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内容由【十里丹青】整理,爱八零电子书网(www.txt2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贼床 作者:江北城南   ☆、01 乱性   〖01〗   “李乐然你不是东西……”我悲愤地掩面痛哭,心碎得跟饺子馅似的。   前一周我的男友李乐然还和我一起憧憬我们的美好未来,具体到我们结婚的时候选旅行婚礼还是游艇婚礼,我的婚纱选斜肩样式还是抹胸样式——虽然我平坦的胸部决定了我穿什么样式的婚纱或是干脆裹块毛巾效果都差不多——但他依然表示他爱我的一切,怎么可能因为我没有36D的身材就忽视我36D的内涵?   他说,“莫非,我会一直爱你,就像爱我自己那样爱你。”   这厮说大话不带打草稿的,他怀里搂的那女的,据我保守地目测也得是个36E!   我悲从中来,抓住身边一人的肩膀猛地摇晃,“李乐然,你为什么不爱我了为什么!就因为我没有36E!!!我可以改啊!!!”   慢吞吞的声音,“啊,打算你怎么改?”   我愣住了,我怎么改,我改了我还是我吗?   李乐然喜欢的女的有36E,我没有。他所称赞的我的风趣率真坦然幽默,在火热的红唇风情的媚眼和玲珑的曲线面前,苍白得就好像没吃饱饭时的无聊消遣。饭都没吃饱,谁乐意要这些可有可无的消遣?   他就一骗子!   还是刚才那个声音,“喂,你家住哪儿?”   我喃喃自语,听见这话,忽然又怒了,“我家在哪儿?你连我家在哪都不知道了!”   他说:“清醒清醒,我怎么知道你家在哪,我又不认识你。喂,醒醒!”   我呜呜地说:“李乐然,你以为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啊,你就一牛魔王,占着铁扇公主还勾搭着玉面狐狸,活该你儿子给人家当跟班!……呜呜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你都有儿子了,李乐然你没有良心,呜呜……”   他叹一口气,好像很头疼地说:“简直没法交流……喂,等等你别吐,你吐我身上我跟你急!说不让你吐你还吐,跟我叫板是不是!你再吐我把你扒光送菜市场去……你吐了……”   我吐得一塌糊涂,哭着,“你敢这么对我我就咬舌自尽,然后再咬死你!”   他:“……”   我像做梦一样,被人扶着一路走,好像还坐上车遛了一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天旋地转,我感到自己被人横着甩了出去,像腾云驾雾一样,最终跌在了柔软的床上。   “真沉……”   脸朝下陷在暖烘烘的被子里,我捶着床,“李乐然,你太TMD邪恶鸟~~~~~~~”   然后我终于昏睡了过去。   〖02〗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头疼欲裂,脑子里跟装修队施工似的,电锯声电钻声一刻不停。我哼哼唧唧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手撑着床一手揉太阳穴,稍微一动,觉得浑身都疼。   我环视这个房间,唔,好像不是我房间。   我低头,还好,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服。   问题是,我是怎么存在在这个空间里的?   依稀记得昨天我在电话里和李乐然大吵一架,我埋怨他一周不见人影,他二话不说把电话撂了。我伤心之下跑去酒吧喝闷酒,不多时,面前多了十几个空酒瓶。酒吧光怪陆离,摇滚乐震得人简直要爆炸,我醉眼看人,竟然有意外收获。   一个角落里,身穿白衬衣,和一女的黏糊的好像两块粘在一起的蜜三刀似的男人,怎么看怎么像李乐然。他在女人耳边笑说着什么,两人分开,碰了一下高脚杯,红酒徐徐入口。   喝着小酒调着小情,对,李乐然向来是个有情趣的男人。这我知道。   他面目英俊口才一流,女孩子都喜欢他,他追我的时候朋友都说,丫要不是脑子不好就是眼神不好,叫我别答应,天上哪能掉馅饼呢?   可我没扛住,他浪漫幽默的攻势我根本无力抵挡,事实上我也不想抵挡。我的信条是凡事顺其自然,他追我,我爱上他,这原本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爱情来了,欢心接受,有何不可?   可是他变心了,世界仿佛瞬间变得面目可憎。   我喊他的名字,“嘿,李乐然!”   他回头,脸上有些茫然有些迷惑。   我冲他竖中指,手里的酒瓶子扔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所有人的视线追随着空中旋飞的酒瓶,就像球场上全场观众的视线追随高高越过所有人的篮球。万众瞩目,投中得分,也许我该骄傲。   寂静中,啪的一声。   包括他曾许给我的那个美好世界。一切,都碎了。   〖03〗   我艰难地思索,昨天到底扔中了没?   房间里忽然有动静。   我猛地抬头,张大眼,看着眼前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年轻男人,反应不能。   这人好像刚洗漱完毕,露出他瘦劲结实的上身,只穿了一条白色亚麻的裤子,腰线侧肌的线条清晰明朗,直插三角地带,他应该去拍内裤广告……他手里拿着一条雪白的毛巾,擦着还有些滴水的墨黑的头发。抬眼看到我,他像是松一口气,一说话脸颊上现出两个浅酒窝,“你醒了?”   多么经典的台词……   我面无表情,“你是谁,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你房间?”这人蹙眉,“你看看这是谁房间。”   “那问题更大了,”我木然地说,“请问我怎么会在你房间。”   “……我还没跟你算账,”这人扔下毛巾,迈着长腿过来,站在我面前,问我,“小姐,昨天的事情还记得吗?”   我几乎想颤抖,抬头看进他眼睛,“昨天的什么事?”   他,“你忘了你把我怎么着了?”   我蒙了,茫然地问,“我能把你怎么着?”要怎么着也是你把我怎么着吧……   这人好像被我气晕了,他指了指自己左脸颧骨,那里好像有一点青紫。   呜呜,我把人家怎么着了……   “你,”他指着我进行控诉,“一个酒瓶子千山万水地扔过来,正中!”   我停止伤心,大脑终于开始运转,犹豫不决地指指他,“我,昨天,扔中的是你?”   “是我。”   “……”我清醒过来,“不可能,我冲着墙角扔的,没看见有你这号人!”   “你那是冲着墙角扔的?什么准头,我离墙角十万八千里没躲过你袭击!”   我不自禁看看自己的手,喃喃,“难道我投球退步了?”   这人好像被我气晕了,鼓着腮帮子直吹气,“别说你退步进步呢先,我被你砸了又被你吐一身,问你家住哪愣是说不明白,折腾半宿没睡成觉,你说这帐怎么算?”   这人带我来的?李乐然呢?他就这么放心陌生人带我走?   我好像被一颗导弹正中眉心,忽然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全世界都破碎丑陋得如同废墟。   我是怎么了,我要有多差劲,李乐然能这么对我?   “你哭什么?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小姐……”这人退后两步,试图阻止我哭。   “我哭关你什么事啊,你失恋你不哭!”我抹着眼泪和他吵。   “谁没失恋过,又不是失身,你至于吗?”   “滚,你给我滚!”   “你这人什么态度,滚的也不该是我吧!”   我拿被子胡乱抹抹脸,掀被子下床,手一抖不由僵住——雪白的床单上,触目的几抹嫣红。   感觉着全身的酸疼,看着皱巴巴的床单,我指尖发抖,咬紧嘴唇,不知道该哭还是该哭。   刚失恋就碰上这种混账事,我真该跑去买彩票。   这人好像也变了脸色,震惊中还混合着茫然,他睁大眼睛看向我,“我……”   我跳起来,卯足劲抬手就给他一拳,正中他左脸上昨天被我用酒瓶子砸中的部位。   他闷哼一声,被我捶得退后两步。   我的手硌得生疼。这厮脸皮真厚。   “你听我解释……”他捂着脸,一脸的委屈。   真不知道这事情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蹬上鞋,拎起挎包,胡乱摸出一把钱扔在他身上,眼中几乎要喷火,“服务费!”   他愣了,站在原地没说出话。   我撞开他大步离开,摔门走了。   酷夏的太阳烤炙大地。   狼狈地打车回家。我头发蓬乱眼圈发黑,带着这副尊容登上公交车一定会被人民群众视为失足妇女,事实上我也和失足妇女差不多了。   前脚男朋友劈腿,后脚沦为失足妇女,我的人生果然多姿多彩。   我没有洗漱直接扑到了床上,想哭,意外地却哭不出来。眼角干涩得像常年缺水的土壤,龟裂干涸没有几乎生命的迹象。我打开空调,盖上被子准备好好睡上一觉。万幸的是我居然睡着了,不幸的是我梦到了李乐然。许多梦境一闪即逝,甚至没有具体的意象,但我确定每个梦境里都有李乐然。三年光阴,春夏秋冬春夏秋冬,到现在,最后一个夏天。   我梦见念大三那会儿他追我,每天捧着一捧玫瑰花,倚着车门等在我们宿舍楼下,就差扯几条红底白字的横幅昭告天下说他爱我。   那时候真幸福啊。   那时候的李乐然,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他眼里心里揣着的,都是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修文,欢迎提意见指正哟~~   ☆、02 失恋理疗   〖04〗   我是被疼醒的。   呻吟着爬起来,捂着肚子去了趟洗手间。而我的心情,在进洗手间之前和出洗手间之后,发生了改天换地的重大变化。它比一个夹了脆皮花生米香菜辣酱蒜末和火腿肠的煎饼果子还要复杂。   进去之前,我颓废、绝望、生不如死。   出来之后,我茫然、悔恨、怅然若失。——我家的洗手间就是和监狱一样的存在。   而原因没有其他,仅仅是因为,我的大姨妈它终于来造访我了。   回想起雪白床单上的嫣红,回想起那家伙被我打得青紫的左脸,我的人生瞬间多了几样色彩。   我无力多想,甚至也没有产生一种“啊原来我没有失身我还是冰清玉洁的少女”这样的合浦还珠的喜悦心情。我的贞操失而复得,我的爱情不翼而飞,二者并不能抵消让我忘记失恋的痛苦。   那么爱情呢?如果爱情失而复得,我还会要么?   我从脱下来的牛仔裤里找到手机,翻到李乐然的号码。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短信,他就不好奇我是否尚在人世?还是说我是死是活,是被人卖了肝骗了肾还是取了贞操,他根本就毫不关心。   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起来,麦兜的志愿响起,屏幕上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迅速接起,声音冷静而没有波动,“喂。”   “女士您好,我们是××保险公司,请问您需要一份保险吗?您是工作还是上学?是单身还是已婚?是……”   我对着电话大声喊,“滚蛋,你们全都给我滚蛋!”   我狠狠地摁了电话。虚弱的心脏仿佛经历了一次高台跳水,颤抖彷徨,整个世界找不到一个可以支撑它继续跳动的支点。我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翻开通话记录,蓦然看到一个已接来电。   李乐然的,昨天凌晨1点23分。   也只能是昨天,之前的一个星期,李乐然没有主动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可是,已接来电?   我没接,谁接的?   只能是,那厮……   我迟疑良久,还是给李乐然拨了电话。响了很多声那边才接起。   “莫非。”   “李乐然。”   “有事吗?”   听到他说这话,我真想先和他谈谈天气,再问候问候他的家人,这将会是一通十分友好的谈话——“日,去你妈的!”——但我没能这样说,我不愿意自己像个只会爆粗口的无良泼妇,作为新时代知识分子我得讲理。   我说:“你说有事吗,有什么要说的要放的你今天给我解释清楚,这么些日子你一直躲着我呢不是吗?别躲了,我不会缠着你,把话说开吧。”   那边是几秒钟的沉默,他重新开口。   “莫非,我们分开吧。”   “说完了吗。”   “我们还是不太合适。”   “三年了到这会儿了你觉得我们不合适了,你买一衣服穿三年,回头再去人店里跟人说这衣服穿着不合适,你指望人怎么说你?”我学了导购小姐的腔调,“先生,这件衣服您买的时候可是很合适的哦,现在穿旧了我们是不给售后的哦。”我笑,“李乐然,不喜欢了你不能明说啊,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地缠着你,你丫瞧不起谁呢!”   又是沉默,他说:“莫非,我对不起你,我们分手吧。”   我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哭出来,“说完了吗?说完我挂了,话费挺贵,浪费在你身上我肉疼。”   “莫非,”他似乎有些不耐烦,“都是我的错吗?昨天接电话那个,那个时间你们还在一起,他能是谁?!你一定要我明说吗?”   我愣住,半天才说:“对,不是你先错的,是我!是我TM甩的你,我对不起你李乐然!”   他轻轻地叹一声,“莫非,祝你幸福。”   而我已经按捺不住嗓音里的哭腔,我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我的幸福跟你没关系!”   刚说完,听筒里成了忙音。   我们谁也没有挂电话,手机欠费了。通信公司告诉我,请充值。   看,那么惨烈的分手台词,它都听不下去了。   〖05〗   又是一天。   天晴,热。   早上起来洗漱,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印堂发黑眼圈发青,两眼无神,简直像一弃妇。   