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   股掌之上   作者:李暮夕   一.边境   你还没有发觉的时候,我坦白,我已经慢慢爱上了你。也许,我最先看上的是你美好的外表,但是,渐渐地被你温馨和婉的气息所吸引。   尔后的很多年,你所在的土地,就是我的天堂;你呆过的地方,就是我的乐土;你呼吸过的空气,就是我唯一的救赎。   你总是认为我冷酷无情,其实,你伤我很深。   一.边境   这是云南边境处的一个小镇。   狭窄的街道,灰白墙瓦堆砌的民居,和一些垂着铁闸门的杂货小店混杂在一起,在青石板堆着的高低起伏的路上走出几步,有时也可以看见红黄木板筑成的阁楼。   清河在这个地方,已经住了半年多了。   她家在一条溪边,是间黑色尖顶、白色墙面的屋子,门板用红色的漆涂上了一层又一层,显示点喜庆。小溪对面排着几棵挺拔的槐树,临水而照,这个季节正好是叶落的时候,杏黄色的叶片在水面上飘了一层又一层。   今天是礼拜六,本来她可以呆在家里休息,不用出门的,但是为了那件事,一大早的她还是起了床。   撑着条小船在河上晃荡了会儿,停在溪水边靠近市集的渡口。   岸边的桥头上去后,是条长长的走廊,左边用木质的雕花栏杆拦住了下水的道路,右边是参差林立的店铺,弯弯曲曲地沿着廊道排着,有一些已经拉开了卷闸门营业。   上了岸后,她拿着要来的地址,分辨了一下前后的路。   卖面的老板拿着刚擀出来的面条摊在桌上,“清河先生,买面吗?”   这样的边陲小镇,有学识的人极少。所以,像清河这样的中学教师,也被称为先生。   清河对他笑着摇头,走进了面店旁边僻出的一个弄堂。昨夜下过一场雨,脚下布满了青苔,路面还有些潮湿,往前走了几步,头顶多了几根木杆,右边墙面上出现了一扇木门。   清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敲响了门。   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门才打开。   站在门口的是个高瘦修长的少年,穿着件鸡心领的黑色紧身汗衫,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仿佛常年不见阳光,被冰雪覆盖了一层,显得有些清冷寡淡。眉目却是极深远的,双眉飞扬上挑,乌黑的眼睛深邃有神,明明是苍白的一张脸,就莫名地有了点奇妙的丽色,像落日中被霞光映红的秀丽山河。   这真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   清河仰努力仰起头来看他。   虽然之前在学校里见过他的照片,清河还是有些被煞到了。的确是张能让异性疯狂的脸,怪不得学校里那些小女生老是谈论他。每到课间,就叽叽喳喳个没完。但是,自从她教他们班开始,他就没去上过一次课。   “你好,我是……你的……”   “清河老师?”少年笑了一下,眼睛从上到下把她快速地打量一番,退开几步一摊手,让她进门,“我认得你。”   “认得我?”清河倒是有些诧异,她还没有正式和眼前这个少年见过面。   白一彦道,“你是我们学校最漂亮最有学识的老师,去年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同学向我提过,就记住了。”   清河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顺了一下垂在肩上的发丝。   进门后,院子倒是很大,一排玉米挂在架子上,洗皂台上还堆着泡着的衣服。清河看了一眼,柔声道,“你一个人住吗?”   白一彦淡淡地点点头,跳上凳子,随手一揽,干净的衣服都到了手里。动作之迅捷,着实晃花了她的眼睛。   来的时候,她本是想和他的家长谈谈的。现在这样,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老师渴了吧?进来喝杯水吧。”   清河犹豫了一下,跟着他的脚步进了门。从开门到现在,他的态度都很随和,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原本她以为,这样总是旷课的问题学生一定很难搞,心里想了各种各种的话来劝诫他,现在却有种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室内很干净,也很亮堂。   进门就是一个大厅,里面是一条铺了红黄蓝三色方转的走廊,左边有两间卧室,红色的木板门阖着,右面还有一个紧闭的洗手间,更里面的地方有水泥砌成的台阶延伸下去,远远看去,似乎是个厨房,厨房右边门口连着扇小门,用铁丝当锁拴着。   一彦把她请进了左边的第一间卧室。   不大不小的屋子,雪白的墙壁没有一丝杂色,除了靠墙壁的地方一架床和靠窗台上的一个写字台,这个房间干净空旷地不像人住的地方。   清河双手抚顺了身后的长裙,在床头坐下来。   白一彦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的语气像聊家常一样自然,清河迟疑道,“……你很多天都没去上课了……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白一彦听了,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促狭,垂下蜷曲的眼睫毛。   他不说话,清河心里的猜测就更深了——这么小就一个人住,也不知道父母还在不在。她的目光变得非常同情,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说,“不管怎么样,上学是一定要去的,有什么困难的就告诉我,我是你的老师,一定会帮你的。”   白一彦静静地听她说完,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清河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老师。”白一彦慢慢说道。   清河没有多想,接下来又交代了一些简单的事情,叮嘱他星期一一定要去上课,就和他告了辞。说到底,她虽然是他的老师,他们之间却不算很熟。   出门的时候,她在走廊里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确定地问,“一彦,你这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生锈了,我怎么闻到一股铁锈味?”   耳边似乎还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她四处看了看,皱起纤秀的眉,幽黑的睫毛在雪白无暇的肌肤上扑了几下,习惯性地捏了颊边的一丝头发。   白一彦眼底的笑意深了点。   刚才没有在意,现在借着光线仔细看看,才发现这是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老师。怪不得同桌那个王胖子天天在他耳边烦,一说起来就两眼发绿光。听说是半年前从北方的大城市来的,也不知图什么。   “……可能是下水道的管子生锈了,一会儿我看看。”白一彦微笑着说。   清河没想别的,叮嘱道,“那你好好休息,把之前空掉的功课好好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问我。下个礼拜有一场测验,准备一下吧。”她写了张纸条递到他手里,还留了个地址,“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也不要一个人扛着。星期一一定要去上课,知道吗?”   白一彦斯文地点点头,一直把她送到门口的巷子外。   清河慢慢走远了,纤柔的背影消失在巷道深处。她一向比较保守,身上还穿着及脚的长裙,白色为底,边角处缀着淡淡的紫色,被风吹得在风中飘扬,露出脚下自己编织的草制凉鞋,仿佛晴空下一片片飞舞的花瓣。   白一彦站在门口,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缓缓地把门关上。   二.黄雀   只有一个人的屋子,比刚才更加寂静。   “滴答、滴答、滴答”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   白一彦在大厅里换了鞋,穿着长靴,慢慢踏过走廊,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气味一下子浓郁起来,漫开在走廊里,就是清河刚才闻到的味道。不过,不是铁锈味,而是——血的味道。   昏暗的浴室里,安静地只有血滴在地上的声音,顺着发黄的地砖缓缓淌到门口,流进了开槽的砖洞里。   一道道暗红的血迹,混着新鲜刚流出的,在地上斑斑驳驳。浴缸里的水也满了,被血液染出透明的浅红色。   他按下了灯的开光,狭小的空间一下子亮起来。原本昏迷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也因为这刺眼的亮光而难受地睁开眼睛。   白一彦俯下-身,修长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醒了,睡得怎么样?”   他的手脚还被捆着,嘴上封了黑色的胶布,只能惊恐地睁着双眼睛,双脚死命在地上挣扎,想逃到角落里,只想离他远一点,仿佛眼前人不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而是什么修罗恶鬼。   白一彦也不勉强,就任他一直缩到角落里,拍了一下手背垂在膝盖处,眉眼弯弯地笑着,似乎看着个任性的孩子。   “你怕什么?你我无冤无仇,我抓你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一会儿我撕开你嘴上的胶布,你不能叫,同意的话,现在就眨眨眼。”   男人死命睁着眼睛,拼命地开合了几下。   白一彦笑了,“不用这么大幅度,我看得到。”   说完,撕开了他嘴上的胶布。   男人动了动嘴唇,舒缓了一下麻木的嘴唇,神经还是紧绷着,仿佛一根快要崩断的弦。从台北远道而来,原本以为这是一次轻松的任务,出来的时候,他就是抱着旅游的心态,顺便泡上几个水嫩的妞,想不到会在路上碰上这种事情。   他是在兰江三闸口的一艘游艇上被抓的,当时内部正在举行一次拍卖会。他用十万台币拍下了一个内地的少女,包下了一个高级VIP包厢,正打算好好享用,脑子一昏就晕了过去。昏迷前,他只喝过一杯那少女递给他的果汁。   之后就被这个少年带到了这里。   “看来,你也清醒地差不多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白一彦起身坐到浴缸边上,伸出脚尖,勾着他的下巴慢慢抬起来,“你是从台北来的?”   男人点点头。   “李一雄的人?”   “是。”   “货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男人脸色惨白。   “好好合作,我不想动粗。”他温声道,双手交叠,轻轻盖到膝上。   男人嗫嚅着嘴唇,“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我……”   白一彦低头叹了口气,猛然一脚踹翻了他,把他的脸踩在地上碾了碾。黑色的军用长靴,脚底的锯齿形纹路在他脸上踩出深深的痕迹,疼地他的脸皮火辣辣的,像被刀割着一样。   男人本能地在地上挣了挣,像条溺水的鱼一样,却只是徒劳无功。他的力气,还比不上这少年的一丝一毫。   “其实你说不说都一样,台北、云南、缅甸,三线两接,这是你们一向的交易路线,我都知道地差不多了。现在问你,不过是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说了,我就留你一个全尸,你要是不坦白,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送给隔壁卖肉的刘大婶包饺子。我不会让你死,我会每天给你止血,在你伤口上新长出来的嫩肉上割,一刀一刀慢慢地割,反正我不急。”   男人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起来,两条腿不断地颤动,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这么漂亮的一张嘴,怎么会说出这么残酷的话?   一股骚臭味顿时冒出。   淡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裤脚渗出来。   白一彦忙收了脚,退到一边,“考虑清楚了没?”   男人忙不迭地点头,说了个地址。   白一彦静静听完,在他恐惧的眼神里,用保鲜膜把他的头裹了一层又一层。快速处理一下,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小河两旁是高于水面两米左右的平台,用木质的雕花栏杆拦了半人高、做成廊下朝里的一排椅子。   脚下的青石板踏起来没有声音。   傍晚的时候,天边一片云霞烂漫,像燃了血的锦缎,和小镇后方连绵的群山交接覆压,慢慢消失在天际线处。   小巷深处的拐角处有个偏僻的旅馆,敞开的大门,两个店员坐在门槛上剔牙,老板打着哈欠,在柜台上倒着这地方特色的药酒。大厅里三三两两坐着些人,围着老旧的八仙桌,还有几个衣着暴露、到处揽客的妓-女。   穿过重重人海,越过几个想上来搭讪的女人,白一彦提着黑色的箱子径直上了楼。   二楼。   207室。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抬起手指叩了两下。   等了很久,门才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穿着工字背心的矮个子男人站在门口打量他,尖鼻子,小眼睛,一脸凶相。在打量他的同时,手还警惕地按在门上。   “我是台北来的,来取约定的货。”   矮个男人像猫头鹰一样四处一望,压低声音道,“进来!”   白一彦信步进了房间。   一间9平方米左右的小套房,泛黄的墙纸,金红二色的地砖,除了边角处靠墙的一架床就是中间一张可以收起边角的黄色四角桌。   矮个男人给他拉了座位,“自己座。”   白一彦把位子推了回去,回头对他笑了笑,“谈事情的时候,我不喜欢坐着。”   矮个子男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回头到右边的小厨房给他倒了杯咖啡,“啪”地一声放在他面前,“小子,你几岁了?”   “这个很重要吗?”   有只白色的波斯猫从厨房蹿了出来,循着香味攀上了桌子,闻了一下咖啡杯,掉头就跳下了桌子。   白一彦勾住杯环抬起来,在鼻息下放了一瞬,低头抿了一口。   “雄哥让你来的?”矮个男人也给自己倒了杯牛奶,灌了一大口。   “让我来取货。”   “钱呢?”   “急什么?以雄哥和高老大的关系,还在乎这点?”   “亲兄弟明算账,我们只是下面打手的。”矮个子男人冷冰冰地看着他。   “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吧?”白一彦把箱子提到桌面上。矮个男人伸手要去摸,被他拉到自己面前,“货呢?”   矮个男人吐了烟,一脚踩灭在地上,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也提着个同样的箱子出来,放在桌面上。   “数1、2、3,我们一起打开。”   白一彦笑着,“1、2、3——”   两个箱子一起打开,一个装满了一沓一沓的纸钞;另一个满满的都是装满了白色粉末的小塑料包。   白一彦用指尖戳破一个袋子,捻了点粉末在鼻下一嗅,轻轻弹去。他把箱子扣上,“那就后会有期。”   “就这么走了?”矮个子男人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白一彦回过头,笑道,“难道你还想留我过夜?”   “我不想留你过夜,最好把你埋到地下去。”   “你可真会开玩笑。”   “谁说我在开玩笑?”   “难不成你还是认真的?”白一彦嗤笑了一声,“你不是疯了吧?”   矮个子男人道,“你就不觉得自己的头很晕吗?”   白一彦脸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脚步踉跄了两下,倒退两步,横过箱子压在桌上,撑住快要倒下的身子。白净的额头渗出一点汗液,指尖微微颤抖,“为什么?难道你想黑吃黑?”   “高大哥可没教我这个,不过,我这货只给台北雄哥派来的人。你是哪面的人,坦白吧?”矮个子男人冷笑一声,把装着钱的箱子抬到了自己面前。   “……你在咖啡里下了东西?”白一彦的眼前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矮个子男人一边打开箱子,一边说道,“只怪里自己不够谨慎。出道的时候,你上面的人没教过你万事要小心谨慎吗?敲门为三声,两长一短,这是我们这边接头的惯例。”   “原来是这样。”   这声音到非常平静,完全没有被算计后的懊恼和悔恨。矮个子男人愣了一下,回头去看他,顿时大吃了一惊。   眼前少年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精神奕奕,脸色没有任何吃了药后的疲惫和虚弱。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红色的影子从装钱的箱子里闪电般蹿出,狠狠撞在他的脑门上。头上一痛,他的身子已经麻痹着倒地。   白一彦踱到他面前,一手贴膝缓缓蹲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捂住自己的喉咙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矮个子男人口吐白沫,额头青筋暴突,双脚还在不停抽搐。   “是不是很难受,恨不得马上就去死?”白一彦笑了,唏嘘一声,弯着食指在地上有节奏地叩了几声,红色的影子从角落里游了回来,攀上了他的手,在他的手臂上缠绕了几圈。   矮个子男人努力抬起头,才看清——这是一条有着红黄条带状斑纹的眼镜蛇。   “早知道你们有这种伎俩了,那家伙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想必也不会告诉我实话,我就多准备了一点。”白一彦温柔地抚弄着蛇头,“这么浓的味道,连猫都闻了出来,难道我会闻不出吗?”   “你想怎么样?”   白一彦微微一笑,“要是杀了你,尸体恐怕不好处理。”   “那就放了我吧,我只是一个接头人,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不喜欢留隐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杀了你以后,把你的尸体砌进水泥墙里,想必短时间内也不会被人发现。”   “我操-你妈了个B,臭小子,干-你祖宗的!”矮个子男人疯狂地大骂起来,白一彦还是显得好脾气,走到床边拿了一个枕头,慢慢按住了他的头。   箱子里的钱被他一张一张点燃,灰烬也冲进了下水道里。   很快,室内就被恢复了原样。   没有人想得到,这里曾经死过一个毒贩,更不会有人想到,那个人的尸体还被安静地封在水泥墙里。   一段时间后,就算被发现也没有关系,那时,他已经出境了。   在这之前,只需要一点点时间而已。   李一雄每次运货到缅甸交易,总会在云南和高老大的人转折接头。一方提供金钱,一方出货,一直都没有变过。他挖了这条线有段日子,才挑今天这个好日子下手。   出门的时候,白一彦把箱子里的货稀释又浓缩了一下,装进了牛奶瓶里,顺便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9点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黑。   三.匪徒   出了弄堂,在小巷里拐了几个弯就到了闹市区。   道路两旁都是四角翘檐的老式店铺,刷上了一层红漆,黑色的瓦片、红色的窗棂、碎石砌成的台阶,还有家家户户门前垂下的大红灯笼,都带着点古色古香的味道。   从路口向前走去,在人海里穿行,远处房屋在视野里高低起伏、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庙口的地方,才被青烟渐渐覆盖。   几个小孩子拿着烟火在路上玩闹,大人在后面追赶呵斥。   他在路边的一个摊头停下来。   这是个卖面人的小摊头,卖主是个六七十岁的老汉,穿着件短衫,坐在身后的台阶上现场捏着。他的手虽然粗糙又难看,但是非常灵巧,一个小小的面人只要几分钟就完成了。白一彦看着有趣,路又实在拥挤,就在旁边看了会儿。   旁边有些细碎的小声音,回头一看,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扎着两条羊角辫,眼巴巴地盯着面人。   白一彦微微笑了笑,付了钱,买了个猪八戒的面人给她。   小女孩很单纯,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谢谢漂亮哥哥!”   “小嘴儿好甜啊。”白一彦笑着拉拉她的羊角辫,忽然想起小时候那个屁颠屁颠跟在自己后面的妹妹,那个被自己耍地团团转还把他当英雄的笨妹妹,心里就软了一块地方。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女孩揉了揉肚子,抬头盯着他,“饿……”   白一彦回头去看。   右边的廊道口有家两面敞开的饭馆,也都是用木板造的屋子,看上去像旧时的酒家。他揽了小女孩就提起来,几步跳上了台阶,叫了碗面条。   热气腾腾的面马上就端上来了,他掏出纸巾把筷子来回擦了几遍,挑了一条吹凉了,像吃意面一样卷在筷尖上,送到小女孩嘴边。   小女孩饿急了,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他只觉得小女孩的吃相很可爱,小小的牙齿扯动着筷子,让他握惯了刀枪的手有些微震。   外面忽然传来沉闷的爆破声,斜对面银行二楼的玻璃窗寸寸碎裂,像是电影特技般爆发出一大块的火烧云,热浪滚滚地翻开。几个持枪的匪徒从上面翻出来,在铺着黑色瓦片的屋顶上快行,手里还劫持着一个年轻女人做人质。   街上顿时乱成了一团。   人们争先恐后地向庙口的方向逃去,踩踏情况屡屡发生。   白一彦抱了小女孩,钻进了人群。他的速度很快,奇怪的是,身边的人在碰到他的时候都会被一股巧力隔开。   好不容易到了庙口,人群争相涌入庙旁墙上的两道窄门,导致人流根本无法疏通。白一彦抱着小女孩进了尚算空旷的庙里,进门就撞到了一团柔软的物事。   年轻的女孩倒退了两步,后背撞在了庙口的红木门板上。她揉了揉火辣辣的肩膀,抬头就看到了一彦,“是你?”   白一彦看到宋清河,也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一笑,“老师也在这儿?”   外面更乱了,有一些人见无路可去,也逃进了庙里,在里面找藏身的地方。   白一彦抓了她的手臂,藏在了放贡品的桌案下。黄色的桌布呈三角形垂下来,边角还缀着流苏,在眼前晃来晃去。   清河的心也随着那流苏晃来晃去。   桌子下非常狭隘,旁边还有一尊堆放着的矮个子佛像,已经积满了灰尘。清河只能往一彦的方向移了移,和他紧紧挨在一起。怀里的小女孩已经吓傻了,在一彦怀里发抖。清河摸了摸她的头发,亲了亲她的面颊,“别怕,没事的。”   她的脸上挤出一点微笑,纤长的睫毛却在不断颤动,手捏在一起,骨节都有些发白。   ——明明怕地要死。   白一彦心里生出些笑意,撩起黄色的桌布往外面看了看。   庙口的广场上已经空无人烟,能逃的都逃出了门。后来的却被人海堵在门外,拼命缩在墙角的地方。几个持枪的歹徒站在广场中央,劫持着两个银行女店员。   警车停在远处的路口,全副武装的警察有秩地跳下车,沿着街道迅速逼近。十几架冲锋枪对准了广场中央的三个歹徒。   ——看这形势,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白一彦放下了桌布。   几个匪徒走投无路,只能退进庙里。领头一个一脸凶相、左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朝天上开了一枪,粗声粗气地大骂,“活着的全都他妈给我滚出来,到中间来!”   庙里一片尖叫声,不管男女,六神无主地抱着头。   “快点!妈B的!”刀疤男后面一个扎着头巾的男人提着把45 mm 口径的HK-UMP,猛地提起基座,朝着地面就是一阵射击。   掉落的金属子弹壳在地上溅起一阵火花。   人们尖叫着跑到中间,抱着头紧紧缩在一起,有几个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一阵难闻的尿骚味在空气里蔓延。   矮个子的男人大骂几句,一脚踹翻了地上一个唯唯诺诺的男人,“老实点!别他妈的搞什么小动作。”   清河和白一彦也到了人群里,被挤在最外面。她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抬头看了一彦一眼。出乎她的意料,眼前少年神态自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还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清河心想,难道她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不如吗?随即,也提起了一点勇气,回了他一个清浅的笑容。   清河的笑容很美,像透过云层的阳光,干净清冽,似乎能驱散阴霾的雾气,越看越舒服。巴掌大的一张脸,每一处都是点睛之笔,只是她太过安静了,也没有四射的艳光,不去注意的话,很难发现身边的她是这么漂亮。   身处危境,一彦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托着腮帮子,慢慢欣赏着女老师姣好的脸颊。   嗯……皮肤很白,腰也很细,好像他两只手就能环过来似的……   女人的本能让清河警觉起来,小心地四处看了看,发现了一彦的目光,伸手一摸脸颊,“我脸上有花吗?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沾上了一点灰。”一彦自然地伸出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好像拂去了什么。   收回手的时候,他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指。   ——呵,居然没有擦粉,又滑又嫩。   清河的脸有些发烫,雪白的脸颊染上一片红晕。她这副羞怯的样子,就像十几岁未经人事的少女一样,一彦觉得好玩,唇边不由自主地抿了丝笑意。   外面传来扩音喇叭的声音,一个穿着防弹衣的武警躲在建筑物后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立刻释放人质!法院会从宽处理,如果你们一意孤行,我们会采取强攻手段。”   白一彦暗骂了句“白痴”。   果然,刀疤男朝天猛然开了一枪,“半个小时内,给我们准备一架直升飞机,迟一分钟,我们就杀一个人质!”   武警队长抢过喇叭,“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弄不到。”   刀疤男抓了一个短发女人推到庙门口,拉开枪栓一通连射。女人雪白的汗衫前爆出一朵朵血花,倒在血泊里。临死前,她还惊恐地大张着眼睛,双手极力向门槛外伸去。   又是一阵不断的尖叫声。   矮个子男人道,“别废话,半个小时看不到直升飞机,我们就立刻动手!”   死寂——在空气里蔓延。   硝烟的味道很刺鼻,清河的体质本来就不是很好,长时间闻着这股味道,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摇晃了会儿,她一头向旁边栽去,身手有双手揽住了她的身子。被这股力气一带,清河扑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里。   温暖、坚实,只是一只手抱着她,就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抬头一看,一彦眉眼弯弯地望着她,“老师没事吧?”   清河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不敢看他的眼睛。总觉得他的眼睛里像含着一汪春水似的,多看几眼就要陷进去。明明比她还小的年纪,笑起来怎么就这么感性?   清河正纳闷,外面警队的喇叭声又响起来了。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弄不到直升机,只能给你们一辆车。”   头巾男拖起地上一个少女,把她扔了出去。少女翻过门槛,在地上滚了几下,顺着台阶摔下去,魂不附体地朝庙外爬。子弹无情地穿透了她的四肢,却不打中要害,她一边爬,冰冷的金属一边射进她的身体。爬了大概有10米远,她离开了庙口,终于倒在了广场上。   地上一条长长的血痕,从庙里拖出,一直延伸到广场中央。   触目惊心。   ——他是故意的。   清河心里说不出的愤恨,咬了咬牙,眼角都有一些泪渍,不敢去看广场上少女被射地千穿百孔的身体。   刀疤男朝天上又打了一枪,“再给你们半个小时。”   说罢,直接关了庙门。   四.绝处   死寂,在空气里蔓延。   所有人质抱着头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清河抱着小女孩,手脚冰凉,但是,还搭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小女孩早就吓傻了,缩在她的怀里不敢露头。   一彦四处看了看,都是惊惶不安的人。   三个匪徒站得累了,坐在旁边的供桌上休息。刀疤男粗鲁地放下枪,直接拿了供盘里的一个冷馒头,狠狠咬了口。   “呸”的一声,馒头屑被吐到地上,骂骂咧咧,“妈B的,什么东西,比石头还硬?”   头巾男凑上来,“老大,算了吧,我们平时吃的也就这样,将就一下……”   “闭嘴!”刀疤男瞪了他一眼。   头巾男闭上了嘴。   半个小时快过去的时候,外面终于重新响起了喇叭声。刀疤男拉起一个女人勒在胸前,一脚把庙门踢开,广场上,几个武警荷枪实弹地对着他们。头顶上方传来“嗡嗡嗡嗡”的声音。   拿着喇叭的换了队长陈键锋,“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请尽快释放人质。”   “少废话,让直升机停到对面大厦的顶层去!”头巾男提着冲锋枪,朝地上的人质大骂,把一堆人像赶鸭子一样赶了出去。矮个子男人也提着枪,躲在两个人质中间,避开了武警的射程范围。   三个匪徒挟持着人质,越过了广场,进入了东边方向的商业区。   这是一条四五米宽的窄道,两旁林立着店铺,路的不远处有个三层高的百货商场和一个写字楼——大厦就在两者之间,旁边紧挨着一些尖顶或平顶的民舍。   三个匪徒已经渐渐向百货商场靠近。   十几个警察借助路边的障碍物和车辆遮掩,慢慢跟上去。   女警员牛莉对队长陈键锋说,“队长,如果让他们退进大厦,我们就很难再抓住他们了。”   陈键锋正在头疼,没好气地说,“那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不顾人质开枪?报道出去,我们还干不干了?”   牛莉道,“可是,已经有人死了。就算我们不开枪,报纸上也会报道,不如做出一点牺牲,把匪徒给枪毙掉。这样,还能救下更多的人。如果任由匪徒离去,一旦进入缅甸境内,就再也擒不住他们了,上面怪下来,我们还是要倒霉。况且,一架直升机的损失,我们可担当不起,这还是向边境的119部队暂借的。要是丢失了,您怎么向彭将军交代?”   一说起这个,陈键锋又是一个头两个大。说起这个彭将军,那可是119队里号称最抠门最护短的一个了,耍起赖来根本就不算一个将军,跟个街头混混没什么两样。他打内线向119部队求助的时候,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谁知道,接电话的居然是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更奇怪的是,这飞机还真给他借来了。   当时脑子没过,只想着稳住匪徒,现在想想,还真是一个烫手山芋。   特么的,他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去接这种活计。   陈键锋正懊恼,一阵沉闷的枪响从耳边传来。   三个匪徒还在靠近大厦,警方骤然的开枪,打中了矮个子男人的肩膀。刀疤男当机立断,拉开枪栓一通疯狂扫射,赶着几个人质进了写字楼。   剩下的人质被赶到的警察救了下来,送进了医院。   其余的警察马上进入写字楼。   “是谁开的枪?”陈键锋额头青筋暴跳。   几个警察一起摇头。   陈键锋回头去看牛莉,牛莉连忙摇头,“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我刚才就在您旁边,我怎么会有这个机会?”   陈键锋叉着腰,脑子一片空白,虚汗都下来了。按着情势,死伤的人质起码在8个以上,这么大的责任,他一个人怎么扛地下来?   写字楼很老旧了,内部的装潢也是老掉牙好几年没修缮过的。   长长的走廊里昏暗无光,通向前方,像一只会吞噬一切的巨口。沿路走进去,旁边的墙皮都脱落了,只剩下斑斑驳驳的黑黄色印痕。包括白一彦清河、和小女孩在内,被挟持进楼的人质一共有十一个。   矮个男人被打中了左肩,虽然没到心脏,也受了很重的伤。头巾男扶着他,把一帮人质赶进了尽头、靠着安全通道的一间仓库里。   仓库不大,25平方米的大小,堆满了各种杂物,似乎常年没有人进来过,到处都是灰尘。   仓库里没有任何窗子,只有门板下面有百叶窗一样的开口,透进一点光亮。   头巾男在门口的位置,帮矮个子男人简单地处理伤口。刀疤男持着枪站在他们旁边,对准一帮蹲在地上的人质。   警察也赶到了,在外面例行说着“释放人质”之类的话。不过听声音,他们应该隔得很远,在进来时楼梯口的位置。从那里到这里的安全出口,起码得十几米的距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等处理完伤口,矮个子男人的伤势终于有所控制。只是,子弹如果不尽早取出来,他这条手臂可能会废掉。   “你们当中,有没有人做过医生?”刀疤男冷冷地开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   没有人应答。   “砰——”的一声,清河旁边蹲着的一个胖女人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就失去了呼吸。温热的血液满溢过她的脚,染红了她白色的球鞋。   清河举起手,“我……我学过一点护理。”   “过来!”刀疤男大喝一声,从腰间抽出把军刀塞到她手里。清河吸了口气,颤着声音说,“没有手术刀和仪器,手术是无法进行的。况且,我只是学过一点护理,并没有学过正经的……”   “少废话,臭婊-子!老三要是死了,你们谁也别想活!”头巾男大吼。   清河只好接过匕首,划开了矮个子男人的肩膀。子弹嵌入很深,她深吸一口气,“没有酒精,没有办法消毒。”   “臭娘们,你他-妈是不是耍我?”头巾男抓起她的头发就要打。   一彦起身,“不要动粗,这样也于事无补啊。”   刀疤男警惕地把枪口对准他。   一彦笑着双手平举,“不要紧张,我只是想说,没有酒精可以烧红刀子去菌。”   清河痛得头皮发麻,连忙点头,“对。”   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不过,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中,哪里还会去想。头巾男放开了清河,大骂了一声。   清河颤抖着手,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没有酒精棉吗?”一彦慢条斯理地从衣内掏出一块没有解封过的小毛巾,“今天出门时,我正好买了一条。”刀疤男过去,拿过了毛巾。   清河侧头深吸了口气,接过刀疤男递过来的毛巾和烧红的刀子,用力一划,割开了伤处的皮肉。   她的额头流着冷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把那颗子弹给挑出来。   鲜血涌出,连忙用毛巾止血。   小时候,家里还是富裕大家的时候,家庭教师教过她这门课程,这几年,也偶尔给一些人做些简单的护理。记忆里,姐姐会摸着她的头发,爱怜地说,“清河最乖了,我们的小公主。”   现在这种环境,居然莫名地想起来那时候的事情——清河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唏嘘。   心里也有些发酸。   “大哥,我好了。”矮个子男人对刀疤男说。   刀疤男道,“不能再拖了。”俯身过去,在矮个子男人和头巾男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三人点点头,大喊了几声,把一帮人质赶出了杂物室。   警察在走廊尽头的入口楼梯处,拿枪对准他们,“放下武器,你们走不了了!”   刀疤男直接朝他们开了一枪,拉了一个人质挡在面前。   三个匪徒挟持着人质退入了身后的安全出口,拴上了黄色的安全门。   安全门里还是黑红玻璃碎粒石铺成的楼梯,清河和几个人质被赶着向顶层走去。到了楼梯上方的尽头,一道铁栅栏拦在面前,挡住了通向顶层平台的路。   确认了出口,刀疤男拿枪对准人质,“下去!”   几人只好退到楼梯下面的安全门底层。   朝上面望去,只看得到楼梯中间转弯的平台,看不到楼梯顶层的情境,几人心里有有些惶恐。   铁闸门被拉开的声音,然后是平台上传来的“哐哐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一些瓶瓶罐罐倾倒的声音。   一种奇怪的刺鼻味道从顶层传来。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铁闸门沉重地一声响,关上了。   楼梯口安静地听不到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众人终于知道这种不安的源泉。   黄色半透明的液体顺着楼梯口淌下来,继而是滚滚的浓烟。   这些歹徒,竟然关了铁闸门,点燃了顶层平台上的汽油,要把他们活活烧死在这儿!   警察被困在安全门外面,一时半会儿进不来。   五.逃生   一般的安全门上都有一块正方形的玻璃,可以砸碎。但是,这个楼梯口的安全门居然是最老式的那种封闭型。   几人像疯了一般敲打着它,还有几个向楼下逃去。   到了下面,他们才发现一楼的安全门也从外面被封闭了。   这幢写字楼似乎废弃很久。   浓烟很快从楼顶窜下来,但是,因为烟轻浮于表面,一时还到不了二楼。火舌卷住了三楼的转弯口,视野里已经看不到上楼的路,剩下留在安全出口的人也无可奈何,只能慌不择路地向一楼冲去。   一楼也无法逃生,继而逃向地下室。   清河抱着小女孩,拼命向下面冲去,后面有人踩了她一脚,她顿时摔倒在地。火焰像一个饱胀到极点的气球,“砰——”地一声爆炸开来。   滚滚热浪猛地向她袭来,清河觉得自己快被灼烧了,浓烟熏地她喘不过气来。她把小女孩紧紧护在怀里,意识渐渐模糊。昏迷前,有双手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携在手里几步跳下了楼梯。   呼吸渐渐顺畅了。   清河的意识才慢慢恢复过来。   眼前黑漆漆的,头顶上方却不断传出火光。   她现在和一帮人一起在地下室,门口被安全门堵住了,火势一时进不来,但是,浓烟却还是溢进来。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被烧死了!”一个中年男人在地上走来走去,忽然像发疯一样踢着脚边的杂物柜,扬起一阵阵灰尘。   一个女人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可以震破屋顶。   每个人的情绪都很紧张,就像一堆干燥的柴火堆,一旦被点燃,就熊熊燃烧起来。尖叫声、怒骂声不绝于耳。   清河努力爬起来,把吓呆的小女孩紧紧抱在怀里。   “够了!”喧闹恐慌的环境中,这个声音不算大声,只是微微扬了点语调,却让一室的人都安静下来。   回头去看,却发现只是个高挑的少年,除了一副好模样,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在这种的情况里,他居然还在微笑,让人莫名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安静只是持续了一会儿,濒临崩溃的男人大吼出声,“要死了,我们要被活活烧死了,啊啊啊——”   “我们不会死,能建造起来,就一定能出去,有风有空气,就有出口。”   “不——我要出去!我不要在这里等死!”男人冲到门口,拼命拍打着门,甚至还想去开门。   “外面就是火,不怕死,还想害死大家的,你就尽管开门吧。”   听了这话,男人停止了动作,抱着头,靠着门颓然地滑到地上。   一彦似乎没有看到他痛苦不堪的模样,语调都没有变化一下,还是娓娓道来,“烟要进来了,先拿湿透的布堵住。”   少年淡然沉静的声音似乎非常可靠,人们的情绪平复了一点。   有人说,“我们没有水?”   一彦微笑,目光移到他下半身,“任何液体都可以。”   男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尽管他之前还是个儒雅的教师,但是,在这危急关头,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了,脱下裤子,掏出阳※物对准裤子就尿起来。然后,把湿了的裤子堵到门下面的缝隙里。剩下的人也会意过来,照着他的样子依样画葫芦。   吸引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后,一彦不动声色地拉了清河,退到了一排高高叠起的桌椅后。   清河想开口,已经被他捂住了嘴,食指竖在唇上,“嘘——”   那双明亮的眼睛漆黑不见底,似乎还带着点笑意,清河忽然没有了声音。   一彦抬手指了指头顶,从她怀里接过了小女孩,单手攀上桌面,借力而起,双脚踩在桌椅和墙面之间,利用狭窄的距离游行上去。就像一只壁虎一般,很快就攀到了屋顶,上了一个夹在上面的横梁。他把女孩放在一边,脚尖勾着横梁倒吊着挂下来,“跳上来,把手给我。”   清河一咬牙,爬上了椅子,努力举起手,搭在他的掌心里。   一彦笑了笑,猛地一用力,把她的身子提了起来。   清河学着他的样子,两只脚踩在桌椅和墙面之间,吃力地爬上去。   “很好,不要往下看,加油。”少年一直在鼓励她,微笑莞尔。清河心里忽然充满了勇气,咬紧了牙关继续往上爬。根本没有想过,这对以往的她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   爬到一半的时候,脚却被一股大力扯住了。   往下一看。   一个发现他们的女人抓着她的脚,像抓住了溺水时的最后一根稻草,拼命地大喊,“救救我,救救我,不要丢下我不管!”   清河不知所措。   一彦冷冷地下令,“踢开她!”   女人惊恐地望着他们,“不,不要!”她努力踮起脚尖,抓紧清河的脚。   这边的动静似乎吸引了一些人,纷纷向这里跑来。   一彦骤然大声,“你想死吗?”   清河被他一吓,反射性地用力一踹,踢开了女人。身子借力荡起,摔到了横梁上。她用力抱紧了横梁,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角淌下来。   一彦没功夫理会她的情绪,在黑暗里敲了敲,不出意外,果然发现了空心的地方。   ——像这样的地下室,肯定有通风口,即使后来封住,也会留有缝隙。有时,人为了贪方便会直接从楼顶打开通风口,用绳索吊着东西扔下来。所以,通风口一般会设置在屋顶的地方。   他从靴子里抽出匕首,三两下划开了封口的木钉。   一丝亮光从头顶透进来。   ——这是两块简陋木板封住的通风口。   一彦掰开木板,探出个头,双手撑地一举跃了出去。后头对清河道,“把孩子给我。”   清河擦了眼泪,把小女孩抱起来,传到他手里。   一彦又对她伸手,“把手给我。”   清河把手递给了他。   出口之后,是二楼的一间杂物室。一彦拉了她,带着小女孩快速地跑了出去。他的方向感好像很好,在陌生的地方七拐八拐,就很容易地找到了出口,而且没有被火势波及。   这是二楼后面的阳台。   一彦抱着小女孩攀上了楼上的管道,对她道,“爬下去。”   清河想,这一天,算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刺激的一天了。亲眼看见那么多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还在火里逃生。   到了地面,她也没有绝处逢生的喜悦。   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   回头一看,写字楼已经湮灭在滚滚浓烟里。   有时候,生命真的非常脆弱。   小女孩住在庙口西边岔路口,家里是开米铺的。一家人都等在门口,收到小女孩被歹徒劫持的消息,都急疯了。   见到她完好无损地回头,差点就给清河跪下来了。   清河尴尬无比,客套了几句就逃了出来。   夕阳已经西下,金色的余晖舔着这个边境小镇古老的轮廓,一圈一圈碎金般铺满了来时的青石板小路。   清河的裙子都有些乱了,低头整了整,把垂落额前的一绺柔发轻轻拨到耳后,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靠在店铺旁栏杆上的少年。   斜倚的身子在地上拉出一道修长的阴影。   双手抱在胸前。   清河和他对视了一眼,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吗?   六.老师   “老师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一彦摸了摸脸颊,一手插在裤袋里,走到了她面前。   他的笑容很亲和,让人生不出一点厌恶之心。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他救了自己,可能她早就葬身火场了。可是,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吗?   清河有些吃不准,总觉得他身上像罩着一层淡淡的迷雾,朦胧而看不真切。   对于这样不确定的人,她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的。   不过,他毕竟救了自己。招呼也不打掉头就走,未免太不近人情。   清河对他微笑,“谢谢你救了我,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记得,小心为上,晚上不要在外面逗留。”   “谢谢老师的关照。不过,天已经黑了,你一个单身女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一程吧。”   刚想开口,他就截住了她的话,“正好顺路。”   深夜的小巷,冷风吹在身上有些凉,好在这里离渡口不远,搭乘了乌篷船摆了会儿,就到了她家门口。   小船在水面上轻轻晃动,船夫抽出船桨搭在她家的门槛上,船就不会飘走了。清河道了声谢,提起裙摆正准备跨过去,小船忽然猛地晃了一下。清河一脚踏在了门槛上,一脚还在船内,小船瞬间离开岸边,她的双腿也劈开越大,眼看就要掉进水里,身后有人揽了她的腰,从船上一跃而起,带着她瞬间跳到了门槛上。   一彦一手扶住门板,“小心点。”   清河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想推开他,但是门口到水下只有10厘米的距离,还高着凸起的门槛,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   清河手忙脚乱地在兜里掏钥匙,但是,她越急就越找不到,小脸憋得通红。   好不容易,裙边两个衣袋子都翻了出来,钥匙才到了手里。   天色昏暗,只有河对岸凸起的几个土包上竖着几根电线杆,挂着三盏蓝色铁皮盖帽的工业灯,还坏了两盏,剩余一盏发出幽幽的暗光。   清河总是把钥匙都穿在同一个钥匙串上,觉得方便。现在,她却觉得这个决定无比愚蠢。几十把钥匙,在这种昏暗的夜色下根本就辨认不出来。清河急得满头大汗,只觉得他搭在自己腰里的手带着灼人的热度,仿佛要把她烧成灰烬。   “老师……”   “啊?”清河一紧张,钥匙串就“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她呆呆地站在那儿,望着水面好一会儿,一彦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起来。   清河就有些埋怨他了,“你怎么这样?”   “算了算了,是我不对,老师不要生我的气。”   清河对他的笑脸发不出火,低头叹了一声,脸上都是沮丧。现在怎么办?难道撬了门进去?那也得她有这个本事才行。   “好了好了,我帮你找回来。”不等她反应,一彦一头扎进了水里。   一圈一圈的波纹在水面上扩散,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   深夜的风比较冷,水面上也暗沉无光,仿佛会吞噬的沼泽。   清河心里七上八下,担忧地看着水面。过了好久,也不见一彦上来,她急得手心都是汗,“一彦,你在哪里,不要吓我?快出来啊——”   她的声音在水面上回荡,冷冷地返回到她耳边。   清河心里冰凉一片。   心跳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脸色苍白地仿佛褪落的墙皮。   清河捂住了面颊,无助地靠到门上。   忽然,水面上传来“哗——”的一声,无数水花飞溅而起。一彦仰卧在水面上,游鱼一般灵活地游到岸边,抓住了门槛,“老师。”   清河呆呆地看着他。   一彦笑而不语,伸出手,一串钥匙套在他的指环上飞快地转动,甩去多余的水。清河忙接过来,对他急道,“你快起来,吓死我了。”   一彦慢条斯理地爬了上去。   清河家里的装修很淡雅。   偌大一个院子,墙角里依次种着些薰衣草和金盏菊。半人宽的圆形扁担放在水泥砌成的洗衣台上,空荡荡的,还残留着一些淡黄色的皮屑,显然之前晒过一些果干。   屋子不大,中间大堂,摆着吃饭的红木八仙桌,左边靠里的地方有间厨房,内置洗手间,右边只有一间卧室。   “老师一个人住?”一彦接过清河拿来的干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清河点点头,担忧地说,“不行,你这样会感冒的,去洗个澡吧。”   一彦眨眨眼,疑惑地问,“有换洗的衣服吗?让我穿老师的衣服,我虽然肯,但肯定套不进啊。”   “瞎说什么。”清河瞪他一眼,出了大堂。   这样沿河而建的屋子,邻里隔壁间院子里串连的墙壁上都有一扇小铁门,置有两把锁,需要邻居一起才能打开。这是为了起火时更好地逃离,也可以避免家里遭贼时无法求援。有时候,邻里间也会互相帮衬着点。   清河敲了几下门,打开了贴门上的玻璃窗罩子。   过了会儿,隔壁的老妇人出现在了门口,和蔼地问她。老妇人家里有个老伴,膝下还有三个儿子,平时和清河的关系都处地不错。   清河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家里来了个远方叔叔,不习惯坐船,下水的时候一脚踩进了水里,把衣服裤子都弄湿了,能不能借我一套?”   老妇人自然满口应着,回头拿了大儿子的一套汗衫和平角裤递给了她。   清河说了谢谢,回头就递给了一彦,“去吧。”   浴室比较窄,是长方形的,绿色的墙壁,绿色的摩挲玻璃门,只有墙上靠地面半人高的地方铺了一圈白色的壁砖。一彦躺在浴缸里,没有开灯。   昏暗的环境,摩挲的玻璃从外面透进一点亮光,让他的心非常平静。手在水里兜了兜,舀起一抔扑到脸上,任由水流漫过他的脸颊,模糊他的视线。   幽黑的睫毛上也沾满了水珠。   他举起手,抬头翻看着,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细腻的腰肢在手里扭动的感觉。一种无声的撩拨,在他心头像蚂蚁一般爬过,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欲望,在他胸腔里饱胀翻涌。   清河在外面等了很久,也不见他出来,刚想抬手敲,门忽然从里面“哗”的一声打开。   少年光着上半身,水流顺着发丝滴落下来,在坚实的胸膛上缓缓滑下。   清河连忙转过头,羞怒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一彦微笑着,重新关上门。等他出来,身上已经套上了那件汗衫。   房间只有一间,清河只好在外面给他搭了简易的木板床。她一边给他铺被子,一边说,“夜里风凉,不要踢被子。”   一彦静静地听她说完,等她离开时,忽然说道,“有一些功课不是很清楚,可以问老师吗?”   清河虽然诧异,还是温和地笑了笑,“当然可以啊。”   房间里的台灯被拉亮了。   清河拿出书本,摊开在他面前,鼻梁上架上了一副细边框的眼镜。一彦搬了椅子坐到她旁边,听着她耐心的讲解,但是,眼睛就是不由自主地飘到她的领口里去。洗好了澡,她穿了件纯棉的白色睡裙,不算低的领口,但是,从他的角度望去,里面美好的风景若隐若现。   雪白的乳※房被文胸勒住挤在一起,灯光下雪白无暇,像两个微微凸起的小馒头。   可以想象,捏起来一定非常柔软。   一彦单手支了下巴,眼睛弯成两瓣月牙,目光也明灭不定。   “这里是这样,要用这个公式……”等了半天没有反应,清河的声音微微抬了一下,“一彦,你睡着了吗?”   一彦回过神,面不改色地说,“怎么会?我很认真地听老师说呢。”   清河总觉得他在走神,把书和本子移到他面前,“那你来做做这道题。”   一彦接过笔,稍微扫了一眼,就在本子上“唰唰唰”地写起来。清河看他写完,拉过本子仔细一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完全正确,他还不只写出了一种解题方法。   清河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这么近的距离,她脸颊的肌肤细腻可见,看不到一丝毛孔。脸虽然小巧,两边却有些婴儿肥,红润俏立。