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三文鱼的正确吃法 作者:陆路鹿 文案 我从小胸大无痣, 这辈子只要能吃能喝能睡就好。 可遇见了商亦衡我才知道, 原来能睡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微笑][拜拜][困][困]。 ——闻雯文·大哥的女人不好当·劳斯基 关爱陆路鹿成长协会提醒您 ※本文是第三人称x3,请勿扒榜 ※每天早上08:08:08更新,有事会请假=3= ※我们的目标是——甜出蛀牙!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甜文 都市情缘 天作之合 主角:商亦衡,闻雯文 ┃ 配角:陆路鹿带你看世界 ┃ 其它:宠宠宠宠死你 ================= ☆、Chapter 01   四月的加德满都已经进入了雨季,从傍晚开始便积风成雷,甚至一口一口吃掉了北面的喜马拉雅山脉,惊得栖息在枝头的渡鸦发出尖锐刺耳的金属声,而后忽得振翅飞起。   它们盘旋在城市的上空,一圈又一圈地巡视着这片土地,就像是一群无畏且尽职的战士,不放过任何一个图谋不轨的入侵者。   只可惜阵雨前夕的风太大了,就连厚重蓬松的乌云也被吹得失去了最初的形状,一瓣一瓣地散落在四方,将天边每一个有光的小孔都堵得严严实实的,让人几乎再也寻不见半点光亮。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阴沉,雨水却姗姗来迟,直到天完全黑下来的那一刻,它才裹挟着耀眼的闪电倾盆而注,凝滞成一场晚春的告别,盛大而悲促。   被困在这场春雨里的闻雯文也很想要一个同款告别,送给房间里那位正在整理行李的朋友。   只是这段友谊的决裂又不能全怪在这场雨的头上,因为本来她之前也不太在意外面的雨下得有多声势浩大,就是觉得突然停电这件事有点太过分了。   老空调已经在逐渐偃旗息鼓,蠢蠢欲动的热气立马从四面八方钻了进来,挤走了最后一丝残余的冷气,不能开窗的房间里顿时闷得像是一个大蒸笼。   遭受了人生中的又一灭顶之灾后,闻雯文终于王炸了,立刻停下为了应景而哼唱着的“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她“咻”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先是默默瞪了一眼床脚边儿上的人,发现并没什么效果后,又语气严肃地质问道:“夏雨荷,请问我们是专程漂洋过海来看雨的么?”   尽管对于尼泊尔来说,这样的天气在这个季节显得再正常不过了,甚至泛滥得如同这里的红墙庙宇,可闻雯文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她白天在天上辛苦辗转了好几个小时,肯定不是为了能在晚上的时候来这里听雨滴落在青青草地的吧,毕竟她又不是钱多人傻还爱装逼。   可气人的是,夏雨荷似乎并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儿,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反而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充当照明工具,继续整理着行李,把要用的东西都通通拿了出来。   见状,闻雯文又倒在了床上,一边百无聊赖地滚来滚去,一边继续干扰着她:“做人要有担当好么,别以为不说话就能把我唬弄过去,我……”   “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也可以选择出去淋雨。”本来夏雨荷是真不打算回应什么的,但考虑到对方的现状,还是好心地给出了一条建设性的意见,最后补充道,“还有,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别叫我的大名。”   “……”唉,现在造的孽都是当时脑子进的水啊。   闻雯文也不知道自己前几天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答应和夏雨荷这个疯婆子来一场说穷就穷的毕业旅行。   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只想回到过去狠狠掐死自己。   有了小情绪的人不高兴地应了一声,在黑暗里冲着那道背影拳打脚踢了一番,而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有力地反击了回去:“那我淋雨去了。”   她敬夏雨荷是条汉子,因为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稳如泰山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反正她是受不了屋里的闷热了,决定出去放飞一下自我,顺便去楼下把借老板娘家冰箱冷藏的啤酒拿回来。   虽然每年的十月到翌年的三月才是来尼泊尔旅游的最佳季节,而像这种被雨水浇筑的四月一般都没有什么游客,但是不用上人山下人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来,旅店的老板娘也乐得轻松自在,见闻雯文下楼来拿酒,还顺道留她坐了一会儿,想要帮她解解闷。   于是闲来无事的俩人便倚在檐下的藤椅上,各开了一罐啤酒,吹着湿润的夜风,就着下得淅沥沥哗啦啦的雨声,一起把酒问苍天,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其实博卡拉比加德满都更适合旅游,这里太热闹也太乱了,还经常停电,而且没什么可玩儿的。”老板娘轻啜了几口啤酒,特意停下来称赞了她几句后才又继续说道,“不过你明天倒是可以去杜巴广场看看,那儿有座爱神庙,你们年轻人应该会喜欢。”   还在自娱自乐的闻雯文正把易拉罐环当作戒指玩,从大拇指一路套到小指上,然后又原路套回去,在听见老板娘的声音后才重新集中了注意力。   然而一听见“爱神”两个字,她就已经没多大的兴趣了,在心底默默把它和月老庙划上了等号,可又碍于不好意思直接拒绝老板娘的好意,所以只能两手托着脸颊,望着眼前的人,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嗯……是‘我们’年轻人!”   尽管这位老板娘看上去也不像是在乎年龄的女人,但闻雯文还是必须得说,她看上去真的真的真的最多只有三十岁,而且身上没有太多北方人的影子。   如果真要说起来,她骨子里的风情万种更像是民国时期的名伶,尤其是此刻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麻质长裙坐在那里,曼丽又懒倦,无须刻意营造便自成一道风景,这些都是年轻女孩无法比拟的韵味。   闻言,老板娘弯了弯唇角,笑意点缀得眼角眉梢更加动人。   虽然这话她一听就知道是在奉承人,却还是被小姑娘那一脸认真的模样给逗乐了,也看出了对方的顾虑,可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只卖了个关子:“你要是信我的话,就去看看吧。”   “唔……”   见老板娘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闻雯文是真犯了难,开始试着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去,纠结得就像是在思考火锅和烧烤到底哪个好吃似的。   谁知道正当她准备点头同意的时候,却忽然被老板娘手上的某样东西夺去了注意力。   木桌上摆放着的几盏烛台被罩在玻璃罩里,仿佛和这个风雨飘摇的世界无关,兀自散发着金色微光,而那个虎口处的刺青便在这昏黄的烛火下泛着温柔的光,比这里任何一处名胜古迹对闻雯文的吸引力都要来得大。   她似乎全然忘记了之前的纠结,惊喜得眼睛一亮,立刻放下托着脸颊的双手,坐直了身子,甚至还微微朝前倾,迫不及待地问道:“老板娘,你也喜欢纹身么?”   然而随着这道话音刚落,原本相聊正欢的老板娘笑容却忽得一滞,搭在啤酒罐上的手指有些微的颤抖,显然没有料到闻雯文会注意到这个,无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在片刻的失神后才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   不过她没有再回答被搁置的问题,只是一边用手遮住了图案,一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建筑物,而后毫无征兆地笑着结束了这次的闲聊:“差不多快来电了,你也早点上楼休息吧。明天会是个好天气,祝你在尼泊尔玩得开心。”   还在等着回答的闻雯文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满心期待就这样被敲成了碎片。   虽然有些遗憾,但见老板娘有意回避,她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失落地应了一声,而后依依不舍地拿上剩余的啤酒,打算上楼去和夏雨荷喝第二轮。   随心所欲的阵雨来去匆匆,不多时便已逐渐收敛了气势,可飞溅的雨水早就把走廊浸湿了一大半,又高又陡的木质楼梯上也积了不少的水,连带着发出的嘎吱声也沾染上了一点湿润感。   闻雯文似乎是喜欢上了这种声音,像只小青蛙似的一蹦一跳地上着楼梯,却在拐弯的时候看见两个男人正从楼上迎面走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想多看两眼,不过由于刚才出来得太急,她忘了戴眼镜,再加上墙上的几盏应急灯年久失修,投下的灯光将将照亮正下方的几级楼梯,看不清楚也就算了,还反倒平添了几分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于是向来谨慎的人立刻停止了跳楼梯的弱智行为,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气氛使然,她总觉得这两人看上去不像是什么普通游客的样子,所以生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全程埋着头,恨不得能贴着墙壁走,和他们交错而过时才听见对方说的是中文,而且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见状,闻雯文松了一口气,加快了上楼的速度,本以为自己算是安全度过了,不料在门口摸房卡的时候竟一个不小心,把抱在怀里的酒全都掉在了地上。   宁静的夜晚让铝制的易拉罐在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有一些还顺势朝着正前方那间没有关门的房间滚去,差一点就要被更深处的黑暗吞噬了。   还在发呆的人赶紧回过神来,小跑着追了上去,弯下腰来正准备伸手去捡,眼前的黑暗却被突如其来的明亮取代了。   “……”哟嗬,这电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闻雯文前一秒刚在心底默默感叹完,下一秒便后悔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视野里除了易拉罐,还多出了一双皮鞋,以及被挡在这之后的景象。   不算大的房间里面此刻一片狼藉,好像才被人胡乱翻过似的,又或是刚经历过一场打斗,反正在这之前发生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误入了第一案发现场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心想刚才在楼梯上碰见的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   不过……这尼泊尔的治安会不会太差了一点,小偷居然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趁着月黑风高行窃了,而且还是团体作案?   最终还是惹上麻烦的闻雯文不敢扯开嗓子大喊,只能一边在内心不断地告诫自己快别眼贱了,一边眼睛却不受控地一直盯着看,似乎想要再看个清楚明白。   然而她还没有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头顶便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映衬着天边逶迤的春雷,说得不急不缓:“好看么?”   “……”呵呵,这么乱七八糟的房间……好看个蛋啊!   阵雨过后的尼泊尔空旷干净,四野无序,只是这场大雨并没有给人带来一丝凉爽的快意,反倒把上空的沉闷全都压了下来,更让人觉得难受。   而这道声音则让这种难受达到了巅峰,宛若一座牢笼,将听者囚禁其中,吓得闻雯文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她干瞪着眼,赶紧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像个没事人似的,把那几罐啤酒捡起来后,一边直起身子,一边笑呵呵地推销道:“先生,万水千山总是情,买罐啤酒行不行,三罐只要两百卢比。”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以后请叫我 早更少女 好吗!!!!(doge脸。 延长少女性命的有效投喂方式: 平价套餐:评论 商务套餐:评论+收藏 豪华套餐:评论+收藏+作收 一样的套路,不一样的配方,希望大家能把我喂得胖若两人! 每条(夸我的)评论都会回的我又回来啦,你们千万不要把我这簇爱情的小火苗浇灭! 关爱陆路鹿成长,从不霸王她做起(端庄脸。 太久没和你们面对面泼污水了……总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TAT 最后分享一个【发家致富小窍门】: 这章下面的每条评论都会送个小红包,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再来一个上车地点汇总: 群号:564706347,敲门砖:客户号,晋江ID也可以,表达对我滔滔不绝的爱意也行 微博:陆路鹿不是鹿 看完作者有话说,是不是又把正文内容全忘了(doge脸 我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存在,所以还在犹豫什么,赶快领回家! 来为我的《年年有今日》球一发预收啦,三文鱼完结以后开文,即将过气的女明星VS前金主的故事,甜宠无虐,文案如下,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我的专栏收藏=3= 时今最近遭遇了财政危机, 不得已,她只好在前金主生日之际发去贺电—— “盛先生,生日快乐啊, 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后来,她的短信石沉大海, 祝福却成真了, 盛先生从此以后确实年年有今日。 ☆、Chapter 02   这世上总有很多事,在平时看着一无用处,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就派得上用场了。   比如闻雯文现在不得不庆幸,还好她大学四年勤工俭学,没事就跑到天桥下面摆地摊卖东西,这些小偷小摸的事也没少见,所以此刻害怕归害怕,但还不至于被吓得智商掉线。   她只会想歪点子的脑子转得飞快,知道这种时候就应该表现得像个称职的路人甲,或者至少要让对方知道,其实她对他是没有任何威胁力的。   可是当闻雯文抬起脑袋,看清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人后,她才发现这一招有可能不会管用了,因为对方压根儿没有一点做坏事被撞破后的心虚。   男人正意态闲适地站在原地,如孤松独立,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口是心非的人。   小姑娘似乎才刚洗过澡,软软糯糯的一小只,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还带着沐浴露的香味,白白细细的手臂也被怀里那些花花绿绿的啤酒罐衬得更加纤瘦,好像轻轻一拧就能折断似的。   不过还没弄清楚状况的闻雯文被看得一头雾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了。   怎……怎么就不说话了呢?   本就低矮的门框被男人这样的姿态衬得更加逼仄,而这道目光所带来的压迫感比刚才的声音还要强烈百倍,弄得她反倒有一种打扰了别人的罪恶感。   虽然她也不太喜欢被人这样盯着看,可谁让她底气不足呢,所以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反而被看得头皮发麻,在静观其变了几秒钟后,决定再主动出击一次。   “先生,您千万别觉得为难,其实不买也没什么关系的,毕竟我们都是龙的传人,买卖不成仁义在啊,对吧。”闻雯文顿了顿,思考了一小会儿后继续说道,“不过相遇即是有缘,今天这酒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给。”   本来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往对方的手里随便塞了一罐,却没想到国际通用的“送礼大法”居然还真的奏效了。   男人的视线被成功转移到了还冒着凉气的啤酒上,眼眸半敛着,盯着那个粉色包装的易拉罐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神情难以捉摸,不知道在想什么。   尽管如此,闻雯文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这桩生意应该可以算告一个段落了,于是默默踏着小碎步往后退,准备换个地儿再继续“推销”啤酒。   然而她还没走出去几步,却又忽得听见对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说你的脖子和这罐酒比起来,哪个更容易被捏碎?”   “……”淦,这这这……这是要干什么,一言不合就暴露本性了么,是想杀人灭口还是残害同胞啊?   眼看着溜之大吉的计划就这样启动失败,猝不及防的闻雯文败给了男人的黑色幽默,不明所以地望着对方。   雨后的空气饱满且湿润,而他的身上还隐约残留着相同的气息,仿佛也才从刚刚的那场滂沱大雨中而来,嗓音里却蕴着几分雨里所没有的阴冷,侵肌又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等确定情况真的不太对劲后,闻雯文立马进入了紧急战斗状态,身子不自觉地紧靠着门框,满脸的戒备,觉得这简直就是一道货真价实的送命题。   她犹豫了一会儿,心想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狗带,于是索性豁了出去,回答道:“先生,您瞧您这问题问得可真有意思。咱老祖宗不是早就说过“烟花易冷,啤酒易碎”了么,所以当然是啤酒罐比较脆弱啊呵呵呵。”   比撒哈拉沙漠还干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激起小小的漩涡,惹得站在门口的人也唇角微扬。   他轻笑了一声,随意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凝结的空气好像也被摇散了一些,却又在他缓缓抬眸的瞬间骤然停滞,接着被打破沉默的声音重新冻成了一团:“要试试么?”   “……”试你个大几把啊,以为是在超市里免费试吃么!   走廊上的电灯还在因为不稳定的电压而忽明忽暗着,飞蛾却已扑棱着翅膀聚集在了一起,把灯光切割成虚晃的光影,在陈旧的地板上投射出一团团不怎么显眼的斑驳。   男人的脸便在这昏暗如沙的光线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就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浓浓的夜雾,所有的悲喜都藏匿其中,唯有唇畔的弧度清晰可见。   只不过这笑看上去没有半点玩笑之意,甚至还带着几分凛然,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佛陀,慈悲早已被烈火淬炼成了嗜血的残忍。   然而闻雯文并未注意到这些变化,已经被这一个比一个还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有些生气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突然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心想要不然干脆就这样跑了得了。   当然了,她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就算她的命没有多值钱,但再怎么说也是爹妈给的,还是应该好好珍爱才对。   有了这种思想觉悟后,闻雯文放弃了和他硬碰硬的想法,笑了笑,继续软磨硬泡道:“先生,您说话真是太幽默了。来,再送你一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好不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手里的啤酒递了一罐出去,只是这一次还没来得及塞到男人的手上,身后就忽然传来了一道询问的声音。   “啤酒怎么卖?”   闻雯文第一次发现原来夏雨荷的声音这么催人泪下,熟悉得她忍不住想哭,感动的同时心中也重燃起了希望之火,觉得自己或许有救了。   虽然她俩加起来都不见得能打得过别人,可无论如何也比她一个人孤军奋战来得好。况且夏雨荷又不是吃素长大的,尽管身材纤细了些,但胜在有着一米七五的身高,再配上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怪力,简直就是行走的巨无霸。   获得外援的闻雯文重新变得底气十足,赶紧把尚未送出去的啤酒给收了回来,控制住雀跃的脚步,连退了好几步,转身朝说话的人走去,热情地推销道:“三罐两百卢比,您要买么?”   夏雨荷点了点头,等她走近后又数了数她手上的啤酒数,说道:“这些我都要了,跟我进来拿钱吧。”   “全要了?”闻雯文很配合地惊呼了一声,不过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放在身后人的一举一动上,所以称赞得不太走心,只知道一个劲儿地把夏雨荷往房间里面推,“小姐,您日日行善积德,好人一生平安,长.枪一夜不倒,佛祖一定会保佑您的……”   这一连串东拼西凑出来的赞美之词毫无逻辑可言,听上去更像是在说给另外的人听,不过还好在更多富有深意的祝福语冒出来之前,她的声音就已被关上的房门切断了。   被暗讽了“坏人一生多灾”以及“短.枪一立就倒”的人还站在原地,望向那道迫不及待逃走的身影,漆黑的眼底被描上星星点点的光彩,却也没有再多做停留,而是迈步走向了暗影重重的走廊。   然而就在男人离开后没多久,位于角落的房间里忽得发出“嘭”的一声响,一片狼藉的地上也应声多出了一把椅子,上面还绑着一个血迹斑斑的人。   他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没有一点光泽的双眼正望着走廊上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没能说出口,眼里的恐惧和绝望成了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东西。   没有了杂音的天地间这下终于在真正意义上变得安静了。   只不过吵闹过后的清净仿佛有些沉甸甸的,压得天花板上的灯泡不再闪烁得像天边的星星,却没有了可以再照耀的人。   走廊上的人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一直在楼下等着的俩人在听见上面传来的动静后,纷纷站直了身子,朝楼梯上的人迎了过去,率先开口说话的是正在扔打火机玩的少年。   原本他的表情是十分兴奋的,可在看清男人手里拿着的东西后,脸色一变,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见鬼似的说道:“老板,你没事吧,走哪儿弄来这么娘不拉几的东西啊。”   闻言,男人没有说话,喜怒难辨地轻瞥了他一眼,而后从他的身边径直越过,不紧不慢地朝外面走着。   热情的少年碰了一鼻子灰后,积极性被稍微打击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动了,而另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哥却跟了上去,简明扼要地问道:“商先生,需要我去查查楼上那个女人的身份么?”   他穿着一身西装,不光看上去比少年正经许多,而且也没有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可惜还是没能引起男人的重视。   商亦衡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事,沉敛的眉眼在昏暗的夜色下熠熠生辉,语气闲散道:“一个迷路的小女孩而已,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得到回答后,西装小哥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是点了点头,而目睹了全过程的少年则一脸嫌弃,觉得对方简直就是在画蛇添足。   他幸灾乐祸地轻哼了一声,决定重新出马,又凑到了走在前面的人身边,跃跃欲试道:“老板,刚刚门神打电话来,说是在老城区附近里看见了那孙子,咱是现在就过去还是怎么着?”   随着少年的话音刚落,商亦衡也正好走到停在外面的车前,眼看着就快要上车了,却反而停下了脚步,问着车旁的人:“这里离老城区有多远。”   “十一点五三公里。”西装小哥报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又继续说道,“开车大约十分钟,不过这里的路况不太好,加上才下了雨,所以可能会有五到八分钟的误差。”   闻言,商亦衡微微沉吟了片刻,像是在思考什么,转而望向还在摩拳擦掌的人,问道:“四十分钟,够了么?”   “够了啊,怎么不够。”少年觉得这问的就是句废话,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道,“肖面瘫刚不是说了只需要……”   只不过话才刚说了一半,他就突然反应过来好像不太对劲,心想四十分钟……这不是摆明了要让他跑过去么?   敢不敢再他妈报复得明显一点!   被怼了的少年一脸的不甘心,但还是不得不亡羊补牢道:“老板,你家大业大气度大,不至于为了刚才那么件小事生气吧,而且我只是说啤酒娘不拉几,又没在说你。”   见他还有空在这儿磨嘴皮子,商亦衡唇角轻扯,也不再同他废话什么,冷凛的嗓音和关门声一同响起:“三十分钟。”   “我……”   “现在还剩二十九分零四十一秒。”西装小哥在上车前看了看时间,最后友情提醒道,“没有完成任务的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说完后他也上了车,给留在原地的人喂了一嘴巴的汽车尾气。   “……日!”   少年望着渐渐没入黑暗的车辆,把手里的打火机往地上一扔,一边破坏着路边的公物,一边在脑子里计算了一下距离最短的路线,而后心情极其不爽地朝约定地点跑去。   经历了短暂热闹的小旅店这下终于又恢复了之前的安宁,仿佛所有的喧嚷全被大雨冲刷干净,只剩下晚风还在四处游荡。   它轻拂过院子里绿不透风的芭蕉树,被抖落的雨珠又顺着檐头滴下,无止无息地敲打在绿藓漫漫的石板上,听上去竟和渺茫的梵音有几分相似,清彻而庄严,仿佛是在为流浪的亡灵超度。   一直站在窗边的老板娘也终于回过了神来,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转身往屋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早上08:08:08更文呦,有事会在微博和文案上请假的,不过请不请假大多时候都是看你们的表现(嗯没错,我就是在明示你们要多冒泡! 这么肥的一章,希望大家的评论也能够肥肥肥:( 坐公交车的时候就靠你们的评论度过了 ☆、Chapter 03   动荡不安的夜晚逐渐归于平静,忙碌了一整天的尼泊尔也早就做起了淋漓的美梦,如烟的夜色随着它的吞纳吐气,一点一点被时光的手揉进了熹微的天光中。   没了帮衬的月光慢慢冷掉,最后轻薄得只能够照亮喜马拉雅山脉最顶峰的皑皑积雪。   在这黑夜与黎明的交替之际,大大小小的寺院佛塔便成了唯一的光源,一盏盏被点亮的羊油灯在天地间蔓延成璀璨的光河,远远望去,就像是交错纵横的血管,遍布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被注入新鲜虔诚血液的加德满都焕然一新,不再是阴郁而毫无生气的了,反而从一大清早就浸泡在大把大把的阳光里,真的就如老板娘所说,今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而同时焕然一新甚至脱胎换骨的还有一个人。   或许是为了给闻雯文压压惊,夏雨荷第二天不仅破天荒地放任她睡到大中午才起来,而且还推迟了自己的计划,答应陪她先去她想去的地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呵护关爱,躺在床上的人还以为是自己的脑子瓦特了,怀疑了几秒人生后,立刻爬起来洗漱收拾,拉着夏雨荷就往老板娘昨天推荐的地方奔去。   尽管闻雯文现在对于尼泊尔还处于一问三不知的阶段,不过至少还是知道,这座古老的小王国是众神的国度,朝拜者的圣地。   只可惜这里大多数的庙宇都几乎被去年的那场大地震所摧毁,不过还好人们早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除了未被修葺的寺塔仍旧是一堆废墟之外,其他的都和以往一样热闹拥挤。   而位于杜巴广场中央的爱神庙在地震中幸运地躲过了一劫,并没有被损坏什么,加上现在正值旅游淡季,游客也还不算太多,里里外外加起来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不用遭只能看人脑袋的罪。   其实这座庙看上去和那些杂糅在熙攘街道里的寺庙差不多,可在进去之前,闻雯文却突然被庙外那几根支撑屋檐的斜柱吸引了,好奇地伸长脖子看了看。   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很努力地辨认斜柱上雕刻着的图案,但脑袋都仰痛了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于是只能求助行走的百度百科,问着身边的人:“那上面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听见她的问题后,夏雨荷也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她指的那根斜柱,想也没想就直接解答道:“中间那两个是一对正在做.爱的男女,站在他们下面的是侍从,准备随时收集两人的体.液。”   “……嗯?”见对方说得如此性冷淡,闻雯文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有反应过来,仍保持着仰头的动作,拖着长长的尾音,随口一问,“收集这种东西干什么。”   “让教徒们在最高级的怛特罗宗教仪式上喝下。”   “……”   敢情这传说中的爱神庙和月老没有半毛钱关系,反而是专门用来传播爱情传播性的?   虽然闻雯文并不知道那个宗教仪式是什么玩意儿,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对这句话的理解,秒懂后一脸卧槽地看着还在为自己一一讲解的人。   可夏雨荷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视线往旁边移了移,又开始解说着另一个图案:“这个你应该看得懂吧,标准的后入式,只不过这个男人还正在给另外一个女……”   然而三观受到严重冲击的人已经无心再去听什么科普了,重新认真地把那些斜柱看了个遍。   按理说,有佛祖在的地方总会给人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感觉,可这庙里却全是这些性.爱浮雕,交欢的姿势各式各样,应有尽有,风格大胆奔放,简直就是雕刻版的春.宫图,香艳得和传统观念中的宗教气息格格不入。   闻雯文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不可描述的地方,终于明白老板娘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卖关子了。   她一边在心底感叹着这个把性.爱当作信仰的神奇国度,一边默默拿出了工具,准备把斜柱上的图案全都一一拍下来。   谁知正当闻雯文高举相机之时,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了一阵争吵声,听上去好像也是一个被“爱神庙”这三个无比正经的字给忽悠的受害者,而且貌似还和她有关,于是她忍不住拿眼偷瞄了几下。   “贺霆舟,你听见别人说的没有,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一些……”说话的女生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双颊通红,最后说不下去了,直接总结陈词道,“总之你真是太不要脸了,怎么能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   尽管女生已经把音量降到了最低,但语气里的羞恼还是十分明显,可相较于她的气愤,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就显得有些无所谓了。   庙檐的影子层层叠叠地落在他的身上,像是最好的帮凶,替他把所有情绪都妥善收藏,让他在被指责后依然能神色不变,甚至还伸手捏了捏女生的后颈,语气不痛不痒地反问道:“是谁昨天吵着说要来。”   “是我……那又怎么样!”占了下风的女生不肯服输,想要拨开他的手,据理力争道,“谁让你没和我说它居然是这样的爱神庙!”   “难道你不喜欢么?”   “我怎么可能会喜……”女生被气笑了,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拉着走进了庙里,吓得她赶紧阻止道,“喂,贺霆舟,我说我不喜欢,你还拉我进去干什么……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叫了啊……我真的叫了啊……我……”   最后女生挣扎的声音毫无悬念地消散在了空气里,而闻雯文就这样没有一点点防备地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她望着前面秀恩爱于无形的俩人,不禁有些悲从中来,抱着夏雨荷的手臂,惆怅地问道:“夏三烂,里面还有这些木雕么?”   “嗯。”   “哦……”闻雯文心情沉重地叹了叹气,站直了身子,把相机收了起来,不想再在这个伤心地待下去了,“那我们还是走吧,这庙有毒,单身狗不得入内。”   “……”   虽然夏雨荷能够体谅闻雯文昨晚受了惊,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会由着她胡作非为,听了她的话后,二话不说,直接逮着她的衣领就往里面扔。   最萌身高差让俩人看上去就像是老鹰叼小鸡似的,小鸡考虑到自己十有八.九打不过老鹰,所以只能向恶势力屈服。   等她俩深度游完整个杜巴广场,来到另一个著名景点的时候,天已经积渐地黑了下来,太阳就快要沉到山的另一头了。   本来闻雯文一开始是拒绝来这里的,但是为了礼尚往来,最后还是只有舍命陪君子。   可等她到了以后才发现,这个听上去有些让人心惊胆战的烧尸庙也不过就是一个被河流隔成两个世界的露天火葬场而已,只是简单得近乎有些简陋,因为临河而建的六座由长条青石堆砌而成的平台便是烧尸台了。   这里的葬礼似乎也和火葬场一样,都不怎么讲究排场,几块木柴、三四串万寿菊和一支火把就是全部了,连墓地和棺材都很少见,火堆燃尽后只管把骨灰往河里一撒,今生就算到此结束。   总的来说,虽然这里比闻雯文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但再怎么说也还是和死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以至于周围的空气里总会不可避免地带上一点神秘的宗教色彩,让人害怕又敬畏。   从小就怕鬼的人还是不太习惯看这一类的东西,所以在最后关头打了退堂鼓,进去后就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不再继续往下走了,随便找了一座没有苦行僧的湿婆神小庙坐下,戴上夏雨荷准备的口罩,决定就在这儿等着。   其实这种方式的火葬已经成为了尼泊尔文化的一部分,当地人也早就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许多小孩在离焚尸堆不远的河里嬉戏打闹,或者从水里打捞逝者身上有价值的遗物,没有一点恐惧,好像这些生来死去就如同日出日落一样正常自然。   只可惜成也宗教,败也宗教,对于这座烧尸庙而言,非印度教教徒是不能进入庙内的,所以好奇的游客基本上都是站在对岸或是桥上观看。   于是闲来无事的闻雯文便一边“啪啪啪”地打着蚊子,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抬头瞄两眼,想要看看吃瓜群众在看见这些场景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却不料突然被台阶下一个男人的背影抢走了全部的视线。   与那些或惊讶或紧张的游客不同的是,他看上去不太像是来看热闹的,站得笔直挺拔,带着一股干净利落的劲儿,和围成一圈又一圈的人群相隔甚远,正独自观看着这场夕阳燃烧的离别。   可闻雯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那男人似乎只对中间那座高台感兴趣,又或者说是只对那座高台上正在焚烧的尸体感兴趣。   然而他在看什么都不太重要了,毕竟她也只对他的身体感兴趣,看得全然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毕竟自己又没办法亲自用手去触碰,那就只能用眼睛专心致志地非礼了。   好在傍晚的河畔忽然起了风,弥补了闻雯文的遗憾,替她一寸一寸地描摹着男人的身体,面料柔软的衬衣却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被吹出了一些随性生动的褶皱,就像是湖面漾起了涟漪,将他的身材毫无保留地勾勒显现。   明明这些都算不上有多特别,也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可偏偏就是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让人想要扯开那一层碍眼的布料好好一探究竟。   闻雯文就像是着了魔似的,双手托着脸颊,还在毫不避讳地直勾勾盯着看,而且脑子里都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在这具身体上绘画纹身是什么感觉了。   她觉得这应该会成为这世上最美妙的事情之一,越想越手痒,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渴望,眼见着就快要溢出来了,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道不太客气的声音:“四眼妹,你要是再这样盯着我老板看,小心待会儿眼睛被挖出来。”   “……”是谁在用嘴巴放屁,三腿怪!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把闻雯文的那些粉红泡泡通通戳破了,也顺便让跑走的魂魄归了一点位。   她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说话的人正蹲在高她一级的台阶上,不大友善地打量着她,于是她也不甘示弱地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   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不过脾气倒是不小,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样,像极了胡同小巷里那些成天没事找事的小流氓。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在确定了这一点后,闻雯文的白眼都快翻到天际了,还以为自己遇见了神经病,默默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没有搭理这个凭空出现的人。   谁知当她再转回脑袋的时候,台阶下的人像是已经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半侧着身子,缓缓朝她望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陆路鹿,生于亲妈,死于姨妈,享年18岁。 关于斜柱上的图案,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我的微博看看,这样可以更好更直观地帮助大家理解消化嗯! 不过我觉得那个爱神庙挺适合你们这些老污婆去观摩学习的,你们觉得呢 大家可以尽情想象一下逛完爱神庙的穗穗回酒店后会经历一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既然说到了这个问题,今天的互动游戏就来评选一个最纯洁的小天使,游戏规则就是说一个你听过的或者原创的最纯洁的笑话,我先说为敬。 ——“逗逼”是什么意思? ——我就在外面蹭蹭,不进去。 ☆、Chapter 04   傍晚的天空云蒸霞蔚,瑰丽的颜色过渡得恰到好处,光与影也配合得天.衣无缝,还带着几分宿醉难醒时的缠绵,编织成了一张万鳞缤纷的网,将男人笼罩其间。   他背光而立,整个人被虚化成一剪无声的暗影,脸上却落了些许温柔的余晖,英俊的眉眼更显深邃迷人,同夕阳一起嵌进人的眼睛里,清晰得让人无法忽视。   可当闻雯文在看清这个被自己意淫了半天的男人后,脸上的表情却蓦地一僵,之前的欢喜也全都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心惊。   她试着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情,可惜平复了半天的结果就是回忆突然翻滚搅动着不平静。   嗯……请问有谁能来告诉告诉她这加德满都到底是有多小,又或者有谁能来拯救拯救她崩坏的欣赏水平,要不然为什么在这茫茫人海之中,她能巧妙地避开所有安全选项,独独选了个最危险的人出来?   昨晚小旅店里发生的事开始在闻雯文的眼前重新一一涌现,自知又惹上麻烦的她都快要欲哭无泪了,却连追悔莫及的时间都没有,被吓得直接移开了视线。   她举起放在腿上的小挎包,以最快的速度弯下腰,躲在前排的人后面,试图把自己361°无死角地藏起来,甚至已经做好了百米冲刺的逃跑准备。   谁知闻雯文的横坐标还没来得及向右平移一个单位,她的肩膀就被人突然往下按了一下,力度不算太重,不过也足以让刚抬起的屁股重新落回到坚硬的石阶上。   她当下直接给疼蒙圈儿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后面还有个小流氓,刚在心底暗叫了一声不好,便听见身后的人说道:“别急着跑啊四眼妹,刚才不是还很喜欢看么,怎么不趁着眼睛还能看见东西的时候再多看几眼。”   “……”都大难临头了,还看个鬼子啊看!   被抓了个正着的人心里正在淌血,这下别无他法,快速地权衡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后,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毕竟现在认输可能就真的输定了吧。   再说了,虽然她斗不过天也斗不过地,但只用对付小流氓一个人的话,至少还是有赢的机会啊!   这么一想后,闻雯文又充满了信心,只是这些信心恐怕只有天知道是怎么来的了。反正她先检查了一下脸上口罩的完好程度,而后索性大大方方地转过身子,开始了装逼大作战,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身后的人。   “跑?”她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比对方更理直气壮地说道,“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你误会了还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刚才好像明明是因为你的老板站在那儿,挡住了我想看的东西,逼得我只能换个位置,难道这样也不行么?”   闻雯文几乎把这辈子所有的气势都拿了出来,本以为接下来肯定会大撕一场,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在听了她的这一番言论后,原本来势汹汹的人竟奇迹般地不再说话了。   李岛不但没有反驳,反而还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而后长手长脚一伸,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一副要和她好好聊聊的架势。   “……”这又是走的哪一种套路?   闻雯文不明所以,也不想明所以,正打算和斜上方的人重新拉开距离,却又听见他提高了音量,就像是在和谁喊话似的说道:“老板,听见了么,人小姑娘嫌你刚才挡了道,现在正生气呢。”   这道声音就如同此刻的天气一般,听上去似乎没有任何的攻击力,只让人觉得懒洋洋的,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是,这话并不是说给她听的。   说完后,李岛便移开了视线,兴致勃勃地望向不远处,好像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闻雯文被弄得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幸好在思路变得更加混乱之前,她突然清醒了几分,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老板?   后知后觉的人差点都忘了这个最为严峻的问题,等把这个称呼和现实里的人联系了起来后,吓得立马抬起头来,顺着身边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中间那座高台上的尸体已经燃成了灰烬,从对岸升起的袅袅烟雾依附着微风越过巴格马蒂河,不太均匀地横亘在半空中,模糊了人的视野。   尽管如此,掩盖在这时浓时薄的烟气之后的景象却依然深刻清晰,仿佛无法被任何外物所磨灭,而原本还离得远远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一步一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一质的改变让闻雯文的心里又是一惊,暂时丧失了基本的行为能力,注意力全放在了他的身上,于是打破沉默的重担当然又落在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肩上。   李岛一身轻松地坐着等了一会儿,一改之前只知道说风凉话的作风,颇有大义灭亲的架势,突然指责着越来越靠近的人:“老板,我觉着今儿这事确实是你做得不对,看把小姑娘给气的,脑子都给气糊涂了。”   “……”你脑子才糊涂!   对骂人这回事儿格外敏感的闻雯文回过了神来,在心底翻了个世纪大白眼,知道他又是在瞎起哄,只是经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了自己最开始说过的话。   她不知道那些用来撑场面的话到底被不远处的男人听见了多少,而自己又不好和他解释什么,于是赶紧清了清嗓子,扭头对挑事的人笑了笑,大声地否认道:“呵呵,瞧你这话说的,一件小事而已,哪儿有这么严重啊。”   面对闻雯文一秒认怂的反应,李岛不太满意,趁着最后一点时间,赶紧凑到她的耳边,悄悄提醒道:“四眼妹,可别说我没告诉你,其实我老板这人吧,不是很喜欢说话自相矛盾的人,所以你要么就正面上,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要么就等着被送到河对面去吧。”   末了,还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补充了一句:“哦,还有,你要是觉得这周围的人能救你的话,记得待会儿能叫多大声就叫多大声,千万别客气,毕竟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走出去。”   “……”怎么着,说不过她就开始吓吓吓她是吧?   闻雯文摸不清这话里到底有几句真几句假,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不管正不正面上,自己最后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于是她的底气又被抽走了一些,苦着一张脸,重新转过身子,自暴自弃地坐在原地,只觉得随着男人每靠近一寸,她的心就跟着往下沉一寸,等到他真正站定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脏早就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这里的每一级台阶都很高,可就算商亦衡站在稍矮几级的位置上,也仍比坐着的人高出不少,挺拔的身躯将将挡住了天边本就不算充裕的光,黑夜便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提前降临。   闻雯文故作镇定的面具也在逐渐瓦解碎裂,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拽着挎包的背带,大脑一片空白地望着眼前的人。   虽然这样的光线还是算不上有多么明亮,却比昨晚的昏暗要好得多,至少终于能让彼此看清对方的脸了。   又或者说是,终于能让闻雯文看清他的脸了。   只不过这样的变化对她来说,并不能称得上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没有了纯粹的夜色遮掩,男人的眼睛便显得尤为摄人心魄,仿佛这世间所有能够蛊惑人心的光亮都藏匿其中,一不留神便会迷了心智。   闻雯文的定力一向不是太好,但胜在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把持不住,于是慌乱地移开了视线,四处乱瞟着,唯独不敢再看他。   一旁的李岛见状,还以为她是在怯场,便推了推她的肩膀,鼓励道:“来,冤有头债有主,出事不能找政府,把刚才的不满都尽管说出来,别气坏了自己。”   对他的言行已经接近麻木的闻雯文连头都懒得回了,僵着笑容,继续否认道:“我没生气啊。”   “哦……没生气啊。”见她又选择性失忆,李岛觉得自己有必要唤醒一下她的记忆,“我怎么记得刚才你还……”   本来闻雯文都已经放弃和他交流了,可突然间又想起了他那颠倒是非的能力,生怕他又把白的说成白加黑,那到时候遭殃的可是她自己啊。   于是着急的人只能病急乱投医,直接干吼了一声:“诶嘿!”   尽管这一招让她看上去宛如智障,所幸还算有点儿用,嗓门儿大得成功打断了李岛的话,也成功让她成为了人群中最亮的星。   差点被震聋的人掏了掏耳朵,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日,你吃喇叭长大的么!”   “……”   说实话,闻雯文也被自己的爆发力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咽了下口水,润了润吼得有些干痛的喉咙,再顺便忐忑地瞄了眼一直沉默着的人。   西斜的夕阳光芒渐敛,河岸边上的人却越来越多,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着,沸反盈天的喧闹声一层一层地叠加起来,随着夏风一起蒸腾升空。   只可惜这些热闹仿佛都与商亦衡无关。   他还是没有说话,神情也一如既往的闲散,仿佛并没有因为刚才的那段小插曲而发生什么变化,只是漫不经心地睨了一眼如坐针毡的小姑娘。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毛毛躁躁的,大半张脸也被口罩遮住了,露出来的眼睛却和昨晚受惊时的模样如出一辙,瞪得比镜框还要圆,好像谁的眼睛瞪得大谁就赢了似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头小狮子。   一头毛绒绒的,还没有学会咬人的小狮子。   而闻雯文见空气又安静了下来,心里一阵不安,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只觉得自己被这道目光看得莫名心虚,两条晃来晃去的腿也因为紧张停止了晃动。   她慎重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发制人,就是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站的位置挡住了我……确实是挡住了我嗯……但大家出门在外,本来就需要互相体谅对吧。”   “……”真是单纯不做作的反击啊。   这个畏手畏脚的回答让李岛很是失望,打算继续助她一臂之力,煽风点火道:“老板,沉默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别人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你还是快想想该怎么补偿吧。”   “……我不是这意思!”   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闻雯文是受不得一点干扰的,所以在被李岛又一次中译中后,她一时间忘了自己的立场,不小心回头对他小吼了一声。   只是李岛哪里知道这个层面的原因,还以为她是先不耐烦了,掏耳朵的手一顿,而后用膝盖顶了顶她的后背,语气不善道:“你再吼一个试试。”   “……”哼,要不是因为她的体育是语文老师教的,她绝对会扯着嗓子再吼上一个。   靠嘴上功夫过招的闻雯文不再逞一时之快,默默地往前挪了挪屁股,真的不想再搭理这个只知道捣乱的人了。   她把话头对准了真正有决定权的人,提了个折中的建议:“先生,你看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没必要把事情弄得太难看是吧,刚才我也不应该那么斤斤计较,所以我们不如各退一步,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觉得怎么样。”   闻言,商亦衡的薄唇轻牵,似乎被这个说法勾起了兴趣,终于开了口,却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话里出现过的短语:“第一次见面么。”   “……”难道不是?   她今天不光戴了口罩和眼镜,还把头发扎了起来,看上去应该和昨晚完全不一样,根本不可能认得出来她啊。   所以……不是第一次见面是什么?   原本闻雯文还挺信心满满的,结果被这么一问,反倒产生了一点自我怀疑,以为是自己的伪装道具掉了。   于是她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口罩,发现完好无损后,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有……有什么问题么?”   这回商亦衡没有再立刻回答了。   他嘴角的浅笑依旧,身子却忽得微微前倾,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黑瞳里只装得下她的身影,嗓音难辨喜怒地反问道:“怎么,今天不卖啤酒,改卖傻了么?”   “……”我了个去去去,她就长得这么有特点么,这样居然也能认得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请组织放心,本文甜甜甜,呜呜呜,就是不会虐虐虐! 下面欢迎收看由三鹿牌冠名播出的【我去开车啦】,请抱小孩的乘客先放下小孩,系好安全带 和隔壁专一的贺先生相比,咱商总在床上的唯一爱好就是解锁各种新姿势。 闻雯文为此很是困扰了一段时间,后来好不容易慢慢适应了这种节奏,结果爱折腾的人突然不折腾了,连着好几天都以同一种姿势贯穿整晚。 从此以后再也睡不醒的人在某个晚上终于受不了了,推了推身上的人,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怎么老用这个……换一换啊……” 收到她的抗议后,商亦衡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握住那不安分的小爪子,把软绵绵的人抱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一边缓而重地动着,一边在她的耳边轻叹道:“温故而知新。” “……………………” ↑↑↑对你们看到的还满意吗:) 以后谁再说穗穗开车开得比较多,小心三文鱼把108种姿势甩到你们的脸上! 今天就来猜猜三文鱼把爱神庙里那些雕像拍下来有什么用吧,或者猜猜商总爱上的姿势是什么样的也可以23333 真相肯定会把你们吓一跳的 哼 ☆、Chapter 05   闻雯文无法接受自己这么快就暴露的事实。   她先是被这番话说得一怔,接着又因为他的突然靠近而吓得身子往后一仰,抬头的瞬间正好撞上了那双避之不及的眼睛。   明明眼前的人唇畔还含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就连说的话也比昨晚温和许多,偏偏眼底就是没有丝毫能与这之相称的笑意,仿佛这些迷惑人的东西都不过流于表面,只为了掩盖隐藏在最深处的汹涌。   然而对于闻雯文而言,表不表面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种只需对视一眼便让人如置冰窖的感觉清晰如昨,就像是空气里刺鼻呛人的烧尸味,强烈得无以复加,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商亦衡就定格在离她只有五指宽的位置上。   这样近的距离似乎终于让他的脸不再受光线的束缚,所有的情绪都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随之而来的还有彼此纠缠在一起的气息,无色无形,却恍若一根最为坚固的绳索,禁锢得人无法动弹。   闻雯文看得呼吸一窒,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把视线移向了别的地方,连大气都不敢再喘一下,生怕自己也会像这呼出来的气体一样,一旦和他缠上,就很难再从中抽离出来了。   她猜不到商亦衡真正的意图,所以只能将傻一路卖到底,面带难色地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你说的话,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见闻雯文还是没有要承认的意思,站着的人神色未变,沉着嗓音轻应了一声,也没有再追问什么,而是忽然抬起手,慢慢朝她伸了过去。   他的手指修长如玉,却被无边的夜色平添了几分不该有的危险色彩,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某种夺人性命的残忍武器。   还好在经历了昨晚的那些荒唐事后,闻雯文已经对这个看上去做尽坏事的男人形成了条件反射,见他又有了新的动作,立马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生怕他又起了什么歹念。   比如……真的用实际行动来验证她的脖子和易拉罐哪个更容易被捏碎之类的。   然而事实证明,这一次是闻雯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因为商亦衡并没有对她做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手伸到她的耳畔便停了下来,而后替她将垂下的碎发别到耳后。   他的神情专注而又认真,手上的动作也轻柔得如同晚风,就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之宝,和昨晚字字要人命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这又是什么怀柔政策?   享受了一把最高待遇的闻雯文不但不感恩,反而还一脸的莫名其妙,被他微凉的指尖刺激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僵成了冰块,全程提着气说话,劝道:“那个……先生,有什么话咱能好好说么?”   她知道这一切的假象都不过是过眼烟云,可心中的不安就像是被激起的涟漪,正在一圈一圈地朝四周漾开,似乎要把平静的湖面彻底搅乱才肯罢休。   可惜眼前的人仿佛没听见似的,依然不为所动,急得四面楚歌的闻雯文都快原地爆炸了,却又找不到最佳的自救方法,只能把屁股往后挪一点……再挪一点,能拉开多少距离算多少。   结果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本就所剩不多的后路居然全被李岛的膝盖死死堵住了,害得耍小聪明的人根本就无路可退,于是她只好微微侧着脑袋,希望能借此躲开商亦衡的触碰。   除了这些治标不治本的笨方法之外,闻雯文还想把严重偏航的话题重新拉回来,打算从根本上消灭敌人,试图继续用语言来感化对方。   她软硬皆施道:“其实你们要是对我刚才提的建议不满意的话……也可以说说你们的看法啊,总不能因为不喜欢我的解决办法就这样对我吧?”   按道理说,这个回答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可商亦衡反倒听得目光微抬。   他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黑眸深邃如初,只是语气冷淡得有些令人捉摸不定,轻笑道:“你真觉得是我认错了么?”   “……”怎么……难道真的看出什么破绽来了?   闻雯文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又把话绕回到了这个问题上,一时间也不敢把话说得太绝,免得到时候真的连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于是她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最……最近记忆力好像不怎么好,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我好好想一想啊。”   闻言,商亦衡的眸光微闪,那些浮于表面的东西似乎开始消失殆尽,将藏于深处的汹涌一点点显现出来。   他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缓缓站直了身子,看上去像是真的打算再给闻雯文一点“好好想想”的时间。   不过在等她回答的期间内,商亦衡也没有闲着,已经帮忙理好头发的手依然停留在她的耳朵上不但没有撤下,反而开始用指腹细细描摹着她的耳骨……耳垂……最后十指紧扣般地包裹住了她那只捂在脖子上的手。   “……”妈哒加斯加的,这是不是可以算是一种性骚扰了?   正在认真思考应对方案的闻雯文被这番轻佻的行为吓得不轻,还以为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可是从耳侧源源不断传来的酥麻感却印证了这一切。   尽管这一动作持续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三秒钟,但稍纵即逝的凉意还是让她立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怒”字。   她活了二十一年……二十一年啊,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为所欲为,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俩还仅仅只是见过一次面,说过两三句话的关系而已。   闻雯文的心里又是生气又是羞赧,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来反抗一下,可惜天不遂人愿,因为她才刚深呼吸了一口气,便又听见头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么?”   商亦衡说得倒是稀松平常,仿佛真的打算好心帮她一把似的,可随着这道话音刚落,他放在闻雯文颈间的手也跟着收紧了几分,像是已经耗尽了耐心。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不光吓得正准备反击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就连临时下线的人也被吓得坐直了身子,差点重新上线控制局面。   李岛倒不是不相信商亦衡,毕竟跟在他身边的这五年里,是人不是人的事儿自己都做过,早就知道自家老板这辈子已经不可能再和“好人”这两个字沾上什么边了。   可是……像这样“欺负”一个女人,而且还只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在李岛的记忆里似乎还真是头一次。   他不知道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心里不是滋味地抽了一口烟,这一次决定先脱粉三秒钟,暂时站在闻雯文这一边。   而大脑又一次一片空白的人渐渐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在听清他的话后,僵着身子摇了摇头,而后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渐渐松开了来。   闻雯文快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慢慢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其实在被掐住的那一瞬间,她的确是害怕大于惊讶,不过等冷静下来以后才发现原来对方根本就没怎么用力,自己完全可以挣脱开来。   只可惜这世上总有一种人,不需要依靠任何外物的胁迫,仅仅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便能让人弃甲投戈,十分不幸的是,对于闻雯文而言,商亦衡刚好就是这样的存在。   所以就算对方已经松开了手,她也不敢再装疯卖傻了,赶紧走之前预留好的退路,说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们之前见过面……我还请你喝了一罐啤酒的对吧?”   闻言,商亦衡的脸上仍是一派平静,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他望着终于不再想尽办法否认的人,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沁凉的嗓音里隐隐掺杂了些许的遗憾,叹道:“看来昨晚的事还是没能让你长点记性。”   晚春的暮色极尽短暂,夕阳没一会儿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只有天边的最后一挽晚霞能证明它来过,没了阻挡的夜色便肆无忌惮地变得浓稠厚重。   它吞噬了还未来得及点灯的庙宇,正式宣告黑夜的降临,而好不容易才稍微清晰一点的人也重新隐没在黑暗里,眼睛里的光彩仿佛全被一头巨大的怪兽囫囵吞掉了,只余下看不清也猜不透的深沉。   就像是混沌深海。   这样熟悉的情形让闻雯文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昨夜,听了他的话后,心想妈了个巴子,她不是都已经承认了么,为什么还要翻脸不认人!   再说了,他俩的相遇又算不上有多愉快,而且谁知道这辈子还会不会再见到,所以凭什么还要求她必须得记住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啊,成心浪费她的脑容量么。   闻雯文皱了皱眉毛,一张小脸被烦躁的情绪占据得满满当当,这下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样的回答才能让这位大哥满意了。   不过现实也没给她多余的时间思考,因为本来挡住了退路的障碍物竟在这个时候突然撤去,她还来不及有所应对,没了支撑的背部便猛地磕在了石阶的棱角上。   这一磕可比刚才屁股挨的那一下厉害多了,闻雯文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只感受到背上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被泼了一身刚出锅的辣椒油似的。   她气得差点破口大骂,心想肯定给磨破了皮,谁知罪魁祸首居然还有心情教育她:“四眼妹,坐要有坐相,知道么,别随随便便葛优瘫。”   “……”读过说话之道么,葛优瘫个几把啊!   闻雯文正烦着呢,没工夫也没心情再去搭理这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小流氓了,整个人蜷缩成一个逗号,又不敢用手去揉痛处,只能借着掌心的温度来缓解那种灼烧感。   见她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李岛也没有一丁点反省或者道歉的觉悟,反而吹了声口哨,大摇大摆地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却不期然和自家人性扭曲的老板撞了个正着。   商亦衡抬眸瞥了他一眼,隐匿在昏暗光线里的神情微凛,就像是盛了水的玻璃杯在零下十几度的北方忽然笼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看得一时间得意忘形的人立马不再嘚瑟了。   既然眼下情况不太客观,李岛也准备见好就收,不打算再瞎掺和这件事儿了,反正自己试探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于是他直接略过了这道不太和善的目光,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双手插裤兜里,一边望着远处往台阶下走,一边不算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唉,这肖面瘫真烦人,又死到哪里去了……”   这道故作轻松的尾音被吹散在风中,连带着人的身影也一起消失在了嘈杂的环境里,可李岛留下的烂摊子却成了压死闻雯文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越想越觉得憋屈,心想自己明明是出来旅游开心的,结果莫名其妙摊上这么些破事儿,她还委屈得不行呢,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讨一个陌生人的欢心?   生无可恋的人懒得再斗智斗勇了,反正也跑不动了,干脆破罐破摔道:“这位先生,要是你真打算就这么揪着我不放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后她又“不知悔改”地重新以葛优瘫的姿势躺在台阶上,和一条咸鱼没什么区别,四十五度望着天空继续说道:“要杀要剐要煎要炒都随你的便吧,只求给我个痛快成么。”   闻雯文当下真心觉得就算自己今天交待在这儿她也认了,却不料下一秒就被一股失重感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商亦衡一下子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三文鱼被煎了:) 你们要是看见文名一直在《三文鱼的正确吃法》和《三文鱼的吃法》之间摇摆不定的话……不要惊慌……因为我在试哪个文名好……前面一个太长了在wap上显示不出来,哭死了 要是你们有别的好的文名也可以提供给我,到时候大红包奖励,或者单独开车给你看,想看什么类型的车就开什么类型的车(doge脸。 ☆、Chapter 06   在天完全黑透之前,河岸两畔的灯终于次第亮了起来。   朦胧的灯光连接成一片,就像是呜呜作响的水壶里刚烧沸的白开水,滂沱而至,冲淡了快要熬出香味的夜色,过滤出来的人影绰绰却变成了最好的画笔。   它将那些好的坏的情绪调和成最恰当的色彩,在商亦衡的脸上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把他眉宇间的神情混作一团,隐隐约约煌煌得让人看不真切。   当意识到自己是被抱了起来后,闻雯文惊讶得连眼睛都忘了眨,心脏还在因为失重感的余威而剧烈跳动着,扑通扑通的轰隆声也在摇旗呐喊。   不过面对商亦衡这莫名其妙的示好,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以为他要把自己摔在地上,就像刚才小流氓报复她那样。毕竟这世上哪有人前一秒还掐着你的脖子,下一秒就好心地帮你的呢。   然而这回现实又狠狠打了一下她的脸。   明明应当不怀好意的人走了好几步也没有突然放开手,反而步伐从容地一级一级上着阶梯,平稳可靠得甚至令人安心。   “……”呸呸呸,安心个几把啊安心!   闻雯文极力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时时刻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仿佛是刀枪不入的铜墙铁壁般,坚决不被这点小恩小惠收买。   这种不问因果的好意就和来历不明的糖果一样,谁也不知道收下后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所以她宁愿冒着随时有可能被摔下去的风险,也不愿和商亦衡有任何过多的接触,将两只无处安放的手举在了胸前。   可是……这人这到底是要去哪儿啊,怎么连一点套路都不给人留?   闻雯文猜不到他的意图,只能客气地提醒道:“先生,我伤的是背不是腿,所以路还是可以自己走的,就不用这么麻烦你了吧?”   虽然现在她的背还很痛,走起路来或许会比较困难,但也好过这种不伦不类还很别扭的姿势吧。   于是在慎重地思考了一会儿后,闻雯文挣扎着,想要从男人的臂弯中跳下来。   她的动作幅度不算大,可商亦衡的眉头还是微不可察地轻皱了下,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避开她的伤口,把快要滚下去的人重新往怀里揽了揽。   “……”嗯?这是没听清还是听错了?   见商亦衡不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闻雯文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心想他应该是打算找个合适的地方再把自己放下,于是决定先多观察一会儿再做接下来的决定。   谁知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自己预料中的情景发生,这下可以肯定他刚才是真的没听清了,便干脆直接抬起一只脚,用手指了指,图文并茂道:“hello,先生,你听见我说的话了么,这……”   这次商亦衡有了一点反应,瞥了眼那只就差伸到他脸上的小细腿,搂着她的手上多了几分危险的力度,语气轻而缓地打断了她的话:“腿也不想要了么。”   再一次被威胁的闻雯文动作一顿,而后缓缓放下了差点酿成大祸的腿,半怒半惧地望着眼前这个一点道理都不讲的男人。   也不知是不是被对方的不要脸激起了熊熊斗志,她望着望着,突然间改变了想法,不想就这样驾鹤西去,决定重新寻找出路。   这一次闻雯文学聪明了,没有再从商亦衡的身上找突破点,而是把希望寄托在游客的身上,往四周看了看,偷偷摸摸搜索着能够帮助自己逃脱魔爪的最佳人选。   可没想到这一看,有用的信息没有搜索到多少,反倒一眼看见了消失多时的夏雨荷。   她依然站在河岸边上的人堆里,却没有再关注对岸的盛况了,而是和身边一个陌生的西装小哥说着什么,更加奇怪的是,刚才说是要去找人的小流氓居然也乱入了。   “……”这仨怎么凑到了一堆,还聊起天来了,真以为有缘千里来相会,反正吹牛不交税么?   闻雯文被这非主流的组合惊得目瞪狗呆,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逃跑计划,除去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而不停往前挪动的脑袋之外,便没有别的部位在动来动去的了。   谁知她挪动的幅度好像有些太大,以至于最后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商亦衡的肩头上,透着浅浅粉色的耳朵还时不时在他的颈侧蹭两下。   更糟糕的是,偏偏始作俑者还不自知,仍在用尽毕生智慧想大招。   好在对于这一动静变化,商亦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一边步伐不变地朝庙外走着,一边轻瞥了眼终于安分下来的人,见她两弯眉毛拧成了结,一脸的认真,似是不忍看她做无用功,难得好心地提醒道:“你朋友今天可能帮不了你了。”   这话说得倒是轻描淡写,却一下子捏碎了闻雯文的希望,听得她先是一愣,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后,错愕之余,更多的是懊恼。   她刚才之所以不敢随随便便找夏雨荷帮忙,一来是因为不想拖累她,二来也是给自己留条退路,免得到时候真的没人再来救她了。   不过她都这样避嫌了,居然还能让他找到机会提前下手?妈哒加斯加的,这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闻雯文立刻收回视线,抬头望着幕后黑手,提高了音量,愤愤不平地质问道:“虽然我也没指望你能是什么好人,但更没想到你会这么卑鄙!无耻!不要脸!有本事你就全都冲着我来啊,凭什么动我的朋友!”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轻拂在商亦衡颈边的温软呼吸也跟着一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滚滚热风,细微的差别让他神色微敛,低头看了一眼。   怀里的人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刚才还不停闪躲的眼睛此刻正因为不服气而熠熠生辉,就像是曙色微明的四月天。   只不过无论她说的话有多么难听多么不客气,也全凭冲上头的怒意在支撑,一旦把其中的个人情绪剥落后,整段话里就只剩下了满满的稚气。   到底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商亦衡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动怒,嘴角的弧度反倒因此不再是冷冰冰的了,至少终于有了一点该有的温度,也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嗓音如常地反问道:“这样就算卑鄙无耻不要脸么。”   “……”不……不然呢,怎么说得他好像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评价他似的。   见识短浅的闻雯文被堵得无话可说,一时间又找不到别的可以反驳的话,气得轻轻鼓了鼓腮帮子,继续沉思着该如何强有力地反击回去,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抱着走出了庙宇。   入了夜的加德满都仿佛比白天还要热闹一些,来往的车辆行人毫不受影响地自由穿梭在坍塌的庙宇之间,随处可见的印度香也跟着一起飘荡在大街小巷里。   虽然这味道在热气的烘烤下显得有些浓劣,可也好过刚才的烧尸味,而闻雯文便是被这香味刺激得回过了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弄错了重点。   淦,她为什么要把精力放在一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问题上?   后悔不已的人恨不得把脑子有问题的自己掐死,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她已经上了贼车,早就没有退了路。   车辆正平稳地行驶在拥堵的马路上,救人一命的冷气冲淡了一些炎热天气所带来的不适,却没能减弱来自身边人的压迫感。   闻雯文整个人又丧到了谷底,这下是真没辙了,也装不下去了,毕竟她已经把软的硬的敬酒罚酒都试过了一遍,可也没见有什么显著的效果。   “先生,你看我既没钱也没色,再加上你又不瞎,所以我实在没想明白你看上了我哪一点。”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索性以一副“有什么话大家都说开别再虚与委蛇整些有的没的了”的姿态,开诚布公道,“要不你也爽快些,有什么就直说吧,成么?”   商亦衡正阖着双眼倚在座椅上,听了这话后,放在膝头的手指轻敲了两下,似乎在想着什么,却又迟迟不见有下一步动作。   然而有些时候沉默比单纯的语言更有力量,闻雯文则用亲身经历证明了这个理论的正确性,因为她那挺得笔直的腰板随着他指尖的敲打,正在一点一点往下瘫。   “……”算了,反正她现在也不占任何的优势,还是不要随随便便出招比较好,安安心心坐在窗边看风景得了。   想明白这个道理后,闻雯文闭上了嘴巴,刚想往旁边挪一点,却依稀觉得自己的腰间好像又多出来了一只手。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半抱着重新回到了商亦衡的身边,甚至比刚才还要挨得近,刹车不及时的身子也一头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磕着鼻子的闻雯文“哎哟”了一声,懵逼得如同刚出生的婴儿,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扑了满怀的专属于男人的气息。   不过这味道对她而言也不算陌生,似乎在昨天那个下着雨的夜晚也闻到过,可当时只有短短的一瞬,随即就被泥土和青草味掩盖了。   而此刻没有了旁物的干扰,这气味也慢慢突显了出来,却一点也不浓烈,就像是白蒙蒙的冬天里干净而寒凛的空气,只需吸上一口,便能让人冷得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比如闻雯文。   还在发呆的她立马回过神来,吃痛地揉了揉鼻子,期间还无意识地抬头瞄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垂眸盯着自己看。   窗外的月光晴朗,照耀得如同万顷玻璃一般,一大把一大把地投进车内,在他黑而沉的瞳孔里镶了一抹脆弱的亮意,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消失不见。   见状,闻雯文手上的动作一顿,很想要重新来过,无奈腰间的那只手一直没有拿走,害得她根本躲不开,所以只能把手撑在座椅上,尽可能地和他拉开距离。   她实在有点无力招架了,和那些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的罪犯并无二致,好像身体被掏空般,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又忽然想起这样会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在投怀送抱。   于是闻雯文只好努力地昂着头,在夜色中与商亦衡对视,算是无声的抗议。   这样的姿势让她被口罩遮住的下巴露出了一点圆润可爱的线条来,再往下延伸便是纤细嫩白的脖颈,上面还留着几道被挎包勒出的红红的印子。   不过由于她坐得稍微靠里,落在身上的影子多过月光,其实也看不太清楚,可商亦衡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这几道碍眼的红印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手,用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着,仿佛是在抚平什么褶皱似的。   “……这位先生,你到底要做什么!”   摸摸摸,又摸,真以为不收钱就可以这样无法无天么!   再一次被骚扰的闻雯文坐不住了,一边生气地问道,一边捉住了正在自己颈间胡来的手。   只可惜她的手生得小,最多只能握住两三根手指,所以对商亦衡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只要稍一用力,便能轻易反客为主。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盯着两人相交的手看了一会儿,清冷的嗓音和之前那番动作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缓缓道:“做更卑鄙无耻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观众朋友们,早上好,欢迎收看由三鹿牌冠名播出的【我又开车啦】,今天我们要讲的是一个关于汉字的故事,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最近,闻雯文为了一个名叫《闻香识男人》的比赛忙得焦头烂额,最后终于引起了家属的注意,并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爆发了。 当时闻雯文正在专心准备比赛的东西,结果一回头,发现才穿好衣服的人居然又开始在解纽扣了,吓得她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衣服不是穿好了么,又脱了干什么!” “嗯?”商亦衡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了过来,把她圈在了书桌和自己的臂弯之间,低头道,“你不是想要闻香识男人么。” “……”识就识啊,可脱她的衣服干什么? 闻雯文一把抓住了他胡来的手,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后来污筋一动,赶紧红着脸解释道:“是‘识’不是‘食’!” “有区别?” 事实证明,这两个字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她累得下不了床,更别说参加什么比赛了:( ☆、Chapter 07   本就不太正经的一句话被这样不紧不慢的语速烘托得更加暧昧不清,作为凡夫俗子中的一份子,闻雯文的脑子里当然不可避免地开始自动滚动播放各种卑鄙无耻的事,结果最后倒把自己吓得不轻。   我了个大去,她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近朱者赤近污者黑!   闻雯文赶紧中断了自己的思路,想让发热的大脑冷静一下,谁知撑在座椅上的手却被突如其来的颠簸震得一个肌无力,从上面滑了下去,失去着力点的身子也跟着往下一坠。   她重重地摔在了身下的人怀中,口罩也被撞掉了,这下真成了名副其实的投怀送抱,所以就算先着陆的部位从受伤的鼻子换成了耳朵,也没能改善她糟糕的心情。   那股若有似无的气息又开始扰人心智,而闻雯文贴着他胸膛的耳朵还能隐隐感受到空气在里面四处流窜,只是震动的幅度要比说话的时候小一些,更像是在笑。   “……”笑?居然还有脸笑她?   被这一认知刺激到的人立刻回过神来,也不再和那只手较真儿了,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嗨起来。   她费力地重新支起身子,顺便深呼吸了几口气,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心平气和且诚心诚意地问道:“先生,你再这样搞事情,就不怕被抓起来么?”   “嗯?”   商亦衡不太认真地应了一声,似乎心思还放在别处,没有怎么听她说话,连带着上扬的尾音也掺了一些心不在焉。   他的视线从闻雯文柔软的额发一路蔓延到紧抿着的嘴唇上,在听见她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后,望着她的眼睛,沉吟了片刻后,薄唇间只溢出了一个字:“怕。”   “……”呵呵,什么时候才能做一点言行一致的事。   尽管这个回答确实是闻雯文想听的,可说话人的脸上根本没有一丝丝应该有的害怕心虚,从容不迫的模样和说出口的话大相径庭,还不如直接说一个“不怕”呢。   不过听他这无动于衷的语气,好像真的没有在怕“被抓”这件事,一看就知道要么是局子里的常客,要么就是局子里的贵客。   至于到底是哪一种,闻雯文也懒得去深究了,反正对她都没什么好处,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没人说话的车厢里空气开始一点一点沉淀,落了一室的安静,四下只听得见车载空调正在呼哧呼哧地往外送着冷气。   见刚才还张牙舞爪的人已经没了最开始的那股劲儿,反而眉头深锁,又是一副想大事的表情,商亦衡的眼底被勾出了一点零星笑意,恍若潭水里的一尾小鱼,在他的眼睛里面一纵而逝。   他也不说话了,奖励似的轻抚了下闻雯文的脑袋,而后终于重新阖上了眼睛,就这样抱着她闭目养神,像是把她当成了抱枕。   虽然小姑娘生得纤细娇小,但胜在瘦得恰到好处,所以抱起来一点儿也不硌人,反而绵绵软软的,比这世界上做工最为精良的抱枕还要舒服千百倍。   这率先点起战火的人倒是全身而退了,就是可怜了没什么实战经验的闻雯文,毕竟她连门道都还没摸清呢,哪儿能这么快就恢复平静,仍在傻不愣登地准备迎接随时有可能到来的大战。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凡夫俗子都想得到的那些卑鄙无耻的事居然连半件……哦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连一丁点前奏都没有发生,好像对方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妈个叽,听他说句话还真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猜不猜得中全看剩下的九十分人品。   闻雯文怀疑自己又被骗了,好在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因为她的心理压力也减少了一些,顺便左右活动了下仰得有些酸痛的脖子,决定稍作休息后再来一个绝地反击。   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一路上都开得平平稳稳的车辆居然在这时毫无预警地停了下来,害得想要搞偷袭的人反倒先被自己的牙齿狠狠磕了一下,疼得她泪水立马从眼眶里浸了出来。   “……”这就是来自老天爷の报复么。   虽然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然而为了避免烧尸庙的悲剧重演,闻雯文也顾不上肉体上的疼痛了,等车锁一解开,就立马含着眼泪花,眼疾手快地打开车门,连滚带爬地跳下了车。   她溜这么快当然不是为了能够逃跑,因为凭她一己之力也逃不到哪里去,她只是不想再给商亦衡任何胡乱抱抱的机会了。   谁知道这回闻雯文又高兴得太早,因为当她看清眼前的建筑物后,忽然后悔了,发现自己还不如在车上死乞白赖着不下来,心想这人不搞点什么大事出来是不会轻易收手的是吧,竟然都把她带到酒店来了。   小时偷针,长大偷人,老祖宗诚不欺我也!   闻雯文越想越觉得可怕,说时迟那时快,一见后座上的人迈下车,她就立马绕了一个大圈,拔腿就往站在驾驶座边上的人跑,把这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人当成了挡箭牌。   她纤弱的身子完完全全躲在了大高个儿的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和隔着一个车身的人谈判道:“我都已经这么配合你了,有什么话你就在这儿说吧,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虽然商亦衡喜欢看她胆小害怕的模样,但是并不意味着能够容忍她躲得远远的,所以比起她说的话,这番逃走的动作带来的影响更为深远。   他抬眸掠了闻雯文一眼,没有温度的笑意重新在眼底慢慢浮现,把之前的情绪一点一点结成冰。   被当作挡箭牌的门神一眼就看懂了这副神情是什么意思,心里咯噔了一下。   自觉无辜的他实在不想被两人之间的战火波及,于是立刻把步子往旁边一跨,让闻雯文重新暴露在空气里,说道:“小姑娘,我的胳膊肘在往外拐之前可能就会被掰折,所以你也别指望我能帮你什么了啊。”   末了还顺便劝道:“再说了,你朋友的命还掌握在你的手上呢,还是听话一些吧,千万别把我老板惹生气了,到时候后悔可就迟了。”   “……”淦,她怎么忘记夏雨荷这货了!   本就没什么胜算的闻雯文面前突然又多了一堵高高的墙,让她智商有限的大脑开始超负荷运作。   这下她别无他法,只能先挑一些最关键的问题,旁敲侧击道:“他是你老板,你当然得替他说话了,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现在真他跟着进去,万一他把我怎么怎么了,那我朋友就算得救了也得内疚死。”   “……你这个顾虑倒是挺清新别致的啊。”门神见惯了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倒还是头一次碰见有这种想法的人,也不知是夸是贬地感叹一句,随后保证道,“不过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第一,我老板对女人不感兴趣。第二,就算他感兴趣,也不至于饿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嗯?对女人不感兴趣?   士气低落的闻雯文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个重要信息,如果有一双垂耳兔的长耳朵的话,此刻一定会因为吃惊和好奇而竖得高高的,也懒得再去听剩下的话了,直接把这句话和“对男人感兴趣”划上了等号,兴奋得原地复活了。   word妈呀,这简直比“我老板硬不起来”还要鼓舞人心啊!   和爆料者再一次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后,闻雯文稍微放宽了心,打算直面挑战,却发现车旁的人居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见状,她又赶紧凑到车窗边看了看,可还是没能见着他的身影,于是扭头问道:“你老板人呢,怎么走了?”   车那头的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同样是一脸的茫然,一边朝她走去,一边摇了摇头,就像是那些做完手术走出手术室的医生,宣布着病人家属不愿听的噩耗:“唉,你朋友可能危险了。”   闻雯文一开始没怎么听明白,顶着满头的问号望着他,等反应过来后,气得一巴掌拍在了车身上,对这个结果不接受不参与不承认:“这就直接判刑了?凭什么啊,你老板性子会不会太急了点。”   “别急别急,只是可能而已,其实也不一定。”门神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先别慌,说道,“反正咱现在也别再搁这儿废话什么了,抓紧点时间,说不定还能追上。”   不过闻雯文对这个提议不太有把握,因为她觉得他家老板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没精打采道:“追上了又有什么用,难道这样他就会放过我和我朋友了么?”   “那也总比坐以待毙好啊,听我的,赶紧走吧。”   门神也不再多说什么,就直接领着她往酒店里走。闻雯文一见他着急,也跟着没头没脑地着急,想也没想便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虽然加德满都到处都是漫天飞扬的尘土,以至于大多时候看上去有些破破烂烂的,和中国一些偏远落后的小山村没什么差别,可这里也不缺环境宜人价格吓人的豪华酒店。   比如这家坐落于中心地带的德瓦里卡酒店。   然而和那些通俗意义上的豪华酒店不同,这里既没有富丽堂皇的大门,也没有纸醉金迷的繁华,唯一有的只是一座座精致典雅的尼泊尔传统红砖建筑。   尽管橙黄的夜灯让它们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却丝毫不妨碍它的美观古朴,带着旧时的厚重感,一点也不比现代文化下的产物逊色。   可惜闻雯文眼下没有时间再来好好欣赏这些景物了,一路上小跑着跟在门神的后面,朝一处掩藏在林间的二居小楼直奔而去。   谁知当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后,偌大的房子里除了耀眼的灯光外,依然没能见着半点人影,她以为这下是真没希望了,却又听见门神说道:“上楼吧,应该在卧室里。”   “……”等等,卧卧卧室?   这两个有些敏感的字让闻雯文匆忙的脚步一顿,重新生出了警惕之心,也先不急着上楼了,再三确认道:“壮士,有什么事儿非得在卧室里说啊……你刚才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没事骗你干什么,又不给我涨工资。”上了一半楼梯的门神停了下来,回头望着下面的人,想了想,干脆也不上去了,“这样吧,要是你真不信我的话,也可以自个儿去找,我就不掺和了。”   “诶……别别别!”见他要下来,闻雯文立马迎了上去,就像蚂蚁推象似的推着他继续走,“我这不是随口一问么,你怎么还当真了。”   看在她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门神也没有再说什么,算是勉为其难地原谅了她刚才的质疑,和她一起上了楼,最后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说道:“就是这间了,进去吧。”   “嗯……”闻雯文点了点头,视死如归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犹豫着上前几步,抬手握住了门把,却迟迟没有打开,而是又把身子转了过来,苦着脸请求道,“壮士,我能再拜托你一件事么?”   “……你说。”   “如果我真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也认了,只求你们别再为难我朋友,放了她成么?”   “……”呵呵裤脱看。   门神的头因为她的迟疑不决变得更大了一些,最后干脆亲自帮她打开了门:“我保证,要是你今天不能活着走出去,让我替你照顾你全家都行。”   话……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推脱下去好像也不太好,于是闻雯文只能紧紧地拽着挎包,眼睛一闭,腿一伸,蹦极似的走进了房间里。   见状,站在外面的人骄傲地叹了一口气,走之前还顺手把门关上了,心想自己回国以后必须得去娱乐圈闯荡闯荡了,不然真是浪费了这浑然天成的神演技啊。 作者有话要说:  观众朋友们,早上好,主播陆路鹿由于身体抱恙,今天的《我双开车啦》就由我来主持……嗯?我是谁?哦,我的名字叫做“我要评论”,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好了,言归正传,今天要给大家讲的是一个关于“水逆”的故事,又名“虐狗的正确姿势”。 今天又是一年N度的水逆日,而身处重灾区的闻雯文已经成功地毁掉了一台电脑以及一部手机,正策划着该如何反击,结果刚好听见开门的声音,于是一人一狗纷纷往门口冲去。 当然了,最后抱得美人归的肯定是灵长类动物了,而脊椎动物只有大腿可以抱。 扑进男人怀里的闻雯文先是垫着脚求了一个亲亲,而后得意地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小狗,斗志满满地说道:“老公,我们来虐水逆。” “水逆”正是那条抱大腿的小狗,一条如假包换的单身狗,而且还是从未□□过的那种。 闻言,商亦衡低头看了一眼突然心血来潮的人,很是配合:“怎么虐?” “嗯?”闻雯文抬起了头来,又抱着他亲了一口,“就这样。” 有了正确的示范后,男人还给了她一个加长版加深版的吻,最后还不耻下问道:“这样?” 肺活量不好的人又呼吸不过来了,气喘吁吁道:“差……差不多……” 得到了肯定后,商亦衡又举一反三,最后把她抱到了沙发上,牢牢地压在身下。 这下闻雯文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后,挣扎着想要起来,劝道:“小……小虐就好了,水逆还只是个孩子,大虐会吃不消的。” 商亦衡松了手领带,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小虐我吃不饱。” “…………” 还在状况外的水逆蹲在一旁围观了不知多久,最后一直猛摇的尾巴渐渐耷拉了下来,生无可恋地独自离开了。 水逆的小伙伴,让我看见你们的双手,这个大仇三文鱼已经帮你们报了! 还差一个作收就520啦,谁能成为我的第520个小天使啊=3= 本来还想说一些话,但是感觉这期作者有话说要爆了……我只有先压抑我的天性了…… ☆、Chapter 08   听见关门声后,闻雯文的小心脏也跟着“咚咚”地猛跳了几下,做贼似的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比“跟着贝尔去送死”还要更具挑战性。   不巧的是,她一向都没有什么挑战精神,所以再一次萌生出了一丝退缩的念头,但一想到夏雨荷那个傻狗还生死未卜,又只能作罢,继续像个有担当的男人一样,强迫自己前进前进前进进。   然而原本说好应该有人的房间里还是空空荡荡的一片,甚至比楼下还要安静,弄得闻雯文也不敢有太大的动静,轻手轻脚地朝里走啊走,走啊走,直到走到外面的露天阳台才看见一直寻找的人。   四月的晚春还没有喋喋不休的蝉鸣,对面的喜马拉雅山脉也在黑夜里收起了白日的棱角,弥漫过来的空气散尽浑浊人声,清爽又干净。   商亦衡就站在低矮的木质栏杆旁,仿佛只要再往前一小步就会掉进万丈深渊似的,笔挺的背影便在这广袤无垠的天地间落了几分孤寂的意味,却莫名比之前在烧尸庙的时候还要引人入胜。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闻雯文依然迷恋着这具肉体,不由自主地在心底感叹了一句,而后强迫自己看点别的东西冷静一下。   可惜现实总是残酷无情的,因为就在她的这个想法刚在脑海里落地生根之际,背影的主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毫无征兆地回过了头来。   随着这一动作的发生,所有好不容易才有点进展的事情似乎又倒带回到了原点,闻雯文那道来不及收回的视线也再一次撞在了枪口上。   不过商亦衡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大概是因为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个结果,在看见刚才还吵着闹着绝不进来的人后,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微微动了动步伐,看样子似乎是打算朝她走过去。   见状,闻雯文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还以为这么快就要打响革命的第一枪了,却发现他走到一旁的沙发边上后便没有再继续往前走了。   和对方的光明磊落比起来,鬼鬼祟祟的她看上去反而更像是做坏事的人,总觉得这样沉默的气氛就像是抽气筒似的,一点一点把她身体里的底气全都抽光。   于是她只能假装自己刚才是在看风景,故作冷静道:“先生,你看,你要我进来我也进来了,现在能说说你到底有什么事了么?”   闻言,商亦衡嘴角的线条稍稍缓和了一些,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俯身在烟灰缸里掐灭了指间的烟头,头也不抬地随意反问道:“想通了?”   “……”想通……什么?同意和他做更卑鄙无耻的事?还是和他一起走上偷人的不归路?   闻雯文的脑子里瞬时蹦出了许多种的可能性,但又没有时间再去一一排除,只能选择相信一回自己的直觉,猜测他应该还在为了酒店门口的事生气。   当然了,如果非要认了错才可以继续交流的话,她也不是不愿意吃这个眼前亏,当即便埋下了脑袋,说道:“对不起,我之前不该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你。”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解气的话,那就打我吧,只要别把气撒在我朋友的身上就成,‘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你们道上的规矩么。”   虽说闻雯文确实是想要诚心诚意地道歉,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拿捏得不太到位,以至于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硬邦邦的,似乎不太情愿的样子。   商亦衡自然也听出了这层意味,黑眸里的情绪被灯光洗涤得不见波澜,当视线落在那双伸出来准备受罚的手掌上后,最后的一点阴霾反倒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子,也不再追究在酒店外发生的事了,气定神闲地站在光下,望着道个歉还理直气壮的人,下颚微抬,嗓音沉沉地说道:“过来。”   “……”过去……找死么?   闻雯文一听这话,连想都没想就直接摇着脑袋拒绝了,毕竟鬼知道过去以后会发生什么天崩地裂的事。   她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一分钟前才道过歉,又往后退了退,分析道:“你不觉得我们俩现在这距离挺好的么。退一步嫌远,进一步又太近,就这样……就这样刚刚好。”   见忘性大的人又故态萌发,商亦衡却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不作为了,看了一眼她站的位置,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难得妥协道:“想在床上做也可以。”   嗯……对,是床上没错,因为与其说这里是露天阳台,倒不如说是一个露天客厅,甚至还兼具了卧室的功能。   比如这张摆放在最佳观景位置上的大床。   露台上有床这件事倒是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只不过配上这月黑风高的天时,性质就有点变了,简直就像是在一边冲人招手,一边对人唱——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一思及此,闻雯文立马回过头来,鄙夷地看了一眼无辜的大床,心想做个大保健啊做啊!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猛动”的原则,她又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但脸上还得保持着宠辱不惊的淡定,回道:“先生,这大晚上的,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怪吓人的。”   闻言,灯下的男人抬手松了松有些束缚人的衬衫纽扣,而后将袖口一层一层整齐地挽了起来,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而那双包裹在西裤下的长腿也朝她一步一步迈了过来,似乎正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有没有开玩笑。   明明他的样子看上去还是和刚才一样,可实际上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仿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侵略性的危险,看得闻雯文心头一紧。   纳尼,该不会真的要在床上做吧?   眼见着自己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她忍不住在原地踏起了步来,只想让对方快点进入主题,于是又把话题岔开了,正确引导道:“先生,咱不如先说说正事怎么样,我想你这一路上肯定也憋得很难受吧。”   然而作为转移话题小能手的人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人生居然也有遭遇滑铁卢的时候。   听了这话后,商亦衡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脚下的步伐还保持着平稳的速度,将彼此之间的距离越缩越小,最后站定在她的面前,把玩笑变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至于闻雯文的问题么,他倒也没有忽略,垂眸望着被圈在自己阴影的人,对前面半句置之不理,最后一句却回答得落落大方,若有其事道:“嗯,是很难受。”   “……”好一个一语双关啊……他这又是在乱开黄腔么?   虽然闻雯文的开车时间不算少,但通常都是纸上谈兵,至今还没有真正上过路,所以这会儿又被逼得有点自乱阵脚了,一个劲儿地在心底安慰自己。   别急别急,壮士不是说了么,他是喜欢男人的啊,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同性关系,同性也就意味着会同性相……斥个屁啊!   原本闻雯文还在认真观察敌情,只不过是稍微分了一下神,没想到竟刚好被眼前的人趁虚而入,一眨眼的工夫便被强制性拉到了床上,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躺在了男人的身下。   商亦衡的双手正撑在她的耳侧,高大的身躯宛如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正慢慢朝她倾了下来,让试图坐起来的人又被迫倒回在了床上。   闻雯文的脑袋本来还有点晕乎乎的,一看他这样,又被吓得瞬间清醒了过来,连忙把手横在彼此之间,有些伤脑筋地说道:“先生,难受是要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不是做出来,好么?”   “嗯。”商亦衡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动了动垫在她背后的手掌,托起她柔软的身子,把她压向自己,温热的薄唇贴着她的耳畔,声音沉哑道,“边做边说。”   露台的灯光色调偏暖,黄蒙蒙地在半空中浮腾着,照不亮多少东西,而位于光源中央的人身上也笼了一层缥缈的亮意。   他沉凛的眉眼被这光映照得多了几分不真实感,就像是在云端,冰冷而遥远,连带着目光里的温度也下降了几度。   “……”这也行?   闻雯文的思绪又因为这句不要脸的话乱成了一团,感官也再一次被熟悉的味道完全占据,比刚才在车上的时候还要强烈,甚至能够闻见其中混杂着的森森细细的烟草味。   孤军奋战的人一时间没了主意,用来防御的手也忘了它的作用,一无用处地悬在半空中,全身上下还在动的除了脑子以外,就只剩下了一张喋喋不休的嘴。   她用尽毕生所学,把所有能想到的可以唬人的故事全都搬了出来,希望能起到一些警示作用,结果没想到却换来了对方变本加厉的欺负,整个人被抱着翻了个面,姿势直接从“躺”变成了“趴”。   “……”这……难道……还要从后面……进来?   淦啊淦!   还在胡思乱想的闻雯文立马回过神来,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了今天下午在爱神庙看过的雕像,心情复杂得就像是吃了一坨巧克力味的翔。   她一时间万念俱灰,现在只想对那位壮士说一句——老子信了你的邪拔子脸!   虽然闻雯文的心里十分窝火,但她也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了,毕竟夏雨荷还在他们的手上,激怒了身后的人也没什么好处,所以她只能用爱来感化对方。   “先生,你先别着急啊,听我说几句。我知道这年头赚点钱不容易,但你也不应该……”   这一次她真的是在诚恳地谈判,可惜话还没说完,便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好像被掀开了。   闻雯文没有说出口的话也不用再说了,因为她的脑子已经被炸得比焦糖还要焦,就连吹在身上的风是冷是热都不知道了。   不过商亦衡好像没有注意到她僵硬的四肢,又或者是直接忽略了,仍单腿跪在床沿上,不受影响地将她的衣服拉到了腰际。   小姑娘的皮肤白皙细腻,刚才被石阶磕破皮的地方还泛着新鲜的粉色,嫩肉清晰可见,再往上几寸便是一对藏在衣服下的薄骨,却不过分嶙峋,和肩胛骨间半掩着的纹身相得益彰,看上去似乎是一只竹蜻蜓。   尽管蜻蜓的翅膀被遮住了一些,可它仿佛仍能随时振翅而飞似的,牵制着它的长长的竹柄却顺着脊骨一路往下蔓延,直到被衣服所遮盖,也不知哪一处才是终点。   商亦衡的动作便在目光触及到这一小半雪白的背部后停了下来。   他的神情微凛,望着这枚恍若刻进了人眼睛里的刺青,隐藏着的情绪也被这看似平淡无奇的线条给牵扯了出来,交织成一团迷雾,在眼底深深浅浅地浮沉着。   真是让人怀念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是有奖竞答时间:请问老商是在怀念什么? A.青春的肉体 B.青春肉体上的猪肉章 C.小天使的留言 D.小天使的收藏 本来我看你们最近表现得这么棒,让我作收与评论起飞,就想明天双更的 结果……呵呵呵呵呵呵……上一章评论少得我魂断欲绝…… 双更君就这样惨死在了评论君的手下,小剧场也伤心地离家出走了,让我们来一起默哀三秒吧 ☆、Chapter 09   见不讲理的人忽然之间没有了动静,闻雯文还以为他改变主意了,于是试着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还是被钳制得死死的,活似一只翻不了身的笨乌龟。   这下动弹不得的人只好把脑袋埋进被子里,试着冷静一下,最后悲哀地发现,要是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下来的话,岂不是早就成了夏雨荷2.0?   于是闻雯文决定弃文从武,攥紧了拳头,把所有的能量都聚集到了接下来的鬼吼鬼叫上,心想就算不能改变现状,宣泄宣泄情绪也是好的啊,更多详情可以参考那些坐云霄飞车的勇士们。   谁知道这世上还有种霉运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她的情绪好不容易酝酿到位的时候,后背上竟然还同时传来了一阵湿润的凉意,把伤口的灼烧感连同那声已经冲到喉咙口的尖叫一同渐渐压了下去。   “……”这又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看情况不太对劲,闻雯文也不再忙着把之前的想法付诸行动了,先是回头看了一眼,不料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剪清晰的侧脸,在古旧敦厚的老灯下显得轮廓深刻,犹如被牢牢拓印进了夜色里。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她愣了愣,在差点又沉迷美色之前赶紧把视线往下移,余光却不期然瞥见了商亦衡手里拿着的东西,而后终于反应了过来,想通刚才的那抹凉意源自哪里了。   不过……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没有做,反而只是在给她上药呢……会不会太诡异了一点?   原本准备大展拳脚的人蒙圈了,一时间生出一种有劲无处使的迷茫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该不该生气了,反正她之前的计划看样子是已经作废了。   她摸不着头脑,只能先问道:“那什么……先生,你没事吧?”   虽然这话问得倒是委婉客气,不过翻译过来还不就是“你装什么正人君子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的意思。   而又被恶意揣测的商亦衡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凭空想象,连神色都没有变一下,依然不为所动。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闻雯文,仍旧捏着蘸了药水的棉签,一点一点涂抹在她受伤的位置上,动作轻而缓,就像是为素胚上色,除了微凉的指腹会时不时从她的背上拂过之外,旁的都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可惜对于刚上路的新手来说,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磨炼,因为就算是被商亦衡有意无意地轻轻碰一下,她的身上都会被激起一大片的鸡皮疙瘩。   见自己迟迟等不到回答,闻雯文的头扭得也有些累了,心想既然不会发生什么过分的事,那应该也不用太担心了。   于是她干脆把脑袋转了回来,安分守己地趴在床上,尽可能忽略那股难受又奇怪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好像逐渐消失了。   替闻雯文擦好药后,正人君子的商亦衡还是没有再做别的事,直接松开了她,而躺着的人也立马一个咸鱼打挺,如愿以偿地翻了个身,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白白的小肚皮在黯淡的灯光下一晃而过,随即便被拉下来的衣服遮住。   不过重获自由后,闻雯文竟一反常态,不但没有继续开展逃跑活动,反而还随手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一脸苦恼地站在床尾,好像又在思考什么世纪大难题。   谁知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反倒惹得商亦衡眉头舒展。   他重新回到了灯光无法触及的位置,一边从桌上的烟盒里重新抽了一支烟出来,一边闲闲地问道:“不急着走了么?”   “……”她当然急着走啊,要不然还等着留在这里和他过早年么!   按理说,当闻雯文在听见这句相当于默认她可以离开的话后,本应该以最快的速度从这个是非之地飞奔出去才对,可是这一次她也不按套路出了一次牌,脚下的步子没有挪动半毫米。   她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鼓了鼓腮帮子,一脸严肃地问道:“先生,你把我叫到这里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么?”   虽然这话听上去似乎有些多余,可闻雯文在心里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没能抵抗住好奇心的催促,把疑惑给问了出来,因为她现在有点分不清眼前的男人到底是好是坏了。   说好的卑鄙无耻的事呢……现在这个打开方式会不会有些太清新脱俗了点?   眼见着四下的夜色越来越稠密,所有的声响都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而和她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打火机被点燃的“咔嗒”声。   商亦衡正微微偏着头点烟,线条冷峻的面容被飘摇的火光照亮,转瞬又重新归于幽暗,只剩下唇边衔着的香烟还在闪烁着猩红的光亮,看上去绅士而性感。   听见这个问题后,他也没有急着回答,眼底似有晚风起,隔着一片吞云吐雾,懒懒地看着闻雯文,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吊着嘴角反问道:“怎么,很失望?”   “……”失望你爸爸,她真的是吃多了被门夹的核桃才会这么多此一举!   脑袋瓦特的闻雯文被一语惊醒,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多蠢了,居然异想天开到想要从商亦衡的嘴里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还不如早点走来得实在呢!   于是她也不说话了,就当自己什么屁都没有放过,把手里的抱枕往床上一扔,一边理了理衣服,一边直接扭头就往明亮的门口跑,连一句客套的道别都没有留下。   这回商亦衡真的没有再做任何的阻拦了,独自一人站在空空荡荡的露台上,神色平静地望着那道迫不及待离开的身影。   袅袅升起的烟雾阻隔了人的目光,直到小姑娘在视野里完全消失不见,他才缓缓收回了视线,眼底的光彩也跟着一起消失了,重新变得漆黑一片,再亮的灯光也无法驱散。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霸王们早上好,欢迎收看《我叒开车啦》,我们台长说了,要是这个节目的收视率再这样低迷下去的话,可能就会收掉这个节目了,所以希望大家能够献出一点爱。 今晚新闻报道说会有一场英仙座流星雨,于是闻雯文晚上闲着没事,便也搬了张椅子,躺在阳台上凑一次热闹。 不过她等着等着睡着了,结果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又被摆成了各种羞人的姿势。 被偷袭的人怒了,挣扎着想要起来,对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吼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准在这种环境下做!” “嗯?”商亦衡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感受着她的柔软,似乎不是太赞同她的话,“不是挺好的么。” “……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人在做,天在看’!” 闻雯文试着动了动身子,无奈手脚都被扣着,而且动太多对自己也不太好,于是她只有靠嘴巴了,希望能让这个不知节制的男人有所收敛。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她竟然连嘴巴都动不了了:) 我已经想好整篇文的主旨,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做过最好的爱,从此我的身体只认你(doge脸。 我尺度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 你们评论的时候注意一下尺度,不要让我又被编辑或者某些人盯上了,我不想成为一个因为作者有话说被锁文的作者┭┮﹏┭┮ 而且要是被盯上了的话,到时候我们肯定会和小剧场永远阴阳两隔的,你们也不想看见这个结果对吧 净化评论,从你我他做起! ☆、Chapter 10   当闻雯文被门神送回小旅店的时候,大街上已经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了。   和风雨的昨夜相比,今晚的旅店似乎更加冷清,院子里空无一人,亮着灯的房间也寥寥无几,就连老板娘都没在店里,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废弃小楼。   不过她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别的没有怎么细看,一进小旅店的大门就急急忙忙地上楼去了。   眼见着好不容易才爬上了高高的楼梯,站在门口的人又突然放缓了步子,变得有点紧张,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最后下定决心似的摸出了房卡。   房间的门一被打开,一室的柔和灯光便立马从屋内漫了出来,连带着里面的人的身影一同映在人的眼睛里。   见状,闻雯文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解脱似的靠在墙上,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仅仅只是休息了一口气,因为她下一秒就又马不停蹄地跑了进去,就像是在商场里挑选衣服似的,先是拉着屋里的人,把对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嘴里还不停地问着:“夏三烂,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正在收拾东西的夏雨荷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弄得一头雾水,见她手上嘴上都很忙的样子,便没有急着说话打断她,也没有拍掉她乱摸的双手。   她安安静静地等闻雯文把想看的都看了够后,一边走到茶几旁给她倒了一杯水,一边反问道:“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怎么了?”   “……”可以,这很夏雨荷。   虽然这样的反差显得闻雯文有点皇上不急太监急,但她发现自己还是头一次这么喜欢夏雨荷的这种非常人反应,反正不管怎么说,只要人没事就好。   这下她也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了,接过夏雨荷递过来的杯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顺了顺气后才有工夫问着烧尸庙的详细情况:“你刚刚不是被一个男人堵住了么,我看你们好像还在聊着什么,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把水送出去后,夏雨荷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继续蹲在地上收拾东西,听了这话,这才反应过来闻雯文在说什么事。   她摇了摇头,不当回事儿地回答道:“他只是说他老板要和你谈点事,所以你会晚些回来,让我别太担心你。”   “……”   正在喝水的闻雯文一听,差点没被这句话呛死,溜走的力气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提高了音量问道:“然后你就真的信了这种鬼话?”   面对好友的质疑,夏雨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了她一眼,认真地说道:“脑子是个好东西,刚好我也有。”   “……哦。”闻雯文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手里捧着空空的水杯,幽幽道,“那你就是根本不担心我。”   “……”   本来最开始夏雨荷是担心的,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如果他们真要把闻雯文怎么样的话,也不至于还要来特意通知她一声。   只是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就算没有发生什么坏事,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于是夏雨荷又站了起来,先安慰了安慰这条脆弱的鱼,而后帮她再倒了一杯水,关怀道:“你又什么时候认识了一老板,没发生什么事吧?”   “怎么可能没发生什么事!”   一说起这件事,闻雯文就一肚子的气,立刻把刚才的幽怨抛在了九霄云外,感觉说上三天三夜non stop都没问题。   她撸了撸袖子,正打算和夏雨荷好好说说自己今晚的遭遇,结果正题还一个字都没说,又突然间想起了另一件事。   不对啊,刚才那位壮士不是全程都表现出一副要是她不听话就弄死夏雨荷的样子么,怎么到夏雨荷这儿就变成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了?   闻雯文心生疑惑,也不忙着诉苦了,而是把话题绕回到之前的问题上,补充问道:“对了,刚才那人除了说我会晚些回来,还有没有威胁你什么之类的?”   “威胁我什么?”   “……”淦,她真的被人从头骗到了尾?   闻雯文一看夏雨荷居然是这种反应,不用再多问什么也能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心想难不成今天晚上的所有事都不过是个谎言而已?   那她担心得上蹿下跳的图个什么啊图!   见她不吱声儿了,夏雨荷看了看时间,而后用脚尖踢了踢一秒钟进入发呆状态的人,稍微催促道:“没想好怎么说就先收拾收拾东西,待会儿在飞机上再说。”   闻雯文还在想自己的事情,没怎么仔细留意她说的话,只是胡乱应了几声,五味杂陈道:“你……你先等我再缓缓。”   虽然她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好小偷,可如果今天晚上的事没有一件是值得相信的话,那些人又为什么要兜这么大一个圈来骗她,而且还没有从她身上捞到任何好处?   犯罪团伙搞什么拐骗实验也不是这么搞的吧?   正在思考人生难题的闻雯文又陷入了纠结的困境,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让夏雨荷帮忙分析分析,不经意间却突然瞥见了脚边堆放着的行李箱。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她的注意力再一次被成功地转移了,忘了自己的纠结,微微站直了靠在墙壁上的身子,连忙问道:“诶,你收拾行李干什么?”   “回国。”夏雨荷似乎没有听出来她真正的疑惑,回答得干脆利落,说完后又开始打包最后一个行李箱,“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再去检查检查还有没有什么落下了。”   “……”等等,回……回国?她没听错吧?   闻雯文把手里的水杯往桌上一放,发现她一整个晚上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或是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被这话惊得差点把嘴里的水全吐在夏雨荷的身上。   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在原地来来回回走着,嘴巴也张开又闭上,如此重复了好几次,最后终于组织好了语言,说道:“夏三烂,你这个负心汉,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折腾,把我连拐带骗拉到这个偏远山区,结果待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玩腻了?”   听了对方这番牛头不对马嘴的指责后,夏雨荷看了她一眼,就像是在看一个吃菲律宾香蕉长大的智障似的,平心静气地陈述着今晚发生的另一件事:“刚才在烧尸庙的时候,我还看见了这家旅店的老板娘。”   她当然不会为了闻雯文说的那些理由而放弃规划已久的旅程,要怪就只能怪这里太危险了,又或者说是在这里遇见的人太危险了。   谁也不知道再待下去还会发生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所以就算她同样觉得很遗憾也没办法,因为她实在找不出一个两全的办法,只能先回国了。   不过闻雯文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夏雨荷那么好,只觉得这句话仿佛就是平地一声雷,炸得她连气都忘了生,目瞪口呆地望着说话的人。   她打死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后,结结巴巴道,“你这……这思想太狭隘了吧,谁规定当老板娘的就不能去烧尸庙了。”   虽然这件事听上去好像确实有点蹊跷,但如果仅凭这一点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的话,会不会太片面了些,毕竟烧尸庙又没规定烧尸庙只准游客去啊。   见她还帮着一个陌生人说话,夏雨荷也没有再说老板娘的什么不是了,转而把最现实的问题摆在了她的面前,说道:“你要是舍不得走也行,只要你能保证那群人不会再来找你了。”   “……”   对上夏雨荷认真的视线后,闻雯文立马闭上了吃惊的嘴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本正经道:“我的行李箱呢?收拾好了就赶快走吧。”   这下夏雨荷也没有再废话什么了,打包好最后一点小杂物,领着她踏上了去往机场的路,心想对于怕死的人来说,这一招果然立竿见影。   而另一边,光荣完成任务的李岛也顺利回到了酒店,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商亦衡的面前炫耀。   自从在烧尸庙围观了一出好戏后,他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似的,以一种小人得志的姿态打趣道:“老板,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都堕落成什么样了,居然还喜欢逗小姑娘玩儿了。”   沙发上的男人正背对着光,被密密层层的夜色包围着,望着空空如也的空气,目光不知落在了夜阑尽处的哪一寸风景上。   听见李岛的声音后,他回过了神来,抬眸瞥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隐匿在黑暗里的脸上瞧不出什么喜怒来,沉得如同这深不可测的夜。   “……”好吧,又自讨没趣了。   其实李岛也只是随口说说,从没想过自己会得到什么回答,因为他很清楚自家老板的脾气,知道商亦衡向来不会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所以在接收到这个不太友好的眼神后,他无辜地耸了耸肩,就当自己什么话都没有说,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了下来,也从桌上摸了一支烟出来点上,不再乱说话了。   这时肖望正好接完电话,来到了露台上,见两人之间又弥漫着诡异的气氛,便径直走到商亦衡的面前,说道:“商先生,机票已经订好了,现在可以出发去机场了。”   一听这话,沉默了还不到一秒的李岛又破功了,把烟一扔,舒服地伸了个大懒腰,十分满意地感叹道:“妈的,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在加德满都的这么多天里,他都快要被憋死了,一听见可以回到祖国的怀抱里,比任何人都还要激动,恨不得能立刻飞到机场。   而商亦衡神情不变,看了一眼快要上天的李岛,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从天堂掉进了地狱,语气平平道:“你留在这里收尾。”   “……”   正在忙着兴奋的人一瞬间就萎掉了,望着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没想通自家老板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他现在的状态简直就是丈二的和尚吃黄连,既摸不着头脑,又有苦说不出,无语道:“怎么又变成我了,这种事不是一向都是肖面瘫做么。”   “不愿意?”   “……”   吃过几次哑巴亏后,李岛早就学聪明了,不再迎难而上,而是把手上拿着的东西递了过去,转移话题道:“对了,这是门神在车上捡到的,好像是四眼妹的东西。”   闻言,商亦衡幽深的眼底眸光微闪,视线往下一扫,目光停留在了那册不足为奇甚至有些破旧的小本子上。   由于在贿赂自家老板这件事上,李岛从来没有成功过,所以在看见他接过本子后,又重燃起了希望,高兴地在心底吹了一声口哨。   他开始尝试着改变自己的命运,凑了过去,一点一点提议道:“老板,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刚才说的那事儿吧,肖面瘫肯定比我做得好啊,你又何必让我去做呢,对吧。”   不过对于这一提议,商亦衡好像不怎么感兴趣,只是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   他把视线从本子上收了回来,又看了一眼垂死挣扎的人,见对方这么抗拒,眉头轻皱,似乎真的重新考虑了一番,最后破天荒地做出了让步,叹道:“收尾或者去跟下一个项目,选吧。”   “……”我日,跟一个项目花的时间更久好么!   一脸懵逼的李岛和肖望对视了一眼,浑身上下都被“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的弹幕刷屏,这下是真的再也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欢迎每天准时收看《我叕开车啦》,让我看见你们热情的评论好么! 关于闻雯文挑食这个坏毛病,商亦衡想纠正很久了,不过每次都被她耍赖混过去了,用的理由不外乎就是什么“我不吃胡萝卜芹菜身体不照样好好的么”之类的鬼话。 见她这么有自信,商亦衡当天晚上就用实际行动来检验了一下这句话的真假,最后的结果当然又是以闻雯文求饶作为结束。 男人难得在这件事上听了一次小姑娘的话,没有再继续了,只是把汗涔涔的人抱在怀里,翻着旧账:“这就是你说的身体好么?” “……”哪有人用这种方式判断身体好坏的啊! 闻雯文不说话了,想用沉默来抗议这场不公平的较量,却不料被子下的手又开始动了起来,她只能认输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挑食了……” “嗯。”商亦衡亲了亲知错就改的人,为了奖励她的听话,又拉着她做了一遍。 “……”淦,她又被骗了? 等到好不容易结束的时候,闻雯文已经累得完全不想动了,在昏睡过去之前,又隐隐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 如果……她吃了胡萝卜和芹菜,身体真的变好了的话,那她每天晚上岂不是更难熬了么??? 这么多小剧场,你们喜欢哪个,我哪天有空了就写成长——长——的给你们看 ☆、Chapter 11   尽管这场无疾而终的尼泊尔之旅称不上什么惊心动魄,但绝对能够算是有惊无险,以至于闻雯文回国以后,到处胡吃海喝了好几顿才从中缓过来。   幸好如今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了将近四个月,忙碌的生活让她渐渐忘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而在这段期间内,闻雯文除了和毕业答辩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大战了几百个回合以外,其他的都还过得算顺风顺水,并且在六月底顺利地完成了“大学四年混吃混喝”这个阶段性的任务。   本来下一个阶段的任务她都已经想好该怎么完成了,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去执行,就被家里人四处托关系,安排进了一家私人医院的物业部门上班。   虽然这份工作赚得不多,但胜在轻松自在,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特别充裕,这样一来,闻雯文也有多余的精力努力发展自己的副业,每天一下了班就跑到天桥下面摆地摊。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月的天桥业绩排位大赛中,她靠卖纹身贴杀出了一条血路,取代了蝉联销售冠军宝座十一个月的贴膜哥,终于成功荣登榜首。   不过今天新上任的冠军好像有些无心恋战,不在自己的摊位上好好守着,反倒东转转西晃晃了一圈,而后又跑到隔壁的钟氏土豆买了一碗狼牙土豆,蹲在马路牙子上吃了起来。   b市作为一座文化古城,近几年来在这一方面却表现得越来越不称职,传统的建筑逐渐被连墙接栋的高楼大厦一一占领,旧时的盛世风光很难再在这座城市的身上看见。   好在这个位于北大街的老天桥市场还没有被时间的洪流冲走,仍顽强地屹立在形形色.色的现代建筑群里,发展到如今,早已成为了城市里最为热闹繁华的地段,尤其是在这种盛夏的七八月。   温度一点一点降下去的黄昏薄暮时分,人们一般都吃完了晚饭,纷纷摇着蒲扇从空调屋里走了出来,想要晒晒被冷气吹得有些湿冷的身体,而天桥市场往往就成了他们的不二选择。   在这里,该遛弯的遛弯,该跳广场舞的跳广场舞,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不可描述的不可描述,总归就是一派声光嘈杂的兴旺景象,甚至还能多多少少咂摸出一点古时候的味道来。   闻雯文闲来无事的时候便最喜欢蹲在马路牙子上看来来往往的行人了,这会儿也是这样,一边听着广场舞的音乐声,一边吃得津津有味,在消灭完最后一坨土豆,正准备重返工作岗位的时候,却恰好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年轻男人。   她“咦”了一声,伸长了脖子望了望,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以后,赶紧把嘴里的土豆咽了下去,冲他招了招手,大声地叫道:“猴哥猴哥!”   猴哥本名侯淼,比闻雯文大个两三岁,是专门负责管理他们这一个片区的人。至于管理的具体内容么,道上的人都明白,知道这不过就是收保护费的一种官方说法。   可是和那些每天骂骂咧咧、到处欺压生意人的无赖不同,他不但不催着他们交钱,甚至很多时候还经常给他们放水,直到上头催起来了才意思意思收点钱,简直混混界的一股清流。   这儿的人都喜欢他,闻雯文当然也不例外,一见着他就异常兴奋,举起的双臂还在卖力地摇着,就像是看演唱会时坐在山那边的朋友似的。   而在听见这声撕心裂肺的爱的呼唤后,侯淼循声望了过来,一眼就看见她那双挥舞的细手臂。   不过他也没有回应什么,只是和身边的人交代了两句后便朝闻雯文走了过去,顺便把各个摊主送的煎饼果子珍珠奶茶章鱼小丸子铁板鱿鱼烤鸡翅全都塞到了她的手上。   见状,又可以蹭吃蹭喝的人高兴地‘耶’了一声,连忙不迭地空出手来接这些投食,还顺便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来一个蹲位。   她迫不及待地尝了颗章鱼小丸子,而后口齿不清地问道:“猴哥,你最近是不是又去做什么嗨生意了,怎么感觉大半年都没有看见过你了。”   “嗨个毛啊,上次办事的时候被家里的小祖宗逮着了,这几个月一直在家重新做人,今儿才有时间出来放放风。”   侯淼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人,本想让她站起来说话的,因为她蹲在地上就跟个要饭的似的,但后来又看她好像很享受的样子,也没有强求什么,干脆陪她一起蹲在了马路牙子上。   天道不公的是,明明俩人都是同一个姿势,可偏偏他看上去就是要比闻雯文更赏心悦目一些。   幸好姿势丑的那个人还沉浸在丰富多彩的食物里,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只是在听了侯淼的话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当你妹妹可真好,你家里还缺不缺啊,会赚钱吃饭的那种。”   侯淼无言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搭理她这个企图乱攀关系的问题,反问道:“你不是去尼泊尔玩了么,怎么这么快就潇洒回来了。”   “嗯?你居然连我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真是太伤我的中国心了。”闻雯文佯装失望地叹了叹气,一口一口咬着珍珠奶茶的吸管,视线还锁定在他的身上。   她上上下下瞅了侯淼好几眼,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过……猴哥啊,就算生活再不如意,你也不能这样瞎折腾你的头发,这下你看上去真不像什么好人了。”   本来他不笑的时候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了,现在居然还把头发修成了短短的卡尺头,更是加深了这种感觉,就连笑起来都没有好到哪里去,怎么看怎么像那些动不动就会随时吊打人的二流子。   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侯淼正把手伸进兜里想摸烟,结果只摸出来了一盒Pocky,这才想起自己在戒烟,于是只能将就着叼在嘴里,以一种看透世俗的语气回答道:“人这一辈子这么长,怎么着也得遇见几个技术不到位的理发师吧。”   “……”嗯,这倒是大实话。   闻雯文曾经也深受其害,这会儿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咽下了嘴里的珍珠,正想继续说着什么,却被身后传来的一阵争吵声打断了。   于是她立马扭过头去,提高音量插了一句嘴:“周大仙,赵女士,你们别吵得太厉害了,免得到时候血压又升上去了!”   周大仙和赵女士是他们天桥下有名的算命先生和占卜大师,听上去颇有些水火不相容的意思,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这两个年龄加起来都快一百三的人隔三差五就会因为理念上的分歧而吵起来,所谓的东西方文化交流在他俩之间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所以闻雯文这和事老当得有些辛苦,每每口头上的提醒都起不了什么作用。   今天也同样如此。   见身后的动静还是没有变小,她放心不下,拍了拍大腿,一边站了起来,一边说道:“唉不行,我得去劝劝架,你去么?”   “走吧。”   侯淼又往嘴里扔了一根Pocky,正准备和她一起过去关爱两位老人家,却在抬头的时候看见路边停着的车上走下来了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正在朝他们走来。   他脚下的步子跟着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似的,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不过闻雯文没有注意到侯淼的视线,因为她也一眼就看见了有人正在朝自己这边走来,却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想要以此为契机,好让吵架的人消停消停。   她小跑着来到俩人的中间,就像是在哄小孩似的,转移话题道:“大仙,女士,你们来猜猜,那位正在往这边走的小哥会照顾你们俩谁的生意?”   万万没想到的是,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原本还在争吵的两人居然真的停了下来,抬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对着她不约而同道:“你。”   “……”   算命的和占卜的难得有意见这么统一的时候,闻雯文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自从在尼泊尔走过一遭后,她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都对穿西装的男人产生了抵触情绪,以至于在听了这话后,立马露出了一副惊悚的表情。   她连忙摆了摆手,努力寻找着各种蛛丝马迹来证明这一切和自己无关,否认道:“怎么可能啊,我的纹身贴市场还没这么广……”   然而闻雯文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听见对方客气而礼貌地叫了一声“闻小姐”。   好吧,看样子真的是来找她的。   背对着他的闻雯文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没办法逃避就只好正面解决了,于是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眼前的人正是那时在烧尸庙有过一面之缘的西装小哥。   “……”淦,她这是梦回加德满都了么?   她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尼泊尔,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大天.朝没错,于是一边止不住地在心底祈祷今晚的事和那个男人无关,一边故作镇定地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么?”   遗憾的是,面对闻雯文的祈祷,老天爷又选择性耳聋了,因为她下一秒便听见了一句足以让她原地爆炸的话。   “商先生想见你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得比较晚,一来是因为没存稿了,二来是因为看着你们对我越来越冷漠,正文都没动力写了,更别说什么小剧情了…… 你们说,要是以后没有你们爱的鼓励,这条漫漫码字路我要如何才能坚定不移地走下去TAT 不知道没有小剧场的我还能剩下些什么……反正今天就来简单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好了 A.老商给三文鱼盖猪肉章 B.三文鱼给老商盖高级猪肉章 C.你们给我评论 D.我给你们回复 没有评论收藏的我宛如一条咸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Chapter 12   这句话听上去倒是客气,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可以让人选择的余地,听得闻雯文脑仁儿嗡嗡地响,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却也没有向周围人寻求什么帮助。   一来,他们上次除了把她骗得团团转以外,倒也没有对她做什么要不得的事,所以她也不应该总是存有这种卑劣的想法。二来么,既然别人都已经亲自找上门来了,没有达到目的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综上所述,与其到时候被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折腾,倒还不如先喝下这杯敬酒,至少在没撕破脸皮之前,他们彼此之间还能保持一些该有的客气吧。   掂量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闻雯文也变得没那么纠结了,和自己的后援团打了声招呼,而后收拾好东西,跟着肖望就往路边停着的车辆走去。   黑夜渐渐取代了黄昏的位置,白天的暑气在这时候也都蒸发得差不多了,于是乎天桥下纳凉的人越来越多,嘈嘈切切的人声和各种食物的香气融为一体,一同盘踞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闻雯文便穿梭在这一片熙来攘往之间,心里毫无波澜,因为她正在不停地思考着这些人为什么时隔这么久才找上门来。   其实在加德满都的那次不期而遇她还能想得过去,毕竟那座城市只有那么小,转来转去也就那么些地儿,想不遇见都困难。   但是现在的情况怎么能和当时相提并论呢。   她如今可是在大天.朝啊,地广人稠的大天.朝啊,她连住在家隔壁的高中同学都不怎么打得到照面,这些人又是怎么找到她的?   毫无头绪的人越想越觉得奇怪,也越想越糊涂,不过幸好她也没有一直在死胡同里打转,在离鬼门关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终于想起来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闻雯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这个问题,犹豫了两三秒,最后还是快步走到前面的人旁边,问道:“小哥,那什么……你家老板也在车上么?”   虽然她目前还算坦然地接受了这个飞来横祸,但是在尼泊尔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卷土重来,生怕自己重蹈覆辙,所以该有的自我保护措施还是应该要有的。   她想要先摸清敌方军情,见对方点了点头后,这次是直接绕到他的面前,把他拦了下来,试图强买强卖道:“那咱俩打个商量成不……就是待会儿你可不可以把副驾驶的位置让给我坐?”   被迫停了下来的肖望听见她的这个请求后,连声儿都没有出一下,步伐只停顿了一秒,而后直接从她的旁边绕了过去。   “……”爸爸的,这爱理不理人的性格怎么和夏雨荷一样一样的,无视她可还行?   吃了闭门羹的闻雯文心如死灰,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非自愿地走到了车旁。   本来她的手都已经搭在车门上了,却忽然看见刚才拒绝他的人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并且朝她投来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可以从这边上车。   嗯,这面冷心热的性格也和夏雨荷一样一样的,值得表扬!   如此反转的发展让闻雯文又立刻死灰复燃,赶忙跑了过去,路过肖望身边的时候还感激涕零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她一边在心里默默夸奖了一下这位懂事的小哥,一边手舞足蹈地往车里钻,心想自己总算是成功地未雨绸缪了一次。   谁知闻雯文的身子才刚刚探进去一半,脸上的笑容便瞬间结成冰,整个人也仿佛是被点了穴一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可置信的人使劲眨巴了好几次眼睛,发现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后,这下真成了脸上笑如花,心里草泥马。   淦,为什么这人会坐在驾驶座上,说好的幸福呢!   闻雯文觉得自己这次真是被坑大发了,牢牢地定在了原地,打死也不肯再往里挪一寸,愁眉苦脸道:“晚上好啊先生。”   驾驶座上的人只手撑在车窗上,似乎是等得有些无聊了,正望着前方嬉笑打闹的人群解闷,在听见传来的动静后,就这样懒洋洋地微微侧过头来。   街边的路灯只照亮了他一小半的脸,而另一半还是被包裹在了凉如绸缎的夜色里,神情疏淡的模样像极了旧眉月,清冷而又热烈。   见车门外的人还是一副誓不上车的模样,商亦衡也不急着催她什么,不紧不慢地问道:“这次你又想躲到哪里去?”   “……没躲呀,我就是想到前面给你打声招呼,坐还是坐在后面好了。”闻雯文强行为自己的这番行为找了一个理由,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从车里退出来。   可惜她的后路再一次被堵死了,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又听见一道还算熟悉的声音说道:“上车吧,闻小姐。”   “……”唉,我说算我笨,软不隆咚的耳根。   退无可退的人只好向恶势力低头,猫着身子钻上了车,心想别慌别慌,毕竟他还要开车啊,应该没有时间再来动手动脚的了吧。   给自己打好足量的预防针后,闻雯文一脸端庄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可是等了半晌也不见车子启动,于是奇怪地扭头看了一眼,却不料身边的人又毫无预兆地朝自己倾了过来。   突然靠……靠这么近干什么,她明明系了安全带的啊!   商亦衡的脸就近在咫尺,轮廓清晰得和记忆里的模样完全重叠了起来,连同着当时所有的感觉一起纷至沓来,把闻雯文又逼到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   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能站在座椅上,可惜现实并不允许,所以她只能紧紧地贴在座椅上,顺便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好心提醒道:“先生,这大庭广众的,玩这么大不太好吧。”   闻雯文严重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什么,因为她和这个男人明明总共也才见了不过三面而已,相处起来却像是纠缠了大半辈子似的。   反常的是,商亦衡并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动作,也没有看她,头一直埋着,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只看得见低垂的睫毛,温顺又无害。   她心生疑惑,也顺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个不小心,居然把安全带乱插到驾驶座上的孔里去了。   “……”呵呵,这真的是要亡啊。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闻雯文抬起头来,轻咳了两声,本着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人生态度,端着架子说了声“谢谢”。   说完后她又郑重其事地补充说明道:“不过先生,我还是必须得先声明一下,我是卖纹身贴,不是卖身的。”   闻言,商亦衡只是“嗯”了一声,替她重新系好安全带后,安抚她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才不急不缓地说道:“我也不想让你的第一次在这种环境下发生。”   车厢里的灯光昏暗不清,他的眉眼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明明看不太清楚,却偏偏显得格外撩拨人心,就像是赐了人一个绮丽的梦境。   自制力薄弱的闻雯文看得呼吸一窒,甚至连眼睛都忘了眨。   眼见着她就快要在这个不真实的幻象里沉沦不起了,却又忽得反应了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于是立刻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妈了个巴子,这又是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更新可能不太准时,我尽量把作息调回到每天早上QAQ 今天还是没小剧场啦,因为我要开始写小剧场加长版了,但是你们总要给我一个举天同庆的理由啊 比如作收过六百什么之类的……(每次花式球作收球得我都不好意思了TAT 三文鱼以后会慢慢把爱神庙里看见的图案全都刺在商先生的身上 剩下的日子里,商先生再把这些姿势一一用在三文鱼的身上 或者以后每用一种姿势,就在自己的身上纹一个同样的姿势 你们觉得哪个好:) 从此以后商先生就变成了行走的春.宫图哈哈哈哈 ☆、Chapter 13   本来隔音性能极好的车厢内一般都听不见任何杂音,无奈广场上的音乐声穿透力更强,防不胜防地渗进来了一些,为单调枯燥的空气增添了半分热闹的气息,也让车里的氛围不至于太过干巴巴。   只可惜这些都还不足以拯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闻雯文。   她被刚才那句引人遐想的话吓得不轻,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没吐出来半个字,总觉得自己好像说什么都有点不对劲。   不知所措的人理了理混乱的思绪,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治治他了,最后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仅仅是中规中矩地问道:“先生,请问你的回答和我说的话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商亦衡仍在抚着她的头发,宽厚的大手几乎能将她的脑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并且又有逐渐往下滑的趋势,却被眼疾手快的人立即反手捉住了。   哼,真以为她还会在同一个地方再摔倒么,愚昧!   闻雯文在心底冷哼了一声,为了防止他又耍什么花招,两只手都派用上了战场,费力地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拿了下来,心想这人还真是屡教不改,在加德满都搞事情,回国了还搞事情,是不是搞事情搞上瘾了?   不过动作被阻止后,商亦衡倒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是视线微微向下移了些,而后将将对上了她那双剔透的眼睛。   座椅上的人小小的一只,这会儿又被笼罩在了光与影混合成的暗影里,可脸上的色彩却没有被弄脏半分,依然清晰干净。   她的眼眸是深深的褐色,嘴唇是娇嫩的粉色,就像是夏日傍晚的云霞,青春而又令人贪恋。   而闻雯文则是明智地避开了这道目光,重新捡起刚才被打断的思路,继续语气严肃地警告道:“还有,什么叫做我的第一次,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说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啊,这样会让我很困扰的。”   听了小姑娘这番指责的话后,商亦衡的神情微敛,认真地反省了一下,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个说法好像确实不太准确,于是又换了一种说辞,嗓音轻凛地问道:“我们?”   “……”我靠,敢问这样有好到哪里去么,简直就是在越描越黑啊!   闻雯文一脸的伦勃朗式惊恐,重新扭过头来望着他,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现在不止心里草泥马,就连脸上的假笑都快要绷不住了。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心想常怀小人之心果然不见得是一件什么坏事,早知道她对他就不这么言听计从了,这下好了吧,又把自己往沟里带了。   再一次死于过度自信的人无话可说,只能伸出食指,戳了戳对方的肩膀,想要把这个语言上的无赖,动作上的流氓推得远一些:“不好意思先生,我能不能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车里太闷了。”   闻言,商亦衡低头看了一眼正抵在自己身上的手指,软软短短的,就像是小孩子的手,稚气又可爱。   他平静的眼底似有薄冰初融,摇曳出纷纷驳驳的笑意,终于没有再为难闻雯文什么了,回到原本的位置上,替她降下了车窗后,停留已久的车子也开始在路上行驶了起来。   不算凉爽的晚风呼啦啦地灌进车内,不多时就已将里面的冷气全都改朝换代完毕,而商亦衡的声音便搭载在最后一丝冷空气的尾巴上,一同吹进了人的耳朵里。   “你谈工作的时候都这么容易紧张么?”   “……”嗯?谈什么工作?谁和她谈工作了么?卖身还是卖纹身贴啊?   五花八门的问题在闻雯文的脑子里轰炸式地爆发了出来,让她理头发的手一顿,下意识转过头来,隔着放飞自我的凌乱发丝,不明所以地望着身边的人,问道:“我有什么工作可以和你谈的么?”   “你做什么我就谈什么。”   “……”那肯定是卖纹身贴了。   虽然得到了回答,但是闻雯文还是有点没听明白,抓住了一闪而过的念头,继续追问道:“所以……你刚才说的‘第一次’也指的是工作上的第一次合作?”   商亦衡的眼睛仍平视着前方,听了这话后,嘴角挂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语气不变地反问道:“不然你以为呢。”   “……”妈哒,这人说话真的有毒!   本来闻雯文一开始还有点生气,不过幸好她做事一向都很有原则,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所以在嗅到空气里出现了一丝丝的金钱气息后,连自己又被耍了这件事都大度地不再计较了。   既然他要当金主爸爸,那就满足他嗯!   她的态度立马来了个720°托马斯全旋式的转变,发自肺腑地笑着问道:“先生,你手上是不是有什么一个亿的项目想要和我谈一谈?”   看见商机的人开始一个劲儿地推销着自己的产品,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话太多,还是车程太短,反正直到抵达目的地后,她都还有一肚子的话没来得及说。   而商亦衡好像也不嫌烦似的,不但没有出声打断她,甚至还帮她倒了一杯水,而后闲闲地坐在一旁,就这样看着说得眉飞色舞的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讲什么有趣的奇闻异事呢。   “对了,你是不是想给下面的小弟买一款纹身贴?”把自己的整体情况都大概介绍了一遍后,闻雯文喘了喘气,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需求,又赶忙问道,“虽然我不应该自夸,但是不得不说,你真是太有眼光了。”   她又把自己的所有家当拿了出来,全都铺在了桌子上,开始了第二轮的推销:“城西的疤哥你认识么,之前他由于活动经费有限,没有那么多的钱给每个人的身上都盖一个猪……哦不,是纹一个统一的纹身,所以特意在我这儿定制了一款纹身贴,最后得到了一致好评。”   虽然纹身贴这玩意儿听上去好像有些廉价,批发市场十块钱能买一斤似的,但闻雯文为了扩大市场,一直都在研究最合适的材质和颜料,致力于把它做到最好,至少出来的效果不会劣质到和泡泡糖贴纸一样。   “你先看看你喜欢哪款,要是没合适的,我也可以帮你单独设计,价格么都好商量。”她重新拿出了销售冠军的气势,站在自己的宝贝旁边,神气十足地说道,“而且我还有一个暂时没有上新的系列,就先给你剧透一个吧,要是你喜欢的话,我明天就去把实物印出来。”   说完后,闻雯文又拿出来了一个本子,忙得就和一个陀螺似的,一刻不停地走到商亦衡的面前,一页一页地翻给他看。   厚厚的本子里面全是她之前在爱神庙里的所见所闻,只不过从照片变成了图画,再加上一些二次创作,最后摇身一变,立马成了一枚枚精致细腻的纹身图案。   她一边翻着本子一边解说着,最后停留在了其中的一页上,重点推荐道:“就我个人而言,我最满意这个,你看看怎么样。”   闻言,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人很是配合,认真地看了一眼,而后露出了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开口说道:“原来你喜欢这种姿势。”   “……呸呸呸,你又在造什么谣,我的意思是这个图案比较好看!”   比起其他简单粗暴的姿势,闻雯文选的这一款就显得温柔得多了,至少看上去不再是只有“性”而没有“爱”了。   只不过听了她的解释后,商亦衡也没有再接话了,简单地“嗯”了一声,算是作为回应,而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旁边的一间屋子走去。   “走吧。”   “……”走……又要走哪儿去?   见状,闻雯文还以为他又要做什么有辱斯文的事,于是赶紧声明道:“先生,这一款暂时还没有货,得再等几天,而且我不包贴的啊,需要你自己动手。”   可是走在前面的人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一言不发地走进了那间屋子里,而且迟迟没有出来。   “……”就这样把合作方晾在真的这里好么?   闻雯文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他的人影,在直接走掉和进去看看之间犹豫了片刻,最后选择了后者,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试探地叫了一声:“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扇门一打开,自己就会看见一柜子泡满了各种器官的瓶瓶罐罐。   只不过这一次现实又和她的猜测背道而驰了。   和整栋别墅比起来,这间深色系的房间并不算多大,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里面摆放着的东西居然和纹身店里的物品如出一撤,甚至还要更丰富一些。   闻雯文一时间忘了自己的目的,身体里的细胞又蠢蠢欲动了起来,就像是农民工进城似的,看见每一样东西都觉得新奇,想碰又不敢碰。   她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生怕错过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问着屋里的人:“先生,你把我叫进来做什么啊?”   房间里的落地窗大气明净,把屋内的所有景象全都倒映在了上面,而商亦衡也在其中,挺拔的身躯和窗外的星光明月交相辉映。   他拧开了皮椅上方的灯,听了闻雯文的问题后,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户上那道还在东张西望的身影,唇畔轻牵,缓缓道:“纹身。” 作者有话要说:  三文鱼的手那么小,以后可怎么办啊,什么东西都握不住:) 诶瑞巴蒂好long不见啊,欢迎收看《我又叕开车啦》,今天要讲的故事叫做——男人的姿势库里总是缺一种姿势。 闻雯文冬天的时候最喜欢泡温泉了,隔三差五就会叫上夏雨荷陪自己去,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温泉伴侣从某一天开始便再也不肯陪她来了。 于是落单的人只能勉为其难地向商亦衡发出了邀约,谁知道又酿成了一场悲剧,因为她明明在温泉池里泡得好好的,结果不知不觉间又被不安分的男人抵在了池边。 商亦衡一边分开她的双腿,一边循循善诱道:“你不觉得我们还缺一种姿势么。” “缺个几把,起开!”闻雯文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怒道。 闻言,商亦衡只是把身子往下一沉,咬着她的耳朵问道:“现在还缺么?” “……” 呵呵很好,“几把”这两个字从此以后别想再出现在她的字典里了!! 来,今天赌个大的,猜猜以后是三文鱼先亲还是老商,答案应该在三章内可以揭晓 看在小剧场又回来的面子上,原谅我更新更晚了吧TAT ☆、Chapter 14   纹身?他居然也会纹身?   本来闻雯文刚才也只是随口问一问罢了,因为她多多少少还是能猜到一些答案,心想无非就是看在她是卖纹身贴的份上,好心想让她进来参观参观之类的,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   她完全没看出来商亦衡竟然和自己还是同道中人,所以此话一出,按照国际惯例,她的第一反应当然又是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脚步也立刻停了下来,惊讶地回头问道:“你也会纹身?”   说完她转念一想,又发现别人说的话没毛病,反倒是自己问了句废话。   要不是因为会纹身的话,谁会闲着没事儿干,还专门在家里辟一个这样的地方出来啊,毕竟又不像佛堂,至少每天一早一晚还能来拜一拜什么的。   自我否定了一番后,闻雯文也不等对方说话了,而是迈步朝皮椅旁的人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仰着脑袋,一脸的期待,重复问了一遍:“先生,你真的会纹身么?”   相较于她的迟疑不决,商亦衡回答得倒是干脆利落,低头看了她一眼,直接否认道:“不会。”   “……”看来这世上还真不缺闲着没事儿干的人啊……又在逗她玩儿么!   闻雯文的脸一皱,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正想问他既然不会,那还说什么纹身,下一秒就又听见对方说道:“你不想试试么?”   嗯?她?   随着这道话音刚落,刚准备就绪的人又把提起来的气给硬生生咽了回去,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想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却发现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好吧,如果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话,那就只剩下鬼了,可是……这些人会不会把她调查得太仔细了一些啊,居然连她在学习纹身这件事都知道?   由于事发突然,闻雯文依然心存顾虑,多此一举地用手反指着自己,反复向对方确认道:“你真的是在问我么?”   见她如此小心谨慎,就像是在面对一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似的,商亦衡嘴角的笑意渐浓,转过身子,望着她的眼睛里有轻漪困于其中。   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只是把同样的问题再问了一遍,似乎想要把她藏在心底的东西全都勾出来,嗓音低沉道:“想试试么?”   “……”可以,这很强势。   闻雯文本来就有点跃跃欲试,现在再加上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于是变得更加摇摆不定了,犹豫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想试试啊,就连做梦的时候都在想着有一天能够真正纹一次身,怎么可能会不想呢,况且她之前在烧尸庙的时候都已经开始觊觎他的肉体了,现在又怎么舍得放过这个千年等一回的好机会。   不过——   “先生,我卖卖纹身贴还行,至于纹身么,我看咱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吧。”闻雯文努力撇开了自己的视线,点了一半的脑袋也在半途变成了摇头,最终还是拒绝了眼前的诱惑。   说实话,刚才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煽动着她的情绪,让她差点就把肯定的回答脱口而出了,幸好在这一个回合里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其实闻雯文倒不是因为对自己没有自信才拒绝,毕竟她平时也都有在一直练习,为了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真正的纹身师,只是坏就坏在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她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像是在给不怕事的人解释,更像是在给自己催眠,好让那些不安分的因子冷静下来,说道:“你好好想想看啊,我又没什么好的经验,而且也没有帮人纹过,你就不怕出……”   见她还在为了一些不重要的因素举棋不定,商亦衡的眉眼轻敛,似是开玩笑地打断了她的话:“嗯,很高兴成为你的第一次。”   “……”淦,她今天晚上是和“第一次”这个词语杠上了是吧,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啊!   好言相劝的闻雯文又被打断后,整个人都颓丧了几分,只觉得那种看不透他的感觉又东山再起了,心想难道这才是他找她来的真正目的么。   她别无他法,瞎折腾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最后只能把真正的疑惑问了出来:“可是……比我技术好经验多的纹身师一抓一大把,你完全可以去找他们啊,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小姑娘的声音里又轻又柔,还掺杂着一些犹疑不安,比窗外的风声还要温柔上几分,商亦衡听着听着,只觉得那些繁芜的情绪都快被吹化了。   他没怎么忍住,抬手摸了摸她那快要垂到胸前的小脑袋瓜,声音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说道:“因为他们都不是你。”   “……”这人还真是……说话就好好说话,怎么还带偷偷表个白的啊!   感受到从头顶传来的温度后,闻雯文的身子一僵,之前的那些担心全都烟消云散了,又被吓得立马抬起了头来。   她有点慌了神,这下是彻底说不出来话了,总觉得对方好像认定了自己似的,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是不是碰上什么脑残粉。   “你真想让我纹么?”   比他自己还要坚持,看上去就像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在他的身上盖个章,于是闻雯文也重新思考了一番,而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接下这单生意了。   既然别人都这么相信她了,那她还在这儿犹豫个什么劲儿呢,反正以后迟早都会经历这个过程,提前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   做好迟来的心理准备后,闻雯文不再瞻前顾后的了,朝旁边的洗手台走去,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商亦衡已经十分自觉地坐在了皮椅上,而且还正在一颗一颗地解衬衫的纽扣。   “……”厉害了word哥,看样子很懂规矩么。   心怀鬼胎的人假装目不斜视地走着,其实一路上都在偷瞄他的身体,最后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一边把消毒针头和手柄装在纹身机上,一边问道:“你想好要纹什么图案了么?”   闻言,商亦衡的动作一顿,坐着认真思忖了半晌,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故意捉弄她,话里用的全是极尽暧昧的字眼,回答道:“你喜欢的姿势。”   “……”   闻雯文没有再问下去了,默默地开始准备着接下来需要的东西。   她想尽量减少和这位不太好对付的客人正面交流的时间,于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从后面上,在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后,睁眼说着瞎话:“那就纹在背上吧,出来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商亦衡一听这话,只是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也没有揭穿她什么,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见自己和他达成共识后,闻雯文深呼吸了几口气,静下心来,把在纸上绘制好的图案小心仔细地转印到皮肤上后,终于开始准备割线了。   其实受家里二叔的影响,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接触过纹身这一行业了,并且对此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一直跟在她二叔身边学习,只可惜后来被父母明令禁止,不准她再碰纹身。   面对如此强大的绊脚石,她的抗议只有被反弹回来的份儿,所以她只能偷偷地在练习皮上练手,从来没有碰过真人,现在说不紧张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好在当纹身机发出的嗡嗡声在房间里有节奏地响起来后,闻雯文的心也跟着慢慢平静了下来,把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纹身这件事上。   她无心再去担心其他无关紧要的事了,眼睛里的光彩就像是被重新上了色,看上去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旁人没有办法过多干涉的世界。   而商亦衡就这样透过玻璃窗看着她,看她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拂过,乳胶的质感却远不及她手指的柔软,喷洒在背上的呼吸倒和加德满都的时候差不多,甚至还要更清晰一些,因为不再有杂风的干扰。   不过闻雯文哪里有时间注意到这些,还在埋头认真工作着,不知过了多久,纹身机的声音终于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由于她设计的图案一般都不太大,所以花费的时间不算久,应该在两个小时之内就完成了。   大功告成的人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居然会这么顺利,什么岔子都没有出,出来的成品效果也还不错,这让她松了一口气,把周围的血迹清理干净后拿出镜子,笑眼盈盈地问道:“怎么样?”   闻言,商亦衡收回了落在玻璃窗上的视线,目光微抬,先是看了一眼被他的身子挡住一大半的人,过了片刻才移到镜子里面的纹身上。   虽然他脸上的神情没有多少变化,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不过闻雯文还是当他很满意就对了,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纹身三到五天内会结痂,发痒也是正常的,这段期间内你就尽量别晒太阳,也别长时间浸泡在水里……”   她把镜子收好,又再好好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作品,而后用消毒绷带包扎好,一边做着收尾工作,一边开始说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可是话才刚说了一半,闻雯文又忽然想起来这些常识他应该都知道,所以不再浪费口舌了,转而说着有关于售后的事:“啊对了,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你也别担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不过我对我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一般来说……”   皮椅上的人本来正在安静地穿衣服,直到听见这一句话后,踩在地上的脚才忽得微微抬了起来,毫无预兆地轻轻勾了一下她的椅子。   