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txt80.com--【千岚雪】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惊梦   仿佛是溺水的人,挣扎着,想要摆脱这无边的森冷,愈是挣扎沉的越深。   朦朦胧胧间,有细微的哭声传来。   定下神来仔细聆听,终于辨别出了声音的来源,令人振奋的是,声音的来源处有一丝光亮,忽明忽灭。   近一点,再近一点,到了!   眼前是一片明亮的世界,青石长阶,满地的黄沙的操场,有些歪斜的主席台,上面写着似乎还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他努力地想要看清,却怎么也看不清。   这时哭声又响起来了!   “呜呜呜……”   仔细一听,发现哭声正是从主席台右边的樱花树上传来。   越靠近樱花树,哭声越清晰。   似锦繁花间,一抹明艳的红格外突出,是个小女孩,脸看不清。   “呜呜呜……我被坏男生欺负了,他们把我挂到树上,我下不来,你帮帮我好不好?”小女孩哭得梨花带雨,哽咽道。   “好。”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伸出手的那一瞬却被自己的手吓到了,怎么变小了?再仔细看看,连身子也变小了!白色衬衣,黑色短裤,一个背背带连着衣服和裤子,这分明是个小学生的模样嘛!这是什么?名侦探柯南么?他不要做工藤新一啊!   “我……不会爬树。”连声音都变得奶声奶气的,按他原本的身高,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将小女孩抱下来,但是现在……   “那边后面有一个梯子,你把它搬过来我就可以自己爬下去了。”小女孩止住了哭泣,指着操场右边的教学楼。   他点了点头,向教学楼走去,人变小了步伐也变小了,原本很快就能走到的路感觉走了非常久,平时轻而易举就能搬得动的梯子也让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勉强拖着走。   再回到樱花树下的时候,他已经累得说不成一句连贯的话了,将梯子架好,用手示意小女孩爬下来。   小女孩摇头:“我怕,你上来牵我好不好?”   听到这话,他几乎要晕了,且不说现在累得要死,他还有一点恐高症。但看着小女孩可怜兮兮的表情,又不忍拒绝。   手脚并用着爬上梯子,再次向小女孩伸出了手。   女孩开心地将小手交给他,两只手握在一起的瞬间,他看清了女孩的脸,那是一张脸粉雕玉琢的脸,硬是将那满树的娇花比了下去下。他不由地握紧了掌心的小手,女孩对他甜甜一笑,由他牵着她下了树。   “谢谢你。”女孩向他道谢。   “不用,应该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   “啊!糟了!”女孩突然变了脸色,“我的手帕被树枝勾住了,还在树上!呜呜呜,老师说今天要检查小手帕,我完蛋啦!”说完小女孩又哭了起来。   “你别哭,我再上去帮你拿下来就好了。”他安慰她道。   “真的?”小女孩破涕为笑,“你真好!”   他苦笑,再一次顺着梯子上树,伸手去够那手帕,发现还差一点才能够着,于是他抱住树干,踩上一根较粗的树枝,拿到了。“啪!”身后一声巨响,他回头,是梯子倒了。他傻了,这下要怎么下去?再看向那小女孩,脸上满是笑意。   “麻烦你帮我把梯子扶好。”他冲着小女孩说道。   “哈哈哈哈……”小女孩突然大笑了起来,“笨蛋!”   四周突然骚动起来了,先是四个和小女孩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跑了过来围在小女孩身边,一起指着他狂笑。   “肖肖,你好厉害啊!有一个转学生被你整到了!”略胖的男孩笑着说道。   小女孩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他一手抓着手帕,一手紧紧抓着树干,指节泛白。   “喂!乡巴佬,求我放你下来,并且答应以后做我的奴隶。”小女孩向前一步,得意地说道。   他紧抿唇,不吭声。   “我只数到三,不答应我就走了!”小女孩有些生气了,还从来没有人这么不顺她的,往常的那些转校生早就开口求饶了。   他索性闭上眼睛,不看他们。   “一!二!三!”小女孩看了更气了,很快地数完,“快求我!”   他依旧闭着眼不予理睬。小女孩气极,一跺脚走了,她的几个跟班连忙搬着梯子跟上。   周围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或笑或摇头无奈走开。   上课铃声响,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瘦小的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树上。   日渐偏西,气温也越来越低。   恐慌,迷茫,孤独,幕天席地而来。   一阵无力,他堕入了无尽的黑暗。      季花纶从床上惊坐起,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幸好只是做梦而已。   厚厚的窗帘后有微光传来,天应该亮了。   怎么会突然做这个梦?肖菀紫,这个一直被他压在记忆最底层的名字,本该阳光美好童年岁月就是因为这个女魔王而一直在黑暗中浮浮沉沉。   记忆里,她有着一张天使般的脸,内心却比恶魔还邪恶。   突然好奇她现在过得如何,还是和以前一样吧……   下了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朝阳初起,天光破云,未散的晨雾轻笼着这座城市。   开了窗,清新的风扑面而来,目光投向远处,季花纶陷入了对那遥远的过去的追思中……    再见   肖菀紫已经在风华大厦第十八层坐了超过半个小时了,今天她代表洋平有限公司来和季风集团签合同。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半,现在已经是十点了,季风集团的总经理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肖菀紫对着接待秘书笑道。   “好的,出了门向右直走到底就是洗手间。”秘书职业化的笑容完美的无懈可击。   出了门,肖菀紫松了一口气,已经工作两年多了,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职场往来,再跟那个秘书两两相望下去她会疯,她要去天台透透气。      天台的风有点大,深秋时节,吹在脸上,虽有些许冷意,倒也让人清醒。   双手撑着栏杆,向下看,只见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不知怎么的,突然地就想起了中学时背过的句子,高处不胜清寒啊。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磁性的声音仿佛陈年佳酿,醇厚绵长,令人沉醉。   肖菀紫转身,看见一个小说中才会出现的美男子斜倚在天台的门边,姿势慵懒,眼神却凌厉。   “没有人告诉你风华的天台是不能随便上来的吗?”季花纶沉着脸走向肖菀紫,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他喜欢安静,自他当上季风的总经理以来,这天台就成了他的专属领地,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即使是他的大哥大嫂——季风的总裁和副总裁,都不会轻易上来。   “没有。”肖菀紫坦白地说,“我看见门开着就上来了。”   “很好。”花纶微微点了点头,“你叫什么,是哪个部门的?”   拜托啊!现在居民住宅小区的顶楼都不允许人家私占了,季风要不要这么小气啊,上个天台透透气都要被当犯人一样审……肖菀紫有些不爽,不过——   “我叫肖菀紫,我是行政部的。”肖菀紫笑笑,顿了一下补偿道,“洋平集团行政部。”   看这人这架势十有八九是季风的领导了,反正她不是这里的员工,不论是扣工资还是解雇都跟她没关系。   “肖菀紫……”花纶沉吟道,这个名字……   花纶仔细看了看肖菀紫的脸,很美,也很……   正好菀紫也盯着花纶的脸端详了起来,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你是季花纶!”   是了!花纶也想起来了——肖菀紫!他童年的噩梦!转学的第一天就把他骗到树上,害得他被人嘲笑,直到天黑他的父母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到了学校寻他,才发现他在树上下不来。当天晚上他就发了高烧,病了三天。   “小样儿,看你这人模人样的,应该混得还不错吧?”菀紫走近他,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左手摸了摸下巴作深思状。“看来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便欺负你了,我现在还记得你那时在树上下不来的样子呢!哈哈哈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肖某人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花纶越来越黑的脸。   说起肖菀紫小时候的恶行啊,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只有罄竹难书这个词可以勉强形容一下!   肖菀紫的爸爸曾经是B市首富,每年都给她所就读的晨宇小学捐助不少经费,学校的老师都怕她三分。   有这么一个父亲做靠山,肖大小姐自然是在学校欺男霸女,横行无忌。每次有新的转校生到学校,肖菀紫都会玩一次被困树上要人家来救,然后把梯子弄走,吓得人家困在树上直哭。在季花纶之前,每个人都会向肖菀紫求饶,并且自此日日被肖菀紫欺负,敢怒不敢言。   季花纶的父母都是老师,那一年双双调入晨宇小学执教,还在上小学的幼子花纶很自然地转入这所小学读书。   花纶因为身体一直不好,父母一直都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哪个做父母的能容忍自己的心肝宝贝被人这样欺负?   义愤填膺的季父季母第二天就冲到校长办公室讨说法。要知道匹夫之怒也是很可怕的,顶不住舆论压力的校长只好把情况向肖父说明了,并且委婉地表达了希望肖菀紫向受害人及其家属道歉的意思。出人意料的,肖父十分开明,当即要肖菀紫到季家去道歉。   道歉后的肖菀紫发誓要报复,她何时这般委屈过!   季花纶病愈去上学的第一天,肖菀紫就和她的四个跟班把他堵在小巷子里,一顿数落。   “只会躲在父母背后哭的胆小鬼!羞羞脸!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打败我,向大人告状算什么!”临走前,肖菀紫十分鄙视加不屑地丢了这句话给季花纶。   众人走后,花纶顺着墙角蹲下,双手抱臂,头埋在臂弯里,身子微微发抖,脑中只盘旋着一句话——   “只会躲在父母背后哭的胆小鬼!羞羞脸!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打败我,向大人告状算什么!”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花纶呐喊着,可惜无人的巷陌里回应他的只有墙头被惊着的几只麻雀。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肖菀紫总是时不时地来找花纶的茬,花纶一直默默地忍受着,没有向父母说什么。在刻苦学习之外,花纶开始锻炼身体,从前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体育课。那些以往坚决不碰的食物,他也开始吃了。他对自己说,他要变强。   十九年后,他站在了B市最高的写字楼顶端俯瞰全市。      “你怎么啦?发什么呆?”见花纶半饷没反应,肖菀紫把手伸到他面前,挥了挥。   “没什么。”花纶转头看着她,“这些年你过得如何?”后半句纯粹是客套话,他出国留学一年多归来,季风在他的手上更上一层楼。尽管肖氏昔日的地位被今天的季风取代,肖父亦从B市首富位子上退下,但仍雄踞一方,实力不容小觑。想来她应该还是过着从前那种无忧无虑的大小姐生活。   “马马虎虎啦。”肖菀紫答得十分随意。   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小姐!花纶心中冷笑。   “你来这里是代表洋平来和季风签合约?”突然想通了个中原委,花纶眯着眼问道,同时一个恶作剧的想法在脑中形成。   “是啊!不过,季风的总裁太不给力了,我等了他半个多小时他还没来,我坐不住就上来透透气。”肖菀紫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我们走吧。”花纶转身就往门那边走去,边走边拿出手机。   “走?去哪里?”肖菀紫一头雾水,这个人怎么说话都没个承上启下的啊!尽管心中万般不解,还是跟上了花纶的脚步。      “总经理早!”秘书小姐仪态万千地一鞠躬让肖菀紫大梦初醒,原来他就是季风的总经理!都怪老板啦,不早说季风的总经理就是季花纶!她糗大了!肖菀紫懊恼,不过这合约是之前就谈妥的,板上钉钉的事,出不了问题。   花纶点了点头,面无表情,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打开电脑。   “花纶同学,这是最终商定的合约,你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请这这里签字。”肖菀紫拿出合同书,恭恭敬敬地递到花纶面前。   花纶对着电脑敲着键盘,仿佛没有听到。   “季总经理,这是最终商定的合约,您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请这这里签字。”肖菀紫以为是称呼出了问题,忙改口道。   花纶停止敲打键盘,右手搭上鼠标,依然没有反应。   就在肖菀紫即将爆发之际,手机响了。肖菀紫掏出手机,是短信,再看内容,大脑瞬间空白了三秒钟——   “肖菀紫,你被解雇了。合同书不必给季总签了,速回公司结清你的工资。”      “不对,这不可能,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肖菀紫不可置信地嘟囔着,不自觉地后三步。   “这合约,我还需要签吗?”花纶的目光终于从电脑显示屏转移到她脸上,声音带着明显的嘲意。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形成——   “……是你搞的鬼?”肖菀紫的声音有些颤抖,难以置信。   花纶笑了,点头:“是啊,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玩弄权势的感觉这么好。”   “玩?”肖菀紫瞪大了眼睛,望着他那看着生厌的神情,肖菀紫努力按下心头怒火。“你不知道这样玩会玩死人的吗?”   “玩死人?”花纶睥睨着她,脸上的笑意更添森然。“当初你把我骗到树上,让人围观我,耻笑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玩死人?托你的福,我可是发烧躺在床上三天三夜!医生说再晚一点我不死也成傻子!说到‘玩’,谁能比得过你肖大小姐?”   洋平只是一家效益尚可的小公司,比起肖氏的企业它哪根葱都不算,也不懂这千金大小姐那根筋搭错跑到那里去上班。估计是玩微服出巡的把戏吧,想到这里,花纶心中的鄙夷更上一层楼。   时光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将很多东西悄悄改变,世事无常,命运有多幽默,被捉弄的人才懂。谁能想到当年呼风唤雨的大小姐如今变成了为生计疲于奔命的小公司职员,瘦弱的小男孩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大男人,B市最大的公司,季风的总经理。   肖菀紫闭上眼睛:“算了,你什么都不懂。”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风华大厦。   花纶继续看向电脑,手指如飞地敲着键盘。在空调的控制下,风华大厦总经理始终保持着26度的最舒适温度,只是不知为什么,花纶觉得有点不舒服。   明明已经将从前最讨厌的人狠狠地踩在脚底下撕碎她的骄傲了,为什么一点战胜的快感都没有?    愁起   “老板,我们之间有劳动合同,你不能无故解雇我!”   “菀紫,你很优秀,我也很舍不得解雇你,但是,季风我得罪不起……所以,抱歉了,这个月的工资我双倍给你,你另谋高就吧!”      老板说的对,以洋平的地位,实在难以抗衡季风。就她一个弱势地位的劳动者,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漫长的诉讼维权途径,除了领了工资默默地离开,她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   走出洋平,明媚的阳光让肖菀紫觉得刺眼。   手机又响了——   “小紫!你在哪里?你弟弟又病发了,怎么办?”电话里传来带着哭腔的女声。   拿着手机保持接听的姿势,肖菀紫苦笑。她不能倒下,如果她倒下了,妈妈和弟弟怎么办?      “肖小姐,你弟弟的情况不容乐观,必须马上进行换心手术。手术的费用是10万,手术成功后术后排异费用每月6000左右。营养、休息什么的都跟上的话,存活率还是很高的。”急救后,医生对肖菀紫这样说道。   “小紫……”傅慈望向肖菀紫,眼中闪着泪光。   “医生,钱不是问题,请你务必治好我弟弟。”肖菀紫轻轻拍了拍傅慈的手背,平静地说道。   “我们尽吧力。”医生漫不经心地应道,“那个这次的医药费麻烦先去交一下。”   “妈,你去看着沐沐,我去交钱。”肖菀紫侧身对傅慈说道,不再看那医生。      这医院的长廊肖菀紫走过无数遍,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哪儿该拐弯。走着走着,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季花纶要是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应该会更开心吧?   十年前,肖菀紫十六岁,她的父亲肖琮明被发现有外遇,那个女人还有了身孕。她的母亲傅慈大怒,一气之下要和肖琮明离婚,任肖琮明百般劝说傅慈都不肯回头,最后闹上了法庭。不知怎么的,法院把肖菀紫判给了傅慈,同时要求肖琮明承担一半的抚养费。   没过多久,傅慈遇上一个热烈追求她的男人乔棋,刚刚感情受挫的傅慈很快就被乔棋的柔情攻势所俘虏,一个月后傅慈就和他结了婚。乔棋之前也是结过婚,还带着个8岁大的孩子,傅慈认为乔棋十分爱她,很宽容地接纳了这个孩子,将他视如己出。这个孩子十分乖巧懂事,肖菀紫也欣然接受了这个弟弟。   谁知好景不长,结婚不到两个月,乔棋心脏病发作猝死,傅慈成了寡妇,肖琮明的外遇洪瑛流产了,肖琮明非但没有抛弃她还娶了她。   傅慈负担起了照顾继子乔沐的责任,一年后,乔沐被查出亦患有心脏病。傅慈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了肖琮明,一直在家当家庭主妇,从来没有工作过。嫁给乔棋后,她继续充当家庭主妇的角色,因为乔家也算富裕,傅慈的生活并不辛苦。但在乔沐查出心脏病后,巨额的医疗费,长期的只出不进,乔家的那点家产很快就坐吃山空了。   本来,以肖琮明每月支付的抚养费,要度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那一年肖菀紫刚好成年了,肖琮明便不再支付抚养费。肖菀紫去找肖琮明,谁知连人都没有见到就被肖家的新晋主母洪瑛扫地出门。   肖菀紫清楚的记得那一天雨下得很大,也许是因为她以前的刁蛮任性,所有的佣人都不喜欢她。他们蛮横将她推出了出去,她跌坐在大门外的水泥地板上,大如盆倾的雨水几乎让她睁不开眼。   而洪瑛,则是在佣人打伞陪同下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告诉她她已经不是肖家的人,以后不要再妄想从这里得到一分钱。   肖菀紫张嘴想大声反驳,冷冷的雨水就这样冲进她的嘴里,她一下子猛咳了数声。在场的佣人见了都哈哈大笑,洪瑛轻轻掩住涂得鲜红的唇,她没有笑出声,但是眼睛里都是嘲意,那姿态无疑在宣告她是个胜利者。   一瞬间,从所未有的酸楚涌上心头,她好想哭,但她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哭,即使有雨水作掩护她也不愿意。   这时,一把伞在她的头上撑开,为她遮挡住风雨。她抬头,就看见了傅慈忧伤的脸。傅慈将肖菀紫扶起来,拿出手帕温柔地为她擦去脸上的雨水。   “靠自己,我们也能过得下去。”   听到这句话,佣人笑得更欢了,洪瑛摇了摇头,笑着走回了肖家大宅。   傅慈和肖菀紫则互相搀扶着狼狈地离开了。   从那一天起,肖菀紫对自己说,以后一切要靠自己。   傅慈开始接一些手工活,但那点微薄的收入对这个家来讲,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肖菀紫拼了命的读书,为的是能争取到奖学金;课余时间,她尽可能的多兼几份差,为的是多赚一些贴补家用。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的生活,她早忘了是什么滋味了。      傅慈回家去为乔沐熬粥,肖菀紫留在医院看着他。望着弟弟那苍白的睡颜,肖菀紫一阵心疼。   其实乔沐是个十分懂事的孩子,只要身体允许,他就会帮忙做家务。有一次,肖菀紫下班回家,发现乔沐竟然在路边拾废品,她就在后面悄悄跟着。就在乔沐快到废品收购站的时候,一个流浪汉突然冲了出来,抢走了他所拾来的废品。乔沐不甘一天所得就这样化为乌有,便上前与那流浪汉争抢,但体弱的他哪里敌得过一个成年男子,一下就被推倒在地。乔沐本来还挣扎着要起来追那个流浪汉,在他身后的肖菀紫连忙上前抱住他,让他不要追了,想要什么她来买。乔沐告诉她,他想用自己赚的钱买一份礼物亲手送给她。那一天,是她的生日,她瞬间泪流满面。   “姐,你给我买包耗子药吧。”这是乔沐清醒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我死了,你门就都解脱了……”   “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这种话!”肖菀紫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要不是看他正在病中,真想一巴掌打醒他。   “像我这样没用的人活着有什么用?只会拖累你,如果没有我,你就不用再受妈妈的气,也不用再过这样苦日子。”乔沐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你说什么傻话呢!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和妈妈好好的。”肖菀紫扳过乔沐的肩膀,与他对视。“为了这个愿望我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你忍心让我的心血付之东流吗?”   “可是……”乔沐的手紧紧攥着被单,每次姐姐都会这么安慰他,她越是这么说他就越是觉得自己无能。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肖菀紫打断他的话,“钱的事我会解决,你安心养你的病就是了。”   肖菀紫拉开病房的门,却见傅慈提着保温壶站在门口,脸上满是泪痕。   “照顾好他。”丢下这句话,肖菀紫头也不回地走了。    悲怆   肖菀紫开始四处求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有学历有经验就不信找不到工作。可是,投出去的简历和求职信都跟石沉大海似的,了无音讯。   直接杀上门去,听到最多的就是——   “对不起,我想我们公司不适合你,你另谋高就吧。”   肖菀紫不明白了,自己有文凭有经验,怎么就找不到个工作了?手上可以支配的现金越来越少,肖菀紫开始焦急了。   “对不起,你不符合我们的录用条件。”这次的面试官是个老者,用的说辞也和之前的不同了。   “我哪里不符合?”不淡定了,她要知道原因,明明她的条件就只高不低啊!   “呵呵。”老者笑笑,喝了口茶。“我们要的是本科文凭,而肖小姐你是研究生学历。”   “这也算理由?”肖菀紫吓到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文凭太高被拒的。她今年走的是什么运?怎么什么奇事都能被她碰到,她又不是discovery探索频道。   一次两次求职被拒不奇怪,但连续一个星期不论公司大小均将她拒之门外,这就有古怪了。   “老先生不愿意说出真实的原因就算了,给个这么牵强的理由未免太看不起人智商了吧?”   说完,肖菀紫木然地起身,向门外走去。   “肖小姐等一下。”老者突然叫住她。   肖菀紫回头,莫非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肖小姐最近是否得罪过什么人?”老者问道。   肖菀紫摇头,不解他何有此问。   “今天恐怕不是肖小姐第一次求职被拒了吧?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再试图在B市找这一类的工作了。季风的总经理已经放出话来了,有谁敢录用你,就永远不要想再和季风合作。你知道的,季风我们惹不起。”老者看了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心生不忍,将个中缘由告知。   果然真相这种东西是不能随便揭露的,没有够强的心理素质还真承受不住。   呵,季花纶,你到底是有多恨我?为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居然迫我至如斯境地。   这一刻,肖菀紫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原本她坚信条条大路通罗马,此路不通行彼路。现在她只觉得“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从千金小姐到贫困生,她对自己说,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有什么不顺心了,睡一觉,又是好心情。   第一次在餐厅打工,被客人劈头盖脸臭骂,当即就摔了围裙翩然而去。结果换来的是啃了一个星期的馒头,乔沐那边也因为没有及时交上医药费而遭到医生的白眼和冷嘲热讽。   当时,她想死了算了,这样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木木然然地走上学校十九层高的图书馆顶楼,她至今都记得顶楼的强风刮在脸上的刺痛感。往下看,人来人往,面目不清,他们或许在笑,或许在哭,但她只要纵身一跃就自此无悲无喜了,有的只是解脱。   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身体前倾。心想,只要一瞬间就好了,也许连感觉痛都没有时间感觉。   预想中的坠落感并没有到来,感觉腰上一紧,身子重重地向后倒,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勺和水泥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痛得眼冒金星。待神智清明,眼前出现的是室友愤怒的脸。   原来是乔沐晕了过去,傅慈打电话到宿舍,被舍友接了,舍友觉得事态严重,分头出来找她。这个找到她的室友恰巧听人说看见她往图书馆去了,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上了顶楼,哪知竟看到她要寻死。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跳楼,但我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你要去死可以,你将永远背负着‘不堪XX而自杀’的头衔。只有活着,才有东山再起一雪前耻的可能。”室友说完就走了,也不管她是否听进去。   她躺在顶楼的水泥地板上一动也不动,空洞的双目盯着蓝天白云。直到日渐偏西,她才缓缓起身,走下顶楼,走向她的命中的坎坷。   那时,她对自己说,她不能被困难击倒,更不能这么窝囊地去死。她要振作,要重新拥抱阳光。   用微笑伪装自己,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开朗乐观的,个中愁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点一滴,一路走来,风雨兼程,只为心中的远方。   就在她以为光明就在不远处时,命运再一次和她开了玩笑,那些曾经相信的,一夕之间化作碎片散落在她脚下。      “小姐,终点站到了,请下车。”只顾着伤心,竟然坐过了站。   肖菀紫无奈地下了车,还好没有被送到不认识的地方,她所坐的这路车的终点站正是她所读的那所大学。   天空开始下起雨,还好她有随身带伞的习惯,不然就成落汤鸡了。   九曲木桥,碧湖叶红,湖心小岛,长石拱桥。   一景一物都是熟悉的,走过寻知路,发现湖边不知何时开了一家咖啡屋,招牌上写着“心家”。   在这秋日的寒雨里,小店里透出的橙色的灯光格外暖人,肖菀紫不自觉地向那小店走去。      伴着清脆的风铃声推开了门,暂时隔开了室外的风风雨雨。咖啡的温香扑鼻而来,让人心头为之一暖。   这家店的设计很独特,进门就是吧台,吧台前有三张高脚椅子。吧台后边是宽敞的厅堂,桌椅摆放地错落有致,靠外侧的座位用藤编秋千代替椅子,两架秋千之间放一张玻璃桌子,在这个位子可以以最好的角度观赏湖景。   秋千座椅的尽头处建了一个台子,上面摆着一架黑色的钢琴。   一进门,肖菀紫就被那架钢琴吸引了。她自小就喜欢弹钢琴,肖琮明曾经请了最好的钢琴老师来教导她,只是十六岁后,她再也没有碰过钢琴。   “小姐,请问需要什么?”一个年约二十五六,长相清秀的男子迎了上来,热情地问道。   肖菀紫看了一眼那人的胸牌,原来是“店长”。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现在是既没有这个闲心也没这个闲钱喝咖啡。   “小姐喜欢钢琴?”以莫凭阑多年从事服务业的经验来看,这个人绝对不是来喝咖啡的。   “嗯。”肖菀紫轻轻点了点头,“我可以弹一下吗?”   “请便。”莫凭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尽管已经多年没有弹过,但手指在触到琴键的那一瞬间,遥远的记忆又被唤起。   压抑许久的悲愤在这一刻得到了纾解,肖菀紫十指翻飞,琴声如急流飞湍,在这风雨交加的日子使人闻之更添凄怆之感。   伴随着荡人心魂的琴声,莫凭阑的眼睛亮了。好深的钢琴造诣!他正缺一位琴师。   《悲怆》奏鸣曲是贝多芬早期的作品,虽带着对命运的激愤,但亦包含着身处绝境却刚毅不屈的气度。   可惜此刻的肖菀紫心中只有悲愤压抑,第一章弹完她就谈不下去了,她弹不出第二章和第三章那种饱经沧桑依然不失坚定的潇洒与从容。   “怎么不继续弹?”莫凭阑问道,这曲子他以前听人弹过,知道她没有弹完。   肖菀紫合上琴盖:“谢谢你把钢琴借我谈。”说完,她起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莫凭阑叫住了她,“小姐有没有兴趣来蔽店当琴师?我们正好缺一位琴师。”   “没兴趣。”肖菀紫连头也不回。   “我们的待遇很优厚哦!你真的不考虑?”莫凭阑喊道。    抉择   肖菀紫转身:“多优厚?”待遇这两个字提醒了她,现在不是清高的时候。   莫凭阑微笑,他果然没有看错,眼前的女子有才,有傲骨,却也十分缺钱。他本来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以利益想留,没想到真能留住。   “站着说话多累,我们坐下来聊吧。”      肖菀紫和莫凭阑在最靠近钢琴的秋千上坐下,一个学生模样的服务生端来了两杯咖啡。   莫凭阑冲她眨眼道:“尝尝看,我们店里的咖啡都是现煮的哦。”   肖菀紫点头,接过咖啡:“谢谢。”   “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莫凭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肖菀紫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你是不是刚失业?”莫凭阑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完全不给肖菀紫喘息的机会。   “你要告诉我其实你是算命的吗?”肖菀紫放下咖啡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先走了。”   “小姐不要生气,我没有恶意。”莫凭阑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高中毕业出来就出来混社会,从事服务行业这么多年,多少练就了些看人的本事。小姐如果不是失业,又怎么会考虑我的邀请?如果不是缺钱,骄傲如你,又怎么会为‘待遇’二字动摇?”   肖菀紫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你真的可以去算命了。   “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肖菀紫。”   “诶?小丸子?”莫凭阑有些吃惊,居然有人叫这个名字,随即笑道,“我也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莫凭阑,是这里的店长。”   “嗯。”肖菀紫点了头。   “哎呀,瞧我这记性,最重要的忘了跟你说。”莫凭阑打了个响指,“我们这边琴师的工作时间是这样的,周日到周四晚上6点到9点,一个晚上65;周五到周六是5点半到10点,一个晚上90;客人有给小费的话全部归你。你看怎么样?还有,本来是应该要有另个琴师一人干一天的,但是我们之前的两个琴师都走了,只能辛苦你暂时天天上班了。”   肖菀紫没有马上回答,低头默默喝咖啡。莫凭阑也不急着催她,她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   此刻,肖菀紫的心中天人交战。   这几天,傅慈一直忙于在医院照顾乔沐,还不知道她丢了工作,如果知道了估计又要担心了。   当琴师,算算工资,貌似也不比之前的工作少。   思量再三,肖菀紫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当琴师吧!   一来,她缺钱,而且是非常缺;二来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估计过个个把月就不会再有什么人记得她了,到时候再换工作吧。   尽管心中无限委屈,但还是妥协了。   等了许久,莫凭阑终于听到了他所希望听到的那个“好”字,他笑了。      签了合同,莫凭阑向肖菀紫简单介绍了一下“心家”。肖菀紫才知道原来“心家”并不是她所认为的咖啡店,准确地说它是一家宾馆,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厅正是宾馆的餐厅,提供各种饮料和主餐。   据说心家的老板当初在异乡求学,十分怀念家的感觉。当时他所就读的大学举办大学生创业大赛,他就把他的设计写下来去参赛,不知道他通过什么途径获得了资金,在学校的学生创业中心租了一家店面,最早就是从咖啡店开始的,后来才发展成餐厅,至于宾馆是到老板完成学业后事业有成顺手投了一笔钱玩票的产物。   老板的妈妈是钢琴老师,所以他特别喜欢听钢琴曲,所以店里一定要有琴师,老板随时会来听。   纯粹是为了圆一个少年时代的梦,没有营业压力,所以这里的人工作起来都很轻松。   经肖菀紫观察,发现“心家”其实也挺盈利的。   大学就是小社会,各种交际应酬接踵而来。人都是好面子的,东华这边的饮食除了食堂之外,其他一概难以下咽,这一点在东华读了四年书的肖菀紫深有体会。   国人好面子,向来不吝在这方面花钱。体面的装修,比食堂微微高一些的价格,每每有老乡旧友来找的时候,在这里请一顿吃,既经济又体面。   要是留宿的话,也不用十分委屈的两人共挤宿舍的一张小床,可以去“心家”,房费很低,只求保底,环境也很好,绝对是招待亲朋好友的最佳场所。而且,时不时还能满足一下一些热血青年的需要。      晚上8点,正是餐厅营业的高峰期,所有的座位上都坐满了。顾客多是学生,他们或是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或是东家长西家短地聊八卦,或者双双对对地卿卿我我。   肖菀紫在这边上班也上了一个星期了,每天的工作也很简单,只要弹琴就可以了,在座的学生对于曲子没有什么特殊要求,所以她可以自由地选择曲目。   很快,一个晚上的时间过去了。因为琴师要长时间坐着弹奏钢琴,不能随意去洗手间,所以一下琴台肖菀紫就迫不及待地朝洗手间奔去。   谁知,拐角处突然冲出一个人影,两人撞个满怀。   “对不起。”那人道歉道,“诶?是小丸子啊!”   肖菀紫揉了揉被撞痛的脑门,定睛一看,原来是云霜镜,宾馆的前台,花样年华,天真烂漫。为人热情,开朗大方,听说她叫肖菀紫后马上表示以后要以“小丸子”来称呼她。   “小丸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算是为了刚才撞到你赔罪好了。”云霜镜兴奋地说道。   “什么消息?要加工资了?”肖菀紫问道。   “加工资算什么?”云霜镜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做了个附耳来听的动作。   肖菀紫低下头,作倾耳听状。   云霜镜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刚才听人家说,今晚老板很有可能会来过夜哦!老板好帅哦!他可是白马王子的最佳人选啊……”   闻言,肖菀紫一阵恶寒。她对大老板的情况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是个男的,年纪不大,单身。按她的理解,这老板也是个事业有成的人了,不可能没有房子的,整天往宾馆跑肯定是有问题的。如果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人身上,下一个女性情感类节目的嘉宾就是你了。   看着一脸花痴的云霜镜,肖菀紫默默地转身去如厕。   走出“心家”的时候已经是9点23分了,初冬时节的夜晚十分的冷。肖菀紫叹了口气,裹紧身上的外套,一头钻进瑟瑟寒风中。    不安   今天是周五,傍晚时间出入校园的公交车都会比较拥挤。肖菀紫特意提早了而十分钟出门,就是怕上班迟到。   到公交车站的时候,她以为她是被幸运之神眷顾的。今天的公交车非常给力,一到车站就有车坐,就是挤了点,如无意外的话今天是肯定不会迟到了。   根据莫非定律,怕发生的一定会发生。果然,真出了意外。   下班高峰期加上是周末,所以车厢难免会比较拥挤。中国人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以实际行动证明我天朝并不乏冲锋敢死之士,只是没有上前线,而且频繁体现在坐公交车上。   当车子开到下一个车站的时候,车厢内已经挤满了人,便有乘客想从后门上车,司机从监控里看到有乘客想从后门上来,就马上关门,结果把一个人给夹了。司机很快就开了门,让那乘客上了车,那乘客一上车就一脚踹向后门,玻璃咔嚓地碎了。   “叫你夹我脖子!”那乘客是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看样子是个学生,只是这行为……   司机熄了火,关闭前后门,站起来说:“后门能上车的吗?谁都知道前门上车,后门下车!”   “没人从后门上过吗?”少年依旧忿忿不平,声音很大。   “后门本来就是不能上车的,我让你上车了,你还这样,亏你还是个学生,你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说完司机就拿出手机,打了110,然后向总部汇报。   满车乘客都傻眼了,纷纷叫嚷着回家做饭(约会)来不及了,要求下车。   司机很淡定,只有一句话——“不好意思,麻烦大家稍等一下,110马上就来了。”   肖菀紫无奈了,只得打电话给莫凭阑,简单地把事情讲了一下。   “没事啊!晚点来也不碍事,可以先放碟片顶一下。”莫凭阑如是答道。   好吧,除了说谢谢,肖菀紫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等到重获自由,肖菀紫马上打的赶往“心家”。      卡布奇诺咖啡馆,据说是B市最牛逼的咖啡店。   靠近窗边的座位上的一对男女格外引人注目,男的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俊雅出尘;女的身着大红色长款风衣,衣服下摆处隐约可见灰色裙角,黑色的连裤/袜,脚上穿黑色的军靴,美则美矣,只是未免太过艳俗。   “我最讨厌的就是咖啡就是Cappuccino,没有比它更庸俗的咖啡了。我在国外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中国人到咖啡店都是点Cappuccino,你知道为什么吗?”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重重戳着菜单上的“卡布奇诺”四个字,女子不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明显地表示出她的不屑。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季花纶明年的耐心都快要被透支光了,但还是极力保持着应有的风度。他不敢保证眼前这个女人说出下一句话后会不会被他丢出去。   说起来他今年也不过27,他老妈想抱孙子想疯了,变着花样搞变相相亲。自从上过一次当后,他直截了当地说了他暂时没有结婚计划,不要再白费心机了。此后,季太太的相亲计划再没成功过。   要知道这世上有种人,即使屡战屡败还是坚持屡败屡战,比如说季太太。这次她联合了她的大儿媳,果然,季花纶乖乖就范了。若说这世上有人让季花纶不能拒绝,非他的大嫂风君平莫属。不要说他季花纶,就是季家上下都不能对她说一个“不”字。   风君平给季花纶介绍的人是她表妹的同学,叫沈凌霄,是某高官的独生女。长得美艳,喜穿大红衣,就连指甲都涂得血红。自见面以来,无处不透露出她的高傲与刁蛮。   季花纶一看到她就想到肖菀紫,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目中无人的大小姐。   偏偏这位还是个不识脸色的主儿,完全看不到季花纶的不耐,依旧戳着菜单不屑地说:“中国人天天叫着学好英语,其实英语学得最差了!那些暴发户到了国外,看不懂英文菜单,就只有Cappuccino能勉强发个音出来,所以每次都点Cappuccino。要我说,没有喝咖啡的品位就别打肿脸充胖子。”   沈凌霄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偏偏店内比较安静,且这个时间人不多。她此言一出,店内的客人尴尬了,一口咖啡含在嘴里,不知道是该咽下去还是喷出去。   “不知道沈小姐喜欢喝什么咖啡?”季花纶敛了敛衣襟,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沈凌霄扬了扬下巴,得意地说道:“当然是黑咖啡咯!它才是咖啡中真正的贵族。”   “噗!”旁边已经有客人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对了!”沈凌霄想了想,热情地对季花纶说道,“花纶你还没说你喜欢喝什么咖啡呢?”   沈凌霄一见季花纶就被他俊逸的相貌,非凡的气质所吸引,因而对他十分有好感,一开口就是叫“花纶”,完全没有注意到人家一口一个“沈小姐”,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可口可乐。”季花纶眨了眨眼,淡淡地答道。   “什么!”沈凌霄不可置信,这么个超凡脱俗的男子居然喜欢可口可乐?   “可口可乐是我最喜欢的饮料。”季花纶把他的意思重新表达了一遍。   “你你你……”沈凌霄“刷”的站了起来,颤抖着指着季花纶,“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枉你生了这么好的皮囊,品位却如此粗俗……本小姐告诉你,我是个有内涵的女人,不会肤浅地因为外表而喜欢一个人!我郑重告诉你,我们没戏!”   说完,沈凌霄气呼呼地走了。店内的顾客看到这一幕,哄堂大笑。   季花纶没有表情地起身,心中冷笑。就算你请来张艺谋做导演,我们也不可能有戏。要不是看在大嫂的面子上,这句话还轮不到你来说!   好烦躁,突然有点想念东华大学里的那片湖光山色了,很久没去那边听琴了,莫凭阑说最近新请的琴师很不错,就去那边坐坐吧。      “丸子,有件事恐怕得麻烦你一下……”肖菀紫一进门,就看见莫凭阑一脸忧心地对她说道。   “等下,先让我喝杯水……”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以前的士都可以开进校园的,今天车开到门口被保安拦下,说今天开始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校园。没办法,她只好下车,一路小跑过来,现在喘到不行。   莫凭阑忙叫人到了一杯水给她,肖菀紫顾不得什么矜持,接过就喝了。   “什么事?说吧。”肖菀紫放下杯子。   “宾馆那边215的客人要求到房间里演奏小提琴,但是若飞不肯去,听说你也是会小提琴的,你能不能替若飞去一下?”   容若飞是东华的音乐系的学生,擅长拉小提琴。莫凭阑说以后周五周六要增加小提琴表演,就请了容若飞来。前天容若飞来应聘的时候他们试着配合了一下,肖菀紫之前对小提琴略有涉猎,指出了他的几个不足之处,容若飞当场脸就臭了,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但光是那不屑表情就够让人讨厌的。肖菀紫对他的评价就是,自以为是的清高艺术家。   “我去楼上了,那钢琴谁来弹?”她能拉小提琴,那个容若飞可不会弹钢琴。   “先放几张碟子对付一下就是了,楼上那个比较紧急,得罪不起。”   “好吧。”肖菀紫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的感到不安,好像有什么要发生。    险遇   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按住胸口,肖菀紫慢慢地往上走,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跑得太急,觉得胸口闷得很,那种不安的感觉也加剧了。   踏上二楼的最后一级台阶,已经可以清晰的听见争吵声了——   “说好给500的,怎么才给300?”是个年轻的女声,带着明显的不悦。   “唔……你也说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想要别的女人,但是我现在就想要啊!既然你是你先开了空头支票,那就别怪我打折了。”轻佻的男声,笑得很放肆,听了就讨厌。   “靠!”女子气极,骂了句脏话,“没钱就别玩女人啊!玩了又不给钱算什么男人!”   “别气嘛,那两百我叫了人来……”男人低笑了一声,轻声说了一句,后半句太小声,没听见。然后就又是“砰”地一声,和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估计是那女的被气走了。      肖菀紫站在楼梯口,她似乎可以猜到在吵架的是谁了。突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和肖菀紫撞了个满怀。   “你没长眼睛啊?”那人骂道。   肖菀紫被撞得一个踉跄,险些跌下楼梯,还好及时抓住了扶手。   谁这么冒失?定睛一看,原来是她。看来她的猜测没错。   撞到她的人叫蓝贵芳,东华大学的名人,公管系知名美女,素有“东华公厕”之称,意思就是——“谁都能上”。   “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蓝贵芳咬牙,一跺脚,扭着小蛮腰噔噔噔地下了楼。   肖菀紫摸了摸鼻子,貌似今天比较倒霉的是她吧。   肖菀紫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查看,她很怕另一个主角刚好是她猜中的那个,那她就悲剧了。   二楼的某间房间里传来了咒骂声,还是那个令人讨厌的男声。   肖菀紫苦笑,看来命运已经替她作出抉择了。   很快,她就确定了声音是从哪个房间传出来的了,因为二楼就只有一间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一看门牌号,居然是215。   “叩叩叩。”门没有关,肖菀紫还是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其实这房间不大,肖菀紫一到门口就了然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估计能砸的都砸了。最令她无奈的是床上大大咧咧地躺着一个打着赤膊的男人,下半身穿着低腰的牛仔裤。   躺在床上的金博看见肖菀紫来了,咧嘴一笑,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门口。   肖菀紫微微皱眉,伸手捂鼻,好重的酒气!   “美女,你是这里的服务员?我怎么没见过你?”金博一手撑在门框上,凑近肖菀紫的脸。   “先生,我不是服务员,我是这里的琴师,先生您还需要小提琴演奏吗?”肖菀紫边说边后退,试图与他拉开距离。   这个人在东华和蓝贵芳齐名,同样的臭名昭著。计算机系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只有一张脸长得能看,人品差到不行,常常带女人到宾馆开房。仗着父母都是学校的高层行政人员,在学校也是个肆意横行的主儿。之前心家的兼职女服务生一个月内陆续辞职了3个,据说她们辞职的前一天曾经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的从金博的房间出来。问她们什么原因她们都不说,只是没过多久,这几个女生都被学校保研送到国外深造了。再后来,肖菀紫就进来了,云霜镜其实只比她早进来一个星期而已。   “需要!当然需要!”金博笑得十分淫邪,他一笑,满口黄牙都露出来了。容若飞前几天惹得他不快,他知道他在这里兼职,本来想叫他来折辱他一番的。没想到来的是个小美人,这样更好!   肖菀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想了想,答道:“先生,我先去叫人过来帮您打扫一下房间吧。”说完转身就要走。   “别走!”金博一把拉住她,“我打坏了你们的杯子,要赔钱的吧?”   “毁损物品的赔偿我们会从押金里扣,请您放开我。”肖菀紫觉得要吐了,想要甩开他的手。   “恐怕那点押金不够吧!”金博手握得更紧了,“不如,我以身相许吧!”说完,他大力一扯,另一只手揽上她的腰,将她拉进房间,门“砰”地关上了,琴盒掉在了门外的地上,小提琴弹了出来。   门内,金博双臂撑在紧闭的门上,把肖菀紫捆在臂弯之间。“我想要你!”说完作势要吻她。   “下流!”肖菀紫大骇,忙伸手去推他。   “原来你喜欢玩应还拒啊!”金博身子前倾,紧密贴上她,“美人,从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浓烈的酒气加上口臭,让肖菀紫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冷静,不能慌。   “等一下!”金博几乎要吻上她的唇了,强忍下所有的屈辱感,小小声道,“我不喜欢你粗暴的对我……”   “哈哈哈哈……”金博大笑,点头道,“好好好,你想要怎样我都依你。”   “你先去洗澡,我不喜欢你一身酒味。”   “好。”金博一口答应,随即放开了她,作势要转身。   肖菀紫见状顾不上送一口气,开了门就向外跑去。谁知,还没跑两步,头发就被扯住。   “你当我是弱智吗!”金博冷笑,将肖菀紫狠狠扔在床上,“这招爷都玩腻了!既然你敬酒不吃,就别怪我给你吃罚酒了!”   肖菀紫只觉得头皮一阵剧痛,然后天旋地转。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布帛撕裂声传入耳畔,胸口一凉,从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她的心头。   不!她决不能接受那样的事。这样想着,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抵在他胸口,尽量和金博拉开距离,屈膝一顶,毫不犹豫地撞下他最脆弱的地方。   “嗷。”金博吃痛地滚到地上。   肖菀紫勉强合拢衣襟,趁着空挡冲出门去。   “臭女人,老子今天非干死你不可!”金博怒吼道,很快,他就爬了起来,追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季花纶一来就发现今天餐厅的琴台是空着的,背景音乐是用碟片放的,“去把你们店长叫过来!”   “……”新来的服务员不知道这位先生为什么突然生气,还没点菜就找茬。   季花纶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见到服务员还呆呆地站在那里,本来就不佳的心情一下子down到谷底。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莫凭阑的号码:“我在‘心家’。”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不到一分钟,莫凭阑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那个,刚才在后面忙……”   季花纶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这个琴声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已经请到琴师了吗?”   “这个,是这样的……”莫凭阑正要解释,突然他腰间的对讲机响了——   “店长,不好了,宾馆这边出事了!”   “哈哈,臭女人,看你往哪儿跑!老子非干死你不可!”内容及其猥琐的怒号借由对讲机传入了两人的耳中。   “不要碰我!啊!”紧接着是一声女性的凄厉尖叫声,然后传来一连串的钝响,好像是人滚下楼梯的声音!   糟糕!莫凭阑瞬间变了脸色,看了一眼花纶,发现他一脸怒容,正想解释,花纶已经起身往宾馆那边去了。      餐厅和宾馆相通,花纶很快就到了那边,眼前的场景让吓了他一跳。   一楼楼梯前的地板上,肖菀紫正面向上,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双目紧闭,已然昏迷。   楼梯拐角处站着依然赤着上身的金博,此刻他正一脸惊惶。   “不是我推她下去的!”金博颤抖着辩解道,“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季花纶扫了金博一眼,皱眉吩咐紧随其后的莫凭阑:“马上报警!”   凌厉至极地眼神让金博一震,酒醒了大半,腿一软,瘫在地上。   完了!   季花纶脱下外套将肖菀紫裹好,然后打横抱起向外走去。   莫凭阑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僵硬地拿出手机拨通了110。    恍然   XX医院。   医生仔细地替肖菀紫做了检查,确定她只是因为头部突然收到撞击而昏迷,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另外,医生还友情提醒——   “思虑过重,过度操劳,营养不良,这三样随便有一个都够呛,何况她还全占了,作为男朋友,你太不合格了!”方才花纶抱着肖菀紫闯进急诊室的时候,气势十足。医生就自行脑补,他的女朋友真幸福,有个这么关心她的男朋友,但是检查后的结果让医生十分震惊。   “我不是……”花纶正欲解释,却被医生打算。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医生摇了摇头,真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的想法,怎么就那么喜欢相互折磨呢?难道爱情不是应该互相关怀给予么?   算了,花纶懒得解释了,真要找了个这样的女友,他死了算了!   “她很快就会醒了,挂个瓶就可以走了,我一会儿就叫护士过来弄。”医生交代了一下,离开了病房。      “你是不是该向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花纶转向莫凭阑。报警后,莫凭阑马上往医院赶,花纶前脚刚进了医院,他后脚就跟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容若飞。   “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莫凭阑痛心地说道,“那天我听到她弹琴,觉得挺好的,正好店里缺琴师,就请了她。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她就是那个被你封杀的女人,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不然她就是贝多芬再世我也不敢请她啊!”   弹琴么,在他的记忆里,她确实钢琴弹地很好。   “不知道不知道,你连她是肖氏的大小姐也不知道吗?她会缺你那几个钱吗?”花纶今天一整天都很烦躁,这个大小姐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这么没间断的体验民生呢?居然连琴师都肯干,她到底是有多无聊?   “肖氏?哪个肖氏?”莫凭阑一头雾水。   “B市还有第二个肖氏吗?”花纶没好气地反问道。   “那个肖氏吗?那她来我这儿工作也不奇怪了!”莫凭阑摸了摸下巴说道。   接着,莫凭阑就把他所知的关于肖氏大小姐的情况告诉了花纶。   听完后花纶沉吟了许久,他大学是在外地读的,毕业之后就被推荐出国留学,去年才刚刚回国,一直不关注八卦的他自然不知道他不在的那几年B市上演过那么精彩的戏码。难怪她会在小公司工作,原来……他还以为……   “今天早上那个人是怎么回事?”花纶抬头,这几年,他不是忙于学业就是事业,没有太多的时间管理心家。毕竟是少年时代的梦想,不忍心抛弃,看见莫凭阑挺上进勤快的,就交由他来管理。   当初花纶一时兴起,投了一笔钱下去,本来以为撑不了多久,都做了要继续投资的准备了,谁知莫凭阑告诉他宾馆生意还不错,他当时也没想太多,就随他去折腾了。叫人在学校里打听了一下,结果让他吐血。心家的旅馆几乎是被学生当成开房的最佳场所,甚至附近的民工都会经常光顾那里。不仅生意不差,甚至带动了校园第三产业的发展。   “他是心家的常客,咖啡厅、餐厅、旅馆都能看见他的身影,每次来都会带女人。之前辞职的那几个都跟我说是学业繁忙,无暇打工,我就答应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莫凭阑好想哭,他好不容易把话题转移了,怎么又被绕回来了。   “是吗?”花纶目光一沉,“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   莫凭阑闻言惊出一身冷汗:“我当然说的是实话,我怎么会骗你。”   那个金博大天才黑没多久就敢在心家这么嚣张,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辞职又被学校保研的女生肯定发生了什么。这件事他一定要查清楚。   还有你!”花纶的目标转向站在门口的容若飞,“你是怎么回事?”   “啊?我……我刚才手抽筋,所以拉不了琴……我不是故意不去的……”突然被点名,容若飞吓了一跳,回答地结结巴巴的。      “叩叩叩。”门被轻敲了三下,护士小姐一脸不高兴地走了进来,“你们吵什么吵?不知道病人要休息吗?楼下都能听见你们的声音。”   花纶闻言脸色更难看了几分,碍于自己理亏又不好说什么。转头看看肖菀紫,依然昏迷不醒。   “对不起。”花纶道歉。   护士睁大了眼睛,刚才声音最大也最凶的就是这个人,他居然会道歉。诶?等一下!这个人看着好眼熟啊!   花纶也觉得这护士看起来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你是季花纶!”   “你是童霓裳?”   两人同时说道。   “嘘!小声点。”想到自己刚才也大声说话了,童霓裳不由地有些生气,也不知道是气谁。   “你们两个先出去。”花纶低声道。   莫凭阑和容若飞飞也似的逃离了病房。   童霓裳走到病床前,放下盘子,拿起吊瓶挂在床头的支架上,然后执起肖菀紫的手,准确无误的将吊针□她手背上的血管。   “你在这里上班?”花纶轻声问道。   “嗯。”童霓裳点头。   童霓裳和花纶还有肖菀紫都是一个小学的,童霓裳还做过花纶一阵子的同桌。花纶小学毕业时因为父母工作又一次调动的关系,升了别的中学,终于结束了任人欺凌的悲惨生活。童霓裳则不幸地和肖菀紫一个中学,而且还一个班,那时她和花纶关系挺好的,初一的时候还互通过一段时间信件,向花纶诉苦。后来就渐渐疏远了,一直没再联系,直到今天偶遇。   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肖菀紫,再看看替肖菀紫掖被子的童霓裳,花纶疑惑了:“我记得你以前和她有过节,怎么还会帮她?”   童霓裳翻了个白眼:“你也说是以前啦。”那时候她才上初中,喜欢上了隔壁班的班长。就写了一封情书,打算告白。那粉红色的,印着红色爱心的信封格外惹眼。当时依然走欺男霸女路线的肖菀紫看见了就一把抢来,当着全班的面读了出来。她当时就气哭了,最受打击的是,下课后隔壁班的班长就来找她,告诉她他只想好好读书,没有兴趣谈恋爱。这么一来,她更伤心了,请假了一个星期,直到期末都没在班上说过一句话。   童霓裳续说:“谁小时候没做过荒唐事?她是比别人多做了一些啦,但是你看她现在这样也算遭到报应了不是?恨别人只会使自己的内心煎熬,我不做那样的事。”她来这个医院工作也有好几年了,肖菀紫的情况医院里没几个人不知道,说真的,她挺同情她的。   花纶一时无语,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那时候会觉得不舒服了。明明就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时光都已经流转了十九年了,他还在执着那时的恩怨纠葛,未免有失胸怀气度。肖菀紫变成现在这样,他也有责任。谁让他那个时候……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了,也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小紫?”推门进来的是傅慈,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儿,傅慈震惊地捂住了嘴巴,刚才她听医院的人说看见肖菀紫被人抱着送进了医院,她赶忙寻了过来。   “你是谁?”花纶问道。   “她是菀紫的妈妈。”童霓裳小声提醒道。   “小紫她怎么了?你们谁能告诉我?”继子重病,要是女儿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真的不用活了。   “阿姨,你别担心,菀紫只是太累了,挂个瓶就好了。”童霓裳知道病人家属的神经都是很脆弱的,为了避免傅慈受刺激,她隐瞒了一些情况。   “那就好。”傅慈按着心口说道。   花纶打量着傅慈,小时候他见过她一次,记忆中她是一个柔弱温和的人,如今大概是因为为家庭操劳的缘故,她看过去显得比同龄的女人要老。   “这位是?”傅慈疑惑地看着花纶,这孩子有点面善,但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沉默了许久,花纶才淡淡地说道:“我姓季,我和肖菀紫是同学,同时也是她的上司。”   “姓季……”傅慈疑惑,呢喃道,“我怎么记得小紫的上司是姓杨啊……”   “她刚刚换了工作,我把她挖角到我的公司。”花纶的声音平静地听不出情绪,“我是季风的总经理,她是我的助理。”   “季风?”傅慈睁大眼睛,这个公司她听过,就是取肖氏而代之的那个公司。   “你家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我替你出你儿子的医药费。”   “什么?”傅慈更迷惘了,以她对女儿的了解,她绝不轻易把家里的情况告诉外人,“季先生,你和小紫是什么关系?”   “老同学,上下级。”   “谢谢您的好意,无功不受禄,您的钱我们不能要。”傅慈摇头。   “这不是无功受禄,这算我预支给肖菀紫的工资,这些钱以后她都要替我赚回来的。”   预支工资有预支这么多的吗?傅慈很疑惑,也很犹豫。   “阿姨。”童霓裳拉了拉傅慈的衣袖,小声说道,“你就答应了吧,没事,对于季总来讲,30万掉地板上他都不会去捡,那一弯腰的时间他赚的都不止30万了。”   “我还是等小紫醒了再说吧……”   “阿姨,别等啦,你等来等去等下人家反悔了怎么办?”   “……”   就在两人咬耳朵期间,花纶的耐心已经耗尽了,直接出门去了。   “看吧,人家后悔了吧!”童霓裳惋惜地说道。   傅慈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忧心地看着昏迷中的女儿。    约定   “小丸子,你醒了!”   肖菀紫撑开重逾千斤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还好,眼前的两张脸是熟悉的——傅慈和童霓裳。   “这里是……医院?”肖菀紫轻轻问道。刚刚苏醒的她脸色白的吓人,面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倦色。   傅慈和童霓裳都点头。   “我怎么会在医院?”她又问,“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只记得当时她在跑,跑到楼梯口的时候金博追了上来,就在金博要抓到她的时候,她滑了一脚,跌下了楼梯,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有没有被……想到这里,肖菀紫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襟,脸色更加苍白了。   “我听医院的人说你被人送来医院,我就过来了。”傅慈关心地问道,“小紫,你怎么了?你脸色很不好看。”   “妈,我没事。”肖菀紫勉力挤出一个笑容,她不想让傅慈担心,只好将心头的疑问压下。这边就是乔沐住院的医院,他们常来,这里很多的医生护士都认识他们,傅慈知道也不足为奇。   “孩子,苦了你了,都是妈没本事。”傅慈的手抚上肖菀紫苍白的脸。   “妈,你不要这样说。”