乌黑的碎发温婉地搭在饱满的额头上,眼睛不大也不小,形状非常优美,看着你的时候,微微怔楞,荏弱楚楚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剥光她的衣服,压在身下狠狠蹂躏。   一彦嘴角的笑意深了点。   也许是女性的本能直觉,清河缩了缩脖子,靠里坐了点,翻着书本,准备找点别的题目。   忽然,她浑身一震。   低头一看。   昏暗的灯光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大腿上。   七.恶魔   睡裙只到膝盖处,坐下来之后,自然缩到了大腿之上。他的手正好搭在裙下和膝盖之间,恰到好处。   纤长的大腿,没有一丝赘肉,紧致细腻,手感也很不错。一彦漫不经心地抚着,顺着腿间的曲线,慢慢向上滑去。   这是女人的“绝对领域”。   清河很敏感,红唇不由自主地翕张,嘤咛了一下,仿佛猫儿发出呼唤的春吟,把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那只手冰冰凉凉,虎口处有些粗糙,慢慢磨过她柔嫩的肌肤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心头爬过千万只蚂蚁,啃噬着她的心房。   脖颈处扑来温热的气息,她一个恍惚,有什么湿热的东西已经裹住了她的耳垂。呆了好一会儿,清河才明白过来——那是他的舌头。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彦另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慢慢地揉捏,力道不轻也不重,把她的耳垂含在嘴里,温柔地舔着,用舌尖卷住。清河的脚都软了,眼前一片模糊,这一刻,她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感觉叫身不由己。   又酸、又软、又酥、又麻……   “放……放开我……”清河的声音软软的没有一丝威慑力。她很难受,却又说不出哪里难受。   一彦火热的唇瓣贴在她的耳边,“真的要我放开吗?”   “放……放开我……求求你了。”清河都快哭出来了。   “老师真是可爱。”一彦捏了她的下巴,指腹刮着她的唇瓣,似笑非笑的,“怎么这么不经逗呢?不会还是个雏吧?”   “你瞎说什么?”这声“老师”激起了她全部的羞耻心,忍着那种难受,猛地推开了他,躲到了墙角里。她下意思地抱了自己的肩膀,指着门的方向,“出去!”   “要我出去?”一彦笑了,在床边漫不经心地走了几步,“你确定吗?明明你刚才也很喜欢。”   “你……你不要脸,明明是你……”   “我怎么了?”一彦笑着望她,“我做了什么啊?”   清河说不出口,满脸涨红。   一彦向她走近了一步,清河大声道,“你不要过来!”   “你不让我过去,我就不过去吗?”一彦歪着头,对她一挑眉峰,“我这个人啊,天生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别人要我往东,我就偏偏要往西,别人要我往前,我就偏偏要往后。”   清河愣愣的,“那……那你过来。”   一彦的笑声拖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的动作无比迅速,拉了她的手就甩到床上。清河吓得尖叫,双手也被固定在上方,成一个十字交叉的姿势。   “叫吧叫吧,女人越叫我越兴奋。”他仰头大笑,眼中喷着火焰,兴奋地赤红,宽阔的手像铁铸一样,轻易就按住了她不断挣扎的双腿。   两条白花花的大腿,纤细滑腻,只是这样捏着,就有一种无限的快≯感喷涌而上。   可以想象,如果撕开她的衣襟,胸口一片雪白的地方是多么美丽勾魂;扯破她下面的裙摆,掰开双腿,那中间的神秘地带是多么惊心动魄。光是想象,他就忍不住了。   心里生出一种而已的放纵,把他最阴暗的一面都激发出来。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现在却有种不受他控制的感觉。   一彦觉得有些奇异,微微眯起了眼睛。   清河已经吓傻了,眼泪顺着眼角静静淌下。   现在她一点也不怀疑了,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一匹狼,还是一匹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他是一个魔鬼,不,也许比魔鬼还有可怕。   一彦已经紧紧按住了她的大腿,慢慢地俯下来,脸颊贴到她面前。   清河轻轻抖着,死命地别过去,想从他的气息里逃离出来,但是,怎么也无法挣脱,“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不知道吗?”他得意地笑了笑,把脸和她的侧脸紧紧贴在一起,“哎,老师,你真的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清河的嘴唇都在颤动,“你……你敢?我可是……我可是你的老师!”   一彦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吐到她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和下流,“很快,你就知道我敢不敢了。”他的手顺着她的大腿慢慢攀上去,就要摸进她的双腿之间。   清河双目圆瞪,死死地看着他,仿佛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正在等待猎人的宰割。   “混蛋!你这个……”她的脸憋得通红。   “唔……我听到了,但是不够大声,我这个什么?说啊。色鬼?王八蛋?变态狂……”   一彦色迷迷地看着她,不住地笑,手已经快摸到她的腿根处,清河的手臂上泛起一阵阵的鸡皮疙瘩,嘴唇抿地毫无血色。   他却忽然放开了她,嗤声一笑,“怕成这样?这胆子真是比兔子还小。老师,你说是不是?”   清河呆呆地看着他。   一彦笑道,声音低沉,“干嘛这么看着我?难道你也很期待……”   “胡说,你胡说!”她不会骂人,脸颊涨得通红,急得又不知道说什么。   一彦用纤秀苍白的手指捏住她的脸颊,像玩弄一件好看的艺术品一样,“不管怎么说,老师真的很漂亮,身材也很好,让我很有性趣。我不会用强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   “你休想!”   一彦无辜地抿着唇,“干嘛这么凶?”他双手伸在她面前,快速地交错了一下,变戏法似的,掌心就多了一枚戒指,足够鸽子血那么大,四周还镶满了白色的小碎钻。   清河看傻了眼。   “别人送给我的,他想讨好我,让我帮他做一件事。我一个男人在外面,带着这种东西干什么?不如借花献佛。”他执起她的手,帮她缓缓套进去。但是,只进了一个指环,清河就马上抽出了手,“你休想,出——出去!”   她双手撑着快速后退,直到缩到床头柜的角落里。   一彦有些迷惑,捏了戒指在眼前晃了晃,“真奇怪,哪有女人不喜欢珠宝的?”他一翻身,撑在床的边沿,双腿自然地交叠,“难道,你喜欢钱?”   清河的脸涨得更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彦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我说对了吗?你要多少?”   “我没有你这种学生!”清河伸手就推开了他,死命爬起来,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门在一彦身后“砰”地一声合上了。   外面很冷。   清河抱着肩膀缩在灶台里,哆哆嗦嗦,冻得快发僵了。   现在她确定了,他真的不是什么普通的学生。不然,那么多天没去上课,功课怎么会那么好?在那样的环境里为什么还能那么镇定?身手又怎么能那么敏捷?   但是,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惹他了吗?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还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在这个物资缺乏的小镇里,或者说,在这个西南地区的边缘地带,金钱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他也不能用那样的标准来衡量她。之前还救过她,下一秒就露出了本性。他这个人……   清河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他的一颦一笑,都让她觉得可怕。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这样强烈的存在感,足以让人忽视他的年龄。这样我行我素,根本就不顾别人的感受,偏偏还对他生不出很大的气来。要是真的生气了,他不会使用暴力,没准还会好言好语地哄着,但是,他心里在想什么,谁又知道呢?真的是担心她生气?也许,他哄她也就是当做一次游戏而已。他喜欢游戏本身的娱乐性,而不是真的喜欢她。   清河有种不被尊重的感觉。   夜半的时候,风从厨房上面的天窗里灌进来,清河冷地瑟瑟发抖,快失去知觉了。有人忽然从她身后钻出来,“冷吗?”   清河来不及思考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后面,四肢并用从灶台里爬出去。   一彦抓住了她的脚踝,拉了她的手一扯,就把她整个人都带到怀里,嬉笑道,“干嘛这么怕我?我会吃了你吗?”   他的怀抱很温暖,清河却觉得更冷。   “……你……你放了我吧,我只是一个教书的……”   她在他怀里惊慌扬起的小脸,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逗弄她,“好啊,你求我啊……”   “求……求你……”   一彦哈哈大笑,把她猛地打横抱起,在厨房里转了几个圈。末了,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好单纯的老师啊,不知道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想放手吗?”   原本以为,这一次前来金三角只是一次枯燥的行程,想不到也有意外的惊喜。   一彦看着自己怀里缩成一团的女老师,笑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老师,你知道我最喜欢的是什么吗?”   清河怎么会知道,她已经吓傻了。   一彦含笑的眼睛像外面的夜色一样深沉,富有深意,“追逐、争夺、胜利……别人越怕我,我就越要靠近他;别人越痛苦,我就越开心;别人越是要逃,我就越想去追……”   清河已经不知道他后面说了什么了。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八.惊魂   这一天晚上的事情,清河很多年以后都记得。对于一彦这样的人而言,她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这么想。   他第二天就走了,没有对她做什么。   但是,清河还是惊魂未定,像在做梦一样。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已经注定,命运的手一直扼住她的咽喉,让她得不到片刻喘息。   第二天,她刚刚起床就接到了警署的电话,请她过去协助调查。   警署坐落在城北太平山山脚下,沿途都是茂密的丛林和起伏的山丘。本来路途很难走,去年上面出资搞了个“314”工程,在山路间开辟了一条3、4米宽的公路,车辆才得以通行。不过,这里远离市中心,不远处还有一个很大的墓园,为了避讳,也很少有人愿意住在这里。   警署不大,外面有铁栅栏拦住。警车过了岗哨,在里面七拐八弯,绕过几栋办公楼,停在了一间平屋前。   清河从车里下来,下意思地伸手一挡。   正午的阳光很烈,照得她睁不开眼睛。   眼前头晕目眩,走了几步,就撞到了人。她脚一歪差点摔倒,眼前人扶了她一把,“小心。”   声音很好听,清河抬头一看,发现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肩章上有几条红杠,胸口也别了胸章,清河叫不出名,就不知道他的军衔。帽檐下的脸颊很沉默,微微抿着唇,显得有些冷淡。   “谢谢。”清河快步越过了他,进了屋子。   姜别望着她进门,身后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什么?”   姜别回头去看,是一脸嬉皮笑脸的沈淮,微微怔了下,一板一眼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拜托,你别这么古板好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七老八十了,明明和我差不多年纪!”沈淮摘了警帽,在手里转了个圈,搭了他的肩膀向旁边走去,“你小子行啊,有姜老头的风范,要不是你做主,恐怕也借不来那飞机。你没看到,当时队长那脸色,啧啧……我跟你说,这次的事情……”   调查室里。   清河坐在一张桌子前,对面是队长陈键锋和一个记录的女警官,叫牛莉。陈键锋问她,牛莉负责记录。   问了几个问题,清河都一一回答,但是,都是一些和案情没有关系的事情。问来问去,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陈键锋忍不住扶额。   本来询问这种事情,不应该他来的,但是,他还没有确定当时开枪的警官是谁,这个人极有可能心怀不轨,甚至和那几个歹徒有所勾结,所以,他只能自己出马。牛莉虽然也有嫌疑,但是当时她就在自己旁边,根本没有开枪的机会。   现在已经全省封锁,设置了各路关卡,根据传递来的信息,那几个匪徒依然还在境内。这样高危的人,就像几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这次救援失利,造成了这么多人的伤亡,他已经被上面严重警告。如果不能尽快破获这起案件,恐怕就要卷铺盖回家种地了。   想来想去,他只好接受之前沈淮给他的提议,借着还直升机的名义,找了119部队的姜别来。   姜别正在修短假,就答应了他。   陈键锋到现在还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么一个年轻的校官,听说家里头还很有势力,之前在北方专门做过刑侦的培训和实习,还经过特别训练,有几把刷子。本来以为是个年少轻狂、桀骜不驯的人,见了面才觉得自己的观念差地离谱。   清河走了以后,他把笔录整理了一下,打了电话通知姜别,请他过来一趟。   下山的路很远,为了表示警方的诚意和亲民,陈键锋还是派了人送她,是个叫周玉的女警官,约莫有四十几岁了。她长得还不错,不过,脸上太过冷漠,因为常年奔波,还有些蜡黄,看上去比较显老。旁边跟着的还有一个叫高廖云、不到三十的男人,皮肤略微黝黑,模样俊朗,笑着对周玉说,“周姐,我也闲着没事,就和你们一起吧。”   “不用!”周玉冷冷地拒绝了。   姜别拿了资料袋出来,正好看到她们,走上来道,“你们要下山吗?”   清河点点头。   周玉对谁都不假辞色,哪怕对方是个军衔不低的军官,“去XX小镇。”   姜别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无礼,微微颔首,“请带我一程吧,打扰了。”   周玉不好拒绝,就带他一起上了路。   警车在公路上行驶。   清河和姜别并排坐在后座,周玉在驾驶座上开车。   她一向不修边幅,开车也是横冲直撞,速度快得惊人,一路颠簸着。冷风不断从窗外灌进,像刀子一样割在清河身上。   她忍不住抱紧了手臂,向左边望去。姜别安静地坐着,坐姿笔挺,他左手边的窗子大开着。两人不是很熟,清河正酝酿着用什么语气开口,他已经侧过身,抬手关了窗子。   车里顿时暖和了。   清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正好和他转过来的目光对上,她对他微微一笑,“谢谢。”   “不用谢。”他马上回过头,脸上极快地掠过一丝不自然。   和清河见过的当兵的不同,他身上完全没有那种粗豪气,彬彬有礼,显得很有教养。清河想,他家里可能是做文职工作的。   警车下了公路,驰进了山下的小镇。周玉把车停在离街区不远的空地上,清河和姜别下了车。   “不用我送你了吧,宋小姐?”周玉冷冷地说。   清河摇摇头,“谢谢你了。”   周玉拿了车钥匙就要上车,东面菜市场的方向忽然传来暴动声。三人对视了一眼,纷纷走过去。   好不容易进了层层包围的人群,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猪肉摊卖肉的女人正大声嚷嚷,把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按在摊头,几个耳光甩了上去,“你个臭婊-子,活得不耐烦了?今天我不打死你个小蹄子,我就不姓邱!”   女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里泛着血沫,不停摇着头。但是,这女人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继续拳打脚踢。   旁边围观的人还在指指点点。   清河刚想说点什么,周玉已经几步冲了上去,抓住了女人的手反扭住。   女人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哪个龟儿子抓我,快放开,快放开!”   周玉面如冰霜,猛地把她摔到地上,几脚踏了上去,毫不留情。只是几脚下去,女人就进气多出气少了,姜别忙拦住她,“不要闹出事了,先把伤者送到医院。”   姜别抱起了已经昏迷的女孩,和清河一起朝就近的医院赶去。   周玉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在原地呆站了会儿,脸上面无表情。   医院不大,却也不小,算是这附近设施最好的了。   狭长的走廊两旁都是紧闭的病房,有时,担架和推车会急急忙忙地经过。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道。   清河和姜别一起等在急诊室外,周玉站在走廊的另一边。门上的红灯一闪一闪,也揪着他们的心。清河握紧了手,在外面走来走去。   姜别安慰她,“没事的,别担心了。”   “难道你不担心?我看你额头都是汗的。”   姜别下意识地抬手一摸,怔了一下。   清河冁然而笑,掩住了嘴,轻轻转过了身子。   姜别有些尴尬,俊秀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经过这个小小的插曲,紧张的气氛终于放松了一点。大约到下午3点的时候,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两人迎上去,周玉却冲过来,赶在他们前面,急切地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他慢慢摘下口罩,脸色有些古怪,皱着眉,“身体倒是没有大碍,只是还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但是……”   “但是什么?”清河问道。   医生皱着眉,有些为难,“……你们是她的家属吗?这件事情……”   “我们是警察,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周玉表明了身份。   医生叹了口气,“那……借一步说话吧。”   九.狙击   医生的办公室里。   “……她的身上有多处瘀伤,有新也有旧,应该是被长期殴打所致。而且……”医生吞吞吐吐。   周玉的情绪莫名地有些激动,“而且什么?”   医生叹了口气,“她的下*阴有多次撕裂的痕迹,有过被迫性-行为,我建议你们马上立案。”   这就不是普通的民事案件了。   受害者叫陈颖,是个外地来打工的,今年才十七岁。   最后去看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她还在昏迷中。清河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指,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抬头看了姜别和周玉一眼,“我和你们一起去。”   姜别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   经过一番询问,才知道下午那个殴打女孩的卖猪肉女人住在小镇东面的一个巷子里。这里都是低矮的平顶屋,各家都有一个院子。进门的时候,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浓浓的鸡粪味。   女人手里还拿着稻谷,在竹棚旁喂着鸡鸭,“呦,是警官啊,来我们家有什么事?该不是我犯了什么法吧?”   周玉看不惯她这副样子,冷哼一声,“肆意伤害他人身体,就你下午的行为,就能构成刑事犯罪。”   “犯罪?我好怕啊,那个小贱-人,她是活该,要不是她自己……”仿佛意识到什么,邱某把剩下的话又吞了回去。   姜别把她的表情收入眼底,顿了一下,换了说辞,“经过我们的查访,下午被你殴打的女孩和你非亲非故,不知你为何要这么做?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邱某道,“我怎么知道?她……她偷了我的东西,肉……对,她偷了我的肉!”   姜别问道,“你不认识她?”   邱某梗着脖子,“我为什么要认识她!我当然不认识她了。”   “你在说谎。”姜别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有人看到她曾经进入你家,逗留过多日,今天才出来,而且神色慌张。你在掩饰什么?明明恨她,却又不愿明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给我出去!”邱某操起扫帚撒起泼来,三人只能出门。   周玉道,“要不要逮捕她?她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了。”   姜别出声道,“暂时不要,未免打草惊蛇。”   本来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现在,他心里大概有数了,只等陈颖醒过来。姜别和周玉说了几句,一面又联系了局里的人,把这家人都看住。   警车在原地喷出一道烟尘,向来时的方向绝尘而去。只有一个人,周玉的速度更加迅速,转眼就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帘里。   “我送你吧。”没有旁人的时候,姜别显得有些严肃的脸才露出一点浅薄的微笑。   “您不回去吗?”   “我不住警局。”   清河这才意识到,他不是一个警察。   “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想到什么也可以告诉我。这次的案子很严重,每一丝线索都是非常重要的。“他从衣内取出一支钢笔,在纸条上写了个号码给她,“出门在外,也要小心。”   清河接过纸条,看了一下号码,记在了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姜别住在小镇西边,和清河的家隔着不远。   越过河对岸的几个小山包,就是一个去年新建的小区,现在还在开发中。附近的绿化做地不错,黑色的栅栏在周围拦了一圈,里面郁郁葱葱,夹着新种的金红二色金盏菊。   小区东边就是和小镇相通的公路,姜别带清河走的就是这条路。   公路两旁,绿油油的灌木丛足有半人高,驱散着路上偶尔被扬起的黄沙尘。   风吹过的时候,鼻子有时也会呛住。清河捂住嘴,一只手从旁边递过一块手帕,“用这个吧。”   清河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   手帕洁白洁白的,手感很顺滑,捂在鼻息间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说不出什么味儿,但就是很好闻,干净清爽。   “谢谢。”清河的声音低低的,低头走着路,冷不防踢到了脚下一块石头。   她一头栽到地上,雪白的裙子全都沾满了泥土,脸上也变得黑乎乎的,像一只黑脸猫。姜别很少笑,这一刻,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微微俯身,伸手递给她,“我拉你。”   清河颇不好意思,抬头犹豫地望了他一眼。   都说最是那一眼的风情,在看到她抬头的那一瞬间,他却有些退却了。清河是很美丽的,他不得不承认。   在他不自然地别过头时,手上微微一重,柔嫩的小手搭着他的掌心借力起来。美好的触感只是稍纵即逝,她很快就收了回去,以至于他有那么一刻的晃神。   “……你这样也没办法回去,去我那儿换一件衣服吧。”姜别说。   接下来的路,两人很有默契地没说话。   姜别住在小区后方的别墅区,一个人住独栋的别墅,周围还有一个小型的花圃院落,正好和外面隔绝,非常安静。   进门后,他给她拿了双有大头娃娃的拖鞋。   客厅里还有一个人,听到声音抬起头,不可思议地说,“你小子居然会带妞回来?”   “瞎说什么。”姜别的声音有点冷。   沈淮一摊手,撇撇嘴,“不让说就不让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清河夹在他们中间好不尴尬。   “不用理他,他就那个性子。”姜别带她去了浴室,递给她一套运动装,分不清男女,“对不起,我这儿没有女装,你先将就一下吧。”   “没关系的。”清河马上关了门。   靠在浴室的门内微微喘气,清河的脸颊红扑扑的,伸手一摸,还会发烫。她有些懊恼地扯了一下头发,打开了淋浴的蓬蓬头。   他的家境应该挺不错的,清河叹了口气。   想起不久前姑姑又打来的电话,不断催她回去,她就有些无奈。   当初来这里支教,很大一方面原因也是为了避开她那个控制欲极强的姑姑。总是逼她做些她不喜欢的事情,还让她去相亲。只要想想,她又是说不出的头痛。   家里落魄以后,父亲母亲都相继去世了。这些年,她和姐姐都和姑姑生活在一起,她们尊敬她,却讨厌她为她们安排的各种各样的事情。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远走云南,找到了她喜欢做的事情,清河暂时还不想回去。   不然,她肯定又要逼她了。   洗好澡后,清河换上了那身宽松的运动服,衣摆都到了膝盖上,可以当裙子穿了。走到客厅的这段距离,她都两手提着裤脚。   沈淮很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大手拍在大腿上,“你从哪里找来的小鸟?身无几两肉的……”   “沈淮!”姜别的声音微微一提。   沈淮只好把下面的话吞了下去,目光饶有兴趣地在清河身上打转。清河浑身不自在,手抓着裤脚,紧一下又松开,手心滑腻腻的都是汗。   “我送你回去吧。”姜别看到她的脸色,马上把她带了出去。   他换了便装,简单的白色衬衫,外面套着条黑色的无领毛线衫,看着就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俊秀雅致。   两人都不怎么健谈,路上就有些冷场。   这一段路不好走,姜别步行送他。   傍晚的小巷,温暖静谧,昏黄的夕阳洒照在头顶上方白色的墙面上,底下的阴影也是暖的。   清河心里分外平静,这几天来心绪不宁的感觉消了点。   经过个转弯口后,前面的路宽敞了起来,原本一径到底的小巷变成了三条岔路,呈现一个“品”字形。岔路交接的中间是块很大的平地,地上驾满了竹竿,这附近几户人家的衣服裤子全都晾在上面,堵地路都有些看不清。   姜别撩开了一件衣服,回头示意清河跟上。   清河提了裤脚,跟在他背后走过去。   穿梭在层层衣服里,耳边的风声似乎静了点。   忽然,姜别蓦然转身,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双眼睁地老大,却见他一指竖在唇上,轻轻摇了摇头。   “砰——”沉闷的响声在耳边响起。   子弹划破空气,打穿了旁边的一架竹竿。衣架一角轰然倒塌,带着倒下一片衣服。清河头上盖了两件,呼吸都滞住了。   她不敢出声,恐惧像跗骨之蛆般爬满她的心头。   姜别抱住她,就地一滚,神色凝重,迅速拔出了腰后别着的枪,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清河咬住牙,却没有反驳他。   枪声在耳边又响了一阵。   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十.保护   过了有一会儿,脚步声才从小巷尽头传来,听着依约是两个人。   近了点——是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头上套着丝袜,手里还提着巴雷特m107a1狙击步枪。高个子在前面,利落的一脚,踢开地上倒落的一个衣架,矮个子用抢瞄准地上的衣物,和他一起逐步搜寻。   地上的衣架渐次被踢到一旁,衣服也被撩到一边,底下却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不可能的,人呢?操他妈的!”矮个子狠狠踹在墙上。   高个子冷冷地看他,“回去再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不然,不止我们三个有麻烦,那边的哥们也会被牵连。”   “这么严重?”   “废话!”   ……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背影也消失在小巷尽头。   狭窄的巷道上方,姜别抱着清河,双手双脚撑在两面墙壁之前,额头都慢慢淌下冷汗。等了有一会儿,确定那两个人真的走远了,他才带着她跳了下去。   “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清河担忧地查看他的左臂。   靠近肩膀的地方,破了一个洞,黑血汩汩涌出,染红了里面的白衬衫。刚才她太怕了,所以没理清,现在才发现他的手臂上中了两枪。因为用力撑在墙面上,鲜血流地更快了。   清河撕下裙子的一脚,帮他暂时包扎了一下止血,“这个地方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姜别也是这么想的。   一般的小诊所不敢接这种生意,也没有好的设施,去了大诊所,事情肯定又复杂起来。刚才那两个人的话她可都听在耳里,他们是冲着她来的,清河正是为难,姜别道,“回我那儿吧,有医疗的器具。只是医生……”   “你信得过我吗?”   姜别有些奇异地看着她。   清河微微一笑,驻定地说,“我会的!”   回了别墅,沈淮已经回去了。清河把他扶到房间里,取出他指定的医药箱,把子弹取了出来。上一次给那个矮个子匪徒取子弹的时候,她说了谎,其实她学过较久的医术。虽然这些年一直很少用到,底子还在。不在那么紧张的环境里,只是一会儿功夫,子弹就取了出来。   认真地给他处理了一下,清河叮嘱道,“这几天不要碰水。”   “谢谢。”   “谢什么,是你救了我。”清河会心一笑。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给她的印象挺冷淡的,十足的一个严谨军官。现在看来,他倒是挺亲和的,至少不会让人有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冒犯一下,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姜别想了想,为了她的安危,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那两个男人,就是那天逃离的匪徒中的其中两个。”清河记得他们的身高和声音。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出来杀她——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清河说。   姜别想了想,慢慢分析道,“这说明你身上有他们忌惮的东西。很有可能,你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掌握着威胁他们的证据。”   “可是我不认识他们啊,那天,他们也戴着头套,我根本就没看清他们的样子。”   姜别说,“你再仔细想想,那天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   清河皱眉深思,想了会儿,脑袋里还是一团乱麻,她伸手敲了敲头。姜别忙拦住她,“好了好了,慢慢想吧,一时半会儿也抓不到他们。只是,你不能再一个人回去住了,太危险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暂住在我这里。”   “那……太麻烦了吧。”她低下头,双手交握到一起。   姜别道,“不麻烦,你是重要证人,我也有义务保护你。只是,这几天我还要去警局,你要自己照顾自己。过几天,我会找个朋友来,让他保护你。在这之前,你最好还是不要出门,免得发生意外。”   清河想了想,还是应下来。   “你先在这儿坐一下,晚上我让李嫂帮你整出房间。”姜别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帮她掖好了门。   清河靠在床头,望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空发呆。   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清河拿起来,看到号码就不想接了。过了很久,电话还在执拗不断地响着,清河只好接通,“喂——”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那头是个严厉的女声,听着已经上了年纪。   清河顿了一下,“姑姑。”   “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吗,你这么久都在外面,我很担心你啊!外面很危险,你知道吗……”宋丽霞的声音很严厉。   “姑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思想,我想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从小到大,你让我学琴,学画,学种种种种,我都听你的。但是现在,你连我的终身大事都要把持吗?我和那个人根本没见过面,你让我们怎么相处?”   “对方家世很好,人品也好,也有能力。要不是他父母年轻时和姑姑是好朋友,你以为这种好事轮得到你吗?”   “什么好事?我不要!”   “你不要也得要!”宋丽霞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清河忍着气愤,平息了很久,才心平气和地说,“姑姑,我们家已经落魄了,不再是当年的宋家了,你接受现实好吗?我嫁入豪门又能怎么样?门不当户不对的,以后只会受人白眼,根本就不会幸福的。你以为这样会很有面子吗?人家只会嘲笑我们。”   “够了!你给我闭嘴!”宋丽霞喝道,“你到底回不回来?”   清河忍无可忍,掐了电话。   过了会儿,电话又响了。   连着这么关了几次,电话还是孜孜不倦地响着。清河实在受不了,抓起手机就砸到地上,抱着头缩到床里。   眼泪顺着指缝间淌下来,她尽量不发出声音,哭得很压抑。   有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清河忙擦了擦眼泪,这时,姜别正好推门进来。看到她的样子,他连忙别过头,“对不起……我听到声音,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既然都被看到了,也没必要掩饰了。清河放下手,苦笑了一声,“不好意思的是我,被你看到这么狼狈的时候。”   姜别走到床边,关了点灯。   外面的夜色已经很深了,只有稀疏几点月光,透过窗帘渗透进来,把暗红的地板染出一点微微的光亮。   这样安静和黯淡的氛围里,清河心里那种被窥视到秘密的尴尬终于少了点。虽然她刚才表现地不在乎,心里还是不太好受的。自己的伤疤,总不愿意被人看到。被看到了,除了假装不在乎还能干什么?   在安静和黑暗中,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亲切很多,安全感也会变强。因为这样,即使是面对面,就在旁边,也看不到别人的表情,不用顾虑那么多。   忍了这么久,清河终于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心里的委屈都吐了出来。   “我姑姑催我回去,要我和一个根本没见过面的人结婚。你说,我该怎么办?”   姜别愣了一下,“……我们的遭遇还挺相似的。”   清河心里很诧异,忍不住回头。   昏暗的月色中,他的脸颊在阴影里依然柔和,还有种说不出的无奈,伸出手指点了一下腮帮子。   清河笑了,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有时模糊能拉近人的距离,清河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不要想太多,实在不想听他们的,就敷衍几下,总不要和他们吵架,毕竟是长辈。时间久了,他们也会慢慢理解你的。”姜别犹豫了一下,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表示一点安慰。   清河心里的气顺畅多了,对他笑了笑,“……谢谢你。”   “不早了,早点睡吧,睡一觉,什么都会过去。”他像个大哥哥一样,摸摸她的头发,帮她铺好了被子,转身走出了门。   这个晚上,清河终于做了一个好梦。   第二天,她早早就起来了。   餐厅里,李嫂早就准备了早餐,挎着篮子出门买菜去了。姜别看到她,微微一笑,端了碗粥给她,“早上吃什么?”   “就粥吧,清淡点。”   “总得有点别的吧,粥是吃不饱的。”姜别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居然围上了围裙,拿着锅铲,“你吃煎蛋吗?”   清河一时没有办法适应。   他不穿军装的时候,其实……乌黑的头发,俊秀的面颊,浅淡的笑容——像一个邻家哥哥一样无害亲切。   清河展颜一笑,重重点头,“爱吃!”   姜别笑了,进了厨房。   清河一个人坐在餐桌上,有些百无聊赖,脚跟不由自主地伸出拖鞋,活动了一下脚趾。   忽然,门铃响了,姜别解下围裙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   她光裸的脚丫还在空中摇晃,雪白小巧的脚丫没有一丝杂色,指甲也是晶莹剔透的。   他愣了一下,清河的脸“轰”地一下红了,手忙脚乱地穿上拖鞋,快步向门口跑去。姜别的唇边含了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着她一起到了门口。   门开了。   一个修长峻拔的少年斜斜地靠在门口平台上的墙壁上,穿了条黑色的高领羊绒衫,灰白碎格子围巾搭在领口,依偎着优美的下颌。头上戴着一顶浅灰色的宽边太阳帽,遮住了大半张脸。明明是很奇怪的打扮,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和谐美。   他摘下了头上的宽边帽子,阴影里的面颊一下子明亮起来。   “好久不见。”他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笑着抱住姜别。   “一彦,好久不见。”姜别也抱住他。   清河完全愣在原地,仿佛大冬天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把她淋了个透心凉。她的嘴唇都开始打颤,一种由衷的恐惧从心底生出来。一彦的脑袋就枕在姜别肩上,眼睛弯而狭长,含着说不出道不明的笑意。   十一.掌控   “家里是世家友好的关系,所以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一彦。以前在岭北的时候,我就喜欢和一彦比枪法,不过技不如人,总是稍逊一筹。”姜别叹着气,神色到是坦然,“有他保护你,我很放心。”   不!   清河多想大声叫出来,她的后背都被冷汗渗透了。   “老师不舒服吗?”一彦起身到一边,给她倒了杯橙汁,慢慢走到她面前,把杯子递到她面前,“喝点吧。”   “不……不用了,我……我不渴。”   “你的脸色不对啊。”姜别奇道,“清河还是一彦的老师?”   “是啊。”一彦紧挨着她坐下来,“老师对我很好,一点也不因为我是新生而另眼相待。”   “那我就放心了。”他起身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警局。”   清河张开嘴,想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彦诡秘的笑容,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了下去。她捏了捏掌心,一片湿泞泞的。   “清河,你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清河的笑容很僵硬。   姜别只当她身体不舒服,安慰了几句就出了门。   安静。   客厅里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   清河像个机器人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身边就是那个少年,她的肩膀还和他的手臂挨在一起,有种烫人的热度。她多想马上逃开,身子却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一动也动不了。   一只手绕过她的脖颈,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他的动作有多么轻柔,清河心里就有多么害怕,“你……你想怎么样?”   “这得问你啊。”   “问我干什么?”   一彦甫一正色,“如果你不进门时就勾引我,以我的定力,不会这么快就忍不住啊。”他叹息着捏住她的下巴,从指腹轻轻刮着。清河被迫仰头望着他,对上他幽深的眼睛。   “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老师。”   这么可笑的借口,清河自己都觉得荒谬。眼前这个少年,是个无法无天的魔鬼,她根本就治不了他。难道,她只能被动承受吗?   一彦的手臂收紧了点,把她收到怀里,他的头就贴在她的头顶上方,亲了亲她的额头,“老师有没有很想我?”   清河在他的桎梏中微微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别怎么会和他是好朋友?   清河不敢相信。   他一定是被蒙蔽的!   一彦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抚弄着她的下巴,拉到面前。嘴唇对嘴唇,只有咫尺间的距离,清河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唇齿间呼出的热气,蒸地她面颊通红,“……放开。”   她故作坚强,声音却虚弱地没有一点威慑力。   “让我放开?”一彦的脸色冷冷的,“这世上,还没人敢这么开口呢。我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到手。想让我放手?做梦!”   “我不是你的物品,你凭什么这么霸道?”   “凭什么?”他忽然莞尔一笑,有点无赖地挑眉,“就凭我看上你了呗。”   “你——”   一彦慢慢贴近她,趴在她身上,跪进她的双腿间。清河被逼迫着一点一点缩到沙发最里面,双腿和他的双腿交叉着叠在了一起,根本就动不了。她抓紧了身后的沙发皮,大睁着眼睛望着他。   “你那么害怕干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他嗤嗤地笑着,挑着修长的指尖,蜻蜓点水一样,点在她的眉心,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下来。   清河只觉得这只冰冷的手像雕塑一样骇人,把她全身毛孔都刺激都收缩了。   他的脸颊已经贴到了她的脸颊旁,清河拼命往旁边别开,膝盖却被他按住,整个身子动弹不得,只能把头扭到沙发外。   一彦埋在她的脖颈间,落下一个个细细碎碎的吻。   断断续续、缠绵又缱绻,不算猛烈,却有种每一个节奏都连在一起的韵律感。清河觉得此刻就像在海上颠簸的浪潮一样,一浪接着一浪,不得停歇。她的呼吸也渐渐急促,面泛桃花。似乎有一种电流在他的唇上,温柔的、酥麻的,慢慢窜进她的四肢百骸。   她想逃离这种感觉,手脚却怎么也动不了。   少年冰冷的手摸进了她的胸衣,肆意揉捏着那一团乳ヵ房,把玩成各种喜欢的形状。她只穿了件荷叶袖的蓝白二色斜纹衫,胸口是用木质纽扣扣住的。一彦熟练地勾开了扣子,释放出那团柔软,正好盈握。   那团东西在他手里变换,最后被捏的凸起。他张口含住了顶端的一颗小红点,用舌尖舔了舔。   清河浑身一震,乳ヵ间不受控制地充血肿ヵ胀,在冰冷的空气里竖立起来。   那颗小红点在他的舌尖变硬了,一彦用牙尖扯着它,仰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下流地舔了舔嘴唇,“有感觉了?”   清河不停摇头,心里说不出地难过。   从来没见过这种人。不但要在肉体上折磨你,还要在精神上敲打。她从未感到如此羞耻,如此被动,偏偏还没有办法反抗,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的眼睛酸酸的,慢慢就湿润了。   “唔……这是怎么了,哭了?为什么要哭,我欺负你了吗?”他大言不惭地叹气,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却只是带给她更大的恐惧。   趁他松懈,清河猛地推开了他,滚下了沙发。她掩住衣襟,倒退了几步,一直退到客厅的墙角里。   头发也乱了,本来扎在脑后的皮绳也不知道断在了哪里,乌黑柔顺的头发都团在了一起,仿佛被施虐过一样。她抱紧了胳膊,忽然看到一旁的高脚花盆架上有一把水果刀,脑子没想就操起来,对准他的方向,“你别过来!”   一彦配合地举起手,脸上的表情却懒洋洋的,仿佛在陪她玩一个游戏。   武器在手,清河还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她的手都在发颤,“你——退回去!”   “这房子里就我们两个人,我退哪儿去都一样啊。”   “退回!”   一彦苦笑,“好。”   他一步一步倒退着,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绕过拐角处,又踏上了台阶。清河的房间在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走廊里非常狭隘,只能容下一个人行走。一彦被逼到了尽头,左右两边都有一间房。   他抬头往右边看了一眼,“姜别给我准备的就是这间?”   “你进去!”清河舞了舞手里的刀。   一彦好脾气地笑着,“你这样很容易伤到自己的,先把刀放下吧。”   “进去!”   一彦无奈,只好退到右边的门板上,右手扣住了拉门。   清河贴着墙面,慢慢靠近左边的门板。她一手已经按下了拉门,门开的一瞬间,眼前一晃,连看都没有看清,手里的刀已经不见了。腰上被一双手一带,转进了门内。   冰冷的刀尖抵在她的喉间。   一彦捏着刀柄,头也不回,脚尖一勾,门就在身后合上了。   “别……”那冰冷的刀尖抵着喉咙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清河后仰着脖子说。   “别?你以为我要干什么?”一彦微微笑着,反手一转,刀在空中抛起,倒了个个儿瞬间又被他提住。   清河吓得闭上了眼睛。   ——刀没有落到她身上。   但是,刀锋贴着她的脖颈下滑,割开了她前面的衣襟。   清河一动也不敢动。   那冰冷的刀刃在她胸前游走,像一条滑腻潮湿的毒蛇,肆意地舔舐着她的肌肤。他不紧不慢地割着那一块块他感兴趣的布料,她在他面前渐渐失去了遮挡。   每一块布料掉下去,清河身上就凉一分,就少去一份尊严,多一份羞辱。   在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少年面前,渐渐被剥去衣服——这种感觉,这种耻辱,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偏偏不喜欢一下子剥光,还是慢慢来,慢慢地凌迟着她的神经。   他享受着这过程中的乐趣,欣赏着她脸上每一丝痛苦纠结的挣扎表情,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玩味。   终于,她上半身存屡不着,完全暴露在他面前了。下半身是一条纯白色的长裙,低腰的,露出肚脐,紧致的腰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弧线也说不出地优美。   清河只能用双手护住胸前,垂着头,她的嘴唇都苍白发紫了。   “抬起头来。”一彦笑了声,用刀尖勾起她的下巴。清河左手弯着挡在胸前,右手保护地搭在左手上,防备着她。只是,从他的角度望去,这样半遮半掩的风情,其实更有诱人。更别提双手婉婉交叠,若隐若现时的感觉了。   “这么漂亮的身体,老师应该感到自豪才是,干嘛遮遮掩掩的?”一彦道,“我遇到过的那些美人,可一个个争抢着在男人面前脱衣服秀身材呢。”   “你不要脸!”   “骂来骂去这几句,我都听厌了。”他一手掏了掏耳朵,叹着气摇着头。   清河又气又羞,还说不过他,胸腔里一股气上不来下不去,难受地紧。   一彦盯着她,在她面前吹了口气,“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清河睁大眼睛看着他。   忽然,身子一空,已经被他扛到了肩上,向床上走去。清河拼命尖叫起来,手脚并用踢打着他,被他摔到了软软的大床里。   十二.小人   清河挣扎着想撑起身子,被他反扣了双手,固定在背后。一彦抓了她的头发,猛地按到床里,在她耳边笑,“你这么怕我干什么?我能吃了你剐了你?”   “放开我,你这个神经病!”清河想挣开他,那点力气却只是杯水车薪。   一彦看着不是很强壮,力气却很惊人,她根本就无法抗衡。光裸的上半身被碾进柔软的床铺里,前面温热,后面却很冷,似乎在冰与火之间煎熬。他压在她后背,唇贴在她的脸颊上摩挲着,冰冰凉凉的,仿佛某种爬行动物的亲昵。   清河浑身都不舒服,声音终于软了下来,“你……别,别这样……算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终于学乖了?”一彦思忖着,笑着说,“可我不想放开,我想在你身上,留下点印记。”   “印记?”   “对啊,让你以后看见我就记得我,记得你身上这个印记。”他挟了刀,在手里打了个转儿,贴着她的下巴慢慢滑到她的肩上。   清河吓得尖声,“你这个变态,神经病!你要干什么?”   “扑哧”,轻微的响声,刀尖刺入了她后背的肌肉,在左上方缓缓移动,雕刻着一种形状。每雕一下,他就吹一口气,凉凉地说,“动吧,到时候刻坏了可别怪我,很难看的。”   清河果然不动了,忍着那种微微却不间断的刺痛。等他刻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清河的额头冒了无数的冷汗,嘴唇发白。疼痛只是一方面,那个印记,被他刻在背后的印记……就仿佛在提醒她,曾经被一个少年扒下过衣服,留下耻辱的烙印。   “好了。”一彦低头吹了吹,抬手利落地勾开床头的抽屉,在里面翻找了几下,掏出了一瓶药水,用棉花给她沾上。   不一会儿,一朵栩栩如生的青色莲花就在她左肩显现。只是,刚刚刻好,血色还没有褪尽,终究美中不足。   一彦有些惋惜。   “美则美矣,还需些时日。”   “很好玩吗?”清河哽咽的声音传来,脸颊贴在被单上,泪水模糊了双眼。   一彦怔了一下,扣住她双手的力气少了点。松开后,清河也不挣开,抓住被角,抬头瞪着他,“我和你有什么仇,要这么作弄我?”   她这认真又苦大仇深的表情,委实把一彦逗乐了。一彦莞尔一笑,“我喜欢你啊,你这样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你不知道吗?”   “借口!你这个色鬼,变态,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吗?”清河翻身起来,抓了被子掩住身子。   “色鬼?”一彦轻笑,不以为耻,反而得意道,“对,我就是色鬼,一个彻头彻尾的色鬼。我就是喜欢你,喜欢摸你,还想上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清河双颊憋得通红,“你简直……你简直——”   “我怎么了,你倒是说啊?”他好整以暇地架起腿,靠在床边撑开手,别过头来欣赏她的表情。   “你这个畜生!”   “畜生就畜生吧,反正也没人说我像人。我的仇人临死前,都会拼命咒骂我,说我不是人,可他们还是死在我手里。嘴里再怎么逞能,心里还是怕我。我的朋友见了我就想跑,因为我去找他们,肯定是要从他们身上捞到点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情,我怎么会去找他们呢?”   清河听得心惊,“你……你这种人,简直是道德败坏,丧尽天良!你怎么可能会有朋友?”   一彦道,“你现在住着的房子的主人不就是吗?他可是我的发小,虽然很多年没见了,可一直相信我是个好孩子。”   “他是瞎了眼!等过些日子,一定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那可不一定。他那个人看着精明,实际上蠢地很,对朋友尤其如此。不然怎么会看不出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君子,你是小人,怎么能相提并论?”