我边刷牙边哼歌,试图提醒自己,是我甩的李乐然不是李乐然甩的我,他才是一弃夫~   这样想的时候,我仿佛看到鲁迅先生牵着阿Q的小手飘过,留给我两双幽幽的眼神……   我甚至还下厨给自己弄了碗面,挑了两口又觉得难以下咽。一定是我的厨艺退步了。   我打开电脑,上网交了话费,正想找个无厘头的香港电影乐呵乐呵,电话就疯狂地打进来。   “莫非,昨天你去哪了!”同事十万火急的声音。   “我在家啊。”   “刘总派给你的那个客户等了你大半天,最后没等到人,气得不和咱们合作了!”   “啊,我给忘了!怎么没人打我电话呀?”我光顾着失恋了,忘了这码子事。   “手机停机,家里电话直接没反应……哎别说了,刘总正发火呢,你快来!”   我换上件T恤抓起包就出门,临走前还看了看家里电话,得,电话线没插。   我毕业一年,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目前月收入四千,加上偶尔的奖金福利,我只身一人在B市暂够温饱。   开足冷气的办公室。   我站在刘总面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他慢悠悠地说:“站着给谁看呀,坐。”   我坐下。   我们公司的刘总是个信佛的,他有两大爱好,一是开会,二是在会上给我们员工讲佛语。   “在顺境中修行,永远不能成佛。”   “你永远要感谢给你逆境的众生。”   “你永远要宽恕众生,不论他多坏,甚至他伤害过你,你一定要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痛苦的,没有例外。”   ……   他宽洪大量慈悲为怀,我想,他会放过我也说不定。   “说,客户等你半天,你嘛去了?”刘总问话。   “报告刘总,我有点棘手的私人恩怨要解决,不小心忘记了您派给的工作。”   “回答得够大方啊,”刘总倾身,手指敲着实木的桌面,“私人恩怨?我发给你工资是让你解决私人恩怨的?”   “刘总我错了,但是不解决好私人恩怨,您给我的工作我也做不好。”   “什么私人恩怨啊,谁敢和你有私人恩怨啊?”他冷嘲热讽。   我抬头说:“刘总,我失恋了。”   “谁没失恋过啊!我还失恋过呢,没恋过的都有呢!”他看不起我。   我说:“我还失身了。”   “我还失身过呢……”他顿住,看向我,悄悄地问,“真的?”   我一想,好像是假的。   我低头说:“还有,我还痛经。”   “我也痛……”刘总的神色有点扭曲,半天他吼出来,“莫非你丫耍我一大老爷们玩呢是吧!”   我忽然精疲力竭,虚弱地说:“刘总,我想辞职。”   刘总忽然不说话了,过了半晌他说:“想好了?现在工作可不好找。”   我点头,“我得恢复恢复,感想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莫非啊,”刘总像一长辈那样对我说话,“失恋嘛,也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你挺漂亮一姑娘,身材还苗条,走哪儿小伙子不喜欢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何必和自己拧着?人家都潇洒单飞了,你这么着不吃亏啊?”   我眼圈发红,几乎不知身处何地。   “得,”他说,“我先给你一个月假,到时候你要是愿意回来,我还要你。”   我哽咽,“刘总……”   “回去恢复吧,旅旅游,趁年轻多走走。出门的时候说话别太冲,话多伤神,多看看多想想。咱们这个世界美好的东西不少,等你发现了,就走出来了。”   〖06〗   我失恋了,我的老板对我比从前更好,给了我疗伤假。   为什么?因为我看上去很脆弱,我需要呵护?作为社会上主动权在手的过来人,他愿意拉我一把?   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几天前,他说。   可是为什么,我却看不到。连光都没有。   哦,天黑了,我没有开灯。   深夜里我打开灯,下床找吃的。   泡面火腿肠小面包一切告罄,我觉得腹中空空虚弱得难受,我必须给自己找点儿吃的。   我不能,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间只有肯德基还在营业了。   我一直喜欢快餐店的暖色调,红红黄黄的,稍微吃一点就觉得自己饱了。   点餐的时候,我跟服务员说我要单买一个萌小奇。   “对不起,不可以单卖的。”   “怎么可能,上个星期我还买一个怜小奇呢。”   “现在不可以单买了,不过买套餐是可以送的。”   “哦,那我买套餐,有萌小奇可以送吧?”   “不好意思,只有嗨小奇可以送了。”   我点了一个套餐,拿了一个嗨小奇。   可是,吃不完啊,我撑。   我看到一个小孩子只点了汉堡和可乐,却单买了一个萌小奇。   我过去问那个服务员,“她单买萌小奇了,我也可以单买吧?”   “我们没有萌小奇。”   “你们有,刚才你还给那个小姑娘了。”   这时候另一个服务员手里拿着一个萌小奇从仓库出来了,我说:“看看,你们有!”   她说:“那我去仓库再帮你找找,稍等片刻。”   片刻后她出来了,说没有了。   我不知道怎么的就哭出来了,“凭什么人家要有我要就没有,你们欺负人啊,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所有服务员和在场的客人,瞅着我,都愣了。   我继续哭,“本来我不想吃套餐的,你们非要我买,都快撑死了,现在还说没有萌小奇……”哭得话都说不清了。   服务员急了,为难地说:“你别哭啊,要不,要不我的萌小奇给你换?”   我哭着说:“我不换,要不你的卖给我,我全要。”   “我的送给你吧,你别哭了。”她拿出她的萌小奇,还给我拉了一下绳子,“别哭了。”   我接过,点头,“不哭了。”   餐厅内的客人全忘了吃饭了。   我拿着一个嗨小奇一个萌小奇出了肯德基,还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身后有人闷笑。我猛地转身,看到一年轻男人倚着车门站着,摆一挺酷的造型,瞅着我直乐。   有病。在餐厅里乐得不够,还得追出来接着乐,这人还真执着。   我走,他在身后叫我,“莫非!”   “……”我回身,疑惑地看着他,“你谁啊?”   他扬眉,一双眼睛里似有戏谑,抬手指了指自己左脸上的青紫,“这个,怎么算?”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儿求评~!!!!!!!!!!!!!!!!!!!   ╭(╯3╰)╮   ☆、03 苏乐旬   〖07〗   被我用酒瓶砸一回,又用拳头捶了一拳的东西,产品名称苏乐旬,性别男,属性二。   我坐在苏乐旬的车上,说:“打了您真对不住,要不我送您一云南白药喷雾。”   “我价值千金的脸被你砸成这样,就拿一云南白药打发我?”他侧头问我。   “那您说怎么着?我再给您买一脸?”   他瞪眼,眉峰抬高,表情特别的生动,“你喝醉了说话难听就算了,酒醒了怎么还这么损?”   我谦恭地说:“我就是瞅着您这张价值千金的脸,控制不住地萌生一些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什么想法?”他还挺自恋,“你是不是也发现本少爷很帅?”   我诚恳地说:“想再捶上一拳。”   “……”他鼓腮帮子吹气,被我气得不轻。   我瞅着他不做声,目光有些涣散。   苏乐旬刚瞪大眼睛的样子,有些像任性的时候的李乐然。   苏乐旬被我看得一怔,迟疑地问我,“你没事吧?”   我喃喃自语,“你们怎么都叫乐什么啊……”   他没听清,“什么?”   可惜他安静了。   眉眼秀洁,睫毛长长的,鼻梁挺直而显得贵气。   不像了,他不像李乐然。   我出一会儿神,侧身开门下车。   苏乐旬不乐意,“你说走就走啊?”   我回头说:“那您觉得呢?还需要报告吗?”   苏乐旬蹙眉瞅我,像是生气了,他一摆手,“走,你走,本少爷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   我说:“答对了,我本来就是不识好歹的。您拿我手机接电话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这么一不识好歹的人呢。”   苏乐旬愣,忽的明白过来,“接你电话……你是气这个?”   我说:“那您以为呢?”   他皱眉,不耐烦,“你别跟我阴阳怪气行不?”   “不行。”   “……”   半晌他说:“我接你电话,给你惹麻烦了?”   我看着他,等他下文。   苏乐旬望天,露出回忆的表情,慢吞吞地描述,“我听电话里有人叫莫非,一乐,说了句,这哪是人名儿。”   “然后?”   他瞅瞅我,继续说:“那人问莫非呢,我说她喝得多了,正吐呢,吐完给你回过去。那人说不耽误你们吧,我说耽误什么,反正没事也是睡觉……”   我,“……”   大哥你是卖萌呢还是天然呆!!我很想以头抢地啊!   苏乐旬好奇地看我一脸抓狂的样子,问我,“你怎么了?”   我迅速地恢复了面无表情,“没什么,失恋了。”   他想想,虚心问,“因为我?”   我怔住。   怎么会是因为他呢,李乐然不爱我了,和苏乐旬接电话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李乐然,他仅仅是不爱我了,仅此而已。   百感交集,我半天才说:“不是,和你没关系。我还得谢谢你呢。”   苏乐旬有点反应不能,“谢我?”   是呀,因为你我还觉得有面子一点。   我说:“对不起,让你跟着添堵。”   苏乐旬却好像高兴起来,嘴角翘起,“不是因为我就成,我最怕欠别人东西。”   他倒提醒了我,我说:“上回的事也真是对不起。我大姨妈来了,还以为跟你那啥了呢,让你白白承担了罪名还诅咒了你小半天。我错了。”   苏乐旬的表情有点艰难,半天他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进一步表达我的意思,“我还给您服务费,真是贻笑大方。您看,您都说了善莫大焉了,就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怎么?”他好像察觉到什么,扬眉瞅我。   我诚恳地说:“那把那钱还给我,您觉得成不?”   苏乐旬:“……”   〖08〗   苏乐旬把我放在家门口,扬长而去。车屁股扬起的烟尘呛得我直咳嗽,我百无聊赖地上楼回家。   走之前他留给我一句话,“本少爷手里的东西从来没有交出去的道理,你的钱?现在我的了。”   ——因此我对他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他不但二,他还是二皮脸,女人的钱他也收。   我揣了一肚子垃圾食品,躺在床上睡不着。   空调调到了18度,还是觉得热。B市的夏天真热,热得人直出冷汗。   不对,怎么出冷汗?虚汗?   我又翻出一条夏凉被,裹在身上,反而越来越冷。真怪,我不是病了吧?   我很少生病,我妈常说我健康得像头小杀人鲸。我说老太太你这是什么修辞手法,比喻啊?我妈说这是拟人,气得我接不上话。   可现在,我货真价实地觉得我是病了。精疲力竭,心如死灰。   谁TMD说这世界美好了?!我瞎,我怎么就看不到!   电话响了,我从床头摸过手机,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居然是可耻地希望它来自李乐然。   我紧紧抿着嘴,翻开手机,意外地发现它完全没有反应。   铃声还在响,我懵了,午夜凶铃?   下一秒我几乎想抽自己,响的是我家的电话。   我下床扑到书架那儿,险些碰掉了我养的一小盆发财竹,眼下它也干得蔫蔫的了……   我捞起电话,“喂?”   “非非,是妈妈。”   “妈,这么晚了,”我揉着脑袋,问,“你还没睡啊?家里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妈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然后说,“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老是发慌,想起你就睡不着觉,想问问你好不好。”   我鼻子发酸,嗓子里忍不住哽咽了一下,我把电话拿得离自己远一些,平复之后说:“妈你又瞎想,我好好的呢,你别瞎想别瞎想,听话,乖。”   “这孩子,”我妈笑,“你没事就好,我估摸着我是热过头了,发慌。”   “你让我爸带你出去避避暑,去承德,住上几个月再回家。”   我妈问,“你和乐然挺好吧。”   我点头,“挺好。”说完眼泪就涌出来了。   我和李乐然谈恋爱近三年,我妈也只见过他的照片,这个情况简直和我只见过我外公的照片差不多。不同的是我外公已经入土,李乐然他终将如土。   而本来,他说好今天十一要陪我回家的。   我妈絮絮叨叨的,要和我就近日的工作生活来个细致的讨论。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撒娇,“妈我困,我要睡觉呢!”   “好好你睡吧,妈没什么事,睡吧,手机记得关机。”   “妈妈再见!”我几乎是逃命似的挂下电话。   整个人像跑着四千米长跑,大汗淋漓,全身脱力,却看不到前方的终点。   我背靠着书架,慢慢地滑下去,抱紧脚踝缩成一个蛹的形状。我想把自己藏起来,或是晕过去,保持住一种没有知觉没有耗损的麻木状态。可我做不到,我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无比清晰地叫嚣——你难受你难受你恨不得大嘴巴抽自己,你根本就做不到云淡风轻笑容依旧——是这样吗?   原来我这么难受啊……   我抱紧自己哭起来,从和李乐然分开,我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真正地哭出来。