于是刚准备站起来的人又重新跌坐了下去,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连人带椅地勾到了他的面前,而后只听见一道微微泛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打算怎么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也祝商先生天天都有三文鱼吃=3= 接下来欢迎收看中秋特别节目之《我双叕开车啦》 这天晚上,闻雯文正在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刷微博,在看见某个热门话题后,问着一旁的男人:“要是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最想在我的身上纹什么?” 商亦衡的手已经准备就绪了,听见这问题后,一边把碍事的衣物扯掉,一边回答道:“每天都想到此一日游。” “………………龌龊!!!” 看样子这段婚姻恐怕是走不下去了。 看在小剧场的份上,再一次原谅我又更迟了吧TAT 我的命真的都是小剧场给的……看来一时半会儿真的没办法把它打入冷宫了…… 说了那么多废话,希望你们还能记住我下面要说的正事=。= 这篇文后天就要入V啦,也就是星期六,9.17号,应该是早上十点到十一点的样子 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好吗┭┮﹏┭┮ 看着你们都不冒泡,也不给我撒花,还不对我卖萌,我现在真的对这篇文没有一点信心……也不知道最后会成个什么样子 虽然穗穗入V的时候也这么说,但当时的底气还稍微要足一些,这本真的是一点底都没有 其实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这本和穗穗比起来,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进步的,要是扑到天边去的话,我真的只有和我的正文远走高飞,然后把小剧场留给你们……(莫名其妙眼泪就粗来了。 虽然有人来也有人走这件事很正常,我也不应该看得太重,但还是希望你们能陪三文鱼一起,把商亦衡身上的春宫图画完(……) 我们星期六再贱(嗯明天我要存稿子,所以…… 现在像我这么有才还这么污的girl不多见了,不打算把我打包带回家吗?(剪刀手。 ☆、第十五种吃法   皮椅上方的灯还没来得及关掉,不算柔和的灯光绵绵而生,纷纷扬扬地散落在半空中,多余的却都被商亦衡挡在了身后,他的五官便浸在了这恰到好处的光里。   本来闻雯文还处于差点摔倒的惊吓中,谁知回过神后又恰好看见这幅景象,内心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腿用力地蹬在地上,像是在尽力保证自己不会再被拉着往前挪动半步似的。   这人怎么比她高中班主任还可怕啊,正常不过三秒也就算了,吓人的本事还厉害得不要不要的,难不成吓死一个还有提成么。   她在心底叫苦不迭,可惜脸上还必须得笑如花,假装自己没有咬牙切齿道:“先生,你这问题问得可真是让人无从下嘴,我还能怎么负责啊,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就对了。”   小姑娘急得跳脚的时候,说话的声音似乎总会显得格外嘹亮,比如此时此刻。好在这间屋子的格局不太大,摆设的物件也还算紧凑,要不然出来的效果肯定就是余音绕梁了。   闻声,商亦衡正好系上了最后一颗纽扣,不用抬头也能想象得出来她脸上的表情,不甚在意地轻笑道:“紧张什么。”   重新穿好衣服后,他又空出一只手去抓闻雯文的手臂,顺便松开了还勾在椅子上的脚,转而踢了踢她那恨不得能在地上扎根的脚后跟,把它连根拔了起来,自己也从位置上站起身来。   “……”这个男人还真是……既让人爱不起来也让人恨不起来啊,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本事炉火纯青。   虚惊一场的闻雯文知道自己又被他套路了,却还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要是再和商亦衡这样长时间接触下去,她的心脏肯定会提前下岗的。   身心俱疲的人瘫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便也不打算再在这里多逗留什么了。   她重新打起精神来,扭头趴在一旁的桌子上,在本子上面写写画画了几笔,然后把那页纸撕了下来,说道:“先生,这是我的手机号,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吧。”   既然接了这笔生意,不管过程如何艰苦磨人,还是应该善始善终才对,闻雯文装逼地如是想着。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写完后她又十分严肃地在那一串数字的后面补充写下了一行“不准打骚扰电话!!!”几个大字,顺便也在口头上委婉地强调了一遍:“只能是和纹身有关的问题,不提供别的服务。”   商亦衡眼底的波澜又被这话勾了一丝出来,看了眼还在埋头写字的人,低声问道:“比如?”   “比如说做一些……”   闻雯文连想都没想,直接把那些有关于“别的服务”的例子顺口说了出来,幸好后来及时反应了过来,才没有把具体的事例完整说出来。   她闭上嘴巴,瞪了一眼又给自己下圈套的人,不再和他扯一些有的没的了,收拾好东西后就往门口走,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又意有所指道:“哦对了,记得别做太多剧烈运动。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会很困难……不过男人么,忍忍就过去了,加油。”   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完以后,闻雯文这次是真的打算走了,却没想到直到下了楼,原本应该在房间里呆着的男人居然还跟在她的身后。   这让她不得不又停下了脚步,生气地转过身子,问道:“先生,请问还有别的事么?”   谁知道商亦衡恍若未闻,直接从她的身边越了过去,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车钥匙,见她还愣在原地不动,这才说了句“善始善终”。   “……”淦,这人绝对属蛔虫的,连她的内心独白都知道!   一听这话,闻雯文又在心底嘀嘀咕咕了一番,下一秒却突然明白了过来他在说什么,吓得赶紧跑了过去,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拦了下来:“诶别别别啊!”   感受到来自外界的阻力后,商亦衡被迫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差点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却没有说话,似乎想看看她这回又有什么话要说。   而闻雯文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看上起有多么的诡异,可惜她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一边半拖着商亦衡,把他往房子里面拉,一边解释着。   “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不知道我爸妈有多可怕,如果我的身边出现一条公狗他们都能审我半天,更别提你一个大活人了,所以我还是自个儿回去吧。”   这倒不是她的推脱之词,因为事实确实本就如此,再加上她最近过得不怎么顺遂的了,才不想要刚处理完一个麻烦又招来另一个麻烦。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小小的原因,那就是她不想再和这位大哥单独相处了,就算不会真正出什么大事也不行,毕竟那些不起眼的小事还是挺吓人的。   于是闻雯文就像是一只嘿呦嘿呦拔萝卜的兔子,把他拖回到客厅里后,又把他按在了沙发上,接着二话不说,飞一般地冲出了大门。   见状,坐在沙发上的商亦衡没有再去捉逃走的兔子了,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抱过的手臂,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可最终还是渐渐消散在了空气里。   而好不容易才逃脱魔爪的人正忙着奔向康庄大道,甚至不惜拿出了和大一新生抢食堂的阵仗来,咻咻咻地往外飞奔着,哪里还有时间去管身后的人在想什么。   她一边努力地跑着,一边还时不时地往后瞅两眼,想看看屋子里面的人有没有追上来,可打死她也没想到的是,大灰狼倒是变得安分守己了,却又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一个程咬金。   “……”我靠,这又是什么鬼几把啊!   院子里青树翠蔓,长势茂盛的枝叶连接成一片蓊蓊郁郁的林子,让本就昏黄不清的灯光又暗了几个度,于是闻雯文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二十米开外,似乎正有一头黑不溜秋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玩意儿朝她飞奔过来。   大概是因为好奇,又或者是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正在逃难的人放松了警惕,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停下了步伐,就像是在看别人的什么热闹似的。   她站在原地仔仔细细观察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在追她,结果等到她真正观察清楚的时候,黄河水早就奔流到海不复回了。   Word妈呀,谁没事在家养一条大狼狗干什么啊淦!   以上是闻雯文在被吓得智商尽失前最后的想法,至于智商尽失后的事么,不用想都应该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她平时并不怕这位人类的好朋友,但像这种长相凶猛又不长眼的巨型好朋友,无论搁到谁的身上都会怕的吧,就算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也不是没可能的。   闻雯文一时间什么对策都想不出来,就连腿也迈不开半步,最后只能自暴自弃地抱头蹲在原地,希望那条大狼狗能把她当成障碍物,直接从她的身上跨过去。   可是奇怪的是,她战战兢兢等了半天,既没等到那条狼狗踩着风火轮扑过来,也没有感受到被咬的疼痛,反倒听见了另一道熟悉的声音说道:“巴扎黑,过来。”   巴扎黑?这么最炫民族风的名字?   见危险警报解除,闻雯文也没那么害怕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慢慢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四周,正好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李岛。   “……”如果待会儿那位壮士也出现了的话,那她今天应该可以去买一发彩票了吧。   正在和狗玩儿的李岛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等看清地上的人后也是一脸的卧槽,显然同样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   他给巴扎黑喂完吃的后就让它去放飞自我了,自己则是走到了朝还坐在地上的人面前,语气一如既往地欠揍,揶揄道:“哟,四眼妹,不错啊,这么快就被带到这儿来了。”   闻雯文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一边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   见状,秉持着不抛弃不放弃的态度,李岛又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的肩膀,以一副“行了别装了”的口吻问道:“说吧,你和我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   “……”   如果抛开这欠揍的语气不说,他的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出了闻雯文的心声,因为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和他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   罪犯和目击者的关系?或者……加害者和受害者的关系?   闻雯文想不出来哪个才是最正确的答案,也懒得再想了,反正她也没有打算回答这么八卦的问题,依然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却不料身后的人在这时突然叫了一声“巴扎黑”。   “……”我靠,要不要这么不要脸,居然还用狗来威胁她!   虽然可耻,但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很有效,她被吓得立马转过身来,面对众多乱七八糟的关系,只能从其中选了一个自己最有把握的,不情不愿地回答道:“生意上的关系,可以么?”   李岛倒没回答说“可不可以”,只是感叹道:“那你这生意可真不好做啊,还得上.门.服.务。”   “……”   闻雯文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瞧瞧这出口成污的本事,他们这群人里面应该只有那个面瘫小哥说话是正常的吧,看来下次再见面时她的态度一定要好一点了。   谁知正当她还在心底叹息着世风日下的时候,一只罪恶的手却忽然揽上了她的肩头,把她往外面推着走,接着又听见手的主人得意地说道:“看在你这么辛苦为我老板服务的份儿上,走吧,今儿哥送你回去。”   一听这话,闻雯文立马回过神来,二话不说,随手抱住了旁边的一棵树,不肯撒手,还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你今年多少岁了?”   “二十。”李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了,“问这个干什么。”   呵呵。   闻言,闻雯文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发,慈爱地说道:“乖,以后记得叫姐姐啊。”   话音刚落,她就赶紧趁着李岛分神之际溜之大吉了。   而站在原地的人还在为了闻雯文说的话以及侮辱性的动作沉思着,直到被巴扎黑舔了一身的口水才回过神来,可惜面前的人早就不见了人影。   很好,他刚刚是被一个发育不良的四眼妹嘲笑了么?么?   妈的!   ***   毫无疑问,那天晚上当然是以闻雯文没有借助任何恶势力的帮助,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完美回到家中作为结束。   更加完美的是,自从那天晚上一别后,她的生活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人或是奇怪的事了,小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风平浪静,连一丁点的波澜都没有。   虽然这一切和闻雯文以前一直祈祷的生活出奇得一致,可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难免有一种感觉身体被掏空的空虚感。   一方面,她确实不愿意接到商亦衡的电话,可另一方面她又还挺想念她的第一个“孩子”的,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怀胎两个小时纹出来的啊。   头一回当妈的闻雯文心里苦,又找不到任何可以解决的好办法,于是只有靠着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思念孩子的心,就算是周末也不例外。   她这天又起了个大早,早早地来到天桥市场,忙活了一整天,在收摊去参加晚上的高中同学会之前,又跑到隔壁的摊位上买了一个煎饼果子吃。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不要,其他的都给我包起来吧。”   煎饼大叔见过挑食的客人,但是还没见过把挑食演绎得如此别具一格的客人,帮她把胡萝卜丝生菜还有葱末都挑出来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小闻,你买个煎饼果子怎么还整出在商场买东西的架势来了。”   “……”   闻雯文也自觉装过了头,一听这话便立马破了功,放下了环抱着的双臂,“嘿嘿”笑了两声,厚着脸皮说道,“煎饼叔,过一下有钱人的瘾又不犯法。”   “不犯法,不犯法。”煎饼大叔憨厚老实,听了后只是哈哈笑了两声,一边附和着她的话,一边把煎饼果子递了过去。   “谢谢!”   闻雯文笑眯眯地接过新鲜出炉的煎饼果子,开始哼着小曲儿往马路牙子上走:“我可以抱你吗爱人,让我在你肩膀GUCCI,如果明天我们就要FENDI,让我痛快地哭出声音……唔唔唔……”   原本她正在忘我地歌唱,谁知嘴巴突然被手上的煎饼果子堵上了,吓得她回头一看,没想到居然是侯淼,于是又赶紧把嘴巴里的东西拿了下来,打着招呼。   “诶,猴哥,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啊,要不要吃煎饼果子,我请你。”   侯淼把她挥来挥去的手拍了下去,没有接受她的贿赂,只说了句“一天到晚都在瞎开心些什么”,然后把她带到了树荫下的休闲健身器材旁边,不再让她去马路牙子上蹲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每天过得太开心也有错?   闻雯文一下子就郁闷了起来,没精打采地踩在太空漫步机上,在上面晃来晃去,希望能把坏心情都晃走,闷闷不乐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么。”见她苦着一张脸,侯淼从兜里找出了几只棒棒糖,递给她后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商总认识的?”   “……咳咳咳咳!”这叫没事儿么!   听见这话的时候,闻雯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不小心被食物呛了一下,猛地咳嗽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天啊,吃东西的怎么能说这么惊悚的话题呢。   她不再晃来晃去的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而后整个人趴在了扶手上,有气无力道:“我没和你说过么,上次去加德满都的时候,我在旅店里遇见的小偷就是他啊。”   “小偷?”   “对啊!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猖狂!”闻雯文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想挖出一点对自己有用的信息来,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么,于是反问道,“不过你也认识这群人么,他们在b市混得怎么样啊,是跟在哪位大哥的下面呀?”   侯淼没有急着回答她那一连串的问题,想了想后,纠正了她一个最基本的错误,“你应该这样问,有没有哪位大哥没有跟过他。”   “……噗!”   闻雯文这次学聪明了,在听见这种爆炸性的新闻后,没有再傻傻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而是直接吐了出来。   尽管这话对她身体造成的冲击力降低了,可是精神层面上的却丝毫没有减弱,以至于在听完后,她依然保持着一脸呆滞的表情望着侯淼。   虽然闻雯文以前时不时听他说过一些有关于商亦衡的事,可是她压根儿就没有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毕竟这世上姓“商”的不少,巧合的事也不多。   如今被这么一提醒,她再一细想,那些事全都在脑海里一一浮现了出来,而之前一些不太明朗的事情似乎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怪不得在旅店的时候他会那么冷静,敢情压根儿就不是在偷东西啊,那她岂不是又……有眼不识大哥了?   世界观再一次被颠覆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半晌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他就是你的男神啊?”   闻言,侯淼看了她一眼,嫌弃地帮她擦了擦嘴巴,说道:“你好歹也读过几天大学,能换个稍微有点文化底蕴的词么。”   “……”什么叫读过几天大学。   闻雯文不满地轻哼了声,满足了他的这个小要求,换了个有文化底蕴的词语,重新说道:“那就是老公呗。”   侯淼又看了她一眼,这次还顺便给她拍了个巴巴掌,由衷地感叹道:“真有文化。”   “献丑了献丑了。”闻雯文朝他拱手作揖,本来还想说一些,结果手机铃声在这时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看了看来电显示,犹豫了好几秒才接通电话,而后不带喘气地说道:“我在千里之外就不麻烦你来接我了谢谢啊。”   电话那头的人还没有从这飞快的语速中反应过来,就听见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这番怪异的举动引得侯淼都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可闻雯文就像个没事人似的,把最后一口煎饼吃完后,擦了擦嘴巴。   她从健身器材上跳了下来,冲侯淼挥了挥手,告别道:“猴哥,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参加同学会,今天就先走了啊。”   ***   当闻雯文在一片车水马龙中杀出一条血路,紧赶慢赶到约定的地点,望着眼前这座传统的宫廷建筑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谁选的地儿啊,开个同学会而已,用得着这么腐败奢侈么!   这座位于西城区的京城会所在b市众所周知,可真正来过的人却不多,所以尽管闻雯文在心底表现出了些些的不屑,身体倒还很诚实,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心想这里面一定有很多好喝的啤酒。   她步伐轻快地游走在古香古色的廊腰缦回之中,在同一个地点来回转了好几次后,终于悲剧地发现——自己她喵的居然迷路了?   高兴过头的人再也笑不出来了,一边后悔着刚才为什么没要让服务员带路,一边开始给夏雨荷打电话,想让她出来接一下自己,顺便再在周围寻找着可以问路的人。   谁知道问路的人没找到,一阵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娇喘声倒是先飘进了闻雯文的耳朵里,还夹杂着某种特定的撞击声,让她立刻僵在了原地。   虽然这座会所坐落在闹市之中的林立高楼之间,不过四下除了空气闷热了些之外,别的都和深山密林没什么区别,古意盎然。   而这道暧昧的声音便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楚,听得头一次经历这种事的人从头到脚都红透了,要是再撒点细盐,应该就能直接吃了。   “……”妈妈的,有钱人都这么放荡不羁爱野战的么。   闻雯文不敢再往前走什么了,赶紧捂上眼睛屏住呼吸往另一个方向跑,却又不期然跌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要不是因为在憋气,可能还会大声地叫出来。   她被吓得立马睁开了眼睛,只是下一秒又恨不得能自戳双目,后悔的表情在白净的小脸上尽显,心想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怎么好死不死在这么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的时候遇见了他。   并不凉爽的晚风还带着花的清香,回旋在廊角檐间,吹淡了檐下六方宫灯的灯光,可不速之客的面容照样清晰,清晰得让人不容忽视,不见情绪的黑眸正望着一脸懊恼的人。   闻雯文自知躲不过,陷入两难的境地,苦恼地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过多犹豫什么。   她二话不说,直接踮起脚尖,捂住了商亦衡的嘴巴,把他拉到了不会被人看见的角落里,什么解释的话都没有说,只单单说了一个字:“嘘!”   找到了藏身之处后,闻雯文还在伸长脖子东张西望,仿佛她才是在公众场合做不可描述的事的人,生怕被什么人发现似的,可没过一会儿,却忽然觉得自己的掌心似乎传来了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像是呼吸喷洒在上面,又像是嘴唇轻轻碰触。   由于她对商亦衡向来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此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种可能性,回头看了他一眼后,像摸了烫手山芋般甩开了自己的手。   淦,变态,居然亲她的手心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个美丽的误会,但是这算不算是商先生先亲的呢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输了,快粗来冒泡! 好消息,好消息,本文作者和小剧场携款逃跑了,正文君伤心之余,还是得坚强地主持大局,为了回馈广大读者小天使们近段时间的支持,决定每个人都送一个小红包,还请大家不要客气,留言就有,留言就有啊=3= 这真的是我有屎入V以来更得最多的一次了……(忽略隔壁的隔壁的督主。 看在我这么认真的份上,就算今天没有小剧场也要给我捧个场可以吗TAT 因为后天要上一个看千字收益的收藏夹,感觉我的订阅不会太高,所以为了不成倒数几个,明天还是不更,我们星期一再见啦(和我一起守护我的自尊吧QAQ ☆、第十六种吃法   “你偷亲我的手干什么!”   闻雯文在面对眼前的男人时,似乎总会不自觉地保持一种固定的姿势——如果有能够靠的地方,那她一定会死死地靠在上面,甚至巴不得能从3D变成2D,只为了可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此刻当然也不例外。   松开手后,她的背部又紧紧地贴着墙面,顺便把手也压在了身后,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压低了声音质问着。   可惜“罪魁祸首”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仿佛刚才偷袭闻雯文手掌心的人压根儿不是他似的,一脸的事不关己,神情从容地回答道:“几天不见,你给人乱扣帽子的本事倒是见长。”   “……”哎哟嘿厉害了,不承认错误也就算了,居然还倒告她一记状,要脸么?   虽然有关于他亲没亲她的手这一点确实还有待商榷,但是这也不能掩盖这件事本身带来的极其恶劣的影响啊。   精神受到严重打击的人撇了撇嘴,一张小脸上毫不遮掩地流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还扭过脑袋暗自嘀咕了句:“哼,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人。”   尽管这道说人坏话的声音不算大,可由于他俩之间的距离太近,以至于这句话最后还是只字不漏地落进了身边人的耳朵里。   不过在听见这波强行的指责后,商亦衡只是“嗯”了一声,倒也没有什么太多别的大反应,大概是因为已经被她误会习惯了,现在就算再多一项莫须有的罪名也无所谓。   他不再为自己做什么无罪辩护了,浸在万物影子里的眼睛不见波澜,而后若有其事地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当?”   “……”这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么?   见状,闻雯文也顺势往后退了一步,用手给自己扇风降火。   她本打算好好教教商亦衡应该怎么做人的,却又因为还没有想好反击的台词而作罢,无措的脚尖在地上胡乱戳着,好像这样就能把答案从地底下戳出来似的。   于是没人说话的空气里一时间只听得见她的脚尖和地面相碰的声音。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地理位置太过偏僻的缘故,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了,也迟迟不见有人路过这里,就连途经而过的晚风都识趣地放轻了动作,像是生怕惊扰了这方小天地里的男男女女。   不过商亦衡刚好也没有打破现状的打算,一言不发地望着还在和水泥地较劲儿的人,任由气氛这样安静如鸡下去。   可惜闻雯文只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并没有抬头看一眼,反而把头不自觉地压得更低了些,同时还终于想起了又被抛到脑后的正事,心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一秒让人分心”的超能力的话,那么一定是为这个男人量身定做的。   她振作了起来,双手重新扒在墙角上,一边探出半个身子,往不远处的黑暗看了看,一边挠了挠后脑勺,设计着逃跑路线,却万万没想到那道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居然在这时又恰巧传了过来,幸好不算太大声。   “……”我的个大哥大姐些,这儿好歹也算是半个公共场所吧,要不要玩得这么尽兴啊!   正在观察敌情的闻雯文动作一僵,怏怏地缩回了爪子和脖子,无力地靠在墙上,都快给这对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野战军跪了。   本来她一个人听的时候可能只会觉得羞耻而已,但是一旦变成两个人,双份的羞耻叠加起来可就是尴尬了啊。   可是和这些比起来,闻雯文此刻的心情还要错综复杂得更上一层楼,因为在尴尬羞耻的基础上还额外附赠了一点的紧张。   她祈祷着商亦衡没有听见,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毕竟他的反应才是重点观察对象,却发现对方正在回望着自己,而且看上去好像准备开口说话的样子。   见状,闻雯文吓得心一紧,一时间急得差点又伸手去捂他的嘴巴了,好在临近最后的关头又突然反应了过来。   有了前车之鉴,她这次不敢再直接上手了,只是把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商亦衡先暂时别说话,免得暴露了他俩的行踪。   闻雯文把之前被打断的思路接了起来,正琢磨着该如何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他,却不料那声音不减反增,而且比刚才的分贝还要更大,简直就是……一浪更比一浪骚,想听不见都难。   这下她算是彻底无语了,被成功治好了尴尬癌不说,就连羞耻度都被拉高了好几个level,心想既然事已至此,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商亦衡肯定也能猜得到发生了什么。   于是闻雯文懒得再解释说明什么了,二话不说,直接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踮起脚尖,抬手牢牢地捂住了他的耳朵。   哦,别问她为什么不捂自己的耳朵,毕竟有脑子的人应该都知道,她倒是能轻轻松松抵抗住这些误人子弟的声音,可眼前这个男人能管得住自己躁动的心么?能么?   答案肯定是不能的啊,而且他体内的不要脸因子肯定还会被催化成某些不可描述的动作,所以她怎么可以放任他听见这种罪恶的声音呢。   虽然小姑娘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她似乎捂得太过用力,温热的掌心紧紧地贴着商亦衡的耳朵,他甚至还能感受到她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大概是下定了决心要把那些不该听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好在最后的结果也算是没有辜负闻雯文的良苦用心,因为耳内的轰轰声几乎盖过了那些不干净的杂音,把不好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商亦衡低头望着还在白费功夫的人,也没有阻止她什么,神色如常地面对这番没头没尾的举动,就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他知道自己又被划分到了“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的列表里面,却难得有兴致陪小女孩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忽得轻叹了一声,语气怅然地问道:“怎么,不怕吵到你的手了?”   “……”这是在为了刚才的事暗讽她么?   周遭天沉地暗,昏黄的光线就像是一个能瞒天过海的谎言,将商亦衡冷峻而刚硬的面容伪装成了柔和的线条,一切都真实得让人几乎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来。   差点被迷惑的闻雯文强忍住想要自我反省一下的欲望,心想这么记仇干什么,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只会用这种不要脸的套路么!   她鼓了鼓脸颊,打算堵住商亦衡的嘴巴,却又腾不出手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先撤下一只手来,另一位不速之客却提前帮她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可是闻雯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庆幸,因为这位不速之客正是她的手机铃声,而且出色的音质音量直逼国产老年手机,用惊天动地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嗯,日常作死(1/1)。   最后的她还是立刻放下了捂在商亦衡耳朵上面的手,在第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按掉了铃声。   尽管如此,还是晚了一步,因为空气在安静了一小会儿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上去走得不算快,但是越来越近,似乎只差几步就要拐过这最后的一道弯了。   俗话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而闻雯文又一向喜欢跟着俗话说的走,见情况不容乐观,本来都打算扔下商亦衡拔腿就跑的,可惜前面的路被一面墙堵死了,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起飞失败的人只好又重新降落在了原地,来回踱着,急得脑袋都快冒烟了,心想自己明明是一个安分守已的老实人,怎么还反倒比做坏事的人更容易心虚呢。   这个疑惑在她看见身边的商亦衡后得到了很好的解答,因为脸皮薄的人都已经快急死了,只有脸皮厚的人还在事不关己地看着脸皮薄的人。   独自着急的闻雯文想不到还有什么自救的办法了,很想双手反抱着自己,再背对着躲在角落里,然后这样就可以营造出她也正忙着和人做不可描述的事的假象了。   说实话,走投无路的她最后也真的差点就这样破罐破摔了,好在转身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现成的道具,这才没有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来。   在看见这仅存的一丝希望后,闻雯文也顾不上之前的那些顾忌了,一个箭步向前,先是自个儿贴着角落站好,见商亦衡还站在原地,又把他往自己的面前拉了拉。   当然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还顺便语速极快地小声解释道:“现在这情况你也看到了要想不被发现的话就只能假装我们也在做嗯嗯啊啊的事了。”   说完后,闻雯文还是嫌他站得有点远,一只细胳膊干脆直接圈住了他的腰,男友力MAX地把他一揽,直到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得只塞得下一张纸才满意,最后提醒道:“记得尽量演得逼真一些,我相信你可以的。”   商亦衡全程没有开口说话,任由她把所有的动作姿势都安排好,听见这句话后,还十分配合地搂着她的腰,把她压向了自己,俯身欺在她的耳畔,缓缓道:“要多逼真?”   “……”嗯?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   他上扬的尾音就像是春天含着风打旋儿的柳絮,勾得人丢了魂,闻雯文又分了神,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传神地表达出自己想要的效果,只能和他胸口的纽扣玩着大眼瞪小眼。   等反应过来后,她慎重地想了想,提出了唯一一个要求:“反正就是做做样子而已,就这样站着都可以,也……也不用太逼真就是了。”   见她也说不出具体明确的要求来,商亦衡只好按照自己的标准来拿捏尺度,身子又朝她靠近了几分,薄唇有意无意地轻轻碰着她滚烫的耳廓:“这样?”   虽然他的嘴上还在问着,可手上的动作倒没有停下,顺着漂亮的脊骨一路向上,就像是在探寻着哪种姿势才最符合闻雯文所说的“逼真”。   道行尚浅的闻雯文又被这不走寻常路的套路杀得片甲不留,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汇集在了烫得快要烧起来的耳朵上,已经无心再去听他在说什么了。   为什么这节奏和预期的有点不一样,她是不是又把自己带沟里去了?   闻雯文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想中断这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闹剧,却发现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熟悉的男声,正在愤怒地质问道:“闻雯文,你为了拒绝我,居然不惜这样糟蹋自己,还敢说对我没感觉么!”   “……”这位大哥的逻辑思维简直严谨得让人五体投地啊。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欢迎收看从日播剧逐渐往周播剧发展的《我叒叕开车啦》(我都记不清楚到底应该有几个又了…… 某天晚上,在完成了每日一练后,商亦衡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把滚到床另一边的人捞了过来,问道:“听说你要教我怎么做人?” 虽然闻雯文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还是习惯性地顶了一句:“对啊,不行么!” 商亦衡这下没有说话了,而是把软绵绵的人抱了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身上,而后气定神闲道:“教吧。” “……” 本来闻雯文还没有反应过来,等感受到身下的异样后,整个人都瘫了。 是做人不是造人啊喂! 老规矩,看在小剧场的份上……再一次原谅我更晚了吧TAT 我的作收终于破600啦,之前答应的小剧场加长版等我的好消息! 另外,我看到好多小天使觉得商哥吃掉三文鱼的速度太慢,我只想说,你们以为人人都是贺霆舟吗!!(好了收。 你们别着急呀,现在感情都还没有到位,肉体怎么能先到位呢对吧:) 不过我保证不会太慢的,还请组织放心! 最后还有一点就是……看见这扑到外婆桥的订阅,我觉得这一定是上天对我之前挖坑不填的惩罚,可是为毛不再给我一个机会呢QAQ 机智的各位,请问在面对如此惨淡的收益的情况下,我该如何坚定不移地把坑填完呢 感觉人生已经灰暗无光了(生无可恋脸。 ┭┮﹏┭┮ ┭┮﹏┭┮ ┭┮﹏┭┮ 从明天开始可能会做一点防盗措施,希望能救救我这可怜的订阅吧……刷出防盗章的时候别扔鸡蛋,要扔我也只接受茶叶蛋嗯 ☆、第十七种吃法   冷清多时的游廊上终于多出来了一人,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正站在转角的灯下,一脸不高兴地望着角落里的两个人,那表情就像是来捉.奸似的。   这第二位不速之客名叫陆然生,名字取得和“何必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是闻雯文的高中校友,性别男,至于爱好么,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以为同样也是男,后来才发现原来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腐眼看人基。   虽然陆然生平时的行为举止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可谁让他长着一张干干净净的娃娃脸呢,再加上还被放在了一堆长满青春痘的读书郎中间,肯定会显得格外醒目,以至于给他送水送早餐送情书的人通常都没有性别之分。   这种男女通吃的画面任谁看了都会想歪的吧,而作为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健康发展的人,闻雯文对此当然也没有产生过什么怀疑,只是替广大群众感到惋惜而已。   只有和陆然生相处久了的人才会知道,其实他的脑子有问题,尽管此问题非彼问题,不过他确实总会说一些或者做一些闪瞎人卡姿兰大眼睛的事情就是了。   比如现在。   当闻雯文听见这道几个小时前才在她的电话里出现过的声音后,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哭还是先笑了,心想他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话啊,完全让人没有办法往下接。   在心底吐槽完毕后,她又踮起了脚,一边把手搭在商亦衡的胳膊上,一边从他的肩膀上探出半个脑袋来,确认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听错声音,而后又拿出手机看了看,这才发现不光那阵脚步声是陆然生的,就连刚才那通电话也是他打来的。   “……”我靠搞什么鬼,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作的妖啊,那她岂不是又白担惊受怕了一场?   闻雯文的心情瞬间小雨转雷阵雨,双脚重新踩在地上,就隔着这样的距离,冲不远处的人喊道:“陆然生,大晚上的,你又在发什么羊癫疯。要是照你这么说,我还对隔壁老王家的狗有感觉呢!”   其实她也不是讨厌陆然生,眼下反而还应该感谢他的突然出现才对。要不是他从半路上杀了出来,那么刚才那件只做了一半便被打断的事很有可能即将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承受的污。   至于为什么每次一看见他就总想骂他两句,这一点闻雯文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因为他命里就是欠怼吧。   而被怼的人早就已经被怼习惯了,和往常一样,在同别人聊天的时候只提取出自己想听的部分。   他直接忽略了前半句话,转而对后半句提出了疑惑,问道:“你以前不是一直都想把隔壁老王家的狗偷回家么?”   见他开始翻起了旧账,闻雯文反倒迟疑了一下,最后否认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她好像记得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可是……这他喵的是本次谈话的重点么?   问完后,陆然生也没有等她的回答,就算被拿来和狗狗比较也不觉得可耻,又继续说道:“不过你不用偷我,我今晚就可以和你一起回家。”   “……”看吧看吧又来了,真的是有病!间歇性神经病,持续性精神病!   完成怼他的日常后,闻雯文不再接他的话了,收回视线,转而拍了拍商亦衡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紧张,像模像样地解释道:“好了没事儿了,这是我同学,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明明之前怕得要死的人是她,现在一见没什么危险,反过头来安抚被拉下水的商亦衡的人也是她,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很想要再重新树立一个伟岸的形象。   不过闻雯文示意他的同时也是在顺便提醒他,既然危险都已经解除了,那他俩之间的距离是不是也可以适当地拉开了?   说完后,她又一脸期待地望着眼前的人,心想自己都已经暗示得如此明显了,对方应该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   可惜现实再一次让闻雯文的期望落了空。   也不知道是没听明白还是不想听明白,商亦衡置若罔闻,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上,高大的身躯依然紧贴着怀里的人,将她藏得严严实实,只有零星的光和风能够钻进来。   他似乎没有把那位不速之客太当回事儿,微微垂下了头,线条干净的下颌从闻雯文的鼻尖轻擦而过,最后定格在了一掌厚的位置上,几乎就快要和她额头相抵了,低声问道:“你这算是过河拆桥么。”   “……”嗯?这给人乱扣帽子的本事到底是谁比谁厉害啊。   檐下的光线本就不算明亮,这样一来,四下的黑暗更是全都聚集在了这寸稀薄的空气里,沉沉的夜色将逆光而立的商亦衡完全侵略。   于是闻雯文愈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总觉得他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过河拆桥”那么简单,反而严重得像是在说“拔吊无情”。   等等,拔吊……无情?   天了噜,她刚才是不是又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要不然脑子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肮脏的词语!   思维混乱的人没有办法好好思考了,被这个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不知羞耻的想法吓得不轻,过了一会儿才回道:“什么叫过河拆桥呀,明明就是大功告成好聚好散好么!”   虽然闻雯文嘴巴上说得倒是好听,可是不经意间做出来的动作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   她的双手抵在商亦衡的身上,苦着一张小脸,盈润的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几分可怜巴巴的神情,央求的意味不言而喻,就差对他双手合十,做出拜托拜托的动作来了。   如果说之前是为了不让人发现而被迫假装举止亲密,那还说得过去,但是现在明明天下太平,要是还当着旁人的面这个啥那个啥的话,那他们和刚才的那对野战军又有什么区别呢。   对上她的眼睛后,商亦衡神色未变,也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搭在她腰间的手忽得一松,终于放开了对她的桎梏。   他没有直接离开,就这样随意地往旁边一站,似乎想要看看她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   不过闻雯文只知道自己又恢复了自由身,立马从角落里跳了出来,活动了活动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身体。   被冷落的人也不再毫无作为地等待了,看他俩还在这儿旁若无人地聊着天,直接几个大步走向前,抓着闻雯文的手就想带她走,谁知竟落了个空。   陆然生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她的手腕正被另一个男人握着。   见状,他也不针对商亦衡什么,全程只盯着闻雯文一个人看,和她把话摊开了说:“选吧,他还是我。”   “……”又犯病了是吧,没事演什么二选一的戏码,选个几把鬼! 作者有话要说:  选吧,小剧场还是我:) 因为之前出去玩了,所以更新的时间不稳定,接下来尽量恢复一个稳定的时间,反正是日更就对了 大部分的小天使都表现得很好,对我从一而终,在这里提出表扬,不过还有一些为什么就成了昙fa一现了呢!!以为冒一两次泡就可以不用对我负责了吗!!你们这是在搞事情知道吗! 另外申明一点,本文没有男二没有女二,只有一群神助攻和猪队友=3= ☆、第十八种吃法   本来闻雯文还在专心致志地活动着身体,下一秒却忽得感觉到手腕上一凉,力度和温度同刚才搂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相近。   她“咦”了一声,被迫停下了动作,下意识扭头往自己的手腕处看了眼,谁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拉得一个踉跄,等回过神来后,自己的视野已经被一道宽阔的背影占据了一大半。   商亦衡还是站在刚才的位置上,肩头洒满了细碎的橙黄的光,还随着时有时无的夜风轻轻摇晃,就像是晚秋时节被踩碎了的枯叶,只不过少了咬薯片似的卡兹卡兹声。   他将闻雯文半掩在身后,也替她挡去了那道过于直接的目光,可被藏起来的人却是一阵怔忡,思绪似乎又已经飘到了另一个国度。   这是她第三次这样看商亦衡的背影,而且比以往两次的距离都要近,甚至还能清晰地闻见他身上的味道,清冽而内敛,恍若冰凉的雪花落在鼻尖,雪香四溢,霎时驱走了炎炎夏日的闷热。   其实在此之前,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背影控,如今才明白,这都是因为以前一直没有遇见一个能让她死心塌地追随的背影。   于是闻雯文一时间又沉迷于美色之中,连他为什么要拽自己这件事都忘了问,视线不自觉地停留在这道背影上面,而后再微微向上一抬,便正好能看见她之前纹身的地方。   见状,原本还规规矩矩的人突然变得有些兴奋,差点就在原地蹦蹦跳跳了起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想要上手亲自摸一摸的欲望给硬生生地压下去。   不过这也不能怪闻雯文太过大惊小怪,毕竟和之前的相隔甚远比起来,此刻的她和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之间的距离已经缩小到了仅隔着一层碍事的布料,这怎么能让她不兴奋呢。   她甚至恨不得自己能有一双透视眼,好将藏在这之下的画面全都一览无遗,却不料在这时又听见了陆然生那道永远不会有正确答案的选择题。   “……”第一次打断是美德,第二次打断就是恶习了啊。   再次被打断的闻雯文就像是泄了气的充气娃娃,把脑子里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实施的想法都暂时收了起来,和语出惊人的人交流的欲望也瞬间跌破了最低值。   她敛起心神,毫不客气地狠狠瞪了陆然生一眼,这才发现他站得比刚才近了一些,忽然意识到商亦衡之所以把自己往后拉了拉,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的这些奇怪举动。   于是闻雯文想也没想,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被拐走,便拍了拍他的手臂,解释道:“先生,你别看他神经兮兮的,其实真的是我的同学,不是什么坏人。”   说完后她又从商亦衡的身后走了出来,一边看了看时间,一边对着还在等回答的人说道:“不是还有十多分钟才到约定的时间么,你先过去吧,我待会儿自己来。”   按理说,闻雯文于情于理都应该跟着陆然生走掉才对,最开始她本来也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可谁知突然间又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所以临时决定改变一下注意。   而胜券在握的陆然生见自己居然被拒绝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不怎么好了,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巨型犬,有些难过地说道:“闻雯文,你居然选择了这个……”   “咳咳……”闻雯文生怕他又口出狂言,误伤了商亦衡,还没等他说完便匆匆打断了他的话,“要是你再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小心我三个月都不接你的电话。”   虽然陆然生什么都不好,不过幸好有一点还算让人省心,那就是特别听她的话,所以在她放出这句狠话后,饶是有再多的不甘心,他也只能乖乖地听她的话,留下一个委屈的眼神后垂下尾巴走了。   把这位磨人的小妖精终于妥善解决后,闻雯文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手,刚准备着手处理另外一件正事,谁知一回头便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斜倚在墙上的商亦衡。   他正望着陆然生离开的方向,脸上没多少情绪,直到那道身影消失才收回视线,重新看着闻雯文,嗓音里蕴着轻慢的笑意,却冷得无法让人感受到丝毫的和煦,缓缓道:“他在追你么。”   “……”   这明明是一个好好的疑问句,可从商亦衡的口中问出来的时候,偏偏就直接变成了陈述句,听上去不像是在问她,反倒有种兴师问罪的意味。   等等,兴师问罪?她好像没有做错什么事吧?   闻雯文被问得一愣一愣的,一脸茫然地望着他,没有立刻回答,心想陆然生表现得有这么明显么,难道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不会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小打小闹?   嗯……好吧,这个说法好像确实没什么可信度,陆然生是在追她没错,不过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之前她也说过,当初由于年少不懂事,误把直男当成gay,所以一进校的时候,面对陆然生各种莫名其妙的示好,她也只是以为他把自己当成了闺蜜,并没有想太多,和他相处得还算融洽。   后来闻雯文之所以会发现这不过都是误会一场,就是因为她发现陆然生好像在追自己。   故事发生在高一的某次月考后,当时她的物理又只考了十分,陆然生见她难过,便把自己那张满分卷子上的名字涂掉,再大手一挥,写上了她的名字,最后递给她,大方道:“拿去吧,就算是提前给岳父岳母的见面礼了。”   嗯对,就连告白的台词都这么另辟蹊径,这就是陆然生的风格。   只不过闻雯文当时根本就没有当真,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了他正处于第二性特征发育的青春期的身上,用“好好学习远离早恋”这个百搭的理由拒绝了他的穷追不舍。   被拒绝后,陆然生高中三年倒是消停了不少,可大概是应了那句“就算失败九十九次,也要努力凑个整”的毒鸡汤所说,高中毕业后,他又重新开始了头撞南墙的伟大壮举。   这一次闻雯文又用“不喜欢长得太白的男生”这个理由婉拒了他,却没想到他居然还专程跑去美黑,结果到头来把自己晒伤也没有黑下来。   还好在凑了个整数后,陆然生大概也想明白了“天涯何处不能草”的道理,除了偶尔打两个骚扰电话,说几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便再也没有出来兴风作浪过了。   其实如果这个世界是看智商匹配值来寻找另一半的话,那他俩可能真的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但问题是这个世界不是这样运转的啊。   一想到这里,闻雯文又猛地摇了摇头,把大开的脑洞关上,也赶紧从陈年往事中回过了神来。   她十分严肃地否认了商亦衡提出的这种可怕的说法,望着他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继而给了他一个更为准确的答案:“是在追杀我。”   虽然闻雯文是认真的,可是这个回答听上去还是多多少少像是玩笑成分居多,商亦衡听了后也只是随意“嗯”了声,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相信她说的话。   不过闻雯文不太想再在这个没什么意义的话题上纠缠下去,心想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于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局面,把一开始就憋在肚子里的问题问了出来:“对了,你的纹身怎么样了啊?”   闻言,商亦衡的唇畔挂上了笑,仿佛早就料到了她会问这个问题,眉宇间的凛冽被稍微冲淡了一些,却又只问了一句:“想看么?”   “……”嗯?就在这儿么?好像影响不太好吧。   闻雯文只觉得这低沉的嗓音和他那天晚上引诱自己帮他纹身如出一辙,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又被问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她强迫自己必须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在“遵从内心的选择”和“创建和谐社会”之间左右为难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摆了摆手道:“别别别,还是算了吧,万一待会儿又冒出个什么人来,那我俩到时候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刚才出现的得亏是陆然生,好好解释两句就没什么事了,要是遇上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人解释。   不过相较于她的畏首畏尾,商亦衡就显得落落大方得多,好像根本不怕被误会什么,又或者本来就没有打算和她撇清关系,只在乎她到底想不想。   所以在听了闻雯文的回答后,他没有再说话了,而是直起身子,开始抬手解纽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灯光的映衬下如玉般温润无瑕,连带着色气满满的动作都被渲染得没那么情.色了。   可是没那么情.色又如何,对于闻雯文来说,现实就是有个男人正在当着她的面脱衣服,这是什么都无法改变的铁一般的事实啊。   她下意识捂住眼睛,本想转过身子回避一下的,后来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没看过商亦衡裸上半身,如果这个时候才考虑什么男女有别的问题的话,是不是显得有些太做作了?   这么一想后,闻雯文也不再纠结了,把捂在眼睛上的手放了下来,一边直勾勾地盯着看,一边小声嘀咕道:“你怎么老是动不动就在我的面前脱衣服啊,咱俩好歹也算半个异性.吧,再怎么也……”   她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声儿,因为她日思夜想的纹身终于在她的眼前显露了出来。   今夜的灯光虽不及那晚的明亮,不过昏暗的光线却带来了另一番不同的滋味,照在那一寸极尽缠绵的图案上,就像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宝藏。   尽管纹身还正处于结痂阶段,但这也足以让闻雯文心满意足了,一脸痴笑地看了好一会儿。   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是,她可能开心得有点丧失理智,以至于一时间没控制住,居然在他的背上亲了一口,发出一声清脆的“mua”。   结痂的地方本来还有些痒,只不过都是浮于表面而已,可是现在被小姑娘这样忽然一吻,触感和吹拂在身上的晚风像极了,温温软软的,而这层痒意好像也就这样全部渗进了骨头里,唯有把所有的骨头一一敲碎才能止住。   被偷袭的商亦衡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墙上两人相叠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闻雯文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荒唐事,亲完以后还洋洋得意地拿出了手机,想要和自己的第一个作品合照一张,可是按下拍摄键的动作却在下一秒骤然停住。   “……”等等,她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刚刚又做了什么事,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闯了祸的人大脑一片空白,等恢复了记忆以后,立马变成了清蒸三文鱼。   她的双颊涨得通红,也没心思拍照了,连忙把商亦衡的衣服拉了上去,说道:“先生先生,你千万别误会,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   商亦衡好像并不在意自己被吃豆腐的事,一边不紧不慢地重新穿好衣服,一边回头看了她一眼,幽邃的眼底平静无波。   见他一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模样,闻雯文更加羞愧,活似一个占了一个不该占的大便宜。   她急得在原地踏步,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也对你绝对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刚才那行为就像是奥运冠军拿了奖杯都会狠狠亲上几口一样……你能理解我这种激动的心情么?”   商亦衡神色未变,看上去似乎真的不会和她计较什么似的,可说出口的话却截然相反,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下子就敲醒了她:“不能。”   “……”好吧,其实她也不是太能理解自己这种吃人豆腐的可耻行为,尽管她真的是因为激动过头了。   见私下和解失败,闻雯文颓丧地垂下脑袋,心想早知道她就不要承认是自己亲的了,就像他之前那样耍赖,这样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暗自懊恼了片刻后,她重新抬起了头,就像是不负责任的男人,只能把问题和解决办法都推给了“受害者”,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吧,能补偿的我都补偿给你。”   闻雯文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了,言下之意就是亲都亲了,总不可能再让她还回去吧。遗憾的是,她似乎又忘记了一点,那就是对于这个男人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   听了这话后,商亦衡微微俯下.身子,黑眸平视着那双温软的眼睛,揉了揉她的头发,反问道:“你想用什么补偿,这里么?”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小姑娘粉嫩的嘴唇,再顺着纤细的脖颈往下游走,最后停在了柔软的胸脯上方,语气暧昧道:“还是这里?”   “……”我去您母亲的西瓜皮!她这是人善被人骑么!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不太好,把小剧场打了一顿(托脸。 下一章上线吻戏,来猜猜是以什么形式上线吧 昨天在群里和微博上推荐了一首温柔的小黄歌,没看见的小天使可以去听听看,叫《咬之歌》,一定要听“墙角先生”的版本! 贴一段歌词给你们感受一下 你分开了双腿 在看着我 我看见了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 你分开了双腿 缠绕着我 我感觉到了你的呼吸是那么脆弱      我的生命一直没有意义 直到我遇见了你 我要把我全部的生命 都留在你身体里     你用含过别人XX的嘴说爱我 我用舔过别人XX的嘴说要跟你结婚 明天我们一起去死 一起忘掉发生的事 ☆、第十九种吃法   最近的天气反复无常,似乎又进入了流感高发期,各家医院的生意也一起进入了一个小高峰,就连待在物业部的闻雯文都没能在这场硬战中幸免。   虽然她上班的地方是一家私人医院,和公立医院的人山人海相差甚远,不过和自身以往冷冷清清的情况相比,还是多了不少人,导致她的工作量也跟着猛增,一大早就开始检查清洁阿姨们的卫生打扫得到不到位。   “0901,这玻璃怎么擦的,没看见上面的那根头发丝么?”   清晨的走廊上还没有太多的人,大部分还是清洁阿姨们的身影,而闻雯文正背着手站在窗边,曲着食指敲了敲窗户。   她的脸上全然不见平时的嬉笑,语气也严肃刻薄得不像话,甚至有些讨人厌,看上去就像是学校里检查早读的班主任似的。   被点名批评后,工牌号为0901的阿姨只好把锃亮的玻璃窗又重新擦了一遍。   见状,闻雯文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接着去检查其他的区域,转身的时候却刚好瞥见不远处有个女人正朝自己走了过来,于是赶紧迎了上去。   “诶经理,你今儿怎么来了,不是月末才考评么?”   如果说闻雯文是班主任的话,那么接下来这位就是教导主任,名叫张欣,因为长得又黑又圆,所以俗称黑珍珠,是物业部的经理,疑似处女座,具体特征主要表现在追求完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其实站在人事部招员工的角度上来说,她确实是这份工作的不二人选,可是平时面对她的又不是人事部的人,而是以闻雯文为首的苦逼打工仔,所以这个优点就变成了缺点,并且饱受折磨。   张欣没有回答那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老生常谈道:“今天商先生会来,检查得仔细些,要是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可别怪我不帮你们。”   这话闻雯文隔三差五就会听一次,现在都已经倒背如流了,默默跟着同步念叨,却在她说完后猛地抬起头来,提高了音量,诧异道:“什么!商先生?”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几个阴魂不散的商先生啊!   见她的反应这么大,张欣的脚步忽得一顿,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尽是满满的轻蔑,仿佛这并不是她该质疑的东西,问道:“有什么问题?”   “……没没没。”自知失态的人连连摇了摇头,把话题又绕回到了之前的正题上,“经理,您放心吧,我保证监督到位。”   “这层检查完了就快去检查其他楼层,别老在一层楼上磨蹭……这窗台谁擦的,赶紧重新擦一遍,这么多灰也好意思说自己擦过?”   由于闻雯文的表现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很不错,所以张欣还算相信这个走后门的新人,鸡蛋里挑了一会儿骨头,又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后,没有再废话什么,踩着高跟鞋就走了。   把黑珍珠送到电梯口后,闻雯文又火速溜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之前拿腔作势端的架子也立马烟消云散了。   她有气无力地趴在窗台上,用手指在上面蹭了蹭,发现根本就没有一点灰尘,忍不住叹道:“唉,最近黑珍珠怎么老是突击检查,我演得好累啊。”   见头号敌人已经离开,刚才跟着一起配合演出的阿姨们也都恢复了平时的状态,扫帚拖把一放,纷纷上前摸摸头以表安慰。   这件事确实不能怪她们工作不认真,合伙起来欺骗上司,因为她们也知道做事就应该对自己要求严格,只是这并不等同于黑珍珠的那种丧尽天良的标准啊。   在这里工作时间最长的0901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以一种“大姐大”的姿态安慰着她们这些菜鸟:“别怕,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反正商先生只会去顶楼的VIP病房,从来都没有到这些楼层来过。”   虽然闻雯文的主要工作是检查卫生情况,但是大部分时间都通常花在了和阿姨们聊八卦上面,这样也能工作娱乐两不误么。   见又有新的八卦可以聊,她立马来了劲儿,连站都懒得站起来,就这样从窗台上滑了过去,竖起耳朵问道:“这商先生到底是谁啊?”   其实她的本意是想问问这位商先生的具体个人信息,以便核实一下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位,可惜0901好像并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   “还能有谁啊,咱老板呗。”阿姨对于这一问题简略地解释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你们说那间VIP病房里面到底住的是谁,我在这儿上了三年的班,从来没有上去过,也没有听人提起过。”   她们打扫的都是普通病房的楼层,至于那几层VIP病房么,连地板都没有踩过,更别提里面住着什么人了,所以这一问题一经抛出,很快就引起了在场阿姨们的共鸣,全都点头附和着,表示自己遇见的情况和也0901差不多。   “我也没有听人提过。”   “我也是我也是!”   阿姨们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可让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资历最浅、最没有发言权的人在这时候居然发表了自己独特的见解,说道:“这还用想么,肯定是那老板的恋人啊。”   “恋人?”   “对啊。”闻雯文坚定地点了点头,声情并茂地猜测着,“你们回想一下,可怜女孩不幸身患重病,深情男友不离不弃,最终两人携手打败病魔,步入婚姻的幸福殿堂,新闻里面是不是经常这样报道?”   “是么。”   “是……”   闻雯文刚回答一半,见阿姨们的表情全都像见了鬼似的,隐隐觉得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于是声音也跟着戛然而止,把剩下的感叹词咽了回去。   她一边心想自己没那么倒霉吧,一边僵着脖子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还真就有这么倒霉,刚才没有得到明确回复的问题现在也有了标准答案。   妈了个巴子,这位正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不是商亦衡还能是谁!   闻雯文没有了说话的欲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几天的气温变化太大,昨晚才刚下了一场雨,结果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被乌云欺负了一天的太阳翻身把歌唱,早早地就挥起双手传播热量传播爱了。   不过清晨的阳光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加热升温,照在人的身上暂时没有火辣辣的刺痛感,尽管如此,却还是一个让人不容忽视的存在,正如此刻站在光泊里的人。   他并不像那些精明而自负的商人,总是成天一身一丝不苟的黑西装,或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的严谨,反而大多时候都闲散得近乎随心所欲。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商亦衡居然反常地按照套路走,穿了一身黑西装,身形颀长挺拔,英俊的五官也在这颜色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冷淡疏离。   虽然阿姨们不怎么认识这个年轻男人,不过对于后面站着的黑珍珠是再熟悉不过了,而且从她趋炎附势的态度可以很轻松地推断出男人的身份,心想肯定又是什么不太好惹的有钱人。   于是她们纷纷识趣地闭上了嘴巴,立刻作鸟兽散,唯一比较失误的一点是忘了带走闻雯文。   被剩下的人还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被信任的组织抛弃了,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商亦衡见她还在可怜巴巴地望着散去的人群,眉头舒展,明知故问道:“不说了?”   “……”还说个香蕉皮说!   听见他的声音后,黯然伤神的人沉重地叹了叹气,回过神来,不知是悲是怒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粉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再反观刚警告完她们没多久的张欣,都快要被这群不长记性的人给气死了,见主犯还不知道知错就改,心想这可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啊,待会儿她得去好好查查这人到底走哪个后门进来的。   本来张欣真的很不想管这个烂摊子,打算让她就这样自生自灭去,但一想到要是她遭殃了,自己到时候肯定也会被牵连其中,于是也不能坐视不管了。   “商先生,这是才进来的新人,有些规矩还不懂,我这就让她回去检讨自己。”她别无他法,只能站出来帮闯祸的人说几句,接着又训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和商先生道歉!”   闻雯文当然也知道自己犯了职场的一大忌讳,不再坚持什么,埋下脑袋认错道:“对不起,商先生,我不应该在背后议论您的私事,希望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次的无事生非。”   其实她不是很愿意看见商亦衡,倒不是因为现在的处境比较尴尬,又或者是说他坏话被抓住之类的,而是因为之前在京城会所里的事还没有处理好。   嗯没错……就是那件关于怎么补偿他的事,当时她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自己需要慎重地考虑考虑,以便想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方案,而后就匆匆溜走了,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可是这能怪她没有责任心么!能么!以当时那种情况,她没有告他非礼都算不错的了!   不过如今再回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闻雯文仍然觉得荒唐莫名得不像是真实发生的事,反而更像是一场虚幻的梦。   她说完后又有点紧张,中世纪北欧风格主义偷瞄了几眼商亦衡,不知道他会不会旧事重提,又或者老账新账一起算,毕竟像他这样斤斤计较的小心眼,很有可能会揪着她的把柄,把它拿出来再好好说一顿。   然而商亦衡却迟迟没有说话。   见状,张欣心生一计,想趁着这机会,让闻雯文在犯下更多错误之前赶快离开,于是冲她使了个眼色:“行了,你该干什么该什么去,记得明天交一份三千字的手写检讨书给我。”   “……”三千字……手写……检讨书?   闻雯文自从高中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碰过检讨书这玩意儿,如今再听见它的名字,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在心底把这几个词语翻来覆去地念了几遍,最后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心想和“与商亦衡单独相处”比起来,这哪里还是什么惩罚啊,简直都算得上是奖励了。   这么一想后,闻雯文心里平衡了许多,对着面前的两位主鞠了鞠躬,说道:“谢谢经理,谢谢商先生,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去工作。”   勉强逃过一劫的人迫不及待地往安全的地方奔去,却不料下一秒手腕又被人扣住了,紧接着前进的方向也被强制性改变了,硬生生从前进变成了后退。   “……”看吧,她就知道商亦衡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   逃不掉的闻雯文哭丧着脸,只能被迫跟着他走,而一旁的张欣还没有弄清楚情况,望着离去的两人,心想这新人走的敢情还是商先生的后门?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说这章有吻戏来着(…… 本来是打算写完一起发的,又害怕你们等太久,就想先把前半段发出来,下一章还正在写,而且真的真的真的有甜甜甜甜甜的吻戏 要是这次还跑票的话,就罚我这辈子都丧失开车的能力吧:) 上一章的评论少得我心如死灰,希望这一章能够让我死灰复燃,要是评论多多的话,我争取在12点之前把二更发出来,要是评论又少得可怜……我就只有明天再发了:( 希望大家能帮我一起我完成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双更 ☆、第二十种吃法   医院的楼梯间一向都冷清得没什么人气,在别处找不到的风全都聚集在了这里,把闻雯文的骄傲放纵吹啊吹,也把她扎的马尾硬生生吹成了爆炸头。   等手被松开后,她赶紧把橡皮筋从头发上取了下来,想要重新理理头发,心想完了完了,商亦衡肯定要开始说那天晚上的事了。   于是趁着扎头发的空档,闻雯文还顺便赶紧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把能说的话都先提前想好,免得待会儿连个像样的屁都放不出来。   可是有关于那晚的事商亦衡一个字都没有提,只是望着还在不停闪躲的人,轻皱着眉头,嗓音里却还似乎隐着笑意,听上去就像是在说着什么玩笑话,问道:“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这说的又是什么话,他能有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啊,除了洗纹身。   闻雯文没能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解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地如实回答道:“没有吧。”   “那你在躲什么。”   楼道的玻璃窗泛着耀眼的明媚光芒,商亦衡眉宇间的温和渐渐褪了下去,转而被一层冷意替代,在明亮的光线下更加明显,就像是山峰之上被阳光笼罩的积雪。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让人难辨喜怒,又在用陈述句说着疑问,却不算是咄咄逼人,可闻雯文还是有点心惊胆战的,总觉得这是一个圈套,结结巴巴道:“我……我没躲啊。”   天啊,为什么商亦衡要在乎她躲没躲他这件事,明明他让她纹身她也听话地纹了啊,再这样揪着她不放,会显得她很像一个抛弃妻子的负心汉好么!   被这么接二连三的提问,闻雯文莫名觉得愧疚,不好意思再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了,手足无措地望着他,甚至还朝他靠近了几步,开始回想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说道:“先生,其实……”   “商先生。”   和她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门外肖望的声音,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急着和商亦衡说。   于是闻雯文不再占用他的宝贵时间,终止了自己的话题,还体贴地提出了建议:“先生,我真的没有躲你,而且我就在这儿上班,也跑不掉,你不如先去忙你的事,有什么我们改天再找时间谈?”   说完后还举起小爪子冲他挥了挥,眼神真挚,至少看上去不像是故意找了个借口赶他走。   可惜这一招似乎依然没能得到商亦衡的信任。   他握住了那只爪子,而后把她顺势往自己的身前一拉,语气平静道:“如果下次你又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我该怎么惩罚你?”   “……”这世上果然没有温顺的狼。   闻雯文对他仅存的那丝愧疚立马烟消云散,当然不会真的顺着他的话思考自己应该怎么死,而是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就及时阻止,于是保证道:“绝对不会再忘了,真的!”   ***   经历了早上那件让人措手不及的突发事件后,闻雯文一整天的心情都不是太好。   嗯……也不能说是心情不好,反正总归情绪不高,一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尽管实际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不好的事情。   闻雯文猜不到商亦衡到底在想什么,于是一直思考着他的意图,好不容易熬到了六点,还是被同事提醒才反应过来已经下班了。   最近一段时间天桥市场都在修路,所以她的副业也只能暂时搁置一下,每天下了班就准时回家,搞得她爸妈还以为自家女儿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人生重创。   为了不让父母再这样担心下去,一直都很孝顺的闻雯文在今天回去的时候,特意绕到和家两个方向的喜树街买东西吃,那儿附近有所大学,卖的小吃便宜又美味。   中午她被黑珍珠气得没怎么吃饭,这会儿肚子正“咕咕咕”地叫,谁知道等去了以后竟然又没什么胃口了,最后只买了一杯珍珠奶茶外加一份珍珠。   看来她在化悲愤为食欲这条路上还需要再多加把劲儿啊。   把奶茶打包带走后,闻雯文又回到停在路边的小龟旁,刚把钥匙插.进去,屁股还没有坐热和就忽然听见“嘭”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撞在了她的车上,力道大得差点没把她直接从座位上撞下来。   她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又响起另外一道“哎哟哎哟”的叫唤声。   “……”不是吧,她还没轰油门呢,这也能撞人?   撞了邪的人赶紧下来看了看,却没想到躺在地上的还是一张老面孔,气得她差点没一脚踩下去。   被撞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位十年如一日,每周一三五日准时来撞她的电瓶车的大哥。   她叉腰站在电瓶车旁,俯视着地上的人,忍不住问道:“大哥,你都碰了我多少次瓷了,为什么还老是缠着我呢,不在我身上敲一笔人生就不圆满是么?”   由于闻雯文这几个星期都没怎么往这边跑,几乎快忘记这儿是b市著名的碰瓷一条街了。   这个著名主要体现在从人群里随随便便抓十个人出来,其中有八个都是以碰瓷为职业,另一个则是被碰瓷的,还有一个是在考虑自己要不要从事碰瓷。   虽然这种说法有点太过夸张,不过实际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相关部门也想过很多种解决的办法,可是到头来都是治标不治本,只有最开始几天有效果,到后面又和以前一个样儿,比牛皮癣还难除尽。   吃瓜群众都已经对这种现象见怪不怪了,连围观的兴趣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替闻雯文伸张正义了。还好她之前被碰瓷的经验过于丰富,要不然也真的会以为是自己撞了人。   听了她的话后,这位大哥先暂停了惊叫唤,毫无羞耻心地回答道:“因为你是我第一个从来没有碰瓷成功过的人。”   “……”我靠有病吧,现在这霸道总裁的套路居然都已经渗透到了碰瓷界里面去了?   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后,锲而不舍的大哥又开始继续装了,嘴里还一直不停地嚷嚷着“哎呀呀撞人啦”“好痛”“有人想肇事逃逸”之类的台词。   闻雯文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想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心想自己今天遇见的怎么全都是吃.屎长大的人,再这样下去屎都要被他们吃涨价了!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冷静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报警,可是她的电瓶车又没有装什么行车记录仪,就算去了警察局也不一定有用,而且就算最后判她是无过错的一方,那谁又能保证这位大哥以后就不会再来找她了?   深思熟虑后,闻雯文觉得应对这种非常情况就应该使用非常手段,所以决定让他们黑吃黑,立马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侯淼的号码。   电话没响几下那头的人便接了起来,于是她立马把事情经过噼里啪啦地阐述了一遍:“喂,猴哥么,你现在人在哪儿啊,我被碰瓷了,你有认识的人是管这个区的么,能不能来救救我?不行的话我再找找……”   谁知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对方说得不急不缓,让慌慌张张的人也跟着镇定了下来:“喜树街么。”   “嗯嗯嗯!”闻雯文说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信息,见他一下子就说出了准确的街道名,也不再继续自己冗长的叙述了,再一次询问道,“你……”   等等,不对啊,这声音……怎么回事?电话串号了么!   这一次闻雯文自己主动停了下来,因为她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赶紧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发现自己并没有拨错号码,所以只能说明……侯淼现在正和商亦衡在一起,而且还背叛了自己?   其实她不是很愿意相信这种可能性,更倾向于侯淼是被逼无奈的,于是又拿起手机重新问道:“猴哥呢?”   “等我几分钟。”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完这句话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只听得见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似乎正在对身边的人低声说着什么。   “……”嗯?他这又是要干什么?   闻雯文没有时间再和他闲聊什么,一心只想快点找到侯淼,左右张望的时候却不小心看见不远处有个圆圆胖胖还很矮的人正在朝自己飞快地滚……哦不,是跑了过来。   Word妈呀,这是要打保龄球么。   眼见着自己就快要被击倒了,闻雯文的心一紧,身子往马路牙子上灵活地一闪,巧妙地避开了那颗圆润的球。   不过大概是因为质量大导致惯性大,再加上这儿还是一个下坡路,以至于胖男人跑到她的面前后,还在原地踏了好一会儿的步才完全刹住车,看得闻雯文都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生怕他就这样一路滚下去了。   碰瓷专业户也注意到身边多出来了一人,突然间变得比用了飘柔还自信,寻求着场外援助:“大哥,你来得正好,快来配……”   “配你妈,快给老子滚起来!”胖男人理都懒得理他,唾沫横飞地吼了他一句,接着又对闻雯文客客气气地说道,“闻小姐,真是对不起,是我没有教好这群废物,您没伤着哪儿吧?”   这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画风突变让闻雯文一时间还没能适应,全程把奶茶抱在胸前,就像在看一个暴露狂似的看着他,心想这些异常该不会都是因为商亦衡吧?   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胖男人心里那个急啊,又害怕再吓着她,只能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继续说道:“闻小姐,您别怕,我不是什么好……呸,不是什么坏人,您可千万别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啊,商先生那儿你也帮我好好解释几句成么。”   “……”还真是因为商亦衡啊。   说完后他又对着没用的废物吼道:“还不起来?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就这样躺着了?”   原本疼得起不来的人不再装了,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只是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一回事就被胖男人一路踢着走了。   由于剧情转折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导致身处龙卷风中心的闻雯文还没反应过来,全程保持着性.冷淡脸,有一种“发生了什么事”的感觉。   她脑袋里有些乱糟糟的,直到目送完这两人离开也没能理清思绪,转身的时候却一下子愣住了。   原本应该在电话那头的人正站在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位置上。   这条斜坡又宽又长,仿佛能一直延伸到天边去,他逆向而立,周遭拥挤的人潮便从他的身边来来往往,世界就像是在以快镜头翻涌,唯有他是恒定不变的。   虽然闻雯文很不想承认,可是这样的他确实总能让人感到安心,仿佛不管多大多难的事儿,只要往他的面前一搁,就会立马迎刃而解。这种感觉和今天早上的完全不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相处最为舒服的夜晚。sk   于是她的动作也静止了。   一来,她不可能装作没有看见,然后直接掉头走掉。二来,她觉得自己还算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所以今晚这件事还是应该好好谢谢他才对。   