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一彦的脸上没有什么愤怒,反而带着一点意味深长的探究,像吐烟丝一样缓缓说出来,“你喜欢他?”   清河无话可说。   一彦嘴角的笑意加深,“原来你真的喜欢他。”   那点朦胧的好感……   清河咬牙。   反正已经被戳穿了,加上心里那点执拗和逆反,她大声道,“对,我就是喜欢他,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你确定?”一彦缓缓靠近她,低垂的双眸里流动着一层异样的华光。   他长得是很好看,眼底永远都带着一种奇异的微笑。也许,这种气质还能吸引一大帮未成年的小女生。但是,清河不喜欢他,更不喜欢他带给她那种奇怪的感觉。他的话半真半假,让人听不出虚实,好像对什么都是玩乐,也没有认真的时候。   这样眼高于顶,游戏人间的人。   ——让人没有安全感。   对她而言,他不是在表达爱慕之意,更像在觅食。   ——他只是饿了。   “我确定!”清河的执拗劲儿也上来了,婴儿肥的脸颊有些微微嘟起。本来是很严肃的表情,在一彦看来就分外可爱。他抬手捏了她的脸颊,“这是在向我撒娇吗?女孩子这样,是挺可爱的。”   清河一把打开他。   ——简直没法沟通!   一彦笑道,“你喜欢姜别,他却不会喜欢你,所以,你迟早还是我的。”   “洗洗睡觉吧。”清河难得地冷笑了一声,不屑地别过头,“我就是大街上随便捞一个,也不会喜欢你!”   “你终究还是要喜欢我的。这世上,我要是配不上你,就没有人有这个资格了。”   “大言不惭!说出这种话,你不觉得羞愧吗?”   一彦歪着头,笑得更加得意,“不然你举例,认识的人里,哪个能比得上我?我什么都会,只有你说不上的,没有我办不成的。”   清河实在看不得他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瞪着他。忽然,脑中灵光一转,拍了手笑道,“你说没人比得上你,对吗?”   一彦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大实话嘛。”   清河笑道,“眼下就有个人比你厉害。”   一彦道,“你不会要说姜别吧?他可什么都比不上我。没我长得好看,刀法比不上我,枪法比不上我,画画……”   “你再怎么贬低他,吹得自己天花乱坠,你在我心里始终比不上他。至少,他在人品这方面就比你强千万倍。”   “姜别?”一彦冷笑,拽了她的手,猝然把她拉近面前,“是吗?你真这么认为?”   清河很怕,又不想认输,硬着头皮说,“对,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你这么卑劣的人,十个也比不上他!”   一彦微微冷笑,声音放缓变柔,“你最好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我怎么会忘?”   “记得最好。”一彦捏着她的下巴,嘴里的热气也扑到了她的脸上。他明明是笑,眼底却没有笑意,“你以为姜别真是我的朋友吗?不过是家里有些关系,小时候附近的人都怕了我,我才收敛一点,找到了那小子做玩伴。可怜那小子,蠢得很,每次出事都帮我背黑锅垫背,被我阴了还不知道。当真是愚蠢之极!”   “他再怎么样也比你强!像你这样自私善变、任性高傲的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友情!”   “是啊,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照我的规则来,心情好的时候,我姑且当他是朋友。等我哪天心情不好了,就让他去见阎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我知道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那些卑劣的想法,我怎么能全部猜到!”   一彦嗤了一声,“我卑劣,我下流,他是英雄,是君子,这样好了吧?”   “就是这样。”   一彦叹了声,“可我越是这样,就越是比他强。等我哪天整死了他,让他心里还感激着我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有多厉害了。”   “亏你说得出口!你这个畜生!”   “畜生?”一彦又笑,“是啊,我就是畜生,我早就承认了。我这个畜生,现在就想做点畜生该做的事情。”   “你……你想干什么?”   “你不知道?问得莫名其妙。”他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清河一步一步后退,缩到了床的最里面,索性跳下床往外面逃。   “哪儿走。”一彦揽了她的腰,把她猛地提起来。清河不断打他,咬他的胳膊,双脚乱踢,他也当个没事人一样。   “我要是个无赖,你现在就是个泼妇,就是天生一对。”他嘻嘻笑着,骤然反身,把她扑到床上,紧紧地压住她。   清河挣扎、哀求,但是,他的脸上除了无所谓的笑容以外,再也没有别的表情。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必就是这种感觉。   她怎么也行不通,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恶魔。   十三.上课   “你叫啊,打啊,怎么没动静了?”一彦从她脖颈处抬起头,奇异地看着她,啧啧两声,“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清河不出声,拒绝再为他增添乐趣。   一彦仍然在笑,指腹在她白嫩的脸上滑动着,“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失去兴趣?看着你这张脸,我就忍不住了。你说,我是从上面开始还是从下面开始好呢……”   清河终究还是害怕的,“……你杀了我吧……”   一彦“咦”了一声,“杀了你?我怎么会杀了你?我是这么地喜欢你。”   清河现在觉得,被他喜欢,还不如去死算了。她永远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半真半假,捉弄嬉笑,恁般严重的事情,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像过山车一样惊险刺激,也心惊胆战,不能自处。被这么一个人缠着,还是她的学生,现在还要每天面对这种事情——她真恨不得……   客厅里传来开门声。   ——姜别回来了。   清河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回来,有这么高兴吗?”一彦冷冷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清河不敢看他的眼睛。   一件衣服扔到了她怀里,“穿上。”   清河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一彦就笑,“难不成,你迫不及待地想让他看你的裸-体?”   “下流!”清河躲进被子里,快速地穿上了衣服。抬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把眼泪都擦干。   一彦就在旁边看着,嘴角微微扬起,抱着肩膀环在胸前,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虽然隔着被子,清河还是有种被视-奸的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四目相对,谁也不开口。   气氛正胶着着,门从外面响了几下。   一彦收回视线,“请进。”   姜别推门进来,看到他们笑了笑,“哪里都找不到你们,原来在这儿。”   一彦笑道,“老师有点不舒服,我送她回房间休息一下。”他回过头,背对着姜别,对她无声地笑,拖了音调,“老师,对吗?”   “……是。”清河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真的不舒服吗?你的脸色不太对劲。”姜别有些疑惑。   清河忙道,“没事,真的没事。”她怎么也不希望姜别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一彦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桓。他这样的人,敢说就敢做,也没什么顾忌。十有八ф九以后真的会害姜别,她要怎么提醒他?   清河心里乱成一团。   一彦笑道,“老师体质不好,累了就容易犯困。”   “累了?”姜别重复了一遍。   清河的的嘴唇有些发白,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只听得一彦在她耳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刚才请教了老师很多道题目,老师有些吃不消。”   姜别一笑,“原来是这样。”   这话题就这么被揭过去,清河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却仍然不敢轻举妄动。旁边,一彦若无其事地和姜别聊些别的话题,姜别把今天去医院的事情一说,神色还有些愤懑。   “那不过是个外地来打工的小妹妹,也遭到他们这种毒手。”   他把事情和他们一说,清河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事上。   陈颖是月初时从四川来的,本来想在这里打工过活。宰猪女人的丈夫是个拉三轮的,见她长得好看,就让她上了车,假称带她一程。接着把她拐进无人的巷子,扣下了她的身份证,把她胁迫到家里淫辱。陈颖没有上过几天学,不懂得法律,这段日子以来,为了拿回身份证一直被他囚禁,被邱某发现以后,起了争执。她趁乱逃了出来,后来就发生了在菜市场的事情。   清河的眉目有些沉重。   姜别安慰她,“不要太担心了。最近出门要小心,那几个匪徒已经盯上了你。”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老师的,上课、放学、逛街……寸步不离。”一彦说道。   清河不适地按住手臂,感到有一阵阵的鸡皮疙瘩不断涌上来。她屏住了呼吸,心里的苦说也说不出。姜别看到他们这么融洽,微微一笑,“我就放心了。”   一彦笑盈盈地对他眨眨眼,“你尽管放心。”   清河仿佛掉进了冰窟里。   到了上学的日子,一彦也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附近只有一所中学,在后山的半山腰。山峰陡峭,学校坐落在山腰往外凸起的一块大型平台上,左右两旁都是鼓鼓的峭壁,只有直径一米左右的一条小路,被人工开凿出来,绕着鼓出的山壁围了半圈,连到最里面,和上山的公路连接在一起。   狭窄的小路,凭空搭在半山上,四周只有半人高的木质栏杆,普通人若第一次走,一定吓得双脚瘫软在地。这就像一面平滑的墙面上忽然搭上的一块平板,学校就在这平板上,只有边缘两边的小路才可以通行。   以前过这条小路的时候,清河总是心有余悸,步子迈地很慢,都不敢往下看。现在,一彦跟在她后面,她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恨不得马上甩掉他。   “老师,小心一点,摔下去我不一定拉的住你。”一彦在他身后嬉笑着。   清河当着没听见,心里却不断咒骂他。   要是能想个法子摆脱他就好了。   但是,一彦就像块牛皮糖一样,紧紧黏在她身上,不管她怎么逃,都甩不开他。   清河心浮气躁,差点一脚滑到崖下,幸亏一彦及时拉住她,顺势把她带进怀里。两人并站,小路就没有任何多余缝隙了。清河的臀部就抵在栏杆上,上半个身子都悬空着,心里惴惴不安。   “瞧瞧你,怎么出了一头的汗,该不是被吓的吧。”他掏出帕子,轻柔地帮她擦拭着。   “放开我,被人看到怎么办?”   一彦道,“现在6点都不到,除了我们俩以外,应该不会有别的傻缺也起地这么早吧?”   这分明就是在挖苦她坚持早起——这厮最喜欢睡懒觉!   清河愤怒地望着他。   一彦全然不在意,趁机在她脸上掐了一把,“你能拿我怎么样?”   清河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   好不容易,他才愿意放开她。   两人的背影去的远了,后面过来几个女生,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不相信地揉揉眼睛,“我没看错吧,是清河老师和……”她小心地看了眼旁边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漂亮女孩,“素,你不要多心,兴许是我看错了……”   叫“素”的女孩神色偏冷,皱着眉想了会儿,望着前面被晨雾笼罩的小路若有所思。   学校是当初一个匿名的富豪捐赠的,是慈善工程。几任校长连任下来,都算有本事,穷乡僻壤出苦才、出英才,每年向上面报备都能讹到一大笔钱,校内的设施还算不错。   清河上的是上午第三、四节课,一进教室,一帮学生纷纷起来,“老师好——”   她笑着让大家坐下,整理了一下课本就开始讲课。   她今天穿的是件白色的连衣裙,下摆是三层的蛋糕拼接式,正好遮住膝盖。胸口是一线型号的领口,娴熟雅致,鼻梁上驾着副细边框眼镜,一看就是为人师表的样子。   谁也不知道表面上端庄的女老师,衣服下是荡漾人心的身子。   一彦支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她。   清河拿着脚教鞭,正在讲解一道题目。扫视下面的时候,视线和他交接,马上收了回去,不自然地把垂落颊畔的发丝绊到耳后。   一彦弯起嘴角。   同桌的王胖子用手肘撞撞他,“怎么样,我说地不错吧?清河老师绝对是我们学校的第一支花,那脸蛋,那身材……”他一边说一边流着口水。   一彦瞥了他一眼,眼含讥笑,不屑于搭理他。   王胖子一个人在那里神神叨叨。   清河讲完最后一道题,让学生拿出本子开始做练习,自己在讲台上批改作业。批完以后,她抱着课本走下讲台,在座椅的通道间轻轻走动,顺便看一看学生做题的情况。   走过最后第二排地方,她忽然对上了一双深沉含笑的眼睛,吓得马上倒退,一彦已经举了手,“老师,我有一道题目不是很懂,可以教我一下吗?”   他的声音温良谦恭,十足的一个乖孩子模样。   清河却很清楚他骨子里是什么料,暗骂自己大意,众目睽睽下,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   十四.厕所   “哪一道不会?”她拖了空着的椅子,坐在他身边。   一彦斜靠在桌子上,端看着她。清河低头推了推眼镜,重复了一遍,“哪一道?”   一彦的食指在本子上滑来滑去,“是……”   迟疑的样子,让清河很怀疑他是故意的。事实上,他就是故意的。清河忍着气,又说了一次,“一彦,你到底哪一道不会?”   一彦趴到桌子上,凑到她面前,声音轻轻的,只有她一个人听得见,“本来都会,看到老师,就全都不会了。”   “你——”清河的眉毛狠狠跳了跳。   忽然,腿上被一只手抚住,顺着她的膝盖游移上去。一彦坐在角落里,又是个惯用死角避开视线的人,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可清河不知道,她紧张地不能动弹,死死瞪着他。   “老师,帮我讲讲这道题吧。”他把本子缓缓移到她面前,微笑时,嘴角露出一个梨涡。   这是清河第一次看到他的梨涡,在左边嘴角,很小的一点,不近看不容易发现。   如果没有见识过他的为人,清河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品学兼优、可爱俊俏的少年郎。事实证明,外貌这东西根本就不牢靠。他看着像个天使,骨子里恶劣地连恶魔都不如。还贪吃好睡,无法无天!   那只手在她大腿上慢悠悠地移动,抚摸着她,挑逗着她,想勾起她心里隐藏的欲念。清河面颊绯红,像喝醉了酒一样,又不敢乱动,忙放下头发,遮住脸颊。   “老师很热吗,要不要我给你降降温?”他又贴近了点。   清河把声音压到最低,“这是上课,你自重点。”   “老师大可以走的。”他无辜地一扁嘴,话又一转,“不过,同学们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一向温和的清河老师,怎么会忽然掉头走人?该不是发生了点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吧……”   “卑鄙!”   “我还以为老师你很兴奋呢?被这么多人看着。”一彦掩了嘴笑,手里的动作更加放肆,几乎摸进了她的腿根处。   清河紧紧夹住了他的手,背都弓直了,不敢动弹。一彦另一手按在课本上,表情非常认真,“老师,这道题是这样吗?”   清河嘴唇翕张,面如桃李,腿根处那只手极有韵律地拨弄着,指尖刮在她大腿间的嫩肉上,渐渐地,她的底裤就湿了。清河恨不得当众甩他一耳光,脸烧地像霞光一样红,又口不能言。不断有淋漓饿汁液浇在在他的手指上,顺着他两指碰合搅拌的动作,腿根处越来越湿,最终泥泞一片。   下课了,清河抱了课本,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甚至连“同学们再见”都忘了说。   王胖子打了个哈欠,从睡梦里醒过来,正好看到,疑惑地问,“清河老师这是怎么了?”   一彦理了一下课本,抱在胸前,漫步走了出去。   素在门口拦住他,“一彦。”   “是你?”一彦侧头看了她一样,对面前明艳的少女视若无睹,“有什么事情吗?”   “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冷淡?”   一彦走到门外,给里面的人让出了路。素忙跟过去,抓住了他的衣袖,“我就真的那么让你讨厌?”   一彦笑着摇摇头,抬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她心里微微一荡,红着脸正想说什么,那只手已经自然地把她的手拨下去。   素呆呆站在原地,他已经走出了很多步。她平时眼高于顶,向来不是个认输的人,在周围人的注视下有追了上去,把他拦在楼梯口。   “你还没回答我呢。”   一彦道,“我对女孩子一向是很有礼貌的,你一定要逼我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吗?同班同学,我不想以后见了难堪。”   “你的意思就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素受了很大的打击。   一彦认真地点点头,“你不傻嘛。”   “你——”素现在才明白过来,被他给耍了。   一彦收了笑容,脸色变得冷漠至极,只瞥了她一眼,“别再跟着我,今天我心情好,不和你计较。等我哪天心情不好了——”他的目光倏忽像刀子一样锐利,从素身上刮过,女孩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厕所里。   靠窗位置的单个隔间。   清河手忙脚乱地掏出卫生纸擦拭腿间的污迹。但是,不管她怎么擦,都有那种黏糊糊的感觉,仿佛还有他的手残留的触感。她擦地大腿内侧都有些破皮了,忽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口哨声。   清河抬头一看,一彦坐在隔间顶层上,双脚从空中垂下,轻轻晃动。   清河张开嘴,他已经单手撑墙,一跃而下,轻松地捂住了她的嘴,竖起一指横在唇上,“嘘——”   外面有脚步声渐渐迫近,清河果然不敢出声了。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挨得极近,呼吸都几乎碰撞在一起。   清河的头被迫贴在他胸口,被他抱住了肩膀。一彦闭上眼睛,埋在她的脖颈间吸了口气,露出陶醉的表情。清河气得差点岔气,脸色又是绯红。   脚步声终于响进了厕所,听着似乎有三四个人。   没有人说话,过了会儿,有个人一间一间开过去,发现只有最后一间开不了,回头对两外几人打了个手势。   “遮遮掩掩的干什么,我就让她知道,是我‘素’。”女孩子的声音有些不屑。   本来就是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下子,另外三人的脸色更不好了,都沉默着不说话。素的目光逐一扫过他们,转身走了出去。   声音到这里好像就消失了。   厕所里一片安静,只有窗外树枝间清越的鸟鸣声。   半晌,奇怪的碰撞声又传进清河的耳朵。听着好像是金属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还有塑料东西擦过地砖的“撕拉撕拉”声。   清河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截水管被高高抛起,甩进了隔间内。橡胶皮管,金属龙头。水管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冷水从上面喷洒而下,把他们淋了个湿透。   清河连忙去开门,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抵住了。她下意识地抱住一彦,冷的瑟瑟发抖。水流急而冰,清河浑身都湿透了,衣料紧紧地贴在衣服上。她在这种迅速砸下的水流里几乎喘不过起来,呼吸都有些艰难。   一彦抱紧了她,揽手挡住了她头顶上方的水,减缓了水流的冲力。   大约淋了5分钟,素关了水管。   “滋味怎么样,清河老师?”她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不过带了几分报复的意味。   清河身体不好,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一彦按住门环要硬闯出去,清河连忙握住他的手,神色哀求,缓缓地摇着头。   一彦放开了门环。   素在外面大声说,“这是你的报应!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真那么清高,你离我喜欢的人远一点!年纪一大把了,还勾引自己的学生,你要不要脸?”   清河不说话,素还在外面冷笑,“心虚了吧?女表子!你好自为之。”   她带着一帮女生出了厕所。   清河双脚发软,倒在了一彦身上,眼皮沉沉地耷拉下来。一彦摸了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仿佛刚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再看她的脸色,已经苍白一片。他抱了她,一脚踢开了隔间的门。   学校的医护室在后山一栋废弃的大楼里。   走廊里黯淡无光,隔着好几米才有一盏破碎的老式吊灯,大多都是昏暗发黄的。   沿途都是些堆积杂物的房间,淡黄色的门紧闭着。到了走廊尽头靠楼梯口的位置,才见门上有块褐色的木板,歪歪扭扭地用朱笔写着“医护室”三个字。   一彦敲了门,里面没人应。轻轻一转,门就开了。   室内没有人,只有一架床在靠门边的角落里。   大约只有9平方米的屋子,左边依次排列的是洗手间和厨房,右边还有间卧室。   向南方向有扇窗子,从这里望下去,正好可以看见楼下红木砖头堆砌起来的花圃,种着些倒挂到地的迎春花,暗绿色叶条的缝隙中,偶尔跳出一点嫩黄。天色变得灰蒙蒙的,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渐渐变大,把花圃里的叶条和花打乱,压地更低。   一彦本来想开灯,却发现这房里的灯也坏了,只能把窗帘拉到最大。   室内只有些许暗蓝色的亮光。   他把清河抱进了左边的洗手间,放进了绿色的浴缸,打开了淋浴。慢慢地,温热的水把浴缸填满。清河双目微闭,许是感受到热气,唇中泻出一些呻ぇ吟。她的脸颊被热气蒸地绯红绯红,嫩地仿佛可以掐出水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浸地湿透,两条腿有些不适地在水里摩擦了一下,裙摆波浪般在水里荡漾开来。   一彦静静地望着,心里有些异样的骚动,忍不住抱了她在怀里,慢慢低下头去。   十五.医护   两片火热的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   柔软、清润——这是一彦的第一种感觉。含住她的下唇,在唇舌间吮吸,把她的呼吸也纳入,仿佛置身在云端之中。她的嘴唇太软,他吻得有些忘情了。一股奇异的欲望从他心底生出,不受他的控制,冲击着他,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勃ㄆ起了,下面涨得生疼。   带着一点报复心,他更加紧地攫取,把她柔软的身子按在怀里。   清河不适地晃动,双手去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开。浴缸里的水越来越满,满溢到地上,哗哗的水声还在延续。   清河在水里扑腾了几下,一手攀住了浴缸的边缘,昏迷中神色还带着一点迷茫和不安。   一彦盯着她看了会儿,冁然而笑。   ——这个女人是水做的。   时间过去。   清河的身子慢慢滚烫,被水汽氤氲地泛起浅浅的绯红,在他怀里轻若无物。   洗完以后,他把她剥光,用大号的浴巾包起来,放到了室内的白色病床上,帮她掖好被子。   右边的卧室门也没关,狭小的空间里堆放些生活用具,是医护人员的住处。一彦在里面找了会儿,翻出了一件还算合身的碎花裙,有些嫌弃地嘟哝了句,“真老土。”   回到病房里。   清河还睡着。她的面容很安详,呼吸均匀,睡得安安分分、规规矩矩,连翻身都基本没有。   一彦看她的样子,起了点坏心,默默把衣服藏到了床头柜里。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噼噼啪啪”敲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不断淌下一条条斑驳的印痕。   错综交杂。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轰隆”一声巨响,清河被震地发抖,额头冒出了汗,反射性地拉住了他的手。   一彦怔了怔,坐到床上,把她抱到怀里。她的头就枕在他的大腿上,被他一下一下抚着头发。渐渐地,清河又安静睡了。一彦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在指尖缠绕着,有些漫不经心的闲情。   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出的家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四处行走,看惯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去过太多太多的地方。所以,那些在别人看来非常危险的事情,对他而言,实在不值一提。也许,他天生就喜欢冒险,寻求刺激。骨子里,他就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的人。   从小到大,他就是在不断的争夺中长大的。就连父亲,都是他的竞争对手,更别提家族里的其他人了。他从来没有输过,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输给了别人,他会觉得很丢脸,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看惯了人情冷暖,他更多的追求就是争强好胜。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清河会对姜别另眼相看。很小的时候,那家伙就被他耍的团团转。他这个圈子里公认的混世魔王,人人都怕的瘟神,居然会被认为是好孩子?一方面充满了不屑,一方面又继续和姜别来往,欺负着他,一彦也不知道自己的耐心从哪里来。   是因为周围的都人被他整怕了,所以,有个不怕他的也不错?还是,姜别身上有他没有的东西?一彦曾经一度都非常困惑。   现在,又充满了不甘和嫉妒。   这一刻,他算是承认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妒恨过一个人,凭什么可以得到他得不到的青睐?   他的目光静静地在清河脸上流淌,冷冰冰的没有一丝表情。半晌,扬起嘴角,露出一丝寂静的、微妙的笑容。   这样安静的氛围中,他的铃声响了。   一彦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跳跃的号码,走到外面的走廊里,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男音,粗噶沙哑,很谨慎了问了他一些问题,一彦慢条斯理地回答他,在走廊里漫步。   过了很久,那人才打消了疑虑。   “雄哥这次,让你带了多少货?”   “七公斤。”一彦说道。   “这么多?”   “这是要运到缅甸赵老大那里的,能马虎吗?”   “这样,风险也很大。”   “你可别告诉我,你们在害怕?赵老大怎么找了些无胆匪类来接头,也不怕闹了笑话?”他一点也不客气。   电话那头的人分明怒了,却极力忍着,“……见了面再谈。”   “什么时候见面?”   “我们这里手头还有些事情,等时机到了,我会联系你。”说罢,电话就挂了。   一彦收了手机,心情愉悦。   ——别到时候哭爹叫娘才好。   外面的雨声扰人清宁。   清河皱着眉,仿佛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额头冷汗涔涔,两手抓紧了身下的被单,在手里攒紧又攒紧,不安地动着。   窗外黑色的天空中劈过一道惊雷。   清河猛然惊醒。   一彦笑眯眯地坐在床头,手里端着碗刚刚煮好的皮蛋瘦肉粥,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唇下轻轻地吹,“醒了,饿了吧?”   他这么心平气和的,让清河好不自在。直觉告诉她——有阴谋。   “你又想干什么?”清河警惕地看着他。   “干嘛总把我想地这么坏?我的女人,我当然要对你好了。”   “什么?什么你的女人,你不要胡说!”清河发现自己身上就裹了一条毯子,心里就不安了,抱了肩膀缩到被子里。   “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一彦的笑容带着一种奇妙的暧昧,“虽然睡着了,但是,你应该还是有感觉的吧?那么紧地夹着我……”   “你胡说!你……无耻!”清河操起一个枕头,向他扔去。   一彦轻松避开,猛地扑上来,把她压在身下,“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有什么好羞耻的?我配不上你吗?”   清河已经没有反应了,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   一彦觉得无趣,放开了她,“连个玩笑也开不起。”   清河这才看他一眼,神情同样愣愣的。   “好了,不逗你了,喝粥吧。”一彦拿了枕头,把她的身子垫高,端起搁在床头的碗,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乖,张开嘴。”   勺子抵在唇上,她却不张口。   一彦微微一笑,慢慢靠近,“怕我下毒啊?”   清河一口咽了下去,冷哼了声。   “真的生气了?”一彦的笑容还是很轻松,“生气就生气吧,你不管怎么样,都很好看。不过,这粥一定得喝完,一滴也不能剩。不然,你就是看不起我。从来没有人敢说我煮的东西难吃。”   “自高自大。”   “自高自大也好,人品败坏也罢,先把粥喝了。”一彦又喂了她一勺。   清河的肚子也确实饿了,夺过他手里的碗,“我自己有手。”她吃得很香,说实话,一彦煮的东西很好吃。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外面,生活起居都是自己照料自己,自理能力很强,他又是个极其挑剔的人,对食物怎么能没有一番考量呢?   不愧是个吃货!   清河斜睨了他一眼。   那些仰慕他的女孩子,要是看到他抱着一堆零食满脸幸福的样子,再看到他早上抱着被子像八爪鱼一样赖在床里不肯起来的懒样,不知道还会不会对他这么痴迷?   一彦猜到她在想什么,也无所谓,在旁边看着她喝粥。   清河捧着碗,把最后的一滴都喝完了。   一彦满意地把碗收回去,对她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   “你想干什么?”   一彦苦笑,“我是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清河哼了声。   十六.疑点   到了傍晚,雨没有变小,反而更大了。天色灰蒙蒙的,没有任何转晴的预兆。楼下,雨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积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坑。红砖花坛里的迎春花也失了颜色,耷拉着脑袋躲入了叶条里。   清河在楼下的走廊里站着。   雨下得这么大,不可能徒步走回去,一彦找伞去了。她拉紧了身上的外套——是一彦给她披上的,打了个喷嚏。   天色越来越暗,正前方水泥地过去,就是后山的一片密林,一直通向山顶,黑魆魆一片,看起来分外可怖。铁杉和灌木交杂在一起,闪电骤然划过,还会照亮一些黑影。   清河胆子小,心里有些发虚。   有脚步声从东面的小路传来。一把红色的雨伞出现在她的眼帘里,露出伞下一张俊丽的脸。大冷天的,素还穿着条红色的短裙,头发用红色的绸带高高束起,挑起飞扬的眉。   “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原本急促的脚步,在见到她之后缓了下来。素慢慢地跨过水坑,踏上了台阶,站到了她面前。   她身材高挑,容颜艳美,横眉怒目的样子也十分娇俏可人。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清河皱着眉,神色微冷。   素在廊下收了伞,轻笑一声,忽然捏了她的下巴,大力把她压到墙上,“你问我为什么?还不如去问他,为什么会喜欢你这个贱-人?连自己的学生都不放过,你是有多风骚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清河甩开她,走开两步,“疯子。”   “疯子?你可以这么认为。我得不到我喜欢的人,离疯也不远了。”   “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喜欢他?简直是不可理喻。”一阵风吹过,清河拉紧了衣服,咳嗽了两声。   素看到她披着的衣服,一把扯了下来,抱在怀里,“你还穿他的衣服?”她抓了清河的手,拉到雨里,把她按到花坛上,摁住她的头要往泥里推。   清河死命挣扎,但是病还没好,怎么是她的对手。   素扯着她的头发,“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说吧,要怎么样才肯离开他?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说啊!”   清河的脸颊擦在冰冷粗糙的花坛石砖上,外套掉到了地上,浑身都冷冰冰的。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忽然,身上一轻——素被人拽了手臂拉到一边。   下一秒,她就被人抱起来,裹上了一层毛毯。   一彦撑开了一把黑色的大伞,揽着她的肩膀,她才勉强支撑着站住。   素有些心虚,不敢去看一彦的眼睛。   他的手搭在清河的肩膀上,目光静静地从她身上扫过,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带着清河走了。   素紧握成拳的手才慢慢松开。   总觉得,有什么会发生。   下了山后,就是小镇。   这么大的雨,路人行人寥寥无几。   清河很不舒服,但也不想被他揽着走路。一彦就道,“你大可以在这里和我吵,但是,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到时候让满街的人看笑话,我可不管。哎,要是再遇上几个熟人,就更加好看了——”   清河恨得牙痒痒的。又拿他没有办法。   小镇左边是一排老式的高楼,大多是些吃饭喝酒的饭馆,右边的廊道里摆着一些小摊——很多都是下雨了才收摊进去的,和原本在廊下摆摊的挤在一起,就显得非常拥挤。好在有不少小贩看这天气,也料定做不了生意了,就收摊回了家。   廊下空了很多。   清河甩开他的手,遮着脑袋跑到了廊下。   一彦几步跟过去,收了伞,像个忠实的保镖一样紧紧跟在她身后。清河走几步,回头看他一眼,对上他那双弯弯的眼睛,心里就说不出的烦躁。她走快了,他也加快步子,她走慢了,他也慢下来,实在是怎么甩也甩不掉。   绕过廊道里一道月洞门,清河在在一个庙口停下来。   庙口有个小摊,黄色的布铺在地上,是一些奇怪的石雕。   清河觉得有趣,蹲下来看摊主刻。   “你喜欢这个?”一彦拿起一个刻好的木头人像,在她眼前晃了晃,“我也会啊,而且比他刻得更好。”   摊主不干了,“小伙子,你要讨好女朋友也不用说这样的大话吧?”   “我生平,从来不说大话。”一彦展眉一笑,对他伸手,“借刀一用。”   摊主气不过,把刀扔到他手里。一彦拿起一块木头就开始刻,手上的木屑在指尖纷飞。只是一会儿功夫,木头就有了人形。再过一会儿,人像就好了。刻的是个年轻女子,双手交叠在头顶,勾着一只脚,是跳舞的姿态。修长的脖颈,比天鹅还要美妙。   摊主算是服了,“这木头,我就送给你了。”   一彦把木像塞到清河手里,“像不像你?简直就是仙女。”   “油嘴滑舌!”清河扔了木头到他怀里,转身就要走人。   一彦笑意不止。   清河走出两步,却忽然又停下了步子,重新折返回来。她在摊口蹲下,拿起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骷髅木雕,在手里翻转着,皱眉深思。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彦也没有打断她。   半晌,清河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们被困在写字楼里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矮个子胳膊上有……”   “小心!”一彦抱了她的肩膀,在地上骤然翻滚出几圈。   几颗子弹连续不断地打在他们滚过的地方,溅起“噼里啪啦”的火花。   廊道里的人乱成一团,一个小贩匆忙逃走时还不忘收摊,结果被打中了肩膀,倒在地上哀哀直叫。趁着混乱,一彦抱着清河躲入了庙里。   庙不大,里面一个大院子,前方有座烧香的庙堂。从外面看进去,一览无余。   庙堂两旁分明有扇红色的木门,上着铜环。   两个匪徒提着冲锋枪闯进庙里,在院子里停了片刻。   矮个子男人对旁边的刀疤男说,“大哥,现在怎么办?”   刀疤男吩咐了几句,到两边拉了拉门,发现两道庙门都是上锁的,于是,独自一人提着枪进了庙堂,只留矮个子男人在外面后应。   他的脚步声放得很轻,在里面巡视。   庙堂里除了一个供桌,就是右边的一堆稻草。他对准供桌下一通扫射,又对准稻草拉开了枪栓。过了半晌,庙里一片寂静。   没有血、没有声音。   难道真出了庙?可是明明上锁着。   他有些怀疑。   忽然,他脑中灵光闪现,冷汗涔涔浸透了后背,连忙提着枪栓对准头顶——房梁上倒挂下一个人影,在空中晃了晃,黑洞洞的枪口准确地对准他的脑门。   刀疤男骇地面无人色,手忙脚乱地去拉枪栓。   一彦莞尔一笑,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脑浆四溅。   刀疤男目瞪口呆地大张着眼睛,后半个脑门都被子弹给崩掉了。过了很久,尸体才缓缓倒地,扬起一地灰尘。   外面的矮个子男人听到声音就知道不妙,转身就跑。一彦轻松跃地,出了庙口,对准他的后心又是一枪。   鲜血流了满地。   他收了枪,习惯性地插入后背的腰带里,对房梁上的清河张开双臂,“跳下来,我接着你。”   清河在上面呆了好一会儿,才一跃而下。一彦准确地接住她,脸颊贴近她,才发现她的身子都在瑟瑟发抖。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看他杀人,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你怕什么?我们回家。”他给姜别打了个电话,抱着她回到了别墅。   姜别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   他没有坐,在厅里走来走去,神色有些凝重,见到一彦就问,“为什么不留一个活口?”   “你是在质问我吗?”一彦对他笑,脸上却没有温度,“我做事,当然得按我的原则来。那种匪徒,别告诉我你在同情他们?”   “不管是怎样穷凶极恶之人,至少得立案调查。这次劫持的匪徒不止一个,还有漏网之鱼。”他语重心长地说,“虽然这里是边境,不会查地那么严,但是,一彦,你这么我行我素也是不行的。这次的事,我会帮你压下来,以后别这样了,三思而后行。”   “……那……谢谢了。”他抱着昏迷的清河进了房间。   姜别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心里也有种奇怪的感觉。   一彦对清河……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   晚饭的时候,是一彦下的厨,做了些松软容易消化的东西。吃过他做的东西,清河有了一点依赖性,只是嘴上不好说,低头默默扒着饭。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吃了一半,还是放下了筷子。   “我有件事,要和你们说。”   “有什么事不能吃完饭再说的?”姜别给她夹了块胡萝卜,“一彦煮的东西,平时可是吃不到的,多吃一点。”   “谢谢。”清河红着脸,低头又咬了几口。   “怎么了?”   清河郑重地说,“我已经想起来了。那天,我给那个矮个子取过子弹,我在他的胳膊上,看过一个奇怪的文身。我想,他们这么孜孜不倦地追杀我,可能和这个文身有关。”   “一个文身?”姜别支着下巴想了想,“如果是暴露他们身份的东西,何必冒着生命危险重新出现?总共也才三个人……”   “如果不止三个人呢。”一彦微微一笑,“如果只是他们三个,根本不需要冒这种风险。这个文身,必然是关系到更多人的。也许,他们这个团伙不止三个人。”   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姜别恍然,对清河道,“是什么样的文身?”   十七.迷离   清河用指尖沾了点水,在桌面上缓缓画起来。   这是一个交叉的骷髅头图案,旁边印着一些奇怪的编号和藤蔓纹路,非常复杂。清河也就仿画出七七八八,具体怎么样,实在记不清了。   姜别一看到这个图案,脸色一变再变,不等和他们打完招呼,换了衣服就出了门。清河在后面唤了他几声,拿着外套追到门口,他却已经出了门。   外面的空气还很冷,清河拿着外套在门口站了会儿,才关上了门。   一彦在后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舒服。   “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又干嘛那么紧张?”一彦走到她身边,语声轻松,目光却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游走,“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谁知道呢。”清河轻哼一声,目光也扫他一身。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交接,谁也不躲开。   “很好。”一彦忽然把手穿过她的腰侧,在她后腰一耸,她整个人就扑进了他怀里,被他抱了个满怀。清河拿手打他,却听他笑嘻嘻地说,“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   “你去死!”清河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   一彦抱着脚跳开,倒在地上哀嚎。   “装什么死?起来!”清河用脚尖踢踢他。   一彦在地上打滚,赖着不肯。清河被他气得够呛,俯身拉住他一只胳膊往上提,“别闹了。”一彦眼睛一转,眼波流动,在她耳边吹气,“我怎么闹了?你倒是说啊。”   “算我怕了你了。”清河叹口气,努力把他拉起来,却反而被他带到地上。一彦趁机压住她,摸着她的脸,勾起她的下巴,“你怕我什么?我想听你这张美丽的小嘴,说点我喜欢的话。”   “放开!”   “你让我放我就放,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你——”对他这种无赖招数,清河实在是没辙。   一彦轻笑,在她的胸脯上抓了一把,“软软的‘大馒头’,我就爱抓,我还要吃,你能拿我怎么样?”   清河面色通红,睁大的双眼恨不得把他活活剐了,“无耻!”   一彦扁扁嘴,“我有牙齿,还有一口好牙。”说着张开嘴,显摆似地露出一口雪白的美牙,又把清河气了个半死。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他不是恶魔,简直就是魔王!再也没有比他更可恶的人了!   一彦仿佛读懂了她的眼神,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脸上狠狠亲了口,“好香啊。老师身上有种很独特的味道,又香又软,就像——一个新鲜出炉的大包子,让人恨不得想一口吞下去。”   清河被他活活气晕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上午,姜别也没有回来,反而打了电话,把清河和一彦叫到了警署。   这是个放案卷的房间,唯一的一扇门都上了锁。   房间里只有四个人——姜别、一彦、清河、队长陈键锋。   姜别拿着找出的卷宗,从牛皮袋子里取出的资料摊开在桌面上。他指着一张纸上的图案问清河,“是不是这个?”   清河只看了一眼,就辨认出来,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开枪的人是谁了。”姜别在纸上写了四个名字——牛莉、周静、高廖云、陈键锋。   陈键锋不干了,“怎么我也有嫌疑?”   “只是为了公平起见。”姜别说道,“还请见谅。”   陈键锋只好作罢。离案件破解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查不出来,他这个队长兼局长的位子就悬了。   姜别划掉了牛莉的名字,“她当时就在队长的旁边,没有开枪的时间,也没有这个动机。”陈键锋点点头,又见他划掉了周玉的名字,然后在高廖云身上画了个圈圈。   清河微微一怔,想起了这个警官,似乎是个不到三十、皮肤黝黑的俊朗男人,脸上还带着微笑。他是开枪的嫌疑犯?清河有些不能接受。   姜别抬起头,笔在指尖横扣,对在场的三人缓缓说道,“这个图案,可能你们都没有见过,但是,我却知道。我曾经去过西部沙漠,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有一座关押特殊犯人的监狱,里面的每一个犯人,胳膊上都会刺这种图案。”   陈键锋想起之前检查的两具尸体,一高一矮,胳膊上似乎也有这个印记。   姜别的手中的笔在图案周边的一圈文字上划过,“这是编号,代表他们在监狱中的关押区域。据我所知,半年前就有‘ZX11745’地区的一帮犯人一起越狱,上面查地很紧。为了不影响民众的情绪,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陈键锋道,“你是说,这三个抢劫银行的匪徒都是从那个古怪的监狱里逃出来的?”   “对,不过,肯定不止三个。他们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极有可能是想捞完这一票就逃到缅甸。这样,我们就很难追到他们了。”   陈键锋被搞糊涂了,“那这和高廖云有什么关系?”   姜别沉声说道,“半年前,和这帮匪徒一起越狱的不止犯人,还有一个狱警。”   “什么?你说高廖云……不可能,他可是上面引荐的呀,怎么可能?”陈键锋恍然。难不成还是个家里有势力的,闯了祸出来避难?   “陈局长,这里面的弯弯渠道,你我心知肚明。”姜别收了案宗,镇重地说,“本来,我也不想追根刨底。高廖云究竟是大意还是别的原因,才让匪徒潜逃,我的兴趣不大。他上面有哪些人在保他,我更没有兴趣。但是这次,影响重大,这几个匪徒流窜在这一带,对人民的生命和财产造成了严重的威胁,我们必须将他们绳之于法。高廖云为了一己私欲,想杀人灭口,却不知道,还有更多的歹徒没有落网,只会让事情越变越糟。”   陈键锋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说话了。   “关于这些歹徒,上面下的是秘密的‘S级’通缉令,我们完全可以申请援助,调来一支特种部队。”   一旦调来特种援助,对这些歹徒来说,就更难出境了。甚至出逃的可能会变得微乎其微——所以,那三个歹徒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出来杀了她,以防她想起那个文身的事情。在他们背后,肯定还有更厉害、更穷凶极恶的歹徒在指使。   清河脑中的思路渐渐清晰了。   但是,一彦当时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如果留下活口,通过审问,也许可以更直接地知道其他歹徒的下落。   清河侧头望了一彦一眼,总觉得他隐瞒着一些事情。这个少年,就像忽然出现在边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要到什么地方去。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姜别说,“为今之计,我们必须马上找到高廖云,以防事情有变。”   高廖云今天休假,不在警署。陈键锋马上调集了警力,带人前往。高家在小镇东面一带老旧的小区里。   旧式的二手楼层房,过道里的墙皮都脱落了,从顶层的天窗不断地漏着水,“滴答滴答”掉落在地。   水泥楼梯也是坑坑洼洼的,铁栏杆上嵌着褐色的木头扶栏。   几个警员分为两列,快速上了楼。一彦跟着姜别,在开辟的中间道路中径直上楼。   到了二楼高廖云的住处,两人对视一眼,姜别一脚踢开了木板门。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姜别脸色微变,提着枪率先进了屋子。后面的几个警察也马上冲了进去,在屋子里谨慎地搜寻。   最后,他们在卫生间里发现了高廖云的尸体。   十八.失踪   高廖云死了,尸体被倒吊在卫生间中,全身光溜溜的,身上都是斑斑驳驳的伤痕。有刀子、钢管、铁条……还有一些看不出来的工具造成的,死相凄惨。下半身狼藉一片,被割了阳JU。   厨房里还飘出阵阵香味,搅拌机里的咖啡还没倒出。   两个扣环杯静静地放在托盘里。   线索就这么断了。   姜别回到家里,情绪还有些低落,只是望着窗外的雨幕发呆。一彦在门口换了拖鞋,安静看了他一会儿,慢慢走到他身边,搭了他的肩膀轻轻按了按,“不要想太多,事情总会解决的。”   “我没事。”姜别叹了口气,对他笑了笑,“让你看笑话了。”   “怎么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也陪我折腾了一天了,去休息吧。”姜别宽慰地对他笑了笑。   一彦笑了笑,转身拐进了走廊。他的脚步声轻若无声,走廊里没有开灯,到了尽头,上了台阶,他停下了脚步,在黑暗里平静地说,“有什么事就说,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半晌,右边半掩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微弱的灯光从门内透出来,照亮了清河半边面颊,皎月般洁净柔美。只是,那双清丽的眼睛里,却有种他极不喜欢的、冷冰冰的质疑。   一彦抱着肩膀,斜靠到墙面上,“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清河还是那样望着他。   一彦哂笑,一手搭在了门板上,把半开的门猛地推了一下。清河被这力道一带,惯性地后退。一彦顺势进了房,反手把门关上。   “哒”的一声,锁被他的指尖轻松勾上。   清河吓得又退了两步,“你干什么?干嘛关门?”   一彦嘴角噙了丝坏笑,“你说呢?心里清楚,就别问我。”   “什么清楚?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我……我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后面没路了,清河一屁股坐到床上,神色惊惶,“你不要乱来!”   “乱来?我能怎么乱来?”他忽然俯身,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掰到自己面前,“你到底想问什么?我人就在你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你怕我,连话都不利索了?”   “滚开!”清河打开他的手,按着床沿退到床头里面,“我才不怕你!”   “不怕你躲什么?”一彦讪笑,一步一步走近她。清河大骇,抓起床边的一个枕头就砸到他头上,“你别过来。”   一彦笑着,拿手一接,枕头在他手里打着转儿,被他玩弄着,“不让我过来,我就偏偏要过来。”   清河已经无路可退,在他的阴影里被钉住了一样。一彦在她的下巴上顺了一下,“我就站在你面前,还不打算问吗?换了别人,我还没那个兴趣搭理呢。”   清河的气息明显有些不稳,“……你说实话,那两个人——你是不是为了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   “对!”   一彦“咦”了一声,“我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那人本来都要逃出庙了,你本来根本就不用杀他,留着他,还可以根据这条线索挖到其余的歹徒,但是,你却把他杀了。