像麻醉剂一样保护我的麻木技能消失不见。我丢盔弃甲,体无完肤。   〖09〗   清晨,冷,我哆哆嗦嗦地从地板上醒来,全身冰凉,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一看手机,6点整,电量低,我爬起来找充电器准备给它充上电。这时候它又嗡嗡地震起来。   “喂,哪位?”我有气无力地扶着电脑桌。   “我。”男人的声音,还挺好听,低沉清晰,不文弱。   可是你谁啊……   我头晕,视线竟然开始模糊,口里也开始说胡话,“妈妈,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担心……”   “你……谁是你妈,”那人说,“我是苏乐旬,莫非,你没事吧?”   “妈妈我没事……”   “……我车上有一充电器,摩托罗拉的,是你的么?”   “原来它去找你了,呜呜,它不喜欢我。”   我晃一晃脑袋,整个房间竟然开始旋转,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好像一个坏掉了的得了羊癫疯的大钟,我头都晃晕了。   “莫非,莫非,你在哪呢?”   “在家呀……”我手一松,轰然栽倒,不省人事。   ……   昏迷中似乎听到有人说话,“嗯,我是她朋友……”   我在B市的朋友很少啊,这是哪个?我想睁眼睛,努力再努力,睁不开。   过了一会儿好像有人在我身边坐下,还有人摸我额头。   我觉得热,把一只脚丫子伸出被子,又被人盖住,我换个方向又伸出另一只脚丫子,又被按回去。热!我把两只脚丫子一齐蹬出被窝……   “睡着了还这么不老实。”有人碎碎念。   我迷迷糊糊地喊出来,“李乐然,脱袜子!”   没动静了,过了一会儿,真有人轻轻按住我的脚踝,把袜子给我脱了下来。   我蓦地睁眼,“李乐然!”   沉默。   面前的男人穿着款式简单的休闲白衬衫,下摆在精致的黑色长裤外面,整个人显得挺拔而年少。   他柔顺的头发因为凌乱而显得毛毛的,脸孔的形状美好而精致,他的眉眼极清,让人想起昆仑之上玄冰化成的水。他逆着光,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整个人秀洁而炫丽。   他是苏乐旬。   我哑声开口,“苏乐旬。”   他沐着阳光,看着我,忽然牵动嘴角笑一下,“不错,还知道我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俺是存稿箱君,初次见面,请多关照。╭(╯3╰)╮   ☆、04 高手苏乐旬   〖10〗   病房里到处是没有生气的苍白,隔壁一张床上没有人,阳光照进来反射到墙上,有些刺目。   我慢腾腾地爬起来,倚着墙壁半躺着,像武侠片里那种身受重伤又求医无门的小角色,简单的说就是准备领盒饭的龙套。   过了半晌,我低声说:“你把我送过来的?”   “嗯。”他拉了张椅子,在我面前坐下。   我问了一个是人都会问的问题,“可是你怎么进去我家门的?”   苏乐旬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浑身上下是一股清贵气,还有些微痞气。   他悠闲地说:“我跟你房东说,屋里有个快死的家伙,让他开开门我把你清出去。”   我应一声,“然后我房东就屈服了?”   他语气不屑,“你还指望他宁死不屈?谁愿意自己屋里出一殉情的女房客,感动谁去?”   我看着前方空白的墙壁,不说话了。   苏乐旬审视我我,语气冷冷的,“莫非,什么时代了你玩殉情?真要玩也别在自己家玩,你们家对面那高楼大厦随便你挑,爬上去跳下去一了百了。现在这样,你丢不丢人?还有……”   这人嘴巴真刻薄,我忍无可忍,“说什么呢苏乐旬?我失恋了不代表我会任人宰割。谁玩殉情了?谁还没个生病的权利?你没生过孩子还没生过病啊?我就这么祸不单行偶尔生一回病被你赶上,你非得借题发挥?”   苏乐旬的表情像一只被瞬间从天堂打下人间的天使,他摔得挺狠,几乎无法适应。   就好像一人正对着一具尸体极尽刻薄冷嘲热讽,一眨眼,尸体居然没死透,跳起来跟他叫板。   天真的苏乐旬不适应我的突然复活。   我说:“再说了,我乐意让你救我?我求你了吗,”   苏乐旬眉尖儿动了动,像是气坏了,“你有没有良心?”   我不躲不避地看着他,冷笑,“我的良心被你吃了。”   苏乐旬蓦地站起身,上前两步,倾身按住我的手腕。他的力气真大。   我惊了。一抬头对上他黑琉璃一般的双眼。   “闹完了吗?”他的脸离我极近,我一抬头就能撞上。   “你松开我。”我说。   “莫非,这里是医院,你是个病人。我,”他顿一顿,“是你的救命恩人,不管你乐不乐意被我救,现在你已经在这儿了。你的那些私人感情破事儿,哪个狼心狗肺的甩了你你找他算账去,你杀了他剐了他全凭你乐意。但是别整得跟全社会都欠你的似的,别把你一个人的灾难扩大成全人类的灾难,行吗?”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我惊惶,心虚,不知如何存于世。   苏乐旬松开我的手腕,直起身,那种压迫感瞬间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空虚。   为什么会空虚?难道我一直在等一个骂我的人?即便他是一个陌生人?   苏乐旬换了一副表情,他神态悠然,转转自己的腕表,嘴角带着一抹讥诮的笑,“发烧,低血糖,你也挺能折腾。得,安心养着吧,我有空来看你。”   这语气真像旧社会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在对自己失了宠的小妾说话……   我木然静了半晌,开口,“苏乐旬。”   他扬眉。   我说:“你怎么这么闲,不用工作?你不会是从事什么不法交易的主儿吧?”   苏乐旬笑,“从我认识你,就没从你嘴里听到过什么好话。”   我等着他回答。   苏乐旬说:“不用你操心,本少爷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钱。”   我恍然,“原来你是二世祖啊,失敬失敬。”   苏乐旬,“……”   抬杠是我天性,叫板是我本能,也许临死前一秒我还能超常发挥和处决我的——不管是人还是老天——上演一出唇枪舌战的闹剧。   我不敢让自己闲下来。包括嘴巴包括思维,我得找个人吵架让自己忙一点。   我自嘲地说:“苏乐旬,其实你遇上我,也挺倒霉的。”   他大概是没能领会我的自嘲和自我否定,他以为我在挑衅,在嘲笑他的语言能力。   苏乐旬也许很少被人削面子,他留给我一句话,“莫非,我真好奇,你男朋友甩你,能是因为什么。”   苏乐旬离开了。   得,原来他才是高手,只是不屑出手。   他最后那一句话对我的打击,把我之前对他造成的所有损伤,全扯平了。   〖11〗   我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了医院。   走在大街上,大得吓人的太阳挂在天上,明晃晃的,我感觉到一丝暖意。   我在商场橱窗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尊容,头发乱蓬蓬,脸色苍白没有生气,脑门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被这个社会抛弃了我很幽怨要想活命生人勿近”的警示语。   人们欢笑着来来去去,天真热,我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在释放冷气。   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发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辞掉工作或是休假的决定,实在是愚蠢。这种时候我不该让自己闲下来,该是越忙越好。忙了才能不去想,不去记得。   我的这场恋爱谈得挺悲摧的。只顾和李乐然腻歪了,连好朋友都被我忽略了,毕业之后更是很少联系。同事也是,下了班我就约会去了,根本没想过发展什么友情。   我抬头望天,有飞机飞过,蓝天之上拖着一道长长的亮白的尾巴。   不远处的影院门口有个买气球的大爷,一大束气球五颜六色的,我自动起身,去买了一个天蓝色的气球。   一位年轻妈妈带着孩子也买气球,小姑娘手里拎着一个精巧的蛋糕盒子,一笑露出俩豁牙子,她说:“姐姐你也喜欢蓝色气球呀!”   因为这句姐姐,我把新买的气球送给她了,不要都不成。孩子她妈差点被我吓着,带着孩子匆匆地走了,整得我挺无奈的。   我站在原地愣了会儿,松开手里的线,蓝色的气球轻飘飘地飘上了天,越来越小。   我两手空空地站着,抬着头看了半晌,看着气球飞走,脖子都有些酸疼了。最后是一个阿姨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姑娘,看什么有意思的呢?”   我回头,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一票人。我张大嘴巴,恍然明白过来,他们应该都是逛着街被傻站着的我误导,特来一同观赏的群众……我成了领袖。   看着一张张充满求知欲的脸孔,我张张嘴,最后说:“刚才天上有什么东西飞过,好像是UFO。”   “喔喔……”大家震惊了,纷纷相告,都抬头去找。   趁有人进一步求证之前,我掉头跑掉了。   呼~~我刚才欺骗了那么多人的感情啊……我停住脚步,慢慢地走,不经意瞥见路边一家咖啡馆,玻璃橱窗上贴着一张精美的招工启事。   我站在橱窗前,细细地看了看,一冲动,我走了进去。   咖啡馆是一系列暖色调,蛋糕和咖啡的香气氤氲在空气里,一派清新明亮。   长得甜美笑容也甜美的服务员问候我,“欢迎光临。”   我说:“我看到你们店里招工。”   她的眼神里有些诧异,然后笑着说:“小姐请这边走,我带你见我们经理。”   咖啡馆的经理是一个十分尔雅的男子,看上去大概二十八九岁,他的谈吐气质很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好,”他坐在办公桌后面,面带微笑,“请坐。”   “谢谢。”我在他面前坐下。   他的办公室干净整洁,木质的墙壁白色的办公桌,书架上装饰着几盆小盆栽。一切井井有条。   他问话的语气也是娓娓而谈,让人觉得分外舒服。   “我姓颜,小姐贵姓?”   “我姓莫,”我说,“我刚刚看到招聘启事,我想应聘糕点师助理。”   “莫小姐有本行业的经验吗?”   我不是很有底,还是说,“小时候家里开过蛋糕店,我也有糕点技术师资格证。”   “也就是说,”颜经理指出,“你并没有从事过这个职业。”   “对,”我问,“胜任这个职位,都有什么要求呢?”   “冒昧地问一句,”颜经理徐徐地说,“莫小姐之前从事的是什么工作。”   “广告设计,工作一年,刚辞了工作。”   他似乎是想了想,说:“这样,你回去整理一份简历,”他递给我一张纸质良好的宣传单,“上面有邮箱,也有这份工作的要求和薪金待遇。你回去考虑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应聘。”   呃,他看出我是一时冲动来应聘的了?   我不由得抬头仔细看看他。此人知书温文,雍容和缓,不像是一个商人有的气质。   我说:“哦,谢谢。”   “再见。”我站起来,他也极有修养地站起来。   我不由说:“颜先生,冒昧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开咖啡蛋糕店呢?”   他反问,“为什么不能呢?”   “因为你看上去不像商人。”我说。   “那我看上去像什么?”他感兴趣地问。   我想想说,“艺术家,享受自然享受生活的那种。我经验浅薄,接触过的商人不管是儒商还是小贩,身上始终少不了唯利是图的铜臭气,可是你身上一点也没有。”   “我可以理解为,莫小姐在怀疑我赚钱的能力吗?”他开玩笑。   “当然不是,赚钱和唯利是图是两码事,你可以边赚钱边享受艺术,就像边生存边生活。”   “莫小姐说话很有意思,”他扬眉,“期待你的简历。”   我走出咖啡馆,还在为自己刚才怪异的行为感到奇怪。走出几步,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心里竟然多了份期待。   〖12〗   我回到家,真的认认真真研究了咖啡店的宣传单,认认真真地整理了一份简历,给颜经理发了过去。他的邮箱前面的名称是yanxing。yanxing,颜行?颜真卿的行书?   我有些好奇,居然,   临睡前我对着镜子仔细研究自己,心想白天贸贸然进人家店里没吓到人家已经是万幸了。   我洗脸刷牙洗澡,贴上睡眠面膜,把自己收拾妥帖了,失恋以来第一次尝试安安静静地去睡觉。   一夜无梦,早晨起来我觉得自己棒极了。我把头发全梳起来,露出额头,还画了个淡妆。   然后终于感觉到饿了。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冰箱像刚被打劫过,我踅摸一圈儿决定出去买东西。   蹦蹦跳跳地进卧室换衣服,一打开衣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衬衣。   浅蓝色,像温带的海洋,那时候我说,最喜欢他穿这件了。   我愣了一会儿,找出两个大垃圾袋,开始收拾屋子。他的衣服他的鞋子他的清洁用品,他用过的碗筷他送我的东西,被我悉数塞进黑洞洞的垃圾袋。我要把能昭示着他存在过的一切印记,全部销毁。   我费力地提着大垃圾袋出门,遇上对门胖胖的房东大叔出来,等打了个招呼,“早啊叔!”   我扔完垃圾回来的时候,他还在,正抱着他的肥胳膊,倚着门框摆造型。   他的脸色饱含忧虑。   我清楚他心中所想,安慰他,“叔你别瞎想,我没干啥杀人分尸的事儿,刚刚扔的全是垃圾。”   我的房东是一个可以和歇洛克?福尔摩斯在贝克街211B公寓的哈德森太太相媲美的房东,不同的是他是位先生。