犹豫了片刻后,闻雯文一边想着待会儿应该说些什么,一边推着自己的车朝他走了过去,却没想到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好渴啊,我去买支冰淇淋吃。”   她倒不是临时打了退堂鼓,只是觉得就这样接受商亦衡的好意有点让人难为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毕竟她之前对他的态度好像也不是太好。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人想再冷静冷静,说完后真的就往不远处的便利店跑去了。   挂在车把上的珍珠奶茶被留在了原地,无辜地望着她的背影,商亦衡也没有说什么,耐心地等着,结果原本说要买冰淇淋的人最后拿着几袋花花绿绿的糖走了出来。   或许是害怕冷场,这一次还是闻雯文起了个头,没等他说话便抢先开了口。   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拿着年龄的事说笑:“你小时候那个年代肯定没有跳跳糖吧,来,弥补一下童年的遗憾吧,想要什么口味的,我给你找。”   其实她也很久没有吃过跳跳糖了,所以刚才在售货架上看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它,而且……感觉和冰淇淋比起来,这个话题可以支撑的时间应该能够更粗长一些,至少不会一句话就被终结。   “草莓味的喜欢么?”闻雯文也不等他回答,翻翻找找了半天,终于选了个粉色的出来,递到了他的面前,强烈安利道,“真的很好吃的,你试试看吧。”   除了好吃,更多的还有好玩,因为每一颗小小的糖粒像是一枚枚小炸弹,在舌尖上“砰砰砰”地一一爆炸开来,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刺痛感,随后一点都不腻人的甜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见商亦衡迟迟不肯接下,闻雯文还以为他是在害怕自己整他,于是撕开一小包,亲自吃了一口,还把舌头微微伸出来,“嗯嗯嗯”了几声,想让他亲眼看看有多神奇。   远处的日色被遮挡在一栋栋的高楼大厦之后,从狭窄缝隙中渗出来的部分已经渐渐消失干净,周遭天色微茫,晚风四起,吹得人沉醉,于是小姑娘幼稚的行为也显得没那么孩子气了。   可商亦衡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而后缓缓俯下了身子,低头将那盛满了蜜糖的舌头悉数含进了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碰瓷写得太——夸张了点,不过大家还是小心一点吧,之前有个认识的人就被碰瓷了,也是个刚毕业的女生,后来去警察局也没用,没证据证明那人是碰瓷的,后来碰瓷的那个人去医院检查的时候还跑了,最后那女生的车就这样被扣了下来……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防碰瓷,找商总。 这个吻是不是真·甜甜甜甜甜? 小剧场表示自己被这章正文的结尾打败了,所以暂时没脸出现见大家了 为了写出真实的吃跳跳糖的口感,我吃了好几包跳跳糖:) 不过以前的跳跳糖都是蘸着棒棒糖吃,现在的居然是独立的小包装,就和TT一样…… 可惜没有人和我一起实验吃着跳跳糖接吻是什么感觉……单身狗の悲哀 自从上次熬夜熬到了两点,我就元气大伤,每天晚上都好困 我先偷偷睡一会儿觉,希望醒来的时候能看见满满的评论,晚上再更第二更 不过感觉有时候越勤奋越是没什么人看文,希望你们不要给我这种感觉好吗! 要是双更的效果还没有隔日更的效果好的话……我真的得重新考虑一下更新频率这件事了 ☆、第二十一种吃法   夏天的傍晚似乎永远都不得安宁,四周人声鼎沸,喧嚣嘈杂得让人根本无法静下来思考,就连耳朵都被各式各样的声音填满,不再留有一片净土。   尽管如此,此刻的闻雯文却还是只听得见胸腔传来的轰隆声。   感受到来自嘴唇的陌生凉意后,她的身子一僵,手里没握紧的糖一下子就掉了下去,乱七八糟地散落了一地,像极了她那跳得毫无章法的心脏。   闻雯文的大脑一片空白,觉得自己现在和那些喝醉的人没什么区别。   明明她的意识十分清醒,连三五一十五这种高难度的问题都能回答得上来,可坏就坏在被酒精麻痹的肢体有点迟缓,导致行为跟不上脑子里想的东西,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人瞪大了眼睛,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差点落入他人之口的舌头缩了回来,紧咬牙关,严防死守着,防止敌人的再次入侵。   不过除了突然亲她这一点之外,商亦衡其实还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就连察觉到她的退缩后也没有强求什么。   一切仿佛就像四目相接那般自然正常,他就这样轻轻地贴着她的嘴唇,舌尖在上面舔舐游移,用最简单的方式感受着她的美好。   可惜闻雯文的心情还是没有好到哪里去,就算对方放水放得如此明显也没能让她放松下来,连接吻时的潜规则都忘了,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人看。   他的眼睛就像是一望无底的深渊,没有太多绚烂的色彩,抑或是刻意引入沉沦的诱惑,仅凭着这一片纯粹干净的黑色,便能让人把所有的注意力和理智全都拱手相让。   还好这一切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太长,在她的身体和力气被掏空之前就已经结束了,只不过由于大脑缺氧,她的精神状态在被放开后还是没怎么恢复过来。   以现在这种情况来说,她好像应该要狠狠打商亦衡一巴掌才是正确的发展方向啊,可是……他长得这么好看,她有点下不去手,而且肯定也打不过他啊。   闻雯文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整个人连带着思维全都被冻住了,只有嘴巴还能够活动自如,于是下意识地骂出了声:“变态!”   他不是喜欢男人么,怎么连她一个同性都不放过!变态变态超级大变态!   虽然大学附近的画风都比较开放,如胶似漆的小情侣随处可见,但别人顶多也就是搂搂抱抱而已,就算一时情难自已,要接吻或是做什么亲密的事,那也是找个没有这么多人的地方,哪儿有像他这样的啊,说亲就亲。   而且上次亲她手心都算了,没想到这次居然变本加厉,直接改亲嘴了?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这可能真的是闻雯文有史以来和异性做过的最亲密也是最不知羞耻的事情了,光是想一想她都觉得快羞死了,遗憾的是,她这次明显又低估了变态的不要脸程度。   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通后,商亦衡的脸上还是毫无歉疚之意,甚至连该有的最基础的羞耻都没有,坦荡得像是刚做了一件保家卫国的事,反问道:“怎么,又想抵赖?”   “……”抵……抵赖?抵什么赖?   闻雯文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事后,气得一时语塞,败给了他的不要脸,心想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放松了警惕,居然真的相信他会让之前的事就这样一笔勾销。   可是……妈妈个蛋,他这个圈套会不会铺路铺得太久了点啊,明明上午的时候还一个字都没提呢,这会儿居然反倒和她计较了起来?   见商亦衡不要脸得毫无下限,她也被激起了斗志,不肯示弱道:“谁抵赖了,我不是说了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补偿么,可是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做这种事!”   周围人来人往,尽管他们对于碰瓷不感兴趣,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爱看其他的热闹啊。   即便他们所在的位置还不算太显眼,却还是有不少的人被这出格大胆的举动吸引了目光,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拍摄现场,纷纷拿出手机偷拍,或是到处寻找着隐藏起来的摄影机。   听了她的话后,商亦衡的视线微抬,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碍眼的人确实比较多,于是难得民主一次,听取了她的意见:“下次不会了。”   “……”exo me,下次?下次个大头鬼啊!   闻雯文压住怒火,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不就是表达能力出了问题,又郑重地重新申明了一下,说道:“什么下次,你难道还想要有下……”   谁知她的话还没说完,商亦衡的吻居然又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带着风的温度,比刚才的蜻蜓点水热烈百倍,把她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小姑娘的气息清新温甜,比晚风还要醉人,一丝一缕地浸进人的五脏六腑中,仿佛不将人醉得彻底誓不罢休。   他轻轻咬着闻雯文的唇瓣,滋味可口得像是刚摘下的水蜜桃,灵巧的舌尖也顺势钻进了她的嘴里,挑弄着她那不安分的小舌头,肆意享受着只属于她的甜美。   夜风悄无声息地裹走时间,天色越来越晚,月亮渐渐从半透明变得皎洁清晰,街边高高的路灯也一盏一盏被点亮,飞蛾与影子在半空中和水泥地上一同盘旋。   不知过了多久,商亦衡终于放开了她。   闻雯文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还在呆呆地望着他,这次不光身子不听使唤,就连嘴巴也仿佛在刚才的那场战役里丧失了最基本的机能,迟迟说不出来半个字,只剩下脑子还在飞快地转着。   杀人狂在杀第一个人之前,一定会有一个导.火.索,之后才是一系列的杀人行为,而这件发生得莫名其妙的事本质也和杀人狂突然杀人一样。   可是她实在没想明白,到底有什么事情能刺激到商亦衡,让他忽然之间变成这样,饥不择食得……连她都不放过,毕竟人又没有发情期啊。   毫无思绪的人起码发了有半分钟的呆,等反应过来后生怕还有第三次,于是学聪明了,连问都不问,二话不说,直接调了个头,骑上自己的小龟绝尘而去。   谁知道她轰了半天的油门,车子竟然纹丝不动,她还以为是商亦衡从中作梗,回头看了一眼,却也没见他耍什么小动作,便又试了一次,这才发现孔里的钥匙不翼而飞了。   “……”这手脚果然比专业的小偷还快!   闻雯文在心底叫苦不迭,却又别无他法,只能捂着嘴巴回过头,瓮声瓮气地质问道:“亲都亲了,你还想干什么,难不成补偿还要包售后的么?”   脸被遮住一大半后,她那双唯一显露在外的眼睛便显得格外清澈明净,就像是波子汽水里的那颗玻璃珠。   商亦衡看着她,没有说话,知道她应该是被吓着了,却也没有后悔,只是不忍心再逼她做什么,于是对她的逃跑行为也视而不见。   他往前走了几步,帮闻雯文把掉在地上的钥匙捡了起来,甚至还帮她重新插好,最后以一句十分正常的话作为结束:“路上小心。”   “……”这就完了?她今天真的是撞了鬼吧!   见他终于放过了自己,闻雯文连“谢谢”都忘了说,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被这么一搅和,变得更加不想回家了。   这种时候,她也就只有找夏雨荷大吐苦水,一路往她的学校狂奔而去。   夏雨荷大学毕业后选择继续读研,苦逼的生活也就此拉开了帷幕,开学开得比小学生还早,而且每天都特别忙,不是做各种各样的实验就是写各种各样的实验报告。   这几个星期闻雯文都没怎么见过她,最近的一次见面也就数那次同学会了,不过还好她今晚有空,要不然自己得郁郁寡欢好一阵了。   夏雨荷一做完实验就赶到和她约好的地点,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操场看台上百无聊赖的人,于是收好准备给她打电话的手机,朝她走了过去。   其实闻雯文在等她的期间内,心情也平复得差不多了,没有事发当时那么诧异和生气了,可是在看见自己的老朋友后,还是用手臂遮住了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诉道:“夏三烂……我失身了……”   “要哭就哭,要说话就好好说话,别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说。”夏雨荷见惯了她的这种装模作样,毫不留情地揭穿了。   “……哦。”闻雯文抽了抽鼻子,不再假哭了,等她坐下来后,重新认真地说了一遍,“你听见我说的了么,我失身了。”   面对这一个很值得让人惊讶的消息,夏雨荷却好像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或吃惊,只简明扼要地问了一句:“做好安全措施了么?”   “没有。”闻雯文毫不犹豫,答案脱口而出,察觉到对方异样的眼光后,又赶紧解释道,“呸呸呸,不是真正的失身,是……不对,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这个,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幽默感啊!”   又被倒打一耙后,夏雨荷没有计较什么,思维清晰地帮她分析道:“既然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也就是说明其实你并没有很难过。你都不难过了,那我说什么还重要么?”   “……”嘴巴这么能说,读生物系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闻雯文的脑子本来就乱得像是一团浆糊,现在被她的话绕得更晕了,于是懒得再同她争论什么,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呗。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她的这位朋友真的是她生命里的一股清流,每当她有什么小火苗出现的时候,这股清流就能立马帮她扑灭,连点火星子都不留,更别说什么复燃了,压根儿就不可能。   见诉苦的人又不说话了,夏雨荷看了她一眼,不再和她开玩笑了,认真道:“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唉,应该怎么说呢。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闻雯文只能以刚才那种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现在真要让她正儿八经地说一下事情经过的话,她连半个屁都放不出来。   深知她尿性的夏雨荷也不催她,只是上下打量着他,视线从她那还有些些发红的嘴唇上扫过,明白了过来,帮她把那些难以启齿的话说了出来:“怎么,被强吻了?”   “……!!!”   虽然这件事现在说出来闻雯文仍旧有点不太敢相信,总觉得发生得太过诡异了,不过在听见夏雨荷的猜测后还是满脸的钦佩,觉得自己有必要考虑一下要不要把她推荐给周大仙了。   这下没有办法再隐藏的人埋下了脑袋,小声道:“而且还是两次。”   “嗯……就是加德满都那位把你拐走的老板?”   见她再一次猜中,闻雯文这回没有办法再淡定了,猛地抬头望着她,一脸卧槽地问道:“这你都能猜到?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夏雨荷倒也不是瞎蒙,因为同学会那天,她其实看到了一点有关于角落里发生的事,   当时陆然生害怕闻雯文还是找不到路,于是让她出去接一下,只不过等自己找到这个路痴的时候,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事也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怎么办啊,他是不是以为我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我看起来真的很随便么?”   见她不说话,闻雯文又开始自言自语着,还低头打量着自己,声音里不知不觉带上了哭腔:“我还没谈过恋爱呢,初吻说没就没了,你说这和未婚先孕有什么区别啊。”   夏雨荷被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弄得哭笑不得,耐心开导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答案,怎么不去亲自问问他,万一最后是合法怀孕呢。” “……可是,”闻雯文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小小的肩膀往下一垮,抱住了自己的膝盖,下巴抵在上面,叹道,“我又不喜欢他啊,合法了又能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防盗非常手段,不要惊讶哈哈哈,下面欢迎收看不知道多久没看的小剧场,多少期我已经记不住了:) 商亦衡:不喜欢我? 闻雯文:喜……喜欢啊…… 商亦衡:喜欢还结巴? 闻雯文深呼吸了一口气,等捱过那阵说不出是快乐还是磨人的感觉后,吼道:有本事你别这么快啊! 于是商亦衡的动作真的慢了下来,慢得自作自受的人最后忍不住求他快一些。 上两章用力过猛,写得我整个人都蒙了,码字时候的状态就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写什么 我下次再也不用力这么猛了,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地做人吧…… 不过最近都这么不准时,你们会不会不爱我了QAQ ☆、第二十二种吃法   商亦衡回到车上的时候,门神还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仿佛受了什么大刺激。   还好在一听见关门声,他的面部表情就立马恢复了正常,就是脑子还暂时没有跟上节奏,仍在想着刚刚不小心看见的事。   虽然门神没有李岛那么八卦,但是不管八不八卦,刚才那幅画面都没法让人镇定下来啊。毕竟天真的他还以为自家老板对于男女方面的事都不怎么上心,却没想到如此无师自通。   这种感觉应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你本来一直以为自己家隔壁住的是个二傻子,谁知道最后居然是个隐藏版的绝世高手。   嗯,原谅门神没什么文化,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贴切的比喻了。   不过无论商亦衡做了什么让人跌破眼镜的事,在他主动提起之前,他们这些手下都只能装瞎子和哑巴,既不能问也不能提,因为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于是门神也不再胡思乱想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言归正传道:“老板,咱还是回公司么?李岛说那群人还赖着没走,好像在等你回去。”   后座的人正倚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清俊的五官在暮色下显得有些冷,听了他的话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见状,门神收回了还落在后视镜上的视线,同时也闭好了嘴巴,一声不吭地开着车往公司驶去。   不巧的是,他们回去的时候恰逢下班高峰期,在路上堵了好一会儿的车,等回到公司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办公室里的人盼星星盼月亮,见好不容易终于把他盼了回来,于是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迎了上去:“回来了啊,商先生。”   说话的叫孔老三,是侯淼的头头,也是最近势头正猛的一位。   本来他们所属的组织最近几年来一直不温不火,规模不大,实力不足,在圈子里没什么影响力,很多大场合上甚至连话都说不上一句,几乎都快被其他组织蚕食鲸吞了。   可是自从前年换了这当家做主的以后,整体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虽然这变化称不上什么翻天覆地,但和以前比起来,确实还是一个天一个地了。不光成员数量猛增,还和政界商界建立起了关系网,赚钱的路子也比以前广得多。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这个叫孔老三的人。   他这人吧,没什么特别聪明的头脑,反正做事风格就是一个“狠”字,而且还是六亲不认的那种狠,为了利益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大概也正是多亏了这股狠劲儿,孔老三才可以在这么的短时间里爬得这么快,得到了不少大老板的信任,也做出了很多亮眼的成绩来。   今天他来主要就是为了谈一谈有关于成南监狱监控系统项目的事儿,却没想到商亦衡在接了个电话后,居然把生意扔下不管,就这样走了。   一想到这儿,孔老三就多了几分把握,话中有话道:“一通电话就能搞定的事,商先生还亲自跑一趟,看来侯淼这朋友真是不简单啊。”   这说者有意,听者就更加有心了。   侯淼听了这话后,抬头看了一眼孔老三,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知道他这是想趁机套套近乎,以便待会儿谈生意的时候能够多一点筹码。   不过他压根儿就不想把闻雯文牵扯进来,更没想过要利用她什么。因为刚才她打电话来的时候,自己本来是想挂断的,只是不小心让商亦衡看见了,再加上孔老三也察觉了其中的异样,于是他只能做了个顺水人情。   然而这事儿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一个顺水人情,但放在商亦衡这儿,或许就什么都算不上了。   他对这番意图再明显不过的话听而不闻,神情冷漠地径直从孔老三的身旁越过,拿起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支出来点上,打火机清脆的声响在这偌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明显。   被无视的人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等了几分钟,见对方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又走近了些,试探着叫了一声:“商先生?”   闻言,商亦衡的神色微敛,视线终于从猩红的烟头上移开了,瞥了他一眼,似乎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皱着眉头道:“还有事?”   “……”   孔老三被他这冷淡的态度给打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讨好道:“商先生,咱不是还没有开始谈正事儿么,要不……”   “嗯?正事?”斜靠在桌沿上的男人唇畔轻勾,泛起了一丝笑意,就像是听了一个什么笑话,没等他说完遍打断了他的话,嗓音冰冷道,“回去告诉张董,既然他觉得这单生意可做可不做,那也没什么合作的必要了。”   他的脸隐在灰蓝色烟雾之后,模糊不清,目光却像是一支涂满了毒.药的锐利的箭,穿过这扰乱视线的障碍,准确无误地刺在了人的心上。   孔老三显然没有料到他会翻脸不认人,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急忙弥补道:“商先生,你看你这话说的,张董对这次合作十分看重,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要谈下来,你怎么还说没诚意呢。”   可惜这些场面话商亦衡听得多了去了,早就听腻烦了,只是爱理不理地“哦”了一声,视线在孔老三的身上逗留了一会儿,轻笑道:“这就是他所谓的诚意?”   虽然这话可能说得确实不太好听,不过已经算是给他留足了面子,至少听不出来太多轻蔑的色彩,没有让他太难堪。   然而孔老三出来混了这么久,哪里有听不懂的话,自然知道商亦衡这是看不起自己的意思,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表情难看得不要不要的,嘴巴动了动,还想说着什么,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岛却在这时站了出来。   他一边毫不客气地大笑了几声,一边走过去拍了拍孔老三的肩膀,安慰道:“你和我老板闲聊两句就好了,至于生意么,还是算了吧,做人别太贪心。”   饶是再生气,孔老三也知道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乱来不得,于是只能用残留的一丁点的礼貌挤出一个虚伪的笑,而后带着一肚子的火气离开了。   谁知等碍眼的人走了以后,商亦衡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扫视了一下四周,说道:“把这屋里的东西全都重新换一套。”   “……”真是好久不见的洁癖啊。   李岛和门神互看了一眼后,没有一个人说话,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于是这个任务最后又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肖望的身上。   ***   直到坐在了车上,孔老三好像都还没有咽下刚才的那口气,火气极大地问道:“之前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给我立马找出来。”   一听这话,侯淼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当然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试着劝道:“孔哥,就这样动商总的人恐怕不太好吧。这生意没谈下来是小事,可如果得罪了他,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   只可惜除了做事不择手段以外,孔老三这人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为人极其狂妄自大,尤其是在这一两年来,周围的变化更是让他自我膨胀得厉害,现在几乎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所以在听了侯淼的劝告后,他还是一脸的不屑,看上去就像是一定要把这笔账给还回去似的,骂道:“啐,老子管她是谁的人,到时候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虽然明的斗不过,但他就不信连玩儿阴的也不行。   而闻雯文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已经被画上了一个叉叉的死亡符号,就快要倒大霉了,仍然陷在小情绪里无法自拔。   虽然她把肚子里的苦水全都和夏雨荷吐完以后,心里的确好受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好像有什么东西憋着似的难受,可该解决的问题还是原封不动地摆在那儿,一点变化都没有。   好在闻雯文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耽误时间了,请夏雨荷吃了一顿不知是晚饭还是宵夜的烧烤,然后就骑着自己的小龟回家去了。   她摇摇晃晃地奔驰在没多少车的大道上,却没想到混沌的脑子被晚风这么一吹,居然好像瞬时清醒了不少,一下子茅塞顿开,在路边停了下来。   反正商亦衡亲她不就是为了把之前的补偿要回来么,仅此而已,应该没有其他的意思,那她还这么纠结做什么,有病吧!   突然想通这个困扰已久的问题后,闻雯文的身心一松,嘴里哼着小曲儿,正重新把小龟开起来,又不期然瞄到了街边的一家小店。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每天回家的时候都会路过这家店,只不过它从七年前就再也没有开过门了,谁知道现在竟然又开始重新装修了。   这简直比已经宣告死亡的人又突然出现还要惊悚。   正在专心致志观察的人一个没注意,差点一头撞在电线杆上去,还好在酿成悲剧之前回过神了来,及时刹住了车。   她坐在车上缓了缓,而后从自己的坐骑上跳了下来,锁好车,决定走进店里去看看。   这里似乎才刚开始装修没几天,店内摆放着的全是各种装修材料,目前看不出到底是个做什么生意的店,于是她只能先开口问道:“请问这家店的老板在么?”   听见她的声音后,装修工人们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却只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就这样把她晾在一旁。   “……”呃,真是尴尬啊。   被当成透明人的闻雯文挠了挠脑袋,见自己好像不怎么受欢迎,也不再自讨没趣了。   她一边再多看了几眼,一边怏怏地走了出去,抬头的时候却愣在了原地,因为隔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她好像隐约看见了加德满都那间小旅店的老板娘,就站在马路的对面。闻雯文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正想进一步确定的时候,对方却已经上了车,融进了奔流不息的车海里,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三文鱼要倒大霉了怎么办,这是不是意味着商总有英雄救鱼的机会了呢,到时候花好月圆来一个天雷勾地火哈哈哈哈哈哈(笑太大声了。 不过好忧桑啊……貌似盗文网还没有盗之前的防盗章……那我防盗还有什么意义!!! 我觉得我应该固定一下更新时间,比如早上放防盗章,晚上更新之类的,不然感觉你们追更新好累喔(快夸我是你们的贴心小棉袄嗷嗷嗷。 争取从明天开始做到吧!我下个月还想要日更31天呢! 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毕竟有时候不努力一下,都不知道什么叫绝望:) ☆、第二十三种吃法   今天是人见人爱的周末,距离闻雯文痛失初吻的日子已经过去三天了。幸运的是,她就快要从这件事的阴影里走出来,不再郁闷得像是痛失初夜了。   此刻的她正和夏雨荷坐在一家知名餐厅里,饿着肚子等待第三个人的到来,只不过还不知道他在多远的未来。   一想到这儿,一晚上都坐得笔直的闻雯文装得有点累了,活动了活动身子,瘫靠在椅子上,刚彻底放松下来,就被身边的人狠狠打了一下背。   夏雨荷把她往上提了提,纠正着她的坐姿:“好好坐起来,别对不起你这身衣服。”   “……”这明明是她妈的台词。   闻雯文的脑袋往下一垂,想要看看自己穿的到底是什么衣服,这才想起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想着不能丢了夏雨荷的脸,还专门好好打扮了一番。   于是她只能继续装下去,调整好姿势后,又捧着透明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地轻啜着,忍不住问了一句。   “夏三烂,你这师兄到底要研究什么恋爱关系啊,为什么还非得把我拉上,该不会是什么‘3P在实际生活中的可操作性有多高’之类的邪恶课题吧?”   昨天晚上她突然接到夏雨荷的电话,说是要请她帮忙,配合她的师兄完成一个研究课题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蹊跷,但又考虑到夏雨荷应该不会骗自己,所以还是欣然同意了。   可是这个理由确实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理由,谁知道夏雨荷的回答更加不正经,指出了她的错误:“只有你,没有我。”   “……为什么只有我?”闻雯文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用手反指着自己问道,精神状态立马从放松变成了紧张。   见她这么激动,夏雨荷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说她问了一句废话,回答道:“你不是经常说我的反应不像正常人么,你觉得研究我有什么用?”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是……”闻雯文憋了半天,却迟迟没有想好“但是”后面应该接什么话,最后只能作罢。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这家餐厅她也肖想已久。再说了,为科学研究做出一点必要的牺牲也是她的荣幸。   她想得很好,只可惜这个大无私的想法没几分钟就碎成了渣渣,就在夏雨荷提醒她等的人已经到了的时候。   闻雯文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正在朝她俩走来的人,表情复杂道:“别告诉我走在你师兄旁边的那个人是陆然生。”   很显然,夏雨荷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这次轮到她说不出来话了。   虽然她记得陆然生确实是和自己同校,而且和这位师兄也很熟,但是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只能把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性都说了个遍。   “他应该是怕我们尴尬,所以才会想要来帮忙吧……要不然就是我师兄找他来的。”   “呵呵,这个理由说出来,你自己恐怕都不会相信吧。”   “……”   不过闻雯文也不是不待见陆然生,就是觉得他出现得太突然了,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于是说好的三人行就这样硬生生变成了师徒四人。   插足的人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出现让在座的人感到意外,并且真的就如夏雨荷所说,一坐下后就成了气氛担当,引了不少的话题出来。   而闻雯文则全程没有说话,就像是盯罪犯似的盯着话最多的人。   哦,她倒不是自作多情地以为陆然生是因为自己才来,只是想看看他到底还能玩出什么把戏来,毕竟他从来都不走寻常路,这次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   谁知闻雯文还真猜中了他的心思,因为她看着看着,包里的手机突然在这时震了震,拿出来一看,是他发来的短信。   ——有没有觉得自己很热?   “……”神经病!   她奇怪地抬头看了陆然生一眼,没有理他,刚把手机锁上,结果下一秒又震动了起来,于是她又只得不耐烦地打开看,发现短信的内容和上一条雷同。   ——有没有觉得自己在发光发亮?   “……”神经病,没事干什么骂她是电灯……泡?   这个念头在闻雯文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让她翻了一半的白眼猛地停了下来,终于明白陆然生是什么意思了。   好啊,她就说今晚这顿饭肯定有什么猫腻,敢情这位师兄是在追她家夏三烂啊,厉害了我的哥。   把这背后的故事粗略了解完毕后,闻雯文的心里大概有了底,开始默默观察起了两位当事人,这才全身心地投入到聊天中,和他们有说有笑着。   虽然她家夏雨荷看着聪明……嗯好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聪明的,但是有关于感情方面的事儿就一言难尽了。   不过这倒也不能怪她,因为她压根儿就对此不上心,有时候用“迟钝”来形容都不为过,所以也难怪经常看不出来别人对她的心思。   一思及此,闻雯文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不少。   尽管这位师兄不像是夏雨荷会喜欢的类型,但是考虑到对方再这样单身下去可能真的就要心理变态了,于是她决定帮这位用心良苦的师兄牵牵线。   她和陆然生统一好战线,先是眼神交流了一番,初定的计划是他俩先找个借口去外面碰头,到时候再好好商量商量。   只可惜他俩的异常举动很快就引起了夏雨荷的注意,并且出声终止了这场眼神交流,问道:“你们俩眉来眼去的干什么?”   “……”这他喵的就很尴尬了。   被发现的闻雯文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心想自己在这儿反正也没什么作用,于是决定开始执行计划,假装去上厕所,说道:“不好意思,我先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说完后她就先陆然生一步走了出去。   这家餐厅的装修风格偏西洋,木墙斑驳,舒适雅致,巨大的窗棱之外是一个小庭院,碧翠丛生,轻声虫鸣,而且还没多少人,看上去是个适合商量大事的好地方。   于是提前出来的人就在这儿等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后,便想给陆然生发了个短信,让他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溜出来,却发现自己居然忘了带手机。   “……”她在搞什么飞机啊!   闻雯文无语地抡起拳头敲了敲自个儿的脑袋,没有办法,只能先在庭院里随便找了张长木椅坐下,心想这下革命真的只有靠自觉了。   她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着,还时不时往餐厅里面看几眼,希望能和陆然生再来一个隔空的眼神交流,却迟迟没有找到他们在哪一桌,只好继续安分地等着。   谁知道当她重新转过头,视线无意识地从周围一扫而过的时候,表情愣了愣,最后定格在了某一处上,觉得自己好像又看见了不该看的人。   无风的夜晚有些燥热,热闹时尚的市中心就在被藤蔓缠绕的栅栏之外,宽阔的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街道两旁的商店灯火通明,只属于城市的喧嚣纷扰却被乱走长条的翠绿隔绝在外。   四下灯火零星,虫声如织,正浓的月色成了庭院里为数不多的光源之一,而站在树下的男人轮廓也模糊得恍若一团迷雾。   明明隔得不远,却又什么也看不清,还偏偏让人移不开目光,犹如清旷夜色变幻出的人形,把人一点一点引向罪恶的深渊。   一向意志薄弱的闻雯文当然又毫无悬念地中了招,整个人被钉在了长椅上,看得呼吸一窒,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象,心想也许再一睁眼他就消失不见了呢。   遗憾的是,在她反复了好几次眨眼的动作后,树下的人还是分毫未损,就像是已经站了那里很久,也看了她很久似的。   “……”Word妈呀,怎么越想越吓人,又不是午夜惊魂。   胡思乱想的人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回过神来后开始苦恼应该如何处理这种棘手的情况。   虽然今天距离她痛失初吻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三天,而她也以为自己已经走了出来,可当她看见罪魁祸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所谓的心理阴影并没有完全消失。   至少自己现在还暂时无法镇定自若地面对他。   于是闻雯文一边想着,一边条件反射般地把自己的视线往别处移去,下一秒却停了下来,觉得这样做显得太刻意不说,而且还反倒让她成了做贼心虚的那个人。   这么一想后,她又随即把眼珠转了回来,望向不远处的人,冲他挥了挥手,笑着打了个招呼:“商先生,这么巧啊,你也来这儿吃饭么?”   树下的人没有说话,只是迈着步伐,就像是百年的梦迎着夜色朝她而来,本就不算远的距离没一会儿便被他不疾不徐的步子给消灭干净了。   闻雯文没想到他的动作居然如此迅速,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人就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她只能仰着头不吱声。   身后餐厅的光从里面投了一些出来,让这里多多少少比树下明亮几分,商亦衡的五官也重新变得清晰起来,连带着眼角眉梢间的冷冽也一同浮现。   他的眼眸低垂,同样沉默地看着闻雯文。   小姑娘穿着一身小裙子,正乖乖地坐在长椅上,给他打招呼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这样傻傻地僵在半空中。   闻雯文被看得一头雾水,这才注意到他看上去似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究其原因,大概和“酒”脱不了干系,于是忍不住想要打趣两句,不由自主地感叹道:“看来商先生今晚玩得很过瘾啊。”   闻言,商亦衡眸光微沉,身子缓缓朝她倾了过去,将她困在怀抱之中,低声道:“还有更过瘾的, 作者有话要说:  要玩么?” “……”嗯?怎么感觉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闻雯文的屁股往后挪了一些,讪笑了两声,刚想拒绝这个不太正经的提议,下一刻眼前便被一片黑暗覆盖,而后嘴唇上又传来了熟悉的温度。 ☆、第二十四种吃法   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三次是什么感觉呢,这个问题想必闻雯文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了。可惜的是,她现在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哪儿还有什么时间来做这种研究报告呢。   当毫无准备的人第三次经历这种事情的时候,之前那点少得可怜的经验通通都失去了作用,她仍然生疏青涩得像是第一次,浑身上下都僵成了冰块,手和脚也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因为不懂得应该如何回应,所以只好就这样被动地接受。   见身下的人没有什么大动静,商亦衡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僵硬,一抬眸便刚好对上小姑娘的眼睛,水水盈盈的,好像蒙上了一层湿润的雾气,看得让人有些心软。   可是心软归心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办法放得轻柔一点,反而将大掌扶在闻雯文的耳侧,按住她的后脑勺,不给她留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只不过不知道是为了宣泄还是为了惩罚,今天的商亦衡似乎有些不知轻重,逐渐加深了这个吻,毫不怜惜地啃咬着她的唇瓣,好像要在上面烙满自己的痕迹才肯罢休,却又觉得只是这样的话还远远不够。   于是在尝遍了她的滋味后,他的舌头又滑进了她香甜的嘴里,卷起她的小舌,又是吮又是咬,不带任何讨好的技巧,直接开始了另一轮的攻城略池。   然而经验不足的人哪里经得起这样接二连三的进攻,缺氧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只觉得所有的理智好像都被抽走了,眼前的黑也不再是黑,只剩下感官是清醒的。   她能够清晰地闻见商亦衡的身上确实有着微不可察的酒味,混杂着他的气息,就像是在冰冷的山泉水中浸泡了一夜,在这大夏天的晚上显得格外清凉。   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闻雯文凭借着已经快要从脑海里抹去的记忆,总觉得和前两次的点到为止比起来,这一次的商亦衡好像少了很多顾虑,反而带着一点别的情绪,就像是在生气似的。   问题是……真正有资格生气的那个人好像应该是她才对吧?   皎洁的月亮悄悄躲在云层之后,宁静的夜晚除了此起彼伏的蝉鸣之外,终于能够听见一点点的风声了,虽然小得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却唤醒了闻雯文停止运作的大脑,让它重新开始慢慢复苏。   想起来自己才是占理的那一方后,她突然间又充满了力量,打起精神来,“唔唔唔”地抗议着,僵在空中的手也找准了自己的定位,推了推商亦衡的肩膀,想要让他适可而止。   只可惜眼前的男人依然无动于衷,就像在要进行某种不可打断的仪式似的,直到把每一个步骤都妥善完成后,才以轻舔作为结束的安抚,松开了她。   可怜闻雯文刚才好不容易清醒了片刻,结果又败在了这一波余威里,这会儿还处于神游状态,脸颊通红,粉嫩的嘴唇也被亲得微肿,就像是涂了一层口红,衬着尚未消失的齿痕,看上去娇而不媚。   商亦衡没有站起来,仍俯着身子同她平视,似乎想要将她的反应一点不落地收藏好。   见小姑娘还在傻愣愣地发呆,他忍不住用指腹在她的唇角来回轻蹭着,仿佛在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抱歉,沾染了欲望的嗓音却不复以往的清冷,喑哑道:“过瘾么?嗯?”   “……”过个鬼瘾啊!不就是随随便便说了句玩笑么,这么认真干什么!   这道声音终于把闻雯文的思绪从遥远的天边完完整整地拉了回来,失焦的眼睛也重新渐渐变得清明,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看,该有的情绪全都涌现其中。   比如气恼。   这人怎么回事,一见面就逮着她亲,是不是把它当成一种固定的打招呼方式了?要是她再不发威的话,会不会真的以为她就是一条好欺负的咸鱼了?   闻雯文越想越觉得他做得过分,气得一下子站在了椅子上,试图用高度来弥补自己不足的气势,怒道:“变态!我上次不是都已经补偿给你了么,你又亲我干什么!”   这是商亦衡第二次从她的口中听见“变态”一词,倒也没觉得她这是在骂自己,神情未变,只是反问道:“我有说过两清了么?”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闻雯文,看上去又和平时的模样差不多,并没有太多的醉意,唯一细微的差别可能就在那双眼睛,因为里面隐着的笑意没有一点温度,冷得仿佛能将直接人冻成冰。   正在发火的人看着看着,不光把火气看没了,就连挺直的脊梁骨也有了逐渐消沉的趋势,明明还有一肚子可以反驳的话,却连半句都吐不出来,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   啊……她好像差点忘记“千万不要试图和酒疯子讲道理”这一名言警句了,怪她不长记性。   闻雯文见自己也没法和他讲什么道理,脑袋丧气地往下一垂,心想算了,毕竟她和一个酒疯子还能计较些什么呢,今天只能又自认倒霉了呗。   她叹了叹气,刚准备从椅子上走下来,却无法动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好像忘了自己穿的是高跟鞋,而这张木椅又是由一块一块的木片拼接而成,以至于高跟鞋的鞋跟毫无悬念地卡在了木片与木片之间的缝隙里。   “……”很好,这回很显然又是一次失败的装逼。   闻雯文窘迫地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快速思考着应该如何优雅地把鞋子拔.出来,余光却不小心瞥见身前的人动了动。   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应对,一只手就搭在了她的腰间,而后将她轻而易举地从长椅上抱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得她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妈呀”,双腿也下意识地盘在商亦衡的腰上,等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而且还是跨!坐!   这样羞耻的姿势让闻雯文有种大脑充血的感觉,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断地暗示自己别慌,冷静下来后挣扎道:“谢谢你先生,不过我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吧。”   商亦衡没有说话,闲闲地倚在椅背上,大手不动声色地扣住了她那不太.安分的身子,阻止了她的动作,这才回答道:“可我还有事没有解决完。”   “……”嗯?他还能有什么事……还不会是要开车了吧?   我靠,就算是开这种虚拟的车也不能酒驾啊!   直到这一刻,闻雯文终于能够完全确定他是真的喝醉了,要不然凭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一连串的饥不择食的事情来呢。   一思及此,她皱了皱秀气的眉毛,不再急着反驳了,而是到处搜罗着劝酒疯子的台词,谁料这时竟突然刮过一阵妖风,把她的裙摆猛地一下吹了起来。   呵呵,为什么连风都要一边耍流氓一边帮这个变态,看来这个世界真的要疯了。   闻雯文回过神来,吓得赶紧用手压了压,生怕被吹得一.丝.不.挂,可惜这外患倒是处理好了,安静了几秒的内忧又崛起了。   商亦衡的手重新变得不太规矩了起来,不但将她压着的裙摆又撩了起来,而且还顺着她肌肤细腻的大腿一路向上,似乎想要往更深处探寻什么。   幸好这时候半路上杀出来了个程咬金,冲长椅上的人说道:“三文,走了。”   当听见这道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后,闻雯文先是条件反射地把脸藏在了商亦衡的怀中,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谁的时候,第一反应却不是高兴,而是进退两难。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继续遮住脸,还是应该向陆然生发出求救信号了。   注意到她的反应后,商亦衡低头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小姑娘,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手还在胡乱动着,好像一点也不怕被人发现,甚至还有闲情开玩笑:“追杀你的人又来了,想不想逃走?”   闻雯文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记住这句像玩笑又不是玩笑的话,而且说得好像只要她一点头,他就会带着她一起走似的。   只不过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唯一一个愿望就是——   “先生,其实你只要把我放开就好了。”   急着逃开的人不再大声地同他争论,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商亦衡手上的动作一顿,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难辨喜怒地问道:“你想和他走么。”   明明现在的天气还热得让人想脱光衣服跳进冷水里,可他的嗓音却比深冬的夜风还要凉,听得闻雯文的心一紧,只觉得这个情形有些熟悉。   在会所的那天晚上,她之所以选择商亦衡只是为了看看纹身效果而已,可是今天又没有这一方面的顾虑,她当然会义无反顾地选择陆然生啊。   于是犹豫了一小会儿的人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商亦衡眼底的笑意随着她的动作逐渐散去,却迟迟没有说话,就在闻雯文以为他俩还会这样僵持下去的时候,他又毫无预兆地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她心生疑惑,又生怕对方下一秒就反悔了,所以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忙不迭地从他的身上跳了下去,二话不说,直接迈腿就朝陆然生跑去。   被留在原地的商亦衡神情有些冷,还望着空空荡荡的空气,怀里空缺的位置却很快就被晚风补上了,就像是在提醒落单的他,看,你的小姑娘不要你了。   可惜忙着逃走的闻雯文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拉着陆然生逃命似的赶紧往里面走去,可在最后的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庭院里的人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长椅上,向来孤傲的背影在热闹的夜色中竟落了几分孤寂的意味,看得人莫名难过,就好像这本不是他应该承受的东西。   闻雯文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觉得自己就这样把一个喝醉了的人扔在那里似乎有点不太好。   幸好在她差点动摇之际,陆然生忽然拽了拽她的手臂,反拉着她走:“走了,没什么可看的。”   发呆的人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抛开那个一闪而过的可怕想法,开始处理着另外一件大事。   为了防止陆然生追问庭院里的事,她决定先下手为强,挣脱开他的手,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请求道:“对了,别问也别说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吧,给我留点面子。”   说完后她又往前走着,岔开了话题,问道:“夏雨荷那儿的情况怎么样了啊。”   谁知她的这道话音刚落,闻雯文就觉得自己的手被人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步伐也只能跟着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身后的人,不解道:“怎么了?”   陆然生紧抿着嘴唇,脸上的表情好像又有点太高兴,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开口说道:“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待会儿和夏雨荷一起回去。”闻雯文又习惯性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的提议,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向都很听她的话的人居然也有造反的一天,压根儿就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拉着她就往外面走。   陆然生固执起来连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闻雯文实在是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他上了车,在路上的时候给夏雨荷发了条短信说明情况。   不过车上的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直到下了车,陆然生才说了第一句话,也不知是问句还是命令:“你不能离那人远点么?”   “嗯?”闻雯文一脸茫然,想了几秒才明白过来他指的“那人”是谁,有气无力道,“我也想啊,可是……唉,有些事你是不会明白的。”   比如那位商先生是如何做到这么阴魂不散的,这个问题她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她都想不通,那就更别提陆然生了,闻雯文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把他往车上推,说道:“好了,你就别再想这事儿了,反正也没答案。快回去吧,夏三烂的师兄应该还在等着你去救场。” “你……”本来陆然生还想说些什么,可惜闻雯文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说完后就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商总是不是有点可怜…… 没关系,下面让我们马上进入消失已久的小剧场环节,掌声响起来 闻雯文某一次逛街的时候看上一张逍遥椅,心想躺在上面的时候一摇一晃,肯定最适合用来催眠了,于是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放在了卧室的阳台上。 这天晚上,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享受一下它的催眠效果,结果瞌睡没有催出来,倒是把不该引的人给引了过来。 “……”闻雯文看了眼手机,发现现在才九点多钟,距离约定好的运动时间还差一大截,忍不住问道,“还没到时间,你怎么又提前来了!” 谁知道商亦衡的身子又压了下来,一边伸手探进她的睡衣里,一边低声道:“这椅子你一个人玩得起来么?” “……”难道还需要和别人一起玩? 闻雯文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被身上的男人带着用身体感受了一下椅子的具体功用以后,才发现它竟然是这样的逍遥椅,而且托它的福,她当天晚上还被解锁了好几个新姿势:) 做到最后,筋疲力尽的人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我明天要把这椅子烧了……” 闻言,商亦衡笑着亲了亲她的额角,没有说什么,只是帮她把运动时间免费延长了,作为买下这张好椅子的奖励。 这个小剧场是我昨天在写小剧场加长版的时候想到的,当时我只是去百度一下逍遥椅,想确定一下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因为我们这儿喊的是摇摇椅,结果……我发现……逍遥椅……又名……情趣椅…… 我:????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啊度娘!!! 大家以后远离逍遥椅吧,反正我是已经无法直视它了:) 成为日更31天作者的第一天,一切都好像不是太顺利,希望剩下的30天能够准时度过(双手合十。 今天前20条评论的小天使会获得一个过节小红包,要是评论多的话,就发30个吧 从上述数字看得出来我的评论君有多瘦了吗,隔壁水货都是66条起送:( ☆、第二十五种吃法   奇妙的一天注定会以一种更奇妙的方式来作为最后的结束,所以在晚上睡觉之前,闻雯文又接到了侯淼的电话。   她一看来电显示,第一反应还以为对方又被截机了,于是就像是接到了鬼来电似的,被吓得一个条件反射,直接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无人接听的手机一时间孤零零地陷在被窝里,只留下铃声还在房间里孜孜不倦地响着。闻雯文站在床尾,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心想这有什么好怕的,真是太小题大做了!   于是她又重新飞扑到床上,接通了电话,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她这次不再急急忙忙地把什么话都往外说了,而是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人一听她的声音比蚊子还小,便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壁钟,发现还没到深夜做坏事的点,问了句:“你在做贼么,这么小声干什么。”   “……”真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还好一切都正常。   见通过电话线传过来的声音是如此熟悉,闻雯文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恢复了以往的精神状态,跪着的身子就像是泄了气的加油棒,一下子软软地瘫在了床上。   虽然现在距离碰瓷事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她一直都不敢主动给侯淼打电话问那天的情况,生怕又被什么不该接电话的人接了去。   所以在接到侯淼这通时隔多日才打来的电话后,闻雯文之前积累的怨气终于有了可以发泄的地方,忍不住埋怨道:“猴哥,你那天怎么了,为什么会和那个变态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   变态?   侯淼一听这话,立马被其中那个富有深意而又引人遐想的词语给噎了一下,先是自个儿解读了一番,回过神来后感叹道:“我怎么记得你之前对商总好像不是这种态度,你俩这段时间是不是又发生了很多不可说的事?”   “……”他们道上的人都这么会总结信息么,她才说几个字啊,居然就能推出这种核心结论来?   一想到今晚还发生了更多更变态的事,闻雯文就不禁老脸一红,心想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摊上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为了不让自己暴露更多的破绽,她决定暂时闭上嘴巴,还是安静听对方说比较好,于是十分明显且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问道:“这么晚了,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么?”   见她有意回避,侯淼倒也没有再追问什么,这才说起自己的正事,提醒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最近没事就别往外乱跑了,遇见不认识的人也别傻不拉几地跟着走,记住了么?”   “你当我三岁……嗯嗯嗯?”闻雯文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隐隐嗅到了空气里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一时间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而是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谁知道侯淼只回了句“睡前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对身体不好”,而后很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cool。   听见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忙音,闻雯文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了几秒,除了一头雾水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不满,毕竟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说话模式。   于是被挂断电话的人不再东想西想了,一边琢磨着侯淼刚才说的话,一边做着睡前准备,打了几局熊猫麻将,顺利输掉一百多块后,死不瞑目地准备入睡了,结果没等几分钟又垂死病中惊坐起——   靠,明天黑珍珠就要出差回来了,她那份三千字的检讨书还一个字都没有写呢!   闻雯文都快对自己的记忆力无语了,虽然百般不情愿,但也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趴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第二天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去找张欣,打算把检讨书交给她。   本来她以为这件事应该能就此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黑珍珠居然把自己留了下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你认识商先生?”   “……不认识。”闻雯文连想都没想一下,甚至在对方话音刚落之际就回答了出来。   可惜张欣明显不相信她说的鬼话,一下子就拆穿了她:“不认识那他还那样和你说话?”   “哦……那就认识吧。”见自己好像也骗不过她,于是闻雯文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不再解释什么,又直接承认道。   只不过此话一出,空气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仿佛是想借由这种冷暴力来逼问出真正的回答。   闻雯文有些无言以对,对上黑珍珠那双无声胜有声的眼睛后,开始思考“我的上司是个傻逼我要不要告诉她”这个旷古难题中。   说不认识她不信,说认识她也不信,既然她心里都有一个答案了,那还来问什么问,核对一下答案是否正确么。   心塞塞的人终于体会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那种无力感了,只能再一次申明道:“经理,我真不认识那位商先生,要不然我还至于在这儿做这份工作……”   谁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肩膀上就突然多出来了一只手,接着又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说道:“这份工作怎么了,不喜欢?”   “……”她这辈子的运气是不是全都花在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面?   闻雯文整个人都不好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僵着脖子扭过头来,看了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恨不得能够自戳双眼,或者戳瞎对方的双眼,心想他什么时候出现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插一脚,不是明显拆她的台么!   不过李岛似乎没有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有多扭曲,还在不嫌事大地说道:“不喜欢的话让我老板再给你换一个啊,一句话的事儿,多简单。”   “……”又在这儿颠倒是非是吧,要换也是先把你换掉再说!   又被泼了一身脏水的人白了他一眼,没有工夫理他,一面把身子往下蹲了蹲,想要避开他的手,一面苦着一张脸,就是被客户骚扰了似的,朝张欣求救道:“呵呵经理,你认识这位先生么?”   没想到张欣理都没有理她一下,只是对着李岛笑了笑,看上去像极了妈妈桑在讨好花钱的大爷,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打算就这样走了,还走之前给她留下一个“待会儿再来和你算账”的眼神。   她招谁惹谁了?   闻雯文一脸绝望,心想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坦然接受,回头瞪了李岛一眼,怒道:“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这样故意害我是几个意思!”   说完后她又像做了什么虚心事似的,表情紧张地左右看了看,东张西望着,好像在找什么。   刚才还看不懂人眼色的人这会儿倒是灵醒了许多,见状,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想找什么,替她答疑解惑道:“别找了,我老板没在这儿。”   “……”嗯?是么?那就好。   闻雯文没有说话,默默收回了寻找的视线,刚松一口气,下一秒就又听见他说道:“他正躺在楼上的某间病房里。”   此话一出,她庆幸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隔了半晌才干笑着,问了一个脑子有坑的问题:“你们不是应该壮如牛么,怎么还会生病的啊。”   李岛瞥了她一眼,回道:“你这种行为叫作歧视懂么。”   “……”不懂。   闻雯文已经无心再去听他说话了,又开始天马行空地想着自己事情,心想商亦衡该不会是因为昨天喝醉了,结果倒在那椅子上睡了一晚上,最后被成功吹感冒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好像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回过神来后脚尖不自觉地踢着墙面,不安地问道:“你老板病得很严重么?”   “严重什么啊严重,小感冒而已。”   “不严重还需要住院?”   李岛耸了耸肩膀,无奈道:“你知道的,我老板这人比较特立独行,可能他太喜欢这医院的氛围了吧,想要进来小住两天。”   “……”这样也行?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   这下闻雯文没有再说什么了,心事重重地独自离开了,李岛也吹着口哨往楼上走。   回到工作岗位后,她又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出来了一个办法。   由于天桥市场附近的道路还没有修好,以至于她的副业最近还是没有办法开展,所以她只好把战场临时转移到了医院里,没想到效果却意外地不错,而她今天刚好要去给楼上VIP病房区的一个小护士送货,   于是趁着午休没什么人的时候,闻雯文偷溜了上去,完成交易后,又借着群众的力量,套出了想知道的病房号。   其实她倒不是在担心商亦衡什么,真的不是在担心他,就是想亲自确认一下到底严不严重,免得她总有一种罪恶感,一直遭受着良心的谴责。   中午的走廊上没有多少人走动,闻雯文好不容易找到了对应的病房,却不急着进去,而是先把门推开一条缝,就像是在做贼似的,弯着腰偷偷往里面瞄了瞄。   可惜这VIP病房的格局太复杂了,居然没有办法一眼看清里面的情况,计划失败的人无力地靠在墙上,只能开始思考第二个方案。   谁知就在她准备壮起胆子走进去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冷冷的,听上去它的主人心情好像不怎么好。   “看够了么?”   还在认真思考的闻雯文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立马站了起来,不料脚下竟然打滑了,连带着靠在墙上的身体也“咻”地一下往下坠,最后跌坐在了地上。   “……”真是丢脸丢到外婆桥了。   出现重大失误的人把脸别到另一边,懊恼地暗骂了自己几句,而后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人呈立正姿势站在商亦衡的面前,一套动作做得是行云流水。   本来她想要简单说明一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后来又觉得好像怎么解释都不对,于是只好打了个招呼:“中午好啊商先生,你怎么还没去午休呢。”   然而商亦衡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推开病房门,直接从她的身边走过。被无视的闻雯文犹豫了一下,最后没办法,只能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宽敞舒适的病房里光线明亮,如果忽略那些医疗设备,倒是一点都不像在医院里。   而坐在沙发上的人也是如此,就算此刻穿着一身毫无美感的病号服,也丝毫没有削弱他给人带来的压迫感,照样挺拔英俊得一如既往。   再反观闻雯文,表情不怎么好,还低眉顺眼地站在沙发旁,就像是一罪人似的。   她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心想一直这样站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只好厚着脸皮凑了过去,问道:“商先生,你没什么事吧?” 听了这话后,商亦衡抬眸看了她一眼,阳光下的眼睛没有一点温度,语气也冷淡得仿佛是在谈论别人的事,道:“暂时还死不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更迟了全怪我…… 本来我昨天只是想在吃饭的时候找一部下饭的剧……结果没想到居然顺利掉进《嫉妒的化身》的坑……(??? 有没有一起追剧的小伙伴,让我看见你们的双手 鳝鱼在里面比在1988里帅了不知道几百个度!!! 今天不知道还会不会更新,每次我一提前预告就会遭打脸=。= 反正待会儿看见有更新提示肯定是防盗章,今天的防盗章带大家回顾一下高中化学知识 写完商总生病我也生病了,记得当年写隔壁的贺先生也是遭遇了同样的报应 为什么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有本事我写你们谈恋爱然后我也有恋爱可以谈啊!! ☆、第二十六种吃法   闻雯文一时间来不及躲避,于是就只能这样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却迟迟没有说话,还在反复揣摩着“暂时还死不了”这六个字的具体含义。   这话听上去有些冷冰冰的,似乎没有带什么感情,以至于她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是……眼下他还没有赶自己走的意思,是不是说明还是有可以挽救的机会?   站着的人陷入了沉思,习惯性地瞎折腾着自己手,不知道又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商亦衡早就已经收回了视线,仿佛又把她当成了空气。   “……”这又是几个意思?   第二次被无视后,闻雯文鼓了鼓腮帮子,不再纠结了,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心想自己还是不要热脸贴人冷屁股比较好,于是赌气似的回了一句:“死不了就好,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不过说完后还是扭头就往外走。   谁知道闻雯文走出去没几步,又忽然停了下来,双手叉腰站在原地,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虽然商亦衡昨天晚上喝醉了酒,可能压根儿就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儿,按理说她也不应该和对方计较太多,但是……他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还是会让人觉得难受啊。   不管怎么说,她好歹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同一个人三番五次占便宜还不能讨要一个说法也就算了,到头来甚至还得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难道她就这么像冤大头么,还是说其实她的大名叫闻·圣母玛利亚·雯文才对?   披着圣母光辉的人左思右想了一番,又改变了想法。   反正她来这儿又不是担心他是死是活,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这件事和自己有没有关系。既然如此,再怎么着她也得在走之前把自己的立场阐述清楚,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就算对方不接受也没关系,至少她的心里能够好受一点,要不然肯定迟早会被憋死。   于是她又重新回到商亦衡的跟前,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难得强硬了一次,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   “先生,如果你是因为昨晚在那个院子里坐得太久才感冒的,那么我向你道歉。我以为之后应该会有人去找你,所以才没有管你,要是还有下次的话,我绝对不会把你再像那样扔下了。”   闻言,商亦衡忽得轻笑了一声,似乎是被她这句话逗乐了,可惜房间里的空气并没有因此而轻松下来,反而变得更加凝重了。   他抬起头来,望着说得理直气壮的人,眼睛里还漾着没有完全敛起的笑意,嗓音寂冷道:“你好像总喜欢承诺一些自己办不到的事。”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暗讽她言而无信么?从哪儿得出来的这个神结论?   闻雯文一听这话,有点生气又有点不解,还叉在腰上的手慢慢滑了下去,转而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逐渐清晰了起来。   怪不得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这下终于算是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了。   以往纵使商亦衡的性子再冷,面对她的时候至少还算是客客气气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步步紧逼过,可是今天说的每句话里仿佛都带了刺,扎得人有些泄气。   敢情这问题还全出在了她的身上啊,大概他是真的不想见到她吧。   好不容易找出症结所在后,闻雯文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有点沮丧。好在她的心是由钢铁炼成的,抗压能力杠杠的,除了有一点不是滋味之外,倒也没有因为这么一点小打击而受挫。   她心想反正自己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于是不再执着于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有接商亦衡的话,只是最后还得顾忌病人的情绪,安抚道:“好了,你别生气了,还是好好休息吧,我这就走,不在这儿惹你心烦了。”   说完后闻雯文又冲他职业性地鞠了鞠躬,打算为本次探病之旅划上一个圆满但并不愉快的句号。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便觉得手腕上一凉,而后整个人往前一扑,跌在了柔软的沙发里。   “……”又双叒来了是吧!说不过她就只知道动手,算什么男人!   虽然病房里开了空调,弱化了阳光的温度,可是窗外的光线实在是太刺眼了,明晃晃的一片,让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闻雯文尝试了好几次,最后都被它的闪眼程度打败,于是只好放弃,干脆就这样闭着眼说话,诚心诚意地发问道:“先生,你不是不想看见我么,为什么还要这样给自己添堵?”   商亦衡的脸上还蒙着一层薄愠,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身下的人。   小姑娘就这样乖巧地躺在他的身下,睫毛微微颤动,粉嫩的嘴唇也在一张一合着,喋喋不休地说着扫兴的话,听得他向来波澜不惊的黑瞳里开始有别的什么情绪翻涌,仿佛就快破冰而出了。   她的出现确实惹人心烦,可是偏偏又让人舍不得放手,似乎除了她以外,再也没有人能够将这种心烦消除干净了。   这种矛盾的感觉就像是前一秒还恨不得能把她扔下悬崖,却又在最后一刻忍不住奔向山底,将她牢牢接在怀里。   可惜闭着眼的闻雯文看不见他的神情,说完后又等了一小会儿,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反而忽然觉得眼前一暗,好像有什么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于是她试着把眼皮掀开一条细细的缝,发现光线没有刚才那般强烈后,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他俩之间的距离有多近。   沙发不大不小,刚好够躺两个人,商亦衡就在她的上方,正只手撑在沙发的扶手上,而自己则被困在了这一小小的空间里,狭窄得连身子都翻不了。   “……”怎么又是这种让人很有心理压力的姿势。   这下闻雯文不再一动不动地躺着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谁知道这张沙发看着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坐上去以后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奥妙,软得不像话,仿佛是由一朵朵的云编制而成,以至于躺在上面的人就像是全身瘫痪了似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她挣扎了好几下,结果压根儿就没办法坐起来,于是只能口头警告道:“先生,你今天可是清醒的啊,别再趁机耍什么酒疯了。”   可惜这个警告的威慑力似乎有点弱,没有起到一点警告的作用。   闻雯文话音刚落,便觉得肩上一沉,身上的人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而后只听见他那低低沉沉的嗓音从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在不经意间撩拨着敏感的肌肤:“我一直都很清醒。”   明明外面的温度那么高,可是他的体温还是偏低,被他碰过的地方先是一凉,接着又变得滚烫起来,经不起刺激的人被这冰火两重天的折磨弄得神经紧绷,没怎么听清他的回答。   刚才不是还很讨厌她么,现在这样抱着不撒手又是几个意思?   闻雯文被他这反复无常的态度弄得一脸懵逼,脑海里是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她一定要翻身坐起来把歌唱!   只不过这个念头在萌发后的一秒钟内就寿终正寝了。   商亦衡搂在她腰间的手一收,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声音听上去不复之前那般冷硬了,缓缓道:“别动,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还在挣扎的人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后,心想这个交换条件好像还不错,于是立马不动了,乖乖地任他抱着。   然而这才消停了还没多久,她又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好像被什么咬了一下似的,而且力度一点也不轻,疼得她皱了皱眉毛,下意识想要用手去摸,却又被扣住了。   商亦衡将她纤细的手腕握在手里,带着薄茧的指腹在细腻的肌肤上摩挲着,终于解了一点气后,松开了咬着的耳垂,而后伸出舌尖轻轻舔着,低声问道:“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么?”   “……”奇了怪了,让他抱不对,不让他抱也不对,做人真的好难啊。   闻雯文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还在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和这位难以捉摸的先生相处,老实回答道:“我只是不想欠下一屁股的烂债,万一你到时候再找我要一点利息,那我岂不是冤死了。”   闻言,男人的眼底有暗潮涌动,最后只是叹了叹气,就这样抱着她,没有再说话了。   俗话说夏日炎炎正好眠,而此刻又恰逢午休时间,于是等回答的闻雯文等着等着,一个瞌睡虫上脑,居然一不小心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不过她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等脑袋不再那么晕乎乎的后又看了看时间,结果吓得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连忙从床上跳了下去,这才发现屋里的人不见了踪影。   只可惜她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管商亦衡去了哪里,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外冲,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上一个罪名,要是再被黑珍珠抓到,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幸好当闻雯文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时,张欣还没有过来检查过,一切都十分完美。险逃过一劫的人暗自庆幸了一下,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摸鱼的机会。   由于今天发生了太多她无法理解的事,所以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可以开导自己的人,于是立马偷跑到楼梯间给夏雨荷打了个电话。   刚做完实验的人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一边找着耳机,一边说道:“打电话就打电话,还弄一个视频通话干什么。”   “因为只有看见你的脸我才能心如止水。”闻雯文坐在楼梯上,侧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盯着屏幕里的人,不走心地解释道。   没想到夏雨荷不仅接受了这个解释,而且还煞有其事地回答道:“既然你都已经心如止水了,应该也用不着我再说些什么了吧。”   身心俱疲的闻雯文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有气无力道,“夏三烂,怎么办,我好像要在这个欲望的大都市里迷失自我了。”   “你找到过自我?”   “……”闻雯文真的要欲哭无泪了,“中华民族都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了,你还有心情怼我,快救救我吧。”   见屏幕那头的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像再不拉她一把真的就要死了似的,于是夏雨荷不再和她斗嘴了,言归正传道:“还是为了那位变态先生?”   听她又把答案准确无误地猜了出来,闻雯文含着泪水点了点头,接着又听她问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   想要诉苦的人抓紧时间,用最精简的语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对方说了一遍,中途由于脖子太痛换了一边脸趴,继续说道:“你说我又不是故意把他扔在那儿,更不想他感冒啊,如果他真是因为这个原因就和我生气的话,是不是太小心眼了一点?”   谁知道夏雨荷并没有帮她一起骂人出气,而是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如果陆然生像那样亲了你,你会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还用得着问么,肯定是用我的青龙偃月刀砍死他啊!”闻雯文连想都没想,答案直接脱口而出。   “那你怎么不用青龙偃月刀砍那个偷亲了你三次的人?”   “……”咦……这个问题问得真好,她怎么就从来都没有想过呢。   这道毫无预警的附加题把闻雯文问得一愣,让她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下原因,最后说了个连自己都不怎么有把握的回答,没有底气道:“可能是因为我砍不过他吧?”   她望着屏幕上的人,试图寻求一点共鸣,好像只要得到对方的肯定,就能让自己的回答显得更有说服力一些似的。   可惜夏雨荷一点也不买账,既没有友情地附和几句来增加她的自信,也没有帮她深入分析分析,只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别看我,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最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她清楚什么啊清楚,要是真清楚的话,这会儿还至于坐在这儿打这通电话么!   闻雯文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苦恼地埋着脑袋,还是一脸的茫然,并没有从这场谈话中获得一丁点的启发,只是依稀记得自己上一次像这样失去人生方向还是在大学的VF课上。   就在她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从上面传了下来,语气还是那么让人不舒服:“楼下的那位,是不是还没有写够检讨,要不要今天晚上再来一份六千字的?” “……”放你五彩斑斓的狗屁,以为是在餐馆点菜么! 摸鱼失败的闻雯文一下子从乱七八糟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假装没听见这句警告,二话不说,站起身来拔腿就跑。 于是最后回应张欣的只有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这层膜就快要被捅破了,大家来猜猜到底会不会流血呢:) 明明我昨天更了新的,但是为什么好像断更了八百年似的……是不是因为我在短短一天内看完了两部韩剧…… 对不起,最近因为成都的天气实在是太好了,都没有心情码字,导致更新的时间越来越晚(偷懒的理由真是千奇百怪喔=。= 球大家原谅,球天赐阴雨天啊TAT 至于昨天这一章被锁的原因,我只能说是因为化学方程式注定克我吧:) 高中默写的时候没有哪一次是一次性过关的,现在放到防盗章里,居然还给我锁了 我:??? 希望大家踊跃冒泡,安慰我受伤的心灵┭┮﹏┭┮(嗯日常球评论任务完成(我知道你们又会日常无视我(生气。 去洗个澡然后回来接着写下一章,争取明天能够早一点更新吧QAQ ☆、第二十七种吃法   闻雯文这人有个小毛病,就是心里不怎么憋得住事情。一旦遇见了什么问题,就必须得先把这个问题解决好,否则一整天都会心神不宁,以至于没有办法再去做其他的事。   所以在和夏雨荷寻求开导无解后,她秉持着不放弃不抛弃的原则,回到家的时候又凭一己之力思考了一晚上,最后只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虽然她的脑子不太灵光,想了半天也没能把自己的心思想清楚,但是她可以去问问商亦衡是怎么想的吧。万一听了他的想法以后,她一个恍然大悟,也跟着想通了呢。   闻雯文自我感觉这个小算盘打得不错,于是第二天又借着上门送货的幌子,偷偷溜到了昨天去过的病房前,却没想到里面空空荡荡的一片,一问才知道原来商亦衡早就已经出院了。   “……”我靠,这速度快得就和溜香蕉皮似的,该不会昨天下午就走了吧。   扑了个空的人有那么一丢丢的失落,心想看来真的正如那个小流氓所说,商亦衡哪里是生病了啊,果然只是住进来玩玩而已。   