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kkuru】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今天姜岁耍大牌了吗》 作者：小贪狼星 ====================== 第一章 @姜岁：我三天就能把自己搞臭 “第三场第二个镜头，演员就位！” 副导演是个瘦高的男人，头发烫卷留到肩头，头顶被棒球帽盖住。 穿着花花绿绿古装的主演龙套迅速站位，但是有一个地方还空着。 “都醒了？那就提前开工！”副导抬头看了一圈，大喇叭转了一圈，“谁看到姜岁了？” 全场沉默。 三秒后，一只白皙的手掌颤抖着从角落伸出来，紧接着一个穿着淡绿色古装的少女从里面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大大的杏眼半眯着扫过场中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副导演身上，脸上的带着明显的困倦，涂了暖杏色口红的唇轻启，语气慵懒。 “我在这儿呢。” #姜岁片场拍戏态度消极耍大牌，疑嫌弃搭戏演员档次低导演水平差# 第二天，微博热门话题长长一串被顶上了前十名。 “真难为她们每次为了黑我还要花钱找水军顶话题。” 姜岁躺在华宇娱乐十三楼大厅的沙发上，刚做好美甲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眼里白光闪烁目不暇接，“有这功夫不如把钱给我，我三天就能把自己搞臭。” “搞臭自己，你有病？”化妆师方鹏把自己手里的刷子抖了又抖，嫌弃地看了它一眼，“这是猪鬃吗这么硬？这牌子是要完蛋了吧，这种垃圾也敢往我手里送？” 姜岁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不好用就不用，干嘛火气这么大。被人看见明天的话题就是\'姜岁团队叫板欧美美妆，谁才是真正的大牌\'。” “我没你心理素质这么好。” 方鹏冲进化妆间一阵乱翻，好不容易找到趁手的刷子，转头喊道，“你别玩儿了，快进来化妆！红毯马上就要开始了！” 姜岁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翻下来，刚蠕动到化妆间门口就被方鹏一把拽过来按在椅子上。 “你急什么，不是还有五个小时？”她低头看表，手机举到眼前继续刷微博。 方鹏一边用手里的夹子迅速固定好姜岁的头发，一边碎碎念道，“你是不是有病，就这么喜欢看人家黑你？你手里的那个账号不是让你每天在陈佑宗的微博下面喊\'老公操-我\'的，拜托你用点心好吗？” 姜岁眼波流转，举起手机在他面前晃晃，上面那个金色熊本熊的头像差点让方鹏闪瞎眼，“抱歉，这是我的小号，就是我用来每天在陈佑宗微博下面喊\'老公操-我\'的，怎么样？” 方鹏翻了个白眼，“我以为你喜欢李耀临那型的，霸道总裁配萝莉。” “我呸！”姜岁毫不客气地瘪嘴，“就他那德行，装逼装得尴尬到我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别侮辱\'霸道总裁\'四个字了。” “你俩能少说两句吗？”经纪人黄路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条裙子，“裙子送来了，麻利儿地画，画完换上衣服，我看看效果。” “黄哥好！”姜岁单手高举朝他摆了摆。 黄路冷哼一声，“一会儿见到媒体你也这么有礼貌我就给你连烧三天香，还不带重样的。” “瞧您这话说的。”姜岁翻了个白眼，“我一向知书达理的，是他们总是曲解我的话，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抢过人家的笔杆子说，\'嘿，你这儿写的不对，我再给你改两句\'？人家娱记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大度一点咯～” 她边说边晃脑袋，头顶粉色的小夹子摇来摇去，怪可爱的。 “别动！”方鹏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拍在姜岁脸上。 姜岁：“......” 两个小时后，姜岁顶着折腾了半个小时但跟她刚洗完头发没什么区别的黑长直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找了个灯光比较好的地方自拍了一张，po上微博，然后拿起自己的ipad，用小号找到特别关注里的自己的加v大号，点了个赞。 “姜岁，过来换裙子！”方鹏站在办公室门口尖叫。 “耳朵要聋啦！”她把ipad随手一扔，拿着裙子进了办公室里的小套间。 裙子是ralph&russo的高定小礼服，黑白双色，低调奢华有内涵。 原本以她现在的咖位是绝对得不到这样的品牌的垂青赞助，但是姜岁这些年拍戏也攒了不少银子，在加上这次入围最佳女主角机会实在难得，得奖机率很大，她咬咬牙，从自己的私房钱里面忍痛抽了一笔巨款出来给了黄路，才换来这么一件小礼服。 高定就是高定，姜岁自己照镜子的时候也觉得，它配得上自己五点起床等了四个小时然后又画了两个小时的妆了。 她翘翘自己修长的小腿，在镜子前面臭美了五分钟，又让方鹏给她拍了好几张照片，这才一边开着美图秀秀一边弯腰坐进车子里。 姜岁的微博大号是没有开评论的，不是不让评论，而是她自己这儿除了互粉的其他的都不显示。她登陆小号，满意的看到自己大号的微博下面多了一千多条评论，她往下随手刷了刷，除了粉丝，她现在正在拍摄的那部《湘中有怀》电视剧的官微也来转发点赞。 ——保持这个更博速度不要停！姜总今天美美的！ ——舔屏舔屏prprprpr！ ——姜岁老婆赞我！ ——管好你家粉丝别让她们闹事好吗？ ——？三线小城市爬出来的整容脸滚粗好吗？好意思说别人？看见照片就心烦。 三线城市惹到你了哦？ 看到最后两条，姜岁滑屏的手指顿了顿，侧过身把手机递到黄路面前，“这怎么回事？” 黄路撇了一眼，“还不是你之前在发布会上明嘲暗讽人家李耀临装贵族那事儿？视频出来了，恭喜你，他那边的粉丝都炸了。” “我的上帝！”姜岁夸张地晃了晃脑袋，“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而且现在我还跟他捆绑炒cp呢，怎么没人可怜可怜我？每天配合他装贵族也很累的好吗！” “但你没必要模仿人家的动作还用那么浮夸的语气重复人家说的话吧？”黄路揉揉眉心。 姜岁斜着眼看他，“当初是谁在上场之前告诉我李耀临和谢单刚分手，让我发布会上负责活跃气氛的？我觉得我在开玩笑，谁知道记者粉丝那么上纲上线，李耀临黑着脸那是因为他刚失恋，跟我有什么关系？真冤枉。” 她嘟囔着，目光再次回到自己的微博下面，突然眼睛一亮，“你看你看！秒打脸吧，人家李耀临给我点赞了！” 黄路别过脑袋去不看她，“等死吧你，傻大姐......等等！” 他猛地回头，抓住她的肩膀从头扫到脚。 “怎，怎么了？”看着他突然变黑的脸，姜岁心里突然有点忐忑。 黄路的表情凝重而严肃，“姜岁，咱们好像把赞助商的首饰忘了。” 姜岁：“......忘了怎么办？” 黄路深吸一口气，“找人送过来。” “可是还有一个小时红毯就开始了，我们剧组安排的顺序是第三个。”姜岁和他面面相觑，“违约金陪几倍？” 黄路举起手，比了个“五”。 姜岁果断转身拍拍前面开车的人，“小张，先把车开到\'金盛\'。” 黄路也果断开始打电话找人送首饰。 姜岁瘫在后座上，怨气冲天地看着他，“路哥，这次可真是你坑我了。” 这边，红毯的现场导演接到了黄路这边的电话，说是姜岁午饭没吃好，刚刚腹痛难忍，现在好一点了，正在往这边赶过来，但恐怕没办法按照之前的顺序走第三个。 现场导演挂断电话，一路小跑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给《湘中有怀》的导演张云才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您看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姜岁那边可能不能准时到场，我们这边可以将剧组的出场顺序从第三个调到第十四个......”现场导演小心地沟通着。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钟，回道，“这样啊，我先把情况告诉张导，五分以后告诉你。” 现场导演皱了皱眉头，“红毯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尽快协调吧。”说完双方就收了线。 五分钟后，《湘中有怀》剧组打来了电话。 “您好，嗯？”现场导演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您确定是这样安排吗？好的。” 他挂断电话，原地狠狠跺了两下脚。 “导演，怎么了？”路过的实习生闻道。 现场导演一脸要昏厥的样子，嘴里一边碎碎念着一遍一咬牙，拨出号码，“我要的得罪人了我要得罪人了......喂？是黄先生吗？”脸变得比翻书快。 这边姜岁的车刚到金盛，他先上来开房间，此刻正站在前台。 “方导，怎么样，剧组那边怎么说？” 电话那边传来年轻导演的声音，“路哥，这边顺序实在是不好协调，我们跟剧组沟通过，剧组没问题，但其他剧组的顺序可都是安排好的，您看您把这事儿告诉我的也有点迟了，这边真的不太好重新调整顺序......” 地下停车场很安静，姜岁坐在黄路旁边能很清楚地听见电话这边的内容。 她豪迈地拍了拍黄路的手臂，“没事儿，我自己走也行。” “真的吗？真是太感谢了！岁岁真是个大好人！我这就去和主持人沟通！”说完，方导那边就迫不及待激动地挂了电话。 姜岁天真地眨眼。 黄路：“......你是个傻子吗？” 第二章 @姜岁：老公的眼里有星星 女明星走红毯跟着剧组是最保险的做法，不出挑也不容易犯错。 尤其是姜岁耍大牌的话题还在微博排行榜高高飘红，这个节骨眼自己走红毯，指不定被有心人黑成什么样。 《形单影只，昔日小花与剧组闹翻，独自一人走红毯笑容勉强》 黄路把新闻标题都给她想好了。 可偏偏当事人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玩着奇迹暖暖。 电视里是橘子台的红毯直播，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他咬了咬牙，转过身又给公司同事打了个电话，那边负责送首饰的人气喘吁吁接起来，“路哥！现在颁奖典礼现场周围都是粉丝的车，我挤不过去！现在跑着去金盛，你们等着啊！” 黄路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胡乱催促几句，匆匆挂断电话。 “不用这么担心。”姜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起了手机，视线落在电视屏幕——红毯已经开始了。 “......各位观众大家好，您现在收看到的是在橘子电视台为您现场直播的第二十六届红枫电视艺术节红枫奖颁奖典礼的红地毯现场，我是主持人赵华。”年轻的男主持在导演的示意下，脸上带着微笑念着开场白。 “我是李珂白。” 和他搭档的是去年因为参加综艺节目而为大家所知的名模李珂白，她的长相是国际上比较欣赏的东方美，但同时又不像其他几个模特那样让人有距离感，再加上综艺感十足，这一年来也隐隐有向主持圈发展的势头。 两个人一开场先拿着两个人身高差的话题调侃了一会儿，李珂白是模特，裸高就有一米八，而赵华只有175，所以他也调侃自己尽管今天李珂白穿了平底鞋，但自己还是垫了两个鞋垫，才勉强和她比肩。 记者们一阵哈哈大笑。 现场导演在后面比了个”ok”的手势。 两人也马上自然的结束了调侃。 赵华一个侧身看向红毯的起点，“好我们看到首先踏上红毯的是《青春留白》剧组......” 红毯开始了，姜岁和助理一起盘腿坐在地毯上。小礼服被她抽到腰间，毫无形象可言。 助理李田是个刚毕业两年的小姑娘，跟她时间不长，性格倒是学了个九成九，别人不摧也不着急，就这么和她并排坐着，只不过她手里提着化妆包，时刻准备为身边这位正在打瞌睡的美人拯救她快要塌下来的上睫毛。 “......接下开出现在红毯另一边的是《湘中有怀》剧组，让我们欢迎著名导演张云才先生携主演同时也是人气偶像李耀临，程筱好，韩国演员郑兴元！”赵华做了个请的手势把俊男靓女带到红毯中间。 “bing！” 姜岁睁开眼盯着屏幕。 “张导您好，我知道您很久没有拍过古装剧了，这次重操旧业......可以说是重操旧业吗？”李珂白看向张云才。 “当然可以这么说。”张云才穿了一身银灰色的西装，比前两天发布会上略微瘦了点，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李珂白点点头，“那这次重操旧业，和从前拍《秦王》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毕竟这中间也相隔了十年之久，这么长的时间，相信会有不同的感受吧？” “确实距离我上一次拍古装剧已经过了十年，那么这十年中国的电视剧市场，观众的喜好，演员的更替以及其他各个方面都和《秦王》那个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我们有了更先进的设备，更精致的布景，当然。”他指了指自己的左右手边，“还有这么优秀的演员，加上我们强大的剧本，相信一定是一部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好剧。” “谢谢张导。”赵华把话题转移到李耀临身上，“耀临今天格外的神清气爽啊，看来最近喜事不少？”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红毯对面的记者群里发出一阵笑声。 李耀临笑着摇摇头，“我最近最大的喜事，就是可以参加张导的《湘中有怀》，和筱好还有兴元我们的配合也非常默契，这是我最近最大的喜事了。” 三两句话冠冕堂皇的把话题搪塞了过去，记者们的脸上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不过他最开心的，应该是和岁岁的合作吧——”站在一边一直保持沉默的程筱好突然抬头看向李耀临，最后一个音特意拉长，表情有几分俏皮。 记者们立刻又满血复活，眼里熄灭的火光一个个又重燃起来。 李珂白是知道姜岁的情况的，刚想开口解围，却被程筱好第二次抢了先。 “岁姐今天有事不能来，也是一个遗憾呢。”她说完，还抿抿嘴，露出一个文静羞涩的笑容。 记者们一愣。 他们都以为今天姜岁不跟着《湘中有怀》剧组一起出现是因为有其他新戏或者别的安排，没想到是直接没来。 红枫奖可是电视剧界的四大奖之一，要知道，她可是提名了这一次的最佳女主角，而且获奖希望很大，连红毯都不来走，也没有任何提前的声明...... 所有记者都低下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了三个大字。 耍大牌。 而红毯上，李珂白和赵华都是知道情况的，立刻交换了个眼神，由赵华开口打圆场，“是啊，我们也很遗憾，今天呢，岁岁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法出席红毯，在这里我们也希望她的身体能够快快好起来，今天《湘中有怀》能取得一个好成绩！好，谢谢张导，谢谢耀临，筱好和兴元，谢谢！” 身体原因？ 这个理由如果早说一点肯能还会有人信，现在......肯定是借口啊！ 记者们这么想着，手底下已经开始疯狂地编写着微博。 “程筱好这个碧池。” 姜岁在电视机前比了个中指。 她打开自己的微博，果然下面已经有了许多粉丝在留言问她的身体情况，当然中间夹杂着谩骂和讥讽。 姜岁眉头一皱。 “叮咚！” 门铃声响起，李田一翻身从地上站起来，冲到门口一把拉开门，黄路捧着首饰盒站在外面，黑着脸催促，“快走快走！现在过去还能赶上！” 车里，姜岁小心地把项链，耳钉，戒指戴好，对着后视镜照了半天，确定自己从头到脚闪烁着大牌的光芒后，才满意地掏出口红补妆。 “我跟红毯那边联系好了，现在正好是颁奖嘉宾集中走的时段，你过去看见谁顺眼就直接牵上走，估计一般人也不好意思拒绝。”黄路说道。 姜岁猥琐地凑过去，“咦，路哥你很贼哦！” 黄路看着那张桃花般明艳的笑角，皮不笑肉笑，“不过也有可能自己走，你先做好准备。” “哦。”她点点头，看着红毯入口越开越近。 她们前面有一辆车，后面一辆，姜岁眼珠转了转，直接一侧身，推开门下了车。 “你干什么！”黄路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自家大杀器走到后面那辆黑色的雪弗兰旁边，弯腰轻轻敲了敲后面的车窗。 窗户上贴了两面反光，姜岁根本不知道上面坐的是谁，她只是不想一个人走红毯，让程筱好有羞辱她的资本。 下一秒，副驾驶座上的人打开门下来——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女生，脸上带着笑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姜岁扫了一眼，能看见两条交叠在一起的西装裤和一双亮面皮鞋。 男的。 既然主人已经同意，她也不客气，直接侧身坐进车里——管他是谁，还没有她姜岁开口搞不定的！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脸上刚堆起来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饱满的额头，英挺的眉，似笑非笑的眼神，和轻抿的唇，还有那流畅的侧脸线条，组成了一张姜岁再熟悉熟悉不过的脸——“老公？” 她脱口而出，表情宛如痴呆。 老公。 前一秒还单身，后一秒就莫名其妙多了老婆的男人眉头轻轻一皱，略带疑惑的歪了歪头。 姜岁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 她迅速反应过来，缩了缩脖子，有些尴尬地讪笑道，“不好意思，我......” “佑宗哥，到你了。”副驾驶上的胖妹妹转身说道。 姜岁抬头一看，红毯竟然已经近在眼前！她来不及解释，立刻换上无比真诚的表情看向身边的男人，双手合十， “能不能陪我走一次红毯？”她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略带婴儿肥的脸颊故意充气，圆圆鼓鼓，像只汤圆。 话音刚落，就有工作人员打开了他那边的车门。 陈佑宗长腿一迈，下了车，却没有踏上红毯，而是站在原地。 姜岁立刻领悟，飞快地打开自己那边的车门，伸出一条腿，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自然的微笑，下巴一扬，下了车。 她从车的后面绕过来，果然，男人还站在原地。 男人的逆天长腿配上他一八六的身高，就这么侧着身站在距离她不到三步的地方，脚下的红毯上洒满金光闪闪的亮片，男人望了她一眼。 那双眼睛里有星辰大海。 姜岁微笑得体地走上前，男人也绅士地轻轻弯起手臂，姜岁的细嫩素白的手指就这么搭上男人的黑西装。记者们已经把镜头移向了红毯的这一端，眼尖的粉丝们已经开始尖叫，姜岁脚下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冲身边的男人挑了挑眉——今晚，他是国王，而她，是王后！ 第三章 @明信：旧友重逢，某人的脸好像又圆了 离开记者视线，李耀临就伸手抓住了程筱好的手臂。 “怎么了？” 李耀临眉头轻皱，“刚才干什么提姜岁？” 程筱好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你们不是在炒cp吗？提她你不高兴？我看那些记者都挺开心的。” 他冷哼一声，“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是没必要这样，你最好祈祷她看不见今天晚上的直播，否则依她的脾气，你自己想想吧。” “你很了解她吗？”程筱好纤细的手指抚过自己的长卷发，抬眼看向他，“别忘了你可是我男朋友。” 她穿着粉色的鱼尾礼服，而他的西装里面是粉色衬衣，明明他们俩才是更相配的。可是偏偏记者只对他和那个该死的姜岁有兴趣。 李耀临被她似笑非笑地表情弄得几乎发疯，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们只是在炒作。” 他音量有些高，走在前面的张云才转过头，实现从他们两人身上扫过，皱了皱眉头，“到后台再聊，快点跟上。” 程筱好看都不看身边的男人，扭头跟在张云才身后进了门。 ** 另一边的红毯上精彩纷呈。 这一刻，所有记者都恨不能自己的眼睛就是镜头，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只是因为，作为颁奖兼表演嘉宾的香港演员陈佑宗，竟然破天荒的和内地女星姜岁一起踏上红毯。 内地女星！而且还是姜岁！ 且不说陈佑宗一直都是一个人走红毯，他和姜岁两个人从前甚至没有过任何合作。没有参加过同一档综艺节目，没有任何同框出现记录，微博没有互相关注，甚至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根本不认识。 可是现在，他们一起踏上红毯。陈佑宗甚至主动弯起手臂等着姜岁站在自己身边。 两个人都是黑白色调的礼服，再看姜岁紧紧扣着身边男人臂弯的动作和脸上幸福的表情——记者们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示意站在红毯中央的两位主持人多问点问题。 而作为主持人的赵华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李珂白，李珂白在记者中扫视一圈，果然看到正在疯狂朝她招手的黄路。 赵华在李珂白的失意下看到黄路，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便再次把目光移到正在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那对俊男美女身上。 “现在踏上红毯的是来自香港的人气演员陈佑宗和获得本次红枫奖最佳女主角提名的内地女演员姜岁。”赵华是专业主持人，就算被吓到也不会影响工作，惊讶过后，他立刻流畅地介绍起两人。 李珂白也回过神来，笑着点点头，“佑宗虽然这次是作为颁奖嘉宾来红枫奖，但去年他可是走过这条红毯后就捧走了最佳男主角这个重量级的奖项，而岁岁今年也是第一次被提名红枫奖最佳女主角，这样俊男美女的组合在我们红枫奖的红毯上第一次出现，不知道会碰撞出什么火花呢？” 赵华哈哈一笑，“珂白，我早就觉得你是因为太八卦所以才来做主持的。” 两人正说着，陈佑宗和姜岁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 闪光灯疯狂的闪，姜岁松佑宗的手臂，微笑着拍照。 “二位请留步。”赵华姜两个人请到了中间。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佑宗出场都能帅到我。”李珂白夸张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岁岁你对主持感兴趣吗？我也想感受一下和佑宗一起走红毯的感觉。” 姜岁眉毛一挑，立刻让出了男人身边的位置，一个后撤站到赵华的旁边，“当然没问题，珂白姐这么说了，接下来的红毯就由我们俩主持了。” 她装模作样的介绍道，“我知道珂白姐最近刚获得了亚洲风尚大奖，今天来担任红枫奖的颁奖嘉宾，有什么感想吗？” 李珂白也配合地挽上陈佑宗的手臂，娇羞地蹭了蹭，“对我来说，最大的感想就是能和陈先生一起走红毯，陈先生，请问您觉得您今天的女伴怎么样？” 陈佑宗嘴角轻轻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配合地说道“我的女伴，自然是整条红毯上最美的。” 他的普通话发音不太标准，带着浓浓的香港人味儿，但是胜在他声音磁性，这一句话说出来，已经有下面不少的女粉丝和记者忍不住开始尖叫。 “哇——”李珂白长臂一伸，把姜岁重新拉回中间，自己则是夸张地在旁边深呼吸，“还是岁岁你来吧，为师降不了这种妖精啊！” 记者们闻言又是一阵狂笑。 四个人在场上这一闹，成功的避过雷区，等两人下了红毯记者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姜岁会和陈佑宗一起走红毯！ 走出记者的视线范围，姜岁立刻松了口气。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陈佑宗，男人正好也低下头来看她。她对上他深棕色的瞳孔，脸颊一热。 “那个......谢谢您。”她小声地道谢，“本来应该和剧组一起走的，但是因为除了一点小状况，所以......” “没事。”男人磁性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 “还有一开始我叫您'老公'是一时脑抽，您不要放在心上。”说起来有些尴尬，但姜岁还是认真的解释，“您知道最近您刚在微博上被评选为新的'国民老公'，所以我才一时冲动，对不起！” 姜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千万不能让眼前的男人误会自己是个轻浮的女人！ “没事的，没关系。”男人一本正经。 “姜岁，这边！” 黄路从记者堆里突出重围，站在后台入口朝她招手。 “谢谢您的帮忙，我先走了。”说完，她转身小步跑到黄路身边，两个人低声对话几句，转身进了后台。 这边，陈佑宗的助理，刚才坐在副驾驶上的胖妹妹也朝他走了过来。 “宗哥，刚才她说什么了？” 陈佑宗收回视线，想起刚才那个在他面前不住道歉的小女人，摇了摇头。 “不知道，她说话太快，好多词没听清，大概是道谢什么的吧。” ** “岁岁你来了！” 进入会场，姜岁顺利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湘中有怀》剧组的人几乎都在这里，她左边就是李耀临那个装逼犯，她的目光从他骚气的衬衣领口扫过—— 为什么总有人能把粉色穿的这么显脏呢？难道他的造型师没告诉他他根本不适合这个颜色吗？ 但是，当她顺着说话声音看过去，视线落在程筱好粉色的礼服上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了悟。 才分手一个月，这人够快的......还是，在分手之前就勾搭上了？ 娱乐圈这种事太多了，这个想法在她脑子里转了个圈，暂时压了下去。 “嗯，身体不太舒服，差点来不了了。”姜岁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人，故意不看程筱好故意瞪大的两只眼睛，“幸亏在门口遇上了熟人。” “我们在后台看电视啦，岁岁你是和陈佑宗一起进来的呢！好羡慕！” 姜岁差点就翻白眼了。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装什么嫩，不嫌恶心。 “嗯。” 她冷淡的点点头，不想和她交谈下去。 程筱好吃了个软钉子，也不再往她面前凑，拉着李耀临开始说悄悄话。 姜岁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的演员们真情假意嘘寒问暖，等着颁奖礼开始。 “嗨。” 一个人坐在了她的左手边。 姜岁转头一看，是江明信。自己第一部电视剧时候合作的男主角，当然，那次她的角色是女三，但不妨碍两个人有着不错的交情。 “明信哥。”她点点头。 “今天风头不小。”他打趣她，“刚才镜头带到几个女粉丝的时候，她们脸上的表情恨不能立刻上去踩死你。” 姜岁耸肩，“我习惯了，谁让我这么优秀呢，总会让人嫉妒的。” 江明信笑得欢畅，“你够了啊！” “上次在微博下面被你粉丝骂得狗血淋头的事儿我还没忘呢兄弟。”姜岁也笑了，“那次可真够厉害的，把我高中逃课的事儿都扒出开了。” 江明信立刻耷拉下脸，“拜托，你不会每次见面都要提一次吧？” “看我心情。”姜岁高傲地扬起下巴，余光捕捉到正在朝自己这个方向走的一抹英挺的身影。 显然江明信也看到了那个人。 “哟呼～”他吹了声口哨，幸灾乐祸，“他的粉丝可比我的疯狂多了，你今天小心点吧。”说完，他掏出手机，打开美颜相机，对准他们两人，“久别重逢，帮你分担一下火力？”说完，他拍了一张两个人的自拍合影，发上微博。 “旧友重逢，某人的脸好像又圆了。” 姜岁苦笑着看着手机，“兄弟，你这是在玩儿火。” 她翻了翻评论，这才不到两分钟就有了几百条回复。 ——明我以德：冷冷的狗粮在嘴里胡乱地塞！ ——岁岁年年花相似：期待你和岁岁一起走红毯！ ——闹闹闹不停：姜婊就是喜欢往男人身上凑咯？真是不要脸！” ——蛤里路亚：楼下的，你们爱豆都说了是'旧友'，脑残粉久不要无脑撕了好吗？顺便支持姜总一万年！ ——晨曦：弱弱插一句......只有我认出后面坐着的那个人是陈佑宗吗？看那个戒指，刚刚发的红毯照上就是这一张-网页链接” 哎？ 看到这一句，姜岁突然顿了一下。 她缓缓地回头——哦买尬，陈佑宗就坐在她身后。 他双腿交叠，手搭在膝盖上，修长有力的食指上，黑色的戒指低调奢华——就是这只手，刚才不小心入了镜。 陈佑宗也看到了她，冲她礼貌地点点头，就又转头回去和旁边的人聊天了。 果然是不熟啊...... 姜岁略失落地转过头，对上江明信探究的目光。 “别看我，看台上！”她话音刚落，就看到主持人走了上来。 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灯光暗了下来，黑暗中，姜岁松了口气。 第四章 @姜岁：希望明年还能见到你们 说实话，姜岁虽然出道才三年，但是大大小小的颁奖礼也去参加了不少，唯独今天这一场，她如坐针毡。 “紧张？”江明信靠过来在她耳边问道。 姜岁一愣，点点头，“有点。” 毕竟是最佳女主角的提名，还是影视剧界颇有份量的红枫奖，所有女演员没有一个不想得到的，否则她也不会斥巨资去买这么一件让她心痛到现在的礼服。 看她身子不自觉后撤，江明信一时调皮，又凑近了一点，“放心，你和后面那个型男又不熟，就算他看到也不会误会我们的，北鼻～” 下一秒他的肩头就被一根纤细的手指抵着顶开。 “只是'暂时'不熟而已！”姜岁余光扫到身后的男人，强压下心头的不满，哑着嗓子回道。 娱乐圈就这么大，大家又都演电视剧，怎么都会有合作的机会，刚才在红毯外已经卖了蠢，现在她不想在男神面前自毁形象。 “配合一下，拜托。”她皮笑肉不笑，斜着眼看他，颇有些威胁的意味。 江明信耸肩，“看你怎么表现。” 姜岁立刻拿出手机，“我给你发个红包。” 话音刚落，江明信立刻正襟危坐，从头到尾再也没有凑过去和她说过话。 随着颁奖礼的进行，越来越多的奖项被颁出，距离最后的最佳女主角奖项越来越近。 在此期间，《湘中有怀》已经拿下了最佳编剧奖。 而姜岁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的陈佑宗已经不见了。 原来是他来开奖吗？ 这个念头刚出来，就听见舞台上的音乐声渐渐消失，表演的嘉宾下场，舞台一侧首先出现的是一条红色的礼服下摆。 然后是一张保养得宜，淡雅却不寡淡的脸。 香港连续两届金荆奖视后，金穗影后的获得者苏红英。 随后，身穿英挺西装的男人刚出场，下面的所有女粉丝都沸腾了。 她们举着灯牌疯狂尖叫，大屏幕上出现镜头在明星席上扫过，不少女明星也跟着凑热闹，在镜头带到自己脸的时候夸张地捧脸尖叫。 苏红英拍拍陈佑宗的肩膀，示意他看向大屏幕。 陈佑宗转头的一瞬间，镜头正好带到姜岁脸上。 屏幕上的姜岁一改疏离的微笑，面对镜头调皮地眨眨眼，做了个陈佑宗在戏中的经典动作——两只手比心形，从胸前画一个圆，然后推向镜头。 下面立刻响起起哄声和鼓掌的声音。 其实明星，也是很喜欢凑热闹和八卦的。 陈佑宗的嘴角微微上扬，转回身子，对着所有人重复了一遍刚才姜岁比出的动作。 “教授好帅！”粉丝们兴奋地快要晕倒，疯狂地喊着他在剧里的名字。 而姜岁则是看着他的动作，黑暗中的脸微微发烧——拜托，怎么感觉像是两个人事先约定好的暗号一样！ “现在的年轻人啊......”苏红英脸上是温和的笑容，感叹道，“想当年我出场的时候，在场的男士也是这样在下面喊着我的名字......” 话音还没落，几个男明星就纷纷在下面大声喊道，“红姑最美！” 苏红英“噗嗤”一笑，“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暖男。”她的指尖点着观众席的某个方向，“但是除了你，江明信！” 镜头立刻切到江明信故作无辜的脸。 苏英红嗔怪道，“我出道的时候你才刚出生呢，在那瞎起什么哄！” 江明信一脸冤枉，无奈镜头传递不出他的话，他只好对着镜头比了一套刚才姜岁和陈佑宗都做过的标准动作。 他原本在媒体面前塑造的的形象就是喜欢耍宝，一套动作下来更是形象全无，下面自然又是笑成一片。 “谢谢大家这么喜欢教授。”陈佑宗做了个“calmdown”的动作，“大家也不要忘了我和红姑站在这里是为了开一个重量级的奖项的。” 苏英红调侃道，“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你是坐在场下的吧，那个时候什么心情？” 陈佑宗想了想，“那时候的感觉一定没有现在好。”他晃晃自己手上的信封，“比起'任人宰割'，还是宰割别人爽一点。” 下面又是一阵笑声响起。 两个人的普通话都不是很标准，对话起来反而更有笑点。 “好了，我们也别聊了，先来看看这次最佳女主角入围的演员都有谁吧。”苏英红笑起来更显风韵。 陈佑宗侧身，“请看大屏幕。” 入围的六个演员，除了姜岁，出道都已经超过五年以上，姜岁能和她们同台竞争，拼的完全就是她这一身天生带来的演技。 “《湘中有怀》，姜岁。” 屏幕上出现姜岁放大的侧脸。 这一段是她在剧中拍得最痛苦的一段。 日军进城，她家的房子成为集火点，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她站在家门口，眼睁睁地看着房子被炸，弟弟脖子上的金牌滚到她脚边。 箱子掉在地上，她蹲下身，捡起金牌，镜头特写她的双眼，里面闪烁着火光，她的睫毛轻轻颤抖，慢慢蓄起泪水，却又强忍着不让泪珠滑下——这段被张云才剪下来当作宣传片，当时放出来的时候还有一群人大呼黑转路人。 天知道她那天拍完以后在路边坐了多久才勉强出戏。 跟不要说从手肘到膝盖半边身子擦伤，让黄路骂了她足足半个小时。 播放完片段，镜头上出现了六位候选人的脸，姜岁在右下角。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目光集中在陈佑宗手里的那个信封上。 姜岁盯着大屏幕上的他，看着他打开信封，缓缓抽出卡片，然后愣了一下。 顿时一片哗然。 下面的人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开奖的人在看到得奖人姓名的一瞬间没有说话。 “大家不要慌张。”陈佑宗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再次看向手里的卡片，磁性的声音穿过话筒，“我手中的卡片上，不仅有获奖人的名字，还有她的颁奖词。”他晃晃手里的卡片看向后台的方向，“是让我把它念出来吗？” “念出来！”下面立刻有人大喊道。 “好。”陈佑宗挑挑眉毛，“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我的普通话。” 他清了清嗓子，视线在观众席上扫过——”她，调皮不乏冷静；她，迷糊不乏睿智......” 听到这里，姜岁身边的江明信已经开始转头看向她，她却还盯着台上，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地不确定。 已经有粉丝开始鼓掌尖叫。 陈佑宗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念道，“她是敢于突破封建牢笼的大家闺秀，也是在国恨家仇前挺直脊梁的天涯歌女，她是苏襟怀......” 镜头已经单独切给了姜岁，姜岁的表情有些懵，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的奖的人是自己。 “最佳女主角，姜岁，恭喜。” 苏红英笑着看向观众席上的她，“恭喜姜岁。” 穿西装的男人直起腰，看着屏幕上的她回神，起身，和身边人拥抱，向所有人点头致意后，俏生生地朝舞台走过来。 她穿的是短裙，不需要低头提裙摆，两条修长优美的腿来回交错，她的下巴轻轻抬起，眼里闪着光。 她走上台，从陈佑宗的手里接过奖杯，纤细的手掌被他的大掌用力一握。她抬头看向自己的男神，觉得这一切有点不是很真实。 从陈佑宗手上接过自己的奖杯，是她幻想了无数次的事情。 和苏红英拥抱，握手，然后站到话筒前，全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嗯......我现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姜岁捋了捋耳边的发丝，“从国民老公手里接过奖杯，又和国民婆婆拥抱过，我现在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是个幸福的儿媳了。” “你想得美！”江明信在台下大吼一声。 大家立刻哈哈大笑。 姜岁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枫叶形状的奖杯，继续说道，“《湘中有怀》是一部非常有诚意的作品，张云才导演，包括和我一起合作的耀临，筱好，都是非常优秀的演员，对了还有兴元，你的中文非常棒思密达！谢谢你们对我的指导，谢谢。”她深吸一口气，“我从跨入这个圈子以来，就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理想和目标，我会继续努力，也希望在明年红枫奖的颁奖礼上还能够看见大家，谢谢！” 一阵掌声，姜岁在万众瞩目下下台，陈佑宗则是和苏英红继续开最佳男演员。 “你完蛋了。” 姜岁刚坐下，身边的江明信就把她的手机递给她，上面闪烁着一条微信，来自黄路。 她点开那条语音，里面黄路几乎是用吼的。 “你刚才说的那叫什么话！什么叫'希望明年继续看到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影射谁！这种容易被抓的话也敢说？等着吧！看明天水军怎么黑你！” 姜岁把听筒拉开自己的耳朵，看了江明信一眼。 后者瘪瘪嘴，耸耸肩。 切，什么大惊小怪，不就是黑子吗。 姜岁的水晶指甲划过手机屏幕，得到奖的好心情顿时下去了三分之一。 “刚才那句话很有问题吗？我觉得挺好的。”她小声地嘟囔道。 江明信摇摇头，“我以为你天天被黑已经习惯了，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不管你说什么话，没有对与错，就怕有心人。” “作诗呢？”她冷哼一声，“我觉得你们对娱乐圈有误解。”她收起手机，视线重新投到台上，苏英红正在和获得最佳男主角的演员拥抱。 陈佑宗站在旁边礼貌地轻轻拍手，他说话不多，却还是台上最耀眼的那个。 “其实大部分演员都挺好的，不好的是整个娱乐圈的风气，让一些原本是道德底线的事情突然变成了理所应当，假事被炒成真事，假话变成真话，导致越来越多人开始迷茫，催眠自己把真话说成假话。”她转头冲身边的人挑挑眉，“错的不是娱乐圈里的人，而是这个圈子的风气.....再说，我又不怕被黑，说两句真话怎么了？” 江明信看着她，憋了半天。 “姜岁，你很有当政委的潜质。” “算了吧，我怕不小心碰上你这种孬兵。” 两个人正小声聊着，黄路的微信又来了。 姜岁看了一眼，愣在原地。 “岁岁，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抱上陈佑宗的大腿！！！” 第五章 @姜岁：好想滚出娱乐圈 颁奖礼结束后，陈佑宗在去后台的路上，被一个穿着黑白色小礼服的女人堵在了厕所门口。 说实话，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困在墙边，用现在内地比较流行的词......嗯......是叫做壁咚吗？ 陈佑宗有点头疼。 “姜岁？” 听见自己的名字从男神嘴里念出来，姜岁又陶醉了一秒。 “有事吗？”男神看向这个头顶只到他肩头的女孩——他记得走红毯的时候，她和他仅仅相差不到十公分。 陈佑宗视线下移，滑过女孩光滑修长的小腿，落在她脚上的一双帆布鞋上，不禁失笑。 姜岁则是掏出自己的手机，举到他面前，一字一顿，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接了陆平文导演的那部戏？” “那部戏？”陈佑宗挑眉。 姜岁几乎快要醉倒在他上挑的尾音里。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就是《无一幸存》。”她晃晃手机，“我有线报，说他定了你做男主角。” 陆平文在半小时前发了微博，说他已经定下了男主角的人选，即将启动的是女主角的选拔。 这部片子以六年前的真实事件改编而成，单单是剧本连写带改加审批就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如果不是这条微博，人们几乎就快要忘了这部电影。 陈佑宗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你的意思是......” 姜岁瞪大眼睛，认真的点头，“我是认真的！我也知道，陆导在选角方面非常苛刻，但是我想要的也只是一个参与试镜的机会！” “你现在有电影作品吗？” 陈佑宗打断了她的话。 姜岁老实地摇头。 “后面有什么工作安排？” “经纪人在谈一部电视剧——我想先用电视剧磨练一下演技......”她的双手背在背后，双腿并拢，一副好孩子的模样。 陈佑宗摇头，“大荧幕和小荧幕还是有差距的，接三部电视剧，不如接一部好电影。” 姜岁一愣。 男神这是在提点她？ 她的心立刻激动的提到嗓子眼。 她有些纠结，“但是电影也不是想接就能接的......” “那与我无关。”陈佑宗抬起手腕，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手表的表盘，“小姐，你的经纪人已经在那边看了五分钟了。” 姜岁下意识地转头，果然看到转角处偷偷探头的黄路。 “陆导选角色很沉得住气，不用着急。”说完，陈佑宗礼貌地点点头，长腿一迈，离开她的视线，转身朝后台的方向走去。 姜岁看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嘿，不觉得我们应该上车了吗？”黄路走过来拍拍她的手臂，“如果你还想穿着身上这件胜利礼服，我们就还有很长时间可以站在这儿思考人生。” “路哥，最近有电影找我吗？”姜岁突然开口问道。 黄路挑挑眉，“只有一个本子，上次拿给你看过，你知道的，女一号是冯熙薇，上次你说......” 姜岁咬咬牙，“我接了。” 黄路顿了一下，然后看向陈佑宗消失的方向，调侃道，“男神的力量果然强大。”他努努下巴，“我马上联系剧组那边，敲定试镜时间再告诉你，但是现在我们得走了。” 姜岁拉住他的袖子，眼睛忽闪忽闪，“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如何能和冯熙薇演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姐妹。 黄路：“滚蛋。” ** 金枫奖的官微在颁奖礼结束之后一口气上传了三十多张现场照片到微博上，外加小小视频gif等无数，这个夜晚，微博注定属于金枫奖。 其中讨论数最多的莫过于金枫奖的红毯最佳男女星的网络投票。 姜岁在候机厅里登陆了自己的微博小号，在自己的头像下面投出了宝贵而神圣的一票。 再看向评论区，毫无疑问就是一阵腥风血雨。 ——姜岁真恶心，刚和耀临炒完cp转身又去抱陈佑宗大腿（呕）#姜岁耍大牌# ——你看他们剧组采访的时候提到她的表情了吗，真是精彩，估计在剧组没少得罪人，说她没后台谁信？呵呵呵。 ——楼下你们的脑残粉真无语，谁都喜欢抱你们大教授的大腿吗？姜总是视后ok？打脸吗？还是你们觉得红枫奖的评委都被收买了？红枫奖官方微博 ——看完红毯对姜岁黑转路人，至少她穿的最好看。没错我说的就是程筱好，她那那一身粉色的窗帘真是吓到我了。 ——拿了个奖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大牌了？还说什么“明年见”，不就明白着是讽刺冯熙薇吗？ ——楼上是冯熙薇的黑子吧，别挑事好吗，没去红枫的又不止她一个人，再说这种奖不就是谁去发给谁吗？熙薇微博上说她在美国培训一个多月了，她要是来了还能便宜姜岁？她得金荆视后的时候姜岁连演艺圈都还没爬进来吧！ “哇唔。”姜岁一遍看，一边忍不住感叹。 她的礼服早就收到了箱子里，现在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下面是黑色牛仔裤，松垮的外套上印满潮牌logo，平沿帽压得很低。 “怎么了？” 助理妹子李田递上来给她递过一杯咖啡，坐在她旁边。 姜岁指了指其中一条评论，“你看这个叫'西瓜太菌'的，好机智啊！”她喝了口咖啡，口齿不清，“她竟然能听出来我在影射冯熙薇！” 她一脸惊讶地感叹。 李田下意识看了看周围，还好头等舱的候机厅里人不多，又是凌晨，确定应该没人听到姜岁刚才的话，才松了口气，转头凑过去。 “姐，可是她前半句话明明就是在讽刺你啊......” “哪有什么关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小号点开那人的微博，果断点了关注。 李田对她的行为已经有点无语。 她把奖杯拿出来递给姜岁说，“姐，路哥让你拍一张和奖杯的合照。还有，他说你刚才领奖的时候忘了感谢粉丝，一会儿他给你发个模版，你套上改改，发条微博上去。” 姜岁接过沉甸甸的奖杯，看着上面金色的枫叶，突然想起自己从陈佑宗手里接过它的情形，那双手把奖杯递给她之后，还握了握她的手。 干燥的手掌贴上她微微出汗的手心...... “想什么呢？一脸花痴。”李田怼了怼她的肩膀。 “小田同志。”姜岁突然严肃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女孩一愣。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音还没落，对面女人的表情突然变了。 姜岁的五官全都挤在一起，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双手握拳兴奋地举到胸前，“男神给我颁奖了！耶！” 李田：......这个花痴是谁，我不认识她。 而网友们也在十分钟后，也就是凌晨两点三十二分，迎来了姜岁获奖后的第一条微博—— “感谢我的生姜片们，你们做的灯牌很好看，如同昨晚的我一样耀眼。btw：这个奖是你们的，但奖杯是我一个人的哈哈哈！不多说了，听说红枫的奖杯上面的枫叶都是真金，为了保险起见，我先把它藏起来咯～” 配图一共三张，第一张是官微发的粉丝灯牌的图片，第二张是她抱着奖杯的自拍，还有一张之前微博上疯传的用她的脸做的表情包，上面写着“我疯起来自己都怕。” 微博刚发上去十分钟，就有了几百条回复。 ——国外党的胜利！看我刷出了什么！深夜福利！女神今天帅呆了！ ——姜总老婆赞我！ ——岁岁拍了我的灯牌！妈妈我上电视了！我要登上人生巅峰辣！ ——红毯照简直不能再美！我的男神和我的女神同框了！一本足！ ——姜总好好休息！为什么凌晨还不睡觉！ 江明信则是点赞并转发了她的微博——紧抱大腿，发财致富。（微笑）#图片评论 姜岁点开图片，是她给他发的红包的截图。 而他的微博下面也很热闹。 ——来人，把这只江狗送到我房间来。 ——江狗我也给你发红包！你还缺大腿吗？上过大学的那种！ 姜岁“噗嗤”一笑，在他的微博下面回复道，“这是昨天的过夜费，别忘了找我钱。”打完字，她就退出了微博。 ** 第二天是夜戏，所以姜岁干脆在宾馆里睡了个天昏地暗，到了下午五点才被敲门声吵醒，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晃到门口。 “姜小姐，恭喜你又上话题了。”黄路沉着脸走进来，身后跟着提着外卖盒子的李田。 “同喜同喜啊。”姜岁照了照镜子，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乱成一团草的女人，眯了眯半睁的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她打开微博，打开话题榜，顺着看下去，皱了皱眉头，“才第十位，大惊小怪，上面这不是有那谁谁离婚的事儿独占鳌头吗？” “你看看你男神的微博。” 黄路原本黑着的脸突然炸开一朵菊花一般的笑容，“挺厉害啊妹儿！”他激动的东北腔都出来了，“跟我说实话，你俩之前真的不认识？” 姜岁疑惑地重新打开微博，为了避免手滑，她谨慎地用了自己的小号。 默默赞赏了一番陈佑宗的头像，她点开他的微博，看到最上面那条，吓得手机差点扔出去。 陈佑宗james：别滚太远^_^//姜岁：昨天做了件丢脸的事，现在好想滚出娱乐圈tat 姜岁：？？？ 黑人问号.jpg 第六章 @姜岁：黑人问号.jpg “阴谋，我觉得这是个阴谋。” 黄路已经不止一遍重复这句话。 他从早晨进了姜岁的门，就开始在客厅里不停走来走去，“你说我要不要给何姑打个电话？”说完，又自己摇摇头，“陈佑宗发这条微博肯定是何姑允许的，没事。” 沙发上，姜岁似乎在出神。 “没事了没事了！”旁边的李田突然一跃而起，双手捏着手机，双眼放光，“谢天谢地。” 黄路有些不满地瞥了她一眼，“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李田拼命摇头，“路哥你看！”她把手机递给黄路。 黄路接过来一看，正是罪魁祸首陈佑宗的微博主页，今天早上还在最前面的那条微博早就被压到了第二页。 陈佑宗转发并回复了所有获得红枫奖的艺人的微博。 真是见了鬼了。 黄路点开最上面那条微博的评论，果然，粉丝和他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人问号.jpg ——教授被话痨附身了吗233333好久没在他的微博上看见这么多人。 ——姜婊不是特殊的那个谢天谢地。 ——我的内心有点方乱......这不是盗号吧hhhhh “他抽风了？”黄路恍恍惚惚。 李田严肃地回答，“可能只是觉醒了。”说完，她看向姜岁，发现后者正紧捏着手机，盘腿坐在沙发上出神。 “岁姐，你怎么了？”手在她眼前晃晃。 姜岁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感叹打脸来的太快，今天估计不用滚出娱乐圈了。” 说完，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一条刚刚发出去的私信。 ——谢谢前辈的提点，我已经决定下部戏接电影了！ 好的，总算是不用费心去解释了。 她再打开自己的微博评论，果然下面一片欢腾。 ——和我一样看到教授转姜总微博的第一反应是心疼姜总又要滚出娱乐圈的请举手！ ——今天岁岁可以不用滚出娱乐圈了好开心！ ——热评的那几个泥萌够了2333333 ——说我们姜总倒贴的那个打脸啪啪啪，姜总从来没说过自己和你们教授有多熟好吗？他发的微博你们去他下面叫唤啊！ ——#恭喜姜总重回娱乐圈# 她的粉丝总是这么清新脱俗。 可以的。 ** 晚上七点正式开工。 刚下车，她就看见几个眼熟的记者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小声地交谈着什么。 “今晚有大新闻？”姜岁换上嫩黄色的宫装，剧组的发型师小晴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发。 “好像听说是那个谁要过生日。”小晴冲着不远处的记者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没过过生日，至于这么隆重吗？岁姐你上个月过生日的时候也没见这么招摇。” 姜岁笑了笑，挑眉，“不主动找记者，怎么能有曝光率呢？说不定人家还想借着这么个大好日子来个双喜临门呢。” 小晴撅嘴，“她要是剧组的人也就罢了，关键根本没她的角色，她还天天跑来，生怕别人不知道男人是她的似的。”她嘴上虽然抱怨，手脚底下的动作倒很轻，“有本事公开啊！” 李田走过来，把剧本递给姜岁，“聊什么呢？” “在聊今晚可能要通宵了。”姜岁灌了一大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充满整个口腔，她皱了皱眉。 “岁姐，我的手不重吧？”小晴收回目光，低头问道。 “没有。” “还是岁姐你好。”小晴感叹，“网上那些人也太可恶了，岁姐你这么好，她们天天黑你，程筱好人品这么垃圾，那么多人天天神仙姐姐一样捧着她。” 正说着，前面突然一阵骚动。 穿着一身白裙的程筱好从车上下来，礼貌的和记者打着招呼，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 “又来了又来了。”小晴翻了个白眼。 姜岁有些纳闷，“你好像对她很有意见？” 她在剧组原来的发型师不是小晴，前几天换过来的时候李田跟她提过一句，但姜岁也不是喜欢和陌生人聊天的性格，从前的发型师也不怎么熟，本来担心这个小晴看上去年纪不大手艺不精，但后来看她梳头蛮利索，就没在意。 换过来以后才发现，这个小晴是个喜欢跟人聊天的，一来二去，几个人说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岁姐，我是不是没说过我是从李耀临那里过来的？”她手底下动作一顿，说道。 “没有。” 几个人在不远处像是看戏一样。 “一开始我也觉得她好像还蛮好接触的，经常来探班也不打扰拍戏，就站在一边，虽然听周围传她喜欢跟别人搞暧昧，但圈里人说的话都是真真假假，我也没往心里去。结果后来有一天，我男朋友来剧组接我回家。”讲到这里，小晴的眼里闪过一丝妒恨，“看到她主动上去跟我男朋友搭话，还装纯情要摸他腹肌。” “哇唔。”姜岁挑眉。 这招不错，她或许可以向程筱好请教一下，等下次见到陈佑宗，她就不会紧张的看都不敢看他。 “幸亏我男朋友定力好，否则被那个碧池占了便宜可怎么办？”小晴忿忿不平。 “噗！”李田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后来我就主动申请来岁姐你这儿了。” 姜岁抬手和她击了个掌：“。” 今晚的戏，是一场虐戏。 所谓虐戏，虐身虐心。 姜岁饰演的宫女温宁是红莲教从小培养长大送进宫的刺客，参加选秀不成反成为宫女，一直等待机会刺杀皇上。今天的这场戏，是温宁晚上偷偷跑到墙角边与宫内的其他教众联络时不小心听到太子和四皇子的秘密，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被李耀临饰演的太子和四皇子抓住的故事。 太子喜欢温宁，但为了夺取四皇子的信任只好忍痛狠狠让手下胖揍温宁一顿，而且更可恶的是，太子还亲自上阵给了温宁两耳光。 虐吗？ 反正姜岁在看完剧本的时候脸就已经开始疼了。 为保险起见，她让黄路取消了之后两天所有能见到记者的通告，并且自己带了个小冰箱来片场，里面堆满冰块。 坐在棚子下面的程筱好，一身白裙，手里抱着果汁小口小口的吞咽，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李耀临。 姜岁一边走位一边瞄了一眼棚子下面，甚至怀疑她一会儿要是不小心和李耀临有个什么亲密接触，那女人能直接把手里的果汁泼她脸上。 正式开始。 温宁把同伴给她的纸条藏在腰带里，匆匆忙忙地往回走，她一路低着头，想着从御花园的小路穿过去近一些，便咬咬牙走进御花园。 “......老五不良于行，向来深居简出，最近竟然跟老八常常走在一起，也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还不是兄友弟恭那套，这边行不通就换个人，皇阿玛真是老眼昏花了，竟然还觉得这样的人担得起'贤'字，他也配？” 是太子和四阿哥。 温宁脚下猛的一顿，飞快蹲下身，以花草为掩护。 谈话声越来越近，脚步声愈发清晰。替班的侍卫已经到岗，此时原路返回是绝无可能，她没办法，只能凭感觉朝着声音相反的方向，借助花枝掩护在地上艰难地爬行，耳边是两个男人的谈话声。 皇上不允许太子和其他皇子私交过密，唯恐结党之嫌，昨儿个还因为这件事训斥了他，怎么今晚他竟然这么大胆，又私下约见四阿哥，难道不怕被人发现吗？ “前朝那边我已经打点好，明日早朝，他们会一致赞叹八爷。”四阿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姜岁捂着自己的口鼻蹲在花丛中。 “敢找人说我私下结党，我就还给他个私交大臣之罪！”太子表情阴霾，“老八算是什么东西？贱奴的儿子也敢跟我争。” “时辰不早，二哥你也回去歇着吧，我先回府，明日等着你的好消息。” 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一直屏气凝神的温宁才敢慢慢松开手。她不敢掉以轻心，依然极其缓慢地顺着小路朝门口的方向爬过去。 “啊——”温宁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背后的人拉着头发从地上硬生生的拽起来，嘴被一只大手捂住。 她惊恐地挣扎，无奈嘴里只能发出无力的“呜呜”声。 “果然在偷听......当我们两个是瞎子是不是？”四阿哥毒蛇般的声音在温宁的耳边响起，“殿下，看看这个大胆的狗奴才是谁!” 话音刚落，温宁眼前就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脸看到她的时候同样惊愕了一秒—— “卡！” 导演喊“卡”的瞬间，饰演四阿哥的演员立刻松开手，把姜岁的身子扶正，“没事吧？” 姜岁摇摇头，整了整额头散乱着的被汗水浸透的发丝。 “耀临，这场戏是你要假装不认识温宁，你的吃惊都写在脸上，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你们俩认识了！” 不善于控制面部表情细微，是李耀临的一个致命缺点。之前因为表情问题卡过好几次戏，特写不过关，最后导演只能把特写改成近景以求过关。 “你过来，我把这个场景再给你说一遍。”说完，他沉着脸看向姜岁，“岁岁你一会儿爬的时候再慢一点，刚才爬的太快，出镜头了。” “噗嗤。” 安静的片场，显得程筱好的这声轻笑格外突兀。 第七章 @姜岁：圆脸也遮不住总攻的心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程筱好没有丝毫尴尬，她眼波流转，自然地摆摆手，“抱歉，我只是觉得岁岁太可爱了。” 可爱你大爷。 其他人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两个人刚刚合作完一部电视剧，程筱好也多次在记者采访的时候强调自己和姜岁剧内剧外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朋友之间善意的调侃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姜岁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她清楚的知道程筱好对自己的敌意，这声笑是有意的嘲讽。 姜岁朝她挑挑眉，视线移开——但是无所谓，她从来不把这种人放在眼里。 导演在给李耀临讲戏，姜岁坐回自己的椅子，小晴拿着刷子给她小心地补妆，她则是拿出手机，漫不经心地滑着。 “岁岁，电影试镜定在这周六，剧本发你邮箱了，这几天记得看看。”她点开黄路发过来的信息。 “ok。” 十秒钟，黄路的回复来了。 “对了，提前告诉你，这次试镜冯熙薇也会参与，好好准备！” 姜岁皱了皱眉。 她要再冯熙薇面前演戏然后被她评头论足？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姜岁打开微博，点赞了几个转发她得奖信息的官微，顺便转发了自家粉丝团妹子画的q版红毯图。 姜岁：抓住了我脸圆的特征，值得鼓励(=w)//女皇咩：#红枫视后姜岁#捕捉到一只强装女王但因脸型而宣告失败的姜总［图片］［图片］ 评论立刻一片欢腾： ——哈哈哈哈哈脸圆的人攻不起来23333 ——我被姜总翻牌了！天啊！姜总看我！我爱你！你脸不圆真不圆！特尖！戳锁骨的尖！ ——一直觉得姜岁的圆脸还挺好看的，至少比某人的整容脸看着舒服。 ——#姜岁锥子脸#请把这个话题顶上首页谢谢。 ——#姜岁锥子脸#大家不要再用emoji回复了，问我为什么，因为emoji的脸太圆：） 姜岁用小号翻着自己微博下面的评论，笑得前仰后合，刚刚被程筱好搞砸的坏心情立刻一扫而空。 “嗡——”手机一震。 通知栏提示姜岁有一条新私信。 她看向消息图标，果然上面多了个数字“1”。她点开—— “知道了。” 头像是一个男人穿着深蓝色的卫衣，面朝镜头，帽子遮住眼睛，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优美的下巴。 “啪！”姜岁的手机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姜岁！” 导演的叫声传来。 姜岁没办法，只能把手机先塞进李田手里，整了整自己的发型重新站在花丛里。 “直接从四阿哥抓住温宁头发那开始，爬的镜头等会儿结束以后岁岁单独补拍。”导演看向李耀临，反复叮嘱，“记住，眼神！眼神要有戏！” 重新开始。 “唔！”温宁的嘴被四阿哥从后面捂住，手脚不住的挣扎着。 “......殿下，看看这个大胆的狗奴才是谁！” 话音刚落，太子的脸出现在温宁面前，两人俱是一惊。 这次李耀临的表现比刚才好了很多，惊讶不再流于表面，而是先是短暂的一怔，而后眉头轻轻一皱——“卡！” 导演这次喊得有些犹豫。 饰演四阿哥的演员王风和松开禁锢着姜岁的手，和李耀临对视一眼，也有些奇怪。 他站在对面看得比较清楚，经过导演的讲戏之后，这次李耀临的表情已经可以说是控制得和好，眼神从冷酷到惊讶也只有短暂一瞬，即使是特写也可以说是不错的情感表现，为什么又喊了”卡”？ 导演冲着几个人招招手，“你们过来。” 几个人走到导演旁边，程筱好也凑了过去，轻抚李耀临的手臂安慰他。 “看这里。” 他的面前放着两个监视器，一个是负责姜岁的机位，另一个是李耀临的。两个不同角度，正好能拍到同一时间两个人的正面表情。 “从太子过来的那里开始回放。” 两个监视器，一边是姜岁的脸，一边是李耀临的。 这个镜头不过五秒。 “好，停。” 监视器对面的人脸上精彩纷呈。 “其实这次你的表情已经比刚才好多了，但是——” 导演没有说完，但是在旁边围观的人在心里帮他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但是比起姜岁，他还是差得太多了。 下班脸被捂住，只露出眼睛和眉毛的女人，在最初的惊惧，反抗，到见到太子脸的时候那瞬间的怔忡，哀求，然后是慌乱。 她的脸上每一寸肌肉，眼角的每一条细纹，甚至眼中的每一道光泽，似乎都是为戏而生。 反观李耀临，虽然有所进步，但......还是太僵硬了。 气氛瞬间凝固。 所幸导演知道特写不是李耀临的强项，挥了挥手，“刚才那条就算过了，一会儿结束耀临单独补个面部特写。” 说完，他指着监视器上姜岁的眼睛对身边的副导演说，“这一段剪下来做宣传。” 接下来是太子为了取得四阿哥的信任而打姜岁，并且指示手下胖揍她的情节。 胖揍的部分替身上，打耳光就得她亲自来。 温宁被四阿哥用力一甩摔倒在地。 “惜香怜玉。”她还没喘口气，下巴就被四阿哥狠狠捏住抬起，男人毒蛇一般的目光扫过她的脸，手上的劲又紧了几分。 温宁咬着牙，用力地挣扎着。 “做大事的人，不应该心软。殿下就是因为心地善良，才总是被人利用。”他的手慢慢下移，扶上温宁脆弱的脖子—— “等等。”太子的声音从两人头顶响起，“老四，她是皇阿玛身边的人，留着有用。” 温宁的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那双熟悉的眼睛看向她，只一瞬，就挪开视线，“但是必须要给她点教训。” 说完，男人俯下身，手掌高高扬起，温宁的瞳孔迅速缩小—— “啪！” “卡！” 姜岁的脸侧向一边，原本整齐的头发散乱在脸侧，从监视器上看去，只能看到她胸口剧烈起伏，纤长的睫毛在不住地颤抖。 这么好的镜头，实在是不忍心叫停。 “耀临，你的手干什么呢！”副导演不满地喊了一声。 李耀临这才发现，自己另一只原本应该自然下垂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攥起，抓着自己的长袍下摆。 “抱歉。”他松开手，脸色有点不好。 “导演，耀临今天早上有点发烧，可能状态不太好，不如让他先休息一会儿。”李耀临的助理小跑过来。 “全体休息半小时。”导演放下扩音器砖头，“下次身体不舒服早说，我们就不安排他的戏了。” “是，是，谢谢导演。”助理不住道谢，回到李耀临旁边说了几句，就看见原本坐在棚子下面的程筱好也站起来，迎着李耀轮走上去，伸出手臂揽住他。 “真是一场好戏。”小晴看着棚子下的两人，冷哼一声。 “娱乐圈不就这点好处？”姜岁照照镜子，指指自己刚才被“打”的侧脸，“这边妆掉了，补一点吧。” 她猜想刚才李耀临紧张的原因，是他害怕真的打到她，只有指尖擦到她的脸，还能做出逼真的耳光效果，借位做得很完美。 她看向自己的小冰箱——是也，她也应该学着去相信别人的演技，这些冰袋恐怕是白准备了。 姜岁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折叠椅上一下子跳了起来。 小晴吓得差点摔了粉饼。 她拍拍胸口，看着四处翻找的姜岁，“岁姐，你要找什么？” “手机。”姜岁头也不抬，闷声回道。 她记得刚才拍戏之前她的手机好像掉在地上，然后她......她捡起来了吗？ 小晴看着她茫然的样子，愣愣地开口，“我记得你刚才给田姐了......” “对对对！”姜岁醍醐灌顶，飞快地小跑到李田那边拿到自己的手机，捧着宝贝似的按在胸口，猛松了一口气。 姜岁深吸一口气，解锁屏幕—— 还是那个熟悉的头像，还是简单的三个字——“知道了”。 她强忍住要尖叫的冲动，手指颤抖着点开男人的头像。 没有哪个黄色的“v”比这个更美好。 姜岁用了二十秒的时间反复确认了给她回复私信的人就是陈佑宗。 她怀着虔诚无比的心情回复了这条私信。 ——还请多指教！（来自未来要和你搭戏的女主角^^） 检查了好几遍没有任何错误，她才按下发送。 姜岁美滋滋地看着屏幕上两个人的对话，盯着看了好久，渐渐的，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而一边的李田就这么看着她从白痴一般的笑容渐渐变成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上扬的嘴角下垂，眉头也皱着。 估计是看到自己的黑子了吧。 李田这么想着。 她刚产生这个想法的下一秒，就看到对面的女人突然浑身一抖，手里的手机又“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姜岁看向李田，恨不能扑进她怀里大哭一场。 .....玛德她为什么没发这条私信是用自己的小号发的？！ 屏幕上那个猥琐的兔子头像像是在嘲笑着她。 玩脱了吧！玩脱了吧！ 第八章 @姜岁：真·打脸 在不远处的棚子下面喧闹起来的时候，姜岁还在哀悼她逝去的小号和尊严。 她点开自己小号的全部微博，个人简介上的“陈佑宗的女胖友”这几个字简直要刺瞎她的狗眼。 “岁岁，那边......” “小田。”姜岁生无可恋脸，“如果你发现......梁超伟关注了你的微博，你会怎么样？” 李田翻了个白眼，“那我肯定会去死。”她耸耸肩，“我微博里全都是求上求操的转发，他关注我的下一秒的结果肯定就是——幺幺零。” 说完，她指指身后，“程筱好的生日蛋糕来了，好几层呢，去吃吗？” 姜岁扶着自己的肚子虚弱地缩在折叠椅上，摆摆手，“我有点胃痛，你先去吧。” 她无力的翻着自己以前的微博，高频率的出现的“男神正面上我”“舔屏prprprpr”“我要嫁给这个蓝孩子”让她□□。 是不是应该庆幸陈佑宗没有真的关注她呢，否则她肯定...... “嗡”手机震了一下。 最下面的消息那里，突然多了个红圈，红圈里写着“23”。 与此同时，通知栏提示她有新的好友。 “不不不，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千万不要......”姜岁一边念叨着一边深吸一口气，点开自己的粉丝名单—— 还好，他没有关注她。 他只是给她的某条微博点了个赞。 又是吃蛋糕又是请吃夜宵，闹了半个晚上，等消停下来已经凌晨两点多。姜岁在旁边干坐着，两只眼都要发直了。 “要不岁姐你先回车里睡会儿吧。”李田看着她强撑着的样子，目光投向还在腻歪着的李耀临和程筱好。 姜岁摇头，“记者还没走呢，我这个时候离开算什么事儿？你再去给我泡杯咖啡吧，我看也快结束了。” 她的桌上放着一块只吃了一口的蛋糕和一碗已经凉了的长寿面，脑子里又想起刚才程筱好端着蛋糕走过来的样子。 程筱好一身白裙，灯光打在她身上产生了一种温暖的柔光；而她则是头发散乱，一身黄色旗装，下半身因为刚才在地上爬的缘故沾满灰尘，脚下踩着运动鞋不论不类。 “岁姐，今天我过生日，赏脸吃块蛋糕吧。”程筱好柔声说道。 姜岁撇了撇嘴，“不好意思啊好妹妹，我今天肚子不太舒服。”她指指自己的胃，“祝你生日快乐。” “怎么会突然不舒服呢？”程筱好关切地问。 姜岁挑眉，嘴角噙着笑，“刚才看了红枫奖的回放，你的演技真不错，挺自然的。” 程筱好脸上笑容一僵。 出......出现了！ 跟在程筱好身后的三名记者立刻交换了个眼神，看到了彼此眼底的兴奋，然后不约而同地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功能，对准面前这一站一坐两个人。 “岁姐，你这什么意思？”程筱好把蛋糕放在她旁边的桌上。 姜岁耸肩，“就是说你前途无量，加油，我看好你。”说完，她侧身拿起透明的小叉子叉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嗯，味道不错，谢谢你。” 姐妹祝福瞬间变成了前辈指导后背，明明是过来送生日蛋糕，现在却像是程筱好专门买了蛋糕给她。 把她当下人了吗？ 程筱好脸上的假笑几乎快要挂不住。 记者还在，周围的人也都在看着她。 “既然胃不舒服，就吃点长寿面。”她表情略僵硬的转身，助理端上来一碗面条，放在蛋糕旁边，“我先过去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转身朝着李耀临的方向走去。 姜岁窝在折叠椅里，半分目光都不愿施舍给她。 大概是心情不好，十分钟后，程筱好的生日小派对草草结束，场务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走，又恢复了拍摄。 姜岁重新趴在地上，身子以一种极为不舒服的姿势扭着，下巴被李耀临狠狠地掐住抬起，男人的手掌高高举起，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只要像刚才那样，两个人掌握好时间，他手掌落下，她偏头，配合好就没有任何问...... “啪！” 又脆又响。 姜岁脑子里“嗡——”地一声，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目光闪烁，心虚地移开自己的视线。 “咳咳。”王风和提醒李耀临。 姜岁还没反应过来，左脸理科又挨了一巴掌。 她的头发算是彻底散在脸上，双颊渐渐被火辣的感觉包围，不仅是脑子里，两个耳朵也有轻微的耳鸣声。 王风和扮演的四阿哥原本冷酷的脸上勾起一丝残忍残忍的笑容，“二哥就是二哥，是能做大事的人。”说完，他双手一松，身前的女子像破布一样被丢到一边。 他转头在半空中轻轻击掌，几个黑衣人迅速聚到他身边。 “好好招待她，别让她死了。”说完，四阿哥和太子先行离开了花园，剩下三个黑衣人看着地上颤抖着的温宁，高高地举起了拳头—— “卡！” “你们休息一下，先拍替身。” 导演满意的点点头，“这段不错。”他看着监视器中李耀临的脸，表扬道，“果然是女朋友的力量啊，这段表情抓得不错，回头和姜岁那段剪到一起，先做个片段出来放出去。” “谢谢导演。” 李耀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程筱好，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 越过他的肩头看过去，姜岁还伏在地上，三个黑衣人群演站在旁边有点不知所措。而不远处的李田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急忙跑过去。 “岁姐，怎么了？” 她扶着姜岁的肩膀，让她正面朝着自己—— “天呐！”李田惊呼一声，“这......” 姜岁摆摆手，“先别出声，扶我起来。”她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 李田扶着姜岁回到棚子下面，把她放在折叠椅上，立刻转头从冰箱里拿出冰袋，用毛巾仔细包好压在她脸上。 “他李耀临敢下重手？”李田轻轻拨开姜岁侧脸上的秀发，发现她两边的脸已经肿了起来，红彤彤的一片，看上去很可怖。 李田咬了咬牙，“操。” 她拿出手机对着姜岁的脸“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照片，直接给黄路发了过去。 不到三秒钟，黄路那边也回过来一个字。 操。 姜岁把冰袋按在自己脸上，一边一个，冰爽的感觉让她一瞬间清醒了起来。 “小田。”她按住李田的手，“先坐下，别让他们看出不对劲。” 她指的是不远处的记者，他们还没走。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李田的五官几乎都要挤在了一起。 她只是一个刚毕业两年的大学生，和姜岁同时踏入圈子，一直都做她的助理。她从来没见过姜岁受这么大的委屈。 “放心，我不会委屈了自己。”姜岁拍拍她的手背。 他打下来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失手，也不是如戏，这是□□裸的报复。 “嗡——”手机震了一下，姜岁拿起来，是李耀临发过来的短信。 “抱歉，你没事吧？” 现在想起道歉是不是晚了一些？ 姜岁扣下手机，脸颊已经被冻得失去知觉。 五分钟后，姜岁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李耀临，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抱歉，我——”男人的视线扫过她的脸颊，“你好点了吗？” “你说呢？”姜岁的声音有些沙哑，“帮女朋友报报仇是吧，她说什么你都听？真有骨气。”她毫不掩饰的讽刺。 “姜岁你能不能不这样说话？”李耀临深吸一口气，“我只是——” “别跟我说你只是入戏了那一套，我说话什么样你不知道？上次你跟我表白的时候是怎么夸我的，这才过了两个星期就忘了是吧？”姜岁面无表情地说着，“直爽？哈，现在变成不留情面了是吧。” 李耀临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和她的梁子正式结下了，我不会主动招惹她，但是她已经惹了我两次，还有拍《湘中有怀》的时候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找狗仔偷拍我的事，我都记着。”她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和她，你们两个就抱在一块儿等着看那个蠢女人怎么拖你下水吧。” 李田忍无可忍地起身，对李耀临说道，“岁姐不舒服，想休息了。” 李耀临勉强扯了扯嘴角，“不管你信不信，筱好没有让我打你，只是我自己一时入戏，没控制住力道。” “对啊，她只是在你面前哭了二十分钟而已。”姜岁眼底是浓浓的疲惫，“对不起，我想我需要休息。” “岁姐，这事......” 李耀临走了以后，李田小心地问。 “再说吧。”姜岁摆摆手，“下一场戏什么时候？” 李田捏着手机，看着上面黄路刚发过来的消息，“路哥说已经和导演沟通过了，让你先休息一天，明天下午去趟公司，后天再拍。” “好。”姜岁点点头。 小晴过来把她的头发拆开，小心地放下来，又给她上了一层粉，勉强遮住两边红肿的脸颊。 李田带着姜岁朝停车场走过去，“靠。” “怎么了？”姜岁一抬头，就看见迎面走来的程筱好。 第九章 @姜岁：听说你活儿不好？ 程筱好也看到了姜岁。 十分钟前，她刚刚送走那三个自己找来的记者，回来就看见李耀临脸色阴沉地站在棚子下面。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她眼中的阴霾稍纵即逝，马上换上一副温柔的面孔迎上去，“是不是岁姐不接受你的道歉？她的性格你我都知道，刀子豆腐心而已。再说你也只是入戏太深，不要太责怪自己。” 三言两语，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李耀临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刚才要不是她在他面前哭闹，说姜岁不肯吃她的蛋糕还在记者面前讽刺她让她丢脸，她怎么会一时激动真的对姜岁下重手？ 同时，他心底又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不能怪她。 打人的是他，是他没控制好自己。 他本可以在打完第一巴掌就停手，但是，但是......李耀临的眼前闪过姜岁那张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脸，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但是很痛快，不是吗？ 那张精致的脸在自己的摧残下变得扭曲，狼狈。 李耀临的手掌微微发热，他感觉到自己血脉沸腾，心跳加速。 没错，是发自内心的释放。 “一会儿你先走，去我家。”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程筱好先是一愣，然后下一秒双手撑上男人胸口主动送上一个香吻，“好。” “岁姐的身体怎么样了？”程筱好走上前问道。 对面的姜岁就像没听见，直直地越过她走向保姆车，她站在原地，笑容僵在嘴角。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李田透过窗户看着程筱好紧握的双拳，担忧地问，“她万一报复怎么办。” 虽然她现在还在二三线徘徊，但难保不会借着一部黑马作品异军突起，娱乐圈不乏这样的人，包括姜岁，也可以说就是这样红的。 “别人我不敢说，她，演技不行长相也没那么突出，一年之内想红很困难。”姜岁摘下口罩，重新敷上冰袋，“如果她不能沉下心学习......”她突然皱了皱眉头，“大概只有整容一条路了。希望她不要犯傻。” “说到整容，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刚拍完第一部剧，老板还让你去削骨来着？”李田回头打趣她，“他当时在办公室桌子拍的多响，现在打脸就多疼。他怎么说的来着？不整容你绝对红不了。” “削的不是他的骨。”姜岁眯着眼缩在椅子里，舒服的叹了口气，“大不了就是退圈呗，这有什么。” 她从口袋里掏出被遗忘很久的手机，捏在手里有些犹豫。 “田儿，你把刚才拍的我脸肿的照片发给我两张。” 第二天早上九点，姜岁到了公司。 前台小姑娘比她打扮的还妖艳，十三公分的高跟鞋，衬衣扣子恨不能一颗都不想系。 “哟，什么大日子啊。”姜岁靠在台子上，冲着姑娘抛了个媚眼。 前台小姑娘哭笑不得，“岁姐，我天天都是这样的，您是太久没来公司，都忘了我们的企业文化了。” “这腊鸡公司还有企业文化？”姜岁夸张地睁大眼，“看来是我老了，落伍了。” “对了，我能问您个事儿吗？”小姑娘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和她一起靠近的还有她胸前深不见底的沟。 姜岁强忍住鼻血，喜笑颜开，“说说说。” “李耀临是不是真的活儿不好啊？” “噗！” “我怎么知道！”姜岁庆幸自己没在喝水，“你听谁说的？” “微博啊！”她的手伸进胸口从内衣里掏出一部手机，噼里啪啦地按着。姜岁看着这个大屏手机，再看看女生的胸。 很强，很强。 “你看！”她指着屏幕，“这个\'京城第一狗\'我关注他很久了，爆的八卦百分之八十都是真的，你看他发的微博。” 姜岁探过头去看了一眼，九张图，说实话，她盯着把屏幕看穿了都看不出这两个像素极低的人是谁。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当年只能混社会版的原因。娱乐版的人个个天赋异禀，没两把刷子根本进不去，除了能憋尿一整天以外另一个硬性要求她猜想是两只眼睛都要是天生的单反镜头。 “这很模糊啊。”她斟酌了一下，说道。 “你看这衣服！昨天晚上程筱好过生日穿的就是这一件！”她的指尖点在照片里女人的裙子上，“还有这缩头缩脑的样子，一看就是她。” 姜岁挑眉，“我喜欢'缩头缩脑'这个词。” 女生给了她个“你懂得”的眼神。 “办事儿还不拉窗帘也就罢了，办完坐一会儿大家聊聊天也行啊，怎么这么急着走呢？”她嘴里发出惋惜的“啧啧”声，“没想到李耀临看着高大，名不副实啊，二十分钟，他是处男吗？” “别瞎想。”姜岁翻了翻评论，下面一片点蜡，“说不定根本就没办。” 女生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岁姐，还是你狠。” “走了。” 黄路从后面提着包过来，拍了一下姜岁的肩膀。 “马上。”她回了一句，转头看向女生胸口......的胸牌。 “莉莉，我记住你了。”她说道。 莉莉把手机塞回胸口，叹了口气，“岁姐，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会议开了整整两个小时。 结束的时候，姜岁坐在座位上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还沉浸在老板的个人魅力中不能自拔吗？”黄路整理了一堆资料，飞快地翻着。 “我腿麻了。”姜岁痛苦地动了动自己的屁股，下半身感觉已经不属于自己，“自打入这行，我就没开会开过这么久。” “躺着开就没这么多毛病了。”他翻了个白眼，从资料中挑出一份合约递给她，“这是之前谈的广告，公司把合约拟好了，没问题就签，明天拍了它。” “上次不是说搭档还没定吗？挑的谁？”姜岁随意地翻了两页，重点关注了一下价钱。 黄路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过来看她，“我说了你别尖叫。” “布拉德皮特吗？”她撇撇嘴。 “陈佑宗。” 姜岁眨了眨眼，没说话。 黄路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自己想象中的欢呼尖叫，有点纳闷。 “不对，这不是你的风格。”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身体不舒服？” “没有。”姜岁摇头。 “应该不是脱粉了吧。”黄路的注意力会到手底下的资料上，“不是迷了四五年了吗？之前一直说没机会合作，喏，机会来了，好好准备。” 姜岁看着手底下这份合约，表情有些复杂。 “嗯，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半晌，她缓缓开口。 是个好机会，让她能在他面前再丢脸一回。 “《清水》剧组官微发了你们的定妆照，你有空上去点个赞。”黄路头也不抬地提醒道。 微博微博。 姜岁自从昨天晚上摔了手机，就再也没点开过那个黄色的图标。 她抱着手机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咬咬牙，点开。 “评论：537，赞1920，新增粉丝：102” 这是她的小号，原来只有325个粉丝，现在427个，而最热门的那条微博已经有了302条转发。 都是拜陈佑宗那个该死的“赞”所致。 不，应该都是她自找的。 暴露了自己的小号还不如让她裸奔。 她颤抖着点开评论—— ——强势围观。 ——恭喜你这位太太，你被教授翻牌子啦！ ——太太你的视频剪的炒鸡好！我可以转载吗？ ——前排合影！ ——教助党一本满足！ 能不能让她低调的做个迷妹！ 姜岁看向那条陈佑宗点赞的微博——那是一个自制视频，是她演完进《清水》组之前闲得没事的时候在家自己剪的，内容是他在剧中的教授角色和特助小哥的暧昧互动，配乐是他早年间的粤语歌《何幸有你》。 姜岁看着这个每一帧都充满基情的视频，有点不懂自己男神的精神世界。 至于私信，他倒是没有再回复过她了。 按照黄路说的转发了官微那条定妆照的微博后，姜岁习惯性地点开话题榜。 第三名是#李耀临#，第五名是#程筱好剧组庆生#，第七名是#姜岁耍大牌#。 她又干什么了？ 姜岁疑惑地点开话题，发现一点开，是某大v的微博，配图是昨天晚上程筱好在剧组过生日的照片，照片拍了程筱好的侧面，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白色的裙子，闭着眼睛许愿的样子像是不染世俗的仙女。而就在仙女的身后不远处的蓝色棚子下面，一个穿着黄色宫装披头散发的女人，正瘫在折叠椅里，一只手搭在腹部上，冷冷地看着这个方向。 “新科红枫视后姜岁被传在剧组中，不合群，喜欢独来独往。昨日晚，男演员李耀临在剧组为其女友程筱好庆祝生日，整个剧组气氛温馨，唯有姜岁一个人坐在一边，表情漠不关心，足可见其与同剧组演员之间关系冷淡，坐实之前传言的耍大牌之嫌。” ——姜岁本来就是垃圾，还视后，人品不好要视后有什么用？ ——明明她是女主角，男主角却和戏份不多的女二号好了，足可见她和李耀临关系多差。 ——楼上不要提那个李处男好吗？心疼筱好20秒。 ——有没有人跟我一样不喜欢程筱好的？说实话，如果我不喜欢她，她就算是在剧组结婚我也不想上去凑热闹。 姜岁叹了口气。 算了，大牌，也不是人人都能耍的。 第十章 @姜岁：@程筱好有病早治 变化总是比计划来的更快。 姜岁抱着大灰睡得天昏地暗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记者会直接跑到她家门口。 “岁岁！现在好几波记者堵在你家门口，我到之前千万别出门......出门也化好妆穿得漂亮一点！”黄路的电话来的突然，姜岁愣愣地听完，手底下无意识地重掐了一把大灰的尾巴。 “喵嗷！”大灰干嚎一声，肥胖的身躯在半空中扭曲，后脚把她踹开，连滚带爬地坐到另一张沙发上。 “出......出什么事儿了？”脸上写满睡不醒的迷茫。 黄路大概是在开车，声音不太清楚，“你出名了！” “我不是一直都很出名吗？”姜岁扒了扒头发扯扯嘴角，照着镜子，镜子里的女人脸颊上的红肿意境消失了大半，回复了从前的白皙晶莹。 “程筱好跟记者爆料，说你之所以在剧组一直不受欢迎是因为你曾经跟李耀临私下表白，被他拒绝。” “去他妈的！”笑容瞬间消失，姜岁一掌拍在洗手台冰凉的大理石面上，“这女的神经病是不是？” “李耀临那边现在也一直没发生，公司这边在联系了，但是一批记者现在正堵在你家门口，估计是那个女人找来的，你现在马上起床换衣服化妆，二十分钟后门口见。” 黄路挂断电话，汽车飞快地行驶在马路上。 姜岁走到窗口向下看，果然，下面听了几辆车，几个扛着摄像机的人正在下面站着。 她如愤怒地野狗一般把手机从乱七八糟的被子下面掏出来，刚打开无线，微博推送就来了。 #程筱好镜头前委屈落泪，暗讽姜岁是小三# 放松......放松......个屁！ 姜岁强迫自己深呼吸，点开微博下面的视频。 视频是昨天晚上半夜上传的，程筱好大概是刚从一个活动里撤下来，被记者堵在了保姆车门口。 “筱好，请问微博上曝光的你凌晨从李耀临家出来，是确有其事吗？” 程筱好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好看，但面对镜头，她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我是去了他家，但是我们两个人昨天晚上吵了一架，不欢而散了。” 很好，把李耀临秒射男的传闻也顺便澄清了。 “你们昨天晚上不是还一起庆祝生日吗？怎么会吵架？” 程筱好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情侣之间总有磕磕绊绊，这很正常吧。” 这时候，突然一个记者从后面大声喊，“听说姜岁在剧组里和耀临的关系特别亲密，你们是因为这个吵架吗？” 听到这个问题，程筱好居然叫惊慌失措，“不是的不是的！姜岁姐人很好！虽然她可能之前对耀临的态度有些暧昧，但我相信耀临，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我们吵架真的只是因为一点小事而已！” 她慌张的态度，闪烁的眼神和急于摆脱的神态，怎么看都是一个楚楚可怜的被欺负的小女生的形象。 看完视频，姜岁原本的愤怒全都变成了冰冷的寒意。 昨天夸她演技进步不是假的。 再看下面的评论，全都是声讨她的，有些一看就是水军，但网络时代就是这样，谁占领舆论的大多数，谁的胜算就更大。 一个电话就给李耀临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被人挂断。 “对不起啊岁岁，筱好可能是误会我们了，她现在心情很不好，我不能接你电话。” 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呵呵，她心情不好关她什么事？ 姜岁飞快地回复了两个字。 澄清。 半晌，李耀临回短信过来——现在正在开会，由公司那边决定下一步怎么办，我没办法自己决定，抱歉。 姜岁捏着手机冷笑。 好，好。她程筱好心情不好就能满嘴跑火车，她姜岁就活该背骂名是不是？ 她二话不说登陆自己微博，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击。 姜岁：程筱好有病早治。 然后指尖在“发送”按钮上停了五秒，最后还是一咬牙，点了取消。 她把自己摔进沙发里，蹭了蹭柔软的毛毯，心头的戾气散去大半。 膜法天使万万岁：身边有朵大白莲，以为谁都稀罕她男朋友似的，又无辜躺枪，气炸！ 刚点了发送，没想到就手机一震，收到了回复。 ——握住太太的爪！她肯定是嫉妒你的美貌和无敌好运！毕竟不是谁都能被教授翻牌的！ 多亏陈佑宗的点赞，她这两天小号也涨了不少粉。 ——教授的照片甩在她脸上，告诉她老娘老公这么帅能看上你男人？ 噗。 姜岁失笑。 这个靠谱。 心情恢复了少许，姜岁一屁股坐下开始照黄路说的对着镜子打扮自己，她要让程筱好知道，这个曝光的机会可是她捧着送上她的门的。 二十分钟后，黄路发来了前线情报。 五个记者，来自三家不同的杂志社，其中一家公司已经打过招呼，剩下两家他让她自由发挥。 姜岁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平沿帽反戴，t恤牛仔裤，简单得不能再简单。那双皎月一般的眸子眨眨，里面充满斗志。 她推开门，从电梯下去。 电梯门一开，三架摄像机立刻对准了她。 “姜岁请问.....” “先等等。”姜岁抬抬手做了个稍等的姿势，眼神飘向另一块空地，“咱们别挤在门口，去那边吧？” 格外配合的态度让记者们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姜岁一边往空地走一边看着手机低头说，“我的经纪人正好往这边来，你们吃早饭了吗？我还没吃，要不要给你们也捎一份？” 没有一个人搭腔。或许是见惯了一看到镜头就用手挡住的明星，冷不丁来个平易近人的还不适应。 后面一只手高高举起，“我还没吃！”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冲大家咧咧嘴，“我能要一份早餐吗？” 姜岁被口罩遮住的脸上笑意加深，“当然。” 十分钟后，姜岁拉开黄路的车门，在记者的护送下优雅地坐进车子，还不忘递上说好的早饭和所有人都有份的咖啡。 “谢谢岁岁姐！”单马尾女生叫的最响。 其他人也都拿着咖啡，朝她挥手致意。 黄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卧槽你怎么办到的？”车子开出五十米远，直到后视镜看不到记者的影子，他才问，“你给他们钱了？” “如果你的咖啡是的话。”姜岁摘下口罩感受着涌上来的新鲜空气，“这种时候需要人格魅力。” “姐，我叫你姐。”黄路顶着四十岁的老脸在这一刻放弃了他为人长辈的尊严，“以前就听说你搞定记者很有一套，请赐教。” 姜岁看向窗外，风景再她眼中飞快倒退，“娱乐记者扒开那层皮也不过是普通人，他们的本质并不是只追逐利益，我们对狗仔的误解就像是外人对娱乐圈的误解一样，只要我平心静气向他们传递真善美，他们自然不会为难我。” 黄路沉默了几秒钟，“能说点儿实在的吗？” “实在的就是。”姜岁甩甩头发，“那五个记者里面有两个是我以前的同事，还有一个是我大学同学。”她在后视镜里冲他眨眨眼，“你不会忘了我之前是做什么的了吧？虽然不是娱记，但同一间出版社总是有点感情。” 大部分记者都有明星梦，而她作为从记者中走出去的明星，和程筱好那些人相比，拥有着她们所有人可能和狗仔打十年交道都换不来的资源。 他们掌握着舆论的嘴，真假全凭一句话，可悲的是，大众也只相信他们。谁拥有了媒体，谁就拥有说话的资本。 这也是为什么她行事乖张，口无遮拦，天天被黑，却依然能在电视荧幕上活蹦乱跳的原因。 黄路头也不回地冲着她比了个中指。 ** 一进某知名运动饮料公司的大门，姜岁就受到了大家的眼神注视，不过好在她也习惯了，有谁和她对上眼她就朝着人家点点头。 前台小姐的胸口开得和莉莉差不多低，但是脸——姜岁在心里偷偷决定，下次见到莉莉一定要狠狠称赞一下她的长相，以免她每次都埋怨世人再见到她的时候总是先看到她卓越的内在美而忽视了她同样出众的外貌。 “姜小姐您好。”前台小姐温柔地鞠躬，“你可以从这边电梯直接上十二楼1204。” “谢谢。”姜岁摘下口罩，弯了弯嘴角。 “我能问你个事儿吗？”她靠在前台上，一米六五的净身高比穿着高跟鞋一米八的前台矮半个脑袋。 “您请讲。”前台小姐慈祥的目光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姜岁咳了两声，“那个......陈佑宗到了吗？” 前台小姐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那消息是假的，您怎么能看上李耀临那种装逼犯呢？” 姜岁：？？......能不用那么一本正经的表情聊八卦吗！ “实不相瞒，我是生姜片。”前台小姐凑近小声问，“等会儿能给我签个名吗？” 姜岁同样认真的点点头，“等我要到陈佑宗的签名，跟你合照都行。” “他十分钟前刚到。”前台小姐满意地直起身。 姜岁毫不吝啬朝她抛了个飞吻，“一会儿见。” 第十一章 @姜岁：我的脸鹤立鸡群 1204房间里面，负责宣传的黄总正眉开眼笑地和对面的男人大侃特侃。 “......像我们这种运动饮料和运动牌子其实是一样的，需要的代言人就是要像陈先生这样健康阳光的形象，当然，还要超高的人气。今天见到陈先生果然和我们的品牌形象很合适，我们应该会有非常愉快的合作。” “谢谢。” 对面的男人穿着白色的t恤，上面印着他自己的英文名，外面是黑色印花薄外套，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 助理坐在旁边，两个人偶尔用广东话交流几句。 “不知道佑宗你对搭档有什么看法？”黄总突然问。 陈佑宗无意识地转动着食指的戒指，“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 “是，已经签约了。”那黄总搓着手，“但你知道，现在的品牌对自己的品牌形象的要求已经不仅限于产品本身，它的代言人也有一部分责任去体现品牌形象，你没问题，我说的是那个女明星。”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她今天早上刚传出一些不好的传言，我们还在考虑要不要和她解约。” 陈佑宗看着眼前桌子上那份薄薄的合约，沉默了半晌，“据我所知，姜小姐的人品还是可信的，演艺圈以讹传讹的事情多了，传言不可尽信。” 黄总一愣，随即笑道，“是是，你是圈里人，自然比我们了解，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代言人就不换了，等会儿姜岁来了你们见个面，咱们今天先去把海报拍了。” 正说着，门口有人敲门。 秘书把门打开三分之一，侧身进来，“黄总，姜小姐到了。” “这么巧，我们正聊着呢，快请进来。”黄总看了一眼陈佑宗，起身走到门口，和姜岁握手，亲切地把她迎进来，“姜小姐真人比照片看上去更精致，你的那部《湘中有怀》，我老婆天天晚上都看，等会儿拍完海报，你可要给我签个名啊！” “没问题。”姜岁笑着回答，转眼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陈佑宗，突然意识到两个人都是t恤牛仔，很像情侣装。 陈佑宗起身，朝她伸出手，“嗨。” 姜岁把自己的小手放进他的大掌，轻轻捏了捏他的前两根手指，“嗨。” “岁岁和佑宗之前有过合作吗？” 两个人都坐下后，黄总问。 “一起走过红毯。”姜岁的目光放在陈佑宗和她相距不过三十公分的腿上——让人羡慕的长度。 “既然都到了，那我们就先去摄影棚吧。”黄总起身和几个人再次一一握手，“我等会儿还有个会......” “没事，您忙您的。”黄路笑着把他送了出去，姜岁和陈佑宗也出了办公室，从电梯下到一楼。 电梯门刚打开，她就看见上次红毯时见过的小胖妹。 “岁姐，又见面了。”不同于自己身边站着的两个人，这个胖妹的普通话很标准，“岁姐叫我灿灿就好，我是佑宗哥内地的助理。” “你好。”姜岁捏了捏她的小胖手，对眼前圆滚滚的妹子好感大增，“上次没听你讲普通话，还以为也是香港人。” “我老家首都的，只是在香港念大学而已。”灿灿一边说走在两人前面，“那边摄影棚已经联系好了，今天只是海报拍摄，应该也不会太长时间。” 姜岁一边听着，一边越过身边高大的男人，冲着刚才和自己聊天的前台妹子抛了个媚眼，结果互动太猛没守住，正好对上陈佑宗低头，两人视线相撞，姜岁眼波流转，满满的笑意就要溢出来。 灿灿顺着看过去，看到前台小姐灿烂的笑容也是一阵恍惚，“岁姐，你朋友？” “不是。”姜岁急忙调整自己的表情，“刚才上楼之前聊了一会儿。” “你不知道，她就是喜欢勾搭漂亮小姑娘。”黄路一本正经地揭她老底，“我们楼下那前台每次见到她就双眼放光。” “这么厉害。”姜岁听到男人含着笑意的感叹。 她耳朵有些发烧，解释道，“可能是我大众脸，比较好接触。” “，你的脸很鹤立鸡群。”陈佑宗身边的那个男助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男人操着一口比陈佑宗还烂的普通话开口道，“现在内地的明星脸长得都差不多，我和佑宗昨天玩儿看图识人，他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 他还记得昨天飞机上那段让人印象深刻的“不知道”“不认识”“没印象”“眼熟”“......姜岁”的无聊对话。 她谢谢他。不过“脸很鹤立鸡群”......香港人的成语水平都这么吓人吗？ “毕竟我强迫他陪我走过红毯，印象深一点吧。”笑不露齿，她毕竟要在男神面前保持完美形象——如果前两次接触让她还有形象的话。 平日里普通的绿幕今天看上去有些微妙，姜岁接过摄影师递过来的饮料，二话不说拧开喝了一口。 当然她没忘了道谢。黄路这家伙给狗仔们买了咖啡但是自己车上连一瓶矿泉水都没有，天知道她坚持到现在嗓子都快冒烟是种什么心情。 咕咚咕咚两口下去，干涸的喉咙终于受到清泉的滋润。说实话姜岁本人其实是不喜欢喝这种运动饮料的，就像没什么味道的糖水，连气泡都没有的饮料在她眼里根本就不配呆在s型曲线的塑料瓶里。 摄影师又递上来一瓶。 “谢谢，一瓶就够了。”姜岁礼貌道谢。 “这是拍摄道具。”摄影师面无表情。也可能是他的鄙夷被遮挡在了茂密的络腮胡后面。 陈佑宗换好衣服出现的时候，姜岁正在和摄影师的宠物猫大眼瞪小眼。此猫的身材比她的大灰苗条许多，堪称猫中超模，如果不是皮毛干净点，她简直怀疑它遭到惨无猫道的虐待一个月没进过食。 服装师说她自己身上那件白t恤和她们准备的那件差不多不用换，但是那条至少有三十个破洞的牛仔裤必须换成短裤，头发也要全扎到脑后露出她的大圆脸。刚刚照镜子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岁，一瞬间好像回到刚高中毕业去当实习记者的那段时间。 她虽然脸圆，但脖子很修长。曾经做记者的时候，带她的老师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让她印象很深，那位老师说，姜岁，你的脖子天生就是用开挂照相机的。果然，她现在的脖子就挂上了照相机，只不过这个是拍摄道具，型号还不如自己家里那台淘汰了的新。 “岁姐，过来站位置！”李田在绿幕旁边冲她招手。 她一个大跳过去，差点扑进刚从化妆室出来的陈佑宗的怀里。 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适合扮嫩。姜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这个男人，看着他比自己还光滑的皮肤和t恤下露出的手臂上微微鼓起的肌肉和流畅的腰线，狠狠咽了口口水。 怪不得他这样板着脸又不愿说话的形象也能被人称作boy，脸骗啊脸骗。 李田冲过来一把把她从陈佑宗身边拉开，把手里的棒球帽扯了扯扣在她头上，“你要扮演的是年轻的小记者，这个姐你应该轻车熟路吧，只要手里拿着相机看着男神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就好。” “你确定要发自内心的笑？”姜岁摆弄着相机。 李田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一般的假笑就好，我怕吓到摄影师。” “你滚。” 按照摄影师的要求，姜岁和陈佑宗两个人先是分别拍了个人照，已经见识过红毯上男人一秒变脸的她看着电脑屏幕上他的笑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堵。 娱乐圈就是这样，不管你自己心情如何，昨天晚上刚被骂得狗血淋头还是早上刚从谁的床上滚下来，站在镜头前面你也只有两个选择，哭或笑。 笑是为了以后不哭，而哭是为了以后笑得更心安理得，从某些方面来说，哭的心机比重占的更大一些，也更有目的性。姜岁很擅长哭，她的秘诀是脑补大灰各种死于非命的惨状，而笑对于她来说难度更大。 尤其是平面照。 她很容易就笑得双颊僵硬如蜡像。 所以她的单人照花费了陈佑宗整整三倍的时间，以至于合照站位的时候，摄影师就已经在旁边旁边活动筋骨准备大干一场了。 这个画面需要两个人背靠背，姜岁原本以为是中间留有一点缝隙的那种，没想到她看着地上两个几乎重叠在一起的圆圈差点捏碎手中的瓶子。 这是要他们俩合体吗？ 陈佑宗走过来朝她点点头，她僵硬地回应。 “不习惯平面照？”他开口，嗓音充满磁性，普通话依旧不流利。 是不习惯你。 姜岁点点头，下一秒，一个带着暖意的后背贴了上来。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但那一瞬间的僵硬已经出卖了她。 “前辈。”她深吸一口气，“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的表情自然点吗？” 半晌，她感觉到有人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上她的耳廓，“想象你和我和广告里的设定一样是情侣关系，'老婆'。” 咬字很认真。 姜岁脑袋里“嗡——”的一声。 很好，红毯上那声“老公”没白叫。 第十二章 @姜岁：请把今天的照片给我一份谢谢 “很好！这个感觉很好，保持！”摄影师手里的相机“咔咔咔”地疯狂记录着每个瞬间，“岁岁你别看镜头，看你的左前方，很好！hold住！” 姜岁的腰要断了。 她拍了两年戏，亲过几个诸如李耀临的人渣，搂搂抱抱身体接触更是数不清，但没有一次比今天更紧张。 陈佑宗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松树味，难道他保持好身材的秘诀是每天早晨去撞树吗？姜岁恶意的把公园里撞树的大爷大妈代入陈佑宗的脸.....妈的羡慕树。 男人把他搂在怀里，转过身来下巴磕在她头顶，两只手臂环抱在她身前假装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姜岁一时恍惚觉得好像自己真的是她女朋友，两个人不是在摄影棚身后也不是脏兮兮的绿幕，而是夏威夷海滩，香榭丽舍大道，她家院子里的歪脖子树下。 她背后是他胸膛紧贴。 “ok！” 摄影师朝两人喊了一声，“过来看看效果吧，绝对棒极了！” 姜岁最先回过神来，逃命一样窜出男人的怀抱，回头都不敢。 而陈佑宗还没来的及撤守怀里已经一空，他一愣，看着女生躲瘟疫似的拼命逃离他，眼神躲闪。他自然地收回手，接过灿灿递过来的水，长腿从台子上迈下来走向摄影师的方向。 其实全是绿幕的海报没有什么美感，修图才是王道，但是摄影师抓拍了许多张，大部分都用不到，姜岁偷偷塞给了他一张纸，上面有邮箱号，反复嘱咐他一定要挑几张最好看的发给她。 摄影师心领神会，“需要我给你把陈佑宗修成□□吗？” 姜岁想了想□□的陈佑宗抱着自己的场景，吸了吸鼻子，严肃地摇头，“我是个理智粉。” *什么的，她怕自己把持不住。 嘱咐完摄影师，姜岁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陈佑宗，觉得还是要把一些事情和他当面说明一下。 “嗯.....”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刚张嘴就不幸卡壳。 陈佑宗在等着她先开口。 “教授。”姜岁急中生智，用他上部戏中角色的爱称，也是粉丝对他的称呼叫他，“我要拍电影了。” 陈佑宗的眼里染上一丝笑意。 一边的灿灿闻言蹭过来搭话，“什么电影？” 姜岁老实回答，“是孟宁导演的《风华也不再》。” 灿灿若有所思地点头，“哦，冯熙薇是女主角？” 姜岁突然有点尴尬，朝她一阵猛挤眼，灿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但木已成舟解释也完了，只能在陈佑宗看不见的背后虚抽了自己两巴掌。 男人倒是没什么反应：“青春片对演技要求不高。” 果然还是不开心了吧！ 姜岁勉强笑笑：“大荧幕第一部起点就是孟导的戏，起点已经不低了，我会认真学习的。” “对了，你的那个新闻是怎么回事？”灿灿凑到她旁边问，“你真喜欢李耀临？” 姜岁想起那个人那张不可一世的脸和他还留在自己手机里的短信回复，强忍住不在面上表现出对他的厌恶，咬牙切齿地说：“我和他还有那个女人不共戴天。”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和程筱好撕逼，就不怕别人知道，“那个女人早上还找记者在楼底下堵我，想看我出丑，可惜姐天生就是媒体的闺女，想整我还得再过几年。” 她说完看到对方一愣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 可能是因为这个胖妹妹是男神的助理，所以让她亲切感爆棚，这话换做别人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果然灿灿小声的凑到她耳边：“岁姐，这话以后别在别人面前提了，也就是我们这些不是大公司人可以听听，换了其他公司这里面的利益关系这么深，无心之失是大忌啊！” 陈佑宗有自己的工作室，旗下艺人不多，也难怪他不喜欢出去应酬就可以大方拒绝。 “没事。”怕对方误以为自己是那种口无遮拦的人，姜岁解释道，“程筱好我盯她很久了，她一直在针对我，我从前不搭理她是我脾气好。进过俩年的试水我也发现了，娱乐圈与其暗斗还不如明争，她比我入圈早，又那么......豁的出去，私底下相互压制我肯定吃亏，还不如摆在明面上让大家判断。” 姜岁摊摊手，“少一些套路多一些真诚，程筱好既然敢套路我我就只能用真善美来感化她咯。” 灿灿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一边的陈佑宗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姜岁刚才故意语速很快，现在看他眼中的笑意，她猜他多半应该是在笑她说话时候的表情。 后来陈佑宗要赶飞机就走了，姜岁回到大厅给前台小姐签了名，并多次强调一定要用美图秀秀给她修图之后，才放心坐上黄路的车。 “公司已经决定让你可以选择保持沉默，但你发的每一条微博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是以后解约时候的呈堂证供，足以让你欠下一屁股债，把你那些年轻时候寒窗苦读赚的奖学金全都搭进去。”黄路一边开车一边说，“虽然记者那边挡住了，但是网上现在攻击你的人不少，估计程筱好也自掏腰包买了不少水军在里面搅和，你没那个财力就不要发声了，我收到线报明天会有个大新闻，等一天，一天你就下热搜。” 姜岁可不高兴了，“我可是热搜常客，多大的新闻能把我顶下去？” “有记者拍到冯熙薇和吕伟安一起从酒店出来的照片算不算大？” 姜岁兴奋地扒着驾驶座的椅背，脖子伸进安全气囊里，“真的假的！” “我回公司的时候正好吕伟安和冯熙薇的经纪人都在，我听她们说话的意思他们应该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明天狗仔爆出来他们就顺势公开，你和吕伟安去年不是一起拍过广告吗，别忘了转发祝福。” 姜岁狠狠点头，“我要不要包个红包什么的？” 黄路瞥了她一眼，“你也兴奋过头了吧？” “你懂屁。”姜岁傲娇的一抬下巴窝回座位，登陆自己的微博小号，连发了好个蜡烛证明自己的兴奋之情，并且向自己的八百多个粉丝承诺，今天晚上会再给大家奉献一段美好的陈佑宗拉郎配的视频。 随即得到了热烈的响应。 ——视频更新很高兴，但太太你这点蜡是什么意思？ 姜岁回复：纪念男神脱离苦海。 “不过和他在一起冯熙薇也是赚了，现在吕伟安可以算得上是喜倍娱乐的半个老板，她要是能站稳阵脚，说不定就要从蓝娱跳槽走了。”黄路把车停在姜岁楼下的车库里，打开后备箱提了两箱零食出来。 “我希望他们百年好合天长地久。”姜岁真心送出祝福，并且毫不愧疚的收下了那两箱零食。 “你也应该出去转转，和路人合影，和朋友吃饭，别闷在家里。”黄路看着那两箱零食叹气，“明天回剧组行吗？” 姜岁早就斗志昂扬，现在加上冯熙薇恋爱的好消息让她更加精神抖擞，程筱好这种碧池她闭着眼就能打十个，“没问题。” 回家一打开门，大灰坐在门口优雅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今天没饭吃，自己出去玩吧。”姜岁把零食箱子往地上一放，转身走进衣帽间。等她换了一件普通的长裙出来的时候，大灰已经用指甲把箱子划碎，并且精准的找到了压在最下面的火腿肠。 姜岁抬脚跨过它走进客厅坐在地毯上，先给江明信回复了个微信。 “零食收到了。” 江明信回的也快，“欢迎下次惠顾哦亲*\(^o^)/*” 谁能想到荧幕上炙手可热的小鲜肉竟然在淘宝上开了一家零食铺子。 她还记得当初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完全不相信，还是江明信在她眼前给她娴熟的回复了一个卖家的留言以后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还是试图给他洗脑，说他从入行以来就深刻意识到了娱乐圈的不稳定性，作为一个明星一定要有自己的第二事业，开网店是他考察了很久的结果，并且希望他的朋友她一起入火，两个人一起攒到人生的第二桶金。 “别的明星都是开潮牌店，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成零食铺子了呢，档次差太多了吧。”姜岁将信将疑，觉得他肯定是要骗她钱。 “你懂什么，那些明星开的潮牌店哪有一个不赔钱？”江明信一脸笃定，“你就瞧着吧。” 果然现在他的零食铺子靠给大单客户赠送自己的签名照开得如火如荼，月入六位数不是问题，姜岁心痒痒说也要入伙，还被一脸“我就知道”的江明信坑了200张签名照。 “我在你的箱子下面放了一张我最帅的照片哦亲，记得五星好评！”隔着屏幕姜岁都能想象到江明信恶心的表情。 真不知道他的公司是凭什么背着良心把他包装成“成熟稳重”的，真是瞎了狗眼。 第十三章 @姜岁：八卦是需要分享的 江明信是姜岁在娱乐圈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她大方的把自己知道的独家八卦爆料给了他。 那边沉默了五秒钟，发过来三个感叹号。 “怎么可能！吕伟安不是一心暗恋梵暖吗？” 姜岁撇嘴：“人家梵暖都结婚生子家庭幸福和睦了好吗，难道吕伟安还能守她一辈子？这是娱乐圈兄弟，不是言情小说。” 江明信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我不相信爱情了。” “你怎知吕伟安和冯熙薇不是真爱？或许人家年少轻狂迷恋校花，现在洗尽铅华发觉可以降低一下标准发现系花也不错呢？” 这下江明信来了兴致：“不，岁岁，我觉得你最近文学造诣提高了不少啊，鸡汤信口拈来？” 姜岁谦虚了一下：“毕竟是要拍青春电影的人，没点儿读书人气质怎么征服孟导？” “你试镜通过了？” “我只是把我的研究生毕业证拿给他看了看而已。”姜岁想起那天和自己一起试镜的程筱好就是心里就是一阵解气。那姑娘也不知道怎么神通广大得到了试镜机会，估计连剧本都没看过，一听是青春片穿着水手服就来了，清纯是清纯，但清纯的像a-v□□就不好了。孟导故意让她试了一段女主角后期在公司里为了业绩饭桌上假笑的一段，配上她的水手服，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反倒是姜岁，试镜前把原著小说反复看了两三遍，去的时候穿了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可素净可成熟，再加上最后黄路“不经意”间提起的她的研究生学历，让孟导当着程筱好的面就拍板定了她——谁都知道程筱好年轻的时候不求上进，在国内学习一塌糊涂，被爸妈送到国外还偷跑回来，最后才进了娱乐圈——毕竟这是一个对学历要求最不高的职业。 娱乐圈并不看重学历，老牌影帝徐少东就是从小家境贫寒，初中辍学去餐厅打工被星探发掘，凭借努力的学习和精湛的演技一步步走上巅峰。看不起的只是年轻时候明明有资源却不愿去努力，进了娱乐圈也妄图凭脸靠关系接戏的人，譬如程筱好。 这样的人经过快餐式的包装迅速出道，再出演几部制作粗糙的偶像剧捕获一群低龄粉丝，早两年的时候井喷似的出现一片这样的“劣质”演员。但是随着观众越来越挑剔，这样的演员大多重新回炉重造磨练演技后重装上阵，或是继续当年的老路，前者还能在娱乐圈翻腾，后者已经只能在娱乐圈的床上被人翻腾。 “对了，你和那对贱男女最近怎么样？”江明信问，“没在剧组找你茬吧？” 姜岁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当然不会，我怎么能是甘心被人欺负的性格呢？” 她可是送了他们两个人一份大礼呢。 《清水》杀青之后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姜岁婉拒了导演向她抛出的唱片尾曲的邀约，并表示自己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男主演的女朋友。 这个剧组实在是让她恶心够了。她现在除了在微博上和官微妹子偶尔互动，李耀临的tag一律不回复不转发，搞得李耀临的粉丝天天在她微博下面组团刷屏，而她的粉丝团的妹子也每天就像组团下副本似的雷打不动的组织人在微博下面负责把□□刷走——忘了说，她的小号和粉丝团的妹子现在是互粉的关系。 有什么比每天在一个群里看所有人夸自己更让人兴奋更治愈的呢！ 至于曾经给自己点过赞的那位——那次海报拍摄结束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她也跟黄路侧面打听过广告的拍摄时间，得到的答复是，男主角那边工作比较忙，还没拍开档期。 “明明每天还是都在发风景照嘛......”姜岁嘀咕着点开陈佑宗的微博，早上七点刚刚更新了一张照片，一颗长在峭壁上孤独的百合， 他是悬在半空拍的这张照片吗？ 下面的评论看得姜岁前仰后合。 ——男神今天又去“工作”了，真的好忙呢！ ——嘘，楼下别拆穿，男神只是工作的地方“碰巧”风景不错。 ——教授你的助教在呼唤你呢听见没有？ ——cp党不要在这儿刷存在感。 ——求你转几条广告也好啊，新粉每次都要点开头像反复确认自己关注的真的是你2333 姜岁鬼使神差的点开他的头像，最近一次点赞还是她小号发的那个视频。 《风华也不再》还没开拍，她就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和他的合作了。 ** 李耀临现在非常头疼。 他的面前散落着几十张照片，照片上光线昏暗，但是能很清晰的看到窗户里的两人脖子上和手上绑着一些黑色的绳索，甚至还有一张是他跪在床上背向镜头，手里的皮鞭高高举起。 “怎，怎么会这样？”相对于李耀临的沉默，程筱好简直惊慌失措。 “我们得罪人了。”男人一拳头砸在桌上，杯子连着花瓶一起害怕的抖动。他看着桌上的照片，只要公布出去就能让他们两个从此再也爬不进娱乐圈。 幸好，幸好那个编辑和他有交情，才暂时把事情压了下来，否则他几乎能想象到明天网络上满满地让他滚出娱乐圈的恶言。 李耀临双眼通红地看向对面抱着膝盖的女人：“你最近有没有得罪别人？” 程筱好一愣，下意识否认：“我怎么会！公司给我的定位一直是走温柔知性路线，我怎么可能主动得罪别人？” “温柔知性。”李耀临为这个天大的笑话付与一声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偷偷找那些记者爆料别的女明星的八卦的事，还有上次姜岁......”提到姜岁，两个人突然都一顿。 程筱好也醍醐灌顶一般猛地点头：“对对对！姜岁.....我怎么忘了她！最近我得罪的人只有她一个！”她喃喃自语，“肯定是她，她进圈子之前不是记者吗？”她脑子里好像突然有一根弦猛然间断了，把所有心虚一股脑全都推到姜岁身上，“没想到她是个这么恶毒的女人，之前还勾引你，现在又找记者拍这种照片.....” “跟你说了多少遍她没勾引我！”李耀临心烦意乱，一抬眼看到桌上的玻璃杯子——那是之前《湘中有怀》出的周边纪念版杯子，粉丝送给他的，上面印着他们全剧组的合照，姜岁站在最右边，笑容灿烂。 那笑容太过刺眼，他一抬手抓起杯子狠狠砸向墙面。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杯子碎成碎片横尸满地，程筱好猛地一抖，眼神从疯狂变成惊恐。 “我们现在怎么办？”半晌，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这件事不一定是她做的，她虽然半路出道，但是家里没什么娱乐圈的背景。”李耀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程筱好还是觉得这件事始终和姜岁分不开关系：“也许是她傍上了什么大老板也说不定？你想想，她出道才两年就已经得了金枫视后，第三部电视剧就是主演，我不相信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自言自语，“我怎么从前没想到，她的能量太大了。” “早就跟你说了不要惹她。”李耀临烦躁地扒着头发，“总算你还不是那么蠢。” 程筱好的双眼蓄起眼泪，她起身走到李耀临身边，跪坐下来，脑袋靠上他的大腿，“耀临，我该怎么办？我还没演过女主角，还没得过奖，我才刚刚开始......” “既然照片在我们手里，而且看照片已经不是这两天拍的，不管是谁，既然没有立刻发出来，应该只是想警告一下我们。”他“温柔”地抚摸着程筱好的头发，“筱好，你的经纪人有没有告诉你，公司觉得你的脸颊有点扁平，下巴太短？” 程筱好一愣，“可是我是走可爱温柔路线的，下巴短不是显得更可爱吗？” “可爱路线注定走不远，想要飞黄腾达，你的长相必须更完美。”他的手顺着她侧脸的线条下滑，“还有，这段时间你就别接戏了，你和姜岁关系恶化的事情舆论已经从一边倒现在变成中立，粉丝也不是傻子。如果这些照片真的是姜岁找人拍的，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避避风头。公司最近有个英国的学习课程，你出去上课，还能给粉丝留下个好学的印象。” 