一个活口也不留,不是杀人灭口是什么?”   安静。   清河的胸口不断起伏,不知道是被吓得的,还是激动所致。   一彦在上方,笑眯眯地打量着她,半晌,一语惊人,“我露出破绽了吗?”   他不是在反问,倒像是在自嘲。但是,又不像完全的自嘲,因为他的嘴角还含着自若的微笑。清河实在弄不清他的想法,只觉得心跳得更快了。   “本来以为你傻地可以,这么一看,脑子倒还能用,居然能看出来我的用心。”   “你果然别有用心!难道你……”   “我什么?”一彦笑着,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继续说啊?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对于美女,我从来都宽宏大量,不会和你计较的。哪怕你把我的丑事全都戳穿了,我也心甘情愿。”   “你这个混蛋,别碰我!”清河一口咬住他的手臂,不一会儿,唇齿间就有了腥甜的味道。   一彦微微皱了眉,哭笑不得,“你属狗的啊?”   清河推开他,爬进了床里。一彦一个翻身,就挡在了她的面前,趴着对她做鬼脸,“玩躲猫猫啊?”   “啊——”清河掉头往床下爬,一彦已经到了她的脚边,单膝跪地,提了她的脚放到膝盖上,帮她慢慢套上拖鞋,“小心着点,摔了怎么办?”   ——根本没有地方逃。   清河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告诉姜别,他会信她吗?他们的关系看上去那么好。她没有任何证据,他怎么会信她?姜别还出手帮他压下了那桩事,他那么相信他,又怎么会转而相信她的话?   而且,她并不确定他杀人灭口的真正目的。也许,这后面牵扯着更大的事情。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她不能说。   清河暗暗下了决心,压住那颗在胸腔里激烈跳动的心。   “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了?”一彦下了床,出门之前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容有些玩味。   清河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她到学校就听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素失踪了。   具体的失踪时间就是昨天傍晚,警方已经立案,在周围进行地毯式搜寻。一天一夜过去,没有丝毫进展。   第二节课结束的时候,清河进了教室,把一彦叫了出来。学生们从来没见过她这样严肃的样子,不由面面相觑。   清河拽着一彦的手,绕过几栋教学楼,穿过一片假山和花丛,到了后山的那栋废弃的大楼前。   之前,她就是在这里看见素的,也是她最后一次和她碰面。当时,她昏迷了过去,但是依稀记得,一彦是最后见素的人。   偌大的空地上,两人面对面站着。   旁边的花坛里,迎春花开得茂盛,晴朗天空下,幽暗的后山也变得明亮了几分。   清河厉声问他,“你把她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你还在装蒜。如果不是你,还有谁?她不过是个小女孩,略施小戒就算了,现在她都失踪一天了,再不回来她家里人都要急坏了。”   一彦叹气,“看来,老师你已经认定她是被我抓了。”   “难道不是吗?”   “如果真是我,我一定会承认。”一彦笑道,“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呢,她要是落到我手里,现在肯定一口气都不剩了。”   “你真的没抓她?”清河有些不相信,“你老是骗我。”   一彦苦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清河道,“你敢说自己从来没有骗过我吗?”   一彦说不上话来。   清河对他的戒心还没有完全消除,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一彦哭笑不得,“真不是我。”   “真的?”   “看来,我不帮你找到她,你是不会相信我了。”   “你能帮我找到她?”   一彦傲然,“这世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清河冷笑,“你就吹吧。”   一彦摸摸鼻子,“说假话你不信,怎么说实话你也不信啊。”   “……你的脸皮还能更厚点吗?”   “多谢夸奖,愧不敢当。”一彦对她拱手作了个揖,学着电视里的说话方式。清河正在气头上,也被他逗笑了。她笑了会儿,见他也笑着看着自己,忙收了笑容,推了他一把,“快带我去找人。”   一彦认命,带着她走出这地方。   要知道素来这里之前见过什么人并不难,毕竟这么大一个学校,人人都是长眼睛的。只是询问了几下,一彦就得到了答案。   “她……当时很气愤,就一个人去了后山,我们没敢跟着她。”常在素身边的凌琳低着头说。   “是吗?”一彦只是随口一问。   旁边另外一个女孩琦琦忙道,“是!我们不敢骗你。”   答应地这么爽快,就越有鬼——一彦打量了她们两眼,忽然笑了,一眨眼,“可我怎么觉得,你们就是在骗我呢?”   两人脸色苍白,不敢答话。   十九.山上   “不可说?”一彦负手,在她们身边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决定了?别一会儿后悔。到时候,想开口都没机会了。”   琦琦平时就很惧怕他,被这么一吓,马上躲到凌琳背后,“别……别……”   凌琳也在不断发抖,“我们……”   一彦说道,“该不是你们俩抓了她吧?平时总是跟在她身后阿谀奉承,但是心里,恐怕不怎么服气。她比你们有钱,还长得比你们漂亮。女孩子嘛,一时气愤把人弄死也是常有的事。”   “不是!不关我们的事!”琦琦脱口而出,“她在后山……”等她捂住嘴,已经来不及了。一彦细细地审视她,半晌,回头拉了清河。   医护室所在的教学楼南面,穿过一片小树林就是后山。   上山的路很难走,树木林立,灌木茂盛,最低矮的地方也有半人高。地上积满了落叶和松子,还有枯黄叶面下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石头。山下长满了银杏,弥望都是黄色一片,到了半山腰,渐渐被绿色的雪松代替。这个时节还不下雪,翠色针状的叶片中已经冒出了浅蓝色的浆果。   走了半个多小时,清河累得直喘气。经过一棵雪松时,树底下有块大石头,她扶着喘了口气,抬手擦了一下汗。   一彦折返回来,“累了?”   “继续走吧。”   一彦抓住她的手臂,“天色也不早了,休息一下吧。”   天色渐渐暗了,黑暗吞没了大地,夕阳贴着山腰的弧线缓缓下沉,只留一晕金黄色的余韵,照亮褐色的峰峦。   “这里晚上不会有狼吧?”清河缩了缩脖子,问道。   一彦笑道,“何止有狼,还有老虎呢。”   “老虎?”清河猛地跳起来,躲到他背后,“在哪儿?”   她柔软的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心中不由一荡,声音也哑了一点,“就在——”他忍不住低低地笑。清河的眼睛还在四周乱转,过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一把推开他,“混蛋!”   “你不喜欢?”   “见鬼的才会喜欢!”清河骂了声,在石头上坐下来。   山上不比山下,气温低很多。冷风在林木间穿梭,吹起了她的裙摆。清河掩住裙子,夹在膝盖里,低头整理了一下。原本以为上山的路很短,谁知道走了大半天还没到。清河现在有点后悔,要在这鬼地方过夜——想想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彦在地上生了火,给她披了件衣服。他出去了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根树杈。夜色昏暗,清河看不清他手上是什么东西。似乎在树杈上还绕着什么,疑惑地问,“你捡了什么回来?”   一彦低头笑了笑,把树杈藏到身后,到了她面前,说道,“你猜。”   “我怎么猜得到?”   “那好吧。”一彦把树杈忽然拿出,在她面前晃动。   褐色的枝桠上,隐隐缠绕着一条带子,就着火光近了点,清河才发现那是一条直径3厘米左右、色彩斑斓的蛇,正对着她吐出猩红的信子。   “啊——”清河吓得魂不附体,滚到了地上,爬了几步,躲到一棵树后。   “你——你太过分了!”清河抱着树干,恨恨地看着他。   一彦一撇嘴,“有吗?这是我们的晚餐。现在看着可怕,一会儿煮熟了,香得不得了。”   “谁要吃这种东西!”清河干呕了两声,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诡异,就像看着一个怪物。   一彦蹲下身子,从靴子里掏出一柄匕首,就地宰杀了这条蛇,简单地处理了几下,就在火上烤起来。树杈在他手里灵活地翻转,烤地“噼啪”作响。一彦哼着首山歌,声音清亮,在山林间回荡。   清河在心里啐了一口:就会卖弄。不过,她也得承认,他的声音挺好听的。   “咕咕咕”,肚子很不争气地响起来。清河按住它,但是,这玩意儿却不受她的控制。一彦在远处大笑,“饿了?新鲜烤好的蛇肉,香喷喷,肉嫩嫩……”张嘴咬了一口。   清河堵住耳朵,香味却顺着她的鼻子钻进来,口水不断地从唇齿间溢出,清河难受地按住空荡荡的小肚子。   头顶,一个高大的黑影遮住了她。抬头一看,一彦拿着串烧好的肉蹲下来,凑到她面前,“不吃?”   清河别开头。   “真的不吃?”   清河起身拍了拍裙子,直接走开。   一彦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这一刻,真觉得她说不出的可爱。   夜色越来越深,树林间传来“哗哗”的风声。清河睡在石头上,半夜被饿醒了。她左翻身,右翻身,却怎么也睡不着。肚子空地都有些痛了,只好坐起来。抬头望了一下天空,漆黑夜幕中繁星点点。   恁般好景致,都被这“咕噜噜”的叫声打破了。   清河烦躁地坐起来,从石头上跳下来。   空地上的篝火已经熄灭了,只剩下零星几点火星。清河提了裙摆,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篝火架前蹲下来。依着月光看了看,架子上还剩着两串烤蛇肉。她四处环顾了一下,都没有发现一彦的影子,心里做了无数的斗争,还是忍不住拿起了一串。   ——怎么都比饿死强。   视死如归地咬了口,本想屏住呼吸咽下去,谁知,肉到了嘴里却意外地香。她一口气把一串蛇肉都吃光了,又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抓起了剩下的一串。才咬了一口,头上微微一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下来砸到了她的头。   清河摸着头,抬头看了看。   上面什么也没有。   她又咬了几口。   头上又是一痛。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儿,滚到了她的脚边。清河拾起来,对着月光一看——这是一颗松子。   她又抬头望去。   这一次,一彦没有躲,躲在树杈上拍着大腿直笑,怪声怪气地说,“蛇肉好吃不?”   清河恼羞成怒,抓起地上的松子就向他砸去。一彦身手敏捷,左躲右闪,都避了过去。谁知,他忽然脚下一滑,身子像铅球一样垂直下落。只听得“砰”的一声,砸进了土里,扬起一阵枯黄的落叶。   清河吓坏了,手里的松子落了地。   呆愣了会儿,她马上跑到他身边。   “你怎么了?”清河摇晃着他,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眉眼阖着,清俊安详。清河瘫坐在地上,捧住他的脸,“喂,你别装死啊!一彦!一彦你怎么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唤他,他就是不醒来,清河想了想,捏住他脸颊的一片肉,正打算使劲拧下去,一彦忽然睁开了眼睛,滚到一边。   “还以为你会给个香吻,居然想用拧的?”一彦一手叠在脑袋下,斜眼看她,语气有些不满。   “你骗我?”清河随手抓起一把松子,扔到他身上。一彦灵活地一跃而起,被她追赶地在林中乱窜。清河追得久了,累得趴在一棵树干上休息。忽然,背后有人拍了她的肩膀,“累了?”   清河一转身,就看到一彦带笑的脸,真觉得他说不出的可恶。   “干嘛这么瞪着我?”一彦揽了她的腰,一按一提,脚在树干上踢了几下,利落地上了树。离地五六米的距离,已经不算低了,清河一时站不稳,摇晃了几下,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肩膀,“放我下去。”   “我又没抓着你,你大可以放开我。”一彦打开双臂。   “你抓紧了,掉下去怎么办?”清河的心都被他吓出来了。   一彦暗笑了一下,抓住了旁边的一根树杈。   他在枝头坐下来,背靠着树干,悠闲地晃着腿。清河犹豫了一下,在他旁边坐下来。一彦使坏,故意摇了下树干。清河马上抓住他的胳膊,他在她耳边放声大笑,好不惬意。   清河狠狠拧住他的胳膊,往死里拧。   一彦很配合地哀嚎了几声,她才满意地放开,抱着膝盖缩在枝头。   微风扬起她雪白的裙摆,露出纤秀的一双小脚丫。一彦侧头盯着看了会儿,被清河发现,忙缩回脚,掩好了裙摆,“看什么看?”   一彦摇头晃脑地说,“美女就是美女,连脚都那么好看,让人想亲一亲。”   “你够了!”   “不够,怎么能够了?除非——”他忽然抱住她,把她紧紧拴在怀里,“你让我一亲芳泽。”   “你不要乱来,在树上,掉下去怎么办?”清河双手撑在他的肩上,阻止他的脸凑过来。   一彦笑道,“你不乱动,我们就不会掉下去。你要是乱动,我就不敢保证了。”   明明是他不要脸,死拽着她不放?他要是放开她,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怎么到头来,决定权都到了她手上?   “我今天算是知道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清河冷冷地瞪着她。但是,在她清冷的眼底,却有种说不出的畏惧。她还是害怕一彦的,这个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有时候,对你很好,也很乖,好像什么都听你的;但是有时候,他就像一匹恶狼,翻脸不认人。就像现在这样,他好像要一口吞了她。清河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把她骗上山的?不然,以他的经验和脑子,怎么会不知道上山需要多长时间?   素的失踪,真的和他没有关系吗?   如果没有,为什么他对一切都表现地那么自然?   二十.木屋   “你这是什么眼神?”一彦信手折了根树杈,挑起她的下巴。   清河把树杈打掉,神色严肃了点,“一彦,你说实话,你和那些歹徒,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清河不解。   一彦微笑,“我要真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你问我这种问题,不是在找死吗?”   清河不说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对于别人,她不会这么随意,说话做事都会想很长时间,唯恐唐突了别人。但是,一彦——他就是个混蛋,不管对他什么态度,她都不会有什么顾忌。他自己也是,根本不在乎她对他什么态度,因为不管她用什么态度对他,他永远都是同一种态度——让人看了就想抽他。   “看来,你真的很相信我。”一彦忽然抱住她的肩膀,挨在她耳边说,“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其实你心里,始终是把我当自己人的。”   “谁当你是自己人?”清河浑然不觉,推开他。   话题就被他这么带过去了,清河也不想再问,他摆明了不会告诉她。也许,他真在做什么惊天大事。他这个人,绝非善类,但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和那帮歹徒为伍?清河理不清头绪,也想不出其中的关联。她现在心里还有点郁闷,真不想和他的关系看起来那么亲近。明明是讨厌他的,每次都被他一张嘴曲解成别的意思。   黎明。   晨光透过密林间的罅隙,筛落一地碎金。远处群山还若隐在弥漫的晨雾里,和拂晓灰蒙蒙的天空交接一处。林间一片宁静,只有稀疏几声鸟鸣。   趁着天色还没有全亮,一彦拉着清河继续上山。昨天晚上没睡好,走了几步,清河就走不动了。一彦在她面前蹲下来,“我背你?”   “谁要你背?”清河自顾自走着。又走了几分钟,她的脚酸地不行,一彦又走到她面前,“真的不要我背你?”   清河觉得,不应该和自己的脚过不去。   一彦的背很宽阔,被他背着在山道上行走,一高一低,步伐却很平稳,不算颠簸,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清河摒弃掉这种荒谬的想法,再次抬头时,眼前出现了一条小溪,顺着斜坡从山顶缓缓淌下,最后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一处低洼地汇集。   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河塘,中间有条弯弯曲曲的水泥小路,从岸的一边通到另一边,应该是以前在山上生活过的人修筑的。   水泥小路尽头有一片胡杨林,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一彦背着清河在原地移动了几下脚步,隐约看到胡杨林里有一座破败的小木屋。   清河也看到了。   那地方,隐约还有个人,光着膀子站在水泥地上吸烟。   一彦在原地耐心地等了会儿,等那人进了屋子,才背着清河,借着树木的掩映从水泥小路下面和河塘相接的水泥地上慢慢攀过去。   小木屋安静地伫立在胡杨林中,四周还丛生着灌木,和后面一大片竹林混杂在一起,阴影里的光线很昏暗。清河从一彦背上下来,见他上前,贴在窗口看了会儿,也想过去。一彦拦住她,神色有些为难。   清河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一彦的眼神有些古怪。   清河挤开他,学着他的样子,也小心地从半开的窗口望进去。   只是一眼,清河的脑子都停止转动了。   木屋不大,里面空荡荡的,靠着墙角的地方有一张木床。一个全身赤цLUO的女孩被绑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屋顶。她的四肢都不由自主地痉挛,粘稠的浊液糊满了大腿,还有黄、红、白交杂的恶心液体从双腿间溢出。   四个穿着T-shirt或者衬衫的男生光着下半身,在地上打牌喝酒。   “操,又输了!”身材较胖的男生把牌一扔,愤怒地站起来,走到床边就提起了女孩的一条大腿,伸手在上面摸了一把,似乎也不在意上面恶心的泻出物。他伸手在粗黑的下身来回撸了几下,等硬了就提起女孩的一条腿,对准那道窄缝就狠狠插了进去。   “又干?都一天一夜了,你不累啊?”也输了牌的矮个子站起来,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胖子正抽出一半,被他一踢又猛地顶了回去。   女孩嘴里被塞了布,叫不出来,也反射性地皱紧眉头,露出又痛苦又舒服的表情。她已经神志不清了,双腿不由自主地张开,透明的液体混着浊液不断地分泌出来。   “操,这贱货真耐操,都整了一天一夜了那地方还没操松,居然还会主动吸。可惜不是处,不知道被几个男人干过了,真次。”胖子抱住那条腿,使劲挺动了几下,抵在素的深处,直接射了出来。   等疲软的肉器拔出,她的双腿还在扭动,粘液不断地渗出来。   胖子撸了几下,又想再来一次。   “还来?换我了。”矮个子把他推开,俯下身去。他抓起已经充分勃йq的狞恶器具,一举而进,尽根没入。素张开大腿,任由他插着,唾液顺着嘴角一直流到床上。   后面两个男生也分出了胜负,排着队站到床边,催促矮个子。   “你他妈的快一点!”   “干!你们不会操后面啊,前面就我整地最少。”   “没有润滑剂。”这么说着,矮个子已经解开了素手上的带子。她已经不会反抗了,任由他们摆弄。几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地玩着她身上的部位,最后全都射到她的脸上。   清河再也忍不了了,回头去看一彦,他只好一脚踢开了门。   里面的四个男生如临大敌,一起朝一彦冲过来。一彦随手几下撂倒了他们,把清河带进去。   清河跑到床边,探了素的额头,发现她的手脚都很冰冷。她颤抖着手,摸了一下她的鼻息。   “一彦,快报警!”   一彦一摆手,“我没有带手机。”   清河一摸口袋,发现自己也没带。   两人到了山下,才报了警。移动时可能出事,警察就直接把医生带了上去。抢救了一天一夜,素还是死了。清河站在医院门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大活人,前几天还在她的眼皮底下,还能对她冷嘲热讽,一下子就没了。这个人还是她的学生……虽然她对她有敌意,还报复过她,但是,她毕竟是自己的学生。不但死了,还死得那么惨……   清河无比自责。   如果她当时能早一点到,关键时候不要发愣,是不是就能救她?   这半个月来,她亲眼见了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闻讯而来的家长在急症室门口抱头痛哭。一个三十岁左右、珠光宝气的女人抓住清河的手臂,“你不是她的班主任吗,怎么会让她出事?你们学校要担全责!你们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对不起……”除了这句,清河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对不起有用吗?”素的姑姑一巴掌扇到清河的脸上。   清河猝不及防,被她扇倒在墙上,嘴角都渗出了血,唇齿间一片腥甜。   “我要起诉你们!”女人朝清河逼近,凌空扬起了手,却被人在半空截住。她转头望去,发现是个修眉斜目、白净俊美的少年,正冷眼看她。被这样一个年轻人看着,不知为何,她的气势就弱了三分,手自然垂落下来。   一彦回头拉了清河,不顾四周人诧异的目光,直接出了医院。   素的家长在后面气急败坏地怒骂,他全当没有听见,只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清河被他拽到了家里,狠狠按在沙发里。   “谁让你去医院的?”   清河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严肃暴戾,底气消失地无影无踪,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像个做错事准备接受教训的孩子。   “呆着别动!”一彦冷睨了她一眼,转身拐进了走廊。只是一会儿,他提着药箱坐到她身边,拿出药水和酒精棉帮她擦拭。她的下巴被他高高抬起,冰冰凉凉的药水擦在嘴角,火辣辣的感觉正缓缓消退。   一彦一边帮她擦药,一边随口问,“她的死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这件事,我多少有点责任的。”清河低声道。   一彦擦好了,收回了酒精棉,掰着她的脸对向自己,“何必这么钻牛角尖呢,这世上每天都有人在死。”   “她是我的学生。”   “又不是你亲戚。”   “……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清河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你要是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吧。那个女人虽然死得惨,但是对我来说,以后耳边少一个聒噪的对象,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清河震惊地看着他。现在她才发现,其实她一点也不了解眼前这个少年。   “对我而言,过程都是小事,一切以结果为重。”一彦微微一笑,把酒精棉扔进垃圾桶里,“以后,她也不会再来骚扰你了,不是吗?”   清河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半晌。   “……这件事,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一彦微微一怔,神色顿时变冷,“你在怀疑我?”   “难道你没有嫌疑吗?”清河的双眼有些红,“就算她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能这么对她。怎么说都是一个女孩子,用这么恶心的手段……”   一彦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到面前,目光像一柄锐利的凉刃,“我要对付她,保证她连死都死不了。我动的手,也从来不会不承认。至于你怎么看我,随便!”   他径直离开了客厅。   真的生气了?   清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   傍晚的时候,姜别回来了,一脸的疲惫神色。清河给他倒了杯茶,“案子不顺利吗?”   姜别苦笑,喝了口她亲手泡的茶,“还是一筹莫展。不过,倒是有了点新的线索。”   “新的线索?”   “你知道那个叫‘素’的女孩子吧?被同校的四个男生绑架,轮ёJ致死。”姜别眉目阴郁,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今天下午,那四个被关押在临时看守棚的男生也死了,死法和高廖云如出一辙。”   二十一.矛盾   姜别的话在清河耳边回荡,让她更加理不清头绪。   原本以为,高廖云就是开枪的人,而杀他灭口的只是那帮同在西北监狱里呆过的歹徒。目的是怕他泄露他们的行踪,或者曾经在监狱里和他有过嫌隙,借机报复。但是现在,事情远远超出了预料。如果这样的推论无错,那那些匪徒又为什么要杀那几个男生?他们虽然十恶不赦,根据姜别的调查,却和那些歹徒一点关系也没有。   还是,当日开枪的其实并不是高廖云,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也许和这两起连环凶杀阉割案有密切的联系。   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别说是清河,姜别心里都有些混乱了。   “别想那么多,有一彦保护你,你不会有事的。那些歹徒的身份也曝光了,你不用再担心他们时时刻刻都想杀了你。”姜别安慰她。   清河对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他喝空的茶杯,“我去帮你倒茶。”   离开客厅以后,清河心里的疑虑就更大了。   一彦……   她有种说不出的直觉,一彦和这些事情脱不了干系。但是,他那么善变,做事也没什么章法,她根本不清楚他的目的,总觉得他身上像裹着层迷雾,似敌似友,让人捉摸不透。   她打开柜子,取出一个青铜蓝釉的茶罐头。打开后,才发现里面只有一些茶渣子了。清河到了和客厅相连的餐厅,远远问了句,“茶叶没有了,你喝咖啡吗?”   “咖啡?”姜别忽然沉默了。   他似乎在深思,清河不敢打扰他,捧着罐头站在餐厅里。   半晌,姜别恍然,茅塞顿开。他几步走到餐厅里,激动地搭住清河的肩膀,笑意清浅,“清河,你真是我的福星。”   “怎么了?”清河不明所以,在他明亮清澈的眼神里无所适从。   “那天,我们和一彦去高廖云家里的时候,厨房里还有两杯咖啡。”姜别似乎没有发现她的窘迫,想到了案情的突破口,眼神闪亮,摸了一下她的头,“谢谢。”   “……不……不用。”清河说话都不利索了。   走廊的尽头,一彦抱着臂膀斜倚在门边,脸颊被阴影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砰”的一声微响,姜别很快出了门。清河理了一下头发,转身回房,冷不防撞到了后面的一个人,吓得她倒退三步,差点扭了脚。   清河摸着胸口,心有余悸,“你干什么?想吓死我吗?”   “没做亏心事,你怕被吓吗?”一彦微微一笑,审视着她的眉眼。   “亏心事,我做了什么亏心事?”清河被他灼灼的目光又逼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墙面上。   狭窄的走廊里,他们面对面对视,一高一矮,对比悬殊。   他不知道又怎么了,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一彦笑的时候,不一定高兴,不笑的时候,也不一定生气。但是,他平静地笑,不捉弄你也不出言调戏的时候,就肯定有问题。   清河压力甚大,转身想走,一彦却忽然拉住她的手,就势一拽,把她整个人死死拦在怀里。他一边摸着她的脸,一边贴着她发笑,呼出的热气迫切地喷在她的脖颈处,“躲什么,我不好吗?和我在一起,岂不是和那个姓姜的傻小子在一起强得多了。他能给你的,我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全都给你。”   “放开我!”清河大骇。   一彦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嘴唇,“叫什么,你不是挺喜欢勾引男人的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放开我!”   出乎清河的意料,这一次,一彦真的放开了她。清河回身,见他细细地打量着她,那目光有种说不出的轻缓。清河莫名地不安,不知道他又在算计什么,牙齿都微微打战。又一次意料之外,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一手插入了裤袋,心平气和地说,“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姜别?”   清河回答不上来,怔怔地望着他。   一彦靠在墙面上,安静地等她的回答。   “这和你没关系吧?”不知为何,这句赌气的话下意识地出了口。她只是他一件打发时间的玩具而已——这个认知早就深根在清河的脑海中,此刻却有些许动摇。他对她难道也有好感吗?除了好胜心切和不甘输于人前的少年心态,他对她也有别的感觉吗?   他一直都在戏弄她。既然只是戏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清河越来越不明白他的心思。   如果,这是他骗人的一种手段,那也太高明了。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不愿认输,却更不愿为了赢而向人低头。   原本以为,等待她的是一场暴风雨,结果只是一个微小的波浪,继而骤于平静。   清河心里的不安却更大了。   她一点也不了解他,更害怕被伤害和嘲弄。潜意识里,她不愿意和他太过亲近。只是有时候,不知不觉又和他聊得开心。清河在维护自尊的理智和朦胧的情感之中,始终找不到一个平衡点。   一彦等了很久,却见她低垂着头沉默着。他猝然冷笑,“果然是喜欢姜别。不过我告诉你,他不会喜欢你的。”   “什么?”   嫉妒像烈火一样灼烧着他,勾出他心底深处的恶意,忍不住用言语羞辱她,“你这种女人,他在本家一招手就一大帮倒贴上去的,排队也轮不到你啊。他家里还有门亲事,过不了多久就要订婚了,你觉得自己有机会吗?”   他说得这么恶毒,清河的心在发酸发痛,眼睛也微微发红,“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很不堪吗?还是,随你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随你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件好玩的东西吗?”   “难道不是吗?”   清河狠狠推开他,摘下脚上的一只拖鞋就砸到他头上,“你去死吧,白一彦!”   拖鞋掉到地上。   一彦俯身,缓缓拾起,在指尖打了个转儿,对她吐出一口气,“我要他好看。”   清河脸色煞白,飞一般逃开了。   一彦回过神来,靠在墙壁上发愣,心里说不出的懊悔,又拉不下那个脸去见她。心里所有的怨恨都化为更深的嫉妒,他恨得牙齿都嘎吱嘎吱响。   倒了第二天早上,姜别才回来。一回来,他就看到了在客厅中看报纸的一彦,双腿交叠着,穿着裁剪合适的白衬衫,戴着副银色细边框的眼镜,看上去平静又斯文。姜别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么沉稳安静的气度了,不由诧异,“一彦,起得这么早?”   一彦放下报纸,对他和善地笑了笑,“已经放假了,你忘了吗?工作很辛苦吗?我炖了红枣鸡汤,你要喝吗?是去油的。”   “谢了。”对于他分外的热切,姜别也没有多怀疑。一彦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对人分外照顾。   一彦走到餐厅里,从玻璃柜台上取下瓶红酒,“案子怎么样了,有进展吗?不介意我喝你几口酒吧?”   “如果没问题,我差不多可以弄清这个案子了,架子上的酒你随意。”姜别当然没意见。   红酒在高脚杯里渐渐升高,暗红的颜色,他手腕轻轻一摇,就微微晃动起来,举起来在面前看了看,透过酒杯,姜别的影子也变成了黯淡的颜色。   他就这样隔着酒杯看了他很久,看着他脱去外套,倒给自己鸡汤,用勺子舀了一勺……   “不要喝!”清河看到这一幕,从走廊里冲出来,打翻了姜别手里的碗,“有毒!”   “哐当”一声,碗在地上碎成了很多片。   姜别轻笑,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清河,你怎么了?”   “我没发烧,真的有毒。”清河神色紧张。   姜别道,“汤是一彦做的,怎么会有毒?”   清河道,“可是……其实……”   一彦走过来,用桌台上另一只勺子舀了勺,送进自己嘴里,看着她咽了下去,“有毒就先毒死我吧。”他甩手扔了勺子,径直走开。   清河怔了怔,对姜别歉意地笑了笑,转身追了出去。   她在房门口拦住一彦,抓紧他的手腕,“你没下毒,你不是说……”   “我要他好看?”一彦嗤笑一声,“拜托你动动脑子,你以为我们在演武侠剧啊?但凡有点脑子,我也不会用自己的手去杀他。下毒?那也太便宜他了。”   “你……你还是要害他?”   “那是他活该。”一彦捏了捏她的脸,轻轻地笑了笑。   清河却觉得毛骨悚然。   这几天,她都注意着一彦的一行一动,他都非常正常。当清河都快放弃的时候,这天早上,一彦一反常态,没有赖床睡懒觉,而是很早就出了门。   二十二.圈套   这天早上,姜别也很早就起了床。   警署。   “是不是已经有进展了?”陈键锋搓着手,坐立不安,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牛莉站在他身边,神色有些闪烁。   姜别的目光在她身上缓缓移过,然后看着陈键锋,“我已经有了结果。杀死高廖云的人,我认识,你也认识。”   牛莉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拳头在身侧握紧却又松开,勉强支撑着,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   陈键锋明显诧异地发问,“这怎么可能?”   姜别没有再看她,在屋子里走了两步,“有什么不可能,那天我去高廖云家里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但是厨房里还有两杯热过的咖啡,是现磨的。如果不是熟人,怎么会让人进门,还给她泡咖啡?如果不是熟人,以他的身手,屋子里怎么会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显然是猝不及防下被杀死的。”   陈键锋道,“到底是谁?”   “是我!”牛莉大声喊出来,把姜别的话堵住,“全都是我做的!”   陈键锋目瞪口呆。   姜别缓缓说,“凶手是周玉。”   屋子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他平静的声音,像流水一样寂静流淌,“我知道你和她是好姐妹,也很同情她,但是,人始终都是她杀的,你不可能代替她受过。”   牛莉一句话也说不出了,眼中隐约带泪。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开了。   周玉被几个警员押解着进来,脸上却没什么惊慌,只是有些遗憾,和习惯的冰冷。   “阿玉——”牛莉想扑过去,却被后来的警员制住。   姜别走到周玉身边,“你为什么要杀了高廖云?还要杀了那几个学生?”   周玉没有开口,姜别道,“我替你说吧。你憎恨欺负女人的男人,恨不得他们全都去死。因为当年在那个监狱里,死过一个你最重要的人。”   在西北被黄沙弥漫的地方,有过那么一座监狱。   里面关着从全国各地运送过去的人——一些不能公诸于人前的案件涉及人,或者是政界的敏感人员,又或者是必须隔离的病变体和一些超乎常理、拥有奇怪能力的人……   几年前,一个独自离家的年轻人到了那里,做了一个普通的狱警。也许是正出于叛逆期,想做点与众不同的事情,也许,他是出于好奇心,也许还是因为别的。   在那里,他认识了一个年轻的女孩。   那个地方,四周只有一片荒凉的沙漠,那个监狱,是全然封闭式的,平时不准任何人外出。在那里,除了狱警就是犯人,他们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朋友。   监狱是用方砖堆成的,里面是一条条黑暗的廊道,四通八达。   晚上,男孩和女孩坐在地上喝酒。因为,那天是他们值班。   女孩喝地多了,醉醺醺地问他,“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男孩脸颊绯红,不敢回答她。借着酒力,女孩一直追问他,男孩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点头。女孩很开心,但是,这种开心还没有持续多久,走廊里就被人堵满了。   那是一群从北面逃出来的逃犯,因为找不着路,撞到了这里。   一帮匪徒,被关了那么多年,这下子有乐子,就像蚂蝗见了血。   领头的男人一脚把男孩踩在脚下,“给你一个机会,在我们面前干了这贱货,就饶了你。”   男孩怎么肯?   女孩吓得躲在角落里。   但是,人就是那么奇怪的东西。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因为那时候,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了,只是遵循着一种本能。男孩当着一帮歹徒的面强ュJ了女孩,完事以后提着裤子站起来。   其中一个歹徒踢了踢他委掉的下T,哈哈大笑,“小鸟呢。”   另一个歹徒推了他一把,他的裤子就掉了地,光着下半身被他们围观着。   “这尺寸,堪比细针啊!”   “难为这贱货还叫的那么淫,有感觉不?”   “平时撸多了吧。”   ……   女孩双眼无神地躺在地上,双腿大张。雪白的腿根处不断流出血,她是第一次。和自己最喜欢的男孩,却被一帮肮脏的人围观着,还有不断的言语羞辱。   一个一个的男人扑上来,在她身上发泄兽^YU,把肮脏的粘液射到她身上。一次又一次,她已经记不清了,体内换了一根又一根,被撑开又抽出,被插得麻木……   那个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因为畏惧,没有上前。   最后,一帮歹徒满足了,让他带他们出去。   第二天,女孩被发现死在监狱的走廊上,全身赤~LUO,下面一片狼藉。   这个案子,因为涉及不能公开的那几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最后不了了之,那个男孩也到了别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最后,姜别看着周玉,“她就是你的女儿吧?”   经过多方查证,姜别终于确定,那三个抢劫银行的歹徒也是从监狱里出来的,只是中途离开,和其余人分道扬镳。不过,到底是一路人。在不久之前,他们又在这个小镇重逢,为了不暴露其余人的身份,才要杀清河灭口。   不出他的意料,幸存的那个头巾歹徒和其余那帮歹徒在一起,还滞留在这个小镇上。   姜别到了高廖云的家里,进行最后一次搜索。   那三个歹徒到了这里以后,一直和高廖云联系,通过他的帮助计划劫持银行。高廖云不想再受他们控制,最后开了枪。   之后,周玉为了复仇,杀了他。而那几个男生,只是她为了宣泄不平的牺牲品。   不过,也确实死有余辜。   只要和那帮歹徒有过联系,就一定有突破点。   姜别翻遍了高廖云的家,最后在鞋柜里找到了一只鞋。   ——这本来是一双军靴,现在却只剩下一只。用了点关系,他终于在附近的鞋店找到了另外一只。   老板因为有事回家了,鞋子还没有清洗,在柜台上推着老花眼镜,“不好意思,本来在这个星期之前,我就答应了那位先生要帮他换了鞋底,只是临时有事,实在抽不出时间,这次我就不收他钱了,请您代为转告他。”   “换鞋底?”   姜别把鞋子翻过来,鞋底没有破损,凹槽处却沾满了红色的土壤,还夹杂着一些珍珠色的碎石。   这是——珍珠岩?   夹着红壤的珍珠岩,只有城北太平山脚下的一个大型牧场附近才有。   没有破的鞋子,为什么急着换鞋底?   答案不言而喻。   姜别谎称是高廖云的朋友,付了钱,取走了鞋子。老板盯着他走远,撩起蓝色的布面回到里间,打了个电话。   “事情办妥了。”   城北太平山脚下。   参天茂密的树林里,人若没有当地人指引,很容易迷失方向。一条公路隐藏在灌木丛中,路边开着一簇簇淡黄色的小花,越野车快速地在上面前行。过了很久,眼前的的树木稀疏了点,左边的山岩从藤蔓和灌木中冒了出来,依约是块很大的石壁,连着西北方的一片山峦。   ——已经到了山上。   一扇三四米高的巨大木门挡住了去路,两个荷枪实弹的男人守在了门口,看到车子,上前盘问。   清河躲在石壁上的树林里,远远看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车门打开,一彦从副驾驶座上一跃而下,淡淡地倚靠在门边。从驾驶座上下来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和这两个持有枪械的站岗男人交涉了几下。确定之后,才把他们放了进去。   木门之后,依然是长长的山道,林木繁盛,安静地听不到一丝鸟雀之声。   越野车大概开了半个小时,眼前的地带渐渐开阔,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墓园。墓园外围修筑着铁门,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彦和带路的男人就只好下车步行。   墓园中间有一条狭窄的石板小路,曲径通幽,两旁白色的墓碑整齐地伫立在泥地里,上刻着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偶尔有几簇鲜花摆在墓碑前的石台上,也大多是直接从园内摘来的。沿着这条小路走进去,地势渐渐拔高,半晌,他们上了一个石板砌成的平台。   平台上是三尊佛像,依山而建,前面就是一面平整的峭壁山岩,已经没有别的去路了。   二十三.算计   男人在石像上摸索了几下,拉出镶嵌在像身里的一个铜环,卯足了力气,把佛像拉了出来。   佛像后面有一个半人高的山洞,里面黑黝黝一片,深不见底。男人率先走了进去,一彦二话不说,也跟着走了进去。   男人在靠近岩壁的地方摸了一下,掏出一根蜡烛,用随身的火石点燃。回头看了一彦一眼,有些诧异,“年轻人,胆子不小啊。”   “替雄哥办事,当然要有点胆量。”一彦笑容轻松,顺势打量了一下洞内的情况。   洞口很狭窄,洞内却很宽阔。   大大小小的钟乳石嵌在洞顶,不时有水滴落在地上,打湿脚下的黑泥。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积满了水,有些地方倒还算平整。入口的地方很宽,往前十几米的地方却越来越狭窄,长长的山洞只有一人行走的宽度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游历冒险,什么环境没去过?普通人可能已经被黑暗吓住,他曾经被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三个月,靠吃里面的野菇和泥过活。拜那一次所赐,眼睛在黑暗中也能清晰视物。   男人拿着蜡烛,小心翼翼地在山洞中行走,他安静地跟在他的后面,始终隔着五六米的距离。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洞渐渐变宽。走过横跨在上面的一座石桥,洞终于到了底。   洞外阳光灿烂,鸟语花香。   这是一个很大的花园,中间挖着个大型的喷水池,透明的池水在金色的阳光里折射出七彩的光华。西面有几间木屋,一字排列着。蓝色塑料屋顶盖着一个很大的露天篷房,伫立在木屋中间,连接着后面的一个院子,隐隐有鸡鸭的叫声。   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一堆人躲在这里,食物的来源就只能是这些了。   一彦心中思量,脸上却不露一点声色。   大型的篷房里。   十几个男人都穿着白色的工字背心和宽松的牛仔裤,三三两两地坐着,有的叼着根烟,有点喝着酒,围着打牌,不时说些黄段子。   地上掉了一地的拖鞋。   在这堆人中间,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躺在躺椅中,脚边跪着个云南少女,小心地帮他捶打着膝盖。这人有张国字脸,眉眼微微闭合,裸-露在外的臂膀肌肉虬结,蓝色的泡沫拖鞋耷拉在他脚上,轻轻摇晃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胜哥,人带来了。”中年男子上前,弓着背唯唯诺诺地说。   一彦走了两步,离躺椅上的男人两米远。   男人还在假寐,似乎没有听见声音。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把目光落到一彦身上。   一彦任由他们看着,神色自然地不能再自然。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王胜才睁开了眼睛,换了一个坐姿。少女马上跪倒在地,唯恐惹恼了他。   王胜挥挥手,把她屏退。他皱了皱眉,打量着一彦,一彦很大方地任由他看着,一只手还插在裤袋里。对方派来的人年纪之轻,着实有些出乎王胜的意料。不过,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对方也明白这个道理,绝不会派一些不知所谓的人来。干他们这一行、在这一呆行走的人,更不可能只看年纪。   “货带来了吗?”王胜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一彦把随身携带的箱子摆到中间的桌上。王胜打开检查,用指尖戳破一小包粉末,捻了点含入唇中咀嚼,然后吐掉——果然是纯度很高的货,微微点头,“雄哥果然没有让当家的失望。”   “货是高老大那边的,我们台北只负责提供钱。”一彦补充道。   “这我知道。我们三边的合作,一向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半晌,王胜露出一丝微笑,给他拉开一个位子,“坐。”   一彦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   王胜道,“雄哥让你来,除了带这趟货外,还有别的事情吗?”   一彦道,“让我顺便去缅甸那边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阳光似乎在这一刻暗了暗,王胜原本还算自然的目光,渐渐地阴沉下来,“以往交易,只管货到,缅甸那边,我们老大和你们雄哥一直都保持友好关系,互不干涉。雄哥这次,是什么意思?”   “上面的意思,我也不清楚。”一彦笑了笑,并不畏惧。   王胜阴冷地说,“就算是什么大事,派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去?别说我不信,换了别人,别人也不信。”   一彦敛眉一笑,架起修长的双腿,并没有这个年纪的少年受辱后的羞愤,神色坦然,“赵家坤在金三角也是个人物,却用你一个从西北监狱逃出来的逃犯,没准哪天中方和缅甸、泰国哪一方政府军合作,就给他带来说不尽的麻烦。换了是我,我也不信他会用你。”   “臭小子,你他妈的说什么屁话?敢这么说我们胜哥!”旁边一个大汉直接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   一彦笑道,“想动粗啊?”   “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我他妈今天就要……”   “放开他。”王胜低头说。   “可是大哥……”   “我不说第二遍。”   大汉打了个寒噤,连忙退到一边。一彦整了整衣领,环顾四周,“这儿吃住简陋,养的狗倒是不错,牙口锋利还会乱咬人。”   “你——”大汉刚想怒骂,被王胜一个森寒的眼神又逼回去。   王胜拍了拍裤子,从躺椅中站起来,这才正眼看一彦。沉默的探寻,一瞬之间的事情,“三天后我们动身,你准备一下。”   众人正准备散开,忽然,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一个围着头巾的男人朝这里冲过来,扑向一彦。篷房外围晒扁豆的架子都被他撞翻了,一彦微微蹙眉。等他近身,微微一侧,避开他挥过来的拳头,一记侧踢把他撂倒,球鞋踩在他的脸上,印了个鞋印。   头巾男奋力挣扎,却于事无补。   一彦饶有兴趣地看他做着垂死挣扎,眼含讥诮。   “阿发,你发什么疯?”王胜冷冷瞥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刀疤的面子上,我会收留你?虽然都是从西北出来的,但是,你要是坏我的事,照样给我滚蛋!”不管发生过什么,头巾男这样没有头脑的行为,显然是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狠狠扫了他的面子,王胜心里恼火。   后来上来几个手下,架住了他。头巾男神色疯狂,拼命大喊,“胜哥,别信他,这小子是‘针’,就是他杀了刀疤哥和矮子哥的!”   王胜神色一凛,重新审视一彦。   一彦落落大方,不见闪躲,“如果真是我干的,我怎么可能是‘针’?哪个正常的警察会胡乱开枪杀人?”   他什么也没承认,也推了个干净,偏偏头巾男没办法反驳他。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是不可能。但是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身上总有种邪气。   头巾男自己都被他绕晕了。   “好了,你也闹够了,下去。刀疤在下面看到你这副样子,也不会死得安心。”最后,王胜发了话。   头巾男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几个男人把他带下去,名义上是“送”,几只手却扣在他后背。头巾男很清楚,王胜就是把他当一条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绝不容许他质疑他的威严。回头的那一瞬间,一彦对他眨眼一笑,似是讥笑他的不自量力。   身在敌营,这种招致仇恨的事情大多数人都不会做,可他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   头巾男气得七窍生烟,越气,看他的眼神越怨毒,他心里的得意就更甚。   篷房里又回归了安静。   王胜的目光在一彦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他虽然不怎么相信“阿发”的话,心里终究是有疑虑。眼前这个少年,仿佛对什么都非常镇定,不管他怎么看他,他的神色都很平静,嘴角含笑。   “大哥,我们发现了一个人!”外面有人通报。   王胜皱眉,“什么人?”   他说了这句,清河就被押上来了。被几个男人一推,她摔倒在篷房里,手肘磕在水泥地上,顿时破了皮。她爬起来,有些惊恐地看着四周。没有想到会这么凶险,更没有想到——一彦居然会和这帮人混在一起。   如果知道他是来见这种穷凶极恶的人,她怎么也不会跟来的!   之前的话她也听到了,他们居然就是那帮从西北监狱里逃出来的匪徒。   她抬头去看一彦,他的神色波澜不惊,只是微微阖着眉眼,仿佛根本不认识她。   王胜一脚踏上,把她踩在水泥地里,“说,是谁派你来的?”   清河吃力地摇头,“没……我只是……走错了地方。大哥,你行行好,放了我吧。”   “放了你?”王胜冷笑,“你当我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不说也行,反正兄弟们这么久憋在这里,都没什么女人,正好拿来乐呵乐呵。”他脚一勾一踢,就把清河踢到人群里。   这话一出,十几个人一拥而上,撕扯着她的裙子。   清河吓得尖叫起来。   新章节   数不清的手在她身上乱摸,调笑着,撕扯她的衣服。清河抓紧自己的衣服,踢蹬挣扎,却只是激发了禽兽凌-RU的欲-Wang而已。她的牙齿都在打战,眼泪横流。   一个男人抓住了她的脚踝,在手里把弄,“这妞的脚都这么水灵,劳资忍不住了!”   金属拉链拉开的声音,男人扯下裤子,掏出那肮脏的东西就往清河嘴边凑,正要拉了她的头发扯过来,后面有人搭住了他的肩膀,“急什么?”   男人回过头,发现是那个容貌很出众的少年,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大怒,“劳资要干这女人,你搅什么局?难道你也要来一炮?”   一彦没有看地上的清河,笑一笑,回头对王胜说,“我有个消息要卖个王哥,今天就给我一个面子,这个女人送给我吧。”   一彦面带微笑,王胜的脸上面无表情。