肖菀紫摇头,“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是你的老板。”童霓裳答道。   “老板人呢?”肖菀紫问道,素未谋面的老板送她来医院?   “你老板走了,可能有事吧。”傅慈想了一下,还是不要告诉她老板预支工资的事了,毕竟人家现在都走了,再提只会让女儿尴尬。   “哦。”肖菀紫点头,“妈你去看着沐沐吧,我没事,睡一会儿就好。”   “那好,我先过去,一会儿再过来。”   “霓裳你也去忙吧,免得被人说你偷懒。”   “好,那你有事就按那个紧急呼叫按钮,我马上过来。”   “嗯。”目送两人出去,肖菀紫就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      “叩叩叩……”有敲门声传来,不过还不等屋里的人说开门,外面的人就自己开门进来了。   肖菀紫挣开眼睛,是妈妈她们?这才走几分钟怎么就又来了?   进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大约都在50岁上下。男的一身灰色西装,带着金边眼镜,鬓角已被风霜侵染,看过去十分斯文;女的身穿深绿色套装,头发盘在脑后,梳得一丝不乱,尽管擦了很多的粉,依然掩不住她眼角的皱纹。   “肖小姐。”开口的是那中年女子,男的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   “你们是?”肖菀紫微微皱眉,这两个人居然没敲门就直接进来了。男的还好,没什么表情;这女的就有点让人不高兴了,一脸不屑还语气不善。她不想躺着跟人说话,就把枕头竖起来,靠在上面。   “我是金博的母亲,说吧,想要多少钱?”中年妇女连客套和寒暄都懒得了,直切正题。她已经问过公安局里的人了,因为肖菀紫受伤昏迷,他们还没有来给她录口供。她之所以匆匆忙忙赶来医院,就是为了抢在警方之前让肖菀紫改口供。   肖菀紫微愣,明白了他们的来意,旋即笑了:“你打算给多少?”   听到这话金母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冷艳高贵了:“我本来是想给你5000块的,但是看你这么穷酸,就给你八千好了,你的医药费我也一并出了!”   肖菀紫摇了摇头,心中自嘲,你也有今天!当初自己也曾年少轻狂,仗着家中富裕,肆意欺人,如今风水轮流转,先是被季花纶打压,现在又被人拿钱封口,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遭此报应。   “你还嫌少啊!”金母见她摇头,以为她嫌少,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琴师,八千已经够你干半年了吧!再说你也没什么损失,不过是摔了一跤。”   没什么损失?肖菀紫冷笑:“亏你还是为人师表,居然还做出这种花钱买口供包庇犯罪的事。”   “我告诉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干吗?”金母回头狠狠地瞪了金父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扯了扯她,不让她继续说。   金父上前一步,脸上的表情略带歉意:“肖小姐,我替犬子向你道歉,是我教子无方,请你念在他年轻不懂事的份上口下留情,放他一马吧!他要是被判了刑,这辈子就毁了啊!请你体谅一下我们做父母的吧。”听起来倒是言辞恳切。   听完这话,肖菀紫更气愤了,坐直了身子:“他不过是罪有应得,你就觉得他委屈了,那些被他侮辱了的女孩子又怎么算?只有你儿子的人生最金贵,容不得半点污垢,别人的人生就该被糟蹋吗?”   金父听了不怒反笑:“肖小姐或许不稀罕我们那点钱,这样吧,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开口,只要我们能做到绝不皱眉。我们夫妻两没本事,只是个教书匠,明年我们学校的自主招生,只要肖小姐来报名,我们可以保证你顺利毕业。”   肖菀紫觉得更好笑了,若不是此刻太虚弱,她必定仰天长笑,突然觉得在东华毕业是种耻辱。   “你们请回吧,说什么我都不会给假口供的!”肖菀紫无力地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不愿再看眼前的两人。   “这么说是没的商量了?”金父沉下脸。   “你说呢?”   “很好!既然肖小姐一意孤行,到时候在法庭上颜面扫地别怨别人!”      “吱呀。”门又被打开。   肖菀紫睁开眼,看清来人后,不由错愕——   季花纶?他怎么来了?   花纶走到金父金母面前,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是谁颜面扫地还不知道呢!”   “你又是谁啊?不敲门就进来一点礼貌都没有!”金母又开始叫嚷了。   肖菀紫觉得好笑,你们刚才进门有敲门吗?   她正这么想着,花纶就开口了:“你们刚才进来有敲门吗?”   “你!”   突然,本年度最悲催的门又被重重地敲了几下,童霓裳沉着脸进来。   “病人需要休息,闲杂人等请离开。”   “你们会后悔的!哼!”金母甩下这句话就愤愤而去了,金父默默地跟在后面。   童霓裳向肖菀紫比了个“V”,丢给花纶一个“交给你了”的表情,然后也滚了。   花纶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同时暗暗握紧了口袋里的录音笔。   病房终于安静了,肖菀紫无力地靠在枕头上,花纶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肖菀紫心中有无数疑问,还有积累了数天的愤怒。天知道她有多想冲到风华大厦揪住他的衣领冲他吼:“你是不是个男人啊?为了八百年前的事这么整我!”她没去不是因为怕了花纶,而是因为她知道去了也没有用,她从不在没结果的事上浪费时间精力。   花纶看着她,没有马上回答。刚才他没有耐心再跟傅慈解释,直接去了交费处把钱交了。回来的时候经过前台遇见金博父母打听肖菀紫的病房,就悄悄跟在后面,果然他们进了这间病房。门没有关紧,他听到了全部的对话,并且偷偷把对话录了下来,稍后他会把这个交给记者。   “我来是要和你做交易的,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看着肖菀紫一脸警惕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他轻轻地向后靠在沙发上,嘴角微微上扬。“替我做三件事,我就帮你出你弟弟的医药费。”   听到这话,肖菀紫一点也不吃惊,因为那本就不是个秘密。只不过,他要和她交易什么呢?她可是一无所有,除了身体。她不会是要……突然觉得脸好烫。   “你要跟我交易什么?”肖菀紫问道。   “你的人。”花纶想也没想就说道。   肖菀紫苦笑,果然是这样。   “你有妻子吗?或者女朋友?未婚妻?”有些事她必须先问清楚。   “嗯?”花纶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肖菀紫觉得脸上一热,她可以接受当他的情人,但不能接受当第三者。点头之前,有些问题必须先问清楚。   “告诉你也无妨,你说的那些,我都没有。”花纶想了想,自己刚才那句话好像很有歧义,这女人大概想歪了,不过他也懒得解释,吓吓她好了,就当是小小的惩戒好了。   “至少我要知道一下是哪三件事吧?”残酷的现实已经摆在那里了,妥协了吧。   看着肖菀紫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花纶笑了:“放心,不会要你去违法乱纪的。第一件事,到我的公司上班,做我的助理。另外两件事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肖菀紫心中默默叹息,自古助理秘书之类的人都会跟总裁经理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关系。    业报   一天后,花纶又来到了“心家”。这次莫凭阑没敢让他就等,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后,他就一步不离地守在店里,好像他不在这看着店就会长脚跑掉似的。   花纶依然选了最靠近钢琴的位子,只是那个弹钢琴的人现在在家修养,孤零零的钢琴看过去有些落寞。   那天出事的时候正值用餐高峰期,很多人都看见了当时的场景,回去在添油加醋地手口相传一下,这几天“心家”的生意差了很多。   莫凭阑这几天似乎也没休息好,一脸的憔悴。   “总经理……”对坐了十分钟了,一句话都没说,这种气氛让莫凭阑压抑地想跳门口的湖,他忍不住开口了。   “不要急,还差一个人。”花纶来之前打了个电话给容若飞,容若飞说他还要半小时才下课,算算时间,还要再等二十分钟。   还要等……莫凭阑咽了口口水,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也许等不到那人来他就先跳湖了。这学校前天刚从湖里打捞出一具女尸,是学校食堂的员工,估计他这么一跳,东华又可以上一次头条了。      风铃叮咚一响,有客人来了,是容若飞,他脸色看过去也不太好。   “季先生。”容若飞木木讷讷地走到花纶面前,他不敢随便坐下。   “坐吧。”花纶指了指莫凭阑旁边的位子,示意他坐,“人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容若飞僵硬地坐了下来,莫凭阑则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花纶看向莫凭阑:“你那天说对于金博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莫凭阑点了点头,手中的杯子握得更紧了,甚至指节都泛起了白。   花纶冷笑:“可是我查到的情况却不是这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你坦白,还是我来揭晓?”   莫凭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果然,纸终究包不住火。   花纶很有钱,心家开不开对他来讲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对他莫凭阑来讲就不一样了。他读书少,很早出来混社会,像餐厅服务生这种工作一般人都干不了太久,而他硬是咬牙坚持了,因为他知道别人留不住都走了,他坚持留下来,那么最后升职的就是他。   当初他就是看准了“心家”开在校园,多数会是学生兼职,全职没几个。就跟他所想的一样,没过多久,跟他同时进去的人都已辞职,只有他还在,自然而然的,店长就是他的了。   莫凭阑早就知道那个金博是不什么善类,但是他经常来店里消费,之前辞职的女工他多少看出有些问题,后来看那些女生都被保研了,没出什么问题,他也就瞒下了这件事,没有像花纶汇报。   肖菀紫险些被金博侮辱在他的预料之外,他以为金博今天带了女人来即使让她去拉个琴也没什么,谁知道这样都能出事,天要亡他啊!   花纶不再看面如死灰的莫凭阑,转向容若飞:“你呢?”   容若飞低下头,不说话。   “不说么?那我替你说好了。你的女朋友和金博好上了要和你分手,你就去找人家算账,结果被人反修理了对不对?”   容若飞心头一惊慌,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坐在了地上。   金博的好色成性东华里没有人不知道,但是碍于他父母的关系,所有人都不敢吭声。有些人还以被金博看上为荣呢,像他的前女友就是这样。肖菀紫之前说他的琴拉得有问题,他就不高兴了,他觉得他什么都能做得最好,不喜欢听别人的批评。   这一刻,看到花纶冷冽如冰的眼神,他知道他完了。不行,他还有伟大的人生理想还没有实现呢!他不能就这样毁了。于是,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骄傲,爬过去抱住花纶的腿,哭着说道:“老板我知道错了,我只是知道金博叫我去没安好心,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对那个女人下手。”   “放手。”花纶冷冷地说道。   容若飞又是一惊,吓得立马缩了手。   花纶站了起来,很认真地看了一眼这家店,这里的装潢,是他大哥两天两夜没合眼设计出来的。大哥说,花纶帮他实现了他的理想,他也要为花纶的梦做一点什么。   可是如今……   不再理会依然陷入绝望的两人,花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心家”。      很快,B市的各大媒体都对金博父母企图收买受害人,收买不成还扬言威胁的新闻做了报道,网上甚至有录音资料在流传,不知真假。   紧接着,东华大学的BBS上发表了一个帖子,说东华大学刚刚落成的名优植物园工程在招投标过程中标底被泄露,有人收受贿赂,出卖标底。而谁都知道,金博的母亲正是负责这一项目的工作的。当天晚上,又有新闻爆出,金父前段时间刚刚发表的论文存在抄袭。   一个星期后,公安机关侦查结束,检察院以强/奸罪依法对金博提起公诉。一审法院经过审理,认为被告人金博曾多次于“心家”旅馆以暴力、胁迫等手段强行与女服务员发生关系,事后还以给予保研待遇、金钱等好处,要求受害人不向有关机关报案,情节恶劣。此次犯罪行为虽然未遂,但事后又采取了收买、胁迫受害人的手段,可见其并无悔罪之意。该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法院以强/奸罪判处被告人金博有期徒刑15年,并处罚金5000元。   判决书下来的当天,金博的母亲也收到了学校给她的开除通知,同时,金博的父亲也被学校连降两级,三年内不得参加任何评优评先。   音乐系的容若飞则因为在十佳歌手赛上假唱被人揭发,身败名裂,祸不单行的是他还被人举报曾经翘课25节,被学校记了大过,并留校观察。      最后的结果,肖菀紫是在报纸上看到的,真是应了那句善恶终有报。   看了看时间,该去医院了,肖菀紫整理了一下要带的东西就出门了。   乔沐明天就要手术了,医生说以目前他的身体状况,成功的概率还是蛮高的,希望一切顺利。   “季大哥,我要做一个像你一样成功的人。”   “那你得先把身体养好。”   看见花纶,肖菀紫很意外,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今天居然又突然出现了,而且还和乔沐聊得十分愉快。   “姐!”一见肖菀紫进来,乔沐就马上喊她。   肖菀紫冲他笑笑,把手上的东西放好,然后在乔沐的床边坐下:“明天就要手术了,你要多休息。”   “我不累。”乔沐摇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我刚刚和季大哥聊天,他好厉害啊,我以后要做一个和他一样的人!”   肖菀紫摸了摸他的头,转向花纶,轻声道:“谢谢。”这句话是真心的。   花纶点了点头,表示接受。   乔沐又拉了花纶,和他聊天,肖菀紫在一边听着。因为身体的原因,乔沐的课总是东落一节,西落一节。其实他是十分爱学习的,碰上了学识丰富的花纶,硬是缠着他问东问西,肖菀紫几次叫他去休息他都置若罔闻。直到傅慈拎了开水壶进来,乔沐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花纶的手。   “季大哥,你以后要经常来看我,还有,我的功课你要帮辅导!”   “好。”花纶点头,“我公司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你好好休息。”   “小紫,你还不送送季先生,发什么呆!”傅慈轻声道,那天她和童霓裳都以为花纶反悔了,谁知她刚回到乔沐的病房,护士就交给她一张缴费回执单,告诉她乔沐不日即可手术,她那时惊呆了,久久不能言语。她想来想去,这个男人这样付出大概是想追女儿吧,花纶看过去一表人才,如果女婿是他,她还是很赞同的。女儿都26了,若不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她也不会一直没有交男朋友。   “哦。”肖菀紫慢悠悠地起身。      肖菀紫和花纶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人一路无言,气氛十分尴尬。   和他说点啥吧!肖菀紫望着他的背影,这样想着。说什么呢?问他你什么时候宠幸我?一头撞死算了!这么不要脸的问题怎么能问出口!说来也很奇怪啊,他都没要求自己做什么诶,搞得她有点不好意思,拿了人家那么多钱。   “哎哟!”走在前面的花纶突然停下,正在胡思乱想的肖菀紫一头撞上。   “你没事吧?”花纶问道。   “没事。”肖菀紫揉了揉被撞疼的脑袋,心中暗骂,叫你想些乱七八糟的!咦?他是在关心她吗?说起来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向他问清楚呢。   “如果身体没什么不舒服,乔沐的事完了,就来上班吧。”花轮整了整衣领,“我只是不想我的钱白花,这些你以后都要帮我赚回来。”   什么啊!无奸不商,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好心!肖菀紫抓狂!所有的好感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等她再次抬头,花纶同学已经翩然而去。   那些问题……哎,算了,以后总有机会问的。      手术室的灯亮了又灭,肖菀紫的手被傅慈握得生疼,看到傅慈紧张的脸,她也心头一紧,只能轻轻拍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慰。   医生出来了:“手术成功了。”   母女两相拥而泣。    困局   风华大厦十八层。   “王秘书,这些文件帮我拿去印一下,马上!我赶着用!”姜炳仁将一大撂材料甩在桌上。   “姜助理,你刚刚给我的材料我还没有看完。”王欣怡从书桌后探出头了,给了他一个无奈的表情。   “算了,丝棠,你去印一下。”   “报告姜助理,陆助理叫我今天10点半以前一定要把这些文件整理好,现在已经10点了。”陈丝棠指了指面前厚厚的一叠文件。   “小茹,你去印!”   “姜助理,我在等正宇把合同书传真过来,法务部那边急着要。”守在传真机旁的林小茹抱歉地说道。   “砰!”姜炳仁把厚厚的一大撂文件摔在桌上,“忙忙忙!一个个都忙!这材料谁印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做声。唯一的闲人肖菀紫端着一杯咖啡默默地走过。   “你,过来!”姜炳仁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努力瞪大他的眯缝眼对肖菀紫吼道。   “我?”肖菀紫指了指自己,问道。   “废话,这最闲的就是你了!你去把文件印了。”因为眼镜本就生得小,这么一急,姜炳仁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了,模样甚是滑稽。   “哦。”肖菀紫放下咖啡,乖乖地抱了那叠文件向文印室走去。   真是的,闲又不是她的错。早上她到人事部报到,人事部让她直接去总经理室。见到她,花纶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告诉她她的办公桌外间,也没有交代她要干什么,于是,她就干坐了一个早上。   根据她一个早上的观察,对季风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总裁和副总裁常年不在公司,大小事情都是总经理花纶说得算。喜欢使唤人摆架子的姜炳仁和她一样,都是总经理助理;花纶还有一个助理,叫陆兰之,别看这名字女气,人家可是个纯爷们,只是整天板着脸,好像谁欠了他500万没还一样,这家伙最近出差,肖菀紫暂时无缘得见这张绝世冰山脸;总经理秘书王欣怡,就是那日接待她的仪态万千的女子;还有其他各个部门的主管也都在这一层办公,具体是谁肖菀紫还没机会认识。   这时,电话响了。   “喂?”   “小丸子,我是谢语忧”谢语忧?这人肖菀紫知道,心家宾馆的前台。   “嗯,找我什么事?”肖菀紫很疑惑,她怎么会打电话给她?不过听她声音好像遇上了什么很紧急的事。   “大老板要把‘心家’关了,我要失业了啦,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这次一定要帮我去跟老板说说!”莫凭阑急得快要哭了。   “老板?说什么?”天呐,她根本没见过老板好不好,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叫她去哪里找啊。   “哎!看你这样还蒙在鼓里吧!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了!心家背后的大老板就是季花纶!”   什么?肖菀紫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你骗我吧?”   “我的小祖宗啊,骗你我有钱赚啊!”电话那边的谢语忧翻了个白眼。   肖菀紫纠结了,花纶不是很讨厌她吗?还要封杀她来着的,那天那种场面,他不是应该拍手称快吗?怎么还会那么好心?不过,他是那么坏心的人吗?纠结了。   “喂?小丸子?你还在吗?”等了许久没有听到回应,谢语忧焦急地问道。   “嗯,我在。”肖菀紫忙回过神来答道,“不过他很讨厌我的,估计我去了只会起反效果。”   “不会的,你没有看到那天老板抱你去医院的样子,他肯定是喜欢你,不然怎么会把你调到大公司去?你可以的!”谢语忧笃定地说道。   “我只能说我会去试一试说服他,我不能给你保证一定成功。”   “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谢语忧兴奋地说道。   肖菀紫扶额,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啊!      “叩叩叩……”肖菀紫心怀忐忑地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请进。”花纶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   肖菀紫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却看见姜炳仁在和花纶说话,正想着要不要出去一会儿再来,就听见姜炳仁吼道:“你来干吗?我刚才叫你印的文件你印好了吗?”   “姜助理,文件我已经印好放在你的桌子上了。”顿了顿,肖菀紫深吸一口气,“我进来时有事找总经理,而且,我刚才没听错的话,是总经理允许我进来的。”真是受够这个姜助理了,她一直都对他客气是为了基本的礼貌,容忍不代表可欺。   “你!”姜炳仁气极。   肖菀紫微微扬起下巴,不甘示弱。   “好!我走,你们慢慢聊!”这几个字,姜炳仁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等一下。”姜炳仁到门口的时候,花纶突然叫住了他。   姜炳仁回头,面上带着喜色,就知道总经理会帮他的!   “有件事我要提醒一下,她的职位和你一样,请你下次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态度。”   听到这句话,姜炳仁如遭雷击,僵硬地转身,机械地走出办公室。   “扑哧。”肖菀紫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那么好笑吗?”花纶看了她一眼,“找我什么事?”   肖菀紫犹豫了,问题好多个,先问哪一个呢?   “有事快点说,我这边还要忙。”花纶把头转向电脑。   “我想问你能不能不要关‘心家’?”见他好像没了耐心,肖菀紫决定先解决首要矛盾。   花纶闻言抬头:“有人找你当说客?”看来她应该都知道了,也好,反正他也没打算做雷锋。   “嗯。”肖菀紫点头。   “现在是上班时间,不适合聊无关的话题,你出去吧。”‘心家’是一定要关的,花纶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谈。   “现在不能说,那中午总能可以吧?”   花纶扬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想逃避问题?门都没有!现在不聊更好,她要问的问题太多了,没有一顿饭功夫估计也很难解决。   安静了很久,才又听见花纶的声音:“好。”      风华大厦2层是季风的员工餐厅,菜品多样,价格低廉。公司每个月会把午餐补贴打到工资卡上,员工用餐时直接付现金,这样就避免了员工把餐厅当自助餐吃。   “我说……你到底是几天没吃了?”看着肖菀紫以风卷残云之势扫荡着桌上的食物,花纶忍不住发问。   肖菀紫喝了一口汤,放下餐具答道:“在我回答之前,麻烦您先看一下几点了?”再说了,她的吃相即使算不上优雅,也并不难看吧?   花纶看了看手表,北京时间,下午1点20分。好吧,他承认现在吃饭是有点迟了。往常他的午餐都是有人专门送到办公室的,今天为了将就肖菀紫,他取消了今天的送餐。这个项目关系到下个季度的发展,全公司的人都在为之奋斗,他更不能马虎。等他忙完了手上的工作,发现已经1点了。   “那你吃饱了吗?”花纶又问。   “呃,差不多了。”肖菀紫答道。   “吃完就去休息会儿吧,今天下午你可以迟一点开始上班。”说完,花纶就要起身。   “等一下!”肖菀紫突然起来,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好,“既然不急着上班,正好继续早上的谈话。”想溜?门都没有!   “别闹了,我是不会改主意的。”花纶正色道,同时欲拿开她按在他肩头的手。   “我不明白,这个不是你曾经的梦想吗?”肖菀紫摇头,不愿放手。   “你也说了,是‘曾经’。”花纶的声音淡淡的,肖菀紫听着觉着一阵莫名的伤感。   “我当初想开一个这样的旅店是为了给异乡学子的人一种家的感觉,可是你看它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乌烟瘴气!”花纶微微叹了口气,看向窗外,“这已经不是我所追求的梦了。”   肖菀紫的手慢慢从花纶的肩头滑落,她能懂他的感受。在那家旅馆,她差点经历了最可怕的事,至今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她还能说什么呢?   肩头突然地一轻,花纶回头,看见了她略带忧伤的脸,心头忽生愧疚。刚才他只顾着抒发自己的不满,竟然忘了她的感受,这下该如何是好?    流言   “等一下!”   哎,还是赶不及。肖菀紫欲哭无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仪”的公交车绝尘而去。   还好自己有足够的风险预估能力,为防错过公交车,她总是对自己说上班时间是8点50分不是9点整,所以她还是有足够的时间等一班车来并且不迟到的。   “这位女士,你可以借我一块钱坐车吗?”   熟悉的低沉嗓音让肖菀紫心头一跳,不会吧,他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啊!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看过去大约30岁上下的陌生男人,衣冠楚楚,一脸憔悴,好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   呃,就知道不可能是他。肖菀紫微微叹了口气,说起来她和花纶自餐厅那次相顾无言后再没交集,他们本来也就没多亲密就是了。   “你没有零钱啊,干嘛不刷手机啊?”被点名的女士瞪大眼睛表示惊奇,“公交车上不是说了吗?开通天翼E支付,上公交车刷卡还能抽奖呢!”   瞬间,周围安静了,然后便是一阵爆笑。   “抱歉,我用的不是天翼手机”哄闹中,那男人依然冷静地回答道。   “那就是你落伍啦!现在谁还投币啊!”被点名的女士理所当然地说道,周围又是一阵笑声。   “小姐,你好,你可以借我一块钱坐车吗?”那男人把目标转到肖菀紫。   呃,肖菀紫犹豫了一下,听说这年头借零钱坐公交和借钱买面包的都属于变相乞讨。不过,看这个男的也不像骗子。话说骗子有写脸上的吗?哎哎,不就一块钱至于吗?就算被骗也没啥损失啦,说不定人家真的急用呢。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肖菀紫答道:“你等等,我找一下。”   因为有公交卡,她平时也没有把一块钱留起来的习惯。   “有了,给。”还好有找到,不然就尴尬了。   “谢谢。”男人冲肖菀紫点了点头,“给我你的联系方式,我稍后还你。”   “不用了啦。”肖菀紫摆了摆手,一块钱而已,丢地上都不一定有人捡。   “谢谢。”男人再次道谢,随即就踏上了刚刚进站的公交车。   我真是个好人啊!肖菀紫不由得感慨。   等一下!刚刚开过去的那辆车怎么那么眼熟?   那不是她要坐的那一路车吗!   肖菀紫再次欲哭无泪,果然好人是不能做的。   今天公司的打卡机能不能走慢十分钟?      “肖助理,请问现在几点了?”姜炳仁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故作认真地问道。   肖菀紫没有回答,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刚刚赶到办公室,喘地不行,有心无力。   “我说你哪天迟到不好,偏偏挑今天。”王欣怡倒了杯水给她,“今天总裁来公司,就比你早十分钟到。”   真的要哭了,那个什么莫非定律怎么说,当人类面临两个选择,人做出的选择常常是带来灾难的那个。上班这么多天,就今天迟到,十天有九天不在公司的总裁偏偏就今天来。      花纶的办公室。   “我听妈说你昨晚没回去?”花纶打趣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哥哥,“你昨晚去哪里鬼混了?今天怎么搞地怎么狼狈?”   “别提了。”季经纶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不要告诉你大嫂。”   花纶皱眉:“哥,你这样不行的。大嫂昨天早上才上飞机,你昨天晚上就夜不归宿。”   “你别瞎想!”季经纶重重地吐出一串烟圈,“我跟你大嫂都结婚多少年了,要出轨至于等现在吗?”   就是结婚久了才容易出事好不好,花纶这样想。   “我听说你新找了个女助理?”季经纶开始转移话题,“很大牌啊,今天我都来了她还没来。”   “你听姜炳仁说的吧?她平时不是这样的。”电脑显示有新的电子邮件,花纶忙点开查看。   “平时?你倒是挺了解她的嘛?”季经纶笑得不怀好意,“我很好奇,你从来不用女助理的,而且,听说你什么工作都不让她干,也不允许别人使唤她。”   “又是姜炳仁说的吧!”花纶有些不悦,有时候真不喜欢这个人。他本来就没指望那女人能帮他做啥,不添乱就不错了。只是觉得自己害她没了工作,心有愧疚,就想补偿她一份工作,反正他也不缺那点钱。他的原则一向是宁可是别人欠着他的,也绝不欠别人分毫。   “不高兴了?我又没别的意思。反正季风基本都是在靠你赚钱,你都不怕浪费钱我心疼什么。我只是在想,妈这么多年一直都盼着你早点结婚生子,她是不是就要盼到头了?”   “想太多。”花纶对此嗤之以鼻。      “怎么?不说话啊……”姜炳仁并不因为肖菀紫的沉默而罢休,“哎,瞧我这记性,您和总经理是什么关系啊,总经理都叫我对您要客气呢,区区迟到算什么。”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倒抽凉气声。肖菀紫是靠总经理的关系进公司的,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谁都知道,但是没人敢当面说出来。   肖菀紫缓缓把杯子放在桌上,看向姜炳仁,目光如水清冽:“姜助理听过矩形理论吗?”   姜炳仁竭力作出虚心请教的样子,但仍掩不住眼中的不屑:“我比较孤陋寡闻,没听过,麻烦肖助理给我们扫盲下。”   肖菀紫平静地看着姜炳仁:“一个人的出身和社会背景代表矩形的底边长,后天的努力和成果代表矩形的高,矩形的面积是底边长乘以高决定的。底边长不够,就靠能力来补足。你处处针对我,是因为对自己的能力没有自信吗?”   “开什么玩笑!我会不如你?”姜炳仁微恼,“我是靠我自己的实力进公司的,单凭这一点我就比你强。”   肖菀紫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你当初能凭自己的实力进公司不过只能证明你当时的实力能符合公司的录用标准,你如果有自信以你今时今日的实力胜过我,你何必这么不遗余力的打压我。”   “你就会耍嘴上功夫,进公司这么多天了,有谁见过你做出什么成绩没有?”姜炳仁冷笑,想击倒他,没那么容易。   肖菀紫看着他,依旧维持着云淡风轻的笑容:“你说的对,光说不练假把式。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不待姜炳仁再次回击,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嚯地一下开了,花纶和季经纶先后出来。   “总裁,总经理。”众人齐刷刷地打招呼,除了肖菀紫。   看清季经纶的脸后,肖菀紫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今天早上她是在梦游吧?总裁会在公交车站跟人家借一块钱坐车吗?再不济他也会选打的吧?神额,来告诉我真相吧!   季经纶扫了众人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往外走。只是在经过姜炳仁身边的时候稍稍停了一下:“助理的职务范围你应该很清楚,扣工资归人事部管,既然你这么爱管,麻烦你去人事部说一下,肖菀紫今天迟到的罚款可以少扣一块。”   肖菀紫囧了,其余的人都傻了。   众人心想,原来空降部队也不过只少扣一块而已,嗯,平衡了。   等肖菀紫回过神来的时候,季经纶已经走了。抬头发现花纶在看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似有光彩闪动。   “你进来一下。”花纶如是说道。    证明   季总说,你进来一下。好的,进来了,就坐着干瞪眼。办公室里安静到只有花纶敲打键盘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久到肖菀紫都快睡着了才又听到花纶的声音。   “你的口语怎么样?”   “嗯?我有过6级。”干嘛?考她英语啊?   “四六级都是纸上谈兵,我问你的口语。”   肖菀紫想了想答道:“我想可以的。”   “我现在这边一个任务,必须出差去美国一个星期,我希望由你来做。”   去美国一个星期,这让肖菀紫有点为难,沐沐的情况虽然开始好转了,但是不知道妈一个人能不能照顾的过来,她又很想做点什么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   花纶从右手边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交给肖菀紫:“这些材料你先拿去看,半个小时后有个会议你也来参加。”   “好。”肖菀紫抱起那叠资料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随手翻了翻头几页,肖菀紫终于知道花纶为什么要问她英语好不好了,因为那堆资料全是英文。还好她的英文水平还算过得去,不然半个小时给她google一下都不够。   这个项目她之前有听办公室的人提过,花纶有意将季风的业务范围扩展到计算机领域,美国的T&G公司恰巧在寻找在华的代理商,花纶希望季风能够争取到T&G的开发权和代理权,因此要选人去美国洽谈,一会儿的会议也是关于这个项目的。   肖菀紫望着材料发起了呆,到底要不要答应啊?      会议室里,季风的高层全部到齐了。   肖菀紫看着满座不认识的人,心里有点小小的紧张。花纶每天都会召集这些高层的人员谈话,一个星期会召开一次正式的会议,不论是小谈话还是正式的会议之前她都不曾参与,今天是第一次。肖菀紫环视一周,发现总裁季经纶居然不在,坐在正中间的是花纶,不过他真的很有领导者的架势,往那一坐,颇有君临天下的感觉。   “我们开始吧。”花纶宣布会议开始,“材料大家都看过了,有什么看法?”   “总经理!”姜炳仁第一个举手,“我仔细研究过了,我们要争取软件的开发权可以从以下几点着手:第一,我们季风有着最顶尖的技术开发人员;第二,我们有雄厚的资金;第三,我们有广泛的市场影响力。我相信有这三点理由,T&G没有理由不把开发权给我们,软件既然是我们开发的,那么得到代理权也就是顺带的事了。”   “扑哧。”别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映,肖菀紫先笑出了声。   “我的发言有那么好笑吗?肖助理!”姜炳仁不悦地说道,早上被这女人反驳地几乎下不来台就够他火的了,现在还敢当众嘲笑他!   “不好笑。”真是,怎么就一时没忍住呢。   “我知道了,肖助理一定是有什么高见要发表吧。”他就不信了,这家伙才来几天,而且还整天游手好闲的,能懂个鬼啊!   “高见谈不上,只是觉得姜助理的回答太公式化了,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那你来说点实质性的啊!”   这座的除了花纶,其他人都开始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起来。早上实力派代表姜炳仁大战空降部队肖菀紫的新闻早就传遍了公司了,现在他们又起争执,所有人都抱看好戏的心态,就差没摆上瓜子茶水了。   肖菀紫坐直身子,换上职业化的完美微笑:“我来公司的时间短,不比各位,资历深厚,经验丰富,本来不该说什么的,但是既然姜助理力邀,我就勉为其难地说几句吧,说得不好,大家不要见怪。”   听了这话,姜炳仁重重一哼,讲得好像你很谦虚似的。   肖菀紫假装没有听见,继续说道:“我看过一些资料,T&G的开发权是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这次的竞争对手不少都是IT领域的航母级企业,而季风才刚刚涉足这个领域,在他们面前谈技术顶尖,影响力广泛,未免给人以班门弄斧之嫌。所以我觉得姜助理的话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讲了半天,你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建议啊,挑毛病谁不会!”姜炳仁愤愤地说道。   肖菀紫轻咬下唇,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她开会前半小时才匆匆翻了资料,叫她现在就提实质性意见,她真的提不出来。   “好了,不要吵了。”花纶开口了,“其他人有没有别的意见?”   陆陆续续地,又有几个人站出来发言,不外乎都是技术、资金、影响力之类的,都跟姜炳仁一个意思。   花纶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然他也不满意这样的发言。   “你们就打算这样去争代理权吗?”花纶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沉声问道。   又是一阵沉默,很多人都认为季风在IT领域不过是个初生的婴儿,长得粉雕玉琢的,哭声也很洪亮,看着是挺好看的,却不足以和老牌企业抗争。   花纶忽然觉得一阵悲哀,人必自信而后人信之,员工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有能力争得代理权,又怎么可能认真地对待这项工作,多数人都在应付。   “大家共事这么久了,我的性格你们很清楚,我想要做的事一定要做到,即使做不到,也要努力过。你们扪心自问,你们认真对待这次项目了吗?”   众人继续沉默。   “这次的项目我势在必行,如果你们还是这种态度,那么我会亲自去美国与T&G洽谈,你们年终奖也不要想了。”   姜炳仁嚯地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说道:“总经理,我绝对相信我们有能力争得开发权和代理权,我这边有一份详细的企划书,您可以看一下。”说完,把一份文件袋递给花纶。   花纶没有接,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在肖菀紫的身上停留了数秒:“其他人都不打算要参与了吗?”   肖菀紫恰好抬头,与他目光相接,那目光中似有期待。肖菀紫小小挣扎了一下,默默地举了手。   很好,花纶的嘴角浮起一丝淡笑:“3天后,有意愿参与的交一份详细的企划书给我,我会根据你们的计划书决定去美国的人选。记住,应付的就不要来了。”   姜炳仁捧着文件的手一直僵在半空中,花纶看了看他说:“你的也先拿回去吧,3天后一起交,顺便还可以再看看有没有要完善的。”   姜炳仁的手无力地坐了下来,脸上是说不清的失落。   “肖菀紫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散会。”花纶摆了摆手说道。      人群散去,办公室里只剩花纶和肖菀紫。   正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办公室,让靠窗而坐的花纶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只是他紧抿的嘴角和微蹙的眉头显露出他的不高兴。   肖菀紫发现花纶只要不高兴就会抿唇。   “接手这项任务让你很为难?”花纶淡淡地开口。   肖菀紫不想瞒他:“其实,我不是不想去,只是你也知道,沐沐刚刚手术完没多久,我走了,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妈妈一个人怎么应付地过来?”   “只是一个星期而已,这样也不行吗?”花纶发现自己竟然十分期待她能答应,但是她的家人那边也确实是个问题。   肖菀紫摇了摇头:“我刚才不是已经举手了吗?我会尽力一试,说不定我的企划书你根本看不上眼呢。不过,如果你觉得我可以,我希望你可以代为照顾我的家人,我只有这个要求。”   “好。”花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明天兰之就会回公司,我会叫他带一下你,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嗯,谢谢。”    心涟   已经8点半了,办公室里只剩下肖菀紫和王欣怡。   “你还不走吗?”王欣怡关心地问道。   肖菀紫抬头冲她笑笑:“我再看一会儿,你先走吧。”   “我在陪你一会儿好了。”王欣怡拉开她桌前的椅子坐下,“陆兰之那个混蛋,竟然丢了这么多的文件给你看,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肖菀紫闻言不禁莞尔,这陆兰之还真是和传言一样,有够冷的,她都怀疑他是不是面瘫。   早上,肖菀紫一来公司就发现了唯一的一张空的桌子有人坐了,无疑这个人就是陆兰之。见她来了,陆兰之面无表情的把桌上一叠材料往前一推:“看完,有问题问我。”然后就低头做自己的事,看都不看她一眼。   肖菀紫瞬间石化,那句在喉头打转的“你好”硬是生生地咽了下去,默默地抱着材料回位子。   陆兰之给的材料多得令人咋舌,有从季风创立至今的大事记,还有公司人员的简介,以及T&G的发展简史,甚至包括了一些IT领域的最新研究成果报告。花纶只给她3天时间,都不知道她来不来得及把材料看完。   “要我说啊,你这些材料根本就不用看了,随便弄一份。按总经理那天的意思,分明就是内定是你了,我看啊姜炳仁下再多功夫也是徒劳。”王欣怡说道。   肖菀紫摇了摇头:“他不是这样的人。总经理很重视这次的项目,我不能让他失望,就像他说的,即使最后不成功,至少也要努力过。”王欣怡的话说出了公司很多人的想法,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要做到最好,以免落人话柄,说花纶徇私。她也不相信花纶会内定他,他是对她抱了很大的期望,但是如果她拿出的方案没有价值的话他也不会用的。   “得得得,瞧你这语气,别人都说不得总经理一个‘不’字。”王欣怡打趣道。   “这什么跟什么啊!”肖菀紫无奈了,“大姐,你赶紧走吧,省得打扰我看资料。”   突然她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凑近肖菀紫低声说道。“我跟你说哦,总经理还没走,他肯定是在等你,然后送你回家。”   呃,不要开玩笑了,即使花纶真的没走也不可能是等她啦。“你想太多了。”   “是不是想太多你待会儿就知道了。”王欣怡奸笑道,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喂,到了是吧?我就下去,你等我下。”   肖菀紫别有深意地看着她问道:“男朋友?”   “就他,省省吧,我只是刚好要个人送我回家而已。”王欣怡翻了个白眼,“好了,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嗯,拜拜。”      送走了王欣怡这座大神,肖菀紫继续埋首资料中。   时针指向了九点,肖菀紫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先回家吧,明天再继续。   “咔嚓”一声,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居然开了。   肖菀紫瞪大了眼睛,花纶居然还没走?   “你还在?”花纶有些吃惊。   “嗯。”肖菀紫点了点头。   花纶走到她的桌子前,发现她把材料分成了两叠,有一叠整整齐齐的,显然还没动过。另外一叠则有些凌乱。花纶随手翻了翻那叠凌乱的,眼中露出讶色:“你还挺聪明的,知道分类。”   “没办法,陆助理给的材料太多了,时间只有三天,全看完时间都过去了。而且,我也不认为这些材料需要全部看。”肖菀紫耸了耸肩说道。   花纶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也还没走?”肖菀紫问道。   花纶平静地答道:“我都是9点才走。”   这回轮到肖菀紫吃惊了,这家伙还是工作狂啊!   “你打算待到几点?”花纶问道。   “我准备走了。”   “在等男朋友来接?”   呃,肖菀紫囧了,怎么每个人都这么想。   “我没有男朋友。”也不需要男朋友送,她在心底默默地补充道。她以前加班到比这还晚的都有,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家,早就习惯了。   听到这个答案,花纶心底有一丝窃喜,他就猜她还没有男朋友。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送你?”我只是纯粹担心一个女孩子深夜回家会有危险,只要是个男人在这种时候都应该义不容辞地送女士回家,花纶这样对自己说。   “不……”听到这句话,肖菀紫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是看到花纶瞬间沉下的脸,她马上改口,“不麻烦的话你就送吧。”   囧啊。      北京时间晚上9点43分,某公交车站,站着一脸寒霜的男人和一脸无奈的女人。   “你确定这个时间还有车吗?”男人质疑地问道。   “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女人小声说道。   “不行,我说了要送你回家,我说过的一定要做到!”男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女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花纶和肖菀紫。花纶本来是要送肖菀紫回家来显示一下他的绅士风度,结果车没开多久就抛锚了。花纶脸色铁青的下了车,打电话叫人来处理。本来是要打的的,结果肖菀紫家住在近郊,位置太偏僻,司机都不愿意去。偏偏这个地方来往的的士又少,最后只能无奈地去坐公交车了。肖菀紫一直说不用送了,但是花纶坚持要送。结果等了半个小时公交车连个影子都没有。   终于,一辆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车站的人骚动了,如饥饿的人看见美食一般向公交车扑去。   花纶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拉起肖菀紫的手从人少的后门上了车。   “想不到你干起挤公交这种事还挺溜的。”肖菀紫打趣地说道。   花纶轻笑:“好多年没做这种事了呢,以前念书的时候也常常挤公交车,都挤出经验来了。”   “啊!”因为刚才公交车过了许久才来,这会儿上车的乘客非常多,人群一挤,把还没扶好的肖菀紫往前推了一把。   “小心。”花纶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肖菀紫在惯性地作用下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淡淡的古龙香刺激着她的嗅觉,隔着衣料她感觉到了他灼人的体温,仿佛还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她突然觉得脸好烫,心跳也加速了。微微的失神后,肖菀紫就想起来,却发现花纶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揽住了她的腰,挣扎了一下,发现无法挣脱。花纶的下颚轻抵着她的头,令她无法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是故意不放开她的吗?肖菀紫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是,这种紧密依靠的感觉她好像……不排斥。   突如其来的温香软玉抱满怀也让花纶措手不及,第一反应竟然是抱住不想放手。感觉到怀中人的挣脱之意,令他微微不悦,下意识就收紧了手臂,让她更加靠近自己。   她的发因为她的小小挣扎而轻擦着他的下巴,痒痒的,心底好像有只小猫在抓,幽幽发香直沁心脾,真不想放手。   不行啊,肖菀紫觉得自己的脸巨烫无比,心脏也跳地飞快,再被他抱下去她会发烧的。于是她稍微用了点力挣扎了一下,突然,腰上一松,花纶已经放开了她。   离开了温暖的怀抱,风从旁边没有关好的窗户灌了进来,肖菀紫打了个寒噤。   “你还好吧?”花纶低低的问道,宛若醇酒的温糯刺激着肖菀紫的听觉,脸好像又红了,还好司机没有开车厢里的灯,别人也看不见她的脸,不然糗死了。   “我没事。”肖菀紫尽量让她的声音保持平静。   车上的拥挤程度,肖菀紫觉得不要扶住扶手都不会跌倒,听说挤公交有利于减肥,但是这么个挤法五脏六腑都会给挤移位了吧?   突然,肖菀紫觉得压迫感明显减轻了。她惊讶的发现花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移动到了她的身后,他的双手穿过她身体的两边,扶在她前面的椅背上,高大的身躯恰好为她撑开了一片小小的空间。   这时,前面的斑马线突然有行人闯红灯,司机一个紧急刹车,肖菀紫撞上了身后某个的结实的胸膛,刚刚有点降温的脸又烧了起来了。   忽然觉得车内的拥挤也不是那么让人窒息了,混合了汗液的令人作呕的体味也被淡淡的古龙香取代。车子虽然开得摇摇晃晃,但身后有厚实的胸膛为她圈出一方小小的天地,俗世的喧嚣在这一刻远离。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谢谢你送我回来。”下车了,肖菀紫这样对花纶说。   “你家住车站?”花纶问。   “当然不是!”肖菀紫微赧,流浪汉才睡车站好不好,她又不是流浪汉!   “我说过,要送你回家的。”花纶又说了一遍这句话。   “你要是送我进去再出来会错过末班车的!”   “你家怎么走?”   好吧,肖菀紫妥协了。   到了家门口,肖菀紫停下脚步,看着他:“要不要进去坐坐喝杯茶?”   花纶点头,肖菀紫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随口问问的啊!      傅慈看见花纶送肖菀紫回来很是开心,她本来就对他印象很好。这回更是茶水瓜子什么的都端上来了,更招待领导似的,还问人家要不要吃点点心。   肖菀紫微汗,心想人家才瞧不上您煮的呢。   “不用麻烦了,我坐一下就走。”花纶笑笑,拒绝了。   肖菀紫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送你到车站吧。”   花纶摇头:“不用,那段路那么黑,你就不要来了。”   “你还记得路怎么走吗?”   “你在怀疑我的智商?”   好吧,肖菀紫投降了,傅慈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      送花纶到门口后,肖菀紫就回房间拿睡衣准备洗澡,转身时恰好瞥见桌上的一堆绣线和绣布。   傅慈时常会接一些手工活来做,桌上的这堆正是从后街的十字绣店里接地活计,她有空时也会帮忙做一些,不过她才做好了几只。   肖菀紫突然想到了花纶刚才在车站拉她上车,在车上为她阻挡人群的推挤,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在心底激荡。   他应该还没走远吧?电光火石间她已经放下了睡衣,抓起了一个成品追了出去。   “小紫,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你慢点啊!”      “等一下!”   听到有人在后面喊他,花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见肖菀紫飞奔而来。   肖菀紫在他面前停下,太缺乏运动了,这么短的一段路就让她上气不接下气了。   “这个……给你……”好喘,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个?”花纶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个十字绣手机挂件,一面绣着古朴的花纹,一面绣着“平安”两个字。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叫他一个大男人用这个?   “这个是我做的,做得不好。”肖菀紫小声地说道,“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扔掉。”   花纶合拢了掌心:“谢谢。”虽然很囧,不过勉强收了吧。   “快回去吧。”花纶淡淡地说道,这初冬的夜里虽然寒冷,心底却有暖流流过。   “嗯。”肖菀紫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走到拐弯处回了个头,发现花纶还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看她,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神情。   直到肖菀紫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花纶才转身。   这时,一辆奔驰在他的面前停下,花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今天发什么神经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如果我不来接你你是不是要走路回家了?”季经纶打趣地问道。   花纶抿着唇没有说话,刚才他一出肖家门就给他哥哥打了个电话,报了地名叫他来接。他也很想知道他今天发了什么神经陪那个女人坐几百年没坐过的公交车,他明明就有至少10种方法不用坐公交也能送她回家。不过,想想刚才,好像挤公交也不是那么难受,嗯。   “我好像记得员工资料上面写着你那个什么助理的地址好像在这附近?”季经纶摸了摸下巴,别有深意地看着他说道。   “你再不开车我下车走回去。”   “好好好,我不说了。”开玩笑,让这小子走回去老妈知道了不扒他一层皮才怪。    谁将行远   3天后的晨会上,肖菀紫和姜炳仁都提交了各自的企划书。出人意料的是花纶翻阅了之后什么都没说,例行地交代了几句就散会了。翘首以盼了三天等待“小人大战”结局的看官们有些失望。   会后,众人又开始三三两两地议论起来了。   “奇怪啊,总经理怎么不宣布去美国的人选啊?”   “我看,总经理这两天是想通了,自己都觉得这方案不可行,放弃了。”   “不可能吧,总经理很固执的,会这么容易放弃。”   “错啦错啦,总经理其实是想让肖助理去,但是迫于这几天的舆论压力,不得不改由姜助理去,这才没当众宣布的。”   “哪里啊,这么重大的项目,总经理当然要仔细斟酌,好好考虑才能下决定咯。”   “我看,最后一定是肖助理,就凭他们的关系,总经理要是不给她去啊,晚上估计得跪搓衣板了吧。”   “你讲得好像他们有什么似的。”   “他们没有吗?”   “好像是那么回事,总经理从来都不偏袒谁的,但是明显对肖助理不一样。”   “嗯嗯嗯。”   屋里的人聊得欢快,没有注意到这一切都落入了一双冰冷的眼眸中。      总经理办公室。   “叫我来什么事?”陆兰之问。   “你觉得肖菀紫怎样?就你这几天的观察。”花纶合上资料问道。   “你要让她去美国?”陆兰之没有回答花纶的问题,他想到刚才听到的一些言论。   “你看看吧。”花纶将两份企划书都推给他。   陆兰之拿起来仔细地看了一遍,他承认,肖菀紫确实是个人才,才进公司没多久,又只有三天时间,能做到这个份上,实力不容小觑,但是……   “我不同意肖菀紫去。”最终,陆兰之投了反对票。   “为什么?给我理由。”   “我刚才听到了一些话,我想你一定多少也知道一点。”   难道是……花纶皱了皱眉,自从那天姜炳仁当众说肖菀紫是走后门进来的以后,关于他们之间关系的各种猜测在公司上下疯传,他一直没有加以理会,因为他一插手,只会坐实流言。   “她一定要去。”花纶斩钉截铁地说,就是因为现在公司已经有太多的流言了,肖菀紫必须做出点成绩来,不然她如何在季风立足。   “我希望你这次的决定和你以往的一样正确。”陆兰之很了解花纶,他一定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改变,所以他不再多说什么。      下午,肖菀紫和姜炳仁都被叫到了花纶办公室。   花纶示意他们坐下,开口道:“你们的企划书我仔细的看过了,我决定了,你们两个一起去。”   什么?肖菀紫以为自己听错了,旁边的姜炳仁已经大叫起来了:“什么?我和她一起去?”   花纶点头:“你们企划书不分伯仲,你们这几天讨论一下,把方案整合一下,下周一出发。”   花纶的决定出乎两个人的意料,本以为是必有一伤的结局竟然逆转成了不分胜负。   “没什么问题的话,你们出去吧。”   姜炳仁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发现肖菀紫还坐在那儿。想说点什么,肖菀紫回头瞪了他一眼,姜炳仁咬了咬牙气呼呼地离开了花纶办公室。      “你有问题?”花纶看着她,“是你妈妈不同意你去?”   “不是。”肖菀紫摇头,“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傅慈听说她要被派去出差,居然还很高兴,说受了人家那么大恩惠,应该要好好工作报答人家的。乔沐术后恢复的很好,医生说只要继续服用抗排异药物定期检查就好。这样一来,她就放心了。   那个姜炳仁她看了就讨厌,为什么花纶要让她和他一起去啊?全公司都知道他们是对头。他写的企划有那么好吗?   “看看这个,你就明白了。”花纶把姜炳仁的那份企划书递给她。   肖菀紫接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渐渐严肃。人们常常在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将他的一切都否定,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觉得人家做什么都错。   “这真的是他写的吗?他找枪手了吧?”放下企划书,肖菀紫问道。   花纶双手抱胸向后靠在大班椅上,嘴角微微向上翘,不置可否地问道:“你觉得呢?”   “这真不像他能写出来的。”   “你在质疑我智商吗?你觉得我会把一个没有价值的人留在身边吗?”花纶反问。   “那他英语行不?不会要我给他当翻译吧?”肖菀紫不死心,难不成这家伙真是个人才?   “他是英语专业毕业,过口语8级,季风刚开始和外商合作的时候,翻译就是由他负责的。”   好吧,肖菀紫承认她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强将手下无弱兵。   花纶看着肖菀紫那微微失落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他补充道:“不要以貌取人。”   何止是相貌啊!他的行为也让人讨厌,就没见过他这么爱打报告又斤斤计较的男人。肖菀紫心中这样想着,不过没有说出来。   “肖菀紫。”花纶突然叫道。   “嗯?”   “你要记得你那天跟姜炳仁说过的话,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不要让我失望。”花纶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那天?是指“光说不练假把式。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那句吗?肖菀紫想应该是的,这次美国之行,确实是一个机会,要让姜炳仁对她心服口服,最好的方法就是堂堂正正的赢他一次,让他无话可说。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肖菀紫也看向花纶,释然一笑。   花纶点了点头,如果这次他让肖菀紫单独去,姜炳仁必定不会甘心,谁知道他又会掀起什么波浪;如果让姜炳仁去,肖菀紫今后必定不能在季风立足。本来他是无所谓肖菀紫能不能留在季风的,只是想有个理由让她收下那笔钱,从今以后他们两清,互不相欠。但是后来他发现这个女人并不像他认为的一无是处,她也有想要证明自己的意思,那么他给她一次表现的机会又何妨呢?   如果这次签约失败,如果美国回来之后肖菀紫和姜炳仁之间依然势成水火,那么……花纶不敢再想下去了。   肖菀紫,这次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我……不希望你离开……      “总经理,没有事的话,我出去了。”肖菀紫看了花纶半天了,发现他不知道神游到哪国去了,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说话,她只好开口帮他“招魂”了。   花纶马上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嗯,你去吧。”      “哎哟。”肖菀紫打开了门,一个人顺势跌了进来。   “总裁,你在做什么?”肖菀紫又一次无语了,这个总裁怎么这么不走寻常路啊,总是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我正好要进来。”站稳后的季经纶以十分坦然的语气说道,“我听说你要去美国了?”   呃,肖菀紫嘴角微微了抽搐了一下,这事还没对外公布吧?你这是在变相承认你刚才在门口偷听吗?   “大哥!”还不待肖菀紫作出回答,身后一人已经忍不住低喝道。   “总裁,总经理,我还有事要忙,先出去了,你们慢聊。”三十六计走为上,她还是先溜吧,两个都是老大,她惹不起。   “嗯嗯,你去吧,在美国玩的开心啊!”季经纶笑眯眯地说道,完全不理某个脸已经臭到不能再臭的家伙。   这位老大真是童心未泯,她这是去玩的么?    不可思议的旅程(上)   “这什么什锦果仁啊!居然只有1个腰果,3个杏仁,剩下的全是花生!”   飞机上,姜炳仁愤怒地猛甩了几下已经吃完了什锦果仁包装袋,不给力的是,他这么一抖,袋子里的果仁碎末全部撒了出来,散在他的衣服裤子上。   看看着边生气边拍掉身上碎屑的姜炳仁,肖菀紫心生捉弄之意,作意味深长状说:“你不知道什么叫‘什锦’吗?就是把不同类型的混在一起,它只要有一种以上就可以叫‘什锦’了。更何况,那个花生还是甜和咸两种味道的呢!”说完,肖菀紫闲闲地晃晃了手中一模一样的包装袋。   “你!”姜炳仁更生气了,“这根本就是欺骗消费者!”   “那你去投诉啊。”肖菀紫拿起一粒花生放进嘴里,顺便指了指前面,“看,那个你觉得最漂亮的空中小姐过来了,你正好可以借机跟她搭讪。”   “我懒得理你!”姜炳仁转过身不看肖菀紫,戴上眼罩睡觉去了。   肖菀紫笑眯眯地继续吃果仁,吃完她也闭上眼睛休息了。   离到美国还有十来个小时,现在不休息的话到时候可没力气干活。      眼前是一座只在童话故事书中才会被提到古老城堡,墙壁上甚至有了裂纹,再配上周围一大片森森地大树,要不是现在是白天,肖菀紫一定会以为这里是为拍摄某个鬼片而准备的场地。   肖菀紫拧眉望向同样一脸吃惊的姜炳仁,这家伙一出机场就拦了辆的士,报了地址往这边赶,一路上都是他在和司机交流。肖菀紫见他一副把自己当英语白痴的样子,索性也懒得开口,任由他发挥他的口语特长,她正好偷懒。   “不会错的!”姜炳仁的语气也带着一丝不确定,这一路上他算是怕了这个肖菀紫了,伶牙俐齿的,每次和她争都超不过他,好不容易以为在口语上可以扳回一局,结果居然到了这么个鬼地方,难怪刚才那个司机连小费都不要就跑了。   “有没错,敲了门就知道了。”姜炳仁迈着大步子走到铁门前,犹豫了一下,终是重重按下了那个看过去濒临退休的门铃,谁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凄厉的惊恐笑声从破旧的喇叭中传来,还带着滋滋滋的杂音。   “什么东西啊!”姜炳仁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板上。   站在远处的肖菀紫也心头一跳,幸亏没站太近。   “咯吱”一声,锈迹斑斑的铁门自动打开了,一个中等身材的披着黑斗篷的人走了出来,看身形应该是个女的,脸上带着个死神面具。   肖菀紫再次庆幸现在是白天,不然真的会被吓死。   “你们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跟我来吧。”面具人阴阳怪气地说,声音显然是经过变声器的处理。   “等一下,我想请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肖菀紫问道。   “嘿嘿。”面具人干笑两声,“你们来的目的不是要和T&N签约的么?”   “是啊!你怎么知道。”姜炳仁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扶了扶他那黑框眼镜说道。   面具人突然凑近姜炳仁:“如果不是要签约,谁会到这荒郊野外来?换了是你,你来吗?”   “咕咚”,姜炳仁再次跌倒。   “哈哈哈哈……”面具人发出及其难听的笑声,“跟我来吧,再不走我就不管你们了。”   说完,面具人就幽幽地往城堡里走。姜肖二人不敢再迟疑,忙跟上。      “这边是你的房间。”面具人指了指左边的房间对肖菀紫说,然后转向姜炳仁,“右边这间是你的,你们先休息一下,明天上午九点,主人会接见你们。”   说完,面具人就幽幽地飘走了。   肖菀紫和姜炳仁对看一眼,摇了摇头,各归各房。   开了门,肖菀紫松了一口气,这是一间正常的房间,床是床,桌子是桌子,椅子是椅子,整个房间赶紧整洁,正常地不能再正常。   刚下飞机疲劳不堪地肖菀紫直接倒进柔软的大床,抱住了枕头就不想起来。   本来她和姜炳仁应该是一下飞机就直奔T&G总部预约磋商的时间,谁知道在下飞机前一个小时突然接到通知,要他们不要去T&G总部了,而是要到对方指定地点,到时候会有人来接待他们。   