程筱好心里当然是不想出国学习的。对于她这种演技不怎样样的年轻演员来说，用几个月的时间去学习无疑就是自寻死路，几个月的时间足够拍一部电视剧，足够那些比她更年轻更有野心的年轻演员上位。等她回来以后，天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她。 毕竟她拍的那些电视剧已经不像过去的电视剧一样会在电视上反复重播，如果没有新作品，观众迟早会忘掉她的脸。 “不去行吗？”程筱好声音软软地央求，手也不安分地顺着男人的裤管摸进去，指尖一点一点地上滑，“咱们才刚确定关系，我舍不得离开你。” “去吧。” 男人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柔”，“为了我们的未来和你的将来。” 第十四章 @姜岁：很高兴参加这个节目 《风华也不再》是现在的青春疼痛文学天后米青贤的成名作，几乎占领了大部分人初高中时候的回忆，书粉无数，而且大部分人现在的都和姜岁差不多年纪，有了阅历和审美，对电影的效果和还原度有更高要求。 和一般的小说改编电影一样，书迷担心会毁原著，这就导致了这电影从公布选角开始就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就连冯熙薇的海报发出来都有许多声音跳出来说她年纪太大，不知道怎么去演一个高中生。对此导演的解释是，《风华也不再》不仅是主角的高中生活，重更重要的是从校园跨出去后的变化。 令姜岁意外的是，她的角色海报出来之后反响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不是姜岁粉，纯粹觉得她的长相挺符合我对蛮蛮的想象。 ——我现在女神演了我初中时候的女神，泪目！ ——原著党记得蛮蛮最后结局蛮惨的，女强人孤单一人什么的，她在酒桌上被人灌一个人走回家那里我看一次哭一次，姜岁本色出演，没问题的。 你才本色出演，你们全家都本色出演！ 姜岁兴致缺缺地翻着微博，心思都在晚上即将录制的《清水》剧组全组参加的栗子台的谈话类综艺节目《happyfriday》上。 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忙着研究《风华》的剧本，《清水》剧组已经很久没见。其实她心中还是有一点小愧疚的，毕竟除了李耀临和程筱好以外剧组从上到下和她的关系处得都还不错，尤其是小晴，离开剧组后她和她互加了微信，几乎每天都会聊一两句。 所以下午录制节目之前，姜岁亲自跑到楼下的星爸爸，给剧组和节目组的每个员工订了咖啡和蛋糕。 “不错，挺会做人了。”黄路拿着咖啡受宠若惊，“真没想到我有朝一日还能从你手里接过任何你自己掏腰包买的咖啡，抠门如你。” 姜岁看着周围憋笑的人，认栽。 娱乐圈吗，向来都是你娱乐我我娱乐你的。 李耀临来之前姜岁一直都乖乖坐在角落和主持人对词。《happyfriday》一共有三个主持人，主主持是内地综艺界的一哥魏亮，剩下两个嘉宾主持一个是李珂白，另一个就算是没期的惊喜，一般都请大牌明星，观众也只有在节目开始的时候才知道这期的另一个嘉宾主持是谁。 李珂白和姜岁曾经在红毯上有过一面之缘，姜岁溜过去跟她套了会儿近乎，什么“你腿真长”“你胸真大”的夸了十分钟，逗得李珂白一直在捂嘴狂笑。最后她才偷偷打听这期嘉宾主持是谁。 姜岁有种预感，只想跟李珂白证实一下。 没想到后者听到她的问题以后神秘的眨了眨眼：“我只能告诉你他和你不熟。” ......她不熟的明星多了好吗！ 没办法，主持人和嘉宾并不在同一个化妆间，姜岁偷窥未果，只能乖乖回到化妆间被方鹏按在椅子上折腾。 下午两点，节目录制正式开始。 姜岁作为女主角势必要牵着男主角李耀临的手出场，但两人之前关系尴尬，排练的时候连个互动的眼神都没有，但是姜岁觉得反正大家同在娱乐圈，这种事见得多，这两个人之间她主要是讨厌程筱好，李耀临虽然对朋友渣了一点但也可以接受，就在两人伴着音乐出场的时候主动示好走上去挽住她的手臂，在粉丝疯狂的尖叫中，她觉得自己的情商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当然，当她看到坐在观众席中间带着棒球帽的某道熟悉的身影时，她的手臂想松开也来不及了。 “大家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今天台上只有我们两个人。”魏亮一本正经的在台上卖着关子，而李珂白则是充分发挥了她的搞笑本色接道，“导演终于认识到这个台上只能有我一个大美女这个事实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扫过第三排的观众席，目光停留在某个点，脸上突然浮现出疑惑：“亮哥，我发现今天咱们节目观众的颜值突然特——别——高——”她故意拖长音，而坐在下面的观众有一些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尤其是坐在左右的两个女生，开始频频打量中间的男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在万众期待中，那人摘下棒球帽，抬起头——“啊——”现场的迷妹都欢呼了。 魏亮笑着说：“导演太偏心，不请美女请来个这么帅的帅哥，而且还比我高一个头那么多！”他假装生气，指着正在往台上走的男人，“那个谁，去给我搬个凳子！” 而男人则是低头扫了一眼四周，把第一排一位观众的婴儿车搬了上来。 现场观众和台上的人简直都要笑趴了。 谁能想到他真的是一本正经在搞笑啊！ “好了好了，让我们欢迎陈佑宗！” 陈佑宗和其他两位主持穿了同一个风格的衣服，都是李珂白旗下潮牌的t恤和牛仔裤，上衣下摆挂了几个徽章，是他的粉丝团设计的官方周边徽章。 香港艺人真的很适合一身潮牌的打扮，休闲而且丝毫不显流气。 当然，也很配他那张漂亮冷峻的脸。 “大家好我是陈佑宗。”他很努力地咬字，但还是把自己名字里的“宗”说成了“粽”。 姜岁双眼放光，站在旁边拼命地鼓掌。果然是他，她就说今天早上他发的微博的风景就是hf所在的沪市！ 介绍完自己，他自然的站在了最靠中间的姜岁的身边。 “有一种我还在主持红毯的错觉。”李珂白看见站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对身边的魏亮说，“红枫奖的时候我不是去主持了红毯吗，当时就是这个场景，佑宗和岁岁一起走上来，我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魏亮立刻一拍脑袋：“对了，我们还没恭喜岁岁拿了红枫视后呢！” 话音刚落，粉丝们立刻带头欢呼，举灯牌的几个妹子差点从观众席上跳下来。姜岁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一个劲地道谢。 “咱们先坐下吧，你看嘉宾上来这么久都还站着呢！”李珂白晃晃自己的脚腕，“导演，我申请以后这个节目咱们把沙发换成床，大家一起盘腿坐在床上不是更亲切！” 姜岁想象了一下一群明星上了台以后拖鞋盘腿的场景，有点辣眼。 “所以当时是为什么会和佑宗一起走红毯呢？”几个人刚坐下，魏亮立刻翻身问道。 姜岁哭笑不得：“我还以为这事儿翻篇儿了呢！” “你们俩那天晚上可是秒杀了不少镜头。”李珂白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要知道在这之前他走红毯要不就是自己一个人，即使牵着女性也不会大于十岁。” 陈佑宗因为总喜欢牵着小孩子走红毯，被媒体戏称为“少年杀手”。 姜岁觉得指望那个普通话自己都听不懂的男人是没指望了，想了想就开口说，“其实那天我本来身体不太舒服，一开始的计划是要不就不走红毯了，结果后来觉得......”姜岁一顿，“......觉得好不容易提名一次女主角，不来多亏，然后就赶过来了。本来在外面也做好了自己走的准备，谁知道正好在入口碰见陈老师，就死皮赖脸地拽着他陪我走咯。” 她摊摊手，转头看向摄像机一本正经地说，“广大粉丝们，鉴于情况特殊，我虽然和你们教授一起走了红毯，但要证明他是异性恋，我还是无能为力。” 观众们又是一阵狂笑。 陈佑宗也轻轻抿嘴，表情温和了不少。 “那佑宗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李珂白看来一定要把这个八卦挖到底了。 男人的视线从对面的女人脸上扫过，她的眼睛因为带了美瞳所以显得晶晶亮亮，尤其是在全神贯注看着他的时候。 “我当时想——”陈佑宗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个女生好像比elle高不了多少，姑且就当她是个小孩子吧。” elle是陈佑宗的亲妹妹，今年才十二岁。 姜岁调戏男神不成还被男神黑了一把自己的身高，当时就气愤地要脱鞋证明自己一六五的长度绝不添半点水分，旁边的李耀临趁机开口假装脱鞋说要把自己的增高垫送给她，现场气氛瞬间被炒热。” 陈佑宗的普通话毕竟不好，大部分时间还是坐在旁边倾听，姜岁一如既往妙语连珠，李耀临也一改平时的惜字如金多次爆料剧组拍摄中好玩的事情，让李珂白和魏亮大呼过瘾。 姜岁知道，什么好玩的事，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稿子罢了。 “所以筱好现在是在国外吗？”李珂白问道，“最近看她的微博应该是在学习吧。” 李耀临点点头，“她还蛮好学的，之前一直在等一个空闲时间能腾出来去学习。” 李珂白闻言，眼神在他和姜岁之间徘徊：“不知道我能不能问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 “当然。”李耀临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放在交叠的双腿的膝盖上，十足霸道总裁范。 “我看网上消息，说岁岁和筱好似乎曾经在剧组的关系不太好？” 观众一下也安静了。 何止是不太好，就差正面杠起来了。 第十五章 @姜岁：我就是不喜欢她 人与人交往，最忌讳就是说话含糊，说一半藏一半，让人捉摸不透胡思乱想，最后往往会脑补出与事实大相径庭的故事。 而在娱乐圈，大家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几乎每个人嘴里都说着违心的话——说这“我和他只是很好的朋友”的两个人其实已经秘密结婚两年；说这“我们关系很好并没有吵架”的女明星昨天才在剧组化妆间公开撕逼；“我们私底下经常出来聚聚”的“好朋友”连彼此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这就是娱乐圈的常态，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表面上的人际关系。 当李珂白大胆的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猜到了姜岁接下来要说什么，但他们还是会伸着脖子咽下一口口水以表示自己被八卦吸引的心。 三秒钟过后，姜岁在万众期待下开口：“其实——”她顿了一下，“其实就像我们平时生活中一样，对公司同事，同班同学，都会有走得近的和不怎么接触的，有的时候关系疏远甚至是互相看不顺眼并不是因为对方的品质不好，只是你们的性格合不来而已。” 现场观众包括台上的主持人都在认真地听着姜岁的话。 “我不会说'我和程筱好之前有误会，但都是为了剧组，现在误会解开我们还是朋友'这种话，我也不会说她人品有什么缺陷，我们都是好姑娘，只是性格不合而已，但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毕竟我们没必要和世界上每个人做朋友。所以——”姜岁看向镜头，一字一顿地说，“请喜欢她的人继续喜欢她，爱我的人也继续支持我，让我们能够影响到你，带你向上，我想这才是一个偶像真正应该为粉丝做到的事情。” 姜岁的这段视频后来在网上的点击率破了五亿，入选了近十年来明星最精彩答案前三名。 “至于网上传的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最后，姜岁耸耸肩，“这可真是个误会了，大家看他们现在恩爱的样子就知道了。”大屏幕上适时出现了程筱好微博上她和李耀临的恩爱自拍。 此刻全场掌声。 生姜片们拼命的摇着灯牌胳膊都要晃断，姜岁在久久不息的掌声中感觉到了圣光正站在人生巅峰在向自己招手...... 下了场，黄路给了她一个狠狠地拥抱。 “怎么样，之前还把我踩得像臭袜子似的，现在知道我的价值了吧？”姜岁一扬下巴，“公关文在我面前就是个屁。” 黄路看着她得瑟的样子哭笑不得，“姑奶奶咱出了电视台再这样好吗？”他把手里的一叠装订好的a4纸递给她，“饮料广告的方案出来了，初步定为以微电影的形式去拍，一共三集，一分半，这是剧本。” 姜岁随便翻了翻：“有吻戏吗？” “你做梦去吧。” 广告定在一周后拍摄，而姜岁在这期间的工作，就是正式进《风华也不再》剧组。因为前面并没有她的戏份，所以她只在两天前的开机仪式上露过一次面，今天是第一次正式进组。 她到的很早，先和孟导打了个招呼就直接一头扎进化妆室，没想到刚进去就看见最里面的化妆台前坐着一个窈窕的背影，此刻正转身看着她。 “熙薇姐。”姜岁脚下顿了一秒，紧接着自然地走上前朝她伸出自己的手，“开机那天你走的急，没能跟你正式打个招呼。我叫姜岁。”她们两个人虽然同属一个公司，但冯熙薇从来不参加公司的任何活动，也甚少出现，所以两个人其实之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冯熙薇站起来，朝她点点头，“你好。” 也许是比较早就来内地发展，她的普通话听上去比陈佑宗要标准许多。 而姜岁的目光则是落在她指间那颗鸽子蛋上：“恭喜你啊。” “谢谢。”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 姜岁知道陈佑宗也是一个说话很少的人，真不知道这两个安静性格的人是怎么凑到一起还能交往四年之久。 但是冯熙薇虽然已经二十八岁，但因为保养得宜的缘故皮肤状态出奇好，原本的长卷发拉直批在后背，举手投足都是优雅与恬静，彰显出良好的出身和家教。但是最令姜岁讨厌的是她站起来和她握手的时候——她高她整整半个头。 换好衣服的姜岁看着立身镜里面的自己，虽然才比冯熙薇小两岁的但看上去和她实际差不多年纪，或许卸了妆以后她眼角的细纹还比冯熙薇要多——她要是陈佑宗们也会喜欢这种女人。 怪不得人家就能嫁给吕伟安，她却只能守着还没送出去的初恋在综艺节目里大把大把地撒着怪味鸡汤。 晚上回到酒店正好八点，姜岁一边开电视锁定栗子台一边登陆自己的微信。记得之前说过她打入了自己的粉丝团，而事实是她连微信都给了粉丝团的姑娘，并且被妹子兴奋地强制拉入了一个叫做“姜岁高清□□”的自家微信讨论组...... 姜岁看着这个群名久久不能平静——真的不是个黑粉群吗？ “今晚一定要收看《happyfriday》，有大大大惊喜！” 群里的粉丝在三天前就开始预告这期节目，而群主那个微博上叫高岭之哗的姑娘也反复告诉大家一定要记得收看，所以姜岁猜她那天应该就在现场，或许就是当时被灯牌砸到的那个姑娘，要不然就是下楼的时候没站稳扑倒前面帅哥的那个。 陈佑宗出场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疯狂尖叫。 而几个妹子表示，自己的男神和女神同台真是太幸福。 姜岁登陆微博小号，点开“姜岁”的微博，最上面的一条正式转发的栗子卫视官微的关于本期节目的预告，预告里面只剪进去了主持人李珂白的问题而并没有剪姜岁的回答，估计是想把这个做成一个收视爆点，果然下面的评论都是针对这个问题展开的激烈讨论。 ——珂白姐每次总是能一脸真诚的问出让人热血沸腾的问题，这是我一直没放弃hf的原因！ ——我觉得程筱好挺好的，至少最近刷她微博都是在学习啊什么的，感觉是个上进的人。 ——我已经预感到浓浓的尴尬之气了，预测现场会干死。 ——去过现场的人表示非常不干，特别......不多说了，不剧透，享受那一刻来的时候的冲击吧愚民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节目越来越靠后，距离李珂白问出那个问题也越来越近，网民们的讨论从预告渐渐变成了对“陈佑宗是来当吉祥物的吗”和对《清水》这部电视剧的讨论，姜岁也在看着，但同时她还转着呼啦圈——从电视上看，她的小肚子好像又凸出了一点。 九点零一分，广告回来，电视中的李珂白问出了那个问题。一分钟后，她的微信一阵狂响，她掠过粉丝群内爆炸一样的刷屏，点开江明信的头像——“请把你的公关公司介绍给我。” 姜岁傲娇的回了一句，“对不起，你付不起价钱。” 微博上亦是如此。 hf的官方官微发了一条微博——pyfriday：艺人也是普通人，艺人的人际关系有时候简单的就像你和你的朋友，有时候也复杂的像你和你的同事，有时候粉丝要的只是一个真实的想法，点赞勇敢的g姜岁。下面暴增一千多条回复。 姜岁登上自己的微博转发并评论了这一条——姜岁：转发并评论这条微博的晚上十点抽一个人送出《姜岁的鸡汤心理学》一本～(￣▽￣)～ 发完后她打开评论显示功能，开始欣赏下面的评论。 ——卧槽我快哭了！有生之年粉到三观如此之正的偶像！ ——一句话，黑转粉。 ——我是筱好的粉丝，之前喷过你，特地过来道歉。 ——公关公司的稿子而已，粉丝真信了？呵呵智商够？ ——前面说公关公司稿子的，我们岁岁是研究生好吗？放眼整个娱乐圈你能找得出几个读完研究生再进来的？（我不是在说岁岁年纪大哦么么哒） ——娱乐圈需要敢于说真话的人。 姜岁欣慰的是，有很多人从研究她的这句话转向了开始讨论娱乐圈艺人说话艺术的问题，几个营销号也借机发了一些类似于“娱乐圈风气需要洗牌”的话，而那句“我们都是好姑娘，只是性格不合而已”也成为了热议的金句。 姜岁的目光重新投向电视机，节目已经接近了尾声，他们按照惯例站在一起拍照，她依旧是站在陈佑宗的身边，而他在低头看着她——“叮咚” 微博提醒她她的特殊关注列表里有一个人更新了微博。 陈佑宗james：转发微博//姜岁：转发并评论这条微博的晚上十点抽一个人送出《姜岁的鸡汤心理学》一本～(￣▽￣)～ ......等等，这人不会还评论了吧？ 姜岁点开评论区——果然，他的评论已经集齐三百多个赞成功挂在了她名字下面第一个。 姜岁：你也想要鸡汤宝典？∑(Д) 礼尚往来，她在他的微博下面回复。 果然几秒钟后，在她握着手机仿佛手里是块能挤出水的海绵的时候，陈佑宗的回复如期而至。 陈佑宗james：用来学普通话:)//姜岁：你也想要鸡汤宝典？ 第十六章 @姜岁：男神来探我班哟 这下不仅粉丝沸腾了，吃瓜群众也纷纷背着凉席风扇瓜子仁儿过来围观了。 ——不要打我，我嗅到了奸-情的气息。 ——工作室上号？ ——妖怪退散！还我男神！ ——我不认识这个逗比，请把我的高冷教授还给我（手动再见） 姜岁带了一波节奏，拉了满满的仇恨之后，扔下手机哼着歌进了浴室——今天晚上注定是属于她的，装完逼就跑什么的，简直不能再爽！ 第二天，姜岁进组拍摄《风华》中拍最难的那一场戏。 孟导为了让她还保持着那种陌生感和新鲜感，特地把那场女二号被灌酒的重头戏放在第一天，趁着她还没和群演打成一片的时候拍摄，演员最省事导演也最轻松。 姜岁的唇色被调成成熟感十足的偏亮豆沙红，她饿了三天瘦下来的小脸被阴影修饰的更加刻薄，浓重的眼妆和黑色丝袜和黑色低胸套裙，再加上十公分高跟鞋踩在脚上，她痛苦地站在镜子前面扭来扭去，感觉自己马上要出去明码标价。 但是当她一亮相，一个媚眼抛给和她演对手戏的老张的时候，中年男人开玩笑的捂着胸口，“怪不得要潜规则，这谁看了受得了？” 姜岁站在酒店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突然由迷蒙变得坚定——从这一刻开始，她不再是姜岁，而是《风华也不再》的女二号，广告公司经理，女强人薛蛮。 薛蛮走进饭店大厅，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走向包房——这个地方是她订的，半私人会所性质，隐蔽不张扬又有格调，“谈生意”再合适不过。 想起还在家等着她的儿子和这一季惨淡的业绩，她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坚定的推开门，表情一瞬间切换成媚俗的笑容。 “张总，实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迟到了啊！”薛蛮一边道歉，一边瞄准的位子准备落座，但屁股还没沾上凳子，张总就一个眼神过去，坐在门口的另一个男人就开口说，“薛经理来晚了就要有惩罚，自罚一杯总可以吧？” 薛蛮看着桌上最大号的红酒杯一愣——这一杯下去也就等于半瓶红酒进去。她咬咬牙，笑着说，“当然，刘总说的是，这是我应该的。”她挥挥手叫来服务员，眼睁睁的看着她用小杯子把大杯填满，沉甸甸地捏在手里，“那我先自罚一杯。”说完，仰起头一饮而尽。 “啪。”她眼眶微红地把酒杯拍在桌上，难得的是还保持着清醒的笑容。 张总忍不住拍手叫好，“小刘，你们公司的女经理果然都是女英雄，这酒量应该是我见过的女的里面最大的了。” 刘总笑着点头：“小薛业务能力强，最重要是酒量好，否则我也不能派她和张总您来谈案子啊。” “好好好！”张总笑着，薛蛮总算是踏实地坐下，她左手轻轻捂上肚子，脸上的笑容僵硬而谄媚。 饭桌上一共十二个人，除了刘总以外其他的都是张总公司的人，其中只有一个陈经理她有过一面之缘，此刻也只有他看向她的眼神中有那么一丝担忧。 餐具被擦得反光，薛蛮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眼波流转，脸颊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染上绯红，明媚是明媚，但却成熟的苍老。 她不愿看到这样的自己。 “卡！” 孟导鼓了鼓掌：“岁岁刚才不错，一会儿有几个镜头要换角度再拍一遍，那个喝酒的几个镜头，你喝的太豪爽了，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喝之前咽那口口水还有视死如归的眼神？” 姜岁囧囧有神地站起来，旁边的场务上来帮她吧好不容易喝光的杯子重新倒满 “好，休息三十分钟。” 一听到“休息”两个字，姜岁立刻如尸体版瘫在椅子上。 李田走过去，给她披上一件外套：“姐，怎么了？” 姜岁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扶朕起来，朕要去茅房......”三整瓶的葡萄汁掺冰红茶啊！她再坐一会儿膀胱就要炸了。 “嗤。”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 姜岁闭着眼嚷嚷，“你还敢嘲笑我你这丫头片子，你自己和一整瓶水试试！快拉我起来！我现在这样子被拍到绝对有人说我疑似怀孕，而且还是双胞胎。”她把手伸过头顶晃晃，没人搭理她。 她睁开眼，看到一张倒过来的俊脸。 她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肚子里的饮料晃动，她又“哎哟”一声捂住肚子。 “我发誓真的不是我笑的。”李田在旁边努力憋笑。 “陈......前辈怎么也不说话！”姜岁小声嘀咕了一声，转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田，“快跟我去厕所！我要炸了！”然后又朝着陈佑宗挤了个扭曲的笑容，“我们一会儿再见啊前辈！”说完拽着身边的人就跑。 跑得远了，她才松开她的手臂，“我先进去尿，你等着，出来再问你！”说完急匆匆的跑进厕所解决了自己的人生大事，心满意足地出来。 “陈佑宗什么时候来的？”姜岁一爪子搭上李田的肩膀，“你也不提醒我一声，现在好了，我在他面前颜面尽失！我刚刚说了什么来着？”她仔细想了想，“扶朕去茅厕？算了他也不一定听得懂。”她安慰着自己。 两个人肩并肩往回走，姜岁一直在场中找寻着那个修长的身影，他已经不在刚刚她拍摄的桌子旁边，她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转身走到饭点外面，那里有一辆降雨车在准备着，另一边路口，冯熙薇饰演的女主角辛祺和男主陆小光的故事正在上演。 薛蛮是不知道她选的饭店的对面，就是冯熙薇工作的公司大楼，而此时此刻在上演的，正是两个人因为一点小事吵架，陆小光找来冯熙薇工作的地方，想她求和并求婚的场景。同一条马路的两侧，两个高中时候最亲密的朋友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她听说导演后期还会把两边做成分屏，一边是冯熙薇幸福的笑，另一边是她姜岁应酬的假笑。 想想都虐。 比辛祺更漂亮更有才华的薛蛮为了生计不停地打拼，还要背负单亲妈妈的压力，抽烟喝酒烫头样样不落；而小白兔一样单纯不做作的辛祺毕业之后经历了和陆小光的复合，成功成为了富二代的女人走上人生巅峰。 这个世界总会给更优秀的人更多磨砺，只为了她能一路摸爬滚打，踩着玻璃渣爬上那个向往已久的高度。 姜岁在周围找了找，果然看到陈佑宗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马路中间正在被戴上戒指的冯熙薇。 她看看她身上的黑色低胸裙和烟熏妆，再看看冯熙薇脸上的韩式裸妆和淡黄色的套装裙，明明自己比她年轻两岁却搞得像她年老色衰了一样。 “岁姐！”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是一张熟悉的胖乎乎的圆脸。 “嗨，灿灿，好久不见了。”她真心喜欢这张肉乎乎的脸，忍不住伸手上去捏了捏，“好像瘦点了啊，最近很忙吗？” “没办法，现在佑宗哥的内地活动越来越多，我也没法在家闲着啦！”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穿的五颜六色，让人看了觉得心情很好的向日葵发卡卡在耳边。她二话不说拉起姜岁朝陈佑宗的方向走过去，“你前两天的节目我看了！说得好棒哦！我推荐给我周围好多朋友看，她们有几个还加入了你的粉丝群！”她一边走一边说，“只不过你们微信群里的人总是发语音又说话太快，她们有的时候会听不懂。” “香港fans？” “当然咯～”灿灿一脸得意，“我先给你打下基础，等你以后去香港工作可以找我哦！” 姜岁失笑，“我还以为你是陈佑宗的工作室的人。” “我的意思是。”她歪过头来看她，“我知道你和蓝娱的合约要到期了，考不考虑自己出来签个工作室什么的？” 她想让她签陈佑宗的工作室？ 姜岁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有自己开工作室的想法，之前就在和路哥他们商量了。” 灿灿兴奋地抱着她的手臂：“一定要来香港发展！” 姜岁挑眉，点点头，“好吧，看在你这么热情的份上，我慎重考虑。” 说着，两个人已经走到陈佑宗旁边，而陈佑宗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这两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其中一个虽然穿着成熟的裙子画着浓重的妆容，但眼镜里一直都是亮晶晶，在说话的时候还照顾灿灿的身高微微侧身弯腰，笑的时候也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 “前辈您好。”姜岁老实地打了招呼，“来探班吗？”她脚下踩着高跟鞋，可以不怎么费力的看到他的脸。 眼底似乎有点疲惫。 “刚从香港飞过来。”他的声音也带着疲倦的沙哑。 姜岁点点头，试探地问道，“来探熙薇姐的班？” “你的。” 姜岁下一秒浮夸的捂着胸口倒在灿灿肉肉的肩头，“天呐快救救我，刚才是我的爱豆说来探我的班吗？”反正她的小号早就暴露，也没必要再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干脆破罐子破摔。 第十七章 @姜岁：请叫我鸡汤大师（加更） 灿灿忍着笑扶住她。 陈佑宗冷静的看着她一个人演完这一段，才开口说道：“广告是明天，提前来了。” 姜岁躺在灿灿肩头松了口气。她就知道他不可能是来探冯熙薇的班，毕竟两个人当初分手表面上是和平分手还是朋友，但谁都知道是两人还在交往的时候冯熙薇就搭上了吕伟安，暧昧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她已经把家都搬到了内地，而陈佑宗还在香港，聚少离多，最后陈佑宗还是提出了分手，他不耽误她的前程，她也不再消费他的感情。 刚听到事实真相的时候姜岁还刚进圈子一个多月，各种毁三观的八卦把她砸的晕头转向，而也是这一件事，让冯熙薇荣升到“姜岁心中最讨厌的女明星top10”中的第一位，无人可以撼动。 “姐，你想什么呢？”灿灿觉得来自自己肩膀的压力有点重。 姜岁“嘿嘿”一咧嘴：“幸亏不是来探熙薇姐的班。”趁着脑袋底下的肩膀僵硬的瞬间，她直起身子冲这两个人挑了挑眉毛，“反正我不喜欢她。” 两位香港朋友似乎是没想到新生代的内地女星都这么彪，难得愣了一会儿。 陈佑宗失笑，手指敲了敲额头：“你也太......”太什么？他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去形容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抓着他的手臂叫他“老公”，第二次见面壁咚他，自己在微博小号上做那种奇怪的视频，又能在电视上说出那样搅动整个娱乐圈的话，现在又如此直接表现出自己喜恶......的女人。 “我刚刚的演技有进步吗？”她眨巴眨巴眼，结束上一个话题。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一本正经地说，“你的演技很好，但大荧幕不比小荧幕，细节更重要，发挥你自己的优势。”他点了点自己的眼角，“你的眼睛。刚才那一段，你可以把人物内心的......”他顿了一下，看向灿灿，灿灿想了想，“挣扎？” “对，是挣扎。”陈佑宗点点头，“把那种情感再外放一点，甚至是夸张一点。让镜头去跟你，而不是你去找镜头。” 姜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演员的自我修养》，有些夸张，但姜岁似乎是懂了什么。 “你刚接触大荧幕，可能没办法摆脱电视剧的限制。”他想了想，问，“你最喜欢的电影演员是谁？” 姜岁差点脱口而出“你啊！”，她深吸一口气憋住，“董玉孑吧，她的《模仿》我看过不下五遍。” “你可以在私底下练习的时候把自己想象成她，想如果是董玉孑来表演，她应该怎么诠释这个角色。”为了照顾她的身高，他微微俯身，隔着口罩的声音有些沉闷，“当然，你最后还是要找到自己的特色，一味的模仿也走不远。” “好了我们走了。”他说完，灿灿抱了一下姜岁，小声说，“你刚刚演的真好，但是我们不能在这儿呆很久，你知道那些记者，万一被拍到，什么'旧情难忘'的新闻又会出来。” 姜岁忙不迭点头：“好好好你们快走，口罩帽子都要戴好啊！”这个她不必嘱咐，从刚才开始男人的口罩就没拿下来过，还架着一个黑框眼镜，身上的衣服也极为普通，远看就是一个低调的高大帅哥而已，不是她这种死忠粉根本不可能认出他。 淋了一下午的人造雨，姜岁果然不负众望的感冒了。 第二天的广告拍摄，她特地起了个大早去了拍摄场地，让化妆师给她妙手回春遮住了她红艳艳的鼻子，并且鼻孔里很搞笑的赛着两团纸，用剧本挡住自己的脸龟缩在保姆车里装死。 “岁姐你在这儿啊。”灿灿愁眉苦脸地爬上车坐在她旁边，眉头皱的能夹死狗。 “怎么了？”姜岁吸吸鼻子，剧本遮住下半脸，露出两只大眼睛。 “领导刚打电话把我从头批到脚，连何姑都亲自打电话来了，广东话夹着英文骂。”她郁闷地趴在桌子上，“我觉得我可能要失业了。” “不至于吧。”姜岁扯扯嘴角，“你给陈佑宗拉皮条了？” “这我哪敢，而且我要是有那能耐还在这儿当个小助理？”灿灿哭笑不得，“千防万防防不住路人的亲戚是记者，有人在门口看见佑宗哥进了剧组拉的隔离带，当时就拍照了，也怪我，刚下车的时候没及时把帽子和眼镜给他。” 姜岁纳闷，“我没看见有新闻出来啊？” “工作室压下来了。”她叹了口气，“幸亏那个记者不是什么三流八卦小报的狗仔，拿到照片先给了他们主编，主编又打听到工作室，昨天晚上半夜两点多老板又起床和主编何姑经纪公司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今天早上又五点多起床一直打电话到出门。”灿灿的脑袋快要埋进她的双下巴里，“他比我惨多了，我今天早晨听着何姑那边一个劲儿的问他，是不是真的放不下冯熙薇什么的......唉......我觉得自己好内疚。” 当年为了冯熙薇能发展更好，陈佑宗曾经推了许多内地的工作，无形之中也让自己的影帝光环晚来了至少两年，何姑打不得骂不得，只能一边惋惜一遍帮他在香港接更多工作。而分手以后冯熙薇内地的新公司又拿着他炒作，灿灿那个时候是看着他走过来的，很艰难，每天都有记者孜孜不倦地问同样的问题，而他为了女方的名声陈佑宗也不好出面解释，灿灿几乎每天都在家生闷气，恨不能扎小人诅咒冯熙薇，祈祷陈佑宗八辈子也别和她扯上关系，现在死灰又有复燃的可能，她怎么能不内疚。 “压下来就好。”姜岁安慰道，“我去年清明节回家祭祖的时候被狗仔追了一路，还拍了我一堆素颜的照片发到杂志上，说我受排挤一个人形容枯槁，当时什么恶毒的话都出来了，还预言我是'有史以来最能作死'的女演员，放狠话说半年内我不退圈他们杂志社就关门不干。” 灿灿瘪着嘴：“好像略有耳闻，那个杂志社现在怎么样了？” “半年时间一到，我就把他们告了，现在还打着官司呢。”姜岁朝她眨眨眼，“敢说就敢做，说好半年关门结果到时间又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这行吗？我就要让他们知道话不能乱说。” 姜岁一脸无所谓，毫不在意她因为鼻子里塞着纸团而变得非常怪异的声音：“它一三流八卦杂志能有多少钱？员工除了拍我的那几个狗仔其他人我半年之内全都介绍给了其他杂志社，现在那儿就只是个空壳子。我赚的大部分钱都投到这个官司里了，现在住着的还是公司帮我租的房子。你可能觉得我傻，但是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的八卦你可以写，但你要为你写出来的东西负责任。” 说完这话，她觉得自己周身简直金光闪闪，燃烧着玛丽苏的熊熊之火。 “所以。”她拍拍灿灿软乎乎的手臂，“遇到一个这么好的杂志社就知足吧，顶多几个月奖金外加挨顿骂而已嘛。” 说完，姜岁潇洒地扯下鼻孔里的两个纸团扔进垃圾篓，起身站在原地晃了晃脖子。 “岁姐。”半晌，小姑娘四十五度角仰望她，眼里带着崇拜，“你的鸡汤宝典能送我一本不？” 姜岁回眸一笑，“等陈佑宗普通话过关了，就把给他那本淘汰下来给你～”说完，她转身连滚带爬地下了保姆车。 拍摄场地是在湖市的一个幽静的小公园里，拍摄组一大早就取景蹲点清场找群众演员什么的，都准备的妥妥当当，姜岁过去的时候，灯光师孩在调设备，陈佑宗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从后面拍了拍他左边的肩膀，然后老腰一扭人迅速跑到右边——下一秒就对上了男人没什么表情的脸。 “不按套路出牌。”姜岁愣了一下，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摇摇头坐在他旁边，“我刚才开解了你的助理，打消了她被开除的恐惧，你应该不会开除她吧？” 鸡汤大师不希望自己被打脸。 陈佑宗摇头，“没什么事。” “那我问你个问题吧。”姜岁坐直身子，清清嗓子，“玻璃杯和咖啡杯走在街上，突然有人大喊'小心，有车！'一辆大卡车开过，玻璃杯被碾碎了，咖啡杯却没事，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佑宗不说话，定定地看着操着浓重的鼻音却依然眉飞色舞的女孩。 她想凑过去，但想到自己感冒了，又把身子收了回来，直接公布答案，“因为咖啡杯有耳朵而玻璃杯没有。” 所以有些事情虽然我们不想听到不想看到，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带着耳朵更重要。 鸡汤大师姜岁讲完了一个自己满意颇为的故事，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陈佑宗一脸认真：“你刚刚讲的太快，我听到卡车开过那里就跟不上了......后面说的什么？” 噗，哗—— 鸡汤洒了一地，苦逼的被路人踩进土里。 第十八章 @姜岁：骗一包烟只需要一步 广告内容很简单，分四集，一共两分钟，故事就是一个摄影家遇到一个篮球运动员的爱情故事。 姜岁摸摸自己脖子上的相机——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 第一集，年轻的有热情的摄影师在公园拍下一张自己满意的照片，坐在长椅上欣赏的时候，却冒失的拿起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主角的饮料喝了下去，等她后知后觉地转头，却正好看到了一张英俊中带着错愕的脸。 第二集，男主角在篮球场泼洒汗水，队友调侃说他今天怎么状态这么好，他则是轻轻一笑。中间休息的时候，他想去找女主角，却发现刚刚坐着人的地方已经空了，他看着手机上的一句“对不起有事先走了”，拿起饮料自己一个人喝着。 第三集，男主角站在女主角的楼下，大雨倾盆，他大声喊着她的名字，而她则是在窗户的另一端抱着膝盖大哭，地上滚过一个饮料的空瓶子，男主角一脚踢飞，在雨中独自一人渐渐远去。 最后一集，女主角穿着病号服，重新走到公园，坐在从前的长椅上。想起当时的场景，她举起手中的相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向后伸手——摸到了另一只大手。那只大手反手把她的死死按住，然后女主角慌张的转头和男主角对视，男主角微笑说了这个广告的最后一句话——终于找到你了。 第一集在电视上播出之后，马上就有人上传到了网上。 镜头里的姜岁单马尾，淡妆，整个人充满年轻的活力，而旁边的陈佑宗穿着紫色的球衣，一脸懵逼地看着女孩拿着自己饮料时候的样子，让许多粉丝忍不住一边高呼着“拼命塞狗粮”一边把他的脸截屏做成了表情包。 但是实际上拍的时候姜岁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和男神来个口水的亲密交换，毕竟是广告，人家也不吝啬这饮料，成箱成箱的堆在墙角，你喝一口换一瓶都没人管你。这就导致广告拍完，她和陈佑宗一人拉了一车的饮料回去......男神那边应该是发给了工作室的员工，她这边没办法，拉到公司被黄路嫌弃，干脆就拉回家里堆在墙角，每天喝到吐。 不过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因为第三集的大雨，男神也不幸光荣感冒。 姜岁一边翻着微博下面的评论，一边感叹粉丝图样，等他们看到后面那么虐的部分就该商量着怎么众筹给编剧寄敌敌畏了。 与此同时，《风华也不再》也已经进入了陆续的杀青阶段，晚上配角们轮番杀青，轮番请客吃饭，咖位高一点的就请完大家再请第二摊，小一点的就叫外卖给大家，总之这几天下来，姜岁已经不知不觉地重了四斤。 现在她看着桌子上的大虾，发誓吃完这一只要节食一个月。 请客的人叫姚雪舒，和她一样都是这剧的女二号，不同的是姚雪舒饰演的是女主角的朋友，最后和女主一起鸡犬升天，留下姜岁饰演的薛蛮一个人继续在吸血鬼公司里不上不下地挣扎。 从进来开始姜岁一直埋头苦吃，她扫视了一眼桌上，发现唯一和她能有点共同语言的似乎就是一直同样埋头苦吃的男主角许越，可无奈两个人中间隔了一个冯熙薇，无法交流一下腻得想吐的鸡汤和好吃到舌头都要掉下来的大虾。 薛导和投资方的老板两个人正在把酒言欢，不，应该是加上姚雪舒，他们三个在把酒言欢，冯熙薇在和编剧小声聊天，隔了一个人的许越也开始低头玩手机，而手机没电了的姜岁痛苦地又夹了一只虾，一边扒着它的衣服一边在姚雪舒说话的时候不走心的点着头。 说起这个姚雪舒，其实姜岁觉得还好。年轻有野心的女演员她见得多了，只要不主动招惹她她都不会主动挑事，毕竟出卖色相甚至是身体这么大的牺牲她做不来，所以对于做得来的她只有默默崇拜并对她们敬而远之。 但是这一切都在姚雪舒和身边的投资商换了个座位以后结束。 原本姜岁旁边是姚雪舒，但现在她换到了导演旁边和导演两个人脸红脖子粗地咬耳朵，反而冷落了投资商，投资商是个快五十岁的老板，平时估计很少被女明星冷落，突然没话说也有点不适应，就把箭头瞄准了旁边低调做人的姜岁。 “姜小姐很少讲话啊，是不是觉得这种场合不太适应？”大老板不知道是喝多了坐不稳还是有意为之，说话的时候身子几乎都要贴在她身上，浓重的酒气喷上她的耳廓，姜岁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朝冯熙薇的方向靠了靠，“王总您火眼金睛，今天我感冒了，不敢多说话，怕传染给别人。” 她绘声绘色手舞足蹈，一边说还一边往中年男人的方向主动靠过去，“您知道吗？最近的流感好像还挺严重的，我今天早晨就头疼。”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一下，还想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哎呀，我昨天刚从国外回来，是不是最近很流行的那个什么病啊！”她害怕地看着王总，而王总已经坐直了身子，嫌弃的表情像看到水痘成精，“王总，湖市您熟，最靠谱的传染病医院是哪间？” 她的眼神太过真诚，以至于王总只能一张脸憋成青色也分辨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只能留下一句“姜小姐还是要保重身体”以及两声尴尬的笑就把位子和姚雪舒重新换了回来。 跟演员比演技哦，能让他看出端倪她那十几遍《模仿》不白看了？ 酒过三巡，姜岁拉开凳子跑到门口透气。 一个瘦弱的背影坐在台阶上抽烟。 “这都是地毯，哥们儿，我还想多活几年。”姜岁坐在他旁边伸了个懒腰，然后看到身边的男人被挡住的另一只手里有一只玻璃烟灰缸。 许越是这个“青春片”里面唯一的真正的年轻人，他比姜岁小四岁，比冯熙薇小六岁，刚从中戏毕业，是近年来大众审美青睐的小鲜肉。 “你刚刚跟王总说了什么把他吓成那样？”眼吸入肺里，经过喉咙，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沙哑。 姜岁耸肩：“有缘见面，我教你一招，什么病严重装什么病，百试百灵。” 许越笑了笑，瘦弱的肩膀看起来格外单薄。不仅是女明星，男明星也一直把减肥当做自己的终身大事，尤其是年轻的刚出道的小明星，通告被拍的满满当当，每天折腾来折腾去，想不瘦都不行，至于有一些看上去身材很好的，也是在有了一定名气之后，被魔鬼训练折腾出一身肌肉，身体早就被这种超负荷搞垮了。 “刚才桌上的虾挺好吃，要不要帮你打包一份......”“不用了，我都吐了。” 姜岁皱着眉头：“公司要求你走病弱美男路线？” “出门要穿根本不舒服的白衬衫，最讨厌的浅蓝色，发型要和别人一样，唱歌词毫无内涵的口水歌，跳着抄袭来的舞蹈，和朋友一起玩儿要被说成gay，和女明星多收几句话就叫抱大腿博出位——”许越冷笑一声，“这圈儿真恶心。” “难道这些你在进圈子之前不知道？”姜岁把他的烟盒拿过来放在自己手边，“中戏学生接触这个应该比较早吧，潜规则什么的，应该早就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进来呢？” 许越扯扯嘴角：“你现在已经是一线，当然能说出这些话。” 她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我是怎么每天大放厥词还能在公司里呆那么久吗？” “别人说你有背景。” “我什么背景都没有。”姜岁摇头，“我刚入圈的时候和你差不多，接了几个女四女三，因为一部戏大火，然后厂商投资商导演——你能想到的那些潜规则的主角都找过我。你知道我怎么结局的吗？” 她抬起头看着金碧辉煌的房顶，说：“我把我的合同和全部积蓄拍在桌上，第二天就回到我原来的大学去申请了助教，而且我一呆就是两个月。” 许越愣了一下：“他们当时说你是去培训了，后来呢？” “两个月以后路哥带着电视剧剧本找到我，我就当什么事没发生，回来了。”她摊摊手，“厂商还是会来，投资方也依然会找我，公司对我的政策没有任何改变，但至少我知道了一件事。” “这个圈子，我是可以离开的。我说的这种离开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从心里真正的把自己和演员这个身份剥离。”她冲他眨眨眼睛，“你跟这种人接触的越多，你就越不可能脱身，我当时才进圈子不到半年，现在的我也不敢再去想什么退圈的事情，就还是尽量把所有活动都当作是工作。” “为什么跟我聊这么多？”半晌，许越开口问道。 “你大一的时候是不是参加过一个校园歌手大赛？”她突然问。 许越愣愣地点头。 “我那个时候研二——你唱得不错。”姜岁手里的烟晃晃，“这个我没收了，刚才估计把王总吓着了，进去给他点根烟好了......”她自言自语一般起身朝房间走去。 许越这才意识到，她用一段鸡汤，骗走了他一包刚拆封的黄鹤楼...... #我走过最深的路，就是姜岁的套路# 第十九章 @姜岁：浑身发凉 姜岁推开包房门的时候愣了一下。 下属们基本上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刘经理还在陪着，靠近门的冯熙薇和孟导坐在一起，两个人脑袋靠的很近好像是在交谈，而坐在对面的姚雪舒已经满脸通红，摇摇欲坠的身子右半边已经快要贴在那个王总的手臂上，而那个王总则是自然的伸过手去揽住她的细腰，从他的角度看向女孩的领口里面——偏偏姚雪舒还半眯着眼一脸迷茫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姜岁的包还在椅子上挂着，但现在那张椅子上面是一个猥琐男人的屁股，她当然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贴着墙根走到自己那张椅子后面，朝着黑色的小包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哟，这不是岁岁吗，回来了？”王总张开酒气熏天的血盆大口，原本按在姚雪舒腰上的猪蹄朝她伸了过来。 姜岁头皮一麻，趁他还没抓上她手臂的时候身子自然的一转，坐在他的右边，看着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姚雪舒，一咬牙，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忽悠来的黄鹤楼，打开小包取出常年备着的打火机，轻柔地伺候眼前这个恶心的中年男人点上烟。 王总深吸一口，吐出来，像吸了大-麻一样一脸□□，“要不说岁岁你在圈里时间长呢，就是比这些新人懂事。” 姜岁扯扯嘴角：“雪舒是我们蓝娱的新人，您之前看过她参加的《演艺新人秀》吗？她可是第一名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好后面正在看她的姚雪舒使眼色，但是那人像是不懂她的意思一般，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王总显然是喝多了，对面女人说的话半进半出，心思可能早就飘到一个小时后和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的翻云覆雨去了，但是他现在脑中幻想的人从姚雪舒换成了姜岁。他的眼神落在她被衬衫挡在后面的胸部，那衬衫被撑起来的完美弧度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王总，您......咳咳咳咳咳......”姜岁刚开口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她捂着嘴身子侧向一边，余光看到王总略带嫌弃地向后撤了撤身子，碰到后面的姚雪舒，手臂又搭上她的腰。 而年轻的女生没有任何挣扎。 姜岁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出门的时候，姚雪舒从后面拉住了她。 姜岁看她身后空无一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老头都快把脸埋进你的胸里了？不能喝可以不喝，我看你脸色一般，如果身体不舒......” “岁姐。”女孩眼神平静，哪有一点喝醉的样子，“刚刚王总说，他会把下一部投资的电视剧的女一号给我。” 姜岁一愣，随即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你傻啊！像他这种人酒桌上说的话能信吗？” 姚雪舒摇摇头，冷哼一声，才二十岁的脸上已经有了和年龄不符的沧桑，“人喝醉时候说的话有的时候比清醒时候还好可信，尤其是这个圈子，等他们清醒过来还不知道怎么算计糟践......”她看向洗手间的方向，刚刚那个王总正背对着她们洗手。 姜岁抓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急促地说，“你不必这样的，你是新人秀冠军，你还年轻，是公司力捧的对象......” “我嫌太慢啊。”姚雪舒打断了她，“岁姐，谢谢您，但是这是我的选择。”她一边说着，一边搭上她的手，轻轻拂下，“你比我入圈早，更该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大家都不是清白的人，没必要相互可怜。” 她说话的时候眼中不带一丝感情，直到腰间搂过一条男人的手臂，才复现出刚才那种如同醉酒一般的懵懂。 “岁岁，雪舒醉的厉害，我把她送回去，车就在外面，要不要带着你一起？”王总的眼神赤-裸裸地扫过她胸口。 姜岁立刻低头咳了两声，摆摆手：“怎么敢麻烦王总，路哥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了，您照顾好雪舒就好。”说完她背着自己的小挎包头也不回地朝着饭店的门口走去。她知道身后两个人一定会从后门离开，而她喜欢走正门。 刚走到大厅，就看见许越的助理，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正皱着眉头打着电话，看见她出来，男人像看到救命恩人一样快步走过来，“岁姐，您看到许越了吗？我打他电话也不接，你们不是一起吃饭，他难道还没出来？” “不会啊，房间里已经没人了......”姜岁还沉浸在刚才姚雪舒的话中，脑子有点懵，他这么一问才回神，想起了什么，抬手指了指紧急出口的楼梯方向，“刚才我中间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坐在那儿，后来就没见他回房间。” 许越的经纪人也是着急得不行，“能麻烦您带我过去吗？” 姜岁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好吧。” 许越果然还在刚才的地方坐着。看到他们俩走向他，男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吃完了？”他看了看她身后，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姚雪舒果然还是跟那个老男人走了。” “这是她的事。” 姜岁把人找到了，自然也没有必要留在这儿，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口罩和眼镜框武装好自己，又把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 “要真想不被人认出来干脆卸妆不就好了。”许越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开口。 “小孩子不要这么刻薄。”说完，姜岁朝两人摆摆手，转身离开安全通道。 由于前一个晚上大部分演员的宿醉，第二天的开工从上午挪到了下午，姜岁没喝多少，自然是精神抖擞，一觉睡到十点，吃了个美味无比的外卖，又欣赏了一部董玉孑早年的片子，在家画好妆精神奕奕的到了片场。 一进拍摄区，气氛有点不对。 孟导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他那张全剧组唯一有坐垫的椅子上假寐，而是站在角落里和副导演小声说话，冯熙薇不在，姚雪舒也不在，许越倒是坐在树下面，但也是一脸阴沉的样子。 “小田，去打听打听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探班？”难怪刚才她好像余光秒到路边停着一辆小跑。她打发了李田出去，自己则是走到许越身边，坐在他旁边的空椅子上。 “学弟下午好。”她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那张脸，再看看和他表情差不多的孟导和其他工作人员，立刻迅速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嘴角下拉眼镜微眯。不与众不同，才是和谐。 李田一路小跑从那边过来看见她的表情先是一愣，“你已经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造。”她指指旁边的空椅子，“坐下说。” “这事儿还不能大声嚷嚷。”李田凑到她旁边，用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听说，咱们那个投资商，就是昨天吃饭的王总，因为吸毒昨天晚上被抓了！” 吸毒？ 姜岁一愣，“昨天晚上结束都十点了，他还有功夫吸毒？” “应该是在饭店就吸了。”李田绘声绘色地讲着，仿佛她当时就在现场，“昨天晚上有人报警，说饭店里有人吸毒，结果警察还刚到就在后门堵住了王总和某女演员。”说到“某女演员”的时候她顿了一下，“姐，那个人没告诉我某女演员是谁，你知道是谁不？” “先继续说。”姜岁不耐烦地摆手。 李田点点头：“据说后来王总就被拘留了，姚雪舒和冯熙薇走得晚，昨天晚上就被带回去了解情况，吕伟安连夜赶过来了，刚把冯熙薇接回来。”她看着周围的情况，摇了摇头，“我看今天的戏是拍不成了。” 姜岁中间离开了一段时间，想着那个王总八成就是在那段时间沾的毒，“这难道不是花点儿钱就能解决的事儿吗？王总可不缺票票。” “我觉得是有人故意在整他。”李田说，“刚才有人告诉我，昨天警察去的时候全副武装，执法记录仪人手一个，还有摄像的拍照的录小视频的，听说还带着记者。” 姜岁一脸卧槽，“这还用想，绝对是被人整了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脑袋凑近问道，“那咱们公司的姚雪舒呢，她怎么样？没被牵连进去吧。” 李田掏出手机，“你等着，我看看公司的群。” 姜岁看向许越，对方似乎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起身走到不远处男二号休息的地方和他聊天去了。 “群里已经炸了。”李田一边飞快地翻着聊天记录一边说，“冯熙薇还在酒店休息，吕伟安在陪她，至于姚雪舒——从她体内检测出了少量的毒品，但是她并不是吸食者，真正的吸毒者还是王总。” 她看到其中一条，迫不及待地念道，“警察从王总随身的烟里检测出了□□的成分，下面还有张照片——啧啧。”李田感叹，“黄鹤楼里掺□□，这一口下去吸的不是毒，是人民币啊。” 姜岁猛的一怔，以为自己幻听，“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掺□□？”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黄鹤楼啊。”她把手机递给她，上面是一包熟悉的烟盒，里面少了两根。 姜岁看着手机上的图片，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凉了。 第二十章 @姜岁：还能不能低调的八卦了？ “岁姐，有什么问题吗？” 姜岁已经盯着不远处的许越看了足足十分钟。她很确定昨天晚上他没有吸毒的征兆和表现，像现在一样，脸上挂着这样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清明地像刚滴了眼药水。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李田刚扣下手中的电话。“姐，等会儿警察可能会找你了解情况，咱们去后面吧，在这儿万一被记者拍到不好。” 姜岁无意识地起身跟在李田的身后，突然抬手抓住自己的领口紧了紧——确实是，有点凉意呢。 剧组单独给警察找了一间小屋子用来谈话，李田看上去比姜岁还紧张，一直不停地嘱咐她，“你和王总一点都不熟，那顿饭也只是见过一次面，饭局上你忙着吃饭没有观察到什么异状，你......” “好了。”姜岁瞥了她一眼，眼神软下来语气放慢，“谢谢你小田，这本来就与我无关，我只要说实话就好。” 说完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张简单的木头桌子，两个警察一个坐在对面一个坐在旁边正在小声说话，听见开门声齐齐抬头，姜岁扯扯嘴角，僵硬地朝他们摆了摆手，“嗨？” “姜小姐请坐。”两个人站起来，其中一个警察指了指椅子，姜岁点点头，乖乖坐下。 “姜小姐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姜岁点头：“略有耳闻。” “有昨晚在场的人称你和王志还有姚雪舒坐得最近。”桌子上有一张平面图，上面画着每个人的位置。姜岁伸过头去一看，哟，画得很专业啊，每个人不是简单的用圈代替，而是画上了简单的头像。 她看了一眼平面图目光在眼前的两个警察脸上扫过，毫无疑问这张画的作者就是坐在她右边那个耳朵有些发红的年轻人。 “对，我就坐在这儿。”她细长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头像，突然眉头一皱。 “有什么问题吗？”对面的警察也打起精神， 姜岁严肃地看向原作者，一字一顿地问：“我的脸真有这么圆吗？” 李田在门口徘徊了二十分钟，终于等到房门打开。只见姜岁优雅地扣上口红盖子塞进口袋里，仪态万千地走了出来。 “你在里面给那两个警察叔叔化妆呢？”李田一脸震惊。 姜岁翻了个白眼，“你神经病啊。”她聊了一把长发，“一个小哥哥是我的粉丝，我给他签了个名而已，好了没事了，走吧。” 两个人肩并肩往外走，“姐，刚刚冯熙薇回来了，孟导让我告诉你，出来以后就赶紧过去，进度不能耽误。” “这事儿媒体知道了吗？”她问。 李田点点头：“来的人做了十足的准备，听说通稿一晚上就改出来了，就等晚上选个黄金时间发出去。” “不能公关？”姜岁问。 “这就不清楚了，就看王总肯不肯保姚雪舒了。” 几百万砸进去保自己没问题，但一起被爆出来的姚雪舒就不一定会有那么好运，据她所知她没什么后台，估计这件事过后她的声誉会一落千丈，被雪藏的可能性非常大。 “也不一定。”姜岁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姚雪舒对她说的话，还有她仿佛看破红尘的表情，“她既然能在选秀中成为冠军，就一定有自己的底牌。”她的目光落在正在朝这边走的年轻男人身上，眉头轻皱，“我害怕的是有人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像是一场闹剧， 先是昨天晚上去吃饭的人，再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报案的人几乎就是要把王志往死里整，到后来孟导的脸色都青了，明明还说得过去的镜头一遍遍重来，剧组的人各怀心事也没有人反驳，拍到后来说台词做表情成了机械的重复。 好不容易休息的十分钟，姜岁还被方越的经纪人叫去了角落。 “我们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坐太近。”姜岁说。 “赔了一个投资商难道演员也要跟着披麻戴孝？”许越嗤之以鼻。 姜岁斜眼看着他，“能别这么刻薄吗？” “他们问你烟的事，你怎么说的？” 姜岁一想起这件事就头大，“他们说烟盒上有我的指纹，我说是，我进去的时候看见烟放在桌子上，就摸起来给他点可以一根，其他和我无关。”她看了他一眼，“别告诉我你好这口。” “我也不知道。”他摇摇头，“赵哥说我昨天晚上回去也有些不太正常，估计那一整包都有问题，你昨天抢走我那半根我还要谢谢你，否则倒霉的可能就是我。” 姜岁一个字都不相信。 “趁早找出是怎么回事吧，这件事摆明是有人想整王志，如果那个人是你，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继续见好就收，如果不是......”她扫了一眼片场各怀心事的众人，“如果不是，倒霉的就是这部电影了。”说完，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眼罩遮住眼前的一切，陷入黑暗。 所有人都以为曝光会在几天后，没想到当天晚上消息就被“京城第一狗”的加v账户曝光了出来。 #热门小说改编电影《风华也不再》被疑聚众吸毒，半夜警车开进饭店# 九张配图一张不少，还有当天晚上所有在场的明星的照片，包括冯熙薇，孟导，她，方越，当然剩下的都是姚雪舒和王志的照片。前来那个张两个人还抱在一起，后两张就直接用马赛克盖住了一部分，但姚雪舒肩头滑落的肩带和裙子下面白花花的大腿倒是一清二楚。 京城第一狗发了一篇长微博，上面详细描述了整个经过——“......据酒店工作人员透露，房间是提前订好的，剧组一行人大概晚上九点左右到酒店，人到齐后就房门紧闭，直到十点左右，先是许姓男星从包厢里走出来，有过了十几分钟，姜姓女星也出了房间，十一点返回，十一点二十左右所有人离开包房。而警察是在十点半左右接到电话，说是金凰酒店有人聚众吸毒，但报案人说的并不是《风华》剧组的房间。再实施抓捕的过程中，一位吸毒者为摆脱警察追捕跑向后门，警察追上将其制服后才发现角落里y姓女星和某富商，两人深色亢奋，眼神散乱，根据警方多年经验判断，将其暂时带回派出所进行检查，果然从其血液中检测出毒品成分，判断其曾经吸食毒品......” 微博一经发出，微博的搜索引擎立刻濒临瘫痪。 ——y姓女星姚雪舒不谢。 ——书粉表示大快人心，这戏是不是上不了了？ ——娱乐圈吸毒不是很正常吗！关键是po主你说清楚到底有没有“聚众”？标题党啊！ ——游客表示今天该剧组还在正常拍戏，但是有警车停在门口。 助导在群里通知说明天暂停拍摄，后面的计划等通知。姜岁仰面倒在床上，两只大眼瞪着天花板出神。 “嗡——”手机震动了。 姜岁有气无力地接听电话，“喂您好，我是姜岁。” “岁姐，我是灿灿！”那边传来元气满满的声音，“你往后三天时间肯定没事吧！”她语气莫名的笃定。 姜岁挠了挠头：“大概是没事吧，怎么了？” “佑宗哥这边新电影的主题曲mv还缺一个女主角，你来吗？”电话那边问。 姜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电影？是《将神》吗？” “嗯！是哒！工作室觉得这歌挺好听，想除了剧情版mv再拍一版普通的。”灿灿那边很兴奋的样子，“如果你同样的话，工作室那边就和蓝娱接洽了！” “我没问题.....嗯，对了，这歌是陈佑宗自己唱吗？”姜岁想了想，问。 “当然不是。”灿灿声音突然压低，“我们老板的普通话你也知道，国语歌也唱过，但他从来不记词，上一次上综艺节目的时候唱了三分钟愣是编了三分钟，没有人知道他唱的什么，偏偏他还能面不改色地唱下去......啊！老板！等等我在......”电话突然被挂断。 姜岁在这边为灿灿今年的基本工资默哀三秒钟。 她继续刷着微博，发现势头竟然有愈演愈烈之势。 京城第一狗的爆料微博很快被几个大v转发，其中一个叫“大猴儿峦”的段子手不仅转发，还附上一条网页链接，她打开，发现是早年间姚雪舒在参加《综艺新人秀》时候的新闻。她大概浏览了一遍，说的是她在队内如何耍心机陷害队友的事情。姜岁记得当时那一批选手她也看过，就姚雪舒勉强还能入眼，其他的任意一个当冠军她都觉得是走后门，这么明显的优势还需要陷害别人？ 果然，这条微博下面姚雪舒的粉丝就和吃瓜路人掐了起来。 ——姚雪舒这种野鸡选秀里面靠勾心斗角出来的“冠军”出这种新闻我一点不奇怪［再见］ ——不敢相信，但愿是被陷害的！ ——姚鸡不就是靠睡吗？我一个在剧组的亲戚说她把从龙套到男一号都睡遍了。 ——说睡男一号你滚好吗？许少爷才看不上这种野鸡！［愤怒］ 姜岁：呱？ 她用小号转发了这个人的消息，然后了许越——听说你和她睡过了。 许越立刻给她回了条私信：姜岁你想搞什么大新闻？ 姜岁一愣：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有次去厕所的时候忘退小号，正好来了一条回复，就在屏幕上...... ......还能不能低调的追星聊八卦了摔！ 第二十一章 @姜岁：这也算黑历史？ 第二天早上，黄路从公司带来了最新消息。 1.她和陈佑宗工作室合作《将神》mv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下午就出发去香港； 2.姚雪舒暂时不会被雪藏，他们准备把她塑造成被害者的形象，上午她会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说明这整件事其实都是一个事故，一个因为服务员将烟盒送错了房间才导致事故。 3.现在网上不知道为什么曝出了姜岁年轻时候蹲在路边抽烟的照片，现在舆论已经有人骂她带坏了整个剧组的风气，刷微博的时候记得小心说话，千万不要手滑。 姜岁看到最后一条的时候简直整个人都要炸了。 为什么别的明星成名之后从前不交好的同学都是各种追捧巴结，只有她以前的敌人们现在如雨后春笋一般蹭蹭地往外跳，本着不黑死她不痛快的精神把她以前叛逆期干的那点破事添油加醋？ 她打开微博，在搜索栏打上自己名字，跳出来的热门微博是一个叫“洋葱小姐”的人写得微博。 “洋葱小姐：你们的女神，呵呵，年轻的时候可是疯狂的很呢，也不知道粉丝为什么喜欢她，整了脸垫了胸成天装清纯，我们这些老同学都看不下去了。来一张旧图你们感受一下，娱乐圈抽烟的女明星几个？也不知道抽得是不是真的烟呢［图片］［图片］” 图片里姜岁留着十年前就淘汰的爆炸头，插着劣质彩色发片，没打耳洞的耳垂夹了两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彩色的圆环，一身黑色低调乞丐装蹲在路边，手指间还夹着一根烟。 如果说每个明星都有黑历史和自己最不想面对的一张照片的话，这绝对在姜岁这里能排得上前三名。 ——exm？这算得上黑历史？姐玩儿非主流那会儿比这还夸张，对了附上一张现在的照片［图片］ ——原po傻逼无误，打着老同学的旗号，谁家老同学会这么插刀的？［再见］ ——姜岁的黑历史都被扒烂了好吗？难道重点不是隆胸整容？这张照片的胸不能再平#姜岁滚出娱乐圈# ——小时候的婊-子长大了而已，反正我初中没这么打扮过，姜婊洗白失败好高兴［鼓掌］ ——只有我在意烟都拿反了吗？ 姜岁一边翻着评论一边连喝三罐养乐多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这张照片是她中考结束那年一群朋友为了好玩儿拍的，这身行头她从头到脚一共斥资一百一十二元，花了她三个月的零花钱，那些假发片甚至现在还在老房子的地下室里安静地躺尸。 她已经差不多猜出“洋葱小姐”是谁了。 好在姜岁在发微博上有着非常宽松的自主权，她当时就登陆了自己几百年没打开过的□□空间，找到加密的那几个相册，选取了八张看上去最不能入眼的和洋葱小姐的那张图片打了个包，一口气全都po上网。 姜岁：谁年轻的时候不是杀马特贵族呢［微笑］（ps：耳朵上那两根彩色的圈圈是我自己用胶带纸做的，快来崇拜我！）［图片］x9 毫无疑问，这世界上最完美的公关方式就是实话实说，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难道还害怕几张照片不成？ 当天晚上，姜岁的几张照片可谓是引发了整个娱乐圈自黑风潮。先是江明信带头发了一张自己刚出道时候一百六十几斤但还坚持在凸起的肚子上穿了脐环的照片，并且自曝自己当时是某跳舞类网游的王者开始，各路明星都开始纷纷曝出自己年轻时中二的照片蹭热度。粉丝们大呼过瘾的同时还顺便做了上百张表情包，娱乐圈再一次集体娱乐了大家。 黄路在这件事□□不可没，姜岁看到最开始发照片的明星好几个都是蓝娱的艺人或者是和他私交不错的，于是她决定今年年会的时候提议给他涨涨工资，顺便在抽奖的时候做做手脚把他心仪已久的大彩电送给他。 至于“洋葱小姐”的爆料，whocare？在一片骂声中她再也没有发过微博，只是留下一句“总之她黑历史这么多你们别被她骗了，我们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就再也没出现在微博上，颇有火箭队每一次被打飞的时候都有喊一句“好讨厌的感觉”......的感觉。 对于明星来说，无论多么走“亲民路线”也总方式会和粉丝之间保持一种天生的距离，这种距离不会因为几张“接地气”的照片而消失，却会让粉丝以为自己和明星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所有人都沉迷在自黑中无法自拔，这股风潮在r国驻华大使馆的官方微博发出一张大使年轻时候cosplay的中二照片时达到顶峰，就连灿灿也没忍住，偷偷登上陈佑宗的号发了一张他二十一岁刚出道的时候在片场抱着大树睡觉的照片。 ——哦买噶这是教授吗！天呐好萌好软好想捏！ ——你们看到po主说是工作室上号了吗？小编快收拾收拾包袱准备下岗吧哈哈哈哈 ——为什么没有人黑陈佑宗隆胸？他那个时候也是平胸啊！附上一张现在的照片你们感受一下［图片］ ——热评那个教授隆胸的我能指着这个笑一整年［笑cry］ 姜岁看着那张稚嫩的小脸欣赏了一番，把它好好保存在了自己手机里，私戳了一下陈佑宗的微博。 “灿灿吾爱，你今年还有工资吗？” “tat岁姐你不知道！刚刚老板揍我了！他真的动手哦！现在枕头里的羽毛飞了一地，他自己站在一边装酷！可怜的我还要一片一片把它们捡起来！” 姜岁“噗嗤”一口养乐多呛在喉咙里。 “我要报复他！［握拳］” 姜岁一本正经地劝她，“我觉得这种照片公布出去还是有损他形象的，这样吧，你先发给我我给你鉴定鉴定。” “噗岁姐你太坏了！” 姜岁看着那个男人的头像下面挂着这么卖萌的语气，想象了一下如果真的是陈佑宗说出这些话——画面太美，她先吐为敬！ 下午姜岁和李田一起坐飞机去了香港。 一出通道，姜岁就见识到了香港娱记的厉害，也不知道是哪个大牌和她同时间下飞机，她刚推着行李走到大厅就看见一群人疯了一样从她身边跑过，紧接着就是一阵熟悉的快门声响个不停。 她跟着往前走了两步想凑个热闹，但没想到刚从人缝中挤进去就被无情地挤了出来。 “岁姐！”灿灿抱着她粉红色的小书包从不远处颠颠儿地跑过来，“欢迎来到香港！” 姜岁抱住她软软的身子揉捏了半天才松开，指了指不远处的人群问，“今天是有什么大人物来吗？为什么这么多人？” 灿灿一边带着她们往外走一边小声说，“是梁咏华在外面保养的小嫩模从大马回来了，听说这一次是专程回来和正宫娘娘谈判的。” “小三和正宫谈判，这么厉害！”姜岁一下子两眼放光，“梁咏华的太太不是昌茂地产的大小姐吗？她什么背景还敢正面肛？” “她什么背景都不需要，这样反而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看正宫娘娘怎么选。”灿灿摇摇头，“要么就给钱打发走，离婚可能性很小，最大的可能就是两个人和平相处，反正一个在香港一个在大马，互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 姜岁皱皱眉头，“我要是正宫，肯定找人暗地里......”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车就等在门口，记者都围着嫩模，她们几个赶紧趁机钻进车里。 灿灿从副驾驶座回过头来，“她这么高调的回来，摆明了就是让狗仔跟着自己。”灿灿感叹，“在香港，一个狗仔胜过三个保镖。” 姜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香港的豪门就真的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正妻和小老婆和平共处，要是放在内地，早被封杀了。” “不过这件事最好不要在老板面前提。”灿灿善意地提醒她。 姜岁纳闷，“为什么？” “他的父母......” 说到这，姜岁恍然大悟，连忙抬手阻止了她，“好好好我想起来了，不用说了！” 陈佑宗家的情况曾经在他刚出道的时候就被扒过，兼具狗血和精彩的故事一度让粉丝们欲罢不能，直到在某次电影发布会后的采访中有记者问到他家里的问题时，他直接冷下脸闭口不谈，才让大家渐渐不再在他面前提起家庭的问题， 他的父亲陈嘉望是曾经是香港第一届金荆奖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同时也是迄今为止获奖最多的演员，在他四十二岁的时候宣布息影“嫁入豪门”，迎娶了香港最大娱乐公司帝星娱乐的千金方妙，过上了“相妻教子”的生活。但是方妙是香港娱乐圈有名的交际花，生完陈佑宗的第二年，就被八卦杂志拍到她和帝星旗下的一个男演员在夜店激吻的照片，从那开始一切失控，他们家的八卦就没下过娱乐杂志的头条。 姜岁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方妙照片的时候，根本不敢相信照片上的女人已经年过五十，光滑的皮肤和顾盼生姿的眼神，穿着时尚而富有品味，是典型的香港名媛，而她那次的照片旁边站着的就是一个和陈佑宗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八卦杂志用了“恋母情结”形容那个男生，当时她还想，这么年轻的一张脸说是姐弟恋才比较正常。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打开一条刚收到的短信—— “不是什么服务员送错，我看到烟是从你口袋拿出来的” 第二十二章 @姜岁：我听到蛋碎的声音 “啪嗒”一声，姜岁的手机掉在脚下。 她慌乱地弯下腰捡起手机抱在怀里，心烦意乱地看向窗外。车子行驶在香港的街头，略有些陌生的环境让她更加焦躁不安。 李田在旁白和灿灿两个人叽叽喳喳地商量着接下来两天的行程，她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似的耳边眼前都是一片模糊。 两分钟后她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到手机屏幕上，上面闪烁的那一串恶毒的电话号码让她整个人从头凉到脚。理智慢慢回归，姜岁的脑子开始飞快地运转。 她想了想，眼里突然一亮—— “？？？” 她给他回了三个问号。 那边很快回过来一句“你不要装，我都看见了。” 姜岁的手指在小屏幕上飞快舞动——什么意思？你找错人了吧。 打完这一行，她想了想，把这个电话号码发给了从前的一个记者朋友。 那边似乎是沉寂了，暂时没有再回短信。姜岁才没有傻到别人随便说一句话她就当真，她几乎能想象到下面的那句话就是“给我xxx万我就闭嘴”之类的威胁，她最近穷得很，别说xxx万，几千块她都得考虑一下，除非这个人愿意把她家里二十箱饮料拉走，也小几千块钱呢。 刚才发过号码去的记者朋友也回了微信过来。 “没查到具体的人，但是是王志公司当时一起办的手机卡，应该是王志的员工。” 姜岁索性闭上眼睛向后一靠，刚才的慌乱已经烟消云散——就算被人看见烟是她拿出来的又怎样，也不能证明那就是她的，一个小小的经理，还能把她扳下去？不过是想找机会要点钱罢了。 原本以为车子是去酒店，没想到七拐八拐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的别墅区。 “这是哪儿？”车窗外是欧式风格的绿化和雕塑，周围非常安静。 “这是老板住的小区。”灿灿转过头来说，“不过岁姐你别怕，不是安排你们和老板住一起！昨天老板揍了我以后我心灰意冷，就忘了订酒店这回事了。”她吐吐舌头，“这一片是我们工作室的连排别墅，平时只有他自己住在这儿，反正只有一天的行程，你们也住这儿方便些。” 果然星二代就是不一样，穷如姜岁看着这个连排别墅也两眼发直。 “你不把钱花在乱七八糟的地方别墅早就买了。”李田一盆冷水无情泼下。 姜岁瘪嘴，一本正经的教育眼前的两个女生：“你们这是资本主义腐朽思想，我觉得我那小屋就挺好，冬冷夏热，很符合自然规律。” “口水先擦擦吧姐。” 安顿好之后，姜岁被一脸兴奋的灿灿再次塞进车子——灿灿不愧叫灿灿，她是姜岁有生以来见过的唯一一个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保持一脸兴奋女子，等一下见到陈佑宗她一定要找机会问一下他究竟是从哪座山里挖出这样一只妖怪，普通的助理不应该像她身边的李田那样时时刻刻和经纪人保持联系吗？就像现在，李田就一本正经地在和黄路报告着她们今天的行程。 “......晚上和工作室的人吃饭，明天拍摄......”姜岁凑过去看了一眼，“要不要把我刚才拉屎的事儿也写上？” 李田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自己调整了一下角度继续和黄路汇报工作去了。姜岁的视线落在灿灿的后脑勺上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灿灿你是不是工作室什么人的亲戚啊？” “岁姐你怎么知道！”她满脸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她，“我其实是老板的外甥女！” 陈佑宗的......外甥女？ “真的假的！”姜岁眼睛一下子瞪圆，“那陈嘉望不就是.......” “嗯，就是我舅姥爷！”灿灿点点头，“不过你放心，我们家跟舅姥爷一家人其实来往很少的，我亲姥爷工作调动去了内地，爸妈实在内地相遇结的婚，从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大明星亲戚，后来来香港上学的第一天就是陈佑宗亲自去接的我，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我舅舅。” “我的天。”姜岁捂着自己的脑袋，“你们竟然都有这么深的背景，这个世界真是太复杂了。” “他一直强迫我叫他舅舅或者是'老板'，还经常揍我，扣我工资。”掉了马甲以后灿灿索性开始喋喋不休地吐槽陈佑宗，“他其实是个毛病特别多的人，办公室里面一定按照他的标准把所有东西摆的整整齐齐，花每天浇一次，而且要根据不同的日子用不同颜色的喷壶，狗每天喂三次——他的狗和他一样是个死傲娇，只吃一个牌子的狗粮，而且还一定要把狗粮摆成一个心形它才肯吃——”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向姜岁，语重心长地说：“怎么样，是不是幻灭了？” 姜岁双手合十，两眼闪着星星：“哇塞他还喜欢小动物，真的好有爱心好完美哦！男神！” 灿灿：“......” 吃饭的地方选在一个有着闪瞎眼的霓虹灯和吵爆耳朵的音乐声的......夜店？ 灿灿把姜岁仍在门口就拉着李田溜之大吉，她现在穿梭在人群中，企图在这个闭上眼比睁着眼可能看得还清楚的地方找到约她来吃饭的陈佑宗。 不过好在耀眼的人总是会自带发光技能，姜岁捕捉到距离他不远靠在墙边站着的男人后，脚下步伐忍不住加快，但是她忘了她脚底下穿得不是她的平底鞋，而是一个八公分的坡跟。于是她在男人抬头看她的瞬间一个趔趄，龇牙咧嘴手舞足蹈地扑了过去。 “啪！”她的两只手掌帅气地撑在陈佑宗脑袋两侧的墙面。 “呼——”她深呼吸，抬起头，一下子撞进男人探究的眼神。 尴尬。 姜岁的眼珠飞快地转着，嘴角咧开一个讪笑：“好久不见啊.......啊！”她尖叫是因为话音还没落，她就被一只大掌从身后按住自己的腰，用力一转，一个天旋地转，她和男人的位置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被同一个女人按在墙上两次。”夜店嘈杂，他只有凑近她的耳朵才能让她听到他的声音，“你还真是胆子不小。” 霸......霸道总裁？！ 姜岁在后脑勺靠上墙的一瞬间整个人脑袋里就一片空白，她听见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拥有会染色的功能，所到之处无不一片绯红。男人的一只手臂挡在她头顶，剩下一只手还在她腰上紧贴着。 “你喝了多少？”半晌，她开口问。 腰间的那只手终于松开，修长的手指按上太阳穴，男人的神色有些痛苦，“几杯吧。”他转头看向夜店的某个角落，“今天是郑志豪的生日，他一定要来这里。”姜岁自动翻译了一下这句话，他并不想来，但是朋友盛情难却，又恰好今天有一个从内地来的影星明天要和他的工作室拍摄mv，他又一时想不到请她吃什么，就干脆把她拉来了这里。 郑志豪是帝星的艺人，是陈佑宗的圈内好友，早年也和陈佑宗的母亲大人传过几天绯闻——似乎香港娱乐圈没几个男明星没和方妙上过头条。明天姜岁要拍的mv就是郑志豪唱的，《将神》的主题曲《功成千秋》 “走吧，我带你见见他们。”陈佑宗转身朝角落走去，将随乖乖跟在他身后，还时不时打量着周围。 穿过一片人群，姜岁看到了在角落里的一群人。 这tm是帝星的年会吧！ 姜岁默默地看了一圈发现，这里面除了她和陈佑宗，其他的几乎都是帝星这几年力捧的歌手和演员。说是几乎其实是因为，在这群人中有一个窈窕的身影格外突出，那个靠在郑志豪身边正在抽烟的妩媚女人，看上去还有点眼熟...... 是下午在机场碰见的那个小三嫩模。 “陈佑宗竟然领妞回来了！”郑志豪张牙舞爪地从沙发里起身走过来，右耳上的耳钉闪闪发亮，项链闪闪发亮，戒指也闪闪发亮。 这人平时不是在电视上还挺朴素的吗，原来私底下这么blingbling，姜岁暗想。 陈佑宗瞥了他一眼，看着他越走越近走到姜岁面前，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圈，被酒气熏晕的眼神有些迷蒙，“这妞看上去有点眼熟啊，像内地的一个......对了，这不是之前和你拍广告的那妞吗？杂志上说她胸是做的，我看挺自然啊！” “别理他。”陈佑宗在她耳边说，“他刚才是在夸你长的好看。” 姜岁机械地扯了扯嘴角——她该不该告诉他她其实是听得懂广东话的...… “您好我是姜岁。”姜岁用标准的普通话和他问好，然后又在握手的瞬间小声用粤语说道，“您别信杂志上说的，我的胸是真的。”说完，她松开手，安静的站在陈佑宗身边。 郑志豪一愣，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陈佑宗给她一一介绍了在场的人，姜岁也都一一点头示意，等到那个嫩模小三的时候，她听见陈佑宗是这样说的。 “这是lilian，我的国中学妹。” lilian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金色亮片眼影填满整个眼窝让她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邃迷人，“怎么不告诉人家我还是你母亲的前女友呢？” 姜岁站在一边，感觉自己蛋碎了一地。 第二十三章 @陈佑宗James：你五十岁的时候一定比她好看 夜。 夜店。 迷幻的夜店。 姜岁觉得这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以至于她现在时不时瞥一眼坐在她不远处的lilian，痴迷地看着她恨不能开到肚脐的深v小礼服和挑染成金棕色的长卷发，默默把自己的衬衫再解开两颗扣子。 “等一下我们就走。”陈佑宗刚才又被强行灌了两杯彩色的酒，现在整个人靠在墙角，面色阴沉，双眼微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黑帮老大的气质。 姜岁恋恋不舍地看了lilian一眼。 陈佑宗看着她一脸望穿秋水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钟意lilian？” 他用的词不是“喜欢”，而是广东话的“钟意”。 姜岁摇头：“不，我是喜欢方妙女士，所以想看看她喜欢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说完她忽然想起灿灿反复叮嘱的身边这位男人的禁忌，张了张嘴，“我的意思是......sorry。”说完她心里默默祈祷第二天男神喝多了能够忘掉这一段。 “为什么喜欢？”他似乎饶有兴致，眉毛轻轻上挑，眼角的被酒色染上的风情和他母亲有九成像。 不是说他不愿意谈论家庭问题吗？姜岁不停地深呼吸并且确定自己不会被眼前的美色迷惑以后才开口回答，“就是觉得她很酷啊。”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男人脸色如常，没有丝毫厌烦的情绪。 “应该很难有人会对她的脸讨厌的起来......我不是赞同她的生活方式，只是羡慕她的心态和状态，很少有人能像她一样毫不掩饰的把自己的*表达给别人，尤其是在这个圈子里......听说香港的娱记吃人不吐骨头的，她应该活的也很辛苦吧。哎，如果我五十多岁还能像她一半漂亮优雅就心满意足了。”她双手托腮，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我刚才说得话你听懂了多少？” “百分之八十。”陈佑宗沉默了两秒，补充道，“你五十岁的时候，一定比她漂亮。” 他的普通话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进步了许多，但每一个字还是咬的很认真。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人撩起妹来，真是严肃得让人心动。 姜岁看着她在昏暗灯光下明暗对比更加分明的侧脸，英俊迷人得一塌糊涂。 mv正式拍摄是在第二天的下午陈佑宗到的时候，姜岁正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坐在床边认真地听导演讲位置。因为这一段是要表现男女主角突破家庭桎梏终于走到一起，成亲当晚男人就被迫再次上战场。女主角性格坚强，所以导演一遍又一遍的强调，这里的情绪应该是强忍泪水，就算是眼睛疼死也绝对不能让眼泪掉下来。 虽然是同一个导演同一个男主角，mv情节却和电影大相径庭。 因为这是讲述男主角和自己原配夫人的故事。电影中原配夫人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镜头出现，于是导演就想在mv中弥补自己的这个遗憾。 这套喜服就是电影女主角在电影中穿过的，制作精良，姜岁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女人，还有那么几秒钟的恍惚觉得自己真的身在古代。 顺便一提这部电影是双男主，姜岁已经百度过剧情简介了，真是基情满满。 这个镜头已经是第三遍，前两遍姜岁都没控制好自己的眼泪，每次一到关键时候就刷刷往下淌。她眼眶红红地跪坐在床上一边听着导演讲戏，化妆师一边在旁边补妆。 “太感人了，我都要哭了。”郑志豪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陈佑宗，“这妞哭戏可以，从头到尾一点眼药水都没用，看那两只大眼，我要是男主角她这么一看我我就绝对不走了。” “她......”陈佑宗斟酌了一下，目光在女孩颇为严肃的脸上扫过，沉声说，“演技还是可以的。” “你那部什么《无一幸存》的女主角不是还没定？我看现在内地小花质量普遍不高，这个姜岁演技过关，人也好玩，还勉强可以啊。”郑志豪不知道从哪拿了把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给自己扇着风，在拍摄场边逗留的粉丝看见他这副少奶奶样都笑趴下了，一个个拿出手机来疯狂拍照。郑志豪也不在意，还朝她们抛了个飞吻。 陈佑宗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沉默了几秒钟，“我还要再看看。” “她应该不知道你就是那部电影的出品人吧，还有，这是怎么回事？”他拿出手机晃晃，上面是他刚刚在自己的fb上po了一张姜岁穿着嫁衣和自己的合照，顺手分享到了微博，现在评论已经刷了几百条，大部分都是关于姜岁的□□。 ——郑生你怎么跟这个女人合作啊，小心被她带坏！ ——［网页链接］郑生看看这个，新出炉的消息，听说警察已经开始调查姜婊了，千万别和她多接触啊！ “她出什么事了？”郑志豪平时很少登微博，而fb和香港杂志这边上也很少有内地女星的最新消息。 陈佑宗接过手机打开那个链接——《大曝光！娱乐圈毒媒名单，演员姜岁或牵涉其中！》 他眉头轻皱，把这个链接转发给灿灿。 灿灿先是回了三个大大的感叹号，然后飞快地发了一句语音过来，“放心吧舅，我去查查这件事！” 郑志豪被导演喊过去的时候，姜岁已经在酝酿感情了，他整好衣服坐在她旁边，随着导演一声“”，两人立刻切换成情意绵绵的表情。他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她则是温顺地靠在他肩头，嘴角微微上扬。 下一秒，房门突然被人在外面拼命地敲，打开门，一个士兵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半跪在两人面前。 两人俱是一惊，但很快男主角沉下脸挥挥手，士兵退了下去。男人看向怀中妻子的脸，发现她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她推推他的肩膀，两只眼睛飞快地蓄上泪水。这次眼泪没有流下来，而是在眼眶中打转。她拼命忍住泪水，挤出一个最完美的笑容，说出了她在里面唯一一句台词——“去吧，我等你。” “cut！” 导演拍拍手，“这个场景过了，你们俩去换衣服。” 郑志豪没有松开她的肩膀而是用那只手用力捏了捏她的肩头，表情有点激动，“你刚才的情绪掌握的太好了，我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姜岁小心地用纸巾吸掉眼泪，“我在想陈佑宗和冯熙薇成功复合还一起接了安全套的广告。” 郑志豪：“......” 另一边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灿灿也很快收到了回复，稍微把乱七八糟的信息整理了一下就打了个电话给陈佑宗把事情的经过一股脑告诉了他，“......综上所述，我觉得岁姐应该是被人坑了，爆料人说这包烟从岁姐口袋里拿出来，但是据我所知岁姐是不抽烟的，而且她应该也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这件事表面上看是王志的仇人在搞他，我看实际上应该是有人在针对蓝娱。”灿灿顿了一下，“这件事放在其他人那里可能就找不到头绪了，但是对内地八卦尽在掌握的机灵聪明的我来说一点不成问题。” “说重点。”陈佑宗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换好铠甲扎好马尾颇有些英姿飒爽的姜岁，按了按因为宿醉还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好吧。”灿灿干脆地说，她的手指划过鼠标，调出一张照片，“据我所知当天的饭局里面除了岁姐以外所以人都是吸烟的，其中我看到服务员口供里面有一条是“许越曾经离开包厢直到最后都未返回，而岁姐也曾经离开包厢半小时之久，所以我大胆猜测在那半个小时里面其实这两个人是在一起的，而烟应该不是他的就是他经纪人的。”她的手指噼里啪啦得在键盘上飞舞，“而且这么巧许越的公司橙娱半年前因为冯熙薇的合约问题闹的很僵，而冯熙薇从橙娱跳槽蓝娱后期，橙娱艺人青黄不接，曝光率就一落千丈了。” 她打开一个word，把所有资料粘贴进去，“我在这边把所有线索整理了一下，大概能摸出一条脉络，要不要发给岁姐的经纪人？” “不。”陈佑宗想了想，“姜岁从前是做记者的，有几个人经常发她正面报道的记者和杂志你留意一下，把线索给他们，还有，直接以工作室的名义联系几个微博上的营销号让他们帮忙把热度炒起来。” 灿灿那边笔刷刷地记录着，“你这是要以工作室的名义帮她？你确定岁姐真的愿意签我们工作室吗？我听说蓝娱还想以三倍的价格和她续约......”她顿了顿，“还是舅舅你假公济私......” “工作室下一步的重心都是在内地，签的艺人不用多，但质量一定要有保证。”他一本正经地打断她，“之前让你联系的江明信怎么样？” “他的态度挺积极的，说岁姐签他就签！”灿灿语重心长，“拿下岁姐就靠你的美色了我的舅！” “啪。”这边直接挂了电话。 “死人脸。”灿灿对着手机屏幕狠狠吐槽。 刚说完屏幕就亮了起来，是“死人脸”发过来的短信。 ——今年你的奖金双倍。 灿灿立刻把手机中陈佑宗的备注从“死人脸”改成了“亲爱的舅舅”。 ...... 第二十四章 @姜岁：我要慎重地考虑一下 “如今的舆论已经走向“去中心化-再中心化”的方向，原本掌握话语权的传统媒体已经不再一家独大，来自微博、论坛、贴吧中的某些人或群体成为了新的意见领袖，这其中既包括明星，公知，也包括所谓草根领袖，也就是人们熟知的段子手，营销号，他们通过庞大的粉丝群无形中来引导人们的思想，将所谓'言论自由'桎梏在一个更小的圈子中。” “啧啧，这个开头让我以为自己在看一篇论文。”姜岁一边盯着屏幕一边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你从哪儿复制粘贴了这么一段，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你的毕业论文，傻子！”电话那边的黄路翘着二郎腿，“你这种过气知识分子的东西还挺好用，我翻了翻，说得还挺有道理。”他看着下面不断跳涨的评论，突然睁大眼，一个猛扑拍上电脑屏幕，“你厉害了姜岁。”他咧开血盆大口，“鹿鸣社的官微转了这篇文章，你这次可是根正苗红了。” 鹿鸣社是国家最大的通讯社，姜岁早年间读研的时候还一心想进鹿鸣社实习，无奈门槛太高，也算是她当年的一个遗憾。 蓝娱的官微立刻转发了鹿鸣社的微博。 蓝星娱乐：听说这一段出自姜同学的研究生论文［吃惊］［吃惊］//鹿鸣社：营销号消息的失真往往让人们对传统媒体也失去了信任，虚假新闻转多了会被判刑的［微笑］//黄路不黄：《大v当道，我们究竟应该相信谁？》 这篇文章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今天在网上传得很火的“毒媒”事件，而是从另一个角度深度剖析了由“大v”所引发的“消息信任危机”，另外后面附上了一个记者写的关于“毒媒”事件的分析链接。起初并没有多少人评论，但是自从鹿鸣社转发之后，这篇文章像是疯了一样在网上开始流传。 ——对不起我还是不知道姜岁究竟是不是毒媒［微笑］ ——一片逼格很高的文章，可是这代表什么呢？她给王志毒-品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不是吗？#姜岁毒媒# ——前面说板上钉钉的是没有智商吗？一句“知情人士爆料”就把你说服了？微博是个好东西，但需要你带脑子。 ——把链接里的内容从头到尾读完了，看到最后有点后背发凉，这不就是有人在针对蓝娱，王志和姚雪舒被当靶子了吗？谁碰上谁倒霉，说不定原来是想害姜岁的。［害怕］ ——我靠热评那个细思极恐，我们现在应该感恩岁岁不抽烟是不是？否则后果真的不敢想！ 这几年艺人吸毒的事件不断发酵，只要沾上就不可能再在娱乐圈中有立足之地，上午这篇文章曝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但是现在，可能网友们就要掂量掂量那些所谓大v们曝光的“证据”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了。 姜岁在黄路的授意下登上微博点赞了这篇文章，并且发了一张自己称体重的照片。 姜岁：［微笑］ 下面的评论立刻画风突变。 ——我们姜总虽然矮，但是体重可是娱乐圈女明星中数一数二的呢！ ——这里面有十斤肉是在脸上吧？ ——原来网上都是骗人的，吸毒不减肥［再见］ ——乖，姜总，听我的，咱把手上的包子放下再说话。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粉丝的评论，还是有公众号整理出了整个“毒媒门”的经过，并且在文章的最后留下一句暧昧的“某些明星的公关能力太强，要不是我心智坚定可能也顶不住”。有不少人在下面留言表示支持po主，还说他是“最有职业道德的营销号”。 姚雪舒道歉的视频也重新被翻出来，视频中素颜的女孩声泪俱下，称自己并不知道毒品的事情，只是当天晚上吃完饭王总说顺路可以让司机送她回家，怕被拍到产生误会才和他从后门离开，没想到会被毒品影响作出那样的事情，她对不起粉丝也对不起自己的父母。在发布会上，姚雪舒展示了一份自己的体检报告，上面明确表示自己血液中的毒品含量极低，而自己从前也从没有吸毒的历史，这才勉强挽回一些了自己的形象。 但是有些人就不那么幸运了。比如被蓝娱一把推出去的王志，还有因为这件事情被牵连出来的娱乐圈的另一个老牌歌手赵华。他曾经红极一时，后来因为新人辈出渐渐淡出人们视线，直到“毒媒门”爆发，他才被湖市警方顺藤摸瓜找到，原来他私底下竟然掌握着整个内地娱乐圈地下毒-品的三分之一条供应线。 从头到尾，“许越”两个字都没有出现在任何报道中。 娱乐圈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牌。 “所以我的危机算是解除了吗？”姜岁盯着屏幕把所有相关的新闻看了一遍，揉了揉酸疼的眼角。 “我也不知道。”黄路在那边说，“今天晚上这场势头造得太大，我打电话过去问了，公司这边的公关还没来得及出手。” 姜岁一愣：“什么意思？” “我实话实说你别生气。”黄路在那边捂着听筒走出办公室到安全通道里，确认身边没人后才继续说，“你的合约快要到期了，公司本来想借这件事压一压你的势头，这样可以节约一点签约的费用，你知道，你提出来的三倍的金额公司一直都在考虑中......” 电话这边的姜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的三倍价格实在我现有的身价方面提出来的，当时这个数字可是咱们一起商量的！”说实话她有点生气，“之前在我面前的时候他姓蓝的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现在玩儿这种两面三刀？”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穿过来，黄路急忙把手机拿远以避免自己耳膜被她吼炸，“不是，你先听我说，冷静一下好吗？” “他们是不是觉得有了冯熙薇就不需要我姜岁了？我压根就没想跟她争什么一姐！”姜岁盘腿坐在地上，像是要把进娱乐圈以来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还有你当我不知道？公司一直压着我的广告和杂志资源，我现在穷得叮当响这样他们就能顺理成章的低价签我了是不是？”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 “这是我的错，这几年一直没帮你争取到好的资源......” 姜岁一听，怒气立刻散了一半。她平静下来，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对不起路哥，我没想怪你，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深呼吸，心平气和地问他，“我现在能做什么？” “岁岁，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个吗？”黄路靠在墙边，说，“你虽然才出道两年，但是现在已经稳居二线，甚至是准一线，以前公司捧你也是看你有潜力。但是现在冯熙薇来了，她是真真正正的一线，资源一定是先让她挑，反正你的合约快要到期了......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意向换个公司？” 姜岁苦笑：“我的财政状况你也知道，要想支撑一个工作室是绝对不可能的，难道我要跳槽去橙娱？” “你有没有考虑过签别人的工作室？”他顿了一下，“比如陈佑宗的？” “他的工作室虽然刚成立两年多，但是也比你入圈时间还长了，现在旗下的艺人加上他也只有三个，还都是香港艺人，现在他工作中心定在内地，肯定是要以内地的艺人为主，你和他私交也不错，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黄路苦口婆心，仿佛要签工作室的是他自己。 姜岁还是有点犹豫：“说实话，我想......再考虑考虑。” “你不是挺喜欢陈佑宗的吗？”黄路有些不明白，“你微博马甲反正已经掉了，陈佑宗既然能知道你的狼子野心以后还能提出让你加入工作室，说明他是真的很有诚意......” “路哥，我真的想再考虑一下。”她打断了他的话，“蓝娱我是不准备再呆下去了，而且你和李田我也一定都会带走，但是要不要签陈佑宗的工作室，我真的还需要想想。” 黄路沉默了半晌，开口道：“好，那你就先把mv拍完，后天我去机场接你，《风华》这边你的戏排在后天晚上，这两天好好想想。” “好。”姜岁挂断电话，看了一眼窗外，也懒得站起来就手脚并用地爬到窗边，看着楼下亮着灯的院子发呆。 院子里有花，有树，有狗，有男人。 姜岁盯着男人坐在长椅上的侧影看了一会儿，一个打滚儿从地上起来，披上一件外套就直接下了楼。 大金毛先察觉到了她，湿润的鼻头动了动，整个狗懒洋洋的爬起来走到她身边，低头嗅了嗅她的袜子边。 “嗨。”夜风有点凉，她抱着手臂笑笑。 因为是在家里，陈佑宗也只是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和运动裤。他手里拿了一叠打印纸，正认真地在上面勾画着。 姜岁看了一眼他的头顶，善意地开口，“这里光线不好，看东西很伤眼睛。”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把手中的资料递到她眼前，笔尖指到其中一行，“这个词怎么读？” 姜岁看向他的眼睛，漆黑的眼珠像旁边蹲着的金毛一样湿漉漉。 第二十五章 @姜岁：人为何要自甘平凡？ 姜岁借着灯光看了一眼，“赑屃，龙生九子，这是其中一只......你现在要认这么难的词吗？”她有些惊讶，“这两个字大部分内地人其实都不认识，你学这个做什么？” 陈佑宗用铅笔在这个词下面标注好国际音标：“这是下一部电影的剧本。” “男主角吗？”姜岁两眼放光，只恨自己刚刚太老实没多看两眼剧情。 “导演。” “导演！”她一愣，惊讶地说，“你才三十岁就要转型了？”她皱着眉头，“这可是男演员的黄金年龄。” “不是说放弃演戏，而是尝试新的突破。”他一脸平静地说，“演艺类的奖国内拿的差不多了。” 姜岁：......你一定是在炫耀吧混蛋！ 她还在心里腹诽着，眼前突然多了一叠纸——是男人把剧本递到她面前。 什么意思？她疑惑地抬头。 陈佑宗定定地看着他，金毛的眼睛一下子变成了藏獒的，一如既往的冷淡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这是工作室下一部电影，总导演是程晓川。”——拿过最多“最佳导演”奖项的顶尖导演，其指导的片子曾经代表中国冲击过国际最高奖的最佳外语电影奖。 “b组导演是我。”——可以可以，万众男神，国民老公，她是他的脑残粉，全国女性都是他的脑残粉。 “投资超过十个亿。”——卧槽卧槽，如此庞大的投资这意味着票房收入只会多不会少。 “男主角邀请了陈嘉望。”——很好很好，父子档齐上阵，噱头有了演技有了票房这就已经收回了五个亿。 “女主角是冯熙薇。”——不错不错，简直百年难得一见的年度大戏，旧儿媳与昔日公公剧组再逢，抛弃儿子恋上爹。新闻题目她都给他拟好了，到现在为止票房保守十个亿回本没问题。 “还有一个女二号的角色，我属意于你。”——嗯，在这钟大制作的电影里就算打个酱油都会红，更别提女二号。但是她只拍过一部电影还没上映就染上“毒媒”的新闻，他真的能放心用她吗？ 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也只探过她一次班，和她合作过一支广告旁观过她的一首mv而已。 姜岁讪笑：“我觉得我资历尚浅，应该胜任不了这么重要的角色吧......” 陈佑宗的上半身微微前倾，像是要更清楚地看到她的表情，“只要你签我的工作室，女二号就是你的。”从前只听说女演员潜规则导演，这还是第一次姜岁遇到导演逼着女演员接戏。 两个人坐在木质的长椅上，椅子被刷成白色，扶手上还有黄色和红色的雕花玫瑰，像是公园里拍婚纱照时候坐的秋千。陈佑宗此刻微微侧身看着身边的女孩，一字一顿，缓慢而磁性的嗓音和微凉的晚风搭配起来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姜岁把自己的目光艰难地从男人脸上移开：“我想再考虑一......” “你在犹豫什么？”陈佑宗突然问她，“姜岁，又不是让你毁约，经纪约到期你有权利去寻找更好更适合自己的发展平台。” “我......”她徒劳地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我明白的，但......” “但你还是想有朝一日退出这个圈子，回到你以前的生活中对不对？” 姜岁茫然地望进他的双眼——他知道的，他居然知道的。所有人都以为姜岁很努力地工作只是她想在娱乐圈站的更高；她貌似口无遮拦，她敢说其他人不敢说的话只是她性格直爽，有后台支撑。但是没有人知道她这两年一直还在关注着母校的博士招生动态，从前学的东西也从未真正放下。 “你为什么要演戏呢？”男人问道。 姜岁扯了扯嘴角，整个人像是垮了一样向后一靠。 “为了争一口气吧。”她缓缓开口，这些从来没对别人讲过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像是一股脑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让她有一种强烈的倾诉*，“我的成长过程一直还蛮顺利的，大学，研究生，仿佛一切都没有什么起伏，都是预先设定好的。我的父母从小就一直教育我，告诉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就应该过普通人的日子。不要有什么远大的志向，那么就不会因为实现不了而难过；不要对自己要求过高，因为你原本就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她低下头笑了笑，“可是人怎么能轻易的自甘平凡呢？” 她看向陈佑宗，后者正安静地听着。金毛趴在他脚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听到她停下，还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弯下腰摸了摸它的脑袋，“你知道《无一幸存》是取自六年前的真实事件吧。” “有所耳闻。”那时候他在国外，身边有许多人都在讨论这个“很酷”的中国女人，但他不知道这和身边的女孩有什么关系。 “我那个时候刚刚高中毕业，去一家小报社实习。那家报社真的很小很小，还没有后来和我死磕的八卦杂志规模大，但是那年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竟然能拿到她的采访权。”已经过了六年，但一切都好像才发生。她还是那个梳着□□发型初出校园的女孩儿，连相机都要带她的老师教过才会。 “那是一次......研究会？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其实更像是记者会，只是坐在外面的人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一些各个领域的专家，他们为研究她而来。”她扯了扯嘴角，“真的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动物，隔着玻璃，两边还有武警。”她的眼神突然有些朦胧，“但是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人。” “她看上去真的就是很清瘦，长像是让人觉得很舒服的那一种......” “就像你一样？” “当然不如我漂亮，但她更有气质一些。”姜岁的心脑子里的弦“蹦”的一声断了一根，她强行控制住自己乱七八糟的心跳，别过头去假装自己看不到男人眼中的笑意，镇定地继续说道，“那次之后她的自传我也有机会参与编写，也和她聊过几次。可以说她重塑了我的世界观。” 金毛从陈佑宗的脚边站起来扑到她腿上，姜岁干脆一用力把它整只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 “我说我要拍电影，我要进娱乐圈，和爸妈闹得不可开交一度断绝关系，直到现在他们也不愿意联系我。”她深吸一口气，不自然地挑挑眉毛，“只是因为那年陆平文导演说，他会全力准备一部电影去讲她的故事。” “所以你那天在走廊里......”男人恍然大悟。 姜岁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嗯，那天是我太激动了。陆导这些年一直没怎么提过这部电影，我还以为被他忘了，那天他突然发微博说男主角定下了你，所以我才有点......失控。” 她急忙补充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和你套近乎拿到角色，只是想告诉你，演员对于我来说只是我的生*验，我不可能一辈子不和父母联系，也不想放弃我原来的专业， ，在这个圈子里我没被包养没有后台甚至也没有存款......” “但是你知道你离不开了。”男人一针见血。 姜岁的表情一僵。 “不要再骗自己了。”从郑志豪那里得知她听得懂广东话，他就切换成了自己熟悉的语言，“其实你早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你有那么多喜欢你的人，还有随时随地想挖你新闻的记者，无论你跑到哪里做些什么，这些注定是要曝光在大家面前。你只是在催眠自己，不愿意接受事实而已。” 姜岁瘪着嘴，睫毛微微颤动。 “像承认自己不平凡那样承认自己喜欢演戏不好吗？”男人的大手在金毛的背上轻轻抚过，面色如常，“你不能不承认工作室对于艺人来说自由度会更高一点，我欣赏你的表演技巧，觉得签下你可以为工作室带来利益，而你也可以获得更多资源，去接你想要的角色。” 他嘴角微微上扬，剧本重新递到她面前，他的眼睛像夜色一样深。 “给我一个做你的后台，增加你存款的机会好吗？” ** 《姜岁宣布结束与蓝星娱乐的合作，高调转投陈佑宗麾下》 签约仪式的后台，姜岁踩着miumiu最新款桃心高跟鞋，一身粉色的小洋装扮足了嫩，身边的江明信也不甘示弱，白色的西装配金领带，像上世纪八十年代日本街头的牛郎。 “你确定我们家这样出去不会给新老板丢人吗？”姜岁站在镜子前看这两个嫩的出水的奔三青年，扯了扯嘴角。 江明信对着镜子里的男人笑得邪魅狂狷，“这叫'男人就要装得一脸好坏，做得一手好爱'，不懂学着。” 姜岁一脸嫌弃地把粉钻的耳钉摘下来换成玫瑰金色，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礼服，“你这句话从哪儿看的？” “郑志豪教我的啊。”他一脸自然地晃晃脑袋，“他说香港就流行这个。” 第二十六章 @姜岁：呵呵，草根明星？ “我奉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姜岁看着他白净的脸，脸部肌肉不自然的抽搐，“据我所知他是个深柜。” “gay怎么了，gay就不能有同性朋友？” 姜岁同情地看着他。 我是怕你们处着处着就不是同性朋友，而是性朋友了。 整个签约仪式没什么特别，主持人在前面哈拉一群记者们活跃起气氛后，姜岁就和江明信双双出场了。现在比较流行签约仪式上女明星穿婚纱，代表“出嫁”的意思，但这两个人的衣着配着签约仪式上的鲜花拱门竟然意外的一点不像新郎新娘，反而像两个喜庆的大龄花童。 负责现场布置的设计师眼看着自己的理念毁于一旦，早就在下面红了眼眶。 客串男主持的郑志豪操着别人和自己都听不懂的港普比谁都兴奋。 “岁岁其袭我机道岑佑粽邀请了泥很多次，泥最后系为森莫答应了呢？” 姜岁微笑着看着下面一头雾水的记者们，“如大家所料，其实陈先生是对我进行了美色的诱惑，我没抵挡住。”她顿了一下，紧接着摆摆手，“和大家开玩笑的，其实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有和陈先生合作，我们都很欣赏彼此对演艺事业的态度，可以说是在事业发展方面比较有共同话题，正巧我的合约也到期了，所以才干脆签了陈先生的工作室。” “哇，都介个时猴了还叫'岑先僧'啊！”郑志豪揽着江明信的肩膀，两个人笑得没心没肺。 记者们个个囧囧有神地盯着他，内心都有些崩溃。 大哥你都说了些啥啊！这签约现场可没有字幕啊！ 此刻姜岁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从后台走过来的那道修长的身影上。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客串一下女主持吧。”她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转身，“让我们用掌声和尖叫声请出我的老板陈佑宗先生！” 最后两排走后门混进来的粉丝简直要兴奋地混过去，因为穿着宝蓝色西装的男人正好从她们身边走过。 而原本以为已经足够骚气的姜岁在看到陈佑宗上场的那一瞬间还是一个没忍住扶住旁边放香槟塔的桌子，就怕自己一失足现场上演一出碎碎平安。 “大家好。”低沉磁性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这三个字可谓是字正腔圆，比旁边的郑志豪清晰了不知道多少倍，记者们也放下心，开始专心看着站在台上的男人。 不看不要紧，一看才发现，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他站在姜岁和江明信的中间，一身宝蓝色的西装将他流畅的线条修饰得更加硬挺，和往常一样严肃认真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虽然不想相信，但所有人都觉得那几分仅有的柔和也是他脖子上的领带衬出来的。 是的，这个男人打了一条粉色的领带，而且这条领带的颜色和姜岁裙摆的颜色如出一辙，猛地一看还以为是裁裙子剩下的布料直接抽成条套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有记者激动的把照片修都来不及就直接po上微博。 ——卧槽我眼瞎了，这是陈佑宗？服装师今天吃-屎了吧！ ——这么俗气的粉色领带还这么好看，我的审美一定是畸形了。 ——这是在开花仙子们的选美大会吗？我的狗眼要被那条明晃晃的金领带闪瞎了！ ——你们都只看到了姜总的裙子和陈老板的领带，只有我看到旁边的郑志豪一直搂着江明信不撒手吗？ ——楼上1，江明信你能不能矜持点，脸都成doge了！［doge］［二哈］ ——腊鸡工作室吃枣药丸233333 ——哦不，谁来把这几个调色盘搬下去？辣眼睛！［doge］ 这边签约仪式还在继续，郑志豪不知死活地还在自嗨，最后江明信实在看不下去伸手一把抢过话筒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利，惹得郑志豪满场追着他跑。两个逗比惹得全场的人都在狂笑，最后还是姜岁把自己的话筒给了郑志豪，两个男人驴唇不对马嘴地继续主持。 好不容易到了倒香槟的环节。 一个酒瓶，江明信和姜岁四只手往上一放就把瓶子整个占满了，站在中间的男人手掌在半空中顿了顿，最后覆上了姜岁的手背。 感觉温热的掌心贴上来，姜岁的耳朵有些发热。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男人递给她一杯，“都说艺人签约是'嫁人'。”陈佑宗看着面前两个还在胡闹的大男孩，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问道，“你觉得你嫁对人了吗？” 姜岁已经百分之百确定这个男人是在逗她了，之前被他那张严肃的脸骗到，还以为他是普通话不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反而不紧张了，香槟杯主动凑上前碰碰他的，清脆的撞击声后，她凑近他，耳后淡淡的香水味飘进男人周围的空气中。 “人对不对我不知道，反正已经'嫁'了，那就来日方长，不过关键还是要看嫁的人......”她的目光从男人的下半身一扫而过，“......行不行啊。” 陈佑宗：......感觉被调戏了…… 方长：？？？ ** 《风华也不在》剧组经过一系列风波，在十五天紧张的拍摄后终于迎来了女主角冯熙薇的杀青。 有了前车之鉴，从姚雪舒以后的演员杀青就没有在外面吃过饭，都是订了外卖直接在剧组的大棚下面简单地庆祝。冯熙薇杀青以后姜岁和许越还有一段戏要补拍，而她自从香港回来以后除了对戏就再也没和许越私下单独说过话。 “不管你相不相信，那件事我也是受害者。”这是“毒媒”事件结束后许越和她的第一次交流，在冯熙薇的杀青宴上，她被安排在他旁边，从头到尾除了剧组碰杯就是一直低着头从眼前的火锅里放东西，夹东西。 姜岁则像是从头到尾都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继续在火锅里捞菠菜。 “我也不知道拿包烟为什么会到我口袋里，也不知道你会突然拿走......” “别说了。”姜岁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别让我对你的印象变得更差。”她看着自己碗里绿绿的菜叶子，狠狠地沾了一大坨酱料——最近为了准备新电影的女二号，她需要在上镜时看上去比现在更瘦一些，已经吃了半个月水煮白菜的她就算涮火锅也只能吃菜，不过幸亏酱料的存在，让原本单调的菠菜也没有那么范围。 她边吃边在心里计算着晚上要跑多少圈才能把这些红油消化。 “一定要这样吗？”年轻的男孩叹了口气，“我的烟在公司的时候领导给我的，我那天晚上也抽了半根——要不是你拿走，我可能也会被抓。”他诚恳地看着他，“我以为那天晚上我们聊了这么多，你是了解我的。” “我不了解任何人。”姜岁的态度依旧冷淡。 没有人可以完全了解自己，更何况是别人，她自问不是什么大彻大悟有宽广胸怀心怀大爱的人，容不下别人拿她当枪使，甚至一度把她当靶子。她想那天晚上如果她没有把烟给王志，也没有这么快离开包厢，那盒烟就可能会真的成为她的，这样蓝娱大概会轻而易举地抛弃已经合约到期的她，她也可能会在网民的口诛笔伐中百口莫辩，最后名声扫地，灰溜溜地滚出娱乐圈。 始作俑者坐在自己旁边嘴硬抵赖，她也不想拆穿，她不想告诉她她的记者朋友告诉她那天晚上其实在警察冲进去之前已经有人早就准备好了“姜岁毒媒”的通稿。 后来还是剧组的服装师站出来作证，说他们当天在整理衣服的时候曾经不小心打翻了她随身的小包，里面并没有烟盒。湖市警方的官方微博也在调查结束后发了长文，里面特别提到整件事情都和她无关，这才让她真正松了一口气。 那几天的担惊受怕她没告诉任何人，那个刘经理频繁的骚扰让她不得不换掉了自己用了十年的私人号码，母亲偷偷打公司电话找到她反复确认她真的清白，以前的老同学有选择无条件相信的也有跳出来落井下石的，还有和蓝星娱乐表面上和平分手实际上他们却在网上曝光她的私人住址让她不得不搬家——这些事都是因为那天晚上那次多管闲事的谈话。 这些她都不会再提，但同时她也可以选择不会再和他多说一句费话。 橙娱的太子爷又怎样，这些年打着“草根”名号进入娱乐圈的星二代她见得了，表面上营造出一种低调认真的形象，实际上私底下还不是接着关系早就疏通好了一切关系。这样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姚雪舒才是真正的草根。她的所有关系要靠自己一点一点建立，她活得比谁都累，但却比谁都落不得好下场。 这才是娱乐圈的残酷。 “我吃好了。”姜岁放下碗筷，结果李田从保姆车中取出的早就准备好的香槟玫瑰和一只冯熙薇最喜欢的彩虹小马玩具递到她手上，“恭喜熙薇姐杀青。” 冯熙薇惊喜地接过花束和玩具，开心地朝她点点头，“岁岁你真是有心！我最喜欢这种花了！” 当然，百度百科上什么都有，一搜就知道了。 姚雪舒也送上了自己的礼物——自从那次事件后，她也收敛了许多，在剧组始终低调做人，不过好在她原本咖位就不高，也没人针对她。 