他有女儿在外地上学,因此本着父爱的本能特别照顾我。   他瞪眼,“大早起的怎么说话呢?”   我笑笑,“您还有事吗?”   “啊,是这样,”他说,“昨天你不是进医院了吗,送你去医院的那个靓仔——”他在香港呆过,习惯称呼人家靓仔,“——当时他挺着急,抱起你就走,一东西掉了拉我这了。我急得找不着他人,昨天也没敢招呼你。”   “什么东西?”   “你等等我进屋跟你拿去。”   房东先生拿给我的,是一个名片包。苏乐旬还有名片包呀,证明他应该不是无业游民。   “昨天那个靓仔,”房东试探着问我,“你朋友?对你不错啊。”   我冲他做个鬼脸,房东大叔笑了。   我回屋换上件红色的短袖T恤,搭了条及膝的短裙,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然后挎上一个休闲的大包出去买早饭。   下楼走出没几步,身后汽车喇叭响起。常年奋战在堵车的大马路上的我条件反射地回头,正看到,开着杜鹃花的花坛边,一辆金色的宝马里有人直直地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留言是美德哟~~~~~我们把这项美德发扬光大吧!   ☆、05 豆汁儿和西餐   〖13〗   我左右看看,周围只有一个在报刊亭外面忙活的大妈,没错,目光应该就是瞄准我的。   车子缓缓开到我身边,车里的人按下车窗,摘下墨镜,面色不善。   一开口就没好气,“听说你私自出院,好了?”   “好了,”我弯腰看他,“谢谢你啊苏乐旬。”   他竟然一愣,我笑着说,“你怎么了?”   他上下看看我,“你没事吧?”   我做坦然状,“我能有什么事?”   苏乐旬说:“……你不呛我我还真不习惯。”   我还真不想呛他,我想起来刚才房东给我的东西,说:“对了。”   从包里拿出名片包,我递给他,“你是来找这个的吧?你落我房东这儿了。”   接过我手里的名片包,他抬眼看看我。   他今天穿一件黑色衬衫,衬得肤色更白,人显得有些清冷。   我解释说:“我没有打开看,所以不用感到冒犯,我对你的身份来历还是一无所知。”   “撇这么干净,你是不是生怕和我扯上关系啊?”苏乐旬挑眉,好像不高兴。   我惊讶,“不偷窥也错了?那你给我,我窥窥。”   苏乐旬,“……”   “算了,”他懒洋洋地说,“大清早的你干嘛去?”   “吃饭呀。”   “正巧我也没吃呢,咱俩一起吧。”   “那可不行,我吃的你不一定吃得惯。”   “少废话,上车。”   苏乐旬的思路是,我欠他的,得请他吃饭。这个理由无懈可击,我只好屈服。   坐在车上我问他,“豆汁儿你喝不?”   “豆汁儿是什么?”苏乐旬不耻上问。   我乐,看来这家伙不是一般的二世祖,简直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我说:“为了消灭你的无知,我请你喝豆汁儿去吧,可好喝了。”   他将信将疑地看看我,脸上的表情像提防被拍花子的拐了的小孩。   我正色,“豆汁儿,得味在酸咸之外,食者自知,可谓精妙绝伦。古人说的,不是我说的。”   “古人口味能和现代人一样吗?”   “就是因为历经了古人以身试法还能代代相传,才说明它是真美味啊。”   “那古人流传下来的画上还都说画的是美人呢,我也没看出来多美啊?”   这个论据太强大了,我不得不思考三秒钟,然后驳回他,“原因有二,一是绘画技法的问题,毕竟是毛笔作画,讲究的是神韵而不是具象,二是古人审美和现在不同,他们认为那样就是美。”   “那要是古人的口味也和现在不同怎么办?”   “呃……”我答不上来。   苏乐旬一笑,扬眉,冲我做了个“耶”的手势,“完胜!”   我撂下话,“总之你吃不吃吧,我就请你吃这个,别的没有。”   “……”苏乐旬面无表情的,“算你狠。”   而我真把苏乐旬带进豆汁儿店,还饶了他酱菜和两根油条的后果是——这厮吐了。   他跑出店外,我着急地跟上拍他肩,“苏乐旬苏乐旬,你不是有了吧?”   他拂开我的手,“这么臭的东西你跟我说好喝,莫姑娘我跟你没仇吧?”   我递给他纸巾,几乎是开心地笑,“没仇没仇,你这么一大好青年阳光普照的,我跟您有啥仇啊?”   七八点钟,老字号豆汁儿店的店门口,太阳高高地升起来。阳光在翘起的屋檐上镀了一层泛泛的金,青天白日,万里无云。   苏乐旬手拿纸巾抹抹嘴,我瞅着他直乐,他原本是气急地看着我,渐渐地眼神就有那么点不对了。   我冲他挥挥手,将他的意识唤回凡间,“嘿,are you ok?”   他回神,移开目光看着别处,嘴角似乎带笑,“莫非,你真不是一般的姑娘。”   我对他的评价十分满意,不过我更关心另一个问题,“请问你吃饱了没?”   他看向我,幽幽地说:“你说呢?”   “尚能饭否?”   “你又要拿什么折腾我……”   “想请你喝粥的,还有广式生煎,不要就算了。”   “……”   “苏乐旬?”   “走啊。”   早饭之后他送我回家,我说:“谢谢你,我为我之前的口不择言道歉。”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直接,怔一下才说:“别放心上,”顿了顿又说,“你这样我真不习惯。”   我和苏乐旬认识没几天,他见到的全是我性格中最恶劣的一面。   我妈曾说过,我真坏起来,能把人气死。由此可见苏乐旬的承受能力和包容力真正不错。   当然他也挺倒霉。   我回到家,上网查邮件,居然已经有回复——来自春光镇咖啡馆的邮件。   邮件上说,要我在周一的时候,带着自己做的蛋糕作品去咖啡馆面试,或者说我去那里当面制作也可以。   我觉得有点开心,敲键盘回复,“谢谢,我迫不及待地想早点去!”   很快又有回复,“随时欢迎。”   这一天过得不错。   〖14〗   第二天是个好天,晴空万里。   我原本想今天就去面试,但是一翻衣橱发现好多衣服都被我丢了。为了把自己打扮得像个人,我今天要去买衣服。   这会儿真想找个人陪着我。   来B市上学之前我有许多朋友,一毕业大家就各自飞了,有的深造有的结婚,即便是闺蜜也是水北山南远水解不了近渴型的。因此我只能一个人去逛街。   在TD大厦一楼我先查了查银行卡,意外地发现里面多了十万块钱。十万块,好几个零呢。   我对钱特理智,我知道这肯定不是天上掉馅饼,或是外星人接济我,再或者说是谁打错了钱之类的玄幻的事。这么些年来都是我丢人民币,从来没有人民币砸到我头上的事。   我第一反应就是给我妈挂电话。   “妈,忙不?”   “啥事儿,我这胡牌呢。”   “呀,老太太创收呢。”   “你妈我都是被你说老的。”我妈气。   “那什么,最近你给我汇过钱没?”   “怎么,缺钱了?”   “不是不是,”听她口气像没有,“我爸呢,他在银行上班挺方便的。”   “银行上班那钱也不是咱家的呀,拿别人钱给你汇着玩?”   话题怎么越扯越远了,我赶快说:“得,你俩没给我汇钱就成,排除了。”   “这丫头说什么呢,把谁排除了?排除你爹妈呀!”   简直就说不明白,我说:“是这样的,我卡里多出点钱,我以为你俩给我汇的呢,看来不是。”   “多钱了,多多少?”   “万把呗。”   “呀,那是谁啊?”我妈说,“别是乐然吧?”   我愣住,我妈的声音还响在那边,“要是乐然的话这钱可别要,虽然谈着恋爱,咱犯不着拿人钱。等我打完这一圈儿给你汇钱去啊,今儿手气好……”   我魂不守舍地逛着商场,衣服好不好看我也看不出来,导购小姐拿给我我就试。   试完出来,看着镜子里的人我也不觉得眼熟。这谁啊?失魂落魄,一脸枯槁。   “……藕粉色特别衬您的皮肤,荷叶边的裙摆也特别显气质,小姐没化妆吧?脸上如果上些腮红会更精神……”   我从镜子里看到一高挑的女的从我身后走过。   又过了一分钟我才反应过来,那女的看上去还挺面熟?在哪儿见过……   一道天闪击中我头顶百会穴,36E!李乐然怀里搂的那个!   我本能地拔腿就走,想跟上去看看。   “小姐!”导购员拦住我,笑容尴尬,我低头看见身上还穿着人家衣服。   “结账,麻烦快一点。”   *****   我拎着大纸袋追出去,不见了刚才那女人的影,真是!   再一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是一阵肉疼,我刷了好几个零买了一件裙子!天,昏头了!   我边胡乱走,边伤心地在脑子里算小账,计划我今后的开支。毕竟现在我是离岗的人,几乎没有稳定的收入,这么大了也不能厚着脸皮把爹妈当自助取款机……   逛到二楼,经过大厦里的西餐厅,我在外面的长凳上坐会儿。   我想起以前爱和李乐然来这里吃晚餐,我最爱这儿的意大利面。当然,其实我更爱的是大排档上的烤肉串,但是李乐然不爱,所以我得适应他的爱好。   临窗的第三张桌子,向外能俯瞰整个商场,左手边会有一枝红玫瑰,沾着露水。   我出神地想着,不由笑一下。   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我向里望了一眼,瞬间僵住,另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的……   是李乐然!还有刚才那个妖艳的36E!   我觉得自己又要失控了。   我摸出手机给李乐然打电话,我眼睁睁看着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皱起眉头,像看到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他还是接起,嗓音低沉,“喂。”   “李乐然,你忙吗?”   “还行,只是最近常出差。”   “哦,那就是忙了。”   “有事吗?”他彬彬有礼。   “有个事儿我想确和你有没有关系。”   “你说。”   “你是不是有钱花不完,乐善好施地施舍给我了?”   “……”停顿,李乐然说,“别这么说,莫非。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我啪的一声挂了电话,他又皱了皱眉头,然后若无其事,继续和36E谈情。   连日来的委屈达到顶点,我踩着高跟鞋跑下一楼,跑到自助取款机那儿才反应过来根本取不完。李乐然他真大方,他给我的补偿费让自助取款机都无法消受,我跑远点儿进了银行,提了十万块钱,塞我衣服袋子里。   我像单刀赴会的关二爷,又悲壮又凄凉。李乐然用他的善心逼得我和他兵戎相见,这辈子我也有了一次用钱砸死人的机会。   万幸,回到二楼的时候他们依然在谈情。   我特镇定地走过去,在李乐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局势的情况下,我扬起胳膊,把一兜子钱扔向他。   他被钱砸得不轻,慌忙用手臂挡,眉头皱着,一脸的不能置信。   我心底泛上一股彻骨的悲凉。   我笑着说:“李乐然,你的钱你拿回去。有时候你乐意给,人家还不乐意要,你说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前天被一位编辑狠狠地打击了,昨天一整天我都在反思和伤心难过。   看文的童鞋们,请问,这文看着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无聊,不吸引人,我还有没有写下去的必要……   ☆、06 狼狈   〖15〗   “莫非!”李乐然怒斥我。   安静幽雅的西餐厅,被我们弄得像闹市。   我语重心长地说:“李乐然,十万块钱你以为就能买到心安理得了?我告诉你,现在物价涨得厉害,你买不到。真有钱没处花你报个礼节培训班去,学学怎么做点人该做的事。你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我看好你哟~”   李乐然看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要走,想起一件事又回身,“对了,”我蹲下-身把装钱的袋子拎起来,挑在手指上,笑笑,“这个是我的,不能借你。拜拜。”   我转过头,眼前一晃,一杯热咖啡迎面泼来。   卡布奇诺,牛奶泡沫打得有点多。   “露露!”李乐然有些惊慌的声音。   36E的美艳女郎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瞥一身狼狈的我,冷笑讥讽,“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啊?撒泼之前先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丑事,给你钱是瞧得起你!这杯咖啡算我请你的了,不要太客气哟~~”   我被泼了一头一脸的咖啡,从额发到衣领甚至到内衣里都是湿答答的,睫毛被咖啡浸湿,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清。安静的西餐厅内坐着几桌客人,此时他们就像现成的观众,无伤大雅地围观我们这一场不需要票券的人间闹剧。   李乐然冷漠地看着我,他恢复了优雅,从容地松松领带,说:“对不起,莫非。我不爱你了。”   唉。   瞧这话说得多好多合适。   这么一句话,就像恰到好处的一句旁白,于是观众们瞬间明白了,我是一个丢了爱情的女人,却愚蠢地不依不饶地试图寻回宠爱。他不爱我了,我在缠着他,我活该。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有些哆嗦地想从包里掏出纸巾,眼睛酸涩得好像要流泪。   我害怕极了无助极了,这个时候怎么能流泪,一定不可以,死都不可以!   面前递过来一包纸巾,我抬头,看见李乐然英俊的脸。   “抱歉,莫非。”他有些忧郁地说。   我没有接纸巾,他顿了一顿,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上前两步站在我面前,好像要给我披上,低低的声音,“你的衣服脏了……”   这个为我披上衣服的动作,他以前常常做,再熟悉不过。   我木木地站着,茫然地看着他的侧脸,像一只操控在别人手中的玩偶,得不到指令,一动也不能动。