她叹了叹气,正准备离开,兜里揣着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没想到又是侯淼打来的,于是接通后忍不住问了句:“猴哥,你最近给我打电话的次数是不是太频繁了一点。”   “我最近想打你的想法也很频繁地出现。”   “……”无语凝噎。   好在侯淼说话一向都不喜欢绕什么弯子,和主题无关的废话说一句就够了,于是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这周五晚上有没有空?”   “有啊,我天天晚上都有空。怎么了,要约一发么?”   “……”想打她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侯淼忽略了她那不成体统的说话习惯,继续说道:“快到月底了,大家这么久没见,都想出来聚聚,让我安排一下,就定在天桥旁边的那家KTV。你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星期五下了班就直接过来吧。”   是的没错,他们天桥小团体有一个光荣的传统,那就是每个月都会聚一次餐,或者是约着出去玩一次,具体情况视天气而定。   虽然这个月大家因为修路的问题聚少离多,不过国际惯例还是不能坏的,反正也太久都没怎么联系过,刚好也能借着这个机会见一面。   对于这一决定,闻雯文当然是举双手双脚同意的,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只不过她没想到这次居然是猴哥来组织的,因为以往很多时候他都因为太忙而缺席。   见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侯淼又准备挂电话了,谁知道在结束通话之前,电话那头又传来了一道急急忙忙的声音,问道:“对了猴哥,你知道在哪儿可以找到你的男神么?”   嗯……闻雯文问这个问题倒不是蓄谋已久,纯粹是临时起意罢了,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没有过脑子,想都没想就脱口问了出来。   遗憾的是,侯淼好像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回道:“不好意思,查无此人。”   “……”面对他这个无声的抗议,闻雯文迫不得已,只好改变了一下说辞,“哦说错了,应该是在哪里能找到那位商先生。”   “你是不是真把我当成孙悟空了。”可惜电话那头的人还是没能给出一个让她满意的答复,说道,“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你打电话问他本人不是更快么。”   “我……我没他手机号……”   一说起这个问题,闻雯文就莫名觉得有些丢脸,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说出来别人可能都不相信,哦,也甭提别人了,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毕竟他俩也是……那个啥过的关系了吧,可是她连商亦衡的手机号都没有一个,和他见面全靠缘分。   更可气的是,距离她给他手机号都过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了,他居然没有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落魄成现在这样啊。   这个回答让侯淼也沉默了,最后给她发了一个地址,让她跟着地址找过去就是了,但不能百分之百保证她可以找到人,只是说比起其他地方,商亦衡出现在这里的几率大一些。   于是闻雯文下了班就骑着小龟直奔目标地,等到了以后却挪不动脚步了,不自觉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感叹着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真是声色犬马啊。   虽然她从来都没有来过这儿,不过对于这个地方还是有所耳闻,知道它的地位就和之前的京城会所差不多,同样都是b市著名的娱乐场所,只不过两者风格迥异。   如果真要做个比较的话,前者的形象可能更符合大众印象里的娱乐场所,因为这里鱼龙混杂,不仅仅只做有钱人的生意。说好听点叫包罗万象,说难听点就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有。   等感叹完以后,闻雯文收起了土兮兮的表情,锁好电瓶车,刚准备往里面走,又突然发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尽管侯淼并不能保证商亦衡一定会在这儿,她也做好了有可能找不到人的心理准备,可是……好歹也要告诉她该怎么找啊,要不然她还得一个一个挨着去问不成?   将将前进了一米的人又停下了脚步,苦恼地站在原地,挠着脑袋左右张望,思考着解决问题的办法,想看看能不能从门口站着的小哥口中问出一点什么有用的信息。   谁知道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她的眼睛争了一口气,无意间刚好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往里走,于是连忙冲了上去,将对方拦了下来。   由于她的出现太过突然,肖望险些撞在她的身上,还以为是从哪儿蹿出来了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等看清楚后才发现原来是闻雯文。   一旁的保安小哥见状,本打算过来把她拉走的,却被他制止住了,莽莽撞撞的人也自觉唐突,面带着歉疚,双手合十,赶紧道着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好在肖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客气地问道:“有什么事么,闻小姐?”   见他这么爽快,闻雯文也不废话了,厚着脸皮拜托道:“是这样的,就是……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见见你家老板?”   可惜这个请求肖望也帮不了她,因为——   “商先生去澳门了,下周一才回来。如果你有什么急事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   “……”   不知道为什么,闻雯文一听这话,犹如挨了当头一棒,一下子就被敲醒了过来,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失望,而是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更丢脸了,心想怎么就忘了商亦衡也是个日理万机的大人物呢。   再看看她自己,每天闲得就像个无业游民似的,该操心的事不操心,反倒为了这么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伤神,而且还好意思拿着这些小儿科的事来问他……她也是rio月佥大啊。   见她还愣着不说话,肖望又叫了她一声:“闻小姐?”   这声音让闻雯文回过神来,抬头望着他,等想起对方刚才说了什么话后,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我……我就是路过这儿,想着可以顺便来看看商先生病好了没有。既然他不在,那就不麻烦了,谢谢你啊,再见。”   说完后她就落荒而逃了。   肖望盯着那道背影看了一会儿,而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商亦衡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刚下飞机没多久,此刻正站在酒店房间里,还以为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便没有多说什么,让他直接汇报情况。   于是肖望把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商先生,刚才闻小姐来找你,不过什么都没说就走了,需要我去查查是因为什么事么?”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冷清,落地窗外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入了夜的澳门依然多情浪漫,每个角落都灯光璀璨,亮如白昼,独特的夜景吸引着人的目光。   窗边的人脸上还带着冷意,可是在听见其中的三个字后,漆黑的眼底却闪过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光芒,比窗外的夜景还要迷人。   电话这头的肖望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回答,倒也没有催什么,只是以为对方有事暂时离开了,可没想到下一秒又听见熟悉的嗓音传了过来。   “不用了,帮我订一张后天回来的机票。”   ***   丢了一次脸后,闻雯文反而有了一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感觉,每天都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工作中,结果奇迹般地得到了黑珍珠的点名表扬。   尽管如此,她还是渴望着放假,好不容易熬到了可以放飞自我的周五,一到下班的点就冲出了医院,奔向约定的地点。   等她到的时候,包厢里还没什么人,不过周大仙和赵女士两个老年人倒是已经在里面坐着了,而且又毫无例外地正在争论着什么。   见状,闻雯文赶紧挤到两人中间坐下,转移话题道:“周大仙,你快帮我算一卦吧,我总觉得最近好像霉运当头。”   幸好这一招每次都管用,听了她的话后,周大仙果然停止了争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表情凝重道:“你这段时间确实会有血光之灾,多注意一点吧。”   “……什么,这么严重?!”闻雯文被吓得把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毕竟她本来只是问着玩玩而已,谁知道会得到一个这么可怕的答案,“那怎么办啊,有没有什么化解的方法?”   坐在另一边的赵女士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别听周大仙的鬼话,安慰道:“多喝点酒,忘掉他的话就是最好的化解方法。”   “……”真的么QAQ   闻雯文的心情一下子down到了谷底。   就算周大仙真的只是在逗她玩儿,可是不管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算命的啊,这样的人就连开的玩笑也比普通人的威力大,以至于她还是多多少少当了真。   于是她不说话了,默默窝在角落里,真的开始一个人在旁边喝着闷酒,等人差不多到齐的时候,一大半的酒都差不多进了她的肚子里。   虽然还没有到醉醺醺的程度,但是闻雯文的脑子确实变得不怎么好使就是了,抱着包厢里的人分别高歌了一曲,而后又蹲在角落里,拿出手机,开始翻着通讯录挨个挨个打电话。   当骚扰对象轮到夏雨荷的时候,就变得没那么好骚扰了,因为她一听对方连话都不怎么说得清楚,立马问道“你喝了多少……算了,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闻雯文运转缓慢的脑子好好消化了一下她说的话,等捋清楚后,却又听见插播电话的声音,于是说道:“啊……你等一下,好像有别的电话打进来了,我先接一下。”   她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发现是侯淼打来的,赶紧接通,大声地催道:“猴哥,你在哪里啊,怎么还没来,就差你一个人了!”   侯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了另外一个包厢名:“你出来一下,到亚洲的沙特。”   不过脑子不好使的人显然没有听明白,解释道:“沙特?我不挖石油啊……去沙特干什么?”   “……算了。”侯淼也听出来她好像喝了不少的酒,便叮嘱了她两句,“你就呆在那儿别动,我过来接你。”   挂断电话后,他又对包厢里的人说道,“孔哥,人到了,我出去接一下。”   左拥右抱的孔老三没工夫搭理他,随便应付了两句,让他想干什么干什么去。   只不过闻雯文好像并没有听见侯淼最后说的话,等电话一挂就迫不及待地朝外面跑了去,速度快得周大仙和赵女士都没来得及拦下。   “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五行大山压不住你,蹦出个孙行……妈呀!”   她就像只小猴子似的,在走廊上左蹦右跳着,嘴里还哼唱着九零年代十大金曲之一,谁知道还没唱到高.潮部分就被一股邪恶的力量拉进了一间小黑屋里。   这样突然的动作让闻雯文好像清醒了几分,吓得她直接叫出了声来,倒抽了一口冷气,抬头望着罪魁祸首。   只可惜KTV本就是一个有光胜无光的地方,没有开灯的包厢里更是昏暗不清,不过笼在她鼻尖的味道太过熟悉,以至于她都不用从记忆里搜索就能准确无误地认出对方来。 她的手不自觉地拽着男人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商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血光之灾……嗯…… 论开车速度,商亦衡比贺霆舟大概慢了几百个叶孟沉吧 不过大家放心,开车质量肯定是不相上下的 唉,别的作者都是评论太多所以不想回复,我是看着评论太少所以不想回复…… 我是不是有病=。= 要是哪天我在评论区消失了,只能说明我是被你们伤透了心(默默流下了两行瀑布泪。 下面是昨天在防盗章放过的小剧场,看过的就装作没看过吧 最近闻雯文爱上了一首歌,名叫《老中医》,里面有句歌词是这样唱的——姐是老中医,我出门也打的,有时候也找俩小伙,特么玩一把3P。 谁知道有一天她唱歌的时候,这句歌词刚好被商亦衡听见,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当然又是N炮泯恩仇啦。 闻雯文心底肯定是不服的,泯完恩仇后翻身坐在男人的身上,抗议道:“我就是唱唱歌而已,这样都不行么!” 商亦衡没有说话,耐心帮她调整好姿势后,开始了第N+1轮。 哈哈哈推荐这首歌,花粥的《老中医》,实力流氓女歌手,可惜现在网上只有demo版本的了 姐是老中医 专治吹牛逼 头疼脑热血压低 跟我没关系 你要吹牛逼 不如打飞机 又省钱来又过瘾 还没有压力 吃点没关系 喝点没关系 吹牛逼地那些人 都没有实力 有人吹牛逼 就找老中医 一顿五毒拍逼掌 脑袋打放屁 姐是老中医 开着拖拉机 全国各地四处跑 专治吹牛逼 手拿大哥大 我腰挎BB机 身穿一条大裤衩 特么嘴里叼玉溪 姐是老中医 整天笑嘻嘻 听见有人吹牛逼 我就是一顿踢 姐是老中医 我出门也打的 有时候也找俩小伙 特么玩一把3P 天天吹牛逼 你早晚让雷劈 雷电要是劈不死 还有老中医 不要吹牛逼 谁吹谁挨踢 姑奶奶就是老中医 我专治吹牛逼 ☆、第二十八种吃法   孔老三今天之所以会来这儿,就是为了把上次在商亦衡那儿受的屈辱全都还回去,而第一个被他拿来开刀的当然就是那天给侯淼打电话的闻雯文。   不过他倒也不是真的就像自己之前说过的那样,完全不忌惮商亦衡,要不然也不会选在对方离开b市的时候动手,毕竟这样一来,如果事后真要追究起来是谁的责任,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他做的。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而就侯淼出去之后没多久,包厢里突然闯进来了一个陌生女人,被她撞开的门狠狠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动静大得里面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纷纷朝她看了过去。   这位不速之客看上去似乎喝了不少的酒,连路都走不稳,而且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走到了哪里,正摇摇晃晃地靠在包厢的门上,披散着的头发把脸遮住了一大半,让人看不清楚。   “这就是商亦衡的女人?”   坐在包厢中央的孔老三率先回过神来,开口说了话,让自己身边的女人都散了,接着又示意门口站的人把这位“客人”带过来。   她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不光神智不太清醒,就连身子也没什么力气,一挨着沙发,整个人就直接瘫倒在了上面,就像是没长骨头似的,反而方便了其他人。   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孔老三就忍不住蠢蠢欲动,一边在女人的身上毫不客气地摸来摸去,一边说道:“长得倒是细皮嫩肉的,就是眼光不怎么好,看上了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冷血动物。”   旁边的小弟一听这话,齐刷刷地点着头附和了几句,又十分懂规矩地说道:“孔哥,那我们就先去外面守着了?”   谁知道对方的话音刚落,就被孔老三出声制止了:“去外面干什么,玩商亦衡的人还用得着回避么,就在这里面看着,等我用完了,要是你们还有谁想要试一试的,就接着拿去用。”   见还有这样免费的好事可以享受,包厢里的小弟们兴奋地欢呼了几声,全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了,准备留下来看热闹。   没有关音乐的包厢里不算安静,还混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眼见着就快要进入高.潮了,其中一个小弟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一看来电显示,赶紧接了起来,听完对方说的话后脸色一变,连忙冲到正交叠在一起的两人身边,面带难色道:“孔哥,猴哥刚打电话来,说是在路上遇到一点小麻烦,可能得晚一点才能把人带过来,让你先别着急。”   这话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孔老三这次上错了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停下动作,而是问了一句:“那这个女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我也不知道。”由于侯淼刚才在电话里压根儿就没有提过这个问题,小弟当然是一问三不知,只能胡乱猜测道,“可能就是单纯喝太多,走错了包厢吧。”   考虑到这种可能性确实比较大,于是孔老三也没有怎么当回事,毕竟球都已经到洞口了,哪里有不进去的道理,便继续着没有完成的事,只是交代了一句:“待会儿记得给她一点钱。”   小弟连忙点头应了一声,可是还没来得及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关着的门就又被踢开了,而且比之前的声音还要更大一些,吓得正在拔枪的人差点哑火。   再一次被打断的孔老三恶狠狠地骂了几句脏话,想看看这回又是谁这么不长眼,结果刚一回头,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道:“张……张董……你怎么来了?”   这次站在包厢门口的是一位大腹便便的老男人,五十来岁的样子,脸上倒没有什么太过激的表情,就是看上去好像有点肾不好。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来了?”听了他的话后,老男人冷笑了一声,一步一步走了进去,看了一眼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反问道,“怎么着,是嫌我打扰了你的好事么?”   孔老三被这不明不白的态度绕晕了,一时间没有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他们平时私底下玩得比这疯多了,也没见张董站出来说什么,毕竟只要不耽误生意上的事,他都不会过多干涉什么,除非……触犯到了他的利益。   难不成现在躺在他身下的这个女人是张董的新欢?   这个可怕的可能性刚在孔老三的脑子里冒出来,下一秒就又听见对方开口说道:“我想着你最近忙成南监狱的项目太累,所以对你放得松了些,没想到你事情没办妥,胆子倒是越来越肥了。今天睡我的女人,明天是不是就得抢我的公司了?”   “……”   孔老三一听这话,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瞬间明白了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情,猛扇了自己几巴掌。   他慌慌张张地提起裤子,赶紧从女人的身上爬了起来,解释道:“张董,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我真不知道!”   这位张董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生气,因为和“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睡了”这件事比起来,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面子,毕竟女人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身外之物。   遗憾的是,孔老三刚好做了一件让他很没面子的事。要玩女人可以,可也必须是在他玩腻了以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给他戴绿帽。   于是老男人也懒得再听他解释什么,直接说道:“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女人,那就让她陪着你过下半辈子吧。”   “张董,你听我解释!”孔老三面如死灰,想要追上去,却被几个壮汉给拦了下来。包厢里的其他人见状,纷纷面面相觑着。   虽然刚才那番话说得还算客气委婉,可是又还没有客气委婉到让在场的人都听不懂的程度,而小弟们因为一时间拿不定注意,全都闷着没有出声,不知道是不是从今天起就要换头头了。   至于那位幸运逃过一劫的人,此刻正在受着另外一种煎熬。   当闻雯文稀里糊涂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后,没有人说话的空气又安静了下来,害得她那好不容易被吓得有些清醒的大脑也重新变得晕乎乎了起来。   头脑不清的人深呼吸了几口气,用手敲了敲越来越沉的脑袋,想要让自己振作一点,却没想到这个动作反倒突然引来了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   她脚下的步子一个踉跄,没站稳的身子也跟着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上,还好被男人及时扶住了腰,等她站稳后又放开,可闻雯文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似的,索性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胸膛上。   商亦衡的手依然垂放在两侧,并没有伸手去抱她,脸上的神情也还是没有放晴的迹象,只是眼眸微垂,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怀里的人还耷拉着脑袋,不吵也不闹,安静得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吐出的气息却是温软熨帖,仿佛能透过胸口处那一层轻薄的布料,直接钻进他的心里,把最后的那一点不甘心也慢慢融化掉。   这种感觉犹如失而复得的宝贝重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想通了一些事,终于收回了视线,抱着小姑娘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替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嗓音里多了几分平日鲜少听见的温和,问道:“喝酒了?”   只可惜此刻的闻雯文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耳边“嗡嗡嗡”地响着,听得让人更加犯晕。   她难受地嘟囔了两声,脑海里只剩下了唯一一个清醒的认知——现在这个正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是商亦衡,只知道欺负人却不许人欺负回去的商亦衡。   一想到这儿,以往那些性质极其恶劣的事又全都从记忆里跑了出来,让闻雯文忍不住有点生气。   等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后,她忽得一下抬起头来,握着拳头,有点骄傲又有点不服输地顶了回去:“喝……喝了又怎么样,反正我……我才不会像你一样乱来呢!”   “嗯?”商亦衡的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闲散地倚在沙发上,似乎坦然接受了她的声讨,还不耻下问道,“我怎么乱来了?”   怎……怎么乱来?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么明显,还用得着问么?   闻雯文思考了一下,不介意亲自为他示范一遍,于是抱着他亲了一口,殊不知自己又一脚踩进了早就设计好的陷阱里。   对于她这一难得主动的行为,商亦衡自然乐见其成,大手在她离开之际又扣在了她的脑袋上,嘴唇重新覆了上去,勾着她的舌头吮吸,连本带利地还了回去。   还好当人的大脑不清醒的时候,平时很看重的事情都会变得一点也不在意,所以闻雯文好像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被亲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喘了喘气,之前的气势荡然无存,脑袋软软地趴在商亦衡的肩头上,还在不停地在他的耳边蹭来蹭去,就像是在找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可是没过一会儿,趴着的人好像又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重新坐直了身子,柔软的双手捧着男人的脸,认真地问道:“不过你真的是商亦衡么?”   说完后,她还把自己的脑袋凑了过去,左右端详着,似乎不相信他是真实存在的人,嘴里还在不停地说道:“你不是应该在……在澳门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假的吧?”   商亦衡眉峰微动,没有说话,任由她胡作非为着,等她确认好了以后,又把快滑下去的人往自己的腿上提了提,这才低声问了句:“你想我出现在这里么?”   他的声线镌刻着漫不经心的诱惑,以至于闻雯文的注意力全放在这道声音上,一脸迷茫地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而后慢了好几拍的大脑才开始翻译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她想他出现么?   闻雯文试着想了想这个问题,只可惜她的脑子现在实在是不适合想这些太过复杂的事情。   于是她想了一半就放弃了,干脆不去想了,把它们通通都抛在了脑后,开始小声地嚷嚷道:“好热啊……这里没有开空调么……怎么这么热……”   喝醉酒的人总是思维跳跃,就像是夏季午后忽大忽小的阵雨,明明前一秒还没精打采的,下一刻却又重新嗨了起来。   比如现在。   她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发现还是没有变得凉爽后,竟然转而开始解着商亦衡的扣子。   虽然解得有些费力,但闻雯文依然一脸认真地和扣子暗自较量着,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唱着:“外套脱掉脱掉外套脱掉,上衣脱掉脱掉上衣脱掉……”   这个大胆的举动显然也在商亦衡的意料之外。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怀里的人看了一会儿,平静的眸色渐深,忽得按住了她的手。   被打断了的闻雯文不解地望着他,可是想说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就被他抱着站了起来,吓得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搂在了他的脖子上。   “诶……我们要走了么?”她好像知道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似乎还有些舍不得,失落地问道,“我们这就回家了么?”   商亦衡把她的脑袋往怀里按了按,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回答道:“嗯,回家了。”   见在包厢里待了多时的两人终于走了出来,一直在门口等着的侯淼立马迎了上去,看了眼正被他抱着的人,担心道:“商总,三文没事吧?”   商亦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视线直接落在了站在边上的人身上,而肖望在对上他的目光后,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走上前去:“商先生。”   “把成南监狱的合同给他。”   “是。”肖望应了一声,又转身对侯淼说道,“先生,这边请。”   不过侯淼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仍站在原地没动,想要再确认一下闻雯文的情况,只可惜在说完刚才的那一句话后,男人就已经离开了,只给众人留下了一道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虽然这种情节很俗套,不过不管是男主还是女主……只要一喝酒,感觉就很好办事的样子…… 要是三文鱼一直处于醉酒状态就好了…… 好了,我这次真的没有骗你们了,这层膜真的是指——日——可——破了(我是不是又毁掉了一个词语:) 下面一章我要好好想想……如何在河蟹的大山下尽量写得不河蟹……所以如果明天更晚了的话,还请大家见谅=3= 今天大家就来猜猜第一次会发生在哪个地方吧,猜对奖励一个小红包(别说是床上这种没有营养价值的答案!!(反正是前文出现过的地点(我只能帮你们帮到这儿了。 ☆、第二十九种吃法   八月就快要进入尾声了,持续多日的高温天气终于渐渐收起了盛气凌人的气焰,夜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酷热得让人难以安睡,至少还能时不时感受到一丝初秋的凉爽。   虽然周五的晚上大街上热火朝天的,人们对于周末的热情足以让天气重回到夏天,好在入夜后的气温还算宜人,晚风惬意得不知比机器制造的冷气舒服多少倍。   可惜为了防止喝醉的人把脑袋或是手探出窗外,商亦衡上了车后并没有降下车窗,导致渴望成为风中一匹狼的人也愿望落空了。   最后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免为其难地把两只手搭在车门上,就像是一只被困住的小狗一样,半眯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趴在上面。   其实在酒精的强烈作用下,闻雯文现在已经困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又迟迟不愿意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强忍着睡意,反正总觉得如果就这样睡去的话,似乎有点不太划算,于是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撑开眼皮,望着外面的世界,想要以此来醒醒瞌睡。   窗外的街景飞快地向后倒退着,马路上的车辆也变得越来越少,闻雯文看着看着,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走过这条路,小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不是回我家的路啊”。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立马困意全无,又再观察了一会儿,等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扭头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人,十分肯定地说道:“商先生,这好像不是回我家的路吧,你是不是走错了?”   闻言,商亦衡神色未变,语气平稳道:“你看错了。”   “……”是么?   听见他的回答后,闻雯文“哦”了一声,又看了一下外面,倒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把身子转了半个圈儿,换了个姿势,不再趴在车窗上了。   她面朝着驾驶座坐在车椅上,却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商亦衡看,不知道看了多久,发现对方好像一点也不为所动,依然专注地望着前方的道路上,只好率先败下阵来,举手投降了。   藏不住心事的人肩膀一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终于把在心里憋了很多天的不满说了出来,很小声很小声地控诉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都没有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虽说是控诉,可是她的声音一点也没有控诉该有的生气,反倒可怜得像是被抛弃了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只不过幡然醒悟了几天的人似乎已经全然忘了当初是谁天天祈祷着不会接到他的电话,也忘了自己曾下过什么决心。   明明说好了不再揪着这些没有营养价值又浪费时间的问题不放,现在却又重新开始执着于尚未妥善解决的疑惑,大概是真的因为对此耿耿于怀吧。   好在就算喝醉了酒说胡话,闻雯文也知道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于是在一不小心说出真心话后,她又立马补充了一句:“我都没有你的手机号……说出去真是太没面子了。”   她试图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一副虚张声势的架势,要是放在别人的身上,肯定算不上有多讨喜,甚至还可能惹人讨厌。   可惜闻雯文偏偏又不是别人。   于是当她的这样模样落进旁观者的眼里时,又被赋予了另外一番况味,就像是一头不安分的小鹿在人的心上摔跤又打滚,让人不忍心去揭穿她两句话里的漏洞。   商亦衡轻瞥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视线,却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埋着的脑袋,算是安慰也算是解释,说道:“你不是说除了纹身,不提供别的服务么。”   “……”嗯……真的么?   还在难过的人一听这话愣了愣,开始认真地从记忆里翻箱倒柜找了一圈,依稀记得自己好像确实说过这种话。   可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这明明就不像是他的做事风格!   骗人。   这回闻雯文不再相信他说的话了,只当他是在找借口,反驳道:“难道除了纹身和别的服务,你就没有其他的想和我说的话了么?”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行驶的车辆也正好遇上红灯,在宽敞的马路上慢慢停了下来,车厢里的空气也跟着一起静止不动了。   这番话似乎提醒了商亦衡什么,让他思忖了一会儿,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了几下,停下来后侧头望着她,神色认真地问道:“有其他想和你做的事,算么?”   “……”什么事?   闻雯文眨了两下眼睛,差点一个嘴快,直接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还好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车,似乎觉得自己真要是问出来了的话,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于是她的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结果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硬生生地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副驾驶座上的人没有说话了,只觉得酒劲似乎又上头了,莫名沉重地叹了叹气,最终没能敌过酒困路长,不知不觉窝在座椅上睡着了。   ***   程阿姨带巴扎黑在外面遛完弯回来的时候,看见花园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辆车,于是赶紧迎了上去,却没想到商亦衡的怀里还抱了一个人。   之前闻雯文来这里的时候,两人匆匆见过一面,所以她这会儿一眼就认了出来。毕竟这栋别墅平日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外人来,更别提什么女人了,在这儿算得上是濒临绝种的物种。   不过和上一次比起来,她今天的状态好像不是太好,看上去恹恹无力的样子,看得程阿姨有些担心,把巴扎黑安顿好后,又追了上去,说道:“这小姑娘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没事吧?”   商亦衡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刚想说话,却被抢去了话头。   明明还在睡觉的人就像是回光返照似的,突然间醒了过来,从男人的臂弯里露出一半的脸,带着哭腔解释道:“因为周大仙说我有血光之灾……血光之灾……我是不是要死了……”   本以为她只是说着玩玩儿而已,谁知说着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又戳到了哪个伤心处,最后居然枕在商亦衡的手臂上,真的开始伤心地哭了起来。   “……”   程阿姨活了大半辈子,倒也不是没见过酒疯子,可她通常遇上的都是一些大男人,没怎么照顾过喝醉酒的女生。   所以这会儿她被闻雯文这堪比专业的戏剧张力吓了一跳,不知道小姑娘的情绪是如何做到这么跌宕起伏的。   然而商亦衡却是一脸平静,就像是对这种情形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   他一边哄小孩似的拍了拍闻雯文的背,一边往楼上走着,见程阿姨还一脸不放心地跟在一旁,便示意她别紧张,让她早点去休息。   不过程阿姨哪能扔下他们不管,就这样去休息啊,于是连连摆手摇头,说道:“不行不行,我还是去熬点小米粥吧,要是待会儿小姑娘酒醒了又觉得饿,至少还能有点东西垫垫肚子。”   一说完这话,上了一半楼梯的程阿姨就朝下面的厨房走去,这次商亦衡也没有阻止什么,继续往楼上走,把抱着的人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刚才闻雯文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以后酒劲已经褪去了不少,可要说完全清醒,倒也没有那么快,就是心里没那么难受了,比之前舒服一些而已。   于是她又不老实了起来,身子刚一挨到床,就在上面打了几个滚,接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不太高兴地说道:“我没醉啊……那个阿姨为什么要说我醉了,我明明还能走直线啊。”   说完后,她又抬起双臂横在半空中,开始一步一步小心谨慎地走起了歪歪扭扭的S线,直到走到床尾才停下来,而后扬了扬小脸,一脸神气道:“看吧,我真的没醉。”   为了防止她摔下来,商亦衡一直站在床边,等她证明完毕后,抓着她细细的手臂,把她从危险的位置上抱了下来,让她在床上好好坐着,声音沉稳地说道:“没醉的人不会乱动。”   “我也不会!”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闻雯文也毫不犹豫地保证道,就像小学生回答老师的提问一样,声音响亮,情绪饱满。   闻言,半蹲着的男人奖励似的拍了拍她的头顶,重新站了起来,打算出去给她倒杯水,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谁知道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又跑到了哪里去。   商亦衡神色一凛,也没有多想什么,下一刻便径直往角落的那间屋子走去,打开房门后,毫无意外地看见了消失的人。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唯有皮椅上方悬着的一盏灯还亮着,斜斜地落在躺在上面的小姑娘身上,恍若为她筑造了一个安稳无争的世界。   她正闭着眼睛,一双细白的腿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莹光,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后也没有睁开,只是说道:“商先生,我要睡了,麻烦你帮我关一下灯。”   在这番话说完后没过多久,闻雯文就感觉到眼前的灯光似乎弱了些,却又不像是完全熄灭,反而更像是被人挡住了。   于是她又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对方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盯着自己看,可惜眼睛陷在了一片暗影里,让人看不清楚其中的情绪。   “怎么了,你要和我一起睡么?”还好现在的闻雯文无心再去关心其他的什么,按照自己的想法揣摩了一下他的心思,而后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想要给他腾出一些空间来,“睡吧。”   闻言,商亦衡瞥了一眼那块只有巴掌大的位置,嘴角轻挑,微微俯下.身子,一只手撑在她的头顶上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低头覆上了她的嘴唇。   他衔着柔嫩的唇瓣,时而轻轻吮吸,时而咬扯,似乎想要把闻雯文最后那一丁点的理智通通消磨干净,让她完全属于自己。   快要败下阵来的人在这个吻结束后,微微喘着气,莫名想起了刚才在车上进行的对话,把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犹豫着问道:“商先生……这就是你说的想和我做的事么?”   “嗯。”商亦衡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湿润的吻一路蔓延到了她的颈侧,薄唇含着她的耳垂,用舌尖舔舐着,听了这话后,轻咬了一下,“你想么?”   “……”她想么?   闻雯文双眼直直地望着虚无的空气,半天没有回答上来这个问题。   自从夏雨荷上一次把他和陆然生拿来比较后,害得她思考问题的时候形成了一种固有思维模式。如果有谁要对她做什么事,她都会先设想一下这件事发生后,她会不会想要用青龙偃月刀砍对方,要是得出的结论是不会的话,那她也就不会抗拒什么。   虽然闻雯文现在的脑子不太清醒,但这种简单的判断题还是能够应付过去,于是又用这种思维模式想了想他刚才说的话,得出的结论是应该不讨厌这样的亲密接触。   嗯……只是应该而已。   不过商亦衡似乎没有给她太多的思考时间,在她身上游移的大手渐渐滑落到了腰上,又从衣摆下方探了进去,也不着急,就这样隔着一层碍事的布料,不轻不重地揉捏着那团雪白。   还在想事情的人被这番举动惊呆了,只觉得一种异样的感觉立刻充斥到身体的每寸角落里,甚至连拒绝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夺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不得不说,酒是个好东西,至少在这件事上是这样的,因为替闻雯文免去了不少必要和不必要的痛苦。   最后的最后,商亦衡抱着她坐在了皮椅上。   两人相交在一起的影子倒映在落地窗上,只可惜轮廓模糊,有些看不清楚,还没有那一记记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来得清晰。   正对着这面窗的闻雯文这会儿已经是一条废鱼了,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耗尽,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男人的怀里,又害怕掉下去,一直牢牢地抓着那只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在上面留下了不少的月牙印。 好在这一点疼痛算不了什么,和被奶猫挠了似的,商亦衡没有在意,不断地亲吻着她那光洁的背部,最后定格在那枚纹身上,终于结束了这一场漫长而欢愉的暧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有多少人猜对了,给自己点个赞吧=3= 感觉这个纹身小房间本身就充满了各种……嗯……你们懂的色彩…… 我相信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它都会是十分重要的革命根据地:) 唉今天就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了…… 从明天开始,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我的文下将会变得门可罗雀…… 今天码字的时候感觉要猝死了一样…… 从今天起我要早点睡觉了,你们也是┭┮﹏┭┮ ☆、第三十种吃法   今晚注定是一个把人身体掏空的不眠夜。   本来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不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都有些说不过去,然而闻雯文却没能抵抗住生物钟的摧残,居然在一大早就率先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不过她倒也不是完全清醒了,依然处于半迷糊的状态,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伸了个懒腰,依稀觉得自己这一晚上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而且梦里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似乎还没有完全散去。   可惜梦的具体内容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在梦里发生的故事各种精彩纷呈,离奇曲折,复杂得都快让她误以为现实中的时间是不是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身心俱疲的人双眼放空地缓了一会儿,而后精神恍惚地翻了个身,并没有起床的打算,想要再继续睡一会儿,毕竟早起是对周末最大的不尊重,她要做一个懂得尊重周末的人。   谁知道闻雯文这不翻身还好,一翻身反倒把自己给翻糊涂了,因为她突然发现这张床上睡着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今天似乎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没有拉开窗帘的房间里光线昏暗如夜,只不过还是没能完全将强烈的太阳光阻挡在外,多多少少透进来了一些,看上去就像是天光熹微的凌晨,让人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现实抑或幻境。   而正躺在她身边的男人更是加深了她的这种感觉。   他还在安静地睡觉,眉眼清晰如初,却被稀薄的光芒点缀得有些朦胧缥缈,在这一片真实的光景下显得不太真实,仿佛是一个轻轻一碰就碎的梦。   这一重大发现让闻雯文半天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脑子里又开始循环播放着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中的其中一个——我是谁我在哪我做了什么。   带着这个疑惑,她僵着脖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当看见各种陌生的摆设后,终于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自己的房间了。   等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后,闻雯文就算想要滚下床也没那个胆子了,生怕惊醒了沉睡的狮子,吓得赶紧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巴。   谁知道正当她准备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的时候,所到之处的触感好像有点不对劲,害得她又连忙停了下来,伸进去重新在自己的身上随便摸了摸,结果半天没摸到一点布料该有的质感。   “……”她该不会什么都没有穿吧?   这个毁灭性的念头在闻雯文的脑中一闪而过,让她就像是被雷劈了八百次,整个人都被炸焦了。不过很快她就又否定了这种恐怖的可能性,心想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是老天爷给她开的一个玩笑。   嗯,一定是这样的!   天真的人转而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手出了问题,于是又缓慢地掀开被子看了看,发现自己真的一.丝.不.挂,光溜溜地躺在床上后,沉默地放下了还捏在被子上的手。   “……”   好吧,这下她是真的认命了,而且压根儿就不应该去想到底做没做这种蠢问题,毕竟浑身上下的酸痛感又不是假的,它们全都在扯着嗓子,嘲笑似的对她叫嚣着——你真的被睡啦哈哈哈。   难道这就是周大仙说的……血光之灾?   Word妈呀,这会不会太血光了一点,而且为什么最后酒后乱性的人变成了她?   把问题又绕回到原点的闻雯文一脸懵逼,开始回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首先,她记得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真的是清醒的,比如她知道自己好像趁机对商亦衡做了很多不要脸的事,所以并不存在什么断不断片的情况,只是行为有些不受控而已。   问题是,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从“不受控”直接变成“失控”啊,这简直太恐怖了好么!   那些消失的记忆连带着案发时间地点具体经过,全都巨细无遗涌回到了她的脑海里,如果非要说忘记了什么事的话,可能就只有那些用过的千奇百怪的姿势了吧。   一想到这儿,闻雯文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还在睡觉的人身上,心想酿成这场悲剧的主要原因一定还是出在了他的身上。   要不是因为商亦衡默许了整件事的发生,她肯定也不敢这么为所欲为,毕竟谁敢对他霸王硬上弓啊,又不是在这世上活腻味了。   谁知道看着看着,闻雯文一个不小心,注意力又被他压在薄被上的手臂抢走了,这才发现上面似乎还有一个纹身,只不过有点丑,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尚未出师的新手之手。   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纹身丑得有些眼熟。   闻雯文鬼使神差般地凑近看了看,还试着回忆了一下,可惜还没有来得及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一直安分睡觉的男人就突然动了动,看样子似乎是要醒过来了,吓得她一时情急,想也没想就把脸直接埋进了枕头里。   这种堪称自杀式的躲避方法让自作自受的人吃尽了苦头,差点没被憋死,以至于她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智商,撑不下去了,喘着粗气重新抬起头来,却没想到一下子就对上了那双熟悉的黑眸。   世界又重新变得安静了。   “……”这种蜜汁尴尬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没有做错什么事吧?   商亦衡没有说话,就这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睛里仿佛还蕴着几分浅浅的睡意,稍稍削弱了一些凌厉感,却丝毫不影响他带给人的固有印象。   被抓了个正着的人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知道这一关自己是躲不过了,心想反正迟早都要面对,于是也不再保持沉默了,想要说些什么话来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   遗憾的是,该想的话题没有想出来,她就感觉到腰间突然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上面,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男人拉着重回到他的怀抱中。   “……”这又是几个意思啊,他是没睡醒呢还是没睡够啊?   闻雯文身子一僵,思绪又被那股扰人心智的气息彻底打乱了,甚至连基本的挣扎都忘了,只是下意识地叫道:“商先生?”   “嗯。”   商亦衡抱着她,又阖上了双眼,随意应了一声,不知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没睡醒的缘故,嗓音里泛着一丝喑哑,让人忍不住想要再多听几句。   分神的人反应又慢了半拍,听得一个恍惚,隔了半晌才想起现在不是东想西想的时候,于是在他的怀里抬起了头,开门见山道:“商先生,那什么啊……我就问一句,昨天晚上是你先开始的还是我先开始的?”   由于她十分清楚自己喝醉酒以后是什么德性,而且还隐约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在这件事上似乎没有反抗,所以她也不从别人的身上找原因了,而是想要先确认一下当时具体的情况是什么样。   只不过商亦衡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听了这话后,重新睁开了眼睛,眉头轻皱,反问道:“这很重要么。”   “怎么不重要!”   提问题的人试着纠正他的这种错误认知,开始给他分析不同的前提会得到什么样的不同结论。   “如果是先我开始的,那你真是太趁人之危了,明明知道我喝醉了还不阻止我。如果是你先开始的话……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不管以什么前提开始,最后都得出了错在他的结论,这种强盗逻辑听上去好像也没什么毛病,闻雯文说完后又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我知道你是一个正常男人,有这方面的生理需求我也十分理解,可是你怎么能用就近原则来处理这件事呢。”   谁知道当她把这一系列的理论阐述完毕后,空气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商亦衡没有回应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低头看着她,消失的冷凛似乎又重新盘踞在他的眼底,让人不寒而栗。   话说得太多的人被这道目光看得莫名心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心想难道真是自己先开始的?   她丧气地垂下脑袋,自嘲地想了想,虽然少了初恋,不过初吻和初夜都给了同一个人,是不是也能说明她是一个从一而终的人呢。   可惜她一个人从一而终又有个鬼用啊,最重要的是,现在生米都已经煮成了锅巴,再追究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认清现实的闻雯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觉得自己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比较好,鬼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于是她开始一边找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说道:“算了,大家都是成年了,有些事情不用我说你应该也都明白的吧,这次就当是……”   不料这话还没说完,闻雯文整个人就僵住了,只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挤进了自己的双腿之间,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立刻袭来,让她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她没有说话了,紧咬着嘴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道挤在喉咙间的声音压下去,而后抓住了那只胡来的手,怒道:“你又要做什么!”   只可惜小姑娘的力气太过微不足道,根本不能妨碍商亦衡什么,他的手指照样在她的身体里自由进出,听了这话后,就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轻笑道:“做成年人该做的事。”   “……”   这会儿的闻雯文十分清醒,遗憾的是没有了酒精的推波助澜,她好像有点无法承受这种感觉,只觉得它们就像是汹涌的浪潮般,一点一点将她的理智淹没。   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已经不在她能够控制的范围内了,毕竟她连自己的声音都压抑不住了,只记得商亦衡最后贴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记住了,这次是你先开始。”   嗯,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是做.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的话,那就做一早上的爱。   于是等闻雯文终于可以离开那张罪恶的大床时,她差不多都已经快报废了,比大学的时候跑八百米还累,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下不了床的滋味。   不过被这么一折腾,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被商亦衡抱着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全程没有说话,他帮她穿衣服的时候也没有说话,穿好以后径直往外面走去。   谁知道一打开门,闻雯文的步子还没有跨出去,就看见那条叫巴扎黑的大狼狗正趴在门口,刚好把她的路完美地堵死了。   而巴扎黑在听见房间里传来的动静后,只是要理不理地支起脑袋,王之蔑视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继续懒洋洋地趴着,丝毫没有要让路的打算。   “……”连狗都和他的主人一个样子!   闻雯文知道自己惹不起它,正犹豫着要不要从它的身上直接跨过去,却没想到下一秒巴扎黑又主动站了起来,摇着尾巴朝她……后面走去。   她吓得赶紧收回了迈出去一半的脚,心生疑惑,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里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也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于是她立马头也不回地快步往楼下走去。   阳光明媚的走廊上,巴扎黑还在摇着尾巴在商亦衡的脚边转圈圈,可惜这番卖萌的行为并没能为它换来一点男人的关注,因为他的视线全落在了那道走得一瘸一拐的背影上。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昨天晋江抽得我心都碎了,我日更作者的称号啊!!! 嗯……你们知道怎么做能安慰我受伤的心吧:) 说实话,之前大学的时候,跑完八百米以后真的连床都下不了,腰酸背痛腿抽筋,当时终于体会到了激情一夜后的小言女主是什么感受 为什么睡了以后我就感觉这篇文已经完结了,害得我有点无心码字 这又是什么毛病…… 不过我希望你们没有这种毛病!!!还是要对我热情如火知道吗!!! ☆、第三十一种吃法   闻雯文下楼的时候,程阿姨正好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里出来,听见楼上传下来的动静后,回身冲她说道:“闻小姐,醒了啊,昨天喝了这么多酒,这会儿肯定很难受吧,快来喝点热粥。”   “……”   完了,第一次正式打招呼居然发生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看来她在这位阿姨的心目中注定是一个爱喝酒以及爱睡懒觉的形象了。   听见这道声音后,还在生闷气的人脚步一顿,眼睛不由自主地往桌上摆着的那一顿不知该叫早餐还是午餐的食物上瞟,更加挪不动步子了。   诱人的香气飘散在每一丝空气里,毫不客气地挑逗着人的嗅觉和味蕾,她摸了摸空空的肚子,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听见它的抗议声了。   其实闻雯文早上醒来的时候还不是很饿,结果被强迫着进行了一上午的全民.运动后,再怎么不饿也早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然而她已经没脸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于是羞赧地挠了挠头发,摆了摆手,婉拒了这番好意:“谢谢阿姨,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现在还不饿呢,待会儿回家再吃。”   “客气什么呢,快过来坐吧。”程阿姨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没有把她的拒绝当真,摆好碗筷后又去招呼正在下楼梯的人和狗,“商先生,你也快过来吃饭吧,还有巴扎黑,你的午饭也准备好了。”   “……”   原本闻雯文整个人都已经放松了下来,结果一听见“商先生”三个字,又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脊梁骨,似乎不想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输了气势。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在战场上有所发挥,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她的身边径直走过,留下了一阵被卷成微风的清新空气,却连半点余光都没有分给她。   “……”我去,这是什么态度!   闻雯文觉得自己的尊严又受到了践踏,于是刚想前进的脚步再一次忽得停了下来,抬起头,气呼呼地瞪着走在前面的一人一狗。   心有不甘的人瞪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自己,心想都是从同一张床上下来,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或许是不用出门的缘故,商亦衡今天穿了一身深色系的休闲服,质地柔和,骨骼匀称的身材被勾勒得尽显无疑,让人在这个吹着和煦轻风的上午看得格外安乐舒服,想像拥抱风似的去拥抱他。   如果在没有发生昨晚以及今天那一系列惨绝人寰的事之前,闻雯文可能还会一如既往地对这道背影生出一些邪恶的念头。   只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如果啊,所以她现在只想用视线在商亦衡的背上凿出一个坑来。   虽然闻雯文和他相处的次数不算太多,以至于她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怎么摸清这个男人的脾性。   即便如此,她也能够看出来商亦衡现在的心情不太好,因为他身上透着的那股冷意和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一模一样,仿佛一不小心靠近就会被冻成雪人。   可问题是……他都睡了一上午了,还气什么气啊,难道没睡舒服不成,而且她才是那个应该生气的人好么!   面对气焰如此嚣张的敌人,被留在原地的人无言以对,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情,正准备继续走自己的路,却又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拱自己的腿。   她低头一看,没想到居然是刚才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去的巴扎黑,吓得她差点一脚踩在它的身上。   妈了个巴子,她惹不起这两位哥,至少还是躲得起的吧。   于是闻雯文往后退了几步,把大路让给它,却不料巴扎黑竟跟着她往后退,而且还在一直把她往餐桌旁边拱,好像不把她拱过去不甘心似的。   她一时间甩不开黏人的巴扎黑,只好被它推着往既定的方向走去,见状,程阿姨也顺便给她拉开了座椅,说道:“坐吧,闻小姐。”   “……”   见程阿姨都已经做到这种份儿上了,闻雯文这下也不好再拒绝什么,本想坐得远一些的念头也打消了,毕竟这样就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于是她只好乖乖地坐在商亦衡的旁边,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饭还没吃几口,肖望和李岛两人居然也来了。   他俩倒不是专程来蹭饭的,因为肖望也没料到他们会在这个时间点吃饭,于是不再急着向商亦衡汇报情况了,而是步子一转,十分自觉地走到客厅里等着。   可惜另外一个好奇心极其旺盛的人就没有这么自觉了。   李岛一进来就看见了坐在餐桌旁的闻雯文,二话不说,直接走到她的身边,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打着招呼:“哟,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啊,四眼妹怎么也在这儿,真是稀客。”   “……”   一张椅子只有这么大,闻雯文已经没有位置可以挪了,不过还是在有限的空间里尽可能地把屁股往外挪了挪,而后警惕地盯着李岛,不太友好地问道:“有事么?”   然而李岛这下没有说话了,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就这样看着充满敌意的人,脸上还露出了一个蜜汁微笑,笑得人瘆得慌。   “……”   闻雯文被他的这道视线看得毛骨悚然,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于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想看看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昨天她的那套衣服已经报废了,现在身上穿的是一条新准备的衬衫裙,优点十分明显,那就是可以把所有留有暧昧印记的地方都遮住。   尽管如此,做贼心虚的人还是有些担心,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生怕露出一丁点破绽来。   只可惜李岛从来不靠这些外在的东西来判断一件事情,瞧见了她那一系列的无谓小动作后,又看了一眼她桌前摆着的小碗,佯装失望地教育道:“唉,不是我说啊,四眼妹,你看你都累了一晚上,怎么能够只喝粥呢。”   说完后他又朝厨房里的人喊道:“程姨,今晚记得炖点鸡汤,给这位小姐补补身子!”   “……”果然没有安什么好心,不乱说话会死星人!   终于明白他是想要逗自己玩儿后,闻雯文翻了一个白眼,不再和他周旋什么,端起自己的碗,想要换一个安静的地方吃饭,结果又死于商亦衡的随意一瞥。   这下她被逼得走投无路,刚离开椅子的屁股又坐了回去,迫不得已,只好把碗又放回到桌子上,而后侧过身子,避开李岛那道八卦得不能再八卦的视线,一个人默默地扒着碗喝粥。   商亦衡的目光仍然落在她的身上,清清浅浅的,不带任何的探究意味,似乎就只是看看她而已。   小姑娘的脸上布满了沮丧之色,一副委屈又不敢说的模样,整个人看上去没精打采的,连带着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可怜。   收回视线后,他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看了一眼还赖着没走的李岛,眼神里的情绪再明显不过了。   接收到这道目光的李岛终于有所收敛,摸了摸鼻子,又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到客厅找肖望玩儿去了。   可惜闻雯文正背对着他,没有注意到烦人的家伙已经走了,还在一口一口地喝粥,包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忽然响了起来,突然得她被呛了一下。   她一边咳着嗽缓了缓,一边把手伸进包里摸了下,拿出手机一看,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她妈打来的,吓得她手里的勺子“啪嗒”一下掉在桌上,发出一记清脆的声音。   只有两人一狗的饭厅里清静无声,几乎只听得见碗筷相碰的声音,这样的声响无疑算得上是一个大动静,所以毫无意外地引来了一人一狗的关注。   巴扎黑在发现四周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后,又把脸埋进了饭碗里,继续吃自己的狗粮,商亦衡却没有收回视线,依然望着她。   不过闻雯文已经无暇顾及这么多了,一阵手忙脚乱后,赶紧把嘴里的食物囫囵咽了下去,而后接起电话,故作镇定道:“喂,妈,怎么了啊。”   我靠,她真的是要死慌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昨晚自己是彻夜未归啊,要是被她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她死就是她亡!   当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后,闻雯文整个都不好了,脑子里已经炸开了锅。更可怜的是,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必须得飞快地想着各种各样不会被戳穿的谎言。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谁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发火,而是慢悠悠地说道,“你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昨天到别人家里去都不知道给我们说一声,我和你爸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还好夏雨荷给我们打了个电话。”   “……”夏雨荷?这又是什么情况?   闻雯文高速运转的大脑渐渐停了下来,转而开始思考这话是什么意思,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简直想给夏雨荷磕三个响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懂事,没有谁提醒她也知道救场。   没等她回答,闻母又说道:“你还回来吃午饭么,到时候让夏雨荷也来咱家里坐坐啊,你三天两头往别人那儿跑,也不知道好好招待招待人家一次。”   “哦……我不回来吃饭。”闻雯文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赶紧顺着这个谎话往下说,“我这会儿还和夏雨荷在外面看电影呢,得下午才回得去,你和爸先吃吧,别等我了。”   托这位老朋友的福,闻雯文算是幸运地逃过一劫,挂了电话后又不期然对上了商亦衡的视线,却被她一扭头,直接无视掉了。   她继续盯着自己的手机,发现信箱里还有一条夏雨荷的短信,于是打开一看,内容只有一句毫无赘述的话——睡醒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看到这儿,记忆力尚未完全恢复的人又想起了一些事,一脸的悔恨,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才想起她昨晚给夏雨荷打过电话。   闻雯文不知道自己到底还闯了多少祸,一边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碰酒这玩意儿了,一边拨通了夏雨荷的电话。   对方几乎是在一秒内就接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一直守在手机旁等她打过来,还没等她说话,问题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连一点铺垫都没有,单刀直入道:“你这次是不是真失身了?”   “……”厉害了我的夏,看来以后算命可以不用找周大仙了。   闻雯文打从心底佩服夏雨荷的第六感,却在听见这个见不得光的话题后,不自觉地用手捂住了手机,想要离商亦衡远一些,生怕这些话被他听了去。   见电话那头的人半天没吭声,夏雨荷沉默了几秒钟,想起了什么事似的,问道:“你现在不方便说话?”   “……嗯,有点。”比如没有办法把罪魁祸首畅快地大骂一通之类的。   考虑到有些事情在电话里也确实说不清楚,于是夏雨荷没有再多问什么:“算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待会儿过来找你。”   经过一番商量后,她俩最后决定约在一个折中的位置见面。   把自己的这摊烂事处理完以后,闻雯文终于有空搭理被冷落了半天的人,这才发现他面前摆着的饭菜基本上没怎么动,好像就只是为了坐在这里陪她吃而已。   不过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只在她的脑子里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随即便被她坚决地否定了,而后正经地问道:“商先生,饭也吃完了,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闻雯文知道,如果没有他的允许,自己今天恐怕是踏不出这里了,于是把吃得干干净净的碗拿起来,给他看了看,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他满意。   闻言,商亦衡的视线从那只空空如也的碗移到了她的脸上,沉默了片刻,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   见椅子上的人还坐着不动,他的眉峰微动,问道:“不走么?”   “……”走……走哪儿去?   碍于各方面的压力,一脸懵逼的人也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商亦衡的身后走着,直到坐到车上以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送自己过去的意思?   而客厅里的人纷纷站了出来,望着那两道背影,望着望着,其中一个吃瓜群众情不自禁地开口说道:“我觉得老板是在搞事情。你觉得呢,程姨?”   “待会儿等商先生回来,你当着他的面再把这话说一遍,就知道是谁在搞事情了。”   “……”李岛决定换一个提问对象,回头问道,“你觉得呢,肖面……操,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昨天晚上晋江抽了,但是……你们也不能这么对我啊…… 我做错了什么…… 上一章的评论呢……你们给我吐出来啊!!!把我的评论君还给我!!! 我真的要魂断欲绝了┭┮﹏┭┮ 我现在去把之前的小剧场加长版写了,希望待会儿我上来放防盗章的时候评论数能让我满意,这样我也会让你们满意的(这次就别用0分评刷屏啦 让我们都给彼此一点信心好吗!!!吗!!! ☆、第三十二种吃法   等闻雯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的时候,车辆已经飞速奔驰在宽敞空旷的林荫大道上了。   午后的太阳正烈,长时间照在人的身上还是会有刺痛感,好在道路两侧种植的橡树成荫,万木吐翠,把大部分阳光都阻挡在了层层叠叠的树叶之外   不过只有两个人的车厢里似乎又弥漫着让人不是太舒服的气氛。   至少对于闻雯文而言是不太舒服的。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十分后悔刚才自己跑得太快,以至于一个不小心就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心想这下可好,就等着被这样尴尬的气氛干死吧。   闻雯文自暴自弃地窝在车椅里,一双手在安全带上无聊地滑来滑去,时不时偷瞄一眼驾驶座上的人,又打从心底觉得自己要是再像这样待下去,可能真的就要被憋死了。   于是她重新坐起来,悄悄降下了一点车窗,偷偷把呼啸的风声放进来,试图将车厢里安静如鸡的空气冲淡一些。   只可惜敌人的力量太过强大,这么一丁点无足轻重的风声完全无法撼动它的地位,也丝毫没有让胶着的现状所有改善。   束手无策的人只能放弃了挣扎,头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一成不变的风景昏昏欲睡,结果最后真的睡着了。   见各种小动作不断的人突然没了动静,商亦衡侧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睡得正香,在眼底翻腾的情绪交织成一张网,似是愠气,又像是无奈。   他收回视线,没开多远又把车停了下来,身子越到副驾驶座,帮熟睡的人把座椅调低了些,而后一只手扶着柔软纤细的脖颈,托起她那靠在车窗上的脑袋,让她好好躺着睡。   等闻雯文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车子已经不知道在目的地的路边停靠了多长时间,再一看驾驶座上的人,居然就这样坐在一旁等着,放任她一直睡下去。   “……”怎么又突然走温情路线了,好让人不习惯啊。   睡眼惺忪的人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就快到约定的时间点了,于是下意识地想要下车,可是下一秒就又收回了放在车门上的手,重新在车上坐好。   她看了几眼身边的人,又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开口说道:“商先生,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我知道我也有责任,所以其实我们谁也不欠谁,以后大家见了面,还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你觉得怎么样呢?”   本来这些话她今天早上就想给商亦衡说的,无奈他一言不合就疯狂做.爱,再加上后来吃饭的时候遇上的那一摊子烂事儿,害得她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机会。   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和他好好说上几句话,闻雯文再怎么也不能放过这次机会了,毕竟有些事情还是早点说清楚比较好,免得拖得越久,就越不好处理了。   闻言,商亦衡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目光还落在大街上的人潮上,脸上的神色喜怒不明。   眼下除了时间不一致以外,其余的所有一切都和昨天晚上一样,同样的位置,以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   可惜的是,昨天晚上的闻雯文还在斤斤计较着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今天却又恨不得能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这样比起来,她喝了以后的模样似乎反而显得更可爱一些,至少不说一些违心的话。   “什么都没发生”五个字就像是一块小小的橡皮擦,试图把所有存在的痕迹全都通通抹去,不给人留有一丝多余的念想。   一思及此,他的唇角轻牵,落在他身上的阳光好像丝毫不能温暖人,反倒把眼底的冰冷衬得愈发明显,而后只听他反问道:“这就是你处理问题的方式?”   “……”不……不然呢?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么?   闻雯文不知道他又在不满什么,毕竟这已经她能想到的最两全其美的处理方式了,怎么现在他还反过头来指责她没有责任心?   “那你想怎么处理?”她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听听看他的想法。   听了她的话后,商亦衡这次微微侧过头,平静的深眸里没多少情绪,就这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或许是刚才睡了一觉的缘故,闻雯文身上的衣服有点乱,领口也歪了,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   他忽得抬起手,指腹轻轻摩挲着白嫩肌肤上留下的印记,似乎是在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事,却又没有多说什么,偏冷的嗓音和他手上的动作不太相称:“不用处理什么,你只用记住自己今天说了什么话。”   “……”   见私下和解失败,闻雯文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于是立马打开车门,从这个压抑的空间里跳了出去,往街边的咖啡店走去。   等夏雨荷赶到咖啡店的时候,先到的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正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里,而且还把脑袋藏在杂志后面,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她一走过去就把那本杂志拿了下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和上次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她是认真的:“这次做好安全措施了么?”   “……”   闻雯文没想到她一来就问了个这么直接的问题,先是一愣,而后羞得老脸一红,支支吾吾了半天,结果说了一个还不如不说的回答:“我……我不知道……”   当时那种紧急存亡的情况下,她哪儿还有心情去管这种细节上的事情啊,这会儿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欲哭无泪地问道:“怎么办啊,要不我打个电话去问问?”   “……”   夏雨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真想把她的脑子敲开,然后好好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牌子的豆腐渣。   她不想回答这个弱智问题,在闻雯文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反问道:“你现在知道着急了?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天知道她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干,而是一直在被人干啊TAT   闻雯文真是有苦说不出,一听她说起这个话题,十分认同她的看法,赶紧把手机从包里翻出来。   见状,喝水喝到一半的夏雨荷又赶紧把水杯放下,“啪”的一下把对方的手机给扣在了桌面上,阻止道:“你这会儿问还有什么用。”   “你傻啊,怎么没用,我看广告上说的24小时避孕都有用啊!”闻雯文还以为她对这种事不怎么了解,于是免费帮她扫盲,“你快把手机还给我,我要查查看什么牌子的药效果最好。”   “……”   夏雨荷放弃了拯救她的计划,想看看她凭借着自己的智商,还能做出多少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对了,你这次怎么又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啊?”把自己的手机抢回来后,闻雯文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一边认真地浏览着网页,一边问道,“我昨天在电话里没有和你说什么吧?”   “没有。”夏雨荷回答得简洁明了,“是侯淼告诉我说你和一个男人走了,剩下的都是我自己猜的。”   昨天闻雯文连地址都没有说就把电话挂了,幸好她之前说过这周五要和天桥小团体的人聚会,要不然自己这会儿恐怕都还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   只可惜等夏雨荷赶到KTV去找她的时候,喝醉的人已经走了,不过她倒是看见了当时在烧尸庙拦下自己的男人,再加上侯淼说的话,她这才把这件事和之前频繁出现的男人联系起来。   一听这话,闻雯文的动作忽得一顿,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盯着身边的人看,又像是在透过她想其他的事情。   对啊,昨天晚上明明是猴哥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出去来着啊,怎么又在中途遇上商亦衡了呢?更重要的是……他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跑到那种小KTV里去?   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问题让闻雯文不禁陷入了沉思,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线索。   一旁的夏雨荷坐着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一副沉思者的模样,便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示意她该回神了,问道:“怎么,查好牌子了么,还有空在这儿发呆?”   “哦……牌子……牌子!”闻雯文飘走的魂儿终于被她的手给挥了回来,回过神来后继续说着没说完的话,又反应过来不对劲,“不对,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夏雨荷知道靠她掌控大局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干脆重新说了另外一个话题,问道:“你不准备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么?”   “……”打算?她能有什么打算啊?   闻雯文莫名叹了一口气,把下巴搁在桌沿上,有气无力道:“你说现在的感情都是谈性不谈爱,我觉得我也应该随大流,调整好心态,积极乐观地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一炮两散,各自欢喜么?这种扭曲的感情观你又是又是从哪儿学的?”夏雨荷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她的榆木脑袋,“你的思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先进了,难道是因为那位先生不肯负责么?”   闻雯文又想起刚才商亦衡在车上的态度,摇头道:“是我不想负责……”   “……”   “呸呸呸,什么叫我不想负责,只是这有什么好负责的!”她都快被自己的话绕晕了,随即反应了过来,赶紧解释道,“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根本不需要负什么责啊。”   “其实那位变态先生对你也挺不错的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快否认所有的可能性?”   “……”东西不能乱吃,话更不乱说啊!   闻雯文被她的话吓得不轻,都不忍心告诉夏雨荷一个悲伤的事实——人生三大错觉:手机在震动,他喜欢我,商亦衡是好人。   她又沉重地叹了叹气,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惆怅,感叹道:“可是……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喜欢一个人呢。”   谁知道等闻雯文说完这句话后,空气就忽得安静了下来。   见自己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她奇怪地一抬头,却见夏雨荷只是盯着她看,于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怎么了,为什么要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我。”   “正常人在遇到这种酒后失身的事,难道不应该都是先哭得死去活来么,可是你没有发现自己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一点该有的难过么?”   “……”   “其实你潜意识里是接受这件事的,对吧。”   “……”   闻雯文被这两个重量级的问题压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脑子里好像又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蠢蠢欲动,却又很快被她按了下去。   她绞尽脑汁想回答,最后只憋出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问道:“你今天晚上还有课么,没课的话去我家吃晚饭吧,我妈让我好好招待你一次。”   “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夏雨荷再一次怒气不争,没有再多说什么了,而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吧。”   见状,改不了吃.屎的狗赶紧追了上去,挽着她的手臂,整个人吊在她的身上,耍无赖道:“你走慢点,我腿疼……”   由于咖啡店离闻雯文所在的小区不算远,于是两人决定步行回家,结果在快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夏雨荷突然停了下来。   挂在她身上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顺着夏雨荷的视线望过去,发现目光的落脚点正是她上次受尽装修工人白眼的小店,而她以为眼花看错的那位旅店老板娘也正站在里面。还有商亦衡。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晋江真是每晚必抽…… 别着急别着急,马上就要确定关系了,然后商先生就可以每天都吃三文鱼了 当了十天的日更作者……感觉已经到我的极限了…… 好了,小剧场加长版已经写出来了,去微博私信我吧 微博名:陆路鹿不是鹿 看清楚啦,是私信,不是评论啊【敲黑板】 本来我设置的私信自动回复,结果一直在审核我靠!所以只好设置成关注的时候自动回复了,如果不想关注或者已经关注了的就发私信吧,我手动发给你们 要是没有及时收到也别着急,可能是我没看到,反正大家都有份的嗯! 看看我对你们多好,上一章评论那么少,我都还是把小剧场放给你们看了 再看看你们的表现 你们怎么忍心让如此善良的我难过呢:( ☆、第三十三种吃法   虽然闻雯文所在的小区已经属于老小区了,算不上什么中心地带,也排不上什么繁荣商业街的称号,但是开在这条街上的小店生意都还不错,所以基本上没有空着的店面。   除了这家一关就是关七年的店。   正是由于这一点,还反倒让它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一看就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自然也毫无意外地成为了街坊邻居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长年住在这条街上的人没少议论这件事,大家都一致怀疑这家店的老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来连张都没有开过一次呢。   不管是赚钱还是赔钱,总要等开了门以后才能下定论吧。   好在时间久了,健忘的人们也就忘了这件事,眼见着这个话题好不容易消沉了下去,就在大家都快遗忘的时候,它却又以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里。   不过连照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带来了什么影响,反而还沉浸在终于大功告成的喜悦里,满意地打量着整间店,对身后的男人说道:“怎么样?”   由于店铺的面积不大,总共只有十多二十平的样子,所以装修起来也很快,经过工人们这些天加班加点地工作,现在也已经差不多快要进入收尾阶段了。   而连照这人一向大方,从不独享好的东西,所以急需一个可以让她炫耀和分享自己这些年的成果的人,于是自然而然地找到了商亦衡。   其实她回国也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可今天却是他们在国内的第一次见面,而且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她的再三邀请,要不然他可能还是不会来。   遗憾的是,就算有了可以分享的人,这一切似乎也只是连照一个人的狂欢而已。   虽然她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把这里还原成了以前的模样,就连细节上的东西也没有遗漏,让人时隔多年再踏进这里的时候,一点也感觉不到岁月的痕迹,仿佛时间就这样永远定格在了七年之前。   如果光从这一点来说的话,确实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但也仅此而已,因为无论模仿得有多像,也不是原来的了。   商亦衡并没有太多的感触,视线也没有在这间屋子里过多停留,大致环顾了一周,而后便望着角落里的那张小桌子,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往事,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说话。   “有必要做到这一步么。”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里面没有掺杂太多的个人情绪,以至于这句话听上去既不像诘问,也不是慨叹,似乎仅仅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冷静地陈述着一件事。   “怎么,我都不怕触景伤情,难道你还怕么?”连照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也不在乎把伤口重新血淋淋地撕开,自嘲完后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笑道,“还是说……你是担心会有其他人难过?”   虽然她说得不清不楚,可是这话是什么意思彼此都心知肚明。   商亦衡神色微敛,眼底不再是平静无波,蕴着几分尚未结成冰的寂冷,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嗓音也沾染了一丝寒意,道:“你的事我不拦着,我的人你也别碰。”   这个回答既出乎人意料又在人意料之中,所以连照只是短暂地惊讶了几秒,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从来不在乎别人死活的人居然也有护短的一天,这样百年不遇的事让她忍不住想再多打趣两句,却又忽得想起了一些故人旧事,这让她格外不舒服。   于是连照脸上的笑容不再像之前那样肆意,稍有所收敛,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地说道:“放心吧,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我怎么可能会舍得伤害她呢。”   七年的时间,足以让一座城市辉煌发展,也可以把一个小镇变得更加贫穷,可是在这隆盛或是衰亡之中,并不包括她的感情。   所以只要是和那人有血缘关系的她都不会碰,就算再嫉妒也不会。   闻言,商亦衡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她的脸,没有再说话。   好在连照也不是什么不识趣的人,不再去触碰他的底线,却在收回视线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街边站着的人,便又中途停了下来,由衷地感叹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说完后她又重新对商亦衡说道:“喏,你的小女朋友来了。”   ***   夏雨荷在看见这家店的也是一惊,显然没有料到会有看见它重新开门的一天,在听见身边人的声音后看了她一眼,随口说了一句:“这不是你二叔的店么,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肯开张了啊。”   不过她倒是回过神来了,可是没想到这下又换成闻雯文发愣了,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家店看,好像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似的。   见状,夏雨荷又转过身子,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想看看还有什么值得她这么吃惊的。   谁知道等她再重新回过头的时候,店里的两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她们的存在,又或者说是察觉到了闻雯文的存在。   对于旅店老板娘的这道目光,夏雨荷多多少少还能理解一点,毕竟她们至少在加德满都有过一段短暂的缘分,现在在这里遇上也能算是重逢,像这样看着她们很正常。   可是老板娘身边站着的男人她却是第一次见,不知道他为什么也表现得像是认识她们似的。   还好当夏雨荷想起闻雯文之前的反应的时候,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猜了出一二,心想这可能就是那位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变态先生了吧。   而发呆的人还在发呆,可又不仅仅是在发呆,因为刚才夏雨荷说的话她全都听见,只是正忙着想事情,一时间没能顾得上回答问题。   这家店确实是她二叔的,只不过这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的纹身店还不像现在这样常见。   当年她二叔去世后,她的爷爷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不但把店里的东西通通砸得稀烂不说,还把所有和他有关的物品全都烧了,就连这间店铺也在第一时间就立刻卖了出去。   闻雯文不知道她爷爷后不后悔,反正她是挺心疼的,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努力赚钱,想要找机会把这间店铺再重新买回来。   可是自从这店被卖出去后,她从来没有见买下这家店的人出现过,好像对方压根儿就不是为了做生意才买下的。   夏雨荷等了一会儿,见她还在持续发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晃着她的肩膀问道:“你还要这样傻站在这里站多久?”   “……”   神游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没聋,意识也是清醒的。   虽然她的大脑近乎处于罢工的状态,但是暂时还没有瞎,所以自然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而且她和商亦衡的视线还好死不死地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突然得她连避开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闻雯文也没有要避开的打算,毫不躲闪地迎了上去,就这样在老板娘和他的身上来回扫视了几个回合。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见商亦衡,更没想到他居然好像还和旅店老板娘认识的样子。   所以……从根本上来说,其实他俩在加德满都的那次相遇还是有一点必然性的?   一想到这儿,闻雯文终于坐不住了,抓住了夏雨荷的手,诚恳地寻求着她的建议和意见,问道:“夏三烂,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现在就去问个清楚?”   “……”   向来聪明的夏雨荷被这话问得一懵,竟然鲜少地愚昧了一次,因为她一时间竟无法直接判断出对方是要去问清楚什么。   于是闻雯文也没等她回答,一咬牙,一边拖着她往小店走,一边想着该怎么和老板娘打招呼,又该如何询问她卖不卖这家店。   随着距离的缩小,这家小店的真正面貌也逐渐在她们的眼前一一呈现,和她上一次看见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仿佛脱胎换骨了般。   而闻雯文就只是这么随便瞥了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这家店里不止是装修风格,甚至连所有的物品摆设都和原有的一模一样,看上去就像是比着以前的格局重新修葺了一下而已。   难不成……老板娘和她二叔认识?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可能性把闻雯文之前想好的问题全部被推翻了,让她没有心思再去想该怎么老板娘打招呼了,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小店上。   在看清其中的一件物品后,她终于可以确认自己的猜想没有错了。   以前她每天放学回家吃完饭后,都会被她妈叫去给她二叔送饭,而且还必须得守着他吃完,免得他忙着忙着就忙忘了。   有时候他实在是忙得没有时间吃饭,她也不走,就在那张小桌子前坐着,一边玩一边等,纹身也是在那时候喜欢上的。   闻雯文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这张小桌子,十分用力地摇着夏雨荷的手臂,激动地说道:“夏三烂,你看见角落里摆着的那张桌子么,和以前的那张一毛一样!”   “看见了看见了。”夏雨荷的手都快被她摇断了,这下总算知道她是要去问清楚什么事了。   这下闻雯文也不再犹豫了,步伐坚定地朝店里走去。   谁知道她刚想踏进去,里面的男人便走了出来,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样牵着她的手走了。   “……诶诶诶?”这又是要搞什么事情?   闻雯文一脸无助地回头望着夏雨荷,想让她来救救自己,谁知道对方站在原地不动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心情和她挥手说再见。   呵呵,这就是所谓的友情,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她心想既然朋友靠不住,那只有靠自己了,于是直接抱着商亦衡的手臂,试图拖住他,不让他走,说道:“商先生,我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待会儿再和我说么?”   听了她的话后,商亦衡只是轻瞥了她一眼,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   闻雯文鼓了鼓腮帮子,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使用暴力手段,然而就在这么紧急的时刻,居然还有人给她打电话。   她无语望天,一边继续磨着商亦衡,一边把手伸进挎包里摸手机,不料动作幅度太大太急,不小心让包里的其他东西跟着一起掉了出来。   自顾不暇的人低头一看,结果吓得她脸都白了。   “……”我靠,这不是刚才回家路上她让夏雨荷偷偷帮她买的药么!   不知道为什么,闻雯文的第一反应是千万不能让商亦衡看见了,于是电话也顾不上去接,立马眼疾手快地弯下腰去捡,却没想到另一只手已经快她一步,把药盒捡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商先生表示,不能让这盒避孕药无用武之地。 老板娘不是女二,老板娘是病娇,是会抱着三文鱼二叔骨灰睡觉的那种 昨天的车大家还坐得爽吗,记得在本章下给司机打个五星好评,多多鼓励一下司机:) 今天我再来定一个小目标吧,感觉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大家都没有努力的方向 等到评论过2000的时候,就开初夜的车好了 不过这个目标不是鼓励你们给我刷没有意义的灌水0分评啊!!!我是在鼓励那些潜水的负心汉多多冒泡!! ☆、第三十四种吃法   时间又已经不知不觉间转到了下班的点上,上班族学生党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在街道上,在他俩的身边来来往往穿梭着,其中还有不少人朝姿势怪异的女生投去了关爱的眼神。   闻雯文还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呆若木鸡地盯着自己脚下的水泥砖看,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比姨妈巾掉地上被人发现还尴尬,只希望刚才是一个陌生路人帮她把药捡了起来。   可惜这个听上去很美好的想法在她直起身子的时候,被毫不留情地烙上了“rio天真”几个鎏金大字。   商亦衡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能特别直接表现出喜怒的表情,看上去似乎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视线还落在那盒药上,平静地问道:“你的?”   正常大小的药盒在他的手上显得格外小,犹如此刻变得越来越渺小的闻雯文,她僵着脖子不敢点头,总觉得从种种迹象表明,对方好像并不喜欢她吃这种药。   可问题是……不吃药的话,如果到时候有了怎么办!孩子是无辜的啊!   眼见着大街上逐渐热闹了起来,横亘在他俩之间的空气却在一瞬间骤降到了冰点,而且绝对是有史以来冰得最厉害的一次。   厉害到闻雯文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把药抢回来,尽管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而她也没有做错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害怕,发生两.性关系的时候做好安全措施不是一个对彼此都负责的好习惯么,怎么现在反倒弄得好像是她在扼杀一个新生命似的。   莫名心虚的人快速想着对策,心想幸好自己早就练就了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本领,所以她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索性直接睁眼说瞎话道:“怎么可能是我的啊,这是我朋友的,她没背包,所以就暂时放在我这儿了。”   为了增加话里的可信度,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哦,就是刚才站在我旁边的那个。”   唉,希望夏雨荷能原谅她的自私吧,因为她一时间确实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了,只能先让她帮自己背一下这个锅。   不过闻雯文也绝对不会让她白牺牲,打算物尽其用,   于是她说完后又朝对方走近了些,装作不经意地小声试探道:“唉,她男朋友也真是太不负责了,我相信你就不会这样,你昨天晚一定做了安全措施的对吧。”   虽然她尽可能地假装这是无心之问,只可惜这点小伎俩实在是太稚嫩了,商亦衡甚至都不忍心揭穿,视线移到了她的脸上,看见那双藏着阳光的眼睛后,唇角的弧度变得柔和了一些。   见状,满心期待回答的人还以为自己看见了希望,谁知道这份希望下一秒就被他薄唇间吐出的两个字一下子敲碎。   “没做。”   “……”excuse幂?没……没做?居然没做?!   闻雯文一点也不想听见这个回答,表情瞬间僵在脸上,连最基本的假笑都维持不了,手也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生怕里面已经开始孕育新的生命了。   这番动作让她看上去既好笑又可怜,商亦衡挂在脸上的笑也有了一点真实的色彩,不过他好像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把药盒往她的面前一递。   还在苦恼的人愣了愣,抬头望着他,一脸的茫然,不知道他这是把药还给自己……还是在试探她到底会不会吃的意思。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她现在接过来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么?   为了保险起见,闻雯文决定还是一装到底比较好,心想反正自己待会儿还可以再去买一盒,这个就当作是这场战役里必要的牺牲品吧。   于是她接下了那盒药,一边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一边大义凛然道:“我朋友这会儿也走了,她应该知道自己再重新去买一盒,这个就扔了吧,反正我拿着也没用,万一待会儿回家的时候被我妈看见,我可能就活不过今天了。”   谁知道闻雯文转身找垃圾桶时又看见了老板娘的身影,正从店里出来,上了一辆车后便扬长而去。   “……”这下好了,就算想问也问不到了,机会又这样从她的眼前飞走了。   错失良机的人在心底沉重地叹了叹气,心想自己只有改变一下策略,从另一个突破点入手,所以又回头说道:“商先生,你一定还没有吃晚饭吧,我知道有家餐厅特别好吃,不如我请你吃啊。”   俗话说,中国人的生意都是在饭桌上谈下来的,万一换一个适合聊天的环境,那些想听的想知道的事情说不定也能顺顺利利从他口中问出来呢。   闻言,商亦衡神色未变,眼底却起了波澜,就算知道这是她设下的一个局,也舍不得不入局。   见他不说话,闻雯文还以为他不乐意,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拉着他就往前走,坐他的车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餐厅。   虽然她知道这对于商亦衡来说可能算不上什么,但这里已经是她吃得起的好餐厅里面最好的了。   所以为了让自己的钱包君死得其所,闻雯文趁着上菜之前的空档,开始争分夺秒地实施计划,问道:“商先生,那什么……你和刚才那家店的老板娘认识么?你知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啊,为什么要买下那间店,她和那间店原来的老板……”   她好像有些太过着急,生怕下一秒就说不了话似的,把所有问题全都一股脑地问了出来,而且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见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不相关的话题,商亦衡的眉头轻皱,似是有些不悦,打断了她的话:“你和我吃饭,就是为了这些事么。”   “……当然不是啊!”又被看穿小算盘的人收起了太过明显的表情,极力否认道,“我怎么会做这种利用人的事呢!”   还好这时候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上菜了,于是她也暂时不说那些话题了,转而开始帮他夹菜:“这个菜好吃,你多吃点吧。”   只是不知道是不合他的胃口还是怎么回事,商亦衡没有吃多少,绝大部分都是被闻雯文一个人消灭干净了。   更可惜的是,在之后的时间里,她都没有找到一个更好的说话机会,所以原计划又只好被搁置在一旁,让她带着遗憾,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是闻雯文第四次坐这辆车了,心境相较于之前的三次又有了新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坐车的姿势,眼睛一直望着窗外的风景。   嗯,今天走的路她都认识,可是为什么越看越像是去某家知名大酒店的路?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而这个猜想也在车开进酒店地下车库的时候得到了证实,可惜等她终于彻底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居然又被反套路了?   看着电梯上不断上升的数字,闻雯文的心跳速度也在跟着上升,欲哭无泪道:“商先生,你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我今天晚上要是再不回家的话,我妈可能真的就要打死我了!”   不过商亦衡一点也不为所动,似乎没有看见她的表情,大手又抚上她的长发,算是安慰,低头微笑道:“现在还早,不用一晚上。”   “……”   大概是因为被折磨得要求越来越低,闻雯文听见这个回答后,竟然还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心想虽然还是逃不了被迫运动的命运,但至少不用夜不归宿了。   后来,她才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因为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不是一晚上,胜似一晚上”。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一次她终于记得做好安全措施了。   ***   闻雯文当晚回到家后,一直倒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来的时候还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唉,纵欲果然是一件很耗肾的事。   她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吃着午饭,结果等眼睛好不容易睁开了一秒的时候,却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位女士饭也不吃,正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她。   没睡醒的人吓得一个激灵,打了个呵欠,有气无力地问道:“妈,你不吃饭盯着我看什么看啊。”   一听这话,闻母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把阻挡在她俩之间的碗移走了,让彼此的心靠得更近,反问道:“你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和你爸的么?”   “……我还有什么事是你们不知道的啊。”   闻雯文奇怪地看了她妈一眼,没有把这话当回事儿,又打了个呵欠。   可是这次打到一半,她就停了下来,脑内突然警铃大作,让她迅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发现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后,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见她还在装傻,闻母也不拐弯抹角的了,直接把话挑明了说:“刚才我出去买菜的时候,碰见楼下的王婆婆,她说她昨天下午在街上看见你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如果人这一生有十件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那么其中肯定有九件都会败在邻居的手上。   心虚的人抖着手往嘴里送了一口饭,若无其事地回答道:“王婆婆的话你也信,她都多大年龄了,眼花看错了吧,我能和什么男人拉拉扯扯啊。”   “我知道你是想等关系稳定一点了再告诉我们,不过现在提前透露一点消息给我和你爸又不会怎么样。”闻母不相信她的话,继续不死心地追问道,“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开始的,对方可靠么,家里……”   “……妈!”闻雯文这次是真急了,不知道她妈为什么这么急着把她嫁出去,于是不得不说出真相,“什么男人啊,明明就是夏雨荷。你也知道她比较高,最近又剪了头发,王婆婆肯定是把她看成男人了!”   嗯,夏雨荷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随着这话一说出口,这件“乌龙事”也终于算是真相大白了,于是闻父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她们母女俩,一边把手里的报纸折好放下,起身往客厅走去。   而闻母空欢喜一场后,把脸板了起来,饭也不吃了,开始收拾碗筷,见她还在那儿磨洋工,忍不住训道:“你是在数米有多少颗还是在吃饭,哪儿有人吃饭吃得像你这么慢的?”   “……”翻脸翻得这么快……还是亲妈么!   被这么一闹腾,闻雯文的瞌睡也醒得差不多了,三五两下把碗里的饭吃光,把碗交到了她妈的手上,又瞥了一眼客厅的闻父,发现他正在专心看电视后,赶紧站了起来。   “对了,妈。”她走到闻母的身边,压低声音,抓紧时间问了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二叔那家店……当年卖给了谁?是二叔认识的人么?”   “问你爸去,那店是他卖的,不是我卖的。”闻母好像还没有消气,回答得很是敷衍,随后又想起了什么,把收拾好的碗筷往桌上一放,警告道,“你没事问这个干什么?我告诉你啊,你别还想着要把那间店买下来,要是你敢……”   “……”   这句话闻雯文都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于是还没等她妈把话说完就打断了:“我连我自己都养不活,哪儿还有闲钱买店啊!”   “行行行,别嚷嚷,知道你买不起了。”闻母重新把碗端起来,往厨房走去,最后说道,“下个月中秋节去你爷爷家里的时候,记得别在他面前提这件事。老人家现在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再被你这么一刺激,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她二叔的事情一直是她家里一个不能提也不能碰的禁区,闻雯文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伸着懒腰往房间里走,回答道:“知道了,我又不傻。”   一听这话,闻母停下来看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以表示自己对这句话的怀疑。   “……”   闻雯文假装没看见,自顾自地走进了卧室,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却没想到刚一进去,床头柜上的手机又不安分地响了起来。   她飞扑到床上,把手机拿起来一看,结果又是侯淼发的短信。   ——有空么,来一趟北大街吧,就在之前常去的那家中餐馆,我有点事儿想和你说说。   看完短信上的内容后,闻雯文面带疑惑,心想奇了怪了,怎么一向嫌发短信麻烦的人今儿突然想起给她发短信了,难不成是怕吵着她么?   于是她想也没想,直接拨通了侯淼的电话,想问问是什么事,如果不急的话就打算睡个午觉再去,因为她现在实在是太困了。 谁知道对方连接都没接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没几秒后她的手机里又进来了新一条短信——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要是有空就直接过来吧。 ☆、第三十五种吃法   闻雯文心想侯淼可能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急着和她说,要不然也不至于这样,于是她就算再困也没有办法,一杯雀巢咖啡下肚后,收拾了一下自己,而后朝约定的地点赶去。   短信里提到的那家中餐馆就在天桥市场附近,虽然规模不大,以正常观念来看甚至还有点不正规,但也算得上是老字号了,已经在那儿开了很多年了,一代传一代。   中餐馆是由老板亲自掌厨,虽然做的都是一些家常菜,不过味道一点也不差,就算是放在整条北大街上也排得进前三,更重要的是价格还不贵,反正总的来说就是好吃又实惠。   所以之前周末摆摊的时候,他们天桥小团体的晚饭问题基本上都在这家餐馆里解决的,就这样一来二去了好几年,和餐馆里的人也渐渐变得熟悉了起来,每年年末还会一起吃顿饭。   在进去之前,闻雯文又绕到餐馆后面的那条小巷子买了杯奶茶喝,路过厨房时往里看了看,正好看见了还站在灶台前光着膀子炒菜的人。   于是她停了下来,打招呼的同时顺口问了一句:“下午好啊李老板,猴哥是不是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这句话闻雯文本来只是顺口问问而已,就像是问对方吃没吃饭那样顺口,却没想到居然会听见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还在专心炒菜的李老板听见她的声音后,也挥着手中的大勺冲她打了打招呼,等她说完后回答道:“侯淼?侯淼没有来啊!”   厨房里的排风声和油烟声都很大,以至于里面的人说话时差不多都得靠吼,而此刻的闻雯文还借助了他的嘴型才听懂他在说什么。   她“哦”了一声,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什么,只以为侯淼在路上遇见了什么状况,暂时还没有来,便打算先进去等他。   见外面的人不但不进来,还反倒继续往前走,李老板知道她是不好意思直接从厨房里过,所以又对她吼道:“你还绕到前面去干什么,就从这里进来啊!”   这次他的音量不光大得闻雯文听得清清楚楚,就连餐馆里吃饭的人都通通朝厨房里投来了好奇的目光,闹哄哄的空气诡异地静了一瞬。   向来懒成猪的人当然也不愿意多走一米路,见老板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再客气什么,立马调了个头,脚步轻快地往厨房走去。   厨房和用餐区之间隔着的墙上有一个专门放菜端菜的小窗口,正对着后巷的门,于是她进去的时候,刚好能透过这个窗口看见餐馆里面的情况,发现侯淼确实没在,可是却坐着其他一些人,其中还有猴哥的头头,好像叫什么孔老三。   由于这些人闻雯文之前都或多或少见过几次,所以对他们都有一点印象,觉得他们的阵仗看上去让人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于是下意识地多问了一句:“这群人干坐在这里干什么啊,又不吃饭。”   李老板这时刚好炒完最后一道菜,把火一关,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听了她的话后抬头看了一眼,等看清她说的是谁后,答道:“谁知道呢,说是在等人,随他们去吧。”   这个城区热闹是热闹,不过闹事的人也相应多一些,时不时就会发生几起聚众斗殴的事,这么多年下来他都已经见多不怪了,并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稀奇的,只要别把他的餐馆砸了就行。   可是闻雯文就没有办法做到这么镇定自若了,听见这个回答后,脚下的步子忽得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住,小心谨慎了起来。   说她有被害妄想症也好,自己吓自己也好,反正她对于一些可能存在的潜在危险的事情总有特别敏感,好像恨不得把所有情况都往最坏的结果想一遍。   比如每当她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总会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坐电梯的时候,如果她看见里面只有一个男人的话也会选择坐下一趟。   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闻雯文的脑子里又开始幻想着各种可怕的画面了,手脚瞬时变得冰凉,心中的不安正在一圈圈地不断扩大,思绪一下子跳到了很早之前。   从侯淼没头没尾地提醒她不要乱跑开始,到今天收到的那条短信为止,她把这些不对劲的事情全都联系在了一起,总算知道对方想要提醒自己什么了。   这下她终于意识到了这有可能是一个圈套,心想自己必须快点离开这里才行,却不料在这时好死不死地对上了外面一人的视线。   是孔老三。   或许是因为在刀头舐血的环境里混得久了,连带着身上的戾气也非常重,所以就算他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做,光是这样随便一看也是满眼凶光,看得人心惊胆战。   闻雯文吓得心一紧,后背上也跟着窜出了一股不正常的凉意,她费了好大力气没有让自己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害怕。   好在窗口的面积不是太大,她继续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样一来就能把她整个人挡住不少,所以对方也没有过多关注她什么,随便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这让她稍微喘了一口气。   李老板见她还一直站在原地不动,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出去吧,这里油烟大,当心别呛着了。”   厨房里的排气扇暂时还没有被关掉,发出的噪音刚好可以盖掉他们的说话声,于是闻雯文没有回答,而是极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让自己尽可能表现得像是在和他闲聊,快速地说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李老板,那些人好像是来找我的,我现在马上就出去,要是他们待会儿追上来的话,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我去找找猴哥了。”   虽然她现在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孤军奋战,但是李老板也帮不了她什么,毕竟寡不敌众,总不能拿菜刀直接砍人吧,而且还不一定能砍赢。   如果报警的话也太慢了,因为到时候肯定没有一个固定的地点,等警察叔叔找到她的时候说不定早就一命呜呼了,兴许还没有侯淼找人帮她来得快。   尽管她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是不是和她一样,正陷入危险之中,所以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她的话倒是说完了,不过李老板完全没想到这事儿会和她有关系,一听这话,饶是见惯了大场面也还是被吓得不轻。   他想要再多问一些什么,生怕是她弄错了,但又碍于眼下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所以只能用眼神示意她快走,自己则是走过去把厨房的门关上。   本来闻雯文是想要拔腿就跑的,可是这样做无异于是在承认自己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于是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假装聊完了天,准备以正常速度往外面走去。   谁知道眼下就连这么小的愿望也不能实现了,因为她的余光不小心瞥见原本还坐着的人正在朝厨房走来,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   这下闻雯文也没有时间再磨蹭什么了,直接扭头就往外冲,连回头观察敌情的时间都没有,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前跑,然而没过多久竟隐隐听见后面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   “……”妈了个巴子,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啊,居然动用这么大的阵仗来追她,她明明是一个遵纪守法按时交税的好公民啊!   拼尽全力奔跑的人在心底绝望地哀叹了一声。   今天的天气晴朗无云,太阳很大,不过一点也不热,还时不时吹来一阵微风,本该是一个十分适合躺在床上看电视剧的悠闲周末,可是她却在这里上演着生死时速。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灌进她的嘴里,刺破喉咙,挤压肺部,渗出腥甜的血味,挑战着人的极限。   闻雯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经历这种惊心动魄的鬼事情,也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平时不锻炼,否则她自救成功的几率又能变得更大一些,毕竟速度才是逃命的关键。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就应该往人多的地方跑,可惜这里距离外面的马路还有一定的距离,她不一定能抢在他们之前顺利跑出去,而且这样还可能反倒便宜了那些骑摩托车的人。   于是闻雯文只能往狭窄的小巷里跑,左弯右拐得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身处何地,在快耗尽体力之时又遇上了岔路。   她停了下来,手撑在膝盖上重重地喘气,犹豫了一秒,一咬牙,决定赌一把,选择了其中唯一一条死胡同,想也没想就躲进了里面的那个大垃圾桶里,只希望在电影电视剧里出现的这种逃命方法不是完全没有科学依据。   适宜的温度让垃圾桶里的垃圾最大程度地散发着各种味道,闻雯文难受得直想发吐,不幸中的万幸是,她在这一堆垃圾里发现了碎啤酒瓶,于是赶紧用双手死死握着瓶颈。   这好像就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心想如果待会儿有人揭开垃圾桶的盖子,她就把这个狠狠刺进对方的身体里,应该还能替自己多争取到一些时间。   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甚至还能听见类似铁棍的东西在水泥地上刮过的声音,折磨着闻雯文的神经,听得人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屏住了呼吸。   刚才她在路上跑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儿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不受控地发抖,她生怕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被外面的人听见,所以用力咬着嘴唇,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   还好放手一搏的人这次赌成功了,因为那群人并没有在这个地方多逗留什么,重新安排好追人的路线后,停下的脚步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不过闻雯文还是不敢就这样贸然逃出去,这里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地盘,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万一一出去就正面撞上,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所以就算那群人已经离开,闻雯文也还是一动不动地躲在垃圾桶里,却又不是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干等。   她开始想自己要不要先写好遗言,又或者把凶手的名字告诉给一个人,要是自己到时候真遭遇了什么不测,至少还能死得其所。   当然了,这绝对不是闻雯文为了让自己放松而想出来搞笑的,因为她下一秒真的从兜里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开始寻找着最佳人选,却没想到通讯录上的第一个电话号码居然是……商亦衡?   “……”她什么时候把他的手机号存上了?   虽然觉得奇怪,但闻雯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决定就选商亦衡了,毕竟除了侯淼之外,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帮自己的人。   她一边组织着语言,一边开始发消息,只可惜手抖得太厉害,连字都打不好,好不容易发完一长串语无伦次乱七八糟的想说的话后,又重新拿起了那截碎掉的瓶颈,耐心等待着。   不过每当人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时间总是过得格外慢,一分钟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好像非要把人的意志消磨干净才肯罢休。   闻雯文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身上的每一处都开始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而变得僵痛。   她想要揉一揉肩,头顶的盖子却在这时被突然揭开,吓得她的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来,手上紧攥着的碎啤酒瓶也下意识地挥去,却被来者更快地扣住了手腕。   新鲜空气的突然袭来让垃圾堆里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有多恶劣,她忍住胃里再一次席卷而来的难受感,眯了眯眼,只觉得外面的太阳还是和刚才一样,温暖而不炽热,时针似乎只在表盘上仅仅跳动了不到半格。   而眼前的男人正逆着光,也仿佛和之前数次见到的时候一样,明明不喜欢他,却又会因为他的出现而莫名感到心安。 等看清对方的脸后,强撑着闻雯文的那股力量骤然消失,让她再也抑制不住眼眶里的眼泪,埋着脑袋低声哭了起来。 ☆、第三十六种吃法   死里逃生除了能给人带来期盼多时的解脱感,更多的还有无穷无尽的后怕,压抑已久的情绪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开闸泄洪般地奔腾呼啸,顺便把身体里剩下的力气也全部冲走。   或许是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的处境,闻雯文不再战战兢兢的了,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哭了起来,释放着快要爆炸的害怕和无助。   不过最开始她本来还只是低声啜泣而已,结果到后面逐渐有了放飞自我的趋势,越哭越大声,整条小巷里都回荡着她的哭声,和那些闹脾气不听劝的熊孩子没什么两样。   更可怕的是,闻雯文还一点也不觉得害臊,哭得泪眼模糊,嗓子都快哭哑了也不肯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似乎唯有放声哭出来才能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   幸好这样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哭着哭着,忽然间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抱住,熟悉的温度和力度暂时止住了她的哭泣。   商亦衡好像也不管此刻的她身上有多脏,俯下.身子拥住了她的肩膀,宽厚的大掌轻拍着她的后背,仿佛想要把她身体里那些不好的记忆和情绪全都拍散。   神奇的是,这一招似乎确实有点用,在他的轻抚下,闻雯文真的开始慢慢镇静了下来,而后又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急不缓道:“没事了。”   他的嗓音向来凛冽如冰,此刻飘散在混杂着微风的阳光里,却被熏染得多了几分温暖的意味,抚慰着不安的心,只可惜人的情绪并不知道见好就收,你越是对它耐心呵护,它就越是猖狂。   还在放飞自我的人先是被他的这番动作和说的话惊得一愣,哭声倒是小了许多,可是却更觉委屈,眼泪不减反增,就像是流不干似的,还在连绵不断地往外浸,濡湿了他的衣服。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有多久,只知道商亦衡不但没有嫌她烦,甚至还一直就这样耐心地抱着她,好像也不觉得累似的。   而这一幕恰巧让匆忙赶过来的李岛看见了,于是他难得知趣地停下了脚步,先是感叹了一下闻雯文的悲惨遭遇,而后不禁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我记得咱老板好像有洁癖的对吧。”   相较于他的好奇八卦,肖望这人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懂得把握分寸,不光停了下来,而且还把身边的人拉到了不会成为电灯泡的区域,背对着不远处的两人站着。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李岛一眼,示意他这时候就别说风凉话了,但考虑到他一向的说话习惯,担心他等一下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便开口提醒道:“待会儿你就别再说什么玩笑话了。”   又被训的人不太高兴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像不是很满意对方说的这种太针对人的话。   李岛也不是不懂得看场合做事的人,当然知道这种时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更不会做出落井下石这么小人的事。   再说了,虽然他平时见着闻雯文就喜欢逗她玩,但现在看她被欺负得这么惨,心里同样很是生气,毕竟四眼妹好歹也是他们的吉祥物,怎么能够被人就这样随随便便欺负。   在李岛的人生中,像这样良心发现的时候并不多见,他甚至还想着闻雯文今天一定被吓坏了,所以他打算接下来几天都要好好对待她,却不料在这时又听见对方带着哭腔说道:“我为什么要躲在垃圾桶里……都快被自己臭晕过去了……怎么办啊……”   “……”吓坏个狗屁吓坏,是他自作多情了。   难得善心大发的人无语地踢了踢墙角,还没来得及发表感想,裤兜里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稍微没那么难看了,说道:“门神说人抓到了。”   闻言,肖望又回头看了一下不远处的情况,觉得眼下并不是说这件事情的好时机,回答道:“先让他把人带到老地方,等商先生一会儿有空了再去亲自处理。”   “唉,这么麻烦。”李岛还以为现在就能去收拾那群狗东西,所以对这个结果很是失望,看了一眼终于打算朝外面走来的人,又叹了叹气,“照现在这个情形来看,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要他说,这空气里哪儿有什么垃圾的味道啊,分明就是恋爱的酸臭味,浓得都快人受不了了。   不过散发出酸臭味的人还不自知,在大哭一场后,那些溜走的力量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身体里,让她重新振作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商先生,谢……谢谢你,我现在没事了。”   她从商亦衡的怀中退了出来,深呼吸了几口气,顺了顺气息,本想用手再擦一擦脸,但又想起自己的手不干净,于是直接把眼泪在他的身上蹭了个干干净净,接着便准备快点逃离这个考验意志力的地方了。   谁知道闻雯文刚一直起身子,正打算扶着墙壁站起来的时候,又忽然看见眼前的男人重新朝她倾了过来,而后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怎么又是这种最高规格的待遇?   受宠若惊的人先是下意识地抓着他的手臂保持平衡,下一秒就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里跳下来。   虽然她今天确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是刚才该哭的都哭完了,她也没有那么难受了,所以不愿意再接受像这样的特殊对待了。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因为她身上那一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味道。   闻雯文本人都对此十分嫌弃,更别提别人了,反正她这一辈子都永远忘不了刚才从李岛的身边走过时,他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嫌弃眼神。   看来电影里面果然都是骗人的,那些躲垃圾桶里而逃过一劫的主角们哪里像她这么邋遢过啊。   一想到这儿,闻雯文又忍不住后悔选了垃圾桶作为藏身之处,真心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丢脸,更不想再把商亦衡熏着了,于是说道:“商先生,我真的没事了,完全可以自己走路,你把我放下来吧。”   谁知商亦衡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就像上次在烧尸庙的时候那样,只是示意她别乱动,而后又不管不顾地抱着她往前走,可视线却在触及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时停了下来,黑眸一沉。   刚才的垃圾桶里各种各样的垃圾都有,而闻雯文的手臂和小腿也因此被划上了几道或深或浅的伤口,早已凝固的血渍在白嫩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似乎总是这么容易受伤,这让商亦衡头一次生出了想要把她藏起来的念头。   不过闻雯文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受了伤,知道她的反抗在商亦衡的面前总是那么无力,所以在知道反抗无效后,她不再白费力气挣扎了,任由他抱着往停在外面的车走去。   上了车后,身心俱疲的人又躺在商亦衡的怀里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她上班的那家医院。   面对如此熟悉的环境,闻雯文又稍微放松了几分,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认认真真洗一个热水澡,把身上那些恶心的味道通通洗干净,免得再把医生熏着可就不好了。   不过这对医务人员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毕竟他们每天都会面对各种比她惨一万倍的状况,像她这样的都算好的了,只是病人们就没那么淡定了,纷纷对她退避三舍,这样的情形不禁让她想起了《千与千寻》里面被全澡堂的人嫌弃的河神。   唉,还好她也有一个不离不弃的小千TAT   只可惜闻雯文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被满足,因为她必须要先处理好了这些伤口才能清理身体,所以又来到了门诊部。   她只能认栽,心想来就来吧,反正早晚的事儿,却没想到刚才还不觉得伤口有多疼,这会儿被药水一碰,简直比在溃疡上撒辣椒粉还要透心凉,感觉所有毛孔都痛得舒张开来,差点没被疼晕过去。   闻雯文一边半眯着眼睛看着医生处理伤口,一边疼得嘶嘶叫,谁知道脑袋突然被人往旁边转了过去,一看,是商亦衡。   “……怎么了,商先生?”她不解地问道,脑袋还被控制在他的手指之下。   这种程度的小伤要是放在李岛之流的身上,可能顶多用清水洗洗伤口就好了,然而对于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的小姑娘来说,就没那么轻松了。   商亦衡松开了手,转而拍了拍她的头,说道:“疼就别看。”   “哦……”   找虐的人乖乖地应了一声,真的不再看自己的伤口了,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商亦衡看,总觉得今天的他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又或者是因为她的心态变得不一样了。   她不知道其中的原因,紧锁眉头纠结了一会儿,而后很认真很小声地感谢道:“商先生,今天的事谢谢你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其实闻雯文压根儿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找到自己,光是这一点都足以抵消她之前对他的各种不满了,更别提他还不嫌弃她臭这件事了,简直伟大无私得让她可以再爱五百年。   于是她又想起了夏雨荷之前对她说的话,心想商亦衡好像真的……真的对她很好,她以后不能再戴有色眼镜看他了。   而商亦衡在听着这句没头没尾的感谢词后,垂眸看了她一眼,眼角眉梢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正在清创的年轻医生就一不小心没忍住,被逗得直接笑出了声来。   “……”笑……笑什么?   本来那些感谢的话闻雯文就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现在还反倒被莫名其妙“取笑”了一番,这让她不禁恼羞成怒,回过头去,用眼神质问着这位医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笑太大声的医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边继续帮她把扎进皮肤里的碎玻璃渣取出来,一边立马正色道:“你确实应该好好对他,不过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不太适合以身相许,其他的方式倒是随便你选。”   “……”我靠,她以前怎么都不知道这家医院居然会有这么不正经的医生!   闻雯文以为这个话题说到这儿应该也就差不多能够以冷场作为收尾了,谁知道商亦衡竟然还十分自然地接了他的话,替她回答道:“等身体恢复了再还也不迟。”   “……”这明明是她的肉体啊,她说了才算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有味道(?)的一章,三文鱼臭了一整章,从此以后字臭鱼 ☆、第三十七种吃法   见自己认认真真的感谢词居然被他们这样不解风情地解读,闻雯文生气地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了,同时也把这位医生拉进了黑名单之中,心想以后见他一次甩一次白眼。   可惜医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仍在专注地帮她清伤口,结果半天也没有听见有什么新的动静,便抬头看了她一眼,话却是在对她身后的人说,问道:“我没有说错什么话吧。”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闻雯文就用眼神示意商亦衡不准回答,她也没有回答,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冷处理是最好的办法,等医生处理好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后,她也没有再吵着说要离开这里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基本上是不可能回家的了,所以对于住在医院这一点没有任何异议,只是不太习惯占用VIP病房这种高端资源,毕竟她也不过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而已。   更重要的是,她还不知道VIP病房会不会有员工优惠价呢,唉。   闻雯文一边心疼着越来越瘦的钱包君,一边庆幸自己终于可以脱下这一身难闻的衣服了,还以为这下能够如愿以偿地洗一个澡了,却又在临走之前被告知伤口不能沾水,其余的地方也最好是用毛巾擦拭。   嗯用毛巾擦拭……看来只有狠狠擦掉一层皮才行了。   虽然闻雯文不太满意这个结果,可就算只能擦一擦身子也比现在这样脏兮兮的好,所以回到病房后,她连一秒钟都不想多耽误,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开始准备洗澡需要的东西。   她以最快的速度拿上换洗的衣服,而后匆匆对房间里的男人说道:“商先生,我先去洗个澡,接下来的事我也都能一个人做好,就不用再麻烦你了,所以你也还是回去好好洗一个澡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说完后她也不等商亦衡回答,直接迫不及待地跑进了浴室里,哼着小曲儿放热水。   谁知道这门还没被关上多久呢,就又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闻雯文一听这声音,立马转身一看,结果吓得她差点骂出声来。   “……”什么狗屁VIP病房啊,怎么连浴室门的锁都是坏的,这不是存心欺骗消费者么!   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人赶紧把脱了一半的衣服重新穿上,双手条件反射地捂在胸前,抵在墙壁上,一副看见色狼的表情,质问道:“你进来干什么,快出去呀。”   高层的大楼外没有植物的遮挡,外面的阳光也能透过百叶窗之间的缝隙照射进来,落了一地的斑驳,没有开灯的浴室里虽然只有这样纯天然的光,却同样十分亮堂。   而商亦衡的脸在这自然无添加的光下也显得更加真实。   他见闻雯文的动作又是如此防备,沉静的眼底有了小小波动,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反手将门关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毫无异样地问道:“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么?”   尽管这间配套浴室的面积不算小,然而这里再怎么说也还是医院,不可能大到哪里去,更何况现在还多出来了一个大男人,这样一来,本来就一目了然的空间里更是连能够躲起来的地方都找不到。   听了他的话后,无处可逃的闻雯文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心想虽然以她现在的状况来看,一个人洗澡对她来说好像确实比较麻烦,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自己操作,而且——   “那也总不能让你来帮我啊,你还是快出去吧。”   闻言,商亦衡的神情微变,似乎不太认同她说的这句话,又朝她走近了几步,皱着眉头道:“难道你的身体还有哪里是我没有看过的?”   “……”现在这种情况能……能和那种情况比么!这人的车瘾怎么就这么大呢,一言不合就想要开车!   眼见着后面没有了后路可以退了,闻雯文便想要往旁边的空地上挪,同时拒绝了他的上车邀请,并不打算回答这种永远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把歪掉的话题强制性地拉了回来,心如止水地劝道:“商先生,真的,别再浪费时间了,你也快点去洗个澡吧。”   这回商亦衡没有再赘述什么,简单地“嗯”了一声。   “……”怎么回事,突然变得这……这么听话了?   见他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闻雯文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时间有点无法适应,正在思考自己到底应该是哭还是笑,下一秒便看见眼前的男人又开始解纽扣脱衣服了,让人无语凝噎。   “……”看来“本性难改”这个词语存在于世上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   她被这番行为又呛得轻咳了几声,吓得连自己的逃跑计划都忘记了,一个箭步冲向前,直接按住了商亦衡的手,想要把他往外推,怒道:“我不是让你在这里洗!”   动作被打断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低眸看了一眼压在他喉咙下方的手,而后又望着手的主人,好像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闻雯文这回没有再被这样的表象迷惑了,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心想还在这儿和她装无辜呢,生怕谁看不出来他又想不分时间地点地耍流氓了么。   她别无他法,不得不搬出刚才被自己深深鄙视过的医嘱,再一次提醒道:“刚才医生不是都说了让我别以身相许么,你怎么还这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这种行为就叫竭泽而渔。”   等她把这一大长串富有教育意义的言论发表完毕后,被重点教育的商亦衡好像还是没有体会到她的用心良苦,只是回了一句:“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她……她在想什么?刚才那段话难道还不足以解释她在想什么?   闻雯文被这反客为主的架势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说出话来,一脸迷茫地眨着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视野里的景象就被单调的天花板所取代,却又没有任何的疼痛感,反而只听见了一阵水流的声音。   最后事实证明,这一次确实是她想太多,因为商亦衡什么过分的事都没有做,只是单纯想要帮她洗洗头而已。   尽管如此,闻雯文还是把这一切都怪在了他的身上,总觉得他是在故意误导自己往不好的方面想,心想既然是进来帮她洗头,那就早说么,害得她还以为又要被迫来一段浴室play了。   不过对于这一行为,她本来是打算拒绝的,觉得商亦衡是在小题大做,可是他的动作不轻不重,力道也恰到好处,以至于她也从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享受。   闻雯文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之际又想起来一个问题,迷迷糊糊地问道:“对了,商先生,你知不知道今天那些人为什么要那样追我,我记得我没有得罪过他们啊。”   她问得不太走心,看上去好像已经从今天发生的事情里走了出来,可商亦衡却似乎还陷在其中,听见这话后沉默了一瞬,而后嗓音微沉道:“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将闻雯文头发上的泡沫一一冲掉,说话的声音也混入了水流声中,听上去不怎么清晰。   还躺着的人没有想到会得到一个这样的回答,先是听得一愣,下一秒嘴角就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闭着的眼睛也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虽然这句话算不上是什么多么了不起的承诺,甚至就连“浪漫”的边都挨不上,可是她的心里还是莫名一暖,相信他说到做到,于是语气愉悦地“嗯”了一声。   欢快上扬的尾音盘旋在空气,迟迟不肯散去,或许是被她的这种快乐情绪所感染,笼络在商亦衡眉宇之间的阴郁也逐渐没了踪影。   尽管他俩之间还是没有层出不穷的话题可以聊,好在之后的相处气氛还算融洽,闻雯文的心里照样还是喜滋滋的,感觉到差不多已经快洗完后,她也适时地睁开了眼睛,准备坐起来了。   谁知道刚才还一直表现良好的男人在这最后一刻又故态萌发,忽得低下头来,就着她的姿势,恰好吻住了她送上来的嘴唇。   “……”看来这次打脸的速度又破了她的人生记录。   没有心理准备的人又是一惊,想起了刚才那番豪言壮语,于是不再像以往那样先急着挣扎了,而是默默承受着,同时还觉得自己是时候把那个口诀拿出来再念上三遍。   人生三大错觉:手机在震动,他喜欢我,商亦衡是好人。   还好除了亲自帮她洗头以外,剩下的事商亦衡并没有再强迫她什么了,可是也没有完全按照她的想法来做,而是找了个专业的护工进来帮她。   在护工阿姨的帮助下,这段历尽波折的洗澡之旅也能够就此告一段落了,闻雯文也终于从臭烘烘重新变得香喷喷的了。   只不过等她重回到病房里后,却没有看见商亦衡的身影,她还以为他已经回去了,失落之际又有点开心,因为这意味着她终于能够有一点自己的私人时间了。   于是闻雯文抓紧时间爬到病床上,想要好好睡一觉,可惜还没过一会儿,就又在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了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心想可能是护士或者医生之类的人来了,便没有睁开眼睛的打算,翻了个身继续睡,谁知侯淼的脸在这时突然从她的脑子里蹦了出来,让她的瞌睡一下子全没了,重新醒了过来,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由于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伤口,疼得闻雯文的脸一皱,刚进来的男人眉头也因为她的这一动作而微蹙,走了过去,揽着她的肩膀,把她重新按回到床上躺着。   见商亦衡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样子刚才真的是听话地洗澡去了,闻雯文却顾不上表扬他,急忙问道:“商先生,你知道猴哥在哪里么,他没事吧?”   侯淼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出现过,也没有给她打过一通电话什么的,更要命的是,她居然现在才想起他来,万一他现在还被关在什么潮湿阴暗的小房间里,或是遭受着非人的严刑拷打,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啊!   商亦衡正俯身替她掖好被角,听了这话后,薄唇微抿,似乎不太喜欢她在这种时候还关心别人,平静道:“等你睡醒就能看见他了。”   “可是……”   “睡吧。”   他的语气并不算专横无理,却有着不容人反驳的强势,所以就算闻雯文不太放心,最后还是只能将信将疑地重新闭上眼睛。 ☆、第三十八种吃法   抽完一包烟后,门神又看了一下时间。   这里是郊区一座废弃的旧工厂外,四下杂草丛生,目光所到之处全是一片荒凉的景象,细小的尘埃却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清晰,颇有一种不知民间疾苦的感觉。   不过除了周遭的空气过于死气沉沉之外,这座工厂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而这种万籁俱寂的状态也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随后便被一阵汽车驶来的声音打破。   可惜在短暂的喧哗过后,工厂又陷入了更加沉重的寂静,而且相较于之前的气氛,甚至还莫名多出了几分让人惶惶不安的惊恐。   等看清正在往工厂这边走来的男人后,门神终于松了一口气,立马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只是最先开口说话的却是另外一人。   侯淼还没等他们完全走近便叫了一声“商先生”。   一听见这道算陌生也算熟悉的声音,好奇心最重的李岛当然第一个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正是造成今天这桩惨案的直接因素后,默默在心底帮他画了个十字。   走在前面的商亦衡也脚步微顿,抬眸掠了他一眼,漂亮的眼睛在暖色的阳光下有些阴冷,停在原地思忖了片刻后,没有再继续往工厂里走了,而是等着他们走过来。   见状,门神的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步子放缓了一些,感觉已经可以预见待会儿的情形了。   刚才在门口等人的时候,他为了打发时间,和侯淼随随便闲聊了一会儿,也算是建立了短暂的革命友谊,所以一想到他待会儿要经历的事,就不禁在心底替他无奈地叹了叹气。   不过侯淼还是保持原有的速度走着,似乎已经做好了面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的准备。   今天他之所以到这里,一来是因为刚才帮着门神一起找到了孔老三,二来也是为了引咎自责,因为他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把闻雯文牵扯进来。   而这一切还得从发生了众多重大事件的KTV之夜说起。   那天晚上的事被爆出来后,孔老三差不多已经失去了上面的人信任,再加上侯淼后来又刚好拿下了成南监狱的项目,这无异于加快了他下台的速度,而后者被扶正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虽然侯淼在很多方面都表现得比孔老三更为出色,但是每当出现这种改朝换代的局面,肯定少不了反对的声音。   不少的人站出来表示对这个结果不服,而这些又通常都是只认人不认事还自认为很讲义气之人。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侯淼全凭运气好,找到了商亦衡这座靠山,这一切都是靠山给的,假如没有了这座靠山,他就什么都不是。   光从这一点来说,他就比全部靠自己一点一点争取来的孔老三差远了,更何况孔老三只不过是犯了一个正常男人都会犯的小错误,如果就因为这样的原因被撤下台,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而孔老三何其狡猾的人,一下子便抓住了他们的这种情绪,并利用了起来,趁机说一些好听的不切实际的漂亮话来笼络人心。   信他的人被这么一鼓动怂恿,自然是毫无怨言地任他差遣,趁侯淼出去的时候,偷用他的手机给闻雯文发短信。   虽然后来侯淼还是反应了过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采取了补救措施,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因他而起。   要不是因为他一时间粗心大意,把手机放在桌上忘了拿,也不会被那些人钻了空子,更不会发生这么多不必要的事。   于是侯淼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把全部的责任都担了下来,等彼此之间的距离缩小到可以说话的程度后,继续说道:“商先生,这次是我疏忽了,我……”   谁知这话还没说完,商亦衡的脚便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身上,一点情面也没有留。   这一切来得毫无预兆,力度重得即使侯淼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最后也还是被踢得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惊起了那层铺在地上的厚厚的灰尘。   这突发的一幕让李岛看得啧叹了一声,像是能感受到那份疼痛似的皱了皱眉,而近距离观看的门神也别开了眼,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既然旁观者的表情都如此惨不忍睹,那就更别提作为当事人的侯淼了。   他的手撑在地上,试图站起来,却没有办法使上力,只能蜷缩着身子,只觉得五脏六腑全都挤在了一起,痛楚从腹部一直蔓延至全身,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去医院看她之前记得换身衣服。”见地上的人神色痛苦,商亦衡的目光依然不带温度,也丝毫不同情他什么,冷冷地说道,“我不希望这种事情还有第二次。”   尽管这话里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暗示,不过门神还是听懂了这是要饶他一次的意思,于是等自家老板离开后,他就赶紧走了过去,把地上的人扶了起来,问道:“你没事儿吧?”   侯淼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而后又听见他感叹道:“唉,幸亏我老板不是存心想要你的命,要不然你就和里面的那些人一个下场了。”   一听这话,刚站起来的人抬头朝不远处的建筑看了看,脸上露出了一个不知是喜是悲的笑,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托了闻雯文的福。   而工厂里的景象确实比外面要壮观得多。   明亮的阳光从生锈的铁窗照进来,虽然被分割得断断续续,却还是让周围显得不那么阴暗,只是这样干净的光线好像和眼下的环境有些不相符。   工厂里面很宽敞,同样也很空旷,一眼望过去,仿佛只看得到一大片陈旧的水泥地,上面还隐隐残留着一块一块暗色的痕迹,就像是长年累月留下的血渍。   只有这些当然算不上壮观,所以除此之外,地上还东倒西歪地躺了一群人。   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血水流了一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附载在一颗颗微小的尘埃上,飘散到每个角落里。   一看见这种场面,李岛就变得莫名兴奋了起来,一边吹了一声口哨,一边用脚随便踢了踢那些人,似乎想看看他们是死是活。   商亦衡也没有说话,等看见其中唯一一个毫发无损的人后,步伐不疾不徐地迈向他,而后随手拿起一旁的铁棍,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便朝他的头部挥去。   他的模样还是和往常一样漫不经心,手上好像也没怎么用力,可是在发出一声剧烈的闷响后,跪着的人应声倒在了地上,下一秒新鲜粘稠的血液就顺着额角汨汨流下。   还在检查死活的李岛被这身后传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他老板的脚正踩在孔老三的喉咙间,如高高在上的神,好似要将他就这样活生生踩死似的。   孔老三还在不停地抽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抬起双手,想要把他的脚拿开,只不过连他的裤腿都还没挨到,双手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只觉得压在自己喉咙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阻断了新鲜空气的进入,再这样下去,可能要不了多久他就真的没命了吧。   可惜商亦衡依然没有要放过他的打算,欣赏着他脸上近乎扭曲的表情,嘴角泛起一丝温和的笑,叹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怎么最近做的全是一些蠢事。”   和煦的风卷走时间,地上的阳光渐渐爬上了斑驳的墙壁,眼前的男人看上去就像是极夜的北极,黑暗而寒冷,让人看不见任何一点希望。   至少孔老三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想要说话却又无法说话,脖子上青筋暴起,双眼已经开始逐渐往上翻了,寂静的工厂里却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也给了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等看清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后,商亦衡眼底的狠戾骤然散去,一接通电话,就听见小姑娘欢快的声音传了过来:“商先生,你现在还在外面么,我……”   只不过闻雯文的话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因为她隐隐听见电话那头好像还有一些其他的奇怪的声音,以为自己打扰到他了,于是改口道:“你是不是正在忙别的事啊,那我一会儿再打给你好了。”   “不用了,说吧。”   商亦衡的嗓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度,收回了还踩在孔老三身上的脚,侧头看了李岛一眼,示意接下来的事都交给他处理,而后转身往工厂外走去。   得到他本人的许可后,闻雯文也没什么顾虑了,继续说道:“也……也没什么事,就是你待会儿来医院的时候,可不可以帮我顺便在医院对面那家肯德鸡买一对香辣鸡翅一份土豆泥一个香辣鸡腿堡一杯大可一份大薯回来啊?”   刚才的她很认真地听了商亦衡的话,好好睡了一觉,可是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肚子都快饿没了。   为了能够顺利吃上这些心心念念的食物,闻雯文甚至不惜撒一点小谎,说完后又补充道:“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他说这些东西都可以吃。”   然而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没有说话。   闻雯文还以为他是嫌自己吃得太多,皱着眉毛艰难地选择了一下,最后只能忍痛割爱,刚想说“那就把薯条去掉吧”,下一秒就听见对方终于说了话,问道:“还有么。”   “……没有了,就这些!”   挂断电话后,所有要求都得到满足的闻雯文刚举起双手欢呼了一声,紧接着又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   “小闻,你没事吧?”   还在欢呼的人赶紧放下双手,朝门口望了过去,惊喜道:“0901阿姨,你怎么来了啊。”   清洁阿姨们平时都是轮休,今天刚好轮到0901值班,她打扫的时候无意间听说了闻雯文的事,于是一下班就立马冲上来探病了。   0901走到病床前后,拉着她上上下下看了看,一脸担忧道:“你看你,好不容易才放个周末,怎么就玩到病床上睡着了。”   “小伤而已,不碍事的。”闻雯文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太紧张。   见她没什么大碍,0901害怕她一个人无聊,所以没急着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和她闲聊了会儿,又突然想了起什么,露出一个“我懂你”的眼神,神神秘秘地说道:“怪不得你上次说顶楼的VIP病房里住的是商先生的恋人,敢情是专门用来迷惑我们大家视线的啊。”   知道她受伤的同时当然也知道是商亦衡送她来医院这件事,所以0901阿姨难免八卦一下,不过闻雯文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上次?顶楼的VIP病房?   她本来都已经忘了这件事了,被这么一说,又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赶紧解释道:“不不不,你误会了,上次我那样说纯粹是因为你们在那儿讨论,所以才随便瞎猜了一个原因。”   “连你都不知道?”0901诧异道。   “不知道……”   闻雯文莫名觉得自己愧对了0901阿姨的信任,同时也被重新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开始和她一起想,住在上面的人究竟会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好像一直都没有发现,其实我植入了一个广告,0901是我的生日哈哈哈(doge脸。 ☆、第三十九种吃法   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因为在送走0901阿姨后,病房只安静了一小会儿,马上又迎来了它的第二位访客。   闻雯文刚准备继续认真思考0901阿姨留下的那道发人深省的问题,却又这番突然的动静打断,于是扭头看了一眼,高兴之余,又有些意外,没想到商亦衡真的说到做到了。   本来她还以为刚才在睡觉之前,他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用来诓自己的,结果她现在居然终于如愿以偿地看见了侯淼。   见状,靠在床头上的人立马坐了起来,还没等对方走进来就急忙问道:“猴哥,你没事吧?”   侯淼的脚这会儿才将将踏进来一步,手还放在门把上没放下,听见病房里传来的声音后便循声望去,正好看见床上的人一脸担心的表情。   于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关上门径直朝病床走去,在闻雯文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毫无征兆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哇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   由于这个动作不怎么太常在他俩之间发生,所以闻雯文清醒的头脑又被弄得混乱了起来,变得更加不放心了,甚至开始忍不住怀疑侯淼是不是在路上又被掉包了什么的。   她心生疑惑,像是安慰又像是询问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背,觉得他看上去似乎心情很沉重的样子,于是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啊,猴哥?”   不过侯淼倒没有抱太久,随即便又放开了她,却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弹了弹她的脑门儿,嗤笑道:“你现在都这样了,还是关心别人有没有事的时候么?”   “嗷。”   闻雯文吃痛地捂住自己的额头,瞪了他一眼,听了他的话后这才反应过来他可能是在为了她的事而难过,于是不瞪他了,反倒安慰起他来,不当回事地说道:“猴哥,你别难过了,这又不是你的错,而且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么。”   她还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把侯淼也当成了和自己一样的受害者,说完后肩膀又往下一垮,垂头丧气道:“唉,看你这么没精打采的,我都怀疑是不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见她又开始演戏,侯淼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揉了揉她的头发,刚想开口说话,病房门口就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是屋里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   一看进来的人是夏雨荷,闻雯文的面上先是一喜,等看清对方脸上着急的表情后,又立马布满了忧愁,心想完蛋了,夏三烂生起气来也是很恐怖的。   本来她一开始想的是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多告诉一个人也就意味着她得多听一个人的教育,所以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夏雨荷知道。   可是如果和她妈那种毁灭级的念叨比起来,闻雯文宁愿选择夏雨荷,于是在纠结了一下后,最后还是把事情的大概经过告诉给了她,顺便说出了自己的企图,想要让她来帮自己一起完成撒谎这项艰巨的工作。   而夏雨荷一接到电话就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走进病房后正想把她从头到脚都数落一番,却被更加狡猾的人抢去了话头。   “夏三烂,你进来的时候看见外面那个西装小哥了么?”闻雯文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直接问道,想要快点转移话题。   见她很着急的样子,夏雨荷被骗了过去,还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那位西装小哥,于是顺着她的话反问道:“外面全是西装小哥,你说的是哪一个。”   “……这还用问么,就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啊!”闻雯文佯装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十分嫌弃她和自己没有默契,“我觉得你们两个可以比一比面瘫的程度,对不对,猴哥。”   被点名的两人:“……”   不管夏雨荷平时有多么的处变不惊,刚才接到她电话的时候还是快被吓死了,结果当事人现在还有心情在这儿说这种没名堂的闲事,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她当然知道闻雯文这是在转移话题,所以没有搭理,在确认对方没什么大碍后,也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先是和侯淼打了个招呼,这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只不过是谈个恋爱而已,一定要这么惊心动魄么?”   “……”   俗话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所以这次轮到闻雯文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她不说话倒不是为自己让身边的人担心而感到自责,毕竟她压根儿就没有听出来这句话里的重点,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谈恋爱”三个字上面。   虽然这个短语在日常生活里非常常见,但闻雯文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在自己的身上,心里一时间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在这段时间里和商亦衡做过的各种事,不过越想心情就变得越奇怪,最后就连脚趾头都不受控地蜷缩了起来。   没有经验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陌生的情况,情急之下只好一把扯过垫在身后的枕头,把脸埋在里面,发出了几声让人听不懂的怪叫,不过全闷在了枕头里。   站在病床边上的两人一头雾水,没弄懂她在激动什么,全程都没有什么表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突然独自高.潮了起来的人。   等终于把莫名的情绪发泄完了后,闻雯文抬起了头来,一边理了理头发,一边调整了一下呼吸,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一脸茫然地问道:“嗯?