第二十七章 @姜岁：谁年轻的时候不是小公主呢（加更） 姚雪舒送的礼物包装精美，冯熙薇打开，脸上先是惊喜，而后这份惊喜一闪而过，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几分不自然。 姜岁瞥了一眼，是一个精美的......香水？她不懂这个，只觉得一眼看过去流光溢彩。 “谢谢，我很喜欢。”半晌，冯熙薇菜勉强点点头。 姚雪舒一脸很开心的样子，“熙薇姐你果然是喜欢的呢！”换言之，她从不知道什么渠道知道了这是冯熙薇的最爱，所以特意找来给她？但是姜岁看着对面女人的表情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原本的惊喜只残留了半点在微微上扬的嘴角里。 许越送了一对男式袖口，冯熙薇接过去了以后当场就给身边的吕伟安换上，还大赞他年轻人眼光时髦。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副袖口虽然样式新颖但做工非常粗糙，一看就知道是淘宝货。 看来他是一定要针对蓝娱了。但是只要冯熙薇和吕伟安在一起，她总有一天还是要跳槽，即使是橙娱的太子爷，也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 姜岁有强烈的预感，这个剧组会成为她演艺生涯中遇到的最冷淡的剧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耐烦，就连导演到了后期也没有了当初的热情。 《风华也不再》这部电影，可能注定要成为位贺岁档铺路的垫脚石了。 签进陈佑宗的工作室之后，黄路和李田也跟着签了进来，现在工作室里总共只有五个艺人，除了郑志豪之外还有两个香港演员，据她所知他们没有并没有往大陆发展的计划。 工作室的大本营在沪市，姜岁就是沪市本地人，一来二去，她倒是成了除灿灿以外去工作室最勤的人。 “我怎么感觉我们办公室多招了一个小蜜呢？”灿灿看着在沙发上看剧本的姜岁哭笑不得。 “有我这么年老色衰的小蜜吗？”姜岁打了个哈欠，剧本歪了歪，露出下面ipad的游戏界面，“今天我们家那边停电断网，只能来这里蹭了。” 她的目光落在电影《山海经》的剧本上——她已经通过了总导演的试镜，成功拿下了这部片子的女二号羽极。 说是女二，其实戏份并不是很多，出场时间加吧加吧也就二十分钟。虽然神话故事后期要加大量的特效，但这并不代表特效可以替代演技，人的眼神表情和心理活动是特效始终取代不了的。这些年随着电脑技术的进步，特技效果也越来越精湛，但这种精湛和进步似乎只能在国外大片中见到，内地的大部分影片都是将特效作为宣传卖点，仿佛大投资就能换来和国外大片一样画面，有的甚至连演员的衣服都要特效做——说实话，国内所谓的大投资比起国外差远了，技术不够就不要尝试了，这么点儿钱谁给你做那么精美？ 姜岁今天来工作室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早上李田给她打电话，说羽极的服装上午会送过来，让她务必从游戏中抽出一点时间去试试那件衣服。 姜岁本人对“游戏”这两个字很不满意，显得她好像玩物丧志似的。于是衣服送来之后，她心一狠把ipad扔下，一头扎进自己的休息室。 一同送来的还有男二号炎阳的服装——最后陈佑宗也没拗得过总导演和投资方的邀请，在做导演的同时也出演了这部戏的男二号......之一的炎阳。灿灿抱走了那件黑乎乎的衣服出去打电话了，姜岁则是在服装师的协助下穿上了那件蓝绿相间的服装——实话实说，穿上以后还真是挺像只鸟的。 姜岁站在镜前认由服装师不断调节着身上各处的松紧。 她盯着裙摆上一片亮晶晶的水钻有点心痒，偷偷拍了一小部分，在征求了黄路同意后po上了微博——姜岁：新衣服真的好漂亮，迫不及待穿着想要飞出窗户了呢！ 江明信立刻在下面回复道——“快来隔壁看看男二号的衣服吧［微笑］” 下面评论一群粉丝嗷嗷直叫。 ——着裙摆也太美了吧！想看整条裙子！！ ——男二号是信信演吗？求男二衣服！ ——工作室日常秀恩爱（1/1）get 江明信这一回复姜岁就有点心痒，服装师还在记录数据，她提着裙摆踩着拖鞋就溜出休息室，奔向隔壁。一推门，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镜子前。 “老江你是长个儿了还是下面踩砖头了，怎么这么高——”她的声音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江明信的时候戛然而止，“你怎么在这儿!”她一愣，看向那个高个子男人，男人听见他的声音微微转身，侧脸被高高竖起的披风领子遮住一半，只露出一双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 只要一个眼神，他就是炎阳。 江明信站起来走到呆傻在原地的姜岁身边，拉起她的手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错不错，挺有个鸟样的。”他把她拉到男人身边，镜子里黑衣高大的英俊男人的左边出现了一个穿着蓝绿色炫目长裙的鸟人。 “我还以为是你在偷试！”姜岁小声埋怨一句，然后转头看向镜中的男人，“不是今天说今天有杂志拍摄？” “结束了。”男人的脖子似乎是被束的不是很舒服，领口正好擦过凸起的喉结，她转过头去配合服装师轻轻弯腰，后者把软尺绕上他的脖子，重新测量数据。 “炎阳不也是鸟吗，为什么他的衣服这么霸道魔王？”刚才还小公主一样闪亮亮的裙摆已经提不起姜岁的兴趣，“我也想当霸道女王！” 江明信猥琐地摸摸下巴：“炎阳可是'大鸟'，你是吗？” 姜岁面无表情：“你怎么知道他鸟大？” 陈佑宗：......你们在说什么？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不能否认的是她身上这件裙子真的很美，尤其是和陈佑宗站在一起的时候，一个霸道冷峻，一个娇俏水灵。 唯一不足的可能就是她的头顶才堪堪越过他的锁骨——要知道冯熙薇可是有一米七二呢，当年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曾被称为娱乐圈最养眼的金童玉女。 姜岁低头看着自己的布朗熊拖鞋，决定从今天开始在自己的运动项目中加上一项摸高。 “咔嚓。”身后传来拍照的声音，两人一齐回头，举着手机的江明信动作一顿，摆摆手，“放心我不会发出去的。” 其实心里想的是，不会发出去的——在出定妆照之前。照片上的两人背对着镜头，高大与娇小从背后看更加和谐，阳光很刚好的让裙摆上的碎钻闪出一片光芒。 姜岁的服装师从她的房间寻过来把刚才测量好的数据重新递给陈佑宗，他接过来扫了一眼点点头，“需要改动的地方不多，其他人那边如果没什么问题，定妆照就定在下周拍。”说完他扫视一圈，看到姜岁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自己的裙摆。 虽然是鸟，但身上也并没有很恶俗的用羽毛装饰，真正化妆的时候可能会在她的五官或是耳朵等地方装饰一点小羽毛，所以现在的姜岁看上去只像是穿了一件华丽而又有些夸张的礼服而已——这次的服装他们下了很大的功夫，单是设计图前后就改了两个月，女二男二的戏服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冯熙薇和陈嘉望着两个主角的了。 陈佑宗将她从头扫到脚，对比着服装师送过来的数据，低头轻轻嘱咐了一句什么。 “老板，我来给你汇报一下接下来的行程。”灿灿拿着一本厚厚的手抄日程表走了进来，她坐在姜岁旁边打开本子，里面是贴了各种卡通贴纸的标注和用各种颜色标注的密密麻麻的行程。像小孩子的日记和小女孩的手帐，是灿灿的风格，再枯燥的东西她也能让它们变得有趣味。 陈佑宗“嗯”了一声，解下披风转头走进办公室的里间。 “上次的那个运动饮料的广告效果不错，他们的公司昨天打电话过来说要换新包装，请你和岁姐再去给他们拍摄一组新的宣传海报；《将神》剧组从下个月开始要在全国进行上映前的宣传，一共要走八个城市......”她一顿，看向紧闭的房门。 “挑几个不太远的。”男人的声音从门板那边传来，伴随着窸窣的换衣服的声音，姜岁想了想那个场景，视线下意识地沿着门框扫了一圈——没有缝好讨厌。 “好的。”灿灿胡萝卜形状的圆珠笔在纸上飞快得标注，“陈先生那边的飞机后天下午到沪市；开机仪式定在五号，我算过了是良辰吉日，那天晚上程导说要和演员们一起吃个饭，你和岁姐的时间我都腾出来了；还有一件事是我刚知道的......”她朝姜岁投过去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程筱好要加入《山海经》剧组，是程导亲自安排进来的，我特意查了查原来她在巴塞罗那遇见了程导的夫人，两个人相谈甚欢，是她夫人把她推荐进来的。”她翻了翻自己的微信聊天记录，抬头说，“她即将出演的角色是......女娲。” 第二十八章 【番外】工作室的日常—没有通告的一天 8:00— “哔哔” 方灿灿打着哈欠输入密码，看着眼前的玻璃大门自动打开，脑补一扇古典雕花木门缓缓打开的场景，迈着高雅的贵族妇女巡视一遍贴在墙上的海报，在其中一张面前停下来。 “好像是一个月前的了。”她一边嘀咕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卷全新的海报，全都是还未公开的杂志硬照。她闭上眼睛随便抽了一张，上面的陈佑宗穿着裸身皮草，两点未露但胸线腹肌隐隐可见。她点点头，把旧的海报暴力撕扯下来，再把新的那张工工整整地和其他海报并排好，手掌拍拍。 完美。 8:15— 灿灿把自己昨天新买的彩虹小马玩偶放在台灯下，打开自己炫酷的日程本确认一遍工作室所有人一天的行程——当然，只包括内地的行程，香港那几个大哥自然有何姑罩着——等等！ 想到何姑，她立刻掏出手机开机。果然一开机就有两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一个人。她咽了口口水，狠狠心按下通话键。 “hello何姑我是灿灿啊哎哟昨天真是我手机没电了这不就忘了给您打电话了吗......一切都好，什么事都没有啊......没有没有，您不相信我还不相信老板吗？真的没有，没叫外卖......对对对，最近一直在内地......回家？没接到电话啊？好，他来了我告诉他......不不不！我马上就给他打电话！好好好，何姑您保重身体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年轻着呢！嗯，好再见。” “呼——”她松了口气，从桌子下面抽出皮卡丘抱枕和绿色的青蛙毯子批在自己身上，开始了早晨的补眠时间。 8:50—— 李田哼着歌走进办公室，她先照例给自己这个月养的第三盆仙人掌浇了半盆水，然后一边吃着饼干一边拿出手机。 “岁姐起床——” 电话被挂断。 她再接再厉，继续按下通话键。 “科学研究表明睡觉时间过长容易提前进入痴呆——” “啪！”再次挂断。 李田耸耸肩，指尖再一次欢快地按上绿色的按钮。 “岁——” “我起床啦！”电话那边是一个人从床上滚下来的声音，紧接着是脚步声。 李田满意地挂断电话，打开电脑开始看新更新的韩剧。 9:00 “早啊小甜甜。”一个戴着帽子墨镜口罩的男人走过李田的桌子，顺便顺走了她还剩半包的饼干。 李田摘下耳机，“早啊明信哥。” 江明信的视线落在不远处正在补眠的灿灿身上，回头对李田做了个“噤声”的首饰，猥琐地走到桌子边...... “灿灿啊！！！” “啊！怎么了怎么了！”毯子下面的人一下子跳了起来，抱枕随手一扔砸到江明信的下巴。 “嘶——你也太狠了吧！”江明信揉着下巴，“把我的假体打出来怎么办？” 灿灿从惊慌失措到逐渐冷静，深呼吸，深呼吸...... 9:20 姜岁提着煎饼果子走进工作室，发现气氛有些凝重。 她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往背后一藏，蹑手蹑脚地扒在陈佑宗办公室门口往里使劲伸着脖子——“你在干什么？”熟悉的男声从背后响起。 姜岁的声音抖成筛子：“我我我我我我我.....” 陈佑宗从她身边走过朝办公室里面走去，她刚松了口气他就停下脚步转身，抬手指了指她背在后面的双手，“再吃扣通告。” 扣通告=没钱=买不起好看的包包和爱豆的周边 姜岁眼泪流流，死尸一般把手里的煎饼果子扔进垃圾桶。 9:50 江明信终于忍不住走到灿灿桌边。 “对不起。”他梗着脖子。 灿灿并不感冒并且冷嘲热讽，“哟，大明星的道歉我可受不起，好怕怕。” “我不该吓唬你的。”他咬了咬牙，“要不你把你......购物车截图发给我，我替你清一批！” 灿灿停下手中的工作一脸惊讶地看向他，“谁教你的？” “志豪.....”江明信下意识地卖了队友，他赶紧补充道，“不过我还是很有诚意的!” 姜岁这个时候凑过来，不要脸地接话，“听说有人很有诚意......” “两个人的购物车。”灿灿竖起两根胖胖的手指。 江明信牙都要咬碎了，“行！” “耶！！”姜岁欢呼着冲向垃圾桶把煎饼果子捡了回来——不怕扣通告咯哦啦啦～ 11:40 “田田我好饿。”姜岁扔下剧本，生不如死。 李田无奈地把自己的饼干递给她，“吃一块吧。” 姜岁两眼放光地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起来，魔爪伸向饼干盒——手在半空中晃了晃，最后还是一脸纠结地攥紧拳头，收了回来，“不行，我要瘦！” 早晨那个煎饼果子还是在她咬下第一口的时候就被办公室里的男人发现，在他眼神的威压之下又进了垃圾桶。这次外面没有塑料袋的包裹，无法挽救了。 天知道一个喜欢吃外卖的男人为什么忍受不了煎饼果子的味道，上辈子好想和这个美味的食物有仇一搬，只要是一点点味道就能被他发现。 “叫外卖了叫外卖了！”陈佑宗的另一个助理兼司机兼工作室杂工小钟晃着外卖单子走进来去，脖子上还挂着个小本子。 “老板要吃日料你们吃什么？” “黄焖鸡！”——灿灿。 “水饺。“——江明信。 “披萨！”——李田。 姜岁兴致勃勃举手：“我要吃——” “岁姐。”小钟微笑着打断她，“工作室买的电磁炉和配套的锅碗瓢盆都到了，以后你可以在工作室煮青菜吃了哦～” 姜岁：......去你妈的波浪线！ 12:30 “我来了！”郑志豪踩着饭店准时来到工作室，“今天吃什么？” 灿灿拼命摇手绢：“志豪哥来我这边我这儿有无敌好吃的黄焖鸡米饭哦！” 李田拼命摇手绢：“志豪哥来我这边我这儿有无敌好吃的新口味披萨哦！” 姜岁勉强抬起头：“志豪弟来我这边我这儿有................的新鲜绿蔬菜哦！ 郑志豪：“哎呀，这不是饺子吗，我最喜欢吃饺子了！” 江明信：“......哥，那个我咬了一半了。” 郑志豪：“嗯！好吃！” 1:00 姜岁抱着毯子溜进陈佑宗的休息室。 2:00 “说！你们中午在里面干什么苟且之事了！” “说！” “说！” “说！......'苟且之事'什么意思？”——玩家郑志豪被强行禁言。 姜岁一头冷汗，“我只是去他休息室的床上睡觉而已......”她双手合十，“我发誓！真的只是睡觉！他在外面我在里间！都不一个房间的！” “老板这么好心？”灿灿狐疑地和李田交换了个眼神。 姜岁挺直腰板：“本宫是这间工作室里面除他以外身价最高的人，怎么不能用最好的休息室最好的床！” 路过的陈佑宗：“出来对词。” 其他人鸟兽散，姜岁抱着剧本小碎步跟上。 16:30 “几点了？”——来自从电脑中拔出脑袋昏昏沉沉的灿灿。 “四点半。”——来自同样从电脑中拔出脑袋昏昏沉沉的李田。 两人眼睛一亮，异口同声，“跳操时间！” 垫子铺好鞋换好电视打开。灿灿把网线接上电视屏幕，比了个“ok”的手势。 江明信被一脸兴奋地郑志豪强制拉着站在两人后面，生无可恋地跟着屏幕上的女人左扭右扭。 “lifess！”四个戴着蓝牙耳机的人一边跳一边跟着音乐节奏张嘴假唱，整个办公室只有凌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他们八眼放光场面十分诡异。 没关办公室门的陈佑宗和姜岁：“......” 他到底签了一群什么神经病？ 18:00 六个人走在大街上，先不说是不是其中四个都是明星，就算是普通六个人走在一起也很显眼，但是偏偏这几个人就敢顶着素颜在街上晃来晃去，任路人投来怀疑的眼光也岿然不动。 他们的目标是距离工作室大楼不远的一个娱乐圈的明星朋友开的西餐店。 高中生小明和从外地来看她的表姐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表姐：“卧槽那几个人怎么长得那么像陈佑宗江明信姜岁郑志豪？我眼花了？” 小明淡定的笑了笑。 “不是，真的！你快看！好像就是！”表姐诧异地看向自己表妹，“你不是最喜欢江明信吗？怎么一点也不激动？” 小明依旧淡定地打开书包，拿出一摞签名照递给她。 “他们在这条街上流窜一年了，这是我碰见他们一起出门的第十四回。” 表姐：“嗷嗷嗷！羡慕嫉妒恨！我也想要签名照！” “你上去要就行，他们很nice的，尤其是姜岁，多夸她两句她还能让你抱抱下陈佑宗。” 表姐：“......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20:00 “今天有'经典港片放映'的活动，想看的进微信群了啊！” 所有人都加了进来。 姜岁惊讶地看着身边的男人，“你也去？”往常晚上他都是回家看书看到凌晨。 “今天有点累。”陈佑宗揉揉太阳穴。 “昨天厂商送了我两罐绝世好茶，滋阴补肾扶正固本提神醒脑还壮阳，明天给你带点。”她语速飞快。 陈佑宗没听清楚：“嗯。” 剩下四人：“......” 20:30 “方灿灿你怎么买了情侣座！”江明信捏着票看着红色的沙发皱着眉头。 “别挑剔了这么多人你坐前面还是中间？你让人家看电影还是看你？只有情侣座才在最后两排！”说完她放下爆米花，自然地拉了李田坐在一起。 “灿灿说得对。”郑志豪从后面揽上江明信的肩膀，“好了先坐下吧，一会儿人多了被看见了就不好了。” 姜岁和陈佑宗坐在一起，双手并拢背脊挺直。 但是电影开始十分钟的时候她鼓起勇气往自己的右边一看——男人已经保持着端坐的姿势睡着了。 姜岁看着他的睡脸微微心疼。 第二十九章 @姜岁：你的尺度就是我的尺度 女娲的戏份虽然不多，但算得上是掌握着整部电影脉络走向的线索性人物，就是她坑了小时候的男主角才导致了后面发生在他身上的一系列悲剧。 “她回来了啊。”姜岁不轻不重地开口，“女娲可是符合国人审美的标准大美女，她的长相和我走一个路线的，能驾驭的了吗？” 灿灿摇摇头，“一看姐你就没关注她这段时间的微博。”她打开微博飞快地打开一张照片，“这是昨天在机场拍的，你看，她瘦了好多，尖下巴都出来了。” 姜岁瞄了一眼，果然整个人都纤细了不少，大大的墨镜遮住半边脸，露出纤巧的下巴，原先的长卷发也拉直中分，内增高一踩，原先的可爱气质却是削去大半。 “听说投资方那边也同意了，蓝娱一下子进来两个艺人，估计私底下也做了不少工作。”灿灿问门板那边的人，“老板，你之前看过《湘中有怀》吧，她演技怎么样？” 房间里安静了两秒钟，“咔嚓”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换回便装的陈佑宗走出来，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可爱。 “没印象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拿起桌子上的一摞外卖单子皱着眉头研究着，“今天吃什么？” 江明信伸了个懒腰，“麻辣香锅吧，连吃三天都不腻。” 灿灿高举双手，“我想吃昨天那家寿司！” 正在减肥的姜岁面无表情：“......水煮白菜。” 陈佑宗一顿，把单子往沙发上随手一扔，“出去吃吧，我请客。” “耶！”灿灿和姜岁击掌。 毫无疑问这就是工作室的日常，只要进了一关门什么包袱什么形象统统不需要，比之前在公司不知道要轻松多少倍。姜岁庆幸自己当时被陈佑宗的港普和美色吸引签了进来，对于她这种没什么追求的人来说，这个工作室确实百分百满足了她所有要求。 只是进来以后，她才发现陈佑宗的工作量是多么庞大。 虽然有黄路的帮忙，但工作室的每一项计划他都要参与讨论审核。他还有自己的拍摄行程，还要做导演，还要学普通话——在香港那几天，她就发现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抱着资料看到深夜——不论第二天他是不是四点就要起床开工。 他果然和他看上去一样，从内到外都是一个严肃认真的人。 而她从来都对这样的人无法抗拒。 果然当天晚上有许多粉丝在她的微博下面留言说程筱好回来了，提醒她随时准备开战。姜岁用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的表情回复了所有人，并且转发了《清水》官微的今晚预告。 前一段时间不要命的连轴转带来的结果就是，连续三个月电视上全都是姜岁的脸，已经有人表示最近打开电视不是《清水》就是《湘中有怀》，好不容易看个广告也是她和陈佑宗，她这张脸已经成功脱离学生粉正式打入了所有年龄段人的视野，并且有往审美疲劳的危险方向迈进。 而黄路最近也很忙。 陈佑宗的工作室拥有非常丰富的杂志资源，几乎所有国内的一线杂志他都合作过，最近姜岁风头盛，一些封面也找上门来，他不能照单全收，精挑细选之后也只留下了针对高端白领的时尚杂志《beauty》和受男性欢迎的《》。 姜岁最近忙于上各种综艺节目宣传《清水》，其他时间都在看《山海经》的剧本，说实话真的好长时间没有正经地刷微博，以至于她的小号上已经长草一片，原本三千多的粉丝已经掉了一半。 她在回宾馆的路上随手刷了一下《清水》官微下面的评论，发现大部分观众对她的演技还是持肯定态度的。 ——听说今天晚上女主要黑化［微笑］ ——期待黑化1，温宁前期实在太包子了，再不反抗我都怀疑她其实是抖m。 ——虽然不喜欢姜岁，但不能否认她的演技。 ——我就是看这个对姜总转粉的好吗？求求你们去看工作室的官微，简直太逗了！ ——工作室官微的那个你别跑！江明信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经毁了！简直就是个逗比！ 工作室微博一直是灿灿和李田负责更新，所以行文风格也在癫狂和理智之间摇摆不定，姜岁的总结就是：如果微博是转发加卖萌表情的，就是李田；如果配了图做了表情包写了段子的就一定是灿灿无疑。姜岁曾经怀疑灿灿是根本不用睡觉的，因为她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有时候凌晨还在更新微博，但那天她明明四点就要和陈佑宗一起去外地——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恐怖的陈家人和方家人让姜岁审视自己，决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艺）人。 “《》的主编问你，能接受的尺度最大是多大。”黄路从副驾驶转过头来看她。 姜岁瘪嘴，“你问问陈佑宗吧，他是老板。” “对。”黄路点点头，转头就要给陈佑宗发消息，微信刚点开，就被身后的人拍了一下肩膀。 “等等。”姜岁咧开嘴角，“还是我自己问吧。”她记得他晚上应该是没有应酬的，大概现在人正在香港的家里。她想起那天晚上小花园里的夜风与狗，有些怀念。 她戳开他的微信头像，一个黑白的男性侧面剪影。 “陈大老板，我要拍《》的封面了，主编让我问问你，我现在能拍到的最大尺度是多大？” 消息发出，姜岁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似的把手机按在胸口，眼睛看向车窗外飞快倒退的街道——这是她第一次来川城，这里丰富的夜生活和沪市不相上下，人们总是在下班后离开家，不再无用的守着积蓄，而是抓住人生的有限光阴去享受生活。 这座城市和这里的人一样都充满了活力。昨天早上姜岁在宾馆周围晨跑的时候就遇到了许多出来锻炼身体的大妈，其中一个还认出她，对着公交车站的宣传板反复确认。大妈可爱的神情冲淡了姜岁要和李耀临在一起录节目的郁闷，还大方主动地和大妈合了影。 上午大妈的女儿发了微博，转评一个小时之内就破了千。 今天思思抽到ssr了吗：［吃惊］［吃惊］你们绝对不知道我今天经历了什么！下图打码的是我妈，她早上跑步的时候在街上遇到了姜岁，还和她合了影！妈妈说她没有微博就把我的微博号给了她，没想到今天上午姜岁真的私信给我了照片......别打扰我我现在太激动了，先让我静静......图一是合影，图二是私信截图，你们自己感受一下。［图片］［图片］ ——po主是我同班同学，我证明她就是一般的普通人，下面不要再乱猜了谢谢。 ——啊啊啊姜总的素颜好美皮肤好好！脸一点也不大！羡慕po主！［爱心］ ——路转粉了天呐！你们看po主的下一条微博！妈妈也很萌！还反复确认广告牌上是不是她，姜岁和好脾气的站过去让妈妈比较！转粉转粉！ ——整形医生表示眼睛鼻子下巴额头都动过，不谢。 ——楼下那个自称整形医生的，你怎么不说姜岁连头都换了呢？我看很自然啊！ 后来原po小姑娘又发了一条微博。 今天思思抽到ssr了吗：#姜岁耍大牌#大家不要私信我了，我不会告诉你们她住在哪儿的。而且据妈妈说，姜岁看上去一点都不大牌，就像隔壁长的好看的小姑娘一样，妈妈是过来人看人的眼光应该准。反正我已经转粉了，今天晚上决定通宵补《清水》。［再见］ “叮咚。”微信的提示声把姜岁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她连忙看向手机，点开最新一条通知消息。 老板大男神：我和黄路商量过，以你现在的年龄和以后的戏路来看，可以尝试一点突破。 突破？ 她坏心地问：“可以拍遮住三点剩下都露那种？” 老板大男神：......又不是让你代言比基尼。 老板大男神：《》也不是以暴露博眼球，你自己掌握尺度。 姜岁：╭(╯3╰)╮不公平！你之前也拍过□□皮草！ 老板大男神：......我穿着内裤的。 姜岁立刻脑补了他一本正经解释的脸，整个人躺在后座笑到不行，前面的黄路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她捧着手机笑得像个白痴，狠狠翻了白眼。 姜岁：我也要穿毛毛～～\(////)\ 老板大男神：好，明天让方灿灿停掉你办公室的空调。 姜岁：......你赢了。 陈佑宗那边再也没给她回。姜岁到了酒店门口才发现竟然有五六个粉丝坐在大厅里等她，她刚一进去这几个人就冲她跑过来，门口的保安正想冲过去就被姜岁伸手拦住。 “没事的。”她看向那几个人，都是年轻的学生样，刚才跑过来挺积极，现在站在她面前却腼腆地互相看看，谁都不好意思先开口。 第三十章 @姜岁：会打牌吗？ 姜岁微笑着看着她们，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不要脸地问一句，你们是我的粉丝吗？” 五个人点点头。 其中一个穿着粉色羽绒服的女生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姜总我们是你的粉丝，上午看到微博，猜你会住在这家酒店，所以就想来试试，没想到真的遇见你了。”而她旁边的那个女生已经激动的眼眶发红。 姜岁的目光立刻柔和下来，走上前握住那个红眼眶女生的手，“有这么激动吗？好了好了，这么晚哭明天早上起来眼睛会肿的！” 一句话硬是把女生的眼泪逼了回去。 还有三个男生就比较害羞，姜岁和每个人拥抱又和他们签名合影，几个人开心地抱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岁岁你人真是太好了！”刚才那个第一个说话的女生拿了一个小小的白熊玩偶过来，“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我挂在书包上的玩具，想送给你，可以吗？” 姜岁一愣，旋即微笑：“其实我是不愿意收你们礼物的，不过今天我愿意搞个特殊。”她接过小白熊挂在自己随身的包上，抬头冲她挤挤眼，“谢谢啦。”想起时间不早她又问道，“你们是家住在附近吗？现在怎么回去？我找人把你们送回去吧？” “不用了岁岁。”一个男生说，“我们其实是来旅游的，就住在这间宾馆。” 姜岁沉默了两秒钟，再抬头的时候两眼放光：“你们是五个人？” 男生：“.....嗯！” 姜岁上前一步目光热切：“会打牌吗？” 粉丝：...... 当然最后牌局也没组起来，因为黄路一脸黑线地把她拽走并向粉丝解释她第二天还要一早去活动现场，刚才那句话实际上是因为她今天早晨忘吃药了。 粉丝们受宠若惊，遗憾自己错过了一个和女神深入交流的机会。 姜岁一脸不满地在电梯的角落里赌气。 “你还是小孩儿吗？打牌？”黄路气不打一处来，“二十六的人了，还是公众人物，怪不得天天上头条，你就是活该就是作！” 他双臂抱在胸前，黑着脸指着房间门，“离开这之前让我再看见你私自出门不报备就扣你的通告！” 好好好，别人家的经纪人都鞍前马后挖空心思地帮艺人接通告，她到好，从老板到经纪人一个个都想着怎么扣她通告。 “这不是没打吗......”她低着头小声地嘟囔。 “你还狡辩！”黄路感觉自己像是带了个青春期的女儿一样操心劳力，“明天早上八点出发，别出去跑步了。今天早晨那事儿我一直忍着没说，幸好碰到大妈，要是黑粉怎么办？你不是不知道之前那个女明星在街上被黑粉拿板砖把半个脑袋都拍没了的事儿吧？不长记性？” 姜岁梗着脖子：“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原本挺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姜岁：老板，我被路哥批评了。” 回到房间姜岁把自己摔进窗里，拿出手机。 “男神大老板：为什么？” “姜岁：粉丝来看我的时候我问他们会不会打牌(((o(*▽*)o)))” “男神大老板：活该。” “姜岁：......你现在在做什么？十二点了吧，还不睡觉吗？” “男神大老板：看剧本。” 看到陈佑宗这么认真，姜岁也有些心虚。毕竟最近她的大部分精力都分给了《清水》的宣传活动，剧本已经在她行李箱下面躺了好几天没动过。 “姜岁：定下什么时候拍定妆照了吗？” “男神大老板：你回来。” 姜岁被这又冷又硬的三个字撩到了。明知道他不是这个心思但却因为他简单的表达方式心跳加速。 “好。”最后这个字她给他回了一条语音。 早上八点坐上节目组的大巴车，一直晃悠到中午十二点才到达拍摄地。姜岁连滚带爬地从车上下来，身上的冲锋衣把寒冷阻隔在外，她暴露在空气中的圆脸被冻得红彤彤，外加睡眠不足发红的双眼，从镜头里看进去像个圆鼓鼓的兔子。 李耀临站在她旁边，下车的时候体贴地扶了她一把。 “谢谢。”她礼貌地说道。 李耀临苦笑：“岁岁，我记得我们两个人几个月前好的。” 这男人是失忆了吗？姜岁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有想要和你交恶的意思，只是咱们私下本开就没什么交往，这会儿摄影机没开，你也不必装作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 “筱好已经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她不会再伤害你了。”李耀临认真地看着眼前女人的侧脸，眼里流露出一点痴迷，“你知道吗？每次我看到她都会想起你，她和你的侧脸有一点像，但是却不如你美......” 姜岁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后背涌上，她宁愿相信是自己的错觉，但是直觉告诉她李耀临此刻很危险。 “岁姐！”不远处的一个工作人员在朝她招手。 姜岁立刻回过神来指了指跟她说话的人，“嗯，我要过去了。”她的眼神有些闪烁，“对了，程筱涵其实不错，也很喜欢你，只是可能态度激进了点，现在她既然回来了，你们还是好好相处吧，我也不会找她麻烦，放心。”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朝工作人员走过去，李耀临看着她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半晌也缓缓走向中间。 《自然挑战》是一个明星探险类真人秀，节目组会挑选一处风光很好开发有没有那么完全的山或森林中录制。参加的明星会每个人发到一张地图和一点充饥的食物，明星们首先要份分头根据地图找到补给站，在这期间他们可能会遇到别的明星，也可能会自己走完整个规程，节目就是要记录明星们在遇到自然挑战的真实反映。 大巴车停在一片开阔地，参加的明星们站在一起录了个问号的片头，然后就被蒙上眼睛带到了森林的各处。姜岁自然也不能例外地戴上了黑色的布条，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上了越野车。当然这个过程在电视上会做很大部分的剪辑，一般到上车之后结束，下次切换画面就是明星摘下眼罩的时刻。 “请摘下眼罩。”姜岁听到耳机里的这个指令后缓缓摘下了自己眼睛上的黑布条，适应了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之后，她的眼前慢慢清晰了起来——果然就向节目组事先通知的那样，这个森林里除了她和手里的gopro以外没有任何人——至少目之所及之处是这样。 姜岁冲着摄影机做了两个鬼脸，从自己口袋里摸到了折好的地图和一块巧克力。她看了一眼地图，大致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节目组在放人的时候也是做过大量准备工作，比如她现在不远处有一颗非常高大的树，盘根错节几人环抱。姜岁走过去把脸贴在树干上蹭蹭，“我小的时候有个梦想，就是可以住在一间树屋里。”她一边说一边看着地图，“不知道王风和老师在不在附近，听说他小的时候会爬树，说不定他可以传授我一点征服大树的技巧。”她一边说一边走，摄像机拿在手里上上下下。 “从地图上看这里有一片空地，依我目前为止的推理，放人的地方都会用字明显地进行标记，这片空地距离我最近，应该不是有人就是有补给，所以我先去那儿看看。”她大步地在荒草中开拓着道路，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识破了节目组的布局，“但愿补给里面有水吧，虽然天气不热但还是出汗了呢。” 姜岁一个人走到空地边，环视一周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个地方有脚印，而且不是一个人的。”她把摄像机凑过去，以便于挡时候播出的时候观众也能清楚地看到，“应该是有补给包。” 她站起来环视一圈，果然看到不远处一棵矮树上挂着一个军绿色的包裹。 “nice！”她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土坡取下包裹打开看了看。 “节目组这是什么恶趣味？”她哭笑不得地从包底下拿出一张自己的照片，照片后面还有一行字，“——请在上面签名，工作人员留。”她在镜头面前晃晃照片，飞快地从包中摸出笔签上自己的名字笑道，“好的这位'工作人员'我记住你了。” 再仔细翻翻书包，里面有一瓶水和一块压缩饼干，还有一把折叠铲和一捆尼龙绳——到了晚上她们回到营地可是要自己做饭的，这些东西在那个时候都会派上用场。 姜岁想了想，把折叠铲放进自己的口袋，大小刚好。 此时在另一边节目组的大巴车中却是一片混乱。 “你确定联络不上她吗？”负责后台监控的年轻男人闻言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看着头顶的几块屏幕，“不行，姜岁的联系不上，还有，刚才咱们有几个摄像头被人拆了。”话音刚落，画面上又灭掉一块画面。 “是技术问题吗？”节目组的导演都凑了过来。 年轻男人推了推眼镜，认真地看着屏幕，“我觉得更像是人为关闭的。” 第三十一章 @姜岁：有什么不对劲 姜岁在参加《自然挑战》之前向曾经参加过这个节目的江明信取经，他说这个节目虽然是完全把明星放在自然环境中让他们一个人接受挑战，实际上为了节目效果在耳机中一直都会有人在提示路线或者说明状况。奇怪的是姜岁自从听到第一句“请摘下眼罩”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任何指示。 她猜想是为了让明星的反应更加真实而升级了整个游戏，手中的gopro可以记录下一切，而且她相信在不远处一定也有节目组的人在保护着他们的安全。所以她一直放心地看着地图上的指示寻找着可能的队友。 但是现在，她已经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她就应该像之前那个参加节目的女明星一样因为看不懂地图乱走一气，最后靠着顽强的毅力一个人生活到了第二天早上赢得所有观众好评。姜岁看着不远处正朝自己走过来的李耀临，心里这样想着。 “嗨。”男人身上穿着和她款式相同颜色不同的冲锋衣，稳稳地踩过地上的荒草走到她面前，“看上去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两个gopro在看着她们，她还是想给节目组留下一个好印象。她扫向他肩膀的书包带，扯了扯嘴角，“你也很幸运，找到补给百了。” “节目组放了很多个。”他耸耸肩，“我看不懂地图，只能估摸个大概方向走，能找到也就像你说的，运气确实不错。” 姜岁仔细观察他说话时候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妥，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了一半，表情也柔和了一些。“我看得懂地图。”她晃晃手里的纸片，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节目组在可能存在的点上做了标记，最远的是这个宝箱，我猜这里应该就是最后的集合点，在东方，你的身后。” 李耀临似乎一愣，“我就是从那边走过来的。” “那就麻烦你和我再走回去了。”姜岁耸耸肩，率先大步迈出去，“走吧，说不定我们路上还能遇到其他人。” 另一边—— “佑宗，岁岁这边可能出了一点事情。”黄路站在大巴车外面对电话那边说道，“《自然挑战》节目组这边没办法用耳机联系上她，十几个固定的摄像头被破坏，我担心她可能会有危险......” “还在等什么，马上暂停录制。”陈佑宗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起身离开会议室，“我现在在香港，有什么情况你全权作主。”《自然挑战》这个节目开播两年，也出现过在森林里明星遇到猛兽遭袭的事情，节目一度被叫停，今年再次上线也是因为节目组加强了人力保护，反复强调会保证所有明星的生命安全才再度开启。黄路在工作室拥有充足的自主权，陈佑宗知道如果不是情况糟糕，他不会打电话请示。 得到首肯之后黄路急忙挂断电话，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大巴车。 “您不要紧张。”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安抚道，“我们已经派了工作人员进山寻找，只要岁姐是按照我们给的地图走，我们就能找到她。” “其他人都能联系上吗？” 工作人员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外面正在打电话的一个男人，“抱歉，李耀临的联系刚刚也断开了。” 姜岁低头看表，距离摘下眼罩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四十分钟前她遇到了李耀临，两个人结伴通行，偶尔交谈几句。他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曾经跟她告白的事情，他们聊聊八卦随便说点什么，相处还算融洽。 谁都不愿意给自己树敌，姜岁也是一样，对方既然有心求和她再端着架子就太说不过去了。 走到一处溪水旁边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李耀临问道。 姜岁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图，“地图上没有这条小溪。”她低下头又仔细确认了好几遍，地图上标注的这里确实是一脸平地。 李耀临环视四周，“也许是因为这里没什么特别，所以地图上就没画？” “应该不会吧。”她指指脚下的小溪，“这条小溪很长，而且也不窄，节目组给的这份地形图很详细，而且小溪也是重要的水源地，我看前几期节目就连一个下过雨积水的水洼节目组都有标注在地图上，没理由不画一条这么长的小溪在上面啊。” “可能是他们忘了吧。”李耀临看不懂地图，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们要不要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既然这条小溪很长，说不定会有人寻着找过来。”他蹲在溪水边捧了一捧水洗了洗脸，“咱们走了两个半小时，不累吗？” 姜岁的体能不怎么好，能坚持到现在也是在接到节目邀请后每天早晚跑步的结果。听李耀临这么一说，她也干脆坐了下来，拿出自己的巧克力撕开吃掉——托身边人好运气的福，他们在这两个半小时内又找到了不少补给包，现在背上有五条巧克力这么多。 “筱好说等节目结束之后想请你吃个饭。”李耀临突然说道。 姜岁一愣，随即摇摇头，“不用那么客气的，我们不久以后就会再合作，有的是交流的机会。” “《山海经》吗，我听她说了。”他笑了笑，“这个机会很难得。” “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吧好吗？我那时候对你是有点想法，不过后来我也发现大概是我入戏太深，后来发生的事我向你道歉。”他的态度很诚恳。 姜岁晃晃手臂上的gopro，“他们会把这一段剪掉吗？” “应该吧。”李耀临笑了笑，起身看向太阳的方向，“现在天黑的早，我们还是要尽快找到集合点，这怎么说也是没完全开发的树林，说不定会有危险。” 两个人继续沿着地图走着。 过了二十分钟，姜岁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嗯......耀临。”她叫了他一声。 “怎么？” 姜岁走到其中一棵树下面，看着光秃秃地树枝皱了皱眉头，“我记得节目组曾经说过，他们为了拍摄和艺人的安全至少在树林里布置了几百个摄像头，我最开始走的那段时间也看到了不少。”她环顾四周，眼里的疑惑更深，“刚才我就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说不上来，现在我发现了，咱们已经很久没看见摄像头了。” 李耀临一听也眉头紧皱，回想了一番，“是，刚开始的时候几乎走十几米就能看见一个。”节目组通常把摄像头放在显眼的地方，也是为了拍摄效果。在进来之前现场导演提醒过他们如果看见摄像头就装作没看见，久而久之姜岁也就没再注意摄像头的问题—— “咱们原路返回吧。”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下，她开始感觉到有点害怕。耳机里没有任何声音，这是单向的，她无法和耳机那边进行交流。 “你的耳机有声音吗？”她突然问道。 李耀临一愣，表情瞬间严肃了下来，“很久没有了。”他摇摇头。 “我觉得我们应该原路返回。”姜岁果断转身，还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男人拉住手腕。 “可是我们还有很近一段距离就到集合地了。”男人认真地说，“我们走了两个半小时到这儿，现在回去时间太长，但是地图上显示我们到终点也就不过半小时了不是吗？” 姜岁站在原地，半晌，她点点头：“好吧，你说得对。”她再次看向地图，一边往前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我完全是按照地图的路线走的，不可能会出错，但是路上没有摄像机，难道真的是走错——啊！” 姜岁尖叫一声，后脑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狠狠敲了一下，疼痛袭来的瞬间就失去了意识摔倒在地。 香港—— “还是没找到吗？”陈佑宗低头看表，“现在这边是六点半，那边应该是五点半左右，已经过了五个半小时，天快黑了吧？” “对不起老板！”电话那边是黄路气喘吁吁的声音，此刻他正跟着节目组的搜救队一起在山里快步走着，他们联系了这边的巡山队说明了情况，巡山队也派人带着他们一起了山，“我们已经按照节目组的路线走了一遍，其他几个参加节目的明星都找到了，只有岁岁和李耀临现在还没发现。” 陈佑宗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我坐最近一班飞机到川城，有什么情况立刻给我打回复。”他皱着眉头把电话拨给灿灿。 “舅舅，我现在刚下飞机，李田在机场接着我我们一起去拍摄场地，我跟节目组的人了解过，发现岁姐走的并不是节目组规定的路线。”灿灿飞快地说道。 “她的方向感一向很好。”陈佑宗从小钟手里接过机票，沉着脸在他的阻挡下迅速穿过一群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来的粉丝，“如果摄像头真的是被人蓄意破坏。”他顿了一下，心里闪过一个不怎么好的念头，“可能一开始她拿到的地图就是错误的。” 第三十二章 @姜岁：可我还是害怕 姜岁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后脑的剧痛。 “呃......”她翻了个身趴在地上，缓缓张开眼睛——眼前的世界从模糊到清晰也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天空的状态和刚才差不多，她猜想自己只昏迷了几分钟的时间。 李耀临趴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看上去也已经失去意识。 身边有人经过，树叶踩在胶质鞋底下面发出脆响，但对于此刻的姜岁来说，每一声都会带来心灵上无限的恐惧。 她不敢让那人发现自己醒了，于是在鞋子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瞬间飞快地闭上眼睛——然后她感觉一双大手掐上自己的后颈，而下一秒钟自己被从地上直接提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翻了个面仰面朝上，脑袋悬空下半空中。 她感觉到那人坐了下来，她被放在他的大腿上。 “姜岁......”男人开口，声音沙哑地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按在她的后脑勺轻轻地按揉，“很疼吧......” 一下，一下。姜岁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双眼紧闭，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她似乎是失去了开口尖叫的能力，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像是自己的，根本控制不了。 “我知道你醒了。”男人俯下身，泥土混杂着香烟的味道刺激了姜岁的鼻腔，她再也忍受不住拼命地咳了起来。 “嘘嘘嘘嘘——不要出声。”男人一把捂住姜岁的嘴，凑近她耳边，“咱们好不容易单独在一起，小声一点，小声一点......” 男人把手慢慢移开，姜岁颤抖着开口说道，“不，不要伤害我......” “我怎么会伤害你呢？”男人轻手轻脚地撩开姜岁额前的碎发，呛鼻的尼古丁味笼罩着她，“乖，你是我一个人的......” 是她的狂热粉丝吗？姜岁脑子里闪过不久之前某女星被狂热粉丝囚禁十天的新闻，心里充满着绝望。 “离她远一点......”一道略显虚弱的男声响起。姜岁终于忍不住张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抱着她的那个男人——他的胡子好像几百年没剃过，她看不清他的五官。 “呃......”只见不远处的李耀临双手撑地，正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你最好赶快放开他，你这个变态！”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里还紧紧握着一个绿色的军用水壶——那是他们刚才从补给包里面拿出来的。 想到补给包，姜岁混沌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趁抱着他的男人被李耀临□□的瞬间，伸手在地上胡乱抓了一把，不管是土还是树叶什么的一股脑地朝男人扔过去！ 男人下意识的松手，姜岁腰身一用力从他身上滚下去，一只手迅速摸进身后的背包——也许是男人疏忽了，竟然忘了把他们的背包取下来。 等男人重新站起来眼睛看清的时候，姜岁正站在他面前高高举起手中的工兵铲，一咬牙狠狠扎进他的肩膀！ “啊——”男人一声嘶吼，另一只手狠狠抓住姜岁的手腕！她一慌，另一只手打向他，却被他用力一甩，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时候李耀临也冲了过来。他一个飞身把男人扑倒在地，用手里的军用水壶狠狠地砸向地上男人的脸，直到节目组的人赶到把他拉开，他才双眼通红地瘫坐在地上。 “岁岁！”黄路大喊着扑向倒在地上的姜岁，跪在地上小心地把她扶起来，“能听见我说话吗？姜岁！”她一身泥土，指缝里还在渗着血丝，眼睛微眯着，好像随时都要昏过去。 节目组随行的医护人员也飞快地围上两人。 姜岁从刚才被甩到地上开始脑袋就一直嗡嗡作响，她听到周围纷乱的声音，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她用力睁开眼，黄路紧张的脸放大在她眼前。 “路哥......”她想抬起手臂，却在肩膀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岁岁你先别动。”医护人员急忙按住她，“你的手臂脱臼了，救护车就在外面，现在不要动。” 黄路看着她煞白的小脸，双拳紧握，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把那个变态打死在原地。 而姜岁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路哥！哇——”她一只手揽住它的肩膀放声大哭。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看到这种情况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要知道姜岁平时在大家心中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一身狼狈，二十六的人了，哭得像个六岁的孩子。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来了，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儿呢，不怕啊。”黄路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一边忙不迭地给那边打电话。 “佑宗，我找到她了。”他顿了顿，“孩子被吓着了，还受了点伤。” 姜岁一听“佑宗”两个字，知道电话那边是陈佑宗以后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更委屈，鼻头酸进心里，“陈佑宗......” 她的哭腔传到电话那头，正在登机的男人脚下一顿，眉头蹙其，眼神瞬间变得柔软。 “没事了？”他的声音永远有一种让人冷静的力量。 姜岁一边打着嗝一边上气不接下气，“没，没事了。”她拼命想忍住眼泪，可是心里那股害怕怎么也压不下去，“可是我还是害怕......” “没事，黄路会陪着你，灿灿和李田也去了，她们今天晚上都会和你在一起。”空姐站在旁边示意他关闭电话，他点点头，对电话那边沉声说道，“听着，你现在回酒店，不管睡不睡得着都必须躺在床上，好吗？” “好。”那边的姜岁还在抽泣。 “三个小时后我就到川城，你要听路哥的话，知道吗？” “嗯......” “好了，把电话给路哥，乖乖跟着医生，坚强点。” “佑宗。”黄路接过电话，担架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女孩移到担架上，起身跟在担架后面，“应该是岁岁的狂热粉丝，不知道从哪知道节目组的录制行程，偷偷潜伏在山里好几天。”李耀临的担架从旁边经过，黄路拍拍他肩膀，低下头给了他一份感激的笑容，“具体情况你到了再详说吧，我先去医院，下飞机打电话给我。” 说完双方就收了线。 陈佑宗关掉手机，整个人向后靠在座椅上，闭上眼轻轻松了口气。 李田和灿灿赶到医院的时候，医院门口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记者，这是一次恶劣的伤人事件，来的不仅是娱记，还有川城的大小报纸电视媒体。 记者被拦在医院的保安拦在大门口，李田眼瞅着有一个在保安后面几张熟悉的面孔，是她见过的《自然挑战》的工作人员，便一把拉住脚步飞快的灿灿，“你先上去，我去和节目组沟通一下，看怎么和记者说。” 灿灿点头，飞快地挤过人群上了楼，李田则是走到几个人面前，“你们别在这儿站着，还是进去吧。”她拉着几个人走进医院大厅，“你们越站在那儿记者越不走。”她凭以往的经验问，“节目组现在是什么意思？” 几个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轻的男生说，“台长让我们在下面看着记者别让他们上去，其他的还没吩咐，谁是等他到了看看情况再说。” 李田点点头，“我和你们一起等他。”饶是她现在也心急如焚，但也不能所有人都守在上面。 而灿灿一路乘电梯，每次开门都急得跳脚，终于到了vip病房，她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黄路正站在走廊里打电话，看见她冲过来，赶紧伸手把她拦在门外。 “换药呢！”他捂着话筒对她说。 黄路是男的不能进去，她是女的可无所谓。灿灿走到病房门口，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门——姜岁背对着她坐在病床上，上半身只穿着胸衣，脸上的泥土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是眼眶还通红，右边肩膀高高肿起。旁边的护士在给她用药膏轻轻按揉肩膀。 姜岁抬头看她，表情呆呆傻傻的样子。 灿灿当时就忍不住了，捂着嘴跑了出去，在门口深呼吸了半天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才重新走进病房——姜岁已经穿上了衣服，靠在床头。之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所以她干脆换上了病号服，干净的蓝白条纹衬得她的脸更加苍白。 看见她去而复返，姜岁忍不住开口说道：“有那么不忍直视吗？”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灿灿坐在床边，担心地看着她，“不睡一会儿吗？累了一天了吧。” 姜岁摇头，扯了扯嘴角：“不睡了，我现在有点心理阴影，闭上眼就害怕，估计还得克服几天。” “没事了，我们都在这儿呢。”灿灿握住她的手。 “原本以为这种事离自己挺远的，明明周围人也没有碰到过，怎么就栽我头上了呢？早知道当初公司开防身术的时候就好好学学，也不至于被人一甩就撂倒了。”她明显的强颜欢笑让灿灿心里更难受。 “其他事你别想了，以后出门我给你配十个保镖！”她抬起小胖手擦擦眼角的泪珠。 姜岁看着她的样子，想笑却笑不出来。 病房的灯光很亮，空调十足，但只要一想起白天的经历，她就浑身冰凉。 第三十三章 @姜岁：快来抱抱我 #j姓女星真人秀遭疯狂粉丝袭击致重伤# 消息一出来，微博上整个都炸了。晚上的黄金时段大家都抛弃了电视剧抱着手机疯狂的刷着微博，许多j姓女星都纷纷发微博表示平安。直到晚上八点多才有一个加了黄v的记者发了一条微博。 新闻界渣渣：#j姓女星真人秀遭疯狂粉丝袭击致重伤#大家瞎猜什么？被粉丝袭击的就是姜岁，川医这边门口记者早就堵在这，警察都来了，担架一个小时前就抬上去了。据说是在录制《自然挑战》，有个粉丝在森林里埋伏了好几天，现在什么情况还不知道，男星李耀临也为了保护姜岁受了伤。［图片］［图片］ ——私生饭好恐怖，岁岁一定害怕死了，祈祷平安！ ——刚粉上姜岁她就出事，不要啊！！［祈祷］ ——姜岁的上一条微博就是去录《自然挑战》的！而且之前不是有粉丝在川城看到她？一定是她没错了！ ——耀临在危险时刻保护女孩子，点赞！ ——卧槽楼下点蜡烛的是缺心眼吗？你们全家都点蜡烛！ 一群粉丝也跑到姜岁的微博下面留言。 “岁岁求你快发个微博报平安吧！” “［流泪］［流泪］姜总快出来告诉我们你没事！” 而自然挑战节目组的官微早就被愤怒的粉丝挤满，之前曾经因为明星遭到野兽袭击的事情自然挑战节目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官微立刻更新微博称目前警方已经全面接受事情的调查，疯狂粉丝也已经被带走，整件事情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而此刻姜岁正老老实实地坐在病床上，接受来自上级领导的批评。 “早发现不对劲为什么不原路返回？” “我.....我不确定......” “江明信不是告诉你耳机里会一直有提示吗？为什么没声音不觉得奇怪？” “我以为节目升级了......” “别的明星口袋里都带着手机你自己一个人这么守规矩干什么？” “......” “之前让你每天跑步你早上九点起床是不是？” “......” “这是今天录节目穿的鞋？......谁让你在运动鞋里垫内增高的！” “......” “你......” “好啦好啦好啦！”姜岁捂着耳朵闭上眼睛，“我知道自己错了对不起我不该垫内增高不该守规矩不该按着地图走一切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陈佑宗愣了一下，轻叹口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姜岁不管不顾地捂着耳朵，“我都这样了你还一直吼我，录节目之前节目组再三保证绝对没有安全问题，我能想到那个变态埋伏在里面吗！”她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再次濒临崩溃，声音中也带上了哭腔，“我当时多害怕！手脚都是麻的，他还把我抱起来放在他腿上！他，他还摸我的额头耳朵！”姜岁现在想起来既委屈又恶心。 男人看着病床上女孩惨白的小脸，沉默了半晌。 “抱歉。”他说。 泪眼朦胧中，姜岁看向男人的脸，他风尘仆仆地赶来，衣服还是简单的衬衣，头发有些凌乱，眼中有深深的疲惫。川城已经入冬，气温比香港低许多，他一路过来，身上的寒意甚至都还没完全散去。 姜岁擦擦眼泪，“其实我做的还不错是吗？”她扯了扯嘴角，“至少我没有一直被控制，后来还反击什么的，也算是反杀成功了吧。” 陈佑宗隔着被子拍了拍她，表情凝重而严肃，“嗯，你做的不错。” “夸人还板着脸。”姜岁不满地嘟囔，“我都这么惨了还要受你批评，你不应该进来抱抱我然后夸我是勇敢的好宝宝吗？” “你想我抱抱你？”陈佑宗看向她，眉毛轻轻一挑。 男人如此认真地问出这个问题，姜岁的狼子野心被直接摊开在台面，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她可不是矜持的人，愣神也只是短短一瞬，下一秒她就大方的张开那只还能动的手臂，“领导慰问一下受伤的下属也是应该的吧，何况下属这么棒。” 陈佑宗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倾身轻轻环住她的肩膀，手掌避开她受伤的部位轻轻贴在她后背，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凉意。 “是，你很棒。” 既然没有什么内伤，姜岁在处理完伤口之后就在几个人的陪同下走进电梯。 “记者已经安顿好了。”黄路从九楼踏进来和几人汇合，“正规报社的记者就是素质高，比那群狗仔听指挥，等会儿下去之后可能要做一个简短的情况说明，你只需要微笑并且说自己没事就可以了。” 他把ipad递给她，“你的粉丝急坏了。” 姜岁翻了翻评论，刚想发条微博报一下平安，手里的电脑就被身边的男人无情。 “今晚休息，有什么明天再发。”他说道。 姜岁瘪了瘪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李耀临呢？他怎么样？”多亏了他，他才能想到自己包里还有武器，最后他不要命地扑上去的瞬间也真的很让她动容——她不欣赏这个人的个性，也不能回应他的感情，但这并不影响她对他的感激。 “他被打到了头，还要住院观察两天，明天我带你来看他。”黄路说着，电梯已经慢慢停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姜岁从里面出来，她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病号服外面披着黄路的外套，原本纷乱的头发也在下来之前梳理得整整齐齐。 看见她出来，记者们都站了起来。他们之前被黄路反复嘱咐不要一窝蜂涌上去，照相机不能多过三台，他们也都照做了，有几个想走近一点的，也被身边的人拦住。 “辛苦大家的等待。”黄路先是走过去说道，“如大家所见，岁岁现在情绪刚刚稳定，需要的是更安静的休息环境，希望大家可以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不要打扰到她。” “能简单说一下她的情况吗？” “她......” “我来说吧。”黄路刚开口，就被一道略虚弱的女声打断。他皱着眉头回头，陈佑宗冲他摇摇头。 姜岁走到记者前，素颜更显得她脸色苍白，而被包扎成粽子的手就搭在胸前捏着外套的领子，“谢谢大家，我还好，这次的事故纯属意外，谢谢大家的关心，也请大家不要怪罪节目组。还有谢谢耀临哥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对我的保护，他还在观察，请大家也多多关注他的伤势。”她缓缓地说道，“具体情况明天我可能会在微博上向大家作详细说明，在这里我也只是想说，明星和粉丝的距离没有你们想像得那么遥远，我们希望自己能够激励大家上进，与大家共同进步，而不是让你们想方设法的接近我们......好了，谢谢你们，我会坚强的。”她晃晃被包成包子的手，微笑着看着镜头。 这个视频也很快被传到网上，姜岁的粉丝们终于放下心来的同事也心疼的在她的微博下面纷纷留言，让她晚上一定好好休息。 不过也总是有人在这短短的几分钟视频里看出别的东西。 ——你们看到她身后的男人了吗？虽然只有半个身子还没有脸但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那就是陈佑宗！ ——教授明明上午还在香港，这是接到消息直接赶过去了吗？ ——我姐姐是c航空的空姐！她晚上告诉我在头等舱看到陈佑宗我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 ——他的手一直护在姜岁身后你们看见了吗？？哦买噶难道我又要失恋了？ ——你们别瞎猜好吗，姜岁是他工作室的艺人他是老板当然要在场，现在在现场被你们yy有□□，要是不在你们应该又要道德绑架他了吧。 ——我也好想抱抱岁岁！［花痴］ ——楼上的那个你很危险啊！［害怕］［害怕］ 工作室也更新了微博，称姜岁现在身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大家看到她脸色苍白只是因为素颜的原因，请粉丝们不要担心，另外和节目组那边也在协商之中，请各方粉丝都保持理智。 姜岁回到宾馆以后和李田睡在一张床上，两个人说了半宿，最后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她才终于再也抑制不住疲倦睡了过去，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多。 她的肩头还肿着，护士给她换了药，也把手上重新包扎好。 节目那边是没办法继续了，黄路给她订了下午的飞机票，于是她只打算借着中午这一点时间去医院看看李耀临。 谁知道还没进病房门，就被他的经纪人拦在了外面。 “岁岁。”经纪人显得有些尴尬，“筱好来了，在里面呢。” 姜岁也干脆，点了点头，“跟他说我来过，剩下的等回去再说吧。”先不说两个人在房间里干什么，就凭之前她和李耀临炒cp时候程筱好对她强烈的敌意就把她吓了回去——别人的感情，她虽然是无心但也不想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一门之隔，病房里——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眼睛一眯，毫无征兆地把刚咬了一口的苹果狠狠砸向女人的脑袋。 第三十四章 @陈佑宗：真丢人呢 “砰！”苹果砸在女人脑袋上发出一声闷响，弹开掉落在地毯上。而原本跪在床边的女人向后一晃，瘫坐在地。 “怎么才来？”男人阴霾的表情和镜头前的儒雅大相径庭，“陈佑宗昨天晚上就到了，你在干什么？”他眯着眼，从床头的抽屉里摸了一盒香烟，女人立刻爬到他身边，哆哆嗦嗦地举着打火机，给他点上。 “我没能买上机票......”女人小声地解释道。 “没机票不能坐火车？”男人一口烟吐到女人脸上，抬起手掐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对了我忘了，你还是'女明星'呢，女明星坐火车多掉价，看来你已经忘了自己怎么从穷乡僻壤里爬出来的。”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嫌弃地松开自己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阴不阳地问，“《山海经》剧组也能进去，挺厉害的啊，这次是什么花招，嗯？程晓川稀罕你被玩儿烂了的逼？” 女人狼狈地扶着床头柜的一角，默默把男人恶毒的话尽述吞到肚子里。 李耀临的头上还缠着绷带，手臂和腹部都有口子，他按了按伤口，纱布下面的疼痛刺激让他舒服地呻-吟一声，脑海浮现出姜岁在被担架抬走之前看向他的感激的神情，眼神里浮上一层迷蒙。 程筱好见他陷入自己的世界，便默默把刚才他扔出去的苹果捡回来放在一边，自己则是乖巧地跪坐在床边。 “上来。”男人突然说道。 程筱好一愣：“可是你的伤......” “我说上来。”李耀临的声音降了几度。程筱好立刻起身走到窗边拉好窗帘，锁上房间门，走到床边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打底裤和内裤退下，长腿打开跨坐在男人身上。 李耀临看着她的脸，猛地抓住她胸前的软肉揉了几把，“你这身上还有哪儿没整过？也就是这儿吧。”他仔细看着她的脸，猛地一看没什么变化，但细看却是比几个月前精致了许多，尤其是眼睛，从前是扁圆形，现在开了眼角显得眼睛更大了些，和姜岁多了几分相似。 想到姜岁，男人毫不留情地拉开了拉链，没有任何润滑就狠狠地按住身上女人的腰冲了进去。 “呃——”程筱好从嗓子里溢出一丝痛苦，但很快在男人阴霾的目光下变成婉转的呻-吟。男人眼里划过一丝轻蔑，□□的动作更加激烈。也许是受伤体力不支，二十分钟后男人就低吼一声结束了这场短暂的*。 程筱好额头的头发贴在脸上，细汗顺着脸颊流下来。她看向男人的脸，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只是那眼神却像是穿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 姜岁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火。 她知道自己七百万微博粉丝里至少有五百万是买来的，也知道自己自从出道以来一直因为各种“耍大牌”的帽子黑料不断，女星原本就不比男星，只要一点小错就会被揪住无限放大。这也是姜岁最不理解的一点。女星交过三个以上朋友的就会被扣上“淫-荡”的帽子，而男明星交过三个女朋友就是“魅力大”；人们对女星演技的苛刻程度远高于男星，戴个美瞳就被批眼神呆滞；好看一点的被说整容，不好看的就是“怎么不整整容再出道”；更别提机场送机接机，男明星胡子拉碴穿着休闲就是“平易近人”，女明星戴帽子墨镜就是“耍大牌”。 姜岁以往每次坐飞机都要全副武装，但是今天所有人仿佛都知道她要坐这班飞机走，所以她也就干脆只带了个口罩，头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卫衣棒球服牛仔裤运动鞋，如果不是身边的男人太过显眼，她觉得自己这副打扮根本不会被人认出来。 但是下了保姆车，她还是背机场大厅里聚集起来的粉丝吓了一跳。 他们原本聚在一起，看到姜岁出现立刻有秩序地分到两遍站好。姜岁扫了一眼，之前在酒店遇见的那五个来旅游的学生也站在里面，总共有大概上百人那么多。 起初姜岁以为这些人应该是身边这个男人的粉丝，但是走近了才发现，他们手里都拿着姜岁加油的纸条，而队伍的最前面站着一个学生样的女生，手里抱着一个透明的小箱子，她走过的时候，每个人就把手里的纸条投进去。 看见这么多人，陈佑宗也皱了皱眉头，一只手抓住姜岁的手腕把她带到身后。黄路走过去和那个抱着箱子的女生说了几句话，随后就看见那个女生跟在黄路的身后走了过来。 “岁岁，这些是我们粉丝们给你的祝福，希望你能够快快恢复健康，。”她把手里的小箱子递上来，里面满满得都是彩色纸条，姜岁扫了一眼，上面都是手写的祝福。 姜岁伸手接过箱子，箱子不重，但此刻她端在手上却觉得有点沉甸甸的。李田上前一步，姜岁把箱子递给她，抬头的时候看到女生略失落的眼神，急忙解释道，“是我的肩膀昨天受了伤，不能拿东西。” 女生把目光落在她肩头，眼眶有些泛红，“我们都是你的粉丝，昨天在群里连夜召集起来的。”她回头指指后面眼巴巴看着这边的人，“他们里面有好多人都是坐火车赶过来的。” 姜岁探过头去，歪着头，没受伤的手用力地朝她们挥了挥。粉丝们也激动得朝她挥手。 女生继续说道，“我们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大部分粉丝都还是正常人——”说到这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我知道的。”姜岁倾身抱了抱她，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其实我也有小号在那个群里，我知道你，你叫'能量棒'对吧。”然后在女生愣在原地的功夫朝她调皮地挤挤眼，拉着她的手走到粉丝们面前。 看着眼前一张张年轻稚嫩的面孔，她一时有些感慨。 今天之前，她对粉丝的概念可能还是微博上的数字，但是几天之后，她想她有了可以为之奋斗的人们。他们爱着素不相识的她，愿意为了她从全国各地赶来，那么她也应该为了他们更加认真的工作，生活。 “你们有多少人？”她问身边的能量棒。 能量棒还沉浸在“姜岁竟然认识自己”的消息中没缓过神来，下意识地说道，“136个。” 姜岁点点头，“你帮我把他们的网名记下来，回头我把你们的火车票报了。”她拍拍旁边男人的口袋，“放心，我老板有钱！” 粉丝们这才注意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这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如此眼熟。 “教授大大......”一个女生呆呆地脱口而出。 “好了，我们要走了。”黄路走上前说道。 “哇唔。”坐上飞机，想起刚才的年轻人们，姜岁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这话怎么说得你像七老八十一样？”李田把毯子递给她，“休息吧，估计等会儿下飞机还有一波。” 姜岁接过毯子整个人从头蒙到脚，封闭的环境带给她莫名的安全感，“田田我跟讲，我昨天晚上发现其实整个人都在被子里更舒服哎，这算是一种逃避心理吗？......嗯，眼不见为净？”她在灰色的毯子下面蠕动着，突然身子一歪，靠在身边人的肩头，“快帮我吧安全带扎上！我要整个人都在毛毛的毯子里！” 李田没说话，侧身过去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上半身探过去，另一只手帮她扣上安全带。 姜岁靠在她肩头，舒服的蹭了蹭，“你最近锻炼了？怎么肉这么硬......”她突然顿了一下，手指轻轻移动到身下人的胸口处，隔着毯子按了按——结实有弹性，但完全不是女生胸部那种弹性啊！ 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一张恶心的脸，浓重的烟草味，络腮胡大黄牙——姜岁突然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 一只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熟悉的声音在毯子外响起，“是我，飞机快起飞了，不要乱动。” 毯子下面的生物安静了下来，两秒后，隔着毯子打了他一下，“你怎么坐过来都不出声的？吓死我了！”她小声地嘟囔，“我还以为最近倒大霉，连着碰见两个变态呢。” 男人没说话，只是安抚性得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手底下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差点让姜岁从座位上跳起来。 “真丢人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一边的小钟和灿灿对视一眼，两个人颤抖着依偎在一起——他们从陈佑宗出道开始就一直跟着，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在荧幕和生活中是如何的判若两人，镜头前无论他多么柔情似水幽默健谈，私底下他就是个普通话说得不好也不愿多说话的严肃老年人，此刻却面带笑容调戏起小姑娘了？ 小钟哆哆嗦嗦地问，“灿灿姐，我们要不要回去先把通稿拟好，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你说的有道理。”灿灿拿出自己的大本子疯狂地开始计划，“恋爱通稿，给何姑报备......对了还有陈先生那边，方女士那里也要准备好......对了要不把结婚通稿也写好吧，舅舅这种蔫儿了吧唧的说不定真的会突然搞个大新闻......” 第三十五章 @姜岁：绷带play 在家当了三天咸鱼的姜岁在第四天上午终于到了位于沪市的《》大楼，拍摄之前说好的杂志封面照。原本还想往后再推两天的，谁成想主编一听说姜岁受伤了立刻脑洞大开，当场画了个示意图传过来，把他们原本商量好的造型大笔一挥改成了绷带play，并且承诺造型简单绝对不会碰到伤口。 化妆室里，三个造型师围着她打转，讨论的话题就是如何把绷带裹得风情不□□，而姜岁一个人穿着浴袍在旁边瑟瑟发抖，感觉自己像是被逼良为娼的良家妇女。 《》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男性杂志，许多女性都以能登上《》封面为荣。据姜岁所知许多明星都会在拍摄现场和摄影师沟通，会在不露点的情况下尽可能展示自己的傲人身姿和曲线。 姜岁觉得，自己可能是唯一一个提出要多遮点儿的女星。 “还有这里......”她刚指指自己的大腿，手就被服装师无情地拍了下去。 “你想裹成木乃伊吗？”短发女人气势凌厉，一个眼神再过来姜岁就闭了嘴。她的肩膀已经好了很多，这次特地露出受伤的地方，雪白肌肤上的一点点红肿，更让人想要去怜爱她。 拍摄过程虽然有点小波折，但好在成片真的很让人惊艳，姜岁自己也用手机拍了张枪版，准备回去刺激一下最近疯狂吃木瓜的李田。 拍完《》，姜岁要马不停蹄地赶到另一个摄影棚——今天《山海经》要进行前期宣传海报的拍摄。 黄路家里有点急事，就拜托小钟带着她坐着陈佑宗的车一起去棚里。低调的黑色雷克萨斯停在她身前，她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 陈佑宗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浅v领毛衣，露出小半截锁骨，黑色的外套放在手边。几天没见，他似乎又清瘦了。 “拍完了？”他的视线从手里的文件移到她的脸上，手下动作一顿——她没来得及卸妆，直接顶着大浓妆就出来了，头发也被烫成这样大卷，脸部轮廓用阴影加深，暗红色的唇膏让她看上去成熟了许多。 “嗯。”姜岁一边应着，一边自给自足地从车上的小抽屉里找到湿纸巾和卸妆水，拉出镜子旁若无人地开始虐待自己的脸。 陈佑宗看着她一点一点擦去那些化学色彩，白净的小脸重新露出来。 “你在看什么？”镜子前的小女人突然问。 男人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她问的应该是自己手上的文件。他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她卸妆看了十分钟。 “一个......艺人的资料。”他随手翻了几页。 姜岁手上动作一顿，回头兴奋地问，“工作室要签新人了？”她摇头晃脑地说，“整天看着江明信郑志豪那两张脸我都快审帅疲劳了。” “还没定。”陈佑宗按了按眉心，“志豪推荐的，但是我不太想签。” “他亲戚？” 男人干脆放下文件，专心看她卸妆，“不是。不过你也认识，姚雪舒。” “......她？”姜岁几乎都要翻白眼。 听出她语气中的嫌弃，陈佑宗挑挑眉毛，“《风华》我看过，她演技还过得去，但是这个人......说说你对她的印象。” 姜岁想了想，“她的演技确实不错，也很有灵性，但想法比较多，她在小工作室呆不住的，大公司才比较适合她。”这个评价已经是比较中肯的了，她还没提之前她和王志之间的混乱关系，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搞王志让他直接垮台，她现在恐怕也已经名声扫地黯然退圈了。 陈佑宗点点头。 “我只是随便说说啊，你稍微参考一下就行。”姜岁也不想阻别人的星路，“毕竟现在像我这种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不好找了。” “出道三年的老艺术家。”男人淡淡地吐槽。 “现在女明星都恨不能大学还没考上就出道，我这种二十六的老阿姨已经是明日黄花，再不抓紧走性感路线就要被时代的火箭甩在后面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找到自己刚才拍的那张照片，头也不回的递给他，“对了，忘了给你看看，我偷拍的，怎么样？” 陈佑宗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女人正面对着镜头跪坐在地上，眼神魅惑，牙齿轻咬下唇，从脖颈往下没有一件衣服，重点部位被绷带包裹，双腿微微分开，线条流畅的小腿在地上的兽皮毛的遮掩下若隐若现，□□的皮肤上被斑斑血迹点缀，白皙与鲜红的强烈冲撞，诱惑与*隔着屏幕扑面而来，他几乎能想象到修完图以后这张照片会多么诱人犯罪。 “chris。”他缓缓说出一个人名。 姜岁惊讶地看向他，“这你也能看出来？”她皱皱眉头，“他的个人风格挺突出的，是不是？”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对了，你那套全-裸皮草是不是也是他拍的来着？” 陈佑宗看着她激动的表情，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我说过我当时穿着......”他把手机递还给她，“今天难得所有主演都有档期，等会儿拍完照程导想一起吃个饭。” “程导果然如传言一搬爱热闹啊......”姜岁卸完妆，往自己脸上“啪啪啪”地拍着保养品。程导在圈里口碑和人缘都不错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特别喜欢组织聚餐，据说导演圈有个叫“没事儿约饭吗”的微信群就是陆导一手创办，群成员除了知名导演还有一些近年来表现不错的新人导演，听说他也偶尔组织导演们一起爬山钓鱼什么的，像个街道办的大妈一样忙前忙后是他的独特爱好。 “老陈先生也在吗？”上次开机仪式她也只是隔着许多人远远看了他一眼，他就因为有事早早离开了，但是那一眼也让姜岁印象深刻，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姿挺拔，长风衣黑墨镜一如他当年拍摄电影《街头》时候噼里啪啦酷炫的模样，姜岁小时候可是他的铁粉。 “岁姐你还追星呢？”前面红灯迫使车子停下，小钟扶着方向盘回头问道。 “那当然！”她扬了扬下巴，“一个男人到七十岁还这么有魅力，真是太迷人了。”她双手合十两只眼睛里全是星星，“他要是年轻三十岁，我一定追他！” “他年轻三十岁的时候还已婚。”陈佑宗不轻不重地迎头就是一瓢冷水。 “所以我才羡慕方女士啊！”她撅撅嘴，“我就不信你们男人不想把全天下美女都娶回家！”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也想把我微博上关注的小鲜肉全都娶回家。” 陈佑宗没接话，转头看向窗外。 “不过老陈先生还有一个尊称是'国民公公'呢。”姜岁低头看着手机，好像在自言自语。她打开《山海经》的微信群，发现冯熙薇已经到了现场，她的助理正在群里分享着女主角海报衣服的照片，果然金光闪闪，霸气逼人。 “这次可别叫错了。” 姜岁一愣，抬起头，正对上男人含笑的目光。 刚过了红灯又遇上堵车被迫停车的小钟生无可恋地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微博。 “工作室第一狗腿：开个车都要被喂狗粮，妈妈我要回东北tat” 时隔一个星期，姜岁再次拿到了属于她的那件蓝绿色的鸟服，换好之后坐在化妆间里，造型师把她的头发扭来扭去足足弄了两个小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心地晃了晃脑袋——明明没几样首饰，却感觉比她在《清水》里面的旗头还好沉几分。 “岁岁你小心点儿。”黄路看到她摇头晃脑的立刻从百忙之中停下脚步飞快地嘱咐道，“你头上戴着的这些都是道具组花了大功夫搞来的真品，一个顶你三分之一片酬。” 姜岁闻言立刻正襟危坐——她发誓会用生命去保护这些珠宝，她可是穷人。 她把目光投向距离她不远处正在补妆的冯熙薇——她这身装扮是电影后半段女主角华丽丽变身以后的样子，金色的裙子耀眼夺目，主力站在她身后提着大大的裙摆，头发梳得也是恨天高。姜岁怀疑镜头得拉的多远才能拍下她整个身子。 她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 “怎么了？”她问。 化妆师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好像是陈嘉望来了。” 姜岁有点小激动——她在剧中饰演的是男主角的妹妹，一会儿的海报应该会有她和老陈先生的合影。 半小时后，她和冯熙薇一起走出化妆间，正好和从另一个化妆间里走出来的程筱好撞了个正着。 冯熙薇下意识看了身边的人一眼，看姜岁冲她点点头，自己也松了口气，和走过来的女人打了个招呼。 “岁姐。”程筱好的下巴比在照片中看着还要尖一点，略瘦的脸显得她眼睛更大，姜岁莫名觉得她的一双眼睛有些奇怪，但说不上来哪里。 “好久不见。”姜岁笑得疏离，“耀临的身体怎么样？上次的事情还没当面谢他。” 提到这件事，程筱好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强，“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已经没事了。” 第三十六章 @姜岁：对不起你们聊天太大声了 程筱好好像还想说句什么，但是冯熙薇的声音先她一步响起。 “我先过去了。”她提着裙摆朝拍照的绿幕走过去，姜岁的目光则是被刚从化妆室出来的陈嘉望吸引住全部注意力。 陈嘉望饰演的男主角是一个平凡卖猪肉的男人，平时沉默寡言，三十多岁还没娶上媳妇，所以他在电影的前半部分是以一个普通屠夫的打扮出现，此刻他就是这样一副打扮，头套贴好，脸被涂黄，胡子拉碴，衣服虽然不破烂但也有好几块补丁在膝盖和手肘处。 陈佑宗跟在他后面，两个人停下正在交谈些什么。看见姜岁，他顿了一下，朝不远处盛装打扮得他招了招手。 姜岁立刻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蹬蹬蹬地走过去。 陈嘉望的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和蔼而亲切，搞得她怪紧张，简直要溺毙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这是我父亲。”陈佑宗简单的介绍，“这是姜岁，工作室的艺人。” “你......”陈嘉望刚抬起手就被对面的女人一把握住。 “陈先生您好，我，我叫姜岁，是您的忠实粉丝。”她激动地把持不住，双手紧握陈嘉望的大掌喋喋不休，“您的每一部电影我都有看，我特别喜欢您，这次能跟您合作真的是太幸运了！” 陈嘉望看了一眼自己儿子，他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姜岁。 “谢谢你。”他伸出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这个年纪还看过我的电影真难得。”他想了想，余光瞄了陈佑宗一眼，“能做我孙女了吧？” 他四十二岁有了陈佑宗，实打实的晚婚晚育，如今也已经过去二十八年，在他的一些朋友之中有的孙女都已经成年。不过好在老头精神矍铄，来的时候凭借一身英伦范小西装和超高的颜值秒杀了在场一众小女生，再加上化妆，出演五十岁的男主角一点问题都没有。 “瞧您说的！”姜岁急忙摇头，“我才比您儿子小两岁。” 陈嘉望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是吗？我还以为你才十六七岁，小姑娘太显年轻了哈哈哈哈。” 姜岁心花怒放，“您才是！这么多年一直没变样呢哦呵呵呵呵！” 两个人相见恨晚聊得热火朝天，旁边的陈佑宗：“......” 电影《山海经》的故事讲述了男主角柯钜小的时候因为意外将上古神器水灵珠吞进体内，导致自己身体承受不住灵珠的能量而丧失了听说读写的能力，没有办法读书，只能和杀猪的父亲一起在自家的猪肉摊卖猪肉，一卖就是五十年。后来在他们镇上从天而降一本无字天书，所有百姓都去围观，而当柯钜靠近那本书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却莫名其妙开始发热，而与此同时天书也开始出现一些隐隐约约的字迹。 这本天书就是消失已久的《海经》，传说只有当《山经》和《海经》结合，天下才能风调雨顺。 水灵珠力量的出现引来了雨神玄冥，他找到柯钜并把他强行带到天书下，却发现以柯钜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承受灵珠的能量，强行引出只会让灵珠再次，同时灵珠的出现也引来了被封印已久的上古凶兽。为保护柯钜并且重塑《海经》，玄冥用自己的力量把他送回了他二十三前，并赐予了他听说读写的能力。 柯钜一路历经千辛万苦，找到因《山经》出世而复生的炎帝一脉，在他们的帮助下重塑了《海经》，自己也收获了新的生活。 陈嘉望饰演的是年老时候的男主角柯钜，年轻的男主角由人气很高的青年演员齐景峰饰演，两人的戏份可以说是一半一半；冯熙薇饰演的是炎帝的女儿瑶姬，在男主角被凶手追杀的时候救了他的命，之后柯钜变成二十多岁的青年以后也找到了瑶姬，两个人相偕而行；陈佑宗饰演炎帝的儿子炎阳，因为天生没有神力所以不受重视，只有一个妹妹也就是姜岁饰演的精卫和他关系亲近，炎阳算是一个boss，在最后的大战中和被自己忽悠的妹妹精卫双双牺牲，一个变成了鸟，另一个变成石像沉到海底。 程筱好饰演的女娲是神界第一大忽悠，她在二十多年前忽悠撰写《海经》的共工后人差点就骗走《海经》，共工后人誓死不从，这才迫不得已把水灵珠扔到人界，被男主角柯钜吞下。柯钜穿越回二十多年前后，她又跳出来忽悠柯钜帮自己重新封印《山经》，好完成自己成为百姓心中唯一一个造物神的形象。最后当然是计划没有成功，女娲的真身变成石像，后人生生世世守卫大地。 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却起到线索的作用贯穿整部电影。当初陈佑宗给姜岁推荐的就是这个角色，但是后来两个人又讨论过剧本，一致赞同这个角色虽然重要，但却对演技没有什么要求，于是便转攻人物更为饱满性格更加多变的精卫。 这是程晓川第一次执导这个类型的电影，用他自己的话就是，他拍这部电影的目的就是要证明，神话电影不是仅仅靠华丽的特效就能成为好电影，好导演好剧本好演员缺一不可。这正回应了最近电影界讨论最多的话题——特效是否能够代替演技。 所以他准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在各个方面做足功课。演员方面云集了陈嘉望陈佑宗两代影帝，冯熙薇这个影后，人气演员齐景峰姜岁程筱好，还有许多老戏骨来打酱油，单单是阵容已经足以秒杀之前的一众神话电影了。 “右肩向后展！肩头还要再高一点！”这一个棚里有三块绿幕同时拍摄，工作人员和演员，演员的助理经纪人混在一起，摄影师即使是大声喊有时候也挺不太清。 姜岁的手上端着一柄和她身上裙子同色系的大长弓，大概有十斤左右那么实在，目前正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虽然她的肩膀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好的！保持住这个姿势！”摄影师一边喊着一边飞快地按下快门，姜岁感觉自己半边手臂已经快要麻木，额头上已经有汗珠渗了出来。 “可以了，下个姿势。” 姜岁差点把弓直接扔在地上。李田急忙走上来扶住她。 她抓着李田的手臂缓了会儿神，抬头看向周围忙碌的人们，咬了咬牙推开了她，继续开始下一张海报的拍摄。 这次的海报主打“双面”主题，除了男主角屠夫与金装的对比外，其他人也是如此。姜岁除了这身蓝绿色的鸟装之外还有一件黑红相间，和陈佑宗那套差不多款式的黑色戏服。她卸了鸟妆重新画上日常妆容，耳朵上的蓝绿色小羽毛被换成了黑色的水晶，一串点缀在耳骨。头上的宝贝也卸了下来，换上了另一堆宝贝。 这套造型才是姜岁在电影里出现时间最长的，但是除了单人照，她还要和自己的哥哥炎阳拍兄妹合影。 只是现在妹妹在，哥哥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岁岁先休息一下吧，等佑宗回来再拍你们的合照。”摄影师大手一挥，他们这块绿幕闲了下来，旁边正在侯着的其他配角们飞快地抢占了它，姜岁站在一边有点多余，便自己走向后面的休息室。 大家都在前面拍照，休息室里人不多，姜岁想着先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医生给她开的膏药贴上——刚才那套鸟装造型露肩膀，而自己身上这一件除了露出脖子以外的其他地方从头到脚遮的叶比较严实。 姜岁提着自己的小包找到自己的休息室，还没进门，就听到旁边陈佑宗的休息室里传来说话声——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陈佑宗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姜岁脚下的步子一顿，目光投向那扇虚掩的门。 “这个香水瓶是姚雪舒送给我的，你不会已经忘了它吧？”是冯熙薇，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这件事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你说你们之间没关系，那她是怎么知道的？她现在送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挑衅我吗？” “我说了，我不认识她。”陈佑宗的声音依然冷静。 “那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在看什么？她的资料！你要签她进你的工作室？”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对面的男人，“她这个人你可能不太了解，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勾引导演制片出品，只要能加戏她什么都做！她不干净!”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再一次重复，“我说了，我不认识她。”他的语气是公式化的冷硬，“工作室的计划我不需要向你解释，签不签她是我自己的事情。”他顿了一下，“还有我的生活，也不需要你干预。” 姜岁已经很久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了。冰冷，抗拒，不近人情。 “佑宗我只是......”冯熙薇看着这个她曾经付出过真感情的男人，深吸一口气，表情有些痛苦，“我知道我们分手对你打击很大，你这两年自己一个人也很辛苦，但我这么说也只是不希望你作贱自己......” 男人眉头皱在一起，刚想开口，却被一道女声打断。 “他才没有作贱自己。” 门被从外面推开，穿着陈佑宗同款黑衣的姜岁站在门口，气势十足地扬起下巴，“对不起，你们聊天的声音太大了。” 第三十七章 @姜岁：想要保护的人 “岁岁。”冯熙薇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你......” “抱歉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但我并不是偷听。”姜岁昂首挺胸地走到她面前，高跟“咯噔咯噔”踩在地上，一把揽过陈佑宗的手臂紧紧搂在怀里，“我告诉你，只要他想要，好女人多的是，别人不谈恋爱就是旧情难忘吗？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姜岁的语速如同机关枪扫射，她心里有一股无名火一定要发泄出来。 也许是没见过说话这么直白的，冯熙薇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希望彼此分手以后都过得好......” “他过得很好。”姜岁硬生生地打断了她，“而且你现在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就不要说这么暧昧的话惹人误会。” 冯熙薇也是在娱乐圈混过十几年的，表情瞬间的不正常后也算恢复了往常的神态。她在外塑造的性格原本就是偏安静知性，宽容大度脸信手拈来，“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敢说你没有这个意思？我把你刚才的话都告诉你的未婚夫啊，看他觉得是不是这个意思。”姜岁开玩笑似的说出来的话却让面的女人变了脸色。 她扫过对面两人相似的装扮，仿佛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自己这个前任已经找不到任何缝隙。 但是冯熙薇是什么人，怎么会因为姜岁两句话就轻易打破自己多年的形象？她当下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后退一步，“岁岁，我以为我们关系不错的。”就在半小时前两个人还在同一间化妆室里。 “抱歉，那是你误会了。”姜岁冷漠的表情说明一切。 冯熙薇这才意识到，之前她一直以为姜岁在拍《风华》的时候不太和别人说话是性格原因，原来是因为她一直就对自己有着敌意。 是因为身边这个男人吗？这个她曾经爱过，后来.....不要了的男人。 “那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冯熙薇还是温温柔柔的样子。她看向陈佑宗，“佑宗，旁人不了解我也就罢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以后再联系。” 陈佑宗朝她点点头，姜岁像看鬼一样看着他。 冯熙薇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励一般，朝姜岁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转身和她金光闪闪的裙子一起走出了休息室。 冯熙薇前脚出去，姜岁后脚就立刻松开陈佑宗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眼中是满满的疏离，“摄影师让我叫你出去，该拍合照了。”说完她看也没看她，转头就走了出去。 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姜岁的脚步越来越快，她甚至超过了冯熙薇挺着胸从她身边走过，一口气走到绿幕下才停下来。 她抬头看向休息室的方向，陈佑宗也正朝着边走过来。她扭过头去，硬生生地把心头的酸意压了回去。 好像谁稀罕帮他出头似的。 “岁岁你们两个靠的再近一点，再近！”摄影师大声喊，“眼神别这么凶狠，你是他妹妹，让你变态不是让你想杀了他！” 姜岁看着眼前男人的胸膛，不情愿地按照摄影师的要求再靠近一点，陈佑宗表情严肃，完全是炎阳的感觉。相比来说倒显出她的不专业来了。 她定定神，迅速把自己带入精卫的角色，眉眼上挑，抬头看向男人的脸，眼中是近乎病态的崇拜。 她想起十年前他刚出道的时候，二十岁的少年惊为天人，那时候她也才刚刚高中毕业去出版社打工实习，每天都在听娱乐版的记者花痴他，而她也默默找到她的电影反复看，在淘宝上买他的海报贴在宿舍墙上，手机壁纸是他的电影截图——好吧她承认，其实她最喜欢的电影明星不是董玉孑，而是他。 粉丝想要守护自己偶像的心相信所有人都能感同身受，她见不得那么好的陈佑宗被人欺负，尤其还是一个为了钱和前途抛弃他的劈腿女。 但现在看上去她想保护的那个人似乎并不领情。 姜岁突然有种委屈得想哭的感觉。 “好。” 几乎是摄影师说话的同时，姜岁就迅速和男人拉开距离，“路哥刚刚叫我，我去找他。”她飞快地朝休息室的方向走过去，还差点撞到刚从隔壁出来的灿灿。 “岁姐，等会儿......”灿灿一抬头，门已经被“砰”地一声用力甩上。 她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舅舅，“她怎么了？” 陈佑宗站在门口，盯着门看了半晌，突然低头，“失望了吧。” “岁姐，嗯......看样子你已经准备好了。”灿灿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房间里的姜岁已经卸了妆，换上自己的衣服，一个人抱着双肩包坐在沙发上出神。 “什么时候走？”她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 灿灿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还有二十多分钟吧，老陈先生和陆导在聊天。”她瞅瞅她的表情，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说吧。”姜岁撅了撅嘴，“不要再给一个伤心的粉丝雪上加霜就好。” “其实......”灿灿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其实冯熙薇和舅舅分开的时候，他确实是消沉过一段时间的。” “我知道。”姜岁耸耸肩，那个时候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新闻，他们分手，他开发布会，澄清关系是和平结束并不是第三者插足。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他推掉所有通告，一个人一个背包一台相机走过欧洲，走过加拿大，看过极光，也跳过伞。他的镜头里有天空，有城市，有不知名的野草，就是没有人——而那段时间他的照片都透着浓浓的悲伤和孤独。 而那段时间冯熙薇在干什么呢？她从帝星解约，跳槽，工作重心全都转移到内地，通告接到手软，甚至在第二个月就高调宣布自己和吕伟安的恋情。杂志上她幸福的脸是那么刺眼，而他的照片上却从没出现过自己。 鲜明的对比呵。 “我真的不知道她怎么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姜岁转过头来看着她，“所有人都知道当初她劈腿的事，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还一脸同情的关心别人，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她的怒气再次涌上来，“她想证明什么？证明自己多有魅力吗？” “我懂你的感受。”灿灿拍拍她的肩膀，往她身边靠了靠，胖胖的身体软软地凑上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决定给陈佑宗当助理吗？” 姜岁看向她。 “因为在两年前，我也做过和你同样的事。”灿灿扯了扯嘴角，“我甚至是第一个知道她出轨的。我和你一样，走到她面前大声得骂她，训斥她，我甚至还给她机会解释，希望她告诉我这只是个误会，她只是在逢场作戏。你知道当时她怎么说的吗？” 灿灿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她说，这就是娱乐圈，你不懂。” “当时我就想，为什么我不懂？娱乐圈有什么大不了的，进了这个圈子就不是人了吗？就可以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不要了吗？她说话的时候那种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语气让我真的很想揍她，然后把她做的事情告诉所有人！” 姜岁点点头，“我刚刚也是。” 灿灿继续说，“但是我忍住了。当时舅舅刚来内地发展，人气高到不能想象，这样一个女朋友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会成为他的污点。”回忆起往事，她也有点激动，“当时其实他那么......消沉，不仅仅是分手的原因。那个时候整个香港娱乐圈私底下都在嘲笑他，笑他和老陈先生父子同心，一辈子都是被戴绿帽子的命——”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了，因为眼前的女孩已经热泪盈眶。 “他说过自己已经走出来了，我们就相信他真的走出来了好吗？”灿灿把姜岁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十分钟后，灿灿打开休息室的门，靠在前边的陈佑宗抬头和她对视一眼，后者比了个ok的手势。 男人看向她身后，女孩看上去状态还不错，脸上已经没有了对他的敌意，除了眼眶有些红。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悔，灿灿耸肩表示自己没办法用棉花把她的眼泪堵回去。 姜岁走到他面前，梗着脖子抬头看他，干脆地问，“你之前上访谈节目的时候说，你不会和前任做朋友，是真的吗？” 陈佑宗一愣，旋即点头，“当然。” 两个人并排着往外面走，灿灿走在前面。 “我刚才那样对她说话你什么感觉？” “很微妙。” “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是。”男人声音中带了一丝笑意。 “是不是突然觉得有我这种粉丝很幸福？” “是。” “你的第一本写真出了五十套签名版我当时没抢到。” “我记得灿灿那里还有一本。” “你和董玉孑合作那部《无声区》我特别喜欢，你在里面简直把那个哑巴演神了！” “可能是我平时说话不多的原因。” “......”星星眼。 “灿灿那里有董玉孑的签名照。” “你是全天下最好的老板！” 第三十八章 @姜岁：好想滚回二线 海报在三天之后被山海经的官微发布，首先曝光的是一众配角，大家纷纷表示就冲这个豪华配角阵容就算没有团购半价也会去电影院看！ 评论区更是沦为了找明星的游戏区，大家纷纷在里面寻找着自己的童年回忆or童年阴影。 ——word天那是宋英吗？我到现在还不忍直视她的脸！ ——宋英1！还有张元恒，看见他我就觉得自己后颈一凉！［害怕］［害怕］ 而主角的海报一张一张曝光更是让这部电影未拍先红。 ——趁没人承包教授和老陈先生！哪像七十岁的人！超级显年轻啊！［心］ ——熙薇女神好美！晕倒在女神的颜下！ ——我是姜总手里的弓［再见］ ——我是姜总耳朵上的毛［再见］ 当然，人们对整个阵容讨论最多的还是陈佑宗和冯熙薇之间的往事。营销号整理了他们当年的事情包括图片报道等等供新粉参考，#电影《山海经—修罗场》#成为最新话题，娱记们蠢蠢欲动，所有人嗅到了头条的芬芳。 与此同时，上次姜岁参加《自然挑战》那次节目外景时，手上gopro里面的视频已经剪接并且处理完毕，黄路和节目组交涉并且征求姜岁的同意后，自然挑战的官微把姜岁自己录的那一段，包括后来遇袭时候的场景全都po到了网上，播放次数上亿，微博点赞数过十万。 这次姜岁是真的红了。练工作室所在写字楼上的清洁工大妈都知道有个聪明勇敢的女明星智斗歹徒，长得还有点像十二楼那个个子不高的圆脸姑娘。 “一次危险换来一个一线地位。”李田刷着微博，“啧啧”两声。 “给你你要吗？”一离开摄像机，圆脸姑娘姜岁就迅速裹上大棉衣缩在帐篷下面，“搞得从二线到一线还得需要考试一样，过这个坎儿大红大紫，过不了也就一命呜呼。”她摇摇头，“要我选，我还是愿意安安稳稳呆在我的二线上。” “好冷啊。”休息的陈嘉望走到她身边坐下。说实话他不开口她还以为是军大衣成精了，两件羽绒服加一件军大衣外加暖手宝和雷锋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抗战片。 “您喝姜茶吗？暖胃的。”姜岁捧起自己硕大的保温桶晃晃。 陈嘉望笑眯眯地递上自己的搪瓷缸子，“小姑娘家里还有一些什么人啊？” 保温桶和缸子磕在一起，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这种见家长似的套近乎让姜岁恍惚中手抖了一下，有点微微不适应。 “父母都还健在。”红棕色的姜茶冒着热气，连杯子握在手里也都是暖暖的，“东北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一般人都受不了，助理给您贴暖宝宝了吗，我贴了十几个在毛衣外面，挺管用的。” 陈嘉望点点头，目光投向不远处坐在监视器后面的自家儿子——在一众军大衣里，他的黑色羽绒服显得格外单薄。 姜岁了然，“我记得他以前拍戏的时候零下十几度说裸就裸，跳水什么的从来不在乎。” “年轻的时候还可以拼一拼。”陈嘉望挑挑眉毛，“现在也三十了，没人心疼也不知道自己心疼自己，唉——”最后这一声叹息可谓百转千回，充分体现了一个老父亲对自己儿子的担忧关切，当然，如果眼里的调侃能再收敛一点就更完美了。 她想了想，说，“他的粉丝都很心疼他的，这个姜茶就是她们昨天送来的，冰天雪地的一群学生也挺不容易，我再三保证一定会送到他手上她们才肯走。”说到这儿姜岁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老先生刚刚放下的缸子硬塞回他手里，“您帮我拿着它，我给您拍个照回头和您儿子的一起发上微博。” 陈嘉望配合地端着冒着热气的姜茶，另一只手还比了个剪刀。 “完美！”姜岁把手机递给他，凑到他身边，“您看我还给您开了美颜相机，这效果，完全就是您刚出道时候的样子啊！” 陈嘉望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也觉得很神奇，“哟，额头上的皱纹呢都没了。”两个人正嘀咕着，陈佑宗走了过来。老先生立刻把照片给他看，炫耀似的说道，“你小子总是不信我四十年前比你好看，喏，看看，别哭出来。” 陈佑宗扫了一眼屏幕，配合地点点头，“是，您最好看。”他看向姜岁，刚想开口，姜岁立刻飞快地把水杯塞给他，“你粉丝送来的姜茶，我答应了要给她们拍照发微博的，快配合一下。” 男人看着自己手里这个粉蓝色还带着卡通猫的保温杯一愣，就这个愣神的功夫，姜岁已经麻利地拍好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低头看着手里的保温杯，表情意外有些呆萌。她喜滋滋地保存下来这张珍贵的照片，手指飞快地给他在脸上添上猪鼻子猫耳朵......旁边的陈嘉望看着平时最不喜欢拍生活照的自家儿子无力反驳的样子，嘴巴快咧到耳根子。 “不是来叫开工的吗？快走吧。”趁陈佑宗毁灭证据之前，老爷子忙不迭地推着他的后背走向摄像机的方向，还转头冲姜岁挤挤眼，姜岁心领神会地把照片打包发到了老爷子的邮箱——忘记说了，她现在和老爷子已经是互相交换私人联系方式的手帕交了呢！ 陈佑宗是b组导演，大部分的支线剧情都是他的工作。他虽然在演员里是一等一的大牌，但在导演中还是货真价实的新人。原本以为他会有一顿很长适应期的众人没想到他竟然第一个场景就迅速上了手，熟练得如同一个老导演。姜岁就曾经听到一个老演员私底下夸奖，说陈佑宗是个天才。 哪有什么天才呢？ 她知道他每天看书看到凌晨，私底下求教了许多导演，一部电影为了琢磨手法反复看几十遍，有一段时间每天他的眼睛下面都是乌青的，要靠擦粉才能看上去气色好一点——真的印证了网上嚼烂了的那句名言，你必须非常努力，才能让别人看上去毫不费力。 他现在正在拍摄的就是程筱好的戏。 这场已经卡了三次，和她对戏的是八十年代香港著名“鬼王”张元恒。张元恒是许多人的童年阴影，他饰演的儿童连环绑架犯简直恶毒到骨子里，曾经他在接受采访时候还无奈的表示，时至今日他去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还有人不敢让他抱自己的孩子。 现在看上去他应该也是程筱好的童年阴影，因为从刚才开始她就因为不敢和对面这个男人对视而被陈佑宗叫停了三次。 现在副导演在和她说戏。对于这种情况副导演也没有办法，只能要求她尽快入戏，作为女神，张元恒就是她手下的一个普通的怪物而已，伤害不到她。 姜岁就坐在棚子下面背台词，接下来她有一场和陈佑宗的戏，台词特别长，天又冷，她的记忆里好像也被冻住了一样，背一句忘一句，明明昨天晚上在宾馆背过一遍，今天来了又说不出来了。 这种天气大家都想快点收工，能少拍一条是一条。 那边程筱好又拍了两条终于过了，助理飞快地上去用军大衣把她围住走过来，姜岁看她嘴唇都白了，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她与她擦肩而过，互相点点头，起身走过去，走上挂着绿幕的高台。 这一幕是精卫与炎阳大战前最后一次平静的对话，她想他承诺，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他。 姜岁扔掉军大衣和羽绒服，露出里面黑色的长裙，高高竖起的领子挡住了一部分寒风，好在衣服比较保守，她在里面添几件衣服也没有显得很奇怪。陈佑宗穿着和她同款的长袍走过来，严肃英俊的脸配上他身上的黑衣，像极了来自地狱的恶魔。 副导演朝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 什么是公平，什么是亲情。 同是一个父亲的孩子，凭什么他只能住在这样一个折磨人的鬼地方？ 炎阳，这个名字真是个笑话。 男人站在崖边，眼前渐渐覆上一层冰爽。 “哥哥。”精卫从后面缓缓走出来，站在他身后，“看这云的模样应该是快有暴风雪了，哥哥莫要再这风口站的时间太长。”她手一挥，臂弯立刻出现一件黑色的长斗篷，她走到他身后，抬手给他披上。 炎阳如梦方醒一般转过身来，眼中的冰蓝色迅速消失，暗红色的瞳孔映出精卫浅浅的笑颜——如果说他还有亲人，那么就只有眼前这位才真的算得上了。 精卫细心地给他系好斗篷的带子，柔声说道，“哥哥让我做的羽衣都已经做好，不枉费我日夜赶工，总算是赶上了。” “辛苦你了。”炎阳握住她的手贴在胸口，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不问问我......这些是做什么用的吗？” 精卫摇头：“能为哥哥做的，我只要尽力就好，至于哥哥想要做什么我不管，我只希望我们能开开心心地永远生活在一起，像小时候那样。”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男人眸光闪烁，紧握着她的手，像是抓住了这冰天雪地里最后一点温暖。 第三十九章 @姜岁：粉丝福利 “任何事？”天性多疑的他能信任也就只有眼前的妹妹，但本能还是让他忍不住一再确认。 精卫眼神坚定一如往昔，“任何事。” 像是警察信任着猎犬，人民信任着天气预报，姜岁信任着陈佑宗。她的手顺着他的衣袖慢慢下滑，轻轻捏住了他的小指。 “卡。”陈佑宗亲自叫停，姜岁才慢慢从精卫的情绪中抽离，手慢慢松开。 男人拍拍她的肩膀，“刚才情绪不错，去看看监视器上怎么样。” “陈导。”副导演指了指最后的这个镜头，“岁岁的手上伤口还没好，特写要不要找个替一下？” 陈佑宗看了看她手上细小伤痕，其实并不怎么显眼，只是在特写的地方还有一些红色的结痂露出来。 “不用。”他摇头，“伤口可以呼应精卫前面熬夜做羽衣。” 姜岁佩服他的脑子转的如此之快。 “还有这里。”男人弯下腰眉头轻轻皱起，“这里的镜头从这边过来，然后到这里停止，不要滑过去。”他的普通话也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她依稀还记得，三个月前只要稍快一点的语速他听不太懂，现在除了需要长年累月才能纠正过来的口音，听说读写都没了障碍。 好吧她收回之前她说过的话，这个男人确实是个天才。 长白山的晚上比较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剧组都是六点收工，没有夜戏，全员都住剧组包下的半山腰的温泉酒店里。当然，想回城市也可以，但剧组不保证安全，也不承担来回的车费，还要有拍戏任务的演员保证第二天早上八点之前上山到片场。大家想了想，也就放弃了别的想法，乖乖住在酒店里。 需要跑好几天龙套的演员们一个个喜滋滋的，因为第一次碰到不仅管吃还管住的良心剧组，纷纷发了微博点名表扬，给《山海经》剧组又博了些好名声。 不和冯熙薇一个组，姜岁每天都过得神清气爽。 晚上吃完饭之后，她在房间里躺着看电视，十点钟左右过后门铃响起。灿灿和李田抱着衣服等在门口。她比了个“ok”的手势，迅速拿起自己的小包和房卡出了门。 “等等，岁姐，我们之前不是商量要拿那个有黄金粉的面膜吗？”电梯上，灿灿打开她的小包。 “别不识货！”姜岁翻了个白眼，“这个面膜的价格是那个的两倍，里面据说有钻石粉！”她把包包抢过来，“这个死贵，一会儿你要是敢掉地上我就扣你奖金！”她依稀还记得上次在和小姑娘把自己一整瓶精华液兑进矿泉水的事。 三个人坐电梯直接到一楼——果然白天高强度的拍摄让大部分人都在十点之前乖乖入眠，女汤这边几乎没几个人，几个人飞快地下水，暖热的硫磺味和水流一下子包裹全身，让她发出一声舒服的感叹。 “太爽了——”姜岁靠在石头上，“如果白天不拍戏，我愿意在这住一辈子。” “岁姐，明天下午没你的戏，咱们飞一趟青岛吧，《风华》的宣传开始了。”李田最近估计适合灿灿混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有朝工作狂发展的趋势。成天给她不要命的安排通告，好像她赚的钱能有一半进她口袋一样。 姜岁哀嚎一声，“腊鸡吸血鬼工作室，奴役艺人，毁我青春，败我容颜，我要退室保平安！” 李田哭笑不得。明明是眼前这个女人前两天抱着她的大腿哭喊自己赚钱少，银行卡上的那点零头连包包都买不起，让她给她把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安排满通告的，现在就给她装失忆。 “冯熙薇也去吗？”她问。 “好像不去吧。”李田说，“她的戏份安排得那么紧，应该抽不出时间参加，姚雪舒和许越应该都在。” 说实话那个剧组的每一个人姜岁都不想再接触。 “这次宣传会是在大学，原著小说的作者也会去，应该比较轻松。”她安慰道。 一边的灿灿兴奋地扭动着她白胖的身子，“青岛？我要吃大虾！我要吃大螃蟹！” “酒店的自助餐也有大虾和大螃蟹。”姜岁扯扯嘴角，水的温度让她感觉有些晕眩，“半个小时了吧，我去楼上的汗蒸房了。” “我和你一起。”李田也出了池子——自从上一次的森林事件后，她们几个表面上不提，实际上个个小心翼翼，只要姜岁出门必定有人陪在旁边。 池子里就剩灿灿一个人，她四处看了看，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冲着两个背影喊道，“等等我！” “不过话说回来原本以为拍摄现场气氛会比较压抑，现在看上去竟然还好。”李田显然是已经知道了那天她挑衅冯熙薇的事了。 “庆幸我跟她不在一个组吧。”姜岁身上穿着酒店提供的肥肥大大的麻制长裙，双手插在身前的大口袋里，“但不用担心，她不招我我也不会主动上去和她说话。” 汗蒸房和下面一样，大厅里除了服务员没有其他人，李田和灿灿坐在大厅说话，姜岁找了一间五十度的小房间，打开门走进去——很好，她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汗蒸房里看书。 靠着墙看剧本的陈佑宗抬起头，看见的就是手里拿着面膜，光着脚一脸懵逼的女孩。 “不用这么刻苦吧。”半晌，还是姜岁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正好，有几个词我不太明白什么意思。”男人目光从她身上移动到旁边的空地，“坐。” 姜岁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另外找个房间的念头，乖乖走到他旁边坐下，学他的样子后背靠着墙面前，伸直双腿交叠在一起——可恶，她的脚竟然只到他的小腿肚。 她的长发湿哒哒地搭在肩上，还有淡淡的栀子花的味道。 男人的视线也落在她伸直的小腿和小脚上——她的脚只有他的一半大。 “什么叫'活久见'？” 姜岁想了想，“就是说，某一件事本来一辈子都见不到，现在竟然出现了，觉得很惊讶，大概。” “1s呢？” “这个不太好解释，你自己百度吧。”姜岁眉头轻轻皱起，“等等，咱们这部戏不是古风吗？哪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啊？” 她凑过去一看，原来男人剧本上面压着一个ipad，界面显示是在微博上。 “竟然在刷微博！”她摸摸自己的口袋掏出手机，“你发了什么？我去给你点赞吧。” 陈佑宗看她兴奋的样子忍不住够了够唇角，“自拍而已。” 姜岁手里动作一顿，转过头来像看鬼一样看向他，眼睛睁得老大，“你竟然会发自拍？”她飞快地点开自己的特别关注刷新界面，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活久见真是活久见......”熟悉的微博刷新声，陈佑宗口中的“自拍”也出现在姜岁的手机屏幕上。 照片上男神线条流畅的下巴和性感的脖子，听上去好像还不错是吧？但是由于某人的自拍技术问题，这张照片简直是a-v画质，人也糊了，还只有半边出镜。简直不敢相信这和他之前发的那些构图精妙的风景照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你这叫哪门子自拍啊......”她从手机里找出上午那张他端着姜茶的呆萌照，“这个样子还差不多！” “是不错。”男人点点头，“你把这张发上去吧。”他按了按太阳穴，“小钟告诉我说，粉丝过了一千万要给粉丝'发福利'。”他严肃地解释。 他把ipad递给她，“帮我发上去吧。” 姜岁捧着自家偶像的ipad，低头就是偶像的微博，一时心潮澎湃——这是多少迷妹梦寐以求的微博账号啊！现在就在她手上任她宰割！ 她小心地操作着，生怕自己手滑一不小心给谁点了赞。 三分钟后—— 陈佑宗james：粉丝福利，姜茶喝到了^^［图片］［图片］ 左边是老陈先生端着印着红色牡丹的大缸子，右边是陈佑宗拿着粉蓝色卡通杯，看着镜头一脸懵逼。 