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狼来了! 作者:峦 有野心的灰姑娘在真假王子间一再站错队的故事。 2010年,在诺丁山,程迭戈遇见了一位有着和这片街区一模一样名字的女孩“为什么你叫诺丁山”“因为我一出生就被遗弃在这里” 2012年,在曼彻斯特,程迭戈再遇诺丁山,她的身份变成了荣骏的女友。 2014年,北京,在程迭戈和朱莉安的订婚典礼上,诺丁山还在和他玩狼来了的游戏。 ps:故事主要是讲一对男女三次天雷勾地火的破镜重圆,我保证会是和这个秋天一样灿烂的故事! ☆、诺丁山(01)   2010年四月初,一个再过寻常不过的日子,诺丁山靠在阳台上看落在街道上的阳光,阳台小得可怜,最多也只能容纳四个人活动,英国的天气是那种典型的温带海洋气候,一年当中大部分时间空气较为湿润,所以英国人在建造房子时不管地方再小都会在极为有限的资源里腾出那么一点提供晒太阳的空间,此空间名曰阳台,久而久之阳台也成为了英国人的一种情结,在莎士比亚的描绘中仲夏夜朱丽叶和罗密欧在阳台上幽会,那场世纪婚礼查尔斯王储在阳台上亲吻了戴安娜,重要节日里英国首相在阳台上通过媒体给他的国民发祝福语。   诺丁山的命运也和阳台有点关联。   二十四年前四月一日清晨,一位叫做苏珊娜的英国女人在她家的阳台上发现了一个纸箱,是超市那种用来装苹果的纸箱,打开纸箱之后她意外的发现里面装的不是谁家不要的小猫儿小狗儿,而是一个皱巴巴的小家伙。   “到底是谁干了这样缺德事。”信奉基督教的苏珊娜当场惊呼,因为纸箱里的孩子嘴唇已经变黑了,这个夜晚一直在下雨,她不知道纸箱里的那个孩子在她的阳台上呆了多久时间。   据说遗弃她的人为了把纸箱弄到阳台上还踩坏了苏珊娜家的抽油烟机、以及打破了一盆盆栽。   本来这应该算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可由于事情发生的时间点为四月一号,所以使得那个被遗弃在阳台上的婴儿听起来更像是一场恶作剧,后来知道诺丁山身世的人都拿着这个和她开玩笑。   久而久之,关于那个四月一号连同那个一直下着雨的夜晚于诺丁山来说已无悲伤可言。   有些的时候诺丁山在路上行走时无意间抬头,随处可见的阳台偶尔会让她感觉惆怅,当初,那个踩坏苏珊娜家抽油烟机的人是不是就是把她带到这样世界的人,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让那个人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过,诺丁山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想这样的问题,横在她面前的路现实而又残酷:生存!发达国家的贫富差距除了一些中产阶级之外剩下的基本上呈现出两级现象,富人们富得流油,穷人们穷得响叮当,英国特别是伦敦这种现象尤为严重。   诺丁山每个月手头上的钱有限她就只能租那种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她的房东是一位孤僻的英国老太太,这位老太太从来都不会给她的房客们任何的好脸色看,大多时候诺丁山只能趁着老太太午休时间偷偷的溜到这片阳台来。   伦敦的三月份到五月份是雨季多发期,随着雨季的到来她住的地方更为潮湿了,这使得诺丁山每次出门都需要在身上喷一点的香水来遮挡住潮湿的地下室在她身上留下的霉味,廉价的香水味混合着地下室的霉味让她在坐地铁时总是会惹来一些人的厌恶目光,之后,和诺丁山交情还算不错的瑞典留学生在回国时把她的自行车送给了诺丁山,那是一辆有六成新的海格莱斯,从此它变成了诺丁山的重要交通工具。   诺丁山脚底踩着的这片土地位于伦敦西郊的一处街区,这片街区还有一个很别致的名称:Notting Hill。   Notting Hill翻译成为中文就是“诺丁山”。   捡到她时苏珊娜还在那个装苹果的纸箱里找到了寥寥几字的附带声明,也幸好有了那纸声明日后她才不会纠结于她到底是日本人、韩国人、还是中国人。   读完声明之后苏珊娜看了看纸箱里皱巴巴的中国娃娃然后抱起了她,一天之后,苏珊娜给那位中国娃娃取了名字。   于是,她有着和这片街区一模一样的名字——诺丁山。   诺丁山,据说这样的名字在中国更适合男孩子们。   与其说Notting Hill是一片街区倒不如说它更像是一座小镇,在1964年前这里是一座小山,一座小山再加上若干的本地居民构成了典型的英国乡村小镇,后来,大批的加勒比海区移民涌入到了这座乡村小镇,浪漫随性的加勒比海人的到来改变了这座英国小镇风貌,时至今日Notting Hill已经变成了伦敦城一个独特的存在,背包客们常常会在嘴上挂着这样的话:亲爱的,如果你厌倦了伦敦的高贵典雅和彬彬有礼的话那么就开着你的车一路往西到Notting Hill来吧,这里别具一格。   这里还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上帝偏爱Notting Hill,Notting Hill的阳光总比隔街的灿烂。   可在这座连上帝也偏爱着的Notting Hill她的生活举步维艰,甚至于连晒太阳也只能偷偷摸摸的,诺丁山伸出手,手掌心向着日光尽量的往着太阳的方向靠近,日光的温度停留在了她的掌心上,暖暖的,可怎么也无法抵达到了她的心上,囤聚在她心上的是地下室里的阴暗和潮湿,那才是属于她的生活状态。   颓然,手垂落,诺丁山移动脚步离开阳台,脚尽量选铺有地毯的所在踩,这样一来就不会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来,她的房东就在楼下房间睡觉,那位老太太睡眠不是很好而且耳朵利得很,要是让她知道她那总是拖到最后时间才交房租的房客偷偷到阳台来肯定免不了一阵冷嘲热讽,说不定会和她收阳台费。   阳台的日光通过窗折射到了室内,诺丁山感觉自己影子就像一只垂头丧气的猫。   诺丁山回到了地下室的租房。   两点整,诺丁山和往常一样离开她的出租房。   从出租房到打开那扇大铁门需要步行差不多十分钟左右时间,两点十分诺丁山关好大铁门,并且确定大铁门已经牢牢落锁不会让小偷有任何机会可乘,她的房东在附近装了闭路电视,每一个没有把门锁好的都需要交出五英镑的罚金,当然,如果遭遇到小偷光顾的话自然是另当别论。   大铁门朝西,门口是街道,诺丁山的自行车就停在对街,对街是数十个电子锁车位,每一个月只需要想社区管理员缴纳五英镑的维护费就可以得到一个车位,问诺丁山把每个月赚到的钱都花到那里去了,她每一个月赚到的钱有一部分都花在了这些琐碎的事情上去了,不过,最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还要数她花在医院里的开销。   一切,都在印证着那些老话,每一个不幸的人生里都免不了有那几样狗血的桥段:痛失爱人,遭遇朋友背叛,亲人疾病缠身。   诺丁山每赚到一百英镑就有七十英镑花在克莱儿身上了。   克莱儿,苏珊娜最小的女儿,今年刚刚满十四岁,一出生就患有综合性早衰症,普通人一个小时时间于克莱儿来说也只是眨眼功夫的时间。   苏珊娜结过三次婚,第一任丈夫是一名飞行员,他在一次飞行任务中因公殉职留下了艾玛儿,第二任丈夫只是为了达到能收养诺丁山的条件才产生的,苏珊娜给了那个男人一笔钱让他和她秀恩爱,结婚一年之后他们如契约中的那样离婚了,苏珊娜的第三任丈夫就是克莱儿的爸爸。   两岁的克莱儿有着一张十岁的脸,克莱儿两岁生日时她的爸爸留下了一纸离婚协议书和若干财物悄然离开,再次变成单亲妈妈的苏珊娜带着她三位尚未成年的孩子继续生活着,大女儿艾玛十四岁,二女儿诺丁山十二岁,三女儿克莱儿刚刚满两岁。   克莱儿爸爸的离开使得苏珊娜每天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可生活并没有因为苏珊娜越来越长的工作时间变得更好,她们一直在搬家,从较大的房子搬到小一点的房子,再从小一点的房子搬到了更小的房子,花在克莱儿身上的开销让他们最终来到了水穷山尽。   克莱儿四岁时,苏珊娜宣布她要离开Notting Hill去赚大钱,她说她需要一位帮手。   让诺丁山感觉到意外的是辍学去当苏珊娜帮手的人不是她而是艾玛儿,在那个家庭里一直都沉默寡言的诺丁山问苏珊娜为什么,那时,她隐隐约约猜到苏珊娜口中的赚大钱指的是什么。   属于诺丁山的感觉里应该辍学的人是她而不是艾玛儿,艾玛儿是苏珊娜亲生的,而她是无意间被遗弃在她阳台上的。   因为生活疲于奔命已不再年轻的女人摸着她的头,口气那么的理所当然:“因为艾玛儿比诺丁山大两岁,她的力气比你大。”   离开前的一晚,苏珊娜带着她的三个女儿去高档餐厅吃大餐,那晚,苏珊娜喝了一点酒,她和她们说等她赚了大钱回来之后每一个周末都带她们来吃大餐,当然得穿着意大利手工鞋吃大餐。   诺丁山知道苏珊娜最大的愿望让克莱儿的生命延续到二十岁。   那一晚,从餐厅回来之后艾玛儿钻进诺丁山的被窝里,她掠着她的鼻子说亲爱的你不必要感觉到内疚,我早就厌倦了学校的那一套,而你不一样你的学习成绩很棒。   艾玛和诺丁山最后说的一句话是“诺丁山,你等着吧,我会赚到很多很多的钱,然后用我赚到的那些钱送你到世界上最好的大学。”   苏珊娜离开Notting Hill时诺丁山十四岁,克莱儿四岁,四岁的克莱儿有一张十四岁的脸。   一年过去了,两年三年过去了,诺丁山陆陆续续的收到了苏珊娜汇过来的钱,按照苏珊娜交代的那样,她把那些钱一部分充当她和克莱儿的生活费,一部分用来当克莱儿的治疗费,剩下的存进了银行。   诺丁山和苏珊娜一个月通一次电话,每次通话时苏珊娜给诺丁山的感觉是她真的是在赚大钱,每当诺丁山问她苏珊娜你什么时候回来,她都说等钱再存多一点就回去,那样的话一说就是两年。   诺丁山十九岁那年秋天,从南非来了一通电话,在英驻南非大使馆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诺丁山见到了和克莱儿一样有着一张苍老且憔悴的脸的苏珊娜,那些人告诉她苏珊娜保留了一口气为的是见到她。   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有着四分之一波兰血统的苏珊娜也是白色的,在白色的房间外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等待着记录苏珊娜的死亡时间。   苏珊娜口中所说的赚大钱其实是在签下一纸合约之后来到了南非为钻石商人劳作,她和艾玛儿在暗无天日的厂房里加工一批又一批非法不能见天日的钻石,五天之前苏珊娜和艾玛儿偷走了钻石商人一颗还没有加工的钻石,在逃亡的路上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钻石商人的手下找到了她们,艾玛儿身中三枪当场毙命,一辆匆匆驶来的越野车从苏珊娜的双腿碾过,肇事司机驾车逃离,那些人从苏珊娜身上搜走了砖石,血流不止的苏珊娜在南非不知名的公路上躺了整整二十三分钟。   之后,有人报警,苏珊娜被送到医院。   白色的苏珊娜见到她时咧了咧嘴,看着就像是在哭也像是在笑,诺丁山轻轻的去拥抱那具瘦得就像是木头的躯体,叫出了她一直想叫又不敢叫的那个称谓“妈妈”。   “妈妈,克莱儿很好。”她和她说这句话时声音平静。   苏珊娜把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说:“诺诺,我和艾玛儿只是因为太想你和克莱儿才偷了钻石的,我们不是故意要当小偷。”   房间呈亮的不锈钢仪器印着诺丁山泪流不止的脸,她和她说,我知道妈妈我知道。   苏珊娜显得很高兴的样子,拉着诺丁山的手摸索着一点点移动到了她的嘴角,然后她张开了嘴巴。   很久以后,诺丁山一直记住了那根拴在苏珊娜牙齿上细细的丝线,细细的线穿过了牙缝然后打了一个结防止线头被吞进肚子里。   在诺丁山的心里那根细丝线尽头代表的是贫穷。   诺丁山想,到死去的那天她都会记住这一天这一个时刻,她的手在苏珊娜的指引下找到了拴在她牙齿上的一根细线,那根丝线一直延伸到苏珊娜的喉咙里,喉咙往下是食道,食道之下是胃。   就像是在钓鱼时收鱼线一样诺丁山一点点的扯出了那条细线。   约半英尺长的丝线尽头是差不多十岁孩子大拇指大小的特制网罩,网罩周遭粘着一层银白色的粘黏物。   打开了网罩,诺丁山看到了那几颗钻石,即使混合在一大堆粘黏物里它们依然光芒璀璨。   那几颗钻石在苏珊娜的胃部里躺了整整五天四夜,谁也不知道,苏珊娜之所有撑着一口气是为了见到她时把这个秘密告诉她。   泪水一滴一滴的从苏珊娜眼眶里掉落下来,苍老的声音喃喃说着,这是我最后能为克莱儿做的。   克莱儿降临在Notting Hill阳光最为充足的八月末,铺天盖地的日光让每一处阴影无可遁逃。   苏珊娜说“诺诺是我们家里最聪明的孩子。”   所以,给小家伙取名字的任务就落在了诺丁山的身上。   看着对街的阳光,诺丁山给小家伙取名为“克莱儿”   克莱儿名字译意为灿烂,而灿烂象征着的是一种另类的极致,是物极必反,所以克莱儿在飞快的长大,飞快的变老。   那年,十九岁的诺丁山把苏珊娜和艾玛儿的骨灰从南非带回了Notting Hill,她们安静的躺在了泥土下,如今她们的墓地已经长满了凄凄青草,她们的骨灰变成了泥土的养分。   而诺丁山和克莱儿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诺丁山要履行她对苏珊娜的诺言,怎么都要让克莱儿活到二十岁。   锁完门,诺丁山黯然回头,在回头间,她撞到了一个人。   2010年四月,一个再过寻常不过的日子,这一天下午两点十分诺丁山撞到了一个人,一个年轻男人,淡蓝色的衬衫,怀里抱着大叠的资料,手里拿着咖啡。   男人手里的咖啡往着她身上倒,所以,确切一点来说,是男人撞到她。    ☆、诺丁山(02)   2010年四月,一个再过寻常不过的日子,这一天下午两点十分诺丁山撞到了一个人,一个年轻男人,淡蓝色的衬衫,怀里抱着大叠的资料,手里拿着咖啡。   男人手里的咖啡往着她的身上倒,所以,确切一点来说,是男人撞到她。   这个小插曲导致诺丁山上班迟到了十五分钟时间,不过诺丁山没有多生气,她的兜里多了一张单位面额为二十的英镑,那是在她的一番夸大其词之后男人给的洗衣费。   两点三十分诺丁山骑着自行车往上班的路上,自行车进入U字形弯道,U字形弯道之后就是那个数百个摊位的小集市,Notting Hill的社区大多以阿拉伯数字为编号,诺丁山住的地方位于第七区,眼前这个小集市是第七区居民的活动场所,这里有贩卖水果蔬菜鲜花烟草茶叶,这里有迷你书店迷你电话亭,两张桌子一个太阳伞就可以成为露天咖啡座,这里的商品罗列整不整齐要看摊主们的心情。   所以,每当诺丁山的自行车经过这里都需要放慢车速,不然一不留神就会撞到人或者是撞倒一些商品,每当诺丁山的自行车经过这片集市时都会抬头和那些人微笑,这里的大多人都是看着她长大。   他们很爱护她。   Notting Hill第七区那个被遗弃的中国女孩在他们眼中是辛德瑞拉式的存在,她代表的是勤劳向上,单纯善良。   不信你们看:她学习成绩优秀,她得到了所有老师们的称赞,她总是能拿到满额的奖学金,她和她的朋友们和睦相处她也乐于助人,最值得称赞的是在她的养母和姐姐去世之后没有推卸照顾患有综合性早衰症妹妹的责任,她放弃了名牌大学白天工作晚上上学。   你们看,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以最优秀的成绩毕业,你们看,她把可怜的克莱儿照顾得多好。   最后你们看,即使生活如此的艰难,她都没有忘却微笑。   这样的女孩理所当然的值得所有人的爱护。   诺丁山放慢车速一一对两边和她热情打招呼的人们微笑,那是会给她塞水果的肖恩,那是每次做糕点时都会不小心剩下然后让她帮他吃完的布莱恩,那是……   每当她和他们微笑时“嘿,亲爱的,你今天特别漂亮。”“加油,诺丁山!”“诺丁山你今天的衣服很配你。”这样的话总是在她耳边此起彼伏,略带夸张但不乏真诚友善。   最后微笑送给来自威尔士的凯瑟琳,她家门口的灯都会通宵亮着,因为诺丁山每次回家是在凌晨四点下班,那是凯瑟琳为她留的灯。   在第七区的人们为诺丁山加油打气时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其实那个看起来总是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中国女孩只是在运用她的微笑哲学。   不需要任何成本的笑容也许不会为你带来财富,但它可以为你博取人们的部分好感度,从而为你减少一些生活中不必要的麻烦。   自行车穿过那片集市,笑眯眯的凯瑟琳被甩在了身后,诺丁山收起了笑容,就像彼时间苏珊娜说的我不是故意要当小偷的话一样,诺丁山也不是故意要漠视那些人对她的好,她也想回报他们。   可是,她的心已经在日复一日中变得麻木,她赚到的还是一样的钱,可十英镑能买到的东西却是越来越少了,房东太太又和她的房客们暗示下个月房租会涨。   整三点,诺丁山到达了她工作的地方,那是Notting Hill为数不多较为正规的港式餐厅之一,几年前在伦敦市区已经拥有了三家餐厅的香港人在这里开了第四间餐厅,餐厅以经营下午茶为主,一个月前诺丁山成为了这家餐厅的一名正式员工,一名餐厅服务生,她每天需要在这里工作六个小时,从下午的两点半到晚上的八点半。   诺丁山迟到了十八分钟,餐厅经理没有因为她的迟到而大发牢骚,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解释迟到的理由。   诺丁山换好制服,那是一套剪裁合身的旗袍,西方人喜欢穿旗袍的中国女人,他们执着的认为旗袍代表的是一种东方韵味,他们很乐意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窈窕的东方女人。   穿着旗袍的诺丁山在这里也很受到欢迎,餐厅的一些顾客这么形容她,善解人意,有很好的职业素养。   放好了客人点的食物,那是色彩搭配得十分均匀的芒果西米捞和山楂糕,收起托盘诺丁山倒退了一步对着侧脸来看她的女士很自然的说出“今天的耳环和您的气质很相配。”   得到赞美的女士冲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微笑,笑容愉悦。   靠窗坐着的老太太已经在那里坐了不短的时间,她头靠在玻璃窗上目光出神的望着窗外,诺丁山走了过去,摆在老太太面前散发着热气的红茶取代了早已经冷却的咖啡,摆好红茶后诺丁山拿下了老太太的助听器,在老太太的疑惑目光下她把老太太助听器原本调到最高级别的音度调成了中量级别。   助听器重新戴回老太太的身上,诺丁山弯着腰和她解释长时间把助听器音度调整到最高级别会影响睡眠质量。   六个半小时的工作时间结束,换好衣服诺丁山把她今天得到的小费放进了包里,今天她得到的小费比起平常的来多些,被赞美了的那位女士给了她十英镑,靠窗的老太太一下子给了她二十英镑,再加上另外的几位客人诺丁山在六个小时时间里一共得到五十英镑的小费。   打点好了一切,诺丁山没好气的推开张妙丽那张一直瞧着她愤愤不平的脸。   身材火辣的张妙丽自称为东北妞,诺丁山和她认识了差不多两年时间,这两年时间里她们从同一所学校毕业,她们一起打工一起找工作一起累得就像狗一样。   “诺诺。”张妙丽拉长着声音,愤愤不平的脸涎了下来:“你是怎么做到让那些人心甘情愿的从荷包里掏钱的?我也想像你一样每天赚到规模可观的小费。”   诺丁山有点哭笑不得,摆在张妙丽面前的不应该是如何保住目前的这份工作吗?张妙丽不仅身材火爆她的性格也火爆,这个月下来餐厅已经接到关于对她的两起投诉了,餐厅经理已经警告过张妙丽如果这个月再出现第三起投诉的话就卷铺盖走人。   见到诺丁山不以理会东北妞发飙了:“诺!丁!山!”   好吧,诺丁山抱着胳膊:“张妙丽,如果你想像我一样得到规模可观的小费的话,你得先学会观察。”   就像是投资商那样去学会观察,把观察后的结果技巧性的应用到一些会让你得到回报的对象上:比如上了年纪的女人不能用漂亮来形容,那样会让人觉得你在用词上显得浮夸缺乏真诚,但如果把漂亮改成了对其气质的恭维就事半功倍,最好在语言上修饰一番,今天的那位女士耳环一看就是属于那种低调的奢华款式,所以她的那句“今天的耳环和您的气质很相配。”起到很好的效果。   而窗前的那位老太太心甘情愿掏的二十英镑小费并不是为了谢谢诺丁山帮她调低了助听器,让老太太心生愉悦的是那份关注,她并没有因为苍老因为独自一个人而被遗忘。   九点二十分诺丁山回到了出租屋,她用三十分钟的时间把自己的脸修饰得明艳动人,整十点,诺丁山离开了出租屋。   除了在餐厅上班之外诺丁山还有另外一份工作,Color形象设计室的签约模特,这家设计室表面上看很像那么一回事,可其实Color形象设计室实质上是一家公关公司,提供模特是这家设计室的主要收入来源,优厚的薪金使得女孩子们在明知道其工作性质还是心甘情愿的在合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要拿到Color形象设计室的工作合约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这里的签约模特清一色都需要年轻、身材好气质佳,满足了这些条件之外还得精通多国语言,因为她们的服务对象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富人们。   Notting Hill的娱乐业并不十分发达,但不妨碍一些人对它的兴趣,这里的纯朴和自由对于那些过惯了灯红酒绿的人来说反而成为了一种吸引力,他们在Notting Hill购置房产,一到周末就带着若干的朋友来到这里找乐子,找乐子自然是越热闹越好,所以,就有了类似于Color形象设计室这样的存在,这些打着设计室为幌子的公关公司为那些前来找乐子的富人们提供素质好的女孩,那些人管这些人叫“派对女郎。”   诺丁山白天是一名服务生,晚上是一名“派对女郎”。   十点半,Color形象设计室的车把诺丁山连同几位模特送到Notting Hill西南方的郊区,如果说Notting Hill也有富人区的话,那么这里就是了,诺丁山对于这里并不陌生。   车子停在了一处设计优雅大气的住宅门外,临下车时领队低声告诉她们里面的人都是从切尔西区来的人。   也就是说今晚她们要服务的对象都是从切尔西区过来的人,领队说完话之后诺丁山就听到了同伴们的欢呼,其中就数张妙丽笑得最大声。   切尔西区是伦敦的贵族区,一般从切尔西区来的Notting Hill找乐子的人都有这么个特点:中规中矩,不会玩得很疯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卖弄他们的学术,如果附和得好的话通常会得到可观的小费,那些小费自然不是几十英镑数百英镑那样的。   进入住宅内,在数十位男女中当诺丁山看清楚坐在靠南端单人沙发的男人时,她在心里苦笑,这一晚大家恐怕免不了被折腾一番。   坐在南端单人沙发上的男人叫杰克,美国人,来自于表演世家,他的父母叔叔在好莱坞鼎鼎有名,偏偏他是那种天赋平凡到人们连关注的兴趣也没有的孬种,即使是这样也不妨碍这位老兄对表演的热爱,上次,诺丁山就被这个家伙折磨的够呛。   果然,让诺丁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聚会过半,杰克为了赶跑略带沉闷的气氛提出他将为大伙儿来一段即兴表演,表演的内容为真假灰姑娘,谁在午夜来临之前找到被王子藏起来的水晶鞋谁就是那位真正的灰姑娘。   即使让杰克得意洋洋的即兴表演听起来是那么的幼稚,可当听到找到水晶鞋的人可以得到五千英镑的犒赏女孩们还是心甘情愿的涂上灰色油彩扮演起了灰姑娘,五位灰姑娘当中必然有一位会得到那五千英镑的奖金。   所谓水晶鞋临时用红酒充当,当然,找到的人不仅可以得到五千英镑还可以带走那瓶红酒,诺丁山往着自己的脸上涂上了灰色的油彩,她已经从杰克的好几次眼神中判断出他大约会把红酒放在哪里了,头脑简单的美国男人在和她们说具体的一些规则时目光已经不止一次望向摆放在角落里的土耳其陶制品。   杰克口才还算不错,一阵天花乱坠就使得他的朋友们脸上出现相信这将会是好玩的游戏的表情。   五只大塑料箱子被拖到现场,站在半人高的塑料箱子前诺丁山的呼吸困难,看了一眼钟表,此时此刻距离午夜十二点还差不多十分钟时间,诺丁山想她在箱子里应该不会呆太长时间。   五位灰姑娘进入箱子里,门关上。   扮演王子的杰克就开始表演,他开始倾诉他对于把水晶鞋掉落在舞会上不知名的女子的思念之情。   身体卷缩在箱子里诺丁山闭上了眼睛,她让自己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她的脑子里开始拼命想着待会将会被她找到的红酒市场价值多少。   杰克十分造作的思念之情还在喋喋不休着,时间于诺丁山来说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到她的呼吸仿佛也因为时间的缓慢而被遏制住,她的呼吸被生生的砍成了一段又一段。   诺丁拼命的想,想那瓶红酒加上五千英镑的价值……   渐渐的五千英镑在被砍成很多段的呼吸中越来越远。   混沌中,诺丁山听到了张妙丽的惊呼声“诺丁山有幽闭空间恐惧症。”   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的时间——   “嘭”的一声,豁然开朗,那个男人站在世界的尽头对着她伸出了手,男人穿着淡蓝色的衬衫,身影修长。   2010年四月的第一个周末晚上距离午夜十二点钟声响起还有三分钟时间,在Notting Hill,程迭戈认识了和有着和这座城镇同名的女孩。   那时,程迭戈以为那是他和诺丁山的第一次见面,不久之后他才知道不是,若干的年后,他和她在谈起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她声音惆怅“好可惜啊,在诺丁山对程迭戈一见钟情时程迭戈并没有对诺丁山一见钟情。”自知道理亏的他狡辩“我有很严重的脸盲症。”   程迭戈并没有脸盲症,就算有也只不过是一丁点,程迭戈只是忙,他需要把他的时间、精力都用在完成某些事情上,所以他从来不把注意力用在毫不相干的人物事物上,不相干的人物事物也包括在九个半小时之前撞到的那位女孩。   眼前这位朝着她伸出手的男人从诺丁山进入这所精致的住宅时第一眼她就认出了他,他们管他叫做“Jude”。   曾经,来自利物浦的几位男孩们让“Jude”在日不落帝国变成一种象征,关于勇气!    ☆、诺丁山(03)   “上帝偏爱Notting Hill,这里的阳光都比隔街的灿烂。”人们口中咀嚼着这诗一样的语言来到了这里。   到过这里的人们常常会说出这样的话:“在Notting Hill很容易光凭着一眼一个照面就爱上一个陌生人。”   一眼一个照面就爱上的情感叫做一见钟情。   1999年有一部与Notting Hill同名的电影风靡世界,电影简述了英国男人威廉和美国女人安娜在Notting Hill一见钟情的故事。   电影中穿着淡蓝色衬衫的威廉拿着柳橙汁拐过了那个街角撞上了了迎面而来的安娜成为电影中的经典镜头。   住在Notting Hill的人们说起这个镜头时都满怀骄傲:蓝色大门我知道,我常常从那里经过。   这部电影也让Notting Hill的一些男孩们男人们在家里悄悄的藏了蓝色衬衫,他们希望着,某天在某个街角穿上了淡蓝色衬衫的他们能遇到像安娜一样有着灿烂笑容的女人,彼此一见钟情。   2010年,诺丁山锁好了门,回头和一个男人撞在了一起,把整杯咖啡往着她身上倒的男人穿着蓝色衬衫,是那种会在阳光下发亮的淡蓝色。   那么的一撞直把诺丁山的眼眶撞出了泪光来。   许久不曾流过泪水的眼眶就像是干枯的河田。   低头,泪水掉落在了地上。   1999年的诺丁山十三岁艾玛儿十五岁,她们没有足够的钱到电影院去,她们只能躲在家里看从朋友那里借来的《诺丁山》盗版光碟。   电影看完艾玛儿说等她成年后一定也要买一间门朝北的房子,她也一定要把朝北的门廊漆成了海蓝色,然后,她还要像威廉那样开一家旅行书店。   彼时间,艾玛儿问诺丁山说好不好,那时诺丁山闷声不吭,她不敢告诉艾玛儿电影的后半段她打瞌睡了,和一个街区一模一样的名字已经让她够郁闷了,现在连电影也和她的名字搭上边,这导致她懒得去欣赏大嘴美女的灿烂笑容了。   彼时间,大家都说艾玛儿是淑女,诺丁山是假小子,艾玛儿的力气小诺丁山的力气大。   可力气比诺丁山小的艾玛儿代替了她到南非去,知道苏珊娜的决定之后诺丁山还是闷声不吭,她害怕自己一说话就会让苏珊娜改变主意,诺丁山一点也不想到南非去,她的学习成绩优异她的老师们说她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2005年,艾玛儿在南非给诺丁山打电话,她问她威廉家的蓝色门廊还有旅行书店还在吗?穿着淡蓝色衬衫的男孩们还在街上等待遇见他们的安娜吗?隔着电话线艾玛儿的声音透露着浓浓的眷恋,那时诺丁山压根不晓得热爱阳光的艾玛儿已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工厂工作了整整五个年头。   蓝色大门还在吗?旅行书店还在吗?穿着淡蓝色衬衫的男孩们还在街上等待遇见他们的安娜吗?   不,亲爱的艾玛儿,威廉家蓝色门廊的蓝色油漆已经脱落,它的颜色现在看起来不像白也不像蓝,旅行书店因为生意惨淡也已经进入了结业倒计时,一位皮鞋商人收购了它,很快的书柜将变成了鞋柜。   还有亲爱的艾马尔,Notting Hill的男孩们也早就遗忘了他们的淡蓝色衬衫了。   不不,也许还有若干人没有,如眼前的这位,只是为什么不是柳橙汁而是咖啡,确定自己眼眶里没有任何的泪水痕迹之后诺丁山抬头。   这个混蛋不知道他的冒失行为耽误了她多少的时间,诺丁山凶狠狠的抬头,撞到她的男人站在距离她约三步之遥的所在看着她,那是一个亚洲男人。   四月的第一个晴天,阳光明媚如斯,男人的脸就像是最有天赋的导演所切出来的静态镜头,不需要广角流动,不需要语言,就让人想一辈子烙印在心上。   即使是距离威廉撞到安娜对街十八码距离的蓝色大门油漆已经掉落,即使威廉和安娜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旅行书店将要消失不见,即使Notting Hill的男孩们已经遗忘了他们的蓝色衬衫。   可!那一个瞬间类似奇迹,诺丁山就那么的,怦然心动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拥有一张让女孩女人们一见钟情的脸,一眼一个照面就会忍不住爱上,连同落在他发梢上Notting Hill的日光。   那些骂人的话被硬生生的遏制在了口腔里,一些情感说不清道不明,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伴随着“上帝偏爱Notting Hill,这里的阳光都比隔街的灿烂”在心里流淌着,有些的涩有些的酸。   一秒、两秒、三秒!诺丁山目光狠狠的从男人脸上拉走,看了自己被咖啡染成抖黄色的毛衣,心里狠狠的咒骂着回头,该死的,这个男人可笑的表演让她不得不花上一点时间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去换另外一件衣服,这样一来铁定让她上班迟到。   脚步声停在她的背后。   “对不起。”从撞到她之后男人第一次开腔,声音和他的人一样,让人沉醉。   诺丁山打开了大门的锁。   “我很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男人在诺丁山背后说,标准的英式卷舌,一听就知道男人应该在英国呆了很久的时间:“你不介意的话……”   男人很帅,起码,迄今为止诺丁山还没有见过比他更为好看的男人,可诺丁山没有时间和任何男人共坠爱河。   诺丁山回头,脸对上了男人的脸,目光一旦落在男人的脸上,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来了,目光移开透过男人的肩膀落在对街,语气带着嘲讽:“怎么?是不是你的家距离这里就只有十八码?是不是你的家也有着蓝色大门?”   一番咄咄逼人的话让男人敛起了眉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是吧?   “先生。”就像是在和自己较劲似的诺丁山目光再次回到男人脸上,嘲讽的笑开:“我觉得你不需要这样做,你光凭着你的那张脸蛋就可以让很多的女孩自动送上门。”   男人的眉头敛得更紧了。   还在装,诺丁山揪住了男人的衣领:“为什么要穿蓝色衬衫?”   这个混蛋为什么要穿蓝色衬衫,如果不穿蓝色衬衫的话她就不会想起那部电影,如果不想起那部电影的话她就不会想起艾玛儿,如果不想起艾玛儿的话她的心就不会这么脆弱,心一脆弱她被约束得死死的情感就会泛滥。   男人轻而易举的拿开了揪住他衣领的手,说:“我的衣柜里大部分都是蓝色衬衫,所以一个月我大约会有二十天左右时间都穿着蓝色衬衫,请问,我的衬衫有问题吗?”   男人的话那颗居然让诺丁山哑口无言,目光移到他手上已经空空如也的一次性咖啡杯上:“咖啡!为什么要在手里拿着咖啡?”   “咖啡?”男人的表情呈现出来的是此时此刻才想起他手中还有咖啡的模样:“我的咖啡也有问题吗?”   见诺丁山没有说话男人解释:“咖啡是我朋友让我帮他拿的,他接电话去了。”   诺丁山在男人说话间看到不远处有一位中年男人正在接电话。   揉了揉脸诺丁山回头,不管男人有心还是无意她都没有时间和她耗,她当前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换掉她身上的衣服。   一只手阻挡了她的开门。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告诉我你这件衣服的价格,又或者我可以给你洗衣费。”男人一本正经的说着。   要的,自然要的。   之后,诺丁山和男人要走了二十英镑,那位中年男人接完了电话朝着他们走来。   四月初,在那个被阳光铺满的街角,他们相识,那时候她不知道他叫程迭戈,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她叫诺丁山。   如果没有八个小时之后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诺丁山也有幽闭空间恐惧症。那么那个叫做诺丁山的女人和那个叫做程迭戈的男人大约就是那种在街上,在茫茫人海中匆匆忙忙一个照面,一次擦身而过之后再无交集的典型男女。   八个小时之后,诺丁山再次见到今天下午撞到她的男人,在现场中有七男二女虽然他坐在不起眼的位置,可她第一眼就看见了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还穿着那件淡蓝色衬衫。   白天的诺丁山和晚上的诺丁山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两张脸,所以,诺丁山认为男人不可能认出她来,在领队的示意下她挨着一位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坐了下来,她奉送出了训练有素的微笑,她为他们倒酒,在倒酒时掌握好的姿势,让那些男人们恰到好处看到她胸前部位,当然也不会是让白看的,男人们看高兴了会出手阔绰,到时候分到她们手上出场费会多一些。   小会时间过去,诺丁山心里泛起了淡淡的失落,那种失落来自于下午撞到她的男人,他们叫他Jude,即使叫做“Jude”的男人坐在不起眼的位置,即使大多的时间他都在微笑倾听同伴们的高谈阔论,可从那些人的言行举止中还是可以看出来他才是这里最有发言权的人,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是这所住宅的主人。   这所住宅说不上有多豪华,但住宅设计一看就知道来自名家之手,这里的家具摆设更是价值不菲,而坐在男人身边的女孩更是属于“天之骄女”式的人物,大多时候骄横拔酷的女孩服服帖帖的小鸟依人般坐在他身边。   淡淡的失落伴随着诺丁山进入了塑料箱子里。   张妙丽的那声“诺丁山有幽闭空间恐惧症。”把她从混沌的世界拉回来,“嘭”的一声,塑料箱子的门被打开。   他站在她的面前。   水晶吊灯的在他头上晃动着,宛如一个华美的梦,让诺丁山想起了今天下午经过那个集市,有人和她说了这么一句话“诺丁山,总有一天王子会拿着水晶鞋找到你的。”   他站在那里对她伸出了手。   诺丁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手给他,在世界陷入黑暗时诺丁山想,如果知道那个在街角撞到她的男人来自于切尔西区,如果知道他在八个小时之后会出现在这里,如果知道他是这所住宅的男主人的话,那么那个时候她一定不会放任自己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那个男子身上。 ☆、诺丁山(04)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   似远又近明明灭灭的是灯光,咖色混合着米色的窗帘垂落在地板上,单人沙发处于窗帘和落地台灯之间,男人就坐在单人沙发上,他低着头似乎在打盹,又似乎在看书。   躺在床上诺丁山凝神细看,男人既没有打盹也没有在看书,男人只是陷入了一场沉思中,淡蓝色的衬衫已经被灰色的罩衫所取代。   周遭很安静,房间有好闻的香气,床很柔软灯光也很暖和,一切一切使得诺丁山想伸一个懒腰,不计较时间好好的大睡一觉。   可是,不行,诺丁山撑起了身体,撑起身体细微的声响打破了男人的沉思,他示意她不要动,然后朝着她走来。   “你还好吗?现在感觉怎么样?”男人站停在床前,声音和他表情一样温和。   诺丁山没有说话,目光下意识去找她的鞋。   “一般患有幽闭空间恐惧症的人在经历了昏厥之后需要八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才能摆脱那种头晕耳鸣恶心的状态。”他看着腕表:“现在是凌晨四点钟。”   她是在午夜失去知觉的这一点诺丁山记得很清楚,也就是说她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睡了四个钟头。   “我朋友呢?”诺丁山这个时候才想起了张妙丽,真是粗神经的姑娘,居然让她留在陌生男人家过夜。   “是说你有幽闭空间恐惧症的那位吗?”他自问自答:“不久前她接了一通电话急匆匆的离开了,离开时她要走了我的手机号还狠狠警告过我。”   说完,男人微微笑了笑,诺丁山别开目光继续找鞋。   “我在这里是不是让你觉得不自在?”男人问。   诺丁山没有说话。   男人从鞋柜里找出她的的鞋,他把鞋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她脚刚刚够得着的地方,声音友好:“如果你想离开这里也可以,但我还是建议你继续留在这里休息,在你休息期间我保证不会有人打扰到你,当然也包括我,明天早上我会让管家为你准备早餐,早餐之后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为什么……”诺丁山下意识的问,为什么要对类似于她这样身份的人这般的体贴入微。   大家都这么说:从切尔西区来的人是素质最好的人也是最冷漠的人,阶级观念在他们的脑子里根深蒂固。   男人好像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径直走向房间门,诺丁山的目光无意识跟随着他的背影,他的手落在门把上,停顿片刻他回头脸对着她:“四个钟头之后我让管家过来叫你。”   诺丁山垂下眼帘。   男人打开房间门,房间门打开一半又停住了。   “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有幽闭空间恐惧症还要接受那样的……”男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来表达对于她在明知道自己患有幽闭恐惧症还钻进大塑料箱里的行为的不解,尽量的不要伤到自尊的,尽量不要那么难堪的。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那五千英镑的魅力了,笨蛋!不过这也符合了那样的说法,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人永远看不到金字塔最低层的人是如何在苦苦挣扎着,因为距离太远。   或许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男人放弃了他的问题,他离开了房间,诺丁山重新躺回床上,侧身躺着手做拳头状老老实实的缩在自己的锁骨上,不让自己的手指去触摸那些柔软得就像云絮的被褥,对一些没有能力拥有的东西最好不要去关注。   就像男人所说的那样,四个小时过去他的管家敲响了房间门,上午八点半左右时间她在采光极好的餐厅上用早餐,当看到餐桌上摆放的食物时诺丁山想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得到这家主人那般体贴入微的照顾。   餐桌上大多是开胃菜,餐桌一边还搁放着安神类药物。由此可见,男人身边一定存在着这样一个人,这个人也有和她一样有着幽闭空间障碍,男人和这个人的关系一定很好,从某种意义上她只不过是托了那个人的福气。   早餐过后诺丁山乘坐男人给她安排的车回到住所,黑色的宾利停在狭窄且老旧的街上频频惹来了过往行人的关注。   诺丁山礼貌的和送她回家的司机说再见,并且传达了对于他主人的感谢之意,从醒来之后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见到那个男人。   打开大门,脚刚刚迈进大门,诺丁山就看到了她的房东,她就站在大门的左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和诺丁山笑,一张布满褶皱的脸上涂着色彩鲜艳的口红,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假牙。   诺丁山站停在那里,她在等待着老太太的嘲讽,这位讨厌年轻女孩,几年前她的丈夫和年轻女孩一起走了。   “我猜,不久之后你就会从这里搬出去,然后住进有花园的漂亮房子里。”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她:“诺丁山,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待着这样的机会,就像是最精明的猎人一样在等待着最有价值的猎物。”   老太太有鹰一样的眼睛,即使她已经老得快要走不动了,可她那种直勾勾的眼神还是带有着一定程度的侵略性,直把诺丁山看得浑身不舒服,好像她又被装进箱子里了。   诺丁山和老太太淡淡的笑说了声再见之后往着她的住处走,而那位好像不想放过她的样子,她拄着拐杖跟在诺丁山后面,她一边跟着一边喋喋不休说一些类似“诺丁山你不要装了,你骗了所有人可你骗不了我。”这样的话。   真可笑!诺丁山回头脸上保持着微笑提醒着老太太:“女士,我建议你应该多交一些朋友,这样一来你就不会无聊了。”   说完话之后诺丁山打开房间门,关上门,还不到二十坪的地下室黑漆漆的,唯一的亮光来自于房间对面墙上的通风口,通风口连接着地下停车场,光从停车场入口灌进来的亮光形成了微微的光线。   Notting Hill的日光即使多么的灿烂也到达不了这里。   门外面,她的房东还在表达她的愤怒,诺丁山想下次她要偷偷溜到有阳光的那个阳台上得更加小心才行。   诺丁山睁大眼睛和通风口倒灌进来的些许微光对视约三分钟时间后这才开了灯,很好,她好像已经在渐渐的习惯黑暗,习惯较为狭小的空间了,也许,再过不久,她真的会完全克服她的幽闭空间障碍。   昨晚,差那么一点就成功了,她就差一点就可以得到那五千英镑了,回来的路上诺丁山和张妙丽通了电话,知道昨晚谁也没有找到杰克藏起来的那只水晶鞋,诺丁山猜对了,水晶鞋就藏在土耳其陶制品里。   日子还在千篇一律的继续着,上班下班,再上班下班,离开地下室,集市的人们一如既往的把她当成辛德瑞拉为她加油打气,她依然是那个看在别人眼里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拿到小费的聪明姑娘。   再一个周末到来,周六是诺丁山休息时间,诺丁山会用周六空出来的时间在网上接一些活,活很杂碎,类似于帮助打扫房间,送东西,帮忙购物等等。   下午四点左右时间,诺丁山拿着洗好的衣服站在半新不旧的公寓门前,她在等待着主人给她开门,这一趟她是代替洗衣店老板把洗好的衣服送回到他们的顾客家中。   她现在所站着的区域位于Notting Hill较为中心的地带,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一些上班族和部分大学生,五分钟前她已经按响了公寓房间的门铃,可是房间主人迟迟没有回应,诺丁山再按响门铃。   “门没锁。”男声在房间里应道。   诺丁山推开门,落入眼里的是地板上摆放着的几个纸箱,纸箱上已经空了,这应该是刚刚搬到这里的住户。   有细微的声音从储物用的阁楼传过来,诺丁山抬头,连接着客厅和阁楼的木质楼梯上面往下数的第四个台阶上,炭色的袜子被深蓝色的牛仔裤裤管遮挡得只露出一丁点,目光沿着牛仔裤裤管往上,被深蓝色牛仔裤包裹着的腿修长均匀。   诺丁山试探性的叫了一句“先生。”   穿着碳灰色袜子的脚踩着木质楼梯一节节往下,然后……诺丁山对上了一张脸,一张还算熟悉的脸。   “Jude”,上个礼拜撞到她的男人。   看清楚那个人之后诺丁山把戴在头上的棒球帽往下压了一点,低下头,递上衣服低声说:“您的衣服洗好了。”   男人接过衣服在单子上签名。   把单子放进兜里诺丁山转头加快脚步往着房间门走去,在她扭动门把时男人叫住了她。   “能帮我一个忙吗?就耽误你一点的时间,天花板的灯坏掉了,我刚刚打了电话可这里的物业告诉我得明天才会让人来修,我想这个我应该可以自己解决,可架梯好像出了一点小毛病。”   低着头诺丁山按住出了一点小毛病的梯架,一会时间过去“啪”的一声,周遭一片亮堂,诺丁山抬头,天花板的灯光是多年前她和苏珊娜去游乐场时旋转木马的那种灯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就像是一帘在流动的梦。   诺丁山呆呆的看着,直到……   “我是不是见过你?”站在架体上的男人问。   在诺丁山看着灯光时男人也在看她,诺丁山慌忙低下头。   诺丁山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她打开房间门快步的离开,诺丁山往着走道走,下了楼梯目不斜视往着她停放自行车的方向,后面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追来。   “幽闭空间恐惧症?对吧?”伴随着匆匆忙忙脚步声的还有男人声音,让人沉醉的声线,即使不附带任何情感色彩。   诺丁山继续走,她的自行车只距离她几步之遥了。   “诺丁山。”   诺丁山停下脚步,也就那么稍稍停顿的时间,男人就追上了她,然后他做出很唐突的举动——拿掉她的帽子。   别在耳朵后面的头发因为帽子的牵动些许滑落,遮住了她半边脸和眼睛,透过遮挡住她眼睛的发丝,往着她脸上的手白皙漂亮,修长的手指拨开了遮挡在她脸上的头发。   她清楚的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斜斜的,淡淡的,若隐若现。   “果然是你,那天你朋友这么叫你来着,我记住了。”   诺丁山别开脸,想走,男人挡在她面前。   “我追上来不是为了求证,我是想再请你帮我一个忙。”男人语气有点尴尬:“待会会有一位朋友来看我,她是一个女的。”    ☆、诺丁山(05)   “我追上来不是为了求证,我是想再请你帮我一个忙。”男人语气有点尴尬:“待会会有一位朋友来看我,她是一个女的。”   她的帽子被男人拿在手上,诺丁山看着帽子皱眉,男人把帽子交回到她手上,只是他的身体依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男人继续着他刚刚的表达:“我工作很忙,我没有时间和女孩子约会,要来看我的女孩叫做艾米利亚,就是那晚一直坐下我身边的女孩,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她,就像那些杂志上所说的那样她有时候让有点烦,我已经和她说了很多次了,可她还是那样,因为我们在商业上有合作所以我需要顾及到一些的事情,我这样说你懂吗?”   诺丁山把帽子重新戴回到头上。   “我给你报酬雇用你当我几个小时的女朋友。”男人直截了当表明。   周六不用上班时诺丁山从网上接到的活偶尔也会接到充当某个单身男人的女友这样的小时工,很好赚一个小时五十英镑外加车马费,拿到钱之后她会被某个男人带到同学聚会上去,如果是平时的话她会在装模作样中尽可能的把价钱抬高,因为眼前的这位男人很明显的不知道那些。   可此时此刻听完男人的话之后她第一时间想的是:骑着自行车离开这里。   诺丁山推开男人快步往着她的自行车走,这次男人没有追上来,诺丁山手触到了自行车的把手。   “诺丁山。”这次不是纯正的英式而是汉语。   字正腔圆。   Nuo,ding,shan!   诺丁山回头。   两层公寓,褐色的屋顶,红色砖瓦切成的墙,墙上若干垂落的蔓藤,枝桠上新叶萌芽,他站在红瓦砖墙边笑得很稔熟,宛若多年前他们就相识,在久远到类似上辈子的某年某月某日,一样光景里头,他们曾经交谈,开怀大笑。   就这样,在混沌的场景里头他向着她走来,身影修长,说着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语言。   诺丁山也能说出一口字正腔圆的汉语,苏珊娜每年给她交了不少的学费让她学习汉语,苏珊娜总是温柔的和她说着诺诺说那是你的母语。   “我的直觉有时候很神奇,刚刚,直觉告诉我你也许是一名中国人,直觉还告诉我当我用中文叫出诺丁山你会回头。”他停在了她面前,愉悦让他的眼眸里仿佛有光在流窜着,亮晶晶的:“果然,是那样的。”   他和她伸出手:“我也来自中国,我叫程迭戈,直觉也告诉我你是一位聪明姑娘,你肯定可以让艾米利亚后悔来这么一趟。”   说完,他微微弯下腰,脸对着她的脸,亮晶晶的眼眸瞧着她:“那么,现在,你愿意帮我的忙吗?”   跟在程迭戈身后诺丁山重新回到了他的公寓,她告诉自己只要她顺利的完成一切,她会得到不错的报酬。   回到公寓,程迭戈和诺丁山粗略的交代了几句,门铃就响了。   程迭戈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他拿掉了她的帽子之后把她的头发整理好,呼出一口气:“你先到我房间里好好酝酿一下,我叫你的时候你就出来。”   也许是刚刚搬来的关系程迭戈的房间显得有些乱,书和衣服胡乱搁在一起,诺丁山随手翻开了几本书,都是一些市场投资以及酒店管理建筑类的书籍,搁在书桌上的还有程迭戈和一位中年男人合影的照片,从相片的背景以及拍摄手法一看就是在类似于家族聚会的正规场面拍摄的,那时的程迭戈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宝蓝色天鹅绒礼翻领礼服,梳着整齐的发型,脸上带着训练出来的那种笑容,亲切中带着疏离。   诺丁山多看了和程迭戈合照的中年男人几眼,那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外面响起了女人的声音,是那种刻意讨好男人嗲嗲的腔调。   诺丁山站在全身镜前,看着自己,刚刚程迭戈看她时眉间轻微敛起,看来他是对她这身打扮有点不满意了。   也对,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诺丁山白天在打扮上一律是大号衬衫配牛仔裤,这样的打扮加上齐耳的短发就像是假小子。   艾米利亚是那种肉.弹式的甜姐儿,性格开朗自信,所以她这样的状态出去无疑是以卵击石。   深深呼出一口气,诺丁山觉得她需要速战速决,用她的方式。   脱去自己的衣服诺丁山换上了程迭戈的衣服,宽大垂感极好的罩衫配牛仔裤,把牛仔裤卷到了刚好遮住脚腕的所在,然后走出房间来到厨房。   几分钟后,诺丁山端出冒着热气的咖啡走向客厅,停在客厅门口手轻轻的磕了磕敞开的客厅门门板上。   紧紧挨着程迭戈坐着的艾米利亚听到响动之后侧过脸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她之后,茫然,讶异,不知所措。   程迭戈也侧过脸看她。   诺丁山朝着那两个人莞尔。   咖啡摆在艾米利亚的面前,手握着托盘语气抱歉:“刚刚搬家,一些东西都还没有整理,所以只能让你喝这个。”   摆在艾米利亚面前的是速溶咖啡,速溶咖啡还是诺丁山从她的兜里找到的,她有时候需要咖啡来抵抗时不时入侵的睡意。   说完之后诺丁山看了程度迭戈一眼目光落在他和艾米利亚紧紧挨着的肩膀上,男人意领神会,开始调整他的位置,尽量拉开和艾米丽的距离。   而此时此刻怀着一腔爱意从伦敦驱车来到Notting Hill的艾米利亚显然被眼前突发的情况弄得方寸大乱,出现在心仪男人家里的女人身上穿着的衣服、言谈举止昭然若揭。   艾米利亚上上下下的把诺丁山看了一遍,她在观察她,或者可以说是想从她身上找出疑点。   诺丁山调整手里托盘的拿捏手势,不经意间罩衫领口从左边肩膀上滑落了下来,露出了一边内衣的肩带,诺丁山尴尬的拉好罩衫领口,然后她听到了程迭戈抑制不住的浅笑,他一边笑着一边看着她。   落在她身上目光灼灼,即使知道她和他都在演戏,可诺丁山还是觉得不自在。   往前几步她站在程迭戈身边,伸手,手遮挡住他的眼睛,娇嗔:“混蛋,不许笑。”   他的手贴上了她的手背,握住,两只看上如胶似漆的手一路从他脸上滑落,之后一直紧紧握着。   “我怎么没有?嗯?我也想喝速溶咖啡。”他挑了挑眉头。   她压低嗓音:“你都把我的衣服都弄坏了,所以,咖啡没有你的份。”   诺丁山知道,艾米利亚听清楚她说的话,此情此景任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忽然了,以至于在外人眼中一直很强势的天之骄女第一时间选择落荒而逃,房间门刚刚关上程迭戈就松开了诺丁山的手。   房间很安静很安静,是那种略带尴尬的安静,诺丁山和程迭戈依然还维持着他们之前的姿势,谁也没有动,艾米利亚的包还有车钥匙都还搁在一边,没有被喝掉的咖啡还冒着些许的热气。   之后,房间外传来了女声大哭的声音,落荒而逃的女人走了离开房间之后发现她把车钥匙和包忘了,折回,没有按响心仪男人房间的门铃就开始崩溃。   程迭戈拿着艾米利亚忘了的包和钥匙站了起来,诺丁山回到了程迭戈的房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戴好帽子诺丁山离开了程迭戈的房间。   艾米利亚还在哭,只是声音已经变小了,断断续续的,男声低沉的嗓音自责且无奈的语气应该是抚慰心灵的灵药。   房间隔音不是很好,诺丁山断断续续听到了“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就认识她了。”“这也是我从一开始就和你说过我们不可能的原因。”“我一直和你说可你就是不信。”“我很抱歉。”   “那时,你和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就是她?”艾米利亚停止了哭泣,问着。   具体是“是”还是“不是”诺丁山没有听到。   隔着一方墙一扇门的外面迎来了短暂的沉默,沉默之后诺丁山听到不可一世的女人说出“Jude,我爱你,如果有一天你们分手的话,记住我现在说的,我永远爱你。”   “我爱你,我将永远爱你。”这话诺丁山并不陌生,在克莱儿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克莱儿的爸爸常常和苏珊娜说这样的话。   就像诺丁山之前猜想的那样,十几分钟的表演换来了和她在餐厅工作一个月的薪金。   那卷钞票搁在她的兜里沉甸甸的。   程迭戈把诺丁山送下楼,成功的把他口中的大麻烦赶走的男人表情显得轻松,他说:“我的预感再一次对了。”   他看着她:“那些你都是怎么想到的?”   诺丁山没有回答程迭戈的话,她和说了一句“程先生再见。”骑着自行车头也不回的离开。   五个小时之后,暮色深沉,诺丁山戴着假发,涂着鲜艳的口红脚蹬着八寸高鞋子站在另外一处精致的住宅外,和她一起站在这里的还有几位和她差不多打扮女孩。   再一个周六来临时,还是那家洗衣间,洗衣店老板把两件淡蓝色衬衫连外套交到诺丁山手中,看了一眼地址,诺丁山把地址交还给洗衣店老板。   在老板的疑惑目光下,诺丁山说了一句:“在那个区我有不愉快的回忆。”   诺丁山并没有打算再遇见程迭戈。   五月来临,五月的欧洲大陆繁花似锦,这个时候的鲜花价格便宜品种又多,五月的Notting Hill大街小巷都摆满了鲜花。   这一天,周六早上,诺丁山在花市买了茉莉花,那是克莱儿最喜欢的花朵,今天,诺丁山要去见克莱儿。   最近,因为她的失约克莱儿在生气,她已经好几天不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她的电话了。 ☆、诺丁山(06)   上午十点钟左右,日光透过树荫的缝隙垂落在树下的长椅上,诺丁山坐在长椅上,那日光让她昏昏欲睡,眼睛渐渐眯上,然后……   “诺诺!”骤然响起的声音在娇嗔着。   如果,这个时候恰好有人经过这里的话听到那声“诺诺”一定会停下脚步细想,一边想着一边心里疑惑着,到底那个叫“诺诺”的人是老人还是孩子,声音听着明明已经很苍老了可那语调却是像一个孩子在撒娇。   诺丁山揉了揉眉心,打起精神来拿好手中的书,刚刚她给克莱儿讲故事来着,克莱儿很好哄,一束茉莉花一件印有“我爱克莱儿”的T恤就把哄得她眉开眼笑。   刚刚想接下去讲故事一只手挡住了书本,诺丁山盯着那只手,瘦,细小,布满皱纹,手盖在那只手上,不忍看。   “怎么了?我的故事讲得不好吗?”诺丁山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克莱儿。   五月的天气,那个孩子依然戴着毛线帽子,因为她知道诺诺要来看她,诺诺要是看到她的头发变得比上次还少一定会很伤心的。   克莱儿在诺丁山腿上摇头。   “我只是有点困了。”她和她说:“诺诺,你也可以睡一下,然后,等我醒来再给我讲故事。”   说完之后她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克莱儿诺丁山闭上了眼睛。   小会时间过去就传来了克莱儿均匀的呼吸声,诺丁山缓缓张开眼睛,手指轻轻的去触摸她的左边脸颊,用了一点力道望着腮边一按,果然,那里都凹下去了,克莱儿连左边的两颗牙槽也脱落了。   泪水从诺丁山的眼眶里无声淌落,上个月是右边这次是左边,怪不得她说话时都在捏腔拿调,笑的时候不敢大声笑,克莱儿怕一笑就会被诺诺发现她所有的大牙都掉光了。   接下来呢,接下来就是记忆力衰退了,然后所有器官腐化衰老……然后就像是人类所必须经历的自然规律一样,完成了所有的旅程某天在睡梦中离去。   骤然间,刚刚还发出均匀呼吸看起来就像是已经睡着的人睁开了眼睛。   眼睛是克莱儿全身唯一没有老去的地方,纯真,无邪。   “别哭。”她伸手为她擦拭眼眶的泪:“我没有生气,我舍不得生诺诺的气。”   “我知道。”她应答着。   克莱儿只是想她,就像她想克莱儿一样,诺丁山也想整天和克莱儿呆在一起,可不能啊,她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诺丁山任凭着克莱儿擦干她眼眶里的泪水,眼前重新恢复清明,诺丁山继续给克莱儿讲故事。   故事还没讲完,诺丁山听到了克莱儿这样的话“诺诺,我知道我有一天会死。”   书本掉落在了地上。   诺丁山板着脸作势要推开克莱儿,她手紧紧的缠着她的腰,嘴里哀求着“诺诺不要生气,你听我说。”   诺丁山颓然坐回座椅上,克莱儿把脸埋在她腿上,苍老的声音从她的腿上透露出来:“诺诺,我知道我是怎么一回事,有时候我也想快点去见妈妈和艾玛儿,可是我舍不得你,我想一直一直陪着你,诺诺,我想和你说的是假如有一天死神来到我的面前,我会用我所有力气推开它,见一次推一次,直到我没有力气我推不动它了。”   抑制不住的泪水再次泛上诺丁山的眼眶。   “所有,诺诺,到那个时候,请你不要太伤心,因为你已经尽力了,就像是克莱儿每一次用力推开死神一样。”   “答应我,诺诺。”   诺丁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把话引到了克莱儿喜欢的叶医生身上,克莱儿喜欢的叶医生叫做叶光中,华裔青年,幽默风趣,很得这里的孩子们的喜欢。   诺丁山和克莱儿说起她今天早上是搭着叶医生的顺风车来到这里,在克莱儿热切盼望目光下诺丁山事无巨细讲了她搭顺风车的细节,她还顺带夸奖了叶医生的穿衣品味。   克莱儿听手舞足蹈,诺丁山没好气的提醒:“克莱儿,你得安静一点,因为你的叶医生正在看你。”   “真的吗?”   诺丁山点头,那位叶医生就在距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他现在正在看她们,而且已经看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那两个人抓住了叶光中的目光,坐着的叫诺丁山,躺着的叫做克莱儿,很特别的两个人,那两个人的特征很明显,克莱儿喜欢说话,诺丁山不喜欢说话,可当她们在一起时大多时候都是诺丁山在说克莱儿在听。   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让人感动的事情很多,诺丁山为了不让孩子们欺负克莱儿她买了讨喜的礼物一个个拜托他们到那里玩都要带上克莱儿,而克莱儿一有空就缠着叶光中让他教她学中文,因为那是诺诺的母语。   叶光中所就职的机构是伦敦唯一一家针对早衰症孩子设置的类似于疗养所类型的医院,医院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Angel医护,他半年前来到这里。   Angel医护有最为专业的医疗团队和经过专门训练的医护人员,与其说它是一家医院倒不是说它更像一个儿童乐园,针对早衰症患者定期的心理疏导,童真童趣的格局设计,空气良好,绿荫如盖使得那群有着相同遭遇的孩子们在这里也像普通的孩子们一样绽放着他们的微笑。   让孩子们发至内心的微笑自然离不开金钱,Angel医护的费用贵得吓人,根据叶光中对于诺丁山的观察,那可是有点抠门的姑娘,Angel医护地理位置位于北伦敦郊区,公车最后一站距离这里有1.5英里距离,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诺丁山都是走路过来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想省下的士费。   而且,今天叶光中还发现了一件事情,她的包是半年前的包鞋是两个月穿的鞋。   可就是这么一个抠门的人却让克莱儿住进了这么一家以盈利为主的医疗机构,而放弃了费用相对少得多的公益医疗机构。   下午三点左右时间,一小部分孩子因为服用上个礼拜刚刚引进的新药出现了头痛烦躁呕吐现象,克莱儿是这一小部分孩子之一,而且还是最为严重的。   落日西沉,叶光中站在树下,距离他十几步远的所在,诺丁山背着克莱儿在草坪上来来回回走着,她的脚步极慢,她背着克莱儿一边和她说着话,声音温柔絮絮叨叨说着小小的皱巴巴的克莱儿初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情景。   “那个时候正是Notting Hill阳光最为充沛的好时节,克莱儿很乖,不哭也不闹看着很讨人喜欢的模样,苏珊娜让我给你取名字,那时我心里的高兴着,觉得苏珊娜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充分的证明了对我的信任,也对,我的成绩每次都可以把艾玛儿甩了好几条街。”   “我想了很久,然后,我给你取了克莱儿这个名字,克莱儿,灿烂,我希望你长大之后就像阳光一样,苏珊娜和艾玛儿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长大后的克莱儿就像我们所希望中的那样变成了一缕阳光,克莱儿,你觉得呢?”   诺丁山没有得到回答,她再试探性的叫了一句“克莱儿。”她还是没有得到回应,第三句“克莱儿”声音已经飙高到更像是在尖叫,如果仔细听的话还可以听出飙高的声音在颤抖着。   骤然提高的声音让被新药折磨得筋疲力尽的孩子勉强睁开眼睛,她用虚弱的声音回应她:“怎么了,诺诺?”   从叶光中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诺丁山的表情,得到克莱儿的回应之后她如释重负。   脚继续在草坪上行走着,她一边走着一边和背上的人说话。   “克莱儿。”   “嗯。”   “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当克莱儿二十岁的时候,诺诺要带她环游世界。”   “棒极了,我们现在可以先计划一下,说看看,克莱儿最想去的地方。”   “最想去的地方啊……那时我们就先从埃菲尔铁塔出发,然后埃及的金字塔,美国的迪士尼,加勒比海区的好望角,非洲的大草原,亚马逊流域。”   “还有呢?”   “还有……诺诺。”   “嗯。”   “埃菲尔、金字塔、迪士尼、好望角大草原亚马逊都可以不去,但北京的长城一定要去,那是诺诺的国家。”   “对,克莱儿说得对极了,北京的长城一定要去,到那个时候我们登上了长城,我们在长城最高的地方合影。”   “合影的时候我们要一起说茄子。”   “是的,一起说茄子。”   “诺诺。”   “嗯。”   “我们的约定能不能提前两年,把二十岁改成十八岁不行吗?”   “克莱儿!”这声克莱儿已经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了。   沉默。   “克莱儿,你给我听着,约定是一种不能轻易改变的承诺,所以,约定是二十岁就必须是二十岁。”   沉默!   “克莱儿,你刚刚的那些话让诺诺伤心了,在诺诺的心里克莱儿一直是一位守信用的好孩子。”   “我的话让你伤心了吗?”   “嗯,伤心到回去以后我可能吃不了饭睡不着觉。”   “那好吧,二十岁。”   “嗯,二十岁!”   悄悄的从树下离开,叶光中走在医院的长廊上,渐渐的脚步慢了下来,回头去看那两个特别的人,她背着她还在草地上走着,趴在诺丁山背上的克莱儿就像是这方西沉的日头一样,死气沉沉。   回到办公室,叶光中打了一通电话到德国。   夜幕降临,诺丁山轻轻的拿开了克莱儿拽住自己衣摆的手,把她的手放回被单里,直起腰蹑手蹑脚去拿包,手刚刚够到包。   “诺诺,总有一天王子会拿着水晶鞋找到你的。”小小的声音在她背后说着。   这话诺丁山常常听到。   关上克莱儿房间的门诺丁山就看到了克莱儿很喜欢的叶医生。   “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他说:“我们可以谈谈吗?”   这位叶医生已经换回他早上穿着的衣服,看着他诺丁山皱了皱眉。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和你谈谈关于克莱儿的事情。” ☆、诺丁山(07)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看慢一点,男一和男二的身份讯息都在里面,一些讯息都和以后的身份息息相关。   还有,我们来统一口号:坐等诺诺撕开程迭戈的淡蓝色衬衫表相,把学院派改造成为野兽派。   叶光中的话让诺丁山在伦敦住了一夜,带着彼时间苏珊娜的那种心情她去了伦敦最知名的夜店,花了两百英镑得到推荐见到了欢.场最吃得开的媒介,在那位媒介面前她脱掉身上所有衣服直截了当:处.女,二十四岁,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先签一年两百万英镑的合同,她可以保证在这一年里不会给对方惹任何麻烦,如果对方有特殊癖好她也可以提供服务,前提是需要支付五十万英镑的额外服务费。   之后,她的资料被拿走。   次日,诺丁山就接到了那位媒介的电话,源于她是亚洲人男人们对于她兴致缺缺,他们说亚洲女人不够主动,大多时候就像是在和死鱼做没有什么两样,即使她是处.女,即使她身材脸蛋还不错,一两个对她有兴趣的男人也被她提出来的价钱给吓跑了。   接到那个电话时诺丁山在银行门口,这个上午她已经跑了四个银行,对于她的贷款申请那些人在做出一番评估之后一律给出了我们很抱歉这样的话。   十几个钟头的奔波一无所获。   中午时分,日光垂直,诺丁山站在伦敦最为繁华的商业街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现在的脑子只装得下两件事情:克莱儿和钱。   昨晚,叶光中给了诺丁山一个叫做琼斯的美国女孩资料,那个女孩有着和克莱尔一模一样的遭遇,包括具体的症状,所不同的是那位女孩比克莱儿整整大了差不多十岁。   美国女孩琼斯一岁时就被医生断定最多只能活到十八岁,而一切就像医生们所说的那样在她的生命随着增长的岁数在衰败,琼斯十七岁时被送到了德国,住进了德国的一家以医研为主线的德国医院,该医院以开发人体细胞为主,大量被植如琼斯体内的人工细胞起到了新陈代谢的作用从而延迟了她器官的衰老,现在琼斯二十三岁,而且很快的她将迎来了二十四岁生日。   “克莱儿比起琼斯更加幸运,现在克莱儿就只有十四岁,也就是说她比琼斯拥有更多的时间,只要抓得住时间,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就像是曾经的艾滋病毒和癌细胞一样,二十年前有谁敢想到二十年后会取得这么大的突破。”他和她说。   叶光中的话让诺丁山激动得恨不得把克莱儿马上带到德国,可……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诺丁山茫然的看着不停在更新信息的多媒体电视墙,昨晚,叶光中很婉转的告诉她美国女孩琼斯来头不小,母亲和外公是国会议员,父亲是知名连锁超市的大股东,即使是这样的琼斯还是一度被那家德国医院以资源有限为由拒之门外。   叶光中的话诺丁山懂,这个世界从来都是那样的,权利金钱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而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更加糟糕的是她银行户口的钱正在减少,就像是一个怎么都填不饱的大洞一样。   诺丁山垂着手在那里站着,站着……   渐渐的,诺丁山的目光聚焦在电视墙上,几分钟前各种广告体育赛事时政讯息变成了统一画面,电视画面里染着金发大腹便便笑起来很像孩子的男人是伦敦市长,他正在带领着他的客人前往用餐地点午餐。   伦敦市长在英国人气很高,行为乖张却不乏风趣幽默使得他很受时下英国年轻人的喜爱,他的高人气有一部分来自于他经常在电视上露面,他会在电视上公开他的一些私人生活邀请大家和他一起分享,后来人们把每次他出现在电视上时统称为“约翰逊时间”。   不少人停下脚步和诺丁山一样站在了电视前欣赏专属于他们市长的“约翰逊时间。”电视正在直播他们的市长和一位年纪相仿的东方男人一起进入了中餐厅,为了便于拍摄他们选在靠窗位置座位。   站在诺丁山身边的两个男人低声在谈话“和市长一起用午餐的男人是谁?”“他叫荣慕明,你上个礼拜买的足彩就来自于他们旗下公司。”   之后男人开始抱怨又冒出了一个中国人在他们的地盘上大出风头。   短短十分钟的“约翰逊时间”结束,那十分钟时间里所释放出来的讯息是伦敦市长和他的客人相谈甚欢。   多媒体电视墙又回归了之前的各家播放各家节目的状态,停下来围观和边看电视边抱怨的男人也离开了,就只有诺丁山还站在原地,那个和伦敦市长一起用餐叫做“荣慕明”的男人不久前她见过,在摆放在程迭戈书桌的照片上,那天让诺丁山感到眼熟的中年男人就是伦敦市长的客人,照片中荣慕明和程迭戈肩膀挨着肩膀,程迭戈笑得疏离,荣慕明笑得热络。   诺丁山回到家中的第一时间就是打开电脑,在对着电脑发呆了半个钟头之后她输入了“荣慕明”这三个字。   具体核实关于荣慕明的讯息之后,诺丁山也有点了解了那时那位男人的抱怨了,荣慕明是典型的那种以小博大的投机商人。   荣慕明,祖籍广州,现居住在澳门,民国时期,荣慕明的祖辈举家迁移到香港躲避战乱,在香港里荣家是那一批先富起来的企业家之一,之后荣家把事业重心转到澳门,他们在澳门开设赌场酒店成立了家族企业,1980年末,年仅二十二岁的荣慕明临危受命接手逐渐走向衰落的荣氏集体,荣慕明通过改革和商业联姻让荣氏集团在短短的几年里迅速崛起。   那时,素有亚洲四小龙之称的香港、台湾、韩国、新加坡等地都有荣家的产业,1990年末,在人们还沉浸在亚洲四小龙效应中荣慕明是最先跳出亚洲四小龙的经济体,他把他事业重心转移到了东南亚,他花巨资购买了数十艘巨轮在东南亚成立了海上娱乐城。   几年后,亚洲金融爆发,很多企业家一夜之间债台高筑,而这个时期荣慕明的海上娱乐城已经初具规模,遭遇过度开发的亚洲四小龙被拥有更多资源更多潜力的新新经济体所期待,东南亚经济体呈现出了生机勃勃的状态,荣氏集团是这个经济体中受益者之一。   2000年,荣慕明拥有了亚洲第一大海上娱乐城,2001年,他事业从海上扩散到陆地上,一些著名的旅游城市都有他的酒店,在竞争力很强类似于拉斯维加斯这样的娱乐王国也有荣慕明的一席之地。   在欧洲集体陷入经济疲软的2005年,拥有大把大把资金荣慕明开始涉足欧洲博彩,短短几年时间里他的博彩公司规模迅速壮大,现在每四个欧洲人买的彩票就有一张来自于荣慕明的旗下公司。   由于荣慕明为人低调,所以很多人对于他连同他的家族成员都是只闻其声不闻其人,真正让他被西方人所注意到的是他去年干的两件事情,他给美国某名校捐献了一亿美元一举刷新了该校的最高捐献纪录,另外一件事是他的旗下最大的“维京号”客轮的处女航,这两件事前者为他博来了名望后者为他博来了眼球。   “维京号”由丹麦最大的船舶公司制造,这艘高度达到十层楼高的客轮各种娱乐设施应有尽有,有人说它是专门为有钱人制造的大玩具,当人们纷纷猜测这艘“大玩具”最终归属时,一位中国人买走了它。   买走“维京号”的中国人的名字出现在西方各大主流媒体上,他的名字叫做“荣慕明”,而“维京号”只是他旗下的五十艘客轮之一。   在西方人的吃酸葡萄心态中荣慕明亲自宣布“维京号”的处.女航将从它的出产地丹麦前往北极,那个时候了解荣慕明实力的西方人已经不存在于对于荣慕明口中的“北极探秘之旅”的怀疑了。   为期一个月的“北极探秘之旅”取得巨大的成功,它的成功来自于这趟“北极探秘之旅”所产生的话题性:据传搭乘“维京号”前往北极的起码就有十位是长期雄霸福布斯富豪榜的成员,其中更有若干名身居要职的政府高官,在那趟“北极探秘之旅”中据传某某富豪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输掉了他的豪华游轮,某某名不见经传的人在赌桌上一跃成为千万富翁,赫赫有名的明星和某某富豪海上结缘……   “维京号”处.女航取得的成功使得荣慕明成为欧洲领导人在公共场合里提起的对象,他们通过媒体传达着“我很欣赏荣先生”“荣先生是一位睿智的商人”“我希望有机会能和荣先生共进晚餐。”   很快的,坊间开始流传出让荣慕明在欧洲大出风头的“北极探秘之旅”连同给美国高校捐献的策划其实来自于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之手,是这位年轻人亲自邀请了那些富豪高官们,之后,这个消息也得到了荣慕明的证实,当记者索要该名年轻人的资料时被他以“他是一个害羞的孩子”为由拒绝了,不过荣慕明也和外界承诺适当的时候会让这位年轻人走到台前。   荣慕明的说辞并没有阻挡大家对于那位年轻人的猜测,很快的,人们把这位年轻人的身份锁定在荣家的两位后辈身上,二十五岁的程迭戈和二十四岁的荣骏,前者身份不明后者为荣慕明的儿子,经过具体分析之后大家又用排除法的方式把荣骏排除在外,因为很多讯息表明荣骏对于经商没有丝毫的兴趣,认识荣骏的人都说那是一个沉迷于音乐的疯子。   而程迭戈是属于那种典型的一路跳级的天才型学生,二十岁时的程迭戈就获得了波士顿大学工商管理学学位。   答案已经昭然若彰了。   鼠标在电脑屏幕上没有目标性的移动着,现在,诺丁山的一颗心也和鼠标箭头一样杂乱无章。   最后,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程迭戈的大幅影像上,诺丁山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拿到照片地址,电脑屏幕上的程迭戈戴着博士帽站在常青藤下,离开波士顿之后他又驻进了伦敦著名的建筑学院,午后的阳光穿透过树的缝隙淡淡的落在他的衣服上脸上,他在微笑着,笑容和那道午后的阳光一样安静,美好梦幻,让人忍不住的想用手触及。   宛如着魔般的诺丁山伸出了手指,骤然响起猫的叫声让她的手迅速收回。   关于程迭戈这个人的身份据说在那些上流圈子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就是那么一回事,程迭戈和荣慕明是那种将来可以拥有部分继承权的关系,外传荣慕明更偏向于程迭戈。   让诺丁山看出一点蛛丝马迹的还有程迭戈和荣慕明在时间差上的巧合,近期号称刚刚来到Notting Hill的程迭戈和荣慕明的伦敦之行不谋而同,荣慕明想在海上航线发达的欧洲开发出他另外一个类似于Notting Hill存在的海上娱乐城,只是地点在哪里还没有具体的位置,最具可能的地点会在英国,法国,德国这三个国家产生,这也就是伦敦市长把荣慕明带进中餐厅的重要原因,因为一旦荣慕明的海上娱乐城地点设置在英国领海就意味着未来英政府会收到了大笔的税款。   而荣慕明的欧洲之行第一战就选在英国,自然,英国人不会放开抢得先机的好机会。   荣慕明的下一站是德国,想必他也会成为德国人口中的尊贵客人。   德国,德国!   诺丁山头搁在桌子上,脸朝着房间唯一的通风处,闭上眼睛。   次日,诺丁山一通电话打到了伦敦的一家征信所的办公室里。    ☆、诺丁山(08)   诺丁山再次见到程迭戈是在午五月中,周六临近黄昏时期,她接了跳蚤市场一位摊主的单子,负责把那位摊主收集到的一些纪录加勒比海人生活习惯的差不多已经绝版的旧书送到他的客户家里。   摊主的客户名字叫做程迭戈。   按响了程迭戈公寓房间门铃,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程迭戈很快就开了门,门被打开之后程迭戈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有数秒时间。   “诺丁山。”他叫出她名字时脸上表情是讶异的,之后,笑了笑说:“我是不是该称你为无处不在的诺丁山。”   按照程迭戈要求的那样诺丁山放好了书。   放好之后,程迭戈从皮甲里拿出了五英镑,那应该他给她帮忙放书的额外小费,他让她把书搬到阁楼去,阁楼楼梯有十个阶梯以上,书的重量不下五磅。   诺丁山收下了程迭戈给她的小费,钱放好之后顿了顿,诺丁山递给了程迭戈她的名片,名片上注有她十几项能提供的服务,其中还附带可以在网上预约到她的网站地址。   “周六从上午八点到晚上八点这个时间段如果您有需要帮忙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诺丁山指着名片说。   程迭戈目光从名片移开落在她的脸上,他问她修水管会不会。   “不会。”诺丁山回答:“但是,如果程先生急需要水管工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在十五分钟之内让水管工按响您家的门铃,但这需要您多付一些佣金,我会抽取百分之十的佣金作为电话费。”   说完那些话之后诺丁山说了一句“程先生再见”之后转过身,身体刚刚转过去她似乎听到了来自于背后若有若无的叹气声。   打开房间门,诺丁山听到程迭戈说了一句“还好,诺丁山你不会修水管。”   门关上了,穿着大衬衫带着棒球帽总是把帽子压得很低的女孩离开了,程迭戈依然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站在原地。   那女孩看起来差不多二十出头的年纪,女孩叫诺丁山,有着和伦敦西郊的这片街区一模一样的名字。   诺丁山给程迭戈的印象模糊的停留在有点瘦,皮肤白皙层面上,让程迭戈印象更为深刻的应该是诺丁山给他的那张名片,名片上密密麻麻的注明一些听起来匪夷所思的服务项目,都是一些跑腿的活,有帮忙接孩子,有帮行动不便的老人剪头发,有陪逛商场,有代替排队等等等,其中不乏一些类似于修建草坪,花园的技术活。   程迭戈还注意到了诺丁山穿着的鞋,它旧得分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他打赌那些地铁站的乞讨者穿着鞋都比她还来得好。   诺丁山刚刚走出程迭戈的公寓门口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诺丁山,你会做饭吗?简单的中餐就可以。”他在电话里问她。   还没有到半个钟头时间,程迭戈所指定的简单的中餐就摆上了餐桌,蘑菇蛋炒饭配番茄鸡蛋汤,也按照程迭戈要求的那样诺丁山做了两个人的饭量。   程迭戈很自然的说出了:“我猜你现在还没有吃饭吧?一起。”   诺丁山没有动。   “现在距离八点钟还有一个小时时间,如果你还没有吃饭就一起。”程迭戈绕过了餐桌,把她按到餐椅上。   夜幕降临,离开了程迭戈住的公寓,灯火阑珊,诺丁山骑着自行车拐过了一处又一处的弯道,她的兜里搁着程迭戈给她的五十英镑,那是她给他做饭的报酬,那时她和他说不需要这么多,他告诉她他现在身上没有比五十英镑单位更小的面额。   那个男人有很强的洞察力,诺丁山知道他在同情她,更为难得的是他把他的怜悯隐藏得很好,他的施舍也是做得不动声色。   施舍?施舍!诺丁山使力的蹬着自行车的脚踏板,她在心里大声和自己说着:这样不是很好吗?诺丁山,你已经取得不错的开局。   程迭戈没有让诺丁山等很久,再一个周六到来时诺丁山用程迭戈给她的卡还有购物清单来到超市,程迭戈打通了她名片上电话,如是说“诺丁山,我的冰箱空空的。”   等到诺丁山把程迭戈家里的冰箱装得满满的他又和她说“怎么办,诺丁山你那天做的蛋炒饭好像让我上瘾了。”   这个周六下午,诺丁山在程迭戈的公寓房间呆了三个小时,在那三个小时里诺丁山帮程迭戈打理他的阁楼,把阁楼上的书籍归类,打理完阁楼之后诺丁山给程迭戈做饭。   程迭戈房间门半敞开着,想了想诺丁山推开房间门,临近夜幕降临的光景房间没有开灯,程迭戈席坐在地板上,目光专注的落在他对面墙上巨大的液晶屏上,手娴熟的在摆放在地上的电脑笔记本键盘上操作着。   诺丁山站停在房间门边,轻声叫了一句“程先生,可以吃饭了。”   宛如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他的目光依然聚焦在液晶屏上,诺丁山尴尬的站在那里,正当她想离开时,程迭戈做出了让她过去的手势。   诺丁山来到程迭戈身边,程迭戈手一扯,诺丁山就变成了和他一样并排席坐在地板上,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她。   刚刚诺丁山站着的角度让她无法看清楚墙上的液晶屏到底是什么样的内容如此吸引住了程迭戈,现在她的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清楚液晶屏上的播放内容,三维技术所模拟出了一座处于海上的梦幻城堡,海水一圈圈的向外扩展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漫上了你的脚,海面上抖落着一望无际月的光华,月亮形状的小舟还海面上飘荡着,逼真到仿佛你只需要拉起裙摆小舟就会把你带到梦幻城堡去。   诺丁山呆呆的看着,一个声音在她耳畔问“喜欢吗?”   “喜欢。”喃喃的说着。   问的人仿佛在梦呓,回答的人也仿佛在梦呓,淡蓝色的光影浮动着,在浮动中他的手握住她的手,她没有挣扎忘了挣扎。   三维模拟画面播放结束,他侧过脸来看她,那时她正好也侧过脸去看他,两张脸距离很近,在蓝色的浮光中她很清楚的看到他眼底里的讶异,之后是“怎么是你?”   诺丁山轻轻挣脱了程迭戈的手从站了起来,说:“程先生,饭已经做好了。”   说完之后诺丁山离开程迭戈的房间。   几分钟之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诺丁山拿回自己的包再次来到程迭戈房间门外,说了一句“程先生,我要走了。”   声音透过房间门传了出来:“我的皮夹在客厅里。”   诺丁山在客厅里找到了程迭戈的皮夹从皮夹里拿走了二十英镑,离开时她的心沉甸甸的。   果然,再一个周末到来时诺丁山没有接到程迭戈的电话,程迭戈的衣服也没有送到她熟悉的那家洗衣店。   五月眼看就要过去了。   这个深夜,程迭戈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给他打电话的人叫做张妙丽,凌晨三点,程迭戈见到了卷缩在车里浑身发抖浓妆艳抹的诺丁山。   “她被下药了。”张妙丽告诉程迭戈。   从意大利来的客人因为提出了诺丁山玩极限游戏被拒绝之后强行给她灌药,他们想看她当场出丑,张妙丽按下了火灾警报才把诺丁山带出来。   “程先生有认识的医生吗?我不能带她到医院去,这样会为我们惹来警察,你也知道……”张妙丽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卷缩在车里的诺丁山双手被反剪,她的手腕被丝袜紧紧的绑住,她的嘴里被塞着棉布以防上下牙齿磕碰在一起。   她头发散乱浑身发抖,呆滞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而她的脸……。   “把她交给我吧。”程迭戈把那张被打肿的脸压在了自己的怀里。   程迭戈把诺丁山带回西南方郊区的房子里,他打电话叫来了医生,天亮时,诺丁山在药物的促使下沉沉睡去,这一天,程迭戈从张妙丽的口中知道了诺丁山大约的情况,母亲和姐姐死在南非,有一个生病的妹妹。   “她没有和我说她妹妹生什么病,我只知道她这么拼命的赚钱是为了她的妹妹。”张妙丽这么和程迭戈说。   张妙丽离开之后,程迭戈来到了床前,诺丁山的一张脸越发的惨不忍睹,额头都磕出血块来,嘴唇也流血了,可以想象那个时候的她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在和药物对抗。   这个早上,程迭戈对于这位叫做诺丁山的女孩又有了深一些的认识,她的轮廓开始有了较为清晰的印迹,大多数时间里她总是般掩双眸。   这是诺丁山第二次从那个房间醒来,这次她醒来没有和上次一样看到坐在一边沉思的男人,正午时分房间一片亮堂。   还是上次的那个司机把她送回她的住处。   几天后,诺丁山接到了程迭戈的电话。   没有戴上棒球帽,没有穿大号衬衫,紧身牛仔裤配修身衬衫诺丁山去见了程迭戈,她还在街上买了鲜花。   打开公寓房间门,程迭戈穿着淡蓝色衬衫很热络的叫着她的名字。   “程先生,给您这个。”诺丁山把花递给了程迭戈。   程迭戈没有去接她手中的花,他微微的弯下腰让他们的脸呈现出平行状态,瞧着她,然后,微笑。   “脸上伤口恢复得还不错。”   诺丁山把花放进花瓶里,背对着程迭戈很自然说出:“程先生打电话让我来是让我为您做饭吗?程先生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会做很多种中国菜。”   顿了顿,诺丁山声音降小了点:“那晚的事情谢谢程先生。”   这一晚诺丁山给程迭戈做了一大桌菜,在她做菜时程迭戈就在一边观看,偶尔他还会串当她的帮手,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说起那天发生在程迭戈房间的事情,自始至终程迭戈的房间也没有像上几次那样半敞开着,那扇门呈现出了紧紧关闭着的状态。   这一晚,诺丁山留在程迭戈的公寓里和他一起用晚餐,晚餐即将结束之前程迭戈说出了这么一句:“诺丁山你要不要把那种工作辞掉。”   诺丁山知道程迭戈指的是那种工作,她站了起来,程迭戈也跟着她站了起来。   “我没有任何歧视性质。”他和她解释。   “我知道,可是,程先生,我目前还不能。”   这一晚,临离开时,程迭戈把他公寓钥匙交到她手上。    ☆、诺丁山(09)   这一晚,临离开时,程迭戈把他公寓钥匙交到她的手上。   “我每一个礼拜的时间是这样分配的,周一到周五时间在伦敦,周末才会到这里来,我不住这里时希望你能每周抽出一点时间帮我把这里简单收拾一下,我最近有很多工作我所以没有时间打扫房间。”   诺丁山看着手里的钥匙没有说话。   “当然,我会每个月付给你固定数目的佣金。”程迭戈又说。   “程先生,我能问一下这把钥匙是出自于怜悯吗?”诺丁山低声问。   “不是!”程迭戈迅速否定:“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   诺丁山抬起头看程迭戈。   “我忍受不了我房间乱七八糟的,我有洁癖。”他手触着他额头的头发表情略带尴尬,就仿佛他口中的洁癖让他觉得难为情。   就这样诺丁山一周会有几次出现程迭戈所住的公寓区域,拎着购物袋拿着程迭戈交给她的钥匙打开程迭戈公寓的门,周一和周五打扫房间,周六给程迭戈做饭提供她力所能及帮忙的范围。   让诺丁山没有想到的是频繁出现在这片区域会为她惹来女人女孩们的敌意,有一次居然被几位十七八岁的女孩拉倒偏僻的小巷里,当然,在得知她只是打工的时候女孩子们愉快的放开了她。   程迭戈搬到这区还不到两个月时间就让这片公寓租金有了小额度的涨幅,新搬到这里的大多为女性为主,“我发誓,只要你见到他就会被他迷住的”类似这样的话在Notting Hill女性圈子里流传着,然后当真有不少女人专程来到这里,来到这里然后就像那句“我发誓,你会被迷住的”的话一样,人们开始使用她们的手段和人脉住进了这里,越是靠近程迭戈的公寓房价就越高。   倘若这样的故事放在伦敦肯定会成为一个笑柄。   可这里是Notting Hill,天生随性浪漫的加勒比海后裔们把这样的故事演绎得十分得毫不做作。   于是,穿着性感内衣表情可怜兮兮自称家里电线短路的女人们频频按响程迭戈公寓门铃。   在女人们的眼里美好如程迭戈。   只是,女人们所不知道的是她们眼中美好的男人脸上挂着的微笑也许只是一种习惯性的社交礼仪。   见过太多人情冷暖的诺丁山总是能很快的分辨出那种笑容发至内心那种笑容是发至表相的。   这个周六下午,诺丁山在程迭戈的要求下接了一通电话。   在还没有接起电话之前程迭戈和她这样说:“她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让我觉得很烦,如果可以的话,你想办法让她不要老是打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   诺丁山接起了电话。   “程迭戈。”一接通电话,电话彼端的女声就脆生生的叫着,口气熟络。   “你是谁?”诺丁山问。   不需要长篇大论说明,只需要口气略带疑惑问出“你是谁?”便已经让她反客为主。   电话那端的人选择沉默。   诺丁山握着手机眼睛望着程迭戈,程迭戈斜靠在窗前他也在看她。   电话那端的人经过短暂沉默之后轻声问:“请问这是程迭戈的电话吗?”   “嗯,这是程迭戈的电话。”诺丁山垂下眼睛答:“他现在不在,他刚刚出去买鞋了,如果你要找到他的话半个钟头后再打来。”   “买鞋?”   对着电话诺丁山浅浅的笑:“我鞋子坏了,出不了门,所以他去给我买鞋了,如果……”   没有等诺丁山把话说完对方迅速挂断了电话,一向都那样,越是琐碎的就越像真实“我鞋子坏了出不了门他给我买鞋去了”这句话会让人产生的第一联想是:那是一对已经在一起生活的男女。   程迭戈的手机没有再响起,没有再继续之前的工作他回到了他的房间,之后一直等到差不多天黑时间程迭戈才从房间出来,诺丁山第一次在程迭戈身上闻到淡淡的烟草味道。   诺丁山做的晚餐程迭戈并没有碰,他就喝掉了那杯水,他和她说晚餐待会会吃。   把程迭戈交给她做的事情做完,诺丁山打算离开时程迭戈还是没有碰摆在餐桌上的饭,他就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拿着电视遥控器,电视在不停的转换着频道。   诺丁山拿着包和之前很多时候一样和程迭戈礼貌性的说程先生再见。   程迭戈的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到了她脸上,他在看她,是那种没有掩饰带着观察意味的注视。   诺丁山垂下了眼睛移动脚步朝着门口走去。   “诺丁山。”他叫住了她:“你今晚得住在这里。”   诺丁山没有停下脚步。   “你今晚得住在这里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忙。”程迭戈提高声音,口气很是理所当然:“当然,我会加倍付给你酬劳。”   诺丁山停下脚步。   “她今晚应该会来到这里,我是说下午把电话打到我手机,我让你打发的那位今晚应该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你今晚得住在这里。”   诺丁山回头,也不知道怎么的她问了程迭戈这样的一个问题:“程先生我问你,在我刚刚和你说再见的时候,你心里是不是这样想我的,那真是一个特别会撒谎,特别能撒谎的可怕女人。”   终于,程迭戈脸上的观察转变为些许尴尬,他又开始拿着电视遥控器频频换台,程迭戈的反应让诺丁山意识到自己好像犯蠢了,而且她的犯蠢还在继续着。   “程先生,你以后得小心一点不要让我骗。”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充满着嘲讽意味,听起来也像是在赌气:“对不起,我不会帮你,也请你以后不要打电话给我,在Notting Hill应该有很多女孩子想充当程先生的义务劳工。”   华灯初上的夜,自行车在大街小巷飞快行驶着,风呼呼窜耳畔,诺丁山不敢让车速慢下了,她怕车速一慢下来她的思想就会开始沉淀,在这个世界上当真有些东西是要不得的,诺丁山一直知道。   夜变得浓墨重彩时,诺丁山戴着假发,涂上鲜艳的唇彩把程迭戈公寓的门拍得劈啪作响。她的经纪人亲自把她送到程迭戈的公寓,经纪人的话简单明了“不想玩完的话就听程先生的,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直到诺丁山手没有力气了,程迭戈才给她开门。   宝蓝色的罩衫,脸上堆出了那种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现在气消了没有?”   说完之后他来检查她的手掌,口气热络得很:“手掌都拍红了。”   诺丁山使力的挣脱程迭戈双手的掌控。   “我把你今晚做的饭全部吃光了,一样菜都没有留。”他轻声说着,语气就像急于讨好大人的孩子。   “诺丁山,帮我。”   卸完装诺丁山走出浴室,程迭戈站在浴室门口等她,隔着三步左右距离的两个人相对无言,诺丁山先低下头。   “她今晚真的会出现吗?”   “嗯。”   “她……”顿了顿,诺丁山问:“她是不是比艾米利亚更难打发?”   沉默——   诺丁山抬头,她看到程迭戈微微敛起的眉头,片刻之后,诺丁山大约也猜到了程迭戈敛起的眉头为何,看来,他是不满意她口中的那个打发的说辞了,标准的我的小狗只有我才可以欺负的心态。   “她……就性格比较固执,比任何想象中的还要固执。”程迭戈想了一会才说。   诺丁山点了点头。   诺丁山让程迭戈给她一件他的衬衫,把她换下的衣服放进了浴室洗衣篮里,她的化妆品搁在了应该搁置的地方,然后诺丁山让程迭戈把灯关掉就只留一盏壁灯。   幽光中,她问他。   “你真的想摆脱她吗。”   “从很早以前我就想摆脱她了,可都没有成功。”   “那好,接下来你要按照我说的那样去做。”   十点,诺丁山躺在程迭戈的床上,程迭戈在外面的客厅里,房间门敞开了一个门缝,那是为了制造出房间主人在睡梦中被门铃惊醒匆匆忙忙去开门的假象,也便于找上门的女人可以顺利的打开房间门。   时间在流逝着。   凌晨时间,门铃终于响起,急促且毫无章法,可见按门铃的人心乱如麻。   程迭戈按照诺丁山说的那样没有急于开门,被门铃惊醒,穿衣服然后去开门正常需要几分钟时间。   门铃持续响了几分钟之后,只匆匆忙忙的拿了一件衬衫套上主人打开了灯一边扣衬衫纽扣一边打开门,门开了,周遭安静了下来,然后……   “怎么是你?”睡意朦胧的声音带着很大的讶异:“你怎么来了,这么晚的时间?”   “这么晚的时间不可以吗?”女声带着挑衅。   “可以。”男人的声音回归了平稳:“找我有事情吗,我们到外面去谈。”   这样的话达到欲盖弥彰的效果。   就像是之前所预期的那样,女人并没有答应男人到外面去谈,而是一把推开男人,两串脚步声急急忙忙往着程迭戈的房间这里来,诺丁山闭上了眼睛,她在等待着去面对一张也许会愤怒也许会悲伤的女人的脸。   “不要乱来!”男人声音带着警告。   然后,匆匆忙忙的脚步走在房间门口停顿了下来,只是,房间门并没有被推来,被推开的变成了浴室的门。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女人走了,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程迭戈的家,那女人真是一个胆小鬼。   女人离开了但诺丁山并不能离开,程迭戈说那位特别固执,程迭戈猜出了她的出现也猜出了她不会轻易离开。   “她现在肯定在外面,她肯定躲在外面不会被发现的地方,她会等到天亮,亲眼见证是不是有女人从我家里离开。”程迭戈淡淡说着。   好奇怪的女人啊,不敢去发现却又等待发现,去发现和等待发现两者的区别在于主动和被动。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她很爱程迭戈,而程迭戈……   此时此刻的程迭戈看着就像是累极,他闭着眼睛头靠在沙发上。   诺丁山关掉了房间的灯在程迭戈身边坐了下来。 ☆、诺丁山(10)   这个六月周末夜晚对于诺丁山来说特别的漫长,窗外那方天色一直都是暗沉的,仿佛永远都不会出现曙光,她和程迭戈呆坐在客厅沙发上。   “如果困的话可以到我房间去休息。”半晌,他说。   “不困。”她回。   然后,谁也没有再说话,他们在等待着天亮,天亮时她就会走出这间房间,他会回到伦敦,他们会在某一个路口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做着依依不舍的告别。   天一直迟迟不亮,倦意逐渐向着诺丁山袭来头开始任意倾斜,那只手托住了她的头以防她的头往着他肩膀靠,睡意不见了。   诺丁山揉了揉脸坐直身体。   在极为尴尬的气氛中诺丁山忽然听到来自于程迭戈这样的话。   “为什么你的名字会叫诺丁山。”   为什么她的名字也叫诺丁山啊?   “因为,我一出生就被遗弃在这里,这片街区。”   “对不起。”   诺丁山笑了起来:“你对不起我什么?遗弃我的人又不是你,还有,我得让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为这个难过过,相反我很高兴,正因为这样我才会认识苏珊娜,那是一位好女人。”   “我相信她一定也是一位好母亲,诺丁山是一个好姑娘,可爱聪明。”他的强调有些的刻意。   此时,窗外响起雨声,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很突然,而且雨还下得不小,很突然就下起来的雨让程迭戈触电式的站了起来,脚步快速往着窗前走去,手眼看就要触到窗帘了却又硬生生停住。    就像是做贼心虚的人一样程迭戈离开了靠窗位置他找到了他的烟,一根烟过后雨下得更大了,天色也越发暗沉,雨还招来了闪电,闪电把房间照得如同白昼,程迭 戈抽出第二根烟,只是第二根烟迟迟没有点上,就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程迭戈把烟放回去,然后再次来到窗前他揭开了深色一点的那层窗帘留下较浅的那一层。   之后,他站停在窗前,脸转向了诺丁山,他说,诺丁山,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诺丁山走了过去。   他们面对面的站在窗前。   闪电再次来临时,他吻住了她。   诺丁山和程迭戈的第一次接吻就像这个夏季黎明之前那场从天空骤然落下的雷雨一样,他吻她只是为了赶跑那个一直等待在窗外的女人。   因为闪电划过天际的光芒可以清楚的把处于窗前的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男女剪成剪影。   等到诺丁山意识到程迭戈在对她做什么之后就开始挣扎,手推他脚睬他,可那个男人单凭一直手就牢牢扣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做出抬头承受的姿态,他含住她的唇瓣让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另外的一只手紧紧捞住她的后腰让她的身体去贴他。   四片唇的纠缠没有任何的气氛可言,他们就像是匆匆忙忙间被送上绞刑台的囚徒,她在愤怒他在发泄。   闪电撕开了天空一道又一道的裂口。   纠缠间她的身体被他按在墙上,他的身体紧紧贴着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可言让她宛如离开水面的快要窒息的鱼。   窒息间她的眼睛缓缓的,缓缓的闭上。   紧随着闪电之后是轰隆隆的雷声,雷声砸落在屋顶,雷声也砸醒了诺丁山,诺丁山牙一咬,手用力去扯窗帘,整片窗帘在她的扯动下掉落下来,蒙住那对在窗前拥吻的男女,那样的光景看在外人的眼里肯定是爱到浓时的情不自禁。   窗帘掉落下来时诺丁山睁开了眼睛,程迭戈唇离开了她的唇,罩住他们的浅色窗帘把仅有的空间变成米白色的世界,闪电就像是镭射灯光,她清楚的看到属于他眼中的伤痛。   “对不起。”他嗓音低沉。   诺丁山别开脸去,透过米白色窗帘看窗外,看着天色泛白。   这场夏季的雷雨历时十五分钟。   雨停了,张扬的汽车引擎声打破了黎明之前的宁静,车子主人似乎大受刺激的样子,她的车子在把周遭的一些障碍物一一撞飞之后扬长而去。   诺丁山扯下罩住她和程迭戈的窗帘,不知道是因为走得太急的原因她脚被窗帘绊倒,她跌倒在了客厅的地板上,还没有换下的男式衬衫衣摆因为跌倒被推到了臀部,露出了白花花的大腿。   程迭戈依然维持着刚刚的那个姿势,脸朝着窗外,宛如石雕。   咬牙!诺丁山从地上爬起来往着浴室走去。   诺丁山换回自己的衣服,带上假发,把化妆品收回包里,离开浴室,确认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之后诺丁山往着客厅走,门在客厅那边。   在榻榻米那边诺丁山找到自己的鞋,穿上,鞋子太高了以至于她站不稳,失去平衡的身体重重往着门板砸去。   响声终于让石化的男人如梦方醒。   诺丁山手搁在门把时程迭戈手压在了她的手背上,就像是碰到不好的东西一样诺丁山手触电式收回来。   程迭戈的身体挡在门板上对着她微微一扯唇角。   那笑容是如此的勉强。   他看着她别在背后的手:“刚刚我想我把你吓到了吧?对不起,如果不这样的话她会一直不死心,即使她看到你从我房间门走出去,而且……”   顿了顿他的声音低下了些许:“她从小身体就不好,一淋雨就会生病。”   “我要回去了。”诺丁山打断了程迭戈的话。   “现在还早,等天亮一点再回去。”   “不用。”   “那我送你回去。”   诺丁山看着程迭戈,卯足了力气她推开了他,手再次落在门把上。   “诺丁山。”程迭戈叫住了她。   诺丁山回头:“程先生还有事?”   “那个……”程迭戈语气有那么一点的尴尬。   “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拿了钱再走,可怎么办?程先生现在皮夹的那些钱不够支付。”   程迭戈没有再说话。   诺丁山大大呼出一口气,背对着程迭戈,一字一句。   “程迭戈,你给我听着,以后不要把电话打到我手机来,你的电话我一律不接,如果我这样说你还听不明白的话,那么我就简单说,我!已经!受够你了!”   踩着逐渐泛白透亮的天光诺丁山走在街上,八寸高的细跟鞋让她每一步都走得特别吃力,走着走着她脚步慢了下来。    站在已经打烊的商店橱窗前诺丁山看着自己的模样,齐刘海的中长发假发,就像是人皮一样贴在她身上的紧身裙子,一夜未眠让她脸上苍白,只要不动的话就像是 没有生命的人偶,唯一在那张脸呈现出生机的就只有她的唇瓣,红得就像是伦敦唐人街一到春节就会在大街小巷出现的红灯笼,红色春联。   为什么?明明她已经把口红擦得很干净了,一丁点都不剩下了,手背贴上唇瓣对着橱窗机械化的擦拭着,拼命的擦拭着直到她的唇瓣发麻直到她在口腔里尝到了铁锈味,手这才垂落了下来。   更为鲜艳的红色液体取代了春联红灯笼的红。   八寸高的鞋再次踩在街上,这次好像没有之前那样的举步艰难。   中午准两点,诺丁山骑着自行车准时的出现在第七区的集市上,她一如既往的和那些人微笑。   两点四十分她换上制服出现在餐厅上,她的目光状若不经意从那些来到餐厅享受午后时光的客人身上飘过。   下班时间她兜里的小费依然比她的同事们多出数倍。   这一晚,她的经纪人把一张一万英镑的支票交到她手上:“程先生给你的。”   那样的男人加上一万英镑使得她把支票交给诺丁山时表情是艳慕的。   一万英镑相当于诺丁山两个月赚到的总和,她把那张支票放好。   周五,诺丁山提前两个小时从餐厅下班。   这个周五晚上,例行从伦敦来到Notting Hill的日子,程迭戈开着车,透过车前玻璃远远就看到靠在他公寓墙上的诺丁山,暮色是那种墨蓝色泽的,一人高左右的街灯刚刚亮起,光线淡淡的落在了红砖瓦切成的墙上,靠在墙上的女孩看着有些遥远,有些的斑驳。   程迭戈放慢了车速。   诺丁山站着的地方距离程迭戈的车位也就几步之遥,停好车,下车,关上车门,他们面对面。   “嘿!”他和她打招呼,声音温和,笑容一如既往带着贵族式的礼貌疏离。   显然,那张一万英镑支票让眼前的男人恢复了淡然和从容,他没有必要再对那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再感到抱歉了,她帮了他的忙,他给出了相应的报酬舒缓了她生活上的窘迫,两全其美,不是吗?   “要到上面去坐坐吗?”礼貌的微笑之后是礼貌性的邀请。   “不了。”背离开了墙,诺丁山站直了身体:“我是来还给你一样东西的。”   在程迭戈的注目下诺丁山拿出支票,她把支票夹在了他车雨刷上,街灯清楚照出他脸上的表情,他在皱眉,而且眉头越皱越紧。    手指着那张支票诺丁山仰起脸目光落在程迭戈皱起的眉头上:“那个是程先生为那个吻支付的价码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我可以表达我的不满意吗?一个吻一万欧 英镑放在类似于编剧们杜撰出来的世界那太少了,而一个吻一万英镑放在生活中太多了,这几天我都很纠结,所以我只好把它还给程先生了。”   “诺丁山!”程迭戈的声音已经透露出了不悦。   “我不识抬举吗?”   “嗯!”程迭戈没有否认。   “是不是在你的眼里像我这样把时间弄成了商品,整天只想着怎么赚钱,甚至连笑容也可以出卖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是不知抬举。”   “我没有任何歧视你的意思。”程迭戈声音呈现出了不耐烦:“我只是希望能帮到你,你听说你妹妹一直在生病,就当是我在帮你妹妹吧。而且,我也认为那是你应得的,如果你觉得不够……”   “闭嘴!”诺丁山放任她的喉咙发出类似于金属嘶叫声。   那刻,她觉得没有必要和程迭戈继续呆在这里了,一秒也不想。   在回到自己的公寓和去追她之间程迭戈选择去追她,那女孩很瘦,从她的肩膀擦过他的肩膀时他就感觉到了,骨头硬邦邦的,那个女孩也不过是二十四岁的年纪。   他拽住她的手腕,让自己的情绪勉强安静下来,他企图和她解释:“我承认我刚刚说的话很过分,伦敦的事情让我烦,这一个礼拜我工作特别忙,我每天就只有几个小时的睡觉时间,所以,这几天我特别容易发脾气,诺丁山……”   “在程先生眼里,是不是每一个一到夜幕降临时就带上假发假睫毛涂着鲜艳口红的都是那种把吻当成是吃饭喝水一样随便的女人,而我也是这种女人之一?”她打断他的话。   说那些话时诺丁山没有回头。 ☆、第11章 诺丁山(11)   程迭戈拽住了诺丁山的手腕,她背对着他问:   “在程先生眼里,是不是每一个一到夜幕降临时就带上假发假睫毛涂着鲜艳口红都是那种把吻当成是吃饭喝水一样随便的女人,而我也是这种女人之一呢?”   程迭戈哑然,虽然他没有仔细去想这个问题,但类似于一种思维逻辑在潜意识里已经有了这种想法的存在。   “正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那天发生的事情,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因为你事先已经想好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在这个什么都可以估价的时代,只要事后给她钱就可以了,你解决了你的问题,我得到我的钱,这样不是很好嘛?”   张了张嘴,程迭戈什么也说不出来,再一次无言以对。   “是啊,这样不是很好吗?”她喃喃说着:“我也想那样,可是……程迭戈,你这个混蛋,那是我的初吻啊。”   她回过头来,夜幕下街灯的光线在她的脸上晕开,她的眼眶蓄满泪水,水光浮动着,如珍珠。   下意识的,拽住她的手松开,疲惫,烦躁消失不见,世界很安静,那一个瞬间他所能做的仿佛只剩下唯一的事情,瞧着她。   那张脸有点的哀伤,声音和这个骤然安静下来的世界一样平稳:“我再怎么喜欢钱,也不会把它当成商品,而且,也不是每一个人一出生就喜欢钱的。”   就像和她自己在和自己对话般:“十几岁时,我想过,第一次吻我的男孩会长着什么样的一张脸,声音好听吗?笑容明亮吗?手指修长吗?是不是长得像我心仪的明星那样?可是,渐渐的也就不想了,不,应该说是不敢去想,在苏珊娜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我去想那些是一种罪过,然后,我开始拼命学习,只有那样了我才可以报答苏珊娜,然后,我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渐渐的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了,离开你的家之后我才想起,嗯,那应该算是我的初吻。”   “也不是不想而是我没有时间去发现我允许吻我的男人,即使初吻已不再像十几岁那时被赋予了那般美妙的意义,但在我的心里它起码要发生在两情相悦的时刻,可你都做了些什么?”   “一万英镑?是的,一万英镑。”她咯咯的笑了起来,泛在她眼眶里的泪光隐没,消失不见:“如果我收下了那一万英镑,那么我还剩下什么?瞧,笑容可以卖,姿色可以卖。”   “不相信吗?觉得我刚刚的话不可思议吗?怎么可能?这听起来不会很匪夷所思吗?她晚上都干了什么,她晚上的工作性质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吗?那时你不是夸过我吗?就那时我帮你打发艾米利亚时你问我那些都是从什么地方学到了,我告诉你,那些我没有从什么地方学到的,但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之后当这个世界只这下我和克莱儿的时候,一些东西自然就学会了,我就是用我学会的那些,类似对付艾米利亚那天的法子对付那些想占我便宜的男人们,要不要我列举一两个足以让你心服口服的例子,如果……”   说到这里她的一张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她开始咳嗽,剧烈的咳嗽让她的身体抖动得厉害。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他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她。   没有经过思考,他伸出手,强行把她的身体框固到他怀里,她很激动,她在咳嗽,她的脸涨得通红,她就像是那只离群在天空飞翔很久的孤雁。   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挣扎。   “我没有,我没有不相信。”   头搁在程迭戈的肩膀上,看着逐渐暗沉的天色,有人开着车经过,车灯打在诺丁山的脸上。   诺丁山从程迭戈怀里挣脱开。   两个人保持出小段距离,诺丁山看着程迭戈,她从他脸上没有看到任何的不自然,或许刚刚他的举动只是一位从小接受高等教育的男人所展现出来的人道主义精神而已。   “刚刚失态让程先生见笑了。”她摆正了表情。   “诺丁山!”他又在敛眉了。   “还记得那天我和你说的话吗,以后不要把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程先生对于我来说已经变成了那种类似于黑名单客户的存在了。”   这一次,程迭戈没有再追上诺丁山,他站在原地,她挺直腰,一步一步消失在他视线中。   程迭戈回到房间之后给他在Notting Hill认识的人打了一通电话,他说需要一位生活帮手,具体条件是会做中国菜,整理房间签快递送衣服到洗衣店去头脑灵活不要太多话。   诺丁山连续两个周末都没有接到程迭戈电话。   六月中,周六下午,程迭戈出现在诺丁山工作的餐厅,淡蓝色衬衫卡其色长裤,一手拿着花一手拿着电脑包。   “我打算在这里一边工作一边等你下班。”他直接表明来意。   诺丁山抱着胳膊,程迭戈笑了笑径直找了一个靠窗位置,他把花搁在了桌子上然后摆好笔电一副真的想在那里工作的状态。   程迭戈的位置正是诺丁山负责的区域,收起笑容诺丁山朝着程迭戈走去,他花了差不多十分钟时间和她询问这里的招牌餐饮。   把程迭戈点的餐放在他面前,诺丁山低下头低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刚刚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是来这里等你下班的。”程迭戈指着面前的花:“我还给你买来了花。”   午后三点左右时间,从街道折射进来的光线铺在花瓣上的露珠上,精益剔透,程迭戈带来的是白色郁金香配黄玫瑰。   坐在窗前的程迭戈让大多时候在这个时间段都显得安静的餐厅多了一些八卦味道,在那些认识诺丁山的老顾客眼里,这完完全全是男朋友在惹怒女朋友之后上演的道歉戏码,一位从伦敦退休搬到这里的老太太更是热心坐到程迭戈对面座位上去,于是一些窃窃私语声在安静的空间流淌开来。   “你住在伦敦?”   “是的。”   “你认识诺丁山?”   “是的。”   “你现在是在等她下班吗?”   “是的。”   “你们是恋人关系?”   老太太问这句话时诺丁山站的位置距离程迭戈所在位置也就两个座位差距,她把餐摆好说了一句“二位慢用。”   程迭戈并没有回答老太太的那个问题。   诺丁山离开她的服务区听到不死心的老太太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诺丁山假装没有听见她加快了脚步,几步之后她脚步节奏又放缓了。   “女士,您觉得这花漂亮吗?这是待会我要送给诺丁山的。”程迭戈这样告诉那位老太太。   白色郁金香配黄玫瑰的花语是:对不起,朋友。   诺丁山听到老太太说了一句“那真是太遗憾了。”深深呼出一口气,诺丁山发现她刚刚忘了和客人们保持微笑了。   当听到那位老太太说出“打扰到你的工作”时程迭戈心里松了一口气,就像是他很多朋友描述的那样Notting Hill的老太太们有时候会让你头疼,因为她们总是热衷于给单身男女做媒。   显然,眼前的这位看上去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不甘心,她起身告辞时还附带了这么一句“诺丁山要是打扮起来肯定比伦敦很多的姑娘都还来得漂亮。”   目光去找寻诺丁山,老太太的话或多或少带着一些爱屋及乌式的夸张,在程迭戈的认知里诺丁山是那种典型在一群女孩子当中不会被轻易注意到的类型,姿色中等性格安静很容易被忽略的那一类人。   此时此刻的诺丁山正在和结完账的客人说再见,那两位客人是年轻的男性,或许是属于那种男女之间的微妙磁场使得其中一位客人在餐厅门口再回过头来,他的目光直接找到诺丁山,依然站在那里目送着客人离开的诺丁山脸上笑容再加深了一点。   这个时候,诺丁山的脸在程迭戈印象好像又加深了一点,下巴尖尖的,鼻尖翘翘的,笑起来有种独自绽放安静之美。   也许就像刚刚老太太说的那样吧,诺丁山打扮起来会比伦敦很多姑娘都还要来得好看。   但,这好像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程迭戈重新把注意力拉回到工作上。   差不多六点时间,餐厅经理让诺丁山提前下班。   隔着一帘流苏拉帘,餐厅经理目光往着程迭戈位置方向,语气调侃:“以后多让他来,那个位置我可以天天给他留着。”   这家餐厅处于Notting Hill的中心地带,几何格局餐厅位于三角地带中心,程迭戈坐在靠窗最显眼的地方,这个下午,餐厅客人爆增,来的都是一些妙龄女郎。   现在,就有一位妙龄女郎正在和程迭戈索求合照。   “看好他。”餐厅经理拍着诺丁山的肩膀。   “您误会了,我和他不是您想象中的那种关系。”诺丁山无奈解释。   “诺丁山,你今天的小费应该创历史新低吧?今天这里最心不在焉的人就是你。”   十英镑,还真的就像是餐厅经理所说的那样创了历史新低,而且这十英镑还是一位老顾客给的,更衣室里,诺丁山盯着那十英镑,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股气上来了,她把那十英镑揉成了团状扔进了储物柜。   换好衣服诺丁山一出更衣室就看到站在通道上的程迭戈。   “你说这花是送给我的?”诺丁山指着程迭戈手中的花。   “是的,我和花店老板说是要和一位对我很重要朋友道歉,然后她就给了我这个。”程迭戈把花推到她面前。   接过花诺丁山想也没有想就把它丢到垃圾桶去。   他们在长长的走廊行走着,诺丁山走在前面,程迭戈跟在后面,出了走廊程迭戈几步就追上了她,他们肩并肩离开餐厅。   当诺丁山想去拿她自行车时程迭戈阻挡了她,他拿走了她的自行车钥匙。   “我好像还没有郑重和你道过歉。”他的身体挡在她和自行车之间,看着她,缓缓说出:“对不起,诺丁山,为之前带给你的伤害。”   “需要这么做吗?程先生,您吓到我了。”诺丁山想笑,她得提醒他:“我只是那种做了多少的工作就从你皮夹拿多少钱的打工者。”   他摇头:“我再怎么迟钝也知道你所付出的已经是超出那些范围了,所以,诺丁山,我还要谢谢你。”   他往前再迈出了半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就像那个下着雨的黎明一样,他那么一低头就吻住了她。 ☆、第12章 诺丁山(12)   他往前再迈出了半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进到就像那个下着雨的黎明一样,他那么一低头就吻住了她。   诺丁山的腿在发软。   因为拉近距离的关系他的声音越发低沉了起来:“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不是那样的。”   “什么?”没有来由的她的声音有些抖。   “诺丁山对于程迭戈而言不是打工者,她是他在Notting Hill唯一的真正的朋友,这一点我也是这几天才弄明白。”   诺丁山别开过脸去。   “你走了之后我找了另外的一位帮手,她表现不错,她做的事情也无可挑剔,可我总觉得不对。”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似乎在想着合适的比喻,片刻之后:“我这样说吧,我雇来的人会做和你一模一样的饭,味道也是一模一样,你做的饭我可以吃得一点也不剩,可那个人做的饭我就勉强只能吃掉一半。”   “所以你就去花店了,因为饿肚子有可能让你无法全心投入到工作中。”诺丁山声音冷淡。   “当然不是,我想表达是过程,在那些过程中我意识到了你已经成为了我的朋友,真正的朋友,我想你也是,否则不会即使知道不适合你也愿意帮我,所以我去了花店。”   程迭戈的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就这样死死的盯着。   “诺丁山?”   “程先生怎么会觉得我是出于把你当成朋友的那种心态才帮你赶跑那些女人的呢?为什么不会想我那样做其实是有我的目的?我让你不要打电话给我会不会是在上演欲拒还迎的戏码?”   “你是那样的吗?”   “说不定是。”诺丁山听到自己低声说着。   然后,淡淡的笑容气息在她耳畔萦绕,他去搬她的自行车,自行车被他弄到车后备箱里。   “程迭戈,你想干嘛?”诺丁山手搭在他手臂上。   “我们得到超市去一趟,我冰箱空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说的话?”   “你是说欲拒还迎那些吗?”他笑了起来,手揉了揉她头发:“哪有人那么笨去坦白动机,你是在试探我对嘛?好了,我现在回答你,即使你接近我是带有某种动机也没有关系。”   “程先生……”   “嘘……”他打断了她的话:“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在这里讨论这个话题,今天下午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没有时间完成我的工作,所以晚上会有一大堆工作等着我。”   “程先生……”   “还有,诺丁山,你得改掉你对我的称谓,你可以像他们那样叫我Jude,不过我更喜欢你直接叫我程迭戈,或者是迭戈。”   笑容停顿在他嘴角,之后全部收起:“我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妈妈就给我想好了名字,那个时候她在南美,她特别喜欢‘迭戈’这个发音,她说她也要给她的孩子取名迭戈,我很喜欢我的名字,那是妈妈给我的礼物。”   程迭戈说起他妈妈时表情黯然。   想阻挡的手从他手臂垂落,之后诺丁山乖乖的跟着程迭戈上车。   彼时间诺丁山所不知道的是,原来程迭戈比她还要会唬弄人,只要他想他觉得有必要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那些漂亮话。   这个晚上,他们把他家的冰箱装满了,她把购物袋的东西一一归类,再之后一样一样的放进了冰箱里,这期间,程迭戈自始至终都靠在冰箱墙上看着,就好像……   诺丁山心里慌张了起来,这时光让她害怕。   下一个周五带来,周五下午四点半左右时间,程迭戈出现在诺丁山上班餐厅门前隔着玻璃示意她出去。   诺丁山来到程迭戈面前,程迭戈第一句话是“进去和你们经理说一下,说你有事情需要提前下班。”   “你疯了,我上个礼拜五因为你已经早退了一次。”   程迭戈没有说话,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固执。   “再等一个半小时,六点。”诺丁山无可奈何说。   他还是没有说话,呈现在他眉宇间的是疲惫之色,仿佛他来到了这里和她说出那些话耗费了他很多的精力。   好吧!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诺丁山回到了餐厅。   四点四十分左右诺丁山坐着程迭戈的车离开餐厅。   车子往着郊区开去,在一处河边停了下来,黄昏时刻,周遭十分宁静,程迭戈目光落在前方河面上。   “我们管她叫做小狐狸,她是一个大麻烦精,固执,倔强。”程迭戈开口。   从程迭戈说话语气中隐隐约约的诺丁山猜到了他口中的小狐狸是谁,目光从程迭戈脸上移开,此时此刻她的那道目光除了前方好像落在那里都不合适,最终她也和程迭戈一样选择落在河面上,河面波光粼粼。   “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十岁那年我被送到伦敦,她被送到了洛杉矶,秦越去了旧金,在分开的日子我们会在某个时段聚到了一起,1998年由成龙主演的尖峰时刻在美国上映,那一年我十三岁,她十二岁,秦越十四岁,尖峰时刻的首映日是9月18日,那一天我们三个人得到了影片制片商的邀请去看了首映,看完电影之后她迷上了由章子怡饰演的胡莉,之后她整天把胡莉挂在嘴边,胡莉的中文发音和狐狸同音,之后秦越总是小狐狸小狐狸的叫她,她每次听着都特别生气,一生气时就像是一只鼓着腮边的小青蛙,看着很可爱,于是我也开始叫她小狐狸了。”   说到这里程迭戈没有再说下去,然后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他目光长时间凝望着河面,宛如那是象征着时光的河流,他沿着河流找到了属于遥远时代他和她两小无猜的日子。   人类发明的先进通讯工具硬生生的把他拽了回来,他垂下眼睛看着骤然响起的手机,很快接起手机。   “我们现在在路上。”他和电话那端的人说。   挂断电话,他吁出一口气,之后他手搭在她肩膀上,握住她肩膀让她身体和他呈现出面对面的状态。   “诺丁山,刚刚我在电话里说的我们指就是我和你,待会,你得和我去见一个人。”   诺丁山隔开程迭戈放在她肩膀的手。   “那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一个谎言会衍生出更多的谎言来,刚刚打电话给我的是秦越,他说他要来看我的女朋友,但我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更多是代替另外一个人来试探我,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不明白。”诺丁山说。   程迭戈再呼出一口气。   “小狐狸是那天下雨时来我家的女人,我这样说你明白吗?如果还不明白的话我告诉你,小狐狸喜欢我,秦越喜欢小狐狸。”说完之后他苦笑:“老土而又典型,对吧?”   “你呢?你喜欢她吗?”这样的话居然没有经过思考就从诺丁山的口中溜了出来。   程迭戈表情一滞。   他拍了一下她的头,声音淡淡的:“笨!哪有人把喜欢的一直往外推,喜欢小狐狸的是秦越。”   多么狡猾的男人啊,诺丁山看着程迭戈。   程迭戈哑哑笑开:“你该不会这个时代还有人演绎情义无价的戏码吗?诺丁山,我们三人之间不存在那样的说法。”   是吗?诺丁山依然看着程迭戈。   他的脸朝着她靠近了一点,说:“这就是我让你提前下班的原因,诺丁山,帮我,和我一起去见他。”   “不!”起码这一刻这个意愿是如此的强烈。   不!不想!不愿意!没有什么理由。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不!”   “帮我,”他声音有乞求的意味:“也许在你的理解中男女之间的情感再简单不过,喜欢和不喜欢只需要当面说清楚,可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八岁时我们一起去爬山,结果我摔伤了更倒霉的是那时我们还迷路了,然后七岁的她背着我一步一步的找到有光源的地方,那时的情景我怎么也忘不掉,所以,对于她我说不出忍心的话。”   “诺丁山,帮我,求你。”   混蛋,程迭戈这个混蛋。   他们的车子往回开,程迭戈和他朋友约定时间是在八点半,来之前程迭戈也已经和她公关公司的经纪人打过招呼了。   七点左右时间,诺丁山跟着程迭戈去见他的另外一位朋友,这位朋友是一位形象设计室,因为程迭戈他专程来到了Notting Hill。   “秦越是服装设计师,他对于自己的品味很自信,所以……”他看了她一眼话没有继续下去。   诺丁山自然明白程迭戈把她带到这里来的用意,是的,她现在怎么看都是那种拿不出手的商品,洗得看不出颜色的工人裤打折季随处可见的T恤让她怎么看都像是那种被生活折磨得疲惫不堪的夜校生。   “我会配合你朋友的。”诺丁山和一脸尴尬的男人说。   说完后诺丁山跟着程迭戈的朋友进入了另外一个房间。   程迭戈没有跟进去他选择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他的脸印在窗玻璃上,脸上表情淡淡的,就像是被裱在精美相框放进橱窗里的人物肖像。   愧疚吗?程迭戈,把那女孩带到这里来,愧疚吗?   是有一点。   脸别开抽出了一根烟,烟没有点上夹在手指程迭戈头往后一仰闭上眼睛,这一个礼拜他每天得到的睡眠时间又被缩短了。   迷迷糊糊中,又有人拿着他垂落在他额头上的头发逗他了,想隔开她的手绵软无力,该死的,他又做梦了。   有轻微的声音响起,程迭戈奋力睁开眼睛。   然后,他看到了她。   诺丁山。   “诺丁山要是打扮起来肯定比伦敦很多的姑娘都还来漂亮。”就像是为了印证上个礼拜那位老太太说的这番话一样。   站在他面前的诺丁山一身轻熟女打扮,宝蓝色背心束腰中短裙,乳白色的披肩式短外套,短发整整齐齐的梳到耳朵后面,露出姣好说完五官。   打扮起来的诺丁山比起伦敦很多姑娘都美,虽然没有达到咄咄逼人的效果但程迭戈知道这样的诺丁山可以说服秦越,他真的在Notting Hill有了喜欢的姑娘了。 ☆、第13章 诺丁山(13) 八点整,诺丁山任凭程迭戈揽着她的肩膀出现在他们约好的画廊里,一进门,程迭戈为诺丁山脱下了披肩短外套,短外套交到了服务生手上,诺丁山的礼服是露背设计,外套一拿下她大半个背就露了出来。 “诺丁山不是瘦猴子。”这个想法在程迭戈为诺丁山脱下外套时很忽然的就从他的脑中蹦了出来。 与这个想法在他脑中产生的同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聚焦在她的背部上,古人描写一些皮肤白皙光滑的女性时通常会用“肌肤胜雪”这样的成语来形容。 诺丁山应该配得上分这个成语,程迭戈想,诺丁山的背部曲线也好看,是那种会让男人看了浮想联翩的曲线。 这一晚程迭戈对于这个很莫名其妙的闯进他生活里的女孩有了新的认知“诺丁山不是瘦猴子。” 这是一家咖啡画廊,他们定的座位是靠近楼梯的四人座位,诺丁山和程迭戈坐在一边,秦越坐在他们对面。 秦越的身上有一种书卷气,这样带上书卷气的男人却有着一双极为犀利的眼睛,此时此刻,他正在看着诺丁山,从她出现在这里时他的目光就充满了观察意味。 “你会把她吓坏的。”程迭戈手在秦越的脸上晃了晃。 秦越目光不经意的在诺丁山的脸上飘过,笑而不语。 直觉告诉诺丁山眼前的男人不是很好对付。 接下来的发展也一一印证诺丁山所想的那样,秦越真的是不好对付的人,这位老兄还用“我大学时期修过心理学”这样的话来做出这样的暗示: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拆穿谎言。 值得庆幸的是诺丁山负责过程迭戈生活上一些琐碎的事情,秦越一些试探性的问题也没有难到她,她和程迭戈已经达到了某种层面的默契,所以,直到离开画廊时他们都没有露出破绽。 离开画廊,程迭戈去拿车,诺丁山和秦越站在画廊门口。 “迭戈告诉我你们是在四月认识。”秦越声音亲切得仿佛她也快要变成他的朋友。 “是的,四月初。” “四月、五月、六月,也不过是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一边说一边侧过脸来看她。 诺丁山也因为秦越的这句话侧过脸去看他,微微敛着眉:“秦先生这话想表达什么?” “迭戈是慢热的人,我的一位朋友花了很多心思和时间才可以不用他的允许进入他房间。” 诺丁山笑了笑:“是不是为了配合程先生的这句话我应该用一种无辜的表情问出你这样一句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虽然你们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但凭着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在三个月时间里爱上一个女孩!”秦越说这句话时自信满满,声音自信表情也自信。 收 起笑容诺丁山抱着胳膊:“我知道秦先生来这里的目的,程迭戈都和我说了,他说的那些在我看来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可因为他要求我来我就来了,来了之后我发现 这个晚上出现在这里不仅毫无意义而且相当的无聊,程迭戈无聊,秦先生也无聊,出现在这里的我更无聊,一对男女发生爱情只是很简单的看对眼的一件事情,为什 么要弄得那么复杂,秦先生这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吗?” “这里,你现在站在的地方流传着这样的一句‘上帝偏爱Notting Hill,这里的阳光都比隔街的灿烂。’如果你还无法体会到这句话的魅力那么明天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你随随便便找一处长椅,什么也不需要做,你只要坐在长 椅上让心安静下来,你就会很容易的爱上那个经过你面前的女孩,沉醉于她的眼波笑意当中,然后一见钟情,秦先生是设计师,对于一些事情我想我无需多做解释 吧?” 秦越看着她,眼里泛上了淡淡的笑意。 “我对他也是一见钟情,当天阳光正好,我一回头就撞到了一个 男人身上,那个男人就是程迭戈。”诺丁山垂下了眼帘:“当然,我是不会把这些告诉他的,不过,以后他要是表现好的话,我想我还是会告诉他,一见钟情是这是 世界的美好情缘之一,在茫茫人海中能遇见第一眼就让你心跳的人实属不易。” “秦先生,你说是吗?” “我想是的。”他说。 诺丁山放下抱着的胳膊,从画廊出来的人目光都往着她身上飘,她这样的衣着和这样的举动看着是有些奇怪,整理好披肩诺丁山放慢了说话的节奏,她和秦越说: “回去和你的小狐狸说,男女间的爱情也就是在某一个瞬间看对眼的事情,看不对眼的怎么折腾都不会有结果,所以让她把他忘了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秦越开始沉默,诺丁山也没有再说话。 短暂的沉默之后,秦越低声的就像是在自言自语:“程迭戈连小狐狸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嗯。” 诺丁山知道程迭戈在河边告诉她的那些话就是为了达到这种效果,看来她和他真的培养出了默契来。 浅浅的叹气声之后秦越说:“看来我真的要接受程迭戈已经比我先交到女朋友这样的事情。” “本来就是。”诺丁山没好气。 话刚刚说完她手机就响起,诺丁山和秦越做出她要去接手机的手势,走了几步就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她停下脚步,说:“我刚刚听秦先生说程迭戈是一个慢热的人?” 秦越做出我确定程迭戈是一个慢热的人的表情。 “嗯。”很自然的把唾弃的表情摆在脸上,诺丁山拿出了加勒比海姑娘们的那种坦荡:“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在床上的表现一点都慢热。” “混蛋。”诺丁山低声咒骂泽,配合这句话的还有她的动作,手看似在不经意间去揉腰盘,意思很明显,他可把我累坏了。 诺丁山知道秦越肯定听到她的那声状若在埋怨的牢骚,她听到他尴尬的干咳声。 这个时候打到她手机里的肯定是张妙丽,果然,诺丁山接起电话,电话那端先是小时段的沉默,之后张妙丽轻声说出:“诺诺,我想家了。” 一旦张妙丽说出想家诺丁山就知道那些混蛋变态又欺负她了,张妙丽是那种把高兴和不高兴都写在脸上的人,这一类人通常比较吃亏,张妙丽和她的工作性质一样只是充当花瓶的角色,陪客人玩乐但不会陪客人过夜。 一旦张妙丽想家的话她就会说家乡话,而诺丁山负责把那些她听不懂的语言如数听进去,通常,在张妙丽说完诺丁山听完之后一切就会变好。 那是一个没有多大野心的姑娘,她最大的心愿是衣锦还乡用实际行动告诉那个甩了她搭上更有钱的女孩的恋人:争取财富不用假他人之手。 也就是几分钟左右时间,张妙丽就笑嘻嘻的挂断了电话,诺丁山往回走。 站在阴影处,诺丁山听到了来自于程迭戈和秦越的对话。 “我很好奇她的名字为什么叫做诺丁山。” “没有什么可好奇的,很简单的故事,她一出生就被丢在这里,于是那个捡到她的人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程迭戈说,那口气就仿佛有多了解她似的。 想 跨出去的脚硬生生收住,诺丁山又想起了那个雨夜,那个装着她的纸箱,即使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感知,但那时的她应该是害怕且恐惧的,那种恐惧变成了日后 给她生活带来了不少麻烦的幽闭空间恐惧症,单说她不能坐电梯这一项就让她吃尽苦头,每次车子进入隧道她的额头都会冒出冷汗来。 然后,她又听到程迭戈和秦越说:“嘿,不要出现这种表情,诺丁山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她比谁都更懂得生活她比谁都活得认真,这样的她第一眼就迷住了我。” 站停着,即使此刻如此清楚的知道从那让人沉醉的嗓音里说出来的话都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虚幻语言,可那刻,还是有若干的情绪在诺丁山心底里头发酵着。 看呐,被放进木桶里的酒酿终于沁出了第一缕芳香。 “程迭戈,诺丁山不错,起码不像她描述的那样是那类胸大无脑的尤物。” “她说她胸大无脑?” “嗯,胸大无脑,带着的假睫毛像扇子,头发是一团团泡面。” 那两个男人在说起那个“她”时语气亲昵,短短的几句那个“她”的形象就跃然纸上,明明没有见到诺丁山本人,却本她的爱好把她的“情敌”弄成胸大无脑的形象,那种意图直接坦率,无非是程迭戈真俗,和全世界的男人一样俗。 这样的行为在那两个男人的眼里肯定很可爱。 车子在回到秦越酒店的途中,程迭戈开车,诺丁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秦越坐在后座,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车子差不多到达酒店时程迭戈空出一只手来握住诺丁山的手,诺丁山挣脱,程迭戈更牢的握住她的手,这样的互动看在后面人的眼里很容易会变成这样:“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让你做这样无聊的事情了。”“混蛋,你还想有下次。” 后座的人笑了起来,开口:“其实,最无聊的人不在这里。” 是啊,最无聊的人是那只小狐狸。 “诺丁山我代表她和你道歉,大多时候她都很可爱,也就偶尔才会表现出那种被宠坏了的样子。”车子到达了秦越的酒店,秦越朝着诺丁山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也很高兴你告诉关于一见钟情,很美。” 秦越下了车,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回头,然后他往着他们这个方向走,停在驾驶座那侧车窗前。 程迭戈拉下了车窗。 从诺丁山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秦越的表情。 “我现在就要到机场去,我不回意大利,我会买前往洛杉矶的机票,在我还没有买机票之前程迭戈你得好好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 “你明白我刚刚说的要去洛杉矶话里的意思吗?” “猜到了。”程迭戈声音淡淡。 “你也知道我是那种一旦开始一件事情就必须要得到结果的人。” 回应秦越的是程迭戈的手拍在他肩膀上,一切已经是不言而喻了,秦越并没有因为程迭戈的举动有半点欣喜之情,他只是说出一句:“我还真想让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哪怕有几秒的思考我也不会这么难受。” “程迭戈,追到她之后我会对她很好很好,到时候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然后,秦越往酒店走,程迭戈车子往回开。 ☆、第14章 诺丁山(14) 程迭戈把诺丁山送回家,这还是他第一次把车子开到她住的地方,他似乎没有意识到在几个月之前他曾经在这里撞到一个人,他礼貌的和说她再见。 第二天下午按照程迭戈之前要求的那样诺丁山把从Notting Hill的影楼里收集到的老照片送到他的公寓。 一打开公寓门诺丁山就被刺鼻的烟味还有酒味呛得直咳嗽,烟味和酒味就从程迭戈的房间透出来,打开房间门诺丁山就看到趴在桌子上的程迭戈,原封不动的床单昭示着程迭戈又通宵工作了。 这是有洁癖的程迭戈的房间吗? 诺丁山站在那里,发呆,隐隐的就像有人脚踩在她心上最为薄弱的板块上,有小小的疼痛,小小的苦涩。 她明白的,虽然没有什么恋爱经验但她都懂,曾经在多愁善感的年华里她为电影上某对男女的相爱热泪盈眶过。 漠视心上那个被踩得有点疼的板块,打开房间窗户诺丁山把散落在地上的资料捡起,之后把桌上乱七八糟堆放的收拾好。 桌上烟灰缸被烟蒂装得满满的,红酒瓶空空的,小半杯酒泡着苏打饼干放在一边,程迭戈的手还搁在杯沿上。 看着趴在桌子上睡大觉的程迭戈诺丁山莫名其妙的气极,脚踢了踢他的脚:“程迭戈,程迭戈!” 经过诺丁山一番又踢又叫程迭戈终于醒了,他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你来了”之后又闭上。 “这里有床,你要睡觉没人拦你。”诺丁山手毫不客气去推程迭戈的肩膀,也就几下她的手被他反制住。 “嘘……不要说话,我就休息几分钟,我待会还要……还要处理一些事情,诺丁山不要说话,你说话的声音会让我感觉到很吵。”他把她的手压在了桌面上喃喃说着。 不要说话对吧,她的声音很吵对吧? 诺 丁山抬高声音:“程迭戈,你总是把你说得这个世界都围着你转的样子,在我看来你没有那么了不起,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现在就像是因为懒把邋遢当借口的 嬉皮士一样,不仅像嬉皮士你还像那种泡在赌场几天几夜杀红眼的赌徒,你的头发看着就像是十几天没有洗一样,你衣服味道就像是难闻的化工肥料,你……” “我的衣服很难闻吗?”程迭戈突然开口。 诺丁山闭上了嘴抱住胳膊看着程迭戈。 说了一句“我猜也是”程迭戈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先垂下眼睛的是诺丁山,没有,程迭戈没有像杀红眼睛的赌徒,相反,头发乱乱的睡眼惺忪的程迭戈身上有摄影师们总渴望塑造出来的代表颓废的美感。 刚刚,她差点就伸出手去轻触在他的头发了。 浅浅的笑容气息伴随着程迭戈的“诺丁山你刚刚看着还真的像我女朋友”在房间弥漫开来。 脚步不着痕迹的移开诺丁山打开程迭戈的衣柜,把挑好的白色罩衫配军绿色的家居裤往着程迭戈身上扔去:“头也要洗。” 程迭戈拿着诺丁山给他的衣服进入浴室,诺丁山开始收拾房间。 程迭戈搁在桌上的电话第三次响起,诺丁山想了想接起电话,程迭戈偶尔会让她帮他接电话。 电话是秦越打来了。 “他在洗澡。”诺丁山说。 秦越表示他可以待会再打过来,电话那边秦越传达出来的雀跃情绪使得诺丁山在电话被挂断之前叫住了他:“是不是她接受你了?” 求爱成功的男人很乐意别人分享他的喜悦:“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去洛杉矶之前我已经准备了打一场持久战,当看到她点头时我当场就懵了。” 秦越的告白宣言简单直白:以后我每天晚上都会到你窗外喊一百遍“小狐狸,我爱你”直到有一天你也爱上我为止,你知道的,我是破音大王,如果你不想天天被邻居们投诉的话最好快点爱上我。 然后,她点头了,程迭戈和秦越的小狐狸点头了。 好巧不巧,那边秦越刚刚说完他的求爱经过程迭戈就进来了。 诺丁山把手机转交给了程迭戈。 程迭戈接过电话,诺丁山一些应该扔掉的东西收进垃圾袋里,也不过数分钟左右时间她听到了来自于十几个小时之前程迭戈和秦越约定的那句祝福。 十几个小时秦越和程迭戈说“程迭戈,追到她之后我会对她很好很好的,到时候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握着电话程迭戈的声音很轻很淡:“祝福你。” 之后,挂断电话。 诺丁山拿着垃圾袋往房间门走去。 程迭戈的声音在她背后冷冷响起:“谁让你接电话的,你不知道电话也是属于一种个人隐私,你想从我的电话里偷窥些什么?” 这位先生真是的!诺丁山停下了脚步。 “你接我电话这件事情让我感觉到十分不舒服。”程迭戈这话带着十足的雇主派头。 “程先生可以查一下你手机的来电通讯录,你曾经告诉我当你不再的时间里如果有人连续给你打三通电话时让我可以帮你接手机,因为那有可能是工作上需要马上解决的事情。”诺丁山提醒了一下这位死鸭子嘴硬的先生。 程迭戈没有再说话,诺丁山拿着垃圾袋离开房间。 程迭戈会把一些诺丁山需要帮他做的事情写在便利贴上然后贴在了墙上,做完了便利贴指明的事情之后诺丁山开始做饭。 饭摆上了餐桌诺丁山去敲程迭戈房间门。 挺长的一会之后程迭戈才打开房间门,房间门只打开一半,程迭戈就站在半敞开的门缝处,看了她一眼之后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该那样指责你。” 见她没有回应他解释着:“我昨晚通宵工作,精神不好,脾气也不好。” 恐怕这位先生说的话更像是在对他自己作解释吧? 程迭戈说完之后把一个信封交到诺丁山手中,说:“这是你的工资,我在里面放多一点,没有别的意思,多出来的是额外酬劳,你帮我找的资料对我很有用。” 接过信封诺丁山说了一句谢谢程先生。 周日,诺丁山不需要去程迭戈的公寓,因为他告诉她周日他会回伦敦去。 周一,就像之前的那样诺丁山提前一个小时出门,自从接受了程迭戈固定工资之后诺丁山都会在周五和周一腾出一个钟头时间为程迭戈整理清洁房间。 下午一点半,诺丁山准时打开程迭戈公寓房间。 打扫完客厅浴室厨房之后轮到了程迭戈的房间,打开房间门诺丁山就看到了卷缩在床上的说要回伦敦的人。 程迭戈在发烧!他的额头烫得厉害,而且他整个人呈现出了神志不清的状态,手慌慌张张从程迭戈的额头移开诺丁山去就抓床头柜的电话。 一只手从她手中拿走了电话,电话重新被放回去,程迭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醒来半靠在他床上,他看着她时的状态显得吃力,就好像他在努力辨认着她的身份。 “程迭戈,你生病了,我得打电话到医院去。”诺丁山解释。 程迭戈让她给他倒杯水。 喝完水之后他轻揉眉心,看了看钟表:“不用了,你来之前我已经打电话给林管家,他待会会带医生来,你可以去上班了。” 诺丁山一动也不动。 “诺丁山。”程迭戈在吃力的勾动嘴角想做出轻松的表情:“再不走的话你就迟到了,迟到会被扣工资的,你不怕吗?” “你为什么生病?”诺丁山问。 程迭戈一副你问这个问题太蠢了的表情,是的,诺丁山知道,她的问题是很蠢,生病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自然到不需要原因。 可!这个人是程迭戈,是连续两个通宵工作只需要一杯咖啡就可以精神抖擞的程迭戈。 见程迭戈不准备回答,诺丁山继续问:“你为什么会生病?” 此时此刻的她固执得就像孩子,她总觉得她不能原谅随便生病的程迭戈。 “看来我不回答这个奇怪的问题你是不会去上班了,好吧。”喃喃自语着,他头往后一仰闭上眼睛声音带若干无奈:“我昨晚泡浴缸时睡着了,这里的浴缸没有自动调水温的功能,你现在可以去上班了吧?” 可以了,知道了! 诺丁山离开了程迭戈的房间,离开了程迭戈的公寓,在公寓大门外,她和那辆黑色的宾士车擦肩而过。 纸 醉金迷的场景中,诺丁山的身体紧紧挨着那位中东男人坐着,她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阿拉伯语,其实她的阿拉伯语还不错,可为了取悦这个中东男人她装出很笨的样 子,老是学不好,还好她的声音够嗲,终于,在那位中东男人的努力下她勉强叫出了他的名字,中东男人乐了,脱下了他手指中的一枚戒指套在诺丁山手上。 于是,诺丁山朝着阿拉伯男人笑。 口红够红吧,笑容够艳丽吧?只是,混蛋,你的手不能再往上摸了,再摸的话我会拿着酒瓶在你的后脑勺砸出了一个大窟窿来。 中东男人由自沉浸在她红得就像是红色血液杜撰出来的艳丽笑容中,手沿着她的大腿内侧往上,还在往上…… 诺丁山手紧紧的握住那个酒瓶,酒瓶离开桌面,然后,一双手压住了她的手,酒瓶重新回到桌上,张妙丽和那些人点头哈腰之后把诺丁山带离开。 张妙丽把诺丁山带到空间极为有限的存酒处。 “你今晚怎么了?你让那个中东人摸你的大腿,诺丁山你今晚的表现大失水准。”张妙丽声音气势汹汹。 这个诺丁山知道,只是她的脑子好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她没有心思去想那些,她就只想用最为直接的方法解决问题。 “诺诺,发生了什么事情?”问这话时张曼丽的声音柔和了一些。 手掌摊开挡住了自己那张浓妆艳抹的脸,诺丁山听到自己的声音喃喃从指缝里透露出来。 “他在生病,他生病了。” 这一晚,诺丁山就像逃脱了某种束缚,任凭她的脚带领着她来到了那个有着红色砖瓦,绿叶绕墙的地方。 梦游般的打开程迭戈的房间,来到了程迭戈的面前,把手贴在他额头上低低的叫了一声“程迭戈。” 然后,她的手被拉着,他一拽,她跌落在他身上。 数十分钟之后,诺丁山失去了她的第一次,过程如此的简单。 腿被打开,找寻,进入,律动。 ☆、第15章 诺丁山(15) 即使那些打情骂俏的话总是在夜幕来临时轻而易举的从她口中溜出来,即使她已经从一些教科书上知道男女间的事情,即使她已经很多次从同伴们口中听到 她们和那些男人们在床上时各种露骨的描述,即使在她的身边常常充斥着这样一些素不相识的男女在见面五分钟之后就决定上床的例子。 可在诺丁山的心里还固执的坚守着,一对男女需要经历过万水千山才能到达彼此的身体。 即使在那个四月周末黄昏她抱着大捆从跳蚤市场收集的书站在程迭戈公寓房间门口时她已经预想到了这样的时刻,即使她已经从心里很多次的对于他们的第一次做了提前防疫。 当他骤然闯入时,就像那个能拥有得很少的小女孩一不小心就遗失了最最为心爱的礼物。 守了这么久,怎么一下子也就没有了呢?明明刚刚还在的,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瞧瞧,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都发生了些什么? 抱 着“程迭戈生病了。”“这个时候的程迭戈有没有人在照顾他?”“我就去看一下,如果有人在照顾程迭戈的话我就悄悄离开。”“如果没有人在照顾程迭戈我就来 照顾他然后博取他的好感度。”“当然,她为他付出的这一一切有一天她终将会收回成本。”这样的心态诺丁山来到了程迭戈的公寓。 没有人在照顾程迭戈,也对,这是一个骄傲且不喜欢被打扰的男人,生病会让他看起来显得脆弱,有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会干扰到他的思路以及工作效应,程迭戈的这些臭毛病需要深沉次接触才能窥探到一二。 显然,他把医生和管家都赶跑了,就像是他赶跑她时一样。 不 过,欣喜的是他的烧退了,被汗水湿透的头发贴在他的额头上,黏黏的,诺丁山拿来了温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程迭戈的脸,这个男人即使在睡觉还不忘了敛着眉 头,知不知道这样的习惯会提早为他招来皱纹,本着如孩童般的心态她用手指小心翼翼的舒缓着他的眉头,一次又一次。 好了,在她的努力下,他的眉头舒展开来了,不久前中东男人给她灌下的酒使得她的心飘飘然然的,她听到自己细细碎碎的笑声,手刚刚想离开,猝不及防间,骤然的一股力量让她跌倒在他身上,然后他反身压住她。 他的喘息就像会灼人似的,让她的身体发软提不起力气去挣脱。 临静午夜时分,房间有淡淡消毒水味和药味酒味,把她压在他身下的人气息灼人,那气息里充斥着危险的的味道。 这是一个生病的男人,他要是想干坏事的话她肯定可以轻松的搞定他,所以她没有挣扎,确切一点来说她在心里迷恋着这样的时刻。 他的气息越发灼人,渐渐的,那些气息沾染了淡蓝色衬衫的香草味,她的心这时开始慌张了起来,挣扎,很用力的挣扎着。 事实证明,生病和力气没有关联。 而她的挣扎似乎起到了反效果。 她大叫他的名字,想让他意识到他在做什么,诺丁山想她真不应该叫他的名字,还用如今尖锐的声音,程迭戈可是一个讨厌吵闹的男人。 他用她的唇堵住了她的喋喋不休。 这个时候的她还没有意识到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甚至于他凭着本能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揉捏时都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她的衣服被撕开了,衣服纤维撕裂的声音让他敛眉,趁着那个机会她去推他,他的力气大得吓人,单凭一只手就扣住了她双手手腕。 紧紧贴在她大腿内侧的僵硬灼烈,它在和她召示着存在感,等到诺丁山意识到那是什么时,她的身体往着一边做着徒劳的卷缩,他的另外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腰。 一举贯穿,就这么的,他拿走了她为数不多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着的礼物。 先疼的是心灵,再之后才是身体。 诺丁山从小就耐疼,可她还是觉得特别的疼,疼得她泪流满面,在大片的浮光中天花板晃动了起来。 带着类似发泄的情绪他单调的重复着他推送的动作,仿佛只有这样了他才能找到那个困住他的突破口。 渐渐的,他的喘息变得愉悦了起来,即使愉悦只有一点点愤怒还有很多很多,但莫名其妙的诺丁山好像不再惧怕了起来,因为她总记得那件淡蓝色衬衫,那个四月里头的第一个晴天淡蓝色的衬衫穿在他身上泽泽发亮。 终于,触碰到了他。 即使她带着如此卑鄙的目的接近他。 他的汗水滴露在她身上,她闭上眼睛手勾住他的脖子,手指去轻触他沾满汗水的发角。 程迭戈,我永远不会让就知道我曾经在这样的时刻如此卑微的去拥抱你,就像我永远不会让你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时刻,单凭着一眼就对你怦然心动。 迎来了他重重的一击之后,生理上能承受的来到了极限,终于,她的思想停歇了下来,她的身体往着漆黑无声的海底坠落。 这个午夜,诺丁山失去了她的第一次,过程如此的简单。 打开,找寻,进入,律动。 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诺丁山知道她一定生病了,而且是大病,就像是那次在南非一样,她昏昏沉沉的躺在在陌生旅馆的床上,如果不是旅馆的工作人员发现她的话,那么她也许就会像苏珊娜和艾玛儿一样死在距离Notting Hill很遥远的地方。 有人在抽烟,那个在抽烟的人距离她很近,刺鼻的烟味使得她的身体更加不舒服,她想开口让那个人不要再吸烟,可是喉咙辣辣的,她的嘴唇也干枯得像龟裂的河田,艰难蠕动着嘴唇,刚刚一动她的鼻腔就吸进了尼古丁的辛辣味道,那味道呛得她咳嗽了起来,然后…… “醒了?”低沉的嗓音似远又近。 程迭戈,程迭戈! 一切一切在那个瞬间全部回来了,被撕裂的那一瞬间,纠缠在一起的身体,粗暴的动作,密集的汗水,紧紧闭着不愿意睁开的眼睛以及男女混合在一起极具原始的喘息声。 时间在大片大片的沉默中悄然流逝,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他局促的开口试探:“诺丁山?” 诺丁山淡淡的“嗯”了一句来表示自己已经醒了。 “你可以先出去吗?”诺丁山低声说着。 “怎么了?” “要穿衣服。”声音又低了几许。 脚步声远去,门被轻轻打开再被带上。 诺丁山睁开眼睛,徘徊在窗帘上的日光是鹅蛋黄的,差不多来到黄昏的时间,她昨晚被程迭戈强行扒下的衣服依然可怜兮兮的躺在地板上,除了衣服之外房间还是整整齐齐的,整整齐齐的房间让昨晚发生的事情看起来更像是属于男女间两情相悦的情.事。 从床上起来,弯下腰去捡衣服,那一弯腰她腿一软,即将跌倒在地上之前她下意识手去抓,被抓到的台灯和她的身体同步摔倒在地上。 房间门急匆匆的被打开,诺丁山慌忙抓过床单挡在胸前。 他和她一个站在门口,一个跌坐在地板上,彼此呆呆对望着,他和她都狼狈,他的狼狈表达在他的眼眸底下,她的狼狈表达在她的衣着上,被她抓到手里的被单单位有限,能遮住的不多。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狼狈有丝毫避嫌的意思,相反的他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的目光里带着太多太多的观察意味。 诺丁山垂下眼睛。 她的举动让猎人仿佛闻到了不寻常的气味,缓缓的蹲下身体,他问:“为什么不躲开?” 为什么不躲开?其实诺丁山也不知道,如果那个男人不是程迭戈的话她逃脱的机会可以达到百分之五十,因为他是程迭戈所以她不知道怎么得就没有力气了,是这样吗?诺丁山在心里问自己。 其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也不知道。 “这个房间有可以一下子就把我砸晕的东西,比如刚刚你抓到的台灯,你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利用它。”他说着,口气就像是在法庭上向法官陈述的律师一样。 诺丁山呆呆的看着程迭戈。 他的脸近在咫尺,那张脸上充斥着三种表情:嘲讽,怀疑,冷酷。 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他手去抓她的手,声音咄咄逼人:“你见过你两手分别提过两捆差不多五磅的书,由此可以推断你的手劲还可以。” “所以!”诺丁山接过程迭戈的话:“所以程先生认为我可以凭着我的力气轻而易举的推开在生病的你了?” 程迭戈没有说话。 一手被他扣住,那挡在胸前的床单太过于臃肿,导致于她单手顾及不了,床单正一点点的往下滑落。 “好吧,都是我的错,是我垂涎程先生的美色,我也像那些为了接近您搬到这里来的女人们一样,只不过我的运气好找准了机会爬上了你的床。”诺丁山朝着程迭戈轻佻的笑:“这话您满意不?如果满意了您可以放手了。” 程迭戈并没有放手。 “不放手的话说不定您会后悔。”收起笑容诺丁山冷冷的说。 程迭戈还是没有放手,他就一心一意的想从她的脸部表情找出突破口。 “程先生的力气可一点不小,如果你还不信的话看我的手腕就知道了。”诺丁山如是提醒着。 被程迭戈扣住的手腕疼得诺丁山额头直冒冷汗。 那张脸近在咫尺,脸色雪白,有大滴大滴的汗水正在从她额头掉落,她的眼眸底下一片风平浪静。 忽然间,程迭戈害怕起了这张脸。 如果这张脸流泪了,如果她骂他了,她攻击他了都比此时此刻都来得好。 不是吗?遭遇了这种事情之后正常的女人都应该那样做。 没有去看她的手腕他只是放开了她的手。 隐隐约约中程迭戈记得进入她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更像是在挥剑斩断一段过往。 如果是别的女孩的话,程迭戈想他应该不会这么生气,不会这么害怕,也不会这么心被揪得紧紧的。 这真的一个可怜又倒霉的女孩,这女孩的名字叫做诺丁山,这个名字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关于她的身世。 这个女孩有幽闭空间恐惧症,她有一个总是在生病的妹妹,她会剪草坪,会刷墙,会干很多很多男人会干的事情,甚至于她还曾经客串过伐木工的工作,就因为那个时间点她特别需要现金,伐木按照小时计算,干完活当天就可以拿到钱。 诺丁山是穿着程迭戈的衣服离开他家的,她的衣服被程迭戈弄得惨不忍睹。 程迭戈把她送到了公寓门口,他和她道歉,他说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遗憾,我为我刚刚说得那些话和你道歉,他说诺丁山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是成年人所以我们需要成年人的思维去解决问题,我会让我律师去找你。 最后程迭戈说诺丁山我真的很想和你变成朋友,可好像这个愿望要落空了。 次日晚上,诺丁山如常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因为昨晚的不负责任她被扣除了出场费外加一个记过。 凌晨三点钟时间,在她住处的大门外诺丁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这个男人自称是程迭戈的律师。 ☆、第16章 诺丁山(16) 凌晨三点钟时间,诺丁山在她的住处大门口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这个男人自称是程迭戈的律师。 中年男人介绍完自己之后递给了诺丁山他的名片。 对于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中年男人给出了解释;“程先生工作很忙,他希望早点解决问题。” 看出来了。 中年男人的车子就停在诺丁山住处的大门外,谈判是在车里进行的,短短几分钟时间他就传达了程迭戈的意思。 程 迭戈给她三天时间考虑,这三天里他会呆在Notting Hill哪里也不去,也就是说在礼拜五来临之前她可以选择打电话报警,他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法律责任,一旦过了这个时间点之后如果诺丁山没有打电话的话 那么就等于默认了第二种选择,程迭戈提出的第二种选择是:接受私下和解,他会付出相当金额的赔偿费。 一切条件阐明之后那位律师先 生换成了程迭戈挚友般的口气:“看得出来他很自责,他来伦敦的时候我就认识他,可以说我是看着迭戈长大的,他一直都很好,是在各个方面都很好,包括在男女 关系上,迭戈不是那种一见到漂亮女孩就会上前要手机号的男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猜可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他最近这段时间……” “律师先生,程迭戈想让你传达的都传达完了吗?”诺丁山勉强打起精神来问:“如果传达完了的话我要走了。” 打开房间,把那张名片随手一扔,顾不得洗澡扯下假发头套诺丁山把自己的身体往着床上一扔。 十二点钟声响起,周五来临。 就如程迭戈所猜想的那样,诺丁山并没有在他给她的三天期限里打电话报警,那个女孩喜欢他他知道。 就是利用她对于他的喜欢程迭戈制定出三天时间来给她考虑,实际上这更像是他的一种卑劣的自我救赎方式。 瞧,我给过她选择了,我并没有想去逃避责任。 凌晨一刻,程迭戈洗了一个澡,洗完澡之后把闹钟定在五点,订好闹钟后上床睡觉。 五点,闹钟准时叫醒了他。 起床,梳洗,程迭戈开始收拾整理东西,他要从这里搬走,那些来按响他门铃的女人们让他烦透了,程迭戈习惯了有条不紊的生活秩序,而这个地方,这个见鬼的地方简直把他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东西很快收拾完了,程迭戈站在房间里,目光无意间落在了贴满便利贴的墙上,那个叫做诺丁山的女孩总是能把他写在便利贴的事情完成得很好。 她真的就像女金刚一般的存在,她一点也不像另外一个人…… 忽然间,程迭戈觉得胸口没有来由的发闷起来。 那种糟糕的情绪仿佛要卷土重来了。 程迭戈打开了窗户,把厚厚的窗帘扯到两边去。 清晨的风和着亮蓝色的光渗透了进来,铺天盖地的。 床头柜还放着他抽剩下的烟,烟就只剩下最后一根,最近他真的是抽烟抽得特别凶,程迭戈点燃了最后那根烟,他和自己说这根烟之后他会把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忘掉,这片叫做诺丁山的街区以及那个也叫做诺丁山的女孩。 坐在床头柜上手里夹着烟程迭戈出神的望着床单上的某个小点,那小小的一点就像是掉落在地上单独的花瓣一样,色泽比褐色的床单只深上一点点,需要仔细看才会被发现。 程迭戈出神的看着,直到夹着烟的手指被还在燃烧着烟蒂烫到。 烟蒂掉落在了地上。 “程迭戈,你这个混蛋,那是我的初吻啊。”这声音在此时此刻如此的清晰。 脚步慌张得就像是什么似的,程迭戈打开房间所有的灯。 在更为强烈的光线下,一切更显的无可遁形。 诺丁山丝毫没有察觉把自己往着床上那么一扔就是三天三夜,她太累了,她要好好的睡一觉,好好的…… 包就搁在她手边,包里的手机在响,她打开了包接起手机。 电话是张妙丽打来的,她问她诺诺你怎么回事,你不上班吗? 上班?她不是刚刚才回来吗怎么又要上班?她太累了她只想睡觉,于是她告诉张妙丽她要去看克莱儿了。 挂断电话,继续睡觉。 躺在她手上的手机好像又响了,接起,电话是客人打来的,这位客人让她在周六抽一点时间给她修理花架,这位客人还和她唠叨她家的孩子有多调皮她需要在花架上多发点心思,以防花架不牢固砸到她的孩子。 修理花架?这个她的名片好像没有吧?还真的以为她无所不能。 诺丁山想回那位客人修理花架她可不会,可是没有力气,她的力气好像只剩下了一点点了,于是诺丁山用那一点点力气关掉了电话。 手机不再响了,世界变得很安静。 她再一次沉沉睡去。 梦 悠长到诺丁山以为她一辈子会留在梦境之中的那个有着苏珊娜有着艾玛儿和克莱儿的长夏,如果不是程迭戈撞开门,诺丁山想她大约会变成了这样一则出现在社会版 面上的新闻:Notting Hill某位居民连续几天闻到隔壁传来的恶臭味之后报警,警察撬门而入今发现一年轻女子,后该名女子被证实死于家中多日。 这则新闻的出现也许会让若干公益团体发挥他们的小宇宙进行对这个社会的一番谴责。 诺丁山还是感谢良心发现来找她的程迭戈的,如果她真的变成那样的话克莱儿会很伤心的。 严重脱水以及发烧让诺丁山昏迷了两天,两天之后的黄昏她在医院醒来,睁开眼睛她就看到了程迭戈。 两人相对无言。 依稀的记忆里,救护车的警笛划破长街,她气息游离,她的手被他紧紧的握住,一个声音在她耳畔急切说着:快和她说话。 于是有人和她开始说话,不停的说着,这个声音她认识,那是程迭戈的声音,在她爱上程迭戈的同时也爱上了那个声音。 可怎么办,即使她那么的喜欢着那个声音,可她的精神还是怎么都集中不了,她留恋着手搁在苏珊娜肩膀上的那种温度。 最后的最后,程迭戈和她说着:诺丁山对不起,诺丁山我知道你喜欢我,诺丁山你也知道我工作有多忙,我忙到没有空去谈论爱情,诺丁山你听着如果你坚持下去的话我愿意抽出一点时间来,诺丁山我你听懂我的话吗?诺丁山,你还有一个生病的妹妹。 两天之后诺丁山醒过来了。 她在程迭戈的瞳孔中看到自己苍白如鬼的脸,诺丁山垂下了眼帘不去看。 他的拥抱来得很唐突。 “诺丁山谢谢你醒来。”他把她揽在怀里,说:“那天有一醉汉把车子停在紧急通道上了,这让救护车在路上耽误了十分钟,在那十分钟里我心里害怕极了,我觉得如果你救不活了我可能要背负一辈子的良心债,我害怕变成那样,很自私对吧?” 这个男人在干什么,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一些,我只是想让你了解一下你喜欢的大约是什么样的男人。” “所以?”诺丁山木木的开口。 “这个明天再告诉你,你现在得摄取一点流食,你现在瘦得就像一只猴子。”他在她耳畔轻声说:“这句话我是以你男友的身份告诉你的。” “这句话我是以你男友的身份告诉你的。”程迭戈的这句话诺丁山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高兴吗?得意吗?要在心里振臂欢呼梦想成真吗? 不不,诺丁山一点也不想。 她心里觉得累,在她通往他的路上的沿途上她走得很累,因为这个男人叫做程迭戈。 诺丁山伸手想推开他,可手没有力气。 次日,诺丁山在程迭戈的要求下和他一起来到花园,诺丁山身体恢复得很快,比起昨天她脸色红润了许多。 上午十点左右时间,阳光很好,他们坐在花园长椅上。 短暂的沉默之后程迭戈先开口。 “那 天,在救护车上我和你说了一些话,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不管你有没有听到我想在这里再说一次。”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手去握她的手:“我知道你喜欢我,诺 丁山你也知道我工作有多忙,我忙到没有空去谈论爱情,诺丁山你听着如果你坚持下去的话我愿意抽出一点时间来。” “诺丁山,我很高兴你坚持了下来。” 阳光真好啊,诺丁山目光落那些被阳光铺满的叶子上。 久不见她回应程迭戈试探性的叫了一句诺丁山,他说话的语气也从刚刚的淡然转变成了带有一丝丝的局促:“我刚刚说的那些话让你心里不舒服吗?也对,那听起来就像是一种实现诺言之类的话,其实我的意思是我很高兴你坚持下来了,因为你的坚持让我没有错过你。” 低沉的嗓音说出“诺丁山是好姑娘。” 那一刻诺丁山隐隐约约的猜到程迭戈口中的“诺丁山是好姑娘”指得是什么?可为何这话会让她如此的生气,生气得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诺丁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脸朝着程迭戈,嘴边带着轻薄的笑,声音也轻薄:“程先生该不会以为我把第一次给你吧?