肖菀紫怎么也没想到会到了这么个鬼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要签合约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肖菀紫最后觉得先休息再说,既来之,则安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休息好了再说。      第二天上午八点四十五分,床头闹钟声大作。正熟睡的肖菀紫吓得坐了起来,一掌盖向那闹钟,顿时,万籁俱寂。   肖菀紫擦一把额上的冷汗,又倒回了床上,她不记得她有开闹钟啊!这样突然叫起来,半条命都会吓没掉。   “叩叩叩。”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肖菀紫把头埋在枕头下面,不想起来。   “你起来了没有?”是姜炳仁的声音。   肖菀紫再次坐起,喊道:“起来了啦。”她不想去给那家伙开门,一来她现在穿着睡衣不方便,二来不想见这讨厌鬼。   “你快一点,我在门口等你。”   “……”   肖菀紫火速起床刷牙洗脸更衣,不到十分钟,她就已经出现在姜炳仁面前了。   “我的大小姐,你总算是好了。”   肖菀紫惊讶的发现走廊上竟然已经有了一些人,还陆陆续续有人开门出来,这么说昨天这一层的房间都是有人住的了。肖菀紫还发现,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华人,她之前在陆兰之给她的材料上见过这些人的照片,都是在国内IT业占有一席之地的企业高层,这些人就是他们的竞争对手了。   看来T&G把所有想签约的人都安排在这里,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呵呵呵呵……”走廊尽头传来阴森的笑声,又是鬼面人。   也许是经过了昨天,对这个地方的诡异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再见鬼面人肖菀紫和姜炳仁也不显得那么手足无措了,有些人还是被吓了一跳。   “既然大家都起来了啊,那就随我来吧。”   在鬼面人的带领下,一群人穿过七拐十八弯的长长走廊,打开了一扇门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阳光明媚的后花园,只不过因为现在是冬天,园中只有绿色的树木。尽管如此,历经了一天的诡异与不安后,这样的景致还是让人很舒服的。   园中的一棵松树下,摆着一张做工精致的小圆桌,桌子旁有一张同色系的靠背椅,椅子上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异国帅哥,年龄大约30岁上下。   打量了一下众人,帅哥开口了:“大家好啊,昨晚睡得可好?”   “挺好挺好。”别人都还没吭声,姜炳仁抢先回答道。   肖菀紫满头黑线,你可以再傻一点么?   其余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人就忍不住低头窃笑。   异国帅哥笑笑,不以为忤:“忘了自我介绍,我是T&N的首席执行官托尼。我知道各位远道而来的目的,但是最后能和T&G签约的只有一个。”   “托尼先生,我是讯飞的代表,这是我司为合作拟定的计划,您可以看一下,选择讯飞,您一定不会后悔的。”讯飞的总经理周岸生抢先上前一步,递上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   托尼摆了摆手,没有接周岸生的材料,而是笑着说:“我们这次想要开发的软件是游戏软件,所以我们先来玩一场游戏吧。以各位所代表的公司分组,待会儿你们会拿到一张地图和一只指南针,按地图的指示找到12件任务物品,最快找完回到这里的就是游戏的赢家。”   很快,有人拿了地图和指南针来,给每人发一份。肖菀紫仔细地看了看地图,再看了看笑得一脸春光灿烂的托尼。   “那么,开始吧。”托尼看了众人一眼,目光在肖菀紫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就移开了。   托尼话音一落,各路人马纷纷行动起来。   “走啊!你发什么呆啊!”姜炳仁推了推站在那儿对着地图发呆的肖菀紫,“再发呆人家都把东西找完了。”      待肖菀紫和姜炳仁推开那扇门回到城堡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开始寻宝了。除了刚才讯飞的总经理周岸生,还有池诚的代表关煌,捷睿的代表唐泉。这几人站在那里正以一种看好戏的姿态看着忙碌奔波的众人。   城堡中不时有谈笑声传来——   “这个东西我知道,就在我昨天睡的那个房间。”   “这鬼地图跟指南针根本没用嘛,这些东西在哪里一眼就看到了。”   “就是就是。”   “哈哈,这么快就找到一半了,看来很快就能完成了。”      “可恶,被他们抢先了!”姜炳仁气得跳脚,卷起袖子就准备行动。   “等一下。”肖菀紫拦住了他。   姜炳仁生气地回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不想找就一边待着,我自己一个人也行!”   “是啊,这位小姐,你们要是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啊!”周岸生上前一步,好心提醒道。   “是吗?那我们一起去吧!”肖菀紫微笑着看向周岸生等人,发出邀请。   “这个,我们不急。”听了这话,周岸生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呵,我没听错吧?你们不想签约了?”肖菀紫反问。   周岸生尴尬一笑,回头看向关煌和唐泉:“看来这位小姐也看出什么来了。”   “季风不愧是现在B市首屈一指的企业,派出来的人也不算太饭桶。”长着山羊胡一脸小人像的关煌阴阳怪气地说道。   闻言,肖菀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叫不算太饭桶,你才饭桶呢!   “诶,不要这样说嘛,免得人家说我们欺负小妹妹。”一脸温和浅笑的唐泉出来打圆场。   “也是,小妹妹,你有什么高见,说出来听听。”关煌笑着问道,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想听我的高见?行啊!把你们的地图都拿出来。”肖菀紫说道。   听到这话,三人犹疑了。      为了显示诚意,肖菀紫先拿出了自己的地图。   姜炳仁也察觉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不再说什么,很配合地把地图拿了出来。   周、关、唐三人犹豫了一下,也把地图拿了出来,几张地图都摊开摆在地上。   肖菀紫看了一下,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好姜炳仁的地图是一样的,周、关、唐和他们各自的助理的地图也是一样的,而且每组人马要找的物品都不一样,难怪他们三个一点也不急。   其实这个城堡的设计虽然有一点复杂,但是有了地图,就一点也不难找。肖菀紫拿到地图时就吃惊地发现地图上所画的线路首先指向的地点就是她的房间,要拿的东西就是早上吓得她半死的闹钟。   “小妹妹,有什么发现吗?”唐泉依旧笑得一脸温和。   “这个。”肖菀紫指了指唐泉的地图,“是在你的房间吗?”   唐泉挑眉:“你怎么知道,原来小妹妹你这么关注我啊,连我的房间都知道。”   肖菀紫白了他一眼,看向周、关二人:“你们地图上标的第一样东西也是在你们的房间吗?”   周、关点了点头。   肖菀紫捡起自己的地图,对众人说道:“我认为托尼让我们玩这个游戏,目的并不是要看速度,你们看一下各自的地图,上面标有路线。才刚才那几个人的反应来看,这些东西并不藏地特别隐秘,我想托尼的目的,是希望我们按地图的路线走一遍。而且,大家每个人的地图都不一样,要找的东西也不一样,不然,这么多人还不抢破头!”   “有道理。”唐泉点头。周岸生和关煌对看了一眼,什么也不说就和各自的助手行动起来了。   “哈哈,都找到了,赢家是我!”走廊尽头传来兴奋的声音。   唐泉敛了笑容:“小妹妹,现在没空陪你玩了,晚上我在房间等你哦!”说完也往一边的走廊疾步走去。   “大叔,你这么急干吗?当心闪了腰!”肖菀紫冲他的背影喊道。   唐泉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大叔么……他才39啊!而且保养的不错啊,人家都说我像29的…… 不可思议的旅程(下)   “你跟他们讲那么多干嘛啊!我们又落后了!”姜炳仁既气又无语,他决定以后要远离这个女人,不然他一定会被她气得提早见上帝。   肖菀紫摇了摇头,刚才那种局面下明显那三个家伙都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了,不然怎么会那么淡定地站在那里?她说和不说已经没什么差别了,说出来的话至少还有机会看一下他们的地图,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这些话肖菀紫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笑:“怕什么,那三个老家伙哪里比得上我们年轻腿脚利索,除非你承认说你老了!”   姜炳仁再次跳脚!      果然,每件物品都不是放在很隐蔽的地方,只是按着路线来有些繁琐。比如说刚才,肖菀紫和姜炳仁连续找到了5件物品,找第六件物品的时候按着地图绕了一圈回到第二件物品在的地方,那件东西就在隔壁的房间。简直崩溃!   “一、二、三、四、五……九、十、十一,还差最后一个。”肖菀紫看了看地图,上面指示的物品是一个女人,从图画粗糙的线条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体重超标比较多的女人。   肖菀紫的眉头跳了跳,看向姜炳仁:“等会儿找到人你来抗。”   姜炳仁:“我来就我来,我会叫她心甘情愿跟我走的。”   “就是这间房间了。”肖菀紫转了转把手,打开了门。   “谁啊!敢吵老娘睡觉!想死吗?”   只见一个长相丑陋,叼着根烟的胖女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们吼道。   肖菀紫本能地后退一步,顺便用手肘撞了撞旁边同样吓傻的姜炳仁。   无奈之下,姜炳仁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位小姐,我能不能邀请你跟我去楼下的花园赏花?”   女人吐了口唾沫,目露凶光:“想吃老娘豆腐?老娘撕了你。”   说完胖女人就朝姜炳仁扑了过去,姜炳仁吓得拔腿就跑,站在他旁边的肖菀紫被直线追过来的胖女人撞到。   “救命啊!”姜炳仁边叫边跑。   “给我站住!”      这女人一身的赘肉真不是白长的,摔得真疼。肖菀紫艰难的爬了起来,正要跟出去,却被旁边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精致的玻璃相框,奇怪的是里面装的不是照片,而是一张比平常纸牌大上许多的红桃J。   突然间,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肖菀紫抓起相框就向外跑去,谁知道跟走进来的姜炳仁撞了个满怀。   “哎哟。”两个人都跌坐在地上。   “你没事了?”肖菀紫问道。   “我跑到拐弯口,那个女人就不追了,我本来想反过来追她的,结果人就不见了。”姜炳仁有些喘地说道。   “不用追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真正要我们找的东西应该是这个。”肖菀紫拿出了红桃J相框。   姜炳仁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什么?”   “你有没有童年啊?”肖菀紫看了他一眼,一脸嫌弃。   “我当然有!”姜炳仁嚷道。   “童话故事,爱丽丝梦游仙境,你知道吧?”肖菀紫解释道,“结尾那里爱丽丝得罪了又胖又丑的皇后,皇后派出扑克牌士兵追捕她。我想,刚才那个胖女人就是代表皇后,我们真正要找的就是这个相框。”   “好像有点道理,我们这次要争取开发权的软件的主题不就是童话之梦吗?”姜炳仁想了想,勉强同意肖的观点,再说那个托尼总不可能叫他们扛个大活人去见她吧。   “嗯。”肖菀紫点了点头,“我们走快吧。”      等到肖、姜二人回到花园,所有人都到齐了。托尼依然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与刚才不同的是桌上多了两个礼物盒,包装地十分精美。   “现在可以说了吧?托尼先生。”周岸生见他们两个来了,面露喜色,催促着托尼,“你说人到齐了就公布结果的。”   完了,肖、姜两人这样想着。   “嗯。”托尼站了起来,笑笑地看着众人,“按地图设定的路线,完成这个游戏至少要半个小时,这个时间是经过计算的。所以,请完成时间在三十分钟以内的自觉靠边站。”   一些原本笑得欢欣鼓舞的人顿时笑容僵在脸上,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只得往旁边站了点。   “周先生。”托尼走到周岸生面前,“你的时间是所有人中用得最短的,但是,你没有把地图上要求的东西都带来。”   “怎么会?”周岸生指了指整齐放在地上的东西,“不是都在这里了吗?”   托尼摇了摇头,弯腰捡起其中的灰色鸭子布偶,笑着说道:“在安徒生童话里,最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所以,最后一件物品并不是鸭子,而是鸭子旁边的水晶天鹅。很抱歉。”   “还有关先生。”托尼转向关煌,“您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关煌冷哼一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芭比娃娃,很想摔在地上,但碍于面子,只能把它轻轻的放在地上。他就觉得奇怪呢,怎么会有人把芭比娃娃放在冰箱里,原来真正要拿的是旁边的那盆豌豆。他纵横商场多年,习惯了尔虞我诈,《豌豆公主》那样的故事他几乎都忘了。   “托尼先生,我总没有错吧。”唐泉搂着一个活色生香的金发美人笑着问道,刚才他说甜言蜜语说得嘴都快干了才说服了这个美人乖乖跟他走呢。按托尼刚才的说法,他的童话应该就是《灰姑娘》,故事的最后王子找到了灰姑娘,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那他肯定没错。   “唐先生,你的灰姑娘的水晶鞋在哪里?”托尼问道。   唐泉连忙往美人脚上一看,我靠,居然穿人字拖!   “好吧!”唐泉一把推开金发美人,收了温文的笑容,“托尼先生,出于礼貌,您说要玩游戏我就陪您玩了,游戏嘛,大家乐一乐就算了,怎么能当成签约的条件呢?”   托尼也不恼:“你们中国人常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虽然这只是个游戏,但能看出一个人的人生态度。做游戏软件的人都知道外挂最可恶,既破坏游戏的公平,又不体现玩家的水平,试问刚才没有按要求完成游戏的各位,你们连按要求完成游戏的耐心都没有,又凭什么要求我要有耐心和你们磋商?”   听托尼这么一说,最早站到一边的人低下了头。   “那我们又怎么算?我们可是按你的路线走了一遍的了。”唐泉依然不依不饶。   “我记得我在发出的邮件里有说明我要开发的软件与童话有关,那么了解童话算是基本的要求了吧?”   唐泉双手紧紧握成拳,一言不发。他以为童话什么的只是吸引人的噱头,只要技术好,资金够,管他什么童话的。怎么知道会遇到托尼这么个爱做梦的怪胎,算了,算他倒霉!   托尼见唐泉他们沉默了,转身走回圆桌拿起桌上的两份礼物,走到肖菀紫和姜炳仁面前,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笑着说道:“合作愉快,这是给赢家的奖品。”   “谢谢。”   “下午3点,我在办公室等你们。”说完托尼侧身看向其他人,“我很感谢你们的远道而来,不能合作我也感到遗憾。如果你们不急着走可以继续住在这城堡里,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如果要走,我只能说一声再见了。”   没的签约,谁还要留在这鬼地方啊!于是在场的人陆续作鸟兽散。   “你们为什么不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托尼问肖菀紫和姜炳仁。   听托尼这么说,肖菀紫就把礼物拆了,自信一看,傻了——《安徒生童话》一本。   姜炳仁那边也无语了,他拿的是一本《格林童话》。   “我小时候很喜欢看童话故事,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两本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们,希望你们喜欢。对了,我还特意送你们不一样的,你们看完以后可以互相交换着看哦!”托尼体贴地解释道。   肖菀紫听完嘴角忍不住轻轻抽搐,背后冷汗如雨下,姜炳仁亦是满头黑线。 童话与现实   “肖小姐,这份合同你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字吧。”托尼的女秘书琳恩将合同书递给肖菀紫。   “我有问题。”肖菀紫说,下午本来是要和姜炳仁一起来的,但是这个家伙中午的时候不知道吃了什么,突然拉肚子拉得脚软,只能她一个人来了。   “肖小姐先看一下合约吧。”琳恩笑着说道。   肖菀紫看了看琳恩,再看看低头看书的托尼。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拿起了合同仔细研读。      25分钟后,肖菀紫放下合同,托尼也合上书本,两人目光相遇。   “你还有问题吗?”托尼笑着问。   “有。”肖菀紫点头,“我想知道你选择季风的理由。”   这次到美国,花纶给他们的时间是一个星期,按花纶的计划,最多是确定下来要签约,能达成初步条款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具体的合同条款的磋商估计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   出国之前,花纶还找她和姜炳仁谈过一次话,给出了一个底线,在这个范围之内,她可以直接签约。如果超出这个范围,那么必须将情况向公司汇报,经公司高层商讨后再下决定。   因为考虑到至少要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的,所以她把要给T&G的计划书中的条件略作提高。   但是,刚才她才一来,琳恩就直接拿出合同给她签,她连计划书都没来得及拿出来。更令她吃惊的是,那份合同,竟然跟他们事先拟定的条件完全符合。   合同是用英文写的,附带中文翻译。中文的部分她仔细看了,没有什么问题;英文部分,她乍看之下,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一切,怎么想都不合常理!      “因为你们是上午游戏的赢家啊!”托尼笑笑,真是个警惕的家伙呢。   “这个答案,太没有诚意了吧?”   “肖小姐不觉得我们在合同中已经体现了最大的诚意了吗?”   “托尼先生,我也是给人家打工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超出我能决定的范围了,我需要向公司请示一下。”   “机会,往往是稍纵即逝的。你就这么确定等你们考虑好了,我还有签约的意思?季风这样,让我觉得很没有诚意呢。”   肖菀紫突然觉得压力好大,面上还是得不动声色:“签合同这种事,发价和还价,是必经的过程不是?”   托尼依旧面带微笑:“我讨厌还价。我可以允许你再看一遍合同,今天出了这个办公室没有签字,以后就都不要签了。”   听到这话,肖菀紫惊出一身冷汗。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肖菀紫再次拿起了合同。   怎么办?签还是不签?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肖菀紫握笔的手手心里已经沁出了冷汗。   “再有十分钟,我要开一个重要的会,肖小姐,请快一点好吗?”   好吧,刷刷两声,肖菀紫在纸上签上了名,并拿出公章盖上。   “great。”托尼也很爽快的签字盖章,“合作愉快。”   肖菀紫挤出一丝笑,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回到落脚处,肖菀紫马上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网络,和花纶视频,把刚刚的情况告诉了他。   “……情况就是这样,我签了。”   “你是傻了吧!你不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吗?”姜炳仁没好气地说道,他现在看肖菀紫的眼神跟看一个白痴没两样。   “麻烦聪明的姜助理告诉我,您看出这合同的陷阱在哪里了没有?”   “我在看啊!”在看在看,看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你看出朵花来。   “不要吵了。”花纶淡淡地开口,他刚刚才睡下没多久,就被肖菀紫的电话叫醒了,“T&G这么大的公司,应该不至于作假。把合同传真给我,天亮了我叫公司几个人看一下。”   “嗯。”肖菀紫点头,她真是粗心,忘了现在国内是凌晨,看花纶一脸倦色,应该又工作到很晚了吧,“对不起,吵到你休息了。”   “没事。”花纶笑笑。   “那就先这样吧,你快去休息吧。”   “嗯。”      T&G总裁办公室,刚才说再有十分钟就要开重要会议的托尼闲闲地坐了半个小时,把刚才在看的书又翻了一遍。   “你有没有觉得我很讨厌?”放下书本,托尼问。   “不会。”一直默默在他身边的琳恩回答道,看一眼书的封面——《白雪公主续》。   “可是我刚才强迫人了,会不会让那个小姑娘为难啊?”托尼又问。   “不会。”琳恩认真地看着他,笑得很温柔。托尼有时候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已经年过三十了,他比十三岁的还要孩子气。   “如果再给白雪公主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选择嫁给王子的吧?”托尼的手摩挲着书页,轻轻地说。   琳恩垂下眼眸,没有说话。这是托尼第几次问她这个问题了?她已经记不清了。      第一次遇见他,那时她才刚刚大学毕业,来T&G面试,找不到面试的地点,人来人往,不知道问谁好。犹豫了半天,最后决定向那个灿烂阳光下怀抱童话书的男子问路。   “你要去那里面试啊?”   “嗯。”   “好好加油!我看好你哦!”   “嗯,谢谢。”   按着托尼的指示,琳恩顺利找到了面试的地方。到了面试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刚才刚才为她之路的人居然是面试官之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所有的紧张都忘却了。琳恩觉得自己是超常发挥,顺利通过了面试。   托尼就是她的童话,她的信仰,她追寻的阳光。      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的,因为托尼有一个他非常深爱的女友莉莉。   没有在对的时间遇见他,她只能选择默默地祝福,看着他幸福。   托尼的爱情就像是童话一样,莉莉不论是家世还是年貌,都和他相当。琳恩原本以往,他们会像童话故事里一样,幸福地生活到永远。   就在他们准备结婚的时候,莉莉的父亲破产了,家道中落。托尼说,他会永远爱她,不在乎她是贫穷还是富有。托尼的家族对他的婚事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托尼欢天喜地地和莉莉结了婚。谁知道,他们结婚不到半年就离婚了。   当时的托尼只有24岁,刚刚接手T&G,工作繁忙,不能常常陪在莉莉身边。有一天晚上,托尼早早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回到家,却发现莉莉和他最好的朋友杰克在床上抵死缠绵。   托尼当即就揪起杰克狠狠给了他一拳,他跟发疯了一样不停地问为什么。   莉莉让杰克先走,很冷静地穿上了衣服,说——“我们离婚吧。”   “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吗?”   “每次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在我身边的人都不是你,你要我怎么继续爱你?”   托尼后来才发现,他的家人对于莉莉十分冷淡,上流社会原本和莉莉交好的朋友也对她爱理不理,其他的一些名媛贵妇在聚会的时候时不时会对她冷嘲热讽。   用莉莉的话说——“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崩溃!”   每当她彷徨无助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给予她帮助的都是杰克。   “童话一样的爱情太美太虚幻,是我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轻。”   听到这句话,托尼终于冲出了家门,开着车一路狂飙,直到被交警拦下。   三天之后,托尼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一个星期后,托尼的家人要介绍一个女孩子给他,那女孩的家族企业正是T&G即将合作的对象。   托尼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家人对于他和莉莉的婚姻一开始就不看好。莉莉曾经是千金大小姐,家道中落后自尊心更甚,托尼的家人非常了解这一点,所以就在背后极尽能事地打压莉莉的自尊心。果然,这桩婚姻如他们所愿的破灭了。   对于这个家里硬塞来的女孩,托尼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半年以后,两家企业的合作成功圆满。而那个女孩子也受不了托尼的工作狂,喜欢上了别人,这事最终不了了之。      5年后,29岁的托尼将T&G完全掌握在了手里。   琳恩是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托尼从外表看是只羊,内心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狼。看似温和,其实杀伐决断,从不犹豫,雷厉风行,不给人讨还的余地。   最温柔,也最决绝;最坚强,也最脆弱。   这次来洽谈签约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早在他们到达的那天晚上,托尼使了些手段,将所有的企划书都看过了。选谁,他早已心中有数。   第二天的游戏,真的是玩弄了所有人。   “琳恩,你知道吗?其实我已经疯了。”   托尼曾经这样对琳恩说,外表是绅士,内心已经疯魔。   有一次,他在书店看到了那本《白雪公主续》。   琳恩也看过那书,其实内容十分无聊。就是讲白雪公主和王子结婚后,不甘心的后妈皇后又来搞破坏,把白雪公主给毁容了。需要突破重重险阻到一座高山上采仙草才能治好。王子对此无能为力,七个小矮人再次登场,拯救了公主。公主最后又一次和王子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托尼看完后,就觉得他和莉莉就像是《白雪公主》。可是童话故事里,王子公主可以幸福到永远,现实中的托尼和莉莉却不可以。   于是,托尼就买下了这本书,时不时拿出来翻阅一下。   “如果再给白雪公主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选择嫁给王子的吧?”那以后,托尼就常常这样问。   刚开始的时候,琳恩每次都会尽最大的所能开解他。后来,她发现,托尼只是需要一个寄托。有些事,如果自己看不开,别人怎么说都是没有用的。所以,她选择默默地倾听,陪伴。      “我怀抱童话书,却不再相信童话故事。这人间的一切,对于我而言,能游戏就游戏,不能游戏的话,就让它看着我游戏好了。”   既然你已经不相信爱情了,我又何必强求你的爱。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是情人也没关系。只要让我继续看着你,我的阳光。    我妈叫你回家吃饭   “今天车应该不会再出问题了吧?”   机场外,肖菀紫看着花纶的新车,略带担忧地问道。   “不会!”花纶肯定地说,再坏,他拆了那车厂!   “扑哧。”肖菀紫忍不住笑了,“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好了。”   “上车!”花纶打开了车门。   “谢谢总经理。”姜炳仁一脸感激涕零地钻进了副驾驶座,花纶的脸瞬间由白转黑。   “不用谢!”这个家伙平时不是挺会看脸色的么,今天怎么这么不识相!   “哈哈哈哈……”肖菀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花纶一记眼刀飞过来,肖某人立刻识相地停止住了笑声,自己打开了后面门,坐到了后排。   花纶上了车,重重地关上了前门,紧抿地唇昭示着他的不悦。   在美国等消息等了两天,花纶告诉他们没有问题了,他们这才回来。   到国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钟,从机场到市区要一个多小时,再到肖菀紫的家还有半个多小时。   正当肖菀紫默默地为自己的荷包心疼时,花纶同学从天而降似的出现在机场门口,说要送她回家。   那一刻的心情,很微妙。   一路上花纶都没有说话,或许是因为时差而导致大脑瞬间短路的姜炳仁终于意识到上司不高兴了,一路上都没有作怪。   就刚才尴尬又微妙的气氛中,疲惫至极的肖菀紫睡着了。      好困啊,眼皮好重,脸好痒,是不是虫子爬到脸上了?半梦半醒之间,肖菀紫伸手去抓脸上的“虫”。诶?手感不对啊!有五条虫爬到脸上了吗?还软软热热的……   肖菀紫刷地睁开了眼,一睁眼就看见花纶放大的脸,而自己,正抓着他的手。   “啊!你干嘛?”虽然说花纶同学长得帅,但是黑夜里接着外面那点不甚明亮的路灯这么蓦然一看还是会吓到的啊!   花纶轻哼了一声,把自己的手自她的手中抽出,人也往旁边坐了一点。   刚才看她睡着了,就没忍心叫醒她。鬼使神差的,他居然离开了驾驶座,做到了后座,看到有发丝附在她的脸上,就想帮她掖回鬓角,谁知惊醒了她。   “咦?姜炳仁呢?”肖菀紫发现车上少了一个人,而且,现在车子停的地方就是她家楼下。   “走了。”刚才到了能打车的地方,他就叫姜炳仁下车自己打的回去,钱他明天报销。姜炳仁知道自己刚才犯糊涂坏了老板的好事,不敢废话,连忙滚下车了。   “走哪里去了?买夜宵?”不对啊,按理这一路回来,应该要先经过她家,然后才是姜炳仁的家吧?   “下车。”花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己先下了车,再替她开门。   “哦。”知道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怎么问都不会有结果,肖菀紫也懒得浪费口水,乖乖地下车。   直到看到肖菀紫房间的灯亮了,花纶才独自驾车回去。      累得半死肖菀紫回家后胡乱洗了个澡,吃了几口傅慈煮的宵夜,就扑向床铺的怀抱。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上午11点,反正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   肖菀紫拍拍自己的脸,暗赞自己回来的时间刚刚好。      “小紫,晚上叫小季过来吃饭吧!”   “小季?”正在喝水的肖菀紫愣了一下,“等一下,妈说的不会是……”   傅慈点头:“小季真是个好孩子,你不在的这几天,他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坐坐,还帮沐沐补习功课呢。”   肖菀紫险些被呛到,狼狈地看了一眼抱着书的乔沐,乔沐点了点头。   肖菀紫握紧了水杯,她以为他说帮她照看一下家里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真的放在心上了。   回到房间,肖菀紫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手指在呼出键上盘旋了几周,终于下定了决心狠狠摁下——   “喂……是我……呃,你晚上有没有空?我妈叫你回家吃饭。”      晚上6点,花纶准时出现在肖家。   吃饭的时候,肖菀紫一直在偷偷观察花纶的反应,看他的样子,好像吃人参跟吃萝卜都没什么差别,也不懂自家的粗茶淡饭合不合他的口味。   饭后,花纶到乔沐的房间帮他补习功课,肖菀紫则在厨房洗碗。   乔沐出院也有一段时间了,医生说要修养半年才能跟正常人一样。肖菀紫算了一下,大概到9月,正好开学。这段时间乔沐就在家自学,把以前的功课补上。肖菀紫本来想给他请个家教,他固执地不要,说没必要浪费钱。她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花纶晚上都会过来坐一下,顺便充当了家教的角色。   伴着哗哗的流水声,肖菀紫可以清楚地听见屋子里的两个人的对话——   “季大哥,还是你厉害,这题我想了好久都没有结果,一到你手上,马上就解决了。”   “做题目有技巧的,你多练练就能掌握。”   “季大哥,我姐姐回来了,你以后是不是就不来了?”   “你不喜欢我来?”   “怎么会!”   洗完碗的肖菀紫走了进来,笑着说道:“沐沐,别闹了,人家要做大事,很忙的,哪有空一直往这边跑。”   花纶看了她一眼,轻笑了一下,转向乔沐:“到时间了,你该休息了,我有空会过来。”   听到这话,乔沐开心地笑了,并对肖菀紫比了一个“V”的手势。   肖菀紫无奈地摇了摇头,花纶站了起来,向她走来:“陪我下去走走。”   “嗯?”尽管觉得意外,肖菀紫还是点了点头,“好。”      肖家附近既没有公园,也没有什么河边之类的存在可供人散步的,唯一可以勉强逛一逛地,就属后街的那条短小精悍的夜市了。   之所以说它短小精悍,是因为它总共就稀稀拉拉的十来个摊位,卖的还都是些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杂货,肖某人还会时不时地来这儿补充点生活用品,至于花纶同学,他是决计不会对这些东西有兴趣的。   据说逛街这种存在吧,有时重点并不在于逛什么,就只是单纯地想和某人一起走走而已。   眼看着两人一路龟速前进长街还是要走到尽头,肖菀紫还是没有想到什么话题,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了解走在旁边的这个人。他喜欢什么?他不喜欢什么?她一点也不了解,以至于现在连个话题都没有。   总经理大人,您要是觉得无话可说就早点回家洗洗睡吧,这么冷的天,在这夜市吹冷风的滋味不好受啊,真是难为这些摆摊的人了。   “你……”一直沉默着的花纶同学开口了,不过很快就被打断——   “诶?你不是肖菀紫么?”突然一个女人冲到他们面前,大声地叫道。   两人俱是一愣,肖菀紫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人,恍然道:“你是王大妈!”   “是我是我。”王大妈点头如捣蒜,“丫头最近哪里混啊?你走了以后,大家都很可惜呢。”   这王大妈正是肖菀紫以前上班地方的清洁部的员工,不知不觉,她已经离开那里很久了呢。   “我现在在季风上班。”   “季风啊,听说不错啊,你这娃果然有前途。”   “还好还好,您怎么会到这儿来?”   “我来买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你不知道哦!这里的夜市这些东西最便宜了!”   “……”   一阵无力的寒暄过后,肖菀紫以“还有事,要先走”为由,告别了王大妈。王大妈也很开明地表示,自己今夜收获颇丰,是时候打道回府了。   “你……”好不容易王大妈走了,花纶再次有了开口的机会。   “我有问题要问你。”肖菀紫打断他,“当初为什么封杀我?既然封杀了,为什么又要我到你的公司上班?”   花纶刚张开了的嘴又闭上了,这让他怎么回答?对上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花纶矛盾了,这叫他怎么说?   肖菀紫看着他,心中亦有些忐忑,两人的关系现在算是比较友好的了,她这么一问,似乎又推入了僵局。但是,有些问题,她不知道答案就无法心安。   许久没有等到答案,肖菀紫有些失落。   水中映月,美则美矣,经不起一丝触碰,一碰即碎。   算了,肖菀紫选择转身。   “如果我说,之前的,是误会,你相信吗?”在她转身的那一刹,花纶终于出声了。   “你的理由够充分,我就信。”肖菀紫侧首望着他,直视他的眼睛,居然没有在他的眼里读出欺骗。   “我承认,那天在天台,我给洋平的负责人发短信,说他们如果不解雇你,就不要想签约。”花纶闭了闭眼,淡淡地说道,“我当时恶作剧的心态居多,而且我以为……后来,洋平的经理打电话给我,指责我的做法,我随口说了‘如果谁以后想和季风合作就不能聘用你’,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传了出去,后面发生的事,不在我预料。我以为,以你肖家女儿的身份,这种工作有没有无所谓,哪里知道你已经……”   “哪里知道我已经是个落难千金,所以后来就顺手济弱扶贫一下,也让自己的良心稍微好过一些是吧。”肖菀紫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跟他共事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话这样断断续续的。   花纶不否认,他是有那个意思:“人总要要为自己的过错负责。”   一阵风吹过,有些凉,两个人都沉默了。   “谢谢。”许久,肖菀紫轻声说道。   “嗯?”花纶略带惊诧地看着她,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   “小时候,我欺负过你,还害得你……”说到这里,肖菀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现在长大了,你也欺负回来一次了。不管怎么说,你救过我,也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们扯平了吧。”   花纶也笑了,轻轻地说:“好。”   肖菀紫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花纶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心头莫名地一放松。   还好,她没有生气。等一下,最重要的那句话忘记说了!    梦中的婚礼   “这么快就回来啦?”傅慈问道。   “不早了好不好,这么冷的天,当然是越早进被窝越好啦。”呼,还是室内温暖,肖菀紫锁好了门,马上倒了杯热水暖手。   “小紫,你过来一下,妈有问题要问你,你得老实回答我?”   肖菀紫走到傅慈身边坐下:“什么问题?”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和小季,是不是在谈恋爱?”傅慈看着她,认真地问道。   “没有的事!你怎么会这么想?”听到这话,肖菀紫打了个冷颤,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你年纪也不小了,你也是时候找个男朋友了。小季我看着不错,你要是跟他,我就没意见了。”说这话的时候,傅慈拍了拍她的手。   微凉且带着茧子的手从手背上拂过,这是常年操持家务的缘故。不知怎么的,肖菀紫突然觉得心头有点堵。   “干嘛非结婚不可啊,一个人也可以很好啊。”肖菀紫倔强地说,“我和花纶,不是你认为的那样。总之,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啦。”   “小紫,我不希望你被我和你爸爸的失败婚姻影响,而错过了幸福的机会。”傅慈摇了摇头:“之前,一边是家里的事让我无暇顾及你的终身大事,另一方面,我自己的婚姻都是失败的,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劝你相信爱情,相信婚姻,所以一直都持放任的态度。现在问题都解决了,又出现了小季……”   “妈!我不会因为你和那个人的事就怎样怎样的,但是你也不能叫我抓个男人过来就结婚啊。”   “你听我把话说完。”傅慈板起了脸,“你不是我,小季也不是你爸。妈在读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你爸,以为有爱情就是一切,毕业就嫁了他,一心想着只要做他背后的女人就行。他生意上的事我都不懂,他在外面应酬我也不爱陪他去,有了你以后,我生活的重心就只是你了。我和你爸,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在相背而行的道路上渐行渐远,蓦然回首,连对方的面目都看不清了。对于你爸来讲,我是依附他而生的菟丝花,没了我,他能走的更远更好。而我,只能转而依赖你,我真是一个没用的人……”   说道这里,傅慈眼中也有了泪光,肖菀紫放下水杯忙抽了几张纸巾给母亲。   “妈,你快别这么说!”   “小紫,你从小就要强,不依附别人,你也可以活得很好。虽然你现在的工作是小季给的,但是妈妈知道你的能力,这一点,相信小季也很清楚。就我这几天的观察,虽然他沉默寡言,但是内心沉稳通透,认定了的,绝不会放手,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说道心中的理想“女婿”,傅慈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妈……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知道了。”看到母亲脸上没了悲戚之色,肖菀紫放心了。又拿起杯子,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说完,肖菀紫就跑回了房间。   关上门,人依靠在门上,肖菀紫的手按在心口。   那杯水放得太久了,凉了,情急之下整杯灌下去,好一个透心凉。   刚才,不冷静了。      花纶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和花纶未来有没有可能?   这是最近肖菀紫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答案——不可能。   肖菀紫想,他现在也就是个做善事的心态。说起来,自己小时候也真的是,哎……   不过,怎么讲,他也算不错了。换一个人,可不一定会这么好心。   “肖菀紫!”一声怒喝,打断了肖菀紫的胡思乱想。   “啊!什么事?”回过神来的肖菀紫有一点点心虚,以及一点点的脸红。   “你思春呢?我都叫了你两遍了!”王欣怡没好气的说道。   “思春”两个字让肖菀紫的脸更烫了,这个王欣怡吧,她第一次来季风的时候,觉得这个从头到脚仪态万千三百六十度无懈可击的秘书十分牛叉。现在她可不这么想了,这女人也就面对外来访客的时候才展现她的完美仪态,平时就一母老虎。   “我的祖宗哟,求您别发呆了,赶紧把这份文件拿进去给总经理吧!”王欣怡投降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      “叩叩叩……”   “请进。”   开了门,肖菀紫惊奇地发现今天花纶居然没有如往常一样埋头工作,而是以及穿好了外套,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找我什么事?”花纶问道。   “这份文件……”   “我今天有事要先走,没什么事的话,你出去吧。”   啥?现在才5点35,离正常下班时间还有25分钟。一向以9点为下班时间的季总经理居然要提前下班?   肖菀紫突然懊恼自己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去观察一下太阳,看看它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感觉身旁的气流一下子急剧流动了一下,门开了又关,花纶已经离开。   糟糕!文件还没给他!今天怎么老走神,肖菀紫欲哭无泪,只得默默安慰自己,总经理赶着下班,即使刚才给他了,他也没空看。      还有5分钟下班,肖菀紫开始整理东西了。   “肖菀紫!我真想掐死你!”正当肖菀紫优哉游哉的时候,王欣怡的狮子吼又在耳边响起。   “大姐,你好好说话行不?老给您这么吼,我都快得心脏病了。”肖菀紫揉了揉耳朵。   “我整死你的心都有了,还好好说话!我刚才不是叫你把文件给总经理吗?你还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人都进了办公室了,怎么还是没有给总经理啊!总经理刚刚打电话来说马上要,你去送!”王欣怡气急败坏地说道。   肖菀紫微微有些尴尬,刚才她把文件往花纶桌上一丢,就溜回了自己的位子。果然不能心怀侥幸,纸包住火啊!   “您别生气了,我马上去,马上去!”      “小姐,请出示贵宾卡。”   肖菀紫心中暗暗叫糟,她哪有这里的贵宾卡啊。她按着王欣怡给的地址找到了这家酒店,但是花纶叫她去的那个厅只对贵宾开放。   无奈的肖菀紫只能打电话叫花纶出来拿,电话里,花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这个人总是这样,闷闷地,高兴和不高兴都一个样。   很快,花纶就出来了。   “不好意思,我工作疏忽了,这是文件。”肖菀紫递上文件,希望早点交差走人。   花纶接过文件,看也不看就丢给旁边的招待:“帮我放好。”   然后,花纶看向肖菀紫:“跟我进来吧。”   拜托,这种高级聚餐她十六岁以后就再也没参加过了好不好,现在她也没那个心思参加。   肖菀紫露出一个“王欣怡”式的微笑:“总经理,我还赶着回家呢,就不陪您进去了。”   花纶看着她,淡淡地开口:“你今天工作出了这么大的失误,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来弥补么?”   呃,这也不能全怪她啊!刚才在办公室,他明明就看到她抱着文件进来,还走那么快……不过,天底下没有不是的老板,只有犯错的员工。   没想到,他也不能免俗,肖菀紫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感觉胳膊被人拉住了,肖菀紫放弃了挣扎,乖乖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季总,生日快乐。”一进门,一个身穿鹅黄色吊带礼服的女人就迎了上来。   “谢谢安小姐。”花纶礼貌性的答道。   “这条领带是我特意从法国订购的,全世界绝对找不到第二条一模一样的。”安小姐冲花纶眨了眨眼,柔声道。   “谢谢。”花纶依旧是礼貌性地回答。   “季先生,这架手表是我特意去瑞士买的,我觉得只有你才能衬出它的高贵。”很快,另一个身穿水蓝色礼服的女人走了过来。   “谢谢朱小姐。”花纶客气地答道。   “季先生,你带带看嘛。”朱小姐嗲声嗲气地贴了过来。   “我一会儿回去再试,现在有事,先失陪了。”花纶巧妙地闪身,避开了朱小姐的投怀送抱。   落了个空的朱小姐,气得直跺脚,旁边的安小姐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远处还有几个衣着光鲜的女子在往这边张望。   感觉好像相亲哦,肖菀紫在旁边看着觉得有些好笑,难得看到总经理大人这样手忙脚乱呢!   “我们走。”不再看那群莺莺燕燕,花纶顺势牵起肖菀紫的手。   肖菀紫陡然一惊,这次被拉住的,是手。第一反应是挣脱,对方觉察到了她的意图,加大了力道,双手交缠,十指紧扣。   “今天是你生日?”肖菀紫轻轻地问道。   “明知故问。”花纶冷冷地回了一句,刚才那场景,傻子都能看出来了。   “这么匆忙,我没有准备礼物。”肖菀紫有些不好意思,别人都盛装华服,她还穿着职业套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给你时间准备,你也不知道送什么。”   肖菀紫无语了,虽然是事实,但是老大你一定要这么直接吗?      “爸,妈。”花纶在一对中年夫妇面前停了下来。   “你跑哪里去了啊?害我们好找!”花纶的妈妈楚曼假装生气地说道,“咦?这位姑娘是谁?是你女朋友吗?是的话我就原谅你。”   “她是肖菀紫。”   “肖菀紫,唔,名字挺好听,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楚曼打量着肖菀紫,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   “阿姨好,叔叔好。”肖菀紫微笑着打招呼,汗死,季花纶的爸妈不就是她小学的老师么?妈妈是音乐老师,爸爸是教数学老师。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认出她就是小时候上课老捣乱还整天欺负她儿子的人。   花纶的爸爸季德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算是回应。   “你好。”楚曼也回她一个笑脸,接着看向花纶,“难怪你大嫂给你介绍的女孩子你都不要,原来是偷偷交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阿姨,我们不是……”肖菀紫想解释,却突然觉得手心一紧,转头看向花纶,发现他的唇又微微地抿着了。   “不是什么?”楚曼笑眯眯地看着她,“不是男女朋友?那我就要罚我家老二了,刚才他无故缺席!”   “小曼,别捉弄孩子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季德辅开口了。   肖菀紫觉得脸有点烫。   “肖肖,我就知道弟弟会带你来。”突然有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肖菀紫的肩膀,吓了她一跳,转身一看,是季经纶。   “大哥。”花纶淡淡地打了声招呼,放松了微抿的唇。   “总裁好。”肖肖,恶,我们有那么熟吗?   “去,什么总裁,叫大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季经纶嬉笑说,边说边走到楚曼身边,“妈,我早说了不用担心弟弟的终身大事的,你总不信我。”   楚曼笑着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说:“我现在信了。”   花纶一脸理所当然,站在旁边的肖菀紫就有些尴尬了。   “二弟既然已经有女朋友了也不早点说,我白叫我那些朋友来了。”突然,一个闲闲凉凉的声音插了进来。   看见这个人,肖菀紫突然觉得自己这身打扮不算太另类了。因为来的这个人穿着剪裁合身黑色套装,齐耳短发干脆利落,黑白分明的眼睛透出凌厉的光芒。肖菀紫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是个女强人,绝对强势。   “大嫂。”花纶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表情,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抱怨。   这个干练的女子花纶的大嫂——风君平,她慢慢地走过来,站到季经纶身边,悄悄掐了他一下,什么“肖肖”,叫得那么亲热,想死么!   “老婆!”季经纶不敢喊痛,“这是未来弟妹。”   “你知道啊,我还怕你不知道呢。”就算是未来弟妹也不能叫这么亲热!   “副总裁好。”肖菀紫冲她笑笑,风君平点了点头。说起来这位季风的副总裁她还从来没见过呢!看到刚才季经纶忍痛的表情,估计他也是个妻管严。   “今天是二弟的生日,不知道肖小姐送了什么给二弟啊?拿出来给我们看一下吧,下回经纶生日我也有个参考。”风君平笑眯眯地看着肖菀紫。   是她想太多了吗?肖菀紫怎么觉得副总裁是在针对她?明明都看到她两手空空了啊,难道叫她说刚才的文件是礼物吗?   季德辅开口了:“人来就够了,礼物不礼物的无所谓。”大儿媳的性格他太清楚了,准是又在乱吃飞醋了。   “就是就是,除了孙子,别的礼物我都不要。”楚曼附和道。   肖菀紫的脸红了,只能眼睛转向别处。突然,一样事物落入她的眼,有了!   “我有准备礼物。”肖菀紫看着花纶,脸上扬起一抹自信的笑。   “什么礼物?”花纶眼中露出诧异,不可能吧?   肖菀紫抬起左手,指了指放在那边角落的钢琴:“你不是喜欢听钢琴吗?我弹给你听。”   “好。”花纶点头。   肖菀紫向钢琴走去,花纶跟着她,看着自己的手被她牵引着,他的嘴角不自觉泛起一丝笑意。   “这算什么礼物。”风君平不屑地说,“酒店里难道还会缺琴师吗?随便叫一个都能弹。”   楚曼扫了一眼旁边的一堆礼物,不以为然:“送礼送得是心意,没有心,再贵重又有什么用。”      悠扬的琴声如流水般在大厅里蔓延开来。   吃菜的,喝酒的,谈笑的,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目光的焦点都集中在角落里的那对男女身上。   穿浅灰色OL套装的女人静静地坐在钢琴前,纤纤素手拂过琴键,悦耳的琴声汩汩而出。俊雅的男子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聆听。   一首曲子弹完,有人带头鼓掌,一时间,厅里掌声雷动。   花纶的脸上却没了笑意。   “你说,到底是舍身挡箭成全了公主和邻国王子的婚礼是梦,还是和公主结婚是梦?”肖菀紫侧首问他。   刚才肖菀紫弹的曲子叫《梦中的婚礼》,讲的是魔法学院的学生爱上了梦之国境公主,身份的差距让学生知道公主永远不会爱上他,但压抑不住内心深厚情感的他终于向公主告白,结果被拒绝了……伤心欲绝的他选择独自一人流浪去远方。   6年后,漂泊多年的他重回梦之国境,等待他的却是公主要和邻国的王子结婚的消息。婚礼上,他不顾一切的拨开人群冲向公主,不是为了抢亲,只是想为她挡下那只从暗处射来的箭。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6年了,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靠近公主,重逢后的第一句话,却也是此生最后一句话。   利箭穿透身体,他倒在了她的脚下。   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公主穿着婚纱站在他的身边,没有邻国王子,只有他和她。她笑着看着他,天使在为他们歌唱,祝福。   “这是梦吗?”他喃喃的说。   “有梦,就够了。”他握紧了她的手。   故事的结尾,流星划过天际,究竟熟为梦?熟为真?      “你想跟我讨论庄周梦蝶吗?”花纶俯下身,沉声问道。   “好像我选错了曲子。”肖菀紫苦笑,盘桓在心头多日的问题突然在这一刻有了答案。爱情之于她,到底是不信任的。她认为,和公主结婚才是一场幻梦。   “既然选错了曲子,就从新弹一首。”花纶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听《卡农》。”   肖菀紫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悠扬的琴声再次响起。   《卡农》么?   富家小姐Barbara爱上穷酸琴师Pachelbel,假借学琴接近Pachelbel,没想到因为Barbara的不认真的态度激怒了Pachelbel。   Pachelbel赶走了Barbara,说她根本不爱钢琴,也不适合学钢琴。   Barbara不甘心,回家苦练钢琴,誓要成为本地钢琴的第一名。半年后,她拿到了第一名,但是Pachelbel却征去打战了。   Barbara坚持等他回来,谁知这一等,就是三年多。这期间,村长的儿子看上了Barbara,就从前线运回了一具尸体骗Barbara说这是Pachelbel。Barbara信以为真,趴在的“Pachelbel”尸体上哭了三天三夜,三天后,Barbara割腕自杀了。   其实,当年在Barbara离开后,Pachelbel就发现自己爱上了Barbara,打算写一首曲子作为求婚礼物。谁知曲子才完成了三分之一,Pachelbel就被征去打战。战场上,Pachelbel就靠着对Barbara的思念撑了下来,并且完成了曲子的三分之二。   Barbara自杀的一个月后,Pachelbel回来了,知道了Barbara的死讯及她为他所做的一切,Pachelbel哭得声嘶力竭。Pachelbel想要拜祭Barbara,Barbara的家人却不肯告诉他Barbara葬在哪里。   无奈的Pachelbel,只能在随后的一次礼拜的时候,招集了他们村和Barbara村上所有的人,他坐在钢琴前强忍着泪水,弹出了完整的《卡农》。   看吧,就算换一首曲子,依然逃不出悲剧的结局。   “你今天还欠我一句话。”低醇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呃,生日快乐。”可不可以不要靠得这么近,肖菀紫都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呵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耳朵上。   “谢谢。”花纶再次牵起她的手,“你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好。”肖菀紫看了看他,发现他嘴角微微扬起,眼睛里也带着笑意。   花纶笑着牵着她离开了钢琴,厅里的人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琴声里。   花纶没有告诉她的是,关于《卡农》的传说。   这首曲子含着Pachelbel对世人的祝福,如果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弹奏《卡农》,他们之间就会发生一段完美的爱情。    回家的路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帅气的跑车,车子旁边却站着一男一女。   在这瑟瑟寒风中,这一男一女显得有些可怜。   “弟弟,今晚要安全把弟妹送回家哦!”坐在车上的人说话了。   花纶冷冷地看着坐在车子里一脸看好戏的季经纶,没有说话。   “不要这样看着我嘛,不是我不送你们回去啊,我的车已经坐满了嘛。”季经纶摊摊手,表示无奈。   “二弟你叫辆的士送肖小姐回去吧。”坐驾驶座的风君平开口了,“你今晚喝了不少酒,就别开车了。”   “没事啊,老二,送回去太麻烦的话,就直接带回家好了。”后座的车窗突然放下,楚曼探出头来冲花纶挤眉弄眼。   “你们回去吧,我会解决。”花纶淡淡地说。   “儿子,加油啊!妈妈等着抱孙子呢。”楚曼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车窗关上了,车子扬长而去。   听了这一家人的对话,肖菀紫默默地囧了一下。   要怎么办呢?花纶看着车来车往,陷入了沉思。他实在不想用出租车送她回去,车上多出个司机,感觉碍手碍脚的。   肖菀紫看着花纶微微皱眉的脸,突然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今晚我送你回家吧!”   “你说什么?”花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没听错吧?”   “今晚我送你回家。”肖菀紫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本来花纶可以不用喝酒的,后来那群莺莺燕燕纷纷跑过来说要和肖菀紫喝一杯,结果花纶全部替她喝了。不过,貌似他酒量挺好的,喝了那么多也没见醉态。   “你要怎么送我回去?打的,还是走路?”花纶蓦地笑了,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今晚他有点兴奋,心情特别好。   “这要看你家在哪里了?”肖菀紫眨了眨眼。   “很远,要走很久。”花纶别有意味地说道。   “这样啊,那打的吧!”肖菀紫想了想说道。   “我不喜欢打的。”花纶否定了这个提议。   “那我开车送你如何?”肖菀紫随口问了。   “你有驾照?”花纶有些惊讶。   “有啊!只是没车而已。”肖菀紫话说地很坚定,视线却飘向了远处。   花纶眯着眼看着她,嘴角习惯性的勾起一抹微笑:“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也没什么啦,只是我很久没开了而已。”肖菀紫的视线飘得更远了。   “拿着。”花纶执起她的一只手,将一样事物放在她的掌中,“车撞坏了不要紧,人别出事就好。”   肖菀紫看了看手心的钥匙,再抬头,正好对上花纶带笑的眼睛。   “那我们走吧。”肖菀紫合上手心,大步向停车场走去,花纶笑着跟在她后面。      从前为了能多兼一份差,就考了驾照,然而多年没开,出于安全的考虑,肖菀紫开得很慢。   花纶以“讲了地址你也找不到在哪里”为由,不肯说出具体的地址。肖菀紫无奈,只能由着花纶来指挥,她照着指示走。   在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等了多少个红灯之后,肖菀紫终于忍无可忍了。   “你家到底在哪里啊?”   “前面路口左拐。”花纶依然嘴角带笑,气定神闲,仿佛没有看到肖菀紫脸上杀人的表情。   红灯灭了,绿灯亮起。肖菀紫按捺住心头的烦躁,狠狠地踩下了油门。   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前面有人横穿马路,肖菀紫忙踩刹车,右打方向盘。那人见有车开来,也愣住了,呆在那里。刺耳的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车子险险地刹住了。   “搞什么鬼啊!有车了不起啊!”那人回过神来,看了看车子骂了一句走了。   什么世道啊!横穿马路还有理了。肖菀紫咬着唇没有说话,眉头紧锁,右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却捂向腹部。   “你怎么了?”花纶见她脸色不对,忙问道。   “你等我一下。”肖菀紫把车开到路边,顾不得看这里是否允许停车,拉开了车门就冲出去,跑进了路边的KFC。   花纶也跟着下了车,跟着进了KFC,发现她直奔洗手间。   原来是内急啊,花纶忍不住笑了,随意地找了张椅子坐下等她。   几分钟后,肖菀紫出来了,一只手依然按在腹部。   “你怎么了?”花纶发现她脸色十分苍白,连嘴唇都有些发白,刚才一路走过来,好像还有点走不稳。   “我想喝一杯热饮再走。”肖菀紫几乎是跌倒的在花纶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无力说道。   花纶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抓起她的手,却发现手凉地吓人。   “坐着,我去买。”没一会儿功夫,一杯热饮已经摆在肖菀紫面前了。   “小心烫。”见她迫不及待地拿到嘴角,花纶细心地提醒她。心中纳闷,她到底怎么了。   “嗯。”   喝过热饮后,肖菀紫的脸色稍稍好了些。   “这样就可以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肖菀紫摇头,“你要是真为我着想就快点告诉我你家到底在哪里吧。”早点完成任务我好回家休息啊!   花纶也不再说什么,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出了KFC,花纶直接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把肖菀紫塞进去,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肖菀紫抓住花纶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你干嘛啊!现在在严打酒驾醉驾你不知道吗?”   “坐好,马上就到家了。”花纶拿开她的手,帮她系好安全带。   “可是……”   “没有可是!”   油门一踩,车子发动了。   既然劝说无效,肖菀紫索性闭上眼睛。   也不知开了多久,感觉也不是很长时间,车子停了下来,肖菀紫挣开眼睛,发现眼前是一幢白色的建筑物,门上的大大红色十字十分醒目。   “这里是?”肖菀紫睁大了眼睛,谁来告诉她她眼花了?   “医院。”   “我不要去医院!”肖菀紫的脸瞬间红了。   “你不舒服,必须看医生。”花纶替她捋了捋被汗水浸湿而贴在脸上的发丝,斩钉截铁地说。   肖菀紫哭笑不得,额头上已经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一直捂在腹部的手已经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发白了。   “我是来例假啊……痛经……看医生,你想我被人笑死吗?”   花纶正要解安全带的手顿住了,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动,嘴角也跟着微微抽搐。   因为生理痛极度不想动的肖菀紫非常希望现在从天上掉下一个多拉a梦,给她一个任意门,让她马上回家。      尴尬大约持续了10秒,花纶恢复了以往的沉着冷静,迅速做了一个决定。   车子又开动了。   “这回又去哪里啊?”肖菀紫无力地问道。   “我家。”花纶看了她一眼,“我家离这里比较近。”   “可是我想回自己家。”肖菀紫小声地说。   “你现在需要休息。”抗议无效。   算了,一切交给他吧!心底一个声音说着,肖菀紫又阖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感觉车子停住了,腹部的阵阵绞痛让肖菀紫睡得极不安稳。听到车门开了又关的声音,睁开眼睛,就看见花纶已经绕过来开了副座的门,正小心翼翼地替她解安全带。   肖菀紫转头看花纶,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轻轻地问:“到了?”   “嗯。”花纶点头,打横抱起了她。   肖菀紫一只手依然捂着腹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花纶的衣襟,脸埋在他厚实的胸膛,淡淡的古龙香混合着酒味刺激着她的嗅觉,耳边又是如鼓的心跳声。   身子虽然腾空了,但是心却很安定,就如上一次在公交车上,他为她撑开一片天空。   感觉身后一片软凉,应该是被放到床上了吧。   腹部的绞痛感更剧烈了,肖菀紫却想挣开眼看他,视线相对,他如墨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在涌动。肖菀紫张开口很想说话,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花纶拉过被子替她盖上,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嗯。”   