但下一秒,这个木偶却好像不知死活地突然被注入灵魂,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告诉我,我得逃开,我不能站在这里接受他的怜悯。这个声音,好像来自我的自尊。   没等我推开他,手臂却忽然被谁握住,一股大力拉扯着我退后几步,我跌进了一个怀抱。身后是一方温暖胸膛,苏乐旬的声音响在头顶,教训我,“站着不动,你傻啊!”   我完全说不出话。   苏乐旬可能以为我真傻了,他僵了一僵,板着我的肩膀让我面对着他。我丢脸丢得不想抬头看他,他低头瞅瞅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嫌弃地给我擦脸。我有点懵,终于抬手夺过手帕,“我自己来。”   苏乐旬穿着一件果绿色的衬衫,衬着他的肤色,怎么看怎么可口。他看看我,又看看李乐然和36E,感兴趣地问,“他们把你弄成这样的?”   我怎么听他语气怎么像看笑话的,没搭理他。   苏乐旬把我拉到身后,挡住我,我还是看了一眼李乐然的方向。他在几步之外,观察着我们,嘴角挑着一抹冷笑。   苏乐旬身形颀长,挺拔而俊秀,他眉眼间带笑,和声开口,出语赤诚,“哥们儿,你是个男人吗?”   李乐然变了脸色,36E不乐意了,她竖起柳眉,冲苏乐旬发难,“你胡说什么呢!”   苏乐旬乐了,慢悠悠地说:“你是不是男人你的妞儿比我知道得清楚,”顿了一顿,一笑,“看来不用问了。”   36E脸上一阵白,咬咬嘴唇看一眼李乐然,气说:“你血口喷人!”   我没忍住,也乐了。   李乐然脸上有点挂不住。我知道他一直是那种好面子的人,他走哪儿排场都大,大家也爱给他面子,他习惯被惯着。甚至我,我和相处的时候,也总是惯着他。   餐厅的waiter过来,欠身恭敬地说:“客人不好意思,恐怕你们打扰到其他客人用餐了。”   其他客人明明看得很欢乐。   苏乐旬没正眼瞅他,轻飘飘地发号施令:“找你们经理过来。”   waiter被苏乐旬的王八之气所震慑,顿了一顿,然后说,“先生请稍等。”   李乐然将西服搭在手臂上,侧首对36E说:“露露,我们走。”   苏乐旬伸胳膊拦住去路,笑着说:“见面就是缘分,李先生何必走那么急。”   李乐然紧抿着唇,“有何指教?”   西餐厅快步来到这边,他看到苏乐旬一下子变得特别恭敬,低头说:“四少。”   我(@﹏@)~   苏乐旬嘴角带着笑,吩咐,“这位客人的咖啡不小心洒了,你们也不知道送上杯新的。”   经理点头,冲服务员使个眼色。   李乐然看着我,讥讽地说:“难怪不稀罕我的钱,是攀上高枝了。”   我变了脸色,声音都有些发颤,“李乐然,你说什么?”   “不是吗?”他挑眉看我,目光里尽是鄙夷和嘲讽,“上回那个电话,不是他接的?莫非,咱们两个,说不上谁对不起谁。从此,我当没认识过你。”   我像是冷不丁被他捅了一刀子,还是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苏乐旬笑:“李先生这话说得,在下听不懂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希望别人能怎么做呢?”   李乐然冷笑一声,抬脚欲走,“阁下不要挡路。”   waiter托了一杯咖啡过来,真给36E送过去。   我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眼花。只看见waiter手一抖托盘一偏,咖啡溅了出去,一杯咖啡全洒在了她的花裙子上。36E呀一声,气急败坏地退开,奈何裙子已经狼藉得不成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waiter像是吓到了,一脸歉然,不停地鞠躬道歉。   我傻眼了,苏乐旬让开路站在我身边,嘴角带着坏笑,“李先生请过。”   李乐然冷冷看我们一眼,大步地走了。   36E跺脚,愤恨的眼光恨不得能把我身上剜出个洞,她咬咬下唇,挎起包跟上。   眼前一下子清净了。   我心情复杂地站在原地,苏乐旬瞅我,“还傻站着干什么,走啊。”   我哦一声,失魂落魄地转身,准备走人。   脑袋却被苏乐旬敲了一下,我吃痛,回头茫然地看着他。他看着我的目光可以称得上是恨铁不成钢,“就这么走?”   “……那怎么走?”我愣愣地问。   刚才那个经理过来,恭恭敬敬地交给他一个纸制服装袋,“四少。”   苏乐旬嗯一声,接过,从里面拿出一件女士外套。粉色镶有蕾丝花边,还带着标牌,一看就是刚买的。他抖开给我披上。我张张嘴看他,反应不能,他不耐烦地瞅我一眼。   我闭上嘴,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   〖16〗   再一次坐在苏乐旬的车上。   最近我好像和苏乐旬的代步工具很有缘分,连着几天,每天都要坐一次,堪比我乘公交车的频率。我再深入地一想,不对,这也许从侧面反应了我最近和苏乐旬比较有缘分。   红灯,车如流水。   我坐在车子的副驾上,目视前方的车群,问苏乐旬,“苏乐旬,你是偶然经过吧?”   苏乐旬手搭着方向盘,也不看我,“当然。”   我没忍住好奇心,思索之后还是问他,“那个人为什么叫你四少?……好像回到了军阀时代,你真是二世祖?”   “莫非,”苏乐旬发笑,“你对我这么伶牙俐齿不留情面,对着欺负你的人,你是怎么了?”   “……”我特别泄气,什么都不想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半晌我才低低地开口,“苏乐旬,谢谢你,帮我找回一点点面子。”我低头看自己交叠在一起的手,提不起精神。   “就一点点?”他看起来比我还要生气,好像丢人的是他一样。   “很多很多点?”   苏乐旬,“我看你丢的不是面子,你是丢了魂儿!”   半晌,我悲哀地说:“你说得对。”   苏乐旬把汽车当飞机开,没一会儿就飙到了我家。   我跟他说再见,开车门下车。刚伸出去一只脚,他慢悠悠的声音传过来,“不请我上去坐坐?”   我回头笑笑,“我家还没你车坐着舒服呢,别坐了。”   他蹙眉,语重心长,“莫非你要讲礼貌。”   “……”我屈服,“那你上来吧,反正我没所谓。”   我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还有一小阳台,朝南。   没事儿的时候我爱种些花花草草,可惜都被大气迫害致死,因此阳台上堆了些光秃秃的花盆。   当时我刚毕业的时候,租房子时特地在天桥上找一风水先生,恭恭敬敬地请他吃了顿烤鸭。他啃完两只烤鸭,闭目养神半晌,然后神神叨叨说了一大通。具体怎么地我也没听明白,就明白了最后一句,“此宅,阳气足,当租!”于是我颠颠地跑去租了。   但是李乐然听说之后笑话我,“他不过是说这房子采光好阳光足,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整得我挺郁闷的。   我开门,苏乐旬跟着我进屋,四下看看,一脸惊奇,“这么小?怎么住?”   “我一个人怎么不能住,”我打开空调,指了指沙发,“坐吧,坐完回去。”   苏乐旬不满意我的不礼貌,抗议,“我还没参观呢。”   “小房子随便一瞅就尽收眼底了,再说你又不是没来过。”   “上回急着抢救你没注意环境,”他往里走,站在卧室门前,询问,“我能参观参观卧室不?”   我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不能。”   他一脸遗憾地回来,又随便看两眼,在沙发上坐下。   “有喝的吗?”   我去冰箱里翻翻,“只有啤酒。”   我给他拿了一罐,过一会儿说:“你还不走呀?”   苏乐旬喝口啤酒,像个幼儿园的小孩子,眨巴眨巴眼睛,“我就坐会儿。”   他好像坐得挺舒服,伸展着他的长胳膊长腿,懒洋洋地舒口气。   我背靠着冰箱站着,过一会儿又问,“该走了吧?”   苏乐旬炸毛了,“你设置定时提醒了?”   我无奈,几乎是有气无力地说:“苏少爷,我这一身的咖啡,我得洗个澡。”   苏乐旬眨巴眼睛,“你去洗啊,你洗澡和我呆在这儿不冲突。”   我怒了,“苏乐旬你装傻呢还是卖萌呢,你一个大男人在这儿我怎么洗澡啊!”   苏乐旬张张嘴,是个哑口无言的模样,半晌之后他特别乖巧地说:“我不看你。”   “……”我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苏乐旬再次保证,“我真不看你。”   “……”   无力……   作者有话要说:吾更新了,吾是个好孩子,好孩子求摸毛~\(≧▽≦)/~啦啦啦   ☆、07 吻   〖17〗   我懒得和他争论,转身进卧室拿换洗的衣服,然后进浴室洗澡。   我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新买的裙子上溅的全是咖啡渣,一片深棕色的污迹,估计是不能要了。苏乐旬临时借给我的外套上也沾了一点点,应该可以补救,改天要记得拿去干洗之后还给他。   我动手脱下裙子,踢在地上,趿拉着拖鞋站在淋浴下。   温水泼洒了一头一脸,我呼出口浊气,脑子里幻灯片一样不断闪现的,全是刚才在西餐厅的情景。回想起李乐然的那张脸,他的眼神,他的冷嘲热讽,我感觉麻木,甚至搜寻不到力气来愤怒。   也许今天不全然是失败的,我至少明白了一件事。   维系着我和李乐然之间的关系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它早就破裂了,无知无觉的我只是拒绝去相信。而就在今天,李乐然给我钱说什么所谓补偿的时候,我才亲眼目睹了这东西的粉碎。它去势如虹无可挽留,我看着它摔碎,粉身碎骨,空留一地的白骨碴碴,踩上去,就是鲜血淋漓。   我散开头发,抹上洗发水,侧头揉洗。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墙上的瓷片上,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我对面的墙上,贴着一版面的大头贴。全是我和李乐然的合影。那时候我上大四,毕业年,好朋友一个一个地离开,人格外的多愁善感伤春悲秋。我死活拉着李乐然去照大头贴,他最开始不肯,后来还是屈服。照片上他没怎么笑,反倒是我笑得一脸傻像,我看着镜头,而他的目光无一例外地都是看着我。   大头贴上,是那时候的我们。而隔着光阴,这时候的已经得知结局的我,再亲眼观赏以前甜蜜时光的重播,心里涌上的是一种翻江倒海般的痛楚和心酸。如果那时候有人能剧透给我,说我们最后不会在一起,我一定会不当回事,笑其可笑,将之驱逐吧?   但其实,我才是最可笑的那个。   我慢慢蹲-□子,难受地喘不过气,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   我以为麻木了就不会难受,可是这麻木经不起一点点的撩拨,不过是几张旧日照片,我就丢盔弃甲举手投降。旧日的美好时光商量好了一般,一波接一波地轰炸进我的脑子里,心口绞得生疼。   苏乐旬的声音忽然响在门外,听上去有些着急,“莫非,你洗澡怎么这么久?”   我有点慌,赶快擦眼泪,谁知它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擦也擦不完。   苏乐旬敲门,“有事儿没事儿吱一声!”   这个好办,这个音几乎不用震动声带,我压下嗓音里的哽咽,尽量清晰的,“吱——”   门外的苏乐旬,“……”   又过了好一会儿,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我换上干净衣服拉开门,一抬眼就看到苏乐旬抱着胳膊倚墙靠着。他也抬眼看过来。   我愣了片刻,脸有点热,“你刚刚一直站门口?”   “嗯,”他凝视我片刻,“我怕你跳窗户割腕或者投水什么的。”   我几乎哭笑不得,“谢谢你关心,不过我就算会做以上活动,也不会挑洗澡的时候。”   我扭头往卧室走,他追上,还问,“那你挑什么时候做?”   “夜深人静的时候呗。”   “啊?”他皱眉沉思,“那我晚上不走了吧?”   我几乎栽一跟头,停在卧室门口回头看他,“苏乐旬。”   “到。”   “你刚刚不肯走,就是担心我会寻短见?”   “可不呗。”   我无语望天,然后说:“我不会的,放心吧。”   “哦,”他想想,“这和我晚上不走不冲突吧?”   我:“……”   我推门进卧室,关上门,把苏乐旬关在门外。   他不忿的声音响在门外,“小气……喂,我用用你家洗手间。”   我拿毛巾擦着头发,不自禁笑笑。其实和苏乐旬相处挺轻松挺随意,这人似乎可以随意表露自己的内心状态,他的高兴、生气、不爽,想说什么说什么。   之后苏乐旬呆了一会儿就走了。走的时候我送他出门,他神神秘秘地瞅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没有说。到了晚上我才明白过来哪块儿不对,好啊,洗手间的墙上,我和李乐然的大头贴被人撕下去了。   我原打算自己撕呢,这下手痒得简直无处发泄。   我一个电话拨过去,苏乐旬懒洋洋的声音,“小非非呀~~~~”   “苏乐旬,谁让你动我东西了,你动人东西前不知道说一声啊。”   “我动你什么东西了?”他装傻。   “浴室墙上的大头贴!”   “哦,那个东西啊,我瞅着碍眼,给撕了。”   “你说撕就撕啊?你经过主人同意了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目无法纪啊?”   “……那我再给你贴回去?”   “我……”我气结。   “成不?”那边传过来的声音有点闹,像是什么酒吧歌厅。   “不用!”我挂了电话。   结果没过多会儿苏乐旬又打来电话,“我在你们家楼下呢。”   我晕,“你又来干嘛?”   “赔你大头贴啊。”   “……不用。”   “真的,快下来。”   “我要睡觉。”   “那我上去了。”   “……”   我随便换了条裙子蹬了双人字拖,下楼。   天上一钩弯月,苏乐旬的骚包的金色宝马停在路灯下,他推开车门,“上车。”   我没动,问,“去哪儿?”   “上车再说。”   我还是没动,“没事儿我就回去睡觉了,说实话挺困的。”   “大好光阴你睡什么觉啊,你睡过去的都是你的青春。”   “不是你的不就完了吗。”我没所谓。   “哎,”苏乐旬干脆下车,手臂搭在车门上,他问我,“莫非,怎么每回跟你商量什么事儿都这么困难啊?本少爷我,第一次被你用啤酒瓶子砸脸,第二次被你捶一拳,我跟你计较了么?你就不能主动主动,配合配合我的心情……”   我最怕被人唠叨,而苏乐旬明显有唠叨个没完的趋向,我说:“打住,我跟你去。”   我钻进车里。苏乐旬说到兴头上被打断好像挺不甘心的,他顿了顿,也坐回车座,意犹未尽,“真是,这么快就屈服,让我说完啊。”   〖18〗   苏乐旬载我去的地方是乐松广场,B一层,电玩城。音乐声直袭大脑,震耳欲聋。   跟着他走,我忽然产生一种荒谬之极的念头,苏乐旬带我来这里,该不会是……我竟然没有猜错,他领我来到大头贴机面前,神清气爽地说:“快来,我赔你大头贴!”   他瞅着我,我木然半晌,低声说:“苏乐旬你别开玩笑了,这哪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忽然伸手拽住我手腕,一使劲把我拉进去。   我没站住脚,被他拉进去,有点烦。   我说:“苏乐旬,你别闹了。”   “我没闹,我多正经啊。”他拉我站在机器屏幕前,真是个要和我照大头贴的架势。   我恹恹地说:“本来这东西也不是你能赔的,它本来就不是你弄坏的”   苏乐旬一手撑着墙壁,盯着我,“那我撕了那东西,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   “你有。”他淡淡地说。   “就算有,”我说:“那你能理解这种心情吗?假如你决意要杀一个人,准备了大半天,暗自给自己鼓劲儿,最后突然发现有一人在你之前把这人杀了。这种时候,我的心情你理解吗?”   他凝视我,“你是说你本来就打算把那东西揭下去,只是不想假手于人?”   “……差不多吧。”   他停了一会儿,然后低头凑近我说:“啊,那我贴回去,你再揭一回吧?”   “……您真有兴致。”   封闭的小空间里,苏乐旬站得离我有点近,他的气息呵在我脸上,清爽的薄荷味。   我如梦初醒,退后一步,笑笑,“就这样,没事了吧?走吧。”   苏乐旬还是盯着我,目光直看进我的眼睛。   他眼睛的形状很漂亮,眼角微微上挑,漂亮中带着一丝凌厉,显得英俊而炫丽。他的眸色是深黑中泛着藏青,显得洁雅而深远。这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眼睛。   “苏乐旬……”我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他回神,好像瞬间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咳一声,心不在焉地说:“我还没照过这东西呢,陪我照一回吧?”   我摇头,“我不想照。”   “为什么?”   “不想照就是不想照,没有为什么。”   “你还是记着你那个男朋友?”他语气咄咄。   我有点不高兴,“这和你没关系。”顿了顿又补充,“苏乐旬你别管我的事了,我们不熟。”   苏乐旬瞅着我没说话,我转身准备走人,手腕一紧,竟然被他捉住。接着身子一个旋转被他扯回去,男人的力气有多大,女人从来无法估量,我完全不可反抗地被他拽进怀里。   我本能地挣扎,抬头看他,有点急,“苏乐旬你干什么?放开我。”   他抱着我一转身,我的后背抵上了墙,紧接着他伸长手臂撑住墙壁,我完全被困在了他的胸膛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空间里。   苏乐旬微微俯身看我,几乎要挨着我的脸,他的目光中带着探询和疑惑,“不知道怎么的,每次见着你,我就觉得情绪不对。”   我冷眼看他,他一怔,思索般,说:“就是这个目光,你总爱用这个目光看我,你就不能稍微听话一点?”他收回手臂,却是用手指捏捏我下巴,抬起。   这个冒犯的动作简直要把我气疯了,我抬膝想狠狠地踢他,被他先一步察觉用膝盖压制住。这么一来我俩挨得更紧了,苏乐旬简直是紧紧地贴在我身上。我猛地抬头怒视他,嘴上的触感却让自己一愣。苏乐旬也一愣。   靠,我亲上他的嘴了!   我低头呸两下,抬头说:“苏乐旬,还想做朋友的话就松开我,我没时间陪你玩。”   他直直地盯着我,忽然挑起嘴角,痞痞一笑,“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说完就低头,狠狠地亲住我。我睁大眼,他也睁着眼睛盯着我,嘴上或啃或咬,像是要把我吃了。下嘴唇被咬了一下,我吃痛张嘴,他的舌头长驱直入,狂风扫落叶一样扫过我的口腔,舌头纠缠不休,嘴唇都有些麻木。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太久,一开始我还记得脱困后一定要狠狠地报仇,后来渐渐地就失了力气,脑子里简直乱成了一锅粥。我的腿有些软,甚至要站不住,苏乐旬索性把我半抱在怀里,嘴上则渐渐放轻了力度。他轻轻柔柔地亲着我,真像是在和相恋许久的爱人温存。   迷乱中我似乎听到相机快门的咔嚓声,一惊,眼睛余光瞥见是苏乐旬按下大头贴机的拍照键。我气急,狠狠地挣扎,他手臂一用力,又把我顶在了墙壁上,后脑勺一阵痛。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嘴唇终于离开我。苏乐旬目光幽深,盯着我,呼吸间有轻微的喘息。因为衣服太薄挨得太紧,我甚至能感觉到他下-身的变化,硬硬的东西抵着我,我有点害怕,不敢乱动。   苏乐旬低头在我额上亲一下,我紧紧地闭上眼睛。   耳边听见他笑一声,轻轻的声音,“我知道我情绪为什么不对了。”   苏乐旬,“莫非,睁开眼睛。”   我照做,直直地看着他,“您还有什么吩咐没?”   他脸色变了,眉尖动了动,思忖着说:“莫非,我好像喜欢你。”   我几乎气得发颤,“你爱喜欢谁和我没关系,现在松开我,我要回家!”   我挣扎,苏乐旬退后一步,我撞开他抬脚就走。   片刻后苏乐旬跟上,我狠狠地抹嘴,觉得有些痛,原来是嘴唇被他咬破了。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板,这张洗出来,要大张的。”   我觉得我要气疯了,没出息地直想哭。我脚步飞快地走,总觉得是被人欺负了,我怎么就这么好欺负。   我在外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车,最后干脆步行回去。苏乐旬的金色宝马一直缓慢地跟在我身后,速度简直和我持平。我出门时穿的是人字拖,好不容易走到家时脚趾头几乎都磨破了。上楼前苏乐旬在我身后喊我,“莫非!”   我没回头,继续上楼,苏乐旬的声音里竟然充满了快乐,“明天见!”   我,“……”   见你妹!苏乐旬你是来秀下限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得仓促,回来再修和回复留言!爱乃们!   现在去自习啦!另外,有童鞋知道怎么处理落枕的脖子吗。。。   ☆、08 哪儿都有你   〖19〗   我还记得第二天要去咖啡馆上班的事情。   早上起来照镜子,我发现嘴唇破损挺严重的,而且从伤口的位置和形状看,就算我说是自己馋了咬破的,连瞎子也不会信。   我揣着一肚子的火,化妆涂唇膏,梳起头发绾起来,用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发卡固定在脑后。再换上白衬衫和款式简单的牛仔裤,让自己看上去像中规中矩的服务员。   蹬蹬蹬跑下楼,我站稳之后来了个向左转,最先晃进眼睛里的是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   我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车上一戴墨镜的家伙迎着小风摆造型,潇洒地冲我挥手,深沉地说:“莫非,好巧。”   我:“……”   苏!乐!旬!   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上下牙齿咬得咯咯响,拳头不自觉地攥了起来,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得欢快。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控制控制一定要控制!   苏乐旬显然没有看出我在强忍着怒气。   他摘下墨镜,目光深沉,像领导视察地方一样挥手,手腕上的腕表反射着太阳的亮光,刺眼。   这厮耍酷地冲我扬扬下巴,简短地说:“上车。”   我攥着拳头垂在身边,杀气腾腾地迈步,经过他的车,无动于衷地走过去。   这厮终于不装深沉了。他在身后按喇叭,喊我,“莫非?莫非!难道你看不到我???”   我生生地抑制住想一拳把他挥到外太空的冲动,拖着脚步顽强地向地铁站走,近了、近了、地铁站就在眼前了……身后传来开车门的声音,脚步声,感觉到手腕被捉住,我猛地甩胳膊,挥开碰到我的那只手。   他显然是不能置信,在身后叫我,“莫非,你给我站住!”   我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他,挺直脊背,脚步坚定地走向前走。   万幸,苏乐旬那厮可能觉得没趣,他没有追上来。   *****   春光镇咖啡馆距离我住的地方有7站的路途,旁边是少年宫。   上回我来这里,有很大部分原因是被它的色彩吸引,它的主色调是原木、浅棕色、白色和黄色,亮眼而且温和。而我会走进来求职,则完全是心血来潮临时起意,因此也没有特别注意店里的设计。这回我细细地观察了,才发现它和别的咖啡馆的不同之处大概是,简单而富有人文气息。吧台、天花板、灯饰、桌椅、甚至包括杯盘碟盏,无一不是简洁随意,好像在昭示着它的主人厌烦一切繁琐浮嚣。   咖啡馆的经理,这个风度闲雅的年轻男子,他叫颜行。   还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听到他介绍自己的名字,我不禁脱口而出,“我猜对了!”   “什么?”他微笑着,极有修养地侧耳。   我一笑,“之前看你的邮箱名,我猜想,难道是颜真卿的行书?没想到,真是这两个字。”   颜行扬眉,微微一笑,“我有一个哥哥,想必你也能猜出来他叫什么。”   我转转眼睛,“啊,不会是颜楷吧?”   他笑,“聪明。”   他一笑起来,好像月下泉水流过青石。而他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一股书卷气,他温润和缓的眼神,好像能令人心生平静。   我觉得很放松,问他,“请问谁是糕点师啊?”   他点头,“你面前的就是。”   我瞪大眼睛,“你!?”   “对。”   “你、你不是经理吗?”   “对,但比起这个身份,我更喜欢的是做糕点师。”   这人是当代陶渊明吗……   干净明亮的厨房里,我默默地卷起袖子,系上围裙戴上口罩,做在家练习了很多次的草莓慕斯。   我特别喜欢吃草莓,曾做到过一次吃下四斤半的壮举。李乐然说,我早晚有一天会因为草莓而抛弃他,事实证明,这话纯属对我的栽赃陷害,先离开的人明明是他……算了,这种时候不想他了。   阳光射进来的一扇窗子下,桌面上像是镀了金。   我和颜行面对面坐,他拿着甜点叉,慢慢地尝了一小口,神色不明。   我有些紧张地问,“怎么样?”   “尚可。”他点头说。   我垮下肩膀,“我应聘的是糕点师助理,应该不需要太高超的技艺吧,其实我打下手还是很在行的……”   颜行看着我,正色说:“我没说不行。”   我瞅瞅他,纳闷儿,“你的意思是……嗯?”   他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打下手的话,就来上班吧。”   〖20〗   不知道为什么,颜行说让我来上班的时候,我竟然像当年收到录取通知书一样高兴。松了一口气。   我成了春光镇咖啡馆的糕点师助理,试用期一个月,月薪三千。竟然很不低。   早上客人不多的时候,长相甜美的服务员圆圆和我闲聊。她原本是向我介绍有关店里的一些事情,说着说着话题就转移到颜行身上去了。她告诉我,“经理又和气又俊朗又大方,咖啡馆里所有的女孩子都很喜欢他呢!”   除去我,咖啡馆一共有四名女服务生四名男服务生。我笑笑,心想我一定是那个例外了。   没有得到我的回答,圆圆睁大眼睛问我,“你不相信?”   我说:“我信我信,这样的男人一定很讨女孩子喜欢。”   圆圆双手交叠在胸前,弯弯的双眼里尽是桃花,“可是经理对谁都一样和气,我从来没见他对哪一个女人特别过。”   我笑她,一边蹲下,从边柜里往外拿东西,圆圆问我,“莫非,你有男朋友吗?”   “咖啡豆要吗?”我问她。   “两包,谢谢。”   我站起来,她不依不饶地问,“嗯嗯,说说,你有没有男朋友?”   我说:“有过,不过没看住,前不久被别人牵走了。”   圆圆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啊。”   我说:“没事,发现得早是我运气。”   圆圆点头,“莫非姐你想得对,就该这样想。”   莫非姐……   “……”我问,“圆圆,你今年多大?”   “我十九了!”她笑眯眯地说。   我忧伤地看着她,才十九啊,真是嫩啊……   被小孩子叫阿姨,被同事叫姐的我,有点忧伤。   “莫非,来。”颜行出现在回廊那端,勾手叫我,打断我继续忧伤。   “到!”我接收指令迅速跟过去。   颜行换上了糕点师的制服,连穿这种制服都这么好看,难怪这里的年轻女孩子都喜欢他。   他说要做出今天用的蛋糕和糕点,我在一边打下手,顺便偷师。   厨房里,他动作纯熟地打奶油,我好奇,问他,“颜总,你师承哪里?”   “巴黎。”   “啊,你还是海归~~不过,糕点师应该不是你的主业吧?”或者说开咖啡馆也不是。   “何以见得?”   “感觉……”   颜行头也不抬地说:“感觉往往很不靠谱。把剪子递给我。”   我把剪子倒转过来,柄朝外递给他,说:“我就特别相信感觉,很多时候深思熟虑都搞不定的事情,凭感觉往往会出奇地好用。”   他顿了一顿,抬头看我,似乎是思索着,然后问,“你方向感好么?”   我面无表情,“……你赢了。”   他微微一笑,继续忙碌。   时间悄悄地流逝。   “烤箱温度多少?”   “280度。”   “放进去,小心不要烫手。”   “没问题。”   ……   “这里切边的时候一定要一刀切,不然烤出来会变形,你试试。”   “嗯……这样?”   “我示范给你看。”   “哦~~懂了。”   ……   我们在厨房忙活了一个上午。   咖啡、巧克力、奶油、蜂蜜、各种水果坚果一起散发出的香甜气味,渗入心窍,让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慵懒。似乎此处与世隔绝,烦心事都是身外物。我觉得,糕点师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美味的职业。   看着满满一架子的蛋糕糕点,我活动活动肩膀,笑着对颜行说:“这感觉真不错。”   〖21〗   我有了新的工作新的同事,生活终于忙碌起来,这使得我没有时间去想别的。除了每晚睡觉前可能会有短暂的小难过,但睡一觉起来,看见太阳升起,这份难过似乎又被光亮打散。   我的伤心难过,它似乎寄生于黑夜依附于寂寞,只要有事情做有人说话,我就可以将它藏起来。   但我觉得不对,我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或许是,我隐藏悲伤的时候,下手过猛,不慎伤到了我对生活的激情。   周四周五是我的休息日,我无事可做,背起瑜伽垫去附近的一家会所练瑜伽。   以前大学念书,和到后来参加工作,我经常一看电脑就是一整天,颈椎损伤十分严重。正好趁现在修复修复。   瑜伽老师的身段特别柔软,嗓音特别轻柔。轻缓的音乐声中,我把自己拧得像只八爪章鱼,手滑脚滑,痛苦非常。   袅袅的音乐声中,老师轻柔缓缓地说:“练瑜伽最重要的是保持心境平和,对自己的呼吸保持高度的知觉,所有动作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喀嚓。”这一声是我的脖子发出的。   “……那位学员,还好吗?”   “不好,”我保持着双手合十,脖子歪向右的姿势,面无表情地说,“老师,我的脖子好像扭了。”   “……”   我按照老师教我的方法做,“将头偏向右肩,左手越过头顶放在头的右边,另一只手放在右肩上,然后非常轻柔地试将头向左拉,如果感到手的压力过大……那就去就诊吧。”   “……”   于是练瑜伽第一天,我把自己练到了医院。   我这个半残的情况也挤不了地铁了,打了车,直奔一家中医医馆。我歪着脖子进去,又等了好久,终于轮到我进去。   我坐下,老大夫端着眼镜瞧瞧我,“脖子扭了?”   “对。”   “怎么弄的?”   “练瑜伽练的。”   老大夫摇摇头,不认同地说:“今儿一天,只因为练瑜伽拉伤来就诊的患者就有五位,我说你们这些年轻姑娘,练瑜伽也要量力而行,难度系数太大的动作少练嘛。”   我歪着脖子,“您说的是,可是我也没练太难的,我就刚往那儿一坐,一歪头,它就扭了。”   大夫更加摇头,叹息,“太脆弱了。”   他慢腾腾地起身,慢腾腾地来到我身后,慢条斯理地说:“放松,我先给你按摩几个穴位。”   我放松,老大夫一手按着我的后颈,一手在前面扶住我的下颌,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手一使劲——喀嚓,我的脖子复位了。   我热泪盈眶,“太神奇了!真是妙手回春!谢谢您大夫!”   大夫摆手,声音饱含忧虑,“没事儿的话放放风筝,对颈椎有好处。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   我揉着脖子出来,慢吞吞地走在走廊上,迎面过来三个人。   三人行,必有小三……不过中间的是一位老奶奶,这个论证好像不成立。   老奶奶被身边两人小心地搀扶着,右边是一个年轻姑娘,左边的是一高个帅哥。这情景让我联想到慈禧太后被一小宫女和一小太监左右搀扶的经典画面。我不禁多看了两眼……然后发现这小太监真面熟。   我们渐渐相遇,擦肩,我有些疑惑地走过他们,边按摩脖子边思索,这人真面熟,哪见过呢?   走出好几步了,我将要出医馆大门时,后面有人呼唤我,“莫小姐,见面不打招呼,不太礼貌吧?”   我停步。   这个欠扁的声音太耳熟了。   我叹一口气,回头,看着站在两步之外身形笔挺的男人,纳闷儿,“苏乐旬,怎么哪儿都有你?”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也奇怪,怎么哪都能遇见你。”   然后,他凝视我,嘴角蕴着一抹笑,又说,“莫非,好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犯了一个错误……   图书馆借书,我看到一本书的书名,大惊,“怎么会有这样的书!”   友人==“什么书?”   我猛摇晃他肩膀,“《什么是处女》!亲你的节操呢!!!碎了一地有木有!”   他,“淡定,再看看。”   我定神一看。   他面无表情,“那是《什么是外交》”   “……”失意体前屈ORZ。   ☆、09 激情   苏乐旬身穿黑色西服,神采熠熠得好像刚从舞会上下来。他身后的姑娘扶着老奶奶,好奇地睁大双眼,看看他看看我,目光里有探询。   老奶奶看上去特别慈祥,面容整洁,有些弓背。她在苏乐旬身后,柔声问,“小旬,你朋友?”   苏乐旬回头,笑笑,“奶奶,正好介绍给你认识,她叫莫非,我正追着呢。”   我:“……”   〖22〗   我和苏乐旬坐在医馆外面的家属休息区,这大概是我此生经历过的最哭笑不得的时刻。   就在刚才,苏乐旬说完那句极度不靠谱的话之后,我第一反应是抬脚踹他,第二反应是张口骂他。但是这里是医馆,需要保持安静,我完全无法施展我的技能也不能释放我的怒气。   他一脸坏笑,我压低声音说:“苏乐旬,你开玩笑挑时间好不好?”当着他奶奶的面,我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   而更让我无语的是,他奶奶听了之后竟然立刻眉花眼笑,“姑娘,来陪奶奶说说话。”   扶着她的年轻姑娘赶快说:“奶奶,和大夫约好时间了,要先就诊。”   奶奶不肯走,“不行,小旬喜欢的姑娘,奶奶我一定要好好看看,小彤,把我的老花镜给我。”   我硬着头皮解释,“奶奶,我不是……”   她笑,“我知道你还不是,小旬不是正追着你呢吗,告诉奶奶,为什么不答应我家小旬,他哪里不好?是不是嘴巴有点坏?奶奶告诉你,小旬这孩子又孝顺又懂事,打着灯笼没处找,该下手时一定要下手。”   苏乐旬作腼腆害羞状,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我嘴角有些抽抽,“……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他奶奶立刻果断地说:“啊,那我不就诊了。来坐下和奶奶聊聊,什么时候认识的小旬啊?”   她拉着我的手,就要去一边坐下,我再次产生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叫小彤的女孩子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苏乐旬,无奈地跺脚,“哥,你说句话啊!”   苏乐旬收了笑,咳一声,低声对他奶奶说:“奶奶,她和我生气呢,你不要太勉强她。”   他奶奶立刻一脸惊奇状,拉着我的手,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为什么生气啊?小旬惹你生气啦?和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   我欲哭无泪,老太太你给我做哪门子的主啊,你放我走就行了。   而我实在佩服苏乐旬的卑鄙,他不闻不问,在一边看笑话。最后这事情发展到,我不对天发誓保证留下,他奶奶就不去就诊的地步。我不得不保证,“奶奶您去就诊,我在外面等您,人家赶我我也不走。”   “真的?”   “真的。”   “拉钩?”   “……”我知道苏乐旬卖萌的技能是遗传谁的了。   我,默默地伸出手指,和老人家的手指勾了勾。她立刻眉花眼笑。   苏乐旬的妹妹陪老人家进去就医,苏乐旬留在外面看守我。   ……   我就是练瑜伽扭了脖子来看看医生我遵纪守法尊老爱幼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啊!   “苏乐旬!”我悲从中来,扭头,怒视他。   “唔?”他舒舒服服坐着,手枕在脑后,懒洋洋地应。   “在老人家面前你胡说什么啊,说话要负责任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啊。”他慢吞吞地回答,看着我,“我会负责任的。我说了在追你,我就是在追你啊。”   “……”我觉得我们的沟通好像有问题,我静一静,说:“苏乐旬,我和你不熟。”   “谁一开始就熟啊,不都是日久生情嘛。”他理所当然。   靠,简直没法交流。我的脾气又上来了,“我说认真的呢,您别卖萌了行吗?”   他一脸无辜,眼睛瞪得圆圆的,“我没有卖萌啊,萌怎么卖,你买吗?”   我几乎头皮发麻,结巴地说:“我、我才认识你几天啊?”   “几天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之前没有人给过我这种感觉!”他直直地看着我说。   “说白了就是没有人像我这样骂你是吧?”   “对!……不对!莫非,我说认真的,我喜欢你。”   我望天,他坐直身子,侧目盯着我,“我说认真的。”   我慢吞吞地说:“我也是认真的,你听好。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如果以后我和你还能碰面的话。还有,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很生气,我没有原谅你。”   他张张嘴,有些愣,“那天晚上?我吻你那天?”   我没吱声,提起来那天我就气。   他小心地瞅瞅我,说:“那天,我喝了点酒……”   我长舒一口气,“难道你要说你是酒后失德?”   “不是,”他一口否决,特坦荡地说:“那天我是真想吻你,加上喝了酒,就更控制不住了。”   侧头做思索状,他又补充:“我们第一天认识,你拿啤酒瓶子砸我,吐了我一车,还搂着我又啃又亲的,那才叫酒后失德。”   “……”我麻木地看他,“你说什么?”   “啊,”他掩口,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说漏嘴的模样,“本来不想说的,不小心就说出来了。你放心,我不跟你计较。”   “……”   我真想挖个地缝,把苏乐旬塞进去。   我们又干坐了片刻,我心如死灰地想今年处女座是不是犯太岁?也许我该去拜拜佛。   没多久,苏乐旬奶奶就诊出来,见我信守诺言寸步不离,她显然十分高兴,非要拉着我一起去吃饭。她耍赖撒娇卖萌,对我施加了多重技能。我死扛着,心想这顿饭一定不能去,去了就很难再洗清了。   可她认定是苏乐旬追我,我正在使小性儿生气,她要替她孙子挽回我。见我反抗的意志坚决,她潇洒挥手,下令,“小旬,让莫非看看你的诚意!”   苏乐旬眼巴巴地看看我,问,“中午的时候你一般也饿吧?”   我,“……”   苏乐旬,“饿的话你一般也在饭点吃饭吧?”   我,“……”   苏乐旬,“咱们现在一起去,正好吃中午饭,你看怎么样?”   如此充满诚意又尊重客观规律的苏乐旬,我,完败。   〖23〗   中饭后,有人开车来把苏奶奶和苏乐彤接走,苏乐旬送我回家。   我已经被这离奇的人生折腾得完全没有想法了,苏乐旬开着车,说:“你脖子好了吗?”   “好了……”   “你在哪里练瑜伽啊?”   “BD会所……”   “你怎么有气无力的,是不是没吃饱?”   “饱了……”   沉默良久,苏乐旬目视前方,声音平静无波地说:“那天晚上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不该那么冲动,但是我很清楚,我对你的感觉不会错。”   我懒趴趴地说:“不好意思,我对你没感觉。”   “没关系,”他爽快地说,“我们来日方长。”   我有气无力,“我没有再恋爱的打算。”   “我会让你有这个打算的。”   “苏乐旬,”我看向他,嘴角或许带了一抹讥笑,“你哪里来的自信?”   他扬起嘴角,说:“莫非,我的感觉,从来没有错过。”   我一怔,脑子里忽然想起我对颜行说的话,我木木地问他,“你的方向感怎么样?”   “如果你会迷路的话,我就是你的私人活地图。”他说。   我没话了。   经过一个转角,苏乐旬停下车,直直看着我,他说:“莫非,我们打个赌。”   “怎么赌?”   “你等一下。”他开门下车,进了路边一家体彩投注站,不一会儿回来,手上多了一张彩票。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这张彩票,如果中了,你就要配合我的追求。”   我无语地笑一下,问他,“在你看来,这种事情是可以用这种儿戏的方法决定的吗?”   “儿戏?我不觉得。”   “苏乐旬,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怎么说?”   我正色:“在我看来,不管事前能否知道一段感情能不能善终,我一旦决定了要开始,都会认认真真打起精神对待。受伤也罢被骗也罢,不被看好也罢,甚至我是先变心的那个也罢,至少我不会用它当赌注。你这样,有做到尊重人吗?”   苏乐旬看着我的目光却是很认真,他说:“我还没说完呢?”   我面无表情,“你说。”   