是不是在你心里认为连初吻都没有的人自然在那一方面理所当然了,别搞笑了,初吻和初.夜是两码事情,你不要忘了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程迭戈看着她,一副你说什么我都听的表情。 看着程迭戈的脸诺丁山发狠:“程迭戈,我的第一次早八百年前就送人了,要不要我告诉你具体的细节?” 说到这里诺丁山心里不停搜寻她的那些高中同学的名字?杰克?麦克? “因为这几天我都在医院没有时间回去,所以,我想那张床单应该还在。”程迭戈说。 程迭戈的话让诺丁山想了好长一会才想明白,她想她现在的脸色一定又白得像纸一样,她心里的另外一个声音又在如是告诉着她:诺丁山这样不是很好吗?这样更容易抓住他的心不是吗? 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 “什么一点也不好?”程迭戈问她。 这个时候诺丁山才意识到她把心里的话就这样无意识的说了出来,在程迭戈疑惑的目光下诺丁山开始倒退,倒退着远离那个人,那个男人。 ☆、第17章 诺丁山(17) 诺丁山开始倒退,倒退着远离那个人,那个男人。 程迭戈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诺丁山转身。 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所以跑得并不快,就几步他就追上了她,他从后面抱住她。 说:“即使不是第一次诺丁山在我的眼里还是好姑娘,勤劳,有本事,善解人意,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 诺丁山没有再动,她问程迭戈凭什么说她喜欢他。 “你一次次的帮我,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你不是给了我钱,我也不是收下了吗?一切明码标价。” 他在她背后叹气,仿佛是拿她没有半点办法的样子。 “你没有报警。”他语气坚定,就像是已经拿到证据的警察一样。 “那是因为我生病了,我没有时间报警。”她反驳,就像是急于摆脱罪名的犯人。 “不,你有充足的时间,那天你离开我的公寓差不多七点左右时间,从七点到凌晨三点你有整整八个小时时间,而打一通电话也只不过以及说明事情也只不过几分钟时间。” 哑口无言之余诺丁山说:“程迭戈,我没有报警并不代表着我喜欢你。” “你真的不喜欢我吗?是我猜错了吗?” 诺丁山没有说话。 程迭戈把他的手机强行交到她手上,一字一句:“如果不喜欢我的话,那么就打电话报警,我保证,会乖乖配合。” 怎么这个游戏越玩越像真的了,诺丁山紧紧握住程迭戈交到她手中的手机。 “五分钟过去了,诺丁山,你没有打电话。” 她当然不会打那个电话了。 “你没有打电话就代表我猜得没错,你喜欢我。” 诺丁山想不喜欢程迭戈应该比喜欢程迭戈更难,不是吗?可她很怕她喜欢他。 “诺丁山,我们试试,真诚的,毫无遗憾的,未来会变成怎么样我不知道,我现在所能和你保证的是,假如有一天我们在一起了,当我拉着你的手走向红毯时我的心必定是向着你的。” 那一刻,诺丁山掉眼泪了,她的眼泪傻傻的,就像是一个从小就不相信童话故事的孩子长成了大人,某一天她来到了电影院看了一场都是孩子在观看的童话故事,王子在森林里邂逅了被女巫下咒一直沉睡着等待真爱之吻的公主,王子亲吻了公主,真挚的爱让公主醒来。 在王子去亲吻公主的时候孩子们都笑了,就只有她留下了眼泪,终于,等到了,遇见了。 这一天是周一,是一个晴好天气。 诺丁山和程迭戈说下个礼拜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如果去了之后你觉得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在一起,就像你说的那样,努力的,毫无遗憾的。 她在下意识间把真诚改成了努力,从那个四月末她主动和跳蚤市场的摊主要求到程迭戈家去送货时她已经没有办法真诚了,可以后的日子里,她会很努力的,很努力的对他好。 那一刻,诺丁山是这样坚信着的,可诺言需要碰到特定的人时才能无坚不摧,她和他更像是河流上的一场萍聚,仅仅的一次波澜就各奔东西。 诺丁山周二出院,程迭戈周一晚上一通公司急电被召回伦敦,离开之前他和她等我,诺丁山点头。 接诺丁山出院的是张妙丽。 在诺丁山住处的地下室门口她不得其入,门关得紧紧的,门板上还贴着招租告示,房东太太慢悠悠走来,那张皱巴巴的脸呈现的是难得一见的欢愉。 把一把钥匙丢到她身上,房东太太声音嘲讽:“诺丁山,你终于实现了你的第一步了。” 老 太太丢给诺丁山的钥匙是橙金色的,橙金色的钥匙在这片公寓代表的是最高级别的住处,有阳台的,可以晾衣服的,还配有花架的,这个时节买两盆花挂在花架上, 再配上一杯红茶或者是咖啡安静的在阳台上看书听音乐或者什么都不干,那就是Notting Hill最惬意的好时光。 “现在那个房间就是你的了,昨天有一个自称是你男朋友的男人租下上面的房间。” 昨天来到这里的男人是程迭戈,怕她不乐意他还让人把她的东西都搬到他给她租的房间去。 程迭戈给她租的地方是她偶尔会偷偷溜上来的晒太阳的那个房间,这是这片区域阳光最好的所在。 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一直很不待见她的老太太忽然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诺丁山。 “我知道你有时候会偷偷到这里来。”老太太和她说。 诺丁山没有理会老太太的话。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把这个房间租出去吗?”她自问自答:“这房间我是留给你的,我心里一直希望你能用你的能力搬到这里,可遗憾的是为你交房租的是一个男人。” 说完之后老太太柱着拐杖走向房间门。 老太太离开了好长一会诺丁山这才回过神来,她走到了阳台上,肆无忌惮的深深呼吸。 休息了一天之后诺丁山重新回去上班,张妙丽问她关于搬家的事情。 “他没有问我的意见就把我的东西都推到那个房间里了,目前我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诺丁山做出轻描淡写的回答。 “他?程迭戈?”张妙丽把手驾在诺丁山脖子上。 “嗯。” 张妙丽围着她转,一圈之后站停,她们面对着面。 “我就知道你和程迭戈之间肯定会发生一些什么。”张妙丽试探性的问:“你们在一起了?” 总是那样每一个圈子里都有着彼此的规律,很多话不需要挑明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张妙丽问的是“你们在一起了。”而不是“你们交往了。” “你们交往了”这样的话类似于男友女友之间的昵称是另外一个圈子适合说的。 “还没有,得等到这个周六才能决定。”诺丁山如实说。 张妙丽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了一句:“诺诺,程迭戈那样的男人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多看一眼都是毒。” 诺丁山低下头。 “诺诺,祝福你,我会祈祷程迭戈会让你得到幸福,我也祈祷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我坚信他一定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因为是我们诺诺看上的男人。”张妙丽拿出东北姑娘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为诺丁山鼓劲。 她倾身,用她的脸贴了张妙丽的脸,说了一句“谢谢。” 这还是张妙丽第一次接受到来自诺丁山这样的热情,咧嘴,拍了拍她的背部。 在张妙丽看来,诺丁山很像一种叫做变色龙的生物,那是一种活跃于沙漠的生物,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得它练就了一种技能,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变色龙的表层肤色会跟随着环境改变。 骑着自行车穿着大衬衫的诺丁山就像是一名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工读生,穿上制服时的诺丁山在每一个客人眼里是那般的温柔且善解人意,夜色来临时诺丁山惹人怜爱即使她衣着艳俗,但那张涂着红艳艳口红的嘴唇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的楚楚可怜。 周六。 诺丁山把程迭戈带到克莱儿的面前。 今天是克莱儿每周一次的劳动日,医护中心会分给住在这里的每一个孩子一小块土地,他们让孩子们在土地上种菜以此让孩子们达到和普通人一样体验到了劳动和收获的乐趣。 远远的,诺丁山就看到克莱儿在菜地上忙得不亦乐乎的身影。 和程迭戈站在绿色植物墙外诺丁山把克莱儿的照片递给了他。 目光透过植物墙的缝隙诺丁山望着克莱儿,说:“程迭戈,在我们在一起之前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 “照 片上的孩子叫做克莱儿,她是我的妹妹,也是我的心肝宝贝,克莱儿出生不久之后就被诊断为综合性早衰症,医生说她最多只能活到十八岁,十八岁于一个普通人最 好的年龄,苏珊娜,也就是克莱儿的妈妈也是我的养母不接受医生这样的话,她相信她的克莱儿肯定是与众不同的,她相信克莱儿肯定会创造奇迹,她坚信克莱儿会 活到二十岁,作为把克莱儿带到这个世界来的人她所能做到的是帮助克莱儿,只是,遗憾的是她中途离开了。” “程迭戈,苏珊娜未能完成的事情我会为她完成,因为我也和她一样坚信着,我们的克莱儿是与众不同的。” 悄悄的,手被握住,最初力量是小小的,但渐渐的,握住她的手的人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两个人的手指紧紧扣在一起,没有留下一丝缝隙的紧紧的胶住。 握住她手的力量在变得强大,就好像那个握住她手的人要把他的力量分给她。 诺丁山说:“如果你决定和我在一起的话,你也要和我坚信着,克莱儿是与众不同的,然后,和我一起帮助她。” “好!”很干脆利索的回答。 诺丁山垂下眼睛去看她和程迭戈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他手指白皙修长,她想,上帝该是如何的钟爱这个男人,好像,属于这个男人身上的都会是让人很容易的第一眼就爱上。 “程迭戈,如果我和你说在帮助克莱儿的这件事情上比你任何想象中的还要困难呢?”怕程迭戈听不清楚诺丁山说得很慢。 他手一扯,诺丁山身体往着他身上靠,松开手,他揽住她肩膀,并且让她的头搁在他肩膀上。 “程迭戈……”头想从他肩膀上挣脱开,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嘘!不要打扰到我观察,我在猜谁是克莱儿。”他警告她。 诺丁山乖乖的呆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也不敢动,她心里模糊的想起了张妙丽和她说的话,程迭戈是她看上的男人,她看上的男人自然需要准确无误找出她的克莱儿。 小会时间过去。 程迭戈开口:“包着桃红色头巾的,围着橙色围裙的一定是克莱儿。” 诺丁山在程迭戈的肩膀微笑,包着桃红色头巾的,围着橙色围裙的就是克莱儿,克莱儿就像诺丁山给她取的名字寓意一样,喜欢这个世界一切灿烂的事物。 “你怎么能把她认出来。”诺丁山好奇的问,绿色植物墙和菜地距离有点远,单凭照片是不可能认出来的。 “你要听大实话还是漂亮话。” “都要听。” “那先说漂亮话,漂亮话就是克莱儿是多么与众不同的孩子啊,我自然一眼就可以认出她来,大实话是我根据你给我的相片克莱儿的喜好特征猜出来的。” 相片里那个叫做克莱儿的孩子戴着橙色手链,鲜红色耳环,穿着桃红色上衣,被一大堆灿烂色彩包围住的却是一张爬满皱纹的脸,那些皱纹就像褶子一样,一层挨着一层。 ☆、第18章 诺丁山(18) 当克莱儿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时她呆住了,诺诺手中牵着的那个男人就像是她所热爱的色彩一样,灿烂得盖过太阳星辰月亮。 一定是那个男人长得太帅所以把她的小同伴们都吸引到她的菜地来,他们号称是帮她管理菜地其实他们是来看他。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她刚刚松好土的菜地被踩踏得乱七八糟的,所以,她对那些人下了逐客令,她和他们说罐子里装了不少的虫子之后他们才恋恋不舍离开。 目光勉强从男人好看的脸移开,转向诺诺,意思很明显:快点介绍。 “他叫程迭戈。”诺诺扭扭捏捏的说出男人的名字。 哇,名字也好听,克莱儿知道很多了不起的人都叫迭戈,她知道的就有三位:圣.迭戈、迭戈.科斯塔和迭戈.阿曼多.马拉多纳。 即使名字很酷即使长得很帅,可在她这里再帅的男人也没有拥有走后门的权利。 “很高兴认识您先生,我叫克莱儿。”克莱儿伸手,拿出苏珊娜家的家教。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克莱儿。”男人微笑回握她的手。 上帝啊!这个男人笑起来有一口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牙齿,就冲着这口整齐的牙齿克莱儿有一种冲动:让这个男人走后门吧,他都帅得让世界黯淡无光了。 不过,不行,她可是诺诺的家长,这个可是诺诺说的,诺诺老是和她唠叨这样的话“克莱儿你可是诺诺的家长,当有一天我有男朋友时,当我有一天要嫁人时,当我有一天要生孩子时都需要你拿出家长的权利。” 克莱儿知道那是诺诺使用的伎俩,她怕她死。嗯,这个时候好像不应该去想那些丧气的话,这个时候应该高兴,因为她已经可以行使到作为诺诺家长法则的第一项:给诺诺的男朋友打分。 “您要不要去认识我刚刚抓的十几条小虫子。”她问他。 “你想让我认识他们吗?” 克莱儿点头。 挑出几条最丑的小虫子克莱儿让它们躺在手掌心里,手掌心摊开,长相丑陋的小东西们扭动它们的身体在她手心爬行着,看起来是那般的恶心。 克莱儿让程迭戈蹲了下来,她把手掌心搁在他鼻梁下方的位置,让他更清楚的看那些生物们的丑陋结构。 “先生,您觉得它们丑吗?不仅丑而且还恶心?”克莱儿说。 丑而且恶心,这样的形容词克莱儿听过,她知道人偷偷的在她背后这样说她,大家都那样,一旦和周围的人不一样了大多都会给出这样评价,丑陋和恶心,人们的审美观总是会被固定在某一个框架里。 在那些话难受得让她偷偷躲起来哭泣时诺诺总和她这样说: 克莱儿并不丑,克莱儿只是提前变老了。 男人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他在很认真的观察那些小虫子,之后,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嗯,是的,是有点丑,可它们也可爱,胖嘟嘟的,它们刚刚一定在克莱儿的菜地里饱餐一顿,我猜克莱儿肯定是让它们吃得饱饱的,才拎走了它们。” 这样的话,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脸部表情,就像是春风从心田上刮过。 克莱儿在心里哀嚎。 怎么办?她好想让他走后门。 挺住,克莱儿,不要被他声音迷惑住,漂亮男人是地球上最危险的生物,她要保护好她的诺诺。 于是,克莱儿侧下脸,耳朵往着自己的手掌靠,她在倾听小虫子和她讲话,小会时间过去,她点头。 克莱儿面对着程迭戈,很严肃的告诉程迭戈。 “先生,刚刚,小虫子们告诉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克莱儿没有让程迭戈有任何心理建设时间,迅速抓住其中一只最丑的小虫子放到程迭戈的鼻梁上去。 一般人们在毫无心理准备的状态下会很容易暴露他们的本性。 一个礼拜前,这里最聪明的吉米就是想出了这样的方法试探到她妈妈男友的心,托着鼻涕的小虫子一粘上那个男人的脸时,男人迅速跳了起来,他狠狠扯下了脸上的小虫子,表情厌恶,然后那个男人狠狠指着吉米的脸气急败坏:“你和这些小虫子一样让人觉得恶心。” 程迭戈并没有像吉米妈妈的男友一样跳了起来,他一动也不动的,小虫子在他脸上爬行着,他没有去看小虫子他只是看着她,目光很温和。 “刚刚小虫子们都和克莱儿说了些什么?”他问她。 克莱儿没有回答,她拿走了程迭戈脸上的小虫子,把所有的小虫子都放回玻璃罐子里,克莱儿低下了头。 一片阴影挡住了日光。 克莱儿迎来了第四个主动拥抱她的人。 前三个是苏珊娜、艾玛儿、诺诺。 第四个拥抱克莱儿的人是程迭戈。 “克莱儿一点都不丑,克莱儿只是提前变老了。”他抱住她用温和得如阳光般的声音告诉着她:“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有一天都会老去,那没什么的。” 透过那个肩膀,克莱儿看到了诺诺,泪流满面的诺诺。 然后,克莱儿决定了,让程迭戈走后门。 因为诺诺喜欢。 诺诺一定特别特别喜欢程迭戈。 而且,程迭戈的表现也很棒,她从他拥抱中感觉到了温暖,真诚不附带任何技巧成分。 克莱儿度过最为美好的一天,她管理的菜地在每月例行的评选中得到了最高分数,院长亲自给她颁发了鲜花,她和诺诺还有程迭戈在绿荫下野餐,程迭戈话不多但她说的话他都很认真在听,而且她说的那些话也得到他的理解。 时间过得飞快,夕阳西沉,医护中心的探访时间到了,告别时刻,克莱儿拿出了家长的那种气势,望着程迭戈把诺诺的手交到程迭戈手上,叮嘱着:“请您对她好,我保证,你会得到同样的回报。” “我知道。”他的手落在她头顶上,就像在举行一种重要的宣誓。 “一定要和她走到最后,因为,诺诺是一个大宝藏。” 程迭戈看了站在一边的诺丁山一眼,看着那个用固执眼神望着他的孩子,说:“好,我答应克莱儿,不会轻易放弃。” 他的话让那个孩子觉得满意,点头,然后说了一句:“那么,你现在可以吻她了。” 那个孩子的话听着就像老气横秋的神父让程迭戈想笑,再看了一眼诺丁山,在触到他的目光之后她又垂下眼睛了,很近的距离他清楚的看到她微微泛红的双颊,她是在害羞吗?如果吻她了她的脸颊会不会迎来更深的绯红? “你想看我吻她吗?”就在那么一个心念之间,这样的话从他口中溜了出来了。 “当然,恋人间接吻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那个孩子仰着脸,表情严肃:“如果你们介意我的话,我可以做小小的回避。” 可,嘴里说着会回避的人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就那样眼巴巴的用充满着期待的表情看着他们,程迭戈无可奈何的拉起诺丁山的手。 曾 经,他问过她这样的问题,那是在他吻了她之后问的,为了打破那种尴尬他就随便挑着问的,那时他的问题问得是如此的漫不经意,问题大约是这样“为什么你的名 字叫做诺丁山?”她回答这个问题时的表情他没有仔细去观察,只记得当天她语气淡淡说出“我一出生就被遗弃在这座城市。” 如今,再回想起那一刻程迭戈对于眼前的女孩的情感仿佛复杂了很多,怜悯?疼惜?心酸?尊敬?他已无法分清。 这一刻,他想告诉她一些的话,让她的眉头舒展,让她展颜欢笑。 程迭戈朝着诺丁山再靠近一点,他看着她用柔和的心情。 “我就知道我的直觉很准。”他和她说。 她回看着他。 他低低的,温温的说出:“诺诺是一个好姑娘。” 得到夸奖的她宛如林间小鹿,羞涩且慌张着。 “诺诺”这是克莱儿对于她的昵称,他很自然的就说出了这个昵称,这让程迭戈的心里或多或少的感觉到有些讶异。 “诺诺。”他试探性的再叫了一声。 毫不违和。 让程迭戈觉得有趣的是他的那声“诺诺”让她的脸涨得通红,于是程迭戈又想起了克莱儿的话,倾身。 “你……你要干……干什么?”她怎么话说得结巴了起来。 真可爱,不是吗? “克莱儿说想看我吻你。”程迭戈说,这句本应该带有着调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哑哑的,低低的,怎么看怎么听都像那么一回事:诺诺,我想吻你。 本来就只想例行公事般的亲吻一下她的额头,也不知道怎么的唇沿着她的额头往下轻触她的鼻尖,再往下。 唇瓣柔软,耳边有鸟语和花香,属于被摄入口中的气息清新让他迎来了瞬间的沉醉,想去深吻的那一瞬间,一张面孔覆盖了上来,那张脸的脸部表情是娇憨的,张扬的。 顿了顿,唇从她唇瓣移开,之后停在她嘴角,轻轻一吮,放开,侧脸去看克莱儿,然后对着一副口水要留下来模样的孩子微笑。 回到Notting Hill已经是深夜,幽光从街道入口处折射进来落在程迭戈脸上,那张脸显得疲惫。 诺丁山解开安全带没有直接下车,顿了顿,说程先生要不我送你回去。 他侧过来来看她,没有说话眉头微微皱着。 “怎么了?”诺丁山不自在的摸着脸。 “我还没有通过你的考验吗?”他问她。 回应过来诺丁山垂下头,低低说了一句:“不是,我只是怕……” 怕他车开在回去的路上开着开着一不小心就打瞌睡了,然后…… 像是看透她的心一样:“路口有咖啡店,我车子经过那里时会去买一杯咖啡,这样你就不需要担心我驾车安全问题。” 诺丁山知道那家咖啡店,距离这里也不过五百米距离。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诺丁山打开了车门。 “嘿,嘿嘿!”程迭戈一把抓住她的手,捧住她的脸让她的脸和他的脸面对面:“诺丁山,你现在要记住这样一件事情。” 他看着她。 “你!”他加重着口音:“现在你的身份是我女朋友,类似于买咖啡的,送你回家这样的事情应该由我来为你做,知道吗?” 诺丁山不敢看程迭戈。 “刚刚我话的意思你听明白了?” 低低应答了一句“我知道了”之后,诺丁山推开门,下车,背着包绕过车往着大门走去,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似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程迭戈正透过车窗看她,想了想诺丁山手还是不自然的扬起,做出再见的手势。 程迭戈回以她微笑。 诺丁山选择再次朝着程迭戈走去站在车窗外。 程迭戈拉下车窗玻璃。 “要记得买咖啡。”诺丁山干干的说着。 他点头,目光注视着她手伸出了窗外,手掌轻轻的贴了贴她的脸:“明天我找你。” 低着头一直,诺丁山闷声不吭的沿着很多很多次走过的路线回家,在那个分叉口停下了脚步,两道楼梯一道楼梯是往上爬一道楼梯是往下走。 往上爬的楼梯衔接着她住的地方,她住的地方有阳台。 手落在刚刚被程迭戈触摸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擦着,脚踩在了楼梯上。 他说,明天我找你。 ☆、第19章 诺丁山(19) 诺丁山这个下午心不在焉表现在她把四号桌客人点的餐送给了十四号客人餐桌上,她这个失误让餐厅经理皱起眉头,之后,诺丁山把偷偷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关掉。 距离下班还差不多有十分钟时间诺丁山看到了程迭戈停在餐厅外的车,这一天是诺丁山和程迭戈短暂在一起时间里为数不多的好时光,换完衣服掀开古香古色的珠帘她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程迭戈,他站在巨大的牡丹画前宛如画中人,很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包另外的手去拉她。 诺丁山坐上了程迭戈的车,程迭戈把车开到餐厅附近的公园边停下。 小段沉默之后程迭戈开口说:“诺丁山你也知道我很忙,我得把我的情况告诉一些,我在伦敦上班,之到这里来是为了一个项目,这是一个需要发费我很多精力的项目,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这样说你懂吗?” “我明白。”诺丁山说着:“程先生请放心,我不会凭着一时间的兴起让你陪我逛街看电影,我也会尽量让自己做到不去打扰到……” 话被程迭戈那声很突然的“诺丁山”打断。 “怎么了?”诺丁山侧过脸小声问。 程迭戈也在看她,他看着她的目光充满着探究,仿佛在找寻着一个让他费劲的问题。 然后……他的吻来得很忽然。 没有深吻就浅浅的尝,没有多热情也没有多敷衍,诺丁山从猝不及防间手本能去抵住他的胸膛到渐渐的手指在他衬衫上磨蹭着,不知如何是好,是要回应还是任凭着?还是躲避着? 他的唇移到她唇角,停顿,说:“这个时候你还要叫我程先生吗?” 那刻她的心宛若被烘焙过的,暖暖的,松松的,懒懒的。 他握住她的手:“诺诺。” “嗯。” “你晚上的那份工作……”说到这里他做了稍微的停顿:“我希望你……我没有因为你的工作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我想表达的是……” “我今天已经打电话了,我辞掉了……”诺丁山轻轻吁出一口气,声音极低说出:“晚上的工作。” 今天下午,诺丁山已经打电话辞掉了公关公司的那份工作,辞职比预想得还要简单,她的经纪人就用淡淡的一个“嗯”来表达她接受她的辞职,后来张妙丽偷偷告诉诺丁山在她打电话之前程迭戈已经和公关公司打过招呼了,因此那些人即使多不愿意也只能放人了。 关于这点他和她都没有捅破,他们都假装不知道。 “谢谢。”他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之后两个人之间重新回归了沉默,只不过气氛已经没有刚刚上车时的那种尴尬了,程迭戈打开音乐。 他们并没有能在公园待很久,因为程迭戈明天要出差的关系需要在十点离开Notting Hill。 差不多九点时间程迭戈车停在诺丁山住处大门外,这一次他比她先下车他给她打开车门。 脚踩在楼梯上诺丁山脚步发虚,因为程迭戈就跟在她身后,刚刚他问她我能不能到你那里喝杯咖啡。 “我能否上去喝杯咖啡。”这是被男人们用烂的隐喻台词,诺丁山自然知道这话背后代表的是这样的心声“我想和你上床。” 诺丁山当即回答“没有,没有咖啡。” 事实上,诺丁山没有在家里放咖啡的习惯。 程迭戈迅速表达出水也可以。 诺丁山自然不能用也没有水这样的话来拒绝。 打开门,开灯,瞬间,诺丁山傻眼,她这一天都在否定那个一早起来就翻箱倒柜绞尽脑汁想让自己看起来能像样一点的女人就是她——诺丁山。 房间里:长裤搁在沙发上,上衣掉在地板上,内衣搭在灯罩上。 屋子里的光景使得诺丁山手忙脚乱,长裤上衣单手抱在怀里,另外的手借助身体遮挡挪到台灯那边,手悄悄摘掉挂在灯罩上的内衣,刚刚想移动脚步把那些放到房间去时程迭戈叫住了她。 他朝着她走来时脚踩到了地板的物件上,皱眉,弯腰,捡起,被踩在脚上的物件被他放在了一边,那是一叠胸贴。 诺丁山心里沮丧,本来已经够糟糕的了。 “程……那是我从工厂里……”说到这里,诺丁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那叠胸贴是她工厂里拿来的,那是厂商针对一些过敏性皮肤而采用的人工制作,完成一打胸贴制作可以有两英镑手工费。 似乎看穿了她的窘态,他安慰她:“你这不算什么,小狐……” 即使那个小狐后面是什么他没有说出来,但那时他们两个人都选择了不约而同的避开彼此的眼神。 程迭戈很快就转换了话题:“那个时候租这房子时因为时间太急没有仔细看清楚,我上来是想看看这里足不足够安全。” 一边说着程迭戈一边环顾四周,眉头微微敛起:“房间有点小,改天我再找大一点的。” “不用了,程先生。”诺丁山淡淡的说:“这里真的一点都不小,而且还有阳台,房子的事情谢谢程先生。” “程先生?” “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算了。”他朝着她靠近了一点:“让你在很短的时间改掉称谓应该比较困难,慢慢来,嗯?” “好。” 程 迭戈手横过她身体左侧往着她后面伸,她的后面是搁置台灯的沙发几,顺着程迭戈的手诺丁山看到了沙发几上那张他放上去的卡,深蓝色的VISV卡,那是维萨公 司1982年发行的信用卡,VISV卡的背后是拥有21.000家金融机构会员所组成的联盟组织,拿着它可以在欧美的任何一个地方购买所需物品以及提款。 “那个是给你的。”他指着那张卡说:“我在卡里放了一点钱。” 诺丁山没有说话,她的目光从那张卡移开。 “诺诺,我没有别的意思。”程迭戈的语气带着小小的尴尬:“我知道克莱儿住的地方费用应该不便宜,我想帮你。” “谢谢程先生。”诺丁山垂着头说。 他手掌贴了贴她的脸:“那我走了。” “好,程先生再见。” 那扇门关上,整个乱七八糟的空间剩下了诺丁山一个人,颓然间,刚刚还紧紧抱在手里那些怕让程迭戈看到尴尬的东西从她手上滑落了下去。 一些情绪就这样的在她的胸腔里沸腾着,如此的穷凶极恶,但那也是瞬间的事情,一些事情的发生她也早已经有准备了,那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的。 诺丁山开始收拾房间,一样一样的放回原处,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绊到了一样东西,那应该是台灯的插头,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随着“嘭”的一声,房间陷入了黑暗。 黑暗中诺丁山尖叫了起来,就好像她又被装进了黑乎乎的箱子里了,然后雨一直一直在下着。 在尖叫中,门被大力撞开。 撞开门的人凭着手机屏的光晕找到了她,然后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她还在他怀里尖叫着,他什么都没有说,任凭着她。 等到声音沙哑她伏在他肩膀上。 小会时间过去,他给她修好了电源,光线重新回到了整个空间。 “你怎么回来了?” “我开车想离开时看到你房间的灯忽然就灭了。” “刚刚……”诺丁山想解释,可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间发出那些尖叫。 “我知道,那是因为空间幽闭恐惧症。”程迭戈如是说着。 不,不是因为幽闭恐惧症,诺丁山知道,在地下室住了一段时间她对黑暗已经不在恐惧。 诺丁山把程迭戈送到了门口。 “诺诺。” “嗯。” “记得那时克莱儿说的话吗?她说恋人间的接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像那句话一样相互帮助也是属于恋人间天经地义的事情。” 诺丁山点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她低下头叫了一声“程迭戈。” “程迭戈,我明天会去买一些咖啡放在家里。”她这么和程迭戈说来着。 周 一下午一点,诺丁山比常规时间早到半个钟头出现程迭戈公寓门口,在她打开程迭戈公寓的门时那一刻她的心情是微妙的,小小的幸福感就像是正在发酵的泡沫,偷 偷的雀跃着,那种心情也许和她此时怀抱着的盆栽有关,怀里的盆栽是诺丁山掏钱买的,她甚至于在买盆栽时和花店老板絮絮叨叨的聊了差不多半小时,她不厌其烦 和和花店老板说一些程迭戈的特征,然后花店老板给她推荐了三叶草,那是一种繁殖能力特别强的植物,永远绿油油的,它既可以护眼又可以达到排压的能力。 程迭戈的房间被隔成了两个方位,一边是摆放床一边充当了他的书房兼工作室,经过半个小时的推敲诺丁山决定把三叶草摆放在连着他书桌的窗台上,这样一来他眼睛一离开电脑屏就可以就看到。 仔仔细细打扫了程迭戈的房间之后诺丁山关上公寓门,她今天还特意买了半箱苹果,苹果是用来贿赂公寓管理员的,管理员收下苹果和她保证他会特别关照。 心满意足的离开,在这一刻诺丁山心里悄悄等待着再一个周末的到来。 再 一个周末到来时诺丁山带着小小的期待出现在程迭戈的公寓里,可很快的程迭戈的表现把诺丁山心里的那份小期待打碎了,这位先生好像忘了他说的那些“你现在的 身份是我的女朋友,类似于买咖啡的,送你回家这样的事情应该由我来为你做。”的花言巧语,一进入工作状态就不停的使唤她帮他做这做那。 关 于程迭戈为什么会到Notting Hill来,为什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诺丁山多多少少是知道的,这个男人野心勃勃的想把习惯在陆地玩乐的欧洲人拉到海上去,他计划在世界上最为繁华的海上交 通要道上打造出一座类似于Notting Hill一样多元化的综合性海上娱乐城,想要彻底了解一座城市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融入这座城市,这项计划一旦地点落实预计明年将会启动,所以程迭戈没有充分 的准备时间。 因为知道了这些诺丁山也只能认命的听候差遣,程迭戈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这样一来他们不知不觉的回归到了以前的相 处模式,以至于程迭戈会在诺丁山说要回去时会去拿皮夹,从皮夹抽出钱之后迟迟没有见她来接他这才想起来,眼前的女人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小时工而是他的女友, 之后他会尴尬的和她笑,程迭戈在极为尴尬时会在下意识间做出揉头发的动作,那个动作总是让诺丁山看着生气不起来。 之后,程迭戈会把她送到门口,轻轻亲吻她头发说对不起,说下次我一定不会犯这样的低级失误,可属于程迭戈的低级失误依然继续着。 这样的相处模式一直延续到六月底的最后一个周末,这个周末,属于诺丁山和程迭戈的普通恋人们都会做的吵架、牵手、约会、拥吻、爱.抚、上床都压缩在了这个周六。 ☆、第20章 诺丁山(20) 六月底的最后一个周末,属于诺丁山和程迭戈的普通恋人们都会做的的吵架、牵手、约会、拥吻、爱.抚、上床都压缩在了这个周末,一切一切的开端来自于程迭戈的那声极为不耐烦的“你烦不烦”开始。 周六,诺丁山和往常一样中午就来到了程迭戈的住处,这一天的程迭戈尤为沉默,从中午到晚上他们就仅仅有十几句话交流,从这里搭乘到她住的第七区公车只运行到晚上十二点,诺丁山一般都会选择在十一点五十分左右离开,和往常一样她和程迭戈说我要走了。 “路上小心一点。”程迭戈说着千遍一律的话,这次他更是连头也没有抬,他正在专注于设计图的处理。 走了几步诺丁山忍不住回头,程迭戈今天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于是回走到他背后,小声说出:“早点休息。” “嗯。” 分明,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里,甚至于诺丁山猜想着他压根不知道她刚刚说了些什么,心里在叹气,诺丁山加重声音:“程迭戈,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 回应她的是他手一推,诺丁山刚刚放在他桌子上的水应声而倒,极为不耐的那句“你烦不烦”和水倒下同步。 即使程迭戈说的那句“你烦不烦”声音不大,可诺丁山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听清楚又能怎么样呢?要和他吵吗?就像是普通恋人间的吵架吗?不不!她做不来,因为诺丁山不知道属于一对普通恋人互动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单方面的撒泼只是一场独角戏而已。 甚至于连诺丁山自己也忘了其实她是程迭口中的“女朋友”,那句“程先生对不起”更是那般自然的从她口中溜出来,因为贯穿于诺丁山生活里的那句“顾客永远是上帝”好像变成了一种烙印。 程迭戈曾经也是她很多的上帝之一。 诺丁山离开程迭戈的家,她赶不上最后一班车,最终是程迭戈硬是把她拉上车,回家的路上,诺丁山一直沉默着,程迭戈也没有说话。 车子停在大门口,程迭戈反锁了车门。 “刚刚在送你回家的路上,我仔细想了一下,才发现我最近和你说得最多的是对不起,‘对不起’和‘谢谢’,我总是没完没了的说这两句,这一定让你感到厌倦,今晚,我不和你说对不起和谢谢。”顿了顿,他放柔了声音轻轻唤了一声“诺诺。” 与此同时他的手想来握她的手,她避开。 “在 能力和阅历两者之间人们通常会去自动站在阅历这一边,因为后者更具有经验,经验代表的就是稳定性,源于这样的原理当一位二十五岁的人和一位五十岁的人站在 同一个对等线上时,人们会倾向于去选择站在五十岁的这一方,和我一起工作有很多很多都是五十岁以上的,可他们的工资都没有我高,这些自然而然的就会带出各 种各样的流言蜚语,诺诺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你一定明白我刚刚想和你表达的是什么,想要得到那些人的认可我唯一能做到的是拿出实际行动让他们闭嘴,让他们闭 嘴我就需要付出很多很多的精力,精力就会带来压力。” 这个混蛋,饶了那么大一圈,一番话即做到了不着痕迹的夸奖她又成功的博取到了同情票,也把他的乱发脾气变得合理化。 她可不是圣母玛利亚。 “程迭戈,放我下去。”诺丁山打断了程迭戈的话。 程迭戈再绕下去她非心软不可。 “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他浅浅的笑开说着一厢情愿的话:“肯和我说话就代表不生气了。” 诺丁山张开的嘴迅速合上。 他继续执着去握她的手,这次他没有让她的手逃脱:“我答应你,会注意休息,以后十二点就拉灯睡觉你觉得怎么样?” “……” “明天我去接你下班。” “……” 诺丁山和程迭戈的第一次正式约会是在次日周日,就像昨晚程迭戈说的那样他在诺丁山下班时间准时出现,在她的几位同事面前他用极其自然的姿态揽住她肩膀。 没有给诺丁山任何拒绝机会程迭戈搬出克莱儿:“来之前我已经打电话和克莱儿申请了。” 配合程迭戈的话诺丁山手机响起,是克莱儿的电话。 一接通电话诺丁山就听到克莱儿无比兴奋的声音,她乐不可支的和诺丁山分享了她第一次当接线员的乐趣。 克 莱儿所在的医护中心有了一条可以把整个欧洲早衰症患者串联在一起的热线,医护中心里每一个孩子轮流当接线员,在电话中,孩子们分享心情为彼此加油打气,这 条热线的产生都是因为程迭戈的帮忙,作为医护中心的一员凭借着和程迭戈的关系克莱儿被推荐成为第一号接线生,这种荣誉感对于一个心智仅有十岁出头的孩子可 想而知。 克莱儿喋喋不休的说了差不多三十分钟时间,在这三十分钟里程迭戈自始至终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她。 终于,克莱儿讲完了,诺丁山挂断了电话。从程迭戈出现在餐厅时第一次正式去看他。 在她的注目下,程迭戈不自然的摊了一下手,之后习惯性去揉头发:“热线电话的事情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我最近的表现不尽人意,所以,只能把这件事情搬出来了,希望能提高一点你对我的好感指数。” 他过来拉住她的手:“诺诺,热线电话从看完克莱儿回来就开始策划了,我想告诉你的是关于我们的关系我是充满诚意的,我只是太忙,我也偶尔会控制不好我的脾气。诺诺,我从不对陌生人发脾气。” 诺丁山觉得她一定疯了,她居然在内心里因为程迭戈的那句“诺诺,我从不对陌生人发脾气。”而觉得高兴。 而且!这高兴中还附带着一种极为甜腻的心情。 他看着她,走廊的尽头有灯光烘托出来的折射光线,光线暖暖的懒洋洋,他的眼睛在笑,嘴角也在笑着。 此时此刻,这笑容只属于她一个人。 诺丁山极力想提醒自己要继续板着了脸不要受到程迭戈的蛊惑,什么?不要烦我?什么?这个混蛋知不知道他每次从他皮夹拿钱的动作让她心里有多么的难堪! 不不,是难过。 当他让她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帮他弄到他所想要的资料时她费了很大功夫才拿到的资料他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连看她一眼也没有。如果他当时看她一眼的话,就会发现她的头发都粘满了油漆,为了他要的资料她可是答应人家每天抽出时间帮忙涂墙。 他总是让她搬运很多很重的东西到阁楼上去也让她心里难过,她花了很多心思去打理他的晚餐换了很多花样,可他永远把为他精心准备的晚餐当成了番茄汤炒蛋饭,她放在窗台前的三叶草他总是没有发现,她总是在深夜十二点时独自站在街头等车,这些这些都让她心里很难过。 可很多很多的难过加起来也抵不过这一瞬间。 他在对着她笑。 那笑容,是真心实意的,她知道。 于是,诺丁山垂下了眼睛说:“现在我们去哪里。” 诺丁山和程迭戈一起去看了在这里很受欢迎的舞台烟火特效秀,加勒比海的后裔们延续了他们祖先对于大海的热爱,他们把热爱搬到了舞台上,这里每天晚上都可以看到渔民们大战海怪的表演,他们用灯光特效在舞台上模拟了大海、海怪和渔民。 舞台烟火秀还有一个有趣之处就是在座位分配上,拿情侣套票的都被安排在前排座位上,之后工作人员会发给男方一支雨伞,为什么发雨伞工作人员只会告诉女方而男方无权知道,他只需要把雨伞保管到表演结束还回去就行了。 因为周末看烟火秀人特别多,前排的情侣座座无虚席,诺丁山和程迭戈坐在最中央位置上,表演过半,诺丁山想这里坐在前排的女孩子们也许都和她的心情一样,紧张,兴奋,害怕,期待,她们的男友们会不会在那一瞬间让她们得到羡慕的目光还是成为一个笑柄呢? 表 演来到了最重要环节,渔民们为了引出海怪制造出了巨大的噪音,他们在船头上点亮了火把,无数火把把海面照射得灯火通明,惟妙惟肖的灯火特效让看的人屏住呼 吸,在观众们的心跳中海面上滚起了巨大的浪花,海怪腾空而起从它的鼻腔里喷出了巨大的水柱,水柱狂泻而下,逼真的视觉使得那些狂泻而下的水柱呈现出了无处 不在的模样,然后…… 然后,诺丁山成为了这个可以容纳五千人的剧场一个不大不小的笑柄。 所有坐在前排上的女孩子就只有她被水怪喷出来的水柱淋成了落汤鸡,程迭戈手中的雨伞是被打开了,只不过她被他遗忘了。 在水柱洒落时前排的那排大灯也一一被打开,谁是落汤鸡谁不是落汤鸡昭然若揭,然后,诺丁山听到了哄笑声,因为程迭戈那张漂亮脸蛋女孩们笑声更是肆无忌惮:别那么委屈,你男友比各路男星们都帅,你被水淋湿是一种荣耀。 诺丁山侧脸去身上干干净净的程迭戈,这位比起各路明星都还要帅的男人一脸无辜,分明他还搞不清楚大家都在笑些什么的样子! 诺 丁山无比沮丧的走在路上,被水淋湿的衣服湿漉漉贴在她身上,她的头发也湿漉漉的,表演还没有结束她就离开剧院程迭戈也跟在她后面离开,离开剧院之后程迭戈 好几次都企图来拉她的手都被她狠狠甩开,之后他就一直和她保持几步左右的距离跟随在她身后,她走快他就跟得快,她慢他脚步也慢下来。 听听,这个混蛋都说了些什么:“下个礼拜我们再来,下次我一定不会让一滴水落在你的身上。” 哈!哈哈! 这个混蛋还在继续狡辩:“诺诺,你不觉得这样不公平吗?那些人在把雨伞交给我时应该提前提示。” 诺丁山停下脚步,程迭戈的话又让她觉得难过了。 是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走进他的心里吧?所以,他才会在那个瞬间凭着本能自然而然的选择保护他自己。 发到恋人手上的雨伞真谛就在这里,遗憾的是程迭戈交上的答卷是一张空白卷。 她站停,他也跟着她站停,他们在街头对望着。 几秒之后,程迭戈没有再继续装下去了,他开口。 “对不起,诺诺。” 对不起是吧! 前面有洒水车,诺丁山指着那辆洒水车:“程迭戈,如果你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话,就去那里溜一圈再过来,记住了,我要看到你比我还要狼狈。” ☆、第21章 前面有洒水车,诺丁山指着那辆洒水车:“程迭戈,如果你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话,就去那里溜一圈再过来,记住了,我要看到你比我还要狼狈。” 程迭戈还真的去了,而且还连续溜了几圈。 浑身湿哒哒的他再去牵她手时她没有在拒绝。 “我在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餐厅订好了位置。” “……” 他们没有去看起来不错的餐厅,诺丁山把程迭戈带回家里,先让程迭戈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然后厚着脸皮和房东要来了龙舌兰酒,把龙舌兰酒倒进杯子加上柠檬汁再打一个生鸡蛋,搅均匀之后诺丁山把它放在程迭戈面前。 “把它吃了,这个有预防感冒的作用。” 程迭戈没有动,显然据说有小洁癖的程先生对于那杯看起来不算美观的液体有小小的排斥。 “怎么只有一杯,你的呢?”他敷衍性的问了一句。 “我不会感冒。”诺丁山没好气。 其实,她想表达的是她的身体好得很才不会因为那种小事情感冒。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不久之前因为发烧住进医院。”程迭戈表情嫌弃看着摆放在他面前的杯子,不经意说出。 “那次是因为被你传染到……” 到……诺丁山话慌忙打住。 深色的床单,紧紧纠缠在一起的躯体,最原始的感官探索,洒落在彼此身上分不清是你还是他的汗滴,在这个瞬间蜂拥而上。 痛和泪,欢愉和痛楚,失落和满足。 骤然间,周遭静瑟了下来。 “这个真的可以预防感冒吗?”程迭戈打破了那种看起有点微妙的气氛。 “当然。”诺丁山干干的回答。 程迭戈一下子把那杯龙舌兰酒喝干,诺丁山把杯子收回去。 十一点时间,电视节目在播放着极为无聊的内容,无聊到程迭戈注意力开始转到别的地方去,比如他身上的毛衣,这是一件手工的男式毛衣,毛衣一摸就知道是精品,只是毛衣没有任何的品牌商标。 诺丁山家里怎么会有男式毛衣?程迭戈记得刚刚诺丁山是从一个地方找出这件毛衣来着,凭着好奇程迭戈来到她拿出毛衣的那个地方,看了之后他大约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他身上的毛衣是她一针一线织出来的,只不过毛衣不属于他。 这个女人真的有各种各样的赚钱手法,程迭戈目光不由自主的去寻找她的影子。 诺丁山的额头悄悄沁出汗来,说不清楚是电熨斗的热度导致还是已经在一边站了一阵子的程迭戈所导致。 摆放着熨衣架的空间极小,小到她总觉得他的呼吸气息在她的耳畔萦绕着,让她心慌,让她在心里埋怨自己,为什么让他来,为什么要去担心他会不会感冒。 可,当她看到程迭戈听她的话到洒水车去时她心里很高兴来着,看着他湿漉漉的站在她的面前低声下气问她还需要需要再去一趟时她真的很高兴来着。 因为,她和他终于有点像男女朋友的样子了。 “诺诺”他在她耳畔轻轻的唤出。 诺丁山手一抖,险些被熨斗烫到,心慌意乱间他从背后抱住了她:“诺诺,以后不要到工厂去揽活了,嗯?” 诺丁山大约知道程迭戈说的是什么,辞掉了公关公司的工作诺丁山在一些较为弹性的工作中选择到毛衣工厂接毛衣单子,以前苏珊娜从工厂揽到的单子有一半是诺丁山帮忙完成的。 “嗯?”他在她耳畔低声提示。 “可……”诺丁山心里不大乐意答应,那家毛衣工厂是出口到世界各地的手工毛衣作坊,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他们那里接到单子的。 “没有什么可是,我可以养你,我不仅可以养你也可以负担克莱儿。” 知道,这些诺丁山都知道,一些关于程迭戈的讯息她早八百年就知道了。 他的脸贴在她头发上,嗓音又低又沉:“答应我?” “嗯。”这样的一句就从她的口中溜出来了,她要听他的话。 他的唇触了触她的头发。 他没有因为她的应承而放开她,他依然从背后单手环住她,就这样他们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静静的呆着,她在为他熨衣服,他空出来的手背贴在她手背上,跟随着步骤摆动,他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她的鬓角。 诺丁山关掉了电熨斗,手小心翼翼盖在了那只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上,声音也是小心翼翼的:“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也不大清楚。” 真是的,哪有人会不大清楚自己喜欢什么颜色。 “那种接近薰衣草的蓝好不好?” “什么?” “我给你织那样颜色的围巾,冬天适合色彩比较浓郁一点。”诺丁山说着,说这句话时她心里是快乐的。 很快乐很快乐,快乐到她感觉到了背叛,背叛了苏珊娜,苏珊娜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才让她敞开胸怀,而这个男人只是在眨眼之间就让她的心向着他。 “好。” 偷偷的,偷偷的嘴角扬起,害怕会一不小心的突然笑出声音,所以她很装的和程迭戈说:“程迭戈我得把衣服拿到阳台上去凉一会。” 他放开了她。 空间太小了,以至于他只能侧身让她从他面前经过,她从他面前经过时肩膀顶到了他,比起第一次看到时她的短发要长了些,差不多到锁骨那一块,走路带动出来的风扬起她的发未,发丝也轻轻的擦在了他的身上。 程迭戈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站在那里,手下意识的去摸了摸刚刚被她肩膀顶住的那一块,那里麻麻的,而发丝擦到的那一块,痒痒的。 老式的公寓深夜里有着动人的韵味,老的墙纸,老的家具,老老的灯光无一在昭显着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往外移动了几步,他就轻而易举的看到了她,她正踮起脚尖把挂着他衣服的衣架往着风口处挂,夜风撩起了她宽大的睡裙,灯光精确的剪切出她身体的轮廓,裙摆及到她脚弯处,她的小腿均匀且秀丽。 “诺丁山不是瘦猴子。”这句话又再一次的从程迭戈的脑海很突兀的蹦出来。 是刚刚的那杯龙舌兰的关系吗?不然他的目光怎么会肆无忌惮的落在她胸前高耸的部位,肆无忌惮的后果带来的是这样一次又一次认知“那具平日里总是被包裹在肥大衬衫下的身体是如此的凹凸有致。” 属于程迭戈不愿意去回忆对于他的人生来说堪称污点的那一个晚上在这个瞬间如此的记忆鲜明。 他的僵硬,她的柔软,柔软且紧致,紧致且美好。 肯定是因为酒精的关系让他走向她的脚步轻飘飘的,有一种气流在他身上蠢蠢欲动的,之后汇聚到了某一个所在,某一个点,等待安抚,等待舒缓,就像…… 那个晚上一样。 诺丁山知道程迭戈来到了阳台上,他就站在阳台入口处。 挂好衣服,诺丁山垂下头,发虚的脚步往着阳台入口处走去,入口处就只能容纳一个人的身位,程迭戈往那么一站就很轻易的挡住她的去路。 诺丁山站在他面前,不敢抬头,就小声的说了一声“衣服五分钟后就可以穿了。” “不急。”他回答出了这么一句。 不急?什么……什么意思?不过到底是什么意思诺丁山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了,她就想进入到房间去,阳台空间太小了,程迭戈让她紧张,紧张到结巴。 “程……程迭戈,让我进去。” “我没有不让你进去啊。”暗哑的声线还附带上一点的无辜。 诺丁山只能往前一步,程迭戈依然一动也不动。 还说没有不让她进去,诺丁山伸出手推了推程迭戈,可……她的手劲如此的绵软无力,她眼巴巴的抬起脸,瞧他,眼神带着控诉:你撒谎。 他没有理会就垂着眼眸,眼眸就那样胶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一点点,一点点的红透。 手尝试第二次去推他,这次她用了很多的力气,可,挡住她的人依然纹丝未动,就好像是故意找她碴似的。 再用力! 他身体就那么轻轻的一侧她就收不住,跌落于他的怀里,他顺势手一伸牢牢的把她框固于他怀里。 双手做拳头状,抵着他,不说话。 “诺诺。”他轻轻的唤着她。 她紧紧的闭着嘴。 “诺诺,今晚……”他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我想留下来,可以吗?嗯?” 心,在狂跳着。 “可以吗?嗯?”这声线轻轻的就这样溜到她的心上,痒痒的。 “如果……如果我说不可以呢?”她终于让自己能开口说话了,即使声音低得就像是蚊子在轻哼。 “那……等衣服干了我就离开。”他的唇轻擦她的耳垂:“诺诺,你要我离开吗?” 他说话气息里有龙舌兰酒的气息,炽烈宛如会灼人一般。 抵在他胸前的手松开,然后,摇头。 他一侧身,她就变成了背部贴在阳台入口的门框上,他一侧脸,她踮起脚尖,先是彼此鼻尖轻轻的触碰,再之后四篇唇轻轻贴在一起,由浅到深,再到他撬开她的牙齿,再到他的手…… 最先掉落的是她的胸衣,他的手直接伸进她衣服里抽走了她的胸衣,他的手掌攀上了她的胸前,他的力道使得她频频吸气,当他的手沿着她的小腹想去扯她的…… 她紧紧的抓住那只手,她哀求他到床上去。 她坐在床上看着他关上阳台的门,看着他拉上了窗帘,看着他调暗了房间光线,等他来到她面前时她再次轻声要求“程迭戈,你背过身去。” 他很听话的背过身去,诺丁山颤抖的手落在了睡裙的扣子上,解开了四颗纽扣时睡衣滑落于她的腰间,第五颗纽扣还没有完全解开他骤然回过头来,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她的胸前,慌张间诺丁山双手去遮挡。 “程……”她结结巴巴的想去叱喝他的言而无信,可在他炙烈的目光下也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甚至于…… 诺丁山闭上了眼睛,任凭着他拿下她的手,任凭着他脱下了她的睡裙,任凭着他半跪在床前,任凭着他双掌掌控着她腰两侧。 掌控住她腰两侧的稍微一用力,就迫使着她弓腰。 从顶尖所在传来的阵阵酥和麻使得她只能双手往后,手掌撑在了床上,紧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她不能太早的暴露出其实她早已动情。 绵 长的前戏让他的进入极为顺利,裹住他们紧紧纠缠在一起的被单她昨天刚刚拿到阳台晒太阳,昨天Notting Hill的阳光充沛,被单上的阳光仿佛也沾染到他的发未上了,他在她身体里的律动着,一旦力道过大就会带动着他的发末在她的脸颊上蹭着,生动而可爱,可爱 到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就紧紧的收缩着,包括……身体的每一个细节变化最快能接到讯息的就是感官。 于是,他感觉到了她更为紧致的包容,他用低低的吼声来传达感官所接收到的欢愉,然后用更快的节奏跟深度的撞击来找寻更为极致的狂欢。 极致中,她细细的抽泣着,可是啊,她的腿却很听话的去…… 酣畅淋漓中,他趴在她身上沉沉睡去。 ☆、第22章 这个早上,程迭戈又做了让诺丁山心里觉得难过的事情了,这个男人在昨晚唤了她许多次“诺诺”之后次日留给了她一张纸条,纸条上潦草的写着:记得买药。 诺丁山还记得他昨晚在她耳边唤的“诺诺”每一个“诺诺”中有欢愉的,有极致的,有宣泄的,有怜悯的,也有复杂的矛盾的。 最后那句“诺诺”是属于感激的,当他灼热的液体洒落在她身体最深处时,他连着叫她两声,诺诺,诺诺。 诺丁山黯然的把纸条放进了抽屉里,从她有目的性接近程迭戈时起她好像已经没有什么立场可言了。 那些的难过就当是她居心不良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收拾好一切之后诺丁山站在镜子前,她仔细观察镜子里的自己,想从她脸上看出会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可好像没有,倒是她的脸红扑扑的。 程迭戈打电话来时诺丁山在药店,她刚刚付完买药的钱。 电话是接通了可谁也没有先说话。 沉默着——药店店员正在偷偷看着她,那眼神让诺丁山觉得不舒服。 背对着药店店员,诺丁山先打破了沉默:“我在药店,药……买好了。” 电话那边还是在沉默着。 “我挂了。”诺丁山提高了声音。 “诺丁山。”程迭戈终于开口了:“我打电话来不是这个意思,我打电话给你是想问你……” 之后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拿着电话诺丁山心里有些不耐烦了。 “诺诺,疼么?”低沉的嗓音透过了电波传来。 不耐烦的,不安的,躁动的,就这样没有了,脸开始不争气的红透,然后她用“程迭戈,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样的借口匆匆忙忙挂断电话。 刚刚吁出一口气,电话又响了,还是程迭戈,她不接电话就一直响。 靠!诺丁山接起电话。 “程迭戈,都说我有事了,我没有时间接你电话。”诺丁山急急忙忙说出。 回应她的是他浅浅的笑,边笑着边说着:“现在我可以确定你没有事情了,上次,我真的被你吓到了。” “挂了!”顿脚。 “诺诺。” “什么?!” “你家的床有点小。” 这次,诺丁山真的挂断了电话。 几个小时之后,诺丁山在整理程迭戈房间时感觉变奇怪了,在她的心里昨晚更像是她和他之间的第一次,他们是在双方神志清醒之下发生的,而且过程…… 她从被动到了主动迎合,一起发生得那般的自然,腿自然去缠住他的腰,身体跟着他的身位做着摆动。 一切,无师自通。 诺丁山不自然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生怕周围有人在偷偷看她,把她脸上表情瞧得一清二楚,然后根据她的脸部表情判断出她的心思。 这个周一下午,诺丁山在心里头就期盼着周六的到来,期盼着夜幕来临时她听到他在她耳畔唤着她“诺诺”然后也亲吻她。 没有等到周六,诺丁山在周四时就见到了程迭戈。 周四晚,深夜,正当诺丁山打算上床睡觉时她的手机响起,程迭戈打来的电话,诺丁山接起。 “开门。”声音近在耳畔:“我在大门外,我想见你。” 就那样诺丁山匆匆忙忙的用一条披肩裹住自己脚步飞快往着大门,透过大门缝隙她看到了靠在车上抽烟的程迭戈。 打开大门,他那根烟刚刚抽完,晕黄的街灯把周遭一切打得就像是老老的影像,很缱绻的模样,她站在他面前结结巴巴的:你……你怎么来了。 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回应,在看了她一眼之后他用一个极为漂亮的动作把烟蒂丢到垃圾桶,然后身体越过她跨进了大门里,诺丁山也跟着程迭戈跨进大门里。 诺丁山一锁完门手就被程迭戈紧紧拽住,她几乎被连拉带拽着的往着房间走去。 推开门,关门,利用身体优势他把她压到门板上,连窜动作在一气呵成间完成,还没有等诺丁山缓过劲来唇被他堵住,与此同时身上的披肩被他扯下然后狠狠的扔到一边去。 “程……”“啪”两个声音不约而同,一个是诺丁山被堵住的嘴徒劳的发出的声音,一个是房间开关被手狠狠的压灭的声音。 房间陷入了黑暗。 黑暗中,他的手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摸到了她的腰侧,稍微停顿之后“嘶”的一声,那是布料纤维被大力撕开的声音,如此的干脆利索,再之后是皮带松开的声音,再之后是拉链声。 他的声音从她胸前透出,诺诺。 “诺诺,诺诺,我想要你。” 她知道,代表他最为原始需求的在用人类的肢体语言传达着,身体在半推半就之间变成了他所想要的姿势,找到,抵住。 在即将进入时她抓住了最后的理智,轻声嘤出,套,我买了……就放在……我去拿…… 那天,在药店店员的建议下诺丁山也买了安全套,那位店员告诉她事后避孕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这一晚,他用去了两个安全套,天亮之后他又要了她一次,天亮的那一次他几乎要了她的命,他把她的哀求、控诉、埋怨撞得支离破碎,最终在他最后的冲刺时她的牙齿紧紧印在他的肩胛上。 天再亮一点时,他离开了,就亲吻了她一下头发轻轻的说了一声“我走了。” 诺丁山在被窝里点头。 门关上了。 几分钟之后诺丁山偷偷来到阳台上,从这里可以看到他停的车,她看到他跨出大门,大门和车位之间有宽大约七英寸的台阶,他就站在那个台阶上抬头往着她这里望。 他 的身后是Notting Hill的街,街道很长很长,呈现出七分泛白的天光铺在他身上,让他身上的那件淡蓝色衬衫亮亮的,尤为炫目,和他身上那件衬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表情, 比平淡还要平淡,淡到躲在阳台偷偷看着他的人几乎要怀疑起昨晚疯狂要她的那个男人和现在站在台阶上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在泛白的天光中他开着他的车离开,车子消失在长街尽头。 诺丁山一瘸一拐回到了她的房间里,拉上阳台的门,再拉上厚厚的窗帘,出现在深夜里的程迭戈更像是一个忽然而至的梦,有些的突兀,有些的野蛮。 次日,当诺丁山在客人留下的报纸中看到了那则新闻时,也就一个脑回转中她想明白了为什么程迭戈昨晚会在深夜出现在她的家里。 诺 丁山手中拿着的是每日邮报,报纸中记载着大洋彼岸传来的一则消息在意大利已经拥有一席之地的年轻设计师传来了恋情,改名设计师被目击到和某位女孩在酒店房 间缠绵数十小时,被撞破恋情的年轻设计师并没有对这样的绯闻进行澄清,他只是用这样的一句“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来讽刺媒体们的大题小做。 这位年轻设计师的意大利名字叫做“Andrew”Andrew还有一个中国名字叫做“秦越”。 诺丁山离开餐厅她觉得需要找一个地方透透气,经过抽烟室时她看到了张妙丽在抽烟室里吞云吐雾,诺丁山心里一动停下了脚步,打开抽烟室的门诺丁山在张妙丽身边坐了下来,学着她的样子两眼放空看着天花板的那些烟雾。 “脚怎么一回事?”张妙丽用肩膀撞她。 “摔了一跤。”诺丁山漫不经心的回。 张妙丽大笑了起来,一边大笑一边咳嗽着:“别装了,诺丁山,姐姐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在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诺丁山依然瞧着那些在天花板上淡淡晕开的烟雾,看着它们一点点涌入吸烟室设计的特殊通道。 “这 个程度我猜昨晚肯定不下三次,程迭戈这个男人真的有让人刮目相看的本事,诺诺,我第一次看到程迭戈时眼睛都移不开了,我相信那天晚上的女人们都想和他发生 点什么。”张妙丽干咳了几声:“那晚程迭戈穿着一件蓝色衬衫,我记得好像有人告诉我喜欢穿淡蓝色衬衫的男人骨子里有种禁.欲的属性,我当时就在想要是他点 名要我陪他过夜的话我肯定会答应,诺诺……” 正当张妙丽说得极为兴起时一声怅怅的“张妙丽,烟好吗?”打断了她的话。 “呃……”话直接打住。 一只手横向朝着她伸过来,手掌摊开:“给我一支,我想试试。” “为什么?”张妙丽觉得奇怪,诺丁山怎么对烟感兴趣了。 张妙丽偶尔会从诺丁山眼里看出她对于烟的厌恶,她说那轻飘飘的东西会很容易让人变得懒惰。 “为 什么啊。”她的声音和这室内的烟雾一样轻飘飘的:“因为我之前没有钱买烟,现在我好像有钱了,你看我从地下室搬到有阳台的房子里,我也不需要和以前一样去 讨好男人想方设法从他们的口袋里掏钱了,不不,我刚刚好像说错了,我还得讨好男人,不过已经从很多很多个变成了一个。” 张妙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诺诺,比起讨好一个男人你更愿意讨好很多的男人,对吧?” 她没有回答她。 “笨!”张妙丽吐出这么一句。 终究,这个心里比任何人都还来得通透的女人还是陷进去了。 这天,诺丁山抽完了张妙丽给她的那根烟,那玩意儿果然就像是她所想象中的一样让人很容易变得懒洋洋的。 这 个周六,程迭戈没有来Notting Hill,周日,程迭戈公寓的门依然紧紧闭着,这两天,诺丁山没有收到程迭戈任何的电话,而她打到他手机的电话也被转到了留言信箱里,这个时候诺丁山才意 识到她和程迭戈存在的联系脆弱到仅仅光靠一串阿拉伯号码,一根电话线维持着。 周日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诺丁山在程迭戈的公寓里连续给他打了五通电话,回应她的依然是留言信箱的提示声。 跨过凌晨一刻,新的一天来到,凌晨,诺丁山站在公车站等车,那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如此的心慌意乱,为什么她打不通程迭戈的电话?程迭戈会不会出事了?此时此刻,程迭戈是不是很伤心? 她懂,她都明白! 明白之余诺丁山心里生出了绝望,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的爱已经卑微到如此的地步了,只要他好,只愿他高兴,他半夜三更来找她的原因她可以假装不知道。 ☆、第23章 整整五天,从周一到周五,诺丁山度日如年,她的目光老是会不由自主去看餐厅外面,她的耳朵无时无刻去侧耳倾听,她的手机有没有响起? 她留意着新闻看有没有什么重大事故发生。 周五晚深夜,程迭戈打开他在Notting Hill公寓的门看到那个卷缩在沙发上的女人时,一呆。 之后,他在沙发旁边站了许久时间。 诺丁山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映入眼前的是湖蓝色和咖色交叠的窗帘,这是程迭戈的房间,而她此时此刻正躺在程迭戈的床上,从后面环住她的是程迭戈的手。 他,终于回来了。 她低下头,看着程迭戈环住自己的手。 “醒了?”声音从她背后透露出来。 “嗯。” 环住她的手收紧了一点,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他的鼻尖有一下没一下蹭着她的后脑勺。 “别,痒。”她的头微微的缩了一缩。 诺丁山从小就怕痒这是事实。 她的话仿佛让他松了一口气似的,他脸深深埋进她的头发里,声音含含糊糊的:以后每个周末都住在一起。 诺丁山没有动。 声音含含糊糊的头响起:你的床太小了,我的床还可以。 诺丁山想侧身,无奈身体被他牢牢的控制住动弹不得。 “卧具由你来选,要深色的,窗帘你要换也可以但我希望不要换,我已经习惯它们的颜色,杯子不要有幼稚图案的,枕头要……” “不是要我选吗?”诺丁山忍不住恼怒,这男人怎么这样? 诺丁山没有问程迭戈为什么上个周末没有来,程迭戈也没有告诉她上周末没有到这里来的原因,甚至于他们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不去提前那个周四深夜。 他先起的床,她很有默契的在半个小时之后出现在他面前,他准备工作,她准备早餐,他工作,她做干活。 午餐过后,她和他去了一趟商场,从商场回来之后程迭戈房间里多了几样一模一样的东西,同样颜色的杯子,同样颜色的拖鞋,杯子没有幼稚图案,拖鞋是深色的。 诺丁山和程迭戈住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程迭戈和朋友聚会到很晚时候才回来,他的衬衫沾着女孩的口红印还有蛋糕。 等到诺丁山把他的衬衫弄好发现他连头发也没有来得及吹干就睡着了,诺丁山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程迭戈的头发弄干,蹑手蹑脚拿着毛巾想离开冷不防手被他拉住。 诺丁山嘴角微微扬起。 然,下一秒听清楚程迭戈的话之后她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她说“谢了,小狐狸。” 偶尔,诺丁山觉得她和程迭戈应该是同一类人,她和他都很会装,今天下午在商场,程迭戈的一番话几乎要让诺丁山觉着自己只要再加上一点点的努力就可以去轻磕他心窗的门。 他说“诺诺是一个聪明善解人意的女孩,和你在一起我很舒服,这一点很少会在别的人身上找到。”当时,诺丁山心里是很开心的,她在心里想着是不是连小狐狸也没有做到。 现在,诺丁山觉得自己有点傻,她凭什么要那么想。 挣脱开程迭戈的手诺丁山呆立片刻,木然移动脚步往着一个地方走,她知道程迭戈都把烟放在哪里了,诺丁山很快找到了烟,点上烟,这一次她抽烟手法娴熟了许多,烟雾缭绕中诺丁山仿佛看到了克莱儿的脸。 这个世界上克莱儿最为信任的是诺诺,克莱儿总是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诺诺不能战胜的事物。 真是一个傻丫头。 诺丁山熄灭了烟她打开窗户。 重新回到了床上她一点点的靠近到了程迭戈身边,低声对那个男人提出了警告:“程迭戈,你给我听着,如果你再把我当成是她的话,我就真的生气了,我一生气就会干出出格的事情。” 是的,诺丁山一生气就会干出格的事情,好几年前她就干过一次,她承认她也被自己所干出来的事情给吓了一大跳。 再 一个夜来临,窗外夜色深沉,程迭戈依然在忙他的设计图,设计图已经完成三分之二工程,程迭戈把他白天在Notting Hill观察到的东西变成了一种元素一一添加到他的设计图上,随着设计图的轮廓逐渐形成,诺丁山几乎可以预见到不久的将来,欧洲人会孜孜不倦的谈论起那座 屹立于海上的梦幻王国,在谈论起这座梦幻王国时他们肯定用一种“我很荣幸曾经到过那里的”的状态说出。 而程迭戈将会被更多的人知道,到那个时候,她会在他身边吗?诺丁山呆呆看着程迭戈的背影,看痴了看傻了以至于他回过头来她还是傻傻盯着他的脸瞧。 程迭戈拿下眼镜,程迭戈偶尔会有很可爱的小癖好,小癖好类似于被他拿在手中的那副眼镜,那是程迭戈少年时代戴的眼镜,即使后来他做了眼睛矫正手术,可在需要高度消耗脑力时他会习惯性的戴上那副眼镜,他说那副眼镜是他灵感的来源。 “诺丁山你看着怎么傻乎乎的。”他半侧过身体瞧着她。 如梦方醒,诺丁山揉了揉脸,调整好表情之后说了一句“我去洗澡了。” “嗯。” 找出衣服匆匆忙忙的诺丁山往浴室里钻。 程迭戈重新戴上眼镜,五分钟之后,程迭戈感觉到电脑屏幕上呈现出来的三维数据枯燥得就像是一塘死水,刚刚那些数据还宛如线条一样在他脑子里流畅得像溪水。 现在,没有了,就只剩下了诺丁山的那句“我去洗澡了。” 该死的! 这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 程迭戈拿下眼镜,手去揉眉骨。 洗完澡之后诺丁山往着床走去,充当墙的那堵屏风那边还透露着灯光,现在已经是差不多十二点了,而程迭戈看起来丝毫没有停下手上工作的打算。 “你的睡衣我已经给你放在浴室里了。”隔着屏风诺丁山和程迭戈说。 “嗯。” “要我给你泡咖啡吗?” “不用了。” “那我睡了。” 那边没有再回应。 诺丁山的手刚刚触到被角。 “诺诺。” 诺丁山没有动。 “诺诺,你过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程迭戈的眼镜搁在桌上,她给他泡的红茶还有半杯,电脑上的三维设计图在一遍一遍延续着主人给它的设计程序,夜安静得出奇。 “程迭戈,你要给我什么?”诺丁山再一次低声问到,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问他了。 他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朝着她伸出了手,手就停在半空中,手掌往上,迟疑了片刻之后诺丁山把手放在程迭戈的手掌上,一触到就被他就牢牢握住,然后,那么轻轻的一扯,她由站着变成了坐在他的腿上。 他手扣住她的腰不让她动。 “诺诺。” 诺丁山停了下来,想了想,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现在他们的这个姿势达到了彼此的脸保持在同一平衡线上。 “我今天的表现你会给我打多少分?”程迭戈问。 呃……诺丁山仔细看程迭戈的表情,怎么看都是无比认真的模样。 “八十分。”经过评估之后诺丁山给出了这样的分数。 今 天的程迭戈表现不错,他送她去上班,又接她下班,下班之后他们去看了一场电影然后去了超市,嗯,这个男人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破天荒的给她提购物 袋,Notting Hill大多都是那种家庭式的小超市,Notting Hill的男人们都有点懒去超市购物往往都是女人们,程迭戈这样的男人出现在那样的超市简直是暴遣天物,所以,当程迭戈主动帮忙她提购物袋那个瞬间诺丁山 简直有着拿到终身成就感的荣誉。 可是,他仿佛对这样的分数不满意:“我以为能得到九十分。” 诺丁山挑了挑眉:“如果你不在电影院睡觉的话倒是可以拿到九十分。” “我今天一定要拿到九十分。”程迭戈说着,手越过她的腰打开办公桌抽屉。 之后,诺丁山手中多了一张名片。 “这是我的私人名片。”揉了揉头发,程迭戈的语气带着少许的尴尬:“上面有我的私人邮箱,私人电话号,这个可以让你任何时候联系到我。” 名片上程迭戈的手机号对于诺丁山来说是陌生的,也就是说程迭戈给她的他的手机号是那种较为常规的。 “对不起。”唇轻触她鬓角的头发:“我早就想给你这个,可我工作一忙起来就忘了,诺诺,上周的事情对不起。” “你上周去哪里了?” “我出海去了。”他说,顿了顿如是解释到:“我偶尔会抽出一点时间出海,我每次出海时都是会带一部手机,一部很少人知道号码的手机,现在,诺诺变成了那个很少知道这部手机号的人了。” “现在,诺诺变成了很少知道这部手机号的人中的一个了。”程迭戈的这话弥补了之前他带给她的苦涩,诺丁山心里有了淡淡的甜,即使她是那几份之一,但他愿意给她更亲近他的机会,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面发展着。 诺丁山,不能太贪心。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往后一点,往上一点,手指轻轻去触他的头发。 程迭戈再一次打开抽屉,这次他给了她一张房卡:“这是我在伦敦住的地方,上面有地址,以后你就不怕找不到我了。” “嗯。”诺丁山应了一声,再低低说出:“我会收好,而且……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不会乱打那个电话,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找你。” 有钱人们都那样,他们总是讨厌被打扰。 “不需要。”程迭戈的唇来到了她的耳畔,停顿:“只要不是上班时间,你可以随时随地的打我的电话,也可以无缘无故来找我。” 诺丁山没有说话。 “嗯?” “知道了。” “诺诺,我现在可以拿到九十分吗?” 脸一点点的躲开程迭戈的触碰,拿着名片门卡的手也搭上了他的肩膀,鼻尖从他鼻尖擦过,垂下眼帘,之后,献上自己的唇。 他亲吻着她的唇瓣力道温柔,同样温柔的还有他伸进她睡衣的手,如此轻易的就把她逗得气喘吁吁的。 瘫软在他身上,没有丝毫力气去阻止他越发放肆的手,他的手已经停留在了薄薄的那一层之外,手指找寻到了,在试探性的触弄着。 在心爱男人的面前她身体如此的不经逗,自行悄悄的为他打开,让他的手指越过薄薄的那层,滑进去。 她被他从办公桌那边放到了床上,面对着覆盖在她身上的他她嘴里是这样说来着“你还没有洗澡。”可她却对于他把她身上唯一仅剩下的从她的臀部一直往下卷这样的举动没有做出任何抵抗。 “做完再洗。”他声线暗哑。 现在,她身上已经不着片缕了。 “你不是说你有洁癖吗?”咬牙,不依不饶。 “你不是已经洗澡了吗?”他的回应理所当然:“你在浴室呆的时间为三十四分钟,我确定在这三十四分钟里你已经把自己洗得很干净的了。” 艹,这男人!这个自恋狂! 她微微敛起眉头,他低头,吻落在她的眉头上,手往着床头柜伸,光线暗淡了下来,顺手他把滑落至腰间的被单往上扯了一点,之后他的手找到了她的手,两只手,十根手指头紧紧扣在一起,然后。 一举进入。 ☆、第24章 七月中,周二,诺丁山接到了一通来自于叶光中的电话,在电话里叶光中告诉她他一个礼拜前把克莱儿的资料送到了德国,现在克莱儿有四分之一的机会去德国,因为和克莱儿竞争那个名额的还有另外三位孩子。 叶光中在告诉诺丁山这些话口气是兴奋的,因为他在德国医研中心工作的朋友告诉他,克莱儿的身体更为符合医研中心所要求的条件,这样一来克莱儿就等于有了优先权,而且,他们对于克莱儿的未来表示出了极为乐观的态度。 挂断电话之后诺丁山买了前往伦敦的车票。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诺丁山手里紧紧握着程迭戈交给她的房卡,现在,她就站在伦敦奈茨布里奇区,林立在她面前的就是海德公园。 这 是刚刚落成的家庭式公寓住宅区,海德公园一号楼拍出的一亿英镑价格刷新了全球最贵住房纪录,程迭戈就住在这里,只是她拿着程迭戈给她的房卡却不得其入,这 里的保安们对于她的到来如临大敌,因为总是有各种各样像她这样的年轻女人来到了这里,这些女人们也和她说着一模一样的话“我有朋友住在这里。” 保安先生还以为她手里拿着的房卡是高仿的,因为也有别的姑娘干过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后果所导致的是那几名上当的保安被解雇。 眼看天色逐渐暗沉下去,诺丁山给程迭戈打了电话,打的是上个周末他给她的那个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之后,其中一位保安把诺丁山带到了程迭戈住的区域。 程迭戈住的区域位于东南区,占据了三楼整整的一层,采用大庭院设计的开放空间,三个卧室一个画室,起居室紧挨着书房,有专用的佣人住处和酒窖,室内主色调采用粉金色系,粉金色系配合着水晶灯所烘托出来的那种效果华丽到诺丁山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不敢往前。 低头,诺丁山看着自己的手,这手曾经被很多很多的男人握过,这手也曾经很多很多次从那些人手中接过形形色色的票子以及若干值钱的珠宝。 如今,程迭戈也要变成了那些男人了。 深深呼出一口气,诺丁山握紧拳头,以后,她不会让任何男人碰她了,她就只让程迭戈一个男人碰。 那个男人应该是忙坏了吧?刚刚她打电话给他时他就匆匆忙忙交代了一声“在家里等我。” 诺丁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静静等待着程迭戈,心里怀揣着别样的目的使得这场等待漫长如斯。 晚上九点半,程迭戈的车开进海德公园,九点四十分打开公寓的门,九点四十五分他坐在沙发上,习惯性的思想放空,他需要五分钟的思想放空让他从办公室状态解脱出来,然后会在差不多十点时间洗澡,程迭戈十年如一日的延续着这种生活状态。 手刚刚触到眉骨,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程迭戈。” 顺着那个声音程迭戈看到了那抹怯怯站在一边的身影。 在确定诺丁山脚上踩着他的拖鞋,身上穿着他的衬衫时下意识的敛起了眉头。 那一刻,靠在沙发上的程迭戈看在诺丁山眼里不是Notting Hill那个吃她做的饭吃得津津有味的程迭戈,她猜到他敛起来的眉头是为了什么?她甚至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把她来到他的家这件事情给忘掉了。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一定在心里纠结着这样的问题:她窥视了他,他不仅窥视了他还在没有打招呼的情况下碰了他的私人物品。 那时秦越说的一句话对极了,程迭戈是一位慢热的人。 她来到这里是带有目的性的,诺丁山在心里牢牢告诉着自己,于是,她上前几步,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是一门生活艺术,诺丁山精于此道。 站在程迭戈面前,诺丁山低声解释着:“我来的时候太匆忙了,什么也没带,所有……” 可怜兮兮的声音使得那个男人一下子回过神来。 他又去揉头发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向了她,轻轻拥抱住了她:“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在理智上接受了她,而情感上他却是迟迟无法投入到了状态而已,如今更能维持住他们那层亲密的关系大约就只有性了。 “怎么来了?”他很快转开了话题。 “我来看克莱儿。”手搁到他腰间,力道又轻又柔。 “嗯,改天我再陪你去。” “好。” 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拉下来一点,程迭戈侧过脸去看已经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的诺丁山:“还不睡?” 摆在桌上的钟表时间为十一点半,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就那样垂着眼帘站在那里,灯光把她半垂着的眼睫毛剪出一道淡淡剪影,程迭戈发现诺丁山的眼睫毛和她常常会挂在脸上的表情一样,淡淡的。 “是不是有话和我说?”程迭戈拿下眼镜。 “你很累吗?你每天都要工作到这么晚的时间吗?”她反问。 “嗯,周一到周三工作量会较大,周四周五好点。” 绕过了办公桌椅她停在他的背后,手指压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声音从他的头顶透出:“把眼睛闭上,一会就可以。” 头顶上的声音又轻又柔带着催眠性质,程迭戈闭上眼睛,压在他太阳穴的手指开始移动,每一次移动和力道掌握都使得他绷紧的神经和肌肉得到极好的疏解。 “学过按摩?”程迭戈忍不住的问,诺丁山的按摩手艺已经是达到专业水准级别。 “我偷偷学过。” “为什么要学这个?” 她没有直接回答,顿了顿声音低低说出:“我学这个是为了拿来讨好别人的。” 敛眉,程迭戈第一个想法是……然后反馈到脑子里的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包裹住她身体的那件低胸裙,以及她落在那些男人们脸上欲拒还休的眼神,彼时间,那个夜晚程迭戈对于那些被带进来的女人们没有多大印象,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骤然间的那句“诺丁山有空间幽闭恐惧症。” 而神奇的是,一直在脑子里呈现迷迷糊糊的画面赵此时此刻尤为清晰,清晰到让程迭戈生出了排斥。 “是不是拿这个去讨好那些男人们了?”程迭戈听到自己问出这句话时声音有些的干硬,干硬而且情绪化。 她没有回答。 程迭戈一下子觉得诺丁山最为不好的习惯就是她在回答他的问题时总是显得不干脆,刚刚想纠正她的这个不好习惯时她就开口了。 “六 岁时,我认识了一位住在孤儿院的孩子,然后知道了孤儿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那个时候我开始变乖,因为我知道了我和艾玛儿是不一样的,这个认知让我开始学 习很多的东西,我学到的东西都是可以为大人们带来荣誉感的,可以让大人们赞美的,我努力让自己比艾玛儿更聪明更可爱,聪明可爱到苏珊娜更喜欢带我出去,我 总是很安静,因为大人们有时候会觉得孩子们很吵,偷偷去学习按摩是为了讨好苏珊娜,目的是为了让她喜欢我。” “我一直以为我装得很好,长大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苏珊娜和艾玛儿都知道我的那点小心思,她们怕我胡思乱想所以一直在配合我。” 头顶上的那道声线有着淡淡的哀愁,透过那道声线程迭戈仿佛看到了那个有着和Notting Hill一模一样名字的女孩的少女时期,内向且敏感,聪明且安静。 抬头,她眉目低垂,他细细看着她的眉她的目,昔日内向敏感的女孩正在一点点的蜕变成为女人,烦恼变成了哀愁,迷人且美好。 诺丁山,其实长得挺漂亮,他想。 “我很感激苏珊娜。”她说着,当她说着这句话时她的眸子水水的,那些水水的液体沾到了她的眼睫毛,让她的眼睫毛看起来润润的。 什么在心里涌动着,那一刻他几乎就要伸出手去,只要他的手稍加一点力道的话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她低下头来。 她的唇瓣一定和她的眼眸一样水水的,程迭戈目光在她唇瓣上逗留片刻,最终移开,伸出手,手指去触她即将掉落的泪珠。 他和她说苏珊娜很棒,他和她说诺诺你先去睡觉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等到脚步声离开,程迭戈重新戴上了眼镜,他知道如果吻了她之后肯定会想要更多,这样一来今天计划完成的工作就得推到明天,而他明天工作行程在一个礼拜之前已经拟定好,他绝对不允许让短暂的冲动破坏全盘计划,那个短暂的冲动对于他来说有可能会变成一种多米诺效应。 从小到大,他都是按照计划中走来的,只有那样他才能达成最终那个目的。 一个钟头之后。 程迭戈在自己的床上发现了诺丁山,站停三秒之后程迭戈决定不叫醒诺丁山到客房去,他也没打算让自己到客房去,他已经习惯了他的床。 而且,他的床很大。 程迭戈躺在床上,他发现他的床真的很大,大到让睡在他身边的诺丁山看起来毫无存在感,那个女人看起来小小的,比平日里头的任何时候看起来都小,她把她自己卷缩得就像一只小虫子,一只怕被鹰发现叼走的小虫子。 这个女人该不会把他当成那只鹰吧?程迭戈发现他有些不满意自己被当成鹰,而且,她还背对着他。 于是,他伸手,手一捞,发现……手触到之处细腻光滑。 程迭戈确信自己摸到的身体不着片缕。 凌晨十二点半时间,他的手搁在她腰侧没有离开,她转过身体来。 “还没睡?”他嗓音干干的。 “你希望我睡了吗?”她又开始反问他了。 程迭戈又发现了诺丁山的一个不好,不仅不喜欢回答他的问题还总是丢出她的问题。 “如果你希望我现在睡觉的时候我马上睡觉。”她说着。 谁也没有再说话,程迭戈看着诺丁山,心里在想着的是明天一到六点,他会在智能管家的提醒之下醒来,新的一天他又要忙得昏天暗地,他难得有一天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他要把这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分出…… 有一点程迭戈心里很清楚,他对于她的身体已经有了轻微的迷恋程度,这个是一个礼拜前在书房时他才意识到的,他的目光总是会下意识往着她衬衫下摆的双腿上扫,他脑子里总是会想着在极致的时候她双腿紧紧夹住自己的画面。 程迭戈轻吁一口气,然后刚刚还和他保持住一定距离的身体开始移动,一点点的一寸寸的在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近到她胸前柔软的部位隔着他睡衣那层布料若有若无的蹭着他,于是,搁在她腰间的手开始收紧,然后他一个翻身,那具软绵绵的身体就变成了覆盖在他身上,搁在她后腰的手往下指引着她紧紧合并着的腿打开,她顺着他的手势曲卷起双腿分开分别用膝盖贴紧床单。 在她小腿游离的手开始往上,一点点找寻。 进去时她瘫软在他身上,大气都不敢哼出一声,就这样由着他。 闭上了眼睛,程迭戈开始全心全意的去感觉到手指被紧紧咬住所带来的每一缕极致,然后知道了,他势必会把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分出一些出来做另外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总裁大人嫉妒了,【其实我觉这个阶段很妙,是那种细想下来有思路,能理解的。 ☆、第25章 程迭戈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那个一次次提醒他起床的机械声音,他知道六点已经到了,他知道必须要起床了。 他承认,这种懒惰心态大多数来源于窝在他怀里的那具身体,手摸到了遥控器在智能管家再一次提醒他到了起床时间时关掉智能闹钟。 浅浅的笑声来自于他怀里,温温的,柔柔的。 “不许笑。”他警告她。 “哦。”她应答。 她真的没有再笑,只是改换成了推他:“你不怕被那些比你大出一倍年纪的叔叔们逮到小辫子吗?” “怕——” “怕就快起床!” “好——” “程迭戈,五分钟过去了。” “就起床——” “混蛋,把手拿开。” “摸够了就起床——” “十分钟过去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嗯——” “程迭戈十五分钟过去了!!!” “唔——” 这个礼拜三早上,程迭戈比他常规时间整整晚了半个小时起床,离开时那个女人眼巴巴的跟着他,一副有话要和他说的样子。 他亲吻她额头:“在家里等我,我保证晚上会早回来。” “要我做晚餐吗?” 做晚餐?听起来不错,自从他搬到这里来还从来没有在这里用过晚餐。 “好。” 临离开时她扯住他的手,细心的为他整理领带,轻声叮嘱:“早点回来,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好!”嘴里应答着眼睛忍不住落在她的锁骨上,上面有着他昨晚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迹,看着触目惊心的样子。 于心不忍,程迭戈唇轻触她的鬓角,压低嗓音:“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一点。” 程 迭戈走了,诺丁山来到了浴室,站在全身镜前她的腿还有点抖,昨晚本来前半段他很温柔来着,只是中途手机响起了,是他说的为数不多知道号码的那支私人手机, 凌晨一点多时间手机震动声很突兀,那时他还埋在她的身体里,那一瞬间她清楚的看到他看着手机眼神里的挣扎,她还清楚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所有柔情蜜意在持 续响起的手机震荡声波中消失不见。 伸手,他关掉了手机。 之后,温柔不复存在。 他在她的身体开始疯狂的冲撞了起来。 不过还好,在极致的时候他没有叫错名字,诺丁山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笑容苍白且毫无说服力。 诺丁山拿着程迭戈给她的卡来到商场,那时程迭戈说在卡里放了一点钱,他口中的那一点钱为数为一百万英镑。 作为一位男友给自己女友的一百万英镑已经够多了,何况他和她才认识也不过短短的几个月。 可一百万英镑对于诺丁山来说远远不够,诺丁山需要两千万英镑还有一张五位德国议员的共同签名。 两千英镑要作为那家德国医研所的开发资金一次性付清,五位德国议员的签名是属于医研所的机密,她没有过问的权利她只需要拿到就可以了。 诺丁山拿着程迭戈给她的卡买布料很少的睡衣,她比谁都清楚在什么样的气氛下做什么样的事情会事半功倍。 除了睡衣之外她还买了浪漫烛光晚餐一切必备的,中午,算准时间点她给程迭戈打电话:“回来时记得买花。” 对于心爱的男人女人们的心里总是会藏着小小的心思,总是会在心里偷偷猜测着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这种猜测往往会催生出小小的心机。 晚上七点,程迭戈准时回来,他也按照诺丁山说的带回来了花,诺丁山接过程迭戈递给她的花,那是粉色的英格兰玫瑰。 把花放到了花瓶里,诺丁山心里黯然。 粉色英格兰玫瑰的花语:特别的关怀。 这个男人心里明白得很,或许他也瞧出了她的那点小心思,所以他用属于他的方式在表面着他的立场:我们只是来到了这样的一个阶段。 他 揽着她的肩一起到酒窖挑酒,酒窖面积不大是那种仿隧道屋顶呈现尖形的设计,和外界唯一通风的就只是几个拇指大小的圆孔,一般当有重度幽闭空间恐惧症患者处 在这样空间里会有呼吸困难反应,程迭戈似乎早有准备,酒窖感应门升起时他让她先进去,之后他用了一个钢垫垫在感应门下面保留出了一点空间,程迭戈做这些手 法娴熟,娴熟到让诺丁山心里难过。 远在大洋彼岸的那只小狐狸所留给程迭戈的生活是那种发自骨子里的习惯,这习惯无处不在。 他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粉色的英格兰玫瑰以及即将和程迭戈说的那些话使得诺丁山在约半个钟头的晚餐中出现了好几次心不在焉。 老老的法语歌响起时,她和他脱掉了鞋子,赤脚踩在地毯上头搁在他肩膀上跟随着旋律,由着他带动着慢悠悠的旋转着,从这一边来到了那一边。 酒精、鲜花、烛光把气氛衬托得如此的恰到好处,他很自然的低头亲吻了她的唇,她踮起脚尖,他们一路纠缠着来到了卧室。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她轻声和他说着。 布料很少的睡衣派上了用场,睡衣为紫罗兰色,低胸,垂感极好。 穿着睡衣,她站在他面前,他半靠在床上,目光从她一打开浴室门时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好看么?”她问他。 “嗯。”他从鼻腔里哼出这么一个发音。 拍了拍腿他眼神所传达出来的意图很明显,诺丁山小心翼翼跨坐在他腿上,手搭在他肩膀上,他手指去触摸她肩膀上睡衣的肩带,一点点的细细的肩带被他往外带,掉落至她的臂弯。 半边胸脯呈现在了他面前,她有还算不错的胸型这一点诺丁山一直知道,球型是那种梨状的,饱满,挺翘,属于她顶端所在是那种淡淡的水红颜色。 手指轻轻的捻动着那抹水红,等到他的唇想去取代手指时诺丁山阻挡了他,他的唇改成了含住她耳垂,就那样逗着,弄着,怎么了?轻声:嗯? “我今天早上不是说有话和你说吗?”她娇嗔着。 “我想起来了,你今天早上是说过那样的话。” “程迭戈。” “说吧。”他牙齿轻轻刮擦着她耳廓的软组织部位. 气喘吁吁的频频的嚷嚷着“痒,痒,”一边避开着他,在纠缠中她另外一边肩带也随着脱落。 连窜的“痒”变成了惊呼,惊呼中她的睡衣已经脱落至她的腰间,惊呼中他放开了她。只见, 紫罗兰色的睡衣滑落至她腰间,她跨坐在他的身上,胸前随着她的呼吸起伏挣扎一颤一颤的,再往下时均匀的身段,腰肢不盈一握,黑色的蕾丝混合在紫罗兰色的睡裙之下若隐若现。 这光景…… 瞬间的变化使得程迭戈在心里倒抽一口冷气。 进入她,这感觉如此的疯狂。 “程迭戈。”她的声音怯怯的:“我给克莱儿在柏林找到了一家更好的医院,只是在转院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麻烦,我想让你帮我,可以吗?” 说完这话之后,诺丁山屏住呼吸。 程迭戈在看她。 他这是在怀疑她吗?诺丁山没有来由的觉得心慌,不能慌,她回望着他,他脸朝着她贴近过来,唇触了她的唇,与此同时他的双掌掌控住了她腰两侧。 “当然。” 诺丁山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侧过了脸让程迭戈的唇顺利的落在她颈部上,她一边回应着一边状若不经意的告诉他一些的细节。 他的唇来到她的锁骨上,轻轻的一啃:诺诺,你不专心。 “我没有不专心。”她狡辩。 他再啃了她一下,为了惩罚她,她吃疼的叫了起来。 “那些等做完之后再说,嗯?”他后面的那声可是加大了声音力度,可他的手更为威慑力。 “说完再做。”她强调着。 声音,口气怎么听都像是在耍性子,你要我往西我就往东。 “笨!”他嗟叹着:“忘了那天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了,诺丁山的克莱儿也是程迭戈的克莱儿。” 把头搁在了他的肩窝上,她含住他的耳垂以此来表达着亲密之情。 当他进入她时,她满心满意的用属于女性的柔美去迎合他,去取悦他,那个时候的诺丁山以为她的目的会很容易达到。 程迭戈住的是五千万英镑的房子,荣慕明在访问德国之后外传他和德国高官们保持着良好的互动关系,克莱儿的事情于程迭戈来说应该是几个电话签下一张支票的小事情。 酣畅淋漓之后,凌晨时间,诺丁山趴在程迭戈怀里,她和他说起一些关于那家德国医研中心开出的条件,她选择去淡化那些条件更着重讲述克莱儿在接受治疗后所带来的乐观情况。 诺丁山把所有应该说的说完之后等来的是程迭戈大段的沉默。 “怎 么了?”诺丁山抬头看程迭戈,从她的角度她就只看到程迭戈的下巴弧度,这个时候的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几分钟之后迎来了绝望的时刻,她甚至还在想着张妙丽的 话,她说程迭戈有着和英伦情人“Jude.Lew”一模一样的下巴弧度,完美迷人,巧的是这两个男人都叫“Jude”。 “诺诺。”程跌的忽然开口打断了诺丁山的思路。 “嗯。” “我想我帮不了你。” 诺丁山脑子一轰,然后思想一片空白。 “起码,近阶段我是帮不了你。”程迭戈继续说着。 起 码近阶段他是帮不了她,这怎么行?不不,不行,叶光中说了克莱儿现在是接受治疗的最佳时期,叶光中说了克莱儿也只有四分之一的机会,不不,不行,克莱儿现 在已经十四岁,距离医生给她的时间也就只有四年的时间,她和克莱儿约好了二十岁时要去北京,不仅去北京还会去很多很多的地方,可她都听到些什么,诺丁山开 始在脑子里回想着程迭戈说的话。 会不会是他听错了,这个人的爸爸是荣慕明,诺丁山的耳朵也不知道怎么的开始嗡嗡的叫开,在一片嗡嗡声音中她听到他叫“诺诺。” 缓缓的,诺丁山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她不敢让他看到她的脸,此时此刻,她想她的那张脸一定充斥着惊慌失措和不可置信。 诺丁山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低声说着:“程迭戈,你不用担心,不管我们以后会不会在一起那两千万我都会想办法还给你。” “不 是你想的那样。”他的手落在她背上:“诺诺,我没有那么多钱,我去年才拿到一笔一百万英镑的年终奖金,那一百万英镑就放在我给你的卡里。我每个月的工资因 为要分出一部分还银行助学贷款所以所剩不多,所以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即使我能筹到两千万可我也没有办法拿到五位德国议员的共同签名。” 诺丁山死死的把脸埋在程迭戈怀里,她知道她现在的那张脸一定很难看,难看得就像是一张破碎掉的龟壳。 诺丁山在心里拼命想着,到底是哪里出错的呢?她委托的征信所给出的答案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程迭戈是荣慕明的私生子,而且被寄予厚望。 诺丁山(26) 等到身边的男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诺丁山这才睁开了眼睛,她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程 迭戈告诉她这房子是他阿姨买给她儿子住的,程迭戈口中的那位阿姨叫做荣林佩兰,荣林佩兰是荣慕明太太,荣林佩兰和荣慕明有一对龙凤胎,荣骏和荣甑,本因住 进海德花园的人是荣骏,本来想来伦敦住的荣骏临时改变行程去了另外的地方,之后又因为这里距离程迭戈上班公司比较近所以在荣林佩兰的一再要求下他就住进了 这里。 关于程迭戈和荣家的关系他只是轻描淡写用这样的“我只是寄养在他们家的一个孩子”语言带过,一副不愿意再做深谈的样子。 “诺诺,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临睡前,他如是安慰着她。 智能管家机械化声音响起之后程迭戈手往身边一捞,在做这个动作时他脑子里想起的是,他的这个动作做得好像挺自然的。 然而却是一手空空如也,她没有像之前的早上一样,软软的窝在他怀里。 程迭戈在餐厅上看到做好的早餐,餐桌的一边留着诺丁山给他的纸条,纸条上写着:我有点事情先回去了。 周遭很安静很安静,那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安静,程迭戈拿起被搁在餐桌上诺丁山留下来的纸条,细看。 他努力想在这张纸条的字体上找出一点主人的心情,但简单的字体所呈现出来的是和它主人一样的状态:淡淡的。 为什么会去想找出诺丁山的心情大约和程迭戈发现他的烟少了若干支有关,他在卧室门口闻到了淡淡的烟味,在程迭戈的记忆里诺丁山是不抽烟的,属于她的气息总是清爽的,就像是Notting Hill街头的日光一样,充满着韧劲和张力。 后来的后来,程迭戈发现一切更像是一场荒诞剧,他是被愚弄的那一方,诺丁山比谁都能装。 几个月前站在伦敦的街头诺丁山观看了很受伦敦人欢迎的“约翰逊时间”之后做了一个决定。 几 个月后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七月的日光垂直,诺丁山直挺挺站在那里,她在这里已经站了一段时间了,无数的人从她身边,她手里紧紧握着一份报纸,这是一份 一个礼拜前的报纸,报纸不起眼的角落里记载着这样的一则消息:伦敦警方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里以涉嫌诈骗的罪名逮捕了一位叫做丹尼尔的英国男人,这位叫做丹 尼尔的男人为伦敦某征信所的社长,丹尼尔凭借着一张真诚的脸还有巧舌如簧让他的征信所在伦敦得到了不错的口碑,殊不知这个人是一位赌鬼,他的雇员们更是一 群地痞,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交给他顾客们的资料多数为从网上那些是是非非的报道截取外加他的一点想象力所杜撰出来的。 这还是诺丁山迄今为止遇到最为荒诞的事情,她勾引错人了,这事要是让她的房东知道肯定会笑坏她大牙。 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诺丁山开始笑得不能自己。 程迭戈往她手机里打电话时她还在笑,她笑着接起了电话。 “回去了吗?” “是的。”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嗯,张妙丽受伤了。” “严重吗?” “不严重,休息一天就可以上班。” “在笑什么?” “我在笑什么啊?我刚刚听说了一件事情,一件特别好笑的事情。” “什么事情。” “有一个女人勾引错人了。” “……” “程迭戈。” “说。” “我想我得去德国一趟,这个礼拜我都会住在德国。” “好。” “挂了。” “再见。” 各自干脆利索挂断了电话,这个混蛋,连一句小心一点也吝啬给,诺丁山收起笑容,她抬头望着天空。 甘心吗?不,不甘心! 因为不甘心诺丁山再次找到另外一家征信所,这一次她不再吝啬自己的钱,她和他们说她要在三天内知道结果。 傍晚,诺丁山买了前往柏林的车票。 整整一个礼拜,诺丁山都呆在柏林的一家旅馆里,这一个礼拜里她关掉了电话,她在旅馆房间里喝着白开水配面包,这一个礼拜里诺丁山还收到了一份邮件,征信所在她来到德国的第四天给她发来了电子邮件,邮件所透露出来的讯息让诺丁山感到绝望。 周 四,诺丁山在叶光中朋友的安排下终于见到那家医研中心负责人,两千万英镑不能分期付款,因为他们急需要这笔钱投入新的医研项目,那位负责人提前五分钟离 开,他甚至连关于得到德国议员签名的事情也没有和她提起过,诺丁山知道在那位负责人以有事情要忙为借口提前离开时克莱儿已经失去了那四分之一的机会。 回到旅馆里诺丁山睡了一天一夜。 周六一早,诺丁山离开柏林。 回到HillNotting 等待诺丁山的是她被餐厅解雇了,一直对她信任有加的餐厅经理亲自把解雇信交到诺丁山手里,对于她连招呼都不打无缘无故旷工一个礼拜餐厅经理的失望溢于言表。 手里的解雇信沉甸甸的,感觉到她独自一人站在旷野上,周遭楚歌四面。 周日一大早,诺丁山来到伦敦,昨晚克莱儿和她打电话了,这是克莱儿第一次有份参演舞台剧表演,克莱儿在电话里表达她希望她能来,而且还希望诺诺也带着程迭戈来。 程迭戈?诺丁山觉得她几乎快要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也许这个人也和她一样差不多要把她忘了,也对,维持他们关系的好像光靠性了。 昨天,诺丁山在被餐厅解雇的五分钟后开了手机,她的手机有两通留言,一通是张妙丽留给她,另外一通是她房东留下的,然后没有了。 没有留言了,昨天诺丁山嘴里重复着那样的一句话,渐渐的“没有留言了,没有”这样的喃喃自语变成了低低的抽泣声。 连张妙丽也会因为一个礼拜联系不到她而表示出担心,而作为她男友她男人的程迭戈一通留言也没有。 悄悄离开排练现场在没有人的角落里诺丁山拿出了烟,这烟是她在德国带回来的,诺丁山和自己说就只抽一支。 就像是之前那样诺丁山抽完了一支烟之后又点燃了下一支烟,第二根烟抽完她又想或许她可以再来一支,手刚刚触碰到烟盒诺丁山就听到往着她这里走来的脚步声,背后是舞台剧的布幕,诺丁山往后退一步躲进布幕之后。 听脚步声应该是两个人,这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诺丁山所隐藏的所在停了下来,然后诺丁山听到克莱儿的声音,那么怯怯的带着讨好的意味:“老师,求您了。” “克莱儿。”这是极为不耐烦的声音,这个声音如果诺丁山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位负责编排舞台剧叫做玛丽的女人。 果然。 “玛丽老师,我求您了,让我当一次深林里的小蘑菇,你之前说要让我当蘑菇的,这件事情我已经和诺诺说了,如果诺诺知道我从蘑菇变成了松果的话她心里会很难过的,因为蘑菇可以移动一次,而松果一次移动机会也没有。” “不行!”叫做玛丽的女人并没有因为满是哀求的声音有半分的怜悯。 “之前你答应让我扮演蘑菇来着。”克莱儿固执的说着。 极为嘲讽的笑声响起,边笑着边说着:“克莱儿,如果你的诺诺也像凯蒂的妈妈一样捐一万英镑的话可以自然可以让你扮演穿着彩色衣服的小蘑菇,如果你的诺诺也像艾斯卡家那样捐五万英镑话我还可以让你扮演公主的角色。” 沉默—— 躲在布幕后面的诺丁山感觉到了来自于克莱儿如山般的沉默。 “克莱儿,现在你还想当会移动的小蘑菇吗?” “不了。” 脚步各自远去,一串是往着舞台,一串是往着招待一些特殊的家长们的贵宾室,诺丁山从布幕后面走出来,她把没有抽完的烟连着打火机一起丢进垃圾桶里。 再次回到家长座位上,这一次诺丁山没有任何的心不在焉,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了不起眼角落的那颗松果身上,每当那张被涂成黑褐色的脸往着她这里看时,她和她微笑,她做着“克莱儿好棒”的口语。 渐渐的那张被涂成黑褐色的脸笑开了,可笑容总是掌握在只露出四颗牙齿的的弧度,那个孩子知道,如果笑容弧度扯得太厉害的话,就会露出另外牙齿脱落光秃秃的牙床,这样诺诺看了会难过。 四十分钟排练时间那刻松果自始至终都安静的站在那里,比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公主都来得认真。 排练结束,诺丁山赶紧让克莱儿来到她身边,她把从中餐馆带来的点心一样一样摊开在克莱儿面前,红的,绿的,橙色的。 制作精美色彩缤纷的点心使得克莱儿一副心花怒放的模样,她手里拿着嘴里嚼目光频频投向舞台,新一轮的排演开始了,舞台场景从之前的冬天变成了春天,冬天的那颗松果已经腐烂在泥土里了,呈现在舞台上的是春天万紫千红的模样,穿着艳丽服装的孩子们在春天里嬉闹着。 手把克莱儿的脸转过来,诺丁山让克莱儿和她面对着面,问:“克莱儿,你也想像她们一样吗?” “我一点也不想。”她摇头。 “克莱儿。”诺丁山学着苏珊娜的口气:“在诺诺的面前,克莱儿可以要求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诺丁山。”曾经,苏珊娜也这般捧着她的脸告诉年幼的她:“在苏珊娜面前,诺诺可以要求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克莱儿看着她,就像那个时候年幼的她看着苏珊娜一样。 缓缓的克莱儿伸出手抱住诺丁山。 “诺诺,我想,我想极了,我想穿着七彩的服装当挂在天空中的彩虹仙子。” “好!”诺丁山回抱着克莱儿,用力的,紧紧的。 终有一天,她要做到即使不捐一分钱也会让类似于玛丽这样的人来到她面前,低声下气和她说出“我能荣幸的邀请到克莱儿吗?”这样的话。 终有一天,她要让克莱儿穿着七彩的服装出现在很多很多人面前,即使她表演得有多么的不好那些人也要笑容满面的为克莱儿鼓掌。 这一天为八月中旬的一个周日。 是夜,远远的诺丁山就看到从程迭戈公寓窗户透露出来的灯光,她在那里站了一会了,透过窗帘从窗户里折射出两个人的身影,一抹修长一抹苗条纤细,那两个身影所呈现出来的是极为忙碌的状态,嗯,头再一次差不多粘在一起了。 整七点,诺丁山站在程迭戈公寓门口,她来时没有给程迭戈打电话,程迭戈也一直没有给她打电话。 他们通话时间为十天前,在他们通话前一晚,她和他还在床上抵死缠绵,当时他恨不得吃掉她的模样,而她也恨不得被他吃掉。 现在,诺丁山之所以站在这里是为了一件事情,一件势在必行的事情:和程迭戈分手,或许,更确切一点来说是摊牌。 诺丁山第二次委托的征信所清楚给出了程迭戈的资料,这些资料一应俱全,出生日期出生地点,父母讯息。 程 迭戈出生于北京,他的父母是普通公务员,程迭戈四岁时他父母亲在一次事故中丧生,程家祖辈和荣家祖辈为莫逆之交,荣慕明受父亲的嘱托把四岁的程迭戈从北京 带到澳门,外界对于忽然出现在荣家的那个孩子表现出了极大兴趣,也许是怕伤害到程迭戈荣家一直对于外界各种猜测一律保持了缄默的态度,久而久之“那个孩子 细看长得挺像荣慕明”这样的言论在上流社会变成了一种定论。 根据调查显示,程迭戈和荣慕明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荣慕明对程迭戈采取的是那种典型的商人做派,提供若干物质上的资助不落人口实。 和程迭戈关系更好的反而是荣慕明的妻子,而据说程迭戈也没有打算在荣家呆下去,他十八岁时就拒绝荣家对他的支援,他半工半读完成学业,这举动被外界理解为荣慕明有意让他私生子得到锻炼机会,以便于日后继承家族的庞大事业。 ☆、第26章 七点十分,诺丁山站在程迭戈家门口,伸手,拿钥匙,这将会是她最后一次用这把钥匙打开这扇门,也不知道怎么的诺丁山只觉得她今天身体好像比往常来得虚,这样一来导致诺丁山在开门时费了一点的功夫。 门缓缓展开,露出了三分之一的门缝—— 之前透过窗户的两片剪影轮廓变得清晰,一男一女背着她站着,女的正在接过男的手中的资料一叠叠的串好,即使没有说话但是从动作上就可以判断出属于这两个人的那种默契。 按在门板上的手在推,有点老旧门板一声吱呀—— 听到声音的两个人不约而同脸转向了她,目光从程迭戈的脸转向女人的脸,约二十七、八岁的女人,面容白净气质极佳,她也在看她。 只一眼,诺丁山就知道那女人不是小狐狸,小狐狸今年二十四岁,程迭戈今年二十五岁,秦越二十六岁。 “诺诺?”程迭戈的声音略带讶异。 诺丁山站在门口,八月的风从门口灌进来,把她帆布布料外套吹得鼓鼓的,她就那样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在心里温习着接下来将要和程迭戈说的话,要干净利索,要快刀斩乱麻。 “不进来吗?”程迭戈朝着她走来,越过她关上了门。 八月的风被挡在身后,帆布布料外套瞬间像漏气的气球一样塌了下来,服服帖帖的粘着她的身体,程迭戈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手劲一收,她被他揽进了怀里,就这样,诺丁山被晨迭戈强行带到了面容白净的女人面前。 “朱美宝,以前是我学姐,现在是我秘书。”揽着她的腰程迭戈如是介绍房间的两个女人:“诺丁山,我女朋友。” 诺丁山,我女朋友,简短的几个发音让她的心一抽,程迭戈很快的就不是了,假如若干年能再遇见的话将会变成这样,诺丁山,我前女友。 朱美宝朝着诺丁山笑,笑容里释放出了满满的善意朝着诺丁山伸出了手,迟疑了一下,诺丁山也朝着朱美宝伸出了手。 “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诺丁山很清楚的听到自己在说这句时声线带着讨好。 那样的讨好细想开来意思应该是这样的:这位朱美宝是程迭戈的学姐,从程迭戈介绍时的口气就可以看出他很尊重她。 真是没得救了!她的没得救不仅表现在对朱美宝的讨好中,还表现在心里确认和程迭戈共同呆在这个屋子里的是朱美宝而不是小狐狸时生出来的那种窃喜的心态中。 朱美宝在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匆匆忙忙离开了程迭戈的家,关于为什么朱美宝会出现在这里程迭戈和诺丁山做了简短的解释,因为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再加上她不在所以他让朱美宝来到这里充当他的帮手。 诺丁山打量了程迭戈的房间,一切都有条不紊,有条不絮到让诺丁山感觉到多出一个自己和少了一个自己对于程迭戈来说都无所谓。 这样就好。 诺丁山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又在心里温习着即将和程迭戈说出的话。 “程迭戈,我们分手吧。”这是诺丁山准备和程迭戈说出了第一句话。 再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诺丁山脸转向正在把一些样本材料叠在一起的程迭戈,缓缓吐出:“程迭戈……” 程迭戈没有让诺丁山把开场白完全说全,叠在一起的样本材料往着她怀里推,他看着她,眉目愉悦,唤:“诺诺。” 仿佛,程迭戈身上具备着某种的魔力,他眉头开了,世界便会在刹那间便亮堂了起来,就像是她曾经住在的地下室那个通风口一样,看着她就不会害怕黑暗如影随形。 “嗯。”出神的看着他,心里恍恍惚惚的。 他手掌抚上了她的脸颊,他手掌贴在她脸颊上,声音温柔:“我最近被朱美宝的厨艺折腾得够呛,还是诺诺好。” 心更恍惚了,只觉得如果这个瞬间能被定额住就好了,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得到他手掌的温存,悄悄的把脸颊往着程迭戈的掌窝里挪,这样一来就能更贴近他了。 只可惜,程迭戈的手掌很快从她的脸颊上垂落,他把一叠资料往她怀里塞,说:“把这些好好整理一下再存档,我下个礼拜要用。” 程迭戈塞到她怀里的那叠资料应该有不三磅的重量,这个混蛋常常干这样的事情,她是他的女朋友不是他的劳工。 很好,很好!诺丁山觉得自己可以一鼓作气的把那番话说出来,她要把怀里那些见鬼的资料往着程迭戈头上砸,然后拿出张妙丽的那种嗓门朝着程迭戈吼:“你这样的男人真是让人到尽胃口,我已经受够你了!” 之后,头也不回,为了今天的分手诺丁山穿了高跟鞋,六寸高的鞋子可以让她把脊梁挺得高高的,然后,头也不回,永远! 可!事实上,她真的按照程迭戈说的那样,乖乖的整理起了那叠资料,按照序号把资料一一存档。 十点,诺丁山做完了程迭戈交给她做的事情,宛如梦游般诺丁山靠在门框上,看着正在工作的程迭戈。 诺丁山不是木头,充斥在她整个成长时代的除了患得患失还是患得患失,苏珊娜的日子过得十分的艰难,她总是怕有一天苏珊娜会因为窘困的生活而舍弃她,在患得患失的成长环境里诺丁山的心比谁都敏感。 此时此刻,诺丁山知道她并没有走进那个正在埋头工作的男人心里,不需要求证,她就是知道。 独自一个人的程迭戈看着就像是只处在于他的世界里,而她只是一名旁观者。 走道的风形成了一串气流使得诺丁山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收拾起心情,诺丁山缓缓朝着程迭戈走去。 她在他身边站了约五分钟时间,这五分钟时间里那个男人还没有意识到她的到来。 在把钥匙交还给程迭戈之前她很想问他两个问题。 “程迭戈。”诺丁山淡淡叫出了他的名字。 程迭戈抬头。 “从那个时候和你说我要到德国去之后你有给我打过电话吗?”眼睛对着他的眼睛,诺丁山问程迭戈。 四目相对,她站着他坐着,短短几分钟之后,程迭戈避开了她的眼睛,于是,诺丁山知道答案了。 “你都不会担心我一个人在外面会出什么事情吗?”诺丁山再问。 几秒钟之后程迭戈站了起来,似乎她刚刚的两个问题才让他想起其实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对不起。”他语气愧疚:“那样的问题我没有想过,一方面是因为我最近忙,而另外一个方面是……” 程迭戈的手触了触诺丁山的头发,声线比之前小了一些:“我觉得你不会出事,起码,我的直觉是这样告诉我的,诺诺是那种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的女孩,在生活上,在判断上。” 对,对!诺丁山细想一下程迭戈的话,觉得他的话好像有一定的道理,她的名片上不是写着吗,她可以干很多很多的事情,她还曾经和一大堆男人在农场工作过,伐木、驯马、劈材,她一次也没有出过事情。 这个问题就算了,接下来是另外一个问题。 “程迭戈,在这段时间里你有想过克莱儿的事情吗?”诺丁山再问。 回应诺丁山的是程迭戈背过去的身影,他背过身去和她说:“诺诺,最近这段时间我恐怕没有精力去想克莱儿的事情,克莱儿的事情你给我一点时间。” 这个男人在避重就轻。 “我问的是在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想起克莱儿的事情?哪怕一次。”诺丁山木然问着。 沉默—— 之后。 “没有。”他回答。 即使诺丁山在心里已经猜到了,可程迭戈的那句“没有”还是让她的一颗心不停往下坠落着。 这样也好,不是吗? 诺丁山拿出那把一直被她紧紧拽在手心中的钥匙,那把钥匙已然沾满了从她手掌心里冒出的汗渍。 那把钥匙被放在桌上显眼的所在,在放钥匙时诺丁山没有弄出一丁点的声响,望着程迭戈的背影诺丁山从喉咙艰难挤出“我走了。” 所有准备好的已经在她心里温习了很多很多遍的话最终就只变成了那个发音“我走了。” 终究,诺丁山还是舍不得对程迭戈说出那样的话,因为那些话太狠太绝,她总是怕他听完之后会难过。 叫做程迭戈的男人也和她一样有着残缺的童年时代,诺丁山得到的那些资料还纪录着年幼时的程迭戈在亲眼看到自己父母亲遭遇意外之后有半年时间拒绝和外界交流。 她还想着和这个男人好聚好散,即使很短暂但也是有着一丁点的美好,比如那天晚上,她和他跳舞,什么都不会的她脚好几次踩在了他脚上,他并没有因为这个嘲笑她,他轻而易举就把她提起来,让她的脚踩在他脚上,就这样一直转一直转,他在她耳畔说话,声线温柔。 诺丁山转过身去刚刚移动脚步手就被抓住,程迭戈挡在她面前。 “诺诺,对不起。”他又和她道歉了。 “我走了,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诺丁山低下头,想挣脱程迭戈的手,可手牢牢被程迭戈掌握在手上。 程迭戈紧紧握住她的手说出:“想休息的话可以在这里休息。” 诺丁山抬起头看着程迭戈,加重语气强调:“不,我要回家休息。” “诺诺……” 诺丁山直直盯着程迭戈。 “好吧,我送你回家。”程迭戈口气无奈。 呵!这个工作狂终于想起了字典上还有“送你回家”这样的字样了。 “不用!”诺丁山继续加重语气。 她的坚持使得程迭戈微微敛起眉头:“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回家会不安全。” 程迭戈这样的话让诺丁山想哈哈大笑,于是她提醒他:“你忘了,很多的时候我都是这样回去的,更多的晚上比今晚时间更晚。” “诺诺!”程迭戈也加重了语气,很明显,那个他眼里那个逆来顺受且善解人意的女朋友今晚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所以,呈现在程迭戈脸上的表情是不习惯和排斥! “你不是很忙吗?你不是忙得连打电话给我的时间都没有吗?你不是忙到连想克莱儿的事情也没有吗?程先生,我得提醒你从这里到我住的地方来回车程会花去你九十分钟时间。” “你在生气吗?”程迭戈眉头皱得更紧了:“诺丁山,我有多忙你也是知道的。” “所以,我刚刚是在用实际行动帮程先生节约宝贵的时间。”诺丁山朝着程迭戈笑。 程迭戈看着她,几秒钟之后他放开她的手,声音冷淡:“诺丁山,很多男人讨厌那种揪住男人们一丁点由于疏忽造成的失误就喋喋不休的女人,而我也是很多男人中之一。” “受教了,程先生。”诺丁山朝着程迭戈点头,然后回过身去继续朝着那扇门走去,这次程迭戈没有拦她。 手触到门板,诺丁山听到程迭戈问出这样的话:“还记得艾米利亚吗?” 诺丁山扭开了门板。 “我不希望你变成像艾米利亚那样的女孩,如果那样的话我想我会很遗憾。”程迭戈声音又冷淡了几分。 诺丁山打开了门,程迭戈被挡在门板之外。 这 一晚,诺丁山走得特别的慢,从程迭戈的公寓到公车站十分钟的路程诺丁山走了整整半个钟头时间,然后她上了车,再然后她在倒数第二站时下了车,她就这样一直 在路上走着,不时有男人和她搭讪,在去见程迭戈之前诺丁山做了一件傻气的事情,她去弄头发了,而且还是去那种贵得要死的发型屋。 诺丁山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做,也许是虚荣吧?想让程迭戈看到其实她也是可以很有女人味的,为了让自己显女人味诺丁山还穿了高跟鞋。 从那些和她搭讪的男人眼中诺丁山知道她现在应该很有女人味,可是,程迭戈压根没有注意到。 诺丁山停下脚步,就这样站在那里任凭泪水爬满了她的脸,然后再静静的等待着夜风风干了她脸上的泪水,然后再继续走。 停在她所熟悉的地方,诺丁山看到了程迭戈,他就站在了那扇大铁门外,站在他第一次撞到她的地方。 在她看他时他也在看她,临近午夜时分,空气中有种短兵相接的意味。 然后,程迭戈手一扬。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把不久前她放在程迭戈家里的钥匙在经过一个抛物线之后静静躺在她脚边。 作者有话要说:总裁大人的淡蓝色衬衫要崩裂的节奏,小女佣居然敢解雇他!!! 造停在这里不地道~~~峦哥哥这就跪键盘去。 ☆、第27章 程迭戈手一扬,那把不久前诺丁山放在他家里的钥匙在经过一个抛物线之后静静躺在了她脚下。 他的身体斜斜的靠在大门,她笔直着身体,两个人大约隔着数十步的距离。 “我想听听你关于那把钥匙的解释?”程迭戈目光落在地上的那把钥匙上。 诺丁山也低头看了一眼,抬脚,脚从那把钥匙身上跨过身体径直越过程迭戈,拿出钥匙打开大铁门。 “下马威?”程迭戈语气带着嘲讽:“我听到那是女孩子们常常会对自己男友们使用的伎俩。” 程迭戈的话让诺丁山收住跨进大门的脚步。 “不,不是那样的。”诺丁山用连她也感到讶异的平静口气说出:“那把钥匙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说完之后诺丁山一只脚踩进大门里,一只手拦住她想要越过大门的身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诺丁山重复着程迭戈的话,侧脸朝着程迭戈微笑:“我以为程迭戈是一个聪明人。” “诺丁山!”程迭戈的声音带着隐忍,隐忍中又带着警告意味。 “程先生,我希望我们好聚好散。”诺丁山说着。 很近的距离,晕黄的灯光打在程迭戈脸上,诺丁山很清楚看到程迭戈脸上因为她的话出现呆滞表情,那种呆滞表情维持的也只是在眨眼之间,然后他开始习惯性敛眉。 诺丁山拿开程迭戈挡住她的手臂,进门之后想反锁门,反锁大门的是一把活动锁,程迭戈轻而易举的拿走那把锁,之后那把笨重的铁家伙成为了泄愤工具被狠狠丢在地上,隔着大门铁栏缝隙,程迭戈看着她,是那种带着浓浓观察意味的目光。 看了左侧面正在虎视眈眈的闭路电视,诺丁山放弃捡回锁的念头,闭路电视会清清楚楚的记载下这一切,房东太太应该不会把账算在她身上,如果到时候房东太太追究起责任的话,诺丁山想她会很乐意把程迭戈的联系方法告诉她。 没有再理会程迭戈诺丁山往着她的住处走,小段幽暗窄小的走道之后是衔接着她住处的楼梯,诺丁山拾着楼梯台阶而上,听到后面匆匆而来的脚步声音之后她加快了脚步。 打开门,诺丁山进了自己的房间。 门板被一股极大的力气踹开。 门是成功的关上了,可诺丁山没有成功的把程迭戈挡在门外。 距离诺丁山所住的第七区有一座老教堂,老教堂那口钟还保留得很好,声音洪亮,午夜的钟声并没有因为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停歇了下来,它总是在午夜时分响起,日复一日的告诉着HillNotting的人们午夜来临了,新的一天已经来到。 午夜钟声响起,诺丁山身体贴在门板上,程迭戈身体紧紧贴着她,他利用着他身材的优势使得她动荡不得。 气氛压抑沉闷。 许久,程迭戈开口“诺诺”。 气息越来越近,在程迭戈的唇差不多印上她的唇时诺丁山别开脸。 “诺诺。”他继续叫唤着他,用极为低沉的嗓音:“我为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道歉,相信我,那些都是无意的。” 他鼻尖蹭着她鬓发,喃喃诉说:“诺诺你也知道我工作时间排得满满的,你在德国的时候我也想给你打电话,只是每当我拿起电话时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在想这样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在睡觉了,于是我就打消了给你电话的念头。” “诺诺,我承认我还真的没有想过克莱儿的事情,不过,在不久之前我打了电话,你刚刚离开我的家我就打了电话,我和我几位朋友借钱,两千万欧元不是小数目,你得给我一些时间,我想我应该有能力凑整那笔钱的。” “诺诺,我不想骗你也不想说那些盲目乐观的话,关于收集到五位德国议员的签名这个我想我是没有办法,外传的和德国结盟只是我们采用的一种宣传途径,很快的德国人就会恼羞成怒,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有任何的轻举妄动,你懂吗?” 诺丁山努力让自己身体保持着僵立的状态,不受到这个午夜,这个嗓音的蛊惑然后去收下程迭戈想塞到她手里的那把钥匙。 此时此刻,程迭戈一边在她耳畔说着话一边想把刚刚还被丢在路上的钥匙往着她的手掌心里塞。 “克莱儿的事情我们可以想别的方法,我答应这次我会想,诺诺,嗯?”他呵着她,他的鼻尖从蹭她的鬓发改成蹭她的耳垂。 所有所有的一切在融化着,就像是晨露遇到了日光,就像是冰雪遭遇了春风。 然后,诺丁山听到自己的声音,怯怯的,在颤抖着。 “真的有别的办法吗?” 那个瞬间的那句话更像是在自己欺骗着自己,她是如此的舍不得他,他说他其实有想过给她电话,他说他会认真的想克莱儿的事情,连同他说的那些不愿意欺骗她的话也变成幸福的酵母,在她心底里头持续的……发酵着。 “嗯,我想应该会有办法的,世界那么大。”他一边说着一边含住她的耳垂。 是啊,世界那么大! 衣物在微光里头窸窸窣窣的响着,胸衣背后暗扣已经被解开,他单手掌握住了她胸前的柔软,揉.捏着,挤压着。 诺丁山吃痛,同时恢复了几许的清醒。 “程迭戈,我需要冷静一下。”诺丁山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挤出来的嗓音在午夜里带着撩人的意味。 他停下了抚.弄她胸部的动作,脸贴在她头发上,微微喘息着。 “诺诺。” 诺丁山的心一抖。 “我今晚想留下下来。”他的声音也有点抖了。 “你不是说我的床太小了吗?”拒绝的话说着如此的毫无杀伤力,而且欲拒还迎。 他浅笑,气息轻轻的,热热的,像是一场呓语:“小更好。” 午夜,房间没有开灯,荧光的装饰物发出来的光辉外面街道路灯的光线刺穿两层窗帘,这两种光线来源组成了淡淡的微光散落在房间里,一切物件变成了剪影。 诺丁山手里紧紧握着程迭戈交给她的钥匙,另外一只手连同她的脸贴在了门板上,她的脚边是她掉落在地上的胸衣,那件可以衬托出她女人味的裙子被掀至腰间,薄薄的蕾丝被往下一直卷,至脚腕时她的脸烫得就像是快要燃烧了起来,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乖乖的抬脚。 再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过后,他的手从后面捞住了她的腰,这样一来就导致了她只能被动性的和他的身体紧紧的贴紧着。 她的后面贴在了他的前面。 属于他的贴住了她,抵着她,他们如此的不同,他的如此的僵硬,她的如此的柔软,一样的是他们颤抖的身体。 他的一只手环住了她的后腰,另外的一只手来捏她的胸部,他的脸颊贴上了她的鬓发,从鼻腔里发出“嗯?” 她听从了他,配合他想要的姿势。 伴随着男声和女声夹杂在一起的低喘声中门板迎来了重重的一个回荡,不是很牢固的门板不慎负荷的模样,发出了极为沉闷的声音,和门板同时发出的还有金属物体的掉落在地上的清脆声响。 他的进入,如果的强悍,惹得她的手掌中的钥匙都掉落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姿势让他从后面进入了她。 可他没有给她半点适应的机会,连续的用极快的节奏冲击着她,他的大力冲撞使得她在疼痛外加不适之时还得担心门板的承重量。 “程,程迭戈?”她的声音徒劳的,无法集中的被他一次次的撞得七零八落。 “嗯?”埋头苦干的男人不情不愿的哼出这句。 “门,”临时她把疼改成了门。 回应她的是浅浅的如孩子般得意的笑,哑哑的,痒痒的,很可爱,可爱且性.感,这一切使得她身体越发柔软,而另外一处却和身体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如此这般的去紧紧的…咬住他。 然后,男人的声音越发愉悦了起来,握住她胸部的手更是肆无忌惮,惹得她轻轻的哼,程,程迭戈 刺耳的摩托车开进地下停车场的声音使得诺丁山被骤然惊醒,睁开眼睛,看了紧紧挨着她的男人一眼,心里稍微的松了一口气,还好,程迭戈没有被摩托车吵醒。 看了一眼钟表,凌晨三点多时间,让诺丁山有点懊悔的是他昨晚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就进入了她,诺丁山讨厌吃哪种药。 凌晨三点钟,整个HillNotting的人们依然还沉浸在睡梦中,诺丁山静静看着天花板,听着程迭戈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 这世间,所有爱屋及乌也许都像她这一刻的心情一样,程迭戈的呼吸声就像是凌晨三点最为动人的旋律。 “床很小。”诺丁山想着程迭戈的这句话,然后微笑,她的床是很小,程迭戈长手长脚的,从他的睡姿就可以看出他对这么小的床有多纠结了。 要完她之后他不无担心的问她会不会睡到半夜掉到床下去,被餍足的男人在说话间有着如孩子般的稚气。 一点点的,诺丁山移动着身体脸对上了程迭戈的脸,打开了床头柜的灯,把灯的光线调到最小。 这无所事事的凌晨三点钟,紧紧挨着她睡着的男人让她看得津津有味,看久了就想逗他,就像是逗小猫儿一样。 手指要从哪里开始呢?就从头发吧,诺丁山自言自语着,等手指来到他的唇上时诺丁山的心跳了一跳。 这个男人曾经用他的唇吻她的唇瓣,还用她的唇含住她的,想到被他纳入口中时的情景以及被他舌尖卷住自己发出的那些声音,诺丁山的脸红透,红透着的脸她轻轻嗔出:混蛋。 四月初遇见的那天,诺丁山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时刻出现,没有来由的她的心甜滋滋了起来。 那个穿着淡蓝色衬衫的男人昨晚可是让她吃尽了苦头,想到这里心里一动,手紧紧的拽住程迭戈垂落到额头的部分发丝,然后,小小的用力一拽,这个混蛋他让她疼,她也要让他疼。 她看着他因为她的动作微微敛起眉。 诺丁山觉得她刚刚做的只达到了挠痒痒的效果,于是,力道再加大了一点。 微微敛起的眉头再收紧了些许还伴随的若干的喃喃自语,别闹…… 别闹是吧?诺丁山觉她的力道也许还可以加大一点,还没有发力她的手就被更大的手拽住了,更大的手包裹住了她的手,喃喃自语的声音大了一点也清晰了一点,清晰到听出了宠溺和爱护,喃喃的重复着:再闹下去就把你丢到楼下去。 这凌晨三点钟这个男人的喃喃自语让诺丁山的心融融的。 她乖乖的窝进了他的怀里,声音细细的:好,我不闹了。 男人的嘴角扬起,手一捞,她刚刚和他拉出的一点距离又没有了,他们彼此的身体紧紧的贴着,她痴痴昂望着他微微扬起的嘴角。 他微微扬起的嘴角扯出了更大的弧度,看着如此的愉悦,喃喃的声线也充斥着愉悦:嗯乖。 诺丁山心里觉得害羞,她怎么都觉得程迭戈好像把她当成小猫小狗了,可怎么办,她的心里的某一块领土好像又在发酵了,让她想笑,想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窃窃的笑。 诺丁山的脸朝着程迭戈的怀里贴了贴,嘴角刚刚扬起。 下一秒! 扬起的嘴角僵住。 温温的,喃喃的,好听的,带着满满溺爱的声线充斥于她的耳畔。 “小狐狸真乖……” 诺丁山(29) 温温的,喃喃的,好听的,带着满满溺爱的声线在诺丁山的耳畔。 “小狐狸真乖……” 这声线来自于程迭戈。 喃喃自语之后他一个翻身压住了她,她的身体被他紧紧的压在他身下,那一瞬间,一些情绪在她的心上翻江倒海着。 不一样了,上一秒和下一秒被撕裂成了两种极限,如果说上一秒是天堂的话那么下一秒必然就是地狱。 被程迭戈压在身下的诺丁山一动也不敢动,就深怕一动的话又会惹来他的一阵喃喃自语声,她害怕,害怕再听到那个名字,她的生活已经如此的艰难了。 透过程迭戈的肩膀诺丁山目光发直,她呆呆的,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一颗心在发冷发硬,直到确信压在她身上的男人陷入了熟睡,诺丁山这才伸手推开他。 木然的诺丁山起床,木然的诺丁山移动着脚一步步的挪到了浴室,摸到开关,打开灯,第一眼看到的是那面镶在墙上的半身镜子,镜子里印出她的脸,煞白着的脸就像是那年在南非医院房间看到的苏珊娜一样,煞白的脸配上空洞的眼神就像是一具傀儡。 镜子里的人蠕动着嘴唇:至于为一个男人把自己搞得这么惨吗? 这样的问题没有让还沉浸在冰窖的心醒过来。 诺丁山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再一次蠕动嘴唇:醒醒吧,诺丁山! 她的心依然如死去一般的沉寂着。 一秒,两秒,三秒。“求你了,诺丁山,醒醒吧。” 诺丁山抬手,手掌往着自己的脸颊狠狠的扇了下去,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她绝望的哀求,她哀求着镜子里的自己。 即将破晓的黎明,眼泪因为那火辣辣的一巴掌在她的脸颊上瑟瑟的淌落,很疼很灼人。 迷迷糊糊中有一声很清脆的声响灌入了他的耳畔,莫名的那声音让程迭戈的心微微一抽,挑了挑眉想睁开眼睛去辨认那到底是什么声音,无奈睡意太浓,在几次睁不开眼睛之下索性放弃。 那 声声响之后,周遭又安静了下来,程迭戈又坠入了沉沉的睡梦中,迷迷糊糊中又有若干细细碎碎的声音来到他的耳畔,侧耳,仿佛是谁在哭泣着,又近又远,在他想 要去辨认那是谁的声音时又安静了下来,就像是在和他捉着迷藏似的,几次之后他觉得烦,烦到他大大的侧过身体,手下意识的去想要捞什么。 然,无果。 迷迷糊糊中程迭戈觉得有什么不对了,可他不愿意费思想,这个夜晚,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和思绪被一种懒惰的情绪所左右着。 也许是床小的缘故,程迭戈比往常时间早出约半钟头时间醒来,醒来之后天光呈现出四分之三泛白的状态,天没有完全亮透。 这是程迭戈在这个房间第二次醒来,让他觉得讶异的是他对于这里环境的适应程度如此之快,他记得他第一次在这里醒来时心是微妙的,懊恼,不解,尴尬,这几种情绪加起来变成变成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这次,比起第一次他坦然得多,甚至于他怕惊醒身边的人让自己的动作呈现出小心翼翼的状态。 小心翼翼的来到洗手间,他很容易的找到了色泽较为深的牙刷杯子毛巾,深蓝色的牙刷被拿在手上,上次,她曾经小声的告诉他,去购物的时候她“顺便”买了他的洗刷用品。 那时他在听这着这些话时是不经心的,可较为奇怪的是,在这个极为安静的清晨里那时她的说乃至她说话表情此时此刻在他脑海里却是无比的清晰,清晰到他知道她在说那些话时是脸红红的面容。 她叫诺丁山。 片刻之后程迭戈意识到现在不是他发呆的时候,今天是礼拜一,需要穿上厚厚铠甲面对有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状况的礼拜一。 深深吁出一口气,程迭戈开始刷牙。 打点好一切之后,拿着车钥匙程迭戈站在房间门前,即将打开房间的前一刻,他的脚踩到了一样东西,低头,他的那把公寓钥匙现在正一半被踩在鞋底,而一半露了出来。 这把钥匙在昨晚曾经激起了他莫名的怒气,当程迭戈昨晚在书桌上看到时,那个不会说话的家伙在那个瞬间看起来是那般的碍眼,碍眼到他需要找出一个突破口,然后,他开车一路狂奔到了诺丁山的住处。 弯腰,程迭戈捡起那把钥匙,他把钥匙搁在沙发几上,搁完钥匙之后程迭戈又觉得不妥,具体哪里不妥他也不大清楚,他只觉得放的地方不对,不对在于不够显眼。 于是,程迭戈重新拿起了钥匙轻手轻脚来到床前,他把钥匙放在了床头柜上,现在钥匙搁放位置看着顺眼多了。 它的位置够显眼,很容易第一眼就会被发现。 这 个清晨,程迭戈觉得自己仿佛变得婆婆妈妈了,比如,放好钥匙之后他应该离开这里,可他的脚就像是生根一样紧紧粘在床前,他在看那个陷阱熟睡中的女人,她背 着他侧躺着,平日里总是会服服帖帖的分别夹在她耳朵后面的头发此时若干遮挡在了她的脸上,伸手,就那么的手指轻轻绕过她的头发,再轻轻的把散落在她脸上的 发丝别在她的耳朵后面,她的脸毫无遮挡的呈现在面前。 那张脸有些的苍白,是那种毫无血色的苍白。 盯着那张脸,几秒之后,程迭戈心里开始觉得愧疚,昨晚,在没有经过任何的前戏他就进入了她。 他知道她疼,只是他怎么都控制不了,在要她时他是带有一些惩罚的意味,惩罚她一声不吭的就交出钥匙,惩罚她死性不改又动不动的叫他“程先生”。 也许那应该属于大男人主义在作祟吧,不满,不爽!程迭戈如是解释自己昨晚的行为。 她应该很累吧? 目光从她紧紧闭着的眼睛往下移落在她的唇上,和她雪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唇色,如红色玫瑰来到了最为绚烂的时刻,娇艳、夺目! 让人想一亲芳泽。 有什么在他的心里耸动着,如季候里的风在他心上飞舞着。 低头。 在他的唇即将触到她的唇时。 赫然,宛如折扇展开带动出来的微风,那种微风带有有些许的寒意。 近在咫尺的距离,程迭戈看到诺丁山睁开眼睛,她在看着他。 莫名的程迭戈觉得心虚,余光中看到自己搁在另外一边床头柜上的手表,如释重负,脸跟随着手臂的弧度移开,手越过她去拿那只手表。 他的这个动作很明显的告诉着:嘿嘿,不要误会,我不是想趁你睡觉时偷偷亲你,我只是想拿回我的表。 戴好手表,程迭戈手摸了摸她的脸,放柔声音:现在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我回伦敦了。 “嗯。” “乖。”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莫名的,程迭戈觉得诺丁山的那张脸好像又煞白了几分,这个时候他想起了昨晚她有和他说过不舒服,手遇到她的额头上,一切正常。 “要不要我打电话让医生来?”程迭戈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的不放心。 “不用。”她手隔开他落在她额头上的手:“我睡一会就会好。” 点了点头程迭戈直起腰,再拖延下去他上班就要迟到了,刚刚转身就听到她在他背后叫他。 “程迭戈。” 程迭戈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腕表。 “下一个礼拜是HillNotting狂欢节,拉德布罗克丛林路有三个红色的电话亭,下个礼拜日八点,我们在拉德布罗克丛林路的第一个红色电话亭见面。” 这是程迭戈第一次听到诺丁山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背后的那道声音充足着不容驳斥的意味。 “下个礼拜日?我得去查一下我的行程表,如果……” “下个礼拜日早上八点,在拉德布罗克丛林路的第一个红色电话亭,我们,不见不散!”她加重着语气。 离 开那已经存在了差不多半个世纪的老式房子,天已经亮透,程迭戈的车还没有开出HillNotting区,HillNotting比往常拥堵了不少,这样的 路况已经让他没有时间回到公寓去换衣服了,程迭戈只能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朱美宝让她给他准备一套衣服,如他意料到的一样他的那通电话惹来了朱美宝的一阵 调侃,那个女人毫无忌惮的问他几次。 假装没有听到程迭戈挂断了电话。 挂断了电话之后程迭戈才发现沿途的大街小巷被各种即将来临的HillNotting狂欢节宣传标语所占领,一些旅馆也在门口摆上客满的提示语。 车子经过了拉德布罗克丛林路程迭戈放慢车速,他真的在路上看到了三个并列在一起的红色电话亭,第一个电话亭的一边放着巨大的广告牌,广告牌上有HillNotting字样。 她和他说。“下个礼拜日早上八点,在拉德布罗克丛林路的第一个红色电话亭,我们,不见不散!” 车子和广告牌擦肩而过时,他念出了广告牌的字样:HillNotting。 她的名字也叫做诺丁山。 极为简单的发音过后,程迭戈居然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在发涩,脑子里没有来由的想起了煞白的脸配上如玫瑰花瓣娇艳的嘴唇,以及朱美宝在电话里说的话。 做几次! 见鬼,程迭戈在心里大叫不妙,低头,果然! 艹!该死的朱美宝,手狠狠砸在了方向盘上。 此时此刻,程迭戈不能否认的是,他想她,想着他进入她身体时的那一瞬空间,她对他包容还有她的紧窒。 在那样的时刻,他很容易的就能做到忘却,属于他生命里永远无法拥有的那种挂念。 懒懒的,诺丁山躺在了床上,她一点也不想动。 渐渐的,晨光被日光所取代,她还是懒懒的,一动也不想动,直到她的肚子开始咕咕的叫了起来。 这一天,诺丁山那里也没有去,她在填饱了肚子之后开始集中精神去思考,接下来的她将会面临的几种可能。 这一天,诺丁山觉得自己宛如从一场大病中醒来,醒来后她的精神好像不错,她甚至于找来了一张纸,她在纸上逐个规划,下个月,明年,克莱儿十五岁,克莱儿十六岁…… 她的规划书上有克莱儿的二十岁。 诺丁山要带二十岁的克莱儿去北京,她们要在长城上合影,合影时她们要一起说茄子。 在诺丁山规划书里的第一条写着:和程迭戈分手。 这次,是真的分手,分手时间为下个礼拜日早上八点,分手地点为拉德布罗克丛林路的第一个红色电话亭边。 艾玛儿是HillNotting第七区最早恋爱的女孩,她十一岁就和一个叫做约翰的男孩私定终身,十二岁接吻,十三岁就妄想为对方生孩子。 十四岁,艾玛儿和约翰分手,他们的分手时间选在了八月底的最后一个周日,那天也是HillNotting狂欢节。 艾玛儿涂着油彩的脸被泪水弄花,看着如此的滑稽,可没有人笑她,她的嚎啕大哭声被轻快的加勒比海音乐所掩盖,没有人知道是她遭遇了男友背叛的可怜女孩。 狂欢节落幕,艾玛儿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用她那张大花脸看着诺丁山,说出一句“好神奇啊,诺诺,我好像好了,我也忘了我失恋了。” 那刻留在诺丁山的脑海里太过于深刻,以至于仿佛变成了一种迷信。 她也会像艾玛儿那样,一天的时间里就会好了,就会把一切忘却得干干净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真的分手了~~ 这就是我想写给大家看的爱情,萌动,过程,时间,最后变成深爱 ☆、第28章 1959年,Notting Hill区发生针对黑人的种族暴力事件,这一起事件让一位叫做克劳迪娅.琼斯的英国人走上了街头,她用步行活动宣扬了加勒比区的优秀文化,号召种族平等世 界和平,五年后琼斯离开世界,琼斯去世之后部分人穿上了加勒比海区传统服装在HillNotting街道上步行,他们以这样的活动来表达对于琼斯的怀念和 传承,这一天,这个活动有了官方命名诺丁山狂欢节——Notting Hill Carnival。 半个多世纪过去之 后,Notting Hill Carnival成为了仅次于里约热内卢的世界第二狂欢节,Notting Hill Carnival在每年八月底的最后一个周末举行,随着Notting Hill Carnival的知名度越来越来高更多人在八月底涌入了西伦敦的Notting Hill区。 2010年人们预计今年参与到Notting Hill Carnival人数将会突破一百万人物。 2010 年八月最后一个周日上午,程迭戈被困在通往Notting Hill区的路上,他的车已经被困在路上长达四个小时,在这四个小时里他的车子呈现出龟速状态一点点往着前移动,和他一起困在路上的还有数以万计赶去参加 狂欢节的人,期间,不停有人下车奔跑前狂欢节的聚集地拉德布罗克丛林路。 那些下车的人据程迭戈所知有几位是和自己女友约好在拉德布罗克丛林路碰面。 诺丁山在拉德布罗克丛林路的第一个红色电话亭等他,而现在距离她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点。 从现在的路况分析,如果程迭戈也像那些人一样下车的话或许会早点赶到那里,可这样的想法马上遭到他的否定,那些下车的人都是坐着计程车而他不是,如果他也像那些人一样弃车而去那么就会导致交通带来更大的灾难,类似于多米诺效应一样。 程 迭戈也没有多急,因为狂欢节会延续到晚上十一点钟,他还有的是时间,另外他相信诺丁山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姑娘,想必她也应该猜想到他被困在路上,让程迭戈 对诺丁山满意的是这一路上诺丁山没有打一通电话到他手机里,程迭戈讨厌那种会因为男友迟到半个钟头而没完没了往着男友手机里打电话的女孩。 中 午十二点半,程迭戈终于赶到拉德布罗克丛林路并且找到第一个电话亭,拉德布罗克丛林路两旁的一些空地站满了一些身着古怪服装脸上涂着五颜六色油彩的人,程 迭戈企图在那些人当中找出诺丁山,一番下来无果,周围那些人夸张的怪叫声以及震耳的钢鼓声让程迭戈觉得烦,让他觉得更加难以忍受的是一些人涂在衣服上的油 彩还没有干净,他身上的衬衫已经好几处被粘到了。 程迭戈拿起了手机,电话打通了只是主人没有丝毫回应的意思,挂掉手机程迭戈开始采用最为原始的方法,喊—— 只是他喊出的“诺丁山”被湮灭在各类乐器中。 程迭戈站在那里,他决定给诺丁山十分钟时间,如果诺丁山在十分钟时间里没有出现的话那么他就离开这里,此时在程迭戈心里想法是:他来了,他压根对于Notting Hill Carnival没有半点兴趣,因此他的离开可以被理解。 在道路两边的人看着街道上的花车队伍时,程迭戈就大多时间在看表,油漆味、油炸食品味、难闻的混合酱料还有巨大的乐曲噪音已经让他巴不得时间快走完十分钟。 给诺丁山的十分钟走完程迭戈如释重负,转身想走,然后,他听到这样的一声“程迭戈。” 那时周围的噪音很大,可程迭戈还是清清楚楚听到那个叫唤他的声音,甚至于在直觉里感觉到叫唤他的声音充满了悲伤。 目光顺着那个声音,看清楚之后程迭戈在心里有股想骂人的冲动,第一个念头是:诺丁山怎么也变成那种鬼样子。 站在他面前的诺丁山脸上涂着的是Notting Hill Carnival最受欢迎的红绿蓝油彩,红色代表爱情,绿色代表生机,蓝色代表海洋。 顺着那张红绿蓝的脸再往下看,诺丁山身上穿的那些玩意让程迭戈的第一印象是那真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而且!! 而且胸部的肉还露得不少。 手一伸,程迭戈的第一个想法是,怎么也得把她拽离这里,然后,被他扣住手腕的人纹丝不动。 2010年八月底最后一个周末,在拉德布罗克丛林路的第一个红色电话亭边,诺丁山等了程迭戈整整四个小时三十分钟,从早上的八点到下午的十二点三十分,在她等他的四个半小时里她都做了些什么呢? 七点她就来到了拉德布罗克丛林路,黑着眼圈来的,八点如她所猜想的那样程迭戈没有出现,她固执的站在那里。 十万人组成的八九队,不计其数涌动的人潮把整个拉德布罗克丛林路变成了盛大的狂欢派对。 爱 情也是这场派对的主旋律:那对上了年纪的夫妻跟随着动感十足的旋律舞蹈,默契十足,最靠近她的那对情侣情不自禁的拥吻了起来,穿着传统加勒比海服饰的夫妻 在深情拥抱,站在规定区域的女孩拼命朝着游行队伍中的一名青年大送飞吻,微胖的少年和身材娇小的少女在喝可乐,两根吸管放在同一杯可乐里,少年和少女眼睛 对着眼睛。 数百万人参与进来的这场街头狂欢对于站在那里等待了程迭戈一个小时的诺丁山来说更像一场世界末日,在宛如世界末日的场景中诺丁山呆呆看着共喝一杯可乐的少年少女,恍然想起—— 他是她的初恋,程迭戈是诺丁山的初恋。 九 点整,游行开始,诺丁山慌慌张张拨开人群,找到那位距离电话亭最近的彩绘师,她让彩绘师在她脸上涂上红蓝绿油彩,那是来参加狂欢节最受情侣欢迎的三种颜 色,绘完脸之后诺丁山又从小贩手中买了配合脸上油彩的加勒比海服饰,她选的是情侣款,她选了最贵的一百二十英镑那种,那一刻,诺丁山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 么要花那笔钱,她把自己的脸弄成那样又是为了些什么? 是想让这场终将注定暗淡收场的初恋来一点亮丽的色彩吗? 也许是吧,也是为了能在多年后说起这一段时能有些可取之处,她可以淡淡说出“我和他曾经一起参加过Notting Hill Carnival,那天我们脸上涂着红蓝绿的油彩,穿着情侣装。” 十点,诺丁山穿上了象征着加勒比女孩的服装站在电话亭前,程迭戈还是没有出现。 十一点,被她拿在手上装有象征着加勒比海区男孩服装的袋子变得沉甸甸的,十二点诺丁山觉得肚子饿极了,她买了热狗和可乐。 吃完热狗和可乐之后程迭戈还是没有出现,同一批花车队伍第二次从她的面前的拉德布罗克丛林路经过。 十二点三十分,诺丁山终于看到了程迭戈,穿着淡蓝色衬衫的程迭戈混在一大堆奇装异服人士中看着如此的格格不入。 诺丁山站在那里,在她看得见程迭戈时程迭戈并没有看到她,一动也没有动的站在那里等待让她好像变得麻木,她也好奇程迭戈在找不到她之后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她和他仅仅隔着数十步的距离,这数十步距离里还隔着若干个人,透过人缝诺丁山看到程迭戈脸上的表情分别在不耐、厌恶中转换着,就是没有担心。 然后,诺丁山看到程迭戈在看表,那一个瞬间,让诺丁山觉得神奇的是她的心一片清明,清明到她可以如此轻易读懂那个男人那一刻的心情。 你 瞧,他不耐烦了:按照他的思维逻辑他会整理出一点时间来等所谓的女友,嗯,那就从这一刻开始吧,对于那个把身上衣服油彩粘到他衬衫的人他努力做到了不动声 色的避开,即使厌恶也不能表露在表情上,对于那个问他身上有没有打火机的男人他给出了善意的提醒,这里人多最好不要抽烟以免引发危险,对于几位冲着他漂亮 脸蛋和搭讪的女人他更是干脆利索回答“我的女朋友马上就来。” 你瞧,他越来越不耐烦了,他又一次在看表了,看完表之后他把手放进裤袋里以防被别人碰到。 静静的站在那里,诺丁山越来越好奇程迭戈会等她多少时间。 很快答案出来了,十分钟,十分钟! 他就只愿意给她十分钟,那刻,诺丁山又好奇了,如果换成是小狐狸的话那么他会给她多少时间? 这个时候诺丁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来得很傻,她和他在今天要分手了。 看完表之后程迭戈表情是如释重负,抬脚想走,诺丁山开口叫“程迭戈。” 他回过头来。 终于,他看到了她,目光在她身上巡视之后,眼神里的不满极为明显,他伸手来拉她的手。 诺丁山没有动。 呵!周遭喧闹的环境使得程迭戈也懒于装成礼质彬彬的模样,他甚至没有因为他迟到那么长的时间道歉,他只是语气带着命令让她和他回家,让她马上换掉身上的衣服以及洗掉脸上那些油彩。 “我不!”诺丁山加重语气说着。 程迭戈又在皱眉了。 “程迭戈,我们也像他们一样。”诺丁山眼睛盯着程迭戈的脸,手往着左侧指,她的左侧集聚着很多脸上画着红蓝绿油彩的年轻情侣。 程迭戈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之后迅速收回,呈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很明显,不可能! 没有让程迭戈有拒绝的机会诺丁山说:“程迭戈,我在这里等了你四个半钟头,去年的这天,我穿着十磅重的小丑装,每一个和想我合照的人需要付一英镑,或者一欧元一美元,那一天,有超过两千人和我合影。” 扣住她手腕的手放松了。 诺丁山继续说:“程迭戈,我在Notting Hill区长大,这是我们的节日。” 话说完之后诺丁山看着程迭戈,她看着他的表情柔和了些许。 诺 丁山带着程迭戈来到彩绘师面前,程迭戈不情不愿坐在了小板凳上,彩绘师开始调油彩,这位彩绘师是一位话唠,他一边调油彩一边和他们介绍他连续参加 Notting Hill Carnival的次数,以及在历届Notting Hill Carnival的精彩瞬间。 彩绘师应该是那种有牙病的人,他说话时有口臭,口臭再加上长期抽烟的缘故他每次说话时都带有较重的口味。 好不容易调好了油彩,彩绘笔胶着油彩一点点往着程迭戈的脸靠近,他一边在说着他有一次有幸为前伦敦市长彩绘。 即将触碰到程迭戈脸上的彩绘笔被夺走,彩绘笔重新放回原来的地方,程迭戈站了起来从皮夹里抽出若干张钞票,钞票轻飘飘的落在那位彩绘师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表情愕然的彩绘师声音也是轻飘飘的:“这位先生,你不知道超市药店都有买那种可以掩盖口臭的糖吗?虽然价格比普通的糖果还要贵上一些但也没有多贵,你下次去超市购物的话可以考虑我的建议,这样一来我可以保证你的摊位会热闹一点。” 这番话程迭戈说得真诚感十足以至于把老实的彩绘师弄糊涂了。 程迭戈说完话之后拉起诺丁山的手,诺丁山任凭着程迭戈拉着她的手,然后在那个较为不拥挤的拐角处她甩开了他的手。 她用的力道又凶又狠。 诺丁山(31) 诺丁山任凭着程迭戈拉着她的手,在那个较为不拥挤的拐角处她甩开了他的手。 “诺诺,那个彩绘师有牙病,你也知道我受不了那些。”程迭戈说,表情还算可以。 “那么我们再找一位。”诺丁山说。 程迭戈用皱眉头来表示拒绝。 “我可以再找一位,找没有牙病的。”诺丁山说着。 目光从她脸上移动她手上然后在她胸前徘徊着,程迭戈勉强压住的表情出现了第一丝不耐烦,然后他径直拿走她手上的袋子,看清楚袋子里的东西之后他问她:“是不是油彩涂完之后你还想让我穿上那见鬼的玩意儿。” “那不是见鬼的玩意儿,那是我花了六十英镑买下来的,买给你的。”诺丁山说,说这话时她垂下了头。 程迭戈压着嗓子咒骂了起来,之后他的手来拉她的手,不容反驳把她的手牢牢握在他手里他的话很简短“回家。” 诺丁山这次没有动,挺直着身体说:“程迭戈,即使我把你带到没有牙病的彩绘师面前,你也不愿意对吧,你不仅不会在脸上涂上油彩你还不会穿那个口中你说的见鬼的玩意儿,对吧?” “嗯!”程迭戈给出干净利索的回应:“是的,我不喜欢那些,我认为不喜欢却勉强附和的就是违心。” 嗯,从某种意义上看程迭戈说的话也很有道理,那么,她还在憧憬一些什么呢?一直垂着的头抬起。 看着程迭戈,诺丁山缓缓说出:“我们分手吧。” 或许是现场噪音大的缘故,程迭戈并没有听清楚她的话,他看着她。 “程迭戈,我们分手!”诺丁山加大声音。 这次,他应该听得够清楚了,他冷冷的看着他,连串的话从他口中吐出: “这 次分手的背后又想要什么要得到什么要我满足你一些什么?嗯?是不是在脸上涂上和你一模一样的油彩,再穿上你花六十英镑买到的服装,然后就像这里很多人一样 手挽着手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容,表达出那种我们是情侣的状态,又或者是用愚蠢的表情向周围的人们传达着我很快乐我很热爱生活类似这样的?” “不,不,诺丁山我不会这么做的,因为这样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如果,我照你说的那样做的话那么我猜接下来也许会有第三次、第四次分手,然后变成了生活中的一种无限循环。” 花车和着钢鼓队逐渐走远留下了短暂的安静,程迭戈说那些话时即使声音不大,可诺丁山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心钝痛着,以至于她一句话也组织不起来,以至于她只能能呆呆的看着程迭戈的脸,那张冷淡的带着嘲讽的脸。 “诺丁山,我给出的答案已经很明确了,那么你还要我带去见没有牙病的彩绘师吗?” 不想了,诺丁山摇头。 “那么,你还坚持和我分手吗?” 本来今天就是来和他分手的,如果按照之前计划的直截了当就好了,干嘛要生那样的虚荣心,瞧,现在又难过了吧? 程迭戈这个混蛋,到了最后一刻还是让她难过。 在程迭戈询问的目光下诺丁山点头,从肺部里挤出:是的,分手! 那束目光落在她脸上,一秒,两秒,三秒,然后他点头。 点头之后摊手:“好,如你所愿!” 这么说来,她和他算分手了?很简单嘛,接下来呢?原谅她这一刻的无知吧,毕竟她只是一名恋爱新手。 那么,分完手之后就剩下各奔东西了,如果程迭戈往东走的话那么诺丁山就选择往西走,要是他往南走的话她就往东走,不对,不对,她刚刚想的方向好像不对,程迭戈往南走的话她是该往什么方向走。 该往什么样的方向走才不会再次遇见呢? 诺丁山可以一命优等生啊,怎么在这一刻她的脑子是这般的不好使呢?不过,还有另外一个不用脑子的方法就是选择让程迭戈先走,她往他相反方向走就是了。 站在那里,诺丁山在等着程迭戈离开。 可,似乎,程迭戈没有马上就离开的念头,他在看着她,他在观察着她,似乎在判断她口中的分手有几成可信度。 于是,为了表明决心诺丁山开口:“我在搬家之前会把钥匙和卡寄给你,上次在伦敦我拿你给我的卡花了一点钱,花的钱有些是买了到你家的东西,所以那部分钱我不会补上。” 这番话之后程迭戈终于确信了站在他眼前的女人是真的在很认真的和他谈论分手了,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他嘴角微微扬起。 他看着她笑,边笑边说:“诺丁山,你也不过如此,如果说一个礼拜前你和我提出的第一次分手是策略的话,那么应该还算是成功的,我以为你是一位聪明的女孩,一般聪明的姑娘会懂得见好就收,可遗憾的是看来我误解你了。” “记得那时我和你说的话吗?我会努力的,那时我理解里的努力是建筑在向上的态度上,可,那种动不动为了达到目的就把分手挂在嘴边的女孩子不适合我。” 程迭戈的话一字一句钻进了诺丁山的耳膜里,可他还怕她不够难过似的。 “而是,那种动不动就为了达到目的把分手挂在嘴边的女孩子不适合我。” 食物和着油彩味道让诺丁山头晕目眩,五彩缤纷构造出来的那个世界就像是一场海市蜃楼,她看着他在海市蜃楼的场景中转过头去,他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正在远离。 拳头紧紧握住,诺丁山用尽全身力气。 “程迭戈,你站住!” 诺丁山的那句站住和着狂欢节庆祝进入高.潮的第一发礼炮一同响起,程迭戈停下了脚步,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句“程迭戈,你站住”还是骤然响起的礼炮声让他感觉到他的心在那一刻间跳得特别的奇怪,迅猛而诡异中夹杂着一丝若有所待。 看着程迭戈的背影诺丁山咧嘴,欢快的加勒比海音乐仿佛在这一刻赋予了她别样的力气,越是深爱就越痛苦,那种痛苦在叫嚣着。 痛苦让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异常清脆,就像是那把轻易把盾刺穿的矛,矛一般的尖锐。 “程先生好像一直很相信你的直觉,如果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也来自于你直觉的话,那么,我告诉你,这次你的直觉一败涂地!” 程迭戈听见了她的话了,他回过头来。 凝望着程迭戈的背影,诺丁山听到自己的声线轻而易举的盖过加勒比海音乐。 “我 只是厌倦了你,你很多很多的地方让我觉得厌倦,你总是自以为是,你的生活枯燥无味,你总是在规定的时间做规定的事情,你衣柜里的衣服颜色除了蓝就是白和 黑,你从不轻易去尝试别的色彩的衣服,你的袜子就只有两种颜色,白色和炭黑色,你从不看娱乐节目,除了你的那张脸蛋还算可以之外你没有一样符合女孩子们心 中恋人的形象,这就是我要和你分手的原因。” “程迭戈,我厌倦了你。” 如诺丁山所想的那样,程迭戈又在皱眉了。 诺丁山手指向程迭戈的眉间:“那个,也是我厌倦你的其中一个原因,你总是在皱眉,你每次皱眉的时候就让人心里倒胃口,程迭戈,我告诉你,即使多么好看的花瓶也有让人腻的一天。” 程迭戈皱着的眉头又加深了。 “此时,你的心里一定在想,那个女人口中说的花瓶该不会是在说我吧?是的,程先生我刚刚说的花瓶就是你。”对着程迭戈诺丁山笑着:“更让人遗憾的是!” 程迭戈的眉头越皱越紧,诺丁山的笑容就越扩越深,深到了裂开嘴,咯咯的笑开。 咯咯的笑着,笑着说着:“让人更为遗憾的是!身为花瓶的你在床上的技术也不尽人意,你就像是演艺圈那种有好的相貌好的资源但没有好演技的那类烂角色。” 很奇异的,周遭因为诺丁山这样的一句话安静了下来,钢鼓声没有了,人们停止了喧哗,他们睁大眼睛看,竖起耳朵听。 终于,那张一直高高在上的脸宛如从云端坠入了尘世,尴尬,愠怒,眉宇间维持的优雅疏离被戾气所取代。 站在诺丁山左侧的是几位是脸上还带着雀斑的白人少年,诺丁山手指向那几位少年:“程先生,我的直觉其实也不错,直觉告诉我那几位孩子随随便便挑出一个在那方面技术上也比你强,嗯,这个也是我和你提出分手的一部分原因。” 诺丁山话音刚落,周遭就响起了窃窃的笑声,在那些窃窃的笑声中诺丁山挑衅的看着程迭戈。 从小接受的良好教育使得那个男人在某些方面已然收放自如,他的表情迅速回顾沉静,和他同样沉静的还有他的声音。 他淡淡问她:“说完了没有?” 那个由人潮、油彩、喧闹所组成的狂欢世界里她摇头,转身,离开,远去。 那些嘲笑她的话说出来之后程迭戈心里就有了小小的后悔,他知道他的话是有点过分了,他承认在一个礼拜之后重新从她口中听到类似于分手的字样让他无比的恼怒,恼怒导致了他的情绪失控,然后那些话就很自然的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了。 可由那些话衍生出来的淡淡愧疚感也在她嘶声揭底的一番话下被蒸发了,程迭戈告诉自己这样也好,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必要愧疚了,在她摇头转身离开之后程迭戈告诉自己,应该移动你的脚步,从这里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Notting Hill Carnival,如他朋友们和描绘的一样,男人们的邋遢和女人们的大屁股会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恶梦。 糟透了,真的! 可与他思想相互违背的是他的脚,不知为何的怎么也不愿意移开,他的目光仿佛也受制于某种原力,就这样接受泽原力的支配追随那道远去的背影。 那个由人潮、油彩、喧闹所组成的狂欢的世界里,她戴着红蓝两色头发发套,头发长度达到腰际,红色长长的发尾因为她的奔跑在风中跳跃着,像火焰伴随着Notting Hill正午的日光,绚丽至极,绚丽的身影一次次拨开人潮,往前。 在即将被湮灭人群中时,她停了下来,然后回头。 程迭戈知道她在看他,他和她的距离已经很远了,他也没打算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他只是注视着她的身影,她的脸因为距离的关系模糊不堪,仅仅可以判断的是她开口说话了,是不是在和他说话又是说了一些什么话程迭戈不关心。 她在经历短暂的停顿之后离开,转过身去时她的身影迅速被人潮湮灭,之后彻底消失不见。 欢快的加勒比海音乐又再次响起,围观的人也一哄而散,程迭戈依然站在那里,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傻站在那里,他想他这一刻仿佛又犯了一种叫做懒惰的病,然后,一位年轻的女孩来到他面前。 那是一位白人女孩,刚刚,在诺丁山回头停下来说话时,那白人女孩就站在她的身边。 白人女孩站在他面前问他你叫程迭戈吗? “是的。”他回答,然后移动脚步,打算离开这里。 白人女孩和他轻声说:“我猜,刚刚她哭了,虽然,她的声音没有在哭,可我就是知道她的心在哭,而且哭得很伤心。” “刚刚,她说,程迭戈,别人的爱也是爱。” 几秒之后,程迭戈回给那位好心的白人女孩这样的话“我想,你一定是听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o(>_<)o ~~写到这里看到诺丁山的离开的背影了,特别的清楚。 接下来就可以嗑瓜子看着峦哥哥技术性的虐总裁大人了。诶嘿嘿~ ☆、第29章 2010年Notting Hill Carnival的第一天,有一位叫做诺丁山的女人和一位叫程迭戈的男人在这一天分手,就像生活在都市很多男女一样在短暂的恋爱史之后用一种较为平和的方式分手。 晚上十一点,来参加狂欢节的人涌向了酒吧,啤酒屋,Notting Hill街道上随处可以看到人们随意丢弃的垃圾,清洁工和志愿者在抓紧时间清扫路面,因为,狂欢节还有一天。 拉 德布罗克丛林路的街道上还仁立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从女人的身材打扮上可以判断出那是一位年轻女孩,她脸上涂着红蓝绿三色油彩身着同色的彩装,就那样她呆 呆的站在街心,远远看着仿佛是还沉浸在这场狂欢中不愿离去,又好像是在这场狂欢中她落单了,她找不到回去的路。 一位志愿者朝着那位年轻女孩走去,当这名志愿者看清楚年轻女孩时把第一种猜测排除了。 因为,女孩那张脸看起来糟糕至极,从眼眶里淌落下了的泪水把她脸上的三色油彩混在了一起,形成了极为丑陋且滑稽的颜色,就像孩子们的胡乱涂鸦看着很可笑,可那刻,那位志愿者没有一丝想笑的念头。 女人眼神看起来是那么的悲伤。 “需要我的帮助吗?”志愿者柔声问着。 女人目光落在了志愿者的脸上,许久,小心翼翼带着万般讨好的问她:“您的名字可以暂时叫做苏珊娜吗?” “当然可以。”志愿者回答。 那个被红蓝两色假发包裹着的头颅缓缓往着志愿者的肩膀上靠,她在轻轻的说着话。 “苏 珊娜,我被艾玛儿骗了,她说在这一天分手会很容易忘却,因为分手时的悲伤会被很多很多人的笑容分走,蒸发,可不是那样的根本不是,在这样的日子分手在我看 来是一种错误的选择,苏珊娜,今天我看到了很多相爱的人,我在心里很羡慕他们,因为她爱他的时候他也在爱着她,这让我心里十分的难过,我爱的人在我爱他的 时间里没有在爱着我。” “苏珊娜,我很爱他,当我和他说出分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有多么的爱他,因为那句分手从我口中说出来的第一秒我就发现我已经在开始想念着他了。” 顿了顿,女人继续诉说: “对不起,苏珊娜,明天我要离开这里了,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但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我依然会回到这里。” “同时,苏珊娜,我保证,我发誓,我会把克莱儿照顾得很好!” 那些话说完之后她离开志愿者的肩膀,街道两边的路灯很清楚照射出刻在她眼角新的泪痕,泪痕未干她就开始展开微笑。 “谢谢。”年轻女人和志愿者说。 深夜,蓝红绿组成的窈窕身影在笔直的街道行走着,远去,最后,被暮色吞没。 红日在日不落帝国冉冉升起,新的一天来临。 西 伦敦,那幢可以容纳近五万个办公席位的建筑此时冷冷清清的,今天是英国开放的公共假日,这个假日恰逢是Notting Hill Carnival所以愿意来到这里加班的人更少了,这一天出现在这里的人分为两种:要么身居要职,要么就是讨厌热闹又受到比平日里多出数十倍加班费的诱 惑。 正在猛按电梯的朱美宝两样都不是,一个钟头前她倒霉的接到自己上司的电话,从前那个在学校碰到会乖乖的叫她“学姐”的人用不容抗拒的口气命令她:一个小时候来我的办公室。 靠!她的朋友们在Notting Hill等她,狂欢节,啤酒,烤肉在等她! 进入了电梯,电梯缓缓往着五十层楼上升,电梯墙上印着她一张郁闷的脸,拿在她手里的还有手中方方正正的盒子,进来之前朱美宝遇到被保安拒之门外的快递员,弄清楚情况之后她顺带帮忙了快递员一把。 五分钟之后,朱美宝把快递送的盒子交到程迭戈手上:“这个是你的。” 程迭戈看了盒子一眼,沉默片刻之后拆也没有拆开就往一边丢。 看清楚程迭戈脸色之后朱美宝不敢发出任何牢骚,很显然,她的上司心情并不美好,他身上散发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让朱美宝不解的是她知道程迭戈昨天去参加Notting Hill Carnival,根据她的观察从那里回来的人大多都会呈现出精神抖擞的状态。 而程迭戈恰恰相反,仿佛Notting Hill Carnival是洪水猛兽。 一个上午下来之后,高气压取代了朱美宝和程迭戈长时间培养出来办公室默契,他们的工作效率十分糟糕,在又一次出现出极为低级的失误之后,程迭戈颓然的头往办公室椅子一仰,手去揉眉骨,仿佛想以此来获得好的状态。 站在一边朱美宝叫出了旧日在校园里她会叫他的名字“迭戈。” “程 迭戈,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朱美宝试探性的问,即使在他们共同工作的几个小时时间里程迭戈还是往日的那般模样,可糟糕的工作效率还是暴露了他的 坏状态,如果,程迭戈真的如朱美宝猜想的那样发生了不开心事情的话,那么这不开心的事情也基本可以敲定在私人事情上,因为最近程迭戈在工作上的表现无懈可 击,一个礼拜前会计部爆出的公司盈利数字也成功让那些人乖乖的闭上嘴巴。 程迭戈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 “迭戈,是不是因为诺……” “朱美宝,你可以下班了。”程迭戈打断朱美宝的问题。 朱美宝离开时程迭戈还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坐在办公椅上。 办公室就只剩下了程迭戈一个人,一个上午的忙碌以及迟迟无法进入工作状态让程迭戈有些疲惫,同时他也感觉到困倦,他觉得或许自己休息一下绘比较好。 也就数十分钟左右程迭戈从那场闭目养神中醒来,醒来之后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触到了那个静悄悄躺在一边的小盒子,小盒子在几个钟头前被他随手一扔扔在了平时大多数会搁放咖啡的地方。 那个小盒子也就巴掌大,淡黄色的,如果程迭戈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诺丁山寄给他的,昨天她说会把钥匙和卡快递给他。 也许是得到了数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程迭戈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快恢复了过来,漫不经心拆开盒子的包装纸,平淡无奇的蜡纸之后是硬纸皮盒子,打开盒子,如程迭戈猜想中的那样他在盒子里看到了一把钥匙和一张卡。 