见她还不肯闭眼去休息,直勾勾地看着他,花纶情不自禁的俯下身。   当温润的唇印上微蹙的眉心,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以身相许”   他吻了她?   他刚才吻了她!   花纶离开后,肖菀紫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件件都在她意料外,不住状况内的身体也让她无力思考。   都不知道女人的身体里是不是都被装了一台搅拌机,例假期间就是搅拌机工作的时间,所谓凌迟,大概也不外乎这样了吧。   肖菀紫已经在床上蜷成了一团,双手死死抓住被子,感觉冷汗层层渗出,贴身的衣物已经湿透了。   天呐,她为什么要做女人,下辈子做男人好了,这样就不用忍受痛经了。   好想哭!   这时,房间的门开了。   一双强健的臂膀将她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混合了酒气的淡淡古龙香昭示了来人的身份。   “把这个喝了,喝了就不痛了。”花纶一手扶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拿着一只杯子,杯中装的是热热的红糖水。   热热的红糖水下肚,一股暖流汇聚在心头,久久不散。   贴身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虽然有厚厚的被子裹着,肖菀紫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怎么办?通常小说里到了这一步,女主不得不借穿男主的白衬衫。   JQ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宽大的衬衫更衬得曲线玲珑,上衣下摆堪堪到大腿根部下面一点点,白细匀长的美腿一览无遗,以及,薄薄的衣料下隐约可辨的内衣的颜色……   男主看到后,顿时化身为狼,扑向女主,圈圈那个叉叉,叉叉又圈圈……然后,一锅水煮河蟹就这样做出来了。   靠之,肖菀紫猛力地摇了摇头,她怎么会想到这么狗血的剧情。非常时期还胡思乱想!   “你怎么了?”洗完杯子回来的花纶一进来就看见肖菀紫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一脸纠结地在那儿猛摇头。   “还是很痛?”花纶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在床边坐下。   “呃,好一点了。”肖菀紫尴尬,“你手上一大包的是什么?”   “我刚才买的,你可能会用得到。”花纶打开了塑料袋,把里面的东西展示给她看。   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肖菀紫的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古怪。   “怎么了?我买错了?”花纶疑惑地看着她。   “没有,太对了。”肖菀紫嘴角不住地抽搐。   让我们来看看花纶同学买了什么吧——   女式睡衣一套,内裤两条,卫生棉好几包,还有一个电暖袋。   “借用一下卫生间。”肖菀紫胡乱抓起散落在床上的东西,跑进了卫生间。   看着肖菀紫慌乱的身影,花纶的疑惑更深了,这种场面,该尴尬的人不应该是他吧?怎么感觉她比自己还尴尬?      肖菀紫出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人,她猜花纶应该是到别的房间睡了吧。   掀开被子,发现里面藏着充好电的电暖袋,肖菀紫钻进了被窝,抱着电暖袋,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花纶回来的时候,发现肖菀紫已经睡着了。刚才主卧是卫生间被她占了,他只能去外面的卫生间洗澡。   这家伙还挺自觉,看着她熟睡的容颜,花纶不由地笑了。   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花纶掀开了被子一角,躺进去,双手顺势环上了某人的腰。      今天闹钟怎么没有叫?睡得迷迷糊糊的肖菀紫突然想到了这个严峻的问题,忙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几点了?”肖菀紫懵懵地伸手去捞手机,竟然没有在床头找到手机!   肖菀紫突然想到昨晚不是在自己家睡的,正要从床上坐起来,发现一双手臂稳稳地圈住她的腰。   “醒了?”身后的人低低地问道。   不用想也知道后面的人是谁,此刻他们靠得极近,花纶的下巴搁在她的颈窝,说话时热气喷在她的脖子上,肖菀紫觉得后颈好痒啊。   “嗯。”肖菀紫想要挣脱他的怀抱,这样的姿势,太过亲密。   察觉她的用意,花纶收紧了手臂。   “现在几点了?”好像每次的挣扎对他都无效,肖菀紫放弃了。   “还有三分钟八点,还很早。”   “哪里早了!死了,要迟到了!我这个月的满勤……”肖菀紫懊恼地说道。   花纶扳过她的身子,和她面对面。   “我放你一天假,谁敢扣你的钱?”   “真的?”肖菀紫发现他的眼睛下面一圈青色十分明显,难道是昨晚没睡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花纶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可是,我今天已经不疼了,上班没有问题的。”   花纶看了看她,笑了,然后说:“身体是没问题,但你要穿着睡衣去上班吗?”   什么?肖菀紫不解地看着他。   “你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你确定你今天可以穿着去上班?”   昨天的衣服……估计现在已经都是汗臭味了吧?   “呃……”想到这点,肖菀紫无言了。   花纶笑笑着放开了她,起身打开衣柜拿出一件大衣给她:“我的这件外套你在房间里现在先将就穿着吧,早上你就在这里休息,中午的时候我去你家帮你拿衣服。”   “谢谢。”想到他昨夜的细心照顾,肖菀紫心头满是感激。   “就只有一句谢谢?”他反问,神情与一个在跟大人怄气的孩子没两样。   “那你说要怎样?”肖菀紫摊手。   花纶看着她,沉吟了一下,淡淡地说:“以身相许吧……”   “什么?”肖菀紫瞪大了眼睛。   “好像太重了。”花纶故意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唇接着说,“亲一下吧。”   肖菀紫的脸又红了,看着那张带笑的俊脸,好像亲一下也不是很吃亏……好吧!   深吸一口气,肖菀紫慢慢地靠近花纶。两个人的脸越来越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地到花纶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两人的唇已经只有一线之隔了。   “等一下!”花纶突然按住她的肩膀,认真地说,“你还没刷牙。”   一句话,肖菀紫瞬间石化了。不带这么耍人的!又气又羞的肖菀紫狠狠推开花纶,缩到床铺另一侧,用被子把自己蒙住。   花纶看着缩成一团装鸵鸟的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被窝里的肖菀紫听到花纶的笑声,气得直咬牙。   很快,有关门的声音传来,想来是花纶去上班了。      肖菀紫闷闷地钻出了被窝,“啪嗒”,电暖袋掉到了地上。   真是不小心,肖菀紫弯腰把它捡了起来,发现它竟然还很热。   走进卫生间,发现洗脸台上有一把未拆封的牙刷和一条崭新的毛巾,旁边还有一只装满水的牙杯。   是他准备的吗?再想到今晨他眼底的青色,不会他半夜还起来帮她加热电暖袋吧?   肖菀紫刷着牙,心情突然难以形容,很微妙。   洗漱完出来,看见床边的男式外套,肖菀紫把它抓过来重重扔在地上,想着要不要踩上几脚。   突然“吧嗒”一声,门又开了。   花纶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手上端着一个碗,冒着热气。   “拿我衣服出气?”花纶把碗放在桌子上,人在椅子上坐下。   他怎么又回来了?肖菀紫别过脸,不看他。   “我煮了粥,过来喝吧。”   一碗破粥就可以挽回我失去的尊严了吗?   肖菀紫很想无视那碗粥,但是经过一夜,胃早就空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仿佛有粥的香气不断地窜入她的鼻子,更饿了。   一分钟后,见肖菀紫还在别扭,花纶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捡起地上的大衣,替她披上并把她推到桌子旁边,按着她要她坐下:“再不吃就凉了。”   肖菀紫看了一眼那个所谓的“粥”,惊奇地发现卖相还不错。   白色的粥,上面撒了一层肉松,没有被肉松覆盖到的地方可以看到皮蛋和瘦肉。   “一直不吃,难道是在等我喂你?”   花纶端起了碗,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不能跟身体过不去,肖菀紫抢过碗和勺子,尝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   “你今天也不上班的吗?”看着他依旧气定神闲地坐着,肖菀紫不禁觉得奇怪。   花纶看了看表:“来得及,你吃完我再走。”   肖菀紫低头继续喝粥,真是笨啊,人家是总经理,哥哥是总裁,谁敢说他迟到?   不过,印象中好像他从来没有迟到过。   见她喝完了粥,花纶又看了一下表——8点41,很好。   “我走了。”花纶拿起她吃完的碗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晚上你做饭给我吃吧,算是谢礼。”   肖菀紫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好啊。”   下砒霜毒死你啊!    Marry U   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夜不归宿还没有跟家里报备过,肖菀紫忙打了个电话回家。谁知道,她妈妈表示,花纶昨晚打电话跟她说过了,她早就知道情况了。   呃,好吧。   “您就一点都不担心我的安危吗?”肖菀紫弱弱地问道。   “担心?没有啊,花纶那孩子我信得过。”   好吧,挂了电话,肖菀紫有点郁卒。   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十分干净整洁,除了早晨吃过的那个碗没洗,跟它并排躺着的是另一只碗,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吃的。   肖菀紫可以理解这种做了饭不想洗碗的心态,因为她同样也有这个毛病。   弄了点热水,把碗洗了。   无所事事的肖某人决定爬回被窝继续睡觉。   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摇她。   “小懒猪,真会睡。”隐约听到有人低笑,“我叫了外卖,一会儿送过来,记得起来吃。”   “知道了知道了。”肖菀紫含糊地应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肖菀紫醒了过来,发现床头摆着一套折得整整齐齐的便服。   这是她的衣服,莫非花纶回来过了?   想想好像是的啊,只是自己睡得沉,还以为是做梦。   听到门铃声。   肖菀紫起来披了大衣去开门,发现门口站了一个穿红色大衣,戴黑色鸭舌帽的小伙子。   “诶?你是谁?”小伙子见到肖菀紫满脸诧异。   这个问题好有难度啊!正在犯难中,肖菀紫的目光落到小伙子手上提的篮子上。   “你又是谁?”肖菀紫反问。   小伙子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憨笑道:“我是‘食煮伙夫’的店员,来送外卖的。”   说完,小伙子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打包碗递给她。   “哦,谢谢。”肖菀紫结果打包碗,迅速关门。   被忽视了的问题未完的外送小伙一脸郁闷,摸了摸险些被撞扁的鼻子,悻悻地走了。      拿着食物回到屋里,肖菀紫却失去了胃口。   她是谁?准确的说她是他的谁?   似乎她沉浸在他给的温柔里,而忘了去询问他为什么如此不吝啬地付出?   昨天晚上在他的父母面前被误会是男女朋友,她没有否认,但是他也没有承认。   这到底是默认还是默否?   肖菀紫对自己说,他只是厌烦家里安排的相亲,所以需要一个挡箭牌而已。   但是,后来呢   花纶大可以把她送回家,完全不必做那些事的。   他对她……有感觉的吧?   或者说,其实她在希望他是对她有感觉的吧。   这算是女人的虚荣心吗?肖菀紫自嘲的笑了笑,算了,为他做完晚饭,以后两不相欠了吧。   打开盖子,肖菀紫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面。问她味道好不好?抱歉,吃不出来。      吃过午饭,换了衣服,肖菀紫一个人下了楼。   刚才查看过某人家的冰箱,发现里面只有鸡蛋、皮蛋、咸蛋各种蛋,榨菜、萝卜干等等,还有一些青菜和瘦肉,怎么看都不像能做菜的。在厨房转了转,只找到白米和一箱吃了一半的方便面。   莫非,这是暗示她也煮一碗粥,以粥报粥?肖菀紫想了一下,觉得实在寒碜,还是自己动手去买点食材吧。      多又好超市盛昱店。   就是这个超市了,花纶昨天的那个塑料袋上印的就是这个名字。   看着“盛昱”这个名字,肖菀紫觉得十分眼熟。刚才一路走出来,四周的环境也眼熟。   等一下,这不是风华大厦后面的那个高级住宅区吗?   又被耍了!这里距离昨天吃饭的酒店亦不过两条街而已,也不知道那姓季的什么居心,竟然让她开车在四周转了近半个小时!想到这一点,肖菀紫本来就欠佳的心情这下更是down到谷底了。   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瞎转悠。   一会儿抓起一把青菜,看了看,觉得怎么看都不顺眼,又扔了回去;一会儿又拿起一粒土豆,发现背面有个大伤口,马上放下了;再看看西红柿,挺红,也挺大,是不是放激素涂果腊了?能吃吗?   哎,肖菀紫叹了口气。   突然间,有点什么都不想买了,想就这样回家。   但一想,她都答应他了,反悔不好。   于是,她胡乱抓了一些食材,就推着车子结账去了。   收银台前排起了长龙,因为不赶时间,肖菀紫并不急躁,有些客人已经不耐烦地开始抱怨了。   “哎哟,怎么这么慢啊!”   “看样子应该是新来的,还不熟悉。”   “哇,那个男的怎么买女人内裤啊!”客人A惊叫。   “帮老婆买的吧,还有卫生棉呢。”排在A后面的B淡定地说。   “这种男人,到底是说他体贴好,还是说他窝囊呢?”客人C闲闲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体贴!肖菀紫在心中答道。   听到这些人的话,再联系昨晚花纶给她买的那些东西,肖菀紫忽然觉得全身都不舒服。   像他那样的人,平时总是站在高处,她不敢想象他站在超市被人指指点点的样子。   肖菀紫突然鄙视自己了,人家一个大男人为她去超市买这买那的都没说什么,她却为中午一个送外卖的一句不经意的问话而埋怨他。想到这里,肖菀紫开始觉得耳朵发烫,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虽然旁边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是觉得羞愧难当。   “请问您有会员卡吗?”收银员问道。   正沉浸在忽然涌起的懊恼中的肖菀紫全然无反应,收银员又加大了音量:“请问您有会员卡吗?”   “啊?没有。”突然这样叫,吓了她一跳,原来已经排到自己了。   心情忐忑的肖菀紫提着两大袋东西向花纶家走去,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钥匙。   杯具!肖菀紫无奈了,只能打电话给花纶,结果发现对方关机。   一般只有开会他才会关机,肖菀紫给他发了条短信,希望他这会别开得太长。      “刚才出去买菜,回来发现我没有你家的钥匙,我现在在‘盛昱’对面的华莱士,想要早点吃饭就快点下班来接我,过时不候!”   花纶走出会议室,一开机就收到肖菀紫的短信。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花纶当即拨通了肖菀紫的手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收起手机,花纶沉着脸离开了公司。   尽管心中已经断定她已经因为生气回家了,但在经过华莱士的时候,花纶还是忍不住下车进去看了。   在店里走了一圈,没有发现目标,花纶很失望。   计划赶不上变划,他今天也想早走的,谁知道……   算了,花纶一脸淡漠地走向点餐台。   “请问您需要什么?”   “给我一份巨无霸套餐吧。”其实也没什么胃口,既然来了,就随便买点好了。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转身去配餐了。   “原来你这么不信任我的手艺的,亏我在这里等了你半天,果然早点回家去才是对的。”突然,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亮亮地说道。   花纶惊喜地回头,就看见肖菀紫提着两大袋东西一脸哀怨地站在后面。   “你……”花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以为你回去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煮的菜肯定很难吃,所以先吃饱了再回去?”肖菀紫脸上的表情更加哀怨了。   “没有的事。”花纶上前一步,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我们回家,我要吃你煮的菜。”   说完,花纶就径直往外走。   扑哧,肖菀紫忍不住笑了。刚才她不过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就看见某个人一脸失魂落魄地去点餐。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之前的埋怨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快走出餐厅了,花纶发现肖菀紫居然还站在原地,回头说道:“你还不走?”   “来了啦。”肖菀紫摇了摇头,跟上。   “先生,你的餐配齐了!诶!先生!”      下班回家,舒服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厨房里有人在帮你做饭,有什么比这个更惬意的?   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花纶的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可以吃了!”肖菀紫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花纶走到餐桌前,看着虽然菜式简单,却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饭菜,心头满是喜悦。   结果碗筷,花纶把筷子伸向清真鲫鱼。   “怎么样?”肖菀紫紧张地问道。   花纶慢慢地把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不说话。   “好不好吃你说句话啊?”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肖菀紫很想打人。   “我后悔刚才没拿汉堡了。”咽下去后,花纶这样说道。   什么?有那么难吃吗?肖菀紫拿起筷子,每样都夹了一口尝了一下,很正常啊!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一点信心的,不敢说跟什么星级酒店比,但绝对是吃得下的。   放下筷子,肖菀紫抬头,面上带着三分疑惑,七分不悦,正好对上某人带笑的眼睛。   “刚才我付过钱了,没拿真浪费。”   又被耍了,肖菀紫狠狠瞪了花纶一眼。   花纶假装没看到,低头吃菜。   “吃完饭你洗碗!”肖菀紫提高音量说。   花纶继续低头吃菜,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肖菀紫气极,化悲愤为食欲,端起碗猛扒饭。   不过,吃完饭的时候花纶还是很自觉收拾了碗筷。      看着花纶卷起衬衫袖子,打开水龙头,认真地洗碗。   肖菀紫靠在厨房门边开始思考,是不是只要人长得好看,不管做什么都会显得优雅?   把碗洗好,一个个在碗柜里叠整齐后,花纶又认真的洗了洗手,抬头见肖菀紫站在门口发呆,冲她微微一笑。   “那个,既然没事了,我回家了。”   听到这话,花纶瞬间敛了笑意。   “再见。”说完这句,肖菀紫转身要离开。   “站住。”话音刚落,花纶已经挡在了肖菀紫的面前,“昨天晚上带你回来,我就没有想要让你走。”   “什么?”肖菀紫大惊,后退一步。   “你难道还不懂我的意思?”花纶抓住了她的肩膀,不准她再后退。   “你不说我怎么懂?”肖菀紫无奈了,寡言少语还喜怒不形于色,叫我怎么猜你的心思?   他望着她,两人视线相对,肖菀紫似乎在他的眼中看见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涌动,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嫁给我。”想说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她愣住了,好久结结巴巴地说道:“总经理,你不用这么委屈你自己的,再过几天我身上方便了,我任你处置。”   他什么时候有那个意思了!这话一出,花纶差点没背过气,在她眼里他就那么禽兽吗?她是瞎子吗?他做的那些,都看不见吗?   厨房未拧紧的水龙头滴答滴答的漏着水,四周安静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他生硬地说:“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只要不违背良心和道义,你不能拒绝。”   “可是,婚姻大事,总得父母首肯吧?忤逆父母就是不孝啊!”肖菀紫“好心”地提醒道。   “我爸妈不会有意见,你妈妈也没有意见。”花纶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她,怎么这么不开窍?   “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没意见?”肖菀紫反问。   “我爸妈的意思昨晚不是已经明确了吗?至于你妈妈……”花纶气极,“中午我去你家的时候,已经问过她了,她也没意见。”她以为自己昨晚干嘛那么大费周章地带她去见家人,还不就是为了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起初,他还很担心,还好,他们都很喜欢她。   花纶的目光太炽热,肖菀紫低下头不敢直视,贝齿轻咬下唇。   年轻有为,英俊多金,谦和有礼,体贴细腻,不论他爱不爱她,单凭以上这些,他就具备了做一个好丈夫的资格。那么,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你是认真的吗?”肖菀紫低低地问。   花纶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难道你只相信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和内心感受到的都不能使你信服吗?”誓和言都带口,但都有口无心,说得多,不如做得好。   看着他饱含深情的眼眸,肖菀紫松开了轻咬的唇,说:“好。”   听到这句答案,花纶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紧绷的弦可以松开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拥她入怀。   再次被拥入并不陌生的怀抱,肖菀紫有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轻松感,不禁伸手臂回抱他。   不必再压抑什么,花纶一只手从她的腰部移到她的肩膀,细细地抚摸着,另一只手抬高她的下巴。   不行,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了,肖菀紫的手下意识地抵上他的胸膛,试图隔开一点距离。   蓦地,额上一阵温热,然后是鼻子,两颊。肖菀紫全身一颤,这种亲吻的感觉她很熟悉,因为那一夜,他也曾这样温柔地吻过她。   其间,鼻尖和鼻尖几次轻碰,可以清楚感受到彼此之间呼出的热气。   肖菀紫还来不及思考更多,花纶温润的唇已然覆上了她的樱唇,上下左右地游走,轻擦。   这是和浅尝辄止地轻吻额头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所谓的跟电流通过一样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肖菀紫闭上眼睛,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也顺势上移,勾住他的脖颈。   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花纶也闭上了眼睛,原本扶在她肩膀上的手游移到她的后背,收紧,拉近两人的距离。   在下颚的手微微使劲,肖菀紫忍不住一声嘤咛,某人的舌趁机登陆诺曼底,唇齿相交,摩允吸吮,缠绵至深……    波澜   一吻完毕,肖菀紫无力地靠在花纶的怀里,火辣辣的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   花纶轻轻拍着她的背,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谁都没有说话。   “……我……我要回去了。”良久,缓过来的肖菀紫略显慌乱地推开花纶,结结巴巴地说道。   “回哪里去?”花纶立马一把拉住她,刚才说了半天她都没听懂吗?怎么还要走!   “回家啊!”肖菀紫理所当然地说,然后指了指身上的便服,“你要我明天穿这个去上班?还是,您明天继续放我假?”   听到她这么说,花纶不气了,嘴角勾起一抹笑:“跟我来。”   说完,伸手揽过她的腰,往房间走去。肖菀紫力气抵不过他,只能被他带着走。   不会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把她需要的衣物都买齐了吧?想到这个,肖菀紫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没这么变态吧?      一路被拖着进了花纶的房间,花纶打开灯。   房间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的。   花纶目光一沉,不自觉收紧了手臂。   “疼!你干嘛突然这么使劲啊!”肖菀紫一掌拍向搂住她的腰的大掌,以示抗议。   花纶冷哼一声,稍稍松了松手臂。   “自己看吧。”花纶打开了衣柜,把她推到前面。   肖菀紫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衣柜里竟然有她的衣服!虽然不是全部,但她平时常穿的都在!从里到外都有。这是怎么回事?   “我中午的时候去你家拿的。”不待肖菀紫发问,某人冷冷地说道。   肖菀紫的样子如同吞了一只癞蛤蟆,敢情花纶刚才说她妈妈同意了是真的啊!她以为他随口说的,看到他那一脸杀人的表情,她也没敢打电话确认。   她那是什么表情,花纶不悦地抿起了唇:“还有要别的吗?”   “有……”犹豫了一下,肖菀紫选择了冒死说出来,“手机充电器,要没电了。”说完还展示了一下手机,以表明所言非虚。   扫了一眼已经陷入垂死状态的手机,花纶拉着肖菀紫走到床头,打开了床头柜一个抽屉。肖菀紫一看,傻眼了,里面竟躺着好几个万能充。   “总有一款适合你。”花纶淡淡地说,一脸你还有什么招都拿出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哥不怕你。   “扑哧。”肖菀紫忍不住笑了,尽管某人的语气很严肃。   “对不起。”肖菀紫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地说。   花纶叹了口气,轻轻抱住她,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吻。“今天中午时间赶,我先拿了一些,等到周末再去把全部的东西搬过来。”   “嗯。”肖菀紫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   “早点休息吧。”花纶心中暗叹,她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多相信他一点呢?   “你要去哪里?”肖菀紫问道。   “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睡。”花纶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温柔似水。   “我帮你?”   这时,花纶的手机响了。花纶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很急促,哇啦哇啦讲了一大段,花纶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肖菀紫这才注意到花纶的手机上居然挂着当初她送给他的十字绣挂件!呃,一个大男人用这个,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她当初怎么会想到送这个啊!太丢人了,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用的。   “对于这个,我也无能为力。”听对方讲了半天,花纶终于开口了,不知对方又说了句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你笑什么?”花纶疑惑地问,怎么她看着他一直笑啊?他脸上有字吗?   “那个,你还是摘了吧。”肖菀紫指了指他的手机,忍笑说道。   花纶不置可否地收起手机:“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要不要我帮忙?”算了,人家喜欢,看他用着,她看着也挺欢喜的。   花纶想了想:“也好,你来看一下吧,省得明天到公司手忙脚乱。”      花纶牵着肖菀紫的手来到书房,打开手提电脑,调出一份文件。   肖菀紫这才知道今天她不在的时候出了多大的事。   半年前,季风取得了本市西城区的土地使用权。西城区是这几年才逐渐开发的,楼盘甚多,在市中心买不起房的人,纷纷选择了购买这边的楼盘,然而却因为离市中心较远,显得过分荒凉。   政府打算在这里发展出新的商业中心,季风标得这块地是使用权。后由睿峰建筑公司负责该项目的施工建设。   就在昨天中午,正在建设的主楼发生坍塌,还好是用餐时间,在场的工人不多,但还是有不少工人受伤。   初步怀疑是使用了不合格的建筑材料,现在所有的材料都已送检,还要一两天才能出结果。   事发后,气愤的工人家属找到睿峰公司,发现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于是,工人家属纷纷到季风来讨说法。   一时之间,公司上下不仅忙得人仰马翻不说还人心惶惶,生怕被拦在外面的工人家属当成报复泄愤的对象。      看完文档,肖菀紫略微沉吟了一下问道:“我没记错的话,睿峰建筑公司属于风氏旗下的吧?”   花纶点头:“不错。”   风氏集团,也就是花纶的大嫂风君平的娘家。当初正是风君平力主要将工程交给睿峰承办,花纶见睿峰之前承办的几个工程皆有好评,也就同意了。   风君平说这个case她会跟进,保证万一遗失。花纶当时忙于与T&G的合作的策划,也就无暇顾及这块。   事情一发生,花纶就打电话把他大哥叫回了公司。了解了事情始末后,季经纶马上打了电话给风君平,两个人在电话里就大吵了起来。   原来之前睿峰一直是由风君平的舅舅负责的,前段时间,她舅舅突发脑溢血住院,睿峰便由风君平的表弟范辅文接手。   风君平在电话里厉声指责季家的人没有人性,只知道计较商场上的利益得失。季经纶刚开始还耐心地跟她讲事情的严重性,等事情解决一起去看舅舅之类的。谁知道,风君平一点也听不进去,直接扔了一句——“不就是几个人受伤了吗?医药费我们风家出行了吧!”   一向没脾气的季经纶一听,也急了,直接掐了电话。      刚才她妈妈打电话来说家里开世界大战了,问他怎么办?   怎么办?他也想知道怎么办好,花纶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肖菀紫看着他,突然好想cos紫薇,深情地来一句:“别,你别皱眉,每次你皱眉我就想拿一个熨斗把你的眉头烫平。”   汗,自己囧一个,还是正常地说话吧。   “很棘手吗?”   花纶摇头:“还好。”最难的不是工程的问题,而是他大哥大嫂的问题。   希望别出什么大乱子,花纶这样想。   “那些员工家属……就这样不管了吗?”肖菀紫小心翼翼地问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明明是上位者的错误,为什么总是要底层无辜人的生命来买单?   想到这点,花纶也无奈,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现在就去医院看望他们,但是现在我们如果插手这件事,就会被认为责任在我们……你明白吗?”   肖菀紫低下头,没有说话。   世味竟凉薄至如斯……   花纶执起她的手,轻轻一吻:“你放心,我会让这些工人得到应有的赔偿。只不过,这笔账,应该由风氏来买单!”   鱼和熊掌不可得兼,为了平衡公司的利益和受伤工人的权益,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当然   “嗯,好,我们今晚回去吃饭。”肖菀紫挂上电话,走到书房。   花纶还在电脑前忙碌着,察觉到肖菀紫进来,抬头温和一笑:“说好了。”   “嗯。”肖菀紫点头,“你今晚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初步的工程补救方案已经敲定了。”花纶揉了揉太阳穴,这几天为了睿峰那边的事,他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就连周末也不能得闲。   “现在还早,既然忙完了,你先去睡会儿吧。”肖菀紫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替他按摩肩膀。   “别按了。”花纶按住她的手,“要你一起睡。”   “不正经!”肖菀紫耳根一热,甩开他的手,自己往外走。   某人哪里肯让她走,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一把打横抱起:“别人都假装正经,我只好假装不正经了。”   猛然间被抱起,肖菀紫吓了一跳,慌乱中手臂环上花纶的颈。   “混蛋!”肖菀紫故作生气地轻捶了一下花纶的胸膛。   花纶嘴角微翘,无视她的抗议,大步向卧室走去……      晚上六点。   “我们回来了!”肖菀紫挽着花纶的手臂进门。   “回来了就好,菜马上就好了,你们先坐会儿。”傅慈从厨房探出头来说道。   “好。”说完,肖菀紫拉着花纶在客厅里坐下。   一听到两人回来的声音,乔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姐夫,你怎么好像很累的样子?还有姐姐也是。”乔沐在他俩身边坐下,疑惑两人怎么都有重重的黑眼圈,跟熊猫似的。   “你不知道最近流行模仿熊猫吗?”肖菀紫横了乔沐一眼,你改口会不会改太早了?   “噗。”乔沐低头忍笑,“我比较孤陋寡闻。”   花纶也笑了,只有肖菀紫有些狼狈,她是累傻了吧,瞎说啥呢!      “来,多吃一点。”   晚上,饭桌上,傅慈不住地给他们两个夹菜,没多久,两人面前的菜都堆得跟小山似的了。   “妈,我们要吃自己会夹啦。”肖菀紫有些头疼。   “好好好。”   “不好意思,这几天公司忙,直到今天才回来看您。”花纶有些抱歉地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要提一个要求了。”傅慈板起脸。   “什么要求?”   “今晚小紫要在家睡。”傅慈认真地说。明天他们就要领证了,今晚怎么着都要在家里睡,嫁人当然要从自己家嫁出去。   “好。”花纶点头,答应得很干脆。   “对了,你们的婚礼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傅慈夹起一块肉放往花纶碗里送,笑笑着问道。   “我还没想好。”吃了一口饭,花纶很自然地答道。   傅慈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乔沐放下碗吃惊地看着花纶,只有肖菀紫仿佛没听见一样,扒饭扒得更快了。   “我都说不要一直夹菜了,妈你还一直夹,都吃不完了。”肖菀紫把碗往前一递,接过傅慈悬在半空中的红烧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傅慈尴尬地收回已经空了的筷子,瞬间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她本来还想说,两家的家长什么时候出来见个面,现在看来……   “不要只吃肉,蔬菜也要吃。”花纶夹了一块红烧茄子放到肖菀紫的碗里。   肖菀紫笑笑,不论菜还是肉,一概都吃了。   “今晚我有空,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花纶这句话是对着乔沐说的。   乔沐微笑摇头:“最近没有问题。”   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碗筷碰击的声音。      饭后,花纶带走了早先就收拾好的肖菀紫的行李。   傅慈说晚上要和肖菀紫一起睡,母女两包着被子坐在床上谈心。   “小紫,你老实告诉我,这几天在他家,他对你好不好?”闷气憋了一个晚上,现在某人走了,她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   他?指花纶吧。肖菀紫点头:“好啊,当然好。”这是百分之百的实话。   “那你们这几天有没有……”傅慈忧心忡忡地问道。   肖菀紫睁大了眼睛,转念一想,很快明白了过来,脸噌地一下就红了:“没有啦。”妈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才听沐沐说了一下,我才注意到你们脸色都很不好。本来你们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真有什么也无可厚非,但是毕竟这几天你特殊时期。刚才……刚才他居然说没想过婚礼!”想到这个,傅慈就气愤了,“难道他要你没名没分地跟着他吗?他把你当什么了!”   “妈!他没那么禽兽好不好。”肖菀紫的脸更红了,她身上的“亲戚”这两天才走好不好,再说公司这几天为了睿峰的事忙的焦头烂额的,沾了床就睡,哪里还有那份旖旎心思啊!   不过,婚礼什么的,他从来没提过,她也没问过。突然地听到这么一句“还没想好”,心头好像被什么堵了,又觉得全身一松,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很矛盾。   为了避免母亲担心,肖菀紫以满不在乎地口吻说:“也不算没名没分啊,明天不是就领证了么?结婚证比婚宴请帖好使,受国家法律保护呢!”   “我之前一直觉得他是个好孩子,很希望你们能够结婚,现在我开始怀疑我这个想法是不是错了。”刚才花纶的那句话,真是让傅慈凉透心了。   “啧啧啧,妈你态度也转得太快了吧。”几个小时前还把人当亲生儿子一样的关心,她这做女儿的都嫉妒呢!现在连人家名字都不愿意叫了,女人真难搞!   “小紫。”傅慈突然紧张地拉过肖菀紫的手,“你该不会只是为了感激才答应嫁给他的吧?”   如果当时没有花纶的帮助,他们家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度过这个难关。对于花纶,傅慈是心怀感激的,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任意鱼肉她的女儿。   哎,肖菀紫心中暗叹,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她也不用这么愁了。   “感激是不能当爱情的,我不会拿婚姻当报答。”肖菀紫在傅慈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别当心。   “你喜欢他?”听了这话,傅慈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那他对你是什么感觉?”   “我对他有感觉。”肖菀紫坦然说道,心中默默补充——但就是因为有感觉,才会害怕他跟我没有相同的感觉。   “那他对你是什么感觉?”傅慈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第二个问题。   “他对我很好,非常好。”他对她,也是有感觉的吧?   听到这话,傅慈心中担忧更甚,她也是女人,她怎么会听不出女儿这话的意思。   “不行,我去跟他说说,结婚的事先缓一缓,别那么急!”   说完,傅慈就要起来去打电话,肖菀紫拉住了她:“不要了,时间长短什么的,我无所谓。”   “这怎么能无所谓?我真是疯了,为什么要逼你结婚,我自己的婚姻都不如意,我……”说到这里,傅慈不禁悲伤起来,眼中已经有了泪意。   “妈!我都还没结婚呢,你怎么就断定我会离婚!”肖菀紫摇了摇她的手,“虽然吧,现在离婚率挺高的,但是结婚也不一定就会离婚啊!只要他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我这辈子就会一直是他的妻子。如果他对不起我,那么,离开他,不是理所当然么?”   “你们还没有结婚,你就抱着这么悲观的态度,你们以后还怎么幸福?”傅慈更加懊恼了,如果女儿走她的老路……天呐,她都不敢想象那可怕的后果了。   肖菀紫哭笑不得了,正色道:“我这哪里是悲观,我这叫豁达!于茫茫人海之中寻我灵魂唯一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再说了……”肖菀紫冲傅慈眨了眨眼,“你女儿我长得不赖吧,难道还不能让个小小的花纶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吗?”   “扑哧。”看见女儿撒娇,傅慈忍不住破涕为笑了。   “时间不早了。”肖菀紫打了个哈欠说道,“睡觉吧!”   说完,肖菀紫躺下,拉着被子盖上,闭了眼睛,开始睡觉。   傅慈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   希望是她多虑了,这辈子不指望别的了,惟愿这一双儿女能幸福安康。      “你说,有没有人专门请假去结婚的?”   第二天早上,出了民政局,肖菀紫这样问花纶。   “傻瓜!”花纶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结婚是有婚假的!”   “那我们怎么没有?”肖菀紫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花纶替她整了整围脖,笃定地说:“会有的。”   这段事情太多,等手上这些事情忙完了,他肯定要带她去好好玩一玩。   肖菀紫不再说话,任由花纶揽着她的腰向自家的车走去。   早上为了能赶得及登记完上班不迟到,两人早早地就来了,因为之前有预约过,手续很快就办好了。他们是今天来登记的第一对夫妻。   以后,我就是季太太了。肖菀紫这样想着,不过,为了跟工作不冲突,连结婚登记这种事都要搞得如此匆忙。婚假,他们真的会有吗?   “那件衣服好漂亮啊!”红灯的时候,车子停在路口,肖菀紫突然叫了起来。   花纶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拐角处的婚纱店橱窗里放着身材高挑的模特,模特身上穿着雪白的婚纱,样式很普通。   撇了一眼,花纶淡淡地说:“丑死了。”   肖菀紫微愣,随即笑如春风:“是啊,丑死了,那个设计师真该被拖去人道毁灭。”    反差   子心餐厅,位于B市最高的鼎兴大厦顶层,号称在此用餐可以将全市最美的风景尽收眼底。黄金地段,高档装修,精致的食物,无疑价格也是非常昂贵的。这里主厨据说是个国际知名大厨,只有持有贵宾卡的客人才能吃到该大厨亲自烹制的食物。   花纶同学正是那为数不多的持有贵宾卡的客人,今天他特意提早下班,带肖菀紫来这里吃饭。   金碧辉煌的地砖,铺着深绿天鹅绒桌布的餐桌,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画工精细的壁画,璀璨流光的水晶吊灯。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来来往往的年轻男女,俱是衣着考究,一对对的,耳鬓厮磨,举止亲密,俨然是热恋中的情侣。   对于这种高档场所,肖菀紫有一种隔阂感。十六岁以后,她就不曾以客人的身份在这种场合出现过。   “两位请先看一下菜单。”服务生将两份菜单恭敬地递给他们。   肖菀紫心中微叹,父母离婚后,她再出现在这种高级场所就是以服务生的身份。   肖菀紫偷偷瞄了一眼花纶,他很自然地翻看着菜单,见她看他,他还冲她微微一笑。   尴尬,肖菀紫只得把视线移到窗外。花纶订的这个位子是视野最好的。透过玻璃向外望,华灯初上,霓虹丽影,五光十色,果然是好夜景。   “给我来一份牛小排吧,七成熟,黑椒汁。”花纶把菜单还给服务生。   “好的。”服务生转向肖菀紫,“小姐要点什么?”   “啊?”肖菀紫这才回过神,“我……和他一样好了。”   “也要七成熟吗?”服务生又问。   “都一样都一样。”其实花纶刚才说什么她根本就没听到。   “好的,两位请稍等。”      开胃酒,餐包和水果沙拉很快就端上来了。   肖菀紫却一口没动,只是时不时地喝几口白开水。   “你今天心情不好。”花纶看着她,淡淡地开口。   “没有啊!”肖菀紫摇头。   “紫紫,我们早上领了结婚证了,可是你看起来不开心。”嫁给他,是一件痛苦的事吗?怎么从早上到现在都没看到她的笑容。花纶承认,他求婚的时候,用了些强迫的手段,他是怕被她拒绝,他认为,肖菀紫对他不是没有一点感觉的。但是现在,他突然有点不确定了。   “哪有!”肖菀紫拿起叉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餐包,浑然不觉某人对她的称呼改变了。   花纶看了一眼被她戳得千疮百孔的餐包,开口道:“如果你不喜欢吃西餐,我们可以吃别的。”   “没不喜欢吃啊!你看,人家都把菜端过来了。”   花纶回头,果然,服务生已经捧着两份牛排过来了。   “买单。”就在服务生把牛排放下的同时,花纶说道。   “什么?”肖菀紫和服务生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说买单。”花纶重复了一遍,并且拿出信用卡放在桌子上。   “可是,先生,您还没吃……”服务员懵了,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状况。   “我说买单,马上。”   “你发什么神经啊!菜都上了,你才说不吃。你不吃我吃!”没见过这么败家的!说完肖菀紫直接去掀那盖子。   “小姐不可以!”服务生惊呼,连忙按住了盖子。   “啊!”肖菀紫忘了牛排刚掀盖,热油会喷出来,要拿餐布挡着。还好这个服务生反应快,只是有些许油溅到衣服上,热热的,但没有烫伤。   “你怎么样?”花纶紧张地冲到她身边,仔细地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啦,幸亏他反应地及时。”肖菀紫抓住花纶的手,瞧他那紧张的样子,不制止住他,估计会当众解开她衣服看她有没有烫伤。   “你怎么做事的!”花纶望向呆立一旁的服务员,眼中满是怒火。刚才他第一遍说要结账,他乖乖结了不就好了,偏要多问一遍!幸好她没有受伤,不然……   “我……”服务生觉得很委屈,明明不是他的错。   “不要骂他,不关他的事啦!”肖菀紫知道在这种地方打工常常要承担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过错,她也曾经受过这样的委屈,明白这种心情。何况,刚才真的是她不好。   “这位先生请息怒,都是我们的错。”大堂经理察觉到了这边的不对劲,赶忙过来打圆场。   低头看见肖菀紫恳切地眼神,花纶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轻轻握住她的手。   经理见花纶没有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转身对服务生喊道:“还不快去换一份牛排过来!这样子能吃吗?”   “是。”服务生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端起牛排跑都来不及。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经理知道眼前的客人身份不凡,不敢得罪,不停道歉。   “算了,替我们结账吧。”花纶淡淡地说。   “这……”经理为难了。   “我饿了……”肖菀紫可怜兮兮看着他,声音中充满委屈,“就吃这个好不好,我不想再换地方再等了。”   “好。”   听到这句话,餐厅经理松了一口气。      很快,新的牛排上来了。服务生战战兢兢地替两人揭了盖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两人抓着餐布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了下来又引发一场世界大战。   看着服务生小心翼翼的样子,肖菀紫不由地笑了,看见她终于露出笑容,花纶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紫紫。”花纶突然唤她。   “嗯?”他叫她紫紫?感觉很亲密的样子……   “以后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跟我说好吗?”他想要了解她的喜好,他不要她单纯地附和。   “好,花花。”既然人家都改口了,她也要跟着改才是,这个,好像也挺亲密的。   听到这个称呼,花纶忙捂住嘴,一口红茶含在嘴里差点喷出来。   “你怎么了,花花?”见花纶脸色不对,肖菀紫关心地问道,浑然不觉自己的称呼有什么不对。   又听到这两个字,花纶忍不住了,被红茶呛到,不住狂咳。   见他咳得惊天动地的,肖菀紫忙到他身边,帮他轻拍后背顺气。   “咳咳咳……你能不那样叫我吗?”尽管被呛到,花纶依然不忘抗议。   “哪个?花花?”   花纶咳得更加厉害了。   “我以为这样会比较亲密。”肖菀紫眨眨眼看着他,“不叫“花花”叫什么呢?纶纶?不行诶,会跟你大哥混在一起的呀。”   “想要亲密,可以叫另一个称呼的……”缓过气来的花纶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声音虽然轻,但眼神却无比清亮。   视线相对,肖菀紫微微一笑以掩饰自己的窘迫,迅速退回自己的位子上:“好了好了,刚才逗你的,我不玩了行了吧。”说完,肖菀紫直接无视了某人瞬间哀怨了的眼神,大口吃了起来。   花纶的唇微微地抿起,眼神中流露出失望。因为正在进食,此时肖菀紫的唇显得分外有光泽,随着她的咀嚼,娇艳欲滴的唇轻轻地一动一动。这一刻,花纶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他有冲上去吻住她的冲动。   冷静!冷静!花纶的手紧紧抓住了叉子,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冷静。   晚上再收拾她!经过激烈的斗争,花纶这样一锤定音。脑中不断地闪过大学时代看过的某些爱情动作片的片段,明明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了,此刻居然能无比清晰明朗地回想起,他的记忆力原来有这么的好……   “你怎么还不吃啊?”已经消灭了大半的牛排的肖菀紫猛然抬头,发现花纶盘子里的食物一点没动,而且还盯着自己露出古怪的神情,看得她不寒而栗。   “马上吃。”花纶的目光慢慢移到牛排上,肯定地回答她。   肖菀紫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她怎么觉得他刚才的眼神很想吃人?   不过,今天晚上,他们应该就不会只是和之前一样光盖被子纯聊天了吧……想到这里,肖菀紫的脸红了……   这时,花纶的手机很不适时地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脑中的绮思旖念。   “喂……我在吃饭……嗯,好。”几句简单地对话,花纶就挂了电话。   “什么事啊?”肖菀紫发现他的表情看过去很不高兴。   “妈让我们吃完饭回家一趟。”收起手机,花纶闷闷地切起了牛排。   “没说什么事吗?”虽然说已经见过他的家人了,不过,肖菀紫的直觉告诉她,花纶的家人一定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领证了。   “没说。”想也知道是什么事,肯定又是他大哥大嫂的事。   “哦。”肖菀紫不再追问。      花纶的父母和大哥大嫂住在缘茗庄园,B市著名的富人区。   肖菀紫曾经问过他为什么没有和父母同住,而是自己一个住,他说他喜欢安静。   肖菀紫不相信这是真正的原因,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懒得追问。她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的话就算了,绝不纠缠。   很快,季家到了。   花纶按了门铃,开门的是楚曼。   肖菀紫记得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言语幽默风趣,觉得她必定是个乐观开朗的人,但现在,她脸上却是乌云笼罩。   “咦?你也来啦?”看到肖菀紫,楚曼有些意外,“算了,反正也不是外人,都进来吧。”   进门,首先入目的是宽敞的客厅,季德辅双手抱胸坐在真皮沙发上,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   顺着扶梯望上去,二楼还有一个小型的客厅。   不过,肖菀紫没来得及打量季家的装修是多么的奢华考究,二楼传来的漠然的男声就先让她一震——   “我们离婚吧。”那是季经纶的声音。 好心分手   “你说什么?”风君平难以置信地看着季经纶。   “我说,我们离婚吧。”季经纶重复了一遍。   “原来你已经连编个谎话哄我都不愿意了吗?”风君平冷笑,“离婚,然后你就跟你外面的小妖精风流快活去是吧?”   然后风君平咬牙说道:“我告诉你,你休想!”   季经纶也不挣扎,任她扯着自己的衣襟,语气平淡地说:“为什么你总是要以最大的恶意猜度我的所作所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啊!我现在老了丑了,你不喜欢了,所以就想找新的是不是!”风君平的神色更加狰狞了。   “君平,放手。”季经纶平静地说。   “我不放!”风君平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   “你何必呢?”季经纶幽幽地叹了口气,“既然和我在一起对你而言已经没有快乐了,那么何不放手,放过彼此。”   “我不放我不放!我死都要缠着你!”风君平越说越激动,眼中已经开始有泪光闪现。   季经纶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的控制欲还是这么强。她总是觉得他在外面有外遇,不论他怎么解释也不听。      几天前,睿峰出了事,他打电话给她,她指责他没人性。下班回家后,他就坐在客厅等她想面对面地好好谈谈,结果到了晚上近十点她才回来。   他还未开口说一句,她劈头盖脸地丢了一堆照片给他,问他照片上的女人是谁?弄得他一头雾水,接着,她就开始厉声指责他。   “你了不起了啊!我不过是去了莲城一趟,你居然在我离家的当天晚上就出去鬼混!你对得起我吗?”   他捡起照片一看,那照片上是他和一个女子亲密地勾肩搭背,他知道她又误会自己了。几个月前,他接了一个室内装潢的设计项目,完稿的那天朋友说出去庆祝。因为平时风君平不喜欢他和朋友一起出去喝酒什么的,他能不去就不去。那天正好她去了外地,他就想出去和朋友们聚聚。当时同去的几个人有男有女,有个女生喝醉了,他就送她回家。   然后因为送完那个女生后太晚了,他的工作室刚好就在附近,他就回工作室睡了。   第二天早上睡得太迟,起来匆匆忙忙的,没拿钱包就出门了,下了楼才察觉,想回去拿,发现钥匙也没带出来。可怜的他只能在公交车站跟人家借一块钱,也就是他遇到肖菀紫的那个早上。   看见满脸怒容的老婆,一贯好好先生的他也顾不上什么睿峰蜜蜂的,马上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把事情始末一句不漏地告诉了风君平。   经实践证明——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风君平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解释,当场在就跟他大吵大闹了起来,早已入睡的爸妈也被吵醒。   此后的几天,风君平开始狂翻旧账,连那天在花纶的生日宴上叫了肖菀紫一声“肖肖”也被拿出来讲。   苍天作证啊!她讲得那些他所谓的“风流韵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在街上他多看哪个女人一眼,她也要生半天闷气。   睿峰的事,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他一开口,风君平就会马上打断他,然后巴拉巴拉地历数他的“罪状”。   就为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闹了这么多天,搞得爸妈都不得安宁。      深吸一口气,季经纶平静地开口:“君平,你总是把我对你的容忍当作应该, 你就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累的吗?”   “我不管,我不会放手。”揪住他衣领的手加大了力度,“你一定要把事情交代清楚!”   “交代什么?那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季经纶极度无奈。   “是没有的事,还是你无法交代!”风君平把脸凑近季经纶,声音尖锐地刺耳。   “不扭曲我的意思,你就不舒服是吗?”他真的没办法了。   “扭曲?好笑了,是你的话一点都经不起推敲好不好?”风君平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既然这样,你也不必再跟我这个满口谎言的人一起生活了,离婚对彼此都是解脱。”   说完,季经纶巧妙地一使劲,轻而易举就摆脱了她的纠缠,转身就要下楼。   风君平往后倒退两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季经纶!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门,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风君平凄厉地喊道。   季经纶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下了楼。      肖菀紫看着他迎面走来,惊觉他脸上居然没有了一贯的笑意,那种淡漠,竟然比花纶没表情时还要冷上几分。   “是兄弟,现在就跟我出去喝个痛快!”经过花纶身边的时候,季经纶停了下来说道。   这……花纶犹豫了,没有说话。   季经纶这才注意到花纶和肖菀紫十指相扣紧牵着的手,换了平时,他必会言语间戏弄两人一番,然而今天他却没了那份心思。   “再真挚的感情再深沉的牵挂还是会有分开的一天。”   没来由地来了这么一句,不知是告诫谁还是季经纶自嘲。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肖菀紫觉得心头一堵,来不及思虑更多,就觉得手一疼,原来是花纶加大了力度,肖菀紫也用同样的力度回握他,于是两人的手握得更紧了。   “算了,我自己去喝。”季经纶不耐地摆了摆手,是他小心眼了,他现在特殊时期,见别人恩爱就难受。   看到父母,季经纶又是一阵难过,对他们说道:“儿子,对不住你们。”   说完,季经纶疾步往外走。   季德辅没有说话,楚曼嚯地站了起来,但还不等她说什么,就已经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季经纶!”伴随着关门声的是风君平撕心裂肺地喊声。   众人抬头,只见风君平半个身子倾出护栏,双手死死抓着栏杆,脸上的神情看得楼下的几人心神一震。   他走了,这回真的走了。   无比绝望的风君平顺着栏杆滑坐在地上,双手捂脸,肩膀一抖一抖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楼下的人听了,心头又是一揪。      “留在这等我,我去追大哥。”花纶对肖菀紫说道,然后就向外跑去。   肖菀紫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空空地手,心情复杂。   这时,楼上的哭泣声停止了。只见风君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由于视线原因,看不到她往哪里走,大概不是去洗手间就是回房间。   没过多久,风君平拖了个小行李箱噔噔噔地下楼来,脸上尤有未干的泪痕。经过客厅的时候,她看都没看三人一眼就出了季家。      “让你看笑话了。”楚曼不好意思地冲肖菀紫笑笑。   “不会。”独自面对“公公婆婆”,肖菀紫觉得有些尴尬。   “时间不早了,你也别等老二了,回去休息吧。”季德辅开口了,搞不明白现在都快10点了,儿子怎么还要人家留在这里等。   “我帮你打电话叫的士吧,这里不好打车,老二也真是的。”楚曼说,“我们两个老家伙都不会开车,会开车的呢,都跑了。”   “呃,我还是等等吧,也许他马上就会回来……”肖菀紫心中默默内牛,我要怎么告诉你们我已经是你们儿媳妇了呢?   “傻孩子,我家老二要是一个晚上不回来难道你也要坐这儿干等?”楚曼觉得好笑,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捏。   “他都叫我等了,我要是走了,他会不高兴。”   “他敢冲你发脾气我亲自修理他!”楚曼拍胸口表示她必定会尽力保肖菀紫周全,开什么玩笑啊!大儿媳妇黄了,小的一定要保住啊!楚曼这样想着。   肖菀紫要哭了,谁来告诉她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逃出她包包里的红本本吗?她不知道花纶打得是什么主意,在他没有揭破之前,她不想说。   “算了,反正家里也有的是客房,今晚就住这儿吧。”季德辅再次开口,转身对楚曼说,“去收拾一下客房吧。”   楚曼点头,正要起身,肖菀紫叫住她:“等一下。”   “怎么了?”楚曼问。   “在这里,花纶没有房间吗?”   “有啊!”楚曼答道,二儿子虽然不怎么回来住,但是他的房间一直都留着,她时不时都会去打扫一下。这样,儿子随时回来都能住。   “那我睡他的房间就可以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肖菀紫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   季氏夫妇愣住了。   良久,楚曼才艰难地开口:“难道……难道你和老二已经上本垒了?”   肖菀紫红着脸点头,心中默默内牛。我的清白啊,我对不起你了……      此时,光辉岁月酒吧,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的两个男人分外惹人注目。一个安静地坐在那里,一个一边狂喝酒还不住地说话。前面的桌子上堆了不少的酒瓶,估计都是这个男人的杰作。   “哥,别喝了。”花纶终于忍不住了,夺下季经纶的酒瓶。   “你不懂!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季经纶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然后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小二,来酒一壶!”      噗!周围本来就有不少人在关注他们,季经纶这么一闹,甚至已经有人在笑了。      “大哥,你醉了,我们回家。”花纶真是又气又无奈。   “回家?我不回去!我不要再看见她。”季经纶醉眼惺忪地俯身靠近花纶,“你说,我们现在赚了这么多钱有什么用?有了钱,没了老婆……”   花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就不是善于安慰别人的人。   “算了,你小子现在有女人了,不会懂我的。”季经纶自己坐了下来,“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一醉解千愁!”      周围人的笑声更加明显了,有些话语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   “哇,你看那桌那两个男的,是不是GAY啊?”   “我看着挺像的,我还没见过活的同性恋呢!”   “真好玩,你看那个醉的还在吟诗诶!”   “哈哈,他以为他是李白吗?”   ……      “含光混世贵无名,何用孤高比云月。与其富贵,不如贫穷!至少还有笑如芳草的她……”季经纶抓起一只瓶子往嘴里灌,发现是空的,“怎么回事?酒怎么还没来?”   “酒买完了,人家要打烊了!”花纶没好气地说,真想把大哥打晕了扛回家,这种被人当熊猫一样围观的感觉糟糕透了。   “我知道了。”季经纶点头。   “所以我们赶快回家吧。”谢天谢地,大哥终于肯回家了。   “我刚才以为我在古代,所以喊人家‘小二’,难怪没人给我送酒。”季经纶恍然大悟,拍桌子叫道,“服务员!给我来一打酒!”   花纶要气死了,这个家伙喝醉酒的时候智商是负值,不能对他抱任何指望。   在服务员把酒端过来之前,花纶先截住了人,然后把帐结了。   回来的时候,很意外的发现季经纶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样?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君平……”就在花纶抓起他的手的时候,季经纶突然呢喃了一句。   