姜岁发完就把ipad还给了他，喜滋滋地抱着手机欣赏自己的杰作，“小陈先生你的人气看上去不如老陈先生高哦，下面评论现在还都是在表白老陈先生的。” 陈佑宗低头刷新了一下评论，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八百多条。 “哈哈哈哈怕冷的老年人穿了三层！可爱到不行\(////)\” “手里的大缸子在陈老的第一部电影里面出现过，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暴露年龄［再见］” “还以为海报上是磨了皮，没想到生活照真的好帅好有型！怎么保养的，感觉比我爸都年轻［心］［心］” “开始理解那些二十多岁嫁给六七十岁老头的女生了，如果是老陈先生娶我我一定嫁！分文不要！真的好帅啊嘤嘤嘤！” 陈佑宗越往下看脸色越沉。 “你输了哦～”姜岁不怀好意地用肩膀怼怼他，“是不是有挫败感？告诉你个秘密，老陈先生那天告诉我说他也要开微博了，你的'国民老公'地位不保咯！” “是吗？”陈佑宗把ipad一放，转头看向她，眉毛轻挑，“你看着他的脸能叫出'老公'两个字？” 第四十章 @陈嘉望：我儿媳妇儿拍的 大三学生小红是陈佑宗吉市粉丝团的现团长，她有五个微博小号每天都同时开在电脑上，还有四个q-q和三个贴吧账号，每天换着给陈佑宗点赞评论和黑粉撕逼是她学业之余最爱的娱乐项目。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在网上搜集陈佑宗各种美图和同人小说视频等等，把它们分享给互联网上和她志同道合的人。 她永远记得这个冬天，湘市的雪格外温暖，晚上11:08分，她的五个小号同时发出提示提示特殊关注列表里有人发了微博。但她没有在意，因为在这之前陈佑宗已经发了一张模糊的自拍，虽然a-v画质但也聊胜于无，她刚结束粉丝群里关于这张照片的讨论，现在有些头昏脑胀。 “叮咚”——她的好朋友小霞给她发来微信。 她点开一看，是陈佑宗捧着姜茶看向镜头的照片。 她立刻回过去一串惊叹号：“好萌！” “你没看见这张照片吗？他刚发的微博”小霞如是说。 小红想起刚才电脑上的提示，立刻扑向微博界面，狂点刷新，果然那张照片出现在陈佑宗的微博，前面还有一张老陈先生的照片。 她几乎是颤抖着点开她们的群，里面已经炸锅。 “团长快出来！你猜教授喝的姜茶是不是我们那天送给他的！” “呼叫团长！团长！” 她稳下神，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我也不知道，我去私信一下工作室问问。”作为各地粉丝团团长他们都和经纪人有联系方式，以便于在合适的时间去探班或者应援。 群里的其他人还在热烈地讨论着，此刻所有粉丝都是福尔摩斯，一点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们的眼睛。 “长白山上那么冷，教授竟然只穿一件羽绒服？” “你们看老陈先生穿了三层233333” “这福利我吃下了，这才叫照片，上面那张模糊得像是打了马赛克的是什么鬼。” “说明照片不是他拍的啊。” “灿灿拍的吧，你们看他微博还带着颜文字，一看就不是教授的风格。” “如果是本人应该是这样的：陈佑宗：照片。” “hhhhhhh很好这很教授。” 工作室没有回复小红同学的私信，而是整个转发了这条微博—— “陈佑宗工作室：小编表示不背这个锅，但是可以偷偷告诉乃们拍照片和发微博的是同一个人，小编已经光荣下岗［再见］［再见］” 过了一会儿，一个神秘人转发了这条微博。 “陈嘉望：拍照的是我儿媳妇［微笑］//陈佑宗工作室：小编表示不背这个锅，但是可以偷偷告诉乃们拍照片和发微博的是同一个人，小编已经光荣下岗［再见］［再见］” 这个没有加v的账号惊起了一小片波澜，大家纷纷抱持怀疑态度，因为在这之前陈嘉望并没有开通微博，fb倒是有，但也是工作室代发。但是几分钟后，这个“陈嘉望”下面黄澄澄的大v着实闪瞎了大家的眼。 “哦买噶这真的是老陈先生的微博！围观！” “前排凑热闹！老先生一定是助理代发吧，难不成是儿子代发？” “老陈你好帅！我要嫁给你！” “所以'儿媳妇'是真的？” 渣浪再一次瘫痪，无数网民在搜索框中打下“陈嘉望”三个字的时候得到的回应都是一片空白。包括汗蒸房里的姜岁。 话说十五分钟前她刚刚发出去微博，然后撕开自己的面膜美美的美美地贴在自己脸上，在询问了身边男人要不要也来一片时意料之中的得到拒绝后，她自己惬意地躺在石头上安静的享受着面膜的奇效，仿佛钻石粒子已经顺着她的毛孔游走，等她揭下面膜连就会和钻石一样晶莹剔透。 而十五分钟后当她再次拿起手机的时候，天都变了。 “老公。” 陈佑宗差异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姜岁低着头，“看微博，你爸认我做儿媳妇儿了。” 她点开老陈先生的微信给他发过去一个微笑的表情。 五秒钟后，老陈先生给她回了个微笑。 “老陈，您微博玩的很溜啊。” 三秒钟后，“助理帮我弄的，怎么样？” 姜岁哭笑不得，“您那句儿媳妇快把我害惨了，容易让人误会啊！” “这样啊。”对方表示理解，“那我就再发一条解释解释吧。” 两分钟后，老陈先生发布了他人生中的第二条微博。 “陈嘉望：听说我是'国民公公'，那你们不就都是我儿媳妇？” 评论里立刻又炸开了锅—— “妈妈我被一个七十岁的爷爷撩了！救命！” “不不不我不要当儿媳妇我要当你儿子后妈！” “我一个男的就这么成了儿媳妇了？” “哈哈哈哈哈感觉这条微博过后教授'老公'身份不保#陈佑宗国民儿子#” “#陈佑宗国民儿子#这个话题我喜欢！老公我不要你了，我看上你爸了（严肃脸）！” “哈哈哈哈哈哈！”姜岁笑到满地打滚，“你这地位下降的也太快了，怎么办？以前粉丝见你都叫老公，会不会下次粉丝来了以后一群人在外面来这队叫'儿子'？”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一群十七八岁的姑娘站成两排对着陈佑宗齐刷刷叫“儿子”......噗！画面太美。 她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很好笑吗？”陈佑宗翻着微博，在自己父亲的头像下面点了个关注。他抬头看了一眼四仰八叉躺在自己旁边一脸猥琐的姜岁，低头在他的第二条微博下面评论道，“陈佑宗james：拍照的儿媳妇表示空欢喜一场［微笑］姜岁” 他按下“发送键”的下一瞬，旁边女孩的手机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她愣了一下点开，两秒后，她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端端正正地坐在他旁边，而男人还是双腿交叠，脸色因为房间温度的原因微微泛潮红，双眼微眯，像极了古代昏庸无道的帝王。 “老板，你这是在报复我。”她的脸耷拉下来，“我刚开始还奇怪，为什么老陈先生这么有趣的人能生出一个如此严肃认真的儿子，原来还是我太年轻，您是真正的闷骚，闷骚！”这对加起来一百多岁的父子分明就是两个充满恶趣味的人！像她这种贫下中农根本就不该妄图挑衅大资本家。 陈佑宗的微博发出去以后，一部分粉丝分流到了姜岁的微博下，联名呼喊她出来。姜岁装死不成，眼珠一转，偷偷把相机调到静音，飞快地拍了几张他慵懒的照片，用马赛克把脸糊住以后发到微博上。 “姜岁：［微笑］冤冤相报何时了，别怪儿媳妇我翻脸不认老公陈佑宗james［图片］” 评论五分钟之内多了一千多条。 “我是不是还没睡醒，某个简体字都认不全的人是不是在撩妹？” “我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楼上觉得有奸情的那个应该是新粉吧，老粉表示这个工作室真的有毒，谁进去谁变神经病[摊手]” “两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互相回复肯定是心里没鬼，看热闹的散了吧。” “陈姜党在哪里！！！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两个现实距离不超过五十公分的人竟然在微博上开始聊天。姜岁发出照片后用手机挡着脸，偷偷看了男人一眼——男人靠着墙壁，手机滑落在地上，呼吸平缓。 竟然是睡着了吗？ 姜岁爬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老板，咱不能在这儿睡，容易脱水。” 陈佑宗缓缓睁开眼，盯着她红彤彤的小脸看了两秒，突然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脸蛋——软软的，带着暖意。 “啊！”姜岁飞快地捂着脸跳开，“会越扯越圆的！”她别开脸不看他，通红的耳朵尖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陈佑宗手里一空，也不在意，起身随着姜岁走出汗蒸房，灿灿和李田已经不在外面。她给李田打了个电话，后者没有接，给她回了条微信。 “我和灿灿先回房间了，抓住机会，儿媳妇儿！” 好个李田果然是学坏了！竟然也调侃她！姜岁一面删除这条消息一面咬牙切齿的决定今年的奖金要给李田多加两个月的。 #不按套路出牌# 刚才在桑拿房里不觉得，现在一出来，凉风从宽大的下摆灌进来，吹的姜岁一个激灵，下楼的时候腿也有些发软，身子晃晃一个重心不稳就向前扑去！ 还好走在前面的陈佑宗反应快，一把抓住楼梯栏杆，阻止了两个人都摔下去的惨剧。 “噗”一具软软的身体贴上他的后背。 姜岁下意识地从后面揽住他的脖子，惊魂未定地伏在男人背上大口喘着粗气。她的胸口紧贴在男人后背，麻制的裙子里面没有内衣，就这么直接压在上面，随着胸口的剧烈起伏，陈佑宗也很有节奏地感受到了背后人对他......特殊的压迫。 他抓在栏杆上大手紧了紧，喉结微微地动了动。 男人想了想，顺势手托住她的腿弯往上一抬，背起背后的女孩，走了两步下了楼。脚踩上平地之后，自然地将她放下。 姜岁的耳垂已经红的发紫，如果现在用一根针随便一扎血柱都能喷出两米高。 “谢，谢谢。”她深吸一口气，自己“蹬蹬蹬”跑下最后几阶台阶。 陈佑宗跟下来，两人站在更衣室门口。“去吧。”他说，“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很少能看见眼前女人窘迫样子，今天晚上倒是收获颇丰。 看着女孩低着头走进更衣室，他的视线重新落回手上ipad的微博界面，左边闪烁着私信的提示，他点开，是老陈同志。 “小伙子，我儿媳妇儿呢？” 陈佑宗勾了勾嘴角，想起微博上的评论和之前姜岁对自己父亲热情的态度，低头回复，“快变成你媳妇儿了。” 第四十一章 @姜岁：拒绝鸡汤 老陈先生自从给自己申请了微博以后玩的不亦乐乎。对台词的时候刷刷刷，吃饭的时候刷刷刷，完全进入一种十六岁小孩高中毕业第一次拿到属于自己的手机的兴奋感。他还关注了一堆段子手每天都转发段子，弄得被转发的段子手经常受宠若惊。 一般这样天天刷屏的人，就算是明星也会觉得有些疲劳，但是老陈先生不一样，他不仅喜欢发段子，还喜欢自拍。一天一张雷打不动，而且镜头感十足，每张照片都是不一样的帅，搞得一票女粉丝这边花痴完后纷纷跑到陈佑宗的微博下面要求他学学他爸。 不过也有细心的粉丝发现，老陈先生几十个关注的人里面，有陈佑宗有姜岁有《山海经剧组》的大部分演员，没有冯熙薇。 “真是修罗场啊.....”微博下面一个个吃瓜群众看热闹看的不亦乐乎。 “我一同学在那个剧组做群演，听说挺和平的啊，根本没有什么修罗场那么严重。” “工作室没有一个人关注冯熙薇......我只想说好样的，劈腿女垃圾垃圾！” “陈叔，到你的戏了。”片场，冯熙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陈嘉望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盒饭，“真可惜，等会儿回来估计鸡腿就凉了。” 灿灿笑眯眯地安慰道，“放心吧舅姥爷，您拍您的，我给您把鸡腿放保温桶里，回来还能接着吃。” 姜岁也把自己的饭盒递过去，“还有我的，我不吃鸡腿，一起温起来吧，一会儿万一谁饿了也能垫垫。” 《山海经》剧组的伙食还不错，但在山上到底还是不方便，有的演员（例如冯熙薇）带了好几个助理，姜岁不太喜欢太多人跟着，所以就带了李田，灿灿虽然是陈佑宗的助理，但那个男人喜欢自己呆着，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们三个凑在一起。 “再坚持几天吧。”灿灿说，“咱们在这儿呆了一个月了，该拍的部分也都已经差不多，你看那些群演，都快被逼疯了。” “可不是吗。”姜岁撇撇嘴，“程导一坐在监视器后面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追求完美到简直变态，幸亏我在a组没几场戏。”她可是亲眼见过程筱好被骂哭的场景，心有戚戚。她的目光投向程筱好——这两天谁都能看出她的笑容很勉强，哭......真的是因为导演太严厉吗？ 三天前程筱好和李耀临感情破裂的话题不胫而走，一则两人在综艺节目后台吵架的视频被曝光，视频里虽然听不见两人说什么，但可以看出视频里男人的心情确实不怎么好，大声地喊着什么，而程筱好也在分辩了几句后推了他一把夺门而去。整个视频一看就知道是后台的监视器拍下的。一时间程筱好和李耀临“装恩爱炒作”的猜测也流行起来。 虽然事后李耀临迅速和程筱好澄清，两个人当天确实发生了一点争执，但情侣之前吵架也正常，现在已经和好，但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程筱好的情绪确实不高。 好在她演的也不是什么欢脱的角色，板着脸也不耽误拍摄。 一周后，剧组终于结束了长白山上的外景拍摄，一路南下到昆明。跨越了寒冬和暖春的两个城市让穿着羽绒服下飞机的姜岁一脸懵逼。 但不能否认的是，剧组在选景上真的下了大功夫。宣传片的小样出来以后，姜岁凑热闹上去看了一眼，简直惊为天人。她们看了一个月看厌了的长白山在镜头下那种宛如冰山美男一般神秘而又迷人，这让她一下子忘记了昆明的湿热，对未来的工作充满动力。 在这里住要是拍摄男主角前期的戏，大场面和动作戏少了，分的组也更多，为了保质保量的前提下加快进度，剧组租下了整个古镇，演员们的住宿也安排进了客栈。 古镇里面的酒吧餐厅都照常营业，正好方便了这群挥金如土的明星们，当然这里面不包括视土如金的姜岁，再三拒绝了同组女演员“一起去酒吧来个奇妙的古镇夜晚”的邀请后，她选择了一个人上街溜达。 周围都是艺人也不用担心什么安全问题，只是出门难免会碰到不想见到的人，比如现在和她坐在一家奶茶店里的程筱好。 其实姜岁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她了，但她不准备离开，既然答应了李耀临要和他们和平相处，她就尝试着去自然而然的面对各种偶遇。只是对方却心事重重的样子低着头，无意识地戳着盘子里的蛋糕。 奶茶店是一对情侣开的，其中那个女生明显比较关注娱乐新闻，在她进来之后就立马把目光投向旁边的程筱好，看看她，再看看他，再回头看看她，跟看乒乓球比赛似的。 姜岁觉得有点好笑。 “咚咚。”她伸手敲敲大理石桌面，“嘿，回神了。” 女生一个恍惚，看见姜岁笑眼盈盈看着她。 “抱歉。”她立刻直起腰来，“您要喝什么？” “来杯咖啡吧，最苦的那种。”她今天晚上有夜戏，需要提神醒脑。不是她喜欢喝苦的，而在她心里一直认为咖啡提神的功效是和味道成正比。 奶茶店墙上的电视在放一个最近爆红的网剧，姜岁随便瞄了两眼就被吸引住目光。 “她很漂亮，不是吗？”一道女声从自己身边传来，她看了一眼，程筱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自己身边，也在抬头看着屏幕。 姜岁挑挑眉毛：“嗯，挺好看的。”这个女主角她不认识，但难得长相大气身材高挑，再加上演技也不错，相比假以时日一定会在演艺界占据一席之地。 “你有过危机感吗？”程筱好突然问她，“新人不是一个接一个，而是一片接一片地出来，总有长得美身材好演技又不错的，一部戏抵得上你两年的奋斗。”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纤瘦的下巴让她的脸看上去更小，“这张脸不知道多久就会被观众看腻，不知道又会被谁取代。” 姜岁静静地听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能感觉到程筱好的心情不太好，但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和她熟悉到能彼此谈这么深入的话题的份上。纵使自封为“鸡汤女皇”，但也不愿见人就泼一勺。 “你才出道不久......不需要有危机感。”半晌，姜岁憋出这么一句。 “出道不久......”程筱好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八年前就出道了。” “啊......”姜岁觉得有点尴尬，“是吗？”对于一些同行，她的了解确实不太多，可是程筱好如果是童星的话媒体应该很愿意拿这个做文章啊。 “那时候我还叫程好。”她扯扯嘴角，“还记得《小城市的生活》吗，我在里面演男主角最小的儿子。” 《小城市的生活》是一部情景喜剧，姜岁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的妈妈特别喜欢这部剧，每天晚上都会准时躺在沙发前面等着。“记得。”她点点头，“不过儿子......” “我反串的。”她笑笑，“那部剧的男女主演，包括演我姐姐弟弟的人后来都火了，只有我没有，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我是女孩以后，觉得女明星更新换代太快。那个时候压根不流行什么中性风，我又年纪小......” 这样看来，她在娱乐圈的经历确实挺坎坷的，没什么后台也没有背景，年纪又小，好不容易找到男朋友，怪不得要防备她这么严了。 “你挺努力的。”姜岁只能这么说，“公司现在也捧你，算是苦尽甘来吧。” “可是我还是觉得好累。”她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你这么幸运，一进圈子签的公司就捧你，现在还能签陈佑宗的工作室，我呢......”她苦笑，“我觉得我的日子看不到头啊......” 姜岁有些不明所以，“你才二十三岁！”大好的年纪，事业爱情双丰收，都是表面现象。她懂每个人的风光背后一定有十几倍的艰辛，她只是想告诉她，她还年轻，还有资本耗得起。 有些困难如果解决不了，就交给时间，不是让时间冲淡什么，而是比谁能耗过谁。 “不聊这个了。”程筱好摇摇头，勉强打起精神，“之前一直针对你，是我太年轻了，本来想正式请你吃个饭，选在请你喝杯咖啡就当赔礼道歉吧。” 姜岁再不答应就对不起和她聊的这半个小时了。 “好吧。”她答应道，“呃......”她忍不住补充道，“在这个圈子里找到一份感情不容易，给彼此充分的信任可能是把问题扼杀在摇篮里最好的办法.....” 程筱好点点头，“谢谢。” ** 电影的拍摄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姜岁以为自己和程筱好自从那天的谈话之后能保持一个正常的交往，但没想到后者却好像还是不愿和她说话一般，每天打个招呼也就过去。姜岁只当她心情不好，就没再想这件事。 她刚从威亚上下来，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走到棚子下面。 “陈大导呢？”她环视了一圈，没看见陈佑宗的身影。 忘了从哪天开始，他们周围的人都开始调侃地叫陈佑宗为“陈大导”，有一次被程导听见他还不高兴，于是强制全剧组的人可以叫陈佑宗“陈大导”，但是必须叫他“程巨导”。 “嘘——”灿灿凑近，“今天是冯熙薇的生日，吕伟安刚送了一车玫瑰花过来，人一会儿就到，还大批媒体来碰瓷，舅舅避难去了。” 第四十二章 @姜岁：给老板征婚 姜岁皱眉：“他现在还需要避嫌？太夸张了吧，大方的上前送祝福不是更好？” “那些记者可不会这么想，只怕时候但凡有一点表情动作不对都会被拿出来放大做文章，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不出现。”灿灿撇嘴，“没见老爷子也不在吗？他们俩找地儿喝茶去了。” “不对啊。”姜岁一愣，“我刚才还看见老陈在那边掂着脚看热闹来着......” 灿灿顿了顿，叹了口气，“算了，咱们一起找他去吧，这个节骨眼就他一个人不在才难解释。” 姜岁也不想在这儿呆着，点点头两个人顺着古镇一路下去。 可谁料那些记者未卜先知似的探头探脑守在茶楼门口，灿灿只能给陈佑宗打了个电话，最后在一间偏僻的小酒吧里和他汇合。 一推门，门上的风铃“叮叮”响，角落里弹吉他的长发男人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又继续低下头轻轻对着话筒唱着简单的英文。陈佑宗侧对着他们坐着，黑色卫衣黑框平光眼镜，牛仔裤板鞋，三十岁的男人更像个大学刚毕业的学生。 “你说此情此景被人看到会怎么写？”灿灿问道。 姜岁想了想，“大概是'前女友爱情事业双丰收，忆起旧事影帝酒吧借酒浇愁'，下面还要配上冯熙薇幸福的笑容和wuli陈大导忧郁的侧颜照。” 灿灿拍手，“不愧是做过记者的高材生。” 陈佑宗看向兀自拿他调侃得很开心的两个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这位帅哥。”姜岁走过去，衬衫扣子诱惑地解开两颗，扭着“s”型坐在他旁边的高脚凳上，“愿意请我喝杯酒吗？” 陈佑宗的眼神扫过她的锁骨和下面若隐若现的嫩白皮肤，端起杯子朝吧台小哥示意了一下，“给她来杯一样的。” 姜岁满意地笑了笑，“女战神邀请你去前方阵地看戏，赏脸吗？” “怕戏看不好，反而成了戏中人。”男人收起嘴边的笑容，眼睛盯着吧台后面柜子上摆放着的五颜六色的酒瓶，“平时演的多了，这会儿有点累。” “我们有一句方言叫'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初二'，况且演戏这种事，演着演着就习惯了。”她拍拍他的肩膀，“老板你现在需要的就是像我这样战斗力十足的战神帮你搭戏，我可是视后！”她眨眨眼，“这种狗血言情剧我最拿手。” 灿灿也抓准机会添柴加火，“是啊，舅舅，再说现在舅姥爷不在，你和灿灿姐又同时消失，万一有绯闻传出来怎么办？” 陈佑宗不喜欢传绯闻，当初和冯熙薇也是刚在一起就公布给了媒体。在他看来，一段感情语气让媒体捕风捉影，倒不如大方公开，反正像他们这样的工作性质不管有没有恋爱都会二十四小时处于曝光之中，媒体的捕风捉影反而会让双方都陷入不适。 果然这句话一出，男人沉默了半晌。 “回去吧。”他起身。 灿灿和姜岁击掌庆祝。正巧吧台小哥递过来一个玻璃杯，姜岁嗓子有点干，就抿了一口——“啊，怎么是水！”她眉头轻皱。 男人挑挑眉毛，“因为我喝的就是水。”借酒浇愁什么的，伤身又伤肾，三十岁的男人年纪大了，折腾不起。 三个人从后门绕回片场的时候，所有人都聚在了中间最大的广场上，陈嘉望看到他们三个走过来也颠颠儿地迎上去，“儿砸，我没找到你说的那个酒吧，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很好，您口袋里那个手机果然功能只有刷微博。 但是此时也轮不到他们闲聊，媒体们采访完了前来撒钱的吕伟安和一脸甜蜜的冯熙薇，矛头自然对准了站在角落里正在聊天的陈佑宗。 此刻他正在低着头听姜岁说着什么，两个人的身高差是二十公分，男人双手抱在胸前微微附身，女孩站在他身侧下意识地垫起脚。两个人一个穿着卫衣牛仔裤，一个是红色格子衬衫长裙。女孩笑的娇俏，男人目光温柔。 记者们忍不住在开口前驻足，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相机，找到最适合的光影角度，记录下这如同摆拍一样的美好场景。 但是如果他们知道这两个人在说什么的话—— “你看到了吗？刚才冯熙薇的裙子走光了。” “......你都在注意些什么？” “她穿的太少了，虽然是在昆明也好歹是冬天，刚才一阵风吹过——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啧啧。” “......”陈佑宗有些无语。 “还有还有，吕伟安手上的那束玫瑰花里面竟然有两只是假花！肯定是花店找不出这么多香槟玫瑰硬给他凑的！”她骄傲的抬起下巴，“不过那些记者可没我眼尖！” “嗯，你最厉害。” “咔嚓咔嚓——”快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他们一齐回过头来，看向声音的来源——几个记者从相机后面露出脑袋。 陈佑宗立刻收起笑容，转身向前走了两步，这个时候记者们才发现原来他们两个人身后的阴影处的灿灿——原来还有一个人，他们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佑宗我们能问你几个问题吗？”记者上前一步。 男人配合地停下脚步。 “距离上一段恋情结束也两年了，今天看见昔日恋人找到好归宿你有什么想法吗？” 陈佑宗想了想，认真地说，“恭喜她，也祝福她。” 记者继续问，“那你的感情生活呢？有没有好消息告诉我们？”摄影师适时的把镜头移到男人身后的姜岁身上，女孩看见镜头过来也不闪躲，大方的朝着它做了个鬼脸。 “我说过，如果有感情上的变化一定会告诉大家。至于现在......”他意味深长的顿了两秒钟，“我还在努力工作中。” “那有没有考虑过再找圈内人呢？” “圈内人还是圈外人并不是我找女朋友的必要条件。”他回答道。 记者点了点头，话筒转了一个圈递向姜岁，“岁岁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姜岁伸出自己的小手在镜头前晃晃，“伤口恢复得很快，肩膀也没事了，大家放心吧。” “刚才提到感情生活，岁岁看到熙薇这么幸福，是不是也有点羡慕呢？” “一点也不羡慕。”姜岁笑着回答道。 记者的表情僵在脸上，笑容出现裂缝，“呃......是吗，为什么呢？” 姜岁想了想，说，“我现在很享受我的单身生活，不想这么快出现一个人抢我的东西吃，还限制我看帅哥。”她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再说我们老板还没'嫁出去'，我这个打工的怎么好意思抢先呢。”说完她一本正经地对着镜头说，“我身边的这位大龄男青年，男，三十岁，无不良嗜好......等等，是无任何嗜好，职业艺人，年薪好多钱，屏幕前的适龄女青年如果心动的话，请拨打屏幕下方的电话——”说到最后她自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搞得一群记者也捂着嘴笑个不停。 镜头里的陈佑宗无奈地看着女孩没心没肺的笑着，转而对着镜头一本正经的说，“快来个人把她领走，我后悔了，毁约吧。” 这段视频被上传到网上，又被人转上微博，陈佑宗的微博评论区瞬间被贡献，各种自拍与表情包齐飞，工作室的下面也是乱七八糟的人都蹦了出来，纷纷建议工作室干脆专门开个小号帮老板征婚用。更有甚者找出陈佑宗电影里坐在马路边的镜头，给他手里p了一块板子抱在胸前，上面写着“征婚”二字。 #给陈佑宗征婚#这个话题一晚上的阅读量上亿，分分钟超过了刚刚爬上前三名的#冯熙薇生日快乐#的话题一跃冲上榜首。 刷屏狂魔界的新贵老陈同志自然也没放过这次机会，他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配上了两个可怜的表情——“［可怜］［可怜］#给陈佑宗征婚##给陈佑宗征后妈#” 女粉们瞬间迅速聚集，高举大旗表示自己愿意暂时背叛陈佑宗。#给陈佑宗征后妈#这个话题如同黑马一般杀出重围，牢牢霸占了热搜榜第二。可怜吕伟安花了大把的钱，最后也只能在第三的位置上对前面这一对陈姓父子望洋兴叹。 值得一提的是，热搜排行榜的第四位是#冯熙薇被忽视#。 呵呵。 就连陈嘉望的老东家帝星娱乐也跑过来凑了个热闹点了个赞，吓得一部分粉丝以为老陈同志要和方妙女士复合，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看帝星的官微除了点赞以外再无动作，才放下心来。 在微博的一片闹腾中，人们迎来了《风华也不再》的上映。 这部改编自同名小说的电影从卖出版权开始到结拍摄结束，中间经历了各种波澜起伏，尤其是杀青阶段的《毒媒门》事件更是让整个电影蒙上一层阴影。但是仍然有许多书粉还在殷切期盼着，这还是姜岁参演的第一部电影，再加上里面还有冯熙薇这个“大众女神”，虽然是小众的青春电影，但制作方选了个过年前电影市场青黄不接的好时候，一上映的排片量和上座率就令人比较满意。 第四十三章 @姜岁：莫名的敌意 电影的整个宣传姜岁也只参与了一次，冯熙薇更是甩得干干净净，搞得薛导在电影宣传时候还曾经在微博上心酸的表示，电影拍摄实属不易，每部作品更像是他的亲孩子，不希望刚生出来就夭折。这篇微博也博得了不少人的同情，大家纷纷表示不会因为一颗毒瘤就放弃一部原本干净的电影。 姜岁本人也有些龃龉，但毕竟是自己入圈以后的第一部电影，对没能跟上宣传这件事私底下也反复跟薛导道歉，并且微博每天都在转发《风华》的消息，批评的表扬的都会赞一赞。 不意外的是，她认真饰演的薛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好评。 “纯洁的兔子：书粉觉得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青春小说的主线原本就大同小异，冯熙薇演女主稍稍有点显老，演技正常发挥，倒是姜岁的薛蛮让我惊喜更多。作为处女作就接手这样一个略微复杂的角色，从学生时代和女主角作对到步入社会以后的女强人，为了生计和孩子打拼都演的非常真实。其中有一个场景是在同一条马路的两边，女主角被求婚，薛蛮却要为了一个案子喝酒拼命，那个时候真的开始有点心疼她。我很看好姜岁，从电视剧转型电影是个很正确的决定，而且她的水平绝不止步于青春电影。” “纯洁的兔子”不同于其他吃瓜观众，她是真正的大v，移民二代华裔，是国内在国外电影制作团队中打拼的首批人才，后来回到国内以后创建了自己的工作室，从剧本编写到后期制作都有涉猎。这些年因为犀利透彻的影评进入大家视线，微博粉丝数量比姜岁本人还多。她点评的电影一般都是褒贬结合，总能一针见血的指出电影的弊病。得到她的夸奖，姜岁还是有点受宠若惊的。 当然，在后面她也没忘了对整部电影做出一个全方位的批判，例如情节老套，为了迎合大趋势放弃了原著小说中许多精彩的桥段，过分突出主角的善良反而衬托成了白莲花玛丽苏，配乐与场景不搭等等。 大不妨碍姜岁把这条微博截图保存在相册里，并且亲自私信“纯洁的兔子”，向她表示了感谢。 《风华也不再》上映一周票房破三亿，已经算是小成本电影的好成绩了。 为了庆祝票房，姜岁也在微博上po了自己穿着戏服的自拍作为粉丝福利，可是没想到评论下面一片不买账—— “审美疲劳，请偷拍几张教授的照片发上来靴靴。” “教授最近又开始发风景照了，岁岁你快去劝劝他，不拍脸拍脚也行。” “总觉得单人照少点什么［再见］” 姜岁觉得自己仅剩的粉丝也即将倒戈，愤怒之下连发三天风景照，搞得一票粉丝哭笑不得，感叹“果然是老年人工作室的传统”。 这一边，《山海经》剧组也结束了在昆明的拍摄人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杀回了古装剧大本营横国。姜岁的戏份大概只剩下几个镜头，她猜想她可能是除程筱好以外最快杀青的那个。 第一天拍摄，程导的夫人就从沪市过来探班。之前听说过程筱好和程夫人两个人在国外遇见后相谈甚欢，一见面也确实如此，程夫人和程导刚说几句话，看见程筱好的身影，就忙招手把她叫了过去。 冯熙薇和程导合作过，两个人对外还有一层师徒关系，程夫人也算得上是她师母。师母探班她自然不能怠慢，主动凑上了去，三个女人聊得热火朝天。 “岁姐，一会儿先拍你那场。”副导演过来说。 姜岁一愣，“不是一个小时以后吗？” 副导演苦着脸，“程夫人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不好跟她抢人......”他的视线移到还在聊天的三人身上，“人家程夫人找筱好聊天也就罢了，也不知道她巴巴儿凑上去干什么。”他小声抱怨两句，转过头嬉皮笑脸地对她说，“岁姐我知道你最好了......” “好吧好吧。”姜岁及时制止了他继续昧着良心夸下去的想法，有点无语。 这个副导是《将神》剧组的助理导演，陈佑宗看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工作认真又有想法才破例给了他副导的工作让他锻炼，事实证明他确实很有能力，只是缺乏经验和历练。但是冯熙薇一直在a组和他不太熟，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一层意思在，只把他当走关系进来的助理导演前后使唤。 回到横国以后因为剧情的原因她和冯熙薇会有几场对手戏，这一部分程导交给了陈佑宗，冯熙薇也就自然而然从a组到了b组。姜岁心里是一千万个不愿意的，今天特地早来就是为了防止这个女人对陈佑宗“图谋不轨”。 谁知道一来就要为她收拾烂摊子。 副导演连连点头。剧务那边也飞快地把冯熙薇的景先撤了换成姜岁的，几个群演也开始走位，她拿着剧本坐在石凳上默背着台词。 另一边程夫人从程筱好的恋情聊到冯熙薇的生日，再到她身上的这身戏服，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 “......你看看你们俩这打扮，真的跟天上的仙女似的。”程夫人开心地捂着嘴笑道，“今天我来探班还真是来着了，看样子你们今天都有戏份。” 冯熙薇点点头，“我和筱好一个组，这会儿师父没来，师母您先去我们组那边坐一会儿？” 说完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到b组片场——姜岁已经换上戏服，正在和群众演员小声的沟通着走位问题。 “小齐。”冯熙薇愣了一下，开口叫了一句，副导演闻声转头，朝她这边走过来，“这个景我还没拍完怎么就换人了？” 被叫做“小齐”的副导演虽然是个青年导演，但在剧组也是被人一口一个“齐导”叫出来的，猛的被人叫个“小”字心里难免不痛快。 “熙薇姐，陈导之前开会的时候说我们这个组要赶赶进度，咱们这个景不拍也不能让大家都闲着......” “刚才是你喊的休息吧。”冯熙薇看向姜岁，对方似乎没有被这边的说话声影响，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难道群演不需要休息吗？你这样连轴转的谁受的了啊！” 这话让周围的群演听见心里也有点不高兴。 明明是这位大小姐自己贴上去和人家聊天耽误了拍摄，现在还不允许别人为节省时间先拍摄。大会上程导说要赶进度的话都听到了，陈导回来还特地给群演们开了会请求他们配合。她说的这句话明着是关心群演，实际上就是在推卸责任。 大家都不傻。 副导演憋着一口气回答道，“熙薇姐，这距离休息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您看，我们连景都换了......” “太不专业了。”程夫人皱着眉头开口，“我们聊天时间长你们不会找人过去提醒一下吗！好像我们很不配合工作一样，熙薇没换衣服也没卸妆就这么站在那儿，这就是随时都可以拍的状态。”她看向姜岁，眼里闪过不快，“我看是这位小姐不愿意在旁边等着，才鸠占鹊巢吧。”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 年轻的副导演没见过这阵仗，一时有些不好接话，冯熙薇在旁边一脸幸灾乐祸，程筱好如往常一样不做声。 姜岁见状，叹了口气，把剧本轻轻搁在桌上，起身走到程夫人面前，站定。 “我不知道您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对这个团队有什么误会。”她看向小齐，“这位是我们b组的副导演，陈导不在的时候现场拍戏的顺序都是由他负责安排的。”换言之导演说了算，一个演员就算再大牌也应该尊重导演的安排。 “程导昨天亲自开会说要赶进度，否则后期制作时间太长电影可能赶不上暑期档。我看您和熙薇姐聊得开心，也不愿打扰，才先把我的戏份提前拍。”姜岁解释道。 程夫人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你这场排多久？” 姜岁看向副导演，副导演说道，“这个景如果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左右。” “也就是说你一个决定要让熙薇在旁边等一个小时？”程夫人眉头皱的更紧。 “一个小时是顺利的情况下。”姜岁毫不谦虚，“如果我ng此时多，可能要两个小时也说不定。”姜岁看向冯熙薇，礼貌地笑笑，“辛苦熙薇姐了。”她几乎已经确定，冯熙薇肯定是在程夫人那边说了什么，才让她对她有着明显的敌意。 “你......”程夫人刚开口，身边就走过一个穿着长风衣的高个子男人。 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副导演旁边，皱着眉头，“不是说赶进度吗？景和人都晾在这儿干什么？”他语气有些不悦。 说完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三个女人身上，“程夫人？”他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在寒暄上，直接指了指a组的方向，“程导在那边，您可以去找她。” 一句话干脆利落的逐客。 要是说程夫人刚才的表情还算是端着，听到这句话脸色算是黑了个彻底。 第四十四章 @姜岁：跟捉奸差不多 程夫人本姓张，以前也是圈里一位资历很深的演员，只不过因为早结婚而淡出了圈子，但是还是一位前辈。被小辈这样直截了当的逐客，她的脸面有些过不去。 “佑宗，我不是向着熙薇，她也就过去跟我说了两句话，怎么回来就轮不到她拍了呢？这天寒地冻的就让她这么等在旁边，再说她是女主角戏份最多，赶进度也该赶她的进度吧。” 冯熙薇抱着她的手臂，“张姨，别说了，是我的错还不行吗，这样耽误下去浪费的时间更多，我在旁边坐一会儿不要紧的，还能陪您说说话。” 一句话显得她对么体贴明理。 可惜她面对的是陈佑宗。现在电影正在赶进度，一切其他事情在他心里都是第二位，有人不想拍正好，他不必再浪费时间。 “嗯，就这样吧，小冯你陪着程夫人去找程导。”陈佑宗脸色未变，转头嘱咐道，“这一场准备好了吗？” 副导演忙不迭地点头，“嗯，已经走完位，机位也准备好了。” 陈佑宗点点头，“准备开始。”他在几个人的注视下走到监视器后，从旁边拿出剧本，翻了两页，皱着眉头在上面勾画了两段，抬头看向还没来得及走的冯熙薇，“小冯你先等一下。” 冯熙薇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但稍纵即逝。她转身看了姜岁一眼，后者正在忙着整理自己的衣领。 “我把你下面两段戏删了，等会儿你直接在程导那组吧，不用回来了。”陈佑宗好像在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 冯熙薇一愣，“你在开玩笑吧。” “没有。”男人严肃地说道，“我中午和程导还有几个编剧讨论过，你这里和精卫的对手戏对剧情没有任何推动作用。倒是程导那边有几个情节给你加了几段戏，你就过去吧。” 冯熙薇咬了咬下唇，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几句话轻描淡写的就剪掉了她两页纸的戏。 不仅是冯熙薇，姜岁也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女人，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而且眼神里有明显的恨意——姜岁后背一凉。 “既然这边没有我的戏，那我就回a组了。”冯熙薇忍下这口气，扯出一张笑脸，“不知道空出来的那两分钟的时长——” “我刚才说了，程导会给你加回来。”陈佑宗摆摆手，“对了，筱好你等一下，我给你讲讲下面的戏。” 所有的人都开始忙碌开，没有人再搭理站在场边的两个人，冯熙薇倒是没什么，程夫人在去a组的时候一直嘟嘟囔囔地埋冤。 “陈佑宗不是你的前男友吗？我记得从前待人接物还挺讲礼貌的，现在一点旧情不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你下不来台，肯定就是那个叫姜岁的在里面挑拨的吧？”程夫人想起自己的话当众被打断的尴尬，替身边的人忿忿不平。 冯熙薇苦笑，“张姨别这么说，他可能现在还误会我当时是劈腿，生我的气呢。” “那些狗仔捕风捉影的话也能信？”程夫人板着脸，“回去我可得给老程好好说说，姜岁那种女演员可不能用，自己坏就算了，还带坏别人。”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拍拍身边人的手背，“哎，上次那个'毒媒门'是不是就有她的事儿？无风不起浪，熙薇你找机会劝劝佑宗，他椰树个好孩子，千万别被别有用心的人害了。” 冯熙薇摇摇头，“他现在躲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有耐心听我的劝呢？” 程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你放心，这事儿交给张姨安排，老程的面子他总还得看几分。”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远。 这边的姜岁收回视线，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剧本上。 下午休息的时候，陈佑宗收到一条短信，来自程晓川。 “佑宗，你师母过来了，咱们很久没一起吃饭，晚上聚一聚？” 他沉默了两秒钟，抬头正好看见刚从更衣室里换完衣服出来的姜岁。 她看见男人一个人站在那儿看手机，还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便想一个人先走，没想到刚转身就被人从后面叫住。 “姜岁。”陈佑宗长腿迈开几步走到她面前，眉头还没松开，“晚上有事吗？” 姜岁想了想，“看电影算不算有事？我灿灿李田买了《风华》的电影票。” “几点？” “八点半，”横国的电影院一向人满为患，尤其是圣诞节前后游客更多，黄金时段想包场不太容易。 “帮我个忙。” 姜岁下意识地和他对视一眼，男人的眼里带着一丝湿漉漉——一如某个在香港的晚上，他和那只大金毛如出一辙的神态。 她发现她对这种眼神无法抗拒。 “好。”她甚至没问他要帮什么忙，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两小时后—— “所以我亲爱的舅一本正经地求了你半天就是让你帮他送解酒药过来？”灿灿一脸卧槽，“他自己一个人去赴约了？凭他那种社交战五渣不是分分钟就会被操翻？”她夸张地捧着自己的脸，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天呐我简直不敢想象程夫人程筱好冯熙薇三个人和他同坐一张桌子的场景，还能吃下饭去吗？要被尴尬死吧！” 而且这么凶残的场合竟然不邀请姜岁一起，只让她去送解酒药，真是活该单身。 “他说程导亲自给他发的短信，他不好意思拒绝。”姜岁颠颠手里的药盒，掏出一张毛爷爷递过去，“再说你舅舅才是那种会尴尬死别人的人吧，你是没看见下午他怎么噎程夫人和冯熙薇的......呃，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太好，但我真的想说，当时心里真的爽翻了！”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一场精彩的撕逼上演，而你又恰好在旁边围观。更解气的是，参与撕逼男主角可能连“撕逼”这个词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深藏功与名。 “这些解酒药都是事前吃的吧。”姜岁看着药盒上的说明，问道。 灿灿也有点蒙，“是吗？”她凑过来看了看，“好像是哎，据说解酒药基本没有事后有用的......陈佑宗说什么时候让你送过去？” “七点......”姜岁缩了缩脖子，面露心虚，“我本来想回去眯一会儿就出门的，没想到眯过了......” 灿灿翻了个白眼，“啊，真是要气得昏古气了喂！”她把药盒随手塞进包里，“估计现在那一群人已经喝高了，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万一那姓冯的娘们儿酒后乱性把我亲爱的舅强了怎么办？” 姜岁扯扯嘴角，他俩几年前好着的时候估计已经互相强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现在守护他的贞操有什么意义吗？ 灿灿看她还不紧不慢的，咬咬牙说，“现在变态那么多，万一她给陈佑宗拍裸照威胁他怎么办？” 姜岁这才后知后觉，“对啊，wuli国民老公的*怎么可能再给她看！”她立刻走到中药柜台那边，凶狠地问医生要了一副解酒的中药，又光速冲进小卖部捞了两瓶绿茶一股脑塞进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拉着灿灿和小钟一路杀到饭店门口。 小钟：“姐我想睡觉......我今天早上四点从老家开车过来的，现在困得很......” “门口睡也一样！你在这儿断后吧，等会儿姐请你看电影。”说完姜岁二话不说走到前台，“请问今天程导订的房间是哪间？” 收银小妹很敬业，警惕地看着这个戴着棒球帽口罩黑框眼镜的女人，“什么程导，你找那个程导？” 姜岁摘下口罩和眼镜，“认识我吧？” 收银小妹点点头，“现在认识了。” “所以程导在哪个房间？” “还是不能告诉您。”小妹眼珠转了转，“但是您如果一间一间进去找的话我们也不能拦您。”她想起刚才那个穿着皮大衣的女人扔给她两千块钱告诉她如果姜岁来找不要告诉她时候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嘲讽。 她来横国打工就是为了见偶像，谁稀罕她这两千块钱？看那女的年纪那么大没准是想潜规则她教授大大，而眼前这个女人明显是上天派来的救兵，自己自然不会拦着她。 至于那两千块钱......她这不没告诉她房间号吗，也算对得起粉红粉红的毛爷爷。 只是她当然也不会说，她们饭店地方不大，雅间一共就两间，其中一间今天还是空的。 对面的姜岁会意的点点头，抬脚就上楼，身后的灿灿走上来对收银小妹说道，“对不起，她刚才没说什么伤人的话吧？” “没有。”小妹摇摇头，“就是气势汹汹的跟捉-奸似的......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程导订位子的时候说只有六个人的。” 灿灿无语，抬头已经找不到姜岁的身影，一是慌乱，胡乱扔下一句“跟捉-奸差不多吧。”就“蹬蹬蹬”地上了楼。 第四十五章 @姜岁：你真不要脸 名侦探柯南到哪哪死人所以被封为“小学生死神”，姜岁觉得她也差不多可以给自己一个封号叫“美少女逼王”。因为她刚刚拐上楼，就听到隔壁的房间里传来说话声—— “......听说伟安准备跟你求婚了？天呐生日他就拉了一车玫瑰花来，求婚可还了得？”程夫人操着一口海蛎子味儿的方言声音透着门板传出来，“我们老程当年求婚的时候也是用心，戒指提前半年就让设计师准备了，还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胡说！老陈先生明明偷偷告诉过她当初程导求婚的戒指是路边随便买的！还是借的他的钱！ 真不知道程晓川导演这么朴实的人怎么会喜欢这么个虚荣装逼的女人，姜岁在外面听着应该是已经喝多了，不然怎么都开始说方言了呢？ 一想起里面还有一个连普通话都听不利索更何况是方言的男人，她就忍不住想笑。 她灿灿小钟三个人站在走廊上，一个靠着墙，一个贴着门，另一个来回踱步。 “岁姐，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小钟比划了一下，“要不我们直接进传菜的小房间去吧。” 姜岁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竖起大拇指。 三个人走进传菜的房间，从传菜口里看出去，一张圆桌上五个人坐着，陈佑宗背对着她们靠在椅子上，高高的的椅背挡住了他。 姜岁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 陈佑宗的酒量还可以，但喝到现在，他也意识到这张桌子上坐着的人除程导外，其他人都是在故意灌他。 红酒一杯一杯的下去，他虽然还能保持神志清醒，但人已经从刚开始的正襟危坐变成靠在椅背上前，一只手撑着额头。而且从程夫人开始讲不知道哪里的方言开始，他就已经听不懂她们在聊什么，只能盯着一个角落，心里默默将剧本和台词从头开始背诵着。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才勉强回神。 “姜岁：我们在你身后。” 陈佑宗一愣，下意识地转头，视线越过椅背，落在那个川菜的方形洞口，一个黄色的毛绒小黄人正酷酷地靠着洞口边缘站着——那是灿灿书包上的众多玩偶之一，后来送给了姜岁。 另一边的程夫人一直在注意着陈佑宗。看他从清醒到眼神略显迷蒙，她心里愈发高兴。酒过三巡，她自己也有些发晕，于是便和身边的冯熙薇交换了个眼神。 “明天你们都还有工作，要不然今天就到这儿吧。”陆夫人终于切换回了普通话，二陈佑宗听懂了这句话，立刻毫不犹豫地起身，却因为用力过猛脑袋一阵眩晕，“啪”地一声，双手及时撑在桌子上。 冯熙薇没喝几杯，现在事整张桌子上最清醒的人。她看见陈佑宗起这个状态，心里明白他已经喝醉了。毕竟有着几年的感情，她自信她是了解他的，别人都叫她熙薇，只有他还像从前一样叫她“小冯”这就证明他并没有忘记她，他的心里还有她。 “佑宗。”她上前一步扶住男人的手臂，关切道，“你喝多了。” 陈佑宗抬起头，带着水光的眼睛微微眯起——那一瞬间冯熙薇以为自己回到了三年前，自己还在他身边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又柔软了几分。 男人轻轻推开她，“打电话给小钟。”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提醒自己要做的事。 “好，我帮你打电话。”冯熙薇一边说着，一边扶着他走到走廊里，目光落在隔壁房间虚掩着的门上——她知道旁边这个房间没人，因为那也是她们订的。 陈佑宗后背靠着墙，冯熙薇就站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因为仰起头而显得格外修长的脖颈和凸起的喉结。男人胸口微微起伏，她还记得，他是有坚持健身的习惯的，这件t恤下面的这副好身材下蕴藏的力量，她也曾领教过...... 想到这里，她突然微微向前倾身，嘴唇碰上男人的颈侧——下一秒，她就被一阵大力猛的推开。 她的后背重重的撞在墙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对面的男人面色阴沉地怒视着她，“你在干什么？” 也许是被这明显的抗拒刺激到某根神经，冯熙薇两步走到男人面前，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目光悲痛，“佑宗，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知道你还讨厌我，可是我不想的，我不想离开你我也不想嫁给别人！”她的声音哽咽，“那时候你是影坛明日之星，而我在别人眼里只是借你上位的嫩模，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陈佑宗原本就有些头晕，现在被这女人一吼更是头痛欲裂。他不想开口说话，不想听她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于是他转过身去靠在墙上紧紧闭上眼睛——这些落在冯熙薇眼里，都变成了他对她还旧情难忘的表现。 看，他还因为她的话而感到痛苦，他依然爱着她，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新恋情就是证据，他此刻的反应就是证明！ 冯熙薇冷静了下来。她伸手轻轻划过男人的脸颊，柔声道，“我还记得你喝了酒以后会头疼，你现在不舒服是吗？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好吗？” 她半扶半拉扯地把他朝隔壁房间拉过去——程夫人已经下去，她会帮她打点好一切，没有人会上来打扰他们。 冯熙薇这样想着，一只手推开隔壁房间的门，“来，这边走，慢点......”她抬头，动作僵在了原地。 姜岁，方灿灿和小钟三个人正一本正经地坐在里面，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带着嘲讽与愤怒。灿灿把自己的玩偶揪秃了毛，姜岁手里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餐刀正一下一下地擦拭着，而旁边的小钟放下自己举了半天的手机，揉了把酸疼的手臂。 “你，你们怎么在这儿......” “你他妈先松手！”姜岁一只手拿刀，另一只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冯熙薇下意识的松手，陈佑宗靠在墙上双眼微眯，视线里只有那个愤怒的脖子都红了的女孩。 仿佛她才是喝醉的那个。 冯熙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几秒钟后，一种极其羞耻的感觉迅速占领了全身每一个细胞。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被眼前这三个人尽收眼底——对了，再加上一台手机。 “冯熙薇，你真不要脸。”姜岁走到她面前，她个子没有她高，但今夜，她气势两米八，“不想让吕伟安知道你的嘴脸就最好不要再来惹这个工作室的任何一个人，否则你看你还能不能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我拼了命也会整死你。”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现在，请你滚，冯大影后。” 冯熙薇的羞耻很快转化成怒火，她最近每一次吃瘪都被眼前这个女人撞见，她不相信这是巧合，“你很要脸吗？姜岁？还不是和其他人一样死皮赖脸的缠着佑宗？一个半路出家的整容脸而已，凭什么这么说我！” “哈。”姜岁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竟然笑了出来，“你是假酒喝多了糊涂了吧，整容脸......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爆你的下巴？”她晃晃拳头，“想试试半路出家的人的本事吗？” 冯熙薇后退一步，硬着头皮说，“这是我开的房间，该滚的是你们！” “你好像没有资格让我们滚。”姜岁给了个眼神，小钟立刻点了点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刚才在走廊上她步步紧逼，硬往陈佑宗身上凑最后反被推开的影像。 姜岁冷哼一声，“知性美女呵呵。” 这时候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灿灿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来，走到冯熙薇面前，恶狠狠地甩下一句，“真庆幸老板早认识了你的真面目，蛇蝎女。” 说完一把拉着姜岁就往楼下走。偏偏姜岁还在挣扎，“你放开我灿灿，你让我打死那个整容怪......” “岁姐，她们联系了记者。”灿灿一边走一边说，“咱们人多她就一个人，人都是她的我们解释都没用。” 姜岁一听立刻停止挣扎并且下意识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她们想干什么？”联系记者曝光陈佑宗和冯熙薇？冯熙薇不想要吕伟安这棵大树了吗？ “来不及想这么多了。”他们两个下了楼，和刚才那个收银小妹对上眼，小妹悄悄给她们指了指后门的方向，两个人立刻顺着楼梯拐到后面，那里有个小门，两个人飞快地走了出去。 “岁姐，灿灿！”小钟扶着陈佑宗站在旁边。 “我先去开车，你们看好他。”小钟说完就朝前门的方向一路小跑，陈佑宗自己靠在墙上很乖的样子。 “我们先在去哪儿？”灿灿问。 “去看电影。”姜岁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才八点四十，她是包场，票都送给了同剧组的演员，两个半小时的电影又是在黑暗中，相信电影结束的时候这个人就能恢复一点状态，不求完全清醒，能勉强应付媒体就行。 灿灿点点头，小钟的车开了过来，两个人飞快把男人塞进后座，车子迅速开往不远处的电影院。 到了门口一停车门姜岁就愣了——程筱好就站在电影院门口。 她看到她正在低头看手机，正巧的是，这个时候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姜岁摸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们找了只鸡。” 她下意识抬头，刚才还在门口的程筱好已经不知去向。 第四十六章 @姜岁：闹心 姜岁伸手去扶陈佑宗下车的时候，双手颤抖的厉害。 男人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一只手轻轻搭上她的手臂。她一怔，意识到自己情绪外露的太明显，便勉强扯扯嘴角，“我没事。” 几个人摸黑进了放映厅，陈佑宗被安置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的情侣沙发中。电影声音很大，男人刚皱了皱眉头，手里就被塞进一个塑料瓶。 姜岁坐在沙发的边缘，把包里的绿茶塞给他，“虽然是饮料，但你也将就着喝，一会儿电影结束有记者，她们能算计你就肯定还有后招等着，什么都比不上你清醒的好——啊！”她的手腕突然被男人抓住，一股力把她带向前，漆黑中她手忙脚乱地摔进男人怀里。姜岁小声惊呼，连忙用手捂住嘴。 男人斜靠在沙发上，她斜靠在男人怀里。 “喜欢那种男人？” “什么？”姜岁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周围传来的电影里的对白才意识到他说的应该是《风华》的情节。 她看向屏幕，是她饰演的薛蛮为了和女主角作对而去勾引男主角的情节。薛蛮把男主角壁咚在墙角，女流氓似的屈起膝盖顶在男人两腿之间，脸上挂着邪魅狂狷的笑容——这就是姜岁从来不看自己的电影的原因，虽然知道那是自己饰演的别人，但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说着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话还是说不出的别扭。 身下的男人喝醉了她可没有，但是黑暗总能滋生许多心底邪恶的念头，再借由着这眼前短暂的昏暗将念头付诸于行动。 男人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后，身边嗡嗡的说话声终于消失，安静的只剩电影台词的世界让他感觉舒服了许多。 姜岁作为一个迷妹，让她忍心放弃这样一个和偶像亲密接触的机会实在是太残忍，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从刚才只坐边缘一点点变成两个人并排坐在一张沙发上。 “高中的时候这种男生确实比较受欢迎吧。”她想了想，回答男人刚才那个问题，“阳光的运动型男生，个子高长的好看又会打篮球什么的，轻易就会被封为班草校草。” “我问你喜欢吗？”男人特地咬重了“你”这个字。 姜岁黑暗中脸开始慢慢发热。 “我......比较喜欢踢足球的。”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轻。 “什么？”男人没听清，他一只手在沙发上一撑，整个人直起身子，突然凑到她身边，“你刚刚说什么？” 红酒的香气瞬间包围了她，男人没有碰到她，但她却感觉自己正在被他温柔的拥抱在怀里——去饭店的路上姜岁曾经问过灿灿陈佑宗喝醉的反应，但是灿灿说自己目前为止还没见过他醉到失去理智，不过自家舅舅以前还和冯熙薇恋爱的时候确实有喝酒以后给她打电话的习惯——现在看来，这聊天内容应该也是少儿不宜的。 姜岁一时有点失落，她不想承认她很嫉妒冯熙薇曾经拥有过身边的这个男人。 “我说我喜欢踢足球的！”她咬咬牙，主动凑到男人耳边说道。 陈佑宗曾经在访谈节目中说过自己最喜欢的运动是足球，早年名气不大的时候经常去足球场组“野队”，现在出门到处都有人围观，已经很久没踢过了。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一个男人对运动的热爱——他家里有个专门的游戏室，里面全都是足球游戏。 此刻听到他最喜欢的运动从女孩嘴里说出来，尤其是前面还有“喜欢”二字。陈佑宗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而姜岁说完以后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别过头认真看电影。 陈佑宗一直在盯着她的侧脸看。 姜岁偷瞄一眼——他还在看。 她受不了了，四处找着分散注意力的东西。她一把抓起下线很久的绿茶塞进男人手里，“先喝了这个。” 陈佑宗捏了捏塑料瓶的身子，眼中一片水光朦胧，“打不开。” 姜岁一把抢过来飞快地拧开再塞回去，“打开了，喝吧。” 绿茶饮料淡淡的香气盖不住酒气。陈佑宗低头看了一眼，又递了回去，“不想喝。” “但是你要清醒起来！”姜岁觉得自己是带了个三岁小孩，“外面一会儿会有记者采访你，万一他们套路你你反应不过来怎么办？”她苦口婆心。 “我很清醒。” “醉酒的人都说自己很清醒。”姜岁严肃的把瓶口直接戳向陈佑宗的嘴，“快喝。” 陈佑宗勾勾唇角接过来，抿了一口。 “我真的很清醒。”他说，“只是头晕，很快就好了。”男人的手越过姜岁，把瓶子放在她右手边的桌子上。但因为中间还隔着她，所以陈佑宗不得不又往前探了探身子，胸口碰上女孩的肩头，他一低头，借着荧幕上的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女孩通红的耳朵。 “......可爱。”陈佑宗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耳垂。 姜岁简直要炸，“你还说自己清醒！”她抓住他的手腕，“清醒的陈佑宗会这样吗？” 男人沉默了两秒，突然笑靥如画，“生气也可爱。” ......谁来给她两盆冷水让她冷静冷静？ 姜岁默默打开自己手机的录音机，“好，你不是说自己清醒吗，现在对着这儿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陈佑宗眯了眯眼，“你当我傻？” 他伸出手抽走她的手机随手放在一边，“别闹了，看电影。” 究竟是谁在闹啊！法科！ 这一闹电影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小时，灿灿中间跑过来小声通知她，说她已经把老陈先生从被窝里挖出来让他赶来救场，电影院门口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估计狗仔。最重要的是，她刚才看见冯熙薇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进来，现在就坐在他们同排的另一个角落。 姜岁顺着往那边看了看，趁着屏幕上的光线亮的时候，果然看见冯熙薇在四处张望着在寻找什么，她下意识的转过身背对着那边，挡住自己左侧的陈佑宗。 “怎么了。”男人看到她突然沉下脸，问。 姜岁倔强的挺直后背，憋着闷气，“不想让别人看到你。” “嗯。”陈佑宗眼中浮上一层笑意。 “还笑！”姜岁郁闷的很，“哪有员工天天操心老板的？还有你看看你以前都是什么眼神，怎么找了这种人。” “嗯。” “以后她再找你吃饭不要去了，我倒宁愿是她想旧情复燃，谁知道她那么恶毒，还想算计你......” “嗯。” “......别'嗯'了。” “好。”陈佑宗点点头，“还记得你上次被袭击进医院，我去看你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姜岁一愣，“我说了很多话啊，你指的是哪句？” 男人突然朝她张开手，一脸认真，“你的老板现在很难受很不舒服，想要一个来自下属的鼓励的抱抱。” 姜岁：.....把那个正经的陈佑宗还给她啊！ 虽然勉强算是趁人之危，但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哪年哪月才会再有，姜岁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吧。”她伸出手去想要抱他，但男人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毫不客气地按进怀里！ 下一秒姜岁就趴在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他的身上和呼吸中都有淡淡的酒香，而他的手臂圈住她的腰身，姜岁没办法克制自己不去闭上眼睛。 “真幸运你还是离开她了。”姜岁的声音不大，但她知道他听得见，“不要难过了，只记得高兴的事情就好。”他们之间一定有许多美好的回忆，她可以想象那些当初一想到就会甜蜜的记忆现在对于他是多么残忍。 “男人三十一朵花，天涯何处无芳草。”姜岁被男色冲昏了头脑，心里想到什么就胡乱的说着什么，“你看老陈同志一把年纪还是能吸引到那么多年轻小姑娘前仆后继的，你这么帅，而且还年轻......”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了，“......怎么像你刚失恋我在安慰你似的。” 而且为什么她感觉自己要比他还难过。 男人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大掌按在她的后背。如果能早点认识她，他想他可能就不需要用一年的时间去走出那段感情。 他抬起头，顺着这一排座位看过去，和远处看向这边的冯熙薇对视一眼——后者从刚才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此刻看到陈佑宗的脸和他怀里的女人，冯熙薇的眼神瞬间比电影院的灯光还要阴暗。男人清明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半晌，陈佑宗收回目光，揽着女孩的手向上提了提，两条长腿把她的腿夹在中间，像是在抱一个大玩偶一样，脸颊在她头发上蹭了蹭。 “我今天还没洗头。”姜岁闷闷的声音传过来。 “我也没洗脸。”男人一本正经的问回答。 “你以后千万不要喝酒了。”这副样子太惊悚，太玄幻，“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正直，柳下惠也没我这么心无杂念坐怀不乱。” “你的这一套套的词都是从哪来的？”陈佑宗有些无语。普通话果然只能和普通人交流，像自己怀里这种，他恐怕要把现在的自己正在看的书都扔了，换十本更高级的才能跟上她思维。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等我出了书送你一本。” 陈佑宗失笑，目光落在被忽略很久的电影上——这是她在整部电影中的最后一幕。薛蛮抱着自己当年偷偷生下的男主角的孩子坐在院子的秋千上，秋千轻轻的摇，她也终于褪去一身尖锐，流下了后悔的眼泪。 第四十七章 @姜岁：哦我的老伙计 电影在十五分钟后结束，来看电影的人纷纷退场，姜岁在灯亮起之前就坐到了走廊旁边的位子，一些和她比较熟的演员过来拍拍她，夸她演得不错。她一一谢过，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冯熙薇身上，后者也和她差不多，被看完电影的朋友围住在交谈。 姜岁收回视线，后头看了沙发上的男人一眼——他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灿灿和他正在说着什么，李田从门口穿过人流走到她身边。 “门口的记者我打听了一下，应该是程夫人和冯熙薇找过来的，刚才我出去的时候有个人正好在和他旁边的人抱怨，说'听说有大新闻，结果扑了个空'。” “送上门来的钱和新闻谁不要呢？”姜岁看向冯熙薇身边的女人，“对了，哪个人是谁？” 李田看了一眼那张辨识度并不高的脸——“喜倍刚签的网红，吃饭的时候她一开始也在，不过在饭桌上坐了半个小时就走了，所以我们没看见她。”她顿了顿，小声的补充道，“小钟和灿灿查了饭店周围所有的酒店，这个人在后面的一家叫'岭江'的酒店里开了一间房。“ 姜岁的手动了动，李田见状立刻抱住她的手臂，“别！” “我他妈要打死这个女人。”姜岁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为了在网络上造势，娱乐公司也会签约大量的网红，她们大多有明星梦，却因为家庭或自身外貌条件不符合而被正统演艺圈拒之门外。为了挤进这个圈子，她们把自己的脸整成流水线上下来的五官，靠在网上穿着性感衣服直播或是发一些照片来大量吸粉吸金，幻想自己已经是娱乐圈的一员。没错她们是进来了，但却是处于边缘地带，地位连靠潜规则上位的嫩模和靠走穴为生的小明星都不如。 横国有许多这样的人，她们妄想着搭上一辆通往演艺圈的车，但这世界上从没有免费午餐，迎接她们的只能是金钱的敷衍而已。明星与导演没有人愿意和她们扯上除了性以外的其他任何关系。因为一旦被缠上，为保名声，明星只能憋屈地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掏空身家。 姜岁没想到冯熙薇原本还计划着用这样一个恶心的手段去对付陈佑宗。 “我们先出去。”李田提醒她，“灿灿说他精神还不错，没事的。” 而姜岁摇摇头，固执地站在原地，直到坐在最里面的男人站起来开始往外走，她还一直紧紧地盯着冯熙薇的背影。 陈佑宗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两个人擦肩而过，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他把绿茶还给了她。 “姜总！！！”一道女声突然响起。 姜岁闻声看过去，一个穿着鹅黄色大毛衣的女生正在前排冲她挥手，她身边还站着几个陌生面孔——她差点忘了，自己当时还邀请了几个粉丝来看她的电影。 “嗨。”她迅速把心底的不适暂且压下，无可奈何地移开视线，微笑着和她们打招呼，“好久不见。” 这个女生正是能量棒，之前她曾经在机场组织粉丝去送机，没想到姜岁不仅记得她的名字，还在电影上映之后亲自发私信问她要不要来看电影，害得她激动的一度以为是骗子，“盗号狗”“盗号狗”地叫了姜岁好几声。 能量棒显得很兴奋，“我已经是第三遍看这部电影，姜总你演的太好了！我没看过小说的人都回去又把原著刷了一遍。” “你们喜欢就好。”姜岁一边说着，余光瞄见冯熙薇带着那个网红从门口走了出去。她收回目光看向能量棒身后的一男一女，他们看上去拘谨很多，也很激动。 “不用紧张。”她一人给了他们一个拥抱，又在他们小心翼翼的请求下和他们合照，“这边晚上很热闹，但是现在也很晚了，看完电影要早早回去休息。”姜岁一边低着头签名一边嘱咐道，“今天晚上基本没有组开夜车，想探班的话，明天来之前可以联系李田。” “嗯！好的！”在同伴的提醒下，能量棒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拿出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姜总，这是我妈自己做的江米条，你不嫌弃的话......” “江米条！”姜岁眼睛都亮了，“太棒了，我超喜欢吃这个！”她两眼弯弯，“替我谢谢阿姨。” 她笑得开心，但是能量棒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用手捂住脸。 “怎么了？”姜岁一愣。 小姑娘把手拿开，满脸泪痕，但却是笑着，“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偶像说这么多话......”她抽泣着。 姜岁松了口气，倾身抱了抱她，“习惯就好了。”她朝她眨眨眼，“外面还有记者等着，我先出去了，你们路上小心点。” “嗯好，姜总再见！” 她转身往外走，后面还传来几个两个小姑娘兴奋的声音，“你知道吗！刚才坐在我身边的好像是张远恒哎，灯光亮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差点尖叫出来......” 陈佑宗一走出电影院的门，立刻有几个记者走了上来。 “佑宗，方便采访几句吗？”记者一边问一边上下打量着男人，男人穿了一件简单的衬衣和黑色风衣，鼻梁上还架着眼镜，像个学者多过演员。他还注意嗅了嗅周围的空气——没有任何酒味。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陈佑宗停下脚步看着他，“我觉得电影很好看，作为第一次出演电影姜岁的表演实在是可圈可点，她很适合大荧幕。”还没等对面人发问，他就对着话筒说道。 记者愣了一下，随机眼珠转了转，“那剧中的其他人可以点评一下吗？” “如果是从前我会说大家演得都不错，但是现在作为一个导演，看电影的角度和以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的神色淡淡的，比记者高出半个头的身高让他不得不居高临下看着他，“所以没有办法给你很中肯的评价。” “那......评价一下女主角吧。”记者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不远处冯熙薇刚从影院里出来，本能的往记者最多的方向走去——“......对于她来说，步入社会之后的演技明显比在学生时代要自然纯熟，我想这多半是年龄的关系，电影中作为一个高中生，她的演技太世故。” 她在原地站定，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被记者包围的男人。 而问问题的那个记者也有点错愕，周围跟着凑热闹的倒是很激动，陈佑宗向来对记者话不多，这是第一次这么“走心”地去点评一部电影。 “熙薇姐——”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记者们瞬间全部回头看，看向那个因为“年龄”问题而被前男友吐槽的可怜女人。 哦！我的老伙计，她现在的脸色可真是糟糕透了。 当天的记者都被冯熙薇花钱买断了消息不能泄漏，但是它万万没想到这段采访还是流传了出去。上传的人是一个微博小号，她声称自己是路过的粉丝，看到有人采访陈佑宗就上去凑了个热闹，没想到听到这么精彩的对话。她说本来还只是粉陈佑宗的颜，现在一下子对他爱的死心塌地。 有什么比说一个女人的年龄更恶毒的话呢？ “哈哈哈哈教授太耿直了吧！手动比心！” “我发现了？这个工作室有毒，教授以前是多么老实淳朴的娃，现在也被带歪了[再见]” “之前看电影的时候就觉得冯熙薇的颜已经完全不是刚出道时候的样子了，粉擦了有半盒吧，演高中生实在有点勉强，怕被喷没敢说，没想到被教授无情点破，莫名爽~” “谁有冯熙薇现场的表情包给我发个，那视频我看了三遍，她那张脸......噗！” “不比不知道，两岁的差距真的还蛮大的，还是说姜岁就是脸圆显小？感谢上天赐我大圆脸！” “他们两个人明明是好朋友好吗？都分手两年了真不知道你们这些脑残粉还在妒忌什么的，评论里全是酸味！能说这种话才是两个人关系还的证明！而且你们没看见熙薇发的照片吗？他们下午还在一起吃饭。” “楼上的拜托你去看看姜岁的微博，按照你的说法她跟整个娱乐圈关系都特别好，真的。” “楼上笑尿！姜岁的微博简直就是吐槽教科书！” “什么国民老公啊，还真是偏心，自己工作室的演员大夸特夸，对前女友就落井下石还出言讽刺，以前曾经粉过他，现在觉得真垃圾。” “弱弱说一句，我也觉得老公这次有点过了，你们看冯熙薇的表情，如果是我听见前男友这么说我，一定更伤心的。” “同情冯熙薇的你们可以原地爆炸了，就冲她劈腿之后还无数次用教授蹭热度我就对她一生黑，港真，陈佑宗没打她就是很有素养了好吗？再说不护着自己工作室的艺人护着谁？难道是你那个整容怪主子？” 接下来就是一段漫长的撕逼过程，冯熙薇成功登顶热搜榜首，评论区也俨然却成为了口水仗的阵地。 “喂，你真这样说了？”第二天一片场，姜岁就晃到监视器旁边没找到了某个正在画分镜的男人，晃晃手机。 陈佑宗抬头看她，女孩的笑很贼。 “实话实说而已。”他继续低下头，铅笔在纸上勾勾画画，“她的脸确实不适合青春片。” 姜岁撇嘴，“但是现在微博下面有好多人骂你，说你没有绅士风度，讽刺前女友年龄大，很不男人。”她想了想，“以后你还是别说这种话了，我在人前还和她装成好朋友呢。” 可不是吗，昨天记者在电影院门口采访到她的时候，她昧着良心把冯熙薇大夸特夸，从“演技精湛”到“待人亲切”夸了个遍，就怕她心情不好再成天想着算计别人。 第四十八章 @姜岁：请给我吃菜菜 坦白来讲，冯熙薇的演技一直都饱受争议。她以嫩模身份出道，后来转作演员，一直在大荧幕上活动。出演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大制作，一流导演一流编剧一流摄像。那个时候就有人讨论过，说就连拿过小金人的摄像机都拯救不了她尴尬的演技。但是后来她还是人气爆棚，因为她的长相实在是漂亮，就这么摆在那儿看着也赏心悦目。美貌给她带来的是越来越多的通告，手上剧本大把挑的绝对优势。 她的演技也在进步，从她得到金荆影后的肯定就可以看出，她也是在表演上下了不少功夫的。人们就想当然地觉得，她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成熟演员。 她在内地称得上是一线花旦，被封为“国民女神”，大家心中似乎也已经认可了这个“花瓶”的实力。 可是《风华也不再》这部电影，完全暴露了她的所有问题。 人们这才恍然发现，冯熙薇从前所有的电影几乎都是相同的制作团队，她是傅员导演的专属女主，而傅员.....正是吕伟安喜倍娱乐旗下的导演。 离开了她的专属团队去参演一部不怎么需要演技的青春电影原本没什么问题，可错就错在这部电影里除了女主角以外其他人的演技都很走心，除了被大家一边倒夸奖的姜岁，就连许越和姚雪舒都被以“惊喜”描述。 冯熙薇的尴尬的演技又一次暴露了出来。 而她本人现在正在房间里刷着微博，脸色阴霾。 “熙薇，网民的评论不用在意的，他们什么都不懂，你演得很好，只是这种青春片是你第一次尝试，和之前的类型都不同，所以你难免——”经纪人的话被打断。 “公司为什么给我接这种电影？”她一怒之下把手机扔在地上，“什么'转型'，什么'尝试'，当初说的好听，现在怎么样！被人骂装嫩啊！”她二十八岁的年纪本身不大，但放在新人辈出的娱乐圈就不一样了。姚雪舒才二十岁，那张脸和她一比高下立判。最可气的是那个姜岁，明明只比他小两岁，但因为脸圆看上去竟然和姚雪舒相差无几——“把热搜给我撤了！马上，立刻！”她沉着脸吩咐。 经纪人一愣，“搜索量已经上去了，现在猛地撤下来就太明显了......” “我不管！”冯熙薇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她恶狠狠地盯着某个方向，咬牙切齿，“她们都和我作对！陈佑宗也是，姜岁也是，她凭什么和我争，凭什么和我抢！” 经纪人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顿时松了口气，递给眼前处于疯狂边缘的女人，“吕总的电话。” 冯熙薇看了一眼，狠狠地把手机抢过来，深吸一口气划开接听——“喂，伟安。”她眼中阴霾仍在，但声音已经和刚才判若两人，回到了从前的恬静平和。 经纪人显然已经对这种状况见怪不怪，他把桌上被她弄得乱七八糟去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手机捡起来，还有被撕碎撒了一地的剧本——还是要谨慎一点吧，万一被人看见就不好了。他找了个黑色塑料袋把纸片一张一张捡干净，走的时候看了看阳台上女人打电话的背影，轻轻阖上房间门。 “......伟安，你说会不会有人在针对我？”这边冯熙薇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谨慎地问道。 “陈佑宗只有一间小工作室，他能兴起多大的浪？曝光越多你们电影的票房就越高，你的人气也就越高。”男人在那边说道，“你没看见吗？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你的微博涨了二十万的粉丝。” “可是这和其他炒作不一样。”冯熙薇把碍眼的长卷发全都扎在脑后，“炒绯闻炒话题都没问题，但只要是涉及到演技问题......”她深吸一口气，“以后用我的导演就会越来越少。” 吕伟安在电话那边轻轻笑了笑，“傻瓜，有我在你还愁没有电影拍？”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计划表，“我先在手里就有一个好剧本，等你回来咱们就拍这部。” “是吗？”冯熙薇并没有想象中高兴，“伟安，我已经站到这个高度，就不想再摔下去。”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有颜就能被捧上天的时候，她必须想办法给自己找条出路。演技不行是她的短板，还有，她原本就不喜欢演戏。 她只是想红，想红的如日中天，她想成为下一个董玉孑，或者说，她想成为唯一的冯熙薇。 也许是时候想想其他方法了。 三天后程筱好和姜岁同一天杀青。她们两个一起请了全剧组的人吃饭。 “没有什么比冬天吃火锅更好的了！”老陈同志一边把还冒着热气的丸子塞进嘴里，一边指挥着助理把他的外套脱下来。 “不行。”陈佑宗按住助理的手，对老爷子说，“穿上。”导演这份工作太辛苦，说话多，再加上感冒，前几天他的嗓子就倒下了，已经几乎说不出一句话，就靠小钟每天晚上给他熬冰糖雪梨一杯一杯地灌下去，今天才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但还是多说几句就沙哑得厉害。 姜岁看了他一眼，转头对陈嘉望说道，“这冷热交替的容易感冒，您还是穿上吧。” 陈佑宗朝她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感激。 露天的院子里一共有十几个大火锅，每个旁边都围了不少人，姜岁个字不高，在外面拿着空碗蹦半天也挤不进去。陈佑宗见状发挥自己的身高优势，长臂一伸，给她加了满满一筷子羊肉。 姜岁一愣，犹豫了一下，“我最近在减肥......” “不用减。”陈佑宗的声音比平时更佳低沉磁性，“这样就可以了，太瘦不好看。” “但是《beauty》送来的衣服我今天试了，腰上还有点紧。”她摸摸自己空空的胃，想想那件美的让她想倾家荡产的礼服，还是咬咬牙摇了摇头，“我吃一块尝尝就好。”她低头从碗里挑了块小的放进嘴里，闭上眼满满咀嚼。 再张开眼的时候，她看见男人深深皱起的眉头——这段时间她有意识的节食，人比刚进组的时候瘦了一圈，下巴也变成了椭圆，虽然从镜头中的她看上去更完美，但陈佑宗看着这个在长羽绒服中显得更加娇小的女孩，还是忍不住蹙眉。 “没事的。”她摸摸自己的肚子，“等我拍完这套照片一定大吃一顿！”她的杂志资源向来不多，刚出道的两年没有什么好看的封面照也是她的一个遗憾，现在机会来了她自然要把握住。 男人自然的把她碗里的肉夹进自己碗里，有转身给她填满了菜叶子。 “其实有海鲜汁我就满足了。”她冲他笑笑。 不远处的冯熙薇看到这的一幕，不小心失手打翻了自己的杯子。 姜岁不能多吃，几根菜叶子嗦完也不能离开，就找了个休息的棚子下面坐下刷会儿微博。 关于冯熙薇演技讨论的话题已经消失在了热搜榜中——娱乐圈的头条有条规律，再大的事不会超过一晚上，第二天起来讨论的人少一半以上，到第三天就会完全销声匿迹。《风华》已经下映，最终票房定格在5.2亿，也算是对得起从开拍开始就风波不断的剧组和话题。很巧的是，这部片子正好能赶上半个月后的荣秀奖——也多亏了薛导在成片刚出来还没上映的时候就投了进去，算是抓住了个尾巴。 姜岁凭借《风华》里面的薛蛮有最佳新人和最佳女配角两项提名入围，而冯熙薇则是凭上半年出演的电影《旺角女郎》提名了最佳女主角。也就是说不久之后他们就要在红毯上有一次正面的交锋。 女明星对于红毯大战的心理是矛盾的，毕竟百花争艳的时刻，谁又真的心甘情愿做绿叶呢？姜岁也是如此，她用力吸了一口空气中火锅的香气，告诉自己，她必须为半个月后的红毯做足准备。 输给谁她也不能输给冯熙薇。 “减肥吗？” 突然的说话声把姜岁吓了一跳，她转头，看见程筱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边，手里没有碗筷，只拿着一瓶矿泉水。 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程筱好自从进来这个组以后状态和之前在《湘中有怀》里完全不一样，她记得她是一个很招摇的人，喜欢炫耀，什么事都很高调。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似乎有些沉默寡言。她想了想，最后也只当她是因为剧组里大牌太多，不得不收敛自己的锋芒。 姜岁顿了顿，点点头，“你也是。” “耀临说我最近胖了。”她眼眉低垂，侧脸不似从前丰满，脖子瘦的即使是在放松的情况下也能看见青筋的形状。 她有点理解陈佑宗说“太瘦不好看”的意思了。 眼前这个女孩显然太过瘦削。 “我其实有件事想问你。”姜岁移开眼神，落在不远处的陈佑宗身上。他正和老陈先生凑在一起睡说着什么，不过她猜想应该只有老陈自己一个人在说，那男人只是在认真得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程筱好知道她想问什么，“你就当我一时脑热。”她扯扯嘴角，“我没想帮你。” “那太好了。”姜岁松了口气，“正好我也不想感激你。” 程筱好一愣，半晌憋出一句，“你真是个奇怪的人。”说完，她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岁，“冯熙薇不是个善茬，她在圈里呆了这么多年前，门路手段有的是，之前那个网红很得她心意，说不定不久之后还能派上用场。” 姜岁盯着冯熙薇的侧脸，目光晦暗不明，“我知道。” 她说。 第四十九章 @姜岁：节操这种东西 荣秀奖作为内地电影四大奖一直备受关注，因为其两年才进行一次评选，所以每一次红毯都格外星光熠熠。姜岁虽然有两项提名，但最佳女配角的提名名单今年大牌云集，她这个小虾米只是看了一眼名单就自动放弃，反倒是新人奖，除了她以外其他都是真正的娱乐圈新人，她以二十七岁的高龄恬不知耻地在一众小鲜肉占据一席之地，颇有一种自己也返老还童的沾沾自喜之感。 陈佑宗也凭去年出演的电影《病灶》提名最佳男主角，郑志豪凭借《声场风韵》里的出色表现与他竞争同一个奖项，再加上她的女配，工作室一共六个艺人三个有提名，百分之五十的上榜率足以傲视所有明星公司。 想想还有点小骄傲。 回到沪市，姜岁马不停蹄地投入健身房。几个月的拍摄虽然让她瘦了一圈，但她也必须让自己的瘦看上去更加健康。运动让她无心去想别的事，在教练的逼迫下每天回家都是倒头就睡，有一次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四点，吓得李田差点打120。 两天后，她在跟着黄路到了《beauty》杂志的大楼。 《beauty》的主编秦可人是出了名的女强人，当年用铁血手腕带领中国时尚杂志杀入世界时尚杂志圈的案例现在还是许多大学必讲的商战案例。这么多年它旗下也有许多衍生类杂志，名声很大销量也不错，但《beauty》一直都是秦可人的心头肉，每一期的封面人物都要经过她亲自策划和审核。 值得一提的是，秦可人和方妙是闺蜜，方妙也是上过《beauty》杂志封面最多的人。 公司大楼的墙面是上一期杂志封面人物的巨幅海报，刚刚姜岁站在楼下的时候还想着这可能不久以后就会换成她的脸，胸口至今都有些热血沸腾。 “姜岁小姐，您好。”她正出神，助理从外面拉开门走进来，“主编请您去她办公室。” 姜岁起身跟着她一起走到那个半透明的办公室门口，透过窗户她可以看到里面似乎不止一个人。 “你们主编有客人？”她问，“我可以再等一会儿。” “没事。”助理笑笑，“那是我们主编的朋友，你们进去就可以。” 姜岁点点头，助理伸出手替她敲门。 “请进。” 她推开门。简约大气的办公室里一张办公桌对着门，面对她的是秦可人，背对的那个女人一头短发染成明亮色红色，脖颈修长身材瘦削，在她推门的同时转过头来看她—— “这不是我儿媳妇吗？”方妙说的是粤语，说话的时候还挑了挑眉毛，眼带着笑意。 姜岁镇定的关上门，“秦主编您好。”她看向方妙，“方总您好。” 秦可人皱了皱眉头，“她和你还有这层关系？” 方妙眼里闪过一丝好笑，“上个月某个老头儿注册了微博，来我这儿显摆，说是他儿媳妇儿教给他的。” “老陈先生他喜欢开玩笑的。”姜岁尴尬地解释。 眼前两个女人一个是时尚杂志的主编，另一个是香港话题女王，不论从穿着品味还是气质气场都可以完全秒杀她这个小虾米，姜岁看着两个高贵的女人，觉得自己像个土包子——气质沉淀这种东西，果然比肤浅的外貌来得更吸引人。她觉得自己到五十岁的时候绝对不可能有眼前这个女人一半的风情万种。 如果说秦可人是走在时代潮流中的现代感时尚，方妙就像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街头的画报女郎，深色红唇和墨绿色的天鹅绒旗袍让她充满女人味。这充分证明了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美人都是好朋友。 “坐。”秦可人指指方妙身边的空椅子。 姜岁如梦初醒，“抱歉。”她轻轻拉开凳子，“秦主编现在还每年都被邀请去中戏讲课吗？”她问道。 秦可人打开桌上的文件夹，取出金边眼镜戴上，“几年没去了，抽不出时间。不说我都忘了，姜小姐曾经是中戏的学生。”她扫了一眼策划案，没几秒钟就合上，抬起头说，“我看过你给《》拍的封面，镜头感不错，没什么问题一会儿助理会带你去摄影棚。” 姜岁点头，“好的，谢谢您。” 秦可人和方妙交换了一个眼神，干脆地说道，“既然有这层关系在，你半个月以后的红毯造型我来帮你搞定。”她看着姜岁惊讶的表情，挑挑眉毛，“你一般用的化妆师是谁？” 姜岁有些懵，下意识地回答，“方鹏。” “方鹏技术还不错。”秦可人点点头，“我这边负责联系他，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姜岁也迅速反应过来，感激地看着她，“秦主编这么做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她笑了笑，“看来我是沾了方女士的光了。”《beauty》作为内地第一时尚杂志，手中拥有的大牌资源无人能及，如果自己的礼服能够由《beauty》提供，姜岁红毯之战就算胜利了一半。 方妙摆摆手，“佑宗从小就性格孤僻，长大了以后也没怎么拧过来，你就算不是他女朋友，能成为他的朋友也不容易，再说你现在是他工作室的人，你风光也是给他长脸。” “但是也有条件。”秦可人冷不丁开口。 她打开桌子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杂志递给姜岁。姜岁接过来看了一眼封面，《young》，没听说过的杂志名，甚至连编号都没有，她就知道这本应该只是样刊。 “《young》是我们马上要推出的一本全新的杂志，你来拍三组内页。”她说道。 姜岁大致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这是一本针对18—23岁大学生的时尚杂志，里面的排版和色调都比《beauty》要鲜艳活泼，穿搭配饰涵盖了世界各国年轻人时下最流行的样式，专栏也邀请了fb上著名的博主进行撰写，无疑是很吸引人的，但是...... “这本杂志的定位和《春萃》很像。”她老实地说道。 《春萃》是beauty的老对手p.j公司旗下的杂志，而且已经发行了五年，在高中生和大学生之间拥有很高的人气。 “我知道《春萃》杂志给你发出了邀请。”她看着她，“所以如果你接了《young》，就必须推掉《春萃》。” 姜岁沉默了两秒钟，“我能问问您为什么对我这么看重吗？”她堪堪挤入一线，人气不温不火，身上只有一个金枫视后的奖勉强拿的出手，“即使您为我提供礼服，我这次红毯之行的结局还是有可能只是陪跑。” “我们beauty接手的明星怎么可能连个最佳新人都拿不到？”她下巴轻抬，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 姜岁瞬间也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她郑重的点点头，“不需要考虑了，我接受。”《春萃》是吕伟安公司旗下的杂志，她原本就是要拒绝的，只是黄路觉得那个平台很好，有利于她在年轻人中吸粉，才一直在犹豫着。 “我的助理会和你的经纪人商量后续问题，你跟着她去摄影棚吧。”她按下内线电话——“abby，带江小姐去拍照。” 姜岁识趣地起身，和两个人一一握手。 “姜小姐对我儿子有没有什么想法？”和方妙握手的时候，她突然一用力，捏住姜岁的手腕。 她的表情似笑非笑，姜岁捉摸不透她的用意，只能诚实地回答道，“说实话，我对您儿子很有想法。” 方妙一愣，随即红唇勾起，“放心，我和陈嘉望都不是电视剧里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如果你能搞定james，我们这里你不会碰到任何障碍。”她说完还补充了一句，“这些年tvb真是荼毒了一票大陆人，个个当香港豪门是豺狼虎豹，当初silvia和james在一起这么多年，见到我的时候还是毕恭毕敬拘谨的要命。”她撇撇嘴，“你知道最搞笑的是什么，她还问我是不是嫁给陈佑宗就必须生儿子。”她从手袋里拿出黑色天鹅绒手套优雅地戴上，“儿子是比女儿值钱吗？又不是拿来卖。” 姜岁注意到她提起冯熙薇时虽然在吐槽，但并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在，不过鉴于说话的人本身也是个没什么节操的人，她也就见怪不怪。方妙比冯熙薇好的一点就在于，她在和那个明星男友交往的时候已经在和陈嘉望办理离婚手续，算不上出轨。在那以后她虽然频繁更换男友，但也是和上一个结束后才开始狩猎下一个。 所以她可以得到许多人的原谅和喜欢。 听她的口气她和老陈先生还有联系，甚至关系可能还不错，但是对于从小就要承受在杂志上看见自己亲生母亲各种绯闻的陈佑宗来说，不能接受也是理所当然。 现在不传绯闻，也是为了以后让自己的孩子少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姜岁这样想着。 从beauty大楼拍完照片，再去健身房自虐两个小时后，姜岁回家洗完澡就一头扎进被子里，直到李田一个夺命连环call把她叫醒。 “嗨大美人，这么晚不睡觉？”姜岁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 “从现在开始不要发任何微博也一定不要登你的大号！切记切记！”她的声音很急切。 “怎么了？”姜岁听出不对劲，翻个身坐起来，“我号被盗了？还是我又出什么新闻了？” “不是你，是程筱好。”李田那边一字一顿地说，“她跳楼自杀了。” 第五十章 @姜岁：有点儿内疚 姜岁懵了，“你说什么？”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一定是我还没睡醒.......” “你没听错，她真的跳楼自杀了。”李田的语速破天荒快要赶上灿灿的，“就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公司这边群里和微博上都传开了，从自己家跳下去的，不过幸亏楼层不高，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你和她之前公开不和过，从现在开始不要发任何微博，等看看情况再说。” 姜岁张了张嘴，眼前闪过程筱好的脸，心里突然有点堵。 “怎么会......”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飞快地对李田说，“小田我一会儿再给你回过去！”说完就飞快挂断。 她从电话本中找到另一个号码，她顿了一下，上次拨出去还是小半年前。 电话接的很快，那边的人也没睡。 “沛沛。”姜岁咬了咬下唇，“你听说程筱好跳楼的事儿吗？”黑暗中她的心跳跳的很快，她猛地跳下床把卧室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沛沛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我也是刚收到消息。” 两个人相对无言，至少沉默了五秒钟的时间，姜岁才忍不住开口，“你觉得我们上次把照片寄给他们，会不会——” “拜托，那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沛沛发了个白眼，“再说他们俩那点儿兴趣爱好又没打扰到别人能怎么样？两厢情愿的事！你难不成还以为就凭咱们那几张照片就能引的程筱好半年后跳楼？” 沛沛是她在杂志社实习时候认识的比她大两岁的女生，一直都在文娱部，后来去跳槽去了一家娱乐杂志当副主编，她们说的照片，是当时她手下的狗仔拍上来给她的，程筱好和李耀临在李耀临家里玩s-m的照片。 当时她也是被这对男女整的有些头疼，和沛沛一提这个事，两个人才商量着要把照片寄过去吓唬吓唬她们。 “我总觉得......”姜岁坐在床上，心情是说不上来的难受，好像身体里的器官全都换成了棉花，塞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个地方透气儿。 “我发誓，这事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沛沛在电话安慰道，“你就放心睡大觉，明天早晨一觉起来等程筱好醒了一切真相大白，说不定人家就是失足掉下楼呢，那些微博上的营销号整的那么玄乎，还自杀——” “谢谢你沛沛。”她勉强扯了扯嘴角，收了线。 姜岁躺在床上用自己的小号登上微博。 果然程筱好的名字输进搜索栏已经显示不出搜索结果，她记得上次她受伤的时候微博也差点瘫痪，但上次的事远比不上这一次严重。 “明星”，“跳楼”，“自杀”这种字眼结合在一起，总会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她转而打开自己的关注列表，找到李耀临的头像点进去——他上一条的更新还是在剧组的剧照。她记得杀青的第二天程筱好就去找他了，他还发过两个人的合影在上面。 姜岁顺着往下找，果然看到了那条微博。评论已经超过两万。 她点开，果然都是一片询问—— “耀临求求你快点告诉我们筱好一切平安！” “这一定是假消息，大家撤了吧，别打扰人家情侣的夜生活。” “筱好不是刚从《山海经》剧组杀青吗，怎么会自杀，一定是重名吧，毕竟这个名字蛮普通的。” 她越往下看心越沉。 这个时候是不是粉丝，是不是交恶已经不重要了，既然李田半夜给她打电话，就一定不会搞错，跳楼的就是程筱好本人。但是她看着评论里粉丝们的自我安慰的回复，都不能告诉他们这么残忍的真相——即使是失足，三楼的高度摔下来也一定很严重。 她的心头一阵烦躁，找出和李耀临的短信记录，还停留在五个月前那条“现在正在开会，由公司那边决定下一步怎么办，我没办法自己决定，抱歉。”上。她叹了口气，一连发过去三条短信，都是询问程筱好的情况。 姜岁把通讯录翻了个遍，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能给谁打电话。凌晨，天黑的看不见一丝光亮，整个城市的霓虹都在沉睡，她的房间里却明亮如白昼——“嗡——”她这个想法才刚在脑海里打了个转，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郑志豪。 “喂，志豪哥。”她勉强自己打起精神。 “岁岁啊！哥就知道你还醒着！”他那边很吵的样子，背景里有音乐声，人声，姜岁猜想他应该在夜店。 果然，那边大喊道，“你们老板大人手机没电了，让我给你打个电话，你等一下哈——” “哎......”姜岁刚张了张嘴，电话那边就传来熟悉的男声。 “姜岁。” 男人的声音有让人平静的魔力，姜岁一听见这个声音，刚才勉强压下去的酸涩又犯涌上来，“嗯。” “你......”那边男人似乎是顿了一下，“你的合约在家吗？” 姜岁一愣，原本以为他打电话过来是问她程筱好的事情的，现在怎么又提起合约了？ “在的。”合约一式三份，在路哥那一份，工作室一份，她自己这儿还有一份。 “小钟和我一会儿就到，你先准备好合约。”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姜岁一脸懵逼。 刚才陈佑宗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不怎么友好，还让她带着合约.......她情绪复杂地从保险柜里拿出合约放在自己面前，整个人脑子里都乱七八糟。 直到小钟的电话打来，她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就在这儿呆坐了二十多分钟。没办法，她只好睡衣外面套上大羽绒服，雪地靴胡乱一穿，拿着合同就冲下了楼。 黑色的雷克萨斯就停在楼下，周围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寒风夹杂着湿气，姜岁忍不住抓紧了领口，一路小跑到车前，拉开后坐车门飞快地坐进去。 车内如春天般温暖，姜岁搓了搓手，把合约递给身边的男人。 “喏。”她略带忐忑的深情落在男人眼里。 陈佑宗只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毛衣，v字领露出锁骨。 他看都没看那份合约，抬头对驾驶座上的小钟说，“小钟，你先出去散散步，我和姜岁有事要谈。” 小钟表情僵硬地转过头，“佑宗哥，现在是半夜两点，你让我去哪儿散步？” 姜岁看看小钟，再看看身边的男人，犹豫了两秒，“呃......要不，到我家谈？” 男人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看来只能这样了。” 小钟嘴角抽了抽，“那我就在车里等着你......” “没事的，天这么冷，不如你就一起......”......上来坐坐这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身边的男人打断。 “天冷，你就先回去吧，车留下。”陈佑宗不动声色，睫毛微微颤动，“叫辆车，工作室报销。” 小钟：“......好吧。”反正他家离这儿也不远。 全程没能插上话的姜岁拿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合约跟在陈佑宗身后下了车，走进电梯。 “几楼？”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姜岁如梦初醒，迅速按下“十二”。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严格来说，整座大楼应该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时间还在外面。姜岁看向反光的电梯门，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比她高了一个头，外套搭在臂弯，此刻正靠在电梯的镜子上，一只手扶着额头。 “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好让这句话听上去不那么像是妻子在质问晚回家的丈夫。 “郑志豪生日。”他按了按太阳穴，摘下眼镜。 姜岁有些纳闷，“他生日不是半年前刚过了吗？” “江明信告诉他，说在大陆都过农历和阳历两个，不过不是中国人。”陈佑宗也有些无奈。《山海经》还没杀青，他在沪市也只能呆两天，第一天晚上就被他强行拉去夜店坐了三个小时。 电梯到了十二楼，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来，姜岁站在密码锁前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输进去，仿佛每按下一下都是一个重大的决定。 她的男神啊！难道就这么毫无准备地要登堂入室了吗！ 容不得姜岁犹豫，门就开了，她先飞快地闪身进去把灯打开，环视一周，确定还算整齐以后才把门拉开，“请进，直接脱了鞋子进来就好。” 她家从进门开始就是淡黄色毛茸茸的地毯，踩上去软软的。姜岁踢开雪地靴，光着脚走进去。 陈佑宗跟在她身后，目光在墙上用精美画框裱起来的动漫海报和墙角用玻璃罩保护好的手办上一扫而过，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她的家就和她的人有点不一样，四处充满了温馨可爱的装饰，陈佑宗上次看到这种装饰风格还是在自己的外甥女家。不过方灿灿显然更夸张一些，家里的颜色多到让他晃眼。 女孩脱掉外套，露出珊瑚绒厚厚的睡衣，露在外面的脚踝纤细，陈佑宗移开视线，嘴角上扬去， “坐。”姜岁指指沙发，然后坐到他对面。 她深吸一口气，把合约推到男人面前，“合约在这里了，到底是什么事？” 男人从墙上的照片中收回目光，“没事。” “没事？” “嗯，”陈佑宗看向她，瞳孔里是一片深海，“从刚才开始，脑子里就只想着合约的事吗？” “当然！”姜岁有点生气，“你那种语气让我准备合约......”等等，她突然一愣，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从刚才到现在，她实只想着合约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从头到尾翻了好几遍，还忐忑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所以她刚才彻底把程筱好跳楼的事，还有那些让她惴惴不安挥之不去的情绪，完全抛到脑后了。 第五十一章 @陈佑宗：是，我喜欢你 姜岁曾经思考过，为什么陈佑宗会成为一个好老板，为什么那么多明星抢破头想离开大公司转而投向他们这个小工作室。 大概是因为他看似话不多，但却把所有事都看在眼里。看破不说破，说的大概就是这种境界。他不会主动向你提出帮助，但当你有求于他时，他总能一语点破事情的本质，让你醍醐灌顶之余不得不甘心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 就像此刻，他用合同做借口就轻松驱散了她心中所有的不安，让她有了一个忐忑却不恐慌的半小时。有了刚才的插曲，现在她再想起程筱好的时候，心里也平静了许多。 “老板。”姜岁扯扯嘴角，唤了他一声，整个人缩在沙发里，双手抱着膝盖，“你看了我微博下面的评论了吗？” 她自顾自地说道，“'就是你们这种人一直在逼她'，'她现在跳楼了你满意了吗？'，'当初你说那堆屁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用心险恶，她那么大压力都是你们给的！'”她眼神有些空洞，“你不知道，我当初和她不和的时候，实在是气急了，就和一个朋友我们拍了一些......不太友好的照片给她寄过去，本来也只是想吓吓她......”她深吸一口气，眼里水光闪烁，“我现在真是后悔得要死。其实当时也是我的错，没好好把事情解释清楚。” “那以后就不要这么做了。”对面的男人开口。 姜岁看向他。 “既然觉得自己错了，以后不这样做了不就好了。”他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些模糊，她只能看见他的眼睛里只有她，“她怎么做都是她的选择，你的那一点错误在她跳楼这件事中恐怕一个小波澜都算不上。”他缓缓说道，“我记得你不是一个轻易会被别人的评论影响的人。” “这一次可能有点不一样吧。”姜岁吸吸鼻子，“之前她帮过我一次，我觉得自己欠她一个人情。” “那就等她脱离危险之后再还。”男人的表情和往常一样认真，“总有机会的。” 姜岁点点头，一只手摸起手机，“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别看了。”男人长臂一伸抢走她的手机放在桌上，“有消息自然会有人通知你。” 话音刚落，手里的手机就震了两下。屏幕亮起，是李田发过来的短信。 “抢救回来了。”男人念道，“这下放心了吗？” 姜岁怀里塞着抱枕，长舒一口气后，仿佛浑身的力气都散了，眼神又开始放空。 “去睡吧。三点了。”陈佑宗起身欲离开，刚转身，就听见身后女孩小声地嘟囔——“怎么可能睡得着啊。”郁结虽然暂时疏解了，但是心情并没有很美丽。 姜岁从沙发上跳下来，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一个矮柜上——那里面放满了电影光盘。 “老板。”她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点点试探，“你......喜欢看电影吗？” 陈佑宗的眸光骤然加深，“喜欢。” “最喜欢什么电影？”姜岁继续问道。 男人拿着外套的手突然松开，大衣重新搭上沙发背。他眼里染上一丝笑意，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开口，“《霸王别姬》。” “我也喜欢。”姜岁点点头，蹲下身拉开柜子，抽出一张盘晃了晃，“我这里有盘，一起看吗？”漫漫长夜，没有什么比看电影更能打发时间。 她的下巴轻轻抬起，神色颇有点为难，“但是在看之前，我有件事要确认一下。”她挑挑眉，“毕竟你知道，现在已经夜深了，而我也是个很知性很传统的女子......” 陈佑宗眼中的笑意更深。 他直接走上前，站在女生面前，“是，我喜欢你。”他满意地看到姜岁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嘴轻轻张开，“这样可以吗？” 两人的身高差二十公分，姜岁不得不抬起头看他。男人见状，歪头思考了两秒钟，直接朝女孩伸出手。 姜岁“啊！”的一声惊呼，感觉自己的腰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陈佑宗的气息就在她耳畔，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男人把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此刻姜岁站在沙发上比眼前的人高出那么一点点，感受到居高临下的感觉，她暂时忘记了害羞。 “在想什么？”他此生第一次主动向一个女孩主动表露心声，很想知道对方的感受。 姜岁抬手摸了摸他的短发，“原来你的头顶长这样子啊......” 真神奇，他刚才说了喜欢她呢！想到这里，姜岁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飞一般地推开他，摸起桌子上的手机调出录音机，一脸期待地看向他，“你再说一遍好吗？” 陈佑宗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叹了口气，“我的普通话有差到这么简单的四个字都会说错吗？” “不是。”姜岁猛地摇头，“只是这一刻太玄幻了，我想把它记录下来......”她喜欢了三年的男神说喜欢她，而且现在他的手还放在她腰间，她只要稍稍低下头，嘴唇就能碰到他的额头。 陈佑宗有些无奈，“至少也该让我先知道你的回应吧。” 他话音刚落，就被一只小手按住后脑勺，狠狠地压进了女生的胸口。 姜岁像是一松手男人就会跑掉似的紧紧地抱着他，“我喜欢我喜欢我超级喜欢你！我不想说怕你被我吓跑，我每次见你其实都想这么做！”她蹭着她的头顶，声音闷闷的，“我以为你更喜欢冯熙薇那样知性的，我太不矜持，万一把你吓跑......”怀中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姜岁吓了一跳，急忙和他拉开距离，“不会现在就吓跑了吧！” 呼吸到新鲜空气却失去脸颊柔软触感的男人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当然，好像还带着一点遗憾。 “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姜岁打开相机举得老高，屏幕上出现两个人的脸。她看着镜头，他看着她。 “我要拍张照认证一下。”说完她“啪啪啪啪啪”一个五连拍，把自己的大圆脸和男人微微仰头注视着她的眼神保存了下来。 “确定了？”陈佑宗把她重新搂在怀里，脸颊贴上她的颈窝。 “好痒！”姜岁扭着身子把他的脑袋推开，“看电影看电影！”她别过脸去，从沙发上跳下来，奔到柜子里一阵埋头狂翻，“《霸王别姬》，《霸王别姬》......” 陈佑宗看着她红透了的耳朵，笑了笑，走到她身后，蹲下轻轻戳了戳她的耳垂，“......可爱。” 姜岁猛地回头，脸上写满惊讶。 “我说过，我很清醒。”男人的眼里仿佛有星光闪烁。他大掌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走到茶几旁，弯腰拿起一盘光碟，“你刚才已经拿出来了，忘了吗？” 姜岁气鼓鼓，“你那天晚上装醉！” “算不上装醉。”男人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是有些晕，但是到了电影院的时候已经清醒，我反复强调过，只是你不信。” 姜岁想起在电影院里他宛如葛叔瘫在沙发里的样子，任谁都不会相信那个样子的他的话吧？ “那我们现在......”她戳戳他露在毛衣外面的锁骨。 “我对恋情的态度一向是顺其自然，被拍到就公开，但也不可以藏着。”陈佑宗看着她的一双大眼，里面好像是一个奇幻的森林等着他去寻觅，“你是怎么想的。” 姜岁嘴角微微翘起，“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么巧，我跟你想的一样。”说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皱了皱，“我以为你经过上次的事情以后会不想要在公开，秀恩爱死得快，听过没？” 陈佑宗抬手捂住她的嘴，瞪了她一眼。 姜岁眼珠转了转，嘴唇轻轻撅起，亲了亲男人温暖的掌心。 他眸光微闪，手掌轻轻移开，女孩的脸上染上好看的绯红色，嘴角狡猾地上扬——“看碟咯！”她突然大吼一声跳下沙发，朝男人做了个鬼脸，转身打开电视机，把光碟房间去，然后转身坐进最大的沙发里，扯了个抱枕抱在怀中。 动作之流畅让人叹为观止， “来啊来啊！”她拍拍自己身边毛茸茸的坐垫。 陈佑宗看着她灵动的模样，心里泛起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久到他几乎已经习惯了了自己长久以来心里那股空荡的感觉，以为那就是一种平常的状态。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开始落在她的身上。 大概是她第一次拉着他的手臂矢口叫的“老公”，大概是她在香港的夜风中答应加入他的工作室，大概是她为了他挺身呛声冯熙薇，大概是她在电影院的灯亮起的时候下意识转身挡住自己，大概是她一直想要保护自己的那个念头——陈佑宗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被保护的一天。 心被不知不觉一点点的装满，当满到放不下，马上就要溢出的时候才猛然察觉。 好在还不晚。 他庆幸自己在听到凌晨那个消息的时候选择打电话给她，否则他们两个人可能还要彼此忍耐不知道多久。 娱乐圈的感情变化太快，他不是不相信她，也不是不相信自己，只是本能得想要抓住眼前的这一秒。 第五十二章 @姜岁：你捡到宝了 沙发能躺两个人那么长，姜岁偏偏要挤在陈佑宗旁边。 她眼睛盯着屏幕，手却一直紧紧抱着男人的手臂，眼睛睁得大大的，而她旁边的男人因为太疲劳已经睡着了。 姜岁轻轻转头，就能看见男人毫无防备的睡脸——她第一次看见人睡觉还能这么严肃。眉头像是永远展不开似的，嘴角紧抿。她开始怀疑他的那些角色都是怎么演出来的，站在镜头前的他总是能迅速入戏，说着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的台词，脸上是他一年也不会出现几次的表情。 她几乎可以想象他一定是在镜子前面练了千百次，才能做到如此自然。 姜岁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颧骨下面微微内凹，指背擦过下巴，有短短的胡渣。她意外的喜欢这种粗糙的感觉，忍不住又摸了一下，再摸了一下，直到她的手被男人的大掌一把握住，按在胸口。 “我睡着了？”陈佑宗眯着眼，另一只手撑着沙发坐起来。 “我在想一件事。”姜岁靠在他肩头，“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程筱好？”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至少应该表示表示，“毕竟李耀临曾经救过我一次，而她最近也没招我。”她翻了个身，整个人蹭进他怀里，看着昏暗的壁灯，“而且在昆明那会儿，她也帮过我一次，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用意，但帮了就是帮了，她的好我也得记着。” 听到她提起李耀临，陈佑宗眼中有一丝阴霾稍纵即逝，“再说吧。”他说，“这个时候她需要的是恋人和家人还有朋友，你不是她的朋友，还是不要去了。” 姜岁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躺枪的事儿不少了，没必要自己往前凑......”她一顿，抬头看着他，“要不我给她从微信上发个红包？” 陈佑宗捏捏她的肩头，“这是你认真思考后的结果吗？” 姜岁点点头。 男人挑眉，“你以后还是不要思考了。” 姜岁：......我要分手。 “对了，我们俩的事，我可以告诉路哥和小田吗？”既然两个人不想玩地下恋情，至少自己身边的人应该知道。 陈佑宗揉揉的她的头顶，“当然，我也会告诉何姑和老陈。工作室总要有准备。” 男人的怀抱触感结实温暖，他的毛衣也软软的，姜岁真想就这么一辈子躺在里面。 两个人明明才表白，却更像老夫老妻，大概是因为陈佑宗不是激情四射的性格，而她表面也不是个过于活泼的人吧。她揪了一会儿他毛衣上的毛毛，团成一个蓝色的小毛球，看着它在指间软软的，觉得这样的活法真是好。 “既然咱们俩好了，我觉得我也有责任向你坦白一下我的历史。”姜岁爬起来，正襟危坐，一本正经。 男人挑挑眉，一只手撑着额角，慵懒戏谑的样子像清朝末躺在塌上抽大烟的，“洗耳恭听。” “咳咳。”姜岁清了清嗓子，“我——勉强算是谈过两次恋爱。”她努力地回想着，因为那也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第一个男生是我同社团的男孩，他和我表白以后，第二天晚上就想牵我的手，被我甩开以后第三天就和我分手了......你别笑！”她瞪了男人一眼。 男人刚刚翘起的嘴角勉强压了回去，“嗯，你继续说。” “第二个是我们班的另一个男生，在一起的时候我正在准备考研，每天都在图书馆里蹲着，一周只和他见一次，还是一起在食堂吃饭......”她看他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不由得怒从中起，“算了我不说了。” 她知道她这两段根本称不上恋爱经历的恋爱经历说出来是在有些好笑，但她还是坚持讲了出来，“我承认我确实比不上某些人经验丰富。”她撇撇嘴，“你和我好是你捡到宝了！” 这点陈佑宗早就知道。 “那你不要嫌弃我。”他许久没有出现的狗狗眼又出现在脸上，姜岁看到心就化了。 反正这只大狗狗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了，不管谁来抢她都不会给。她傲娇地扬起下巴，“那我就勉强自降身价和你平起平坐，你可要知道我是做了多大牺牲的！” 男人的大掌盖住她的，眼里仿佛星空闪烁，“是，辛苦你了。” 因为陈佑宗第二天还有安排，姜岁也看着他是在硬撑有点心疼，就把他安顿在了客房，虽然已经凌晨四点，能睡几个小时也聊胜于无。 “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睡吗？”姜岁抱着棉被靠着门框，诱惑道，“再给你一次考虑的机会。”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后，她女流氓的一面也开始慢慢展露出来。 男人把手中的枕头扔到床上，转身朝她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俯身，“你确定？”他的嗓音带着困倦的沙哑。 姜岁看着他的下巴，突然想起了一个不久之前发生的让她觉得有些刺眼的某个画面。 她把手里的被子塞进他怀里，然后搂住他的脖子——下一秒，陈佑宗感觉到自己凸起的喉结上贴上了一个软软的有些湿濡的东西，他全身上下一紧，手里的被子差点掉在地上。 蜻蜓点水般稍纵即逝，姜岁顶着两个通红的耳朵朝他吐了吐舌头，喃喃道，“怎么能让她站了这个便宜。” 陈佑宗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 真是个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丫头。 他分神的功夫，自知挑了事儿的女孩已经只剩了跑开的背影。陈佑宗摸摸自己的喉结，在身侧夹着的棉被默默挪到了身前。 姜岁一路冲刺回自己的房间，门一关，纵身一跃扑进软软的被子里，激动的蒙着头从床上滚到地上。 她像一只大虫子在地上翻滚蠕动，心里地感情像是要爆炸开来一样，她想狂喊，想出去跑步，她感觉自己全身充满了能量。 过了一会儿，她消停了，趴在地上，ipad登陆自己的微博小号。 “男神的胸肌由我来守护：［花］［花］［花］［兔子］［熊猫］！！” 凌晨四点零六分，没有一个人回复，姜岁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感觉幸福从未离自己这么近过。 第二天姜岁起床的时候陈佑宗已经离开，冰箱贴下面压着他写的便利贴——“我走了，电话联系。”繁体字端正舒展，字如其人。 她从沙发的角落里找到自己的手机，刚按下home键，就跳出来一串未接来电。有黄路的，李田的，还有小钟的。 她想了想，先给黄路打了个电话。 “早上好我亲爱的经纪人葛阁。”冰箱里的蔬果汁取出来，满满倒进玻璃杯里。 “呵呵。”黄路在那边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你哥哥早打死你了。”他刚刚开车经过蓝娱大楼的门口，下面围满了等着开门的记者。 姜岁挑眉，“我好像最近没犯什么错。”她余光瞄到茶几上的光盘盒子，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脱离单身的喜事，心情大好。 “李耀临今天早上回来了，说是要代表程筱好和蓝娱解约。” “哦。”姜岁不温不火，“他不是早自己成立工作室了吗，这样挺好的。” 黄路在电话那边说道，“现在官方说法是你刚走，冯熙薇又有跳槽意向，公司这边给她的压力太大，她才一时想不开跳楼的。” 姜岁皱皱眉头，“确定是自杀？” “那群记者在机场把李耀临截住问的......现在网上都闹开了，好几个从蓝娱走的艺人都发了长微博控诉蓝娱之前如何压榨她们的资源，那文章写的......啧啧。”黄路感叹一句，“没有几百万的公关费根本拿不下。” 他有点庆幸自己当初跟着姜岁一起离开了蓝娱，“我们经纪人群里都在讨论，这次蓝娱估计要出点儿血，但是不管怎么样，如果冯熙薇也离开，蓝娱就彻底没有大腕了。” 姜岁听了还略微有点惆怅。毕竟那是自己的老东家，当时她还在的时候除了搞点小手段压榨了她的杂志和广告资源以外也没有什么，她权当是自己为自由做的牺牲，续约那次固然有些不厚道，但这比起其他公司为了控制艺人做出的事之外，蓝娱已经算是业界良心了。 但这件事怎么想怎么像是个套。 “程筱好才和蓝娱签的是五年约，现在才过了一年半。”姜岁端着水果汁进了衣帽间，肩膀和脸颊夹着手机，另一只手扒拉着橱子里的衣服，“这事儿一出她估计这解约的费用就省了，万一李耀临较真，蓝娱说不定还得倒贴钱。” “是啊。”黄路叹了口气。他还有个老同学在蓝娱高层，自己以前又一直在蓝娱工作，于情于理，他都不忍心看着旧公司就这么被人算计。 姜岁衣帽间的地上放着一个《湘中有怀》的周边抱枕，上面程筱好笑得恬静。 她动作一顿，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边，自己则在一旁换衣服，“可是程筱好为什么会同意这么做呢？”她皱皱眉头，“她家住三楼，算不高，那跳下来谁知道会怎么样，万一残了不是更惨？” 第五十三章 @程筱好：我很累 娱乐圈炒绯闻有之，爆丑闻有之，潜规则更是多不胜数，但很少有人为了某个目的去自残。艺人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属于镜头，有一处不够完美，就意味着你会少了很多机会。就连黑眼圈和一点点粗大毛孔都忍不了的女艺人更是在每一处都追求至真至美。程筱好也不例外，从她瘦身着点就能明显看出。 蓝娱究竟是把她逼到什么地步，她才会想带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去解约，默默收集证据找机会诉诸法律手段不是更好？ “路哥，等会儿你替我去医院看看她吧。”姜岁叹了口气。 黄路答应，“行。”他的车子掉了个头，朝医院的方向开过去。 医院下面的盛况不比蓝娱大楼下面差，只是门口的保安很多，把扛着镜头的都挡在了外面，但还是有不少记者混了进去。黄路提前打听好了病房号，一路坐电梯上了十七楼。 刚出电梯门，他就被拦在了门口。 “对不起，程小姐现在需要休息。”一个穿着黑外套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黄路连忙掏出自己的名片，“我不是记者，我是姜岁的经纪人，她让我来看看程小姐。” 男人拿着名片点了点头，转身进了病房。两分钟后，病房门打开，男人朝他招了招手。黄路快步走进病房。 程筱好躺在病床上，额头上缠着纱布，腿也被吊在半空中。她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虽然衣着簇新也价格不菲，但看她粗糙的手就知道，应该是经常干农活的人。 看见黄路进来，中年妇女警惕地站起来。 “没事，妈，这是我同事。”她拉住中年妇女的手，安抚性的捏了捏，视线落在黄路身上，“坐吧，路哥。” “你怎么样？”看见她这个样，黄路也有点于心不忍，“昨天晚上就看到你的消息了，岁岁打了我好几个电话催我一定要来看看你，现在幸亏没事。”他看了看她吊起来的小腿，“腿受伤了吗？” “嗯。”她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这么高跳下来还是摔断了腿，我的命也挺硬的哈。”听上去像是在自嘲，但是眼底却是浓浓的悲伤。 旁边的中年妇女没忍住，又开始偷偷抹眼泪。 “什么事情都不至于伤害自己那么严重。”黄路皱着眉头，“你要是真的想解约为什么不找公司里的老人帮你想想办法呢？再不行走法律途径也好......” “跳都跳了，哪顾得上想这么多。”她看向黄路，“路哥，告诉你句实话，你是我醒过来以后第一个来看我的人。” 黄路一愣。 程筱好的目光越过他看向落地窗外，瞳孔像是没有焦点，“平时还要求着他们，现在一出事，□□短炮地都来了，在外面闹闹哄哄大半宿，一个个都巴不得听到我死了才心甘情愿。” “怎么会？”他急忙打断她，“他们只是想知道你平安！” “他们只是想要个更大的新闻。”她自嘲地勾勾嘴角，“抢救回来哪有死了好。” 黄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依稀记得这个姑娘从前还是个嚣张的性格，把姜岁气的上蹿下跳，这才不过半年，怎么就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整个人死气沉沉的没有半点生机。 “我从没有觉得这么累过，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我站在窗户边看着地面，那种冲动突然就上来了。”她看向黄路，“路哥，我知道姜岁为什么让你来看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黄路沉默了半晌，苦笑着说道，“对不起，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种发自内心的羞愧。 人们为什么对娱乐圈成见那么深，为什么提到明星丑闻大家从嗤之以鼻到习以为常，一个长得漂亮的女星就一定是整容脸，一个一夜爆红的演员一定潜规则，谁和谁走得近就是炒作，分手就一定是一放劈腿出轨——因为在这个圈子的某些角落，确实就是这样啊。 生而平等这四个字注定只存在理论中，事实上这个世界处处存在着不公平。 拥有显赫的演员在被曝光后都被赞低调，没有人会再去追究在这之前他用自己的优势把多少辛辛苦苦爬上来的人踩在脚下。程筱好出道一年多就走到二线凭借的绝不仅仅是她的脸，她的演技，这其中付出过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 没有人能够真正感同身受别人的经历。 黄路明白这一点。 他是蓝娱的元老级经纪人，却一直都在带一些不温不火的艺人，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一旦成名就立刻踢开他去寻找更好的平台，他也只能告诉自己尽心就好。他问过自己这么多年在圈子里看着他起高楼看他演宾客看他楼塌了如此循环，究竟还要不要坚守自己。幸运的是他还是在自己不惑之年困惑之期遇到了姜岁。 而现在，他真心诚意的希望眼前病床上的女生能够遇到一个真正能带她走上顶端的人。 “如果你——”黄路想了想，斟酌着问道，“如果你成功和蓝娱解约，下一步是打算加入耀临的工作室吗？” 程筱好陷入沉默。 黄路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想了想，递给了身边程筱好的母亲。中年妇女受宠若惊得接过名片。 “这是我在工作室的电话，如果你......想要有一个不一样的机会，不如和耀临商量一下，他的工作室刚刚起步。”他诚恳地说，“你需要一个跳板，我们工作室可能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程筱好淡淡地勾勾唇角，“你这样姜岁会同意吗？她和我的关系可不怎么融洽。” “她会的。”黄路很笃定。 程筱好一愣，移开视线，淡淡地说，“谢谢，我会考虑的。” 她偏过头的瞬间，黄路好像看到她的颈侧有一道血红色的瘀痕。 与此同时在健身房的姜岁正处于一种快要爆炸的状态。 原本很好的心情被眼前这些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狗仔破坏得一干二净。偏偏这个时候黄路的电话还打不通，她只能给自己戴上耳机，对身后那几个探头探脑的人视而不见。 姜岁的教练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见状走到几个狗仔面前，客气地说，“这是私人健身俱乐部，如果几位没有会员卡请离开这里。” 几个狗仔看见他一身肌肉也是后退一步，但一想到自己这儿有三个人，他只有一个，反而硬气起来。 其中一个人说道，“我们只是想问岁岁几个问题，问完我们就走！” 教练回头看了跑步机上的姜岁一眼，女孩依然自顾自地听着音乐闭着眼，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样子，遂转头说道，“她现在不想接受采访，请你们快点离开，否则要叫保安把你们请出去了。” 另一个狗仔眼珠转转，悄悄打开挎包里的摄像机镜头，问，“你是岁岁的什么人？这么护着她，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教练好脾气地否认，“我只是她的健身教练，请你们离开。” “搞笑咧！”那狗仔的声音很尖锐，透过耳机传到姜岁耳朵里，“你只是一个教练连她经纪人助理都不是，凭什么当着我们采访她？还有，谁说我们没有会员卡？”他从自己口袋里抽出一张银白色的卡在他面前飞快地晃了晃，“看见没，我们是会员！” 年轻的教练“啪”地一下捏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飞快地抽出他手上的卡片，“福慧奶茶店？”他脸一沉，“抱歉请你们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其他两个狗仔突然交换了一下眼神，冲上来两人一人一边抱住那个教练，另一个人则冲向跑步机。 年轻教练虽然肌肉发达，但也架不住两个成年男人突如其来的攻击，脚下一滑摔在地上，双手被人狠狠按住。 而姜岁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怒从中来。 她拔下耳机刚想伸手关掉跑步机，肩头就被人硬生生地向后一拉——她来不及停下跑步带，整个人都失去重心，被惯性带着“啪！”地一声重重摔在了还在运行中的跑步机上！ 她滑下跑步机，大脑一片空白，胸口传开一阵钝痛，几乎无法呼吸。 年轻的教练挣脱开两个男人跑过来一只手关掉机器，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把她翻过来，让她仰面朝上。 “你们干什么！”他大喊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对讲机，“保安这里有人故意伤人，请报警！” 而那个狗仔也吓了一跳，后退一步看着姜岁痛苦的表情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而另两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狗仔走过来和他站在一起，其中一个还小声嘀咕道，“谁让她不理我们的......” “你们这是犯罪！”年轻的男人眉头紧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地上的姜岁拍了几张照片，当然也没忘了把对面这三个丧心病狂的狗仔的丑恶嘴脸拍下来，“等着吃官司吧。”他脸色阴霾地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 第五十四章 @姜岁：就是有点儿想你 “你别吓唬我们！”一个狗仔还在叫嚣，“明明就是她自己没站稳，还想赖在我们头上？”他们几个人凑在一起还在硬着头皮挑衅，“有本事打我啊！” “你敢说你——”年轻的教练刚开口，就被一只手拽住运动背心的下摆。 姜岁忍住胸口的剧痛，在男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看向其中一个人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得说道，“是你拉我的，我记得。” 她说完，那人脸色一变。 姜岁穿着粗气，一只手按着胸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从我出家门开始就一直跟到这儿，之前我一直忍着......太过分了。” 她深吸一口气，眉头依然紧皱，“除了凑这种热闹你们还会干什么？受伤那个还在医院躺着你们怎么不去问问她怎么样，跑我这儿来刷什么存在感？”她气得肝儿颤，“求求你们这群大爷了，别盯着我，我这心理压力也不小，赶明儿我跳楼了就全赖你们头上！” 记者们面面相觑，楼上也下来了保安把他们几个团团围住，几个人灰溜溜地走出健身房。 “哎哟喂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姜岁坐在垫子上半天缓不过来。 “喝水吗？”年轻的教练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谢谢。”姜岁接过来，看向他，“你没事儿吧？”刚才两个大男人把他按在地上，也亏了他是健身教练才能这么快脱身。 男人摇摇头，“他们一直这样吗？”他这里经常会有明星来健身，但遇到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每个行业都有渣滓败类而已。”姜岁苦笑着摇摇头，摸出手机给黄路打了个电话。 这边黄路刚从医院出来，心情晴转多云，直到手机震动才回过神来，拿出来一看竟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他赶忙接起电话。 “路哥。”姜岁在那边说，“你还在医院吗？” “刚出来。”他看了一眼医院门口，人似乎比刚才少了一点，“一会儿去哪儿接你，健身房？” 姜岁走进更衣室，对着镜子掀起自己的胸口一看——从左胸到右边锁骨有一道长长的红痕，是刚才磕到跑步机的边导致的。她按了按，疼得让她直不起腰。 “刚才碰见三个狗仔，其中一个拉了我一把，摔在跑步机上了。”她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现在已经走了，但是不知道他们带没带什么设备在身上。” 黄路脚底下默默加速，“没摔着哪儿吧？” “摔着胸了。”她老实地说道，“刚才疼得我差点喘不上气，不过现在没事了，在门口等你。”说完，她挂了电话。 姜岁提着包走到健身房门口的长椅上坐下，向后靠在墙上，胸口隐隐作痛的感觉，让她觉的自己现在有点儿委屈。 她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到其中一个号码，想了想，还是没有按下通话键。 另一边，正在和投资方开会的陈佑宗突然收到一条来自姜岁的短信。 “我想你了。” 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出什么事了？”他回复道。 姜岁收到他的回复，脖子缩了缩，整个人缩进宽大的卫衣里，瘪着嘴回复：“刚才有几个狗仔跟着我到了健身房，我把他们赶跑了，厉害吧？o(^_^)o” 五秒钟后，那边回了两个字，“厉害。” 她几乎能想象到他抿着嘴认真的说出这两个字时候的神情，眼里覆上一层柔光。 “但是我受了一点小伤。”她的眼珠转转，嘴角的笑容有些狡黠。 下一秒自己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男人的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姜岁眼波流转，“不忙吗？” “哪里受伤？”陈佑宗站在走廊的窗户前问。 姜岁想了想，“一个......我有你没有的部位。” 男人沉默了半晌，一本正经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这样啊......”他顿了顿，“你这样从电话里讲我好像还不是很确定是哪个部位，不如晚上我去你家，你给我看看？” “你学坏了！”姜岁惊讶地睁大眼。 “好了别闹了。”他眼里的笑意褪去，“真的没别的事吗？” “没了。”姜岁踢着脚，“想到你明天就回剧组了，有点舍不得。” “很快就回来了，还有四场戏，再加上其他的，我算了算，红毯的前一天晚上就可以回来。”小钟隔着玻璃朝他招手，他点了点头对电话那边说，“等我回去检查你的伤……的部位。” 说完就笑着挂了电话。 姜岁盯着屏幕一阵面红耳赤——这男人真是学坏了！肯定是郑志豪把他带坏的！ 远在香港正在海里泡着说不出台词的郑志豪：？？？ 刚赶到健身房就被猝不及防喂了一口狗粮的黄路：...... “事情就是这样。”上了车以后，姜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黄路讲了一遍，“他们太过分了，我当时差点想动手，后来摔了一下疼得我没站起来，否则我今天真得和他们大撕一场！”她小心翼翼地摘下安全带，“艺人难道就没有脾气吗？” “是是是，就你有脾气。”黄路看了她一眼，“他们要问什么你就听着，不想回答就说不知道嘛，干什么起争执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人说话多难听，笔杆子在他们手里还不如马桶栓子干净，自己生气还可能被头顶泼屎，何必呢？” 姜岁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头顶马桶多年还怕他们多说这两句？”她说，“我就是觉得人家程筱好那边刚出事儿这边就过来骚扰听不讲理的......对了，她那边怎么样？” 提起程筱好，黄路忍不住叹了口气，“小腿骨折，轻微脑震荡，伤得不重，但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像都垮了，和之前简直天差地别。” 姜岁看向窗外，街景飞快的倒退，就如同时间，什么都抓不住。 “之前在剧组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太对劲，只以为是她心情不好来着......”她想了想，突然开口说，“路哥，你现在手底下就我一个艺人，要不......李耀临那刚成立，再接手程筱好，打官司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黄路欣慰地看了她一眼——他们俩之所以投脾气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女孩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刀子嘴豆腐心，“我只能把名片给她，但却人家答不答应我就说了不算。” “嗯。”姜岁点点头。 坏事就像曹操说来就来，姜岁上午还有点儿不好的感觉，没想到下午她和那三个狗仔在健身房争执的视频就被他们发上了网。经过特殊剪辑以后，他们剪掉了姜岁摔倒的那一段，甚至把声音都隐去，画面上只看见她在劈头盖脸的对着那三个人眉飞色舞。而配的题目更是让人忍无可忍——#记者健身房采访姜岁，对方竟叫嚣“怎么不去找程筱好，她不是出事儿了吗”# 一时间姜岁又被推到风口浪尖。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这来，段视频没声音，前因后果也都不清楚，单凭这几个人几句屁话就想糊弄网民的智商，真是好笑。”秦可人从身后抽走姜岁的ipad，扫了一眼这个视频，恶毒地吐槽。 姜岁哭笑不得，“秦主编你这就不知道了，现在的舆论导向都是水军引起的，他们只要买一千个人说同样的话，这句话就会变成真的。”果然，刚开始还有几个人质疑，后来骂得人越来越多，她的几个固定的黑子也被吸引了过来。 “姜婊素质很低的，以为每天在微博上卖卖蠢就能洗白？不尊重记者她永远也别想出头！” “只有我在乎她旁边那个人是不是她男朋友吗？” “呵呵呵呵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记者采访你不喜欢可以回绝，没必要这么侮辱人。” “姜岁一生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喜欢她的，演技不行长得也不行。” “体谅人家一下吧，这么大年纪还在娱乐圈里爬，我就说她那个研究生学位还不知道从哪个教授那儿睡来的呢！#姜岁滚出娱乐圈#” ......你的学位才是睡来的呢！她可是推免生！ “我的亲妈粉老婆粉妹妹粉员工粉都在路上都在路上......”默念了好几遍，姜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郁闷之感。 “来，站起来我看看。”秦可人靠在桌旁看着她。 此刻姜岁身上穿着的是eliesaab的高定，米黄色的裙摆是温柔的，柔顺的她特地把之前烫的大波浪换成海带泡面一样的小卷，两边露出精致的耳朵，光洁的额头也露出来。这样的打扮让她看上去像是个单纯无害的小精灵。 eliesaab本来走的就是小公主风，姜岁起初还觉得自己可能驾驭不了这么公主范儿的衣服，但事实证明秦可人的眼光和她的嘴一样毒辣，这件衣服真的很适合她，只是...... “你这儿怎么了？”秦可人皱着眉头指指她胸口到锁骨之间的一条淤青，“还好这一口儿呢？” “刚才在健身房摔跑步机上了。”姜岁对着镜子扯扯自己胸口的布料。 “到时候别遮，让方鹏给你在这儿用翠绿色画出个藤蔓的形状。”秦可人说道。 姜岁想象了一下，摇摇头，“我觉得还是遮一下吧，毕竟这红毯还是在大城市里走的。”真花上藤蔓她就可以在树林里跳舞了。 “也行。”秦可人干脆利落地甩甩头，“衣服你拿回去吧，穿完再送回来。” 姜岁一愣。 距离红毯还有两天，一般怕艺人自己保存不当，礼服都是当天再取。 “弄坏了就赔钱。”她摆摆手，“你一个话题女王还趁不起一间破裙子？” 破......裙子。 姜岁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她还真趁不起。 第五十五章 @姜岁：啪啪啪 第一次提着装着礼服的大箱子回家，姜岁心情忐忑如刚抢完银行。她把它小心翼翼地挂在橱子里，和她那件斥了巨资就穿过一件的ralphrusso搁在一起。 微博上的吵架愈演愈烈，她的粉丝姗姗来迟后发现高地早已被黑粉占领，满屏幕都是#请尊重记者的工作#和#姜岁素质低#等恶毒的话题，程筱好的微博下面更是一片安慰，让她不要刷微博好好休息。 反观姜岁的粉丝这一次竟然出奇的镇定。 她们有组织有纪律，淡定地看着黑子在下面狂喷。这种沉默更加助长了黑子们的气焰，一句句张冠李戴的全都往姜岁头上扣屎盆子。 姜岁看着也挺好玩儿的，不知道自己竟然过这么多十恶不赦的事。 七点五十八分，姜岁的十个粉丝群的管理员聚集到同一个讨论组里，有些人开始沉不住气。 “棒棒，你确定岁岁有后招？”来自八群的管理员“小红裙”。 能量棒淡定的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贵妇一般翘着兰花指一个字一个字地在键盘上敲着，“不知道。” 屏幕上顿时被一串省略号刷屏。 “田姐告诉我等着就行，咱们生姜片自己不能乱，大家去和群里的小伙伴们都好好说说，千万不能沉不住气。”能量棒接着说道。 八点整，工作室的官微转发了一条微博。 这条微博来自于pe健身俱乐部，微博的内容也很简单，一个微笑的表情加一段视频——“陈佑宗工作室：疼吗？娱八客杂志//私人健身俱乐部：［微笑］［视频］” 能量棒和守在电脑前的一众生姜片一样，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指按下播放键。 视频内容是一段监控录像，能量棒一眼就认出来这和下午娱八客杂志发的那段剪辑过的视频出自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只是视频内容和他们拍的大相径庭。 虽然没有声音，但在视频上大家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开始的时候姜岁在器械区锻炼了一会儿，这时候那三个狗仔鬼鬼祟祟地跟了进来，就坐在一边的休息区。后来姜岁站上跑步机并戴上耳机，并不理睬他们，他们才开始指手画脚。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现他们去下午上传的那个视频中，姜岁怒斥他们的一段。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粉丝在电脑前暴跳如雷——只见一个两个记者把那个年轻男人按在地上，另一个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姜岁身后，按着她的肩膀往后一拉，原本在跑步的女孩猝不及防地狠狠摔倒在跑步机上。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种痛。 什么叫打脸，腮帮子都肿上天了！ 能量棒忍不了了，她摸了一把眼角的泪花飞快地切出视频，同时迅速截图找到娱八客杂志的微博，在他们下面回复道——“看看截图，她都疼得直不起腰来了！你们这是故意伤人！是犯罪！！！” 她刚回复完一刷新，发现许多小伙伴和她一样，之前一直隐身的生姜片全都站了出来。 “你们说的没错，岁岁不该骂你们，应该直接上去打你们！” “胸口一痛！男生根本体会不到女生胸部着地的痛苦！表示平地就够疼了更何况是在跑步机上，没打你们就是太有礼貌了！” “只有我注意到视频后面那个教练想动手的时候岁岁还拉住他吗？天呐我要哭了！就这种程度骂你们两句怎么了！” “无良狗仔！岁岁说得怎么不对了？谁出事找谁去，你们骚扰她干什么？” “路人飘过，表示你们惹谁不好惹姜岁，不知道她扬名天下的那件和出版社打官司的案子现在还没结束吗？” “技术人员路过表示此视频并没有任何加工成分。” “道歉！视频里的三个男人道歉！” 能量棒看着刚才还充满辱骂性词汇的屏幕上一下子被生姜片和有良知的路人占据，鼻头一阵酸涩，从刚才开始就止不住的泪水喷涌而出，而讨论群里更是被欢天喜地的表情包刷了屏，大家每个人都不知道如何用文字去描述这种喜悦，只能一遍一遍刷着姜岁的表情包庆祝这一历史性的时刻。 混在群里的姜岁看着满屏幕自己的表情包：？？？ 随后工作室也贴出一张声明，上面写着娱八客杂志涉嫌诽谤工作室艺人姜岁，并且对视频进行剪辑处理混淆公众试听，不仅诋毁了姜岁的声誉，而且产生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工作室绝对会会追究到底。 另外工作室也发了微博，说视频中姜岁的原话并没有任何侮辱程筱好的意思，在此向程筱好表示道歉，并且衷心祝愿她的身体早日恢复。 而粉丝更关心的则是姜岁摔的严重不严重。对于这个问题工作室回应，说目前姜岁正在家中休息，晚些时候会亲自发微博告诉大家身体情况，目前来看没什么大碍，请粉丝们放心。 娱八客杂志自从这段视频发出来以后就没露过面，愤怒的粉丝人肉出了这三个记者的微博号，兵分三路对他们的微博实行连环轰炸，也不骂人，就是所有人都在刷两个字。 “道歉！” #娱八客杂志道歉#一跃成为热搜前三。 可惜的是那三个人还在龟缩在三次元的阴暗角落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一直没有在网上露面。 见证了这一切的姜岁看着满屏幕粉丝留言，心里的那点气愤早就被满满的感动代替。 “开心了？”陈佑宗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她脸上，女孩的感动溢于言表。 “嗯嗯嗯！”她猛点头，“有这样的粉丝我真是太幸福了！又听话又正能量，每天看着就开心，”她早就把微博改成显示评论，此刻她正顺着往下，把热评一一点赞了个遍。 “你不知道今天我有多生气。”想起上午的事她扔心有余悸，“幸亏我跑步机的速度调的不快，否则更惨！” “严重吗？”男人一边问，一边随手把电脑放在一边，转身专心看着她。 姜岁按了按胸口感受了一下，“下午还挺疼的，现在好多了。” 男人正襟危坐，“眼见为实。” 姜岁猛地转头，一只手抓住自己领口的衣服，警惕地看着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可不兴耍流氓的啊！” 陈佑宗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转头似笑非笑地挑眉，“不相信我？”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领口，一只手搭上她的手腕，“我看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松开抓着衣领的手。 陈佑宗揭开她衬衫的第三颗扣子，上半身前倾，微微俯下身凑近——女孩刚洗完澡的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白皙的肌肤上一道青色的淤痕从右边锁骨下方一直延伸到左边。这让他突然想起她为《》拍摄的那一组照片，照片上白色和血色的激烈冲撞，也不及现在真正看到的一半美。 他修长的手指搭上她的领口，食指轻轻戳了戳那道淤青。 “嘶——”姜岁倒吸一口凉气，身子本能地后撤，“还疼呢！轻点！” 陈佑宗看见她皱起的眉头，心头泛上一丝心疼，也没有了旖旎的心思，转而帮她系好纽扣，收回自己的手，靠在沙发上看着她。 “客房里加几件器材吧，以后可以在家锻炼。”他建议道。 “那不行，”姜岁摇头，“我这房子里就那一间房闲着，做了健身室你来了睡哪儿？” 陈佑宗无声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曾经被某杂志评选为三十岁男人最迷人的眼睛，双眼皮，眼角微微下耷，纤长的睫毛不似女人搬卷翘，但让他过于淡然的眼神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他的瞳孔就好像有什么魔力，只要你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就会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杂志的原话是这样的—— “......他是一个标准的'第一眼'帅哥，但这个第一眼不是你看他的第一眼，而是他看你的第一眼。一旦他全神贯注地看着你，那么恭喜你，你的此生再也逃不出这双眼睛。” 姜岁顶受不住这么大的诱惑，硬生生地别开脸，“主人的主人就是客人，这叫正正得负！”她眼神四处乱飘，心跳快到就要从胸膛中跳出来，“总之你睡客房，就这样！” 她站起来就想跑，谁知道刚走了半步就被人拦腰抱住向后一扯，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跌坐在男人腿上。 她不安分的扭了扭，肩膀被男人按住，搂进怀里。 “你知道我喜欢你的，是吗？”男人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哑哑的带着一丝引诱。 姜岁把脸埋进他颈窝，点点头。 “我刚刚是逗你的。”他继续说，她继续点头。 “这两天就不要去那家健身房了，先避过风头再说。”男人收了收手臂，把女孩抱得更紧，“红毯那天我们剧组的顺序就在《风华》后面，我会和杨梦一起走。”杨梦是《病灶》里和他搭戏的女主角，这次也提名了最佳女主角。 “嗯。”姜岁点点头，“我们应该是剧组一起走。”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他的手臂，眼神落在他的脖子上——那处曾经被她“消毒”过的喉结随着他说话调皮地上下动着。 “我让小钟留下，你想出门就让他跟着你......”他突然一顿，因为怀中的女孩突然直起身子，两手一身圈住了他的脖子。 “我也喜欢你。”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眼中流光溢彩，“你现在唠唠叨叨的样子真可爱，我想亲你一下可以吗？” 陈佑宗一愣，整个人都要陷在她弯弯的眉眼中。 姜岁抿着唇等着他的回答，不过她也不需要它的回答，她已经做好了决定，不论他一会儿说什么，只要他开口，她就亲上去。 可是对面的男人从不按套路出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下一秒揽住她腰的手用力向前一按，她就这么直直地撞上了男人的唇角。 “好。”他贴着她的唇，说。 姜岁哭笑不得，刚想开口说句什么，却在张开嘴的瞬间就被男人的唇舌强势侵入。 第五十六章 @姜岁：撞衫 男人的吻热烈，甚至还有些凶狠，和他的人一样认真，严肃。温热湿滑的舌头窜进姜岁的嘴里和她纠缠，扫过她的上颚，略硬朗的唇和她的柔软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整个人被压向他，双手撑在他的胸口，感受着那和她一样激烈的心跳撞击在掌心。 他的眼睛轻轻闭起，睫毛随着唇舌的辗转轻轻颤抖，当感受到女孩的回应时轻轻张开一条缝，无数星光溢出。 他心中的喜悦无处表现，嘴角不受控制的咧开，胸膛也开始轻轻抖动。 他这一笑姜岁也一下子笑了出来，两个刚才还在深吻的人突然变成了唇贴唇一起傻笑。 “笑什么。”姜岁的声音带着沙哑和诱惑，唇顺着男人的嘴角划向他的脸颊，侧脸蹭蹭他的脸颊。 侧身坐的姿势扭的脖子不舒服，姜岁干脆正过身子，整个人跨在男人腰间，只是她不敢直接坐下，只是半跪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半倚靠着的男人。 “我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再开始一段恋情。”陈佑宗老实地说。 “快？”姜岁惊讶地睁大眼，“都两年了！”上段感情真的刻骨铭心到即使分手还能有如此深刻的影响吗？ “不是人的原因。”他摸摸她滑在身侧的可爱的小卷，“而是我觉得时间太快，或许我应该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工作上。” 这个观点姜岁到是不否认，“这个社会太偏向你们男人，什么四十一朵花，三十岁开始努力，即使是四十岁也能娶到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她看向男人英俊的脸和慵懒的眼神，以及刚才手感不错的胸肌，撇撇嘴，“放心，你到四十岁还是会有一票小姑娘追着你喊你老公。” “那个时候我可能还是只喜欢四十岁的老姑娘。”他抬手捏捏她的脸，眉头轻轻一蹙，“红毯结束以后就不要节食了。”脸上的肉都没了，两只手指捏上去的触感大不如前。 “放心吧，我不会亏待自己的胃。”姜岁笑笑，再次窝进他怀里——别人说什么由有什么所谓呢？反正她的世界已经被她压在身下了。 三天后，荣秀奖的颁奖典礼如期而至，红毯部分在首都时间下午五点正式开始，同步在电影频道直播整个过程，红毯主持是沪市电视台的当家男女主播，现场媒体和粉丝早就井然有序的站好，期待着第一辆停在红毯入口的汽车。 《风华也不再》剧组有两辆车，第一辆作者薛岛，许越和男主角的扮演者。第二辆车上是姚雪舒，冯熙薇和姜岁。 车里气氛只能用剑拔弩张四个字来形容。 谁先开口，这辆车就会爆炸。所以没有一个人说话。司机大概也是没接过这么冰冷的剧组，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前面那辆车。 姜岁看着窗外，眼神淡然。 酒店距离红毯现场距离很近，车子停好以后，第一辆车的男士集体走到第二辆车前为女士们开车，媒体们也将□□短炮对准了车门口。 姜岁第一个下车，米黄色裙摆柔顺的垂下来盖住下半身，点点碎钻在夕阳的映照下反射出橘红色的光，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只小精灵，精致而又不失女人味。另一边的冯熙薇也下了车，现场所有记者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冯熙薇身上的礼服，和姜岁竟然是同款！她选择了更加知性成熟的淡青色，棕红色的长卷发垂在脸侧，眼中带着自信的光芒。 是女明星最怕的撞衫！ 修罗场。 所有人脑子里第一反应都是这三个字。 姜岁脸上带着微笑，视线投向不远处——一辆和她刚刚乘坐的轿车一样的黑色车稳稳停了下来，而后车门打开，首先出现的是一条长腿，随后是男人整个修长挺拔身子。 黑色西装白衬衫，他早已经过了哗众取宠的阶段，低调沉稳才是真正的他。 仿佛是感觉到这边的目光，陈佑宗也看向她，朝她轻轻勾了勾嘴角。 三天没见，姜岁觉得这个男人变得更地让人移不开视线。 闪光灯还在此起彼伏，姜岁在酒店看到冯熙薇的裙子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虽然她原本就存着要把冯熙薇的势头压下去的心思，但怎么也没想过对方竟然比她更狠，直接用撞衫来把评判权抛给了媒体和观众。 她不知道她凭什么这么自信。 姜岁身上的这条裙子是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秦可人后，后者从几十份上报的方案中挑选出来的，不论是风格还是裙子长度，适合的就是她这样不高不矮的中等身材。而冯熙薇比她足足高出七公分，又踩着十二分的高跟鞋，前后加起来比她高了九公分，再加上姜岁骨架小，冯熙薇骨架宽，这样巨大的差距让她站在姜岁身边后显得像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可偏偏她自己不知道，还觉得这是女王对阵萝莉的一次全方位胜利，殊不知在记者们的镜头里，两个人已经有了分别。 所有人都已经下车，她听到主持人开始介绍剧组，于是她转神挽起男主角的臂弯，跟着剧组一起转身踏上红毯。 冯熙薇从她右边和她擦肩而过，手臂还撞了一下她的后腰。 姜岁眼神落在前方的冯熙薇的身上，勾了勾唇角——撞衫什么的她才不在乎，今天不论这个女人穿什么，就是裸奔，她都比不上自己。 可是刚走了几步，记者们的关注点开始变了。 他们的目光落在姜岁的后背，一些人开始指指点点并疯狂拍照。姜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自顾自走着自己的红毯，还向媒体们轻轻挥着手。 不过快到中央的时候，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走在剧组的最外侧，冯熙薇在她右前方，嘴角得意的笑容异常刺眼——姜岁神色未变，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小声地问身边的薛导，“薛导，你帮我看看我的后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薛导不动声色地脚下一缓，扫了一眼姜岁的后背，眉头突然一皱，“你的后腰位置有一片黑色的印迹，是礼服原本的设计吗？” 姜岁一愣，笑容立刻僵在嘴角——她的礼服和冯熙薇的一样，都是从上到下一种颜色，哪来的黑色印迹？ 容不得去想哪里出了错，姜岁刚下的气势瞬间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下意识涌上来的怒气。旁边的薛导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事故，小声说，“先走完红毯再说。” 记者们还在拍照，红毯整个过程现场直播，镜头现在一定都对准她和冯熙薇的后背，撞衫已经是大忌，礼服还出现这样的差错——姜岁混乱的思绪让她费了很大功夫才勉强稳住自己的步子。 她在一瞬间明白是自己大意了。冯熙薇费尽心机找到一件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礼服并不是想和她比什么，她甚至可能知道身上那件礼服并不适合她......可是明白这些又怎样？她此刻背后一定一片狼籍，否则薛导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但是她的礼服上场前明明李田帮她整理过没有任何差错——除非是冯熙薇之前撞她的那一下！ 姜岁刚当下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闪光灯和议论声都像利刃一样刺向她，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挺胸抬头充满自信地走完整个红毯，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但挽住身边男人的手却把西装抓得死死的——直到她的肩头突然被披上了一件还带着体温的男士西装。 记者们这才恍然注意到，陈佑宗和杨梦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风华》剧组的旁边，而那个身量修长的男人，此刻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衬衣，西装外套赫然披在了那个穿着米黄色礼服的女孩身上。 现场都炸了。 这一幕和半年前红枫奖的红毯在日后被粉丝们剪辑在一起，他们把这两段经历称之为“最尴尬也是最浪漫的红毯现场“。 镜头扫过所有人的脸，电视机前的观众幸运地看到了有史以来红毯上最精彩的一幕——陈佑宗的冷峻，姜岁的惊讶，冯熙薇的恨意，薛导的欣慰，姚雪舒和许越的嘲讽，还有被冯熙薇后退一步导致十二分高跟鞋踩在脚上的无辜男主角的痛苦。 主持人也愣了，因为他们还没有对《风华》剧组进行采访，陈佑宗和杨梦明显是走快了，而且快得不止一点半点。 关键时刻一边的杨梦站了出来，她微笑着接过女主持的话筒，视线扫过所有人的脸，“哇，沪市的冬天真冷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从车里出来以后我就一直在和佑宗说，一会儿走快点，走快点，没想到竟然和薛导直接撞上了——”她看向薛导，“您应该不介意吧。” 男主持反应很快，立刻把话筒递上去，薛导笑着摆手，“当然不介意。”他开玩笑说，“下一次我们应该联名建议在冬天举办的红毯改到室内，男明星好在还有两件，像我这样年纪大的还得在衬衣外面加一件羊毛衫，都不能像佑宗这样照顾女士。” 他上下扫了一眼白衬衣西装裤的男人，表情羡慕，“不过看上去这小子好像不穿外套更帅一点啊！” 陈佑宗看向镜头，眼中的寒冰稍稍融化，“岁岁之前肩膀受伤还没完全恢复，照顾女士也是一个优秀的老板应该做的。”他后撤一步，走到坐旁边的姚雪舒身边，站定。 几个人一番对话成功缓和了场上的气氛，杨梦顺势站在旁边，微笑着听着主持人对他们进行采访。 姜岁的肩头搭着男人的西装，下摆垂到她臀部以下的位置。 电视机前的观众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旦她走过中心点，直播镜头就会拍到她的后背，而现在这个问题被这件西装完美解决。 第五十七章 @姜岁：嘴炮这时候不好使了 红毯仪式由渣浪微博同步在网上直播，而负责官微的小编小青此刻就站在摄影机的后面，对于手上的这段小视频，她刚刚才从微信上发给主编——她编辑了一段文字，不知道应不应该发出去。 前方红毯上引起骚动的一行人已经快要进入拍照区，主持人也开始重新介绍下一组走上红毯的嘉宾，她正踮着脚张望着，主编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就按照你写得这个发。” “可是吕伟安可是喜倍的老总......”小青还有些犹豫，“主编，就算我只是个临时工，也别往我身上推啊！” “让你发你就发！”主编不耐烦地说，“我他妈只是个小主编，这么抢手的新闻你不发还有别人抢这发！出事儿上面顶着，放心摊不到你我头上。” 小青战战兢兢地挂了电话，狠了狠心，一闭眼按下了发送。 她看向红毯，《风华》剧组已经走到拍照区，姜岁肩上过大的男士西装让她显得更加小巧依人，奇怪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许越身上的西装也不见了——小青扫过去，发现它出现在了杨梦的肩膀上。 自带披肩的姚雪舒脸上表情还算自在，但一边的冯熙薇就显得笑容勉强——沪市湿冷，记者们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时，都忍不住和她光裸的肩头一起瑟瑟发抖。原本当女明星都穿着“冻人”礼服的时候她并不突出，但一旦旁边两位女士的肩膀上都有男士西装而只有她一个人嘴唇发青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有些记者甚至已经开始偷笑，镜头拉进疯狂地拍着她面部表情的特写。 精彩，太精彩了。 与此同时，渣浪娱乐的一段视频引起了网上的大量讨论。 “红毯英雄救美，电视直播看不到的另一面［视频］——” 这条微博才发了几分钟，刚开始评论数也就十几个，大部分都是粉丝跟过来，没看完视频先评论的，没想到几分钟过后，看完这个视频的网民沸腾了。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撞衫或者是姐妹装什么的，现在看来细思极恐......” “《beauty》杂志的官微都转发姜岁的酒店照了，说是礼服是秦可人亲自挑选的，超级适合她！扁电视上看也很好看，像小精灵一样，冯熙薇的虽然是同款，单看也不错，但她为什么就显得这么壮？” “我就说为什么教授平时走红毯的时候都是自顾自地走连女伴有的时候都不顾今天走这么快！英雄救美啊！” “裙子后面那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只是也太不小心了吧！而且看了直播的都能发现，岁岁中间有一段表情很僵硬，估计也是自己才知道礼服的事。” “酒店照的时候裙子还是这样的，你们自己感受一下[图片]” 点赞最多的是一条来自网友“小青不是青蛇撕撕撕”的回复。 “正在现场的人表示，看直播的亲们可能错过一段精彩的内容——姜岁是和冯熙薇还有姚雪舒同辆车下来的，走前半段的时候裙子后面就有了，正好背在后面的陈佑宗看见，才走上来用西装遮住的。但是直播的机位在红毯中间，看直播的亲们可能看不带背后，但走过中心以后就不一样了......不管了陈佑宗帅炸了！好man好体贴！杨梦也转粉！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还配合着陈佑宗走这么快，情商智商也都在线，果然是女神！最后蓝娱一生黑，冯熙薇的团队难道这点工作都做不了吗？不仅是失败的撞衫，而且还能入选她今年红毯最差造型之首，垃圾垃圾！冯熙薇还不如直接去喜倍！” 而#姜岁冯熙薇红毯撞衫#，#陈佑宗英雄救美#两个话题一跃成为热搜和话题榜的榜首，冯熙薇的粉丝也怒了，跑到渣浪娱乐的官微下面大骂小编收钱诋毁冯熙薇。 “原本还是陈佑宗的粉，现在完全转黑。” “姜岁才是垃圾吧！我们熙薇的礼服也很早就定下来了，微博上都发了［图片］，一定是她故意撞衫，心机婊！” 吕伟安的微博也被贡献，粉丝们纷纷表示要他出面“英雄救美”，而且表示蓝娱就是个垃圾公司，既然两个人感情好还不如干脆让冯熙薇来喜倍。 而颁奖典礼这边，姜岁在男人在自己身边坐下后，轻轻在下面拉了一下他的手，触手冰凉带着寒意。她眉头一皱，立刻把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他。 随后过来的郑志豪坐在陈佑宗的右侧，毫不知情的他刚想越过男人和姜小岁说几句话，就被冰冷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 “发生什么事了？”他掏出手机给灿灿发了条微信。 灿灿回得很快——“不关你的事！老老实实什么别问！妈卖批老娘要和冯熙薇的团队死磕到底！真当我们工作室没娘们儿？！［菜刀］［菜刀］” 郑志豪被这凶残的回复吓到了，立刻乖乖自己去找别人聊天，不打扰身边的这两个人。 陈佑宗把外套搭在她的腿上，接着外套的遮掩，在下面握住她的手。 “我身后的那一块真的很严重吗？”姜岁怕镜头突然切到自己，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问道。 男人挑眉，“我觉得还好。”——但别人可就不这么认为了，尤其是在旁边还有一个和她撞衫的女人的情况下。 “灿灿那还有一套礼服，等下你去换上吧。”陈佑宗说。 姜岁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 “我没有提前预知的功能。”男人捏了捏她的掌心，“只是有备无患。” 女孩沉默半晌，突然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半边脸，“哎，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地球才能有一个如此去全能的男朋友。” “那我上辈子应该是拯救了宇宙吧。”他凑到她耳边，在她愣住的眼神中嘴角微微上扬，“这样也好，你太好看了。”他认真地说。 好看到即使没有那块污渍，他也希望用自己的衣服把她从头到脚包裹起来。 姜岁脸一红，“我先去换衣服，外套继续借我。” 陈佑宗点点头，姜岁重新披上西装，出了小门，灿灿在通道这边朝她挥手。看见她出来，后者提着黑色的袋子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两个人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怒意。 后台休息室内，姜岁看着那件精致的礼服背后一片黑色的印记，皱了皱眉头。 “看上去像是墨水。”她凑上前嗅了嗅，“味道很淡，但应该是。”她看向灿灿和李田，犹豫了两秒，“虽然我不该这样恶意揣测，但是冯熙薇在我上场之前撞了我一下。”她说。 李田有些不解，“就算是她做的，她把东西藏在哪里呢？她又没有提手袋。” “这里。”姜岁叹了口气，掀开裙子侧面的一层薄纱，下面赫然是一个隐藏的口袋。她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这个口袋是隐蔽的，一般看不出来。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发现的。” “喜倍那边真是为她出大力了。”灿灿冷笑，“吕伟安是被下蛊了吗对她这么有求必应？”她看向裙子，心疼的摸了摸，“可怜这件礼服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洗干净。” “先不管这么多了。”姜岁转身对两个人说，“这件衣服一定要收好，回头可能还用得上。 等她再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颁奖典礼已经开始，陈佑宗帮她把座位按下来，看着她优雅得坐下。 姜岁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深紫色的礼服，露肩束胸，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挤了十分钟的沟壑。 男人的目光扫过她的事业线，眸色暗了暗，“这件礼服有搭配的披肩。”他说道。 “我知道。”她摆摆手，眼神定定的盯着台上，嘴唇紧抿，目光有些悲壮，“如果我说，我一会儿想做一件坏事，你会不会嫌弃我？”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要把自己的计划提前告诉他去。维系感情重在坦诚，她本来就不是认人欺负的圣母，为了不动手她在过去的两年一直潜心修炼去自己的嘴炮功夫，而现在这个独门秘籍明显派不上用场，她不想害人，只是想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希望这个男人看到和喜欢的都是真实的，全部的自己。 陈佑宗点点头，表情像是听到一句“一会儿颁奖典礼结束吃什么”那么平常的一句话。他想了想，开口说道，“今天沪市堵车蛮严重的，一个小时之内想要送一件新的礼服过来，可能不太容易。” 姜岁愣了一下，随机脸上的笑容加深。她把他和她十指相扣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在他手背留下一个浅浅的唇印。 “我就知道你学坏了。” “下面要办法的是，第二十一届荣秀奖优秀故事影片奖，下面请看获奖名单。” 优秀故事影片奖，历来都会有十部影片获奖。《风华》是其中一部的多半原因是因为它的高票房，而姜岁期待的不是这个，而是另一部影片——“......《旺角女郎》。”听到这里，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姜岁探身拍拍前排薛导的肩膀，“薛导，我上去代表领奖吧。” 薛导倒是没什么意见，点点头同意了。她起身穿过这一排的其他演员走向领奖通道，而在她前面一排的不远处，一个穿着淡青色礼服的背影也站了起来，开始向外走。 她就知道她会忍不住，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把她比下去的机会——那个站在通道朝她微笑的女人，正是《旺角女郎》的主演，冯熙薇。 第五十八章 @姜岁：人心不足蛇吞象 姜岁比冯熙薇先一步站到通道里，她并没有先走，而是站在原地等着她。此刻她身上的这件深紫色的礼服虽然没有原来那件空灵俏丽，但胜在她皮肤白，镇得住深紫色，让她看上去沉稳大气。 不得不说，陈佑宗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而冯熙薇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裙子，但是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还面露微笑，在踏上通道的一瞬间朝着姜岁伸出自己的手。 然而就在她伸出手的瞬间，站在她眼前的女孩竟然同一时间转过身，神色如常自然地朝着台上走去。冯熙薇的手尴尬在半空握了握，嘴角的表情僵了一瞬。 她看向女孩的背影，牙根发痒。 姜岁，你就这么点本事吗？呵，不过是小女孩闹脾气的法子，她冯熙薇还不放在眼里。这样想着，她的手在空中转了个方向，转而提起自己的裙摆，小心地走着楼梯，跟在姜岁身后。 十个剧组在台上领奖，大部分领奖的都是电影出品方代表，姜岁和冯熙薇两人一上台，台上立刻增色不少。姜岁站在冯熙薇身边，从沪市电影协会会长手里接过奖杯和证书，冲着台下轻轻挥了挥，镜头也在观众席上滑动着，在她说话的时候给到了《风华》剧组全体人员，姚雪舒和许越都带着和煦的笑容，薛导更是朝她抛来飞吻。 演员，只要在镜头前都在演戏，无一例外。 冯熙薇今天带着两部作品走红毯，而且都被提名了最佳女主角，说话都格外有底气，只是她在讲话的时候一味只夸奖《旺角女郎》，对《风华》得奖只字未提，甚至连声恭喜都没有，姜岁听着都忍不住皱眉。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大屏幕，正好撞上镜头从薛导那一排扫过，他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而旁边的姚雪舒正和许越说话，并没有人注意听她的感言。 估计薛导的心都要凉了。姜岁记得他曾经公开说过自己在内地娱乐圈最欣赏的就是冯熙薇，从长相大气到演技精湛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现在人家在台上连一句“恭喜”都没有。她在心里摇摇头——颁奖礼进行到现在，冯熙薇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下场的时候，两个人提着裙子跟在一群男人最后面慢慢朝通道走过去。 “我的裙子好看吗？”擦肩而过的时候，姜岁在她耳边轻轻问。 冯熙薇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写满无辜，“蛮好看的。”她“真诚”地赞美道。 “是吗？”姜岁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冯熙薇，你错就错在不该以为自己抱着摇钱树就能为所欲为。他势力再大能压得住现场直播吗？能压得住现场这么多双眼睛吗？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我真怕你没这么大胃口！” 说完，冯熙薇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裙角在背后被人踩了一脚，她心头一慌，眼中只剩下姜岁嘴角的冷笑和越来越接近的地面。 冯熙薇在台上摔倒了，观众们一片哗然。 控制室内，助手转头喊道，“导播，切吗？” 导播叼着烟头走过来，抬头看着屏幕上颇有些混乱的颁奖台，“再等等。” 坦白来说，冯熙薇摔得并不难看，或许在屏幕上还能有些美感。光洁的小腿从裙子的下摆露出，没走光也没有露出什么狰狞的表情，她只是侧身着地趴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 姜岁站在旁边一脸慌张的样子，她急忙一手捂着胸口，弯下腰另一只手搭上冯熙薇的手臂，但她没什么力气，拉两下也没拉动。走在前面的男人们听到她的惊呼也纷纷转过身来伸手去搀扶倒在地上的冯熙薇。 有人帮忙，姜岁也不闲着，她一只手体贴的将冯熙薇的裙边拉过来，似乎是想要帮她盖住她露在外面的长腿。可是就在裙摆被拉过来的瞬间，她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怎么了？”站在她身边的一个男人目光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她手中捏着的裙摆内侧有一块黑色的印记，仿佛被泼了墨水一般，而下面赫然是一个暗袋，边缘还有黑色的颜料在不停向外渗。 方才红毯上的事情男人也有耳闻，此刻不由得看向姜岁的脸——她的表情十分精彩，短短几秒间，从惊讶到不可置信再到最后的愤怒。 此刻观众席上的艺人也开始议论纷纷，他们看不清台上到底发上了什么事，只能看到姜岁抓着冯熙薇的裙角不放手。 突然，台上穿着深紫色礼服的女人突然愤怒地一把甩开手里的裙角，看也不看一眼地上的女人，快步走下舞台，脸色阴霾地穿过通道，走向自己的座位。 人们愣愣地看着她飞快地坐下，等她别过头去和身边男人开始说话的时候，才把眼神重新移动到颁奖台上——冯熙薇已经被人扶下场，主持人正尴尬地打着圆场。 导播室—— 镜头中的姜岁绷着脸盯着台上，脸上是先是愤怒，再是忍耐，最后化为深深的无奈。 “啪！”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把镜头切回颁奖台。 “刚才那个推近不错。”导播拍拍助理的肩膀，缓缓吐出口里的烟雾，“你小子这一个镜头，能让今天晚上的直播收视率破五。” 学生脸助理一脸惊讶，“直播都能破五，那重播不得上了天？” “你这傻子。”胡子拉碴的导播一巴掌打了助理后脑勺一下，“这镜头重播时候不剪我叫你爷爷，等着吧，一会儿电视台电话就得被打爆。” 果然话音刚落，导播室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助理看着高个子男人，双手合十，“师父.....” 被称作师父的男人掐了烟，鄙视地白了他一眼，转头接起电话，“喂，台长，是我，嗯，刚才那个镜头是我推的......” 冯熙薇被搀扶到后台，助理去给她找替换的裙子，此刻她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脸色阴沉不定。 她的脚扭了，此刻动一动就是钻心的疼，只能坐在后台。一群即将上场表演的舞蹈演员在后台匆忙地进进出出，她们忙着抢装，并没有注意坐在旁边的冯熙薇。空气中的脂粉味让冯熙薇嫌恶，她眼前不停地闪过刚才姜岁的表情，耳边是她说的话在一遍遍回响。 颁奖典礼是现场直播，刚才的那一幕一定已经被许多人看到，她裙子上的墨迹若是被有心人注意…… 正想着，她的脚腕突然传来一阵钝痛。 “啊！” “对不起对不起......冯熙薇？” 她尖叫一声，猛得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身，抬起头看向正在她面前不住道歉的舞蹈演员。那演员年龄不大，长着一张圆脸，此刻正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我真怕你没这么大胃口！” 姜岁的声音从她耳边再次响起，恍惚中她的脸和眼前舞蹈演员的脸竟然重合在一起。她的眼中瞬间充血，心里那股无名火熊熊燃烧，表情狰狞地高高扬起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休息室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看向角落。 “你是哪儿来的，竟然敢踩我的脚？” 冯熙薇收回手，周围鸦雀无声。 她凶狠的表情来不及收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围过于安静的环境，一抬头，所以人都在看她。 她猛地回神，视线落在眼前低着头的舞蹈演员脸上，小姑娘的头发全都被她打散，脸上红红的印子让她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巴掌有多狠。 被打的舞蹈演员捂着脸默默流泪，而站在一边一个脾气火爆的队友看不过去了，一步站出来指着冯熙薇，“你算是什么东西！不就是女演员吗？女演员就可以随便打人吗！” 她们舞蹈演员哪个不是怀着明星梦却被淹没在人群中，费心费力地跳舞却从来不被人注意？原本抢装抢得着急上火的众人此刻总算有了个发泄的渠道，她们把那个被打的小姑娘保护在身后，剩下人把冯熙薇团团围了起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冯熙薇被涌上来的一群人吓了一跳，脚往回缩了缩。她现在行动不便，身上也穿着礼服裙，而且她只有一个人势单力薄，对上这些舞蹈演员没有丝毫胜算。 “你打了她一巴掌，我们当然要你还回来！”其中一个女人说着就举起手，作势要打下去。 “你们敢！”冯熙薇镇定地冷笑，“你们敢打下去，我就让你们舞团一辈子没机会接任何工作，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再也没机会上台！” 举着手的女人手僵在了半空中，犹豫了一下。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后面突然有另一个人迅速地把那人挤到一边，弯下腰抓起冯熙薇的头发就是“啪啪”两巴掌。 干脆响亮。 其他人都后退一步，眼中充满畅快与冷漠。 “你敢打我！你这个贱人！”被抓着头发的冯熙薇脑袋也被按着，她拼命想抬起头看那人的脸，却始终挣脱不出身前人的控制，脸颊火辣辣地疼，眼前更是只能看见那人粉红色带着亮片的裙摆和白色的舞蹈鞋。 “你才是贱人。”下一秒，一道陌生的女声从头顶传来，一字一顿地在她耳边说道，“你敢动舞团一个人，我就敢杀了你，不管你去哪儿，不信试试。”说完，她像甩垃圾一样狠狠地把冯熙薇扔在角落里。 冯熙薇飞快地抬起头，眼前是舞蹈演员们成群快步散去的背影，刚才打她的女人是谁，去了哪里她丝毫不知道，只剩下剧痛的脚腕和脸颊提醒她刚才的事真实发生过。 第五十九章 @姜岁：世事难料 姜岁坐回座位上，第一件事就是给灿灿发微信。 “拍到了吗？” 后者秒回——“放心吧岁姐，你刚才掀裙摆的角度镜头感堪称完美，现在我联系了好几个公众号正和他们谈着，争取把这个视频卖个好价钱至少给你把礼服钱补回来！我会小心的，么么！” 姜岁给她隔空点赞。 台上还在继续开奖，她深吸一口气，眨眨眼。 与在摄影机前不一样，当众表演难度果然更大，早知道需要这么大场面的表演，她就应该先去接部话剧锻炼一下。现在想起来，似乎自己某些表情掌握的还是不够完美。姜岁陷入沉思，是不是如场悲愤地当场哭出来效果更好呢...... 陈佑宗看了她一眼，“心情不错？” “我在反省我的演技，认为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姜岁老实地说，“不过那么漂亮的裙子因为我的大意毁了，秦主编之前还说要我穿着这条裙子上去领奖，你说这是不是什么不好的兆头？”她拍拍他的手臂，“哎你们香港人不是比较信这个，你帮我算算，我到底能不能得奖？” 这地图炮开的可以。 可惜从小家里养着风水师算命师甚至连名字都是算出来的香港男人陈佑宗不幸中招，他认真地想了想，“不一定。” “啊？”姜岁皱起眉头，“她们可提前告诉我可了，这奖今年就给我呢！”她绕绕手指。 男人的手背轻轻擦过深紫色的缎面，“穿着这一件上去领奖不好吗？” “你说的也是。”她捏住他的小手指，“毕竟是男盆友给的第一件礼物，当然要小金人才能配得起啦～” 陈佑宗失笑，“这是我借的，颁奖典礼结束别忘了还。” 姜岁：“tat！” 冯熙薇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郑志豪正作为表演嘉宾在台上跳来跳去，现场的气氛很嗨，摄像机也都对准台上的男人，她坐回座位的时候很少人注意到。 经过许越身前的时候，男孩接着舞台上得强光看了她一眼，女人表情如常，只是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白。 天知道她刚才在后台用了多少遮瑕膏才勉强把脸上的红手印盖住，但脸颊火辣辣地灼热感还是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过好在回来之前吕伟安已经给她打过电话，公司那边的紧急公关正在运作，毕竟观众们看到的并不是她真的把墨水泼到姜岁身上，这件事没有切实的证据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一点不难。 想来她姜岁再嚣张也只不过是个出道三年的新人，不像她早就打通了各方媒体。他承认今晚这种意外是她大意，这种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冰霜融化了少许，纵使心里再不舒坦，也对着移动过来的镜头展露出完美的笑容。 许越收回目光，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 “!” 随着郑志豪的退场，姜岁也迎来了今天晚上自己提名的第一个奖项——最具潜力新人奖。 她刚才对陈佑宗说的不是玩笑话——在颁奖典礼开始之前，确实有工作人员已经向她提供了一份名单，也是为了保证所有的得奖的演员都能到场。她确实会是新人奖的获得者。 姜岁看着自己身上的礼服，觉得自己确实可能穿着这件礼服，会更加有意义一些，毕竟这意味着，她距离他又近了一步。 开奖人也是两个老戏骨，在上面照例互相调侃一番后，荧幕上就开始播放出入围的六部电影的片段节选和人物介绍。荣秀奖的惯例是每个奖项都由两位获奖者共同分享，姜岁猜想除了她之外另一个获奖的演员应该是去年票房最高的喜剧电影《下海打渔》的女二号周自苒。 看完vcr，屏幕上出现了包括姜岁和许越在内的六个人的脸。姜岁微笑着朝摄像机摆摆手，认真地等待着结果。 开奖人打开一个信封，念道：“获得第二十一届荣秀奖最具潜力新人演员奖的第一位演员是——《风华也不再》，许越，恭喜。” 镜头给到许越身上，他很惊讶，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旁边人地提醒下才如梦初醒般起身朝大家挥挥，鞠躬。 姜岁不动声色的蹙眉。往年荣秀奖并没有一个奖项颁给同一部电影两位演员的先例，难不成今年要破戒？ 另一位开奖人抽出下面的第二个信封，打开，眉毛挑了挑，凑到话筒前，“第二位获奖人是位美女，而且我很欣赏她的演技，她进入娱乐圈的时间不长，但是拥有非常丰富的表现力。”他清了清嗓子，“获得第二十一届荣秀奖最具潜力新人奖的这位新人演员是，《下海打渔》周自苒，恭喜！” 音乐声响起，六个人的镜头消失切换成大画面，许越绅士地扶着周自苒走下楼梯，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上领奖台。 镜头从观众席上扫过，姜岁正微笑着鼓掌。 冯熙薇看着屏幕上的女孩，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陈佑宗看向女孩，灯光中她的侧颜线条流畅，笑容完美无瑕，像是一个假人。 掌声落下，许越开始说自己的获奖感言。 “老实说，我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会获得这个奖。”是每个第一次上台领奖的嘉宾必说的一句话。 “在拍《风华》之前，我的理想一直都是成为一名歌手，所以当进入《风华》剧组的时候，我还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走这条路，拍戏的时间越来越长，距离我的梦想好像越走越远......”男孩才二十二岁，站在台上手里握着奖杯，笑得腼腆，“在拍戏的过程中，有一起我和岁姐一起聊天，她对我说，她听过我唱歌，在我还是大学的时候。” 镜头切到姜岁脸上，姜岁一愣，傻傻地咧开嘴，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我不会放弃唱歌，也不会放弃演戏，谢谢《风华也不再》剧组，谢谢薛导，谢谢岁姐，谢谢我的公司，我会继续努力，让你们看到一个更好的许越！”男孩鞠躬下台，台下抱以热烈的掌声。 姜岁也在鼓掌，但是心里难免有些怅然若失。 掌声落下，陈佑宗把她的手抓过来，和她十指相扣。 “我没事。”她说，“以前也不是没陪跑过，许越在电影里表现的也很好，两个人得奖都是实至名归。”她不在乎奖给了谁，现在她只想知道那个给她打电话的工作人员究竟存了什么心思，还是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工作人员，只是被人授意，要传递给她错误的消息。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男人有一搭每一搭地拨弄着她细嫩的手指，“不是相信了那个告诉你名单的人，而是你一心想要把别人比下去的念头太过强烈。” 姜岁如同被一盆水泼醒一般，脑子里有个死结瞬间被解开。 是啊，她从一开始逼着自己节食，为了把自己塞进礼服而运动，在红毯上因为衣服出问题而产生的慌张，还有错失奖项时候的愤懑——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她的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赢过冯熙薇”这几个字占据了全部。 她应该为了健康而运动，红毯上即使失误也会自信地挺胸抬头，每年那么多电影节丢掉一个新人奖又有什么重要......这才应该是她姜岁应该有的状态！ 陈佑宗看到姜岁脸上不断变换的表情，知道她已经想通，眼中滑过欣慰。 “我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啊！”姜岁捂着自己的脸看向男人，“我太冲动了。”因为冲动，所以次会被利用，才会粗心大意，一而再再而三被人用小动作打乱心神。 陈佑宗捏捏她的手心，“其实你大可不必和她比的。”他的脑袋微微凑向她，一本正经的给她分析，“你演技不输给她，比她伶牙俐齿，公司比她的好，老板比她的优秀，最重要的是，男朋友又这么完美......” 姜岁看着他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恋。”她扬起下巴，撅撅嘴，“不过说得也对，我男朋友多好！”她翻手握住她的手，目光投向台上，身子舒展开来——从这一刻，她才开始真正享受这次颁奖典礼。 什么冯熙薇，让她见鬼去吧，人贱自有天收，她和她斗只会拉低自己的档次。当然，她还是原来那个不会闷声挨揍的姜岁，之前冯熙薇欠她的，她还是会一样一样讨回来，只是不是为了赢她，而是为了——教她做人。 转眼颁奖典礼进入后半程，灿灿给她发过来了信息。 “岁姐，视频我已经处理好了，网上现在都在讨论直播内容，刚才有人放上来的直播片段现在已经消失了，我们这段发上去正好可以补上这段空白。” “找个小号把视频私信给渣浪的小编。”姜岁低下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顺便帮我查查那天打电话来工作室通知咱们获奖的那个电话是哪儿的，我总觉得是冯熙薇搞得鬼……不过这事儿也不急，查不出来就算了。” “好！”灿灿回了个拳头过来，对于对付贱人，她一向斗志高昂。 姜岁忍不住笑了笑。 常年跟着陈佑宗这种闷葫芦还能这么活宝，这个工作室真的有毒。 “岁岁，岁岁？” 陈佑宗拍了拍她的手臂，她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看来我们的获奖者是激动的缓不过神来了啊。”台上有声音传来，姜岁看过去——这不是江明信吗，他在台上干什么？ “真是难得看见岁岁这么傻的表情，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今天晚上请不要客气把刚才那张脸做成表情包吧，对了，别忘了发给我，今晚九点我会在微博收图不见不散。”江明信打趣完，伴随着台下的笑声在姜岁一脸懵逼的表情中又俯下身对着话筒重新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获得二十一届荣秀奖最佳女配角的演员是，《风华也不再》，姜岁！” 郑志豪凑热闹的探过身子来拍了她肩膀一下，大声提醒她：“嘿，女神，你得奖了！” 在全场的掌声中，姜岁下意识地看向左在她左前方的冯熙薇，她和其他人一样正回头朝着她的方向微笑。 世事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无常，不是吗？ 第六十章 @姜岁：最佳女配角 21届荣秀奖的颁奖典礼刷新了过往十年内地所有颁奖典礼加综艺节目的最高收视率，第二天各大视频网站，社交网站，新闻网站都被荣秀奖刷屏。 人们的关注点有三：第一，姜岁和冯熙薇不仅撞衫，而且两人的礼服同时被毁。；第二是和往常一样关于得奖名单的讨论；第三，就是在第二天早上，一个叫做“虽然是小号但也认真爆料”的微博发布了其一条视频，视频中是冯熙薇在后台和伴舞演员起争执的片段，其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在指着年轻的女孩骂了几句之后，抬起手狠狠打了对面人一耳光。 “冯熙薇”三个字立刻上了热搜榜，话题包括#冯熙薇姜岁撞衫#、#冯熙薇最佳女主角#和#冯熙薇后台掌掴舞蹈演员#三条，连#郑志豪陈佑宗在一起#这种爆炸性话题都屈居后几名。姜岁不由得感叹——有这样的热度，公关公司真是做梦也能笑醒了。 对于撞衫事件，蓝星娱乐在第一时间发出声明解释，他们称撞衫纯属意外，是因为冯熙薇准备的礼服在上场前出了问题，才不得已换上了那件礼服，撞衫纯属意外；另外他们称经过“连夜调查”，此次颁奖典礼礼服被污染的问题完全是有人在针对《风华也不再》电影，是第三方所为，不存在艺人间所谓“阴谋论”的也问题，但其竞争手段之恶劣低下也足以引起演艺界的重视，他们会继续追查这件事还旗下艺人一个公道，后续报道都会发布在蓝星娱乐官方微博。 对于这个结果，大部分人都是持围观态度的，但是就在蓝星娱乐发出这条生命半小时后网上出现的“为发泄心情，冯熙薇竟掌掴后台伴舞人员”的视频就没这么幸运了。 姜岁也是第一次看这个视频——视频的角度明显是墙角监控，拍的都是两人的头顶，可以看到冯熙薇刚开始坐在角落，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和一个舞蹈演员起了争执，接下来就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监控没有声音，但从那位舞蹈演员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来看，出手绝对凶狠。现在蓝星娱乐和冯熙薇的微博还一片寂静，没有对这件事做出任何解释。 她不用想都知道评论区现在一定是一阵腥风血雨，也许不用她那段视频煽风点火，冯熙薇的形象就会一落千丈。 冬日的阳光暖意融融，姜岁缩在被子中把自己裹成一团，抬头望向梳妆台——金色的奖杯现在就摆在自己桌子上，她怎么看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她在荣秀奖的首页找到那条昨天晚上她领奖时候的视频，点开，回忆立刻潮水般涌上来。 视频中的她和另一位获奖的演员在观众的掌声和陈佑宗的笑容中走上台，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奖杯，被一件促狭的江明信一把推到话筒前的时候，表情还是有些茫然。 说茫然是好听的，她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在意镜头里的自己是不是宛如一个智障。 “呃......”她对着麦克风沉默了两秒，深吸一口气，“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台上的光线太强，她扫过台下，黑暗中看不到陈佑宗的脸。 “这部电影是我的第一部电影，感谢作者编剧把薛蛮写得这么惨，让她的生命力和煽动力可以在我身上延续……也感谢薛导选择了我这么一个高龄新人出演这个角色，过程虽然很艰难，但我做到了。谢谢你们的喜欢，谢谢荣秀奖。也谢谢过去两年为电影市场做出贡献的所有演员们，我会继续努力，谢谢。”姜岁一口气说完，指腹不断摩擦着奖杯冰凉滑溜溜的表面，心情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想要的奖失之交臂，没抱希望的却来的如此惊喜。 江明信和姜岁的关系好众人皆知，此刻他当然也不会放弃这个调侃她的机会，抢过主持人的话筒一本正经地问着，“可能我在这里要问出一个大家都感兴趣的问题了。”他清清嗓子，“咳咳，小姜同志啊，大家都知道你的礼服在红毯上出了点问题，而据我所知你今天并没有带新的礼服过来，那么请问......” 下面已经有了轻笑声。 姜岁大大方方地微微俯身，对着话筒，“如大家所见，我现在身上这件礼服来自我优秀完美帅气的老板。”大屏幕一下子切了台下陈佑宗的脸，男人眼中带着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台上的她。 “只是有一点小苦恼。”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摊摊手，“这件礼服的胸口有点高，要知道像我们这种高龄演员都指望着红毯搏一把头条的，领导这么保守，我很难办啊。” 台下瞬间哄笑声一片。镜头里的陈佑宗看着台上古灵精怪的他，在观众的高呼声中，旁边郑志豪霸道总裁一般探过身去强制解开了男人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这下轮到女演员们开始尖叫了。 两次上台，两次下场，姜岁的心情完全不一样。此刻她手里有个沉甸甸的奖杯，她把她放在腿上，抱在怀里，摆在一边......好像放在哪里都不合适？ 灿灿发来了一长串感叹号表示她的激动，姜岁给她回了一串感叹号抒发自己平静的表情下的想要跳上月球心情。 原本在来之前，最佳女配角的奖她是想都没想过的，与她同时竞争的其他五位演员都相当有实力，而且荣秀奖向来青睐老牌演员，这次她这新人能得到这个奖，用“意外之喜”四个字来形容丝毫不夸张。 “在想什么呢？”她看向身边的男人，激动地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一会儿的庆功宴横幅又要重新做了。”他打开手机的微信群，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认真地和灿灿开始讨论庆功宴的问题。 姜岁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狠狠抱住他，可是现场摄像机随时都能拍到两个人，还是要矜持一点。 最佳女主角没什么意外，被冯熙薇和另一个内地实力女星，已经四十二岁的前辈梅栩摘得。 这倒是有点意外，姜岁原本以为会是杨梦的，她看过《病灶》这部电影，杨梦在里面饰演的女主角演技可谓炉火纯青，将一个癌症患者的心态表现的淋漓尽致，她还凭借这部电影拿下了金荆影后，没想到竟然在荣秀奖遭遇了滑铁卢。 梅栩发表完获奖感言之后，话筒交给了冯熙薇。 “哇，刚才还在这个地方摔了一跤，现在走上来还有些心有余悸呢，不过下台以后我从网上找到我摔跤的那段视频看了看。”她点点头，“还不错，摔得挺美的。”她的一段自嘲成功逗笑了在座的其他艺人，镜头扫过观众席，姜岁也跟着笑着，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今年是我非常幸运的一年，能接到《旺角女郎》这么优秀的剧本，我感到十分荣幸。谢谢导演，谢谢工作人员，谢谢所有支持我的粉丝朋友们，我会一如既往认真对待每一份作品，为大家奉献更多更好的电影。”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一下，大屏幕上的她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最后也请容许我打个广告——我的新戏《风华也不再》的高清版已经可以在优豆上点播了，错过电影院上映的亲们可以去补上哦！” 姜岁不得不承认，冯熙薇这段获奖感言着实高明。一方面转变自己的形象，从知性温柔到活泼俏皮，很能戳中路人的“萌点”；另一方面她自嘲式的调侃自己的摔倒，选择性的忽略了裙子上污渍的问题；最后，她感谢了让她获得女主角的《旺角女郎》，还顺便给《风华》打了广告，姜岁眼看着薛导的脸色缓和面带微笑，撇撇嘴。 冯熙薇的肩头披着的长披肩垂到腰间，原本没有边缝的裙子剪掉沾着污渍的部分，变成高开叉，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样子，也更适合她的气质——好聪明的做法，好可怕的应急能力。 坐在工作人员区的灿灿抱着本子疯狂写着，虽然不情愿，但这真的是个经典案例。 压轴的最佳男主角被陈佑宗和另一个大陆演员分享，在主持人喊出他的名字的时候，他直接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狠狠地抱在怀里。而姜岁在原地不停地跳着，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很奇怪，这个奖明明他之前也已经得过，她也做好了准备，但当他的名字透过话筒在整个典礼现场回响起的时候，她比他都要激动。 陈佑宗拍拍她的肩膀，松开她，和旁边的郑志豪，杨梦拥抱，从容地走上场。 “荣秀奖，我第三次来了，这一次的意义和前面两次不太一样。我在这三年经历了很多，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承担了许多责任，换了一种方式去面对生活，它果然也给了我许多惊喜。谢谢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还会更好。走出过去才能珍惜现在，这句话送给所有正在看颁奖里的你们，谢谢。” 时间回到此刻，棉被里的姜岁看着视频中男人放大的脸，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下。刚抬起头，手机屏幕反射出一道人影，后背下一秒覆上一个温暖的胸膛。 “真人就在这里，为什么要亲屏幕？”男人放大的俊脸强势刷存在感。 姜岁抱着棉被理科翻滚到床的另一边，“去看你的书！”竟然犯花痴的时候被发现，好羞耻！她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我记得我锁门了！”昨晚庆功宴结束，照例是黄路开车把她送回家，谁知道她一拉开车门就发现这个男人坐在里面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看酒店里的其他艺人就要走出来，姜岁没办法只好上了车，捡了这只喝醉了的大狗狗回家。 还好他喝多了就只是睡觉，她还很佩服自己一晚上都没有趁人之危摸进客房——天知道她在帮他脱外套的时候多想把衬衣也一起扒开......好吧她承认她只有偷偷解开扣子看了看他的腹肌。 “谁帮我换的衣服？”陈佑宗隔着被子把那一坨抱紧自己怀里。 半晌，被子里传来姜岁闷闷的声音，“一个美少女。”她发誓她只帮她换了上衣，一件非常大的t恤，有一阵子流行男朋友风的时候买的，可以盖住她的大腿，穿在他身上正好。 陈佑宗摘下眼镜放在一边，拍拍被子，“出来，别闷着。” 姜岁的身上没有了压迫感，这才掀开被子从里面钻出来——她身上还穿珊瑚绒的兔子睡衣，昨天美得古灵精怪的一头小卷今天早上就变成了金毛狮王，动一根细一根像是头上爆炸了一样。 她打了个哈欠，重新打开手中的手机。 陈佑宗揉了揉她一头乱毛，坐在她旁边，一只手拿着书。 屏幕上是姜岁昨天晚上庆功宴的时候发的一条微博—— “姜岁：意外的奖，属于我也属于你们。ps：原本想要穿着漂亮的裙子高高兴兴的领奖，谁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香菇，蓝瘦在这里，希望uty秦可人和esaab中国行行好，我可是个穷人......” 今天上午秦可人和eliesaab都转了这条微博，不同的事，后者附上了一条链接，是搜猫网评选的红毯最佳着装，姜岁的裙子赫然在榜首；而前者就比较干脆了，用两个正在滴血的菜刀表情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姜岁原本就八百万的粉丝群昨天晚上突然激增两百万，已经破千万的粉丝量比出道十年的冯熙薇还多，但是距离陈佑宗还差那么两百万。 昨天晚上也是她的粉丝扬眉吐气的一晚，虽然只是个最佳女配，但是作为第一部电影就有这样的成绩已经是可圈可点。 姜岁去荣秀奖的官微下面看了看，评论几乎全都是在讨论冯熙薇，而且托早上爆出的视频的福，现在对她的评论完全是一边倒的差评。 “热评图那张裙子后面真的好可怜！但是直播狗只看到裙子正面真是美呆了，秦可人的眼光真是好，这条裙子完全就只有姜岁才能穿出原本灵动的味道，反而是冯熙薇本来不是走这个路线还选了这条裙子简直太失败，完全是老黄瓜刷绿漆。” “心疼裙子！姜总实至名归！原本以为会是新人奖，没想到评委组慧眼如炬竟然直接最佳女配！鸡冻！” “喜欢许越！娱乐圈很少有这么干净的男生！希望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成为一名歌手......当然迷妹更希望从电影中继续看到他！” “冯熙薇真恶心，楼下给她洗地的白莲教众快去看看她打人的视频然后洗洗睡吧，人家荣秀奖颁奖的标准从来都是德艺双馨，你们主子从来就不配这四个字，演技再好都是垃圾，况且她的演技......［摊手］” “从樊暖到冯熙薇，吕伟安的口味还真是跨度大。” “楼下别闹，冯婊和樊暖能比吗？演技品德都差太多了好吗？吕伟中明显就是想在家养个好看的花瓶而已，冯也只是那他当踏板，她野心大着呢。” 姜岁点开冯熙薇的微博，置顶是一条长微博，发的时间是两天前，无非是感谢粉丝什么的，姜岁念了两句，身后的男人摇摇头，“他人代笔。” “这么了解？”姜岁揶揄他。 陈佑宗镇定地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根据自己过往对她的了解实话实说，“她写不出这么有逻辑的句子。” 第六十一章 @程筱好：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算了，不看了。”姜岁把手机扔到一边，“一会儿怎么走？”她隔着被子躺在陈佑宗的胸口，软软的绒絮和结实的胸膛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胜过一切床垫地触感。她享受地蹭蹭，闭上眼睛喃喃道，“如果我们分手，我就把你囚禁在我家，专门给我当床垫。” 男人没说话，姜岁抬起头来看他，“吓到了？”她撇撇嘴，“我开玩笑的。”她这种外强中干的类型，看恐怖片没问题，但真把刀塞进她手里，杀鱼都不敢。 陈佑宗搂住她，声音低沉磁性，“不是，我只是奇怪你竟然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姜岁惊恐得撑住他胸膛半坐起来，“你好变态！” “我也是开玩笑的。”男人笑着低下头，吻住她。 两个人在床上就这么聊一句，亲一下，一直到了中午。 “哎，难得我们都没有通告，不如去看看程筱好？”姜岁提议。 陈佑宗没什么意见，只是把书彻底合上放在一边，“听说你和黄路已经快要帮我把她签进工作室了？” 提到这个，姜岁有点心虚，“啊哈哈......其实她以前除了大小姐脾气了一点，其他也没什么，现在想想她的生气吃醋都是明面上的，反而让人讨厌了一阵子以后就觉得可以理解。再说她演技也在线，签进来我也愿意和她和平相处。”她眼珠转转，“不过就是不知道李耀临放不放人，之前他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正式请他吃个饭感谢一下，我还在考虑要不要一会儿约一个，正式谈一下这个事。” 陈佑宗拍拍她的头，“既然你们都有这个想法，李耀临那边我去谈就好，你怎么说也只是工作室的艺人，我去吧。” “也是。”姜岁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之前不是还想签姚雪舒来者吗，怎么后来也没信儿了？” 提起这件事陈佑宗就有点头疼，“原本就不是我想签，她那阵子在和郑志豪交往，是michle一定要让我看看她的资料我才拿回去的。就像你说的，她太复杂，在工作室呆不住，我就把她拒了。现在两个人分手了，michle也再没提过签她的事。” 姜岁点点头，有一搭每一搭的玩着自己的头发。 这边两个人甜甜蜜蜜，另一边就是截然相反的乌云密布。 冯熙薇一早就被叫到蓝娱开会，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除了商量了下一步如何挽回她的形象，公司还带来了噩耗——之前和她已经谈得差不多就差签约的trac珠宝公司今天早晨打来电话，说他们不会用一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艺人来作他们中国市场的代言人。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失手砸了一只玻璃杯。 “熙薇。”经纪人走进来，坐在她旁边，“刚才橙娱的法务部给我们这边打了个电话，他们说——”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女人打断。 “橙娱，这和橙娱有什么关系？”她按着太阳穴，一脸不耐烦，“这两天的通告先给我推了，我心烦，想出去歇歇。” 经纪人抿唇，“熙薇，你昨天打得那个舞蹈演员——“ “是打我的那个！”冯熙薇再次打断，“那个跳舞的怎么了？”想起昨天的那两巴掌，她心里就满是憋屈。好不容易在后台盖了好几层粉才勉强遮住红印，还担心上台领奖会被人看出来，这下好，说好的最佳女主角不是她，她也不用上台去秀她被人打的那两个大红印子。 “好好好。”她心情糟糕到极点，经纪人也是一再忍让，“那个舞蹈演员所属的舞团，是橙娱旗下，他们的法务部跟蓝娱这边交涉的情况不太好，可能会发律师函。” “她们开什么条件就赔给她们啊！”冯熙薇就快濒临崩溃，“我是蓝娱的一姐，蓝娱不好好想着巴结我捧着我给他赚钱，就凭他蓝景隆那个垃圾早就把公司败完了！”她激动地一拍桌子，“不就是要钱吗。赔给她们啊！我一年替公司赚这么多钱，我就不信还打发不了几个臭跳舞的！” “不是这个原因。”经纪人犹豫了一下，“那边要求你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道歉。”他顿了一下，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又有要爆发的趋势，连忙解释道，“你先听我说，公司这边的公关团队也是这个意思。”他吞了口口水，“现在事情的发展对你的形象很不利，你知道橙娱和蓝娱向来水火不容，你又是从橙娱跳槽过来肯定更明白。召开发布会目前是最好的方式，放下姿态，好好道歉，表现出自己平和的一面，说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的原因。” “她们也打了我两巴掌！”冯熙薇指指自己的脸，厚厚的粉底下面还高肿着，“现在让我跟她们道歉？” “不然你想怎么样？”经纪人也有些着急了，“现在铺天盖地都是你的□□，熙薇，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过？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趁机进来踩一脚你的奋斗至少倒退两年！到时候就不只是代言，可能后面的电影也没有了！” 在冯熙薇和经纪人之间，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单方面发泄情绪，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经纪人濒临崩溃的样子，当下也吓了一跳，身子向后缩了缩，“你......冷静一下。” 经纪人深吸一口气，“再说，这也是吕总的意思。” 提到吕伟安，冯熙薇终于开始松动，“伟安的意思？” “喜倍那边的公关团队也商量了，认为不如就按照对方的说法召开发布会，稿子已经给你拟好，必须背熟，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必须演出悲伤后悔的样子。”他看向对面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我先出去给吕总回个电话，你考虑一下。” 经纪人出去后，冯熙薇的脸上立刻布满阴云。她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电话那边传来一声甜腻的女声。 冯熙薇皱了皱眉，“婷婷，我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上次的视频发上去，我不舒服也不能让他们太痛快！你那边配合一下，对记者说得能多暧昧就多暧昧，我会想办法给你找水军炒热。” “知道啦，放心吧！”电话那边一边答应着，一边传来轻微的喘息声，“啊，徐总，让人家接完这个电话嘛......” 冯熙薇嫌恶地挂断电话，看着经纪人同时挂断电话走进来。 “是亨保地产的章少爷。”他坐在她对面，“你们两个现在还有联系？”吕伟安虽然不参与喜倍的具体业务，但目前也是最大股东，这棵摇钱树已经算得上是根深蒂固，成长也算茁壮，他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还要吊着那个小少爷。 “他喜欢我，愿意送我东西，难道我不要？”冯熙薇冷笑一声，“你不用管了，晚上我去找他......男人就是贱，越是不理他他就越找上门。” 除了那个她曾经抛弃现在又想追回来的男人——她得不到的，即使毁也要毁得彻底。 和程筱好的经纪人联系好后，姜岁和陈佑宗一起去了医院。 推开门，穿着病号服的女生正低着头在本子上写些什么，看见他们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惊讶，只是淡淡地扯扯嘴角，“坐吧。” “还以为你这儿会挺热闹。”姜岁和陈佑宗坐在沙发上，看向她。 程筱好比前一阵子更瘦了，领口露出的锁骨嶙峋，脸颊两侧内陷，素颜让她看上去脸色更加苍白的不健康，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那些记者你还不知道吗？三分钟热度。”程筱好耸耸肩，阖上手中的本子，“你们来的挺巧的，明天我就出院了。” “明天？”姜岁指指自己的脑袋，“没事了吗？” “没事。”她拍拍自己的腿，“就是这里麻烦一点，大概小半年不能活动。”她眼中没有丝毫遗憾，平静地仿佛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电视剧电影都推了，倒是有轮椅广告找上我。”即使是拿着自己的前途开着玩笑，她也一脸平淡。 姜岁和陈佑宗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对了，还没恭喜你，最佳女配角，不错啊。”她抬起手，弯腰从地上拿起一个果篮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没什么东西送给你，这个果篮一会儿你提走吧。” 姜岁哭笑不得，“心意我领了，果篮就不拿了，你太瘦，多吃点水果也好。” “想瘦的时候一斤掉不了，现在却拼命地瘦。”程筱好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本子，突然抬起头来，说，“你们要小心那个叫婷婷的网红，冯熙薇上次带她一起吃饭一定有什么计划。” 姜岁看向陈佑宗。 那天她们到场的时候那个婷婷已经走了，后里她也没问过在饭桌上那个女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不是计划没通吗？”她皱着眉头问。 程筱好摇头，“冯熙薇以为我和你势同水火才想拉拢我，但是她.....”她顿了一下，“......她想的比较多，我不知道她具体计划什么，不过我觉得无非就是他。”她看了一眼陈佑宗，再看看姜岁颇担心的神情，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第六十二章 @姜岁：我们要分开一段时间 没等姜岁开口，程筱好就摇摇头，“算了，不要告诉我，我这个人藏不住话也守不住秘密。” 姜岁大方的和身边男人对视一眼，两个人十指紧扣，“没事，我们没想瞒着的。” 程筱好眼神落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表情有些复杂。 姜岁和程筱好原本关系就没这么密切，来看她也是一时兴起，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三个人就相对无言。临走的时候她没忘了提着果篮，并且留下一份工作室拟好的合同样本。 程筱好接过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兴奋的表情，她翻开看了一遍，神色漠然，仿佛她手中并不是许多艺人争着想要的机会。 “考虑一下。”陈佑宗开口说了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 病床上的女孩把合约重新装进纸袋，递还给他，“如果我需要，我会联系你们。” 姜岁愣了一下，但还是在陈佑宗的示意下接过文件袋，瘪瘪嘴，“那你好好休息。”说完，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 走进电梯，她和陈佑宗也变成了全副武装的模样，口罩帽子眼镜。男人把女孩的手牵起来放进自己外套口袋，抬头看着数字一个个跳跃。 “你觉不觉得她变了很多？”姜岁问，“才半年的时间就能让一个人的性格变化如此之大吗？”不是蜕变的那种成熟，而是彻底像是换了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陈佑宗的声音隔着口罩，听不出情绪，“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能帮到她的只有这个。” 姜岁捏紧文件袋的边缘，“我总觉得，她这种变化和李耀......”话还没说完，电梯门突然打开，李耀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他明显愣了一下，等他俩走出电梯。 “我们来看看筱好。”姜岁说。 李耀临的视线从他们两人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两人各自垂在身侧的手上，眼中的阴霾稍纵即逝。再抬眼的时候，他正好撞上陈佑宗注视的目光，两人对视了一秒钟，彼此的眼神都有瞬间的冰冷。 半晌，他移开视线，自然地点点头，“她明天就出院了。”对于两人的关系，他没有过多的问题，“谢谢你们来看她。”他晃晃手里的保温桶，“筱好还没吃午饭，我先上去了。” 两人点点头，目送他进了电梯，消失在眼前。 “怎么了？”姜岁看向陈佑宗，发现他还一直盯着电梯门。 男人回过神来，问他，“我记得你和程筱好当初不和的原因，好像是因为你喜欢李耀临？”两个人并肩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姜岁耸耸肩，“当初李耀临对我表白被我拒绝了来着，不过他很快就和程筱好在一起了，这件事我也不想再提，那个时候她心眼小，听不进去别的话，我钥匙把事实告诉她估计最后还得落得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罪名。” “所以就干脆默认程筱好说的，是你喜欢李耀临？”陈佑宗捏了捏她的手心，“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谢谢夸奖。”姜岁瘪嘴，“看他俩现在关系这么好我也放心了，看来我当初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陈佑宗不置可否，“但愿如此。”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何姑的电话。姜岁也瞄到了手机上的名字，疑惑地看着他。 自从男人在内地开了自己的工作室以后，香港的活动就基本不多，和何姑沟通也大多是通过灿灿，除非有非常重要的事，否则她不会亲自打电话过来。 陈佑宗接起来，“何姑，是我。” “james。”何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严肃，“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陈佑宗看了姜岁一眼，握住她的手，“是。” “哎......”电话那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和silvia分手也几年了，是该找个女朋友，但是这一次我可能不会同意。” 男人眉头轻皱，“我爸已经同意了，您是不是还没有和他见过面？” “你父亲竟然会同意？”何姑下意识地惊讶，转而又平静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点惊讶。” 陈佑宗沉默了半晌，“您知道我的习惯，一旦有了恋情就会公开，我们也商量好了，不会刻意瞒着媒体。但我还是想知道，您为什么会有这么抵触的情绪？” 旁边的姜岁一听到“抵触”两个字，立刻长大眼睛看着身边的男人，男人感受到她的注视，想了想，把手机开到免提，何芝的声音立刻在车里响起。 “你现在的形象比较健康，你那个女朋友......似乎以前有过不是很好的记录，如果你真的喜欢要和她交往我可以同意，但是这件事必须瞒着媒体。” “等等。”陈佑宗揉揉太阳穴，“您说的......不好的记录是怎么回事？” 姜岁也一头雾水。 “我知道大陆那边叫她这样的女孩子是叫'网红'，我看了她的微博，里面的照片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何姑，”陈佑宗第一次打断她的话，“您是不是误会了？岁岁是个演员，不是网红。” “岁岁？”那边也有些惊讶，“不是婷婷吗？” 姜岁掐了掐男人的手背，眼神凶狠，用口型说着——你还敢背着我找网红？ 陈佑宗哭笑不得，“何姑，婷婷是谁？”他反手把女孩的手按在自己的掌下，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认真地说，“我女朋友是姜岁。” “姜岁？”电话那边一愣，“那网上说的婷婷......”她顿了一下，适时反映了过来，“你先上网看看那段视频，就在微博热搜上，我去问问程晓川。”说完，那边就干脆地挂断电话。 与此同时，一旁的姜岁登陆微博，果然刚刚爬上热搜榜还在下面几排有一个非常显眼的话题——#陈佑宗的网红女友#。 她点开，是一个段子手率先发布的。视频的视角姜岁很熟悉，就是她们后来藏身的传菜口。视频中陈佑宗身边坐着另一个长卷发女生，她侧面对着镜头，时不时地凑上前和身边男人“亲密”交谈。 “错位。”陈佑宗按下暂停，指着两个人貌似已经接触到的脸颊，“实际上她距离我还有一段距离。” 姜岁的心沉了下来，是那个冯熙薇带来的网红。她突然想起程筱好曾经提醒她的，这个网红和冯熙薇关系很好，以后用得着。 果然派上了用场。 视频发布者还在后面了一个叫“绿鼻子小猪”的人，姜岁点开一看，头像正是那个网红。她的反应非常快，似乎是在视频出来的几分钟后就转评了这条未被微博，回了几个害羞的表情并且欲盖祢彰的说，“只是普通朋友的饭局而已，大家不要误会”。 而下面的评论疯狂增长，不知道有多少冯熙薇买的水军。 “不会吧，这女的看上去很low啊，男神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你们男神就是这个品味，不信看看冯熙薇，一样的整容脸，一个嫩模一个网红，我觉得这是真的。” “除了这个女的都是剧组的人，而且还坐在陈佑宗旁边，中间有几个动作明显很亲密，估计不是女友也得是□□。” “这视频是假的！绝对是假的！男神不可能看上这种网红！求工作室澄清！陈佑宗工作室” “现在怎么办，澄清吗？”姜岁看着男人突然冷下来的表情，问。 陈佑宗皱着眉头沉默了半晌，“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姜岁不想落得个诋毁前女友的名声，但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一再挑起她作为一个迷妹和一个女朋友的底线，她实在是已经忍无可忍，“公开关系什么的我不会在乎。” 她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我希望自己不仅是你的女朋友，我还可以给你力量，让你知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她飞快地组织着思维，“她敢发出这样的视频，肯定是算准你现在单身，而且她了解你的个性，知道你不会在感情的事上说谎，到时候无非是你承认你还单身，但是视频内容摆在这里，错位拍摄没有视频任何虚假，你的名声肯定也会受影响——”但是这种方法实在拙劣，陈佑宗出道十年，粉丝群非常牢固，集会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样一个视频，除非这只是一个开胃菜，好戏还在后面。 小钟在公司大楼下面的车库停车，两个人顺着电梯上了楼，何姑的电话正好这个时候打过来。 “佑宗，我们这边商量的结果是，澄清是必须的，但暂时不要公开你和姜小姐的关系。”她在电话那边说，“吕伟安正在着手对帝星进行恶意收购，董事会这边需要所有股东参加明天的会议，你回香港一趟，不要和姜小姐在一起，也是为了她的安全。”她的声音冷静而利落，“昨天晚上帝星的几个年轻的高管被古惑仔在街上砸破了头，我觉得和他有关，他这么疯，难保silvia不会和他一样。” “我也是这样想的。”陈佑宗说。 “那就好，你的微博和fb暂时都由这边团队接管......”她顿了一下，“现在都有谁知道你们的事？” “michle，小钟，灿灿......”他说着，姜岁在一旁提醒他，“还有程筱好和李耀临。” “好，不要让他们说出去。”何姑并不知道程筱好和李耀临是谁，只当是他们的两个朋友，“到了机场再call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何姑不让你公开是不是？”两个人进了办公室，关上门。 “为了你的安全。”陈佑宗转身抱住她，“我和你不在一起出现，冯熙薇就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你也不会受到牵连。” 第六十三章 @姜岁：程筱好死了 姜岁靠在他胸口，搂住他结实的腰身，“我还没看够你......”从两个人互相表明心意到现在，两个人算起来才一共在一起呆了两天。虽然早就有这个聚少离多的准备，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两个人会因为这种事情分开。 她感受着男人胸口的震动，“你要小心，香港虽然是你的地盘但也不是乌托邦，既然吕伟安能把手伸到帝星，冯熙薇也可能追过去，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尤其是贞操的安全......”话音还没落，她就感受到男人一阵轻微的咳嗽。 “贞操？”他哭笑不得。 “你别不当回事！”姜岁严肃认真地戳着他毛衣下面的胸肌，“她追不回你的心转而追你的*怎么办？我可是看过你的裸身皮草海报，你这个勾人的小妖精！” 陈佑宗看着她眼中的机灵古怪，知道她是在故意打趣他，也不拆穿，只皱起眉头，貌似苦闷，“那我回去之前是不是要锻炼一下？万一真的被人拍了□□不够好看就糟糕了。”他一本正经地说。 姜岁眼珠转转，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平坦的小腹上，“没事，那天你喝多了我帮你检查过，腹肌都还在！”她拍拍他的腹肌，却被男人一只手按了下去。 掌心下就是他起伏的小腹，她集会能感觉到线条在她手中凹凸的感觉，下面似乎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足以摧毁她的全部理智。 “咕咚”姜岁吞了口口水。 男人的手压在她的手背上，目光渐沉，“你确定吗？”他的眼睫低垂，长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唇角轻轻翘起，声音有些喑哑。 姜岁被男色冲昏了头脑，眼下脑子里一片空白，“我觉得......我可能还要再确认一下。”话刚说完，手背上就失去了压制。 男人靠在沙发上，耳朵有些轻轻发红，偏偏面上还是一片淡然。他低头看向伏在自己胸口的女孩，揽住她的腰把她向上一提，凑上前含住她柔软的唇，“那就让你确认。”说完，手上加重力道，把女孩的惊讶吞进唇舌中。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门没关，小钟随时都可能上来，灿灿可能下一秒就来敲门，但是姜岁还是轻轻闭上眼睛，去感受男人对自己的攻占。 他抓着她的手，轻轻掀开毛衣下摆，带她没有任何障碍地贴在自己的小腹上。 用指尖戳和手掌整个贴上的触感简直天差地别，姜岁想要低头，却被强迫着再次进入唇舌交战。 她的手眼着他的肌肉线条一寸寸滑过，感受到自己手掌所到之处引起的战栗，那丝绒包裹着铁块一样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她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容易被男色引诱的人，但现在她才知道，能让她至此的，只有他而已。 上次只是饱了眼福，这次饱了个手福。 男人一只手捧着她的脸，一只手带着她在自己身上游移，酥麻感飞快地从一点蔓延到全身，又从全身集中到一点，他感觉自己身上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开始不受控制的膨胀。意识到这一点，陈佑宗艰难地睁开眼，按住了她的手。 “不能再继续了。”他的声音几乎沙哑地出不了声。 姜岁略肿胀的红唇擦过男人的侧脸，滑到他耳畔，压贴着他的耳廓，“凭什么开始和结束都由你决定？”她一边说着，一边从他掌下抽出自己的手，继续向下游走了几寸，爬上另一处高地。 陈佑宗眸光一暗，大掌改为从她背后伸进下摆，贴上她光滑的背脊，顺着上去一直摸到她的内衣搭扣。 “我晚上还要看《无一幸存》的试镜剧本。”姜岁的手隔着一层布料按在上面。 陈佑宗看着她，手顺着她的内衣边缘滑进去，“小钟定了晚上的机票。” 姜岁身子一抖，强硬地撑着自己脸上的笑容，“所以......我们都没有时间？” “是。”男人的手停在了弧线的下方，指腹下就是她最柔软富有弹性的部位，没有再继续。 两个人同时移开自己的手，平复着心情。 “老板刚才灿灿姐跟我说——”小钟走进来，一抬头，看见两个人正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嘴里的话立刻咽了下去，“我还是等会儿再说吧!” “没事，我们忙完了。”陈佑宗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对么有歧义，看向他，“什么事？” 小钟一脸高深莫测，沉默了两秒，“灿灿姐说飞机票定在晚上八点，一个小时后出发。”说完他就迫不及待走了出去。 “还有一个小时，看来只能去吃晚饭了。”姜岁遗憾地看着那个还凸起的部位。 陈佑宗手心摩挲着她的手背，“陆导大概这几天就会组织试镜，我看了看他邀请的名单，演技都不俗，认真准备。” “好。”她点头。 “没事不要出门，周围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就打电话给保安，灿灿会留在你这边，有什么事情找她。” “好。”她继续点头。 “安全最重要。”他嘱咐。 “怎么这么唠叨。”姜岁忍不住笑了，“你以前可不会说这么多话。我还记得你有次上综艺节目，一个小时都没说几句话，把主持人都快逼疯了。” 陈佑宗也很无奈，“那次我本来就不是主角。”他顿了一下，“再说那些人都不是我女朋友。” 一个小时的时间说长说短不短，但现在是敏感时期，两个人只能叫了外卖在办公室吃。灿灿和小钟坐在旁边，灿灿旁若无人，小钟坐立不安。 半晌，灿灿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然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怎么了？”姜岁从汉堡里挑出生菜大口吃掉。 灿灿像是魔怔了一般，抬眼楞楞地看着面前的三人，“程筱好死了。” 姜岁愣了一下，“不可能，我们刚从医院回来！”这简直荒谬，他们两个小时之前才见过她，那时候她还好好的。 “你看！”灿灿把手机递过来，划开——这是一个她们经纪人助理私底下交流的群，现在里面一张张被人飞快刷着照片。 姜岁点开一长，心立刻凉了半截——这是程筱好的病房门口没错。对面有一排椅子，椅子上堆着几个花篮。 在看地上，一地狼藉的鲜血，门口围满了围观的医生护士。 “只是血而已！”她咬咬下唇，眉头皱得很紧，“这不能说明什么——”食指滑到下一张照片上，她也没什么可争辩的了。 画面的右上角露出了病床的一角，被子和床单上是斑斑血迹，程筱好半边身子挂在地上，头发散乱，双眼紧闭。 “砰！”姜岁一下子扔了手机。 怎么会这样？ 明明上午才去看过她，明明还答应他们会认真考虑合约的事情，明明还要把果篮送给她，虽然不开心也会笑，也会开玩笑—— 陈佑宗捡起手机，随着一张张照片看过，他的脸色也越来越严肃。 “这不是自杀。”他放下手机，得出结论。 “不会吧......”灿灿有些害怕地缩缩脖子，她和小钟对视一眼，接过手机，跳过那些照片直接看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信息，“好像真的不是！”她组织了一下所有人的意见，吞了口口水，“这边有人说，除了胸口致命的一刀，程筱好的伤口都在手腕上，但那伤口几乎要有切掉她半个手腕那么深，她不可能自杀，还这么狠要断腕明志吧......” “好了！不要说了！”姜岁一下子站起来冲进办公室，陈佑宗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灿灿不知所措地站起来，被身边的小钟一把拉住。 程筱好死前两个小时—— “咔嚓。” 病房门被从外面打开，床上的女孩听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抓着被子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没睡。”李耀临把自己买的盒饭放在床头柜上，坐在病床边，看着病床上的程筱好慢慢张开眼睛，那里面写满了惊恐，但他仿佛没看见一般，抬起手轻柔地帮她整理好被角，调整床头的高度让她坐了起来。 “我在楼下碰见陈佑宗和姜岁了。”他平静的语调让她很奇怪。 “你......见到他们了？”她试探性地问。 李耀临的眼神阴霾了片刻，“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是。”程筱好急忙否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确定他确实没有任何方案的情绪，心里更佳疑惑。 “聊什么了？”他又问。 女孩定了定神，“没什么，就是来看看我......” “不可能！”男人突然表情狰狞地跳起来，抬起手照着女孩苍白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你和姜岁不和谁都知道！她怎么可能主动来看你！”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力气，程筱好的嘴角被打裂，一缕鲜血顺着留下来。 “之......之前在剧组里我帮过她，她已经不怪我了......”程筱好整个人缩在床角，不敢看男人的眼睛。 “那陈佑宗呢？你也帮过他？”