这一瞬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半晌,一彦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王胜的脸色和缓了一点,“我怎么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我人就在这儿,以后到了缅甸,也会在赵家住一段日子,要是假的,到时候你想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王胜打了个手势,带着一帮人从篷房离开。有几个恨恨地往这边瞪了一眼,吞了几口唾沫,垂涎的目光还在清河身上扫视。清河抓紧了碎裂的上衣,裙子也有些破了,下摆被撕开了一道半米的裂缝。   冷风从裙子底下灌入,吹得她的双腿也凉飕飕的。她抱紧了肩膀,孤立无援地坐在地上。   一只手从半空中伸给她,“起来吧。”   清河抬头,目光还有些愣怔,迟疑地看着他。   “真麻烦。”一彦俯身,把她打横抱起,慢悠悠地出了这个充满了鸡鸭粪便味道的篷房。傍晚了,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夹道的树木枝叶也被染成绚烂凄厉的金红。   一轮红日在远处山峦上渐渐沉没。   园子很大,一彦抱着她往西面走,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飘着翠色的落叶,脚边的青绿色草丛里,偶尔有几朵浅黄色的鸡蛋花冒出头,点缀着单调的颜色。西面有个竹园,隔着几个菜园子放眼望去,绿色的竹子掩映地茂密。   一条被人踏出的小路连接着菜园子和竹林。   一彦上了这条小路,往竹林后绕去。   “站住!”后面有人喊了一声。   一彦回头一看,是之前被他抢回清河的那个男人。听旁人的称呼,似乎叫“阿全”。他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神阴鸷,像只马上就要扑上来的野狗。   野狗?   一彦忽然觉得这个比喻很贴切,哂笑一声。   “你笑什么?”阿全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一彦道,“我天生爱笑,你也有意见吗?”   “一会儿,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唰”的一声,他从袖中抽出把寒光闪闪的军刀,在手里转了转。   一彦讶异一声,“刀啊?你要干什么?”   “宰了你!”   “宰了我?”一彦把清河放下来,搂在怀里,低头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听见了吗?为了你,他要宰了我。”   清河差点被他的微笑迷惑,他笑起来是那么亲切、那么迷人。随即身子一冷,被山岗上的风吹得脑子清醒了。潜意识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能和这些匪徒蛇鼠一窝。不然,他杀人时怎么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还和这些人呆在一起?   她躲开了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往他的地方靠了靠。比起一彦,对面那个家伙更让她厌恶。一彦摸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你怕?一只小狗有什么好怕的?”   阿全气得青筋暴起,“你说什么!”   “听不清楚吗?”一彦奇道,“我说你是狗,一条不会咬人的狗。”   阿全抡起军刀就冲了上来。   一彦气笑,等他近前,才提起一脚踹在他的下半身。阿全手里的刀落了地,捂住□滚倒在地,翻来覆去,神色痛苦。哀嚎声响彻竹林,也引来了别处的人。脚步声从来时的菜圃传来,阿全大喜,指着他,“我……我要你好看。”   一彦笑了笑,左手顺直垂下,一道绿影迅疾而过,落到他的脸上。   阿全疑惑地捞起来一看,赫然是条吐着红芯子的竹叶青。   “啊——”   小路尽头出现了不少人,看到倒在地上的阿全都纷纷冲上来。阿全四肢抽搐,一手卡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掐着这只手的手腕,双眼暴突,脸色不断变红,最后,痉挛了几下就不动了。竹叶青在地上打了个转,一转眼又溜进了旁边的竹林。   “人要是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好端端的走个路都能被蛇给咬了。”一彦笑了笑,抱了清河转身就走,也不管剩下几人铁青的脸色。   绕过竹林,有个人过来通报,一彦住的地方已经收拾好了。   竹林后是个静谧的山谷,东面是处高地,一块块或大或小的岩石上布满了青苔,重叠堆垒,呈阶梯状从东面的高地排列而下。有条潺潺的小溪渐次滑过一块块凹凸的青石,在西面的低洼地汇聚成一个直径十几米宽的小潭。   山谷里安静地只有“哗哗”的水声。   在小溪南面的岸边,有一间褐色的小木屋安静地坐落在那里,四周的草地上开满了淡黄色、淡紫色和淡红色的鸡蛋花,和山上飘落下来的金色叶片混在一起,点缀着绿意葱茏的山谷。   简直像个世外桃源。   清河的心莫名地静下来,大力呼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气。有几片银杏叶落到了她的肩上,她刚想伸手,一彦已经快她一步摘下,贴在唇下,望着她轻柔地吻了吻。   清河脸色绯红,提了裙摆跨过一处湿地,奔向木屋。   跑到门口,她伸手推门,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推不开。一彦慢慢走到了她身后,轻笑一声,抬手拨开了上方一个铁制的门栓,木门自然开了。清河一个趔趄,差点摔进门去。   一彦拉了她进门。   木屋不大,布置地却很别致。靠里墙角的地方有一张木质的大床,铺了一条蓝色格子布的薄棉被。中间有张藤条编制而成的方形桌子,桌旁还放了两个黄色灯芯绒垫子,用来跪坐。向南一面开着扇窗户,是直接在木头堆成的墙面上开的,安上了一扇七彩印花的半透明琉璃窗。几个骨头上穿着红绶带和绑着红绳的羊角、牛角随意地挂在墙上,带着一股原始质朴的感觉。   一彦摸了一下被子,“有没有搞错,这么冷的天居然提供这么薄的被子,这不是存心让人抱着取暖吗?”   “你瞎说什么?”清河急道。   一彦背负双手,低头轻笑,朝她一步步走过去,“我说地还不明白吗?孤男寡女的,奔波了一天,我累了,想干点我喜欢干的事情。”   清河不断后退,退到床边,一屁股坐到了床上。一彦俯身,她双手撑着床后仰,防不住他扣住她的下巴,拉到面前,“你怕吗?”   “我……”她一咬牙,打开他的手,“你和那些歹徒,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她分明不信他。   一彦微微一怔,神色有些冷,“你不都看到了?”   “我……我不信!你不是这种人。”清河脱口而出。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目光在他脸上明灭不定。一彦神色微缓,坐在床边笑了笑,“那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清河不知道从哪里说,看到他的笑容,没有旁人的时候她看到他的笑容就觉得恐惧,唯恐他靠得太近。在刚才那帮歹徒面前,他却像一根救命稻草,是她抓住的一种本能。她相信他吗?清河自己都不清楚。   潜意识里,她不愿意他是那样的人。   但是,如果没有关系,他为什么会和这帮人在一起?他不像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但看着也不像一个好人。   清河患得患失。   “不想说算了。”一彦盯着她看了会儿,直看得清河低下头,才满意地笑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清河回头一看,马上遮住了眼睛,“你干嘛脱衣服?”   “当然是睡觉了。这屋里只有一张床,难道你让我睡外面?”一彦脱得只剩一条底裤,抱着她塞进了被子里,顺手掐灭了床头桌案上的蜡烛。   清河的身体瞬间绷紧,拼命往墙角里靠。她往里面靠一下,一彦就挤过来一份,直到贴着她才不动。他抱着她的后腰,头枕在她的脖颈处。清河的脚尖都不敢动一下,火热的肌肉贴着她,一双大手绕过她的腰肢,一只揽着腰,一只握住她的一只乳团,轻轻地j□j。   “一彦!”   “嘘——”他竖起一指,挡在她的唇上,黑暗里,声音有些喑哑,像海妖一样,有种说不出的蛊惑,“你不乱动,我就不碰你。你要是乱动,我就什么也不保证了。”   “我不乱动,你就放过我吗?”清河的声音也在发抖,贴在她后背的那具身体结实强壮,手臂也那么有力,她根本无法抗衡,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他的良心了。只是,一彦有这种东西吗?   清河不知道他会不会出尔反尔。   一彦笑道,“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呀。”   “不,你最喜欢骗我。”清河反驳他。   “被你发现了。”一彦反而笑地更开心,他用指腹轻柔地玩着她的下巴,“好吧好吧,我承认了,谁让我那么喜欢你呢。”   是喜欢吗?   见鬼的喜欢。   不是在作弄她?   一彦这样不羁随性的人,清河缺乏信任感。   忽然,有个热乎乎、硬邦邦的东西顶进了她的股沟处,有生命力地弹跳了几下。清河浑身一僵,不敢置信,“你……”   她就算再傻,也知道那是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的章节情节到了会上大餐,但是大家都低调啊,不要在章节里提船的内容了,有个红眼病的盯上了我,老是举报我,谢谢,╭(╯3╰)╮   新章节   “你……你说你不会……”清河有些被欺骗的愤怒。   一彦的呼吸明显变得浊Zhong,不顾她的挣扎,捂住了她的嘴巴,隔着Di裤把胀DA的器官在她的股沟处摩擦,滑动了一会儿,她的腿间就有些湿润了,布料黏黏地贴着他。一彦伸手在她的腿根处摸了一把,把粘稠的液体抹到她的脸上,“还以为你无动于衷,原来这么快就湿了。”   “我没有。”清河缩在角落里。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背对着他了。早知道就不该好奇心过剩跟出来,她有种奇怪的感觉,无形中有只网早就罩住了她,只是那时放长了线,网很松,所以不易察觉。等时机成熟,就马上勒紧绳子。   她已经是他的瓮中之鳖,什么都不能反抗。在这种境地里,只有他能保护他。   一彦会保护她吗?   清河对于不知名的未来充满了恐惧,不由想起小时候在岭北无忧无虑的日子。父亲、母亲、姑姑、姐姐……没有死亡和别离,也没有因为时境变迁的漠然冷眼。她还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姐姐最爱护的宝贝,姑姑也不会为了重振家族的威望而逼她去相亲。   但是,时间就像逝去的流水,永远也不会倒流。   “你在走神?”一彦声音一沉,捏住她的下巴,“你居然走神?”   他声音低沉,却又不像生气,反而带了点赌气和不甘的意味,十足的少年脾气。只有这个时候,清河才觉得他还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男孩子。不过,她怎么能把他当一个普通的男孩?那肿硬BO-Qi的Rong-B还抵在她的腿根处,不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不是特别容易冲动,只是碰了一下,就已经那么硬了。   那热度要把她那里都灼着了。   一彦把火热的唇贴在她的脖颈处,慢慢吮-吸着,像蜻蜓点水一样,连绵而不间断,若有若无,让人患得患失。清河仿佛一艘在汪洋大海中漂泊的一叶扁舟,明明海面很平静,心里却像下着一阵阵狂风暴雨。大海虽然平静,却永远也没有办法窥探深度,你对他迷恋,就是慢慢蚕食自己,伤害自己。   一彦比海更加深不可测。   他的平静和温柔,也许只是心情好时对她的施舍而已。   家里还没有没落以前,也有那么一个男人说过喜欢她,会照顾她一生一世。等他们家出了事,他马上就掉头走人。   ——只是玩玩而已。   清河一直记得。   她把自己像一个茧子一样层层包裹起来。   一彦笑起来,比那个人更加烂漫,勾起她已经快遗忘的记忆。   “我的吻技没那么差吧,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不高兴了,从后面紧紧抱住她,修长的双手在她腿间流连,剥下了那条纯棉的底KU。清河挣扎起来,踢他、打他,“你说过不用强的!你要出尔反尔吗?”   “宝贝,你不想被我上,难道想被外面那帮人轮?不要又帅又健壮的学生,居然喜欢一些歪瓜裂枣?照我看,没一个能撑过15分钟的。”一彦舔了舔她敏感的耳垂,邪恶地说,“你的口味可真独特。”   清河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不要脸!”   “脸是拿来丢的,要这种东西干什么?”一彦无所谓地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把她在怀里拴地更紧。她的身子很柔软,柔若无骨。清河比他大几岁,正是女人最有魅力的时候,温婉秀雅,和他妈妈一样美好,让他忍不住去靠近。等他近了点,又忍不住逗弄她,想看她脸上迥然不同的表情。   他就像一个急于探索的求知者,对于自己的喜欢的事物,总是千方百计想去追寻,追寻那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冷还是热的。如果说他的心是冷的,他对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抱有极大的热情,他那么争强好胜,总是追求着他梦想的、喜欢的。不管花费多大的精力,他的耐心总是绰绰有余。他不甘寂寞,宁愿四处流浪冒险也不愿意呆在家里。   如果说他的心是热的,除了少数例外,他对人也太过无情。很少有事情,能真正牵绊住他。遇到清河以前,他每时每刻都被新鲜的事物吸引,不过都三分钟热度,得到以后,热情就转向其他的方向。   一彦意识到,他对她似乎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喜欢和好胜心理了。   怀里的人瑟缩地更紧,他却更兴奋了,喘着气,褪下了裤子。清河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微微的刺痛,却只是激起了他更高的性,yU。清河的身子温热柔软,在他怀里徒劳地挣扎,一个粗∈Ying的东西吃力地从她的腿根处挤了进来。他舒出一口气,湿润的水从缝内涌出,不受控制地流出来,浇在他的肉器上。   清河差点尖叫,被一彦一手捂住了嘴,把她的耳垂含入唇中,暧昧不清地说,“嘘——大半夜的,我们还是安静点吧,我又不会真的弄破你那层膜。”   清河的脸快烧起来了,不知道是被羞燥的还是被气的。人的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还真的不容易。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吸气声,微微抬高了半个身子,把她压入角落里。手抱着她的腰提起来,在她的双腿间摩擦抽动,用肥大的顶端碾压花瓣交接的入口,在那道湿滑的窄缝间滑动。那里真的很紧,光靠感觉根本就找不到入口。一彦有些好奇,探手摸了摸。   清河嘶了一声,快哭出来了,“不要这样碰……”   一彦笑了,加快了抽动的速度,最后,用她的双腿夹着射le出来。   清河的身子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床里。腿间的缝隙中流出更多可耻的粘液,和他的浊液混在一起,黏糊糊的,弄得她的腿间泥泞不堪。   “对不起,忍不住了。”一彦嘴里这么说,脸上一点诚意都没有。射出的舒爽还留在他脸上,眼底都是春意,眉眼弯弯像月牙。   清河抱了被子,把身体遮住,“这样,你该满足了吧?”   “老师,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YU%望是永无止境的。”一彦扯开了她的被子,抬高了她的双腿,埋首到她的双腿间,“我要看看这块宝地,听说女人这儿特别敏感。洞呢?让我找找……”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挑起食指拨弄那两片紧闭的花瓣。刚刚被他蹂躏过,这两片花瓣有些变形,沾满了晶莹的液体。它们还是很快合拢到一起,像个小处女,娇羞地抗拒他。一彦拉出其中一片,轻轻扯了扯。   清河浑身巨震,身子一弓,两条修长的玉腿夹紧了他的头,“别碰,别碰我!”   一彦掰开她的两条腿,摊开在床上,压成一个“M”字。他试探着剥开了两片花瓣,中指戳着,找那个入口的小洞。过了好一会儿,才被他找到,曲起其余四指,中指慢慢戳了进去。   里面温热地仿佛要把他融化了,女人的性道都是这么紧窄,寸步难行吗?一彦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一点,艰难地戳进一个指节。   清河大声喊“不要”,他才停下来,有些败兴地抽出手指。不过,他也不急于一时,今天的目的本来就是开开胃。就像他平时吃零食一样,不喜欢一下子吃掉,而是慢慢积累,欲*W同理,垒积越多,得到时的快乐就更大。   他低下头,把唇慢慢凑上去,贴在那两片颤抖的花瓣上,舌头伸出,舔扫着那个紧致的入口。淋漓的汁液不断从洞里流出,淌过他的下巴,被他吞进不少。喉结滚动,他嘴里发出性感又情SE的声音。   清河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仿佛全身所有的血液都聚集到下半身了,整个入口都在燃烧。她忍不住扭动,摩擦着他的嘴唇。感受到她无意识的迎合,一彦卷舌一挤,舌尖探进了她的甬道,顿时被里面会动的肉夹住了。   他低头笑起来。   清河无地自容。   一彦放开了她,她抓了个枕头就砸到他脸上,“你滚!”   “我滚了,谁来取悦你?”一彦接下枕头,在手里把玩。   “谁要你……”清河说不过他。   一彦也不在意自己赤着身,斜靠到墙面里,侧过头和她说话,“老师,你虽然是我老师,但是,好像没教过我什么吧?今天,就算为我上了一课,怎样?我就不计较你之前的失职了。”   “厚颜无耻!这算哪门子上课?”   “生理课啊。”一彦一眨眼,坦率地说。   清河,“……”   她哑口无言的表情最是可爱,一彦心里忽然生出点恶趣味,目光在她妙曼的身子上游移。清河警惕地抱紧了被子,一彦没有扑向她,而是不慌不忙地握住了自己疲软的R%棒,当着她的面慢慢撸动起来,嘴里发出j□j的闷哼声。似乎她的窥探让他更加兴奋,挑着狭长的眼角斜着看她,观察着她的反应。   “你,你简直——”清河随手要抓什么东西扔他,发现枕头之前已经扔过了,一时之间,只能傻傻地坐在那儿。   一彦轻笑,忽然拉了她的手,把她猛地扯到自己面前。他仰起头,喉咙里发出畅快的声音,他泄了,一道白色的银线喷射出来,糊满了她高挺的RU*房。他一手握住了其中一只,慢慢揉弄,把玩成各种形状,指尖沾着浊液慢条斯理地涂抹着。   热热的液体,在她的胸上渐渐冷却。   一股属于男人的味道涌入她的鼻息里,有些奇怪的腥。清河不适应地推开他,半个身子伸出床铺,干呕了几声。   一彦靠到床里笑起来,心里有种得逞的恶意。   作者有话要说:一生挚爱口哗哗哗,听说炖了红烧肉后求作收比较给力,今天试一试……o(*////▽////*)q专栏求包养   新章节   第二天起来,清河的神情都有些恍惚。一彦昨晚的所作所为,超出了她的预料。身处在这种环境中,她就只能默默承受?在她并不是十分乐意的情况下,一彦还是我行我素。   而他明明可以得到她,却没有马上动手。清河不觉得他会放过自己,他只是在寻找一个更好的时机。他就像一个猎手,慢慢蚕食她的意志,剥掉她的保护壳。   清河心里发慌。   “想什么?”一彦的声音出现在她背后,清河骤然回身,被吓了一大跳。她退了很多步,直到后背抵上河边的一棵胡杨木。她睁大眼睛看着一彦,“干什么?”   “你很怕我吗,吓成这样?”一彦笑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洪水猛兽也比不上你!”清河咬牙。   “多谢老师谬赞,一彦愧不敢当。”   他的厚脸皮,清河早见识了,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气到了。做他的老师,真需要很强的心理素质。   一彦卷起袖子蹲到河边,举了一杆锋利的叉子,对她招招手,“过来。”   “干嘛?”   “让你过来。”   清河站在原地没动。一彦和善地笑道,“不过来也行,中午你等着吃糠咽菜吧。”   清河很不情愿地走过去。   “这才乖。”一彦对她伸出脚,“帮我卷一下裤脚,我要下水抓鱼,快点。”清河默默白他一眼,俯下了身。他的裤脚很长,一直拖到鞋面上还有余。岸边都是凹凸不平的鹅卵石,清河吃力地站在一块不大不小的上面,帮他卷着裤脚。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总是晃来晃去,每当她就要卷起来的时候,因为他动又松散了。   清河不干了,起身和他对视,“你什么意思,存心作弄我吗?”   “你自己平衡能力不好,怎么能怪我?我站了这么久也很累,你也想想我啊。”   清河信他才有鬼,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走到旁边去了。   一彦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矫健地踩着凸出何河面的几颗鹅卵石,下了水。他灵活地在石头上跳动,手中的叉子像闪电一样迅速,手起叉下,来来回回几次,叉子上就串满了一条条鲜鱼。他的手法很高明,叉子穿过鱼的身体,鱼还在剧烈地跳动,怎么也死不了。   都要死了,还不给一个痛快?   清河觉得有些残忍,不再看他。   过了会儿,一彦提着串满鱼的鱼叉走到她面前,把叉子在她面前炫耀着晃动,“中午吃鱼。怎么样?”   她胡乱地点点头。   “你在敷衍我?”一彦的感知何等敏锐,眼神瞬间阴冷下来。他丢了叉子到岩石上,拽了她的手,按住她的头就吻下去。清河的呼吸一下子被他吞掉,差点窒息,难受地睁大眼睛,双手捶在他的肩上,却只是增长了他的乐趣。   他嘴角一弯,还含着她半边唇瓣,忽然,恶狠狠地咬住她的唇角,咬出了血,舔吸了几下。   “咸的?”一彦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原来你的血也是咸的。我还以为美女老师的血,怎么也是甜的呢?”   “你玩够了没有?”   “怎么可能够了?”一彦左手穿过她的纤腰,在她后背轻轻一推,她整个人都扑进了他的怀里。一彦顺势抱住她,“都投怀送抱了,还嘴硬。死不承认喜欢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在那些渣宰面前,只有我才能保护你。”   “你和他们一伙的!”清河脱口而出。   一彦的神色顿时冰冷一片,玩味地咀嚼着这句话,“哦?我和他们是一伙的,那你昨天还让我碰你,不觉得脏吗?别说是被我强迫的,其实,你也很喜欢吧。”   一彦在她耳边恶意地笑。   清河全身僵硬。   今天,时间过得特别慢。   午饭吃得索然无味。   一整个下午,一彦都没有和她说话,一种无形的冷暴力充释他的周身。清河原本以为,他笑的时候总是在算计人,很可怕。但是现在见识到他面无表情不笑的时候,顿时觉得他笑得烂漫的时候有多么可爱了。   她心里说不清是懊悔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傍晚,她把晾干的衣服收进了屋子,门从外面象征性地敲了几下,“吱呀”一声打开。   一彦靠在门口,示意她出来。   清河放好了衣服,跟着他出了门。   两人走出这个山谷,沿着竹林间的小路,来到了前面篷房附近的菜圃里。在路口的地方,站着一个黄头发的小弟,看到他们就上来道,“我等你们很久了,晚上大家有个聚会,要一起去吗?”   “出去?”一彦微微蹙眉。算了算,根据那些留下的线索,姜别这个时候也会找来了。要是这个时候出去,不是让他“白跑一趟”?原本是想借他的手给这些歹徒沉重的一击,要是顺便把他也宰了就更好了——想起清河对他的态度,一彦就嫉妒地两眼发红。鹬蚌相争,从来都是渔翁得利。只是,现在的情况发生了一点变化。   一彦低头看了看眼前这个粗枝大叶的黄发小青年,笑了笑,忽然从后背掏出了手枪。   枪栓解开保险的一瞬,眨眼就过去了。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小青年差点吓尿了,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吓得朝一彦不停磕头,“别杀我,别杀我啊,我们无冤无仇的……”   “砰——”一声巨响。   一切都安静下来。   清河僵硬地站在原地。只见一彦俯下-身,在黄发小青年的腰间顺了一下,扯下已经破裂的皮带。   皮带在他手里转了一下,在对方看不到的情况下,掰断了手里的金属片,反手一转,摊开在对方面前,“抱歉,事出紧急,还望谅解。如果我不先爆了这个,恐怕我们都会有麻烦。”   “监视器?” 黄发小青年惊呼,“我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一彦神色凝重,“这就要问你了。”   “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啊。”   “我都不相信你,更何况胜哥?我把这个交给他,他马上宰了你喂狗。这个金属片跟了你一直到这儿,说明你之前做的所有事情都被那些人知道了,这个地方已经暴露,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完蛋了。到时候,别说胜哥不会放过你,别的每个人也都想要你的命。一伙儿一起上来,每人咬下你一块肉,恐怖你身上也没什么器官剩了。”   小青年已经快吓得尿出来了,六神无主地瘫坐在地上,“那……那怎么办?”   “其实很简单。”一彦微微一笑,“这件事和你没事就行了。我没有看到这个金属片,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是别人的疏忽大意造成的。””   “别……别人?”   “对。”一彦笑意更深,眼睛弯弯的像只小狐狸,“你想想,谁之前一直在外面呆着,最容易接触到外面的世界?”   “……刀……刀疤?”小青年惊喜出声。   “好聪明。”一彦拉了他起身,帮他拍去身上的尘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你自己的命,也就只能对不住他了,反正他也没安什么好心,你用愧疚。”   “这话怎么讲?”进过刚才的一番谈话,小青年已经由衷地信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俊俏少年了。   一彦笑道,“你们从西北监狱共同出逃,为什么要在中途分道扬镳?”   “因为……”   “因为人各有志,他们三个其实一点也看不起你们,宁愿去做强盗抢劫,也不愿意和你们一起像条狗一样给人卖命。你们把他们当朋友,他们可不这么想。现在刀疤只是暂时落难,所以才对你们胜哥服服帖帖,要是将来给了他机会,必定取而代之。为了你的忠诚,你也不能放任他这个毒瘤留在这儿?因为你关心你们老大。”一彦一顿,最后一笑,“你明白了吗?”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小青年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底气也足了,郑重地点点头,转身就走。   一彦又叫住他,把这个破裂的金属片塞到他手里,贴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   “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明白。”   “去吧。”一彦看着他干劲十足地跑远,微不可闻地弯了弯嘴角。   清河还站在原地看着他。   这发生的一切,就像快镜头一样掠过。明明这么巧言令色、卑鄙无耻,他的神色一片坦然,甚至还有些说不出的得意和自在。   “还看着我干什么,去赴宴啊。这么有趣的宴会,怎么能不去?还有两天就要动身去缅甸了,那里的原始森林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美好,到时候想休息都没机会。”   清河轻哼一声。   “走了。”一彦抓住她的手,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清河仿佛被电了一下,忙推开他。   一彦哈哈大笑,风一般跑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箭双雕,整不死两个,先整死一个,╭(╯^╰)╮看文不留言,菊花万人捅……   新章节   说是宴会,其实只是一个当地少数民族形式的篝火晚会。   刀疤被人发现身上有监视器,交到王胜的手里。很快,刀疤就被两个人拖了下去。清河坐在一彦身边,四面八方不时有不怀好意的眼神瞟过来,她下意识地抓住一彦的手臂。一彦喝了口麦酒,轻笑,“这么离不开我?”   “别胡说。”   一彦大手一揽,她整个人都到了他怀里,屁股坐上他的大腿。他慢慢摸着她的脸,像摸着件钟爱的艺术品,微微一用力,她的脸颊就贴到了他的唇上,“我是为你好。你以为我们现在很安全吗?不要任性。这段时间,呆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要走。”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晚会到了中途就草草结束,王胜把一帮人叫到了屋子里,吩咐了一些事情。一彦和清河呆在一起,王胜没有叫他。   望着灯火通明的木屋,他微微眯起眼睛。   “你怎么了?”清河问道。   “没事。”一彦拉了她,直接走回山谷。   王胜明显对他有戒心。   夜晚,山谷里非常安静。   木屋静静地伫立在河边,外面只有偶尔几声鸟鸣和潺潺的流水声。清河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一彦抱着她的腰,在被子里搂紧她,“怎么了,一直心绪不宁?”   清河想开口,安静的夜空中忽然传来剧烈的枪响声。   原本是一声一声岔开,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急促,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声音是从山谷外传来的,是王胜他们住的地方。   “发生什么事了?”清河坐起来。   一彦拉住她,把她拽入怀里,蒙住她的眼睛,“睡觉。”   “可是……”   “天塌下来,有我呢。”一彦的声音有点冷,“现在——睡觉。”   清河不敢再出声,但是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睡得着?侧耳倾听,枪声越来越近了,其中还夹杂着各种打斗和喝声。清河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对他说,“真的出事了,别睡了。”   一彦沉默听了听,打了个哈欠,才从温暖的被窝里起床,开始穿衣服。清河连忙拿过自己的衣服套上,动作太快了点,差点穿反。   一彦帮她拉了拉褶皱的领口,“瞧瞧你的样子,哪里还有淑女的感觉?”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淑女。”清河打开他的手,心里的执拗劲儿也上来了了。   一彦笑道,“那你是什么?”   “我……”   “砰”的一声,枪声已经到了近前,仿佛就在耳边。清河的话戛然而止,担忧地看着一彦。一彦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她脸颊上亲了亲,“跟着我。”温情转瞬即逝,清河还在其中没有回神,他已经转头拉了她,迅疾地出了门。   到了外面,枪声更响。   西面的高地上火光冲天。   几个一身黑色的武警出现在山谷口,训练有素地聚集在一起,瞄准四面八方包围上来的歹徒。在他们中间,清河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是姜别!   她几乎要跑过去,手却被一彦勒紧了,“你要干什么?”他的语调无比冰冷。   仿佛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清河瞬间清醒了。脑海中闪过一个个镜头,最后组合在一起。联系种种,她忍不住开口,“是你把我引来的,你要他的命?”   一彦也不否认,“是又怎么样?亲眼看着他去死,你的心会痛吗?”他的手掌印上她的胸口,轻轻一笑。清河打了个冷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是你朋友啊。你居然用诡计骗他来,还要他的命?”清河甩开他,转身要奔向山谷的入口。   忽然,脖颈上一痛,她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一彦神色负责地抱紧她,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把她扛到了背上。   有个小青年从山谷口冲下来,对一彦快速地说,“胜哥让我告诉你,一起离开目标太大,大家分开行动,在十几里外的X市集合。”   一彦表示明白,带着清河快速水路撤退。   激战持续了一天一夜。   一彦离开这个地方前,枪声仿佛还在耳边。黑色的吉普车沿着山道向山下前行,颠簸不断。后车厢的车门坏了一扇,破旧的半扇车门“啪啪啪啪”地敲打着车厢,就像旧时的风箱。   一彦开着车,提了枪往后车镜的方向看了一眼。   山道后方没有人追来。   下了山道,越野车进了丛林掩映的公路,趁着夜色,慢慢驶出了这片区域。到了中途,他弃了车,抱着清河进入了更偏僻的小路。   天色渐渐变亮,东方泛起了鱼肚般的白色。   迷迷糊糊的,清河感到脸上有点痒,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停顿了一会儿,刚才的地方又开始痒起来。清河烦躁地睁开眼睛,一彦手里拿了根狗尾巴草,正扫着她的脸。   “你干什么?很痒。”清河起来,踉跄了两步到了一边。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不是很舒服。   四处一看,这是河边的一块空地,左边有一颗槐树,身后就是光秃秃一片荒草地了,黑焦黑焦的,可能之前焚烧过。   一彦生了火,就地烤起了鱼。没有调料,他只能简单地处理几下。很快,香味就蔓延到她的鼻息间。清河吸了吸鼻子,一彦把一串鱼肉递到她面前,“饿了?”   清河没有接过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一彦的神色也冷了,“你就为了问我这个?”   “那你希望我问你什么?”   一彦冷笑,“你对姜别,真不是一般好,居然这么关心他的生死。不过,你就没想过——你越关心他,他死地就越快吗?”   “你怎么这么霸道?”   “霸道?”一彦咬了口鱼肉,嗤笑一声,眼神阴狠,“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他中了圈套,是他自己没本事,怪我干什么?他就是死了,也是你害死的。谁让你总是在我面前提他?”   “你——”清河咬牙,忽然一笑,“你嫉妒吗?”   一彦反到一愣,看到她嘴角讽刺的笑意,却又一笑,“是啊,我嫉妒,嫉妒地快疯了,谁让我本身就是一个疯子呢。我喜欢你,那其他的人就谁也不能靠近你。”   清河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坦然,弄得她反而浑身不自在。他的笑容让她更加毛骨悚然,几乎不敢抬头。   后面的半顿饭,清河吃地索然无味,一彦却吃地津津有味。   傍晚的时候,他们才走出这个森林。   森林外有条公路,他们刚刚踏上去,就遇上了一辆运送水果的货车。因为车子开得急了,车里满载的橘子和苹果滚了满地。   车主连忙停下车,和他刚从乡下来的媳妇一起捡起来。   清河过去帮他们,把一颗捡起来的苹果递给那个包着蓝色头巾的少妇,“给。”   “谢谢。”少妇感激地看着她。看到清河的一瞬间,她都有些愣住。乡下地方的女人脸色总是黑漆漆的,手脚还很粗大,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秀雅的女人。少妇有些结巴,“姑娘是从城里来的?”   清河想不到怎么回答,只好点点头。   她看到了后面的一彦,似乎有些了然,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和自己的丈夫对视了一眼。   清河知道他们想歪了,脸色憋红了,不知所措。   少妇提议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两个年轻人呆在外面也不安全,不如到我们村里住一晚上吧。”   也只好这样了。   清河连忙向他们道谢。   货车又向公路前方行驶了十几分钟,进入了一片广阔的平原地带,继而是个向上的斜坡,到处长满了枯黄的衰草。绕过斜坡,后地势又低下来。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出现在视野里,四周用木桩连成的围墙拦着,针叶累积的棕榈树在村口种地很茂盛。   夫妻两人和村子里的人依次打过招呼。   他们的屋子在村落尽头的一头古井旁。   木头和茅草搭成的屋子,看起来不怎么牢固,门前挂着一串串玉米和红色的辣椒。一个老人和两个孩子坐在门前编织东西。   屋子不大,只有里外两间房,洗漱以后,少妇安排他们在内屋住下。   清河连忙道谢,接过她给的被子和枕头。一彦笑着摸了把,“还是那么薄。”清河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轻哼了声,夺过被子一个人睡了进去。   一彦脱了衣服,轻快地跳上床。清河背对着他,用被子裹好自己,不让他碰。一彦果然没辙了,半晌也不见动静。   清河心里疑惑,回头一看,旁边根本没有一彦的影子。   忽然,她的脚边一热,是他吻上了她的脚背,从底下慢慢爬了进去。黑暗里,那双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她娇嫩的肌肤,带给她不一样的战栗。清河动了动双腿,却被他按住,被子里只有他“嗤嗤”的笑声。   清河伸腿去踢他,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一彦的吻星星点点地落在她赤果的腿上,缓缓推移,终于到了她腿根的地方。他掰开她两条腿,隔着裤子舔上去。   清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新章节   “湿了。”一彦的笑声让清河感到难堪,更觉得自己有种被戏弄的感觉。黑暗里,他的眉眼不甚清晰,声音却在她耳朵里回荡,似乎要烙印进她心里。   一种类似猫捉老鼠的游戏,正在进行。   他的舌头湿滑温暖,总是能挑起她心里隐晦的渴望。清河不知道那是什么,自己的身、心仿佛都在堕落,被他慢慢引诱、被他蚕食。   她的里衣被剥下来,丢到了床下。   一彦就撑在她身体上方,俯视着她。黑暗里,雪白的肌肤晶莹无暇,因为寒冷而抱紧了双臂,挡住了胸前完美的弧线。清河微微喘息着,胸口也自然地起伏,俨然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一彦轻叹,摸在她的脖颈处,缓缓滑下,隔开了她的双手。那两团雪白在他手里变形,她脸上每一丝挣扎、皱眉的表情,他都看得很清楚。她越是抗拒,他心里就越有种凌虐的YU……望。有时候,一彦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偏执的病态了。   她的嘴唇看起来鲜嫩诱人,只是用指尖抚摸着,就有种说不出的舒畅。忍不住把手指伸入她的喉咙里,模仿着抽动,滑腻的内壁温暖地裹着他的手指,让血液全都涌到了下半身。   他疼了,裤子高高撑起一个帐篷。   “打个商量。”一彦贴到她的耳边,“你用嘴帮我,我就暂且放过你,怎么样?”   嘴里的手指还没抽出,清河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一彦恋恋不舍地抽出手指,“怎么样?”   “帮你个大头鬼!”清河大骂。   “看来你是不乐意了。”一彦叹了口气,“非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话音未落,清河惊呼一声,整个身子被他提起来,跪趴着、被抓着头发拉到下半身。他一边揉着她的脸,一边褪下裤子。粗大滚烫的硬chu一下子弹到她脸上,软硬兼具的奇怪顶端渗出透明的粘液,糊了她半张脸。   那东西青筋都爆出来了,在她的脸颊上摩擦。清河吓得魂不附体,一彦倒是神色平静,只是有些凉凉地说,“这就是不听话的结果了。”   “你这个……唔……”陌生物体骤然入侵,一瞬间就填满了她的口腔,肉块在她嘴脸不断膨胀,抵着她的小舌头,探进她的喉咙。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吐出来。   束发的皮筋崩断了,乌黑的秀发滑落下来,打落在她肩头,遮住了她的脸颊。一彦一边耸动身子,手指一边探进乌黑的头发里,抚摸她娇俏的下巴。清河想躲避,躲避他的目光,努力低着头,任由头发把自己的脸遮地严严实实。   一彦就是不想让她舒坦,轻哼一声,抬了她的下巴猛地抬起来。   重重一顶,最敏感的前端顶入了她喉咙深处,研磨着转动,就是不抽出来。清河睁大了双眼,想吐吐不出,想喘口气也喘不过来,眼泪都聚集到眼角,渗了出来。   一彦伸手在她腿间又摸了一把,略带几分嘲弄,“用嘴也能让你湿成这样?老师,太饥渴了吧?”   清河摇着头,难受地呼吸都困难。   一彦抓着她的头发She出来,拔出已经软化的棒子。乳白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有很多被她咽了下去,清河捂住喉咙趴到床边,干呕不止。   “这样就受不了了,以后可怎么办?”他靠着墙壁凉凉地说,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清河擦了一下嘴巴,心里有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拿眼睛瞪他,他也若无其事的。这样没心没肺的人,真是少见!   次日清晨,他们告别了这对夫妇,搭他们的顺风车到了离这里最近的市集,辗转几站,才到了指定的X市。”   找到王胜那伙人,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老旧的街道里,发黄的墙面上斑斑驳驳,还有楼上下水道渗漏的不明液体。二手房楼道里到处堆满了垃圾,一个星期也不见物业的来收拾。   一种难闻的臭气充释着狭窄的空间。   这是老式的出租二手房,一共有五层,每层都有一条长长的楼道,左右两边是出租的房间。   一彦带着清河走在寂静的楼梯上,到了三楼的楼梯口。   走廊里安静地没有一点人声,十几米长的楼道,头顶只有一盏昏黄的白炽灯。   走到楼道左边尽头的倒数第三间房,一彦抬起手指,叩了三下木板门。   两长一短。   过了大约两分钟,门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是那个临走时告诉他分开撤退的小青年。警惕地往四周一看,把他们放进去,“快点!”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的烟味,灰色的雾气在半空中蒸腾,把入口的大厅染得乌烟瘴气。这是一间96平方米的屋子,室内的装潢也比较老,黄色玫瑰图案的墙纸都有些泛黄。大厅连着左边的一个走廊,尽头是厕所和厨房。右边则是两间卧室和一个杂货室。   几个男人穿着T-shirt坐在地上,烟蒂扔了一地。   地上散乱着零食、啤酒瓶和一些黄色报刊。有个年轻女人被捆住手脚绑在玻璃台几上,嘴上封着黑色胶布。她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扯掉了一半,露出里面的红色蕾丝文胸,两颗雪球呼~之欲出。她下半身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紫色的内KU挂在左腿的膝盖上,两条腿叉开着被绑在台几的桌面上。   “我赢了!”一个黄头发的把牌一扔,大笑着站起来,三两下扯掉了裤子,还挂在膝盖上没脱完就猴急地奔到茶几前,吐出一口唾液抹在狞黑的肉器上,对着那道窄缝就挺进去,爽快地抽动起来。   室内充满了肉体碰撞的声音,烟味里还混合着奇怪的腥膻味。黄发几分钟就射了,直接灌在女人的窄壶里。抽出后,白色的粘液和之前射jin的粘液混在一起,从已经变形的花瓣里汩汩淌出,还混着鲜血。女人神志不清地望着天花板,像磕了药一样慢慢地摇头晃脑。   黄发提着软掉的东西走回来,一屁股坐到地上,还有些意犹未尽,“妈的,都松掉了,没劲,明天找几个新鲜货色来。”   “你不会操后面啊,紧着了。”一个矮个子男人发出古怪的笑声。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鲜美的食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吞了一口唾沫。   黄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   清河一身白色衣裙,修长紧实的小腿露出裙摆,套在一双金色带扣的凉鞋里。他们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吃掉,她下意识地躲到一彦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更多的人发现他们进来了,眼巴巴地望着一彦背后的年轻女人。雪白的肌肤、素描般的眉目、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还有那双黄金比例的长腿……这样的女人操起来才够味儿。   只可惜——   黄发小青年看了一彦一眼,眼中闪过几丝阴霾。   这么好的女人,就被这么个臭小子独占了!   和他同样想法的人不少。   两方人,谁也不说话,气氛就有些凝滞。   一彦的笑容还是很亲切,眼底却分外冰冷,过了一会儿,他似乎释然了,弯了弯嘴角。他在想——什么时候把这些人的眼珠子一颗颗挖下来才好?那一身的皮,也许还可以做成人皮灯罩,卖给在欧洲黑市里认识的王二哥。   “这么晚了,还杵在这里这里干什么?”王胜踢踏着拖鞋出来,低头抿了口烟,吐出浑浊的雾。他咳嗽了两声,挑起眼皮看了一彦一眼,声音平平没什么波澜。   “回来了,年轻人。”   “托您的福。”一彦笑着,语气轻松。   王胜的目光从他身上,又移到清河的身上,半晌,红枣皮一样干巴巴的脸上才挤出一丝笑容,仿佛被风干了,有些勉强,却自以为是的慈祥,“回来就好,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蚱蜢。”   “多谢胜哥赏识。”   眉眼清俊出众的人,声音也分外清亮,王胜却似乎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点讽刺。他心里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少年——不简单。   晚饭几人吃的是冰箱里剩余的,十几包泡面,一起下锅煮了。   一帮人围着个大锅子蹲在大厅里,眼巴巴等着水滚。   这间屋子没有餐厅,吃饭的地方就和大厅在一起了。   酒足饭饱,几个男人拍拍肚子,又围着那个绑在台几上的女人YIN笑摸弄起来。清河有些作呕,吃不进饭,一口也吃不进。她一直瑟缩地低着头,一彦单手抱着她,轻轻转动筷尖,像吃意面一样把泡面卷到筷子上,送到她嘴巴,“乖,把嘴巴张开。”   清河勉强吃了两口。   吃到一半,一个瘦长黑脸的男人对王胜说,“胜哥,屋子里那三个怎么处理?”   王胜吃了口泡面,头也没抬,“女的还能用上段日子,至于男的——”他比了个手刀,切在玻璃桌上。   男人明白了,掏出腰间的手枪,打开了右边主卧的房门。   半晌,里面传来沉闷的一声枪响,没了动静。   这么小的声音,分明是用枕头之类的软物阻挡了子弹的冲击力。内行人知道声音大小,不会让隔壁听到。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查看过整层楼,发现除了这一间房和靠楼梯口的两户人家,其余都是空房。   清河身子一颤,紧紧地抓住一彦的手臂,指甲盖都掐进了他的肌肉里。一彦若无其事地卷起另一根泡面,递到她嘴巴,“乖,再吃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卧槽,这章把楠竹写地好渣……(o゜▽゜)o 下个文想写变态大叔和侄女,有没有人看啊?╭(╯^╰)╮   新章节   算上杂物间,房间也只有三间,不可能让他们单独居住。一间被王胜占了,另一间房被几个有资历的小弟平分,剩下的人在大厅里打地铺,清河和一彦搬就到杂物间里。   本来很乱的地方,她动手收拾了一下,也变得整洁有条。箱子都堆到了最里面的角落里,靠墙边的角落就空出了一块地方。杂物间里正好有一张空出的床板,就拿来垫着了。清河又在上面铺了一条棉被,盖上毯子。   杂物间的灯坏了,只能靠窗外一点微弱的星光照明。因为怕暴露,这屋子里所有的窗子都被王胜叫人用木板钉死了。清河觉得有些冷,抱着毯子窝在最里面。有具火热的身体从后面贴上来抱住她,抚摸着她的头发。似乎觉得这是很好玩的,他一下一下玩着她的头发,绕在自己的指尖上打转。   清河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只依附于他的小宠物,被圈养着。   夜半了,她有些难受,想去上厕所。   回头一看,一彦正笑眯眯地看着她。清河推开他,穿了拖鞋就出去。门开了,过了会儿,她又折返回来,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他。   一彦笑地捧住肚子。   清河脸颊憋红——她是怕黑。   “你求我,我就陪你出去。”一彦玩世不恭地说。   清河不愿意开口。   一彦道,“不愿意?那你就自己去吧。”   “你——”清河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不想再站门口让他笑话,直接出了门。   大厅里伸手不见五指,黑暗里非常寂静,只有些微的鼾声。等眼睛适应了一点黑暗,清河才依稀看见沙发里叠趟着几个男人,玻璃桌旁边还靠了几个,手还留在那个女人身上。   客厅很大,厕所还在前面过去的走廊尽头,清河踮起脚尖慢慢走过去。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尖刀上。她很害怕,生怕这些人半夜里醒过来。在以前,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忽然,一只手从地上伸出,抓住了她的脚踝。清河吓得差点尖叫出来,仔细一听,才发现这只手的主人没醒,只是在说梦话。那只手很粗糙,抓着她的脚踝就像毒蛇的舔舐。她想伸出来,却怎么也伸不出来。   眼前光线一暗,高大的阴影盖住了她。   一彦一只手还插在裤兜里,看好戏般看着她。   清河用嘴型说,“快帮我。”   一彦渣渣眼睛,“帮啥呀?”   “别装傻!”清河抬了抬脚,急得不行。   一彦笑了,“要帮你可以,先亲我一下。”他把半边脸伸到她嘴边。   清河生气地瞪着他。   “不愿意啊?”一彦把头伸回来,“那我回去了。”   “不要!”清河惦记脚尖,在他脸上印了一下。   滑腻湿润的触感,黑暗里分外清晰,一丝一毫从毛孔里渗进,侵入他心底。一彦摸着脸颊,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醉了。他嘴角的笑意漫漫溢开,忍不住偷笑。   “快帮我弄开!”清河催促。   一彦恍然回神,一脚把那只手巧力踢开,拉了她向走廊尽头走去。   走廊里更黑,清河只好紧紧抓着他。一彦在前面含糊地说,“某些人,只有这种时候,才想地到我。”   “你什么意思?”清河还是听到了。   “没什么意思。”   清河还想问,一彦开了厕所的门,“到了,进去吧。”清河挥开他,进了厕所。过了会儿,她又从里面出来。   “怎么了?”   “灯坏了……里面、里面……黑。”   一彦差点笑出来,斜靠到门上,“黑?有多黑啊?”他伸长脑袋往里面瞟了几眼,事不关己地伸了个懒腰,“哪黑了,也没有很黑啊。进去后摸得到马桶就行,上完了记得冲水,别吓得都忘了。”   “你太过分了!”   “我哪儿过分了?”   “你、你简直……”清河冲进去,“砰”地一声关上门。厕所门关了后,里面黑地她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见。清河的肚子更疼了,好不容易摸到马桶坐下来。狭小的空间里阒无人声,只有水滴“滴答滴答”打落在浴缸里的声音。清河在想,傍晚时可能有人洗过澡。   好不容易上完了,冲了水。她拉了裤子起来,忽然脚下一滑,摔到地上。好像摸到了什么冰冰凉凉,却有有点弹性的东西,手很快就湿了。   忽然,灯又“啪”的一声亮了。   清河终于看清了地上躺的是什么——一具半裸的女尸和一具男尸。还有一个女的没死透,胸部还会起伏,被仍在灌了水的浴缸里。   她的瞳孔急剧收缩,就要尖叫出来,一彦开了门,捂住了她的嘴巴,“喊什么,上完了就出去。”   清河全身瘫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男人和女人脑门上的血洞已经干涸了,没有血流出来,只有乌黑的一圈,像被什么啃开的。她颤抖着,被一彦拉起来,抱到怀里。他到了外面,关了灯,又关了门,才带她回了杂物室。   这个晚上,清河根本睡不着觉,一直连着做恶梦。   她看到自己奔跑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前面忽然出现一男一女,脑袋上开了一个大洞,嘴里、鼻孔里流着血,不断地说,“你也去死,不久以后,你就和我们一样了。”   清河从梦魇里醒过来,撞进了一彦怀里,瑟瑟地抖。   一彦摸了摸她的头,“没烧啊,怎么这样?还在想那件事?”清河没有回答他,他也猜到了。   “那你可要适应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一彦在黑暗里微微眯起眼睛。   