哎……花纶叹了口气,继续刚才的动作,抓着他的手把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架起他往外走。      一干围观群众见此纷纷露出暧昧的笑容目送两人离开——   “哇,兄弟禁断啊!”   “是啊,还是虐恋情深呢!”    往事已经如烟   愁字苦煞人,三杯两盏淡酒,怎能敌?   身体虽然醉了,但季经纶的心是清醒的。往事一幕幕,如放电影般在脑海重现——      为人幽默风趣的季经纶自小就很有艺术天分,尤其在是画画方面,此外他还有一副好歌喉。   大三的时候,季经纶报名参加了校园十佳歌手赛,毫无悬念的进入了决赛。   谁知,决赛当天,季经纶居然因为睡过头迟到了,当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倒数第二个选手已经在表演了。   于是,他只能苦苦哀求当时的文艺部部长——风君平。   好话说尽,扬言要用苦肉计,就差没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冷面部长,经管院冰山美人风君平依然无动于衷。   “睡过头?你的理由未免太好笑了吧?这比赛是晚上7点开始的,难道你要告诉我你是午睡睡过头的吗?”风君平冷冷地说道。   “对啊!你好聪明啊!”   风君平立马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的智商跟你一样低吗?”   “不是啊……”   季经纶正要解释,这时主持人已经开始报下一首歌了——   “下面有请XX系的XX同学给我们带来孙燕姿的《遇见》。”   掌声如雷,伴奏声起。   “真的不能通融吗?”季经纶问道,声音里没有了刚才的玩世不恭。   “不行。”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认真的眼神,风君平突然有一丝心虚,但语气依旧坚决。   这时,台上的选手已经开始唱了。   算了,季经纶放弃了,不就是个比赛吗?不参加也罢。只是,为什么最后一首歌要是这首呢?去年他夺冠的歌曲就是这首啊!   情不自禁地,季经纶也跟着旋律哼了起来。这让与他并肩而立的风君平心头微微一震,虽然说这是女生的歌曲,但是由季经纶来演绎,却有一种独特的味道,温柔且坚定。   终于,最后一位选手唱完了。   “现在有请评委老师为最后一位选手打分。”   “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最后一位选手的得分是8.8分。”      季经纶捡起地上的背包,准备打道回府。   突然,礼台上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现在我们有请建筑系的季经纶同学为我们带来朴树的《生如夏花》。”   什么?季经纶不可置信地回头,正好与台上的风君平视线相对。明明隔得那么远的距离,为什么他能清楚地从她眼中看到期待?   伴奏已经开始了,季经纶犹豫了几秒钟,冲上了台,颤抖地从风君平手中接过麦克风。   风君平静静地听着他唱,那温醇低厚的嗓音在耳畔徘徊,心头如同被一片羽毛不轻不重地拂过。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   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   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   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   我在这里啊   就在这里啊   惊鸿一般短暂   像夏花一样绚烂……”   情歌王子的名头还真不是盖的,这一首歌吼完,全场震惊了,掌声热烈地都快把房顶掀了,有的人站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不过,最后评委说这样不合规定,于是季经纶同学虽然唱得很好,但是因为迟到,他的参赛资格已经被取消了。   对于季经纶来讲,登过台也无悔了。   没过多久,建筑系情歌王子感化万年冰山美人的消息在学校里疯传。   输了比赛赢了她,季经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毕业以后,季经纶进了一家建筑公司工作,从基层打杂的开始。   而风君平,她的家族在B市可是一方名门望族,风氏当年的劲头丝毫不输肖氏。毕业后,进入家族企业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三年后,季经纶在业内闯出了点名头,职位也从当初的打杂升级为首席设计师。季经纶自觉时机成熟,便向风君平求婚。风君平点头答应了,谁知风家的人却强烈反对。理由是,季经纶配不上风君平。   季经纶虽然职位已经是设计师,但那只是一间普通公司,并不是什么业内知名企业。季家父母都是老师,书香门第,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足够温饱无忧略有富余。放到一般群众里面,这样的条件算是很优越的了,但是在风家眼里,这根本不值一提。   有人说毕业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学校里的交往对象分手,但是他们都毕业三年了,难道真的要向现实妥协吗?好不甘心啊!   “齐大非偶,现代社会还是要讲门当户对的。你还年轻,再找个差不多家庭的姑娘吧。”父母这样劝他。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我不管你有没有钱,我要跟你在一起!”风君平果断地表示了自己的坚持。   可是季经纶怎么忍心让她因此和父母断绝关系呢,她是家中独女,如果他带走了她,以后她爸妈怎么办呢?虽然说风家很有钱,但是金钱买不来亲情啊!      是夜,季经纶站在自己阳台上仰望天空,时不时长叹短叹的。屋子里的电视剧正在播放当红台湾偶像剧《流星花园》,楚曼十分爱看,一会儿一会儿来阵笑声,搅得季经纶更加心烦意乱。   好希望这时候能看到流星雨啊,马上让他中五百万,明天就去娶风君平。可惜的是,今夜天空一颗星星都没有,满天的乌云。看什么流星雨啊,看雷阵雨还差不多!   哎,季经纶忍不住又叹了一声。这时,有人轻轻拍了他的肩。   “哥。”是放寒假从学校回来的弟弟花纶。   看到弟弟,季经纶一时间感慨良多。花纶小他7岁,但是比自己熟稳重多了。明明记得小时候他又内向又胆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哭鼻子,什么都学着自己做。就连之前的恐高症他也克服了,以前他是打死都不踏进阳台一步的,现在呢,他倚靠着栏杆,和自己并肩而立。他的事情,他自己就能处理好,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都不要父母操心。   去年夏天,花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异地的一所大学,当年自己高考时,父母觉得季经纶在外地肯定会活不下去,坚决不同意他去外地的学校读书。   “在烦你和风姐姐的事?”花纶问。   季经纶点头:“嗯,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话刚出口季经纶就有点后悔了,他个小屁孩恋爱都没谈过能懂个啥呀。不过这个弟弟一向很有想法,家里的事,都已经渐渐地不再是父母决定,而是由他来提供意见。算了,死马当活马医。   “有。”   花纶提议自己投资办公司,趁着现在经济还在走上坡,拼一把。反正他现在不跟风君平结婚,再找个女人也要处个两三年才会结婚,还得伤心上好长一段时间,那不如用这两三年时间拼一把。   “别开玩笑了,小孩子回屋打游戏去。”季经纶笑着把花纶推回了屋。   “哥,我是认真的。”季经纶笑笑,示意他别再说了。   晚上躺在床上,季经纶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自主创业啊,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一个画画的,哪里会懂投资什么的。不过,弟弟好像蛮懂,年纪不大,却跟小老头似的,看电视只看新闻,新闻联播是必看的,其他七七八八的处理娱乐新闻,他好像都看。早上报纸送过来他要先看,看完还会做剪贴,有次他无聊去翻了翻他的剪贴报,发现居然大部分都是财经类的新闻,还有一些国内外要闻。人家上网玩游戏看小说的,他不是看财经就是看政治,最近这段时间居然还天天看股票。真是要命!   辗转一夜未眠后,季经纶去找了弟弟,告诉他自己打算自主创业。   风君平知道季经纶的打算后,乐的手舞足蹈,马上回家跟父母谈判。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她的父母居然同意给季经纶三年时间,三年之后,如果他还是一事无成,就不要再对风君平有念想了。      季经纶把为了结婚存下的钱全部拿出来做投资,风君平也贡献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季经纶为公司取名为“季风”,就是取自他和风君平的姓氏。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骨感的。   季经纶不懂经商,风君平虽然从前在学校是学商学的,但是这几年在她父母都公司,大家都当她大小姐,每天上下班对她来讲完全就是个形式。两个人凑在一起,处处碰壁不说,四个月后,公司亏损惨重,面临倒闭。   季经纶几乎要绝望了,难道今生注定与她无缘吗?   这时候,花纶结束了这个学期的课程回来了。他给了季经纶一笔钱,说是自己用压岁钱炒股赚的,还有他的奖学金跟参加大学生创业大赛的奖金。花纶说他也要投资这个公司,并且想利用暑假的时间在哥哥的公司实习。季经纶自然知道弟弟这是在帮自己,他感动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个夏天,花纶为了哥哥公司在奔波。功夫不负苦心人,季风内部的问题被一个一个地找了出来,并且得到了修正。   9月后,花纶要会学校上课。托互联网的福,他还是可以随时掌握季风的动态,并且提供一些建议。   季经纶惊奇地发现弟弟的投资眼光是如此的准,本来已经濒危的公司竟然开始起死回生。   或许是看到女儿铁了心,又舍不得女儿吃苦受罪,风氏在生意上时不时会提携一下季风。有了风氏的人脉支持,加上正确的投资策略,季风开始渐渐走上轨道。      三年后,季风在B市的地位依然不容小觑。季经纶如愿把风君平娶回了家,有情人终成眷属。   毕业后在季风帮忙了一年的花纶要去了国外进修读研,但是季经纶和风君平都已经习惯了季风由他打理,身在国外的他值得继续通过互联网关维持季风的运作。   一年半后,花纶学成归来。季经纶忙把肩上的担子全部交给他,自己重拾画笔,开始搞一些设计。风君平的父母要她帮忙打理娘家的企业,也无暇顾及季风。就这样,花纶成了季风实质的掌权人。   本来以为王子公主结婚后会过上幸福的生活,谁知风君平身边的好朋友多多少少都有些婚姻问题。为了专心搞设计,季经纶在外弄了一间工作室,接一些设计活自娱自乐。有时候忙起来的时候,季经纶会在工作室过夜,风君平就开始担心他是不是有外遇。开始的时候,两人还能心平气和地谈。后来渐渐升级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当惯了好好先生的季经纶对此一直忍让。花纶受不了这样的吵吵闹闹,没过多久就搬出去自己住了。季德辅和楚曼不放心大儿子,只得硬着头皮在家继续住。   21岁遇见她,然后在一起,到现在33岁了,从少年到青年,他们之间的爱恋也从青涩到如今的腐朽枯败。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会这样?季经纶心中呐喊。   两人同甘共苦的时候,公司的人都说老板娘是母老虎,甚至有人还到他面前说要介绍更好的给他。他一笑置之,因为他知道,她有她的温柔,且只他一个人独自拥有,别人知不知道不重要。   但是,她却不相信他,总觉得他会背叛她。   难道真应了那句,再真挚的感情也终究敌不过时间吗?      把季经纶安置好,花纶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以后了。   糟糕了,他刚才跟紫紫说了要等他,她不会还在客厅等他吧!   想到这个,花纶立马驱车往回赶。   回到家,开了门,发现客厅真的还有人。不过——   “妈,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不是她,花纶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要生气。一方面希望有个人等自己回家,一方面又怕晚睡对她身体不好。   “你说,我能睡得着吗?”楚曼无奈地答道。   噗,花纶笑了,难得听到楚曼用这么严肃的口气讲话。   “紫紫呢?”花纶问。   “你把老大丢哪个角落去了?”楚曼不答反问。   “大哥不肯回家,我把他送到工作室去了。”花纶简单交代了他大哥的下落,“紫紫呢?”   “被我赶走了,我们家不收留乱七八糟的女人。”楚曼理所当然地答道,“她是什么身份啊?居然以为上过你的床就可以住在这里,切!”    好好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花纶嚯地站了起来,尽管极力压制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无异,但眼中的怒意却藏不住,“她不是乱七八糟的女人,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了,她是我的妻子,你怎么可以把她赶出去!”   “我怎么知道?你又没告诉过我。”楚曼悠悠然端起茶杯,以十分优雅地姿势喝了起来。   花纶怒不可遏,转身就向外走。   “站住!”楚曼喊道。   花纶不理她,一步不停地继续走。   “你给我回来!我骗你的!”楚曼急了,站起来喊道“你媳妇在你房间里睡觉呢!”她演技有这么好吗?随便说说儿子就信了。   瞬间,花纶跟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硬地转过身:“真的?”   “你妈我在你的心目中就那么不是人吗?”楚曼哀怨地说道,“你大嫂在这个家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我一句怨言都没有。像我这样珍稀动物级别的好婆婆怎么可能大半夜的把那么可爱的儿媳妇赶出去呢?连儿子都不信任我了,我白活了……”说到这里,楚曼重重地坐回沙发,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装模作样地抹眼角。   “妈……”花纶无奈了,走回她身边坐下,“下次不要这样吓我。”   “嘿!谁让你娶了媳妇都不跟我说一声!你现在大了,当我们两个老家伙不存在了是不是?”楚曼把手中的纸巾揉成一团往身后一丢,瞬间来了个大变身。   “我早上才领的证,本来想周末带她回来的。”花纶解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大嫂最近在家里闹成什么样,而且公司最近又忙……”   “对对对。”楚曼附和着点头,“你都有理由。”   花纶不说话了,觉得母亲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我问你,你们交往多久了?”楚曼以审犯人的口吻问道。   “交往?”花纶微愣,他们好像没有交往过,他是直接求婚的,然后火速结婚……   “上次你生日是上周一,今天也是周一,老大说那丫头到你公司上班也不到两个月,上次介绍你相亲是三个多月以前的事……”楚曼开始掰手指做算术,然后猛地一拍桌子,“你这个混小子干的好事!我就说那丫头怎么一脸委屈呢!”   “委屈?”花纶皱眉,他不明白。   “哪个女孩子结婚不喜欢自己的白马王子捧着玫瑰拿着钻戒来求婚然后穿着婚纱美美地出嫁啊?”楚曼戳了戳花纶的脑门,“你上次带她来见我们的时候,看过去才在一起没多久吧?你这么匆匆忙忙地就把人家拖去领证,难道还不是委屈人家?退一万步讲,至少也要两家家长见个面吧?”   她怎么生了个这么不开窍的儿子!要不是自己一贯了解他,肯定会以为他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地手段强迫人家跟他在一起。   “我没说不办婚礼啊!我只是想先把手续办了,后面再慢慢筹备啊!”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楚曼斜了他一眼,“跟你老婆说去!”想到那孩子刚才想留下来又不敢说已经和自家儿子领证的样子,楚曼就替她觉得委屈。   “我……”花纶低下了头,他不仅没和她说过自己的计划,而且还跟自己岳母说“没想好”。其实他是想说他还没想好婚礼怎么办,不是说没想好要办啊!   “你不会没有说过吧?”楚曼瞪大了眼睛,天呐!这个笨儿子,怎么跟他老爸一样,不,甚至比他老爸还闷骚!就知道自己低头默默地把一切都做了,不懂得适当的时候吱一声。   花纶的头更低了。   楚曼要晕了:“你知不知道,刚才要不是我拉下脸她还不肯去睡呢!我一个人才在这儿坐了十来分钟,就觉得难受,亏她能那么好耐心坐了那么久。你要是再晚几分钟回来,我也回房了。”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和季德辅也插不上手。好在有一对是好好的,不然他俩就要吐血了。   “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花纶拧开了小灯,昏黄的灯光下,明显地看到床上有一个凸起。   走到床边查看了一下,肖菀紫裹着被子蜷成一团,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花纶好想吻她。但是想到可能吵醒她,就作罢了。   花纶开了衣柜拿了睡衣,就进了浴室。过程一直是轻手轻脚的,生怕声响太大吵醒了她。      洗过热水澡,没有比躺进被窝更舒服的了。   花纶正准备翻个身把蜷成一团的家伙拥入怀中,结果就先一双柔软的手从背后抱住。   “怎么了?”花纶心中一阵惊喜,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动,今天难得她主动抱他。   “别动,让我抱会儿。”肖菀紫更用力地抱住了他,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听见她这么说,花纶不动了。本来想转身把她拥入怀中好好亲热一番的,说什么今天也算他们的洞房花烛夜的,结果给搅黄了。   “为什么不跟妈说我们已经结婚了?”花纶的大掌覆上缠在他腰间的小手,细细的摩挲。   “你没说,我怎么敢说。”   “傻瓜,结婚证就是让你到哪里都可以大大方方的宣布所有权的。”花纶低笑道,“害得我被我妈数落。”   “嗯?你妈妈不是已经去睡觉了?”刚才她坚持要在客厅等花纶,季家两老见拗不过她,就先回房了。不过快一点的时候,楚曼又跑到客厅,跟她闲聊了一会儿。时针指向两点的时候,楚曼说什么也不肯让她继续等了,非让她去睡觉不可。她明明记得她们是一起离开客厅的,难道后来楚曼又跑回客厅了?   “哎。”花纶叹了口气,“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上车一定要买票,你那样说,她以为自己教育失败。深更半夜的还不睡觉,在客厅等着我回来好继续教育我呢!”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肖菀紫心中一阵愧疚。   “你真是个傻瓜,干嘛跟我说对不起!”花纶忍不住转过身抱紧她,“我会尽我所能把一切都给你,一个妻子应有的。”   闻言肖菀紫不语,只是用力地抱住了他,把脸埋入他的胸膛。   刚才她和楚曼闲聊的时候,提到了季经纶和风君平以前的事。   故事听完以后,肖菀紫心中感慨良多。即使经历过重重波折,辛辛苦苦克服了那么多的困难还是走到了离婚这一步。那么她又何必纠结于什么婚礼之类的,只要现下他们好好在一起就行了。   “我只要我们好好的。”肖菀紫抬头看他,坚定地说。   “我们当然会好好的。”花纶轻吻了她的额头,“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   花纶拉过被子,细心地盖好,两人相拥而眠。      也不知道睡到了几点,听见手机铃声响,肖菀紫条件反射地抓过床头的手机放到耳边:“喂?”   大脑未醒,身体先行。   “……肖……肖助理?”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嗯。”肖菀紫模糊不清地回答,“什么事?”   “麻烦你叫总经理接一下电话好吗?”   “总经理?”听到这个称呼,肖菀紫猛然一惊,挣开眼睛一看,自己拿的居然是花纶的手机!   “喂,是我。”花纶笑笑地从已经陷入呆傻状态的肖菀紫拿过手机,接了起来。   丢人丢大了!肖菀紫觉得两耳发热,刚才那个声音好像是陆兰之……天呐,怎么会发生这种乌龙!正想从他怀里起来,谁知他搂得更紧了。   看着拿着手机唇边挂着笑的花纶,肖菀紫心头一阵恼火。这家伙明明就醒了,还看着她借错电话,分明是故意看她笑话!想到这里,肖菀紫毫不留情地在某人的胸口重重一捶。   “唔……”花纶一声闷哼,脸色也微微一变,“我知道了……我今天就先不去公司了,嗯,有什么事再跟我汇报。”   挂了电话,花纶眉头微皱,右手保持着搂住她的姿势,左手却捂上了胸口,不说话。   本来一脸看好戏神情的肖菀紫见他脸色不对,忙轻按住他的胸口,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你要谋杀亲夫吗?”花纶艰难地说,“我的胸口好闷。”   “胸口闷?”肖菀紫重复了一遍,仔细打量了他,“莫非是内伤了?”   说完,肖菀紫原本按在他胸口的小手轻轻地为他揉按,边按边轻笑着问:“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啊?”   “没有……”花纶倒抽一口凉气,这下说话真的不利索了。   “这样啊……”肖菀紫作担忧状,“那我帮你吹吹好了!乖,吹一下就不痛了。”随便撞一下就内伤,骗谁!   衣扣一颗一颗地被解开,花纶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神色像是在压抑什么。   “你在玩火。”花纶低低地警告。   肖菀紫眉毛一挑,轻轻在他的胸口上吹了一口气,关切地问:“有没有好一点?”   “没有!”说时迟那时快,花纶抓住她放在他胸口的小手,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肖菀紫来不及惊呼,花纶已然吻住她的唇,细细品尝她的柔软。   一个令人窒息的法式深吻后,花纶离开她的樱唇。   “混蛋,起来啦!上班要迟到了!”经过刚才的小激情,两个人都有些喘。肖菀紫都不敢看他,刚才她把他衣服的扣子解了三粒,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他肌理分明的胸膛。   “今天不用上班。”花纶笑笑地看着她。   “为什么?”这么快放婚假?   “刚才兰之打电话来说大嫂现在在公司,她把我这个总经理开除了,你这个助理当然也不用上班了。”花纶语气平淡,仿佛这是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不是吧?”肖菀紫震惊。   “很遗憾,是。”花纶冲她点了点头,“新婚第一天,我们就双双失业了。”   “哦。”   “你不担心吗?”   “不担心,有你在,有什么好担心的。”肖菀紫十分淡定,笑着问他,“我们今天要干嘛呢?”   “做昨晚应该做没有做的事……”花纶深吸一口气,吐出两个字,“洞房。”   说完,花纶再次向肖菀紫吻去。   “现在可是白天啊!”肖菀紫好心提醒道,把头一偏,企图避开他的吻。本来想小小诱惑他一下,现在突然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白天才好,你不知道早晨男人会更有需要吗?”因为她的闪躲,花纶的唇恰好落在她的颈窝,花纶索性顺势一路吻下去。   “嗯……”湿热的刺激从脖子蜿蜒而下,在锁骨处徘徊吸吮,肖菀紫忍不住呻吟出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花纶细细密密地吻遍她的脖颈又杀了个回马枪,再次含吻住那两片诱人的柔软,长驱直入,攻城掠地。   本以为接下来会水到渠成地发生一些什么,花纶却停下了,把衣服扣好,然后重新在她身边躺下,将已然晕乎乎的肖菀紫拥入怀中。   “想挑逗我,你还太嫩!” 别做梦了   毕竟是昨晚大半夜才睡觉的,抱了一会儿,两个人都再次进入梦乡……      肖菀紫做了神奇的梦——   她和花纶因为被风君平赶出了季风,成了失业人士,只得四处找工作,但都被拒绝了。迫于生计,肖菀紫只能去菜市场租了个摊位卖白菜,花纶则在在江口立交桥下面卖六合彩码单。没过多久,他们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是每天都很开心。   某天,肖菀紫趴在一堆白菜上面打盹。菜市场包租婆来买白菜,叫了肖菀紫好几遍都叫不醒。   包租婆一生气,就拿起一棵白菜丢肖菀紫,正好砸在她头上,肖菀紫被白菜砸醒了。   包租婆就开始破口大骂了:“你以为你还是总经理夫人啊!要不是老娘我好心,租这个摊位给你卖白菜,就靠你老公在江口立交桥下面卖六合彩码单赚的那点钱,你就是去卖也赚不够你儿子下学期的学费!你睡懒觉本来也不光我事,但是老娘来光顾你,你居然敢这么怠慢我!”   肖菀紫因为被白菜砸到,头上肿了个大包。包租婆的话,她一时消化不了。   看她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包租婆更生气了:“你怎么还在发呆啊!你下个月是不是不想再租这个黄金风水菜摊了啊?”   “不租就不租。”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肖菀紫抬头,只见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逆着光走来,尽管穿着已经发黄的白色T恤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依然掩不住他身上逼人气质。   “哟!你是买六合彩中五百万了吗?这么嚣张!”包租婆冷嘲道。   “贫贱不能移!我就是去卖血也不能让我妻子受你这肥婆的气!”说完,花纶一把将肖菀紫面前的白菜都推倒了。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花纶执起肖菀紫的手,牵着她昂首阔步地走出了菜市场。   “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   “老公,我……”肖菀紫已经感动地说不出话了。   菜市场门口的夕阳的余晖中,花纶和肖菀紫紧紧相拥。      “老公……”肖菀紫不自觉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脸不住地蹭花纶的胸口。   “咳咳咳……老婆,你放手好不好……我要喘不过气了……”花纶无奈了,睡觉睡得好好的,居然被勒醒了!   “不要!”这个怀抱好温暖,她不想放手。   “那你至少轻点啊……咳咳咳……”这叫什么,最难消受美人恩啊。老婆主动投怀送抱是好事,但是也用不着抱这么紧吧!   “嗯?”肖菀紫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花纶的房间里。自己正趴在花纶的身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什么菜市场之类的,都是一场梦而已。察觉到花纶神情痛苦,肖菀紫忙松开了手,身子也往后挪了点。   好半会儿,花纶才缓过气。清了清嗓子,花纶问:“做噩梦?”   “不是,是美梦。”肖菀紫摇头,眼中有光芒闪烁,“我梦见我们都失业了,我去菜市场卖白菜,你去天桥底下卖六合彩码单。”   “就是噩梦。”花纶抿了抿唇,“我再怎么不济也不用去卖六合彩吧?”还是天桥底下,他郁卒了。   肖菀紫笑笑,继续说:“然后我在菜市场被人欺负了,你来救我。你跟我说——”   “说什么?”花纶揽住她的腰,靠近她。   肖菀紫心头一动,吻了吻他的嘴角:“你说无论如何都会好好保护我!”   花纶嘴角微扬:“当然。”      在床上赖了一个上午,两人都自觉有点堕落,于是决定起床。   下了楼,发现楚曼正抱着抱枕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盹,电视机开着,声音老大。   “妈。”花纶走过去叫她。   楚曼茫然地睁开眼,看了看电视上的时间,问:“你们今天提早下班回来啦?”   “不是,我们刚起床,大嫂把我开除了。”   “什么?”楚曼完全醒了,“她真的是疯了吗?”   花纶拉了肖菀紫在楚曼旁边坐下,安慰道:“别急,她无非是想逼大哥罢了。只是,我觉得她用错方法了。大哥虽然好脾气,但是最讨厌别人逼他。我恐怕……”   “算了,要离要合都是他们的事,我也管不了!”楚曼把抱枕往旁边一扔,看向肖菀紫,“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妈。”见楚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肖菀紫有些不好意思。   “乖!”楚曼很开心,站起来拉着肖菀紫的手说,“今天老头子被学校请回去开什么会了,晚上才能回来。所以,中午饭就得咱们自己解决了。”   楚曼和季德辅原来就是当老师的,现在两个人都退休了。季德辅被学校留下来继续教书,楚曼则在附近的一个钢琴补习班继续教人家弹琴。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高兴就去上课,不高兴就在家休息,自由得很。   见肖菀紫一脸不解,一旁的花纶马上补充解释:“我妈不会做饭。”   “谁说我不会做饭!”楚曼柳眉倒竖,回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是啊,你只会煮稀饭和干饭,会‘做饭’。”花纶故意把最后三个字咬得重重的。   楚曼气急败坏,正要大骂,转念一想,又敛了怒意,转向肖菀紫,语重心长地说:“老二媳妇,作为婆婆,我是坚决不护短的。所以我要坦白地告诉你,我这个儿子他只会煮粥和泡面!”   “没关系,紫紫会做饭就可以了。”花纶淡然地说,丝毫不以为意。   肖菀紫汗,难怪上次的午饭是叫外卖的,那个外卖小弟还一副对花纶家很熟的样子。原来,花纶根本是熟客。说起来,自从他把她“非法拘禁”在他家后,做饭的就一直是她。   楚曼也不急,拉着肖菀紫继续说:“以前在老房子的时候,隔壁邻居的女儿很喜欢我家老二,有事没事就往我们家跑,但是他死活不要,因为那家的闺女不会做饭!”   “原来妈你之所以嫁给爸爸是因为想找个免费男佣。”   “才不是呢!主要原因是他这个人好,会做饭只是附带的!”   “那我也同理。”   “算你狠!”   “那个……”肖菀紫很不想打断他们,但做夹心饼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我觉得时间不早了,我去做饭好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肖菀紫立马闪人。   “哎呀呀,看样子你媳妇很受伤啊,我去安慰一下她。”说完楚曼也往厨房走去。   “如果你想我和大哥一样的话,你尽管去‘安慰’!”花纶把重音落在最后两个字上,“对了,记得多煮点稀饭,一会儿我带去给大哥。”   楚曼虽然心有不甘,但亦无可奈何,轻哼一声,往厨房去了。   花纶则悠闲地坐下来看电视。      走到厨房,楚曼看到肖菀紫已经开始着手洗菜了。想到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大儿媳,楚曼又是一阵感慨。   楚曼走过去,把自己手上的玉镯褪了下来,戴在肖菀紫手上。   肖菀紫大惊:“妈你这是做什么?这太贵重,我要不起。”说完,就要去脱那个镯子。   楚曼制止了她的动作,说:“这也不是什么很值钱的玉镯,是我自己买的,跟着我二十多年了。我现在把它给你了,以后传不传给你的儿媳妇你就自己看咯!”儿子那个笨蛋,连个结婚戒指都没给人家,她这个做妈的总得做点什么吧。   肖菀紫看了一下尤带着楚曼的体温的玉镯,浅浅的碧色,其中有一段微微带紫色。她不懂玉,不知道名不名贵,但在她心中,这个镯子珍贵无比!这代表着楚曼对她的肯定,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谢谢妈,我很喜欢。”      当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摆上桌,楚曼心情大好。   从肖菀紫的手中接过饭,花纶看到了她腕上的手镯。听大哥说,这个镯子是他出生后没多久楚曼自己买的,说家里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传家之宝,她要买个玉镯以后给儿媳妇,一代代传下去,多传几代就成传家宝了。不过,大哥和风君平结婚后,他也没见楚曼把玉镯给大嫂。他以为楚曼早就忘了这回事了,没想到她现在居然把镯子给了紫紫。   “老二啊,你是觉得你媳妇煮的饭好吃还是你老爸做的好吃啊?”这儿子太冷静,所以楚曼总是忍不住想去捉弄他。   “你这问题应该挑老爸在的时候问。”花纶看都不看她,开始吃饭。   “没事啊,你先说嘛,我晚上跟他讲也一样的。”楚曼不死心。   “紫紫做的好吃。”   听到这话,肖菀紫抱着饭碗乐了。   “你不怕你老爸生气吗?”花纶的坦白让楚曼有些吃惊。   “不怕,最多是以后他不做饭给我吃,我还可以吃紫紫做的。”   楚曼:“……”   肖菀紫忍不住笑了,夹了一大块清蒸鲫鱼给花纶。   “老二媳妇别高兴太早了,你别看他现在春风得意的,小时候不知道有多傻呢!小学的时候老被他们班一小女孩欺负,然后只会回家哭鼻子。开学第一天就被人家小女孩骗到树上下不来,后来我和他爸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哭个不停,怎么哄都没用!”说完,楚曼还哈哈笑了两声。   “啪!”肖菀紫手上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谁人年少不傻逼   “怎么连双筷子都拿不稳。”花纶微笑地弯腰帮她拾起来,“我去帮你换一双。”   干净的筷子拿到手,肖菀紫却觉得没了胃口。现在楚曼是很喜欢她,但是如果她知道自己就是小时候猛猛欺负她儿子的人,她还会喜欢自己吗?有时候仔细想想,她小时候干过的坏事还真不少,她自己都不敢回想。看一眼手腕上的玉镯,突然觉得很沉重,压得抬不起手。   “发什么呆。”花纶替她夹菜,“吃饭。”   “我送给你的手镯有这么好看吗?你都看傻了。”楚曼笑着说,“还是被我刚才说的话打击到了?其实我儿子还是很厉害的,谁人年少不傻逼呢!”   花纶这次没有回应,一直关注着肖菀紫的反应。   肖菀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东西吃到嘴里已经分不清咸淡了。记得花纶说过,那次被她捉弄后,回家发烧发了三天三夜,差点死掉。小时候被父亲抓到季家认错的时候她不觉得有多严重,现在想想就后怕,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浅笑俊颜,幸好他没事。不过,后来她又欺负了他无数回……好想捂脸,都没脸再坐在这里了……   花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别想太多。   “说起那个女孩子啊,我记得她也很会弹钢琴,别的我不知道,那个年纪能有这个水平,真的很了不起!”楚曼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长得什么样现在记不清了,不过很可爱,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就是她做的事情……啧啧啧……”   听到这话,肖菀紫更难过了。   “老二媳妇,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发现她脸色不对,楚曼忙关心地问。   “妈……”肖菀紫摇了摇头,纠结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如果我说,我就是您口中小时候老捉弄他的人呢?”   “什么?”楚曼一口汤含在嘴里差点没喷出来,勉力咽下。再转向儿子,只见自家儿子一脸淡定。   “是吗?”楚曼问儿子。   花纶放下碗筷,轻轻握住肖菀紫的手,淡笑着说:“是啊!你那个时候不是说等我长大了把她娶回家来,然后我们一起欺负她吗?”   楚曼恍然,是有这回事!那时候他们一家住在学校里面的教师宿舍,小儿子也认得路,就没去接他。结果等到晚上7点多也不见小儿子回来,可把她急坏了。于是全家都去学校里找人,好在学校不大,很快就在主席台旁边的樱花树上找到了小花纶。本来一直强忍着泪水的小花纶在被季德辅抱下树后,终于哇哇哇地哭了起来。那哭的叫一个揪心啊,当时楚曼不管说买什么零食玩具给他,他都不肯停下来,直到她说了那句——   “乖儿子,别哭了,等你长大了,把那个女孩子娶回家来,我们一起欺负她!”   谁能想到,那时无心的一句话,竟然成了真。   本就羞愧难当的肖菀紫听到这话更不好意思了,顾不得什么矜持了,直接躲进花纶的怀里。   太羞人了!肖菀紫偷偷抬头看花纶,发现他也在看她,他的目光里饱含温柔与肯定。肖菀紫忐忑的心突然安定了——至少有你认同我。   看到她这样,花纶和楚曼都笑了。      吃过饭,花纶和肖菀紫去给季经纶送饭。   花纶说季经纶昨晚喝醉酒今天至少要睡到一两点,所以他们吃完饭过去刚刚好。   也不懂花纶从哪里弄来一辆自行车,说是季经纶的工作室离这儿不远,骑车既环保又能呼吸新鲜空气。   肖菀紫无所谓,反正无论是宝马还是自行车,车夫都是他。   “你会不会累啊?”坐在自行车后座的肖菀紫问道,花纶说不远,但是他已经骑了20多分钟的自行车了。   “不累。”声音好像还挺稳,听不出累不累。   前面一个拐弯,然后是比较陡地一个斜坡。因为花纶的速度本来就有点快,再来这么个加速度,肖菀紫原本只是轻轻抓着他衣服的手马上改为紧紧搂住他的腰。   “到了。”   花纶把车停好,牵着肖菀紫上了楼。   季经纶所谓的工作室,其实就是在临江而建的清江绮梦花园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刚才一路沿着江过来,肖菀紫发现这一带的风景实在美,心中盘算着待会儿去滨江公园散散步再回去。   季经纶的工作室不是一般的乱可以形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艺术家的生活典范?   季经纶的房间门开得大大的,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大哥,起来了。”花纶走进去叫他起床。   季经纶睁开了眼,只消把熊猫干掉,他就是国宝了。   “哇,不带这么刺激我的!”季经纶发现花纶是和肖菀紫一起来的,忙抓起被子把自己包地严严实实的,“我在和老婆闹离婚,你们今天就这样出现!”   还有更刺激你的,你昨天离婚,我们昨天结婚。肖菀紫在心中默默地补充,但是没敢说出口。   “我们带了午饭给你,你赶紧起来洗漱一下出来吃吧。”肖菀紫好笑地说,她发现季经纶的性格跟楚曼很像,都是很幽默的那种。比如说现在吧,他明明衣服穿得好好的,却还会因为看见她而不好意思地缩进被窝里。   季经纶其实在他们来之前就醒了,因为没有东西吃,所以即使肚子饿,他依然坚持睡觉。他坚信,梦里周公会请他吃满汉全席。      季经纶宿醉后没啥胃口,花纶带来稀饭和开胃小菜,他正好吃。   “弟妹啊,赶紧嫁进我们家吧!”季经纶一边吃一边说道,“像我弟弟这样体贴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咯!”   肖菀紫笑了笑,没说话,花纶亦是沉默,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   “弟弟,我跟你说,你要主动点!”季经纶开始充当恋爱指导专家了,“你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跟你求婚吧?”   肖菀紫和花纶继续保持默契。   “弟妹!你不会也不想生小孩吧?”季经纶突然加大了音量问道。   小孩……肖菀紫脸红了,早上她还做梦她和花纶生了个儿子。   “我的那些哥们,最小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季经纶摸摸鼻子,闷闷地说,“她觉得生了孩子身材变形,我就会变心。”   这个“她”,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   天知道季经纶有多喜欢小孩子,他爸妈更是盼星星盼月亮地希望能有个孙子。季经纶想,他不生小孩,爸妈还可以指望弟弟。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事事都顺着她也顺习惯了。所以,即使理由如此荒诞,他也同意了。   “大哥……”   “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季经纶拿出手机按了几下,递给花纶。   花纶接过一看,神色微变。肖菀紫抢过来一看,发现是风君平发的,说花纶已经被她开除了。如果季经纶坚持离婚,就要把季风全部给她。   花纶本来不想说这件事,没想到……   花纶轻叹,“她这么做只是想留住你。”   季经纶直摇头,今天看到那短信之前,他还有点后悔,昨晚会不会太冲动。现在他所有的犹豫都没有了。   老实说,他并不在乎钱,就算把他所有的钱都给风君平他也是无所谓的。季风是靠花纶才发展起来的,也是花纶一手经营出现在的成绩的。现在风君平要赶走弟弟,以此来逼他就范,他着实心寒。   花纶没有发表看法,婚姻是大哥自己的事,当初大哥决定了要结婚,他就帮他。现在要离婚,只有大哥想好了,他也不会反对什么。   退一万步讲,即使他失去季风,他相信他有东山再起能力。比起金钱,绝对的实力才是真正的财富。如果大哥真的要把季风给风君平,他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大哥一定会维护他。所以,风君平走这一步才是真正把她和大哥的感情逼入死局了。   很快,粥见底了,小菜也吃完了。   季经纶说宿醉头疼想睡觉,肖菀紫和花纶也不好多待。      离开季经纶工作室的时候有点伤感,花纶提议到附近的滨江公园走走,肖菀紫欣然答应。   江水滔滔,潮起潮落,千年不变,而岸上来往的人却不知换了多少面孔。   江畔,花纶牵着自行车,肖菀紫跟在他身边,两人的步伐竟然出奇的一致。   原本应是曲折的河岸已经被人工修地整整齐齐,间隔一致的大理石圆柱,以两根粗粗的铁链串联,如此便成了护栏。   护栏之下有一片不大的天然河滩,比较远的部分是沙子,靠近围栏的这块则有很多礁石。有许多小孩在下面玩耍。   这时一个小女孩合着掌心,满脸笑容走到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面前。   不知道小女孩说了什么,大概是说有东西给他。男孩开心地伸出小手,女孩狡黠一笑,把掌心里的东西往男孩手上一放就溜。   男孩随即脸色大变,原来女孩放在他手上的是一只小螃蟹,河边的石缝里有许多这样的螃蟹。那只螃蟹小小的,不仔细看,跟蟑螂没什么差。   肖菀紫小时候也喜欢抓这种螃蟹玩,被夹到手可是很痛的,虽然这螃蟹不大。   说起来她小时候对花纶犯下的罪行之一就是把蟑螂放在花纶的笔盒里,花纶一打开,蟑螂就爬到他身上。他又抓又跳,好不容易才耍掉这东西。不过,那时候他们已经上五年级了,对于她的种种恶作剧,花纶已经可以比较从容应对了。   “你妈会不会不喜欢我了?”肖菀紫突然开始苦恼了,早知道就不承认了,她干嘛那么坦白啊!   “不会。”花纶也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很自然地想起了小时候,“我爸妈当老师这么多年,什么学生没见过,是好是坏,他们会分的。”   听花纶这么一说,肖菀紫就放心了。   再看下面的小男孩,他已经甩掉了手上的螃蟹。小女孩又跑了回来,拿了一瓶爽歪歪给小男孩,小男孩不喝,女孩就生气地把爽歪歪往河里扔。小男孩往外跑,大概是要去捡,小女孩忙拉住了他。小孩子就是不会太记仇,两个人笑着手拉手离开了。   肖菀紫和花纶对看一眼,也笑了。   缘分就像是债,谁欠谁,还真说不清。   “你早上说的那个梦……”江风吹过,花纶突然开口。   “‘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花纶重复了一遍肖菀紫早上说过的话。   “怎么了?”   “那个,不会是梦,而是我一定会这么做。”   肖菀紫心头一阵暖,也不管什么公共场合了,直接扑进花纶的怀里,抱紧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搞点更惹众怒的亲密举动,肖菀紫的手机就很不识相地响了……    伤离别   “小丸子啊,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啊?”是王欣怡打来的。   “这个……”肖菀紫汗,不知道该怎么讲。她能说总经理都被开除了,所以她这个助理也不用上班了吗?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王欣怡问道   “是啊,我今天突然不舒服。”只能拿这个当借口了。   “这样啊!我跟你说,你今天没来公司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肖菀紫假装不知道,做戏做全套嘛。   “少装傻了!”王欣怡鄙夷地说道,“以你和总经理的关系你会不知道?”   肖菀紫心虚,依然故作镇定:“我和他什么关系?”   说完这句话,肖菀紫蓦地觉得身子一松,花纶沉着的脸放开了搂着她腰的手。   “切!你就装吧!”王欣怡顿了顿,继续说,“总经理被副总裁开除了,奇怪的是总裁现在都还没有出面。副总裁好凶啊,今天全公司都心惊胆战的。”   “那公司现在是什么情况?”肖菀紫讨好地扯了扯某人的衣袖,某人一拂袖,不买账。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王欣怡想想今早见到风君平的样子就后怕,“副总裁还提到你了。”   “她说啥了?”靠,这女人还念起诗经了,风君平的彪悍程度果然不容小觑。   “她说你无故旷工,明天再不来上班就去跟总经理作伴吧!”   她现在就在跟总经理作伴啊!肖菀紫觉得好好笑:“总经理都被开除了,咱们这些助理秘书还上啥班也不懂得。”   “就是啊!”王欣怡附和道,“副总裁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指定说谁来通知,姜炳仁那厮巴不得你走,肯定不会通知你,陆兰之就更别提了。我想了想,决定打这个电话。”   “嗯,谢谢你,欣怡。”   “没事!客气啥!”   挂了电话,某人依然是一副不理人的样子。   “生气啦?”肖菀紫小心翼翼地问。   花纶别过脸,跨上自行车。   肖菀紫忙抓住了他的胳膊,解释道:“不要生气嘛,不是我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只是,刚才那个情况,你叫我怎么说啊……”   “上车。”花纶微微叹了口气,现在也确实不是公开的最佳时机,但是他还是有点不舒服。   肖菀紫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家老公了,明明是要她上自行车,口气居然能跟邀请她坐宝马似的。不过,这也表示他不生气了,所以她欣然地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第二天,花纶开车送肖菀紫到公司。   花纶替她开了车门:“你先上去,我一会儿也会上去。”   昨晚他们一回到家,陆兰之又打电话来了,说公司的其他股东听闻说风君平开除了花纶,纷纷反对,并一致表示今天早上要开临时股东会。   肖菀紫抬头看了看天空,阴云密布,昨天还是艳阳天来着的。   要变天了。      “小丸子你来了啊!”   肖菀紫一进办公室,王欣怡就迎了上来:“副总裁找你呢!”   肖菀紫疑惑了,她找她干啥呀?   说曹操,曹操到。风君平的气色看过去很不好,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她的憔悴。   “我之前长时间不在公司,也没有秘书什么的,一会儿的股东会,你就暂时充当一下我的秘书吧。”风君平这样对肖菀紫说。   “那个!”还没等肖菀紫说啥,姜炳仁就冲了过来,“副总裁,我愿意为您鞍前马后!”   风君平瞥了他一眼:“那你们两个一起来吧。”   肖菀紫本来还想说一会儿劝劝风君平啥的,但是这个姜炳仁好死不死地来插一脚。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到场的几个股东脸色都不太好看。   一见风君平进来,他们就开始轮番炮轰——   “风副总,虽然您持有季风百分之十的股份,但是我们其余股东一致反对开除季花纶。”   “如果季风没有季花纶,我们不能相信我们还能得到分红。”   “风副总,根据公司章程,经合计持有公司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股东一致同意,可以撤销总裁副总裁做出的对公司发展有重大影响的决定。”   临时股东会已经开了半小时了,几个股东始终在唱独角戏。不管他们说什么,风君平始终保持沉默,只是时不时地在看手表。   “风副总,您这样一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终于有股东受不了了。   “合计持有公司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股东一致同意是吗?”风君平冷笑,“不错,我是只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季经纶占百分之十五,季花纶有百分之八。到现在为止,他们两个都还没出席,你们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不会同意?如果他们都同意了,那不就超过百分之三十了吗?”   “哪有这样算的算的!”已经有人开始发火了,“没有表态,就应该算默否!”   “你还想花纶来?你都把人家开除了,他怎么来?”   “你不是说我的开除无效吗?怎么现在又承认有效了?”风君平嘲讽地说道。   “你!”那个人抓狂了。   其余的股东们也有些急躁,感觉跟风君平讲话就跟对牛弹琴似的。      “叩叩叩……”有人轻敲会议室的门。   姜炳仁十分狗腿地跑过去开门,发现是季经纶。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跟着来的除了花纶还有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总裁来了!”有人兴奋地喊道,虽然说季经纶不怎么管季风的事,但是他为人幽默风趣,但还是十分得人心的。   “总经理也来了!”   见到季经纶,风君平并不意外,她知道他一定会来的。但是看到那张一贯浅笑温和的脸如今仅是一片淡漠时,风君平的心凉了半截。   季经纶一进来就像几位股东赔不是:“抱歉,我给各位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花纶则走到肖菀紫身边,与她并肩站着。   “这位是刘律师。”季经纶指了指身边的中年男人,“最近,我和风君平小姐在办离婚。我决定把我名下的股份全部转让给风小姐。刘律师,把股权让渡书拿出来吧。”   刘律师点了点头,拿出一份文书,给风君平:“风小姐,请在这里签个字,季先生名下的股份就都是你的了。”   “为什么?”风君平盯着季经纶,看也不看那份股权让渡书。听到他口口声声的“风小姐”,她肺都要气炸了。   “你不是说要离婚,就要把‘季风’给你吗?我现在就按你说的做,我也将会辞去总裁的职位。”季经纶此刻的声音听不出悲喜,“不过,季风是靠弟弟的辛苦经营才有今天的,你不能开除他。”   “你要跟我离婚,我就要开除他!”风君平本来还能维持一点所谓的修养的,现在她全然不顾了,“季风没他不行吗?我一样可以让季风发展的很好!”   季经纶摇头,她还是这么争强好胜。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竞选学生会主席失败,只剩一个文艺部部长的空缺没人当,她就硬要从学习部调到文艺部去当部长,因为她不能空手而归。   “如果你坚持,那我只能委屈弟弟了。”季经纶淡淡地说。   “不行!我们反对!”几个股东异口同声地说。   花纶微微叹了口气,肖菀紫则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眼前的局面,除了旁观,他们也无能为力。   怎么会这样?风君平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她费尽苦心维持的婚姻,怎么到最后还是这样的结局?她不明白,也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我代表所有的股东,提议罢免副总裁!”一个股东站起来激动地说。   “是,罢免她!”其余股东附和道。   风君平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了,周围的人声吵得她头痛欲裂。   “统统给我闭嘴!”风君平抱着头,声音似在隐忍着莫大的痛苦,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刘律师是吧?”   被点到名的刘律师点了点头,这个女人的样子好可怕啊。   “我同意离婚,麻烦你尽快帮我们办手续。”这个地方她不想再待下去了,多停留一刻,她就会窒息而死。   说完,风君平抓过股权让渡书,在上面签下了她的大名。然后笔一扔,仓惶而去。   关门的瞬间,风君平的泪水决堤了,在脸上疯狂地肆虐。   看着股权让渡书上熟悉的签名,季经纶闭上眼睛,无力地在身后的椅子坐了下来。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刘律师的办事效率非常高,很快就替他们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   之前闹得不可开交,到了签字的时候,两个人反而都很平静。   民政局就是个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存在,结婚和离婚都归它管。   这样笑着走进围城,那边哭着离开围城。   生活因为无处不在的强烈对比而精彩非凡。   出民政局的时候,风君平对季经纶说:“我订了下午的机票去香港,没什么意外不会回来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是你的烦恼了。”   季经纶不知道心中是悲是喜,淡淡一笑说:“我以前的同学在日本开了个建筑公司,貌似混地还不错,请我过去帮忙,我过几天也要走了。”   风君平苦笑,他比她走的还要远。这样也好,省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      当天下午,花纶收到一封快递,里面装的是一份股权让渡书,风君平把季经纶转给她的股份连带她自己原来的股份都过渡到花纶的名下了。   这时,落地窗外的天空里,一架飞机划过。   季经纶看着那份股权让渡书,久久没有说话。 情人节快乐   清晨,天空下起了细细绵绵的雨。这种天气,非常应景。   机场人来人往,有人迎归,有人送别。   “你们两科真够意思!在我离婚的当天就把婚结了!”季经纶佯装生气地说,“要不是爸妈告诉我,你俩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昨晚,季经纶想自己就要走了,得跟爸妈交代一下督促弟弟早日完婚。他这辈子,估计就这么单身了。   谁知,楚曼听完跟看怪物一样看了他一眼:“他们早结婚了。”   季经纶大惊,问:“这是神马时候的事?”   楚曼:“就是你离婚的那天。”   季经纶吐血倒地。      “我们是怕刺激到你。”花纶淡淡地解释道。   “对啊!这是善意的隐瞒!”肖菀紫在旁边附和。   “不错嘛,开始夫唱妇随啦!”季经纶打趣道,“得了,既然你们手续都办齐了,赶紧生个娃吧!”   这大哥,怎么三句话不离生孩子!   “大哥,其实你想做喜欢的设计工作也不必跑日本那么远的。”花纶突然说道。   “是啊,你跑那么远,要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哟!”楚曼故作哀怨地说道。   “小曼!”还不待季经纶回答,季德辅就先轻斥道,“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又不是不回来,说不定我待不到三个月就回来了呢!”季经纶笑笑着说,“再说了,妈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爸也是!你们都要好好的。”   可以的话,谁想离乡背井呢?只是,在待在这个地方,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继续维持表面的欢乐。他需要一个地方疗伤,所以,爸妈,对不起了。   机场的广播已经开始提示可以登机了。   “好了,我要走了,你们别太想我啊!”季经纶回过神来,灿烂一笑,“弟弟,弟妹,爸妈以后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花纶走上前,抱了抱季经纶:“大哥,保重!”   “会的,等你的孩子出生了。我一定回来。”季经纶在弟弟的背上拍了拍。   依次和楚曼,季德辅抱过之后。季经纶戴上帽子,拖着行李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众人心中各有感慨。   出了机场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经过上次离婚风波后,花纶本来想把季经纶的股份转回他的名下,但季经纶说什么也不同意。股东会又召开了一次临时会议,一致通过由花纶担任新的总裁,肖菀紫的职务也由总经理助理变为总裁助理。陆兰之成为新的总经理,王欣怡依然是总经理秘书,姜炳仁的职务不变。   “为什么你不再请个秘书了?”肖菀紫抱怨道,这不就是说以后端茶倒水伺候他大爷的活儿都要她干了。   “我有你就够了啊。”换了新的办公室,花纶直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加了一张桌子,整个办公室就他们两个人。他才不要再请个电灯泡来妨碍他们呢。   “那你要给我加工资才行!我一个人要干两份活,不能只有一份薪水!”肖菀紫抗议了。   花纶抬头看她,温和一笑:“我的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肖菀紫一口水喷在电脑屏幕上,花纶继续低头看文件,心中暗暗庆幸他没有把肖菀紫的桌子安排成和自己面对面的。      今天是情人节,可惜天公不作美,从早上开始天就灰蒙蒙的。   肖菀紫说附近新开了一家菜馆不错,提议晚上去吃,花纶听了以后说好,并加了一项看电影的内容进去。   吃饭的时候,居然有人送来了一束鲜花,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喜欢吗?”花纶问她。   “马马虎虎吧,没什么心意。”肖菀紫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不住地摆弄那束花。   花纶也不生气,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盒巧克力:“没办法,谁让我没有追过女孩子呢,做这些事对我来讲还蛮新鲜的。”   肖菀紫瞥了一眼那盒巧克力,连个包装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Dove。   Dove——Do you love me?      吃完饭出来,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两人郁闷了,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   “糟糕了,伞在车里!”   因为这饭馆就在季风附近,两人刚才是走路过来的,车子还在风华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虽然说距离不远,但是看这雨势,走过去非成落汤鸡不可。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花纶看了看雨势说。   “我们一起过去吧。”   “不行,雨太大了,你在这儿等我。”   肖菀紫还来不及再说什么,花纶已经脱下外套,披在头上冲进茫茫大雨中。   很快,花纶就开着车回来,肖菀紫迅速钻上他的车。   肖菀紫惊讶地发现花纶竟然没有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西装,且表面已经湿了,头上和脸上都是雨水,嘴唇微微有些发紫。   “你的外套呢?”肖菀紫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连忙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凉的惊人。   “全淋湿了,我脱了。”花纶把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放到了方向盘了,发动车子。      见花纶淋成这样,电影也没心思看了,两人直接回了家。   一回家,肖菀紫就催促花纶去洗热水澡,自己则钻进厨房给他煮可乐姜汤。   姜汤熬好了,花纶还没出来。肖菀紫就先把姜汤装进保温杯。好在家里浴室不只一个,趁这个空挡,她可以去洗个澡。   洗完澡回到房间,肖菀紫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花纶侧躺在床上,面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被子还只盖了一半。   肖菀紫走过去想帮他盖好,手下他的体温高得吓人,额头亦是滚烫。   “好热。”花纶动了动,想拿掉被子。   肖菀紫按住他:“别动,你发烧了。”   现在屋外风雨大作的,她也不可能把花纶弄下楼送去医院。找遍了家里,也没有发现退烧药之类的存在,只能先拿学着电视上拧一条毛巾搁在他额头上给他降温。   突然想到书上说发烧时用白酒擦身可以降温,肖菀紫从厨房拿来白酒。   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害羞了,直接三下五除二,把花纶衣服给扒了,全是只剩下一条内裤。这种关键时刻也顾不上欣赏他的好身材了,万一贪一时眼福害他病情加重就不好了,肖菀紫马上把被子给他盖上。   为了防止着凉,肖菀紫只敢把被子拉开一点,擦多少露多少,擦完马上盖上。为了让白酒充分发挥降温的效果,她擦得比较慢。   “你在干什么?”花纶迷迷糊糊地问。   “你发烧了,我用白酒帮你擦身。”肖菀紫解释道,“麻烦翻个身,我帮你擦后背。”   闻言,某人很配合的翻了个身。   肖菀紫又往毛巾上倒了点白酒,重新拧过。   再要擦的时候她犹豫了,因为接下来要擦的就是小腹和大腿了。   大腿内侧什么的,难度很高啊!   转念一想,他是自己老公,想干嘛不行啊!   肖菀紫深吸了一口气,心一横,把手伸了过去……   好不容易擦完,肖菀紫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看了看花纶,还是昏迷不醒的样子,肖菀紫松了一口气。   “水……我渴……”花纶呢喃道。   “你等一下,我去倒。”   肖菀紫简单收拾一下,又奔到厨房倒水。   换毛巾,擦身,喂水,肖菀紫半个小时重复一次以上动作。因为花纶时不时地就掀被子,肖菀紫还得一会儿一会儿替他掖被子。   已经10点多了,探了一下花纶额上的温度,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肖菀紫替花纶加了一床被子,轻轻地盖好。怕他再把被子掀了,肖菀紫自己也钻进被窝,抱住他睡。      睡到半夜,花纶觉得好热,全身汗如水洗。   这时一双温柔的手穿过他的脖子扶住他的肩膀,好像想把他扶起来。   “起来,喝点水。”   是紫紫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   睁开眼,就着昏黄的床头灯,肖菀紫略带倦色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对了,他想起来了,他洗完澡后就觉得全身难受,头疼欲裂,整个人倒进床铺就不想起来。他发烧了,是紫紫一直在照顾他。   这会儿觉得头也不痛了,脑子也清醒了一些。只是浑身是汗,好难受。   以她的力气,估计不好扶起自己,双手在床上撑了撑,花纶微微起身。装着温水的杯子已经递到嘴边,他一张嘴就能喝。   喝过水后,肖菀紫扶着他躺下。花纶闭上眼,打算继续睡。   就在花纶将睡未睡之际,感觉被子被人掀开一点,柔软的毛巾在身上游走,是紫紫在帮他擦汗吗?   刚才她一直在用白酒给自己擦身,扒光了后就没帮他把衣服穿回去,所以自己现在全身只剩一条内裤。   还有时不时地为他换额上的冷毛巾,喂他喝水。这些他都有印象,只是没法开口说话。   想到她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肖菀紫的几络发丝落在花纶脸上,淡雅的发香沁入鼻端,他忍不住多吸了几口,他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突然,花纶全身的神经一紧。他妻子的小手轻擦过他的重要部位,还稍作停留!   还好,肖菀紫速战速决地替他擦完了汗,花纶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肖菀紫的举动更让花纶崩溃了,她居然手伸进了被窝,褪下了他的内裤!   花纶刷地就睁开了眼,只见她一脸错愕,大概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别动!”感觉下腹有火在烧,在最后一丝理智崩溃前,花纶抓住了肖菀紫的手,一把把她拉进怀里,紧紧锁在胸膛。   “唔……你内裤还没穿……”肖菀紫被他一拉,直接撞上了他宽阔的胸膛,撞得唇齿生疼。   呜呜呜,刚才她帮他擦汗的时候发现他的内裤都被汗水浸湿了,就想帮他换一条干的。从来没见过男性裸·露身躯的她,不就是好奇地碰了一下吗?哪知道会……想到这里,肖菀紫更是羞愧难当。   两人的身体现下紧密贴合,肖菀紫觉得他的体温似乎又不正常了,灼人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达到她身上,这是和刚才发烧时完全不同的感觉。她甚至已经感觉到他身体的某个部位起了变化,正抵着她的……脸上仿佛有火在烧。   “闭嘴!”花纶低哑地吼道,没想到,他没被病魔给折腾死,却要被那个啥火焚身而死了么?   “很难受?”她要不要客串一下消防员呢?   肖菀紫用火热的脸颊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胸口,双手穿过他的腋下,轻轻抚摸着他宽阔的背。因为刚才用白酒擦过身,他身上满是酒香,熏得她也有点醉了。   “别动!”花纶低喝道,理智的最后一根弦紧紧绷着。她再这么动下去,他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了。   也许是因为酒精地刺激,听到他极力隐忍的声音,肖菀紫却觉得前所未有地兴奋,忍不住想要挑战一下他的极限。   反正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就算有什么后果她也承受地住。   于是,当肖菀紫的手在花纶的前胸和后背肆无忌惮地游移,一路向下探索,并且毫不吝啬地献上自己的唇,与他唇舌纠缠时,他所有的理智在瞬间溃不成军。   花纶一个翻身,局势突变,肖菀紫还来不及反应什么就失去了主动权。   两人一齐坠入情爱的海洋里,随着波流,浮浮沉沉,抵死缠绵……    难分难舍   在寒冷的季节,有什么比早上起来就被心爱的人紧紧拥在怀中更幸福的?   “早上好,老婆。”肖菀紫一睁眼就对上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眸。   “早上好,老公。”肖菀紫忍不住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脸。   “还疼吗?”花纶在她唇上轻啄一口,问道。   肖菀紫羞得脸红,把脸埋在他的胸膛,轻轻地点了点头。   本来觉得吧,反正都是夫妻了,神马都无所谓了。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她这个年龄说对男女情事一无所知未免太过装13了。叫她形容一下昨夜,那真是撕裂般地痛,但是痛并快乐着。   花纶低头含吻她的耳垂,别有深意地说:“昨夜,辛苦你了。”   昨晚他俩翻云覆雨后已经不知是几点了,肖菀紫忍着腿间的不适爬起来拿了干毛巾替他擦身,穿衣,生怕他出汗后着凉。他想自己来,但是肖菀紫说什么也不肯。看着她强忍不适走路的样子,以及床单上的那片血迹,他别提有多心疼了。随后,她简单地替自己清理了一下,穿好睡衣,两人抱着睡到了这会儿。   “应该的,我们是夫妻嘛。”肖菀紫以为他说生病照顾他这件事,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花纶听后,猜她大概是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索性也不点破,只是笑得高深莫测。      “今天不上班了,就在床上躺一天怎么样?”花纶提议道。   在床上躺一天……后半句让肖菀紫红了脸。   “那个?这样不好吧?”   “难道你想上班?”花纶打量了她一眼,“你确定你能去?”   混蛋!肖菀紫轻捶了他的胸口。听到前半句还挺开心的,后半句就觉得欠揍了。虽然,她真的走不动。   花纶笑笑地抱紧了她,不说话,他喜欢现下的安宁。   “你以前一定有很多女人吧?”肖菀紫扒在他的胸口上,小手无意识地在他的胸前画圈。   “为什么这么说?”花纶挑眉看她,她在暗示他昨晚的表现很好吗?   “之前我来例假,你照顾我,一般男人不知道那些吧。肯定是你有很多女人,所以有经验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肖菀紫觉得心底酸溜溜的。好吧,她承认她嫉妒了,吃醋了。   “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个叫百度的东西吗?”花纶无奈了,那天他是在去超市的路上用手机上网查的资料。当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现在想明白了。因为他爱她,所以愿意为她放下自尊和骄傲。   “我有过的女人,只有你。”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说没有欣喜那是骗人的。尽管花纶的语气很平静,但却在肖菀紫的心中掀起不小的波澜。其实她也不知道昨晚他的技术算好还是不好,应该算好的吧,身体上的欢愉是骗不了人的。不过,她也是新手,不知道怎么看生不生涩。听说,这是男人的本能。说到底在这方面,她也是虚荣的。希望可以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同时也是最后一个。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尽管心里已经相信他了,肖菀紫嘴上却不愿意轻易承认,免得他当她很好骗。   “什么声音?”没有声音啊,花纶一头雾水。   “难道你没有听见周围很多冤魂在喊爸爸吗?”肖菀紫故作认真地说道。   “什么?”花纶没听懂,但见她眼中的促狭之意,简单联想,旋即了然,“是啊!但是你只听了半句,后面还有一句呢?”   “还有什么?”肖菀紫思考的空隙,花纶已经把她压在了身下。   “他们说要我们给他们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   “唔……”肖菀紫还想说什么,但是花纶的唇已经吻住她的柔软,将所有地反抗悉数吞下。   窗外细雨如织,屋内满室旖旎,活色生香。      因为楚曼说婚礼可以迟点办,但是两家家长必须尽早见个面。   于是,几天后,双方家人在本市的传统食府钟华楼碰面。   因为事先花纶有简单地交代过肖菀紫父亲那边的情况,所以当楚曼和季德辅只看到傅慈和乔沐出现时,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疑问。   饭桌上,楚曼首先向傅慈表示了歉意,自家儿子在这事上有些欠妥,委屈了肖菀紫。   傅慈原本因为花纶那天的话心中有些疙瘩,但是看到花纶和肖菀紫两人举止亲密,并且在女儿的脸上看见幸福的笑容,她也释然了。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肖菀紫渐渐变得忙碌起来,之前和T&G合作的那个游戏开发的项目几乎是由她全权负责了。花纶希望肖菀紫的能力可以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这样他才好把他名下的股份转移一部分给她,下一次股东会的时候,他要提名她当副总裁。对于他们的关系,肖菀紫和花纶既不说穿,也没有刻意隐瞒。其他人多少也看出了一点,但是只是以为他们是情人关系。   “我觉得这个方案比较好,可以更好的宣传我们的软件。”开发部门那边经过几番测试,已经确定研发出来的游戏软件没有问题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要喝了。   “这个方案好归好,成本太高了。”花纶摇了摇头。   “你看这样改怎么样?”肖菀紫拿起笔,涂改了一番。   花纶接过来,还来不及细看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请进。”   陆兰之疾步走进来,他脸上竟然有焦虑的神色:“总裁,C城那边工人又罢工了。”   花纶瞬间沉下了脸:“搞什么!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报纸上的报道已经越来越过分了,甚至连说工厂闹鬼的都有。”   花纶放下手中的文件,沉吟道:“这事有些蹊跷,我决定亲自去一趟C城,兰之你和我一起去。”   “那这边怎么办?”陆兰之问。   “这边就暂时由紫紫负责。”因为之前的手机门事件,陆兰之是全公司唯一知道花纶和肖菀紫已经结婚的人。不过,他这人就是个冰山,不会到处乱嚼舌根。   “不是吧,你两都走了,我一个人怕扛不住啊!”肖菀紫紧张地说道。   “我也就去几天,你这么没信心,怎么当总裁夫人?”花纶挑眉看她。   好吧,肖菀紫认命地点了点头。她会尽力不让季风倒掉的。      晚上,肖菀紫为了显示她是一个贤惠的妻子,非常积极地替花纶收拾行李。   拿起一件崭新的白衬衫,肖菀紫非常狗血地想如果他回来的时候这上面多了一个口红印怎么办?   哭哭啼啼?十大酷刑?   肖菀紫越想越纠结,本来平平整整的衬衫在她的搓拧之下很快就皱得惨不忍睹了。   花纶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了这十分搞笑的一幕——   肖菀紫一边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一边蹂躏着他的白衬衫。   “你这是在做什么?”花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我警告你,不准在外面胡搞!”见他出来,肖菀紫转头凶凶地说道。   花纶微微垂下眼眸,眼底满是笑意:“胡搞什么?”   肖菀紫把手上的衬衣随手一丢,欺身上前,揪住花纶的衣襟,狠狠地说:“少给我装傻,你要是敢在外面偷吃,我阉了你!”   “咳咳咳……”花纶轻咳几声,握住她的手,“这么狠啊……你连自己下半身的幸福都不顾了吗?”   “牙刷和男人不能共用!”肖菀紫扬了扬下巴,“我宁可玉石俱焚,这样,也没有别的女人肯要你了,你这辈子就只能跟我了!”   说完还在他的唇上重重一吻。   花纶轻抚被她吻过的唇,笑着说:“唔……看不出你这么爱我……”   “不行!”肖菀紫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我今晚先把你榨干好了,这样我才比较放心!”   说完,肖菀紫原本紧紧抓住花纶衣襟的手顺势开始解他的衣扣。   花纶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这个女人终于露出露出真面目了。他发现他的妻子很喜欢主动,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能把主动权抢回来。   肖菀紫解了三粒衣扣,突然就没了耐心,想学着小说里描述的,一把撕开他的衣服好了。   这么盘算着,肖菀紫手上一用力——   谁知,只听见布帛“卟卟”两声,衣服不仅没破,就连剩余的几个扣子也顽强的坚守岗位。   见状,肖菀紫满头黑线,开始不住地唾弃小说,衣服神马的哪有那么好撕啊!下次给花纶买点质量差的睡衣,她一定要找个机会一逞X欲。   就在肖菀紫胡思乱想的期间,花纶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按在她的后脑。   四唇相接,说时迟那时快,触电般的感觉袭遍全身。   等理智稍稍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在床上坦诚相见了……   漫漫长夜,春风几度玉门关,怎一个销魂了得哟!      天才蒙蒙亮,肖菀紫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从床上坐起,只见花纶正在穿衣服。   “还是吵醒你了。”   “我就知道你想自己偷偷走,所以我一直没敢睡太熟!”肖菀紫一副早就知道的神情。   花纶走到床边,摸了摸她的头:“真拿你没办法。”   “等我。我送你。”肖菀紫环上他的脖子,迅速地在他的脸上轻吻了一下,然后便要起床刷牙洗脸。   谁知双脚刚一碰地,腿间的酸痛就让她站不稳,幸亏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扶住了她。   自有亲密关系以来,两人从没有像昨夜那样疯狂缠绵,恨不得与彼此融为一体。   “你还是乖乖在家睡觉吧,我自己去就行,又没几天,我很快就回来了。”   “不行!”   “好吧,你先泡个热水澡吧。”拗不过她,花纶只得先把她塞回被窝,“我去帮你放水。”      泡过热水,肖菀紫觉得好多了。   洗脸台上,花纶已经帮她挤好了牙膏,盛好了温水。   肖菀紫穿好衣服,就开始刷牙,谁知还没刷几下,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丢了牙刷就趴在洗脸台上干呕起来。   经过一夜,胃中早就空空如也了。干呕了一阵,什么也没吐出来。   肖菀紫漱了漱口,手按在胸口,一个可能的结果让她心跳不已。   说起来两人年纪都不小了,在要孩子方面一直很有默契地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加上这一个月来他们每次兴云布雨都很投入,有孩子也不奇怪。因为她的例假一直都不规律的,所以推迟了快一周了她也没在意,但是现在……   想到之前做的那个梦,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成真了!   刚才花纶出去的时候没有带上浴室的门,里面的动静外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于是,正在收拾某人昨晚没有收拾完的行李的花纶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微笑。 你相信我吗?   到机场的时候,陆兰之看到他俩难分难舍的样子,非常识相地先进了候机室,留他们两个卿卿我我。   “好了,我又不是一去不回。”花纶摸了摸肖菀紫的头,“你再不放手,飞机就要飞走啦!”   “飞走更好,你别走了。”肖菀紫埋首在他的胸前,含糊不清地说。   花纶无奈了,只能使出杀手锏,捧起她的脸,吻住她的芳唇。   肖菀紫闭上眼睛,抬高头,享受他带来的天旋地转的感觉。   千言万语,都在这深情的一吻中无声地诉说。   一吻完毕,肖菀紫觉得肺部的空气都被抽空了,微喘着在他的胸口靠了一会儿。   “到了那边要给我打电话。”终于,肖菀紫恋恋不舍地放手了。   “嗯,”花纶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转身离去。   肖菀紫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离开。      在机场演完依依不舍,深情吻别的戏码后,肖菀紫去了医院。   一夜劳累加上早起,她现在极端疲倦,除了睡觉,她什么都不想做。   一觉起来,抓过手机一看,不得了!十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三条短信。   刚才为了能好好睡觉,她把手机调到无声状态。她什么时候人气这么旺了啊!   正想按顺序回拨过去,电话又响了。看了一下来显,是王欣怡——   “小丸子,出事了!”      挂断电话,肖菀紫顾不得吃饭,就往公司赶去。   打开会议室的门,已经有不少人在里面等她了。有王欣怡、姜炳仁,还有其他的高层。比较让肖菀紫吃惊的是,负责开发童话奇缘软件的技术部的人也在。   “肖助理,你说这该怎么办啊?”还没等肖菀紫坐下,业务部的主管陈寰焦急地问道,“嘉偶天成那边已经打过三个电话过来了。”   花纶走之前,吩咐公司的事由肖菀紫做主,所以现在人所有人都看着她。   刚才在电话里,王欣怡已经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在思索应对方法。   之前和T&G合作的开发童话奇缘游戏项目,他们打算才用时下最流行的网页游戏模式。与大型征婚相亲类网站嘉偶天成网合作,角色扮演,男女互动。技术开发部分的工作已经完成,现在正在进行推广策划部分,游戏会在今晚7点开始宣传,一个星期后公测。但是现在却在嘉偶天成的最大竞争对手絔年好合的网站上上线公测了,宣传广告铺天盖地。连名字都很雷同,叫童梦奇缘,只有一字之差。   这项项目筹备近半年,项目内容一直是公司最高机密。怎么会泄露出去的?   肖菀紫在预留给她的位子上坐下:“陈主管,你马上联系嘉偶天成那边,把游戏系统马上上线。”   “可是我们已经失了先机了啊!”   “只有半天时间而已,今天还是工作日。能成什么气候。”肖菀紫边说边打开电脑,登上了絔年好合的网页。肖氏真够狠,居然抢在他们明天宣传开始之前就上线游戏。   “但是肯定会有人注意到的啊,到时候我们就会被说抄袭的!”   随着鼠标往下滑,肖菀紫的神色逐渐凝重:“仿货永远取代不了正品,阿迪和匡威的仿货满天飞,也没见这两家公司倒闭。”   “不是啊,你看腾讯抄袭了,被人家计算机世界曝光了,结果人家财大气粗的,计算机的编辑离职了。”技术部的张昀小声说道。   肖菀紫横了他一眼:“你以为,每个人都是腾讯吗?也至此一个而已,做人不能太腾讯!”   此言一出,无人敢接话,张昀默默擦汗。   肖菀紫扫了一眼众人,继续说:“我看过絔年好合那边的网页软件,虽然说他们先发布了。但毕竟只得我们的皮毛,何况我就不信后期的精华部分他们也抄袭了。还有,舆论导向很重要,雇一些水军在论坛上……咳咳咳,你们懂的。”   张昀换一条手帕,继续擦汗。   “我有话要说!”姜炳仁突然举手。   “你说。”   “我觉得公司肯定有内鬼,我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肖菀紫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内鬼肯定要抓!”   “抓到这个人,我第一个废了他!”程序开发组的组长史宪锋重重一拍桌子,这游戏废了他多少心血,这下好了,一抄回到解放前,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没错,不能放过内奸!”其他几个组员也附和道。   “欣怡,帮我联系肖氏,我要见他们的董事长,马上!”肖菀紫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神色凝重地说,“叫法务部的人草拟一封函件,通知他们马上停止这种侵权行为!”   “好的。”王欣怡点头,随后就出去了。   接下来大家七嘴八舌的又说了许多,但是讨论来讨论去,除了肖菀紫刚才说的那些,也没有人能提出更好的方法。   人都散了以后,肖菀紫往如虚脱一般靠在椅背上发呆。   刚才她表面上看很镇定,其实心脏扑腾扑腾跳得厉害。王欣怡帮她倒的水她一口都没喝,就怕一端起杯子水洒一桌。   这个游戏是季风一手研发的,除非说真有这么巧合两家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否则肯定是内奸泄露了公司机密。要拿出自己独立开发的证据不难,难的是要证明对方是抄袭的。这就必须要抓出内奸是谁。   公司很多人不知道她和肖琮明的关系,如果这个件事说开了,她肯定是一号嫌疑犯。   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弄清楚真相。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肖菀紫接起——   “我中午打电话给你,你没接,发短信你也不回……”手机那头传来花纶不满的声音。   “对不起,我……”听到他的声音,肖菀紫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怎么了?”花纶察觉她的声音不对,紧张地问道。   “你相信我吗?”肖菀紫突然问了个很蛋疼的问题,“你相不相信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嗯,我相信。”花纶肯定地说。   肖菀紫揉了揉鼻子,把刚才发生的事简述了一遍。   “你怕我以为你是内鬼吗?”花纶轻叹道,“记不记得我说过,你要学着相信我?”   “你相信我?”肖菀紫捂住胸口,她的心跳得好快。   花纶叹了口气:“当然,我只是怕你一个人解决不来。”是他做得还不够好吗?她对他还是不够信任。只是这边的事有些棘手,恐怕还得两天才能回去。   “我当然可以咯!”肖菀紫拍胸口保证,“你的妻子不是只会躲在你身后要你保护的小白兔,我是可以和你并肩而立的人。”   “这个,我一直都知道。      “叩叩叩……”有人敲门。   “先不跟你说了,晚上再聊。”肖菀紫对着手机说道。   “嗯,好。”      “请进。”   门开了,王欣怡走了进来:“我已经联系过肖氏了,他们说,只要你想过去,什么时间都可以。”   听了这话,肖菀紫微微皱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   “那你帮我预约明天早上9点吧。”她等一下今天晚上的结果,如果可以成功把舆论转到他们这边,那么明天去谈判也多一分胜算。      晚上回家,肖菀紫不干别的,蹲点守候在电脑前,不停地刷新嘉偶天成和絔年好合的网站。   嘉偶天成毕竟是第一大网站,尽管游戏上线得晚了半天,明显有后来居上之势。   再上两个网站的论坛看看,发现果然掐了起来。下午的时候她让人去找水军,现在这么看网页,她也分不出到底哪些是陈寰他们雇来的,不过还挺给力的,只是对方的水军实力也不弱,一时间难分高下。   一边刷新她还一般和花纶聊QQ,时不时截图截一些她觉得犀利或者有趣的帖子给他看。   自从上次在餐厅肖菀紫叫了花纶一次“花花”后,觉得这个称呼非常有爱,但是只要她一叫这个称呼,他就不高兴。所以,肖菀紫只能就偷偷把花纶的QQ备注改成“花花”过干瘾。      花花(845****20) 22:10:30   你别玩得太晚了,我先去睡了,累。   小丸子(540****79) 22:11:01   (⊙_⊙)不是吧,你被古代人穿越了吗?这么早睡?   花花(845****20) 22:11:19   明天要早起,今天奔波了一天。   小丸子(540****79) 22:11:35   ~\(≧▽≦)/~那你快去休息吧,晚安,亲爱的。   花花(845****20) 22:11;59   晚安,我爱你。      花纶下线后,肖菀紫又刷新了一会儿,口水战看多了也觉得没意思。没多久她也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脑,肖菀紫惊奇的发现絔年好合网站上的童梦奇缘游戏已经没有了。   絔年好合给出的说法是软件有重大漏洞,需要回炉再造。   “这真是太好了!”   肖菀紫一到公司就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大家都很高兴,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就解决了。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了,王欣怡接了起来——   “喂,你好……什么?你说肖氏的董事长来了?” 她果然不可信   “怎么办?”王欣怡捂住话筒,问肖菀紫。   怎么办,她也想知道。肖氏的董事长,肖琮明吧,说起来她都有十年没见他了。没想到再相见会是这样的场景。人生真是……   “愣着干嘛啊!当然上马上迎接人家上来啊!有这么失礼的吗?”肖菀紫还没说话,姜炳仁就先在那儿嚷嚷了。   “让他上来吧。”肖菀紫沉吟道,该来的总要来。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王欣怡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   “我帮你冲杯咖啡吧?”   “好。”肖菀紫微笑颔首,“顺便泡一杯西湖龙井给……给肖董事长。”   “你怎么知道人家喜欢喝西湖龙井?”姜炳仁惊奇地问道。   “上了年纪的人都爱喝茶好不好!”王欣怡登了他一眼。   姜炳仁举手投降:“当我没说过。”   肖菀紫目光移向窗外,感觉阳光突然黯淡了,十年来对她不管不顾的父亲今天突然要出现在她老公的公司。而且现在吧,这两人的公司还是对头。   你问她帮谁?她毫不犹豫地说帮花纶。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从道义上来讲,她都没有理由帮肖琮明。她现在对肖琮明的感觉就是陌生人。   只是……肖菀紫暗暗叹了口气,环视了一眼周围的人。他们脸上胜利的喜悦还未退却,大概都以为肖琮明是来举白旗投降的吧。但是,以她对肖琮明的了解,他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当年她以为一审法官把她判给妈妈的时候,肖琮明一定会上诉,结果他没有。想想也是,那个女人已经有了他的骨肉,有没有她对他来讲都无所谓了吧。反正跟着妈妈过,她也过得挺好的。自从十年前那次她被洪瑛从肖家赶出来后,她再也不想见到他,他居然也能真的这么多年都不见她。   肖琮明在四名保镖的簇拥下走进了办公室,颇有黑帮老大的架势。不少人看了,都低头偷笑。   十年过去了,岁月也在他的身上刻下深深的痕迹。   记忆里,她的父亲严肃,固执,不轻易认输。   “肖董事长,你好。”肖菀紫站了起来,向他伸出手。   听到她的称呼,肖琮明愣了一下。   肖菀紫浅浅一笑,补充道:“我是总裁的助理肖菀紫,我们总裁出差,现在公司的事由我负责。”不知道这个人还记不记得他有个女儿叫肖菀紫,看他的样子八成不记得了吧。   肖琮明没有和她握手,沉着脸反问:“肖助理?”   尽管办公室里很多人,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肖菀紫。   她的脸几乎没怎么变,很漂亮,只是添了几分成熟。   肖菀紫笑笑地点头,伸出的手自然地指了指和她面对面的位置:“请坐。”   肖琮明坐了下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花:“这是你们公司发的函件!”   他话语刚落,保镖甲就走到肖菀紫面前,拿出一封信函递给她。   “没错。”肖菀紫看了一下,随后传给其他人,“既然您已经看过了,就应该马上停止这种侵权行为!”   “到底是谁侵权?”肖琮明眼中的怒意更加明显了,“你妈是怎么教育你的?你居然做出这种事!”   “肖董事长!请你说话注意分寸!”肖菀紫敛了笑意,声音冷若寒冰,“你来这里,就是要问候我妈的吗?”   一听这话,周围的人都笑了。   肖琮明怒了,就差没拍桌子了,“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不然你希望我用什么态度,谈公事可以,但别拿我妈说事!”肖菀紫彻底不淡定了。   “好好好!”肖琮明气极,“我这就说个明白!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两家公司会有这么相似的产品?”   肖菀紫不说话,看着他,等他说答案。   “因为我肖家家门不幸,出了个吃里爬外的不孝女!偷了我们的设计图纸送给别人!”   肖琮明的话如往平静地湖水中投下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肖菀紫的心上,溅起的波澜则狠狠泼在其他人脸上。   “容我打断一下”姜炳仁插话道,“肖董事长的意思是我们剽窃你们?”   “不然你怎么解释我们的产品昨天才上线,季风的雷同产品就出来了?”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技术部的人怒了,“到底是谁偷谁的啊!我们的产品完全是我们自主研发的!是你们剽窃我们才对!”   肖菀紫暗暗握紧了拳头,咬牙道“肖董事长,说话要负责任,不要信口雌黄!”   “我信口雌黄?你敢不敢告诉他们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这话听着有点暧昧啊,难不成肖助理是被这人包养的?奇怪,她不是被总裁包养吗?   “等一下!”张昀站了出来,指了指肖菀紫,有看了看肖琮明,“她姓肖,他也姓肖,难道你们是父女!”   “长得还真有点像啊!”有人惊呼道。   肖菀紫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   肖琮明闭上眼睛:“她是我女儿。”   肖菀紫冷冷地看着他:“我早就跟肖家没关系了!”   “你这是说什么混账话!”肖琮明拍了一下桌子,亲生女儿居然不认自己!   “肖助理居然是肖氏的大小姐?”姜炳仁扶了扶眼睛,吃惊道,“我就说怎么那么拽呢!难怪你知道肖董事长爱喝西湖龙井!”   “我明白了!”史宪锋拍案而起,“原来是你泄露了公司的机密给肖氏!”   “原来内奸是她!”   肖琮明平复了一下情绪,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这些年你跟你妈过是辛苦了点,我也承认对你疏于照顾,这才养成了你贪功好胜的性格。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不管怎样,以后肖氏都是你的,你何必走这种旁门左道来求在季风立足呢?还有一点你们注意一下,不是她泄露了你们的机密,而是她窃取了我们的机密给你们公司。”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偷了你们公司的资料,但是你别忘了,我妈早和你离婚了,我们已经十年没有见过面了。我去哪里偷你的资料?”好笑了,她连肖氏的大门都进不去,上哪里偷资料啊,编谎话也编得像样一点吧?   “你们父女两演戏演够了没有!”还不等肖琮明说什么,史宪锋又一次暴躁了,“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肖菀紫泄露的季风的机密!”   “错了!是你们窃取了我们的机密!”   接下来就是一场无意义的口水战了,双方的交锋始终集中在是肖菀紫窃取了季风的机密泄露给肖氏,还是肖菀紫窃取了肖氏的机密泄露给了季风。可惜的是,双方的辩论层次一直停留在“是什么”上,始终无法上升到“为什么”上,更不要说“这么做”了。比较庆幸的是,双方至少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凶手除她肖菀紫外没别人了。   毕竟是主场作战,肖琮明寡不敌众,最后他的四个保镖的簇拥下离开了季风,留下肖菀紫一个人独自面对愤慨难当的众人。   走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自口水战开始,肖菀紫静静地坐着,冷眼旁观。不是她不想辩解,而是她根本没机会插话,没有人要听她的辩解。   王欣怡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小丸子,你真的是为了窃取我们的机密才混入公司的吗?”   姜炳仁轻哼一声:“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没想到你这么坏心,陷公司于不义!”   史宪锋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如果你不是女人,我早把你打趴下了!”   张昀叹了口气:“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难怪昨天你一点也不担心。”   肖菀紫目光扫过众人,冷声道:“你就凭肖琮明的几句话定我的罪吗?连拿出真凭实据的本事都没有吗?”   张昀耸肩一笑:“这么明显了你还在狡辩?原来人类的人品真的没有下限。”   姜炳仁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我打个电话给总裁吧,问问他怎么处理,我们肯定是不能再听她的了。”   听到这句话,肖菀紫嗤笑,不怕你打,就怕你不打,花纶一定会相信她的!   “喂,总裁,是我……我有个事给您汇报下……嗯,好,我知道了。”姜炳仁收起手机,一字一顿地说,“总裁说,她果然不可信。”   不可能!花纶不会这么说!肖菀紫站了起来,身子轻晃了两下:“不可能!我要亲自打电话给他!”   肖菀紫有些手忙地去掏手机,谁知手机刚拿出来,就被姜炳仁夺去:“你别丢人了好不好!到这份上了,要是我是你,走人都来不及,你怎么还有脸赖在这里?”   “就是啊!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脸皮真厚!”   周围的人都附和姜炳仁,肖菀紫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她,四面楚歌了。   她不怕所有人的质疑反对,唯独不能接受他的不信任。他昨天还说不论如何都会相信她的,怎么今天就变了。   “你再不走,我叫保全来赶你走了!”史宪锋一步上前,推了肖菀紫一把。   肖菀紫冷不防被他这么一推,跄踉了好几步。   “好,我走。”眼中酸意上涌,肖菀紫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在这里落泪,“我会证明我的清白!”   “走吧你,还清白呢!笑死人了!”   众人的讥讽嘲笑声越来越高,无力招架的肖菀紫狼狈地离开了季风。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站在风华大厦门口,肖菀紫望着车来车往,前所未有的迷茫。   那句“她果然不可信”如一把尖刀,深深扎在她的心上。   尽管不是亲耳听他说的,但是她能想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冷漠,多决绝。   果然,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在她面前停下。   从里面走出一个黑衣人,正是刚才肖琮明的保镖中的一个。   “大小姐,董事长让我们来接您回家。他说,不论如何,您始终是他女儿。”   呵呵,不论如何,始终是他的女儿。   她这个爸爸,十年前亲手把她从千金小姐的位置上推下来,十年后又毁了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   做他的女儿,真不知道是幸运多一点,还是不幸更多。   “好,带我去见他!”   肖菀紫面无表情地上了车,她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从肖琮明开始吧。 生死未卜   车子开得飞快,驶向肖琮明在湖山的别墅。那个肖菀紫曾经生活了十六年的家,现在她对那里的印象只剩下冷雨潇潇的日子里,众人嘲笑的面孔。   嘲笑,又是嘲笑。肖菀紫抱住了头,她怎么总是活在嘲笑和耻笑中,真的是她作恶太多得到的报应吗?   突然,前面一辆有些破旧的黑色面包车从拐弯口横插过来。充当司机的那个保镖紧急刹车,这才避免了两车相撞。   怎么回事?这里离肖琮明的别墅已经不远了,这里附近住的都是有钱人,怎么会有这么破旧的车出现?肖菀紫想不明白,还好她有系上安全带,不然非撞个头破血流不可。   破旧的面包车就在离他们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地面上有明显的制动痕迹,可见他们也刹车刹得很紧急。   他们正要发动车子,面包车上下来了一个人,冲到他们的车旁边猛敲车窗:“下车,你们把我们的车刮花了!”   “怎么可能?根本就没碰到!”司机保镖摇下车窗说道。   这人脸上有一条明显的刀疤,十分狰狞可怖,口气更是恶劣:“不信你们过来看!”   面包车上又下来了三个人,一人生得獐头鼠目,形容猥琐;一人壮硕无比,一脸横肉,仿佛一跺脚地面就能裂条缝;还有一人五官扁平,跟被平底锅拍过一样,看得人很不舒服。这四个人把车子团团围住,他们根本没法直接开车走人。   坐副驾驶座的保镖迫于形势,只得下了车查看。围着那破车转了几圈后,他说:“没有啊!”   “这还没有啊!你看你看!”壮汉指着本就满目疮痍的车说,“到处都是伤痕!”   肖菀紫翻了个白眼,你那车的确到处都是伤痕,撞和不撞一个样。   “大小姐你等等,我也去看看。”司机保镖也下了车。   两个保镖都下了车,跟傻瓜一样围着那破面包车转。   坐在后座的肖菀紫白了那两人一眼,肖琮明越老越糊涂,怎么请了两个白痴当保镖,这一看就是诈钱来的,要么给他钱,要么不理他。   肖菀紫往后坐了一点,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打算闭目养神。   谁知,突然车门打开了,那四个人趁保镖还在围着破车转,迅速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子。獐头鼠目的和壮汉钻进后座,一左一右地钳制住肖菀紫。   刀疤脸坐副驾驶座,平底锅开车。   “你们要做什么?”肖菀紫骇然,死命挣扎,奈何那两人力气太大,她动弹不得。   砰得一声,前后车门都关上了。   刀疤脸回头,笑得不怀好意:“兄弟们最近穷,来跟这的富人借点钱花花。”   什么?她不会这么倒霉吧?遇上了绑架?   这时,那两个保镖站直了身子,漠然地看着车子。平底锅得意一笑,狠狠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喂,是肖董事长吗?”刀疤脸拿出手机打电话,“你的女儿在我们手上,马上准备500万现金,两个小时后到南区废崖。”   “你不信啊?没关系,我可以让你听听你女儿的声音!”   话音刚落,坐在肖菀紫左边的那个獐头鼠目的歹徒就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啊!”肖菀紫痛地叫了出来,左边脸颊火辣辣的。   “还不信是吧?那我让她在多发出点声音。”   右边的壮汉狠狠扯过肖菀紫的头发,边嗅边说:“好香啊!”然后还伸出舌头在她的脸上舔了一下。   “变态,不准碰我!”肖菀紫挣扎着想躲开壮汉的猥亵,奈何左右都被人制住,加上那人生得壮硕,一个人占两人的座,肖菀紫越是挣扎,身体反而跟他更多的摩擦,壮汉脸上的笑容更加淫邪了。   “怎么样?要是还不相信,我拍张你女儿的□用彩信发给你如何?”说完,刀疤脸打开了扬声器。   “好,你们说的我照做,但是不准动我女儿一根寒毛!”肖琮明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好说,我们只求财。”歹徒奸笑着说,“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或者我们时间到了没看到钱,就别怪我们哥儿几个先跟你女儿风流快活一下,再把她从废崖上扔下去了。”   说完,刀疤脸直接挂了电话。   肖菀紫心跳如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毕竟是女孩子,听了刚才的话不可能不怕。她又不敢哭出来,怕她的眼泪更加激发这群人的兽性。只能希望肖琮明会念父女之情,拿钱来救她了。   獐头鼠目的在肖菀紫的脸上捏了一把,色迷迷地说:“啧啧啧,瞧这摸样,那句话怎么讲的?我见犹怜啊!”   “反正离拿赎金还有段时间,不如,我们先玩玩吧!”壮汉见状也兴奋了,狼爪向肖菀紫的胸部袭去。   肖菀紫转头冷冷地看着他:“我有艾滋。”尽管刚才花纶让她伤心了,她还是不能接受她以外的男人碰她。   “骗谁啊!”壮汉的咸猪手在即将碰到肖菀紫的时候停住了,旋即向上顺势给了她一耳光。   肖菀紫在自己的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她算是两边脸都挂彩了。   “不是啊!我听说有钱人家的女儿整天就跟那些纨绔子弟啊男明星什么的瞎混,不见得比□干净。”平底锅转头插了一句。   “开好你的车,话那么多干嘛!”獐头鼠目的瞪了他一眼。   “老大?我我我……”壮汉支支吾吾地开口。   肖菀紫明显感觉到两人抓着她的手臂减轻了力道,坐的也稍稍远了些。   刀疤脸无奈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可以再没出息一点吗?”   现在这种时候谁也无法印证肖菀紫的话是真是假,显然这几人是宁可信其有了。毕竟,谁也不会为了一时欢愉搭上命。   刀疤脸丢了一捆绳子和一卷胶带到后座,獐头鼠目的和壮汉忙感恩戴德地捡了起来把肖菀紫捆了个结实,再把她的嘴巴用胶带封上。      很快,车子到了南区废崖。被拽下车前,他们用黑布把肖菀紫的眼睛蒙了起来。   崖边呼啸的风吹得她的脸生疼,耳边可以清晰地听到海浪澎湃的声音,现在她看不见,只能靠听觉来感知外界。      “这群有钱人真不是东西,只管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拖着我们的工资不发!”   “就是!父债女偿,肖琮明要是敢不拿钱来,我们把这女人推下去!”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艾滋,不然我们可以先……再把她卖去当婊?子!”   “你想做啊?也不是不行啊,多戴几个套子不就好了!”   “哈哈哈哈……”   听着歹徒们的话,肖菀紫的心中恐慌也越来越盛。   也不知过了多久,肖菀紫听到了肖琮明的声音,那一瞬间,她几乎要落泪。   “你们要的500万我带来了,放了我女儿!”肖琮明的声音听起来很喘,爬上这山崖费了不少力气吧,他也一把年纪了。   “打开来!”   一声轻响,应该是肖琮明把装钱的箱子打开了。   他终究是来救自己了,总算还是念一点父女之情的。想到这里,说一点都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你把钱先倒出来。”   接下来是哗哗的声音,显然是肖琮明打开了箱子把里面的钱倒在地上。   “我勒个去的!你敢耍我们!”歹徒一声暴喝。   肖菀紫的心跳得好快,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她很害怕。   “不可能的!怎么会变成纸了?”肖琮明的声音颤抖着,仿佛他事先并不知情。   “啊!”肖琮明惨叫。   肖菀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难不成是歹徒在打肖琮明?不要啊,他那么大年纪了怎么经得起歹徒的暴力对待!奈何肖菀紫现在手脚被捆住,嘴巴也被封住,阻止不了。   接下来,肖菀紫听到的声音就是拳脚声,以及肖琮明的痛呼声。   怎么会这样?肖菀紫默默泪流,拼命地挣扎着。   大约是打够了,歹徒喊道:“兄弟们,我们干脆把这父女两都送上西天!”   “砰”的一声枪响,歹徒一声痛呼,接着是人体倒地的钝响,没有听见肖琮明的声音。   后方的树林传来悉悉索索地动响——   “别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居然敢报警!”   肖菀紫觉得身子一轻,被人提起来了,接着就凌空了。   又一声枪响,这是肖菀紫听到的最后的声响,但是她已经被推出了悬崖。   感觉身子不住的下坠,奈何嘴巴被封着,手脚被捆,连喊都没法喊,更不要说挣扎了。      肖琮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亲生女儿竟然在他眼前被人推下了悬崖!忍着一身的伤痛,他跌跌撞撞地扑向崖边,可惜什么都晚了,只能刚好看到肖菀紫的身影湮没在惊涛骇浪中……      此时,C城,某五星级宾馆高级客房内。   花纶和陆兰之碰杯相庆。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就解决了。”陆兰之不由地感叹。   “是啊,很顺利。”花纶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打电话给肖菀紫,告诉她自己可以提早回家了。   “有了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样,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不少。”陆兰之难得用这种揶揄的口气说话,   花纶无视他的揶揄,径自拿出手机:“怎么没电了?”   就觉得今天一天都这么安静,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用我的电话打吧。”陆兰之摇了摇头,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花纶。   花纶把自己的手机顺手放在桌上,接过陆兰之的电话,拨出了肖菀紫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会这样?”花纶皱眉。   “可能她也没电了吧!”陆兰之摊摊手。   花纶伸手去取自己的手机,谁知,手机离开桌面的那一刻,那个十字绣挂件竟然掉了下来,落在地板上,还弹了几下。   花纶忙弯腰去捡,谁知手指刚刚碰到挂件居然静电了一下。   “怎么会突然坏了?”花纶郁闷地捡起挂件。   “大概是磨损了,再买一个就是了。”   “买不到,这个是她亲手做的。”花纶合拢掌心,神色在这一瞬间柔和。尽管那只是个普通的挂件,但在他心中,这就是绝世珍宝。   没救了,陆兰之摇了摇头。   花纶不理他,径自拿出备用电池,换上。   刚刚开机,电话就来了——   “不知道我妈找我什么事。”花纶笑笑地接起了电话,“喂?”   “老二,你那边现在那边处理地如何了?”电话那边楚曼的声音罕见地正经。   “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回去。”   没事干的陆兰之打开了宾馆的电视,随意浏览着频道。   “那你,尽快回来吧……”   “怎么,有事?”   “没……”   “接下来一条追踪报道,之前致电过本台声称遭遇肖氏旗下子公司拖欠工资几名的工人今日下午在湖山豪宅区绑架了肖氏集团的千金,因为索要赎金未果,几人残忍地将人质推下西郊废崖,犯罪嫌疑人两名当场被击毙,两名已被刑事拘留。现警方正在附近海域紧急搜救,后续结果本台将会跟踪报道……”   突然间,花纶觉得心跳一滞,呼吸困难。   “妈……”花纶茫然地盯着电视机,哑声道,“紫紫呢?”   陆兰之忙关掉了电视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肖菀紫的爸爸就是……肖氏的董事长。   “啪”的一声,花纶的手机落地了,他却浑然未觉。电话那边楚曼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   “兰之,把电视开了,我要看后续的报道……”花纶的声音平静地叫人心慌,“还有,帮我订机票,我要马上回去!”   “是。”陆兰之不敢迟疑,快步离开了房间。   关门的声音传来,花纶闭上眼睛,瘫软在地上,两行清泪无声划过脸颊。    有惊无喜   “肖太太,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女儿?”   警员姚司将洪瑛领到冰柜前,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拉开了其中一个柜子。   柜子里的尸体身上没有衣物,女性特征明显。她脸上都是斑驳的划痕,五官已不可辨,只能看出脸的轮廓。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皮肉翻起,配合着满室的福尔马林味,有些可怖。   洪瑛瞅了一眼冰柜,一阵恶心感汹涌而上。赶忙拿起刚才拿在手上的手帕捂住口鼻。   姚司鄙夷了看了她一眼:“南区废崖下的海域水流湍急,且多礁石,女尸身上的伤痕应该是溺毙后被海水冲到礁石区造成的。法医比对过死者的身形,根据死亡时间推定,她极有可能就是肖菀紫。”   “就是她了,我不会认错!”洪瑛死命点头。   “你确定?不用做个DNA比对吗?”按程序,死者的样貌毁损严重,但这位肖太太坚决不同意。说肖琮明现在被人打成重伤住院,经不起折腾。验个DNA也就拔你几根毛,能有多大损伤啊?   “不用了,快办手续吧!”洪瑛别过脸,再看一眼那尸体,她保证立马吐出来。   姚司动了动唇,终是没说什么。   工作人员把冰柜关好,洪瑛随姚司出去办手续。   “在这里签个字吧。”姚司面无表情地把表格递给洪瑛,心想,这后妈果然是不能和亲妈比的。   洪瑛刚刚出现在警局的时候,姚司吓了一跳。资料上写肖菀紫的年龄是26岁,可是眼前这个妆容考究的女人看过去就30岁的样子。   这得做多少次拉皮啊?姚司暗暗咋舌。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问了一下,发现原来是继母。   洪瑛接过表格道了声谢,拿起笔就要签字,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手竟然在抖。   这时,姚司的手机响了——   “喂?什么!”   “等一下,你不能签!”姚司抓住了洪瑛的手,“你刚才怎么没说肖菀紫一直跟随亲生母亲生活?”   “虽然她跟随母亲生活,但是我们一直有见面啊!”洪瑛被姚司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出一身汗,面上尤自作镇定。   “是吗?但是我们收到的情报不是这样的!现在肖菀紫的母亲就在警局。”   洪瑛面上笑容一僵,旋即如常:“看来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我跟你回去看看吧。”      在警局,洪瑛见到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傅慈。   傅慈坐在那里,神色紧绷,手里握着个一次性纸杯,应该是工作人员给她倒的热水。不远处有个男子正和刑警队队长说话,从洪瑛的角度看不到男子的脸,从背影看,应该年纪不大。可以听到队长在说什么“很抱歉啊”、“会继续调查”之类的话。年轻男子始终一言不发。   “姐姐……”洪瑛笑得仪态万千,十年的商场磨练,她有自信可以从容面对一切。但唯独在面对傅慈母女的时候她会心虚,太过费力得到的东西总是容易患得患失。   “谁是你姐姐,你别乱叫!”傅慈不客气地打断洪瑛,“你跟我女儿不过就是十年前我和肖琮明离婚时见了几面,你凭什么随便看到一具尸体就说是我女儿?”   “法医鉴定过,说极有可能……”   “那也只是有可能,不是确定,我要求做DNA比对!”   “傅女士,你别急啊,不是我故意不鉴定,而是……”洪瑛改了称呼,话音突然一顿,“我是为你们好。”   “而是什么?”   “我是为了你女儿的声誉着想啊,我看过法医的报告,上面说小紫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你说什么?”傅慈如遭雷击,手心收紧,一次性杯子中的水溅了出来,撒的一桌子都是。   “千真万确,不信你问姚警官。”洪瑛看了看姚司。   被点名的姚司无奈了:“那名死者的确是有身孕了,但是死者是不是肖小姐还不一定。”   洪瑛妖冶一笑:“姐姐,我看你的脸色不大好啊!莫非被我说中了?我知道这几年你们生活不容易,但也不能忽视对女儿的教育啊!还没结婚就被人搞大了肚子,要不是我怕明哥受刺激,病情加重,我才不花力气帮她隐瞒呢!”   傅慈听了浑身发抖,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方才自洪瑛进来起就一直在和警长交谈的年轻人转过身来,漠然看着洪瑛:“周队长,原来你们就是这样草率办案的?随便找一具连脸都看不清的尸体就说是我妻子,你们是靠直觉办案的吗?”   “不是不是!现在死者身份还没确定不是?”周队长汗一把,怎么遇上个这么难缠的。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啊,事发到现在不到24小时,他们也还在调查,只是这个肖琮明的老婆一口咬定说那个就是肖菀紫,他们也无奈。要么家属都不来,一来就来两儿,老妈和老公都来了。   还洪瑛轻哧一声:“你妻子关我什么事?你看着我干嘛啊!”不过 这人有点面熟啊。   “我的妻子叫肖菀紫。”花纶沉声说道,走到傅慈身边,扶住她的肩膀,“妈。”   “小季,她说……”傅慈眼中已有泪光,她慌乱地抓住花纶的手。如果女儿是一尸两命,她会崩溃。怕乔沐受刺激,傅慈不敢告诉他肖菀紫的事,加上他最近忙着学习,不怎么关注新闻,所以,他现在还不知道他姐姐失踪了。   花纶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不会的,我和紫紫打算明年生个龙宝宝的,我们一直都有做措施。”   听到这话,傅慈的心稍稍安定了点。   洪瑛突然想起来这个年轻人是谁了——   “你是季风的总裁季花纶?”   花纶唇角微抿,点了点头:“洪女士,请你以后注意措辞,我和紫紫是合法夫妻,以后请你叫她季太太。”   “季总裁不是在开玩笑吧?你和小紫是夫妻啊?”洪瑛嘴角微微抽搐。那死丫头什么时候钓上这么个金龟婿了?她收到的情报肖菀紫只是被他包养而已。   “有疑义的话你可以咨询一下周队长。”   洪瑛银牙暗咬,面上声色不露:“季总裁的话我怎么会不信呢?呵呵,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我要去医院照顾我先生了,先走了。”你们想验尽管验去吧,等结果出来,就算那人不是肖菀紫,她也绝无生还的可能性了。赢家最后还是我,哼!   花纶淡淡开口:“慢走,麻烦你带个话给我的那位岳父,说我有空会去看望他的。”   “会的会的。”洪瑛连连点头,说完,踩着三寸高跟鞋疾步离开了警局。   “傅女士,DNA比对需要您提供毛发样本,请您跟我去一下鉴证科好吗?”姚司走过来说道。   傅慈点点头,就跟他走了。      处理完警局的事,花纶马上回到了季风,陆兰之已经在办公室等他许久了。   “你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吗?”陆兰之问。   昨晚看到新闻后,他们连夜定了机票回来,可惜只订到了凌晨的机票。   他定完机票回房间,发现花纶呆呆地坐在那里看刚才的那个频道,服务员送来的晚餐一口没吃。   一下飞机,花纶就直奔傅慈家。奔波下来,他本来就欠佳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我不累。”花纶在大班椅上坐下,拿起桌上的咖啡,也不管是冷是热直接就喝了,“你查的怎样了?”   方才花纶去警局,陆兰之先回了公司,大致了解了一下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完陆兰之的陈述,花纶眉头微皱:“你是说姜炳仁说他昨天打过电话给我?”这怎么可能?他的电话昨天根本就没有响过!   “王欣怡是这么说的,她还说肖助理开始不信,要打电话跟你求证,但是手机被姜炳仁夺去了,没有打成。”   “叫姜炳仁马上进来见我!”      陆兰之按下内线电话,姜炳仁很快就出现了。   “总裁,我就知道你一回来就会找我的,所以我随时待命!”   花纶定定地看着他,缓缓开口:“昨天发生了什么?”   姜炳仁随即正色道:“报告总裁,事情是这样的。前天天我们发现肖氏的最新游戏产品与我们的产品惊人的相似,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肖氏有做游戏的打算。当时您不在公司,所有的事情都交由肖菀紫负责。她说没事,并且要我们把新产品马上上线。您想啊,这肖氏都提前下手了,我们再上线还有什么意义?除了被人指是抄袭。当时所有人都反对的,但是肖菀紫一意孤行,我们别无办法。更过分的是第二天他们父女还在公司联手演戏!说是我们盗取了他们的资料。没天理了这,做贼的还喊捉贼!”   花纶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长篇大论,冷声问:“你跟肖菀紫说我不信任她?”   姜炳仁摊了摊手:“我不否认有这件事,但是我如果不这么做,这女人势必会继续祸害公司的,请您体谅我的一片赤诚。”   一片赤诚?见鬼的赤诚!花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愤怒,如果紫紫没有离开公司,或许她就不会出事。   姜炳仁继续说:“我看了今天的新闻,对于她的不幸遭遇,我也深表同情。但是如果不是她自作孽,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花纶的嘴角缓缓泛起一抹冷笑:“自作孽?你倒是了不起,可以替我做决定了!”   “总裁,我也是男人,我知道好看的女人是比较容易让人动心。但是您别忘了《倚天屠龙记》里面的殷素素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我知道我的做法可能会使您生气,不过为了公司的利益,就算总裁你开除我我也不后悔,而且……”姜炳仁顿了顿,“要不是我这么做我也不可能阴差阳错的拿到肖菀紫的手机,总裁,您看……”   姜炳仁把肖菀紫的手机拿出来,点开收信箱。   短信一条条被点开,花纶的脸色也愈发阴沉。   “手机放下,你出去。”   “是。”姜炳仁恭顺地点头,转身的那一刻,他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陆兰之点了点头,也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花纶一个。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手机,花纶眸光渐冷。   刚才姜炳仁给他展示的几条短信,都是肖菀紫和她父亲互通的往来讯息。   姜炳仁的那番说辞和肖菀紫手机里的短信他一定不是第一个听到和看到的,想必现在全公司都已经知道了吧。   本来以为这次回来紫紫会有惊喜给他,没想到“喜”没有,“惊”倒是够“惊”的。一想到紫紫的腹中极有可能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他的就心如刀绞。刚才他怕傅慈担心,只得编了个谎言让她安心。   花纶下飞机的时候接到了父母的电话,他们让他先去和他们住几天,他拒绝了,他知道他们是怕他回家触景伤情。其实他并不怕面对两个人曾经一起温馨甜蜜的家如今只余他一人的清冷,他怕如果紫紫回来了会找不到他。只要一天没找到尸体,他就不相信她死了。   看来是该做些什么了……   花纶按下返回键,机子回到了待机状态。手机桌面是冷金属色的系统墙纸,背景灯闪了一会儿,逐渐暗去……    是与非   干净整洁的病房,肖琮明躺在病床上,床头花瓶里的鲜花怒放着,衬得肖琮明更加苍老了。那一群歹徒可把他揍得不轻,虽然都是皮肉伤,但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可真要命。   此刻,他身子微微蜷缩,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有什么在困扰着他。   “啊!”突然,肖琮明自睡梦中惊喜,满头冷汗。   “先生,你怎么了?”坐在一旁看杂志的护工连忙扔了手上的书,紧张地过来询问。   “我没事。”肖琮明干哑地开口。   “您要不要喝水?”   肖琮明点了点头,护工给他倒了一杯水。   喝过温热的水,肖琮明觉得好多了。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但是又不敢再闭眼休息。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女儿被人捆住手脚丢下悬崖的画面。晚上他甚至会做噩梦,梦见女儿凄惨的模样。   都怪他那时一响贪欢,看见年轻貌美的洪瑛,没有把持住。谁知道,只有一次竟然就中奖了。傅慈要和他离婚,他不愿意,官司输得很意外。他本来要上诉的,傅慈的本事他很清楚,女儿就算不像话,他也不能由她吃苦受罪啊!但是这个时候,洪瑛对他说,傅慈一个人很可怜,就让肖菀紫陪着她吧,反正生活费给足了就是,她也受不了罪。看到洪瑛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肖琮明叹了口气,认了。   也许是他的报应吧,洪瑛的孩子终究没有保住,医生说她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从那以后洪瑛一改往常的温顺性格,脾气变得暴躁。只有在处理公司的事的时候,她才会表现出莫大的热情与活力。她本来就很能干,肖琮明也就默认将公事的事交给她处理。   自己则和朋友去了东南亚,打算拓展那边的市场。洪瑛向他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肖菀紫的,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开始的一两年,还能勉力维持公司的运作。后来实在是经营部下去了,肖琮明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回家以后他每天就干着种花钓鱼之类的事,搞得跟隐居似的。自他走后,除了叫洪瑛定期给肖菀紫汇钱外,他也没怎么管她。   准确的说,他受不了打击,借由这种“隐居”生活来逃避现实。洪瑛定时会给他女儿的消息,他一直以为,女儿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让人头痛。   所以洪瑛跟他说肖菀紫窃取了公司的机密,他毫不犹豫地相信了。甚至还上门去质问她,现在想想,如果当时他没有直接去季风找她。或许女儿就不会出事。说到底不就是亏点钱吗,钱能比女儿的命还重要吗?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肖琮明的沉思。   来的会是谁?这几天他住在这里,根本没有人来看他。就连洪瑛都只是打过几次电话来问问就算了,陪着他的就只有这个护工。   护工去开门——   进来的是一个肖琮明没有见过的年轻男子。   “你是?”肖琮明疑惑地看着来人,很确定他不认识这个男子。   年轻人看着他,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淡淡地说:“季花纶。”   季风自成立起来,不是和肖氏没有过交锋。前几年碍于学业的关系,花纶并不直接参与公司管理,所以没有和肖琮明碰过面。他回国后季风和肖氏几乎没有交集,花纶就只见过洪瑛一次,还是在一次慈善酒会上匆匆一瞥,印象并不深刻。   “你来做什么?”肖琮明马上反应过来他是谁了。   “为了你女儿。”   肖琮明睁大了眼,哑声道:“我女儿都已经……你还想怎样?”他的女儿在他的眼前被人推下了悬崖,那画面已然成为他此生挥之不去的梦靥。这个人为什么要一直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他多希望睁开眼的时候,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肖琮明费力地说道,“你放心,童梦奇缘的软件我马上就叫人撤了。你不用来这里摆一副嘲笑的嘴脸,我不是怕了你季风!”如果没有这个鬼软件,他女儿就不会……他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孤独终老?这几天他一直梦见肖菀紫小时候,那时的她总喜欢任性使坏,现在想想,就算她一直胡来又怎样,至少她人好好的,哪像现在……   花纶觉得好笑了,那个软件由不得他肖氏不撤。史宪锋告诉他,被偷走的资料应该只是初步的资料,那个初步的编程有一个致命的BUG。那时史宪锋怕被同组的人笑低级错误,自己后来偷偷改过一遍,别人都不知道。没想到误打误撞地,竟然帮了公司一把。   “我想你搞错了一些事。”花纶摇了摇头,“或许她对而言不重要,但对我来说,她是我最珍视的。”   肖琮明被他的这番话搞得一头雾水。   花纶轻叹一声,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说……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不联系你?你先问问你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吧!”   电梯里只有洪瑛一个人,她正拿着手机讲电话,对方显然被她数落的很惨。   纤纤十指,丹蔻浓艳,与纯金外壳镶钻手机相互呼应。   “亏你在季风这么多年,连那个死丫头和季花纶结婚了都不知道!”   ……   “别跟我说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好,尽给自己的愚蠢找借口!”   ……   “怎么办?你还问我怎么办?现在只能祈祷那个死丫头别回来,DNA鉴定结果还要等几天,季花纶那个野小子还在继续搜寻,不过依然没有结果就是了。”   ……   “叮!”电梯到达指定楼层。   洪瑛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走出电梯:“我到了,先这样吧。”      病房的门虚掩着,洪瑛径自推门而入。   发现季花纶竟然在这里。看到她来了,肖琮明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冲她笑笑。   那笑容,配上他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看得洪瑛一阵恶寒。   “季总裁怎么会在这里?”尽管心里不爽,面上还是得维持笑容来粉饰太平。   “叫‘季总裁’多见外!你还不知道吧,他可是我女婿。”肖琮明身后垫了几只枕头,半躺着说道。   花纶弯唇一笑:“我们昨天在警局见过。我和紫紫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这样啊……”肖琮明的脸上忽然漫上一层伤感,“小紫她……”   “明哥,你就别难过了,小紫会吉人天相的。”洪瑛上前握住他的手,笑着说。   “对了,之前那个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洪瑛露出为难的神色,“有些话我说了你又不高兴,现在这样怎么查啊?”   “那就由我来查好了,我不会让恶人逍遥法外,也不会让无辜的人蒙冤受屈。”   肖琮明欣慰地点头:“那就好!即使没查到也没关系,我没有别的孩子,你是小紫的丈夫,如果她真的遭遇什么不测,你就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一听这话,洪瑛心头一紧,手上不由地使劲。   “你做什么?痛!”肖琮明拧眉道。   “我这不是替小紫担心吗……呵呵……”洪瑛干笑两声,放开了手。   “放心吧,你不会失望的,岳父。”花纶的重音落在了最后两个字上。   洪瑛脸上的笑容更加僵硬了。      又是三天后,今天是DNA鉴定结果出来的日子。   专属电梯里,花纶拿出肖菀紫的手机,细细摩挲着。   那具女尸的DNA与傅慈的不匹配,也就是说确定死者不是肖菀紫。   花纶心中忧喜参半,喜的是她还有活着的可能,忧的是,她可能死无全尸。   警方说,虽然没有打捞到尸体,但是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   除非有奇迹。      开门走进会议室,所有的人屏气凝神,等待着他来开例会。   这一个星期以来,季风始终处在凝重的气氛之下。   公司上下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他们是夫妻,花纶在各大报纸的醒目版块刊登了悬赏启事。只要能提供肖菀紫的信息,均有酬谢。这几天季风的电话几乎没停,可忙坏了王欣怡了。现在她一听到电话铃声响就紧张。   一声轻响,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花纶缓缓走进来,神色难辨悲喜。   这些日子他都是摆这样一张脸,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未知的,更能引起人们的恐慌。   “这段时间,公司的人事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动。为了保证公司的正常运作,我决定对外招聘一些人才。同时,对于一些表现优秀的员工,将升任目前空缺的高层要职。”   花纶这话一出,众人觉得心头一振。   季经纶夫妇离婚后相继出走,加上肖菀紫的失踪。至少有三个岗位有了空缺,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个好机会。   看来他们的领导还是比较明智的,没有因为儿女私情而忘了公司。   “有意竞争上岗的同志们在下个星期之内向人事部报名,由股东会在下个月的股东大会上投票决定由谁出任。