钥匙和卡被放进了他办公室抽屉里,盒子底层还出现了程度迭戈预料不到的东西,那是一张卡片,淡蓝色方形卡片。 程迭戈继续猜,没有猜错的话打开卡片之后他会看到一些字,至于是英文还是中文他就不得而知。 淡蓝色卡片被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卡片的棱角在办公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 最终,程迭戈还是打开了卡片。 蓝色的钢笔字体,字体偏瘦,写着: 二 零一零年四月三日下午两点,新嘉顿街,一位男人撞到了一位女人,男人因为把整杯咖啡往女人身上倒而付出了二十英镑的洗衣费,八小时之后男人和女人在同一天 里第二次遇到,男人的名字叫做程迭戈,女人的名字叫做诺丁山,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件事情,即使我们第一次见面和第二次见面都很糟糕,可我还是觉得第 一次见面比起第二次见面时还要来得美好一些,说完这些之后我要和你说再见了,程迭戈。 再见了,程迭戈。 卡片重新放回盒子里。 程迭戈头往办公室椅子后面靠。 闭上眼睛,四月三号? 四月三号程迭戈第一天来到了Notting Hill,他和他的朋友打算到中介所去,他想在最能体现出Notting HilI特色的地方租房子。 他们走在路上,当天阳光灿烂,街道十分安静,在较老的社区所在他朋友接到一通电话,那是一个肢体语言十分丰富的老兄,他帮忙朋友拿了刚刚买的咖啡。 在他朋友接电话时程迭戈看到距离他几步之遥有一个书摊,罗列在第一排的报纸被风扬起,然后他在被风扬起的纸页上看到了荣骏的名字,他往着书摊走去,然后…… 如果不是那张卡片的话,程迭戈想也许再过一个月,那个发生在那个街角的小插曲将会被忘得一干二净。 沿 着模糊的记忆程迭戈来到了四月三号下午:四月三号两点整,他撞到了一个人,一个年轻女人,关于那天那个女人的脸还有衣着乃至她当天都说些什么话他已然没有 多大的印象,程迭戈只记得他给了她二十英镑,因为那个女人和他说他的唐突将会使得她迟到十五分钟,她工作的地方规定迟到一分钟就罚款一英镑,她说包括她身 上的衣服加起来需要他支付她二十英镑。 于是,他交给了她二十英镑。 之后,已经打完电话的朋友问程迭戈发生什么事,程迭戈大致上和他说了一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到后面的程迭戈越是记得清楚,他清楚的记得他朋友和他说的话“我知道她,这里所有人都说她是一位好姑娘,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不会撒谎。” 程迭戈的那位朋友从小在Notting HilI长大成年之后才搬到伦敦。 关于那个小插曲很快的就被他们丢在脑后,车子往着中介所,在他们等红绿灯时,程迭戈的朋友忽然手指往前面一指:“你刚刚撞到的女孩就是她。” 顺着指向前面的手指,程迭戈看到打扮得极为中性的年轻女孩骑着自行车从他们面前的斑马线经过。 当天那位叫做诺丁山的女人留给那位叫做程迭戈的男人已然是模糊不堪。 即使这个无所事事的上午程迭戈愿意消耗若干脑力去想四月三号他遇见的诺丁山,但那天留给他的依然是模糊的轮廓。 然后,程迭戈放弃了再去想那个四月三号,因为即使想起来了于他和她而言也毫无意义,刚刚短暂的回忆被当成是一种小小的缅怀。 “适当的一点点缅怀是介于对某个在你生命中停留过的人物的尊重,这样的尊重会提高你的情操,同时也可以让你在别人的眼中显得真诚,人们会因为你表现出来的真诚而选择去信任你,真诚和信任为无价之宝。”一位叫做杰克的英国男人曾经和他这样说过。 那位叫做杰克的男人曾经为英皇室服务多年,后来一位叫做荣慕明的男人聘请了那位英国男人,然后,这位英国男人成为了他的导师。 程迭戈站到落地窗前,从五十层楼高的地方俯瞰,这是西伦敦最繁荣的写字楼区,平日里总是被西装革履行色匆匆的人占据的街道此时此刻冷冷清清的。 是因为那个和西伦敦有着截然不同的Notting Hill区吗?大家都去参加那个见鬼的Notting Hill Carnival吗? 昨晚,伦敦各大电视台都在播报参加这一届的 Notting Hill Carnival人数已经突破了一百万人数,播报这个消息的播音员把能播报这样的一则消息视为莫大的荣耀。 昨晚,那位抖得嘴唇都哆嗦的播报员还让他的朋友们大大嘲笑一番,他们拿那位印度裔播报员典型的印度黑嘴唇来开刷。 冷冷清清的街道让程迭戈觉得有点闷。 忽然间,属于他心里的某一根玄就那样的动了,也许…… 也许,他应该到较为热闹的地方去,把车子一直往西开,一直往西开,那里,有一片街区叫做Notting Hill,那里每年八月底的最后一个周末都会举行盛大的狂欢派对,今天是最后一天。 Notting Hill Carnival!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四月三号下午两点,不再是诺丁山一个人的一见钟情了,就像那句歌词: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第30章(诺丁山) 2010年Notting Hill Carnival,已经连续参加了三十一届Notting Hill Carnival的一位印度裔彩绘师在这一届狂欢节上生平第一次撒谎,他骗了昨天那位把他狠狠嘲弄了一番的亚洲男人,他的第一次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声调 语气逼真得让自己都忍不住怀疑从他嘴里说的是真话。 那位男人还是很昨天差不多一个模样,名牌衬衫手工皮鞋干干净净的和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看起来更像是古罗马时期坐在大象上和天空并肩的人。 这样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来参加狂欢节的,而且这个男人就一直站在他的摊位边,是来为昨天的行为道歉的吗? 应该不是,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每一个前来彩绘的女孩身上了,这个男人一出现就显得心不在焉的模样。 让彩绘师十分高兴的是这个男人往着他摊位一边一站,来到他摊位前要求接受彩绘的人数暴增,尽是年轻性.感的女孩子,而且人数还在源源不断的激增,瞧瞧,排队队伍都快要望不到边了。 彩绘师觉得再这样下去他非累死不可,于是他问那个男人:“你是不是和谁约在这里见面?” 男人对于他的问题不以理会。 “那你是不是来这里找人的?”彩绘师继续问。 这次,男人迅速做出回答,不! 然后是“不是的!绝对不是!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找人!” 有趣的来了彩绘师在心里想,放下了油彩他眯起眼睛目光往着一个方向,喃喃自语:“我以为你是来找昨天找我彩绘的那位姑娘,一个多钟头前我见过她,她刚刚离开我的摊位五分钟你就来了。” 说到这里彩绘师继续调油彩,男人往着他坐的地方移动了几步,似乎是在等他继续说话,彩绘师慢条斯理的调着油彩。 然后…… “是真的吗?一个钟头前她真的到这里来?你确定你不是老眼昏花?”他问。 看看,连激将法都用上了。 彩绘师抬起头,然后点头,做出了“我确定”的口型。 男人蹲了下来,和他面对面,这次看着已经忘记了他有牙病了。 “一个钟头前,她来找我彩绘,选用的还是和昨天一样的红蓝绿三色,她还穿着昨天的服装,彩绘完了之后她就离开了。”彩绘师手往着人潮聚集最多的方向指:“我看她是往着那个方向的走的。” 之后,男人离开彩绘师傅的摊位,往着他刚刚手指定的方向走去,彩绘师以为他会看到男人狂奔的背影,但遗憾的是男人的脚步就和他来时差不多,不紧不慢。 虽 然没有看到男人奔跑的身影可彩绘师还是高兴的,他想象着那个英俊的男人在茫茫人海中逐个找寻涂着红蓝绿三色的女人,红蓝绿三色可是最受欢迎的的混合色彩之 一,涂着这样三种颜色穿着代表着加勒比女孩彩妆的年轻姑娘可不少,她们看起来差不多就像是一个磨子刻出来的一样,更何况…… 彩绘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些被男人认错的女人们绝对不会放过有着那么一张漂亮脸蛋的男人的。 来参加Notting Hill Carnival的女人可是有不少奔着艳.遇来着的。 当那只手再次搁在她肩膀上时,她停下脚步,吸气,这里的混蛋们到底要没完没了到什么时候,那套她衬托得十分性.感的彩装为她惹来了很大的麻烦,男人们趁着拥挤的路况可没少在她身上吃豆腐。 这次,她不会让那些臭男人们占便宜了,她在学校可是有学过防狼术,咬牙,转身,然后…… 骤然落入她眼帘里的那张脸,那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 那张脸使得她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沉醉,沉醉之后嘘唏不已。 就这样她呆立在原地,她的手还搭在他肩膀上,只是忘了使出力气给他一个过肩摔。 那一刻,那一个瞬间,所有贯穿在她少女时代总是模糊不清的活跃在她梦境里的脸此时此刻逐渐明朗起来,然后无比清晰。 是眼前的这张脸。 就是眼前的这张脸,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眉形这样的鼻梁这样的下巴弧度,以及这样溺死人的眼波。 手忘了从他的肩膀收回,他仿佛也忘了他的肩膀搁着别人的手,他们在拥挤的人群里就这样保持某一种仿佛在一瞬间类似于电影被定额住的画面。 先打破画面的人是他,缓缓的手拨开了她额头上红蓝色的刘海,之后,垂落,之后是:对不起。 “刚刚我把你误认为我的一位朋友。”他的目光淡淡落在她脸上:“无论从身材到脸型,你和她都很像。” 说完之后他侧过身,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沿着他肩线滑落了下来,很礼貌的点头致意之后他想转身离开。 “先生。”她下意识开口,叫住了他。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然后又淡淡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之后,她再叫住他时他没有再停下脚步。 站在那里目送着他的背影,等回过神来时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人潮中,然后,也不知道是什么促使着她开始狂奔。 淡蓝色衬衫,他穿的是淡蓝色衬衫,来参加狂欢节的人很少会做出他那样的打扮,应该会很容易找的,应该会的。 时间在一分一分的流逝着,狂欢节在黄昏时期已经来到了尾声,她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奔跑着,寻找着,在奔跑寻找的这些时间里她在心里和自己说着:如果在十一点之前能找到他的话,那么就留在Notting Hill不走。 她是宿命论的拥护者,她信奉所有的相遇都有着原理,她坚信坚持能成就宿命,她更相信某一天她的心上人来到面前时她一定知道。 宿命论使得她相信只要再次遇见了就还会遇见,还会遇见就是命运给予的暗示。 十一点狂欢节将会结束。 在十一点来临之前她找到了他,在一个圆形百货商场门口,老老的建筑下他背靠在了老老的墙上,侧着脸在点烟。 打火机带出小簇的火光雀跃于他脸庞之上,看着有些的寂寥,也寂寥也迷人,就这样她呆呆的站在对街看着他抽完那根烟,看着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停在他面前。 然后,她笑着看他坐上车子,车子沿着长街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她 叫朱莉安,多年前她跟随着父母亲从中国来到伦敦,她的父母更喜欢叫她珠珠,她的童年时代都在父母亲没完没了的吵架中度过,十四岁时父母亲终于离婚了,在所 有人对她表达关心担心遗憾时她没心没肺的朝着那些人笑,她和他们说谢谢,因为在朱莉安看来那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天空依然蓝云彩依然白她身体健康她的容貌很 讨人喜欢。 她在日复一日中长大,等待着某一日遇见自己的心上人。 二零一零年八月末,在Notting Hill,朱莉安遇见了程迭戈,并且第一眼就爱上了他。 之后朱莉安在Notting Hill住了下来,她租的房子让她很满意,有阳台有前房客留下来养得很好的盆花,那些盆花就挂在阳台的屋檐下,开得极好。 朱莉安还在朋友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她在咖啡馆里当服务生,安顿下来之后朱莉安就开始等待。 等待着和那个男人相遇。 宿命论:只要赋予诚挚的信任将会得到回报。 很快的朱莉安就和那个男人开始了第三次相遇,因为第三次见面时有点尴尬,朱莉安找不到机会问男人的名字以及他的手机号。 九月末,朱莉安第四次遇见了那个男人,地点就在她工作的那家咖啡馆里: 那是在一个周末,男人穿着褐色衬衫配墨黑色长裤,他和另外一个男人走进了咖啡馆,另外的一个男人和店长看着关系很好,他们选了字母为AI的座位。 朱莉安毛遂自荐,于是她成为了为AI座位客人服务的服务生。 朱莉安是那种人们口中很聪明的女孩,即使她在咖啡馆当服务生时间比较短,但她的服务无懈可击,从笑容乃至姿势。 这是两个把工作带到咖啡馆来的男人,一个钟头之后两个男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朱莉安把账单连同她写在餐纸上的一句“先生你得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账单和餐纸往着她心仪男人的那个方向。 男人在看到餐纸上的字时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压低声音:“你这样的行为已经足以让你接到骚扰客人的投诉罪名。” 一看男人的表情朱莉安就在心里哀嚎,这个男人压根就把她给忘了。 于是,朱莉安对着男人微笑:“先生,你好像把我给忘了,两个礼拜前,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会出现在我的阳台上。” 两 个礼拜前,下午三点左右时间,正在午睡的朱莉安被阳台上的声响所惊醒,第一个念头就是她遭遇了小偷,这个念头使得朱莉安拿起棒球棒来到了阳台,拉开阳台的 门她就看到了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站在她家阳台上,男人身影似曾相识,就是那种似曾相识感让朱莉安没有毛躁的把棒球棒往着男人头上砸去。 男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他的头微微往上昂,不久前朱莉安洗好刚刚挂在屋檐上的衬衫在风中飞扬着。 这个男人是对那件衬衫有兴趣? 男人有着漂亮到让人舍不得下手的背影,于是,朱莉安把棒球棒往着地上一砸,嘴里很凶悍的喊出“喂!” 骤然间,男人回头! 朱莉安发誓在男人回头那一瞬间,她在他眼眸底下看到了一簇簇的光芒,当男人回头的那一瞬间,朱莉安相信那刻她的眼眸地下一定闪烁着和男人一模一样的光芒,关于热望所衍生出来的光芒。 这个午后三点钟,这个忽然而至来到她阳台的男人,就是朱莉安在狂欢节遇到的男人。 然后,两个人同时呆住。 朱莉安傻傻的开口:“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眼眸底下仿佛会跳跃的光芒在男人眼底里稍纵即逝,之后,回归淡淡的模样,他和她说“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然后,朱莉安目瞪口呆的看着男人堂而皇之的拉开阳台的门,再堂而皇之的打开房间门从她的房间离开,那时,那个男人所表现出来的状态是他对这里的地形,以及房间布局如此的熟悉,就像曾经来过这里他知道打开房间就有可以离开这里的楼梯一样。 朱莉安回过神想去追那个男人时才发现自己简直糟糕至极,她身上穿着的是浅色的睡衣,而且睡衣之下她没有带胸衣,睡衣布料很薄再加上午后的光…… 那个男人一定是看到了。 不过,朱莉安很快的就不懊恼了,因为那是她所喜欢的男人,即使被看到也没有关系。 时间被推移到两个礼拜之后的现在。 在咖啡的醇香中朱莉安对着男人微笑:“先生,你好像把我给忘了,两个礼拜前,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会出现在我的阳台上。” 男人看着她的脸,属于他脸上所呈现出来的表情是复杂的,很明显,男人已经把两个礼拜前在她家阳台上短短几分钟发生的事情记起来了。 “你在爬上我家阳台期间弄坏了阳台的几处栏杆,我的房东把这笔账记在我头上了,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和你要你的联系方法。”朱莉安对着男人莞尔。 男人伸手去拿皮夹。 接过男人递给她几张单位面额为百的英镑之后,朱莉安垂下眼眸,说:“先生,那天在阳台上其实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在那之前,我们就见过。” 男人站了起来,他似乎对于她口中我们之前就见过的话题没有任何兴趣,他很礼拜的和她点头致意,之后擦着她的肩膀身体越过她。 “两个礼拜前的Notting Hill Carnival,我们见过两次,第一次你把我误认成为你的朋友,第二次我站在街角看着你在街对面抽烟。”对着男人的背影,朱莉安说。 她的话成功的让男人的脚步停顿了下来。 “我一个人刚刚来到这里不久,在这里我也没有什么朋友,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多交一两位朋友会让我更快的适应这里,我喜欢Notting Hill 。” Notting Hill ,诺丁山! 上帝偏爱诺丁山,诺丁山的阳光总比隔街的灿烂。 这一天,朱莉安成功的拿到了男人的手机号,同时,她也知道了男人的名字。 让朱莉安一见钟情的男人叫做程迭戈。 同一天,四个小时之后在苏格兰,有另外一场相遇在苏格兰的夜空下缓缓拉开帷幕。 每年九月末,苏格兰郊外,夜幕刚刚拉下,人们会在空旷的田野上燃起了熊熊篝火,一年一度的苏格兰民谣节在篝火燃起时宣布正式开始。 苏格兰民谣节前身为收割节,是苏格兰农场主们为了庆祝九月葡萄成熟,稻田迎来收割的季节,他们会在九月的最后一天燃起篝火,他们相聚在篝火前喝着自家酿造的酒唱着那些经历了一代又一代流传下来的歌谣。 渐渐的,苏格兰人的收割节被越来越多人知道喜欢。后来,爱尔兰人来了,英格兰人威尔士人来了,他们带了各自民族的音乐,再后来,收割节变成了民谣节,再再后来随着民谣节走出多位著名的乡村歌手而名声在外。 时至今日,苏格兰民谣节变成了这个时代一种独特的存在,资深的旅者来到了这里,渴望发现新鲜力量的星探来到了这里,想找寻灵感的音乐人来到了这里,喜欢乡村音乐的人也来到了这里。 荣骏就是那批来到这里找寻灵感的音乐人之一。 苏格兰的郊外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大片的麦田在经历了收割之后露出了短短的麦梗,桔梗变成了草堆,一堆堆的就像是小小的山峰,一望无际的麦田上是清澈的夜空,夜空上星星如珍珠一般大颗。 和来到这里的很多人一样荣骏和他的朋友们坐在了草堆上看着那些人用极具简单的乐曲吹奏出旋律,或平庸或还算可以,让荣骏听得津津有味的是那种不加修饰的表演,朴质得可以轻而易举的忽略技术成分。 朋友在他酒杯里注满了新新酿制的葡萄酒,等酒杯空了之后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让人看起来有点出乎意料的人。 那是一名早衰症患者。 该位早衰症患者为女性,小小的,皱巴巴的,那样的形象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电影星球大战中的灵魂人物尤达大师,她在主持人的带领下站在了篝火前。 她的打扮看起来很可爱,脖子系着草帽绳子,草帽罩在肩膀后面,白色衬衫,苏格兰方格大翻裙子,及到膝盖的白袜子配圆头皮鞋,从她纠结在一起的手可以看出来她有小小的怯场,脸朝着西南方向望了一眼之后,她这才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叫克莱儿,诺诺告诉我这个地方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的爸爸妈妈是在这里相识,正因为这样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我才认识了这个美丽的世界,彩虹蓝天星空大地,我的妈妈从小在爱尔兰长大,现在,我把她最喜欢的民谣在这里和大家分享。” 皱巴巴的克莱儿在苏格兰风琴的伴奏下唱起了老老的爱尔兰民谣,只是,她唱得并不好,而且还很糟糕,荣骏从克莱儿的发音就可以轻易听出来那个孩子缺牙缺得厉害,缺牙导致她的歌词含糊不清。 即使克莱儿唱得十分的糟糕,可在场的人并没有因为她糟糕的歌唱发出任何的嘘声,他们安静的听着那个孩子的歌声。 看得出来克莱儿很想把歌唱好,但,事与愿违,她的歌到了中间部分出现了严重的走音。 之后,她不唱了,她就站在那里眼巴巴的往西南侧方向瞅。 然后,从西南方向走出了一位年轻女孩,年轻女孩和克莱儿做着一模一样的打扮,她朝着克莱儿走过去,她的手里拿着爱尔兰风笛。 年轻女孩走到克莱儿的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小小皱皱的克莱儿似乎从那只手得到了力量,她开始对年轻女孩微笑,微笑的脸转向了观众。 不需要语言,大家就猜到了将会发生些什么,人们把热烈的掌声送给了克莱儿。 悠扬的风笛声响起,克莱儿有开始歌词,唱母亲深爱的旋律。 不知不觉中,随着越发高亢的风笛声荣骏的目光从克莱儿脸上落在了正在演奏爱尔兰风笛的女孩身上。 大 提琴,小提琴,短笛长笛这些都是女孩子们钟情的乐曲,这些乐器不仅能奏出优美的旋律,也可以使女孩子们在弹奏起它们时姿态优雅,即使爱尔兰风笛有天籁之 音,它的音色美得常常会让听者落泪,但愿意选择爱尔兰风笛的女孩却很少得可怜,因为爱尔兰风笛得造型看起来笨拙且滑稽,要吹出极具穿透力的爱尔兰风笛声更 需要具备强大肺活量。 眼前的女孩,眼前这位正在吹着爱尔兰风笛的女孩让荣骏相信,这样的一个形象以及她所演绎的爱尔兰风笛声会让这里的很多人记住她,久久的记住她。 那两个人圆满完成了她们的表演,她们的手重新牵在一起,此刻篝火的光芒来到极盛时刻,星光火光照亮了她和她的脸庞,她们相视一笑,眼波底下有火光星光的光泽,动人如斯。 一个骤然响起的声音:“爱尔兰风笛姑娘,我喜欢你。” 一位穿着苏格兰传统服装的小伙子朝着火堆走去,他走到年轻女孩面前,说:“我喜欢你和你的爱尔兰风笛。” 这个时候,荣骏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从草堆上站了起来,他的朋友在背后叫住他“阿骏。” 没有理会他的朋友,他也做了和刚刚那位小伙子同样的事情,朝着那年轻女孩走去。 越来越靠近了,她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在篝火发出来的火光中她美好得就像是秋天湖面上红透了的枫的倒影。 一切来得如此的毫无征兆,流星从夜空划过、坠落、消失以分秒为单位,也不过是人类眨眼功夫的光阴。 二零一零年九月最后一二天,苏格兰民谣节,荣骏认识了一位叫做诺丁山的女孩子,流星划过的光阴里,他对那位女孩子一见钟情。 很多年之后,荣骏会常常想念起那个夜晚,想念苏格兰郊外一望无际的星空,想念着沾满着了露珠的草堆和酒酿,想念长得像尤达的克莱儿,想念他心爱女孩带来的风笛声,想念克莱儿唱的民谣。 二一零年九月最后一天,苏格兰民谣节,在诺诺的爱尔兰风笛伴奏中克莱儿终于唱完了苏珊娜最喜欢的一首歌,在歌声中诺诺的眼眶里聚满了泪水。 那是克莱儿艾玛儿和诺诺献给苏珊娜的歌: 走在莎莉花园深处 我和吾爱相遇 她穿过莎莉花园 纤足如雪般胶白 她叮嘱我要爱得轻松 就像新叶在枝桠萌芽 但我当年年幼无知 不予轻率苟同 在河边的田野 吾爱与我曾驻足 她搭靠在我的肩膀上 用她嫩白的手 她叮嘱我要活得轻松 就像青草在堤岸滋长 但我当年年幼无知 而今忆起热泪盈眶 作者有话要说:妞们发现了木有,总裁大人后面的衬衫不是淡蓝色的了,是褐色的了~~ ☆、第31章 轩尼诗恋人.番 我叫戴安娜,与英国已故王妃同名,我在Notting Hill第七区有部分房产,我把那些房产租给了那些有需要的人。 随 着时间的流逝,我的房客们随着工作需要、随着生活需要换了一批又一批,渐渐的,我变成了我的房客们口中类似于“不可理喻”“有孤独癖狂躁症”“掉进钱眼” 的让人倒胃口的老太太,当从一个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时我可以不以理会,当从一百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就要好好的思考了。 是的,我意识到我的房客们一些话说得有道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是那天早上接到了那个噩耗开始?是发现我的丈夫衣领上出现了红色的口红印?是随着身边一样一样的会勾起很多人温暖回忆的商品一天天的变少了消失了?,等等等这些让我改变吗? 即使意识到我的房客们话说得很有道理,但我发现我已经无力改变,也不想花费一点力气去改观他们对于我的看法。 难 道要我和他们说“我唯一的女儿在花季般的年岁里死于难产,我外孙的父亲是谁至今还是一个谜。”“而我抚养长大的外孙死于伊拉克战争,他死去的时候才仅仅二 十四岁。”“我丈夫违背了我们的结婚誓言抛弃了我和年轻的姑娘走了,我无比确信那位一脸楚楚可怜的年轻女孩是为了他那笔可观的退休金。” 事实上,还真的被我猜对了,我的丈夫在离开我几年之后死在一个阴暗的旅馆里,那位姑娘榨干了他所有财物,使得他的生活穷困潦倒。 知道他的死讯之后我的心更加麻木了,麻木让我对于周遭的事物充耳不闻,我也和我以前的朋友们开始疏远。 我的房客们对我的厌恶眼神我已经丝毫不放在心上了。 我已经不年轻了留在这个世界的时日也不多了,我能任性的时间也许屈指可数。 在那些厌恶我的目光中也包括了那位名字叫做诺丁山的中国女孩,我承认对她苛刻了一点,我一心情不好就会挑她毛病,因为她总是很容易让我想到那位抢走我丈夫的女孩。 诺丁山的事情我略知一二,很多我认识的人知道我成为诺丁山房东之后总是和我说那是可怜的姑娘,请你不要为难她。 这阶段,我在第七区已经有点臭名昭著了。 对于他们说的话我嗤之以鼻,这个世界上被遗弃的孩子多的是,更何况她不是被苏珊娜家收养了吗?而且,最终死于南非的是苏珊娜和艾玛儿。 随着越多的人来到我面前帮诺丁山说好话,那种对于诺丁山的反感也由于那些人的婆婆妈妈与日俱增,在我看来这些善良的人们都被那位姑娘给唬弄了,那是典型包着灰姑娘外衣利益熏心的女孩。 我开始对诺丁山变本加厉。 然后,有一天,诺丁山来到我面前和我说她要走了。 那一刻,我的心情是复杂的,就像是迪士尼的经典动画猫和老鼠一样,我是那只猫诺丁山是那只老鼠。 当然,这些微妙的心里我是不能摆在脸上的,话说得一如既往的刻薄:“诺丁山,你终于美梦成真了,要住进男人给你买的有漂亮的花园的房子里了?” 我知道她最近和看起来很不错的男人在交往,好几次我都看到那个男人在她家里过夜。 她苍白着脸色,这一个礼拜她都是这种脸色,我想这应该是因为她一直失眠的原因吧?这一个礼拜里诺丁山房间的灯都彻夜的亮着,孤独的人都那样,喜欢亮堂的灯光和茫茫人海,我也喜欢亮堂的灯光和茫茫人海。 “再见。”她轻声和我说着。 我摆出了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看着她一步一步的离开。 眼看,诺丁山的身影即将消失不见,我心里没有来由的失落,是不是从此以后我再也看不到那个猫着腰偷偷的来到我阳台上晒太阳的中国姑娘了吗? 我叫住了她。 第一次我和诺丁山如此和平的坐在一起,我给她煮了咖啡,我开始和她倾诉往事,和她说我唯一的外孙布莱恩,说我的布莱恩在前往伊拉克战场的前一天表情轻松得就像是他只是远足去了,他很早的来到我的床前亲吻我额头说亲爱的我要走了。 布莱恩让我泪流满面,坐在对面的诺丁山来到我面前,这一天我在这个我一直看不起的中国姑娘面前一次性的哭个够。 我都已经很多年忘记眼泪的滋味了。 我问诺丁山要到哪里去,她告诉我她要带克莱儿德国去,也许她会带着克莱儿进行一次短途旅行,到她们妈妈童年时代住过的地方去。 说完那些之后,她和我说了这么一句“您猜对了,我是那种投机取巧善于算计的女人。” 这一刻,我忽然就相信那些人和我说的话“诺丁山是一位好姑娘。” 我把从诺丁山手中收到的房租如数退还给她,我和她说“我不和我朋友做生意。” 二零一零年八月底Notting Hill Carnival狂欢节的最后一天,诺丁山走了,她的行李少得可怜,临走时她把一条手工编织的围巾交给了我,那是一条墨蓝色的男式围巾,把围巾交到我手上时她表情黯然“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处理它。” 两个小时之后,一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那是前阵子和诺丁山交往的男人,他匆匆的来匆匆的离开,甚至于连“我找不到她,她去了哪里了”这样的话也不曾问我。 几天之后,我把诺丁山住的房间租给了另外一个中国女孩,女孩的名字叫做朱莉安。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存在有那种冥冥天注定的事情,两个月之后我居然看到曾经和诺丁山交往的男人出现在朱莉安的房间里,朱莉安一直叽叽喳喳的和那个男人说话,而那个男人一直沉默不语着。 再半个月之后我见到了那个男人和朱莉安在深夜的大门口前拥吻。 再过不久之后,朱莉安搬走,我从另外一个人口中知道了朱莉安要回到伦敦去的消息,离开时我不知道朱莉安和那个男人有没有在一起,还是朱莉安也像诺丁山一样选择离开。 二零一零年过去了! 二 零一一年的第一天,一条消息在Notting Hill的街头巷尾上流传着:一位中国商人和英政府签下合同将在英吉利海峡打造出带有浓浓的Notting Hill风情的海上娱乐城,到时候Notting Hill的居民们将作为第一批被免费邀请到娱乐城的客人,这样的消息让Nottin Hill人觉得激动,让他们激动的不是因为有幸成为投资近百亿的娱乐城的第一批客人,而是他们弘扬的加勒比文化受到了肯定,要知道,即使从Notting Hill区衍生出来的加勒比文化大受欢迎,但在英国的主流社会加勒比海文化就像是东伦敦的印度文化一样是外来的和尚,英国的富人们在私底下把这些外来的文 化批判得一文不值。 Notting HilI人急切的盼望着这则消息快点变成事实,在他们眼里这则消息有可靠的根源,这些可以从西欧媒体的口水战的中略观一二,从半年前传出中国商人会在英法 德三国中选出一个合作伙伴,到现在随着中国商人越来越多动作表明英国才是他最中意的合作方,不甘于被利用变成宣传工具的德法两国媒体开始口诛笔伐冷嘲热 讽。 很快的Notting Hill区人们所盼望发生的得到了证实。 二零一一年一月份下旬,在欧洲已经有了不小知名度的荣氏企业召开为时半个钟头的新闻发布会,发布会上英方政府派出了代表和荣氏派出的代表完成了签约仪式。 签约仪式完成之后,荣氏技术部的代表以一段为时五分钟真人和建筑结合的3D技术电影向在场的媒体展现了未来海上娱乐城的整个轮廓,五分钟的3D电影让在电视前收看的Notting Hill人笑得合不拢嘴:对,这就是我们的文化,这就是我们所要看到的文化。 那天,我也坐在了电视前观看了发布会。 3D电影播放之后,荣氏掌舵人荣慕明出场宣布海上娱乐城的全部设计都来自于一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之手,同时也公布该名年轻人就是轰动一时的“维京号”处.女航的策划者,投资百亿的海上娱乐城以后也将由该名年轻人全权负责。 精明的中国商人精通成绩远比那些天花乱坠的广告来得更为实质,之后,自然是千呼万唤始出来戏码。 出现在镜头前的那张年轻男人的面孔让我大吃一惊,相信,很多住在Notting Hill区的人会比我更为的讶异,都会在心里纷纷这般想着:这人我在街上见过,当时我以为他只是从伦敦来到这里度周末的高级白领,在Notting Hill这样的人很多。 司仪用“我不敢太早把这位先生推出来,因为我猜如果他出现在刚刚为大家呈现出来的影片之前,那么我们技术部差不多一年来的努力就会受到忽略,今天到场的女记者可不少。”这样的开场白对男人进行介绍。 “他叫程迭戈,这次工程的总负责人。” 这个时候,坐在电视前的我大约也猜到了事情也许是那么一回事:叫程迭戈的男人为了他的工作需要来到了Notting Hill,在Notting Hill他认识了一位叫做诺丁山的姑娘谈了一场短暂的爱情。 我关掉了电视,因为我总记得诺丁山走时苍白的脸色。 次 日,让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也是在意料中的事情发生了,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那位叫做程迭戈的男人在Notting Hill已经制造出了一种效应,很多年轻女孩都涌到了程迭戈曾经居住的公寓,即使程迭戈早已经搬离了那里,但她们还是无比愿意去到那里看着他曾经居住过的 地方想象着他在那里的生活状态,程迭戈昔日居住的公寓俨然要变成了一座名人博物馆。 据说昨天的新文发布会上程迭戈的表现让他一夜 之间变成了集英俊睿智优雅与一身的大众情人,英媒体孜孜不倦的在他们的版面上重复着程迭戈如何用他的方法让那些来找碴的德法记者难堪,当然是兵不血刃的那 种,他们一再谈论着他从小在伦敦长大这个话题,他们直觉把那个男人的优秀表现归结于一种伦敦式的教养。 程迭戈在三天之后还一再的被提及。 三天之后,程迭戈有了一个很符合大众情人的绰号:轩尼诗恋人。 轩尼诗品牌理念:象征着过去的丰盈与美好未来的永恒联系,是一种散发着优雅文化的理想主义。 一个月之后,荣氏集团的海上娱乐城如期动工,动工当天有一百多位媒体到场,工程之前荣慕明的访问三国,媒体们的口水战,以及程迭戈这三个字注定会长时间吸引住人们的眼球,人们的关注日后会为这项工程的落成打响知名度。 程迭戈也深谙入乡随俗,一月份到二月份他两次出现在球场看台上,而摄像师恰好的捕捉到这位“轩尼诗恋人”的身影,关于两次出现在球场看台上程迭戈如是回应着“我从小就是曼联的球迷,阿森纳所取得的成就也让我敬佩。”就这么一句话把英国两大城市的人都讨好了。 这位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方人由此也赢得了更多人的好感,当然,也赢得了整个Notting Hill人的好感,我想如果不是因为诺丁山的话我也会对那个英俊男人心存好感的,他的表现无懈可击,可我总记得诺丁山离开时眼底的悲伤,以及她放在我家里的那条男式围巾。 三月到来时,我做了一个决定,坐着游轮远行,远行时间被定春暖花开的三月下旬,离开之前的前一天我来到了伦敦,拜访了伦敦的朋友之后我去了商场拿一早就定制好的旅行箱。 电影上一些编剧为了突出主人公的地位会出现类似于商场清场如临大敌的状况的场景,不要以为这样的事情只能发生在电影上,事实上,这样的状况我遇见过一次。 现在,我又遇见了第二次,和电影上蛮横的驱逐顾客所不同的是,有着很好专业素养的商场服务生说出来的话真挚到让那些接到必须撤退消息的人相信了商场遇到了故障需要关闭维修的鬼话。 我拿着行李箱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离开商场,我跟着人潮出现在商场门口,从看到商场的贵宾通道门口停着几辆黑色轿车时我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富人们注重隐私,富人们不喜欢被打扰,富人们的消费大得让人咂舌,拘于这些原因商场在淡季时总是很乐于对富人们打开绿灯。 中间的黑色轿车先走出了一位年轻男人,年轻男人走到车的另外一侧打开车门,从车里出来了一位戴着礼帽的中年妇人,之后这两个人在同行的人以及几位商场经理的簇拥下走向商场贵宾通道。 我站在原地,数分钟之后我和商场的服务生撒了一个谎,我告诉她我把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商场里。 刚刚从黑色轿车出来的年轻男人就是程迭戈,我不知道自己这趟旅行之后能不能再回到Notting Hill,不久前我拜访的那位朋友如此形容我的这次远行:说不定吃完了晚饭看了一会电视,喝了点酒换上睡衣上床睡觉,躺在舒舒服服的席梦思上睡上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介于我也觉得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决定见一次程迭戈。 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程迭戈所在的区域,遗憾的是我被挡在了门外,我拿出老太太的那种可怜劲哀求那几位看着像保镖的男人:“先生请你们行行好,你们只需要帮我传个话给程先生,就说诺丁山的房东有事情想找他。” 十分钟之后,在商场专门为高v会员设置的雅间里我见到了程迭戈。 这位昔日曾经到我面前和说要租下有阳台的房子的青年在经过了精心修饰,从服装到发型,这样的程迭戈让我不由得感叹:如果我在年轻时候遇见这样的男人的话我想我也会为他疯狂。 我想我一定把我此时此刻心里所想的也传达到我的眼睛里了,程迭戈脸上冷淡的表情转变成为了不耐烦。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他再一次问。 嗯,还不错,即使这般的不耐烦还是没有忘记尊老爱幼。 如果再不表明来意的话我想我很快就会被扫地出门,我拿出了笔和纸开始在纸张上写出了一连串的阿拉伯数字。 确信写的数字没有任何差错时我刚想把纸递给程迭戈。 “迭戈,你来帮阿姨看看我现在穿这样的衣服去见阿骏的女友适不适合?”雅间和外面隔着一层珠帘,声音从珠帘外透露进来。 “阿姨!”温暖的声音回应着:“这样的问题这样的话应该出现在阿骏的那位女朋友的口中!” 有人说一个人的老去唯一的好处是心眼亮了,那一刻,我很清楚的看到程迭戈在用温暖的嗓音回应外面的那位“阿姨”时流淌于他的眼眸底下的是和他声音截然不同的情感,森冷,憎恶。 那刻的程迭戈让我联想到了黑曼巴,有着极具漂亮的表象但流淌于它身体里的却是致命的,侵略性加上蕴藏在它身体的剧毒使得黑曼巴被列为全球十大最具威胁生物之一。 这是一位善于掩藏自己的男人。 我站在一边等待着隔着两层珠帘的两个人状若母子般的对话,也不过是短短的几句话程迭戈就把外面正在试衣服的中年女人哄得服服帖帖的。 这一天,我把我朋友的联系电话交给了程迭戈,我告诉他诺丁山离开时把一条围巾交给我处理。 我看着程迭戈说:“那是一条男式围巾,我把那条围巾放在我朋友家里。” 在我和程迭戈说这些话时他的表情一直维持在一种淡淡的状态中,之后,他从我手中接过了写着我朋友电话号的纸张。 次日,我离开Notting Hill,客轮从伦敦港口出发,我会沿着加勒比海前往好望角,那是我的布莱恩最想去的地方。 “奶奶,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到好望角去,如果你走累了,就由我来背你。”我的布莱恩曾经这么和我说。 现在,我将代替布莱恩前往好望角,我把他的照片放进了怀表里,怀表就放在我大衣口袋里。 我离开的这一天天气可不大好一早就乌云密布,下午两点钟时间,客轮缓缓的驶离伦敦港口,我站在游轮的观景台上看着些许的日光捅破厚厚的云层,一束一束的绽放在海面上,那种光芒极具炫目。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无畏就可以活得如这绚烂的日光一样,我想起了布莱恩许久以前和我说过的话。 这个时候,我有点想诺丁山了,那个常常偷偷溜到我阳台上去晒太阳的女孩,她猫着腰鬼鬼祟祟的模样总是让人忍俊不禁,那是我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之一。 关于那条放在我朋友家的男式围巾我也不打算去问及它的归属,在我看来,冥冥之中,一切事物都有着它们的安排。 ☆、第32章(曼彻斯特) 曼彻斯特,在上个世纪那场象征着美丽新世界崛起的工业革命中曼彻斯特作为第一座工业城市被赋予了至关重要的一种符号。 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说起曼彻斯特更多的人会把这个城市和那座老特拉福德联系在一起。 如果,还有不认识老特拉福德的游客在某个周日来到了这样,在某种好奇心的趋势下问出了“老特拉福德是什么”类似这样的问题的话。 大街上随处可见穿着红色球衣的孩子会停下脚步告诉好奇的游客。 曼彻斯特有一座老特拉福德,那是位于英格兰大曼彻斯特郡曼彻斯特市内西面的一个足球体育场,它的年纪比第二次世界大战还要老上三十岁,老特拉福德是曼彻斯特联队的主场,这座球场可以容纳76.000人同时观看一场足球比赛,老特拉福德…… 看起来也就七、八岁左右的孩子事无巨细的介绍着,专业得让游客咋舌。 介绍完老特拉福德时孩子会一脸神圣的告诉那位游客“我和我的爷爷、爸爸、一样是一名红魔,我为我们的球队感到无比骄傲。” 说完那些之后孩子会指着印在自己球衣上的阿拉伯记号用极为崇拜的口气说那是他偶像穿的球衣号码。 看着孩子离开的背影,或许留下游客心里的关于那座老特拉福德仅仅停留在比二次世界大战还要老三十年浅浅印象中,但孩子的那句“我和我的爷爷、爸爸、一样是一名红魔,我为我们的球队感到无比骄傲。”会成为游客曼彻斯特城之行的一种收获,关于传承和热爱。 二零一二年八月,周三,曼彻斯特,坐在老特拉福德的贵宾席位上,环顾四周之后荣甄觉得她看在那些人眼里应该是属于一位较为奇怪的存在,她的奇怪之处应该在于她的脸部表情所传达的那种淡然。 不, 那种淡然确切一点来说应该是茫然,这让荣甄显得有一点的心虚,她不是一名球迷她对于足球更是一窍不通,对于足球一窍不通的人却大摇大摆的坐在这里,要知 道,今晚的球票有多难弄到手,老特拉福德的球场外有数千人举着类似于“谁愿意出让球票价钱多贵都没有问题”这样的标语,但,愿意出让球票的人几乎没有。 华灯初上时分,再过一个半小时,这里将举行一场足球比赛,一场欧洲冠军杯的小组赛,这场小组赛让曼彻斯特人盼望已久:皇家马德里VS曼联。 这场欧洲冠军杯小组赛还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C罗回家了,C罗全名克里斯蒂亚.罗纳尔多。 曼彻斯特人的克里斯蒂亚.罗纳尔多回到了他们的老特拉福德。 身穿鲜红色球衣的球迷把可以容纳近八万人的球场看台染成了一片火海,“欢迎克里斯蒂亚回家”“我们永远爱你”类似这样的标语在看台上随处可见。 即使荣甄再怎么不懂足球,她也知道克里斯蒂亚是谁,相貌英俊的克里斯蒂亚不仅是一名球员他还是一位时尚界达人,他经常会出现在一些品牌发布会上,也会定期出现在杂志封面上,荣甄曾经在派对上几次遇见过他,他给她的印象是品味不错。 来到曼彻斯特之后荣甄才知道一位叫做弗格森的老人把克里斯蒂亚从里斯本带到了曼彻斯特,第一次出现在老特拉福德球场的克里斯蒂亚才年仅十七岁,之后为这位天才少年在为曼联取得一系列荣耀时从曼联转会到皇家马德里。 “我们的克里斯蒂亚回家了。”这样的标语让一场本应该充满火药味的强强对话变得温情脉脉,在这种脉脉温情的渲染下荣甄也跟随着那些人哼起了她一窍不通的曼联队歌。 近八万人的大合唱回荡在老特拉福德的上空上。 现在,荣甄有点相信三个月前她朋友和她说的话了,在曼彻斯特如果你不懂得足球文化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因为你会错过一些生活中很可爱的事情。 三个月前,荣甄来到了曼彻斯特,她接到曼彻斯特电视台的邀请成为音乐频道的见习主播,三个月过去了她走在路上时偶尔会有人来到她面前和她索要签名并且表达对她的喜欢。 现在荣甄之所以会出现在老特拉福德贵宾席座位上年源自于一个人:荣骏。 再过半个小时之后,荣骏将作为本场球赛唯一表演嘉宾出现在老特拉福德的草坪上,为大家带来小提琴独奏。 荣骏比荣甄早来到这个世界十五分钟,对于自己这位双胞胎哥哥荣甄心里还有着小时候他留给她的阴影,那些见到过他们的人大多会说出类似于“你们真的是双胞胎吗?怎么一点都不像?哥哥长得比妹妹还要漂亮。”那时他们留着一模一样的BOBO头,个子差不多高。 每当听到这样的话荣甄表达出来的是一脸沮丧,而荣骏则是板着一张脸,也是,男孩子被夸奖“漂亮”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再大一点时,荣骏从大部分时间都会住在林家,林家是外公的家族,那是香江鼎鼎有名的政治世家,外公林建堂是整个林家的至高权威,荣骏从小就得外公的喜欢,再大一点时母亲怕刚刚退休的外公会寂寞,就让荣骏跟着外公去了维也纳。 再之后,荣骏每年都会回家过生日,每年回家荣甄都会发现荣骏的个子比自己又高出了一些,在时光飞逝中他成为一名少年而她成为了一名少女,类似于“荣董家的一双儿女让人赏心悦目”这样的话取代了“你们真的是双胞胎吗?怎么一点都不像?哥哥长得比妹妹还要漂亮。” 当时,让荣骏到维也纳去的母亲怎么也想不到那时她的举动会让荣家继承人偏离了他们所为他安排的人生轨道,金色的维也纳让荣骏爱上了音乐。 时隔多年,荣林两家从初阶段的拼命反对到无可奈何,到麻木到现在的接受。 二十六岁的荣骏已经成为新古典音乐流派的代表力量之一。 荣甄已经有两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双胞胎哥哥了,对于他们荣慕明采用的是西方式的教育,当他们来到了可以简单自理生活的年纪里,他们被分别送到不同的地方学习,成长,和他们接受这样教育模式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很小就被带到了她家,她和那个人情同兄妹。 在老特拉福德大片红色浪潮中有挺拔项长的身影于她的眼前迎面而来,深色短风衣深灰色毛线帽子配大黑框,这个人身后还跟着几位球场保全人员,他低着头脚步和身后的保全人员保持着一定距离。 他的脚步匆忙。 他的脚步步伐节奏她总是很熟悉,她猜从她看到他时需要多少个步伐才会来到她面前。 裂开嘴,荣甄开始倒数着他的脚步,从三十六个脚步开始。 十步,九步……三步,两步。 最后一步!深咖色皮鞋停在她面前,荣甄仰起脸,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那人居高临下看着她,看着他和平时不一样的打扮荣甄笑得更欢。 在她毫不掩饰的笑容意味舣他脱下帽子交给跟在他后面的保全人员,然后在她身边座位坐了下来。 荣甄所在的贵宾席有六个席位,现在六个席位已经来了两位,她第一位到场,程迭戈第二位。 “程迭戈,那妞不错!我觉得她很可爱!”荣甄侧身和程迭戈说。 贵宾席搁放着若干零食,他挑了最大的坚果然后往着她嘴里塞,意图很明显:闭嘴! 一边嚼着坚果一边看着搁在程迭戈脸上那副土里土气的书呆子大黑框镜,荣甄笑得肩膀都抖开了。 今天,荣甄和程迭戈一起来到球场,车子刚刚开进停车场他们遭遇了不速之客的阻击,看清该名不速之客之后荣甄乐了。 那位居然追到了曼彻斯特来,荣甄怎么也想不到在程迭戈身上会遭遇到类似于好莱坞式的追星模式:疯狂粉丝变态式的对自己偶像全程跟踪。 追 到曼彻斯特来的是一名长相甜美的伦敦女孩,这位伦敦女孩在半年前宣称她对程迭戈进行了长达二百四十小时不间断的跟踪,并且她在社交网中上贴出她拍到的几张 程迭戈的照片,她宣称在对程迭戈完成了二百四十小时全程追踪之后她更爱他了,因为程迭戈比她任何想象中的还要好。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孩在社交网上的一番言论为她博来了高人气同时也为她惹来了官司,程迭戈的律师亲自把律师函交到了该名女孩父母手中。 事后经证实,该名女孩在社交网上的那番出格言论只是出于想引起程迭戈的注意,所谓二百四十个小时全程不间断跟踪纯属乌有,那几张照片是这位女孩委托私家侦探才弄到手的。 半个月前,八卦媒体拍到程迭戈在几次场合和同一名女子在一起照片,从而引发了程迭戈有了固定女友的各种猜想。 或许是源于这样的原因这位女孩从伦敦追到了曼彻斯特,并且出现在了老特拉福德的停车场里。 从暗处急匆匆窜出来的女孩手一横挡在程迭戈的车前,如果不是程迭戈开车技术了得的话恐怕那女孩早就被压在了车轮之下。 惊魂未定时荣甄就看到挡在车前面的女孩愤怒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看来,这位也像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一样以为她是程迭戈的真命天女了。 连续几次被拍到和程迭戈在一起的女人就是她,她在曼彻斯特就住在程迭戈的家,和房子主人一起用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好不好? 女孩拿着蛋糕狠狠往着荣甄的这个方向砸了过来,蛋糕把车挡风玻璃砸得模糊不堪,荣甄看着程迭戈皱眉,他对那女孩做出让开的手势,于是连串白乎乎的东西更是频繁的往着车前镜砸来。 程迭戈打开车门,与此同时,安静的停车场传来数串急匆匆的脚步声,五、六位球场保全人员迅速朝着他们方向跑来,当这些人跑到事发地点时程迭戈已经老鹰捉小鸡一般的提起女孩。 保全人员忙不送和程迭戈道歉并且一再保证会追究疏忽责任,要知道,这里是可是老特拉福德安保投入最大的停车场,只允许主力队员和俱乐部高层以及特别来宾把车开进这里。 让一个小姑娘混进这里要是传出去会被笑掉大牙。 程迭戈把那位女孩丢给保全人员,那位被拖走的女孩还在嘶声揭底的叫喊着,安静的停车场回响着她类似“程迭戈我爱你。”“你这个婊.子,休想得到他,他是我的”这样的话。 那真是一位泼辣的姑娘,让人头疼的是他们刚刚离开停车场几分钟就再次接到保安人员的电话。 那位女孩再一次从他们手中逃跑了,而且她还偷走了一把刀。 挂断电话之后程迭戈让保全人员先送她进入球场,而他跟着另外一名保全人员离开。 程迭戈对于她类似于幸灾乐祸的笑无动于衷,在当事人的无动于衷中荣甄觉得自己笑得有点傻的样子,收起了笑,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程迭戈外套的心脏位置上,那处所在有着玫红色的口红印。 挡在他们车前的女孩涂的正是玫红色的口红。 英格兰的北方,女人们的唇会落在阵亡战士的铠甲上心脏的那一方,它象征着:别了,我的勇士。 女人亲吻男人的心脏位置代表的是永爱与诀别。 程迭戈到底是采用什么样的方法让那样疯狂的女孩死心离开? 荣甄正在思索间面前一暗,贵宾区进来了第三个人,这个人遮挡住了大半的灯光,迫使得她不得不睁大眼睛去辨认进来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征程开始了哟~~~~表担心老特拉福德的这场相遇会让总裁大人气得脸都绿了的。 ☆、第33章(曼彻斯特) 整七点,贵宾区进来了第三个人,这个人遮挡住了大半的灯光,迫使得荣甄不得不睁大眼睛去辨认进来的人。 第三位进入贵宾区的男人叫做布鲁克斯,是英国知名评论人,一些艺术类的杂志报纸曾经刊登过他的文章,这次,布鲁克斯为荣骏而来。 布鲁克斯朝着荣甄伸出手。 “很高兴见到你,我很喜欢你主持的节目,你真人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美丽可爱。”“谢谢,我也曾经拜读过您的文章,您的文章对于我的主持节目有很大的帮助。”和荣甄做出类似这样的相互吹捧之后布鲁克斯的脸转向了程迭戈。 在布鲁克斯脸转向程迭戈时荣甄很清楚的捕捉到呈现在布鲁克斯脸上的局促和紧张。 这下,荣甄基本上确认了坊间一直流传的关于这位才气横溢的音乐评论人的性向了。 那个很小就被带到家里总是沉默寡言的小小孩童真的变成很多人的梦中情人了,不仅被女人们偷偷的爱慕着也被男人们偷偷的爱慕着。 礼貌的和程迭戈寒暄之后布鲁克斯选择了前排靠左边的位置坐下,他的位置正好坐在荣甄面前。 贵宾席的六个座位被分成了两排,一排分别有三个座位,荣甄和程迭戈坐在后排的位置上,前面的三个席位还有两个座位空着,那是留给荣骏和他女友的,荣甄此行来号称是给荣骏捧场其实她最大的目的是见见荣骏的女友。 关于自己双胞胎哥哥的女友荣甄还停留在妈妈给她的那些描绘中:秀外慧中,很适合阿骏。 秀外慧中,很适合阿骏的女子因为身世平凡而一直很不被待见,据说荣骏在认识这位女孩时就和荣林两家下了战书:我爱她,我绝不容忍你们因为她的身世而轻视她,更不能容忍你们把那些肮脏手段用在她身上,如果让我知道的话,我会让我的律师在各大报刊上发表公开声明。 荣 骏所说的那些肮脏手段大约类似于调查人家的身世,无中生有,或者是抓住一点对方的小辫子大肆扩大达到抹黑效果,从而制造出舆论压力让不受到欢迎的人自行卷 铺盖走人,至于荣骏说的我会让我的律师在各大报刊上发表公开说明基本上可以解释为:为了我所爱的人我不介意和全世界为敌,我的亲人如果伤害到我所爱之人亦 然是我的敌人。 荣骏的战书达到了先发制人的效果,荣家这里没有表示出什么,一直对荣骏抱有很大希望的林家也不敢轻举妄动,假如荣骏在报刊上发表断绝关系声明的话,以林家的威望自然不敢扯下脸来。 荣骏发表声明不久之后荣家女主人买了前往德国的机票,话说是想儿子其实应该是想去探探自己儿子爱上的是什么样的姑娘。 然后某一天荣甄接到自己妈妈的电话,妈妈在电话里如是说出“她很适合你哥哥。”类似这样的话,妈妈还告诉荣甄要是有一天经过德国的话去见见荣骏,顺便见见他的女友。 源于荣慕明采用的教育方式,荣甄和荣骏聚少离多,她和他的感情并没有像普通家庭的兄弟姐妹一样亲密无间,这一点让他们的妈妈总是很担心。 “好的,妈妈,我会的。”荣甄如是回答。 当时的那通电话距离现在已经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荣甄还是迟迟没有去见荣骏,之前是忙着学习,现在是忙着适应新的环境,英国距离德国并不远,几天前荣甄还想着等下个周末到德国去一趟,没有想到倒是荣骏到英国来了,而且他把他的女友也带来了。 即使荣骏可以算是半个公众人物可他极为注重于个人隐私,因此外界对于他的了解也不过停留在一些官方资料上,甚至于到现在还有大部分人不知道他是荣慕明的儿子,林建堂的外孙,本人都这样更何况其女友。 不久前的某天荣甄在和荣骏的电话闲谈中她向他问起关于他女友的事情,刚刚还一派和乐的聊天因为她的话题一下子就变味了,隔着电话荣骏口气带着防备就像是她受了某个人的委托别有用心想从他口中套出什么来似的。 当时荣甄就想,荣骏一定很爱很爱那个女人。 当天的那通电话不欢而散,几天之后荣骏再给荣甄打电话。“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她以前受过很多苦,我总是怕有人会伤害到她,她和你同岁,和你一样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到时候你会喜欢她的。”在电话里荣骏和荣甄说了这样的话。 骤然间,球场响起了巨大的声响把荣甄的思绪带回到现实,带到了老特拉福德,带到了这场万众瞩目的赛事当中。 程迭戈刚刚塞到她嘴里的那颗坚果她嚼了一半,荣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程迭戈,他仿佛没有注意到她刚刚处于走神的状态,他的目光和在场的近八万多球迷一样聚焦在大屏幕上。 老特拉福德球场电视屏幕正在直播着客队的大巴进场画面,随着客队大巴距离老特拉福德越来越近,球场上的欢呼声也越来越盛,他们的克里斯蒂亚都在那辆大巴里,皇家马德里素有银河战舰的美称,为此送客队进场的大巴被漆成了银白色。 银白色的大巴缓缓停了下来,皇家马德里的队员一一走下大巴,最后一名走下大巴的就是克里斯蒂亚.罗纳尔多。 老特拉福德的声响在克里斯蒂亚走下大巴车时几乎要把整个球场顶棚给掀翻。 对着电视镜头这位昔日的曼联七号没有多做停留就和他的队员一起消失在电视画面中,不过球迷也没有出现多大的失望,因为很快的他们就可以看到他出现球场上,球场广播开始介绍了马上将会出现在球场上的表演嘉宾,然后荣甄就在球场广播上听到自己双胞胎哥哥的名字。 如果荣甄没有记错的话程迭戈曾经在某一次采访中宣称他是曼联球迷,并且算是克里斯蒂亚的粉丝,程迭戈负责的海上娱乐城工程的大本营就在曼彻斯特。 虽然荣甄猜到程迭戈会这样说很大程度来自于投其所好,可此时此刻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调侃一下这位先生,克里斯蒂亚的粉丝? “喂。”手去拉他,侧脸,笑嘻嘻的:“见到自己偶像的……感觉……怎么……” 笑嘻嘻的笑容越收越小,声音也越说越低……目光不由自主的随着身边人的目光往上,往着他们上方的那方电视屏幕。 相信,那方倒立悬挂着的电视屏幕在完成了对于客队球员的进场之后已经没有人去关注了。 此时此刻,电视屏幕上所应该呈现出来是任意时刻,一般这个阶段摄像师会抓拍一些较为有趣的画面,美丽的女球迷,某位抠鼻男士的窘样,爸爸抱着孩子的温馨画面,正在搞怪奇装异服的少年。 可是,人们并没有看到这样的画面,镜头就只定额在一个画面上,出现在电视画面上的是一块光线较为幽暗的场地上,场地上停止一辆车。 或许是摄影师在匆忙间出了一点事故,或许是电视设备出现了小故障,以至于电视画面被卡住。 电视画面静止不动着。 此时此刻,程迭戈的目光牢牢落在静止不动的电视画面上,就仿佛那个看起来显得十分枯燥光线且模糊不清的画面带有着某种的魔力吸引着他。 那样的程迭戈看在荣甄眼里是陌生的。 那种陌生感没有来由的让荣甄的心莫名其妙“咯噔”了一下,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一定有什么要发生了。 然后,荣甄发现了一件事情。 被卡住的电视画面上那辆车车窗里印着一个人的侧脸轮廓,从不太清晰的光线中荣甄判断出那是一位女人的轮廓,这个女人在讲电话,等荣甄想去看清楚那位女人时被卡住的电视画面流动了起来,呈现在电视上的是熟悉的明亮色彩,一组时髦女郎的悦人面孔呈现在观众面前。 身边的男人没有被那些美人的面孔迷住,他站了起来,而且是很忽然的站了起来,刚刚心里很突兀的“咯噔”那声不安的余温还在,说不清道不明间荣甄下意识手一横,拉住了想离开的人的手,抬头:“程迭戈,别走。” 他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荣骏的表演就要开始了。”说这话时荣甄的声音干干的。 “我很快回来。”他和她说,声音维持在一种亲切且温柔的状态中,宛如对待自己可爱的妹妹。 他的短风衣衣摆擦过她的鬓角,离开的脚步还是她所熟悉所能掌控的频率,不,不不,已经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了。 同样的距离来的时候他用了三十六步,离开时候用了三十四步,快了两步,荣甄呆呆的目送着荣骏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她的目光还在往着那个方向,直到…… “你哥哥出场了。”一双手在荣甄的面前晃动着,一个声音告诉着她。 目光拉回,落在球场草坪上,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球场中央,身上的礼服简洁又不失优雅,他手里拿着小提琴。 男人的姿态被放大投映在电视画面上,那是一张耐看的脸,初看时大家大约会如是形容,长相不错,第二眼第三眼就会被属于他身上自然流露的气质所吸引,在得知他是一名小提琴家也是一名作曲家之后会说上那么一句“怪不得”。 那是荣骏,她的双胞胎哥哥,值得庆幸的是荣甄长得不像荣骏,荣甄觉得要是以一个女性的目光整天对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性面孔她肯定会无比烦躁。 球场中央的荣骏微微扬起琴弓,象征着小提琴灵魂之手的琴弓竖立于半空之中,手腕带动着琴弓分别和球场四个方向的球迷打招呼,得到响应之后琴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了搁在肩膀和下巴之间的小提琴上,脸呈四十五度倾斜,沉肩膀,抖动手腕—— 如果说之前荣甄还在为被一些人列为持才为傲不懂变通的荣骏担心的话,但也随着荣骏抖动手腕之后流淌出来的旋律彻底的把心放下。 荣骏选的是英国本土电影《一球成名》高.潮阶段时的旋律,电视画面上历代曼联球星的精彩进球集锦,配合着快节奏富有激情的旋律再加上表演者灵动的肢体语言一下子抓住了人们的注意力,数十分钟的表演迎来还算热烈的掌声,个别看台上有人开始喊着荣骏的名字。 “他很迷人对吧?”布鲁克斯忽然说。 “嗯。”荣甄看着电视屏幕上的荣骏。 也许荣骏没有精致的五官,但此时此刻呈现在大屏幕上的荣骏是迷人的,运动量让他的脸上沁出些许汗渍,被汗渍渗透的五官和些许垂落在他额头上的发丝相得益彰。 短暂的沉默之后布鲁克斯告诉荣甄他刚刚指的是另外一个人。 迷人的另外一个人?荣甄的目光落在了她身边那个空位置上,看着空空的座位也不知道怎么的心开始了不安起来。 今天,这个晚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或者说已经在发生着? 在一片模糊不堪的画面中,荣甄看着两个人影手牵手的朝着她走来。 二零一零年八月最后一个周末,荣甄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有着和英国一片郊区一模一样名字的女人。 诺丁山! 诺丁山,Notting Hill! Notting Hill那个地方荣甄曾经短暂停留过。 曼彻斯特(03) 距 离开赛还有十几分钟时间,电视台记者正在逐个采访被邀请前来观战的足球名宿们,采访者和被采访者故作幽默的口气让荣甄觉得无聊之极,无聊到她的目光不由自 主往左边,左边的座位依然空空如也,程迭戈已经离开一段挺长时间了,座位上搁着程迭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书呆子眼镜,不久前,他就是戴着这副眼镜进来的, 这个时候荣甄这才想起,在没有做眼睛矫正之前程迭戈也是一名近视患者。 荣甄把搁在一边的眼镜戴到了脸上,这还真的一副如假包换的近视镜,透过镜片眼前的一切模糊不堪,就只剩下了大片的红色,那些红色在移动着,之后有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渐渐变大,靠近,转瞬之间,近在眼前。 之后,一只手拿掉了挂在荣甄脸上的眼镜,世界重新回归清晰,近在眼前的那张脸似笑非笑。 这张脸如果细看下去和她有几分的相似。 “阿骏。”荣甄开口叫。 彼时间,小小的她怎么也无法接受和自己个头差不多只比自己早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分钟的荣骏为哥哥,在荣甄那时的思维里这样是被占了大便宜,所以她也跟着外公妈妈一样叫他“阿骏。” 那个“阿骏”再也改不过来了。 “还是傻乎乎的。”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是之前很多时候一样总是挑她的刺。 “你刚刚的表演让人昏昏欲睡。”她反击,嘴里是对着他说着,眼睛却落在荣骏身后。 荣骏的身后站着身材苗条的女人,长发,明眸皓齿,宝蓝色的高领薄毛衣,白色的塑身中裙,中裙下面露出均匀的小腿,高跟鞋颜色是驼色的,这样的色彩搭配对于一名小提琴女友的身份来说是合格的。 女人给人的第一个印象是挺瘦的,而第二眼…… 艹!不该瘦的地方没有瘦,她哥哥有艳福了,根据妈妈所掌握的是这两个人应该已经处在同.居状态了。 嘿嘿的笑了起来,这样的笑容荣甄想和荣骏传达的是:你也不过如此,喜欢胸大的女人。 打量完身材之后就轮到脸蛋了。 坦白说,比起身材脸蛋逊色了不少,没有多么吸引人的轮廓,但也达到了秀丽端庄的模样,不过,荣甄觉得就是这样秀丽端庄的一张脸和那样的身材搭在一起倒是别有韵味。 身材比自己好,脸蛋没有自己漂亮,这应该是足球山上的1:1比分,荣甄觉得在一比一的情况下只要她多加几个胸垫的话……可以达到稍占上风。 这样的想法让荣甄笑得很真诚,站起来伸出手越过荣骏:“很高兴见到你。” 那只手摆脱了荣骏的手和她握在一起,手的主人和她回以微笑。 “诺丁山,我女朋友。”“荣甄,我的双胞胎妹妹。”在面积极为有限的空间里,荣骏为两个女人做介绍。 听清楚荣骏的介绍,荣甄不由自主顺着荣骏的介绍念出“诺丁山,不是诺诺吗?” 荣甄从她妈妈好几次电话中听到“诺诺”这样的名字,那时,她以为荣骏的女友就叫应该是叫“诺诺”。 伦敦往西有一片街区叫做诺丁山,1999年有一部叫做《诺丁山》的电影风靡世界,而这个世界居然会有和一个街区,一部电影一模一样名字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在中国,诺丁山这样的名字更适合男孩子。 而程迭戈曾经在那里住过,在那个叫做Notting Hill的地方程迭戈还保留着他当时住的公寓房间还有钥匙。 荣甄不知道为什么那刻会执着于这样的一个名字,她分别用伦敦腔和牛津腔两次念着那个地名的发音,大有追究到底的架势。 “是的,诺丁山。”她回答她。 “对不起,我……”之后的话荣甄用肢体语言来代替她的唐突,其实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这刻的心情,就是说不清道不明。 那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女人,她用“你比照片中的还要好看。”这样的话岔开话题,化解了她的尴尬,而且她用的是荣甄喜欢的用词,“好看”比“美丽”“漂亮”都来得真诚。 诺丁山的手回到她哥哥的手掌中,荣甄坐回自己座位,荣骏的目光落在她身边的座位上问了一句“迭戈还没有来吗?我们之前通过电话他说一定会准时出现。” “他刚刚才离开,我保证他很快就回来。”说完这话之后荣甄基本可以确定程迭戈离开他的座位已经超过半个钟头了。 这个混蛋,不是说马上就回来吗?这个混蛋让她住在他家却是一天到晚不见踪影,书呆子眼镜成为荣甄泄愤的道具,“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荣骏带着他的女友坐在前排座位上,布鲁克斯挨着左边包厢墙位置坐着,荣骏坐在中间,诺丁山坐在靠右位置。 电视屏幕上还在播放着记者对现场的足球名宿的采访,被遗忘很久的那位布鲁克斯先生趁着这个机会把一张采访行程表交给荣骏,荣骏并没有去接。 “现在不谈公事,我要好好看球,因为这场球赛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他和布鲁克斯说着。 听完了荣骏的关于“这场球赛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原因之后,荣甄觉得自己的双胞胎哥哥真的就像妈妈说的那样“阿骏这次是被套住了。” 荣骏有过几段恋爱史,就像很多受到高等教育的正常男女所维持的恋情一样,约会,一起吃饭,感觉对了在周末就一起过夜,有各自的生活区域,一旦感情淡了就达成分手协议。 从荣甄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荣骏和诺丁山依然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这 场球赛对于我来说很重要”荣骏坚持的重要是只要C罗进一个球他就会得到女友的主动献吻,二十六岁的荣骏在说这些时口气就像是十几岁的愣头青,据说,这场球 赛让差不多一百位女人答应自己的男友只要C罗进球就主动献吻,知道有这样的活动之后荣骏说服了自己女友加入了献吻行列。 终于到了球员出场环节,程迭戈还是没有回到他的座位,想了想,荣甄站了起来她决定去找程迭戈。 那抹身影从他面前越过,亭亭玉立的模样,昔日的小跟班已经长成独立漂亮有魅力的女孩了,荣骏目送荣甄逐渐消失的身影不由自主勾起嘴角和身边的人说“以后你会和她成为好朋友的。” 最近,对诺丁山荣骏老是会做出这样的试探,求婚的戒指他已经准备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向女孩求婚的缘故,还是怕被拒绝他一直迟迟不敢拿出戒指,偶尔他会用试探性质的语言来试探诺丁山,从试探的话语中来揣测自己求婚成功能达到多少几率。 如果这时因为他的纠结有人问荣骏“诺丁山是那种高傲且情绪化的女人吗?”荣骏会迅速做出这样的回答:“不,不不,她一点都不骄傲,她比谁都温柔善解人意。” 温柔善解人意的诺丁山几乎对自己百依百顺,可随着越是靠近荣骏就越发觉,在诺丁山温柔的表象下藏着的是另外一种模样。 荣骏还隐隐约约的预感到如果自己求婚不成功的话那么就永远不会成功。 对于此时此刻他的试探她就只是用微笑来回应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这时,荣骏才发现被他握在手中的手有点凉,再握紧一点然后再去看她,微微的笑意还挂在她的嘴角,有点远,有点飘。 诺丁山把外套忘在酒店里了,现在她应该有点冷,拿起刚刚球迷送给他的围巾。 印着曼联队标的围巾掉落在了地上,荣骏有点愕然,围巾刚刚一触碰到她就被手挡开,而且挡开他的那一下力道还挺大,大到让人觉得那是一种带有防备意识的本能。 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围巾,并且当着他的面把围巾系的脖子上,看了他一眼,呐呐的“阿骏……” 垂下眼帘她声音低低的:“我……刚刚在想一件事情,可……这里很吵,再加上昨晚……” 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系在她脖子的围巾是红色的,红色的围巾把她的脸衬托得红红的。 昨晚……昨晚呐,由昨晚联想到另外一个层面上去,眼前红红的脸使得荣骏迫不及待的想含住她的唇。 倾身,一只手挡住他的脸,她的目光和他传达着这里还有别人的示意。 嗯,这里还有一位布鲁克斯。 他的诺诺比别的姑娘一直都还要来得害羞,为此他可是吃过不少苦头,荣骏痒痒然坐回到座位。 刚刚不成功的索吻也让周围的气氛有了些许尴尬,为了打破那种尴尬荣骏没话找话:“诺诺,待会还会有人来,是程迭戈,我昨晚让你和他通电话的那位。” 荣骏是昨天才到曼彻斯特,当晚他们就住进了主办方为他们安排的酒店,九点钟左右时间程迭戈往他手机里打电话,那时正好诺丁山在他身边,于是荣骏拉来了诺丁山让她隔着电话和程迭戈打招呼。 手里被强行塞进手机的人表情显得有些局促,在他目光的督促下拿着手机诺丁山和程迭戈简单的说一句“嗨。” 之后,手机重新交回到荣骏的手中。 属于荣骏和程迭戈之前很顺畅的聊天也仿佛因为他的那个举动被掐断似的,电话彼端的程迭戈让荣骏感觉到了心不在焉,之后程迭戈在答应会到老特拉福德看他的表演之后匆匆忙忙挂断电话。 荣甄感觉到自己女友仿佛也被程迭戈的心不在焉传染到了,今天不仅把外套落在酒店里,而且不久前更是把车子开到了球场的训练场去,然后遭到了保安驱逐。 那种心不在焉仿佛还在她身上继续着,让荣骏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在和空气说话。 “诺诺。”荣骏叫了一句。 “在听呢。”她温温的回了一句,手乖乖回到他的手掌里。 原来他没有和空气在说话,荣骏扬起嘴角继续:“迭戈是我为数不多那种即使是分开几年再聚在一起也可以彻夜聊天的朋友。” “嗯!我知道了。” 由程迭戈这个名字在联想到这个人之后,荣骏不得不再补充:“他长得只比我还要帅一点点。” 事实上,不仅仅是帅一点点,很小的时候,让荣骏有好感的安妮喜欢程迭戈,再大一点时让荣骏有好感的乐儿也喜欢程迭戈。 再之后,荣骏去了维也纳,程迭戈去了伦敦,会不会让荣骏有好感的女孩都会陆续喜欢上程迭戈不得而知。 荣骏只知道所有人都长大了。 回应他的还是淡淡的“嗯。” 重新握住她的手,他相信他所爱的女人不是那种会轻易被那些表层上的东西所迷惑住,那是源自于成长给他的自信。 这边,荣甄找到了程迭戈,在一个小形训练场上,他靠在了球门框上抽烟。 ☆、第34章(曼彻斯特) 训练场上空无一人,老特拉福德的中央球场传来的掌声尖叫声此起彼伏,近八万人制造出来的噪音对于独自靠在球门框上抽烟的程迭戈来说仿佛不曾存在一般。 荣甄站在距离程迭戈差不多十英尺的所在,抚着额头:这个混蛋! 程迭戈这个混蛋,不是宣称戒烟成功吗? 荣甄还记得二零一零年圣诞节,那一年程迭戈以工作为由独自留在伦敦,妈妈接到了一通从伦敦打来的电话,林管家把电话打到了妈妈的手机上传达了医生的话:迭戈必须戒烟,他那阵子抽烟抽得太凶了,医生还说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可以断定程迭戈五十岁就可以举行葬礼。 妈妈当即打了电话给程迭戈。 “阿姨,林管家有点大题小做了,我只是最近工作压力大多抽了点,我以后会注意的。”隔着电话他是这么说来着。 之后,妈妈给爸爸打了电话,她求爸爸到伦敦一趟,虽然荣慕明很少会管程迭戈的私事可在妈妈的要求下他特意飞了一趟伦敦,一个月之后传来了程迭戈戒烟成功的消息。 不是说戒烟成功吗?握着拳荣甄朝着程迭戈走去,然后狠狠拿走了他的烟,掐灭。 “不是说已经戒烟了吗?”荣甄冷冷的说。 看了她一眼程迭戈漫不经心的说着:“我偶尔会抽一点,刚刚那支烟是停车场的工作人员塞给我的。” 荣甄抱着胳膊,她在判断程迭戈刚刚说的话的可信度,最后目光落在他短风衣的口袋里:“程迭戈,我要搜身,我要代表妈妈检查你是不是在兜里偷偷的放着烟。” 说完之后荣甄就朝着程迭戈扑了上去,可由于她的冲劲太猛,眼看……荣甄傻眼她今天可是穿着超短裙。 庆幸的是她和程迭戈那种从小到大培养的默契还在,他的手很好的阻挡住她脸往地上趴,但也由于这样他们双双往后跌,荣甄有种刚刚从狼口逃脱又落入虎口的感觉,不过,万幸的是球门网袋接住了他们。 程迭戈的身体贴在网袋上,她的身体贴在程迭戈身上,从小到大,只要程迭戈不想荣甄就休想逮到他。 这下……昂起脸让他看:这下我可把你逮到了。 之后,荣甄觉得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对程迭戈实行搜身,似乎瞧出了她的意图,他握住了她的肩膀往外一推。 眨眼之间,刚刚还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被分开。 程迭戈脱下短外套,把外套丢到荣甄怀里,荣甄把外套搜个遍,还真的没有烟,属于刚刚那种男女间的身体接触所衍生出来的暧昧还在周遭淡淡的传播着。 “球赛开始了。”她提高声音和他说。 “嗯。”他依然站在那里。 “荣骏在找你。” “嗯。” “你刚刚错过他的表演。” “我待会会和他解释。” “荣骏还带了他女朋友,他女朋友长得不错。” “嗯。” “程迭戈!还不走!” “你先走,我现在身上还有烟味。” 他身上压根没有烟味,荣甄很不满意程迭戈的说辞,要是让荣骏知道她没有成功把程迭戈弄进去肯定会被他嘲笑不可。 荣甄伸手去拉程迭戈想凭她的一己之力把他拽离开,可这个人硬是纹丝不动,倒是在胡乱拉扯中她的指甲在他脸上刮出了小道刮痕。 “对不起。”收回手,荣甄懊恼的抓头。 他把她的手从头上拿下来:“我现在身上的烟味没有了,可以一起回去了。” 他们一前一后离开了训练场,自知道过份荣甄灰溜溜跟在程迭戈身后,走了小段时间她觉得气氛闷闷的,于是荣甄开始和程迭戈说话,说一些荣骏和他女朋友的事情。 一大段路下来都是她一个人在说,于是荣甄有不满意了,停下脚步,提高声音:“程迭戈,你有在听我的话吗?” “当然。”他也停下脚步,回头。 “那我刚刚说的是什么内容?” “你刚刚说C罗要是进球了阿骏的女朋友就会亲他,进一个球亲一次。”程迭戈一脸无可奈何的重复着她刚刚说话的内容。 还真的有在听她的话,荣甄眉开眼笑。 两个人继续走,荣甄继续说。 很快的他们来到比赛现场,现场已经找播放曼联队歌,一旦唱完队歌比赛就开始了,荣甄加快脚步,他们进入了球迷看台区,沿着球迷通道再往左走就是他们所在的贵宾区了。 距离贵宾区还有几十步距离荣甄这才想起她还没有告诉程迭戈荣骏的女友有一个奇怪的名字,荣甄加快脚步把她和程迭戈距离拉近一点,当球队在播放队歌时是需要球迷区安静下来的,所以她在程迭戈背后轻声说“她的名字叫诺丁山。” “什么?”他漫不经心的回头问了一句。 很明显,他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现在他们和贵宾席也就几步的距离,荣甄想还是让荣骏介绍吧,她朝着程迭戈摇了摇头。 他和她依然延续着之前模式,他在前她在后,荣甄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足球场想找出C罗的位置,然后猝不及防间,荣甄撞到了一堵人墙上。 挡住她去路的人正是程迭戈,他和她已经来到贵宾区,他没有选择进入贵宾区里,而是站在了入口处侧脸看着贵宾区。 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荣甄后退了小半步去看程迭戈,此时此刻程迭戈所呈现出来的状态就仿佛贵宾区存在着某种磁场,某种牢牢的吸引住他让他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的磁场。 荣甄顺着程迭戈的目光:贵宾区的六席座位上坐着三个人,那三个人一直并开坐在都在看着他们,布鲁克斯坐在靠近包厢墙的右侧,荣骏坐在中间,诺丁山挨着荣骏坐着,诺丁山的左手边是差不多八英寸的通道。 荣骏站了起来,微笑着朝着他们走来。 作为类似于虎皮膏药式的存在荣甄见证了荣骏和程迭戈的友情从浅显到深厚,看着他们长成意气风发的少年,再到现在在各自领域里都有着杰出表现的优秀青年。 荣 甄站在程迭戈身后傻傻的笑着,看着两个阔别已久的男人做出很酷的打招呼动作,两只手同时扬起,在空中做出击掌动作,就像是彼时间,他们回到了澳门过圣诞, 他们偷偷从圣诞舞会出逃溜到篮球场上,和素不相识的少年即兴的来了一场街头篮球,打到兴起时:偷球、传球、过人、跟进。他们身体排出了平衡线往着篮筐冲 击,再传球、再接球、三步上篮篮球漂亮落入网窝,完成一系列完美配合的两位少年在球还没有落入网窝时就已经开始击掌庆祝,他们都知道那是一个必进球。 这样的动作即使已经被广泛应用,但在荣甄眼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哪两个男人能把这样的动作做得这么的帅气,这么洒脱且好不造作,少年时代也是,青年时代也是! 荣骏和程迭戈做完击掌动作之后曼联队歌刚好尾声落下,球场广播在提醒在座球迷各就各位以防打扰到另外观众看球。 手垂落时的那一刻荣骏心里是觉得奇怪的,今天的程迭戈和他没有了以前的默契,想到这里荣骏不由自主去看程迭戈,程迭戈的目光越过他肩膀落在他身后,程迭戈目光所在是诺丁山坐的位置。 原来…… “等比赛结束之后我再给你们做介绍。”荣骏笑着和程迭戈说。 再一次荣骏没有得到程迭戈的回应,肯定是球场噪音太大了,荣骏加大声音重复刚刚的话,这次他得到了来自于程迭戈回应。 “好!” 荣骏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程迭戈和荣甄一前一后从窄小的通道走过,依次回到他们各自座位上。 手也找到诺丁山的手把她的手包裹在手里,然后荣骏皱眉,怎么还冷冰一片。 “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的话我们回酒店。”靠近她一点在她耳边问。 “不用,我好着呢。”她低声回答他。 荣骏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她说比赛开始了。 比赛真的开始了,开场哨响起,第一脚触球的是客队皇家马德里,拿到球的皇马中卫直接把球踢给C罗,C罗把球带往中前场。 球一直在C罗脚下,荣骏勾起嘴,从此时此刻开始他的目光将直接锁定在C罗身上,因为C罗的进球关乎到一件事情:让诺丁山主动吻他。 一直都是荣骏主动吻诺丁山,她还从来没有一次主动吻过他!最初他把她这样的行为归结为女性的矜持,渐渐的,他觉得好像他的认为出现了一些小的偏差。 看着贵宾区的主人各就各位不知道为什么荣甄居然有小小的欣慰,大家都回到了彼此的位置上了。 由 于贵宾区距离球场较为远的缘故,俱乐部都会在每一个座位上放了望远镜以及无线电耳机,不过球场每个角落随处可以见到连接着直播信号的电视屏幕让望远镜没有 多大用处,但无线耳机就不一样,贵宾区的无线耳机声音质量极好,戴上耳机还可以减少球场球迷的高分贝噪音,荣甄把无线耳机递给了程迭戈。 程迭戈并没有戴上无线耳机,无线耳机被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说 实在的,即使球迷们把老特拉福德看台染成了红色的海洋,即使红色海洋伴随着为主队呐喊的鼓声加油声让这个夜晚显得激情澎湃,荣甄还是对比赛兴致缺缺,十 几个人抢一颗球在她看来是极为无聊的事情,无聊到她的目光开始搜索着,目光落在和自己双胞胎哥哥紧紧挨着的那颗头颅上,嗯,头形形状很秀气的模样,那般秀 气的头形配上一头黑色如绸缎般的头发会让人有多看几眼的想法。 几眼之后荣甄目光再往回拉,她就看到了程迭戈的侧脸,那是他的鬓角,发型师把程迭戈的鬓角修出那种西欧男人每次在理发时都会特意交待发型师要的低调又随性又不乏性.感的弧度。 荣甄想,这样的鬓角在早上起床时一定更为的撩人,枕头一定会让那些短短的发角变得绒绒的。 球场忽然爆发出来的欢呼声把荣甄吓了一大跳,做贼心虚般把目光投到了球场上:曼联先取得进球了。 环顾一下四周,仿佛整个老特拉福德就只有他们这里的五个人对曼联取得的那颗进球毫无兴趣。 不对,程迭戈不是应该装模作样的表达一点兴奋劲吗?红魔们可是因为拥有像程迭戈这样的超级粉丝而无比的自豪着,那种自豪感可不亚于芝加哥公牛队拥有奥巴马这样的粉丝。 程迭戈的那个轩尼诗恋人头衔在这片英伦领土上深入人心。 再侧脸,荣甄再去看程迭戈。 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那个近在咫尺的人宛如陷落在了另外的一个世界里,他唯一的表情是目光向前,冷冽得就像是容颜俊美但毫无生气的大理石雕像。 不由自主伸手,手掌还没有来得及伸到他的面前,就听到来自于他的声音:不看球吗? 是的,是的,要看球,荣甄摆正姿势,大理石雕像什么的一定是她的错觉。 随 着比赛进程时间克里斯蒂亚这个名字越为频繁的出现在现场解说员嘴里,这样的情况通常表明着这位球员的状态越来越好了:克里斯蒂亚抢断球,克里斯蒂亚巧妙躲 过主队中场球员的拦截,克里斯蒂亚把球带到左侧,从标准的两翼处策动进攻,主队后卫过来拦截克里斯蒂亚骗过那名后卫,OMG,OMG,克里斯蒂亚速度快得 惊人,OMG,OMG……上帝啊!!!他把主队的后卫们远远甩在身后,球和人同时进入禁区—— 在解说员的调动下所有人都站起来了,其中包括荣骏! 球被带到了球门前,现在挡在克里斯蒂亚面前的就只有曼联门将了。 球继续的草坪上滚动,停下,停住。 12码!点球点! 球停在点球点上!抬脚—— 球连同扬起的草皮从守门员的耳边擦过,“嘭”的一声弹在门框上,折射,落进网袋——球进了!!! 所有喜欢C罗的人都在为这个进球欢呼!荣骏也在为这个进球欢呼! 因为—— 接下来他将迎来了他的完美时刻,一个半钟头前那个美妙的声音在他耳畔。 如果克里斯蒂亚进球的话我承诺:诺丁山会吻荣骏,一个进球吻一次,两个进球吻两次,三个进球吻三次。 ☆、第35章(曼彻斯特) 皮球从12码处怒射,掉进网窝!比分牌上皇马和曼联的比分变成了一比一。 看台西北角几千位前来观战的穿着白色球衣,大部 分时间被淹没在红色浪潮中的皇马球迷沸腾了,沸腾的白色和静止的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白色那一方块一同跳起来大吼大叫的还有正坐在贵宾区的表演嘉宾, 电视镜头刚好捕捉到荣骏得意忘形的模样,被电视镜头定格住的人尤不自知,喜形于色着嘴里念念有词着。 看着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荣骏荣甄觉得头疼,这里毕竟是老特拉福德,而且接下来荣骏还要在曼彻斯特呆上一个多月时间,荣甄觉得荣骏要是再得意忘形下去的话他在曼彻斯特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每一位红魔会把他当成敌人。 伸手,荣甄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荣骏,诺丁山比荣甄更快的制止住了他,她在他耳边耳语,荣骏很快安静了下来,电视镜头也从贵宾区切开。 老特拉福德依然还沉浸在上半场临近尾声的C罗那个精彩进球中,进球之后的克里斯蒂亚并没有庆祝,他只是和队员进行了短暂的拥抱,曼联队队员站在一边,看台上的皇马球迷欢声雷动,曼联一些资质较老的球迷也把掌声送给了曼联队昔日的七号,而贵宾席…… 贵宾席里有人在履行着她的诺言。 看得出来,允诺C罗进球就会亲吻自己男友的人还是有些放不开的,她的放不开在于她连续两次都没有亲下去,也对,这里还有另外三个人,她、布鲁克斯、程迭戈,而且,三双眼睛都呈现虎视眈眈的状态。 短暂的庆祝进球仪式结束,那颗皮球重新回到裁判手中,皮球重新放回中场线上,眼看比赛又要开始了。 第三次,诺丁山的唇终于印上了荣骏的唇。 从荣甄这个角度看待那个吻是极美的,她倾身,侧过脸去,如绸缎般柔软的直长发也随着她那个动作散开了一些,些许垂落至她的肩膀,就像是翻开的折扇尾端一样,弧度很美,美且妩媚。 诺丁山单手搭在荣骏肩膀上,唇贴上了他的唇,唇刚刚贴上就得到男友的热烈回应,他的手整个捧住她的脸,如获珍宝一般的,而她呈现出小鸟依人的可爱模样,乖乖的,承受着,奉献着。 那一个时刻,荣甄觉得整个老特拉福德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胶在彼此的那个世界里,如此的难解难分。 一时之间,荣甄居然觉得脸红心跳的。 不自的别开目光习惯性去搜寻一个人,之后,她触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那般冷冽的在看着前方,也许在对面的绿茵场,也许在看对面的电视屏,也许在看近在咫尺的那对情侣在接吻。 这位先生都不会懂得回避吗? 正在难解难分的可是他的好朋友!荣甄用自己的肩膀撞了撞程迭戈肩膀,回应她的是纹丝未动,山一般的静默,海一般深沉。 再想出言警告时裁判哨响,比赛又要进入新一轮争夺了。 谢天谢地,裁判哨声让那两个人终于分开了,按照时间算诺丁山和荣骏的那个吻也不过延续十几秒时间,荣甄觉得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贵宾席包间所呈现出来的气氛是:那两个人他妈的吻够了没有!! 刚刚为大家奉献甜蜜接吻的两个人回到先前的模样,肩膀挨着肩膀坐着。 开球哨响起之后很快的上半场比赛结束哨声就响起,接下来比赛将迎来十五分钟暂停时间,随着两队球员回到更衣室球场上又回归了开赛前的那种喧闹。 和周遭热闹气氛相比荣甄所处的贵宾区则显得冷清了许多,布鲁克斯在修改稿子,诺丁山和荣骏肩并肩坐着,没有说话没有交流,从荣甄这里看不到他们的表情,而程迭戈所呈现出来的依然是之前的大理石状态,仿佛整个世界和他无关似的。 荣甄心里有小小的失望,她觉得程迭戈和荣骏那么久没有见面不是应该表示出那种久别重逢的热忱吗? 荣骏还有程迭戈的那种友情可是支撑荣甄在异国他乡里一股小小的暖流,那两个少年还有她这只小鼻涕虫会一直到地老天荒。 属于双胞胎的那种磁场是奇妙的,就像是感知到她的内心的失落荣骏回过头来朝荣甄笑,之后荣骏的目光转向程迭戈,之后…… 又来了,又拿她和程迭戈开刷了。 他一本正经的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程迭戈,我确信荣甄去找你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 关于程迭戈和荣甄的话题,荣骏屡试不爽,程迭戈一如既往采取冷处理,不反驳任凭他,而荣甄也从少女时代的那种处于小女孩心态又急又躁到现在可以很自然的和他扮鬼脸。 荣甄和荣骏做了一个“你很无聊的表情你很八婆”之后抱着胳膊。 “这 次,我可是有凭有证。”荣骏的目光从荣甄手臂上落到了程迭戈的脸上,口气一本正经,慢吞吞的说着:“荣甄,你能告诉我你的手上为什么会拿着程迭戈的衣服, 至于程迭戈你脸上为什么会有被指甲抓到的痕迹?如果这是分开的两件事情的话就没有任何疑点,但把这两件事情放在一起的话疑点就出来了,而且,我百分百可以 确定的是你脸上的指甲痕来自于荣甄。” 荣骏一本正经的话把前排两个人都吸引进来了,布鲁克斯和诺丁山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先从程迭戈脸上移到荣甄的脸上再到她的指甲上,然后停在她手上的那件外套上。 这个时候,荣甄才想起不久前在训练场上程迭戈把外套丢给她时她忘了还给他,之后,外套就一直在她手上。 在那两个人的目光下,特别是诺丁山的目光使得荣甄觉得不自在,她结结巴巴的:“你们……你们误会了……” 说到这会荣甄的脑子里想起了她和程迭戈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昔日会在她强烈要求下把她驼在肩膀上的少年已经有了一副好身板,一想到这里也不知道怎么的荣甄越发结巴了起来,同时她觉得自己的脸也肯定涨得通红。 “不……我们……”继续结结巴巴着。 “我们?”荣骏语气暧昧而且有断章取义之嫌疑。 一 直闷声不吭的人忽然开口了,而且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架势:“因为身体问题之前医生勒令我不许抽烟,不久前我抽烟被荣甄发现了,她怀疑我在外套偷偷藏了烟, 之后我把外套给她,至于我脸上的指甲痕的确来自于荣甄,我可以保证的是它的出现只是没有附带任何特别意思的一场误伤!” 这番话程迭戈是加重口气说着,就像是法庭上向着法官力争清白的嫌疑犯,而且该嫌疑犯无论是从口气还是证词都要做到务必让人信服。 在场唯一没有买账的应该数荣骏,他轻飘飘的酸溜溜丢出一句“我也抽烟,荣甄从来没有一次会对我搜身。” 荣骏话音干落,他的领口就被狠狠拽住,从荣甄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自己哥哥脸上的表情:错愕! 因为狠狠拽住他衣领的人是程迭戈。 那一刻,荣甄相信呈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也应该写满了错愕,以前,荣骏和程迭戈开的玩笑比这个还过分都没有见过这两个人翻脸过。 气氛在那一瞬间仿佛被凝固住,两位当事人的表情一方错愕一方冷漠,距离那两张脸最近的是诺丁山的脸,那张脸自始至终都一直很安静。 荣甄呆在那里!因为这个突发的状况她的嘴里在喃喃说着,程迭戈,阿骏…… 最先从那场尴尬中解脱出来的是荣骏,撇开了错愕带着一点自嘲口吻说着:“也对,同样的一个玩笑次数用多了的确会烦。” 荣骏的话说完,程迭戈放开了荣骏,淡淡的说了一句:“阿骏,我真的是曼联球迷。” 于是,这场发生在这两位好朋友间的冲突在程迭戈这句“我真是曼联球迷”中意思变成了:C罗的那个进球让我不爽,而你!居然还火上浇油! 这样的解释就通了,荣甄觉得!心莫名其妙的松下了一口气,之后,她看到程迭戈的目光淡淡的落在自己脸上,说“荣甄已经二十六岁了,已经不适合开这种玩笑的年纪了,你这样说的会让很多人产生误会。” “说得对极了!”荣甄迅速接上话,目光慢悠悠的往着程迭戈身上转语气也慢悠悠的:“而且像你这样的假想情敌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荣甄也接上话,她听到自己声音木木的:“你们别吵了,你们忘了,我已经有男朋友,我和他相处很好。” 几分钟之后,下半场比赛开始了,包厢里的五个人重新回到各自座位上去,荣甄把外套还给程迭戈,程迭戈穿上外套,荣甄看着他拿了纸巾把胸前那位伦敦女孩印在他外套上的口红印擦掉。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真是曼联球迷”这句话,下半场哨响开始,程迭戈就带上耳机,目光聚精会神落在电视屏上。 比 赛下半场的十五分钟球场上稍显沉闷,比分牌上自始至终停留在一比一的比分上,渐渐主场作战的曼联队开始控制比赛,球频频在曼联队的队员脚下,第三十五分钟 曼联队的一次失误给了克里斯蒂亚绝佳的反击机会,克里斯蒂亚开始带着球一路来到全场,他的速度让他成功把追赶他的人摔在身后,解说员到了这时刻也开始语无 伦次了起来,从他嘴里出现了大量的克里斯蒂亚的名字。 所有人不敢呼吸,荣甄的情绪也被老特拉福德的氛围传染到了,她手紧紧绞着,当克里斯蒂亚带球进入禁区时让荣甄觉得意外的程迭戈比荣骏更先站了起来,荣甄清楚的看到程迭戈太阳穴上隐隐约约暴起的青筋,隐藏在皮肤表层下的跟随着主人的情绪凸起凹陷。 如果让C罗进球了,那么曼联应该很难再翻盘了,因为留给他们时间已经不多了,程迭戈的紧张是实实在在的,荣甄想,看来程迭戈真的是曼联球迷。 C罗在禁区处抬脚,皮球呈勺子弧线直飞球门,眼看…… 所有人都长大嘴,看着—— 门框前,一抹身影高高跃起,带着白色手套的手呈现出了遮天蔽日之势,大力一挡,直挂球门的皮球在受到狙击之后改变了飞行弧线,球朝着天空,一英寸,十英寸……皮球距离球门越来越远了。 球飞向了看台。 老特拉福德被红色的浪潮所淹没:他们的门将捍卫了属于曼彻斯特联队的荣耀,阻挡了敌人的进球! 号称曼联队球迷的程迭戈也是那股浪潮中的一员,虽然他没有穿红色球衣可他兴奋劲可不比那些人小。 “Yes!”刚刚因为紧张展开着的手掌变成了拳头状,在空中高举挥动昭示着力量,嘴里连续几遍重复着“Yes!!酷!! ” 荣甄想,这样程度的人应该称为铁粉吧。 和程迭戈兴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荣骏的郁闷,他错失了佳人献吻的机会了,该死的曼联门将把他的美梦打碎了。 C 罗没有打进的那个单刀球也仿佛改变了比赛的节奏,之后皇马加强了进攻,曼联处于挨打的状态,比赛所制造出来的那种氛围使得所有的神经绷得紧紧的,距离比赛 结束还有三分钟,皇马队员在曼联球门禁区摔倒,裁判哨声响起,老特拉福德球场再次沸腾了,这次是嘘声谩骂——因为裁判判给了皇马点球。 在前场嘘声中裁判手指向了点球点!一分钟过去,C罗走向了点球点,这个点球将由C罗来处罚! 贵宾席“嘭”的一声把荣甄的注意力从赛场上带回来,循着那个声响荣甄看到了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耳机。 程迭戈把耳机摔在地上,荣甄目光从地上四分五裂的耳机碎片再回到程迭戈身上,他坐在座位上,正抱着胳膊紧紧闭上眼睛。 程迭戈,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紧紧闭着眼睛程迭戈坐在座位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那把耳机也许是他无意中掉落在了地上的。 是的,应该是那样的,绝对是那样的。 眼睛闭上可以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可是耳朵呢?为什么耳朵此时此刻充满着战斗力,它清楚的接收来自四面八方声音,从那些声音讯息中轻而易举的就会接收到:那个点球被罚进了,罚进点球的人是C罗。 那么,他又开始吻她了吗? 世界如此之小,他曾经的女友现在变成了他最好朋友的女友,诺丁山从程迭戈的女朋友变成了荣骏的女朋友! 这剧情!如此的恶俗! 可就是这么恶俗的剧情居然让他给碰到了,没有关系,程迭戈和自己说,他现在要做的是接受这样的事情,给自己一点时间去适应这样的事实,就当是老掉牙的故事情节在生活中发生了,甲和乙分手之后和丙在一起了,不巧的是乙和丙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 终于,那场万众瞩目的比赛落幕,二比一的比分让皇马从曼联队的客场成功带走了三分,所有的人都陆陆续续散去。 贵宾区里,在荣骏的介绍下,诺丁山脸缓缓的朝着程迭戈。 “程迭戈,我最好的朋友,诺丁山,我的女朋友。” 诺丁山朝着程迭戈微笑,这样微笑她已经练习了很多遍,娴熟得就像机械设备一样,表情微笑弧度都淡淡的,就像是初次见面的两个人。 诺丁山看着程迭戈,她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个人了? ☆、第36章(曼彻斯特) 看了一下腕表,此时正值午后三点半时间,淡淡的日光呈现出四十五度倾斜从屋顶落下,一半落在诺丁山所在位置的窗台上一半落在了窗前的街道上,隔着那条街道是火车的运行轨道。 诺丁山现在所在位置是曼彻斯特往南的所在,今天她一早就出发她告诉荣骏她要到斯特拉福德镇去,斯特拉福德镇是莎士比亚的故乡,距离曼彻斯特有九十公里的路程。 好吧,诺丁山又和荣骏撒谎了。 离 开酒店之后诺丁山往着搭上南下的列车,然后在中途下车,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到处都是交错的轨道以及时不时从轨道经过的列车,下了车之后诺丁山按照那 些路标行走着,小段路之后她看到了那家类似于酒馆的餐厅,这是一家白天买咖啡晚上买酒的餐厅,餐厅门外告示牌上注明着有刚进的新酒,诺丁山在告示牌上站了 小会时间推开了酒馆的门。 诺丁山推开餐厅门的时间为上午十点钟,她选在餐厅第二层楼靠窗位置坐了下来,这是一个看起来较为隐蔽的座位,让诺丁山比较满意的是餐厅所在区域距离程迭戈工作的地方比较近,她和餐厅老板打听了从程迭戈工作的地方到这里来只需要二十几分钟时间。 诺丁山以为她很快就会打电话给程迭戈,可那一通必须打给程迭戈的电话她等到下午两点半时间才打,时至今日诺丁山才发现要凭着一根电话线找到程迭戈已经很困难了,她按照常规那种方式联系程迭戈,结果一一被挡回,这是诺丁山没有想到的。 三点,诺丁山凭着记忆按下了两年前在Notting Hill程迭戈给她的私人号码,万幸的是那个号码还在,而且电话很快就被接起,快到让诺丁山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在她心里总想着昔日程迭戈给她的手机号也许已经变成一串荒废了的阿拉伯数字,就像她彼时间一样。 诺丁山离开Notting Hill时换掉了手机号。 “程迭戈,你下午有空吗?”呆怔片刻之后诺丁山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在电话中和程迭戈说。 沉默—— “我是诺丁山。”诺丁山补充了一句。 然后程迭戈回给她这么一句:“你现在在哪里?” 现在在哪里?诺丁山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她干干的回应:“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 诺丁山只知道她现在的地方距离曼彻斯特市区就十几公里远,程迭戈来到这里只需要二十几分钟时间。 按照程迭戈说的那样她找来餐厅老板,那是一位爱尔兰女人,她和迭戈说清楚地点之后电话重新回到诺丁山手。 “找我有什么事情?”隔着电话程迭戈问,语气凉淡。 这个时候诺丁山也从最初的慌乱中回过神来,握着电话,侧脸看着窗外,说:“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 顿了顿,继续说:“程迭戈,我觉得我们需要一次当面谈谈的机会。” 昨晚,在老特拉福德的贵宾席上,荣骏为他们做介绍之后,她和他就像是两个初次见面的人一样,浅浅交流之后她和荣骏回酒店,他载着荣甄往着和他们相反方向离开。 荣骏和程迭戈并不是普通朋友,荣骏还要在曼彻斯特住一个多月时间,所以在经过一个晚上思考之后次日诺丁山告诉荣骏她要一个人到斯特拉福德镇去走走。 挂断电话之后,诺丁山就开始等程迭戈,程迭戈似乎接受她的那种说法,他说他会尽快赶来。 刚刚挂断电话荣骏的电话就进来了,诺丁山告诉荣骏她已经到特拉福德镇,她现在正在品尝可口的下午茶。 本来荣骏是打算陪着她来可被她拒绝了,她的手挂在他脖子上口气软软的:“阿骏,你整天和我呆在一起不会烦吗?”“一点也不。”“你不烦我可会烦。”“是吗,那可要怎么办才好?”然后她踮起脚尖亲吻了他的嘴唇。 离开时荣骏硬是在她包里塞了一把伞,这里可是英伦最爱下雨的城市。 现在,那把伞还在她的包里,那把伞让诺丁山一整天觉得她的包沉甸甸的,今天没有下雨,今天的日光也不错。 伞和手机搁在桌子一边,诺丁山手撑在桌面上透过窗看着酒馆门前的街,经过街道的大多是行色匆匆赶车的旅客,也有若干早退的学生和附近工厂工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诺丁山再一次抬起手腕,腕表正指在半点过去的一点点的区域,三点半左右时间。 目光再拉回到街上,诺丁山就看到了程迭戈,深色的短外套,横穿着街道而来,期间,一颗色泽鲜艳的橙子滚动到他脚下,他停下脚步,弯腰,捡起,之后橙子重新回到那位老太太的纸袋里。 程迭戈捡橙子的那一连串动作做下来漂亮且潇洒,惹得那两位早退的女学生驻足。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 诺丁山收回目光,目光落在她面前的咖啡上,咖啡还在冒着热气,啜了一小口,咖啡苦得她敛眉,她忘放糖了。 给咖啡重新放上了糖之后,诺丁山的目光再也没有回到街上去,低着头倾听那串上楼的脚步身,等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朝着她这里。 差不多的时候,诺丁山侧脸,微笑,没有太热络也没有太疏离,她用微笑表达着:嗨,好久不见。 “嗨,好久不见。”据说很多分开的情侣再再次遇见时都会和彼此打着这样的招呼。 她的微笑让程迭戈微微顿住脚步,看了她一眼之后他坐到诺丁山对面的座位上。 八月的这个下午,室外温度维持在20摄氏度左右,这是曼彻斯特城难得的好天气,程迭戈一坐到位置上就脱下了他的外套,穿在深色外套下是淡蓝色衬衫。 目光淡淡的从他身上扫过,诺丁山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那杯咖啡上,耳边响着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他在搁放外套时发出的声响。 掌握好差不多的时间诺丁山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问:“想喝点什么?如果你现在想喝酒的话恐怕有点难,这里白天只买咖啡晚上才买酒。” 没有回应! 这位先生真不给面子。 诺丁山抬头,映入到她面前的是程迭戈的脸,三点半的日光从窗台折射到于他的眉目之上,这个男人的眉目有了岁月不费余力精雕细琢的痕迹,迷人且深刻。 两个人隔着一英尺距离,他在看着她,表情冷淡,丝毫没有刚刚在街上帮助老人捡橘子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模样,他也无视她的示好。 真尴尬! 所幸的是酒馆老板的到来打破了那种尴尬,在面对着老板的询问时程迭戈给出了一句:“不需要,我马上就会走。” 程迭戈这话听着也像是说给前来询问点餐的老板听也像是说给诺丁山听:我不想浪费时间。 不想浪费时间对吧?也行,其实诺丁山也不想浪费时间。 老板退了下去。 诺丁山再次抬头,想开口表面来意,程迭戈比她更快开口。 “对于进行这样的话题这里的确不错,你很会挑地方,爱尔兰人最被人们津津乐道的美德是他们不爱多管闲事。” 昨晚老特拉福德的那场球赛让荣骏的女友浮出水面,荣骏也通过其经纪人对外证实,坐在他身边长发女人就是他的女友,目前他和女友感情稳定。 比表情更冷淡的是程迭戈的说话口吻,不仅冷淡而且充满了嘲讽:“诺丁山,你总是有让人大吃一惊的本事。” 选 择忽略程迭戈的话诺丁山吁出一口气,说:“第一次见到荣骏时大家都叫他阿骏,这样的状况一直延续到了半年之后,半年之后我才知道他有一位叫做程迭戈的朋 友,那时我有想过把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告诉他,但基于一些私人原因最终没有告诉他,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我一定会找一个时间告诉他,而且这个时间应该很快。” 程迭戈手搁在桌上,身体微微朝着诺丁山靠近了点,他看着她目光灼灼。 诺丁山回望着他:“拘于昨晚你和我做了同样的选择,所以,我觉得或许我们需要一个私下见面的时间。” 昨晚,在老特拉福德贵宾席上,她和他隔着荣骏让荣骏为他们做出介绍,片刻之后,他们就像是初次见面的人那样寒暄说着类似于“很高兴认识你”的话。 程迭戈的身体朝着诺丁山靠近一点,一英尺距离变成约十英寸距离,属于他眼底灼灼的光芒蔓延至他周遭。 带着灼灼逼人的气息此时此刻的程迭戈充满了侵略性,即使他穿着是代表着温和明亮色彩的淡蓝色衬衫。程迭戈的一些事情诺丁山听过,一些吃过程迭戈亏的人背地里把他称为“黑曼巴。” 诺丁山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不要从程迭戈脸上拉开,努力让自己不再去做搅拌咖啡的动作。 她轻声和他说:“程迭戈,我们都是成年人,不是吗?” 这样的话两年前程迭戈也曾经和她说过。 “所以?”言简意赅。 “我和阿骏。”诺丁山刚刚开口就看到程迭戈微微敛起眉头,顿了顿诺丁山继续说着:“这次,我们会在曼彻斯特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你和阿骏是好朋友,我想在这一个月里我们会常常碰面,不仅这样,相信以后我们都会有不时碰面的机会,我知道阿骏……” “我知道阿骏已经买好了求婚戒指。”这样的话在程迭戈越聚越盛的眉头下硬生生被拦腰截断在喉咙里,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她说不出口。 等到诺丁山意识过来时发现自己又在做搅拌咖啡的动作,这个时候,诺丁山在心里很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为什么时至今日她还会在下意识里去顾忌着这个男人的一言一行,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她的雇主了,不再是了。 诺丁山挺直腰,想一次性的把话说清楚。 “我理解你的意思。”程迭戈再一次抢在诺丁山开口之前说话,轻描淡写说出:“和自己男友的朋友上床确实是一件较为尴尬的事情。” 那一个瞬间,诺丁山几乎要把手中的咖啡往着程迭戈脸上泼去,她的手紧紧握着杯子。 程迭戈目光依然胶在她脸上:“怎么?想拿咖啡泼我?诺丁山,不要忘了提出分手的人是你,所以,我和你之间不存在我辜负你这样的问题,反倒是你!” 说 到这里程迭戈加重语气:“和我分手三个月之后就和我最好的朋友打得火热,噢,不,这样说好像是抬举你了,在荣骏之前还有一位科恩的德国男人,听说荣骏是从 一位叫做科恩的男人手中把你抢过来,九月中,你和一位叫做科恩的男人处于暧昧阶段,九月末你认识了荣骏,一番装模作样之后,十一月,你接受了荣骏的追求踢 开了那位叫做科恩的倒霉蛋。” “所以我说,诺丁山你总是有让人大吃一惊的本事。” 紧紧握住杯子的手松开,她的这个下意识动作落入了嗅觉敏捷的猎人眼里,他的笑肆意而轻蔑。 “介于你总是有让人大吃一惊的本事,所以,我有必要怀疑你打那通电话给我的动机,是不是……是不是你把我约到这里其实存在于旧情复燃的心思,嗯?” 十英寸的距离再一次被缩小,他看着她,一字一句: “嗯?亲爱的辛德瑞拉小姐?” ☆、第37章(曼彻斯特) 两张脸隔着约九英寸的距离,昔日的心上人用充满着藐视的目光看着她,从他口中说出的“亲爱的辛德瑞拉小姐”更是充满了嘲讽。 诺丁山想,或许她真的应该把那杯咖啡往着程迭戈脸上泼去,可!从程迭戈口中说出来的都是实话。 是 的,她在和程迭戈分手之后很快就和一个叫做科恩的德国男人保持暧昧关系,那个德国男人手头宽裕,而且来自于德国有名的政治世家,那是一个不错的人选,科恩 很直接的和她表明他爱她可他不会娶她,然后,她答应当他的情人前提就是他必须帮助克莱儿,那个男人在知道了克莱儿的事情之后说给他一个礼拜考虑。 然后,诺丁山在科恩说一个礼拜考虑时间里带着克莱儿来到了苏格兰。 苏 格兰民谣节上,忽然出现了一位叫做阿骏的莽撞青年,他把他对于她的爱意不仅赤.裸裸的表达在眼底下也同时表达在行动上,对于那位叫做阿骏的青年追求诺丁山 选择熟视无睹,那时在她眼里那只是一位大约只顾得了三餐的艺术家,然后这位穿着在街上随处可见T恤的青年一路从苏格兰追到德国。 终于诺丁山烦了,她和他说只要他能帮助克莱儿她会考虑他的追求。 三天!那位叫做阿骏的青年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让诺丁山美梦成真:克莱儿真的住进了叶光中说的那家德国医研中心。 在克莱儿住进德国医研中心当天诺丁山和那位叫做阿骏的青年开始了第一次约会,他们去了自助餐厅,在帮助克莱儿这件事情上他只是轻描淡写告诉她他就给外公打了一通电话,而正好他的手头上有一笔闲钱。 彼时间,诺丁山只知道那个忽然冒出来青年叫做“阿骏”,性格随和,是一位很有前途的音乐家,他作的曲子很受欢迎,他一场演出可以得到数十万乃至几十万欧元的酬劳,关于他取得的成就挂在他嘴边的通常是“我只是比普通人的运气好一点。”这样的话。 这话被诺丁山理解为这是一位有才气又得到命运眷顾的年轻人,因为克莱儿已经成功住进了那家德国医院,她也懒得去管那些。 就像此时此刻程迭戈所讲的那样,十一月,诺丁山在一阵惺惺作态之下接受了荣骏,当天,她辞掉了工作成为荣骏的私人助理,这一天,诺丁山允许荣骏亲吻她的嘴唇。 那 个吻就像是被下了咒语,让诺丁山的心陷入了冬眠期,她懒懒的跟在他身边,懒懒的叫着他“阿骏”,懒懒的在他想亲吻她时接受他的吻,懒懒的看着春天来临,也 懒懒的在春末见了“阿骏”的妈妈,那时的她懒得去想那位出现在她面前雍容华贵的女人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熟的模样,她只知道夏天来临时她的体重增加了四磅。 属于诺丁山漫长的冬眠期在再一年初春来临时骤然醒来,那张差不多要淡出她记忆里的脸在初初春明媚春光下,静静的被镶在漫天的红叶中,即使呈现在照片里的程迭戈眉目青涩,可诺丁山还是第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枫林,少年程迭戈和少年荣骏并排站在一起,左边的荣骏笑容明亮,右边的程迭戈站在靠近枫叶所在,铺天盖地的枫宛如燃烧的丹霞蔓延于他的眉梢眼底,让人每一个看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屏住气息。 诺丁山就那样拿着照片在那里发呆着,发呆着……心里想着程迭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和“阿骏”在一起……为什么? 一只手从她手里拿走了照片,照片被重新夹在厚重的五线谱中,一双手捧住她的脸,吻就落在她的唇上,她乖巧的闭上眼睛,脑子里慌张成一片。 绵长细致的吻之后,他和她说“刚刚让你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男孩叫做程迭戈,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是那种即使几年没有见面依然可以聊上一整夜的朋友,你可不能看上他。” 然后,在那个瞬间,好像属于诺丁山所有的触觉都回归了:她好几次听到有人恭恭敬敬的把她男友称为“荣先生”,那个数月前出现在她面前的妇人在某个时候曾经被当做一份资料呈现在她面前,荣林佩兰,她…… 她曾经住过那位妇人买的房子,她曾经……在那个房子里和另外一个男人…… 而她的男友全名就叫做荣骏。 那一个瞬间横在诺丁山面前的有两条路:说还是不说! 那个阶段,克莱儿刚刚完成了第一阶段治疗期,克莱儿总是泛白的指甲颜色有了一点血气,医生在说着这个特点是是眉开眼笑的,眉开眼笑的克莱儿也安静的看着她,克莱儿有了一点血色的指甲让希望变得海洋般浩大。 然后,诺丁山选择了隐瞒,她心里和自己说着,总有一天会说出来的,这个念头藏在她心里日复一日。 现在,变成了程迭戈口中的“和自己男友的朋友上床确实是一件较为尴尬的事情。” 本应该朝着程迭戈泼去的咖啡变成了口中的那句“程迭戈你什么都不知道。”那话说出来之后诺丁山才发现自己的口气是可怜兮兮的。 于是,轻蔑的藐视表情变成了厌恶。 “又,又来了!”他单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目光直直朝着她逼过来:“你刚刚的那种类似于我们是成年人的那种底气呢?是不是被揭穿之后又想故技重施。” 眯起眼睛他看着她:“诺丁山,比起两年前我觉得你在这方面进步了不少,听说,你现在的身份是阿骏的助理,我怎么觉得这听起来很耳熟,你呢?也觉得耳熟吗?” 那一刻的程迭戈就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检控官,一方静默,一方等待。 终于,诺丁山逼自己说出了这一句:“程迭戈,你没有任何立场和我说这些话。” 他 对于她的质问置之不理,属于他眼眸底下有着簇簇火焰:“我知道在心理学上有一种病症,这种病症有个统称叫做‘征服欲’,征服欲其中一种也显示在女人对于男 人的征服上,根据数据调查,患有征服欲的女人百分之六十具备以下条件:有几分姿色,有点小聪明,在社会生活中存在感不强,这类女人会通过征服男人来达到心 理层面上的快.感度,以此来向周围的人证明自己。” “有几分姿色、有点小聪明、在社会生活上存在感不强、诺丁山,你以上的三个特征你都具备了!” 诺丁山握住咖啡的手硬生生拔起,身体也跟随着手中的动作站了起来,但迅速的被一股力量压住,程迭戈也从他座位上站起来,他盯着她。 “刚刚那些话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要随便愚弄人,更不要把你的那些小聪明用在阿骏身上。” 一 秒、两秒、三秒!然后,诺丁山微笑,这次是她主动朝着程迭戈靠近,挑着眉头:“你刚刚那些话以及你的表现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你依然对我们的分手耿耿于怀, 程先生,我都放下了可你好像还没有放下,他们说往事就像骑在人们肩膀上的那只猴子,沉浸于往事的人会让那只猴子一直骑在肩膀上,会不知不觉的听从那只猴子 的驱使时不时的回望一下,这样一来人们就会因为不时的回望延迟了前行的步伐。” “如果程先生的肩膀上也有那只猴子存在的话,那么,让那只猴子离开从你肩膀离开吧,这是忠告。” 一秒、两秒、三秒!然后,他半垂下眼帘,再之后,属于诺丁山所熟悉的淡淡的,温和的情感回到了程迭戈眼眸底下,就那么的他看了她一眼,手放开她的手,再之后,他仿佛陷阱了属于他的世界里。 再之后,目光重新聚焦到她脸上,说。 “也许吧,诺丁山,你那时提出的分手让我措手不及,人们对于一些比较忽然的东西总是比较很难适应,如果刚刚说我还有点介怀的话,那么从下一刻起我想我会很干净的处理掉。” “那样最好。”扬起的嘴角还凝结在她嘴边,微笑还在,只是她的声音变得淡然,也许是木然。 “嗯。”程迭戈应答着,手去拿搁在另外一张椅子的外套,外套规规矩矩的搁在他手腕上,他调整站姿。 这是属于阁楼式的建筑,屋顶比较低,他站在那里,高大挺拔,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气和她说:“就按照你说的那样去做,你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阿骏,在公共场所上我也会配合你。” “谢谢。”诺丁山开口。 程迭戈点了点头,把餐椅往后挪动了一点,侧过身体,顿了顿他侧过脸来:“诺……诺丁山。” 诺丁山垂下眼睛。 “刚刚我说的那些话,乃至我的行为就当做是你忽然和提出分手又再一次忽然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措手不及所带来的不适感所引发的后遗症吧。” “好。” “至于为什么你的那些事情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只是那个时候我所不知道阿骏口中那个女孩名字叫做诺丁山。” 诺丁山安静着。 “那我先走了。” “好,再见。” 诺丁山低头看着咖啡,听着那串脚步声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听着脚步声远去,消失,然后坐回座位上,低头,搅拌着咖啡,咖啡已经冰凉成一片。 下了楼梯,衔接着楼梯到餐厅柜台的门有点低,站在柜台上的女人和他做出如是提醒:“先生,你最好把头低下去比较好。” 说了一句“谢谢”之后程迭戈稍微弯下腰,身体越过那道门又听到来自于那人女人的话:“很少亚洲人身材像你这么高。” 这次,程迭戈没有再理会,走了几步又折回了柜台。 结账时程迭戈看到了咖啡次数维持在五时皱了皱眉。 “她早上就来。”那个女人又和他说。 “除了咖啡什么都没喝?” “是的。” 程迭戈从皮夹里拿出了十英镑放在柜台上:“给她送去点吃的,就说是赠品,楼上的那位女客人不会放过任何贪小便宜的机会。” 走出酒馆,朝着他的车走去,他的车就停在对面,打开车门,这里位置太小,倒车可真不容易,倒车时他就那么一侧身,目光无意间落在那间绿黄两色酒馆的二层楼窗户上,下午四点左右的日光歪歪斜斜落在窗户玻璃上,激起若干反光,反光让印在窗户上的人影模糊不堪。 车 子拐过那个弯道,黄绿两色的酒馆和那个投射在窗户上的人影消失不见,面前是笔直的公路,程迭戈加快行车速度,即使车窗外的景物因为车子速度快得快要分不清 了,可他仍然觉得不够快,于是,程迭戈打开音乐,当车厢被震耳欲聋的金属音乐塞得满满时,他才觉得稍微好了一些。 然后,程迭戈想起了一件事情:阔别少年时代之后他好像再也没有听这一类的音乐了,他的导师严禁他听这一类音乐,他说那是一种会对荷尔蒙产生影响的负面东西。 四点半,诺丁山离开酒馆,沿着来时的路找到载着她来到这里的那趟列车,选了靠窗的座位坐下,在列车轰隆隆声音中闭上眼睛,她想,虽然和程迭戈的见面没有什么愉快可言,可她的目的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要和总裁大人一样内伤-_-# 泥萌居然木有发现峦哥哥连续两天当了安静的美男子,而且!也不假惺惺的嚎几句!真是够了!!!!! ☆、第38章(曼彻斯特) 周六,诺丁山到曼彻斯特的第三天,中午,诺丁山独自呆在休息间,摆在面前的是荣骏这个周末的行程表。 就是这份行程表让诺 丁山昨晚失眠,周六晚上荣骏会和朋友们一起聚餐,这些朋友当中就包含了程迭戈,周六晚上的餐会之后还有周日晚上的聚会,这个聚会程迭戈也会参加,也就是说 接下来两个晚上诺丁山都得和程迭戈碰面,即使是早有准备了,即使诺丁山在私底下已经和程迭戈达成默契,可…… 诺丁山头搁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她觉得累,累到什么也不想去想,那沙发的靠垫极为柔软。 混沌间有什么惊醒了她,骤然睁开眼睛,两张细看起来有几分相似的脸呈现在她的面前,一张脸是她所熟悉的温柔表情,另外一张脸则是写满了好奇和探究。 荣骏和荣甄。 从混沌中醒来的第一个意识诺丁山手迅速去揉自己的脸,那看起来像是一个在打盹的人用这样的动作来驱赶睡意。 其实不是,那是她在掩饰自己的表情,她不确定在那个打盹间混沌世界里所显示的会不会赤裸裸写满她的脸:她还陷落在往日的回忆里,街头、飞快的自行车、淡蓝色衬衫。 一 个半小时之后,诺丁山和荣甄在曼彻斯特商业街的一家精品店里,荣甄以给哥哥女友挑选礼物顺便培养感情为由把诺丁山从练习室带到这里来,诺丁山随便挑了一样 发饰之后就站在一边看着荣甄在一大堆指环中挑来选去,最后挑了一枚海蓝色指环,她把指环戴在手指上,细细的瞧着,表情满意。 结账时在翻看一阵子包之后荣甄一脸尴尬,她忘带钱包了。 “我来吧。”诺丁山打开自己的包,手刚刚摸到钱包就被一双手盖住。 “都说了是我要送给你礼物。”荣甄直接把诺丁山的包抢走。 然后诺丁山又站在一边看着荣甄一阵子手忙脚乱的找手机,她一边找手机一边嘴里和诺丁山保证着,她会马上搞定这件事情。 在找手机的荣甄让诺丁山觉得那更像是一位在普通家庭长大的女孩,迷糊,大大咧咧但又不乏可爱,诺丁山想也许这就是荣慕明想到看到的结果,杜绝所有豪门子女家的那种陋习。 终于,荣甄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找到了她的手机,然后她在一连串的号码中找到了其中一位,之后,拨通,拨通之后迅速把手机交到诺丁山手里,她用极为认真的口气交代着诺丁山:接通电话之后让他到这里来,就说是忘了带钱。 诺丁山大约猜到是怎么一回事,迟疑一下她按照荣甄说的那样做,电话那边一直持续着的单调声音昭示着主人应该正处于忙碌状态,刚刚诺丁山在余光中看到手机屏上显示着“小甜瓜”这样的昵称。 也就是说现在和诺丁山保持着通话的是一位被荣甄称之为“小甜瓜”的用户。小甜瓜?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位女孩子,诺丁山一边无意识听着单调的手机听筒发音一边模糊的想着。 几乎是在最后一秒时间手机接通了,接通手机之后对方并没有开口,在荣甄的注目下诺丁山硬着头皮开口“嗨。” 电话那头依然保持沉默,诺丁山只能第二次硬着头皮开口“嗨,你好。” 这次她的声音比第一次提高了一些。 诺丁山的那句你好之后对方开口了“诺丁山?” 手机差点从诺丁山手中掉落,程……程迭戈? “小甜瓜”就是程迭戈?在确认没有听错话时诺丁山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几步,荣甄正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站着,她正在看着她,所幸的是诺丁山那下意识的几步并没有引起荣甄的注意,她正在用手势示意诺丁山继续按照她刚刚说的那样做。 于是,诺丁山按照荣甄刚刚说的那样隔着电话和程迭戈简单表明:她和荣甄现在正在精品店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传达完那些话之后程迭戈在那边问了一句“你们现在在哪里?” 被荣甄说服在一边充当帮手的精品店服务生已经把地址写在纸上,诺丁山念出了地址,诺丁山一念完地址手机就被荣甄拿走了。 手 机一回到荣甄手里她就用极为飞快的语速连串说出类似于“刚刚和你通电话的是我哥哥女友,由此证明我没有骗你。”“呐,我哥哥的女朋友你也知道,一个刚刚只 和你见过一次面的人总不会联合我来诳你宝贵的时间吧?”“我真的是忘带钱包,程迭戈你也知道忘记带钱包对于我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程迭戈,你总不能让 收礼物的人花礼物的钱吧,那样一来岂不是就变成了我请客你买单这样厚颜无耻的事情。” 连串话下来之后荣甄放软了声音,软软的腻腻的“程迭戈,你来嘛,我知道你今天和客户约在附近,我就只耽误你一点的时间,嗯?嗯?好嘛?好不好?” 荣甄和程迭戈的那通通话应该维持在不下五分钟时间,在那不下五分钟的时间里诺丁山的腿生根一样紧紧的粘在地上,她和荣甄就隔着几步的距离,很近的距离里她很一字不落的听到她所有说话内容。 荣甄的说话内容也反馈到了她脸部表情上,不下五分钟的时间里娇、嗔、愠这三种表情在那张脸上不停转换着。 那张脸开始和诺丁山脑子里的另外一张模糊的、曾经无处次想象过的一张脸重叠。 是不是,那张脸应该是长得眼前的这般模样?是不是?一些的东西已经呼之欲出。 最终那张脸呈现出了无比满意的表情,眉开眼笑的挂断电话,电话拿在她手上,她背转过身,只让诺丁山看到了后脑勺。 诺丁山出神的望着,望着,很多东西汇聚成为了一个念头,心念间从她口中无意识的吐出:小狐狸? 那个后脑勺微微侧着仿佛在倾听来自于她身后的声音。 “小狐狸?”诺丁山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麻麻的,木木的,空空的。 于是,那个后脑勺回过头来,笑容还在她嘴角高高扬起着,声音清脆得就像是铃铛:“你怎么知道我叫小狐狸的?” 那个瞬间,诺丁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个下午,为什么会选择在这样一家不起眼的商店购物?她为什么非得要送给她礼物?为什么她会忘记带钱包? 小狐狸!荣甄就是程迭戈、秦越的小狐狸,这个世界更加热闹了,都跑到曼彻斯特城来了。 在荣甄疑惑的表情下诺丁山微笑,用微笑来为自己找出时间差,刚刚荣甄不是问她为什么会知道她叫小狐狸吗?她这样回答是从程迭戈那里知道了的,诺丁山不确定是不是荣骏也知道荣甄给叫做小狐狸。 为了不出错她得仔细想一下,想看看她有没有从荣骏口中听到“小狐狸”这样的昵称,应该没有,如果有的话诺丁山肯定会听一次就牢牢的记住,“小狐狸”是属于她心上的一场漫长的负荷。 所幸的是荣甄是一位有点自作聪明的姑娘,她马上反应过来,她很生气的说着:“荣骏!一定手荣骏!!只是!!为什么他要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你?!天知道我有多讨厌这个外号!!” 原来,荣骏知道小狐狸。 理了理额头上的头发,诺丁山很自然说出:“他只是无意中说起的,我当时就记住了。” 没有,荣骏压根没有和她说过这些,常常挂在荣骏口中的通常是类似于“我有一个让人头疼的双胞胎妹妹。”“我的双胞胎妹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以后你得小心一点,她很难缠。” 在荣骏说那些话时口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溺爱。 就像是荣骏说的那样他那有仇必报的妹妹觉得“小狐狸”这个外号让她丢尽了脸,于是她觉得得反击,这个反击让她大爆自己双胞胎哥哥的猛料,比如说他小时候的糗事,小时候剪着蘑菇头的荣骏身体瘦小再加上眉清目秀总是被大家当成是女孩,所以,荣骏小时候有一个外号。 “妹妹。”荣甄得意洋洋的爆出了自己哥哥的外号,脸上写满了“是的,你没有听错,我哥哥小时候的外号就叫妹妹。”这样的表情。 诺丁山咧嘴笑,一副被荣骏这样的外号给逗乐了的样子。 然后,荣甄开始爆出了荣家第三个孩子的外号。 “诺丁山。”荣甄用着极为自然的口气叫着她的名字:“你知道程迭戈吗?” 诺丁山点头,然后加上一句:“那晚,他帅得让整个老特拉福德黯淡无光。” 心虚的人总是找出各种各样的法子掩饰自己,克莱儿曾经说过程迭戈帅得让世界黯淡无光,诺丁山把克莱儿的话应用到这里。 她的话让荣甄笑开,喜悦跳跃于她的眼底眉梢,就宛若,被赞美的那一方是她。 “程迭戈的外号你一定猜不到。”荣甄自信满满。 之前也许猜不到,不过现在诺丁山想她应该猜到,当然诺丁山没有把想法表露在脸上,呈现在她脸上的是洗耳恭听的表情。 “小甜瓜。” 果然。 “程 迭戈小时候是一个特别安静的孩子,安静到那个时候我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会有‘小甜瓜’这样的外号。”她说着,没有之前大爆荣骏外号时那种肆意:“后来我通过 我爸爸的朋友才知道程迭戈在还没有来我们家之前有小甜瓜这样的外号,程迭戈是带着笑容出生的,一笑整张脸甜甜的,只是后来他很少笑,不,他几乎不笑。” 荣甄在说这话时目光透过商店玻璃橱窗落到外面,淡淡一飘之后又收了回来。 “是不是这样的外号很难和程迭戈这样的人联系在一起?”她继续问她。 诺丁山没有说话。 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荣甄表情有点懊恼:“对不起,我忘了,你和他不熟。” “对不起,我忘了,你和他不熟。”这听在诺丁山心里就像是极具嘲讽的笑话,是听着有点可笑可却是笑不来的那种。 接着荣甄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外号叫做小甜瓜的人听着就像是很好相处的人,是吧?可程迭戈一点也不好相处,程迭戈小时候和现在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他总是很安静,然后当他和我哥哥在一起时,那些女孩子们的目光都向着他,女孩子们都说程迭戈比我哥哥更像王子。” 是啊,程迭戈比荣骏更像王子,这个没有谁比诺丁山有更深的体会,而且教训惨痛。 自言自语着的人仿佛沉浸在昔日青梅竹马的时光里头,她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橱窗外的那个世界里:很快的,那个外号为“小甜瓜”的男人就会出现在那个世界里,即使知道被诳过来亦然心甘情愿。 此时此刻,诺丁山这才想起她不应该在这里呆着,再呆下去的话恐怕会和来为荣甄付钱的程迭戈碰面,今晚和明晚的两次见面已经让她够呛了。 诺 丁山以还有事情为由和荣甄提出要先离开,拿着荣甄为她挑选的礼物诺丁山加快脚步,精品店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货柜,每个货柜都有差不多一人高,匆匆忙忙间 诺丁山差点撞到了摆放较为隐蔽的货柜上,勉强避开那个放满明信片的货柜之后她的身体却撞到另外一堵人墙上,当是从气息诺丁山就猜到她都撞到谁身上了。 真烦!为什么不早点离开呢,早点离开的话就可以避开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曼彻斯特】部分会在三十章左右诺诺和程迭戈会复合然后再分开的,剧情会呈现出类似于小山波那样一节一节攀升的,所以你们表催我,那些细节我写得很用心,细看下去很耐看的,那些细节反应到了程迭戈的变化。 ☆、第39章(曼彻斯特) 勉强避开那个货柜之后诺丁山的身体却撞到另外一堵人墙上,那个人单手拽住了她左边臂膀。 诺丁山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抬头,让她懊恼的是几乎在这个男人靠近她时她就知道了他是谁。 程迭戈! 调整好表情之后诺丁山站直身体,做挣手的动作,程迭戈放开了她,被放开的手悄悄的垂到前面,手指捏住包诺丁山抬起头看着程迭戈。 “谢谢。”她礼貌的和他道谢。 “诺丁山,这里没有别人,不需要装。”他轻哼。 “再见,程先生。”道完谢之后诺丁山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货柜和货柜之间的间隔也就只能容纳一个人的身位,程迭戈往着那里一挡诺丁山如果要从这里离开得从他身侧挤过。 无奈,程迭戈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再见,程先生。”诺丁山再一次加大语气说,她的意思很明显:程迭戈,请你让开。 程迭戈还是一动也不动。 “程迭戈。”诺丁山压低声音,警告。 “怎么不装了?嗯?”他说着。 不用诺丁山看她就知道此时此刻程迭戈脸上所呈现出来的表情也和他的声音一样极具嘲讽,掠住包的手紧了紧,诺丁山就想从程迭戈身边穿过。 “诺丁山。”清脆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诺丁山放松脸部表情,回头,荣甄就站在她背后,荣甄和她说这个区域很难叫到车,不久之前荣甄为了成功让程迭戈送她回去,她找了一个借口让送她们到这里来的荣骏先回去了。 “我会让阿骏接我。”诺丁山和她说。 “我哥哥今天要进录音室。”荣甄一边说着一边往着诺丁山和程迭戈站的地方走来,她自行走到程迭戈的那一侧,歪着头看程迭戈用极为自然的口气说出:“待会我让程迭戈送你回去。” 说完之后荣甄撞了撞程迭戈,可程迭戈似乎没有意会到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说出类似于我送你回去那样的话。 “不必麻烦了。”诺丁山笑了笑。 荣甄再次用手肘撞程迭戈,这次程迭戈懒懒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麻烦。”诺丁山看了一眼橱窗外,说:“我刚刚来到这里还没有时间好好到处去看看,现在正好,待会我会自己联系阿骏。” 话刚刚说完,诺丁山就看到了程迭戈侧出一半的身位来,很明显是悉听尊便的意思。 空出一只手,诺丁山和那两个人做出再见的手势。 程迭戈站在中间,诺丁山站在程迭戈左边,荣甄站在诺丁山右边,隔着程迭戈荣甄横出一只手来想拉住诺丁山。 荣甄横出的手被程迭戈拉住,他说:“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到处走走。” 诺丁山身体越过了程迭戈,走几步又是一个竖放着的货柜,越过那个货柜诺丁山就听到了来自于荣甄发的牢骚:“程迭戈,一定你刚刚表现得太凶了,把诺丁山吓跑了。” “我可没有,我刚刚还在她要摔倒时拉了她一把呢,她今天这样的打扮要是摔倒了可不妙。” 诺丁山继续走,后面那两道声音越来越小“程迭戈,我买了特别漂亮的指环。”“荣甄,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知道了,知道了,记住了最后一次。” “……”“……” 等诺丁山身体越过精品店的门,身后那两道声音消失不见,程迭戈和荣甄说“这是最后一次。”程迭戈在说这话口气娴熟得更像是一句口头禅。 这一刻,诺丁山也想明白了为什么荣甄只挑指环,戒指和指环差不多一样的意义,多么可爱的小心思啊,就像那个时候在海德花园,她让程迭戈带花回来一样。 不不,不能再想以前的事情了,除了在梦里诺丁山已经很久没有让和程迭戈有关的旧事左右她的思想了。 这都是因为最近频频见到程迭戈的原因,诺丁山想她以后要多多避开和程迭戈见面的机会。 由于这是刚刚开发完成第一期试营的商业区,还真的就像荣甄所说的那样很难叫到车,诺丁山走了一大段路才找到了一处公车站,最近这几天曼彻斯特都有着淡淡的日头,淡淡的日头让正在等车的诺丁山又忍不住的想打盹。 车子经过那处公车站,程迭戈放慢了车速,目光第二次聚焦在坐在公车站椅子打盹的女人,打盹的女人身边坐着几位男人,其中一个男人正侧着脸目光往着一个方向看,程迭戈知道那个男人在看什么。 呼气!程迭戈加快车速,公车站、正在打盹的女人和用眼睛吃豆腐的男人被他快速抛在身后。 荣甄展开手掌,她现在正坐在程迭戈车上,展开手掌手心往着挡风玻璃,光线正落在她刚刚买的指环上,亮亮的很炫目,开口,用极为自然的口气问:“程迭戈,你觉得我戴这个漂亮吗?是我的手指漂亮呢还是指环漂亮。” 荣甄没有等来回答。 “我喜欢你送给我的指环,特别喜欢。”荣甄继续说着,屏住呼吸,她心里偷偷的藏着念想。 为什么会到曼彻斯特来,为什么住进程迭戈的家,为什么会让他买戒指送她,答案她心里明白。 程迭戈现在身边没有任何人,而她也和秦越分手了,据说这个世界有那种兜了一圈回到原点的情缘。 在荣甄屏住呼吸间,车子骤然停下,快速倒退,往着一个公车站倒退,车子停下,然后…… 车喇叭声骤然响起,尖锐的车喇叭声仿佛一下子要刺进诺丁山的耳膜,诺丁山一下子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程迭戈,越过程迭戈是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荣甄,他们都侧过脸来看着她。 又,又碰面了! 诺丁山打起精神朝着那两个人笑。 程迭戈拉下车窗:“上车!” 从这里到荣骏的练习室车程差不多四十分钟,也就是说如果上了程迭戈的车那么接下来她必须要和程迭戈相处四十分钟。 她可不干!庆幸的是不远处公车正在往着这边开来,诺丁山指着不远处的公车,还没有等她开口拒绝就听到了尖锐的喇叭声再一次响起,再之后是连续几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荣甄正在看着她,表情写满了不解。 再推脱下去的话就显得刻意了,诺丁山上了程迭戈的车。 坐在后车座上诺丁山很好的扮演一位搭顺风车的角色,偶尔搭一下话,尽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车上的三个人大多都是荣甄在说话,程迭戈的话比诺丁山还少,车子转过那个弯道时由于弧度过大使得荣甄的戒指掉落了下去,在荣甄强烈要求之下程迭戈只能停下车。 “程迭戈,你得帮我找。”荣甄说。 “自己找。”程迭戈迅速做出回应。 “我今天穿短裙。”荣甄一动也不动。 荣甄让程迭戈帮找戒指的理由很合理,她今天的确穿了较短的短裙,程迭戈弯下腰开始找戒指,他很快就找到了戒指。 找到戒指之后荣甄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她手伸到了程迭戈面前,笑嘻嘻的:“给你一个实习的机会,练习以后为你的新娘戴上戒指的一个机会。” “荣甄!”程迭戈的声音带着警告。 荣甄丝毫没有把他警告的口气放在眼里,她转过头脸对着诺丁山:“诺丁山,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当评审。” 分明把问题推到她身上了,小狐狸真狡猾啊。 于是,诺丁山微笑说道:“非常乐意。” 亮晶晶的指环戴回了荣甄的手指了,程迭戈满足了她的要求,他为她戴上了指环,那一刻车厢里迎来了一段时间的安静,似乎,那对男女还沉浸在似真亦幻的场景当中。 让诺丁山出乎意料的是先下车的人是荣甄,程迭戈先把荣甄送到电视台门口,荣甄似乎对于这样的安排没有丝毫觉得奇怪,不过诺丁山细想一下之后也就不觉得奇怪了,荣甄工作的电视台的确比荣骏的练习室还来得近。 现在车厢里就只剩下了诺丁山和程迭戈两个人,车厢在维持了大约五分钟的沉默之后程迭戈开口了。 “你在衣着上花了不少心思吧?”他一边调整车内镜一边如是问着。 诺丁山皱眉,她的目光在车内镜里和程迭戈撞到了一块,她很清楚的看到程迭戈的目光往着她锁骨这一块,诺丁山低头才发现她今天穿着的这件V领毛衣开得有点低,这件毛衣平时她都是搭配外套穿的,离开荣骏的练习室她把外套落下了,最近诺丁山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手不自然的把领口往上拉了一点,目光望着窗外:“这个问题不劳你费心。” “阿骏的妈妈很疼我,所以我觉得我有义务代表她发言,听说你们已经见过面了,而且效果好像还不错,你也知道阿骏来自于什么家庭,在这里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如果你的身份还冠着荣骏女友的话,那么就请你好好克制一下,不要到处去卖弄你的性.感。” “程迭戈!”一直以来被压制的很好的情绪很容易的就那么被程迭戈的话激起:“你不要胡说八道。” 程迭戈放慢了车速,没有再说话,可诺丁山还是从车厢内镜里看到他嘴角淡淡嘲讽的笑意,诺丁山再次别开脸去。 车子很快就到达荣骏的练习室,车子停下时这次诺丁山连礼貌性的那句“谢谢”也懒得说,手径直落在车门把上。 “诺丁山!”程迭戈叫住了她。 没有理会诺丁山打开了车门,程迭戈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我希望你记住我刚刚说的话。” “卖 弄性.感吗?”停下了下车的动作,诺丁山对程迭戈笑:“我怎么想都无法理解你刚刚和我说的那些话,那样的话不是应该由我男朋友来说吗?而程先生只是我前男 友,至于你说的什么阿骏的妈妈对你很好那些话在我听来更像是一种借口,程先生难道还没有度过你被我甩那种所谓的不适应期吗?” 车厢里因为她这样的一席话凝滞了下来。 “我听说一些女人总是喜欢自作多情,现在看来这样的话具有一定道理。”程迭戈伸手把诺丁山落在后座的包递交到她手上,淡淡说着:“你爱怎么想就这么想,但是!” 随着他那句加重口气的但是程迭戈的目光迅速从淡转灼:“诺丁山,不要认为你的那点小聪明就可以把人玩弄于鼓掌,诺丁山,我也不是傻子,所以我奉劝你还是规规矩矩的,不要再弄出什么科恩这样的男人。” 这个混蛋! 不过也对,她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凭着几分姿色处心积虑的女人,起码,诺丁山觉得那时她真的是无言以对。 打开车门,下车。 脚刚刚踩到地上。 “我刚刚说让你规规矩矩的也包挂其中一项:诺丁山,以后要是没有什么事情不要去打扰荣甄。” “我始终认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样的话具备了一定的真理,荣甄比谁都单纯。” 诺丁山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脚,关上车门,笔直着身体,往着那幢大多数采用混合玻璃制造的建筑走去,荣骏就在那幢建筑里,阿骏就在那里。 一边走着诺丁山一边和自己说着:不许生气,生气就代表着还在乎,所以不能生气。 前面那辆一直在卖弄车技的小型跑车让程迭戈猛按喇叭,随着喇叭的分贝数越来越高潜藏在他身体里的某种情绪越聚越盛。 那是一种让他难以启齿的情绪,那些情绪在程迭戈看来无聊到就像白开水:诺丁山会打扮了,诺丁山居然开始打扮了!! 听到喇叭声时前面那辆不时阻挡着他的跑车越发嚣张,每一次摆动都有着叫嚣的意味! 找死! 脚一发力。 嘭—— 在两辆车子撞在一起的那个瞬间,那些穿插在程迭戈脑子里的画面光怪陆离,光怪陆离的画面拖着长长的尾巴,最终幻化成为了轻快的加勒比海音乐,轻快的加勒比海音乐中,蓝红两色的发尾在风中飞舞着,绚烂得就像是即将燃烧起来的火焰,明明那么灿烂却是那么的悲伤。 剧烈撞击下安全气囊快速打开,安全气囊铺天盖地往着程迭戈脸上砸来,在那一下脑震荡波中闯进他脑海里的是:诺丁山已经是荣骏的女友,他们之间已经涉及到了谈婚论嫁! 脸趴在安全气囊上,程迭戈想:也许诺丁山的话说得对,他或许还没有从那场显得有些突兀的分手所导致的不适中醒来,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那些情绪已经开始让他口不择言了。 一个钟头之后,被暂时没收驾照的程迭戈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给他开车的是朱美宝,想了想程迭戈和朱美宝说。 “下个礼拜日下午,给我安排约会。” 荣慕明不止一次和他说霍华德家的长女是不错的约会人选。 ☆、第40章(曼彻斯特) 华灯初上之际,车子开进围着矮墙的庄园式餐厅,停车场里的车寥寥无几,大片的停车位空荡荡的,荣骏选择往着最末端的车位,车子倒退滑行隐进阴影里。 停好车,车厢就只留下一盏小灯,诺丁山刚想去解安全带时荣骏拉住她的手。 任凭着他慢吞吞帮她解开安全带,解开安全带之后荣骏似乎并没有想要下车的念头,诺丁山也只能不急于下车了。 他环顾一下四周慢吞吞的的说:“我们好像来早了。” 这 是诺丁山到曼彻斯特的第一个周末,在荣骏还没有来到这里之前他几位住在曼彻斯特的朋友一早就安排了这个餐会,餐会地点是程迭戈选的,而诺丁山也将第一次以 荣骏女友身份在这场聚会中露面,一个月之前也不知道荣骏用什么办法让他外公放松了口风,那位老人家一直看不起她诺丁山是知道的,诺丁山还知道那位老人家放 松口风代表的是什么。 当荣骏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时诺丁山发现自己无任何喜悦,她唯一的反应是把头搁在荣骏肩膀上,让他看不到她的脸,她和他说:阿骏,我会记住你对我的好。 荣骏的那句“诺诺”让诺丁山复杂的思绪中解脱出来,轻轻“嗯”了一声他的手盖在她的手背上说了一句“你今天真漂亮。” 因为是第一次以荣骏女友身份出现,诺丁山在打扮上花了一点心思,她的背景已经够糟糕了她可不能在衣着上丢荣骏的脸,虽然荣骏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可诺丁山都知道能成为荣骏朋友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是衣服漂亮还是脸蛋漂亮。”诺丁山冲着荣骏浅浅的笑,声音带着若干娇嗔。 “衣服漂亮脸蛋也漂亮,声音……”一边说着他的脸一边朝着她靠近过来,当鼻尖几乎要擦到她鼻尖时停顿了下来,低声说着:“声音也漂亮。” 之后,鼻尖触了触她的鼻尖。 诺丁山垂着眼帘,没有躲开荣骏的触碰。 “诺诺。” “嗯。” “他们好像都没有来。” “好像是。” “诺诺,我们要不要来做点别的事情。”他手整个捧住她的的脸。 诺丁山闭上眼睛,荣骏的唇就印上了她的唇,唇在她唇上逗留片刻很自然的沿着她嘴角往下,至她的颈部,头微微往后一些让他的唇顺利印在她的锁骨上,早已经伸进她衣服里的手离开她胸前位置往下。 低低的喘息逐渐粗.重了起来,伸进她大腿内侧的手指在一点点往上,手还想更上一点时她的手及时按住他。 “阿骏……”配合着声音诺丁山的身体做着轻微的挣扎。 然后,伸进她裙子里的手在她挣扎中缩回,唇依然贴在她锁骨上,她的手乖巧的穿进他头发里,他的唇延续着之前的节奏一直往下…… 骤然而至的那束车灯打在车前镜里,带着无可遁形之势,车灯光线强烈得诺丁山下意识去找寻光源,烤瓷黑的Mulsanne魅影般的从他们面前掠过急速转弯,滑进对面车位,那辆车在诺丁山来到曼彻斯特已经出现了三次。 趁着这个机会诺丁山推了推荣骏,他趴在她身上调整气息,一边低声咒骂着,之后起身。 短暂的温存使得荣骏的头发衣领微乱,诺丁山一一把他的头发衣领顺平,这期间,他在她头顶笑,笑得蜜意柔情。 刚刚帮荣骏把衣领顺平,来自于对面车位车门关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随之,诺丁山也跟着荣骏下车,下车之后在荣骏的手朝着她时乖乖的把手给他,任凭着他牵着她的手来到比他们早下车等在那里的程迭戈和荣甄面前。 “刚刚不是故意打扰的。”荣甄用不怀好意的调侃和他们打招呼。 荣骏自动性忽略自己双胞胎妹妹的话,他朝着程迭戈的停车位看了一眼,响亮的口哨声之后:“车不错,等我攒够钱之后也买一辆。” 说完之后荣骏脸朝着诺丁山问了一句喜欢吗? 顺着荣骏的话诺丁山也朝车位看了一眼,Mulsanne是宾利最新力作以法国勒芒赛道的传奇性弯道命名,是一些酷爱赛车人士最钟情的收藏品,其中以烤瓷黑色系最受欢迎,目光从车位拉开诺丁山淡淡应了一声“喜欢。” 随着他们这一搭一唱,刚刚那种被撞破的尴尬也就烟消云散了。 八点,所有人都到齐。 以 陶瓷为主题的餐厅用矮墙和玻璃天花板模拟出了田园风情,凌乱的陶瓷工艺品随地摆放着,东一处西一处的鲜花和盆栽,天花板上的水植物蔓藤垂落着,星星点点的 灯火巧妙的穿插在那些蔓藤里,让人很容易的会感觉处于上世纪的苏格兰乡村,若干友人在农忙闲暇时光里聚在一起分享美味美酒和心情。 十六人餐桌只空出了一个位置,很久没有见面的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进入状况极快。 荣骏把诺丁山揽在怀里宣布他怀里的可爱女人为他女友的十五分钟之后,他就在大家的追问下说起他和她之间的情史,当然类似于克莱儿和科恩这样的被他选择性的漏掉。 他说他追着她一路从苏格兰追到了德国,甚至于他毫不避讳于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接吻时间。 在荣骏说他和她之间三个月就开始接吻时诺丁山感觉到在场的十五双眼睛都落在她脸上,其中就数对面左侧那束目光最盛,冷冽,嘲弄。 那束目光来自于程迭戈,荣甄的位置被安排在诺丁山对面,而程迭戈的位置紧挨着荣甄,他和荣骏形成了面对面。 除了程迭戈的目光之外还有另外一些目光也让诺丁山觉得不舒服,那些目光中除了有好奇之外也有若干了然的,了然的目光来自于有着精致妆容的年轻女孩们,她们被带到这里来只是充当了某个男人的临时女伴,了然的目光里头还有艳慕:为什么我就没有你那样的好运气和好手段。 诺丁山低下头心里在想着如何让荣骏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 厨师和服务生呈到餐桌的海鲜还有烧烤及时打断了荣骏即将进行下去第一次亲吻细节。 在荣骏为她剥龙虾时诺丁山唇贴在荣骏的耳畔,轻声说着:“荣骏。” 为数不多的“荣骏”代表的是诺丁山生气了。 荣骏停下剥龙虾的动作。 “如果……”诺丁山在荣骏的耳畔细声细气说着:“你能忍住一个礼拜不吻我的话,那么你大可继续你刚刚的话题。” 话刚刚说完诺丁山就听到来自于对面荣甄惊呼:“我的裙子,程迭戈——” 程迭戈在给荣甄倒酒时手一抖小部分酒落到荣甄裙子上了。 “烧烤放了过多黑胡椒,我鼻子对黑胡椒过敏。”对于他的失误程迭戈做出如是解释。 之后,他拉起荣甄的手,从诺丁山这里可以看清楚在程迭戈拉起荣甄的手时她脸上的表情,那一瞬间,属于那种青梅竹马的情缘在那两个人身上展露无遗,就像漫画家们最喜欢诠释的角色:古灵精怪的少女和安静骄傲的少年。 九 点半,若干酒精的摄入使得聚会气氛更加热烈,荣甄换上从服务生那里借来的裙子开始加入男人们的讨论当中,从跑车到冒险到新锐女星再到游艇无不精通,清脆的 嗓音加上节奏极快的语速让她一时之间成为全场最为活跃人士,她的每说一段话之后都会下意识的带着类似于这样的“程迭戈,你觉得呢?”“程迭戈,我刚刚说得 对不对?”口头禅。 这样的口头禅总是能得到很好的回应,程迭戈会微笑朝着她说:“是的,对极了。” 程迭 戈并没有和在场的男人们热衷于对香车美女的讨论,就偶尔会在较为适合的气氛里搭上一两句给出他的看法,他的话总是能引来大片的附和,福布斯刚刚公布出来的 二零一二年上半年度福布斯十大杰出青年的投票活动中程迭戈的得票率遥遥领先,拘于这样在程迭戈偶尔开口时在场女孩子们的目光总是毫不掩饰其倾慕与野心,每 当这样的时刻坐在程迭戈身边的荣甄都会用一些小动作来表示出她和程迭戈之间的亲昵。 十点左右,柔和的灯光以及周遭放松的环境,还有那些听在诺丁山耳朵里极为无聊的话题使得她眼皮开始加重,在眼皮即将不听使唤合上时诺丁山不得不强打精神来,但也仅仅维持在小段时间里,当眼皮第N次不听使唤时,一个清脆声音很突兀响起“你们有在避孕吗?” 诺丁山只能再次提起精神来。 那句话来自于坐在她对面的荣甄。 刚刚还很热烈的气氛因为荣甄忽然冒出来的那句“你们有在避孕吗?”很神奇的安静了下来。 一种极为诡异的安静。 所有的目光在巡视一番之后一致选择聚焦在她的脸上,这个时候诺丁山才意识到也许荣甄刚刚的话针对她,不,应该说是针对她和荣骏。 果然! “阿骏,问你呢,你和诺丁山有没有避孕?” 现场因为荣甄一番指名道姓的话显得尤为安静,安静到天花板从输送管送入到绿色养植物的营养补给每一声都清脆可闻。 一片静瑟中清脆的嗓音对她刚刚问出的问题作出了解释:“我们下午就看到诺丁山在车站打盹,刚刚诺丁山好几次也看着要打瞌睡的样子,我听说孕妇其中一个症状是嗜睡,所以,我觉得有必要问一下,如果你们没有采取避孕的话说不定现在诺丁山已经怀上小宝宝。” 说完之后荣甄习惯性的来了一次口头禅:“程迭戈,你觉得呢?” 这一次,荣甄没有等到任何的回应。 等不到回应荣甄侧过脸去看程迭戈,那一刻,荣甄觉得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一张脸有些苍白,他的目光直直盯着前方,状若大理石,莫名的荣甄心里慌张了起来,那个她所熟悉的男人的心在那一个瞬间仿佛变成深不可测的海洋。 慌张间手去握他的手,发现,她所触摸到的手掌也宛如大理石一般,冰冷,布满棱角,慌张之间荣甄再次开口:“程迭戈,你觉得呢?” “嗯。”他应答着。 于是,荣甄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得到肯定的孩子一般一张脸不无得意的朝着荣骏。 揉成团状白色球型物体轻飘飘往着她面前砸过来,不用猜,荣骏又使用餐纸团攻击她了,脸往着程迭戈肩膀躲,餐纸团擦着她的鬓角而过。 躲在程迭戈肩膀后面荣甄露出半张脸朝着荣骏露出鄙视的表情。 荣骏轻飘飘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喂,这是个人隐私!” 目光从荣骏脸上移到另外一张脸上,不知道为什么荣甄觉得诺丁山脸色也有些的苍白,在荣骏想去拿餐纸时诺丁山拉住他的手。 之后,荣骏给了荣甄一个“你走运了”的表情。 没有等荣甄的脸从程迭戈背后离开,就听到了程迭戈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我觉得荣甄的问题有点道理。”说的人顿住,声音慢悠悠的就好像怕大家听不清楚似的,一字一句:“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因为没带套闹过一次乌龙。” 呃—— 气氛因为这样一句话骤然紧张了起来。 ☆、第41章 (曼彻斯特) 一分钟前还很热络的餐会气氛因为程迭戈一句“他十六岁时就因为没有带套闹过一次乌龙”而紧张了起来。 其实,这话细想是应该属于可以接受的话题氛围,这是一次被定位为吃喝玩闹的聚会,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这话的人是程迭戈,还是程迭戈在说着话时的认真表情,气氛一下子骤然紧张了起来,紧张中带着尴尬,尴尬中有透露出小小的暧昧。 在这样的气氛中,有些人的目光悄悄去找坐在那位十六岁时因为没有带套闹过乌龙的主人公身边的女人脸上。 似 乎,只有刚刚说出这话的人没有意识到现场的气氛继续说着:“那女孩名字叫做什么来着?露儿?贝儿?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是一位新加坡女孩,她在圣诞节期间搭 飞机从新加坡赶到澳门,她找到了阿骏,她说她也许怀孕了,因为那些怀孕症状一一在她身上出现,可她不敢让家里人知道,要知道她才年满十五岁,那时,阿骏吓 得脸都绿了,整天脑子里只有五线谱的人压根不知道不戴套会导致女孩怀孕这种事情。” 最后的那句话让在场女孩们窃窃私笑,笑声打破了刚刚的紧张尴尬气氛,男人也笑了起来。 程迭戈目光落坐在他对面,看着就像是在看荣骏又好像在看荣骏的女友,似笑非笑的模样,延续着慢悠悠的语调:“那年的圣诞节因为那位新加坡女孩愁云惨淡,最后被阿姨知道了。” 仿佛是怕大家不够明白似的,程迭戈解释道:“我口中的阿姨指的是阿骏的妈妈,最后阿姨把那位新加坡女孩带到医院去,一检查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假孕现象,那个圣诞节真的够呛。” 说完之后程迭戈目光慢悠悠转到挑起这个关于带套问题的人脸上,说:“所以,我觉得荣甄刚刚的话不无道理,阿骏我觉得你有必要注意一下,如果再闹到阿姨那里的话,以你现在这样的年纪……” 一声杯子重重压在桌上,杯子的声响打断了程迭戈的话,那声声响来自于荣骏,荣甄也意识到程迭戈的话放在现在有些不适合,因为,荣骏的正牌女友现在就坐在他身边,荣甄一边和程迭戈挤眉一边用脚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恍 然大悟般的,程迭戈的目光再次回到对面 ,对着那位怎么想都挺无辜的第三方当事人身上,语气抱歉:“不好意思,平常和阿骏开玩笑惯了,再加上刚刚喝了一点酒一时之间忘形了,没有顾及到你,不过你 可以放心的是,那时阿骏亲口和阿姨承认,他对于那位女孩只是维持在淡淡的两.性相互喜欢之间,谈不上喜欢更谈不上爱,就和青春躁动期的男孩们一样对于异性 存在着一点的好奇。” 顿了顿,程迭戈换上一种遗憾的语气:“那女孩知道阿骏的想法之后掉了几颗眼泪接受了和阿骏分手。” 荣甄在心里大叫不妙,程迭戈好像变笨了,刚刚的那些话听着更像是解释,但其实却从另外一个侧面上反应出了荣骏是一个坏胚子,不尊重女性,拿爱情当儿戏,而且程迭戈的话好像还有另外一种隐喻:你也许有一天会成为那位新加坡女孩。 要命的是她好像充当了这个不愉快话题的导火线。 坐 在程迭戈对面的荣骏很明显处于正在发作的边沿,而诺丁山……庆幸的是诺丁山脸上的表情看着十分平静的模样,甚至于平静到就像是在听着别人的故事,看着这样 的诺丁山荣甄在心里佩服来着,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她妈妈会说那是适合阿骏的女人,要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 下意识的看了程迭戈一眼,荣甄想要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肯定会当场拂袖而去,不过还好的是程迭戈从来就没有存在这方面的爱好,贯穿程迭戈整个少年时代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一眨眼功夫,深蓝色的尖领毛衣被黑色衬衫所取代,坐在草地上看书的少年变成面容冷峻的青年,此时,微醺,眼线迷人。 对 面的荣骏没有选择去安抚被很多同情目光关照着的女友,而是面对着程迭戈冷冷开口:“程迭戈你居然还记得这样的事情,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就像我只记得五线谱 一样大家都说你只记得数据方程式,难道那只是你给人的假象?我外公告诉我有些人会用表面现象掩盖住他心底里的野心。” 现场又因为荣骏这样的一席话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这样的氛围很容易但人联想到关于围绕在这两个人之间的身份话题。 称 自己喝了点酒忘形的人淡淡说起:“我也忘得差不多了,是刚刚荣甄提醒我才想起的了,毕竟那时你和我说的那句‘我知道使用高通和低通滤波器可以让混音变得更 清晰,而不知道和女孩子做那裆事不戴套会怀孕’这句话让我当时印象深刻,相信在座的各位应该也会和我的感觉一样。” 于是,现场气氛又因为这样的一句话轻松了起来,被点名的在座各位纷纷用喝水欣赏陶瓷餐具来来掩饰那种忍俊不禁的表情。 那种轻松的气氛仿佛也感染到了荣骏,稍许他侧过脸去,不大不小的声音问身边的女人诺诺这话你听了生气吗? 荣骏得到了如是回应:“那时你和我说过在我之前曾经和六位女孩子处过,我想那位新加坡女孩一定是你说的六位女孩中的一位。” 诺丁山的话让荣甄几乎可以预见若干年后假如诺丁山和荣骏结婚,报刊读物肯定会用类似于“佳偶”“贤伉俪”来称呼这队男女。 不过……荣甄黯然的垂下眼眸,荣慕明和林佩兰在那些报刊上也是典型的贤伉俪,荣甄不希望自己的哥哥和诺丁山最终变成那样的“贤伉俪” 女方继续用软软的语气说着:“阿骏,我可没有生气。” 男方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唇在女方鬓角轻轻的贴了贴,一场属于“你们有没有避孕”这样话题引发的乌龙罗曼史就这样被淡化开了,然后变成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话题。 当荣骏第二次拒绝她给他倒水时诺丁山在心里苦笑,靠近荣骏的耳畔:“阿骏,怎么了?” 荣骏由自做出一副被他其中一位朋友说的话话吸引住的表情。 “刚刚我表现得不好吗?”诺丁山再问。 “你生气吗?”荣骏在问这话时语气有点冷淡。 生气吗?你生气吗?诺丁山一呆,她只记得扮演好荣骏女友身份而忘了是不是该生气了。 “你不生气对吧?”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荣骏语气更为冷淡,甚至于她还听到他的那声从鼻腔里发出的冷哼。 诺丁山没有回答,她摆正身体,规规矩矩坐在她的座位上,荣骏也没有再纠结于他的问题,今晚来参加聚会的有一位女孩是刚刚和音乐公司签约的歌手,他和这位女孩相谈甚欢。 借 着上洗手间的机会诺丁山离开餐会现场,离开时男人们正在分享彼此的狩猎心得,荣骏和程迭戈仿佛忘记了不久前的不愉快,他们不约而同的给出可以让一头黑熊一 枪毙命的猎枪型号,他们报出的猎枪型号一模一样,坐在程迭戈身边的荣甄则因为两个男人的默契而像是小粉丝般的欢呼。 隔着矮墙有用 绿色植排列出来的迷你迷宫,一整晚的失眠加上摄入到她身体里的酒精让诺丁山走进迷宫入口,顺着窄窄的走道一圈又一圈,离开出口时那种困倦没有变少反而变得 更为浓烈,站在迷宫出口诺丁山目光无意识游离着,最终聚焦在十几步之遥的双人椅上,双人椅上坐着一个人,那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在抽烟。 他在抽烟,他怎么在抽烟? 走向他的脚步时如此的匆忙,匆忙中带着急促,急促中带着若干迫切,就仿佛她不快点的话就来不及了。 他们说,老去也仅仅是一个眨眼之间的事情,诺丁山不想在一个眨眼的功夫里,在白发苍苍时找不到程迭戈,哪怕偶尔在路上碰上一面的机会也没有。 那天在老特拉福德荣甄说的话此时此刻宛如烙印“医生说了如果程迭戈继续抽烟的话五十岁就可以为他准备葬礼。” 狠狠的,诺丁山取下了程迭戈的烟,烟丢在地上,脚就这样狠狠的踩上去。 随处可见隐在角落里的灯光被夜赋予了别样的意义,像网,淡淡的铺开着,他坐着,抬头看着她,她站着,低头看着他。 光阴凝结成霜,像幻。 夜风拖着长长的尾巴从他们中间穿过带来了一墙之隔的笑语哗然,状若从一场魔障中醒来,她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收回目光,机械化转身,目光和脚步一致往前。 手腕被骤然抓住,诺丁山不得不停下脚步。 头脑在激烈的运转着,该如果找出一个较为合理的借口来解释她刚刚做的事情,这个男人的身份可是她的前男友。 “诺丁山。”程迭戈开口。 什么借口也找不到,诺丁山挣了挣被拽住的手,说了一句,我得走了。 “他衣柜有很多种颜色的衣服吗?他袜子不止两个颜色吗?他看娱乐节目吗?” 连串的问题就这样一下一下砸在诺丁山的心上,最后变成了他们分手的那天那句话“程迭戈,我厌倦了你。” “程迭戈,我得走了。”机械化的声音在说着。 “他的床上功夫……” “闭嘴!” 随着那句“闭嘴”诺丁山手上的包就要往着程迭戈脸上砸去,可就像那天在那家爱尔兰女人开的酒馆一样,她的手腕被他轻而易举扣住。 他们僵持着。 “为什么?”僵持中他问:“抽烟的人叫程迭戈而不是叫荣骏,为什么?” 诺丁山沉默着,使劲的在挣脱着程迭戈的掌控,但效果恰恰相反,那股握住她手的力量越来越大。 他的声音越来越为的咄咄逼人;“诺丁山,你总是这个样子,你不喜欢的,回答不了的问题总是会用沉默的方式来表达,刚刚我的问题为难到你吗?在我看来那个问题不难回答,你只是不愿意回答而已。” 那 一刻,诺丁山仿佛回到了从前的岁月,在Notting Hill,他是她的雇主,这个混蛋还用那样的口气和她说话,他要搞清楚,她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对了,不久前这个混蛋还让阿骏难堪了,一直隐藏得很好 的爪子在这一刻又展开了起来,手已经不能动了,脚是可以动可她今天穿的是裙子。 “要不要我来猜猜你的答案……” 猜猜答案是吧?低头,牙狠狠的印在程迭戈手腕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程迭戈,他凭什么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盛气凌人,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不对似的。 诺丁山想她一定把程迭戈咬得很疼,因为他没有再说话了,他也没有挣扎,就这样任凭着她。 牙齿渐渐松开,到底是什么地方错了呢?这个时候诺丁山想她已经不是十几岁了,她现在的行为根本是十几岁会做的事情,比如,不经过思考拿掉他的烟,比如,她咬他。 往着这里来的脚步听着很清楚,诺丁山知道那些脚步声属于谁,放开程迭戈诺丁山慌慌张张的就要往着某一个方向躲藏,然后撞到了一个怀里,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慌张间她任凭着被一股力量扯进了迷宫里。 刚刚隐进绿色的植物里诺丁山就听到了荣骏的声音,他在叫她“诺诺。” 为什么要慌张呢?为什么要慌张得躲进了这里呢?她没有做错事情啊,可为什么她不敢回答,为什么她会因为怕被发现而一再徒劳的缩小着自己的身体。 她的身体都缩到了程迭戈的怀里了。 连续的几声“诺诺”无果之后荣骏又匆匆忙忙的离开。 八月晚上的天气已经有了一定冷意,可诺丁山的额头在短短的数分钟间沁出汗水,那阵风过来—— 诺丁山打起了颤。 目前她应该快点离开这里,是的,应该那样的,刚刚想移动脚步,就被一股力量挡住,他问了她一个问题,他的嗓音又低又黯又沉。 他问她的那个问题她有点听不清楚,不,她想她应该听到了,不过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失眠的原因她今晚的状态真不好。 于是,她问:程迭戈你说什么?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真的决定和阿骏在一起?你想好了吗?你想得够清楚了吗?诺诺。” ☆、第42章 (曼彻斯特)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真的决定和阿骏在一起?你想好了吗?你想得够清楚了吗?诺诺。”这声音近在咫尺,近到一直在她的耳畔久久的徘徊着不愿离去,连同那句“诺诺。” 脚都站麻了,然后,诺丁山抬脚,身体刚刚越过他的肩线。 “诺丁山!”这声音听着有点焦躁。 诺丁山停下脚步,说了一句程迭戈我不知道你刚刚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知道。 说完话之后诺丁山再也没有停下脚步,那个声音还在她的背后说着:“那么就请你以后不要再做出刚刚那样的事情。” 诺丁山听到了来自于背后重重的击打声,那是手掌击打到了某种有回音的物体上了,回音过后。 “诺丁山知不知道你刚刚做的事情会很容易引起误会。”程迭戈在诺丁山的背后大声喊。 是在说她拿掉他的烟的事情吗?应该是的,连诺丁山也觉得那样做极为不妥,记住了,她以后要牢牢的记住,以后再看到程迭戈抽烟的话她一点假装没有看到,一定! 诺丁山加快着脚步往荣骏离开的方向。 拐过那道矮墙,荣骏就看到坐在秋千上的诺丁山,轻吐出一口气,朝着她走去,站在她面前叫了一声诺诺。 没有回答,她看似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似的,她肯定是因为餐会上的事情在生气。 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肩膀挨着她肩膀。 “诺诺。”手盖在她的手背上:“对不起,我知道你在很努力的扮演着荣骏女友的这个身份,之前我答应过给你时间,答应你一步步的来,可今晚我怎么看都操之过急了,对不起。” 她的手任凭他握着,谁也没有说话。 小会时间过去。 “阿骏。” “嗯。” “其实,我有在生气。”她把头搁在他肩膀上。 “哦。”荣骏声音愉悦:“那么说来听听,诺诺都在生些什么气,又是怎么生气了。” “听了那样的话之后那时我真的很想踢爆十六岁的荣骏的屁股。”她气呼呼说着,语调可爱:“这个小混蛋,怎么可以在对一个女孩子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说出那样的话!” “什么?只是介于两性之间的那种吸引。” 说完这些话之后,她真的抬脚,高跟鞋脚跟蹬了他一下,真的有在狠狠的蹬。 诺丁山在生气了,而且生气的样子不像是假的来着,因为他听出了她声音里头的悲伤,就是好像她就是那位女孩似的。 等等,荣骏再细想下去之后觉得诺丁山的生气点有点怪,不应该是呈现出吃醋那样的吗?怎么听着就好像在为那个女孩愤愤不平。 “诺诺……”荣骏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仔细一点,关于她的生气是在愤愤不平呢还是在吃醋。 “闭嘴。”她叱喝他:“还有,你刚刚莫名其妙的和我发脾气了,还是那种我十分讨厌的少爷脾气。” 的确,在餐桌上他是无缘无故的和她发脾气了,自知道理亏的他只能选择乖乖闭上嘴。 当诺丁山和荣骏回到聚会现场时,十五人少了两位,程迭戈因为还有别的事情先离开了,荣甄也跟着程迭戈一起离开。 十一点左右,聚会结束,那些人和诺丁山说再见,说你和阿骏很般配说希望下次能有机会一起玩,显然,这些人在观察了几个钟头之后觉得她和荣骏的的确确是那么一回事,于是这些精通社交的人在心里已经做出了判断。 车子回程的路上,荣骏给程迭戈打了电话,在电话里荣骏问程迭戈早退原因,寥寥几句就挂断了。 回到酒店梳洗完之后已经到了凌晨,他们的酒店房间是采用房中房设计,从外面看以为是一个房间但其实里面有两个分隔出来的空间,例行的吻落在诺丁山额头上荣骏和她说晚安。 “晚安。”昨晚的失眠已经让诺丁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说完晚安之后诺丁山打开自己房间。 次日,诺丁山接到荣甄打到她手机的电话,荣甄让诺丁山陪她去试穿晚上参加宴会的礼服,在主办方为荣骏举行的欢迎晚宴上荣甄也是在邀请名单中。 诺丁山以走不开为由拒绝了荣甄,自始至终她都记得那时程迭戈和她说的话“以后要是没有什么事情不要去打扰荣甄。” 至现在诺丁山对于程迭戈说的这句话已经谈不上生气了,她只是秉承着住在曼彻斯特的这一个多月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荣甄一看就是很会折腾的主。 夜幕降临,素有派对之城的曼彻斯特一片灯火辉煌,派对策划者们把属于荣骏和若干位集聚到这座城市来的表演者们那场欢迎派对装点得艺术感十足,这场派对中也在主办方邀请名单中的程迭戈缺席,他让他的助手带给了荣骏1960年红酒并且表达表示了抱歉之情。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里诺丁山都没有见到程迭戈,荣骏在曼彻斯特逐渐临近的音乐会让诺丁山和荣骏的经纪人忙得晕头转向。 在一个周末来临时,诺丁山来到曼彻斯特已经有十天时间,在这十天里诺丁山发现程迭戈很受到曼彻斯特人的关注,她总是能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在街头巷尾在那些报刊上在准备音乐会的那些工作人员口中。 程迭戈正在和英国最为有名望家族之一霍福德家长女约会,这是三天前在曼彻斯特广为流传的花边新闻。 