他压低了嗓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算着什么，我告诉你，你敢他妈有半点想法，我就先剁了你那个农妇老娘，再把你弟弟卖了！” 第六十四章 @程筱好：我对不起太多人 “我真的没有任何想法！”程筱好把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生生的逼回去——李耀临不喜欢看到眼泪，每次他哭他都会打她打得更凶。 当初和李耀临交往，她一心以为遇到白马王子，拼了命的守护着，没想到王子不是王子，白马也只是刷了虚假的白色油漆。她知道他心里喜欢的人是姜岁，每次释放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是空洞的，嘴里喊着“岁岁”，然后巴掌打在她脸上。 她的心底突然蒸腾起一股怒气——一年了，她不想再这样忍下去了！ “你没戏了。”女孩一咬牙，猛地抬起头，满眼讽刺，“你不就是喜欢姜岁吗？可惜，人家有主了，你永远也没有希望了！” 男人的眼神骤然一凛，一只手毫不留情地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如同厉鬼一样盯着她，“你胡说什么！” “李耀临，你在害怕。”程筱好的脸被憋得通红，她在他手背上抓出血痕，后者却好像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你，你害怕姜岁知道你是个变态，你怕她看到你家里贴满她的照片，你怕她知道你喜欢她，知道那次在四川的那个粉丝袭击事件是你一手安排——啊！”她尖叫一声，肚子被狠狠揍了一拳。 她痛苦的蜷缩在床上，感受着自己脖子上的压力渐渐消失。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抱着剧痛无比的腹部小声地呜咽着。 李耀临从病床上跳下来，来回在病房里走着，嘴里还不停重复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从一开始就看不上你，难道你忘了吗？”程筱好硬撑着坐起来，干脆破罐子破摔，冷笑着说，“她知道你喜欢s-m以后每次看见你的眼神都很奇怪，难道你没发现吗？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她觉得你恶心，觉得你变态，觉得和你沾上一丁点儿关系她都不愿意！” “闭嘴！”男人再次冲过来掐住她的脖子。 “你杀了我啊！”程筱好大喊，“杀了我姜岁也不是你的！” 李耀临听到这儿突然收下一顿，慢慢散了力气。 “你想死。”他的眼神高深莫测。 被看穿想法的女孩眼里有一丝慌乱稍纵即逝，但很快她就勉强自己镇定下来，勾勾嘴角，“怎么会，谁会想死呢？”她大口喘着粗气，“我妈和我弟弟还在你手里不是吗，我要是死了，你恐怕会让他们饿死吧。” 男人眼中的残忍慢慢退去，脸上渐渐覆上一层寒冰，“我明白了，你那天根本就不是失足，你就是想自杀，你就是想死，是不是？” 程筱好脸色苍白，硬着头皮狡辩，“不是，我就是失足——”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自己头皮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男人伸出手抓着她的头发从床上把她一把拖下来，连拉带拽地摔到窗户玻璃上。 “来给再失足一个看看啊！”他面容扭曲，抓着她的头发向后一扯，“让你以后再胡说八道！说，姜岁和谁好了！” “哼......”程筱好的整个身子被挤压在玻璃板上，“反正不是你！” “好，你不就是想死吗？”李耀临此刻已经红了眼，他把她像丢垃圾一样甩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头柜前，一把抓起削果皮的水果刀，弯下腰强行塞进程筱好的手里，抓着她的手就要往另一只手的手腕上凑。 “不是要自杀吗？”李耀临面容扭曲，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容，“割啊！割了就一了百了！我看你就没这个胆儿！” 程筱好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 男人说得不对。 她那天确确实实是失足。 她是不小心滑下去，但是在身体失重的瞬间，她本可以抓住窗帘延缓下落的势头，但是她犹豫了。在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能就这么死了也好，只要能摆脱这一切。 昏迷的这一天半的时间是她踏入娱乐圈以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在睁开眼看到李耀临的那一刹那，她才想起，自己的命并不是属于自己。她的母亲，她的弟弟，她们那个落后的小乡村还需要她。 她突然想起陈佑宗和姜岁送来的那份合约——或许，除了死亡，真的有人能帮她走出这个看似无止境的深渊。 想到这里，程筱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从地上爬起来，闷着头就朝门口冲过去——vip病房隔音好，她必须打开门，才有可能逃过这一劫。 可惜，她还没跑到门口，就被人抓着头发甩回病床上。 李耀临彻底没了理智，他按住女人的手腕，企图控制住她。偏偏程筱好这会儿也来了犟劲儿，就是不从，拼命反抗，拿着刀子的那只手一个没注意，一下子擦过男人的侧脸，在上面留下一个深深的口子。 男人愣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手鲜血。程筱好也吓了一跳，惊恐地摇着头，“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啊——”李耀临双眼通红。他低吼一声，一把抢过程筱好手里的刀，按住她的手腕狠狠地砍了下去——刀片横切在手腕上，伤口露出森森白骨！ 程筱好惨叫一声，脑袋一片空白。可是这时候李耀临已经红了眼，看见簌簌流出的血更是肾上腺素飙到顶峰，已经失去理智的她高高举起了刀子，一下一下地扎了进去！ “我让你自杀！你不是想死吗！哈哈！死去吧！” 那副丑恶凶狠的嘴脸，就成为了程筱好在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 走吧，这样的生活实在太累了。 对不起母亲，对不起弟弟，女儿没有出人头地，希望能用女儿的生命换来你们下半生的平安喜乐。 对不起姜岁，她最终，还是辜负了她的好意。 程筱好的身子无助地向上弹了一下，下一秒摔回在病床上，再也没有起来。 ** “我不相信！”姜岁从办公室里又冲出来，她手里提着自己的包，穿好外套带着帽子和口罩，风风火火地冲向门口。 灿灿见状立刻冲上去拦在她面前，“岁姐，你要去哪儿？” “去医院！”姜岁推了推灿灿的手臂，用力挤开她，“我不相信她会出事，明明，明明中午我们去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她还会说话怎么可能下午就没了？” 灿灿挡不住姜岁，拼命朝小钟使着眼色，后者立刻一路小跑到陈佑宗的办公室，不一会儿就听见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灿灿，放开她。” 姜岁一回头，看见陈佑宗正把大衣穿上，手边放着一个双肩包，“还有二十分钟，我先陪你去医院看看，再去机场。” 女孩摸了一把眼泪，点点头，飞快地走过去抱起男人的双肩包背在自己身上，“我帮你背着，快走快走！” 陈佑宗看了灿灿一眼，灿灿立刻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进了办公室。两个人跟着小钟下楼，坐上车，姜岁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找到微博，在搜索栏里输入“程筱好”三个字。 奇怪的是，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程筱好死亡”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什么话题，人们还在讨论她自杀的事情，好像这个重磅炸弹一样的消息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为什么搜不到？”姜岁问身边的男人。 陈佑宗皱了皱眉头，“消息封锁得快，或者是还没有传出。毕竟事关人命，而且从照片上看，这已经涉及了刑事案件，不允许报道和曝光也与有可能。” “可是现在消息这么灵通，没有官方消息也该有医生护士......”姜岁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滑动手机，果然在不停刷新了几分钟以后，就有一个人的微博引起了她注意。 “喷牙膏的小火龙：好可怕，警察都来了，院长紧急下死命令，谁都不能泄露出去，可是纸包不住火。唉，还挺喜欢她的戏的。地上现在全是血，开门的护士一下子就吓哭了，怎么会这样？”她点开这个“喷牙膏的小火龙的微博，发现她的资料显示她正是在沪市。 姜岁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很巧的是，这条微博的下面正好有一个人转发了当时她在节目中提到程筱好的那个视频，她打开，看见自己坐在上面盯着镜头说“她是个好姑娘，只不过我们性格不合”的那张脸，真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看样子是真的了。”她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就是觉得胸口闷闷的喘不上气，“这么残忍，我实在想不出谁和她有这种深仇大恨。” 冯熙薇总不至于嚣张到如此地步。 陈佑宗看着她冥思苦想的样子，眼神突然暗了暗，开口道：“这件事不是你改操心的。”他把她揽在怀里，安抚地轻拍着她的手臂，“像你说的，纸包不住火，凶手总不会逃过法网。” 汽车经过医院门口，警察就停在楼下，并没有许多群众围观，甚至都没有记者。姜岁抬头看向医院大楼，深吸一口气，仿佛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第六十五章 @姜岁：你们没资格 这是娱乐圈有史以来发生的最残忍的一场灾难。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演员程筱好先是在自己家的三楼跳楼自杀，由于抢救及时仅仅造成小腿骨折和轻微脑震荡。但是两周后，她又在病房被杀，死状惨烈到不忍直视，非主流媒体一律噤声，人们每天只能通过新闻和官方媒体发出的事情调查情况来跟踪这件事。 娱乐圈所有明星都换上了黑白头像，公众号疯狂扒皮着程筱好的旧历史，希望能找出杀人凶手的影踪，程筱好的影迷抱着她的黑白照在蓝娱的大楼下面不吃不喝两天，要求有人必须要对这件事情负责。 而作为唯一一个和她交恶过的女明星，姜岁的微博下面更是每天都充斥着不堪入耳的骂声，而她也因为自出事以后一直没发过任何声明而被怀疑是凶手。 终于还是程筱好的母亲忍无可忍登上微博，农村来的中年妇女不会用这个，还是在程筱好经纪人的指导下一个字一个字地输进去。 “程筱好：大家好，我是程筱好的母亲，她的死亡太突然，也太恶劣，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凶手，以免再伤害到其他人，警察正在调查这件事，一旦有了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感谢所有爱筱好的人，感恩。” 第三日，警方终于发出声明，他们在拉斯维加斯的机场捉住了潜逃的犯罪嫌疑人李耀临。 娱乐圈瞬间爆炸。 且不说李耀临就是程筱好的男友，两人平时看上去恩爱和谐的很，就说那“二十八处刀伤”，该是有多么深的仇恨才可以让人残忍至此？ 警方并没有公布整个案子的细节，但当时医院那么多医生护士病人都在场，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把整个事情拼凑了出来，实施的真相几乎让人触目惊心。而一个自称是给程筱好做过护理工作的护士表示，程筱好刚入院那天她就发现她的身上全都是各种伤痕，有鞭痕，棍子打的，还有烟头烫的，粉丝们看到自己的偶像经历了这么多惨无人道的灾祸，几乎要咬牙切齿地冲去杀了李耀临。 他被关的看守所被几百粉丝围攻，迫势警方不得不将李耀临临时转移。 没有了这个途径，粉丝们无处发泄心中的愤怒，他们甚至在众筹网开了一个账号，名字就叫做“杀了李耀临，为筱好报仇”，短短两天的时间就筹到了近百万人民币的款项，而沪市公安发现后也第一时间对这笔款项和这个众筹项目进行了撤销，逮捕了发布众筹的嫌疑人张某。 张某被捕后，警方又陆续抓了几个借机挑事的人，粉丝们失去的理智也渐渐回来。但是大多数粉丝表示，如果不判李耀临死刑，她们就对这个国家的法律体制真正失望了。 可是闹归闹，程筱好的粉丝们依然每天都守在微博，贴吧，豆瓣等各种社交平台上，她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喜欢了一年多的姑娘会以这样一种残忍的方式离开她们。 其中一个粉丝团的团长默默在贴吧里筹集了三十多万的现金，三个二十几岁刚毕业的大学生小姑娘，抱着钱，鼓鼓的一包包得严严实实，一路火车转大巴再坐着三轮车到了程筱好的老家，把包裹放在了她家门口。 “我们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只能替她孝敬好老人，让她走的安心。”粉丝们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而几乎是在这条新闻出现后的一个小时后，姜岁终于更新了自己的微博。 “姜岁：我知道大家这几天都在问一个问题，娱乐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么大家心里的娱乐圈应该是什么呢？是精致，是奢侈，是满世界购物美食看秀？试问哪个人不是这样呢？ 我这几天翻了评论区几位朋友的微博，发现几乎每个人每天发的内容也不外乎是'今天吃了一块好看的蛋糕'，'这件裙子好漂亮显腿长'，'马尔代夫的风儿今天很喧嚣“之类的话，那么这和明星有什么区别呢？我们也只不过是承担着'演员'这项职业的普通人而已。 我们小学的时候也在院子里疯玩疯闹，初中也偷偷用过妈妈的化妆品穿过姐姐的裙子，高中时候也会暗恋某个校草，大学翘课期末突击最后毕业时候抱头痛哭一场。我们没有错过你的人生中的任何一个环节，那么我们凭什么被认为是特殊的，又凭什么要活在别人的条条框框中？ 或许有的人会说，'你是公众人物，这是你应得的，你赚那么多钱，难道就不应该心甘情愿的娱乐大家吗？'对不起，我们真的没有这个义务。脱了'演员'这层皮，我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我知道大家很关心我和程筱好之间的关系，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我现在依然不欣赏她的性格，这点不会因为她健在或逝去而改变，但是我和所有人一样，都不会落井下石。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们工作室一直在阖程筱好洽谈签约，她生前也已经答应过会考虑。关于这点，我们很惋惜，因为我们失去了一个优秀的演员，一个优秀的公司成员。对此我谨代表陈佑宗工作室在这里声明，程筱好将是我们今年考虑的最后一个明星，从现在开始到明年这个时候，我们都不会再签约新人。 逝者安息，现在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在拍摄《山海经》期间发现她情绪的异常，却没有迈出那一步，和她多聊几句。我可以很自责，可以很难过，但是我不是杀人犯，责备我，现在在屏幕对面的你们，你们没有资格。” 姜岁此篇长微博一发，又成功的带了一波节奏。 但不同以往的是，这次她无暇分心去围观自己的粉丝吵架，因为她刚和陈佑宗通了电话，那边说还要再继续在香港呆几天。 “吕伟安这边快要解决了，你也要格外小心。”他嘱咐。 可惜现在姜岁整个人都没什么心情，听听他的声音，想到自己即使再想他也不能立刻飞过去见他，就更加心不在焉。 黄路也是如此。 他请了两天假，帮着程筱好的母亲一起忙前忙后张罗了她的后事，回来以后，整个人瘦了一圈。 程筱好的话题早已经下了热搜，首页上的段子手也开始转发搞笑段子，艺人们像从前一样开始po自拍，秀恩爱，打广告。才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大家似乎就已经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表面上的平静。 程筱好去世的第七天，程筱好的母亲和粉丝们在沪市为她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告别会，邀请的对象都是程筱好的生前好友，出乎意料的是，她们还邀请了姜岁。 为了避免打扰到程筱好，全国各地的粉丝代表聚集到沪市，其中已经工作的粉丝凑钱请安保公司，剩下的学生们就用了最简单的办法，她们手拉手把整个会场围了起来。 记者们一大早就到了会场蹲点，但无奈粉丝的守护太过严密，他们只能费劲心思，有的甚至爬到了树上，只为能拍到几张追悼会的照片。 上午十点，姜岁和陈佑宗到场。 陈佑宗是一身黑西装，她亦是一身黑衣从车上下来，没有戴墨镜，也没有口罩，甚至都没有化妆，头发拉直，清爽素净。她的手上拿着一个土黄色的文件袋，在门口的粉丝一看见她手里的东西，眼泪在下一秒涌进眼眶，有几个心理素质不强大的粉丝立刻转透抱在一起无声痛苦。 “对不起，我实在没有什么能给她的。”她把那份合约递上去。 如果不是意外发生，她们现在极有可能已经同在一个工作室。 “谢谢，谢谢......”粉丝会会长泣不成声。 姜岁点点头，和身后的陈佑宗一前一后进了灵堂。 程筱好照片摆在正中间，她母亲和粉丝商议以后，决定不用黑白的照片。 “她的生命一直都是彩色的，没道理有的时候这么单调。”这是她的粉丝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她才二十三岁，出道一年半，演过两部电视剧，一部电影。 姜岁看着她的笑容，站在照片前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 陈佑宗扶住她的肩膀。 “她走得那么痛苦，我站在她面前，怎么能哭呢？”姜岁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但是眼中却满满的都是泪水在打转，“我不是她的朋友，对不对？”她骂过她，埋怨过她，甚至在节目上公开谈论过她。怎么能算是朋友呢？ 男人顿了一下，声音从女孩头顶响起。 认真而肯定。 “你是。” 没有一起逛过街，没有挤在一张床上聊过天，甚至没有一次心无旁骛彻底放松地聊过天。 但她是她的朋友。 “李耀临认下了所有的罪，但是他在精神鉴定的过程中检查出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所以可能......”车上，灿灿吞了口口水，看了看对面的两人，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也咨询了几个律师朋友，他们说应该会判他进入精神病院治病，病好出来继续服刑。”她合上手里的本子，“但是和监狱合作的精神病院我知道，几乎进去之后没有几个能出来的。” 对面两人一个托着下巴望着窗外，一个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文件。 “要不要找人......”灿灿适时地顿住。 “无所谓了。”姜岁看着窗外突然飘起的雪花，淡淡地说。 第六十六章 @姜岁：幸亏跑得快 “他们怎么会一起出现？”冯熙薇把手机摔在桌子上，抱着手臂，眉头紧皱，头痛欲裂。 经纪人拿过手机一看，上面是程筱好追悼会的照片，是从远处拍摄，清晰度不算高，但也可以辨认出那是姜岁和陈佑宗。 “吕总说陈佑宗没出现在今天的会议上，看来是专程为这件事跑回来的。”他回答。 冯熙薇脸色阴霾，“好你个程筱好，死了还不安生......”她一边说着，目光一边落在照片上的两人身上。从这个角度看，男人正在低着头和女人的脸贴的很近，他一只手扶在她的后背，女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 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看守所—— 李耀临慢吞吞地朝前走，双眼空洞无神。他的一只脚上甚至没有妥协，原本应该是脚趾的部位一片血肉模糊。 “嘎吱——”铁门的声音刺耳，玻璃这边的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李耀临在狱警的推搡下坐在椅子上，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对面的人忍不住上下打量他——短短七天的时间，他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脸颊深深内陷，以前还能称得上是玉面小生的男人现在脸色蜡黄，眼神暗淡无光，嘴角还挂着伤口，脖子下面更是惨不忍睹，刻意竖起的领口都遮不住不知道什么力气划出来的血痕。 冯熙薇穿着粉色的羊毛长裙，外套是不知道是什么畜生的毛做的大衣，妆画的一丝不苟，黑色的长发别在耳后，精致得和对面的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来之前她打过招呼，现在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男人把电话随便夹在肩膀和脸颊之间，低着头，看都不看她一眼。 “怎么成这样了？”冯熙薇拿起电话，对着那边问。 李耀临沉默了几秒钟，才微微睁了睁眼，看着对面穿着光鲜亮丽的女人，扯了扯嘴角，“你他妈能想到这里面还有那贱人的粉丝吗？真搞笑。”他自从进来以后，几乎没有哪一天不被打，偏偏狱警一个个像是瞎了眼似的，他没办法，刚开始还还手，但是还手的后果是更猛烈的胖揍，没办法，现在只能忍。 “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他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我记得咱们两个并不是很熟，大天后啊，呵。” 最后一声笑讽刺意味极重，冯熙薇外套下的拳头紧了紧，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问你一件事，你告诉我实话。”她扬起下巴，说道。 李耀临笑了笑，“坐在这儿你还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呢？和我谈条件？我不想说，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冯熙薇眼里闪过一丝志在必得，“你告诉我实话，我让你少受点苦，怎么样？” “这几天该受的都受完了，你这点儿条件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他顿了一下，摇摇头，自嘲地笑笑，“算了，你想问什么，先说来听听。”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贴在玻璃上，“听说程......那天上午，他们俩去了医院，还碰见了你，你告诉我，他们究竟是不是恋人关系？” 李耀临问眼抬头——是那张在追悼会外拍到的照片。 男人瞳孔剧烈收缩，双手用力在桌下攥起，手背上青筋爆出——“姜岁早就有男朋友了！”程筱好说过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不，不可能，姜岁不可能和别人在一起，那个男人配得上她？简直是在开玩笑！ “不可能！”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低声吼，“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冯熙薇狐疑地看着他，“是吗？” 李耀临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住自己想要把眼前这片玻璃砸碎的冲动，眼前的血红色慢慢褪去，“不相信就别来问我。”他的每一个字都咬的很吃力，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冯熙薇被他的反应也吓了一跳，整个身子向后靠靠，“好好好，我相信你就是了。”毕竟她了解陈佑宗，如果他有了新的感情，一定不会遮掩，更何况是两个人一同出现的场合。 再说她知道，李耀临喜欢姜岁，如果陈佑宗真的和她在一起，他一定不会为他们俩隐瞒。 看见男人的状态似乎不太稳定，站在门口的狱警走过来二话不说把话筒从他手边抢走，直接挂断电话，另一个人也走上来，两人一起把李耀临带出了房间。 冯熙薇问到自己想问的，自然也不愿在这儿破烂的地方呆下去。她带好口罩墨镜和帽子，在狱警的引导下从刚才进来的偏门走出，回到车上。 “怎么样？”经纪人问。 “我就知道佑宗不喜欢姜岁那种的。”冯熙薇高傲的扬起下巴，眼中闪着自信的光，“去机场，伟安还在等着我呢。” 与此同时，姜岁正乔装打扮了在候机室里和陈佑宗坐在一起。 她把自己的头发全都藏在毛线帽里，宽松的卫衣加运动裤运动鞋，让他看上去像是个秀气的小男生，她还特地在鞋里垫了增高点，硬生生把自己加到一米七以上，再背一个硕大的双肩包，即使是走在身边这个耀眼的男人旁边，也没被人认出。 陈佑宗看着自己身边坐着的这个沉默的小姑娘，抬起手大大方方地把她搂在怀里，“还难过？” “总觉得自己身边发生这种事，接受不了。”她扯了扯嘴角，“放心吧，我没事，一会儿送完你我就回去看剧本。”《无一幸存》的试镜就在两天后，她知道陆导邀请了不少实力派年轻演员，自己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做好充足的准备，才可能争取到这个机会。 “香港那边也快结束了，吕伟安恶意收购的证据已经被移送到裁判署，最快后天就会返程。”他安抚性的捏捏她的肩头，“在这边自己小心，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灿灿，还有你那几个朋友。”姜岁接过他的话，一只手握住男人的大掌，“唠唠叨叨的......放心，你那几个朋友的电话啊我都倒背如流了，不会有事的。”虽然是埋怨，但她眼里还是带着笑意，“对了，你不打算澄清那个婷婷的事了？”还没等男人回答，她就自顾自说道，“不过也不着急，先让那冯熙薇得意几天，等事情解决咱们俩公开，一切问题都就迎刃而解啦！” 陈佑宗拍拍她小脑袋，笑而不语。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候机厅的人慢慢多了起来，陈佑宗这么明显的目标在这儿坐着，姜岁也不能久留。 她低头看了看表，“我走了。” 陈佑宗把两人交握的手凑到嘴边，轻轻亲了亲她的手背，眼中是浓浓的温柔，“走吧。” 姜岁恋恋不舍地松开自己的手，把双肩包重新背上，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候机室。李田在门口等着她，看见她出来，她也快步走上去。 “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她打趣地看着姜岁，“反正口袋里有机票，干脆跟着走算了。” 后者一把揽上她的脖子，姜岁现在可是有一米七之“高”，和李田走在一起像是一对年轻的情侣，“我这不是怕你在门口哭着打滚吗？” “去你的！”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突然姜岁的脚步一顿。 “怎么了？”李田疑惑地问。 姜岁努努下巴，“看。” 李田顺着看过去，在距离她们不远处，一个穿着淡青色皮草的女人“低调”的穿梭在机场大厅里，后面还跟着十几个记者，闪光灯和快门声此起彼伏。机场的其他人也认出了女人，纷纷凑上前看热闹。 “这么巧。”姜岁和李田对视一眼，“她不会也是去香港吧？” 李田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了几页，“这个时间去香港的航班只有那一班，下一班是在两小时之后。” 姜岁心有戚戚，“幸苦我撤得早......但是我怎么觉得我这个女朋友当得这么窝囊呢？”她看着冯熙薇高傲的背影，皱了皱眉头，“被动挨打不是我的风格，虽然男神让我等着，我也不去挑事儿，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和身边人耳语几句。 “真的？”李田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我还以为......不会吧，荣秀奖的规格挺高的，还是传统大奖......” “我也没说一定有问题，你先去查着。”姜岁转转眼珠，“叫着灿灿一起，她这人鬼点子多门路广。” 李田点点头记下。 “还有，如果查到橙娱有关的，就先不要继续，告诉我一声。”她看着记者们在关口围堵的背影若有所思，“如果连荣秀奖都能操控，我大概就知道她其他那些'影后'都是怎么来的了。” 冯熙薇进了vip候机厅，环视一周，并没有看到那个自己想要看到的人。她勾勾手指，助理立刻过来。 “熙薇姐，什么事？” 冯熙薇皱着眉头，“不是说陈佑宗在这一班吗，怎么没人？” 助理环视一周，猜想，“大概是还没到吧。” 但是一直到飞机在香港机场降落，她都始终没看到陈佑宗的身影。 晚上，微博上至少有十几个幸运粉丝上传了和陈佑宗的合照，称男神本人又高又帅而且没有一点架子，更有网友表示她因为没买到头等舱的票而调到商务舱，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坐在陈佑宗旁边！搞得一众粉丝羡慕的双眼通红，发誓以后为了增加“偶遇”男神的机会，只要是香港和大陆的飞机她都要买商务舱！ 第六十七章 @姜岁：这个角色非她莫属 #全世界都在偶遇陈佑宗# 这个话题让冯熙薇即使是第二天醒来一睁眼还觉得恨得牙根痒。 “想什么呢？”吕伟安从身后靠近，抬手搂住她光裸的肩头。 “伟安。”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谢谢你一直这么支持我。” “傻瓜。”吕伟安亲了亲她的额角，“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难道我还不相信你？别忘了，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抢来我的宝贝呢。”他在她耳边呢喃着，“放心吧，帝星那边的股东已经被我收买了大半，我现在手里有三十多点的股份，他陈嘉望手里也不过是百分之五，以卵击石而已。” 他看着女人优美的颈线，忍不住又把脸颊贴上去，“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当年要不是陈佑宗对你这么冷淡，我也不会有机会和你在一起。这次收购帝星，一旦成功，你就是帝星的新老板，娱乐圈的半壁江山就是我们的。” 冯熙薇犹豫了一下，试探地开口，“等我们收购帝星后，能不能把陈佑宗的工作室也并进来？”眼看着男人的脸色有转黑的趋势，她急忙解释道，“他曾经是我们之间的障碍，我把他签进来，然后再雪藏他，这样才能让我真的出了那口气！”她目光凶狠，煞有其事。 吕伟安顿了顿，手顺着女人的腰线滑过去，猛的扣住她，“如果真的是这样当然可以，但是......熙薇，时至今日，你不会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冯熙薇咬咬牙，转身主动揽上吕伟安的脖子，轻轻咬咬他的耳垂，“怎么会呢？我的心，不是早在五年前就给你了吗？” 说完，两个人由抱在一起向后滚进被子里...... 为了三天后的试镜，姜岁强行拉了刚拍完戏本来计划想要去休假的江明信在办公室帮她一起对词。 陆导那边一共给了六个片段，其中有三段是和女二号，也就是孙三阳的扮演者对戏，剩下的分别是女主角自己的内心戏，和与男主角的对手戏。 “你怎么知道我也要去试镜女主角？”江明信拿着剧本一边追怀着自己逝去的假期，一边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吐槽。 “拉倒吧。”姜岁把他的腿挪开，坐在他旁边，剧本拍拍他，“你可得给我打好精神来，我要是试镜过了，就给你放半个月的大假，再给你申请公费旅游！” 江明信一个鲤鱼打挺，“啧啧，这当了老板娘之后简直是老母鸡变鸭，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姜岁是娱乐圈的霸王呢，厉害厉害。” “我要是霸王就第一个把你雪藏。”姜岁翻了个白眼。 江明信笑了笑，“说真的，我真的申请了男二号的试镜。”他在姜岁惊讶的回眸中继续说道，“我出道的第一部电影就差点去了陆导剧组，那个时候试镜也通过了，乱七八糟的程序走完就差签约，结果得，带我的经纪人出事儿了，我就没能去成。” 他说的是《节气》，姜岁还记得，这部电影让陆导拿了一个国外电影节的大奖，那年国内电影节也被它包圆，男三号是个新人，拿了当年的最佳新人奖。 “那真是太好了。”姜岁拍拍手，“说不定我们这次可以都在一个剧组里呢！” 确定了陈佑宗不会出现在试镜地点之后，姜岁带着黄路和李田一大早就到了试镜的地点——沪市九江派出所。 姜岁不是第一次到派出所，当年采访孙三阳的时候曾经频繁出入，现在看见这灰砖铁门的还有些亲切。 一回头，李田像看妖怪似的盯着她。 “怎么了，我脱妆了？”姜岁赶紧从包里掏出镜子照照——陆导三令五申说不允许参加试镜的明星带妆，姜岁只偷偷擦了一层粉底都胆战心惊。 “不是。”李田摇摇头，“我就是看你挺兴奋的。” “不懂了吧年轻人。”黄路走上来拍拍她的肩头，“想当年我们姜大腕就是在这里一战成名的。” 李田想了想买眼睛突然一亮，“啊，是《黄粱一梦》吧！” 那是姜岁出道的第一部电视剧，实在可以说是阴差阳错。 那时候她刚刚到沪市工作，就被分配到法制节目当记者。当时九江看守所刚刚建好不久，她跟着老师一起来拍一组照片，结果正好碰到电视剧《黄粱一梦》剧组在这里借龙套，她就被抓去客串了一个女杀手，台词只有两句，出场一分钟被打死。但就是那一分钟，让后来黄路找到了她，把她签进蓝星娱乐，然后一路到今天。 想想也是三年前的事了。 而让她决心进入娱乐圈的，就是当年陆平文导演立下的那句“要在五年之内完成《无一幸存》电影拍摄”。 她那个时候没有接受过正儿八经的表演训练，更谈不上什么名气，但那个时候她就觉得，如果这部电影要找一个人出演女主角，她再合适不过了。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姜岁走到休息室里，一推门，里面坐着四五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但都有着五年以上丰富演戏经验的非常优秀的青年女演员，其中也包括与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杨梦。 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姜梦身上，她朝所有人点点头。 杨梦看见她，朝她招招手，她走到她身边坐下，“梦姐，又见面了。” “啧啧。”杨梦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上次我就想和'英雄救美'的女主角说几句话来着，无奈某个人拦着我不让我打扰你。”她说话柔柔的，典型的南方人，是真正的气质美女。 一句话把姜岁拉回那次颁奖典礼。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其实那次是我心情和状态不太好，要不然是应该跟你道声谢的，高跟鞋走快有多么痛苦，我懂得。”那次为了配合陈佑宗，杨梦脚下生风一般走得飞快。 提到这个杨梦也笑了，“是啊，我会去看微博上的视频回放，也奇怪我竟然能走这么快呢！” 两人聊了一会儿，门口就有工作人员出现，后面还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平头，黑框眼镜，标志性的红色围巾挂在脖子上——“陆导。”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陆平文看上去有些疲惫，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沙哑。 “大家别站着了，坐吧。”他也自己拉了把凳子坐下，环视一圈，“你们也都知道，这个电影我前前后后准备了六年的时间，不管题材审批还是剧本编写都下了很大功夫。在座的六位都是非常优秀的女演员，演技独当一面肯定是没问题的，我相信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胜任女主角这个角色。”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所以我今天想换一种试镜方式。” 六个人面面相觑，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疑惑和不解。 陆平文清了清嗓子，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他的黑皮本，再抬头看向这些相貌和演技都称得上是出众的女演员们，“你们就说说，觉得孙三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 这是完全没有事先通知过的，如同工作面试一般的试镜。 几个人手上的试镜剧本也白费了。 “从你先开始吧。”陆导随便点了个人。 被点名的女演员猜不准陆导的用意，但觉得他既然要拍以孙三阳为原型的电影，心里对半对她是欣赏的。 想到这里，她开口道：“我觉得她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有点像古代的侠客，这种人注定只能生活在古代。她犯下的所有错都触犯了法律，应该得到应有的制裁，她是一个杀人犯，这是不争的事实。” 陆平文没有任何点评，而是直接看向下一个人。 下一个是杨梦。 “我认为她是一个可怜的人。”她说。 陆导抬眼看向她，“怎么讲？” “我们的法律制度尚不健全，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要可悲的需要个人去动用自己的私人手段来去替社会承担惩恶扬善的功能，这不是可怜是什么？还有，作为一个女人，我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让我在大学时候放弃学习，放弃恋爱，放弃享受生活，每天脑子里只想着如何去杀掉别人......错过了那么多美好，这应该也是很可悲的吧。” 陆平文不说话。 剩下几个人的想法也大同小异，陆导的神色也越来越懒怠，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终于轮到姜岁。 “我觉得，她是一个国家的改革家。”她大胆地说道。 陆平文的眼皮动了动。 “她并不可怜，也没有像其他人认为的那样，好想失去了青春，失去了一个女孩最宝贵的一切。实际上我们不能把她当作一个普通女孩来看待。抛开她犯下的错来说，她给这个社会究竟带来了什么？”姜岁想起那张苍白清秀的脸，仿佛两个人的交流还是在昨天，“她挑衅法律，才让我们意识到了法律的缺陷；她操控舆论，引发了媒体界几乎是天翻地覆的变革；她的犯罪手法和心理状态至今都是学者们研究的重点，更别提她让每个人都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也有凶残的一面。” 姜岁扯了扯嘴角，“这样说虽然有点反社会，但我始终还是觉得，她就应该是这样一个人，她有一种让人去真心敬畏，拜服的能力。” 第六十八章 @姜岁：闷骚 三天后，姜岁接到了陆平文导演助理的电话，电话中通知她第二天一早去他的公司开会，签约顺便商量一下具体拍摄的问题。 她挂断电话，松了一口气。 陆导动作很快，上午刚打完电话，下午就发了微博。 “陆平文：欢迎女主角姜岁” 姜岁一脸黑线的转发。 “这还没签约呢，难道陆导就不怕中间出什么变故？”她一边刷着评论一边自言自语。 “能有什么变故？”男人把钥匙随手扔在桌子上，从身后靠近，抬手揽住她的腰。 姜岁惊喜的回头，果然是陈佑宗放大的俊脸。 “你回来啦！”她激动的搂上他的脖子，原地跳起，男人顺手托住她的臀部，网上一提，她就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想死你了想死你了！”她在他胸口来回蹭，把他的扣子蹭开好几颗。 男人的眼神瞬间柔软，大掌扶着她的后背，嘴角亦是染上笑意。 “事情都解决了？”她问。 “差不多。喜倍娱乐已经撤出所有资金，也取消了对帝星的收购项目。帝星之前掌握了大量证据，现在已经正式起诉吕伟安经济犯罪，后面的事不需要我参与，我就回来了。”他捏捏女孩软软的脸蛋，“听说你试镜成功，做得不错。” 姜岁撇撇嘴，“那可不，我是谁？” 她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保持着挂在男人身上的姿势，两条细腿盘在他的腰上，要多黄暴有多黄暴。 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开始发热，但看男人没有松手的意思，又觉得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凭什么不能占点便宜，便也打消了放手的念头。 “不过陆导还真是如传言一样奇怪。”她想起试镜当天发生的事，“白白拉着江明信陪我对了这么多天台词，结果到了那儿他就问我们对孙三阳的看法。”她眨眨眼睛，“其实我也算是作弊了吧，毕竟除了我，剩下几个人都没有真正和孙三阳接触过的经历。” 陈佑宗抱着她从桌子旁走到沙发，保持着像是连体婴一般的姿势坐下，姜岁被沙发的弹性一震，差点脱手，被男人的从长臂捞了回来。 “太羞耻了......”她低头小声嘀咕。 “说什么？”男人凑近问。 姜岁满脸通红地埋进他怀里，“我说，我们俩这个姿势太羞耻了！”她跨坐在他身上，亲密接触的地方是他结实的小腹，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更别提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她发了疯的想念。 不仅是她，陈佑宗也是。 仅仅是分别不到一周的时间，再见面的时候，他站在她身后，看见她的背影，就忍不住走上前伸手把她抱在自己怀里，心底踏实的感觉足以抹平他两天两夜没合眼的困倦。 此刻自己喜欢的正含羞带怯地低着头跨坐在他身上，说没有反应，那是骗人的。 “你说句话啊！”姜岁眼珠四处乱转，就是不敢直视他。 陈佑宗轻轻撩开她脸侧的发丝，微微俯身将自己的唇印上她的脸颊。姜岁下意识的一缩脖子，换来的是男人更紧的禁锢。 他攫住她的唇，讲她按向自己，没有半分犹豫，舌尖直接撬开她的牙关，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 姜岁也不再矜持，大方的轻轻扬起下巴，手抓着他后背的衣服，主动和他交缠。 姜岁今天没什么活动，原本打算在家宅一天的。房间里空调很足，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此刻她被男人亲吻着，身下温热且硬邦邦的触感像是一根羽毛在挠她的心，她忍不住伸出手，解开男人的外套扔在一边，一只手从他毛衣的下摆伸了进去。 陈佑宗眼中带了笑意，看着她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自己的吻，手却在他结实的身子上来回磨蹭。 这场景似曾相识。 姜岁摸了一会儿，感觉这紧绷结实的皮肤手感不错，便不满足于手上的触感。她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看着陈佑宗，问：“你......今天没通告吧？” 男人这时候还一脸正经：“天还亮着，不好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探进她的睡衣下摆，指尖划过之处引起女孩轻微地颤抖，滑腻的皮肤让他下半身更加紧绷。一股热气自下而上冲进他的大脑，击溃他的理智。男人的手向上滑动，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件小衣服阻挡自己的时候，这才一顿，随即眼中染上笑意，张开手掌，将那软绵整个严严实实地包裹在掌心。 姜岁别过脸去，“就知道你是假正经，闷骚！”话音还没落，她就被人一只手揽着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路走到卧室。男人的脚步比平时略急促一些，呼吸也变得灼热。他一边走，一边亲吻着她的鬓角，直到两个人双双倒在床上。 “我要在上面！”姜女王发出了自己的指令，翻身趴在男人胸口。 陈佑宗腰身一用力坐了起来，还没等女孩惊呼出声，就狠狠压住她的唇。他把自己的毛衣利落得扯下来扔在一边，露出光裸的上半身，姜岁两眼放光一般盯着他——她竟然觉得他刚才脱衣服的动作性感的一塌糊涂。 嘤嘤嘤她才不是什么色女！她伸出手戳戳自己已经摸了好几次的腹肌，手没来得及多戳几下，就被男人捉了按在身后。 他原本不是热情的人，甚至对男女之间的运动也没有多大兴趣，单身三年，他很少有生理上的需求。可是今天，他从看见她穿着一身憨态可掬的睡衣的背影的时候，理智就已经去了大半了。 姜岁配合地抬起双臂，让男人可以顺利把自己的睡衣从头顶脱下。 一时间两人的上半身就这么□□相对了。 女孩身高163，骨架不大，再加上前段时间为了红毯减肥，现在肩膀感觉也就是男人的一半宽。姜岁下意识地抱住手臂，却被男人轻轻拉开，下一秒，男人的唇轻轻下滑，沿着脖子落在她清秀的锁骨上。 她抱住他的脑袋，摸着他软软的短发，眼神一片迷蒙。 【此处省略脖子以下亲热一万字】 第二天一早，姜岁时被闹钟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想要按掉闹钟，却又另一只手比她快一步，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了一下，吵人的铃声便戛然而止。 按掉闹钟之后，男人的手顺势戳了戳女孩软软的脸颊。 姜岁朦胧之中撅起嘴，小手抓住他的手指，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上下移动的喉结和清晰的锁骨。 被子下面的腿动了动，传来一阵酸疼。 她偷偷掀开被子往里面看了一眼，昨天晚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闷骚，假正经，衣冠禽兽！”她戳着他的胸膛，一个字一个字的讨伐他的恶行，“真是被你那张脸给骗了。” 陈佑宗剑眉轻挑，“我也被你的体重骗了。”他的手下滑到怀中小女人的胸口，轻轻握住两团，掂了掂，一本正经地说，“挺沉的。” “流氓流氓！”姜岁立刻把他的手扒拉开，“我今天上午还要去和陆导签约呢！别闹！” “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她脸上灵动的表情让他移不开眼，怎么都看不够，“虽然吕伟安解决了，但冯熙薇还在，灿灿查到她去香港之前去看守所找过李耀临。” “吕伟安真是鬼精鬼精的，知道在自己出事之前把冯熙薇送出国。”姜岁也有些郁闷，“她不出现，我总不敢光明正大的说你是我男朋友。” 帝星娱乐已经在微博上和喜倍娱乐肛了好几天，吃瓜群众纷纷表示吕伟安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但他本人实在是没脑子极了。喜倍再大，那也是这几年才起来的新公司，已经成立三十多年的老牌娱乐公司帝星相比实在是以卵击石。冯熙薇更被批红颜祸水，原本就是劈腿，现在还倒打一耙回来报复陈佑宗，简直是小人行径。 被帝星大量公关的营销号开始细数冯熙薇黑历史，远到她在香港的时候如何整容改名，在模特大赛中暗箱操作陷害同组选手，近到在荣秀奖后台掌掴伴舞。一些曾经和她合作过的二线演员也趁机跳出来，揭发之前在剧组的时候她是如何利用自己的天后身份打压新人演员，工作态度如何如何不端正等等，虽然有蹭热度之嫌，但在网民们都对冯熙薇群起而攻之的热潮中，她们也确实分了一杯羹。 冯熙薇的粉丝们每天都守在她微博下面和前来留言的网友们苦苦对骂，但她们的女神却自从出事以后就一直没有在微博上出现过。她的粉丝量不降反增，于是就有人开始怀疑，这根本就是冯熙薇在为电影《山海经》炒作。 可是网民们很快就把这个猜测否决了。 “为《山海经》炒作？exm？程晓川这么老实巴交的人会炒作？你在逗我吧！” “忍了冯婊三年，自从她劈腿以后就彻底转黑，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自由畅快的骂她了，爽！” “为教授报仇的时候到了！先锋队在哪里！” “现在还为她开脱的祝你找个冯熙薇这样的女朋友。” 但是很快，冯熙薇的新闻就被另一条顶了下去——已经因残忍杀害女星程筱好的李耀临被爆出，当初在姜岁在四川森林拍摄综艺节目时候遇到的疯狂粉丝，实际上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第六十九章 @姜岁：报应不爽 “其实冯熙薇的公关团队也蛮厉害的。”她一边刷着微博一边说，“这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事为她洗白了不少事。”她戳了戳男人的手臂，“还记得之前荣秀奖上我的裙子那件事吗？那视频拍的多清楚，明明就是她在口袋里放颜色想要害我，结果硬生生被掰成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两个人。吕伟安也真行，又不是他喜倍自己的艺人，这么大投资下去，还不是便宜了蓝娱？” 陈佑宗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若有所思，“根据我这段时间在香港的观察，吕伟安怼冯熙薇的感情应该是真的。” 姜岁听到他平淡的语气，突然意识到什么——任何一个男人大概都不会容忍自己的女朋友和陌生男人被捉奸在床这么恶心的事，宽容大度如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冷下脸，足可见当年的事情还是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少阴影。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男人环在她腰间的臂收紧，“放心，我——” “你放心！”迎接他的是女孩坚毅的眼神。她一脸悲愤地看着他，一字一顿，“你放心，我要是出轨，你就打断我的腿！......不对，我是不会出轨的！”她用力回抱回去，“不要觉得我太极端，我恨不得每天一万遍的向你表达我的你的喜欢，你掉到我怀里算是彻底栽了，不管你以后怎么样，反正我就讹上你了！” 男人一愣，低头报之以更密实的拥抱。 姜岁抱着手机，陈佑宗抱着她。 她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微博，突然，一篇被转发了3000 的长微博跳进她的视线。 标题是——《大新闻！姜岁疯狂粉丝袭击案，李耀临才是真正的主谋？》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她脸色一变，把那条所谓“爆料人”的微博从上到下看了个遍，还没看完就怒气冲冲，“这人怎么胡说八道的？不管李耀临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他们也不能就这么栽赃嫁祸啊！”她坚定的抿唇，“不行，我要澄清！” 她打开微博的加号准备编写微博，却被陈佑宗抬手按下。 “再等等。”他犹豫了一下，说。 “等？不能再等了！当初李耀临救了我的事是千真万确，要不是他和我一起，我现在可能已经没命了！我……” “如果不是他方式和你一起，你可能根本就不会碰到那个人。”陈佑宗冷静地打断了她，将整件事缓缓道来，“当时所有参加的艺人里面只有你和李耀临的地图不一样，是他找人假扮你的粉丝，也是他提前改变了所有摄像头的频道，调换了你的地图，把你引导和节目组完全相反的另一条路。” 姜岁完全呆住了。 早知道，她和李耀临还有程筱好之间关系的缓和就是因为当时他的拼死保护，怎么会…… “这几年有误会吧？”她还是不敢相信，“他当时这么拼命的救我，怎么可能……” 想到当时发生的事，早就知道真相的陈佑宗也有些后怕。当时如果不是姜岁拼命抵抗，如果不是节目组第一时间联系了巡山队和消防员，现在在自己怀里的，可能就不是现在的姜岁。 “抱歉，是我做主瞒着你的。”陈佑宗心疼地把女孩搂进怀里，“他那时候答应再也不来打扰你，而他后来也做到了，只是……” 姜岁忍不住热泪盈眶，带着哭腔把他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只是程筱好就成了他发泄情绪的对象了是不是？”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没有人会未卜先知。 陈佑宗能做的，只能是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孩，轻轻吻着她的头顶不停地安慰着她，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毫无顾忌地痛苦一场。 两小时后，华视娱乐的会议室里。 从三年前陆平文导演提出要拍摄《无一幸存》这部电影以来到现在，几位主要演员已经都确定了下来。包括陈佑宗饰演的男一号张诚，姜岁饰演的女一号付朗，和林少雪饰演的女一号孙三阳，江明信饰演的律师祈雨安，还有才出道不久的宫小韦饰演的明君。 《无一幸存》这部电影，是根据七年前发生在南方平城的真实事件改编。当年在平城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死者不是贪官污吏，就是死后被查出生前犯过大案，有猥亵小学生的，也有克扣工程款的，无一例外都曾经钻过法律的空子，生前就臭名昭著。凶手杀人手法缜密没有任何破绽，那时候甚至还流传出是超级英雄替天行道的传说。不过最奇怪的是，最后凶手，也就是孙三阳是自己上门自首的。她把所有罪认下来以后，留给警察去寻找证据。经过历时接近一年的调查取证，上庭审判，最后孙三阳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因为她的死而烟消云散。她死后，新闻媒体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政法考试增加了“犯罪心理”这门考试科目，民间城里了学会专门研究这个案子，甚至连国外的专家学者每年也都会定期来交流，和国内专家交换研究成果……“孙三阳”三个字虽然在搜索引擎上根本搜不到，但不妨碍人们对她的好奇和研究。 那时候民间还成立了专门信奉她的组织，四处模仿她的手法作案，后来被公安局剿灭后销声匿迹，但相信现在一定改错在着。 资料上显示，她自首的时候才刚23岁。这是一个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人。 这些年有关她的书出了不少，电影这还是头一部。除了孙三阳和明君，其他人皆是原创人物。 林少雪是陆导早在放出拍摄消息时候就已经定下的一个女演员，和姜岁同年，八岁出道的童星，演技没得说，也是被媒体冠以“天才”名号的女演员。姜岁作为一个萌新夹在两个实力派“老”演员中间，不免有些压力山大。 整个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姜岁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都在偷瞄坐在对面的林少雪。 不得不说，陆导选角的眼光真的很毒。 林少雪本身的身高体型就和孙三阳有几分相似，此刻只画淡妆，一件单薄的衬衫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开会的样子，就让姜岁一时恍惚，好像时间回到了七年前，她还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傻学生，被那人点名采访写传记，连电脑都没有的她带着自己最值钱的诺基亚和社里统一配发的录音笔对着她问出精心准备了很久的问题，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姜岁痴望着林少雪的眼神太过明显，就连正在讲话的陆导说着说着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姜岁，你干什么呢？”陆平文饶有兴致得看向她。 她这才回过神，茫然的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林少雪——后者向她投来探究的眼神，她急忙摆摆手，“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走神了。”她看向陆平文，衷心地赞叹道，“导演，您真会挑演员！” 整个会议室立刻响起一片哄笑声，江明信趁机开玩笑道，“姜岁，哪有你这么变着花儿的夸自己的？” “不是不是！”姜岁有口难言，“哎，真是冤死了，陆导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成。”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笑过之后，陆平文很快严肃下来，“这电影我准备了七年，你们自然也是我精挑细选的演员，'合适'这两个字也只不过是基本原则，其余的，我对你们的要求也是两个字，用心。” 助理把剧本发下来，每个人面前都是满满一箱。 “这次我们争取到了当年参与办案的几位民警同志全程给我们做指导和剧本修改，你们可千万别掉以轻心。”比起一个演员，陆导此刻更像是一个严厉的老师，当然，他原本也是中戏导演系的教授，为人一向认真严肃。 他看向姜岁，“以后讨论的时候要集中精神！” 姜岁耍宝地敬了个礼，“是，班主任！” 签完约，陈佑宗要去一个综艺节目的录制现场，姜岁努力让自己只关注眼前事，按照之前和秦可人约定好的到了《beauty》大楼，为杂志，《young》拍摄内页和封面，晚上又和《young》的工作人员一起吃饭，等回到家洗完澡坐到电视前的时候，也已经是九点多了。 她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电视屏幕飞快切换着画面，突然切到一个台正在重播冯熙薇的真人秀，她皱了皱眉头，索性关了电视拿起手机。 刷了一圈微博，冯熙薇还在头条高高飘红。 世界各国的网友万众一心，发起了#寻找冯熙薇#的活动，最新的一条是一个法国网友发的，声称自己在巴黎的机场遇见了冯熙薇，她似乎是搭乘航班回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买头等舱，而是在经济舱的候机厅里。 照片上的冯熙薇脸色容光焕发，妆画的一丝不苟，头戴黑色绒帽，身穿一件棕色大衣，正站在候机厅的墙边低头看着手机。看上去并不像是男朋友正在接受调查的样子，这倒真是应了蓝娱发的那条微博，称她是“受邀去巴黎看秀”的说法。但是姜岁注意到她的腿边放着一只银白色的行李箱，竟然是某牌三年前的旧款。 提一只三年前的旧款箱去看秀，实在不是冯熙薇平时的风格，看来吕伟安的钱也没那么经得起挥霍。 不过马上这条微博就被一个房地产商的女儿，同时也是拥有一百二十万粉丝的网红转发。 “@小新：据我所知巴黎近一周内没有任何时装展［微笑］。” 这条微博的评论区很快就被网友们攻占。 “我就说嘛，她现在名声烂到家了，竟然还有秀邀请她？” “刚从另一个阵地撤下来......表示刚才还在撕她男朋友出事了竟然还有心情看秀，没想到连秀都是假的，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拜托大家把生活和演戏分开好吗！明星也是正常人，大家喜欢熙薇的戏不就好了吗？干什么要去干涉人家的私生活？” “熙薇只是不想让我们粉丝担心才说是去看秀的！你们这一群被公众号愚弄的无脑喷，估计又是水军！” “楼上试图洗白冯婊的估计你才是水军吧！她打压同行不尊重伴舞演员还是戏霸的事情现在众人皆知了好吗，娱乐圈的道德底线凭什么这么低？她要是我身边的人我早就打死她了！” “心疼吕伟安！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心守着樊暖，至少还有个'痴情'的名声。” 晚上十点十分，荣秀奖官方更新了一条微博，将一颗炸弹不声不响地砸向整个演艺界。 “@荣秀奖”：因被举报涉及贿选，后经广电总局、文联、电影家协会等机构多方调查取证，现决定：暂停荣秀奖组委会所有工作，取消曹光曲、辛伟、卓向前、梁光的评审资格，取消曹光曲和辛伟的国家一级导演称号，取消第二十一届荣秀奖所有评选结果，责令蓝星娱乐公司旗下艺人三届之内不得参加荣秀奖评选。” 这不仅是一颗炸弹，而且是一颗□□。 内地三大电影奖之一的老牌奖项荣秀奖爆出贿选丑闻？ 这下不仅是微博，国内外的媒体几乎对这件事情进行争相报道，国内第一大新闻社鹿鸣社的知名评论员方遇先生在自己的博客中将这样的现象痛批了一番，甚至写出“只有重锤才能砸醒娱乐圈”这种话。 而网民们则是一个个福尔摩斯上身，瞬间就在这条微博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雨天绝行：我记得荣秀奖提名的艺人蓝娱只有那个谁和程筱好吧？而且得奖的最后也就只有那个谁吧......” “草po主微博指名道姓冯熙薇能怎么样？还有，请不要带上筱好，她就是被狗蓝娱逼成这样的，垃圾公司趁早倒闭，全面抵制蓝娱艺人！” “#冯熙薇滚出娱乐圈#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人真是坏到极点，人品不好也就罢了，自己的演技几斤几两还不知道吗？贿赂评委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前两年的影后看来也是这么来的......妈的不说了，想到自己为她贡献了票房就恶心！” “说实话，我已经不想再看到她的新闻了，每天都在毁三观。” “不想看到她的新闻and她的脸她的名字 。” “最近发生的大事太多了，我想缓缓…” 至于被推上风口浪尖的荣秀奖，所有人都表示，真是丢脸丢到国外去了，谁都没想到内地娱乐圈再一次闻名世界是因为一次贿选。 而这边冯熙薇的飞机刚刚降落在沪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一下飞机就被警察在机场抓了个正着。 当时她正大步走在机场内，周围人对她的注目和议论她也早已习惯。她照了照镜子，确保自己的妆容没有丝毫差错，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只要她这张脸，这个名字还在，她冯熙薇就永远是影后，就永远有人捧着钱上来找她拍戏！吕伟安不中用，还有许多人在她身后排着队呢！ 身后的经纪人推着行李箱快步跟在她身后，两人出了关，刚走进大厅，就被守在那儿的民警逮了个正着。 看着穿着深色制服的人朝自己走过来，冯熙薇没在意，还侧了侧身准备给人民警察让路。 “冯熙薇女士。”两位民警在她面前站定，抬手挡住两人的去路，表情严肃，“现在有一桩案子，需要您回去协助调查。” 第七十章 .@姜岁：草原与羊驼 陆导是个急性子也是个慢性子，平时生活中谁都没他快，但是一旦遇到和拍戏相关的事就非得精雕细琢，不达到他的要求绝不罢休。 这一点和姜岁正好相反。 不拍戏的时候她每天的运动量都是朋友圈最后一名，懒得下床懒得出门懒得吃饭，需要的东西都挪到床边伸手就能摸到的范围。当然这都是以前的她，自从签进陈佑宗的工作室以后她每天的懒就体现在了工作室里，窝在沙发里几小时不动是正常。而拍戏的时候则是能多快就多快。人家都说姜岁是天才，拍戏很少ng，殊不知只是她想快快休息而逼着自己每一个镜头都认真表现而已。 所以开机三天，姜岁在片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先眯一会儿等下叫我”，而陆导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去把姜岁叫醒”。 中场休息期间从灿灿那得知冯熙薇被警察带走之后她也只是皱了皱眉头，但随后的一个消息却让她还是忍不住不小心扯烂了手里的剧本。 灿灿说，李耀临死了，在看守所自杀的，发现的时候血已经快流干净了。 而冯熙薇之所以被带走是因为她是他死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姜岁和众多网友一样，已经不想再听到关于李耀临的任何消息。蓝星娱乐已经把所有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称一切关于荣秀奖的贿选行为都是其公司经理黄某一手操控，与旗下艺人无关，他们已经开除了黄某，并且已经向上级单位提交了相关申请——毕竟三届不能参选荣秀奖就是六年，足以让蓝星娱乐彻底消失在娱乐圈中。 至于李耀临的死也再掀不起什么波澜，但也足以带来一些值得大家深思的东西。 所有人都懂的娱乐圈的规则，一个艺人即使是再声名狼藉，只要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初那些看上去严重的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新闻也不再新鲜们更多刷新三观的事情麻木着人们的神经，让大家一在降低对明星的底线。更别说冯熙薇的公关团队那么牛逼，那舌灿莲花的本事还曾经一度让灿灿又爱又恨。 不过眼下姜岁也没工夫再去关心冯熙薇，她一直在计划搞个大新闻，净化一下最近乌烟瘴气的娱乐圈，当然这个新闻和五天后的一个大日子有关。 因为男主角陈佑宗最近接了一支广告飞了澳大利亚的缘故，要在五天后才正式进组，姜岁只能独守空闺。还好两个人都不是喜欢腻在一起的人，也都有聚少离多的觉悟，所以三天过去，两个人也只是偶尔聊聊微信，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 这就是为什么姜岁刚出道的时候就有老演员劝她说找对象一定不能找圈外人，门当户对除了经济基础更重要的是相同的职业让你们更有互相理解对方的觉悟，这种觉悟可能最开始会因为爱情而相互妥协，一个幸福的朝九晚五，另一个在外飞着也有动力。可是久而久之大部分人都会因为相处时间的过少而慢慢忘记最初要一起克服难关的初衷，更别提圈外人对于娱乐圈的偏见，周围亲戚朋友的闲言碎语等等。 纵观现在整个圈子，几对真的比较低调和谐的夫妻要不就都是圈内人，要不然就是以娱乐圈的一方推出妥协为最终方式。 姜岁自问没有站到圈子的中心，一直在边缘摸索了三年，对这其中的一些现象也有自己一点不成熟的小想法，她曾经和许多人交流过，几乎都被当成耳边风或者是天真的疯话，只有陈佑宗，这个从出生就在媒体关注下成长起来的男人，他在听到她的这番言论的时候，认真地坐下来以自己身边的例子和她讨论了一番。 这是发生在两个人确定恋爱关系之前，但就是这一点一点的小事，让姜岁一步步沦陷其中。 “想什么呢？”林少雪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经过几天的拍摄，她和林少雪已经建立了长足的友谊，只是林少雪饰演的孙三阳虽然挂了个女主角的名头，作为剧中的灵魂人物的她其实戏份并不是很多，只是被陆导抢行留在片场，美其名曰“找感觉”。 她当时就不冷不热地回了陆导一句，“要不我也犯点儿事儿去看守所里蹲两天，这样更能找感觉。”她那股子认真的态度不是在开玩笑。 姜岁当时就对她好感大增，休息的时候主动搭讪。 林少雪的性格比较内向安静，平时不太说话但很有主见，姜岁提出自己要和她成为好闺蜜的时候后者脸上却露出了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要当我女朋友吗？” 姜岁一愣——之前是有传言说林少雪是蕾丝，没想到她本人倒是一点不避讳。 还没来得及哀叹自己少了个闺蜜，林少雪就扯了扯嘴角，“我逗你玩儿的。”姜岁立刻松了一口气，两个人一到休息的时候就凑到一起。不过林少雪话不多，大部分时候也都是姜岁一个人在叽叽喳喳。 这些被灿灿看在眼里，顿时心中升起一丝危机感。 “舅舅。”她给远在地球另一边地陈佑宗打了个电话，“你再不回来，舅妈就要被人抢走了！” 此刻站在大草原上赏羊地某男人难得地愣了一下，接着下一秒微信就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姜岁和林少雪正坐在一起，眉飞色舞得和对面人说着什么，对面女人虽然没说话，但那宠溺的眼神却让他有点眼熟。 而这边，灿灿偷偷给陈佑宗发了两个人的照片后，奇偶若无其事的抱着手机继续监视棚子下面坐着的两人。 下一秒，她手机突然震了震，低头一看，是陈佑宗发过来的一句话——“现在还在休息吗？” 灿灿恨不能把自己点头的样子都给他发过去，“是哒！” 消息刚发出去不久，她就欣慰地看到棚子下面的姜岁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机，比划了两下然后起身走到树下。 一个莫名其妙的号码，姜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她礼貌地说道。 回应她的是一声悠长的羊叫。 她一听，就立刻乐了，“亲爱的男朋友，你是要从大洋彼岸给我捎回一头草泥马吗？” “草......马是什么？”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风太大，男人省略了去中间那个字。 姜岁偷笑，“就是羊驼。”她看向陆导那边，后者还在和群众演员讲着戏，“你电话号码这么奇怪，我还以为是诈骗电话呢。” 那边的风很大，信号其实也不怎么好，但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的瞬间，她的心底那些思念突然层层翻涌上来。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连带着她的声音也有些低落，“羊陪你的时间都比我多。” “还有两天。”男人朝摄影师比了个手势，走到一处风比较小的地方，声音比之前清楚了一点，“还节食吗？” “不啦！”提到这个姜岁就高兴，“导演说需要我的脸圆一点，这样才能和林少雪有点鲜明对比！最近淮海路上开了家新意大利餐厅，我和小雪已经去试过了，等回来咱们一起去吃啊！” 小雪。 她可是现在还连名带姓的叫他陈佑宗。 虽然不想承认，但陈佑宗意识到自己正在和一个女孩子吃醋。他在电话这边笑了笑，“好了，没什么事，只是觉得这里风景很好，突然想给你打个电话。” 姜岁心里不自觉笑得甜蜜。他喜欢在微博上分享美丽的风景，那些地方都是他一个人去的，美虽美矣，但透着孤独。她这样想着转转眼珠，“对啊，你去过那么多好看的地方，不知道有哪里是适合度蜜月的呢？” 如果可以冲淡孤独的，那一定是要比它厚重几百倍的幸福才可以。 男人挑眉，“有朋友要结婚？” “没有。”她故意拉长音，“就是——提前问问。” 男人沉默了三秒，姜岁也在这边等了三秒，好像三分钟那样长。 “圣托里尼的阳光和海岸，舍夫沙万的平静，哥本哈根的梦幻，纳米比亚的壮丽......每一个地方我都想和你再去一次。”男人缓缓说道。 姜岁的心融化地一塌糊涂。 “好，我等你回来。” 这天晚上，陈佑宗的微博更新了三张蓝天草原和羊驼的照片。照片中的羊驼头上坐着一只小黄人玩偶，一脸囧样。 姜岁大方转发了微博。 “@姜岁：那只小黄人就是我［微笑］” 评论区粉丝们毫不客气地狂怼—— “我才是小黄人！” “我是羊驼。” “我是男神的手套。” “卧槽同款挂件！目测会成为淘宝爆款！” 姜岁正翻着微博乐呵着，黄路的微信突然来了。 “岁岁，明天别忘了谈续约的事！” 姜岁撇撇嘴，回复，“嗯！记着呢！”是上次的运动饮料公司，他们当时和姜岁只签了一季的合同，现在眼看快到期了，他们想续约。 “具体条款反正都商量好了，就是去坐下签个字的事儿。”黄路说。 第七十一章 @姜岁：记住那些畜生的脸 第二天拍完下午的戏，姜岁跟陆导请了个假。 “你晚上还有夜戏，别忘了早回来。”陆平文板着脸准了她的假。 黄路带着她去了对方公司的大楼，合约有意识前已经商量好，签起来很快。姜岁扫了一圈，就在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岁岁还没吃饭吧。”对方公司的经理看了一眼墙上的表，“为了庆祝咱们继续合作，今天晚上我做东，不知道岁岁赏不赏脸？ 这位赵经理之前姜所以也见过几面，算是熟人，便没怎么推辞，只是说自己晚上还有夜戏，可能要早回去。 “当然，不会耽误您的时间。”赵经理笑呵呵地说，“酒店就离公司不远，等一会儿吃完了，我找司机把你们送到片场。” 除了赵经理，他还带了自己的秘书，一个看上去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女孩看上去是姜岁的粉丝，对她的戏如数家珍，性格也算活泼，一来二去，姜岁也就和她聊得还挺投缘。 四个人在餐桌上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姜岁挑着自己喜欢的少吃了一点，看了看表，盘算着等黄路从洗手间回来，他们也该走了。 “来，岁岁，我敬你一杯。”秘书端起面前的红酒，兴奋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平易近人，今天真幸运能见到你！” 姜岁本来不想喝酒，但看在对方是自己粉丝的份上，不想扫兴，便和她捧了捧杯，一饮而尽。 她坐了一会儿，眼看距离陆导规定的时限只剩十分钟，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黄路回来，也有点奇怪，便想出去打个电话问问，谁成想刚一站起来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她“啪”得一声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皮像是坠了两个秤砣一样怎么用力也睁不开，眼前也开始模糊。 糟了，中套路了！ 姜岁脑子里闪过最后一句话，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她的手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另一只手死死地抠着桌面。 “岁岁，你怎么了？”秘书一边站起来扶住她，一边朝着赵经理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秘书掰开她的手，赵经理配合麻利地把女孩抱起来就往里间走。 姜岁还有一点残存的意识，只是头晕眼花浑身发软，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大吊灯晃得她眼晕，脑子里一片空白。 “嘭！”姜岁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 她的侧脸贴着地毯，手臂几乎动不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食指狠狠地掐着虎口处，轻微的刺痛让她又清醒了少许。 那个赵经理对着电话说了两句，两个人就站在门口等着，没过一分钟，就有人推门进来。 脚步声很杂，姜岁动了动脖子，脸颊刮着粗糙的地毯朝门口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三双大脚和一双暗红色的高跟鞋。 紧接着是一阵机器碰撞的声音，从姜岁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台三脚架。她心中一个咯噔。 意识已经越来越稀薄，姜岁更加用力地去掐自己的手心，可是无力感让她几乎感觉不到用力和疼痛。 她已经猜到他们想干什么——这是摧毁一个女明星的致命招数。 姜岁的喉咙里发出虚弱的呻-吟声，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来回走来走去。她心中一下子充满了绝望，此刻只剩了一个念头——就算她今天逃不出去，也要把每一个畜生的脸都死死地印在脑子里！ 与此同时在房间不远处的走廊尽头，黄路正被人拖着往楼梯间方向走去。 身后的男人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大力丸，劲儿可大，捂住他的嘴让他一点也挣脱不开，另在前面开路。就在十五分钟前他发现自己被人堵在厕所隔间里，好不容易踩着马桶翻了出来，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不说，一站上走廊就和这两个人撞了个正着。 他拼命的挣扎着，可是就是挣脱不开两个人的束缚，眼看前面就是楼梯间，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针对他而来，但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还留在包房里的姜岁！ “唔！唔！”他抬腿踢了前面男人一脚，换来的是男人的硬皮靴子用力踩上他的脚面！黄路的尖叫声被堵在嘴里，眼里疼得充血。 眼看两步就出了大厅，走在前面的男人转身一脚踹开安全通道的大门——“嘶——”一阵喷气声，男人哀嚎着倒在地上！一片白雾中人影朦胧，黄路沉积挣脱开身后男人的禁锢，不顾一切朝白雾那边钻去。 “蹲下！”一道声音从那边传来，黄路下意识一屁股坐在地上。 “嘶——”又是一阵喷射，“咣当！”一声，一台灭火器被人扔在地上。 “快走！”那人又说。 黄路立刻连滚带爬地跑出走廊，奔向明亮的大厅。前面的人穿着灰色兜帽卫衣，瘦瘦小小，看背影和听声音都有些熟悉。 此刻他们两个人一个戴着口罩帽子，另一个一脸白色粉尘，喘着粗气行为怪异，一下子就吸引了保安的注意。两个黑西装男人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你们干什么的？” 黄路还惊魂未定，站在他前面的小个子到是很冷静，她指指走廊的方向，“刚才有两个人想要抢劫这位先生，被我用灭火器阻止了。”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将信将疑地朝走廊方向走。 那个小个子也回过头来，黄路看着她的眼睛，这才惊讶地长大嘴，“你不是——” “嘘。”小个子皱皱眉头，“你怎么在这儿？姜岁呢？” “对了！”黄路一拍脑袋，飞快地朝包间的方向冲过去，一脚踹开门，看到里面的场景，他的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赵经理和秘书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他冲进里间，发现只剩姜岁趴在地上不省人事，她的外套被人脱下来扔在一边，上衣掀起，一段细腰裸-露在空气中，旁边是东倒西歪的桌椅，左边还立着一个来不及收走的三脚架。 黄路扫了一眼，脸色一黑，立刻转身关上包房的门。小个子女生走上前蹲下身，冰凉的手贴在姜岁的脸颊上，“姜岁？” 只可惜现在姜岁只有一点点意识，这声音响在耳边，熟悉但又想不起是谁。 两个人把姜岁前后交替掩护着出了酒店，黄路打电话给了姜岁一个比较熟悉的医生，直接约到姜岁家里。 “需不需要报警？”女生眉头紧皱，“如果你相信我，我有个警察朋友，可以让他帮忙查一下。” “好。”想起刚才的事，黄路心有余悸，“对了，忘了谢谢你了，幸亏你来得及时。” 女生还是一脸冷漠的样子，“陆导见你们一直没回来，我主动请缨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碰上这种事。”她转头看了眼躺在后座的姜岁，“谁这么狠心，这简直是要断她前途。” 黄路没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脸色阴沉的可怕。 晚上，黄路给陆导那边打了电话，说是姜岁突然犯了胃病，实在是去不了片场。电话那边的男人“哼”了一声，最后还是颇有些别扭地关切了几句。 “陆导，我也不回去了。”林少雪平淡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响起，“反正晚上也没我的戏。” 陆导眉心跳了跳，有些不耐烦，“随你们便吧。” “还好，只是比较强烈的迷药，睡一觉就没事了。”来的医生检查了一番，说，“但是醒过来以后可能会有呕吐，头晕，四肢乏力的症状，不要有剧烈活动，要多休息。”她也是姜岁的老熟人了，见到她这样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黄路摇摇头，医生也了然。自从她自己开了私人诊所以后，也见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明星，有被灌酒喝到胃穿孔的，有节食过度患上厌食症的，也有身上带着各种伤痕的，流产三次以上的，甚至有被下迷情药的女明星她也见过。第二天还不是要穿着紧得喘不过气来的裙子，踩着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的高跟鞋微笑着说自己过得很好。 “明天我熬点中药，你们找人去我那儿取吧。”说完，她就提着东西离开。 等姜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房间的窗帘都被人从里面拉上，把刺眼的阳光挡在外面，她看了一眼熟悉的天花板，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她废了很大的功夫才适应了自己手脚无力的感觉，脑袋动一动就如同撕裂一般的剧痛，但是她还是坚持下了床，扯过梳妆台前的转椅，推着一点一点向外走。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正在看电影的人。 听见开门声，黄路和林少雪一齐转过头来，看见她苍白的略带愕然的脸。 黄路立刻扔下手里所有的东西冲到她旁边扶住她，心疼地问：“怎么醒了也不叫一声？” “我这不是不知道家里有人吗。”姜岁扯了扯嘴角，在黄路的搀扶下坐在沙发上。她一只手锤锤自己的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真是可怕，竟然连走路都没力气，要是真让他们得逞，估计现在跑都跑不出来。” 第七十二章 .@姜岁：好好好，我改 听姜岁提到“他们”，黄路和林少雪对视一眼。 “'他们'是谁？”他问。 “不知道。”姜岁拿过一个抱枕搂在怀里，“我当时被放倒了，只知道有男有女，加上那个赵经理和秘书一共六个人。” “我记得他们支了三脚架，可能现在手里已经有了我的裸-照。”她原本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现在看来，她除了头疼身体其他部位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应该没有被强-暴，但其他的...... “我推测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是林少雪，她的声音细细轻轻的，和她的名字一样，如雪花一般晶莹清亮，但也冷静干脆，“我们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只有外套被脱了。逃跑的人走的匆忙，连三脚架都没来得及拿，所以应该不会有时间给你穿衣服。” “三脚架上表面有被清理过的痕迹，向来不会留下指纹，走廊的监控我也问过，只是个摆设，并没有打开。”她思路清晰，有条不紊，“我刚才打电话给你代言的那家运动饮料公司，他们说那个赵经理早在一个月前就辞职了，昨天出现在公司明面上说是交接工作，其实就是专门为了套路你。” 她这么一说，姜岁便点了点头，心放下了一半。 黄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林少雪——从把姜岁安顿下后，两个人就一直在客厅坐着，他在不停打电话，而她只是在低头玩手机——不，现在看来她并不是在单纯的玩手机。 “你......怎么这么厉害？”他真诚地称赞。话说回想起当时被关在厕所的时候，也是急得不行，说是狗急跳墙一点也不夸张，踩着马桶就跳了出去，现在还全身肌肉酸痛。后来被两个大汉挟持，更让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经纪人真是没用，连自己的艺人都保护不了。 总不会饰演连环杀手的演员也要会破案吧？ 林少雪扯扯嘴角，没说话。 “这件事是我疏忽。”黄路叹了口气，“和那个公司合作了两次都很愉快，就放松了警惕。”堂堂大男人被劫持，最后还要靠这么一个瘦弱的姑娘把他救出来，真是丢人。 “我看还是按照之前决定的，给你雇两个保镖——”他这么想着，眼看着对面姑娘又想张口拒绝，他连忙抬手打断她，“这事没得商量。不过你也别紧张，就算雇保镖也是暂时的，等找出是谁想害你再说。”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今天的事告诉佑宗了。”他由补充了一句。 姜岁这才整个人都蔫了，嘟囔道：“好吧。”他还有工作，反正她也没大碍，不如就等他回过之后她再和他细说。 “晚了。”林少雪清冷的声音同时响起。她指指桌子上的白色手机，“刚才他来了电话，我接的，已经告诉他了。” “什么！”姜岁抱着头，“完了完了又要受教育了。” 林少雪不轻不重地瞥了她一眼：“我看是该让他好好教育你，你看你微博上发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四处挑事儿，不得罪人才怪！你是过了嘴瘾了，等别人真拿刀找上门砍你后悔也来不及。” 得，躲过了陈教授，又迎来了林老师。 好在姜岁也不是那不听劝的人，前一阵子冯熙薇的事和昨天的事都让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说话太不饶人，拉了许多仇恨还不自知。 说起来她最近的得罪的人只有冯熙薇，可是昨晚除了赵经理和那个女秘书意外，剩下人的脸她都没看见，期间也没有人说话，也不能就这么把这事儿安她头上。 “路哥，等会儿随便吃点儿，咱们就去片场吧。”姜岁突然抬头说，“这耽误了半天多的戏，陆导估计又要发脾气了。” 话音刚落，林少雪就白了她一眼：“你心真宽，能走动道吗？” 姜岁苦笑：“本来我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现在睁开眼一看，哎，还好好的，连□□都没给人家拍，那我还怕什么？”她走到自己随身的大包旁，从里面掏出一个黄色的文件袋在两人面前晃晃，“我们找不到那几个人，找那个姓赵的和秘书还是可以的吧？”里面是下午签的合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黄路点点头，“我们就告他们合同诈骗。” “对了。”坐在回片场的车上，林少雪扣扣她的手臂，“别忘了给那谁回电话。” 姜岁叹了口气，找到那个奇怪的号码，播了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了？”姜岁皱皱眉头，“不会已经在飞机上了吧？”她就是不想他担心才想着暂时不告诉他的，谁成想他动坐倒是麻利。绕是撅着嘴，她的心里还是被幸福感一点点填满，嘴角不自觉露出笑容。 “恋爱的酸臭味。”林少雪别过脸看向窗外。 黄路从副驾驶上转过头来，捧着手机对两个人说，“不用我们操心了，估计佑宗上飞机之前已经安排好了。我那个在公安局的朋友说，那个姓赵的和秘书的照片三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发到了沪市各个派出所，现在连海关的内网上都有了他们的照片——只要他们还在国内，就无处可逃。” 姜岁有点纳闷，“这么厉害？” 黄路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你没查过他给你的那几个电话号码前面的名字吧？” 姜岁摇摇头。 “少女，你还太年轻。”他转过身去，“既然佑宗的朋友愿意帮忙，我们就不要添乱了，等着结果出来就行。”黄路叹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结果没想到还是防不胜防，幸亏没出事，否则......”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上次在树林里那件事还记忆犹新。 一个女人一辈子能碰上多少次这样的事？姜岁已经做的很好，他无法让自己对她要求更高了。 马上要冲出嗓子的话临到嘴边转了个弯又咽回肚子里，“不过你该庆幸这件事不是被方女士知道，如果是她，可能连派出所都用不上，明天你就能看见桌子上放着那六个人的断臂。” 姜岁抽抽嘴角。 感情她方妙女士不是生活在tvb豪门电视剧里，而是九十年代黑帮电影的女主角，怪不得帝星能这么快搞定吕伟安，而陈佑宗又总是不肯和她细讲在香港的细节，难道是怕吓到她？拜托，这很酷好不好！ 黄路动作很快，半小时后两个壮汉就出现在了门口，姜岁小心的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换来的是和墨镜的反光镜片上的自己面面相觑。 到了片场，陆导果然脸色不好。 女主角请加一天不来也就罢了，还拐走一个核心人物，他上午自己坐在椅子里改修改了四个小时剧本，差点就打电话直接毁约换人。 不过当他看到姜岁苍白的小脸的时候，还是皱了皱眉头。 “你着脸色怎么回事？”他把剧本随手往桌子上一扔，“都睡了一上午，干脆再休息两天多好？” 大家都知道陆导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所以也没太往心里去。 “对不起陆导，我马上就去化妆。”说完姜岁就往棚子下面走去，化妆师早就等在那儿，看见她过去，立刻前后左右地忙活起来。 她离开以后，炮火又转移到旁边的林少雪身上。 “你呢？你没身体不舒服吧，怎么也不来？”陆平文没好气地问。 “又没我的戏。”少女面无表情地坐下，自己拿出粉饼来补妆，“不习惯就开除我啊。”她轻巧的说，字句间没有什么情绪。 “你......”陆平文憋了一肚子气，偏偏又不敢往面前这位头上撒。不是说这女孩有什么大背景，而是对于他这种完美主义的人来说，早在四年前就确定了她出演孙三阳，后面一直虽然也在留心，但真的就没有找出一个人比她的气质更加符合他心中孙三阳的形象。要是真的换了她，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出一个林少雪。 算了，不就是说话不中听吗，他忍了。 晚上六点十分，从澳洲来的飞机准时降落在沪市国际机场。 一下飞机，陈佑宗就打开手机，看到那个熟悉的未接来电和黄路给他发的照片后，松了口气，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他没戴墨镜，也没戴口罩，就这样大剌剌的穿梭在机场大厅，来往的行人只有在他走过去以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转身看向他的背影——咦，这人好眼熟？ “一笑，情况怎么样？”他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脸上迅速覆上一层冰霜。 电话那边的男人回道：“你发过来照片的那两个人已经找到了，在首都机场被扣下的，现在已经拉会沪市了，我下面几个员工在招呼他们。” “帮我问出是谁做的。”男人一呼一吸间都是果决。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愣了一下：“你可是知道我的......” “随便你怎么问。”男人的语气第一次透着凶狠。 那边也不再啰嗦，直接挂了电话。 陈佑宗刚收线，一抬头，一到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他脚下一顿，愣了一秒才问走过去。 眼前人穿着棕色花斑貂绒大衣，带着紫色的圆形墨镜，手上是最新款的hermers手提包，看见他走过来，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对精明的眼睛。 “何姑，您怎么来了？” 第七十三章 .@陈佑宗：我会认真考虑 陈佑宗走上去微微俯下身拥抱住她：“您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他这一停，后面跟着的围观群众越来越近，何芝扫了一眼他身后，墨镜重新戴上，“先上车再说。” “对不起老板。”等在门口的小钟一直站在车边，看见他们一脸苦相地帮两人拉开车门，“何姑不让我告诉您她来了。” 陈佑宗侧身上车，将粉丝的尖叫声和相机快门声隔在外面。 “您要来也应该提前通知我。”他说。 何芝鼻腔里“嗤”了一声，“我告诉你了你能从澳洲飞回来吗？我看你现在除了女朋友的事其他的什么也顾不上。我怕我再不来，你就要把沪市捅翻了天了。”她从包包里拿出一面镜子和口红一边补妆一边说，“你倒是犟，什么都不说，但是这事能瞒住谁？formuna特地嘱咐我，一定要把她儿媳妇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男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就说了这些？” “还能说什么？”她瞥了他一眼，“我说你们母子俩闹了这么多年还不够？一个快六十的人，另一个也三十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她收起镜子，递给他一张纸条。陈佑宗结果来打开一看，上面是五六个电话号码。 “这几个人现在在沪市也都混的不错，有需要就找他们。”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无奈，“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那女孩的安全才最重要。”她不等他拒绝，就按住他的手，继续说道，“这次来除了这件事，其实还是想来和你的工作室谈个工作。” “如果是帝星的工作，您懂我的。”陈佑宗不轻不重地说道。 话音刚落，手背就被身边人毫不留情地抽了一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呢？”何芝简直从来没有这么苦口婆心，同样的话说了许多边她自己都快恶心了，“其他话我不想多说，你反正也从来不往心里去。我就说一条，你父亲已经接了。” 男人眉心不动声色地动了动。 他不是不知道，老陈先生这些年私底下还和方女士有联系，只是碍于他的抵触情绪太过强烈，一直自以为是地瞒着他。 何芝的声音软化了几分：“james，你不是不知道现在香港电影的困境，用寒冬形容一点不为过。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香港电影，无论资金再多演员再大牌，都再也拍不出三十年前那种水平的电影。这次帝星真的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去做个方面的准备，无论是编剧导演还是其他都是一流，只希望能够真的把香港电影的灵魂找回来。” 陈佑宗的表情有几分严肃：“您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他根据自己这么多年对香港电影的了解，一条一条列举着，“娱乐公司内部的**，演员演技水平下滑，投资商的地位节节攀高，剧本内容一味迎合所谓的'大陆口味'，低俗下流毫无内涵，喜剧不像喜剧悲剧不像悲剧......”他叹了口气，“何姑，当年我是带着怎样的失望离开的香港电影，您应该最清楚。” “当年的你充其量只是个有点名气的演员而已，你当然可以选择一走了之。”何芝叹了口气，“但是三年过去了，你在大陆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在内地风生水起，你的票房号召力和人气甚至超过了你那些叔伯辈的老一代演员们。”陈佑宗看向何芝，竟然从她的神态中看出了一丝疲惫。 “你始终不能改变的，就是你还是一个'香港演员'这个事实。”她的话像是一把重锤砸在男人的心上，“我知道你这些年也在为香港电影努力，但是大家看到的也只是你一个人的成就......关于接不接那部电影的问题，你是不是继续考虑一下呢？” 陈佑宗沉默了几秒钟，缓缓开口：“好，容我考虑考虑。”他话锋一转，“对了，您哪天到的，现在住在哪呢？” “希尔顿。”何芝重新戴上墨镜，慢条斯理的戴上手套——不愧是方妙女士的好闺蜜，连做派都一模一样。 车子稳稳停在希尔顿门口，侍者从外面打开车门。 下车之前，她还是回头对里面的男人说了一句：“仔细考虑，还有，别逞强。” 说完，就优雅地走进大门。 “少爷，我觉得何姑说的没错。”小钟一般不会称呼他少爷，只有在何姑和方妙女士来的时候才会这样叫，“您要是实在过不去心里的坎，就当是和老一辈艺术家交流经验也好啊。” 陈佑宗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很会做人，是她给你发薪水还是我给你发？” 小钟脸色一僵：“少......啊不，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提到薪水，小钟浑身一激灵，“我只是觉得何姑不常亲自来内地的，这次她来，也是知道在电话里劝您没什么效果。她今天早上还跟我说呢，说您要是不答应，她就赖在这儿了。” “那就让她安心住在这儿吧。”男人看向窗外，高楼从他眼中飞快倒退。 小钟欲言又止，“可是，她住酒店签的是咱们工作室的单。” 陈佑宗：“......明天你和她说，我会认真考虑。” 片场这边，姜岁忐忑了一下午，终于在六点多收到灿灿一条短信——“我和老板正往片场去，他脸色不好，你保重！！！” 她撇了撇嘴。 林少雪见状转头对陆导说：“恭喜，男主角要进组了。” “是吗？”陆平文显然有些激动，他随手一指，“那个谁，你去赶紧搞个仪式，欢迎男主角进组。” 半小时后，陈佑宗风尘仆仆地踏进看守所大门，一进来就被十几个工作人员团团围住。“欢迎男主角进组！”十几个人群声高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监狱里的犯人出操了。 陈佑宗冷不丁吓了一跳，后退一步。他越过人群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姜岁和林少雪，两个姑娘一高一矮，一圆一长站在一起，看上去都没什么事，尤其是他自己家的那只，还没心没肺地冲他招手。 “谢谢大家。”饶是奔向她的心急切，男人还是有礼貌的谢过了刚才把他吓一跳的众人，接过花束抱在怀里，长腿一迈走向姜岁的方向。 谁成想还没走两步，他就被人从后面揽住肩膀。 “哎呀咱们的男主角终于回来了！”陆导的脸上难得露出这么开心的笑容，“我宣布，咱们《无一幸存》的主演终于齐了！” 众人鼓掌。 陈佑宗看向身边的男人，有些无奈：“陆导，您不会让我回来第一天就开拍吧？”他的眼下泛着疲惫，直接说，“我是赶回来的，实在需要休息。” 其实陆平文原本就是这个想法，他自己充满激情精力充沛，恨不能二十四小时都盯在监视器前面，但既然陈佑宗这么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也不好再勉强。 “好，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可以开始吗？”他问。 “可以。”陈佑宗点点头，顿了一下，然后问道，“今天姜岁的戏拍完了吗？” “她？她昨天请了一晚上假，今天上午也没来，现在进度刚刚补完，严格来说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陆导回答道。 “她身体不舒服，我替她跟您再请一晚上假。”男人说完，不等陆导回答，就径直走到姜岁面前，弯腰牵起她的手，在周围工作人员和群众演员的一片抽气声中，走到陆导面前。 陆导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也就明白了。 “好吧，今天就破例方你们一马。”他拍拍陈佑宗的手臂，眼神别有深意，“好好休息。” “谢谢陆导。”说完，他就牵着姜岁走出派出所。 看这两人背影离去，一群工作人员中有个胆子大的被派作代表，开口问道：“陆导，这么劲爆的新闻，我们能发微博吗？” 林少雪转身回头，扫了一圈众人，摇摇头说，“还请大家忍耐两天，两天之后，大家就可以发了，可以吗？” 这些工作人员也算是娱乐圈的编外人员，平时见过的大新闻也不少，被教的最多的，也是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即使知道了也要咽进肚子里的规矩，而且现在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有不配合的道理，便一个个点点头。 毕竟林少雪平时除了和姜岁说话，其他时候人很冷淡，对大家也很有距离感，现在竟然用了恳求的语气，也着实是少见。 另一边，两个人走到车前，姜岁习惯性的朝后面走，却被男人开口阻止。 “坐前面。”陈佑宗开门坐进驾驶座。 姜岁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一边扯安全带一边问，“灿灿和小钟呢？”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男人不急于发动车子，而是侧过身来看着她。三天未见，她看上去没什么别的变化，但是他知道，在经历了那种事之后，她绝不可能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毫发无损。 姜岁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的有些发毛，“我......”刚说了一个字，剩下的话就被男人压下来的唇狠狠堵住。 第七十四章 .@姜岁：好久不见 姜岁变了，大家都这么说。 但是当你问起具体是哪里变了的时候，所有人又都支支吾吾，一边摇头一边皱眉，“不好说，不好说。” 林少雪倒是觉得蛮好说的，不就是变得更像个正常人了吗？ 此刻他们正在拍摄的是一段动作戏，这段内容是孙三阳第一次住院被劫，车子却正好被在街上闲逛的女主碰了个正着。这段需要姜岁一边追着车子一边打电话，期间还要做出跨栏闪现等许多高难度的动作。 一般这样的动作戏姜岁都是亲自上阵的。虽然她本人平时懒得出奇，但在拍戏的时候就正好相反，她认为不管是动作戏还是其他台词非常冗长的片段，一旦练好了那都是一个演员一生的宝贵财富，所以她从来不像别的女演员一样对动作戏敬而远之闻虎色变，而是双眼放光摩拳擦掌。 以“猛”闻名，这还真是女演员中的奇葩。 可是今天，她单单和动作指导交流就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李田站在旁边候着都觉得，她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其实姜岁也不想这样，同样的话对面的动作指导已经反复说了许多边，走位和试拍也非常顺利，但是她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在车里的时候，男人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压抑的那句“让我安心些，求求你”的恳求，她就忍不住控制自己脚下的步子，让每一个动作再稳妥一点。 “a！” 随着工作人员打板声的落下，原本只是站在街边的姜岁饰演的女主角付朗身边一辆面包车开过，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翻过栏杆，飞快地追着不远处一辆面包车，一边跑还一边低头拨打着手机。 “张诚，我看见你们说的那辆面包车了！现在正中南路，拐向太平街！”虽然在快速奔跑，她的声音却只有轻微颤抖，这都多亏了前一阵子为了红毯减肥而在跑步机上锻炼出的肌肉。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付朗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让我停？不可能！我跟着它，你们从庆阳路包抄，就这样！” 说完，她脚下顿了顿，侧身窜进身边一条小路，抄近道冲到青阳路，果不其然，那两面包车在她面起那呼啸而过。 她二话不说继续跑，可惜体力实在跟不上，只能一路不停钻小项抄小道，最后赶到的时候，面包车已经消失无踪。 “张诚！”她气喘吁吁地走过去，扶着墙上气不接下气，“你们怎么在这儿，车呢？” 张诚皱着眉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身后。 付朗顺着看过去，也看到了坐在轮椅上，正淡定地自己往这边“走”的孙三阳。她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脖子上还带着固定用的脖套，手上有鲜血随着她拨弄轮椅一点一点滴在地上，可偏偏她的脸上没有半分痛苦，眼神淡淡扫过众人神态各异的脸。 “卡！” 陆导晃晃手里的剧本：“姜岁从小道儿里跑出来那段再补拍几个镜头，还有佑宗，你的表情稍微控制一下。”专业如他，竟然在刚才姜岁跑出来的时候下意识转头看她，眼中的担忧虽然极力控制，但是在镜头的无限放大下就很明显了，而在这段戏中男女主角还是冤家关系，见面就吵架，怎么会有这种情感流露呢？ 别人听不懂，陈佑宗可是很明白。他朝陆平文点点头，“知道了。” 第二遍当姜岁冲到男人面前的时候，穿着利落地黑色皮夹克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皱着眉头，嫌弃十足。陆平文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拍摄其他镜头。 付朗因为连追了面包车好几条街而累的小腿抽筋，她大剌剌地坐在马路边休息。送了孙三阳上警车的张诚转过头来找她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正一脸痛苦地拧着自己的小腿，便走过去，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怎么了，没见过美女腿抽筋啊？”付朗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 张诚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问，“你怎么知道那辆车就是我们要找的面包车？” “求人就拿出真扯个态度来，警察叔叔！”女孩翻了个白眼，“第一，那辆车的颜色是深色，窗户都被贴住，符合你们说的外观特征；第二，这辆车头轻后面重，说明一定坐了四个人以上，符合你们五个人的描述；第三，面包车的马达被改造过，所以跑起来噪声特别大。”她摊摊手，“没有人这么无聊去改造一辆破面包车吧，我算了一下路线和车子的行驶速度，大概推测出从医院到这里的时间也基本合理。” 她骄傲地扬起下巴：“别瞧不起记者！” “可是找车的命令我们只下达给了当时参与行动的民警和武警。”张诚皱眉。 付朗站起身，跺跺脚，拍了拍男人结实的肩膀，“警察同志，你还真是年轻啊，我付朗没几把刷子，怎么敢叫金牌记者呢？”说完，她甩甩马尾，走到他黑色的拉风摩托车旁边，“愿不愿意载美女一程？” 张诚从她手里夺过头盔戴在自己头上：“对不起，你跑这么快，又有那么多把刷子，自己走回去咯！”说完利落的翻身上了摩托车，还没等付朗反应过来就呼啸而去。 “哎你着个小气鬼！”女孩原地跳了两下，小腿又是一阵抽搐，“哎哟——” 这里姜岁可不是演出来的，是她小腿真的抽筋了！她后退两步，脚跟磕在马路沿上，眼看就要向后摔倒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扶住。 “没事吧？”身后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虽然“没事吧”这三个字表面上是关切之意，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透着冰冷和不近人情。 身后的人收回手，姜岁也连忙站稳，回头道谢，“没事没事，谢谢——”她突然愣在原地，就在看到身后男人的脸的瞬间。 男人大概有快一米九的身高，年纪三十岁左右，穿着一件单薄的长风衣，面部瘦削英俊，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见姜岁没事了，他便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在嘴上，自顾自点燃。 周围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绞尽脑汁地把男人的脸和娱乐圈的男艺人对号入座。只有陆导一个人笑呵呵地从监视器后面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对着依然是呆站在原地的姜岁说道，“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 “陆检！”姜岁一脸惊喜，“您是陆检，陆藏检察官！”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他，惊讶地张开嘴。 陆藏缓缓吐出烟雾，一片灰蒙中瞥了她一眼，眼里没有丝毫波动：“姜记者，好久不见。” 陆导看看姜岁，再看看陆藏，有点纳闷：“你们认识？” 陆藏不搭腔，姜岁只能简单得解释道：“我们只是很久之前见过几面而已，没想到陆检还能记得我，我已经很高兴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他。 六年时间过去，男人的气质更成熟稳重了，但是眼中却依然带着化不开的冰冷，即使站在他身边，也会感觉相隔万里。 陆导趁这个机会也转身向所有人介绍：“这位是陆藏，我的侄子，曾经参与过孙三阳案件的调查，电影里的大部分情节都是由他提供并且检查的，算是我找来的超级顾问。” 姜岁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默默观察着身边的男人，发现当陆导提到“孙三阳”这个人名的时候，陆藏的眼神竟没有丝毫波动。 可是在六年前，他明明...... “藏儿，你今天为什么在这儿？”陆导介绍完，转头说，“既然你和姜岁是老熟人，今天晚上就和我们一起吃饭吧，顺便指点指点我们这儿的演员，尤其是少雪——”他冲着不远处坐在棚子下面的林少雪招招手，“少雪，过来！” 他怒怒下巴，“喏，那个就是我跟你说的林少雪，你看看，是不是气质和孙三阳很像？别老觉得我吹牛似的。” 可惜男人似乎并不感兴趣，他只是自顾自地盯着某一个角落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那厢的林少雪也和平时一样，慢吞吞得走到陆导身边，冷冷清清地开口问，“有什么事吗？” 她这一开口，姜岁看到陆藏手上的烟突然抖了一下，细碎的烟灰在空中被风吹走。 “你刚才没听见我说什么？”陆导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她肩膀一下，把她往陆藏的方向一送，“这是当时主要负责孙三阳案子的检察官，你有什么对人物的不理解或者是问题都可以问他，多和他聊聊，对角色的体悟也能更深。” 陆藏斜着眼看她。 “哦。”林少雪摇摇头，“我没什么需要问的。”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朝陆藏伸出自己的手，“您好，很高兴认识您，我叫林少雪，在电影中饰演孙三阳。” 陆藏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原本应该是白净的小手上布满伤口和血浆——刚才为拍戏画的特效妆还没来得及卸去。 林少雪也注意到这点，也看对面男人并没有和她握手的意思，便自然的想要收回手，却在收回的瞬间，被一只大手握住。 第七十五章 .@姜岁：要粗大事！ 林少雪眼看着那白净的手在松开自己后掌心占满血浆的样子，心里暗暗有些可惜。她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张单片的湿巾递过去。 陆藏看了她一眼，接过，打开，细细地擦着指缝。 这种无声的互动落在姜岁眼里，只觉得无比眼熟。 当然，最后陆藏也没有如陆导的愿留下来吃饭，他要去首都开会，只是在沪市停留一天时间。陆导对自己这个侄子没辙，也只能就这么把他放走。 “我这个侄子，真是厉害。”陆平文放下手里的酒杯，对坐在对面的一众青年演员说道，“你们这些人智商加起来，都不如他一半高！” 姜岁和林少雪对视一眼——这句话陆导自打端上酒杯以来就说了不下五遍，刚开始几个人还追问，现在已经一个个兴致缺缺地应和了。 身边的陈佑宗又起身出去接了个电话。 姜岁有点担心地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头，也起身跟了出去，在距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着等着，确保自己不会听到他讲电话，也不会让他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天呢，天底下怎么有她这么善解人意的女朋友？ 她正想着，那边男人收了线。他转身，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在那儿一般，走到她面前。 “有件事。”他站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中，眼眸半明半雾，面容冷峻，“他们已经找到了那歌赵经理和他秘书，而且承认了是收了冯熙薇的钱，目的是彻底败坏你的名声。”他握起的拳头紧了紧，手背上青筋凸起。 姜岁从没见过他如此阴霾地脸色。 “冯熙薇已经找到，我要去见见她，你......” “我可以一起去吗？”不知道为什么，姜岁突然觉得对面这个男人现在看上去十分危险，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头可怕的怪兽从他身体里冲出来。 陈佑宗附身，轻轻把她揽在怀里，“抱歉，不可以。”下一秒怀中的女孩不安分地想要推开他，被他手上稍稍一用力，按在胸前。他的怒气从胸腔中发出，连每个字，每句话之间好像都飘着火苗。 “如果说之前我还对她有点人性方面的期待，那么现在我已经彻底对她失望。我不可能让自己的女朋友时刻处于危险之中，所以我必须去处理这件事。”他的语气让人根本无法放心得下，“一会儿吃晚饭就回家等我，我会尽快赶回去。”他的唇贴在她她额头上呢喃，“只有一点，你不许跟上来。”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另一面，他的女孩，就应该是美好的，光明的，无拘无束的。 从前他总是顾虑太多，处处谨慎，才会一次次让她陷入危险境地，如今冯熙薇已经触到他的底线，也是时候把这根刺彻底拔掉。 陈佑宗离开之后，姜岁一直心神不宁。 陆导喝多了，还在断断续续地吹嘘着自己以前的丰功伟绩，林少雪面前放的是白水，她端起来喝了一口，看向身边的女孩。 女孩向来话多，今天晚上却安静的很。 她看着姜岁发了半天呆，最后实在忍不住拿着手机走了出去。林少雪撇撇嘴，给自己再倒一杯水。 过了一会儿，姜岁匆匆忙忙地走进来，悄悄拿上随身的包包，做了个溜号的手势。她摆摆手，看着她脚步急促地离开。 她正发着呆，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砰”地一声砸在桌子上，手上还放着一只手机。她顺着看过去，看到的是陆导通红的一张脸。 “给，给陆藏那小子打电话......让，让他小子过来接我！”陆导醉醺醺地趴在桌上，晃着手里的手机，“快点！” 林少雪一脸淡定：“我没有他的电话。” 话音刚落，手机就被塞到自己手里。 “你找！备注是'小王八羔子'，打给他！”陆导刚说完，自己又莫名其妙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他是小王八羔子，我是老王八羔子！” ......喝醉酒的老男人真可怕。 林少雪无可奈何地接过手机走出门，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备注是“小王八羔子”的。她的指尖停在一个名字上，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播出。 电话响了四五声后，被接起来。 “我是陆藏。”男人的声音透过听筒穿过来，落进她耳朵的瞬间，她就感觉自己周围的温度瞬间低了十几度，从暖春一下子掉入寒冬。 “陆藏你好，我是林少雪，《无一幸存》中饰演孙三阳的演员。”林少雪声音平淡，“陆导喝醉了，让你过来接他。”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地址。” 林少雪报上酒店的地址后就挂断了电话，看着屏幕上“讨人厌的小屁孩”六个字，扯了扯嘴角。 说好的小王八羔子呢？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路虎在酒店门口接到了醉成一滩翔的陆平文，和坐在二十米外的长凳上玩手机白衣黑帽的林少雪。 已经四月了，可是女孩还裹着厚重的羽绒服，显得露在外面的脸更加瘦小精致。 路虎停在她身前，驾驶座的门打开，高瘦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上车。”他说。 林少雪也不客气，看了一眼躺在后面不省人事的陆平文，拉开副驾驶的座位坐了进去，报上自己酒店的名字。 “不住在一起？” 男人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但与其说是冷，她听着到更觉得像是一串数字机器，没有任何感情。” 林少雪闻言摇摇头：“整个剧组的主创和主演除了我和陆导在上海都有房子，导演和女演员住在同一家酒店，会惹出许多麻烦。” 男人点点头，接下来一段时间车厢内安静的只能听到汽车驱动的声音和后座陆平文是不是蹦出几句梦话的声音。 最后还是林少雪先开口打破了安静。 “你觉得我和她像吗？”她问。 当初陆导在挑人的时候，原本是想挑个新人，谁成想前前后后转遍了国内的所有电影学院都没找到合适的，不是假清高就是真做作。后来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推荐了林少雪，他约她出来见了一面，就立刻定下了她的女主角身份。这样的果断，让她不得不对自己即将塑造的这个女人产生深深的好奇。 为此她回来也查了不少相关资料，只是不论是报道还是网上，孙三阳的照片都很少，仅存的几张她都看过，一张是她在自首时拍下的，还有一张是偷拍，最后一张，是庭审时的现场照片。 她自己前后左右看着，觉得除了瘦，自己似乎没有任何一点像她。 男人听到她这个问题，手上的动作不可见地滞了一瞬。 半晌，他缓缓开口。 “不像。” 林少雪点点头：“是，我也觉得不像。”她像是突然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连语调都比刚才轻快了许多，“这世上不管是她还是我都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我确实也没有必要强迫自己去和她一模一样。”