清河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你要和这种人为伍?看他们做这种事情,你一点也无动于衷吗?还是,你根本就无所谓,你本身也是这样的人?”   两人之间,有一种沉闷的气流在缓慢地流淌。   清河看不清一彦阴影里的表情,沉默了很久,才听到他的声音,平平静静的,甚至连反驳和责问的语调都没有,“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吧?从一开始,你就这么认定了。我在你心里,永远也比不上姜别。”   “……姜别……姜别……”想起这个名字,就自然地想起离开前那次枪战。这边的人活下来了,那姜别又怎么样呢?清河心里的担忧都化为了沉默,不再和一彦说一句话。   一彦也不再和她说话。   黑暗照不到他眼底的落寞和不甘。从小到大,姜别从来就没有比得上他过。不管是家世、容貌、本事……一彦从来不甘于人后,这一次却输地这么惨。   他甚至觉得是老天在和他开玩笑。   他就是嫉妒,就是看不得别人比他好。   至于清河——他志在必得。   一彦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晚上都没有睡。   第二天早上,两人还是没有说话。有两个小弟出去买食物,但是,到了中午还没有回来。大厅里围坐着人,一个个神经紧绷,已经没有昨天的悠闲和惬意。   王胜有些烦闷地抽了口烟,站了起来,再过十五分钟,要是蛮子和阿力再不回来,我们就马上离开。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分明不是约定的两长一短。   王胜第一时间拔出枪,贴着墙面到了门口,“谁?”   敲门声又响了几声,“大哥,是……是我……阿力,快开门啊。”   王胜马上会意过来,用眼神示意其余几人。其余人贴着门墙缓缓后退,很快就有秩地退到了走廊里,打开厨房的窗子开始下爬。王胜趁机和门外的人周旋,“蛮子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   “他……他说去买包烟,所以和我走散了。”   “走散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胜哥,对不起,我的腿磕伤了,你快点开门。”   他说话的功夫,王胜也退到了窗边,打开窗子跳了下去,落到了二楼的阳台上。后面房子里“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强行撞开了,武警已经冲进了房子。几个歹徒有点慌了,争先恐后地抢着地方逃命。有几个没有站稳,直接坠下楼去。   肉体撞地声不绝于耳,很快,下面就血肉模糊一片。   这栋楼后面是一处老旧的巷道,道路狭长弯折。到了那里,警察就不容易抓住他们了。几人快速地下楼。   清河被一彦抱着,他却踩着空调盒子攀上了四楼的阳台,在她耳边面无表情地说,“不要看下面!”   武警到了窗口,朝着下面射击。   “砰砰砰砰”的响声此起彼伏,空调箱被打得七穿八洞,又有两个歹徒中枪,从二楼的阳台坠落下去。还有两个刚攀上阳台的钢条,腿上中了一枪,被里面的人拖了进去,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一彦抱着她,躲在四楼突出阳台的一个雨棚上,下面的人看不到。   这时,王胜带着剩下的人从二楼的屋里出来,手里勒着一个女人,手枪抵在她的脑袋上,“上面的的人听着,马上给我们准备一辆车,开到外面的空地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15 14:28:52ricky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24 23:28:49青铜羊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27 12:36:18陶陶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27 12:36:32Antiqu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27 20:36:36森蓝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12-28 22:34:52   新章节   武警队长拿着喇叭趴在窗口,大声说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束手就擒,还可以……”   王胜直接一枪,朝楼上蹦崩去。   队长马上躲开,子弹在不锈钢窗框上打出凹凸的弹痕。   “少废话,车!”王胜已经穷途匕见。他知道自己履历上那些东西,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要是被抓,枪毙都是好的了。   双方人马对峙了一会儿,队长松口了。   过了一会儿,下面的空地上开进了一辆车。   王胜朝人质的腿上开了一枪,“你他妈耍我?让你开到外面的卖场去!”说着,几人挟持着人质从屋里退了出去。   队长忙吆喝几人跟着出房。   忽然,四楼屋顶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站在我家棚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几个警员重新冲到窗口,朝上面望去。隐约有两个人影在四楼的雨棚上,攀着空调架朝五楼爬去了。队长大声道,“分开行动,老三老四去上面,其余人跟我去下面!”   清河紧紧地抓着一彦,感到身体在半空悬空了,还会摇动,一彦踩着空调盖子攀进了两栋楼之间的缝隙。这样老式的楼房,两栋楼之间大约只有半米宽,双脚撑着可以固定式身子。这里离地面有十几米高,清河觉得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一彦摸着她的脸颊,“乖一点,别想太多,也不要往下面看。”说完就顺着水管往下滑,清河差点尖叫出来。   到了地面,她也从未感到的不真实。   一彦拉着她出了巷子,到了外面的卖场。这个时候正是热闹,鼎沸的人声喧嚣地人听不见别的声响。一彦直接踢开了一个男人,抢了辆摩托车,载着她跃出了人群。后面两个跟来的警察连忙骑着连座的摩托警车追上去。   “借过借过!”   人群里更热闹了,路边摆的摊位不时被掀翻。这两个警察分明还是新手,在路口被拦下来。几个大妈追着他们要钱,两人憋得脸红脖子粗,说不出一句话。回头一看,一彦早出了卖场口,潇洒地转了个车,朝他们摆摆手,直接踩住油门,绝尘而去。   一路上风驰电掣,清河紧紧地抱住他的腰,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他们也没有说话,两人之间有种奇怪的气氛。镇外的树林里有个破庙,四周多草木,轻易不被人发现,一彦带着清河去了那里。   夜晚,天色暗地看不清远方天边的星辰。   月亮也隐没到云霭里。   一彦没有生火,清河浑身都冷冰冰的,也不想开口求他。两人就这么奇异地沉默着,直到她肩上一沉,他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一彦就穿了件T-shirt,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清河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干什么,要和我划清界限?”一彦收了外套,也不穿上,只是语声有些嘲讽,“要是真和我划清界限,刚才干嘛还死死抱着我?你大可以自己走啊。”   “你以为我想和你在一起吗?”   一彦没有温度地笑了笑,“那有本事自己回去吗?”   一句话就戳中了她的软肋,清河拔了脚步缝隙中挤出的一根野草,在指尖扯啊扯,最后扯到了手里。   “你要有这个本事,就自己走,没这个本事,就乖乖听话。”一彦一手把她揽到怀里,摸着她的脸、摸着她的脖子,咬住她的耳垂,“我就是个十恶不赦饿人渣,一会儿还要去找那些你厌恶的强盗匪徒,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听话地好,免得死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清河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挣开他,一口咬住他的手臂,死死地咬,他也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由有些气馁。   夜深了,她也累了,慢慢睡了过去。一彦把她抱到大腿上,看她已经睡得很熟,腮帮子鼓鼓的,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暖意。这种复杂的感情,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本来他不是个口是心非的人,恶毒也是坦坦荡荡的,遇到她以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了。有一些事情,有一些话,都身不由己。   其实有时候,他并不想那样。可是她连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对于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实在很难低声下气去求她。   他们之中,总是还横亘着一个姜别。他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清河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一彦带着她走出这片森林,上了路边的公路,搭了一次顺风车。   路边一个个油漆站牌歪歪扭扭地写着地点,顶多多几个箭头,标识所去地方的方向。好不容易找到个小镇,用公用电话联系了那边的人,他带清河进了小镇的深处。   长长的街道从路口往前延伸,路面慢慢低沉下去,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躺在路口,年纪不大,都还是半大的孩子,裹着破旧的毯子,手边放着破碗。天色不早了,夕阳只照进这个狭窄低矮的街道尺寸,在斑驳发黄的墙面上映出弯弯曲曲的微薄金色。   清河想掏出钱来,一彦却压住她的手。   “你干什么,连我扔个钱也要管吗?”   “你的智商什么时候能提高一点?”一彦眼带嘲讽,用眼神示意她往旁边看。清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几个孩子已经起了身,拿着讨饭的破碗拥到了路口。一个年纪大的乞丐清点他们碗里的钱,少了数就用手边的棒子抽几下。   清河有些气愤,一彦拉着她不让她过去,“每个人、每个地方都有它的生存法则,你过去只会帮倒忙。你救了这些孩子,你能养他们吗?”   “我会送他们去孤儿院。”   “你觉得这些孩子是从哪里来的?”他反问她。   清河一脸不信,“你骗我,这……这怎么可能?”   “你去过多少地方,见过多少世面?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一彦没有嘲笑她,清河却低下头。她的气势弱了很多,却不和他说话。   一彦进了巷子的深处。这里地势比入口更低,道路两边一排的地下车库,直接连接着里面的楼房。他找到了电话里说的车库,从楼道里进去,在里面的偏门敲了几下,才有人警惕地开了门。   这栋楼已经荒废很久了,上面的住户全都搬空。听说之前要拆迁,造成百货商场,但是拆到一半老板的公司破了产。再加上外面原本的一个大型旅游区搬了地方,封了上面下来的路,地段也冷清下来,一直没有人来问经。   这栋楼下面的楼道里连着五个地下车库,最西面的两个车库被人租了,改造成杂货店。王胜让人绑了那个店老板,把这五个车库全都关了,作为暂时的栖居地。这样,食物来源也就不用担心了。除了店里的食物,还有车库后面的几个厕所间也被这老板租了,改造成了堆积货物的仓库。这地方本来就偏僻,他本来是想减少进货的时间,方便一下自己,谁知道,这时候却方便了这帮歹徒。   死了很多个人,路上还失散了不少,现在王胜这边只剩下了六个人,在车库里围着一个锅子煮东西。吃完了东西,王胜不禁意地对一彦说,“你来得挺及时的。”   一彦仿佛没听到他话中的含义,“不及时怎么赶得上你们?”   王胜扔了碗,开了枪栓,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他的脑门,“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彦若无其事地抱着清河吃东西。   “怀疑我啊?”吃了一些,他才对了句。   王胜的目光移到清河身上,“这女人你也带了不久了,怎么都不碰一下?雄哥那边,我也没听过你这号人。这样的身手,不可能没人知道吧?”   “你去过台北几次?我这人天生不喜欢在逃命中办事,要上女人,也得找个安逸的地方。你连这个也要管?”   王胜冷笑,“恐怕都是借口吧。”   “借口?什么借口?”   王胜眯了眯眼睛,“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女人,就给我们好了。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带着她,玩完了直接杀了就是。”   周围几个小弟立马眼放绿光,急切地站起来。   清河紧紧地抓紧了一彦的手臂,嘴唇发白。   一彦面无表情的,半晌笑了声,“那怎么成?我可喜欢她了,她是我的女人,我还要带她去缅甸赵家的地方。你们杀了她,我一路上孤家寡人的,也太凄惨了。”   王胜狞笑了一下,“那好,现在就有个机会,你在我们面前上了她,我就相信你和我们是一路人。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呀。”   “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看,我怎么脱得下裤子?”一彦抬头瞥了他们一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臭小子,你分明就是推三阻四,你不想上让我们来!这小妞水灵灵的,操起来肯定够味儿!”一个年过三旬的大汉j□j道。   王胜的眼神明灭不定,半晌,嚷了声,把人都叫了出去。   偏门外是长长的楼道,这样的小门下面都有百叶窗般的开口。几个歹徒猴急地趴在下面偷看,你推我我推你。   一彦捏着她的下巴,清河猛地推开他,从地上一跃而起,退到墙角里,“你干什么?一彦,你疯了吗?”   “没疯,我只是想做一直一来都没有做的事情。”他关了灯,室内一瞬间黑暗下来。   外面的匪徒大骂起来。   半晌,里面就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新章节   有时候,光明和黑暗只是一线之隔。   在清河心里,一彦虽然可怕,但是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人战栗。他的眼神漆黑地像坠入了深渊,却又平静地可怕,似乎已经决定了去做一件事情。而他这种平静,就像锯齿一般慢慢切割着她的神经。这种平静,其实冷酷地可怕。   一瞬间的明亮到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清河跌坐在地上,摸爬了几下,像只陷入困局的小动物。她摸到了一面墙,顺着墙面站起来,彷徨地不知所措。忽然,一只手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清河一声尖叫,已经被掀翻在地上。   她挣扎着翻过来,努力地往前爬去,一只足踝已经到了一双冰冷的大手里。那只手只是慢慢地摩挲着,手指停留在她的脚跟处,抚摸着她的足踝,然后,他猛地把她翻了个身,提起她的脚,放在唇下亲了亲。   冰冰凉凉的唇,柔软的唇,像羽毛般落在她的脚背上,仿佛一个神圣的仪式。但是,不管再怎么神圣,都改变不了他是在侵犯她的事实。而是,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在那些人的面前……   清河拼命挣扎,提起另外一只脚踢他。另一只脚也到了他手里,被他正好抓住两只脚踝。   “一彦……”清河的声音有些绝望。感觉到他的情绪既不激动,也不愤恨,似乎早就计划好了,这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   一彦摸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说,“我还是很喜欢你的,老师。”   这句话像恶魔的诅咒。   清河咬着牙,齿缝间都是“啧啧啧啧”的打颤声,扬手一巴掌甩到他脸上,“你这个禽兽,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你要……唔……”一彦捂住了她的嘴,看着她在怀里挣扎、踢蹬,两条白花花的大腿神展出裙摆,踩、踏在他身上,感觉不到疼痛,只有猫儿挠痒般的兴奋。   眼泪顺着眼角下来,清河扭着自己的双腿,把他伸进的手夹住。一彦“呵”地一笑,把她的脸掰过来,“你还是乖一点,免得受伤。现在这情况,我也没法子啊。”   清河气得浑身发抖,大声控诉,“你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根本就是丧心病狂!”   “爱怎么说怎么说,今天我一定要得到。”他用掌心抹去了她的眼泪,“反正我在你心里,怎么都比不上姜别,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禽兽,对吗?我早看穿了。”   清河还在哭,被他翻了个身,抓着头发压到地上,扯下了纯棉的底裤。那条可怜的小裤子顺着她圆润的大腿挂到了膝盖,又被他扯过了小腿,来不及完全扯下,最后只挂在一只脚踝上。裙摆像波浪一样盛开在冰冷的地板上,后面的一块被撩起,塞进腰里。   屁股露出了一大片,圆润挺翘,触在冰冷的半空中。   未知的恐惧,让清河更加害怕。   ……   “不要,一彦,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我以后都听你的……”清河摇头抗拒。   “我没什么耐心,还是从现在开始吧,你注定是我的。”   ……   清河凄厉的尖叫声响彻整个仓库。   外面偷听的几个歹徒都震了几下。   “妈的,这小子够狠的啊。”一个矮个子挤开一个高个子,头皮发麻地摸了摸脖子。   “就是看不清,他妈的。”高个子大骂,又上来挤开矮个子。本来关了灯,这车库又是封闭的,光线就很暗,现在又被一彦高大的背部挡住了,自然就更看不清了。   不过,从外面的百叶窗透进的一点缝隙,还是可以隐约看见两条白花花的修长小腿在地上无力挣扎的样子。纤细的脚踝上还挂着一条内K,随着女人的扭动而摇晃。   两个歹徒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这女人叫的真骚,快被那小子弄死了吧。呸!”矮个子的受不了了,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猴急地解开裤带,掏出丑物就两手开弓,套动起来,嘴里污言秽语不断。   清河瘫软在地上,一彦把她捞起来,捏着她胸口的柔软,隔着衣料舔着,清河也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彦失去了兴趣,抱起了她。   一声巨响,铁门被他打开。   两个站在门口大撸特撸的歹徒正到紧要关头,被他一吓,顿时一泻千里。   浑浊肮脏的粘液喷了一地,弄得他们满手都是。   “臭小子,你——”矮个子的话戛然而止,一彦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逼得他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吞了口口水,不自觉地让开了道路,只能看着他抱着清河朝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女人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似乎已经被驯服了。两只白嫩的小腿随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棉质的内K还挂在她的脚踝上,走了几步,终于不堪着力,坠落在地,仿佛已经折翼。   两个歹徒都吞咽了几口口水。   他妈的,这妞看着真馋!   走廊尽头有唯一的洗手间。   很窄的房间,和大学寝室的卫生间一样大小,只有一个淋浴。一彦打开了淋浴头,把清河小心地放到地上。试了试水温,正好,他才把淋浴头对着她。温热的水洒在她的身上,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白色的衬衫沾了水,紧密地贴着她姣好的身体。刚才很黑,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她真的很美,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美。   很快,又自嘲地勾起嘴角。他觉得自己现在跟个禽兽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既然做了禽兽,也就不假惺惺了,他就是想得到她,让她一辈子都属于他。只要让她呆在她的身边,卑鄙一点,那又有什么关系?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就是这个道理。   只要一想,将来清河离他而去,倒在姜别或者别人的怀里,他心里嫉妒的火焰就会熊熊燃烧,怎么也平息不了。对于一彦而言,姜别从一个从来不被放在心上的人渐渐变成一个值得一视的宿敌,也是一种变化,让他始料未及。那个小时候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从来没被他重视过的小子,实在是可恨。   那天,他和鞋店老板取得联系,故意用山下的土壤引他前去,他急于破案,居然上当了。   原本是必死之局,半途却出了变故。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彦居然重重舒出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既恨姜别,能得到清河这样的喜欢,又不想让他就那样去死。对于他而言,在被人惧怕的幼年里,只有姜别是不怕他的。他虽然看不起姜别,也不想他就这么死去。   但是,他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得安宁。如果清河再和他见面,那又是怎样一副场景?一彦心里惴惴的,寝食难安。   一彦有时候连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想干什么?让他去死不好吗?他活着对他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理应不是被这种事情牵绊住的人,却分明被牵绊并桎梏着。   小时候,他特别调皮捣蛋,连家里的古董花瓶也信手砸来,对付族里面那几个老头子就更加不手下留情了。他们从来都怕了他,十岁那年,父亲也受不了他,把他外放到别的地方。他只身一人踏上别途,一个人去了很多地方,见识了很多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事情,心性收敛了不少,但是骨子里其实还是那样。不过,他在对人对事上都不再那么冲动,总是笑脸迎人,背地里放冷箭的事情到干过不少。   一彦把她揽到怀里,打开了她的双腿,把淋浴对准她秘密的地方冲刷起来。猩红的血水被水流冲淡了点,再从入口处淌出,已经变成了很淡的粉色。他用手指掏摸着清理,她也任由他动作。   再后面,水流出来就没有颜色了。   关闭了淋浴,一彦抱着她坐在地砖上,吻着她湿透的头发、温暖柔软的嘴唇。   清河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彦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她。但是,他一点也不后悔。与其看着她以后投入别人的怀抱,还不如现在就上了。她是他的,一辈子都是。   “那么黑,他们看不到的,就算看到一点、听到一点也没什么关系。”一彦玩着她的头发,贴着她的耳边说道,把她的耳垂含入嘴里,心里却想着怎么把那些家伙的眼珠子挖出来,把他们的耳朵也割了。   他的东西,从来就不准人碰一下,看一下摸一下都不行。   清河听了他的话,却禁不住地抖了抖,双眼含泪,抬起头怔怔地盯着他,眼睛都有些血红,“……对你而言,我什么样都无所谓吧?只要能满足你,我受到什么样的侮辱都没有关系。你真的喜欢我吗?你只是想得到而已。”   一彦的话憋在了喉咙里,眼神忽明忽暗。千言万语,都梗在胸腔里不得释放。   清河的控诉对他而言,就像一击重击。   他捏紧了她的胳膊,似乎要看清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狠狠地瞪着她。清河在他的目光里颤动,修长的睫毛也微微抖动,却一点也不躲避他的目光。他们的视线在空气里交接,各自都带着火焰。一彦是深沉的,带着一点隐约的不被理解,清河却已经呆了点厌弃,还夹在这恐惧。   她何止一次想过,对于一彦这样的人来说她究竟算什么?究竟是什么?   是不是——只是一个玩乐的工具而已?   连续几天,清河都没有和他说话,一个人躺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青铜羊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31 20:41:16被一个小人追着举报,锁了,所以改了一下,后来的童鞋抱歉,么么哒,╭(╯3╰)╮   新章节   清河被安置在最右边靠着小区门口的车库里。   车库里还是阴暗,一天到晚没有一点光亮。   靠墙角的地方用床板搭了张床,铺了床棉絮,清河就躺在上面,三天都没有下来。墙顶掉下来一盏白炽灯,忽然被点亮了。整个昏暗的车库,顿时亮如白昼。清河一时受不了这种刺激,用手背挡了挡难受地皱起眉头。   “吱呀”一声,一彦端着个盘子进来。里面盛了片火腿芝士厚吐司,上面盖了一个荷包蛋,还有腾腾的热气冒出来,分明是刚做的。另一只手还端着杯牛奶,“吃点吧。”   他在床边坐下来。   清河仿佛没有看见他。   一彦放下牛奶,撕了点面包,小心地送到她嘴巴,“乖,张嘴。”   清河根本不理他。   一彦抚摸上她的脸颊,用指尖慢慢摩挲了几下,声音倒也不算凶狠,只是眼神变得有点暗,“我、让、你、吃,你聋了吗?”   清河的反应彻底惹恼了他,抓起她的头发扯到自己怀里,抬起她的下巴,“你在向我示威吗,觉得我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是吗?”   他的声音让清河感到头皮发麻,那面包蛮力塞进了她嘴里,一彦又胡乱扯了一点,狠狠塞进她的嘴里。她卡着喉咙呛了几下,还是呛了出来。她真的没什么食欲,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什么也不想去想,假设什么也没发生过。   “好极了,不想吃东西,看来你有力气的很。”他扔了面包,反扣了双手,把她按到床里。清河像条溺水的鱼,终于找回一点力气,双腿踢扭着想挣开他,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颊。一彦靠近她,慢慢撩开她的头发,“瞧瞧这张小脸,这副小模样……不就是用来的吗?”   冷笑一声,一彦大力撕开了她的裙摆,摸到了她两条滑腻的大腿,顺着圆润的曲线探到了腿根的秘地。   清河拼命挣扎,但是这几天本来就没有吃饭,怎么是他的对手,轻易就被制住了。清河仰躺着身子,死死地盯着他,“一彦,你要强迫我吗?”   一彦摸着她的脸颊,“你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没别的办法了。”   这么无耻的话——清河脸色涨红,身子都微微发抖。   ……   一连几天,一彦都这么对她,睡也要抱着她睡。他不吃饭,就强硬地用嘴灌给她。清河觉得很疲惫,索性不和他说话。   一彦倒是无所谓,半靠在床上,吃点甜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他在想什么,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几天以后,他们出了这个小镇,乘一辆卡车越过了滇缅的交界线,终于进入了缅甸境内。沿途的树丛更加茂密,棕榈夹杂在灌木中,掩住了公路两旁的小花。低矮的藓类匍匐地更低,肉眼看不见,只看到道路两边深绿、浅绿的一片片,油画般混合一处。   “胜哥,前面有个驿站,在那里休息一下吧。”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对王胜说道。   “小心点。”王胜道。一路走来,一路犯案,虽然是流动的,王胜也觉得心里惴惴,最近,总觉得不太平。   卡车到了前面路口转了个弯,拐进了左边一处空地,在就近一棵槐树下停下来。槐树所在的地方是处高地,生满了棕榈和芭蕉叶,顺着斜坡下去,约莫是个小规模的山村,有两三口人家的样子。清一色的土垛房,外面圈着篱笆。附近还有一条小溪,顺着高地淌到低地,阳光下清澈地一望到底。   王胜和其余几人打了个眼色,收了枪,到了村口。   有个盘发、缠着不进的中年女子上前来开门,笑着说了些奇怪的话,把他们迎进去。看她的打扮,似乎是少数民族的。   一彦用藏语和她说了几句,勉强还能对上,回头对清河说,“是白族的。”他去过很多地方,会很多当地的语言,是清河无法想象的。   清河没有理他。   一彦笑笑,也没有放在心上。   土垛房不大,顶盖还是用茅草盖成的,里面中间放置着低矮的木桌,也没有凳子。妇女用盘子盛满了玉米、洋芋和一些葱饼,跪坐下来,放在桌面上,这些食物已经冷却了,却算得上是这儿难得的美食。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跪坐在母亲身边帮忙,长得颇为清秀,彩色绣花巾缠头,白上衣、红坎肩,脚上还穿着绣花鞋。   两手捧着盛着玉米的盘子端上来的时候,矮个男人忽然捉住了她的手,在手里摩挲着,一脸阴笑。   少女满脸通红,妇女连忙劝阻,说着什么,矮个子男人却不管不听,把少女扯到怀里亵摸,上下其手。   妇女转而去求王胜,抓着他的裤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她嘴里说着这些男人听不懂的话,王胜喝下一口大麦酒,“砰”地一声摔了碗,继续用别的碗倒着酒。   清澈的酒水在碗里发出伶仃的声响,王胜神情自若,慢慢喝着,脸颊已经有了点晕红。   剩下几个男人也围到少女旁边,一起玩她。四个人分别按住她的手脚,掰开一对大腿,黑色绒群被他们撩起来,蓝色裤子也被急切地扒下来,撕成了碎片。   妇女大喊一声,朝女儿扑去。王胜猛地摔了碗,捞了她的身子掀翻在地,直接跨坐上前,“啪啪啪啪”几个大耳刮子甩上去。妇女被他打蒙了,嘴角都渗出了血。   那边少女已经破矮个男人一杆到底,破了身子,鲜血顺着大腿流下,染红了地上的稻草。一个两人男人用她的手包住自己的火热,急切地摩擦,又两个用她的脚,还有一个掰开她在嘴猴急地耸进去。   清河浑身颤抖,被一彦扣在怀里,他捂住她的眼睛,拿了麦饼递到她嘴边,“吃一点。”   少女和妇女凄厉的惨叫还在耳边,她怎么吃得下去。   清河瑟瑟发抖,脸色发白,恨不得马上有个洞躲进去。这个月来见到的阴暗,是她这辈子几乎都没有见过的。她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可怕的事情。现在才觉得,以前的自己是多么蠢多么天真。   “啊——”一声尖叫,高个子从少女嘴里抽出来,捂着流血的下面,一脚踢歪了少女的头,“贱货,敢咬我?”他四处看了看,在墙角找到个起子,塞进她嘴里,把她的牙一颗一颗拔下来。   “啊——”   仿佛一些小动物临死前被活剥皮毛般的声音,几颗碎牙抛到了地上,白森森落了一地,少女昏迷了过去。   “妈B的!我让你咬我的宝贝,臭表女子!”高个子扔了起子,连忙在房子里找东西来止血。旁边一个男人找到些纱布,连忙递给他,矮个子男人连忙用纱布止血,仍在骂骂咧咧,往少女身上狠狠踢了几脚。   矮个子身寸了,白浊的粘液喷在少女光果的乳上。   另外两个也抓着少女的手,不断地抖动着,脸上露出极爽的表情。   一彦喂着清河麦饼,脸上没什么别的表情。   王胜伏在女人身上快速耸动了几下,也舒出一口气,把多日积攒的精花之水洒在了她的体内,提着裤子站起来。   妇女衣衫不整地爬到自己女儿身边,抱着她的身子哭泣。   几个男人整了整衣服,神清气爽地重新开始吃饭,谈笑风生。   进门之前就观察过了,这村子里没男人,不过四五个女人居住,对他们根本造不成威胁。妇女抱着女儿连滚带爬逃出去了,根本不敢再呆在这里。地上蔓延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从屋子里一直延伸到屋子外面。   触目惊心。   矮个子咬了口麦饼,咂咂嘴巴,舌头舔了舔嘴唇,“处子就是好啊,够紧,这妞味道真不错。想不到土山里的货色,倒也不赖。”   “瞧你那一脸熊样,她们能逃哪儿去不成?晚上再来几炮不就行了。”   “对对对,力哥说得有理。”   “妈B的,这么就没开荤,都想死我了。早知道出来前就先解决一下。”   “赶明儿再找嘛,你急个什么劲儿?现在还是正事要紧。帮坤哥办成了这次的买卖,有你小子的好日子过。”   “是是是,一切听力哥的。”   ……   后面的话,清河没听下去,也听不下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呕了几下。她推开了一彦,奔了出去,在门口吐地胃都快呕出来了。   高大的影子出来在她旁边,把她整个身子都笼罩进去。连日来的一切,清河的底线不断被挑战,见识了她有生以来从来没见识过的阴暗事情。原来有时候,女人可以那么低贱,被他们当做工具发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一彦抱住了她,贴着她的头发,吻了吻她的额头,“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保证你安然无恙。”   “我现在很安然无恙吗?不过是被一个人弓虽女干和被很多人车仑女干而已。”   一彦的表情顿时僵硬了,神色阴郁地可以滴出水来。作者有话要说:河蟹。   新章节   长久的沉默,夜色暗了下来。   昏黄的枝桠影影绰绰交叠在一起,映在沙子堆积的松软地面上,远远都是婆娑的树影。偶尔几声鸟叫,也显得孤立空旷、仓皇无措。   一彦不笑的时候,用一种诡秘的目光慢慢审视着她,让她有种打心眼里生出来的恐惧,仿佛她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正等待宰割。   后面就是屋子,清河实在不想回去,也不想和他一起呆在这地方,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回头一看,一彦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只是还隔着几米的距离。清河咬牙,加快了脚步,可不管她怎么跑、怎么赶,就是怎么也甩不开他。   清河索性不跑了,就慢慢在村子里游荡。两旁的土垛房大多低矮,路也狭窄,到了村的尽头,路面稍微宽了点,变成了一个圆形的空地,上面有一口水井。妇女在井台上打水,卷起裤脚,擦拭身上的血污,过了会儿,端着清水进了旁边的屋子。   清河站在原地看了会儿,神色怔怔的,被一彦捞起来,推进了旁边的空屋子。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村里除了一两户人家透出点微弱的灯光,其余地方一片黑暗。空屋子里屯满了稻草,充满了一股奇怪的马粪味。一彦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在门板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小路尽头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视线近了点,才发现是两个同样打扮的缠巾男人,手里携着猎枪,神色警惕,四处一望,进了旁边两母女居住的房间。   清河原本要挣扎,现在也安静下来。   一彦见她不再动,放开了她,利落地扒开一处稻草,掀开屋顶,几步跳了上去,伸手给她。清河犹豫一下,还是把手递给他,被他拉了上去。   夜晚的屋顶有些凉,清河缩了缩脖子,有些站不稳。一彦直接揽紧她,一指竖在她的唇上,提醒她不要说话。烛火熄灭了,茅屋里仅剩的淡光都消失不见。一彦竖起耳朵一听,是两男一女的对话。   “当家的,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是那个妇女的声音,哭声压抑。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过和兄弟去县城半个月,怎么就弄成了这样?外面屋子里那些人,都是个什么来路?”   “他们……他们……”妇人吞吞吐吐,最终把事实都说了出来。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女儿,端起猎枪走了出去。女人在后面喊,老二忙捂住她的嘴,“嫂,别瞎嚷嚷,把人惊醒了,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妇人吓得脸色煞白。   老二也拿着枪赶出去。   两人常年在山里打猎,枪法不错,胆子也大。这时,老大一门心思扑在自己的婆娘和女儿被糟蹋了这件事上,根本听不得劝。不过,他也不是个鲁莽的人,在屋外潜伏了很长一段时间,确定里面的人都熟睡了,才慢慢打开门。   枪声会惊醒别人,他直接用匕首化开了两个男人的喉管。   鲜血溅到稻草上,有几滴落到王胜的脸上。常年行走道上的直觉,让他瞬间睁开了眼睛,凶狠如恶狼,抽了腰间匕首就朝老二划去。老二一个纵身,跃到草垛上,拉开猎枪的枪栓。这个时候,王胜再去拿枪已经来不及了,顺手捞住旁边一个小弟挡在面前。   “砰砰”两声枪响,小弟还来不及呻-吟一声,胸前就开了两朵血花。   猎枪的射程和威力,到底不大,没有洞穿这人的身体。王胜趁势退去屋子,掏出身后手枪,靠门的阻挡朝门内*射击。一边开枪,一边大喊,把剩余还活着的人叫醒。   他的火力把两兄弟阻拦在门内,其余幸存的几个手下也就出不来。   老二一枪,崩掉了一个小弟的头,腿上却不幸被子弹打中了,他用力撞开后窗的木板,“大哥,快走!”   老大咬了牙,忍着不舍,放了猎枪后跳上窗口。出了窗,他就奋力朝外面跑。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帮人也有枪。   眼前就要逃走,王胜懊恼地大喊,“追啊,你们这帮废物!”   剩下三四个还活着的人拼命追出去,却一齐堵在了窗口,王胜气得破口大骂。   老大已经出了村口,想起自己的妻儿,还是折返回去。一彦抱着清河一直在屋顶看着,看着他们跳进了那口井里。   没有声音。   ——那是口枯井。   王胜带着仅存的三人四处搜寻,一彦带着清河适时地赶过来。他有些奇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胜哥?”   “什么怎么了?我们被人偷袭了!你带着这小妞去哪儿了?”   一彦笑道,“没去哪儿啊。”   王胜狐疑的目光从他的头顶扫到脚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冷哼一声,吆喝剩下的几个继续搜寻。一彦没有跟上去,只是凉凉地扯了扯嘴角,眼神有些寡淡。他侧头亲了亲清河的额头,撩开滑落颊边的碎发,绊到细嫩的耳后,清河在微微颤抖。   “没找到,胜哥!”   “这边也没有,胜哥!”   “都没有!”   ……   “没有你们回来干什么?一帮废物!”王胜烦躁地踢开了一个高粱垛,带着人出了村子。一彦拉了清河跟上。   三天后。   清晨,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驰进了东边的一个小镇。沿路是参差不齐的白色楼房,偶尔也有低矮的平房,混杂在一起,墙面乌黑,很多拆了一半,水泥块和木屑随意地堆积在路边。汽车往前驰了会儿,在一个拆迁过的空地上停下来,开进了有稀疏几颗椰树的草地里。远处正前方有个卖场,赶集的男女老少急急忙忙地朝那里走,根本不注意这辆车。   一场大雨过后,地上湿漉漉的,汇聚成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凹地。   车后箱敞开,王胜和剩余几个小弟沉着脸一跃而下。一彦抱了清河,也轻松地跳下去。一个摸着伤腿的中年男人问道,“胜哥,接下来怎么办?”   王胜四处看了看,“赵哥的人说快到了,会在这个地方接应我们。不管怎么样,先找到落脚的地方再说。”   回头,一彦摊了摊手,没有没有异议。王胜还是多看了他一眼——这个少年,让他感到有点邪门,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和赵家坤那里的人又联系了一下,傍晚的时候,他们找到了路边一家正在出租的民房,一厅三房,后面还有个院子,很是宽敞。更重要的是,离卖场近,附近还有夜店和街区。   王胜交代了几句,和几个小弟分配了房间。一彦和清河分到了走廊最里面、靠近院子的房间。院子里养了鸡鸭,味道比较浓,所以这房间没人愿意住。一彦也不计较,脾气很好的样子,只是出去找了几盆花放在房间里,又通了会儿风,房间里的空气顿时清新起来。   吃了饭,一彦带清河出去,她也随着他。   “你不开心吗,这几天都沉着脸?”一彦摸摸她的脸颊,对她微笑,亲昵地挽住她的手。清河低着头,浅绿色的裙摆像荷叶一样漫开,婀娜而妙曼,吸引着他的眼球。她不回答他,一彦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了,掌心捏着的那只小手柔软滑腻,仿佛没有骨头,力气重了就要捏碎。他的心也随着她的沉默而沉寂下来,往深渊里坠。   只是他习惯了不对人低头。   两人一路走来,安静无比。   街道两旁是些杂货铺子,也有不少摆路边摊的,路过一个水果摊,老板娘在剥甘蔗,地上散了一地甘蔗皮。   清河心不在焉地走着,冷不防踩到一条甘蔗皮,身子一滑就要倒下。一彦适时揽了她的腰,清河一头撞到了他怀里。坚实的胸膛,只是隔着层薄薄的汗衫,和她的脸颊相贴,年轻人特有的健壮朝气扑鼻而来,清河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对她做的事情,压着她胸前柔软的感觉,脸颊红云密布,两手抵住他胸膛就要推开。   忽然,一股锥心的刺痛从脚踝处传来。   “啊——”清河忍不住溢出一声呻yin。   “怎么了?”一彦神色紧张,把她打横抱起来,在周围人诧异或暧昧的目光里,抱她进了旁边一家玉器店。   俊俏的少年、年轻的外地女人,在这地方也算一道亮丽的风景。忙于生活的人,早起晚归,脸颊大多黝黑,皮肤粗糙,满脸疲惫和尘土,鲜艳的筒裙和玉饰也掩盖不了。   玉器店的老板是个中国人,戴着副黑框的圆眼镜,仿佛民国时期的知识分子。一彦熟络地和他攀谈了几下,老板已经一迭声答应着,进了店面后的阁楼里拿药箱去了。他这哄人和搭讪的手段,倒是让清河大开眼界。   一彦一看她的表情,心里就知道了,脸上露出点难以掩饰的得意,“你不是说我没朋友吗?我朋友可多了,大江南北都是。我去过的地方,有很多你听都没听过。就算不熟的人,我也能在五分钟之内和他称兄道弟。”   “巧言令色。”清河冷哼。   “巧言令色就巧言令色,你这只美丽的小嘴,说什么我都爱听。”他敛眉一笑,修长的手指对着她,慢慢戳到她的唇上,离开又戳上去,玩得不亦乐乎。   清河狠狠打开他,“别碰我!”   “不碰?”一彦叹了口气,忽然抱起她,放到柜台里,一个翻身压倒了她。柜台前面凸起的地方很高,暂且可以遮住他们,但是,只要有人进来就一览无余了。清河急得打他,压低声音,“你干什么?快出去!”   “生活总是需要点刺激啊。”一彦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在指尖摩挲,一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头吸吮她娇嫩的嘴唇,含住一瓣,闭着眼睛,凭着感觉舔-舐,渐渐粗重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   一只手顺着她的大腿摸进了她的裙摆。   清河大惊,死死按住他的手,都快哭出来了,“一彦,不要……你给我留一点尊严好吗?”   他的身躯僵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沾血的尖刀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1-03 07:06:57继续虐,微虐,然后深入……后面主要虐心【一彦】,虐身【清河】,╮(╯▽╰)╭   新章节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一天更两章,第一章是正文,后面的是防盗,都用旧的章节,几个小时更新章的时候换回来……最近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一直盯着我举报,而且是找章节的,找记录的时候没有找到,可能是看盗文的,所以只能这样了……抱歉,╭(╯3╰)╮ 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彦渐渐明白了,有一道隔阂在两人之间横亘着,现在还没有办法消弭。他说不出口,不知道怎么辩解,她不相信他,也不知道如何劝服自己。对他的误解,也逐渐加深。   清河努力撑起身子,细细地观察他的眉眼,似乎想从他眼中发现一点她不知道的东西,却终究是徒劳。很久以前,她就该知道,他不是一个良人,不是她的归宿,却也被他吸引。命运把她和他牢牢栓在一起,一次一次考验她的心性和坚持。   清河不愿意一头栽进去,不然,一定会比现在更加凄惨。早在情感萌芽的幼生期,就该牢牢遏制。   她不愿意被命运扼住自己的咽喉,更不想相信之后被背叛。一彦这样的人,真的值得信任吗?清河心里惊疑不定。   一彦又何尝愿意?只是身不由己。   他也仔细地打量着她,看着她皓洁饱满的额头、漆黑乌亮的眼睛,挺直小巧的鼻子、靓丽莹润的嘴唇……不,不是这些。这些单独分开或者合在一起,他都见过太多,他去过太多地方,见识多太多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和清河一样的,有时候只是一种感觉。   就像他的父亲,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的母亲。   而他的母亲,也舍弃了当年那么多的追求者,和他父亲走在一起。难道只是对眼吗?若是说起对眼,也只是他相中她,而她却对他不假辞色。他要是知难而退,那他就不是白一彦了。   天生性格使然,他不喜欢表现太聪明的女人,因为在他面前,那都是些自作聪明的蠢女人。他看人的眼光和别人不同,也许在别人眼里,清河不值一提,在他眼里,却是越看越顺眼。他就是喜欢她的一颦一笑,不管是抗拒还是被迫的顺从,都别有一番风情。   只是,她似乎真的很不喜欢他。   一彦只能苦笑,但是,他绝不会放手。   店后面的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一彦放开了清河,清河也一瞬间下了地,撑着桌面。店主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和来时一样坐在自己该坐的位置上。   只是,气氛似乎有些不同。   店主是个人精,自然能看出点异样,却不点破,把药箱给了一彦。他沉默地打开药箱,提起清河的脚按在自己膝盖上。   清河挣了挣,一彦一手摸住她的脚踝,忽然一扭,“咔嚓”一声,骨头似乎动了。清河大吸一口冷气,一彦凉凉地审视她,“你要是不想好,我可以再帮你推回去。”他取了药膏,单手旋开,抠出一点抹在扭伤处,慢慢地涂抹着。   一阵阵清凉的感觉从伤处慢慢溢开,疼痛顿时缓和了。不过一会儿,在他的按摩下,清河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身上的的伤好了,心里的痛和酸却没有消退。   “这只镯子不错。”一彦在玻璃柜台上敲了几下,店主忙打开柜子,把个褐色雕花的木盒子取出来,在他面前打开。盒子里铺着红色的绒布缎面,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静静地扣在里面,晶莹的缎面上还掺着翠色的冰丝,看着像是高冰种。   “这是什么品种?”一彦状似不经意地问。   店主说,“极品。”   一彦瞥了他一眼,拿出来,在指尖套着漫不经心地转了转。   “小心啊!”老板大惊,在旁边直冒冷汗。   一彦收了镯子,拉过清河的手,慢慢套进去,“好吧,看你这么紧张,应该不是假的,我就信你了。”拉了清河就要走。   店主连忙追上去,“年轻人,你还没付钱呢?”   “付钱?”一彦仿佛恍然,拍了一下头,但是随即,又苦恼地看着他,“可我没带钱啊,怎么办啊?”   “你——那你把镯子还给我!”老板大急,连忙去拿清河手上的镯子。一彦把清河护在身后,不让他得逞,“你在做梦吧,老头子?到了我手里的东西怎么可能拿出来,你这不是让我在我女人面前丢脸吗?”   “难道——你想吃霸王餐?”   “非也非也,这明明是只镯子,怎么能拿来吃呢?老头子,你就不怕磕了牙啊。”一彦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得店主火冒三丈,恨不得把他吊起来打。谁家教出这样的孩子?本来之前一番攀谈,这少年还彬彬有礼,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强抢东西的小贼?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你,你简直——”店主气得差点一口气缓不过来。   一彦担忧地说,“您可得小心点,都一把年纪了,活着也不容易啊。这地方也没什么好的医疗条件,要是落下个什么病根,那这一辈子可就完了。看您一个人住在这儿,应该也没人养老送终吧?”   “你……你……”   清河想笑,又忍着,实在有些难受。一彦见时机也到了,递给他一块玉牌,还有一张纸,写了个地址,“去找这个人,他会帮我付钱的。”   店主看了看那块玉牌,显然也是价值不菲的,心想,要是你不给钱,这个玉牌正好拿来抵押,也不算血本无归了。不过到时候,要是真找到这地址上的人,一定要狮子大开口,狠狠宰上一笔。不然怎么对得起他自己?   一彦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表情,想着那个人不想付钱又不得不付钱的肉疼表情,心里就是一阵愉悦。   他常年四处行走,自然也有不少人脉。   孤身一人犯险——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心里盘算了一番,带清河回到了那间民居。夜里,附近街区很安静,摊位早早收了。这地方的治安不好,抢劫、打砸的事件偶有发生。清河被一彦抓着手,跟着他的脚步,心里奇异地没有一丝波澜。   房间里充满了花的清香。   清河没有吃晚饭,躺在床上休息。她抬起手臂看了看,翡翠晶莹而美丽,透过玉镯似乎还隐约可以看见手腕上的纹路。清河叹了口气,靠得更深一点,把头枕在靠垫上。   小时候,家里也是富庶一方的大家,这样的镯子也是很常见的。姐姐曾经也送给过她一个镯子,不过在一次搬家迁移中丢失了。她说没关系,清河却一直记得。她在想,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无忧无虑的好日子也到了头?   现在的一切,仿佛印证着。她被这个少年牢牢掌控着,没有一点自由。她和他一起身陷险境,他会护她周全,却难保他日他自己不会伤害到她。而现在,他已经有些伤害到她了。   房间里的空气都流动地分外缓慢。   一彦打开房门,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快速地放到她面前的床头柜上。他的脸颊被热气蒸地通红,马上捏住自己的耳垂,跳了两下,“烫死我了。饿了吧,快吃啊。”   他笑嘻嘻地和她说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清河安静地靠着床垫,也很安详,两人之前看起来好像很和睦。面条上不断蒸出袅袅热气,把她的脸颊都熏红了。白花花的面条,上面还打着一个金黄色的蛋花。一彦把面条端起来,挑起一条卷在筷子上,送到她嘴巴,“乖,张嘴——”   清河拿过碗,自己吃起来。她不像他那样吃,她喜欢一根一根挑着吃,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了,总觉得这样特别香甜,吃起来特别有味道。   一彦看着她吃,雪白的鼻尖被染成一片通红,心里的笑意就止不住了。   他在想,她怎么能吃得这么可爱呢?想起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一彦顿觉荒唐,刚才有些郁闷受伤的心缓解了不少。一彦在想,清河这样的人,看起来比他成熟,其实还幼稚地很。她本质上也是一个孩子。   她吃得很慢很慢,一根一根慢慢地吸,两颗小门牙快速地切割着面条,嘴唇一收,吞进嘴里,咀嚼几下咽下去,一点声响也不发出。   一彦笑道,“你这么吃,好像有点奇怪啊?”   清河根本不理他,默默吃着。一彦坐在她旁边,讲地却滔滔不绝,“我老家曾经养过一只小白鼠,白白嫩嫩的,那才是可爱。它可乖了,不管我喂它吃什么,它都乖乖地吃下去,就是吃相有点——”一彦一指她的鼻子,“就像你一样。”   清河猛地呛了一下,面条都呛进了喉管里,一碗面就这么打翻在被子上。   “没事吧?”一彦拿了抹布帮她擦拭,要剥她的衣服。清河死死抓住了衣角,“不用你。”