这 个可是有凭有证:那张在马场程迭戈和霍华德家长女公共乘一匹马的照片被人们津津乐道着,霍华德家在曼彻斯特有很多产业,荣氏企业在海上打造出来的那座未来 梦幻之城的大多材料都是来自于霍华德家族,霍华德家族的长女倾慕程迭戈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正因为这样荣氏企业总是能第一手拿到霍华德家族提供的资源,要 多少给多少。 拿着赞助商服装样本远远的诺丁山就听到隔着门板从练习室里传来的声音,很难得的诺丁山听到荣骏为数不多的爆粗口,再走几步荣骏的声音越为清楚,诺丁山都听到他在和谁较劲了。 昨晚,第一次出现在露天音乐会直播现场的荣甄出现了播报失误,她把当红炸子鸡的名字念错了,她的自圆其说没有得到该名当红炸子鸡粉丝们的理解,他们更是在她的说辞中挑出了语病,数百位歌迷的当场质问使得荣甄当场崩溃,无数电视观众都看荣甄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诺丁山拿着服装样板站在门外。 “程迭戈,你马上回来,我才不会相信荣甄会因为那样的小事情当场痛哭,所以你马上回来,马上和荣甄解释清楚。”荣骏的声音越来越高亢了,几乎要刺穿门板。 接下来练习室一片安静,数分钟过去,练习室传来了小件物体被摔落在地板上的声响,再之后,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差不多五分钟过去,诺丁山推开练习室门,第一眼就看到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还有若干揉成团状的纸张,荣骏背着她躺在沙发上。 把地上东西一一收拾好然后在荣骏身边坐下,手触了触他的头发,手刚刚触及他的头发就被抓住,顺着那股力道她跌落在他身上。 下一个瞬间,诺丁山背贴在沙发上,荣骏半撑着手半边身体压在她身上。 “你对程迭戈的印象?”他一边观察着她一边问。 “帅,英俊,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诺丁山用老老实实的口气说着。 然后,荣骏的拳头落在她耳畔的沙发上,一副你死定了的样子。 伸出手,诺丁山环住了荣骏的腰,把脸贴在他的鬓角上蹭着,说着:“阿骏,我们不要谈别人的事情,好不好。” 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荣骏她和程迭戈之间的事情是她的错,就像一直在泥沼挣扎的人终于等来了那只能把她从泥沼里拉出来的手,她兢兢业业的去抓住。 然后就变成这样了,越是久那个谎言就越为的沉重。 “好,不谈。”他应答着。 是夜,诺丁山在整理行李,她明天得到德国去一趟,明天克莱儿有演出,那可是克莱儿第一次在正规的舞台上为大家表演,她需要在德国住两天,一边把衣服放进行李箱里她一边避开着小狗一样啃咬着她颈部所在的荣骏。 “痒……别……阿骏。”频频避让着频频说着,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起,她真的怕痒。 荣骏知道现在的诺丁山一定不知道她有多么的诱人,诱人到让人想狠狠的咬一口,从背后抱住她,手熟门熟路的去找寻,去拽住,浑圆的所在被他掌握在手掌里头。 “诺诺。”他叫唤着这个名字。 “嗯。” “不要去德国。”荣骏觉得他会难以忍受和她分离两天,平常她都是去一天的,这次是去两天。 “不行。”她直截了当的拒绝让他恼怒,于是…… 她吃痛的叫了起来。 “诺丁山,我问你,是克莱儿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应该把你的问题改成,如果你和克莱儿同时掉到水里我是先救你还是先救克莱儿……阿……骏!”诺丁山说到这里因为荣骏的举动叫了起来:“疼,混球!” “有道理。”他的力道小了点:“那你的答案是?” “当然先救你了。”诺丁山给出了无比肯定的回答。 夜再深一点,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在一边,床上,诺丁山频频的推着压在她身上的人,声音小小的:“阿骏,现在晚了,我要赶早班机。” 那只手从她的衣服里解脱出来,没有离开,手落在了她的腰侧上,他的嗓音低哑暗沉:“诺诺,什么时候才……嗯?” 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往着她的某个地方移动,没有平日里的小心翼翼试探,而是带着迫切带着不容抗拒。 “要不,今晚,嗯?” 手指越来越接近了。 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她已经拒绝了他很多次了,她已经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了,要怎么办才好?她总是怕她的身体会出卖她的思想,灵魂,荣骏会发现他所拥有的只是一个躯壳,一个男人对一副躯壳能迷恋多久,是不是再过不久,他会说她在床上时就像一条死鱼。 脸别开,诺丁山声音冷却了下来:“荣骏,你等不了吗?” 压在他身上的身体一滞。 之后放开了她,他把被他弄乱的衣服一一整理好,唇落在她的鬓角上说了一句“对不起。” 诺丁山没有应答。 “早点睡,明天要赶早班飞机。”他在她耳畔叮嘱着。 诺丁山依然没有说话。 “晚安。”他的唇触了触她的鬓角。 等房间门关上,诺丁山大大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明天她要赶早班机,明天是礼拜天,她得在礼拜二赶回来,礼拜二荣骏有小型的新闻发布会。 次日清早。 诺丁山离开时荣骏还在睡觉,床上一如既往的都是大队乱七八糟的废稿,把他的房间一一收拾好之后诺丁山拉着旅行箱离开。 这时,诺丁山没有想到的是她和程迭戈两天后会在柏林机场遇见,还是用一种似曾相识的遇见,宛如一场历史在重演。 总是那样越是刻意遗忘的就会越为清晰。 ☆、第43章 (曼彻斯特) 周二,勃兰登堡国际机场三点半,程迭戈被告知由于气候原因从柏林飞往曼彻斯特的航班将从四点被推迟到五点半,他打算在机场租用可以提供旅客睡觉的迷你旅店,程迭戈已经连续三十个小时没有睡觉了。 办完手续之后经过机场大厅时他看到了一个人,他的前女友荣骏的现女友,诺丁山。 她和一大堆人站在了一块,看到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察时程迭戈站停了下来,引领他到迷你旅店休息的服务生告诉程迭戈那是机场的反恐演习,反恐演习将维持在十五分钟至二十分钟左右。 诺丁山和数百位旅客站在指定的区域里,一看就知道她是被临时拉进来充当这场演习的志愿者。 数分钟之后,程迭戈离开了机场大厅。 迷你旅店看起来更像是太空舱,里面应有尽有,程迭戈和衣躺在床上,他给在机场工作的朋友打电话,知道诺丁山也在五点前往曼彻斯特的航班旅客名单中,让程迭戈庆幸的是诺丁山买的是经济舱座位,他的是头等舱,这样就意味着他们只要他小心一点就不会有碰面的机会。 经济舱?这个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抠门。 恍然间,程迭戈想起了那个时候在Notting Hill的时光,也许是在某个周末的午后,她和他到商场去,她总是可以准确的知道哪家商铺可以接受私下打折,她和那些店主讨价还价时口气老练。 此时此刻,呈亮的天花板上正印着他的模样,躺在深蓝色睡垫上的男人表情复杂,程迭戈闭上眼睛,拒绝去从观察天花板上那个男人脸上的复杂表情。 迷迷糊糊中程迭戈被机场警报声惊醒,第一时间里冲进他脑子里的讯息是:诺丁山也在这个机场里。 手刚刚触到门板时程迭戈这才听清楚房间里的广播,广播提示着警笛声只是在配合机场反恐演习,按照广播提示的那样程迭戈开启房间的隔音设备,瞬间,这个面积不大的空间还真的宛如处于太空般安静,一个小时一百欧元的房间还配备了机场部分公共场所的闭路电视。 程迭戈打开闭路电视设备,左下角的那一个方格正在纪录反恐演习的现场画面,程迭戈没有在现场画面中看到诺丁山,不久前诺丁山所站的位置被别的人取代,下一格镜头里荷枪实弹的警察们正在演习护送部分旅客从安全通道离开的画面。 程迭戈再次拨通他在机场上班的朋友。 护送旅客从安全通道成功逃脱计划在三分钟时间完成,诺丁山也在那拨从安全通道逃离的队伍中,约为几十人的队伍成功通过了安全通道,一部分人被安排往楼梯撤退,一部分人被安排乘坐电梯离开,没有等诺丁山做出任何表示她就被塞进了电梯里。 诺丁山被挤到最后一排,电梯门关上,电梯将从4层直接降落至-1层,-1层衔接停车场,也就是说只要电梯门打开他们就算是成功获救了。 四层电梯,也就是一小会功夫,诺丁山闭上眼睛和自己说着,没有关系,就一会时间,紧紧闭着眼睛诺丁山迎来了漫长得好像被砍成一段段的时间,只是,在这个幽闭的空间里时间一如既往得就像是老得走不动似的,机场的警报声在她的头顶上盘旋着,让她恶心让她呼吸困难。 一时之间,诺丁山感觉自己被人用塑料袋蒙在头上,思绪也随着那层塑料袋越罩越紧而混乱,飘散。 混沌间,一些话语来到她耳畔,很温柔很温柔。 “诺诺,记住了,这是给一名幽闭症患者的话,以后要是遇到一些意料不到的状况时,闭着眼睛,想象着有一个棱角形状的物体摆在你面前,这个物体类似于金字塔,你把思想集中在金字塔最尖端的那一点。” 诺丁山拼命的在脑子里想着类似于金字塔那样形状的物体,黑暗中她好像看到了,然后,她开始去找寻最顶端的那一点,涣散的思绪被拉到了那一点上,渐渐凝集成为一股力量,那层紧紧罩住她的塑料袋仿佛也没有那么难受了,没有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 一只手把她从电梯里拉了出来,陌生的声音和她说谢谢配合,然后那个声音和她说:“你可以把眼睛睁开了,我们已经成功逃离了危险区域。” 对了,诺丁山这时才想起她现在参予一场反恐演习,她今天将搭乘从柏林飞往曼彻斯特的航班,在被告知航班因为气候原因将推迟到五点之后她被拉去充当反恐演习的志愿者。 “你可以把眼睛睁开了。”那个声音和她第二次说。 诺丁山睁开眼睛,然后,整个世界开始晃动了起来,刚刚在电梯里的警报声梦魇一般,让她想起了在南非那生不如死的几天,她怎么求那些人那些人都没有反应。 停车场黑压压的,唯一的光亮来自于一格格的门,那些光亮微弱得就像是一只只手电筒,在微光中有一个人影朝着她跑来,那个人影她很熟悉的模样,连同他的奔跑也是那么的熟悉。 那会是谁呢?会是谁呢? “诺诺!”熟悉的声音在叫着她,那般的焦虑。 是他啊。 诺丁山勾了勾嘴角,伸手,她以为一伸手就可以够得到他,可手触到的空空如也,定神想看看他距离她多远。 可,整个世界依然在晃动着,她一个踉跄,身体直挺挺往前,在身体直挺挺往前时诺丁山想真糟糕,她的鼻子会不会遭殃。 庆幸的是,那个人接住了她,就是刚刚喊着她“诺诺”的人,就是告诉她关于金字塔原理的人。 那些话,那些温柔的话近到仿佛是在昨天的事情。 不对,诺丁山想了想,也就在昨天的午后,在日光满满的阳台,她在给阳台的花浇水他在一边看着她,浇完水之后他就告诉了她那些话,说完话之后他在阳台亲吻了她。 空气里有好闻的Notting Hill日光味道,光阴缱绻。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他把她臭骂了一顿,又,又来了,他工作一投入状态骂人的话溜得很:蠢得就像一头驴子,再笨下去就把她丢到窗外去了,记得以后多补充蛋白质。 这会,他又在骂她了,他说她是不是被那些高脂肪食物塞满了脑子了,一位空间幽闭患者居然敢配合反恐演习。 诺丁山总觉得他现在的骂人方式和之前的骂人方式好像不一样了,之前她被他骂时她很难过,可这次被他骂时她好像很开心来着,就好像抓到了他的把柄胆子变大了一样,所以,在他背她时她提他,用脚跟狠狠的踢他了。 “不要动,乖乖的,嗯。”他背着她。 “你刚刚骂我了。”她大声说着,她以为她说话的声音很大来着,可事实上很小。 “我不骂你了。”他和她保证。 他一边保证一边往着方方正正透着光线所在的方向跑去,他脚步极为匆忙的样子。 “你几天前就骂我,你说我再笨下去的话就把我丢到楼下去。”诺丁山说着。 “诺诺?”他在叫着这个名字是声音极其的慌张。 “闭嘴。”又,又要骂她是不是,诺丁山用更大声音说着:“程迭戈,你再骂我的话我就要昏倒。” 他不知道她在用多大的力气让那些无边无际的黑暗不要太早包围她。 “好,我不骂你了。”他说着,发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听着极为困难的模样。 诺丁山在程迭戈背上点头,不过,迅速的诺丁山就想起来程迭戈的一大不是。 “程迭戈,你!”诺丁山加重语气:“你以后不许让我搬很重的东西到阁楼上去,要是帮别人的话我是乐意的,可帮你我不乐意。” 是的,帮你的话我可不乐意,要知道,你可是我的男朋友啊,可以为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奉献生命,可不要给你搬那么重的东西到阁楼去。 程迭戈的脚步更快了。 这人,是没有在听说话吗? “程迭戈,你听到没有?”诺丁山大声嚷嚷,她以为会在停车场里听到她大声嚷嚷的回音,可事实上没有,她的发音就像蚂蚁一样似的。 “我听到了,都听到了。”他回答,声音大得吓人。 方方正正的格子好像越来越近,黑暗越来越盛,诺丁山喃喃说着:“程迭戈,你可是我的……” 那个“男朋友”的发音被大片的黑暗所吞噬。 最后一刻停留在她脑海里的那一组画面:红砖墙绿色不知名的蔓藤植物,深浅两色的窗帘温暖亮堂的灯光,程迭戈脱下了眼镜,眼镜搁在桌上手朝着她,她穿着他的衬衫缓缓往着他走去他手一扯她就跌落在他怀里。 若干的声响,若干落在她眼皮上的光线在混沌的思绪游离着,然后变成了一组对话声音,那是两个男人在说话,一个声音是陌生的,一个声音是熟悉的。 陌生的声音:“你说的那种情况是一个人脑部受到阻力而出现思维断层所导致的部分记忆缺失。” 熟悉的声音:“你所说的会不会对她身体产生负面影响。” 陌生的声音:“不会,你朋友这样的状况就类似于倒时差,只要得到休息时间很快就没事。” 小小的一会时间过去。 熟悉的声音:“你刚刚所说的记忆缺失会维持多长时间。” 陌生的声音:“居于你朋友是由于幽闭症所导致出现的短暂休克,再加上期间没有经过任何撞击我想在她醒来时就会恢复。” 再小小一会时间过去。 那个熟悉的声音来到她的耳边和她说了一些话,他的声音低到更像是一场梦呓一场喃喃自语,她努力去辨别他的说话内容,最终无果。 那声线让人沉醉,在那道让人沉醉的声线中她沉沉睡去。 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诺丁山几乎要以为她一不小心掉入了昔日的漩涡里。 一灯如豆,男人坐在那里,低着头。 看清楚那个男人是程迭戈之后诺丁山下意识的迅速想逃,因为,她的思绪几乎在她一睁开眼睛时全部回来了,包括…… 包括她那句见鬼的“程迭戈,你再骂我的话我就要昏倒。” 她现在是二十六不是十六岁。 环顾四周,现在诺丁山正处于类似于太空舱一样的空间里,低着头的程迭戈看似在睡觉,椭圆形的窗户印着外面黑压压的天色。 摆在一边的钟表注明着现在为凌晨两点时间,显然那场反恐演习让她错失了回到曼彻斯特的航班。 阿骏非担心不可,诺丁山慌忙去找手机,她的手机就搁放在程迭戈所坐位置一边的小桌子边。 幽闭空间恐惧的后遗症还残留在她的脑子里,诺丁山不得不找到支撑点一步一步移动到小桌子那边。 手触到手机,手机显示正处于关机状态,刚刚想开机。 “是想打电话给阿骏吗?”程迭戈的声音就这样突兀响起。 手一抖,手机掉落在地上,侧脸,诺丁山触到程迭戈的目光。 “昨晚,我用你的手机发短信给阿骏告诉他你明天才回去。”程迭戈看着她说。 说了一句”谢谢”诺丁山弯腰去捡手机,那该死的后遗症所导致的让她身体失去了平衡。 当她的身体跌落于程迭戈怀里时,数十个钟头前最后残留在她脑子里的画面卷土重来。 程迭戈脱下了眼镜眼镜搁在桌上手朝着她,她穿着他的衬衫缓缓的往着他走去他手一扯她就跌落在他怀里。 ☆、第44章 (曼彻斯特) 据说,人的身体在失去平衡期间会因为地心引力论习惯性往左边倾斜,诺丁山在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时猝不及防间身体失去了平衡,程迭戈就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他伸手接住了她。 当她跌落在他怀里的那一瞬间“啪”的一声,也不知道是她手无意中弄到了台灯感应器,还是有人关掉了台灯。 不大的空间陷入了黑暗,仅有的几处微光来源于椭圆形的窗。 这次诺丁山的反应很快,几乎在触到程迭戈时她的手就去找支撑点,刚想起身就听到那句近在耳畔的“诺诺。” 诺丁山心里老是怀疑是不是程迭戈在那句“诺诺”中下了咒语,每次他一叫“诺诺”时她的心就会显得柔软,显得轻而易举的变得特别的迟钝。 瞧瞧,程迭戈又在念动咒语了,所以,她现在没有及时从程迭戈怀里离开都是因为那声“诺诺。” “诺诺,不久前我听过这样的话‘一个人脑部受到阻力而出现思维断层所导致的部分记忆缺失。’那时,我在想那听起来好像不错。”他说着,气息声音带着迷幻:“我觉得最好能停留在两年前,如果停留在两年前的话……”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谁去触动台灯开关,随着台灯的打开,部分柔柔的光线落于他和她的脸上,她和他的脸距离得很近,她斜斜坐在他腿上,他的目光正落在她唇上。 就像是那束落在她唇上不愿意离开的目光一样,她好像也忘了自己应该从他身上离开,他在说话,说着。 “如果停留在两年前的话,我想我应该和那位在我窗台上放了三叶草的女孩说声谢谢。” 三叶草,是的,那时她曾经在他的窗台上放了一盆三叶草,等待着他发现,等待着它更为的枝繁叶茂,等待着那种很自然的情感来临产生,当有一天有人看见了问及时他自然而然的回答“哦,那是我女朋友放上去的。” “你还是她吗?”那个声音问着。 如梦方醒! 如梦方醒间诺丁山没有选择从程迭戈身上离开,调整好气息,对上了他的眼睛,声音清脆,说:“不是了。” “我想也是!”他说,声音平静到让诺丁山产生了一种错觉,刚刚属于这个男人的那种带着迷幻色彩的嗓音是她个人因为空间幽闭后遗症所导致的幻象。 不过诺丁山觉得现在不应该纠结这个问题,那只抓住桌角的手在发力,程迭戈握住她肩膀帮助她成功从他身上离开。 当诺丁山站直身体时程迭戈也从他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我订好六点半的航班,我在隔壁订了房间,你现在可以留在这里休息,假如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到隔壁找我或者选择给我打电话。” 说完之后他往着门口走去。 看着程迭戈的背影,瞬间,诺丁山明白程迭戈刚刚和她说的那些话,明白之后诺丁山想哈哈大笑,无非是那时他警告她的那些话,类似于让她不要去找荣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样的事情。 这个混蛋在试探她是不是对他余情未了,属于她和他的短暂恋情在荣骏荣甄那种时间衍生出来的情谊面前不堪一击。 六点半,从柏林飞往曼彻斯特的航班准时起飞,程迭戈买的是头等舱位,他的座位和她隔着两排,他在最前排她在最后排,从柏林到曼彻斯特需要两个多小时飞行时间,诺丁山一上飞机就开始睡觉。 一个激烈的震荡把诺丁山从睡梦中惊醒,飞行路线仪显示他们已经在曼彻斯特上空,而她身边座位坐着的已经从一位胖老头换成了程迭戈。 在她看着他时他也在看她。 “不要害怕,一会就过去了。”程迭戈的声音和他表情一样的镇定。 话音刚落新的一轮震荡再次来袭,机舱里响起了几声尖叫声,诺丁山也是其中尖叫的一位。 尖叫声中程迭戈的手压在她的手背上,诺丁山慌忙挣脱开。 十二分钟、十三分钟、十四分钟,第十五分钟!第十五分钟诺丁山终于忍不住去抓住程迭戈的手,有多紧就有多紧的握住。 此时此刻,诺丁山所乘坐的航班因为遭遇气流无法成功迫降,从乘务员宣布这个消息起飞机已经在空中盘旋了十五分钟,气流所导致的机身震动一次比一次强烈,数十位坐在头等舱的旅客从最开始的淡定到现在祈祷的祈祷,不受控制的尖叫的尖叫。 两位乘务员一动也不动的坐在他们的位置上,他们凝重的表情,以及机身震动所导致的一些物件纷纷跌落在地上所营造出来的场景宛如世界末日,这是数万名高空之上,这里不是陆地不会有人施以扬手,一切只能依靠老天垂怜。 当诺丁山抓住程迭戈的手时程迭戈声音平静的和她说着“把眼睛闭上,什么也不要去想,相信我这种情况最多只维持在半钟头,半个钟头之后一切就结束了。” 结束?程迭戈说结束?不不,诺丁山摘掉了氧气罩也像那些人一样尖叫了起来:“程迭戈,我不要结束,不能结束,要是结束了克莱儿怎么办?” 刚刚说完诺丁山的头就迎来了轻轻的一敲:“我刚刚说是指飞机遭遇气流无法迫降的情况一般维持在半个钟头左右。” 原来是那样啊,诺丁山稍稍松了一口气,刚刚松下一口气诺丁山就听到了巨大的怪异的声音响起,整个机身倾斜到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着程迭戈那里倒,坐在前面的女声大声尖叫了起来,诺丁山也尖叫了起来。 她听到自己惊恐的声音喊出“克莱儿!” 她的克莱儿昨天那张皱巴巴的脸朝着她挤出了皱巴巴的笑容,那笑容很甜美,在数万名观众面前她完成了她的表演,人们给予她最为热烈的掌声,那掌声实至名归,不久以后她还要到更大的舞台上亮相。 克莱儿没有她会寂寞,就像她没有克莱儿也会寂寞一样。 一只手住了诺丁山的后脑勺,把她的脸强行压在他胸膛上:“嘘,诺诺别嚷嚷,你这样嚷嚷的话会让我觉得丢脸,我刚刚和那位胖大叔吹牛说你肯定是这里最勇敢的女孩,诺诺,你听我说,三十分钟还没有过去。” 是啊,是啊,三十分钟还没有过去了。 只是,她身体抖成这样为哪般?她的脑子不争气的想起那些从报纸上,电视上看到的形形色色空难,更大的空难结果为无一生还。 这是数万米的高空。 “诺诺,知道今天机长是谁吗?” 然后,程迭戈开始和诺丁山说起了那位机长,从程迭戈口中说出来的那位几乎要让诺丁山以为现在正在引领着这趟航班的是类似于超人般的存在,也让诺丁山以为眼睛一闭他们脚就踩在陆地上。 但, 更多的物件掉落在地上去了,而且系在他们身上的安全带也好像不安全了,仿佛会在下一次震荡中会断裂,然后,他们的身体会像银幕中的灾难电影一样甩出,然后 纸片一般的飘远,落于深深的海底,要知道,地球上比陆地还要多出很多的就是海洋,克莱儿会一直一直找她的,她不敢想象从克莱儿眼眶里掉出来的眼泪是何种模 样。 然后,诺丁山听到绝望的哭声,很凄凉的模样,脸从程迭戈怀里解脱出来去看那是谁在哭,然后诺丁山看到了那两位乘务员的表情,他们坐在彼此的座位上相互凝望,那感觉那表情……分明是,再见了,我的朋友。 半个钟头差不多已经走完,可震动还在没完没了的继续着,乘务员脸上的绝望也好像蔓延到那些人身上,一个个面如死灰的模样。 然后,诺丁山开口,想叫:程迭戈。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叫他的名字。 然而,她一个发音也发不出来。 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会打嗝,她就那样侧着脸去看着程迭戈,他也在看她,对着程迭戈那张脸诺丁山不停的打嗝着,她在程迭戈的眼眸底下看到自己那张在晃动着的脸,那张脸上写着恐惧。 飞机所发出的噪音仿佛要刺穿她的耳膜。 怎么,她要比克莱儿先离开吗? 诺丁山木然的看着程迭戈,耳畔里都是她难听的打嗝声,真是太丢脸了,诺丁山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吧。 一片阴影朝着她罩了过来,然后她的脸被捧在了一双手掌里,如此小心翼翼的捧着,然后,她那难听的打嗝声被堵在喉咙里。 他这是在干什么,程迭戈这是在干什么?又是在试探她吗?试探她是不是对他余情未了么?不,她不要上他的当。 她有挣扎的,有的,她用牙齿咬他,咬得可狠了都咬出血来了,混蛋,现在应该很疼吧,知道疼就快马上放开。 可他好像一点也不怕的样子,他卷住她的舌尖,拼命的吮着吸着,仿佛要把她的五脏六腑掏出来才甘心。 他的舌尖有种至死方休的狠劲,他甚至是把他口腔的铁锈味利用舌尖渡给了她,于是,她在他们彼此的口腔里尝到了铁锈味,那铁锈味充斥于她的味蕾药一般的苦涩蜜一般的甜腻。 眩晕,眩晕,开始眩晕,她想她真的没有力气了,真没有了。 于是,闭上了眼睛,任凭着他含住她的舌尖,一会如小鱼儿般逗弄着,一会儿如惊涛骇浪般的想把她湮灭,没有了没完没了的震荡和噪音,心平静得宛如海洋,她躺在白色的沙滩上看着身边的他,他吻她时她承受着,回以唇齿交缠,用灵巧的舌尖传达着她内心的欢喜。 程迭戈,你可知道,你是我的初恋。 程迭戈,我很高兴,这个时候,你在这里。 缓缓的,身体轻飘飘的,不知道要往着那里去,是要到云端呢,还是要到深深的海底,不过去那里都不要紧,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就像是那爬满红色瓦砖的蔓藤。 细细的碎碎的声音从鼻腔里哼了出来,那声拉着长长尾音的‘嗯’为第四音标,然后又急速降落,达到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效果,它在安静的空间里听着突兀极了,回应那声细细的声响的是他的喘息声,那喘息就像来自于黑夜荒野,让人忍不住停下脚步遐想。 甜美的女声在头顶上骤然响起。 然后,他放开了她,在他放开她的同一时间里,她听到了来自于广播里的声音,那个声音一如既往的甜美,甜美的声音宣布着飞机已经成功的迫降一千米。 没有了,那种没完没了的震动没有了。 诺丁山呆呆环顾四周,她看到了折射在机翼上的日光,看到那些人如释重负的表情,看到刚刚在哭的女人一脸尴尬,看到另外两个人在喜极而泣的拥抱,最后她看到了程迭戈。 他朝着她展开微笑,说:“刚好半个钟头。” 呆呆目光落在程迭戈唇上,如果不是还残留在他唇上的那抹殷红,诺丁山几乎都要怀疑刚刚发生在这万米高空上的是一场梦,连同他吻她时也是一场梦。 他仿佛被她看得很尴尬的模样,然后,说了一句“诺丁山,你现在不打嗝了。” 手不由自主的去触自己的唇,对啊,她不打嗝了。 不打嗝了! “刚刚……有时候,”程迭戈顿了顿:“有时候打嗝也挺危险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手从唇上滑落了下来,诺丁山说了一句,我明白。 的确是,有时候打嗝也会死人的。 “谢谢。”诺丁山再朝着程迭戈说了一句。 之后,程迭戈回到他的座位上去,诺丁山目光落到了机舱外。 飞机,终于落到了跑道上。 即使脚结结实实踩在陆地上诺丁山的腿还在抖着,她走得很慢,帮她拉行李的程迭戈把类似于“女士优先”这样的做派做得不露痕迹,他们并肩走着,他偶尔会侧过脸来问需不需要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诺丁山说不用,他们并肩走着就像是两位仅有浅浅交情认识的人一样。 那个声音穿透了人潮而来,很大声的喊“诺诺。” 顺着那个声音诺丁山看到了荣骏,他快步朝着她移动过来,诺丁山站停在原地,就那样目光快速投向和自己一起并肩的人,她想她应该是心慌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荣骏会出现在这里,平常这个时间点荣骏大多在睡觉。 程迭戈也停下脚步,他并没有再看她,他目光看着前方,从他的侧脸所反映出来的是一派的云淡风轻。 然后,诺丁山觉得自己有点傻,她到底在怕些什么呢?深呼出一口气,诺丁山目光再次越过人潮去找荣骏。 这个时候诺丁山才发现荣骏的背后跟着一个荣甄,他们一前一后朝着她和程迭戈走来。 距离几步之遥时,诺丁山开口:“阿……” 没有等她把那个“骏”变成一个发音,她就迎来了一个重重的拥抱,他都快要把她抱得透不过气来了。 这一刻,当荣骏把诺丁山紧紧抱在怀里的这一刻,他决定要做一件事情:他要尽快把他早已经准备好的戒指套在诺丁山的无名指上。 这个早上,荣骏被“飞机因为遭遇气流无法迫降”这样的消息给吓到了,这样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的诺诺身上。 ☆、第45章(曼彻斯特) 站在那幢精致的住宅面前时诺丁山充分体会到墨菲定律的永恒和持久性,越是怕什么命运就越给你来什么。 诺丁山被荣骏告知,接下来二十多天里他们不住在酒店,他们要住在程迭戈的家里,原因是酒店服务人员偷走他的一只表,在那位酒店服务生偷走他的一只表同时脚还踩坏了他的稿子,荣骏觉得被偷走的表可以无所谓但是被踩坏的稿子就有无所谓。 他 报警了,在把那家酒店骂得狗血淋头之后搬出了酒店,并且在荣甄的建议下把他们的行李搬到程迭戈家里,这期间这对双胞胎姐妹没有和主人以及另外一名当事方打 过任何招呼,仅仅一天时间,荣骏就自行把程迭戈的休闲房变成了他的工作室,他还告诉诺丁山他给她挑了很棒的房间。 这个很棒的房间就隔着健身房,健身房连着的是程迭戈的书房,看清楚她的房间格局之后诺丁山心里苦笑。 偏偏,陪着她来看房间的荣甄这个时候问了一句“你们不是应该公用一个房间吗?” 荣甄的这话让走在前面的两个男人同时停下脚步。 “阿骏在有表演期间都住在工作室。”“表演之前我都习惯住工作室。”诺丁山和荣骏不约而同回答。 那听起来很容易成为:这对情侣真有默契。 是 夜,八人餐桌,诺丁山和荣骏坐在一起,荣甄和程迭戈坐在他们对面,有烛光有红酒,从唐人街请来的厨师以及程迭戈家的两位佣人忙得不亦乐乎,这是一场被定位 为类似于压惊席的晚餐,压惊席的发起人是荣骏的妈妈,知道了程迭戈和诺丁山遭遇到了空中惊魂之后,荣太太隔着电话遥控这里的一切,时间点座位方位什么菜 席。 被定位为压惊席的晚餐更像是一场儿时好久的阔别重逢,话题围绕的都是两小无猜的旧日时光,大多时候诺丁山会在需要她附和时搭话。 晚餐气氛融洽到诺丁山生出这样的错觉,也许这里四个人的关系就像表面所呈现出来的那样:荣甄和荣骏是双胞胎兄妹,程迭戈是和那对双胞胎兄妹一起长大感情很好的朋友,她是荣骏的女友,她第一次来到了曼彻斯特,第一次见到了程迭戈和荣甄。 看了一眼程迭戈,程迭戈很好的表现出他所应该扮演的角色,哥哥的好友,妹妹心里倾慕的对象,而这个男人曾经在数十个小时前的万米高空上吻过她。 不不,那不算,那是因为她打嗝了,是的,诺丁山目光从程迭戈脸上快速别开,那对双胞胎兄妹表情越是坦荡她的心就越为难受。 一口又一口的诺丁山喝光杯子的红酒,酒杯刚刚搁在餐桌上她就听到来自于荣甄把话题扯到荣骏以前喜欢的女孩子类型上,荣骏喜欢长发女孩,荣骏清一色只和长发女孩交往。 “我认识他时是短发。”诺丁山说,这个时候她的思想已经有点飘了,这话带着类似于一点的挑衅心里。 说 实在的诺丁山一点都不喜欢荣甄,这个和她同岁的姑娘太吵闹了,而且一副活得没心没肺的模样,这样的荣甄对于男孩子们来说应该是纯真的代表,可在诺丁山看来 那是一种极为自私且自我典型性格,永远是“对不起我伤害到了你,可你得知道我是无意的所以我不需要负上任何责任。”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是,这个女孩有一个绰号,小狐狸。 程迭戈,秦越的小狐狸。 OMG!听完诺丁山的话之后荣甄叫了出来,一副被食物咽到的模样。 诺丁山比了比那时和荣骏遇到时她的头发长度,当时她头发长度也不过及到耳边而已,看着荣甄诺丁山说着:“那时,阿骏就那样追着短发的我从苏格兰追到柏林。” 之后,荣甄因为诺丁山的话把荣骏调侃了一番,荣甄一边说着目光一边在她的胸部巡视着,意思很明显。 于是,诺丁山又想起那时在Notting Hill受到的窝囊气,她朝着荣甄挺了挺胸:嗯,再怎么也比你大,而且绝对不是你那时说的那样胸大无脑。 关于头发这个话题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程迭戈很忽然的开口“可你现在还不是留了长发。” 程迭戈说的那句话的口气细听下去就可以听出了嘲讽的意味,大约就是你最终还不是因为某个人的爱好留了长发。 “所以,我现在更爱她了。”荣骏的回答很坦白:“因为她为了我留了长发这一点所以我更爱她了。” 的确是,随着对荣骏日渐深重的愧疚感诺丁山留起了荣骏喜欢的长发,穿了他喜欢的衣服款式。 荣骏满怀欢喜继续说着:“而且诺丁山留长发的模样比留短发时更漂亮。” “我倒是觉得她的脸型更适合短发。”程迭戈说这话时的口气真是像及了随便说说的那种语调。 程迭戈的话让荣骏手撑在餐桌桌面上笑,他一边笑着一边说着:“程迭戈,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诺丁山留短发时的模样。” 餐桌传来了闷闷的一声,那是程迭戈手掌落在餐桌上的声音,那一下显得有点突兀,刚刚其乐融融的气氛也仿佛因为那一下气氛莫名其妙的变得骤然紧张了起来。 伴随着那一下的是程迭戈搁在一边的手机响起,他站起来和大家做了一个我去接收机暂时失陪一下的手势。 程迭戈离开之后荣骏依然还在继续他的话题,不过倾诉对象换成自己的双胞胎妹妹,他如是说着:“荣甄,如果你见到留着短发的诺丁山,然后把她那时的样子和她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话你也许会怀疑她的性别。” 这个笨男人,还真的一点花言巧语都不会说,不过好在自打程迭戈离开之后荣甄出现了极为心不在焉的样子,所以她没有把荣骏的话放在心上。 好长一会时间过去,程迭戈依然没有回到他的座位来,诺丁山今晚的酒喝得不少,荣骏和荣甄依然在斗嘴。 离开座位诺丁山来到荣骏身边告诉她想先回去休息。 诺丁山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必须经过程迭戈的书房,即使她的脚步已经压得很低了,可在她经过书房时那扇门还是打开了。 程迭戈半靠在书房门框上看着提着裙摆做蹑手蹑脚状的她。 随着打开的书房门诺丁山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辛辣味,确认那股辛辣味为烟草味道时诺丁山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程迭戈的目光落在她提前的裙摆上:“阿骏喜欢穿长裙的女孩。” 他话里头的意思诺丁山明白,无非是因为荣骏喜欢穿长裙的女孩所以她就投其所好。 诺丁山放下裙摆,直起腰。 “诺丁山,我没有想到你穿长裙会是这种样子。”他继续着刚才的口气。 “什么样子?程先生。”诺丁山冷冷的问。 嘲笑意味更浓了,嗯,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英伦腔,就像是在做着很是真诚的建议:“有点可笑,就好像是……这么说吧,你穿着长裙的样子就像是在贵族家帮佣的人,沾沾自喜的穿着主人不要的衣服到街上去,在街上走了一圈之后发现在那些人眼里你还是一名佣人。” 听完程迭戈的话诺丁山抬脚,这次她没有再做出蹑手蹑脚的动作。 “诺丁山,我还得告诉你,你留长发的样子可以说是不伦不类的典范,而且难看得就像是一个男人戴了假发般滑稽。”程迭戈在她背后如是说着。 真是的!今天她的头发惹到谁了! 诺丁山停下脚步,回头,朝着程迭戈莞尔:“程先生,你这样的行为总是很容易会被误会为对前女友余情未了的男人。” 伴随着一声嗤笑声书房的门轻轻关上,诺丁山往着自己房间。 次日,诺丁山没有见到程迭戈,从荣甄口中诺丁山知道程迭戈因为工程需要近阶段会住到工地。 这个消息让诺丁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和荣骏大约会在十月初离开曼彻斯特,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她和程迭戈鲜有碰面机会。 诺丁山昨晚又失眠了,和程迭戈单独见面时她总是会出现失眠。 荣骏在曼彻斯特的音乐会开始进入了倒计时。 一个礼拜之后,距离荣骏的音乐会就只有一天,诺丁山靠在无人的角落里发呆,在这一个礼拜里,诺丁山陆陆续续感觉到一些事情的即将到来,就在在半个钟前她的预感从准备音乐会的工作人员口中得到证实,没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八十。 音乐会安排了求婚环节。 诺丁山没有想过要和荣骏结婚,至于是不敢想还是害怕去想她不得而知,那么好的一个男人就不应该出现在她面前,如果要出现的话为什么不在程迭戈之前出现,如果那样的话,她想即使没有那么爱她也会对他死心塌地的。 拖着沉重的步伐诺丁山在那些走廊走着,一段又一段绕着,然后在大门口看到了荣甄,这位最近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得老是来找她,看来她真的是把她当做自己哥哥未来的伴侣了,这位把她的虚情假意都当真了。 也对,有些人很容易得到喜爱,而且那些喜爱都是善意的,所以这些人一般不会去分辨哪些爱含有杂质,哪些爱带有目的性。 不知道今天这位来找她又是为了什么,倾诉吗?倾诉她小时候和程迭戈一起经历过的种种有趣的事情吗?每当荣甄和她说这些诺丁山就觉得烦。 几分钟之后,诺丁山知道了荣甄来找她的目的。 “我已经和阿骏说了我将借用你几个小时。”荣甄带着理所当然的样子来挽着她的手臂。 “去哪里?”诺丁山问。 “去了就知道了。”荣甄把诺丁山放在练习室里的外套手袋一一塞到她手里,之后她拉着她往停车场走。 荣 甄开着车,诺丁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荣甄开车时的模样,诺丁山一直觉得开车是一种极为无趣的事情,可是来到荣甄这里好像不一样了,荣甄把开车玩得就像是 一门行为艺术,高跟鞋被踢到一边,赤着的脚板踩在刹车板上,手腕戴着很漂亮的流苏水晶手链,车子一摇摆那些水晶手链就撞击到了一块发出极为好听的声音,那 姿态极为动人,动人到诺丁山想如果她是男人的话恐怕这一刻心也会沉溺。 她的表情也生动,她的眼眸亮晶晶的,就仿佛不曾遇见忧伤一样,也不曾…… 也不曾在在某个瓢泼大雨的夜晚撞见了自己挚爱的人和另外一个女人当着她的面亲吻。 恍惚间诺丁山听到荣甄和她说话。 “什么?”诺丁山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荣甄侧过脸来看她,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说了一句:“我明天陪你去做头发挑衣服,我来买单。” “不用。”诺丁山回答。 “要的,明天你一定要漂亮到万众瞩目。”荣甄冲着她咧嘴笑:“我也暂时允许你在明天比我漂亮。” 诺丁山转过头,目光落在了车窗外的世界。 一个多钟头之后,诺丁山有种拔腿想跑的冲动。 荣甄把她带到程迭戈工作的地方来了,而且荣甄再一次堂而皇之的拿她当挡箭牌。 作者有话要说:【程迭戈,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诺丁山留短发时的模样。】总裁大人要吐血~~~下一章僵局会逐渐被打破了。 ☆、第46章(曼彻斯特) 数英寸高的硬板围起来的那一大片场地看着就像好莱坞式的场景搭建,类似于双子塔的巨大建筑模型遮天蔽日展开的,车辆、机械施工发出巨大的噪音让诺丁山脑子嗡嗡的叫着。 不,应该是知道程迭戈在那些硬板围墙里之后那些“嗡嗡”的叫声才开始形成的。 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荣甄把诺丁山带到程迭戈的工作地方来了,只是她和她被挡在大门外,两位保安告诉她们进入里面需要通行证件。 乘此机会诺丁山拉着荣甄想离开,荣甄丝毫没有把诺丁山的劝阻放在心上,她堆起了甜美的笑容朝着两位年轻的保安示好,其中的一名保安架不住蜜糖般的笑容,答应荣甄他可以为她传话,然后,诺丁山听到了荣甄如是说:“麻烦转告程先生就说诺丁山来找他。”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位任性且自我的小姐啊! 诺 丁山呼出一口气抱胳膊看着荣甄,荣甄好像并没有把诺丁山的冷眼放在心上,她给出如是解释:“如果程迭戈知道找到这里的人是我的话,他肯定不让我进去,我在 他眼里是麻烦制造者,他会说如果让我进去的话不是我出状况就是这里的机器出状况,之后会以我的安全为由把我扫地出门。” 说完之后她又得意洋洋:“报出你的名字就不一样了,程迭戈在那种越是不熟悉的人面前他越会维持礼仪。” 程迭戈的这点特征诺丁山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我肯定他会出现,然后在和你解释一番之后会问你有没有开车来,如果有的话他就让你开车回去,如果你没有开车来的话他会让司机送你回去。” 再正确不过了! “你在做这些事情时没有征求我的意见。”看着荣甄诺丁山冷冷说着:“你没有问我愿不愿意到这里来。” 荣甄因为她的话一呆。 “你都这样的吗?你的那些学位和头衔没有教会你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和想法的吗?” 连串的“sorry”之后荣甄收起得意洋洋的表情,然后,沉默片刻之后低声说:“我想,我应该是被宠坏了,被他们,我爸爸我妈妈,阿骏,还有……还有……” 诺丁山知道,在那些还有中必然有一个叫做程迭戈一个叫做秦越。 荣甄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就站在那里,眼神真诚:“你刚刚说得对,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习惯按照我的思维去做事情。” “诺丁山,谢谢你,你说的那些我以后会注意的。” 说完之后,荣甄往着诺丁山这里靠近了一步,手轻轻抓住她外套的衣摆,带着那种只有小动物才有的神情:“诺诺,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那一刻诺丁山突然有些想明白了,眼前的女孩为什么会得到程迭戈和秦越的喜欢,没有人能抗拒得了这样的神情,就像是初初来到这个世界的婴儿。 “诺诺,你愿不愿意帮我。”她再一次扯着她的衣角。 如果可以的话诺丁山自然想拒绝,可好像晚了,透过那道横隔在场地里和场地外的电子栏杆她看到了程迭戈。 即使距离还很远,可她还是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他坐在类似于矿场车那样的交通工具上,正沿着轨道往着这边来。 荣甄也看到程迭戈了,仿佛忘了她刚刚说的话,再一次没有经过诺丁山的同意就躲到她的背后,并且转正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程迭戈。 诺丁山面对着程迭戈,她就站停在哪里,看着程迭戈下车,看着他一步步往着她这个方向走来,而荣甄躲在她背后窃窃笑着,窃窃的笑声还真的有点像小狐狸。 这个时候,自己肯定像极一块三明治,诺丁山想。 程迭戈一步一步朝着诺丁山走近,隔着几十步距离他朝着她开口,在现场施工噪音中诺丁山隐隐约约听到程迭戈朝着她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如果,这里是极为安静的环境,那么此时此刻就很容易听出来,隔着电子拦遮那个男人朝着那个女人喊出的那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里藏着的也许是连当事人也察觉不到的情感:惊讶,喜悦,那么一点点的担心夹杂着很多很多的期待。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可惜的是,现场的施工噪音把那声带有着满满情感的“你这么到这里来了”掩盖得平淡无奇。 诺丁山没有让程迭戈有机会开口说出第二句话,她让出了身位把荣甄暴露出来,然后,快速往着她这里来的脚步慢了下来,在距离十几步左右做了稍微停顿之后继续往着她们的方向。 刚刚还猫着腰的荣甄直起腰,手掌朝着程迭戈不自然的挥动着,声音讪讪的:“程迭戈,看到我出现在这里你想必很高兴,对吧?” 程迭戈目光透过诺丁山的肩膀,皱眉。 就像之前荣甄说的那样“我真的有在注意可都是各种状况自己来找我。”三个小时之后荣甄差点从工地的担架上摔下来,如果不是程迭戈抓住她的手的话,恐怕她就从担架上掉落下去了,被从担架下拉上来的女人丝毫没有把刚刚的危险放在眼里。 “程迭戈,我就知道在危急时刻你肯定能拿出蜘蛛侠般的能力。”身体刚刚站稳荣甄就如是说着。 话音刚落,程迭戈就像老鹰捉小鸡般的提着荣甄头也不回的朝着施工电梯走去,诺丁山跟在程迭戈和荣甄背后。 这几个钟头的时间里,那两个人给诺丁山的感觉就像是浪漫电影里的欢喜冤家,不管怎么开始,过程怎么闹最终都会在一起。 施工电梯到达地面,程迭戈狠狠放开了荣甄的手:马上!回去! “我来的时候忘了把车开到加油站去了,开到这里邮箱一滴也没有剩下。”荣甄一边整理被程迭戈弄乱的衣服一边说着:“不信,你问诺丁山。” 又!又来了,扮演三明治可一点都不可爱,不仅不可爱而且让她烦透了。 好吧! 深呼出一口气,诺丁山和程迭戈说:“是的,我们车子开到这里的确没油了,荣甄说程先生今晚会回去,不然这样吧,我们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呆着,等程先生把所有工作做完我们再搭程先生的顺风车回去,你看这样好吗?” 一口气说完那些话之后诺丁山脸转向荣甄,做出了“我刚刚做的事情你满意吗?”这样的表情,回应她的是荣甄满满的赞叹。 之后,诺丁山和荣甄被一位工作人员带到程迭戈工作期间的休息室,从诺丁山说出那番话之后程迭戈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程迭戈的休息触布置极为简陋,目的达到的荣甄倒也安静了下来,她乖乖坐在程迭戈床上玩游戏,诺丁山则是坐在一边干发呆看着窗外逐渐转黑的暮色,大约六点左右时间那位带她们到这里来的工作人员给她们送来了晚餐。 晚餐过后,荣甄以肚子太胀为由让诺丁山陪着她到外面走走,这次诺丁山拒绝了荣甄的要求,她可不想再做三明治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荣甄又动了去找程迭戈的念头。 在荣甄离开时诺丁山把自己的外套交给她,九月的曼彻斯特天气已经转凉,时不时的雨水更是让曼彻斯特晚间的温度透露着寒意,荣甄就只穿了一件麻料衬衫。 荣甄穿着诺丁山给她的外套离开。 外面的暮色越发暗沉,诺丁山再一次环顾房间四周,然后看到了靠窗不起眼的位置放着一盆三叶草,那盆三叶草看着枝繁叶茂的模样。 朝 着搁置三叶草的位置走了过去,那时,诺丁山也曾经给程迭戈买过一盆三叶草,不过,诺丁山无比确定眼前的这盆三叶草不是她给程迭戈的三叶草,第一花盆不对, 第二诺丁山最后一次出现在程迭戈Notting Hill公寓时看见她给他买的三叶草由于长期被主人忽视而奄奄一息的模样。 手落在三叶草的叶子上,窗台上有着一层淡淡的灰尘。 半个钟头之后诺丁山手里拿着吸尘器,她悲哀的发现,等她意识到她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之后她已经把程迭戈的住处收拾得一干二净。 艹! 那一刻诺丁山真想狠狠随便拿起一样东西往着自己头上砸然后大喊:诺丁山,你笨得无可救药了。 诺丁山还真的找到一样适合往自己头上砸的家伙,还没有等她拿着那个家伙头上砸时外面响起了一声巨响。 那声巨响就在不远处。 手抖了一下,那本硬纸板书掉落在了地上,往着房间门的脚步比什么都来得飞快,飞快的打开门,飞快的跑下小段架梯,飞快的往着那声巨响出处奔跑,在奔跑过程中出现在她脑子里的是一系列条词:工程事故,死伤人员。 诺 丁山不知道自己奔跑时间是一分钟还是五分钟还是更多,她只知道自己拐过了一个弯道就看到了数十人围在那里,光线不是亮,是那种迷迷糊糊的可以照出事物轮廓 的光线,那些光线中有巨大的灰尘在周遭散发着,在那些灰尘中又有巨大的机械怪手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着,机械怪手拦腰截断。 只一眼诺丁山就猜到发生什么,这里就是程迭戈工作的区域。 不要,不能,不许! 抖动的脚一步一步往前,拨开那些挡住她的身影,一个有一个,前面逐渐清晰了。 一步一步的,脚山一样的沉重,然后她走到了最最前面。 东南面有风吹了过来,把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灰尘拨开了一点。 然后,诺丁山看到了站立在灰尘中央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人影,那两个人影由一男一女组成,男的把女的紧紧护在怀里,他让她只露出了一双穿着黑色皮鞋的腿,那双黑色的皮鞋诺丁山不久前见过,她在开车时把鞋踢到一边了,纯黑色的手工鞋,很漂亮,很适合她,而他…… 就像是不久前她说的那句话“程迭戈,我就知道在危急时刻你肯定能拿出蜘蛛侠般的能力。” 而他把她的保护范围扩大到宛如一只茧,他的头上背上衣服上被一层厚厚的灰包裹着,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团灰色的茧。 很安静很安静,他在喃喃自语着,声线熟悉,也许因为害怕的关系声音在抖动着。 诺丁山侧耳去倾听,抖动着的声音在说着,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谁让你到这里来的,谁让…… 走吧,离开这里吧,这样就听不到看不到了,悄悄的,不要被谁知道不要被谁看见,就当没有来过这里,就当没有看到这一切,诺丁山在和自己说着。 然后,开始一步一步倒退着,在倒退中她不小心踩到了一样东西,那样被踩到的东西发出“咔嚓”一声。 那声“咔嚓”仿佛把那两个人惊动了,然后他侧过脸来,那张脸往着她这里看,再之后他放开怀里的人。 更多的人朝着这里涌入了过来,那些人涌向了程迭戈和荣甄,跑在最前面的是驻扎在这里的医护团队。 诺丁山被那些人挤得频频后退。 转过头,诺丁山往回走。 回到原来的地方,钟表停留在七点十分时间,刚刚发生的也不过是十分钟事情,诺丁山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继续看着窗外的暮色。 七点半,红肿着眼睛的荣甄推开门进来,一进门她就喃喃说着和程迭戈一模一样的话“刚刚他把我吓坏了,我真的是被他吓坏了。” 喃喃自语之后她又开始很生气的说一些“谁让他做出那样的事情。”“知不知道他做出那样的事情有多危险。”“要是他再往慢上半秒钟就会粉身碎骨。”“太可怕了……” 伴随着那句“太可怕了”荣甄呜呜哭了起来。 烦死了!荣甄的哭声让诺丁山极为烦躁,不是没事了吗?还哭些什么?程迭戈不是好好的吗? 在荣甄越来越让人烦躁的哭泣中,那一刻诺丁山决定了一件事情,她无比清楚确认这件事情之后她真的可以和某些人某些事情一刀两断了。 然后好好的和阿骏在一起,去学习爱一个人,另外一个人。 诺丁山来到荣甄面前,她说荣甄你可不可以不要哭。 这位小姐还在继续哭着。 诺丁山和她说荣甄你再哭的话也许会错过一些事情,一些关于程迭戈的事情。 荣甄停止了哭泣,眼泪还在她眼眶里打转着,就那样她侧过脸来看诺丁山。 “我从我朋友那里得知一件事情,半个钟头之前我打电话给我朋友,然后我确认程迭戈就是我朋友认识的那个人,一个曾经雇佣她的人。” 眼泪从荣甄的眼眶垂落,从她眼里呈现是茫然。 “我有一个朋友就住在Notting Hill,两年前我朋友从一位从伦敦来的程先生接到了一份工作,这份工作就是扮演他女友从而让一位外号为小狐狸的女孩死心。” 呈现在荣甄眼里的依然是大片的茫然。 目光投向了窗外,诺丁山缓缓说着:“荣甄,其实程迭戈也和你一样喜欢着你。” 然后,诺丁山开始和荣甄讲,讲发生她那位“朋友”和她的雇主发生在Notting Hill的事情,要让荣甄相信有那样一位“朋友”存在对于诺丁山来说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 十几分钟之后,荣甄喜极而泣,她快乐得找不到北,她抱着诺丁山又亲又吻的。 之后,拔腿就跑。 看着那抹快速消失在暮色中的身影,诺丁山靠在墙上闭上眼睛:终于,解脱了,可以解脱了。 ☆、第47章(曼彻斯特) 沿着夜色诺丁山漫无目的走着,工地随处可见那种穿孔般的灯光,她刚刚和荣骏通完电话,即使明天即将举行音乐会他还是有很多很多的话和她说,那支握在手掌的手机让她手心滚烫成一片。 工地那种强烈光线把曼彻斯特郊外的夜烘托成为了墨蓝色,墨蓝色的天光中诺丁山看到匆匆而来一男一女的身影,男的走在前面女的走到后面,风里传来女声带着浓浓撒娇意味的声音“程迭戈,程迭戈,你给我站住!” 又是这两个人。 而且这两个人正迎面朝着她走来,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匆忙间诺丁山躲在一处障碍物边。 那两串脚步声往着她这里越来越近,诺丁山站立着,光线把那两个人的身影投到她眼睛所能及到的所在,身影越来越近了,诺丁山极力屏住呼吸,为什么老是让她遇见这样的事情。 光线很清楚的投递着两个身影的状况,他们一前一后走着,然后,后面的身影加快着脚步往前冲了过去,前面较为高大的身影经过某种冲击之后轻微晃了晃,娇小的身影从后面紧紧的贴住。 那是诺丁山听过属于荣甄最为温柔的声线,轻轻唤出了童年时期的昵称“小甜瓜,你还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嗯?” 她和他说着“我和秦越已经分手了,很早很早以前就分手,那个时候会答应和他在一起都是因为你,然后,我发现自己那样做是一种错误的行为,那样对秦越不公平。” 她放缓口气,用一种“我不管,不许生我的气”的口气说着话:“之所以没有和你说那是因为我怕你赶我走,我想只要我不告诉你和秦越分手的事情你一定会让我住在你家,结果真是那样。” 墨蓝色的光一束束交缠在一起,宛如一张网,那两个人影被罩在那张网中,很美好的模样。 诺丁山想,这个夜晚她一定被赋予了某种特殊的身份,类似于使者,她所要完成的任务是让那两个相互喜欢又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人最终走到一起。 小心移动着脚步,一小步一小步的离开那片区域,往着另外一个方向走,诺丁山很高兴,因为她成功让自己的脚步不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她一步一步远离了那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身影。 再过一会,诺丁山冷了,外套被荣甄穿走了,她现在就只穿着一件衬衫,衬衫布料是丝质的,风一吹特别的冷。 捂住衣服诺丁山匆匆的跑回程迭戈的住处。 门刚刚关上。 一股极大的力气狠狠撞开了门板,刚刚给自己倒完水的诺丁山回头,一回头就看见就站在门口的程迭戈。 他看着她,手一扬被撞开的门重新合上,这次声音更大,大得脚下站着的地板都震了震。 手背紧紧贴在杯子上,嘴里下意识的叫程迭戈…… 程迭戈一步一步往着诺丁山走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诺丁山很清楚的看到程迭戈眼底里不加掩饰的风暴,愤怒的,复杂的,危险的,难以置信的,还有…… 还有隐隐约约的悲伤。 这些情绪组织起来变成了一股戾气,那戾气让诺丁山开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嘴里喃喃的也变成了程迭戈,你……你想要做什么…… 现在,这个男人脸上所流露出来的应该是幸福表情啊,他的小狐狸呵,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 诺丁山的发音被堵在喉咙口上,程迭戈拽住她的衣领,就像那时在搭架上拽住荣甄一样,不,应该力气用得更多,因为诺丁山已经一句话说不出来了,憋的难受,手去扯成迭戈。 衣领勒得诺丁山快要窒息了,然后“嘶”的一声,那是丝质布料裂开的声音,程迭戈手一松,诺丁山被丢在墙角上。 手背贴住墙壁,找了一个支撑点诺丁山刚刚站直身体程迭戈就朝着她逼过来,手臂展开手掌分别撑在了墙上形成了牢笼状。 诺丁山被困在程迭戈臂膀之中。 就像是每一个发音都从肺部里艰难的挤出来一样,程迭戈一字一句:“到底!谁赋予了你那个的权利?” 骤然发生的事情,盛怒的程迭戈让诺丁山在短时间里仿佛失去了判断能力,她就呆呆的看着程迭戈。 “诺丁山!”程迭戈咬牙切齿:“谁让你自作聪明了,谁让你把那些事情告诉她了?谁稀罕你告诉她那些的?” 这下,诺丁山终于明白了,程迭戈在生气些什么了,昂着脸目光对上程迭戈:“我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 很近的距离,诺丁山看到属于程迭戈眼底里一闪而过的悲伤:“也对,对于你我还有什么期待的,我根本不应该对你再有所期待。” 这个男人在说些什么,又是想表达写什么?是不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这样对我们都好!”诺丁山咬着牙:“程先生就把我的自作聪明当成是我的诚意,以后,程先生就不用再费心思对我频频试探,我也不用再费精力去面对程先生的频频试探,这样对我们都好,不是吗?程先生这下该相信我要和阿骏在一起的决心了?” 程迭戈支撑在诺丁山两边的手掌缓缓松开,她逃脱了他的框固。 和他手掌一样缓慢垂落的还有他的语调,气息,淡淡的说出: “从这里离开,我一眼都不想再见到你。” 诺丁山揉了揉刚刚被弄疼的所在:“好巧,我也和程先生有一样的想法。” “诺丁山,你现在不仅笨得像头猪,你身上还多了一样自以为是的臭毛病,是不是你在心里被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动得一塌糊涂?是不是现在我应该尊称你为圣母玛利亚小姐?我可没有那个闲功夫。” “现在,马上!打开那扇门从我的房间走出去,离开这里,不要肖想我会派车送你,你以前不是很什么都能应付吗?从这里往左走两英里就可以叫到车,拦一辆车,回到荣骏身边,好好的享受呢你音乐家女友的身份,以后,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的试探。” 擦着程迭戈左侧的肩膀,诺丁山一步一步的往着门口走去,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衬衫,被撕裂的衣领让她的内衣肩带一边呈现了出来,程迭戈仿佛在背后长了眼睛。 “不用担心,我保证你不会遇到任何危险,因为在我看来你还远远达不到让男人铤而走险的条件。”程迭戈在她背后冷冷的说着。 诺丁山捂住衣领打开门,就像程迭戈说的那样一直往前走,然后往左。 迎 面而来的夜风使得诺丁山瑟瑟发抖,她已经走了一阵子了,这是一条极为偏僻的道路,路上车辆稀少,每当有车灯往着她这里时诺丁山都会低下头去,若干值钱的东 西已经被她丢掉了,所以不会存在有抢劫财物的威胁,至于劫色……就像程迭戈说的那样经过这条道路的没有一辆车停下来询问或者搭讪。 再走一小段路时一辆车在诺丁山身边停了下来,诺丁山赶紧低下头去,然后她听到一个略带疑惑试探的声音“诺丁山”。 那是一个女声,诺丁山侧过脸,之后她看到了一张久违的面孔,朱美宝。 当朱美宝确认那个低着头走路的人就是诺丁山时,她差不多知道了为什么会突然接到程迭戈要她回一趟曼彻斯特市区的指示,而且从来不会在说完公事之后附带任何私人交情的他还特意加上了一句“车速放慢点,注意安全。” “上车吧,我刚好要回市区,我可以顺路送你一程。”朱美宝尽量把话说得像模像样。 诺丁山上了朱美宝的车,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朱美宝是为数不多知道她和程迭戈交往的人,这个认知让诺丁山局促不安。 眼看车子距离曼彻斯特市区越来越近了。 诺丁山终于开口:“我现在和阿骏在一起。” “我在报纸上看过了,不用担心,我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朱美宝说。 不久前朱美宝在报纸上看到诺丁山居然成为了荣骏的女友,朱美宝知道荣骏和程迭戈的关系,关于出现在报纸上的那则新闻程迭戈如是告诫她不要多管闲事,再之后程迭戈又用了类似于“我和她早已经结束了”这样的话阐明他和诺丁山的关系。 现在,朱美宝预感到这两个人的关系远远还没有结束。 车子往着曼彻斯特市区,同一时间,荣甄站在了夜风中。 仰着头,荣甄看着曼彻斯特墨蓝色的夜空,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程迭戈的话言犹在耳,用一种很温和的口气,有些淡漠带有若干的安抚性质,他说:“荣甄,对于我来说你更像是一种遗憾,也许以前我曾经为这种遗憾耿耿于怀,但是现在,这种遗憾仅仅只是类似于高中时期错过的那场球赛。” “某个周末,我和朋友们约好了去打球,阳光很棒,让我忍不住的打起了盹,醒来之后我站在空空如也的球场上,有些的失落,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现在,小狐狸于我来说只是那场被错过的球赛。” 不,不!荣甄不相信,她更相信诺丁山说的话,她不要相信程迭戈的话,当那个机械怪手朝着她砸下来时,那时,她背着光站着,他逆着光朝着她而来,他的恐惧她看得清清楚楚的:如果那个机械怪手砸到她的话那么世界将永远不复存在。 当他把她抱在怀里时,他的身体抖得比她还厉害。 所以,荣甄不要相信程迭戈的话,她不要相信他的话,她要和他理论去,她要狠狠的用最为犀利的语言质问他,往着程迭戈的住处,荣甄拔腿就跑。 回 到曼彻斯特已经是十一点左右时间,关上房间门,诺丁山靠在门板上觉得累,这一天好像耗费她太多的力气了,无论在心理上还是在身体上,她想她得好好的洗个澡 睡上一觉,明天醒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像荣甄说的那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阿骏的音乐会,然后在那个早就安排好的特殊环节里,在某个时刻里做出一脸喜极 而泣的表情,让阿骏把戒指带到她无名指上。 泡在浴缸里诺丁山给荣骏打电话,由于今天彩排时间长荣骏为了养精蓄锐今晚会住到练习室里。 “阿骏,明天我要和你请假。”诺丁山和荣骏说。 “又请假?理由?”荣骏声音听着是真的生气了,就好像他是一位几位抠门的雇主一样。 “我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诺丁山拉长着声音:“明天可是我第一次以荣骏女友的身份坐在嘉宾席上。” 诺丁山想她的话一定让电话彼端的那个男人笑逐颜开,他都把他的心情写在了他的声音中了:“你真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诺丁山挂断电话,她在浴室的烤瓷砖面上看到自己的脸,嘴角是在笑着的,可眼底里却是沉寂一片。 闭上眼睛,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在自己眼底里看到那些令人不愉快且倒胃口的东西,明天,是她要学习去爱阿骏的第一天。 次日,曼彻斯特延续着昨天的阴郁天气,诺丁山没有在餐桌上看到荣甄,布餐的佣人告诉她昨晚荣甄没有回来。 诺丁山没有让自己继续下想关于荣甄昨晚没有回来的这个问题,吃完早餐之后诺丁山往荣甄手机打电话,荣甄昨天告诉诺丁山已经帮她预约好了美容院,只是诺丁山没有打通荣甄手机,荣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这一天诺丁山还真的把一天时间都耗在穿衣打扮上了,侧刘海直长发发尾被弄成了微卷,配上了荣骏妈妈送给她的蓝宝石耳环,白色露背礼服。 整七点,诺丁山出现在曼彻斯特艺术中心,这是曼彻斯特三大表演馆之一,荣骏和受到曼彻斯特政府要求的另外三位青年表演家将在这里为大家带来了一场名为“古典浪漫主义风暴”的音乐会,荣骏是这场音乐会的压轴表演嘉宾。 音乐会现场被布置得宛如大片的星空,荣骏站在音乐会入口处,见到她时远远的展开双臂。 诺丁山走了过去,走向了朝着她展开的臂膀,手环住他的腰,头搁在他肩膀上“阿骏。” “我都快差点认不出你来了。”荣骏的声音带着欣喜。 “那么由我这个人到我的名字时再联想我会不会还会有性别疑问呢?”诺丁山问,那时荣骏说的这话她可是清清楚楚记住。 整八点,可以容纳八千人座位的表演馆座无虚席,让诺丁山十分高兴的是八千名观众有一半是冲着荣骏而来,在曼彻斯特期间荣骏曾经几次出席一些很有影响力的公益演出,这几次露面为他攒下了不少知名度。 现在诺丁山所在位置是主办方留给表演嘉宾的家属区,四个位置就只坐着诺丁山和荣骏的经纪人,另外两个座位是留给荣甄和程迭戈,五分钟前,荣甄刚刚给荣骏打来电话说身体不舒服将不会出席他的音乐会,而程迭戈的办公室送来了花篮传达着他因为公事来不了。 八点十分,第一位表演嘉宾出场。 八点四十分,第二位表演嘉宾出场。 九点,程迭戈出现。 ☆、第48章(曼彻斯特) 那场名为“古典浪漫主义风暴”的音乐会以四季为主,按照顺序出场的四位嘉宾将分别为观众带来以春夏秋冬为主题的演绎。 八点四十分,第二位表演嘉宾出场,宛如在仲夏夜时期窃窃私语般旋律拉开了夏的帷幕。 九点,一抹阴影投递在了诺丁山脸上,下意识间诺丁山循着阴影,然后看到了号称不会出现的人。 突然出现的程迭戈并没有选择在他座位坐下,而是坐在为主办方为荣甄准备的位置上,荣甄的位置就紧挨着诺丁山左侧。 在诺丁山看着程迭戈时程迭戈也在看着她,目光淡淡的从她脸上往下一直延续到脚上。 淡淡的在她身上一扫之后投向舞台,期间,诺丁山没有和程迭戈打招呼,他也没有和她打招呼,他们坐在各自座位上表现得就像是两名古典音乐爱好者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应该给掌声时给掌声,应该安静下来安静下来。 第二位出场嘉宾完成了半个小时的表演,第三位表演嘉宾出场。 诺丁山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着,随着距离荣骏越来越近的出场时间,不知道怎么的心越飘越远,茫然木然是此时此刻充斥于心底里的两种情绪。 第三位表演嘉宾的表演来到了高潮,钢琴和小提琴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宛如秋日般跳跃的旋律在行云流水般的配合中呼之欲出。 再过十分钟就是阿骏出场了,诺丁山左手盖在自己右手背上,一遍遍的在心里和自己说着:诺丁山打起精神来! 左侧有一个声音近在耳畔,一点点钻进她的耳膜里:“我有话和你说。” 脸茫然转向左侧,她看到程迭戈的脸,诺丁山看着程迭戈,此时此刻她脑子光顾在想阿骏的事情有点不集中,所以她不大明白程迭戈说的话的意思。 “我先到外面等你,你马上出来。”说完这句话之后程迭戈就要起身。 诺丁山拉住程迭戈。 “我不会出去,阿骏的表演就要开始了。”诺丁山和程迭戈说。 “你必须出来。”程迭戈低头看着她的手,片刻之后她的手被拿开,他身体往着诺丁山这里靠近了一点:“我在外面等你,你五分钟之后出来,如果我五分钟见不得你的话,我会去找阿骏。” “你要找阿骏干什么?”诺丁山问。 “你猜看看。”他的唇几乎要擦到她的耳垂,在她耳畔徘徊着的声音宛如在黑夜出没的魅:“为什么要找阿骏我给你两分钟时间考虑,如果你想到正确答案的话那么你会离开座位,从这里出去时间大约需要三分钟时间,我给你的五分钟时间正好。” “诺诺。”他唤。 诺丁山心里一抖。 “如果你想不到正确答案的话那么我只能表示遗憾,如果你想到正确答案之后依然没有离开座位的话我会更遗憾,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结果都会一样。”顿了顿:“诺诺,明白我的答案不?” 诺丁山呆呆看着程迭戈离开,其实从程迭戈说要去找荣骏时她就猜到了,等到程迭戈的身影消失在表演馆诺丁山再次把脸转向舞台。 第三位表演者在做最后的表演,水银泻般的钢琴声和着小提琴高音把人们带到了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仿佛在告诉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亲爱的,或者脱下你的皮鞋或者是撩起你的裙摆,奔跑吧。 表演馆侧门轻轻关上,诺丁山站在门外,长长的走廊铺着长长的红色地毯,撩起了裙摆诺丁山在地毯上走着,无声无息的走着,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前往哪里,她觉得她应该找到程迭戈,不管用什么办法说服他。 可这一刻,诺丁山一点也不想找到程迭戈,她唯一想的是最好这条走廊没有尽头不能回头,那么她就可以一直走着。 也就数十步,一股极大的力量忽然拽住她的手,茫然间她随着那股力量奔跑,往左,再往左,鞋子掉落在地毯上,一侧的裙摆也不听使唤了,赤着的脚踩在地毯上,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 走廊的灯光越来越微弱了,在微弱的灯光下诺丁山看到有一个人拉着她的手。 走廊尽头的风形成了一股暗流,那股暗流穿过她指尖到达她的心上,宛如从一场梦魇中醒来。 “程迭戈,放手,快放手!”诺丁山一边挣扎程迭戈的框固一边频频告诫:“阿骏的表演要开始了,我得回去。” 是的,接下来马上就是荣骏的表演了,荣骏会在表演临近尾声时当着八千位观众的面和她求婚,到时候,如果她不在的话,阿骏会让那些知情的人看笑话的,准新娘缺席。 诺丁山如此轻而易举的从此时此刻强行拽住她的男人身上嗅到了危险气息。 她的力量和他的力量实力悬殊,然后她放软了口气:“程迭戈,我猜到你的那个问题了,但是,你能不能让我自己把那些话告诉他,我保证今晚马上告诉他,马上。” 即使诺丁山这样说了程迭戈还是没有任何放开她的意思,于是她用更柔软的口气说着:“程迭戈,你是因为我把那些事情告诉荣甄而生气吗,我知道错了,我想想也是,那时你费了多大力气才躲开她……要不这样……” 没 有等诺丁山说完话脚尖就被强行拉离地面,腰搁在程迭戈肩膀上,垂落的头发在空中晃动着,诺丁山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叫喊,因为这个区域总是空无一人,这是通 往停车场的通道,耳边传来从表演馆里传出来的掌声?是第三位表演者完成了表演之后的谢幕掌声吗?那么接下来就轮到阿骏出场了。 掌声远去,她被程迭戈强行塞进他的车里。 停车场很安静,诺丁山和程迭戈坐在车后座上,停车场空无一人,车门被反锁,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沉寂—— 诺 丁山搁在车门把的手机械化的动了动以此来表达她的不满,可好像没有达到效果,然后她开口,话说得那是没头没脑的:“程迭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样做又 是为了什么,不觉得我很无辜吗?我只是在阿骏之前和你有过那么一段,在决定和阿骏在一起时我也不知道你会是他的朋友,程迭戈……” “那次在德国,和你说的那些话不是试探你的。” 不经过脑子思考的话就这样戛然而止,即使程迭戈说话声音不大可诺丁山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程迭戈说“那次在德国,和你说的那些话不是试探你的。” 就像是失去语言能力的人一样诺丁山安静着,听着那道声音缓缓在诉说着: “那时在德国,当医生告诉我你混乱的原因是因为幽闭症而导致缺失部分记忆时,我就在想,最好诺丁山能丢掉有关荣骏这个人物的所有记忆,就只记得程迭戈,最好诺丁山的记忆能停留在和程迭戈在一起的那个阶段,那么……” “那么,在她在他窗台上放了三叶草时他要和她说谢谢,在她费尽心思为他拿到那些资料时会亲吻她的嘴唇说诺诺辛苦了,在她每次为他绞尽脑汁张罗晚餐时会把她抱在怀里说那是人间美味。” “在她拿着那么重的东西到阁楼去时迅速阻挡她,个她说诺诺是我的金枝玉叶我怎么舍得让她干这样的事情呢,这样听着是不是很肉麻,也许真到那个时候他会因为这些话太过肉麻只敢留在心底,但是……” “但 是,有几件事情程迭戈一定会为诺丁山做,如果时间留在2010年狂欢节的那天,程迭戈一定会好好的听诺丁山的话,他会在脸上涂上红蓝绿三色油彩,会戴上她 花六十英镑买的假发和彩装,然后拉着她的手一边走着一边跟随着音乐载歌载舞,即使那些舞蹈在他看来极为滑稽,但为了讨得她的欢心他让自己全情投入。” “他要为她排队买来了可乐和热狗,吃完可乐和热狗之后他以诺诺你的嘴脏兮兮的为由亲吻她的嘴唇,他牵着她的手,他要用最为饱满的表情状态告诉着所有人,告诉着这个世界:现在,我很幸福,因为我和我所爱的人在一起。” “做完那些事之后,到最后程迭戈有一句话必须要和诺丁山说,那就是,诺诺,我送你回家。” “然后,在他送她回家时如果她累了就让她的头搁在他肩膀上,然后说话给她听。” 侧过脸,诺丁山看着车窗外,还好,车厢了没有开灯。 泪水沿着她的眼角静静淌落下来。 耳畔,他在继续说话,嗓音又低沉了几分。 “刚刚那些话我以为会一辈子让它们腐烂在心里,也许成为一个秘密,也许成为一段湮灭在时间里的往事,然后我们生活在各种的轨道中相安无事,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那样,你对于我而言可以是另外一个荣甄。” “在可当我知道这场音乐会有求婚环节时我撇开所有一切来到这里,我发现我无法忍受那样的时刻,你的无名指上戴着别的男人送给你的戒指。” 很多很多的泪水来到了诺丁山的脸颊上,它们肆意的流淌着,更多的渗透到她的唇上,变成一种极为苦涩的味道,从味蕾蔓延至心上。 她那一直折腾着她的初恋啊,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圆满了,她第一次喜欢的男人也喜欢他,虽然那喜欢姗姗来迟。 紧紧闭着嘴,不说话。 因为她的沉默声音程迭戈声音带上了些许不安与焦躁“刚刚我说的还不明白吗?如果还不明白的话……” “我明白!”诺丁山制止了程迭戈,望着窗外的眼睛再睁大一点,就像很多时候一样等待着泪液消失不见。 “诺诺。”他唤着她,轻轻的柔柔的,声线里有喜悦,他的手往着她自始至终垂落在膝盖上的手,握住:“阿骏那边我会和他……” “程迭戈。”诺丁山再一次制止了程迭戈:“现在可以打开车门了,如果我们走快一点的话还来得及看阿骏的演出。” “诺诺?!” 目光终于拉离了车窗外,此时此刻车厢的灯全部被打开,诺丁山清楚的看到了程迭戈脸上写满着困惑,不安。 对着程迭戈诺丁山莞尔:“这样的事情我希望程先生不要再让它发生了。” “诺丁山!” “还觉得不够吗?因为程先生知道你最好的朋友有求婚的念头,所以你觉得你需要再当一次评委。”诺丁山开始整理着刚刚在走廊上被程迭戈弄乱的礼服,轻描淡写问着:“不知道我刚刚的表现在程先生心里能拿到多少的分数,有没有过及格线?” 整理完衣服,诺丁山用一本正经的口气:“还有,我得告诉程先生,这是我和阿骏之间的事情,关于是否对彼此忠诚,那也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想,我得走了。” 程迭戈在看着她,刚刚脸上的不可思议表情被观察所取代,他在如猎人般的观察着她,诺丁山垂下眼睛。 一片阴影遮挡住了她朝着她罩过来,阴影带着咄咄逼人之势,和阴影如影随形的是程迭戈的气息,他说着:“那天在飞机上我是真的想吻你。” “程先生……” “现在还觉得我是在试探你吗?还想装作不懂,装作你什么都不明白吗?那么,我再告诉你除了吻你我还想干点别的事情呢?我梦见过你,记得你的那间老公寓吗?要不要我告诉你在梦里我都和你说些什么?” “诺诺,你这里的床太小了……” “程,程迭戈……” 然后,所有所有的话被遏制在了喉咙口上。 最先受制的是腰,他右手捏住她的腰侧,欺身,身体朝着她覆盖了上来,按住她肩膀的手往上,她的后颈部落于他展开的手掌之中,捏住她腰侧的手移动至她的后腰,一发力就迫使着她的身体往着他身上贴,贴上他的身体也驱使得她颈部往后仰做出了承受的姿态。 “程迭……” 那声气急败坏的“戈”被堵在嘴里,他的唇狠狠压上了她的唇,趁着她惊魂未定时候他的舌尖长驱直入,凶狠的卷住她的舌尖,带着满满的侵略性。 与他的手同样具备侵略性的还有他的手,从腰侧转移到她胸前,隔着礼服迫不及待的覆盖住。 ☆、第49章(曼彻斯特) “嘭”的一声,有物件往着后车窗砸去,诺丁山的后脑勺麻麻的,砸到后脑勺的程迭戈的手背,那种麻麻的感觉延续到了她思绪,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的感觉来自于被他吮住的舌尖,那到底是怎么的一种滋味呵。 就像是世界上最炽烈的酒,让人觉得炫晕。 身体被本能左右,心被意志左右,两者在打着拉锯战。 强行去忽略感官的传达,诺丁山侧过头想去躲避程迭戈的唇齿纠缠,无奈他的手掌紧紧框固住她的后脑勺,挣扎间双双跌落在后座上,她背部贴着在座位上,他的身体覆盖在她身上。 覆 盖在她胸前的手沿着她礼服后背的裸.露部位摸索着,手指抚擦在她后背侧的蝴蝶肋骨上,做着最为简单粗暴的临摹,手指凹起凸入一寸一寸往下,之后到达腰侧手 掌穿过她的和座位之间,手心贴在她后腰上一按,然后,她的身体宛如被从水底下捞起一样,那么紧那么密的贴住他。 而他的亲吻更像是一种对于溺水者一种供养,他的舌尖卷住了她的舌尖,就宛如在进行一场温柔的对话,我亲爱的,我最最亲爱的。 她挣脱不了他,坚持着的意志力在节节溃败,这些征兆一一反馈到了她的身体上。 怎么办,身体如此不争气的抖开了,怎么办?即使她让自己的腿伸展得就像一根冰棒一样,可她的脚趾头已经在…… 最先屈服的是脚趾头,一根根竖起想去蹭他蹭他的腿。 似乎收到她身体软化的讯息,他扯下了后座车靠垫,车靠垫取代他的手掌让她的身体呈现出弓起的弧度更紧的去贴他,空出来的手从又来到了她的后背上,穿过如此轻易的掌握住胸前的柔软,覆盖着挤压着,而他的唇也来到了她的耳畔,舌尖轻轻刮过她的耳廓,如此的轻柔。 轻柔到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放于平静的水面上,想去承受,她的胸腔因为他的手指在激烈的起伏着。 然后胸前一凉,系在后颈部上的礼服蝴蝶结被拉下,之后他只是轻轻的一扯,所有的一切就呈现在他的眼前。 骤然的凉意让诺丁山找回一些思绪,她和他说程迭戈不要这样。 然,她的声音如此的软弱。 他没有理她,他的吻移至她的颈部、锁骨,之后延续到了……不能如数获得使得他急于找出突破口,他的牙齿迫不及待的找到了遮挡住他的。 要撕开那层乳贴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讨厌的身体,诺丁山感觉她的身体所有毛孔都在展开着,所有的毛孔都在等待着那一瞬间的到来。 诺丁山知道,只要那一瞬间到来时,她会和他缴械投降的,她已经够糟糕了。 “程 迭戈,你享受那种和自己最好朋友私底下偷.情的滋味吗?你要让我一边顶着阿骏女友的身份一边和你私底下偷偷约会吗?我的手挽着他的手背眼睛却是在和你打情 骂俏。你享受这样的游戏吗?”诺丁山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手掌心压在车里棱形的所在,让疼痛取代身体所想要表达的。 覆盖在她身上的身体停滞了下来。 诺丁山闭上眼睛,手紧紧握着,继续说着:“还记得刚刚来到曼彻斯特时我约你见面时你说过的话吗?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那时说的那种有几分姿色喜欢征服女孩,程迭戈,我想我好像是,起码你刚刚让我很激动,因为你和阿骏都是很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 “诺诺……”他的声音从她胸前透露了出来。 诺丁山很怕程迭戈那样叫她,她总是怕下一秒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那样的话“程迭戈,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你不能骗我。”“程迭戈,你这个混蛋,你那时总是让我恨得牙痒痒的。”“程迭戈,我总是在想你,虽然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我总是在想着你。” 可是,不行,她没有任何任性的资本,虽然她没有多善良但她会秉承着苏珊娜对她的教导:要知恩图报,在记住那些在你艰难时刻朝你伸出援手的人。 她的心已经背叛了荣骏,她不能让自己在行为上也背叛他,那样她会下地狱的。 “程迭戈!”诺丁山加重语气从胸腔里挤出那样的一番话:“如果我刚刚说的那些在你脑子还是极具抽象的画面,那么我再告诉你,在我和阿骏刚刚到达曼彻斯特的第一天晚上,你打电话到酒店给阿骏的前一秒阿骏就在对我做你刚刚对我作的事情,要细节吗?” 再回到那条走廊已经十几分钟后的事情了,掉落的高跟鞋还静悄悄的躺在红毯上,弯腰,诺丁山捡起了高跟鞋。 八寸高的鞋跟踩在地毯上,一步一步往着表演馆走去,走廊的风灌入到了她耳畔,耳畔还回响着程迭戈的声音,血淋淋的的,就像是濒临的兽。 “来时我遇到了堵车,我玩命的去拦住那辆警车,我对开车的年轻警察撒谎,我和那位警察说我的妈妈在等着见我最后一面,我的车子在曼彻斯特的紧急通道上狂奔着” “这个世界上我最尊敬的是我的妈妈,可我却用我死去的妈妈名义撒谎干了一件再蠢不过的事情。” 一边走着诺丁山一边捂住耳朵继续走着,在越来越快的脚步声中程迭戈的声音被她一一抛在脑后,她向一位刚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女士借了口红。 补上口红之后诺丁山找到她离开时的那扇门,打开门,拖起裙摆弯着腰一步步回到的她的座位上,刚刚她的行为看在一些人的眼里更像是一位爱美的小姐去了洗手间补装。 坐直身体,目光锁定在舞台上,锁定在荣骏的身上,荣骏刚刚完成了他一半的表演,直到表演结束时程迭戈的座位依然空空的。 荣骏的表演迎来了全场的热烈掌声,在热烈的掌声中另外三位表演者上台和观众致谢,酒红色的帷幕缓缓拉上。 荣骏没有求婚,在表演结束时和自己女友求婚的是第三位表演者。 主办方为表演者安排的小型庆功宴来到尾声时间程迭戈出现,他笑得一如既往,他说着和那些人一模一样的话“表演很成功,让人如痴如醉。”这句话之后他语调轻松:“那是我从别人口中学到的话,对不起阿骏,你的表演时间我接到了一通电话,那是一通较为棘手的电话。” 程迭戈在说这句话时目光淡淡往着诺丁山的脸上,他的表情保持在一种疏离礼仪的层面上,之后目光来到她手指上,再之后他就提出告别。 “阿骏,我得走了,改天我们在一起吃饭。”说到这里程迭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他纠正刚刚说的话:“对不起,最近一个礼拜时间我会特别忙,恐怕抽不出时间来,不过我保证在二位……” 说到二位时程迭戈的目光从荣骏脸上再回到诺丁山脸上:“我保证二位离开之前我会抽出时间来的,因为……” 说到这里程迭戈好像忘记了接下来他将要说出的话,就那样他看着她。 诺丁山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做到的是要么提醒程迭戈,要么垂下眼睛,可,她就那样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因为…… 因为下个礼拜一就是她和荣骏离开曼彻斯特的时间。 下一秒,有水晶吊灯琉璃的光从程迭戈眼底里宛如惊鸿般掠过,那光芒仿佛把他从某个时空里拉回来,然后,他微笑。 心就那么因为停留在程迭戈嘴角里的笑意揪了起来,那样笑着的程迭戈就像是诺丁山初初遇见时的模样,在他Notting Hill的公寓里,他都会对每一位别有用心来按响他家门铃的女人们这样微笑着。 打开门,微笑:对不起,我也想帮你,可我很遗憾我现在没有时间。 那微笑状若在进行着最后一场告别。 目光从她脸上离开他笑着和荣骏说:“我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但我会祝福二位。” 十分钟之后,庆功宴结束。 诺丁山挽着荣骏的手离开,他们没有回到程迭戈的家,荣骏在附近酒店订了房间,这是她和荣骏约好的等音乐会结束之后他们住酒店,因为……她默许了他把避孕套带到酒店房间里。 凌晨,以玫瑰色为主要色调的酒店房间里,诺丁山喝了点酒,荣骏也了点酒,他们穿着酒店为他们准备的情侣睡衣,她站在了窗前他从背后拥抱住了她,呢语:诺诺…… 吻细细密密的落在她的颈部,喃喃自语着,诺诺,谢谢你。 与此同时他的手伸进了她睡衣里。 凌晨,诺丁山从床上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窗前,侧肩靠在落地玻璃墙上透过窗帘的缝隙去看清晨曼彻斯特的天空。 曼彻斯特的天空灰蒙蒙一片,看来今天又会下雨。 诺丁山发呆的看着窗外,说不清楚什么样的感觉,她以为可以,可发现还是不行,最关键时她推开荣骏,然后冲进了浴室把自己关在浴室里,她把自己关在浴室里就那么呆着,她摸到自己脸上的眼泪,那是因为害怕因为焦急因为痛恨自己而留下的眼泪。 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不知道怎么和外面的男人解释她突然的行为,在推开荣骏时她几乎任凭的是一种本能,那种本能驱使出来的力量无比的强大,她把他从她身上推到地板上去了。 不,我不愿意,我不喜欢。 荣骏在外面和她说不要紧诺诺,我不该因为焦急想要你而频频暗示你,我想一定是我给你造成的压力。 这个笨蛋男人,有过几次简单恋爱史的男人压根看不出来在她的心里头深藏着另外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诺丁山死死的闭着嘴,她很想把一切告诉荣骏,可她有多么的害怕当把一切告诉他之后他会因为愤怒而抛弃她,抛弃她就等于抛弃克莱儿。 十几天前,在德国她看了克莱儿的演出,克莱儿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彩虹公主了,她的笑容和她的名字一样灿烂。 克莱儿表演得真好,好到她都看哭了。 门外荣骏的声音越来越远,她居然在浴室里睡着了。 诺丁山从床上醒来,醒来之后她没有看到荣骏。 等天光再亮一点时,诺丁山离开了房间,清晨人们的思绪总是较为活跃的,她很快的想出了说辞。 一走出房间诺丁山就看到了睡着沙发上的荣骏,轻手轻脚走到沙发前,在他身边躺下很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 刚刚摆好姿势,脸往上仰起,诺丁山就看到了荣骏,正半睁开着眼睛看她的荣骏,慌张间脸望着他怀里贴,用往常偶尔会用的撒娇口气:阿骏…… 没有应答,她脸贴着的那片胸怀一片平和,不知道是诺丁山做贼心虚的关系她感觉到在属于荣骏一派平和下的却是惊涛骇浪。 就仿佛,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似的。 “阿骏,昨晚……”诺丁山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保持在期期艾艾中:“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后来我想了想,阿骏……” “诺诺!”他打断她的话。 诺丁山屏住呼吸,然后她听到了来自于头顶上的声音:“不要说话,睡觉,今天我有一整天时间陪你。” “阿骏……” “嘘,安静。” 好的,好的安静,诺丁山脸埋在他的怀里。 三天后,程迭戈接到了荣骏的电话。 “程迭戈,你得帮我一件事情。”荣骏在电话里头如是和他这般说。 作者有话要说:会在虐总裁大人一下下(表心软),复合戏已经写好了很甜蜜,其实峦哥哥写的虐都是为了更甜,巨甜~~~ ☆、第50章(曼彻斯特) 这一天为礼拜四,距离诺丁山离开曼彻斯特还有三天时间,这个早上,诺丁山知道了这样一则消息,荣甄昨晚离开了曼彻斯特,她连放在程迭戈家的行李也 没有拿走,一声不吭的辞掉了电视台工作买回到了美国,荣骏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打电话给荣甄,荣甄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无法联系到荣甄之后,荣骏打电话给程迭戈,程迭戈就给他就这么一句“你给她点时间”。 周五,曼彻斯特各大报刊上被这样一则消息所占据:两年前中国商人在海上打造的娱乐城已经完成了初期工程。 第 一批巨大模型将从曼彻斯特运河拉向距离运河十五海里外的所在地,这项一直备受关注的工程也迎来数百家媒体的报道,上午八点拖船拖着巨大的模型从曼彻斯特海 港出发,漫天的彩色气球飞向了天空,曼彻斯特当地电视台也对现场进行了定时转播,人们通过电视转播画面看到数十个庞然大物通过曼彻斯特运河被拖离陆地。 这 一天,很多人出席了设在工程点的庆祝酒会,荣骏也在林建堂的要求下和他一起出席酒会,诺丁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和荣骏一起出席,诺丁山留在家里看电 视,数十分钟就可以通过电视看到曼彻斯特运河的画面,电视镜头给得最多的是这次工程的总负责人,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程迭戈站在至高点拿着无线对讲机,表情 专注。 夜幕降临,诺丁山接到林建堂的电话,他让她到他所指定的地方去一趟,那是曼彻斯特一家以承包商业酒会为主的六星级酒店,诺丁山问林建堂需要换衣服吗? “不用换衣服,我只是让你来接阿骏,他今晚喝了点酒,他的司机有另外的事情。”隔着电话林建堂和她说。 顾不上吃饭诺丁山开着车就往林建堂所说的地址,半个小时之后诺丁山被酒店保安拦在外面因为她没有带邀请函。 诺丁山只能像很多司机一样在把车停在保安所指定的区域里,等着酒会结束,而这一等就等了好几个小时。 十一点半,透过酒店窗户人影憧憧,好不热闹的模样,看来酒会还会延续一段时间,有人一边接电话一边推开酒店门,看清楚那个人时诺丁山把头搁在方向盘上,不敢抬头,因为那个人正在朝着她这里走来,这个人就是程迭戈。 约十分钟之后,程迭戈讲完电话,离开。 十二点,正当诺丁山饿得头晕脑胀时有人敲开她的车窗门,那是酒店的服务生,服务生给她送来了点心,说是酒店给每位司机发放的宵夜。 狼吞虎咽的吃完糕点之后诺丁山开始闭目养神。 凌 晨一点时间,酒会终于结束了,林建堂的助手搀扶着喝得不省人事的荣骏,而林建堂则是站在一边看着诺丁山,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冷淡没有多热络,就那样淡淡的看 着,在林建堂的注目下诺丁山就只能站在那里,前去搀扶荣骏也不是和林建堂打招呼也不是,这还是诺丁山第一次见到这位根据荣骏所说的对他影响极大的老者。 林建堂的助手把荣骏扶上车,面对着林建堂诺丁山微微欠腰低声叫了一句“林老先生”之后转身想回到自己车里。 “名字叫做诺丁山是吧?”林建堂在她背后口气不紧不慢问道。 诺丁山只能转过头去,微笑:“是的。” 林建堂抬起手腕:“刚刚好三分钟,在这三分钟里我看到的是一位心里藏着小心思的姑娘。” 看来,这位老先生真的是给她下马威来着,于是诺丁山给了他一个“林先生说的是我的吗?”傻乎乎表情。 “是的,说的就是你。”林建堂看着她:“在刚刚三分钟里你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去扶你的男朋友,而是选择面对我,因为你知道我才是那个最有发言权的人,你在忌讳我。” 是的,这位还真的说对了,诺丁山早就听说了林建堂的手段,这位一直活跃在国际政坛上,前卫生署署长、联合国大使、前西太区区域委员会会议组织者,等等等。 所以她心里担心着被这位逮到了小辫子。 “我 想,你是不需要忌讳我。”林建堂往着诺丁山靠近点距离好像深怕她看不到他脸上的冷漠表情一样:“上个世纪的西方国家白人们对黑人们各种谩骂和排挤,反而他 们对黄种人十分客气,白人们讨厌黑人那是因为他们从黑人们身上感到了威胁,而他们从黄种人身上没有没有感觉到这种威胁,事实证明他们的预感是对的,最具种 族争议的国家黑人都当了总统了。” “你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上个世纪的黄种人,所以不需要担心我会花费一份精力在你身上。” 林建堂的话很清楚表明她连他的对手都不配。 “您好像忘了您也是一位黄皮肤人种。”从林建堂背后骤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来自于程迭戈,程迭戈站在距离林建堂几步之遥的阴影处。 很近的距离诺丁山看到了林建堂因为程迭戈的到来脸上迅速布满防备之色,但那种防备神色稍纵即逝。 程迭戈朝着他们走来,他用肢体语言表达着对于他唐突出现的不好意思,之后笑了笑:“作为一位黄种人听到您说这样的话心里有点不舒服,所以一时管不住舌头,荣叔叔说得对,年轻时期的血气方刚是大忌。” 说完之后程迭戈朝着林建堂颔首:“谢谢林先生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酒会。” “应该的。”林建堂十分客气的口气:“迭戈,听说你已经挤进年薪千万的工薪行列,很棒。” 林建堂的话分明在提醒着程迭戈即使你做得多好也是一个打工族。 “谢谢,再见林先生。”程迭戈毕恭毕敬的和林建堂道别。 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程迭戈回头:“听阿骏说林先生打算竞选加利福利亚州议员,在这里我得提醒您一下,在公共场合上您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这个州可是全美黄种人最多的州,您说的没有竞争力的黄种人现在每一个人手上都握有投票权。” 说完话之后程迭戈目光转到诺丁山脸上,看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不过有一点我觉得你说对了,嗯,叫诺丁山来着对吧?我也觉得她看起来傻乎乎的样子。” 程迭戈回到车上,给了司机一百英镑让他自己找计程车回去。 车开驶离酒店,把那位傻乎乎的女人远远的甩在身后,当程迭戈二十岁时荣慕明给他的告诫是:一念成佛一年成魔。 那位先生总是怕他犯年轻那种血气方刚的毛病。 加快车速,程迭戈觉得眼前只有加快车速才能驱赶心中的那股闷气,林建堂可不是省油的灯。 当那辆警车侧身拦住程迭戈时,程迭戈在心里狠狠把那位叫做诺丁山的女人咒骂了一顿。 今 晚她穿着球鞋和大外套,穿着球鞋大外套傻乎乎站在那里的诺丁山让程迭戈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在Notting Hill,那位骑着六成新的海格莱斯的女孩,那女孩总在显得很忙的样子,自行车还没有过弯道时就开始猛摇车龄,在叮叮咚咚声中快速的转弯,转弯时短发被风 扬起,Notting Hill的日光跳跃于她的的发末,让站在一边的他停下了脚步。 有那么一瞬间,程迭戈很想把车狠狠的撞向一路上对他紧追不舍的警车上,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拉下车窗他朝着那位警员微笑。 程迭戈两次到警署录口供都源自于他的前女友,一次为数月前一次为现在,现在的这一次对于他来说更为糟糕,车速超过一百五十英里,被检测到身体含有轻微分量的酒精,这一切都建筑在他驾照被暂时吊销期间。 这次来警署保释他的是荣林佩兰的律师,但这个人真正的雇主是荣慕明,这个人还给他捎来了荣慕明这样一句话“好自为之”。 很明显,荣慕明很不满意了,的确他最近在私生活上的表现差强人意,和霍华德家长女约会几次之后不了了之的事情也是,在对前女友的处理上也是。 看来,他得反省一下了。 这个凌晨,朱美宝接到程迭戈忽然打来的电话,那是一通听起来好像是稍微一晚上几分钟就会反悔掉的电话。 在电话里,程迭戈向她下达了几个指示:取消她的周日假期,这个周日荣骏会去找她,她所要做到的是全面协助荣骏。 最后,程迭戈和她说这个周末推掉他所有行程,他要出海。 这还是近一年里程迭戈的第一次出海,那个男人,那个男孩好像总是时间都不够用的样子。 周六朱美宝没有在公司看到程迭戈。 周日,朱美宝还真的接到荣骏的电话,在荣骏说明他的情况之后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程迭戈要出海。 荣骏要和诺丁山求婚了,地点就安排在未来的海上娱乐城上,这一天为农历十五,有满月,三天前已经有烟火师到达了那里开始为荣骏的求婚做布置,在月亮升上最高空时在盛大的烟火和着夜色中完成求婚仪式。 烟火盛宴和月光?这也太……土气了吧? “被广泛应用的就越能证明效率。”荣骏给出他的看法。 话说得是没错,但是,那必须在两情相悦的状态中啊,当然,这样的话只能在朱美宝心里说。 一些东西她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临近黄昏时刻,朱美宝带着荣骏和诺丁山一起从曼彻斯特海港出发。 夜幕降临时,载着他们的轻型快艇到达了目的地,那座未来的海上梦幻城。 刚刚完成了初期架构它看起来更像是巨大的海上石油钻井平台,由于工程师们接到程迭戈的电话停止了夜间施工,它看起来静悄悄的,在初升的月色下就像是有很多故事的孤城。 不过,它也许会是很好的求婚场所,远离陆地,盛大的烟火,浪漫的月色,也许那句“我愿意”只是产生于某个瞬间的想法,朱美宝想。 想到这里时她悄悄的去观察自始至终乖乖的坐在荣骏身边的诺丁山,从曼彻斯特到这里用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时间,在这四十分钟时间里诺丁山给朱美宝的感觉是她在很好的扮演荣骏女友的身份,甚至于朱美宝在心里猜想着或许诺丁山早就知道了荣骏此行的目的。 快艇到达了临时码头,已经有数名工作人员在码头上等待着他们,凭着女士优先的惯例荣骏让朱美宝先上码头,依次是诺丁山。 此时正值秋季和冬季的交替期,风很大,穿着高跟鞋站在搭桥上的诺丁山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掉到海底里去。 朱美宝伸手去拉住诺丁山的手,她抬起头笑着和她说声谢谢,高高悬挂着的强烈光线很清楚的照着诺丁山的脸部表情,略微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月亮升到半空中,潮汐压制了季候风,海面一片平静,平静的海面上一望无际的银色月光在伸展着,数千位工程师工人也利用这闲暇时光聚在一起观月,这数千人当中就包含了烟火师,不久前他们告诉朱美宝所有一切已经到位了。 所有一切已经到位了,也就是说再过一个小时时间这场盛大的求婚仪式将开始了,一个小时之后月上中天,月上中天时期月亮将到达这里的卫星信号塔,到那时,将会有漫天烟火。 这里所有人包括朱美宝将见证一切。 ☆、第51章(曼彻斯特) 没有那场烟火,月上中天,高高耸立在海面上的卫星信号塔立于海天之间,满月正好来到了信号塔的顶端,从朱美宝这里看过去那看起来就像是调皮的孩子用激光棒戳破了白色气球。 信号塔正在变得越来越远,此时此刻,朱美宝正坐在来时的轻快艇上,快艇正在开往曼彻斯特的途中,和她一起回到曼彻斯特的还有一脸焦急的荣骏。 朱美宝三十岁这年做了一次坏人。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前她接到了来自于程迭戈的电话。 “学姐,我想请求你帮我一次忙。”程迭戈的电话以这样的话来作为开场白。 在 电话里程迭戈用了差不多三分钟时间来阐述他所希望得到的帮助之后,程迭戈没有给朱美宝任何插话的空间,他用一种极为复杂的语气:“诺丁山很聪明,我也知道 她能应付以后和阿骏在一起的生活,可随着时间流逝那种幸福的生活能维持多久?不说那种生存环境单单说荣骏这个人,他能在诺丁山身上维持着那种对于音乐的热 爱吗?也许现在诺丁山身上的那种坚强韧劲看在他眼里是优点,可有谁能保证这些优点假以时日之后会不会变成缺点,等一段时间过去,在他眼里诺丁山的坚强和韧 劲会不会变成固执顽固不化,很多的事情往往都是在一念之间。” 程迭戈说那些话时听在朱美宝耳朵里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程迭戈,我不能帮你。”朱美宝拒绝了程迭戈的要求,如果她那样做的话她就变成类似于帮凶的角色。 电话那边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 “学姐,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那个声音轻轻的带着哀求。 呃——朱美宝承认她有点抗拒不了程迭戈这样的语气,程迭戈是高智商的跳级学生,所以他比他同年级同学年纪都小,即使彼时间朱美宝比程迭戈小一届可他还是乖乖的称呼她为学姐。 朱美宝总记得少年时期的程迭戈戴着眼镜和年纪比他大好几岁的同学站在一起的可怜劲。 要不要帮他? 在 朱美宝思索间程迭戈又说了一句:“刚刚说了那么多其实是我的借口,学姐,我舍不得她,这两天我什么都干不了,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坐在甲板上对着大海发呆, 然后我说服自己把所有一切交给命运来定论,我找来一个钱币,正面是忘了她,反面是去找她,结果我扔出了一个反面,我把那枚钱币丢到了海里去,之后给你打了 电话,学姐,即使阿骏求婚成功我想我依然还是要从他身边带走她。” “所以,你的行为更趋势于在没有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好吧,朱美宝承认,程迭戈说服了她。 之 后朱美宝让人引开了荣骏,她亲自来到诺丁山面前,等荣骏再回到原来的地方时他已经见不到诺丁山,朱美宝以一名知情者的身份告诉荣骏诺丁山在接到了一通电话 之后匆匆离开,她猜那应该是一通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听到了她这样的话之后荣骏直接说出“克莱儿”这个名字,他开始给诺丁山打电话,近在咫尺的铃声印证着诺 丁山因为走得匆忙手机忘带了,荣骏刚刚挂断电话之后他的手机就响起了,那是医院打来的电话,荣骏接完电话之后朱美宝给他提出建议:要不要让准备船,她可以 让开船的人速度放快一点这样说不定可以追到诺丁山。 荣骏迅速采纳了她的方法,这一切也不过是发生在短短的七、八分钟时间。 现在,船正往着曼彻斯特港口行驶,朱美宝在心里和荣骏说了一声“对不起。”让朱美宝动帮程迭戈的念头还有诺丁山那张苍白的脸,分明,没有多少的喜悦,在朱美宝把那杯水推到了诺丁山之前她观察了她一分钟。 在那一分钟里,她的目光闪烁,外面一点轻微的动静都会让她不安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呈现在她脸上的是大片木讷和呆滞。 然后,朱美宝把水递给了诺丁山。 周 遭柔软得让她想能再呆久一点,再呆久一点,属于诺丁山很多的梦还留在那个狭小的地下室里,每天都很累,能得到的睡眠总是一点点,地下室总是阴冷而潮湿,后 来,好了一点,她搬进了有阳台的房子,她也和那些总是一脸灿烂笑容的人们一样在阳台上养花,她喜欢坐在靠近阳台的地方编织着围巾,偶尔抬头看,就看到了从 花盆里垂落下来的花朵,她的床就紧挨着阳台的那堵墙,偶尔一不小心目光落在了床上,也不知道是晌午斜斜的日光的关系还是她的心虚的关系,脸开始烫开,只 是,目光却长时间的胶在了床上,舍不得离开。 她的床很小,其实她的床一点也不小。 床很小是那个人说的,那个人长手长脚的。 “诺诺,你的床太小。”他在她耳畔低语着,气息热热的灼灼的落于她的耳畔,就像小小的毛毛虫一样在挠着痒痒,那种痒痒好像也来到了她的心上。 然后…… “痒……”低声了溢出来。 “哪里痒呢?”她熟悉的喜欢的声音问着她,低哑,磁性。 哪里痒啊? 她不害羞的回答:“哪里都痒。” 这是实话,她在心里渴望着些什么,具体她也不明白。 温暖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脸颊,声音近在咫尺“诺诺。” “嗯。”她应答了一句,继续沉睡,她太困了,就好像有几个世纪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一样。 老式的公寓里,夜很漫长,她窝在一个人的怀里听着他心跳,很安静很安静,然后—— “小狐狸” 心仿佛被谁刺了一下,很疼,疼得她骤然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使得她眩晕,之后,目光集中在一处所在上,或许说在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和她近在咫尺。 诺丁山呆呆的看着,一时之间分不清是梦幻还是现实。 那个人也在看她,目光温柔缱绻,他的手掌还贴在她的脸颊上。 头顶上有海鸟在盘旋着发出清脆的声音,诺丁山想起来了,此时此刻她应该还在海上。 阿骏呢?会在这里完成他的求婚仪式的荣骏呢?而她又是怎么一回事? “程迭戈?”诺丁山开口,她的嗓音和她平日里头有点不一样。 “把这个吃了会好点。”程迭戈把注满水的杯子递给她。 手去接杯子,诺丁山大约明白发生了些什么,朱美宝在给她喝的水中放了镇定剂,窗外所呈现出来的正是黄昏时刻,一看周遭布局诺丁山就猜到现在她所在的地方应该是程迭戈这里的房间,天花板上的白色灯光让她头晕脑胀。 喝光了杯子里的水,诺丁山半靠在床上,闭上眼睛,等着思想沉淀,等着那种浑身无力注意力涣散的感觉消失。 差不多的时候,诺丁山从床上起身,直接越过程迭戈站在房间中央,房间门紧闭着,那边有电话。 “那是内线电话。”程迭戈和她说。 果然,诺丁山拨打给荣骏的电话毫无反应。 把话筒放回去,没有回头她问他:“程迭戈,你想干什么?” 是啊,到底想干什么?还觉得她的生活不够乱吗? 程迭戈来到了她的身边,他和她并排站在了一起:“诺丁山,你得填饱你的肚子,等你填饱肚子之后好好洗个澡,之后我会告诉你我想要干什么的。” “程迭戈!” “我让人带你去吃饭。” 来带诺丁山去吃饭的是一位据称是厨师的中年女人,饭菜十分的可口,诺丁山发现自己居然把这位中年女人为她准备是食物全部吃光。 吃完饭洗完澡之后那位中年女人把诺丁山带到一个房间里。 八点整,诺丁山和程迭戈面对面的站着那个看起来又像办公室又像休息间的房间里,程迭戈示意诺丁山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等诺丁山坐到沙发上时他在她身边坐下。 简短的对话开始“诺丁山今晚你知道阿骏带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吗?”“知道。”“你会答应他的求婚吗?”“当然!” 气氛因为诺丁山的那句加重语气的“当然”之后变得压抑凝重。 沉默—— “两天前,我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程迭戈以这样的话打破那种凝重气氛:“我认识了一位叫做崔多美的韩国女人。” 心里一愣,一突,诺丁山搁在膝盖上的手不由自主的合拢。 “这位韩国女人从事奢侈品生意,一些人会或者因为手头拮据,或者因为另外不能告知的原因联系这位韩国女人,这些人会以打折的方式向韩国女人出售自己值钱的东西,和她做生意的大多为女客户,在这些女客户中就有一位叫做张妙丽的中国女人。” “诺丁山,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张妙丽是你朋友,根据我的调查张妙丽还是这位韩国女人最大的女客户,我很好奇张妙丽手头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奢侈品,名牌包,名牌表,珠宝,应有尽有,是偷?还是抢?” 该来的还是来了! 深呼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心不要慌张,用一种较为平静的语气诺丁山说:“不关张妙丽的事,那些东西都是我的让她拿去换钱的。” 是的,是那样的,诺丁山是穷怕了,小时候手里拿着一个便士她可以在便利店思考上几个小时,手里的那个便士到底要买这个还是买那个,长大后,走在路上都在幻想着天上掉落下来很多很多钱,这样一来她就不需要打工她就可以整天陪着克莱儿。 诺丁山还怕假如有一天荣骏厌倦了她和她提出分手到时候她要怎么办,克莱儿怎么办? 所以,荣骏妈妈,邀请荣骏演出的主办方,以及荣骏送给她的那些贵得让人咋舌的东西看在诺丁山眼里还没有钞票来得更为的实在,然后她真的把那些东西变成了钞票,她记得荣骏妈妈送给她的那套珠宝她换来了差不多两千万欧元。 那么大的一笔钱对于诺丁山来说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装满钞票的麻袋,之后,诺丁山先后陆陆续续卖掉了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就留下了荣骏妈妈留给她的蓝宝石耳环。 当然,这些她都是瞒着荣骏偷偷进行的,为了不被抓包她还买了高仿样品放在家里。 在诺丁山说出那些话之后迎来了短暂的沉默。 短暂的沉默之后诺丁山从程迭戈口中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诺诺,回到我身边来。” 程迭戈的话几乎要让诺丁山笑出泪来了,还好她没有从程迭戈的口中听到类似于“那些东西我也可以给你”的话,这男人和她扯了一大堆话就是为了这么一句吗? 站了起来,诺丁山用类似于娇嗔的口气骂了程迭戈一句“无聊”。 收起笑容她和程迭戈说:“程先生,这个问题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允许我打一通电话,我想让阿骏来接我回去,我想他现在一定急坏了。” “诺诺,你还真的变笨了。”他叹气着。 诺丁山一脸平静的看着程迭戈,是的她还真的变笨了,一些的事情她总是懒得想也害怕去想。 “诺 丁山,刚刚的话没有任何和你开玩笑的成分。”程迭戈正着神色:“在你先打电话给荣骏之前,我想我有必要给另外一个人打一通电话,这个人会在接到我电话时往 英国各大主流媒体的主编们发一份邮件,那份邮件里有多张妙丽和崔多美的交易记录,以及她从交易中所得的详细金额。” 脚就像生根般的站在那里,诺丁山喃喃说着:“程迭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 知道的。”此时此刻程迭戈无论从表情乃至声音都像及了咄咄逼人的审判官:“你也知道英国媒体们的本事,荣林佩兰送给你的珠宝曾经名噪一时,不引发联想都难? 那些人会循着那些珠宝的出处,然后,更多的东西会将被挖掘出来,人们开始津津乐道,知名博彩业巨头的未来儿媳妇人选居然常常光顾当铺,这听起来很有趣不是 吗?这些话自然也会传到林建堂的耳朵里,这位老人家会觉得脸上无光。” “不过,这些你也不需要太在意,你毕竟没有做一些触犯法律的事情,人们会由你的出身再联想到这些之后,大约会给定位在‘喜欢贪小便宜的穷人家的孩子’类似这样的角色,渐渐的随着时间推移大家不说了,不感兴趣了。” “可阿骏呢?诺丁山,阿骏可不是笨蛋,再怎么爱你他也不会忍受这一些,艺术家们或多或少的会对于完美带有一些偏执的追求,讨厌被欺骗,痛恨背叛这些也是艺术家们的通病,我想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这些了,对吧?” 想说些什么,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程迭戈的那些话都是解剖式的阐述,每一个字都说到点上去了。 “诺丁山你敢说你和阿骏在一起不是为了利益吗?” 诺丁山无话可说,如果这个时候她说不是那么应该连她自己也不相信。 “更为可怕的是他的脑子会长时间充斥着这样的念头,这些东西他居然是从报纸获得的,他深爱的女人居然用一大堆仿冒品来欺骗愚弄他,这样的事实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会觉得是一场耻辱,他眼中圣洁的爱情变得贻笑大方。” “然后,这个女人居然还和他最好的朋友曾经在一起过,我猜这样的消息会变成压轴大戏,我可以和你保证的是这样的消息不会来自我的口中。” “诺诺,听过那样的一句话吗?纸包不住火。” 如果此时此刻诺丁山作为一位旁观者的话,那么她大约会把掌声送给程迭戈吧,就像是一名纵火犯在点了那把火之后,用他的巧言令色使得大家相信了他:其实他也是一位无辜的受害者,你们看,他的心也不好受。 不过,诺丁山明白现在不是她应该愤怒的时候,她拼命的集中思想去观察程迭戈的表情,她想透过观察来判断程迭戈会打那通电话的几率为几。 程迭戈并没有给诺丁山任何集中精神的机会,程迭戈又告诉了她一件事情,那位叫做崔多美的韩国女人也和小偷们打交道,她用低廉的价格收购那些见不得光的珠宝甚至名画。 “韩国女人的所作所为已经构成了犯罪,诺丁山你的朋友是在和一名罪犯打交道,你也知道的,英国政府对于那些外来人员有多苛刻,不久之后可以确定的是你的朋友将会因为这样的行为被驱逐出境。” 不,不,张妙丽是要衣锦还乡的。 注意力乃至精神开始涣散,坍塌,诺丁山开始摇头,嘴里喃喃自语着,不要,程迭戈不要。 在喃喃自语间她看到程迭戈在找手机,嗯,就眨眼时间功夫,他找到手机了。 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手不要去狠狠的拍下那支手机,诺丁山在心里这样一遍一遍的告诉着自己: 不 要被程迭戈骗了,不不,不是的,程迭戈只是在吓唬她来着,这样的人,这样的程迭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不,是程迭戈根本不屑做这样的事情,他只是在 逗她的,也许那天在车上她做的事情让他丢脸了,这个世界上谁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可唯独程迭戈不会,她知道的,她就是知道。 于是,诺丁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她让自己一动也不动。 “诺诺。”看了她一眼程迭戈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手上的手机上,淡淡说着:“你说我的这通电话会不会成为第一颗多米诺骨牌。” “也许吧。”诺丁山回以淡淡的口气:“程迭戈,你打吧,打了那通电话之后我们就两清了,若干时间过去,我在回忆起程迭戈这个人时也许模糊的印象会是,那个一个让我看不起的男人。” “嗯。”他点头:“的确,我也有点看不起自己,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过,不是有那样的说法吗?在适当的时间里让心中的那个魔鬼出来晒太阳,这样一来我们心里就不会有阴影了,也不要为自己这样的行为觉得羞愧因为我们都不是圣者。” “所以,我觉得是时候把心中的魔鬼放出来晒太阳的时刻了。” 然后—— 程迭戈真的打了电话了,而且电话在极快的时间里接通了,诺丁山清清楚楚的听到,程迭戈和那个人在用法语对话。 诺丁山懂得一些话语,程迭戈的那几个法语发音不难懂“弗兰克”“可以了”“好” 颤抖着,身体往前,去抱住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紧紧的去拥抱他,嘴里喃喃着:不要,程迭戈不要…… 被环抱住的身体笔直,僵硬,没有任何软化的迹象,于是,紧紧勾住他脖子的手一寸一寸的往上,穿进他的发脚里,温柔的抚弄着。 他还一动也不动着。 她侧过脸,找寻,唇小心翼翼的贴在了他微微凸起的太阳穴上。 终于,她等来了他和那个人说“请暂时等一下。” 他握着电话的手从她腰侧穿过,最初是小心翼翼的,小心翼翼的去环住她的腰,她没有任何的挣扎,只是她的身体好像有点颤抖,他更紧的去抱住,知道她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当身体停止颤抖时诺丁山的心安静了下来,她比谁都明白,程迭戈的那通电话会成为一个多米诺,而她将又要变得一无所有。 注入克莱儿的人造细胞已经在发挥它们的功能,它们会分泌出了酶,那是一种对新陈代谢起到积极作用的好东西。 可那东西贵得要死。 即使知道她银行里的那些存款数目已经不少了,可在那些在那些人看来也只是够塞牙缝,随着克莱儿逐渐乐观的身体情况,诺丁山开始野心勃勃的想给克莱儿过二十岁生日,二十五岁生日,甚至于三十岁生日。 ☆、第52章(曼彻斯特) 颤抖着,身体往前,去抱住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紧紧的去拥抱他,随着她的那个拥抱她听到了来自于她他和那个人说“请暂时等一下。” 熟悉的气息萦绕于耳畔,当那具身体重回他怀抱里时最先泛上程迭戈的心上是“她终于回来了。” 伴随着这个念头所衍生出来的喜悦如涓涓流水:从此以后她会在他很近的距离,他伸手就够得着,从此时此刻起以后所有他唤出的那声“诺诺”将正大光明。 她离开他之后他有了那样一个坏习惯,偶尔无人的时刻他会下意识唤“诺诺”,而等他回头时却是一无所有,之后会陷入短暂的沉思,沉思之后会发现心里有一块所在空空的,漫无边际。 现在,这是失而复得所吗? 手里还握着电话,迫不及待的去验证属于他的专属权,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是的,是失而复得! 失而复得的喜悦就像是滚雪球一样的变成了狂喜,那狂喜比他任何想象中的还要可怕且威力无穷。 荣慕明曾经告诫他:迭戈,一个人最艰难的抉择是守住第一步,不要退那一步,因为如果第一步失守了那么第二步会变得轻而易举,而第三步第四步则会变成一种习惯。 程迭戈总在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于她他退出那第一步呢?接到她的电话之后特意换上了淡蓝色衬衫?因为忍受不了别的男人吃她豆腐倒车回去?因为气恼数次对她恶言相向?还是在她气冲冲的拿走他的烟内心泛起的酸楚? 时至今日,到了此时此刻连程迭戈也不知道了,不过也不重要了,他只知道所有所有都变成了习惯,就是那种习惯让他做出这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现在,她一定生气了吧?不过,他得和她解释一下。 “诺诺。” 那声诺诺近在咫尺,轻飘飘钻进她的耳膜里,诺丁山闭上了眼睛“嗯。”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的迟钝,我也不会为一些不确定的事情去干傻事。”他的唇触了触她的鬓角:“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对阿骏只有心怀感激。” 这个男人居然在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她和他说:“程迭戈我和阿骏在一起差不多两年了,两年是一段不少的时间。” “你就是和荣骏在一起二十年你也只会对他心存感激。”他固执的说着。 也许吧,也许真的像程迭戈说的那样她和荣骏在一起即使是二十年她对于他也只有感激、愧疚。 诺丁山没有再说话。 “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做出刚刚的那些事情,我总在在想着,那个叫做诺丁山的女人会不会被那些人欺负,我总是在想荣骏有没有疏忽你,我得把她弄到我身边来,这些念头整天折磨着我,诺诺,不要太生气,这样不是很好吗。” 程迭戈的话意思是说: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有好女人的名声,而他可以当那个坏人的角色,程迭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诺 诺,一辈子太过于漫长了。”他说着,说到这里时顿了顿,之后声音变得惆怅:“我认识一个人,这个人把想念变成了一种疼痛,类似于树的年轮,就像是周期一样 当想念每次来到鼎盛时他就在自己的身上划下一道口子,血淋淋的伤口把想念带走,等到伤口结疤时他又开始想念,等到想念越聚越多时他又在身上划出一道伤痕, 每当我看到他那些伤痕时,我就觉得我们每一个人的一生都要经历过漫长的时间。” 没有意识的诺丁山的思想仿佛沉浸在程迭戈口中那个关于“把想念的变成了疼痛”的故事里,没有来由她也觉得时间太过于漫长。 漫长到她只想去拥抱,然后天荒地老。 紧紧的抱住他,他没有再开口说话,他们就这样呆着。 一声不大不小的男声透过电波惊醒了两个人,短暂的呆滞过后,诺丁山低低叫了一声“程迭戈。” 手机重新放回原来的地方,两个人也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模样,肩膀挨着肩膀坐在沙发上,气氛尴尬、微妙。 诺丁山垂着眼睛看着自己规规矩矩搁放在膝盖上无意识绞着的手。 一声浅浅的叹息声中程迭戈手盖在了她的手:“诺诺,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之后,把一切交给我,那些东西……我会想办法要回来的,而阿……荣骏那边我会和他解释。” 诺丁山想假如真的变成程迭戈说的那样的话,那么从此以后,出现在程迭戈口中的“阿骏”会一直变成“荣骏”吧? 心里苦笑,诺丁山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诺丁山和程迭戈说“我累了,我想休息。” 程迭戈站了起来,他看着她,居高临下的手伸向了她。 看了一眼停顿在半空中的手,迟疑了一下诺丁山把手给他,她看到了他嘴角扬起的愉悦笑容。 那笑容看得她发呆,看得她心里难过,就好像她有回到了Notting Hill四月里的第一个晴天,下午两点钟。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的话会沉溺。 走过类似于宿舍楼的走道,诺丁山被程迭戈带回之前她第一次醒来的那个房间。 “我一个礼拜差不多有三天会住在这里。” 顺着程迭戈的话诺丁山环顾了四周,不大的空间什么都有,布置乍看起来有点像程迭戈在Notting Hill那时住的公寓。 “它看起来很像那时在Notting Hill的公寓对吧?”就像是看出她的心事一般程迭戈说。 诺丁山点了点头。 距离她很近站着的程迭戈手一伸,就把她揽在怀里,诺丁山没有动,程迭戈继续说着:“那时,工作人员问我要什么样的空间布置,我和他们粗略描述了一下,等一切布置完了之后我才发现这里看起来很眼熟。” “诺诺。”他很忽然唤着她的名字,嗓音低沉。 这样静瑟的空间,这样的夜,以及这样远离着陆地的海面,气氛轻而易举的就被程迭戈的那句“诺诺”拨动了起来。 “嗯。” “诺诺。”这次气息灼灼的。 “嗯。”随着那道灼灼的气息她回应的声音有点抖。 握住她肩膀的手还在,只不过她和他之间变成了面对面,他的目光落在她唇上:“记得我们那时看的烟火秀表演吗?你还记得巨大的海怪吗?你说今晚你会不会在海上突然冒出来一只海怪把你给叼走。” 如果放在以前的话她大约会顺着程迭戈的话说是啊,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海怪,程迭戈…… 可,现在不能说那样的话,她说:“你不是说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微微弯下腰,眼睛和她的眼睛形成了平衡线,他浅浅的笑着点头:“嗯,是的,那么,你去休息吧,我今晚会住在隔壁房间。” 诺丁山点头顺着程迭戈的话:“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叫你。” 目光再次落在了她的唇上,程迭戈的声音很轻很轻:“不,有什么事情你打内线电话,这个的工作人员会提供帮助,诺诺,你可不能打电话给我,我怕会忍不住把自己变成海怪。” 话说完之后程迭戈站直了身体。 诺丁山把程迭戈送到门口,房间门打开了三分之一,他就站在门缝处,停在那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诺丁山站在一边等着。 “诺诺。” “嗯。” “明天你来负责早餐。” 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的诺丁山在听到了程迭戈这样的一句话之后,呃—— 她又打嗝了。 为了掩饰自己失态诺丁山别开脸去,脸刚刚一别开,唇就被堵在,程迭戈的唇轻轻贴上她的唇。 宛如蜻蜓点水般轻轻一触,迅速离开。 “刚刚,那个是利息。”他解释到。 站在那里,看着那扇门一点点合上,房间灯光把她映衬得和那光线一样柔柔的软软的,她的眼眸自始至终半垂着,有那么一瞬间程迭戈想伸手不让她把门关上,让后把她压在门板上…… 程迭戈还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需要发费那么大的力气去克服推开一扇门。 手成拳头状,程迭戈勒令自己马上离开,过了明天,他会让她连本带利还回来。 天亮,闹钟响,起床,梳洗完毕,程迭戈随手拿起了一件衬衫,那是一件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衬衫拿在手里想了想,最终,用一件格子衬衫取代了了黑色衬衫,荣慕明严禁他穿那些较为花哨的东西,他说那些会让人印象显得轻浮。 七点半,程迭戈离开房间,这次他没有前往餐厅。 程迭戈从后面抱住她时诺丁山正在煮早餐。 冰箱里的东西并不多,牛奶面包鸡蛋,还有三文鱼。 在中餐和西餐间她最终选择了中餐,她给程迭戈弄了鱼片粥,粥的香气出来之后门就被打开,脚步轻轻来到她身后,片刻,程迭戈从后面环住了她,诺丁山没有动,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顿下来,勺子往外扩展一圈一圈的搅拌着粥。 “煮粥需要这样吗?这样岂不是很费工夫。”抱住她的人问。 “这样煮出来的粥会均匀,还可以让煮开的大米吸收到鱼的香气。”她解释着。 “嗯。”他从鼻腔里发出了低低的发音,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垂,片刻之后唇取代了鼻尖,诺丁山躲了躲,他没有再继续下去,之后他的唇轻轻触碰了她的鬓角。 “诺诺。” “嗯。” “未来会怎么样会发生什么我想我不能给你保证,我想我能给你的保证是会负责你和克莱儿,我还可以和你保证的是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诺丁山顿了顿,停下手中动作。 “诺诺。” “嗯。” 他在她背后说着极为孩子气的话。 “我讨厌你被那个糟老头欺负时的样子,不,不对,我讨厌那个糟老头欺负你,那天,我看着你傻乎乎站在那里任人欺负时我真想揍你一顿,我从小到大还没有因为生气而想去揍谁。” 诺丁山放下勺子,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程迭戈,粥好了。 当程迭戈第三次停下汤勺时诺丁山也跟着停下,问:“粥不好么?” “不是,粥美味极了。”他就坐在那里,直直看着她。 诺丁山被看得脸发烫,手去摸了摸唇角,没有摸到任何的东西,等她做完动作之后她看到他在笑,笑得有点孩子气的模样:“我刚刚只是在做一个实验,据说在吃饭时你朝着一个女人看的时间超过三分钟的话,这个女人十有八九会去摸自己的嘴角,检查自己到底有没有失态。” “无聊。”诺丁山嗔了嗔。 只是,实验做完之后他为什么目光还不从她脸颊上离开,双颊因为那束目光温度正在逐渐飙升。 “诺丁山,你脸红了,这是为什么?”他对她提出了如是问题。 “脸红?不要胡说八道?”诺丁山皱眉:“那是你看错了,是视觉问题,是……” “我可没有看错……”他喃喃说着,就这样从他的座位站了起来,身体往前靠手撑在桌面上,越过一英尺宽的餐桌,把她的唇纳入口中。 这个吻很长很长,长到她忘了挣扎,长到让她的脑子里呈现缺氧的状若。 “在那家爱尔兰人开的酒馆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他的唇停在她嘴角,低低诉说:“那天,你的唇角上有白色的牛奶泡沫,看着你时我在心里老是想着那样的事情,想舔干净留在你嘴角的所有泡沫,那个想法让我很害怕,所以我匆匆忙忙的从那里逃走了。” ☆、第53章(曼彻斯特) 收拾完餐桌所有东西之后,诺丁山坐在闭路电视前,程迭戈告诉他她有时候会透过那些闭路电视监工。 闭路电视呈现出一派繁忙 的景象,最终诺丁山在眼花缭乱的画面中找到程迭戈,安全帽,工作服,很多人围在他身边,他在和那些人说话,瞧瞧,又骂人了,他指着一个人,那人在瞬间的功 夫头越垂越低,当然,也有夸人的时候,得到夸奖的人做着夸张的肢体语言,把很多人都逗乐,小段时间之后那些人会到自己的工作位置去,在那些人中,程迭戈是 最忙的那个,看的他爬到那么到的架梯时她为他捏了一把汗。 今天没有太阳,海面上呈现出镜子一般的平静,九月末到十月是飓风多发期,每当飓风来临时海面上越是平静就预示着即将来临飓风会越为凶猛。 而诺丁山此时此刻的心境如这飓风前的海平面,一派平静,不再去担心克莱儿,不再去担心荣骏,不再去担心关于那场东窗事发。 此时此刻,她唯一想做的是她要很任性很任性的看他很多很多眼。 黄昏时刻,诺丁山和程迭戈一起离开那座已经开始第二期工程的海上梦幻城堡,在轻艇驶往曼彻斯特的海港途中,她和他坐在地板上,他用一条毯子盖在她膝盖上,她在他肩膀上打瞌睡。 在打瞌睡之前他们曾经进行过简短的对话。 “你不怕我和你在一起也是为了名牌包包,为了珠宝吗?” “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 “现在想还来得及。”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也没有什么,在心里学上不是有一种症状叫做嗜物症吗?嗜物症也叫恋物癖,有人喜欢包,有人喜欢书,有人喜欢珠宝,有人喜欢购物,不管多么深沉次的喜欢都是一种喜欢,不伤害他人,不构成犯罪,当然,我有信心,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你唯一的心头好。” 她搁在他肩头笑,笑着说程迭戈你都把我绕晕了,说完之后她闭上了眼睛。 夜幕降临,即将来临的飓风让曼彻斯特海港上空聚满了无数海鸟,它们在人们的头顶上盘旋着,啼叫着。 诺丁山和程迭戈站在码头上,他们正往着码头的停车场走去,程迭戈的车就停在停车场上。 到达停车场,程迭戈把诺丁山的手机还给她,按照原来的计划是程迭戈会在半个小时之后把荣骏约出来,诺丁山只要在一个地方等他就行。 就像是忽然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诺丁山拉住了程迭戈的手阻止他给荣骏打电话。 “怎么了?”程迭戈的声音带着质疑。 “程迭戈,我想……”诺丁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然后抬头,声音清晰:“让我和阿骏自己说。” “诺诺……” “程迭戈你听我说,我怎么想都觉得这样的事情应该由我和阿骏说,我觉得这样一来可以把事态发展减少到最低程度,阿骏……” “诺丁山!”程迭戈狠狠的打断她的话。 “什么?” 程迭戈的声音处于忍无可忍的状态:“你阿骏阿骏的要到什么时候?人家有姓氏,还有……” 说到这里程迭戈的目光万般嫌弃的落在她的头发上:“诺丁山说一句实话,长发的这种形象一点都不适合你,你现在这种鬼样子就像是那些橱窗里的模特一样,毫无生气。” 就像是在和恋人撒娇般的诺丁山手从程迭戈的腰两侧穿过,然后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心上位置那块:“程迭戈,我刚刚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在听着呢。”他的手落在她头发上。 脸贴在他胸腔上诺丁山按照昨晚想的一一说着:“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着另外的一个男人已经让我觉得罪孽深重了,这件事情就让我自己和他说,我觉得这样一来会好点。” 他没有动。 她在他怀里叹气,声音委屈:“你不相信我吗?你都已经那样了……混蛋,我还能怎么样?你都已经那样威胁我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轻轻的笑了起来。 伸出脚踢了他一下,脸更紧的贴在他心上:“你说得对人的一辈子很长,长到我想和你在一起了。” 就这样诺丁山说服了程迭戈让她自己去和荣骏摊牌,车子离开停车场,诺丁山用自己的手机和荣骏打了一通电话,电话刚刚接通诺丁山就听到荣骏骤然提高的声音分贝:诺诺,你在哪里? 感觉到车速慢了起来,程迭戈侧过脸看她。 “阿骏,我有话和你说,你现在在哪里?”诺丁山声音冷静。 挂断电话之后诺丁山垂下眼眸,侧脸去看窗外,程迭戈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程迭戈的车停在车位上,荣骏现在正在程迭戈的家里,在诺丁山一再要求下程迭戈只能在半路上放下她,之后,他会回公司,而她会坐着计程车去见荣骏。 他们很快的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诺诺。”程迭戈拉住想要上计程车的诺丁山:“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诺丁山摇头,声音低低的:“如果你和我一起出现的话看在阿……荣骏的眼里那更像是一场示威,而你去的话我想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会唾弃我自己。” 程迭戈点了点头。 坐上计程车,诺丁山不敢回头去看那个仁立在街头目中着她离去的修长身影。 差不多半个钟头的车程之后计程车停在那座精致的住宅前面,冷色系的外形设计和室内暖色系灯光设计遥相呼应。 此时,房子里一派灯火通明。 刚刚往前一步,诺丁山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这已经是荣骏打到她手机里的第十三通电话了,和前面十二次一样诺丁山没有接听。 八点十分,诺丁山打开荣骏房间门,门刚刚打开,她的手机第十四次响起,荣骏正背对着她打电话。 “阿骏。”诺丁山叫了一声。 荣骏回头。 他手里的手机往着一边丢,手机一路滑行着,最后和一大堆各种各样的碎片混在一起。 他们说越是有才气的艺术家脾气就越坏,荣骏偶尔也有发脾气的时候,荣骏第一次发脾气还真的把诺丁山吓到了。 在水族馆,他从一个孩子手中抢走了棒球棒,随手那么敲,水生物和着狂泻的水就往着他们身上扑来。 事后诺丁山问他为什么,他表情一派轻松回答为了写出更好的曲子,还真的是,他用数十分钟写出来的曲子成为了季度畅销金曲。 他还和她说他是永远不会把脾气撒在她身上。 此时此刻,荣骏站在那里,他抱着胳膊注视着她。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第 一个问题之后连串语速极快的声音咄咄逼人:“从昨晚八点四十五分到现在的差不多二十四小时时间里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离开?为什么我会听到你去找 克莱儿这样无端生有的事情?为什么克莱儿也和你一样不接电话?而那个把电话打到我手机里的德国人为什么要对我鬼话连篇?” 当问完最后的那个问题是荣骏已经来到了诺丁山的身边,和他声音一样咄咄逼人的还有他的眼神。 “无故不见了,这么集中在一个时期发生的事情我怎么想都只有一个原因,诺丁山,我可不是傻子。” 这话程迭戈也和她说过。 “诺丁山,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和我保证你会老老实实的回答。” “问吧。” “你是不是猜到了昨晚我会和你求婚。” 顿了顿,诺丁山点头,要猜透荣骏的心对于她来说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果然!”荣骏嗤笑着:“这就通了,这二十四小时发生的一切无非是你不想,不愿意而已,诺丁山,我在你眼里看起来很傻吗?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你大可以拒绝我,你又何必兜里那么一大圈把我耍得团团转。”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阿……”剩下的话因为荣骏的行为骤然停下。 荣骏的双手紧紧勒住了诺丁山的领口,近在咫尺的距离诺丁山又好像看到那时在水族馆的荣骏,就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会灰飞烟灭,手的力道也随着他眼里的戾气越聚越盛,她二十四小时的渺无音讯看来把好脾气的荣骏气坏了。 他看着她,她没有回避她的眼神。 “我讨厌耍心机,我也讨厌撒谎。”他说。 说完之后他手一松。 得到呼吸机会诺丁山弯下腰,大口大口呼吸,余光中她看到荣骏就要往着门口走去,伸手,诺丁山拉住了荣骏的手。 “阿骏!” 荣骏停顿下来。 深深呼出一口气,诺丁山说: “怎么办?阿骏,我好像是你讨厌的那种会耍心机,又喜欢撒谎的女人,想知道这二十四小时发生一些什么吗?” 诺丁山松开手,荣骏依然站在原地,诺丁山没有去观察荣骏的表情,她背对着他,一步一步的移动到窗前。 站停在窗前,凝望着漆漆黑夜。 “阿骏,知道我为什么每次和你出席重要场合时都带着你妈妈给我的蓝宝石耳环吗?并不是因为那蓝宝中耳环我特别喜欢,而是那是唯一仅剩下的。” 树影斑驳,街灯不眠不休。 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了,用一种极为平静的口气说完了,连同程迭戈是她前男友的这件事情,说完之后诺丁山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那里,发呆着,等待着。 问她的心情? 她的心情就像着飓风前的夜一样安静,没有任何波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的背后响起了这样的声音,细听的话还是可以从这熟悉的声音辨别出来一些情绪,盛怒,难堪,嫉妒,失望。 “你和程迭戈……有没有?” 诺丁山迅速做出回答:“有,我们有过短暂的同居时期。” “来到曼彻斯特你们私底下有单独见面吗?” “有,来到曼彻斯特的第三天我就约了程迭戈在私底下见面,为的是说服他不要把我和他以前的事件告诉你,要说,也得由我来说,后来我们也陆陆续续见过几次面。” 然后,诺丁山眼都不眨的听着来自于她背后的那声声响,阿骏又在摔手机了吗?不对,手机刚刚已经被他摔在地上了,听起来他更像是把某样物件推到了,根据声响应该…… “现在,马上!从我的房间离开,你让我没有办法面对你这张脸,你让我感到……” 之后,剩下的话荣骏没有说下去,教养让他勉强压住那些不雅词汇。 恶心吗?你让我感到恶心吗? 诺丁山回到自己房间。 没有开灯,摸索着她找到自己的床,和着衣服躺在床上,任凭着黑暗一点点的吞噬着她的思想。 凌晨,在一种毛骨悚然的冷意诺丁山骤然睁开眼睛,然后她看到了站在她床前的身影,借着刚刚泛白的天光,荣骏在冷冷的看着她。 “阿骏!”诺丁山从床上坐了起来。 沉默—— 微光中,荣骏的身体一点点往着她身上倾斜,刚刚那种毛骨悚然的气息仿佛也越来越盛,诺丁山挺直着脊梁,死死挺住,不让自己在这凌晨瑟瑟发抖的身体往后退一丝一毫。 对于她的行为他仿佛很满意的样子,在他的鼻尖即将触到她鼻尖时停顿了下来,唤:诺诺。 手指在她脸上摩擦着:“还好,你把那些话说出来,如果是由着别人口中听到这些的话我想我非气疯不可。” 这个诺丁山知道,她还知道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名赌徒。 “你的选择对极了,被你卖掉的那些东西我不在乎,那些东西你想要多少我就可以给你多少,我虽然讨厌耍心机撒谎的女人可我也特别欣赏聪明的女人,很显然,在你的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 手指来到她的下巴,微微一发力,诺丁山脸呈现出向上的状态。 “诺丁山你应该庆幸,你长着一张诚实的脸,即使你在撒谎时你的脸也是一如既往的显得无辜,你还得庆幸,现在我还为你这张脸着迷。” 一点点的,那张脸在朝着她靠近,等到他的唇贴上她的唇时,她闭上了眼睛。 一夜未眠之后,凌晨六点,程迭戈接到了来自荣骏的电话。 曼彻斯特(23) 一夜未眠之后,凌晨六点,程迭戈接到了来自荣骏的电话,在电话里荣骏如是和他传达:在七点半之前赶到机场。 接到荣骏的电话之后程迭戈给诺丁山打电话,诺丁山的电话处于无人接听状态,程迭戈打了电话回家,家里的佣人告诉他,荣先生和他女友订了曼彻斯特首班前往柏林航班的机票,佣人还说荣先生给了他们每人一千英镑作为酬谢。 当程迭戈在七点时间赶到机场时,当看到荣骏的身边站在诺丁山时,他发现自己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讶异。 就好像其实他的心已经预知了一切事情,据说,心总是比眼睛先看到。 拥抱、亲吻、早餐、温柔的话语都是为了争取时间差,在情感上也有类似于坦白从宽这样的。 站在荣骏和诺丁山面前,程迭戈有种怒极反笑的冲动,自打他懂事以来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如此愚弄他。 目光从荣骏的脸上转到诺丁山的脸上,但目光一触及时愤怒变成了悲凉,她脸上的表情一派平和,目光往下,程迭戈在她锁骨上看到了淡淡的吻痕,可以确定的是那吻痕不属于他。 强行让目光从那道吻痕离开,面对着荣骏:“不是晚上的班机吗?” “飓风要来了。”回应的人也一派轻描淡写:“我怕到时候我走不了,我巴不得离开这里,从昨晚开始,我就极为讨厌这座城市,在我眼里,这里就是谎言的代表,我最好的朋友对我撒谎了。” 他看着他:“我想他很难会获得我的原谅。” 这个时候,程迭戈在荣骏的身上似乎看到林建堂的影子,充斥着某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随你。”程迭戈怂了怂肩:“你不是讨厌耍心机的女人么?你身边的女人比谁都会耍心机。” 目光淡淡的落在诺丁山脸上。 诺丁山再一次挺直着脊梁,迎接着来自于程迭戈嘲弄的目光,程迭戈的口气就像是顽皮的孩子在提醒着自己的朋友,你捡到的让你如获珍宝的玩具也不过尔尔。 “我猜她在告诉你关于我曾经是她前男友这件事情一定是口气平静,表情无辜,噢,我不是故意和你撒谎的我只是太过于在乎你,然后一不小心就变成可这样。”说到这里程迭戈话锋一转,目光投向荣骏:“而荣骏你——” “你所标榜的属于艺术家的天性会让你在她那张无辜的脸上看到怜悯,你敞开双手深情款款发誓矢志厮守,可你知道在那张无辜的脸上还有多少被隐瞒的,或者是即将隐瞒的。” “程迭戈!”荣骏微微一笑,就像是在表演台上和观众谢幕般一样的亲和:“我可以把你刚刚的话理解为酸葡萄心里吗?” 荣骏的话让程迭戈大笑了起来:“就为了她?我想还没有必要?对了,她肯定没有告诉你昨晚她二十四小时都在哪里了。” 诺丁山还真的没有告诉荣骏她那二十四小时时间都去了哪里,她告诉了他卖掉他妈妈珠宝以及她和程迭戈的事情,而没有告诉他昨晚二十四小时去了那里,她只是和他说阿骏我发誓我保证在那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 看着荣骏朝着她逼过来的目光诺丁山心里苦笑。 “阿骏,我能不能借用你女友五分钟。”程迭戈很礼貌的和荣骏说。 在荣骏把拳头挥向他时被他半空拦住:“要让类似于‘多年好朋友在机场上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这样的话题出现在人们的茶余饭后吗?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拐走她?不需要担心,她已经不值得让我为她干蠢事了。” 之后,诺丁山跟着程迭戈来到另外一块区域,这里距离荣骏所在地方不远。 一站停,诺丁山就听到来自于程迭戈愤怒的声音:“诺丁山你惹怒我了!” “事情是你先挑起的,我们相安无事不好吗?”诺丁山抱着胳膊,冷冷回答。 很近的这张脸温柔已经不复存在,明明昨晚她就在触手可及的所在,就那样红着脸瞅着他。 原来,那是属于她的温柔陷阱。 诺丁山看着程迭戈盛怒的脸在瞬间变得冷淡,他用冷冷的语气如是问她:“诺丁山,你都不看电视不看报纸吗?” 诺丁山抬手腕看表,已经过去了两分钟。 “伦敦可是发生了大事件,听说过商业窃听的吗?那么,反商业窃听联盟你听说过吗?反商业窃听联盟属于私人机构,一些大公司会出资雇用一些专业人员进行长期反窃听,昨晚,反商业窃听联盟抓到了成员上百的商业窃听集团,今天,很多媒体都对这个消息进行了报道。” 就像是回应程迭戈的话一般的诺丁山看到了电视上正好在播报着这则消息,在系列被窃听的大公司中荣氏企业赫然在目。 诺丁山差不多猜到接下来程迭戈会和她说些什么话了。 果然。 “我的办公室,工作室也受到窃听了,很不幸,我们昨晚的所有对话被进行了二十四小时监听。 “从 我昨晚的行为你大约猜到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好人,诺丁山,你惹怒了我,我在想要不要我选择性的把一些窃听内容公布出来,比如我们后阶段的对话,一旦那些被发 布到公共场所那么就不是你和荣骏两个人的事情了,可以确定的是你和他将注定暗淡收场,说实在的,这样对于我和阿骏恢复友谊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说不定为此我 们还能找到共同的话题,诺丁山那个女人真是一场噩梦般的回忆。” 诺丁山木然的看着程迭戈,她的手因为程迭戈的话有点抖了,就那么忽然间心很累很累,她去看程迭戈的手,程迭戈的手里没有手机。 木然的诺丁山把握在手中的手机递到程迭戈面前,说着:“是不是又要打电话了,那么打吧,把那些摊开在全世界面前。” 程迭戈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手机上然后再转移到她脸上,那目光带着疑惑,就好像她是多狡猾的敌人一样。 把手机更近的朝着他递近,嘴里机械化说着:“不是说我惹怒了你吗?它会舒缓了你的怒气。” 他还在观察她! 微微一笑,这曾是让她迷恋的一张脸,从气息到发末,从发末到脚趾头,从脚趾头到思想,从思想到灵魂,一切一切连同他漫不经心说出的那些残忍的话,都爱!都在深爱着! 即使,这一刻,她还是如此的迷恋着他爱着她,这一点她不想否认。 只是现在,这一刻!她要把所有所有的一切撕裂,毁坏!她不能背叛荣骏至少在行为上,她也不能任凭着自己的心和他在一起,没有人比她更为清楚,诺丁山加克莱儿会变成一个无底洞。 那么,就让这一切在这里结束吧! “怎么?我刚刚的话让你产生怀疑了吗?你在心里问着你自己是不是应该听错了。”诺丁山咧嘴一笑:“也许你在心里还会保留着那么一点点的念想,眼前的这位女人也许会向你屈服,不,应该是堆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告诉着你这一切都是无奈之举,在她心里其实是爱着你的。” 又,我最最亲爱的,你又在皱眉了,皱眉不好。 对 着程迭戈那张敛着眉头的脸,诺丁山笑出声音:“程迭戈,还不懂吗?你的困惑和不理解的都来自于一个原因,那就是你即使进入了千万年薪的行列,但是你永远也 冠不了荣这个姓氏,我常常这样想着,程迭戈你要是荣慕明的孩子该有多好,那样一来我就不用绞尽脑汁在你和荣骏两个人之间摇摆,因为我的心更偏向于你,可遗 憾的是你不是。” “我这样说够明白了吧?”诺丁山问。 “如果还不够明白的话,那么我索性再告诉你一件事 情,你真的以为我是因为你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在狂欢节涂上油彩才和你分手的吗?其实,和你分手的原因是你所有财产只有一百万英镑这样的事实让我特别不开心, 不开心到我动了和你分手的念头,我们分手的事情只不过一种顺水推舟而已。” 程迭戈的脸从微微敛着眉头到松开,到困惑,到了然,之后,脸色渐渐苍白,这一切表情的转变都在眨眼之间的事情。 诺丁山开始肆意笑开:“这个时候程先生还认为那是一件类似于恋物癖一般无伤大雅的事情吗?这个时候程先生还把我对于金钱的追逐当成是类似于小女孩迷恋芭比娃娃的可爱习惯吗?嗯?” 她的话宛如在程迭戈身上施展了魔法,就那么的手一挥,就把那个男人封印在某个时空里,仔细看这个男人的脸,如果很仔细很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出囤积于他眼底眉梢上厚厚的悲伤。 诺丁山垂下眼睛。 走了过去,拉起他的手把手机塞在他的手掌里,轻声唤“程迭戈。” 被封印的男人仿佛听到了召唤,他半侧着头,看她,之后看着她塞到他手掌上的手机。 “距离五分钟还有一分钟时间,在这一分钟里如果你没有打电话的话,我就当你已经放弃打电话的选择。” 他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由自看着手机思索着。 时间在快速且缓慢的流动着。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到了。 诺丁山轻声说着:“五分钟到了。” 他抬头看她。 很小的时候,诺丁山问过苏珊娜男人悲伤时会像女人一样哭泣吧?“不会,男人们习惯把悲伤隐藏在眼底。” 苏 珊娜和诺丁山形容过她见过的最悲伤的男人的模样:那是一位参加自己妻子葬礼的男人,穿戴整齐,发型整齐,下巴干干净净的,对每位前来参加葬礼的人表示感 谢,等到所有人离开,他依然站在墓志铭前对着自己妻子的照片微笑,在他和亡妻微笑时悲伤跃于他眼底,那悲伤和他身上的礼服颜色一样是黑色的。 当程迭戈抬起头看她时。 诺丁山看到了悲伤的颜色,是葬礼上人们礼服的颜色。 诺丁山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开口说:五分钟到了,你没有打电话。 他看着她。 再开口:我会感激你的。 在开口说出这句话时诺丁山在心里笑得不能自己。 “把我忘了吧,我不值得。”她开始说起了老土的电影台词。 他的目光终于从她脸上移开,用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移到握在他手掌上的手机上,那是Goldgenie打造的超级明星系列,一位连诺丁山也不知道名字据说和荣家有交情的德国人硬塞给她的,机身镶了364颗钻石,她一度考虑到把它拿到当铺去。 镶着364颗钻石的手机放回她的手里,诺丁山紧紧的握住,诺丁山还想再开口说点什么,类似于谢谢这些来着。 诺丁山想开口。 “滚!”程迭戈比她更先开口了,口气冷淡到就像是在驱逐某个让他烦不胜烦的乞讨者。 类似于谢谢这样的话变成了点头,点着头诺丁山没有再去看程迭戈,她转过身去,冷冷的声音来自于她的背后。 “诺丁山,请你牢牢的记住这一刻,这一刻你对我说的话,我想,不久的将来,这些话将会成为你个人的一幕悲喜剧,诺丁山你要牢牢的记住。” 低着头,眼睛死死的盯着脚尖,看着她的脚步飞快,机场广播在播报着从曼彻斯特前往柏林的航班时间点。 走到差不多的时候诺丁山抬起头去找寻荣骏,第一时间落入她眼中的是荣骏的脸,表情是冷淡的,眼眸底下充斥的是怀疑。 假装没有看到,站在他身边,叫了一声“阿骏。” 数小时后,万米高空上。 “诺丁山,你确定没有和我撒谎,你确定在来到曼彻斯特没有和程迭戈发生任何事情。”荣骏问她,顿了顿,他加重他的语气:“我说的任何事情你应该明白是什么事情。” “没有。”诺丁山闭上眼睛,回答。 “你用克莱儿的名义发誓。” “不,我永远不会拿克莱儿的名义发誓。”心里苦笑着,举起手:“但是,我可以用我的名义发誓,来到曼彻斯特之后我没有和程迭戈上床,如果我刚刚的话有存在任何虚假,那么我将不得好死。” “阿骏,这样你相信我了吧。”“还有,阿骏,如果我的事情让你那么难受的话,你可以和我提出分手,我保证,我会配合你,不管任何的时间。” 诺丁山得到的回应是“睡吧。” 回到柏林的第三天。 早上,诺丁山一如既往的在七点时间起床,昨晚荣骏在和他朋友的聚会中喝得酩酊大醉,诺丁山弄好了解酒汤,早餐。 诺丁山在敲荣骏的房间门,他没有和回到柏林的第二天一样用摔东西来表达他被打扰的不满。 门打开,他亲吻了她的脸颊。 八点,荣骏坐在早餐桌上,诺丁山把牛奶放在他面前,提醒着正在看报的荣骏再过半钟头他要出门。 荣骏慢悠悠的放下报纸。 余光中诺丁山看到报纸上偌大的标题注明着:拥有大票女粉丝的英伦情人Jude在十月一号晚上从数百英寸高的高台上坠海,直至十月三号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诺丁山的身体觉得有点虚,集中精力再去看那些内容。 确认那些内容之后她的手一抖,拿在手中的水壶微微往着一边倾斜,一些水滴落在在了桌面上。 报纸上那位坠海的“Jude”不是另外一个“Jude”,是程迭戈而不是裘德.洛。 放在水壶,诺丁山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侧脸去看荣骏,如她所想的那样荣骏在看着她,那表情就像是恶作剧的孩子。 目光透过窗落在了不知名的所在,诺丁山木然的说着: “你要我这么办?还是你需要我做什么反应才让你开心,让你觉得我不是在骗你,阿骏,那个人是我的初恋,你知道初恋代表的是什么吗?终于,你尝到了棉花糖的味道,那种甜蜜会留在心里很久很久,但它代表不了什么?” “阿骏,程迭戈不仅是我的初恋,还是你的朋友,这个时候你觉得对我做出这样的试探有意义吗?还是,其实,你从来就没有把那个人当成你的朋友,真正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放在一起看效果更好,【应该有三章了吧】,所以明天不更~~~~ 接下来就是复合戏了,真正的甜蜜复合戏,是峦哥哥擅长的那套,辣甜式的,小清新加重口味,期待吧,写得很好,至于分手戏不多就放在最后一章。 总裁大人的魅力在这一章显示出来了,我写这段时还想象过他说话的嗓音,是我喜欢的配音声音… ☆、第54章(曼彻斯特) 十月五号,诺丁山接到了来自于荣骏从曼彻斯特打来的电话,程迭戈在昏迷了整整四天之后终于醒过来了,程迭戈醒过来之后接受了全身检查,检查结果身体状况一切良好。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隔着电话荣骏和她说着。 诺丁山握着电话没有说话。 “他不是你的初恋吗,不是你的第一口棉花糖吗?” “没事就好。”诺丁山勉强应答着:“我挂了。” “不要挂电话!”荣骏声音提高声音:“诺诺,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还记得那位霍华德家的长女吗?” “记得。” “英 国最近几天的花边新闻都在报道霍华德家的长女不吃不睡在教堂里祈祷了四天四夜,最后她昏倒在教堂里,神奇的是在她昏倒时程迭戈就在那个时间醒来,看来,那 位痴情的姑娘把上帝都感动了,更巧的是……”荣骏拉长着声音:“霍华德家的长女就和程迭戈住在同一所医院,而且,程迭戈在我妈妈的劝说下会在明天去探望 她,你说程迭戈会不会也像上帝一样被她感动了?” “那样很好。”诺丁山说着。 “很好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言不由衷的样子,对了,我再得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和程迭戈约好了等他身体恢复过来打一场球,你的影响力好像不是很大,起码对于程迭戈而言。” “那再好不过。” “诺丁山,我第一次觉得程迭戈好像挺能装的,我猜你们两个人的装蒜技术不相上下,在我的爸爸妈妈面前他装得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和我谈笑风生,逗我爸爸妈妈开心,我好几次提前你的时候他比那些演员还会演,就好像你们从来就没有……” 诺丁山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之后随手关了手机。 十月七号,诺丁山一些报纸乃至电子媒体中看到程迭戈出院的消息,呈现在图片上有程迭戈有荣骏有荣太太,和程迭戈同一天出院的还有霍华德家的长女,那位做葛瑞丝的金发姑娘。 十月十号,诺丁山见到了抽空到德国来看她的荣太太,诺丁山知道荣骏的妈妈这次来访多多少少带有着点安抚性质。 看完程迭戈之后荣骏直接从曼彻斯特飞旧金山给他的外婆庆生日,本来,这趟旧金山之行她也在计划之内,计划中诺丁山将作为荣骏女友的身份首次出席荣林两家的家庭聚会,前天,荣骏在曼彻斯特机场的一通电话就把诺丁山排除在了计划之内。 诺丁山一再的和荣林佩兰保证着她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这天,诺丁山和荣太太谈了很长时间的话。 末了,那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注视着她许久,说出了这么一句:“年轻时候我曾经干过不少荒唐事情,所以我比谁都清楚人的性格本质比身份地位都来得重要,诺诺一看就是那种不会胡乱惹事凡事都会掌握好分寸的姑娘。” 那一刻,诺丁山也觉得那位说得有点道理,起码,她循规蹈矩的长大,不过,细想一下,诺丁山又觉得不对,她好像惹过事情,只是她惹的事情时间有点久远,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里是诺丁山难得的清闲时间,之前她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都围着荣骏绕,荣骏这段时间都在旧金山陪据称身体不大好的外婆。 身体不太好?这位老太太在荣骏打电话给她的当天还参加了一场短途马拉松。 荣骏一不在诺丁山诺丁山天天往克莱儿那里跑,给正在忙着排练舞台剧的克莱儿对台词。 十月下旬的这一天,诺丁山正在给克莱儿对台词,外面进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告诉诺丁山外面有人找她。 花园中央有凸显人.体力量美学的雕塑,古罗马男人一手托着日月另外一手托着象征希望的婴儿,一抹红色身影背对着她立于雕塑前。 火红的长外套让诺丁山忍不住的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张妙丽时的情节,就像是红色的辣椒。 “妙丽。”诺丁山站停,唤:“张妙丽!” 缓缓回过头来的那张脸不见了一如既往的快活劲,张妙丽双目红肿。 “怎么了?是不是又遇到不好的事情?”诺丁山走近了张妙丽。 然后,张妙丽拥抱住了她:“诺诺。” “怎么了?是不是……” “诺诺,在中国有一句成句叫做苦尽甘来,这样的成语形容那些勇敢坚强的人们,很多很多人的人生在初开始时很艰难,但他们没有抱怨没有退却更没有妥协,最终,他们得到了最为甜美的果实,而那些在旅途中遇到的艰难也成为了他们人生中的一种财富,一种收获。” “怎么了?”这还是诺丁山第一次听到张妙丽用这么严肃的口气和她说话:“是不是……” 张妙丽再一次打断她的话:“诺诺,记住我的话,你只是先尝到了人生中那些苦涩的,诺诺,记住,苦后面必然是甜,而且我保证,你最后尝到的那些甜会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甜都要甜上千倍万倍,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勇敢更坚强的人,因为上帝厚爱勇敢善良的人们。” 说完这些话之后张妙丽放开了诺丁山,之后,她从皮包里拿出一份盖有政府印章的文件,诺丁山在英国官方登记的联系地址就是张妙丽住的地方,所以一般寄给诺丁山的东西张妙丽都会代收。 接过那份文件,仔细辨认,当看清楚印章所属国以及标志时,诺丁山脑子一轰。 最终,她害怕的还是来了。 只是,在这个时间点。 “诺诺,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自己。”热情善良的东北妞再一次抱住诺丁山放声大哭。 诺丁山出神的望着天空,今天的天空颜色是那种极淡的蓝,张妙丽越来越大声的哭泣声把花园散步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张妙丽不要哭,我从来就不后悔做过那样的事情,所以不要哭,那没什么的,我也不害怕。真的!我保证!”诺丁山拍了拍张妙丽的肩膀说。 谁知,哭声越来越大了。 真是让人头疼的姑娘。 “张妙丽,刚刚你说的那些话我想你一定费了很大功夫,也许那些来自于某本课本,也许那些来自于某段箴言,也许……” “你怎么知道?”终于,张妙丽停止了哭泣。 “张妙丽,我会记住的,在中国有一句成语叫做苦尽甘来。”诺丁山默念着:“我只是先尝到了人生中那些苦涩的,苦涩的后面必然会有甘甜。” 把那份文件保管好,让张妙丽去见克莱儿,然后打了文件上的那个联系电话,极为简短的说明之后诺丁山挂断电话,这个中午,诺丁山就站在那个角落里,她在那里站了很长很长时间。 下午,诺丁山取走了所有银行存款,她把存款交给了张妙丽,她请求张妙丽以后有空的时候能多来看看克莱儿。 张妙丽答应了诺丁山的要求,张妙丽和她保证她会好好照顾克莱儿。 夜幕降临时,诺丁山送走了张妙丽。 很深很深的夜,在黑乎乎的房间里,有两个女声在进行着这样的对话,一个声音是年轻的一个声音是苍老的。 苍老的:“诺诺,你要告诉我你要去的具体地方。” 年轻的:“不行,不是说了那是秘密吗?克莱儿的秘密我可从来不问,诺诺也需要有自己的秘密啊。” 苍老的:“……” 年轻的:“我保证十天给你写一封信。” 苍老的:“……” 年轻的:“要不,一个礼拜写一封信。” 苍老的:“……那好吧。” 年轻的:“克莱儿,两年一眨眼功夫就过去了,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苍老的:“记得,等克莱儿二十岁时,要和诺诺一起去旅行,去很多很多地方,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长城。” 年轻的:“克莱儿,你困吗?” 苍老的:“有点。” 夜更加深沉时,克莱儿忽然被某种声音惊醒,侧耳,那是谁在哭,那声音无比的悲伤听得她的心都纠了起来,那哭声如果仔细听的话很熟悉的模样,而且这个声音距离她很近。 “诺诺。”克莱儿手一摸。 她没有找到诺诺。 伸手,开灯,第一时间克莱儿找到哭泣声音的源头。 “诺诺,诺诺。”克莱儿吓坏了。 诺诺怎么哭了?诺诺怎么卷缩在墙角里哭呢? 躲在墙角里哭的人抬起头,然后克莱儿看到诺诺那张爬满泪水的脸,眼睛红肿得就像是兔子一样。 这是她见过诺诺最悲伤的脸,悲伤到克莱儿眼泪也瑟瑟的掉落下来:“诺诺,诺诺,你怎么哭了,诺诺……” “把灯关上,克莱儿,求你,把灯关上。”那张爬满泪水的脸朝着她说着哀求着,她的身体往着墙角缩。 “好,好。”克莱儿慌慌张张的关掉了灯。 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沿着微光克莱儿一步一步朝着墙角的诺诺走去,她去拥抱她,就像很多很多时候诺诺用她的臂膀去拥抱住克莱儿一样。 “诺诺,什么也别想,有我呢。”克莱儿说着诺诺常常会和她说的话。 “克莱儿,什么也别想,有我呢。”这是诺诺常常对克莱儿说的话。 克莱儿不知道为什么诺诺会哭,她觉得会不会是她让诺诺承诺一个礼拜一封信为难到她了,也许诺诺要去的地方写信很困难,诺诺只是和她说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当一名志愿者,照顾像很多很多像克莱儿这样的人,克莱儿觉得那是一件好事情。 “诺诺,如果一个礼拜写一封信不方便的话那么就十天写一封信好了。”克莱儿急急忙忙说着。 诺诺没有因为她这样的话停止哭泣,诺诺哭得越来越悲伤,悲伤得她不知道怎么办,就只能喃喃的,诺诺,是不是我做了让诺诺伤心的事情。 “不是的,不是的。”诺诺终于开口了:“克莱儿,我只是太想念一个人了,我只是太想念他了。” 原来诺诺在想念一个人啊,克莱儿知道让诺诺一直想念的人是谁。 “真笨,想念他就去找他。” 次日,诺丁山一早就起床,她买了前往曼彻斯特的机票,在离开之前诺丁山把一张欠条外加一封信交给了荣骏的经纪人,离开德国时除了一本护照诺丁山什么也没有带。 中午,在曼彻斯特机场诺丁山用公用电话给程迭戈打了电话,如她所预料到的那样,程迭戈没有接电话,之后,诺丁山给程迭戈留言,她的留言有点厚颜无耻:“我在曼彻斯特机场,我现在身上没带任何钱,程迭戈你快来能接我!” 诺丁山并没有和程迭戈撒谎,她的钱都用在买机票上了,这听起来是符合她抠门的习性,其实这是她的小心思。 她确信已经抓住了程迭戈的把柄,所以她想会在这个把柄上玩出很多花样来,在这些花样中必然有一样治得了程迭戈,让他乖乖的来牵她的手,乖乖的来拥抱她,乖乖的来亲吻她的嘴唇。 想到这里,诺丁山的脸微微发烫。 半个钟头之后,诺丁山再往程迭戈的私人手机打电话时,程迭戈的手机已经呈现出了关机状态,诺丁山也没有等来程迭戈,眼看天色逐渐暗沉下去了。 没有见到程迭戈诺丁山也没多伤心,她不久前打电话到程迭戈的家里了,程迭戈家里的佣人告诉她程先生最近一段时间都会住到工地,这里距离程迭戈工作的地方可是有一个半左右的路程。 诺 丁山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她昨晚哭红的眼睛到这个时候好像派上一点用场了,计程车司机一看就是一位正义人士,诺丁山拿着从机场拿到的报纸和计程车司机哭诉, 那是今天的娱乐早报,昨天程迭戈和霍华德长女一起下午茶的照片登上了今天各大媒体头条,她的身份自然是遭遇程迭戈劈腿的现女友。 诺丁山的哭诉让计程车司机气坏了,他和她说没有关系他不计较她现在身无分文,夜幕降临,计程车到达了程迭戈工作的地方。 要了计程车师傅的银行账号之后诺丁山一再和他表达感谢,她和他保证她过几天会把车费打到他的账号上。 计程车开走了,诺丁山躲在阴影里,她在找机会混到里面去,只是机会不好找,十点左右时间诺丁山才溜上了一辆材料车进入工地。 当站在程迭戈住处前,当看到那个印在窗户上的剪影时,诺丁山腿在发软,即使在从德国到曼彻斯特的路上,她已经为自己无数次加油打气。 可,这一刻,她还是害怕极了。 克莱儿说她是大美人,说像她这样的大美人送上门程迭戈肯定非乐坏不可,克莱儿的话让诺丁山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她穿了很短很薄的裙子,其实穿这样的裙子另有目的,如果程迭戈不让她进入他房间的话,那么她就站在外面,这么冷的天会把她冻坏的,她就希望自己被冻坏。 只是现在诺丁山想她是和大美人搭不上边了,因为那辆材料车载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她弄得满身灰,头发也是,衣服也是。 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全身灰蒙蒙的,现在的她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灰姑娘。 程迭戈住处门紧紧关闭着,类似于围墙的栏杆把他住的房子圈住,她进不了他的门她就只能站在围栏外。 弯腰,诺丁山捡起了一枚小石子往着程迭戈的窗户扔去。 “嘭”的一声,小石子准确的击在了窗户栏上。 一秒、两秒、三秒。 窗户打开了,她所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窗前,他的背后是暖色系的灯光。 手垂在两侧,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然后她努力去寻找自己的声音,努力的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唤“程迭戈。” 她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而抖得不成样子,都抖到不像她的声音了。 窗前的人静默着,是不是他不知道她来吗? 朝着窗前的人影一步步靠近,诺丁山仰起脸,让从窗户折射进来的灯光落在她脸上:“程迭戈,是我啊。” 站在窗前,程迭戈一动也不动,他知道,那个用小石子扔他窗户的人是谁,知道此时此刻那个站在他窗外正在瑟瑟发抖的人是谁。 就那样他看着她,然后,他听到了来自于她这样的一句话。 “程迭戈,你有一亿吗?如果有的话我就和你在一起。” ☆、第55章(曼彻斯特) ???“程迭戈,你有一亿吗?”脸面对着窗户,诺丁山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为什么不是之前准备的甜言蜜语呢?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呢?还嫌自己给他的印象不够糟糕吗? 可那一刻,她真的想在他面前当一回诚实的姑娘,诺丁山努力睁大着眼睛想去看清楚此时此刻程迭戈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充斥着某种厌倦和藐视,无奈他的脸隐于大片阴影里。 诺丁山放弃了。 润了润喉咙,诺丁山继续说。 “程迭戈,你有一亿吗,如果有的话我就和你在一起。” 程迭戈做出要关上窗户动作。 “别关,程迭戈!”诺丁山大声喊叫,急急说出:“我算了一下,这两年里包括被我卖掉的那些东西,还有花在克莱儿身上的医药费大约差不多有一亿,我想即使我二十四小时不吃不睡到我死的那一天我可能也赚不了那么多的钱。” 这下,程迭戈真的在关窗户了。 诺丁山继续喊:“程迭戈,我不是让你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钱,我是说等你存够一亿之后你再还给阿骏。” 说这些话是诺丁山的声音颤抖得十分的厉害。 窗户关上了。 面对着紧紧闭着的窗户,诺丁山呆立着,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再拿小石子扔窗户吗?不行,这样一来非得让他更为生气不可。 还好,灯光还亮着。 诺丁山冲着窗户喊:“程迭戈,我今天穿了短裙,程迭戈,我现在冷得发抖。” 回应她的是仅有的灯光也熄灭了。 诺丁山就站在那里发抖着,在她的心里还残留着小小的希望,程迭戈没有叫保安来驱逐她不是吗? 可由远而今的几束电筒还有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打破了诺丁山的希望,程迭戈真的让保安来驱逐她了。 两条被冻僵的腿导致诺丁山只能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保安在劝说无果之后把她架离开,她距离程迭戈的住处越来越远了,慌乱中她大喊了起来“混蛋,你摸哪里呢?