他的这句话，竟然解开了她自开拍以来的心结。 陆藏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继续开车。 车子先到她住的酒店。 “谢谢你了。”她从车上跳下来，走到驾驶座那边，敲敲窗户。 窗户慢慢下滑，露出男人半张脸。 林少雪递上一张雪白的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和电话，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说完没等里面人说什么，就自顾自把手一松，小卡片顺着掉下来，陆藏手指一夹，阻止了它的下飘趋势。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女孩已经不紧不慢地走进酒店。 男人看都没看那张名片，随手丢在座位上，缓缓发动车子。 另一边，一辆橘色的跑车正在夜色中飞驰，姜岁坐在后面，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没事岁姐，何姑的驾驶技术很好的，年轻的时候还参加过铜锣湾的地下赛车比赛拿过冠军，人送外号'赛车之花'的！”灿灿从副驾驶转头对她说。 姜岁看着狂风中被头发糊了一脸的灿灿，实在不敢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 十分钟前，她原本是在门口等灿灿，谁成想来了灿灿等来了，与她一起的还有这辆鲜艳的跑车，驾驶座上的女子还是香港的金牌经纪人，她只在电视中见过的何芝。 “这个臭小子，果然看不住他他就要惹事。”何芝手脚麻利地把她推上车，一点也没有五十岁女人的衰老慵懒之像，“都说了这些事不能由他出面，交给他那些叔叔伯伯不是很好吗？干什么一定非要自己亲手解决？” “何姑您先别生气，舅舅这不也是被惹急了吗？放心吧，他有分寸的。”灿灿笑脸相劝。 “你们在说什么啊？”姜岁有点云里雾里，“他不就是找冯熙薇谈判去了吗，有这么严重？” 灿灿叹了口气，“岁姐你不知道，舅舅家的情况有点复杂，而且内地不比香港，演员涉黑比涉黄还严重，万一被人发现蛛丝马迹，牵出来大做文章，不管是地位多高，粉丝多少，他的演艺前途可能就要全砸了。” 第七十六章 .@陈佑宗：闭嘴。 “涉黑？”姜岁原本只当是陈佑宗做了这么多年演员攒下的一些人脉，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和黑道扯上联系。 “算了，现在不好跟你说这件事，先去阻止他要紧。”灿灿摆摆手。 “你们不会搞错什么了吧？”姜岁皱眉，“就算是陈佑宗需要做什么事情，也有自己的考量，也能掌握轻重......” “我们不是怕他。”灿灿瘪瘪嘴，“是他那些朋友。”她叹了口气，“早些年在香港有几位退休的叔伯举家搬迁来了沪市，他们的孩子和舅舅关系好，经常联系。他们手段狠辣，做事从来不计较后果，我们是怕他们发起疯来，到时候万一闹出人命，收场就麻烦了。” 从小生活在大陆小康家庭的姜岁一脸蒙逼，表示实在是搞不懂他们香港人的生活，明明一口一个“涉黑”，偏偏说的那么平常，担心的只是“麻烦”，并不是不能解决，好像家常便饭。 “算了，我也不问了。”姜岁放弃追问，自顾自地嘀咕，“人家说东北人都是黑社会，我看以后要改成香港人都是黑社会了。” 好好好，又是一个地图炮。 与此同时，沪市某会所的私人套间里，几个人正坐在沙发上。 “陈少爷。” 穿着燕尾服的年轻的侍者端过来一盘雪茄，陈佑宗看也不看，抬手推开。侍者有些为难的看向对面的人，那人冲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快步退出房间。 “佑宗，你倒是说句话，这几个人到底怎么办？”那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年纪约么三十岁左右，金丝边眼镜夹住鼻梁，看上去文质彬彬，手指间却把弄着一把不锈钢的手术刀，刀刃薄如蝉翼，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阵阵冷光。 他说的几个人，就是此刻他们对面靠在墙边坐着的三女一男。他们旁边还倒着三个不省人事的，用绳子捆了随便丢在一边，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不知道是生是死。 陈佑宗脸色不改阴霾。他靠在皮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只琉璃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我说，捆了送警察局太亏了。我知道你不方便出手......还是让我帮你料理了这几个不听话的小孩，你还是回去做你的大明星，怎么样？”西装男人双腿交叠搭在茶几边缘，嘴角的笑容充满危险，“这几个都好办，这个女明星......好像名气不小，稍微麻烦点，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朝旁边勾勾手，立刻有一个人恭敬地弯下腰，“少爷。” “她不是喜欢拍戏吗？”男人轻描淡写地吩咐，“去，给我把张琨请过来，让他们几个人再给娱乐圈做点贡献。” 对面的其中一个女人听了，突然猛地抬起头！她拼命摇着头，声音嘶哑：“不，不，不要张琨！求您！那张琨他，他......”他可是圈里出了名猥琐的导演啊！曾经他对她还有过想法，被她羞辱了一番，现在要是真的被叫来，以及肯定免不了被折磨□□！ 女人的手脚都被绑着，目光无措地投向一遍的陈佑宗，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佑宗，佑宗，你......啊！” “砰！” 男人手里的玻璃杯下一秒毫不留情地扔出，狠狠地砸在女人头顶的墙上，玻璃渣四处飞溅，掉得她满身都是。 女人吓坏了，张着嘴，半个音符都发不出来。 “闭嘴。”陈佑宗垂眸，缓缓开口。 女人吓的脖子一缩，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人陈佑宗。 “哎，你可别把美人儿吓坏了，一会儿拍的效果不好卖不出去钱，我可要从这儿讨啊！”男人笑得开心，仿佛嘴里说的只是一件普通的小事一般。 正说着，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敲门声。 “少爷，陈少爷，喜倍娱乐的吕总现在在门口，说有事想见少爷。”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探身进来，说道。 墙边的女子突然眼睛一亮，直起身子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被旁边的人一脚踹在肩膀上，整个人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哟，我当时谁，吕伟安啊。”那男人一上一下抛着那手术刀，嘴角依旧挂着笑容，“让他在外面先等半个小时吧。”他摆摆手，“去和他说，这种不请自来一点诚意都没有的会面，少爷我见不见全凭心情。” 手下点点头，关门出去。 “这个人小明星好像挺开心的啊。”那男人起身，步履悠闲地走到几人面前，金丝边眼镜后面锐利的视线再过几人的脸。最后若有所思地在那个女人和她身边那张年轻的女人面孔上流连了半晌，突然笑了。 “现在的娱乐圈真是什么人都能进了。”他蹲下身，手术刀挑起其中一个人的下巴，那女人浑身颤抖，和他对视一眼就吓得缩脖子，“这种刀法还不如我，瞅瞅这双眼皮割的，啧啧，回头我帮你重新做一次，好吗？”他微笑着看着那个女人，“我记得你叫......婷婷是吧。” 婷婷咬着下唇，挤着嗓子说，“这，这位少爷，实，实在不是我的错，都是熙薇姐，都是冯熙薇她给我钱，让我这样做的！她.....” “行了，这几句破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也不腻味？” 男人起身，看着这几个人，心里一阵厌烦。 “少爷，吕总让我把这个给您，说是他来拜访您的诚意。”手下进来，手里捧着一张纸。 男人怒怒下巴：“拿给沙发上那个，今天他才是这儿最大的爷。” 手下点点头，走到陈佑宗面前，恭敬地弯下腰，“陈少爷，吕总说看在大家都在一个圈子混的份上，给他一个道歉的机会。” 陈佑宗扫了一眼，是一张支票，上面签了三百万。 他看着那个手下，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太久没见我，不懂规矩了？” 那手下表情一僵，后背冷汗直冒，他立刻收回手：“对不起，陈少爷，我这就打发他走。”说完，他转身走出门，穿过走廊到最前面的小厅里，表情严肃地说，“对不起，吕总，陈少爷说请您回去。” 吕伟安一愣，“腾”地站了起来，脸色不善，“这个陈佑宗，我今天还非见他不可！”说完，他越过那人，直接朝房间方向走去，手下刚想上前阻拦，就被站在旁边的男人拽住了手臂。 “风哥......” 被叫做风哥的人摇摇头，“他们的事，我们不用掺和。” 这厢陈佑宗还在喝茶，那边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陈佑宗！”吕伟安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立刻捕捉到坐在墙角的冯熙薇，她的衣服在挣扎中被她自己弄得乱七八糟，妆也花的一塌糊涂，因为太聒噪，几分钟前嘴上刚刚被男人亲手贴上胶带，丝袜被玻璃片划花，膝盖上也有伤口。 他眼色一凛，目光投向站在中间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灰色西装，白色衬衫接开两颗扣子，鼻梁上夹着金边眼镜，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 “谢少爷，好久不见。”他走上前，朝男人伸出手。 谢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吕总，我还没老年痴呆，咱们好像就没见过吧，哪里来的好久不见呢？”他的双手依然没有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意思。 “六年前鄙人去香港参加一个会议的时候，谢少爷才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自然不会记得我。”吕伟安收回手，眯了眯眼。 “哦对，还多亏你提醒我。”谢一笑扯了扯嘴角，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手术刀，举在眼前转了转，“您是前辈，叫我少爷是我受不起，您还是和别人一样，叫我......谢医生吧。”他一顿，眼睛眨也不眨，下一秒手中的刀“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插在冯熙薇头顶的墙上。 冯熙薇当时就吓得一动都不敢动，惊恐地看着吕伟安，眼里写满痛苦。 “谢少爷您言重了。”吕伟安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知道我的未婚妻现在就在谢少爷手里，不知道我出多少筹码才能把她换回来。” 谢一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玩儿的事，“哟，情深意重啊。”他的视线在几个人身上滑过，“不知道吕总说的未婚妻是哪一位？”他先是停在那个网红婷婷面前，“是这位和你有过露水姻缘的小姐呢？”他又走到冯熙薇身前，“还是这个背着你一心想勾引我兄弟的婊-子呢？” 冯熙薇在听到“露水姻缘”这四个字的时候眼里闪过短暂的恨意，但随即听到后面那句话之后，表情立刻变得无辜而又可怜。她无声的流泪，摇头，像极了被迫害得无辜少女。 “不过不管是谁，今天都不是我说了算。”谢一笑回头看向沙发上一直没出生的某男人，“他就在那儿坐着，去求他啊。” 吕伟安双手握拳。 他已经四十五岁，今天却被两个毛孩子耍在股掌之间，实在是窝囊。可是这些天他遭受的打击实在太多，先是收购帝星失败，在香港的时候被黑社会疯狂报复，好不容易逃回内地，又受到法院的传票。喜倍的股价一路狂跌，几个大股东也对他越来越不信任，身上带着他所有钱的冯熙薇又被抓...... “陈少爷......” “啪！” 今晚的第二个玻璃杯在他脚下炸开。他抬起头，对上男人布满阴霾地眼神。 “少爷不是你叫的，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宗哥。” 第七十七章 .@姜岁：这章我没台词 六年前，吕伟安还只是个打工仔的时候，他的大哥和陈佑宗称兄道弟，论辈分，他叫他一声“宗叔”都绰绰有余。 一个“哥”字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叫出来。 “陈少爷。”吕伟安咬了咬牙把姿态降到最低，“您看，我敢怎样您才肯把熙薇放了？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感情很好，我答应您，只要您放了她，我保证她不会再来打扰您，您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我或者是喜倍的，我们责无旁贷......” 陈佑宗扫了他一眼，眼神一如六年前。 “一个条件。”他缓缓开口，“她曾经计划毁掉我女朋友的名声......” 话还没说完，吕伟安就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忙不迭地点头，“应该的，其人知道还治其人之身嘛，我明白的，我保证，这次事情过后，她会退出娱乐圈，再也不会踏进圈内一步！” “她之前做的那些事，你们自己抖出来。我相信喜倍的炒作能力，应该不用我费心了吧？”陈佑宗眼里是浓浓的嘲讽。 一边的冯熙薇听到这话挣扎着直起身子。 “伟安，不行，我......”她的胶带在几秒钟前刚被撕下，现在就不安分地大喊。她神色紧张，“不行，我不能退出娱乐圈！”她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满脸泪痕，“佑宗，求求你，求求你，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不就是拍□□吗，我拍！别封杀我，求你！” 她才二十九岁，贵为影后，事业如日中天，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就这么退出呢？她还没超过董玉孑，还没登上巅峰，甚至连樊暖那个贱人都还没比下去，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几句话...... 她猛然意识到什么，拼命地朝着陈佑宗的方向蠕动过去，“佑宗，我错了，我不该诋毁姜岁，我不该找人毁姜岁名声，都是我的错，求你......”她的手脚还被绑着，蠕动了半天也没前进几厘米，只能在原地哀嚎，“佑......不，陈少爷，求您，我给她道歉，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的声音尖锐，陈佑宗的头愈发疼起来。 他抬手按了按刺痛的太阳穴，“我并不需要你做什么，也不需要你道歉。”他的语气依然波澜不惊，“只是让你把自己做的事情说出来而已。” 冯熙薇满脸绝望。 把所有事情说出来，不就要断了她的星途了吗？她做的那些事她自己知道，一旦说出来，别说是做演员，警察估计都会找上门来！ 她想起之前去看守所里看李耀临时他那狼狈的惨像，恍惚间仿佛看到自己也会像他一样，被抓入狱，疯疯癫癫，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没问题！”正当冯熙薇还在惊恐之中的时候，吕伟安已经一口答应，“我会把冯熙薇和喜倍的对于公关团队都交给您，您想怎么写都行。” 冯熙薇绝望地坐在地上。 “不是我想怎么写。”陈佑宗摇摇头，“是看你们的诚意究竟有多少。” 吕伟安明白他的意思，“好，我们今天晚上就回去发通稿，那现在......” 陈佑宗瞥了一眼自己坐过来的谢一笑，“那就只好再动用谢少爷的地方和手下一晚上了。” “无所谓。”谢一笑摆摆手，“我的人就是你的，你随便指使。” 吕伟安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但是还强行维持着嘴角的笑容。一直站着的他朝面前两个坐着的年轻人深深鞠躬：“谢谢二位少爷，麻烦你们再照顾熙薇一晚了。” “没事没事。”谢一笑道貌岸然地站起来拍了拍他肩膀，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不是还有吕总的支票吗？我答应你，今天晚上给她们吃顿好的。” 吕伟安皮笑肉不笑：“那我就在这儿谢谢少爷了，我现在就回去和公关团队开会，明天一定做得让你们满意！” 临走的时候，他看了冯熙薇一眼，那女人已经瘫倒在地，眼中充满了绝望。 “没事的，熙薇。”他看了一眼那两个贵公子，没有人要上来阻止他的意思，便大着胆子蹲下来，摸摸她的脸，“人命要紧，出去咱们就结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过日子。”说完他就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他走之后，谢一笑使了个眼色，墙边站着的手下立刻冲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冯熙薇的嘴重新贴住，门口也陆续有人进来，一个个把他们抬出房间，挪去别处。 房间里里很快只剩下陈佑宗和谢一笑两个人。 “你刚才说得有点过火了。”陈佑宗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 谢一笑一愣，给自己点上烟，“我只不是想吓唬吓唬他们吗？尤其是那个女的.....怪就怪她们想太多。”他笑了笑，“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我们真会杀了他们？” 他撑着下巴看着身边绷直地像个乖孩子的男人，摇摇头，“我说你，还真是瞎了狗眼，怎么能看上那种女人？我说你现在这个也长点心吧，说不定——”接收到身边人杀人似的眼神，他立刻一噎，“好好好，我不说了，全天下就你老兄的女朋友最好可以了吧。” 两个人正说着，门外突然又传来敲门声。 “去去去，不是说了这会儿谁敲门都不见吗！”谢天笑从里面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大门就“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大门：我惹谁了？ 一位穿着华贵貂绒的女人踩着三寸高跟鞋走进来，身后还跟着灿灿和姜岁。 谢一笑和陈佑宗都站起来走过去。 女人摘下墨镜，冷冷地瞥了谢一笑一眼：“是不是我想进来你也要拦一拦啊？” 谢一笑一看，立刻满脸堆上笑容，快步走到她身边扶上她的手臂，“哎哟哎哟，这不是何姑吗？真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年轻貌美，和五年前我离开香港的时候一点变化都没有，简直太神奇了！”他边走边说，声音谄媚，“我当时就说吧，您是那不老的仙女来着！” “去去去，别在这儿说这些瞎话。”她一把把他的手打下来，脸色稍缓，“别弄脏了我的衣服。” “是是是。”他伺候着何芝坐在沙发中间，自己也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灿灿也不客气，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陈佑宗走到姜岁身边，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坐在自己旁边。 所有人多落座以后，何芝这才扫了一眼整个房间，墙边的玻璃渣已经被人打扫干净，房间里只有淡淡的熏香味，没有任何异常。 “何姑，您要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歹也在这儿混了几年，虽然不能照顾您像在香港那么周全，但至少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啊。”手下给每个人上了茶，谢一笑也把眼镜摘下来收在口袋里，露出后面一双笑眼，“您看，这佑宗哥也有错，在我这儿坐了这么久，竟然没告诉我您也在沪市。” 陈佑宗面色稍缓，顺着他接道，“是我的错，现在既然何姑我们凑在这儿，就不如约个时间聚一聚。”他的脸色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昨天我见了小风他们，他们也很想您。” “算了，你们这些小辈自己聚，我这个老人凑上去算什么事。”她扫过谢一笑的脸，“我也不拐弯了，听说你们把silvia抓了，现在在哪儿呢？” 谢一笑惊讶地说：“哟，我不知道何姑您还惦记着silvia呢？当初佑宗哥和她分手的时候，您不是第一个鼓掌赞成的吗？” 何芝也不客气，直接一巴掌打上谢一笑的脑袋，皱着眉头骂：“我是怕你们惹事啊！沪市不比香港，你们几个小辈最好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别让人惦记上都不知道！” “何姑教训的是。”谢一笑依然嬉皮笑脸，眼神也不安分地在几个人之间划来划去，“灿灿外甥女，好久不见了啊。” “是啊一笑哥。”灿灿笑得没心没肺，“前两天还看见你的绯闻了呢，和那个刚出道的演员叫什么来着，挺漂亮的。” “嘿嘿。”谢一笑得眼神终于落在一边的姜岁身上。 他看了一眼陈佑宗，再看一眼这姑娘，忍不住怼了身边人一下，“我说，你这水灵灵的妹子都是从哪儿找的，告诉我，我也去捞一个。” 男人瞥了他一眼，“反正不是和你一样从垃圾桶随便捡。” 谢一笑倒也不生气，依然笑盈盈的把手伸向姜岁：“你好，我是谢一笑，james的朋友。” 姜岁也忙伸出手：“谢医生您好，久仰您的大名，我也看过您的绯闻，说真的，这个对象没有您上一个好看。” “哈哈哈哈哈。”谢一笑看上去挺高兴的，“这姑娘品味咋和我一样呢。” “好了，别闹了。”何芝虎着脸敲了敲桌子，“你们把silvia和她那些人怎么样了？赶紧放了！” 谢一笑刚想开口，却被身边男人抢了先。 “她们已经走了。” 第七十八章 .@冯熙薇：我退出娱乐圈 “真的吗？”何芝将信将疑。 陈佑宗面露无奈：“她怎么说也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能把她怎么样？”他面不改色地说道，“她已经承诺不会再来骚扰我们，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谢一笑表面上一脸无辜，实际上在心里早就把陈佑宗骂了一个遍。 没人比这小子能装，这就不是刚才那个砸了他的玻璃杯，狠得把他都吓一跳的那个人了。也幸亏他们提前叫人把那几个人都抬去另一间房间，扫了玻璃渣子，才能让他好运俩糊弄过去。 “好吧。”何芝勉强点点头，“对了，上次和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 陈佑宗沉默了几秒：“好，我同意。” 得到想要的答案，何芝也作势起身，谢一笑忙凑上去扶住她的手臂，“何姑您慢走哈。”他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飞快地塞进何芝的手提包中，“上面有小辈的电话，您压马路没人提包的时候或者说有什么别的事尽管差遣。” “油嘴滑舌。”何芝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谢一笑顺着梯子往上爬：“和您说话怎么能叫油嘴滑舌呢？走走走，何姑，今天我亲自开车把您送回去。”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陈佑宗挤挤眼，两个人的说话声音渐渐远去，被房门隔在外面。 “嗯，那个......”灿灿站起来，对着门口的方向大喊，“哎，一笑哥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回去！”说完也逃难似的飞快地出了房间。 房间里瞬间就只剩下了陈佑宗和姜岁两个人。 “解释解释吧，陈、少、爷。”姜岁抱着手臂，嘴角的笑容颇有些无奈，“我竟然还不知道自己成了老大的女人。”这算什么，霸道黑帮老大爱上她？ 陈佑宗似乎有些头痛：“他们乱叫的。”他也很无奈，“谢一笑是我小时候的朋友，几年前来了内地……他喜欢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姜岁理解的点点头，嗯，中二少年。 “你和何姑怎么会一起来的？”男人弯腰从沙发上捞起外套，两个人并肩向外走。 姜岁撅起嘴，“都是你，神神秘秘的，走的时候脸色又那么难看，我还以为你不是要献身就是要杀冯熙薇灭口了呢！”两人走出会所，小钟的车就在门口停着，两人上了车，她继续说，“我原本是打给灿灿，结果没想到灿灿当时正在陪何姑逛街，结果被她听到，两个人就在酒店门口把我一起拉到了这里。” 从坐上何芝的车一直到现在走出会所，她其实还是云里雾里的。 陈佑宗看着她一头雾水的呆萌样，心里的阴郁竟然就这么慢慢散去。 “冯熙薇答应了明天会在微博上和你道歉，然后退出娱乐圈。” “退圈？”姜岁有点不相信，“她野心勃勃的，怎么可能会同意退圈？”这对于一个把登上顶峰当作自己人生目标的艺人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打击。她皱皱眉头，“你们不会虐待她了吧？你那个朋友看上去邪邪的，很像那种会严刑逼供的人。” “我也不知道。”陈佑宗心里暗自赞叹自家姑娘会察言观色的聪明劲儿，表面上却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大概可能是她嫁给吕伟安以后，想要在家相夫教子，享受轻松生活吧。”他捏捏她的手，虎口处的伤口刚刚结痂，还是一片粗糙。男人的指尖滑过，眼里又是一闪而过的阴霾。 “可能吧。”姜岁撇撇嘴，“只要她不再来打扰咱们俩就行，退不退圈倒是无所谓。”她叹了口气，“希望她嫁给吕伟安以后能本本分分的，嫁入豪门可不是那么容易。”事到如今，她相信陈佑宗已经不可能再对冯熙薇有任何感情，所以也敢在他面前说她几句。 男人按住她的手，看向窗外飞逝的霓虹。 第二天一早，在机场被警察带走后就没了消息的冯熙薇连发三条长微博，把整个娱乐圈的记者都从惺忪中震醒。 第一条，她细数这些年在娱乐圈中为了上位所犯下的错误，包括私下联系导演，打压新人，针对实力女演员和在后台掌掴伴舞演员等等，并且澄清之前“陈佑宗网红女友”事件是媒体的误会，那女孩只是自己带去吃饭的朋友。 第二条，主要是对姜岁道歉。微博中她说自己因为嫉妒姜岁的演技和运气，在和她接触后从各方面想方设法欺压她，包括在片场找茬，在荣秀奖的颁奖礼上弄脏两人的裙摆，等等。最重要的是，她承认了是自己出钱贿赂了荣秀奖的评委，将原本属于姜岁的最佳新人奖取消。并且也承认，在之前的各项颁奖礼中，她也有过贿赂评委的行为。 第三条，她对一直以来支持自己的粉丝和娱乐圈的朋友们表示歉意，并且宣布自己不日将于吕伟安完婚，婚后会退出娱乐圈，从此再也不踏入娱乐圈。她在微博最后还写道，之所以把这些说出来，是因为深知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误多么严重，也不奢求大家的原谅，只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忘记她，只当娱乐圈却从来没有过她这个人。 公关公司最后还是给她留了几分面子。不，这倒不如说是陈佑宗没有存着赶尽杀绝的心。要知道早上这份连夜赶出来的稿子呈递给他和谢一笑的时候，后者可是非常恼火，非得要打电话剁掉冯熙薇两根手指泄愤的，被陈佑宗及时拦了下来。 “好，我这次听你的，但是我一定要放人在他们两个人身边看着！”谢一笑气呼呼地在电话那边吼，“真是不要脸了，在这个时候还想把自己夸成花，还什么'就让我轻轻的来轻轻的走'，骨灰够轻吧？我让她轻轻的飘过太平洋好不好啊！” “噗嗤。”电话这边的姜岁没忍住笑出了声。 电话那边的谢一笑一愣，没好气地说：“陈佑宗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小子怎么成妻管严了呢？接个电话还得免提！”说完，他的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变成平时那种流里流气的感觉，“嫂子好啊，这么早就起床，是不是我们陈少爷心疼你，昨天晚上没让你累着？” 姜岁刚想开口和他贫两句，电话就被陈佑宗坚定地切断。 “你看人家的普通话说的，完全没有口音哎！”她抱着被子偷笑。 陈佑宗随手把手机搁在桌子上，长臂一伸把姜岁捞进自己怀里，解释道：“他奶奶是沪市人，从小他在沪市长大，九岁才去的香港。” “原来是这样。”姜岁点点头，“那你呢？”她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百度上说你从小在香港长大，十八岁去腐国念书，二十岁毕业进入演艺圈。父亲是演员，母亲是名媛，祖父母都是老一辈文人......” “资料倒也没错。”他点点头，“只是在香港开娱乐公司早年间必然要打点这一部分，再加上小的时候住的房子周围的邻居都是谢一笑之流......”他笑着摇了摇头，“也都是以前的事了。” 姜岁想起昨天晚上的场景，还忍不住抿着嘴偷乐，她趴在他的胸口，两团软绵把他的手臂夹住半边，笑起来的时候身子一抖一抖的，他都能感觉到那凸起的尖端擦过他身侧的肌肉。 凌晨的某些场景开始在脑内不受控制地回放，陈佑宗眸色越来越暗，不安分的大手顺着姜岁流畅的背部线条慢慢下滑，贴在她的充满弹性的臀肉上慢慢揉捏。 姜岁身子一僵，手轻轻垂了他胸口一下就被他另一只手按住了手腕。 “喂，早上还要拍戏......”她小声说着。 男人的手顺着缝隙微微下滑，唇移到她耳边，轻咬她的耳廓，“没事，现在才六点半，陆岛昨天说的是九点......”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几乎再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所以他们也错过了早上精彩的“冯熙薇退出娱乐圈新闻发布会直播”。 三封道歉微博刚发出来的时候，不仅冯熙薇的粉丝，就是路人和黑子都吓了一跳。 近几年娱乐圈作妖不断，不管是出轨的劈腿的还是潜规则的此起彼伏，他们中甚至连道歉的都很少，就更别说是像她这样完全坦白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误并且承诺一辈子不再踏足娱乐圈的。大家都将信将疑地看着这几条微博，企图从里面找出“他人带笔”，“账号被盗”的证据。但是微博发出一个小时后，她就在网络上直播了自己召开的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上，面对下面坐着的来自不同出版社，报社，杂志社，电视台电台，各大网站的记者，冯熙薇素颜，身上穿着一间白色的毛衣，一字一顿得把自己一小时前发的微博又复述了一遍，并且向大家说明，微博上所说的所有事情都是真实的，而且自己也确实会像承诺中的那样，就此退出娱乐圈，专心相夫教子，再不踏入圈内一步。 第七十九章 .@姜岁：你们都不看百度吗 “熙薇，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吗？” 面对诸多当事人已经承认的事实，记者们似乎也已经词穷。 冯熙薇脸上没有表现出半点对娱乐圈的眷恋，只是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从前我做的错事太多，刚开始还觉得踩着别人上位这种事坐起来还是挺爽的，毕竟所有人都是这样。你踩我一脚，我爆你一个猛料，然后人前还要装的姐妹情深，其实多看一眼对方都觉得恶心。”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说出来的话更是惊为天人，大家根本想象不到平时看上去知性大方的冯熙薇会是这副颓唐的样子说着这样的话。 “......没有什么是不能利用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这是我在刚进入娱乐圈的时候有前辈告诉我的，事实证明，这句话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话。”冯熙薇不敢去回想自己曾经的风光，她以前开记者会，哪次不是因为新戏上映，或者是得奖庆功？自从姜岁出现之后，幸运女神似乎就不眷顾她了，她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争抢上。 这是她第二次开道歉记者会，也是最后一次记者会。 她顿了一下：“我知道我的演技不好，容貌更是比不上现在层出不穷的新人，总有一天要被淘汰。这就是娱乐圈的潜规则，你们，粉丝们，今天还把你捧做女神，明天就爱上别人，这对他们来说似乎习以为常，但对于一个艺人来说，那真是很大的打击。”她嘴角露出惨淡的笑容，“这些年我苦心经营，打压了多少人才走到今天影后这个位子上，可是我真的是累了。”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吕伟安，“现在能够有一个真正爱我的，肯包容我的人出现，我愿意放下身上所有的负担，承认以前做过的所有事情，就算要承担责任受到惩罚，我也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一如既往的地等着我。”说完，吕伟安深情地望着她，握住她的手。 “那帝星关于吕总的指控今天撤销，这么刚好熙薇选在今天召开新闻发布会，是不是在暗示这是帝星的要挟？还是这其中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一个记者大胆地提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全场立刻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徘徊在位勇士和吕伟安之间。 吕伟安脸色不变，“我想这应该只是一个巧合。”他回答，“关于喜倍和帝星之间纯粹是商业上的竞争，经过调查以后已经确认喜倍并没有所谓的'恶意收购'行为，和帝星之间纯属误会。至于他们为什么选在今天一早公布，我想也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又有一个记者站了起来，“那么能透露一下接下来的打算吗？据我所知冯熙薇小姐涉嫌贿赂评委可能会遭到其他娱乐公司和工作室的起诉，有什么应对方案吗？” 冯熙薇的脸色白了白：“这都是我以前犯下的错，如果有经纪公司或者明星朋友准备起诉我我会接受一切判罚，赔偿也好道歉也罢，都是我在为以前犯下的错误赎罪。”她顿了一下，“至于以后的打算刚刚我也说了，退出娱乐圈相夫教子，希望各位记者朋友也放过我。” 后面几个记者还想问些什么，吕伟安就站了起来，和冯熙薇两人退了场。保镖立刻组成一道人墙，喜倍的公关经理也站在记者面前大声高呼：“对不起各位记者朋友，新闻发布会已经结束了，大家有问题可以问我，我会为大家解答！” “等等！熙薇——” 记者们的声音越来越远。 出了现场，两人立刻在保镖的护送下上了车，记者把通道堵得水泄不通，汽车只能慢慢在人群中向前蠕动，车外人看不见车内的情况，车内人看向外面却尽收眼底。 “伟安。”冯熙薇小心翼翼地看着身边的男人，“我刚才说的怎么样，没什么错吧？” “还可以。”吕伟安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笑着，“放心，你这次正好趁机会退出娱乐圈，嫁给我，我们过平静的日子不是更好？” 不愧是专业的演员，装可怜假洒脱都是信手拈来。 冯熙薇攥了攥拳头：“伟安，你真的会娶我吗？”她不是不知道，他之所以费了这么大周章为她周全，不过是因为他在接受调查前把大部分财产都转到了她的账户中，现在只要她不开口，那些钱就永远都回不到吕伟安手里。 吕伟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熙薇，你把每个人都想的太坏了。” 在记者会结束之后，冯熙薇注销了自己的微博，ins，fb等所有账号，关闭了官方网站主页，就连粉丝团的团长也宣布解散粉丝团。 微博上对她的骂声竟然因为她的一场近乎自首一般阐述“罪行”的记者会而变了风向。 “@大榛子：虽然冯熙薇干的事儿不地道，但她至少敢于承认，比某些出了轨还死不承认的人强多了。” 冯熙薇的微博没有了，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区顿时沦为大家吵架的战场。 “ 至少敢作敢当，她也付出代价了，她这样的高度退出娱乐圈牺牲也蛮大，而且看上去也很真诚，微博什么的都注销了。” “原本对冯熙薇还是黑，现在有点想转粉了。仔细想想她之前拍的几部电影还都挺好看的，演技也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糟糕，内地又失去一个好演员，唉。” “热评简直三观被狗吃了，就凭她贿赂评委就够她被赶出演艺圈一百次，现在让她自己退出时给她台阶下好吗？你们这样替她说话她说不定现在就在屏幕对面骂你们傻-逼呢！” “敢于承认错误难道就等于没犯错误吗？一个记者会就把收买了，请带着脑子好吗！” “看见大家都在骂她我就放心了。” “她还没有承认自己当年劈腿的事呢！”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留言，说乌烟瘴气的娱乐圈该是时候清理出去一批害群之马了，希望冯熙薇真的能够说到做到。 网上吵得不可开交，现实中片场里，姜岁也和陆导吵了起来。 “我说了这个地方不能这么写，当时的情况根本不是这样的！”姜岁恨不得整个人站在桌子上，陈佑宗在桌子旁按住她的腿，以防她摔倒下来。 “站得高了不起？”陆导也跳上凳子，晃了两下稳住身子，“这个剧本是我写了六年时间，精雕细琢，你一句不合适就改了？你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你当时又没在现场！”他把剧本在自己手掌上甩的“啪啪”响，“这场舌战可是本片的□□，我反复钻研，每个字都是根据当时的报道还原出来的！” 姜岁也不甘示弱，她翻开剧本，一行一行地给他指出来：“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个地方就不对。孙三阳的个性不是会这么听话的配合提问的，她的字里行间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低人一等的态度呢？”她指指其中一句话，“还有这里，这个姓孙的专家明明是个草包，盛气凌人又气焰嚣张，你怎么把他写得这么知书达理，明显就不对嘛！” 陆导皱着眉头，“这个孙教授是我特地三顾茅庐，人家才愿意告诉我当年发生的事，你以为这么简单让你在这儿想当然？”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林少雪坐在旁边抱着手臂看热闹，竟然没察觉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长风衣，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姜岁和陆平文争执，林少雪一转头，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 陆平文看见男人，眼中一喜。他连忙从桌子上跳下来，拽着姜岁走到男人面前，把剧本递给他。 “现在陆藏来了，他可是自有发言权的人了。”陆导扬起下巴，“藏儿，你帮我看看这一段，到底谁说的对？”他别过脸嘀咕，“哼，一个小丫头还想改我的剧本......” “不用看了，她说得对。”男人从口袋里掏出香烟，自顾自的点燃。 “你看，我就说吧！”陆平文骄傲的一转头，却发现陆藏指着的是姜岁，立刻耷拉下脸来，“陆藏，你在开玩笑吧？” 陆藏吐了一口烟雾，“那个孙教授虽然专业技巧不差，但人品实在不敢恭维，你去找她的时候她八成把自己夸上天了。”他的烟头点了点姜岁的方向，“对了，她当时也在现场，有什么不确定的，直接问她就好。”他看向天空，扯了扯嘴角，“她可比我知道的多。” “你什么意思？”陆导看了一眼男人，又看了一眼姜岁，“你在现场？” “你不知道？”女孩也有点惊讶，“我的百度百科里有啊，你们竟然都不知道吗？”说着，她打开手机，飞快地点了几下，然后举到他面前。 只见在很不起眼的一行写着这样一行字。 “曾用化名山夕，著有新闻采访类作品《步入深渊——关于平城特大连环杀人案凶手孙三阳的独家采访纪实》。” 第八十章 .@林少雪：这人有病吧 陆平文反应了一会儿，才梗着脖子狡辩：“你怎么不早说，谁没事儿去翻别人的百度词条啊！不信我问问！”他看向陈佑宗，“你知道吗？” 陈佑宗点点头，宠溺地看着身边的姑娘，还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里颇有赞许。 陆平文冷不丁被狗粮噎了一下，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林少雪身上，“小雪，你肯定不知道吧？” 林少雪冷冷清清地瞥了他一眼：“本来为了照顾你的面子我应该说不知道的，可是......”她耸耸肩，“对不起，我也知道。”她听说姜岁要出演这部戏的时候就已经在百度上查过她，而且还让助理买了这本书回来看。只不过当时的姜岁只是个小小的实习记者，即便这本书的采访记录等等都是她出面，但是从问题的设置到校验排版什么的都由别的编辑带着她，最后她的名字也是写在了最后一个。 陆平文被噎得说不出话。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姜岁不忘补刀。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就尽管问她吧，这一段就连我都是半途中才进去的，她更了解。”说完，陆藏就起身走到了另一边的棚子下面，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男人朝他小跑过来，给他递上一份文件，他自顾自地翻看起来。 “好。”陆平文叹了口气，“你说，这里怎么改？” 姜岁和他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坐在箱子上，另一个坐在桌子上你一言我一语地改起剧本，其他人则是自己拿着不断更新的剧本低头狂背。 林少雪习惯性的想要走到自己的棚子下面，但是刚走了两步一抬头，就看见陆藏在那坐着，便脚下转了个弯，去了另一个方向——她本就喜欢一个人呆着，即便是自己的位置，如果坐过去也是相对无言，那还不如自己直接走开，反而少了些麻烦。 另一边，陆藏看完下面人放松上来的报告，太阳穴有些酸胀。 大概真的是老了，竟然看了这么几页纸就酸了眼睛。他抬起头，扫视一周。他们现在正在看守所活动的操场上，这里比当初那个小看守所不知道大了多少倍，设施也多，桌椅就有十几张。 他的视线在扫到不远处的女孩，饶是他再冷静理智，在那一瞬间，他也控制不住的打翻了手边的塑料瓶。 女孩侧身坐在方桌旁的石凳上，她的身上还穿着囚服，初春的天气里这样穿是有些凉了，不过好在太阳温暖，她也不在意。她的膝盖上摊着一本书，看不清封面，反正不是剧本，一页一页地翻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很瘦，头发剪齐堪堪与下巴相平，看书的时候背脊挺直，上衣下摆大大的垂下，衣袖卷起一个边，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 林少雪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手腕上多了一只大掌。 她抬起头，看着这个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男人，捕捉到他看到她的脸的瞬间的惊讶，或许还带着失望——这是她第一次在男人的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情绪。 他惊讶什么？她还奇怪他干什么总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旁边呢！ 林少雪的眼神落在自己还被按着的手腕上，不动声色地抽了抽——男人看上去瘦，手劲到不小，她几次都没抽出来。 “您有事吗？”她问。 其实就连声音也有那么一点相像，都是清清冷冷，还带着少女的细柔，却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只是怕也是不同的。 林少雪的冷淡是人情上的冷淡，她不喜欢同不熟的人过多的交流，这种冷淡会因为对象不同而改变。 而那个人的冷是深入骨髓的，她或许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微笑，或许就连声音中也带着笑意，但不管她的语气如何柔和，一句话再说出来之后就把自己摆在了那个别人触不到的最高点。你会感觉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俯视你。 陆藏想起当年自己也是做了许多努力，才让自己可以和她平视。 “抱歉。”他松开手，同时视线也一同移开。 细白的手腕上一道手掌宽的红痕，但手腕的主人也没在意。 “我和她很像吗？”她看着他，表情突然从单纯的冷淡变成像他刚刚心中所想的那样，带着倨傲，带着自信。 陆藏盯着她的脸，脑子里像是有一条细小的雷线劈过。他不再隐瞒自己心里的想法：“是，真的很像。”虽然五官千差万别，但他还是必须承认，那天在街上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他就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直接冲上前。 不远处的姜岁和陈佑宗正在对戏，一抬头看见石桌旁坐着的林少雪和陆藏，不由得愣了一下，嘴里的台词也顿住。 陈佑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阳光下的林少雪看上去柔和了不少，而对面高高瘦瘦的男生也似乎融化了一身冰雪，两个人就这么简单的对坐着，就是一张极好看的构图。 “咔嚓。” 旁边的姜岁已经用手机记录下了这个经典场景。 “真好看。”她感叹。 但是陈佑宗不知怎么的竟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惆怅。 “怎么了？”他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姜岁叹了口气，“如果我不是见过陆检察官，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时候可能真的觉得他们两个人也挺相配，说不定还会起撮合他们的想法，但是——”她没有说下去，只是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七年前的画面，已经有了岁月的斑驳泛黄—— “你还有什么遗憾吗？”她听到十八岁的自己还稍显稚嫩的声音。 午后阳光温暖，对面女人的瞳孔都被映照成琥珀色。 她记得她在听到她的问题后难得顿了一下，然后目光淡淡地扫过不远处的门口——一个瘦高的男人等在那里，黑色的工装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挺拔。 女人眼睫低垂，轻轻勾起嘴角：“或许，我也真的错过了什么吧，只是那并不是遗憾。”她还是和从前一样，但当时还懵懂的姜岁似乎懂得了一点什么。 而现在，她似乎全部都懂了。 上午剧组封闭拍摄，下午就陆陆续续有粉丝来围观，她们大包小包地站在旁边，又不敢直接开口，还是姜岁注意到，中间休息的时候朝她们走过去。 “嗨。”她朝她们摆摆手，笑笑，“你们男神还在拍戏，大概半小时后就能过来了。” 粉丝们见到她也很激动。 “岁岁，今天男神准备怎么庆祝？”一个粉丝问，“别的明星过生日都开生日会，怎么他就这么艰苦朴素的。” “不是他艰苦朴素，是我们工作室人太少了，入不敷出。”一道男生□□来，姜岁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江明信那个活宝。他不知道从哪窜出来，斜着身子靠在栏杆上，一身西装愣是被他解开三颗衬衣扣子，袖口也乱七八糟，弄得活脱脱一个雅痞似的。 “明信哥您好！”女粉丝更激动了。本来就知道他们一个剧组，没想到今天竟然都在，“你们都在这里，是因为要给教授过生日吗？” “不是的。”姜岁摇头，认真地回答，“我们就是看上了你们手里的零食，想过来蹭吃蹭喝的。” 粉丝们立刻笑成一团，不远处的陆导不满地大喊了一声，“姜岁别咋呼！” 大家被吓的缩着脖子，姜岁也吐了吐舌头，“好吓人啊，我都不敢惹他。” 但是粉丝还是很激动的样子，她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岁岁，我们可以和你合照吗？” “当然。”姜岁欣然答应，一边的江明信也凑上来，一把把粉丝揽在怀里，“来来来加上我，咱们就是吉祥三宝，幸福的一家三口。” 粉丝激动的脸都红了。 姜岁白了他一眼：“谁跟你吉祥三宝！我对我男神的心可是日月可鉴！” 粉丝们立刻八卦起来，“哎，岁岁，你的男神是谁啊？” 江明信也假装关心地凑上来，被姜岁一脚踹在屁股上踢开，“去去去，去找别的小姑娘玩儿去啊别来烦我。”她转头对粉丝神秘兮兮的说，“可能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知道什么？”说话的功夫，陈佑宗那边已经收了工过来。他身上还穿着拍戏时的警服，蓝色衬衣纽扣系到最上面一个，腰身收紧，更显得整个人英俊挺拔，利索不凡。 部分制服控的迷妹已经捧着脸不知所措，姜岁作为迷妹代表自然不甘示弱，替所有粉丝朋友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肌肉，拍了拍，“不错嘛，挺有个警察叔叔的样子。” 陈佑宗一遍给粉丝低着头签名，一遍瞥了她一眼，“叔叔......你也不是二十三四的小姑娘了，还叔叔。”偏偏他用这种认真的语气说出来，气得二十七岁的老姑娘差点原地跳起来，粉丝们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都通红。 第八十一章 .@姜岁：郁闷 “切。”姜岁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撅起嘴脑袋一摆。 陈佑宗眼里带了几分笑意，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别闹了，快过来签名。” 姜岁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但手上倒是很自然的接过粉丝可爱的小本子，在陈佑宗的名字后面签上自己的的，然后还在两人之间画了一个小爱心。 两个人不自然流露出来的亲昵让粉丝们的眼神不断在两人之间飘来飘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教授，我们刚刚拍的照片可以发微博吗？”一个粉丝抱着手机问道。 陈佑宗转身看了陆导一眼，意有所指，粉丝立刻意会，表情很失望。 姜岁眼珠转了转，“发吧，没事的！”她扬起下巴，小声凑到她耳边给她出主意，“导演主要是害怕泄露情结，你们发照片的时候把我们身上的衣服打上马赛克，就行啦！” 粉丝拼命点头。 十分钟后—— “哎呀我的妈呀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姜岁趴在陈佑宗肩头差点直不起腰，“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这么有才？你看看，哈哈哈哈！”她把手机递给旁边的人——屏幕上的照片中确实是陈佑宗姜岁和粉丝三人的合照不假，但是站在最前面的陈佑宗从脖子往下都被人用东北大花布样式的马赛克笔涂了个满满当当，配上他那张严肃的脸，活脱脱一个要嫁进农家的小媳妇！ 手机被众人传阅，就连林少雪都忍不住出了声，可把姜岁可得意坏了。 “不行，这招被我学到了！”她从手机里翻出一张两个人的合照，暗搓搓地把男人的衣服全都涂成大花袄的模样，然后po上微博。 “@姜岁：学到了一招，老板的脸色瞬间喜气洋洋［图片］” 照片刚发上去，就有人来凑热闹。 “@江明信：吃顿好的。” “@林少雪：吃顿好的。” “@陆平文：吃顿好的。” “@陈佑宗james：手上的新剧本找别人演好了。” 围观群众表示这个剧组有毒。 “什么新剧本？”姜岁两眼放光看向身边的男人。 陈佑宗嘴角忍不住翘了翘：“骗你的。”他看向她，问，“晚上我可能要连夜回香港一趟。” “什么？”姜岁猛地抬头，嘴张张合合，“可是，可是......”她眼珠转转，“可是剧组还准备和你一起庆祝生日呢！还有我，我第一次和你一起过生日啊！”她瞬间觉得无比的委屈，鼻头发酸，连心口也是酸的。 陈佑宗捏捏她的鼻子：“第一次生日有那么重要吗？我看和第二次第三次第五十次没什么分别，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保证会尽快赶回来，好吗？” “可是，可是......”她“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话。人家过生日的自己都不在意，她还跟着瞎操心个什么劲儿呢？便摇摇头，“没事了。” 她拉住他的手晃了晃，撅着嘴：“那我只能现在祝你生日快乐了，三十一岁的老男人。” 陈佑宗弯腰抱住她，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谢谢你，二十六岁的小姑娘。” 送走粉丝，完成今天的戏份，姜岁看着陈佑宗出了看守所大门上了小钟的车，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有事？”林少雪走到她身边问。 姜岁点点头：“说是要回香港一趟，急事。” “你倒还真放心。”她淡淡地提醒她。 姜岁撇撇嘴，“我在沪市就他这一个亲人，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呢？再说我这是相信自己，放眼整个娱乐圈也找不出几个和我一样才貌双全的人了，他除非是瞎了眼，否则不可能放弃我这块美玉去找别的糟粕。” “不要脸。”林少雪简洁地下了个判断。 “对了，既然他不在，我们准备的那些东西也就没用了，你晚上没事，正好去帮我把订的西餐吃了。”姜岁面色如常。 林少雪眼里闪过些惊讶：“你不生气？这可是被放鸽子。” “我原本就没约他啊，也算不上被放鸽子吧。”姜岁耸耸肩，她承认自己心宽得很，也正因为这样她才可以没有别人那么多焦头烂额的烦心事，“惊喜就是这样充满了未知的变数。其实他说得也对，如果感情长久，那第一次生日和第五十次生日比起来，我还是比较期待第五十次。” 林少雪眼中露出一丝暖意，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得不错，可是我今天晚上有约，不能陪你吃饭了。” “有约？”姜岁有些疑惑。林少雪自从进了剧组以来就像与外界隔绝似的，一心一意扑在电影上，就连平时晚上的时间她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找安静的地方看剧本，怎么今天有约了？ 林少雪看见她怀疑的眼神，“自然”地抓住正好走过她身边的男人的手腕，微笑着说：“我和陆检察官今晚一起吃饭，我有几个角色方面的问题请教他。” 被抓住的陆藏面无表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姜岁点点头：“好吧，那我再约别人吧。”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带了两分探究和揶揄。 连一向清闲的林少雪都没空，看来晚上她注定要一个人度过了。想想已经订好的蛋糕和餐厅，姜岁叹了口气——好在餐厅可以随时去吃，蛋糕也可以取回家放在冰箱里，回到香港老陈先生大概也会帮他庆祝生日——好吧好吧！她承认了！她心里还是不舒服！ 姜岁问灿灿晚上有没有空，灿灿那边几秒钟后给她回——“舅妈，我和舅舅一起回香港！”江明信晚上要去参加一个晚宴，其他艺人朋友也几乎每个人都有通告要出，她身边只剩了李田，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小田同志。”姜岁拍拍李田的肩膀，“组织上正式命令你今天晚上取消休息伴驾。” 李田哭笑不得：“岁姐，你一个星期以前就让我今天晚上自己安排节目千万别来打扰你，我就答应了我妈去相亲。”她看了一眼时间，“你看，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我约的时间了，我要不打电话跟那人说改天再......” “别别别！”姜岁赶快阻止了她，“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没事没事，你去吧，不用管我。” “可是......”李田咬咬牙，“我还是取消了吧。” 话音刚落，手机就被对面的女生一把抢了去，果断按下锁屏又给塞了回去。“说让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废话呢！” 李田一步三回头，“那我真走了？岁姐你晚上别乱跑，就好好在剧组呆着哈！” “放心吧放心吧，我就在这儿跟陆导唠嗑了，说不定聊好了还能加戏呢！”她推着她的肩膀把她送出大门外，“快去吧快去吧！”她招招手，看着李田的身影也消失在眼前，想了想，回到休息室里拿了剧本，到停车场和正在做夜戏准备的陆平文坐在一起。 “干什么？”陆平文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从上个星期开始就请假，好不容易批了你现在怎么在这儿坐着？” 姜岁嬉皮笑脸的：“男主角有事回娘家了，我今儿晚上没事儿，来这儿陪您唠唠嗑，看能不能加戏。” “没门。”陆平文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说，“我说你小姑娘是不是缺心眼，现在可是公开你俩关系的大好时机，剧组里的眼睛可都在盯着呢，每天这么明目张胆的秀恩爱，总有一天会有人憋不住说出去，如果那样还不如直接公开。” 陆导一直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姜岁是知道的，但是她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关心自己剧组的演员的，心里不免有些小感动。 她点点头：“好，等他从香港回来以后，我们会商量这件事。” 姜岁抱着自己的剧本看了一会儿，越看觉得自己心情越是烦躁。她干脆扔下剧本，一个人在片场周围散步。 因为连续拍夜戏的原因，周围的路灯和剧组自带的光源灯火通明，所有人一览无余，也没什么害怕的。姜岁便自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在长椅上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 从前也不是没有自己一个人呆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夜晚格外孤独。 也许是看守所这个环境，让她想到了七年前的自己。为了方便采访住在看守所中，每天晚上写稿写到半夜，虽然累，但总是无法入眠。 孙三阳给她带来的震撼和思考是前所未有的，十八岁的她并不能很好地理解一些事情一些话语，但是也足够让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冒出那么一点儿人生感悟。她把这些感悟写到自己的采访手记中，虽然最后都让主编毙了，但是那些文字还是保存在她的脑海里，时不时翻阅一遍，会让她在迷雾中找到一丝光亮。 所有事情都有解决的一天，孙三阳的死也好，冯熙薇的消失也好，总会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也许感情也是如此，再刻骨铭心，三十年以后，也只不过是一个名字符号...... 想到这里，姜岁突然怔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悲观的想法了？ 明明两个人还在热恋期，他们彼此信任互相扶持，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想法呢？ 姜岁抬起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提醒自己清醒过来。 “为什么虐待自己？”她的背后突然想起一道熟悉的男声好像。在这亮如白昼的黑夜中，终于出现了一颗货真价实太阳。 第八十二章 .@姜岁：他只能被我一个人睡 姜岁曾经想过，自己是什么时候真正开始喜欢陈佑宗的。 一定不是她拉着他的手臂，冒冒失失地叫他“老公”的时候，也不是她在微博上对着男人的帅照发花痴的时候，如果向前追溯，她觉得自己第一次对他动心，应该就是那次在森林中受伤，他赶来以后劈头盖脸地把她数落一顿——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他是沉默寡言的，但是那次他说了那么多话，还动了怒，就是为了她。 陈佑宗就像是一片森林，她在里面摸索着前进，寻出一条独特的道路。在这条路上，她发现森林里不仅有参天的树，还有明艳的花，幽深的山洞，还有令人惊喜的宝藏。 那种心情就像此时此刻，她一转头，就看见他站在身后，身上还是穿着他下午离开时候的那身衣服，手里还提着一个蛋糕。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姜岁的视线落在蛋糕盒子上，“这不是......” “蛋糕店还有半个小时就关门了，我帮你取回来。”他的表情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柔和，一抬手把蛋糕放进她怀里，从后面绕到她身前，微微俯身，“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星和我一起吃蛋糕呢？” 姜岁明白了。 她撅撅嘴，一拳打在他肩头，“干什么搞这种惊喜啊！”她有一搭每一搭地揪着蛋糕上面的绶带，“难道在这荒郊野外吃蛋糕会比再高级餐厅舒服吗？” “不会。”男人在她旁边坐下，专注地看着她，“但是会安静。” 姜岁低头看着自己怀里大大的蛋糕，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我明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想要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却被反算计......”她觉得自己可以恃宠而骄一下下，就把蛋糕塞回男人怀里，别过脸去，“你这个惊喜一点诚意都没有，蛋糕是我买的，你只是把它拿过来而已。” 陈佑宗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可是我的生日。” 姜岁身子一僵。 是啊，这本来就是他的生日，怎么好像她才是主角一样？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转过身来：“算了，看在你过生日的份上，暂且原谅你。” 她的视线落在蛋糕上，隐隐的激动一下子出卖了她的心情：“这个蛋糕是我专门定做的，是你最喜欢吃的山楂味，你快打开看看！”她向后坐了坐，把蛋糕摆在两人中间。 男人拆着蛋糕盒，姜岁则是把蜡烛拿出来——是一个“3”一个“1”，她激动的把它插到蛋糕上，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并没有打火机这种东西，而陈佑宗也不抽烟，他身上也一定是没有的。 姜岁把两个蜡烛又拔了下来，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脑子里突然闪过下午陆导对她说过的一番话，一下子有了灵光。 陈佑宗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没打扰她，只是自顾自拿着手机，借着路灯下明亮的光把她低着头的样子和自己的蛋糕一起拍了下来——他的手机里很久都没有带着人像的照片了，之前他在澳大利亚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弊病，这还源自于香港那边的朋友听说他有了女朋友都来找他要照片，他翻了翻，发现自己手机相册中根本没有姜岁的照片，最后还是去她微博里找了几张才应付过去。 现在他手机上这张照片中的姜岁正低着脑袋，发丝乖乖的顺在耳后，看不清眼睛，但可以看见她小小挺挺的鼻梁和上翘的嘴角。 半晌，姜岁抬起头，把自己的成果举到他面前：“大功告成！” 陈佑宗看过去，发现她原来是把“3”字蜡烛从中间切开，又巧手把两个半环修成了中间带着钻石的模样。 “看，大钻戒！”她献宝似的捧着两个蓝色条纹的蜡烛一脸得意。 “姜岁。”男人叫了她一声。 “啊？” 她一抬头，就被俯下-身的男人冷不丁的亲了一口。 一种喜悦由内而外的迸发，她的嘴角朝两边咧开，耳朵红红的发烫。 “我们是不是可以公开了？”他礼貌的征求着她的意见，虽然两人都知道答案没有任何悬念。 他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戒指，端详了两秒，然后再递给她一个，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一如她所熟悉的他。 “姜岁小姐，我有这个幸运可以拥有一个聪明漂亮，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做女朋友吗？”灯光下，他的眼珠变成淡淡的棕色，如同阳光下的湖泊流光溢彩。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甚至连风都没有。 姜岁接过蜡烛做的戒指夹在指缝，觉得这一刻是如此郑重。 半晌，她缓缓开口：“虽然别人把你当男神，但是和你接触以后我才发现你严肃，固执，工作狂，不吃香菜不吃辣不吃洋葱，还喜欢强迫别人不能睡懒觉......”她细数他细碎的小缺点，觉得心里正式被这些碎片一点点充满，“但是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允许拥有一个女神女朋友。” 陈佑宗看着她，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手背，面上浮现出一丝为难：“这样说来，你话多，好动，不安稳，喜欢和人吵架，衣服四处乱丢，经常背着我偷偷出去吃路边摊，还......” “还？”姜岁瞪了他一眼，一把甩开他的手，把另一只“钻戒”抢回自己手里，看向一边，“好啊，既然我这么多小毛病，那......” “那我也钟意。”陈佑宗打断了她，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硬生生转过来，凑近，双眼微米，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唇畔，“请问陈佑宗的女朋友，在陈佑宗过生日的这天晚上，是想先吃蛋糕，还是先吃......”他顿了一下，缓缓吐出那个字，“......我？” 如此浪漫的时刻，激情箭在弦上，姜岁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谁教你的这句话！”她捂着肚子，“霸道总裁真的不适合你啊老陈，你还是比较适合一本正经的问看着我，说'小姜同志，组织上已经批准了我们的恋爱行为”哈哈哈！” 陈佑宗看着她憋着笑假装严肃地学自己说话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十分钟之后，姜岁的微博更新了一张照片，照片是在路灯下拍的，清晰度感人，但不妨碍大家可以看到一大一笑两只手一边举着一个蜡烛削成的戒指，中间还画了一颗大大的红心。 “@姜岁：老陈同志生日快乐！大家以后不要叫他老公了，他已经是我一个人的了！@陈佑宗james［图片］” 发完微博，姜岁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大家的惊讶和祝福，没想到一刷新，评论区的留言让她哭笑不得。 “都散了吧，姜总又做梦呢。” “自己的左手和右手一直在前一直在后，鉴定完毕。” “教授生日快乐！另，姜总这么晚了你也洗洗睡吧，白日梦做多了不好。” “一巴掌打醒你啊！别睡了！” “就敢秀恩爱有本事来真的！” “他们不相信我！”姜岁委屈地扯扯身边男人袖子，手里的蛋糕吃了一半就被丢到一边。 于是两分钟后，陈佑宗的微博转发了姜岁刚刚发的这一条。 “@陈佑宗james：是啊，以后只有你一个人能睡我了［委屈］。” 这下才真的爆炸了。 姜岁得意洋洋地再刷新评论区的时候，果然下面已经炸成一团。 “……等等，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有问题……” “妈妈我做梦也能刷微博啦！” “exm？？？？？？我该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去姜岁那条微博竟然是真的？我刚从她的下面调侃回来这么快就打脸？” “愚人节不是已经过去十几天了吗？男神别开这种玩笑，我害怕......” “都散了吧，老公现在就在我床上。” “没想到我竟然能活着见到教授再次公开恋情，十年老粉表示心情复杂。” “复杂 10086。” “@陈佑宗工作室：恭喜恭喜，不枉我们辛苦演戏晚饭都不吃给这两个人创造机会，你们慢慢浓情蜜意着，小编先去买碗酸辣粉垫垫。” 随后，一些朋友们也纷纷转发送上祝福。 “@老陈同志：终于可以叫儿媳妇儿媳妇了，小陈速度忒慢，如果我出手，现在孩子都有了。” “@帝星娱乐：太子妃好漂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合作？” “@方妙：［鼓掌］” “@林少雪：和闷葫芦坐在一起真无聊，姜姜你快点回来。” “@李珂白：我好像见证了什么......恭喜恭喜！还请岁岁多在微博更新一点和男神的合影，如果你是在忙，就不用拍自己了，发陈佑宗的单人照就好。” 还有《无一幸存》的一众工作人员和群众演员们，他们纷纷毫不吝啬地祭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照片，好多姜岁看了还要反应一会儿才能想起来的照片层出不穷，大家纷纷表示这波狗粮来的太猛，她们需要缓一缓。众官微的小编表示，他们原本都已经下班了，现在还要打开电脑写稿子，拜托各位男神女神以后公布恋情请赶早，她们还能凑凑热闹。 不过也有人质疑，说他们是为了新戏炒作，或者直接断言两个人因戏生情长久不了的，但是这些都是少数，被淹没在了“恭喜”的大浪中。 毫无疑问了，这个夜晚的头条属于姜岁和陈佑宗，也属于从床上/酒吧里/商场中/相亲现场/阴阳师里滚到电脑前的各位苦逼小编。 第八十三章 .@姜岁：别人的感情问题 有个营销号在姜岁和陈佑宗公开恋情后整理了这样一篇长微博，名字叫做《有一种温暖叫陈佑宗在看着姜岁》。 博主将陈佑宗这些年与各路女演员站台时候的表情整理了一个遍，上面的男人打扮不尽相同，但是表情却都如出一辙——礼貌且梳理的微笑，十五公分以上的距离，拍照时手背在身后，身子站得很直。 “这是从前的陈佑宗，为了不引起众怒，我选择性跳过了某已退圈前女友，这些照片都是在陈佑宗出道之后拍摄的，前后九年无一例外。曾经与陈佑宗合作的女演员也表示过，说他私底下真的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喜欢自己一个人在片场看书，除了剧组聚餐几乎不出去应酬，直到某一天开始——这个某一天，就是红枫奖的红毯。” 然后，他开始历数陈佑宗和姜岁同框时的动作表情。 “下面这张图片可以看出，红枫奖的时候两个人还并不是很熟悉，姜岁虽然挽着陈佑宗的手臂，但是陈佑宗的表情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过这已经突破了他的极限，从前他在走红毯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或者跟着剧组一起走，几乎没有和女演员单独走过红毯。就这点来说，姜岁已经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了。不过在很奇怪的是这之前po主并没有找到姜岁和陈佑宗私下熟悉的证据，大家如果知道可以在评论区告诉po主。” 然后就是两个人一起合作的广告，那支运动饮料。姜岁和陈佑宗背靠背站在阳光下，女孩脖子上挂着相机，头戴棒球帽，马尾高高束起。男人也是简单的t恤牛仔裤运动鞋，年轻活力扑面而来。 “......先容po主花痴一下，大家这张海报，能看出这是个三十岁的男人吗？二十三还差不多吧！” 再往下是一张偷拍的照片，是工作人员在《风华也不在》的片场拍的，陈佑宗穿着黑色卫衣，带着帽子和口罩站在人群外面。 “当时不是传的沸沸扬扬，说是陈佑宗去探某女星的班，是要和她复合吗？现在大家再仔细看看这张照片，站在陈佑宗身边的这个小个子女生，是不是很眼熟？没错，那就是姜岁，所以那个时候陈佑宗去片场探的根本就是姜岁的班！” “还有剩下这些就不用说了，都是姜岁再加入陈佑宗工作室后粉丝在周围的餐厅里拍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工作室真是有毒，里面除了陈佑宗似乎没有一个正常人.....” 然后就是两人在《山海经》中的合作，还有荣秀奖男人英雄救美的经典一幕。 “.....po主虽然是男的，但当时这一幕发生的时候还是被感动了。从来没有见过陈佑宗的脚步这么快，还是在红毯上。他边走边脱衣服的动图相信不少迷妹都舔过，但是最终这件衣服还是披在了姜岁的身上。还有颁奖典礼上两个人交头接耳的照片，你们看着眼神，我当时怎么就瞎了眼没看出来两个人之间的□□呢？” 最后一张照片，是昨天晚上姜岁发在微博中的，还有《无一幸存》的工作人员上传的各种路透照拼成的大图。上面有她靠在他肩膀上睡觉的，两个人相视微笑的，还有她单方面欺负他的...... “不过还是想吐槽一下这个戒指，如此粗糙的手工，肯定不是出自教授的纤纤玉手……总而言之，作为姜岁的粉丝，看到女神公布恋情心情非常复杂，但是陈教授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男人，两个人在一起希望能够长长久久，开开心心！” 这篇长微博一出来，就被疯狂转发。#有一种温暖叫陈佑宗在看着姜岁#的话题也成功成为热搜榜首。 网友们纷纷表示，原本还幻想自己是做梦，没想到一觉醒来发现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只能叹一口气，含泪接受这个事实。 而文章的女主人公在看到这篇长微博后感慨万千。现在回想起来，她自从遇见去陈佑宗后真的发生了许多事情，每一件都还历历在目。 “这个博主真棒！”姜岁感动的在这篇文章下面打赏了999块钱，还留下了两个［感动］的表情，“不过为什么没有人写我，难道我对他不好吗？要不花钱找个作家写一篇《有种完美叫姜岁》好了……” 而坐在她旁边的灿灿刚挂断一个电话，白了她一眼。 “我的电话都被打爆了，全都是约你们俩合体上节目。”她托着腮坐下，看着不远处正在拍戏的陈佑宗，“不过有几个节目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比如说珂白姐和魏老师的《happyfriday》和齐冰老师的访谈节目都挺靠谱的。” “还想看我们‘合体’？她们想得美！”姜岁还在津津有味地翻着微博，摆摆手，“等电影拍完吧，之前乱七八糟的事儿耽误的进度还没补回来，再请假陆导得掐死我。” 话音刚落，拍戏的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朝那边看过去，助理导演连忙站起来朝大家摆摆手：“没事没事，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恋情公布虽然是件大事，但戏还是得照拍。 眼下正在拍摄的这一段，就是陈佑宗饰演的男主角张诚在审问孙三阳不成反被ko的情节。 张诚是个初到刑警队的年轻警察，在学校成绩数一数二，从小脑袋顶上就定了“天才”两个字，对探案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方式。但是在面对孙三阳的时候，他发现不论是自己擅长的行为分析还是从前在警校学的知识在她身上都起不了半分作用。他实在是无法忍耐，一掌拍在桌上。 可是对面的人竟然连睫毛都没有抖动一下。 现场很安静，姜岁隔这么远都能感觉到一股严肃压抑的气氛自陈佑宗为中心释放开来。 大家都屏气凝神盯着林少雪——不，是孙三阳。她瘦弱的身子半靠在椅背上，眼神毫不躲闪地直视着对面的男人，嘴角微微上翘。 半晌，她缓缓开口，声音平淡：“你太激动了。”她甚至抬手提他整了整略散乱的领口，一字一顿地说，“想要审问我，就要放弃你的技巧。” 她在教他。 张诚瞳孔紧缩，猛地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女人亦仰头，但她的气势没有丝毫衰弱的迹象。 很少有人能在陈佑宗气场全开的时候还和他旗鼓相当，从某些方面来看，林少雪真的是演戏的天才。不，与其说是演戏的天才，倒不如说是入戏的天才。 一个好演员最重要的就是演技，这种演技说白了就是入戏的能力，一旦入戏，角色和演员合二为一，那么做任何动作说任何话都是自然而然的，就不存在任何生硬的感觉。 姜岁也看着两个人不敢眨眼，生怕自己错过如此精彩的飙戏场面。 “咔哒。”安静的环境中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姜岁转头，看到陆藏嘴里叼着烟点燃，在她旁边坐下。 “她演得怎么样？”她内心隐隐有些激动，“简直就像是第二个孙三阳一样。”她转头看向陆藏，小声问道，“您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审问她的吗？” 陆藏还是冷着一张脸，云雾之间，他摇了摇头。 “也对。”姜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孙三阳曾经说过，你们的性格很像，她曾经想要策反您收您当小弟结果失败了......她不会这么激动，我想您也不会。” 当年她在采访孙三阳的时候她曾提到过他，似乎他在做检察官之前还在看守所做过一段时间辅导员的样子，但是孙三阳没有细说，她也不好问，只是觉得每次她在提起他的时候，眼睛里都会有一丝很淡的情绪。 陆藏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她说......她想策反我？” “是啊。”姜岁点点头，“她说您是她见过的最聪明也是能力最强的警察，如果她能早认识您，你们两个联手，警察上天下海都找不到你们。” “她和你说了不少。”陆藏淡淡地说。 姜岁挠挠头：“是啊，可能是我当时年纪小三观不正，觉得她说得还都挺有道理的 。像我这种意志不坚定的人，策反起来没什么难度也没什么成就感，不过您就不一样了，大检察官。”她看向他，提出自己心里的那个疑惑，“对了，您之前做过警察吗？” “做过刑警，也在看守所做过教导员。”他回答道。 姜岁点点头。 她看他的视线一直都在林少雪身上，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 当年的陆藏和孙三阳如果是相互欣赏的关系，那么在接触的过程中很难不对对方产生感情。而且她听说在孙三阳执行死刑之后，陆藏曾经消失了一个月之久，由此她推测，他可能是对她产生了男女之间的感情，只是碍于两人立场不同难有结果，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 而现在七年时间过去了，孙三阳已经不在，可是林少雪却和她那么像......姜岁想着，是不是有可能，撮合一下他们两个？ 不过这个念头也是转瞬即逝。 就是陆检察官对孙三阳的感情也只是她单方面的猜测，至于别人的感情生活她还是少掺和吧。 “岁岁！”副导演在那边拿着喇叭叫她的名字。 姜岁回过神来，朝那边挥了挥手：“来了！”她礼貌的对身边男人说，“陆检，我先过去了。” 男人点点头，看着不远处的林少雪默默搬着自己的椅子坐到一边乖巧的样子，手上的烟燃尽了也没有发觉。 第八十四章 .@姜岁：继续拍戏 要说公开恋情后最大的好处，就是姜岁可以光明正大的牵着陈佑宗在剧组里虐狗了。她毫不犹豫的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就连灿灿也感叹，最近剧组里粉红的都不像是一个正经剧组了。 其实两个人公开恋情以后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很多变化。 陆导要求严格，为了让大家专心拍戏，所有进组的演员拍戏期间一律没收手机。再加上剧组又要赶进度，因此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并不多，所谓约会也只能是一起对戏，或者是一起吃盒饭，或是一边吃盒饭一边对戏...... 此刻他们正在大街上取景，秩序乱了一些，群众演员数吧数吧加起来有一百多个，来来回回乱七八糟，陈佑宗和姜岁她们都贴着墙边站着，小声地对词。 过了几分钟，导演助理走了过来。 “佑宗哥，岁岁，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也进去吧。” 陈佑宗点点头，和姜岁一起上了街边小楼的二楼——这座小楼在电影中是姜岁的家，今天的剧情是发生在女主角付朗采访完孙三阳后，她的信念产生了动摇。她的手上有一份非常重要的证据，正在犹豫要不要烧掉的时候，男主角张诚及时赶到试图阻止，两个人发生了争执。 随着一声“a”，姜岁迅速进入状态。 付朗看着站在对面的张诚，手里紧紧捏着那几张照片。 “不。”她咬咬牙，别过脸去不看他，“这几张照片只要还没交到你手上，就是我的私人物品，你现在擅闯私宅，还想抢我的东西，只要我举报你，你连刑警都当不成！”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张诚反而冷静了下来，他身上虽然没有穿警服，但他依然是个警察，分得清是非黑白，不会像她一样感情用事，轻易被蛊惑，“你烧了那几张照片，就是从犯！” “从犯我也无所谓！”付朗后退一步，闭着眼大喊一声。 她缓缓张开眼，说道：“她说得对，她杀的都是该死的人，那些人，如果她不动手，你们警察能查到他们吗？你们敢查吗？”她想起之前去小学的时候，那些女孩子们提起那个校长时候害怕的表情和一种家长脸上放松的神态，她就越来越觉得，孙三阳做的实在是太对了。 “你要查你去查，从今天开始，我......” “你过来。”话还没说完，她的手臂就被用力拉住。 男人转身拉着她一路到楼下，付朗拼命挣扎，可是她一个小记者怎么可能挣得脱一个警察的钳制呢？整个人被连拖带拽的拉到借口。 男人一松手，表情冷淡：“你自己看。” 他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感情，下颌紧绷，严肃的让人害怕。 姜岁一时有些怔忡，竟然脑子里一空，被男人大力的甩手搞得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陈佑宗见状急忙伸出手把她拉了回来，扶住她的肩头。 “cut！”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神了。”姜岁急忙道歉。她转头看向陈佑宗，看见他眼中隐隐的担心后才定下神来，敲了他手臂一下，“好了，没事了。” “确定？”他的视线扫了一眼她的脚腕。 姜岁哭笑不得：“没那么娇气啦。” 第二遍的时候，她把自己完全带入付朗，果然流畅了许多。 “你自己看！” 男人甩开她的手。 付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不远处聚了一群年轻人。他们手里拿着的是自己印的孙三阳的照片和所谓“三阳会”的标志，对着前来维持秩序的警察破口大骂。 “政府的走狗！滚开，让我们过去！” “像你们这样的人就该通通去死！不能主持公义的政府我们要了干什么！” “他们不敢打我们，大家往上冲！” “释放孙三阳，她是无罪的！” 场面极其混乱，年轻人几乎是一个人叠着一个人往前不要命地冲，特警用防暴盾牌挡在前面，为首的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刚用大喇叭喊了两句话，就被迎面扔过来的鞋子砸了脑袋，赶快又钻回了车里。 孙三阳的脸印在旗帜上在半空中看着他们，嘴角若有若无去的微笑特别刺眼。 “去吧。”张诚的声音在付朗的背后响起，“不是想帮她吗，去吧，和那些人一起，加入啊。”他说完好像还觉得不够，抬手推了一把身前的女孩。 女孩踉跄几步，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手里的照片攥了又攥。 作为一名记者，她太了解舆论所能带来的影响了。尤其是现在这个时代，人们越来越依赖网络信息，而网络信息的模糊性更是会对人产生许多负面影响，尤其是青少年——付朗的眼中明暗交替闪烁。对面这些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他们的拳头打向无辜的警察，在他们眼里，一切阻止他们的人都是邪恶的，他们嘴里一口一个“打死他”“这种人真该死”，他们打着孙三阳的旗号，实际上只是在宣泄自己心中对于这个社会的压抑和不满...... 在他们的脸上，她看不到任何希望与光明。 这不是任何人的初衷。 付朗后退一步，脸上露出后悔的表情。她的下巴不住的抖动，眼眶泛红：“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前面的年轻人被越来越多的特警用盾牌挡住，他们一点一点往后退，直到退到付朗和张诚的身边，把还在发呆的女孩挤到一边。 其中一个年轻人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脖子上带着相机，口袋里还有工作证，眼里闪过凶狠。 电光火石之间，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男孩就飞快地抢走了付朗脖子上的照相机，高高举过头顶，大喊：“这里有记者——” 付朗愣了，下意识解释道：“不，我不是......” “估计也是鹿鸣社的走狗！”男孩瞬间已经把相机穿到前面，另一个男孩翻了翻相机，发现里面竟然有大量的关于案件的照片。 “这里面有关于案子的照片！”他高喊一声！ “你们想干什么！”张诚立刻把付朗护在身后，疾言厉色地呵斥道，“我们和孙三阳的案子无关，相机是私人物品，请你们立刻归还！” 话音刚落，角落里不知道是谁高呼，“砸了它！” “对！砸了它！不能让照片落到记者和警察手里！” 一时间所有人都想发了疯一样地喊着， “砸了它！砸了它！” 付朗挣脱开张诚的手想要跑过去：“不能砸！”她尖叫着，“你们没有权利砸我的相机！快把相机还给我！” “哗啦！” 一声巨响，相机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付朗彻底呆在了原地。 周围的人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去踩那台相机，恨不能把它踩进地下的凶狠。 付朗被张诚拉扯着手腕逃走的时候，风吹在她的脸上，就像刀割一般——她从来都没想过，在21世纪的今天她还能见到这样疯狂的场景。 “好，卡！” 随着导演的一声高喊，姜岁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她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喘着粗气，陈佑宗把毛巾递给她，拉着她走到监视器旁。 饶是刚才周围机器林立，她还是感觉到了这种压抑而疯狂的感觉。 那边工作人员正在清理地上的相机碎片，这是个大场景，还要补拍很多角度和镜头。刚才把姜岁挤到一边的一个年轻小伙子不好意思地走过来跟她道歉，她摆摆手，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我爸当年就在那对面拿着盾牌挡学生，没想到今天他儿子竟然站在这儿演了暴民。”那年轻男生说。 “是这样啊！”姜岁点点头，“为什么你不演警察呢？” 男生撇撇嘴：“王副导说我长得帅，演学生露脸机会多。” 姜岁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确实长相阳光，典型的大学生的样子。 男生和她说完话，转身看向靠在墙上的陈佑宗，眼里是满满的崇拜：“陈老师，您刚才演得太好了，情绪动作都拿捏的那么到位！我是第一次现场看您演出，真是太精彩了！”他整个人两眼放光，“您去年去戏剧学院办过一次讲座，我也去听了，当时就坐在第一排，您还问了我一个问题呢！”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笑，“只是我当时没回答上来，您就说，虽然作为演员演戏经验很重要，但理论学习同样不能放弃。” 姜岁撅着嘴看着身边的男人，手肘怼了他一下：“哎，还以为是我的粉丝，没想到竟然是你的迷弟。”她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像两条月牙，“去年他的普通话还像车祸现场似的，你确定你们真的能听懂他在想什么吗？” 男生愣了一下，看了陈佑宗一眼，最后还是决定诚实地回答：“其实有些词还是听不懂的，但当时有一个胖胖的助理姐姐有在旁边的大屏幕上打字幕，所以还是很好理解的。” 姜岁一听就知道肯定是灿灿，忍不住脑补了她一边在心里骂街一边噼里啪啦打键盘的模样，“噗”地一声笑出来，嘴咧得像个荷花。 第八十五章 .@姜岁：名分很重要 电影就是有这样奇妙的魔力，不仅是观众，就连演员在拍戏的时候也会不免被勾起一些深埋在心底的记忆。 尤其是姜岁在看到剧本的时候，里面大量的场景都让她似曾相识。这种回忆现在看来能与她交流的，似乎只有陆藏。 “陆检，我能问您个问题吗？”中午吃饭的时候，她，陈佑宗，林少雪和陆藏坐在一起。 陆藏虽然受托为陆平文做整部戏内容和尺度的把关人，但是实在是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通常是按一秒还看见他站在监视器后，下一秒就消失不见，能老老实实坐在这儿吃饭也是头一回。 “嗯。”他应了一声。 “您那个时候......是怎么逃过孙三阳的洗脑的？”她问。 陆藏握着筷子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冷静犀利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反问道：“那你是怎么逃过的？”他自顾自地吃饭，动作矜贵，“你的采访稿我看过，写得很客观。” 姜岁想了想：“大概是我那个时候年纪小，虽然三观不太正，但是也不敢在采访稿上做手脚。而且我和她接触时间短，那时候她已经快要上庭，就算我想做什么也晚了。” 陆藏沉默了几秒钟，一直没说话。 姜岁有点奇怪，刚想开口追问，却被一左一右两个人同时伸手按住手背。她回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后者朝她轻轻摇摇头。她眨眨眼睛又看向林少雪，她一脸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自然的挪开自己的手。 她点点头，把自己后面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这边陆藏解决了手里的盒饭，提着垃圾袋站起来：“下午开会，我先走了。”说完就转身朝门口走去。 姜岁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 “呼——幸亏你们拦住我，刚才我是不是差点说错话？”她问。 林少雪看着陆藏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才收回眼神。 “他似乎不是很想提起孙三阳的样子。”她轻轻开口，“以后我们还是不要提了。” 姜岁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对了，他的弟弟还是被孙三阳亲手杀死的。”她敲敲自己的脑袋，十分懊悔，“哎呀我怎么把这一茬忘了？当时他离开看守所重回检察院就是因为这件事啊！” 陈佑宗摇摇头，眼睫低垂：“我认为不是这个原因。”男人用自己的鸡腿换了女孩面前她不喜欢吃的炒油菜，“你觉得他对孙三阳是什么看法？” 姜岁皱皱眉头：“其实我当时去采访孙三阳的时候他们俩已经闹掰了，那时候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也只见过他两次，而且都是看见他站在院子外面......孙三阳对他评价很高，但是不知道他对她是什么看法，应该也是恨着的吧，毕竟他弟弟就是她亲手杀的。” 陈佑宗抬手拍拍她的小脑袋，眼含笑意：“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 “那你就是恋童癖！”姜岁撅着嘴怼了他一句。 她眼珠转了转，突然转头看向林少雪，眼中一片高深莫测：“小雪啊，你......觉得这个陆藏怎么样？” 林少雪一愣，眼神有些茫然：“什么怎么样？” 姜岁掰着手指数着：“你看，他长得又高又帅，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看上去和二十多没什么两样！人聪明，学历高，虽然平时好像很高傲不喜欢搭理人的样子，但被我抓到他好几次偷偷看你了......”她肩膀撞撞她的，“你只是被人传是蕾丝，又不是真正的蕾丝，为什么对找男朋友的事情一点不上心呢？” “你想撮合我和陆藏？”林少雪一言戳破她的想法，随即便摇摇头，“就凭我像孙三阳，我们也是不可能的。” 姜岁皱眉：“可是你只是'像'，但不是真的'是'孙三阳啊。” 林少雪扯扯嘴角：“如果就如你所说，他因为弟弟的死而记恨孙三阳，那看到我的脸岂不是会勾起以前的伤心事，更加厌恶？”她把饭盒收好起身，“我吃好了，下午见。”说完，也起身，朝休息室走过去。 “怎么了嘛，怎么都走了......”姜岁戳着自己的碗里的鸡腿一头雾水。 “七年前的时候，我也曾经在街上见到过年轻学生拿着立牌□□，抗议处死孙三阳的情景。”陈佑宗突然开口说道，“那时候网络上对她的评论完全是两个极端，支持者认为她是拯救中国的先驱，反对者觉得她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男人的声音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的魔力，姜岁托着腮静静地听着他讲。 “其实这些人的立场更加坚定一些，纯粹的支持和纯粹的反对注定都会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但是当有人客观理智得去看待这件事情的时候，反而在最后会对她的死耿耿于怀。”他分析道，“孙三阳既然曾经说过陆检察官和她很像，那么我想，在陆检察官的心中，必定也是曾经把她引为知己。感性上为她惋惜，理智却告诉自己她该死，这种矛盾只会在孙三阳死后被无限放大，最后变成怀念她，唾弃自己。” 姜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这次见到陆检感觉她和从前不一样了。”想起七年前的匆匆一面，再对比现在，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从前给人的感觉很像是cm里的dr.reid，是天才，虽然独来独往但身上散发的是天才与学霸的气质，沉浸在案子里也算自得其乐；现在感觉虽然还是天才学霸，但很孤单，没有人能靠近。” “我是真的觉得他和小雪很相配啊......”末了她感叹。 “别人有别人的命运，或许以后还会有别的转机也说不定。”陈佑宗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倒是你，有一件事是不是要正式考虑考虑？” 姜岁一愣：“什么事啊？” 陈佑宗叹了口气，让她更觉得应该是件很严重的事情。于是她也严肃了起来。 “我的父母你都见过了，他们也很喜欢你。”男人耳朵微微发红，有些许别扭，“但是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你的父母。” 他坐在和他身高不相符的矮矮小小的凳子上，却依然不减成熟稳重的气质。他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我今年三十二岁，是个实在简单的人，有了一个女朋友就难免会去设想几十年以后的生活。”他看着她的侧脸，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我猜我应该是老了。” “你老？”姜岁摸摸他脸颊滑溜溜的皮肤，羡慕地说，“你这还叫老，娱乐圈一半都该退休了。” 但是刚才的话题中，终究还是提到了她的父母，那是她心里的一处痛。 姜岁的笑容慢慢褪去，眼中闪过愁绪：“其实我爸妈对我进娱乐圈一直都特别抵触，尤其是我爸，在我研究生爸也后就没和我通过电话，每次回家他也不让我进门，我只能和我妈说几句。”她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我爸从小就是那种控制欲特别强的家长，我们家大小事他都必须过问，一直以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逃离我爸的控制。” 陈佑宗看着她难受的表情，抬起手臂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我拿最佳新人，拿视后，拿最佳女配，他都不高兴，他希望我考公务员，或者直接跟着我妈一起当一个会计——他们对娱乐圈偏见很深，就算自己的女儿就是娱乐圈的一员，他们也宁愿相信小道消息而不相信自己女儿的话。”这些话她从来都没有对别人说过，一直埋在心底，今天一股脑的像是泼水一样全都讲给了他，毕竟他是除了父母之外，自己最亲的人了，“我不和你说我爸妈的事，不是我没想过我们长久的发展，而是我不确定我爸是不是能接受你。虽然你足够优秀足够好，但是他......毕竟是连自己女儿都接受不了的人啊......”讲到这里，姜岁鼻头酸得厉害。 现在还是在片场，虽然是午休时间，但还是有工作人员走来走去。姜岁索性转过头去，整张脸埋进男人的外套中，把眼泪全都擦在他胸口。 偏偏陈佑宗又拿她没办法，只能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不说了。”男人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语气低沉轻柔。 “你给我唱首歌。”姜岁闷闷地说，她抬起头，看见他愕然的表情下一秒破涕为笑，“刚才你的语气，感觉下一秒就要场摇篮曲了。”她用他的袖口擦擦眼泪，瘪瘪嘴，说，“这件事你放心吧，爸妈那边我去说。你既然跟了我，我就会让你有名分，堂堂正正地嫁进我姜家！” 这山大王一样的语气让陈佑宗哭笑不得：“好的大王。” 姜岁傲娇的扬起下巴：“什么大王，我是小公主！” 话虽然撂在这儿了，姜岁依然是不敢直接给她爸打电话的。她做了好几天的思想准备，才鼓起勇气拿起电话。 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是一个熟悉的女声接了电话。 “喂，岁岁啊。” 电话那边人一开口，姜岁整个人立刻柔软了几分：“嗯，妈妈，是我。” 第八十六章 .@姜岁：妈，我肥来了 “妈。”姜岁犹豫了一下，决定开门见山，“妈，我交男朋友了，有时间带他回去给你们看看可以吗？” 她小心翼翼的语气落在旁边的林少雪耳朵里，让她忍不住蹙眉。 母亲在电话那边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我们看了你的微博了，陈佑宗是吧，之前他演的电影我也看过，长得是不错，网上也没有什么绯闻，我是没问题。” 她和母亲这些年一直联系着，这边倒是没什么，只是...... “那爸爸他......” “你爸他就那臭脾气你不知道？”母亲的语气也颇无奈，“你都二十七了，现在转行也来不及了，他就算再反对，难道还能再逼你回来一次？再说你这么大了，他还能决定你什么？有时间就带回来，没事，他不愿一起吃饭就让他自己在房间里呆着好了。” 姜岁“嗯”了一声，又和母亲聊了点儿家常，就挂了。 “你妈挺好说话的。”林少雪看见她挂断电话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奇怪，“你和你爸毕竟是父女，我想他不会很为难你的。” “你不了解他。”姜岁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剧本，“唉，总之这次回家肯定又要被扒一层皮......不过为了男神，我忍了！” 她斗志昂扬的样子落在林少雪眼里，倒让她平白生出一丝惆怅。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像她这样去为了一个人做这么多事。这些天在剧组里眼看着这两个人经历的一些事情和平时相处的状态，虽然平淡但也亲密的互动，突然想到了什么，兀自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无一幸存》拍到中间的时候，《山海经》的后期制作也已经基本完成，审核也已经通过，定档之后就可以进入宣传期。姜岁和陈佑宗也先一步拿到了《山海经》的成片，看着随着寄来的宣传海报上的程筱好一身淡金色裙装，仙气十足地浮在半空中的样子，她忍不住叹气再叹气。 虽然“程筱好遗作”这个噱头很有炒作的价值，但这次《山海经》的宣传团队还是很讲道德的放弃了这个宣传点，不管是在记者采访还是在媒体宣传中都尽量弱化了“程筱好”这个名词，不过依然抵挡不住程筱好的粉丝们对这部作品的期待。 姜岁和陈佑宗某天晚上拍完夜戏之后，一起把成片看完了。 当初都是无实物绿幕拍摄的中二动作加了特技之后变得华丽炫目，姜岁身上那条原本就很仙的蓝绿色长裙上做了星光点点的效果，飞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在掉金粉。而后期在剪片子的时候可以说是用心良苦，她可以看出，从前一些并没有程筱好的片段也重新加入了她的镜头，冯熙薇作为女主角的戏份被剪掉不少，剧情略微有些不连贯。 “唉，只是苦了老陈同志，好多镜头一起被剪掉了。”姜岁靠在陈佑宗肩头，对面的屏幕已经开始播放演员表和片尾曲。 已经五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陈佑宗身上只穿了一件居家的t恤，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头发有些凌乱。他怀里抱着姜岁，眼睛慵懒地眯着，“没事，他不在乎这些。” “听说你们商量好，要在最后再加一段程筱好在片场的花絮？”姜岁看着最后那句“谨以此片献给已经去世的程筱好，愿她在天堂一切安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是。”他说，“这次电影的收入，华娱会拿出票房的百分之一捐给程筱好的家乡，以她的名义建一个中学。” 姜岁迅速一动：“不如你跟我也......”虽然拍这部电影她的片酬并不多，但她也想为程筱好做些什么。 看到她这样，他就已经明白了她在想什么。这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善良女孩，他一直都知道。 “对了，我和我妈约了明天回家吃饭，你可以吗？”姜岁抬头看向他——男人靠在沙发上就像一只懒洋洋的大猫，她忍不住伸出手逗了逗他的下巴，“丑媳妇要见公婆了，紧张吗？” “丑媳妇？”陈佑宗挑眉，喉咙底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你忘了微博上前两天的那张照片了吗？” 姜岁脸色一僵，下巴上的手无情地打了他胸脯一下。 陈佑宗说的那张照片是前几天她陪着陈佑宗去帝星谈电影合作，原本没有她什么事的，结果就是这么巧，让她在街上疯狂shopping的时候被狗仔盯梢，于是她人在香港的消息立刻上了小报。于是方妙女士和老陈先生就不约而同的向她发出了喝茶的邀请，她两边都没法拒绝，只好在征求了两位意见的情况下选择了四个人一起喝茶。 虽然席间陈佑宗一直没怎么说话，老陈先生和方妙女士也没停下互怼，她开口圆场也数次失败，但在最后四个人自拍的合照上，还是挺其乐融融的。 当天晚上姜岁就把这张照片兴高采烈地po上微博，结果被粉丝一阵嫌弃。 “教授这一家人的颜值绝了。” “讲道理姜总，以前没觉得你脸大，怎么现在......” “第一次由衷的希望一个女明星去整容［微笑］” “岁岁啊，你的存在完全就是拉低这一家人的颜值水平啊！我开始为你们以后孩子的长相担心了......” “祈祷孩子长得不像你。” “#一家四口姜岁最丑#” 作为刚刚跻身“亚洲最美女星”前二十名——其实就是第二十名的姜岁看到这些“善良的”充满爱意的回复以后，愤怒地结束了自己的香港之旅。 那怎么办，她只是“亚洲最美女星”“第二十名”，她男朋友可是“全国女性最想睡的男星”之首，未来的公公又是唯一一个登上某国际时尚杂志的香港男星，而婆婆更不用说，各个社交平台的粉丝加起来随随便便虐得她跪下叫爸爸。 这样一个家庭，她压力山大。 偏偏陈佑宗这个人对自己的外貌认识非常客观，从不夸张也不谦虚，甚至在有记者问起他对“一家四口姜岁最丑”这个话题的看法的时候，他还一本正经的说“她应该早就有这个觉悟了”。 诚实得欠揍哦！ 不过话虽这样说，但在见家长的当天下午陈佑宗还是在衣帽间呆了整整一个小时，而随随便便扎了个马尾的姜岁坐在客厅里和灿灿小钟三个人斗地主。 眼看着时针已经快要走到四点，姜岁扔下手里的牌，皱皱眉头：“不会是在里面昏古七了吧？” 她起身走进衣帽间，靠在墙上，看着那个平时出门随便披个□□都能是时尚的男神在一橱子她看上去都差不多花纹颜色的衬衫前犹豫不决。 “美人儿，咱能出发了吗？”姜岁笑得邪魅狂狷。 陈佑宗一本正经地问她：“你父亲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姜岁想了想她爸平时的穿衣风格：“他都是随便穿的，你也随便一点就行，太隆重了反而有种作秀的感觉。” 男人点点头，看了一眼女孩随意的马尾和一身运动潮牌的休闲打扮，从柜子里抽出一件白色t恤穿上，外面随便搭了一件咖啡色风衣，牛仔裤。眼镜想了想，还是没有摘下来。 姜岁站在他身边，看着镜子里的一男一女，手放进他的臂弯：“这样已经很帅了，放心，那好歹是我家，有什么事儿我会拽着你跑的，放心吧！” 一小时后—— “呃......陈佑宗，我们要不还是......改天再来吧好吗？” 姜岁死死抓着车门，一步都不愿靠近。 “为什么？”陈佑宗停下脚步，转身看她，“从明天开始我们要赶进度，可能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来拜访。” 姜岁眼珠转转，突然捂住额头：“哎呀哎呀我头疼肚子疼浑身不舒服！” 陈佑宗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岁岁，你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要回来的，现在临阵脱逃，是不是太冒失了？” “可是，可是......”她想起从前在家每次和父亲吵起来的时候自己难受的心情，现在还有心理阴影。 陈佑宗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把我介绍给你的父母？” “不是不是！”姜岁急忙摆手。她一咬牙一跺脚，“好，我拼了。”她一鼓作气，拉起男人的手冲进大楼，三步并作两步走进电梯，一边深呼吸一边一遍遍告诉自己。 没事没事，忍住忍住。 “叮咚——”电梯门打开，熟悉的贴着对联的房门出现在眼前。 陈佑宗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像是要把全身的力量都传到她身上。 姜岁看向两人交缠的手指，突然无比安心。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来啦！”母亲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很快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母亲的脸出现在面前。 眼前的中年妇女与姜岁五官十分相像，一看就是母女俩。 “快进来吧。”姜岁的母亲招呼着两人走进房子里，“你爸被我打发出去打酱油了，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坐一会儿。” “妈。”姜岁介绍道，“她就是陈佑宗，我男朋友。” 姜岁的母亲黄女士摆摆手：“我知道啊！”她越过姜岁拉过陈佑宗，“你先坐！”然后她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在两人的注视下打开美颜相机，看向男人，“小陈啊，可以和阿姨和张照吗？” 陈佑宗一愣，随即礼貌地笑笑：“当然可以。”说完，两个人就在一边旁若无人的自拍起来，男人也很配合，和黄女士拍了无数张照片。 “哎呀，这次可以好好炫耀一番了！”黄女士宝贝地捧着自己的手机，凑到姜岁耳边小声说道，“闺女，干得漂亮！” 姜岁朝她挤挤眼。 第八十七章 .@姜岁：暗度陈仓 趁黄女士去厨房的功夫，姜岁忙拉了陈佑宗去她的房间。 虽然她自从入了娱乐圈以后已经很少回家住，但她的房间母亲还是给她打扫得干干净净，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墙上贴着明星海报，床头堆满玩偶。 “刚刚真是辛苦你了。”姜岁走上前拉住男人的手，有些不好意思，“我妈是不是有点活泼啊？”她知道他不是一个喜欢入镜的人，刚才竟然也愿意陪着她母亲自拍了五十多张照片，也真是难为他了。 陈佑宗笑笑：“和你很像。”他终于知道，在她父亲如此严厉的要求下她是怎么长成现在这样的。 “你不知道，我和我妈以前最开心的，就是我爸出差不在家的时候。”想起以前的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我们俩就去超市买两个大鸡腿，啃得满嘴流油！”讲到这里，她撅了撅嘴，“但是进了娱乐圈以后，我就再也没完整的吃下过一整只鸡腿。” 陈佑宗闻言皱了皱眉头：“我记得陆导已经禁止你再减肥了。”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她的腰身，就算隔着一层卫衣也还是惊人的细，“作为你的老板，我看要命令你增重了。” 姜岁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她摇头：“其实也不是我不想吃，只是吃菜吃久了，肉吃多了胃里也不舒服......”她看着他依然紧皱的眉头，笑嘻嘻地揽住他的腰，“放心吧，我以后会尽量多吃的好不好？”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岁岁，在里面吗？” 黄女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姜岁眨眨眼：“一定是我爸回来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他真的不好说话的。” 陈佑宗拍拍她的肩头示意她安心，然后主动拉开门走了出去。 刚出房门，就看见刚从外面回来的姜父手里提着一瓶酱油正在玄关换鞋。 陈佑宗走上前，从他手里自然的接过酱油瓶，伸出手认真地问候道：“叔叔您好，我是陈佑宗，您叫我小陈就好了。” 他的吐字发音已经很少带有香港腔调，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在短短一年中就能将自己的普通话训练得如此标准。 姜父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点点头：“你就是小陈啊，进去坐吧。”说完还看了一眼站在陈佑宗身后忐忑不安的姜岁，虎着脸说道，“回来了也不知道去厨房帮帮你妈，是不是指使不动你这个大明星了？” 姜岁一愣，立刻点头：“好好，我这就去。”她把陈佑宗推到客厅坐下，自己则是钻进厨房，长舒一口气。 “放心吧。”正在切葱段的黄女士转过头来看着她，“你都提前一周打电话回来了，他也该有这个思想准备。”她放下刀，靠在料理台上，“不过也要多亏了人家小陈一直和你爸在微信上聊天，否则他可能连门都不让他进哦。” “微信，聊天？”姜岁皱皱眉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黄女士想了想：“至少一个月了吧。”她说，“小陈不知道从哪儿要来你爸的手机号，两个人加了微信，经常聊点儿学术性问题什么的，你爸还夸过他'思想觉悟高'呢，放心吧！” 姜岁透过厨房看向外面，陈佑宗正和坐在沙发上的姜父说着什么。 也就是说上个月他们全剧组都在拼命赶进度，每个人都累的几乎是回家倒头就睡的时候，他还在想方设法和她父亲聊天？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扯起学术话题就恨不能和别人秉烛夜谈......难怪有几天她看他都挂着很重的黑眼圈，还以为是拍戏和工作室的工作让他太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姜岁心中突然有些难言的冲动。 她放下黄女士刚刚塞给她的鸡蛋——说实话，她的前二十四年一直在学习，而后面这三年又在娱乐圈翻滚奔波，站在厨房里除了添乱也没有什么别的作用，不如去别的地方发光发热来得实在。 “妈，我去客厅坐着了。”说完，她胡乱洗了把手，冲出厨房走进客厅。 客厅里陈佑宗正襟危坐，认真的听着对面的姜父说话，并且时不时地点头。看见她从厨房走出来，两个男人都抬头看了她一眼。姜父是随便一瞥，而陈佑宗则是勾起唇角，抬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过来坐啊。”他带着笑意的眼睛被房顶的吊灯映得流光溢彩。 姜岁脚下刚动了动，就被姜父无情地打断，“她过来干什么？听得懂吗？” 这要是在从前听到这么伤人的话时，她就会选择和父亲呛声到底，但是今天，她决定要发挥“忍”字要诀，不管怎么样，撑过今晚就是胜利。 下一秒，她抬脚走到陈佑宗旁边坐下，对上他略担忧的眼神，轻轻摇头，开口道：“没事，你们聊你们的，我不说话。” 显然姜父并不领情，姜岁坐下后他干脆就不说话了，客厅里只有电视机中新闻主播的声音，场面一度很尴尬。 还好这个时候姜母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盘菜，姜岁立刻拉了陈佑宗两个人帮忙把饭菜都摆上桌，气氛才开始慢慢恢复缓和。 “小陈，我知道你是香港人，这沪市菜不知道吃不吃的惯？”黄女士问道。 “吃的惯。”陈佑宗捧着碗，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我四年前就从香港来沪市了，中间几乎没回去过，沪市已经算是我的第二个家乡。” “那就好那就好，不要客气。”她看看表情严肃的姜父，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皱着眉头，“闺女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你能不能别摆出那副臭德行？” 姜岁忙开口打圆场：“没事的，妈，吃饭吃饭。” 姜岁一家虽然都是土生土长的沪市人，但却喜欢吃辣，还不是沪市的甜辣，而是麻辣，桌上的菜除了汤以外都带着辣味。但她知道是陈佑宗不吃的，姜岁眼看着他若无其事地一筷子一筷子往自己碗里夹红彤彤的辣椒，眼中满是担忧。 “小陈，现在工作忙吗？”姜母问道，“我记得你们现在正在拍那个杀人犯的电影是吧，怎么样，拍完了吗？” 陈佑宗礼貌地回答道：“还没有，还在赶进度，我和岁岁明天就要赶去平城。” 整个吃饭期间，姜岁和姜父基本没怎么开口，直到姜岁的手机响起，她才起身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电话是灿灿打来的。 “岁姐，你和舅舅那进行到什么阶段了？”她在电话那边问道。 姜岁双手撑着栏杆，感受暖风吹拂在自己脸上的感觉，“你舅舅暗度陈仓，和我爸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学术情感，我这个在他眼里'不求上进的戏子'已经彻底失去了话语权，我已经很久没从他眼里看到父爱的光芒了，现在对着你舅舅倒毫不吝啬。” “听上去还不错。”灿灿说，“那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回来？” 姜岁听出了有什么不对：“有事？” 灿灿顿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刚才在大排档取景，有几个喝多了的在旁边打起来，一个瓶子砸过来把林少雪的头砸破了......” “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姜岁一下子拔高音量，转头看了客厅里的人一眼，果然都在看她，又压低声音急忙问道，“现在怎么样，她人呢，没伤到脸吧？” “伤在后脑勺上，不是很严重，她经纪人把她送到医院去了，现在导演组正在和这几个小混混协商呢......不过要我说协商什么，一群喝多了的人直接拉出去揍一顿得了......”灿灿听上去也有点生气。这也有道理，毕竟女演员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很宝贵。 “那我们这边结束就去医院。”她回头看了一眼，“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让小钟过来吧。”说完，她挂断了电话，走回餐桌边。 “什么事啊？”姜母问道。 姜岁扯了扯嘴角：“一个朋友不小心受了点伤进医院了，我想我要去看看。” 姜母皱眉：“严不严重啊，那快去吧！” “没事，不着急，等会儿吃完饭我们再走，不忙。”她一边说着，一边偷瞄着陈佑宗，他在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用掌心的温度温暖着她微凉的手背。 临走之前，陈佑宗没忘送上自己带来的礼物。 “这些是......”姜母接过精致的小木盒，打开，里面是大罐的铁皮枫斗和一瓶灵芝酒。 “一些特产而已。”男人轻描淡写地说道，“家父年事已高，喜欢钻研这些养生之道，我听岁岁说叔叔的身体不太好，就特地给您带来的，只是每天只能喝一点，不能过量。” 姜母也有些不好意思：“小陈，你看你第一次来，我们也没招待周到，不如什么时候再约个时间，咱们两家人一起见个面？我也好当面感谢一下你父亲。” 此话一出，姜岁感激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妈——” “行了，你别摆出一副谄媚的模样。”