她侧头护着胸口的样子,看着实在像撒娇,一彦放下了抹布,一手抓了被单,忽然,猛地一扯。清河瞬间失重,在被单被掀起的瞬间翻了几个滚,撞到了墙的最里面。一彦轻笑一声,跪在床上,到了她面前。   “要不要照照你现在的样子,活像个快要被侵犯的小媳妇。”他夸张地挤眉弄眼,清河狠狠瞪他。   “你胡说!”两手还护在胸前没有摘下来。   一彦又笑,摇头晃脑,“还像那只和我抢过食物的小白鼠。”   “你才是老鼠!”清河气急,左右看了看,操起一个枕头狠狠砸到他的脸上,“你给我出去!我不要看见你!”   “这么生气干什么,恼羞成怒了?你要是真有道理,大可以和我理论啊。”   “我说不过你!”清河把头转到最里面。可是,身上还湿漉漉的,混着一股面和鸡蛋的味道,肩膀上甚至还挂着几棵青菜。一彦一边看一边笑,笑地都弯了腰。清河摘下青菜,猛地扔到他的脸上。   一彦摘下清河,“要多吃蔬菜,别老想着吃肉,小心变成一头大肥猪!”他把青菜猛地扔到她的脸上。   清河急得想打他,一彦一溜烟跑到床下,利落地穿上拖鞋,“有本事你来追啊!”   清河爬下床,刚跑了几步,还没到门口,就瘫软在地上。她扶住小腹,脸色苍白,眉眼都皱成了一团。   一彦忙扶起她,把她的身子紧紧地拴在怀里,“怎么了,你不舒服吗?还是脚还没好?”   “不用你管!”清河的手擂成小拳头,一下一下打在他的胸膛上。   “好了,安静点。”   骤然的大声,让清河终于平静下来。一彦探了探她的额头,把手按在她的小腹上。清河嘶了一声,一彦忙收了手,低头不语。   “怎么了,难道我要死了吗?你连话都不会说吗?”清河没好气地说。   一彦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耳根有些不自然的晕红。清河一怔,忽然,一股热流从下面涌出,一直往外流。   绿色的裙子被染红了一片。   她后知后觉,抓着自己的裙摆,狠狠打了一彦一下,“你……你还在看什么?我要……我要那个!”   “什么?”一向淡定的一彦傻眼了,“你要什么?”   清河窘迫不堪,低下头去,声音细如蚊讷,“卫……卫生巾。”   一彦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么晚了,附近的小卖店肯定也关了门,难道要他去街区外面大卖场买这种东西?   一彦额头的青筋不断跳动,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害怕。可以想象,他一个大男人去空旷地已经没人的卖场专门买一包卫生巾,被几个女人围观的的样子……   “我……我去给你拿点布条吧。”   清河就那么看着他,让他无法拒绝。   心里做了很多的思想斗争,一彦算是认命了。清河起身,“我和你一起去。”她不想呆在这里,和那几个人呆在一起。   新章节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鸳鸯戏水…… 夜晚的街道非常冷清,除了路边残留的竹制摊头,地上剥落的一地果皮和纸屑,已经人去路空。   路边的店铺也大多关了门,只有少数的夜店,劣质的霓虹还在闪烁,有种上个世纪的落伍和艳俗感,偶尔路过一个弄堂,远远还可以窥见深处的一家小发廊,几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在门口流连。   “看什么呢。”一彦掩住她的眼睛,不让她往那里面看。   清河扭头挣扎,费了点劲才把他甩开,“你干什么?”   “我是为你好,你要看那东西,就不怕伤眼啊?”他揪了她一绺发丝,缠在指尖绕动,玩心上来,怎么也挡不住。清河气得脸都红了,狠狠打他,他一蹿身,又到了她身后,两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学着小动物的样子,“啪啪啪啪”拍了几下,一把扯了她的头绳,一圈一圈绕在手腕上,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清河快被他气昏了。   一彦收了手,不在意地撇撇嘴,“你觉得我看着几岁了?我本来就还没长大呢。”他这语气倒像一个撒娇的熊孩子,清河简直无可奈何,扭头就走。   一彦亦步亦趋追上去,摸摸她的头发,摸摸她的肩膀,嬉笑道,“不要生气嘛。”   清河低着头,不理她。   一彦笑得更开心了。前面路口还有个卖面人的小摊头,一个大爷因为碰到了熟人,正和人攀谈,所以迟迟没有收摊。一彦眼睛一转就奔过去,从那个大爷手里抢过了两个面人,咬进了嘴里。大爷一时傻了眼,清河忙跑上来,猛拉一彦,“你干什么?”   一彦无辜地眨眨眼,什么也不说。   大爷拉住了清河,“他是你弟弟吗?怎么这样啊?看着也不小了呀。”   “对不起对不起。”清河连忙道歉,拿出钱赔人,转身拉了一彦就逃命般离开。等离那摊头远了,清河才狠狠推开他,生气地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就不能让我有一刻安生吗?我怎么这么倒霉,偏偏就碰上了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不放不放就不放。”他仰起头,“吧嗒”一口咬下两个面人,往路边的垃圾堆抬手一扔,拍拍手上的面粉,朝她做了个鬼脸。   清河收敛了怒气,低头道,“我真怀疑,你到底几岁了?”   一彦猝然抱住了她,把她整个人抱起来,转了个圈,清河吓得搂住他的脖子,一彦嗤笑,“胆子也不算肥吗,敢和我叫板了?”   最后几句,他又恢复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清河觉得,这才是他,不过,总算是正常了一点,就是心里有点惴惴的。她似乎,也有点怀念他无赖耍泼的样子。一彦到底是怎么样的,他应该是怎么样的?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面前终于出现了一个卖场。   外面都是些衣物、眼睛之类的日常用品,也收摊了不少。一彦拉了清河进去,在密集的隔间里面穿行,终于在一家卖文胸的旁边找到家杂货店。   一彦在外面看了一眼,清咳了一声,“你自己去拿吧。”   清河道,“那么高,我拿不到。”她看了一彦一眼,推了他一把。一彦就撞了进去,店不大,就九个平方米的样子,东西都摆在三面的货架上。一彦无处可躲,眼睛四处瞟了瞟,眼疾手快地拿下一包粉色的卫生巾,塞到她手里。   这个小动作还是被两个阿姨看到了,店主笑着说,“陪女朋友来买卫生巾啊?”   一彦掏掏耳朵,含糊地说,“哪有,她啊……我阿姨。”   清河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狠狠碾了碾。一彦吃痛,连忙改口,“我……我姐。”   两个上了年纪的妇女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都觉得好玩,不停地问,根本没有放他们离开的意思。一彦的脸有些不自然的晕红,出来的时候,被凉风一吹,就更加明显了。清河难得有个取笑他的机会,当然不肯放过,“你也有害羞的一天,该不是我眼花了吧?”   一彦窘迫了会儿,等四周没人了,又恢复了神气。   “你干嘛……”她瞪大了双眼,被一彦按在卖场旁边的招牌上。   他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狠狠吻上去,像只发狂的小凶兽一样,肆虐地吮吸她的嘴唇,又狠狠放开,“我就是丢脸了!我也想不到有自己那么在乎的时候。”   清河的眼眶有些湿润,忽然急促,不愿意甘拜下风,“你在乎什么?你是怕丢脸!”   “我要是不在乎,换了别人我才不觉得丢脸!”他恶狠狠地瞪着她,扣住她肩膀的手始终都没有放开。   清河皱着眉,仿佛骨骼都在“啪啪”作响。   一彦最终还是放开了她,倒在她旁边的墙面上重重喘气,“是,我不好,我不对,你讨厌我都是应该的,谁让我就是个傻子呢。”他冷潮不已。   清河也红着眼睛,“我是不理解你,我看不懂你,也不想懂!你带我来这儿到底想干什么,你和我说过吗?你要做什么,你有和我说过吗?我不过……不过是……”   一彦拉住她的手,用温暖的掌心包裹住她,清河的话弱了下去,他的头慢慢靠到了她肩上,“不懂就不要懂了,你只要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就好了。”   清河沉默地吸着气。   回去的路非常漫长,走了很久都没有到。清河渐渐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在一个路口停下脚步,“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见一个熟人。我们人生地不熟的,难保以后不会吃亏啊。”一彦回答地很自然。清河想起他白天给玉器店老板的那个地址,迟疑道,“是……白天那个人?”   一彦搂住她,捧起她的小脸,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真聪明,不愧是我喜欢的女孩。”   “你不是一直都说我很蠢?”   “聪明也好,蠢也罢,我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清河在心里唾弃,手又到了他手里,被他拖着向前走。   一彦步伐轻松,拐进了一个小弄堂,仿佛正要去见一个好友。墙角里的污水口不断排下污水,把狭窄的弄堂熏地恶臭阵阵,角落里还丛生着苔藓。清河屏住呼吸,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一彦回头,看着她笑,忽然递给了她一样东西。   清河抬手一看,发现是个香包,“给我的?”抬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一闻,果然,那股恶心感就没了, 鼻息间充盈着淡淡的馨香,不像是一些普通的香气,倒像是净化空气用的。   “我带着很久了,便宜你了。你要怎么补偿我?”他倒退回来,盯着她笑。   “还给你!”清河把香包丢给他。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一彦把香包重新还给她,不过不是放在她手里,而是——撩开她的衣襟,直接塞到了,两团双峰间。   “你——”清河连忙把香包掏出来,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一彦伸出了手,“你要是现在不要,给我也好。”他陶醉地闻了闻手指,捏了捏,仿佛还有那两团柔软的触感。   清河真想把香包一巴掌拍到他脸上。   太无耻了,他简直是——   一彦无畏,留着清河一个人在后面生闷气,最后也只能跟着他。两人又走了十几分钟,路到了尽头,再出口就是一片水塘,只有一片竹筏漂流在路口,用绳子拴着。水塘很大,周围绕着一片茂密的竹林,郁郁葱葱,阳光透过叶片,也只在平寂的河面上洒下些许细碎的光斑。   一彦跳下了竹筏,对他伸出手,“下来吧。”   路口高出水面一米多高,清河抬起裙摆,呼出一口气,小心地把手搭在他的掌心。冷不防一彦猛地一拉,清河大惊一声,倒入了他的怀里里。竹筏骤然受力,在地上摇摆不断,溅起的水浸湿了清河的鞋袜。   她气急败坏地看着他,“都是你!”   “是我是我,我不对。”一彦俯身蹲下,单膝着地,抬起了她一只脚。清河一滑,整个人都摔到了地方。一彦抬着她的脚,忙她褪下了袜子和鞋子,着手扔到了水里。   “我的袜子,我的鞋!你——你怎么可能这样,让我穿什么?”   一彦说道,“这种地方,那个人穿这种鞋子,一会儿小心脚都烂掉。”竹筏靠近岸边,绕着水潭高起的螺蛳泥路漫漫滑行,一彦顺手摘下了几根草,在手里快速地编织,另一只手还撑着竹筏。   等竹筏出了水塘被竹叶掩映的一道口子,进入了更宽广的一片水域。两旁出了竹叶,还有青黄交杂的芦苇,摩擦竹筏时发出“嚓嚓嚓嚓”的声音。竹竿在水里有节奏地溅起几滴水,一彦使了坏心,手里的竿子一转,水就滴到了她的脸上。   “你故意的!”清河忙用手背抹脸,摊手一看,手上都是污泥。   一彦大笑,“大花猫哦。”连着用竹竿挑了一些水和泥,洒到她的脸上。清河愤懑地看着他,低头不说话了,只默默抹脸。   “不会吧,这样就生气了?”一彦丢了竹竿,走到她身边,掏出块干净的帕子,沾了水帮她擦拭。清河的眼睛红红的,抱起了膝盖,光裸的脚踏在竹竿上感受到一片凉意。脸上的泥和水很快就擦干净了,一彦洗净了帕子,郑重地塞进她手里,捏捏她的脸,“不生气了,嗯?”   清河不理他。   一彦无奈,也陪她坐在竹筏上,学着她的样子支起膝盖,“大不了我以后不逗你了,好不好?你要是不开心,还可以打我出气。”   话还没完,清河几个拳头雨点般落到他身上。一彦哀嚎一声,被她压着骑在背上,揪住后领提起来,“你还使坏不?”   “不敢了,咳……”一彦被她勒地快喘不过气,小脸憋得通红。清河才放开了他,狠狠揪住他的耳朵,还不解气,使劲扭了几下。   一彦大声嚎叫,听起来分外凄凉。   清河可不会再上他的当了,只当没听见他,站起来,又在他背上使劲踩了几脚才罢休。一彦摸着背站起来,“还以为你是个温柔的,现在觉得,女人都一个样,母夜叉……”   后面的话放地很轻,清河基本没有听到,狐疑地看了他几眼。   一彦微微笑着,举起双手,“我不对,我不对。”   清河轻哼一声,抓了竹竿,狠狠扎在水里,去捅水里的芦苇,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满。累了,她就躺在竹筏上休息,闭上眼睛。   这一片水域宽广而深长,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   水域两边是茂密的水草,中绿色的睡菜在水中荡漾,已经开出浅白色的花。其间混着浅绿色的萍蓬草,淡黄色的小花像一只只金色的小灯笼。向上地面慢慢升高,依次是枯黄的苇草和一些叫不出名的小花灌木,更高的地方是几棵胡杨木,根茎结实,扎在水里。   竹竿漾起清澈的水波,涟漪缓缓荡开,化为一个个圆晕。   清河躺在上面,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发呆。   一彦丢了竹竿,也躺到她的旁边,侧过身,用手支着下巴。   “你看我干什么?”清河浑身不自在,转过身背对他。一彦从后面抱住她,不管她的挣扎,轻轻吻着她的耳垂,“你很喜欢这里吗?”   “我喜不喜欢这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彦笑道,“当然有关系了。”   “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喜欢这里,等我做完了我的事情,我就陪你到这里,在水上搭一座小竹楼,每天早起打渔……”   “神经病,你想太多了吧?谁要和你……唔……”   清河在竹筏上挣动,一彦捧着她的脸,在她大张着眼睛的时候,放肆地亲吻着她,汲取她的呼吸和柔软,连她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也睁着月牙般的眼睛,弯弯地、笑眯眯地、把她眼底的情绪一点一滴都收进去。   新章节   作者有话要说: 清河的呼吸逐渐不稳,鼻息间都是他的气息,她努力想喘气,却始终有什么桎梏着她。她大张着眼睛,呼吸越急促,就越难以吸气。良久,一彦才放开她,撑在上方笑道,“连接吻都不会了吗?紧张成这样,我会以为你爱上了我?”   “我呸!”清河左右看看,舀了抔水掼到他脸上。   一彦纵身一躲,在竹筏边一跺,稳住了身形。竹筏在波浪里不住摇晃,漾出一层层深浅不一的涟漪。清河觉得有点不对劲,忙从筏上站起来。竹筏的绳结松散了,一根根竹竿居然在水面上荡开,吓得清河魂不附体,一俯身就靠趴到了一彦身上。   这里的水看着不深,一彦却知根知底,知道越是往深处去,深度越大,抱了清河在水中游向岸边。   好不容易上了岸,两人趴在草地上的一棵胡杨木上休息,浑身都湿透了。   一彦看着她笑,“落汤鸡。”   清河冷笑,一擦脸上水珠,“你就比我好了?”   一彦拱手作揖,神色笑诞,“比不上比不上。”   明知他在取笑自己,清河却无可奈何,狠狠瞪了他一眼,拉了拉黏在身上的湿裙子。一彦的目光饶有兴味地在她身上流连,让她不自然地护住胸口。湿透的衣料沾在身上,随着夜风慢慢变冷。   一彦拉了她,上了岸的更高地,往前走了几步,终于在一块坟地附近找到间木屋,只用铁丝稍微扣着门。清河叩了叩门,发现里面没人应声,正在诧异,一彦嗤笑道,“这种屋子,是乡下人为了暂住的,每年播种、除杂草、或者清明节上坟来不及返回时才用得上,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在?”   清河被他说得烧红了脸。她以前没来过水乡乡下,自然不知道这地方的风俗。   一彦几下撬开了门,清河道,“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就不能这样了?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屋子不就是用来住人的吗?”   “可……可是……这不是我们的屋子。”   一彦道,“那又怎么样?难道你想露宿荒野?我可不和你一起。”   “你……”   “我可事先和你说明白了,外面蛇虫鼠蚁要多少有多少,有时还会有可怕的血蛭,像泥巴一样,潜伏在潮湿的水草里,专吸年轻女人的血。一夜醒过来,你还没有发现,面色却会变得面瘦鸡黄……”   “别说了!”清河急忙躲进屋里,一彦在门口大笑,乐不可支。   屋子里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和两张长方凳,靠里的墙面上还挂着雨蓑和笠帽和一些简单的衣物。一彦随便翻了翻,找出条蓝色的碎花布,量丈了一下,扔给了清河,“裹上吧。”   “什么?”清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彦坦然,“总比你身上的湿衣服好吧?”   清河清河冷哼了声。   一彦无奈,朝她慢慢走过来。清河大声道,“你干什么?”   “你不愿意,那我就帮你呗,免得着凉了,到时候托我后腿。”   清河只好转过去换上。一彦坐在桌边,盯着她的裸背猛瞧,清河恨不得剜下他的眼睛来。可是他这个人死猪不怕开水烫,任她怎么闹怎么瞪,他始终都笑盈盈的。   第二天起来,天空依然晴朗,清河却很愁,对一彦道,“这么个鬼地方,你要带我去哪儿?”   一彦在前面带路,还是很从容,“不是说过了吗?去找我一个老朋友。不走水路,就只好走陆路了。”   清河的裙子已经被刮破了很多条,发丝也被树枝弄乱,显得非常狼狈。她瞪一彦,“你不和那些匪徒一起了?就不怕他们抛下你先走?”   一彦回头,眼神有些促狭。   清河有些没底,顿时停下脚步,不敢和他对视了。一彦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回头继续走他的路。清河不明所以,慢慢跟着。她不知道,他早在那些人身上做了手脚,哪怕他们走到天涯海角也能被他找到。已经到了这地界,赵家坤那方的屯聚地他也知道个大概了,没必要和那帮人形影不离。   清河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她对一彦,始终都存着种畏惧。   她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却只能依附于他,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走了很久,前方出现了一带宽阔的水域,陆路到了尽头。一条藤蔓搭成的软桥悬挂在河面上,连接着陆路两边的断面。水域正前的东南方向是一片层叠积累的山石,通向高地,一道瀑布飞流直下,耳边都是“哗哗哗哗”的水声。   一彦抓了根藤蔓,跳上了桥面,在上面摇来摇去,对她勾勾手指,“过来啊。”   清河在原地没动。   “胆子这么小啊?那可怎么办才好?”一彦轻轻一笑,迅疾俯身,捉住她一只手就拖到了桥上。藤蔓骤然受力,剧烈地晃荡起来。清河紧紧抓住一彦,身子还在摇来摇去,有规律地左高右低、左高右低……她的魂都快给吓出来了,心脏在胸腔里“突突突突”地跳动。她的脚差点没踩稳,一彦抱了她的腰身,贴到自己身上,仰头看着被抱高的她,“你的胆子真的好小哦。”   “你使坏!”清河使劲打他。   一彦面色大惊,身子似乎不稳,一个踉跄向外倒去,“要掉下去了——”   下面就是水域,水流湍急,掉下去能不能爬上来还是个问题。清河惊骇地闭住眼睛,“啊——”   一彦嗤笑,“果然胆儿小。”他把清河拴在怀里,恶声恶气地说,“你还敢不听我的话?”   清河眼角都红红的,被他吓住了。一彦心情愉悦,抱着她快速地穿过藤蔓桥,着了地也不放下来。清河刚才吓着了,居然也没有反驳,就那么任由他抱着。一彦心里美滋滋的,吹着声口哨,顺手拔了几片路上的竹叶。   天黑的时候,他们终于穿出了河对岸的这片竹林,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山谷。谷里有条小溪,溪边驻扎着两栋竹楼,用木桥搭着梯子在半空连通。楼下是一片湿地,用一条篱笆围了个很大的圈。远远望去,似乎养着些家禽,隐隐还传来一些“叽叽喳喳”的声音。   竹楼里灯火通明,笑声、酒杯碰撞声不绝于耳。   一彦竖起一根手指,在清河唇上摇一摇,带着他猫着腰从竹林里走出,借着夜色和山石的遮掩蹑手蹑脚地朝篱笆靠近。等近了,清河大惊失色。原来竹篱笆里养的不少什么家禽,而是一些珍奇异兽。有金色和银色斑纹的蛇、身体长地离谱却宽度很窄的蜈蚣、雪白色的毛球一样的动物……似乎是驯养过,都很安静地偏安一隅,没有发生冲突。   一彦一眼就看重了那几条斑纹漂亮的蛇,喃喃道,“今晚的晚餐有着落了,这几个家伙肯定不想见我,先给他们一份见面礼。”   听他要干这么缺德的事,清河忙道,“这样不好吧?人家辛辛苦苦养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几个家伙反正闲得很,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肯定不愿意帮我。”   你杀了人家辛辛苦苦养的禽类,人家就会帮你了?恐怕更不会帮你吧?   清河觉得一彦的逻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没有说出来。   一彦也不躲,直接在空地上架起了树杈,生起了火。几条蛇而已,自然是手到擒来,直接剥皮、取胆、放血……   竹楼里。   一桌酒宴摆地正火热,三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和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在一起碰杯。三个男人长相平庸,光着膀子,□围着花花绿绿的筒裙,女人到长得妩媚风情,看着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一头秀发都盘在头顶,只扎了条色彩斑斓的头巾。   “老三,听说你上次出货受了伤,我正好去东巴,和那边的蛇王换了几条蛇,一会儿炖了补补。”老二拍着他的肩膀,使劲擂了几圈。   不死也被你打地内出血了。   老二瞥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老三不解。   “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明明是自家兄弟。”老四瞪他们几眼,看着倒比他们更成熟稳重。不经意地侧头一看,她就看到了外面的火光,顿觉不对劲,放下酒杯拔了枪就冲出去。关键时候,剩下几个也不含蓄,抄家伙纷纷跟上。   几步登下竹楼,楼下的空地上,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围着火堆烧烤。   老四本来还认不出架子上烤的是什么,往地上一看,那一堆蛇皮却明晃晃地刺着了她的眼睛。刚想喝骂,一彦转过身来,对她嘻嘻一笑,“四阿姨,别来无恙啊?”   老四明显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你是一彦?”   “还有假的吗?”一彦背负了双手,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笑眯眯地看着她。被他这么看着,老四心里就一阵发毛。原因无他,每次这小子一来准没好事,肯定是想勒索敲诈什么。这不,一个照面,招呼还没打就宰了她辛辛苦苦弄来的宝贝。她气得心肝都在疼,但是看着他笑眯眯的俊俏脸蛋,就是怎么也恨不起来,反而有种无力感,只喜欢这个小瘟神可以离他们远一点。   “你又想干什么?”老大警惕地看着他,脸都皱成了苦瓜。   一彦笑道,“来做客呀,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几位叔叔伯伯婶婶都不想我?”   想你个大头鬼!   几人敢怒不敢言。   忽然,篱笆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回头去看。老二趴在栏杆上,身子伸进篱笆里,紧紧地抱着一只光脱脱的——大鸟?   “你干了什么,我鸟儿的毛呢?”老二的眼睛都急红了。这本来是只美丽无比的孔雀,头顶金冠,现在却成了一只比鸵鸟还丑的东西。   一彦一点歉意都没有,摆摆手,“谁让你们这儿这么无聊,没什么东西玩,就只好拔了它的毛来编个帽子了。”   老二终于发现了篱笆后的一块巨石,无数的孔雀翎毛都散落在地,有几根还搀着鲜血,分明是被蛮力拔下来的。   他一头扑在地上,抱着他鸟儿的一堆毛瑟瑟发抖。   一彦吐吐舌头,回头对清河一眨眼。清河转过头去,四处张望。   “你说,你要怎么陪我的雀!”老二火急火燎地奔上来,死死揪住他的衣领。   “有话好好说啊,不要动粗。”一彦把他的手扭开,脸上还有些嫌弃,气得老二差点断气。   “与其担心死了的,还不如担心还没死的。”一彦道。   “你什么意思?”老二的嗓门都提了起来。   一彦掏掏耳朵,离他远了点,挑了挑眉抱住臂膀,“金老二,你真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金老二都快哭了,“我的祖宗,你到底想干什么?有话就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了,也别打我那几只宝贝的主意好不好,我养活了多不容易啊?”   “谁管你养地容不容易啊,我要是心里不舒坦——”一彦扬起头,金老二的心也随着他的语调提起来,一彦却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一会儿再说,这么久没见,先喝一杯吧,自家兄弟,有话好好说。”   金老二,“……”   新章节   作者有话要说: 到了竹楼里,一彦随手找了架藤椅就躺下来,坐了一下,又闲不住,起身在屋子里转悠,东摸摸、西看看。他每碰一样东西,另外几双眼睛就会跟着动了上几动。   清河默默站到他的身边,周围的气息——似乎不太友善。   一彦看向金老二,“老二哥,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怎么你们看到我,一点也不开心呢?”   开心你个大头鬼!   四人心里的神经都狠狠抖上三抖。   这个天杀的!   清河更加紧张,躲到一彦身后,拉拉他的衣角,示意他收敛点。一彦脸上笑意仍然烂漫,“我大老远地过来看几位,你们就对我这种态度?太不念旧情了吧?”   “我呸!你丫的臭小子这次想干嘛?别再装了,有什么话就痛痛快快地说,别拐弯抹角地累死人!”金老二沉不住气,大声说了出来。只要一想到这小子过去来时干的那些缺德事,他就忍不住。为了怕这小祖宗心情不好又要报复,以前他都忍了再忍,这次实在不能忍了,连他最喜欢的孔雀的毛都给拔了。真是——   一彦笑道,“我这次来,是有一个笔大买卖要送给几位。”   几人狐疑地看着他,愣是不相信他的话。   一彦眨巴几下眼睛,“你们都不信我吗?我说的可是真的,你们这次跟我去了,见了那个人,走这趟货,办成了这笔买卖,保证你们在这一带的买卖都顺风顺水,再没人敢干扰。”   四人都保持着沉默,分明不相信他的话。   一彦低头笑了笑,“看来都不相信我。不过,这种事情我从来都不胡说。这次这个人,在缅境内也是赫赫有名的,不必那些独占一方的私立军差。我们又不是土匪政客,当然不是来抢山头占地方的,我们是来赚钱的。”   几人自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都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一彦笑道,“我可告诉你们了,你们这次要是不去,将来可一定要后悔。”   “我们能后悔什么?”金老二嗤之以鼻,显然不信他的话。   一彦背负了双手,在原地踏了几步,蓦然转身,目光带着一点说不出的味道,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直看得他头皮发毛,“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一彦道,“我记得你们是因为犯了事才越过云南,偷渡到这儿的,真正的祖籍在南江一带的奉化县区,家里还有不少老少,组合组合也有一个村子。要是家里出点什么事情,你们在外面也赶不回去,那可怎么办才好?”   “你在威胁我们?”金老二就要发怒,被老四拦住,有些凝重地说,“一定要这样吗?”   “最好的办法,是大家合作,互利互惠,对大家都好,否则的话——”一彦连连冷笑,“我什么样的性子,你们最清楚了,什么勾当没做过。我今天就在这儿承认了,你们也别逼我。”   先是威逼,又是利诱,这人当真是无耻之极。   清河不想再看,翻了个身白眼,转过了身。   四人铁青着脸答应。   一彦展颜一笑,转眼搭住金老二的肩膀,抓抓金老四的手臂,“二哥、四姐,就知道你们仗义,回头我一定重重谢你们啊。”   “别再来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感谢了。”金老三偷偷地嘀咕。   动脑子想想就知道他不可能是让他们走一趟货那么简单,这小子心里,肯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那个被他看中的大佬,估计要倒霉了。   接下来的事情,几人是密探,清河被老四安排到旁边空出的竹楼房间里了。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五个人的呼吸声。   四人神色都很紧张,只有一彦神色自若。他大跨步地坐在座椅上,啜了口茶,抬头扫了他们一眼,“一个个哭丧着脸干什么,好像是去奔丧的?我这次让你们走的这趟货,可是大机缘,肯定会有大大的收获。办成了这个,以后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冒险了,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你这小子,口气越来越大了。”   轻微的一声响,一彦把茶杯拍在桌上,不愠不火地说,“这是实力。”   “狗屁实力!”金老二哼道。   一彦轻笑,“老二哥喜欢和我说话,不喜欢听正经的拖延时间,我就陪你。”   “我说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刺呢……”   一彦道,“我不想废话了,实话说了吧,我这次让你们走这趟货的对象,就是赵家坤。不过不止是走货,我还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更大的事情。”他起身在他们耳边叮嘱了几句,简单明了,却听地这几人心惊肉跳。   这他妈的是玩命的勾当啊!   “白家的小子,你不想活了?这事要是出了一丁点差错,你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我说你好好地在内地做你的少爷不好吗,非要到这种地方搀和这种事情?”搀和这种事情就算了,还要把他们都拖下水?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赵家坤的名字,他们几个也都听过,那可是让政府军和几个大型的私立武装头目都头疼不已的角色。他名义上是个商人,但做的是什么买卖,大家都心知肚明,那老巢肯定也少不了家伙和人手。   就他们这几人,去不是跟土鸡瓦狗一样——送死吗?   “瞧瞧你们一个个晦气的表情,我什么时候坑过你们了?”他这话说出来,倒也不脸红,四人先替他脸红了一阵,真想对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吐上几口口水。   山谷里的夜晚,气温不高。   清河睡不着,起身披了件衣服,到了窗口把窗子支开。窗外的星空,明亮、清晰,点点细碎的光斑,在漆黑的夜幕中尤为耀眼。夜风也凉,没有白天的燥热之气,吹在身上神清气爽。   清河心里难得地放松。忽然,一个黑影从窗子上倒挂下来,两手扑着朝她不断扇风,“我是一只鬼,我是一只鬼……”   “啊——”清河一屁股坐到地上。   定睛一看,修长的人影在窗框里摇来摇去,单脚固定在上方,是倒着看着她的,是一彦那张俊俏又可恶的脸。清河从地上爬起来,“你干什么,为什么吓我?”   一彦哈哈一笑,抱着肩膀继续吊在床上微微摇晃,像风中的秋千,“我乐意,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了吗?”   “不觉得。”   “白一彦,你太可恶了。”   “多谢谬赞。”   清河气不过,回头一看,手边正好有只鞋子,操起来就朝他的脑门砸去。一彦惊呼一声,瞬时足尖在上面一点,一个华丽的旋转翻身,一手撑窗进了屋。鞋子擦着他的发边飞过,却没有碰着他丝毫。   清河奈何不了他,只能看着他旁若无人地在屋内走动,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最后,还钻进了她的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好温暖啊,好舒服。”   “这是我的被窝,你给我出来,你这个不要脸的!”清河揪住他的衣领,要把他拉出来。一彦闭着眼睛,打着哈欠,转身一屁股对着她,像个树袋熊一样蜷起双腿,夹住她的被子睡了。清河气得脑门生烟,恶向胆边生,一手就扭住了他的耳朵,把他揪起来。   一彦嗷嗷直叫,“别这么暴力啊,别这样啊,救命,谋杀亲夫了——”   “你瞎说什么?”清河烫手地推开他。   一彦摔到床里,两手撑着支起半个身子,斜视着她,“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你都是我的女人了,以后只能跟着我,什么阿猫阿狗,以后趁早给忘了,不然见一次烤一次。”   清河知道她在指桑骂槐,抓起他的胳膊,一口咬上去。一彦没反应,她还是改为拽他,“你快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这是我的床!你快给我出去!”   “既然你这么急,就一起睡好了,皆大欢喜。”他恬不知耻地抱着她,把她的手都反扣在怀里,捏捏她的脸,往外拉成肥肥的形状,“像只小猪仔。”   “你去死!你才是猪!”   “那就公猪配母猪吧,我不介意的。”   说不过他,还是说不过他,清河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这下,一彦可吃痛了,只好一翻身,狠狠按住她,“你属狗的啊,动不动就咬人!”   “你是人吗,你个小畜生!放开我!快放开我!“清河恶狠狠地瞪着他。   “小畜生?”一彦不怒反笑,咀嚼了一下这个词,“这到不错,还没人这么骂过我呢,听你这么一骂,倒还算亲切。反正你是我老师,做学生的,左右不能还嘴的,就让你占占便宜好了。来嘛,再多骂几声,我听着呢。”   “做人的脸皮能厚到你这种程度,也实在是不容易了。”清河冷笑。   一彦嘻嘻哈哈,“那到是的,一直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清河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声音软了下来,“算我求你了,你行行好,出去好吗?”   一彦笑意盈盈,一扁嘴,“不要!”   清河真的快哭出来了。   新章节   五六天时间,一彦在一个驿站重新找到王胜。双方都没有说什么,照样上路,和赵家的人接头后,一齐深入境内。   吉普车离开商业区,开上了丛林掩映中的公路,一连着几天功夫,都是在车上过的,清河的骨头都有些松乏。这个时节正是雨季,每天正午到傍晚都下起倾盆大雨,像密集的子弹,把公路两边高地上的红泥冲下一大片。茂林的森林遮地阳光都几乎看不见,只有叶片罅隙中射出的一点光斑,在车身上不间断地晃过。   “过了这地界,再开个半个多小时,就到了。”说话的是一个黝黑强壮的青年,叫李德,大约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是赵家坤派来接头的人。   王胜道,“坤哥近来一切都好?”   “好,怎么能不好。”李德笑了笑,“刚刚并了合山的另一个山头,缴获了一个兵工厂,发现了多个窑洞,算是弥补了前几个月的亏损,还有盈余。过几天还是小姐的生日,大爷可开心了。”   “小姐也回来了?”王胜有些疑惑。他投靠赵家坤以后,好像没有见过他这个女儿,听说一直在外面走货,前段日子还去了欧洲。   缅方各地的势力每一年都会向境外售卖军火和毒品,这是这地方的主流买卖,但是,这种买卖毕竟见不得光,不被外界认可。近年来,政府为了获得联合国的资助,也不像以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击力度渐渐加强,境外势力也不断加大拦截力度,被关口抓获缴获的事情是很常见的。赵家坤前几个月就有一批货被拦截在通往Z国的Y关口,损失惨重。   李德说道,“货都带了吧?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恐怕不好交代。”   “我办事,坤哥还不放心吗?”   李德的话就问到这里,也不去看一彦和清河,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清河攒紧了一彦的手,想到接下来可能会见到的人、去的地方,心里就紧张地不得了。一彦摸着她的头发,像抚摸着最心爱的宠物,清河却一点也没有感到宽慰。   公路地形慢慢抬高,吉普车上了山,丛林渐渐稀疏,视野里半山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平台,仿佛是被铲平的,树木相对稀疏。平台依靠着山后一条瀑布,小溪顺着山势,从山顶缓缓淌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就建在平台上的丛林里,所有的竹楼都高起于地面两三米,甚至有的建在悬崖上,窗口开着,可以看见廊上的风铃清泠摇摆。   一个围着红色纱笼的老妇人牵着她的手,带她绕过了这一带的村落,到了后山的一个山谷里。相比于前方的竹楼聚集,这里非常空阔。山石累积着堆在东南方入口的位置,流水顺直而下,形成水帘般的一个洞口,“哗哗哗哗”冲刷着谷里浸在水中的岩石——深浅不一、但大多湿润光滑。   峡谷由窄变宽,出了前方一道口子,入眼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平川,血红色的罂粟花随风而舞,风里有种甜腻到奇异的味道。   清河忍不住皱了皱眉,不太适应。   罂粟地边缘地带有一大片的空地,只长了些杂草,空置着几幢灰绿色的竹楼,搭了两米多高的地基,背靠着郁郁青山。   清河被领进其中一幢。   连着好几天,她都没有看见一彦,一应的生活起居都是这个老妇人在照应。屋里有洗漱的用品,后屋一个窗口对着山壁上一个凸出的洞口,每天有清水涌出,正好可以用来洗漱。早中晚,老妇人都会帮她端来饭菜,清河照例吃下就是。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种空空落落的感觉。他在身边的时候,总觉得他很缠人,很烦,巴不得他马上就滚,不在了,她一个人了,她又感到孤寂。夜深人静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这地方通讯不好,她也不能打电话。   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寂寥。   清河甚至在想,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她,这么多天都没有来看过她?   她没有想过,原来自己也这么患得患失。原来,她和其他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她是喜欢他吗?这算是喜欢吗?   夜里的风很凉,清河没有关窗子,冷风嗖嗖从窗外灌进,她躺在木藤大床上,抓紧被子裹住自己,却怎么也感到冷。   清河只好起来,套上拖鞋,抱着肩膀到窗口关窗子。迎面而来一个冷浪头,刮地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清河忙关了窗子,跑回了床边。   温暖的被窝卧进去,却碰到了一具温暖的肉---体。清河一颤,已经被他拥了个满怀,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后颈,带着她厌恶的酒气,手臂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把她紧紧锁在怀里。   “想我没有,亲爱的?”一彦低低地笑了两声,在她的脸上重重亲了口,伸手就要去摸她的大腿。   “别碰我!”清河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一彦怔了怔,“你又在闹什么小脾气?我这段时间很忙,所以没时间来看你,乖,让我再亲几个。”   “谁要你来看,我好得很!”清河嘴硬。   一彦笑了,抱得更紧,“本来我还不是很确定,现在可彻彻底底地明白了,你这只口是心非的小狐狸,小狐狸精——”他一个翻身压倒她,缓缓俯身,鼻尖和她的鼻尖触碰,冰冷里激起一点点的温暖。   清河不由自主地战栗,抬头望着他。   一彦的眼睛在黑暗里尤其明亮,仿佛两颗闪耀的宝石,倒映出她眼底的彷徨和踯躅。   “我真的很忙。”一彦捏捏她的鼻子,仿佛在哄小猫。   清河就是不想让他如意,下意识道,“忙着和匪徒打好关系,然后一起奸--淫掳掠、杀人放火吧?”   “奸--淫掳掠、杀人放火?”一彦嗤笑,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凉凉地哼了声,“是啊,你说对了,不过,我现在不想杀人放火,也不想掳掠,就只想奸--淫而已。”他近乎粗暴地掰开她一对腿,拉了被子把两人都罩进去。   黑暗加剧了她的感官,碰触变得更加激烈。清河的身躯在微微颤动,两条白嫩的腿无力地弓起,挂在他的腰侧。听着“窸窸窣窣”的声响,裤子被踢出了被子,然后他压身上来,坚实的胸膛紧紧地压住她,一根火热的坚硬东西碰在她大腿间柔软的地方,挤入了跟处,在洞口摩擦了几下,借着水儿的湿润重重顶了进去。   清河吟了一声,双手抱住他,长长的抓痕蔓延在他的背脊上。仿佛这样,就能抚平她心里的不安,身体里那种酥软酸胀的感觉。不管是冲击、还是研磨、深入、还是撞击,她都有种被穿透的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说不出是难受还是好受,她呜呜咽咽地乱叫了一通,两只眼睛红红的。   一彦慢慢抚摸着她的眉眼,拔出了自己,略微上移了身子,任由汁水浇灌在她的小腹上。他用指尖缓缓抹个均匀,擦了点涂在她的嘴唇上,“自己尝一尝。”   清河不理他,把头扭开。   “还撒娇呢。”他笑了声,撸了几下还是坚硬的器物,戳试了几下,对准那个还不断收缩的秘洞一举而入,快速地戳刺。清河双腿都在痉挛,一迭声告饶,抱着他的腰喘着气,身子软成了一滩水。   她紧紧地绞住他,让他每一次抽动都分外艰难。一彦索性掀翻了被子,把她翻了个身,从后面进去,拉着她拖到床下,抱住腰肢用力撞击。清河跪趴在床边,只能两手撑着床沿,被撞地不断摇晃,越来越多的水份顺着腿心淌下来。   最后,他抱着她的腰顶到最深处,两人一起颤抖,他全都灌在了她的身体里。   清河精疲力尽,晕倒在他怀里。   一彦抱着她睡了一个晚上,连日来的疲惫,终于疏散了不少。   早晨的阳光暖洋洋的,山谷里一片清朗,清河和一彦还在床上没有起来。她躺在他的怀里,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只拿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一彦摸着她的头发,爱怜道,“再画下去,我会觉得你昨天晚上还没有满足,想再来几次。”   清河忙收了手,轻哼了几声。   听着是不屑,他却很愉悦,抬了抬她的小臀部,大手拍了几下,感受一下那圆润和弹性。清河不依,用手打他,一彦任由她打,反正也不怎么痛。清河打累了,一彦就抱了她,更紧地拴在怀里,他说,“我是真的有事,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就带你回家,去见我的家人。”   “谁要去见你的家人!恬不知耻!”清河面颊绯红。   一彦笑道,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真不和我去?我妈咪可好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这个时候,清河当然不理他。一彦在身后大笑,拍着床,把她弄得脸红耳赤。   中午,一彦就穿了衣服走了,在她的额头上印一个吻,“我出去一下,你要乖啊。”   清河点点头,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面临的是什么,就算她心里不踏实,也不愿意表现出来了。一彦总是那么乐观,那么强大,他好像没有不开心,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清河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信服他。他做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她知道后能接受吗?   知道后又怎么样,她还能拒绝他吗?   清河想了很多,站在窗口发呆。   午后又下了一场雨,山谷里迷蒙着一层湿漉漉的雾气。   老妇人带着几个少女在远处照看罂粟花,头顶盖着芭蕉叶,清晰的笑声传得很远,清河在竹楼上还是能听见。   那样无忧无虑,清河心里到生出一点羡慕。   傍晚的时候,来了几个男人,穿着这地方的土布衫,腰里都配着枪,为首的一个脸上有条刀疤,看起来不苟言笑。他用冷硬的目光把清河上下扫了一遍,道,“今晚有很大的篝火宴,任何人都要出席。”   清河在原地没有动,两个女人上来,其中一个托着个盘子,放着银饰和一条折叠好的紫色纱笼。   “走开,不要碰我!”清河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他们。   几个男人显得有些不耐烦,正要叫人架住她,一彦从门外进来,和他们说了几句。两个女人把托盘放下,躬身退了出去。男人也走了,掖上了门。   清河疑惑地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一彦摸了摸她的头,笑容放松,“没事,就是一个宴会,你穿上衣服跟我出去走个过场就是。乖,去换上吧。”   清河看了他几眼,拿了衣服到里间换起来。   事情明显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晚会,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出席?那几个男人和女人明显不怎么听一彦的,很可能是这地方某个有势力的人派来的,这种人为什么一定要让一彦带着她出去?   清河意识到,一彦在这里的日子,似乎也不算很好。   晚会在前面的山头,一片宽广的空地上,无数的人升起了火把,脸上涂着油菜,身上穿着色彩鲜艳的羽衣,绕着打圈子跑动。旁边还有几个衣着暴露的舞女,跳着当地的舞蹈,乐声震地清河的耳朵一阵阵地疼。   清河乖乖地跪坐在一彦的身边,眼睛却暗暗打量四周。   虽然是混乱的晚会,位次却泾渭分明。从高到底,按照身份排。首位的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一张国字脸,显得较为中正严谨,举着酒杯向下面的人对饮。   一彦有时也会附和几下,抬手拦着她的腰肢。   其他男人脚步都跪着两三个女奴,只披着件半透明的纱笼,远远望去,里面空无一物,她们似乎都习以为常,有的甚至趴在男人胯间,帮他们吮吸泄火。   清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淫……乱的场景,胃里有些不适应。一彦回头亲了她一下,含住她的耳垂,眼睛弯弯地和她调笑。   酒过三巡,首领走下来,到了下方一片区域,一彦起身,和他碰酒,用缅语说着些什么,清河根本听不懂。她只知道,这个首领应该就是赵家坤,之前听一彦和王胜说过。他们似乎谈地很愉快,最后,赵家坤还握了握一彦的手,用蹩脚的中文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   一彦笑了笑,回到了原位,抱了清河,状似亲密地贴在她的耳边,却说了句,“前浪死在沙滩上。”   清河差点笑出来,意识到这个场合不对,硬生生忍住了。   “母亲是中国人,却连句中文也说不利索。一知半解还要出来献丑,哎——”一彦叹了口气,清河却听出了他话语中的鄙夷。   不知道他们商定了什么事情,后面的谈话都非常融洽,至少表面上看来,一片和乐。   赵家坤的目光,不时从上面落下,在她身上扫过,清河不寒而栗。   一彦神色自若。   仿佛她就是拿来威慑一彦的筹码般,清河好像看出了一点矛头。   回去后,一彦就让她收拾东西。清河有些不明白,“不管怎么说,你应该告诉我接下来要去哪儿吧?”   一彦笑了笑,神色有些冷,“老家伙不放心我,又想试试我的能力,所以,打发我去参考一个活动。要是赢了,可以帮他争取点利益,赢得一点脸面,要是输了,正好除去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可以说是一箭双雕。”   清河震惊地看着他,“那会不会出事?”   一彦坏笑一声,在她嘴上啄了一口,点着她的鼻尖,“瞧你一脸兴奋的小样儿,该不是巴不得我去死吧?我可告诉你了,你可得和我一起去。”   “我什么时候巴不得你死了?”清河很生气。   一彦转而一笑,“看来是舍不得我死呢。”   “尽是不正经!”   “不正经好啊,要是正经了,怎么有你这样的美娇娘。”他一把揽住了她,倒头压到床上,伸手就要揭她的裙子。   清河按住他的手,“好了,不要再闹了,我今天很累。再说,我们明天就要远行,不应该养足精神吗?”   “我的精神是需要做的。”   清河大气,小拳头一下一下捶在他身上,一彦才收敛了点,只抱着她吻了会儿。   新章节   三天后,他们到了东边沿海小镇上的一个度假村。   度假村建在略高的地面上,南面就是汪洋的大海,在高处望去,海潮翻涌,泛起一层层白色的浪花,冲击拍岸。刚才还干燥一片的沙地,顿时被浸成深褐色,阳光下色泽黯淡了点。   清河靠在别墅的窗口,披了件睡袍。有几大人在椰树底下补渔网,海滩上还跑着几个嬉戏玩闹的小孩,清河看着他们,脸上自然地漾出笑意。   “在看什么?”一彦端了牛奶和面包回房间。   “没什么。”清河放下了纱幔。   一彦把她拉到藤椅上,强迫她躺下来,撕了点面包送到她嘴巴,“啊——”   “一彦,我不是小孩子。”   一彦顺势,把面包塞进她嘴里,“真乖,再吃一点。”他开心地笑着,又喂了她一点面包,灌了她一点牛奶。   清河很疑惑,“你不是去见那些人了吗,有没有见到,是什么人?”   一彦摇摇头,“架子比我还大,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是什么活动?”清河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一彦道,“当然不是什么好活动了,不然,怎么会那么大的赌注?”他冷笑了一声,没有多说,继续喂清河面包。这一次来的不止一个势力,还有欧洲和M国的人。明着只是一个赌,赵家坤作为金三角首屈一指的贩毒势力,这一次的活动,关乎着未来金三角和世界各地的毒品市场交易份额和比例。   不管哪一方赢,对赵家坤来说,都不是一件坏事。外人斗,他自然乐得清闲,他只是一个提供货物的,没有人会为难货源。   不过,他似乎算漏了一些事情。   一彦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光。   没有人会无往不利。   ——时时刻刻想着算计别人、渔翁得利的人,怎么着也得割下几块肉来。   一彦没有告诉过清菏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活动,但是清河猜一猜也知道,肯定是有危险的,不然他之前怎么会说“要是赢了,可以帮他争取点利益,赢得一点脸面,要是输了,正好除去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可以说是一箭双雕”的话呢?   对于现在的赵家坤而言,一彦就是个不稳定的炸弹,他虽然和李一雄一直保持交易往来,从他那儿得到毒品新配方,暗地里也和他不睦。摩擦在商人间是免不了的,一彦这个节骨眼,正好处在风口浪尖上。   第五天日中,三家直升机出现在这一带海域,最后降落在海滩上,下来几个人。一彦拿着望眼镜在窗口看了会儿,才带着清河到大厅。   一行人大概有七八个,眸色和发色不一,显然来着不同的国家,不过,一彦注意到的只有四个人。一个是金发碧眼的红衣女郎,围着火红色的丝巾,穿着桃红的吊带衫,一根吊带还滑到了肩上,嘴里还叼着根烟。   这个女人叫伊莎贝尔,看着一身风尘味,却是欧洲榜单上顶级的杀手,她的功夫可不止在床上。她旁边同样站着两个老外,一个英俊却有些浮躁的年轻人,还有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大汉。年轻人叫罗斯,是欧洲最大军火商派来的人,旁边的大汉是一起跟来的保镖。隔得比较远的第四个,则是一个握着武士刀的黑脸武士,名叫田刚。   “你好。”伊莎贝尔凑上来,朝一彦的脸上吐了两口烟,熟稔的样子,“小弟弟,你是哪方的人啊?”   一彦隔开她的手,脸上笑意不减,报上了赵家坤的名字。   一个褐眼棕发的男人道,“他不是老糊涂了吧,怎么派了个毛还没长齐的小毛孩来?