不要乱摸啊混蛋!” 她的声音又清又脆。 有人急速的打开门,修长的身影快速从那扇门串出来,看着那个身影往着她这里移动,诺丁山的心欢快了起来,目光回到自己的腰侧,看着压在自己腰侧的那只手,不依不饶:“你还不放下你的手。” 一股很大的力量拽住了她,瞬间,她逃离了那些保安们的框固,事实上那些保全人员是无辜的,这个诺丁山比谁都清楚。 诺丁山被程迭戈挡在他的背后,程迭戈用很冷漠的声音和那几位保全人员说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 等那些人逐渐走远,程迭戈回过头来,他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擦着她肩膀就要往回走。 诺丁山扯住程迭戈的手,她说程迭戈我现在很冷,我能不能进去,我保证,会乖乖的。 他终于看她了,他的目光从她脸上延续到她的脚上,从门里投射出来的灯光照出他嘴角冷冷的笑意:“诺丁山,我没有一亿。” 说完话之后他脱下身上的外套,外套朝着她扔过来,诺丁山手里拿着程迭戈的外套呆呆的站在那里,她的腿真的要被冻成冰棍了,刺骨的寒意让她头脑转得比往常慢。 “穿不穿随你,你爱在这里站多久就站多久,但我建议你还是打一通电话到警察局去,和警察先生们说你自愿在这里呆着的,我可不敢保证你在这里站一夜之后到明天会不会变成一具冰雕。” 仅仅是用了一点力气,程迭戈就甩开了她的手。 “程迭戈,我想你。”她对着他的背影说。 那个背影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有任何放缓脚步的迹象,是她声音太小他听不到吗?诺丁山提高声音:“程迭戈,我想你,我的心总是在想着你,即使你让我气得牙痒痒的,可在每一个夜幕降临时你就来到了我的心上,我们在黑暗中对话,我们在黑暗中拥抱,我们在黑暗中接吻。” 那个背影还在远去着,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肯听她的话呢? 声音已然染上了哭腔,对着他的背影大喊:“程迭戈,你这个混蛋,你总是惹我伤心,你总是惹我哭,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在放任着自己去想你。” 到了最后,诺丁山真的哭了起来。 泪眼婆娑中,她看着他停下脚步,看着他转过头来,看着他缓慢移动到她面前来。 当那两张脸近在咫尺时,她喃喃叫着他的名字,程迭戈。 那抹冷冷的笑意还留在他嘴边:“是不是此时此刻我应该匍匐在地,亲吻着你的脸说着各种感谢上帝这个女人在想着我,感谢上帝这个女人心里还有我?” “可我看到的是你一边在号称有多么想我的同时依偎在另外一个男人身边,接受他的亲吻,接受着和他同床共枕,没有那个男人会受得了这些。” 接过她手中的外套,下逐客令:“回去吧。” 诺丁山乖乖的让程迭戈给她穿好衣服,那件外套是连帽拉链式的,他把外套帽子拉到她头上,之后开始去拉拉链,声音淡淡的:“诺丁山,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有多恶劣,恶劣到那种足以让我把你扫地出门的程度,恶劣到……算了,现在说那些没意思,我让人送你回去。” 他给她拉上拉链,那件外套严严实实穿在她身上。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诺丁山垂下眼睛,声音低低的:“没有,我没有和他同床共枕。” 手指停顿在帽子的收紧绳上。 是在怀疑她对他撒谎吗? “程迭戈,我没有骗你,没有哪个女人会拿这样的事情来骗人的。”诺丁山的声音更加低了。 他的手指从外套垂落,口气和刚刚一模一样:“这话听在我耳朵里毫无意义,诺丁山你回去吧。” “程迭戈,你不相信我吗?”诺丁山都快哭了。 程迭戈看了她一眼,拿起手机。 诺丁山知道程迭戈拿手机是想叫司机来,顿脚:“程迭戈,你不要装,我知道你有时候也很能装,我猜你现在心里美得很吧。” 他停止打电话的动作,说:“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的庸俗。” 说完之后他转过身背对着她,继续打电话。 混蛋!还想打电话让人带她走是不是,诺丁山冲了过去,一把抢走程迭戈的手机,手机紧紧握在手上,一鼓作气说出:“程迭戈,我只喜欢你牵我的手吻我的嘴唇。” “把电话还给我。”程迭戈对于她的话充耳不闻,他还来和她抢手机。 混蛋,混蛋! 诺丁山把手机高高举到头顶上去,毫不害臊说出:“程迭戈,我就只喜欢你摸我,我就只喜欢你进入我。” 最后那一句她说得响亮极了。 此时此刻,四只高高举着的手在为一支手机纠缠着,她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盘旋着。 骤然的,他们不约而同的停顿了下来。 暗哑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已然充斥着狂喜,焦虑,迫不及待:“你发誓?” “什么?” “你没有让他……” “没有。” “只有我……” “是的,只有你。” “你发誓,你保证。” “我发誓,我……” 诺丁山最后的声音因为程迭戈的行为只能拖着长长的尾音“我——保——证——” 最后的一个尾音中她已经被程迭戈打横抱起,他们正快速往着楼梯走去,微笑着,诺丁山手去勾住了程迭戈的脖子,脸朝着夜空。 夜空,繁星闪烁。 这一刻,程迭戈得承认自己是无比庸俗的男人,她来找他他高兴吗?高兴!就是那种很没有志气很丢脸的高兴。 当 她说她想他时,当她说自始至终只有他时他心里快活极了,那种快活劲就像是一位青葱少年一样,身体里每一个毛孔里的荷尔蒙走在用一种连他也咋舌的速度往外 冒,然后,站在万米高台上面对着悬崖峭壁,只要她和他说一句“程迭戈,跳下去。”那么,即使是粉身碎骨他想他也会纵身一跃。 这真是一种类似于流行传染病般糟糕的感觉,程迭戈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诺丁山这个女人不具备任何的防疫力。 一进门,诺丁山就被放下来,她的背部贴在门板上,他站在她面前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吻住她。 那片阴影朝着她罩过来时手一伸,他的唇贴在她的手背上。 “嘭”的一声拳头垂在门板上,男人在表达着不满。 诺丁山声音低低的透过手指缝:“不是不让你吻,你看……” 说完之后手缓缓放下,手指往着自己的脸一抹,出现在她手指上的是一层淡淡的灰尘:“你会把很多不好的东西吃进你嘴里的,你不觉得那样有点不卫生吗?” 他的头越过她,额头抵在了门板上,浅浅的笑,笑出了声音。 “不许笑。”手掌去挡住他,不让他笑。 诺丁山站在程迭戈背后,看着他为她挑衣服,好几次他的目光都落在她短裙下的腿上,逗留,别开。 终于,他勉强找到较小的衣服。 把衣服交到她手上,声音哑哑的:“诺诺,洗快点,嗯。” 诺丁山点头。 抱着衣服,诺丁山站在浴室门口前,叫住想要开门出去的人:“程迭戈,你要去哪里?” 程迭戈没有回头,声音略带尴尬:“这里没有……我没有在房间里准备那种东西的习惯,我在想也许我可以去借……这里……大多数是男人,我想我应该可以……弄到。” 这话让诺丁山心花怒放,她自然知道程迭戈口中说的那种东西是什么,没有在房间准备安全套的男人通常有这样一个特征:不会把女孩带到家里。 不会在家里准备安全套的男人通常是在私生活上极为检点的男人。 不过,诺丁山还想再试探一下。 “皮夹里没有吗?”假装用很害羞的口气问。 “我为什么要在皮夹里放那种东西?” 那一刻,诺丁山都想狠狠的冲上去狠狠的在程迭戈脸上亲一口了,坏男人们都会在皮夹暗格上藏避孕套,这是张妙丽说的。 强行压下心里的狂喜,诺丁山声音干干的:“不用,最近是安全期。” 说完话之后,诺丁山转过身去,然后背后听到了来自于和她刚刚一样的口气“安全期是……?” 手一抖,手上的衣服差点掉落在地上了,这位先生真是…… 于是,诺丁山把关于安全期的定义一股脑背诵了出来,这位先生才呐呐说着,那个我知道,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半干的头发垂落在胸前,程迭戈衣柜里最小的那件衬衫穿在她身上长度也到达了膝盖上,不过……那长度也刚刚好,起码,起码达到了让人遐想的程度。 诺丁山打开浴室的门。 程迭戈背对着她站着。 一步一步走向他,停在他背后,从背后环住他脸贴在他背上,几乎在手环住他的腰时,他的手背就贴上了她的。 他的手在她手背上贴了贴,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掰开,顺从的让自己的手垂落于腰两侧,等待着他转身。 下一秒,他转过身来,她垂下了眼帘。 手先触及的是她额头上的头发,顺着头发往下是锁骨,再往下一点是衬衫纽扣,解开她衬衫纽扣的手有点抖,几个回合才成功解开一颗,成功解开第一颗纽扣时她听到他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即使他掩饰得很好,可,她还是感觉到了。 于是,笑,即使她把她的笑容隐藏得很好,可他们距离太近了。 “你刚刚在笑吗?”很是不满意的声音,微微暗哑。 “没有。”狡辩。 迅速忍住笑,为了证明她没笑她抬起头来,头一抬起,她的眼睛就被胶住,然后再也移不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总裁大人要借套套~~不造是不是木有钱买 ☆、第56章(曼彻斯特) 在彼此微乱的气息中一切都那么的顺其自然,他低下头时一句话就这样从她嘴里崩了出来。 两张脸的鼻尖即将触碰到了一起,诺丁山问程迭戈:“那盆三叶草是谁送给你的?” 那盆三叶草被养得那样好让诺丁山心里不是滋味,她给他买的三叶草可没有这么好运,而且诺丁山无比确认程迭戈是不会到花市去弄一盆三叶草回来的。 “送给我三叶草的人叫诺丁山。” “程迭戈,你是不是为了快点进入正题而编的鬼话。”诺丁山提出了质疑,明明那时她送他的三叶草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我 发现它时它已经是奄奄一息,我把它带到了一些花卉中心去,很多花卉师建议我放弃它,我也觉得自己好像在干蠢事,可是那时我好像变得特别的蠢,我一而再再而 三的光顾终于让一位花卉师答应帮我,它被那位花灰师带回工作室,然后我每一个周末都会抽一点时间去看它,看着它从可怜兮兮的十四片叶子变成了二十一片,再 看着它从二十一片叶子变成上百片,三个月之后,它枝繁叶茂,我把它带回伦敦,之后它跟着我从伦敦来到了曼彻斯特。” “在你离开之 后我还干了几件较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买下Notting Hill我以前住的公寓,然后在心情不好时到那里去呆上一两个小时,这一两个小时里我就什么也不做就看着那辆海格莱斯,那辆海格莱斯是我从一位叫做丹尼尔 的男孩手里买下的。” 离开Notting Hill时她把那辆海格莱斯拿到了跳蚤市场去,一位叫做丹尼尔的男孩从她的手上买走了它,听到这里诺丁山的眼泪已经掩盖不住了,她永远也想不到这个人这个男人会去干那些一些听起来傻乎乎的事情。 手主动去缠住他的脖子,踮起脚,身体紧紧去贴住他,很多很多想要和他说的话很多很多心里很甜蜜的东西来到了喉咙里变成了那个发音,程迭戈,程迭戈, “现在,我可以吻你吗?”他哑着声音。 诺丁山几乎要大声喊,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可是。 声音小小的,诺丁山说出:“如果说你要吻我的话要花一亿呢?” “一个吻要花一亿?” 诺丁山在他怀里点头。 “太贵了。” 很清楚的感觉到来自于她头顶上的笑容气息,于是,诺丁山期期艾艾的:“程迭戈,一百个吻是一亿,一千个吻也是一样,还有,还有程迭戈除了吻之外还……还可以干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饶有兴趣的声音:“比如?” “比 如,”诺丁山轻轻的哼着,握着程迭戈的手指引着一点点从衬衫下摆溜进去,往上,去握住,几乎在他的手掌攀到她胸前时就……诺丁山闭上了眼睛,任凭着他的手 掌覆盖住她胸前的柔软,任凭着那只手掌去左右她胸型的形状,一会搓圆一会捏扁,她让自己的胸迎着它于他的股掌之下。 头搁在他的肩 窝上,因为他的动作轻轻吸着气,他的手指捻着她的顶尖部位抚.弄着她也随着他去,也只有在他在过分的时候轻轻扯了扯他衣摆,可没用他更为肆意了,他的手往 下穿过薄薄的一层蕾丝到达三角地带时声音轻轻的挠着她耳膜“比如这样呢?”她在他肩窝轻轻点头,他手指更加放肆了滑进了那里,她吸了一口气听他说“这样 呢?”混蛋,这个混蛋他在说话间手指也在使坏着,她用自己的牙齿轻轻的咬了他一下“你咬我做什么?”她不敢回答就只吸着气,低声嗔“混蛋”这个混蛋真是得 了便宜还卖乖!“诺诺。”“嗯。”“我刚刚说的是你另外的地方在咬我。”这话让她都快哭出来了,可她不敢她只能让自己的牙齿去轻轻刮擦他的皮肤表层,可那 样也无法释放属于他手指所制造出来的躁动,她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抖到不行,她颤抖的身体也仿佛变成了传染性疾病让他的身体也在微微打颤,谁也没有再说话,房 间里唯一的声响来自于他们交缠再一起的喘息,当彼此间的喘息越来越盛时他打横抱起她,低头他的唇印在了她唇上。 外面时不时传来极 为粗犷的男人的吆喝声,工地的工人们在打打牌,听声音好像在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这让她心里有小小的害怕,衬衫纽扣已经全部被解开领口已经被拉至臂弯位 置,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展现在光线下展现在他眼前,手去遮挡住胸前部位阻挡住他灼灼的视线,示意他调低房间灯光光线,很快的灯光变的极为优柔,她的手从胸前 滑落了下去,他的目光更为的灼热,灼热的目光落于她挺翘的所在,在那道目光下她半靠在床上的身体轻轻往下滑落,半干的头发落于枕头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 声他的睡衣叠在了她的睡衣上,之后他的身体覆盖在了她身上,在他身体覆盖在她身上时她的手从他腋下穿过轻轻捏住他的肩胛,他的手找到了薄薄的那一层纤维布 料,她配合着他,蹉跎两年岁月的两具躯体此时此刻终于紧紧的靠近在了一起,从心灵至灵魂。 在工地里那些打扑克牌的男人们时不时的吆喝声中她扭动着身体,绵长的前戏之后她的身体已经软化成为了一滩水,可就是迟迟等不来。 手 触到之处滑不留手一次次的从手掌沿着她的曲线,属于他手掌下的身体越来越为柔软了,柔软到……只要自己一挺腰就可以到达,就可以得到那种可以轻易让人上天 下地的疯狂,唇在她顶尖所在轻轻擦过看着那尖尖挺立竖起的一点更为的殷红,那摸殷红刺激得他想要在她的身体里疯狂的冲撞,可是他觉得让她接受一点的惩罚, 低头含住牙齿轻轻刮擦那一点时他听到了她轻轻的抽泣声,在他的拨.弄下她不见了之前的矜持,她用脚趾头一下又一下的蹭着做着很强烈暗示,牙齿力道再加一点 力量,她的抽泣声变成了哀求声,程迭戈不要不要弄我受不了了,你能不能?嗯?能不能什么他问,混蛋混蛋!小小的拳头轻轻捶打在他的肩膀上,诺诺他叫她,她 抖得更厉害了这次她主动弓起腰用最柔软的的去蹭他最为僵硬的,真要命!他在心里咒骂着那声咒骂变成了低低的吼声,唇来到了她的耳畔上“诺诺想吗?” “想。”她嘤着,“可是,诺诺怎么办?” 当听清楚程迭戈附在她耳畔说的话诺丁山都要狠狠揍他一顿了,这个男人都说了些什么?这个 男人真是坏透了?这个男人居然说他找不到?不是已经进去过了吗?当听清楚他说得话时她的脸烫得…这个男人坏得让她想骂他“程迭戈,你还可以更混蛋一点。” 能骂他的仿佛也只有这一句,而且她骂出来的声音简直更像是一种邀请,属于他最为僵硬的所在在她的腿上蹭着,比她的脸还要烫,而且随着那种膨胀仿佛…闭上了 眼睛,颤抖手去握住,脚打开到了极致去圈住他的腰,脚后跟落在了他凹下去的点,终于他填满了她,那种愉悦来到了她的心上,几乎一到达天花板就在她的眼前激 烈的晃动了起来。 落在她眼皮上的光线十分强烈,侧耳去听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响,勉强睁开眼睛诺丁山看到光线落在那个背影上,亮亮的,伸手去触摸,指尖一触及时开始微笑,这次没有一触碰就消失,眼睛再睁大一点,笑容开始扩大,是淡蓝色的,他今天穿了淡蓝色衬衫。 他穿好了衬衫,他在挽衣袖,漂亮的肩形让他在做这个动作潇洒极了,衣袖被他挽至了臂弯处,然后,他回头,她闭上眼睛,他低头唇落在她的鼻尖上,肚子饿了吧? 诺丁山睁开眼睛,程迭戈怎么知道她醒来了。 “我去给你拿吃的。” 诺丁山点头。 这显然是临时搭建的房间,几片用木板搭建的墙把这里的格局分成了办公睡觉两个方块,之后简单的厨房还有浴室,浴室里大多数是一次性的洗刷用品,一些东西也较为随便的堆放着,诺丁山很难想象把程迭戈和这里联系在一起,这个人可是有点小洁癖,诺丁山一一把那些收拾好。 程迭戈推开浴室门进来时诺丁山刚刚洗完澡,她身上就围着一条短得可怜的浴巾,面面相顾中他关上浴室的门。 餐桌很小,餐桌上放着程迭戈从食堂里拿来的早餐,牛奶面包外加墨西哥香肠,刚刚在浴室的那一幕让他们多多少少有些的尴尬,即使他们昨晚肢体交缠,他们从彼此口中听到了各种最为亲密最为难以启齿的语言。 但此刻,她和他是没有多少感情基础分开两年刚刚复合的男女,她埋头吃着早餐,他就静静坐在她对面。 八点,诺丁山吃完早餐,程迭戈给她倒水,由于水喝得太急导致她被呛到了,他一边给她擦嘴一边笑了起来,笑声稔熟,带动着她笑了起来,她想她此时此刻的笑容一定是傻乎乎的,傻乎乎到他想欺负她了,于是他伸手就这样在她的脸颊上拧了一把,动作自然。 “疼。”摸着自己的脸颊,她发了点牢骚。 他看着她不说话,她会以微笑凝望,他们在彼此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那一刻,他和她就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相爱了很多个年头的恋人,小学他们是邻居,中学时期又上了同一所学校,偶尔会交谈,各自对彼此有好感,只是谁也没有挑开,据说所有太过于年轻的恋情都太过于容易凋零。 高中他搬家了,她和他再也没有遇见过,然后忽然有一天,在晴好的天气里头在某个街角她和他遇见,他们长大成人,他们一眼就认出了彼此,也不知道是谁先朝着谁先走进,然后他们相爱,再然后很多很多年过去了,他们依然还在一起。 诺丁山看着程迭戈,她想此时此刻他们是心灵相通的,他心里也像是她那样想着的,只是不需要用语言来描绘了。 诺丁山知道自己应该乖乖的在这里等他,可是她一点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中,于是她硬着头皮向程迭戈提出一个要求:她要和他一起去上班,在家她会无聊。 “这里有电视电脑,有游戏机还有一些书。”程迭戈断然拒绝。 “程迭戈。”她拉长着声音。 “诺丁山你现在是二十六不是十六岁。”程迭戈的口气听着有点头疼的样子。 她知道,诺丁山紧紧拿着程迭戈的到工地上穿的工作服以此来作为要挟:如果你不答应的话,工作服你休想拿走。 “工地很危险!”程迭戈加重语气。 “我可不是荣甄。”诺丁山也加重语气。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程迭戈因为她的话脸色迅速发白,握住工作服的手松了松是不是他在心里还在介意着小狐狸。 “那天,荣甄穿了你的外套,那天,你把我吓坏了……” 那 个瞬间,那个瞬间程迭戈还记得,他想他也许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他还记得那件外套给他所带来的冲击。那一瞬间他就像是失忆症病患,把所有所有的事情都忘掉 了,连同四岁时妈妈和他说的最后那句话“迭戈,你要牢牢记住,保住自己的命。”等把“她”牢牢的抱在怀里时他明白了彼时间妈妈的选择,就像是妈妈的选择一 样他所选择的永远会是她,凌驾于生命。 外套?原来?真是的…… 所以那天他才会那么生气,那么的愤怒。 走了过去,踮起脚尖,不停的亲吻着他,用舌尖去讨好他,频频说着程迭戈我真蠢,你说得没错我笨得就像是一头猪,我不仅笨还自以为是。 “诺丁山,你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真的没法去上班了。”他在她耳畔低声抗议。 “那就不要去上班。”她就像是一位坏女孩一样对一心向上的好学生做出了频频诱导。 “不行,今天我的工作排得满满的。” “那就带我一起去,我会乖乖的,我发誓,我不会给你惹麻烦,我就看着你工作。” “就那么喜欢看我。”男人口气无奈,无奈中有透露着极力香掩饰的欣喜。 “当然,你可是让我一见钟情的男人。” “现在!在这里等我。”口气无奈。 几分钟,程迭戈给诺丁山弄来了一套工作服。 十几分钟之后,诺丁山穿着男式的工作服,头戴着安全头盔和口罩全副武装的跟在程迭戈身后。 ☆、第57章(曼彻斯特) 整整一个上午时间,诺丁山就低着头跟在程迭戈身后,她的出现并没有并没有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到处都是和她穿着一模一样工作服的人,偶尔有人问及是 程迭戈就用类似于“特派人员”这样的来搪塞,一个上午下来诺丁山弄清楚了那些工作服颜色的意义,灰色是最低级别在工人之上,深灰色是技术人员,浅蓝色是特 聘工程师,深蓝色是最高领袖,只有一件就穿在了程迭戈身上,其余的都是工人穿的土色,程迭戈给她弄到的是浅灰色,当程迭戈乘坐那些工地电梯时诺丁山就只能 眼巴巴的等着他,诺丁山的一个上午就这样在低着头,听着各种各样的工程术语,和等待他中度过。 结束了巡视之后诺丁山继续跟在程迭戈身后当“特派人员。”临近中午终于没有人再来到程迭戈面前和他商讨各种各样技术性的话题了,钢架的长走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程迭戈手一伸把她揽在怀里,在他的怀里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特殊人员”称号,诺丁山忍不住发笑。 “笑什么?” “我没有笑。” 下一秒,门打开,她被他拉了进了一个房间里,门关上,她背部被他顶在门板上,迫不及待的拿掉她的头盔,头盔之后扯下了她的口罩他低头吻住了她,顺着他她的手勾住他脖子,他们一路辗转着从门移动到墙上,在他摸她身体时她头搁在他肩窝上低低喘着。 “明天不能再让你来了。”他也在低喘着。 “好,那我明天不来。”她应答着,她已经知道他在工作时的模样了,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认真帅气,值得信任。 她要知道他很多很多时候的模样,工作时、吃饭时、生气时、高兴时……然后去牢牢的记住。 “生气了?” 摇头,主动去亲吻他的嘴唇:“我明天在家里给做好吃的,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你回家。” “这么乖?” 翻白眼:“程迭戈,我是二十六而不是十六岁,不要像夸孩子一样夸我,要像夸女人一样夸我,漂亮,温柔,善解人意。” “不仅善解人意。”他接过她的话:“还迷人性.感。” “迷人性.感到什么程度?” “迷人性感到我一刻也离不开她。” 她头埋在他怀里窃窃的笑,就像是小老鼠得到了梦寐已久的那块奶酪。 “不过,她也冷酷,冷酷到我偶尔会怀疑她的心是不是钢铁铸造而成。” 更紧的去抱住他,收起了笑容,不说话。 “那 时在医院我等过你,即使我对自己发了很多脾气可不能否认的是我在心底里偷偷的想象着你会出现,很多人都来到我面前,可你就是不出现,然后时间开始变得难 熬,充斥着两种情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又觉得时间过得太慢,离开医院时你依然没有出现,我和自己说现在应该死心了。”他说着,声线里头有落落的痛楚:“可 当昨天晚上,当他们告诉我有一个女人在外面鬼鬼祟祟时,当我透过闭路电视看到你时……” “这里!”他的手印在了心上,说:“这里又蠢蠢欲动了。” “我还以为我是凭着自己本身混进来的。”她说着,声腔哽咽。 他的手触了触她头发,她环住他腰的手滑落拉至他手。 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程迭戈的工作室,除了一张办公桌还有类似于提供休息的大沙发之外,到处都是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电子仪器还有建筑模型,诺丁山拉着程迭戈来到沙发上,腿分开半跪式的跨.坐在他腿上,低头… 绵长密集的吻之后声音软软的:“现在,我在你心里还冷酷吗?” 他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不说话。 她含住他的耳垂,一吮,放开,吻细细来到他的下颚处,牙齿轻轻刮擦着,再往下一点点,舌尖在他喉咙凸起处一舔,之后唇迅速含住他的喉结,他一直垂落至沙发的手终于渗透到了她的头发里。 被含住的滚动着,诺诺,诺诺…… 唇再次移动到他耳畔:“现在我还冷酷不?” 程迭戈的话让诺丁山心里很难过,她讨厌自己在他心里有过那样的形象,即使那些都是真的,但起码现在她要把她在他心中的冷酷形象给消灭掉,克莱儿说诺诺可以任性一下下。 这个男人! 还不说话是吧? 朱美宝一打开程迭戈工作室的门几秒之后迅速关上,三分钟之后得到程迭戈的允许这才打开门,三分钟前那对在沙发上纠缠着男女此时此刻衣服整齐,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距离保持得很完美。 果然,如她所猜到的那样个别女人口中的“特殊人士”就是诺丁山,这两位看起来是旧情复燃了。 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朱美宝在那里站停片刻,心里在想下次程迭戈再让她办私人事情的话她一定要狠狠拒绝,程迭戈让她到美国去一趟,程迭戈交到她手中的除了一封信还有一张一亿的支票,信和支票将会交到荣骏手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在程迭戈交给她这些时还特意支开了诺丁山。 以“特殊人员”身份诺丁山跟着程迭戈到了他办公室,以前曾经帮过程迭戈处理过他的工作所以诺丁山自告奋勇表达可以胜任较为简单的工作,程迭戈接受了她的建议,只是…… 在诺丁山打印文件时,他来到了她后面,从后面环住了她:“不行了,诺诺,你不能呆在这里了。” “怎么了,我做的不好吗?”诺丁山检测自己打印的文件。 下巴搁在她头顶上,摇头。 “那到底是怎么了?”诺丁山顿脚。 半响,等来了他这么一句。 “眼睛它总是不落在应该落在的地方,而落在不应该落在的地方上,不应该落在的地方是你。” 诺丁山咧嘴,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种心情了,总是,要费很多很多的力气才让自己的眼睛不去找他,不去胶在他身上。 “你回家等我。” “好。” 那句“好”的三分钟之后,他们依然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他没有放开她她也没有推开他,办公室的电话一直在响着。 终于,电话停下,他放开了她。 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在一边,隔着十几步距离和诺丁山和程迭戈说“我走了。” 应答了一声,程迭戈头也不抬和她说:“不要到处乱跑,回家后好好的睡一觉。” “程迭戈你给我点钱,我去买一些东西晚上给你弄好吃的。” “不是说让你不要到处乱跑吗?”他还是没有抬头:“都让你好好睡一觉了。” 后面的话他是加重语气说着,这人,怎么老是让她好好睡一觉,还没有等诺丁山反驳就听到程迭戈极为不自然说出了这么一句:“你今天走路时……脚都不敢迈得太……太开,我再怎么迟钝,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就听我的好好睡一觉。” 沉默—— 瞬间,诺丁山脸涨得通红,凌晨的那次纯属擦枪走火,而且责任还在她身上,垂下头走向办公室门,低低说了一句“那我走了,我不会到处乱跑。” 下午三点钟左右,诺丁山回到了程迭戈的住处,洗完澡躺在床上,眼睛大大的睁着看着天花板,缓缓的手落在心上,手所在位置就那样揪了起来,时间在流动着快得让她如此害怕。 迷迷糊糊间有毛茸茸的东西让诺丁山一个劲儿的往着一个地方躲避,迷迷糊糊中她寻到她所熟悉的气息,就这样贴了上去,嘴里喃喃的程迭戈不要闹,片刻她听到浅浅的笑声还有类似于小动物的那种声音。 睁开眼睛,诺丁山看到程迭戈坐在床前,有毛茸茸的小家伙趴在她身上。 “它叫哈尔,朱美宝出差让我帮忙带几天。”程迭戈指着那小家伙说。 程迭戈说的“哈尔”是一只长着棕色毛发的茶杯犬,小家伙有黑溜溜的眼睛,在诺丁山看着它时它也在看着她,心里一动,手指伸到它嘴边,茶杯犬粉红色的小舌就这样落在她的手指头上舔着。 诺丁山还想再逗它程迭戈手一伸,哈尔被放回宠物屋里。 “程迭戈。”诺丁山抗议着。 “恶心死了。”程迭戈一脸嫌弃表情:“诺丁山,快起床吃饭,我给你带来吃的了。” 又吃饭,不是吃饭就是睡觉。 “程迭戈,我可不是猪。”躺在床上诺丁山一动也不动。 程迭戈打开房间的灯,诺丁山脸转向窗外,窗外的天光是那种冬季时节夜幕降临前的墨蓝色,是诺丁山小时候最害怕的那种颜色,苏珊娜总是在工作,艾玛儿和她的同学又出去玩了,她的肚子很饿。 一只手强行把她的脸转向光线明亮的所在,程迭戈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不,确切一点来说是嘴角上。 这男人!肯定又想啃她的唇! 刚刚想把眼睛闭上,就听到来自于程迭戈这样的话:“诺丁山,你流口水了!你居然在睡觉时流口水了。” 呃…… 诺丁山去摸自己的嘴角,好像…… “没有!怎么可能!”嘴里下意识间狡辩着。 程迭戈手抚着额头,目光在他枕头上被套上巡视着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噢,我的床我的枕头,这个女人都对我的床和枕头都干了些什么?! 好吧!她是流口水了,不过程迭戈这个男人可真糟糕的很,都不会假装看不到,都不会假装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程迭戈!”诺丁山半靠在床上,板着脸:“你觉得我流口水的样子可爱吗?” 程迭戈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苏珊娜说我流口水时的样子很可爱,就我个人而言我很认同她的说法。”诺丁山硬着头皮说,说完,她学着程迭戈平常时间敛眉的样子:“如果,你有把我当成你女朋友的话你也应该认同我的说法。” “然后?” “然后!我要从你口中听到‘诺丁山流口水的样子很可爱’这样的话。”说这句话时诺丁山语气强硬得很。 “如果我不说呢?”程迭戈看着他,表情严肃。 骤然间,诺丁山没有了刚刚的底气,语气也强硬不起来:“如果你不说的话,的话……” “那就不要说了。”这句话被程迭戈吻掉。 他舌尖细细临摹着她的唇瓣,嘴角,吮在嘴里,轻轻的含住含着,她的一只手撑在床单上另外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昂着脸。 他的唇从她唇瓣移到她耳畔,低低诉说着:“刚刚,我已经用我的行动表达了,诺丁山流口水是一种可爱至极的行为。” 撑在床单上的手去勾住他的脖子,脸去蹭着他的鬓角,这个时候诺丁山明白苏珊娜和她说的话,眼泪不仅仅是为悲伤准备的。 原来,人们在太过幸福的时刻也会留下眼泪来。 诺丁山想,此刻从她眼眶里掉落下来的泪水一定是幸福大过于悲伤,此时此刻,幸福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是浩瀚的海洋,而悲伤只是那一颗沉入海底里小小的沙石。 窗外的天光,转瞬之间暗沉下去。 天黑了。 “天黑了。”程迭戈觉得诺丁山在说这句话是声音里头有淡淡的哀愁,那哀愁使得他用更紧的力量去拥抱住她。 “诺诺。” “嗯。” “诺诺。” “嗯。” “诺……” “不许有事没事叫我的名字。” “为什么。” 为什么啊?因为会让她的心轻而易举的沉醉,沉醉到让她想逃避,想把他从他的世界拐到她的世界去,用哄用骗。 ☆、第58章(曼彻斯特) 诺丁山来找程迭戈的第二个晚上,她按照程迭戈说的那样乖乖的看电视,茶杯犬哈尔躺在她膝盖上,诺丁山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它,程迭戈在处理 他带回来的工作,诺丁山想一定是电视太无聊了导致她时不时的眼睛往程迭戈那里看,即使程迭戈已经警告过她不要有事没事看他。 “为什么不能看你,那些小姑娘们为了看你而买了一大堆她们一窍不通的杂志,我看的是实物。”诺丁山说着讨喜的话:“程迭戈,你可是长着一张让我一见钟情的脸。” 即使诺丁山说了讨喜的话,可那个男人一如既往严肃着表情,他还当着她的面戴上眼镜,程迭戈一戴上眼镜就代表着:请勿打扰。 好吧,诺丁山只能把眼睛转到了电视上去,一边看电视一边看钟表,程迭戈说了,十点半左右会完成工作,之后陪她看电视。 刚刚吃完晚餐那会儿程迭戈问诺丁山想要他为她做什么时。“不需要做什么,你只要在空闲的时间里陪着我好好呆在家里,好好陪我看电视听音乐什么就可以了。”她如是回答。 在这几天里她要和他好好的呆着,呆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现在才九点十分。 差不多九点半时间,当诺丁山再次去看程迭戈时…… 诺丁山常常会梦到现在这样的时刻,在温暖的灯光下在他的示意下她走向了他,只是此时此刻她站在他面前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的局促。 “电视节目很无聊吗?”他问她。 “不是。” “诺诺,你在不安些什么?” 诺丁山心里一慌,迅速垂下眼睛,嘴里说着没有我没有在不安。 他的手一扯,她跌坐在他怀里。 “你又不敢看我了看我了。”他的手指在她半垂着的眼帘上轻轻摩擦着:“你一心虚就会不敢看我。” 诺丁山没有再说话。 “诺诺,不要担心,阿骏那里我会好好和他说清楚的,其实这次朱美宝到美国去不是为了公事,我让她带一些东西去找阿骏,我让她带给阿骏一封信还有一张一亿的支票。” 如程迭戈所想的那样话刚刚说完,就看到她一直垂着的眼帘掀开,就那样安静的瞅着他。 “等和阿骏说好之后,你搬来和我一起住,你想出去找工作就出去找工作,如果想呆在家里就呆在家里,不过我更喜欢你呆在家里,我一下班就可以看到你,你给我做饭烫衣服,我给你我的工资卡。” “当然,还有克莱儿,等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看克莱儿,我想我得好好和她道歉,取得她的原谅才行。” “诺诺,你说这样好吗?嗯?” 她再一次垂下了眼帘,有温软的液体低落在他手背上。 “怎么了?”程迭戈慌忙拿下眼镜,手去触她的脸颊,手掌在她脸颊上触到了些许的湿意:“诺诺?” 诺丁山脸搁在他肩膀上,展开了双手紧紧去拥抱他:程迭戈程迭戈。 “诺诺?” “你哪来那么多钱?”诺丁山慌忙岔开话题:“程迭戈,你该不会做了奇怪的事情吧?” “奇怪的事情?你怎么知道?你不知道吗,我为了你都去抢劫银行了。” “那可怎么办,你要是被抓住了我可怎么办?” 他浅浅笑开:“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可以保证那些都是合法的,那些以后我会告诉你。” 以后?诺丁山在心里叹气,冷不防程迭戈加重语气:诺丁山。 “是的。”一时之间诺丁山放射性的应答,就差那句“程先生”了,以前那是她最常挂在嘴边的“是的,程先生。” 吐出一口气,拳头轻轻捶打在他胸腔上,手刚刚触及就被反握住。 “诺丁山,你刚刚有岔开话题的嫌疑,说看看,为什么哭鼻子了?” “为什么啊?”诺丁山嗟叹着,这位先生真是喜欢问为什么:“能为什么,因为心里快活,程先生,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女人都会因为你刚刚说的话那些话而哭鼻子的,只要那些话来自于她们心爱的人的口中。” 于是他没有再问她为什么了。 十点半,程迭戈终于完成了他的工作。 让诺丁山觉得神奇的是刚刚那些看着很无聊的节目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趣了起来,她靠在程迭戈肩膀上频频发笑。 “笑点在哪里?” “不知道。” 小会时间过去,一直在打瞌睡的茶杯犬醒了,它又来舔诺丁山的手指头,小家伙柔软的舌头逗得诺丁山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横出来的手就从她膝盖叼走了不亦乐乎的小家伙,然后手一扬,诺丁山就眼睁睁的看着毛茸茸一团从她眼前飞过,然后掉进了装一些不要文件的纸篓子里,数声小动物被摔疼在抗议的声音从里面冒了出来。 “程迭戈!你疯了。”诺丁山嘴里抗议着,就要从沙发起身起检查那只可怜的茶杯犬有没有被摔坏。 可,他单凭一只压在她肩膀上的手就让她动弹不得。 “程迭戈,你这是在虐待动物!”诺丁山企图掰开程迭戈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它舔你了,这让我讨厌……”他慌忙纠正:“是恶心。” “恶心?!”诺丁山侧过脸去盯着程迭戈,咬牙切齿:“不要忘了,你昨晚也对我那样做了,你也舔了我的,” 迅速闭上了嘴,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诺丁山在心里无比懊恼,一抓到程迭戈的把柄之后她觉得那种不经过脑子的话越来越频繁了,不需要去顾忌,反正怎么样他都会照单全收。 那声“我的…”好像有着长长的回音,然后,她和他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她胸前,不久前洗澡时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残留在上面的牙印,一道深一道浅的,脸红耳赤间就那么伸出手去捂住他的眼睛。 “程迭戈,不许想歪。”弱弱的声音带着娇和嗔。 她听到了来自于他逐渐加强的喘息声,呢喃,诺诺,诺诺。 手 从他脸上滑落下来,垂下眼帘去摆弄自己的衣摆,由于她到这里来没有带任何的东西,所以她都穿着他的衣服来着,他说要找一个时间带她去买衣服,他的手压在她 的手上,手掌心很烫拿开了她的手沿着她的衣摆穿了进去,直接覆盖住了她的胸,拽住手指更是肆意的逗着弄着,甚至于他还凭着触感找到了他昨晚留下的牙印所 在,闭上眼睛,手掌撑在了沙发上,身体随着他的手掌力度摆动一会向一会往后缩。 随着越来越盛交缠在一起的喘息声他拿掉沙发上靠 垫,把她身体平放在沙发上他的身体覆盖住了她,穿在她身上衬衫太大了他仅仅是把衬衫往着上面推,她里面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穿他得以把脸尽情的埋于她的胸 前,唇在两边交替着,她能做到的是手穿过他的那件罩衫,手指有多紧就有多紧陷进他的皮肤表层,嘴里跟着他溢着吟着。 渐渐的她细碎 的声音听着就像是在轻轻的哭泣,他的唇一直在往下着,他的手握住她脚腕让她的脚呈现出弓起的弧度,可随着他的唇越来越接近她的身体抖得越发厉害了,渴望和 害臊还有害怕让她脸涨得通红,当他的牙齿即将挑开那层束缚时,她徒劳的去挡住细细的哀求,别,程迭戈。 别,程迭戈我害怕。 程迭戈并没有理会她的话,她身体抖得更加了厉害了,这个人为什么不听她的话,都说她害怕了,她觉得那是一件难为情的事情,何况这个人是程迭戈,程迭戈他有洁…… 纸篓子里传来了茶杯犬哀哀的嚎叫声,趁着这个机会诺丁山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声音沙哑得厉害:程迭戈,茶杯犬, 茶杯犬茶杯犬……诺丁山都快哭了起来了,那句茶杯犬在的的嘴里抖动得厉害,终于,他的脸从她的小腹处朝向她。 “茶杯犬茶杯犬是……是朱美宝的。”她抖动着唇。 “嗯哼。” “茶杯犬茶杯犬是是……是朱美宝的,你……不是应该,应该……”她继续抖动着嘴唇。 程迭戈呈现出一副“好吧,被你打败了”的表情,他的脸朝着她贴了过来:“应该应该什么?” “茶杯犬茶杯犬很很……可爱。” “茶杯犬茶杯犬……”程迭戈的手掌打到了沙发靠背上:“诺丁山,你要我还是要茶杯犬?!” 程迭戈的话让诺丁山忍不住笑出声音,与此同时,不经过脑子的话又一次从她口中崩了出来:“你怎么和阿骏一模一样。” 这样的话,这个时间点。 那个瞬间,一切降至冰点。 她如此清楚的看到残留在程迭戈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眼眸底下的戾气取代了刚刚的情动。 淡淡看了她一眼程迭戈从她的身上起身,身体一动也不动的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诺丁山目光机械化的去追寻着他,跟随着他到办公桌前,跟随着他从办公桌移至到窗前,然后,目光跟随着他背影一起呆滞。 直到—— 迅速从沙发上起身,冲到程迭戈面前,手一伸,把他刚刚点上的烟抢走丢在地上,脚狠狠踩了上去。 程迭戈并没理她,第二根烟点燃,这次她没有成功抢他的烟。 站在那里,诺丁山瞪着他:“程迭戈,你敢!” 回应她的是一股浓浓的烟雾往着她的脸上劈头盖脸,烟草味的辛辣呛得诺丁山不停咳嗽,一边咳嗽一边警告着他“程迭戈,你要是再抽烟的话,我……我……” 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她:“两年,你在他身边呆了两年时间了,在这两年里他又影响了你多少?又在你身上留下了多少类似于刚刚的那种小习惯,嗯?” “可……”诺丁山想说点什么,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却只有这么带有苦涩的发音。 “我在你身上看过他留下的吻痕,我问你,在他吻你时……甚至于在他摸你时你有厌恶吗?” 在他吻你时在他摸你时你有厌恶吗?不敢,诺丁山不敢有过那样的想法。 紧紧闭着嘴,诺丁山听到了来自于程迭戈愈发冷淡的语气哼出:看我都问了一些什么傻问题。 诺丁山呆立在着,直到程迭戈抽完第二支烟再抽出第三支烟时才如梦方醒,她的声音低低的:“程迭戈不许抽烟。” 就像了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他点燃了第三支烟。 “程迭戈,都说了不许抽烟。”诺丁山加大着声音。 “先去睡。”他冷淡的说着。 盯着程迭戈,诺丁山听到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出:“程迭戈,你要是再抽烟的话,我现在就离开这里,离开你。” 诺丁山承认,她后悔了,她后悔来找程迭戈了,已经预见的结局就仅仅因为克莱儿的一句“诺诺也可以任性”她就来了。 霍华德家的长女很好,很适合程迭戈,不像她。 当程迭戈在她面前所呈现出来的爱越多她就越害怕,害怕到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任性妄为会给程迭戈带来了灾难性的的结果。 所以,她想退缩了。 所以,她就那么想着,不如这样吧,就像两年前那样。 ☆、第59章(曼彻斯特) 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看着程迭戈抽完了第三支烟,诺丁山垂下头回到房间拿走了她的护照,穿上程迭戈的大衣悄悄溜到门前,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打开门。 离开时程迭戈还站在那里,对于她的离开浑然不知。 和 上一次来到这里不一样的是这次不是被程迭戈赶出来而是她偷偷溜出来,同样的还是夜里还是那条路,诺丁山把大衣帽子遮挡在头上,低着头手紧紧捂住大衣快步走 着,也不过是小会功夫诺丁山就听到熟悉的汽车引擎声,那是程迭戈的车,而且从车子所发出来的噪音中就可以轻而易举听出来车子主人有多愤怒,愤怒到好像车子 会朝着她撞过来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公路左侧是小面积的树林,趁着程迭戈的车还没有追过来牙一咬诺丁山往着树林里逃窜。 远 远的程迭戈就看到那抹往着树林里鬼鬼祟祟的身影,这女人!吐出一口气!这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而他居然还被这样不可理喻的女人气得肺都要炸开了,不不,当 他在房间里找不到她以及发现她护照消失不见时他就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然后检查她的脑部结构,到底是什么样的脑部结构让她怎么会有那样的底气,居然一而再 再而三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什么?在抽烟就离开他! 见鬼! 程迭戈发誓一抓到诺丁山绝对要在她面前表演十几根烟一次性抽完的绝活!他发誓! 从小到大诺丁山就一直很会跑,她真的已经跑得很快了,可程迭戈跑得比她更快,还不到五分钟她就被他抓住,他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就这样拽着她一路拽着往着他车子里拖,拖到了车前,打开车门,把她如扔垃圾一样的扔到了车里。 车门反锁,诺丁山被强行框固在副驾驶座位上。 “还要买离开这里的机票吗?”尖锐的喇叭声在路上飞驰着,他问她。 “嗯,你把我放在可以叫到计程车的地方就行了。”诺丁山回答。 “你不是说你来的时候身上没有带任何的钱吗?” “……” “要不要我借给你?” “如果程先生肯帮忙的话,再好不过,我回德国时会往你银行账号打钱。” “回德国?程先生!!!!” 喇叭声一声连着一声,诺丁山捂住耳朵,车子急速拐过弯道,然后逆行,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在逆行着,和每一辆车迎面,眼看就在撞上了程迭戈凭着过硬的架势技术又迅速避开,眼看又…… 诺丁山尖叫了起来。 车头一调转,车子往偏离了公路往着灌木丛滑行,在一路颠簸中诺丁山继续尖叫着,等车子停下来时她把头埋在了她的怀里,他的手掌覆盖在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谁也没有说话。 “诺诺,别离开我。” 程迭戈的话让诺丁山的心就像是要裂开似的。 “以后,我不抽烟就是了,所以,别离开我,你不喜欢我抽烟我就不抽烟,那些会让你听了伤心的话我也不说。” “诺诺我嫉妒,嫉妒你呆在荣骏身边的时间比呆在我身边的时间还要长,嫉妒你坐在他身边,嫉妒你给他倒水,嫉妒……” 昂起脸,诺丁山吻住了程迭戈。 大 衣的帽子已经被他从头上拿了下来,部分遮挡在她脸颊上的头发被一一拨到耳后,车子停在了大片旷野上,她和他处在车厢里,他从他座位移到副驾驶座上,而她坐 在他腿上她的身体因为紧张在发抖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哀求他回家可他就是一动也不动,他说诺诺现在恐怕不行,他嘴里喃喃着“诺诺,嗯?嗯?”他不停的 用舌尖逗.弄着她的耳廓,直到她“嗯”的应答出。此时此刻他的手穿过她的大衣再挑起了毛衣手掌分别掌握住她的腰两侧,就这样他握住她腰指引着她的身体慢慢 沉下去。紧密、容纳随着到达彼此身体最深处而淋漓尽致。起初她是害羞且矜持着的,低着头咬着嘴唇就这样的被他的双掌左右着深深浅浅的动着,承载两个人的车 座位因为他们的动作而发出若干声音,让她总在心惊胆战。和她形成相反的是他好像还觉得不够似的,他趴在她耳边低声要求,诺诺可以快点,混蛋都说些些什么 呢?可是啊,她是如此的不经逗,在他的吻密集的落在她身上时,在她任凭着细细碎碎的声音从半敞开的嘴唇中满溢出来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节奏已经…他和她之间 变成了这样,他单手握住她的腰他的头埋在她胸前,她的手紧紧捞住他用同样的频率配合着彼此,也许能再快一点也许还真的能再快一点,只要再快一点的话手就可 以触到云端,密集的汗水湿透她的头发,发丝贴在她脸颊上,他手指拨开贴在她脸颊上的头发狠狠含住她的唇,她回应着,至死方休般。 这 个时候她仿佛也忘矜持,她放任自己的手掌去压在那只握住她腰的手,传递着:程迭戈程迭戈。于是驾驶座上晃动得更厉害了而且状若不胜负荷的模样,她和他都在 找寻着,在宛如窒息般的节奏中她头往后一仰,他身体紧紧贴上,她变成了受制于他身下,没有让她有任何缓冲机会就迎来他重重一顶,灵魂这是要出窍了么?头再 往后颈部用一种最为极致的方式后仰,然后她看到了墨蓝色的天光和星光,就这样透过车前挡风玻璃落在她身上,雪白的胸脯上,挺翘而饱满,密密的汗渍在上面镀 上了一层水光,在迎来他重重的一顶之后它们开始颤抖着,等待着绽放着,男人低头舌尖一一吮走那些水光最终含住那一粒,墨蓝色的夜空又再次抖动了起来,手落 在了那颗埋首于胸前的头颅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在他极速的撞击下那些星光幻化成为了盛大的烟火,灿烂极致,惊心动魄。 诺丁山来找程迭戈的第三天凌晨,极致过后累极的她趴在了他的身上,她和他在旷野上看着满天的星光。 第一缕曙光来临时她在他怀里睡着了。 新的一天来临了,在这新的一天里,诺丁山要给程迭戈做饭,她要在家里乖乖等着他,然后在夜幕降临时和他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夜幕降临时,诺丁山准备了很长时间的晚餐依然晾在哪里,电视上还在播放着电视节目,茶杯犬无聊的在沙发上玩着遥控机,厨房里有若干洒落在地上的淀粉,还有被强行撤掉的围裙,男人的低吼声和着女人细细碎碎的声音透过厨房木板断断续续着。 夜在深一点的时候,男人和女人先后从厨房里走出来。 可以看出来,坐在他对面的女人表情是不满意的,程迭戈自然知道诺丁山都在生什么气了。 程 迭戈也不知道一个半小时之前会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他会选择在厨房要她,即使她很不乐意的样子,即使她声音细细请求,等会,嗯?就等晚餐过后,她说程迭戈 程迭戈我花了很多心思给你准备晚餐,“诺诺,正因为是你花了很多心思给我准备的晚餐,所以……诺诺,你不知道吗男人们会在做完之后更加食欲大开。”他哄着 她诱着她,这些话会出自于他口中这点程迭戈也觉得讶异,他都不知道这样的话他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而且他说这些话时简直是顺口极了。 如 果诺丁山不是当着他的面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勺子,他也不至于选择在那样的地点那样的时间点要她,她今天穿了一件v字领毛衣,在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勺子时一 切展露无遗,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程迭戈开始想起一些会让他以前不以为然的事情,比如他大学时期曾经听过他同学说和他女朋友在厨房做时的感受。 嗯,她今天穿的是裙子,就是那天她穿来见他的那件裙子,裙子很短,腿不长但是胜在均匀,于是他走到她身后手伸进她的裙子里,手指沿着她的大腿内侧往上。 “程迭戈你疯了。”她惊呼,她拿在手中碟子一抖,部分淀粉掉落在了地上。 伴 随着她的那声惊呼声的还有布料纤维被撕裂的声音,“程迭戈,这里是…”她的声音因为他的行为都抖得不成样子了,在她抖动的声音中他轻而易举抽掉刚刚被他破 坏掉的,他确信她裙子底下空无一物,她控诉他的声音都快要哭起来了,数分钟之后刚刚还拿在她手上的碟子放回流理台上,一点点的她的头往后靠在他的肩膀上, 透过锃亮的橱柜门他看到了她缓缓闭上的眼睛还有在激烈起伏着的胸部,手一直覆盖上了上去,另外一只手垂至于她的小腹上,数分钟过去,他把她抱到流理台上她 涨红着脸乖乖的把腿架上了他的腰间。 就像是彼时间偶尔从他同学口中听到的那样,那是会带给你最直接愉悦的地方。 现 在这样的状况曾经出现在诺丁山的幻想里,那就是她看电视程迭戈整理房间,自知道理亏的人自动申请了收拾餐桌,虽然没有整理房间那样夸张,但诺丁山一边咬苹 果一边欣赏程迭戈收拾餐桌手忙脚乱的样子,这样的地方当然没有洗碗机那样的,所以程迭戈此时此刻在乖乖洗碟子,噢,真笨,碟子又掉落下去了。 不过,很快的诺丁山的目光从手忙脚乱的程迭戈拉到他搁在她脚边的手机上,程迭戈的手机在响着,来点用户为葛瑞丝。 葛瑞丝是霍华德的长女,在英媒体口中程迭戈和葛瑞丝被形容为金童玉女般的人物。 想了想,诺丁山接起手机,电话彼端软软的声音响起,说话语气内容一听就是那种教养极好的,好到让诺丁山准备好的那句“程迭戈现在在洗澡”吞咽了下去,诺丁山把手机交给了程迭戈。 把电话交到程迭戈手中之后诺丁山回到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茶杯犬,十分钟过去了,程迭戈还是没有放下电话,从他的表情乃至谈话内容都在说明着,他和那位霍华德的长女有良好的互动。 程迭戈此时此刻的笑容看在诺丁山眼里有多刺眼就有多刺眼,把茶杯犬丢到纸篓子里诺丁山站了起来,快步走向程迭戈,站在他面前瞪着他,程迭戈对于站在他面前的她显示不以为意的样子,还用手势示意她安静。 安静?她偏不! 于 是踮起脚手一勾,勾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扯整个身体挂上去含住他的嘴唇,然后用她掌握不多的技巧,只是没有收到效果,那个电话还在他手上,怀着豁出去的蛮劲头 空出一只手解开了他皮带伸了进去,触到握住,然后他闷闷的哼出声音,很近的距离诺丁山听到了那声娇娇软软的声音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 生了什么事情对吧?昂着脸,诺丁山对着程迭戈笑,当然手也没有闲着,她趴在程迭戈的耳畔说着坏透了的话:把手机丢到水里,把手机丢到水里的话…手指放到了 最为柔软的力道指甲在上面刮擦着,就那么几下他的胸腔就开始激烈的抖动了起来,随之“噗通”一声手机掉落在水中,诺丁山得意的笑了起来,收到目的之后她手 想收回,不料被程迭戈狠狠的压了回去,然后就那么一下手掌低下的在迅速膨胀着发烫着。 “我,我和你开玩笑的。”诺丁山抖着嘴。 “我,我也是和你开玩笑的,我想看看你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来拿走我的电话。”程迭戈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我以为你两分钟就会抢走我的电话,可是你居然放任我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到十分钟,诺丁山,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大方。” “我不,不大方。”诺丁山说着,其实她以为她会忍到他挂断电话,可十分钟却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效果好像不错,不,应该说是小小的惊喜。”他哑着声音,然后压在她手上的手指引导着她。 诺丁山来找程迭戈的第四天,她把属于一些男女间较为晦涩的但也亲密的事情都为他做了,在那处小小的角落里他们的肩膀挨着肩膀,他拿着餐纸一个给她擦拭手指头,她涨红着脸他也涨红着脸。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脸色大变,就那么看着她。 “怎么了?”她低声问他。“你有没有给他?”他的声音有着一触即发的剑拔弩张,“没,没有。” “你发誓。” “我发誓!” ☆、第60章(曼彻斯特) 诺丁山来找程迭戈的第五天,这一天为周六,周六下午程迭戈行程为赴约,他今天下午会和葛瑞丝一起去她朋友的画展,这一天程迭戈一身正装,看起来像模像样的程迭戈惹来诺丁山的几次白眼。 刚刚用完午餐,他和她正往着曼彻斯特市区,程迭戈开车诺丁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她再一次拿开程迭戈落在自己脸上的手。 差不多两点,车子到达了程迭戈和葛瑞丝约会的画廊,停车场里诺丁山把外套的帽子拉上,抱着胳膊一副你去和美人吃香喝辣的我在这里睡觉的态度。 刚刚摆好姿态手就被程迭戈扯住,狠狠一甩诺丁山冲着程迭戈大喊:“不要动手动脚。” 于是呵。 亲了,摸了之后他像逗小猫小狗儿般的“一起进去。” “不要。” “一起进去。” “不要。” “手臂让你挽。” “不要。” “要不我挽着你的手。” 她没有说话,笑容再也忍不了,之后全数荡漾开。 她挽着他的手臂进入画廊,摆好姿势等待着心上人出现的金发女郎侧过脸来,残留在她嘴角里的笑意逐渐涣散,不再集中,脸也开始发白,眼神惨淡。 三个人站在巨大的油画面前,诺丁山和程迭戈站在一边,葛瑞丝站在一边。 “我曾经和你说过我心有所属。”程迭戈轻声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你说过她不在你身边。” 这话也让诺丁山脸色泛白,慌忙低下头不让谁瞧见,因为当周一到来时她又要不在他身边了,而且这次是永远。 低着头,诺丁山听到程迭戈说着。 “现在她回来了,昨晚在和你通电话时,她就在我身边。” 任由着程迭戈揽着她肩膀离开画廊,通往停车场廊桥上他侧过脸来吻她,她躲避着他们一路嬉闹着来到停车场,诺丁山让程迭戈等她一会她说要到洗手间去一趟。 沿着来时的路诺丁山找到了葛瑞丝,有着金色长卷发的葛瑞丝还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在发呆着,那些人说眼前的这位是正在的名媛,诺丁山觉得那些人没有说错,不久之前在这块地方葛瑞丝很真诚的祝福了她和程迭戈。 在葛瑞丝疑惑的目光下诺丁山艰难说出:我只是暂时回到他身边。 葛瑞丝问诺丁山和她说这些话的用意。 “用意?”诺丁山咀嚼着,就像是在割肉般的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没有什么用意,我只是想和你说我还是会离开他。” “你真自私。” 这个诺丁山知道。 可是,克莱儿说可以,说她可以来找他,诺丁山拉了拉外套帽子,让外套领口遮挡住她半张脸,低着头匆匆忙忙离开画廊。 程迭戈把诺丁山带到距离画廊不远处的一家美发工作室里,就这样强行的把她按在座位上。 在诺丁山一脸疑惑的目光下这个男人用一种不许反抗的口气说出“这是我今天认为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诺丁山傻傻的问。 程迭戈似乎不大乐意回答她的问题,他把他的手机交给了发型师,他和发型师说“把她的发型弄成那个样子。” “程迭戈,你想干什么、”诺丁山继续发问。 他低头唇在她的唇上点了一下,很温柔的说着话:“嘘,不要问,很快你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我可以和你保证的是你听我的就对了。” 说完话之后,程迭戈绕到诺丁山的背后,把她的脸转向镜子:“你晚上要和我一起去参加朋友的生日会,我得把你弄好看一点。” 这家伙是说她不够好看吗? 他在她耳畔做着催眠式的轰炸:“诺诺,把眼睛闭上,一会就好,我保证,等你睁开眼睛之后会发现自己美若天仙。” 诺丁山乖乖的把眼睛闭上。 终于,程迭戈说诺诺你可以睁开眼睛了,诺丁山睁开眼睛,怀着很梦幻的心情,然后—— 美!若!天!仙?!诺丁山目瞪口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黑黝黝如绸缎般的长发没有了,没有了!! 现在的她和notting hill时期一模一样的德行,短发配上男式的外套,镜子里的她如假包换的假小子一个。 憋着一张脸诺丁山瞪着程迭戈:“现在程先生还想说我美若天仙吗?” “你留长发的确比较好看,比较有女人味一点。”程迭戈若无其事的说着。 “程迭戈!”诺丁山恨不得一拳把程迭戈的那张脸揍烂。 “没有关系,很快你的头发就会长长了。”他如是安慰着她。 这个人为什么要折腾她的头发!!在她的怒目下他得意洋洋的笑开:“这次诺丁山的头发是因为程迭戈才长长的。” 心就因为他的那样一句话所有恼怒烟消云散,之后是甜腻,之后是酸楚。 从发型屋离开之后诺丁山跟着程迭戈去了商场,剪完头发之后程迭戈说要给她挑衣服,这次,诺丁山什么也没有说就乖乖的换上了程迭戈给她挑选的衣服,一套又一套,最终,程迭戈让诺丁山穿上了一袭复古长裙。 程迭戈真俗,原来他也喜欢长头发长裙的女孩。 转了一圈诺丁山问程迭戈:“我怎么看自己都像是穿了主人家不要的礼服的佣人。” “谁敢这样说你我去揍他。”程迭戈板着一张脸。 穿着程迭戈为她挑选的礼服配及到耳边的短发和他一起参加了他朋友的生日会,生日会就设在工程地点,参加生日会的尽是一些年轻面孔,程迭戈告诉诺丁山这些人都是参予整个工程的队员们。 生 日会布置得极为简单,啤酒,蛋糕,音乐,随着生日会气氛越来越为热烈,诺丁山也见到了和平常有那么一点不相像的程迭戈,比如他会在大家的起哄中把啤酒渡到 她口中,然后把她吻得喘不过气来,比如程迭戈擅长于打鼓和掷飞镖,他的鼓声富有节奏感他的飞镖水平相当于顶尖职业选手。 程迭戈标准漂亮到可以成为教程的掷飞镖动作惹来了女孩子们的一阵阵欢呼,她们围着他,女孩子们排队等着程迭戈一个个教她们,第十位,第十一位,第十二位。 站在一边观看的诺丁山从最初像小粉丝般的欢呼到最后的心里蛮不是滋味,那些女孩哪里是对飞镖感兴趣了,她们是对程迭戈这个人感兴趣,而程迭戈摆出来的那种绅士派头更是让诺丁山无比气恼,这男人是真笨还是假笨。 轮到第十五位了。 诺丁山朝着那第十五位走向程迭戈女孩胸部一瞄再看自己的胸部,艹!她已经不小了可还是让那位一下子比了下去。 “程迭戈,我也要学。”三步做两步的走到了程迭戈面前,指着大胸女孩:“不要教她,你得教我。” 程迭戈展露笑容,一本正经:“你得去排队。” 这个混蛋。 “程迭戈你要知道我是你女朋友。”诺丁山把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话音刚落,诺丁山就得到了嘘声,目光找到了程迭戈想从他那里得到支持,可谁知得到的是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见到当事人没有反应,嘘声更大了,那位大胸女更是示威性的和她挺胸。 混蛋,握在手上的杯子被她狠狠摔在地上,掉头,没走几步程迭戈就追了上来,他把她牢牢圈在怀里。 “生气了?” 废话! “原来恋爱就是这么一回事,想逗着她想让她气呼呼鼓起脸。”他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发出来。 诺丁山不说话。 “真生气了?” 诺丁山狠狠隔开程迭戈的手,被隔开的手在顺势在她腰间抓了一把。 背靠在了墙上诺丁山喘着气,趴在她身上的程迭戈也在喘着气,诺丁山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情动来得如此之快。 “诺诺,我们回去?”他哑着声音。 “嗯。”她轻声应答着。 揽着她和他的朋友们告辞,他们快速回到车上,这里距离程迭戈住的地方也就是数十分钟车程,车子开到没有阴影地带程迭戈就迫不及待空出一只手伸进她礼服裙子里。 程迭戈住的地方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了,诺丁山涨红着脸提醒着程迭戈主要开车,伸进她裙子里的手更为的肆意了,惹得她警告她的声音在发抖着。 车子开离了阴影处,程迭戈的手丝毫还没有打算从她裙子里离开。 “程迭戈……”诺丁山侧过脸想去警告程迭戈,接下来的话因为程迭戈的表情而没有说出来。 和刚刚情动时不一样的是程迭戈的表情显得凝重,他目光往着前方,顺着程迭戈的目光诺丁山看到不远处停在极为隐蔽所在的黑色轿车。 放慢了车速,程迭戈的手从她礼服离开,并且很细心的把她礼服整理好,车子停在距离黑色轿车约数百英尺左右地方。 诺丁山想去解开安全带的手被程迭戈压住:“你先在这里等我,那辆黑色的车的主人就叫做荣慕明,我叫他荣叔叔,他是我十分尊敬的人,我一会就回来。” “好。”诺丁山应答着。 “诺诺,答应我你什么也不要看。” “嗯。” 目送着程迭戈往着那辆黑色轿车走去,诺丁山闭上眼睛,程迭戈让她什么都不要看那她就什么都不要看。 然,那声清脆巴掌声响起时诺丁山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依稀的光晕中她看到了两抹修长的身影面对面,左边站着的身影挺拔得就像是傲立的青松,右边的即使身影修长但也呈现出了初初老态,右边的人正在扬起手。 诺丁山手捂住嘴,然后她听到第二声巴掌声,巴掌声在这周遭安静的夜里尤为突兀,挨打的人挺立着,诺丁山重新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之后汽车引擎声响起,远去。 数十分钟之后程迭戈重新回到车里。 深夜,等到身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时诺丁山这才悄悄起床,蹑手蹑脚打开了床头柜的灯,循着光线。 果然。 从荣慕明的那两记巴掌声中诺丁山就猜到打得肯定不清,五指印在他的脸颊上还没有消失,要命的是两记耳光都打在同一边脸颊上,看着程迭戈左右不均衡的脸颊诺丁山鼻子一酸,也许他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才不让自己看吧。 她不笨,她也知道程迭戈是因为什么挨的打,她还知道荣骏已经正在从旧金山往着曼彻斯特途中。 可这个人仿佛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让她先去洗澡让她先去睡觉。 诺丁山找到药。 刚刚想把药涂在他脸上时,冷不防,程迭戈睁开眼睛,就那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从床上坐了起来,别开脸。 “看到了。”他问她。 诺丁山垂下眼睛:“第一次没有,第二次……” 程迭戈没有再说话,他手拉开床头柜抽屉,很快的,他找到了烟。 “程迭戈。”诺丁山低声叫了一句。 烟被丢回床头柜。 一点点朝着他移动上去,半跪在床上唇去轻触他的耳垂:“不要生气。”唇一点点去含住他的耳垂,舌尖在一寸寸的舔着他的耳廓。 终于—— “去睡觉。”他闷着声音。 “我不,你还在生气我会睡不着。”诺丁山放软着声音嘟嚷着,身体更紧的去贴他,舌尖也更为的卖力了起来。 终于—— 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和她面对面,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弹“笨女人”。 深深的看着她,说: “叫程迭戈的男人只是不想在叫诺丁山的女人面前丢脸,一个男人被连着摔两个巴掌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特别在心爱的女人面前。” ☆、第61章(曼彻斯特) 暂时放一点字,等以后文结束了会写《世界级情人》我漏掉又很喜欢的一个桥段上去。 ☆、第62章 房间不大,他和她面对面,席坐着,他说。 “叫程迭戈的男人只是不想在叫诺丁山的女人面前丢脸,一个男人被连着摔两个巴掌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特别在心爱的女人面前。” 这话诺丁山可是一字不落的听到耳朵里,咧嘴,心爱的女人,程迭戈说心爱的女人。 “还笑。”程迭戈声音更加恼怒了。 眼看第二个次手指就要弹到她的额头上了。 “程迭戈,你好帅!”诺丁山眼睛都不眨一下说着。 不这一刻,此时此刻,在诺丁山这里“程迭戈,你好帅!”就等于“程迭戈,我爱你。”这一句她不敢说,再怎么想说也不能说出来。 所以,“程迭戈,你好帅。”诺丁山眼睛睁得大大的,眨都不敢眨一下,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眨眼眼泪就会从她眼眶掉落下来。 “程迭戈,你好帅。”诺丁山睁大着眼睛再一次说着。 不知道底细的男人被她这样的话弄得哭笑不得的模样。 “说看看,怎么个帅法。” “帅到让这个世界,这个蓝色星球乃至整个宇宙都黯淡无光。”诺丁山说着:“这话,发至肺腑。” 在诺丁山的心里,程迭戈真的就是这种帅法。 伸手,他揉了揉她已经变短的头发,他说诺丁山你看起来有点像那只茶杯犬。 “程迭戈,你好帅。”手轻轻的去触他印有巴掌印的脸颊:“挨打的时候也特别帅。” 药一点点醮在他脸颊上,涂抹均匀。 “疼么?” “嗯……”他歪着头做思考状:“你觉得我说疼比较帅还是说不疼的时候比较帅?” “不管你说疼还是不疼都帅,但是如果你说疼的话,我会奖励你巧克力,可是怎么办程迭戈我们这里好像没有巧克力,不如……”诺丁山歪着头也做思考状:“不如我把自己当成巧克力,你觉得呢?” “诺诺,有点疼。” 有 点疼啊?他和她席坐在床垫上,她主动朝着他靠近,倾声含住他鼻尖手也主动伸进他睡衣里,手掌心落在他的胸腔上,摩擦着就像是他在取悦她时一样,他低低的喘 息着,灯光被调暗一点时她平躺在床上他身体覆盖了上来,不着片缕的两具身体在纠缠着,他在她的耳畔低低的,诺诺这次我想从后面……即使他说话的声音极低可 她还是听清楚了,这个男人可真的有点臭美呢,在得到她低低的那声“嗯”之后她任凭着他翻过她的身体,脸深深埋在了枕头上手拽住了床单,配合着他让他一举从 后面进入,随着他逐渐加强的节奏她的脸更深的埋进了枕头里。 事后,她头枕在了的肩膀上,最后冲刺阶段时的那种激荡还没有从他们的身体上退却,他和她都没有睡意。 “诺诺。” “嗯。” “想知道我是怎么来到那个家庭,想知道我和荣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吗?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 “嘘——”诺丁山做出了安静的示意,伸了一个懒腰闭上眼睛:“我困极了,你把我累坏了我要睡觉。” “嗯,那睡吧。” 不管程迭戈想要告诉她什么她都不想听,一切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她只想和他好好的呆在一起,做所有爱人会做的事情,然后等待着周二的到来,周二她就要离开他了。 程迭戈做了一个很突兀的梦,梦到诺丁山趴在他怀里哭,是那种不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却在决堤的哭泣,他慌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吻她诺诺你为什么哭,她说她不能告诉他原因她说她必须离开他了,下一个瞬间她就消失不见。 程 迭戈醒来的第一时间手就去触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摸到的是一手冰冷,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低头,穿在他身上的睡衣是浅色的就他胸前的一小块部分呈 现较为深的颜色,手一摸,湿湿的,就好像曾经有谁在这里流过很多很多泪水一样,就像是那个梦真真切切的存在一样,她说他要离开他了。 她离开他了! 这个念头让程迭戈箭一样的串出他的房间。 诺丁山骑着自行车从便利店回来经过临时车房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那是程迭戈的车,程迭戈这么早是要去哪里?他不是说今天礼拜天他不上班吗?诺丁山扶着自行车站停在一边。 很快的程迭戈的车子倒退出车房,倒退,侧退,没有等诺丁山叫住他他的车就快速的从她面前开过,车子开出了数百英尺之后又倒退了回来,停在诺丁山面前。 诺丁山这个角度正好对上驾驶窗,驾驶窗的车窗玻璃快速拉下来,程迭戈侧过脸来看着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诺丁山? 不知道为什么诺丁山觉得此时此刻她要是不大声应答的话程迭戈会很生气很生气的样子,于是,她大声的应答着:是。 那声是之后。 诺丁山捂住了耳朵!程迭戈这个混蛋为什么一大早就开始教训她,什么?说她是不安分的女人,什么?说如果是安分守已的女人就应该乖乖呆在家里。 这个混蛋知不知道他的冰箱空空的就只剩下几个干巴巴的苹果,还有!诺丁山发现了一件事情,程迭戈的大衣里面露出睡衣的袖口,而且穿的是拖鞋,拖鞋还穿错了左右只,这位老兄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干什么? 更为重要的是! 程迭戈的手指头夹着烟,烟是没有点上,可分明具备作案动机,昨晚也是! 手一松,自行车被诺丁山扔到一边,自行车“啪”倒下的那声让程迭戈闭上了嘴,诺丁山指着程迭戈夹在手指头的烟:“狗崽子狗屁!” 这是张妙丽常常用来骂人的。 她那个简单的发音惹来了程迭戈一脸嫌弃的表情:“诺丁山,你骂脏话了。” “程迭戈你不是答应我不抽烟了吗?这话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可才几天,程迭戈你说的话都是狗屁!”后面的那句诺丁山可是加重了语气。 这个时候程迭戈似乎才想起他手上的烟,他迅速把烟丢到窗外去:“我没有抽烟,那个是小习惯,我没有打算抽,还有,诺丁山你不能骂脏话。” 不让骂是吧?被糊里糊涂的教训了一顿的诺丁山自然不会理会,她要把她无缘无故受的气讨回来。 只是—— 从车里伸出了一只手,被那只手带动着诺丁山脸朝着程迭戈的脸,就这样,这个混蛋为了阻止她骂脏话把她的唇啃得发肿。 这个早上,程迭戈穿着拖鞋靠在车上让诺丁山骑着自行车在他面前转圈,自行车沿着车子转了五圈,她问他程迭戈够了没有。 程迭戈摇头。 第十圈。 车轮刚刚越过程迭戈,诺丁山就听到了来自于他的话。 “诺丁山,你离开我之后,我最常想起的就是你现在的样子,诺丁山,有好几次,我都看到你骑着那辆海格莱斯匆匆忙忙的从我面前经过,我的眼睛因为追随着你的身影而忽略了我身边朋友和我说的话,诺丁山,在你不知道的时间里我也曾经默默的在一边关注着你。” 诺丁山的心,麻麻的,酸酸的,也甜甜的。 原来,有过那样的时刻,在她想他时他也在想着她。 在诺丁山找程迭戈的第五天是礼拜日,他们躲在房间里做饭看电视,偶尔斗嘴,斗嘴完之后接吻,她缠着他把电脑搬到沙发这边来,这样一来她就得到了好处,她可以把头枕在他腿上,懒懒的躺在他腿上看着他工作时的模样,看着他一会皱眉一会舒展眉头。 冬季的日照时间总是很短暂,窗外的天色逐渐暗沉下来。 简单的晚餐过来,程迭戈开始收拾东西,他今晚需要到海上那边的工程去。 程迭戈收拾东西时诺丁山在他身边软硬兼施,第n次拉长着声音“程迭戈,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海风大,而且温度低。”程迭戈把笔电放进包里,想也没有想的说出:“我先送你回家。” “程迭戈。”八爪鱼般的贴上:“就带我一起去。” “你乖乖的在家里等我,我明天晚上就回来。”收拾完了一切,程迭戈把她从他身上拉开,正着神色和她说。 怎么可能! 诺丁山堆上了暧昧的表情,软着嗓音:“程迭戈你让我去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在晚上当抓走我的海怪。” 她的话仿佛收到了点效果,他看她时的眼神有点不自然,目光从她胸部所在溜了一圈之后迅速移开。 声音越发柔软了起来:“一旦海怪抓走了我之后,我肯定没有半点还击之力,我想我肯定会任凭着海怪先生为所欲为。” 目光又来到她的胸部上了,诺丁山让自己的胸部呈现出极为激荡起伏的模样,他的目光在停留了数秒之后再一次狠狠别开,背转过身去,粗着嗓音:“去穿衣服,然后我送你回家。” 这位先生可真的是固执啊。 于是,诺丁山和他说:“程迭戈,说不定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偷偷的跑掉。” 她的话让他迅速回过头,他在观察着她,这个时候诺丁山有点心虚,心虚到她垂下眼帘。 “诺诺。” “嗯。”诺丁山强打精神。 “你昨晚……”他的语气带着一点点的试探和小心翼翼:“有没有哭,比如你做了噩梦。” 心里一愣,诺丁山脸迎上了程迭戈的脸,皱着眉头:“为什么会这样想?我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会因为做噩梦而哭。” 程迭戈的手指着他心上的那块位置:“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这里湿湿的。” 反应过来之后,诺丁山迅速擦了擦嘴角。 不出意外的诺丁山听到程迭戈深吸一口气的声音:“诺丁山,你流口水!你居然在我的身上留了那么多的口水。” 捂着嘴,诺丁山假装窃窃的笑了起来。 最 终,诺丁山还是说服了程迭戈把她带到海上去,他们到达海上的时间差不多九点,这项工程的竣工期定在二零一三年年末,所以工程极为的紧张,程迭戈一到达就和 技术部门开会去了,他让诺丁山在他房间等他,程迭戈的房间和他操作室连在一起,诺丁山拿着程迭戈给她的钥匙来到了操作室,她坐在了闭路电视前,一心一意的 通过电视画面看着程迭戈的一言一行。 差不多十二点时间程迭戈才回到房间,洗完澡时他说诺诺我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第63章(曼彻斯特) 差不多午夜时间,诺丁山跟着程迭戈来到了类似于科研类的房间里,程迭戈告诉她这是海底监测中心,他们一般都通过这里的设备监测到深海各种鱼类所发出的讯息,然后技术人员会通过海底里水生物发出的讯息来收集数据。 打开最里层的房间门,诺丁山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几秒钟之后她猜到了大约发生些什么,正在值班的是一位娃娃脸的白人男孩,白人男孩这会正在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的画面显示着的是男人陶醉的表情,男人手按在女人的头颅上,女人半跪着。 诺丁山侧过脸去看程迭戈,他又在皱眉了,他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手往着门板敲,白人男孩手忙脚乱关掉视频,呐呐的站在一边。 白人男孩抱着他的电脑尴尬的离开了,程迭戈干干的叫了一声“诺诺。” “程迭戈,你有看过那种片吗?”表情极度不自然的程迭戈让诺丁山有点好奇。 “没有。”程迭戈迅速做出回答。 “没有?怎么可能?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敢兴趣,也没有时间。” 诺丁山脸朝着程迭戈靠近,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他一掌就朝着她脸盖上来:“看过几眼,觉得也就那样。” “程迭戈……”诺丁山还想从程迭戈口中套出点什么。 “诺丁山!”程迭戈已经是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好吧,诺丁山乖乖把手交给程迭戈,他们来到最南端的所在,这里的布置看起来就像是卫星发射平台,他们肩并肩的坐着,他们都戴上了连着麦克风的大耳麦。 程迭戈告诉诺丁山可以通过耳麦接收到数百海里外海底生物发出的声音频率。 耳 麦传出了程迭戈的声音:“一百四十亿年前,在一场宇宙大爆发中有了地球,地球的百分之七十都是海洋,从卫星上俯瞰时它是蓝色的,比这个蓝色星球更早存在于 这个世界的是海洋还有海底下的水生物,诺诺,把眼睛闭上,你会听到那些比人类更早出现在地球上访客们的声音,数十亿年前,数百亿年前。” 诺丁山闭上了眼睛,陆陆续续中她听到一些细小的声响,类似于海底生物在呼吸时发出的声音,渐渐的那些声音被两组一高一低相互呼应着声音所取代。 “那是什么?” “那是鲸鱼的求爱讯息,离开自己亲人有一阵子的年轻雄鲸感到寂寞了,它也想像父亲一样拥有自己的伴侣,雄鲸开始在茫茫的大海上找寻着,终于有一天它遇到了另外和它一样孤独的雌鲸。” “鲸 鱼求爱的第一阶段会在海面上用拍水翻腾来展示自己的美好身姿态,表达力量的方式来取悦雌鲸,之后经过短暂追逐试探它们回到了深海里,求爱的第二届阶段雄鲸 会用声频来传达它对于雌鲸的爱慕,声音越是嘹亮就代表着它的爱更为炽烈,雌鲸被打动了就会以声频回应,诺诺你刚刚听到的声音代表的是我们的雄鲸先生已经获 得雌鲸小姐的爱。” 诺丁山侧耳去倾听,她想,那组声音较小的一定是雌鲸小姐的声频,姑娘们总是较为羞涩的,而那组声音较大的一定是雄鲸先生,从声音频率听这位一定是热情奔放的小伙子。 微笑着,诺丁山问:“然后呢?” “然后它们就一起结伴到温暖的海岸,它们在那里完成了交.配产卵,等待着来年春天,它们孩子的到来,新生命的到来于鲸鱼们来说是一部史诗,因为它们的一生太过于漫长了。” 依稀中,诺丁山仿佛看到了深海中那条经历了成长离开亲人独自前行的鲸,那只手掌温柔的印上了她脸颊,她睁开眼睛。 触到程迭戈的脸诺丁山的心没有来由的难过了起来。 “诺诺,而人的一生和鲸比起来又太过于短暂了。”程迭戈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到她的耳畔。 诺丁山垂下眼睛。 片刻过去诺丁山又听到了程迭戈这样的一句话“等阿骏从旧金山回来之后,我们找一个时间去选戒指。” 程迭戈在说这话时诺丁山偷偷的拔掉耳麦的接头,然后皱着眉头脸转向程迭戈:“程迭戈,声音没有了。” 在程迭戈一脸疑惑的表情中诺丁山把耳麦递给了他,几分钟之后程迭戈把耳麦的接头插上,他在做那些时表情闷闷的,因为诺丁山告诉他她什么也没有听到,而且她还告诉他她有点头晕。 求婚不成功的程迭戈闷着头在前面走着,诺丁山垂着头跟在他后面,回到房间里诺丁山乖乖的接过程迭戈给她的药。 喝完药,熄灯,睡觉! 诺丁山眼睁睁的看着天花板,午夜已经过去新的一天又来临了,手去触摸程迭戈的手:“程迭戈。” “嗯。” 真好,程迭戈也没有睡觉,在只剩下可以辨别事物的幽光中,诺丁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说出了那样的话“程迭戈,想不想我给你做。” “什么?做什么?”很明显,他没有意会到她在说什么。 “程迭戈,信吗?肯定不会是你说的也就那样。”诺丁山再轻声补充了一句。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手一捞,就把她捞到怀里。 这个男人也够迟钝的,她在程迭戈的耳畔低声说着,她说得很直白,说完之后诺丁山得到的却是这么一句“睡觉。” 呃——怎么会这样,男人们不是很喜欢那样的吗?怎么到了程迭戈这里行不通了,诺丁山觉得也许这位还在和她装。 于是她的声音放得更柔软了,然后“小甜瓜,信吗?我会做得很好的。” 她的话引起程迭戈低低的一阵咒骂,之后他拉起了被单套住她的头,粗声粗气下达命令“我以后要是再听到从你口中说出类似于小甜瓜这样字样的话,我肯定把你丢到海里去。” “还有,诺丁山现在马上停止你脑子的那种奇奇怪怪的念头,闭上眼睛睡觉。” 不要吗?不要拉倒! 诺丁山重新躺回自己的位置,继续眼睁睁看着天花板,小会之后程迭戈侧过身去用背部面对着她,再一小会之后他又侧过身来面对着她,又一小会之后他手来握住诺丁山的手:“诺诺。” “嗯。” “也许你说得对,也许不是就那样。”他压低着嗓音。 “什么?”诺丁山忍住笑。 沉默—— 他的唇贴上了她耳畔,声音带着无奈:“你真的不该说那样的话。” “我就说说而已。”诺丁山表示着自己的无辜。 “说说而已,我看你分明是存心的。”程迭戈拽住了她的手,就那么往下一扯,隔着一层不了纤维,咬牙切齿:“硬了,这就是你说的那些话所带来的效果。” 好 嘛好嘛,她引起的自然是由她来负责,房间陷入了黑暗,诺丁山头缩到被窝里,程迭戈的睡衣很大,她只需要掀开他的衣摆就可以了,唇一一擦过他的身体在他的小 腹上进行了短暂的逗留,也就那么小会功夫她听到了他类似于痉挛式的吸气,此时此刻她的脸颊已经烫到不行,烫到整个人仿佛要燃烧起来似的,而他也是一个燃烧 体。 黑暗中,程迭戈感觉到了类似于皮囊下灵魂深处所带来的冲击,怎么?所有由她所制造出来的震荡让他如此的着迷,那种着迷扩散到 他的每一毛孔强烈的冲击着他,强烈到他的思想在涣散,他任由着自己口腔释放出若干的声音,他想他和她就像深海里的那对鲸鱼,他所释放出来的声音越是集中她 的就越…手狠狠拍在床垫上,她牙齿轻轻刮过上面时的每一寸摩擦都会引来他身体的一阵阵颤粟,在颤粟中他听到自己的那声“诺诺。” 然后!很诡异的沉默。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她答。 程迭戈想起身被她强行按住。 “诺诺?” “别问,什么都别问。” 片刻她离开了他,微光中他看到她猫着腰离开房间,她去了浴室,程迭戈也来到了浴室,她并没有开灯,黑暗中他听到了水声。 为什么不开灯? 程迭戈打开浴室的灯,之后他明白了为什么她不开灯。 以后的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程迭戈都会记得这一刻的诺丁山,这一刻诺丁山的脸,可怜兮兮的,就像是偷吃了巧克力被大人抓包的孩子,尴尬狼狈,可又是那么的可爱。 就这样的她可怜兮兮着一张脸,声音也可怜兮兮的:“程迭戈,你为什么要开灯啊。” 这个时候程迭戈已经明白了那些粘在她脸上的液体是什么了,即使是明白了可他心里也没有因为那些而有半分的尴尬,因为现在的诺丁山太可爱了。 “诺丁山,你真可爱。”他说着大实话。 他的话显然让她恼怒了,她瞪着他:“还不都是因为你,乱射。” 程迭戈点头,的确是因为他,接过她手里的毛巾细细把粘在她脸上的液体一一擦拭干净,一边说着:“是的,是我不好,以后我会好好的注意,嗯?” 她点头。 终于,他把她的脸擦拭得干干净净了,目光就那么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落在了她的唇上,她的唇红艳艳的,微微的在很可爱的肿着,她的眼神极为的清亮。 这一刻的诺丁山于程迭戈来说,倾国倾城! 手指无意识的抚上了她的唇,细细的摩擦着,真柔软啊,一些念头随着手指的柔软触感宛如龙卷风过境在顺便变成了某种疯狂的念头,他没有掩饰那些念头,他告诉着她“诺诺,如何你也曾经给别的男人做出这样事情的话我会把枪口对准他的太阳穴,毫不犹豫。” “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对谁做过。”她的声音低低的。 “真的?” “真的,我发誓!” 火 红一片的脸颊和她的唇相互呼应着,低头含住她的唇,手穿进她的睡衣里,握住她胸前的两团就像是充满着破坏欲的孩子不加节制的揉捏着,直把她逗弄得细声抗议 着,想发声已经被他的唇堵住了,就只能呜呜的,她身体拼命往后缩就像是要逃脱他的掌控,这怎么行,怎么行?手再一捞,那具身体被动的紧紧贴上了他。 在她即将窒息时放开了她,小小的拳头捶在他的肩膀上,低声抗议:疼啊混蛋。 把头埋在她的肩窝上,程迭戈想他迟早会为她发疯。 强烈的光线落在诺丁山的脸上,诺丁山努力睁开眼睛,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他们后半夜留下来的气息,有多么的疯狂那气息就有多么的晦涩,后半夜程迭戈又要了她一次,那一次他真的是把她折磨得够呛。 已经是正午时分了,诺丁山躺在床上怅怅的看着窗外。 脚踩在地上时诺丁山几乎要跪下去,程迭戈这个混蛋可真会折腾人。 梳 洗完毕之后诺丁山把程迭戈的房间整理干净,之后打电话订机票,她昨天已经和程迭戈说过她明天会回德国了,因为克莱儿排练的舞台剧后天登台演出,被蒙在鼓里 的男人还答应诺丁山最晚会在下下个周末到德国去见克莱儿,程迭戈近阶段真的很忙很忙。“不要紧,我会和克莱儿解释的。”她回以这样的话,说这话时她口气温 柔。 夜幕降临时,诺丁山和程迭戈坐在回曼彻斯特的轻型艇上,午餐和晚餐时间被压缩到仅仅只有十分钟时间的男人几乎一粘到床就呼呼大睡。 差 不多十点钟时间,程迭戈的车开进工地住处的车房,车刚刚熄火之后程迭戈就利用帮诺丁山解安全带的机会把她吻得气喘吁吁的,安静的车厢里他在她耳畔说着让人 脸红耳赤的话,她越是嗔他就更加的来劲,最后导致她拿起自己一只鞋恐吓他,轻而易举的抢走她的鞋他们从车库一路嬉闹着,手里拿着她的一只鞋程迭戈在前面走 着,只穿着一只鞋的诺丁山在后面单脚跳着追着,差不多来到楼梯处时她终于逮到了他。 “程迭戈,我抓到你了。”她不无得意,像一个孩子一样欢呼着。 欢呼的声音因为雀跃显得极为的清亮,那种清亮因为周遭的气氛在瞬间转变得诡异了起来。 程迭戈一动也不动的站在诺丁山面前,不,那看起来更像是挡,他挡在了诺丁山的面前,他伸出手把诺丁山拦在他身后。 “程迭戈,你挡在我了。” 诺丁山推了推程迭戈的背。 但,纹丝不动。 诺丁山皱眉:“程迭戈,你把鞋还给我。” 话音干落,刚刚被程迭戈拿走的那只鞋就落在了诺丁山脚边位置,然后她听到程迭戈和她说了这样的话。 “诺诺,穿上你的鞋,回房间,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看,回到房间之后洗澡,换上我喜欢的睡衣,乖乖在沙发看电视,我保证在十一点整点新闻之前你会看到我。” 诺丁山从程迭戈说话语气中嗅到了不寻常的状态,刚刚开口想问怎么了。 一声枪响。 那颗子弹从程迭戈的耳边擦过。 诺丁山尖叫了起来:程——迭——戈—— 和她尖叫差不多同步的是金属物在撞击到墙之后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那声音比她刚刚的欢呼还要来得清脆。 诺丁山在程迭戈的背后探出半个身位。 她看到了拿着枪的荣骏,荣骏手里那把枪的枪口正对着程迭戈。 ☆、第64章(曼彻斯特) 诺丁山知道荣骏有枪,那把枪精致得就像是一个艺术品,“它漂亮得让人都不忍心让它和杀戮联系在一起了。”荣骏如是的描述着那把手枪。“那你带着它 干什么?”诺丁山好奇的问。“不知道,我看它漂亮就从朋友手中要来了,我想也许我会用它来修理我看不顺眼的人。”荣骏半带着开玩笑性质和她说。 此时此刻,那把漂亮得就像是艺术品的枪枪口正对着程迭戈,延伸到房间的六节楼梯横在荣骏和程迭戈中间,荣骏站在楼梯右边程迭戈站在楼梯左边,诺丁山被程迭戈单手挡在他背后,诺丁山探过半个身位去看荣骏。 悬挂在楼梯上方的照明很清楚的刻画着荣骏脸上的表情,和他脸上的表情同样的还有指向程迭戈黑黝黝的枪口,一样的冷冽不带任何情感。 黑黝黝的枪口已经打出了一发子弹,只要…… 诺丁山心里一抖,本能间身体想去越过程迭戈,她刚刚一动就听到来自于程迭戈如是的叱喝。 “诺丁山,耳朵聋了吗?我刚刚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把鞋穿上,马上!回去!头也不要回。” 诺丁山摇头,拼命的摇头。 就像是在背后长眼睛似的:“诺丁山你给我听好,前天晚上已经让我够丢脸了,你还想让我再丢脸一次吗?” 现场一触即发,就仿佛谁再说一句话枪口就会射出子弹一样。 诺丁山迅速冷静了下来,穿好鞋越过程迭戈,一步一步朝着楼梯走去,背后的程迭戈距离她越来越远荣骏距离她越来越近,脸距离荣骏枪口约一英尺半的距离,脚步停顿了下来,她低声说:阿骏,不光程迭戈的事情,是我自己来找他…… 话还没有说全,诺丁山就听到了来自于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声音“滚!”前者为荣骏所说,后者为程迭戈所说。 诺丁山没有再说话,脚踩在第一个台阶,身体越过那两个人形成的平衡线,脚踩在第二个台阶时诺丁山听到了来自于右边冷冷的笑声。 冷冷的笑声之后,荣骏说: “不要把我出现在这里当成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决斗,当你决定来找程迭戈的那一刻起你在我的心里已经出局了,即使我再怎么喜欢你我是我原则也只能让我到此为止,记得那时我和你说过的话吗,我手上的这把枪是为了教训让我看不顺眼的人。” “像这样的你应该得到的是扫地出门这样的结果,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每一样游戏都有它的规则和底线,可程迭戈好像违背了这种规则,而你,让我们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傻子,我认为违反游戏规则的人应该得到教训和惩罚。” “诺丁山,细想一下,你还真的活得就像是一只寄生虫,而程迭戈,从此时此刻起,你只是那位四岁时被带到我家的孤儿,你也不配再叫我阿骏。” 低头,诺丁山脚踩在了第三个台阶上。 走完六个台阶,诺丁山打开了门,然后按照程迭戈说的那样洗澡换上睡衣,打开电视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时间漫长得让诺丁山心力绞碎,陆续从外面传来了些许打斗的声音。 枪声响起,连着响起一声两声三声—— 诺丁山从沙发上冲了起来,卷到房间前,打开房间门,看清楚站在门前的那道背影时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程迭戈没事! 第四声枪响,诺丁山顺着枪声看到了工地上若干照明熄灭,荣骏开着车,子弹是从车里射出来,第五声枪声响起,距离车子最近的照明被子弹击灭。 之后,枪声没有再响起,车子扬长而去。 一些在赶夜工的工人因为枪声纷纷来到了这片区域,赶到这里的工人们在程迭戈的示意下迅速离开。 然后,他转过头来和她笑,荣骏落在他嘴角的那一拳一定很重,导致他在笑的时候嘴角弧度有点别扭。 站在门后,诺丁山也开始笑,是那种不敢大声笑出声音来的大笑,那笑容让她的胸腔一震一震的,很疼很麻,但也欣慰。 她就这样冲了过去,六节楼梯她就只用了两步,之后,身体重重撞在了程迭戈怀里。 借着灯光诺丁山看到程迭戈的脸有几处挂彩的地方,从他身上衣服遭受到的破坏程度看显然程迭戈一直处于挨打的份。 可听听这位先生都还和她说了些什么?“我没有给他让你心疼的机会,他一根头发也没有受到伤害。”“我给了他急次往我脸上揍的机会,我知道荣骏从小就嫉妒我这张脸,我的脸挂了一点彩的话这样才可以打发他,嗯,现在程迭戈的脸看起来没有那么帅了。” “诺诺,你做得不对,而我也不对,所以就当这是我们做错事情所要付出的代价。” 诺丁山点头。 找来了药,程迭戈在诺丁山的坚持下乖乖坐到沙发上,一一给程迭戈受伤的地方擦完药,药放回了卫生箱,诺丁山坐在不动。 “程迭戈,你以后不要太讨厌我。”半垂着眼睛她说着。 即使知道再过不久之后,程迭戈会很讨厌很讨厌她,可这刻诺丁山还是希望着程迭戈不要太过于讨厌她,不用继续爱她只要少讨厌她她就满足了。 不知道底细的男人把她的头压在他肩膀上,说:“诺丁山不是寄生虫。” “我还可以和你保证的是,等一段时间过去之后,关于我们三个人的事情会变成了荣骏口中的‘我的女友和她前男友旧情复燃之后把我给甩了,不过现在我已经不大生气了,那个女人配不上我’” 凌晨,一些从外面投射过来的光透过了百叶窗照进了那个不大的空间里,简单的木板把空间格局隔成了小型客厅,房间,厨房,浴室。 小型客厅摆放着办公桌,办公桌上的一些东西都掉落在了地上,笔筒折尺样板等等等,和这些混在一起的还有眼镜,距离眼镜最近地方的是女性的胸衣,办公椅被往后拉出一段距离,办公椅上搁在女性的黑色蕾丝,较为有经验的人从这些东西上大约猜出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些什么。 顺着搁在沙发一边的男性拖鞋还可以猜出那对情不自禁的男女一定从办公桌上辗转到了他们的房间。 此时此刻,房间里有男女均匀的呼吸声,房间周遭还有若有若无男女间留下来的情动气息。 夜再深一点,房间响起了细碎的声响,那是有人在穿衣服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来之后有女人在细细的诉说着。 “程迭戈,以后我不会爱上任何人了,以后我也不会结婚不会要孩子,但你可以,我怎么舍得让你变得和我一样,程迭戈我会在距离你很远很远的地方每天为你祈祷,用我的方式祝福你,你可以幸福,可以快乐,也可以……” 就像是大滴的雨水掉落在地上,就像是雨林里充沛的露珠从枝叶滑落激起的声响,谁的泪珠从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着,一滴接着一滴,就像是那断掉线的珍珠项链。 声已不成声,可仍旧固执的持续着,眷恋,虔诚,卑微,感恩: “程迭戈你也可以去爱别的女人,就像是忘了小狐狸喜欢上了诺丁山一样,我想出现在程迭戈生命中的第三个女人一定是无比美好,我会那样祝福你的,然后……” 泪水来得太狂太凶导致低低诉说的女人声音呜咽,如冬夜里的那场磅礴大雨。 “然后终于,你也像别的男人一样,有了幸福完美的家了,我会远远的偷偷的想着你,念着你,爱着你,永远。” 泣不成声中。 “程迭戈,你好帅。” 程迭戈醒来的第一个感觉是:诺丁山这个女人又!又流口水了!! 摸了摸胸前那块,程迭戈猜测昨晚诺丁山留的口水一定特别多,手下意识间一捞,又是空空如也。 厨房里传来碟子磕碰到的声音,他的拖鞋整整齐齐摆在一起,她把他的拖鞋捡回来了,程迭戈记得他昨晚在客厅遗落掉了一只拖鞋。 经过客厅时程迭戈目光下意识间落在办公桌桌面上,他昨晚就在那里进入了她的,她昨晚看着特别的诱人,诱人到他等不及,她已经把他昨晚一股脑扫落在地上的物件一一收拾好了,一切整整齐齐的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程 迭戈抚着头,他有点无法把自己和昨晚的自己联系在一起,记得昨晚他的猛浪把她逗得又哭又叫的,摸了摸自己的胸腔,上面还残留着她昨晚一记又一记捶打在上面 的力道,柔柔的软软的让他的节奏动作更为凶狠,甚至于,甚至于舍不得让自己离开她,就那样彼此连接在一起的身体辗转到了床上,抗议无果之后就她只能乖乖把 头搁在他肩膀上,腿紧紧的缠住他他一动她就咬他,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滋味呵,导致于他顾不得那只掉落掉的鞋子。 一块硬板就把厨房和客厅隔离了起来,梳洗完之后程迭戈靠着厨房门框抱着胳膊看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围裙的带子松松拦腰系着,纤腰不盈一握。 现在距离上班时间就只有二十分钟,程迭戈走了过去从后面环住她的腰。 动 作停顿了下来,诺丁山低头看环住自己腰的手,几秒之后再继续刚刚未完成的事情,程迭戈一直恋恋不忘儿时的生活,程迭戈在北京长大,所以她今天给他弄了京式 早点,诺丁山以前工作的餐厅有一位是北京厨师,几天前她还特意打电话向他请教,她今天给他弄了小米粥和酸菜包。 “我就只会做这两样。”诺丁山心里很遗憾,时间太短了她就只学到了这两样。 回应她的是他的唇轻轻去触碰她的鬓发:诺诺这两样就已经够了。 诺丁山没有再动,任凭着他的唇从她的鬓发上移动着来到她的耳边,任凭着他的唇瓣在触碰了她的耳垂之后一点点的含住。 后面的那道气息微乱诺丁山挣了挣身体,轻声说着程迭戈你上班时间快到了,我去给你准备早餐。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也没有继续刚刚的动作,片刻:“诺诺把早班机改成晚班机,到时我送你到机场去,嗯?” “不行!”诺丁山转过身来面对着程迭戈。 “要不改成中午?”就像是孩子般的讨价还价:“中午我可以抽出点时间送你到机场去。” 诺丁山板着一张脸。 微微弯下腰他仔细的在观察她脸上的表情,之后“好吧。”无可奈何的说着,手拧了拧她脸颊以此表示抗议。 七点二十分,诺丁山坐在程迭戈对面看着他把早餐一丁点不剩的吃掉,七点二十五分诺丁山为程迭戈扣上工作纽扣,今天他需要完成一个至关重要的工程,把安全帽交到他手上,频频叮嘱“小心点。” “我知道。”接过她手中的安全帽,另外的手拿起她搁在一边的行李袋,行李袋上有程迭戈为克莱儿挑选的礼物。 七点三十分,诺丁山跟在程迭戈身后离开。 手和目光恋恋不舍的从已经关闭上的门板移开,跟着程迭戈走下楼梯,楼梯下的空地上停着两辆车,一辆是来接程迭戈,一辆是送诺丁山到曼彻斯特机场去。 把安全帽交给他助手,把诺丁山的行李袋放进了后车厢盖上了后车厢车盖,程迭戈回头,手掌捧着她的脸看着她,也许程迭戈那时想亲她可碍于他助手在一边,于是诺丁山踮起脚,主动献上自己的唇。 绵长的吻过后他为她打开车门。 诺丁山坐上车,程迭戈的手机响了起来,诺丁山拉下车窗玻璃,脸对着程迭戈手也对着程迭戈,恋恋不舍的挥手。 程迭戈交代完了他司机开车小心点之后头附到她面前,说“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诺丁山点头。 “代我和克莱儿问好,告诉克莱儿我最晚下下个周末去看她。”不知道离别在即的男人语气轻松。 诺丁山再点头。 车子向前滑行,程迭戈接起他的电话,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和她挥手,车子再往前滑行一点程迭戈背过身去接电话。 诺丁山贪婪的看着程迭戈的背影。 也许那是一个很重要的电话程迭戈一边接电话一边坐上车,车很快朝着反方向行驶,诺丁山探出头,在车子滑行中她和程迭戈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程迭戈的车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诺丁山关上了车窗。 这一天为十一月二号,这是诺丁山最后一次见到程迭戈。 ☆、第65章(曼彻斯特) 十一月六号伦敦时间上午十一点程迭戈打给诺丁山的电话由一个陌生的男声接起,“你是谁。”程迭戈第一时间问。对方回答“我叫叶光中。” 叶光中是谁? 就 像是听到程迭戈心里的疑惑一样对方开始自我介绍:“我是克莱儿的医生。”这样的提示让程迭戈隐隐约约记起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之前住nottinghill 他曾经和诺丁山一起去见克莱儿,克莱儿常常挂在嘴里的叶医生,那天他也见到了那位叶医生,那是一位长相斯文的华裔青年。 “为什么是你接的电话?”随之程迭戈问,透过电话彼端所传来的讯息较为可以确定的是那位叶医生是在类似于医院接听的电话。 “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过十分钟再打来。”那位如是说。 十分钟过去,程迭戈再一次拨通诺丁山的电话,这一次是诺丁山本人接的电话,从诺丁山口中程迭戈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诺丁山的确在医院里。 “没事,我就消化不良。”她低声说着。 说完之后她很匆忙的挂断电话,那一刻程迭戈真的以为诺丁山是因为消化不良才去的医院。 而十一月六号上午打的这通电话为程迭戈最后一次听到了诺丁山的声音,之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再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十 一月九号,程迭戈让朱美宝给他订了十一月十号中午从曼彻斯特前往柏林的机票,他连续三天打给诺丁山的电话一律被转到留言信箱里,程迭戈昨天联系到了克莱 儿,在电话里克莱儿告诉他诺诺没事说诺诺方便了自然会给他打电话,今天早上程迭戈再一次联系了克莱儿,电话里克莱儿支支吾吾的语言让程迭戈心里产生了怀 疑,在程迭戈的一再追问下克莱儿又说了一件事情,说诺诺需要想清楚一件事情,想清楚了诺诺自然会联系他。 十一月十号上午八点程迭戈接到了那位叶光中医生给他的电话,电话中叶光中让他回家一趟,正好程迭戈也需要回家拿护照,程迭戈十点钟回到家里,他意外的在他家里看到了一个人:荣骏。 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里荣骏给出了这样的解释:克莱尔的那位叶医生打电话让他到这里来等他,说是要告诉他一些关于诺丁山的事情。 “我在这位老兄的声音和话语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所以我就来了。”荣骏极具嘲弄的语气:“希望是我想的那样,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的话,那么我想我心里会比较舒服一点。” 这天出现在程迭戈面前的荣骏眼窝深陷。 十点半,穿着深色外套的华裔青年在佣人的引导下来到了程迭戈和荣骏面前,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包。 深色外套还有紧紧被他握在手上的黑色文件包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名不速之客。 几 乎没有经过任何停留该名不速之客就进行了自我介绍:“我叫叶光中,在伦敦的时候曾经是克莱儿的医生,因为克莱儿我认识了诺丁山,对于那对姐妹我很同情,后 来在我的建议之下诺丁山把克莱儿从伦敦转到德国,之后为了表示对我的感谢诺丁山会在节日时间给我邮礼物,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而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代表我 的新婚妻子向二位表达歉意。” 说到这里叶光中顿了顿,然后弯下腰,做出鞠躬动作。 这位据称为叶光中的男人的行为此时此刻看在程迭戈眼里是极为无厘头,无厘头到程迭戈感觉到心里冒出了一阵阵烦躁。 “我对你的新婚妻子不敢兴趣。”程迭戈不耐烦的挥手:“不是说会带来诺丁山消息吗?麻烦你长话短说,我要赶飞机。” 男人不慌不忙从黑色文件袋里拿出若干文件,那些东西一一被摊在了桌上,这下程迭戈觉得更为的不耐烦了,倒是荣骏饶有兴趣朝着摊满文件的桌子上靠近了过去。 叶光中看着他,指着那些文件继续刚刚的说话语气:“事情发生得太忽然,我怕二位怀疑我说的话,所以我把一些可以证明我刚刚说的话的东西都带来了。” 这位真是!到底想表达些什么?程迭戈串了上去拽住了叶光中,这男主是典型的瘦竹竿,也不知道是程迭戈用的力道大,还是这个男人太瘦的缘故他居然一下子就把他提了起来。 提着他:“叶光中医生,你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这还是程迭戈第一次在没有任何理由下这么无礼的对待一个人。 “程……程先生,我刚刚口中的新婚妻子,新婚妻子的名字就叫做……诺丁山。”被提起来的男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宛如有人在程迭戈身体最为薄弱的环节所在来了一记重拳,就那么重重的一击,属于他身体里的所有力气被瞬间抽走。 后退,踉跄,手一松,程迭戈看着叶光中皱眉。 没有任何的缓冲时间,叶光中还在喋喋不休着:“那天你打电话时我陪着诺丁山在妇产科医院,你挂断电话的五分钟之后医生确定了她怀孕的消息,一个月零三天,孩子是我的,一夜.情的产物,那天我和她都喝醉了,醒来之后我们很有默契的选择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 是看来现在不可以了。”喋喋不休的嘴还在继续说着:“确认怀孕之后经过一天的考虑我们决定结婚,我信奉基督教我尊重每一个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新生命,而诺丁 山也无意让打掉孩子,登记注册完成婚礼也就一天时间,关于诺丁山和你们两位之间的事情她在结婚之前告诉我,我理解她现阶段没有勇气来到二位特别是程先生面 前,现在作为诺丁山的丈夫还有孩子的爸爸我觉得我有必要到这里来和二位说清楚。” 再深深一鞠躬:“请二位原谅她。” 程迭戈冷冷的看着叶光中,这个男人谎话连篇,这个男人说的那些话简直漏洞百出,这个男人不知所云且荒唐得离谱。 “带着你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从我家里马上离开。”程迭戈对着这位不速之客下达了逐客令。 叶光中似乎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滚。” 程迭戈那句加重口音的“滚”刚刚落下,自始至终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荣骏忽然说“诺丁山真的结婚了。” 程迭戈去看荣骏,荣骏的目光死死的落在了桌面上,他嘴里在重复着他刚刚说的话“诺丁山真的结婚了。” 程迭戈朝着那些文件靠近,赫然映入他眼前的是诺丁山披着婚纱的照片,极为简单的教堂里她挽着叶光中的手。 可笑!这个世界人人都可以拍婚纱照,手指挑开了几张婚纱照,他看到了那张填有诺丁山名字的怀孕化验单,拨开怀孕化验单他还看到了像模像样的结婚证书。 但凡能证明一对男女夫妻关系的证件一应齐全,深深吁出一口气程迭戈把那些文件收拾好,他让叶光中离开。 叶光中离开之后荣骏也离开了,那时候荣骏的表情看在程迭戈眼里就仿佛诺丁山真的和一位叫做叶光中的男人结婚似的。 他和他说:“叶光中我认识,这个人比你我和你都还要早认识诺丁山,最开始知道他我还暗地里把他当成我的情敌,我想,如果你看到诺丁山和克莱儿还有叶光中的相处模式时我想你也许会有和我一样的感觉。” 说完他笑,笑容苍白。 他还和做出那样的假设“以后会不会变成那样,属于程迭戈和荣骏关于对诺丁山那个女人的回忆会停留在类似于糟糕、鄙视、唾弃、噩梦这些词汇上,又或者是连想也不愿意去想,因为那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而我最希望自己能做到的是忘记她。” “程迭戈,遗忘是对于诺丁山最好的惩罚,这样惩罚还可以有利身心,未来我还会爱上别的姑娘,这个姑娘一定比她可爱,比她美丽比她善良。” 荣骏离开之后程迭戈把那些文件一一收好。 十月十一号,程迭戈通过几种渠道确认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诺丁山真的和叶光中结婚,所有官方出具的证明都充分肯定了那两个人成为了一种在法律框架里得到法律保护、世人祝福的男女关系,而开出那张怀孕化验单的妇产科医生在英国被誉为最有诚信的人。 十月十二号,程迭戈把电话打到了一位英国议员的手机上,几个小时之后,诺丁山和叶光中的结婚消息再一次被证实。 诺丁山和叶光中真的结婚了,他们甚至有简单的婚礼,他还看到了那场婚礼的录像带,出席婚礼的就只有十几位嘉宾,在那十几位嘉宾中有张妙丽还有克莱儿。 新 娘的脸被薄薄的白纱所遮挡住看不清楚表情,而新郎就像是他所阐述的状态一样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导致于他的脸部表情有些的茫然无措,不过在茫然无措中也有 淡淡的喜悦,那喜悦也许究竟是初为人父还是初为人夫不得而知,而克莱儿脸上的眼泪却是真实的,沿着她眼眶从她布满褶皱的脸淌下,那眼泪无不在诉说着一个小 姑娘对于自己姐姐出嫁的不舍。 看起来很像一回事,程迭戈想。 十一月十三号,程迭戈从曼彻斯特来到柏林,他找到了克莱儿,不仅克莱儿在张妙丽也在,程迭戈想他的状态一定不太好,他的状态不好也许就呈现在他脸部表情上,所以他的脸部表情都把那位小姑娘吓坏了,小姑娘都躲到了张妙丽背后去了。 程迭戈没有说话,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半张脸偷偷的从张妙丽背后看他的克莱儿,而张妙丽则是一脸的平静。 数分钟对峙之后,程迭戈耐着性子:“克莱儿,我们谈谈。” 再过数分钟之后,克莱儿从张妙丽背后走了出来,一小步一小步走到他的面前,在程迭戈的要求下张妙丽撤退。 找了一处较为安静的所在,程迭戈和克莱儿并肩坐在长椅上,他和那位假装镇定的小姑娘说:“我想听真话,诺丁山现在在哪里?” “真话是诺诺已经结婚了,诺诺现在和叶医生去了阿根廷见他的家人,诺诺说那里空气好她要在那里生宝宝。”克莱儿回答了他这么一大串。 程迭戈忽然觉得他好像是被克莱儿的外貌给误导了,其实那真的只是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用她的状态让他不由自主的把她当成了大人。 他想他没有必要用谈来充当和这位心智比一般孩子都要低的小姑娘说话形式,小姑娘们一般都不经吓。 “克莱儿,你还不知道吧,你的诺诺从我这里那走了一亿,我想以现在的情况我可以告她涉嫌诈骗,如果不好好回答我的话,我绝对可以以畏罪潜逃这样的罪名通缉她。”程迭戈用很凶的口气着告诉那位小姑娘。 “你胡说八道。”小姑娘很气愤的模样:“诺诺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而且……诺诺要那么多钱干什……” 克莱儿结结巴巴的口气让程迭戈十分不耐烦,不耐烦得他伸手,他用类似于锁喉的动作把克莱儿单手按在了长椅上:“诺丁山现在在哪里?” 有人在他的背后说话。 “还不明白吗?诺诺从小就被遗弃,没有谁比她更了解一个孩子在健全的家庭长大的重要性,所以她选择嫁给了孩子的爸爸,程迭戈,我想诺诺之所以不敢去见你是有愧于你,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不可以否认的一点是——” “——在你生命危在旦夕时她和另外一个男人上床。” 那是张妙丽在和他说话,而且说出了最让程迭戈觉得痛苦的事情,在他生命危在旦夕时她和另外一个男人上床! 不不,诺丁山不是说了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吗?程迭戈听到自己喃喃自语说出。 “我和诺诺一起工作差不多两年时间,没有谁更了解诺诺骗人的本事,我想,诺诺的那些骗人的本事程先生也领教过了吧?为什么你还没有吸取到教训呢。” 手松开那个已经快要不能呼吸的小姑娘,程迭戈直起腰。 张妙丽还真的是一位可人儿,她的话很好的提醒了他,他都忘了诺丁山有多么会欺骗人了,多大的谎言她都敢编造,不久前在曼彻斯特机场的那一幕历历在目,才多久,他就忘了她给他的教训。 夜幕降临,程迭戈走在柏林街头,这是柏林著名的红灯.区,他和街头小贩买了烟,付完钱烟贩问他想不想找点刺激的,程迭戈欣然答应。 之 后的三天里程迭戈都在地下赌场度过,那真是应有尽有的好地方,妖娆的美人儿源源不断的美酒,麻痹神经的音乐,让人肾上腺飙高的转盘,三天下来程迭戈赢了很多 钱,在赌场赢钱对于程迭戈来说来并不是什么困难事情,十几岁荣慕明就暗地里带着他去见识他的那些地下娱乐场所,久而久之他也学了两下子。 呆在地下赌场的三天里程迭戈的好手气为他赢来了爆棚的人气,性.感的女郎们来到他面前做着大胆的暗示,他心情不好时会给筹码打发她们,心情好的时候手会搁在她们的臀部上惹得她们娇.喘连连。 “你看起来有点面熟。”这里最受男人们欢迎的钢管舞女郎来到他身边,这已经是程迭戈三天里听到的第四次一模一样的话了,这会程迭戈心情好,他反问小鸟依人般倚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像某个明星?”“你比任何明星都还要迷人。”涂着鲜红唇膏的嘴唇吐出了可爱的语言。 程迭戈大笑了起来,把自己抽剩下的半截烟递给了她,接过他的烟女人抽烟的姿态很美,美且风情万种,手一伸把她揽在了怀里。 那些人冲进赌场里时程迭戈正和那位钢管舞舞娘在角落里接吻,地下赌.场里那些炫目的设备被那些人一一砸碎,之后音乐被强行制止。 赌场负责人亲自出来解释,之后是清场,钢管舞舞娘在匆匆忙忙间塞给了程迭戈她的手机号“来找我。”“好的,宝贝。” 众目睽睽之下他在她脸蛋上“趴”的一口,女郎一转身程迭戈就把那张名片揉成了一团丢掉。 之所以用众目睽睽来形容是因为突然闯进来的这些人对他形成了包围圈,程迭戈一看这架势就猜到了谁的手笔,当地下赌场所有闲杂人等一一退散之后不出所料的程迭戈看到了荣慕明,一脸铁青的荣慕明。 现场就只剩下了程迭戈和荣慕明,程迭戈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站在那里,有人提来一桶水,那一桶水就这样朝着他劈头盖脸泼过来,程迭戈一动也不动,一叠报纸朝着他的脸摔了过来,报纸跌落于他的脚下。 程迭戈在报纸上看到了这样一则消息:荣氏企业的海上娱乐城工程出现了重大工程事故,其中两位当场死亡,一位重伤现在依然处于昏迷中,更有数百人受到了程度不同的伤及。 报纸附带着死者生前的照片还有死者家属泪流满面的脸,缓缓的程迭戈弯下腰捡起报纸,他清楚的看到这则消息的产生日期:十一月十四号,以及另外一个醒目的标题,工程总负责人不知所踪。 黑色框架上有着两个年轻人的黑白照片,他们的生命终结于二十八岁和三十岁,二十八岁的那位他十几天前还参加他的庆生会,那天他还透露出等工程完成之后要和自己女友举行婚礼。 握着报纸的手力道越来越大,最终手指穿透了报纸,良久,挺直腰,说:我会为这次事件负责。 荣慕明扬起手,手掌狠狠摔在他的脸上。 那个巴掌过后,好像挨打的人是荣慕明一样,程迭戈看到属于荣慕明的眼眶里泛着泪光。 低下头,不忍心看。 从喉咙里艰巨的挤出:对不起,爸爸。 离开赌场时程迭戈在那面镜子上看到自己的模样:就像灵魂被忽然抽掉只剩下还算有点看头的博物馆蜡像。 忽然,程迭戈想起了荣骏和他说的那句话:“遗忘是对于诺丁山最好的惩罚,这样还可以有利身心,未来,我还会爱上别的姑娘,这个姑娘一定比她可爱,比她美丽比她善良。” 二零一二年圣诞节是荣骏最后一次见到程迭戈,他们和往年一样回到澳门过圣诞,荣甄缺席,她给他们发来了一段她在非洲大草原的视频,她领养几只斑马,视频里的荣甄黑了,黑又瘦,不过精神还不错,她在草原上和斑马赛跑。 视频是秦越给她拍摄的。 程迭戈看起来精神也不错的样子,关于一个多月前的那场工程事故所带来的阴霾还有若干残留在他眼底。 在 那场工程事故中程迭戈呈现出了他身为的责任人态度,在极短的时间里程迭戈取得死者家属的谅解,他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开承认自己的失职,与此同时他发函给荣 氏集团的每一位董事表示自己不恋战,他和每一位董事表示他将把未来的去留权交到他们手上,事故发生一个礼拜后,董事会对于程迭戈的去留进行了投票,半数以 上的人投了让程迭戈留任票。 平安夜,荣骏和程迭戈依然是派对上最受关注的两个人,就像是很多次在圣诞派对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荣骏和程迭戈的口风一致对外,他们很好展现出挚友,最佳拍档的那种状态。 “有没有在拍拖啊?”长辈们老生常谈,“程迭戈,世伯在问你问题呢。”荣骏把皮球丢给了程迭戈。“sorry,我最近太忙没有时间拍拖,阿骏倒是有点时间。”程迭戈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把皮球还回给了他。 这就是荣骏和程迭戈,关于那位叫做诺丁山的女孩他和他都没有提起过,就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没有那个举枪决裂的夜晚,就好像他们已经把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一样。 圣诞夜,荣骏和程迭戈作为澳门政府的特邀嘉宾来到了威尼斯表演馆和几千位学生交流。 半个小时交流会结束之后,在学生们的一致要求下荣骏只能答应他们的要求上台表演,当然,他也把程迭戈拉下水了,要他表演行但程迭戈也得上台来点什么。 荣骏给学生们带来了小提琴独奏,荣骏完成了表演之后程迭戈上台。 程迭戈上台让女学生们疯狂尖叫,那天程迭戈穿着修身的深色礼服,发型用发胶修饰出了中欧骑士们会在参加舞会时的复古发式,在舞台背景的衬托下就像是从黑暗森林里走出来的王子。 很久以后荣骏再想起这个圣诞夜时才恍然明白,原来,在程迭戈的那段朗诵中已经在和他下达着战书:关于隐藏在黑暗里所看不见的罪与罚。 圣诞夜,程迭戈站在威尼斯表演馆台上,用让人沉醉的嗓音,朗诵: 如果我问你艺术,你可能会提出艺术书籍中的粗浅论调。 有关于米开朗斯基,你知道得很多,他的满腔政治热情,与教皇相交莫逆,耽于性..爱,你对他很清楚吧。 但你连西斯汀教堂的气味也不曾嗅到!你未曾站在那儿,昂首眺望天花板上的名画吧?可是我见过。 你年轻彪悍,我如果和你谈论战争,你会向我大抛莎士比亚,朗诵“共赴战场,亲爱的朋友” 但你从未亲临战场,未试过把挚亲的头拥入怀里,看着他她吸着最后一口气,凝望着你,垂死向你求助。 但你从未亲临战场,未试过把挚亲的头拥入怀里,看着他她吸着最后一口气,凝望着你,垂死向你求助。 ☆、第66章 轩尼诗恋人.番 我生于一九九七,在我的出身年份里英国发生了大事件,前威尔士王妃戴安娜遭遇车祸身亡,这位备受英国人民喜欢的杰出女性终结于一九九千八月三十一 日,这一年人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缅怀她,这一年很多英国人为他们刚刚出生的孩子取名为戴安娜,我就是其中的一位戴安娜。 我叫戴安娜,与英国已故王妃同名,我今年刚刚年满十六岁,是那种来自于上层阶级典型的伦敦女孩,衣着时髦,注重仪表有较强的优越感和鲜明的意识形态。 我的母亲是一名医生我的父亲是一位红酒商人,用他们职业来匹配的话很显然他们的得分很低,医生需要具备着最为理智的头脑,而红酒商人在向他客户面前需要对各类西方罗曼史有一定的认知,能在应景的场所中侃侃而谈。 从 父亲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上我可以确认他们曾经很相爱,六岁时我们到乡下去度假,在他们接吻时我好奇的站在一边观察,父亲伸出一只手把我的脸转到另外一边, 那个吻长得让我的注意力被草地上的小虫子所吸引,那个时候他们在我眼里是最相爱的男女,就像是童话故事的男女主人公一样,永远幸福。 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的他们变得很少说话,渐渐的他们只在节日时间才接吻,那种接吻方式看在我眼里更像是应付式的。 有人说我早熟,不不,我一点也不那么认为,我只是比较敏感一点,那些敏感我想是寂寞所导致,我的父亲母亲可是大忙人,陪着我的是一任又一任的保姆,刚刚混熟保姆们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 我十二岁这年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好上了,即使他和那个女人的恋情只维持了一个月,可父亲的行为让母亲伤透了心,在情感方面女性大多数都是弱者,这是我从父亲母亲身上看到的。 母 亲一度向父亲提出离婚,最终没有获得父亲的同意,之后母亲成为了一名无国界医生,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理解她所以在她每次打电话给我时我都主动的逗她 开心,我用一种较为好的精神状态让母亲觉得我的生活过得还可以,我知道母亲会向父亲妥协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她舍不得我。 母亲离开之后父亲这才开始去学习当一名好的丈夫好的父亲,可已经晚了,一些阴影已经形成而且随着成长日益巩固,我永远都记得那天晚上母亲不在时父亲把那位女人带进家里,甚至于带进他和母亲的房间里。 父 亲是成功的红酒商人,凭着风度翩翩的仪表以及信手拈来的经典桥段他比他的同行赚到了更多的钱,我生活优渥,即使学习成绩平平可那些贵族学校还是对我敞开了 怀抱,我的周围都是和我差不多的男孩女孩,聚在一起时我们很少谈论功课,我们更喜欢谈论时下的时髦话题然后表达自己的看法,以此来突出自己的教养,当然我 们也本着娱乐至上的精神对着那些明星球星名人的私生活评头论足。 追星也是我们生活一种较为普遍的现象,自然我们追逐的是一些较为优质的偶像,一般被我们所热捧的偶像要具备有悦人的面孔,没有不良嗜好,在公共场合上要有很强的语言能力这样条件。 我 不追星,因为我知道在这些人光鲜亮丽的背后也和普通人一样蹲马桶时会玩手机,手机玩得太入迷了会忘了洗手,然后直接去拿炸薯条塞进嘴里,他们睡觉时也许会 打呼噜会放屁,会随地吐痰会抠鼻,更有者会因为在醉醺醺时做出各种贻笑大方的糗事,所以我对于那些明星球星们兴致缺缺。 和我相反 的是和我走得比较近的妮可,妮可是一位狂热的追星分子,在她喜欢的德国球星格策被拍到在球场广告牌后面尿尿时她迅速抛弃了他,妮可最近狂热的迷上了一位亚 洲男人,她到处疯狂搜寻他的资料和图片,她拿着那位的图片诅咒发毒誓:这次不会再移情别恋了,她要永远爱他永远追随他。 妮可迷恋的亚洲男人叫做“jude”女孩子们眼中新一代的英伦情人,为了让这位“jude”更具迷人她们还给他取了一个外号。 “轩尼诗恋人”?没错,就是轩尼诗恋人!不过让我感到十分讶异的是一些媒体也认可了这样的称号,这看在我眼里是一件较为意外的事情,要知道英国人对于亚洲人特别是中国人没有多少的好感度。 这位女孩子口中的轩尼诗恋人我数次听说过,不过就像之前被吹捧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各类英伦情人一样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这一天,无所事事的周末中午,我被妮可的喋喋不休给弄烦了,她对着她的手机屏嘴里叫着jude在犯着花痴。 你吵到我了,我和妮可说。 这位澳洲妞压根没有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她甚至于还和我推销起她的新.欢,她说戴安娜你也会被他迷住的,jude和谁都不一样。 艹,这位每次都这么说。 妮 可强行把她的手机赛到我手中,刚刚在欧美市场开放的s4s手机3.5英寸手机屏上定额着一位年轻男人的脸,年轻男人站在爬满常青藤的围墙下,安静的微笑 着,日光落在他眼底,清澈明亮,年轻男人眼神和他的微笑一样安静,安静中有透露着坚定,就好像在和注视着他每一个人传达着美好和向往。 我沉醉于他的眼眸底下,相信了妮可的那句话:你也会被他迷住的,jude和谁都不一样。 jude中文名字叫做程迭戈,位于伦敦市中心的那座白金汉宫让很多的英国女孩在心里或多或少的潜藏着关于王子公主的梦,即使两位王子长相差强人意,但不妨碍梦在她们的心底里发酵。 程迭戈是我心中的王子。 认 识程迭戈这一年时我十五岁,十五岁这年我做了和妮可一模一样的事情,我疯狂的收集关于程迭戈所有资料以及讯息,遗憾的是我能获得的讯息很少,更多的都是那 种可以刊登到官网去的讯息,关于提及这个男人的私生活除了几章校园照片,还有数张他从便利店走出来的模糊影像,而这些渐渐的无法满足我了。 我想,我肯定比妮可还要疯狂,每个晚上我一闭上眼睛就幻想着和他的各种各样的邂逅以及相爱,我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待遇见他,可事实上我一次也没有遇见过他,即使我去了一些他会潜在出现的地方。 当梦来到了鼎盛时期时我做了一件蠢事,我雇佣了私家侦探拍到他若干照片,我把照片公开在自己的私人社交网上,我说我成功的实行了对程迭戈二十四小时全程跟踪,我想这样一来程迭戈就会注意到我,我还想象着他会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我为此得意洋洋着。 事实上,我的所作所为的确引起了程迭戈的注意,不过出现在我面前不是他而是他的律师,从他律师警告我的口气可以看出来我好像惹恼了程迭戈,律师还联系到了我的父亲母亲,他们从千里迢迢的地方赶到了伦敦。 对于我的行为父亲母亲表现出了极大的自责,他们觉得我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他们长期忽视了我。 我的行为没有让我见到程迭戈,倒是让母亲回到伦敦,父亲也推掉了不少生意,他们在经过一夜深谈之后决定要重新建立彼此之间的夫妻关系。 而 我也因为这样的行为收到了一张为时一百四十个小时的社区服务令,我没有为此后悔,因为我通过那些私家侦探的口中我知道了一些关于程迭戈在私生活上的事情: 不带女孩子回家过夜不和女孩子到酒店开.房、不和同性朋友保持暧昧关系、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偶尔假期时会出海、有时候会把车沿着西伦敦区开、会用一个下 午时间呆在图书馆、不逛夜店偶尔会逛书店、偶尔会去看一场音乐会或者去看球、适当的时间和朋友们聚会、从不乱丢垃圾。 这让我更喜欢他了!我的心事也被母亲看了出来,她和我说,戴安娜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就让自己变成一位上进的女孩,好男人们都会被积极向上的姑娘们所吸引。 我觉得母亲说得很有道理,收拾好心情我开始给自己安排一份极为健康的时间表,我一边履行社会服务令一边学习,用另外一种方式关注着程迭戈,但随着程迭戈更多时间都呆在曼彻斯特我能得到他的消息更少了。 ---- 二零一二年夏天,程迭戈被拍到了连续和一位女孩在一起约会的照片,那位女孩是曼彻斯特电视台的实习主播,就像是很多粉丝总是无法接受自己偶像恋爱消息一样我漠视这些照片的存在,我和自己说程迭戈和那位女孩子是普通朋友关系。 初秋,我迎来了自己十六岁生日,取得父亲母亲同意我从伦敦来到曼彻斯特,我只是想见程迭戈一面想和他分享我十六岁生日,在我的感觉中会花一个下午呆在图书馆里的人应该有着很温柔的心。 在父亲朋友的帮助我很早就来到老特拉福德vip停车处,来之前我得到确切消息知道程迭戈今晚会出现在老特拉福德的贵宾席上,我涂着母亲送给我的枚红色口红带着我自己制造的蛋糕。 我足足等了程迭戈四个钟头,终于我看到程迭戈的车子开进了停车场,激动之余我做了很多疯狂粉丝会做的事情冲了上去拦住他的车,我展开手。 可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女孩浇灭了我一腔的热情,即使和程迭戈从来没有见过面,但喜欢和追逐已经让他在我心里变成了很亲近的人,知道程迭戈会一口流利的中文我 还学习中文,我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对着程迭戈喊:程迭戈我从伦敦特意来到这里看你,程迭戈今天是我生日,我叫戴安娜你能和我说一声戴安娜生日快乐吗? 程迭戈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他一个劲儿朝着我做出快走开的手势,副驾驶座位上的女孩不停在和程迭戈说话,这样的情景看在我眼里就变成了那样,程迭戈一定是听了女孩的话才会这样无情。 我 拿着本来是想带给程迭戈的蛋糕朝着女孩方向扔去,这样的结果导致我被请到保安室,在保安室里我偷偷拿走了一把水果刀逃了出来,那时我的倔强劲犯了我非得见 程迭戈一面不可,而且是单独见面,很快的保全人员就找到了我,我拿着刀搁在自己手腕上和保全人员谈判,我得见程迭戈一面。 老特拉福德是曼彻斯特的名片,我相信这些人会满足我,如我所料到的那样他们给程迭戈打电话。 我终于见到了程迭戈,我用水果刀获得了和程迭戈单独见面的机会,刀还搁在我手腕上,我们隔着大约有三英尺距离,我先表达了雇用私家侦探对于程迭戈二十四小时跟踪的抱歉。 他用我所热爱的嗓音说他没有把那些放在心里。 “程迭戈,我爱你。”我说着,这句中文我说得流利极了。 “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你的爱从哪里来?”他淡淡说着。 我和程迭戈说起去年那个上午发生的事情,我用很多美丽的语言来描绘那刻的心情,就好像手机屏上的程迭戈活生生站在我面前一样。 “这样就爱上了?就凭一张图片?” 我点头,为了强调我对他的喜欢我一再点头而且我背出了关于他的所以资料,他看了我一会说:“我想那应该不算爱,你只是被图片中的我所吸引,就像是男孩子们也会轻而易举的被屏幕上美丽的女孩子所吸引。” “我不追星。”我回答着并且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那说看看,我身上有什么特征吸引到你。” 我顿时哑口无言,之后我呐呐回答:“很多很多。” 他拿下我手上的水果刀,就那样静静的注视着我,就好像想从我眼底里看出我所说的很多很多究竟是指什么,我心里有小小的清楚,我其实更多的是被程迭戈英俊的脸蛋以及那种美好气质所吸引,对于这个男人我真的是一无所知。 我急得都哭了起来,因为焦急因为气恼,我哭着和他说“程迭戈,反正我知道我爱你,我就是知道。” 递给了我咖色的手帕,他和我说“我理解的爱不应该是单凭一张图片。” “那你理解中的爱情应该是怎么样的。”我拿着手帕擦拭脸上的泪水。 “我 也不知道。”他说着,目光落在不知名的所在:“我曾经为了一条围巾跨越了三个州行程数万英里,有一位女孩把原本准备送给我围巾交给了一位英国老太太处理, 这位英国老太太在旅行之前把围巾交给她朋友保管,她的这位朋友是一名传教士,这位传教士一年当中很少会在家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觉得我得要是不找到那 条围巾的话它就会丢失,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我从欧洲到美洲,从美洲再到非洲,从非洲再到亚洲,然后我终于找到了那位传教士最终拿到那条围巾,那是一条接近 薰衣草颜色的围巾,她和我说冬天比较适合深色,当我拿到那条围巾时我发现自己很想她,比任何时刻都还来得更加的想念。” “我不知道那种想念叫不叫做爱情,我只知道那种想念随时随地可以穿透骨头到达心上,她的轮廓日渐清晰,那张脸可以通过想象幻化成万种表情,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不笑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总是清楚的被记住。” 我听着,呆呆的入迷的听着,在我十六岁生日这天我好像懂得了一些什么,就像是他能清楚的通过我的眼睛看到我的灵魂一样,像我也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心灵一样。 我想,那种想念恰恰就是爱情。 如果之前对于这个男人是存在一种对于他美好皮囊的迷恋,那么现在这一刻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而且那种喜欢已经趋向爱情。 但这场爱情也将注定了无望。 我的唇印在他的心上。 北方的英格兰,女人亲吻男人的心脏位置代表的是永爱与诀别。 我玫红色的唇彩印在他的心上。 别了,我的勇士。 我离开曼彻斯特回到伦敦,我的成长和一位叫做程迭戈的男人有关,那个有着美好皮囊的男人曾经装饰过我的青春岁月。 我像忽然长大的人们一样开始学会去思考和向现实妥协,我也将会用属于我的方式继续关注着程迭戈。 ------- 二 零一三年初夏,通过媒体的报道我知道了程迭戈所负责的工程来到了尾声,这一年夏天我再一次看到了程迭戈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他亲自公布了对即将竣工的海上娱 乐城的几个命名,他把这些命名发布在互联网上让网友对其进行投票,我也在互联网上投上了我的一票,我投了我最喜欢的nottinghill,六月投票结果 出来,我所投的名字得票率最高,随着投票结果公布那座海上娱乐城有了它的名字:nottinghill。 七月,一出现实版的“豪门风云录”从大洋彼岸的美国拉开了帷幕,这部“豪门风云录”的主人公正是程迭戈。 七 月初,一位黑客公布他通过酒店wifi漏洞从而获得一位政客和他的得力助手与西方黑势力组织的大量通信邮件,这些邮件中还涉及到多年前的一启谋杀案,二十 多年前一位叫做周晓玫的中国女人在墨尔本遭遇车祸被证实是一场人为谋杀,这则谋杀的幕后策划者为该名政客,该名客经过多方确认被证实为有望成为美国加州议 员的林建堂,那天,各大主流报刊都报道了林建堂被戴上手铐的画面,这位在政治上有很高声望的男人就这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林建堂被带走的结果导致一 直处于劣势的竞争对手成功当选加州议员。 这样的桥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无非又是一场政治斗争。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林建堂的锒铛入狱只是这个七月这场“豪门风云录”的一个开始。 更 多的事情被暴露了出来,那位在墨尔本遭遇车祸身亡的周晓玫女士为林建堂女婿荣慕明的恋人,得知恋人遭到岳父迫害的荣慕明亲自到警署报案申请对案件彻查清 楚,类似于地毯式的调查结果出来的真相让所有人瞠目结舌:荣慕明那对让他引以为豪的双胞胎原来经手人不是他,年轻时期的林佩兰做为林建堂的独生女集万千宠 爱于一身,从而也造就了她任性妄为的个性,即使在和荣慕明结婚之后的初期依然不改本性,多次婚内出轨。 随着荣骏荣甄的dma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把同情的目光给予了荣慕明,那份dma鉴定报道被公开一天后,荣慕明的律师宣布之前荣慕明和林建堂的共同遗嘱因为条件不成立而宣告作废,荣骏和荣甄不再是荣家继承人。 数天后又有消息传出荣慕明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变故住进了医院,其中还配上荣家的车多次出入在医院的照片,荣慕明的朋友们也通过了媒体传达出对他支持,以及对于林家所作所为的不齿,在巨大的道德舆论之下荣林佩兰向荣慕明提出离婚,并且签下了放弃夫妻共同财产证书。 一个礼拜之后,荣慕明和林佩兰成功办理了离婚手续,离婚当天她的一对双胞胎儿女在他们的个人社交网上表达出了对于母亲的支持,他们还双双给出了荣慕明作为一位父亲的最高评价,只是他们已经把被荣慕明的尊称从“父亲”改成了荣先生。 荣林两家的恩怨也随着那对双胞胎兄妹的发言尘埃落定。 之后,那位盛传为荣慕明私生子的孩子从暗处被推到了明处,荣慕明亲自撰写了一份长达千字的手稿阐述对于那位叫做程迭戈的孩子的愧疚,数千字的手稿里多次提到了“缺失的父爱”这样的字样,这份手稿一经刊登就被广泛转载。 在这出“豪门风云录”中最安静的就要数程迭戈了,即使狗仔们天天到程迭戈住处蹲点,可这个男人还是保持着一贯的作风,微笑和他们打招呼之后一概保持缄默。 七月下旬周一程迭戈在接受了类似于访谈节目粗粗的谈到一些关于他的身世讯息,他默认了他是荣慕明私生子的说法,同时也表示他不会改变自己的姓氏。 “未来我依然会是程迭戈不会是荣迭戈,我的姓氏是为了纪念我两位死去的朋友。”他说。 之后在主持人的一再追问下程迭戈这才表示未来他会让自己孩子冠上荣这个姓氏,主持人顺藤而上追问程迭戈是不是有在交往的人,程迭戈笑而不答。 整整发酵了一个月的这出“豪门风云录”随着七月末程迭戈和荣慕明在莫斯科郊外垂钓的一张照片终于落下了帷幕。 七月过去了。 九月份,这是属于女孩子们心目中的“轩尼诗恋人”的月份,那座屹立于日不落帝国的海上梦幻城让人们见证到了程迭戈的才华横溢还有他的商业头脑。 距离票选出来的那座nottinghill开幕还有一个月,没有铺天盖地的宣传,没有各种各样的预热炒作。 九月初,宛如是一夜间生长出来一般在伦敦各大商业街头出现了这样一张大幅广告,广告画面以海洋为背景,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白色的海鸥和漂浮于半空中的高尔夫球并肩齐行,这则广告标题为:想不想在海上来一场高尔夫球赛? 这个九月初我站在街头看着广告牌下面的签名,巨幅广告下面有着程迭戈的签名,很显然这次策划来自于他,这一天,也有几个女孩脸上带着和我同样痴迷的表情注视着广告牌下面的签名。 那是我们的轩尼诗恋人。 十月,那座海上梦幻城如期开幕,一场大师云锦的高尔夫邀请赛拉开了那座“nottinghill”的开幕式inghill居民们成为了这场邀请赛的第一批观众,这场高尔夫球赛在全英直播,人们通过电视画面看到了广告上的情景,海鸥和高尔夫球并肩前行。 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创意博得了满堂彩,第一批nottinghill带来了大量精美的图像,那些图像在互联网上迅速传开,精美的图像让喜欢猎奇的欧洲人不惜自己荷包里的钱。 十一月,“nottinghill”官网上给出了一组数字:每天一万九千七百人的接客量,每一个人平均消费达到了一万欧元以上,新的访客需要提前四十天才可以预约到房间。 “nottinghill”取得了开门红,程迭戈打出了漂亮的一战。 -------- 二 零一四年到来,我在一月份和我的父亲去那座海上梦幻城,遗憾的是我没有遇到程迭戈,一位侍者告诉我程迭戈很少会出现在这里,他大多时间都在伦敦总部办公, 我也常常会溜到程迭戈办公的地方,就希望能远远的看他一眼,可我一次都没有见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写字楼里有高级vip停车场,而我是没有办法进入那里。 春天过去了。 初夏,我终于见到了程迭戈,那是一个周末,在伦敦塔桥上,我陪着我刚刚失去父亲的同学到塔桥上散心,我一眼就认出了他,程迭戈身边还有一位女孩子。 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我选择距离在程迭戈位置比较近的所在站着,我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而已。 他在和他身边的女孩子说话,他嗓音温柔的叫她朱莉安,我站在那里的数十分钟里一直都是程迭戈在说话,说着讨好那位朱莉安的话,我猜想那位叫做朱莉安的也许是彼时间程迭戈口中的女孩,让他总是很想念着的女孩。 一直不说话的朱莉安让我心里羡慕又气恼,我在想如果程迭戈和我说这些话时我肯定踮起脚尖去亲吻他的嘴唇。 不说话的朱莉安让我心里生出了恶意:那也许是一名聋子。 是的,肯定是一位聋子。 可程迭戈好像没有被聋子朱莉安磨光耐性,继续着温柔的语言。 淡淡的日光隐进云层里,风从桥下窜了上来,捂紧外套我觉得有点冷了,转过头去问我朋友冷吗需不要外套,等我把自己的外套给我朋友时再侧过脸发现程迭戈也和我做了同样的事情。 程迭戈墨绿色的外套穿在了朱莉安身上,是程迭戈帮她穿的,他给她穿好了外套之后把她裹在外套里的长发整理好。 “朱莉安,你感冒刚刚好,不适合吹太久的风,我们回去吧,嗯?”程迭戈小心翼翼的征求着她的意见。 朱莉安没有动,她的目光自始至终停留在泰晤士河河面上。 程迭戈再次小心翼翼重复他刚刚的话。 她还是没有动,这个时候我真想把朱莉安从伦敦塔桥上丢下去。 程迭戈上前一步,抱住了朱莉安,我听到了他的叹气声,他说“我好像不知道应该拿你怎么办了,朱莉安可是在我提出分手时依然笑嘻嘻的,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回到那时。” 终于,朱莉安开口了。 “程迭戈,你能让我妈妈回到我身边吗?” “我不能,但我答应你,在你任何时间需要到我的时候,我会都会在。” 然后,朱莉安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别开脸和朋友说我们回去吧。 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塔桥上拥抱着,那位朱莉安即使脸色苍白,可还是可以看出那是一位长相漂亮的女孩子。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的情绪一直处于低落期,周日,我来到一家专门回收旧物的福利机构,我需要干一些较为有意义的事情才能冲淡我的低情绪,这是一家类似于代办处的公益机构,一些人会把他们用不着的旧物送到这里来,然后在通过这里那些旧物会被发放到一些贫穷国家去。 我开始给大堆旧物进行归类,三点左右时间,有人推门进来,这里的负责人刚刚有事情出去,他把登记的工作交给了我,找出了单子和笔,握住笔我抬头:“请问……” 所有的话因为近在眼前的这张面孔停顿了下来。 站在我面前的人是程迭戈。 显然,程迭戈没有把我认出来,他把一个袋子交到我手上,我打开袋子看到了一条围巾,用上等毛线织的深蓝色围巾,而且是一条手工编织的围巾。 “我不需要它了。”他说。 我点头。 “你们确定它会送到需要它的人手上?”他似乎想确认一些什么。 “是的。”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回答着一边从袋子了拿出了围巾。 围巾被摊在桌子上。 没有再说些什么他的目光落在围巾上,短暂的停留之后别开。 当程迭戈想转身离开时我叫住他“程先生。” 我的称呼让他皱起眉头。 “我爸爸是一位商人,我偶尔会翻财经报纸。”我用这样的话来解释刚刚的行为,然后指着毛巾:“一般,我们都会给每一个捐献旧物的人实行登记,因为在年底时我们会有抽奖活动,得到的奖品会是一些观看公益表演的票。” 看着程迭戈的眉头又皱起来时我讪讪的“当然,我们会尊重大家的意见,你不想填地址也可以。” 似乎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再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围巾上,他问我围巾大约会被送到什么地方去。 我手去触了触围巾,很柔软的质感,我想围上它的时候一定很暖和。 “乌克兰。”我告诉他。 乌克兰,他重复着我的话。 “那是一个冰雪王国。”我再添加了一句。 那个瞬间,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事情。 他点了点头,离开。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 我没有去叫住他,如果两年前我想我一定会叫住他,然后告诉他我们认识,告诉他我知道这条围巾的故事,我会问他朱莉安是不是那时送他围巾的女孩,又是为什么他会费了那么多功夫才得到的围巾要用这样的方式处理掉。 我知道,送围巾给程迭戈的女孩一定不是朱莉安。 我想,我真的是在一点点长大,大到明白了妈妈和我说的话: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隐秘的内心世界,不去窥探是基于一种对于人性的尊重。 程迭戈走后,我把围巾归类到前往乌克兰的分类中,那是一个冰雪王国,洁白,纯真,我想得到它的人会很爱护它的。 再一次见到程迭戈时是在八月,他接受了财经频道半个小时访谈,他宣布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会把事业重心移到北京,主持人问他到北京还没有其他的因素。 “有,因为一位对我很重要的人就居住在北京,我想多花点时间陪陪她。”他如是回答着。 八 月末,我通过互联网了解到了程迭戈在北京的动向,我知道他在北京买下了大量的土地,不久的将来古老北京城将会出现第一座以承包世界级拳击比赛为主的顶级娱 乐中心,人们不仅可以在这座娱乐中心欣赏到精彩的拳击赛,还可以看到世界著名的杂技表演,以及炫目的激光秀,娱乐中心还会修建小型飞机跑道还有停机坪,他 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 “我母亲是一位北京女孩,我在这里出生对这里有着深厚的情感,我希望能让更多的人和我一样认识这座城市,由认识到热爱。”他以这样的话作为连串计划的总结词。 透过电脑屏幕我看到他眼眸低下泽泽的光亮,我相信着那样的话不是来自于一名商人,而是来自于一名赤子来自于一种民族情感。 我喜欢的人,很棒! 十月,程迭戈在他个人社交网上公布自己有女友的消息,与此同时他还宣布他已经取得女友口头上的承诺,十月末的最后一个周末,他会和自己女友在北京举行订婚典礼。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来到了伦敦塔桥,我想我是来和程迭戈做最后的告别仪式,当然,我也会祝福他。 程迭戈的女友叫做朱莉安,就是那天我在这里看到的女孩。 我望着桥下的泰晤士河河水,心里有着淡淡的忧伤,我想我也开始懂得了想念了。 我叫做戴安娜,今年十八岁,我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叫做程迭戈,沿着泰晤士河,沿着大西洋,沿着印度洋,我喜欢的人现在在太平洋的彼端。 我喜欢的人符合我所有花季年华里所有想象。 英俊梦幻。 可现在我想我要和他说再见了,因为再过几天他就要和别的女孩订婚了。 伸出手,手掌向着东方。 再见了, 我的轩尼诗恋人。 ☆、第67章 (北京) 我们决定了让爱像绿草原滋长着,天地辽阔相遇有多难得,都是有故事人才听懂心里的歌。 二零一四年北京深秋,这是十月最后一个周末,八达岭长城上,有一部分人看到了这样的一个女人,那是一位中长直发的年轻女人,这位女人行为看着有些古怪,她的古怪之处在于她自始至终都在喃喃自语着,她的行为配上她的形象让一些游客选择和她保持出了一定的距离。 在这位年轻女人的身上有两种特别明显的特点,瘦削,苍白,黑色的长大衣把她脸色衬托得尤为惨白,一种极为不健康的惨白,就好像是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接触到阳光一样,而背在她身上的大双肩包也好像会随时随地把她瘦削的身体压垮一样。 这 一天,阳光充足,晌午十分的日光把这位年轻女人更是衬托得无比的颓靡,最后,年轻女人选择在一处较高的烽火台上停下脚步,她从双肩包里拿出了相机还有三脚 架,她用很长的时间来调整拍摄角度,一次次的通过相机找出最佳的拍摄点,来回奔跑让她额头微微的沁出了汗水,最终她终于找到了让她十分满意的拍摄角度,相 机被调成自拍模式。 她的脸迎着相机镜头迎着日光,缓缓的从她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她歪着头就好像是和谁亲昵的倚在一起似的,嘴角 微笑弧度在持续的扩大着,脸往左就好像在和谁相视一笑着,似乎她的笑容得到了回应,满足的表情泛出了满足的表情,脸重新面对这相机,歪着头右手比出了v型 手势。 倒计时。 三、二、一! “茄子——”女人颤抖着声音大声喊,那喊声仿佛从这万里的疆城延伸至天际,穿过了云层。 那一个瞬间呵。 那一个瞬间被定额成了永恒。 相信,那会是一张有故事的照片,关于那一个瞬间,关于女人嘴角的微笑和眼眶里泪水都会让人们相信照片里的故事一定是美好而且动人的。 往西偏移的日光把女人的身影投在了古老而斑驳的城墙上,瘦瘦的,长长的,孤独的迎着风。 同 一时间,北京城里的一处中型农贸市场上,正值下午差不多三点时间,农贸市场没有往日人来人往景象,也没有顾客和商贩相互讨价还价的噪音,此时此刻,一些居 住在农贸市场附近的居民通过自家阳台还有窗户好奇的看着被腾空的农贸市场的景象,俨然,农贸市场成为了停车场。 一个礼拜前,农贸市场的每一位商贩都收到了一笔可观的补偿费,把那些钱送到他们手中的是一些类似于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这些人用十分友善的口气告诉商贩们:希望能获得他们的帮助和支持。 具体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些人也没有说,商贩们只知道这些人想征用他们的摊位一个礼拜时间,自然他们会给出适当的补偿费。 补偿费可真不少,相当于他们一个月的收入。 于是,商贩们无比乐意的在那份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而居住在这里的居民们在某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家门口人声鼎沸的场地鸦雀无声,再过数小时之后,若干的车辆还有工人入驻。 几天过去,居民们发现给农贸市场变成了停车场,即使他们动用那些大姑子六姨子等等等邻里关系还是不得而知,他们只是被告知,这只是暂时的情况,很快停车场就会变回农贸市场。 农贸市场为什么会变成停车场成为了附近居民热议的话题,他们看着一些陌生人在这里进进出出着。 不过,这里也有十几户居民稀里糊涂的发了一小笔横财,一些类似于中介人士找到了他们,这些人在他们手上塞了一大叠票子说是要租用他们房子一天。 十月最后的这个周末,这片代表着老北京风貌住宅区的居民们有幸看到了这样的一番壮观场面,他们发誓这样的光景丝毫不输给从屏幕上看到的大咖们的排场,而且从停车场指示牌的中英文中可以看出了国际范。 天刚刚亮,居民们就被外面动静给惊醒了,打开门,门口的铺着长长的红毯,一些工作人员在忙碌的布置着。 陆续有车子开进来。 一些类似于电视台工作人员扛着设备从胡同里走过,把房子租出去的居民们听到了敲门声,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把他们的设备搬上了他们的阳台,然后所有摄像镜头对准了一户人家,此时此刻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样。 摄像镜头齐齐对对准的那户人家户主叫做肖荞。 差不多十点左右,另外一批工作人员代替了之前铺红毯的工作人员,这些人员是给进来的车辆进行疏导工作。 下午差不多两点时间,开进农贸市场的车子忽然多了起来,接近到了每十几分钟就有一辆车开进来的频率,清一律的豪车,从那些车子出来的人有一半是蓝眼睛的外国人,这些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从红毯经过。 三点左右时间停车场的车位五一空席,农贸市场俨然变成了豪华车展,今天恰好是礼拜天很多人都在家,这一盛况也吸引得他们一一来到他们的阳台上,停在他们的窗前,更有不少人拿起了手机,手机摄像头对准一辆辆平常就只能在电视上,在杂志上看到的车。 四点左右时间,一些人更是认出了从一辆房车下来的几位电视媒体工作者手中拿着的采访麦克风还有摄像机印有bbc标志,其他几家媒体的标志看着也很眼熟,这下围观的人们更为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件把这些国际媒体都吸引到这里来的。 四点半,从一辆黑色轿车出来的一对年轻男女让大家瞬间明白了,然后在心里想:怪不得了。 从那对男女身上穿着的礼服还有结合最近互联网上的一些讯息,结果出来了:今天将有一场订婚典礼在这里举行。 这对男女配得上这样的排场。 从车上走出来的那对男女是程迭戈和朱莉安。 确认了是程迭戈和朱莉安之后很多人开始找出最好的拍摄角度,他们把用手机拍到的照片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发布出去。 在这个时代里,还有什么比网络更快的传播方式呢? 程 迭戈是今年夏天才来到北京,即使他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但凭着他的长相学历身世将注定这个人会成为被追逐的对象,中国被誉为最年轻的经济体,互联网的发达 和普及让这个年轻的经济体更是朝气蓬勃,短短几个月,程迭戈成为互联网上热门搜索,年轻的网民们更是在自己平台上分享着属于关于程迭戈的资源。 年 轻,英俊,学位,才华,娱乐大亨的唯一继承人,轩尼诗恋人,当这些专门为王子们量身定做的条件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可想而知会制造出来一种什么样的效应, 这些效应势必会引起一场网络狂欢,那些狂欢属于年轻女孩子们,怀揣着梦想的女孩子们会在心底里偷偷的想着,等有朝一日…… 不过,女孩子们的狂欢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这样的一则消息被浇灭,程迭戈已经有交往的女友,他们的感情稳定,步入结婚礼堂是迟早的事情。 程迭戈的女友叫做朱莉安。 朱莉安,出生于普通家庭的华裔女孩,父母离异,在没有来北京之前她还是一位沃尔玛服务人员。 程迭戈和朱莉安,二零一四最为美好的童话,现实版的王子和灰姑娘,荣家唯一继承人和在沃尔玛工作的女孩。 关于他们的恋情—— “她很适合我,我们适合彼此。”程迭戈给出了他关于对这段恋情的诠释。 “他是我的初恋,我很高兴我们最终走到了一起,我和他一样相信我着我们适合彼此。”朱莉安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说着。 关于他们的恋情,简单也普通:二零一零年程迭戈和朱莉安相识,两个人有过短暂的恋情,之后分手,二零一四年他们再次相遇之后他们决定在一起。 有人问他们为什么会重新选择彼此。 “二十五岁的我也许会被带刺的玫瑰所吸引,但二十九岁的我不会。”程迭戈如是回答。 而朱莉安也有类似的解答:“二零一零的我会让他来一场盛大的烟火来表示他对我的爱,二零一四年的我只想和他窝在电影院里吃着爆米花看着电影。” 从朱莉安和程迭戈身上充分体现出了那种默契,人们明白了属于程迭戈和朱莉安口中的那句:我相信我们适合彼此。 生活是一种态度,程迭戈和朱莉安很完美的诠释了这一点。 这些出自于互联网上的讯息也成为了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不久前,程迭戈在接受采访时透露自己女友已经在口头上答应自己的求婚,他们将会在近期举行订婚典礼。 至于近期具体是哪天地点选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原来,程迭戈和朱莉安的订婚典礼就定在今天,而选的地点也出乎人们的意料。 五点半,从互联网上得到消息的人还有媒体纷纷涌入到了这片区域,只是他们被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工作人员拦住,他们对一些较为难缠媒体们出示了他们对于这里的主导权。 最终,兴冲冲赶来的各路人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得到邀请的一位位嘉宾从红毯上走过,他们只能打听到的是红毯尽头衔接着那户人家的户主名字叫做肖荞。 肖荞,五十多岁左右的女人,多年独居,一直过着那种深居简出的生活,是典型的知识分子,这里的人见到她时都会尊称她为一声“肖老师。” 到了此时此刻,住在这里较为资深的居民恍然大悟,二十几前被肖荞抱在怀里,拉在手上那位漂亮得让人惊叹的小小孩童就是程迭戈。 那时那个小小的孩童叫什么来着?有若干印象的人延着久远的记忆开始找寻,不管怎么费力去想还是无果,因为肖荞家通常都是大门紧闭,也只有偶尔需要买一些日常用品时才会看到肖荞带着那个孩子出门,后来的某一天有人发现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那位小小的孩童了。 “他回家了。”对于表达关心的人肖荞就只说出这么一句。 现在,那个孩子回来了,在知道了程迭戈的身世之后人们大约在心底里揣摩着发生一些什么。 声名显赫的男人会迫于舆论的压力把自己的私生子女寄养在普通家庭里,以此来避开舆论的漩涡,等待着时机成熟然后上演认祖归宗的戏码。 住 在这里的居民们还猜,程迭戈之所以会把订婚地点设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也许和肖荞半年前发生的那场意外有关,半年前肖荞到瑞士旅行时遭遇了雪崩,因为涉及 到北京游客北京多家媒体也对这次意外进行了多次报道,经过了长达三天的搜索之后救援队终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肖荞,她是那场雪崩事件的唯一生存者。 这个时候人们也才开始后知后觉,怪不得那次救援会出动那么多的空中力量,想必是程迭戈在利用他的影响力,还好,肖荞是救回来了,不过,看起来情况也不是很好,人们还记得数月前肖荞是坐着轮椅回的家。 红毯尽头那家四合院里的东厢房里,护工给肖荞戴上了看起来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帽子,戴在肖荞头上的帽子连着放在她面前的轮椅,据说这是一款智能轮椅,全世界就只有五个人有幸拥有它,帽子隐藏着能接收到脑部神经的先进仪器,当轮椅接收到脑部神经命令时就自动调整方向。 在护工的鼓励下肖荞集中注意力眼睛望向了左边的苹果,几秒过去那款智能轮椅就往着苹果的方向自动靠近。 当轮椅启动时把肖荞吓了一大跳,大声的叫了起来手下意识的去找护工的手,她的手被比她大出很多的手掌接住。 浅浅的笑声的笑声近在耳边,沿着那抹笑声她看到了那张英俊勃发的脸,程迭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 “荞姨。”他轻声唤着她。 声音里头还残留着儿时的依赖和尊敬。 一时之间,肖荞有些的恍然,如果她的小宝没有离开的话,现在也应该和程迭戈差不多身高,小宝从小就遗传了他爸爸,出生几个月就长手长脚的。 ☆、第68章 (北京) 对于程迭戈肖荞内心是复杂的,多年前她的丈夫带回来了一个婴儿,那个婴儿和她的孩子同一个月份出生,然后极具戏剧性的故事就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肖 荞的丈夫叫程正,荣家培养的得力助手,彼时间一江之隔的澳门和香港串联起来了一个大开大合的时代,那是一个属于成者王敗者寇的年代,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在 那个时代里仿佛变成一种理所当然,程正带回来的婴儿冠上了程的姓氏变成了程迭戈,而她的孩子被程正带走,她的孩子刚刚满月她甚至于还来不及给自己的孩子取 名。 肖荞一次次追问程正那样做的用意何在,对于她的追问程正一概给予沉默反应,他只是每隔几个月才让肖荞见孩子一面。 程迭戈四岁时,随着程正和她的孩子死于非命时肖荞明白了一切,她的丈夫被燃烧的汽车炸得面目全非,她孩子死的时候还冠着他乳名,在那场事故中就只有程迭戈存活了下来,也对,在那些人眼里那位叫做程迭戈孩子的身份就只是荣家司机的孩子。 那年冬天,肖荞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戏如人生,大冬天里肖荞把程迭戈放进水缸里,她手压住那个孩子的头就那样死死的按住,荣慕明害得她没了丈夫和孩子,那么她也要让他断子绝孙。 她的坚持也就几十秒时间,几十秒之后肖荞松开手,嘴唇被冻成了紫黑色的孩子仿佛什么都明白似的。 程迭戈让肖荞尤为讨厌的一点是这个孩子特别聪明,好像两岁就明白四岁孩子的思想,四岁的程迭戈看起来更为讨厌,一口一口的叫着她“妈妈”叫得挺欢的,而她的小宝却把她当成类似于邻居家的“阿姨”。 不管肖荞私底下怎么哄他叫她“妈妈”都不成功。 “妈妈,小宝没有了还有我。”那个孩子和她说。 “不,你弄错了,我不是你妈妈。”她如是告诉他:“你妈妈就是你口中那位漂亮的周阿姨,你妈妈死在了墨尔本,那天你不是也在吗,她在死的时候也没有告诉你这个秘密,真可怜,你该是多么不讨人喜欢的孩子啊。” “程迭戈,那个和你一起出去玩被车撞死的小宝才是我的孩子,你的爸爸也不叫程正你爸爸叫着荣慕明,就是因为你爸爸我才失去我的丈夫和孩子的,这个你要好好的记住,终身记住!” 当时肖荞这番话让程迭戈“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三天之后,程迭戈医院醒来,然后他开始变得沉默。 再过不久之后荣慕明从医院带走了程迭戈,肖荞再听到程迭戈的消息时已经是数年之后,那时程迭戈以刚刚经历父母双双身亡的可怜孩子被荣家收养。 当程迭戈再次出现在肖荞面前时已经是身材玉立的少年,他叫着她“荞姨。”他说荞姨您那年和我说的话我一直没有忘记,也将永远不会忘记。 他还和她说荞姨我代表我爸爸和您说对不起,说荞姨我会记住程叔叔和您对我的好,他说荞姨小宝是我的朋友也是我。 之后,每逢节假日肖荞都会收到程迭戈寄给她的礼物,礼物附带着手工卡片,程迭戈在卡片上写着他们住在四合院时的点点滴滴。 那个孩子有着惊人的记忆力。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年纪的增长和心态逐渐平和,随着阁楼里那个大木箱装满了那个孩子给她的卡片,渐渐的肖荞选择了原谅,她偶尔也会给程迭戈回信,在天冷的时候叮嘱他多加衣服,每年程迭戈会偷偷的利用圣诞假期到北京来看她。 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肖荞知道,这次程迭戈把事业重心放在北京很大原因都是因为她在春天遭遇的那场雪崩。 心里叹了一口气肖荞脸迎上了程迭戈,微笑:“站在那里,让我看看。” 他装模作样的整理头发礼服,一副提供观赏的模样。 上上下下把程迭戈打量了一番,肖荞脸上堆上了满意的微笑,点头:“嗯,比肖姨年轻时喜欢的任何偶像都要来得帅气。” 手搁在程迭戈肩膀上肖荞让他把她抱到智能轮椅上,之后他蹲在她身边,手去触摸她已经坏死的小腿,她听到了他的叹气声。 肖荞目光转向了窗外,来参加订婚典礼的嘉宾都把她的四合院塞满了,订婚典礼的策划团体把房子修饰得亮堂而温暖,喜气洋洋。 她都多少年没有经历过这么热闹的场面。 “喜欢吗?”程迭戈问他。 肖荞点头,仿佛之间她回到了以前,小时候过年的热闹场面,她和程正的新婚之夜,目光从窗外拉回到程迭戈脸上,肖荞看着程迭戈,那是一张表情很淡的脸,不像在喜悦,说不喜悦又仿佛不是,起码,从程迭戈脸上还可以看出了若干期待。 “怎么了?”他问她。 “你好像没有特别高兴。”她和他说:“是不是我拒绝了让你爸爸踏入我家你心里不舒服了?” “不,不是那样的,我和我爸爸都理解您的心情。”他摇头:“肖姨,我的高兴都放在心里头呢。” “真的?” “当然。”他微笑回答。 肖荞再仔细观察程迭戈的脸,好像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高兴都放在心里头了,看了一眼钟表,订婚时间定在晚上八点,现在距离八点差不多还有一个钟头。 “程迭戈,你可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你现在应该去讨你未婚妻的欢心。”指着钟表肖荞提醒着即将订婚的人。 “好,我这就去。”程迭戈起身。 西 厢房里,朱莉安站在全身镜前,现在她状况有点尴尬,她左边耳环掉了,就掉在左脚边,之前为了能突显自己的身材更为的曼妙一点,礼服设计师在她软硬兼磨下把 礼物腰围收小了一寸,刚刚她因为肚子太饿吃了点东西,吃完东西之后朱莉安偷偷溜到西厢房来补妆,结果补完妆,耳环掉了。 朱莉安知道如果现在自己弯下腰去捡那只耳环肯定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被收下一寸的礼服腰围肯定会裂开,好吧,她可不仅仅吃了一点,为了这件礼服她都饿了一天,饥饿让那些美食更具诱惑力。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暗示在作祟,朱莉安觉得肚子更胀了,小心翼翼的吸气,朱莉安从包里拿出手机,她得打电话让程迭戈来帮她捡耳环,顺便和他说说话,这一天他们就没有好好说过话。 手机拿在手中,房间门就被推开,看清楚来人时朱莉安咧开了嘴:程迭戈。 再过五十分钟就会成为她未婚夫的男人给她带来了点心,他说着贴心的话:“我猜你现在的肚子一定饿得可以吃掉一头牛。” “我刚刚偷吃了点。”朱莉安老老实实的:“所以,程迭戈你得帮我把耳环捡起来。” 等程迭戈捡起耳环之后朱莉安又和程迭戈说程迭戈你得帮我戴上耳环。 据说,比起脱女人衣服的利索劲,男人在给女人们戴耳环戴项链时会显得特别的愚笨,果然是那样,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程迭戈在给她戴耳环时显得笨手笨脚的,可他做得很认真,认真到让朱莉安心花怒放。 这个男人待会还会为她戴上戒指。 终于,他成功给她戴上了耳环,手环上了他的腰,脸搁在他肩膀上,他回抱住了她,全身镜里印着他们彼此拥抱时的模样。 本来,朱莉安有很多很多话要和他说,可这一刻她想已经不需要语言了。 朱美宝打开西厢房门时就看到那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由于时间紧迫她就只能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目不斜视:“程先生,宾客已经到齐了,七点二十分是致辞时间。” 这怎么听都像是在办公室报道,所以朱美宝干干的加了一句:礼服很美。 这次朱美宝出现在这里的身份不是作为程迭戈的秘书,而是作为来参加这场订婚典礼的嘉宾,只是她好像把职业习惯带到了订婚典礼现场了。 即将举行订婚典礼的男女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有任何不自然,程迭戈只是整理了一下礼服领结,而朱莉安更是若无其事的对着镜子补轻微走样的口红。 程迭戈和朱莉安挽着手走在前面,朱美宝走在后面,从她这里看过去那两个人很相配,男的修长挺拔,女的身材比例完美。 关于程迭戈和朱莉安的事情给朱美宝的感觉是好像有点快,确立关系,求婚到现在的订婚典礼就发生在几个月的时间。 那时好像看出了她疑惑程迭戈和朱美宝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们以前交往过,她很适合我,和她在一起我很舒服,不用担心,我不会拿感情来开玩笑。”之后,程迭戈再也没有说过关于他和朱莉安的事情。 渐渐的,朱美宝觉得程迭戈说的都是真话,她曾经遇见过程迭戈和朱莉安约会时的情景,他们在草坪上野餐遛狗的画面自然温馨,程迭戈嘴角边挂着淡淡笑意。 四合院的屋檐下垂着长长的流苏霓虹灯,为了追求老北京风情策划人员还在窗户上贴上了形状可爱的剪纸,在这样环境的烘托下一切显得那么的自然而然,他们手挽着手,她侧脸在他耳边窃窃私语着,一切显得那么的生活。 朱美宝想,等到程迭戈把戒指套在了朱莉安无名指上时,她会衷心祝福。 