姜母一下子拆穿了她，“你爸爸在这方面没什么发言权，我觉得小陈挺好，你喜欢我也没意见。” 陈佑宗眼里也有隐隐的动容，他严肃地对姜母说：“阿姨请放心，姜岁现在签在我的工作室旗下，我是她男友也是她老板，一定会拿把她保护好。” “好了好了。”姜母拍拍他的手臂，“不是还要去看朋友吗，晚了就不好了。”她顿了一下，然后小声凑近问道，“小陈啊，你刚才和我的那些合照......” 陈佑宗立刻心领神会，眼里带着笑意：“您随便发，给别人看没问题。说完还没忘叮嘱，不过记得要加上您自己的水印，现在盗图很多的。” 第八十八章 .@林少雪：我有男朋友了 晚上九点，陈佑宗和姜岁在医院后门接到了戴着口罩帽子的林少雪。 姜岁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跑过去扶住她的手臂，担心的看了看她的脑袋，抬头问向站在他身后的高个子男人：“她没事吧？” 陆藏似乎想抽烟，但手放进口袋顿了一下，又拿了出来。听见姜岁的话，他摇头：“那些人是来找我的，她帮我挡了一下。” “你逞强啊？”这次轮到姜岁教育林少雪，两个女生坐进车子里，她小心地护着她的头，“陆检一个大男人砸一下怎么了？哪用得着你保护？” 明面上装得跟数落她似的。 被砸一下没事的大男人站在车外，望着窗内女生帽子下尖尖的下巴，最终还是把烟叼在了嘴里，下一秒烟雾缭绕。此刻天上还下着雨，陆藏身上穿着黑色帽衫，帽子随便扣在头顶，烟头的火星一闪一闪，姜岁也是佩服他，在雨天不打伞烟也没被浇灭。 她从座位底下拿出一把伞给外面的男人递出去：“陆检，给，我刚才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您别在意。” 陆藏接过带着蕾丝花边的紫色的伞，在手上颠了颠，没撑。 林少雪聪低着头从自己包里拿出一把朴素的没有任何花纹的黑伞，落下窗户，递出去。 男人一愣，盯着那只纤细的手腕看了两秒，抬手推了一下：“这把就可以。”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撑起那把不伦不类的紫色女士伞转头走入雨中。 在医院门口灯光的映照下，林少雪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姜岁担心地摸摸她冰凉的脸颊，从车上找出条围巾给她套上，受伤的林少雪整个人乖乖的坐在那儿任由她摆弄，似乎陷入自己的世界一般。 等了大概几分钟，就看见她的助理从医院里跑了出来，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 “这些记者真是厉害，什么都能编的出来。”林少雪的助理是个年轻的男生，和她差不多大，他们都叫他小坤。小坤拍了拍脑袋上的水花，抱怨道，“刚才我出来的时候刷了下微博，发现竟然还有人猜是少雪性格冷淡得罪了剧组演员，所以才被人打了头，更恶心的是还有猜小雪勾引别人女朋友，被人家男朋友找人追上门教训......” “噗嗤。”姜岁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揽住林少雪的肩膀，调侃道，“别人都是配冲上来打小三女，到了小雪这儿怎么成了勾引别人'女'朋友了，这也是独一份的殊荣啊！” 小坤也颇无奈：“反正我是从来没见有经纪公司逼着女艺人找男朋友的，少雪真的是独一个了。” 姜岁和林少雪已经发展为亲密的闺蜜关系，自然知道外面对于她性取向的猜测，也知道她是彻底的异性恋，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喜欢的男生而一直单身。 说到舆论，话说还有人猜测她亲爱的男朋友当年和冯熙薇分手就是因为被戳穿gay身份来着...... “不过话说回来，陆检是不是专程来剧组避难的？”小坤皱着眉头问道，“他现在已经是副检察长了，难道每天都这么闲吗？” “不是吧......”姜岁想了想，“我记得之前好像听陆导说，他好几年没修假了，这次上头空降过来一个新的副检察长，和他不对付，他就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之前攒的所有假期都申请了，前后加起来足足小半年呢。” “这么长时间！”小坤感叹道，“拿他得六七年没修过假了吧！” 姜岁一愣。 这么说来，应该是孙三阳那件事后，他就再也没修过假吗？ 第二天林少雪顶着头上的纱布进组的时候，陆导果然脸色不好。 “咱们这个组是不是风水不好，怎么主演一个接一个的受伤？”陆导自己一个人坐在摄像机后面生闷气，“开机的时候明明拜过神的，我甚至还去海边拜了拜.......”他顿了一下，“算了，哪个剧组拍戏不出点儿事儿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新剧本递给两个人：“既然她现在头受伤了，那这段时间我们就先把后面的戏拍了，把被人捅肚子改成抱着脑袋砸在墙上。” 林少雪点点头，自顾自地拿起剧本。 剧组的车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开进了沪市第三人民医院，医院因为提前的协商和通知已经空出了一层楼供剧组拍摄，但医院本身病房紧张，时间也只给了两天。 不少还在休假的医生护士成了群众演员，林少雪和饰演明君的宫小韦坐在一起其他病房里对剧本的时候，就不断有病人或病人家属“走错病房”来要签名和合照。 不过奇怪的是，来找林少雪的都是一些可爱的女生，她们在和完影以后出去的时候都捧着脸颊眼角含春。 “少雪。”宫小韦打趣道，“你的'芳名在外'，果然能吸引女孩子，你看你什么话都没说，一个个就跟被调戏过一样。” 她指的就是林少雪“模糊不清”的性取向。 以往在剧组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林少雪都是一笑了之，不过今天她听了宫小韦的话，竟然破天荒地抬起头，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我有男朋友了。” 宫小韦愣了一下。 林少雪的五官很清秀，但却浑身上下都在二十四小时毫不遮掩的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除了拍戏，平时也就是和姜岁多说几句，别人想和她搭话都被她淡淡的三言两语僵了场面。不怪别人误会，就连她也曾经认为林少雪真的是同性恋，而且就是喜欢姜岁，只不过碍于人家有男朋友才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什么？”宫小韦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少雪飞快的垂下脸，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我有男朋友了。” 另一边，陈佑宗和姜岁正在华娱的会议室里坐着——《山海经》因为冯熙薇的关系剪掉了大量戏份，为了让整个剧更加平衡，华娱希望陈佑宗和姜岁能够补拍部分镜头，以保证整部剧的时常能够回到正常的水平线。而且为了冲击暑期档，陈佑宗和姜岁等人必须立刻进组补拍，给庞大的后期制作工作留出充足的时间。 本来就是一部大制作，这次因为冯熙薇，华娱老板又损失了不少钱，现在这个决定也是无奈之举。 但是对于陈佑宗和姜岁来说，现在《无一幸存》那边正在赶进度，想从陆导那请假可比登天还难，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任总，我的意见是，这部剧中精卫和炎阳并不是主角，强行增加戏份反而会破坏整个剧情走向。”陈佑宗说道，“您找我们来，想必也是知道了最近我父亲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拍戏工作量太大，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负担......”他顿了一下，“您看能不能，想一个其他办法？” 姜岁点点头，附和道：“其实我也看过你们送过来的片子，认为除了时长不够以外，剧情不连贯更是硬伤。”她和身边男人对视一眼，然后说出了在来之前两个人就商量好的想法，“我们的想法是，是不是可以不剪去冯熙薇的戏份？” 既然都是已经退出娱乐圈的人，他们实在没必要咄咄相逼。 任总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现在冯熙薇的名声已经够烂了，网上那些要抵制这部电影的声音也不能忽视，我不能做这样的冒险。”他说道，“再说把她的戏份删除，是我们和帝星的约定，还是方总特意提出的......” “她那边我去沟通。”陈佑宗知道任总等的就是这句话。 “好。”任总松了口气，点点头，“那我就尽量做到少用她的镜头，可以吗？” 姜岁点点头。 出门前，她听到前台小姑娘和旁边的人说了一句，“听说喜倍的吕总要和冯熙薇结婚了，你们知道吗？”那女生语气颇有些嫉妒，“都那样了吕伟安还愿意娶他，真不知道是瞎了什么眼。” “不是啊。”另一个前台接话道，“人家好歹脸长得漂亮......再说，之前吸毒找鸡的都能复出，她说不定什么时候也就悄悄复出了呢，什么'退出娱乐圈'，还不都是几年的事儿？人家老公可是娱乐公司的老总，怎么还办不了。” 姜岁从后面走过，不作声把墨镜戴在脸上，旁边的陈佑宗揽着她的肩膀，两个人像是什么也没听到般匆匆走出华娱大楼。 两个前台看见两人的背影，突然一愣。 “哎哎哎，那是陈佑宗和姜岁吧！”刚才说话的女生捂住嘴，“坏了，他们不会听到我们谈话了吧？” “听到又怎么样？”另一个翻了个白眼，“表面恩爱，说不定私底下怎么疏远呢，这些明星......之前不是说陈佑宗是gay吗？我看八成是真的，冯熙薇就是因为知道了他是gay才被整的，否则好歹也在一起过，哪能有这么大的仇？” “你说的也有道理。”另一个人点点头，从口袋里悄悄掏出手机，“我这就去天涯猫扑发个帖子，说不定有知道内情的人呢。”说完，又补充道，“还有啊，我听制作部的那些人说，咱们公司那个新电影《山海经》里面冯熙薇的镜头删的一个不落呢！” “当然了，前女友都退出娱乐圈了，还要镜头干什么，肯定是现女友找人做的呗。” 第八十九章 .@姜岁：包水饺 三天后，喜倍娱乐“低调”的发布微博，称老板经过“千辛万苦”终于迎娶了老板娘，婚礼在巴厘岛是老板亲自选的，还宴请了喜倍旗下的所有艺人和演艺圈的其他朋友们。一些原本气势汹汹想要去撕逼的粉丝们点开微博以后竟然一脸懵逼——这新娘子是谁？好像不是冯熙薇吧！ “等等，冯婊退圈两个月变成这样了？” “整容了吧！” “我们老板去参加婚礼了，我偷看过请柬，上面写的根本不是冯熙薇的名字，是个叫'金旖丽'的女的。。” “所以这究竟是冯熙薇整容改名还是干脆换了个人啊，有没有人给科普一下？” 网上一下炸开了锅，就连拒绝听任何关于冯熙薇消息的姜岁也被人频繁的tag，最后连江明信都给她发微信，她才实在是不厌其烦地点开那张照片——照片上站在吕伟安左边穿着婚纱的女人面容陌生，她想了想，似乎也不是娱乐圈的人。 管她是谁呢。 姜岁直接退出微博，关掉微信，专心对着菜谱研究饺子馅的调法——她现在就站在陈佑宗家的厨房里，叮叮当当的搅拌着碗里的肉馅。 老陈先生今天下午的飞机到沪市，陈佑宗去接他。临上飞机前，老先生特别嘱咐想吃准儿媳妇亲手包的饺子，姜岁只好硬着头皮装痛经在陆导那儿请了半天假，专心研究饺子的做法。 虽然她入圈属于半路出家，但羞愧的是，她从小到大都只会擀饺子皮，其他的一窍不通，所以什么都要现学。不过幸好有小钟这个十全良家妇男，上能整满汉全席下能开车换轮胎，就被她硬生生的拽来当了老师。 “岁姐，你刚才倒的好像是醋......”小钟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提醒。 “什么！”姜岁立刻收手，抱起饺子馅闻了闻，“还好还好倒的不多。”她发现自己是有点走神，于是索性把整盆都放在了小钟怀里，“帮我拯救一下吧小钟哥，我有事先出去一下。”说完，她摘下围裙走出厨房，拿着手机直接回到二楼房间。 好吧她承认，她这个人很八卦，还是想知道冯熙薇的婚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岁登陆自己荒废已久的小号，发现竟然有不少人在下面留言。毕竟小号曾经还是自己饭圈的大大，有不少小粉丝还在她这里取一些高清无水印图片什么的。 她打开热搜，输入“冯熙薇”三个字，蹦出的第一条微博的配图就是江明信刚刚给她发的那张，还有几张是婚礼现场的布置图。可以看到吕伟安真的很重视这场婚礼，会场布置得如同仙女城堡，就连请帖都是烫金边，现场的花朵也都是鲜花，一看就下了大价钱。 吕伟安的喜倍娱乐虽然在冯熙薇事件中受到了一些打击，但是毕竟有蓝星娱乐帮他分担了大部分火力，才保住了公司和艺人得以在娱乐圈中继续苟延残喘，所以钱，他还是有的。 只是着新娘的长相......就算是整容也不可能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恢复得如此自然吧？ 她继续往下翻了翻，发现不少在娱乐公司就职的人都发了微博，说自己老板也被邀请去参加婚礼了，新娘确实不是冯熙薇。 那这个金旖丽到底是个什么人？ 网络是可怕的，还不到二十分钟这个女人就被扒了出来——竟然是吕伟安大学时候的同班同学，而且据婚礼现场传来的消息，她不仅是吕伟安的同学，而且还是樊暖同宿舍的舍友，吕伟安的初恋。 贵圈真乱啊...... 身处“贵圈”的姜岁也忍不住感叹，这世道变幻的太快。 很快，一向不太发微博的樊暖破天荒po了一张自己大学时候和吕伟安还有金旖丽拍的合照，算算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樊暖刚刚出演电影一炮而红，吕伟安也接了入圈的第一部电视剧，每个人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在后面的几十年中经历一些什么。 “@樊暖：时光荏苒，兜兜转转，身边还是你们。” 旁边还有一张三个人现在的合照。 照片中吕伟安潇洒不再，樊暖却随着年纪的增长变得越来越有成熟女人的韵味，而那位金旖丽小姐看上去也是保养得当，虽然不似樊暖光彩照人，但也是风韵十足，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网友很快扒出，这位名叫金旖丽的女人当年从电影学院毕业以后就出国进修导演，前段时间还在某电影节上获过奖。大家都推测，可能就是那次电影节上的惊鸿一瞥，才上吕伟安重新记起这位昔年旧爱，从而和冯熙薇分手，与她重修旧好。 虽然冯熙薇受大家谴责是众望所归，但她当初发布退圈声明的视频还在，里面明明白白的说自己退圈是因为要结婚，而且当时吕伟安以未婚夫的名义在场，对她不离不弃的神态还被人称赞是“真爱”，谁又能想到这段“真爱”只是回光返照，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一场盛大的婚礼，却是属于吕伟安和别的女人。 看到这里，网友们不禁开始想，既然吕伟安结婚了新娘不是冯熙薇，那一直以正宫娘娘自居的冯熙薇去哪儿了？ 人们这才惊觉，网上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她的消息了。不过也是，一个声名狼藉已经退出娱乐圈的人哪还有狗仔愿意追踪。 只是数日前记者会上吕伟安信誓旦旦护她到底的誓言还犹在耳边，现在想起来，真是一场笑话。 几分钟后，喜倍娱乐连发三条微博，一共二十七张图片强势霸屏，整个微博都是吕伟安和金旖丽的结婚照，姜岁算是彻底失去了兴致，手机随便扔在一边。 等她走进厨房没发现小钟已经把包饺子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就差把饺子馅放进皮里直接递给她。 “小钟，今年给你奖金翻倍，年末抽奖的大彩电我也黑箱给你。”姜岁拍拍男孩的肩膀， “等会儿两位陈先生回来，你懂的。” 小钟一身面粉哭笑不得：“谢谢岁姐......不过我今年刚买了新房，大彩电也已经有了………。” “我记得第二名是洗衣机来着，也不错。”姜岁和小钟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聊天边包饺子。她还算蛮有天分，捏起来的饺子虽然不太好看，但也算工工整整。只是姜岁本身不是一个耐得下性子的人，包了一半就手酸，最后索性暴力把馅塞进皮里，揉成一个球就了事。 在她“包”完最后一颗饺子的时候，门口也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姜岁立刻变身花蝴蝶飞到门口，看着风尘仆仆得老陈先生笑眯眯地看着她。 “老陈！”她高呼一声扑进老陈怀里，老陈亦张开手准备接着她，没想到却被人半路截胡——陈佑宗上前跨了一步挡在他身前，接住自家傻姑娘。 而老陈同志则是结结实实的搂上了自己儿子的腰。 小钟跟在姜岁后面从厨房里一出来，看到的就是三个人跟串糖葫芦似的一溜儿站在门口...... 陈嘉望首先嫌弃地松开自己的手，转到前面把姜岁从陈佑宗怀里拉出来，一老一少两个人欢天喜地进了客厅。 “哟，看上去比之前胖点了啊！”陈嘉望笑眯眯地打量着她红苹果一样的脸蛋，说道，“还是胖点好看，之前你太瘦了，都没好好吃饭吧。” 已经快要六月，沪市的气温直逼香港，老先生穿了一件简单的t恤外加一件薄薄的街头潮牌外套，手杖撑在身前，整个人看上去又潮又绅士。 “您今天也很帅啊！”姜岁则是拍拍他的肚子：“而且气色看上去也很好。”她扶着陈嘉望的手臂，把他安置在沙发里，“您先坐一会儿，我去把水饺下上。”说完，她走到门口，和陈佑宗对视一眼然后走向厨房。 陈嘉望看着她的背影不住点头：“哎呀，我说我想吃水饺其实就是随口一提，这小丫头还真当真了。” 陈佑宗扯扯嘴角，伸手接过它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刘医生嘱咐过你不能大鱼大肉地吃，水饺也要控制，不能暴饮暴食。” 陈嘉望瞪了他一眼：“哪有儿子管这么管爹的！我出门之前问小刘了，他说水饺不算是什么大鱼大肉！再说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 “您就是太知道了，所以才会因为吃多了进的医院是吧？”陈佑宗很无奈，“您七十了，还以为自己是四十岁的时候呢？” 陈嘉望“哼”了一声，“我四十的时候还龙精虎猛地生了你呢！”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向厨房的方向，确定姜岁一时半会不会出来才小声地问道，“哎，最近你们俩有没有......” 他看上去很着急：“我今年七十五了，身体是不是就有点小毛病，你可得让我有生之年抱上孙子啊。” 陈佑宗不紧不慢地泡着茶：“放心，您七十五也是龙精虎猛，什么时候再给我生个弟弟也说不定。” “我打你！”老陈先生举起手杖就要打他，被正好从厨房探头出来的姜岁看到，大喊一声，“老陈，别打脸！” 第九十章 .@姜岁：不要吃药 陈嘉望讪笑着收回手杖，还不忘瞪自己儿子一眼。 “刚才在说什么呢？”姜岁看着一老一少两个大帅哥，捕捉到他们脸上微妙的表情。 陈嘉望焦急眼神：快点生孙子！ 陈佑宗无奈：婚还没结呢急什么，想要自己去生啊。 姜岁：“你们俩在说啥！” “是这样的岁岁。”陈嘉望的笑容略有几分神秘莫测。他转身从自己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罐子，里面是半罐棕色的小粉末。罐子一拿出来陈佑宗就变了脸色。 “陈嘉望！”男人几乎是扑了上来，把那个罐子连同老陈先生一起挡在了身后。 姜岁从没见过他这么冲动，吓了一跳，更对那个神秘的小罐子产生了无限好奇。 “哎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和老人家闹！”姜岁扯着陈佑宗的上衣下摆把他拽回沙发，后者像个小男孩一样张牙舞爪的样子完全颠覆了他平时成熟稳重的形象。 “爸，我求您。”他盯着陈嘉望手中的瓶子，一字一顿地说，“这东西您怎么带来的，就怎么带走，您儿子我暂时还不需要。” “又不是给你的！”老陈先生扒瓶子当宝贝似的紧紧搂在怀里，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这是人家老贾新改良过的秘方，传女不传男，你想吃还没有呢！”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姜岁两眼放光，一头雾水。 她一只手按住陈佑宗，然后回头看向陈嘉望：“老陈，这什么啊，不是给我的吗，说说呗？” 陈嘉望笑眯眯：“这是帮你们怀宝宝的药粉啊！” 姜岁呆住了。 陈佑宗别过脸不忍直视。 偏偏陈老先生兴奋的很，他假装没看见两个人尴尬的表情，拍着姜岁的手背，神似大街上推销光碟的猥琐大叔和上门卖安利的中年妇女。 “听说过贾中骏吗？”他神秘兮兮地问。 姜岁勉强扯了扯嘴角，尴尬地点点头：“啊......听说过，那个香港很出名的老中医啊哈哈......” 老陈先生一脸“你很识货”的表情：“没错，这个药就是他给我的！” 姜岁哭笑不得：“他还研究这个呢？” “当然！”陈嘉望循循善诱，“你知道他前一阵子不是牵着个小孩子上街被拍下来的事儿吗？” 姜岁点点头：“知道，那不是他孙子吗？” “什么孙子！”老陈先生一拍大腿，“悄悄告诉你，那是他儿子！” 厨房里的小钟：什么悄悄，我也听到了喂！ “儿子？！”姜岁惊讶地睁大眼，“那老头不都七十多了吗？”她凑过去一脸不相信地问道，“您说会不会是喜当爹啊？” “胡说！”陈嘉望严肃辟谣，“虽然老贾七十多，但他新娶的那个老婆才四十出头......还有，他儿子一出生他就验过dna了，没问题。”他拍拍那个玻璃小罐，“这就是他给她老婆吃的药，特别灵，里面有好多种中药，什么肉豆蔻啦，百合当归啦......”说完他把罐子塞进姜岁手里，嘱咐道，“这就是冲水喝的，一天一小勺，对身体没什么副作用的放心。” 药材什么的虽然姜岁不懂，但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药材。 她看了看那一罐子土一样的棕色粉末，再看看自己男朋友那别扭的样子，想了想：“好吧，那我就先收下吧......”毕竟是老人家的一番心意不好拒绝，先放家里，用不用就......姜岁回想起昨晚，昨晚的昨晚，昨晚的昨晚的昨晚，觉得自己应该用不上这东西。 见她收下，陈嘉望白了一眼身边的儿子：“你看人家岁岁比你懂事多了。”说完，他还说，“上次不是让你安排我们尽快和亲家见面吗，怎么样了？” “这个......”姜岁接话道，“其实我母亲已经退休了，父亲也到了内退年龄，两个人平时都没什么事的，主要看您和伯母的时间安排。” “还是尽快吧。”他皱皱眉头，说，“formuna每天倒是很闲，只是我和james马上就要进组，很难再抽出时间。” 姜岁和陈佑宗对视一眼，然后微笑着说：“那就您来安排吧。” 陈嘉望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其实我刚才已经让灿灿订机票了，明天下午的。” 姜岁：“......好吧。” 吃完饺子，老陈先生一定要去住酒店，姜岁苦口婆心劝了半天，最后那老头指指柜子上的小罐子，姜岁的脸一下子爆红，连推带桑的把他推出了门。 转身回到客厅，发现某位男人正拿着那个小罐子聚精会神的研究。 姜岁气血攻脸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夺下它抱在怀里，警惕地看着他：“你刚才明明很抗拒的，现在怎么突然有兴趣了？”她只觉得难为情。 “放心，不会让你吃的。”男人扯扯嘴角，“我爸喜欢这些东西，有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贾uncle的医术信得过，只是我们暂时不需要这种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出罐子，当着她的面收进柜子里，转头看她还一副楞楞地样子，嘴角突然翘起一丝坏笑，“难不成你还真的想试试？” “不不不！”姜岁急忙拒绝，“明天我还要去给《young》拍封面呢，今天要早休息......啊！”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拦腰抱起悬在半空中。 姜岁摸摸他的头发，坏心地把它们从中间分开，一边拨弄还一边振振有词：“人家都说，中分是检验颜值的最高标准，让我看看我的男朋友换个发型是不是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她捧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真的很好看哎！” 眼前的男人把不长的头发从中间分开后，原本略显硬朗的脸平添了几分温柔，尤其他的头发有点自来卷，发质也偏硬，中分之后简直帅得一塌糊涂。 “天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的男朋友竟然这么美？”她激动地说，“商量商量，以后头发就中分怎么样？” 陈佑宗皱了皱眉头：“不要，好娘。” “不不不一定也不娘！”姜岁此刻完全化身迷妹，自己的偶像就在手下，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你知道吗，把你最美的一面展现给大家是作为一个'国民老公'的自觉！虽然我很希望你只帅给我一个人看，但为了造福你的粉丝们，我决定牺牲小我，把你送上颜值巅峰！” “是吗？”陈佑宗把她放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眼间顾盼生辉，眼波流转，“那你觉得......”男人故意压低声音凑近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鼻头，偏偏又在她想靠近的时候暧昧地后退。 “这样是不是更美？”他磁性的嗓音化作羽毛拂过她心头。 姜岁感觉自己浑身燥热，鼻头微痒——天呐，她怎么忘了他早年间也曾经出演过《夜店牛郎的小夜》这种类似限制级的香港电影呢！ “喂，为你个问题啊。”她的双手□□他的头发里，轻轻按着他的头皮，看着男人舒服的半眯起眼睛魅惑的样子，整颗心都化成了水。 “嗯哼。”男人示意她可以提问了， 《夜店牛郎的小夜》被陈佑宗的粉丝视为“黑历史”，他本人在公共场合也很少提到这部电影，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当年他正是因为饰演电影中的男二号而在香港电影届一炮而红从此片约不断的。直到现在网上依然有那么一小撮他和当年的男主角的cp“邪教”粉，甚至就连姜岁自己也曾经转发过两个人的粉红视频。 “我就是想问问......”她故意拉长音，然后挺直后背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当年你在拍《牛郎店的小夜》的时候，有一场白纱后面的激情戏来着，当时是怎么拍的？” 虽然被白纱遮着，但长达三十秒的朦胧**也让人浮想联翩。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原本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突然紧了紧，她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睛里是一片深海。然后那片深海似乎翻滚了一下，闪过一丝无奈。 “那时候的人可比现在纯洁得多，激情戏只是剧情需要，虽然也有一点视觉上的噱头在里面，但其实和普通镜头一样。”他拍拍她的后背，“你也是演员，怎么还要问这个？” “嘿嘿。”姜岁笑得奸诈，“其实我想问的就是，你在拍那部戏的时候不是中长发来着吗，怎么拍完就短了，是不是那部戏给你留下了什么阴影？” “头发是身外之物，能有什么阴影？只是......”男人一顿，思绪飘到了十年前。 他当时是不认为自己的长相有什么特别，只是觉得确实比普通人五官深刻一点而已，即使是出演激情戏，也只是拍戏而已，和生活分开对他自己来说比较容易。但某天当他被一个老演员叫住，提点说自己的外观太过俊秀的时候，才逐渐知道，自己星二代的身份和相貌，还有那部电影能给他带来的不仅是演技的磨练，也有富家少爷的垂涎。于是他便在电影上映一个月后就剪短了原本到肩膀的头发，把皮肤晒成小麦色，也不再接类似电影，这才保住了自己岌岌可危的......贞操。 “小陈同志？” “啊？”陈佑宗回过神来，笑了笑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只是觉得这样更帅而已。” “啧，自恋。”姜岁翻了个白眼。 第九十一章 .@姜岁：电影上映 随着电影《山海经》的排片，华娱把宣传的第一站，也就是电影首映礼选在了首都某电影院。据说所有来参加首映礼的明星都会亲自坐在下面和观众一起欣赏电影，不是坐在第一排，而是真正的完全随机安排座位。 粉丝当然不会错过一个这么好的和偶像接触的机会，于是三百张票在开票的十秒之内全部抢光，某宝上也已经炒到几千块一张。毕竟一场电影两个多小时，如果能坐在偶像身边两个多小时，即使是在黑暗的电影院，那也是一种无比幸福的感受吧。 电影虽然没有打着任何旗号，却货真价实是程晓好的告别之作，再加上原本电影就是大制作，定档之后迅速成为大家讨论的焦点。 于是在首映那天下午三点，虽然只开放了三百张门票，三十电影院外面还是挤满了来凑热闹的粉丝，把主办方搭的台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场保安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粉丝们劝退到隔离线外。 不仅是程晓川导演，姜岁，陈佑宗，齐景峰，张元恒等一干主演，就连之前说因为身体不适而可能无法出现在现场的陈嘉望也如约而至。老爷子穿着戏中的破烂乞丐装从后面出来的时候，全场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山海经电影的主角原本就是齐景峰和陈嘉望，所以他们两个站在中间，姜岁则是和陈佑宗低调地站在角落里，偶尔窃窃私语。 因为是首映宣传，所以一众主演穿得都是剧中人物的戏服，作为万绿丛中两点红之一的姜岁时隔半年再次穿上她的绿鸟裙，左边的“鬼母”宋元前辈是一身黑，右边的陈佑宗也是金边黑袍，她的绿裙子格外显眼。 演员们打招呼的时候，这位穿着黑袍的男人一句“大家好，我是陈佑宗，在电影《山海经》中饰演炎阳”说完，就体贴帮身边的女孩举着话筒。而女孩也自然地凑上去对着话筒微笑：“大家好我是姜岁，在电影《山海经》中饰演炎阳的妹妹精卫。” 话音刚落，台下立刻传来粉丝的起哄声。 主持人李珂白也捂着嘴偷笑。 “好了大家淡定一点。”李珂白熟练地控场，“就连我也是在他们俩公开恋情后第一次见到两个人在台上合体，也知道大家一定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他们。等会儿电影结束以后，所有的主演都会回到现在这个台上，我们为没能买到票的粉丝朋友们准备了现场握手会，到时候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亲自来问哦！” “对啊对啊。”姜岁对着话筒狂点头，“电影就要开始了，大家快点跟着我们进去先舔三位男神的颜才是最重要的。” 电影开演前的活动时间并不长，几位主演介绍完自己后，主办方就开始安排演员和有票的粉丝们入场。姜岁回头望了望被堵的水泄不通的影厅入口，一眼就看到了朝她拼命挥手的能量棒。小姑娘还是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让人看到就心情大好。姜岁也朝她摆摆手，眨眨眼。 座位完全随机，姜岁自然不和陈佑宗坐在一起，她先坐下之后，每个坐在她附近的粉丝都激动的捂住嘴，在她示意不要尖叫之后，才都一个个落座。尤其是坐在她两边的两个女生，简直兴奋地手都在抖。 放映厅的每个角落都不断的响起惊呼声，于是在粉丝入场的这段时间就成为了合照时间，姜岁把自己最美的笑容留在了每一个粉丝的相册里。 于是电影还没开始，微博上就掀起一股晒自拍合影的热潮。之前嫌三百块钱票价很贵的人纷纷捶胸顿足——如果他们知道只需要一张普通电影票的价钱就能和陈佑宗合照，他们就算是炸了某宝也要抢到票。 不过在众多合照中最吸引人的还不是陈佑宗一如既往的颜值，而是他的发型。 “我就说今天怎么感觉教授比平时更帅，中分啊中分！我的天，简直美哭！” “他真的太适合中分了！羡慕自来卷的人，刘海天生就有这么美的弧度！” “陈教授身体力行吊打小鲜肉啊......三十岁以下的明星我都不认！三十岁以上只认陈佑宗！这颜简直要击中我！” “这两年教授演了太多糙汉终于回归本色！嘤嘤嘤我想起《牛郎店的小夜》了！” “层主《牛郎店的小夜》暴露年龄！” “......” 总之随着电影开演，电影院陷入一片黑暗，大家纷纷关掉手机屏幕，认真观看电影。 《山海经》其实是一部商业色彩很重的电影，一流的导演，演员，编剧，特效组，没有什么遮掩，整个阵容打出来就是告诉你，该掏钱包了。但是这个团队自上到下都是非常严谨的人，包括编剧和导演组曾经为了一块石碑上的文字拜访了十多位古汉语学家，电影中的服饰也不是一味追求华丽，从颜色搭配到图腾与花纹的融合也都是真正下了心血。就连姜岁都没有看过这个电影的完整版——如果说之前那版“无冯熙薇”绿色净化版不算。 华娱听取了他们的意见，将原本制作好但是后期删去的冯熙薇的戏份补了一些回来，让整部电影更加流畅完整。现场的观众们对于冯熙薇的出现多半没什么反应，就是在程筱好亮相之后，观众中不少她的粉丝开始按按落泪。 屏幕上的程晓好身着淡粉色长裙，飘在半空中轻纱飞舞，眉眼流转间将女人的妩媚和仙子的冷傲结合的恰到好处，可想而知如果她没有遭遇那场意外，前途该是多么灿烂......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逝者已逝。 程晓好的出现让姜岁整场电影看下来都带着一种淡淡的哀愁，当最后“谨以此片献给在恶**件中去世的程晓好，愿你的离去可以带给娱乐圈新的气象”这句话出现的时候，现场几乎所有人都拿起了手机拍下了这句话。 “良心电影” 这是参加首映的粉丝出来以后不约而同留下的四个字。 《山海经》可能并不是一部划时代的影片，它也存在各个方面的硬伤，比如剧情空洞，特效偶尔五毛，商业气息浓厚等等，但是不能否认的是这部电影的纪念意义。 姜岁和一众演员提前离场，在洗手间里换下戏服，穿上自己的衣服，在电影结束后重新回到在电影院大厅里摆的台子上，微笑的和粉丝们一一握手。 现场人很多，姜岁打眼看着有不少记者自己贴吧牌子的粉丝，就和李田耳语了几句。几分钟后，李田带着能量棒来到她旁边，小姑娘看上去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严重带着几分愁绪。 “怎么了？”姜岁好奇地问道。 “岁岁，我觉得有点难过。”她扯扯嘴角，“虽然我是你的死忠粉，但今天我真的被程晓好的演技折服了，她太可惜了。” 姜岁叹了口气：“我们都会记住她的，放心吧。”说完，她指着不远处那片举着牌子的年轻人问，“那边都是贴吧里的粉丝吗？” 说到这，能量棒突然来了精神。她点点头：“是啊，穿白色t恤的都是！” “这边秩序有些乱，等下你带着她们帮我维持一下秩序吧。”姜岁说。 能量棒拍拍胸脯：“好好好，交给我吧！”说完她就钻进人群之中。 原本姜岁想的比较好，有粉丝帮忙维持秩序，能够不那么混乱。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 下面站着的粉丝有她的，也有陈佑宗的和其他人的，甚至还有几个冯熙薇的粉丝，她们一心想要往前，根本不听劝。再加上姜岁的粉丝普遍年龄偏轻，都是些高中生大学生，原本就血气方刚的，结果有几个人就在角落的地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骚乱很快被台上的人看见，还没等主持人反应过来，话筒已经落在了姜岁的手里。 “请大家安静一下。”她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这件台上的姜岁面容严肃，皱着眉头盯着大家的几个人。 她说完这句话，几个人才被周围的人堪堪拉开。 “请大家配合保持一下现场秩序。”她再次开口，“现场所有穿着白色t恤上面印着我的大头的人都是我的粉丝，是我拜托她们帮忙维持秩序的，请大家配合一下。”说完，她把话筒往桌子上一拍，从侧面走下台，陈佑宗见状眉心微动，也跟在她身后走了下来。 她知道他在身后，所以走的格外嚣张。 周围的人被她冷峻神态震慑，纷纷自觉让开一条道给这对情侣。 走到打架的几个人面前，姜岁发现穿白色衣服的男生还坐在地上，于是她急忙加快脚步走上去，弯腰和周围人一起把他扶起来。 “没受伤吧？”她一边问着，一边扫了一圈周围的人，有几个低下头的，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第九十二章 .@林少雪：你欠我一个人情 姜岁走到几人面前。 她换下了蓝绿色带水钻的戏服，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裙，头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淡妆清秀而亲切。 正当大家以为她会直接开口怼的时候，她却后退一步，向他们微微鞠了一躬，诚恳地说：“我代表我的粉丝向你们道歉，这也是我的错，没有提前告诉你们她们是在帮忙维持秩序，抱歉。” “岁岁你不用道歉的！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后面一个女生有些委屈地看着她。明明是他们惹的祸，却要岁岁低下头对他们道歉，凭什么？有几个多愁善感的已经红了眼眶。 姜岁做了个手势，眼神突然从刚才的温柔变的凌厉，随着身子直起，她的下巴也轻抬：“但是，你们也要稍微表示表示吧？”她笑着，但是对面几个人却觉得浑身发冷。 几个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个子比较高的男生首先上前一步，对着刚才起争执的几个粉丝道歉：“对不起。” 三个女生摆摆手：“没事。” “好了好了，皆大欢喜，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闹了哈。”说完姜岁拍拍自家粉丝的肩膀，重新回到台上。 活动继续，秩序也比一开始井井有条。 这个视频被传到网上，无疑又把姜岁和《山海经》炒到了一个新高度。 “@娱乐圈是个畸形圈：粉丝行为偶像买单的真实写照［视频］在外人眼里，粉丝素质很容易和偶像素质挂钩，某些明星为什么经常被黑，有很大部分原因就是粉丝太极端，不懂登高跌重，把自家爱豆捧得像千年不遇的白莲，殊不知到时候只要有一点点黑料被爆出来那就是成倍打击。还有那些因为粉丝得罪前辈最后带着礼物登门道歉的偶像更是多不胜数。希望各家粉心宽一点，和平共处，别给你们爱豆丢人现眼。” 这个营销号还稍微有点道德的把几个大家的粉丝的脸都上了马赛克，但这并不妨碍这条微博和视频被疯转和评论。 “对姜岁转粉了。刚开始也只是跟风在黑她，其实这姑娘除了心直口快一点，颜值三观演技都在线，这也已经很难得了。” “一看就是炒作咯，竟然还有这么多傻子相信，粉丝是安排好的，就这样。” “刚从现场回来的人讲一下感受吧：其实当时人很多很乱，好像岁岁拜托了她贴吧的粉丝帮忙维持秩序，结果下面的人不知道那些人是维持秩序的，就差点打起来。后来岁岁直接下台去道歉，帅死了！” “莫名有点心疼岁岁，这几个粉丝也太不懂事了吧，身上还穿着贴吧的衣服呢，完全是给粉丝丢人嘛。”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教授一直默默地跟在岁岁身后吗......刚开始还以为是保镖呢233333” “我去还真是教授在后面跟着，好像一只大型犬！好乖好想摸摸头毛！” 姜岁也在第一时间发布了微博。 “@姜岁：在经历那疯狂被黑的两年之后，我开始反思自己被黑的原因，众所周知的就是我说话耿直，有的时候甚至口无遮拦，从前我不加在意，但现在我似乎意识到是时候改做一些改变。一个偶像的行为对自己粉丝的影响力是不可低估的，我的言行举止可能不经意间就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大家。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高级的人，做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请大家监督我［调皮］” 陈佑宗转发了这条微博，并留言“嗯，长大了。” 宠溺溢于言表。 粉丝们纷纷表示生吞下这口狗粮。 从这次发布会过后，姜岁和陈佑宗就开始各自忙碌了起来。她一边在剧组赶戏，一边参加《山海经》在全国各地的宣传，还要抽空去拍广告；陈佑宗那边更甚，出了拍戏宣传以外，还要内地香港两边飞。所以每次她见到他不是在片场，就是在宣传现场，当然更多的是杂志微博上他的消息。 “真羡慕你。”林少雪捧着咖啡坐在她身边，咖啡蒸腾的热气中她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有些骇人。 因为整部剧快到尾声，剧情需要孙三阳的体型“日渐瘦削”，后期制作虽然可以帮点忙，但林少雪坚持要瘦下来，虽然每天嘴里淡出鸟，也只能靠喝咖啡和嚼不同味道的口香糖缓解饥饿。 “咖啡喝太多对身体也不好吧。”姜岁担忧地望了她一眼，“人一饿就容易变傻，我觉得你现在瘦得可以了，万一戏拍完了身体也垮了可不值得。” “不，值得。”林少雪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陆导把这部戏当纪录片拍，它的意义早就超过了一半的电影。”一个完美主义的人拍出的电影，精益求精，结果一定是反响空前的。而参与这部戏的演员，也将不再是演员的身份，而是历史的记录者。 “是啊。”提到这个，姜岁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自从陆检把我采访过孙三阳的事告诉陆导以后，我总算领略到什么叫'变态'了，以前只是觉得他选角色用六年的时间是吹毛求疵，现在看，他连衣服什么条纹院子里草长多高这种都要问我......”她趴在桌上一脸生无可恋，“我看我还是去派出所把当年的录像给他借过来算了。” “他不是没借过。”林少雪淡淡地说，“听说都要到公安局门口静坐了，但是这属于机密档案不能公开，不是威逼利诱能弄来的。” 姜岁眼珠转转，突然歪脑袋看向她：“哎，你说陆检这个人神通广大的，又是官二代，他能不能弄来？” “陆导能放过他？肯定是没成功呗。”林少雪挑挑眉。 “那是陆导面子小。”姜岁看向她，眼里闪闪发光，“你和陆检有点儿交情，又是女的，我看她也挺照顾你的，不如你去试着问问，看他肯不肯给？” 林少雪一脸看疯子一样看着她：“别闹了，陆导是他亲戚他都不给，我是什么人啊，萍水相逢的小演员，他能把机密录像给我？” 姜岁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她凑近她，小声说道：“你就说是想更贴近人物性格嘛......审讯过程咱们已经拍的差不多了，你可以找他把庭审录像要来，这总不是什么机密吧！” 林少雪翻了个白眼：“那个录像网上有枪版，你自己去搜不就行了。” “枪版哪有法庭自己拍的清楚啊！”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快急死她了。 “好吧好吧。”林少雪被她吵得实在是有些头疼，“我去问问他吧。” “嘿嘿，等你好消息啊！”姜岁转头偷笑。 林少雪转身刚走，姜岁这边就迫不及待地点开陈佑宗的微信头像。 “嘿，男朋友，你觉得我和林少雪谁会先结婚？” 等了大约几分钟，那边回道，“她有男友了？” “暂时没有。”姜岁得意洋洋，“不过我正在努力。” 陈佑宗的声音听上去略带着几分慵懒，“虽然不想打击你，但是以一个男人的角度看，我的意见是这件事希望很小。” “可是我看陆藏还蛮喜欢和她坐在一起的啊......”姜岁想了想，“反正我给他们创造机会了，成不成就看小雪的咯。” 另一边，林少雪端着喝了一半的咖啡走到院子角落的一个棚子下面——自从来了平城以后，这个男人似乎比在沪市说话还要少，尤其是在第一次走进这个看守所的时候，值班的武警叫了他一声“陆老师”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眉头深深地拧在一起。 他们现在所在的看守所，就是当初关押孙三阳的那个，她脚下的去每一寸土地，当年那个人可能都有在上面走过。 林少雪还在心里为如何开口打草稿，躺椅上的男人就微微张开眼，不轻不重地瞥向她。 “有事吗？”他问。 “我想看当年孙三阳庭审的视频。”她开门见山地说，说完又补充道，“是法庭拍的那一份。” “不行。”陆藏直接回绝，“网上有高清版，自己去下。” “网上的角度不好。”林少雪坐在他对面，陶瓷杯子底磕在桌面发出一声脆响，“法庭戏是最后最精彩的部分，我想揣摩的仔细一点。” “演了这么久，难道还需要揣摩？”他双腿交叠，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在嘴上，一摸口袋才想起，打火机上午放在了办公室。 他刚想把烟收回去，眼前的女生就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色的打火机面无表情地递给他。 他顿了一下，接过来，点火，然后烟雾弥漫。 “你用了我的打火机，所以欠我一份人情。”林少雪淡淡地说道。 “一点机油而已。”陆藏把手里银色的小盒子从桌面滑到她面前，“大不了我也给你点一根。” “我不抽烟。” 陆藏抬眼看她，原本就瘦，现在为了最后一场戏都快脱了形，两只大眼睛像是嵌在脸上的宝石似的，黑亮得吓人。 第九十三章 .@江明信：我失恋了 “一根烟就想换庭审录像。”陆藏扯了扯嘴角，“现在女演员的想象力都这么丰富吗？” 林少雪也不强求，只是攥了攥手里的打火机，不动声色地说：“实在为难就算了，我也可以自己揣摩。” 说完，她扬起头把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起身欲走。刚走了两步，她就转过身，看着他。 男人依然半靠在躺椅上，手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燃尽一半。 “你还是欠我一个人情。”她淡淡地开口，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陆藏看着桌子上她遗忘的打火机，银白色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机身就像她的主人一样简单易懂。他扯了扯嘴角，烟在唇边顿了顿，熄灭在大理石的桌面上。 林少雪回到片场的时候，姜岁正在车底趴着。十分钟后才等到她整个人灰头土脸地从车底爬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到她旁边。 “怎么样？”姜岁朝她挤挤眼。 林少雪耸肩：“我早就说不可能的。”他的表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姜岁却敏感地捕捉到她的眼神似乎比刚才暗淡了一点。 “少雪，岁岁，你们都在啊。” 两人抬头，发现是江明信。 他随便穿了一件t恤牛仔裤，头上戴着棒球帽，此刻正把口罩摘下来，露出一张笑容灿烂的脸。 “哟，江大老板又来了。”姜岁肩膀怼了怼他，“不是已经杀青了吗，还来过来干什么？” 江明信“嘿嘿”一笑，侧身指了指身后不远的三个大箱子，“你都叫我大老板了，我怎么能亏待我的潜在客户们？给你们带了零食，算是探班吧。” 说倒探班的时候，他的视线还从林少雪瘦弱的肩头扫过，眼中不自然的流露出一丝心疼。 “嗯？”姜岁皱皱眉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杀青一个月了也没来一次，怎么偏偏选在今天？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她无意中对他说了林少雪最近太瘦了的缘故？ 可是杀青前这两个人也没说过几句话啊。 要知道姜岁可是一心想要撮合陆藏和林少雪，如果这个时候江明信进来插一脚——她确实是和江明信更要好，可是林少雪也明显对陆藏有好感，不过陆藏对林少雪的态度她也看在眼里...... 哎呀好乱啊！ 姜岁二话不说直接起身拖着江明信把他拽到一边，严肃地问：“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小雪图谋不轨？” 江明信一脸卧槽：“你这都能看出来，惊了！”他表情立刻也认真了起来，飞快地说道，“你和少雪是好闺蜜，现在我的想法你也知道了，那可得帮兄弟出份力啊！” “这......”姜岁为难地捋捋头发，“我......” “你什么你。”江明信皱起眉头，“之前你和你男人好之前我帮你挡了多少烂桃花？你们俩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的时候我帮你挡了多少子弹？现在都还有cp粉去我微博下面哭着喊着让我娶你呢！你可得对我下半生的幸福负责！” “不是我不帮你。”姜岁左思右想，脑子里一团乱麻，“这样吧，你让我回去想想我到底该怎么办......你也知道，小雪本身不是那种活泼热情的性格，即使是我，也不好干涉人家的感情。” “没事。”江明信揽着她，两个人在墙角窃窃私语，“你呢，只需要在我坐过去的时候你就借口离开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咱俩吵一架就当是闹翻了，这样我坐过去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走开了！” “实在不行？”姜岁嘴角抽了抽，“放心吧，结果肯定是小雪跟着我一起走了。” 江明信烦躁地挠头：“其实我也看出来了，她最近和那个检察官走的挺近，但是我觉得那个检察官不像是一个会谈情说爱的人，而且少雪那种性格，明显和我更配啊！”说完他还挑眉，“你说是不是？” 姜岁实在不愿趟这趟浑水，最开始想做红娘的热情之火已经完全被浇灭：“好了好了，你随意吧，我两边都不帮忙已经是能做到的最大的贡献了。”说完，她离开墙角，转身朝着陆导的方向走过去，却没发现剧组的某个角落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的背影，收起了手里的手机。 “闺蜜or恋人？在明星的世界里，男闺蜜究竟靠不靠谱？” 第二天，这样一篇报道出现在某网站娱乐版的头条，配图是姜岁昨天在片场和江明信勾肩搭背的样子，而且两个人一直都在墙角很亲密的咬耳朵，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这篇报道的副标题是“——男友不在家，后院失火，女明星和男闺蜜真的只是'朋友'吗？” 老实说，这样的报道其实并不能引起波澜。 早年间姜岁和江明信都没什么绯闻的时候，媒体就喜欢把他们俩凑在一起，再加上姜岁在娱乐圈确实只有他这么一个好朋友，平时约着出去吃饭也不避讳，粉丝也默认两个人就是一对，甚至还无中生有的把不知道是谁的“三十五岁之约”安在他俩头上，让两个人实在哭笑不得。后来姜岁和陈佑宗公开了恋情，还有不少她和江明信的cp粉在江明信的微博下面留言，说都怪他出手太晚，被人抢了先。 且不说姜岁喜欢的类型不是江明信这种萌物型，江明信自己也只喜欢文静的女生，他和姜岁两个人凑在一起只会把天闹翻。所以以往这样的报道出来以后，两个人都是一笑置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第二天姜岁和动作指导老师讨论的时候江明信就幽灵似的在角落盯着她，最后终于成功把她盯毛。 她和动作老师打了个手势，转身朝江明信的方向走过去。 “你干嘛？”她没好气地坐他对面，“现在小雪身边没人，你还不敢拍赶快坐过去？” “你快去澄清。”江明信憋了半天，说。 姜岁皱皱眉：“我澄清什么？” “你看！”他把手机递给她，上面是今天早上那条消息，照片也是两人昨天凑在一起亲密的样子。 姜岁习以为常，耸耸肩：“大哥，媒体粉丝就喜欢炒这个难道你不知道？她们恨不能把你塑造成我身后的男人，好像自己偶像给别人当备胎很高兴似的。”她翻了个白眼，“我都有男朋友了，澄清难道不是多此一举？” “我不是让你去媒体澄清。”江明信瞄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啃面包的林少雪，“你去侧面和少雪说说，最好是能不知不觉地告诉她我是个多么忠贞不二的好男人。” “这是多好的机会，你自己去吧。”动作老师还在等着她，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倾听少男心事。 说完，姜岁就起身离开，走之前她只留下一句：“我劝你，既然喜欢就主动点，难道你还指望小雪自己看出来你喜欢她吗？” 江明信在原地头脑风暴了十分钟，觉得姜岁说的实在有道理。但作为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和一个女孩表露自己的心事，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先旁敲侧击一下。 姜岁这边行不通，他只能找到了剧中饰演明君的宫小韦。没想到那姑娘一句话就把他打入了地狱。 “你想追林少雪？”宫小韦眨眨大眼，“可是她之前说她有男朋友了啊。”说完，她就自顾自地补妆再也没搭理过他。 出师未捷身先死，江明信抱着小钟在片场外面的车里哭了一下午。 “别别别，明信哥。”灿灿依旧抱着她巨大的日程本，低头用新买的小黄人签字笔疯狂书写着，“你晚上还要参加岁姐的杀青宴呢，哭丑了万一被林少雪看到不是更丢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江明信揉揉红肿的眼眶，委屈唧唧：“那你来给我补补妆吧，我今天出门没带助理。” 灿灿“啪”的一声合上日程本，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大宝塞到他手里：“去找李田，让她给你遮遮吧。”她看了一眼手表，“还有，我马上要去机场接老板，你要一起跟来吗？” 江明信摇摇了摇头，被连推带桑地推下车。 始作俑者还从窗户里朝他挥手：“吃顿好的啊明信哥，待会儿见！” 江明信行尸走肉一般摊在姜岁棚子下面的椅子上，心力交瘁地他抬起眼皮，在人群中扫了好几圈都没看见林少雪的身影。 倒是陆藏就坐在在他不远处的地方看文件。 他眼珠转了转，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把大宝在手上挤了一大坨抹在脸上，催眠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英俊帅气，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陆藏连头都没抬。 江明信打量着对面这个男人——成熟，稳重，相貌虽然比他差了一点点，但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冰山气质却是现在小女生喜欢的那种，他从头看到脚，觉得他除了你自己个子高腿长一点点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第九十四章 .@姜岁：里外不是人 “陆检察官。”江明信叫了对面男人一声。 陆藏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礼貌地点点头：“你好。” “我能问你个事儿吗？” 二十八岁的男人和三十六岁的男人在这个时候体现出了巨大的差距，一个如老人一般宛如死水，另一个如同弱智一般天真无邪。 “请说。”陆藏阖起手中的文件，说。 江明信觉得彼此都是成年人，有些话可以开门见山：“陆检，我看您和少雪好像走得蛮近的？” “不熟。” 江明信被噎了一下，但是他的笑容仍然挂在嘴边：“那您知不知道，少雪已经有男朋友了？” 陆藏搁在桌面上的指节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他看向眼前这个男人——从前做过刑警的他其实在江明信坐下的瞬间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哦，是吗，我不知道。”他的语气依然波澜不惊，“是你吗？” 江明信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狼狈，他叹了口气：“这是最大的问题。” 所以现在他在这做什么，是想把他当作倾吐对象？ 陆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两下，然后说道：“不好意思，院里还有工作找我回去，我先走了。”说完，他就带着文件长腿一迈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江明信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趴在桌上继续瘫成一滩烂泥。 所以当姜岁挽着陈佑宗的手臂欢欢喜喜地进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更加凄惨——二十八岁的男人，每天只能在片场接触女性，接的角色基本没有恋爱情结，现实中也没有嘘寒问暖的女朋友，零食铺子的收入最近还因为同行挤兑而下降了许多...... 上天果然是不公平的啊！ 另一边，姜岁为了迎接特地赶回来参加自己杀青宴的男朋友换上了刚从秦主编那里敲来的新款小礼服，明黄的短裙摆让她看上去像是个小精灵。 “好看吗？”她从休息室里蹦出来，先是从男人身后抱了一下他的腰，然后转到前面。 陈佑宗皱了皱眉头，眼神落在她肩头的细肩带上：“晚上可能会冷。” 姜岁哭笑不得：“这都六月份了怎么可能还会冷？”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走进休息室，从李田替她准备的随身的大包里翻出一条紫色的大丝巾...... “不不不！你敢让我围那个，我杀了你！”姜岁一下跳老远，“我现在总算明白和老男人在一起的坏处了，人说三岁一代沟，果然不假。”她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以后我该叫你老陈比较合适。” 陈佑宗看了一眼手上的丝巾，自己也觉得样式有点土气了，便随手扔在桌子上，走出来，“我是老陈，那我爸是什么？” 姜岁转转眼珠：“你爸可比你洋气多了！”她抱住他，在他颈窝蹭了蹭，“他是才是小陈，你是老陈。” “是吗？”陈佑宗眼中带着笑意，声音像提琴悠扬，“我是小陈，那我儿子是什么？” 女人别过脸：“谁知道你儿子是什么，说不定是从石头缝里随便蹦出来的或者是从垃圾箱捡的......对了，说到这个。”两个人牵着手往外走，姜岁好奇地问他，“你小的时候有没有问过你爸你是从哪儿来的？” 陈佑宗表情有点疑惑。 姜岁解释道：“这个问题在内地有很多标准答案，什么垃圾桶里捡的啊，充话费送的啊，还有地里种出来的啊......” 陈佑宗想了想：“这么说起来，好像依稀记得小时候我爸说过一次。” “是什么是什么？”她好奇地瞪大眼。 “去茶果岭的小巴上的座位底下拉着他的裤脚，他看我可怜就带回来了。” 姜岁：“......听上去还有点恐怖呵呵。” 正式从《无一幸存》剧组杀青，姜岁是万分舍不得的，可是电影再长，也只有短短三个小时，即使是在追求完美，也要承受各方面的压力，把戏向前一赶再赶。因为陈佑宗后期总是在香港和内地之间来回，所以他的戏份被大量的压在了她杀青之后——说是男女主角，其实两个人在戏里共同感情上的互动非常少。 杀青宴选在海边烧烤，而姜岁现在就要去拍她杀青前的最后一个镜头，也是本片的最后一个镜头——孙三阳死后，付朗和张诚一起来到海边，想起过往为了这个人，这个案子所付出的心血，眼前是茫茫大海，思绪也如同海浪一波一波敲打着心房，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经此一役，付朗成功的从一个实习记者变成了家喻户晓的“业界典范”，张诚也不再是那个争强好胜的警察。 再一次并肩站在一起，他的脖子上挂着她的相机，她的臂弯挂着他的警服。 陆藏坐在陆平文旁边，看着监视器中一高一矮，一男一女，海风吹过，他竟然也有那么一刻恍惚。 “明君投案自首了。”张诚看着海面，说。 两个人陷入无言，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中蔓延。海浪拍打在礁石上，似乎空气都比平时更加咸湿。 “真的结束了吗？”半晌，她缓缓开口。 “一定没有。”张诚一字一顿地说道。 怎么可能会结束呢？这世上的每个角落，每时每分都总会有不公平的事情发生，而打击这种不公平，维护社会秩序，弘扬公□□制，不就是她和他，还有千千万万同行此刻正在为之奋斗的吗？ 末了，他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抬手揽住身边的女孩，“好了大记者，我们回去吧？” 还不会因为她的骨灰洒进去而变得浑浊，她却会因为魂归大海而从此一清二白。历史还是沿着它的轨迹滚滚向前，孙三阳或许是将车轮从陷阱里撬出的那根杠杆，亦或是阻碍它前进的巨石，无论如何，前方的路也一定不会平坦。对她的感情，不论是崇拜也好，厌恶也罢，都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只是辛苦了曾经和她接触过的人，他们会一辈子记得，生命中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人。 “卡！” 陆平文喊“卡”的时候，姜岁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久久不能平复。 她不敢想象陆藏是如何在海边坐了整整一个月，她只是站了短短二十分钟，回想起往事，就已经整个人忧伤抑郁到想直接纵身一跃。 “恭喜你杀青。” 直到林少雪把一束花放进她怀里，她才回过神来，看着她的脸，仿佛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 “谢谢。”姜岁突然倾身向前抱住了她。 不料林少雪却不领情，她在她欺身上来的时候躲闪不及，现在只好双手微微用力，把她推开。 姜岁有些错愕。 “我是林少雪，不要把我当做别人。”她冷着脸说完这句话，花束往她怀里狠狠一塞，转头就走。 “哎......”姜岁刚想追上去，原本来探班的粉丝们突然涌了上来。 “岁岁，恭喜你杀青！” “岁岁，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呢？好喜欢你在《山海经》里面的扮相啊，会不会考虑出演一部仙侠剧呢？” “岁岁......” 被围起来的姜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少雪越走越远，然后低下头，笑着回答粉丝们的问题，并和她们一一合照，签名。 “少雪怎么了？” 好不容易送走粉丝脱身的姜岁迎面撞上江明信。 “我刚才......哎呀！”姜岁后悔得打了自己脑袋一下，“我刚才没出戏，转脸看到小雪就把她错认成孙三阳了，她大概也感觉到我看的不是她，才生气了。” 作为一个演员，她知道自己是多么不喜欢别人把她只当做剧里面的角色，虽然可以冠冕堂皇的安慰自己是因为角色塑造的好，但谁不想做自己呢？林少雪为了演好孙三阳去揣摩她的思维模式，去从仅有的一些视频片段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也只是想塑造好这个角色，并不是想真的变成她啊。 想到这里，姜岁飞快问江明信：“你看到小雪往哪边走了吗？” 江明信指了指沙滩的方向：“好像是那边。” “我这就去找她......”说完她就准备往那个边走，脚下刚迈出两步，就被身后的陈佑宗攥住了手腕。 “等等。”男人一边替她拿过手里的花束，一边说道，“刚才陆藏和她一起走过去的，你不是想撮合他们俩吗，现在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话刚说完，只看见姜岁脸上僵了一下。 “姜！岁！” 江明信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后退两步。 姜岁咧开嘴：“江兄弟，明信哥，你听我解释，我不......”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叛徒！”江明信一脸悲愤，“枉我把自己的心事都告诉你，你竟然背着我去撮合他们两个人？不是说好两遍都不参与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哪里！” “我不是......其实你来找我那天，我......”姜岁语无伦次的解释。 “你别解释！”江明信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我先走了！”说完，他也一转头，怒气冲冲地走向烧烤区。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姜岁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男人无辜地回望，“都怪你！” 不，还是怪她自己。 第九十五章 .@林少雪：再见 林少雪离开庆功现场，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她的心中从来没有如此愤怒。 她和那个人这么相像吗？ 他这样说，她也这样说。似乎现场的人除了自己，每个人都入戏了。 站在海滩边，看着波浪翻滚的海面，她的心中早就没有了之前看到时的惆怅，只觉得冰冷，隔阂，真是还有一点对于眼前这片深蓝色的怨恨。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但皮鞋踩过沙滩还是不免有细碎的声音。 “后天轮到我杀青。”林少雪头也不回，眼里闪过一次讽刺，“珍惜这两天和我说话的机会吧，因为杀青以后，我就不是孙三阳了。” 高瘦男人和她并肩而立，海风吹的黑色的衬衣鼓鼓囊囊。 “你本来就不是。”半晌，陆藏开口。 林少雪苦笑：“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和姜岁都在我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不知道你们是愧对她还是怎样，把对她的怀念放在我身上实在没必要。”她太熟悉那种眼神，似乎穿过她的身体看到另一个人的眼神，从一开始陆平文见到她的那一刻就是那样。 “你和她不能相比，她也有及不上你的地方。”男人的声音清亮中带着一丝沙哑，和往常一样冷静，又冷漠，听不出情绪，“你是一个优秀的演员，也是一个善良的人。” 而孙三阳之会把虽有事情都摆在他面前，用居高临下的态度让他自惭形秽。她没对他说过一句假话，对他毫无隐瞒，也对他残忍的直截了当。 比起那个人，眼前的林少雪也实在是非常善良。 林少雪对于男人的回答置若罔闻。 “后天的杀青宴你还在吗？”她问。 “大概不在。”陆藏双手插在口袋里，下巴轻抬，看着海绵，“后天院里有个案子，回去开会。” “那......以后也不会碰面了吧。” 陆藏看了她一眼，快要及肩的短发在空中飞扬，耳边是远处杀青宴上人们传来的似有似无的喧闹声。 所幸两个人都从来不是合群的人，所以并没有什么冷热对比之下的孤独感。 “嗡——” 陆藏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低头看了一眼，接起来：“我马上回去。” 他转身对着身边的女孩说道：“还欠你的那个人情，如果你想起什么需要我帮忙，陆平文那里有我的号码。”他顿了一下，“祝你前程似锦。” 说完，转身离开。 呵，前程似锦。 林少雪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如果此刻天上开始下雨，就更完美了。 她从不相信一句话叫做“相逢就是缘分”，在遇见陆藏后，她更是对这句话恨之入骨。既然有缘分，为什么会因为这来之不易的缘分而悲伤，而痛苦呢？能让人感到幸福的才是缘分，向他们这种，其实应该叫做惩罚吧。 孙三阳惩罚了他，然后他又来惩罚她。 因为不是缘分，所以即使分别也那么干脆；因为不是缘分，所以才能这么平淡的转身离开，即使双方都知道，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有面对面站在一起说话的机会。 他祝她前程似锦，那又怎样？她知道他平时从来不看娱乐新闻，甚至家喻户晓的电影明星都不知道，她就算再前程似锦，又有什么用？ 而她喜欢表演，她也会如同他说的那样一路“前程似锦”下去，从此以后人生再也没有交点。 她自问是个理智的人，所以才可以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但是心里那种从未有过的酸涩感又是从何而来呢？ 他走之后，林少雪慢悠悠地朝着杀青宴的现场走过去，那边姜岁正在因为自己两边不是人而心不在焉，抬头就看见林少雪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便二话不说迎上去。 可谁知林少雪在抬头看到她的时候就脸色一僵，转身快步走开，这让姜岁心里的负罪感又叠加了一层。 而江明信更是整个晚上都没施舍给她一个眼神，埋头在羊肉串里吃的满嘴流油，最后捧着怀胎三月一般的肚子在宾馆里吐了个昏天黑地。 总之这天晚上的参加杀青宴的主角，没有一个人是笑着离开的。 随着《山海经》的下映，这部电影以15亿的高票房成功刷新了上半年内地电影市场的记录，华娱也按照实现的约定，拿出1500万以程筱好的名义在全国范围内的电影学院里成立了奖学金项目，专门资助怀揣演艺梦想但是却家贫的大学生。 另一边，林少雪的杀青标志着《无一幸存》这部电影的拍摄部分到此结束，姜岁告别了付朗重新回到她所擅长的电视剧领域，而林少雪则是向公司请了两个月的假，以“游学”的名义在杀青的当天晚上就坐飞机离开了平城，开始了她的散心之旅。 江明信在和她别扭了两天以后，最终以姜岁斥巨资在他的零食店里买了足够自己吃一年的零食为代价，他也耐下心来听了她的解释。不过对于林少雪的独自出游，他还是惆怅了许久。 至于陆藏，在她杀青那天晚上和林少雪离开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也没听说过他的去向。 陈佑宗则是一边参与着香港贺岁片《万家之喜》的拍摄，一边开始着手准备自己工作室的第一部电影——《锋芒》。 在《山海经》中接触导演让他发现了一个新的领域，并且姜岁也明显感觉到，坐在监视器后面的陈佑宗明显要比站在镜头前要开心许多。 “你不在幕前真的是大荧幕的损失。”姜岁如是说。 此刻她正躺在自己新买的床垫上，抱着剧本一点一点啃。新剧是个谍战戏，和她搭档的一票演员都是老戏骨，为了不被觉得自己和别人差距太大，她现在每天都抱着剧本如痴如醉，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她的标注，反复揣摩里面每个人物的性格。 她现在算是悟出了一点点技巧，演戏这东西，单单是自己入戏还不够，关键是如何进入他人的戏。 “我出道十年，各种角色演了大半，其实对于演戏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执着了。”他放下手中的成语词典，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角，“不过还是有件事。”他伸手揽过她，“《锋芒》的剧本，你也看过了，对女主角有兴趣吗？” “我？”姜岁想了想，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毕竟是你自己执导的第一部戏，还是找个影后给你撑撑场子比较好。” “你的演技已经足够撑起那个角色。” “我知道你在考虑赵晓华老师，我也觉得她比我更适合。”墙上的时钟走过十一点，姜岁也干脆把剧本放到一边，转身钻进男人怀里，蹭了蹭他的胸肌，“本来想跟你推荐小雪的，但是她又出去散心......我有预感，等《无一幸存》上映后，她饰演的孙三阳肯定还会更火爆，她其实需要一个完全相反的角色去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两个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没有必要刻意去转变。”他能感觉到怀中小女人突然低落的情绪，“林少雪演过的角色很多，孙三阳注定会是她的一个新起点，或许她出去走走，反而能够豁然开朗。” 姜岁听着，突然笑了。 “怎么了？” “你现在用成语用的很溜啊，看来词典没白看。”开着空调的房间有些凉，她蹭到他怀里汲取暖人的体温，“说话老神在在的，跟个老头子似的......老陈同志，你是不是不想退休以后去教书啊？” 陈佑宗还真认真地想了想：“如果可以，我是真的想去教书的，但是也害怕碰到你这样的学生。” “我怎么了！”姜岁嘟嘴，抬头刚想瞪男人一眼，却差点溺毙在他深邃的眼神中。 “算了。”她嘀咕道，“你还是别去教书了，万一被漂亮的女学生潜规则，真怕到时候你的一把老骨头吃不消......” “你说什么？”假装没听到，但是手却已经从后背下滑，顺着姜岁睡裙的下摆伸了进去上下撩拨，偏偏他的脸上还是一派正经。 姜岁不耐地扭了扭身子，却被按着后背男人扣进怀里。 “我说你真是个影——帝——啊——” 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一抬手关掉了床头灯。 新剧开拍，合作的演员又都是老戏骨，姜岁咬了咬牙，进组的第一天抛弃了美瞳破洞牛仔裤和高跟鞋，头发也为了配合剧中人物狠心剪到齐肩，穿了一件朴素的长裙踩着板鞋就去了片场。没想到一进门就被一个妆比她艳丽几倍的女人从后面撞了一下，幸亏她机灵扶住了身边的路人，才免于摔个狗□□。 “走路不长眼吗？”姜岁还没开口，那女人就劈头盖脸好一顿教训，“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撞倒哪个能负责？” 说话的人穿了一身大红色的旗袍，做工精致花纹秀密。 “还有啊。”那人见姜岁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忍不住皱起眉头，“你也是今天的群演吧，副导没通知你要自己带服装吗，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第九十六章 .@姜岁：熟人遍地 姜岁刚想抬头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男声。 “发生什么事了玉姐？” 姜岁下意识的转身和身后的人一对眼，彼此也愣了一下。 一年前一起坐在楼梯上聊天的记忆已经模糊，但她还没忘记这个男孩曾经给自己带来的麻烦。 “你怎么在这儿？”许越走上前对姜岁说，“刚才化妆师还说看见你，结果一眨眼就不见了，原来在这儿。” 被称作玉姐的女人冷着一张脸：“许少爷，你认识她？” 虽然后来没有刻意关注他的新闻，但姜岁也知道眼前这个男孩是橙娱少爷的事已经曝光，优秀的公关手段将从前的蛛丝马迹粉饰太平，他在粉丝们的眼里只是一个低调不张扬的大少爷而已。 许越握着姜岁的肩头把她翻转过来：“这是姜岁啊。” 被迫面对这个叫玉姐的女人的姜岁有点尴尬。 “对不起，刚才是你撞到我了。”说完，姜岁顿了一下，然后朝两人笑了笑，“你们聊着，我先过去了。”说完就抬腿朝里面走去。 许越原本扶着女孩肩头的手一空，目光随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转弯处才收回。 “人家不是有男友了吗？别看了。”朱玉挑眉，“而且看上去人家根本不想领你的情......别是你之前算计过她吧？” 许越苦笑：“玉姐看人太准，当个舞蹈老师真是屈才了。” “那不如你许大少爷潜规则我，说不定明年我就和姜岁平起平坐了。”她一口一个“许大少爷”叫着，眼里却颇多不屑，“这些女演员都是一个德行，刚才我不小心碰了她，现在该去洗洗手了。” “讲话别这么刻薄。”许越摇摇头。 娱乐圈原本就是个圈，只是姜岁没想到这个剧组让她遇见了这么多熟人。她一推开化妆室的门，发现对面两个姑娘正聊得开心，其中一个是李田，另一个她猜想就是许越刚刚提起的那位“一眨眼就看不见她”的化妆师。 “你是......”姜岁冷不丁想不起她的名。 李田立刻起身拉着她走到她面前：“小晴，你刚才不会还嚷嚷着看见她了吗？喏！” 对了，小晴。 姜岁立刻微笑着和对面的女生轻轻拥抱：“好久不见了小晴。” 小晴开心得整个人都快飞上天：“本来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岁姐你的！”她兴奋地说道，“上次我电视剧拍完以后，我和我师傅就被签进了橙娱，前两天我们许少爷带资进组，我们就被打包带进来了！” 说到这里，小晴的表情又有一丝沮丧：“不过这次不能给岁姐化妆了，我和我师傅得一心伺候少爷。” “没事的。”姜岁拍拍她肩膀，朝她眨眨眼，“反正我们两边化妆室距离也不远，有空的时候过来找我们玩啊。” 看着小晴三步一跑两步一大跳地离开化妆室，李田忧心忡忡：“岁姐，虽然小晴这个人还不错，但她现在始终是橙娱的人，我现在还记得之前那个许越差点败坏你的名声来着。” “他之前是针对蓝娱。”姜岁把包放下，对着化妆镜整了整头发，“现在蓝娱已经垮了，咱们的工作室又根本不会对他们橙娱造成什么威胁，没必要草木皆兵。”她顿了一下，“不过你说的也对，许越这个人很会算计人，咱们还是小心一点，明哲保身，别被别人误伤就好。”她原本就在娱乐圈没什么野心，但这也是她的弱点，一旦被人看出她没什么野心，就会被有心人踩在脚底，当了别人的垫脚石都不知道。 尤其是许越这种，上次那招她已经领教过，简直余音绕梁，搞得前一阵子她为了戏减肥的时候还有人说她吸毒。所以这次如果可以，她还是和他保持距离比较好。 新剧《九根金条》是一部谍战戏，姜岁看过剧本，彻底的男人戏，女主角不仅出场次数少，而且最后还以壮烈牺牲的结局为革命事业付出了青春洒下了鲜血，用自己的生命成全了男人们的大团圆结局。 通篇看下来，女主和男主跟班小弟的互动比和男主都多，而不幸的是，这个跟班的扮演者就是许越。姜岁把这件事告诉灿灿的时候两个人相对沉默了十五分钟，然后灿灿默默从保险箱里拿出合同估算了一下解约成本。 “不不不！”姜岁急忙阻止她，“还没到那个程度！”她按住灿灿的小胖手，“我好歹也是专业演员，再说人家又没主动挑衅我，那天还帮我解了围来着......”她叹了口气，“在娱乐圈树敌的风险实在太大，冯熙薇就是前车之鉴。” 灿灿郑重地把合同收了起来，语重心长：“舅妈姐，你长大了。” 姜岁：“......别的先不说，舅妈姐这个称呼我听着有点别扭。” “习惯就好了舅妈姐。”灿灿伸了个懒腰，“陈佑宗他跟你联系了吗？这老男人真是插了翅膀想上天，一回大陆就闹失踪。” “他？”姜岁哭笑不得，低头看看时间，“如果飞机没有晚点，现在刷刷微博说不定已经能看到粉丝的路透了。” 新电影是工作室第一部想要参与出品的电影，陈佑宗作为老板必然要在各方面周旋，亲力亲为，帝星那边虽然出借了两个牛逼的帮手过来，但他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你们俩现在都这么忙，那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啊。”灿灿感叹一句。 “结婚不就是领个证呗。”姜岁摊手，“我早就和他说过，我不是那种喜欢惊喜的人，所以如果他决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求婚一定要先给我打个预防针，我至少要提前三个星期开始保养，减肥，还要挑最好看的衣服还要选良辰吉日......” “好了舅妈姐。”灿灿叹了口气，“我懂了，到时候音响灯光记者我都给你们找好，务必把你拍成世界上最美的仙女。” 姜岁撩了撩头发：“我本来就是仙女。” 《九根金条》这部戏的女主是个在百乐门跳舞的舞女，前期三观不正，后期因为和男主一见钟情所以逐渐被发展成替男主传递消息打探情报的人，饰演男主角的方琼武和陈佑宗早些年合作过电影，一提起他就赞不绝口，第一天和姜岁见面就握着她的手说“佑宗是个好演员好同志他的女朋友肯定也是人中龙凤马中赤兔”，搞得姜岁背负光环压力很大。 还有这部戏的服装。 都说旗袍是最能展现女人身段和气质的服装，姜岁此刻身上这件黑色绣着金色花纹的旗袍就完全做到了这一点。再加上白色的毛毛，硬是把她这张现代化十足的脸拗出了古典气质。 虽然姜岁作为女主角戏份远比不上两个男主角，但是唱唱跳跳作为背景的镜头却很多，因此剧组特地给她请了声乐老师和舞蹈老师——这才是灿灿给她接这部戏的根本目的，技多不压身嘛。 而姜岁的舞蹈老师正是她在门口撞到的那个妖艳美女。 她原本看她一身旗袍还以为是这剧的群演，没想到这个叫朱玉的竟然是她的舞蹈老师。本来还以为要撕逼，没想到人家好像压根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一样。只是她教学格外严格，对仪态要求更是臻于完美，搞得姜岁有些走火入魔，某天晚上在酒店走廊练习的时候还遇到许越，两个人都十分尴尬。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电影市场正式迎来国庆黄金档，《无一幸存》经过好几次送审失败然后修改再修改，终于赶在十一之前订了档。林少雪也结束了她的旅行，直接从墨尔本飞了回来。 她刚出关走进大厅，就被一个人迎面冲上来抱了个满怀。 “我不管我不管都快三个月了你可不能再怪我了！” 林少雪下意识的想要推开身前的人，结果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陈佑宗，他正无奈地看着自己怀里的人，也就回过神来，轻轻把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这人一路冲过来太高调，再加上陈佑宗那张带着墨镜口罩只会让他更显眼的脸，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试探地往两个人这边看。 “好了好了。”林少雪无奈地拍拍她，“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们先上车好不好？” “你都一个星期没发微博了，朋友圈也不更新！！”姜岁撅着嘴，“我好不容易交个好朋友容易吗，还得想着法儿地跟你的助理打听你的行踪。” “好好好是我的错了。”林少雪求助地看了一眼陈佑宗，后者走上来把姜岁揽进自己怀里，并替她挡去周围人的目光。 这个时候如果周围有记者，那明天的头条一定是《姜岁蕾丝身份曝光，两女一男机场上演夺爱戏码》。 林少雪跟着姜岁的车去了工作室的大楼。 “我们工作室要搬家了，所以这两天东西有点乱。”姜岁抱着她的手臂刚拐进办公室，就看见江明信穿着一件土爆了的衬衣不修边幅地从隔壁走出来，他脚上还穿着拖鞋，嘴里叼着牙刷。 他睁开朦胧的双眼，对上站在他面前的两女一男，视线此女姜岁和陈佑宗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那个三个月未见的面孔上。 “卧槽！”他一边吐着泡泡，一边发出心底最深处的怨念。 第九十七章 .明天替换！！！ 江明信扶在后脑勺的手无意识地扒拉着鸟窝似的炸毛，白净的脸上泛着刚起床的油光，地上的泡面盒子和外卖袋子告诉姜岁，在她和陈佑宗两个人忙得连碰面的时间都稀缺的时候，他正在工作室像只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我记得......”姜岁摸摸下巴，刚开口就被对面男人打断。 “你不记得！”江明信一脸严肃地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你什么都不记得。”说完，他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冷静地转身，走回自己的休息室。 当然，他也没忘了提提裤子，遮住自己露出的黑色内裤边边。 林少雪斜眼看着身边的人。 “企业文化，企业文化。”姜岁搓着手把她迎进会客室，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虽然我们工作室现在不大，也没几个人，但是架不住我们质量高啊！有陈大影帝，还有我这个姜大视后！”她一边走一边滔滔不绝地嘚吧嘚，“最重要的是，我们绝对是良心工作室，从来不坑艺人，还有，我们新工作室周围我都打听好了，有几家特别棒的餐厅，他们的外卖是二十四小时外送的......” “等等。” 姜岁今天第二次被人打断发言，难免心里有点小不爽，“先听我说完！” 她从灿灿的工作室里偷出她去年的大本子，花花绿绿的便利贴把本子填得厚厚满满，“我跟你说，我们工作室虽然不大，但工作量和电视剧电影的质量绝对和那些大公司有得一拼，等你来了，就是我们工作室重点培养对象，一姐中的一姐......” “姜岁。”林少雪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按住身边人的手腕，“我......暂时没有换经纪公司的想法。”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沉默了两秒以后，姜岁认命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她恋恋不舍地摸了摸本子皮，“我去问过你的经纪约，还有两年才到期。《无一幸存》播出以后，你肯定就是你们公司的一姐，大公司也有大公司的好处，事事不用自己操心。” 林少雪本来也不是多话之人，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过好在姜岁不是个计较的人，悲伤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一扫苦闷，饶有兴致的抓着她的手问道，“对了，你这次出去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艳遇啊？” 林少雪想了想：“我在巴黎遇到陆藏了，这算艳遇吗？” 姜岁下意识的观察她的表情，脸上一派平和。 她转头和陈佑宗对视一眼，准备和对方来个心灵交流，没想到一回头才发现男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抱着那本从灿灿那里翻出来的日程本研究，根本没有和她交流的打算。 果然毫无默契呢! “嗯……他也在巴黎?这么巧啊。”姜岁试探性地问道。 林少雪脸色未变:“据说是参加交流会什么的。”她耸耸肩，看着旁边女孩的表情勾了勾唇角，“放心吧，他既然对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也没必要热脸上赶着贴他。”她出去玩了两个月，回来以后整个人倒不像拍戏时候冷冰冰的，说到底还是孙三阳的性格影响了她，现在戏拍完了，林少雪还是林少雪，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连环杀手。 “你也说了，我以后可是公司力捧的一姐，大好前程摆在面前，怎么可能为了区区男人就放弃。”她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不会犯傻。” 姜岁扯扯嘴角:“但愿吧。” 她了解林少雪，知道她是一个还算豁达的人，也知道她对陆藏的感情并不深，两个月的时间足以放下。只是对于那个男人……算了，他连孙三阳的死都能放下，他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十分钟后，江明信一脸别扭地走出办公室，估计觉得自己已经丢过人，也没怎么盛装打扮，随便穿了一件T恤，头发也梳整齐，发梢还带着水珠，脸明显是刚洗过的，勉强恢复了清爽的样子。 “我怎么记得你这个月应该在横国搬砖，怎么会在这儿醉生梦死的?”姜岁眨眨眼睛，问。 “你没刷微博吗?那戏的女主角上个月怀孕了，剧组要临时换人。”江明信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还是忌讳着林少雪在场，没像往常一样盘着腿，两只脚规规矩矩地并在一起，乖得像个小姑娘。 姜岁点点头:“那你也别闲着啊，前一阵子不是有个真人秀请你吗，回头我让灿灿打个电话过去帮你接了吧，反正就当去玩一趟，顺便锻炼一下演技。” “玩?”江明信哭笑不得，“谁都知道现在真人秀是最累的，装开心演团结，剧本比一集电视剧都厚!”想起之前的经历，他叹了口气，“上次我去参加那个做饭的节目，不是请了几个网红当评委吗?其中一个加了我的微信，天天给我发自拍，我拉黑了她她就给我发彩信……”他不胜其扰，但也不好意思明说，实在是苦恼得很。 姜岁撇撇嘴:“肯定是你又给人家小姑娘送零食了是吧?”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了解得他一清二楚，这个人早期为了给自己的淘宝店增加销量，不惜牺牲美色，凭着那张笑脸和三寸不烂之舌哄得那些女明星们心甘情愿花大价钱买他的零食，最后钱全都进了他的口袋不说，自己还因为零食吃得多吹气球一样胖起来，为了减肥累死累活的人，她自己册着手指就能数出十个以上。 江明信冲她拼命挤眼:“说什么呢，我哪敢招惹她们!”他抱着手臂缩进沙发，撅嘴，“反正我不参加真人秀，没收入就没收入，我也不是非拍戏不可……”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哎，要不我也出去玩一两个月……” “别做梦了。”姜岁翻了个白眼，“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灿灿了……”看着对面二十八岁的老男孩突然聋拉下脸，她的心情无比舒畅，这些天来和许越对戏积攒下的怨气也一扫而光。 说起许越也奇怪，这次拍戏他好像从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也丝毫不在意姜岁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经常没话找话和她聊天，而且一旦她露出一丝不耐烦，男孩的眼里就会流露出明显的受伤。 他到底也是没害着她，再加上许越本人的橙娱太子身份众人皆知，自己本身也从不摆架子，还经常请大家吃东西稿劳，她再冷淡下去就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 于是两个人的相处也算是相安无事。 倒是那个朱玉，内心和外表一样高贵冷艳，对舞蹈动作要求精益求精不说，私底下也从来不和他们开玩笑打闹，每天不重样的旗袍套在身上，一休息就靠在墙边抽烟，对演员不管多大牌都是张口就骂。 姜岁对舞蹈圈不是很了解，后来上网查了查，才知道朱玉在国际上相当有名气，获得过许多知名的大奖，还是某国际大学的名誉教授，之前一直在国外混，这些年才回国，自己成立了个小舞团，带的全都是没有小的时候的基础，过了学舞最佳年纪，但是却对舞蹈感兴趣的年轻人。 这是国内任何一个舞团都没做到的，朱玉开了先河。 百度完她的资料后，姜岁对她的感情就变成了敬与怕交织，白天拍戏晚上练舞的安排很辛苦，但姜岁依然像一个乖宝宝一样认真做好每一个动作。 陈佑宗原本也是心疼她的，毕竟谁看到自己女朋友每天连下车都要弯着腰扶着车门一脸痛苦的样子都会看不下去。不过在姜岁拉着他去片场探过一次班，看着自家女孩穿着上海滩舞女的大裙摆舞裙，随便裙摆一掀，长腿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线的时候，他也就怔了几秒钟而已。 “怎么样!” 导演喊了一声“卡”，陈佑宗看着姜岁提着裙摆小碎步蹬蹬蹬从舞台侧面跑到自己面前，还没来得及卸妆的小脸神采飞扬。 他上前一步，主动张开双臂接住她，她也极放心地扑进他怀里。 “我跳得好看吗?”她在他颈窝蹭蹭，小声问道。 陈佑宗揽住她后背的手收紧，轻拍两下，唇角不自觉上扬:“全场你最美。”成熟男性的声音低沉磁性，姜岁心神一荡，转了转眼珠，转头在他颈侧突然袭击，“吧卿”一声，一个完整鲜红的唇印出现在男人颈侧的皮肤上。 男人身体一僵，手臂又收了收。 “要不是看你最近拍戏实在是很累……”男人说话时的热气扑在她的耳廓，没说完的那句话后面的内容两人心知肚明。 姜岁悄悄红了红脸，身子在他怀里扭扭:“其实……”她眨眨眼，“我的舞蹈戏就快拍完了，明天还有最后一场。” 陈佑宗假装没听明白:“那很好啊，不过明天我要回香港哎，后天才能回来……” “好吧好吧!”姜岁撅嘴，“咱们现在两地分居，能一周见一次面已经是万幸，我有心理准备的，” “不仅是心理准备。”男人的大掌从身后绕到身前，覆盖在她肚子上，“若是以后肚子大了穿婚纱可不好看。”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刻意拉开一点和她之间的距离，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在她的瞳孔中寻到自己的身影。 第九十八章 .@姜岁：是她？ 姜岁老脸一红：“你想得太远了吧，这不是还没有吗？” “总有一天的。”陈佑宗搂着她的腰的手微微用力向上一提，抱着她放在木板搭建的台子上，缓缓道来，“你今年27了，我也已经三十二，我记得你说过，想以后给孩子开家长会的时候还是美美的。”他还记得她靠在他怀里说出这话的时候可着实把他惊了一下，那时候两个人才互诉情意没多久。结果这小女人说完了翻个身就自己自顾自背剧本去了，再也不理他，他就知道她那时只是一时兴起。 可是现在，他们相信他们两个人都已经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屏住呼吸，怕剧烈的心跳声泄露了自己的忐忑。意识到这一点，陈佑宗一怔，而后失笑。 活了三十二年，竟然第一次如此期待一个人的答案如同十八岁的小伙子，当真是白在娱乐圈了转一遭了。 而姜岁早就咬着下唇，脸都憋红了。 “你......”她顿了一下，突然别开脸，语气突变，傲娇地伸长脖子，“你要是想求婚，就这样说两句话，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陈佑宗勾了勾唇角，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举到面前，暗红色的天鹅绒面上浮着一层暖意。 “这......”姜岁睁大了眼睛。 “我知道你不喜欢大场面的惊喜，也不喜欢高调的示爱，所以自作主张，就这么简单了。”陈佑宗这段话说起来沉着冷静，但只有远在香港的郑志豪知道，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写好了这段话，而且逼着他在电话里听了十几遍。 陈佑宗穿着普通的t恤运动裤，姜岁则是一袭红色舞裙，裙摆长长的拖在身后，浓妆还没卸下......得，现在也不用卸妆了，因为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了。 姜岁嘴一瘪，张了张最想说什么，话却在这时候全都梗在喉咙里。 他是懂她的，是了解她的！ 他说的所有话她都恨不得点一万次头同意，可是那样会不会显得太不矜持？以前她喜欢他，崇拜他，偷偷用小号在他微博下面叫“老公”的时候，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真的可以名正言顺地这样称呼这个男人。 十秒钟就像十年一样难熬，沉稳如陈佑宗，此刻心里也有了一丝不安。 最大的一场戏拍完，所有舞蹈演员都在休息，剧务来来回回走来走去，拆架子的声音乱糟糟，说话声也有大有小。 这个地方既不安静，也不浪漫。 陈佑宗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你......” “别说了！”下一秒，姜岁笑着扑上来，红唇狠狠地在他嘴唇上印了个鲜艳的印子，两只手扶住他的肩膀，“如果你怀疑自己，我想说大可不必，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了解我，那肯定就是你啦！” 她趁男人愣神的功夫一把夺过男人手中的小盒子，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我们要不要赶快把这件事告诉老陈同志，让他和方女士定一个良辰吉日什么的，我们的婚礼可以内地办一次，香港再......”姜岁的声音随着盒子打开顿了一下。 盒子里面空空如也。 姜岁眨了眨眼，看了看陈佑宗，再看看盒子，显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陈佑宗难得窘迫地后退一步：“戒指其实我已经买了，只不过我这几天一直内地香港两边飞，带在身上不方便，所以就只带了盒子。”他的眼角很快染上笑意，“看来这招空手套白狼还是很有用的我。” 姜岁“啪”地一声关上盒子：“你也不怕空手套来个白眼狼？”她眼珠转转，“那我可得好好计划一下了，你现在一部电影的片酬怎么也有千八百万吧，等我嫁进你家，生个儿子，回头就把你家产全都骗来，然后再把你的小妾二奶全都公布出去，让你名声扫地！” 她越说越兴奋，陈佑宗忍不住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想什么呢你！”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眉头轻轻皱了皱，“这个民国戏可不能让你再拍了，出不了戏，净瞎想。” “切！”姜岁的指腹摸摸盒子的绒面，“反正就算是空盒子我也收下了，都是我的！” 陈佑宗眼里泛着的每一条波纹都是喜悦：“好，都是你的。” “啪！” 姜岁刚想说什么，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她回头看过去，发现在正在拆除的台子旁边围了一群人，中间地上隐约露出一个裙角，她远看着，倒像是刚才那场戏里伴舞的戏服。 伴舞都是朱玉舞团的人，有几个晚上和她一起练习的关系还不错，她不能这么袖手旁观。 陈佑宗是被她偷偷拽来的......姜岁转身回头握了握他的手指，低声说：“我过去看看。”说完借着他的手腕跳下台子，提起裙摆朝那边走过去。 “敢混进我的舞团，你胆子还真大！”朱玉修长笔直的腿从旗袍一侧岔出，还未燃尽的半支烟直接扔在地上，高跟鞋上去狠狠碾灭，凤眼一挑，“不管你现在怎么样，我这个人记仇的很，你是洗心革面也好还是重新做人，都不可能在我这儿找到第二次机会。” 姜岁好奇地凑过去，发现地上那人被朱玉刚才一巴掌打的头发散乱，跌坐在地上，看不清长相。 “来个人把她给我抬出去，她是我们舞团的仇人，以后有我在的地方请让她自动滚蛋。”说完她还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是睡了灯光师还是音响师？” 旁边看热闹的灯光师和音响师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有几分尴尬。 姜岁深知朱玉的个性，再加她现在心情很好，便急忙上前想劝两句，却在地上趴着的那人抬起头的瞬间刚抬起的脚硬生生又收了回去。 “上次打我一巴掌的就是你！”那人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可是在她抬起头出声的瞬间，所有人都看清了地上人的脸。 “这不是冯熙薇吗？”旁边有人没忍住叫出了声来。 而姜岁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面无表情，她后退一步，今天不是她的主场，地上这人也没有招惹她，她实在没必要再上去落井下石。 朱玉听了她的话，鼻腔轻蔑的“嗤”了一声，自顾自拿出烟叼在嘴里，点上，吞云吐雾间抱着手臂讽刺道：“你竟然还好意思提那天的事？你那一巴掌打在我们舞团的姑娘脸上的时候，怎么没想象以后自己也会有挨别人巴掌那一天？你就是活该！” 冯熙薇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刚才无意间撞上她并没有认出，还没来得及错身就被人一巴掌打懵了，现在回过神来，自然也不能任由人欺负。 她站起来，昂首挺胸：“你的舞团不是只收有天分的成年人吗？我可是通过了考核的，你要是不收，就是徇私！” 也是，在刚才的戏中，所有现场的人都能看出来，除了站在最前面的姜岁，伴舞里跳得最认真最卖力的也就数她了，刚才舞台上的光太亮，再加上她化妆的遮掩，竟然没人认出她来。 “其实冯熙薇也挺惨的了，吕伟安不要她，自己也退出娱乐圈......不过我还蛮欣赏她的，至少敢作敢当，什么错误都认了。” “是啊，总要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嘛。” 姜岁身后有个人小声对旁边的人说道，朱玉也听见，忍不住回头瞪了那两人一眼。那两人被她眼尾的凶狠吓得后退一步，眼神闪躲。 解决了两个墙头草，朱玉两步走到冯熙薇面前，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就是徇私怎么样？这个舞团是我的，我是创始人，这里的每个老师都是我一手培训出来的，虽然现在新进来的人我已经不再过问，但是我这个人就是睚眦必报，就是小心眼，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服气也没办法，我现在就是要赶你走，滚，我不说第二遍。” “你！”冯熙薇上前一步，突然在余光扫过朱玉身后不远处那张男人熟悉的面孔的时候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你什么你。”朱玉翻白眼翻得脑仁疼，“赶紧走赶紧走，我们舞团没了你照样转！” 原以为这句话会引来冯熙薇更强烈的反抗，没想到她竟然后退一两步，满脸害怕地低下身，抱起自己的裙摆匆匆忙忙地冲开人群跑了出去。朱玉一愣，但转念又想大概是自己气场太强宝刀未老，又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休息的时间快到了台子还没搭好，小心导演一会儿过来批评你们！”她这话一出，后面的人才纷纷想起自己的正经工作，马上作鸟兽散。 姜岁则是盯着冯熙薇消失的方向，表情有些复杂。 “她......”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上来，她忍不住开口。 “据我所知，吕伟安给了她足够的生活费，是她自己奢侈挥霍，还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呢！。”灿灿推推眼镜，撅着嘴，“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姜岁叹了口气：“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善良......对了，你从哪儿出来的？” “我的倒霉舅舅求婚不带戒指，当然需要一个跑腿的来办了。”灿灿一脸高兴，“不过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她凑过去小声说道，“舅妈姐我跟你说，我妈刚才正带着我相亲呢，要不是舅舅的电话，我才来不及脱身！” 第九十九章 .@姜岁：老公，你也太美了！ 姜岁耸耸肩，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相亲挺好的，你也年纪不小了，工作量多压力又大，找个男朋友在生理上帮你发泄一下也好啊。” 灿灿张了张嘴：“我发现真不能和你们这些已婚妇女交流，会带坏小孩子的！”说完，她抽出明天的日程表递给她，“你的这部戏目测还有一周就能杀，下一步有没有想好做什么？”她转转眼珠，“《无一幸存》大概能赶上贺岁档，但这片子选新年上映好像有点不太拓，不过大概也会在正月里，这次的路演你预备怎么办？” “当然是最好一场不落。”姜岁说道，“《无一幸存》对我很重要，尽量全都参加吧。” 说完，她转头看向自己身侧的男人，眉头还是忍不住皱起：“你刚才看到.....” “我看到了。”陈佑宗揽过她的肩，“她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应该考虑的除了电影的路演，还有你刚才自己说的，抽时间和我一起回香港，和我爸还有方女士约个时间，两边家长商量一下结婚的日子。” 姜岁叹了口气，点点头：“人果然还是做不到完全狠下心，饶是我再讨厌她，也不希望看到她活不下去......算了，现在这样也是她自找的。”她打起精神，“休息时间就要到了，你随便找个地方猫着吧，我拍完再来找你。” 《九根金条》杀青的当天，正好是《无一幸存》正是开始宣传的日子。 首映礼选在故事发生的城市，也是一切开始和结束的地方——平城。从机场通道望出去，平城的天白茫茫一片，连太阳都不肯洒一缕光下来。一如七年前姜岁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从火车上狼狈地下来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咳嗽了两声。 “平城昨天都雾霾红色预警了，你还是带上口罩吧。”李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口罩递过来，“外面也有不少粉丝接机，带上保险一点。” 姜岁想了想，还是接过来挂在耳朵上，顺手递给旁边带着耳机的林少雪一个。 这部由公安部特批的电影毫无意外在过审的时候受到了层层把关，虽然麻烦但却异常顺利，陆导怎么把片子交上去的，基本上就怎么批下来的，他想留下的一点也没删去，细节之处的点睛之笔也都保留地恰到好处。 姜岁和前来参加首映礼的粉丝和媒体记者们一起观看了片子，短短的两个小时，她就像是把那半年重新走过一遍一样。当影院的灯亮起，主持人开始在台上讲话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 观众全部离场后，姜岁一个人坐在第一排发呆，江明信凑上来戳她手臂，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来。 “怎么了？” 江明信苦着脸：“刚才我看见那个男人了。” 姜岁愣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陆藏？” “他还真是阴魂不散，明明已经拒绝少雪了，还拼命在她面前晃悠！”男人的语气酸气冲天。 “别自己脑补了，人家是陆导他请来的。”姜岁看见不远处李田站在出口处对她招手，这才提起自己的小包，一边整理衣服上的褶皱一边说道，“他是我们这部戏的指导，所有基于案情的细节都是他提供的，人家后来还帮忙借来了庭审的录像带，就别小家子气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你要相信小雪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而且你也要相信你自己的魅力，只要你肯把你投在淘宝店的一半精力拿出来放在追女孩子上，你就能......” “我就能追到少雪？”江明信将信将疑。 姜岁微笑：“你就能早点死心，开始新恋情。”说完，她提着自己的包走向李田。 几个人在车上等了几分钟，林少雪姗姗来迟。 大家都没有提起刚才的事，车子直接开到下一个影院——他们的行程可是很赶的。 到了下一个影院就没有看见陆藏的踪影，姜岁偷着问了问陆导，才知道他工作上有事就先走了。 《无一幸存》的主演包括姜岁在内，年纪最大的也没有超过三十二岁，是一部实打实的“青春”电影。可是在现场姜岁却看到了不少中年人买票来看电影，还时不时交谈。姜岁甚至还遇到了当时看守所的狱警，他们还记得她，在她站在台上讲话的时候从下面大力和她挥手。 此情此景，让站在台上的姜岁隐隐有些激动，而上映三天后节节攀升的票房和不错的评分，也让陆导忍不住激动了一把。 而这部电影又勾起了七年前的案子，让一些当年还不懂事，如今已然可以明辨是非的少年重温了当年的场景，引起了网民的热烈讨论。有人把孙三阳的照片和林少雪的照片放在一起，再配合网上枪版的庭审录像，所有人都感叹，林少雪简直就像是孙三阳转世一般，把她那股对一切都淡漠无情的气质惟妙惟肖地演绎了出来，即将到来的金荆奖更是把姜岁和林少雪双双提名，人们纷纷猜测这次的最佳女主角应该就在两人之间产生。 这部电影本来打出来的旗号就是双女主，看到林少雪的演技得到大家的肯定，姜岁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她向来不在乎什么影后，林少雪也不在乎，面对马上就要来的金荆奖，两个人极为默契，一个把所有行头的打点交给了公司，另一个则是抱着秦主编的大腿不撒手。 因为两个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一个月后—— “你确定要穿这件吗？”林少雪帮她别好最后一个别针，“先别说不知道是不是你得奖，哪有宣布了奖项再去换衣服的道理？” “所以你要赶紧出去帮我听着！”姜岁急急忙忙转过身冲到镜子前面，又给自己加了一层睫毛膏，“你得奖就不用叫我了，我有planb！” 林少雪翻了个白眼：“那我可出去了，一会儿大屏幕扫到你的空座位，我可不负责帮你解释！”她冲着镜子把自己的项链扶正，冷冷清清地走回座位上。 “姜岁呢？”江明信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眉头一皱，小声说道，“等会儿就是压轴大将，陈佑宗还是嘉宾，已经去后面准备了，十有□□不是你就是她，你再催催她吧，关键时候不能掉链子啊！” “你不用管了，等着看戏吧。” 表演嘉宾下去后，一身白色西装的陈佑宗和香港著名影星徐民盈走上台。 现场立刻想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陈先生今天穿的很帅嘛。”徐民盈是上个世纪注明的喜剧明星，现在也活跃在各大综艺节目里，见到陈佑宗一开口便是调侃，“白马王子吗？” 陈佑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轻轻弯腰半侧身对着话筒：“真是惭愧，女朋友今天穿了白色的礼服，所以逼着我也穿白西装，大家都知道，我是讲不过她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骄傲，羡煞台下一众单身狗。 徐民盈也是哈哈大笑：“我和老陈一起搭档多年，也算是看着james长大，他可是从小就不喜欢穿白衣服，这次为了女朋友，可真是破例了啊！” 陈佑宗点点头：“在这里其实有件事情要告诉大家，原本接到金荆奖邀请的是我父亲，但是他前两天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他顿了一下，观众席上立刻响起了一阵笑声。 前几天老陈先生自己一个人出门遛狗，结果狗没溜成，自己被狗拽着跑了两条街，最后一个没站稳摔在了路边。不过好在他也算是个老年网红，刚摔倒就被路过的女学生送到了医院，还好没有大碍只扭了脚腕，但是姜岁后来特地去医院看了他一圈，回来就把这件事发到了微博上，狠狠调侃了自己未来公公一顿，搞得老陈先生气了两天。 笑声渐消，陈佑宗这才继续说道，“他没有办法到现场颁奖，所以就委托我这个金荆新人来颁发这个重要的奖项。” “不是吧——”徐民盈故意拉长音，“好像，还有点儿个人的小私心吧？” 又是一阵掌声和起哄声。 “好了，我们还是先看看入围的都有那些演员吧。”陈佑宗抿唇说道。 话音落下，背后的大屏幕也响起了熟悉的音乐声。 vcr过后，画面上出现了六位女明星的脸。但是其中有一个人的位置上竟然是空的。 “咦？”徐民盈惊讶地转身又在大屏幕上确认了一遍，“好像有一个人不在现场哦。” 林少雪看了江明信一眼，不好意思地对着镜头比出了wc的手势。 “那就希望等一下如果真的是这位女演员获奖，她可以提着裙子飞快地从洗手间赶过来哦！”徐民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自己手里的信封，“获得，第二十三届金荆奖最佳女主角的演员是——林少雪！” 林少雪一愣，脸上立刻浮出淡淡的笑容，江明信开心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把她从难得的怔忡中拉回来。 “等等。”陈佑宗伸过头去看了一眼，“徐老师，我怎么看到名单上好像还有一个名字啊？” 双黄蛋！ 金荆电影节办了这么多年，上一次产生双料影后也已经是十五年前，没想到今天又会迎来两位金荆影后吗？ 徐民盈假装惊讶：“哎呀，我怎么没看见下面还有一个名字？只是这个字我好想不认识啊，不如由你来宣布吧？” 陈佑宗接过信封，清了清嗓子：“第二十三届金荆奖最佳女主角的另一位获奖人是——”他顿了一下，“姜岁。” 音乐响起，却不是往常领奖的音乐，仔细听着，倒像是婚礼进行曲！ 而其中一位影后林少雪也站在也没动，她微笑着看着台上，手不自觉的合十，作出祈祷的姿势。 陈佑宗一愣，顺着大家的目光转身看去——姜岁穿着一袭白色的婚纱，缓缓朝他走过来。 她踩着婚礼进行曲的节奏，一步步走得很慢。 婚纱很长，大裙摆拖在地上，纯白色，没有任何装饰。 陈佑宗突然才明白为什么今早姜岁一定要让他放弃原本转备好的银灰色西装，坚持要他改穿这件纯白的。 台下先是一阵惊叹声，接下来就是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几个感性的女明星看到此情此景已经激动地捂住嘴，眼泪的眼中打转。 姜岁的长发盘在脑后，白纱柔柔地顺着肩头垂下，眼波流转，脸颊也因为激动而染上一层红晕。 她原本已经在后台等了很久，那种紧张的感觉胜过她从前拍戏的千倍万倍。她好害怕那个信封里不是她的名字。不过好在她确实听到了，在徐民盈露出笑容的瞬间她已经意识到了剩下一个名字就是自己的，于是她忍不住了，她立刻就走出来了！ 相对于她看上去的“闲庭信步”，陈佑宗还愣在原地。 他的眼中没有其他人，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的五官全都被她的笑容包裹，他害怕自己动一动，就忍不住跑到她面前把她狠狠抱住。 她都已经勇敢至此，难道他还要顾忌什么吗？ 想到这里，陈佑宗再也忍不住，他扔下手里的信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 “陈佑宗。”姜岁从自己的裙摆下面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你之前送给我这个空盒子，后来就一直没有把它填满，今天我把它带来了，不知道我们两个有没有这样一种默契呢？”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男人把手伸进西装口袋，再拿出来的时候，手心里就多了一个圆环。圆环上镶了一圈碎钻，是她喜欢的款式。 “那天以后，我就一直带着了。”陈佑宗的眼神从头纱扫到裙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觉得有些词穷，“你......真的太美了。” 姜岁一把揽过他，狠狠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老公，你也太美了！” 也许从两年前，她在红毯外抓住他的手，叫他“老公”的那一瞬间，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其实明星和普通人一样，娱乐圈也和其他圈子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放大在镜头下，很容易一件普通的小事就成了全国轰动。 但是姜岁相信，不管这个娱乐圈如何风云变幻，只要她和他始终坚守本心，她相信，他们也只是一对平凡的，幸福的夫妻而已。 至于这个已经被她搞得一团糟的颁奖典礼......管他呢！ 第一百章 .@江明信：大清亡了 二十八岁的单身男青年江明信出道十年，从十八岁开始演高中生，到了二十八岁还演高中生，制作方找上他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每次都推辞自己年纪大了，实在不适合和十六七岁的女演员搭戏。 总之，这个长着一张白净娃娃脸的男人一心想往硬汉转型，公司建议他可以学学其他演员健身转型，但他又放心不下自己的淘宝店，空闲的时候都用来瘫在沙发上扮客服和客人聊天什么的，硬汉转型的事也就是说说就算了。 本来他的生活还是挺惬意，有戏拍没戏拍都是一天，自己不缺钱，也不缺粉丝，接戏全凭心情人情，好朋友的戏不收钱，不喜欢的人找上门就狠命宰，顶着一个“三十岁以下最有钱男明星”的名头，每天享受着自己黄金单身汉的美日子。 直到某天，他受到姜岁的蛊惑，友情出演了一部电影，叫《无一幸存》。 在那部电影里，他认识了一个女孩，叫林少雪。 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他的一切优点在她面前都没什么用处，于是她远走国外出游两个月，他也在自己的休息室里颓废了两个月。 后来，把他从咸鱼生活中唤醒的，是灿灿的一通电话。 “明信哥。” “怎么了wuli灿？......哎等等那个丸子是我刚下的还没熟！”彼时江明信正在吃着火锅唱着歌，全然不顾在自己身边秀恩爱的陈佑宗和姜岁，吃得满嘴流油。 灿灿严肃地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明信哥，大清亡了。” 江明信愣了一下，筷子上的肉片“啪嗒”一声掉在碗里，芝麻酱溅了旁边的姜岁一手背。 “大清”，是江明信的淘宝店的名字。 “怎么可能？”男人扯一摞餐巾纸直接随便塞给身边的姜岁，自己皱着眉头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昨天我还上线和买家互动来着，怎么可能今天就亡了？” “大哥，昨天和你互动的那个，就是工作室的小红。”灿灿将事实残忍的告诉了他，“还有前天半夜小蓝和你聊了两个多小时，第二天早上因为精神不好还差点从楼上摔下来。” 江明信：“......那上个星期说特别喜欢我的那个......” 灿灿：“是前台小粉。” “一下子买了我五千块钱猪肉铺的......” “是负责收外卖的小黄。” “那上个月连续十天在我这儿买了薯片的妹妹呢？”江明信已经濒临崩溃。 灿灿顿了一下：“你觉得是谁呢，哥？” 江明信声音颤抖：“那这么说......大清真的亡了？” “如果你再窝在工作室不出来的话。”灿灿掏出另一个大本子，翻了两页，“从上个月你的进账来看，如果你再继续推通告，不仅大清药丸，你也要完。” 第二天早上六点，灿灿被门铃声吵醒。 她连滚带爬地从床上到门口，拉开门——江明信西装革履站在门口，手里还抱着一束花。 灿灿：“......求婚啊？” 江明信诚恳地把手里的话塞给她，侧身从门缝里挤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墙角堆者的几个大箱子，上面印着他淘宝店的标志。 而灿灿则是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束花，裹紧了肩膀上的小被子，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这一大早的，你不困吗？” 江明信诚恳地点点头：“困得很。” 灿灿家的地上铺的是毛茸茸的地毯，空调很温暖，是适合睡觉的最佳温度。 她指指客厅的抱枕，又把自己背上的被子递给他。 江明信手里的花变成了一条被子，人也被强行按在沙发上。 “我......”他眼看着灿灿打着哈欠越过他走进卧室，张了张嘴，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他想说什么来着？ 哦老天这条被子好软好舒服！ 这个沙发香香的，躺下去的时候竟然还能整个人陷进去。 抱枕也是柔软的长毛......对了，他来找灿灿干什么来着？好像忘了......哈......好困。 两小时后，灿灿自然醒。 她身了个懒腰走出卧室，盯着那个在客厅的沙发里窝着的，一身西装已经变成皱皱巴巴的样子，像条温顺的大狗狗的男人，一脸懵逼。 江明信怎么会在她家的？门口那束花是谁的？ 本书由【kkuru】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