你说谁谈恋爱了?”   “……反正不是我们。”   见床上的人脸颊通红,眼睛明亮,嘴角还有完全掩藏不住的笑容,夏雨荷只觉得她的语气不像是否认的语气,样子更不像是没谈恋爱的样子,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我发春了”的信号。   于是她捏住鼻子来抵挡这股恋爱的酸臭味,和侯淼对视了一眼,心想闻雯文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的人,现在好了,直接变成了没有脑子,看来真的是没救了。   虽然聊天的话题不怎么温馨,好在病房里的气氛还算融洽,可惜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口多出来了一人。   他的手里还提着满满一口袋的食物,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不过显然是看见了刚才的那幕,柔和光色下的眼睛蕴着光,连带着住在里面的人也熠熠生辉,就像是被早春的风包裹。   ***   要不是因为有家不能回,闻雯文也不会选择住院,毕竟这么一点小伤,睡一晚上都嫌太多,所以她第二天就准时出现在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坚持到了下班,打算去投奔夏雨荷。   由于她昨天来的时候是坐的商亦衡的车,而自己的小龟还在家里,所以她今天只能依靠大众交通工具,却没想到穿过花园的时候又看见了连照,对方似乎正准备往医院里走。   两人之间隔的距离不算远,连照当然也注意到了她,不再朝前走了,站原地对她笑了笑。   见状,闻雯文不好再走自己的路了,也停了下来,礼貌性地冲她挥了挥手,觉得她看上去和加德满都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好像还是那个因为怕她无聊而陪她闲聊的老板娘。   不过也只是好像而已。   自从知道她和商亦衡认识以后,闻雯文面对她的时候,心情都有点莫名复杂,总觉得她仅仅是看上去和之前一样,实际上就像是有很多秘密似的。   互相打完招呼后,一时间俩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就这样分别站在原地,没有了下一步动作,最后还是连照朝她走过去,请她去树荫下的木椅坐一会儿,这才打破了僵局。   闻雯文不知道她为什么邀请了自己结果又不说话,于是率先出声,问道:“老板娘,你生病了么?”   连照好像并不介意这个还停留在上一个阶段的称呼,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懒倦,简洁地回答道:“探病。”   “哦……”   闻雯文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了,只能不太走心地应了一声,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推测这句话里可能隐含着的各种信息了。   今天商亦衡没在医院里,所以她来这里事为了看其他人,也就是说她以前有可能也生活在这座城市,要不然怎么会刚一回国就有可以探病的朋友呢。   “你好像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谁知就在她认真分析的时候,又听见了身边的人声音,带着笑说道,“现在给你一个提问的机会,问吧。”   正在发呆的人赶紧回过神来,被对方这么直接的问法吓到了,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这么容易就被看穿。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也不再掩饰了,想了一个最有价值的问题,抓紧机会问道:“也没有到很多的程度,就是想问问……我前天在路上看见的那家店是你开的吧,你和那家店以前的老板很熟么?”   不过闻雯文记得以前她二叔没有提过他有什么女性朋友,她也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女人来找他。   听见她的问题后,连照望着远处被困在建筑物之间的晚霞,没有急着说话。   虽然这个问题在她的预料范围内,但她还是沉默了片刻,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而后才模棱两可地回答道:“算是认识吧。”   算是认识……也就是不熟的意思?可是她的种种迹象都完全不像是不熟的样子啊。   “那你为什么要买下那家店?”   闻雯文本就混乱的思绪被这话搅得更加混乱了,又追加了一个问题,然而连照好像并没有帮她理一理的打算,真的就只给了她这么一个提问的机会,回答完就走了。   “……”为什么她遇见的人都这么酷,就她一个怂包。   自信心受到打击的人目送她离开后,心情沉重地走出了医院,没想到在门口又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还没反应过来,车上的人就朝她走了过来。   不过她还以为商亦衡也是来探病的,于是十分自觉地往旁边站了站,想要把路让给他,结果男人走到她的面前便没有再走了。   “……你是来找我的么,商先生?”闻雯文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抬头问道。   谁知道这话刚说完,她就突然想起自己今天下午给商亦衡发过一条短信,只不过短信发出去以后就石沉大海了,她还以为对方没有看见或是不想理她,所以也就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对了,她发的短信是什么内容来着……好像是“商先生,你什么时候有空,定一个以身相许的时间吧”之类的? ☆、第四十种吃法   等想起自己做过什么好事后,闻雯文十分自觉地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了,默默垂下了脑袋,一边轻咳了几声,一边东瞟西瞄着,唯独不敢再直视眼前的人。   如果用一句话来总结这件事的话,那就是……她好像又实力演绎了一次什么叫做“嘴炮一时爽,兑现火葬场”?   快要走进火葬场的人挠了挠脑袋,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不过脸上倒也没有露出什么追悔莫及的表情,反而正在认真地思索着自己应该怎样回答才能化解现在这个尴尬的现状。   “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么?”   见她的表情变了又变,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商亦衡知道她已经想起来了,却没有直接揭穿她,而是十分好心地问了一句,好像并不介意帮她回忆一下。   一听这话,还在尴尬的闻雯文连忙回过神来,抬头望着他,摇头摆手着,表示拒绝这份“好意”,回答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我想起来了!”   这话说得倒是好听,只可惜她接下来依然没有提有关于短信的事,因为她坚信自己还是小心行事比较好,以免到时候又被贴上什么“自作多情”的标签,岂不是更加尴尬。   于是闻雯文改变了策略,先不急着坦承,而是指了指身后的大楼,继续若无其事地说道:“啊对了,商先生,我刚才又遇见那位老板娘了,说是来探病,你是不是和她约好了,一起来探病的?”   虽然她表现得就像是敢做不敢当的怂包,但是她摸着良心发誓,她绝对不是想要耍赖不认账才故意这样说的,只是现在感到有点不太自在而已。   毕竟有些话以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的时候,并不会给人带来什么羞耻感,可是一旦变成把它用嘴巴说出来……恐怕就有点让人难为情了吧。   尤其还是在她发的短信内容又不是什么弘扬爱国主义精神之类的正能量的情况下,如果真要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话,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得了。   好在商亦衡深知她的脾性,知道她不可能就这样乖乖服输,也没指望她能主动承认,但也没想到她会用这件事来转移话题,听得眉头一皱,周遭的空气也跟着骤降了几度。   他看上去好像有些不悦,却不是因为闻雯文躲避的态度,似乎只是纯粹不喜欢她说的话,以至于冷淡的声音里还隐隐含着几分不耐,道:“她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   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闻雯文微微诧异了一下,不止是因为答案本身,更多的还因为他的语气,毕竟他大多时候都是沉着冷静的,很少有情绪波动的时候。   虽然现在还算不上什么大的情绪起伏,但他总归还是生气了,所以就算撇清关系也没什么用,反而只会让人觉得这个回答比直接承认所带来的影响力还要大。   于是闻雯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讷讷地收回还指着后面的手,握成拳头,无措地放在身侧。   饶是她的反应再迟钝,现在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心想原来商亦衡和老板娘之间的关系好像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好,甚至……还有些恶劣?   唉,看来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啊,只有她一个人的生活是按部就班且平淡无奇的。   这个毫无根据的认知在闻雯文的心底扎了根,让她莫名感到了一丝泄气,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俩之间存在着一个旁人无法进入的空间,而她也是被排除在外的,尽管这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好。   见她忽然变得没精打采的,商亦衡的眉峰微动,难得没有看懂她这是什么意思,低声问道:“你在不高兴什么?”   “嗯?”闻雯文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暂时还挤不出来笑容,只能略显敷衍地回答道,“我没有不高兴啊。”   说完后她又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尝试着动了一下,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好在这种低迷的状态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医院大门口全是进进出出的人和车辆,时不时响起一阵阵的鸣笛声,把闻雯文丢掉的魂从九霄云外拉了回来。   听见喇叭声后,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了一点主路,而此刻外面又正好有一辆车要开进来了。   为了不妨碍到别人,她往旁边挪了挪,可是身前的人还站着不动,于是她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拽住了商亦衡的衣袖,想要把他拉到旁边安全的地方,却没想到松开的时候竟被他突然反握住,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拉到了他的怀中。   “商先生,你这是恩将仇报么?”闻雯文现在连反抗的心情都没有了,就这样任由他抱着,恹恹地说着不好笑的玩笑。   不过商亦衡并没有理会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只不过这次从疑问句变成了陈述句,语气也没之前那么随和了:“你在不高兴什么。”   “……”看样子他今天不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是没法收场了啊。   闻雯文知道他一向的做事风格,变得有些伤脑筋,本来打算随便胡诌一个理由应付过去,又想着要不然干脆趁机挑明了说。   于是她纠结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嘴后,毅然决然地问道:“你以前和那个老板娘……是不是……谈过恋爱?”   其实闻雯文也不知道像这样打探他的过去会不会让他反感,可是有些话不说出来,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也确实让人觉得很难受,还不如索性全说了,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就是一拍两散么。   不过商亦衡没有想到她会因为这个原因而不高兴,听了后脸色稍霁,微微一哂,抚着她的脑袋轻笑道:“你现在是在讲笑话还是鬼故事?”   “……”这话是什么意思?嫌她脑洞开太大了么?   不管是回答还是不回答,都会显得闻雯文刚才问的问题很没有营养,这下她真的是进退两难。   她也不是很想问这种八卦又隐私的问题好么,只不过能让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闹得这么僵,除了爱情,好像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原因了吧。   而且明明是他非要问出一个答案来的啊,结果呢,她现在还反被嘲笑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的人恼羞成怒了,心想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她推了推商亦衡的肩膀,想要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却被他扣住手脚,抱得更紧了些,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又在她的头顶响起,带着不太熟悉的温情。   “这些事我只和你做过。”   “……”嗯?   大概是因为没有料到他会说这种话,闻雯文的身子一僵,又愣在了原地,大脑还没有及时运转起来,所以她也没能听明白,只是凭借着本能,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废话:“哪……哪些事?”   哪些事啊。   商亦衡好像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最后只能从中选了几个最具代表性的,回答道:“牵手,接吻,做.爱。”   他的身子微倾,下颌正好抵在闻雯文的头顶上,将她完完全全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两个人的影子在夕阳下重合在了一起,看上去格外和谐。   只可惜另外一名当事人并不这样认为,只觉得他又在逗自己玩儿。   说实话,本来她觉得前面两个词都还挺好的,遗憾的是,最后一个词又暴露了说话者的本性,同时也让她的幻想破灭,心想自己果然不该对他抱有什么期待。   白高兴一场的闻雯文立马收起了蔓延到嘴角的笑容,只是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又听见对方感叹似的说道:“还有像现在这样,哄人开心。”   正打算闹脾气的人这下什么脾气都没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商亦衡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强烈地体会到语言的力量,没想到就凭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之前的那些坏心情居然全都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抑制的喜悦和满足感。   看来女人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听觉动物啊。   等确认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后,闻雯文好像全然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高兴得眼睛都笑成了两弯月牙,同时又忍不住在心底鄙视自己的没出息,却没有要改掉的打算。   她极力控制住一直往外冒的喜悦泡泡,直到开心够了,才又扶着商亦衡的手臂,忽然踮起脚尖,似乎想要看清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商先生,你这是在对我表白么?”   小姑娘的双眸明亮,脸颊又被染成了粉色,看上去和昨天晚上在病房里的模样如出一辙。   谁知道这道话音刚落,还没等到回答,提问的人反而先害羞了起来,立马放下脚尖,不好意思地“哎呀”了一声,而后伸手圈着商亦衡的腰,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心想做人果然不能太得意忘形。   可是……明明比这还要出格的事情她都做过,怎么现在还会因为这么一句小小的话而紧张不已。   闻雯文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问的问题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还埋着脑袋不肯起来,时而用脸在他的胸膛上乱蹭,时而发出几声痴笑,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肉麻得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感觉冲淡一点。   然而面对她的这种不可预测的发疯行为,商亦衡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夕照下的五官尽显温柔。   发疯的人不知道就这样疯了多久,神智终于恢复了正常,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而后拍着他的肩膀保证道:“商先生,你放心吧,我这次绝对不会抵赖了,咱现在就兑现去!”   说完后她就拉着商亦衡往停在路边的那辆车走去,并且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人肉导航的责任,最后来到了一条小巷外。   虽说是一条巷子,不过和外面街道的热闹比起来,巷子里面也丝毫不逊色,一家家不同的小店把小巷占据得满满当当,同时还引来了不同的顾客,把本就不太宽敞的小巷挤得更加狭窄。   闻雯文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无视各种招揽生意的店家,很有目标性地一直往里走,直到快要走到尽头才停下来。   她先是探头看了看店里的情况,而后大步大步地走到店铺的招牌前,晃动着双手,手动制造闪光效果,冲商亦衡隆重介绍道:“当当当,就是这里了。”   虽然“以身相许”这种十分容易让人想太多的词语确实是闻雯文亲口说出来的,但是她怎么可能傻到挖坑埋自己的地步呢。毕竟以她的脸皮厚度和胆小程度,要不是已经想到了一个万全的对策,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绝对不敢说这种自寻死路的话。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一来是因为想要逗逗商亦衡,二来也的确是为了以身相许,只不过此“身”非彼“身”而已。   是的没错,在闻雯文的字典里,纹身的身也是身,而这也就是她所谓的对策。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站在商亦衡的角度回一句提要的话,那就是,我还是喜欢你,像发了情的泰迪,日天日地 终于滚回来更新了,争取一直更到完结吧,不过不太能保证日更,因为最近肯定不能再怎么熬夜了,要不然偏头痛又会犯 ☆、第四十一种吃法   隆重介绍好了精心挑选的地点以后,闻雯文似乎对自己的选择颇为得意,一只手轻轻撑在立在台阶下面的灯箱上,一副已经准备好迎接各种夸奖的样子。   她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几分骄傲的神采,故作无奈地撩了撩垂在肩上的马尾,说完后又开始不害臊地自吹自擂,不由自主地感叹着。   “唉,你看我不光把我的纹身首秀献给了你,现在就连二秀都是你的,有没有感到很荣幸啊。”   闻雯文全程都表现得迷之自信,尽管如此,最后的事实还是证明了这次又是她一个人的狂欢,因为结果并没有如她预料的那般成功。   这个想法完全无法引起在场的另一个人的共鸣。   然而商亦衡没有过多地评价她的选择,只是看着不远处还一脸神气的人,不置可否道:“这就是你苦想了一天一夜才想出来的感谢方式?”   他倒不是为了突显出现实和理想的差距才故意说得这么夸张,而是因为这话正是闻雯文的原话,还是在刚刚来的路上才说的,他现在只不过是原封不动地还给她而已。   说大话的人当然也听出来他这是在嫌弃自己想的点子不够好,脸上有点挂不住,瞪了他一眼,不太高兴就这样被拆台了,不满地回道:“当然啊,不然还能有什么。”   她直接装作没有听懂商亦衡话里暗含的深意,坚持己见道:“你也知道的啊,除了纹身以外,我也不会别的什么了。”   其实闻雯文也不是完全没有悔过的意思,因为在听了他的话后,她也隐隐觉得自己的这个玩笑好像开得有点过了,毕竟她也十分清楚这种行为带来的心理落差会让人有种“裤脱看”的不爽。   可惜事已至此,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她总不能再收回来打自己的脸吧,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了,而且为了待会儿不被嫌弃,她还必须得恶人先告状。   所以没过一会儿,闻雯文又无师自通地明白了他的意思,惊讶地捂住嘴巴,等了好几秒才不敢置信地问道:“商先生,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天啊,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她还要忙着装出一副被他的想法吓到的样子,仿佛压根儿就没有料到他的思想居然会这么“龌龊”。   闻雯文一手叉在腰上,一手贴着自己的额头,还在原地打转,等消化好了这个惊人的事实后,有些认真地说道:“商先生,虽然现在是大晚上,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阳光一点,怎么能够满脑子都是那种事呢,这样对身体也不好。”   由于她平时有事没事就看一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现在也算是久病成医,随随便便一个场景都能演得像模像样,就像真的似的。   好在商亦衡似乎已经适应了她的演戏模式,就算被反咬一口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等她终于演尽兴后,只问了一个问题:“既然要纹身,为什么不去别墅?”   他知道闻雯文爱耍小聪明,所以这个钻空子的行为并没有让他感到意外,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来这里,说完后又抬眸看了一眼这家让她无比自豪的店。   或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更换过灯管,被她撑着的灯箱早就失去了它的作用,现在已经不怎么亮了。要不是旁边还有几盏路灯亮着,这家藏匿在巷尾的小店几乎就快要被夜色吞没了。   尽管如此,印在灯箱上面的店名倒没有因为时间的磨损而完全褪色,至少尚能让人依稀认出写的是“身无分纹”四个大字。   这个店名还是出自闻雯文之手,想当年,她为了自己的一语双关得意了很久,用她的想法来解释的话,这个店名就是“人生在世,怎么能够身无分纹呢”的意思。   只可惜除了店名比较清晰以外,别的东西都没有好到哪里去,就连这家店本身也有着和灯箱相同的境遇。   不管是从外观还是内部装修的角度来说,它似乎都还保持着十多年前的风格,算不上难看,只是和时下那些更多偏向于时尚潮流的纹身店比起来就显得有些一言难尽了。   这种风格的小店说好听点叫做复古,说难听一点就是破烂,也不知道是老板刻意为之还是懒得在这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花时间。   本来这其中的种种原因闻雯文是最清楚不过的了,然而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给商亦衡详细介绍这家店了,因为刚才的那句话似乎问到了她的痛处。   她脸上的笑容立马变得有些不自然,就像是自以为藏得好好的秘密却被人一眼全看透了,忍不住开始埋怨商亦衡,心想他问的怎么又是这种一针见血的问题。   首先,闻雯文必须得承认的是,别墅里的那间纹身室确实很有纪念意义,而她也已经去过两次了,按理说应该觉得很熟悉才对。   可是鉴于她第二次在那里经历的事情不怎么美好,以至于她现在对那个小房间产生了心理阴影,一踏进去就会让她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闻雯文今天才没有选择再去那儿了,而是重新换了一个百分之百安全的地方,尽可能避免那些无关紧要的因素影响自己的发挥。   只可惜这种话又没有办法一五一十告诉商亦衡,害得她只能临时想了一个还算正经的理由,有鼻子有眼地胡诌道:“因为换个新环境有助于提高人的创造力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听了这话后,商亦衡脸上的神色还是不冷不热,并没有表现出相信或是不相信她的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闻雯文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阻止了。   虽然她今天晚上的临场反应速度还不错,可以仗着自己是内行人,尽情地睁眼说瞎话,但是如果待会儿再多来几个问题,她可能真的就快要招架不住了。   于是她不想再给商亦衡提问的机会了,快步朝他走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挽着他的手往店里走,想要用事实来说话。   在真正踏进去之前,闻雯文最后一次郑重其事地说道:“商先生,你别嫌这家店看上去不怎么样,其实里面还是很不错的,而且这个真的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你肯定不会失望。”   尽管她最开始确实是想要逗逗商亦衡,却又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恶趣味才选择带他来纹身,更多的还是因为她觉得真正意义上的“以身相许”最多只能给人带来短暂的快乐。   这种肤浅的快乐怎么能够和纹身的那种极致快乐相提并论呢,所以这个真的已经是她能够想到的最有诚意的方式了。   商亦衡的视线还停留在店里面,听了这话后,脚步一顿,唇畔的弧度却忽得变得柔和,眼角眉梢都像是浸在了蜜里。   其实就算不知道闻雯文的用心良苦,他也一点都不介意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感谢他,因为这种形式化的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计较的必要。   可是明明最应该敷衍对待的人反倒还在一遍又一遍地证明着自己的真心,尽管她可能只是为了美化自己的话,又或者是有别的原因。   只可惜闻雯文没有看见这一幕,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店里,自顾自地往里面走着。   奇怪的是,店里的灯倒是开着的,却迟迟不见老板的身影,不知道是因为在吃饭还是临时有事出去了,于是她疑惑地叫了一声“忠叔”。   好在这声呼喊并没有石沉大海,而是立马得到了回应,下一秒便听见有人回道:“来了来了!”   随着这道话音刚落,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也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微腆着肚子,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看上去慈眉善目。   这位胖叔叔名叫方忠,是她二叔的一个老朋友,这里也是他的纹身店,不过他本人和纹身店老板固有的传统形象有着很大的出入,反而更像是任人欺负的老好人。   一看见这道身影,闻雯文立马松开了还挽着商亦衡的手,加快步伐跑了过去,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撒娇似的靠在他的肩上。   方忠被她这么激动的反应逗得笑出了声,摸了摸她的脑袋,开着玩笑道:“我家小侄女儿终于舍得来看你叔叔了啊。”   自从她的二叔去世后,方忠就一直带着她学习纹身,基本上算是看着她长大的,所以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侄女儿,知道她今天要来,还专门推掉了许多生意,想要给她腾出一个安静的空间来。   闻雯文当然也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叔叔,平时只要一有空,都会到这家店来,只不过最近有点忙,所以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本来她就有点过意不去,现在再一听这话,于是更加愧疚了,抱歉道:“对不起啊忠叔,我这几天有点忙,没怎么来看你,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啊,腿没疼了吧?”   见她一脸自责,方忠也不开玩笑了,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傻丫头,怎么现在连玩笑话和真话都听不出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不经意地往旁边一扫,这才注意到店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等看清对方的脸后,方忠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住,闪过一丝错愕,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张着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正好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不过对商亦衡而言,他似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平静地望着他,幽深的眼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却把他想说的话全堵在了喉咙。   闻雯文也察觉到方忠的异样,却以为他是在好奇商亦衡,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介绍,于是凑到他的耳边,悄悄说道:“忠叔,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那个不要命也要我帮他纹身的人。”   只可惜方忠好像没有听见她说的话,迟迟没有回答,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拍着闻雯文的肩膀交代道:“这儿你也很熟了,想要用什么就尽管用,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关好就是了,叔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啊。”   说完后方忠就匆匆离开了,脸上最后一点的笑容也完全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复杂的表情,像是担心,又像是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也有种裤脱看的感觉 别怕,我会帮你们把裤子都穿起来的 这周都是隔日更哦=3= 再打个小广告 之前说的那篇《年年有今日》开了文案啦,不过文名人名啥的现在都还是暂定,以后说不定还会改 你们大多数都是手机党,我做传送门好像也没有用,你们就直接点作者名进入专栏然后就可以收藏了,so——easy 希望大家都去给我捧个人场好么! 不过既然都已经进了专栏,怎么能够不顺便收藏一下作者呢对不对(套路脸。 ☆、第四十二种吃法   本来闻雯文还想让方忠留下来给她指点指点一下什么的,却没想到他居然走得这么快,而且仓促得没有一点征兆,就像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忙着处理似的。   于是她全程只“诶”了一声,其他什么挽留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最后只好作罢,遗憾地在心底叹了叹气。   “商先生,你再等我一下,我先去关个门。”   为了中途不被人打扰,等闻雯文收拾好心情以后,她又朝门口走去,打算把店门关上,却在路过商亦衡身边的时候想起了什么,脚步一停,身子也突然往后一仰,重新望向他,问道:“对了,你之前应该不认识忠叔吧?”   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怀疑,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心想明明忠叔之前都还挺正常的啊,怎么一看见他就像变了人一样,他也没有长得有多可怕吧。   闻言,商亦衡的神色一敛,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情绪,却只有短短的一瞬,下一秒便被更深的幽暗盖了过去,随即恢复了正常。   他的视线微垂,看了一眼姿势可以和下腰媲美的人,十分自然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以防她待会儿一个不小心摔倒,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应该认识么?”   “……”闻雯文被这话问得一时语塞,还真的好好想了想,发现他们之间好像确实没有什么认识的可能性,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应该。”   说这话的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又问了一个没有营养的蠢问题,于是不再废话什么了,借着商亦衡手掌的力气站直起了身子,继续去关她的门,而后拉着他走向竹帘后面。   虽然这家店看上去有些破破烂烂的,没有办法和别墅里颇有讲究的环境相提并论,但是一旦进入到真正的工作区域后,似乎就能够稍微理解一下外面破烂的原因了。   竹帘后面的空间不算太大,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和小店留给人的第一印象大相径庭。   房间里面摆放的东西井然有序,一点都不乱,有关于纹身的工具也丝毫都不含糊,看样子老板应该是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这些事情上面,才会无暇顾及其他。   而闻雯文一进到这里,就忍不住深呼吸了几口气,像是突然解放了自己的天性。   正如之前方忠所说的那样,她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操作起来的时候也更加顺手,而人在熟悉的环境里,心情总会不自觉地放松一些。   当然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样一来,她终于不用再寄人篱下看人眼色了,也不用怕商亦衡随便乱来了,毕竟她的地盘她做主么。   一想到这儿,闻雯文就不由自主地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就连说起话来的底气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主人似的指了指四周,说道:“商先生,你先随便坐吧,我去准备一下。”   也不知道该说她是话多还是事多,因为从一开始进来到现在,整个房间里就只听见她一个人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结果还没维持多久就被打破了。   说完后她又想起自己还没有给商亦衡看过这次的纹身图案,于是重新倒了回来,从包里拿出宝贝图册,翻到其中的一页递给他,说道:“今天就是纹这个,你看看怎么样吧,反正也不能改了。”   商亦衡刚在椅子上坐下,下一刻大腿上就多出了一本图册,他的视线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一页的图案上,不多时眼底便浮现出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   不过正在做准备工作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嘴巴闭上还没有一秒钟就又闲不住了,问道:“哦对了,商先生,你这次有想要纹的位置么?如果没有的话,那就还是我自己看着办了啊。”   关于纹身的图案,闻雯文没有提前和他商量过。   一来,当然是因为她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计划啊。二来么,她是觉得商亦衡到时候肯定会说按照她的想法来,所以这件事自然而言就由她来决定了。   至于纹在哪里,其实闻雯文也只是随便意思意思问一下罢了,倒没有奢望他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因为最后的结果肯定也和上面的那种情况都差不多。   谁知道这一次商亦衡又不按套路出牌,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忽然听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什么?”   闻雯文压根儿就没想过会得到他的回答,所以一直都在认真地清洗装色料的容器,没有怎么注意他说的话,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次:“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见你说的是哪儿,能不能再说一遍?”   这一回她生怕又错过什么重要信息,没有再背对着商亦衡了,而是转过身子,专注地看着他。   狭小的空间里用不上太多的照明工具,所有的光都来自于那盏落地工作灯,而商亦衡所在的位置刚好离它很近,几乎占据了一大半的光亮,映得眉眼清晰。   和上次在别墅里不同的是,此刻的他坐得很随意,身上的衣服也穿戴整齐,却依然像是一种无声的诱惑,等待着猎物掉进他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听了她的问题后,商亦衡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抬眸望着她,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胸口上点了点,动作随性,算是当作回答了。   嗯?他这又是在打什么哑谜么?   闻雯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动作的含义,等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大脑也不淡定了。   “……”我靠,这是要让她正面上的意思么?真是太卑鄙了!   被反将了一军的人僵在了原地,后悔地直咬舌头,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心想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没事装什么民主,这下好了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本来她又想耍赖混过去,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这种心态不太可取,毕竟妇产科里还有那么多男医生呢,别人多专业啊,她也应该专业一点,怎么能够被个人感情影响呢。   等想通这一点后,闻雯文算是默认了他的这个提议,不过也没有再接话了,而是转回身子,继续埋头做自己的准备工作。   谁知当她做好准备工作,开始往回走的时候,发现对方还在一直盯着那个图案看,突然之间变得紧张了起来,忐忑道:“怎么了……你该不会真的不喜欢这个吧”   “没什么。”商亦衡应了一声,合上图册后抬头望向她,眼睛里有暗光涌动,意味深长道,“只是觉得这个图案很熟悉。”   熟悉?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闻雯文的心里好受一点,心想这明明是她的原创作品,而他也是第一次看啊,怎么可能会觉得熟悉呢。   她觉得奇怪,还以为商亦衡是在暗示她这个图案已经被人用过了,于是快步走过去,拿起图册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开始回忆自己画这个的时候,有没有受到别的设计者的影响。   只可惜闻雯文从构图一直想到了配色,却还是没有想出来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最后只能又回归到了这个图案本身。   她拿着图纸横竖左右都看了个遍,忽然在一个瞬间顿悟,想明白商亦衡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然而准确地来说,他应该是觉得这个图案的姿势很熟悉才对,至于原因么,由于有点不可描述,再加上她也不想再回忆,就不详细说了。   反正当闻雯文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以后,差点一个冲动把图纸撕了,忍不住咆哮道:“商亦衡!”   大概是因为她又气又羞,所以音量不小心提高了许多,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都好像还有余音回响,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其实闻雯文一吼完也有点后悔了,因为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以下犯上”了,于是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假装刚才那一声不是自己吼的。   只不过当被连名带姓叫了一遍后,商亦衡似乎并不在意,牵起嘴角轻笑了一声,甚至还若有其事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嗯,这个比商先生好听多了。”   “……”   见他居然还以德报怨,闻雯文更加自愧不如,只能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道:“你……你快脱衣服吧,要不待会儿得等到十二点才完得了事了。”   好在等商亦衡把衣服脱下后,她的注意力也跟着一同转移了,不过绝对不是因为她又开始对着这具肉体产生了非分之想,而是因为她再一次看见了之前的那个纹身。   上面结的痂早就已经脱落干净了,现在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人的眼前,衬着漂亮的背部肌肉线条,对她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闻雯文稳了稳心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一下,克制住又想要亲上去的冲动,赶紧从一旁的包包里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摆好姿势,终于如愿以偿地和它合照了一张。   然后,她视死如归地移到了商亦衡的正前方,调整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目不斜视地盯着指定的纹身区域,开始做今晚的正事了。   似乎只有在认真工作的时候,闻雯文的嘴巴才能够真正停下来,一室之内只听得见机器的声音,直到收尾阶段她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感叹道:“商先生,你有没有觉得我都快成你的独家专属纹身师了。”   “嗯?”商亦衡好像正在走神,没有怎么听清她说的话。   为了不影响手上的动作,她说话的声音又慢又轻,吞吐间的呼吸全喷洒在了他的胸膛上,就像是一只不安分的手,打乱了人的正常节奏,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反问道:“这样不好么?”   “当然不好啊。”闻雯文没有听出来他话里的又一层意思,毫不犹豫地说了大实话,“我的征程可是星辰和大海,怎么能吊死在你这一棵歪脖子树上。”   说完后,她又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纹身,于是赶紧趁着现在这个机会,仔细端详了一下,还是觉得越看越眼熟,最后没有憋住,好奇地问道:“你手臂上的这个纹身是很久以前纹的么?”   闻言,商亦衡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嗯”了一声。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闻雯文在心底替他惋惜了一下,心想真是浪费了一块地儿。   直到现在她才认出来那个图案是一头鹿,足以见得这位师傅的技术有多差了吧,而且割线的时候力度也没有掌握好,走出来的线条既不匀称也不流畅,总之真的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不幸中的万幸是,还好只是纹在了在手臂上,平时穿上衣服就看不见了,不然以这种少女的图案还有粗糙的质量,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了,他可就真的威严扫地了,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啊。   于是她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当时是不是被熟人坑了啊,怎么感觉这个纹身师的技术还没有练到位就急着出师了。”   不过商亦衡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答非所问道:“现在不会了。”   “……”哟,还维护起来了啊。   一听这话,闻雯文的心里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舒服,下意识抬头望着他,眼睛里很有戏,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又垂了下去,开始给最后一部分的图案打雾。   这番孩子气的举动引得商亦衡失笑,知道她又误会了,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可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又作罢。   当闻雯文终于完成这一项伟大而艰巨的报恩计划后,几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于是她不再耽误什么,自顾自地开始收拾东西,最后牢记方忠的交代,关好了门。   见身边的人还站着没动,她一边关门,一边说道:“商先生,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了,我待会儿还要去找我同学。”   这里离夏雨荷的学校不算远,她不想再麻烦商亦衡送自己了,打算自己走过去,谁知道等她关好门的时候,发现对方居然还站在台阶下面等她。   闻雯文心生疑惑,随即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心想就这么舍不得她么,连这么短的一截路都想要和她一起走。   她之前的那些坏心情好像因此而莫名变少了点,假装无奈地摇了摇头,做出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而后牵起商亦衡的手,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走吧,商亦衡。”   谁知道这一次闻雯文又失算了,因为她这一走,连中途溜走的机会都没有了,就这样被直接带回了别墅里。 作者有话要说:  商总手臂上纹的那头鹿就是我,谢谢:) 感觉又到了冷得打不动字的冬天了,咋开心,咋开心,咋开心 昨天刷微博看见一个神评论,说是董力20年后再参加爸爸去哪儿的时候,对他的女儿说,上一次爸爸来这个节目还是和你妈妈一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丧心病狂(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来自邪教粉的心声 最近在重温《王子变青蛙》,才发现明道的演技居然辣——么好卧槽真的太好了!! 也不知道你们看过这部剧没有,毕竟已经是十年前的电视剧了 我想你们看的更多的可能是《爱情睡醒了》吧,年轻人们:) ☆、第四十三种吃法   现在大多城市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一旦远离喧嚣的市区,就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连空气都会安静好几度。   接近十点的夜晚万籁俱寂,看上去有点像是凌晨时分,花园里除了飞虫以外几乎看不见别的生命体,只有孤零零的灯光和树木花草为伴。   哦,如果非要算的话,还有那辆明明已经熄了火,里面却还依然坐着人的车。   虽然车子已经在别墅前停了下来,不过闻雯文还坚定不移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攥着安全带,好像丝毫没有下车的打算。   从刚才上车开始,她就一直没有怎么讲过话,不过商亦衡还是知道她现在这副模样是有话要说的意思,于是没有急着下车,也没有催她说话,就这样陪她一起坐在车上。   光线昏暗的车厢里逐渐变得和外面一样悄然无声,沉浸在思考中的闻雯文眼睛轻眨,回过神来。   她的视线微微向下,没有看身边的人,而是盯着自己的膝盖,片刻后终于开口问道:“我们的关系不应该是平等的么,你为什么又自作主张,连问都不问一下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和说的话比起来,闻雯文的情绪算不上有多激动,反而还显得十分心平气和,就像是真的想要和商亦衡好好讨论一下这个严肃的问题,而不是在和他闹别扭。   毕竟有些事情要是不提前说清楚,等到以后再想说的时候就太晚了,比如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虽然此刻的闻雯文能够毫不嘴软地承认自己确实喜欢商亦衡,而她也没有说过不愿意到这里来,可是她真的不太喜欢他每次都不顾别人的意愿,全凭自己的心情做事这一点。   至于她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突然提出来,倒不是应了那句“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而是因为以他们之前的关系来说,她又没什么发言权,就算说了可能也不会改变什么。   然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啊,所以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应该相应调整一下吧。如果以后她还是什么事都做不了主的话,接下来还怎么愉快地走下去呢。   只不过商亦衡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点,更没有觉得这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一个障碍。   听了这话后,他侧头看了闻雯文一眼,还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敲了几下,像是在思忖应该如何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而后嗓音冷柔道:“明天我要去一趟澳门。”   “……”嗯……嗯?!   本来闻雯文都已经做好了迎接各种不平等条约的准备,却没想到居然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那些委屈和不满的情绪顷刻间灰飞烟灭。   虽然这个回答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不过她还是听懂了它和刚才的问题之间的联系,知道商亦衡是在解释,于是呆呆地“哦”了一声。   过于惊讶的人没有心情再去探讨之前那个严肃的话题了,手指不自觉地在安全带上来回滑动着,好好消化了一下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过了半晌才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闻言,商亦衡勾起嘴角,身子微微往椅背上一靠,隐匿在黑暗中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光亮,不急不缓地回答道:“这周末。”   周末啊。   闻雯文没有意识到话题已经被转移了,还在脑袋里默默算了算具体的天数,心想五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所以在他离开之前再陪他一晚上好像也是说得过去的吧。   这个想法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让她无意识抬头看了商亦衡一眼,甚至忘记了自己刚才坚持的立场,反而开始试着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他的这种做法。   最后,闻雯文凭借着一己之力,成功被自己说服了。   这下她没有再执着于追求平等关系了,而是决定接受今天的这件事,认输道:“好吧,这种属于特殊情况,所以就原谅你一次。”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不过要是你下次还这样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下的!”   说完后她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虽然闻雯文留下来美其名曰是为了陪他,可是实际上她还偷偷藏了一点私心,因为她也想和商亦衡多呆一会儿,毕竟……他们马上有五天见不到面了啊。   这是她第一次生出这种想法,对她来说既陌生又新奇,不知道谈恋爱的人是不是都像这样,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在一起就会觉得满足。   经验不足的人有点不适应自己这一系列的行为变化,羞耻地在柔软的大床上滚来滚去,结果滚到一半又猛地停了下来,因为她突然想起夏雨荷来了。   闻雯文忘记给她说不去找她了,担心她还在苦等着自己,于是赶紧爬起来给她发了条短信,没一会儿便收到了回复,打开一看,是一句简单却又十分一针见血的祝贺。   ——恭喜你,终于成了大哥的女人。   “……”可以,这很夏雨荷。   什么多余的话都不用说就能懂她,这就是有一个多年好朋友的好处和坏处,所以闻雯文无法反驳这条短信的内容,算是接受了这个话糙理不糙的花式祝贺,回了一张用夏雨荷的丑照做的表情包。   谁知道图片才刚刚发送出去,她就听见了浴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条件反射,迅速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生怕被来者看见了短信的内容。   只可惜这一幕还是被商亦衡一点不落地看见了。   他没有说话,直接绕到了床的另一边,闻雯文还以为他是要来抢手机了,正犹豫着该如何打赢这场手机保卫战,却没想到他只是为了帮她擦药而已。   “……”又是一个想太多的系列。   还没有回过神的人一言不发地望着他,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上还有伤了,差点就被他的这副模样给收买了,好在悬崖勒马,毕竟有些原则性的东西还是不能轻易说变就变的。   于是在上完药后,她一边往另一边挪了挪,给商亦衡腾出位置来,一边又在睡前提醒道:“你还记得我上次告诉你的注意事项么,纹身以后不能做剧烈运动。”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房间里也被逐渐蔓延开来的黑暗所占领,闻雯文还在忙着适应变化的环境,忽然之间又被一股熟悉的温度所包裹,隐约听见他似乎“嗯”了一声。   如她所愿,这一晚上他们确实没有做什么剧烈运动,因为该剧烈的地方都被商亦衡刻意放慢了节奏,让她最后直后悔自己说过的话,只觉得还不如来得剧烈一些。   ***   自从商亦衡离开b市后,闻雯文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上,不过这样正常的节奏还反倒让她有些不习惯,大概是因为最近过多了不太正常的日子,脑子也变得有些不正常了吧。   “……”妈蛋,看来她的身体里一定住着一个抖M。   还好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天桥市场附近的路终于修好了,闻雯文每天下了班不再是无所事事的了,人生又找到了新的奋斗方向。   这对她来说无疑于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毕竟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专心赚钱,不会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去胡思乱想了。   不过随着这次天桥市场的重新营业,天桥小团体的队伍好像也在逐渐壮大,因为闻雯文看见了很多张陌生的新面孔,而且接连好几天都是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   看样子天桥市场即将迎来它的第二春了啊。   作为小团体里的元老级成员,她对此当然是喜闻乐见了,还去照顾了好几个新人的生意,今天也不例外。   和往常一样,闻雯文先是粗略地观察了一下又多了一些什么类型,而后走到一个卖旧书和玩具的摊位前,蹲在地上,开始认真地挑选玩具。   然而没过一会儿,她的面前突然多出来了一盒积木玩具,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说道:“这个适合你,锻炼智力。”   一听这声音,闻雯文立马抬头看了一眼,惊喜道:“诶,猴哥!”   自从上次在医院一别后,他们算起来也有一周没有见过了,可是有关于侯淼的消息她可是一点都没有错过,这几天都听周围的人说了,知道他已经升官发财,走上人生巅峰了。   不过这些改变并没有影响他俩之间的革命友谊,在简单地打过招呼后,两人又十分默契地一人一份钟氏土豆,蹲在马路牙子上闲聊。   和在医院的反常比起来,侯淼今天看上去就正常得多了,于是闻雯文说话也没有那么多顾虑,连说带唱地由衷感叹道:“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居然一声不吭就爬到了老大的位置上去,你这算是替我报仇雪恨了么?”   侯淼正望着不远处的人群,听了这话后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而后摇头“啧”了一声。   “回头我把刚才那个积木买给你吧,看能不能帮你再长点脑子。”他似乎有些嫌弃闻雯文的迟钝反应,戳了戳她的脑门,说道,“连替自己报仇的人都不知道是谁,这样对得起你的救命恩人么。”   “……”我靠,还真有替她报仇的人啊?   闻雯文被口水呛了一下,没想到她的一句玩笑话居然可以引出这么有价值的一个信息,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先佩服自己无心插柳的能力还是先惊讶这件事本身了。   虽然侯淼并没有具体说那人是谁,可是她再傻也不至于连这个都猜不出来,当下就想给商亦衡打电话,转念一想又觉得既然他都没有提过这件事,她还是应该继续装不知道比较好吧。   于是闻雯文在这种纠结之中度过了一晚,好不容易回到家,匆匆洗了个澡就回到了屋子里。   等确认房间门已经锁好后,她又把用来混淆视听的音乐打开,这才飞扑到床上,拿起手机开始给商亦衡打电话。   不得不说,闻雯文对于自己的这个新身份适应得非常快,每天晚上都靠着一通电话来联络感情。   而且托商亦衡的福,她现在算是把以前上学没有做过的偷鸡摸狗的事全给补上了,因为她打电话的时候还得必须时刻观察房间外面的动静,以防她妈突然闯进来。   好在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还有两天就要结束了,坚持就是胜利,嗯!   就在闻雯文庆幸之际,电话也被接通了,每晚的睡前聊天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其实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有营养的事可以聊,大部分的废话都是由她一个人贡献,商亦衡只用负责当废话回收站就好。   更可怕的是,就算如此,他们还是能随随便便就打好几个小时的电话。   然而闻雯文今晚决定改变一下这种现状,因为她突然听见播放器正好播放到了一首歌曲,于是玩心大发,说道:“对了,我给你唱首歌吧。”   为了以防待会儿冷场,她还再三提醒道:“不过我唱完以后,你绝对绝对绝对不能保持沉默知道么,要不然今天这首歌就是我的封麦之作了。”   商亦衡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答应了她的这个要求。   闻雯文要唱的这首歌名叫《Lollipop?Luxury》,据说是一首著名的基佬娇喘小黄歌,歌词的尺度也是不可描述的大,不过她唱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害羞。   毕竟这是基佬之歌么,和她又没有半分钱的关系,害什么羞啊,她只是想看看商亦衡听见这种歌会有什么反应。   谁知道当闻雯文好不容易一口气唱完,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他的反应,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连一丁点的回应都没有,都没有!   “……商亦衡!”   见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没有说话,闻雯文既生气又觉得丢脸,就连姿势也从“趴在床上”变成了“半跪在床上”,恼羞成怒道:“我都说了我最讨厌空气突然安静,你怎么还这样,小心我真的……”   可是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人却打断了她的话,没头没尾地问道:“想来澳门么?” 作者有话要说:  再谈个一两章的恋爱就进入下一个剧情,估计十章以内完结吧,希望我不会估计错误阿门 话说前几天我在微博上球新文预收,结果一泼小天使群起攻之,问我穗穗呢…… 为什么我每次开新文你们就无视我的新文!!再这样下去,你们真的就要失去我了! 而且我之前说过这篇文完结了就回去填穗穗的呀 你们为毛对穗穗执念这么深,是不是因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更不想完结了……我要让它成为你们心头的朱砂痣…… 最后推荐那首Lollipop Luxury,Jeffree Star唱的,歌词太黄暴就不贴了:) ☆、第四十四种吃法   色气满满的英文歌已经唱完了,在短暂的空白后,播放器里又开始接着播放下一首歌,和缓的歌声带走了人的注意力,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莫名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所以当闻雯文听见这番思维过于跳跃的话的时候,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于是她停止了还没说完的威胁,先是愣了愣,讷讷地问了句:“嗯?你说什么?”   此刻的商亦衡正独自一人坐在酒店房间里的书桌前,台灯的旁边还垒着厚厚一摞等着处理的文件,最上面一页的笔迹还有些湿润,空气里也隐隐弥漫着墨水的香味。   明明是同样的夜晚,可是他这里却显得格外冷清,似乎是因为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总是极度安静,以至于他还能清晰地听见电话那头的音乐声。   这样的情形好像有些熟悉,就像是一块块的拼图,逐渐和记忆里的画面重叠在了一起。   上一次在这里和她打电话还是几个月前,好在除了澳门的夜景照样霓虹璀璨以外,一切都和当时不一样了。   片刻的沉默后,商亦衡放下了手中的钢笔,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把刚才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只不过换了一种句式,从询问变成了邀请,嗓音低沉道:“来澳门吧。”   不管是这里受人追捧的异国文化,抑或最寻常的大街小巷,我都想和你分享,也只想和你分享。   只可惜以闻雯文那种小学生的理解能力,恐怕是听不出来这句话背后隐藏着的深意了。   幸运的是,在经过刚才那么几分钟的时间缓冲后,她的脑子差不多清醒了过来,有条有理地说道:“可是你不是后天就回来了么,我现在还去澳门干什么啊,多麻烦呀。”   没有关窗的房间里夜风温柔,已经恢复正常的人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在床上躺下,连手带脚地拥着被子,遮住了一大半的脸,却遮不住慢慢盛满笑意的眼睛。   说完后她又接着假装思考了几秒钟,而后叹了叹气,煞有其事地说道:“唉,你该不会是对我思念成疾,恨不得能马上就见到我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   “嗯。”商亦衡打断了她的话,一点也不掩饰地说道,“我想见你。”   “……”   明明这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回答了,却像是一种特殊的溶解剂,把闻雯文剩下想说的话全都融化得一干二净,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留下,害得她迟迟接不上话。   虽然她总是时不时说上几句夹杂着真心的玩笑话,可是她不得不说的是,在某些方面,商亦衡确实比她要诚实许多,至少不会拐好几个弯后才敢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更重要的是,这些厚脸皮的话她一个人说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一旦得到正面的回应,她就总会有一种自己在语言上性骚扰了商亦衡的感觉。   可是他明明就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啊……性骚扰个大头鬼啊!   于是毫无心理准备的人又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而且挂了电话后,她甚至还在庆幸,心想还好自己之前去办护照的时候顺便把港澳通行证也一起办了,要不然哪儿能说走就走啊。   嗯……由此看来,她的男朋友真的有毒。   当天晚上,闻雯文睡得并不安稳,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没想到一打开手机就看见了好久不见的肖望发来的短信,说是让她睡醒了以后给他打个电话,他好来接她去机场。   既然现在都已经醒了,她也没有睡回笼觉的意思,所以就和肖望约在了一个小时后见面,谁知道等她收拾好,刚一打开房间门,就正好看见从门口路过的闻母。   听见开门声后,已经走过去的人又倒了回来,还以为闻雯文今天这么早起来是为了上厕所,于是想顺便趁着这个机会问问她吃不吃早饭。   可是当她退回到门口的时候,没想到看见的居然是一个穿得像模像样的人,而且连头都是刚洗过的样子,和以往周末清晨蓬头垢面的鬼样子相去甚远。   “这一大早的,你又要去哪里啊。”   闻母说话从来都是直奔主题,一看她这样就知道不对劲,于是眼神里的猜疑不加任何修饰,就这样赤.裸裸地落在她的身上。   “……”   闻雯文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也僵在了房间门口,没有料到自己会出师不利,差点忘记编了一晚上的谎话,心想怎么这么快就碰见她妈了。   好在她很快就恢复了状态,回过神来后自然流畅地说出了早就想好的借口。   由于这段时间突发事件频发,导致夏雨荷被用来当了太多次的挡箭牌,如果这次还利用她的话,可能就会显得没什么可信度了。   所以这次闻雯文用的理由是天桥小团体组织了一个两天一夜的旅游,为了增加话里的可信度,末了还补充道:“这是昨天晚上聊天的时候临时决定的,不过当时太晚了,我就没和你们说。”   “那你注意安全,别给人家添什么麻烦。”   这个原因听上去还算充分合理,于是闻母没有再说什么,假装信了她的鬼话,随后又说道:“对了,我正好也要去买早餐,一起下楼吧,你等我换一下衣服。”   “……”   刚松一口气的闻雯文一听这话,又重新紧张了起来,心想她们一起下去还得了,要是让她妈看见肖望,那可真就有理说不清了啊。   于是她一个着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演技略显拙劣地拒绝道:“哎呀妈,我还要赶时间,没空等你了,你待会儿自己下楼去买吧,我先走了啊。”   说完后她就装作很急的样子,连忙冲到玄关,以最快的速度穿好鞋子,又以更快的速度飞奔出了家门,动作连贯得没有浪费一点的时间。   不过就算如此,闻母也能从种种迹象大概猜到现在是什么情况,毕竟这天底下哪有不知道自己女儿在想什么的母亲呢。   所以等门一关上后,她的脸色也立马跟着一变,双手抄在胸前,慢悠悠地往阳台走去,打开窗户,望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很有把握道:“这丫头绝对有问题。”   幸好这种场景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遍,闻父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连每次接的话都是一样的。   他还一点都不着急地坐在沙发上翻看报纸,应付自如道:“上次你就说有什么问题,结果呢。你啊,就别成天胡思乱想的了,咱女儿又不是嫁不……”   可惜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因为闻母似乎终于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半个身子都快探出窗外了,大吼道:“老闻,你女儿真在外面有男人了!”   与此同时,闻雯文刚好走到楼下,正朝肖望走去,却突然觉得耳朵一痒,于是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身后的居民楼。   然而她的一大半视野都被长势茂盛的树叶挡住了,只能透过枝桠间的缝隙看个大概,但是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   见状,肖望也停了下来,和她保持着一个动作,也朝上面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听见他的声音后,闻雯文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往不远处的车子走去,回答道:“没事,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因为只用在那里睡一晚,所以她这次没有多少东西值得带,轻装上阵,只背了一个包,也就用不着谁来帮忙提行李。   尽管如此,肖望还是一路都跟在她的身边,不但亲自把她送到了机场,而且还和她一起走了进去,看上去就像是要把她送上飞机才肯离开似的。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闻雯文已经知道他办事向来都是十分仔细谨慎,不过依然有点不太适应这种模式,心想也不用服务得这么到位吧。   她想让肖望早点回去,不用这么麻烦,却在这时看见他的手里拿了两张机票,随即反应了过来,问道:“诶,你要和我一起去么?”   肖望应了一声,倒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以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道:“这是商先生吩咐的,以防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事。”   上次的事就算不用说闻雯文也知道是什么,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直到上了飞机都还处于走神状态。   三个小时的航程不算太长,几乎睡一觉的工夫就到了,可是过于激动的人却压根儿就睡不着,就这样看了三个小时的蓝天白云,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往出站口走去。   不过她还以为商亦衡是在酒店等着自己,却没有想到一出了出站口就看见了他,视线穿过拥挤的人潮,和他的目光在半空中准确无误地交汇,让她脚下的步伐一顿。   他就站在几米之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装,衬得身形挺拔优雅,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就像是每天清晨第一颗升起的启明星。   除了在尼泊尔遇见的那两次,回国以后,闻雯文几乎很少看见商亦衡穿这样正式的西装,恍惚间竟觉得时光仿佛又倒流回到了彼此初遇的那一天。   可是有些东西终究还是不一样了,比如藏在他眼底的情愫,就像是积雪初融的雪山,褪去一身凛冽,在沉寂了一整个冬天后渐渐显露出了原本的样貌。   不算温暖,但是也一点都不冷。   看见他以后,闻雯文的眼睛因为吃惊而不由自主地瞪大了些,等回过神来后,想也没想,直接撒开脚丫子就朝他跑去,就像一条脱缰的野狗,把他扑了个满怀。   熟悉的味道和温度将她紧紧包围,把这些天来的想念都一一消除干净,也让她显得异常开心,张口就开始说胡话:“商先生,您订购的三文鱼已经到货,请注意查收!”   还站在原地的商亦衡稳稳地接住了飞扑过来的人,一言不发地听她说着无厘头的话,线条冷厉的侧脸却从刚才一看见她就变得温和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闻雯文终于在他的怀里待够了,松开了还死死抱着他的手,转而好好地盯着他看,想要把这些天没看的都补回来。   只可惜她的脑袋刚一抬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见眼前的男人忽然一低头,而后成功地堵住了她才张开的嘴巴。 ☆、第四十五种吃法   因为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所以肖望把人安全送到以后并没有急着离开,正独自站在不远处,十分自觉地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尽管如此,他还是看见了前面发生的那一幕,毕竟他的眼睛还没有瞎,于是半秒后他又及时背过身子,就算淡定如他,也还是不由地在心底感叹了一句,幸好李岛没有来。   而闻雯文也反常了一次。   大概是因为真的太想商亦衡了吧,她一时间居然忘记了拒绝,反而在短暂的失神后,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还放在他腰上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些,迎合着他。   虽然现在的澳门仍处于高温天气,但是机场里的冷气也开得过于充足,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冻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在这样的相拥正好能将这份凉意抵消。   这番细微的动作惹得商亦衡一笑,只在她的嘴唇上停留了片刻,而后舌尖便毫不受阻地探进了她的嘴里,勾咬着她的舌头,极尽温柔和耐心,仿佛是作为奖励。   只不过对于闻雯文而言,这个奖励好像有点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了。   她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跟上商亦衡的节奏了,却依然觉得唇齿间的温度和力道还是那么让人无法招架,害得她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笔挺的西装也被她捏得起了皱褶,如同彼此此刻的心境。   好在胆小的人始终没有办法真正变得大胆起来,过了半晌后,之前被屏蔽掉的嘈杂人声开始重新涌进闻雯文的耳朵里,连带着理智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她的头脑一点一点恢复清醒,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商亦衡近在咫尺的脸。   “……”唉,又中了他的美人计了!   商亦衡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像一点都不会在意旁边的人是怎么想的,只可惜闻雯文还没有达到这么高的境界。   尽管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公共场合里做这种事了,可是她现在的心情还是和第一次一样,仍旧会因为路人的窃窃私语而羞得抬不起头来。   这一下闻雯文立马回过了神来,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自己的脑袋也同时往后仰了仰,立即结束了这个情难自已的吻。   她顺了顺紊乱的呼吸,只想要快点离开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便赶紧挽着商亦衡的手臂,催促道:“这儿人太多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回去再给你慢慢亲。”   闻雯文就像是拔萝卜的兔子似的拉着他往外走,男人也没有为难她什么,任由她拉着走,只不过脸上的笑难得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忽然发现小姑娘已经可以在他的面前随心所欲地表现了。   只可惜走在前面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还在埋头往外走着,一出机场就立刻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滚烫的热气团团围住。   几千公里以外的b市已经逐渐进入秋天了,不过在这里仍然还能抓住夏天的尾巴,让人有一种重回到夏天的感觉,把人的心情也变得和天气一样晴朗。   闻雯文深深呼吸了一口带着浓郁夏天气息的空气,见商亦衡还有些事情需要和肖望谈一谈,便没有去打扰他们,自己先上了车。   不过她一个人在车上有些无聊,只能趴在窗上,远远地看了一会儿这座城市,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身后传来了的动静,连忙扭头问道:“你在这里的事情都忙完了么?”   “嗯?”商亦衡正关上车门,一听这话,侧头看了她一眼,身子又探到副驾驶座上,帮她系安全带,低声反问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闻雯文重新在座位上坐好,低头看着他,等系好安全带以后就开始玩自己的手指,有些自责地说道,“就是觉得你应该会很忙,我害怕我耽误了你的时间。”   由于昨天晚上事发突然,她一时间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来得及去想一些细节上的事情,直到今天坐上飞机才突然发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如果商亦衡在这里的事情已经办好了的话,按照他的风格,应该早就回来了才对啊,何必还要等着她飞来澳门呢,因此可以推出,他可能真的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完。   所以……她不想要成为他的麻烦。   闻雯文为自己冲动的行为沮丧了一小下下,而后说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提议道:“你只用把我送到酒店就可以不用管我了,我已经想好应该怎么玩了,你就好好去做你的事吧,我……”   一听这话,商亦衡瞥了她一眼,一双漂亮的黑眸在充沛的阳光下闪闪发光,里面还蕴着无数的情绪,此刻仿佛全在这样适宜的温度下发酵了。   他没有急着说话,伸出大手,拍了拍闻雯文那总爱胡思乱想的小脑袋,嗓音里带着些许的笑意,却一点都不轻浮,反倒更显认真,说道:“对我来说,你最重要。”   “……”诶?   被打断的闻雯文还在一个劲儿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数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诧异地抬头望着他,生怕是自己听错了,有些后悔刚才没有认真听。   她知道商亦衡不是会故意说一些好听的话来哄女孩子开心的人,所以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的,这一点她永远都不会怀疑。   只不过高兴之余,闻雯文的心里又有点愧疚,因为她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把他放在第一的位置上,她的生命里似乎还有很多事情比他来得更为重要。   这种明显的对比让她一时间找不到回应的话,只能盯着商亦衡的侧脸看了半天,最后亲了亲自己的手指,再伸过去碰了一下他的脸,算是当作小小的弥补了。   嗯,毕竟他现在还正在开车,为了不造成什么交通事故,只能一切从简了。   从来没有主动做过这些事的人为自己勇敢地跨出了第一步而感到自豪,可惜好景不长,因为用手指bobo完以后,很快就又害羞了起来。   她立马扭头望着窗外,假装正在看风景,刚好错过了商亦衡的神色变化。   本来闻雯文还以为他们是要回酒店,却没想到车子越开,周围的环境就越是僻静,最后的目的地竟然是一座别致精美的小洋房,掩藏在半山腰的雾气和植物之中,看上去犹如仙境。   下了车后,忙着感叹的人还有些晕乎乎的,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一边自发地去牵商亦衡的手,一边问道:“你是来带我见什么人的么?”   “嗯。”   大门没有关,他们直接走了进去,闻雯文有些好奇,踮起脚尖偷偷往里面瞅了一眼,等看清沙发上的人后先是一愣,而后立马跑了出来,从台阶上跳了下去,好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画面。   她定在了原地,瞪大的双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这才想起自己曾经在杂志报道上见过这座洋房……这可是Luther每次来澳门的固定住所啊,她就算眼睛瞎了也不会认错的!   “不进来么?”   “……”还进什么进啊!   见商亦衡还站在门口,她又过去把他一起拉了出来,激动地差点摇着他的身子马景涛吼了:“你你你居然和Luther认识?”   闻雯文口中的Luther是一位来自香港的知名纹身师,没有接触过纹身的可能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可只要是稍微了解过纹身的人应该都听说过他。   他在圈子里的地位差不多已经接近传奇了,不过倒不是因为年龄的关系,而是他以前留下的种种事迹。可惜的是,他已经退圈很久了,现在几乎很难再有让他亲手纹身的机会了。   可是对闻雯文来说,能不能得到他的纹身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够见上一面,或者说上几句话她都已经很满意了好么!   这样的好事她大概只有在做梦的时候妄想过,却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会有美梦成真的一天,毕竟她至少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不应该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不过自从遇见商亦衡以后,她好像很少有这种顾虑了,因为他似乎总是帮她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梦一一实现。   闻雯文高兴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突然间又联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心想澳门真是一个好地方啊,他才在这儿待几天,竟然都学会制造惊喜了。   于是她又两眼泪汪汪地望着商亦衡,感动之色溢于言表,问道:“你让我来澳门,该不会就是为了专程带我来看Luther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可要是待会儿她真听见了肯定的回答,可能真的会立马就哭出来的。   然而听了她的话后,商亦衡的眉头却一皱,似乎不是很高兴她把这两件毫无关系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撇清道:“是因为对你思念成疾,恨不得能马上就见到你,和其他人无关。”   “……”这人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居然一字不差地全记下来了!   闻雯文的老脸一红,嘴巴张开又闭上,如此反复了好几个回合,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又被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堵得无话可说了,只能瞪了他一眼。   虽然她又自作多情了一次,不过一点都不失落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闻雯文还在为了自己的心理变化感到困惑的时候,房子里面的人在这时慢慢走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于是她也循声望去,却见对方正拿着手机对着他们。   哦不,准确地来说是对着商亦衡,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啧啧,没想到冷血魔王也有说情话的一天,必须好好记录下来。”   “……”这该不会就是……Luther本尊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闻雯文就没空再去关注他在做什么了,注意力被成功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伸长了脖子,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看了个遍,试图看清藏在手机后面的脸到底长什么样。   只可惜他站在台阶上面,脸又刚好被手机挡得严严实实的,顶多看得见一个下颌,别的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好在没过一会儿,他就把手机放了下来,当闻雯文完完全全看见他的脸后,下意识地松开了还拉着商亦衡的手,立刻捂住嘴巴,把差点溢出来的尖叫声压了回去。   妈呀,真的是Luther!她现在能不能过去要个签名或者求个抱抱啊,在线等,非常急! ☆、第四十六种吃法   “既然人都已经来了,怎么不直接进来,还站在外面干什么,晒太阳么。”   把手机放进裤兜里后,Luther斜倚在门框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带来的影响,目光一转,气定神闲地看着台阶下的人,语气轻松地问道:“是因为你不愿意见我么?”   “……”   就算摘下厚厚的粉丝滤镜,闻雯文也还是得说,Luther不光长相端正,而且声音也很好听,就连普通话都说得十分标准,一点都没有香港口音的痕迹。   还处于神游状态的人听得差点入了迷,等对上他的目光后,这才意识到对方正在和她说话,于是全身上下都毫无疑问地变得更加僵硬了些。   她没想到Luther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心里一直狂吼着“我愿意”,嘴巴却因为一时紧张而说不出话来,急得原地踏步,只能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用强烈的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不过在场的三个人里面,好像就只有她看上去最不正常也最不淡定。   因为商亦衡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视线先是落在了被闻雯文松开的手上,而后才抬起头来,却刚好看见她一脸着迷的表情,忽然有些后悔带她来这里了。   他的黑瞳一眯,许久不见的寒意开始在眼底聚集,重新望向造成这一问题的根源。   接收到这道不太友善的视线后,Luther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微妙的表情变化有些耐人寻味。   他当然清楚地知道商亦衡不可能是因为介意刚才的偷拍才这样,所以眼睛又有意无意地在闻雯文的身上扫了扫,接着一脸无辜地对他说道:“你别这么看我啊,这又不关我的事。”   