致辞人是一位两鬓斑白穿着中国传统服饰的老者,据说是北京资质最老的先生,他分别用中英双语进行致辞,关于一对男女的认识到相知到最后定下终身。 宾客们沉浸于满带情感的嗓音,朱莉安把头搁在前来参加她婚礼的父亲肩膀上,程迭戈站在坐在轮椅上的肖荞身边,朱美宝站在为她安排的嘉宾位置上,由于这里的空间有限再加上来的宾客太多,以至于这个四合院没有多余位置摆放任何座位,侍者们也只能拖着托盘来回穿.插着。 致辞临近尾声时,朱美宝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连看也没有看朱美宝就按掉,朱美宝有两部手机,一部公事手机一部是私人手机,刚刚响起的是公事手机,数秒之后她的私人手机响起。 一 边接手机朱美宝一边快步走出四合院,这个时间点把电话打到她手机上的是她助理刘虹,刘虹用极短的时间告诉荣氏集团旗下的一处酒店出了状况:一名女房客打开 酒店房间阳台,那位女房客已经在阳台围栏上坐了好几个小时,酒店公关、经理一一上前劝阻都无果,这位女房客提出的要求是希望在九点之前见程迭戈一面。 刘虹还特地提到一点的是:那位女房客租下的房间为酒店的第三十二层楼,女房客除了坚持要在九点之前见到程迭戈之外并无过激行为,为了不给酒店带来影响所以经理主张在事情没有扩大之前先不要惊动警方,在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的状况下酒店经理决定先联系她。 于是,就有了刘虹打给朱美宝的电话。 又,又!朱美宝觉得头疼,这样的状况朱美宝遇见过,当程迭戈公开他已经完成了和女友口头上婚约时伦敦就有一位女孩爬上伦敦眼,说世界上的任何女人都配不上程迭戈,最后警方动用了很多警力才制止了女孩的疯狂行为。 朱 美宝在心里祈祷不要是爬上伦敦眼的那女孩追到北京来,那位可真的是太疯狂了,当看清楚刘虹传到她手机上的视频还有若干图片时朱美宝心里一沉,怕自己看错朱 美宝还扩大坐在阳台上那位女房客的脸,那是一张清秀的东方面孔,黑色直中长发,长发在微光中飞舞着连同那件薄薄的黑色风衣外套,风往上灌,仿佛在下一秒间 会把位于三十二层高楼上那个瘦削的身体吹到天空去,然后消失。 即使那张脸才呈现出三分之二的轮廓,可朱美宝还是一下子把那张脸认出来了。 那位女房客朱美宝认识,女房客的名字叫做诺丁山。 诺丁山,程迭戈的前女友,一度让朱美宝想狠狠的把她痛揍一顿的女人,那真的是不知好歹,没心没肺的女人。 坐在阳台上的诺丁山给朱美宝的第一感觉是瘦得惊人。 看了一眼腕表,现在为北京时间七点三十二分,这里距离酒店包括把堵车时间计算上约为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如果程迭戈在完成订婚仪式之后再赶到酒店时间已然来不及了。 所以,诺丁山显然是有备而来,到底要报警还是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程迭戈? ☆、第69章 (北京) 七点三十五分,朱美宝找打到了程迭戈,她把手机交到他手上告诉他有一位女房客现在正坐在三十一层楼的阳台上,女房客的名字就叫做诺丁山。 程迭戈迅速拨通了酒店经理的手机,极短的时间之后从他口中说出:报警,把一切交给警方处理。 “报警,把一切交给警方处理。”的确,在无任何自身责任之下这是作为一名酒店负责人最合适说的话。 那位爬上三十一层楼阳台上的女房客的所作所为看在不知道底细人的眼里是一场无理取闹。 七点三十八分,老者完成了他的致辞。 致辞完成之后远道而来的表演嘉宾将为订婚典礼带来了短暂演出,表演嘉宾为欧洲著名的钢琴表演家,他带来了最经典的爱情。 ——致爱丽丝。 七点四十二分,距离四合院最近的那户人家忽然响起的尖叫声打断了钢琴声,站在自家阳台上观礼的孩子因为父亲的疏忽从阳台上掉落了下去。 伴随着那声惊慌失措的“我的孩子掉下去了。”程迭戈往着前方大大的跨出了一步。 七点四十五分,程迭戈低声告诉朱美宝留下这里,之后程迭戈走向了朱莉安,他在朱莉安耳畔低语一番,朱莉安点头之后程迭戈迅速离开。 几分钟之后,从阳台上掉落下来的孩子被证实只是受一点轻伤,阳台距离地面也不过不到两米距离,掉下来的孩子刚好被杂物接住。 司仪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让的那种浪漫气氛在现场延续着。 整八点,嘉宾们发现男主人不知所踪,而女主人并没有因为男主人不见了有任何的不高兴,她用满是抱歉的声音交代了男主人的去处:酒店发生了非程迭戈到场不可的状况,他会尽快赶回来。 八 点五十二分,程迭戈到达酒店,一路上程迭戈和酒店经理一直保持着连线,酒店门口不对外开放的停车场听着几辆警车和一辆消防车,一些救援设备已经到位,现在 谈判专家已经率先对那名女房客进行心理疏导,酒店经理把接到报警电话赶来的警察和消防人员暂时安排在了房间里。 在酒店经理的带领下程迭戈打开了三十一层楼靠东端最后的那个房间,这是总统套房规格的房间,一个晚上的房价为一万八千人民币,房间采用代表着东方最华贵的明黄色系,房间里所有灯光都打开着,水晶吊灯灯光折射在以明黄为主的格局设计上,周遭一片亮堂且奢侈。 东北方向通往阳台的落地拉帘敞开着,淡咖色的玻璃门拉出了可以提供一个人进出的空间,风从那处空间灌进来,在连接着门与阳台到围栏的空格上铺着满了一触及就会发出声音的遮挡物。 玻璃门两边分别站酒店的高级公关,还有这个房间的二十四小时管家,连谈判专家垂着手站在一边,看那位脸上的表情可以判断出谈判结果应该是令他十分沮丧。 程迭戈让所有人从这个房间离开,他还交代了经理截下所有这位闹事女房客入住酒店之后的一切闭路电视画面。 紧紧关闭着的门把这个房间隔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程迭戈一步步往着阳台走去,靠在玻璃门门框上程迭戈抬起手腕,刚刚好九点。 目光从腕表离开第一次去正视坐在阳台围栏上的身影,那个身影在大片明黄色的烘托下就像是一个污点,就像是哪个恶作剧的孩子在明黄色的绸缎中泼上了一滴墨汁,看着如此的刺眼。 “好了,客人。”程迭戈抱着胳膊,语气较为的友善:“现在刚刚好九点,您的要求已经得到了满足,您的目的达到了,所以可以下来了。” 那个身影还是一动也不动的坐着。 “现在我站在这里是代表着一位酒店负责人给出的最大诚意,所以,客人,请您从那里下来,一切到此为止,我可以当做一切事情没有发生过也不会追究法律责任。”程迭戈继续说着。 还是毫无动静。 十分钟过去了。 程迭戈站直了身体,继续着刚刚的语气:“那么,看来我们只能把这件事情交给警方处理了。” 说完之后程迭戈转过身。 刚刚一转身就听到了来自于背后那道颤抖着的声音,颤抖着的声音再说着“程迭戈,别走,不要走。” 站停。 “我知道自己不值得原谅,我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无理取闹,可是……”那道颤抖的声音变成了轻轻的哭泣声:“我能想出来的好像也只有这样的办法,只有这样的办法,我才可以见到你,然后告诉你一句话。” “您想告诉我什么话呢,客人?” 沉默——唯有风在吹动着她的身上风衣的衣摆,声响瑟瑟。 “客……” “程迭戈,我爱你。” “谢谢,我听到了,我也很谢谢也很荣幸,您在爱着我,所以请您下来吧,如果能下来的话我会更加谢谢您。”转过身,面对着阳台,程迭戈说着。 有多少的渴望就会衍生出了多少的勇气,终于,万水千山之后诺丁山听到了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 没有愤怒没有责怪没有任何的冷嘲热讽,甚至于他的口气还带着友善和客气,一位酒店负责人和住在一万八千人民币房客的那种客套。 属于离别之后始终盘踞在心上的那句,属于诺丁山给程迭戈第一次用虔诚的心说出的那句“我爱你”得到的是他客气的回应“谢谢。” 还要对他说什么,还要说一些才可以让他回心转意的话,诺丁山努力的想着,然后—— “我也爱你。”他在背后说着。 诺丁山的心就因为这样的一句话而疯狂的叫嚣着,她转过头,去看他,他的身影处于明晃晃的光线底。 光线让他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叫嚣着的心就这样一寸一寸化成灰,涣散,不知所踪。 “我刚刚说的话如果能让您从那里下来的话,我想让我说一千次,一万次也没有关系。”他看着她:“这对我来说仅仅是属于举手之劳的事情,即使我不是这里负责人但拘于人道精神我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客人您还要听吗?” 此时此刻诺丁山有点理解了以前程迭戈讨厌她叫他“程先生”的那种心情。 客人,程迭戈一口一个客人,诺丁山在心里苦笑。 他继续问她需要我那样说吗? 诺丁山摇头。 “那么您是否对我们酒店服务有任何的不满意?” 诺丁山再摇头。 “很 好!我们酒店工作人员已经对我们刚刚说的话进行了录音和录影,这里是三十一层楼如果您一不小心从这里掉落下去的话,那些都可以证明我们酒店不需要负上任何 责任。”程迭戈抬手看着腕表说:“现在是九点二十分,九点半时间我会离开这里,从您那里应该可以看到那些警车,如果您还想继续无理取闹的话,那么我们只能 主张把一切交给警方了。” 无理取闹,怎么会是无理取闹呢? “程迭戈,你找不到你,你的手机号变成了一串空号,四点半,我听到了你订婚的消息,你说我还能怎么样。” 他没有说话,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此时此刻站在诺丁山面前的程迭戈身上的礼服,还有经过精心修饰的发型看得诺丁山心里一片惨淡,她的徒劳的说着:“我不要你和别的女孩订婚。” 终于,他不再称呼她为客人了,终于他说话语气不再带有那种理性的友善了,淡淡的嘲讽于他的眉梢眼底。 “哦?”他挑了挑眉头:“你要用什么样的身份和我说这样的话?孩子的妈妈?医生太太?有夫之妇?” 孩子的妈妈?医生太太?这个时候诺丁山才想起自己曾经撒下的那个弥天大谎,程迭戈现在是嫉妒吗? 诺丁山急急忙忙的说着“没有那些,程迭戈没有那些!那是因为……” 话说到这里戛然止住。 不不,因为什么她不能说,死也不能说。 很多很多的话就变成了那句“我发誓。” “我发誓我没有做出任何背叛你的事情,程迭戈请你相信我一次。” 而程迭戈仿佛也漠不关心她刚刚的话题,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手腕上。 “九点半到了。”他淡淡的和她说着:“既然您执意要继续现在的行为,那么我们只能把一切交给警方了。” 诺丁山看着程迭戈打开他手中的对讲机。 “程迭戈,如果你离开的话,我会从这里跳下去。”一字一句的,诺丁山对着程迭戈说着。 程迭戈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心里,他在和酒店经理进行着对话。 不信是吗?不信是吧?诺丁山放开了抓住阳台围栏的手,手往两侧宛如飞鸟一般的展开着,任凭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风把她吹得身体摇摇欲坠,十月末北京的风很大,毫无遮挡在她耳边呼呼的刮着。 终于—— “诺丁山!” 诺丁山听到了久违的呼唤,虽然不是诺诺,可已然让她感恩,眼眶里有泪水溢出,她对着他笑。 她的笑容让男人瞬间盛怒,对讲机狠狠的被他甩在地上。 “诺 丁山,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还有一点自我意识的话,那么麻烦从我的酒店滚出去,如果你真的非要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我的爱的话也请你到别的酒店去,假如你出现 什么意外的话我会提供你医疗费用,我也可以和你保证的是万一更严重的话我会以你前男友的身份料理你的身后事。” “不不!”程迭戈急忙纠正着:“料理身后事这样的事情在人情上法律上应该由你的配偶来承担,就是那位叶光中医生,但我绝对会出现在你的葬礼上表达我的哀思。” 刚刚不是说没有那些了吗?是不是她说得不够大声。 “程迭戈,没有那些没有叶光中,没有。”诺丁山大声说着。 “你的意思是叶光中现在不是你的丈夫?”他问。 诺丁山点头。 “离婚了?”他再问。 想了想,诺丁山再次点头。 “更扯了。”程迭戈的表情满满的忍俊不禁,就好像他听到了无比荒唐的事情:“所以,恢复单身身份的你现在用这样的方式想和我来一场旧情复燃?” 心里苦笑,她好像越说越糟糕了,在程迭戈满带嘲讽的目光下她咽下所有的话,安静,就这样安静的注视他。 诺丁山多么的希望,程迭戈能通过眼睛洞察到她的心灵,那些无法用以语言形式言及的,还有无法饶恕的他都懂都明白,然后,不需要拥抱也不需要承诺,说一声,诺诺加油。 低头,诺丁山看了自己一眼左手腕,在来到北京之前诺丁山去了一趟纹身店,从纹身店出来之后她手腕多了一个纹身,手掌往内翻,就看到那串英文字母。 lifeisbeautiful,美丽人生! “哦,对了,你的孩子呢?”程迭戈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问。 孩子?诺丁山目光重新回到程迭戈的脸上,是的,孩子。 “你是因为孩子才选择和我分手,然后和叶光中结婚,我猜你一定很重视那个孩子并且把他照顾得很好,而你现在的行为我怎么都无法把你和一位伟大的母亲联系在一起了。” 诺丁山低声说着:“也没有孩子,没有。” 程迭戈,自始至终都没有孩子。 “孩子没有了?” 诺丁山不再说话。 程迭戈依然延续着之前的姿势,他看着她。 酒店房间此时被推开,之前的那位酒店经理推开房间门进来,在程迭戈面前酒店经理打开他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几分钟之后程迭戈对着酒店经理一阵窃窃私语,在他和酒店经理说话期间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盯着诺丁山看。 那是极度藐视的目光,那目光让诺丁山心里在淌血。 很快的,诺丁山就知道那位经理带来的笔记本电脑记录的是什么,米色的垃圾箱里搁放着满满的食物包装纸,从那些空空如也的包装纸量可以猜测到,可口的食物被横扫一空的盛况,刚刚饱餐一顿的人转眼间爬上阳台来瞬间来一出生无可恋的戏码,这怎么想都荒诞可笑至极。 可那个男人所不知道的是她并不是因为肚子饿还有馋嘴才吃掉那些食物的,她只是需要吃掉那些来缓解心里的压力。 那天,诺丁山站在南非的街头,橱窗里巧克力的包装盒鲜艳夺目,在那里站了很久之后她走进了商店买走了巧克力,烈日炎炎的街头她一边走着一边把一颗颗巧克力塞进了嘴里,最后的一颗巧克力把她咽得泪流满面。 从那天起诺丁山开始对食物有了某种的依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天都吃很多很多东西,可她依然很瘦,而且越来越瘦了。 来北京之前诺丁山已经在尝试克制自己对于食物的依赖,可在爬上阳台之前她还是去酒店购买了大量的食物,那些食物被她一一吃光之后她按下了房间服务,然后爬上了阳台。 还 得提一下的是,由于她卡里已经没有钱,她所剩下的钱付了一个礼拜的酒店房间住宿费之后所剩不多,在购买食物时因为钱不够再加上食物已经经过扫描诺丁山不好 意思退,她小小的和酒店服务生讨价还价了一下,最终她装出来的可怜劲让那位服务生自己掏了腰包给她补上,显然这些也成为闭路电视画面了,有了这么一个插曲 之后,她现在的所作所为看在程迭戈眼里应该更为可笑了吧? 诺丁山惨然一笑。 “诺丁山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程迭戈耸肩:“你不知道你花一万八千一晚的房间里有提供大量的食物吗,你只要打开冰箱就可以找到了,现在,我想我们不需要再浪费时间了。” 转头,程迭戈和那位经理说了一句:这里交给你了,五分钟之后如果这位客人还坚持的话,那么我建议你把一切交给警方。 诺丁山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程迭戈头也不回。 “程迭戈,别走!”诺丁山说着。 这次程迭戈连脚步都没有选择停顿下来,他头也不回的往着房间门走去。 “我现在有点累,我也觉得困,程迭戈你不怕我因为一不小心打瞌睡而掉下去吗?”诺丁山徒劳的说着。 诺丁山没有说谎,她真的觉得很累,所有好不容易囤聚起来的勇气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如此轻易的烟消云散。 她想,也许自己一不小心因为太累打盹了,那么这个世界就会消失不见了,其实这样也很好啊。 另外一个世界有苏珊娜,有艾马儿有克莱儿,她只要眼睛一闭就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她坐在苏珊娜的身边什么都不要管,她们整天可以睡懒觉,因为诺丁山可以确定的是那个世界一定不需要每天为房租为电费为水费发愁。 可是,这是世界有程迭戈啊。 程迭戈,就回头看我一眼行吗? 可是,没有,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房间门关上了。 刚刚程迭戈站的地方换成了酒店经理。 ☆、第70章 (北京) 电梯抵达最后一层,电梯员见到他时略微一怔,迅速送上祝福,程迭戈抱以礼貌性的微笑。 贵宾通道此时空无一人,在那个拐角处站停了差不多一根烟左右时间,腕表正好指在十点整时间,程迭戈拿起手机,手机没有显示任何未接来电,连续的两个小时时间里没有任何未接电话讯息代表的是一份信任。 “朱莉安是那种适合当伴侣的女孩。”荞姨这样和他说,不仅是荞姨,当程迭戈把朱莉安带到荣慕明面前时他的父亲也说了这样的话。 十点十分,程迭戈和救援人员擦肩而过,因为怕影响到另外的客人,酒店公关跟进,救援人员抬着充气垫脚步匆忙,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状况中展开着。 再 走几步,程迭戈看到停在角落里的救护车,救护车上放着担架,站在救护车身边的救护人员表情严肃,站停,看了担架一眼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程迭戈回头看,他 看到了搁在地上的气垫,因为是三十一层楼太高,救援人员采用两层气垫叠在一起的特殊方法,他们正在给下面一层气垫充气。 平摊开的 气垫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床,显然救援人员已经找到出了精确位置,沿着气垫床程迭戈目光往上,三十一层楼上的那抹身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黑点,那个黑点小 到让人产生怀疑,如果小黑点从上面掉下来会不会成功的落在气垫床上,说不定中间一阵风吹过就会把那个小黑点吹离了方向。 抹了抹脸,程迭戈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杞人忧天的事情,在那个古香古色的四合院里有一位可爱女人正在等着他去完成被喊暂停的婚礼。 从 程迭戈离开之后诺丁山再也没有去理会那位酒店经理都和她说了什么样内容的话,手撑在阳台的围栏上面,从诺丁山这里可以看到和她形成垂直角度的白色物体,还 有围在物体上像蚂蚁的若干个人,白色物体从她这里看上去小得很,小到让诺丁山怀疑如果她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会不会顺利的掉到上面,不过那已经不要紧了。 抬 头,诺丁山看着夜空,无数霓虹组成的灯光就像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这张网阻挡了夜空的星光,说实在的,诺丁山对于北京的印象不是太好,这座城市太拥挤了, 拥挤到让诺丁山感觉到下一秒就会被这座城市的人潮所淹没,不过不妨碍她对于它的喜欢,因为程迭戈在这里出生的,而这里的人们所说的语言是她的母语,很小的 时候她就开始想象它的模样。 脖子都酸了诺丁山还是没有透过那张网看到了夜空上的星光,身体越来越累了,很多很多的声音都在和她说着,睡一觉会好点。 也许吧,睡一觉真的会好点,她都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合过眼了,从张妙丽找到她,从决定来找程迭戈那一刻起诺丁山的心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现在,程迭戈也见到了,他的声音也听到了,所以应该睡得着吧?缓缓的,诺丁山闭上了眼睛,眼睛刚刚一闭上睡意就铺天盖地往着她袭来。 在思绪即将沉坠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时,诺丁山再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她的背后说。 “诺丁山,你要怎么样才肯从那里下来?” 那个声音赶跑了所有的睡意,那个声音让她心里高兴得很,她和他说:“如果今晚你哪儿都不去都在这里陪我的话,等天亮的时候我就下来,而且我还可以和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程迭戈关掉了手机,他搬来一把椅子,椅子面对着阳台,这个晚上程迭戈一直坐在椅子上。 坐在阳台上的那个身影也没有再说话,如果不是风一直在吹动着她的头发还有衣摆,程迭戈会以为他整夜面对的是一具雕像,一个被定额在某个空间的黑色雕像。 霓虹灯所组成的网渐渐变淡,泛白的天光一点点盖过霓虹灯的光芒,风变小了,在泛白的天光中这座城市的某些轮廓渐渐被显示了出来,到处高楼林立,天光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变成了亮蓝色,若干灯光熄灭,剩下没有熄灭的灯光被晨光如数吞没,天亮了。 诺丁山答应过程迭戈天亮时就会离开阳台,手紧紧抓住阳台围栏,活动着被冻僵的身体,小心翼翼的诺丁山回头,刚刚一转过头诺丁山就触到了程迭戈的目光,大片的晨光铺在他脸上,他的目光和这深秋的北京早晨一样的冷冽,箭一般的射向了她。 她想和他笑,可她的脸被冻僵了,就仿佛一扯嘴角脸就会裂开一样,垂下眼睛,诺丁山小心翼翼从阳台上下来。 整理好衣服头发,一小步一小步移动到了程迭戈的面前,不敢去看程迭戈,诺丁山低声说着:“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我有点困,我洗完澡就去睡觉,等我醒来再找你。” “找我,找我干什么?”坐在椅子上的程迭戈一动也不动。 “我去洗澡了。”诺丁山的声音越发低。 移动着脚步,身体即将越过程迭戈时横伸出来的手拦住了她,拦住她的手轻轻一推,就轻而易举的把她推到她刚刚站停的地方,程迭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诺丁山形成了面对面的状况。 “恐怕不行。”程迭戈居高临下:“现在我以酒店负责人的身份告诉你,对于你这样的客人我们酒店不欢迎。” 黑色的双肩包放在诺丁山脚边,和双肩包一起放在脚边的还有一捆以程迭戈为封面的杂志,两名服务生站在较远的位置,程迭戈和酒店经理站在她左侧,他正在和酒店经理说话。 “把这位客人放进我们酒店的黑名单里,让公关部成立特别小组,把这位客人的面貌特征以及她做过的事情做成一份资料,让特别小组把这份资料发放给北京各大酒店,宾馆,民宿等等等这些地方去,告诉他们这位女客人是一位危险分子,让他们务必拒绝这位女客人入住。” “还有,把这位客人的账单给她,其中关于由这位女客人昨晚产生的费用要在她剩余余额里扣除。” 程迭戈的话刚刚说完,那两位服务生就分别拿起她的行李和杂志,诺丁山没有动她看着程迭戈。 “我刚刚是在履行酒店入住规定,你已经违反其中不少规定。”颔首,礼貌彬彬:“客人。” 见她没有动程迭戈继续说:“还是,您想再次爬到阳台上去?” 诺丁山低下头,跟在那两位服务生身后。 拿着剩余的一万八千五人民币诺丁山站在酒店门口,是酒店经理把她送到这里,被折腾了一整夜的中年男人甚至于和她提出这样的建议:现阶段全北京应该没有一家酒店旅馆欢迎她,如果找不到地方住的话可以到地铁站还有车站去。 在酒店经理和诺丁山说这些话时载着程迭戈的车从不远处车道开过,这是清晨时分。 迷 迷糊糊中朱莉安听到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脚步气息都是她所喜欢的,伸了一个懒腰继续闭着眼睛,用耳朵代替声音去摄取关于他的讯息,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她身 边,他拉来了一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他帮她关掉她昨晚忘记关掉的灯,关掉灯之后他又蹑手蹑脚的拿走她手里的书。 之后,他再无动静,偶尔会听到翻书页的细微响动。 七点半,闹钟响起,朱莉安睁开眼睛,当然在睁开眼睛之前她是让自己板着脸的,这个人在订婚典礼上放了她鸽子,她得表达一下她的不满。 眼 睛刚刚睁开,朱莉安就看到了程迭戈,他也正在看她,一脸的倦容,好吧,这样的程迭戈让朱莉安生不起气来,昨晚朱美宝简单的告诉她关于发生在酒店的事情,被 程迭戈迷住的女孩选择用极端的行为阻止了她和程迭戈的订婚典礼,这听起来真荒唐,不过十几岁的年纪里谁都有可能来点疯狂的事情。 伸手,手掌去触摸程迭戈头发:“那女孩没事吧?” 他垂下眼睛,说:“对不起。” “吃过早餐没有?”朱莉安撑起身体,半靠在了床上。 “订婚典礼改天再补办。”牛头对马嘴式的回答。 “程迭戈!” “对不起。” 朱莉安觉得这个早上的程迭戈有点奇怪,比如他在和她说话时候选择避开她的眼睛,比如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就像是生怕从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任何的讯息来。 “不用,订婚典礼不用补办,订婚仪式只是一种形式而已,反正这个世界上所有认识程迭戈的人都知道朱莉安是他的女朋友。”说到这里朱莉安心里有满满的满足感:“而且,她是被程迭戈唯一求婚的女人。” 刚刚冲口而出的话让朱莉安觉得不对劲,程迭戈又没有亲口说出她是被他唯一求婚过的女孩,朱莉安只记得程迭戈告诉她他之前有过一段情史,最终随着那位女人嫁人而无疾而终。 有时候朱莉安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会和程迭戈这样的男人分手,那个女人一定很美,美丽而且性感,在朱莉安的一再追问之下程迭戈口气无奈的说着“她没有你美,没有你性感,没有你可爱。”“程迭戈你发誓。”“我发誓!” 不知道程迭戈有向那位女人求婚过没有。 “程迭戈,我刚刚说的话对嘛?”朱莉安假装满不在乎的口气,在男友面前一再追问男友的前女友是一种大忌,不过她又十分想知道。 程迭戈歪着头做着思考:“让我手捧着玫瑰花单膝跪在地上的你是第一个。” 朱莉安心花怒放:“而且我还要当唯一一个。” 程迭戈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怎么了?”朱莉安有点心虚。 “不起床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天要去应聘,应聘之后你要送你爸爸去机场。”程迭戈指着闹钟。 这时朱莉安才想起来她要到北京一家外语学校应聘讲师的职位,闹钟的时间显示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慌慌张张起床,然后—— 停下动作,那只戴着戒指的手伸向程迭戈,手掌摊开,朱莉安从指缝里去看程迭戈,说:“这个我昨晚自己给自己戴上了。” “荞姨告诉我了。”他的声音维持着平常时间里大多数的那种淡漠。 “我觉得自己做得很棒,程迭戈你觉得呢?” “荞姨说你做得不错,我也这样觉得。” “所以程迭戈你以后要改掉对我爸爸的称谓,不是你爸爸,是我们的爸爸,知道吗?” “知道了,朱莉安你再这样磨磨蹭蹭下去你肯定会迟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匆匆忙忙吃完早餐,朱莉安和肖荞说再见,她说荞姨等我发第一个月工资时给你买礼物,刚刚说完就听到了程迭戈冷冷的声音“我得提醒你,那个职位的竞争是二十比一。” “我看好朱莉安。”面容温婉的女人看着笑不拢嘴的模样:“记住,礼物要买贵一点的。” 五寸高的高跟鞋踩在四合院的鹅卵石小径上,身后的人不时提醒着她走路小心一点,“知道了,知道了,程迭戈我又不是孩子。”她满心欢喜的娇嗔着。 双双离开四合院,程迭戈的车停在路口的车位上,车一边站立着穿着制服的司机,这样的状况在这处每人平均月收入在四千左右人民币的区域里看着十分的稀奇,不时有上学上班的人目光在那辆黑色的高档车停顿着。 司机打开车门,朱莉安停下脚步,哭丧着一张脸转向了程迭戈。 男人迅速从她脸部表情接受到讯息,一脸的无奈:“又?又忘了带包了?” 朱莉安点头。 “好吧。”男人快步的折回,男人长手长脚的也就眨眼功夫就进入了那个四合院。 不一会功夫,被她忘掉的包包拿在朱莉安手中。 车子开离了四合院。 朱莉安和程迭戈肩并肩坐在后座上,程迭戈在接电话,朱莉安目光落在窗外,怀着好奇的心去打量这座她初初来到的城市。 北京给朱莉安的第一个印象是人山人海,她所喜欢的人就在这座城市出生,这让她觉得幸福。 这一刻,朱莉安被满满的幸福所包围着,她所不知道的是另外一位女人也来到了这座北京城。 同一时间,诺丁山站在广场上,她想她是迷路了,她只是想找一家药店买药,她在发烧,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会到这里来。 抬头,天空一片天旋地转。 ☆、第71章 (北京) 在程迭戈那场被搅黄的订婚典礼的四天之后朱美宝在医院遇见了诺丁山,这天中午利用下班时间朱美探望她的一位朋友之后见到正在办理出院手续的诺丁山,比起那天晚上见到的诺丁山更瘦了,瘦而且脸色苍白,站在那里就像是纸片人一样。 低着头朱美宝假装没有看到诺丁山,身体刚刚越过诺丁山就被叫住,硬着头皮朱美宝回头。 就像是朱美宝所预想到的那样一见到诺丁山准没有好事情,十几分钟之后在医院附近的咖啡馆里诺丁山大言不惭“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不能。”朱美宝干脆利索的拒绝。 坐 在对面的诺丁山因为她的话扯了扯嘴角,就仿佛想挤出一抹微笑来缓解被拒绝的尴尬,终于,她成功的挤出了微笑,那微笑让朱美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心酸,特 别是和几个小时的朱莉安对比起来,几个小时之前她在在程迭戈的办公室见到了朱莉安,朱莉安得到了她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她到程迭戈办公室等他下班,他们在 附近餐厅订好了位置一起吃饭,吃完饭之后去听音乐会。 呼出一口气,朱美宝心情平和的和诺丁山说:“回去吧,不要再来打扰迭戈的生活了,这样对你们都好。”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不可原谅,可我想试看看,我想知道他的心里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会去争取,但如果他心里已经不和我一样的话,我会离开他。” “可你忘了你们之间还有一位叫做朱莉安的女人。” 沉默—— 朱美宝站了起来,她得走了。 “听 说过那样的说法吗?他们管那种说法叫做预支,有人预支时间,预支金钱,而我预支了一生的勇气才来到了这里,四天前我昏倒在了广场,我被送到了医院,医生说 如果我晚上五分钟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我在医院昏迷了两天,今天我在医生的反对下办理了出院手续,因为我现在身上所剩下的钱不多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 到住的地方,这里我谁都不认识,这样的我生存都困难,更何况……” “我得走了。”朱美宝打断了诺丁山的话,她怎么会看不透诺丁山对她说的那些话的目的呢?她是在利用人类的恻隐之心。 手被拉住。 “就帮我这一回,我会永远感激您。”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朱美宝低头看拽住自己的那只手:“诺丁山,你放……” 那只拽住自己的手瘦骨嶙峋。 随 着北京大型娱乐中心计划的启动程迭戈十一月上旬都在忙碌中度过,来北京之前荣慕明就给他准备了住处,由于住处处于中心地点再加上道路拥堵程迭戈很少回到那 里,更多的时间他都住在酒店里,周末时他会抽空带上朱莉安到荞姨的四合院去用晚餐,朱莉安很喜欢四合院,一到四合院她就赖着不走,于是荞姨给她准备了房 间,四合院成为了朱莉安在北京的住处。 十一月中旬周一,因为一位重要客户航班延误的关系让程迭戈多出了两个小时时间,他和那位客户约在的地点就距离他住的酒店不远,下午四点多左右时间程迭戈回到了酒店房间。 这还是程迭戈第一次这么早回到酒店,即使没有应酬程迭戈最早也只能在晚上十点钟左右才回到房间,更有的时间他直接在公司准备的休息室过夜。 推开房间门程迭戈就看到房间推车,推车上放着鲜花、水和少量进口食品,也有最新的杂志报纸,程迭戈住的是商务房间,这类房间是专门提供来北京洽谈生意的商人所用,上午十点下午四点是服务生履行房间服务时间。 从酒店卧房传来若干声响,应该是服务员在清洁房间,循着那道声响程迭戈看到了极为明亮的玻璃窗,一抹穿着制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在擦拭窗户玻璃,也许是身高不够的原因,她赤着的脚踩在一把半米高的椅子上。 窗户采用落地窗形式,窗帘分别被分在两边,下午四点左右时间,大片大片的天光倾斜而下把那抹身影衬托得宛如从光芒穿越而来。 站停,有似曾相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程迭戈一步一步往着那个身影走去,恍然不觉得他的脚步轻到就怕惊动谁似的。 正在擦拭窗户玻璃的人浑然不知道背后有人出现。 脚步停在和那个身影约三步左右距离,冷声:“你是谁?” 脚踩在椅子上的人停下动作,没有回头。 再往下一步,声音越发的森冷:“诺丁山?” 诺丁山低头看着自己脚趾,此时此刻她心里说不出喜悲,这个人这个声音是她所渴望看到所渴望听到的,但也是她所害怕,她总是害怕从他口中听到各种各样难听的话。 他会驱逐她吗? “诺丁山。”冷冷的声音再次从背后响起,刚刚的试探已然转变成为了肯定。 苦笑,诺丁山缓缓转身,第一眼触到的那张脸眼神冷冽到让她的腿有点发软,穿在她身上的是一件中裙,她又太急着从椅子下来了,身体失去平衡间就那么往前—— 就这样她掉进了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怀抱中。 一定是这窗外大片大片的光影迷惑了她,恍然间让她觉得此时此刻他们还在曼彻斯特那个用合成板构建起来的空间,他们正在看电视,他在工作她躺在他腿上,他的脸在她伸手就可以触及的所在。 伸手,指尖来到了最为柔软的状态,最先要到达的是哪里呢,眼睛?眉毛?微笑着她细细瞅着那张脸。 指尖在即将触到时,却止步不前,她在他的眼眸底下看到了霜一般冷漠,还有若干的警告和着淡淡的嘲讽。 对了,这里不是曼彻斯特,这里是北京! “我想你一定很乐于保持现在这种状况吧?”他冷冷的提醒她,那语气就好像她是故意从椅子上摔下来似的。 诺丁山从程迭戈怀里解脱了出来,站直,整理好制服之后低头叫了一声“程迭戈。”之后再匆匆忙忙去收拾清洁用品,拿着清洁用品诺丁山就想往房间推车移动。 “站住。” 诺丁山站停在那里,程迭戈来到她面前,房间用类似于屏风式的墙把卧房和客厅隔成两个板块,诺丁山就站在那个间隔间,程迭戈侧着身背靠着屏风。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问她。 好像,这一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嘴。 “不回答是吧?不过我想我大约可以猜到了一些,或许你是凭着你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有生存所赋予你的经验,把那时你在公关公司上班骗那些男人的手段搬到了这里来?嗯?” 诺丁山紧紧的闭着嘴。 程迭戈看了一眼钟表,钟表正指向四点十五分时间,他八点有个应酬,也就是说现在他有大把大把时间。 “让我来猜猜,你都用了什么样的说辞说服酒店雇用你。”看着侧着身体面对他的人,程迭戈懒懒的说着:“比如你和他们说你现在生活艰难,你初初来到北京,你有一个患有综合性早衰症的妹妹,你的妹妹……” 刚刚还宛如雕像一般的人还没有等他的话说完,就移动开了脚步,那个时候的诺丁山看在程迭戈眼里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机械,移动脚步,左脚右脚左脚,向前。 “站住。”此时此刻程迭戈是如此的不耐烦。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她继续移动着脚步,程迭戈手一横阻挡住了她,顺着手势一扯,然后他看着被动移动过来的那张脸,那张脸上爬满了四溢的泪水,一层水光在她的眼眶里浮动着,汇聚到了眼角,滑落了下来。 就这样她在看着他。 程迭戈想如果眼前的女人不叫诺丁山的话,那么他想必会从这张泪流满面的脸上去猜测那些眼泪的背后潜藏着多少无法言喻的悲伤,然后回以拥抱,甚至于亲吻着她的鬓角,一声声的安慰着,亲爱的,加油。 可这个人是诺丁山。 “收起你的眼泪吧!”他和她说:“不要让你的眼泪显得那么的廉价。” 如梦方醒般伸手去触及自己脸颊,满手的湿意,怎么哭了呢,她怎么哭了呢,慌张得就像被瞧出来什么似的诺丁山用最快的速度擦干脸上的泪水。 狠狠隔开程迭戈拦住自己的手,脚步慌慌张张往前,此时此刻这个房间她一点也不想呆下去,她是如此的害怕再呆下去。 程迭戈在她背后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怎么混进这里来的,你混进这里来图的又是什么?我吗?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金钱?那些随时随地可以拿来换钱的奢侈品?” 把清洁用品放在推车上,鲜花杂志搁在桌上诺丁山推着推车,快步往着房间门。 “我刚刚说的话让你觉得不舒服么?我说的话的确有点无礼,可这些都是在你给我的一次又一次的教训中得到的,可以说诺丁山你受之无愧!” 手终于触到了门把,扭开。 “这么快就想走?不是应该抓住这样的见面机会吗?你之所以千方百计的出现在这里无非也许希望得到这样的机会,你……” 关上了门,踉踉跄跄往下,一直往前。 终于,程迭戈的声音听不见了。 诺丁山停下脚步,来之前她以为自己无坚不摧,可实则不堪一击。 服务大厅里,声着笔直制服的酒店经理和人事部经理站在一起,看着似乎在那里站了一阵子了,他们脚边还搁放着黑色的双肩包,目光落在双肩包上手无力从推车上垂落了下来。 诺丁山再次被扫地出门,这次她的荷包更寒酸了,她身上就只剩下了一千三百块人民币,酒店经理急着把她弄走都忘给她发放工资了。 朱美宝在接到酒店人事部经理的电话之后次日收到了程迭戈亲自给她开的罚单,这张罚单包括正常的行政处分还有她半年的奖金。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把你的职位便利变成私人人情。”她的上司警而告知。 十一月下旬的第一天,大批寒潮席卷北京,这个周日晚上朱美宝和朋友在餐厅聚餐,中途她从洗手间出来时透过餐厅窗户看到服务生在驱赶到餐厅蹭暖的流浪汉,流浪汉把被冻伤的手伸到服务生面前可当即被无情的隔开。 站在窗前朱美宝目光无意识看着流浪汉离开的背影,透过那个背影朱美宝仿佛看到了另外一抹在孤独前行的身影。 诺丁山不知道找到住处了没有,数月前程迭戈的话势必会让诺丁山很难在这座城市找一个落脚处。 想了想拿起手机,幸亏的是那天在咖啡馆诺丁山给了朱美宝的手机号。 诺丁山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五分钟之后朱美宝再次拨通诺丁山的手机,这次手机打通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是诺丁山。 北京(06) 次日,朱美宝和程迭戈说的第一句话是“程迭戈,诺丁山现在才ktv当陪唱。” 程迭戈罔若未闻,目光专注于电脑屏上的设计草稿上。 “是b级陪唱员。” 目光依然落在电脑屏幕上,从程迭戈的鼻腔里淡淡的哼出“嗯。”来表达他已经听到她的话。 朱美宝提高声音:“知道什么是b级陪唱吗?就是介于a和c之间,a级陪唱就是纯陪唱,c级就是价钱谈好了可以一起过夜,而b级是可以提供若干的身体接触。” 终于,程迭戈的目光离开了电脑屏幕,往后一仰背靠在办公椅上,抱着胳膊就这样看着她,声音极淡:“所以呢?你想表达些什么?” “不好奇说是为你才来到北京的人为什么近阶段都没有任何动静吗?不好奇为什么她会找那样的一份工作吗?” “不好奇!”干净利索的回答。 疯了,朱美宝被那两个人弄得有点抓狂,往前一步,手撑在了办公桌面上:“发生在诺丁山身上的倒霉事都让我看不下去了。” 朱美宝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诺丁山了,霉运缠身?诺丁山第一次被赶出酒店昏倒在广场上,诺丁山第二次被赶出酒店就碰到一伙碰瓷的,那伙人一看到诺丁山初来乍到有恃无恐,扬言如果没有合理赔偿的话就要报警,他们向诺丁山索要一万人民币的损失赔偿。 “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还有碰瓷这样的,那些人拿着几百块的破玩意说什么有特殊意义,然后要诺丁山赔上一万,真是气死我了。”说完,朱美宝看着程迭戈,她没有等到任何的反应。 “诺丁山是持着旅游交流护照来到北京的,如果这件事情真报警的话她也许会面临着强制驱离的状况,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她不能留在北京,所以她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赚到一万人民币。” 那张距离她很近的脸没有任何波动,眼睛隐于镜片之后受到光影波及导致朱美宝无法从程迭戈的眼眸底下读出任何情绪。 “知道诺丁山晚上都住在什么地方吗?拜你所赐她现在每天就只能住在ktv房里,更加糟糕的是ktv房周末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碰到这样的状况她就没有地方睡觉了。”朱美宝放缓了一点声音:“诺丁山和我说过她预支了一生的勇气才来到这里。” “不要被她骗了。”程迭戈拿下眼镜,回视她:“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诺丁山有多么的会骗人了。” “不,我没有觉得自己有一丝被骗的感觉,当我听到那样的话时我相信她真的是预支了一辈子的勇气才走到了这里。” “没有想到学姐也有感性的一面。”淡淡的声音说着:“但我希望那是学姐偶尔犯之的行为,感性是职场的大忌,如果你想在退休时住上大房子,环游世界的话就收起那些没用的东西。” “程迭戈,诺丁山曾经是你的前女友,不管她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管结果怎么样也都是曾经爱过,在她遇到困难时施以援手是基于对曾经的那份爱的一种尊重。” “出去!”淡淡的声音有了一点的情绪,类似愠怒。 “即使不想帮她,但起码在她的生活上不要给她制造障碍,她在这里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朱美宝!”程迭戈手一拨,搁在他手边的的眼镜被拨离了数十公分。 “酒店的那份工作我只是充当了推荐员的角色,诺丁山是凭着她的本事得到那份工作的。” 程迭戈拿起了电话,话筒搁在耳边,他就那样看着她,一字一句说着:“朱秘书有事情需要放一个月的假期,给我另外安排一个人取代她的工作。” 话筒搁回,程迭戈如是和她说朱美宝你的假期从现在这一刻开始。 诺丁山似乎回到了以前她在公关公司上班时期,花哨的包厢,靡靡之音,烟味酒味充斥着几近封闭的空间。 从接受这份工作的第一天,诺丁山把自己打扮得十分的老成,脸上挂着媚俗的笑,她的这些小伎俩取得不错的效果,那些来唱歌的客人总是目光一一越过她落在年轻妆容得当的姑娘身上。 只 是,这会诺丁山好像遇到难缠的客人了,那是一位面相长得较为斯文的中年男人,这位客人一来就指定让诺丁山陪唱,即使她使出浑身解数依然无法摆脱他的手,他 的手从搭在她的肩膀上滑到腰间,包厢里还有一干人等,这位客人在他朋友的鼓动下唇频频往着她脸凑,诺丁山脸撇开和那位拉出距离,顺势躲开他的手。 随着诺丁山做出的拒绝动作,中年男人停止了唱歌,麦克风被他摔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和麦克风同步的还有那杯泼在诺丁山脸上的酒,酒的液体还没有完全从她脸上淌落干净,一叠面额为一百的钞票摔在了她脸上迅速滑落,中年男人冷冷的朝着她说“把麦克风捡起来。” 诺丁山站着没有动。 “把麦克风捡起来的话那些钱归你。” 快节奏的伴奏还在欢腾的循环着,包厢数十人的眼睛都落在她脸上,诺丁山润了润嘴唇,弯腰。 手即将触到那支麦克风时就被一股力量扯开,深绿色的皮鞋踩在了麦克风上,麦克风受到波动再次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诺丁山不敢抬头,因为她知道那只拽住她手的主人是谁,此时此刻狼狈如她,那杯酒一定把她脸上的妆容弄花了,她从夜市买到的假睫毛一边因为那叠扔在她脸上的钞票也已经脱落。 就这样诺丁山低着头任凭程迭戈拽到包厢门后,和程迭戈一起进来的包厢经理为他们打开了门。 身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回头,那记左勾拳狠狠砸在那位中年男人的脸上,一张名片轻飘飘的往着被猝不及防打到一脸错愕的中年男人脸上,滑落至他脚下。 “上面有我律师的联系电话,欢迎对我提出提高,我的律师最近和我说他没有事干。”程迭戈丢下了这么一句就拽着诺丁山离开包厢房间。 ktv 走廊两边不时传来了频率不一样的高低音响,诺丁山跟在程迭戈后面脚步踉踉跄跄,脚上穿着的高跟鞋让她总是跟不上程迭戈的脚步,可她不敢叫他走慢点就生怕她 一说话程迭戈就会放开她的手,鞋子掉落了一只也不敢去捡,一高一低的步伐让她更加跟不上他了,干脆,诺丁山蹬掉了另外一只鞋子,穿着黑丝袜脚踩在走廊地毯 上。 终于,来到了走廊尽头,推开玻璃大门就是停车场,停车场的一边停着一辆警车,看到警车诺丁山下意识低头,余光中诺丁山看到了 有人被押上警车,侧脸,她看清楚被押上警车的那两个人是谁,这两个人差不多时间都会到ktv来蹲点,他们是来和她拿钱的,她每天在这里赚到的钱就进了那两 个人的腰包。 警车呼啸而去,诺丁山被程迭戈塞进了车里。 把她丢到了车后座,关门,开车,车子距离ktv城越来越远。 诺丁山在车后座里看到了她的双肩包,把双肩包搁在膝盖上紧紧的去抱住,目光贪婪的看着程迭戈的后脑勺,却又在程迭戈透过车镜看她时迅速避开。 长达数小时的开车时间里程迭戈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最终程迭戈把车开到了机场,打开车门,他和她说了第一句话“下来。” 诺丁山没有动,程迭戈手伸向了她。 一手拿着那只双肩包,一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进入机场,在滚动着各个航班时间点的电子屏上,程迭戈手一丢,丢开了诺丁山。 “选一个,越快越好,马上离开北京,当然我会给你买机票。”程迭戈指着电子屏。 平衡住自己的身体,往着程迭戈左手边走去,她的双肩包还在程迭戈手上,诺丁山知道只要程迭戈不给的话她是怎么也拿不回她的包,手徒劳的去触摸双肩包的带子,低声:“把包还给我。” “要多少?” “什么?”愕然间诺丁山抬起头,触到了程迭戈略带嘲讽的眼眸之后诺丁山迅速明白了程迭戈话里的意思。 机 场的若干设备照着她浓妆艳抹的脸,脸就像是粉刷的白墙,脚上没有穿鞋,头发乱七八糟的,她的模样也惹来了不少旅客的顿足,她想正常的人都应该为现在的状况 无地自容,可她叫诺丁山,属于诺丁山的很多时刻都你她现在都要来得糟糕,久而久之她都免疫了,可眼前的这个人和她不一样,属于他的是诗歌和赞美。 低着头诺丁山往着程迭戈更靠近一点。 “程迭戈,这里是公众场所,你和我不一样。”她低声和他说着:“把包还给我吧,我的护照还有五十八天就到期了。” 程迭戈依然没有把双肩包还到她手中。 “等我护照到期了,我自然会走。”诺丁山再低声说着。 如果那个时候我发现你已经和我不一样了,自然会走,当然会走。 “可怎么办?我不相信你说的话。”程迭戈如是说着。 “把包还我。”诺丁山扯了扯包带,无奈力气不及程迭戈,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甚至于还有人拿起了手机。 牙一咬,诺丁山放弃了拿包的想法,拨开那些围观的人群,诺丁山快步朝着机场大门口跑去,身体刚刚越过大门,就被再次拽住。 程迭戈拽住她的手往着机场里面走去,挣扎间“嘶”的一声,那件在地摊买到价值三十六块人民币的花哨外套被程迭戈撕下了一只衣袖,断开的衣袖滑落至她臂弯,半截手臂裸.露在夜风中。 程迭戈一呆,他知道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诺丁山很瘦,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瘦得如此的厉害。 裸.露着的半截手臂就像是十几岁年纪的那种营养不良,看着一折就会断成两截似的,仿佛是受伤的动物在拼命的遮挡属于它身上难看的伤疤一样,她在拼命拉扯着臂弯处的衣袖,想往上拉。 脚步被本能所左右着,往前,等程迭戈意识过来时发现自己的外套已经披在她身上,她被他藏于他怀里。 怀抱里的人一身都是骨头,那骨头仿佛会烙人似的,即使在nottinghill时也瘦,但那时在他感觉里是充满着无穷无尽的力气似的,在曼彻斯特更是柔若无骨,而不像现在…… 他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去拥抱她,他总感觉一旦力气用得太大,她的骨头就会散开。 “护照到期你就会离开?”程迭戈听到自己暗哑着嗓音问出。 车子距离机场越来越远,和来时不一样的是诺丁山现在坐的是副驾驶座,她身上穿着程迭戈的外套,和来时一样的是自始至终程迭戈都没有说话。 车子停在一处商业区,和她交代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之后程迭戈打开了车门,数十分钟之后他带来了两双女式鞋。 再之后诺丁山跟着程迭戈来到一家服装店,之前穿在诺丁山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被浅色的洋装所取代。 临近凌晨时间,诺丁山被程迭戈带到了第一次入住的那家酒店,这是北京为数不多设有俱乐部、主题餐馆还有大型游戏厅的六星级酒店,在很多人眼里它是北京的圆山饭店。 诺丁山被带到其中的一间房间,不一会酒店经理和人事部经理出现在房间里。 “恢复她之前的工作。”指着她程迭戈和酒店经理说:“这个人欠我很多的钱,所以她每一个月的工资就只能一半发放到她手上。” “好的,程先生。” 诺丁山跟在酒店经理还有人事部经理的后面,走到门口时程迭戈叫住了她。 等那两个人离开之后,诺丁山听到来自于她背后程迭戈和她说的话。 “诺丁山,我得提醒你一点的是除了特定的工作时间之外,你不要任意出现在你的服务对象房间里,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指的是什么吗?” “再有,你要记住你所说的话,五十八天之后你的护照就到期,到时候你就会离开北京。” 诺丁山打开房间门。 人事部经理把诺丁山带到她之前住的员工宿舍,这里是最下一层,程迭戈就住在四十二层。 他们之间隔着四十二层楼的距离。 ☆、第72章 (北京) 洗完澡朱莉安从浴室出来就被出现在她房间的人给吓了一跳,不过很快的惊吓就变成了惊喜,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程迭戈今晚有应酬,说是有应酬的人出现在这里让她心花怒放,随着大型娱乐中心计划启动,程迭戈更忙了,他们能见面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了。 蹑手蹑脚朝着那个背对她站在书架前的身影走去,手搁在他脖子上,粗着嗓音“劫色。” 话音刚刚落下,朱莉安就在空中来了一个大回旋,她的声音漂浮在空中:程迭戈,是我—— 这个混蛋还真的把她当成劫色的人啊,幸好的是听到她声音的人迅速放小了手腕力量,不然朱莉安觉得非骨折不可。 跌坐在地上,朱莉安怒盯着程迭戈,程迭戈朝着她伸出手。 席坐在沙发上,朱莉安手肘支撑着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仔细观察正在给她抹药的人。 “程迭戈,你刚刚在想什么?”朱莉安好奇问道,在她理解里刚刚程迭戈一定在想特别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需要投注他极大的注意力,所以导致于他对她做出了那种本能的举动,把她摔了一个底朝天。 程迭戈似乎并不愿意回答她的话。 朱莉安板起脸:“作为一位无辜受到波及的人,我觉得我有权知道你在想什么。” 回答朱莉安的是程迭戈的“适应了工作吗?” “程迭戈!”朱莉安加重口气。 药搁在一边,程迭戈直直的看着她。 “怎么了?”朱莉安摸了摸自己脸颊。 “朱莉安,老老实实交代,你有没有收到年轻男孩的情书?”他一本正经的。 什么?这个男人到底在说写什么? “你所在的外语学校学生平均年龄为二十岁,其中学校的三千名学生中就有三分之二是男学生,那些男孩子在私底下称你为学校最美的女老师,他们如是形容听你的课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因为你严重的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朱莉安捂着嘴笑。 “有没有收到情书?嗯?”和她相反的是程迭戈越来越严肃的脸,就好像她要是一回答有的话他就会揍她似的。 “没有。”朱莉安忍住笑。 “没有吗?” “有。”心中的那股甜腻在冒泡着。 “那你得换工作了。” “不要。” 等程迭戈再想开口时,倾身,朱莉安吻住了程迭戈,药掉到了地上发出轻微声响,在那声声响中程迭戈放开了她。 朱莉安不自然的拨了拨刘海,声音低低的:“那些给我情书的男孩都没有你帅,就算是比你帅可他们永远不会变成程迭戈。” 从她头顶传来淡淡的声音“嗯,通过。” “什么?”朱莉安拉长着声音。 “意思是说你可以继续在那里工作。” 当程迭戈第二次看表的时候—— “今晚要不要在这里过夜。”朱莉安小声说着。 “什么?”似乎就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程迭戈目光从腕表离开落在她脸上,眼底在打着问号。 这样的状况自然让朱莉安不敢把自己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也只能呐呐的说了一句“如果太晚的话今晚就住在这里。” “不行。”他触了触她头发,柔声说着:“朱美宝最近在放假,顶替她职位的人工作效率让人头疼,所以,这几天我都需要工作到很晚。” “程迭戈……” “我去看看荞姨。”程迭戈一边说着,一边往着门口走去,他脚步看着很急的样子。 片刻失神之后朱莉安追了上去,一把挽住程迭戈的手,身体倚着他:“我和你一起去。” 那刻闪过朱莉安脑子里的是类似于来日方长这样的想法,她和程迭戈也只不过是几个月前才决定走在一起,他们有的是大把大把的时间。 手里拿着客人干洗好的衣服诺丁山加快脚步,她负责的是四十二层楼a区所有商务房间,她需要把手中的衣服在五分钟里交到403号客人手中。 看清楚迎面而来的几个人时诺丁山的第一个反应是快速拐进另外一处走道,以此来避开和那几个人的碰面机会,在那几个人中其中就有程迭戈。 身体贴在走道墙上,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来,那几个人从她左边走道走过,诺丁山很清楚的听到程迭戈的声音,程迭戈正在用德语和那几个人交流。 等到那些脚步逐渐远去诺丁山这才从走道中走出来,往着和程迭戈相反的方向,拿着衣服目光木然望着前方,走着走着,按下电梯,走进电梯,手压在四十二层的按键上,电梯上升。 缓缓的诺丁山手按在自己心上位置板块,好像这里越来越为的怯弱了,因为总是受伤因为总是难过所以它的承受能力越来越小了,小到一点点的丧失掉了力气,从开始的势在必得到现在的就只敢只想远远的看着他,偷偷躲在一个地方注视着他,然后等到护照到期就离开这里。 他们说那些可以堂堂正正袒露在阳光底下的就是现实,她看到了朱莉安和程迭戈一起出现在音乐会上的照片,诺丁山花了几个小时去观察那张图片中的朱莉安,自信满足这是她花了几个小时观察出来的结果。 现在距离她护照到期的时间还有五十一天。 手从心上垂落,她的手指尖苍白无力,她甚至已经开始去说服自己:满足吧,诺丁山,他不是已经让你整理他的房间吗,杯子是他用过的,床单是他用过的,他搁在床头柜不要的东西是她亲手处理的。 不满足还能怎么样?难道还要从他口中听到他问出那句“你要多少吗?” 电梯停了下来,四十二层楼到了,诺丁山调整完自己的制服之后调整好脸部表情,走出电梯。 整三点,诺丁山从403房间出来。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只手横在了电梯门缝上,电梯再次分开,之后电梯进来了几个人,这个下午的三点钟,诺丁山再次遇到了程迭戈,这次是避无可避。 酒店从三十层楼以上都设有服务人员和客人的分类电梯,专门提供客人使用的电梯今天是例行维修日,这样一来导致诺丁山和程迭戈处在同一个电梯里,幸好的程迭戈并没有发现她,他的助手站着的位置正好把她和程迭戈隔开,而程迭戈也正忙于和身边的人交谈。 诺丁山低下头,让自己的身体往着电梯角落贴,尽量来达到毫无存在感。 电梯数字在快速的跳转着,从三十三到三十二,诺丁山紧紧的盯着那些数字,然后—— “诺丁山。”这个声音是用一种带着类似于惊喜的语气大声叫出,德语发音。 宛如遭遇惊雷,慌慌张张间诺丁山抬起头,第一眼就触到了程迭戈的目光,和那道目光同时的是他敛起的眉头。 此时此刻,诺丁山唯一庆幸的是电梯是她先进来的,不然这样的相遇看在程迭戈眼里又会变成是她的刻意安排。 “诺丁山。”那个声音再次叫出了她的名字。 顺着声音诺丁山看到了德国男人科恩,科恩站在另外一位身材高大的外国人身边一脸的不可置信,而程迭戈和他的助手站在另外一边。 诺丁山的部分德语是科恩教她的,那是一位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德国男人,他们认识了一个礼拜之后他就和她提出同居要求,诺丁山也阐明自己的意图,只是中间杀出了一个荣骏。 电梯里的五个人因为科恩忽然冒出来的那句“诺丁山”而安静了下来,德国男人似乎因为这样的重逢显得十分高兴,连串的不可思议中他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电梯,电梯。” “电梯?”诺丁山下意识的问。 “幽闭恐惧症。” 这个时候诺丁山才明白科恩为什么一直说电梯,在南非的两年让诺丁山克服了幽闭恐惧症,无边无际的夜里她以为自己会死于窒息之中,但是曙光还是来临了,再然后她某天走进了电梯发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她如影随形的恐惧消失不见了。 德国男人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无理,他和他朋友解释:“诺丁山是我朋友,她之前有幽闭恐惧,为此我还带她去见心理医生。” 那道目光毫无遮挡的朝着诺丁山的脸上射过来,嘲讽,轻蔑,还有怀疑,就好像存在于她身上的幽闭恐惧症也是一种造假。 心又开始揪做一团了,卷缩,卷缩。 避开程迭戈的目光诺丁山朝着科恩笑了笑,说:“现在我已经不是一名幽闭恐惧症患者。” 科恩?德国有很多叫做科恩的男人,让程迭戈没有想到的是这位科恩就是那位科恩,这个世界真小。 他投资人带来的合作伙伴是他前女友的前男友,现在这两个人在他面前演起来久别重逢的戏码,两年前在曼彻斯特发生的好像历史重现。 从二十五层楼开始,科恩就来到诺丁山身边,喋喋不休的说起关于他的一些事情,甚至于他还说了他现在是单身的状况,他说一个月前刚刚和自己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迫不及待的表达着孤家寡人生活的孤独,当科恩说到这里时程迭戈停下了他和另外一位德国人的交流,转过头来。 程迭戈和科恩说:“需不需要让我的员工当科恩先生在北京的导游?” “这是一个好建议,可以吗?”科恩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当然。” 伴随着程迭戈的那句“当然”电梯门打开,诺丁山呼出了一口气,接过科恩递给她的名片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匆匆忙忙的离开。 让诺丁山没有想到的是在她接过科恩名片的四个小时之后,科恩会在酒店经理的带领下找到她,酒店经理低声和诺丁山说他带来的人也许有可能成为酒店投资商之一,没有等诺丁山做出任何表示她就被推上了酒店早已经准备好的车。 诺丁山是凌晨才回的房间。 次日,晚间六点,诺丁山接到了来自于程迭戈房间的服务要求,程迭戈今晚要在房间用晚餐。 推着餐车诺丁山打开程迭戈的房间门。 巨大的电视屏幕上正在直播北美某音乐节,餐桌就放在电视机前,程迭戈一边用晚餐一边看电视,餐车摆在程迭戈的左侧位置,诺丁山带着手套手里拿着电视遥控站在餐车身边,她和程迭戈没有任何的交流。 纯银制作的勺具搁放在餐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诺丁山慌忙换台,连换几台之后程迭戈开口“把电视关了。” 诺丁山关掉了电视,在程迭戈的示意下去拿红酒。 红酒杯里小部分红色液体随着握着它主人的手腕力量在漫不经心的转动着,程迭戈侧过脸来,状若不经意的问道:“听说你昨晚还真的当了科恩的导游?” 诺丁山垂手待立。 “嗯?” “我想科恩是听从你的建议。” “聪明人总是会找出合理的拒绝理由。”程迭戈的声音挑高了点。 “我没有时间拒绝。”诺丁山心里苦笑,酒店经理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就把她推上车,怎么到了程迭戈这里反而变成她的错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 诺丁山没有再说话。 红酒杯搁回餐桌上,程迭戈慢吞吞说着“科恩刚刚接手了他母亲的公司,那间公司价值十亿资产,这样的话题你应该很感兴趣吧?” 继续保持着沉默诺丁山从餐桌上收走程迭戈已经用过的水杯。 “科恩刚刚经历离婚,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时机,你对男人一向很有本事,这次是几天?三天?四天?一个礼拜?” 拿着水杯的手有些的抖,低着头诺丁山从程迭戈后面绕过,一小步一小步的移到餐车,程迭戈的声音依然在她的耳边不缓不慢的。 “科恩说当时还带你去看心理医生,让我猜猜,当时你都用什么桥段去接近那个德国人,空间幽闭症?关于你那个和nottinghill一模一样的名字?还是……” 不要说,不要说,求你了,接下去的话求你不要说。 “还是克莱儿。” 脚步停下,再也迈不动了,没有力气了!她永远记住那个南非的早晨,那声从电话筒传来的那声,吱—— 她 捂住了耳朵卷缩在电话下面,最初掉落在她浅色麻布衫的红色血液是一滴一滴的滴落着,就像是雨停后的屋檐雨滴,很多滴之后浅色的衣服被染红,她也不知道那些 红色的液体是从哪里来的,然后有人和她说“1307,快把头抬起来。”那时,她才知道原来那些红色的鲜血是从她的鼻腔里滴出来。 玻璃骤然裂开的声音从来自于左侧,清脆而又显得突兀,随着那声玻璃裂开的声音气氛里有了山一样的沉重。 似乎被什么驱动着,程迭戈脸朝着左侧,瘦削的背影一动也不动着,就像是被定额住的万年雕像,目光顺着肩膀到她垂下的手上,目光在往下,有红色的液体顺着戴着白色手套的指尖一滴一滴的淌落,宛如永不停歇一般。 那一瞬间,程迭戈感觉到自己仿佛会到了儿时,他狠狠的被按在了水底里,窒息,恐惧,慌张。 从指尖不停滴落的红色液体部分掉在了破碎的玻璃片上,触目惊心,把他的眼睛刺得生疼生疼。 快速的串到她面前,伴随着他这个行动的还有从他胸腔里挤出的那声“诺诺。”之后“诺诺,不要吓我。” 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对了,要先止住血,慌慌张张的手去拿餐巾,餐巾按住了她血流不止的手掌,白色的餐巾被瞬间染红。 她拿开了餐巾,拿力气大得吓人。 更多的红色液体从她手掌里溢出,还没有等他那句“诺丁山”说出来,近在咫尺的脸木然看着他,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 她看着他,就说出了那么一句话。 “程迭戈,以后能不能不提克莱儿,嗯?不要提她行吗?不要提好不好?” 求你了,程迭戈,求你不要再提到克莱儿了,就让她在天堂里好好的安息吧。 “诺诺,我觉得天堂里肯定不会有四季。”那个午后,新药所带来不适应让那个小小趴在她背上的克莱儿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那个声音分明充满了向往。 是的,我最最亲爱的,天堂里没有四季,没有时间流逝,克莱儿永远是克莱儿。 ☆、第73章 (北京) 她看着他,就说出了那么一句话。 “程迭戈,以后能不能提克莱儿,嗯?不要提她行吗?” 想去拉她的手,想去看看那些玻璃碎片有没有留在她的手上,不然怎么会血流不止,都把白色的手套染成红色的了,可那只手直挺挺的,他越是用力去拉手就越为的僵硬。 诺丁山这个女人在这个瞬间仿佛变成了无敌女金刚。 随着她使出的力气越大从她手掌溢出的血就越多,她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嘴里就重复着那么一句话“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提到克莱儿,我求你了程迭戈。” 程迭戈从餐车里拿了新的餐巾,餐巾被叠成四层按在了她手掌上:“我带你到医院去。” 她一动也不动着:“你还没有答应我的话,程迭戈,我求你不行吗?不要再提起克莱儿行吗?” 真是一个固执的女人,太阳穴在突突的跳着,烦躁,愤怒,焦虑,这些情绪左右着他,然后—— 狠狠的吼出: “好!诺丁山,我以后都不会提起克莱儿,我用我死去母亲的名义发誓,永远不会提起克莱儿,永不!” 近在咫尺的脸点头,移动脚步,转身,程迭戈伸手去拉:“诺丁山?” 脚步停下。 程迭戈再一次去检查她的手,即使餐巾被叠成四层,可红色的液体还是蔓延到了最后一层,而且还在扩大。 “我带你去医院,不不,我想还是打电话让医生来这里一趟,诺丁山你不要动,我去打电话。”程迭戈指引着诺丁山的手来按住餐巾。 他的手机里有医生的私人手机号,手机?手机?该死的!他的手机在哪里呢?对了,手机应该在卧房里。 “在这里等我,我去拿手机。”程迭戈匆匆忙忙往卧房跑去。 在卧房找到了手机一边调出医生的电话号一边往外跑,电话很快接通了,在电话彼端的那个声音中程迭戈站停在那里,忘了说话。 房间里空无一人。 该死的!掐断电话,程迭戈迅速往着房间门走去,手搁在了门把上又停顿了下来,他记得房间一般都会准备一些应急的药,匆匆忙忙程迭戈往回跑,药在那里呢?再往回跑期间由于脚步跨步太大导致他没有来得及避开客厅摆放的青铜装饰品,膝盖硬生生的和以刚硬著称的铜器上。 膝盖骨和青铜器硬碰硬,疼得让他吸气,一瘸一拐的程迭戈找到了保健箱,找出若干止血消炎药物程迭戈再一次往房间门走去。 程迭戈让自己的身体隐在阴影处,这是员工宿舍区域,此时此刻,他站在的是楼梯梯道位置,手里拿着小包保健药物,地形的不熟悉还有奔跑让他额头上汇聚了少量汗水,那对男女从他侧面走过。 男人大串的德语,女人显得很乖巧的样子,男人语气激动,大致上是在责怪女人为什么这么不小心连玻璃碎片插及她手里也不知道。 脚步和着碎碎念很快远去。 他身边正好搁置着垃圾箱,手一甩保健物品丢进了垃圾箱里,程迭戈从阴影处走出。 诺 丁山准时推开程迭戈房间,昨天晚上的那些玻璃碎片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乳白色的地板上也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碎掉的玻璃杯子搁在了餐车上,她昨天放上去的 鲜花依然娇艳欲滴,杂志搁在电视机前的桌面上,遥控机放在了杂志上,一切都是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仿佛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唯一多出来的是她手上的那 条疤痕。 手掌受伤的部分经过处理之后已经不疼了,医生告诉她由于玻璃碎片埋入的太深,即使痊愈了也会在她手掌留下疤痕,那道疤痕将会是终身的。 站停片刻,诺丁山来到落地玻璃前,伸手,手展开,落地窗前的窗帘迅速分开,上午十点钟的日光狂泻在她脸上。 闭上眼睛,诺丁山想,就这样吧,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是穷尽所有也无法拥有。 整理完房间之后,十点半诺丁山推着餐车离开。 接下来连续一个礼拜里诺丁山都没有见到程迭戈,四十二层楼的那个房间显示着它主人这一个礼拜里都没有出现在这里,诺丁山还是每天会在房间里用新的梳洗用品取代前天放的梳洗用品,房间里的鲜花也如常一天更换一次。 程迭戈最近一个礼拜中频频在电视媒体上露脸,即使是很官方且严肃的场合但也引来众多门户网站的转载,也得以这些电子媒体诺丁山才可以晚上躲在被窝里一次次的刷手机,短短几分钟的视频总是反复看着。 明天就是程迭戈在北京投资的大型娱乐中心的奠基仪式,而距离她护照到期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大 型娱乐中心的奠基仪式举行正好是礼拜天,这一天当地电视台对奠基典礼进行转播,诺丁山通过酒店走廊的公共电视可以看到现场画面,她站在一众酒店女服务生后 面默默的看着,摄像师也许是一位乐善好施的人,他猜到现在一定有很多女性电视观众守在电视机前,所以多次给了程迭戈的特写镜头,每当那张悦人的面孔出现在 电视画面上时诺丁山就会听到她同事们的尖叫声,她们一边看着一边如数家珍般的分享着她们从网络媒体了解到的关于程迭戈的信息:比如他以个人名义在世界各地 种下了一万株树来抵消他个人在汽车上用电上的碳排放量,比如他偶尔逛超市都会带上特定的环保袋,比如他在去年成立了拯救湿地的特别行动,比如他在个人社交 网上大多晒的不是豪宅超跑,而是世界各地孩子写给他的信。 听到这些诺丁山心里也骄傲着,也满足也疼着。 当那些人把话题拉到程迭戈未婚妻身上时诺丁山悄然走开。 深夜,酒店经理敲响了诺丁山的宿舍门,酒店经理告诉她四十二层楼的501客人遇到一点特殊状况需要处理。 501正是程迭戈的房间。 诺丁山匆匆忙忙跟在酒店经理的身后,这位先是把她带到了工作人员的更衣室,诺丁山穿上紫色的工作制服,她是知道的为什么酒店经理要她穿上制服,紫色工作制服在这里代表的是最高级别的服务,它代表的是专业还有职业素养。 打开房间门的第一时间诺丁山就看到消失了一个礼拜的程迭戈,程迭戈还穿着今天他在电视画面上看到了黑色礼服,手压在酒店服务铃的按钮上连续按着看着就好像在泄愤一样。来时经理告诉她值夜班的另外一名服务生被程迭戈用杂志扔走。 诺丁山朝程迭戈靠近时闻到了浓浓的酒味,站停在程迭戈面前时他抬起眼睛看她,似乎在努力的辨别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一样。 “程先生。”诺丁山低声叫了一句。 皱眉,程迭戈拿起一边的沙发靠垫就朝着她丢了过来,嘴里喃喃说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捡起地上的沙发靠垫,朝着程迭戈再走近一点,把沙发靠垫放回原来地方,然后诺丁山听到了来自于他的喃喃自语声,你又叫我程先生了,你这女人总是不知好歹,你的不知好歹有时候真的是让我烦透了。 就像被定额住似的。 此情此景,宛如昨日重现。 诺丁山也有过这样的时刻,现实交叉着梦和幻,她乐此不疲的沉浸其中。 属于他的气息近在咫尺,他身上有好闻的鸡尾酒味道,他的声音近在耳畔。 心在狂跳着,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那样…… “诺诺,我不喜欢你叫我程先生,以后不要那样叫我,我不喜欢。”他喃喃低语着。 心就要冲出了她的胸腔,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说出“好,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叫你程先生就是了。” “真的?” “真的。” “真乖。” 身体更近的往着他身上靠,低声问道:“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呢?” “嗯……”斜斜靠在沙发上的人做出思考状:“最好在叫我的时候把程那个字去掉,迭戈?” “嗯……” 皱眉,摇头,说着极为孩子气的话:“不好,这个名字在南美太普及了,要是有一天我们去到了那里时,你随随便便一叫就可能出现出数十人应答的场面,保守估计 这十个人中应该就有一半是从球场回来身上臭烘烘的男人,你还是叫我程迭戈吧,嗯,偶尔也允许你叫那个。” “哪个?”身体朝着他再靠近一点,近到他手一拉她就可以顺势跌倒在他怀里。 “小甜瓜,不过……”就像是看穿她心思一样,他手轻轻一扯她就跌落在他怀里,声音更小了,低沉的声线和着酒香在她的耳畔挠着痒痒:“小甜瓜只允许在特殊的情况叫。” “什么特殊情况?”砰砰乱跳的心让她声音更为颤抖了。 “诺诺。”很不满意的声音:“你变笨了。” 因为这样的话心跳得更厉害了,每一次高频率的心跳都在传达着那样的一种想法:现在不是她的安全期,说不定,说不定……一旦有了孩子,虽然那样的行为很卑鄙,可做出那样事情大有人在,而且效果好像不错,即使,他们即使不能在一起,她也拥有了和他一模一样的小迭戈。 “诺诺?” 深深呼出一口气,横腿跪坐在他身上,身体和声音放得一样的柔软,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我可没有变笨。” 低头唇在他的唇上轻轻的一贴,伸出舌尖,舌尖柔柔的在他唇瓣上舔过,几个动作就得到了他的热烈反应。 下一秒她被他压在沙发上,覆盖在她身上的人一边和她唇齿纠缠,一边拼命扯着礼服领结,可好像越急效果越糟。 诺丁山拿开他的手,手落在他的领结扣上,领结掉落在地上,之后去脱他的礼服,礼服压在领结上,手搁在他后腰迅速抽出了他衬衫衣摆,一只手伸进了衬衫里沿着他的背部曲线,另外一只手去拼命的勾住他脖子,身体躬起去贴他去奉献自己的唇,承受着他的吻。 纠缠间他的手触到她手掌上还没有痊愈的伤口上,诺丁山下意识间叫了起来。 她的声音仿佛把他惊醒一般,在她大腿内侧徘徊着手停顿了下来,半撑着身体他看着她,在很努力的看着她。 不能给他半点清醒的机会,这里光线充足,这样的光线足以让自我约束力强的人找回注意力,“程迭戈,我们到床上去。”她在他身下低声要求着,一边说着一边脚趾头去蹭他敏.感所在。 卧房房间的光线刚刚好。 他闷闷的哼了一声“到床上去?”“嗯,到床上去。” 阵 地从沙发转移到了床上,两具颤抖的身体纠缠着“诺诺”“嗯”“诺诺”“嗯”一边应答着他眼睛一边看着天花板,那件制服上衣还在她身上,裙子和胸衣掉落在地 上,薄薄的那层类似已经被他卷到了脚腕处,他的手已经在她制服下制造着风暴,而他的…已然抵住,如果不是她的手遮挡住的话,他就可以进去了。 为什么手要去遮挡呢?是害怕吗?是那样的吗?诺丁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在那一瞬间本能让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喘着粗气的男人不满意了,他手去抓她阻挡住他进入的手。 下一秒间,她推开了他。 就像那时候苏珊娜说的那样:诺诺会贪小便宜但面对着掉落在马路上的金子时一定会乖乖的上缴到警察手上。 推开了程迭戈诺丁山从床上下来。 ☆、第74章 (北京) 诺丁山从程迭戈的床上下来。 制服穿回身上,在房间里找出解酒药剂,成功的让程迭戈喝掉了解酒药剂想离开时诺丁山的手被抓住。 粗 重的喘息声打在她的耳畔上,脸颊上,诺丁山挣了挣被程迭戈按住的手,她一动就又被死死的按在。“诺诺,我难受。”说难受的人声线是如此的晦涩,诺丁山知道 他难受,刚刚她在让他吃药时他们靠得很近,有数次因为难受属于他无法缓解的所在在身上她蹭着做着强烈的诉求,没有被抓住的手关掉卧房所有的灯光,房间陷入 了黑暗。“小甜瓜只允许在特殊的情况叫。”低头,烫得要燃烧起来的脸躲进了被套里埋于他的双腿之间。 从浴室出来之后诺丁山再次回到了卧房里,黑暗中她听到了来自于程迭戈均匀的呼吸声,站停在他床前,许久,房间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 把之前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沙发靠垫一一捡起来放好,只留下一盏壁灯,拉上了卧房门。 在轻微的声响中,程迭戈勉强的去拉开眼帘,卧房门外有窈窕的身影印在了采用半透明的门板材料上,又远又近的,像梦又不像梦。 诺丁山在长长的走廊里走着,凌晨时间,这处位于四十二层上的空中楼阁静悄悄的,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一些什么。 手下意识去捞,结果捞了一个空,手掌贴在身边的床垫上摸索着,似乎是想找出一些什么东西,几下之后迅速抽回然后狠狠打在床垫上。 有多久没有做过这样的动作了?程迭戈之所以认为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是因为他昨晚喝了酒,他酒量不行。 空气里有若有若无的气息流串着,酒的香气?房间香草的香气?还是…… 昨晚真不该喝了那么多的酒,闭上眼睛,在周遭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中思想开始涣散,游离。 游离的思想中手无意识的收拢着,满掌软绵绵的,力道大一点就怕像豆腐花一般的化开,力道轻一点又很难止住心里头的那种挠痒痒,放开了又是万分的不舍,唯有手指轻轻的去逗弄着那小小的一粒。 宛如暗夜里盛开在花园里玫瑰花花瓣的触感呵,柔软,芬芳。 被逗弄的人浅浅的气息打在他脸上小声哼着,又,又来了那种挠痒痒的感觉又来了,为此他的手更加的卖力了,就盼着她用和手掌一般的柔软唇瓣来含住他的嘴唇。 有谁在拼命的调动着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 是谁?心里有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在问着。 惊醒,慌张莫名。 程迭戈第一时间从床上弹开,就像是后面有着洪水猛兽在追赶一样往着浴室冲过去,打开浴室门,把水温调到最冰冷的状态。 站在淋浴器下,冰冷的水往着他头上劈头盖脸。 心就那样放松了下来,安静了。 洗完澡,回到卧房,刚刚还七点,打开衣柜,一一挑选出今天要穿衣服,穿好了西装,手去拿放在床上的领带。 褐色领带身边有小小正在发光的物件。 低头,弯腰,手落在那个发光的小物体身上。 那是一个小巧的仿钻耳钉,耳钉被搁放在灯光处,触到光线的耳钉光芒更盛,光芒折射出来的组成了一组组光怪陆离的图像。 意识到那些图像有可能是真实存在时耳钉从程迭戈的手中掉落。 深深呼出一口气,程迭戈离开卧室给酒店经理打电话。 十分钟之后,房间门被打开,程迭戈见到了他想要见的人,坐在沙发上,诺丁山规规矩矩站在他面前。 在他的示意之下诺丁山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上,他们之间隔着长方形的玻璃装饰桌,桌上放着程迭戈从床上捡到的钻石耳钉。 程迭戈把耳钉推到了诺丁山面前。 “我今天早上捡到这个,我想知道它是你的吗?”他问她。 数秒之后程迭戈得到了这样的回答“是的。” 点头,片刻之后程迭戈再问:“我看见它时它就掉落在我床上,我想听你的解释,为什么我会在床上看到它。” “你昨晚喝醉了,而且醉得厉害,所以我觉得你需要解酒药剂,昨晚你很不配合,我想耳环应该是我在给你服用解酒药剂时弄丢的。” “在期间你确定没有发生过别的事情?” “没有。” “最好没有!” 面对着程迭戈咄咄逼人的语气诺丁山选择眼睛对着他的眼睛,他之所以让她坐在对方用意应该是那样的,他坚信只要她一撒谎她就有一个小习惯,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现在他应该相信她了吧?诺丁山想站起来,然后听到程迭戈如是说“可我在房间里没有发现任何解酒剂留下来的包装纸。” 这样的话就像有人在诺丁山心上踩了一脚,那一脚又重又沉,让她觉得累,累到她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房间,这个人面前呆下去了。 站了起来,诺丁山说:“如果您还怀疑的话可以到医院去,现在二十四小时还没有过去,我想医生会打消你的疑虑。“ 程迭戈没有再说话。 “程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 “我可以走了吗?” 在那声淡淡的“嗯”之后诺丁山移动着脚步,越过单人沙发朝着房间门走去。 “诺丁山……” 脚步停顿了下来:“程先生还有事?或者是程先生心里还有怀疑?” 身后的人用很有礼貌的语气:“我为我刚刚行为和你表达歉意。” 低下头,诺丁山继续往着门口走去,还不如不要道歉。 和 他坐在后车座上的是顶替朱美宝的职位从伦敦总部派遣过来的凯瑟琳,大多时候她都会和司机在酒店等他,然后在一起乘车前往公司,途中凯瑟琳会和他做这一天的 行程汇报,也许是因为昨晚喝的酒过多的缘故程迭戈注意力老是不集中,以至于他在听凯瑟琳的话时有些费劲,他的目光总是无意识的转向窗外。 第n次“程先生?” 手指压在了太阳穴上程迭戈深呼一口气:“凯瑟琳,你打一个电话让人事部取消朱美宝的假期。” 说完这句话之后程迭戈让司机把车开往另外一个方向。 打了一个盹之后肖荞发现给她做小腿按摩的护工换成另外一个人,他低着头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已经醒来。 带着类似于母亲会偷偷去观察自己孩子一样的心情,肖荞打量着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的程迭戈,即使他穿着西装但怎么看他都是那年已经长大成人,第一次来到她面前穿着米色高领毛衣的少年。 少年程迭戈第一次来见她时她没有让他进门,然后他就在四合院门口从早上站到了深夜,等她打开门时他被冻得鼻子发红,模样可怜兮兮的就像是把主人的毛线团缠着乱七八糟之后的小狗。 想到这里肖荞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让他抬起头来。 “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翘班了。” 翘班?这样的话出自于程迭戈嘴里还真的是稀奇,肖荞细细的看着程迭戈的脸,即使他极力的掩饰着,可肖荞还是从程迭戈脸上看出了若干情绪,挣扎,烦闷。 “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工作量太大了。”肖荞问,最近她都没有见到程迭戈,关于程迭戈一些讯息都是从朱莉安那里听到的。 程迭戈并没回答她,缓缓的他把头搁在她膝盖上,小时候那个孩子总是会用这样的方式来传达他的亲昵。 他都有多久没有做这样的举动了,长手长脚的人坐着和小时候一样的举动,把肖荞的心烘得暖暖的,就像是彼时间他说的那句话“荞姨,小宝是我朋友也是我。” 手落在了他头上:“告诉荞姨,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他还是一动也不动。 肖荞等待着。 许久那声悠长的声音透露了出来:肖姨,最近我心里总是很难受,有一个人让我的心里总是特别的难受。 “说看看,那个人让你怎么难受了?” 话音干落,房间门就被推开,护工拿着药进来,到了吃药的时间了,程迭戈站了起来,随着护工的进来,属于他刚刚声音所透过出来的烦恼也仿佛烟消云散般,他站在哪里,是那位让女孩子们心生爱慕的青年模样,优雅,明亮美好。 等肖荞吃完药程迭戈提出了告辞:“我去接朱莉安下班,然后我和她到超市一起一买菜,晚上我来下厨。” 下厨,肖荞还是觉得不要了,程迭戈就会那两样,蛋炒饭和鸡蛋番茄汤。 周三,夜幕刚刚降临,诺丁山走在通往员工餐厅的走廊上,她今天因为有点事情耽搁了以至于错过了规定的晚餐时间,走廊此时此刻空无一人,一个很突兀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嗨”连续的几声“嗨”之后诺丁山回头。 距离她数十米处站着一抹窈窕的身影,那是一个留着齐刘海的长发年轻女人。 “你是在叫我吗?”诺丁山问。 “是的。”长发女人朝着她走过来,穿在她脚上的高跟鞋鞋跟打在走廊地板上,一下又一下的,富有节奏。 高跟鞋声越来越近,走廊两旁的灯光照在女人脸上,女人戴着女孩子用来扮靓的黑框眼镜,刘海垂落在了眼镜上,这样的装扮让她的模样显得面目模糊。 一步步的女人走到诺丁山的面前,停在距离她约三步左右所在,对着她展开微笑。 一切如此的猝不及防,别开脸去诺丁山避开女人的微笑,即使眼前女人的刘海还有眼镜达到了某种隐藏的效果,可诺丁山还是认出她,程迭戈的私人社交网上就贴有数张朱莉安的照片,不仅有朱莉安的照片,还有他们共同领养的狗狗照片。 朱莉安,程迭戈的女朋友,当然也可以把这位称之为程迭戈的未婚妻,即使那场订婚典礼被她搅黄了,可人们还是承认了朱莉安是程迭戈未婚妻这个身份。 别开脸,诺丁山转过头,继续朝着员工餐厅走去。 也不过是几步之后,朱莉安已经和诺丁山形成肩并肩。 “你是这里的员工吗?”她一边走着一边问她。 废话,她身上的这身制服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 “你要到餐厅起用餐吗?” “是的。”无可奈何的回答。 “好巧,我也要到餐厅去一趟,正好,我们一起。”她又说。 哦不不,她们怎么能一起呢,诺丁山停下了脚步,说:“恐怕不行,因为员工餐厅只提供在职员工晚餐。” 身边这个身材瘦削穿着紫色制服的服务人员冷漠的语气让朱莉安有些发懵,反应过来她在心里大笑。 看来这位是把她当成蹭饭的了。 其 实,朱莉安是来找程迭戈,三个小时之前在他们通话中程迭戈告诉她他今天会带着投资商一起参观酒店行政人员餐厅,挂断电话半个小时之后学校停电了,提早下班 的她决定给程迭戈一个惊喜,顺便蹭一顿饭然后一起看电影,今天有朱莉安喜欢的电影首映,程迭戈告诉她票已经买了。 “我只是来找人的,我男朋友也在这里工作。”朱莉安急忙解释。 那位员工没有再说话,这位可真的有点难相处,朱莉安耸了耸肩放弃和那位沟通,跟着那位服务生往着走廊尽头走,拐了一个弯,朱莉安就看到了餐厅。 那位服务生站在餐厅门口延续着之前的语气和她说:“到了。” 什么到了?餐厅吗? “你要找的人应该在这里用餐。”服务生在和她说这话时语气显得不耐烦。 “你不进去吗?”朱莉安看着她好像不打算进去的样子。 “酒店员工和行政人员的餐厅不在一起。”继续着不耐烦的口气。 “哦。”还没有等朱莉安说出那句谢谢,那位就急匆匆走开,下一秒朱莉安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好像没有告诉那位服务生她要找的人是程迭戈啊,那位又是怎么知道程迭戈在这里,转眼间朱莉安大约明白过来了。 手去触摸眼镜,她这样还是被认出来了。 “程迭戈女朋友这个身份会为你惹来众多嫉妒目光。”她父亲曾经和她这样说。 朱莉安想刚刚的那位服务生也许带着类似于这样的微妙心里吧,所以她才会在她身上感到若有若无的敌意。 当然,她不会把这个放在心里的。 “我女儿漂亮性感,所以不需要因为配不配得上程迭戈这样的问题感到烦恼。”她的父亲也曾经对她这样说过。 所以,朱莉安从不因为那些人在论及身份这个问题时,在她背后那种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声。 “朱莉安,属于你手上的那份幸福要好好的守住,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会对于别人的幸福虎视眈眈,一不小心你的幸福就变成了别人的幸福。”那场没有完成的订婚典礼前一夜,她父亲语重心长。 在她父亲和她说这番话的前一天朱莉安知道一件事情,她最好的朋友曾经给程迭戈发过暧昧短信还有若干露骨的照片。 是的,她会守住,好好的守住。 深深吸了一口气,朱莉安目光转向餐厅,第一眼就看到了程迭戈,程迭戈坐着的位置刚好可以瞧到餐厅门口。 朱莉安推开餐厅玻璃门。 他的脸正面对着她。 ☆、第75章 (北京) 推开餐厅玻璃门,朱莉安朝着程迭戈走去,程迭戈的脸正面对着餐厅门口。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到来,顺着程迭戈的目光,朱莉安恰好看到自己和那位服务生刚刚站停的所在,现在,那里已然空无一人。 那么,这位先生是在看什么了? 站停在程迭戈面前,手在他脸上晃了晃,娇嗔:“程迭戈。” 状若被惊醒一般,程迭戈抬头看着她,那一个瞬间朱莉安从那个看她的男人眼底里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慌张,下意识的手去推眼镜,把眼镜推到鼻梁之下,再去看程迭戈时他已经垂下了眼帘。 “怎么来了?”他一边问她,一边示意她坐下。 “不喜欢我来吗?”朱莉安有点不高兴,她还以为自己的到来可以在他脸上看出一点惊喜呢,可好像没有。 “不是。”他接过她手里的包:“吃过饭没有?” 朱莉安摇头。 数分钟之后,餐厅服务生来到他们面前,程迭戈和服务生要了几样菜,完了之后他还特意交待,香菜和芥末不要。 朱莉安眉开眼笑,她初来北京时程迭戈带她到一家台湾餐厅用餐,那是她第一次接触到香菜,香菜的味道让她反胃可她用不敢吐出来,然后就涨红着一张脸全数吞下,没有想到程迭戈把这个记住了。 服务生离开之后,程迭戈手搭在了她肩膀上和坐在他对面几位外国人用德语说话,朱莉安不懂得德语,可还是从程迭戈简短的话语中听到了类似于“女朋友”这样的称谓。 女朋友?不是未婚妻吗?她手指上都戴着他送的戒指了,朱莉安去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再去看程迭戈的手。 没有戒指,吁出一口气,朱莉安去拿搁在她面前的水,手刚刚触碰到水杯就听到了来自于程迭戈在她耳边的询问:“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饿。” 他把刚刚吃完一半的意面悄悄推到她面前:“如果肚子饿的话先吃这个,味道还不错。” 如果说刚刚还在为程迭戈光秃秃的手指郁闷的话,那么这一刻也随着他的话烟消云散了,朱莉安想也许这个男人心里还对那场中途被喊停的订婚典礼耿耿于着怀,虽然那只是一种形式,可在程迭戈的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 好吧。 “程迭戈,我们改天补办订婚典礼。”朱莉安在程迭戈耳畔回以这样的话,可回应她的是大片的沉默。 怕程迭戈听不清楚朱莉安声音再提高一点点,这次她得到了程迭戈淡淡的一声“嗯。” 此时朱莉安的肚子毫不客气的“咕——”了一声,干咳着毫不客气接过程迭戈递给她的刀叉。 第一口意面下去朱莉安才发现这个餐厅有数百名员工正在用餐,这些人中就三分之一的女性,这些女性当中不乏有精致妆容的年轻女职员,这些女职员目光若有若无的集中在他们身上。 不,应该说都集中在程迭戈的身上。 把刀叉交到程迭戈的手上:“程迭戈你要帮我弄,你肚子饿得没有力气了。” 程迭戈乖乖接过她的刀叉,在程迭戈为她卷意面时朱莉安目光一一从那些年轻女职员脸上越过,一一昭示着:看到没有?即使你们在脸上花多少的功夫,这个男人也只会给我做这样的事情。 用完餐之后,朱莉安挽着程迭戈的手离开餐厅,高级员工餐厅和普通员工就只隔着一堵墙,通道上有些拥堵,一些用餐的员工纷纷站在一边给程迭戈和德国客人让路,“程先生”类似这样的此起彼伏。 走在最前面的德国人忽然停下脚步,径直朝着通道左边几步之遥所在走去,顺着德国男人的方向朱莉安看到刚刚给她带路的那位女服务生,她站在几位和她穿着同色制服的同行身后,就像是在躲着谁似的,德国男人站停在她面前,她低着头听德国男人和她说话。 此时,朱莉安才发现程迭戈的脚步慢了下来,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刚刚还挽着的手空空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还紧紧的挨着的身体被拉出了小段缝隙。 看着她和程迭戈之间的小段缝隙一呆,片刻朱莉安手重新穿进程迭戈的臂弯里,他们的身体越过那个德国男人。 十几步之后就到了vip电梯处,电梯员为他们打开电梯,电梯即将合上时程迭戈手阻挡了电梯,用德语和剩下的两位德国人交流几句之后,其中一位德国人身体越过电梯门,他似乎在提醒着那位被落下的同伴,数分钟之后,那位刚刚跑去搭讪女服务生的德国男人回到了电梯。 他们叫那位被落下的德国男人“科恩”。 朱 莉安准时和程迭戈出现在电影院里,差不多两个钟头的电影看下来之后,朱莉安发现这两个小时里坐在她身边的程迭戈极度心不在焉,那是一部恐怖片,好几次电影 来到了高.潮阶段,朱莉安往程迭戈怀里躲时他并没有和以前一样把她的头压在他怀里,心不在焉的程迭戈导致本来让朱莉安还蛮期待的电影到了最后阶段兴致缺 缺。 离开电影院,朱莉安闷闷不乐的,夜风仿佛让程迭戈从刚刚在电影院中那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 “sorry”他和她道歉。 朱莉安板着脸。 “这电影还有两个礼拜才下线,我改天再陪你看一次。” 再看一次?这个主意好像不错,到时候她又可以和他窝在电影院两个小时,不过朱莉安可没有让程迭戈看到她心里的想法,继续板着脸:“你可以保证下次不会把那种在办公室的状态带进电影院里吗?” “我保证。” 朱莉安这才裂开嘴笑,手也主动去挽程迭戈的手。 十一点左右,朱莉安把程迭戈带到她喜欢的一家餐馆吃宵夜,有一次她同事带她到这里来时她就一下子喜欢上了。 很冷的北京冬夜,朱莉安一边吃着热乎乎的面汤一边和程迭戈说她在学校遇到的趣事,让朱莉安心花怒放的是程迭戈很认真的在听,他就只吃了一点,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安静的听着她讲话。 几位大学生模样的男女从他们座位前经过,程迭戈似乎被某一位手中的东西所吸引,他站起来和那位年轻女孩子说“能把你手中的报纸给我吗?” 年轻女孩子脸红红的把被捏得有点皱的报纸送给程迭戈。 程迭戈把报纸摊开在桌上,出于好奇朱莉安凑过去看,报纸油油的一看就是那种被用来包食物的,程迭戈目光落在报纸左下角,顺着程迭戈的目光朱莉安大约明白了程迭戈为什么会要来这张报纸。 报纸上提到的主人公正是荣骏,荣骏来北京了。 关于发生在荣骏和程迭戈的事情朱莉安知道了一点,人们把发生在这两个人的故事用《真假王子》来形容,的确,那听起来很戏剧化。 荣 骏真实身份被揭开之后,那些平日里被荣骏冷落的音乐评论人面对褪去了荣家继承人光环的荣骏开始了冷潮热讽,意指他的成就无非是因为他的身份背景,骄傲的荣 骏经历了身份变迁的三个月之后发行了新专辑,可遗憾的是他的新专辑反响平平,之后荣骏再无任何作品问世,再之后荣骏逐渐淡出欧美音乐圈。 刊登荣骏来北京消息的是那种类似于记录北京身边人的生活文化类报刊,与音乐毫不沾边,而出现在这则报道中荣骏只是被形容成为了来到北京追梦的年轻人中其中一员,朱莉安打赌在这座北京城认识荣骏的人寥寥可数。 现在荣骏的境遇可想而知。 “要不要改天我陪你去找他?”朱莉安低声问道,据她的了解程迭戈和荣骏并没有如外界所猜想到的那样因为上一辈的恩怨撕破脸,即使关系已经恢复不到从前可在类似于新年、圣诞节这样的节日里还会保持电话问候。 “不用了。”程迭戈收起了报纸。 夜幕来临,诺丁山站在北京西城区一处地铁的入口处,借助着遮挡物诺丁山呆呆的看着对面,诺丁山的对面是几位街头艺人,站在南端最后一位正在忘情投入表演的人正是荣骏。 这个十一月下旬的最后一个周末,诺丁山一下班顾不上吃饭就来到这里,几天前她无意中从电子媒体看到一组图片,图片中赫然出现了荣骏的脸,了解到荣骏每一个周末都会来到西环城区地铁站表演时诺丁山最终站在了这里。 她还欠荣骏一句对不起,更多的是她想知道荣骏过得好不好。 现 在,诺丁山知道了,荣骏过得并不好,从她站在这里数个小时时间里所眼见的荣骏并不好,即使他的小提琴独奏水平足足可以把他身边另外几位街头艺人甩了数百条 街,但路过的人们更容易被另外几位用吉他声奏出明快旋律的艺人所吸引,诺丁山在ktv呆过几天,她了解什么样的音乐能更快被这座城市的人们所接受,更让诺 丁山觉得心里难过的是…… 又,又有人朝着荣骏的小提琴盒扔硬币了,即使之前荣骏会停下表演对给他纸币硬币的人们解释,可几次之后荣骏再也没有管那些往他小提琴盒扔硬币的人了,这让荣骏看起来就像是陷入生活窘困的落魄音乐家。 更 让诺丁山觉得难受的是自始至终没有人停下脚步倾听荣骏的表演,每当那个时候诺丁山都想冲过去拉住那些人,告诉他们,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曾经受到西班牙皇室的 邀请,欧洲那些让人望而却步的表演馆荣骏都去过,告诉他们,要听荣骏的单场表演需要支付数千欧元到数万欧元不等的门票。 当那位看起来有点像是喝醉酒的中年男人停在荣骏面前掏皮夹时,诺丁山走了过去,她把他扔到小提琴盒上十块人民币放回他手里。 “给少了吗?”中年男人问。 “不是,这位先生除了音乐以外不享受任何外在物品。”诺丁山说。 中年男人似乎是不明白她的话。 “先生,您能在这里站一会,倾听他的演出吗?” 这个时候,中年男人似乎才明白诺丁山刚刚和他说的话,他爽快答应了,诺丁山退到荣骏身边,荣骏看了她一眼,诺丁山呐呐的笑了笑。 即使那首《门德尔松e小调协奏曲》被荣骏淋漓尽致的诠释了出来,可从那位中年男人不停挠头发的动作还是可以看出他已经有了几许的不耐。 琴声戛然而止,琴弓还留在琴弦上,只是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荣骏和那位中年男人说:“先生,表演结束了。” “表演结束了啊。”中年男人操着浓浓的北京口音:“不错,不错。” 诺丁山看到属于荣骏脸上挂着的苦笑,手盖在荣骏手背上。 荣骏转过头来。 诺丁山垂下了眼睛,低声说出:“那位先生喝醉了。” “诺丁山。” “阿骏。”继续低着头。 “刚刚,你这是在同情我吗?” “不不。”诺丁山慌忙抬头:“不是的,我是在生气,我气那些人捡到了便宜还不知道。” 淡淡的笑意从近在眼前的这张脸蔓延开来,这张脸脸上表情有讶异,有重逢带来的欣喜,就是没有责怪。 释怀了,释怀了! 诺丁山看着荣骏,眼眶里泛起了淡淡的浮光。 她和他说:“好像我更应该值得同情,我现在连计程车都坐不起。” “混得这么惨?” 诺丁山老老实实点头。 “傻乎乎的。”荣骏的手拨了拨她额头前的头发,诺丁山没有躲开,任凭着他的手去贴住她的脸颊。 “真想念苏格兰郊外吹风笛的女孩。”荣骏的手指轻轻的在她脸颊上摩擦着,数下之后放开。 诺丁山听到了来自于荣骏的喃喃自语“你也来了,荣甄过一些日子也要来了,都到北京来了。” 是啊,都到北京来了。 当地铁站人潮越聚越多时诺丁山和荣骏提出告辞,她和他说改天再来。 沿着地铁入口楼梯脑子里还在模模糊糊想着关于荣骏刚刚提起的荣甄,荣骏告诉诺丁山荣甄去年和秦越结婚了。 秦越终于娶到了他的小狐狸。 小狐狸,秦越inghill现在听起来遥远的就像是发生在上个世纪的事情。 楼梯还剩下最后几层时。 “看来和阿骏的互动还不错。”冷冷的声音响起。 顺着那个声音诺丁山看到半靠在楼梯墙上的程迭戈,他抱着胳膊,脸上的表情隐在阴影处。 ☆、第76章(北京) “看来和阿骏的互动还不错。”冷冷的声音响起。 顺着那个声音诺丁山看到半靠在楼梯墙上的程迭戈,他抱着胳膊脸上的表情隐在阴影处。 诺丁山站停在那里,想了想朝着程迭戈走去,一点点靠近他时她瞧见了程迭戈脸上的表情,也和他刚刚的声音一样冷淡。 这样的相遇实属不意,随着护照限定的日期越来越近诺丁山的勇气也逐渐的消失殆尽,就像是程迭戈之前所警告的一样她不敢主动制造和程迭戈见面的机会,就怕她的那些不良意图会一点点的吞噬属于他们往日的美好。 那天在餐厅走廊通道上,她只能和她的同事们一样小心翼翼避到一边恭恭敬敬叫一声“程先生”。 那就是现实,不管你用了多少的力气去催眠自己,但是在某个时刻那些现实会让你感觉到无可遁形,他已经有了可以在公众场合上挽着他手臂的女孩,那女孩也已经得到荣慕明的承认,能得到荣慕明承认的女孩应该不错吧。 所以,能和他说说话也好的。 “你也来看阿骏吗?”顿了顿,诺丁山再低声说道:“现在地铁站人有点多,我现在还没有吃饭,要不我们去吃饭,吃完饭之后你再来……” 诺丁山的话被程迭戈打断,然后她从程迭戈口中听到了数十分钟前荣骏说过的话“都到北京来了。” “荣骏,科恩,都到北京来了。”程迭戈语气中的那种嘲讽诺丁山再熟悉不过,就仿佛是她把荣骏和科恩都引到北京来似的。 果然。 “诺丁山,你身上一定有着某种磁场,让男人服服帖帖的磁场,被你甩掉的科恩好像对你还有兴趣,而从你和荣骏刚刚相处的模式有旧情复燃的趋势,我猜……” “我走了。”诺丁山说着,脚步匆匆忙忙往着台阶跨,她现在又冷又饿,她想如果再从程迭戈口中听到那些带着嘲讽语气的话她肯定会很难受。 刚刚走完最后一节楼梯,手就被拽住。 “不是说为我而来吗?可我都看到了些什么?你和科恩相谈甚欢,你主动来到荣骏面前,你甚至于让他摸你的脸,你不觉的……”所有的话都因为那张太过于苍白的脸打住。 位于地铁入口处的灯光是白色的,白色灯光光线落在眼前的这张脸上,宛如…… 宛如白色粉刷的墙,一层层的加厚叠上,让人不忍心细看。 此时此刻,程迭戈才发现被自己拽住的手冷得就像是刚刚从冰窖捞出来一样,穿在她身上那件黑色外套又薄又皱,这个衣着单薄的女人看起来是如此的没有存在感,仿佛下一秒就会湮灭在人潮中。 依稀间程迭戈记得第一次见到诺丁山时她身上也是穿着这件衣服。 “诺丁山!”程迭戈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气急败坏,还有一点点的语无伦次:“见鬼,你为什么每次老是这件衣服,你不知道你身上的这件衣服丑死了,你丑衣服更丑,不,是衣服丑你更丑。” “不对,是你和衣服一样丑!”完毕,程迭戈狠狠的艹了一句。 她就木头一样任凭着他骂着。 程迭戈揉了揉眉骨,用吸气来平缓胸前中的那股无名火,脱下外套,把外套穿在她身上:“诺丁山,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只有这件衣服可以御暖?” 程迭戈的话还真的说对了,诺丁山一到北京才发现北京和南非的天气天差地别,身上这件黑外套还是和乘坐同一航班的北京女孩送给她的。 一见到诺丁山闷声不响的程迭戈就知道自己说对着,疯了,这个女人为什么每次见到都穷兮兮的。 扣住她的手腕“我带你买衣服去。” 她一动也不动,要把这个瘦得十极风就可以把她卷到天空去的女人带离开这里对于程迭戈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他不敢去用力,就生怕一用力就会把她手腕折断似的,就是不折断也怕弄疼她。 她那张粉刷似的脸别到一边。 真会闹! 放低声音,微微弯下腰:“我带你买衣服去。” 还是不动。 好吧,声音压得更低,就像是哄孩子一样的,试探性的:“衣服比你丑一点。” 艹,艹!! “诺丁山。”一字一句挤出:“你到底想要什么样?” 还是没有回应。 再咬牙,程迭戈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换一句说法,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些那里错了?” 半响,她才慢吞吞说出:“我没有去招惹科恩,我也没有想过和阿骏旧情复燃。” 十几分钟之后,诺丁山被程迭戈带到地铁站附近的一家服装店。 “把你们店里最能保暖的外套给她。”程迭戈指着诺丁山说。 那件看起来有点像棉袄的长外套穿在诺丁山身上,她手里还拿着几件一模一样款式的外套。 从服装店走出来,他们面对面的站在广场,保持在差不多三步左右的距离,他和她说: “朱美宝和我说,面对着曾经的那份爱,曾经所爱之人在适当的时间施以援手是一种尊重,诺丁山,我这样说你懂吗?” 侧过脸去,诺丁山去看自己投递在广场上的身影,不再瘦瘦小小的了,就像是程迭戈在服装店里形容的一样,那件大衣让她看起没有那么没存在感了。 晃了晃手上装大衣的包装袋,诺丁山和程迭戈说:“买衣服的钱我发工资就还给你。” 刚刚走了几步,程迭戈就追了上了,他和她肩并肩走着,广场上有穿着滑轮的少年在相互追逐着,那位被同伴们追赶的少年身体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朝着诺丁山冲过来—— “嘭”的一声。 少年被程迭戈推倒在地上,诺丁山的手被程迭戈握在手里,少年尝试从地上爬起来,可脚上穿着的滑轮鞋让他动作显得十分滑稽,看着让诺丁山想笑,最终她也笑了出来。 “刚刚不是说你还没有吃饭吗,我也没有吃饭。”程迭戈和她说。 收起了些许的笑容,诺丁山低头看了她和程迭戈胶在一起的手,把她拉开之后他的手再也没有放开她的手。 “一起吃饭?” “嗯。” 走了几步,诺丁山低声问程迭戈你能带我到那种老北京的餐馆去吗? 程迭戈把诺丁山带到了很多时候都会梦到的那种餐馆,若干的情景也和梦里头的一模一样。 就 像之前住在nottinghill时期诺丁山认识的那位北京厨师所形容的那样:来北京的时候一定要去找那种老字号餐馆,北京的老餐馆很热闹,靠近厨房那块 区域永远是热气腾腾的,可口的食物会伴随着服务生的吆喝声源源不断的从那里端出来,那香气在距离数十步之遥就可以被闻到,诺丁山把那位出生的话原封不动的 讲给克莱儿听,克莱儿听到最后就流口水了。 站在餐厅的茶水处诺丁山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那些英文字,发呆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茶水处那一大缸红茶蒸汽的关系,餐厅里的一切就像是浸在了水雾中,在大片的水汽中有修长的身影一步步朝着她走来,诺丁山垂下眼帘。 程迭戈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说了一句饿了吧? 诺丁山点头。 他们被带到餐馆少数那种用木板组合起来类似于那种办公室格子的包厢位置,果然是距离十步之遥就可以闻得到的香气,食物被呈在了桌面,干拌面上叠着刀功极好,烤得金黄金黄的烤鸭片,热汤配小碟的开胃菜。 深呼出了一口气,诺丁山拿起了筷子。 正在大卸八块的诺丁山让程迭戈看得有点恍惚,真是是拘于对往日那份爱的尊重吗?真是那样吗? 但,此时此刻属于他心里那股没有来由的满足感又是从哪里来?那种满足感类似于食物所带来的,就好像那个吃掉烤得金黄金黄的烤鸭片,有把干拌面一条不留下的吞进肚子,放下筷子拿起汤勺正在一口一口喝着热汤的人是一样。 明明他一次也没有动过筷子。 喝掉了最后一口热汤,那个人仿佛才想起了坐在她对面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看着他,热汤让她的脸上沁出薄薄的细汗,现在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像是粉刷的白墙一样了,鼻尖翘翘的,那翘翘的鼻尖是她那张脸唯一妩媚的所在,当她低垂下眼帘时她的睫毛总会微微颤抖着。 颤抖着的眼睫毛配上她翘翘的鼻尖有着落落的风情,让他总是移不开眼睛。 你瞧,她又垂下了眼帘了。 所以,他的眼睛又移不开了。 只听到她说,声音轻轻的说着程迭戈我这次再不会上你的当了。 “什么?”他问出来的那句宛如梦呓。 她抬起眼睛,瞅着他:“我可以肯定我现在嘴角没有任何食物残留物。” 恍然大悟,依稀有过那样的时光,为了能让自己的目光更长久胶在她脸上,他编出来那么一段鬼话,大致上是说一男一女在吃饭是如果男的目光长时间落在女人脸上时,女人会做出下意识手去摸嘴角的动作。 目光落在她嘴角上,笑而不语。 她皱眉瞪他,他对她挑起挑眉。 渐渐的她有点坐不住的样子,指尖一点点移动到嘴角处,左边嘴角,右边嘴角,然后,更凶瞪他! 瞧,又上当了,女人们真是爱美的生物。 程迭戈笑了起来,那么会骗人的女人怎么会轻易受骗,当目光触及到她手掌时,他看到了她手掌上的疤痕,疤痕刚刚愈合呈现出来的是粉色的。 也是那一天他猜到了一件事情。 收起了笑容:“她不在了吗?” 那个脸上皱巴巴但喜欢鲜艳色彩的叫做“灿烂”的孩子不在了吗?他的话让她似乎有些的懵。 “什么?” 程迭戈的目光从她嘴角移开,用很轻的声音问出:“那个你不让我提的人不在了吗?” 数秒之后,她垂下眼帘,手去触搁在她左手边的水杯,似乎是想喝水的样子,手刚刚触及到水杯。 一声极为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呃—— 伴随着那声打嗝声的还有她四溢的泪水。 诺丁山想也许喝点水就可以阻止打嗝,可不知道为什么手就是不听她的脑部指挥,怎么也动弹不了,就眼睁睁任凭她的颈部神经跟随着打嗝声极有节奏的一上一下着,而这个时候眼泪也跑来凑热闹了。 老北京餐馆又浮动在大片水汽中了,一晃一晃的。 浮光中,一张脸朝着她靠近,那双手分别落于她两边的脸颊上,她被动听任着那双手掌昂起脸,唇被含住。 眼睛睁得大大的,那一声声打嗝声仿佛被如数含住自己唇的人如数吸走,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 渐渐的,先受到蛊惑的是眼睫毛,微微的抖着,闭上,浮动在水汽中的老北京餐厅不见了,剩下的是唇齿间的交缠。 手掌贴在他胸腔位置,在黑暗中去感觉属于舌尖的游戏,她的舌尖被他含住,有时紧有时松让她沉溺其中。 在意识到他有退却的意图时她主动去缠住,也就是那么轻轻的逗弄一下就被狠狠卷住,宛如追逐一般的,乐此不疲着。 快要窒息时,他们双双放开彼此,然后又在放开彼此之后目光同时选择回避。 食物的香气,食客的笑语喧然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诺丁山跟在程迭戈后面走出餐馆,又在他的一言不发中打开后车座门,程迭戈的车速很快就仿佛是要把不好的东西甩掉似的,期间他的手机两次响起,程迭戈都没有选择去接手机。 回到酒店大约在差不多十点钟,车子停在停车场,程迭戈并没有直接下车,他就和她说了一句“你先回去。” 诺丁山想和程迭戈说些什么就被他一句“再见”给挡回来。 小段路程之后诺丁山想了想,折回停车场,程迭戈还在停车场里,他背靠在车上正在讲电话,嗓音又低又沉又柔。 再走进一点是诺丁山听到了来自于程迭戈口中的那句“朱莉安。” 就是这个“朱莉安”让诺丁山停下脚步,悄悄的离开停车场。 次日,诺丁山在程迭戈的床头柜上留下了纸条,纸条写着:我明白的,那都是因为我打嗝的关系。 再几天过去,诺丁山被程迭戈叫进他的房间,他把数十张酒店消费券递给她:“就当是道歉礼物,我为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而道歉。” 诺丁山当然知道程迭戈说的是什么。 “把这些送给和你一起工作的人,他们会很乐意接受的。” 诺丁山接过消费卷。 “再见。” 拿着那些消费券诺丁山离开了房间。 站在房间门口,低头看了手中的消费券,这个混蛋,还嫌说明得再清楚不过吗? “在面对着曾经的那份爱,曾经所爱之人在适当的时间施以援手是一种尊重,诺丁山,我这样说你懂吗?” ☆、第77章(北京) 周六晚间,七点左右时间,载着程迭戈的车正往酒店内部车道开,一个下午的讨论会议让他有点疲惫,疲惫加上晚餐摄入的小部分酒精使得他有点昏昏欲睡。 紧急刹车声伴随着司机的叱喝声让程迭戈勉强睁开了眼睛,专用车道中央站着一个人,车子和那个人距离约半步之遥。 看清楚那个人之后程迭戈的睡意全部没有了。 站在车道中央的人赫然是诺丁山,看清楚是诺丁山时程迭戈的手落在车门把上,呈现在他脑海里的第一个意识就是:下车,把那个女人臭骂一顿。 这个女人到底出现在这里做什么?知不知道他的司机再晚一点刹车铁定把她撞飞? 没有等程迭戈打开车门,就听到了来自于诺丁山急急忙忙的那声对不起,连声的“对不起”之后她匆匆忙忙离开车道。 车子继续往前滑行,程迭戈的手从车门把收回,那个身影隔着车窗和他擦肩而过,目光不由自主去追寻身影。 穿着他给她买的浅色外套,手里拿着爱尔兰风笛,脚步匆忙。 收回目光,头搁在车后座上,脑子里就那么自动的进入了那么一句话“在苏格兰的郊外,我第一眼就被那位吹风笛的姑娘迷住了,我没有想到一见钟情的故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那是荣骏的声音。 程迭戈大约猜到了拿着苏格兰风笛的诺丁山匆匆忙忙是到哪里去,也许这个女人还真的把她自己当成了灵感女神,现在荣骏是落难的骑士,灵感女神肩负着圣母玛利亚的任务。 想想还真的是可笑至极,彼时间荣骏的话还言犹在耳“遗忘是对诺丁山最好的惩罚。”这世界就有那样一种人光说不练。 回到房间,洗澡,回了几个重要邮件之后,手机响起,朱莉安从她学生生日派对现场打来的电话,知道他一个人呆在酒店时她提出过来陪他。 “不用,我待会要出去。”他和她说。 挂断电话程迭戈打开电视机,刚刚和朱莉安说的“我待会会出去”这句话说得十分的顺溜,食指和拇指落在眉骨上,电视噪音吵得让他心烦。 离开酒店时程迭戈觉得他是想出去透透气顺便看看荞姨,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去看荞姨了,可他的车却是沿着西环路开,那是和乔姨四合院反方向所在。 沿着那个广场再走小段路就到了那个地铁站,荣骏表演的那个地铁站,脚踩着地铁站的楼梯,数十个台阶之后程迭戈就看到数百人围起来的圈圈,一步步的走进。 小提琴和着的风笛的旋律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流串着,自由奔放,有一点点的哀伤,程迭戈站停,那是著名的《吉普赛之歌》。 那是献给旅人的歌曲,这座城市有很多很多的外来人口,这样的旋律不吸引人驻足才怪,总之荣骏这次歌曲选对了。 拉小提琴的一听程迭戈就知道来自于谁,而吹风笛的人应该也不难猜,侧耳细听,那是两股相互牵制的声音,两年的相处时间让那两个人有了很好的默契度,旋律动人如斯。 朝着旋律走近,如程迭戈所猜想的那样,吹风笛的人是诺丁山,拉小提琴的男人和吹风笛的女人面对面,眼睛对着眼睛,属于那两个人所呈现出来的状态就像是情侣。 站在最为角落的所在,驻足。 曲终,那曲《吉普赛之歌》迎来了很多的掌声,两位表演者涨红着脸在调整呼吸,处于声音变更期的少年问了一句“你们还要继续表演吗?” 荣骏指着小提琴盒旁边的小块牌子,牌子上注明他每一个周六晚上都会出现在这里为大家义务演出。 “我喜欢你们的表演,我下个礼拜来是不是还可以看到你们的表演。”少年问。 两位表演者相视一笑,默契,满足。 从程迭戈站着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诺丁山的笑容,坦荡,舒心,清透到宛如风雨后的第一缕阳光,把他刺得心里发慌发疼。 此时此刻,程迭戈恍然发现从诺丁山出现在北京之后她就没有一次在他眼前这样笑过,呈现在她嘴角偶尔的笑意也是带着淡淡的悲伤,不是悲伤就是无奈,不是无奈就是自嘲,不是自嘲就是带有着讨好。 倒是她在他面前掉落的泪水不少,加起来都超过了在nottinghill和在曼彻斯特了,现在想想她真会哭,那个总是用垂下眼眸来掩盖重重心事的诺丁山什么时候变得爱哭起来了。 她的眼泪也让他心里发慌,她的笑容也同样让他心里发慌,手一伸拨开挡在他前面的那个人,这个人挡住他了。 此时此刻,程迭戈脑子里就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走过去,也许用拉也许用拽怎么都得把她带走。 问程迭戈要把她带到哪里?他也不知道,管他呢,只要不让她在荣骏的面前那样笑着就可以了。 如果她不乐意了问他“程迭戈你怎么了?”他也许会这么回答她来着“我也不知道,如果你继续在他面前那样笑的话,我会发疯!” 那个人被拨开,那个人前面还站在另外一个人,拨开那个人他就可以拽到她的手了,手在即将触碰到另外一个人时手机响了。 dw -sleigh 这是几天前朱莉安给他设置的铃声,属于朱莉安专属的来电铃声,圣诞节快要来临了,他们圣诞节要一起去旅行,朱莉安怕他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给他设置了这样的铃声,这样的铃声可以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圣诞节到了,圣诞节我们要一起去旅行。 朱莉安,朱莉安! 手从那个人肩膀无力的垂落,程迭戈掉头。 透过人缝荣骏无意间见到了匆匆忙忙往着地铁楼梯跑的熟悉背影,那个背影所呈现出来的是慌乱,就好像急于想摆脱什么似的。 目送着那个背影逃难般的消失在地铁站入口处。 “在看什么呢?”距离他很近站着的人低声问他。 目光从地铁入口处拉回,落在诺丁山脸上,笑着说没什么。 仿佛间,他们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她是他的助理,把他一切收拾好了之后她问他饿不饿,其实荣骏不饿可他还是告诉她因为急着出来忘了吃饭了,呈现在她脸上的是一种我就知道的表情,之后急急匆匆跑开。 看着急匆匆跑开的那个背影荣骏心里有了一个念想:他希望着等他离开北京时不会是一个人。 荣骏依稀记得听过那么一句话,人的成长每隔四年会形成一种周期,二十四岁的荣骏也许会面对着找上门来的诺丁山冷眼相对,骄傲会让他不屑一顾,可二十八岁的荣骏开始迷信了关于那种顺其自然的情感。 有幸遇见,有幸重逢,是命运给予的礼物,那礼物他自当珍惜。 深色外套被程迭戈扔进垃圾桶里,再洗一次澡换上睡衣,十点半程迭戈给朱莉安打了电话,朱莉安还在学生庆生派对上,一边听着朱莉安和他说发生在派对上一些有趣的小事情,一边打开冰箱。 葡萄酒放在上面一格,水放在下面一格,手指落在葡萄酒上听到了来自于朱莉安的尖叫声。 动作停顿:“怎么了?” “他们拿蛋糕砸我。”朱莉安哭丧着声音:“程迭戈你快来救我。” 程迭戈笑了起来:“好,我马上去找那件黑色的斗篷,可是朱莉安怎么办,我的蝙蝠面具还在,只是我的管家告诉我我的斗篷被送到干洗店去了。” “一点都不好笑,挂了。”哭丧的声音还是透露出来了一种享受:“程迭戈我已经变成了白胡子公公了,再继续和你聊下去我非变成雪人不可。” “嗯。”手指从葡萄架移动到了瓶装水上:“十一点半我让司机去接你。” “嗯。” “小心点。” “好的。” 挂断了电话把水倒进水杯里,似乎觉得还欠缺什么似的他又在水里放了冰块,喝完水,程迭戈对自己说马上睡觉。 半个钟头之后,程迭戈又站在了冰箱前,打开冰箱毫不犹豫的拿走那瓶葡萄酒,若干摄入胃中的酒精在胸腔中挥发着,让每一个毛孔都呈现出了蠢蠢欲动的状态。 电 视画面变得迷迷糊糊了起来,程迭戈把电视调成了静音,迷迷糊糊中电视画面被若干的影像所取代,那些影像宛如被刻在了脑海中的一样,静音画面变成了由省画 面,有一个声音低低哑哑的,晦涩的告诉着“小甜瓜可以在特殊的时刻叫。”叠在他身上的那具身体柔软如斯,嗯,是她,她总是如此的善解人意。 有 微光的暗夜里他喘息着,她的唇是如此的柔软,一下一下的从他最为僵硬又薄弱的环节擦过,和她唇瓣一样柔软的还有她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那么一次又一次的蹭着 他,迷迷糊糊中他的手掌想去抓住一样东西来分走他快要爆炸的胸腔,最终他的手触碰到了她的发末,一点点的沿着发末手指深深的渗透到了她的头发底下,跟随着 她时高时低的动作,喉咙咯咯的响起,宛如来到一百四十亿年前那场宇宙的大爆发前期。 那种快要达到顶峰的愉悦让他表现得就像是处于青春期充满破坏欲的少年,怀里抱着一颗篮球来到了那位他一直都看不顺眼的导师的停车位上,嗯,这位先生刚刚买了新车。 正 值午后,四处无人,双手高高的举到头顶上,十个手指头紧紧的压在了篮球上,嘴角扬起的,慢吞吞的吐出“我艹!”篮球朝着车前挡风镜砸去,篮球正好对着车前 镜正中央的那一点,好好的一面镜子瞬间就像了河面上龟裂的冰川,伴随着裂开的声响还有车子的警报器,警报器让车对面的那扇门打开,正在和自己情.妇偷.情 的车主人一边抓住没有系腰带的长裤一边指着他,他送给了那位竖中指的动作,之后朝着日光满满的马路奔跑着,愉悦让他大声的吼出来,伴随着他吼声还有被如数 释放出来的液体,胸腔在激荡着,然后他听到了来自于他身下“嘤”的那一声,那是谁的声音? 那声音让他心中满是欢喜着,细听那声线 里头还有着委屈和尴尬,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他在心里大叫不妙着,伸手去摸,又!又射在她脸上了!当手掌触到粘在她脸上黏糊糊的液体时他心里是懊恼的,噢亲 爱的请你原谅我,要知道我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不过这样的话他自当是心里不让她知道,他只能用满是怜爱着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诺诺。” 那声“诺诺”近在耳畔,低低的哑哑的,渗透进了他的耳膜。 骤然惊醒,程迭戈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窗外是黑压压的夜,电视的画面一组换了一组。 关掉电视,凌晨三点时间。 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属于那声“诺诺”还残留在他的舌尖久久不愿离去,手搁在了胸腔所在,那里刚刚还在激荡着,是因为奔跑所导致的吗,还是……依稀间程迭戈想起了,又,又射在她脸上?什么时候变成了又?又代表的是再次!疯了,程迭戈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回到卧房,躺在床上思想放空中手下意识的去摸身边的位置,分明……疯了疯了,程迭戈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所有的灯来到了跑步机前。 黎明时分,程迭戈躺在跑步机旁边的地板上,看着黎明时分的那座北京城,等待着天光一点点变白。 七点,诺丁山穿着制服推开程迭戈房间门,五分钟前程迭戈让她上来一趟。 跑步机旁边搁着被汗水侵透的运动服,运动服一边还要空空的瓶装水瓶,关掉跑步机,把东西收拾好。 站停在卧房门口叫了一声程先生。 “进来。” 诺丁山拉开卧房门。 程迭戈一身正装站在衣柜前,床上搁放着一排领带。 “给我挑一挑领带。”没有回头程迭戈和他说。 在那些领带中挑出了和程迭戈身上西装颜色较为搭配的领带,把领带递到他面前问:“这是可以吗?” 程迭戈侧过脸来,淡淡的“嗯”了一句但没有伸手去接领带,安静的清晨,天光从窗帘渗透了进来,淡淡的光和着衣柜里的香草味道,周遭仿佛有暗香涌动。 脚步啊,就那么颤抖着绕到了他面前,踮起脚,手指尖去触碰他的衬衫领口,她不想干什么,她就只想着为他系领带。 两年了,她都是靠着脑子里的那些想象来度过那些绝望的夜晚,她想象过这样的时刻,某一个清晨醒来,他对着正在厨房忙碌的她喊:诺诺,快来给我系领带。 来了来了,就来,她一边应答着一边关掉了火。 手落在他的领口上,心砰砰跳着,等待着。 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就是可以了? 心里泛起了淡淡的欢喜,手指小心翼翼的把他衬衫领竖了起来,领带和他的西装颜色再比了比。 “颜色很搭。”她小声说着。 很慢很慢的完成了系领带动作,手指因为舍不得离开拖拖拉拉的,猝不及防间诺丁山听到了来自于程迭戈这样的提问。 “诺丁山,我要听真话,那只掉在我床上的耳环是怎么一回事?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些什么?” 猝不及防间诺丁山抬头,眼睛触到的是程迭戈观察的眼神,那眼神因为她瞬间抬起的脸有了一丝了然。 诺丁山想此时此刻她脸上表情一定写满了惊慌失措。 想必,这样的温存时刻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为的是让她防不胜防。 心 中的那股惨淡蔓延到了嘴角,裂开嘴,开口说:“你真的想知道吗?如果我说我们真的发生点什么?你是不是会问我要多少吗?还是你会给我开一个银行账号?又或 者是给我买很多很多可以换钱的奢侈品然后打发我走?你希望我和你开口这样说嘛?如果这样说你的心里是不是会好受点?嗯?” “告诉我?究竟有没有?”程迭戈咬着牙。 站在他面前的人就像是一个静物一样,一动也不动,就那样看着他,泪水分别从她眼角两边垂落下来。 该死,他又没有凶她,他甚至于连语气也没有放粗声,他就想弄清楚而已才弄出这么一出,要知道眼前的女人溜得就像泥鳅。 见鬼!他也只不过是问了一句她回了他那么一大串,而且还表现出了一副受到莫大的委屈一样。 脸白得就像鬼一样,可那红艳艳的嘴唇又是什么一回事?! 咬牙,那句“诺丁山,收起你毫无用处的眼泪,这充其量也只是你骗人的把戏”到嘴里却变成了。 “诺丁山,你有什么好哭的,我可没有欺负你。” 就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孩子一样。 那张可怜兮兮的脸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说着“你就是欺负我了。” 艹! 眼睛就像是着魔般的紧紧胶在她红艳艳的嘴唇上,那红艳艳的嘴唇分明呈现出来的是时时刻刻让人想咬一口的鬼样子。 着魔般的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低头。 说我欺负你,好吧,就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欺负人。 ☆、第78章(北京) 电脑管家发出来的半点报时声惊醒了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宛如遭受到电击一样他推开了她,那一个瞬间诺丁山清楚的看到属于程迭戈眼底里的那份挣扎和自责,他背过身去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衣服。 那背影是懊恼的。 背部从衣柜离开,手垂立在前面绞着,那一个瞬间,诺丁山有点懂了,懂得要怎么样去减少他的烦恼。 低声开口说:“没有,那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停下整理衣服的动作。 怕他不相信:“我发誓!” “那再好不过!”这是他给她的回应。 说完这句之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卧房,他的脚步极为的匆忙一边和他的司机开始通话,也就片刻的时间门“嘀”一声。 确认到程迭戈已经离开诺丁山这才站直接身体,扣上被解开的胸衣暗扣,之后是被解开的制服纽扣。 打开卧房全部的灯,站在全身镜前面,镜子里的人脸色十分苍白,和苍白脸色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她宛如要滴出血来的唇。 这个早上,他把她的唇吻肿了,是他主动吻她的,他吻她也不是因为她打嗝。 应该高兴的,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可此时此刻,诺丁山的心里却是茫然的,一点点的甜蜜和着一点点的苦涩还有心酸。 这 个早上,肖荞做了一个梦,梦见在在四合院里日光满满,她大着肚子坐在庭院里,对面坐着的是她最好的朋友小秋,小秋这次是携带着她的新婚丈夫到北京旅行来 了,久没有见面的两个人相谈甚欢,那时肖荞即将临盆,而小秋刚刚拿到了怀孕化验单,她们谈着谈着也不知道怎么的扯到彼此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去了,本着好玩的 心情肖荞给自己的孩子相了一门亲事:“如果我的小宝是男孩的话,你家的是女孩的话,就让我们家的小宝从北京到伦敦去找你们家的姑娘,如果你家的是男孩我家 的是女孩,那么就让你家的男孩从伦敦到北京来找我家的姑娘。” “如果我们生的都是女孩,又或者我们生的都是男孩的话呢?”小秋一本正经的问着。 “怎么可能,戏剧都是那样编的。”肖荞也一本正经的回答着。 言必,她们都笑了起来,愿望很美好。 一别终年,她们再次见面时是在阿尔卑斯山下,她是一名寡妇小秋是一名经历了两次失败婚姻的离婚女人。 那是一个春日,从山顶呼啸而来的白茫茫雪宛如怒海中翻腾的海潮朝着山下铺天盖地而来,这样的壮观场景让肖荞看呆了,所有人尖叫着往山下跑就只有她光顾看那美景而呆站着,喃喃说着“好美啊,真美。” 横伸出来的手抓住了她大叫着她的名字“阿荞——快跑,雪崩了。” 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是雪崩呢,只是那时她想的是长眠于这片纯白的世界也不失是一个好的选择。 可另外一个人和她不一样,另外一个热爱生命,就这样热爱生命的人走了,不热爱生命的人活了下来。 她在她面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和她说: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帮我照顾我的女儿,告诉她我爱她。 就这样小秋走了,雪崩的时候她本来是跑在第一集团的那拨人,可跑到了一阵子时她又折回来了。 那场雪崩第一集团的人无一伤亡,而第二集团几十人中就只剩下一位名叫肖荞的幸存者,小秋也在死亡名单中。 小秋叫段秋,段秋有一个女儿叫做朱莉安。 恍惚间肖荞又梦到了白茫茫的世界了,她站立在哪里,周遭无人,然后她听到有一个人在轻轻唤着她的名字“荞姨。” 程迭戈在叫她呢。 还在那片雪山下吗? 好像是,可又好像不是,那叫着她荞姨的人怎么听都挺烦恼的,他在低低的和她说话,都说了些什么话呢?侧耳。 “荞姨,她总是缠着我,我都快要被她烦死了。” 她?是朱莉安吗?的确,朱莉安有时候挺烦人的,那真是一位话多的姑娘,就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不停着,都不知道她那么发达的语言细胞是从哪来的。 肖荞继续听,可怎越听越是不对劲。 “荞姨,她说和我没有发生什么,她都发誓了,我在想她应该没有骗我了,可是我好像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甚至于……” 声音越发低沉了下来,低到需要集中注意力去听。 “甚至于我盼望着从她口中听到相反的答案,这样一来我想我就坐实了坏男人的这个身份,这样一来。”声音迟疑着:“这样一来的话我就可以和另外一个人开口了。” 这孩子都在说些什么?她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我就可以和另外一个人开口说,对不起,我做了无可饶恕的事情,我无法原谅自己。” 若有若无的气息传达着正在低声说话的人的痛楚,手摸索着想去给他一点的安慰,又听到那个声音痛苦的说出“荞姨,我是不是很自私?” “不不,没那么一回事。”肖荞想和他说出那样的一句话,可好像无法发出声音来。 程 迭戈可不是一个自私的孩子,在瑞士的医院,医生告诉肖荞她的腿部神经已经感染到了细菌,必须接受截肢手术,否则一旦细菌蔓延到她全身就会波及到她生命安 全,不不,让一位舞蹈老师截掉双腿是比失去生命还残酷的事情,第一次肖荞哀求那个孩子:迭戈,荞姨不愿意做那种手术,荞姨舍不得。 一天之后程迭戈和她的主治医生说:我们尊重荞姨的选择。 后来,程迭戈把小秋的女儿带到她面前,那位叫做朱莉安的女孩很漂亮,程迭戈还告诉肖荞一件事情,之前他们曾经短暂的交往过,多么神奇的缘分,肖荞仿佛又想起经年前在北京她和小秋开的玩笑。 那阵子,肖荞的双腿还可以走路,那两个年轻人一左一右常常陪着她去散步,那样的时光总是让肖荞有了一种念想:北京的小宝找到了伦敦见到了小秋家的姑娘,那个美好的愿望被延续了下来。 坐上轮椅的那天肖荞和程迭戈暗示她很喜欢朱莉安,第二天,他就手牵着朱莉安的手出现在她面前。 然后,她的小宝终于把小秋家的姑娘从伦敦带回了北京。 程迭戈是多懂事的孩子,迷迷糊糊中手终于触摸到了他,落在他的头上,指尖一触及他柔软的头发肖荞就醒了,眼睛一睁开就看到趴在她床前的人。 四合院一片亮堂,她在北京不是在阿尔卑斯山下。 眨了眨眼睛,肖荞叫了一声“迭戈。” 程迭戈抬起头看她,他的眼眸底下一片平静无波。 “来多久了?” “来一会儿了。” “刚刚你有和我说话吗?” “说话?”他声音略带疑惑:“没有,我刚刚什么话也没有和荞姨说。” “我怎么好像听到你和荞姨说了很多话。” 冲着她笑了笑他站了起来:“那一定是荞姨做梦梦到的,说看看,梦里我都和荞姨说了些什么。” 站在那里他一副打算听她说话的架势,也许吧,说不定刚刚真的和他说的那样,那是她一个悠长的梦。 “我都忘了。” 他弯下腰,唇轻轻的触了触她额头:“荞姨,我上班去了。” 她伸手和他做再见的动作。 早餐的时候,肖荞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早上和她一起用早餐的朱莉安异常的沉默,很喜欢说话的朱莉安在这个早上无比的安静。 “朱莉安。”肖荞放下了筷子:“怎么了?” 对面的人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 “朱莉安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肖荞加大了声音。 此时此刻,朱莉安才宛如从梦中惊醒一样,冲着她尴尬的笑了起来,解释:“对不起荞姨,我光顾着想一些事情了。” “什么事情?要紧吗?” “不要紧,是学校的事情。” “迭戈不久前来过,他有去你那里吗?” 朱莉安垂下眼睛,喝了一口水,杯子放回桌子上,表情显得极为懊恼的模样:“没有,要是知道他今天要来我就不睡懒觉了。” 肖荞再看了朱莉安一眼,总觉得今天早上她看起来怪怪的。 周六晚间六点,诺丁山被酒店经理带到程迭戈的房间里,程迭戈的房间还有一位年纪差不多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指着挂在一边的香槟色礼服,程迭戈没头没脑和她说:“今晚你就穿那个。” 还没有等诺丁山问程迭戈要她穿那个做什么时程迭戈就显出极为不耐烦的样子,他让那女人带她走。 五分钟之后,诺丁山跟在那个女人后面离开了程迭戈的房间。 看着房间门关上程迭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松了一口气之后是懊恼,无比的懊恼和最近的很多时刻一样,程迭戈已经无法用合适的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一切都乱套了,事情的发展,应该严守的尺度,都失去了控制。 其 实,一切事情他那样做才对:下午他和德国投资商签了合作协议,晚上在酒店会有简短的发布仪式,发布仪式完成之后是小型的欢送派对,酒店公关会给德国投资商 安排女伴,投资商之一的科恩向公关经理提出那样的要求,他希望他的女伴是那位叫做诺丁山的酒店服务生,酒店公关回答科恩说她得给诺丁山打电话,不过酒店公 关也保证她可以说服那名叫做诺丁山的服务生,在酒店公关拨打电话时站在一边的他应该保持缄默,而不是鬼使神差说出“给科恩先生找另外的女伴。” 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和科恩解释道,诺丁山是他房间服务生,他的女友今晚和她同学有聚会,他懒得去找女伴就暂时借用了他的房间服务生,反正派对在酒店举行,而且这件事情也已经征得他房间服务生的同意。 有一点程迭戈没有说错,那就是朱莉安今晚和她同事有聚会,他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德国人只能表示出一脸的遗憾。 天知道当时的他都安了什么鬼心思:嗯,今天是礼拜六,荣骏又要到那个地下铁表演了,而他的酒店公关的实力毋庸置疑,凭着她的公关能力自然会说服诺丁山乖乖的当科恩的女伴,如果让诺丁山呆在他身边的话,那么那两个男人都别想了。 于是,诺丁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变成了他今晚的女伴,当一切事情定下来之后,程迭戈想,他真是疯了! 诺丁山离开之后程迭戈在房间里度着方步,来来回回着让脚步带动着让他的思想跟着脚步一起放空,他想要是让思想运转起来的话他也许会找到楼梯,他会沿着从四十二层楼到一楼的楼梯一节节往下,又再一节节的往上爬以此来发泄对自己的不满。 是的,程迭戈对自己充满了不满。 脚步来来回回着,杂乱,无章! 心里的那些不满也仿佛随着逐渐加快的脚步汇聚得越来越多,那些怒气找到了突破口,随之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了。 罪魁祸首是诺丁山。 诺丁山,诺丁山! 停下脚步,呼气,想了想,程迭戈拿起电话,他把电话打到了北京一位民政局的官员私人手机中,他和那位说他不想看到一个人留在北京,那位和程迭戈一再保证他的问题很快会得到解决。 不能再让诺丁山留在北京了。 程迭戈刚刚挂断电话,房间门就被推开了,沿着逐渐敞开的门缝最先落入他眼帘的是垂在地上的裙摆。 但也仅仅只是裙摆而已。 身体不由自主的往着一边倾斜,他看到了她。 她站在敞开的四分之一的门缝处,表情显得有点拘谨的模样,长发中分,一边垂在了胸前,一边被橄榄叶造型发夹固定在了后面露出了小巧的耳朵,脸上着淡淡的妆,她就站在那里,表情拘谨。 也许是他的目光长时间落在她脸上让她生出了胆怯,身体下意识的往外缩了缩。 凝望着那抹身影,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明天中午也许是明天晚上,她将被带离这座北京城。 那么,这就是最后的一次了。 张口,那句即将从他口中溜出来的“诺诺”改成了“诺丁山。” “诺丁山。”柔声叫她。 她的声音迟迟疑疑的:“程迭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我穿这样吗?” “当然可以。” “那为什么?” 笑:“这个很好猜,我打算把你卖给德国人,把你打扮漂亮一点才可以卖出一些好价钱。” 她垂下眼睛,手就搁在门把上。 “过来。”他轻声和她说。 她没有动。 “吓到了?刚刚那些话是骗你的,诺丁山,我需要你的帮助。”他和她说。 她推开门。 随着那扇推开的门,她完完全全的呈现在那里,淡淡的腮红让她那张总是苍白着的脸色有了点生气。 微微勾起唇角,身体转向她,站直待立,目光向前,就像凯旋归来的骑士。 仿佛懂得了他的等待一样,沿着他一步一步走来,她来到他的面前。 “诺丁山,今晚你得当我的女伴。”他和她说。 她显得有点不解。 他懒得和她解释,挑眉:“有问题吗?” 左手臂往外扩,等待着。 缓缓的,她的手穿过了他手臂臂弯。 ☆、第79章(北京) 挽着程迭戈的手臂走在走廊上,悄悄的侧脸抬头去观察他,这个男人今晚所呈现出来的温柔让诺丁山心里慌张着,似乎是感觉到了来自于她对他的观察,脸往着她这边,微微低下头,他浅浅笑开。 “不用担心,我保证把你打扮得这么漂亮绝对不会是要把你卖给德国人。”他和她说着,口气温柔得就像是在逗着自家的小狗儿。 想笑,想笑的原因是因为听到了来自于他口中的漂亮,现在的她看在他眼里真的很漂亮吗?可笑意却仿佛被堵在了胸腔上,笑不出来。 诺丁山成长于患失患得的环境,察言观色这种技术于她来说是无师自通,她总是能轻易的接收到来自于外界的讯息,从那些至亲至爱的人身上。 不再去看他了,手挽着他的手背,另外的手微微扯着裙摆,留下了小小的一截裙摆擦着走廊的地毯,这样的姿态最能凸显出女性的优美和典雅了,今晚她可是他的女伴。 诺丁山大约知道了今晚属于程迭戈对她所释放出来的温柔是为那般了,小时候苏珊娜每次要出远门时都会对她好言好语,临近离别的人们的心总是温柔的。 今晚,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诺丁山比谁都明白让她离开北京城对于程迭戈来说轻而易举。 酒店从一到八层为娱乐场所,俱乐部,游戏竞技室,会所派对二十四小时对外开放,八楼主要为承包商务类派对为主,八楼的走廊上随处可见身着礼服的男女,诺丁山跟着程迭戈进入了八楼最末端的房间。 侍者为他们打开了门。 派对现场被设计成为了一个类似于半球体的形状,天花板全部采用紫蓝色的玻璃,从玻璃流淌下来的灯光交叉着,让人们宛如置身于水晶世界。 诺 丁山坐在吧台上,程迭戈和德国人投资商正在一起接受一名德国记者视频连线,连线已经持续了数十分钟,公关部带来的女孩个个年轻貌美,那都是从一些模特公 司、电影学院带来的女孩,她们一一被带到男人们面前,也不过是几分钟过去女孩子们就表现出了极强的交际能力,和她们的男伴相谈甚欢,被带到科恩面前的是一 位留着长卷发身材高挑的女孩。 坐在诺丁山身边的是一位穿着深色西服年纪差不多在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拒绝了公关给他安排的女伴。 调酒师把诺丁山点的鸡尾酒放在她面前,手一边搁在了鸡尾酒上一边看着隔着一层水晶吊帘的程迭戈,没有等她握牢酒杯一只手很唐突的搁在她的手腕上。 很唐突的握住她的手正是坐在她身边的男人,诺丁山用眼神警告那位一直盯着她手看男人。 “sorry,我没有别的意思。”男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着诺丁山笑了笑,收回手目光再次落在她手腕上:“我只是被你手腕上的纹身所吸引。” 心里一突,诺丁山迅速收回手,手腕上的纹身字样贴着膝盖。 “纹身很美,我能看看吗?”男人表示出了对她手腕上的纹身很有兴趣的样子。 “不能。”诺丁山一口拒绝。 “我在大学时期到纹身店学了一点。”男人自说自话。 诺丁山的手心微微的沁出了细汗,目光下意识间再去找程迭戈。 程 迭戈已经完成了视频连线,工作人员正在撤下连线时巨幅酒店背景广告,诺丁山匆匆忙忙离开座位朝着程迭戈走去,穿深色西装的男人目光让她觉得不安,让诺丁山 较为郁闷的是她离开男人也跟着她离开,而且和她往着同一个方向,忍无可忍诺丁山站停了下来,低声和他说着“先生,我已经有男伴了。” 男人也停下了脚步,冲着她笑。 诺丁山还想说什么,水晶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在那拨声音中诺丁山只能选择安静下来,程迭戈拨开若干遮挡在他头上的水晶装饰帘。 几分钟之后,诺丁山呐呐的站在程迭戈身边看着他和穿深色西装的男人拥抱告别,男人叫方凡,程迭戈的校友,这次到北京出差刚好住在程迭戈的酒店,几个小时之后他将飞波士顿,他是来和程迭戈做简短的告别。 方凡离开之前目光还特意在诺丁山的手腕逗留了片刻。 九点,派对正式开始,嗓音浑厚的女歌手给大家带来了各个阶段的经典名曲,最初,歌手精湛的歌艺的确吸引了现场不少人的注意力,但随着夜色越深随着现场灯光被调得越暗,男人们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紧紧挨着他们的女伴身上。 缓慢的音乐还在继续着,男人们拉着女伴的手来到更为幽暗的所在,若干的男女在窃窃私语着,若干的男女已经开始了了肢体试探。 垂着头诺丁山任凭着程迭戈把她带到角落里,灯光已经暗得不能再暗了,他们的身体被的仿水晶圆柱所遮挡着,诺丁山背贴在圆柱上,程迭戈的身体贴着她,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时间一点点的在流逝着,距离不远处所在传来了男女交缠在一起的喘息声。 贴着她身体的人仿佛受到了喘息声的影响气息灼了一点,缓缓的诺丁山伸手,摊开手掌手掌心贴在他礼服领口上,片刻,搁在她腰间的手开始移动着,一点点的移动到她的后背上,沿着后腰凹下去的那一点顺着薄得可怜的礼服,手指极缓慢的往上着。 诺丁山今晚穿的礼服是无袖高领设计,胸衣设计更是仅仅用一条细带串联着,当手指找到了隔着礼服呈现出来的细带时就再也没有离开,脸贴在他胸腔上侧过头,透过这个看起来就像漂浮在空中的球型建筑去看外面的夜色。 一旦天亮了,这个男人就会把她送离这座城市吗? 女歌手表演完了所有曲目,退场,派对现场的灯光也被调回到了原来的模样,诺丁山跟在程迭戈身后越过圆形柱子,男人们女人们也仿佛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站在灯光亮堂的所在,男人们一副被歌声所陶醉的模样,而女人们忙着到洗手间去补妆。 派对进入了游戏环节,场地也转移到了环状半开放式的包厢里,包厢中间放着水晶圆桌,沙发连着包厢墙展开着,女孩们紧紧挨着她们的男伴坐着,诺丁山坐在程迭戈身边。 拿捏好时机派对公关引导着进入了第一轮游戏,游戏规则一听就知道这是一款针对男人喜好产生的游戏。 服务生拿来了特制的冰条,冰条长度差不多在五公分左右,冰条将在参加游戏者之中传接直到冰条如数化开,最终冰条终结于谁的身上那么输家将产生,这位输家将用女伴的名义捐出一万人民币给酒店成立的慈善机构,一万人民币必须由男士们来买单。 最后输家还得必须接受接红酒的惩罚,所谓接红酒惩罚就是由他的女伴把单位为四毫升的红酒含在嘴里,然后用嘴渡给自己的男伴,在这期间要是有一滴的红酒滴落在早已经准备好的白色餐巾上的话,需要另行交纳五万人民币的慈善基金。 之所以说这是一款针对男人喜好产生的游戏在于冰条都是通过嘴对嘴传接,随着冰条的逐渐融化男人能讨到的便宜多的是。 诺 丁山和程迭戈坐在沙发倒数第二个位置,他们之间保持着小小间隔的距离,他们的座姿看起来最为中规中矩的,但在刚刚落座时程迭戈的手就悄悄的握住了她的手, 此时此刻,她的手掌被程迭戈包裹在了他手掌里,目光顺着手往上来到他脸上,这个男人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就像是在听老师讲课心无旁骛的好学生。 结 束了游戏规则的讲解之后,派对公关充当起了裁判的任务,计时开始,冰条由左边沙发那位穿着黑色礼服的女孩开始接起,最初,大家是漫不经心的,但随着派对公 关的造势还有逐渐加大计时器的声音所营造出来的紧张气氛,男人们的好胜心被调动了起来,谁也不愿意当那个被当众观赏的倒霉蛋。 五公分的冰条在二十多人中传递中越来越瘦,越来越短,第三次诺丁山从挨着她坐的女孩口中接过冰条时已经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一节了,接过冰条诺丁山在心里猜测着下一对接冰条的人肯定是倒霉蛋。 含着冰条诺丁山的脸朝着程迭戈靠近,配合着她的动作程迭戈脸朝着她靠近,冰条已经短得不能再短了,先触到的是鼻尖,鼻尖触到一起时他一顿,嘴含着冰条话说不了诺丁山只能用眼神警告:程迭戈,快接,冰条要没有了。 他半垂下了眼帘,侧脸,含住她的嘴唇,诺丁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程迭戈接到冰条了,可是…… 下一秒,诺丁山感觉到了一件事情。 冰条没有了! 程迭戈的唇还贴在她唇上。 眨眼的功夫,诺丁山明白了。 程迭戈是怎么把冰条变没有的。 闭上眼睛,承受着。 那一个瞬间,世界静悄悄的。 微风刮过麦尖的声浪是唯一声响,雨林里晨露从树叶滑落是唯一声响,河岸上青草滋长是唯一声响,夜里种子的牙悄悄拨开泥头是唯一的声响。 天高风淡,云卷云舒。 她想,来北京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呢,也许她无法在北京继续再留下去。 睁开眼睛,诺丁山轻轻推了推程迭戈。 “我想代表慈善机构的同行谢谢程先生。”派对公关适时的走出来。 接过服务生手中的红酒杯,诺丁山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男人们大多都是带有看好戏的心情,女人们眼里则多了若有若无的嫉妒成分,因为她们更能讨男人们的欢心,而她整晚表现出来的就像是一根木头一样。 程迭戈这是存心的吧?存心让她变成了眼中钉,他这是在报复她呢。 四毫升的红酒含在口中,嗯,就让女孩们更嫉妒一点吧,撩起了裙摆诺丁山侧坐在程迭戈腿上,把别在自己领口上的白色餐巾拉出了一角搭在了他衣领上,在做这个动作时他垂下眼睛看她。 手搭在他肩膀上,侧脸,在唇还没有贴上他的唇前,诺丁山做了和程迭戈之前做的一模一样的事情,把四毫升的红酒如数吞下,当然,她会做到让裁判一点都看不出来的。 唇 贴上了他的唇,舌尖在他唇上轻轻一舔,渗透了进去尝试着打开他的牙齿,舌尖刚刚触及就被他的牙齿咬住,那力道极轻,就那么轻轻的刮擦着,几下之后让她的舌 尖鱼儿般的溜了进去,这一次她没有让他先占上风,舌尖轻轻的逗弄他一下迅速逃开,在他追逐她时她迅速反卷住他,邀请着他共同品尝红酒的津甜。 怕遇到类似于较为狡猾的犯人,为了尊重游戏规则会有酒店专门人员来做酒精测试,需要多久的唇齿交缠才能瞒过那位测试人员呢。 终究她还是敌不过他啊,几轮过后,她就那样可怜兮兮的处于挨打的份,任凭着他长驱直入,瘫软在了他身上,也不知道怎么的从低头亲吻他变成昂着头承受着他,她唯一能做的仿佛就只剩下在他想的时候用唇瓣去吮住他。 会不会窒息而死呢?在她以为自己将窒息而死时他放开了她。 手按在心上的位置,遏制住那处所在的叫嚣,头搁在他肩上趁着他在解开系在两个人之间的餐巾时,她问了他这个晚上一直让她的心发疼发痛的问题: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让我离开北京? “嗯。”他淡淡应答着。 “如果说我不离开呢?”她问。 “明天八点的班机,票已经给你买好了,目的地是夏威夷,那里空气好环境也不错,我在那里给你购置了几处房产,你可以把那些房产出租,我还给你开了一个银行户口,银行户口放了一点钱,就当是应急基金。”他答。 程迭戈把餐巾交给了服务生,诺丁山从程迭戈身上离开,低头说了一句“我到洗手间去一趟。” 几乎离开包厢诺丁山的腿就开始发软,洗手间在哪里呢?嗯,对了,洗手间就紧挨着派对现场,身体刚刚越过派对房间门就和匆匆而来的人撞在一起,诺丁山低头就看到了对方白色的高跟鞋。 “对不起,女士。”诺丁山低着头和白色高跟鞋的主人说。 诺丁山现在有点懒,她懒得抬起头去看被她撞到的人,其实,错的人是对方,她一直按照她的路线走,是对方急匆匆的撞上她的,一看架势就是那种冒失鬼,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对方,不过她现在没有兴趣和对方讨论这些,低着头诺丁山往着右边走去。 被她撞到的是一位穿着一袭香槟色礼服一直低着头的女人,朱莉安刚刚想说对不起时对方就比她先说了。 对不起,女士?朱莉安摸了摸自己的脸,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尊称为女士,在朱莉安的想象中女士是那种一丝不苟的女人,这好像和她搭不上边吧?不过管她呢,在朱莉想把那句被抢先说去“对不起”说出来时,发现对方身体已经擦过她往着右边走去,她只留给朱莉安一个背影。 目光往右,那女人身体不舒服吗?怎么看都像下一秒就会倒下的样子? 耸了耸肩朱莉安往前跨一步,朱莉安和同事的聚会很巧的被安排在了程迭戈的酒店里,他们在五楼,十几分钟朱莉安无意间知道了程迭戈在八楼,于是她就让服务生带着她来到这里。 上了三个台阶就到了半开放式的包厢,包厢墙差不多一米高,拉开了包厢门,第一眼朱莉安就找到了程迭戈,目光迅速落在程迭戈身边的位置上,看到那个位置没有任何人在时她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再之后,朱莉安觉得她的突然出现仿佛让派对现场瞬间陷入了冷场,他们都在看着她,目光显得奇怪。 诺丁山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包搁在流理台上,诺丁山想给张妙丽打一个电话,她要告诉张妙丽她发大财了,她在夏威夷有了房产,很小的时候诺丁山就梦想着过那样的生活,在海边有房子,房子拿来出租,她不用工作每天悠闲的在海滩散步。 多好啊!她好像快要美梦成真了。 可诺丁山在包里没有找到自己手机,她怎么找都没有。 ☆、第80章(北京) 诺丁山面对这镜子发呆,她忘了都把手机放在哪里了,吧台上?沙发上?想着想着她的注意力被镜子里那个眼神空洞的女人所吸引住了,那是她吗?身体往 前靠近了一点,呵出一口气,镜子里的那张脸变得模糊了,无意识拿起搁在流理台上的餐纸,餐纸落在镜子上,几次擦拭之后镜子里的那张脸逐渐清晰了,唇有点 肿,口红惨不忍睹。 这时,诺丁山才想起来其实她是到洗手间是来补妆的,刚刚程迭戈吻她吻得太凶。 找出了口红,就像镀漆一样一层一层沿着唇形涂抹着。 好了,口红补好了。 拿起包诺丁山离开洗手间,已经过了十一点了,再过九个小时她就会离开北京,这是他说的,程迭戈说的。 梦游般的站在了包厢门口,穿着制服的服务生伸手阻挡住了她,服务生和诺丁山说程先生让你先回去。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让她走了? 嗯,这样也好,她一点也不想见到程迭戈的那张脸了。 刚刚想转身,诺丁山又想起了她丢失的手机,她想她的手机也许是落在包厢里,她得拿回她的手机,那个手机可是她花了一千多块人民币买的。 只能又一次转身,手落在包厢门的拉手上,那位服务生再一次阻挡了她,诺丁山强打起精神和那位服务生说她得去拿她的手机。 服务生也许听力不大好,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真烦!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生出来了一股蛮力,诺丁山手一扯,那位服务生一定觉得这么瘦的女人力气怎么可能大得过他,可神奇的很服务生居然让她一下子推开了,诺丁山拉开了包厢门。 由于力气用得太冲导致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往前一步,在即将摔倒时手抓住了门框,定住了心神,站直身体,另外一只手捂在了心上。 幸好没有摔倒,诺丁山打赌她要是摔倒的话姿势肯定难看得要死。 皱眉,包厢里怎么静悄悄的?刚刚不是玩得很疯的吗?这些男人们和女人们一看就是很会玩的角色。 不过,女人们用如此幸灾乐祸的眼神为的是那般?难不成她们偷听了程迭戈和她说的话。 嗯,刚刚还卖力勾引程迭戈的女人九个小时之后就会被送到夏威夷去。 包厢安静得出奇,安静到让诺丁山嗅到平静海面下暗涌的波涛,目光沿着左边的女人围绕着环形沙发一一越过一张又一张精致的脸,然后…… 停留在那张脂粉未施的脸上。 赫然间诺丁山见到了朱莉安,朱莉安代替了她的位置坐在程迭戈身边,她正在好奇的看着她,是不是觉得那个站在门口的女人就像是找错地方的女酒鬼? 惨笑。 原来是这样,所以那位服务生才和她说程先生不让她进来,所以那些女人才会用那种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她:你死定了! 什么是见光死? 她现在这样的大约就是见光死! 抖动着肩膀,目光从脂粉未施的那张脸转移到另外一张脸上,我亲爱的,你慌张吗?不用担心,这次不是捣乱来的。 她应该这样说:“对不起,打扰了,我喝多了点所以找错地方了。” 诺丁山刚刚想开口说。 “怎么去了那么久?”一个脆生生的女声说出了这样的话。 完蛋了,这话一出她想出来的借口等于无法成立,这个声音来自于一位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女孩身上,这位如果不是故意的就是蠢到了家,不过从那女孩的脸上诺丁山猜到这位一定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说完之后那女孩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真是的!诺丁山狠狠的瞪了那女孩一眼。 目光再从程迭戈和朱莉安的脸上越过,现在朱莉安看着她的目光已经充满了疑惑了,因为她有二分之一的几率是程迭戈的女伴。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拉上门,诺丁山一步步往着唯一剩下的空位子走去,坐在科恩身边,值得庆幸的是科恩的女伴中途因为接到家里来的电话离开了派对现场。 德国人很快的意识到她的用意,接过她手中的包以示亲昵,包厢里的气氛也随着她的举动放松了下来。 接过科恩递给她的酒喝了一小口,把酒杯放回桌面上,诺丁山目光落在对面,她对面所在位置正好坐着朱莉安,接触到了她的目光之后朱莉安对着她笑,显然她已经把她认出来了。 这样也好,起码她和科恩这样子看起来更像一回事,酒店客人搭上了服务生。 带着新道具进来的酒店公关目光环顾了四周之后一怔,不过也迅速明白了过来,他开始和大家讲解新的游戏规则。 没有理会派对公关在说些什么,诺丁山的思想开始神游,科恩偶尔会低声和她说话,说些什么她也不清楚,她就回他“嗯。”“哦。”然后掩嘴笑。 神游之间,坐在她身边的女孩用手肘顶了顶她。 真烦,皱着眉头诺丁山去看那位用手肘顶她的女孩,女孩用眼神示意她,顺着女孩的眼神诺丁山低头,赫然看到她的手机。 此时此刻,诺丁山才想起了她都把手机落在哪里了,不久前,在派对公关讲解第一轮游戏规则时她把手机关掉了,关掉手机之后她忘了把手机放回包里了。 那么,现在这把回到她手中的手机到底是经过了多少只手暗中传送。 第一个发现手机的人应该是程迭戈,就那么怕被发现吗?是那样的吗?诺丁山的目光落在了程迭戈脸上。 他也在看她。 怎么?想从她的脸上观察出那把手机有没有回到它主人手上吗? 到了此时此刻,属于诺丁山最好的一丝勇气也消失殆尽了,和这个世界上所有人所眼看到的那样,她相信了诺丁山已经变成了程迭戈的前女友这样的一个事实。 在她的目光中他站了起来,客气的说着你们继续玩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说完之后他叫了一声“朱莉安。” 朱莉安站了起来,手去拉程迭戈的手。 那两个人手拉着手。 程迭戈在那位派对公关身边站停了下来,他在和他低头说话。 这一晚,派对公关接到来自于酒店主人这样的一句话“十一点半结束派对。” 此时为十一点二十分。 站在电梯前,朱莉安阻止了程迭戈按电梯。 “我今晚也要住在酒店里,反正我明天早上不用上班。”她和他说。 “我明天要上班。”他说。 “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你。” “我送你回家。” “程迭戈!”朱莉安恼怒了起来。 程迭戈把她扯进了电梯里。 车子在回四合院的途中。 朱莉安坐在后车座上,板着脸眼睛落在车窗外,用这样的脸色在和身边人昭告着:我生气了。 程迭戈一直是善解人意的男友。 眼看车子距离四合院越来越近,朱莉安还是没有等来程迭戈的道歉,朱莉安心里真的委屈得很,也觉得丢脸。 终于,身边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声,还在生气? 朱莉安一张脸板得更厉害了。 浅浅的笑容气息在后车厢蔓延开来“就这么喜欢当青蛙?我刚刚还在考虑着要不要把圣诞假期从一个礼拜延长到十天。” 程迭戈的话让朱莉安心花怒放,脸怎么也板不起来了,不过她还是用忿忿的语气“哼”出了一声。 哼完那一声之后目光继续望着窗外说“十五天,必须要十五天!” “不行!” 朱莉安也知道十五天肯定不行,不过她还想再试试能不能捞到一点好处:“十二天,如果不是十二天的话就拉倒。” 回应她的是程迭戈的手机响起。 临近午夜时间,这个时候的来电?目光从窗外拉回落在程迭戈的脸上,极力的想从那张脸上找寻出一些什么。 幸好!朱莉安从那一声也带着讶异的“方凡?”中松下了一口气。 方凡朱莉安认识,程迭戈的朋友,上次在伦敦他们见过。 程迭戈从方凡的手机背景声音中猜到他此时此刻正在机场,短暂的沉默之他说“jude,我觉得我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比较好,关于你的那位朋友。” “朋友?”程迭戈目光无意识的落在了窗外。 “就是今晚在派对上见到的女人,你的女伴。” 诺丁山?! 程迭戈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她手腕上的那个纹身。” 是的,程迭戈知道诺丁山手腕上的纹身。 lifeisbeautiful,美丽人生。 程迭戈还记得有一次他的目光恰好落在她手腕的纹身上,刚刚一触及她就把手别到后面去了。 这午夜,一切一切仿佛显得特别的清醒,清醒到他仿佛透过胶卷回看那个瞬间的她,低垂着眼眸,分明,那是害怕着秘密被拆穿似的。 不敢呼吸,倾听。 “有些人会用纹身来掩饰手腕上的伤痕,是那种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掉的伤痕。”方凡的声音夹杂着机场广播的声音,模糊又清晰。 “什么意思?”小心翼翼问着:“能把话说清楚一点吗?” 机场广播没有了,方凡的声音一字一句穿过了电波又一字一句刺进程迭戈的耳膜。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那位朋友的纹身是用来掩饰手腕上的伤痕,而且我想,从纹身深度还有技巧,可以判断出你那位朋友曾经经历过三次以上的自杀。” 什么,都在说些什么呢?方凡这是在告诉他诺丁山曾经经历过三次以上的自杀吗? 声音空空的:“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电话那边有了短暂的沉默。 可知不知道他一刻也等不了了,他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拿着电话吼:“你他妈的快点说清楚!!” 此时,车子上了高架桥,正在看夜景的朱莉安被程迭戈的那句大喊声吓了一大跳,转过头来问了一声“怎么了?” 正在接电话的人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那刻的程迭戈看在朱莉安眼里有点吓人。 “程迭戈?”朱莉安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依然没有回应。 挂断电话,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前方,仿佛陷入了某一场沉思中,属于程迭戈所营造出来的氛围使得朱莉安不敢开口说话。 悄悄的手想去握他的手,手指尖刚刚一触及就被迅速甩开。 “程迭戈,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朱莉安急急忙忙问着。 她的声音仿佛把他从另外一个世界拉回来,也就瞬间功夫他恢复到了属于她所熟悉的程迭戈。 “把车停下。”他和司机说。 “程先生,这里不能停车。”司机如是说着。 “把车停下。”这次程迭戈用毋庸置疑的语气。 司机勉强找了一个停车点。 车停了下来。 程迭戈侧过脸来,和她说:“朱莉安,我不能送你回去了。” 这个晚上,程迭戈知道了属于那个叫做诺丁山女人的身上又多了一种本事,不仅很会撒谎更会躲迷藏。 诺丁山不见了,他找不到她。 他把司机和朱莉安丢在高架桥上,一路开车狂奔回到酒店,然后他找不到她。 派 对公关和程迭戈说他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在十一点半结束了派对,他说那位穿着香槟色礼服的女人和科恩先生一起离开派对现场,程迭戈找到了科恩,科恩告诉他们是 在酒店电梯前分手的,他回到他酒店房间她回员工寝室,德国人说分手时他没有从诺丁山的脸上看到任何的异样,程迭戈再找到员工寝室,一位圆脸女孩给他开的 门,圆脸女孩自称她叫小萌,和诺丁山分在同一个员工宿舍里,她说她刚刚值完夜班回来,回来时诺丁山已不在房间里。 这么晚的时间她去了哪里呢?又能到哪里呢? 程迭戈来到了酒店闭路监控室,他让监控室里的正在值班的员工帮他揪出那位叫做诺丁山的女人。 他一定把她揪出来,然后狠狠的嘲笑她,属于他二十九年的人生里都是女人们主动找他,主动讨好他。 还没有哪个女人敢像她那样连续甩他两次。 所以,他要找到她嘲笑她:看看你,到底生活过得有多么的糟糕,居然自杀不下三次以下。 两个钟头过去了,从一楼到八楼所有装有闭路电视的所在被翻了个遍,但就是不见她的踪影,即使值班室的人数已经从十几人增加到了几十人。 闭路电视所显示出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诺丁山还在酒店里。 这两个小时里程迭戈没少大发脾气,值班室里可以摔的东西都被他摔了个遍,弄着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名闹事者。 两点五十分。 程迭戈拿着一个文件夹朝着那个脸转向他的人拍去:你看我干什么,你应该看画面! 挨打的人一边指着监控画面一边小心翼翼的说出:“程先生,找到了。” 左下角的闭路电视画面里,仅仅只呈现出豆腐块方格被大片大片的灰暗所笼罩着,在大片的灰暗中有小小的一点在蠕动着。 闭路电视所显示出来的方块处于员工餐厅厨房。 扩大,再扩大! 然后,程迭戈看到了老鼠一般卷缩在巨大橱柜下的诺丁山,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尽能力把画面扩到最大。” 然后,程迭戈看清楚了诺丁山在做什么了! 当程迭戈看清楚诺丁山在做什么时怒极反笑,在他拼命找她拼命在心里祈祷时,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正在照顾她的无脏腑。 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 可是?这么能吃为什么还瘦得就像一只鬼。 在前往员工餐厅的路上,程迭戈在心里碎碎念着:亲爱的上帝,请把我之前向您祈祷的那些蠢话统统忘掉吧,我那时只是被魔鬼附身而已。 听听他都说了什么蠢话:再也不敢凶她了,再也不敢说那些惹她伤心的话了,也再也不敢去动送她离开的念头了,要好好的,好好的和她呆在一起。 ☆、第81章(北京) 可以容纳上千人用餐的员工餐厅空无一人,酒店娱乐场所的霓虹灯光透过餐厅窗户折射进来形成了一层淡蓝色的微光,程迭戈伸手阻止了想要开灯餐厅主管,在他的示意下餐厅主管离开餐厅,背后两扇玻璃门合上。 循着蓝色的微光,程迭戈让自己的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一步步朝着餐厅厨房走去,越过那道把餐厅和厨房隔成两个板块的玻璃墙,再越过一排排橱柜。 距离最后那排橱柜越来越近了,若干声响透过橱柜通道传到程迭戈的耳边,细听,在拆包转纸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在窸窸窣窣声中还有细声细气的说话声。 她都在谁说话呢? 肩膀和橱柜并行着时,程迭戈停下脚步。 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了,大约是她成功的搞定包装纸了,细声细气的说话声也可以辨别出内容,吃吃笑的一边嚼着东西一边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类似于我发大财了,他在夏威夷给我买房子了,我以后每个月不用工作都可以拿到可观的钱。 看来这个女人是在一边吃东西一边煲电话粥呢?和张妙丽吗? 脚步再往前半步,程迭戈再去侧耳细听。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叹息声,悠长,飘渺,在那声叹息声中她说:我要把最美最好的房间留给你,窗户一定要面对着海,白天可以看到蔚蓝色的海洋白色的沙滩,晚上可以看到星光和月光,早晨会有海鸟来敲打着窗户叫着你的名字,克莱尔,快起床。 手去解自己衬衫的领口,程迭戈感觉到呼吸在这个瞬间变得极度的不顺畅,仿佛被谁扼住喉咙似的。 沉默—— 又是一阵子窸窸窣窣拆包装纸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又是一声叹息,叹息过后。 “克莱儿,你说,这北京的冬天为什么就这么冷呢?出太阳也冷,不出太阳也冷,白天冷晚上也冷。” 手从领口无力垂落。 身体越过了那方橱柜探了出来,脸朝着左边,低头,淡蓝色的微光中程迭戈看到了卷缩在地上那黑乎乎的一团。 程迭戈的手按在了开关上。 “啪”的一声。 第一眼映入程迭戈眼前的一片狼藉,蛋糕壳,巧克力盒,面包,水果拼盘,装有点心的碟子等等这些随处可见。 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型垃圾场。 那双拖鞋东一只搁着西一只搁着,他看到了她赤着的脚,怪不得说冷了,沿着赤着的脚他看到了灰色的睡裤裤管上沾着若干的巧克力酱。 再往上看,两只手乖巧的搁在膝盖上,没有纹身的手捏着面包,有纹身的手…… 明晃晃的刀光在灯光的折射下直射他的眼睛,呼出了一口气,程迭戈闭上了眼睛,属于太阳穴两端所制造出来的冲击让他没有能力去集中力量。 “程迭戈?”那个声音怯怯的,就像是在做着某种试探。 程迭戈咬着牙,不敢应答。 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站在面前的人没有应答,诺丁山在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在派对上她喝了一点酒现在又喝了一点,北京真的是太冷了,喝了一点酒之后好像好点了,所以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像是程迭戈的男人只是酒精所催生出来的幻影。 