希望大家好好准备。”   花纶顿了顿:“另外,‘童话奇缘’的项目,虽然现在肖氏已经把游戏下线。但是美国那边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认为损失还是有,必须有人做出赔偿。”   “那肯定的,必须是肖氏赔!”有人附和道。   “这样吧……”花纶沉吟了一下,“大家集思广益一下,回去写个方案,谁能够成功向肖氏索赔,我就提名他当副总裁。”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副总裁的位置啊,这是多大的诱惑!   花纶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视线在姜炳仁的脸上稍作停留。   姜炳仁随即睁大了眼睛,那堪比啤酒瓶底厚的镜片也挡不住他目光中如狼似虎的渴望与贪婪。    各怀鬼胎   “你叫我出来干吗?”姜炳仁不耐烦地问道。   “你前几天不是还抱怨我不联系你吗?今天我找你出来你还不耐烦了啊!”   “我这不是忙吗?”姜炳仁马上换上一副笑脸,“你看现在都8点27了,我连上班都顾不上就来见姑奶奶您了,这还不够诚意么?”   “什么姑奶奶!我是你姑姑!”真是,她有那么老吗?她才35而已,人家都说她看着像25,声音听着像15。   “是是是!”姜炳仁谄笑着,“您找我有何贵干啊?”只是表姑而已,这么嚣张,不知道什么叫一表三千里啊!   “那老不死的竟然说要把遗产给季花纶那小子!枉我为他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洪瑛愤愤地说道,“也不知道那个死丫头怎么勾搭上这野小子的,我要你弄死他!”   “你太看得起我了吧?”姜炳仁一口豆浆差点喷出来。这女人疯了吧?季花纶能从一个穷小子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岂是能随便看轻的?   “你放心,好处少不了你。事成之后,肖氏会在我的主持下收购季风,我会分一半的股权给你。”洪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计划我已经想好了,你耳朵过来!”   说完,洪瑛在姜炳仁耳边一阵嘀咕。   “什么!”姜炳仁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随机环顾了一下四周。还好,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然后,姜炳仁压低声音,“你要我在他的饮食里下毒?”   “以你在公司的地位,很容易接触到他的食物的。”洪瑛把一个装满白色晶状粉末的密封袋交给他,“我准备的是慢性药,保证神不知鬼不觉,人家最多以为他是因为丧妻之痛,抑郁而终。”   姜炳仁有些呆傻地接过密封袋,神色凝重。   “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还以为你可以独善其身吗?”洪瑛瞥了他一眼,“死丫头的死,季花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件事中你掺和了多少,你心里有数。”   “你未免太高估肖莞紫在季花纶心中的地位了吧?”   “我不会看错,那种眼神。”洪瑛咬牙,“那是只有提到真心爱着的人才会流露出来的眼神。”最可恨的是这种眼神是她最常看到,却从来不是落在她身上的。   “好啦,我知道啦。”姜炳仁烦躁地将面前的豆浆一饮而尽。   冷哼一声,洪瑛站起来,一扭一扭地离去。      这时,一个服务生朝这边走来。姜炳仁抬头看到,突然心头一紧张,握紧了手中的密封袋。   谁知,那服务生只是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请问你吃好了吗?”   “……好了。”想干吗啊?   “那我先把盘子收了啊。”   “嗯。”吓他一跳,原来是收盘子的。   那个服务生端了盘子离开后,又端了一份新的早餐给姜炳仁后面那桌的客人。姜炳仁看了一眼那个客人,带鸭舌帽和墨镜。他以为他是明星啊?寒……   抽完一根烟,姜炳仁走出了小店。将那密封袋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然后吹着口哨上班去了。      原本坐在姜炳仁后面的那个“明星”摘下了鸭舌帽和墨镜,原来是张昀。   早餐一口没动,张昀把钱放在桌上。走到门口,用一个小塑料袋套住手,捡出了那个密封袋。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张昀露出了得意地笑容。   昨天例会后,张昀几乎一步不离姜炳仁。总是拿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一会儿一会儿问一下他。   下了班,张昀说要请他吃饭。   姜炳仁知道张昀这样跟牛皮癣一样粘着他是为什么,他不戳破也不抗拒,姑且顺着他。   吃完饭后,姜炳仁提议去喝酒。张昀就和他去了附近的酒吧。   姜炳仁没喝多少就醉了,伏在吧台上怎么叫怎么推他都没反应。张昀把他送回家后,确定他已醉如烂泥,这才放心地离去。      到了自己家后,张昀吓了一跳。   自家的门上以及周围的墙壁上都被人喷了红漆,上面写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日不还,本息一翻!”   “两日不还,手断脚断!”   “三日不还,全家被砍!”   张昀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看了那号码,他根本不敢接。   前段时间,他无意发现一个网上赌博的网站。他自信自己懂点技术,以为能钻空子赚点小钱花花。刚开始,他是赚了不少,但是他不甘心就此收手,想赌大一点,接过之前赢的那些全部输了。他不甘愿,又投了一笔钱,结果又输了。不甘心,再投钱……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不仅输光了这几年的积蓄,而且欠了网站十几万。   张昀本以为网上虚拟交易,又不是实名注册,应该只是赔掉了他充值进去的钱。谁知道对方竟然神通广大的找上门了。   一筹莫展之际,姜炳仁来找他,问他愿不愿意赚点外快?   姜炳仁承诺,到时候一定会有人当替罪羊的。   他也曾犹豫过,但终究敌不过金钱的诱惑。   当初姜炳仁来找他谈的时候,两人是在桑拿城达成交易的。那种赤诚相对的环境下,一点证据都没留下。   后来,他偷到程序后又太心急,竟然在自己的电脑上用他的常用邮箱把程序发到了姜炳仁指定的邮箱上。   肖莞紫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肖氏又将软件下线了。季风虽然有损失,但终究是赢家。他原本松了一口气,哪知道美国那边又来索赔。看总裁的样子,这事不会就这么过了。   现在,姜炳仁完全可以把他推出去邀功,他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姜炳仁和他是同谋。   所以,昨天例会后,他很怕姜炳仁去告密,一步不离地跟着他。   昨晚那么一折腾,他更是一宿没睡。   今早才6点半,他就在姜家附近守着。   谁知,竟被他发现这天大的秘密。   真是天助他呀!姜炳仁,你若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张昀这样想着,心中越发地开心。   看了看时间,再不去上班就要迟到了,还好他知道这附近有条小路,抄过去很快就能到。   空荡荡的小路,一个人都没有。   “没事,现在是白天。”张昀这样安慰自己。   “嗨!”刚迈开步子,就有人在后面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谁?”张昀回头,他很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这么快就忘了我是谁啊?”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我是讨债的。”   张昀浑身一抖,不是吧!这么快就找来了……   “听说你是干IT的啊?那应该很有钱的吧?”那人讪笑着问。   “不是啊,我就是一个挨踢的,没钱啊!”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求饶再说。   “没钱好说!”   “真的?”   “真的,拿命来抵就成!”   “什么?”张昀瞪大了眼。   “啊!”   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一拳打得他满地找牙了。接着又有几个人冒了出来,加入了打人的队伍。   “大哥,求您看在我已经给你们进贡了那么多钱的份上放过我吧……”张昀拼命闪躲,但那些人的拳头就像雨点一样,他怎么也躲不掉。   ……   那些人打了一会儿,停了手。   “啐!”为首的那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今天算是个小教训,不还钱有你受的!”   张昀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破了几处。在地上滚了一阵,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吐出了一口血沫。   身子摇摇晃晃了几下,终是没站稳,又倒了下去。      这时,花纶的办公室里。   花纶十指交握,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姜炳仁:“找我什么事?”   “我昨晚给您发的邮件您没收到吗?”   “嗯,看了,没太明白。”   “我给您解释!内鬼其实就是张昀。我早就觉得这家伙有古怪了,找了个懂黑客技术的朋友,侵入他的电脑,发现他居然窃取了公司的机密。那个收件地址我那朋友也查了那个ip,确定是肖氏所有。”   “我不明白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肖莞紫手机里的短信是怎么回事?”   “这个……那天我一时心太急,抢了……呃,拿走了她的手机。我当时不知道里面的短信的,要知道我是一个充分尊重他人隐私的人,不会轻易去看别人的短信的。那手机我一直放在我的抽屉里……”姜炳仁露出不解的表情,很快他举手道,“等一下,我知道了!还是张昀搞的鬼!是后来他说要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证据。我本来不想给他的,但是被他抢去了。手机没电,开不起来,他说他拿去充电。张昀再回来的时候,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说找到证据了。”   花纶沉吟了一下:“照你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张昀搞的鬼了?”   “没错!”姜炳仁很用力地点头。   这时内线电话响了,花纶接了起来:“喂?”   “我是……你说医院打来电话说张昀住院了?”    浮出水面   “好,我知道了。”   “发生什么事了?”姜炳仁有些紧张地问道。   花纶放下电话,神色淡然:“有人发现张昀被人打伤了,昏倒在公司附近的巷子里。周围的群众打了120,他现在在医院治疗,人已经醒了。”   “报应来的真快啊!”姜炳仁冷笑唏嘘。   花纶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又拿起了电话,按了几个数字:“查一下张昀住哪家医院,哪间病房……对,我要去看看。”   “总裁您是我见过最恤下的领导了,就连一个叛徒都要亲自去看望啊!”姜炳仁无时无刻不会忘记拍马屁。   花纶淡淡看了他一眼,兀自起身,没说话。   姜炳仁马上也站起来:“总裁!”   “你也想去?”   姜炳仁用力点头。   “那就跟上吧。”      花纶到医院的时候,张昀还在抢救。   花纶就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着,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灯才熄灭。   期间花纶除了接过几个电话,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姜炳仁倒也识相,安静地在一旁坐着,没有多嘴。   医生出来了。   “你们是病人家属吗?”   花纶站起来:“我是他的老板。”   “他的家人都没来吗?”   “家人在外地。”   “那也行吧,就你了,这是病危通知书,你签一下吧。”医生把一张纸递给了   花纶接过医生递过来的纸,皱了皱眉:“情况这么严重?”   “他的情况很严重,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牙齿几乎都被打碎,下巴脱臼,已经接回去了。右侧胸腔有血,左侧气胸,双侧多发肋骨骨折并双侧胸腔积液,双肺膨胀不全,两侧颈部皮下气肿,肠细膜破裂等等……”医生哇啦哇啦地说了一堆医学名词,最后总结一句,“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护人员推着张昀出来了。   他的身体被被子盖着,只露出脑袋。脸上尽是青紫,也许是因为没有了牙齿的关系,他的双颊凹陷的厉害,脖子用颈托固定,头上缠了许多绷带。   花纶迅速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字,然后跟上医护人员的步伐。   张昀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医护人员为他连上各种维生设备。   一切都弄好后,医生拿出一个皱巴巴的小塑料袋交给花纶。里面有一个装满白色粉末的密封袋和一颗纽扣一样的东西。   “这是他被送来医院时在他手中发现的,他握的很紧,我们费了很大的劲儿才从他手上拿下来。我想这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不然他也不至于要死了都不松手。”医生这样告诉花纶,“那个白色粉末的东西,是原本就在袋子里的。那个纽扣是在他裤子口袋里发现的,我怕丢了就放一起了。”   “谢谢。”花纶接过小塑料袋。   姜炳仁死死盯着那个塑料袋,那个不会是……      医生说:“那我先出去了,过一会儿我会再来,有情况按那个呼叫器。”   花纶点头:“嗯。”   医生正要出去,进来了一个护士:“林医生,外面来了几个警察,问病人现在能不能做笔录。”   林医生说:“告诉他们病人现在的情况不宜做笔录。”   “哦。”护士点头,转身要出去。      “啊!”姜炳仁突然大叫一声。   “小声点,会吵到病人!”林医生不满地提醒道。   “他……他睁眼了!”   众人回头,发现张昀果然睁开了眼睛。   他挣扎着伸手要摘掉氧气罩,医生和护士赶忙制止住他。   “别动,你是不是哪里疼?”   张昀拼命摇头,呜呜呜地叫着摇头,好像跟氧气罩有仇一样,不甩掉它不罢休。   林医生抬头看花纶:“看来他应该是有重要的话要说,这种情况我见多了。如果现在除掉氧气罩,他可以说话,但是可能说完就会……继续靠呼吸机维持着,或许还能撑几天……”   花纶轻叹一声:“那还是不要摘了吧。”他隐约觉得张昀要说的话和真相有关,他不敢赌,万一不是,张昀又搭上了性命,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这时,张昀不挣扎了。医生和护士见他闭上了眼睛确定他不挣扎了,这才松开了手。   出门前,林医生提醒道:“你们要是照顾不来,可以请一个护工来照顾他。”   “那就麻烦你帮我请一个吧,工资我来出,他的医药费也由公司出。”      就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张昀猛然睁开了眼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扯下了氧气罩。大家需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这病人!”林医生气得要跳脚。   张昀做了一个推拒的动作,嘶哑地说:“让我说……咳咳咳……”   林医生看向花纶:“这……”   姜炳仁大声说:“这还要问吗?人命关天,赶紧给他罩上,罩上!”   张昀瞪向姜炳仁:“你……你是怕我说出你的秘密……”   “胡说,我哪有什么秘密!”姜炳仁佯装镇定,其实心里很紧张。   “你和……和肖氏的洪瑛勾结,要在总裁的食物里下毒!”   “你被人打傻了吧?什么年代了,还下毒!”   “那个……密封袋……就是证据……纽扣,是微型录音器……”   这下轮到姜炳仁哑口无言了,他怎么会知道的?这家伙跟踪他!   林医生见张昀态度坚决,只得迅速把氧气罩换成吸氧管,□他的鼻子。这个效果肯定是比不上呼吸机的,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能进去一点是一点了。   吸了一会儿氧气后,张昀继续说:“之前公司的机密,是我泄露的,但是是姜炳仁指使的……肖……肖莞紫的手机……咳咳咳……”话没说完,他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的电脑……看了就……知道……”说完这几个字,张昀阖上了眼睛。   林医生抬头看了一下仪器,还好,生命迹象还在。检查了一下,确定张昀只是陷入了昏迷。   除了姜炳仁,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总裁,他是胡说的,他只是为自己切辞狡辩!”   花纶看着他,冷声道:“我想警察还没走,你出去和他们说吧。”      原本守在外面的警察都快没耐心准备走人了,这时所有人都出来了。   听了医生等人的陈述,他们马上把几人都请回去协助调查。   警方用最快的速度拿到了张昀的手提电脑,用技术恢复了张昀电脑中被删除的数据,发现他确实曾用这台电脑给肖氏发送过资料。肖氏那边也一直拿不出任何可以证明游戏是自己独立开发的证据。   再来,警方在张昀的电脑里找到一个软件,可以改写手机内容,不要说短信,就是通话记录什么的都能伪造。这个软件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修改后手机会恢复初始设置,记忆卡会被格式化。   之前花纶报警的时候就说过肖莞紫的手机有问题,警方查过手机,查不出什么问题。他们还觉得是花纶想太多,花纶拿出他去通讯公司打出的记录,根本就没有肖莞紫的号码跟肖琮明的短信往来记录。警方又去复查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记录。当时就怀疑可能是通过软件修改过记录,进入姜炳仁的电脑,没有找到证据证明是他做的。   案情一下子陷入僵局,花纶无奈,只能在例会上设局,看看会不会有人上钩。   没想到运气会这么好,钓上好几条鱼,他本来都打算长期抗战了。      张警官摸了摸下巴,看向花纶:“季先生,看来你之前的推测没有错。要不要考虑转行来当警察啊?”   花纶摇头,轻笑说“我比较喜欢做生意。”   今天本来只想查张昀被打的事,没想到还一连扯出了好几起案子。   先是可以一举端了那个网上赌博的窝点,再来是季风的商业秘密被盗案。   那包白色粉末经过化验,发现是亚硝酸盐,常被无良商家充作食盐。长期少量服用,可治慢性中毒而死。   那个纽扣式的录音器,提取要费一点时间,估计要等一天才能出结果。   姜炳仁现在还死咬着不肯坦白,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先将他拘留了。      这时,出去调查的警员回来了,向张警官回报调查的情况。   他们去过早晨姜炳仁吃饭的餐馆,拿洪瑛的照片给店里的人辨认,好几个员工都说确实见这个女人出现过。因为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客人,所以他们印象很深。其中一个叫小强的服务生说,坐在这个女人后面的那桌的客人还给了他50元,要他把一个纽扣一样的东西粘在碗下面,端给他们。这个女人走后,那个客人就叫他去把那个东西取回来。   警员马上拿出张昀的照片给小强看看是不是这个人,小强仔细看了一下,说,那个客人带着鸭舌帽和墨镜,他不好确定,但是脸型什么的感觉很像。      张警官听完汇报高兴地拍了一下手掌:“太好了!就等录音的结果出来就能抓人了!”   花纶静静地看着他们,心头一丝惆怅怎么也挥之不去。   案子都要破了,可是她在哪里呢?   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陌生的人   早上起来,洪瑛给姜炳仁打了个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家伙,又死哪里去了!”洪瑛愤愤地挂了电话。   这姜炳仁是个有奶就是娘的人,她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人身上。   这样想着,洪瑛下了楼。   佣人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早餐,两片土司,一杯酸奶。   保持身材不容易啊!   吃过了早饭,司机把洪瑛送到了医院。   羊毛出在羊身上,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在肖琮明身上多下功夫比较好。   这几天季风那边死咬着不放,董事会一直追问游戏软件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各种事情堆积着,她把肖琮明忽视地太彻底了。住院这么多天她只来看过一次,他肯定很生气。怎么哄,她还得下一番功夫。   洪瑛推开病房的门,肖琮明已经起床了,正在看报纸。   见她来了,肖琮明不咸不淡地说:“我是明天出院,你来早了。或者,你明天也可以不来,会有人送我回家。”   “我就知道你会生我气,你误会我了!”洪瑛扁扁嘴,讨好地笑笑,“这几天公司的事让我焦头烂额,我也想来的!”   肖琮明继续看报纸,不理她。以前看她这样撒娇都会觉得可爱,现在看着怎么觉得生厌了呢!   那次,季花纶来找他后,他的耳边一直回响着季花纶说过的话。   那几个绑匪真的是洪瑛故意拖欠他们工资,然后再恶意的引导他们去绑架小紫作报复吗?   他肖氏和季风,到底谁剽窃谁?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把这几年都回想了一遍,越想心越偏向季花纶那边。   那五百万的赎金是由她准备的,除了她还有可能是谁换成白纸的?   昨晚,他收到了季花纶发给他的邮件。上面有警局的调查结果,让他的心寒到了极点。      良久,没有听到洪瑛的声音。肖琮明忍不住抬头,发现他发呆的那一会儿,洪瑛已经坐到了他的旁边,拿着一个苹果细心地削着。   这一刻,看着她专注的神情,他突然希望她是被冤枉的。他唯一的女儿凶多吉少,除了她,他身边再无别人的。难道他真要落得一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叩叩叩……”敲门声打断了肖琮明的思绪。   一个护士走了进来:“洪瑛女士在吗?”   “我是。”洪瑛点了点头。   “请出来一下,外面有人找。”   “好。”洪瑛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肖琮明,“我出去一下。”      刚出病房,洪瑛就看见外面站着几个穿警服的人。   “你就是洪瑛?”其中一人问。   “我是。”洪瑛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是这样的,根据我们现阶段掌握的证据,你涉嫌绑架罪、窃取商业秘密罪以及故意杀人罪。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协助调查,这是逮捕证。”   “警察先生,我是绝不可能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的。”洪瑛笑得风情万种,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有没有犯罪,法院说的算,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好的,不过让我进去那件外套,顺便跟我先生交代一声可以吧?”洪瑛不慌不恼,笑意依然。   几个警员面面相觑了一阵,说:“可以,不过请快点。”   “好。”      “你这么快就回来啦了”肖琮明苹果才啃了半个。   洪瑛笑着没说话,走到他病床前,摸了摸他的脸:“我再给你削一个吧。”   看着她的笑容,肖琮明猛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口苹果含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说时迟那时快,洪瑛抓起床头的水果刀架在肖琮明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别动!起来!”   “你要干什么?”肖琮明大骇,没咬几口的苹果直接咽了下去,咯地他食道生疼,又不敢乱动,怕被那锋利的刀子割断了喉咙。   “跟我走!”洪瑛一把拽起肖琮明,水果刀始终不离他的脖子。   “你在做什么?放下人质!”门外的警察发现里面有怪异的声响,踹门而入,没想到竟看到了洪瑛以水果刀挟持了肖琮明。   “不许过来,不然我杀了他!”洪瑛目露凶光,神色狰狞。   “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做,不仅逃不掉,还有可能被从重处罚。赶快放下人质,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我们会帮你向法院求情的!”   “你骗谁啊!统统给我让开!”   警察不敢跟她硬碰硬,只能边后退边劝她。   但是她置若罔闻。   走廊上病患和医护人员看到有人拿刀挟持人质,或尖叫或逃跑。   医院顿时警钟大鸣,医生和保安赶忙转移这栋楼的病人。   洪瑛劫持着肖琮明推到电梯里,警察碍于她手上有人质,不敢跟进去。   电梯的门合上,洪瑛的刀依然架在肖琮明的脖子上。   “没人了,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肖琮明的语气带着恳求,他不明白了,早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洪瑛怎么突然变了脸。   “你休想!”   刀锋紧贴着他颈上的皮肤,肖琮明不敢再多言,他背后的冷汗已经湿透了病号服。      出了电梯,走到大厦出口,洪瑛发现门口已经停满了警车。   那几个警察发觉情况后,马上通知了总部。增援的人马马上就赶来了,已经有不少警员拿枪对着她。   “放下人质,你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抵抗,我们会向法院求情,否则,只会加重你的刑罚!”   洪瑛虽然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但这么直面黑洞洞的枪口也是人生头一遭。安奈下所有的恐慌,她冷冷地丢下一句:“你们少废话,马上给我准备一辆车和听话的司机送我离开,不然我就杀了他!”   无视警方的劝告,洪瑛挟持着肖琮明退回了楼内。此时楼内空荡荡的,已经看不到一个人。   “我问你,我的女儿真的是你害的吗?”肖琮明豁出去了,事到如今,有些事一定要弄个明白。   “是,是我做的。”洪瑛凑近他,“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不怕多告诉你一件事。当年你女儿之所以会被判给你那个无能的老婆,也是我拿钱贿赂法官的结果。这些年来,你以为你给了她们充足的生活费,其实那些钱都被我转到我的名下,她们一毛钱都没有拿到!你知不知道这些年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肖琮明痛苦地摇头。   “你不敢听啊?”洪瑛森森地笑,“没关系,我都有找私家侦探记录了她们这几年的生活,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拿出来看看,看完我的心情就会很好。等我安全离开了,我会把这些都寄给你,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可以看看哦!哈哈哈哈……”   肖琮明一手捂住胸口:“季风的机密也是你窃取的吗?”   “那只是我除掉肖菀紫的计划的一部分。以她和你的关系,一旦季风的人发现机密泄露,她就会成为一号嫌疑犯。接下来的事,要谢谢你配合的好啊,不然那些人也不会那么容易绑到她。”   肖琮明瞬间面如死灰,是他害死女儿的!如果不是他贸然上门责难,又怎么会激化矛盾?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啊?”洪瑛的笑容渐渐扭曲。   肖琮明别过脸不看她。   洪瑛继续说:“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25岁嫁给你,在你家当牛做马十年。我把我一身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你,可是你只把我当廉价劳动力,连肖氏百分之一的股份都不肯给我!既然你什么都不给,我只能自己为自己谋划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肖琮明闭上眼睛,痛苦地呢喃着。   一切都是他一时没有把持住诱惑引起的,女儿也是他害死的!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是他活该!      这时,门外有人用扩音器喊道:“洪瑛,你要求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肖琮明心底一震,这声音是……      两人再次出来的时候,门口的警卫程度更甚刚才。   拿着扩音器的人,正是花纶,他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但可以感觉地到他的冷静沉着。   花纶指了指身边的车:“放了他,你要求的车在这里,车里还有足够你挥霍一生的现金。”   “可以,但是你要当我的司机,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洪瑛又开了一个条件。   “好。”花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洪瑛扯着肖琮明走向季花纶,突然,肖琮明大喊一声:“我不会给你逍遥法外的机会的!”   接下来的场面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肖琮明抓过洪瑛握刀的手,横向自己的脖子。   他死了,洪瑛就没有可以要挟警察的了,自己也可以去向女儿谢罪。   “不!”洪瑛大惊,忙把手往回抽。   她不能失去这张王牌啊!   争执间,刀锋划过肖琮明的胸口,胸前顿时一片鲜血淋漓。   肖琮明向地面栽去,慌乱间,洪瑛也松了手,呆呆地看着他倒下。   当她回过神来想要再次抓起肖琮明时,枪声响起。   “砰砰!”两声,一枪打在肩膀,一枪打在膝盖,洪瑛也倒下了。   血和眼泪一起流,她好不甘心啊!   其实她早就偷偷存够了钱,但是还妄想得到肖氏。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人果然不能太贪心啊!      几天后,张昀终究没能撑过去。老家的亲人都赶来了,可是除了看着他离开什么也做不了。   一个月后,姜炳仁和洪瑛相继被判刑。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囹圄岁月。   肖琮明胸前的伤虽然是皮肉伤,但是心灵上大受打击。竟也一病不起了,他不想再住在医院,就请了家庭医生在家里治疗。他到现在才明白有偌大的房子和数不尽的金钱又怎么比得上亲情带来的温暖,可惜已经晚了……      光阴似箭,又过了三个月多月。   依然是独自一人醒来,摸摸身边空荡荡的位置,花纶觉得像过了好几个世纪。   昨晚,他又失眠了,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都是曾经的甜蜜。   他还是没有找到她,悬赏一直没有停过,但是已经连诈骗分子都不愿意打了。   现在,他又恢复了以往九点钟下班的习惯。甚至有时候在公司工作到深夜,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醒了就继续工作。   除了用高强度的工作麻痹自己,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渡过这没有她的日子。      手机铃声准确无比的花纶出小区的那一刻响起,不用说,肯定又是他妈妈打来的。   花纶无奈地接起:“好啦,我知道了,吃早餐。”   他一工作起来吃饭就没固定时间,以前紫紫在的时候,会每天督促他按时吃饭。她失踪以后,他的情况比以前还糟糕了,忙起来顾不上吃,不忙的时候看到了也不一定吃得下。   楚曼和季德辅很怕他这样把身体搞垮了,尽可能的把他叫回家吃饭,或者过来给他做饭。   不过上述办法对付中餐和晚餐倒可,至于早餐就无能为力了。他们就只能每天早上打电话提醒他,久而久之,花纶有时问都不用问,接起来回答一句就挂了。   微叹一口气,花纶走向小区旁边的蛋糕店。   这家店的装潢十分高档,价格亦是不菲。至于味道,很多人说好。但是花纶没什么感觉,因为这附近只有这家店,没的选。   就在他正要结账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叫嚷声:“要饭上别处去,别在这里妨碍我们做生意!”   是店员在驱赶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看过去大约十八九岁,穿着蓝色条纹衬衫,灰色裙子。衣服有点旧,还有明显的污渍。脸上也脏兮兮的,一副难民的样子。   “您好,一共是十块。”收银小姐微笑着报价。   花纶打开钱包,外面的嚷嚷声又起来了:“你怎么还不走啊!你是聋子吗?再不走我报警啦!”   花纶循声望去,发现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中似有泪光。   不知怎么的,心头突然一软,那根绷得最紧的弦被人轻轻拂了一下。   出来的时候,女孩已经退到了路边的树下。   发觉他也在看她,女孩别扭地转过脸,一会儿又转过来,发现花纶还在看她,她红了脸。   花纶觉得有些好笑,走到她面前,把手上的另一个纸袋递给她。   女孩不接,花纶也不生气,把袋子放在她面前的地上,然后去上班。   女孩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缓缓弯腰捡起了那个纸袋,打开——   里面装着一块蛋糕,一块面包,一盒牛奶,一包纸巾,还有一张一百块钱。    相见不识   女孩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一滴一滴,打湿了纸袋。   看到旁边的垃圾桶,她很有冲动把手上的东西都扔进去,肚子却不争气地传来了咕咕声。   终于,她还是打开了纸袋子……   吃过东西以后,女孩感觉精神好了很多。望着车来车往,她很茫然,不知道去哪里好,也不知道哪里可以去。   连续坐了六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半夜一个人她根本不敢睡觉。清晨五点多到站,她身上仅剩的两个硬币,鬼使神差的,她花掉了一个坐到了这里。   难道还要继续站在这里等他的背影吗?他一点也认不出她了。回头看一眼蛋糕店,店员似乎也在看这边,尽管隔得很远,但她仍然觉得她们是在对她指指点点,嘲笑她。   不行,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她要走!   摸出尤带着她体温的另一个硬币,女孩大步向车站走去。      一个半小时后,女孩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一栋老式的住宅楼前。   刚才她站在楼下的时候,那些坐楼下围成一圈摘菜的大妈大婶们就看着她窃窃私语。她受不了这种探寻的目光,顾不上多做休息,擦一把头上的汗,她一口气上了五楼。她没吃过盖中盖,不知道吃了是不是真的一口气上五楼,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就是她很累。   女孩望着熟悉的大门,手都快要敲下去了她又收回来了。   尽管刚才来的路上已经打过N遍腹稿了,事到临头她又起了退缩的念头。   这种事,说出来又有几个人相信呢?   想着想着,泪水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请问……你找谁?”思绪如麻间,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女孩忙用不大干净的袖子胡乱擦了下眼泪,转过身来。她不知道,她这么一擦,脸上就脏的跟花猫似的了。   “啊!你怎么了?”傅慈惊讶地看着女孩,她从楼下上来,看见女孩的背影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几乎以为是她的小紫回来了。看清女孩的面容后,她心中的失望不是一点点。样子不对,年龄更不对。   “我……我没事……”看着傅慈,女孩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你……”这声音太像了!傅慈手中的袋子掉到了地上。   女孩上前一步,本想握住傅慈的手,想了想还是转向地面,弯腰捡起了傅慈刚才掉了的袋子,有些忐忑的问:“我能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吗?就几分钟……”   傅慈接过袋子,和霭地笑了笑:“可以的。”也许是因为她的声音和背影太像小紫了,傅慈本能地不想拒绝她。   “我……如果我说,我是你女儿……你相信吗?”   “什么?”傅慈手上的东西又一次的掉到了地上。   “我知道,我说的话很难让你相信,因为我的脸,我的脸……”女孩,不,应该说是肖菀紫,捂住口鼻,泪水已然冲出眼眶,她继续说,“我掉到了海里,被人救了,但是脸被海中的礁石划伤了,那个救我的人是个疯子,他硬说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女朋友,他是整容外科医生,把我的脸弄成了他女朋友的样子。当时我的腿也断了,还有一些伤,在病床时躺了一个月才清醒。当时我动也动不了,半个月后我才照到了镜子,发现我已经不是我了。无论我怎么跟那个医生解释,他都坚持认为我是他的女朋友。为了早点回来,我只好假意配合他。同时拼了命的配合治疗,做复健。”   傅慈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她说的是真的吗?   “妈……”肖菀紫上前一步抓住傅慈的手,“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说我们才知道的秘密给你听……你和爸刚离婚的时候,我受不了被判给你,整天发脾气。你煮好吃的哄我,我却很不懂事的打翻你递过来的汤,你的右手当场就起了个大水泡;我每天放学不回家,还和以前的朋友鬼混,你来找我回家,我还推到过你,害你脚扭了……我……”   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去不是个东西,肖菀紫一阵愧疚。   傅慈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肖菀紫有些脏的手,那只手现在正紧紧握着她的手。   “您还是不相信吗?”绝望的感觉一点一点漫上肖菀紫的心头,突然,一个想法闪过,让她又有了希望,“我们可以验DNA!对,验DNA!”   “傻孩子!”傅慈一把把肖菀紫抱住,摸着她的头,“验什么DNA,我相信,我相信啊!”   “妈……”母女两相拥而泣。   “好了,不哭了,我们回家。”傅慈放开她,拿出钥匙开门。   “嗯!”肖菀紫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捡起了傅慈掉在地上的东西。      家里几乎没有变化,和她离开时一样。   傅慈每天都有整理她的房间,除了大部分的衣物那时搬去了花纶家,其他的都在。   见到有陌生人来,乔沐很意外。   “沐沐!”肖菀紫浑然忘了自己身上很脏的事实,一把搂住了他。   “你是谁啊!”乔沐很不高兴滴推开了她,力道不大,但也不轻。   肖菀紫被他这么猛地一推,连退了好几步,幸亏傅慈及时扶了她一把。   “瞧我高兴的都忘了解释了!”肖菀紫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着说,“是这样的……”   听完解释后,乔沐一手按在胸口,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太过激动。   “姐,你回来了真的是太好了!”乔沐抱住了她,脸上再没了刚才的厌嫌。   当时,傅慈瞒了他好长一段时间。但是他还是从新闻上知道姐姐出事了,他很难过。却又必须强迫自己不能太过悲伤,他不能生病,姐姐已经出事了,他再怎么样妈妈一定会受不了。就这样,他把全部的经历都投入到学习中。见到儿子没事,傅慈的心稍稍得到了安慰。   这半年来,他们都抱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的念头过的。   “是,我回来了……”肖菀紫拍了拍乔沐的背,“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傅慈抹了抹眼角,脸上尤是笑的:“有什么话吃饭的时候再说,先让你姐姐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乔沐这才放开她,故作酸酸地说:“你骗我,你很快就会离开的。”   肖菀紫拍胸口保证:“一定不会!”   乔沐瞥了她一眼,坏笑道:“你敢说你一辈子不回姐夫身边?”   肖菀紫脸色微变,语气有些激动:“先不要告诉他我回来了,你们一定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乔沐不解。   “别问了,反正不要告诉他!”      洗过热水澡,躺进被窝,所有的不快暂时被搁浅。   昨天傍晚,肖菀紫趁着医生去做手术,支开了保姆,逃了出来。到了汽车站,她用身上仅有的钱买了回B市的汽车票。因为只买到晚上11点的,她怕医生找来,只得一直躲在女厕所里。快到点的时候,她才出来,在候车厅她瞥见一个很像医生的身影,吓得她半死,转身就跑,结果撞到了垃圾桶,人也摔在了垃圾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所幸的是,她顺利回来了,而且,还被家人承认了。   很快,她就沉沉地睡着了。   梦中,是鼻端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冰冷的手术刀;皮肉被切开的恶心感;以及骨骼被打碎再重组的疼痛。   “不!”肖菀紫痛苦地喊出声来,掌下的被褥已经被她绞拧地不成样了。   最后,一句冷淡的低语将她彻底推下深渊——   “她果然不可信。”   “小紫,你怎么了?醒醒……”傅慈焦急地轻推她。   “啊!”肖菀紫惊醒坐起,冷汗涔涔。   “做恶梦了?”傅慈心疼地替她擦额头上的汗。   “妈,我没事。”肖菀紫掀开被子下床,“我去洗把脸就好。”   望着女儿仓惶的身影,傅慈的心说不出的难过。这半年,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她别无所求,只愿这一双儿女一生无忧,平安快乐。      卫生间里,肖菀紫一手捂住嘴,一手颤抖地去摸面前的镜子。   刚刚开门进来,她就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若不是及时捂住了嘴,她肯定会失声尖叫!   镜子里陌生的脸像是一张催命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   你已经不是你了!    工作第一   “哟,小妹又替你阿姨送货啊?”同住一小区的某大妈跟肖菀紫打招呼。   肖菀紫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他们所住的这种旧式的小区,邻里之间还是有些走动的。偶尔有生面孔出现大家都会注意到,周围的邻居都以为肖菀紫是他们家的远房亲戚。   “这也是上天可怜你阿姨,她的女儿没了,正好你就来了。”   肖菀紫尴尬一笑,岔开话题:“前面为什么那么多人?”   “刚才啊,有辆好高级的车开了进来,停在小区楼下,大家都围观呢!”   “知道是谁吗?”肖菀紫有些紧张,不会是他来了吧?   “我没看到不晓得啊。”   “哦,那没事,谢谢您。”她还是先去附近溜溜吧,免得碰到他。   看到肖菀紫转身就走,大妈喊道:“小妹你去哪儿?不回去啊?”   肖菀紫回头:“我去打个酱油再回去。”   大妈囧然。      在外面晃荡了大约一个小时,肖菀紫才慢悠悠地回来。   此时人群已散去了,大概都回家做午饭了,也没有看见那所谓的“很高级的车”。   肖菀紫松了口气,缓缓往家走。      “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傅慈有些担忧地问,她本来想买个手机给她的,但是这孩子说什么也不肯,说用不上。其实她知道,女儿是想替她省钱。   “妈,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人来过?”肖菀紫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傅慈有些讶异。   “我猜的。”肖菀紫把目光移向天花板,随意地答道   “小紫。”傅慈板起脸,“你以为是谁?”   “我不知道。”肖菀紫又把视线移到自己的脚上。   犹豫了一下,傅慈还是决定把心底的疑问说出来:“你和小季到底怎么了?”   说到花纶,肖菀紫心头又是一阵难过。她闭上眼睛:“您别问了,就让他以为我死了吧。”   “那个游戏的事,他们冤枉说是你偷的,但是小季不相信。如果不是他已副董事长的位置做铒,那群人也没那么快露出狐狸尾巴。周末的时候,他有空都会过来,没空也会打电话过来问问。你失踪的这段日子里,他一直不肯放弃寻找你,报纸上的寻人启事一天都没停过。他憔悴多了,也瘦多了,我看了都心疼。”   今天是周四,肖菀紫睁开眼睛:“这么说今天来的不是他咯?”他是瘦了没错,以前西装穿在身上是刚好的,给人一种沉稳如山的感觉。那天看了,感觉像穿了大了一码的衣服。眼底的青色,明显苍白的脸色,说明这段时间他真的过的不好。但是,肖菀紫转念一想,谁知道他是不是以为他死了才心生愧疚的。他怎么可以不相信她啊!言语比利剑更能伤人。   “来的人是你爸。”傅慈叹气,女儿不肯说,她也不能强逼,只能慢慢劝了。   “他来做什么?”之前虽然一直对肖琮明有埋怨,但是那天他有来救她,她还是很感动的,“你告诉他我没死了?”   “没有,他只是说了很多觉得愧疚的话,大概也是想求个心安吧。”傅慈摇头,“你出事后,他也病了,一直在治疗。前段时间,差点和洪瑛同归于尽,又是弄得一身伤病。今天他说身体好些了,就过来看看我。他说后天还会来,你要是想见他,就别出门了吧。”   肖菀紫沉默了一阵,轻声说:“嗯。”见吧,她想和他说一声谢谢。      第三天。   见到肖琮明的时候,肖菀紫很平静。无视他满是疑惑的目光,肖菀紫一口气把自己的遭遇简单地说了一遍。   肖琮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女儿没死,而且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只是,换了一张脸。   “这真是太好了!”肖琮明激动地站了起来,“这半年来,爸爸没睡过一个好觉。我一闭上眼,脑海里就都是那天你被推下悬崖的样子,我……”   “爸爸。”肖菀紫打断他,“谢谢你,谢谢你那天肯带赎金去救我。”   “你别这么说,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疏忽,才害了你。我真蠢!都不知道检查一下钱有没有问题!”   肖菀紫摇头:“算了,都过去了,再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董事长。”一直站在肖琮明身边的男人突然开口。   他进来起肖菀紫就注意到他了,看过去跟自己差不多大,不知道他是肖琮明的什么人,肖琮明没说,她也没问。这段时间应该都是他在照顾肖琮明的吧,感觉好像肖琮明很信任他。   “什么事?”肖琮明侧首问他。   那人俯下身在肖琮明耳边低语了一阵,肖琮明听后连连点头。   肖菀紫很不喜欢这样,有话你直接说啊,干嘛这样咬耳朵。   肖琮明有些兴奋地对肖菀紫说:“小紫,我们尽快去做个DNA鉴定,越快越好!”   什么?肖菀紫愣了一下,和傅慈面面相觑,他疯了吗?   傅慈率先拉下了脸:“女儿是我的,我相信就行,你要不信尽管走,反正这几年有她没她对你来讲都没差。”   肖菀紫冷笑:“你想干吗?”她不是非要得到他的承认不可的,只要妈妈肯相信她就够了。   “哎呀,你们误会我了!我不是不相信!”肖琮明解释道,“你们想,小紫要继续生活,总需要一个身份吧?公安机关凭什么相信她就是肖菀紫,现在她的脸和以前不一样了,只能靠DNA了。”   这……肖菀紫皱眉了。她必须承认,肖琮明说的很有道理。她不可能靠傅慈养着一辈子,乔沐现在已经回学校上课了,明年他要考大学,考上了到时候学费又是一笔开销。没有身份证,她就寸步难行,更不要说工作了。   “好。”肖菀紫答应了。      第二天,肖菀紫就和肖琮明去了医院。采集完样本后要等两周才能出结果,肖琮明说想和女儿一起吃午饭,肖菀紫答应了。   肖琮明问肖菀紫想吃什么,肖菀紫说随便。这下肖琮明犯难了,他是个不合格的父亲,他竟然不知道女儿喜欢吃什么。他只记得她小时候吃麦当劳的时候就很开心,总不能现在带她去吃麦当劳吧?   看到他为难的样子,肖菀紫觉得好笑。指了指对面街的那家中餐馆,说吃那个吧。      饭菜上桌,肖琮明热情地给女儿布菜。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肖琮明关切地问道。   “先找份工作。”   “想去哪里工作?”   “还没想好,等身份证搞定了再说。”   “那,来爸爸公司怎么样?”肖琮明小心翼翼地问。   肖菀紫放下筷子:“我自己可以的。”   肖琮明给她装了一碗汤:“爸爸知道你的能力,但是身份证可以补办,你的学历证书怎么办?能找学校给你再发一份吗?还是你以后要拿着DNA鉴定结果到处跑来证明你自己?”   肖菀紫没有接汤,定定地看着他:“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她早该想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肖琮明刚才的那番话不像他会说出来的,是昨天那个男人教他的吧!   肖琮明把汤碗放到肖菀紫面前,笑着说:“我希望你能回来帮爸爸管理公司。”   肖菀紫笑了:“你昨天的理由给的很好,我真的信了你是为我好。你为什么不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跟我说这些?你就不怕我根本不是你女儿吗?”   “你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肖琮明有些急了,“我要那份鉴定结果,一来是真的要帮你办一张身份证;二来,我需要说服董事会和其他的股东。你是我的女儿,我相信,我从心底里相信!”血溶于水,他相信不会错的。   肖菀紫拿起勺子,默默地喝汤。肖琮明说的没错,以她现在的情况,即使有了身份证,学历方面也很难说服别人她和证书上的人是同一个,这就意味她很难找到一份薪水比较丰厚的工作。   “小紫,爸爸亏欠你太多,请你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好吗?”肖琮明恳切地说,“肖氏是我一生的心血,本来以为你已经……我也没了心思打理公司,趁它现在的招牌还能值几个钱准备将它卖掉,然后我随便找个疗养院等死就是了。但是,现在你回来了,这就不一样了!如果你坚持不要,我也会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后,把卖公司得到的钱全部存到你的名下。”   见他这么坚决,肖菀紫觉得再推辞就显得做作了。哎,她注定是做空降部队的命吗?      尽管上次的游戏风波后,肖氏的地位急转直下。但当肖琮明把肖氏董事长的位置交由女儿接任的消息蔓延开来后,还是在B市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就外界所知,肖琮明只有一个女儿,而且下落不明。   即将接任董事长之位的女孩子看过去只有十八九岁,有的人甚至怀疑她是否成年。如果说她就是那个失踪了的女儿,年龄和样子都对不上。对于这位新董事长的名字和年龄,肖氏上下都守口如瓶。神通广大的记者甚至想到了去公安局查,但是公安机关对此回复不便透露。   媒体们想来想去,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女孩是肖琮明的私生女。      内线电话响了,肖菀紫按下免提——   “董事长,季风的总裁来了,说要见您。”   “跟他说我在开会。”   “好的。”   挂断电话,肖菀紫继续看文件。她必须用最短的时间熟悉公司,不知怎么的,她现在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   “咔嚓”一声,有人开门进来,肖菀紫吓了一跳。   “董事长,这份标书您看看,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送去‘同和’了。”   肖菀紫脸色微沉:“你叫我什么?”   她现在已经知道那天跟在肖琮明身边的男人的身份了——梁藏书,肖氏监事会的主席。肖琮明卧病在床期间,肖氏就是靠他撑着的。   “董事长。”   “梁主席,如果你还当我是董事长的话,下次进来麻烦你敲门。”   “是,董事长,我知道了。”   “文件放下吧,我等会儿看。”   “是。”   梁藏书走后,肖菀紫拿起标书看了看,内容多得咋舌。   没有时间发呆了,肖菀紫喝了一口茶,全神投入到工作中。    伤人的不是刀刃   推开一扇门,后面会有什么,常常是无法预料的。   就像现在,“同和”的秘书为肖菀紫打开执行长办公室的门。   里面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她不认识的,一个是认识却要装作不认识。   “这位就是肖氏的新董事长吧?”陌生的男人站起来向肖菀紫伸出手,“你好,我是‘同和’的执行长岑宇河。”   “你好。”肖菀紫同他握手。   另一人静静地坐着,没有任何表示。   岑宇河看了看她,笑着说:“肖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肖菀紫轻问:“怎么说?”   “年轻有为,神秘。”岑宇河的评价很简洁。   肖菀紫笑笑,没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肖琮明没有对外界公开她回来的消息,她的名字和年龄只有公司几个大股东知道,她也从不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说名字。   “昨天的开标仪式上我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肖小姐,感到着实遗憾。所以今天冒昧地请肖小姐来,希望肖小姐不要生气。”岑宇河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某人,某人眼观鼻鼻观心,依然没反应。   肖菀紫也瞥了一眼某人,语气不自觉地带了点脾气:“不会,是我昨天身体不适没去,怠慢执行长了,今天又没有上门赔罪的自觉,是我的错。”   听到这句话,岑宇河觉得不好意思了,尴尬一笑:“没有没有,我不知道肖小姐身体不舒服。早知道我应该亲自上门的,还劳烦肖小姐跑一趟,是我罪过了。”   “不知道执行长找我什么事?”肖菀紫有些厌烦这种虚伪的客套,不想再浪费唇舌。   “是这样的,评审委员会一致决定,此次的项目,中标人是肖氏。这是中标通知书,肖小姐过目。”   “什么?”真的假的?   岑宇河好笑地看着她:“肖氏的这份标书得到评审委员会的一致通过,所以我只能对不起老季了。”   花纶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说:“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肖菀紫挤出一丝笑:“季总裁过奖,是您承让才对。”   “这样吧,晚上我请客,大家一起吃顿饭如何?”岑宇河提议。   还没等肖菀紫说话,花纶先开口了:“肖董事长贵人事忙,只怕没有空吧。”   “是这样吗?”岑宇河有些失望地看着肖菀紫,“肖小姐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肖菀紫轻哼一声:“当然,我有空!”   “那就这么定了!今晚6点半,去吃‘友记’。”岑宇河大喜,“这是我和老季以前常去吃的店,肖小姐一定不知道怎么走,没关系,老季会去接你的!”   肖菀紫微囧,她其实是知道的。因为以前花纶带她去过,告诉她这是他最喜欢的店。肖菀紫视线移向花纶,花纶看了看手表,说:“我公司有事,晚上见。”   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肖菀紫暗暗咬牙,哼,拽什么,我又不是不认路!      傍晚的时候,肖菀紫早早结束了工作,收拾了东西就往外走。   肖琮明说要给她买辆车,因为车技不熟的关系,她不爱开,司机又还没请到,所以她现在就只能靠打的了。   走到可以拦的士的地方,一辆的士朝这边开来,肖菀紫伸出手就要拦。   突然,一只手从身侧伸过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青青,跟我回去!”如梦靥般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勾起了她心底最不愿面对的痛。   肖菀紫转身,果然是他,花容瞬间失色:“你放开我!我不是什么青青!”   那人不仅不放,反而握得更紧:“青青,别闹了,跟我回Z镇。”   “疯子,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的家在这里!”肖菀紫挣扎着要甩掉他的手,“你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   “青青,你失忆了,所以才不认识我,你跟我回去,我带你去我们共同生活过的地方,你很快就会想起来的。”那人说话的语气正经到不能再正经。   “我没有失忆,我很清醒,是你不清醒!”肖菀紫急得要哭了,这个变态怎么会找来的!   他俩的拉扯已经引来了周围路人的侧目,大家心想,这是小两口闹别扭了吧?   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怎么这么执迷呢!”说完直接拽着她往前走。   刺耳的急刹车声,一辆车在两人旁边停下。   瞥见驾驶座的人,肖菀紫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重重关上车门,花纶一脸阴沉:“放开她!”   “你是谁?”男人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这是我和我女朋友的事,轮不到你管!”   男人话音刚落,花纶已经一记勾拳打在他脸上。   “哎哟!”猝不及防的袭击,男人一下摔在了地上,右边脸颊马上就肿了起来。原本紧握着肖菀紫手腕的手也放开了,肖菀紫忙推到花纶身边。   “走!”花纶不再看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拉着肖菀紫火速上了车,然后扬长而去。   通过后视镜,肖菀紫看到那男人爬了起来,还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一段。两条腿毕竟是不能跟四个轮子比,很快就看不到男人的身影了。   肖菀紫松了一口气,侧首看花纶。他专心致志地开车,眼睛都没往她这边斜过。肖菀紫闷闷地别过脸,把视线移到车窗外。      6点半,友记。   “来,看看菜单,喜欢吃什么随便点。”岑宇河热情地招呼道。   花纶把菜单往前一推:“我随便。”   “随便?”岑宇河打趣地反问,“菜单上可没这样菜,你是要我叫服务员出去给你买支雪糕吗?”   花纶白了他一眼,岑宇河马上举手示意他投降。   肖菀紫拿过菜单,笑着说:“既然你们都不点,那我来点好了!”   岑宇河连连点头:“好啊,女士优先,男士靠边!”   肖菀紫翻了一下,说:“我要剁椒鱼头,水煮肉片、酸辣土豆丝、口水鸡……”   岑宇河目瞪口呆:“肖小姐这么喜欢吃辣的啊?”妈呀,十多个菜,全是辣的。   “是啊!”肖菀紫点头,“难道你们不能吃辣?”说完还略带挑衅地看了两人一眼。   “我没问题啊!”岑宇河拍胸脯以示胆量,然后看了看花纶。   花纶喝了一口水:“我随便。”   肖菀紫满意地点了点头,把菜单还给服务员,顺便交代道:“麻烦多放辣。”      肖菀紫是爱吃辣,但从来没试过点一桌子都是辣的。   望着一桌红油油地菜,她不由觉得一阵恶心。   岑宇河拿着筷子,一脸纠结。   反倒是花纶大大方方地开动了,动作虽然不快,但是一口接一口没停的。   那样子,仿佛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优雅而赏心。   曾经朝夕相对过那么多个日夜,这张脸还没看腻么?肖菀紫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的花痴,然后夹起一块肉片就往嘴里送。   “咳咳咳……”怎么会这么辣啊!肖菀紫咳得惊天动地,这煮菜的师傅太给力了吧!   “快喝水。”岑宇河连忙把水杯递给她,“我看,我们点几个清淡的吃吧?”   嘴里麻麻的,肖菀紫顾不上回答他,抓过杯子就喝。   花纶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肖菀紫望着他的背影,咬牙道:“不要,我喜欢。”      筷子不停地往嘴里送菜,很快唇舌都没有了知觉,眼泪不停流,也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吃了太多辣椒。   记得有个谁说过难过的时候就倒立,这样眼泪就会流回去。肖菀紫萝莉的时候觉得这话太文艺太感性太有才华了,一度将那位兄弟引为偶像,   现在想想,真是太傻×了,还不如去吃辣椒,既可以掩饰哭泣的事实又能发泄。一举两得,多好。   花纶从洗手间回来后,继续吃。   不同的是,他吃的很平静,不像肖菀紫,吃得涕泪俱下。   岑宇河拿着筷子,看着在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跟抢吃似的消灭了一桌子的菜。   得了,他买单去,把战场留给这两人。   本来想当个月老的,结果好像把事情给搞砸了。      狠狠抽了几张桌上的纸巾,擦眼泪,擤鼻涕。反正今晚已经够丢人了,她也不要什么形象了。   肖菀紫看着花纶:“送我回家。”   花纶的视线却越过她望向窗外,眼中波澜不兴,站起来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肖菀紫重重地把手中的纸巾往桌上丢,又去洗手间,你肾亏啊!   这时,岑宇河付完钱回来了,发现只剩肖菀紫一个:“老季呢?”   “走了!”肖菀紫没好气地回道。   “哎。”岑宇河叹了口气,他肯定是生气了,自己今天自作主张地把肖菀紫叫来公司,就是因为实在不忍心看老同学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给他俩创造个和好的机会。结果,两个人都没有啥意思表示,他以为是在办公室不好意思,就想用饭局解决吧。结果又搞砸了。   “我送你回家吧?”岑宇河好心地问。   “不要!”肖菀紫扁扁嘴,起身就往外走。   岑宇河自嘲地摆摆手,算他多管闲事了,回家睡觉!      走出饭店,夜晚带着些许凉意的风吹到脸上,带走了一点火辣的感觉。   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跟傅慈说过自己今晚没回去吃饭,说不定她还在等自己回家吃饭呢!   这样想着,肖菀紫便去摸手机想打个电话回去,惊觉自己的包包还留在饭店里。   肖菀紫急忙往回走,希望没有被人拿走。   刚一踏进饭店的门,刚才帮他们点菜的服务员就冲她跑了过来,神色焦急:“小姐你还没走真是太好了!你的朋友晕倒在洗手间,我们已经打了120了!”   肖菀紫紧张地抓住她的肩膀:“哪个朋友?”   服务员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长的很帅的那个。”   肖菀紫放开服务员,向男洗手间跑去。   顾不上敲门,肖菀紫直接拉开了门——   花纶躺在地上,一名男服务生托起他的肩,让他的上半身可以靠着那服务员。   只见花纶脸色惨白如纸,眉头紧锁,一手仍维持着按在腹部的动作。   泪水在这一刻决堤,肖菀紫什么都不管了。一步上前抱住花纶,把他从一脸错愕的服务员身上移到自己身上。   “你还愣着干什么啊?叫救护车啊!”   服务员被她这么一吼,吓得连已经叫过救护车都忘了,拔了腿往外跑。   肖菀紫抱着花纶,两人额头相抵,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脸上。   他千万不能有事啊!    谁的愧疚   “你跟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肖菀紫纠结了一下,“我是他妻子。”   “妻子?”医生睁大眼睛,“你真的是他妻子?”   肖菀紫点头:“他到底怎么了?”   医生神情严肃:“胃穿孔,我们已经为他做了手术,被胃酸腐蚀的部分已经切除并缝合了,还好送来的及时。另外,他有胃病史,长期饮食无规律,今天又吃了那么多辣椒,才引发了今天的状况。你既然是他的妻子,就应该好好照顾他才是,怎么还会弄成这样?”   肖菀紫羞愧地低下头:“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他。”   她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妻子,以前她只知道他不吃辣椒,以为只是偏好清淡口味而已,完全没有想过是胃不好。   以后?医生重重合上病历,继续交代:“我们要把他的胃酸抽出来,这样他的伤口才能愈合。所以这几天他都不能进食,只能靠输液维持身体机能。过几天他可以吃一些流质的食物,以后胃一定要注意养着,要定时吃饭。”   肖菀紫连连点头:“是,我知道了。”   “他的麻药一会儿就退了,你可以进去看他了。”   “谢谢。”      肖菀紫满心忐忑地走进病房,医护人员刚刚安置好花纶。   