只可惜这句话并没有改变什么,气氛还是那么不自然。   而就在他们闲聊的这么几分钟里,头顶的烈日又升高了几分,倾洒下来的阳光也偷偷朝房子里面挪了几厘米,落在了Luther的鞋子上面。   于是说完后他又往后退了几步,重新站在阴凉处,虚着眼睛看了看渐渐变得毒辣的太阳,不再废话什么了,转移话题道:“行了,快进来吧,外面都要热死了,你就不怕你家小女朋友晒中暑么。”   虽然闻雯文的耳朵还能听见Luther的声音,但是大脑已经没有办法翻译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也不管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等话音刚落就条件反射般地回答了一句“好啊好啊”,只是声音有些飘虚不定,明显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着了魔的人还保持着痴汉笑,就像是被吸血鬼控制了意志的人类,已经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只知道Luther做什么,她也跟着照做就是了。   所以见他已经转身往屋内走去后,闻雯文连想都没想,也直接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好在这一次她没有再忘记商亦衡的存在了,走的时候无意识地去拉了他一下,就像是一种自然的本能反应。   谁知道她还没走出去半步就又被重新拉了回来,跌进了一具宽阔的怀抱里,随后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语气听上去不是很乐意,问道:“醒了么?”   “嗯?什么醒了?”   闻雯文被迫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不解地仰头望着他,却又因为阳光太过刺眼而撇开了脑袋。   等明白商亦衡话里的意思后,她哭笑不得,知道他这是在为了她的冷落而不高兴,于是重新挽着他的手臂,小脸在上面蹭了蹭,撒娇似的说道:“哎呀,今天你就稍微体谅一下粉丝见偶像的心情嘛,更何况他还是你的朋友啊,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闻雯文一边说着,一边连哄带骗地把他拖上了台阶,一踏进房子里面,一阵凉爽的空气就迎面扑来,果然比外面凉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不过和小洋房复古的外观比起来,内部简洁硬朗的男性装修风格就显得更偏向现代化,可一些细节上的布置却还是毫无保留地彰显着主人独特的品味。   等他们走进去的时候,Luther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正在摆弄着桌上的茶具,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后也没有抬头,直接招呼道:“随便坐吧。”   作为听话的粉丝,闻雯文当然不会违背偶像的话,于是又拉着商亦衡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思索着应该如何自然不做作地引出话题,打破现有的沉默局面。   好在这一点还暂时用不着她来担心,因为之前那个不懂事闹别扭的商亦衡已经离开了,而冷静理智的商亦衡又重新回来了。   他开始和Luther正常聊天,与刚才在外面的气氛截然不同。   “……”怎么感觉她被他们联合起来耍了一遍。   见状,闻雯文还是长舒了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也差不多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内心恢复了平静,开始一边好奇地扫视着四周,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他们聊天。   可是两个大男人之间的对话也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听的,因为他们说的全是她听不懂的内容,所以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Luther几眼。   不过为了让商亦衡不再误会什么,这一次的闻雯文有所收敛,都是用余光偷瞟。   正如之前所说,Luther的成功并不是因为年龄带来的经验沉淀,毕竟今年他也不过才二十七岁而已。   和现在大多数的年轻人一样,他的性格有些张扬,这一点倒是和一直以来留给大众的印象相吻合,就像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却一点都不狂妄。   此刻的他正姿势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穿着简单随性,只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被各种各样的纹身占据得满满当当。   对于不喜欢的人来说,这个画面可能会显得有些吓人,好在闻雯文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她知道纹身确实有着让人上瘾的魔力,所以像她这样浑身上下只有一个纹身的纹身师恐怕已经不多见了。   就在这时,Luther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怠慢了今天的贵客,于是又重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正式打了一个招呼:“你好,我是Luther,谢谢你愿意来见我。”   本来闻雯文还正想谢谢他替她倒茶来着,一听这话,简直受宠若惊,就像是得了一个什么国际大奖项似的,只差站起来给他鞠躬道谢了,连忙回答道:“哪里哪里,应该是我打扰了您才对。”   这一个“您”字把Luther吓得不轻,甚至还让他被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呛了一下,心想虽然她和自己想象中的有所差别,不过和记忆里的倒是一模一样。   等缓过来后,他又给商亦衡投过去一个眼神,似乎是在说“你的女朋友真厉害”,接着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说什么客套话吧。”   “啊?”闻雯文正好端起茶杯,谁知嘴唇才刚挨着杯壁就听见了这句话,于是又只好放了下来,奇怪地反问道,“不……不是么?”   “当然不是啊。”Luther直接否认了,只不过神情看上去不太认真,所以就算说的是真话也让人觉得像是在撒谎,“我是真的很想见你一面。”   “……”怎么回事,这难道不应该是她的台词才对么?   闻雯文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情又被这句话搅得一团乱,张了张嘴巴,手指又缠在了一起,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毕竟她并不记得自己以前和他有过什么交集,除了商亦衡以外。   于是她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缘由来,可惜最后当然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问道:“你……为什么想见我啊?”   这个问题对于Luther来说并不难,不假思索道:“因为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那家伙心甘情愿地脱下衣服。”   脱……脱下衣服?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此话一出,闻雯文受宠若惊的情绪稍微淡了一些,先是看了看商亦衡,接着又看了看Luther,似乎为他的这番话感到有些……羞耻。   虽然从刚才在外面的相处模式来看,她已经知道他俩之间的关系应该不仅仅只是认识那么简单,但是没有想到居然已经好到了这种地步。   “哦,你千万别误会了。”发现她的眼神里带着些不正常的质疑后,Luther又慢慢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让他脱衣服,然后在他的身上纹身。”   闻雯文半信半疑地“哦”了两声,心想她就当这话是真的吧,可下一秒又立马反应了过来,瞪大眼睛,受惊般盯着他看。   听他这话的意思……难道商亦衡身上的纹身他全都看过了?那手臂上奇丑无比的那个呢,该不会也以为是她纹的吧?   虽然闻雯文对自己的纹身水平很有信心,可是不管她有多自信,在他的面前说有关于这个话题的事还是会显得是在班门弄斧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而后双手又在大腿上搓来搓去的,好像是在缓解紧张的情绪,小声地问道:“那些你都看过了啊。”   “嗯。”Luther应了一声,简单地点评了一两句,鼓励道,“进步还是挺大的,继续努力吧。”   说完后他又感慨道:“唉,不过你真幸运,想当年我还求着他要给他纹身,结果被无情拒绝。”   本来闻雯文还在为了前半句话而困惑,心想又没有参照物对比,他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进步,谁知下一句话就立马夺走了她的注意力,让她忍不住感到惋惜。   天啊,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就这样被商亦衡浪费了,他真是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啊!   大概是因为真的觉得很可惜,郁卒的闻雯文一不小心把心底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由衷地说道:“我……我愿意啊,你现在能不能把这个机会直接用在我的身上?”   要不是因为顾全大局,Luther真的都快被她笑死过去了。   他极力控制住面部肌肉,憋笑憋得很困难,有些为难地说道:“还是算了吧,你忘了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这家伙的样子了么。朋友妻,要远离啊。”   听了这个回答后,闻雯文明显有些失望,瘦弱的肩膀往下一垮,还在寻求着最后一丝希望,自言自语道:“可是……这是艺术啊,应该和性别没什么关系吧。”   见她的语气很是难过,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商亦衡终于不再无动于衷,抬眸掠了Luther一眼,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玩得太过分。   他正想说话,却见闻雯文突然转过脑袋,对他若有其事地说道:“要不我们先分手几个小时吧,这样我就不是朋友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对自己无语了……我以为我这周能日更的,所以就把防盗章的更新时间调成了每天晚上十一点发,结果……我昨天忘记改回来了………… 大家别怕……我肯定会替换的 我又大概估算了一下,下周应该就可以完结了,争取在完结前把《年年有今日》的第一章撸出来给你们试读一下=3= ☆、第四十七种吃法   原本正打算不开玩笑了的Luther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大写的尴尬,承认自己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了,因为他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出来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而闻雯文也被这一下子就变得诡异的氛围弄得有些坐立不安,心想空气突然安静又是几个意思。   她的视线在商亦衡和Luther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沉默,伸手在半空中晃了晃,问道:“你们……没事吧?”   “哦,我没事。”Luther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甚至已经开始进入吃瓜群众看好戏的状态,回答的同时还顺便好心提醒了一下,意有所指道,“不过他有没有事就不知道了。”   “……”   被这么一点拨,闻雯文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商亦衡的身上,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面上的神色依旧,然而眼底的某种情绪正在悄然发生变化,这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总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下粗神经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刚想伸出去碰他的爪子僵住,转而好好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言行举止,却自觉没有说什么很过分的话。   其实最开始她确实对Luther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可是她又不是真的傻,听到后面当然也听出来他是在逗她玩了啊,所以才决定出此下策,心想要玩就大家一起玩呗。   不过现在这样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成么?   闻雯文觉得有点不公平,不过还是往商亦衡的身边挪了挪,用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讨好似的说道:“诶……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啊。”   商亦衡当然知道她是在说开玩笑,也还没有小气到会因为一句玩笑而生气,只是不喜欢她就这样说出“分手”两个字,好像这并不是一件值得认真对待的事。   好在听了闻雯文的话后,他的脸色稍霁,抬手为她理了理头发,说话的声音如常,但语气里还是带了一点点的警告意味,沉声道:“以后别再随便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了。”   “哦……知道了……”   闻雯文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乖乖地应了一声,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之处了,所以不再说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了。   她把脑袋凑近了些,闲着的手也抓起商亦衡的一根手指,握在手里摇来摇去的,还一边对他小声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哄他。   而挑起事端的Luther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且看得津津有味,越来越觉得闻雯文是块宝,心想看来以后还得把她好好供起来才是,居然能把商亦衡吃得死死的。   于是他看热闹不嫌事大,见原本脾气不算太好的人没什么大反应,又推波助澜地问道:“你这算是同意了的意思么?”   听了他的话后,闻雯文也想起来最为关键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没有再开玩笑了,这次用正常的交流方式,一本正经地说道:“只不过是纹身而已,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对吧。”   虽然商亦衡不太满意这个提议,但是他还没有专.制到连她喜欢的事情都要插手干预的地步。   所以他抬眸看了看墙上的壁钟,做出了最大的让步,说道:“下午五点以前你可以随意安排,不过之后剩下的时间只属于我。”   从现在到下午五点,少说也有六七个小时,对于纹一个纹身来说,几乎算得上是绰绰有余了。   可是当闻雯文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福利后,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开心,而是“啊”了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拽着他的衣袖,问道:“你这就要走了么?”   商亦衡起身的动作一顿,又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深邃的眼睛里浮出一丝玩味,故意反问道:“你确定要我留在这里?”   尽管他也不愿意把闻雯文一个人留在这里,可这毕竟是她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他不想再让她失望了。   反正这些事将会在今天一天之内全部一次性解决,以后和Luther也就没什么再见面的必要了,所以这几个小时花得也不算亏。   不过被这么一问,还沉浸在离别的忧伤中的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心想商亦衡在这里好像确实不怎么方便,因为她还得随时顾忌他的情绪。   这样一来,那多麻烦啊。   于是闻雯文立即收起了悲伤的情绪,毫不留恋地松开了手,转而对商亦衡挥了挥,道别道:“那咱们等一下再见吧,拜拜。”   瞬间又被抛弃的男人没有再说话了,目光和善地轻瞥了她一眼,吓得闻雯文赶紧收敛了一些。   她不再耍嘴皮子了,也跟着站了起来,专程亲自把他送到了门口,回来后对沙发上的人一脸兴奋道:“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可是等商亦衡走了以后,Luther也不急着做正事,好像还想和她闲聊几句什么的,没想到她是认真的,瘫着的身子稍微坐直了一些,不确定地问道:“你真要纹身?”   他以为只是简单地聊聊天就够了。   然而这个问题对于闻雯文来说简直就是废话,听了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心想今天要是再错过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能就又得千年等一回了吧。   Luther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问道:“不过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纹身师都已经在你的身上留下了唯一的纹身,你还看得上其他的么?”   “……”嗯?   一听这话,满心期待的闻雯文稍微冷静了一点,不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个纹身的由来,更没想到自家二叔居然这么出名。   问题是……她怎么对这件事一点印象和概念都没有,只觉得这种感觉就像是隔壁住了个武林高手,可惜直到对方搬家都没有发现。   所以闻雯文的注意力又从纹身转移到了这个话题上面,要不是因为中间还隔着一个茶几,她可能都已经扑到对方的面前了,更加好奇地问道:“你认识我二叔么?”   闻言,Luther的眉毛一挑,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知道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于是又把之前那些想说的话都收了回去,不清不楚地回答道:“唔,算是吧。”   “……”哎哟我去,这个回答怎么和之前那个老板娘说的一模一样……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个肯定爽快的回答啊!   原本还充满希望的人泄了气,都快被他们这种不约而同的回答方式弄得心力交瘁了,正郁闷着,忽然间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为什么商亦衡身边的人好像都认识她二叔似的……而且这么重要的一个问题,她怎么就唯独忘了问商亦衡呢。   闻雯文有些懊恼自己的迟钝反应,重新打起精神来,继续问道:“那……他也认识我二叔么?”   这里的“他”指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但Luther却迟迟没有说话,这回似乎是真的为难了,认真思考了半晌后才回答道:“这个你就得去问他本人了。”   “……”   “好了,不耽误时间了,开始吧。”好在Luther也没有给她太多时间纠结这件事,终于肯着手做正事了,说完后就拍了拍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需要先看看图册么,不过现在我这儿只有其中的一部分,其他的基本上都在香港。”   “啊……不用看不用看。”闻雯文摆了摆手,似乎早就已经想好了纹身的图案,回答道,“就用你当初想给他纹的图案吧。”   ***   下午五点的时候,商亦衡准时来接她,还真的说到做到,确实连一分钟都没有多给她,不过好在对于闻雯文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就像那些企业家和巴菲特共进午餐一样,不管时间的长短,最后总能从中收获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离开的时候她真的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   汽车行驶在蜿蜒曲折的山间公路上,气势不减的太阳还高高地悬在山峰之上,周遭阳光明媚,环境却清幽怡人,几乎没有什么来往的车辆,十分适合两个人独处。   可是闻雯文好像并没有这样觉得。   眼见着好不容易才结束了被人打扰的几个小时,这会儿终于重新回到二人世界,然而她看上去似乎还在回味着今天和Luther的相处过程,直到车子已经开进市区都没有怎么说过话。   在这期间内,商亦衡已经看了闻雯文好几眼了,好像有点无法理解她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感到满足,语气平平地问道:“有这么值得开心么。”   “当然啊!”   正在哼着小曲儿看风景的人一听这话,立马转过脑袋,回答得干脆响亮,脸上的表情果然是十分兴奋的,似乎还想和他好好分享一下今天下午的事。   不过最后她并没有这么做。   这一次闻雯文没有再说一些看不懂眼色的话了,趁着等红灯的空档,脑袋往他的方向偏了偏,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望着前面堵成长龙的车流,一点都不脸红地说道:“不过和你在一起更值得让人开心啊。”   没有脸红倒不是因为她说这些话只是单纯为了故意讨好商亦衡,而是因为她正在非常努力地试着不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真心话。   其实闻雯文心里十分清楚,虽然他嘴巴上没有承认,可是种种迹象都表明,他这次让她来澳门就是为了专程带她来看Luther,所以这怎么能让她不常怀感恩之心呢。   毕竟有关于Luther的事,她也只不过是在某次无意间提起过一回,却没想到他居然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而且还让它变成了真的。   她对商亦衡的喜欢大概也就是这样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慢慢积累起来的吧。   只可惜这个美好又干净的想法在闻雯文回到酒店以后,瞬间灰飞烟灭了,因为商亦衡又一言不合就耍!流!氓!   本来他们吃完晚饭后,又在这座繁华热闹的城市夜游了一会儿,除了换了个地方以外,其他的事情都和他们在b市的日常生活没有什么不同,一切看上去都是这么的完美。   如果商亦衡现在没有非要进浴室的话,那么会更加完美。   抵死不从的人还挡在浴室的门口,死也不肯让步,还一个劲儿地把他往外推,怒道:“我手脚都是好好的,不用你帮我洗啊!”   商亦衡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位置上,脸上挂着笑,又换了一种说法:“我不介意你帮我洗。”   “……”   这个提议乍一听好像还挺公平的样子,可是吃亏早就吃出经验的闻雯文才不会上这个当呢,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可是我介意!”   他这人吧,要不就靠嘴耍流氓,要不就用实际行动耍流氓,最过分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两种耍流氓的方式直接合二为一。   说好的要尊重她的意愿呢!   见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要咬人的样子,商亦衡伸手捏了捏她那鼓起来的脸颊,忽然叹了一口气,而后蹲了下来,握住了她的小腿,看了看她腿上伤口的恢复情况,并没有强迫她做什么。   “……”   闻雯文知道自己又被耍了,等他确认完毕后,既生气又高兴地洗澡去了,心想离开之前的那次谈话果然没有白费。   当然了,这一点只适用于普通情况,一旦到了床上还是会自动失效,因为她说什么都不管用了,所有的事情都必须按照商亦衡的意思来做。   不过这些都算了,毕竟闻雯文已经习惯了,可是最让她不能忍的是,他居然一边做……还一边让她唱那首之前在电话里唱过的《Lollipop?Luxury》……   变态啊靠! ☆、第四十八种吃法   第二天,闻雯文累得不行,就算一觉睡到中午,浑身上下也还是没有什么力气,基本上可以算是被商亦衡直接抱着上飞机的。   头等舱里的每个座位的空间都很充裕,足以让人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却在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把薄毯掉在了地上。   等到闻雯文察觉以后,邻座的好心人已经帮她捡了起来,可刚睁开眼睛的她还有些晕乎乎的,茫然地盯着好心人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位和她隔了一个过道的小姐。   不过如果她的记忆力稍微好一点的话,就应该能想起,这位好心人正是之前在加德满都的爱神庙外,那个把她虐得不轻,还给她喂了满满一嘴狗粮的“受害者”。   可惜的是,闻雯文的记忆力堪比得了健忘症的老人,更何况当时的她也只是匆匆偷看了一眼,压根儿就没记住长相,所以这会儿没有认出来,甚至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裴穗当然更没有认出她来,帮她把地上的薄毯捡起来后,身子往她那边凑近了一些,小声地八卦道:“你就是商先生的女朋友吧。”   原本“谢谢”两个字还在闻雯文的舌尖打转,一听这话,被她彻底咽了回去,总觉得对方的语气好像很神秘似的,于是脑袋也凑过去了一点,同样八卦道:“怎么了,你认识他?”   商亦衡是不是五湖四海皆兄弟啊,怎么人人都像是认识他一样。   “你是说商先生?”听了她的话后,裴穗朝她的身后看了一眼,回答道,“当然认识啊,他是我老公这次的合作对象,而且啊……”   本来她说得正起劲儿,谁知身子却在这时被人渐渐拉了回去,甚至还反抗无效,于是她只好先对闻雯文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转身处理起了家务事,小声地吼道:“贺霆舟,我真生气了啊,你没事拉我干什么!”   “……”这个场景怎么莫名有种熟悉感?   看着距离自己不足一米的两人吵着吵着又忽然亲上了,闻雯文的眼珠一转,移开了视线,同时不禁陷入了沉思。   就在她还在回忆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时候,身后又响起了一道更为熟悉的声音,问道:“睡醒了么?”   “……”看样子可能没有机会再和这位小姐畅聊下去了。   在又被喂一嘴的狗粮之前,闻雯文适时地转过了脑袋,却还在生商亦衡的气,面对着他躺好后,语气里还带着很明显的抱怨,气呼呼道:“没醒,还要睡!”   说完后她就把薄毯拉到了头顶的上面,让自己整个人完完全全藏在了薄毯之下。   商亦衡瞥了她一眼,笑而不语,只是在蜷缩成一团的人身上轻拍了几下。   幸好在飞机上又睡了几个小时后,闻雯文的精气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一肚子的怨气也没有了,好像之前的不开心全都通通留在了万丈高空之上。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开始拉着商亦衡东聊西聊,却在离家还有几个路口的时候安静了下来,突然想起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于是她不再说什么废话了,连忙把脑袋伸到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对司机说道:“啊对了,前面那条街正在修路,就在这儿停吧,我等下自己走过去就行了。”   闻雯文现在回想起离开之前她妈的各种怪异举动,总觉得她是不是已经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心想自己这段时间要更加小心才对。   不过有关于她谈恋爱的事,她也不是故意要瞒着她爸妈,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说,再加上她也想等自己和商亦衡的关系稳定一点以后再说。   毕竟刚谈恋爱的人肯定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可以和对方一直走下去,可是有些事情只有得等时间久一点才看得出来好坏。   只可惜停不停车不是闻雯文说了就能算数的,所以开车的司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听她的话,只能从后视镜里看了商亦衡一眼,得到他的同意后才把车停在了路边。   闻雯文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眼睛还在瞅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就像是在观察敌情似的,见车子停下来后,手也自动放在了车门上,却迟迟没有打开。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有点不放心,扭头郑重叮嘱道:“如果你以后要来接我的话,我们也还是在这个路口……算了算了,用不着这么麻烦,这段时间你干脆就别再来接我,我直接来找你好了。”   闻言,商亦衡闲闲地靠在车椅上,眼睛里一片平静,好像也没打算阻止她什么,只是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是在躲什么人么?”   “……没……没躲什么人啊!”又被一眼看穿的闻雯文差点就破功了,强有力地回答道。   然而她也只能靠提高音量来增加气势,因为好像这样一来,说出来的话就像是真话似的:“好了好了,都快到六点了,我还和我妈说要回去吃晚饭,得走了。”   说完后闻雯文就立马打开了车门,想以最快的速度下车,免得又被看出什么破绽来。   好在她还算有点良心,临走之前知道主动送上一枚香吻,当作是说谎的补偿,最后又抱了抱他,说道:“这些天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望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商亦衡渐渐敛起了嘴角的笑意,所有的情绪又全都隐藏在了波澜不惊的神色之下。   ***   由于这周六就是中秋节了,所以闻雯文周五也就没有再去天桥市场摆摊了,只是在下班以后专程过去了一趟,想要把准备的中秋节小礼物送给大家。   当她接到商亦衡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和周大仙以及赵女士侃大山,聊得正高兴。唯一遗憾的是,侯淼一直都没有出现,所以她只能把礼物先给周大仙,再让他之后转交给侯淼。   可是当闻雯文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之时,隐隐约约觉得周围有什么人在看她,于是又停下脚步,视线往四周扫视了一圈,却不期然对上了不远处卖玩具的哑巴大叔的眼睛。   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毕竟中间还隔着来来往往的人潮,谁知等她再想仔细确认一下的时候,对方已经移开了视线,正和摊位前买东西的顾客比划着什么,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   虽然闻雯文之前在他那儿买过东西,平时偶尔也会说上一两句话,可实际上并不算太熟,所以她这会儿被这道目光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想该不会是因为她没有给他送礼吧。   但问题是……她这一次本来就只给小团体的老成员准备了礼物,后面才加入进来的人都没有啊。   好在这样的困惑都只是暂时的,闻雯文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去想是怎么一回事了,因为商亦衡还在路边等着她呢。   她甩了甩脑袋,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步伐轻快地朝天桥市场外面跑去,一出去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可是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便发现他好像正在看什么东西,于是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你在看什么啊?”   闻言,商亦衡回过神来,低头看了她一眼,揽住了她蹦蹦跳跳的身子,以防她被周围的人撞倒,见她手里还提着几个口袋,便问道:“我的?”   “……嗯?”一听这问题,闻雯文反应了一会儿,明白过来后把袋子往身后一藏,不但没有感到愧疚,反而还回答得理直气壮,不要脸地应付了过去,“我就是你的礼物啊,你还想要什么礼物!”   商亦衡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就冒出来的一两句肉麻语句,听了后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   对他来说,有一些事情可以退让,可是有一些事情是没有商量余地的。   比如当车子又行驶到上次的那个路口,做贼心虚的人再一次搬出了相同的借口,正打算在这里下车的时候,商亦衡就没有再一味地顺着她的意思了,而是和她一起下了车。   “……你要干什么?”   双脚刚踩在地上的闻雯文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就看见驾驶座上的人也下了车,吓得她差点一不小心把手夹住。   不过和她的惊慌失措比起来,商亦衡就显得从容不迫多了,关好车门后朝街沿上的她走过去,坦荡道:“送你回家。”   既然车子没有办法开进去,那就直接走进去好了。   “……”高,实在是高。   这下闻雯文定在了原地,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反击,被这一招堵得够呛,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推脱理由,所以只能任由他牵着往自家小区走去。   可是走了没几步,她又突然停下脚步,扭头往身后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见状,商亦衡也跟着停了下来,问道:“怎么?”   “啊?”闻雯文收回了视线,皱眉挠了挠后脑勺,也不太确定是怎么一回事,老实回答道,“没什么,就是最近老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我,要不就是在看我……可能因为最近没有怎么睡好吧。”   随着这道话音刚落,她的脑子里也灵光一现,一拍脑门儿,忽然想起了一种可能性,急得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该不会真的被我妈发现了吧。”   虽然在此之前,她妈对她的各种行为都会过分解读,但是当闻雯文从澳门回来以后,这一现象明显变得更加严重,在家根本无法正常打电话,跟踪这种事说不定也做得出来。   不过……唉,算了算了,要是真让她妈撞见就撞见吧,反正也能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相互认识一下,省得她再去费那个脑子想应该如何提起这件事了。   最近为了这件事心力交瘁的人终于认命了,另外交代道:“对了,明天你也会和你父母一起过节吧。我……我买了一点东西,就放在你的车上,你到时候记得带走啊。”   说完后又她装得像是个长辈,语重心长道:“你看你平时工作这么忙,像这种节假日就更要多陪陪他们才是啊,知道么。”   闻雯文一方面是真的在关心他,一方面又觉得,如果明天他正好有事要做的话,这样也能稍微弥补一下她不能带他见家长的罪恶感。   可商亦衡似乎没料到她会说这种话,沉默了片刻后,拍了拍她的脑袋。   他好像是在谢谢闻雯文的心意,不过说话的嗓音听上去却比平时低沉了几分,似乎还带着笑,可更多的又像是一种孤独,回答道:“那是清明节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提前把最后一章的作者有话说写好了哈哈哈,即将成为我有屎以来写过的最长的作者有话说,爱我你怕了吗! 到时候会搞个小活动,算是报答对我不离不弃的小天使们吧=3= ☆、第四十九种吃法   这个回答让闻雯文一脸懵逼,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明白这话里的言外之意后,变得更加懵逼了,只不过其中还掺杂了一些别的情绪。   “对不起啊,我……你……”   她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说话语不成句,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索性闭上了嘴巴,开始自我反思着。   其实说实话,闻雯文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有关于商亦衡为什么会喜欢她的问题,心想他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好像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   当然了,她之所以会这么想绝对不是在自嘲,也不是自卑什么的,毕竟她自身条件又不算太差,可是这种“不算太差”也仅仅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而言。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闻雯文越发觉得,每当自己和商亦衡在一起的时候,她的那些或大或小的缺点好像就变得更加明显了一些。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而这种感觉也更为强烈,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相形见绌吧。毕竟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事情,商亦衡全都放在了心上,就连说过的每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她呢。   如果真要算起来的话,她真的是一个极其不合格……哦不,应该说是一个失败的女朋友。不仅对商亦衡的关心太少,而且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他家里的情况,甚至连他父母已经过世的事都不知道。   只可惜如今木已成舟,追悔莫及的人也只能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   她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正低着脑袋等待责罚,语无伦次地说道,“那什么……车上那些东西我还是自己拿回家吧。”   说完后闻雯文就准备往刚才停车的地方走去,面前却多出来了一堵人墙,于是她又朝旁边挪了挪,谁知那堵人墙也跟着她挪了挪,好像存心不放她走似的。   见她还没有死心,商亦衡最后干脆直接轻轻拽住了她的手臂。   于是闻雯文被迫停了下来,却还是没有抬起头来,只是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却没能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只好用另外一只手推了推他,说道:“你不用拦我了……”   “我拦你干什么。”商亦衡不甚在意地轻笑了声,似乎没听明白她的话,拉着她继续往前面走,没有再在这里逗留了,问道,“不过你用得着这么难过?”   “也……也不是难过,只是……”   虽然对于他的父母已经去世这件事,闻雯文的确感到很难过没错,但她之所以士气低落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正想和他解释,可又突然闭上了嘴巴,心想就这样被商亦衡误会也好。   其实换了一个角度思考的话,这好像也算不上什么坏事,毕竟早点发现问题所在,她就还有改正的机会,以后的日子里也能更加注意这一点。   嗯对,从今天开始,她必须多多关心商亦衡才对!可是……要是她再继续追问刚才的那个问题,又无疑于是在把他的伤疤重新揭开。   闻雯文这下犯了难,咬住嘴唇犹豫了一会儿,仿佛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表情凝重道:“要不你明天来我家吃饭吧,反正……反正人多也更热闹些嘛,对吧。”   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更何况还是中秋节这种阖家欢乐的好日子。如果明天他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话,肯定会让他更想家人吧。   不过商亦衡好像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开心,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抚了抚她的头发,叹道:“你不用勉强自己,我不是想逼你做决定才告诉你这些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闻雯文更加过意不去了,连连摆了摆手,回答道:“不勉强,不勉强啊,只要你到时候不会嫌太吵就好。”   虽然明天的场面比不上过年的大团圆,可是基本上也差不了多远,他们闻家的亲戚都会来,那些三姑六婆的战斗力真的是非一般的恐怖啊。   见他似乎还在思考,闻雯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态度难得强硬了一次,说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明晚六点,不见不散啊。”   回到家后,闻雯文还在想着应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她爸妈。   她一边脱鞋,一边说了句“爸,妈,我回来了”,可屋子里并没有人回应,好像都出去了似的。   闻雯文的心里一阵奇怪,心想明明自己已经闻到饭菜香了啊,而且灯还亮着呢,怎么没人说话,结果等她一走进客厅,这才发现她爸妈正坐在沙发上。   他们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和表情,听见她的脚步音后就转过脑袋望着她,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看上去似乎已经等她很久了。   闻雯文被这一怪异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不过也没多想什么,只是有些不解地问道:“原来你们在家啊,那怎么都不出点声儿。”   谁知听了她的话后,坐在沙发上的夫妻俩还是没有说话,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   “……”我靠,怎么这么像恐怖片。   这下不以为意的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有点被他俩这副样子吓到,脑海里一时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性,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赶紧问道:“你们怎……怎么了啊,说话啊,别吓我好不好,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没有再往饭桌旁走了,而是一边说着,一边朝他们走去,却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害得她差点摔倒,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地上还放着各种各种包装精良的礼品。   “……你们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送人么?”   幸好在这个时候,闻母终于开口说了话,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我们愿意听你好好解释”的表情,说道:“我和你爸也很想知道,你和送这些东西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   闻雯文先是一愣,和地上的大包小包互瞪了几秒钟,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又是好笑又是生气,心想还好没有在今天把商亦衡带来,否则到时候真的就是人赃并获了。   不过……他到底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怎么都不知道提前和她说一声,让她稍微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啊!   虽然这个结果对闻雯文来说并不算有利,不过总算是找到了让自家爸妈变得不正常的原因,她也松了一口气,庆幸着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人无法承受的坏事情。   压在心上的大石块终于落地,她瘫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自暴自弃地说道:“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有男朋友了,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的,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么?”   见她既然都这么说了,闻母也不再客气什么了,发射了一连串的问题炸弹,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谈多久了,对方人怎么样,有没有……”   “……停!”   这些问题和上次的简直如出一辙,闻雯文听着听着忍不住出声制止,脑子都快被这念咒似的问题给念晕了,打断道:“明天你们就能见到他了。至于人好不好,你们就到时候自己看吧。”   “你是说明天晚上么?”   “对啊。”   这下轮到了剩下的两人沉默了。   “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闻母和闻父对视了一眼,似乎对这个结果也不是很满意,冷哼了一声,怼起自家女儿来毫不留情,“连我们都没看过的人,你居然敢直接带过来见你爷爷,你就没想过你俩以后要是没结婚该怎么办?”   “……”   随着这道话音刚落,闻雯文还窝在沙发里的身子也坐起来了一些,有些无言以对地望着她妈。   对啊,她当时只想着反正都要见家长,干脆趁着这个机会,顺便把那些亲戚也一起见了得了,这样一来,还可以正好堵住三姑六婆们的嘴巴,却独独没想到这个层面上的东西,发现就这么贸贸然带商亦衡去见她爷爷好像确实有些欠妥。   不过——   “不就是吃顿饭而已么,哪儿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啊,而且爷爷又不像那些思想封建的老人。”不管怎么说,闻雯文都必须维护自己的感情,“再说了,妈,你怎么就不往好的地方想一想。万一这次见了面,没多久你女儿就嫁出去了呢,说不定……”   “好了,吃饭吧。”闻母没兴趣再听她展望未来了,起身朝餐桌走去。   “……”   闻雯文不知道她妈这是什么意思,反正计划照旧进行,第二天吃了午饭又在家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打算去她爷爷家帮忙准备晚饭了。   老人家和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里,本来自从她奶奶去世后,闻父就想把老父亲接过来和他们一起住,可惜她爷爷是个倔脾气,说什么也不肯搬过来,非要自个儿一个人住。   不过大家伙心里十分清楚,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不想成为孩子的负担,晚辈们也不好再劝什么,免得他一着急,血压又跟着上去了,只是约好逢年过节就去他那里吃顿饭,好让他老人家热闹热闹。   只可惜作为著名的厨房杀手,闻雯文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和他爸一样,在房子里四处转悠着。   其实她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上高中之前,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那时候只要她爸妈一加班,闻雯文就会到这里来吃晚饭,等爸妈下班了再回家,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她学习的那间屋子里还留着不少她小时候的东西。   于是闲来无事的人干脆坐在地上,先是把每个时期写的作文翻阅了一遍,接着又开始回顾课本内容,谁知一不小心翻到了一本还夹着照片的书。   然而闻雯文已经对这件事没什么印象了,不记得自己有偷藏过什么照片,好奇地拿起来一看,没想到居然是她二叔!   当年有关于她二叔的东西要么被烧掉,要么就是被扔掉,就连一张可以用来怀念的照片都没有留下,所以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笔珍贵的意外之财。   不敢置信的人睁大了眼睛,惊喜得差点叫出声来,第一反应是赶紧把书合上,生怕被她爷爷发现了,打算等回去以后再好好看看。   只不过就在她把书合上后一秒钟内,她的眉头又渐渐皱了起来,因为就在刚才那匆匆一瞥中,她好像看见了另外一个熟悉的面孔。   闻雯文一边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一边把门关上,又忍不住把书重新翻开,再一次拿起那张照片仔细看了一下。   那时候照相机的像素都还不是很高,幸好照片这些年都被夹在书里,保护得当,没有什么磨损,所以照片里的人还是十分清晰的。   可问题是,站在她二叔身边的那个人,怎么会是……商亦衡? ☆、第五十种吃法   虽然保护得当,可照片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染上了岁月的颜色,微微泛黄,不过这一切并不足以掩盖事实的真相。   之前在澳门的时候,那个和Luther谈及过的问题又重新回到了闻雯文的脑海里,有关于商亦衡是否认识她二叔的问题。   只可惜当时话题被转移得太快,她又光顾着去感叹Luther的纹身技术,就这样把这个匆匆略过的问题抛在了脑后,后来自然忘了问当事人,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然而现在当闻雯文看着照片上面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开始渐渐在她的眼前浮现,最后终于拼凑成一段段完整的回忆。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如梦初醒,断断续续想起了一些事,发现自己第一次见商亦衡原来是在七年前那个初三的暑假。   那个时候马云还不是大家的爸爸,思葱也不是大家的老公,电脑手机不像现在这么普及,诺基亚还是手机领域的大哥大,不过韩剧倒是渐渐取代了台湾偶像剧的地位。   然而每天被关在学校的小孩子心智依然不怎么成熟,成天只知道幼稚地打打闹闹,甚至还比不上现在的小学生,所以如今年纪轻轻就成了孤寡老人也不足为奇。   闻雯文当然也不例外,当时的生活不外乎学习学习吃饭学习学习睡觉,学得累了就看看小说偶像剧,或者没事的时候伤春悲秋一下,总觉得自己的整个青春好像都被笼罩在了四十五度的忧伤里。   如果非要说出一个比现在时髦的点的话,可能就要数吓唬小孩子的方式了吧。   当时基本上都不会用“鬼”啊或是“大灰狼”之类的字眼来吓唬人,大人们只用说,如果再不听话,就会被“老地方”的那群小混混抓走,小孩子们就不会哭闹了。   哦,忘了说,“老地方”是这儿附近的一家茶馆,规模不大,却从来都没有清净过,因为那里是社会上三教九流的聚集地,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   闻雯文也是被这种话从小吓到大的,而且直到上大学以前都对此深信不疑,毕竟那群为非作歹的小混混真的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做得出来,光是打架她就围观过好几次。   偏偏这家茶馆又是很多人回家的必经之路。   所以自从听说附近学校的一个校花就是在这里被调戏后,每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学生们更是不敢从茶馆的正门走,直接用跑的,身上的零用钱都不敢揣多了,生怕被一下子全抢了去。   不过关于这一点,闻雯文对自己还是挺有自信的,也相信那群小混混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调戏她一个发育不全的穷人。   当然了,这些重要情报都是住她隔壁的小王告诉她的,而且还说什么小混混中有一个人经常去她二叔的店里,让她以后小心一点,因为这个人比其他的小混混还要厉害。   可是……再厉害也是小混混啊,况且这有什么好小心的啊,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难道还会和她一个小孩子计较么,说出去也太不像了吧。   只不过闻雯文好像忘了一个重要的前提,要是这些人像话的话,就不会去当小混混了。   不信邪的人忽然得出这个深刻的感悟是在一个炎热的傍晚,当时她又去给她二叔闻于远送晚饭,却正好赶上一个顾客来店里纹身,吃饭的事也就自然而然被推后了。   由于闻雯文时刻把她妈说的话铭记于心,牢记必须盯着她二叔吃完饭才能回家这一点,所以她没有急着走,又和往常一样,把饭盒放下后,走到角落里的那张桌子前坐下。   头顶的吊扇还在吱呀吱呀地扯着喉咙叫唤,仿佛某个眨眼的瞬间就会掉下来似的,可是她的耳朵里只听得见纹身机运作的声音。   自从发现了纹身的乐趣后,闻雯文觉得笼罩着自己整个青春的忧伤好像也跟着有所减少,嗯……反正至少变成了三十度。   她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可是没过多久,面前的光线突然变得稍微暗了一些,似乎有什么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闻雯文的动作一顿,抬头一看,发现不算太面熟,于是很快就又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脑子却没有闲着,心想这个应该就是隔壁小王口中那个让她多加小心的人吧,比小混混还要厉害的小混混。   她这倒不是在凭空猜测。   虽然她每次到这里来都是一心沉迷纹身练习,一般都没有怎么过多关注其他的人事物,但是和其他人比起来的话,她在这间店里看见他的次数是最多的一个,基本符合隔壁小王说的条件。   更可恨的是,这人还经常喜欢说一些话来吓唬她,尽管总共也没有几次。   不过当时的商亦衡也不过才二十三岁。   尽管他在这个行当里少说也摸滚打爬了七八年,身上有着同龄人无法比拟的沉稳,甚至是狠戾,好在大多时候他还是像个二十三岁的正常人。   尤其是在面对闻于远这个小侄女的时候。   商亦衡似乎特别喜欢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每次都忍不住想要吓吓她。   见闻雯文又一个人埋头坐在桌前,摸索着纹身知识,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这样一成不变的模式枯燥无趣,他却看得有些枯燥了,于是决定换一种玩法,踢了踢桌子,问道:“想用真人练习么?”   “……”   听见他的声音后,闻雯文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戒备和害怕,并没有怎么认真听他说话的内容。   毕竟隔壁小王都说过了,这个经常光顾她二叔纹身店的叔叔不是什么好人,尽管他看上去不像是叔叔,也不像是什么小混混。   可是他今天来该不会是为了找她二叔来收保护费吧……最近这附近有好多商家都被迫交了保护费,说不定真是上门讨债来了。   这么一想后,闻雯文对他更是没什么好感,默默把身子往另外一边侧了侧,有意避开他的视线。   然而商亦衡不但没有走开,还反倒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一点都没有把自己当外人似的。   可惜他的身材高大,坐在这张小桌子面前的时候显得有些不和谐,手脚都没有办法伸展开来,好在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闻雯文知道他这是在存心找自己麻烦,被逼得无处可逃,只好放下了练习皮和纹身机,紧张地问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纹身。”商亦衡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见他不是来砸场子,闻雯文稍微松了一口气,回答道:“我二叔还在帮别人纹,你先等一下吧,要不然晚一点再来。”   商亦衡没有回答,一只手撑着下颌,将她庆幸的模样尽收眼底,等她高兴够了,又一句话打破了现状:“我有说要让你二叔纹么?”   “……”都来她二叔的店里了,不让她二叔纹,难不成还让她纹么?   这个有些可笑的念头在闻雯文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差点就脱口说出来了,却在最后关头紧急刹住车,反应过来他有可能真的是这个意思,于是重新警惕起来:“现在是法制社会,你可别乱来啊。”   只可惜这么十几年来,她一直都过得规规矩矩,在学校是乖学生,在家是乖女儿,从来都没有和像他这样的人打过交道,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幼稚,就像是不会吵架的乖宝宝。   商亦衡似笑非笑,反问道:“我怎么乱来了?”   怎……怎么乱来?   闻雯文被他问得一堵,认真想了想,发现他好像确实没有乱来,于是开始为自己没有开一个好头而懊恼不已。   现在好了吧,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到了,她只好强词夺理道:“我什么都不会,你就让我给你纹身,难道不是在乱来么?”   虽然闻于远开了几年的纹身店,她就学习了几年的纹身,平时有事没事就往这家店里跑,不过一直都没有进行过完整正统的训练,所有的一切都全靠她自己摸索,遇到不懂的地方再问他。   尽管如此,闻雯文也从来都没有想过长大以后要当什么纹身师。   一来,她爸妈肯定不会同意,二来,她对自我的认识也十分到位,知道像她这样毛躁的人,如果真要给人纹身,恐怕最后赚的钱还不够用来赔偿吧。   更重要的是,闻雯文总觉得对方这是在挖坑给她跳,万一到时候要是纹得不满意,他再敲诈她之类的,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是在听了这话后,商亦衡只是“哦”了一声,显然并不是很认同她的这个说法,没当回事地说道:“只要你别乱来就好。”   “……”这是非要她纹不可的意思么?   闻雯文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小混混耍无赖是什么滋味,想要进去找她二叔,可转念一下,就算她二叔来了,也打不过他啊,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一样,说不定还会因此惹恼他。   于是她别无他法,只好按照他说的做,不过在开始之前,还知道提前说好条件,白纸黑字写了下来,让他签字:“那你必须保证,不管纹得好不好看,你都不能对我和我的家人进行打击报复。”   结果没想到商亦衡还真的陪她玩起了保证书的游戏,在随便扯下来的那张纸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下闻雯文更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闷闷道:“你想纹在哪里?”   “你挑吧。”   “……”这么随便?   闻雯文本来想说“脸上”的,但是尚未泯灭的良心并没有允许她说出这句话,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手臂,心想如果纹得不好看的话,还能用衣服挡一挡。   事实证明,她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只不过闻雯文真不是故意想要整他的,当终于大功告成之后,她看着那个丑不忍睹的纹身,脸颊涨得通红,忍住想要把自己活埋的欲望,开始像模像样地说着需要注意的东西。   或许整个纹身过程中,她做得最完美的一件事可能就是说这段注意事项了吧。   没过多久,闻于远也完成了工作,出来看见这一幕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让她快点回家。   可是自从闻雯文给他纹了那头鹿不像鹿,猪不像猪的大鹿斑比后,商亦衡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败给了她的纹身技术。   当年不明真相的她还为此高兴了许久,心想自己居然就这样帮二叔干掉了一个敌人,简直是so easy啊。   再后来……再后来……闻于远突然去世,而闻雯文也被家里人送到另一座城市读高中,直到大学才重新回来,和商亦衡再一次见面更是时隔七年。   她早就记不清这些当年在纹身店里仅仅见过几面的人了,更何况现在的商亦衡和当时的他判若两人,要不是有照片为证,她打死也不会相信他就是当年那个老是吓唬她的人。   不过……当初在加德满都……商亦衡好像也老是吓唬她来着?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闻雯文的记忆开始渐渐出现了混乱的情况,就在这时,房间门口也正好传来了一道声音,问道:“你坐在地上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认真,还把门关上,敲门也不知道回答。”   她被这声音从记忆的深渊里拉了回来,“啊”了一声,失焦的双眼开始渐渐重新聚焦,把照片偷偷藏在了背后,回答道:“没看什么啊,怎么了,吃饭了么?”   “这才三点钟,吃什么晚饭。”闻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被她这句不经过大脑的话说得无语,“爷爷买了你喜欢吃的西瓜,快去客厅吃吧。”   “哦好……我马上就出来。”闻雯文不怎么专心地应了一声,等听见闻父离开的脚步声后,把地上的书本胡乱塞进书柜里,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对了,爸,我的手机好像落家里了,我这就回去拿一下啊。”   于是闻父离去的脚步又因为这话停了下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孩子,做事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赶快回去拿吧。”   闻雯文吐了吐舌头,躲过她爸想要戳她脑袋的手,从他身边钻了出去,又和客厅里的爷爷打了声招呼,这才匆匆忙忙地下了楼。   一走出单元楼,她先是把照片放在外套兜里,害怕手上的力度一个没控制住,会不小心把照片捏皱,而后才拿出手机,给商亦衡打了一个电话。   在说话之前,闻雯文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不同,接着才问道:“你现在在哪儿啊?”   “嗯?”商亦衡似乎没想到会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怎么了。”   “哦……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闻雯文说出了提前想好的借口,“就是我现在刚好在外面,所以想着要不要过来找你,这样我们俩就可以一起回我家了啊。”   她之所以不想现在就告诉他原因,倒不是因为打算到时候杀他个措手不及,只是有些事情在电话里是说不清楚的,还是当面交流比较好。   好在商亦衡对此也没有怀疑什么,说出了地点名称后,又问道:“需要我让人去接你么?”   “不用了不用了,我正好就在那儿附近,马上就过来,做好迎接我的准备吧。”   闻雯文觉得这可能是她有史以来说谎说得最自然的一次,挂了电话后就立马往小区外面走去,想要在路边上拦辆出租车。   谁知道走出小区还没有多远,她就又在路上遇见了连照。   通过前几次不算太长时间的相处,闻雯文已经对这位老板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敬畏感,总觉得她好像比商亦衡还更难对付,于是十分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假装没有看见她。   只可惜连照已经看见了她,并且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挡在了她的面前,不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笑着问她:“怎么了,我有这么可怕么?”   “……啊?”听见她的声音后,闻雯文这才抬起头来,假装现在刚看见她似的,恍然大悟道,“是你啊老板娘,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你。”   连照还想说什么,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她衣服兜里那张露出一角的照片,神色微变,不过最基本的笑容还在挂在脸上,在短暂的沉默后,抬头望着她的眼睛,说道:“能给我看看你这张照片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wuli商先生都无赖得这么清新脱俗哈哈哈 这周还剩两天了……也不知道星期天的时候能不能完结……也有可能下一章就完结了,你们做好准备 ☆、吃完啦   听完她这个让人一头雾水的请求后,闻雯文又“啊”了一声,这次是真的懵逼了,不知道老板娘为什么会对这张和她没关系的照片感兴趣。   虽然照片也不是不可以给连照看,可是她这会儿还急着去找商亦衡,所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老板娘,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我们能不能改天再聊,或者等我回来以后再说吧?”   说完后闻雯文就想绕过她,继续走自己的路,谁知下一秒就又听见了她的声音。   连照依然望着她,又再重复了一遍问题,说道:“能给我看看你这张照片么?”   明明她看上去还是刚才的模样,可实际上又像是瞬间变了个人似的,身上那股执拗劲儿好似从骨子里透出来,比仅仅存在于表面的东西更让人心惊。   “……”妈呀,为什么她遇见的人都这么可怕啊!   孤立无援的闻雯文又被迫停下了脚步,这下才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她左右为难,心想再这么僵持下去说不定还会浪费更多的时间,于是最后只好从衣服兜里拿出了照片,顺便小声地委婉提醒道:“那你能不能稍微看快一点点啊……因为我现在真的有很急的事需要去做……”   只可惜当闻雯文把照片拿出来以后,连照就好像连魂儿都丢了似的,压根就没有听她说话。   她目光就像是被黏在了照片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仿佛能生生盯出一个窟窿来,可是眼睛里又没有什么很强烈的情感,比白开水还要平淡。   好在连照没有耽误她太多时间,也没有做什么其他可怕的事,真的只是看了看照片而已,唯一值得让人深思的大概只有临走前说的那句“等你忙完以后,这张照片能借给我一下么”了吧。   闻雯文被她这变化莫测的态度弄得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却没有多问什么,当下先答应了再说,以便能够快点去找商亦衡。   虽然她刚才说了很多谎,但那句“我正好就在附近”凑巧是整段话里唯一的真话,因为商亦衡说的地点正是她上班的医院。   不过在去医院的路上,闻雯文还在一直想着自己待会儿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如果她气势汹汹,可到头来发现其实商亦衡也有他想隐瞒的原因的话……那岂不是很尴尬?   再说了,她也不是想去吵架的啊,只是想弄清楚整件事的原委而已,所以这样看来,好像还是应该心平气和地探讨这个问题比较好?   这么一想后,闻雯文最后决定采取第二种方案,谁知道等赶过去的时候,却又不小心撞见了0901阿姨,表情凝重,好像正在和一个男人说着什么。   那男人的身形看上去有点眼熟,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又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仿佛不想被她认出来。   闻雯文当然也不是那种会去偷看别人聊天的人,所以只是随意瞥了撇,并没有当回事,继续走自己的路。   然而她还没走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大动静,循声望去,没想到竟是0901阿姨,看样子好像是不小心撞上了一位护士,害得对方手上的东西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怎么回事,一向谨慎又谨慎的0901阿姨居然也会做出这么粗心的事情,不太像她平时的性格啊。   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闻雯文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会儿,有点担心。   她在“找商亦衡”和“帮阿姨”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因为对方看上去真的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出什么事一样,而且阿姨平时对她也很好。   于是闻雯文赶紧跑了过去,帮小护士把东西收拾好了后,又向她赔礼道歉了一番,这才稍微平息了一下她的怒气。   送走小护士后,闯祸的人也好像没刚才那么心不在焉了,稍微集中了一点注意力,带着歉意对她说道:“对不起啊三文,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还在看小护士的闻雯文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她别放在心上,又问道,“不过阿姨,你怎么了啊,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0901阿姨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道:“你呢,怎么来医院了,是不是又有哪儿不舒服了?”   见她都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情关心自己,闻雯文有些感动,想扶着她去旁边的椅子上坐一下,劝道:“我没有不舒服,倒是你。要不今天就先请半天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我去天台透透气就好了,你也去忙你的事吧,不用管我了。”   “天……天台?”   闻雯文被这个透气的地点吓了一跳,很自然地就一下子联想到了“跳楼”,生怕她做出什么轻生的举动,心想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便把自己的事先放到一边:“不如我陪你去吧,刚好我也想去透透气。”   0901阿姨似乎不想麻烦她,正想拒绝,却被她拉着往电梯口走去,看样子是铁了心要陪她一起,于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虽然医院四周都是高楼大厦,挡住了不少的好风景,但站在天台上,人的视野也开阔了不少。   大街上那些绿油油的树叶渐渐染上了其他的色彩,整座城市开始进入金灿灿的秋天,就连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桂花的香甜气味,被温暖的阳光烘烤得甜腻,连风都化不开。   本来闻雯文是陪人家来散心的,结果还反倒被这惬意的环境吸引了,张开双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也想要让心情沮丧的人看见这世界好的一面。   “阿姨,你看,生活还是挺美好的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别憋在心里,说出来说不定能好受一点呢。”她趴在比她矮不了多少的矮墙上,望着下面被缩小了许多倍的车辆和行人,由衷地感叹道,“只要活着,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对吧。”   听了她的话后,0901阿姨点了点头,不知过了多久才回答,像是在附和这番话,又像是在感叹别的事情,语气里依然充满了惆怅:“是啊,活着真好。”   闻雯文还以为她是想通了,心中一喜,正准备直起身子,一鼓作气把接下来的话说完,谁知下一秒就听见了一道熟悉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如果你放下手上那把刀,或许会更好。”   “……”商亦衡?   空旷的天台上没有多少遮蔽物,所以就算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风不算大,刮过人耳边的时候还是会轰隆隆地响,以至于闻雯文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连忙转过身去。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转过去以后,首先映入她眼帘的竟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刀,正被握在身后人的手里。   她高举着那把刀,锃亮的刀面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似乎正打算朝闻雯文挥去,却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转身,更没有料到商亦衡的出现。   始料未及的人被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身体先于脑子做出反应,可惜还没来得及逃跑,便被对方的手臂锁住了喉咙,另一只手上的刀也贴着她的颈侧,冰凉的温度让人的头皮瞬间发麻。   “……”   这画风转变得太快,闻雯文一时间还有有点无法适应,心想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吧,为什么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又在她的身上上演了?!她不是上来透透气的么?!   而且……站在她身后的还是那个关心她的0901阿姨么?怎么突然之间变成这样,比鬼附身还要可怕一万倍。   拿着刀的人不知道她心底的那些想法,又拖着她往后倒退了几步,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你别过来!再过来的话,小心她的命也没了!还是说你也想要试试失去爱的人是什么滋味?”   一听这话,商亦衡的脚步一顿,没有再往前半步了,眼睛眯了眯,眉宇间却没有一丝慌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闻雯文害怕得差点喘不上来气,只觉得心脏都快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了,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只好把注意力渐渐从微微刺进脖子里的刀转移到了不远处的人身上。   看着商亦衡这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她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感到一阵心安,终于能够明白定海神针对于东海有什么意义了。   嗯,别怕别怕,只要有商亦衡在,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发生,尽管她的双腿一直在发软。   然而闻雯文不知道的是,在她眼中无所不能的人甚至比她还要害怕,怕她受到什么伤害。   “顶着这张脸生活了七年,应该也累了吧。”商亦衡强迫自己的把视线从小姑娘那已经浸出鲜血的纤细脖子上移开,深不可测的黑眸里蕴着冰冷的笑意,“丁惜。”   随着这道话音刚落,闻雯文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她身后的人身子一颤,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   在那么一瞬间,丁惜有一些恍惚,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字了,久到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各种纷杂的情绪全都涌进了一双眼睛里,不过更多的还是恨。   是啊,她真的累了,怎么能不累呢。   七年前她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可是这些年来为了掩人耳目,不仅连整张脸都换了,还得装成四五十岁的妇人,只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再看一眼心爱的人,可惜到头来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原来你也知道已经七年了啊。”丁惜的声音有些哽咽,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冲他吼着,刺进闻雯文皮肤里的刀也越陷越深,“七年,你已经整整折磨了他七年,为什么还不能让他正常离开这个世界!你知不知道……”   商亦衡的目光又冷了几度,不急不缓地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就这么确定他已经死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思绪因为这话出现了混乱,慢慢冷静了下来,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后又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少骗我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我明明看见……”   “亲眼看见的就一定是真的么。”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商亦衡打断了,而后弯下了腰,把什么东西从地上扔了过来。   见状,丁惜极快地低头瞟了一眼,发现脚边多出来了一只手机,却没有先忙着捡起来,而是警惕地问道:“这是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么。”商亦衡并不打算多解释什么,下颚微抬,示意道。   不过丁惜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害怕他又使什么诈,眼睛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手里的刀却又往闻雯文的脖子上贴近了些,说道:“捡起来。”   “……”   闻雯文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也没有那么多余的精力去分析了,从颈侧传来的疼痛几乎抽走了她的所有力气,让她无心再去关注其他。   听见丁惜的话后,她也不敢不从,强忍着痛楚,小心翼翼地蹲下去把手机捡了起来,还顺便充当了手机架,亲自举着让她看。   手机屏幕上显示是一通视频电话,画面里只有一张病床以及一大堆医疗设备,而病床上的男人身上插满了管子,看上去好像病得不轻。   在这过程中,闻雯文也顺便偷瞄了几眼,希望能稍微搞清楚一点现在的状况,却忽然想起来了之前的那些事,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头绪。   怪不得丁惜对顶楼VIP病房住的病人那么感兴趣,原来是因为和他认识啊,那她选择在这儿上班的原因该不会也是这个吧?   可是……商亦衡和这些人又是什么关系?   见她迟迟没有做出选择,商亦衡的耐心快要耗尽,打算帮她一把,说道:“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我不介意让人把他带到天台来。当然,出于安全考虑,我建议你还是直接去楼下确认比较好。”   闻言,丁惜重新望向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迟疑了片刻后,还是放开了闻雯文,快速朝楼梯口跑去。   只要最后还能够再看他一眼,就算以后会被商亦衡折磨死她也愿意。   不过没有了丁惜的支撑,一直都在脚软的人毫无悬念地往地上倒去,毕竟害怕和紧张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最后却跌进了一个让人安心的怀抱。   多余的阳光全被他挡在了身后,闻雯文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见他担心的眼神后,用脸在他的胸膛上轻轻蹭了下,冲他笑了笑,想让他别担心。   虽然她还有很多话想要对商亦衡说……但是她现在真的得先晕一会儿了,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见状,男人神色一凛,也没有再在这里逗留,抱着她就往楼下走去,可刚一走进楼梯口就听见一阵破口大骂:“商亦衡,你他妈混蛋,就不怕遭报应么!”   望着被肖望轻松制住的人,商亦衡的脚步未停,把闻雯文又往怀里揽了揽,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耳朵,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那些话,只是在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是已经提醒过你,亲眼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么。”   一听这话,丁惜恨不得能将他活生生咬碎,没想到他刚才给她看的竟然是提前录制好的视频,用软件伪装成视频通话的视频,吼道:“他人呢!”   可惜回应她的只有回荡着回音的空气。   ***   等闻雯文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便能隐约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他的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正在专注地看着,侧脸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深邃迷人。   她本来想偷偷凑过去瞅瞅他在看什么的,无奈敌人的警觉性太高,她才刚刚动了一下身子就被发现了,于是只好对他装傻充愣地微笑着。   商亦衡抬眸看了她一眼,脸上尽是无奈,见她不安分地动着,便把她抱了起来,又帮她把枕头垫在身后,问道:“还有哪儿不舒服么?”   比起上次被孔老三追,这次除了心灵上受的创伤比较大以外,身体倒没有受什么伤,只是现在想起来还稍微有点心有余悸罢了。   “没有。”闻雯文想要摇头,可是脖子上还有伤,于是只好老老实实地用嘴巴回答,赌气似的说道,“不过下次我再也不随便当好人了!老是没好报!”   说完后她又赶紧追问道:“对了,今天下午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阿姨以前和你认识?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商亦衡的眉眼一敛,却没有说话。   应该怎样告诉她,闻于远当年就是被这些人害死的,才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他一时间还没有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所以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而是把刚才一直拿在手上的东西递到了她的面前,反问道:“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想问这个?”   好在闻雯文一直都很好骗,所以又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发现他拿着的正是她的那张照片后,小小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追究丁惜的事了,而是闷声闷气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嗯?”商亦衡轻笑了声,似乎很愿意听听自己的罪行,“我骗你什么了?”   “你骗我……”   按理说闻雯文应该有说不完的话才对,可惜她只开了一个头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商亦衡只不过是一直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但从头到尾也没有否认过他和她二叔的关系,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欺不欺骗的问题。   不过闻雯文不甘心,于是又换了个问法,重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件事,不告诉我其实你认识我二叔。”   清凉的晚风吹进屋内,窗外的蝉鸣此起彼伏,却比最炎热的盛夏温和了许多,扮演起了防止冷场的重要角色。   等待回答的人屏息凝神,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他的声音,似是开玩笑,又像是真心话:“告诉你,然后呢,让你躲得更远么?”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不算回答的回答后,闻雯文松了一口气,困难地伸手抱住了他,心想还好他还是那个商亦衡,这张照片也没有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她也轻松了不少,不嫌累似的,挂在商亦衡的身上,又问了他各种各样的问题,最后在睡前又一脸期待地问道:“那你能多给我讲讲你和我二叔的故事么?”   谁知道他居然说了一个“不能”,让刚躺下的闻雯文差点又重新坐起来,瞪着他,显然对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意,怒道:“为什么!”   商亦衡没有回答,只是替她把被子盖好,而后将厚厚的一团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哄小孩子似的说道:“该睡觉了。”   “……”   虽然这个理由还算合理,不过闻雯文还是无法接受,索性主动退了一步,说道:“那你给我讲讲你的事吧,明天或者以后讲都可以,只要你能……”   见她还这么锲而不舍,商亦衡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下头,堵住了她那张还在喋喋不休的嘴,结束的时候却没有离开,还轻轻贴在她的嘴唇上。   闻雯文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只觉得所有的星光都躲在了里面,而后听见了他温柔的呢喃,嗓音比春天的晚风还要醉人。   “我爱你,这就是我全部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应该写个三文鱼前传啥的,感觉应该比正文更精彩……一群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为了金钱权力互相背叛…… 另外,应该应该应该会有番外……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生得出来,不过番外就不在这儿更新了,以后我都放在微博上,免费给你们看嗷,还有之前欠的那些小剧场加长版之类的,所以以后看见什么更新提示应该只是我在修文而已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