幸好是幻影,如果让程迭戈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糟糕了,就说嘛,程迭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送他女朋友回家了。 诺丁山想起手中还有一个面包,是她喜欢的牛角面包,她想如果再吃掉这个面包她的心情会不会好一点,牛角面包被分成了三段,诺丁山把最大的那一段往着自己的嘴里塞,那个幻影一步步走来停在她的面前。 她抬起头对着那个幻影笑,傻傻的笑着,眼前的幻影清晰得就像通过高清画面传送到她面前似的,一边笑着一边摸索着,触到了让她惦记着的第二段面包了,面包就要往着她嘴里塞,然后…… “诺诺。”一个声音很清很清的唤着她。 一吓,面包从她手中掉落了下来,诺丁山眨了眨眼睛,怎么会出现声音来着?大力眨了一下眼睛之后,那个幻影还在,她怎么连声音也自行幻想出来了。 “程迭戈?”诺丁山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嗯。” 这次她听得清清楚楚的,不过她还是想再试探一下,说不定第二次也是来自于她的幻听呢。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她小声问道。 “我到这里来做什么啊?”他的声音轻轻的:“我到这里来是想带你去吃更好吃的东西,诺诺不是喜欢北京的老餐馆吗?我们去吃热乎乎的面汤,金黄金黄的烤鸭。” 这个声音真的像是在催眠啊,诺丁山好像闻到了那些十里以外传出来的香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嗯”了一声。 “所以把你手中的面包丢掉好不好。” 不,不行,苏珊娜从小就教育她食物来之不易,她可不要,更紧的握住了面包,朝着正在一点点靠近她的那抹幻影。 有脚踩到若干物件上,葡萄酒瓶滚动着一路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声响在提醒着诺丁山—— 睁大眼睛,原本黑乎乎的空间变得灯火辉煌,无数光线折射在眼前的人身上。 程迭戈! 此时此刻,他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怎么办怎么办她不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被他看见?而且,她也不想看到他,她恨他!如此的痛恨着! 不是说护照到期就离开北京吗?可为什么他还是这么急想送她走。 所以说,现在这个男人是亲自来抓她到机场去的吗?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她走! 诺丁山尖叫了起来。 手一挥,指着正在朝着她逐渐靠近的程迭戈:不要过来! 明晃晃的光线下诺丁山这才看到自己手上握着一把水果刀,更紧的握住那把刀,第二次:不要过来。 可程迭戈似乎没有把那把刀放在眼里似的,还在朝着她继续靠近,怎么办怎么办:站住给,我站住,程迭戈如果你再朝着我靠近一步的话我就刺你。 他浅浅笑开,摇头:不,诺诺,你舍不得的。 没什么舍不舍得,诺丁山再晃了晃手中的刀,以此来昭示决心。 可他还是一步一步朝着她,念叨着,诺诺你真的舍得拿刀刺我吗? 水果刀的刀尖抵住了那个人的肩胛,只要她用一点的力气,就可以让他疼,让他和自己一样的疼。 握住水果刀的手手节骨凸起,他安静的看着她,目光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温柔,水一般的,云一般的。 那颗泪水渗透到她的嘴角,又苦又涩,手一松,水果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转身,躲进了橱柜的那个暗格里,迅速把暗格的门关上,长勺横穿住那两扇门的把手,门牢牢的关闭上。 关上暗格的门拒绝让程迭戈看见自己。 她也想让自己象朱莉安那样的形象出现在程迭戈面前,学生们喜欢的讲师,即使脸上脂粉未施也是明艳动人,总是把脊梁挺得直直的,笑容自信。 可属于诺丁山那份糟糕的人生履历注定她无法变成像朱莉安那样的可爱姑娘,即使她可以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了。 趁着思想还没有被酒精吞噬,她说:程迭戈,我懂了,我明天会离开北京,你现在能不能离开这里,刚刚你也看到了我变得有多么的糟糕。 是啊,刚刚的她有多么的糟糕,那个红酒杯印着她的模样,和疯婆子没有什么两样:巧克力酱涂满了她的嘴唇,头发上的白色的奶酪泡沫比比皆是。 声音带着哀求:“程迭戈,如果我离开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忘掉来北京找你的诺丁山,记住nottinghill时的诺丁山,记住曼彻斯特时的诺丁山。” 因为那个时候的诺丁山还不是南非监狱里的那位代号为“1307”的女囚犯。 程迭戈没有答应,他这是不愿意吗? “求你了,程迭戈。”她哀求着他。 “诺 诺。”他的声线透过百叶窗设计的门渗透了进来:“小时候,我曾经用拒绝和任何人说话来表达自己对于这个世界很多的不满,现在,我对这个世界依然怀有很多的 不满,可我不能再和小时候一样用不说话的举动来抗议,因为我们已经来到成年人的世界,需要面对的是诸多的束缚,这个时候我要怎么办呢?我就用跑楼梯来表达 我的不满,在曼彻斯特你把我甩了之后,我天天在楼梯跑上跑下,而诺诺呢?” 他叹息着:“诺诺对这个世界应该有着更多不满吧?不管你多么的努力上帝还是从你的身边把克莱儿夺走,不管你多么虔诚的去祈祷,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现在你都二十八岁了,那两个共同把你带到这个世界的人还是没有找到你。” “最糟糕的是你满怀希望的来到北京,因为北京住着你深爱的人,你盼望着他能明白你的心,可他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伤透了你的心,你自然也不能用哭闹来表达你的不满,所以,诺丁山的狂吃东西就和程迭戈的跑楼梯一样。” “诺诺我告诉你,那没什么丢脸的,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一点的小脾气,还有发泄途径。” 眼泪静静的沿着眼角流淌了下来。 “诺诺,我猜得对嘛?”那道声线轻轻问到:“如果我猜得对的话,你就把门打开。” 低头,诺丁山看着自己沾满巧克力酱的手。 “看来是我自作聪明了。”那道声音在外面显得失落的样子。 不,才不是! “我以为自己很聪明来着,原来那都是大家讨好我的。”他又说。 手落在横穿门把的长勺上,长勺被缓缓抽离。 程迭戈的脸呈现在大片的光明之中,她卷缩在暗格里,就那样瞅着他。 光影,酒精,那人温柔的眼波,仿佛回到了在曼彻斯特,她还是那个已经抓住了程迭戈把柄的诺丁山。 所有的恨意被酒精蒸发了出来,暗格里放着不少的硅胶手套,抓起了那些手套朝着程迭戈扔过去,手套从他脸上滑落,又扔,他一动也不动,几次之后诺丁山也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手脚无力了起来,她想她也许是太累了。 身 体往前倾,眼看脸就要朝着地上了,然后她的头结结实实的搁在了一个肩膀上,用残留着最后的一口气朝着接住她的人吼:程迭戈,不是和你说过等我护照过期了就 回去吗,我有说我会赖在你身边不走吗?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弄到来北京的护照都花了多少钱,又是求了多少的人,那些人不管你来北京干什么他们眼里只看到钱,你 知道不知道…… 渐渐的,她丧失了语言能力,渐渐的黑暗朝着她袭来。 她能抓住的就是程迭戈最后和她说的若干的话:对不起,对不起,诺诺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敢凶你了,再也不敢说那些惹你伤心的话了,也再也不敢去动送她离开的念头了,以后,要好好的,好好的…… 注 意力开始涣散,属于他的声音飘远,若干的思绪里头,有温暖的背部,有飞逝而过拖着长长尾巴的走廊壁灯,有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然后有 她所热爱的声音在说着话,类似于“她混合吃了很多东西,她必须洗胃。”“她还喝了酒。”“她的脚趾头长时间暴露于低温中,脚趾头也要检查,”“……” 若干的思绪中她被折腾得够呛,被搬上搬下,折腾了一阵子之后终于消停了,然后有她所喜欢的手来握住她的手,之后再用没有松开。 醒来时诺丁山看到了朱美宝,她躺在类似于医院病房的房间里,从睁开眼睛时的好奇为什么朱美宝会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什么她会躺在这个房间里到大部分事情被如数想起,诺丁山心里苦笑,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会折腾的功夫都是从哪来学到的。 看了钟表,晚间六点钟左右时间,转过头去,窗外天色已经暗沉,她整整睡了差不多二十小时时间。 也就是说她已经错过程迭戈原定早上八点飞往夏威夷的班机。 闭上眼睛,昨晚若干的画面就像是电影胶卷,有多少的狼狈心就有多少的惨淡。 在朱美宝的那声“诺丁山”中睁开了眼睛,诺丁山勉强的朝着朱美宝挤出了笑容,那真的是一位好人,她会一直对她心存感激的。 “这里是酒店的应急医务处,迭戈昨晚在这里呆了一夜。”朱美宝和她说。 诺丁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有听见。 “好好休息,好好的睡一觉,什么也不要去想。” “好的,谢谢。” 数十分钟之后,医务处的护工取代了朱美宝,吃完护工给她带来的粥诺丁山又沉沉睡去,她太累了,在离开这里之前她得好好的休息。 夜 仿佛越发深沉了,有脚步声轻轻来到她的床前,那脚步声是她所熟悉的,眼帘沉重得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去看他,最终也只能任凭着游离的思绪去捕捉属于他的若干 讯息,他的手指轻轻的在她手腕上触摸着,至少有三次以上他离开房间,离开房间之后回到床前时她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烟草味道。 他又抽烟了吗?他不是答应她以后再也不抽烟了吗? 她想开口和他说,可嘴巴就像被胶住一样。 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 坐在她床前的是昨晚的那位女护工,那位女护工年纪和她差不多,见她醒来时她冲着她笑。 诺丁山也朝着她笑,笑完之后看着那位女护工的脸发呆,到底昨晚来到她面前的脚步声是她因为太想念所导致的迷梦,还是他真的曾经来过。 就当是他曾经来过吧,诺丁山想。 “你需要点什么吗?”女护工问她。 “今天北京天气好吗?”诺丁山反问道。 女护工微笑着走到了窗前,站在厚厚的窗帘前,手一伸。 窗外的光景随着缓缓拉开的窗帘余余展现了出来,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淡蓝色的天空无边无际的延伸着,让人遐想,让人想展开双手去拥抱,让人想如飞鸟般的拥有翱翔的力量,迎着风。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对着天空微笑,诺丁山想等她日后回想起这一天,回想起这座城市心情一定是那样的:我离开北京的那天天空是淡蓝色的。 若干的年后,如果有人问她到北京来是做什么的,她也许会这样说,我来北京是为了看看我爱的那个人。 她不去夏威夷,她要回到nottinghill,她要努力赚钱,苏珊娜为了给克莱儿治病卖掉了祖母给她的房子,诺丁山要把苏珊娜的房子买回来。 然后,她要在房子门前布置一小块草地,绿色的草地上演放着一张白色椅,白色长椅上写着那么一行字: 这里安息着苏珊娜一家,如果您走累了想坐在长椅上休息一会的话,请和她们轻轻的打一声招呼,好吗? 她相信一定会有很多的人愿意和她们打招呼的,因为住在nottinghill乃至来到nottinghill旅行的都是可爱的人们。 ☆、第82章(北京) 六寸高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一一和那些让在两边的职员微笑打招呼,这就是每天朱美宝必做的一件事情,然后停在她上司的办公室门外,敲门,得到回应时打开门。 因为昨晚程迭戈的一通电话,今天朱美宝比往常时间早半个钟头打开程迭戈办公室的门。 朱美宝知道今天会是忙碌的一天,今天和程迭戈在曼彻斯特有过合作的几个建筑团队将抵达北京,程迭戈下午会亲自到机场接机接机,接机之后一起到北京的工地去,再之后有小型的欢迎派对。 在前往机场的前两个钟头,程迭戈和朱莉安有约会,一般不是周末程迭戈和朱莉安的约会时间会被维持在一个小时时间,这次比平常增加了一个小时时间。 而且这两个钟头的约会是昨晚新加入今天程迭戈的行程表里,平常程迭戈和朱莉安用餐的餐厅都是由朱美宝定位置,当朱美宝听到了程迭戈亲自挑选他和朱莉安的约会地点大约也猜到会发生一些什么。 果然一物降一物,程迭戈永远拿诺丁山没有办法。 这种想法在上午十一点钟左右程迭戈接到的那通电话更是被充分展现了出来,这还是朱美宝第一次见到程迭戈在办公室而且还是当着几位高管的面大发雷霆,很显然和他通话的人所传达出来的讯息让程迭戈气得不轻,都不顾形象了,解开西服扣子,抓头发,也不避嫌。 几 位高管尴尬的站在那里,朱美宝低头偷笑,因为她听到来自于程迭戈这样的话:“把她的护照扣留下来,随随便便弄一个罪名给她,让她好好的在拘留所呆上两个钟 头,这个女人需要点教训,不,不,一个钟头,等等,还是半个钟头就好,对了,把那位护工也弄到拘留所去,她现在还在生病。” 说完,又迅速反悔了,挠着头发继续说:“还是让她好好呆在酒店里,找人盯住她就可以了。” 挂断电话之后程迭戈就站在哪里,眉头越皱越紧。 朱美宝低声叫了一声“程先生”之后,他这仿佛才想起了原来这个办公室还有别的人。 同 一时间,诺丁山坐在警车上,机车距离机场越来越近,坐在她对面的还有酒店经理,半个小时之前她在办理登记手续时这位忽然出现,然后莫名其妙的被扣留护照, 而且还被扣上了类似于商业间谍这样的罪名,再然后莫名其妙的从机场被带离到警车里,就这样她错失了从北京前往伦敦的班机。 十一点半,朱莉安准时下班,远远的她就看到程迭戈停在校门口的车,这是程迭戈第二次到学校等她。 当程迭戈接过她手中的包时,附近可爱的男孩们纷纷做出了心碎中箭的动作,惹得她一阵子的咯咯笑着。 带着那么一点点的虚荣心朱莉安偷偷去观察程迭戈,这个男人全然一副没有看到的样子,脸上也没有丝毫的笑容。 他为她打开车门,朱莉安停在车门处叫了一声“程迭戈?” 他对她笑了笑,问了一句“饿了吧。” 程迭戈定的餐厅在学校附近,类似于那种书吧式的餐厅,他们定的位置在第五层楼靠窗处,今天是北京难得的好天气,中午的日光是白色混合着淡金色,透过玻璃窗肆意的铺在它们所能及到的所在。 周遭明亮通透,看似随意摆放着的书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这真是舒心的时光,坐在对面的男人正在细心的为她把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钟表停在了十二点二十分时间。 程迭戈吃得很少,倒是朱莉安因为心情好的缘故,碟子里的食物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接过程迭戈递给她的餐巾,目光落在他面前的碟子上:你不饿吗? 他摇头,就那样看着她。 在那道目光下,属于女人的那种直觉让朱莉安心下意识的“突”了一下。 “干嘛那样看我,我今天有特别美吗?”为了掩饰心中的那种不安,朱莉安嬉皮笑脸说着:“不要看,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假装娇羞的手捂着的脸,透过指缝去看,程迭戈还在看她。 手缓缓放了下来,看了一下表,刚好一点钟时间。 拿起一边的包:“走吧,还有一个钟头,程迭戈你陪我去逛街,过几天我就可以拿到工资了,我答应荞姨等发工资时给她买礼物,你先陪我去挑选给荞姨的礼物。” 说完之后朱莉安做势想站起来。 “朱莉安,坐下,我有话和你说。”程迭戈说这话时有着从来就没有过的严肃。 严肃到让朱莉安反感,心慌烦躁。 “可以一边逛街一边说。”朱莉安强调着,手袋拿在手上站直身体,看着程迭戈表情传达着:还磨蹭些什么,快走。 “朱莉安,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手袋掉落在地上,朱莉安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几乎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看着她,他放缓声调,一字一句:“朱莉安,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一字一句,宛如晴天霹雳。 跌坐回座位上,傻傻的问:“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刚刚……”歪着头,皱眉:“程迭戈你刚刚是在和我玩分手游戏吗?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他垂下眼睛,手搁在餐桌桌面上。 “荞姨那里我会和她解释。”似乎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他淡淡说着。 “为什么?” 目光重新对上她的目光,宛如孩子般的愁恼着:“朱莉安,我好像被别的女人迷住了。” 手一扬,朱莉安把她刚刚喝完的半杯水往着程迭戈的脸上泼去。 据说,大多数女人在面对着男友对自己提出分手时步骤事那样的:泼水,然后,问了这样的一个蠢问题“她比我好吗?” 朱莉安居然也问出了这样的一个蠢问题,她特别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让程迭戈宁愿去做铁定会惹荞姨伤心的事情。 在他们决定在一起的前天这个男人说“荞姨很喜欢你,我和你在一起很舒服,舒服到我觉得那也许是一种喜欢,但朱莉安我得让你知道,那种喜欢距离爱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我会努力的去拉近那段距离,那种喜欢也许会在某一个瞬间变成了爱情,但也许永远不会变成爱情。” 彼时间的朱莉安很自信,坚信着某一天的某一个瞬间会伴随着他的那声“朱莉安我爱你。”一起到来,于是,她微笑的去拉住他的手。 他们从伦敦来到了北京约好陪伴着荞姨度过余生的时间。 可是,才多久,这个男人就告诉了她这样一句话“朱莉安,我好像被别的女人迷住了。” “她比我好吗?”问这话时出现在朱莉安脑子里的是类似于性.感尤.物的女人形象。 “如果让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的话,我想一百男人中就有九十九人选你,而我是第一百男人。” “她比我好吗?”朱莉安固执的想要听到程迭戈的回答。 “刚刚我的话已经明白告诉你,在那一百男人中就九十九人选你已经充分的说明了你的优势了,如果你想听到更直白的说法,那我也可以告诉你。”他一字一句的:“在他们眼中你比她好,可在我眼中她比你好,不仅比你好,还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女人都好。” 这个时候朱莉安都想赞美程迭戈的真诚了,他都这么真诚弄得她也装不了了,冷冷的问:“是她缠着你吗?” 一怔之后,他微微敛眉。 “荞 姨,她总是缠着我,我都快要被她烦死了。”朱莉安模仿着那天早上她在肖荞房间听到的属于程迭戈的喃喃自语,然后冲着程迭戈笑:“这样的女人不是很讨厌吗? 你不是快要被她烦死了吗?程迭戈你是不是被那个缠人的女人逮到了小辫子吗?需不需要我这个正牌女友替你出场,我们来一个双剑合璧如何?” 他没有说话。 朱莉安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点傻,程迭戈怎么会是被抓住把柄的人呢? “上床了吗?”朱莉安又问了蠢问题。 “没有!” 从程迭戈的口中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呼出了一口气,朱莉安放低了声音“程迭戈,你忘了我们是为了谁才来的北京吗?” 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朱莉安听到了来自于程迭戈这样的话。 “我和她以前上过床,现在还没有,但可以确定的是也许不出几天,我就会想方设法爬上她的床,又或许想方设法让她爬上我的床。” 程迭戈的话让朱莉安呆住,下意识的问:“程迭戈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她,他弯腰捡起了她掉落在地上的手袋,手袋回到她手里,说:“朱莉安是聪明的女人,我以为我刚刚说得已经够明白了。” 沉默—— 朱莉安用了小段时间才想明白程迭戈的话,她问他:是你说的嫁人的那位? 他没有说话。 程迭戈的没有说话代表的就是“yes”! 女人们对于自己男友的前任总是敏感且好奇的,她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那是程迭戈唯一的前任,朱莉安曾经拐弯抹角的试探过他,可从几次的试探结果中得出的是类似于因为好奇才在一起的,在程迭戈的阐述中他和那位的恋情也仅仅维持了几个月时间。 这个男人真会骗人! 朱莉安开口问:“她离婚了?” “嗯。” “她找到北京来了。” “嗯。” 看着他的脸,朱莉安说:“程迭戈,我现在很伤心。” “对不起。” 朱莉安继续说:“程迭戈,不如这样,我们给彼此一个礼拜时间冷静冷静,好好的想一想,说不定一个礼拜之后那个来北京找你的女人变得不可爱了,不是有那样的说法吗,男人们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总是耿耿于怀,程迭戈,还有,还有荞姨……” 对,荞姨,他们之间还有一条叫做“肖荞”的纽带,可程迭戈接下来的话把她最后的一丝幻想也都浇灭了。 听听,他都和她说了些什么。 “朱莉安,我被她甩了两次。” 程迭戈的话让朱莉安瞬间呆住,之后有点想笑,程迭戈被同一个女人甩了两次,这听起来有点可笑,不是吗? “第一次被她甩的原因是她嫌弃我的银行户口就只有一百万,她说这让她很不开心,第二次更绝,她从我这里拿走了一亿去还另外一个男人的人情债,然后让她的新婚丈夫交给我一张他们的结婚证书,她甚至连和我说一声对不起也没有。” “即使是这样,但在三个小时之前,我扣留了她的护照,为的是把她困在北京。” 这是朱莉安二十八年来听到最残忍的话,这些残忍的话来自于她所爱的男人口中。 “朱莉安,你觉得这样的她有可能在我的心里有一天变得不可爱吗?” 真让人绝望。 朱莉安看着程迭戈,他也在看着她。 残酷的话还在继续着。 他扯开嘴角:“有时候,我也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绝望!” 木然的转过身,不去看程迭戈,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对着程迭戈,用最为恶毒的心情,一字一句: “程迭戈,我祝你第三次被她甩!” 他扯开嘴角笑,笑容里头有着淡淡的苦涩,但他的眼眸却是泽泽发亮着,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昂着头,手指紧紧的胶在手袋上,一步步的,头也不回,头也不回的走出餐厅。 站在马路上,朱莉安命令自己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那束日光从她面前晃过,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也就那么一闪神间她回过了头,目光第一时间找到了他。 他还在那里。 午后的日光反射在他身上的淡蓝色衬衫上,就像是一个发光体,回头,着魔般的往回走,来到了那个发光体的面前,开口“程迭戈。” 没有看他目光落在窗外,语速飞快:“我很喜欢荞姨,荞姨是我妈妈的朋友,我做不来让荞姨伤心的事情,如果让荞姨知道我们分手的事情她一定很难过的。” 顿了顿,继续说:“所以程迭戈,暂时不要让荞姨知道我们分手的事情,等我……” “荞姨那边的事情我会和她说的。”他轻声打断了她的话。 “就 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和她在一起?”朱莉安嘲讽的笑着:“程迭戈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没有说不和你分手,我是想和你说等我这个学期结束之后到时候如果……如果 荞姨还在的话,我就告诉她我北京住不惯,我要回伦敦,然后我们逐渐疏远,这样一来就有了时间缓冲,荞姨应该比较容易接受。” 一想到肖荞朱莉安的泪水都出来了,在泪眼中她凝望着程迭戈,声调哽咽:“程迭戈,第一次分手我可以微笑的和你说再见,可这一次不行,因为我们之间还有一个荞姨,你也知道荞姨时日不多了。” “程迭戈你要知道,我这是在帮你,荞姨于我来说是我妈妈的朋友,可于你来说不是,她的不幸都是源于你,还有你的父亲。” 走出餐厅,朱莉安拭干脸上的泪水,往着对街走去,这次她没有再回一次头。 是 夜,朱美宝穿着十寸高的高跟鞋跟在程迭戈身边,和他以东道主的身份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们,这些人都是个各行业的精英,由于在曼彻斯特有长时间的合作关系, 与其说这是一场欢迎派对,倒不如说一场老友的聚会,今晚,朱美宝有幸成为程迭戈的临时女伴,得到了偶尔可以把手搭在程迭戈手臂上的机会。 只是,这位先生今天晚上有点心不在焉,就像是急于想去见谁似的,他不时的看表,逮着一个机会朱美宝压低声音和程迭戈说“这里距离员工宿舍楼就只有十几分时间,你可以暂时和大家说一声失陪一下。” 根据朱美宝的了解,诺丁山被程迭戈扣在她的寝室里。 他皱眉:“朱美宝,你在胡说八道一些什么?” 朱美宝一副小子你骗不了我的表情。 就像是那种喜欢上哪家姑娘但死鸭子嘴硬刚刚坠入爱河的新手一样,他一本正经解释:“我是急着去见荞姨。” “哦?”朱美宝拉长声音。 他更加的一本正经了:“我刚刚和朱莉安分手,我目前无意于和谁发展任何恋情。” 这样的程迭戈看在朱美宝眼里是蛮可爱的,她决定让他变得更可爱一下,稍微拉高一点生气:“程迭戈,半钟头前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 “嗯。”他漫不经心的哼着。 “酒店经理让我给你传话,说那位诺丁山的女服务生威胁如果不把护照还给她的话,她就会让移民局的人介入。” 几分钟之后,程迭戈微笑的向他的客人们表达着“我暂时失陪一下。” 敲门声响起时诺丁山正在洗澡,看来陆小萌又忘了房卡了,那可是一位健忘的姑娘,敲门声显得有点急,从敲门声中她大约猜到那位也许又发生紧急状况了。 围上浴巾,打开浴室的门。 走几步,浴巾就松开了一点,诺丁山一边抓紧松松裹在身上的浴巾一边开门。 打开门。 看清楚站在门外的人时诺丁山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赶紧把门关上,因为…… 因为她的浴巾眼看就要掉落下去了,要命的是浴巾是她身上唯一的遮挡物。 可门外的人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用腿阻挡了她关门,也就几下功夫,他轻而易举打开了门。 强行进入了房间,门关上,诺丁山手压住了房间开关,这些差不多在同一时间进行。 房间陷入黑暗。 黑暗中。 男人的声音来势汹汹—— “诺丁山,你到底在我身上下了什么样的咒语。” “诺丁山,你确定你现在是单身??你确定和那个该死的瘦竹竿离婚了?!” ☆、第83章(北京) 从派对现场到员工宿舍楼的十分钟里程迭戈心里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当敲响她房间的门时程迭戈心里不无绝望,住在这个房间里的那个女人一定是在他身上施了魔法,让他走到朱莉安面前说了那些话,那些话对于朱莉安来说有多么的残忍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十个小时之前,朱莉安的泪水还滴落在他的手掌上,那是痛苦的泪水,可十个小时之后他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来敲响她房间门。 黑暗中。 男人的声音来势汹汹—— “诺丁山,你到底在我身上下了什么样的咒语?”“诺丁山,你确定你现在是单身??你确定和那个该死的瘦竹竿离婚了?!” 诺丁山背被动贴着门板,静默着。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回答?嗯?诺丁山,这次你可不能再骗我!” “我没有骗你。”诺丁山低声回答着。 大片大片的沉默,来势汹汹的男人让周遭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程……”诺丁山蠕动着嘴唇。 “闭嘴!你的声音让我烦透了?为什么要出现在北京?为什么要来找我?到底谁赋予了你那么多的自以为是?你知不知道认识你是我人生中的一场大灾难。” 背部极力的朝着门板贴着,诺丁山声音低低的说着:“我知道,所以我都打算离开了,这个你可以问酒店经理,我机票都买好了,可……” 诺丁山背后的门板“嘭”的一声,伴随着那声的还有程迭戈咬牙切齿的“闭嘴。” “闭嘴!”咬牙切齿的说着:“你凭什么每次莫名其妙的把我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的,更可恨的是在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之后又拍拍屁股走人,诺丁山,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比你更自私的女人了,所以……” 诺丁山觉得一定是自己出现幻听了,程迭戈怎么会和他说出那样的话,怎么可能? “程迭戈,你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诺丁山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问着。 小心翼翼,屏着呼吸把他的话一字不落听进她的耳朵里,可怎么办?她还是不相信,于是她又问了一句。 “诺丁山,你是故意的吧?”他声调里有着恼羞成怒:“还有,你为什么要去问护照的事情,你不让我进来有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我一进来就关灯?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程迭戈话音干落,门板“咚咚”响了起来,伴随着门板声音还有陆小萌的声音,她说着“诺丁山,我忘了带房卡了,快给我开门,我要……尿出来了。” 瞬间,房间的灯亮了起来,程迭戈把门打开,门被拉开了一点缝隙,然后诺丁山听到了来自于这样的对话。 “诺丁山?” “我不是诺丁山!” “呃……对不起,对不起,程先生,打扰了,我方向感不好,我想我是走错地方了。” “你没有走错地方!” “啊?” “不过,今晚你得去另外找一处睡觉的地方。” 说完之后,程迭戈关上了门,目光重新回到她脸上,顺着她的脸往下,此时此刻诺丁山才想起自己的狼狈样子,捂紧浴巾,身体再往着门板贴。 他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手指在她的锁骨上轻轻的刮着:“这是不是你不让我进来的,把灯关掉的原因。” “不是。”弱弱的狡辩着。 “诺诺。” “嗯。” “刚刚你不是说没有清楚听到我说的话吗?想不想让我再说一次。” “想。”她低低的说着。 “想啊?”他拉长着声音:“如果你松开你手的话,我可以再说一次刚刚说的话,我保证这次会说得比前两次都来得慢。” 诺 丁山没有回应,只是捂住浴巾的手更紧了,又听得他说“你就不好奇你护照为什么会被扣?”“松到腰行不行。”诺丁山低声要求着,虽然她的身体他都看过也都摸 过,可她还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嗯。”他应答着,目光炙热,在那道炙热的目光下诺丁山缓缓的松开手,松开的浴巾缓缓滑落,等浴巾滑落至腰间时颤抖的手去 捂住,腰部以上的所在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了他面前,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炙热的目光瞬间转黯,手掌覆盖上了她胸前饱满的所在满掌握住,跟随着他的掌力诺丁山 不由自主的踮起脚尖吸着气,吸着气要求着“程迭戈。”浅浅一笑他身体贴上了她的身体,在她的耳畔,重复着刚刚他说的话。 “诺丁 山,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比你更自私的女人了,所以…所以留在我身边,不要去祸害别的男人,还有,你这个笨蛋,你的护照现在在我的手上,为的是让你哪儿也去不 了,我现在说得够明白了吧?嗯?”他说。这次,诺丁山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的男人在这一刻要充当救世主的角色呢,主动的去含住他的耳垂。再一次她拿 开了想要从她浴巾下摆伸进去的手,紧紧合并着腿手紧紧拽住浴巾不让他得逞,覆盖在她胸前的手肆意的揉捏让她的身体都抖得不成样子,数次不得逞之后他没有再 继续,鼻梁擦着她的锁骨往着颈部一路往上,来到她的耳畔“为什么,嗯?诺诺我是偷偷从派对现场溜进来的,我待会还得回到现场去,就摸一下也不行吗?”不是 不行,只是她害臊被知道,那时以为他是陆小萌,匆忙间所有衣物都掉在水里了,所以…要是让他手进去了,那么他就知道了,“怎么了,诺诺?”鼻梁在逗弄着她 的耳垂,落在她胸部的手一刻也不消停,又,又在玩着她的…胸部顶尖所传达出来的让她说的话也颤抖到不行“别问,行不行?嗯?”他吸住了她的耳垂“程迭戈, 你不是说还要去派对吗?”“嗯”“那你先去,回来再,再,让你摸。”“不不,摸完再去。”“可,”“可是什么呢?告诉我,你只要告诉我之后我就答应回来 再,嗯?诺诺,我要听实话。”声音低低的,那个时刻她觉着自己真是蠢得无可要救,她居然相信了他说的话,就那么低声说出“里面,里面什么也没穿。”她的回 答让环住自己的那具身体瞬间变得僵硬,找回一点清明诺丁山干巴巴说着“我以为,以为是陆小萌,所以…”好像她的话让他的情况变得更糟了,他的头搁在她肩窝 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诺诺”“嗯”“硬了”“诺诺你还想让我回到派对上去让人看笑话么?”房间再次陷入黑暗,背贴在墙上单只脚踩在被他扯落在地上的浴巾 上,另外的一只脚后脚跟勾在了他腿内侧上,手落在了他皮带上,解开,伸进去,手指一触及就惹得他更粗更重的喘息声,按在她大腿上的手稍稍一用力就让她…听 从着他让他解脱出来,抵住,让他浅浅的放进去浅尝不动,手悄悄的去勾住他的脖子,他抬起了她的双腿让它们架住他,一挺腰没入了她,冲击来得又凶又狠力道也 又粗又重,每一次都让她疼得要掉出眼里来,那里两年了都没有人进去过,生涩得宛如初初懂得人事,而他又要她要得太急太凶了,再加上这里隔音不好,又加上不 时有上完夜班从员工从走廊经过,这导致她很紧张,一紧张就…和她疼得泪水都要掉落下来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他的愉悦,越是胶着属于他的呐喊声就越为的肆意, 他在她耳畔呢喃的那些话让她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而且,他的节奏快得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只能紧紧的贴在他身上,手跟随着他频频的撞击换着手势,一会手深 深渗透进他的发底下,一会就像是溺水的人手紧紧的攀住他的肩膀,眼看就要掉落下来了,他又迅速握紧她的腰,背部再次紧紧贴在了墙上,承受着属于他新一轮的 冲击,如此孜孜不倦着。终于,消停了,刚刚经历过人间狂欢的两具身体紧紧的交缠着,维持着那个姿态等待着,两个人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之后,他从她身体里退 了出来,脚尖刚刚一着地就几乎要瘫软到地上去,他迅速捞住她的腰让她的身体倚靠着他。 “对不起,”他的声音懊恼:“明知道你身体还没恢复过来。” 手指去触摸他的眉心,果然,眉头皱起了,这个男人怎么把她当成风一吹就飞到天空上去的纸片人,她可不是,低声哼着:“你小看我了,再来一次都没有关系。” 她的话惹来他低低哑哑的笑声:“这种话不是应该由男人们来说吗?” “那以后这种话就由你来说。”她说着讨喜的话。 刚刚说完,唇就被含住,缱绻的辗转着,恋恋不舍的放开,黑暗中有整理衣服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当他的手想去触摸灯开关时,她不让,因为,因为地上的浴巾还有一角被他踩住,她又听到他低低的笑声。 “不许笑。”脚踢了踢他。 “好,我不笑。” 低 着头,乖乖的展开手让他把浴巾结结实实的裹住她的身体,灯光重新恢复,随着骤然回归的光线,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诺丁山有些的恍惚,仿佛刚刚在黑暗中发生的 一切只是一场幻梦,面前的程迭戈看起来就像是平日里头在酒店走廊偶尔匆匆一瞥时的模样,那种时候诺丁山总是和她的同事们会避到一边低着头,看着他的皮鞋经 过面前时低声叫着“程先生。” “怎么了?”他的手在她脸上晃了晃。 怎么了?脸搁在他的肩膀上,透过薄薄 的窗帘从这里可以看到程迭戈所说的派对所在,程迭戈就是从那里溜出来的,然后穿着派对礼服敲开她房间门,从那里到这里也不过是十几分钟时间,这一切来得太 突然了,早上她还在机场,一个多小时前她还打电话询问护照的事情,怎么一下子就…… “不是说要送我走吗?为什么……”她问他,为什么还要来敲门。 “舍不得了。” “有多舍不得?” “舍不得到也许你搭乘前一班机走,我就买了后一班机的机票去把你追回来,然后变成了属于程迭戈又一次为诺丁山干了一件蠢事。” 扯开嘴角笑,低声提醒着他:“你不是说从派对偷偷溜出来的吗?” 这个时候程迭戈似乎才想起了他把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丢在了派对现场,倾身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触,低声:我走了。 “嗯。”应答着。 嘴上应答着身体却是一动也不动,属于他的目光也毫不遮掩,即使是隔着浴巾可她还是被他看的脸红耳赤心虚不已,腿在他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合并着,可她的这个动作使得也使得他看她的目光越为灼热了起来,顿脚:“还不走!” “这就走。”终于,他移动脚步了。 “等等。”诺丁山拉住了程迭戈,踮起脚,把他若干滑落在额头上的发丝整理好,再把他的领结摆正,这才说了一句:“可以走了。” 手触了触她脸颊,说了一句“等我,相信我”之后程迭戈打开了门。 程 迭戈离开之后,诺丁山梦游般的打开浴室的门,站在半身镜前,镜子里清清楚楚的印着她的模样,若干的头发被汗水所浸透贴在她的脸颊上,镜子里的女人双颊似 火,吐出了一口气,手小心翼翼的去贴住脸颊,真烫!目光再往下一点,程迭戈再她身上留下的印迹渐渐的呈现了出来,深深浅浅,到处都是,这么看都像是半熟的 虾子,裂开嘴,傻傻的笑了起来。 程迭戈回到现场时派对已经临近了尾声,朱美宝看了一样腕表,计算了一下时间之后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程迭戈的持续力还真的让她有点意外,比她的男人还… 背靠着吧台,朱美宝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程迭戈,几分钟下来之后发现这位表现得也太淡定了吧,淡定到她都产生了错觉,以为程迭戈还真的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真的是出了一点需要他去解决的意外事情。 很快的朱美宝就接收到来自于上司的警告:“朱美宝,你再那样看我的话会让在场的人以为你在暗恋我。” “怎样?从派对偷偷溜出去的感觉很刺激对吧?”她试探他。 程迭戈的手落在眉骨上,一副“女人我被你打败了的”表情:“朱美宝,办公室大忌,切勿对上司贡献自己的八卦精神。” 切!朱美宝还想再试探就被程迭戈的话打断:“把后天前往日本的行程提前到明天。” ☆、第84章(北京) 次日,诺丁山恢复了她的工作,只是她还是没有拿回她的护照,接下来连续几天她都没有见到程迭戈,程迭戈也没有回到酒店,和她同一个寝室的陆小萌常常会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诺丁山回到寝室时背贴在门板上时偶尔会怀疑那个晚上是她一厢情愿杜撰出来的梦。 第 四天,这是一个周五晚上,诺丁山坐在床上看着手机上的图片,图片拍摄时间显示在十几分钟前,一位参加生日宴会的嘉宾把他在现场拍到的照片上传到他的社交网 上,这张图片迅速在各大门户网站,私人社交平台上被广泛转载传播,图片背景为古香古色的四合院,坐在轮椅上的妇人面带微笑,她身边站着一对年轻男女。 图片上那对年轻男女为程迭戈和朱莉安,也许为了迎合古香古色的四合院背景,程迭戈穿着墨蓝色民国时期的学生中山装,而紧紧挨着他站着的朱莉安也穿着同色中袖旗袍。 手机被拿走,陆小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诺丁山的身边,把诺丁山的手机关掉她一本正经说着:“如果他再来找你的话就踢他走,我还以为程先生不一样,原来都一样。” 迷迷糊糊中陆小萌感觉有人在拽她,睁开眼睛,赫然看到了那张总是会惹得女孩子们流口水的脸。 “程……程先生。”结结巴巴着,陆小萌揉了揉眼睛,她没有看错,不是做梦,是程迭戈。 “嘘!”他和她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 陆小萌乖乖的闭上了嘴。 “请问,你能找一下你朋友借住一个晚上吗?”他温柔的询问她。 陆小萌忽的从床上起身,嘴里一边应答着“可以,当然可以”一边找拖鞋,找到了拖鞋,陆小萌就想朝着房间门走去。 “叫小萌对吧?” 停下了脚步,此时此刻陆小萌感觉到被记住名字是一件再美好不过事情:“是的,程先生。” “你不要误会她。”程迭戈声音低低的和她说。 “她?”陆小萌目光转到了诺丁山的床位去。 程迭戈点了点头:“我和她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你懂我话里的意思吗?” “我懂!”陆小萌恭恭敬敬的应答着,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份荣幸会掉落在她身上,她有幸在这样的夜里听到比男神还要男神级别的人物和她阐述心事。 “她初来乍到,没有什么朋友,你一看就是那种可爱热心的姑娘。”程迭戈温柔的如是告诉着。 “明白明白,程先生我以后会把诺丁山当成我最好的朋友。”陆小萌怀着虔诚的心回答着。 轻轻的带上房间门,陆小萌有种被委以重任热血沸腾的感觉。 朱莉安打开东厢房房间门时,肖荞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在耳垂上停顿了一段时间了,摘下耳环肖荞朝着朱莉安无奈的笑了笑。 程迭戈一向很听她的话,之前他都答应了今晚在四合院过夜,可也不知道怎么得送完那些宾客之后就忽然改变了主意了,当时一听程迭戈要走,肖荞就板着脸,每当肖荞一板着脸程迭戈就会乖乖听她的话。 可这次没有任何的作用,程迭戈只是嬉皮笑脸的和她说“荞姨今晚这么漂亮,要这样才对。” 然后他的手勾起她的嘴角强行让她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说了一句“荞姨我改天再来看你。”之后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程迭戈离开之后朱莉安就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肖荞细想起来发现今晚程迭戈和朱莉安很少交流,甚至于肖荞感觉到程迭戈似乎在若有若无间避开着朱莉安。 拉住朱莉安的手:“他刚刚从日本回来,让他回去休息也好,不要生气,我明天再打电话让他晚上来,让他给我们做晚餐,你说好不好?” 顺着她的手势朱莉安把脸贴在她手掌上:“荞姨,我很伤心是没错,可不是因为程迭戈。” 朱莉安的眼泪说来就来,在说话间她的眼泪已经沾满了肖荞的手掌,就像是孩子般的倾诉“荞姨,我好爱你。” 手落在她的头发上,成长于西方背景的孩子在情感方面表达总是很直接,恨不得整天把“iloveyuo”挂在嘴上,笑了笑,说:“荞姨也很爱朱莉安。” 这一晚,肖荞很难得的看到朱莉安娇羞的模样,她计划着要和程迭戈生几个孩子,然后又忽发奇想了起来。 “荞姨,你说我赶快和程迭戈结婚,然后赶快和程迭戈生孩子好不好,这样一来荞姨说不定就可以……”说到这里她的话忽然停了下来。 肖荞心里黯然,她的生命在经历着倒计时。 这个晚上,肖荞还真的梦到了朱莉安和她说的那样,她看着朱莉安和程迭戈结婚,看着他们生下孩子,初初来到人世间的婴儿有着和她小宝一样粉嘟嘟的漂亮脸蛋,一出生就带着笑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这个晚上诺丁山也做梦了,梦到了那个有着亮堂灯光的四合院,她站在角落里看着程迭戈和朱莉安,他们手挽着手从她面前经过,她想去抓程迭戈的衣袖却什么也抓不到,空空的,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透明人。 当那股熟悉的气息缠上她时手下意识去触摸,真真实实的,伴随着那道气息的还有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呵着“诺诺。” 第一时间充斥在诺丁山脑海里的就是陆小萌的话,脚刚刚一移动想踢他的时候就被他的腿压制住,踢他不成,推他力气又没有他大,最终也只能把手掌收成拳头模式,抵在他胸前。 “诺诺。”他的鼻尖轻轻在她的鬓发上撩.拨着:“为了来见你,我做了惹荞姨不高兴的事情了,我和朱莉安分手了,从那天来找你的几个小时之前就和她分手了,我和朱莉安在一起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荞姨,荞姨身体不好,她很喜欢朱莉安。” “那你呢?”她轻声问到。 顿了顿,他说:“我不想骗你,我不讨厌朱莉安,在某一个阶段里我还认为她会是一个好的生活伴侣,可以一起旅行有共同的话题,我们可以相安无事到老去的那一天。” 诺丁山转过身背对着他,和他拉出了若干距离,他手一捞,距离没有了。 “真是小气的女人。”他的牙齿在她肩胛上刮擦着。 诺丁山的身体缩了缩,企图去摆脱他的触碰,可他不让。 他的声音状若很是烦恼的模样:“可你来了,那些沉淀在心底里的愤怒、喜悦、痛苦、烦闷也随着你回来了,然后,喜怒无常,患得患失。” 烦恼变成了自嘲:“最终,在那些情绪的冲击下开始变得不像自己,再之后,是缴械投降。” “这就是诺丁山对程迭戈形成的破坏力。” 目光看着那些浮动在半空中的微光,静默着。 久等不来回应的男人有些恼怒,声音仿佛就像要吃掉她似的:“诺丁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主动的转过身去面对着他,低声说着:“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不满意。”主动的把脸贴在他的怀里,不仅没有不满意,心里头还喜欢得要死。 之 后,谁也没有在说话,片刻,传来了程迭戈的均匀的呼吸声,他身上还穿着在生日宴会时穿的衣服,这样都睡得着,看来这个男人真的是累坏了,小心翼翼的诺丁山 把他上衣的最上面的那几颗纽扣解开,之后脸轻轻的蹭着他,在她所深深眷恋着气息中满足的闭上了眼睛,临近黎明时刻,男人的嗓音有点的尴尬“醒了?” “刚 醒。”宛如蚊子一般的哼出一句。其实在他摸她时她已经醒了,当他的手指进入试探她时她的脸已经烫得不成样子了,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躲也不是迎也不是,而此时 此刻随着他的那声询问,她的手徒劳的搁在他的手臂上,拒绝也不是邀请也不是,当一根手指变成两根手指时时她下意识的躲了躲,搁在他手上的手推了推他,他另 外一只手扣住她的腰,低声唤“诺诺。”“嗯。””给我。嗯?”诺丁山没有说话,停顿,手离开里面声音关切“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着手就想去开 灯,诺丁山阻止了程迭戈,支支吾吾的低声叮嘱“进去小心一点,不然…”不然走路会疼,这句诺丁山不敢说,那天他要完他之后的二十四小时里他留给她的酸痛一 直持续着。他吮住了她的耳垂,声音几乎是从鼻腔里透露出来“我会小心一点。”他的身体叠上了她的身体,摸索着找到他上衣的纽扣,一颗颗解开,解到倒数第二 颗时他已经在大口喘着粗气了,也难怪抵住她的即使是隔着衣物但已经可以感觉到越来越盛的热度了,诺丁山加快了动作把他的外套搁在了床头柜上,手去触摸皮 带,他在她耳边喘气催促:诺诺快点。抽出了皮带颤抖的手伸了进去让他解脱了出来,在她做这些动作时他手也没有闲着,就一会功夫睡裙里的一切已经被他扒得一 干二净了,及到脚腕长度的睡裙已经被他如数推到了腰间,他的手已经从她胸部移到了腰间,每一次手掌刮过都会惹来她小小的躁动,昂着头让他的唇成功的落在了 颈部上,双腿打开到了极致让他更顺利的抵达,程迭戈觉得自己要疯了,她的紧致几乎让他到达濒临的边沿,让他需要依靠吸气来调整那些在血管里横冲乱撞的血 液,可身下的这具生物宛如有着最敏锐的触觉,他一吸气那里就吸得更紧,紧到他需要释放来缓解,随着那声哑哑的来自喉咙的声响,提腰狠狠的一撞,用自己最为 僵硬的去顶她最为柔软的,一迎一合永无止境着,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怎么要都要不够呢,明明是这么可爱了,可还觉得不够,如果身下的人声音能更破碎一 点就好了,那双从他腋下穿过正搁在他肩膀的手能缠人一点就好了,扯来那只枕垫,枕垫穿进她的腰间,狠狠的贯穿,也许是太重了,找到她的唇把她哭声系数堵在 她的嘴里,加快着动作,她哭得越凶动作就越快,以此来填补那些日日夜夜,动作再快一点呢她的哭声就变成了连串的求饶,求饶的都是一些可爱的话语,要坏掉 了,程迭戈要坏掉了,天知道这样的话这样的姿态有多得他的喜欢,喜欢到他恨她,恨不得她坏掉才好。 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时刻,不是 没想过的,有多少个这样的夜里,半梦半醒间,她是不是在那个男人的身下辗转,那个男人是医生,据说女人天生对于医生有着幻想,有一阵子程迭戈极为的讨厌医 生,不不,现在属于他的力量还有动作都在充分的说明着一件事情,现在他还在讨厌着医生这种职业。 员工宿舍走廊通道开始有了脚步声,值完晚间班的职工回宿舍了,诺丁山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六点时间陆小萌需要会寝室拿东西。 程迭戈一动也不动的。 “你得走了,程先生。”诺丁山没好气说着。 回应她的是一句“诺诺,你太瘦了。” 假装没有听到程迭戈的话诺丁山再次推了推程迭戈:“我六点要上班,你要害我迟到?” 程迭戈在她胸部捏了一把之后这才从她身上离开,等到程迭戈进入浴室时诺丁山从床上起来。 牛奶放到微波炉里加热,把程迭戈昨晚穿的衣服挂在衣架上,拿着熨斗熨烫,刚刚还皱巴巴的衣服经过熨烫焕然一新,弄好了衣服一侧脸就看到靠在浴室门框一边刷牙一边看着她的程迭戈。 这个男人目光正毫不掩饰的落在她的胸前,顺着他的目光诺丁山不自然的拉了拉自己的睡裙。 还在看,目光瞪他:不许看!那个男人根本不理会她的警告,目光从胸部所在往下移动,这个混蛋,诺丁山赶紧背过身去,往着小得就像是一块豆腐干的厨房走去。 刚刚把牛奶倒进杯子里,程迭戈从背后环住了她,本来已经很小的地方因为他的进来显得更为窄小了。他的脸蹭着她的鬓发:“诺诺,你喜欢现在这份工作吗?如果喜欢的话就留在这里继续工作,如果不喜欢的话就辞职,然后我搬到我那里去……” “我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诺丁山打断了程迭戈的话。 程迭戈告诉她因为顾及到荞姨的身体现在他和朱莉安分手的事情还处于保密中,等圣诞节过去朱莉安结束她在学校的试用期会回伦敦,回伦敦之后她会宣布他们的感情转淡,这样一来荞姨也会有一个心里适应过程,昨晚程迭戈和她说“诺诺,荞姨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迟疑了小会时间程迭戈和她说:“那好,我让他们把你白天的班换成晚间的班,你只为503号客人服务。” 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不用担心,他们不会说你什么而且也不敢,我保证不会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 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她要求他这样做的,明明是这个人以公谋私。 “这样好吗?”他问她。 诺丁山点了点头。 小会时间过去,走廊的脚步声更多了起来,诺丁山单只手反撑在搁放微波炉的桌台面上,另外的手推了推把脸埋在他胸前的人,提醒“陆小萌要回来了。” 头搁在她肩窝上调整着气息可手还是没有闲着,诺丁山只能再一次拿开他探进她裙摆的手。 他狡辩着:“诺诺,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我想知道里面是不是…” “闭嘴!”诺丁山急急打断程迭戈的话:“程迭戈,都和你说过了那次是意外,还有那件事情到此为止,你要是再说起这件事情的话,的话,” “的话会怎么样?嗯?” 在诺丁山结结巴巴中程迭戈笑着把唇贴上了她的唇,轻轻一点之后离开:“好了,以后不说就是了。” 五点四十分,程迭戈离开房间,他把她为他准备的牛奶喝得干干净净的,穿着她给他熨的衣服。 小心翼翼关上门,不敢笑得太大声,就深怕着她得意忘形的笑声会惊动云端的神明,然后发现了她,再然后展开掠夺,就像是夺走克莱儿一样。 六点十分,诺丁山被告知她的工作时间发生了改变。 晚间八点,诺丁山接到了来自于503客人的服务要求。 电梯只有她一个人,诺丁山从制服口袋里拿出了口红。 八点五分,诺丁山打开了503房间房门。 第一声“程先生”没有应答,房间周遭静悄悄的,声音放低一点叫了一声“程迭戈。” “进来。”从卧房传来了程迭戈的声音。 拉开卧房门,就被一股力量扯了进去,她刚刚补的口红又没有了。 ☆、第85章(北京) 程迭戈把诺丁山拉到了衣柜前,拉开衣柜,她看到了衣柜的一角挂着几套女式服装,除了这样还有若干的贴身衣物,看到这些时诺丁山才想明白为什么中午的时候在酒店大厅遇到朱美宝时她会用那种暧昧的眼神看着她。 从衣柜里挑选了一套较浅颜色的衣服,程迭戈把衣服交到诺丁山手上,一本正经说着:“换上这个带你吃好吃的,你太瘦了,你得吃胖一点,吃胖一点手感会好一点,我可不想摸到的是一排排的骨头。” 摸了摸自己手,还真的只剩下骨头,在南非诺丁山洗澡时一般不敢照镜子,镜子里的人瘦得就像一张皮披在一堆排骨上,最近好了点。 心虚让诺丁山小心翼翼的问出:“现在手感很糟吗?” 她的话惹来程迭戈一阵笑,笑声停下他握住了她的肩膀,微微弯下腰眼睛对上她的眼睛:“现在已经不是手感好不好的问题了,而是你的骨头会烙人。” 就这样他握住她的手,手被他拉着贴在了他心上,“也把这里烙疼了。”他说那话声音低低的。 懂了,明白了。 拿着程迭戈给她的衣服诺丁山走进更衣室,刚刚脱完衣服程迭戈就打开更衣室的门,慌忙拿着衣服遮挡住自己,顿脚:“别开脸去!” 他摇头,在她的眼巴巴中说着:“我只是让你提前习惯这样的时刻,因为以后会出现很多很多这样的时刻,我回家时刚好撞到你在换衣服,诺诺,以后,我们要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洗澡,一起在礼拜天给我们家后花园的草坪剪草。” 那个声音就像是质量极好的音带,在这个空间莎莎的流动着,有什么在浮动着,在等待着,他的目光里有期许。 两年前他说的“诺诺我们找一个时间去挑选戒指”让她心里绝望,现在,他的“诺诺,以后我们要在一起。”是希望。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洗澡。 “程迭戈。”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你把脸别开好吗?” 又!又在皱眉了!她又不是笨蛋,她怎么会不明白他话里头的意思,只是… 温柔的告诉着他的原因:“不是不让你看,只是我现在太瘦了也难看,程迭戈,等我长胖一点,我的身体变得好看一点,到时候再…” 他倾身往前,含住了她的嘴唇,一吮,放开:“好,身体一个月变好看够不够。” 诺 丁山被程迭戈带到了那种氛围极为热闹的大饭馆,一大厅的人,各就各位,个个都是吃得脸颊红红的,也就一会时间诺丁山也成为脸颊红红中的一员,据说这家饭馆 是从清末时期就流传下来的北京百年老字号之一,饭馆的把边吃饭边听戏的传统流传下来了,这样一来诺丁山也有幸体验到原汁原味的老北京风味,一边好奇的看着 那些涂着大浓妆的说戏人,一边接过程迭戈给她配的食物,白米饭搁在石锅上,把铺在白米饭上的肉末酱料和着米饭搅拌均匀,一碟一碟的送到她手中,她一碟一碟 的接过来,等诺丁山回过神来时发现她已经吃了三份石锅饭。 怎么想她好像都是这里最能吃的女人,接过程迭戈递给她的餐巾,呐呐的说着:“我喜欢这里。” “那以后我们还来。” 环 顾四周,这里可真热闹,食客们一个个满嘴都是油,民以食为天,那种食物所带来的满足感悦然于他们的眼底眉梢,目光越过程迭戈的肩线诺丁山看到坐在对面的那 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乍看起来和这里的人差不多,可细看起来还是不一样的,中年男人似乎对于吃饭不感兴趣,即使他面前摆着一大堆菜,见到她看他时,中年男 人朝着她微笑。 诺丁山不好意思的把脸转到戏台上去,程迭戈似乎也被戏台上艺人的表演所吸引住,一副不舍得离开的样子。 骤然响起的声音让诺丁山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怎么了?”程迭戈问她。 “没什么。”慌忙回应着诺丁山重新坐回座位上,目光在找寻着声音的源头,那是有人在开啤酒的声音,也许时间掌握不好,啤酒盖被气泡冲到了天花板上去发出了特别大的响声。 稍 稍的松了一口气,那一个瞬间诺丁山仿佛感觉了来自对面某束无形的目光,下意识的诺丁山去找寻,她又看到了对面的那位中年男人,只是那个中年男人看似在聚精 会神的看戏,接下来的时间里诺丁山都会偷偷去观察那位男人,男人慢吞吞的一边吃饭一边看戏,看起来和这里的人也没什么两样。 于是,诺丁山没有再去注意他。 有 东西掉落在她身边,那是一个眼镜盒,诺丁山捡起眼镜盒子,等她把眼睛盒子想交还给主人时赫然发现眼镜盒的主人正是那位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接过眼镜盒和她说 谢谢,诺丁山拉下衣袖去遮挡手腕上的纹身,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诺丁山发现刚刚在交接眼镜盒时那位中年男人好几次目光都落在了她手腕上。 手压在了衣袖上诺丁山再去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可以容纳几百人一起吃饭的大饭厅好像没有她刚进来时那般的安全随意。 站了起来,没有理会程迭戈诺丁山往着门外走去。 刚刚走出饭店门口程迭戈就追了上来,和她肩并肩走着,他问她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也不叫她。 诺丁山没有说话。 手握住了她的手,程迭戈一边走着一边说着:“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站停下来,诺丁山叫了一声程迭戈。 他也跟着她停下了脚步,微微弯下腰手掌贴在她的脸上,柔声问着:“是不是吃得太饱了?要不要我去给你买消化药?还是我陪你走一走?” 说完之后他的手还捏了捏她脸颊,语气带着调侃:“也不用急着把自己养胖,我可以等。” 她和他的脸距离大约在十多公分间,诺丁山极力的想从程迭戈的脸上观察出一些什么,终究,面对这程迭戈关切的目光摇了摇头。 这 是车站附近的夜市,北京夜晚的街头有霜,和寒冷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这北京街头的夜市,放眼望去,夜市摊位的灯火把街头变成了长长的灯龙,寒风中的商贩们大 声说话时呵出来的气在灯光夜色中流串着,然后和蒸包子麻辣烫的热气混合在一起,整个夜市蒙蒙的,脸贴在了程迭戈背上,手搁在了他大衣的兜里,眼睛看着灰蒙 蒙的夜市上空,耳朵听着他在和商贩们的说话声,程迭戈要在给她买手套口罩,因为她的手和脸都被冻僵了。 那位商贩说的那些都快要把诺丁山笑坏了,那位得知程迭戈是刚来北京不久之后把他的商品说得天花乱坠,说什么他的口罩有多重预防疾病感染功能,采用太空技术等等等,程迭戈看起来很好糊弄的样子吗? 口罩戴在她脸上时诺丁山还在笑个不停。 “再笑的话就吻你了。”拉着她手的人警告着。 诺丁山笑得更加的肆意,这里可是公共场所这么多的人,一边笑着一边任凭着程迭戈把她拉到一边买羽绒服的摊位去,还没有等摊主和他们打招呼程迭戈就给了摊主几张一百元钞票,然后随手拿起了其中一件,再然后一手拿着羽绒服一手扯着诺丁山往更衣室走。 用塑料板搭建起来更衣室小得可怜,程迭戈扯下她脸上的口罩时笑意还留在她的嘴角,看着程迭戈手中的羽绒服说:“这颜色我不喜欢。” 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就被他压在了较为结实的更衣室墙上,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手指落在了她嘴角上,他嗓音低沉:“不是让你不要再笑吗?” 诺丁山的笑意更盛。 “还笑。” 就笑,笑到你堵住我不让我再笑为止。 “真是不害臊的姑娘。” 低 头,他遏制住了企图更往上扬的嘴角。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诺丁山烫红着脸欲哭无泪,据说窄小的公共场地对于年轻男女来说是刺激且危险 的,当他抵住她时她在不停的往着墙里面缩,更衣室的木板也就几厘米的厚度,外面的声音清清楚楚的,这家摊位的摊主正在和新来的客人讨价还价,更衣室就只有 一间,更让诺丁山胆战心惊的是程迭戈大有…此时此刻他的手正在试探着更衣室木板的承受能力,抵住她的越来越灼越来越盛,避无可避间诺丁山手挡在彼此之间。 抬 起脸,让眼神和她的声音一样可怜兮兮的模样,可怜兮兮中又带着一点的警告意味“程迭戈,你想都不要想。”“谁让你笑了。”他声音也恼怒仿佛都是她的错一 样。“以后你不让我笑我不笑就是了。”诺丁山说这话绝对是真心诚意的。“诺诺,晚了。”他指引着她的手。“可是,”诺丁山结结巴巴的:“木板会坏掉啊。” 她的话惹来他一阵的笑,笑容气息灼灼的让她的脸颊更加的发烧发烫。唇去触弄她的耳垂“诺诺你真可爱,可爱到我想一口把你吃掉。”“回家再吃好不好?”诺丁 山哀求着,怎么想这里都不行,见他不说话她很是着急,着急的顿着脚“程迭戈,木板真的会坏掉。”此时此刻,诺丁山的脑子里甚至已经开始自动产生木板因为承 受不住他要她的力道,然后木板裂开再然后他们双双在公共场合出洋相。 “嗯。”他再次手去试了试木板,似乎是认同她提倡的木板承受 能力问题。“我们现在回家,马上就回家。”趁着这个机会诺丁山鼓动着程迭戈,看着她他摇头。“程迭戈!”她又顿了一次脚。“诺诺,你怕木板坏掉吗?”他在 她耳畔耳语。“嗯。”她从鼻腔里轻轻的哼出。“诺诺,不进去也是可以的你帮我弄,嗯?”这个混蛋,手掌心里所传达出来的热度由于空间所制造出来的紧张感, 以及他们彼此越来越盛的喘息声而又烫又硬。“到车里去,嗯。”她红着脸要求着,这里距离他们停车的地方也就数十分钟的时间。“不,在这里。”他喘息着,并 且自行的去蹭她的手掌“诺诺其实你是想让木板坏掉?嗯?”这个男人都在说些什么呢?“诺诺,给我弄嗯?”鼻尖逗弄着她的耳垂。本来别在耳后的半边头发在她 垂下头时滑落了下来,遮挡住她半边的脸颊,余光中诺丁山看着程迭戈从皮夹抽出若干的钞票,就一个脚步他移动到了更衣室门口,耳朵里听着他的声音,用无比真 诚的声音和外面的那位摊主说出了这样的话“你的衣服穿在我太太身上漂亮极了,只是她现在身体有点不舒服,请问我们能借用你的更衣室休息一会吗?”“当然可 以,要休息多久都成。”收下了钞票的摊主满口答应着。 程迭戈一回过头就看到了倚在角落里垂着头的女人,半边的头发遮挡住了她的 脸,他想此时此刻她的脸一定红透了,那可是一个爱脸红的女人,想必此时此刻她的眼睫毛一定颤抖个不停了,把她的头发别在了一边,果然,双颊酡红,眼眸底下 都要渗透出水来了,表情有点可怜兮兮的,“诺诺。”轻唤着,含住她的鼻尖。她头搁在了他的肩窝上,他的手掌渗透进了她的头发底层,随着她手的节奏渗透进她 头发里的手指也越来越深。 车子开在回程的路上,第三次诺丁山隔开了程迭戈的手,她还记得走出更衣室时那位摊主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多么豪放的女人似的,倒是程迭戈一脸淡然的和那位说再见。 再见,再见个头啊,她以后肯定不敢到那个区域去,那位摊主看她的眼神还释放着“我记住你这张脸了。”诺丁山越想越懊恼,一懊恼就瞪程迭戈,每次她一瞪他时他就笑。 车子开了一段时间时候诺丁山这才发现这不是回酒店的路。 “程迭戈,你还要带我去哪里?”诺丁山问,现在已经差不多是凌晨时间了。 “终于肯和我说话了。”空出一只手他触了触她的脸,这次她没有避开:“我们回家。” 半个钟头之后,诺丁山被程迭戈带到了一处安保十分严密的住宅区里,程迭戈住的地方位于这处住宅区最高的一层。 等到浴室传来水声时,程迭戈拿起了手机。 拨通了手机,对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中低音男声从电话彼端传来:“她的反应很敏感,但好在精神状态还不错,我建议保持目前的这种状态不要去惊动她,最好给她找一位营养师,一段时间之后,如果她的身体状态恢复过来的话,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第86章(北京) 礼拜天,早晨六点,诺丁山就被程迭戈从床上捞了起来,睡意正浓的她任凭着他摆布着,张手,拉链式的运动外套穿在她身上,之后是运动鞋,再之后他居然用塑料圈把她的头束成了马尾辫。 看着他笨拙的给她束头发的模样她笑倒在他怀里。 等一切妥当之后诺丁山睡意差不多也没有,他推着她来到浴室,牙刷和杯子交到她手上:“给你五分钟刷牙洗脸。” 看着程迭戈诺丁山笑意更盛。 “又笑?”程迭戈挑了挑眉头。 想起了昨晚遇到的特殊状况,诺丁山一下子收住笑容,手里的牙刷让她心里头融融的。 二十四岁的诺丁山给二十五岁的程迭戈准备牙刷和水,现在,二十九岁的程迭戈给二十八岁的诺丁山准备牙刷和水。 梳洗完毕,诺丁山被程迭戈带到住宅区的橡胶跑道上,这个男人这么一大早让她起床该不会让她跑步吧?她可没有每天早上跑步的习惯,脸朝着程迭戈。 他点头! 程迭戈没有给诺丁山任何拒绝的机会,把她扯到了跑道上,手搭在她肩膀上,似乎在做着最为慎重的嘱托。 “以后,我们每一个周末都会到这里来,你每一个早上都得陪我跑步。” 好吧。 诺丁山懒懒的跟在程迭戈身后,几百米之后程迭戈掉回过头来,倒着跑,他们之间已经拉出了不少的距离,他在数十米之外喊着她的名字“诺丁山。” 他放慢了脚步,似乎是在等待着她,诺丁山只能加快脚步,漫不经心的追赶着,做出我有在陪你跑步的姿态。 “诺丁山,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老太太,肌肉都生锈了吗还是骨头的钙份都流失了?”他继续朝着她喊。 这个男人是在和她使用激将法吗?不过……脚步渐渐放慢了下来,心里的阴影总是就像是夏天的骤雨说来就来。 会忍不住的胆怯着,她对生活有很多的质疑,她也不敢去憧憬未来,即使眼前的这个男人距离她这么近,可她还是不敢全心全意的去拥抱他,生怕着太爱了太在乎了反而会失去。 克莱儿也是这样没有的,在她们通完电话的七个小时之后就没有了,照片里克莱儿依然在笑着,她送给她的礼物还在,只是克莱儿没有了。 她所有想拥有都拥抱不了。 “诺丁山,跑起来。” 诺丁山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 清晨的风送来他的声音。 “诺丁山,不需要太着急发力,慢慢的,慢慢的打开你的脚,往前跑,不要回头,一步一步的去找寻二十四岁时期的那个诺丁山。” “让程迭戈不管怎么努力想去忘都忘不掉的诺丁山。” 低头,手腕翻转过来。 lifeisbeautiful,美丽人生。 “诺丁山,没有了克莱儿你还有我,诺丁山,过来。”他朝着她伸出了手。 有什么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先不一样的是这清晨里从她耳边刮过的风,鼓鼓的仿佛正要驻入她的心灵,之后,是脚步,就像是尝试奔跑的孩童。 在晨雾中,程迭戈的脸越来越近了,近到她能清楚的看到挂在他嘴角的笑意,还有属于他眼眸底下的期待。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加快着脚步,风里,她闭上了眼睛,往前跑,不要回头,一步一步的去找寻二十四岁时期的那个诺丁山。 在 电梯门即将合上时诺丁山终于追到了程迭戈,奔跑让她的头发还有衣服都被汗水浸透,属于她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也仿佛被汗水蒸发,背贴在电梯墙上诺丁山为能追 到程迭戈而得意不已,得意到她咯咯的笑了起来,在笑声中程迭戈的那张脸逐渐朝着她靠近,“干什么?唔…”声音如数被他堵住,电梯是直达式的,从第一层直达 第四十九层,第四十九层楼就只住着程迭戈,所以这部电梯更像是专属于程迭戈一个人所用,胸衣已经被他抽掉,运动服外套拉链已经被分开往外扩,吊带背心的肩 带一边已经被扯下半边在他的刻意为之之下被解脱了出来,他的唇沿着她锁骨一路往下,头埋在了她胸前唇已经迫不及待的含住她顶端所在,用牙齿轻轻的刮擦着, 另外的手已然从她的腰侧往上,手掌隔着背心覆盖住了另外没有解脱出来的半边,几番肆意的揉捏之后拇指部位找到了已经竖起来的那一粒,挑准时机恶作剧的往下 压,与此同时属于被他含在嘴里的也接受到来自于他牙齿的破坏力,怎么忍受得了?从脚趾头里所传达出来的直接串进她的喉咙口,然后如数释放出来变成了断断续 续声响,最终一直在做徒劳抗拒的手也缠上了他,而且想要更多了,电梯门打开时她整个身体已经挂在他的身上,运动裤的松紧带也已经松了。 耳 边听着他在输入房间密码时发出了的声音,头搁在了他的肩窝上,被撩拨起来的身体不停扭动着去蹭他已然硬起来的所在,低声要求着,程迭戈快点,嗯,头顶传来 他暗哑的叱喝声,闭嘴,什么?居然让她闭嘴,一生气诺丁山就犯浑,她也像刚刚他扯开她运动裤的松紧带一样扯开了他的松紧带,伸进去好不害臊去握住,不出意 外的她听到了来自于头顶的吸气声“诺诺别闹。”“谁让你和我说重话来着。”手指去轻触被握在的,程迭戈觉得要疯了,电脑系统数次提示密码输入错误已经让他 头疼万分了,这个女人的举动更是让火上浇油,这下他更是记不住密码了,呼气警告“如果不想让我在这里直接要了你的话,就给我闭嘴还有把你手给我规规矩矩的 放在一边。”他的话还真的收到了效果。房间门一关上,她的外套迅速掉落在了地板上,当只胳膊就把她吊起,一路往着沙发移动,手机第二次响起时她推开了程迭 戈,她的手机就搁在了沙发几上,眼看手就要触到,下一秒间他从背后狠狠的贯穿了她,就像是故意要分散她的注意力似的,他的律动又凶又狠,都把她的思绪撞 飞,唯一的感觉就只有他带给她最为原始的冲击感,脸深深的埋在了沙发上,全心全意的去承受他,手机铃声什么时候停歇下来她也不知道,第三次手机铃声响起来 的时候,她着魔般的听从了他的话把手机丢到了水杯上去,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把陷入酣睡的女人从沙发上抱到了床上去,拉上了房间拉帘,程迭戈打开浴室门,洗完澡来到沙发前,慢悠悠的从水杯里捞出了那只手机,程迭戈大约可以猜到连续往诺丁山手机里打电话的人是谁了。 被 扣飞的篮球急速下坠,连续在地上弹了几次之后沿着篮球场的一角滚动着,驼色的休闲皮鞋压在了篮球上,荣骏站在了篮球框下看着程迭戈逆着光朝着他走来,他单 手拿着他扣飞篮球,站在罚球点所在位置,手腕抖动着,球飞离他的手往着篮球框,篮球在球筐上转了几圈之后滑进了网窝,荣骏手一伸,滑进网窝里的篮球再次回 到了他的手掌心,球还没有拿稳,一抹迅速串上来的身影从他手中偷走那颗篮球,球还是回到了程迭戈的手里。 正午,日光垂直。 荣骏和程迭戈躺在了草坪上,这是北京一家音乐学校,饶了大半个地球最后荣骏来到了这座古老的城市,然后成为了这所学校的一位音乐老师,等2015年到来时候他会回到维也纳,开始筹备他的新专辑。 所罗门说,太阳底下,永无新事,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改继续的照样继续,荣骏觉得他和程迭戈大约如此,属于父辈们的恩怨距离他们好像是太过于遥远的事情,一场酣畅漓淋的篮球赛仿佛把属于他们之间的隔阂轻易的丢到了太平洋去。 那颗篮球还放在他们的头顶,他们的衣服上还有运动时留下的汗水。 太阳底下,永无新事。 荣骏也大约猜到了程迭戈找他是因为什么,几个钟头前他连续往诺丁山的手机里打了三通电话,第一通和第二通没有接,第三通干脆石沉大海。 果然。 程迭戈开口和他说:“阿骏,我和诺丁山在一起了。” 荣骏心里苦笑。 “介于你们以前的关系我希望你不要再往她的手机里打电话。” 目光望着天空,耳畔还回响着苏格兰郊外星空下清透的风笛声,和那位穿着大翻领衬衫的女孩,自从诺丁山离开他之后那一幕无数次回荡在荣骏的脑海中,让他想念不已。 荣骏第一次知道原来程迭戈也是一个急性子的人,似乎是不满意他的沉默那位如是和他昭示:“知道你的爱尔兰风笛女孩现在在哪里吗?她现在躺在我的床上呼呼大睡。” “如果还觉得那没什么,那么我再告诉你,当你往她手机里打电话时我让她把手机丢到水里,她曾经也让我这么干过,就那样她想也没有想的把她的手机丢在水里,诺丁山是多么抠门你也知道的,不过一些的事情在特殊时刻的话……” “这 是你要对她前男友说的话吗?”荣骏打断了程迭戈的话,之后慢悠悠的说:“那么你要对她前夫说的话呢?我很好奇假如有一天你见到那位叶医生的话你会奉送给他 什么样的话,那两个人曾经连孩子都有了,诺丁山和我稍微提前她的事情了,我们再来假设一下,假如那个孩子顺利的来到这个世界,那么,此时此刻你也就没有机 会和我说出刚刚的那些话,最有可能的事实是,那位我们共同的前女友现在正躺在一个叫做叶光中的男人床上呼呼大睡,那两个人的孩子刚刚学会叫爸爸妈妈。” 程迭戈仓皇而逃。 看着程迭戈匆匆忙忙的背影,荣骏心里不无得意,他总算让程迭戈也尝到一次在伤口上撒盐的滋味了。 程迭戈的车已经停在停车场约有五分钟时间了,从住处到酒店这一路上程迭戈都是沉默着,诺丁山知道,这个男人在不高兴。 又过去数分钟了,程迭戈依然一声不吭。 “怎么了,是不是……”诺丁山低声问着。 “你先回去。”程迭戈打断了她的话。 诺丁山解开了安全带,想了想问了一声你要去哪里? “我答应今天陪荞姨吃晚饭。”程迭戈的声音有些勉强。 脚刚刚踩在地上程迭戈的车子迅速从她身边擦过,就仿佛唯恐她会伸手拦住他一样,诺丁山知道朱莉安就住在程迭戈的那位荞姨的家里,诺丁山还知道那位荞姨很喜欢朱莉安。 是夜,诺丁山叫住正在准备上夜班的陆小萌,涨红着脸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陆小萌,晚上你能不能找一下你的朋友,我的意思是说……” 接下来的话诺丁山不好意思说下去,好在陆小萌一下子就领会过来。 低声和陆小萌说了一句谢谢之后诺丁山关上了门,她不确定程迭戈晚上会不会来找她,他有这个房间的房卡,老是在半夜三更赶陆小萌走让诺丁山觉得过意不去。 这个晚上,程迭戈并没有来找她也没有回到酒店。 次日,倒是朱美宝找到了诺丁山,她把手机和银行卡交到了诺丁山手上,接下来的两天里诺丁山都没有见到程迭戈,他还是没有回到酒店,第三天那支朱美宝交到她手上的手机在临近傍晚时刻响了起来。 “晚上在房间等我。”说完这句话之后程迭戈挂断了电话。 程迭戈回酒店在差不多午夜时分。 今天北京天气越发的冷,他在西服上面加了一件深色的长外套,诺丁山想帮忙他把外套脱下被他避开。 没有关系,她知道他忙她知道他烦,朱莉安昨天在她个人社交网站上贴了一张她和程迭戈还有坐在轮椅上的妇人三人合照,照片背景为北京的某私立医院,坐在轮椅上的妇人脸色苍白。 诺丁山站在程迭戈身边,去接他脱下来的西服,这次他没有避开,把西服挂在了衣架上,想了想,诺丁山还是顺着程迭戈的叫法问了一句“荞姨的身体还好吗?” 他停下了解开衬衫衣袖扣的动作:“你怎么知道的?” 程迭戈的目光让诺丁山觉得难受,就好像她是那种时时刻刻躲在暗处窥视的人一样,要知道朱莉安是社交网上的红人,她的一言一行总是会惹来人们广泛的关注,这是因特网时代。 “对不起,我不该问。”手贴在了身体两侧,低声说了一句。 然后,她和程迭戈进行了枯燥的对话。 “没有什么不该问的,荞姨每一个月都会住进医院几天,她下午已经离开医院了。” “嗯。” “手机喜欢吗?” “喜欢,我去给你放水。” “好,谢谢。” 终究,还是走到了程迭戈身后,从背后环住他的腰:“程迭戈,你怎么了,告诉我。” 明明礼拜天的时他们还很好很好来着,可也只不过三天时间他怎么一下子对她冷冰冰了。 程迭戈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荣骏那天和他说的话居然整整影响了他三天,一想到他对她做的所有事情也有别的男人对她做过,用最为简单的话来形容那种心情就是仿佛有人在割着他身上的肉一样。 甚至于那些话还引起了连锁的反应,到底她都经历了些什么?那三次以上的自杀是不是也和那个男人有一丝丝的关系?可他什么也不敢问她,甚至于假装着对她手腕上的那个纹身视而不见。 “怎么了,告诉我,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细细的声音从他背后渗透了出来。 程迭戈在心里苦笑,要告诉她他这几天来对她的刻意冷淡是因为那该死的嫉妒在作祟吗,要揪着她告诉她,女人,我给你的手机是让你来打电话给我的。 她一次也没有给他打电话,程迭戈发现自己十分在意这件事情。 艹! ☆、第87章(北京) “怎么了,告诉我,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句细细的,带着讨好的撒娇的话换来的是他淡淡的回应。 “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只是担心荞姨了。” 连续几天没有见到他,她可真想他,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布料唇轻轻的去触碰他以示亲昵,回应她的是他掰开她环住他的手:“你先去睡,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做。” 说了一句“好”诺丁山心里发誓着再也不那样做了,再也不了。 走了几步听到他说“等过一段时间我带你去见荞姨。” 这次,诺丁山没有回应。 等卧房的门合上时程迭戈在心里又开始懊恼了,她的刻意讨好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那一刻他开始讨厌她的善解人意,他亲眼见证她对荣骏的各种善解人意,甚至在心里头程迭戈总是自动的联想到她对另外的男人也是如此的善解人意,科恩,叶光中。 懊恼治愈程迭戈觉得给她打电话让她在房间等他好像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现在他的状态就像是十几岁的小男生一样,心里憋着一口气却又没有渠道去发泄,不见她时想她,见到她时又会忍不住生她气,生完她的气之后又生自己的气。 要疯了!!都是该死的荣骏。 等到那道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时,诺丁山这才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落入她眼底的是他的背部,脸再靠近一点她再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道,转过身去和他形成了背对背,此时正值凌晨三点左右时间,临近天亮时间,那股忽如其来的重力让诺丁山骤然惊醒。 第 一时间的意识是拼命的扭动身体来逃避那种宛如被生生撕开的疼痛,刚刚扭动的身体就被他双手更加牢固的掌控住,握住她的腰让她被动的去配合他每一次在她身体 的律动,她的挣扎越是强烈他的撞击就更具的凶狠,身下的那具身体在抵抗着他程迭戈又是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不乐意都从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传达出来了,程迭戈 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的状况。醒来时他发现她背对着他,也只不过是想翻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他,手也只不过是刚刚一触及就听得她含含糊糊拉长着声音的 那声“别闹。”那声音懒懒的就像是冬天里被喂饱的小猫儿可爱得紧,他很好奇配合着这样的声音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娇媚吗?温柔吗? 灯 光光线被调大一点,她的唇是嘟着红艳艳的,着魔般的含住,只不过想偷偷的亲她可谁料到刚刚想离开时她的舌尖也不知道怎么的在他唇瓣轻轻一舔,之后一切宛如 星火燎原,陷入睡梦中的那具身体宛如是不设防的城市,他的手指像是在夜间无意闯入这座城市的骑士,手指偷偷的进入她里面,去感觉属于她的紧致,即使是睡梦 中也是那般的可爱,宛如是上帝为他量身定做,神奇到让程迭戈相信,一定是造物者在打造出来了一个他之后再打造出来另外的一个她,她任凭着他任意妄为着,几 次的拨弄之后渐渐的感觉到了,属于她释放出来的使得他不再满足于手指所给他带来的愉悦,他想要获得更大的愉悦,进入她时就宛如他想象中的那样美好且畅通无 阻,可没有想到的是她会不乐意,她扭动着身体用拳头捶打他肩部,力气可不像是在撒娇,捶打他的力道越大他就在她身体里制造出更快节奏的冲击,心里头被那样 一个想法所左右着:他非得让她乖乖的软软的瘫软在他身下不可,唇温柔的亲吻着她的唇,沁满细汗的额头,翘翘的鼻尖,红艳艳的嘴唇,小巧的耳垂,沿着颈部, 沿着高高耸起的曲线,去含住她的顶端所在,捶打在他肩膀上拳头的力道变小了,她恨恨的说着说“你让我在房间等你就为了做这样的事情吗?”做这样的事情?她 好像只说出了一半,他不否认他的身体想她,另外的一半是因为不仅身体想她他的思想也在想她,很显然,她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舌尖更加卖力的逗.弄着她,几 下之后捶打他的拳头变成了手掌摊开攀住他的肩膀,快速的律.动使得他额头淌落下了汗滴,汗滴滴落在她早已经不着片缕的身体上,宛如晨露滋润了泥土,用最为 温柔的力道再一次埋入了她的身体,倾尽全力去找寻,终于,她的腿曲卷起紧紧的缠住了他做着最为原始的邀请,再狠狠的一顶她嘤出了一声,加快着节奏让她沉溺 于最为原始的感官之旅,频频诱导着她“诺诺,说这里只有我进去过。”“什么?”她拉长着声音,想必是她的思绪被他撞得七零八落,重重的再沉入她昂起颈部又 开始新一轮的低吟“诺诺说这里只有我进去过。”侧耳,他听到了来自于她口中的“就只有你,真的就只有你。”那话美好得让他系数的释放在她身体最深处,脸搁 在她肩窝上,程迭戈没有想到自己某一天也会沦落成为自欺欺人的人,我亲爱的你还不知道吧男人们其实也是小气的生物。 推了几下他他 没有动诺丁山就这样任凭着他的身体覆盖在她身上,手从他肩膀上滑落无力的垂落在穿上,也许仅仅是过去一会又也许其实是过去了不少的时间,他的手找到了她的 手,他的手指似乎在找寻着一些什么,在他即将触到她手腕上的纹身迅速被诺丁山避开,之后,小段的沉默之后他问她。 “为什么和他分手?” 应该要怎么样回答他呢?诺丁山在脑子里找寻着那些最适合男女分手的离婚理由,因为理解而分手?因为性格不合?可是…… “我要听真话!”他又说,声音中所释放出来的讯息无时无刻的在昭显着:我要听真话,我厌倦了你对我一次又一次的谎言。 要听这话啊,要听真话的话那她就没有办法了,诺丁山安静着。 可保持安静他也不满意。 语气是如此的咄咄逼人:“不要企图对我隐瞒。” 刚 刚他用特殊手法把她身上的汗水都蒸发掉,此时此刻属于诺丁山的思绪特别的清楚,敏感而又张牙舞爪。目光望着天花板,咧嘴慢悠悠说着:“和他在一起之后我总 是无时无刻的想念着你,然后他受不了我这种可怕的习惯,于是先和我提出了离婚?还是?那个男人让我失望透了所以我和他提出了分手,这两个答案你喜欢那 个?” “诺丁山!”他的声音带着愠怒。 淡淡一笑:“程先生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离婚女人的身份让你觉得如鲠在喉,你开始觉得我配不上你了。” 真是倔强的女人,不仅倔强而且不讨喜,程迭戈只觉得心里烦躁无比。 伏在身上的重量骤然减轻他从床上起身,看着他的背影诺丁山说:“刚刚我的话很不讨喜对吧?” “嗯!是不讨喜。”心底里的烦躁瞬间因为她的话变成了怒火:“不过你不告诉我也不要紧,要知道你和他都发生了些什么对于我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从她刚刚说的那些话让程迭戈更加明显的感觉到属于她手腕上的纹身和某个人,又或者和某些意外事情有关。 “程迭戈。”叫着这个名字的声音很慢,诺丁山放缓声音的节奏好让他更加清楚的听到,好让他更能听明白:“最好不要那样做,接下来我的话你要牢牢记在心里,如果你一旦做了那样的事情,那么——” “那么,我们之间就完了,我还可以让你知道的是我们之间再无任何挽回机会。” 那 个身影一步步走向了房间门,之后停下,没有回头:“这就是你的爱吗?诺丁山,我有时候很怀疑你来找我的动机,你只是因为失去了克莱儿,失去了那个这十几年 来你生活上的全部支柱,你找我只是因为你急着需要找寻出另外的生活支柱,诺丁山还是那句话,我可不是傻子,如果你真的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很爱很爱我的话,那 么,刚刚那样的话你又怎么能一下子就说出口来。” 再顿了一顿,他说。 “要你对我讲真话真的就有那么难吗?” 知不知道,他每次看到她手腕上的纹身总是让他胆战心惊的,方凡的那句“她曾经经历过三次以上的自杀”在他心里就想是一颗隐形的炸弹。 他离开房间了。 诺 丁山努力的想着程迭戈刚刚和她说的话,要你对我真话真的有那么难吗?是的,很难很难,程迭戈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很小的时候,诺丁山就见过那 种生物,它们不仅长相丑陋而且它们的生命也很脆弱,它们只能倚附在外壳坚硬的海螺壳里来掩盖它们的丑陋模样还有找寻生存渠道。 程迭戈洗完澡之后拉开卧房的门时床上已然空无一人了。 次日,酒店一大早就进入了严阵以待的状态,今天酒店将会迎来评级人员,这是酒店为了明年冲击七星迈出的第一步。 和 数十位身材和她差不多的女服务生组成的礼仪人员,诺丁山一早就等候在了酒店门口,八点十分,程迭戈和数十位评级人员从酒店专用车下来,他和那些人匆匆的从 诺丁山面前走过之后乘坐上绿化车,期间,诺丁山只看到程迭戈穿着是炭黑色的皮鞋还有深色暗格垂直条纹西裤裤管,直到绿化车隐进人工森林时领队才让她们离 开。 中午时间,诺丁山又见到了程迭戈一次,在中央花园的玻璃茶座上他和他的客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从玻璃茶座出来的服务生脸红红 的,拥有曼妙身材的服务生窃窃私语着,和她的同伴分享着近距离接触程迭戈时的美妙感觉,用她的话说“当他用温柔的嗓音和她说谢谢时她感觉到呼吸快要断节 了。” 那时诺丁山和陆小萌正走在那两位后面,陆小萌低声唠叨着“你们的第一次相遇一定很美。” 恍然间,诺丁山才想起了那个四月午后,她都快忘了她是对他一见钟情来着,那个时候她还根据他身上穿着的行头判断出他大约是一名高级白领,然后她只勒索了他二十英镑,当时应该多开口要点才对。 透 过玻璃程迭戈见到了走廊上穿着特制服装的诺丁山,早上下车时他一眼就看她被冻得红红的鼻尖,那一排人当中就她最瘦,对于他提出的给她安排营养师这件事情上 她表现得极为排斥,一个劲儿的和他保证着会很快就胖回来,本来势在必行的事情结果她一和他撒娇他就拿她没有半点办法,然后变成了只有点头的份。 是的,他总是拿她没有办法,包括早上…… “jude”这个声音把程迭戈拉回到了现实,和他说话的人是他伦敦的朋友,也是这次评级官员。 今晚的程迭戈比起前两个晚上越发的沉默了,关掉电视肖荞去看坐在客厅的另外两个人,朱莉安拿着手机挨着程迭戈坐着,也不知道手机里头有什么好笑的咯咯笑个不停,眼看就要笑得瘫倒在程迭戈的怀里了,可那也是眼看着的,下一秒间程迭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着她这一边走。 他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把搁在她膝盖上的电视遥控器拿走手落在她膝盖上:“怎么了,电视节目不好看吗?” 据说人在即将离开世界前对死神还是心存敬畏的,随着大腿部分神经开始麻木肖荞也感觉到了彷徨了起来,这种彷徨就表现在她更多次给程迭戈打电话让他回来陪她吃饭看电视上,他有多忙她又不是不知道。 他在看表,如果换成在以前肖荞肯定会催促他回去,可此时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却是“怎么?不耐烦了?” 程迭戈抬起头看她,肖荞被他看得有点的心虚,好在朱莉安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姑娘,她也来到了她身边,脸蹭着她的鬓发说着“他是永远不会对荞姨感到不耐烦的,程迭戈我说得对吧?” 他微笑的点头:“对极了。” 十点半,在四合院门口,朱莉安听到了来自于程迭戈和她说的那声“谢谢。” 可那句谢谢之后却是“朱莉安,我们分手了。” 笑了笑,朱莉安说:“对不起,你也知道我的忘性大,我偶尔会一不小心的就把这件事情给忘掉。” 点头,他似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朱莉安,以后不要在你的社交网上贴荞姨的照片,我不想让网络上的那些东西打扰到荞姨的生活。” 如果朱莉安没有记错的话那张照片上还有程迭戈,耸了耸肩:“我觉得那张照片拍得不错就随手放到网上去了,程迭戈我贴的那张照片是不是让她生气了?然后和你大发牢骚了,如果那样的话程迭戈我想我会对你失望,你看上的是一位小气的女人。” “朱莉安,我觉得你每次那样做的话要你可能需要花更多的精力去记起我们已经分手的这件事情。”他和她说,压根就没有理会她的半带玩笑性质的调侃。 呼出可一口气,朱莉安口气无可奈何:“这话说得有道理。” 临近午夜时间,程迭戈在想一定是他喝了酒的关系,所以才会再次站在这个房间门口,好吧好吧,他想他也许是来狠狠的把她警告一番。 “那么,我们之间就完了,我还可以让你知道的是我们之间再无任何挽回机会。”这是今天早上她和他说的话。 这个房间里的女人要是有朱莉安一半可爱就好了,朱莉安很容易哄,不不她几乎从不惹他生气。 门开了,她站在他的面前。 一触及她,那些他准备好的带有警告性质的话却变成了“今天早上被冻坏了吧?” ☆、第88章(北京) 这个晚上陆小萌又被从房间赶跑了,离开时那两个人还在大眼盯小眼,身上带有着酒气的男人来势汹汹,给男人开门的女人也不示弱。 这两个人到底是谁服软呢?陆小萌有点好奇。 程迭戈也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的酒,他猜一定没有喝多少不然他怎么能清楚的记住来到这里的路,那杯酒过后他的头脑一热就那么偷偷从俱乐部溜出来,然后来到了这里,站在了这个房间门口。 敲门。 门开了,她站在了那里。 午 夜时分,柔柔的灯光折射到了她头发上,也许她刚洗完头发,可以想象的是她这是放下吹风机来给他开的门,她的头发乱而蓬松,暖色系的灯光铺在了她发顶上柔柔 的,本来就很瘦的身材偏偏要穿上大号的睡衣,可就是这样的她落在他眼里却是异常的妩媚,哪儿哪儿都好的模样,只要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做诺丁山就好。 当然,这个叫做诺丁山的女人还得有一辆海格莱斯。 静默着—— 那种由酒精催生出来的无端恼怒、憋气、无名火仿佛遭遇了天敌,正在以光速的速度消失殆尽。 窸窸窣窣声中,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另外一张床上探了出来,这影响到了他,于是他很不高兴的叫了一声“陆小萌。” 那可真的是一位聪明的姑娘,她穿着毛茸茸的拖鞋走起路来没有声音的离开房间,房门再轻轻的带上。 程迭戈开口,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些盘踞在他心里警告她的话变成了“今天早上被冻坏了吧?” 艹!程迭戈几乎可以想象在未来的某一天,也许在某一个公共场合里他会说漏了嘴“我最怕的人是我太太。” 程迭戈的太太非得叫诺丁山。 她背着灯光站着,所以他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想起了早上时见到她被冻得红红的鼻尖,伸手去触摸,有点冰冰的。 低头,想用自己的唇瓣去轻触她,被她避开。 心里在叹着气,如果把程迭戈和诺丁山形容一场足球赛比分的话,那他肯定是溃败的一方,十比零,一百比零的比分都可能产生。 叹着气说:“都听你的,你讨厌我知道的事情我都不会再去追问了。” 这下,该让他吻了吧? 可是…… “都说了以后不去追问了。”程迭戈想他可真的有耐性,手捧住她的脸,无可奈何:“就当我早上说的那些话是鬼迷心窍。” 她的脸被动的呼应着他手腕动作微微的往上,天花板上的光线有若干落在她脸庞上,半垂着的睫毛又开始微微的在颤抖着,嗟叹着“诺诺”再次低头,唇即将触到她的唇时她又避开了,他的唇瓣落在了她的嘴角。 “怎么了?嗯?”轻触着她的嘴角。 终于,她开口了,语气里带着的是满满的控诉:“手机,银行卡。” “手机银行卡又是怎么惹你不高兴的?”沿着她的嘴角,她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有着洗发水的香气,以及她身上的沐浴香气都让他有点心猿意马了,开始用鼻尖去逗弄她的鼻尖。 “它们没有惹我,惹我不高兴的是你。”诺丁山一边缩着脖子企图躲开他的触碰:“以后如果有什么想给我的话不要透过朱秘书,男人们送女人们东西透过秘书十有八九是情人关系,程迭戈我是你的恋人,不是情人,你懂不懂。” “我懂了,以后我要是想送你东西的话不会假他人之手。” “还有,送银行卡也不适合,就好像我是多会花钱的女人似的。”诺丁山说着,说实在的,那个时候程迭戈送那些给她时她心里很难受,她能想到的是她之前的历史,卖掉了荣骏给她的礼物,从程迭戈那里拿走了一亿。 她被他拥进了他怀里。 “诺诺。” “嗯。” “我有点明白了,其实你以前需要那么多钱都是因为克莱儿。” 把脸深深埋在他怀里,唇去触他心上的那个板块:谢谢你,程迭戈。 诺丁山相信着,总有一天程迭戈会明白她,不需要她告诉他他就自己懂得了。 真好,她的男人没有花多少的时间就懂得了。 当程迭戈第三次的唇想去触及她时。 “又怎么了?”男人的声音里透露着不满。 “烟偶尔才可以抽。”诺丁山一本正经说着,程迭戈的工作太忙了,要他戒烟好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 “我是不是很小家子气。” “一点也不。” 他拿开了她的手吻住了她。 一番的唇齿交缠之后他贴在她身上调整气息,只是伸进她睡衣里的手却是丝毫没有想离开的意思,覆盖在她胸前的手力道一旦大了她的手才轻轻的去推他,但也是绵软无力的模样。 “到我那里去。”手从她的胸部滑落下来,来到她的小腹间。 低声“嗯”了一声,诺丁山把他想伸进去的手拿开,然后推开他,他手一横又直接把她拨回门板上:“去哪?” “你得让我换衣服。”娇嗔着。 他在她头顶笑得好不得意的样子:“不需要换,反正都得脱掉。” 关 上了门,诺丁山把顺手拿来的披肩披在了身上,他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几步之后他的手往后伸,午夜时分员工宿舍走廊空无一人,诺丁山把手交到了他的手上,他 拖着她一前一后的走着,最初他们的脚步不快也不满,但转过那个弯之后他加快了脚步,这样一来她也得跟着他加快脚步,再转过那个弯时是公共场地,经过那个阿 拉伯式圆厅再往后拐才会是私人通道,圆厅里还有若干几位住客正在欣赏壁雕,诺丁山甩开程迭戈的手,他回过头来看她时她示意他先走,和程迭戈保持在几十步左 右的距离,诺丁山低着头,庆幸的是身上的披肩够长,及到脚趾头的披肩还有她低垂着的头让她看起来就像是睡不着到花园散步的住客,没有人注意到她,低着头走 进了私人通道,暗处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牢牢的握住了她,他们躲在阴影处接吻,吻得不能自己,诺丁山想起了之前她从一本书上看过这样的一句话:爱会让人们 的心纯真得就像孩子。 此时此刻躲在阴影处肆无忌惮的拥吻的她和他不是孩子又是什么?他们接吻的地方墙上有希腊人物壁雕,雕像人物呈现出俯瞰的姿态,她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遮挡住雕像的眼睛:嘿,不许看。 浴 室是仿日式温泉设计的,随着水温的逐渐升高雾气水汽开始在周遭弥漫开来,仿火山灰设计的浴室墙让这里宛如置身于火山脚下,方形的浴池程迭戈背靠在浴池墙 上,单手搁放在了浴池沿上,诺丁山的脸趴在了他肩膀上,他们的浴巾叠在了一起,湿透了的头发也不已经分不清是被水浸透还是刚刚那场狂欢所导致的汗水浸透, 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懒得说话,搁在她背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滑动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窗外的天色由黑转成了深幽的蓝,这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和他两个人似的。 诺丁山凝望着窗外,她开口叫他的名字,几声“程迭戈”之后他“嗯”了一声,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睡意,他问她怎么了? “昨天的事情对不起,那些话我以后不会再说,即使我们以后吵架吵得多凶我都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的唇落在她鬓角上,再也没有离开。 “程迭戈。” “嗯。” “很久很久的以后,我也许会告诉你一些事情。”艰难的开口。 “好。” “我是说也许,也许会告诉你,又也许可能一辈子我都不会说。” “好。” 礼 拜天来临时,就像是上一个礼拜一样诺丁山被程迭戈带到了他的住处,这一天他们那里也没有去,他们一起到超市去,程迭戈还从超市买了回来了记重器,以后个周 末到这里来的诺丁山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称体重,程迭戈说了她一个礼拜必须要胖零点五公斤,不然就让她辞掉工作,不仅要辞掉工作她以后一日三餐都要接受营养 师推荐的食谱。 下午三点期间,程迭戈接了一个电话,那个电话之后他和她说要到四合院去一趟,电话是荞姨打来的,“我晚上一定回来和你一起吃饭。”从背后环住她他和她保证。 那 一走程迭戈就整整走了差不多七个钟头时间,回到家时他给她带回来了花,他不停的亲吻着她的嘴唇一再和她说对不起,诺诺对不起,程迭戈是小狗,诺诺荞姨让我 陪她看电视机,他一边说着一边呵着她痒痒,她越是不说话越是躲,他的动作就越为的起劲,她跌倒在了沙发上,最终,她被他从沙发抱到了房间,把她平放在了床 上程迭戈调暗了房间灯光。 车子在北京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行驶着,朱莉安想也许是她太无聊了,无聊到她动起了跟踪程迭戈的念头,就这样他看着他走进了花店,离开花店时程迭戈的手上多了由红玫瑰和黄玫瑰配成的花束。 红玫瑰和黄玫瑰混在一起的花语代表着的是:对不起,我的爱人。 当 程迭戈从花店里走出来的那一瞬间,朱莉安心里的恨意达到了顶峰,程迭戈也曾经送过花给她,但每次送到她面前的花都是由他秘书代劳,什么样的节日配送什么样 的花,从不出现差错,偶尔她也会和他发牢骚,他每一次都这么和她说来着,等下次,可下一个节日到来时,捧着花出现在朱莉安面前的还是他的秘书,再对程迭戈 发牢骚的时候“朱莉安我很忙。”程迭戈用这样的话回应她,而且口气冷淡。 是的,今晚朱莉安和荞姨又撒娇了“荞姨,我今天在路上看到了和我妈妈很像的女人。”“荞姨,我好想我妈妈。”然后荞姨就给程迭戈打了电话。 朱莉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今天是礼拜天,她知道程迭戈今天不上班,一想到程迭戈也许会把一整天的时间用在和那个女人耳鬓厮磨上时,朱莉安就觉得那些叫做嫉妒的虫子在啃咬着她的心灵,促使着她想做出一些的事情来。 程迭戈来了,她摆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纯粹、迷糊、直白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倔强。 荞姨成功的让程迭戈留下了四合院吃晚饭,吃完晚饭之后荞姨又成功的让他陪她看她喜欢的电视剧,差不多八点半点时间程迭戈在偷偷看表,那已经是他第n次抬起手腕了,然后朱莉安和荞姨说“荞姨,我和程迭戈今晚有约会。” 一离开荞姨的视线氛围,朱莉安和程迭戈说“把我随便放在图书馆,我想找一些教材资料。” 她的话让程迭戈脸上呈现出了看似愧疚的表情,是的,那是她想要的,二十岁的朱莉安也许会不肖做这样是的事情,可二十八岁的朱莉安开始懂得了在等待中去找寻机会。 然后,程迭戈把她放在而来图书馆,他说让他的司机来接她。 “好的。”她应答着,之后和他做出再见的手势。 再之后呢?再之后朱莉安坐上了计程车,一路跟着程迭戈来到了花店,然后看到了让她极为生气的一幕,花店门口的灯光落在他脸上,不久之前那张脸对她的愧疚表情也已经荡然无存,当花店老板问他花是不是送给女朋友时,他笑得傻傻的,那是朱莉安从来没有见过的程迭戈。 当看到车开进了他住处时,朱莉安很伤心,她刚刚来到北京时就在这里住过,可是,才多久时间,程迭戈就让另外一个女人住进了这里。 很快的,最上面的那层楼灯光暗了下去。 朱莉安转身,伤心变成了愤怒。 周二,中午时间,朱美宝坐在车上无奈的看着前面长长的车队,此时此刻他们正在前往工地的途中,车子已经被困在这条路上一个钟头时间了。 从车里的广播大致了解到形成堵车的是因为前面发生了自杀事件,想不开的女孩奋然冲进了马路中央。 呼啸的警车和救护车擦过车窗逆行而过,长长的车队有了松动的迹象,朱美宝再一次目光落在了程迭戈的脸上。 她的学弟教养可真好,自始至终都表现出了一副没有被这次堵车影响到的样子。 再细看时,朱美宝发现程迭戈的脸色有点苍白。 ☆、第89章(北京) 这个下午朱美宝发现程迭戈极度的心不在焉,他的心不在焉导致一向都很激烈的讨论会连续出现了好几次尴尬的冷场,技术部的精英们面面相顾,最终讨论会被程迭戈喊停“抱歉,我身体有点不舒服”程迭戈用这样的话来解释他的心不在焉。 技术部人员离开之后,程迭戈依然维持着刚刚的那个姿势坐着,朱美宝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咖啡之后”他这才看似勉强的对她笑了笑说“不用。” 让朱美宝比较讶异的是,程迭戈让她去了解几个钟头之前在路上发生的那位女孩子自杀的后续报道,而且程迭戈言语里所传达出来的讯息是:越快越好! 半个钟头之后,朱美宝把所了解到的一一告知了程迭戈:自杀的女孩叫熊周周,因为家庭原因已经有过数次的自杀。 “一个钟头之前医院宣布熊周周抢救无效。”朱美宝说出了最后的结果。 朱美宝的话让坐着的人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程迭戈不知道自己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多久的时间,只要一个电话他就可以知道一切,关于发生在诺丁山身上为什么会出现三次以上的自杀。 那位叫做熊周周的女孩死了,总有一次会自杀成功的,这是那位女孩留给这个世界最好的话。 总有一次会自杀成功的,这话让程迭戈胆战心惊,假如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诺丁山身…… 想到这里程迭戈再也坐不住了,不让自己有任何迟疑的机会程迭戈打了一通到伦敦的电话,他给电话那边的人搁下了这样的话“我想知道一位叫做诺丁山还有叶光中从二零一二年之后所有发生的事情,把调查结果派人专程送到北京给我,越快越好。” 诺丁山哭笑不得的看着一直跟在她后面转的程迭戈,今天程迭戈六点时间就回来了,一起到外面吃晚餐之后他们回到了酒店。 一旦回到酒店他和她就变成了503客人和酒店服务生的关系,她的工作是确保住客享受到了家一样的感觉,把空气过滤机调整到最为舒适状态,诺丁山没好气的对站在她后面的人说“程先生,你的工作都做完了吗?”程迭戈今天可是带回来的厚厚一叠文件还有资料。 “没有。”他从后面环住了她:“诺诺,你喜欢什么?女人们不是都喜欢那些吗?衣服品牌包包品牌,香水、珠宝、你喜欢什么?告诉我。” “我喜欢什么啊?”诺丁山做思考状。 “喜欢的车、喜欢的电影、喜欢的旅行目的地,统统告诉我。” “我统统告诉你你都给我买吗?” “当然,只要你想要我都会给你弄到手。” 诺丁山做势欢呼,欢呼过后:“可怎么办,程迭戈我发现我具体没有什么喜欢的,我以前倒是很喜欢钱,如果非得想一样喜欢的话,那也是有的。” “什么,告诉我。”他问。她转过身来,唇轻轻的在他唇上一触“你,程迭戈。” 话 音刚落,脚尖就离开了地面,身体被打横抱起沿着卧房,手搁在他的衣领上低声“程迭戈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不,已经做完了。”“程迭戈,只要我喜欢的你 都会给我买吗?”“是的,即使你喜欢英女王的王冠我都会想方设法弄来戴在你的头上。”“好。”心里乐开花着,光想想都美:“到时候,我只在家里戴,只戴给 你看。”“到那时你肯定可以把我迷得神魂颠倒。”这下诺丁山可不乐意了,拉长着脸:“现在我没有实力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吗程先生。” 卧 室的门拉上,他把她放了下来,唇瓣浅浅的落在她唇瓣上,一路擦着来到了她的耳垂,声音低低的哑哑的:“你现在已经把我迷得神魂颠倒了。”“真的?”“想不 想让我用事实证明我已经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当然要。”“诺诺,想不想…”他声音低得需要她再把耳朵往着他唇瓣贴,听清楚程迭戈的话之后都把她吓得找不 到北了,第一时间想拉开门往外跑,可他没有让她跑成,她被他框固在他怀里,仰起了头手指抓住他的衣领,可怜兮兮的摇着头,光是听已经让她脸红耳赤心脏呼吸 困难了,更何况是…脸烫得宛如要燃烧起来了,在程迭戈的注目下继续摇头,嘴里结结巴巴说着“程迭戈,我相信了,你已经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所以不需要事实 证明。” 一直摇着的头被他双掌掌控住,他看着她,那一个瞬间,属于他眼眸底下的宛如被赋予了某种的魔力,想逃却是无可遁逃,他低 声问到“诺诺,你想吗?”想回答他“不想,一点也不。”可是啊,她的舌头笨拙得就像是刚刚学会发音的孩子。他声音越发的低沉:“诺诺,我想取悦你,渴望着 你明白,全情投入真心倾倒。”她想告诉他“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可是如果那样的话她会羞得无地自容的,就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一样“诺诺不是也曾经对我做过 吗。”可是,眼巴巴的看着他听着他笑着说“小甜瓜只有在特殊的时刻才可以叫的。” 这下脸更烫了,他手掌贴上了她发烫的脸,捧着她 脸的手缓缓往下移动着,最终落在她的腰间,轻轻一发力她的身体就贴上了他,一贴上她的身体就开始抖开,好不容易诺丁山让自己发出了声音“程迭戈”,“如果 我没有猜错的话最近的一次也是在这里,这张床上,我一不小心又弄到了你的脸上了,不仅是脸上连同头发也粘到了是不是?”伸手,诺丁山的手掌捂住他的嘴不让 他说话,可是他的声音还是从她指缝里逐个渗透了出来“你急着到洗手间去然后你不小心把耳环落在了我的床上了,你说对不对?”手从他唇上滑落,在他询问的目 光下点头,“诺诺。”“嗯?”紧闭着嘴不让自己说出任何一句话来“不要害怕,诺诺,我把灯全部关掉,那么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你说这样好不好。”嘴里回 应着“不好”可是啊…那垂下的头颅又代表的是什么?脚尖被再次离开地面时烫红的脸往着他怀里躲藏,身体被平放在床上时她的手指下意识去抓住了床单,眼睛想 去看他又不敢看他,最终半侧着脸转到了一边,看着墙上的那副挂画,挂画描绘的是中世纪热闹的集市,在集市中年轻的男女透过了人群凝望着彼此,拉链声响起那 件制服裙子缓缓的往下从她脚尖解脱,再之后是丝袜,丝袜一直往下卷往下卷,最终他的手触到了薄薄那一层想往下扯时,她阻止了他“不是说关灯吗?”“好的, 好的,马上就关灯。”他应承着,她在心里头松了一口气,手也重新回到了床单上,可下一秒,那声布料纤维裂开和她的声音同步,诺丁山都快要哭出来了,这个混 蛋怎么能这样?“不许看!”一边说着一边想起拉一边的被单,可他的手比她手更快。终于,在她的一再抗议下房间陷入了黑暗,腿被动的曲卷起来时她闭上了眼 睛,先让她身体抖开的是他的头发,和他一样的美好着,宛如月光般的轻柔从她小腹擦过缓缓往下,当他的舌尖抵达时宛如遭受到了点击“嘤”的一声她几乎要从床 上坐起来,如果不是被他的手压制住的话她想她会推开他然后躲门而逃,他怎么那样?怎么会…心就像要炸开似的,没边没际的,上一秒在天堂下一秒又宛如置身地 狱。黑暗中有谁在细细的抽泣着“不要了,不要了。”黑暗中又有谁在欲语还休着“嗯,”“啊,”细碎绵长,当来到极致时又戛然而断,变成了空幻的喘息声。黑 暗中陆续有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她的手想去周遭抓可以支撑住她颤抖个不停的身体时赫然发现已经空空如也了,最终,手指终于听从了本能渗透到了他 的头发底下,先臣服的手再之后是肢体,破碎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拖着长长的尾巴,漫无边际吟出人类最原始的语言“诺诺喜欢我为你做的吗?”“喜欢。”“有 多喜欢。”“喜欢得要死。”“喜欢到要死是什么样的一种喜欢?”“我猜那一定是一种很快乐很快乐的死去方式。” 安静的躺在了棺木里,脸上带着笑容,那笑容永不腐朽。 打开门,诺丁山被打开门时第一时间出现的状况给吓了一大跳,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导致于她拿在手上的文件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手机还拿在手上而忘了说话,此时此刻她正在和程迭戈保持通话。 这 是一个周四下午,诺丁山来到了程迭戈的住处,因为酒店的工作换成了晚班诺丁山白天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她今天到这里来是帮忙拿程迭戈落下的文件回酒店,顺便 整理房间,没有想到的是打开门就见到程迭戈的那位荞姨,顺着坐在轮椅上的妇人目光往上,诺丁山还看到推着轮椅的朱莉安,朱莉安也在看着她,朱莉安目光充满 了讶异,耳边程迭戈还在电话那头问“诺诺,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说了一声“没事,我挂了。”之后,诺丁山弯腰捡起了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文件,文件就掉在了轮椅旁边。 从程迭戈房间走出的年轻女人让肖荞一下子愣住,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状况,朱莉安是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然后把她带到这里来了,这还是肖荞第一次来到程迭戈住的地方。 那只捡文件的手苍白瘦削,以至于那手腕上的纹身看起来更加显得刺眼,而那双手的主人也看着好不到哪里去,眼前的年轻女人让肖荞的第一印象:是那种假如处在茫茫人海中,会让人下意识的和她保持出距离来,只要离她远远的就会平安无事。 可就是这样的女人居然出现在程迭戈的房间里。 “你是谁?”肖荞下意识把轮椅往后移动了半步,口气不友善问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话间,肖荞打量起站在门口的女人,普通随便的衣着打扮,和她衣着形成强烈反比的是女人手上拿着的手机,那样的手机一看就知道是在市面上即使有大把大把的钞票也很难买到的款式。 诺丁山垂手站在一边:“我是程先生房间的服务生,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程先生把文件落在这里,因为是急件所以……” 话被打断,很显然诺丁山的话对于坐在轮椅上的妇人来说是一种很奇怪的说法,妇人抬头问朱莉安:“怎么酒店服务生也会帮忙干这样的事情吗?” “是的,荞姨。”朱莉安弯下腰,脸是对着肖荞眼睛却是看着站在门口的女人:“六星级酒店的服务员是有分等级的,最高等级的服务生等同于客人的私人管家,什么事情都帮忙干。” 说完之后朱莉安朝着站在门口的女人笑:“你好,又见面了。” 对方回以她微笑,和那天在酒店餐厅走廊见到时一如既往的不爱说话,不过,身体倒是没有那天时看到的那么瘦了。 哦,对了,她们也在派对上见过,那时她是科恩的女伴,目光落到了她手上的手机上,朱莉安耸了耸肩。 ☆、第90章(北京) 站在程迭戈住处门口的人朱莉安见过两次面,第二次在派对上见过,那时她是科恩的女伴,当天那两个人频频用德语细声交谈。 目光落在了她手机上,这款手机她刚刚在杂志上看过,这款手机最吸引人是它的外壳设计,迪奥最新堆出的地中海蓝系列,实物比起杂志上的还要好看,看着手机朱莉安忍不住的赞叹:“你的手机可真不错,是那位德国男人送你的吧?” 那位还是没有说话,真是难相处的女人。 朱莉安尴尬的揉了揉头发:“好了,荞姨,我们进去吧,我可以和你保证的是这位的确是酒店的服务生,上次我去找程迭戈的时候就见过她。” 说完之后朱莉安的手回到轮椅推架上。 “等一下。”肖荞压住了朱莉安的手,她怎么想都觉得这位出现在这里号称是酒店服务生的女人看着有一点的奇怪。 “荞姨。”头顶传来了朱莉安拉长着的声音:“你该不会是觉得她是小偷吧?如果荞姨觉得还不放心的就打电话给程迭戈吧,这样一来不就清楚了。” 肖荞觉得朱莉安的话有道理,得到程迭戈的确认之后挂断了手机肖荞再次去看那位给她印象一直不怎么好的女人:“你可以离开了。” 女人看了她一眼,点头,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说了一句“祝您身体早日康复。”之后匆匆忙忙的离开。 都说了些什么呢?对一个就只有几个月生命的人说祝您身体早日恢复健康还真的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忍不住的肖荞回过头去,那女人刚刚进入电梯,电梯门关上,眉头下意识皱起,肖荞怎么想都觉得那女人好像对这里很娴熟的样子。 头顶又传来了朱莉安的叹气:“荞姨,还觉得人家是小偷吗,程迭戈都已经和你证实了,荞姨不是说过吗?程迭戈从来不和你撒谎。” 这倒也是,肖荞回过头来,不再去关注那个女人。 “荞姨,你刚刚有点凶。”朱莉安一边把轮椅推进房间里一边说着。 肖荞想了想,的确她刚刚对那个女人有点凶,不知道是不是第一眼和落入她眼底的纹身有关,肖荞就觉得那个纹身看起来充满戾气,这样一来也导致那女人的面相也充满戾气的样子,肖荞在心里想着要不要让程迭戈换一位房间服务。 骤然伸出的手让诺丁山下意识间尖叫了起来,串出喉咙的那个发音迅速被手掌捂住,伴随着那道熟悉的气息诺丁山停止了挣扎,任凭着那个人把她带到拐角处的房间,这是专门堆积着酒店客人所遗漏下来物品的储藏室,这里大多时候都是静悄悄的。 房间门关上他就亲吻了她,唇瓣温柔,辗转着传达着眷恋。 “怎么来了?”她低声问着他,这个时候程迭戈应该在公司上班。 “我偷偷溜出来看你有没有生气。”他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知道吗?在接到荞姨电话的那一瞬间我在想着是不是就那样告诉荞姨,荞姨那个出现在我房子里的可爱女人叫做诺丁山,是我爱的姑娘,现在她是我女朋友,未来她将会成为我的妻子。” 顿了顿,他的声音里头充满着浓浓的自责:“诺诺对不起。” 诺丁山摇头。 “诺诺,荞姨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了,所以最近的脾气有点不好,如果她说了让你难堪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我有那么小气吗?”诺丁山没好气说着。 “不,不,一点都不小气。”程迭戈忙不送的说着。 把被程迭戈弄乱的衣服整理好,诺丁山来到了窗前,透过窗户看着程迭戈,看着他和酒店员工礼貌的微笑,捂着嘴偷笑,这位先生可真会装,明明刚刚那么坏,坏透了,他又把手伸进了她制服的裙摆检查了。 礼拜天,和之前的一样诺丁山和程迭戈吃晚饭回到了他的住处,一回到住处诺丁山就被拉到了计重器上去,不多不少,诺丁山的体重增加了零点五公斤,可明明达到了程迭戈要求的那样可他没见到有多高兴。 瞅着她的脸:“我恨不得你每天就像胀起来的气球一样。” 程迭戈脸上的表情还真的和他说的话一样,一副恨不得她像气球胀起来一样的样子,踮起脚尖唇触了触他的唇:“那你以后每天多吻我,吻一次呢我的体重就会增加零点一公斤。” “有这样的好事?”他手握住她的腰,脸俯下,唇在她脸上一阵胡乱触碰之后,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手越过了胸衣拽住她胸前的两团,肆意的揉捏着嘴里一本正经的说着:“嗯,效果很显著,都肿起来了,我刚刚吻了你十次,我猜那一公斤的肉都长在这里了。” 抓起了沙发靠垫,狠狠的朝着程迭戈头砸去。 这 一晚,他们用掉了三个避孕套,最后一次发生在清晨,下午程迭戈会飞日本,礼拜五才回来,等礼拜五晚上他从日本回来要陪她一起去挑选圣诞树,过几天圣诞节就 来临了,两具汗淋淋的身体叠在了一起,她的脸深深埋在了枕头上,他的身体覆盖在她背上,属于他的依然埋在她里面,他们的手指依然还紧紧的纠缠着,他叫一声 诺诺她就答应一声,就那样他们傻傻的就像孩子一样不停的重复着“诺诺”“嗯”中看着天光一点点的泛亮。 从北京飞东京的航班定在下午一点时间,上午十点四十分程迭戈见到了来自伦敦的一位客人,这位客人把他所想要的资料交到了他手上。 整 十一点,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拿着那份文件程迭戈来到了落地窗前,位于五十一层楼上的采光极为充足,迎着大片大片的光程迭戈把文件高高举起,此时此刻他脸上 戴着那副伴随着他十几年的眼镜,透过镜片他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上的文件,装文件的是深色的文件袋,文件袋上还加了一层真空套件,只要他解开那个套件,再拿出 文件袋,打开文件袋那么属于诺丁山手腕上的纹身秘密就解开了。 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经历过三次以上的自杀。 真空套件被拆装,手触到了深色的文件袋,文件袋用胶质拉链固定着,手落在了文件加密接头上—— 最后一秒,程迭戈发现自己胆怯了,迟迟不动的手、突突跳动着的太阳穴都充分的说明着他此刻的胆怯。 充斥在程迭戈脑海里的是朱莉安那时和他说的话“程迭戈,我祝你被她第三次甩。”还有诺丁山冷冷的声音“最好不要那么做。”“那么,我们之间就完了,我还可以让你知道的是我们之间再无任何挽回机会。” 程迭戈努力的回想着那个时间诺丁山说那些话的声音,随着那些声音在脑海里越来越为的清晰,手掌心里开始沁出了细细的汗。 眼镜被泄愤般的摔到了一边,手紧紧的握住那份文件,快步走回到办公室桌前,站停,几分钟之后,颓然的把文件搁在了急需销毁的文件分类上,从文件底下抽出另外的文件盖住,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要是她说的话是真的呢?要是有一天她知道了他在背后查她她真的和他提出分手呢?程迭戈可以确定的是,诺丁山那时和他说话时语气是极其认真的。 十一点十五分,朱美宝打开办公室的门提醒他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送他到机场,程迭戈指着桌上的文件告诉朱美宝把那些迅速销毁,而且需要她亲自处理。 朱美宝拿走了那叠文件,程迭戈穿上了大衣,十一点二十分离开了办公室,十二点半程迭戈到达机场,临上飞机时他给诺丁山打电话,他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一点整,从北京飞东京的航班准时起飞。 同一时间,诺丁山站在太阳底下朝着天空挥手。 礼拜三早上,肖荞没有在餐桌上见到朱莉安,帮忙做家务的阿姨告诉她昨晚朱莉安很晚才回来,而且还是喝得醉醺醺回来的。 打 开东厢房,肖荞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朱莉安坐在地毯上头朝着上面正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从床单可以看出来朱莉安一夜没睡,轮椅朝着 朱莉安移动,坐在地毯上的人对于她的到来置若罔闻,靠近一点时肖荞才发现朱莉安脸色苍白得吓人,她的手正紧紧的握着手机。 “朱莉安。”肖荞叫了一声。 还是没有反应。 肖荞记得段秋和她提前过关于朱莉安的小名,让声音更显得柔和:“珠珠。” 在那声叫唤中朱莉安缓缓的低下头来,脸朝着她,这个时候肖荞才发现朱莉安哭肿的眼睛,当那双哭肿的眼睛找到她时眼泪就瑟瑟的从她眼眶掉落下来,还没有等肖荞问怎么了朱莉安就先行开口说“荞姨,两个月前他还在这个房间吻我,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朱莉安紧紧握着手机的手往着肖荞,停在她眼前,手掌伸开,那把手机静静的躺在她手掌上。 那个声音空洞而茫然:“荞姨,这个是我的学生昨晚发到我手机上的,我好希望我看错,可那个我爱的男人,我怎么可能看错。” 肖 荞接过手机,朱莉安的手机里躺着那么一张图片,图片记录了在类似于餐厅的包厢里一对年轻男女亲密的瞬间,隔着中间琳琅满目的菜肴男人吻住了女人的嘴唇,看 清楚那个男人的模样肖荞脑子里瞬间一轰,那男人赫然是现在正在日本出差的程迭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再去看那个女人,女人的侧脸看着有些的面熟,肖荞可 以确定的是这个女人她可能见过。 耳边,朱莉安的声音如是告诉她:“荞姨,那女人我们前天见过,在他住的地方,她说是拿文件的。” 纹身,掉落的文件,不讨喜的长相,这些词串联在一起之后传达出这样的一个讯息:那个孩子为了那个女人欺骗了她。 “荞姨,我们被程迭戈骗了。”朱莉安说:“程迭戈为了那个女人欺骗了我们。” 手无力的垂下,愤怒,生气,伤心,面对着朱莉安肖荞无言以对,也只能让手落在她的肩膀上,默然着。 “荞姨现在很伤心吧,我也是。”眼泪又从她眼眶掉落了出来:“可是荞姨,那个女人不好,就在不久前我亲眼看到她和一个德国男人在一起,那个德国男人已经很好了,可她为什么还要和程迭戈那样?” 真是单纯的孩子,轮椅往着朱莉安更加靠近一点,让她的头搁在她膝盖上:“因为那女人知道那个德国男人只能给她买限量版的手机,而程迭戈可以给她把整个手机品牌乃至整个工厂都买下来。” 呜呜的哭声从肖荞的膝盖传来。 肖荞模仿起了朱莉安说话模式:“程迭戈肯定鬼迷心窍了,那个女人明明没有朱莉安一半漂亮。” 她边哭边说着:“是啊,我也觉得。” 原 来这样的说话方式一点都不幽默,呜呜哭着的孩子让肖荞心酸,小段时间过去之后,朱莉安似乎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紧紧的抱住了她,嘴里说着“荞姨,你一定要帮 我。”“荞姨,求求你帮我,我已经失去了我妈妈了我不能再失去程迭戈。”“荞姨,请你相信程迭戈,一定是那个女人不好,程迭戈只是受到了那个女人的蛊惑 了,一定是的。”“荞姨,你一定要帮我,好不好好不好荞姨。” “好。”肖荞的落在朱莉安头上,缓缓说出。 是夜,肖荞打开了保险箱,拿出了被她偷偷藏起来的诊断书。 礼拜四,在东京程迭戈接到了来自于肖荞给他的电话,在电话里荞姨如是告诉他这样的话“迭戈,你回北京的第一时间哪里也不要去,你一定要先到荞姨这里来,荞姨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好。”程迭戈应答着,目光被橱柜里的淡蓝色珍珠耳环所吸引住,第一时间淡蓝色的珍珠耳环给他的感觉是和某个人很相似,乍看没有什么特别的,但细看了就可以发现属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光泽,自然,独自美丽。 现在正是东京晚上十点时间,程迭戈专程出门为诺丁山挑选礼物,再过二十四小时,她就可以戴上他为她挑选的耳环。 北京时间晚上九点,诺丁山推着餐车关上了503房间门,再过二十四小时,房间的主人就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第91章(北京) 程迭戈并没有让肖荞等太久,在她给他打完电话的二十二个小时之后他就站在了她面前,深色的长大衣把他的轮廓衬托得尤为深邃,那个孩子美好得让肖荞 一度认为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姑娘能与他匹配,幸好的是这个世界还有一个朱莉安,彼时间肖荞听到了关于程迭戈和朱莉安的往事之后认为那是天注定的姻缘。 现在,肖荞依然认为那两个人是姻缘天注定,不过这段姻缘也印证了那句老话:好事多磨。 面对着程迭戈询问的表情肖荞让护工和朱莉安离开房间。 房间就只剩下了她和程迭戈两个人,肖荞把那份一个礼拜前她主治医生给她的最新一次的诊断报告交到了程迭戈手上。 那 份诊断报告清楚的写着她留在这个世界的期限,五十天到六十天,也就是说过完了这个农历新年不久之后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那时拿到诊断书之后肖荞想要是让 程迭戈知道了该有多么的难过,肖荞很怕冷,程迭戈还计划着等夏天到来时要带她到海边去,可她在春天来到时就要走了。 于是肖荞偷偷的藏起了诊断书然后说服了她的主治医生,那个时候肖荞怎么也想不到那份诊断书会成为一个筹码。 可那个女人真的不好,这是一个物质时代,那样的女人多的是,和男人们上床是为了让物质生活更为富足一点。 肖荞静静的看着程迭戈,他已经看完了诊断书了,诊断书被搁在了一边,灯光的光线让他脸上的黯然表情一览无余。 “荞姨。”缓缓在她身边蹲了下,握住她的手“我带你到美国去,听说过乔治医生吗?我把你的资料给他看了,他说让荞姨在夏天时去看海铁定没问题。荞姨不是没有见过海吗?等夏天到来,我带着荞姨去看太平洋,看白浪拍打沙滩,看无边无际的海岸线。” 摇头,肖荞的手落在了程迭戈头上“不,不去了,荞姨累了。” “荞姨,那样的话我不爱听。”他说着。 肖荞在心里头叹气着,接下来她要说的话他应该更为的不爱听吧? “迭 戈,荞姨要偷偷的告诉你一个秘密,当知道离开这个世界的切确日期时其实荞姨心里很高兴来着,因为我很快就可以见到小宝,和小宝的爸爸了,这个让我比去看海 还要高兴。”肖荞让自己的心变得僵硬:“所以,你不能剥夺荞姨的快乐,因为从小宝和小宝的爸爸离开之后,荞姨心里就没有真正的高兴过。” 他的头埋在她膝盖上,再也没有说话。 “程迭戈,你说的你是小宝这句话还有效吗?”她问他。 许久—— “当然,永远。”沉重的声音透露了出来。 “那好。” 于是肖荞开始讲,讲多年前发生在这个四合院一个叫做肖荞一个叫做段秋的事情,讲完,肖荞想她那些零零碎碎的话语一定让那个孩子困惑了,他问她荞姨和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程迭戈是聪明的人,每次都是那样她讲头他知尾,只是今天他坐了几个小时飞机,一下飞机就从机场直接来到这里所以状态不好,所以即使她的话已经带着很多的暗示性可他还是没有听懂。 这会,肖荞觉得自己好像很会演戏的样子,眼眶也不知道怎么跑进来泪水了,就那样她含着泪水和那个孩子说:“程迭戈,荞姨想任性一次,行吗?” 关上西厢房的门程迭戈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朱莉安,从朱莉安脸上的表情看她大约把刚刚在房间发生的都听到了,下意识间程迭戈去摸大衣的口袋,发现没有烟,对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带烟在身上的习惯了,要命。 真要命! “程迭戈。”朱莉安的声音是从他背后传过来。 皱眉,怎么跟上来了?程迭戈没有回头,目前他最想做的事情是找到烟。 “程迭戈,荞姨……”身后的那个声音带着哭腔:“荞姨真是一个骗子,昨天她还说夏天你要带她去看海的事情,程迭戈,你说荞姨……” 艹! 停下脚步,程迭戈回头:“走开,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 终于,程迭戈在车上找到了烟,在他点燃第五根烟时朱莉安打开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程迭戈,我们结婚吧,就给肖姨那场她想要的婚礼。” 她喋喋不休的说了一些话,程迭戈根本没有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五分钟之后,程迭戈终于忍不住打开车门,他对朱莉安说:“你太吵了。” 诺 丁山的电话打到程迭戈的手机时,他正在抽第九根烟,当看清楚来电用户提示时程迭戈吓得一下子把烟丢掉,可不巧的是由于急他把烟都丢到自己的大衣上了,手忙 脚乱的掐掉了烟蒂,再手忙脚乱的找到了散烟糖,等到散烟糖含在口中时程迭戈这才想起来,此时此刻他在干什么诺丁山压根不知道,想到自己刚刚的蠢样子程迭戈 哑然失笑,笑着接起电话。 “怎么还没有回来。”她问他。 “这就回去。”他回她。 “那好,开车小心点。”她听着就想挂断电话的样子。 这个女人,他们可是有四天没有见面。 “就这么一句吗?”程迭戈听到自己摆臭的声音。 “你回来想听什么话我都和你说。”她说着。 这还差不多。 挂断电话之后,程迭戈看了看自己的手,感觉到手空空的仿佛把什么重要的东西落下了,呆呆坐在那里想,想了好一阵子程迭戈才想起了他把给诺丁山的蓝色珍珠耳环落下了,耳环和他的重要文件都放在公文包里,刚下机场程迭戈就来到了荞姨这里,公文包应该是放在荞姨的房间。 真麻烦。 程迭戈再一次打开西厢房房间门,赫然看到荞姨正在翻他的公文包,他的公文包有什么好翻的? 快 步冲了过去从肖荞手中拿走公文包,不,应该是抢,而且抢的力道相当大,轮椅在他的那股冲力之下倒退,坐在轮椅上的人身体失去了平衡,轮椅在触到地上的若干 物件之后往着一边倾斜,那时如果他伸手去拉的话也许可以阻挡住轮椅的倾斜,可他没有,他就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 轮椅摔倒在了地上,坐在轮椅上的人也不能幸免,先冲过去的是朱莉安,她一边叫着荞姨一边去扶轮椅,轮椅加上双腿失去知觉的人让朱莉安显得吃力,脸转向他,她愤怒的朝着他吼“程迭戈,你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盖住荞姨膝盖上的毛毯掉落在了一边,然后程迭戈看到了荞姨那双死去的双腿,它们看起来笨拙得就像是沉甸甸的木头,丑陋且让人不忍心看。 别开眼睛走了过去,把一脸难堪的妇人从地上抱了起来,把她抱回轮椅上,毛毯重新盖住了那双腿,低声:“是我不好,荞姨。” 朱莉安那个爱吵闹的姑娘还在一边喋喋不休着“程迭戈,你的公文包是我不小心弄到的,荞姨是帮你收公文包的东西。” 接下来,程迭戈连那句对不起也说不出口了。 仿佛知道他的心情一样她伸手触了触他的脸,就像是久远的儿时年代,不善言辞的女人用这样的举动表达着亲昵之情。 朱莉安也闭上了嘴,周遭有着死去般的沉默。 先打破沉默的是荞姨,捡起了掉落在她轮椅上的淡蓝色盒子,打开,然后夸张的惊呼:“真漂亮,这应该是送给荞姨的吧?” 现在拿在荞姨手上的是dion最新推出的纯真系列:嗨,我的女孩。 淡蓝色的盒子回到他的手上:“给她戴上吧,一定很漂亮。” 荞姨在说这话时眼睛在看着朱莉安,一切仿佛天经地义一般的,淡蓝色的珍珠耳环自然是送给自己的恋人。 手里拽着淡蓝色的盒子,程迭戈走向朱莉安,他在想着是给她戴还是不给她戴上,程迭戈低头看着静静躺在手掌心里的盒子,一只手又从他手掌心里拿走了盒子。 “荞姨,不行,得我穿得漂漂亮亮时佩戴才对,你看我现在穿成这样子。”朱莉安如是说着。 朱莉安的话很有道理的样子,她现在穿的是一件带着猫耳朵帽子的棉外套,古里古怪的。 十点,程迭戈和坐在荞姨身边的朱莉安说:“朱莉安,我们走吧,荞姨要休息了。” 一前一后的走出西厢房,他走在前面朱莉安走在后面,这一晚,程迭戈觉得荞姨家的四合院走廊长而幽深,让人感觉到喘不过气来。 走着走着,程迭戈的脚步放缓了下来,目光落在了荞姨不久之前说的那个地方,在那个不起眼的所在,荞姨和一位叫做段秋的女人玩着古老指腹为婚的游戏,只是彼时间的那位新郎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而新娘呢…… 程迭戈回头去看,朱莉安停在距离他半米所在,她在看着他,她的那张脸比任何时间都来得安静,安静得一点都不像朱莉安了。 她朝着他伸手,手掌心缓缓展开,淡蓝色的盒子躺在她掌心上。 今晚,这个淡蓝色的盒子出境率可真高。 “这个肯定不是给我的。”她说着。 接过盒子,盒子紧紧的拽在程迭戈的手上。 朱莉安手放回外套兜里,垂着头和他擦肩而过。 程迭戈的目光追随着朱莉安的背影,她走得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东厢房,打开房间门,一只脚迈进去。 心里一动,程迭戈叫住了她,她侧过脸来,随着那声“朱莉安。”程迭戈的脚步山一般的笨重,就这样一步步的往着西厢房走去。 再次去拨开一直在自己耳垂上摸索着的手“程迭戈,别闹。” 闹得更凶了,迷迷糊糊中诺丁山想起今天她被程迭戈放鸽子,说晚上会陪她去挑选圣诞树的人整晚都没有出现,害得她白打扮了一场,打电话给他时他让她到房间等他,结果等到十一点人还没有出现,她就在沙发上打起盹来。 “回来了。”“嗯,回来了。”“程迭戈,你爽约。”本来是想凶他结果声音就像是在挠痒痒,她太困了。“对不起。”他和她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然后头找到他的肩膀,嗯,他的肩膀比沙发舒服多了。 诺诺,他叫着她的名字。 本来想睁开眼睛看他的,可眼皮就像被粘住似的,怎么也睁不开,然后手被他抓住,他指引着她的手指头来到了她的耳垂,诺丁山触到了质感极好的小东西,这是什么?她问他。 “我给你挑选的礼物。”他和她说。 她在他肩膀上点头。 “诺诺,为了挑到让你满意的礼物,我花了三个小时时间,你知道我三小时时间可以赚到多少钱吗?”他如是告诉她。 “嗯——”她拉长着声音。 “它看起来漂亮极了,当时我拿到它时就恨不得马上在自己身上绑上火箭筒,眼睛一眨就回到你的身边。” 有这么夸张吗?到底是多漂亮。 终于,诺丁山睁开了眼睛,睁开眼睛,程迭戈的脸近在咫尺。 站在镜子前,诺丁山手指小心翼翼去触摸耳边的淡蓝色珍珠,程迭戈站在她的后面。 “喜欢吗?”他问她。 点头,怕表达不出来她的那般喜欢,侧过脸踮起脚尖去亲吻他,绵长的吻过后,他们依然站立在镜子前,这午夜时光太过于美好,他们都舍不得、懒得去移动脚步。 他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淡蓝色的珍珠光泽在光线还有空间的气流带动下时光时淡。 背后的声音宛如在梦呓:“当你给她戴上耳环时,当你给她戴完耳环之后,当你和她说我爱你的时候,珍珠的光泽就会跑到你爱人的眼眸底下。” “诺诺,他们是这么告诉我来着,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诺丁山在旗舰店工作过,程迭戈的话让她笑了起来,她几乎可以看到程迭戈被那些经过特殊训练的服务人员们唬得一愣一愣的样子,透过镜子她去看程迭戈:“你还真的相信啊,信不信这样的话我在一分钟时间里可以连续来好几……” 让人沉醉的声音打断了她。 “?iloveyou?” 诺丁山一呆,她和他的目光透过镜子里碰击在了一起,然后谁也不愿意移开了,彼此凝望着彼此。 浅浅的笑声在她耳畔:“我果然被骗了。” 诺丁山摇头:“不,他们没有骗你,珍珠的光泽真的跑到她眼里了,看到了没有?” 唇落在了她的鬓角上,哑声:看到了。 小会时间过去,他找到了她的手,手指在她无名指上触摸着,说着:“现在给你买耳环,再过一阵子再给你买戒指。” 裂开嘴,笑,等待着,等来了—— “诺丁山,等来年春天到来时,我们找一个时间去挑选戒指。”他说着两年前在曼彻斯特时一模一样的话。 ☆、第92章(北京) 裂开嘴,笑,诺丁山等待着,等来了—— “诺丁山,等来年春天到来的时候,我们找一个时间去挑选戒指。”他说着两年前在曼彻斯特时一模一样的话。 这个男人,都不会加点新意吗? 可属于她那笑得合不拢嘴又是怎么一回事,生怕他会反悔似的,那么快的就窜出来的那句“好,等来年春天我们一起去挑选戒指。”又是怎么一回事。 即 使卧室里最后的一盏灯在数十分钟前被关掉,即使此时此刻房间陷入一种连轮廓都无法分辨得出来的黑暗,可此时此刻所想象出来的画面还是让诺丁山的脸红得仿佛 下一秒就会燃烧殆尽,这是他们第一次尝试这样做,程迭戈不是那种会追求姿势的人,他们大部分时间里都较为中规中矩的,也许是不久前浓得化不开的蜜意柔情还 存留在了彼此的胸腔里,她默许了他也听从了他,半跪着让他从后面进来,长长的头发侧着垂到了胸前,他的手紧紧的扣住她的腰,今晚他的动作比起任何时候都来 得粗野,好几次都把她的撑在床上的手撞得瘫软下去,想要逃离时最终还是被他捞回来,如此孜孜不倦着,最终被餍足的人把汗淋淋的她带到了浴室里,不着片缕的 身体被放进了浴缸,累且困让她顾不得羞涩,任凭着他为她清洗身体,“诺诺,手抬起来。”乖乖的抬起了手,手覆盖在她胸部时她说“不许吃豆腐。”回应她的是 本来在做擦拭的动作变成了充满破坏力的揉捏,再之后宛如恶作剧的孩子一样捻动着顶尖,只把她逗弄得沉浸在水里的身体跟随着他的动作扭动着。终于,那个男人 想起来了这其实是在洗澡,手往着她的小腹“腿。”腿?迷迷糊糊中诺丁山觉得这好像不妥,于是不动“诺诺。”他的手游进了她大腿内侧,“不许看。”她警告 他。“好,我不看。”还没有等诺丁山那句“谢谢”说出口,“都早被看光光了。”这个混蛋,拳头轻轻的捶了他一下,这个家伙更加来劲都把手指…再捶一下,那 力道因为困倦简直是在给他挠痒痒,感觉伸进的手指在拨动着她,身体往着一边缩嘴里“别,别弄。”这个混蛋弄得更凶了,不仅弄还附到她的耳畔,说着坏男人们 才会说的话“不仅被看光光了,而且还已经拜访过,用…”这样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像诗一样的,她享受着那样的动人声线,“用什么啊?”无意识的问着, “用…”他的唇擦着她的耳垂说出,听清楚之后她气坏了,又气又急又羞,手拍在水上,这个混蛋她要把水溅到他脸上去,让他睁不开眼睛让他还看不了,手被他抓 住,这个坏胚子声音怎么听都很无辜的模样“当时你不是说很喜欢来着。” 是啊,当时她是很喜欢来着,模糊的想着,在她思想间身体被 从水中捞起来,浴巾裹住她的身体,之后她被他抱到沙发上,他的手指穿进了她的头发里,吹风机在她耳畔莎莎响起,和着这个男人的气息还有手指力道美好得就像 是秋日午后的催眠曲,此时诺丁山迷迷糊糊的想起她好像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她,沿着记忆开始找寻,在头发差不多快干时她这才把那件事情想起来。 “程迭戈,从曼彻斯特之后,我再也没有剪短过头发。”她告诉他,心里头怀揣着小小的激动,她每年让张妙丽汇钱给监狱的管理员这才得以保住她的头发,而为了这把头发她可没少过苦头。 吹风机被关掉了,周遭很安静,那个声音低低的:“我知道,我不仅一次在心里计划着,她的头发都长到哪里了,当你出现的时候,你的头发刚刚和我在心里计算的一样长。” “诺丁山,你总算做了一件讨喜的事情了。” 她这样的还不够讨喜啊,不过程迭戈的话让她心里头乐开了花,总算那些苦头没有白吃。 被从沙发抱到了床上。 “现在,我可以睡觉了吗?”她问他,她的眼睛都快要合不上了。 “诺诺,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她的声音飘在了半空中。 “圣诞节我不能陪你了。” “要去哪里?”问着,依稀间诺丁山好像记得程迭戈答应过她圣诞节要带她去滑雪。 “回澳门。” “嗯。”诺丁山好像记得程迭戈每年有回澳门过圣诞的传统。 “我明天就走。” 明天就走,更紧的去抱住他,那么接下来她要有好几天不能见到他了,他回抱着她又叫了一声“诺诺”那声“诺诺”怎么听仿佛都叫不够似的。 “诺诺,记住我和你说的话,来年春天来到时我们一起去挑选戒指。” 扬起了嘴角,脸贴在了他的怀里,她怎么可能会忘记,来年春天来到时我们要一起去挑选戒指。 此时正值浓冬时节,过几天就到圣诞节,圣诞节过完新年就来到,一月过去,二月过去,然后就是阳春三月。 阳春三月,诺丁山和程迭戈要一起去挑选戒指,她也会像很多很多的人们一样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梦寐以求的家,然后过很甜很甜的生活,就像是张妙丽那个时候说的话一样,她已经把所有的苦尝过了。 该轮到甜的了。 当 那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时酸痛的身体下意识的提醒她,诺丁山做出轻微的挣扎,天刚刚亮透时他又要了她一次,那一次几乎是在她无意识中完成的,数次都要把她撞晕 了,她推他时他动得更快,最后就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了…她自然猜到发生了什么,当想到他那样诺丁山就忍不住发笑,她的男人在这方面技艺并不精湛,不过,她很 喜欢。 “诺诺。”他叫她。 肩膀躲开他的掌控,嘴里说着程迭戈我现在累,她的话惹来他浅浅的笑声,对于这 个晚上他频繁的要她他做出了如是解释“因为接下来我得好长时间才能要你,所以…”这个混蛋这样的话让诺丁山莫名其妙的联想到了一些人在自己的应急包里存放 了大量的干粮,当他的唇来触她的唇时她躲开,不让他吻。 “我走了。” “嗯。” 脚步逐渐远去时诺丁山的心里莫名的难过了起来,睁开眼睛,程迭戈站在了拉门那边。 “程迭戈。” 他停止了动作,只是没有回头。 “早点回来。”诺丁山低声说着。 程迭戈,早点回来,没有你在我身边,这个城市乃至这个世界看起来空荡荡的,诺丁山在心里头说着。 他拉开门。 这 一天为二零一四年十二月二十一号,距离圣诞节还有三天时间,三个小时之后,四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机场,从车上下来十几人,那十几人中有医生护工,年轻的男 人推着轮椅朝着早已经等候在一边的机场高管,和年轻男人并肩走着的还有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一行人在机场高管人员的带领下往着特殊通道,机场一角停着一架 中有型的私人飞机,十几个人陆续上了飞机。 十二月二十二号礼拜一,朱美宝接到自己上司提前休假的消息,消息来得有些忽然,一般程迭戈都是在平安夜才开始放圣诞假期。 下 午三点时间,本来这应该是朱美宝最为繁忙的时刻,可因为程迭戈提早放假她才有了此时此刻对着保险箱发呆的时间,保险箱里放着一份从伦敦来的资料,几天前程 迭戈让她把那份资料销毁,可也不知道存放资料的资料袋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碎纸机居然拿它没有办法,打开资料袋时无意间文件掉落在了地上,然后朱美宝在散 落的文件上看到了诺丁山的名字,多看几眼之后朱美宝的眼睛再也没有办法从那叠资料移开了。 属于朱美宝三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震撼。 犹记得当时朱美宝看完那叠资料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来到停车场,她开着车来到了酒店,她忽然很想看看诺丁山。 她就躲在那里看着那个叫做诺丁山的女人,那个时候朱美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在冥冥之中选择去帮助诺丁山,因为心先于她的判断之前感知了真正善良的心。 诺丁山,傻到让她心疼万分。 这个世界谁也没有她傻,论傻谁都没有她傻论坚强谁也没有她坚强。 坐在草地上晒太阳的诺丁山依然很瘦,朱美宝额头抵在墙上,眼泪瞬间从她眼眶里掉落了下来。 朱莉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诺丁山会那么瘦。 那天,朱美宝把那份文件保留了下来,她可以确定的是程迭戈没有看到那份文件,因为她拿到文件时显示的是文件并没有经过拆封。 从诺丁山的行为上看很显然她不想让程迭戈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朱美宝理解诺丁山的想法,只要是女人大约都会选择那样的做法吧。 不齿的、不堪的、痛苦的艰辛的深埋在心底等待被时间带走,然后重新学会在太阳底下微笑,让你分享我的笑容。 这就是我爱你和我爱自己的方式。 因为懂所以尊重,离开办公室时朱美宝带走了那份文件,她也许会把那份文件永远的存放放在某一个角落,就当是对于一个坚强灵魂的纪念。 二零一四圣诞节到来的这天,诺丁山在酒店大堂见到了一位意外的来客,她站在数十米高的圣诞树下,朝着她微笑。 那笑容就和满目的圣诞红一样热情且充满活力。 二零一二年在老特拉福德,穿着超短裙的荣甄给诺丁山的感觉是那种明明没有什么阅历却非得装出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的小公主式女孩。 二零一四年在北京,站在圣诞树下穿着深色毛衣的荣甄给诺丁山的感觉是,小公主变成了开始对这个世界有了若干理解的女人。 “嗨。”荣甄走向诺丁山,伸手轻轻的拥抱了她,说着:“这个拥抱献给我自己,我终于做到了把我生命中最喜欢的两个男人所爱的女人当成了我的朋友。” 那个拥抱实实在在的,有那么一瞬间,诺丁山的眼眶发热。 很多人的成长都是在蜕变和阵痛中完成。 走在酒店的人造森林小径上。 “荣甄,对不起。”诺丁山说。 荣甄冲着她笑了笑:“好奇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吗?” 诺丁山点头。 “那 时在曼彻斯特,在程迭戈拒绝我的三个小时之后我就想明白了,你口中的那位朋友其实就是你,诺丁山我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糊弄,想明白之后我很愤怒,第 一感觉是你和程迭戈联合起来背叛我,我开车回到市区想找你拼个你死我活,可车子开着开着我就想到的是,我生命中最热爱的两个男人一个叫做程迭戈一个叫做荣 骏,那个叫做诺丁山的女人被荣骏爱上也许是一种侥幸,换一种说法也可以那个叫做诺丁山的女人被程迭戈爱上也许是一种侥幸,但被我生命中所热爱的两个男人一 起爱上就不是侥幸了,我在想那个叫做诺丁山的女人一定很可爱,不仅可爱也一定很有魅力,于是,我逃走了,我在想等自己变得和她一样优秀的时候。” “我觉着让自己变成优秀的女人就是有一天能站在你的面前,心平气和的说一句,祝福。” 荣甄对着诺丁山伸出了手,她站在一棵橡树下,橡树开出的花朵叫做生日花,生日花的花占卜为: 你有一颗宽大的心,凡事看得开,天生的乐观精神令你的人生充满欢乐。但你必须加强自己的内在潜质,接受新知,充实自己,这样才是永恒的欢愉。 荣甄就像是那朵生日花。 伸手,微笑:小狐狸,你知不知道在某段时刻,我有多么的嫉妒你吗? 两只手牢牢的握在一起,荣甄无名指上的婚戒在从树木的缝隙渗透出来的阳光折射下闪闪发亮。 小狐狸嫁给了秦越,体会到了生活中的细水长流,这次到北京来是为了表达对自己双胞胎哥哥的支持。 半个月之后,荣骏就会离开北京,在荣骏离开北京之前会举行一场小型的音乐会,在音乐会上荣骏将公开他的新作品。 二零一四圣诞节来临的这天,澳门,存在了差不多五个世纪的圣安多尼教堂,有一场婚礼在这里举行着,从教堂外投入的安保力量看就可以猜到在教堂里举行婚礼的新人非富即贵。 教堂里,坐在轮椅上的妇人眼里含着泪花看着那对新人完成了互换戒指仪式。 神父宣布: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第93章(北京) 圣诞夜,诺丁山被荣甄拉到酒吧,在酒吧她毫无意外的见到了荣骏,怀旧音乐响起时她被荣骏拉到舞池,老老的旋律里头诺丁山被荣骏带动着,还没有等诺丁山把心中酝酿许久的话说出来,荣骏就比她先开口,他叫着她许久以前的名字。 “诺诺,这是一支告别之舞对吧?” 是的,这是告别之舞,诺丁山点头。 从这边转到了那边,谁也没有说话,旋律更为的缓慢,今天诺丁山穿着十公分的鞋,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不用踮起脚尖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眼睛所到之处都是迷离的灯光还有人挤人的盛况,每一张面孔都沉浸在圣诞节所带来的和平和乐趣之中。 “阿骏,对不起。”诺丁山说出了许久以前就想和荣骏说的话。 “什么?” “阿骏,对不起,所有所有。” 荣骏,对不起,所有所有,当我亲吻你的时刻,当我对你堆出毫无破绽的笑容的时刻,当我笑着跌倒在你怀里做出所有恋人间的亲密举动的时刻,当我为了讨好你穿起你喜欢的衣服款式留着讨你喜欢的长发的时刻。 他没有说话,手落在她的头发上。 “阿骏,谢谢你,所有所有。” 荣骏,谢谢你,所有所有,当你一遍一遍的在我耳畔说诺诺我喜欢你的时刻,当你一样一样的把我的喜好记到你本子上时刻,当你站在克莱儿面前为她演奏生日快乐然后称赞她聪明可爱的时刻,当你在我最为艰难的时刻凭着你那股傻乎乎的热忱对我伸出援手的时刻。 老老的旋律即将来到尾声,他说。 “所有所有,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不需要感谢,也不需要觉得对不起,请相信我在付出那些时也享受到属于我的快乐。” “诺诺。” “嗯。” “现在我还没有变得像荣甄那般的优秀,所以我还无法和你说出类似于祝你幸福这样的话。” 更紧的去拥抱着他,诺丁山为自己被这样的男人所爱着而骄傲着。 距 离圣诞夜过去还有半个钟头时间,坐在回酒店的计程车上诺丁山给程迭戈打电话,这是她今天晚上给他打的第二通电话,也是她自程迭戈离开之后的第二通电话,程 迭戈离开时告诉她这一个礼拜他会很忙,要参加的聚会很多,要拜访的人很多,所以他没有时间给她打电话,有时候在一些特殊的场合上也不允许他接电话,所以他 让她不要给她打电话,他会尽量抽出时间给她打电话。 还真的就像他所形容出来的一样,他忙到只给她打过一通电话,电话是在平安夜打到她手机上的,就短短的一句祝福话语,他就不想她吗? 今 天她就特别的想他,今天不管在酒店,还是在酒吧,还是在路上都是成双成对的,看到那些她就特别的想他,想到忍不住不按照他说的擅自给他打了电话,上一通打 给他的电话是在九点半左右,电话倒是打通了只是主人没有接,当时诺丁山就在想一定是他和她说的现在他正在特殊的场合上,第二次给他拨打的电话响了很久还是 没有被接起,诺丁山挂断电话心里想着,是不是程迭戈现在还处于那种特殊场合上。 计程车到达酒店,现在距离圣诞节过去还有十分钟时间,诺丁山再拿起手机,借着酒劲她也有了牛脾气,就非得在这个圣诞夜听到程迭戈的声音不可。 第三通电话很快就接通,让诺丁山觉得意外的是接电话的人不是程迭戈而是朱莉安,朱莉安国语发音不是很准确,这也导致她的声音很好辨认。 在朱莉安连续几声的“你是谁?”“你找程迭戈有什么事情吗?”“他现在暂时不在,需要我传话吗?”中诺丁山挂断了电话。 程迭戈离开之前和诺丁山提过这次和他到澳门去的还有他的荞姨,他说这是荞姨最后的一个圣诞节,诺丁山大约也猜到了朱莉安也会被程迭戈安排到了这次澳门之行中。 手机放进了外套兜里,脸缩到了围巾里,进入到酒店大门,今天酒店有圣诞活动,酒店一片繁忙的景象,随处可以见到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诺丁山想也许这个酒店的近万名员工就数她是最清闲的存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酒店经理和她说的话开始小心翼翼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领班不再苛刻于她的表情衣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同事们开始在她背后窃窃私语了起来,他们猜测她的身份背景来历,在他们眼里那位叫做诺丁山的服务生变成了这个酒店很特殊的存在。 手里握着的手机在震动着,那是程迭戈打来的电话,按掉手机,片刻手机又呈现了震动状态,钟表正显示着距离圣诞节过去还有一分钟时间,手机孜孜不倦的响着,眼看钟表即将走到凌晨时间。 呼出一口气,诺丁山接起了手机。 随着手机彼端程迭戈的那声“诺诺,圣诞快乐。”秒针到达了零点时分,在电话里程迭戈问了一些“今晚有和朋友们去玩吗?”“玩得还开心吗?”这样的问题,他只口不谈她给他打的三通电话,当然,朱莉安更是连提到都没有。 “你呢?”诺丁山反问:“你今晚玩得开心吗?” 回 应诺丁山的是程迭戈的沉默,其实诺丁山在问完那些话之后她就开始后悔了,程迭戈怎么可能快乐得起来,这是属于他生命中最为亲密的人最后的一个圣诞节,那时 当电话彼端传来朱莉安的声音时她就开始嫉妒了,分明那个声音所传达出来的是愉悦,愉悦到让诺丁山怀疑到底程迭戈有没有在和她撒谎,其实他和朱莉安没有分 手。 诺丁山的心中就堵着那么一股气,冷声说着“没事的话挂了。” 在电话即将挂断时候程迭戈那边声音急急响起:“别,诺诺,别挂。” 迟疑间诺丁山把手机听筒搁回耳畔。 “诺诺,让我听听你的声音,今天我特别的想你,比任何时候还要想。” 心就因为他这样的一句话变得柔软,可还是有点气不过,他想听她的声音对吧?那好,就让他听。 心里为自己的那个报复小计划得意不已,清了清嗓音,说着:“你不是想知道我今晚玩得很开心吗?是的,我玩得还算开心,程迭戈我见到荣甄了。” 然后诺丁山把她在酒吧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程迭戈。 说完那些话之后诺丁山已经站在酒店宿舍门口,打开门,诺丁山郁闷的挂断电话,什么吗?效果没有达到她想要的,程迭戈压根没有半点嫉妒成分,就那么淡淡的说了一句“玩得开心就好。”而且! 而且是他先挂的电话。 房间门刚刚关上,手机又响了,还是程迭戈打来的电话,电话那段的口气又急又冲:“你说你和阿骏跳舞了,我还没有小气到不让你和他跳舞,问题是你说的那首曲子适合用在贴面舞上,结果可想而知。” “诺丁山你说,被摸了没有?” 捂着嘴,诺丁山不敢笑出声音来。 “不敢回答是吧?不敢回答就是有了,你说,都被摸了哪里了,又是被摸了几次了?” 好不容易,诺丁山忍住了笑容,平息气息,假装气急败坏的:“程迭戈你这个混蛋,你这是派人跟踪我来着,不然你怎么知……” 还没有等她挂断电话,那边的电话就没有声音了。 背靠在了门板上,诺丁山笑得得意洋洋。 那位先生啊,今晚肯定会生很长时间的气。 结 束了两天的圣诞假期朱美宝回到公司,凭着职场经验朱美宝感觉到若干的不寻常气息,给她这种感觉的来自于公关部门,据了解昨天上午正在度圣诞假期的几位高管 被紧急召回公司,公关部部长更是连夜飞香港,从公关部所传达出来的讯息,外加程迭戈提前两天休假让朱美宝感觉到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事情 和程迭戈有关,她还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属于程迭戈的私事,要是公事的话她不可能不知道,遗憾的是公关部的人嘴很严,不管她怎么绞尽脑汁还是没有获得任何信 息。 朱美宝知道肖荞和朱莉安也和程迭戈一起到澳门去,连肖荞也去澳门这让朱美宝感到不安,那种不安到了下午更具明显。 下午朱美宝给在香港杂志社工作的朋友打电话,一向消息很灵通的人这次居然回给了她无奈的一句“无可奉告。” 终于在次日朱美宝从公关部职员口中得到一些蛛丝马迹,大约是类似于程迭戈一些私人消息被若干媒体获知,公关部需要做到的是禁止任何消息被曝光,至于是什么消息就只有公关部部长知道,这一天朱美宝翻看了各类的报纸周刊电子媒体都没有看到任何关于程迭戈的消息。 在忐忑不安中朱美宝终于等到了程迭戈回到北京,这一天为二零一四年的最后一天,遗憾的是她没有获得见到程迭戈的任何机会,程迭戈回北京时间在下午三点,他这一天唯一的行程就是参加公司周年年会,而程迭戈一下机场就陪着肖荞回四合院。 接 下来还有更让朱美宝讶异的是程迭戈居然和公司要了一个月的长假,北京的工程会在二零一五年一月一号正式动工,所有的工程队已经到位,程迭戈是这次工程的总 负责人,这样一来就代表着北京的工程将会被推到一个月之后再进行,这样的决定势必会让公司蒙受到极大的经济损失。 再晚一点时朱美宝还听到这样的一个消息,程迭戈这一个月的时间将会在马尔代夫度过,而且和他一起前往马尔代夫的还有肖荞以及朱莉安,确认这个消息属实之后朱美宝再次往程迭戈私人手机打电话,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统统被转到了留言信箱里。 临下班时朱美宝给自己在香港出差的助理打电话,让她收集这几天香港小报的各类消息,在香港一些名人的隐私大都是由一些街头小报先行爆出来的,因为这类小报的名气不大再加上臭名昭著的原因一些人都不会当真,可事实往往是这些小报所爆出来的内容在不久之后就得到了证实。 二零一四年最后一天,酒店迎来了一群特殊来宾,这些特殊来宾是由来自十二个国家的五百名残疾儿童组成,这群特殊来宾是受到程迭戈邀请前来参加酒店新年派对,以及酒店的跨年激光秀。 作为这些来宾的临时接待员诺丁山迎来忙碌的一天,下午三点时间她收到来自于程迭戈的短信,短信中就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我回来了。 这位先生这几天是怎么了?诺丁山每晚都会收到程迭戈的晚安短信,从圣诞夜之后诺丁山就再也没有接到过程迭戈的电话。 夜 幕降临,酒店的私人车道上一派繁忙,那是来参加年会的高管们,程迭戈也会出席年会,今年的年会有设置提供职员抽奖的环节,抽到幸运数字的一百名普通职员会 得到到现场的机会,知道程迭戈会出现诺丁山兴致勃勃去参加抽奖了,可遗憾的是她距离幸运数字就只有一步之遥,幸运数字为“七”,而她抽到的是六,倒是陆小 萌抽中了幸运数字。 好像,诺丁山每次都这样,从小到大无论在商场还是在各种活动中诺丁山都没有一次抽中过奖。 年会在晚间八点举行,陆小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前往年会现场,诺丁山和她另外的几位同事一起把那群一脸兴奋的孩子们带进了游戏大厅。 差不多九点半时间,诺丁山收到了陆小萌发到她手机里的图片,图片是她在年会现场偷偷发来的,图片上程迭戈正在和已经退休年龄最老的元老级别的女员工翩翩起舞。 诺 丁山关掉手机,那张图片让她看着心里有点的难受,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那个她爱的男人明明在几天之前还给她洗澡,可现在她却是需要透过抽奖,透过图片才可 以见到他,在那些酒店工作人员的形容中他们有大多数的人都没有见到过程迭戈,诺丁山想如果不是他主动找她的话她大约也像那些人一样。 距离二零一四年过去还有半个钟头,诺丁山带着那些孩子来到了指定的区域,等待着激光秀表演,和他们一起等待激光秀表演的还有酒店的住客,以及部分受到邀请的北京市民,放眼望去人头攒动。 十 一点五十分,激光秀正式开始,来自美国的激光特技团队给所有人奉献了极具炫酷的视觉冲击,孩子们在激光秀还有鼓乐节拍调动下情绪高涨。到了跨年倒计时,孩 子们的声音更是快要把现场掀翻天,随着倒计时进入到最后三个阿拉伯数字时激光特效在酒店墙上,覆盖住酒店的那片夜空上制造出了一场盛大的烟火。 倒计时:3、2、 那一刻,所有人都沉浸在那场虚拟的盛大烟火中,诺丁山的手圈在嘴上跟随着所有人大声喊:1—— 人们在钟声中迎来了新年。 在那声“1——”的尾音中诺丁山被环进了一个怀里,耳畔是她说熟悉眷恋的声音。 “诺诺,新年快乐。” ☆、第94章(北京) 在那声“1——”的尾音中诺丁山被环进一个怀里,耳畔是她所熟悉眷恋的声音。 “诺诺,新年快乐。” 二零一五年在盛大的模拟烟火中在人们的欢呼中到来。 低 着头,脚步跟随着前面的人,那脚步只恨不得再快一点能再快一点,最好现在这是世界就只剩下她和他,让他们得以肆无忌惮的拥抱接吻、身体越过穿过了人缝,耳 边都是此起彼伏的“新年快乐”。男的、女的、年轻的、年迈的、声音里头充斥着期待,在新的一年里能拥有好的运气。 脚步穿过了草坪、花园小径,往着人工森林那边,光线暗淡了下去,在前面走着的人停下脚步,她也跟着放缓脚步,一步步的走到他面前。 来到他面前时她心里酸酸的,低声唤着他的名字“程迭戈。” 短暂的离别所带来的是狂乱的吻还有至死方休的唇齿交缠,她瘫软在他身上,他用那件大外套包住了她。 借着从枝叶缝隙折射进来的灯光,诺丁山这才发现包住她的是酒店保安们值夜班时穿着那种肥外套,此时此刻程迭戈还穿着陆小萌在年会现场发到她手机时图片上的礼服,可以想象的是程迭戈是偷偷从现场溜出来然后和保安借了衣服,偷偷的来到她身边。 这幽暗的森林,这包在她身上的这件外套让诺丁山的心里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更让她难受的是程迭戈接下来说的话。 “诺诺,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我要陪荞姨,这一个月里我会和荞姨在马尔代夫修养。”程迭戈的声音越来越小:“荞姨喜欢海,马尔代夫的空气也好,荞姨也怕冷,所以……” “她也去吗?”诺丁山不耐烦的打断了程迭戈的话,诺丁山知道不需要她说清楚程迭戈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她”是谁。 他没有应答。 没有应答大约就是了。 诺丁山推开程迭戈,走了几步就被他从后面抱住,他的唇不停的触她的头发,嘴里不停说着“诺诺,不要生气。” “圣诞夜,我给你打的电话时是她接的,她接电话的时间接近午夜时分,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是她接的电话。” 还是沉默—— 想挣扎,无奈他抱她抱得紧紧的,她动弹不了,诺丁山提高声音“程迭戈!” 小段时间过去,诺丁山才听到来自于背后的那句:“我可以和你保证的是,我没有对不起你。” 不计其数的光束透过树叶缝隙在半空中漂浮着,周遭一切忽明忽暗,外面人们欢呼缔造出来喧闹的世界,这里却是静悄悄的。 诺丁山问程迭戈,程迭戈你觉不觉得这里就像一个偷情场所。 抱住她的人身体变僵,之后,手缓缓放开。 “你不相信我?”他声音冷淡。 不是不相信他,只是那一个瞬间诺丁山觉得烦了,觉得也许一切就像是发生在几天前的那场抽奖,即使是抽到距离七很近的六,可不是就是不是。 转过头去,回以同样冷淡的声音,声音慢条斯理着:“我只是烦了,你现在穿的那件外套就让我烦透了,程迭戈我这样说你懂吗?” “我以为,我已经达到让你无条件信任的程度,不需要我去证明,不需要我多做语言的保证,可现在看起来还没有,说看看,诺丁山,你说我还需要做多少的事情才能让你相信我?” 诺丁山呆站在那里,听着程迭戈继续在说话着。 “告 诉我,要怎么让你才不会觉得烦透了?是不是就像杂志上媒体上所呈现出来的那样,在特别的日子里,你戴着我为你挑选的珠宝小鸟依人般的挽着我的手臂,在公共 场所上享受着我对你的呵护具备,惹来无数人的艳慕目光,那些目光围绕着你佩戴着的价值连城的珠宝以及你身边的男人,这样的是不是就不会让你烦透了?嗯?” 这个混蛋,这个混蛋都在说些什么鬼话来着,倒是变成他有理了?诺丁山开口想反击但却在他接下来的另外一番言语中闭上了嘴。 “如果你喜欢那样的话也没有问题,但是,得在荞姨死了之后,等荞姨死了我就向全世界宣布,那个叫做诺丁山的女人是我的女友,而且势必会成为我的妻子,不用担心,不需要你等太久,也许是四十三天,也许是五十三天她就不在了。” “诺丁山,你懂那种呆在一位生命在倒计时的人身边的那种感觉吗?睁开眼睛,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就来到,在很多人眼中充满希望的一天对于另外一个人来说却是消逝的一天。” 诺丁山无法看到程迭戈的表情,可属于他声音里的痛苦却是清清楚楚的传达到了她的耳畔。 因为诺丁山有克莱儿,所以她懂,她懂得那种心情,每当夜幕降临时心里总是充满着恐惧,时间过得飞快,而你总是拿时间没有办法,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流逝。 所以,她对他生不了气。 程迭戈走了,擦着她的肩膀离开,离开时他就和她说了那么一句“一个月之后我就回来。” 诺丁山没有说话,目光送着程迭戈的背影离开。 悄悄擦去脸颊的泪水,诺丁山低下头往着外面走,不远处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还有陆小萌叫她的声音。 找到她时陆小萌声音不无羡慕:“程先生很紧张你,难不成你这么大的一个人会走丢。” 把那群孩子带回他们房间,回到寝室已经是凌晨时间,想了想诺丁山还是把她打算发给程迭戈的短信给删除掉。 朱美宝终于等来了她所想要的电话,此时为上午十点半时间,从电话彼端传来的消息还是让朱美宝感到万分震惊:程迭戈和朱莉安在圣诞节结婚了。 这消息来得毫无征兆以至于朱美宝当场愕住。 回过神来朱美宝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诺丁山要怎么办?那个被傻傻的蒙在鼓里的诺丁山要怎么办? 距离程迭戈前往马尔代夫的班机还有半个钟头,现在要赶到机场已然来不及了。 呼出一口气,关上办公室门,解开套装上衣纽扣,脱掉高跟鞋,拿起手机,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赤着的脚踩在地板上,朱美宝拿着手机来来回回的。 很好,招待她的又是留言信箱对吧!仿佛找到她大学时期的那种冲劲,连续打程迭戈电话不通之后朱美宝索性把电话打到朱莉安手机上,这位和程迭戈倒是很有默契,电话也是不接,最后,朱美宝弄到了肖荞的手机号。 谢天谢地,肖荞接电话了,知道程迭戈在肖荞身边时朱美宝说:“肖女士,麻烦你转告程先生,就说有人绑着炸药包闯进他的办公室。” 终于,朱美宝成功的听到程迭戈的声音。 “有什么事情快说。”程迭戈的声音淡淡的。 “程迭戈,听说你和朱莉安结婚了?”