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根引管从鼻子插入伸到胃里抽取胃液,床边固定了一个袋子,抽出来的胃液都装在里面。   稍稍走近病床,就能闻到令人作呕的酸腐味。   不过,她不在意。   小心翼翼地在病床另一边坐下,肖菀紫颤抖地伸手去触碰他的脸。   他的面上依旧是一片惨白,略微凌乱的刘海安静地贴着额头,更显憔悴。   肖菀紫握起他的手,轻轻地贴着自己的脸颊,花纶手上温度低的吓人。   鼻子一酸,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突然,肖菀紫感觉他的手动了动,好像是在摸她的脸?   “你哭了?”花纶声音低哑,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对不起。”肖菀紫哽咽着说。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花纶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这样,你解恨了吗?”   “你……你都知道了?”肖菀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混在一起,苦不堪言,“你明明知道我是捉弄你的你还吃?”   花纶以手指揩去她眼角的泪珠:“你以为我是傻瓜吗?你掩藏的一点都不好,你和你爸爸去公安局弄身份证,局里的人就通知我了。而且,你的声音一点都没变。”      他没那么傻好不好,虽然脸不一样了,但是细心点就会发现蛛丝马迹了。   他上周末回傅慈家,虽然没有看到她人,但是却发现她的房间有人住过的痕迹。他问傅慈,傅慈支支吾吾,闪烁其词,他当即就起了怀疑。   后来看到媒体上的照片,那张脸赫然就是他那天遇到的女孩子。当时还没能把两人联系起来,只是疑惑肖琮明那样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把全部身家都给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洪瑛在肖琮明身边十年肖琮明都不舍得把家产给她,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于是,他就想亲自去肖氏看一看,结果被拒绝了。这时候他接到了老同学岑宇河的电话,岑宇河说他知道了肖氏神秘少女董事长的名字,竟然和失踪了的女儿名字是一样的。挂了电话,他就直奔同和去看那份标书,上面的负责人签名,那笔迹赫然就是她的!   后来,岑宇河出他预料的邀她过来同和,陌生的脸,声音却无比熟悉。   一切都明了了,她好好的回来了,但是却不认他。      听到花纶的话,肖菀紫哭的更凶了:“是我的错,是我小心眼。”   因为鼻子里插着根管子,花纶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十分费劲。   “你恨我是应该的,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会让你被坏人害了。”说到这里,花纶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腹部,“孩子没有了,是我的错。”   “什么孩子?”肖菀紫愕然,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一脸不解。   “你不是怀孕了吗?送我的那天早上……”   “不是……”肖菀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居然注意到了,羞愧地别过脸,“那天送你走后,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是慢性咽炎引发的呕吐感……”   花纶的脸色又白了三分:“那你为什么不肯回到我身边?”   “我……”肖菀紫觉得舌头好像被人打了个结,“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在一起。”   “为什么?”说出这三个字,仿佛用上了他全部的力气。   肖菀紫吸一口气,说:“我们开始会在一起是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感情基础根本就不够,信任也不够,不然那时候姜炳仁打电话给你,你也不会那么快就说‘她果然不可信’。你对我的感情,开始是同情,现在是愧疚,根本就不是爱情!”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花纶自嘲的笑了笑,“我们之间是缺乏信任,不过,一直是你不信任我,而不是我不信任你。那天,我的手机没电了,我没有接过任何电话,即使我接了,我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怎么会这样?肖菀紫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   他面上一片坦然,完全找不到说话的痕迹。   看来真的是她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花纶看着她,想要集中精力,眸光却渐暗:“有句话,我最后一次说,我不想再……”可惜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眼睛就闭上了,手从她的脸上滑下。   “你怎么了?”蓦地面上一凉,肖菀紫大惊,又不敢去摇他,只能拼命地按床头的呼叫器。      很快,医生就来了。   “你刚刚干了什么?”医生气急败坏地问,“我很怀疑,你真的是他妻子而不是他仇人?”   “我……”肖菀紫感觉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话说不出来。   “得得得,你赶紧出去吧,我看你在跟他处一会儿,他得把命搭上。”医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快出去。   “你先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只是昏过去了,他现在需要休息,你快出去吧。”   听到他没事,肖菀紫的心稍稍安了些。   “你怎么还不走啊?”   肖菀紫没吭声,默默地出去了。   刚才他没说完的话,应该是——   “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夜晚的气温有点低,肖菀紫一个人在医院的走廊徘徊。   医生出来的时候还横了她一眼,好像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花纶也是被她气晕的,她无言反驳,只能默默承受。   因为是晚上了,她也不敢现在通知花纶的爸妈。   只能先打个电话回家跟傅慈说今晚要在公司加班,不回去了。怕傅慈追问太多,她很快挂了电话。   病房她不敢再进去了,怕刺激到他,只能通过门上的小窗时不时偷瞄他几眼。   觉得累了就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坐一会儿,再起来去看看他怎么样。   看到他好像是睡着了,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刚才短短的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甚至来不及去理清头绪。   原来他早就认出她了,还很配合地给她出气。病痛没有击倒他,却被她的不信任给击垮了。   她真是他命中的克星,如果按古人的说法,她这人大概就是命硬的那种。爸妈离婚了,妈妈再婚,继父好好的竟然心脏病发死了,沐沐也被查出有遗传性心脏病。花纶遇上她,小时候被她整得差点发高烧死掉,现在又被她害的胃穿孔住院。   越想越悲观,肖菀紫抱膝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把脸埋在膝间,不知不觉竟靠着墙睡着了。      “嘿!醒醒!”   恍惚间感觉有人在叫她,肖菀紫睁开惺忪的眼,就看见昨天那个医生出现在她眼前。   肖菀紫紧张地站起来:“怎么了?”不会是花纶出了什么状况了吧?她居然蜷在椅子上睡着了。   “你怎么睡在这里?”医生满脸惊奇地看着她,“真服了你了!”   “他有没有事?”这是她最关心的。   “没事,我刚刚检查过。”   “那就好。”肖菀紫松了一口气,这椅子真不是人睡的,她浑身酸痛。   医生恶寒地瞥了她一眼:“搞得好像你狠关心他似的,你之前要是有现在一半紧张他就不会这样了。”   肖菀紫不理他,自己走到门前,通过小窗看了看,确定他好好的才放心。   “他需要人照顾,你赶快通知他家人过来吧。”   听了医生这话,肖菀紫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原来在外人眼里,她根本不是他的家人。   看着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医生摇了摇头:“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下班了。”      直到医生走了很远以后,肖菀紫才漠然地拿出手机,拨通了花纶父母的电话——   “喂,你好。”电话那边是楚曼。   “喂……”电话接通了,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咦?你……你是……你是老二媳妇?”听筒里传来楚曼又惊又喜的声音。   “嗯。”肖菀紫承认了,“他在医院,你们快来吧。”   “什么?”   快速地报上医院名和病房号,肖菀紫挂掉了电话。   没过多久,她就看到楚曼和季德辅出现在走廊上,两人都是神色焦急。   肖菀紫木然地站起来,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擦身而过的时候,楚曼和季德辅一点感觉也没有。   肖菀紫没有回头,但她清楚地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终于忍不住转身,正好看见楚曼和季德辅进了花纶的病房。   有他们在,她就可以放心地走开一会儿了。   现在想想换张脸也挺好的,至少可以明目张胆地不理认识的人,而不用顾忌什么,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你。      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肖菀紫觉得清醒很多了。   尽管她很愧疚,但还没有不理智到用伤害自己的健康来作惩罚。至少,现在她还不能垮,花纶随时有可能需要她照顾。这几天她都要在外面守着,直到他出院。以后,她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眼前了。   擦干脸,肖菀紫去楼下医院的食堂吃早餐。   这个时间,晚班的医护人员正好下班,有的人就在食堂买早餐吃完再回去。   坐旁边那桌的两个年轻小护士叽叽喳喳地聊天,肖菀紫无事索性听着当背景音乐。   护士甲:“许医生真可怜!”   护士乙:“是啊,来参加研讨会结果出了车祸。听说是他自己跑到机动车道上去了,真是天妒帅哥啊!”   护士甲:“小妞你思春呐,人家是整形科的,说不定那脸就是整出来的呢!”   护士乙:“不会吧,自己怎么给自己做手术?”   护士甲:“叫同事帮忙嘛,咱两当初学注射的时候不就是互相插针的。”   护士乙:“那倒是!不过你看我们医院整形科的那些人,长得那么不能看都没敢给自己整容,我觉得他不可能是整的啦!”   护士甲:“也是,眼科的医生自己都戴眼镜不做激光。”   “呃,不好意思……”肖菀紫忍不住打断了她们,“你们说的许医生是那个整形专家许晨风吗?”   被人打断,护士乙有点不高兴,甲很热情地回答:“是啊,就是他啊!昨晚新闻都播了呢,你没看到吗?”    指间的幸福   肖菀紫吃过早饭,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点东西才回病房。让她吃惊的是,回去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花纶的父母。   现在,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侧着脸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肖菀紫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梁藏书的电话就来了——   “董事长,您打算什么时候来上班?”   啊!她完全忘了有上班这回事!看一下时间,距离上班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我今天有事,不能过去了,公司的事你处理吧。”肖菀紫略带歉意地说。   “我要知道您今天不来的理由。”   肖菀紫有些生气,每次这个梁藏书讲话的时候,那语气,好像他是她上司似的。   于是,她说:“我来例假了,生理痛,可以吗?”   梁藏书:“……”   没听到回应,肖菀紫直接挂了电话。      可惜安静不到三分钟,肖琮明的电话又来了。   “我听小梁说你今天不舒服?我叫司机过去接你看医生吧。”   “不,不用了!”还看医生呢,她现在就在医院好不好!   “真不用去看?”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打发了肖琮明,肖菀紫闷闷地在椅子上坐下。      现在除了坐在这里,她什么也不想做。   手机不识趣地又响了,拿起来一看,还是肖琮明。   又怎么了啊?肖菀紫耐着性子接起来——   “你到底在哪里?”肖琮明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我刚才打电话给你妈,她说你不在家,昨晚也没回去!”   肖菀紫傻了,没想到这么快就穿帮了。   “爸,你听我说,我现在有点事,这几天不能上班,你体谅一下我好吗?”肖菀紫放低姿态,好声好气地说话。   “到底什么事?”肖琮明的声音隐含着微微地怒意,“你不说清楚,我不会答应的。”   “他住院了……”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才问:“季花纶?”   “嗯。”   “我以为你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肖琮明叹气,“老实说,我不喜欢他当我的女婿。这个男人太厉害了,不是你可以控制的。”   肖菀紫没有说话,花纶的心,她好像一次都没有猜对过。   “既然你这么坚持,就好好照顾他吧。”肖琮明虽然不喜欢花纶,但是在花纶毫不犹豫地答应替他做人质的时候,他是很感动的。有什么办法呢?女儿喜欢他,他就勉强接受这个女婿好了。   “嗯,谢谢爸。”      收起手机,起身正想再看看花纶的情况,只见一个护士面带不满地走到她面前。   “小姐,病人需要休息,请你把手机铃声关掉好吗?”   “对不起。”肖菀紫忙道歉,她刚刚连接了三个电话,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走廊里,她的铃声可是很响亮的。   “你是谁的家属?”护士继续问,“现在不是探病时间,这里可是vip病房,不是家属非探视时间不能待在这里的。”   肖菀紫大窘,犹豫了一下,捡了个比较擦边球的说法:“我先生在里面。”   “那你干嘛不进去?”护士不肯轻易罢休,追问到底。   “我……”肖菀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道连在外面陪他也不可以吗?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那登记簿过来。”护士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没过多久,她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你先生叫什么?你叫什么?”护士板着脸问,一副审犯人的口吻。   肖菀紫叹了口气,把两人的名字说了。   护士把手中的文件夹翻地哗哗作响,那声音怎么听怎么刺耳。   “病人名字是没错,但是家属那栏里面没有你!”护士合上文件夹,“我们这里是vip病房,闲杂人等不能在此逗留,请你离开!”   心情在这一刻down到了谷底,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肖菀紫直视她,问:“那探病时间是什么时候?”   护士翻了个白眼:“10点到13点,16点到19点。”   那她就在楼下等着,等到10点再上来,她不会这么轻易投降的。   这样想着,肖菀紫默默地提起她的东西,转身离开。   就在她迈开步子的瞬间,另一个护士小跑地朝这边过来。      “小敏姐,你就在这里啊,病人按了呼叫器!”那小跑来的护士指了指花纶的病房说道。   “赶快进去看看。”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担待不起。   两人推开门,见花纶沉着脸看着她们,微微抿唇。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护士小敏马上换上一副笑脸。   “外面,很吵。”   “真是抱歉,我们失职了,我已经把那个人赶走了,她不会再吵到您了。”   “你们把她赶走了?”花纶的声音又冷了三分,脸上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对啊……”小敏开始结巴了,“真的赶走了,不会再吵到您了。”   “把她找回来。”花纶的语气带着不容否定地斩截。   “什么?”小敏愣了一下。   花纶冷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她顿时不敢再多言,马上冲出去拦人。   但是走廊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肖菀紫的身影。      在楼下的大理石长椅上坐了一个多小时,肖菀紫终于盼到了10点。   从电梯出来去病房,必然要经过病房前台。   她已经做好了和那护士周旋的准备了,现在是探病时间,手机也调了静音了,看她还有什么理由赶她走!   这样想着,肖菀紫昂首挺胸地走向病房。   前台的护士小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回来了!   “小姐!小姐!”小敏冲了出来,拦住了肖菀紫。   肖菀紫指了指墙上的钟:“已经10点了。”   “我知道我知道。”小敏的语气已经近乎哀求,“您总算来了,您要是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肖菀紫皱了皱眉,这护士是学变脸的吧?翻书都没她这么快的。   小敏继续说:“早上您走了之后,302病房的病人,也就是您的先生大发脾气,要我们把你找回来。可是您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我们找不到你。季先生就拒绝配合治疗,半个小时前他就该换一瓶营养液挂了,但是他不让我们换,说除非找到你。”   听完,轮到肖菀紫变脸了:“你马上带输液的东西过来,我去和他说!”      如果病房的门不是虚掩着,肖菀紫已经一脚踹开门了,因为她现在没有了敲门的耐心。   “你居然不配合治疗,你你你……”肖菀紫气结,“我看你不是胃穿孔,是脑子穿孔了吧!”   面对她的厉声指责,花纶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你现在用什么身份管我?”   花纶一句话就把肖菀紫刚才一路跑过来酝酿地指责的话噎了回去。   是啊,她现在以什么立场管他?   “凭现在在法律上我还是你的妻子!”突然她又有了底气,她现在用的还是“肖菀紫”的身份,只是身份证上的照片换了而已。在法律上,她依然是他的妻子。   略带挑衅地看着他,肖菀紫下巴轻扬:“就算要离婚,你也得先保证有命在吧!”   花纶眸光微沉,声音仿佛冰山上万年不化的寒冰:“你要离婚?”   “我只是假设……”被他这么一看,肖菀紫突然没来由地心虚了一下。      “叩叩叩……”小敏轻敲了几下门,她手上拿着托盘,盘上盛着吊瓶。   “季先生,您的妻子已经来了,可以输液了吧?”      花纶仿佛没有听到她说话,看着肖菀紫说:“我死了,我们的婚姻自然消亡,你不仅可以得到解脱,我的钱也都是你的了。那样不是更好吗?”   他在说什么啊?即使说以后不见面,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和他离婚好不好?   肖菀紫张了张口,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她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缓了缓态度,她试探着说:“你刚才说过了,我来了就挂瓶,你不能食言。”   花纶的唇微微放松:“我是说我的妻子来了我就治疗。”   肖菀紫走近他:“我难道不是?”   花纶放松了抿着的唇,没说话。   肖菀紫给护士使了个眼色,护士以最快的速度给花纶挂上了瓶。   护士出去后,花纶艰难地把身子往左边挪了点,看着她说:“过来。”   尽管不明所以,肖菀紫还是走了过去,在他右边的床上坐下来。   花纶摇了摇头:“脱了鞋子,躺上来。”   肖菀紫瞪大眼睛:“你不是吧?病成这样了还要人暖床?”   花纶眉峰轻沉,不悦地说:“早上医生跟我说你在外面待了一夜。”   “我……”   “上来,休息。”他的语气不容反驳。   肖菀紫乖乖脱了鞋袜,掀开被子躺好。   还好这床比较宽,可以两人并排躺着。花纶用没扎吊针的右手穿过她的脖子,搂住她的肩,把她揽进怀中。   肖菀紫大气不敢出,手也不敢乱动,怕碰了他的伤口。   只感觉他的胸腔微微鼓动,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我不想再见你离开。”   原来这才是他昨天要说的话!   肖菀紫把手从他的腋下伸过,轻轻环住他的背:“嗯,我以后都不离开了。”      依偎着熟悉的怀抱,加上一个晚上没休息好,肖菀紫很快就沉沉睡去。   中午的时候,楚曼来了一下。见床上的两人睡得正香,也就没叫醒他们,放下手中的保温壶就离开了。   早上他们夫妻两个火急火燎地赶来看儿子,医生说无大碍了,儿子却一脸郁郁寡欢。   联想到早上的电话,她就忍不住问了。   儿子说,他找到紫紫了,但是脸变了,最重要的是她不要他了。   还来不及消化这惊悚的事实,儿子就说想一个人静一静,叫他们先回去。   知道儿子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夫妻两也不再多说什么,想着中午再来看他。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儿子又叫住了他们,说那个女人不知道会在外面站岗到什么时候,叫他们中午的时候带点饭过来。   楚曼这才反应过来,早上在病房门口见到的女孩应该就是被换了脸的儿媳妇。   本来还想中午来的时候劝劝他们,没想到他们已经和好了。   虽然她很好奇儿媳妇的脸被换成什么样了,但是现在人被儿子抱着,看不到。   又不能吵醒他们,只能等下次过来再看了,反正来日方长。      接下来的日子里,花纶恢复地很快,医生说可以提前出院了。   想到明天就能出院,两人都很开心。   这时,护士来敲门,说有些手续要办。   肖菀紫轻吻了他的唇角:“我很快就回来。”   “嗯。”   肖菀紫离开后,花纶拿过床头的书解闷。   “我可以进来吗?”   花纶抬头,却见一个颀长的身影倚着门冲他笑。这人虽然神态自若,但身上却穿着病号服。   花纶想,这不是精神科的走出病房了吧?不过,这人有点眼熟。   那人说:“你好,我叫许晨风,整形科大夫。我想和你聊一聊,你的妻子。”    终曲   “你是那天骚扰她的人。”花纶放下手中的书,坐直了身子,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   “不要说骚扰这么严重,好歹也是我救了她呀!”许晨风选择性无视他的眼神,兀自走进来,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   “哼!”花纶轻哼一声,他本来就计划了出院后找这个混蛋算账。现在倒好,自己找上门来了。   “我很抱歉。”许晨风脸上的笑僵了僵。   “这句话你应该跟她说。”一想到他在紫紫身上加诸的伤害,他就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她见到我跑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听我说。”许晨风自嘲地笑笑,“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幸运,在失去过后有一天还能找回来,好好珍惜她,别让她做傻事。”   “怎么?”花纶皱了皱眉,她这几天看过去很正常。   “不要让她再去整容了!”许晨风横了他一眼,那眼神跟看一个白痴没两样,“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整形手术,没人比我更了解那是多痛苦,而且,整容和毁容只有一线之差。肉体上的痛苦还在其次,更多的是心灵上的压力。”   “这还需要你教?”花纶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很不屑。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要她。   “那就好。”说完许晨风就要离开。   “等一下。”花纶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许晨风回头。   “你不觉得你应该交代一下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的妻子吗?”说着这话,花纶已经将放在床头的手机拿到了手里。   “你……”许晨风看着他,心中开始懊悔今天或许不该来,眼前的男人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花纶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冷冷看着他。   “说了你别笑!”   花纶没说话,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和眼神。      接下来就是一个狗血故事。   男主角是一个自小被认为在医学方面十分有天赋的少年,在踏入大学的第一年他遇上了一个让他终身难忘的女孩。   他们很快的坠入爱河,热恋中的他们在一个周末共同去海边游玩。   女孩说,我们沿着堤坝散步吧,那样多浪漫啊!   男孩说好,于是他们手牵手沿着那长长地一直延伸入海里的堤坝走啊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女孩说累了,男孩说我们回去吧。   他们回头时才发现海水不知不觉已经涨潮了,来时的路已经看不见了。   怎么办?两人都慌了,颤抖着拿出手机打电话向老师求助。同时,两人根据感觉踩着看不见的堤坝往回走。涨潮的速度很快,还没走到四分一的路程,海水就已经涨到膝盖以上了。   男孩紧紧牵着女孩的手,他走在前面,试探水下的路。   谁知女孩脚下一滑,连带扯着男孩一起掉进了海里。   女孩不会游泳,男孩会。他拼命地想要游向女孩,可是每次在差一点就够着的时候,风浪又将他推远。   渐渐地,女孩挣扎地力度越来越小,身子也渐渐往下沉,直到看不见。   男孩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他也不游了,索性就追随着他去吧。      很长时间没有知觉,再次醒来时是在病房里。   他们告诉他女孩死了,连尸体都没有打捞到。   那一刻,他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说过话。只是安静地学习,生活。   有空的时候,他就会去那片海边,一个人在那里坐上一天。   再后来,他赚了钱,就买了一艘船,开到当年出事的地方转转。   总觉得没有找到尸体就还有希望,说不定哪天她就回来了呢。      结果有一天,他在海上飘荡的时候,真的给他捞起了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的身上有很多伤痕,脸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他认定这就是他的女朋友,他火速把女孩带回了医院抢救。   至于脸上的伤,他也帮她做手术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满心欢喜地在病床前守了一个多月,她终于醒了。   可是她却说她是别人的妻子,不是他的女朋友。   他当然不相信,他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她“回来”,怎么可能会不是。他坚信,她是失忆了。   可是,当女孩脸上的纱布拆掉后,女孩却对着镜子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她跟疯了似的揪住他的衣襟问他为什么把她的脸弄成了这样?他不懂了,手术很成功啊,跟以前一模一样。她怎么还哭地这么伤心?   然后,她不再说话,但还会配合治疗。      有一天,他和往常一样去病房看她,却发现她不见了!   他急忙四处寻找,最后他在他们科室的办公室找到了她。   那一幕,他永远也忘不了。   从来不知道人类的哭泣可以惨烈到这种地步,她抓着他同事的袖子,求他替她恢复以前的样子。只要能变回以前的样子,她做什么都可以。   他同事当然不可能帮她做手术,即使所有人都清楚她并不是他的那个女朋友,也没有人敢吭声。   因为他的爸爸是镇长,妈妈是这个医院的院长。   没人敢说不,更不会有人说他错。   面对女孩的哭求,没有人有办法,最后只得注射了镇静剂,这把她弄回了病房。      出人意料的是,她再次醒来后变得很配合治疗,在最短的时间里康复了。   办好出院后,他就把她带回了家,请了个保姆照顾她。   她和保姆处得很好,除了不理睬他,一切都正常了。   相信只要时间长了,他们会和以前一样好的。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他发现她不见了。   保姆说只是出去买了一下菜,回来就没有看到她了。   他几乎要把镇子翻过来了,还是没有找到她。      浑浑噩噩地过了快一个月,B市的医院找他去开研讨会。他本来不想去,老同学的邀请又不好意思拒绝。   在街头闲逛的时候,他居然见到了她!   可是她却说他是疯子,要报警抓他。还有个男人冒出来,打了他一拳。等他爬起来的时候,那两人已经上了车。他不顾一切地去追那辆车,哪知没追几步就被一辆闯红灯的车给撞了。   清醒后将前事回想一遍,突然觉得前尘若梦。   他怎么忘了,他的女朋友的尸体其实是有找到的,早就火化成灰了。   一直以来,是他自己固执地陷在过去里不愿面对现实。   幡然醒悟后觉得最对不起的人是那个被他救了的女孩子,那场手术对她的骨骼伤害很大,再手术恢复原貌,成功的概率几乎为零。   恰巧的是,她的丈夫既然也在这间医院,而且就住他楼上的病房。   犹豫了几天,终于还是决定来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看着花纶惨白的脸色,许晨风忍不住问:“她没有告诉过你吗?”   花纶摇头:“我没问,怕她难过。”   可以猜到她一定是吃了很多苦才回来的,只要以后都在他身边就好了。过去的经历,他好奇,但不敢问,怕勾起她不快地回忆。   “我真羡慕你。”许晨风感慨。   花纶一下一下地翻转着手机,本来他以为紫紫是落到变态的手里。现在看来,他不知道是要感谢这个家伙因为疯癫阴差阳错救了紫紫,还是该恨他给紫紫换了脸让她痛苦了这么久。   如果就这样放过了这个人,紫紫受得那些苦就白受了吗?   “你从刚才就一直拿着手机,是不是在想怎么打击报复我?”许晨风一语点破他的心思。   花纶没说话,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把弄着手机。   “我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不是要你同情的。也不是我不想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可以补偿。钱你不缺,我赔了你也未必稀罕。怎么说我也是替她治疗啊,不能说我是犯罪吧?”许晨风摊摊手,“这样吧,条件你开。”   “你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请你快点离开,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还没等花纶说话,肖菀紫的声音先从门外传了进来。   许晨风站了起来,语气诚恳:“我真的很抱歉。”   肖菀紫径直走进来,坐到花纶旁边,完全不看许晨风。   许晨风摸了摸鼻子,自讨没趣了,他还是走吧。      “刚才我都听到了。”手续办得很快,她没多久就回来了。听到许晨风的声音,她就没进来,站门口听了两人的对话。   花纶看着她,语气带着歉意:“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肖菀紫用食指按住他的唇,“我不恨他,毕竟是他救了我。我也没办法感激他,因为是他换了我的脸。就这样吧,我们至少还能在一起,但是他心爱的人永远也没办法回来了……所以,你懂的……”   花纶点头,肖菀紫正要把手指移开,他却伸手去解她的衣扣。   “你干什么!”肖菀紫急忙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来。   花纶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一只手将她的双手钳制在头顶,另一只继续替她宽衣解带。   “喂!不要在这里好不好,明天回家再……”   花纶低笑,解开了她全部的衣扣,然后是裤子,胸衣……   肖菀紫觉得羞愧极:“,医生或者护士随时会来敲门的啊!真是的,有必要这么急吗,明天就回家了……”   轻轻抚摸着她的肌肤,只觉得掌下一片光滑细腻,尤胜从前。   “傻瓜!你这么大声要让所有人都进来吗?”他把声音放低,嘴角带笑,“他说你身上有很多的伤痕,我只是要检查一下。”知道她想歪了,忍不住想捉弄她一下。他还没精虫上脑到连场合都不会分。   肖菀紫的脸红到了脖子根:“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我可以穿衣服起来了吧?”   花纶却不放手:“伤痕呢?”   肖菀紫又好气又好笑:“当然是做激光去掉了,难道还留着啊!”   花纶松开了她,替她把衣服穿好,然后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你受苦了。”   “都过去了。”肖菀紫反抱住他,“那些不开心的,会像那些疤一样都不见的。以后你会让我每一天都开心的,对不对?”   “嗯。”   多少衷肠,都在缠绵至深的亲吻中无声诉说。      出院后,两人又住到了一起。   肖菀紫有了新的苦恼,她现在发现还是给人家打工好,当领导不轻松啊!   而且,她本来想好好照顾花纶的。现在工作忙起来,反而成了花纶在照顾她。   最搞笑的是她早上特意比以往起得早,帮他挤牙膏,准备出门穿的衣服。他起来后发现她竟然起得比他早,第二天竟然不动声色地更早醒来。然后在恶性循环下,两人的起床时间一天比一天早,最后齐齐顶着熊猫眼去上班。   “怎么了?小脸皱成这样?”花纶笑着端着一杯奶茶走过来。   “在想怎么让肖氏把你的季风给吞了。”肖菀紫开玩笑地说。   “哦?”花纶在她旁边坐下,扬眉看她,“想法不错,可是我看你在肖氏累死累活的,赚的钱还没我以前给你发的工资多呢。”   “谁说的,你以前的工资条还在我妈家呢!要不要拿出来比比?”   花纶摇头:“那是货币工资,我说的是以服务支付的。”   “什么服务?”肖菀紫一头雾水,她没觉得以前有享受过什么特殊服务啊?   “就是……”花纶故意把尾音拖长,笑得不怀好意。   等肖菀紫反应过来,已经被压倒在沙发上了。      然后是关于形式问题。   肖菀紫觉得两个人这样过挺好的,反正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夫妻了。   但是花纶不同意,坚持要办婚礼。   肖菀紫打了个哈欠,随便他折腾,她最近很累。   郑重思量后,花纶将日子定在了去年他们领证的那天。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由于某人的夜夜超额支付工资,两人的婚礼不得不提前。   肖菀紫说,干脆生完再办吧,满月酒和婚礼一起办,还省事。   花纶坚决反对,他用最短的时间筹备好了婚礼。   当他终于把戒指套在了她的手上,觉得人生就像婚戒的圆一样,圆满了。   神父说:“我宣布,你们成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在无数地亲朋见证下,两人忘情深吻。   无论过去经历了多少不愉快,从这以后,只会有幸福和快乐。      第二天,肖菀紫收到了一个快递。   寄件人没有署名,拆开层层的包装,最后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巴掌大点的盒子。   “这是谁在恶作剧啊?”肖菀紫无奈地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竟然是当初楚曼送给她的那个玉镯。那个镯子上有一段浅浅的紫色,她不会认错。她在医院醒来以后发现手腕上空了,以为镯子或者掉到海里,或者碎了。现在看来,应该是被许晨风给藏起来了。   “你看,妈当初给我的玉镯回来了!”肖菀紫转身,兴奋地向身后的花纶报喜。   “嗯。”花纶笑着看着她,“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啊!”      两人手牵着手在公园里散步,今日阳光明媚,风拂细柳,花开正好。   走得有点累了,就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   肖菀紫依偎在花纶的怀里,享受这惬意的时光。   “对了!”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那时候说要我做三件事的,第三件你还没说是什么呢!”   花纶轻抚她依旧平坦的腹部说,神色温柔:“其实我当时除了第一件事根本就没想过还要你做什么,说三件事只是顺口而已……”   肖菀紫囧了。   花纶笑笑,轻弹她的眉心:“我现在想好了,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大哥番外一   “你到底爱不爱我?”   “又是这个问题,烦不烦。”   “你这么快就烦我了?你不是说要永远爱我吗?”   争吵,争吵,总是争吵。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变成这样了?   “我不想跟你吵,我出去走走!”   “站住!”她面带泪痕,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不要走!”   然后是她绕到他面前,蛮横地解他的衣扣,用力地啃吻他的唇、脖子、胸膛……   轻叹一口气,他也以同样的方式回应她。   嘴上争吵升级为床架,彼此啃吻,拧弄,然后是密切地结合……      还来不及在梦中回想太多,季经纶就又一次被手机铃声吵醒,他又忘了在睡觉的之前把手机关机。   “喂?”季经纶半死不活地接起电话,“嗯,我知道,我马上去。”   以往这种时候,他必定是蒙上被子继续睡觉。   但是今天他醒了之后再也没有睡意,到卫生间用冷水洗过脸,清醒多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五年了,这些年他总是会时不时地梦到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的场景。梦醒后,他的心情就会异常的不好。   洗漱穿戴好后,季经纶看了一眼跟猪窝一样的工作室,给家政公司打了个电话。      开着车经过已经有些陌生的街道,这个城市比他当年离开的时候更繁华了。但是他呢?整理一下看过去还是很光鲜的,但是内心已经是一片荒芜。   很快,目的地到了。   在这里即将入驻近几年刚刚在国内窜起的美容品牌“席思凯”,这次他回来就是因为接了这个设计的case。   用对方给的备用钥匙开了门,进去转了一下,占地超过500平米,黄金地段,来来往往的顾客很容易就注意到这里。   拿出之前对方给的详细数据,跟实际对照后,季经纶又拿出笔记下了一些东西。   “邋遢!”   季经纶正在锁门,突然听见背后一声稚气十足的指责。   他招谁惹谁了啊?季经纶有些生气地转过身。却见一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小女孩正皱着眉看着他,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他看了就想笑,什么脾气都没了。   “小朋友,你在说我吗?”季经纶走到她面前,努力摆出一个很有亲和力的微笑。   “不是你还有谁!”女孩子眉头皱得更深了,冲他开张双臂,“抱我!”   “什么?”季经纶哑然,这个女孩子有意思,她不怕自己是人贩子吗?奇怪啊,都没有看到她的父母。   “抱我起来!”女孩生气地跺了跺脚。   季经纶蹲下身,先摸摸她的头,再抱住她。要不是这个小家伙看过去才4、5岁,一个大姑娘叫他抱,他还真不敢抱。   女孩的小手扶着他的肩膀,眉头舒展了一些:“站起来。”   “要求还真多!”季经纶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学着弟弟抱儿子的样子,把女孩抱了起来。   女孩替他拉了拉衣领,季经纶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衫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乱了。   “好了,放我下来。”   季经纶笑笑地放下她,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你多大了呀?”   “再过几个月就满5岁了。”   “那在上幼儿园啊?”   “嗯。”   “你的爸爸妈妈呢?”   “不告诉你!”女孩嘴一撅,转身就跑走了。   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季经纶有些纳闷地摸摸了自己的衣领。看来女人不论年龄多大都很难搞,就跟他老婆一样,这一刻很凶,下一秒说不定又突然对你好。   哎,说错了,不是老婆,是前妻。      回去后,季经纶一个晚上没睡觉,把草图画了出来。   东方露白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完成的图纸,直接向后一倒就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外面天是黑的,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吃过泡面后就继续工作。   3天后,他终于完成了设计稿,传真给对方。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很满意。   季经纶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可以比较闲了。这个图纸大约得装修个一个月,这段时间他可以在家乡好好地玩玩了。等到装修好了,他再去查看一次就好。      以前,季经纶常常幻想自己的人生。他的理想是当设计师,然后娶一个他喜欢的女人,生一个可爱的孩子。等到孩子大到可以上幼儿园了,他就每天去接送。   活到这么大,他是设计师了,喜欢的女人娶过了,只是没有自己的孩子。   现在,他正站在幼儿园门口,和许多等着放学接孩子的家长站在一起。   只不过,他接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弟弟的儿子。那小家伙今年3岁了,刚上幼儿园。幼儿园的下课时间比较早,弟弟和弟妹都还没下班。之前一直是两家的老人负责接送的,但是今天楚曼有些头疼,正好他没事做,就自告奋勇地来接侄子了。   很快,门开了。幼儿园的老师领着小朋友们出来。   季经纶左看右看,都没瞧见自家侄子的身影。  按着楚曼给他的号码,季经纶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很好听的女声,陈老师也纳闷孩子怎么少了一个。   于是,在陈老师的陪同下,季经纶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找。   所有小班的教室都找了一遍,没有看见人。老师慌了,赶忙通知了其他的人,大家一起找。   季经纶有些不高兴:“你们是怎么回事?”   陈老师擦了擦额上的汗:“真是对不起,我们在找了,很快就能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另一个老师小跑过来,“季晓澄在中班的教室里。”   一群人齐刷刷地跑到教室,只见季晓澄正跟人说话,那人背对着众人,看背影应该是个女孩子。   “臭小子!刚断奶就泡妞啊!”季经纶大步走过去,蹲下来扯了扯季晓澄的脸蛋。   “伯伯!”季晓澄抗议地挥了挥小拳头。   “下次不准这样自己乱跑知道吗?我们会担心的!”说完季经纶拿出了之前买好的棒棒糖给他。   “可是……我知道了。”季晓澄点点头。   “走了,回家!”季经纶牵起他的手就要往外走,可是季晓澄却不肯走。   “等一下,伯伯。”季晓澄扯了扯他的裤管,“我要是走了姐姐一个人会很无聊的。”   “姐姐?”季经纶这才注意到那个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女孩子。   “没关系,你回去吧,我一个人习惯了。”女孩转过身来,冲大家甜甜一笑。   季经纶呆住了,这不是那天碰见的那个女孩子吗?   “伯伯!”季晓澄又过去扯了扯他的裤管,“我们先不回家嘛!”   “这个……”季经纶有点犯难了,“要不,我先带你们出去玩玩?”   “不行!”老师说,“这个小朋友的妈妈交代过的,必须要等她下班来。再说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担不起责任!”   “我长得这么像人贩子吗?”季经纶不由地自嘲。   “伯伯!”又扯裤管!   “这样吧。”季经纶提议,“在这教室待着也无聊,不然我带他们到操场去玩,老师你也跟着可以吧?”   老师勉为其难地点头。   “万岁!”季晓澄欢呼。   女孩也笑了。      在KFC里,季晓澄开心地拉着那个女孩儿去儿童游乐区玩。   小孩子就是容易满足,即使是简单地玩具也能让他们开心。   季经纶则和老师坐在一边闲聊,这老师很年轻,才刚毕业,却很有责任心。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39岁,说你29岁都会有人相信的!”   “是吗?”季经纶笑笑,“我老了。”   “男人四十一枝花。”   “狗尾巴花吧。”季经纶又一次被这老师的话逗乐了。   “伯伯!”季晓澄回来了,“我饿了!”   “那你们想吃什么啊?”说这话的时候,季经纶是看着女孩子的。   “我要吃儿童套餐!”季晓澄抢先发言。   “你是想要那个玩具吧!”季经纶弹了弹他的头,转向女孩,“你想吃什么?”   女孩笑了笑:“就儿童套餐吧,我想要那个玩具。”   “扑哧!”刘老师忍不住笑了。      当风君平赶到肯德基的时候,隔着玻璃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季经纶带着个小男孩,小男孩拿着个汉堡吃得很开心,季经纶细心地用纸巾帮他擦掉嘴巴的沙拉酱。自己的女儿和幼儿园的刘老师坐在他们对面,四个人边吃边说笑,远远看过去,气氛很融洽。   风君平呆呆地站在门外,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了,脚却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出去。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个男孩子是他的儿子吗?   也是,这么多年了,他早该找个好女人结婚生子了。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女儿的老师就是前夫的现任妻子,人生真讽刺。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进去啊?”   旁边的人等了半天,发现风君平一直抓着门把又不开门,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对不起。”   强忍着上涌地泪意,风君平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妈妈!”看见母亲来了,女孩很开心。   季经纶抬头,看见来人,手中的薯条掉到了大腿上。   多年不见,她看过去没什么变化,不,应该说是更漂亮了,衣着也变得时髦了,不像从前,清一色OL的套装。岁月几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除了眉宇间多了些许化不开的倦意。   “她是你的女儿?”季经纶失声轻问。   “嗯。”风君平点了点头,对女儿说,“我们回去吧。”   “等一下!她……她……”季经纶站了起来,动作太大,打翻了可乐,流到了他的裤子上。   “呀,糟糕!”刘老师一见可乐撒了,马上拿出了纸巾擦桌子上的可乐。桌子上的洪水泛滥止住了,季经纶的裤子也湿了一片。刘老师又掏出几章纸巾给季经纶,他却没有接。   风君平冲他温和一笑:“我的女儿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照顾她这么久。”   鼻子微微泛酸,以往要是她,看到他打翻了可乐,只会骂他,难怪他不要自己了。算了,他现在总归是找了个温柔体贴的女人,看他过得好,她也无所求了。   “妈妈!”女孩摇了摇她的手,“我还没吃完……”   风君平蹲下来,摸了摸女儿的头:“回家妈妈再给你做好吗?”   女孩扁扁嘴:“可是我想吃儿童套餐。”   “我去前台要个袋子,打包回去吃吧。”季经纶大步走向前台,没一会就拿了两个塑料袋回来,麻利地把女孩没吃完的打包起来。   风君平努力地笑了笑:“谢谢。”   “姐姐,这个也给你。”吃完了汉堡的季晓澄把刚才季经纶给他的棒棒糖拿了出来,跟献宝似的给了小女孩。   “谢谢。”女孩冲季晓澄眨了眨眼,然后看向季经纶,“明天还可以看到你吗?”   “能!能!”季经纶点头如捣蒜。   “悦悦,叔叔很忙的,你别烦人家。”风君平的语气有点严肃。   “哦,知道了。”女孩垂下头。   “不忙不忙,我有空!”季经纶连忙摆手,“我送你们回家吧!”   “不用了,我有车。”风君平牵起女孩的手,“再见。”   季经纶愣愣地说:“再见……”    大哥番外二   风君平牵着女儿走出KFC,她没有回头,但是她知道女儿回头了好几次。   当年她到香港后,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离婚了,发现自己有了前夫的孩子,这么狗血的事都让她遇上了。   更让自己吃惊的是,她第一反应不是要去打掉,而是生下来。   失去了他,有他的骨血在身边也不错,至少后半辈子不寂寞。身材走样什么的,她早无所谓了。没有他,再美又有什么意义?   在香港期间,她无所事事,就开始学习中药调理美容。开办了“席思凯美容中心”,居然给她做出了不小的成绩。   这些年,她天南地北地跑,女儿比同龄人要乖巧懂事的多。很多时候,她都不需要为女儿操太多的心。   懵懂时期,女儿还会追问一下为什么没有爸爸。每次女儿问这个问题,她的眼泪就不停流。后来大一点了,女儿就再没问过这个问题。   今天看他们相处的这么融洽,女儿又一副十分喜欢与他亲近的样子,大概这就是父女天性使然吧。   但是他明显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她怎么告诉他他还有个女儿?   罢了罢了,反正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带也过得好好的,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吧。      “妈妈……”出了门,女儿突然叫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   “我不该跟陌生人出来吃东西,我没有听你的话,在班上等你。”   “没事,他……不算陌生人的。”   “那这个儿童套餐我可以继续吃吗?”女儿抱着袋子,可怜兮兮地看着风君平。   风君平蹲下来,替她整了整衣服:“当然可以啦!”   她在心底默默地补充着,不管怎么样,这是你爸爸买给你的,也许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吃到了……      第二天,风君平居然又收到了刘老师的短信,刘老师说孩子饿了,带她去附近的店里吃点东西。   她有点不淡定了,虽然她是因为自己工作忙,没法在下课的时间接女儿,所以多付了学费给幼儿园让这个老师照顾一下,等她下班来接。   但是,刘老师是季经纶现在的妻子,早上她送女儿去幼儿园的时候她就不舒服。   季经纶肯定也这时间去接他儿子了吧?想到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自己女儿跟在旁边像个什么样啊!   不行,她得去和他说清楚!   交代过后,风君平匆匆去接女儿。      出乎风君平预料的,当她赶到刘老师说的那个蛋糕店时,只看见季经纶和女儿。   走近他们,正好听见季经纶饱含宠溺地对女儿说:“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女儿的脸上沾到了些奶油,边吃边说:“要赶时间,等会儿妈妈来了,我们就不能去看音乐喷泉了!”   季经纶笑笑:“你妈还是那么凶啊?”   女儿喝了一口橙汁:“才不呢!妈妈一点都不凶,只是我不想让她不高兴。”   季经纶愣了一下:“不凶?”   “嗯。”女儿用力点头。   风君平叹了一口气,走了他们面前,替女儿擦掉了脸上的奶油,说:“悦悦,你在这里慢慢吃,我有事跟叔叔说。”   “哦。”女儿乖乖地点头。   季经纶则会意地站了起来,两人到远一点的桌子上坐下。      “我想,有些事我们还是要说清楚。”风君平先开口了。   “嗯。”季经纶下意识地摸出烟,想到她不喜欢烟味,又收了起来,只拿着打火机把玩着。   风君平恳切地说:“我希望你不要再介入我和我女儿的生活,好吗?”   季经纶习惯性地勾起一抹笑容:“为什么?”   风君平垂下眼眸,低低地说:“你都已经有新的家庭了,再和前妻的女儿见面,你觉得合适吗?”   季经纶怔然:“谁跟你说我有了新的家庭?”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风君平苦笑,“原来刘老师是你的妻子,你的儿子……很可爱……”她已经无法连贯地说出一个句子。   “扑哧!”季经纶忍不住笑了,“我和那个刘老师昨天才第一次见面,至于你所谓的‘儿子’,那是我弟弟的儿子。不过,我确实有一个孩子。”   那又怎样呢?听到刘老师不是他的妻子,风君平也丝毫感觉不到兴奋。   “季悦欣。”季经纶没来由地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我女儿的名字,好听吗?”   “你知道了?”风君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很快恢复了平静,“我也不瞒你,她是你女儿。但是你以后也是要再组家庭的,与其让她体验过父爱再失去,我宁愿她从来没有过!”   “没错,我是要重组家庭的,但这并不妨碍我履行父亲的职责。而且,悦悦已经知道我是她爸爸了。”   风君平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季经纶一手支颔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之前就见过了!刚才我们谈了一下,悦悦说她从小就看了很多我的照片,原来这些年你一直存着我的照片啊。”   “你为什么要告诉她!”风君平有些激动了,都没注意到季经纶的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别激动。”季经纶安抚道,“女儿比你想象地要聪明得多了,她说从懂事起就一直看到我的照片。她一直想见我,她直觉我就是她爸爸。”   风君平别过脸,原来她把思念他表现地这么明显,连女儿都看出来了。   季经纶继续说:“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又看到我时有多高兴。你觉得你一个人可以照顾好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也会渴望父爱?”   一时间,风君平竟无言以对。      从那以后,季经纶每天一大早就到风君平家门口报道,说要接女儿上学,下午准时到幼儿园接女儿下课,周末还要过来带女儿出去玩。   终于,风君平忍无可忍了:“你到底要怎样?”   季经纶一脸笑意:“我在做一个好爸爸。”   季悦欣在旁边补充道:“妈妈,我喜欢爸爸。”   风君平崩溃了……   季经纶一脸得意地问女儿:“晚上我带你去爷爷奶奶家吃饭好不好?你还可以跟小澄一起玩。”   “好耶!”季悦欣欢呼,随即望向风君平,“妈妈……”   “你喜欢就去吧。”风君平冲女儿挤出一丝笑,然后默默地回房间。      “咔嚓”一声,房间的门打开了。风君平把头也埋进被子里:“你喜欢去就去吧,我不舒服,要睡觉。”   “哪里不舒服?”似乎永远带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风君平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气鼓鼓地看着他:“看到你我就不舒服!”   季经纶无辜地摊了摊手:“晚上跟我一起回家吧!”   “你和悦悦去就好,记得早点回来。”风君平倦倦地说,反正她这前公公婆婆一直不喜欢她,去了也自讨没趣。   季经纶也不勉强:“那你休息吧,我会早点带她回来的。”      季经纶很守约,8点多就把季悦欣领回来了。   拿季悦欣的钥匙开了门,季经纶随手按下开关却发现灯没有亮起来。卫生间的门没有关,有微弱的光亮传出来,还伴着细微地声响。   季经纶疑惑地牵着季悦欣走到卫生间,他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洗脸台上放着个应急灯,风君平两只袖子挽得老高,踩在一张椅子上,正在换灯泡。   “你们回来啦,等一下,我马上就换好了。”   风君平说得很随意,季经纶却觉得心惊胆战。   这些年她过得是什么日子啊?记忆中的她,不要说是换灯泡了,就是自己动手换个被单都要抱怨的。   如果当时他知道她怀孕了,他一定不会那么坚持离婚。一个女人,独在异乡,拉扯孩子到这么大。不用想也知道过程有多艰辛,他对不起她。   季经纶努力克制着怒意问:“除了换灯泡,你还学会了什么?”   风君平换好灯泡下来,想了想:“挺多,一下子说不完。”   季经纶拿起应急灯,走到外面,拉上电闸,室内又恢复了光明。   “太好了!又亮了!”季悦欣拍手道,“妈妈最棒了!”   风君平摸了摸女儿的头:“今晚开心吗?”下午她睡了一觉,之前的那点不愉快就都忘了。   季悦欣点头:“开心,爷爷奶奶说下次妈妈也要一起回去。我还见到了叔叔和婶婶,他们都很喜欢我呢!”   季经纶突然说:“我不开心!”   “嗯?”风君平抬眼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板起脸。   季经纶看着她:“我不开心,今晚我要在这里睡。”   “什么?”他疯了吗?他们已经离婚了啊!   季经纶淡淡看了她一眼:“我要跟女儿睡!”   “好耶!”季悦欣拉了拉她,“妈妈也一起来嘛!”      风君平做梦也想不到,五年后,她又和丈夫躺倒了同一张床上。只是,两人中间隔了个女儿。   季经纶伸出手,让女儿枕着他的胳膊。季悦欣顺势把一只脚翘到他的肚子上,笑嘻嘻地说:“爸爸有啤酒肚!”   季经纶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这些年他生活无规律。抽烟,喝酒,不自觉肚子也起来了一些。   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他说:“爸爸老了,再过几年,不要说肚皮了,头发也掉光咯。”   嘴上这么说,其实季经纶心里已经盘算着去健身了,不能被女儿嫌弃不是!   “爸爸不老,幼儿园的老师们都说你帅!”   听到这话,风君平也忍不住笑了。   季经纶看了看她:“你躺过来点吧,不然盖不到被子。”   “嗯。”不想矫情,因为真的想靠近。   “爸爸妈妈晚安!”看到父母相处地这么好,季悦欣十分开心。   “晚安,我的乖女儿。”季经纶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闭上眼睛。   风君平按掉床头的灯,很快,她也睡着了。      第二天,风君平起来的时候父女两人还睡着。季经纶半边身子晾在外面,被子都盖在她们母女身上。一阵愧疚后,她轻轻替他们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打开电脑,她开始处理席思凯的一些事。   店面的装修已经完成了,新员工随时可以上岗。   看着电脑上装修完店面的照片,一时间,心头思绪纷乱。   当初公司的人提议找日本那边的工作室设计新店的装潢,她也没想太多就同意了,怎么也想不到来的人会是季经纶。这样也好,以后在他设计的地方办公,心情也会好一点。      “那个……有早餐可以吃吗?”低沉悦耳的男声从门口传来,打断了风君平的思路。   “厨房里有面包,还有牛奶,我去拿给你。”   风君平回来的时候,季经纶已经在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她的电脑,神色一脸凝重。   “我以为你不会起来吃早饭,就没准备……”风君平小心地解释着。   季经纶看了她一眼,接过面包和牛奶,默默地吃。   吃完以后,他说:“我这次回来已经待得够久了,后天就会回日本。”      听到这句话,风君平觉得大脑空白了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再听到自己的声音——   “那悦悦……”   不是没有想过季经纶会因为女儿的关系跟自己复合,她想,如果季经纶提出因为要照顾女儿,所以要复合,她一定马上答应。   因为她早就后悔,如果可以给她再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她做什么都愿意。   “如果回来的话,我会去看她的。而且,你忘了是说过的,我要重组家庭的。”简单的话,打破所有幻想。   风君平垂下头:“我头有点痛,大概是太早起了,我想再去补眠……”      如果你爱过一个人,即使以后他离开你了,你也会习惯地按着他的模子去找下一个。更不要说,这个人再次出现在你面前了。   这两天,风君平在心中骂了无数次季经纶混蛋。   他怎么可以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呢?      电话响起,风君平接了起来——   “喂,你好。”   “我已经查验过了,装修没问题。”电话那边传来季经纶的声音。   “嗯,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电话那边季经纶笑了笑:“想来送别?不用麻烦了。”   后面他再说什么,风君平已经听不进去了。甚至于,他是怎么知道席思凯的老板是她,她也不想探寻了。      不过一个月的相处,她就已经习惯了有他的日子。   相比于她的失魂落魄,季悦欣的表现很平静,昨晚睡觉时她还兴奋地跟她说,爸爸暑假会带她去日本的迪士尼玩。   除了无奈地笑笑,风君平不知道还有什么更适合的表情。   “妈妈,明天我们去伊梧广场玩吧!”季悦欣突然提议。   “哦,好。”老久风君平才回过神来,木木地答道。      尽管身边人潮拥挤,她却觉得更寂寞。   牵着女儿的手,茫然地走在人群中。   身边的人都在笑,她却不觉得开心。   “妈妈,前面好多人,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嗯。”风君平点了点头,任由女儿拉着她往前走。      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她们根本挤不进去。   似乎是有人在自弹自唱,那个旋律是——   《遇见》!   歌声穿过人群,风君平湿了眼眶。   一首歌唱完,旋律换成了《生如夏花》。   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她哭了。   这时,人群分开——   季经纶面上带着万年不变的淡笑,抱着Gita朝她走来,边走边唱——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唱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日本海啸了,核泄露严重,我不去了。”   “你……”风君平用力擦掉眼泪,转过身不理他,“你干脆去那边被辐射死算了!”   “妈妈,我不要爸爸死!”季悦欣摇了摇太的手,恳求道。   风君平瞪了她一眼:“你还敢说,竟然联合他来骗我!”   季悦欣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没有再听到季经纶的声音,风君平紧张地转回来,哪知正对上某人带笑的眼睛。   “我们重新开始吧!”他笑笑地说。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不住滑落,风君平已然泣不成声。   “你不是要去日本重组家庭吗?你去啊你去啊!”   季经纶看得一阵心疼,把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傻瓜,我要重组家庭的人就是你啊!”   “这一次,你不能再走了!”她哽咽着说,“我可以失去你一次,再失去一次我会崩溃。”   “不走了,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过。”   “嗯,好好的。”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txt80.com--【千岚雪】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