虽然他是提供货物的,在交易份额方面没什么大损失,但是,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千五百万美金的赌注呢。”   “找老大慷慨的很,想必不会介意。”另一个人附和道。   有几个也跟着乱笑一气。不过,大多数人保持着沉默。赵家坤当然不是傻子,那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这个少年身怀绝技。   一彦也不小气,就任他们看,脸上的笑容比平时更加烂漫。   清河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几个奚落他的家伙,要倒血霉了。   这次活动的地点定在这片海域中的一个荒岛,事先侦查过,离正式开始还有两天。几个长途跋涉来的人正好在度假村住下,在苦难到来前好好享受一番。   一彦大概知道了他们的来路,带清河去吃喝玩乐。   “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清河啃下一口牛扒。   一彦嘴里塞满了食物,又端起一杯牛奶,灌了一大口,含糊地说,“有什么好担心的,一帮虾兵蟹将。就是还要带上你这个小拖油瓶,可能会托我后腿。”   “那你自己去好了!”   一彦嘴里又叼了只腿,“那还是要带上,不然,你这个脑子,呆在这里分分钟被拐走。”   清河狠狠咬下一口腿肉,学着他的样子,另外一只手也撕下一大只蹄髈。   “你干嘛学我?”   “谁学你?”   “你就是学我!还我蹄髈!”他伸手就要去抢,清河把一整盆都揣在怀里,飞一般地逃开。一彦卯足了劲追,很久就在路口拦住她。   伊莎贝尔正洗完了浴,裹着条毛巾懒懒地走出旁边的浴池,正好看到他们。   “呦,真巧啊。”   一彦抱住了清河,抢过了蹄髈,一边使劲按住她,笑道,“是啊,真巧。”   “你们这是……”   “我们在玩呢。”   “玩?”伊莎贝尔拨了一下绚烂的金发,“你们真有趣,不像那个田刚,死人一个,和他说话都不理我,到了岛上,第一个要宰的就是他。”她甩着高跟鞋走了,临走前,还不忘给一彦抛个媚眼。   这个活动,本来就是生死不忌。不过,伊莎贝尔虽然厉害,那个日本武士也不是吃菜的。随口一说的话,也当不得真。一彦摸不清她的路数,不知道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清河出声。   一彦拉了她的手,但笑不语,只往回走。   “你为什么不说话?”   “说了你就明白吗?”他撕了只蹄髈塞进她嘴里,“我们晚上去吃烧烤吧。”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她恨恨地咬下一大口肉来。   一彦指着她,不依,“你不也在吃?”   “你硬塞给我的。”清河继续咬着蹄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冷不防一彦抱了她满怀,在手里晃来晃去,就要对准对面的池塘扔下去。   清河连忙抱住他的脖子,“你疯了不成?”   一彦道,“没疯,我就是吓吓你,省得你老是不听我的话,惹出事情来。到时候,还不是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到了岛上,记得不要离开我两步远,知道吗?那地方都是毒虫毒蛇沼泽,一不小心我都没法子救你。”   清河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但就是不想让他如意。她不说话,也不愿搭他的话。   两日后,直升机在这片海域中盘桓,最后停在一座渺无人烟的海岛上。飞行员把飞机开走,临走前宣布了规则。他们必须呆在这里一个月,找出埋在海岛中的一只对讲机。提前完成就可以提前回去,要是一个都完不成,就只能等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每个人身上的热兵器和通讯工具都提前被搜走,也没有食物和水,他们只能依靠一些简单的工具自己寻找。   几人都很有默契,着地的一瞬间就各自找了方向,迅速分开。没找到东西之前,谁也不想轻易交火。   相比于其他人的急切,一彦倒是很轻松。海岸边有很多椰子树,他让清河去搬了石头来,一个个砸下来,一砸一个准。   清河瞪着他的后背,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地折腾她。分明这种事情他做来轻松地很,美其名曰锻炼她。累了一下午,她一屁股坐到地上。   短短的时间,一彦用木头、椰子壳和芭蕉叶做了一个简易的小帐篷。他拍拍帐篷皮,“怎么样,我厉害吧?”   清河哼一声扭过头。   耍宝吧,继续耍宝吧!   她捧起半个椰子,咕噜噜喝光了清冽的椰子汁,擦了擦嘴巴,又开始啃里面的椰子肉。一彦在旁边笑话她,“两颗门牙啃啊啃,简直像只小松鼠。”   清河抓起半个椰子壳,直接向他砸去,“你去死!”   一彦一屁股坐在地上,哈哈大笑,拍得地上的沙子都扬起来。   忽然,他停止了笑声,利落地一个翻身。   一支羽箭插在他刚才躺着的地方,箭尾还在剧烈晃动,可见力量之强。这是一支简易的羽箭,不过石头做的箭头也磨得锋利,要是被一击得手,一彦肯定要受伤。   他的目光一瞬间阴冷下来,朝东面的林中望去。   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一高一矮,光着膀子,都剃着个平头。他们是进岛之前就商量好联手的,柿子当然捡软的捏,怎么看,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少年带个拖油瓶女人都是最好对付的。他们正愁没地方过夜,正好看中了那顶帐篷。   “小子,身手还可以啊。不过,你不会以后就凭你可以对付我们两个吧?”高个子啧啧道,“把那顶帐篷给我们,就放你们走怎么样?”   一彦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他,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眼神?真活得不耐烦了?”矮个子面露凶光,贪婪地在清河身上扫过,“你的妞倒是不错,不是做傻了吧,还不如给大爷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柄匕首在空中划过,穿透了他的喉咙,把他牢牢钉死在身后的树干上。   他的眼睛还暴突着,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   一彦站直了身子,拔了靴子里的一把短刀在手,对高个子道,“你还要我的帐篷和女人吗?”   他的声音不算严厉,目光却冷地让高个子胆寒。   他这次似乎看走了眼,悔地场子都青了。   新章节   夜晚,天空繁星点点。   外面冷风嗖嗖,帐篷里也不是很温暖,清河窝在一彦怀里,抓了他的外套盖到身上,背过身子对着他。一彦一把把她揪过来,“你什么意思,过河拆桥啊?”   清河有点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一彦捏住她的鼻子,狠狠拉了拉,“妈妈没有教过你,这样是不对的吗?要知恩图报,不能过河拆桥。”   他古里古怪的调子,听着就像是在奚落她。清河心里不快,哼了声。   “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骄傲了,是不是我太宠你了?真是的,我最近的心肠变得真是太好了,居然都不舍得杀生。”一彦拨开几片叶子让她往外瞧。   沙滩和丛林的今天,一棵椰子树上垂下一个影子,双脚捆住,倒掉在上面。他的裤子被剥了,只剩一条内裤,冷得瑟瑟发抖,偏偏嘴里还塞了破布,喊不出来,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清河脸色发白。   “你怕什么,你是我媳妇,我又不会这么对你,我只是惩罚一下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罢了。不过,我最近是不怎么舒服,我对你这么好,你却不爱搭理我。”他的话,听着倒想撒娇,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狡黠地望着她,好像在暗示她什么。清河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他肯定没想什么好事,多半是那档子事情。   她冷哼了一声,“你做梦。”抓了她的外套背过身去。一彦恶狼扑食一样扑了上前,揽了她的腰肢在怀,狠狠掐了一把,“我想……”   “走开,别碰我!这种时候,你怎么还想地到这种事情?你不冷吗?”   “冷什么啊,做做就热了。”   “这么无耻的话,你也说地出来……唔……”一彦捧着她的脸,把舌尖伸进了她的嘴里,和她一起翻搅缠绕,清河浑身都热乎了起来,尤其是腿间,脸也涨成了红色。一彦扯掉了她的底裤,趴到她的腿间,抬起一对长腿,架在肩上。清河隐约知道他要做什么,夹紧了双腿,想把他推挤出去。一彦已经低下头,薄薄的唇瓣贴在那两片闭合的厚唇上,像吻着她的嘴唇一样吻着,伸出舌头轻舔、吮吸。口子里不自觉地分泌出透明的液体,流进他的嘴里,被他吸地“啧啧”作响。吸地久了,摩擦也多了,透明的液体在入口变成白色浑浊,糊在他的嘴上。   半晌,他抬起头,薄唇被染得红艳艳的,还有白浊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来,说不出的淫-靡。   “味道不错。”一彦砸吧了一下嘴巴。   看着这么淫---乱的他,清河不知道说什么,脸颊通红,抱住夹克把头缩了进去。黑暗里,感官更加清河,他的每一个碰触都像触及了她的灵魂。有根粗硬灼热的东西挤进了她体内,瞬间撑开了她,隐蔽的地方被完全打开,酥酥麻麻似乎有电流在身体里环转。清河咬住他的夹克,随着他的抽耸,双腿无力的在他的肩上搭着,晃来晃去,脚背弓起,根部不时地碰到他坚实的后背。   她“呜呜呜呜”地叫唤,像猫儿的低吟,让人听了心痒难耐。一彦觉得身体里充满了血液,又汇聚到了下半身,每一次进入都更有力,撞地她收缩更紧,层层环环钳制住他,头部被不断挤压。大约过了很久,他压高她的腿到九十度,合拢在一起抓了脚踝,加快了速度,最后都射了。   他伏在清河身上喘气,满足地吻了吻她的面颊。   “坏了,被外面那家伙听见怎么办?”他自言自语了一阵,抽了刀就要出去。清河拉住他,“都被你整成这样了,就是活着也只剩半条命,听不到的,算了吧。”   他现在心情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次日清晨。   一彦和清河坐在火堆前烤鱼,之前那个高个子大汉在树丛里摘野果。一彦拿了根树杈,一边拨弄火堆,一边喊道,“别跑远了,要是让我看不到,我就剥了你的皮。”   高个子大汉连忙走近了点,一彦大骂,“你脑子进水了,这么近哪里有果子,再远点。”   大汉跑远了点,一彦道,“你是不是想逃啊?”   大汉又跑近,一彦翘起二郎腿,“不想干你就直说,我送你上西天好了,省得在我面前碍眼,连采个果子都不会,养你有什么用?我还不如去捉一只狥狗。”   大汉又跑远,一彦……   就这样周而复始,一彦乐此不疲。清河在旁边看着,忽然觉得那个大汉其实也蛮可怜的。一彦的头像好像天生就该长两只犄角,他就是个小魔王,没人管的时候,能搅地天下都不太平。她和他在一起都是被欺负欺压,更别说被人了,其实这大汉的结果还是好的,一彦最近心情不错,没想别的损招来折腾人。   时间不早了,一彦吃饱喝足后,拉了清河起来,对大汉嚷道,“小黑,前面开路。”   大汉脸长得黑,又迫于他的淫威,只好被他驱使。他拿着削好的棍子,在密集的草丛里探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怠慢。要是出了什么事,不说一彦不放过他,自己的小命就先玩完。这种地方,毒虫毒蛇毒蚁都是很常见的。   走了会儿,耳边似乎有潺潺的水声,一彦指了东南方,不费力气地抱起清河,“往那边走。”   清河推他,“放我下来,这样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说方便就方便。不然,以你的脚速,我们再走几天几天都到不了。”   虽说这是夸张话,但也不全是夸张,清河听了,狠狠咬了他的耳朵一口。   一彦夸张地嗷嗷大叫,“谋杀亲夫了,谋杀亲夫啊!”   清河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乱说,“这是什么地方,你也瞎胡闹,小心点。”   一彦无所谓,朝她挤眉弄眼。清河笑了,拧了他一把,一彦又是一阵怪叫。   清河真的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过了一处丛林,眼前渐渐开阔起来,一条小溪在前方蜿蜒流淌,从高处流到低地。   大汉欢呼一声,朝有水的地方奔去。清河也高兴地跳下来,想奔过去,一彦拉了她的手翻倒在地,就地一滚。   “砰砰砰砰”,子弹在地上打出一个个坑洞。   远处,大汉被一枪打穿心房,倒在河边。   一彦抽了靴中的一柄匕首,看也不看,甩手而出,拽着清河就朝低洼的灌木丛中滚去。   “扑哧”一声,躲在河边芭蕉树的一个持枪人倒下,匕首正从他的天灵盖插---进去。   “杰森!”一同躲在芭蕉树里狙击的两男一女大惊,没想到对方的身手这么了得。不过,对方没有火力,他们却早有预备,只要小心谨慎,灭了对方应该不难。这么一思量,其中一个高个子男人道。这四人都是黑发黑眼睛,显然是东南亚某个势力的。   一彦和清河逃离了狙击范围,躲在丛林里。   远处的高地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不是行内人根本听不出。   一彦竖起手指在清河唇上点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出声,整个人无声无息地潜入了丛林中。   三人端着枪,呈一个三角包围的形状,缓缓包抄。忽然,耳边传来簌簌的声音,暗叫不好,正要抬头,三颗石子迅疾而过,打落了他们手里的枪。一脚横到,直接把一个女人踢得脸都歪了,狠狠滚到一旁。   一彦踩着槐树的侧枝,如履平地,转眼就到了两个男人面前,一脚一个,把他们踢翻在地。   “别,有话好好说,我们可以合作!”其中一个男人大喊,一彦一脚踢碎了他的门牙,“闭嘴。”他一指那个爬都爬不起来的女人,“你说。”   “说?说什么?”女人惊恐地看着他,这还是人吗?   “不说也行,等我把你们剥皮抽骨,吊起来烤的时候,可别后悔。”一彦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三人却觉得入坠冰窟。   他们这是偷袭了什么变态?   “我说!”另外一个男人道。   一彦一脚踢在他的裆里,“问你了吗?闭嘴!”   男人抱着裤裆嗷嗷直叫,估计是碎了一个蛋。   女人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连忙道,“我们就是商量了联手,这样比单个闯要容易很多。”一彦把地上的枪踢起来,“抢不错嘛。”   女人唯唯诺诺着还没应声,就被他一枪爆了头,其余几个,脑门都被崩掉了半边。   可见这枪火力足了。   应该是拆卸过后带进来的。   他怎么没想到?   一彦用死人的衣角擦干净上面的血迹,回头对清河道,“出来了,走了。”他的话还没有落下,眼神就冷了下来。两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举着刚才散落到丛林里的枪,挟持着清河走出来,旁边还有个穿着桃红色吊带衫、戴着红色太阳帽的女郎,正是伊莎贝尔。   她神情自若地走到最远的一具尸体旁,蹲下来,翻找了几下,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开了枪栓,朝清河的脚边放了一枪。   清河一震,脸色苍白。   “准头不错。”伊莎贝尔抬头对一彦微笑,摇了摇手里的枪。   一彦的眼神如刃冷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想怎么样?”   新章节   伊莎贝尔勾了一下垂落半边肩头的吊带,举了举枪,对他一笑,“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要是想杀死,刚才就动手了。”   “凭你?”一彦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收了枪,修长的手垂在身侧,看起来人畜无害。   对面三人却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伊莎贝尔虽然在笑,却留意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真的没有动手的意思,退了几步走回清河身边,拨弄她的下巴,“长得还挺不赖,怪不得这个小帅哥对你神魂颠倒呢。”   她的身上有种奇怪的香味,清河闻了头晕,连忙扭开头。   伊莎贝尔也不介意,轻声一笑,“好像还挺讨厌我的。不过,你这条小命现在就捏在我手里,难道不该想着法子讨我欢心吗?”她猛地扣住清河的下巴,眼神像毒蛇吐信,森森寒冷。她的手劲很大,清河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放开她,我听你的。你想要我干什么,说吧?”一彦道。   伊莎贝尔放开清河,“先把你手里的武器都交出来。”   一彦慢慢俯身,把枪放到地上,一脚踢了过去。伊莎贝尔拾起枪,别到自己后腰,“刀和匕首也都交出来。”   “这么怕我?”一彦无奈地耸耸肩,低头把靴子里插着的两把短刀都抽了出来,扔到她的脚边。   伊莎贝尔收了他的武器,对他的态度才好了点,“好吧,上路了。”   两个金发男人放了清河,一把推倒,一彦忙接住她,没让她摔倒草里。   两把枪对准他们两人,一彦搂着清河跟上伊莎贝尔的脚步。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伊莎贝尔小姐?”一彦搂着清河,安抚地摸着她的头发,转头漫不经心地问,“要是去找那通讯的对讲机,你自己去不也成,干嘛要带上我们两个拖油瓶?”   “你不嫌累吗,伊莎贝尔小姐?我们可以休息一下吗?”   “美丽的伊莎贝尔小姐,我们饿了,走不动了。”   ……   伊莎贝尔终于忍受不了,停下了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他,“姓白的,你给我安分点,再烦我割了你的舌头。要不是你家老头子重金聘请我,你以为我乐意?”   “老头子?你唬谁呢,他巴不得我死在外面,还会请人把我绑回去?”一彦翻了个白眼。   “他不想你,你母亲也不想你吗?你好久都没回去见她了吧?”伊莎贝尔语重心长地说,“她都病了,所以,你家老头子让我绑你回去,好好陪她说说话。”   “我妈咪病了?”一彦明显不信,“她要是病了,老头子还能那么悠闲地让你来绑我?等不到这个活动开始就把我带回去了,我要是猜的不错,他就是给了你一点好处,让你顺便带我回去。”   伊莎贝尔道,“算了,你赢了,你母亲没病。不过,她确实挺想你的,你家老头子要面子,自然不好拉下脸来求你回去看她。你这么大了,也懂事一点,乖乖和我回去吧。”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一彦摊摊手。   伊莎贝尔这才明白,为什么白潜要给她那么高昂的佣金了,这小子真的是油盐不进。这次要是不用强,根本就不可能把他绑回去。   “我告诉你,最好还是识相一点,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和你可没什么亲属关系,你要是妄想逃跑——”她用眼刀冷冷在清河身上剜了一下,“一次,我就割下她一块肉,两次,我就割下她两块肉,三次,我就宰了她。”   一彦的神色也冷了下来,和她冷冷地对视着。伊莎贝尔一声令下,两个金发男人用枪顶了他们两下,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一彦就没再说一句话了。   他默默地抚着清河的头发,亲一亲她的脸颊,和她说一些悄悄话。清河缩在他的怀里,似乎安分了很多。这天正午的时候,他们路过一个峡谷,谷里很安静,只有遍地红色的花卉。这些花很美,薄薄的半透明花瓣,像个灯笼一样,层层叠叠向内笼罩,合拢成一个圆圆的球形袋子,隐隐可以看见里面金黄色的花蕊,漾着半袋花液。   一彦不动声色地垂下头,抱紧了清河,带着她往旁边走了点。   清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谷里安静地有些不正常,伊莎贝尔的神经下意识地紧绷起来,却又不知道哪里不正常。走了大概五六步的时候,她毅然道,“回去吧,换条路,这鬼地方太邪门了。”   一彦在原地没有走,两个男人也没有动。伊莎贝尔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忽然愣住了。她生怕没有怕过什么,今天确实吓到了,一片火红色的东西在地表蠕动,有很多已经钻进了两个男人的裤管,他们手里的枪不知何时已经掉到地上。   定睛一看,发现那些都是蚂蚁,不过比普通的要大上两倍,因为颜色和花的颜色有点相近,所以不细看没办法发现。   一朵朵美丽的花都缓缓盛开,薄如蝉翼的花瓣羞答答地落下。金黄色的汁液在花兜里晃动,吸引着一只只红色的蚂蚁。   两个金发男人因为挡着路,不过片刻就被蚂蚁包围了,围成了一个火红色的肉粽子。   一彦和清河身上却没有,他们站在靠岩壁的地方,脚下有几株同样形状的花,不过颜色比较浅,只是橘红色。伊莎贝尔终于知道不对劲的在什么地方了,这地方的植物除了这种花之外,根本没有别的,甚至一丁点的绿色也看不到。   一彦蒙住了清河的眼睛,对伊莎贝尔眨眨眼,“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诉你们了。这种花最吸引这种红色的蚂蚁,而这种红色的蚂蚁呢,我虽然也不知道叫什么,不过,却在横穿非洲的热带森林时见过。在觅食的过程中,不过碰上什么,都会被直接吞了。它会从的五脏六腑钻进去,用神经性毒液麻痹你,然后从内脏开始吃。不过,这种毒液只是让你上失去行动的能力,大脑还能思考,感觉还很鲜明,在你还拥有完整的意识时,从里吃到外,能清晰地让你感受到自己的内脏被吃空的感觉。”   伊莎贝尔不想再听下去了,蚂蚁已经快蔓延到她的地方,四周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她狠了心,几步冲出,踩在蚂蚁堆里,迅疾一跃,攀上了谷中的斜坡。   几只蚂蚁还是爬上了她的腿,顺着她的膝盖爬上来寻找可以钻进的缝隙。伊莎贝尔几刀,干净利落地把它们斩断。   下面的蚂蚁群发出几声厉啸,纷纷攀上岩壁。伊莎贝尔卯足了劲向上爬,争着逃命,再也无暇管清河和一彦。   一彦捏一捏清河的鼻子,还是不放开她的眼睛。   清河心里一阵阵发憷,“到底怎么了?”   “宝贝,我劝你还是别看的好。”一彦平淡地看向已经被蚂蚁吞没的两个金发男人。在他们惊恐的眼中,红色的蚂蚁有秩序地从他们的鼻孔、眼睛、耳朵、嘴巴……一点一点钻进去。它们的身体很有弹性,原本大个的身子,也可以收缩钻入,较小的个头甚至能从粗大一点的毛孔中钻进,迅速无声。   等那群蚂蚁吃空了内脏,从只剩两具躯壳的人身里爬出来、钻进花苞里,花瓣渐渐合上。   山谷里一片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彦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带着清河几步出了山谷,往来时的路返回。   清河不明所以,“我们……这不是走反路吗?不找对讲机了?”   “找什么对讲机,我们又不是来为姓赵的卖命的,我巴不得他马上就去死,还会帮他争面子争里子?”   清河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穿过一片丛林,到了沙滩上。   晴朗的碧空下,一架直升机挺在滩上,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中年男人停留在那里等着,清河认出来,他们就是之前那个欧洲军火商的人,少年是主子,男人是保镖,一个叫罗斯,一个叫盖尔。   一彦上去和他们抱了个满怀,也没有告诉清河为什么,三人直接上了飞机,离开了这片海域。   直升机上“嗡嗡嗡”响声不断,震地清河鼓膜都在响。一彦似乎和这两人认识,早就算计好了,他们好像不是来参加这个活动的,只是来走个过场。   只是一会儿功夫,他们就离开了这片海域。目标太醒目,他们在就近一个山头停下来,藏好直升机后,入了下面的一片森林。   “能帮的就帮到这里,我们还要回去参加活动,免得被人发现。”罗斯拍拍一彦的肩膀。他哪里还有之前的浮躁之气,神色自信从容,分明是个偏偏少年。   “去吧去吧,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   几人就这么分了别,一彦拉着清河就出了这片丛林,路中劫持了一辆吉普车,转了方向盘就向赵家坤宅子的方向开。司机吓得瑟瑟发抖,生怕他们撕票。清河忙安慰他,“我们只是借你的车用一下,到时候一定还给你。”   “不用了不用了,车送给你们了,求求你们,放我下车吧。”   一彦直接打开车门,一脚踹他下去,“快滚。”   他用的力正巧,司机在地上滚了几圈,安然落地,除了灰头土脸外,几乎没什么损失。他感激涕零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心道,真是劫后余生。   清河责怪地看着一彦,“你这就成了真的打劫了。”   “谁说我不是打劫。”一彦神色自若地开着车。   “你——你打劫人家的车干什么?”   “我们还有正经事,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之前答应帮我去寨子里走货,现在是最难脱身的时候,我怎么能丢下他们不管呢?”一彦笑了笑。赵家坤早对他起了疑心,他才不得不快刀斩乱麻,借着这次活动偷偷溜出来。要是一直呆在寨子里,肯定要出事。早早就和四人商量好,借着走货的名义混入寨子,正好一把火烧了赵家坤所有的货。   这个时候去找四人,正好接应。   不过,这种事情就是告诉清河,她也不会明白的。   新章节   那场大火焚毁了赵家的罂粟田,回到国内时,清河依然记忆深刻。   三月里的气候,乍暖还寒。   这座城市被笼罩在一层空濛的烟雨里。   “你真要见我姑姑?”临到家门口了,清河还是迟疑。小桥流水后一片草坪,有栋独栋别墅坐落在草坪上。这是城东最僻静的地方,回来前清河联系过宋丽霞。   “当然要见,难不成你想和我私奔?”一彦回头靠在棵路边的杨柳树上,懒洋洋的样子,清河看了来气。   “我怎么觉得,你有什么不好的预谋?”   一彦反问她,“你的预感什么时候准过?”   清河想起当初把他当成个好孩子的事,至今还是脸燥。瞪他一眼,回头进了屋子。宋丽霞什么人,她早看清了,恶人自然要有恶人磨。   她忽然有点期待起两人的相遇了。   进门的时候,宋丽霞的语气就不太好,抬眼打量她几下,“怎么久回来?”   “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比你的终身大事还重要?”宋丽霞把门开大点,好让她进来,一抬眼就看到她身后的少年。   俊丽的眉眼,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像只慵懒的小毛仔。   “姑姑好。”一彦一点也不认生,笑得亲切可爱,一如那些邻家弟弟一样。   宋丽霞想了老半天,没反应过来,记忆里更没这号人。宋家没落后,她现在唯一的财产就是这栋屋子和城西的一栋楼房了,想着可能又是从哪个旮旯里跑出来的穷亲戚,眼皮就开始抽搐。   清河一看她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是我朋友。”   “男朋友。”他有些不满地加了句。   宋丽霞愣了好一会儿,脸开始绿了。之后的一番说教和怒火,清河就不愿去回想了,结果是两人被扫地出门。临走前,宋丽霞在门口叉着腰,“我看你是脑子出问题了,想清楚再回来吧。下个月的五号,你必须给我去相亲。”   “她才脑子有问题。”清河难得这么直白地骂人。   一彦点头附和,“非常地有问题。”   “你也这么觉得?”   “一眼就看出来了。”   清河冁然而笑,然后又苦了脸,“那我们今晚住哪儿?”   一彦牵了她的手,走出这条公路。到了市里的旅店,他熟门熟路,取了门牌就进去。清河一路看得心惊胆战,进了屋才拉他衣角,“你有钱吗?”   “没钱。”   “能赊账吗?”   一彦张开双臂躺到床上,踢了几下脚丫,甩开了脚上的拖鞋,“好像不能哦。”   清河总是被他不经意间吓到,过了会儿,见他还是眉眼弯弯的,又觉得自己被骗了。她蹙了蹙眉,“你还是说实话吧。”   一彦哈哈一笑,“我用我的名儿登记的住宿,一个小时内就传回家里,放宽心,一会儿就有人来‘捉’我了。”   “你要走吗?”清河心里些微黯然,低头坐到床上,不再看他。   一彦侧过头,嘻嘻一笑,“当然也要带你走了。”   清河把头转开,不想听他油嘴滑舌。一彦却笑地促狭,把她的手在手心攒了一下又一下,手在她腰后一推,就抱了她满怀。清河伏在他身上,仰着头,被他的指尖捏着下巴,黑发间的脸颊隐隐赧红。   “还是这么害羞。”他低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啵”的一声脆响。   清河被他舔了下嘴唇,浑身不自在,她想说什么,已经被他按在床上。就这时候,门铃响了。不过也只是象征性地响了两下,有人拿着房卡直接进了来。   清河忙推开一彦,推到床的角落里。   有个修长的年轻人站在门口的阴影里,面容看不清,只隐约看到齐耳的利落短发,剪成层次分明的样式。等她进了来,清河吃惊地讶异了声。眼前分明是个俊丽的人,和一彦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嘴角的笑容看着真诚烂漫。   “哥。”一涵乖巧地叫了声。   一彦几步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进门前不知道要敲门啊?”使劲揉她的头发。   一涵讪笑着,并不辩解,仿佛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很听话。   一彦满意地摸摸她的头,放柔了动作,给她介绍了清河,然后道,“有没有带礼物?”   “我刚刚才知道你到这儿。”   一彦拉起她的手,撸起袖子,果然看到有串暗红色的玛瑙手串。记得果然没错,这是几年前有个香港大亨的儿子送给她的——一彦很满意,一下子夺了过来,抓了清河的手就套上去,“这是你弟妹送给你的见面礼。”   一涵,“……”   清河憋得脸色通红,就要把手串拿下来,“一彦,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了?这是她自愿的。”   一涵,“……”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追在你屁股后面的败家子一打一大片,我这是帮你。免得你将来不好拒绝人,反正这东西你也多得很。”一彦一瞪眼,“你再这么看着我,别人会误会我的。”   半晌,一涵叹了口气,“哥,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她忽然有些后悔特地来这一趟帮他们缴费了,让他们两个露宿街头那该多好?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匆匆而过,就掐灭在她心里。以一彦的性格,就是入室抢房,想必也不会委屈了自己。   “好了好了,不就一手串吗?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送你。”一彦把她拉过来,又怀柔安慰了一番。妹妹的小手软软的,和他的手不太一样。虽然也一样修长漂亮,但是,他的手总是多一点老茧。   “妈还好吗?”一彦问。   一涵道,“你怎么不问爸?”   “他好得很,不然哪有时间找人来捉我?”伊莎贝尔的事情,显然,他还怀恨在心。他这个人特别记仇,就是自己的亲爹老子也一样。对于这一点,显然一涵也清楚。这么多年过来,一彦背地里都喊白潜“老头子”或者“死老头子”,心情好时就冠上个“我家的”,变成“我家的那个死老头子”。   白潜对她宠爱,却从小看一彦不顺眼,管教严厉。偏偏一彦性情乖戾,不服管教,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祸闯地不胜枚举。两人不对盘,那是很早以前就有的事情了。   “你眼珠子一转一转的,在想什么?是不是暗地里骂我?”一彦按着她的头提到自己面前,恶狠狠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欺负她的坏样。他欺负过很多人,同一个圈子的,那些长老的儿子,就没一个不被他教训过的。   他从小就喜欢抢她的东西,尤其是吃的,各种甜食,等他吃剩了,再施舍给她一点,美其名曰“兄友弟恭”。因为两人长得像,她又穿得比较中性,很多人把他们当成兄弟。然后,他在外面闯了的祸,干了的坏事,都是她帮着擦屁股的。   “没有,我怎么敢?”一涵有气无力地说。   “真的没有?”   清河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你不要再欺负她了。”   一彦看她一眼,像发现了新大陆,“怎么就是我欺负她了?我俩长得一模一样,就是坏,那也是同一个缸子里的墨水,谁也不比谁白。怎么就是我欺负她了?没天理。”   清河很想说,你们两个一看就是知道谁是恶势力。想着没准说了他又要不依,变着法子折腾她,欺负别人,仔细想一想,就什么也不说了。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不对了嘛。”   清河,“……那就我不对好了。”   一涵在后面丢了个鄙夷的眼神给他,一彦像是知道一样,迅速回头看了她一眼。一涵吐吐舌头,很乖巧的样子。   一涵在城北的山脚下有栋私人别墅。晚上,她帮他们退了房,三人开车去了城北,买了一大堆的食材。   清河在厨房煮东西,一彦和一涵围在客厅打游戏、吃东西。清河出来的时候,地上散了一地的零食碎屑和包装袋。一彦果然是最喜欢吃甜食的,尤其是甜筒,一脸四五个下去脸色也不变一下,看得她心里发毛。   “跳啊,你倒是跳啊,僵尸要杀过来了!”一彦狂按按钮。   一涵明显疏于练习,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神色紧绷,“怎么跳?跳不起来啊?啊——我好像没血了!怎么办?怎么办?”   “你白痴啊,复活水啊!快点!”   “复活水?在哪儿?找不到……啊,要死了,杀过来了!”眼见游戏人物到了城堡通道的尽头,死活跳不上去,活力又不够,后面的僵尸冲上来,玩家发出几声惨叫,倒在了血泊里。   “朽木不可雕啊!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妹妹!”一彦气死了,提起她的后颈按在地上,“啪啪啪”几个巴掌拍在脑袋上。   一涵可怜兮兮地看着清河,清河忙过去推开他,“不就是个游戏吗?有你这样欺负自家妹妹的?”   “好好好,都是我不对。”一彦也不计较了,从小型的冰柜里捞了个酸奶甜筒,几口咬下去,看得清河发毛。   “这么冷的天,你还吃这个?你都吃几个了呀?”   “你们管得着吗?”一彦背过身去。他忽然觉得,自从一涵出现,清河对他的态度就更差了。   他狠狠地咬下一口甜筒,三两下把剩下的甜筒都吃光了。吃完后,还砸吧砸吧嘴。他忽然觉得,酸奶的甜筒比黄油的纯奶油甜筒好吃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了,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好写了,尽量在3月份之前完结……接下来都是走温馨路线……新文换题材,写豪门了……然后忏悔一下,不求原谅,交代一下这一个月来的精神失常和脑抽风……/(ㄒoㄒ)/……   新章节   虽然不畏寒,甜筒吃多了,舌头多少有些麻木。一彦觉得自己接下来吃什么都没感觉,连一涵和清河坐在沙发上谈话也没有多余的兴趣去看。   从小到大,一涵总是什么都让着他的,换句话说,一涵什么都抢不过他。久而久之,她也就不抗争了。其实他除了偶尔欺负她一下,对她还是不错的。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你一个坐在这儿,不觉得无聊吗?”清河看他一个人呆地久了,还是过来和他说会儿话。   一彦心里不免还是有那点小别扭,把头一别,“我乐得高兴。”   “乐得高兴?”清河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说谎。她记得刚开始见他时,他还是酷酷的、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儿。   “你笑什么?”一彦本能地觉得她的笑容里有些不太好的意思。   “我没有笑。”   “难道我的眼睛是长在脚底的?”他嗤之以鼻。   清河被他气着了,他的脾气从来不收敛一二。一彦看她沉下脸色,似乎也觉得有些过了,转了话口,“你什么时候搞定你那个姑姑?”   他的语气听着怪怪的,嘴角还带着点坏笑,清河就那么莫名地红了脸。这话里透出的弦外之音非常明显,明显地她都不能忽视。妹妹都带来了,接下来要见的是谁,似乎很清楚了。   庆幸之余,又徒生恐惧。总觉得这场感情像暴风雨一样,来的太过迅疾,正如一彦其人,给她的感觉。   “我哥哥看着脾气坏,其实是个挺好的人。”闲暇的时候,一涵居然帮一彦说好话。清河那时,怔怔地看着她。小姑娘笑起来很好看,有点腼腆的味道。明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偏偏就有种不一样的味道。   这天晚上,清河坐在阳台上看夜景。   僻静的山脚下,只有别墅外孤独的一条小路,蜿蜒在林荫道里,沿途的路灯都偷工减料成七八米一盏。远远望去,格外黯淡。   清河想起那时候和一彦认识的点点滴滴,会心一笑。   夜风吹来,把她的头发撩到一边。下意识地回头,一彦坐在她身边冲她笑。他盘着腿,两只手在膝盖上敲打,似笑非笑的样子,还有点坏坏的。清河被吓了一跳,印象里,他似乎总是这样,不吓到你不开心,吓到你就格外开心。   清河惊魂未定的表情实在取悦了他,他就抓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你听听,我心跳地好快。现在你知道了,我有多么喜欢你了吧?”过了会儿,等声音都有些被风吹散了,他有些别扭的声音又响起来,“别对一涵那么好。”   “……为什么?”   “你都没对我这么好。”他的声音有些呐呐的。   短暂的沉默。   清河摸了摸她的头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到了,就做了。这一刻,她觉得一彦有些缺爱。她慢慢地揉着他的头发,捏捏他的耳垂。晚风拂过耳畔,空气里的温度却莫名地升高了。那个时候,清河有些看不清一彦在阴影里的表情,也许是她的错觉,手指上的温度有点高,让她不知所措。   但是,她就像着魔一样摸着他细柔的耳垂。一彦是高挑健美的,他们肌肤相亲的时候她感受过,只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身上也有这么柔软的地方。她摸上了瘾,觉得那比他别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爱。   然后,她听到自己笑着的声音,“你是不是害羞了?”   再然后,她的手就被暴力地打掉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狠狠把她按在地上,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一彦的眼睛像黑夜里天上的星星一样发亮,吸引着她,清河忽然有种初恋的感觉。那个被她遗忘的男人又在脑海里清晰起来,想起那段因为世事变迁所以无疾而终的感情。   一彦就像一把火,让她措不及防,闯进她平静的生活。她逃避,她恐惧,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怪怪的。”一彦俯□子,离她近了点,挺翘的鼻尖就要凑到她脸上,他用研究的目光仔细研究了她脸上的表情。   清河抱住他的腰,把颤抖的嘴唇送上去。等四片嘴唇碰到一处,她才知道自己的温度有多么滚烫,就像她内心的某种渴望,像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头。一彦似乎总是在诱惑她堕落,又让她做了很多以前从来不敢做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的心变得年轻,忐忑、又快乐。   姑姑的催促,不至于让她过分困扰,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却总是让她感觉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压在心头。所以,她学会了逃避,学会了出走,然后,这一次直接当着她的面离开。她觉得心里快意,从来没有过的放松。   她想,就算她这辈子都不到她的认可,她也不要去那该死的相亲!   庸俗、低级!   她颤抖着手指去解他身上的扣住子,却停留在第二颗上怎么也解不开。她花了好大的力气,直到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就觉得手指不听话。   一彦哈哈大笑,“你傻透了。”   原本尴尬万分的情绪顿时一扫而光,她张口要骂,一彦捧住她的脸颊狠狠吮住她的两片嘴唇。彼此的气息都在火热地升温,她的呼吸都被他吸了进去,都快喘不过气了。衬衫被他撩起了下摆,从下到上,一颗一颗扣子地解开。他从来都没有这么耐心过,像虔诚礼佛的前奏,而不是一场肉和欲的盛宴。   他的手指像是有魔力一样,从她慢慢掀开的衬衫间探进去,往上游移,似乎漫不经心,但是下一秒就准确地捏住了那两团高耸的乳---房。柔软的触感像滑不留手的鸡蛋,上面嫣红的一点依然涨硬,他嗤声一笑让她有些难堪。   清河别开头,他就低头,含住了一颗。   灵巧的舌头,像吃冰淇淋一样舔着,那处已经硬起来的东西在她的腿间磨蹭着,隔着松松的牛仔裤,顶地她嘤咛一声,热乎乎像要撑开,饱胀而出。   他说,清河,你喜不喜欢我?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接称呼她的名字,而不是变着法儿叫她老师,看她脸红,看她难堪,以此为乐。这么郑重其事,倒让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重重地撞了她一下,牛仔裤前端的门襟湿了一片,陷进她柔软的腿根里,把她压得喘气。她的脸红地像熟透的樱桃:   “喜欢你。”   “再说一遍。”   “喜欢你。”   “你总算说了回实话。”他伸了两根手指,剥开裙摆下的蕾丝内---裤,把那一角绊开到另一边。含苞欲放的花瓣在水泽中盛开,被他的指尖挑开,试探着、顶进一根,然后是第二根,深深浅浅地进去、抽出。   她夹紧了腿根,甬道晦涩地夹紧她,身体最深处的地方酸酸涨涨像要晕过去。   “一彦……”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他终于进入,在她的深处抽动,低头咬住另一边还没有亲吻过的乳---头,有些发狠地咬住,舔地发红。   两具雪白的肉---体像扭麻花一样缠绕在一起,身体仿佛回到初生的时候,汲取彼此所需要的养分。   一彦抱住她,在无数次激烈的贯透后拔出,乳白的液体一直喷到她的小腹上。   她像着了魔一样,把那些黏糊糊的液体涂到雪白的胸脯上,热热的,有一种奇怪的气味。   红扑扑的面颊,真像个熟透的苹果了。   “现在比刚才还要可爱。”他捏捏她的脸,笑得促狭。   “哪里可爱了?”   “我就不说了。”他微微一眨眼。   清河真觉得这个夜晚非常特别,头顶的星星正对她一闪一闪的眨眼。   末尾   清河第一次见到一彦的父母是在三月中旬,白潜看着不苟言笑,显得有些冷淡,禾蓝笑盈盈的,却比较随和。   一彦在她背后说,“别看他脸色,看多了眼瞎,你呀,当他是大观园里的大狗熊,观赏用的。”   清河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禾蓝挺喜欢她的,拉着她在一旁话家常。起初有些拘谨,谈着谈着,也熟稔起来。谈起和一彦认识的过程,她多少有点难以启齿。禾蓝看她的脸色,也就不多问了。   “我不求你娶什么名媛淑女,结婚以后收收性子,别到处闯祸。”没人的时候,白潜这样对一彦说。   一彦照例是不听他话的,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私底下还是阳奉阴违,把白潜气得够呛。不过这到底还是件好事,至少以后他不会再粘着禾蓝了。就像小时候那些破事,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清河把这件事告诉宋丽霞,她在电话里把她大骂一顿。清河自动把电话拿远了,最后等她骂够了,只留给她个日期和地点,算是把这事儿给敲定了。   婚期定在五月,正好是春光明媚、日近初夏的时节,沿途繁花相送。只是,清河想起一彦的年纪,问一涵,“他这样能结婚吗?”   一涵笑道,“没问题的。”   她总觉得有种是和未成年少年的感觉,但是看他的行事作风,又打消了这种疑虑。婚礼办得很简单,只宴请了平时几个相熟的好友。这是清河的意思,并不想大张旗鼓的。他们在山脚下划下块地皮,在水边建了个池塘。   蓝天、白云、清溪,水边荡着的小船儿。   清河觉得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小时候,姐姐也这样陪我玩。”有一天,她对一彦说道。   “你还有姐姐?”   “嗯。”清河笑了笑,伸开手臂躺在床上,“她叫善宁,善良的善,安宁的宁,不过,我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她了。”   “善宁?”一彦绝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怎么了?”清河觉得他目光有异。   一彦摇摇头,“没什么。”他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来这人在什么地方听过,心里有些不太高兴。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记忆力非常惊人,无人能比的。   “如果有一天能找到姐姐,我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清河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他,似乎带着某种暗示。   一彦明白过来了,“你这是在使坏。”   说完,扑到她身上,整只小船差点都翻了。清河大叫,踢打他。一彦捂住她的嘴巴,“再动,真翻了。”   她果然不动了。   “香一个。”   “不要!”   “为什么不要?”   “不要就是不要。”   ……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了,番外过段时间再补,开新文去……(づ ̄ 3 ̄)づ   小番外 一   雨夜   快要下雨的天气,晴空里原本的几绺白云也消散了。这样的季节,不见晴朗,反而多了几分阴郁。   竹楼依山而建,在后山的高地上,从上面望下去可以看见山谷里郁郁的葱色。霎时,雨滴从天而降,淅淅沥沥地飘散。谷中潺潺的溪水流淌地更加欢快,山上的松竹被雨水一浸,饱~满   地更加葱绿。   门紧闭着,窗却开着。   望着下面的雨,清河局促不安地跪坐在竹楼中。半晌,沉稳的脚步声从走廊外传进。她握紧了手,膝盖都有些麻木。   忽而,窗外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震地她神经紧绷,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她很害怕,刚才被下人押进来的时候,她就吓坏了。不过,他们把她扔下就走了出去。一彦没有来,这漫长的等待就像行刑前的迟缓,更加难熬。   她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他,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她。   走廊的脚步声更清晰了,她的身体更加僵硬。脚步声在门口停住,过了一会儿,门才从外面打开。一彦跨步进来,阳光似乎更暗了。他的身上还沾了细密的一层雨,手里的伞收拢了在外面抖了抖,然后收到角落里。   一声轻响,门被关上了。   清河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   一彦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手里捧着个黑色烫金边的盒子,走到她面前,俯下了身子。   “听说你想走?”他用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似乎还有些疑惑地问。   那只扣住她下巴的手却像烙铁一样,让她不得动弹。那只手慢慢收紧了,然后扣住她的脖子,把她从地上提起来。一彦抱着她,在她耳边懒懒地笑,一边还摸着她的脸,啧啧了两声,“你出息了,不过,现在才想走,是不是晚了点?”   “我……我没有想要逃走,只是……碰到了一个熟人,想和他说说话。”   “熟人,你的熟人还真多?那小子被你迷地七荤八素吧?不过现在,他恐怕站都站不起来了。”   清河大惊,“你把他怎么样了?他只是我的朋友,没什么别的关系。”   “瞧你紧张的,我没把他怎么样。就是心理有些不舒坦,给他一点小小的惩罚而已。”   “惩罚?什么惩罚?”   “你的话太多了,看来还很有力气。”他却岔开了话题,盯着她的面颊笑着说。清河被他话里的意思吓了一跳,联系以前的种种,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他抱起来,扔到了床的最里面。   他抽下了皮带,直接抓住她的手,把它们绑在床柱上。清河慌乱地瞪着双腿,惊惧地看着他,“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你做错了事情,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老师,我要好好地惩罚你。”他把黑色的盒子放到了床上,慢条斯理地打开。   清河瞪大了双眼,然后脸“腾”地一下红了。   盒子里铺着一层金黄色的绒布,里面按照大小尺寸,赫然摆着一排肉红色的安摸棒。一彦叹了口气,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滑来滑去,“挑哪根好呢?平时上时候那么紧,每次都不舒坦,就帮你好好扩张一下吧。”   “你……你无耻!”   一彦挑了中间的两根,右手中的一根对着她,头部碾到了她的脸上。可能是盒子里自带的,上面还糊着淡粉色的液体,清河就闻了一下,脑袋就有些昏沉了。   这棒子的头部不软也不硬,和那个的感觉很像,显然是上好的橡胶。清河的脸涨得更红,都不知道要骂他什么才好。   “感觉怎么样?和我的比呢?”一彦邪恶地盯着她,一根手指伸进他的嘴里,进c去又伸出了几下,掏出一些粘液。他把手指含入嘴里,舔了个干净,“不说话,看来是想自己尝试一下?”   清河惊呼一声,就被他拉开了双腿。她没有穿内裤,从他把她关在这里开始,就没有给她那种东西。   一彦笑道,“谁能想到啊,平时一向温顺和婉的老师里面居然什么都穿。这得有多饥渴。”   “你……你不要脸,明明是你……唔……”那根肉se的中号按mo棒塞进了她的嘴里,一彦抓着根部,慢悠悠地转动,“滋味怎么样?”   被他物侵袭,清河不舒服地皱着眉,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声音,因为嘴里被堵着,却不得舒展。   红艳艳的嘴唇被扩张到极致,贴着那肉红色的棒子,一彦觉得小腹充满了血液,有些冲动了。不过,看她的表情,他心里就能生出一点恶意。掀开了她的裙子,把剩下那个棒子挨在入口的地方,慢慢地碾压着。   那两片可怜的花瓣被剥开,入口不断淌出淋漓的汁液。原本紧密   地找不到一点缝隙的地方,硬生生被压开了。但是,他就是不进去,清河痛苦地扭动着双腿,难耐地舔着嘴里那根棒子。   “难受吗?这就给你。”一彦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把那根推耸进去。就算只是用手推着,也能感受到那地方的寸步难行,感觉里面有层层嫩肉阻挠着他,不让他进去。一彦轻哼一声,猛地一下插到了底。   清河双眼睁大,被贯彻地彻底,双腿都微微痉挛。   “你不乖,所以要接受惩罚。”一彦又掏出一根,把她翻了个身,在后面的菊口碾压着,“这里我还没进去过,真是便宜它了。”   “唔……唔……”清河拼命挣扎,一彦怎么也进不去,差点连前面那根也滑出来了。他在她腿间摸了一把,抱着她的腰肢把她抬到了一点,“好好趴着,你要是乖呢,我就只c那你两个小时,你要是不乖,我就换上最大号的,上下三个洞都要c,还要c一天一夜,知道了吗?”   清河只好屈辱地点头。   一彦摸摸她的头发,暂时放过了后面太紧的菊花,解开了裤带,已经发胀的棒子挺直了抵住她的脸颊。一彦抽出了她嘴里那根,把自己塞进去,一下子就撑圆了她的嘴。她的口腔里太过温暖,那条小舌头扫过他,那入口的地方分明渗出了液体。   她的双腿间也在不停流水,一彦伸长了手,开了那个开关。清河浑身一震,夹紧了双腿,忍不住地去舔他。   “好乖啊,真是可爱的表情。”一边说着风凉话,他一边在她嘴里滑动,顶进她的喉咙深处。她的唾液湿润着他,也让唇齿间不那么干涩,剧烈的摩擦让她的嘴唇都有些生疼。后脑勺却被他靠着,一次一次推向他,那东西就在她嘴里更加发Zzhang变热,涨得她难受,其实她很想吐出来。   “认真一点。”一彦抓了她的头发,加快了速度,清河像雨狼里不断摇摆的小船,颠簸不断,都跪不稳了。   他抽了出来,一股乳白色的液体喷到了她的脸上。   清河愣愣地看着她。   看着她这个呆愣楞的模样,他就忍不住了,勾着嘴角,轻柔地摸着她的头发,混着唾液沾了指尖,慢慢涂抹到她的嘴上,吻了吻她被揉红的面颊,“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