朱美宝问道。 程迭戈没有出声,电话那端开始传来机场的广播声音,以及朱莉安在提醒航班时间到点隐隐约约的声音。 这个时候朱美宝大约知道自己的助理收集到的消息也许是可靠的了,程迭戈和朱莉安也许真的结婚了。 一时之间,朱美宝的眼眶有些发热,她想起那时在医院的咖啡馆里,诺丁山和她说的话“我是预支一辈子的勇气才来到他的身边。” 此时此刻,了解到所有事情之后朱美宝深刻的明白到属于诺丁山说的那些话有多么的艰辛。 要死很容易,要活却是很难,即使再难也舍不得离开,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着一个程迭戈。 “朱美宝,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 “程迭戈。”朱美宝打断了程迭戈的话:“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诺丁山和叶光中的婚姻只维持了七十二个小时。” 加重声音,一字一句:“现在,我很庆幸我没有销毁那份资料,可遗憾的是程迭戈你没有看那份资料。” 机场广播一遍遍重复着前往马尔代夫的旅客做好登机准备,和他们随行前往马尔代夫的护工医生站在一边等着程迭戈,专门为他们服务的空乘人员低声提醒着程先生航班到点了。 程 迭戈还维持着刚刚接电话时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他的目光落在不知名的所在,来来往往的旅客在他身边川流不息着把他衬托得就像是一具雕像,一个死物。肖荞拍了 拍推着她轮椅的朱莉安的手示意她把轮椅推到靠程迭戈近一点,第一下没有反应,肖荞去看朱莉安,她发现朱莉安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的手也冰冷。 这两个孩子今天是怎么了?还有,刚刚由她转接的那通电话又是怎么一回事,护工从朱莉安手上接过了轮椅,轮椅朝着程迭戈。 “怎么了?”肖荞抬头看程迭戈。 依然一动也不动,机场的广播又一次响起,肖荞提高声音叫了一声“程迭戈。” 终于,他的目光移动了,缓缓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叫了一声“荞姨。” “荞姨,我们不能去马尔代夫了。”他说着,声音听起来有些的空洞。 就这样,一行人离开了机场,一出机场程迭戈丢下了一句“我已经让司机来接你了荞姨。”之后就拦下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已。 面对着这样的程迭戈肖荞也很无奈,从程迭戈接到那通电话之后他好像忘了朱莉安这个人,这两个人才刚刚举行婚礼还不到一个礼拜,这趟马尔代夫之行实际上肖荞是想让这两个人培养感情,程迭戈太忙了,朱莉安有时候孩子气得很。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肖荞去看朱莉安,自始至终她都很安静,连牢骚也没有发,手去拉朱莉安的手,还没有等肖荞说出安慰的话手就被朱莉安甩开。 给程迭戈打完电话之后朱美宝回了一趟公寓,找出那份资料然后她就开始等程迭戈,程迭戈来得很快。 打开门,门口站着程迭戈,公寓电梯正处于维修期,从程迭戈湿透的头发和额头上汗水可以猜到他是从楼梯上来的,朱美宝恨不得她的公寓在一百层以上,让程迭戈只跑十楼真的是太便宜他了。 朱美宝把程迭戈带客厅,没有经过任何语言的交流,那份被她藏起来的资料交到程迭戈手上,之后朱美宝站到窗前,安静等待着程迭戈看完那份文件。 程迭戈看那份文件的时间比她看时用时久了许多,而且他在看那份文件时显得有些吃力,有好几次都停顿了下来,喘气,呼吸,不大的空间伴随着程迭戈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变得凝重压抑。 文件有两页半,程迭戈的目光逗留在第三页文件的时间最久。 久久的,他的目光离开文件页面,手垂落下来,文件从他手上轻飘飘的掉落在地上,目光转向窗外,久久的凝望着,眼神涣散,新的汗水从他额头不停的滴落了下来,就好像他还在爬楼梯一样。 那张脸越来越为苍白,苍白在瞬间转变成为了惨白,更多的汗水在他额头越聚越多,再加上涣散的眼神让程迭戈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得了急病的病患,这样的程迭戈还真的让朱美宝吓到了。 “迭戈。”朱美宝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毫无反应。 “程迭戈。”朱美宝这次声音比之前大出很多。 涣散的目光转向她,朱美宝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程迭戈蠕动着嘴唇:“学姐,请把窗户打开,好吗?” 程迭戈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怕惊动谁似的,这导致朱美宝在打开窗户时也显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还没有等朱美宝打开窗户,背后传来的巨大声响让已经被程迭戈弄得神经紧绷的她直接跳起来。 回头。 客厅里摆放着装饰品的橱柜,连同橱柜上的朱美宝不同时期收集到的香水瓶被推到在了地上,玻璃制作的橱柜由于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发生了碎裂,地板上碎裂的玻璃碎片连同一百多个香水瓶随处都是。 那声巨响就像封印的咒语,属于程迭戈脸上阴戾如数被释放了出来,那抹挂在他嘴角的笑极具癫狂,他的声音充满了嘲讽:“你们女人真的是奇怪的生物,不仅奇怪而且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的是诺丁山好不好,朱美宝心里嘀咕着,可她不敢说出来,程迭戈的愤怒已然到达顶峰,直觉告诉朱美宝假如这个时候让程迭戈听到诺丁山这样的肯定会让她从这十一楼的窗户飞出去。 很快的朱美宝就发现,现在不是她担心自身安危的时刻,应该担心的是程迭戈,程迭戈站在客厅中央,他头顶上的吊灯也许是因为受到橱柜倒下冲力的波及,此时此刻正在摇摇晃晃的,眼看就要掉下来砸到他头上了,吊灯也是采用全玻璃制作的,砸下来的话—— 朱美宝开口想提醒。 “嘭”的一声,吊灯结结实实的砸在了程迭戈的头上,然后从他头上继续掉落在了地上。 看 清楚状况之后朱美宝心里松了一口气,遭殃的是她花了大价钱淘来的吊灯,程迭戈好像一点事情也没有,他依然保持着从进入这里第一时间的那个姿势,朱美宝站在 那里不敢动,就深怕着自己只要一动的话会像那吊灯一样,等到看着类似于蚯蚓的血条从他头发经过额头上缓缓渗透下来时,朱美宝这才再次跳了起来。 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卫生箱,找出了一些止血类药品冲到程迭戈面前,踮起脚尖擦拭着他额头上的红色血液。 好不容易,朱美宝帮忙程迭戈止住他额头上的血,在她为他做这些事情时自始至终他一动也不动,也不喊疼就像是最乖巧的孩子一样。 那些血用去了一卷纱布,若干来不及擦拭的沾染到了他的眉毛,和之前的阴郁愤怒所不一样的是,此时此刻程迭戈脸上所呈现出来的是一种很木然的表情,表情木然声音也木然。 “学姐。”木然的声音叫着她。 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学姐,是不是我做得还不够,所以我的爱看在她眼里才会那么的肤浅,让她对我无法信任让她觉得我保护不了她,甚至于让她觉得我无法和一个坐牢的女人厮守终身。” 摇头,朱美宝的脑海里呈现出了诺丁山的脸,属于她那张脸上的表情,一些的东西从她的脸部表情传达着,朱美宝和程迭戈说:“不是的,别的我不敢保证,我唯一可以和你保证的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会比她更加爱你。” “迭戈,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的爱形形色色,每一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爱一个人的方式,如果你爱她的话,那么就请你相信她,尊重她的想法和做法。” 程迭戈那只一直僵立的手缓缓的移动着,然后覆盖在了他心上位置:“学姐,可这里现在很难受,难受到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她,如何和她一起走下去。” “学姐,我好爱她的,爱到了已经没有了原则,爱到我不惜去欺骗、去伤害去背叛我最尊重的人。 “可是学姐,现在我恨她,她丢给我一张结婚证书和一张怀孕验证单时对她的恨意都远远不及现在的千分之一。”程迭戈在说这句话时声音凄然。 朱美宝还想说些什么,她看到那份资料时都受不了,更何况是程迭戈。 “学姐,你想一个人静静。”程迭戈和她说。 黯然带上公寓的门,朱美宝离开时程迭戈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呆站在那里,周遭的一切让整个场景连同眼神空洞的男人宛如世界末日,那份资料静静的躺在他脚下。 车子开进停车场,远远的朱美宝就看到有一个人站在她特定的泊车位置,那是一位穿着亮眼外套身材火辣的年轻女人。 关上了车门,年轻女人朝着朱美宝走来。 “你好。”年轻女人对着笑了笑:“我今天找了程迭戈一天,他们告诉我这个车位的主人也许帮我找到程迭戈。” 朱美宝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自从她当上程迭戈的秘书之后没少见过这样的女人,不过女人的话很快的就打消了朱美宝的疑虑。 “我叫张妙丽,我有一位朋友叫做诺丁山,我从伦敦来到这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见到程迭戈。” 张妙丽? 朱美宝想起来了,在交给程迭戈的那份资料上她就见过张妙丽这个名字。 “几天前我朋友告诉我我的电脑被黑了,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然后我就猜到这件事情可能和程迭戈有关,我想程迭戈拿到的那些也许就只能是一些较为片面的东西,诺丁山真正经历过什么,也只有我和她知道。” “我得亲自走到他面前,告诉程迭戈他爱上的是多么了不起的可爱女人。” ☆、第95章(北京) 张妙丽还记得那个早上,她从房东太太手中接过的那份文件,那是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文件,文件上印有南非政府和英政府的共同印章,文件显示的收 件人为诺丁山,这样的文件使得她胆战心惊,胆战心惊之余张妙丽拆开文件,透过装在文件上的若干公文她仿佛看到了十九岁孤身前往南非的诺丁山。 “苏珊娜死了之后我躺在旅馆里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我把苏珊娜和艾玛儿的骨灰带回来nottinghill。”关于发生在诺丁山十九岁那年秋天的事情她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告诉了张妙丽。 只是那个时候张妙丽所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很多:还没有满二十岁的诺丁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她雇用了南非的一些地痞很快就知道害死苏珊娜的肇事车辆车主,她拿着那些收集而来的证据交给了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 她满怀着希望等待着害死苏珊娜的凶手得到法律的惩戒,以慰逝者亡灵。 可诺丁山等到的却是拿走她收集她证据的警察和凶手的勾肩搭背,甚至于她找上去理论时肇事车主还放他的狗咬她,而那位警察开着他的车扬长而去。“这是我给你的忠告,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在南非金钱代表的就是法律。”对着诺丁山肇事车主奉送出这样的话。 带着被狗咬伤的伤口诺丁山回到旅馆,那处后脚跟的伤口导致了诺丁山在旅馆睡了三天三夜,发烧引起的汗水被南非闷热的空气蒸干,蒸干之后又有了新的汗水,万幸的是旅馆的服务生发现了她,诺丁山这才捡回来了一条性命。 诺丁山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拿着苏珊娜用命换来的钻石到黑市去,她用钻石所换来的钱雇用了南非最靠谱的职业流氓,让那位叫做穆托姆博的流氓用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害死苏珊娜的凶手遭遇车祸身亡。 之后,诺丁山带着苏珊娜和艾玛儿的骨灰回到nottinghill。 这件事情发生的年份为二零零五年,二零一二年秋天,南非政府抓获了一伙在南非当地臭名昭著的犯罪团伙,这伙犯罪团伙中就那位叫做穆托姆博的流氓,透过穆托姆博的电脑交易纪录南非政府找到了诺丁山,然后就有了张妙丽那个早上收到的那份公文。 一直以来张妙丽在心里头是有一些瞧不起诺丁山的,因为更多的时候诺丁山表现出的更像是一名投机分子。 而那个早上,张妙丽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走进了属于诺丁山的隐秘世界,了解到一切之后张妙丽义无反顾,东窗事发时张妙丽还和诺丁山一起说服了叶光中,叶光中和诺丁山协议公证结婚,而且他还从和他私交甚好的妇产科医生那里弄到了一张怀孕化验单。 最终,诺丁山把和叶光中结婚公证书连同那份怀孕化验单送到了程迭戈面前。 当那张结婚公证书被证实之后诺丁山和叶光中迅速办理了离婚手续,他们的婚姻只维持在短短的七十二个小时。 办完离婚手续之后诺丁山跟着南非的押解员登上了前往南非的班机。 在机场当张妙丽看着明晃晃的手铐扣上诺丁山的手腕时嚎啕大哭,而诺丁山则是一脸平静的用口型和她说着“谢谢。” 半个月之后从南非那边传来了消息,诺丁山买凶杀人罪罪名成立,获刑六年,因为家庭成员特殊的原因她平均每两年可以活得一次假释机会,一切就像是诺丁山之前所希望的那样发生着。 那时张妙丽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了。 可一切已经结束了吗? 不,没有远远还没有,而且,那更像是一个开始,如果张妙丽知道接下来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在诺丁山身上的话,她想她一定会毁掉那份文件,之后想尽办法让诺丁山带着克莱儿逃走。 可 时间永远不可能倒流,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现在张妙丽所能做到的是倾尽全力去帮助诺丁山,在她眼里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比诺丁山更有权力拥有幸福,知 道自己的电脑被黑了之后联想到也许程迭戈已经知道了一切,于是张妙丽买了从伦敦直达北京的机票,那位自称是程迭戈秘书叫朱美宝的女人证实了张妙丽的猜想。 张妙丽坐上朱美宝的车,车子开离开停车场。 约半个小时之后,张妙丽见到了程迭戈,他靠墙席地坐着,地板上到处都是玻璃碎片,不大的空间里充斥着烟草的辛辣味,把她带到这里的女人在离开之前带上了门。 鞋踩在若干玻璃碎片发出刺耳的声响,声响惊动了那个坐在地上手里还夹着烟的男人,在大片烟雾缭绕中男人抬起头来看她,尼古丁让那个男人的眼神飘渺。 站停在了程迭戈面前。 呵,轩尼诗恋人。 张 妙丽想如果让伦敦的女孩子们见到她们心目中的轩尼诗恋人这样的话肯定会心碎,她们一定会把他散落在额头上乱七八糟的头发整理整齐,用清水擦拭小心翼翼的擦 拭落在他眉间的血迹,然后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衬衫换掉他现在身上穿着的那件皱巴巴的衬衫,之后温柔的亲吻着他的眼睛,问他此时此刻在心里痛苦着什么? 在飘渺的眼神中程迭戈似乎是用了不少的精力才把她认出来:“张妙丽?” 张妙丽对着程迭戈笑了笑,目光落在他左手边位置上的那几张白色纸片页面上,页面上有数次出现诺丁山和她的名字。 弯腰捡起文件,在程迭戈的对面张妙丽找了一个位置,也像他席地坐在地板上,仅仅用时五分钟张妙丽就看完那份文件,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 在她看那份文件时程迭戈自始至终都是安静的,他的目光一直都聚焦在窗外。 文件被轻飘飘的丢在地上, 笑:“如果你认为呈现在资料上的那几个条件就可以让诺丁山选择轻生的话,你太小看诺丁山了。” 也许是她口中的“诺丁山”触动到了那个男人,男人冷冷的叱喝着:“不要和我提到这个名字。” 张妙丽没有理会程迭戈,从程迭戈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程迭戈,如果我告诉你,你所获得的那份资料也只不过是诺丁山这两年来所遭受到的一小部分呢?” 坐在对面上的程迭戈在看着她,眼神里呈现出来的是一派平静,只是那夹着烟的手指在微微发抖着。 张妙丽点燃烟,属于诺丁山的往事太过于沉重,导致她需要用尼古丁来缓解她所承受的压力,当肺部吸取到尼古丁的辛辣之后,张妙丽开口,开始讲。 当张妙丽讲到在机场时诺丁山被戴上手铐时,那个男人的手抖动得厉害,被夹在他手上的烟掉落在地上,烟蒂占到若干的玻璃纤维材料,发出难闻的味道。 点燃第二根烟时张妙丽口中所阐述的时间轴已经来到二零一四年,二零一四年初,从南非流传着一份秘密名单,这份秘密名单涉及到南非的一百多所监狱的虐囚丑闻,而诺丁山所服刑的那所监狱也在那份名单中,监狱名字被爆出来之后就是遭受到虐待的囚犯名单了。 当 张妙丽说到这里时,坐在她对面脸部表情一直没有任何波动的人在一瞬间呈现出了无比恐慌的状态,和他脸部表情同步的还有他的呼吸声,就像是被困在铁笼子里的 野兽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那喘息宛如被生生折断似的,然后在喘息声中程迭戈开始喃喃自语着:不会的,不会的,诺丁山多聪明,她不会让自己,让自己…… 然后,在喃喃自语中程迭戈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的定额在她脸上:“求你告诉我,没有,没有,求你了……” 泪水最终还是无法抑制的从张妙丽眼眶中掉落了下来:“很遗憾,程迭戈,我们的诺诺的名字也出现在那份名单中。” 在那个封闭的空间里,一个人看一个人不顺眼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你皮肤比她白,你眼睛比她好看,你无意间的一句话等等等都会惹来一阵暴打,诺丁山最被看不顺眼的是她的那把长发,黑黝黝的又软又直,看在那些人眼里就是碍眼的存在。 泪 眼朦胧中,张妙丽想把那些最难熬的一口气说出来:“诺丁山也在二零一四年被爆出来的那份虐囚名单中,这样的事情我常常听到,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会和我 身边的人联系在一起,看不顺眼时暴打一顿需要付出的是生理上疼痛,而心理上的疼痛来得更为持久,程迭戈你知道吗,诺丁山曾经有连续十三个晚上没有睡觉的经 历。” “让人连续十三个晚上不睡觉的方法很简单,一张椅子,一桶水,就可以轻易办到,夜幕降临时,她们把诺丁山固定到椅子上,绑 着她的手让她脸往后仰,在天花板上放一桶水,放着水的桶有一个小小的洞孔,每隔三分钟洞孔就会渗透出一滴水来,水滴正好滴落在坐在椅子上的人的眼睛。” 张 妙丽还是没有能力把这些话一口气说出来,彼时间,乍听到这些时张妙丽还有一些浑浑噩噩的,正在让她难受到要窒息的是她把这个方法实践了之后,从天花板上滴 落的水滴渗透到她的眼眶,小小的一滴水沿着眼眶被蒸发不见,新的水滴又开始滴落,以此类推,更具摧残的是当困意来袭时,水滴会无情的驱赶走你的睡意,一个 晚上有多少的三分钟,十三个晚上又有多少的三分钟。 她三个小时都受不了,而诺丁山则是连续十三个晚上都承受着这样的折磨。 张妙丽大口大口的喘气着,继续说着: “曼德拉去世,南非政府宣布分批大赦囚犯,终于,诺丁山的律师为她争取到了特赦机会,她的出狱时间被定在二零一四年六月。” “程迭戈,你知道支撑住诺丁山度过那些不计其数的三分钟是什么?是克莱儿,再忍一忍就可以见到克莱儿了,见到克莱儿就没事了,可是……” 说到这里张妙丽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可是,在诺丁山出狱的三天前,她却接到了这样的一通电话,克莱儿死了。” 关于克莱儿的死,在张妙丽刚刚所看到的资料中也只不过是显示出来是属于正常死亡状况,那间德国医研所为了维护声誉在死亡报告单注明是正常死亡,是啊,又有谁会怀疑一位活到二十岁的早衰症病患的死亡。 泣不成声说着:“程迭戈,你真的以为克莱儿是死于正常死亡吗?不,不是的,克莱儿没有死于苍老,克莱儿死于窒息,在黑漆漆的夜里克莱儿用一个麻袋套住自己的头,那个孩子在无意间知道诺丁山为她所做的一切之后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留给诺丁山的话是……” 的话是,的话是…… 喘息着,用尽所有的力气,张妙丽说出了克莱儿要说给诺诺听的话—— 诺诺,答应我,请你一定到幸福。 “程迭戈,你说,你说,诺丁山还能活下去吗?能吗?” 这一刻,所有的泪水被刚刚用了那么多的力气耗尽了,眼前恢复一片清明,那个男人把他的身体状态变成了一个蛹,手抱着头,膝盖曲卷起,头埋进膝盖里,肩膀不停的在耸动着,从膝盖处传来了类似于呜咽声,声音让人听着骇然,仿佛来自于十八层炼狱底下。 “从 那天起,诺丁山就开始暴瘦,离开监狱之后她不敢回到伦敦,不敢去看克莱儿留给她的遗言,不敢接我的电话,然后在经历了五次自杀不成功之后她被送到精神医 院,他们为了防止她自杀把她关进了二十四小时监控室,再之后,我找到了她,离开伦敦时我让人模仿了你的字迹给她写的信和邮件,你给她最后写的信和邮件日期 时间终结在二零一三年最后一天,然后我带着那些伪造的信件找到了她。” “我把那些信件交到她手上,告诉她诺丁山这些就是你必须要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去找他吧,去实现克莱儿对你的叮嘱。” 诺诺,请一定要幸福。 “那时候的诺丁山瘦得就像是一根火柴棍,医生不放人,诺丁山用了三个月时间才让自己胖了两公斤,就这样,她从南非来到了北京。” 那天,张妙丽和诺丁山在南非机场分手,诺丁山去了北京张妙丽回到伦敦。 为什么会和诺丁山撒谎那是源于张妙丽对诺丁山的信任,她相信着诺丁山的身上拥有着无限的修复能力,不管最后她能不能和程迭戈在一起她能都找回自己,诺丁山所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程 迭戈,你现在还觉得诺丁山干的是蠢事吗?你现在还觉得诺丁山一厢情愿所做的事情伤害到你吗?你还在为自己得不到信任而愤愤不平吗?”张妙丽问程迭戈:“有 一句话老生常谈,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心态就会变得不一样,程迭戈你一定在想诺丁山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然后让你来想办法,事实上我也提出了这样的建 议,可诺丁山拒绝了。” “有一位心理学家说过这样的一句话,面对着爱大多数的男人趋向于掠夺,而女人们则是趋向于奉献,在知道将会面临着什么样的事情之后,诺丁山和我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她说……” 当 天诺丁山的脸部表情清晰得似乎是触手可及,她说着:“张妙丽,这是一个法治社会,我不能让程迭戈为了我做出任何干预司法的事情,我也不舍得她为我做出那样 的事情,妙丽,像程迭戈这样的人必然会成为那种泽泽发亮的人,我没有能力帮助他能做到的是不给他惹出麻烦,这就是我爱他的方式。” 也许,那就是爱,一种爱到深处时所净化出来最质朴最纯粹的情感。 这个瞬间张妙丽感觉到自己成为了一名使者,透过漫长的时间线把那个叫做诺丁山的女人当天说的话一一告知了程迭戈,她的爱人。 程迭戈抬起头来,看着她。 她和他说:“程迭戈,当我把那份公文交给诺丁山时我哭了,可她没有哭她反而安慰着我。” 当天,“没事的,没事的张妙丽,我想象着这一天的到来,我也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新添的泪水从张妙丽的眼眶里溢出来:“可是你知道吗?程迭戈,在诺丁山和我说那些话时她哭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哭,眼泪鼻涕头发口水都粘在了一起,可就是从喉咙里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当时我就在想,她该有多么的舍不得你才会哭成那样。” 烟雾缭绕中,周遭有宛如死去般的沉寂,时间如沙漏。 夜幕降临时,男人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向了房间门。 “程迭戈,你要去哪?” “我想她了,我得找到她,我得抱抱她我得亲亲她。” 在分开之前,张妙丽还和程迭戈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一 直以来诺丁山都很自卑,那种自卑是发自骨子里的,所以她不敢去争取,也是因为自卑她很害怕你知道她坐牢的事情,以及属于曾经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程迭戈这 点请你理解她,每一个女人都希望着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现在自己心上人面前,所以,你要假装不知道一切事情,我相信不管时间过去多久,终有一天诺丁山会把 这些事情都告诉你。” “而程迭戈你以后要做到的事情是治好她的自卑,你一定要让她活得比谁都骄傲。” 夜幕降临时,依稀可辨的是那个男人眼底里的浮光,他和她点头,他和她说; “张妙丽,我将永远感谢你,并且我还承诺,我们的诺诺活得会比谁都像女王。” 之后,他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张妙丽买了回伦敦的机票,她将乘坐午夜班机回到伦敦,谁也不知道她来过这里。 ☆、第96章(北京) 迷迷糊糊中诺丁山下意识间去找寻,找寻那道属于她所热爱的气息,嗯,是他,可是,他现在应该不是应该在马尔代夫吗?不是应该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吗?对了,离开之前他还说了很多混账的话,她不要理他了,即使现在在梦里。 对,不要理他,这个想法让诺丁山转过身去,直接背对着他,片刻过去,窸窸窣窣的声响中他来到她这一边,就那样一点点的往上蹭呀蹭呀蹭的,他的头来到她的胳肢窝那块,然后一张脸朝着她贴上来。 这个男人想干什么?心里头还有气手下意识想去推他的脸,手在他脸上触到了满手掌湿意,这是下雨了吗?他在下着雨的夜里来到她的身边吗? 侧耳,细听,没有啊,外面静悄悄的,做完这些动作之后开始笑,这是在梦里,在梦里头怎么可能听到雨声。 对了,这么一搅合,她又好像忘了自己其实在生他气,板起脸,冷声:走开。 “不走。”躲在她怀里的人说着。 不走? “你不走的话我走。”她和他说。 “你也不可以走。” 扬起嘴角:“脚可是长在我的身上。” “我不管,你不许赶我走你也不许走。”这个人说着让她听起来啼笑皆非的话:“诺丁山,我不会让你再有任何甩我的机会。” 这话让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笑了起来,然后她听到自己的笑声,笑声很浅显怎么听都不像是发至梦里。 手再去触他的脸,那些停留在她手指里头的感觉货真价实,粘在了她的手指头上温温的,回过神来诺丁山手想去开开关,伸出去的手被另外一只手拿回,他的声音近在耳畔:“诺诺,别开灯。” 这下,诺丁山可以确定的是现在不是她在做梦,程迭戈真的是摸到她床上来了,她冷冷的问他程迭戈你现在不是应该在马尔代夫吗?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他径直说着这样的话。 “诺 诺,我以后不会做惹你生气的事情,你让我往东我就不敢往西,你让我往西我就不敢往东,诺诺想当坏女人的话我就把自己变成坏男人来和你匹配,诺诺如果想当好 女人的话我就会让自己变成好男人,诺诺讨厌谁我就要无条件的讨厌谁,诺诺喜欢谁的话我就要无条件的喜欢谁,当然前提是诺诺喜欢的人不许是男人,诺诺看谁不 顺眼的话我就负责消灭谁,诺诺要是生我气的话我就必须在五分钟时间里负责让你消气,如果五分钟里我没有做到的话,诺诺可以按照你的方式对我实行惩罚,诺 诺,我已经想到最能达到对我惩罚的目的了,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你穿着性感睡衣睡床上,我睡地板上,这样一来就可以坐到让我整晚欲.火.焚.身,诺诺……” 这午夜,这个男人的声音如此清晰,清晰到一字不落的落入她的耳朵里,而他说的那些话让诺丁山嘴角抑制不住往上扬,程迭戈今晚是吃错药了吗?他知不知道他以二十九年纪说的那些话听着很可笑。 好吧,可笑,但也可爱。 “你喝酒了?”她问他,程迭戈最喜欢干的事情是在喝酒时来找她,幸好的是,这些话在她面前说,要是在另外的场合说准会被嘲笑。 “没有!我一滴酒也没沾。”他回答着。 的确,诺丁山并没有从程迭戈身上嗅到任何酒精的气息,可是,他为什么要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就像是看到她心里的疑惑一样,他如是说出: “刚刚我说的那些是我们家的家法,属于诺丁山和程迭戈组成的家的家法,类似于婚前协议书一样,只对男方有约束力,但对于女方则无任何的约束力。” “家法?婚前协议书?”诺丁山越听越糊涂了。 “是的,那是程迭戈送给诺丁山的结婚礼物,而且,我可以和你保证的是诺丁山拥有无限的执法权,在上面可以由着你的喜好无限添加任何条款,更重要的是没有任何时间期限,怎么样,听着不错吧?” 诺丁山细听程迭戈说那些话的声音怎么听都没有任何玩笑成分。 “程迭戈,你真的没有喝酒。”她问他。 她听到他的叹气声:“诺丁山,刚刚我是在和你求婚来着,为了让你一口气答应我的求婚,我都绞尽脑汁了。” “诺丁山,我们三天后结婚。” 呃…… “程迭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诺丁山手再次想去触摸开关,手再次被拉回:“还有,程迭戈你不是说要去马尔代夫的吗?怎么……” “我在机场打瞌睡了。”他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在打瞌睡时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外星人入侵地球,然后你被外喜人抓走,我一急梦就醒了,然后就从机场赶回来。” “程迭戈,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诺丁山无奈的说着。 “诺诺我们三天后结婚,因为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呃…… “我们先注册然后选一个好的天气举行婚礼,来找你的路上我给伦敦的朋友打电话,他说服了结婚公证员,他们明天会从伦敦来到北京为我们公证结婚。” 这下诺丁山完全相信了程迭戈的话。 “程迭戈……” “诺诺,你想想看,想想那份家法,很有趣对吧?” 是很有趣,诺丁山想。 “那还等什么?快答应吧。” “真的是我可以让你往东你就不会往西?” “当然。” “那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这样的成立吗?” “绝对成立。” 诺丁山想着想着,然后问: “为什么,程迭戈?” 他叹着气:“还能为什么,因为我爱你啊。” 程迭戈这样的回答让诺丁山很满意,还能为什么就因为爱,因为爱人们走到了一起。 “好,那我们三天后结婚。” 他手一捞,她和他就从之前的他埋在她怀里变成她埋在他怀里,脸贴在他心脏位置,听着他砰砰乱跳的心,诺丁山打赌,这肯定是程迭戈有史以来最具充满力量的心跳声。 “砰”“砰”的就仿佛要击破她耳膜似的,这样强有力量的心跳声是因为她吗? 仿佛感知她的内心,他如是对她说:“是的,诺丁山,现在它因为你答应我的求婚正在激动不已着。” 没有再说话,就这样安静的呆在了他的怀里,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动着,两颗心终于找到属于彼此的归属感。 一切宛若尘埃落定。 小会时间过去,诺丁山这才想起了一件事情。 “程迭戈,外面下雨了吗?” “没有。” “那你脸上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爬楼梯留下的汗水。” “你又生气了吗?又是谁惹你生气了。”诺丁山记得程迭戈说他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心里有不满就会爬楼梯。 她的话刚刚问完就听到他浅浅的笑开,一边笑着一边和她说着:“电梯处于维修期,所以我爬了四十层楼的楼梯。” “酒店有很多电梯。”诺丁山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而且,我的房间不需要经过电梯。” “诺丁山。”他声音里有佯装的愠怒:“你还要唧唧歪歪到什么时候,我就不能爬楼梯吗,爬楼梯可是一件有益于身体的事情。” 诺丁山还想说出一些什么。 “马上睡觉,我明天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他叱喝着她。 诺丁山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再小会时间过去。 “诺诺。” “嗯。” “对不起。” “什么?” “昨晚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对你说出那些话。” 昨晚?是的,昨晚他和她说了难听的话,昨晚距离现在也不过是二十几个钟头时间,可不知道为什么诺丁山觉得这二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宛如过去万水千山。 “诺诺,圣诞夜我的确是和朱莉安在一起,不过,那晚也有很多很多的人在,荞姨在,我爸爸在,我几位朋友也在场。” 诺丁山点头。 这个夜晚,以及这个忽然而至的男人显得有那么一点的奇怪,不过诺丁山不想问,也没有兴趣知道。 这个世界上其实最简单的是爱情:我爱你很巧的你也爱我,那么,我们就在一起吧。 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舒服服的位置,诺丁山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陆小萌的床位空空的,如果不是趴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的那个男人,诺丁山会怀疑关于发生在昨晚的一切是一场梦。 即使程迭戈睡在她床上,诺丁山还是怀疑着,昨晚的一切只是因为自己太想嫁给他而产生的臆想,不然哪有人会那样求婚了。 “程迭戈。”诺丁山推了推程迭戈。 手一横他把她半撑起的身体压回去,诺丁山看了一眼钟表,已经是八点时间,她推他:“程迭戈,我得上班去。” 那些孩子们还住在酒店里,诺丁山每天需要花两个钟头时间负责招待他们。 程迭戈的口气带着不耐烦:“诺丁山,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被解雇了。” 什么?诺丁山蹭的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听到来自于程迭戈这样的话:“三天之后,诺丁山有了新的工作,那就是——” “当程迭戈的妻子!”他说着,声调缓慢。 他半边脸趴在枕头上半边脸呈现在她眼前,扬起的嘴角弧度让她着迷,时光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四月的那个午后,在街角,把咖啡泼在她身上的男人有一张让人心动的脸。 还没有等诺丁山细细品味起那旧时光,他的又一个动作让她躺回到床上去,躺回他的怀抱里去。 “三天之后,诺丁山有了新的工作,那就是——当程迭戈的妻子!”诺丁山细细的咀嚼着这句话,后知后觉。 那么昨晚发生的事情不是不是一场梦了,她真的被求婚了,他说他要送她一份特殊的结婚礼物。 “程迭戈,你说会送给我一件特殊的礼物?”她在一起试探起了他。 “嗯——”这句从他的鼻腔里哼出:“跪键盘,上缴私房钱,不让吃饭这些随你高兴都可以实行。” 捂着嘴,诺丁山偷偷的笑了起来,笑得不能自己,笑得他堵住了她的嘴唇。 半 个钟头之后,诺丁山坐在程迭戈的车上,她那只从南非带来的黑色双肩包搁在后车座上,离开酒店程迭戈一手帮她拿着双肩包一手拉住她,然后在很多的人面前走 过,那些员工们嘴里在叫着“程先生”眼睛却是落在她身上,那些人有些诺丁山认识有些不认识,当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时,诺丁山下意识间想去挣脱程迭 戈的手,手一动就被拽得更紧,来到酒店大厅时他干脆一把揽住她,嘴里不耐烦说着“你就不能给我安静一点吗?是不是想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啃你几口?” 好的,好的,安静。 就这样诺丁山被程迭戈带到停车场,上了他的车,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她问他要去哪里时他就像是在哄孩子一样:我带你到好玩的地方去。 好玩的地方究竟是哪里程迭戈没有说,只是车一直往着郊外开,随着时间的推移,道路越来越小车辆也越来越少,道路两边出现了更多没有经过修剪的树木,树木周遭杂草疯长。 “程迭戈,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再一次诺丁山忍不住问。 程迭戈没有回答,他只是空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之后诺丁山没有再问。 中 午时间,车子停在看起来较为偏僻的所在,这里被大片的树林所覆盖,东一处西一处带有荷兰风格的小屋让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处度假村,程迭戈告诉诺丁山这是荣 慕明投资的避暑度假区,刚刚完工,明年就会投入使用,在程迭戈说话间来了几个人,他们年纪大约在五十岁左右,程迭戈告诉诺丁山他们都是一些退休的军人,目 前是这里的管理员。 诺丁山被程迭戈带进其中的一间房子里,之后诺丁山傻眼,程迭戈口中说的好玩的地方居然没有电源,不仅没有电源连手机信号也没有,更加离谱的是程迭戈接下来的这么一句话“诺诺,我三天之后来接你。” 程迭戈说这句话时表情凝重,诺丁山看着程迭戈没有说话。 “那时,我也把公证员带到这里来,我们公证结婚。” 诺丁山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张开嘴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笑了笑,他的吻落在诺丁山的额头上,柔声说着:“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的事情想问我。” 诺丁山点头。 握住她的肩膀,两个人脸对着脸,眼睛对着眼睛。 “诺诺,接下来的三天里你就好好的呆在这里,什么也不要去想,我答应你三天之后会把一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好吗?” 在他的期盼着,诺丁山点头。 日头偏西一点点时,程迭戈驾车离开,车速很快,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丛林里。 肖荞呆坐在房间里,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坐了多少时间,早上起床时肖荞就开始心神不灵,从机场回来之后已经过去一天时间,程迭戈从离开机场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她尝试给他打电话,只是程迭戈的电话呈现出关机状态。 而从机场回来之后朱莉安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一直等到今天她的护工才告诉肖荞,朱莉安一早就到医院去了,据说是去探望她一位出了车祸的学生,这样的消息让肖荞在心里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一个小时之前肖荞再次给程迭戈打电话,电话还处于关机状态,打不通电话之后肖荞就在窗前呆坐着。 临近黄昏时刻,有人推开西厢房的房门,回头,看清楚来人之后肖荞板起了脸,这个孩子做的有点过了,擅自决定结束马尔代夫之行不说,还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 平常要是肖荞板起脸,程迭戈都想方设法逗她,只是,今天的程迭戈好像没有把她的不高兴放在眼里,他就站在距离她大约三步左右的所在,看着她。 声音淡淡的说出:“荞姨,对不起。” 肖荞表情柔和了一些:“你要道歉的人是朱莉安。” 他没有应答,继续看着她,那眼神那表情宛如在进行着一场告别,那样的程迭戈让肖荞心里的不安更盛,下意识间她叫了一声“程迭戈。” 接下来,程迭戈说的话让肖荞大吃一惊。 “荞姨,您所看到的那场婚礼根本不存在。”程迭戈如是对她说。 让肖荞更为大吃一惊的还在后面。 “荞姨,我真正爱的姑娘叫做诺丁山,她今年二十八岁,她有两年时间还曾经在监狱里服过刑。” 镜子里印着肖荞的脸,属于那张脸上写满的是震惊,悲伤,愤怒,还有不可置信。 可那个孩子选择无视于这些,站在距离她三步左右所在淡淡的说着:“而我无可救药的爱着这个女人,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舍弃,假如——” “假如荞姨接受不了这样的她,那么,我可以连荞姨您也舍弃。” ☆、第97章(北京) 从程迭戈推开西厢房门到程迭戈的离开就只发生在短短的十分钟时间里,随着轻轻被带上的门房间重新陷入了静寂。 程迭戈刚刚对她说的那些话太过于突然,突然到让肖荞怀疑起他那些话的真实性,肖荞努力回忆着程迭戈在说那些话的表情还有内容,然后她悲哀的发现程迭戈是认真的。 那个孩子真的爱上了一个坐过牢的女人,听听,他都和她说了些什么。 “我已经和她求婚,她也答应嫁给我,三天后我和她会进行结婚登记,如果荞姨不予我们真心祝福的话,那么现在来知会荞姨一声就当是我对您表达最后的尊重。” “荞姨,再见。”就这样他走了。 自始至终程迭戈都没有让肖荞有任何插上话的机会,她只能张开着嘴巴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那个孩子说他三天之后会和那位叫做诺丁山的女人举行婚礼,他不是在圣诞节和朱莉安刚刚举行婚礼吗?而程迭戈口中的那句“荞姨,您所看到的那场婚礼根本不存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行,她得打电话问问朱莉安。 肖荞给朱莉安打电话,可朱莉安的手机一直处于忙音状态。 两 张床位的医院病房里一派热闹非凡,在一片恭喜声音中朱莉安刚刚接完手机又有新的电话打进来,看清楚来电用户之后朱莉安扬起了嘴角,那些爱闹的孩子们从她手 里夺走了手机,看清楚打到她电话的来电用户之后夸张的尖叫着,女孩子们更是吵着要代替她接听手机,按照她们的话来说即使是不能看到他,听听他声音过把瘾也 好,回应他们的是她抱着胳膊堆出很凶的表情:你们想都别想! 于是,手机重新回到朱莉安手上,朱莉安接起电话。 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做出眼神警告:你们!给我安静点。 病房里真的安静了下来,在安静的氛围里手机彼端传来程迭戈的声音:“在哪?我来接你。” 朱莉安报出医院地址。 程迭戈并没有给她任何说废话的机会,一句“半个钟头我来接你”之后匆匆忙忙的挂段电话。 此时为下午五点左右十分,外面的天色正呈现出淡淡灰色状态,夜幕即将来临。 挂断电话,朱莉安和在场的人微笑,刚刚挂断电话又有新的电话打来,这次是她伦敦的朋友,这消息传得真快,朱莉安很高兴消息这么快就传开。 五点半,程迭戈的车准时出现在医院门口,站在车旁边朱莉安朝着那些一个个把头探出窗外犯花痴的女孩们挥手。 此时,天色已经呈现出花灰色,程迭戈的车子沿着长长的街道行驶,也不过是几十分钟左右时间车停在一家设在高档住宅区的私人会所门口停下,侍者为他们打开车门,会所经理带着他们往着那种适合谈话的区域走去。 打开房间门,程迭戈第一句和她说的话是“饿了吗?”他在和她说这些话时表情声线就像之前很多很多次一样,带有着属于英伦绅士们与生俱来的礼质彬彬,就像是在公共场合里男人们在执行着女士优先的礼仪。 这个男人发起脾气来会是什么样子的?这个男人又有没有在那个女人面前发脾气过?朱莉安有点好奇。 会所房间一应俱全,它看起来更像是品味高尚人士的家居,大衣挂在衣架上,打开音响让曼妙的旋律充斥着整个空间,朱莉安背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等待着程迭戈为她点的餐。 朱莉安吃得很慢,程迭戈也不着急的样子,他和大多时候他们在餐厅用餐时的模式,安静的看着她,表情专注得让朱莉安老是产生出一种错觉:这个男人是爱她的。 现在朱莉安大约也想明白了,与其说是专注其实更确切一点来说是这个男人的思想在神游的时刻,也许他陷入到了某年某月某日的一场回忆当中。 装有少量水果沙拉的碟子干干净净了,刀叉放回碟子上,手搁在餐桌桌面上朱莉安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程迭戈。 “吃完了吗?”他问她。 程迭戈点的餐被她吃掉了百分之八十,点头,漫不经心的:“这里厨师手艺还不错,下次我们挑一个时间再来。” 从程迭戈下车,走进会所,乃至于进入了这个房间那个灰色文件袋自始至终都拿在他的手上,现在,他正在打开文件袋,再之后一份文件由经他的手被缓缓的推到她面前。 他说:“朱莉安,请在上面签字,介于先提出离婚的人是我,所以我会给予你合理的补偿。” 朱莉安屈起手指算,她和程迭戈登记结婚是在圣诞节那天,现在是二零一五年一月二号,他和她的婚姻还维持不到十天时间。 揉了揉眉骨,朱莉安看也没有去看那份文件,从包里拿起烟,点上,第一口烟下去她眯起眼睛看着程迭戈:“你记错日期了吧?那时我们不是说好九十天之后才办理离婚手续的吗?” “对不起,朱莉安,请你原谅我,”他温柔的和她道歉:“我是一刻也等不了和她在一起了。” “程迭戈,你这样可是不对的。”朱莉安说着,这个男人就是有办法让她心碎,这个时候一句甜蜜的话也不愿意和她说。 “你爸爸最近几个月在我们赌场输了不少钱,待会你打电话告诉说他他欠赌场的那些钱不用还了。”程迭戈又把那份文件朝着她推进一点:“那笔钱的数目可不少。” 这话真的挺让人难堪的,想让她知难而退吗?程迭戈的话让朱莉安有种怒极发笑的感觉:“程迭戈,违反约定的人是你。” 他点头,声音里有着理所当然:“所以,我刚刚用我的方法表达我的诚意了。” 这男人被冲昏头了吗?朱莉安得提醒一下他:“你忘了荞姨了吗?忘了没有几天可活的荞姨了吗?程迭戈,荞姨可是为了你失去她的孩子还有丈夫。” “来找你之前我去见了荞姨。”他安静的看着她。 程迭戈的表情以及话里头所传达出来的讯息让朱莉安的心抖了一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把一切事情都告诉荞姨了?” 从程迭戈鼻腔里淡淡哼出的“嗯”让朱莉安感到绝望,烟重新回到她嘴里,而这个时候的程迭戈也好像失去之前的那种耐心,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之后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和她说:“我待会还要回澳门。” 意思就是说让她快点签字了?! 烟 蒂放在烟灰缸里,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朱莉安和程迭戈说:“可是,程迭戈,事情出了一点小意外,我一时之间说漏了嘴,就刚刚在医院里时说漏的嘴,现在我的学 生们都知道我们在圣诞节结婚的事情,那些孩子很喜欢热闹又爱折腾,我想他们一定已经把第一手消息传到他们的社交网上和大家一起分享了,传媒那块你可以有办 法解决,即使你的实力再强大可这些我想你肯定解决不了,信吗?不需要十分钟,我们结婚的消息肯定会在整个社交网上传开。” 说到这里朱莉安拿起手机,果然,很多人用他们的方式和她说祝福,看着手机,微笑,头也不抬,自言自语:“程迭戈未婚妻这个名号让我赚了不少的粉丝呢,程迭戈你说我要不要和那些关心我们的人表示一下感谢。” 来自于对面传来了冷冷的声音:“朱莉安,最好不要。” 不要啊,她偏要,于是挑选出一个代表幸福和代表害羞的表情,指尖一动,一切已经成为定局。 等到一切妥当之后朱莉安抬起头来看着程迭戈,他的眼神很冷,如果细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出一丝丝的厌恶。 假装没有看到他厌恶的眼神朱莉安耸了耸肩:“怎么办?这下你心爱的人一下子就变成不受欢迎的角色,人们在说起她的时候大约会用类似于第三者这样的称谓来形容她,就像是卡米拉一样即使当了那么多年的王妃,可她在人们眼里依然是第三者的存在。” 他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她,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注视来看透她的灵魂,避开他的眼神,朱莉安提高声音:“程迭戈,是你反悔在先的,如果你不反悔的话我们就可以相安无事。” 终于,他开口了,他问她:朱莉安,到最后真的会相安无事吗? 程迭戈现在这是和她说哪门子的废话,不是应该生气吗?不是应该愤怒吗?属于程迭戈这个男人不是也因为为朱莉安这个女人愤怒一次吗? 朱莉安咯咯的笑开:“程迭戈,那些不是你现在所要担心的,你所要担心的是那个被你藏起来的女人,只要我滴几滴眼泪再发表一些伤心的话,就会有很多很多的人代替我表达不满,我不介意把整件事情闹大。” “然后呢?”他问她。 “然后我们一起不快乐。”她回答他。 他朝着她笑了笑,就仿佛她做的是一件多么幼稚的事情一样,朱莉安也知道自己的举动不成熟,可她真的是爱他啊。 “不许笑程迭戈。”朱莉安喃喃自语着。 “好,不笑。”他就像是在哄孩子一般,之后收起笑容,回归淡淡的表情。 之后,那份文件被他放回公文袋里,再之后,他深深的看着她:“之前,我选择相信你,因为你是朱莉安,起码我印象中的朱莉安是诚实热情的姑娘,可从这一刻开始再也不是了。” “朱莉安,你要是在我给你的文件上签字的话,那该有多好,起码那份文件可以让你一辈子不工作天天住五星级饭店都没有问题,我也会对你心存感谢,而现在,我想我只能和你表达遗憾了。” 说完那些话之后程迭戈站了起来,下意识间朱莉安也跟着站了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他面前:“程迭戈,不要忘了,我现在还是你法律上的妻子,如果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话足以构成通.奸.罪。” “朱莉安,你恐怕得给你爸爸打电话了,告诉他他欠我们赌场的钱过几天就到期,你让他想办法去弄钱。”程迭戈如是回答了她的话。 这个男人是想逼疯她吗? 很好,很好! “程迭戈,看来我只好打电话给我的律师,让我的律师对那个女人提出忠告了。”朱莉安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机。 “打吧,我想你的律师会表情尴尬的告诉你,表示他无能为力。”低头,程迭戈拿开她的手:“朱莉安,听说过那样的说法吗?商人们通常会习惯性的留一手,这次我得庆幸我有这个小习惯。” “什么意思?”朱莉安喃喃的问着。 目光落在不知名的所在,程迭戈淡淡的说着:“我们的结婚证书没有任何约束力,公文印章都是属于伪造的,而公证员在为我们公证时的前五分钟刚刚从他的岗位退休,整个事件你的律师也参与其中。” 反应过来之后朱莉安惨笑,这么一来她连程迭戈前妻这个名号也捞不着吗? 程迭戈依然维持着刚刚的淡淡语气:“我也不想最后变成这样,所以,刚刚你要是签下那份文件就好了。” 这个男人是在指她自食其果吗? “程迭戈,你说你做出这样的事情要是荞姨知道了会不会把她气死。”朱莉安恶狠狠的说着。 “荞姨不是笨蛋,如果让她知道整件事情的话恐怕先被放弃的人是你,因为你利用了她来达到目的,我也希望你把这些告诉她,这样一来做完对比之后荞姨会更加容易喜欢上诺丁山。” 这个时候朱莉安真的恨程迭戈,愤怒让她变得嘶声揭底:“程迭戈,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订婚了,这是不争的事情,你的诺丁山是一名破坏者,如果没有她的话我想我们肯定会走进结婚礼堂。” “朱 莉安,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和她无关,因为选择权在于我。对于这样的结果我也只能和你说对不起。”顿了顿:“人们有时候会在太生气的时候做出极端的事情,对于 你的行为我可以把它们归类到这样的时刻,现在,一切还来得及,你可以以你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刚刚一切发生的事情是你的恶作剧行为,我们已经协议分手,我不 介意做被甩的一方,这样一来你还是你们学校里最受欢迎的讲师,你的学生也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 这番话听着还真的像是为她好,可真的是为她好吗,不不,这个男人是在变相的威胁这她放手,变相的让他的女人远离舆论漩涡。 她问他程迭戈如果我不愿意呢? 接下来让朱莉安更为绝望的事情还在后面,他当着她的面打了一通电话,打完电话之后朱莉安就从这个房间听到了她的声音,他在这个房间说的话如数被剪掉,而所有她说过的话呈现出了录音状态被播放出来。 朱莉安听到自己的笑声,那笑声怎么听都不像她发出的一样。 程迭戈的声音在她耳畔说着:“朱莉安,要是你的学生,你的朋友们听到这样的话居然来自于你那该会有多么的失望。” 这又是程迭戈习惯性的留一手手段吗?太残忍了不是吗?呆呆的看着程迭戈朱莉安问着:“程迭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先和她道歉,道歉口气就像是在公共场合中无意间踩到别人的脚一样“女士,对不起。” 道完歉之后缓缓说着:“让这段录音会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还是成为永远的秘密,选择权在于你。” 朱莉安呆呆的看着程迭戈,他的脸部表情即使在说这样的话时还呈现出了极为迷人的姿态,可就是这样的人用这样迷人的表情做出这样的事情,说出这样的话。 手无力垂落。 他和她道别:“再见,朱莉安。” 目光木然转动着,跟随着他的身影来到房间门,看着他从衣架上拿回他的大衣,目光无意间落在巨大的液晶黑屏上,液晶黑屏呈现出了她整个人的状态,如果用二十岁时的朱莉安来形容印在液晶黑屏上的自己的话,那么她想二十岁的朱莉安也许会丢下这么一句评语:丑态百出。 喃喃说着:程迭戈,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是你! 已经穿好大衣的人宛如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打开房间门。 房间门关上,喃喃自语声变成了穷凶极恶的声音,声音在类似于绝望的嘶吼:程迭戈,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是你。 十一点,程迭戈登上了前往澳门的班机。 ☆、第98章(北京) 程迭戈从澳门回到北京为四号晚上,一下飞机就接到朱美宝打到他手机上的电话,朱美宝挂断电话之后是酒店经理的电话。 一切宛如历史重演,酒店来了一名特殊的客人,这位客人住进三十二层的总统套房,然后打开房间坐上了阳台,这是一名女客人,这位女客人坚持要见酒店负责人。 所不同的是这位女客人的名字不叫诺丁山而叫朱莉安。 听完酒店经理说清情况之后,程迭戈手按在眉骨上,女人们都是喜欢折腾的生物。 朱美宝给程迭戈打完电话之后想了想找出了那份资料,几个小时之前她去酒店见了朱莉安,从朱莉安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可以看出,她真的会往下跳。 带着那份资料朱美宝来到四合院。 九点钟,程迭戈打开酒店房间门,来之前他看了一下,和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一模一样,消防车、警车、甚至于救护车统统到位,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一步步走向阳台,阳台上就只有酒店经理和朱莉安两个人,让人觉得啼笑皆非的是这两个人居然聊起了足球。 酒店经理看到他时脸上表情呈现出来的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状态,而朱莉安则是冲着程迭戈笑,程迭戈回以微笑。 朱莉安的开场白为:“你的诺丁山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搅黄我的订婚典礼,我只不过是想如法炮制。” “那么,你又想达到什么样的结果。”程迭戈左边肩膀斜靠在了门框上。 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结果?朱莉安勾起了嘴唇笑,开始娓娓道来:“程迭戈,我现在一无所有了,妈妈走了,爸爸整天耗在赌场里,而你也不要我了,所以我什么也不怕,你都把我变成现在这样了,我也不介意形象再糟糕一点,程迭戈,你猜,我会往下跳吗?” 阳台的光线清楚照出程迭戈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我懒得去猜。 收起笑容,朱莉安冷冷的说着:“很可笑吗?程迭戈,待会你就会知道一件事情,最好不会去惹怒一无所有的人。” “所以,其实你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程迭戈慢悠悠的说着:“只要你跳下去了,以后属于程迭戈的诺丁山的人生里形成上若干的阴影,这些阴影会在他们的生活中如影随形,的确,这些假设有着一定的道理。” “不 过,朱莉安,你忽略了时间,时间具备了强大的力量,也许,我和她结婚的最初一两年里会为你而感到愧疚,但是渐渐的,随着我们第一个孩子的到来,我们的注意 力会转移到孩子身上,接着,我们有了第二个孩子甚至于第三个孩子,然后那位叫做朱莉安的女人会逐渐随着时间推移被淡忘,最终你这一刻做的事情将会变得毫无 意义,这就是你往下跳之后最大可能带来的结果。” 在心里,朱莉安一遍又一遍和自己说着:不要被程迭戈的话骗了,她现在做的事情怎么会毫无意义呢?怎么可能! 于是,朱莉安说着:“那只是你的设想,也许诺丁山不会这样想,因为她才是那位始作俑者,最应该有负罪感的人是她,如果她是一位有良知的人的话,我会变成她的梦魇。” “不。” 程迭戈摇头:“朱莉安,你错了,我想你要谢谢诺丁山,虽然我现在说这样话对你有些残酷,但如果你细细想起来你会觉得里面包含了一定的道理和逻辑性,假如没 有诺丁山也许我们真的会结婚,以前我不知道,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我永远也不可能爱上你,不仅是你我也不会爱上除了诺丁山之外的任何女人,我不是没有尝试过 去拒绝她,可结果都一样,我拿她毫无办法。” “如果没有诺丁山的出现,我们会结婚,然后你会和一辈子不可能爱上你的男人一起生活,短时间的弊端也许无法呈现出来,但随着时间久了,你会疲惫,也许当你的疲惫期达到顶峰时,先和我提出离婚的人会是你。” “朱莉安,时间对于每一个人都有治疗作用,最为关键的是我们要如何应用它,我认识一位叫做荣甄的女孩,荣甄你也认识,去年她嫁给了秦越,现在他们的生活很幸福,我觉得你可以变成另外一个荣甄,和爱你的人生活在一起,好好的应用时间让自己去爱上另外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和她说这些惹她伤心的话,而且这个男人在转移话题,她得纠正他。 “程迭戈,你不要混交视听,我说的是诺丁山,是诺丁山!”朱莉安大喊了起来。 淡 淡的看了她一眼,他说着:“明天,我就会回到她身边去,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然后请求她的原谅,最糟糕的结果也许就像是你那时和我说的话一 样,我会第三次被她甩,但是没有关系,她再甩我的话我大不了再把她追回来,我已经做好了持久战,同样的理由,只要你带给她的负罪感缠上她一次,我就负责消 灭一次,总有一天我会用属于我的方式把它们统统赶走。” 说完之后他看了一眼腕表:“我在这里只能待十分钟,现在十分钟时间已经到了,我得回房间换衣服,换完衣服之后我要到机场去接我几位朋友,刚刚的那十分钟里我把我能说的都说给你听了,至于——” 说到这里他站直身体:“还是那句话,想当另外一个荣甄还是想当在时间中被人们所淡忘的朱莉安,选择权在于你。” 程迭戈说这些话时真诚得就像是奉送给挚友的临行箴言,导致于朱莉安的目光没有意识呆呆的跟着程迭戈,等到他笔直的脚步一步步往着房间门移动朱莉安才想起自己爬上阳台的目的:在程迭戈的面前跳下去让他愧疚终身,然后给那个叫做诺丁山的女人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冲着程迭戈的背影喊:程迭戈,我刚刚的话没有半点玩笑成分,我真的会从这里跳下去。 门关上时,周遭还回响着她的声音:我真的会从这里跳下去! 真的—— 回应她的是关闭上的房门还有一室明黄色的灯光。 朱 莉安呆做在阳台围栏上,她真的会跳,反正她已经一无所有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她就迟迟移动不了身体呢?来的时候她不是热血沸腾来着吗?她甚至于还给自 己在伦敦的朋友这样的一项任务,当她往下一跳之后,请告知这个世界:一位叫做诺丁山的女人就是用这样肮脏的手段撬走了她的未婚夫。 她现在所坐在的位置只需要她的头往下一栽,她就会掉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朱莉安身体往前倾斜一点,她最先看到的是自己的脚,目光越过自己的脚,再往下,瞄了一眼之后迅速闭上眼睛,这里可真高,这一刻朱莉安才想自己会不会有恐高症,不然她的心怎么会跳个不停。 不要紧的,只要眼睛一闭,往下一跳一切就结束了,朱莉安一遍遍的在心里和自己这样说着。 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朱莉安听到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那是程迭戈吗?是程迭戈去而复返了吗? 朱莉安迅速回头,看清楚来人之后笑容凝结在她嘴角。 不是程迭戈,是荞姨,朱美宝推着荞姨的轮椅一步步朝着她这里来。 轮椅停在阳台门口,朱美宝带上了房间门,坐在轮椅上的肖荞叫了一声:朱莉安。 “朱莉安,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她问她。 朱莉安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这几天她的一颗心在闹腾着,老是不能安静,无法安生的样子。 荞姨在叹气,一边叹着气一边说着:“下来吧,那里危险。” 真傻,因为危险她才上来的。 “朱莉安,你只不过是失恋了,那没什么了不起。” 是没什么了不起。 可明明,在数个月前,挽着程迭戈手臂的人是朱莉安,而只能低着头唯唯诺诺站在一边的人才是诺丁山,那个瘦得就像木棍的女人。 然后,朱莉安听到肖荞和她说了这样一句话:朱莉安,你只是在不甘心。 不,不是,不对!她爱程迭戈,真的爱! 于是,朱莉安朝着肖荞喊:“荞姨,你说得不对,他们联手把我变得一无所有,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对他们进行反击。” 在她的说话间轮椅往着她这边缓缓移动。 “站住!你再往前的话我就往下跳了。”朱莉安指着肖荞说。 可轮椅还在往着她这里移动,连荞姨也不相信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吗?朱莉安绝望的想。 好吧,朱莉安决定往下跳,然后,在背后传来了荞姨的声音。 “比朱莉安更加一无所有的人其实是诺丁山。” 顿住。 背后那道声音在继续着。 “朱莉安,你不想了解那个从你手中夺走程迭戈的女人吗?成长环境,家庭背景,爱好,从那所学校毕业,又是经历过一些什么?到底这个女人拥有什么样的能耐把程迭戈变成那样?是天使还是魔鬼?这些荞姨都知道,你想不想让荞姨告诉你?想不想听荞姨的建议?” “中国有一句老话,退一步海阔天空。” 一个多小时之后,朱美宝看到她所想要看到的结果,朱莉安在她的个人社交平台上宣布她和程迭戈因为性格不和和平分手,一天前她在社交网上的行为纯属于她个人的恶作剧,那是她送给程迭戈的分手礼物。 深夜,直到等来了那道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之后肖荞这才拿起手机,从手机调出程迭戈的电话号,她想那个孩子一定在等着她的这通电话,果然,电话几乎一拨通就被迅速接起,看着陷入沉睡的朱莉安肖荞开口:“程迭戈,改天带她过来。” 肖荞想,不需要她多说程迭戈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谁,肖荞现在还是没有办法说出程迭戈喜欢姑娘的名字。 电话彼端传来程迭戈哑哑的声音“谢谢荞姨。” “嗯。”肖荞淡淡说着:“程迭戈,我现在还在生你的气,所以,这几天我不想见到你。” “好的,荞姨。” 挂断了电话,肖荞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心情有些的复杂,轻松,惆怅,难受都有。 曙光捅破了暗沉的天幕无边无际扩展,亮蓝色的光晕铺满了古老的北京城,把整座城市衬托得泽泽发亮。 新的一天到来。 三 辆黑色的桥车沿着北京往东的郊外一直行驶着,驶离了高速公路往着车辆较为稀少的区域行驶,宽敞的路面逐渐变窄,道路也因为时间久缺乏维修的原因出现了若干 的坑坑洼洼,开车的人似乎没有因为糟糕的路面状况减少车速,车速依然飞快,这样一来导致于受到颠簸的车辆时不时传来了若干夸张的叫声,那些声音都是从后面 的两辆车发出,开在最前面的那辆车车里自始至终都呈现出极为安静的状态,车子经过弯道时有另外的一辆黑色轿车迎面而来,那辆车和另外三辆车匆匆擦肩而过, 它往西它往东。 日光由淡转炽时,三辆轿车开进了一片丛林里,沿着丛林的泥土路行驶差不多三公里车程之后停了下来。 车子呈现一字并开停下,三辆车车门不约而同同时打开。 程迭戈打开车门。 车门关上,站在那里头往上抬起,透过树木缝隙去看那方蓝天,正值中午时分,日光垂直,凝神望着穿过树缝隙的日光程迭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来接她来了。 然后,永远在一起。 这次和他来到这里的还有他从伦敦请来的公证员,他们带来了所以能证明一对男女能合法在一起,能得到世界承认人们祝福的所有公文证件。 今天是好天气,适合结婚的好天气。 今天有诺丁山热爱的阳光。 他还记得彼时间在nottinghill她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模样,那是一个午后,他看着她看着看着就走了上去吻住了她。 一步步的,程迭戈走向那个被漆成翠绿色的门,她就在门的房间里面,这里的管理员告诉他,今天她一整个上午都躲在房间里,他们告诉他她这几天的食量不错,他们还告诉他她昨天在树林里捡回了一只流浪猫,昨天一整个下午她都把时间耗在给那只流浪猫剪猫爪子上了。 综合这些,程迭戈可以确定的是她在这里好像过得还不错的样子。 站在门外,就那么忽然的没有来由的程迭戈紧张了起来,紧张到他一遍一遍去整理他的衣着和发型。 今天,他穿了她所钟爱的淡蓝色衬衫。 再深深呼出一口气,推开门。 第一眼所看到的光景落入他的眼底,就那么的怦然心动了,为她安静的坐在那里享受日光的模样,只是,那只被抱在她怀里的猫有点丑。 那串沿着她的脚步声很轻很轻,脚步声来到她身边,做着短暂的停留,再之后,有阴影挡住从落地玻璃窗折射过来的日光,那道阴影的靠近带动着他的气息,当那道气息越来越盛时,伸手,手挡在自己的唇上,他的唇贴在她的手背上,他的声音从她手背上渗透了出来“诺诺。” 诺丁山睁开眼睛,程迭戈的脸近在咫尺。 一秒,两秒,三秒,四只眼睛看着彼此,短暂接触之后又双双别开。 那只猫被他拎走,他搬来一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一双手分别盖在她搁在膝盖的手上。 说:诺诺,今天天气很好。 诺丁山没有说话。 他又说:在这样的天气里,诺丁山最适合做的事情就是嫁给程迭戈。 被握住的手有点无力。 “诺诺,我把公证员都带到这里来了。” 手从程迭戈的手掌中抽了出来。 他垂下眼睛,说了一句:“我猜,你都知道了关于我和朱莉安的事情,我还猜到,有人来到这里把这些都告诉你。” 此时此刻,诺丁山才想起了她忘了收起她招呼客人时用的茶杯。 “是陆小萌,她刚走,你就来了。”顿了顿,诺丁山又补充了一句:“我有东西忘在宿舍里了,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个村子,我到那里和村子里的……” 说到这里诺丁山觉得自己画蛇添足了,不再纠结于那个问题,说着:“程迭戈,我不是笨蛋,你觉得我今天有心情和你谈结婚的事情吗?” 他深深的凝望着她,她没有回避,最终,他点了点头,说出,好吧,一切都听你的。 “诺诺,现在,我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然后程迭戈开始讲,就从他送给她的淡蓝色珍珠耳环开始讲起,然后再到那个圣诞夜,再然后到和朱莉安开始摊牌,再然后再到现在。 期间,诺丁山听得有点的恍惚,有好几次出现了走神,等到程迭戈讲完了全部的话过去一会儿时间她才回过神来。 她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把谎言进行到底? “因为自从和你撒谎之后我开始天天晚上做噩梦,梦到你知道所有事情之后不要我了,然后我开始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我也许会失去你。”他如是回答着,声音诚恳。 之后,诺丁山没有说话。 他把那张椅子往着她身边再拉近一点,弯腰脸埋在她的膝盖上:“诺诺,对不起,等到现在才告诉你这些,我心里想着的是等我把一切干净利索的处理之后再告诉你,这也许是为我加分的好机会。” 顿 了顿,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分手时,你留给我的蓝色卡片吗?虽然我记不清楚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是在什么样的情况发生,我也想不起你那个时 候的样子还有你那时说的话,透过你给我的卡片,以及你写在卡片上的字我可以猜到的是,属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在你心里一定无比美好,诺诺,请原谅我,之所以 对你选择隐瞒是因为我对朱莉安做的那些事情不光彩,不光彩到在你面前我羞于启齿,我也害怕着这样的事情被你知道之后会破坏你第一次见到我时的美好印象。” “因为,迄今为止,我最大的幸运是我二十五岁那年四月午后,在nottinghill的那个街角,收获一位女孩子的一见钟情。” 低头,诺丁山看着那颗埋在自己膝盖上的头颅,二十九岁的男人在说那些话时腼腆得就像是一个孩子。 她也对他也有所隐瞒,她也害怕着属于她不光彩的事情被他知道,那种心情她懂,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用手去轻抚他,说:好的,我原谅你了,只是你以后可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 只是,此时此刻,诺丁山的内心是惶恐的,目光茫然的在整个房间搜寻着,最后,落在了那两只杯子上。 手于是硬生生的收住,冷着声音和他说程迭戈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 现在,诺丁山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让她想清楚一些事情。 房间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程迭戈离开房间时也把那只好动的猫带走了,周遭安静得出奇。 诺丁山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看着风搅动着树木的枝叶,那只挂在树上的松果被风扯落,松果掉落在窗台前发出了细微的声响,细微的声响惊动了她,诺丁山才发现窗外的暮色已经逐渐暗沉。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诺丁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围上长长的披肩。 打开门,赫然看到半倚在房间门框上的程迭戈,一看到她就马上把身体挺得笔直笔直,他的怀里还抱着她捡来的猫。 再细看,诺丁山看到他被冻得通红的鼻尖,这里到处都是乱窜的山风,而且这个男人身上就只穿着薄薄的衬衫。 那件衬衫是她所钟爱的淡蓝色的。 没有电源的周遭,暮光无处不在,在暮光中属于他身上的那件淡蓝色衬衫以及他宛如发光体。 那光晕以及挂在那人脸上讨好的笑容,戳得她的心里有点疼。 又疼又心酸。 “你在这里呆多久了?”她问他。 “我就没有离开过。”他说这话时声音有些的抖。 冷了吧? 诺丁山拿下长披肩,猫儿从他怀里溜走。 暗色的纯羊毛长披肩由经她的手从他肩膀上垂落,裹住了他的身体,手刚刚想从他肩膀离开就被拽住,他就那样轻轻的一拉,她的身体就往着他怀里—— 若干剩下的披肩也盖住了她肩膀,脸贴在他怀里,手刚刚想去推他,头顶就传来了他的声音。 “嘘,别动。”他呵着:“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嗯?” 她在他怀里手静止不动。 一件披肩裹住了紧紧贴在一起的两具身体,远远看着宛如雕像,逐渐的和暮光融为一体。 宛如地老天荒。 车灯的光束投射在凹凸不平的公路路面上,路面行驶的三辆车和来时截然不同,车速慢得就像是蜗牛在爬行。 最后一辆车车里不时传来男人提醒司机的声音:开慢一点,她在睡觉。 年轻的司机心里嘀咕着,已经很慢了,慢得不能再慢了。 一边嘀咕着一边透过车镜去看后座,女人在男人怀里睡着了,猫也睡着了,本来之前猫是在女人怀里睡着的,可现在—— 现在猫在副驾驶座位上睡着,可怜的小家伙,被安全带勒成了一团。 ☆、第99章(北京.终) 曲卷着膝盖诺丁山眼睛直直盯着电视机,一个声音骤然来到她耳畔,问:电视节目好看吗? “好看。”诺丁山做出反弹式回答。 她的回答因为那极为安静的周遭而显得有几分的空洞,电视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而程迭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笔电,眼镜搁在笔电上面,他在看她,眼神带着若有若无的观察意味。 透过他肩线条的是落地玻璃窗,落地窗外是北京大片大片的夜。 这已经是诺丁山回到市区的第三天,她和程迭戈一回到市区就住进他的住处,这三天里他们足不出户。 这三天里诺丁山做的事情是吃饭睡觉看电视,而这三天里程迭戈做的事情也是吃饭睡觉陪着她看电视。 回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程迭戈就自动和她分开睡,他负责一日三餐,一日三餐都是炒蛋饭和番茄汤,她看电视时他会在一边处理朱美宝定时送来的工作。 在程迭戈的注目下诺丁山冷着脸想去拿遥控机,现在太安静了,安静得让她产生不自然。 刚刚握在手里的电视遥控被拿开然后重新放回原来的地方。 “诺诺,我们谈谈。”他握住她的肩膀。 轻微的挣脱着配上略带不高兴的声腔:“程迭戈,我不是说我需要安静想几天吗?” “可是,你太安静了,诺诺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他问。 虽然程迭戈问这话时表情显得很淡,但眼神灼灼。 身体往前倾,头搁在他肩膀上,垂下眼睛:“我的中文老师给我讲的第一个中文故事叫做狼来了,故事说的是喜欢撒谎的孩子等到有一天说真话了反而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程迭戈,是不是我现在在你心里变成了那个爱撒谎的孩子?” “我 只是心里难受而已,自始至终我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如果你不说的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一辈子都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荞姨对于你来说是那么重要的 人,我也想要亲近她,即使不能做到讨她欢心,你也起码得给我一个机会站在她面前和她说一声谢谢,而你的所作所为把我好像变成了一个懵懂无知的人。” “对不起,是我不好。”他和她说着:“过几天我就带你去见荞姨。” “嗯。” “见我荞姨之后就去见我爸爸。” “嗯。” “诺诺。” “嗯。” 沉默——大片大片的沉默,她的头继续搁在他肩膀上,目光无意识的聚焦在某一个点上,思想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过了过久听到他提高声音叫了她一声“诺诺。” “怎么了?”她问他。 “……没什么。”他没有告她刚刚和她说了一些的话,比如问她喜欢的教堂,喜欢的婚纱设计师。 重新打开电视机,等电视机发出声音时诺丁山在心里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程迭戈也继续处理他还没有完成的工作。 差不多十一点,程迭戈把一杯热牛奶放到她手里,目光依然盯着电视机那杯牛奶就要往着嘴边送,程迭戈叫住了她。 顿住,她这才把目光从电视机移到程迭戈的脸上,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程迭戈从她手中接走牛奶,牛奶被搁放在一边。 站在她面前,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看着她,这次不是“诺诺”而是“诺丁山!” 那句即将说出口的“怎么了”硬生生的被改成了“你又不相信我了?” 他摇头:“诺丁山,你说你现在在生气,在难受?” 诺丁山点头,她现在心里的确很难受。 “如果你现在在生气的话,那么,伸手,手往左边。” 居高临下的程迭戈不管是从气场乃至声音都达到了一种不容反抗的的意味,就这样诺丁山按照程迭戈说的那样手往左边,手刚好到达摆放在沙发插几上的那杯牛奶,做好动作诺丁山望着程迭戈。 “握住那杯牛奶。” 诺丁山握住了杯子。 “握着它站起来。” 握着杯子诺丁山站起来。 “要么把牛奶往我身上泼,要么把牛奶往地上摔,把所有的情绪赶到手指尖上。” 握着牛奶发呆着。 程迭戈提高声音:“不是说你在生气吗,不是说你难受吗,可我好像看不到属于你任何的不满,你所表现出来的就像是一个娇气的芭比娃娃,整天就只会说嗯,好,我知道了。有人这样表达生气的吗?” 在诺丁山的发呆中程迭戈声线低沉下来,低低的说出:“诺诺,你这样我会害怕。” 原来,她这样他会害怕啊,那么大的男人居然会因为她的不说话而害怕,其实她心里也很害怕啊。 比害怕更多出更多更多的是愤怒。 是的,是愤怒。 所有所有的愤怒抵达指尖,她想她的愤怒也许会让她把手中的杯子捏碎,可捏碎了肯定会伤到她的手,那样一来肯定会惹来他的心疼。 她舍不得他心疼,因为他以后要心疼的事情多的是。 拿 着牛奶杯子的手高高扬起,手腕一抖,整杯牛奶往着对面墙上摔去,杯子触碰到墙,牛奶在墙上溅出了大块白色印迹,杯子掉落在地上,和杯子掉落在地上时的声音 同步的是朝着墙上飞去的遥控机,之后沙发垫,装饰古董电话,各类客厅玻璃装饰品,一边摔着一边看着程迭戈,一边大声说着。 “我现在看起来还像娇气的芭比娃娃吗?” “不,你现在看起来更像无敌女金刚,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他的声音比她还要大。 很好!继续!这次目标要大一点,声音要响亮一点。 等到周遭所有能摔的都被摔光时,目光落在落地台灯上,摔了那么多的东西她现在手都有点酸了,可那只台灯真的很碍着她的眼。 抬起脚,把所有的力量集聚到了腿上,脚狠狠往前—— 她太生气了。 张妙丽是骗子,是个大骗子!!! 不是说在很多很多的苦后面会是巨大的甜蜜吗? 不是的,不是的,根本不是。 她的命运被诅咒了,所以,很多很多的苦之后是更苦。 她永远就只等抽到距离幸运数字最近的那个数字。 脚狠狠的一蹬,落地台灯笨笨往着一边倾斜,电源和裂开的灯罩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在那声仿佛会刺穿耳膜的声响中诺丁山被程迭戈抱进怀里。 “现在,还觉得害怕吗?”她问他。 “不了,一点也不了。”他回答,声音愉悦。 这个男人是受虐狂吗?手握成拳头状,程迭戈也不好,程迭戈也混蛋。“混蛋,程迭戈你也是个混蛋。”拳头一下一下往着他的胸前,使尽全力。 如果不爱上他就好了,一切就好办了。 几 天前那个男人在度假村和她说过这样的一番话“你曾经自杀过,不过这次你可不能再有那样的念头,你要是死了程迭戈会把一切事情都怪到我的头上来,然后就会让 我和他之间造成永久性的隔阂。”“你要想的是我现在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你要连他最后的亲人都失去吗?”“迭戈从小就在孤独中长大,你忍心为了那个 不确定的因素要他独自承受长久的孤独吗?”那个男人是个天生的演说家,短短几句话就让她心如刀割。 此时此刻,程迭戈频频在她耳畔“是的,我是混蛋,我就是混蛋。” 手没有力气了,狠狠推开他,他也没有拦住她,就笑着和她说“这里没有东西可以甩了。” 怎么没有,东西多的是,目光落在电视机上,走过去,这个混蛋不是说她像是无敌女金刚吗?或许他心里头还在嘲笑着那个时候她提两捆书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样子吧? 好吧,反正都那样了,那么她就摔个电视给他看看。 弯腰,想要把电视抱起来,可电视是嵌在墙上的,不管她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哪有这样的,诺丁山再发狠。 背后传来他哑然失笑的声音。 那笑声着实让诺丁山感到恼怒,放开电视,站直身体嘴里警告着“闭嘴,不许笑,你……”然后回头。 尾音如是被堵在了口腔里,身体被动往后,他的吻来得极为忽然,不让她有任何挣扎的机会,长驱而入几乎是抵达她的喉咙口,把她呼出来的那口气如数堵回她的胸腔里,和舌尖同步的是他的唇瓣,几乎要把她的魂魄吸出来。 他把她的身体都吻成一滩水,就这样瘫软在他身上,任凭着他的手在她胸前游离,等到手来到她的小腹上时,她慌忙拿开他的手。 “怎么了?”他喘着气问。 “现在不行。”她喘着去回。 “为什么不行?”他一边问着一边用属于他僵硬的所在抵她蹭她:“还在生我的气吗?嗯?还想安静想一想吗?嗯?” 他就像是在较劲的孩子让她有点苦笑不得,于是附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也就在那个时刻,程迭戈才发现自己原来和她跨越长达一千五百天的时间线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他甚至于不知道她的生理期。 “对不起。”他低声在她耳畔。 以后属于她的一切他要一样一样的去发现。 ------ 第四天,诺丁山起得很早,她给程迭戈做了早餐,做完早餐之后她和那位还在呼呼大睡的男人说“程先生,你今天再不上班的话我们就没有钱买米了。” 回应她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心里叹了一口气,诺丁山低声再说一句:“程迭戈,我不生气了。” 这次,他的反应极快,睁开眼睛看着她:“真的不生气了。” 诺丁山点头。 “找一个时间我们去挑戒指?”说这话的人表情呈现出紧张兮兮的试探状态。 “是的,找一个时间去看戒指。” 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我们下午就去。” 诺丁山抱着胳膊。 “要不,明天?” “……” “下个礼拜?” “……” “诺丁山!”他开始给她扣罪名:“你分明还是在生气!” “春天。” “不行,春天太远了。” 诺丁山转身,刚刚想移动脚步就被后面的人给抱住:“好,全部听你的,就春天,就春天。” 程迭戈在这天下午恢复了上班,她把他送上车,他亲吻着她的脸说到公司我给你打电话。 一个多小时之后诺丁山接到了程迭戈的电话,四个小时之后程迭戈准时下班,她给他开门,门一打开她就被他用手框固在墙上,他们在属于他们的小天地里吻得不能自己。 次日,诺丁山在程迭戈上班的一个多小时之后去了一趟商场,无意间她从商场的倒镜里发现尾随着她的人。 想了想,诺丁山觉得就只有一个可能。 上午十一点半左右,程迭戈在接到她的电话之后匆匆忙忙的赶到商场,诺丁山指着一间买女性用品的商店:“程迭戈,给你一个机会讨好我,我想你应该猜到我现在需要买什么?对吧?” 在程迭戈一脸抗拒的的表情下,诺丁山凉凉说着:“要不,我们把一起去挑选戒指的时间定在夏天,其实我觉得在夏天举行……” 还没有等诺丁山说完话程迭戈就走进商店,两分钟之后诺丁山也推开商店的门。 一进门就看到程迭戈分别被两位女服务生围住,那三个人的气场显得极为诡异,顾客低着头看商品,两位服务生则是看着顾客的脸。 果然是秀色可餐。 诺丁山低着头假装在挑选商品走在那三个人后面,几步之后她听到程迭戈略微尴尬的声音:“你们不需要跟着我,我自己会挑选。” 靠着程迭戈比较近的女服务生迅速做出反应:“先生,您是为您的女伴挑选的吗?您的女伴是否有告诉您具体她所用的品牌名称,如果没有的话预防您在购买时出错再走一趟,我觉得您还是听听我们比较专业的建议。” 然后该名服务生为程迭戈罗列出来比较最近比较受欢迎的一系列品牌,在女服务生的讲解中程迭戈一脸尴尬狠狠的朝着诺丁山盯了一眼。 诺丁山捂着嘴笑,继续听,她听到程迭戈和服务生说:“把你刚刚说的那些听起来都不错,为了预防再走一趟所以……” 之后的话程迭戈没有再继续下去,还好那位女服务生反应很快,一句:“明白,先生,请您稍等。” 走 了一位服务生还有另外一名服务生,这是一位留着短发长相可爱的女服务生,她一脸通红朝着程迭戈靠近一点,然后结结巴巴说出:“程……程先生,我……我很喜 欢建筑,特别喜欢您大学时期的作品,程先生,听说你小时候的昵称是小……小甜瓜,巧是我小时候的昵称是小糖瓜。” “所以?” “所以,请问……请问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不过能不能请你忘我的昵称。” “好的,好的,马上忘。”短发女服务生忙不送回答。 一推开商店门诺丁山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而程迭戈则是提着大包的推荐商品一脸铁青。 两个人用两种表情走向商场的停车场,系安全带时诺丁山还在笑个不停,身边传来程迭戈闷闷的声音“不许笑。” 笑声也就停顿几秒,又再次忍不住笑开。 唇被吻得发肿,他的手指温柔临摹着她的唇形,声音又暗又哑:“都让你不要笑了。” 诺丁山想刚刚她的笑也许是惹怒了程迭戈,她就这样被强行拉到后车座上,他把她吻得再也笑不出来,不仅笑不出来还把她吻得气喘吁吁。 在气喘吁吁中程迭戈偏偏还说出了让人脸红耳赤的话语“诺诺,小甜瓜想念你的小姑娘了。” 一张脸就这样因为他这样的话而涨得通红,可这样的话还在继续着。 “诺诺,小甜瓜很想亲亲你的小姑娘。” 手捂住他的嘴,涨红着一张脸眼神做出如是警告:程迭戈,不许再说。 程迭戈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她,他开始用行动表达诉求,属于他抵住她的僵硬程度随着彼此间越来越盛的情潮已经让她无法再假装视而不见了,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的眼神魅惑人心,张口,说出傻乎乎的话:“可……可是,小姑娘休假了。” 又长又密的眼睫毛轻颤着,半掩,他的声线低得宛如在耳语:“小姑娘在休假,可小姑娘的姐姐可没有休假。” 回应过来之后诺丁山迅速掩住自己的嘴,声音从指缝里透露出来,又气又恼的:“程迭戈,你休想,这里是公共场合。” 她的话惹来他哑哑的笑声:“真可爱。” 可爱个头!灌蜜糖也不行。 “我刚刚还在想,要是我在说那句话时会不会迎来诺诺的胡思乱想,果然……”他眉线舒展,舒展的眉线勾勒出迷人的眼线,把她如此轻而易举的迷得神魂颠倒。 “那你刚刚说的……?” “我刚刚说的小姑娘的姐姐,”说话间他的手拿下她挡住嘴唇的手,手被他包裹在手里,他的手指在她手掌心轻轻抚擦着:“小姑娘的姐姐说的是它。” 不自然的目光移到车窗外,又有车开进停车场。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挠痒痒:“诺诺,我现在难受,给我弄,嗯?” 开进来的车里下来了人,诺丁山下意识的手挣了挣,又听得他说:“我保证,不会有人关心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的车子停在较为隐蔽的所在,只要他们不发出任何的声音也许正的不会被注意到。 车子离开停车场时诺丁山板着一张脸,而程迭戈时不时的脸转向她,这个混蛋还说不会弄出声音来,她还记得在最后关头他的手狠狠捶在车窗时的那声,那时刚好挨着他们停下的车主来拿车,程迭戈的那声直接把人家吓得车钥匙都掉到地上了。 此时此刻,诺丁山还记得那位车主和她说的话“你们继续。” 再狠狠的瞪了程迭戈一眼,冷冷说着:“程迭戈,不要派人跟踪我,如果再被我发现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小姑娘还是小姑娘的姐姐你都没得吃。” 接下来程迭戈说出厚颜无耻的话:“不是还有小姑娘的妹妹么?” 他说着话时目光更是透过车镜肆无忌惮的落在她的…… 艹,下意识诺丁山把自己的下巴缩进围巾里,声音从围巾里含糊不清的渗透出来:“反正我讨厌那样。” ----- 再一天来临时,诺丁山没有发现尾随自己的人,这一天她去见了荣骏和荣甄,荣骏离开北京前的小型音乐会即将在后天举行,荣骏学校的学生义务当起了宣传人员,据说反应还算不错,具保守估计到时候会有三千多人到场。 这一天,距离程迭戈下班前还有一个钟头时诺丁山接到了一通电话。 二零一五年一月十二号,沉寂了两年的荣骏在北京举行音乐会,音乐会地点就设在他任教的学校里,没有华美的音乐会画报,没有铺天盖地的宣传,甚至于没有任何的服装赞助。 下午五点,诺丁山无可奈何的看着程迭戈,程迭戈也和她一起参加荣骏的音乐会,只是这位先生从最初安静的看着她挑选衣服,到现在对于她的衣着打扮开始了频繁的指手画脚:衣服比较鲜艳,发型奇怪,妆看起来太浓。 好吧,诺丁山把深紫色的洋装换成深蓝色,把本来没有已经很朴实的发型弄得越发朴实,再擦掉淡色的眼影。 打点完一切之后诺丁山问程迭戈:程先生现在可以了吗? 程迭戈的目光从她的头发到她鞋子巡视了一番,之后落在她的唇上,微微敛眉:诺丁山,我觉得你不需要涂口红。 艹!这下,诺丁山没有再理会程迭戈。 程迭戈依然再她耳边喋喋不休着:“不就是三千人的音乐会吗?犯得着你这样浓妆艳抹的吗?你只是三千人中的一位,三千人是什么样的概率,就是黑压压的三千个人头,根本不会有人去注意到你……” “给我戴上。”诺丁山打断程迭戈的话。 那双他送给她的淡蓝色珍珠耳环躺在她手掌里,她相信程迭戈看到它时会闭上嘴,她还没有一次在他面前戴上它呢。 果然,程迭戈没有再说话。 其实,她的打扮只是为了让他看,漂亮的衣服,漂亮的发型,漂亮的妆容都只是为了让他看,不过,他让她不要穿得那么的漂亮她就不穿得那么的漂亮。 可他送给她的淡蓝色珍珠耳环这一次她一定要戴。 因为,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在他给她戴耳环时他的动作笨拙极了,如她想象中的一样,在她故意催促中他的额头冒出细细的汗。 终于,他给她戴好耳环了。 诺丁山和程迭戈坐在后座上,她的头搁在他肩膀侧脸脸朝着车窗,车子行驶在长安街上。 初学中文时她就知道长安街,一眼望不到边的街道串联起了十里长街的大好风光,串联着天.安.门广场,串联着五星红旗还有可爱朴实的人们,每每想到这些时她的心总是融融的,抬手,诺丁山在心里头和这座城市说再见。 六点半,车子抵达了荣骏举行的音乐会地点,让诺丁山觉得比较意外的是这里进来不少的媒体,那些人一见到程迭戈就迎了上来,仿佛就像是在这里专程等他一样。 程 迭戈朝着他们微笑,也许是程迭戈的微笑鼓励到他们,他们开始和程迭戈提出一些较为私人的问题,对于那些问题的程迭戈统一用这样的话回答“我今晚是以一位观 众的心情来欣赏我认为最为才华的音乐人的演出。”于是,那些人就只好把问题拉到关于程迭戈口中最有才华的音乐人身上,一旦提到这些问题时程迭戈都会给出详 细的看法。 距离音乐会开始还有五分钟时间,程迭戈和采访他的记者们礼貌的说再见,为时十几分钟时间的采访内容中诺丁山知道,记者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程迭戈昨天故意透露出来。 更紧的挽住程迭戈的手,这个男人是在用另外一种形式表达出对于荣骏的支持。 音乐会采用的是露天形式,舞台采用纯钢筋搭建,灯光也极具简单,三千个座位在草地上平列一排排铺开,座位上差不多已经坐满人,荣甄就坐在最前排位置,程迭戈和诺丁山一出现时她就找到他们,站起来,朝着他们挥手。 当着诺丁山的面程迭戈很自然的拥抱了荣甄,年少期间互有倾慕的两个人在阔别之后用“结婚了?”“嗯,结婚了。”“过得还好吗?”“还算不错。”这样的语言表达着属于他们青梅竹马间的情谊。 放开荣甄之后程迭戈的手迅速找到诺丁山的手,之后再也没有放开,他们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安静的等待着。 舞台中央搁着类似于搭台的圆形物体,该物体被遮挡在深色的布帘里,随着从电台声音倒计时倒数为“一”。 “啪”的一声,中央大灯被打开,那光线强烈得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伴随着那一束强光遮挡住圆形物体的深色布帘缓缓滑落,在滑落的那一瞬间小提琴声响起。 这一晚的荣骏没有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礼服,简单的条纹衬衫配着纯色开衫以一首最能代表东方文化的“梁祝”拉开音乐会帷幕。 这 一晚诺丁山不知道荣骏的演出将会为他带来多少喜欢他的人?她只知道的是在场的三千位观众在荣骏的那首“梁祝”演奏完了之后呈现出鸦雀无声的状态,玩手机的 人不玩手机了,聊天的人不聊天了,数秒的鸦雀无声之后掌声响起,荣骏用属于他的演绎手法让《梁祝》哀怨缠绵的旋律和舞台刚毅粗糙的钢筋擦出了火花,那些火 花在年轻人的心灵里沸腾着。 诺丁山和荣甄同时站了起来,还没有等她做出任何表示就被程迭戈往着他的座位扯,他警告她:给我安分一点。 随 着音乐会越来越临近尾声,现场观众越来越多,他们差不多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他们都收到了来自于朋友所发到他们手机里的短信,或者是电话而来到这里,他们 站在草地上安静的听着,来到这里之前他们不知道荣骏的名字,但没有关系,以后很久很久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会记住:这样一个呵气成霜的晚上,有星光,有扣人 心弦的音乐。 音乐会来到尾声时荣骏发表他名为“颂”的新曲,在表演新曲子之前荣骏脱掉他的开衫。 曲终,汗水浸透他的衬衫,琴弓还握在他手里,低头,他亲吻了他还在颤抖着的琴弦。 更多的人自行前往移动,为的是能距离表演者更近一点,能更近一点,他们挡住了诺丁山,诺丁山透过人缝去看荣骏,心里有激荡。 终于,他把坎普贝尔顿的萨门鱼用属于他的方式的淋漓尽致诠释了出来: 萨 门鱼,一种生存在高纬度的海洋生物,坎普贝尔顿是他们的故乡,每年八月,成群结队的萨门鱼浩浩荡荡从太平洋进入加拿大西部森林的河流,逆流而上,经过森林 湖泊瀑布,每一万条萨门鱼在途经河流时会有九千九百九十六条萨门鱼死于体力耗尽,最终到达它们的产卵地温哥华市的卡皮兰诺河寥寥可数,到达卡皮兰诺湖的萨 门鱼周身变得红透,逆流的河水让它们失去了鱼鳞,用力的拍水造成了它们身体血液的崩裂,在卡皮诺河萨门鱼完成了它们最后使命。 当新生的萨门鱼生成了第一缕呼吸开始去认识新世界时,它们父母亲的化石已经或沉入河底或不知去向,新生的萨门鱼顺着河流回到了太平洋,它们也将沿着祖辈们走过的路去诠释生命的生生不息。 荣骏久久的亲吻他的琴弦。 坐在诺丁山身边的荣甄已经是泪流满面,而和荣甄一样的还有很多很多的女孩子,这一刻音乐达到了它神奇的力量,不需要语言,只要心中怀有情怀。 耳边,诺丁山听得程迭戈和她说:“如果你也想哭鼻子的话我不反对。” 不反对啊,从诺丁山的眼眶里还真的掉落下来了泪水,也就几个眨眼的功夫诺丁山哭得比荣甄更凶。 再几个眨眼功夫,诺丁山脸被硬生生的往着他肩膀拉,于是变成了她在他肩膀上哭鼻子,她边哭边说你不是说不反对么? 他的声音里头有明显的恼怒:我指的是掉几滴眼泪意思意思,我没有让你哭成这样子,你哭成这样看着碍眼。 一分钟后她还在他肩膀上哭个不停。 然后他叹气:诺诺,你知道吗?此时此刻我才真正嫉妒荣骏的音乐才华,因为他可以让你掉了这么多的眼泪。 才不是为荣骏掉眼泪呢。 十点半,诺丁山和程迭戈,荣骏和荣甄来到酒吧,酒吧是诺丁山选的,荣骏和荣甄后天就会离开北京,她把今晚的四人聚会当成是送别和庆功,差不多十一点左右,诺丁山在酒吧里很意外的遇到前来和荣骏索要签名的陆小萌。 此 时此刻的陆小萌眼里就只有荣骏,平常大大咧咧很爽朗的北京大妞在这一刻小女孩十足,话里头十句就有九句话是“我好喜欢你。”为了表达她的喜欢她还说她在北 京为荣骏成了的官网和贴吧,她一个人身负两职,既是荣骏官网的管理员还是贴吧的吧主,然后她用这两种身份问了一些关于荣骏的爱好,诺丁山叫住了陆小萌。 “陆小萌,我来回答吧,我当过荣骏的助理。” 陆小萌还当真不知道在诺丁山身上还有这样的一层身份,不过这让她也很高兴,诺丁山对于她提出的问题一应具答,而且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的思索,连同荣骏一些较为私人的话题诺丁山都知道,很快的,陆小萌就意识到不妙,在程迭戈不太高兴的表情中陆小萌快速结束提问。 离开时诺丁山叫住她,她和她说陆小萌一直以来你帮了我很多的忙,我很高兴遇到你。 诺丁山的话让陆小萌心里觉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之余又有感激,类似于直觉一样的东西告诉陆小萌,这个冬天这个叫做诺丁山的女人为这座北京城带来了两个了不起的男人。 “陆小萌,再见。”她和她说。 走到酒吧门口时陆小萌忍不住再次回头,她看到诺丁山被程迭戈拉离他们的座位,陆小萌想,程先生肯定嫉妒极了。 那两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走出酒吧门口,陆小萌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诺丁山在和她说再见时表情哀伤。 三个小时之后一条新闻占据了深夜各类门户网站的头版头条,新闻用黑色字幕记载着发生在某酒吧门口的一处惨烈的连环车祸,在这起车祸中有六人当场死亡,其中一名死者的名字就叫做诺丁山。 诺丁山inghil,不是西伦敦的街区,也不是那部叫做《诺丁山》的电影,而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诺丁山?陆小萌失声痛哭。 车祸现场有人用手机记录了车祸发生时的惨烈状况,好几辆汽车发生强烈的撞击引起了滔天火焰,所有当时在现场的人都在后退,就只有一个男人在朝着火光发疯般往前扑。 这个男人就是程迭戈,跟在程迭戈后面跑的人是荣骏,在程迭戈眼看着就要被火光吞噬时荣骏拦住了他,他一记拳头就把荣骏击倒在地上,然后更多的人来拦住他,那些人形成类似的牢笼的一样人墙困住了程迭戈。 下一段手机视频中车祸现场的火光已经被扑灭,程迭戈表情呆滞眼神木然。 之后,车祸现场的数百间酒吧被查封,道路被封锁,负责调查车祸事故的警察被勒令暂时搁置,一些不明身份的人严守在车祸现场,禁止任何人靠近,这一切就发生在三天之内。 这起车祸被称以《1.12酒吧连环车祸》存档。 ---- 把那只半边被烧成黑色的珍珠耳环装到盒子里,这是不久前交通部部长把它交到朱美宝手上,据说,当时在车祸现场有人捡到它然后把它上交,1.12酒吧连环车祸现场的六名死者中就只有一名为女性,幸免于难的珍珠耳环的主人是谁并不难猜。 带 着那只耳环朱美宝再次来到程迭戈的住处,这已经是朱美宝第三次来到这里,从车祸发生之后程迭戈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三天了,这三天里程迭戈的房门紧闭,荣骏 和荣甄都来了,荞姨也来了,甚至于荣慕明也来了,可程迭戈谁都不见,谁都没有办法让程迭戈打开门,唯一一次打开那扇门的就只有荣慕明带来的密码专家,然后 程迭戈用枪在这位密码专家的两只手手掌分别开出两个窟窿,之后再也没有人企图打开那扇门。 现在整个住宅区呈现出严阵以待的状态。 站在程迭戈住处门前,深深吸出一口气,伸手,朱美宝按下了门铃,一如之前一样房子主人对于门铃充耳不闻,无奈之余朱美宝拿起预先带来的扩音器,拿着扩音器朱美宝大喊:程迭戈,昨晚我做梦梦到了诺丁山…… 朱美宝在念出诺丁山这个发音时声音哽咽。 顿了顿,继续喊:程迭戈,你想不想知道诺丁山在梦里都和我说些什么呢? 在朱美宝把这些话重复喊出n遍之后,程迭戈的门终于打开。 此时此刻正值暮色将至,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房间没有开灯,刺鼻的酒味还有烟味,以及安静的周遭无处不在的死气沉沉让整个房子呈现出宛如死城一样的氛围。 借着手机屏的微弱光线,朱美宝一步步往着里面走,找到开关时朱美宝刚刚想打开开关。 “别开灯。”冷冷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 手从开关离开,沿着那个角落走,最终,借着微光在落地窗那边朱美宝找到程迭戈,混沌不明的光导致于朱美宝无法分辨出程迭戈的状态,她在他旁边坐下。 他问她: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她很生气吗? 朱美宝沉默着。 “学姐,你和她说,我想她了。” 沉默。 “学姐,你和她说,我知道错了,你告诉她,其实让人跟着她不是因为不相信她,而是怕她再一次从我身边离开,她溜得就像是泥鳅,我得确定她在什么地方,确定她是不是又在心里打着离开我的鬼主意。” 蠕动着嘴唇,可朱美宝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之前和我说讨厌我那样做,我当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学姐我知道她一定特别生气,你和她说以后我真的不敢了。” 许久,蠕动的嘴唇才说出:程迭戈。 “学 姐,你和她说我得到教训了,你和她说,我想她了,所以,让她回来吧。如果她问你我都是怎么想她的,你就告诉她是那种一秒钟可以掰成很多很多秒的想念,如果 她还想知道更多一点的话,你就告诉她为了她也把想念做成了年轮,我猜,她一听到这句话肯定会马上回到我的身边,然后和我一遍一遍的保证着,程迭戈,我以后 不敢再吓你了,不敢了。” 说到这里他发出了浅浅的笑,笑声甜蜜。 在甜蜜的笑声中朱美宝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类似于血被风干时粘固的味道,那种味道配合着程迭戈的笑声让朱美宝毛骨悚然,就是那种毛骨悚然促使着朱美宝打开开关。 室内一片亮堂。 在亮堂的光线下朱美宝第一时间看到的是粘固在地板上的血迹,被敲碎了的酒瓶,敲碎的玻璃碎片裂口处也粘着若干的血迹,再然后,是他的手臂处,而且从衬衫被割掉所在可以判断出肯定不止一道伤口。 最终目光落在了程迭戈上扬的嘴角,朱美宝催然泪下。 “学 姐,请不要用这样的可怜目光看着我,我和她只是在玩类似于情侣间的小别扭,她很快就会回到我的身边。”他微笑着,微笑的闭上眼睛,声音和他笑容一样甜蜜: “你都不知道多她对我多温柔,你看,她又在诱惑我了,就在女洗手间里,她让我把门关上,说不许我发出任何的声音,可学姐先发出声音的人是她,很可爱对吧? 可是,有时候她也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她对荣骏的所有爱好了如指掌,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又不能用我的唇堵住她,让她闭嘴。” “嗯, 我承认,我用我的方式小小的惩罚了她,她一边骂我是坏蛋一边用她的拳头捶打着我,学姐,她的拳头小小的,和她的行为一样的可爱,就那样一下一下捶打在我身 上。”他的胸腔在一下一下的起伏着,就宛如当真她正在用她小小的拳头捶打他一样,梦呓着:“我要疯了学姐,我要为诺丁山这个女人发疯了,笑也可爱,哭也可 爱,从头发到脚趾头每一样动可爱,甚至于她爱撒谎这样的坏习惯可爱,学姐,你说我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那一个瞬间,朱美宝当真觉得程迭戈如果再继续说下去,再继续呆在属于诺丁山带给他臆想中的那个世界里,那么,他就会变成一位精神病患,变成一位疯子。 咬着牙,朱美宝说着:“闭嘴,程迭戈你马上给我闭嘴,诺丁山死了,她的身体已经被大火烧焦,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如果你忘记了,我可以提醒你,车祸发生时间为一月十二号深夜,在你去开车从停车场出来时一辆失控的车撞上正在酒吧门口等你的诺丁山。” 他犹自沉浸在他的世界里,犹自说着。 “程迭戈你以为封锁道路,以为不让结案就没有那场车祸的存在吗?你以为总有一天诺丁山还是会像之前一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你的面前吗?程迭戈,诺丁山死了,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闭嘴!冷冷的声音配合着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朱美宝。 从枪口里释放出来的森冷使得朱美宝下意识的安静下来。 还想说点什么,枪声响起,子弹就擦着她的鞋跟,学生时代程迭戈曾经代表着学校拿到射击冠军。 “滚!”晃了晃枪口,枪口对准着她的脸:“如果让我从你口中再听到任何一个发音的话,信不信我马上把你的鼻子开成两半,可以保证的是即使是整容医生也救不了你。” 那一个瞬间,传达到朱美宝脑子里自己鼻子被打烂的影像使得朱美宝下意识移动脚步,这个男人疯了,现在,远离这个疯子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此时此刻,朱美宝只恨不得自己变成隐形人,快步的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 顿住—— 她好像还没有把诺丁山留下来的耳环交到他手上,由于封锁道路所导致出来人们的不满情绪已经在整个北京城开始蔓延,交通部长也发出了最后通牒,如果程迭戈在明天晚上不让他的人撤离的话,将要以妨碍司法的罪名逮捕他,以现在程迭戈这副德行…… 让思想沉淀三秒钟之后,朱美宝下了一个决定,拿出她百米冠军的姿态。 踢掉高跟鞋,然后迅速到厨房去。 从厨房离开到把整盆水倒到程迭戈头上就是用去她数秒钟的时间。 水如数的从程迭戈头上淌落。 手里就拽着那只耳环,耳环在程迭戈眼前晃动着,说:“程迭戈,那晚,她一定是戴着这个耳环,对吧?遗憾的是诺丁山并没有像这只耳环一样的幸运。” 说完之后,朱美宝大声喊出:“程迭戈,醒醒吧。” 那声大喊声在她耳畔回响着,似乎要穿透她的耳膜,程迭戈看着她手中的那只耳环,就那样看着,看着。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朱美宝也跟着从之前的蹲着改成站着。 那刻程迭戈看着耳环时的眼神就像是高原上的鹰,又像是在介于天堂和地狱间的魔! 朱美宝只觉得自己的脊梁骨在发冷,呐呐的,弱弱的:“迭戈,我也……也是为你好。” 回应朱美宝的话是“学姐,你不觉得整个事件在时间点上看起来太完美了?” 程迭戈到底在说些什么? 接下来程迭戈的声音在发抖着,自言自语着:“是的,是的是的,时间点看起来太过于完美,刚刚掌握在我车子从停车场时开出来的第一时间,既不多出一秒,也不少出一秒,就仿佛为的是让我亲眼所见,人们最信任的是自己的眼睛。” 就 像是自己印证自己所说的话一样,程迭戈的表情越发的癫狂:“即使是亲眼所见可我还是没有相信,不想相信,没有相信要怎么办,没有相信就需要更为有利的证 据,然后就出现了这只被烧焦的耳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只耳环肯定是更早之前准备好的道具,荣慕明就喜欢玩那样的手法,而且,我想那天去看诺丁山的人 不是陆小萌,而是另外一个人,因为是另外一个人诺诺才会那么奇怪。” 朱美宝被程迭戈说的话弄糊涂了,开口:“程迭戈,你到底……” “嘘,不要说话。”程迭戈制止了她,之后,拳头握得紧紧的一张脸因为高容量的脑部运动脸色煞白。 他的肩膀越过她的肩膀一步步朝着浴室走去。 朱美宝也跟着程迭戈来到了浴室。 浴缸汛满了水,就那样程迭戈把他整颗头颅埋进浴缸里,朱美宝胆战心惊的朝着程迭戈一步步靠近,刚刚伸手想去拉他。 骤然,朱美宝听到来自于离开水面的笑声。 被水浸透的头发垂落在额头上,额头下的那双眼眸亮得惊人,他对着她笑,可那个瞬间属于程迭戈的笑声听在朱美宝的耳朵里更像是哭声,而爬满了他脸上的混合着一定是水和泪水。 当喜悦已经来到了极致时。 心在那个瞬间骤然动了,朱美宝在那个时候很神奇的明白了程迭戈刚刚说的话,声音也开始颤抖了起来:“程迭戈,你是说诺丁山她没有……” “是的!是的!” 五分钟之后程迭戈类似于天方夜谭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诺 丁山一定想不到的是在程迭戈送给她的手机装了卫星定位系统,只要手机主人不关机,那么装在诺丁山手机上的定位系统就会显示手机主人的所在方位,方位可以精 确到具体位于那条街那个路段行程几公里乃至几公分,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诺丁山手持的手机采用先进的指纹识别仪,只要手机易主那么卫星定位仪就会处于失效 状态。 诺丁山所持手机卫星定位系统最后所显示出来的信号为机场,定位系统最后一次信号发生在距离车祸时间,也就是诺丁山的死亡时间一个小时四十分之后,正好符合了从酒吧到机场的路段时间,由此可以推断出来的是在车祸发生的同时诺丁山就自身赶往机场。 至于是用那种方式离开车祸现场,又是为了什么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个只能留给当事人来解答了。 得知诺丁山的确切讯息之后程迭戈已经没有之前所表现出来的癫狂,他和她说学姐你能给我弄点吃的吗?我三天都没有东西了。 朱美宝给程迭戈煮了面。 程迭戈很安静的把面吃完。 吃完面之后程迭戈又洗了澡,从浴室出来之后的程迭戈脸上干干净净的,那件深蓝色v领毛衣让他看起来又仿佛回到了常青藤下英俊的青年。 他拥抱她。 “学姐,如果有类似于幸运女神这样的说法的话,那么朱美宝一定是属于程迭戈的幸运女神。” 这倒也是,朱美宝这一辈子第一次捡到的东西就是程迭戈妈妈的照片,那个时候不知道底细时朱美宝还以为程迭戈有奇怪的癖好。 “程迭戈,你现在要去找她吗?” “当然,我得把她揪出来,她这次把我的胆子都快吓破了。” “不生气吗?” “当然要生气,抓到她之后我得狠狠的把她揍一顿。” “伤心吗?” “有点。” “恨她吗?” “不 恨,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理解吗?那个女人看着聪明其实比谁都傻,傻乎乎的这样才更容易被荣慕明这个老狐狸所利用,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我,但我可以肯 定的一点是,她又再次把我放在比她更为重要的位置才选择这样的做法,学姐不是和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的爱形形色色,每一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爱一个人的 方式,如果你爱她的话,那么就请相信她,尊重她的想法和做法。我想,她现在心里一定难受极了,我得找到她好好的安慰她。” “程迭戈,你好像懂事了。” 程迭戈带着他的护照开着他的车离开了,他说他得找到荣慕明这个老狐狸和他来一次掰手腕,然后再适当的给他添点乱子。 程 迭戈离开的三个钟头之后,通往1.12连环车祸现场的道路解禁,次日被勒令关闭的酒吧恢复营业,只是较为诡异的是车祸现场被烧焦的六具尸体连续数天来处于 无人认领状态,数天之后有零星新闻报道北京几家医院的太平间有若干尸体凭空消失,由于这些讯息来自于街头小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之后石沉大 海,1.12连环车祸很快的别新的热点新闻所取代。 又再过去几天,私底下朱美宝听到公司股东们的窃窃私语声,大致在说荣慕明住院了,据说是被自己的亲儿子气得住院,听说两父子爆发争吵的数个小时之后荣慕明的医生就收到急电,让人啼笑皆非的是程迭戈还毒死了荣慕明的风水鱼。 荣慕明住进医院期的第三天,他在澳门的赌场和拉斯维加斯赌场分别收到炸弹威胁,让人觉得较为奇怪的是荣慕明并没有选择报警,庆幸的是炸弹的杀伤力不大,赌场受到波及的所在被控制在十米范围之内,期间也无任何的人员伤亡。 随 着2015年的到来,一些事情悄悄的发生着:南非某警官在情.人的床上被政府人员带走,南非某监狱臭名昭著的监狱长因为涉嫌虐囚被革职,因为被害者牵涉到 多国囚犯该监狱长将会被送到国际法庭,而和这位监狱长交情甚好的几名囚犯在某个晚上尝到了之前被他们称作为“乐子”的招待,在“被招待”时从他们口中发出 的惨叫声可不比他们口中的“孬种”们小。 二零一五年一月下旬的最后一个周日深夜,程迭戈在自己的社交网上贴出这样的一则消息:他将接受冰桶挑战。 二零一四年一项为渐冻人所产生的慈善行动风靡全球,接受挑战者从平民百姓到天皇巨星到国家总统应有尽有,人们把这项慈善行动称之为“冰桶挑战”,冰桶挑战随着二零一五年的到来逐渐平息。 二零一五年的第一个月份,有一位叫做程迭戈的男人再一次发起了“冰桶挑战”,即将为程迭戈执行冰桶挑战的人叫做诺丁山。 程迭戈在他个人社交网上没有阐明他发起“冰桶挑战”背后的所在意义,程迭戈那份简短的声明看起来更像是男人写给心爱女人的小情书。 从小情书上可以获得讯息是:等下一个周日到来时,程迭戈将会在科罗拉多大峡谷接受冰桶挑战,为他执行这项任务的叫做诺丁山,诺丁山是一位女人,目前,程迭戈也不知她在哪里。 在程迭戈的社交网上还提供属于诺丁山的详细资料下载。 结合程迭戈的那份声明还有资料,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位男人对一位女人发起的一场爱的通缉令。 这份通缉令在程迭戈发完声明之后就在各大社交网上疯传,周一登上了各大主流媒体的头版头条,再之后有热心者把这份声明和资料翻译成为了多种语言传播着,短短的几天之后,只要卫星信号覆盖的所在都会看到这样一则消息。 一位叫做程迭戈的男人在找一位叫做诺丁山的女人。 : 我遗失了她,也许此时此刻她租了您的房子,也许此时此刻她在您的收银台前,也许此时此刻她正在您的车后座上,也许此时此刻刚好她经过您的家门前,也许此时 此刻她和您共乘着用一班列车,也许此时此刻她和您共同处于一万米高空上,也许此时此刻她和您在同一间餐厅里用餐,不管您何种方式遇见她,但请您一定要把我 的消息告诉她。 ——程迭戈 ☆、第100章章 美丽人生:请嫁给我(大结局) 一个再过寻常不过的日子,诺丁山靠在阳台上看落在街道上的阳光,阳台小得可怜,最多也只能容纳四个人活动,英国的天气是那种典型的温带海洋气候, 一年当中大部分时间空气较为湿润,所以英国人在建造房子时不管地方再小都会在极为有限的资源里腾出那么一点提供晒太阳的空间,此空间名曰阳台,久而久之阳 台也成为了英国人的一种情结,在莎士比亚的描绘中仲夏夜朱丽叶和罗密欧在阳台上幽会,那场世纪婚礼查尔斯王储在阳台上亲吻了戴安娜,重要节日里英国首相在 阳台上通过媒体给他的国民发祝福语。 诺丁山的命运也和阳台有点关联。 二十四年前四月一日清晨,一位叫做苏珊娜的英国女人在她家的阳台上发现了一个纸箱,是超市那种用来装苹果的纸箱,打开纸箱之后她意外的发现里面装的不是谁家不要的小猫儿小狗儿,而是一个皱巴巴的小家伙。 “到底是谁干了这样缺德事。”信奉基督教的苏珊娜当场惊呼,因为纸箱里的孩子嘴唇已经变黑了,这个夜晚一直在下雨,她不知道纸箱里的那个孩子在她的阳台上呆了多久时间。 据说遗弃她的人为了把纸箱弄到阳台上还踩坏了苏珊娜家的抽油烟机、以及打破了一盆盆栽。 本来这应该算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可由于事情发生的时间点为四月一号,所以使得那个被遗弃在阳台上的婴儿听起来更像是一场恶作剧,后来知道诺丁山身世的人都拿着这个和她开玩笑。 久而久之,关于那个四月一号连同那个一直下着雨的夜晚于诺丁山来说已无悲伤可言。 有些的时候诺丁山在路上行走时无意间抬头,随处可见的阳台偶尔会让她感觉惆怅,当初,那个踩坏苏珊娜家抽油烟机的人是不是就是把她带到这样世界的人,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让那个人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过,诺丁山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想这样的问题,横在她面前的路现实而又残酷:生存!发达国家的贫富差距除了一些中产阶级之外剩下的基本上呈现出两级现象,富人们富得流油,穷人们穷得响叮当,英国特别是伦敦这种现象尤为严重。 诺丁山知道,艾米利亚听清楚她说的话,此情此景任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忽然了,以至于在外人眼中一直很强势的天之骄女第一时间选择落荒而逃,房间门刚刚关上程迭戈就松开了诺丁山的手。 房间很安静很安静,是那种略带尴尬的安静,诺丁山和程迭戈依然还维持着他们之前的姿势,谁也没有动,艾米利亚的包还有车钥匙都还搁在一边,没有被喝掉的咖啡还冒着些许的热气。 之后,房间外传来了女声大哭的声音,落荒而逃的女人走了离开房间之后发现她把车钥匙和包忘了,折回,没有按响心仪男人房间的门铃就开始崩溃。 程迭戈拿着艾米利亚忘了的包和钥匙站了起来,诺丁山回到了程迭戈的房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戴好帽子诺丁山离开了程迭戈的房间。 艾米利亚还在哭,只是声音已经变小了,断断续续的,男声低沉的嗓音自责且无奈的语气应该是抚慰心灵的灵药。 房间隔音不是很好,诺丁山断断续续听到了“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就认识她了。”“这也是我从一开始就和你说过我们不可能的原因。”“我一直和你说可你就是不信。”“我很抱歉。” “那时,你和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就是她?”艾米利亚停止了哭泣,问着。 具体是“是”还是“不是”诺丁山没有听到。 隔着一方墙一扇门的外面迎来了短暂的沉默,沉默之后诺丁山听到不可一世的女人说出“jude,我爱你,如果有一天你们分手的话,记住我现在说的,我永远爱你。” “我爱你,我将永远爱你。”这话诺丁山并不陌生,在克莱儿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克莱儿的爸爸常常和苏珊娜说这样的话。 就像诺丁山之前猜想的那样,十几分钟的表演换来了和她在餐厅工作一个月的薪金。 那卷钞票搁在她的兜里沉甸甸的。 程迭戈把诺丁山送下楼,成功的把谥械拇舐榉掣献叩哪腥吮砬橄缘们崴桑担骸拔业脑じ性僖淮味粤恕! 他看着她:“那些你都是怎么想到的?” 诺丁山没有回答程迭戈的话,她和说了一句“程先生再见。”骑着自行车头也不回的离开。 五个小时之后,暮色深沉,诺丁山戴着假发,涂着鲜艳的口红脚蹬着八寸高鞋子站在另外一处精致的住宅外,和她一起站在这里的还有几位和她差不多打扮女孩。 再一个周六来临时,还是那家洗衣间,洗衣店老板把两件淡蓝色衬衫连外套交到诺丁山手中,看了一眼地址,诺丁山把地址交还给洗衣店老板。 在老板的疑惑目光下,诺丁山说了一句:“在那个区我有不愉快的回忆。” 诺丁山并没有打算再遇见程迭戈。 五月来临,五月的欧洲大陆繁花似锦,这个时候的鲜花价格便宜品种又多,五月的nottinghill大街小巷都摆满了鲜花。 这一天,周六早上,诺丁山在花市买了茉莉花,那是克莱儿最喜欢的花朵,今天,诺丁山要去见克莱儿。 最近,因为她的失约克莱儿在生气,她已经好几天不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她的电话了。 说完之后诺丁山看了程度迭戈一眼目光落在他和艾米利亚紧紧挨着的肩膀上,男人意领神会,开始调整他的位置,尽量拉开和艾米丽的距离。 而此时此刻怀着一腔爱意从伦敦驱车来到nottinghill的艾米利亚显然被眼前突发的情况弄得方寸大乱,出现在心仪男人家里的女人身上穿着的衣服、言谈举止昭然若揭。 艾米利亚上上下下的把诺丁山看了一遍,她在观察她,或者可以说是想从她身上找出疑点。 诺丁山调整手里托盘的拿捏手势,不经意间罩衫领口从左边肩膀上滑落了下来,露出了一边内衣的肩带,诺丁山尴尬的拉好罩衫领口,然后她听到了程迭戈抑制不住的浅笑,他一边笑着一边看着她。 落在她身上目光灼灼,即使知道她和他都在演戏,可诺丁山还是觉得不自在。 往前几步她站在程迭戈身边,伸手,手遮挡住他的眼睛,娇嗔:“混蛋,不许笑。” 他的手贴上了她的手背,握住,两只看上如胶似漆的手一路从他脸上滑落,之后一直紧紧握着。 “我怎么没有?嗯?我也想喝速溶咖啡。”他挑了挑眉头。 她压低嗓音:“你都把我的衣服都弄坏了,所以,咖啡没有你的份。” 诺丁山知道,艾米利亚听清楚她说的话,此情此景任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忽然了,以至于在外人眼中一直很强势的天之骄女第一时间选择落荒而逃,房间门刚刚关上程迭戈就松开了诺丁山的手。 房间很安静很安静,是那种略带尴尬的安静,诺丁山和程迭戈依然还维持着他们之前的姿势,谁也没有动,艾米利亚的包还有车钥匙都还搁在一边,没有被喝掉的咖啡还冒着些许的热气。 之后,房间外传来了女声大哭的声音,落荒而逃的女人走了离开房间之后发现她把车钥匙和包忘了,折回,没有按响心仪男人房间的门铃就开始崩溃。 程迭戈拿着艾米利亚忘了的包和钥匙站了起来,诺丁山回到了程迭戈的房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戴好帽子诺丁山离开了程迭戈的房间。 艾米利亚还在哭,只是声音已经变小了,断断续续的,男声低沉的嗓音自责且无奈的语气应该是抚慰心灵的灵药。 房间隔音不是很好,诺丁山断断续续听到了“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就认识她了。”“这也是我从一开始就和你说过我们不可能的原因。”“我一直和你说可你就是不信。”“我很抱歉。” “那时,你和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就是她?”艾米利亚停止了哭泣,问着。 诺丁山每个月手头上的钱有限她就只能租那种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她的房东是一位孤僻的英国老太太,这位老太太从来都不会给她的房客们任何的好脸色看,大多时候诺丁山只能趁着老太太午休时间偷偷的溜到这片阳台来。 伦 敦的三月份到五月份是雨季多发期,随着雨季的到来她住的地方更为潮湿了,这使得诺丁山每次出门都需要在身上喷一点的香水来遮挡住潮湿的地下室在她身上留下 的霉味,廉价的香水味混合着地下室的霉味让她在坐地铁时总是会惹来一些人的厌恶目光,之后,和诺丁山交情还算不错的瑞典留学生在回国时把她的自行车送给了 诺丁山,那是一辆有六成新的海格莱斯,从此它变成了诺丁山的重要交通工具。 诺丁山脚底踩着的这片土地位于伦敦西郊的一处街区,这片街区还有一个很别致的名称:nottinghill。 inghill翻译成为中文就是“诺丁山”。 捡到她时苏珊娜还在那个装苹果的纸箱里找到了寥寥几字的附带声明,也幸好有了那纸声明日后她才不会纠结于她到底是日本人、韩国人、还是中国人。 读完声明之后苏珊娜看了看纸箱里皱巴巴的中国娃娃然后抱起了她,一天之后,苏珊娜给那位中国娃娃取了名字。 于是,她有着和这片街区一模一样的名字——诺丁山。 诺丁山,据说这样的名字在中国更适合男孩子们。 与 其说nottinghill是一片街区倒不如说它更像是一座小镇,在1964年前这里是一座小山,一座小山再加上若干的本地居民构成了典型的英国乡村小 镇,后来,大批的加勒比海区移民涌入到了这座乡村小镇,浪漫随性的加勒比海人的到来改变了这座英国小镇风貌,时至今日nottinghill已经变成了伦 敦城一个独特的存在,背包客们常常会在嘴上挂着这样的话:亲爱的,如果你厌倦了伦敦的高贵典雅和彬彬有礼的话那么就开着你的车一路往西到 nottinghill来吧,这里别具一格。 这里还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上帝偏爱inghill的阳光总比隔街的灿烂。 可 在这座连上帝也偏爱着的nottinghill她的生活举步维艰,甚至于连晒太阳也只能偷偷摸摸的,诺丁山伸出手,手掌心向着日光尽量的往着太阳的方向靠 近,日光的温度停留在了她的掌心上,暖暖的,可怎么也无法抵达到了她的心上,囤聚在她心上的是地下室里的阴暗和潮湿,那才是属于她的生活状态。 颓 然,手垂落,诺丁山移动脚步离开阳台,脚尽量选铺有地毯的所在踩,这样一来就不会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来,她的房东就在楼下房间睡觉,那位老太太睡眠不是很好 而且耳朵利得很,要是让她知道她那总是拖到最后时间才交房租的房客偷偷到阳台来肯定免不了一阵冷嘲热讽,说不定会和她收阳台费。 阳台的日光通过窗折射到了室内,诺丁山感觉自己影子就像一只垂头丧气的猫。 诺丁山回到了地下室的租房。 两点整,诺丁山和往常一样离开她的出租房。 从出租房到打开那扇大铁门需要步行差不多十分钟左右时间,两点十分诺丁山关好大铁门,并且确定大铁门已经牢牢落锁不会让小偷有任何机会可乘,她的房东在附近装了闭路电视,每一个没有把门锁好的都需要交出五英镑的罚金,当然,如果遭遇到小偷光顾的话自然是另当别论。 大 铁门朝西,门口是街道,诺丁山的自行车就停在对街,对街是数十个电子锁车位,每一个月只需要想社区管理员缴纳五英镑的维护费就可以得到一个车位,问诺丁山 把每个月赚到的钱都花到那里去了,她每一个月赚到的钱有一部分都花在了这些琐碎的事情上去了,不过,最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还要数她花在医院里的开销。 一切,都在印证着那些老话,每一个不幸的人生里都免不了有那几样狗血的桥段:痛失爱人,遭遇朋友背叛,亲人疾病缠身。 诺丁山每赚到一百英镑就有七十英镑花在克莱儿身上了。 克莱儿,苏珊娜最小的女儿,今年刚刚满十四岁,一出生就患有综合性早衰症,普通人一个小时时间于克莱儿来说也只是眨眼功夫的时间。 苏珊娜结过三次婚,第一任丈夫是一名飞行员,他在一次飞行任务中因公殉职留下了艾玛儿,第二任丈夫只是为了达到能收养诺丁山的条件才产生的,苏珊娜给了那个男人一笔钱让他和她秀恩爱,结婚一年之后他们如契约中的那样离婚了,苏珊娜的第三任丈夫就是克莱儿的爸爸。 两岁的克莱儿有着一张十岁的脸,克莱儿两岁生日时她的爸爸留下了一纸离婚协议书和若干财物悄然离开,再次变成单亲妈妈的苏珊娜带着她三位尚未成年的孩子继续生活着,大女儿艾玛十四岁,二女儿诺丁山十二岁,三女儿克莱儿刚刚满两岁。 克莱儿爸爸的离开使得苏珊娜每天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可生活并没有因为苏珊娜越来越长的工作时间变得更好,她们一直在搬家,从较大的房子搬到小一点的房子,再从小一点的房子搬到了更小的房子,花在克莱儿身上的开销让他们最终来到了水穷山尽。 克莱儿四岁时,苏珊娜宣布她要离开nottinghill去赚大钱,她说她需要一位帮手。 让诺丁山感觉到意外的是辍学去当苏珊娜帮手的人不是她而是艾玛儿,在那个家庭里一直都沉默寡言的诺丁山问苏珊娜为什么,那时,她隐隐约约猜到苏珊娜口中的赚大钱指的是什么。 属于诺丁山的感觉里应该辍学的人是她而不是艾玛儿,艾玛儿是苏珊娜亲生的,而她是无意间被遗弃在她阳台上的。 因为生活疲于奔命已不再年轻的女人摸着她的头,口气那么的理所当然:“因为艾玛儿比诺丁山大两岁,她的力气比你大。” 离开前的一晚,苏珊娜带着她的三个女儿去高档餐厅吃大餐,那晚,苏珊娜喝了一点酒,她和她们说等她赚了大钱回来之后每一个周末都带她们来吃大餐,当然得穿着意大利手工鞋吃大餐。 诺丁山知道苏珊娜最大的愿望让克莱儿的生命延续到二十岁。 那一晚,从餐厅回来之后艾玛儿钻进诺丁山的被窝里,她掠着她的鼻子说亲爱的你不必要感觉到内疚,我早就厌倦了学校的那一套,而你不一样你的学习成绩很棒。 艾玛和诺丁山最后说的一句话是“诺丁山,你等着吧,我会赚到很多很多的钱,然后用我赚到的那些钱送你到世界上最好的大学。” 苏珊娜离开nottinghill时诺丁山十四岁,克莱儿四岁,四岁的克莱儿有一张十四岁的脸。 一年过去了,两年三年过去了,诺丁山陆陆续续的收到了苏珊娜汇过来的钱,按照苏珊娜交代的那样,她把那些钱一部分充当她和克莱儿的生活费,一部分用来当克莱儿的治疗费,剩下的存进了银行。 诺丁山和苏珊娜一个月通一次电话,每次通话时苏珊娜给诺丁山的感觉是她真的是在赚大钱,每当诺丁山问她苏珊娜你什么时候回来,她都说等钱再存多一点就回去,那样的话一说就是两年。 诺丁山十九岁那年秋天,从南非来了一通电话,在英驻南非大使馆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诺丁山见到了和克莱儿一样有着一张苍老且憔悴的脸的苏珊娜,那些人告诉她苏珊娜保留了一口气为的是见到她。 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有着四分之一波兰血统的苏珊娜也是白色的,在白色的房间外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等待着记录苏珊娜的死亡时间。 苏 珊娜口中所说的赚大钱其实是在签下一纸合约之后来到了南非为钻石商人劳作,她和艾玛儿在暗无天日的厂房里加工一批又一批非法不能见天日的钻石,五天之前苏 珊娜和艾玛儿偷走了钻石商人一颗还没有加工的钻石,在逃亡的路上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钻石商人的手下找到了她们,艾玛儿身中三枪当场毙命,一辆匆匆驶来的越 野车从苏珊娜的双腿碾过,肇事司机驾车逃离,那些人从苏珊娜身上搜走了砖石,血流不止的苏珊娜在南非不知名的公路上躺了整整二十三分钟。 之后,有人报警,苏珊娜被送到医院。 白色的苏珊娜见到她时咧了咧嘴,看着就像是在哭也像是在笑,诺丁山轻轻的去拥抱那具瘦得就像是木头的躯体,叫出了她一直想叫又不敢叫的那个称谓“妈妈”。 “妈妈,克莱儿很好。”她和她说这句话时声音平静。 苏珊娜把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说:“诺诺,我和艾玛儿只是因为太想你和克莱儿才偷了钻石的,我们不是故意要当小偷。” 房间呈亮的不锈钢仪器印着诺丁山泪流不止的脸,她和她说,我知道妈妈我知道。 苏珊娜显得很高兴的样子,拉着诺丁山的手摸索着一点点移动到了她的嘴角,然后她张开了嘴巴。 很久以后,诺丁山一直记住了那根拴在苏珊娜牙齿上细细的丝线,细细的线穿过了牙缝然后打了一个结防止线头被吞进肚子里。 在诺丁山的心里那根细丝线尽头代表的是贫穷。 诺丁山想,到死去的那天她都会记住这一天这一个时刻,她的手在苏珊娜的指引下找到了拴在她牙齿上的一根细线,那根丝线一直延伸到苏珊娜的喉咙里,喉咙往下是食道,食道之下是胃。 就像是在钓鱼时收鱼线一样诺丁山一点点的扯出了那条细线。 约半英尺长的丝线尽头是差不多十岁孩子大拇指大小的特制网罩,网罩周遭粘着一层银白色的粘黏物。 打开了网罩,诺丁山看到了那几颗钻石,即使混合在一大堆粘黏物里它们依然光芒璀璨。 那几颗钻石在苏珊娜的胃部里躺了整整五天四夜,谁也不知道,苏珊娜之所有撑着一口气是为了见到她时把这个秘密告诉她。 泪水一滴一滴的从苏珊娜眼眶里掉落下来,苍老的声音喃喃说着,这是我最后能为克莱儿做的。 克莱儿降临在nottinghill阳光最为充足的八月末,铺天盖地的日光让每一处阴影无可遁逃。 苏珊娜说“诺诺是我们家里最聪明的孩子。” 所以,给小家伙取名字的任务就落在了诺丁山的身上。 看着对街的阳光,诺丁山给小家伙取名为“克莱儿” 克莱儿名字译意为灿烂,而灿烂象征着的是一种另类的极致,是物极必反,所以克莱儿在飞快的长大,飞快的变老。 那年,十九岁的诺丁山把苏珊娜和艾玛儿的骨灰从南非带回了nottinghill,她们安静的躺在了泥土下,如今她们的墓地已经长满了凄凄青草,她们的骨灰变成了泥土的养分。 而诺丁山和克莱儿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诺丁山要履行她对苏珊娜的诺言,怎么都要让克莱儿活到二十岁。 锁完门,诺丁山黯然回头,在回头间,她撞到了一个人。 2010年四月,一个再过寻常不过的日子,这一天下午两点十分诺丁山撞到了一个人,一个年轻男人,淡蓝色的衬衫,怀里抱着大叠的资料,手里拿着咖啡。 男人手里的咖啡往着她身上倒,所以,确切一点来说,是男人撞到她。 2010年四月,一个再过寻常不过的日子,这一天下午两点十分诺丁山撞到了一个人,一个年轻男人,淡蓝色的衬衫,怀里抱着大叠的资料,手里拿着咖啡。 男人手里的咖啡往着她的身上倒,所以,确切一点来说,是男人撞到她。 这个小插曲导致诺丁山上班迟到了十五分钟时间,不过诺丁山没有多生气,她的兜里多了一张单位面额为二十的英镑,那是在她的一番夸大其词之后男人给的洗衣费。 两 点三十分诺丁山骑着自行车往上班的路上,自行车进入u字形弯道,u字形弯道之后就是那个数百个摊位的小集市inghill的社区大多以阿拉伯数字为编号, 诺丁山住的地方位于第七区,眼前这个小集市是第七区居民的活动场所,这里有贩卖水果蔬菜鲜花烟草茶叶,这里有迷你书店迷你电话亭,两张桌子一个太阳伞就可 以成为露天咖啡座,这里的商品罗列整不整齐要看摊主们的心情。 所以,每当诺丁山的自行车经过这里都需要放慢车速,不然一不留神就会撞到人或者是撞倒一些商品,每当诺丁山的自行车经过这片集市时都会抬头和那些人微笑,这里的大多人都是看着她长大。 他们很爱护她。 inghill第七区那个被遗弃的中国女孩在他们眼中是辛德瑞拉式的存在,她代表的是勤劳向上,单纯善良。 不信你们看:她学习成绩优秀,她得到了所有老师们的称赞,她总是能拿到满额的奖学金,她和她的朋友们和睦相处她也乐于助人,最值得称赞的是在她的养母和姐姐去世之后没有推卸照顾患有综合性早衰症妹妹的责任,她放弃了名牌大学白天工作晚上上学。 你们看,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以最优秀的成绩毕业,你们看,她把可怜的克莱儿照顾得多好。 最后你们看,即使生活如此的艰难,她都没有忘却微笑。 这样的女孩理所当然的值得所有人的爱护。 诺丁山放慢车速一一对两边和她热情打招呼的人们微笑,那是会给她塞水果的肖恩,那是每次做糕点时都会不小心剩下然后让她帮他吃完的布莱恩,那是…… 每当她和他们微笑时“嘿,亲爱的,你今天特别漂亮。”“加油,诺丁山!”“诺丁山你今天的衣服很配你。”这样的话总是在她耳边此起彼伏,略带夸张但不乏真诚友善。 最后微笑送给来自威尔士的凯瑟琳,她家门口的灯都会通宵亮着,因为诺丁山每次回家是在凌晨四点下班,那是凯瑟琳为她留的灯。 在第七区的人们为诺丁山加油打气时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其实那个看起来总是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中国女孩只是在运用她的微笑哲学。 不需要任何成本的笑容也许不会为你带来财富,但它可以为你博取人们的部分好感度,从而为你减少一些生活中不必要的麻烦。 自行车穿过那片集市,笑眯眯的凯瑟琳被甩在了身后,诺丁山收起了笑容,就像彼时间苏珊娜说的我不是故意要当小偷的话一样,诺丁山也不是故意要漠视那些人对她的好,她也想回报他们。 可是,她的心已经在日复一日中变得麻木,她赚到的还是一样的钱,可十英镑能买到的东西却是越来越少了,房东太太又和她的房客们暗示下个月房租会涨。 整 三点,诺丁山到达了她工作的地方,那是nottinghill为数不多较为正规的港式餐厅之一,几年前在伦敦市区已经拥有了三家餐厅的香港人在这里开了第 四间餐厅,餐厅以经营下午茶为主,一个月前诺丁山成为了这家餐厅的一名正式员工,一名餐厅服务生,她每天需要在这里工作六个小时,从下午的两点半到晚上的 八点半。 诺丁山迟到了十八分钟,餐厅经理没有因为她的迟到而大发牢骚,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解释迟到的理由。 诺丁山换好制服,那是一套剪裁合身的旗袍,西方人喜欢穿旗袍的中国女人,他们执着的认为旗袍代表的是一种东方韵味,他们很乐意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窈窕的东方女人。 穿着旗袍的诺丁山在这里也很受到欢迎,餐厅的一些顾客这么形容她,善解人意,有很好的职业素养。 放好了客人点的食物,那是色彩搭配得十分均匀的芒果西米捞和山楂糕,收起托盘诺丁山倒退了一步对着侧脸来看她的女士很自然的说出“今天的耳环和您的气质很相配。” 得到赞美的女士冲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微笑,笑容愉悦。 靠 窗坐着的老太太已经在那里坐了不短的时间,她头靠在玻璃窗上目光出神的望着窗外,诺丁山走了过去,摆在老太太面前散发着热气的红茶取代了早已经冷却的咖 啡,摆好红茶后诺丁山拿下了老太太的助听器,在老太太的疑惑目光下她把老太太助听器原本调到最高级别的音度调成了中量级别。 助听器重新戴回老太太的身上,诺丁山弯着腰和她解释长时间把助听器音度调整到最高级别会影响睡眠质量。 六个半小时的工作时间结束,换好衣服诺丁山把她今天得到的小费放进了包里,今天她得到的小费比起平常的来多些,被赞美了的那位女士给了她十英镑,靠窗的老太太一下子给了她二十英镑,再加上另外的几位客人诺丁山在六个小时时间里一共得到五十英镑的小费。 打点好了一切,诺丁山没好气的推开张妙丽那张一直瞧着她愤愤不平的脸。 身材火辣的张妙丽自称为东北妞,诺丁山和她认识了差不多两年时间,这两年时间里她们从同一所学校毕业,她们一起打工一起找工作一起累得就像狗一样。 “诺诺。”张妙丽拉长着声音,愤愤不平的脸涎了下来:“你是怎么做到让那些人心甘情愿的从荷包里掏钱的?我也想像你一样每天赚到规模可观的小费。” 诺丁山有点哭笑不得,摆在张妙丽面前的不应该是如何保住目前的这份工作吗?张妙丽不仅身材火爆她的性格也火爆,这个月下来餐厅已经接到关于对她的两起投诉了,餐厅经理已经警告过张妙丽如果这个月再出现第三起投诉的话就卷铺盖走人。 见到诺丁山不以理会东北妞发飙了:“诺!丁!山!” 好吧,诺丁山抱着胳膊:“张妙丽,如果你想像我一样得到规模可观的小费的话,你得先学会观察。” 就 像是投资商那样去学会观察,把观察后的结果技巧性的应用到一些会让你得到回报的对象上:比如上了年纪的女人不能用漂亮来形容,那样会让人觉得你在用词上显 得浮夸缺乏真诚,但如果把漂亮改成了对其气质的恭维就事半功倍,最好在语言上修饰一番,今天的那位女士耳环一看就是属于那种低调的奢华款式,所以她的那句 “今天的耳环和您的气质很相配。”起到很好的效果。 而窗前的那位老太太心甘情愿掏的二十英镑小费并不是为了谢谢诺丁山帮她调低了助听器,让老太太心生愉悦的是那份关注,她并没有因为苍老因为独自一个人而被遗忘。 九点二十分诺丁山回到了出租屋,她用三十分钟的时间把自己的脸修饰得明艳动人,整十点,诺丁山离开了出租屋。 除 了在餐厅上班之外诺丁山还有另外一份工作,color形象设计室的签约模特,这家设计室表面上看很像那么一回事,可其实color形象设计室实质上是一家 公关公司,提供模特是这家设计室的主要收入来源,优厚的薪金使得女孩子们在明知道其工作性质还是心甘情愿的在合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要拿到color形 象设计室的工作合约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这里的签约模特清一色都需要年轻、身材好气质佳,满足了这些条件之外还得精通多国语言,因为她们的服务对象都 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富人们。 inghill的娱乐业并不十分发达,但不妨碍一些人对它的兴趣,这里的纯朴和自由对于那┕吡说坪炀坡 痰娜死此捣炊晌艘恢治Γ窃贜ottinghill购梅坎坏街苣┚痛湃舾傻呐笥牙吹秸饫镎依肿樱依肿幼匀皇窃饺饶衷胶茫裕陀辛死嗨朴贑olor形象设计室这 样的存在,这些打着设计室为幌子的公关公司为那些前来找乐子的富人们提供性感妖娆素质好的女孩,那些人管这些人叫“派对女郎。” 诺丁山白天是一名服务生,晚上是一名“派对女郎”。 十点半,color形象设计室的车把诺丁山连同几位模特送到nottinghill西南方的郊区,如果说nottinghill也有富人区的话,那么这里就是了,诺丁山对于这里并不陌生。 车子停在了一处设计优雅大气的住宅门外,临下车时领队低声告诉她们里面的人都是从切尔西区来的人。 也就是说今晚她们要服务的对象都是从切尔西区过来的人,领队说完话之后诺丁山就听到了同伴们的欢呼,其中就数张妙丽笑得最大声。 切尔西区是伦敦的贵族区,一般从切尔西区来的nottinghill找乐子的人都有这么个特点:中规中矩,不会玩得很疯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卖弄他们的学术,如果附和得好的话通常会得到可观的小费,那些小费自然不是几十英镑数百英镑那样的。 进入住宅内,在数十位男女中当诺丁山看清楚坐在靠南端单人沙发的男人时,她在心里苦笑,这一晚大家恐怕免不了被折腾一番。 坐在南端单人沙发上的男人叫杰克,美国人,来自于表演世家,他的父母叔叔在好莱坞鼎鼎有名,偏偏他是那种天赋平凡到人们连关注的兴趣也没有的孬种,即使是这样也不妨碍这位老兄对表演的热爱,上次,诺丁山就被这个家伙折磨的够呛。 果然,让诺丁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聚会过半,杰克为了赶跑略带沉闷的气氛提出他将为大伙儿来一段即兴表演,表演的内容为真假灰姑娘,谁在午夜来临之前找到被王子藏起来的水晶鞋谁就是那位真正的灰姑娘。 即使让杰克得意洋洋的即兴表演听起来是那么的幼稚,可当听到找到水晶鞋的人可以得到五千英镑的犒赏女孩们还是心甘情愿的涂上灰色油彩扮演起了灰姑娘,五位灰姑娘当中必然有一位会得到那五千英镑的奖金。 所 谓水晶鞋临时用红酒充当,当然,找到的人不仅可以得到五千英镑还可以带走那瓶红酒,诺丁山往着自己的脸上涂上了灰色的油彩,她已经从杰克的好几次眼神中判 断出他大约会把红酒放在哪里了,头脑简单的美国男人在和她们说具体的一些规则时目光已经不止一次望向摆放在角落里的土耳其陶制品。 杰克口才还算不错,一阵天花乱坠就使得他的朋友们脸上出现相信这将会是好玩的游戏的表情。 五只大塑料箱子被拖到现场,站在半人高的塑料箱子前诺丁山的呼吸困难,看了一眼钟表,此时此刻距离午夜十二点还差不多十分钟时间,诺丁山想她在箱子里应该不会呆太长时间。 五位灰姑娘进入箱子里,门关上。 扮演王子的杰克就开始表演,他开始倾诉他对于把水晶鞋掉落在舞会上不知名的女子的思念之情。 身体卷缩在箱子里诺丁山闭上了眼睛,她让自己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她的脑子里开始拼命想着待会将会被她找到的红酒市场价值多少。 杰克十分造作的思念之情还在喋喋不休着,时间于诺丁山来说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到她的呼吸仿佛也因为时间的缓慢而被遏制住,她的呼吸被生生的砍成了一段又一段。 诺丁拼命的想,想那瓶红酒加上五千英镑的价值…… 渐渐的五千英镑在被砍成很多段的呼吸中越来越远。 混沌中,诺丁山听到了张妙丽的惊呼声“诺丁山有幽闭空间恐惧症。” 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的时间—— “嘭”的一声,豁然开朗,那个男人站在世界的尽头对着她伸出了手,男人穿着淡蓝色的衬衫,身影修长。 2010年四月的第一个周末晚上距离午夜十二点钟声响起还有三分钟时间,在nottinghill,程迭戈认识了和有着和这座城镇同名的女孩。 那时,程迭戈以为那是他和诺丁山的第一次见面,不久之后他才知道不是,若干的年后,他和她在谈起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她声音惆怅“好可惜啊,在诺丁山对程迭戈一见钟情时程迭戈并没有对诺丁山一见钟情。”自知道理亏的他狡辩“我有很严重的脸盲症。” 程迭戈并没有脸盲症,就算有也只不过是一丁点,程迭戈只是忙,他需要把他的时间、精力都用在完成某些事情上,所以他从来不把注意力用在毫不相干的人物事物上,不相干的人物事物也包括在九个半小时之前撞到的那位女孩。 眼前这位朝着她伸出手的男人从诺丁山进入这所精致的住宅时第一眼她就认出了他,他们管他叫做“jude”。 曾经,来自利物浦的几位男孩们让“jude”在日不落帝国变成一种象征,关于勇气! “上帝偏爱nottinghill,这里的阳光都比隔街的灿烂。”人们口中咀嚼着这诗一样的语言来到了这里。 到过这里的人们常常会说出这样的话:“在nottinghill很容易光凭着一眼一个照面就爱上一个陌生人。” 一眼一个照面就爱上的情感叫做一见钟情。 1999年有一部与nottinghill同名的电影风靡世界,电影简述了英国男人威廉和美国女人安娜在nottinghill一见钟情的故事。 电影中穿着淡蓝色衬衫的威廉拿着柳橙汁拐过了那个街角撞上了了迎面而来的安娜成为电影中的经典镜头。 住在nottinghill的人们说起这个镜头时都满怀骄傲:蓝色大门我知道,我常常从那里经过。 这部电影也让nottinghill囊恍┠泻19悄腥嗣窃诩依锴那牡牟亓死渡纳溃窍m牛程煸谀掣鼋纸谴┥狭说渡纳赖乃悄苡龅较癜材纫谎凶挪永眯θ莸呐耍舜艘患忧椤 2010年,诺丁山锁好了门,回头和一个男人撞在了一起,把整杯咖啡往着她身上倒的男人穿着蓝色衬衫,是那种会在阳光下发亮的淡蓝色。 那么的一撞直把诺丁山的眼眶撞出了泪光来。 许久不曾流过泪水的眼眶就像是干枯的河田。 低头,泪水掉落在了地上。 1999年的诺丁山十三岁艾玛儿十五岁,她们没有足够的钱到电影院去,她们只能躲在家里看从朋友那里借来的《诺丁山》盗版光碟。 电影看完艾玛儿说等她成年后一定也要买一间门朝北的房子,她也一定要把朝北的门廊漆成了海蓝色,然后,她还要像威廉那样开一家旅行书店。 彼时间,艾玛儿问诺丁山说好不好,那时诺丁山闷声不吭,她不敢告诉艾玛儿电影的后半段她打瞌睡了,和一个街区一模一样的名字已经让她够郁闷了,现在连电影也和她的名字搭上边,这导致她懒得去欣赏大嘴美女的灿烂笑容了。 彼时间,大家都说艾玛儿是淑女,诺丁山是假小子,艾玛儿的力气小诺丁山的力气大。 可力气比诺丁山小的艾玛儿代替了她到南非去,知道苏珊娜的决定之后诺丁山还是闷声不吭,她害怕自己一说话就会让苏珊娜改变主意,诺丁山一点也不想到南非去,她的学习成绩优异她的老师们说她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2005 年,艾玛儿在南非给诺丁山打电话,她问她威廉家的蓝色门廊还有旅行书店还在吗?穿着淡蓝色衬衫的男孩们还在街上等待遇见他们的安娜吗?隔着电话线艾玛儿的 声音透露着浓浓的眷恋,那时诺丁山压根不晓得热爱阳光的艾玛儿已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工厂工作了整整五个年头。 蓝色大门还在吗?旅行书店还在吗?穿着淡蓝色衬衫的男孩们还在街上等待遇见他们的安娜吗? 不,亲爱的艾玛儿,威廉家蓝色门廊的蓝色油漆已经脱落,它的颜色现在看起来不像白也不像蓝,旅行书店因为生意惨淡也已经进入了结业倒计时,一位皮鞋商人收购了它,很快的书柜将变成了鞋柜。 还有亲爱的艾马尔inghill的男孩们也早就遗忘了他们的淡蓝色衬衫了。 不不,也许还有若干人没有,如眼前的这位,只是为什么不是柳橙汁而是咖啡,确定自己眼眶里没有任何的泪水痕迹之后诺丁山抬头。 这个混蛋不知道他的冒失行为耽误了她多少的时间,诺丁山凶狠狠的抬头,撞到她的男人站在距离她约三步之遥的所在看着她,那是一个亚洲男人。 四月的第一个晴天,阳光明媚如斯,男人的脸就像是最有天赋的导演所切出来的静态镜头,不需要广角流动,不需要语言,就让人想一辈子烙印在心上。 即使是距离威廉撞到安娜对街十八码距离的蓝色大门油漆已经掉落,即使威廉和安娜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旅行书店将要消失不见,即使nottinghill的男孩们已经遗忘了他们的蓝色衬衫。 可!那一个瞬间类似奇迹,诺丁山就那么的,怦然心动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拥有一张让女孩女人们一见钟情的脸,一眼一个照面就会忍不住爱上,连同落在他发梢上nottinghill的日光。 那些骂人的话被硬生生的遏制在了口腔里,一些情感说不清道不明,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伴随着“上帝偏爱nottinghill,这里的阳光都比隔街的灿烂”在心里流淌着,有些的涩有些的酸。 一秒、两秒、三秒!诺丁山目光狠狠的从男人脸上拉走,看了自己被咖啡染成抖黄色的毛衣,心里狠狠的咒骂着回头,该死的,这个男人可笑的表演让她不得不花上一点时间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去换另外一件衣服,这样一来铁定让她上班迟到。 脚步声停在她的背后。 “对不起。”从撞到她之后男人第一次开腔,声音和他的人一样,让人沉醉。 诺丁山打开了大门的锁。 “我很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男人在诺丁山背后说,标准的英式卷舌,一听就知道男人应该在英国呆了很久的时间:“你不介意的话……” 男人很帅,起码,迄今为止诺丁山还没有见过比他更为好看的男人,可诺丁山没有时间和任何男人共坠爱河。 诺丁山回头,脸对上了男人的脸,目光一旦落在男人的脸上,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来了,目光移开透过男人的肩膀落在对街,语气带着嘲讽:“怎么?是不是你的家距离这里就只有十八码?是不是你的家也有着蓝色大门?” 一番咄咄逼人的话让男人敛起了眉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是吧? “先生。”就像是在和自己较劲似的诺丁山目光再次回到男人脸上,嘲讽的笑开:“我觉得你不需要这样做,你光凭着你的那张脸蛋就可以让很多的女孩自动送上门。” 男人的眉头敛得更紧了。 还在装,诺丁山揪住了男人的衣领:“为什么要穿蓝色衬衫?” 这个混蛋为什么要穿蓝色衬衫,如果不穿蓝色衬衫的话她就不会想起那部电影,如果不想起那部电影的话她就不会想起艾玛儿,如果不想起艾玛儿的话她的心就不会这么脆弱,心一脆弱她被约束得死死的情感就会泛滥。 男人轻而易举的拿开了揪住他衣领的手,说:“我的衣柜里大部分都是蓝色衬衫,所以一个月我大约会有二十天左右时间都穿着蓝色衬衫,请问,我的衬衫有问题吗?” 男人的话那颗居然让诺丁山哑口无言,目光移到他手上已经空空如也的一次性咖缺希骸翱x龋∥裁匆谑掷锬米趴x龋俊 “咖啡?”男人的表情呈现出来的是此时此刻才想起他手中还有咖啡的模样:“我的咖啡也有问题吗?” 见诺丁山没有说话男人解释:“咖啡是我朋友让我帮他拿的,他接电话去了。” 诺丁山在男人说话间看到不远处有一位中年男人正在接电话。 揉了揉脸诺丁山回头,不管男人有心还是无意她都没有时间和她耗,她当前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换掉她身上的衣服。 一只手阻挡了她的开门。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告诉我你这件衣服的价格,又或者我可以给你洗衣费。”男人一本正经的说着。 要的,自然要的。 之后,诺丁山和男人要走了二十英镑,那位中年男人接完了电话朝着他们走来。 四月初,在那个被阳光铺满的街角,他们相识,那时候她不知道他叫程迭戈,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她叫诺丁山。 如果没有八个小时之后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诺丁山也有幽闭空间恐惧症。那么那个叫做诺丁山的女人和那个叫做程迭戈的男人大约就是那种在街上,在茫茫人海中匆匆忙忙一个照面,一次擦身而过之后再无交集的典型男女。 八个小时之后,诺丁山再次见到今天下午撞到她的男人,在现场中有七男二女虽然他坐在不起眼的位置,可她第一眼就看见了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还穿着那件淡蓝色衬衫。 白 天的诺丁山和晚上的诺丁山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两张脸,所以,诺丁山认为男人不可能认出她来,在领队的示意下她挨着一位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坐了下来,她奉 送出了训练有素的微笑,她为他们倒酒,在倒酒时掌握好的姿势,让那些男人们恰到好处看到她胸前部位,当然也不会是让白看的,男人们看高兴了会出手阔绰,到 时候分到她们手上出场费会多一些。 小会时间过去,诺丁山心里泛起了淡淡的失落,那种失落来自于下午撞到她的男人,他们叫他 jude,即使叫做“jude”的男人坐在不起眼的位置,即使大多的时间他都在微笑倾听同伴们的高谈阔论,可从那些人的言行举止中还是可以看出来他才是这 里最有发言权的人,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是这所住宅的主人。 这所住宅说不上有多豪华,但住宅设计一看就知道来自名家之手,这里的家具摆设更是价值不菲,而坐在男人身边的女孩更是属于“天之骄女”式的人物,大多时候骄横拔酷的女孩服服帖帖的小鸟依人般坐在他身边。 淡淡的失落伴随着诺丁山进入了塑料箱子里。 张妙丽的那声“诺丁山有幽闭空间恐惧症。”把她从混沌的世界拉回来,“嘭”的一声,塑料箱子的门被打开。 他站在她的面前。 水晶吊灯的在他头上晃动着,宛如一个华美的梦,让诺丁山想起了今天下午经过那个集市,有人和她说了这么一句话“诺丁山,总有一天王子会拿着水晶鞋找到你的。” 他站在那里对她伸出了手。 诺丁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手给他,在世界陷入黑暗时诺丁山想,如果知道那个在街角撞到她的男人来自于切尔西区,如果知道他在八个小时之后会出现在这里,如果知道他是这所住宅的男主人的话,那么那个时候她一定不会放任自己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那个男子身上。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 似远又近明明灭灭的是灯光,咖色混合着米色的窗帘垂落在地板上,单人沙发处于窗帘和落地台灯之间,男人就坐在单人沙发上,他低着头似乎在打盹,又似乎在看书。 躺在床上诺丁山凝神细看,男人既没有打盹也没有在看书,男人只是陷入了一场沉思中,淡蓝色的衬衫已经被灰色的罩衫所取代。 周遭很安静,房间有好闻的香气,床很柔软灯光也很暖和,一切一切使得诺丁山想伸一个懒腰,不计较时间好好的大睡一觉。 可是,不行,诺丁山撑起了身体,撑起身体细微的声响打破了男人的沉思,他示意她不要动,然后朝着她走来。 “你还好吗?现在感觉怎么样?”男人站停在床前,声音和他表情一样温和。 诺丁山没有说话,目光下意识去找她的鞋。 “一般患有幽闭空间恐惧症的人在经历了昏厥之后需要八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才能摆脱那种头晕耳鸣恶心的状态。”他看着腕表:“现在是凌晨四点钟。” 她是在午夜失去知觉的这一点诺丁山记得很清楚,也就是说她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睡了四个钟头。 “我朋友呢?”诺丁山这个时候才想起了张妙丽,真是粗神经的姑娘,居然让她留在陌生男人家过夜。 “是说你有幽闭空间恐惧症的那位吗?”他自问自答:“不久前她接了一通电话急匆匆的离开了,离开时她要走了我的手机号还狠狠警告过我。” 说完,男人微微笑了笑,诺丁山别开目光继续找鞋。 “我在这里是不是让你觉得不自在?”男人问。 诺丁山没有说话。 男人从鞋柜里找出她的的鞋,他把鞋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她脚刚刚够得着的地方,声音友好:“如果你想离开这里也可以,但我还是建议你继续留在这里休息,在你休息期间我保证不会有人打扰到你,当然也包括我,明天早上我会让管家为你准备早餐,早餐之后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为什么……”诺丁山下意识的问,为什么要对类似于她这样身份的人这般的体贴入微。 大家都这么说:从切尔西区来的人是素质最好的人也是最冷漠的人,阶级观念在他们的脑子里根深蒂固。 男人好像没有阉幕胺旁谛纳希吨弊呦蚍考涿牛刀n降抗馕抟馐陡孀潘谋秤埃氖致湓诿虐焉希6倨趟赝妨扯宰潘骸八母鲋油分笪胰霉芗夜唇心恪! 诺丁山垂下眼帘。 男人打开房间门,房间门打开一半又停住了。 “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有幽闭空间恐惧症还要接受那样的……”男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来表达对于她在明知道自己患有幽闭恐惧症还钻进大塑料箱里的行为的不解,尽量的不要伤到自尊的,尽量不要那么难堪的。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那五千英镑的魅力了,笨蛋!不过这也符合了那样的说法,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人永远看不到金字塔最低层的人是如何在苦苦挣扎着,因为距离太远。 或许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男人放弃了他的问题,他离开了房间,诺丁山重新躺回床上,侧身躺着手做拳头状老老实实的缩在自己的锁骨上,不让自己的手指去触摸那些柔软得就像云絮的被褥,对一些没有能力拥有的东西最好不要去关注。 就像男人所说的那样,四个小时过去他的管家敲响了房间门,上午八点半左右时间她在采光极好的餐厅上用早餐,当看到餐桌上摆放的食物时诺丁山想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得到这家主人那般体贴入微的照顾。 餐桌上大多是开胃菜,餐桌一边还搁放着安神类药物。由此可见,男人身边一定存在着这样一个人,这个人也有和她一样有着幽闭空间障碍,男人和这个人的关系一定很好,从某种意义上她只不过是托了那个人的福气。 早餐过后诺丁山乘坐男人给她安排的车回到住所,黑色的宾利停在狭窄且老旧的街上频频惹来了过往行人的关注。 诺丁山礼貌的和送她回家的司机说再见,并且传达了对于他主人的感谢之意,从醒来之后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见到那个男人。 打开大门,脚刚刚迈进大门,诺丁山就看到了她的房东,她就站在大门的左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和诺丁山笑,一张布满褶皱的脸上涂着色彩鲜艳的口红,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假牙。 诺丁山站停在那里,她在等待着老太太的嘲讽,这位讨厌年轻女孩,几年前她的丈夫和年轻女孩一起走了。 “我猜,不久之后你就会从这里搬出去,然后住进有花园的漂亮房子里。”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她:“诺丁山,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待着这样的机会,就像是最精明的猎人一样在等待着最有价值的猎物。” 老太太有鹰一样的眼睛,即使她已经老得快要走不动了,可她那种直勾勾的眼神还是带有着一定程度的侵略性,直把诺丁山看得浑身不舒服,好像她又被装进箱子里了。 诺丁山和老太太淡淡的笑说了声再见之后往着她的住处走,而那位好像不想放过她的样子,她拄着拐杖跟在诺丁山后面,她一边跟着一边喋喋不休说一些类似“诺丁山你不要装了,你骗了所有人可你骗不了我。”这样的话。 真可笑!诺丁山回头脸上保持着微笑提醒着老太太:“女士,我建议你应该多交一些朋友,这样一来你就不会无聊了。” 说完话之后诺丁山打开房间门,关上门,还不到二十坪的地下室黑漆漆的,唯一的亮光来自于房间对面墙上的通风口,通风口连接着地下停车场,光从停车场入口灌进来的亮光形成了微微的光线。 inghill的日光即使多么的灿烂也到达不了这里。 门外面,她的房东还在表达她的愤怒,诺丁山想下次她要偷偷溜到有阳光的那个阳台上得更加小心才行。 诺丁山睁大眼睛和通风口倒灌进来的些许微光对视约三分钟时间后这才开了灯,很好,她好像已经在渐渐的习惯黑暗,习惯较为狭小的空间了,也许,再过不久,她真的会完全克服她的幽闭空间障碍。 昨晚,差那么一点就成功了,她就差一点就可以得到那五千英镑了,回来的路上诺丁山和张妙丽通了电话,知道昨晚谁也没有找到杰克藏起来的那只水晶鞋,诺丁山猜对了,水晶鞋就藏在土耳其陶制品里。 日子还在千篇一律的继续着,上班下班,再上班下班,离开地下室,集市的人们一如既往的把她当成辛德瑞拉为她加油打气,她依然是那个看在别人眼里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拿到小费的聪明姑娘。 再一个周末到来,周六是诺丁山休息时间,诺丁山会用周六空出来的时间在网上接一些活,活很杂碎,类似于帮助打扫房间,送东西,帮忙购物等等。 下午四点左右时间,诺丁山拿着洗好的衣服站在半新不旧的公寓门前,她在等待着主人给她开门,这一趟她是代替洗衣店老板把洗好的衣服送回到他们的顾客家中。 她现在所站着的区域位于nottinghill较为中心的地带,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一些上班族和部分大学生,五分钟前她已经按响了公寓房间的门铃,可是房间主人迟迟没有回应,诺丁山再按响门铃。 “门没锁。”男声在房间里应道。 诺丁山推开门,落入眼里的是地板上摆放着的几个纸箱,纸箱上已经空了,这应该是刚刚搬到这里的住户。 有细微的声音从储物用的阁楼传过来,诺丁山抬头,连接着客厅和阁楼的木质楼梯上面往下数的第四个台阶上,炭色的袜子被深蓝色的牛仔裤裤管遮挡得只露出一丁点,目光沿着牛仔裤裤管往上,被深蓝色牛仔裤包裹着的腿修长均匀。 诺丁山试探性的叫了一句“先生。” 穿着碳灰色袜子的脚踩着木质楼梯一节节往下,然后……诺丁山对上了一张脸,一张还算熟悉的脸。 “jude”,上个礼拜撞到她的男人。 辞宄歉鋈酥笈刀n桨汛髟谕飞系羟蛎蓖卵沽艘坏悖拖峦罚萆弦路蜕担骸澳囊路春昧恕! 男人接过衣服在单子上签名。 把单子放进兜里诺丁山转头加快脚步往着房间门走去,在她扭动门把时男人叫住了她。 “能帮我一个忙吗?就耽误你一点的时间,天花板的灯坏掉了,我刚刚打了电话可这里的物业告诉我得明天才会让人来修,我想这个我应该可以自己解决,可架梯好像出了一点小毛病。” 低着头诺丁山按住出了一点小毛病的梯架,一会时间过去“啪”的一声,周遭一片亮堂,诺丁山抬头,天花板的灯光是多年前她和苏珊娜去游乐场时旋转木马的那种灯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就像是一帘在流动的梦。 诺丁山呆呆的看着,直到…… “我是不是见过你?”站在架体上的男人问。 在诺丁山看着灯光时男人也在看她,诺丁山慌忙低下头。 诺丁山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她打开房间门快步的离开,诺丁山往着走道走,下了楼梯目不斜视往着她停放自行车的方向,后面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追来。 “幽闭空间恐惧症?对吧?”伴随着匆匆忙忙脚步声的还有男人声音,让人沉醉的声线,即使不附带任何情感色彩。 诺丁山继续走,她的自行车只距离她几步之遥了。 “诺丁山。” 诺丁山停下脚步,也就那么稍稍停顿的时间,男人就追上了她,然后他做出很唐突的举动——拿掉她的帽子。 别在耳朵后面的头发因为帽子的牵动些许滑落,遮住了她半边脸和眼睛,透过遮挡住她眼睛的发丝,往着她脸上的手白皙漂亮,修长的手指拨开了遮挡在她脸上的头发。 她清楚的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斜斜的,淡淡的,若隐若现。 “果然是你,那天你朋友这么叫你来着,我记住了。” 诺丁山别开脸,想走,男人挡在她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在打上大结局时心里还是舍不得了,这段故事还会出来一个以【都市情缘】为标题的番外,番外是属于诺丁山和程迭戈回到西伦敦的诺丁山区,这个番外还会附带邮箱内容,相信大家懂得,邮箱要写总裁大人对诺诺发起的一夜七次~~ 再然后,会写一个包子的番外放到【番外们】那里。 【都市情缘】这个番外我想过几天就可以贴出来了。 本来有很多话要和大家说的,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难过了起来,我的女主男主又要离开我了。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