苏乐旬,“如果这种彩票不能中的话,你可以不配合,但是我还是会追你的,只是可能会采取更冒进一点的战术。”   我,“……那这张彩票买不买还有区别吗?”   “当然有。”苏乐旬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星辰一样的光。   而我正看着他,捕捉到他这一刻的眼神,我不禁怔住。   这光亮,好像是我失去了的东西。这东西,它好像叫激情。   苏乐旬说,“不管它能不能中,我都会追你,但是你就要做两手准备了。一种是束手就擒,一种是极力反抗后束手就擒。”   我晕。   他笑笑,“还有,我也很想知道,我的运气怎么样。”   我伸手接过彩票,低头看看,“这号码是怎么选的啊?”   “咱们认识的那一天。”   我撇嘴,“那真不是愉快的一天。”   他笑,“我可是挺感谢那一天。”   “好吧,”我妥协,“彩票中不中,告诉我一声。”   “你同意了?”   “没有,你别误会,我只是感兴趣会不会中。”   “喂,你这是耍赖吧?”苏乐旬扬眉。   “是个人都会有好奇心吧?”我反问,冲他笑笑。   苏乐旬定定地看着我,良久,嘴角勾出一个笑,“行,随你便,反正你也只有两个选择。”   我看向车窗外,风景一闪即逝,“我可没说会从你那两个选项里选。”   “你没得选。”   “我可以不选啊。”   “你要交白卷啊?”   “不是,”我合上眼,有些困,“更多选择更多欢笑,你的又不一定是标准答案。”   “我的就是。”   我没说话,苏乐旬那个势在必得的目光却好像一直在我眼前晃悠。   那个目光,和我上学时参加射击比赛,看向靶子的目光一般无二。   我想,我不能只匿藏在咖啡甜点营造出的安逸氛围里,我要把对生活的激情,找回来。   也许,苏乐旬,他能帮上忙。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让我想起王小波的一本书《沉默的大多数》……望天,好没动力,写得很差吗……   ☆、10 中奖   〖24〗   夏末秋初,晨起的风已经很有些凉了,稍不注意便会产生为人民医院创收的危险。   在这个适者生存优胜劣汰,一病回到解放前的易穿越时代,我以天气预报为依据,严格配合天气变化增加衣物,在T恤外面套了件挡风的格子衬衫。   所以说这就是我这种草根青年和人家时尚青年的区别了。我的穿衣风格随气温而变,人家是随潮流而变,哦当然,还有那种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穿衣风格不以气温和潮流为转移,随便披张兽皮拎一编织袋样式的包包也能走在时尚前沿的,那是人民币玩家,人家的爸好。   我神清气爽地出门。   抬眼一望,云淡天高,白云如丝如缕轻得毫无重量,让人想起蓝莓牛奶冰淇林,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而当我到了窗明几净的咖啡馆,每个人都一脸笑容地和我说早的时候,心情简直爆棚了。   工作了一些天,我才知道,颜行不经常驻扎在咖啡馆。也难怪他需要一个助理。   这就好比武侠小说中存在的那些传奇人物,不常出现,即便出现也会选在一些极其风雅的日子,比如七月初七,九月初九,大年初一,正月十五什么的……以方便世人撰写传奇。   按照他之前吩咐的,我在厨房做一些简单的西点,圆圆忙完吧台的活儿进来帮我。   圆圆边收拾桌子,边对我爆料,她语声甜甜地说:“每周有个三四天,颜经理都不会在,因此店里的蛋糕西点有一半需要外供。”   我穿着糕点师制服,手中打着蛋黄和细砂糖,接话,“不对吧,上周他不是一直都在吗?”   “那应该是你刚来,他要手把手教你熟悉业务吧?”圆圆擦着桌子,若有所思地猜测,“然后等莫非姐你的翅膀硬了,他好撒手不管。”   我,“……”放过我的翅膀吧,它还是个孩子……   “莫非姐,你要做的是什么啊?”圆圆洗好手,凑过来看。   “提拉米苏。”我把低粉筛进蛋黄糊中,搅拌均匀,“帮我看看烤箱多少度?”   “嗯……一百八。”   我戴上手套,转身过去,取出中层,晾凉备用。   圆圆问题多多,她一直凝神观看我的制作过程,我把蛋糕糊倒进蛋糕模,她又问,“这是做什么?”   “塑身。”我言简意赅。   她扑哧笑出来,“看上去真有意思,我也想学了!”   我还没说话,她又两眼泛桃花的,深情地说:“这样,以后莫非姐你不在了,我也可以做经理的助理了。”   这孩子说话总能让我莫名地打哆嗦。   我默默地看向她,艰难地表达我的意思,“那个,圆圆啊,什么叫我不在了?”   “你请假或者休假的时候啊!”她瞪圆眼睛,一脸天真地看我。   我点一下头,继续专注于手里的活儿,把蛋糕放进烤箱,定时四十分钟。然后正式开始做提拉米苏。   外面轻缓的钢琴声流泻进来,厨房内橙黄色的灯光温暖舒缓。我打好蛋黄,随口问圆圆,“外面不忙啊?”   她仔细注视着我手上的动作,回答,“嗯,现在人不多,再说吧台还有小夏呢。”   我有心教她,边做边解说。   “……搅拌蛋黄液和糖水的时候手不能停,要搅拌五分钟。帮忙把奶酪拿过来。”   “嗯,给!”   “……奶酪打顺滑,和蛋黄糊混合均匀,把吉利丁溶液倒进去,混合均匀。然后,我们要打淡奶油了……这个东西要打发到出现花纹,你看,像这样。”   “嗯嗯。”她目不转睛。   ……   “……蛋糕上刷上咖啡酒,倒进一半的奶酪糊,然后放进另一片蛋糕,再刷上咖啡酒,再倒进剩下的奶酪糊……好啦,放进冰箱冷藏就OK啦!还有,最后筛可可粉的时候一定要洒得均匀,到时候表演给你看。”   “好好好。”圆圆不住地点头,一脸虔诚的模样。   我歪头想想,“那么下面,我们做面包卷吧,这个简单而且好吃。”   “嗯嗯。”圆圆笑弯了眼,“莫非姐,你真贤惠!”   我谦虚,“哪里哪里,一般贤惠。”   圆圆笑嘻嘻地说:“嘻嘻,谁娶了你就有口福啦!”   我动作一滞,扶着刀切黄油的手不觉停了下来。   以前在我家小小的厨房里,我和李乐然一起做甜点,我辛勤劳作,他和我闹,把奶油抹在我脸上。我生气,他就这么哄我,“老婆,你这么贤惠,秀外慧中的,不要生气了,嗯?”   他笑起来眉间特别的温存,和煦眼神似汤汤春水,似乎让人想象到山前飞白鹭,溪里落桃花。   原来,曾经,他给予过我那么多的美好。   “莫非姐,莫非姐……”有人在我眼前挥手。   我恍然回神,赶快低头做事情。   “你怎么啦?”圆圆凑近观察我。   我暗吸一口气,淡定说:“没怎么,来,不要走神,我们继续。”   ……   忙了一个上午,中午的时候,大家在李组长的组织下,一起在员工餐区吃饭。歌喉美丽的小夏为我们献唱一曲,极大地增加了大家的食欲。   “嘻唰唰嘻唰唰,哦哦,嘻唰唰嘻唰唰,哦哦……”她俏皮地撅屁股,大家笑成一团。   果然年轻就是好啊,我要是去撅屁股,估计会被当做腰间盘突出。==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我边吃饭边接起来,“喂。”   苏乐旬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莫非,你在哪里?”   〖25〗   我真心确认,苏乐旬他一定是个二世祖,要不然怎么换车比我换衣服还勤快?   苏乐旬开着他的红色保时捷停在咖啡馆前,开门下车走进咖啡馆的时候,闪瞎了一屋子小姑娘的星星眼。   他穿了一件绣着精致暗纹的白色衬衣,极休闲的黑色长裤,如临风之玉树,眉眼风流洁雅。   咖啡馆里坐着几个客人,我正和圆圆在吧台谈天,她正声情并茂地向我介绍她家养的苏格兰折耳猫,突然像被天雷劈了一道,傻了。我顺着她傻掉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苏乐旬摘掉墨镜,长身玉立地环视咖啡馆。   我赶快冲过去,在他说话之前,伸出魔爪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拖了出去。   城市的西边有夕阳落下,天边暮色渐浓,马路上车来车往,一派喧嚣。   我拉苏乐旬走出几步,来到路边的公交车站牌边,停下。   他上下看看我,眼睛里盈着笑意,“你穿的这是什么?”说完还伸手要摸我戴的厨师帽。   我躲开,简短地说:“制服。”   我说:“不是说了五点才下班么,现在才四点半。”   之前他打电话对我严刑逼供,我如实报告了我的工作地点和下班时间,他就驱车赶来了。   苏乐旬看天,闲闲地说:“今天路况比较好,没有堵车,发挥超常。”   我,“……那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他扬起嘴角,看着我说:“当然有事,好事。”   我怀疑地瞅瞅他,严重不解和他扯上关系的能有什么好事。   他依然笑着看我,我想想,忽然福至心灵冒出一个想法,有些不能置信地问他,“苏乐旬,你、你该不会是,彩票中奖了吧?”   “聪明。”他竟然还赞美我。   我看着他,想起那天我们的对话和那个赌注,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要笑不笑,看看他又看看别处,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问他,“苏乐旬,你中了多少?”   他脸上现出两个酒窝,朝我伸出一个巴掌。   我猜,“五百?”   他摇头,“否。”   “嗯,保守一点,五十?”   “不对。”   “天,苏乐旬难道你中了五百万!快说,到底多少?”   苏乐旬眉宇舒缓,笑容明朗地好像朝阳一样,“五块。”   作者有话要说:文风好像又开始脱线了……   ☆、11 他有心事   我先是愣一下,然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笑得不能自抑,“苏乐旬,不带你这样卖萌的,五块哪算中奖啊!”   苏乐旬看着我笑,悠闲地说:“五块怎么不算了?一毛钱也是钱,不要歧视小额人民币。”   我揉揉眼睛,忍住笑说:“现在物价涨得那么快,一块钱买两棵大葱,五块钱还吃不了一顿饭,不算中奖啦!”   苏乐旬说他不能苟同我的歪理,他十分深沉地问我,“莫非,难道你要食言?食言者肥,你是知道的吧?”   我咳一声,摆手,“不用威胁我,我脾胃不好,吃不胖的。”   苏乐旬,“……”   话虽如此,但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教导我,做人要讲信用。如果不讲信用,就会被大灰狼捉回家做媳妇。因为这种如此扭曲的童话风格的家庭教育,我一直在讲信用这条路上艰难地踽踽独行,一边被人骗,一边默默地讲着信用。   没奈何,我好像答应了苏乐旬什么来着,我要讲信用。   我说:“那你等一下吧,我过一会儿才下班呢。”   苏乐旬墨黑的眼睛里浮起一抹暖意,“好,我等你。”   我去更衣室换好衣服拿好东西出来,迈上通往外面的台阶,正看到衣冠楚楚的苏乐旬悠闲地坐着。小夏给他上了一杯咖啡和一小块提拉米苏,他礼貌地点头说谢谢。   钢琴声如潺潺流水,壁灯的柔光淡淡扫在他的脸侧。这个角度望过去,他侧脸的线条优雅流畅,眉眼沉静安然,不禁令人想起阳春三月薄雪消融时,天地间悄然绽放的第一枝桃花。   天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苏乐旬他可几乎不会沉静安然。==   我正要走过去,圆圆突然从吧台窜了出来,蹭地一下把我扯了过去。   我吓了一大跳,圆圆紧紧揪着我的衣袖,双眼放光,此乃狗仔队捕捉到八卦时才会自动发射的狂喜之光。   她小声又激动地说:“莫非姐,你男盆友?!”   我先指出,“圆圆,你掐着我肉了。”   她哦一声,赶快松开手,笑笑,“不好意思。”   我搓搓胳膊,望天想想,纠正:“不是我男朋友,就是朋友,新鲜的。”   圆圆一脸失望的样子,“啊,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莫非姐,你这个朋友一看就是优质男,你一定要抓住机会!我跟你讲,我有一个闺蜜,她曾经有一个负心的前男友劈腿,她特别伤心差点绝食自杀,但是在她快饿死的时候,她又遇上了一个更好的男人,于是她就回头是岸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我听得晕晕乎乎,打断她,“婚姻那是坟墓,不是殿堂。”   “哎呀,有坟墓也比暴尸荒野好是吧!”圆圆揪住我的衣袖,神情严肃,看得我直想笑,“总之我是想说,莫非姐,一个男人渣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好男人排队等着,你要把握住机会,千万不能像我的闺蜜那样做出绝食的傻事,你要争气!”   她目光灼灼,我感觉压力很大,我望天,说:“圆圆你放心吧。”   “嗯!”   “我连节食都做不到,更别说绝食了。”   “……”   我拍拍她肩膀,“乖,我先走了,明天见。”   圆圆睁着圆眼睛点点头,目光中尽是鼓励。   我压力很大地走出两步,忽然觉得不对,她刚才的那个关于闺蜜的故事怎么听着就那么湖绿呢?   我回头看看圆圆,她站得端端正正的,“莫非姐,还有事么?”   我笑一笑,“圆圆,你的那个闺蜜的故事,可以写小说了,真的。”   “啊,”她抿小嘴,眨巴眼睛笑,“艺术来源于生活嘛,莫非姐,我看好你哟~”   这丫头。   我轻快地走过去,苏乐旬正闭目养神,我用手指关节扣扣桌子,低头看看他,轻声说:“苏乐旬?”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中还透着一丝刚睡醒的茫然,看了我那么一两秒,又恢复了澄明。   我笑一笑,“走了。”   〖26〗   我舒舒服服地坐在车上,扣上安全带,左右看看,“去哪?”   他缓缓发动车子,打方向盘,问我,“想吃什么?”   我想想,“随便。”   他看我一眼,我摊手,“我不客气,真的随便。”   他换了个问法,“你喜欢吃什么?”   我欢快地说:“我什么都喜欢吃!”   苏乐旬,“……”   他被我打败,不再征求我的意见,发挥主观能动性把车子开到了“鹿港小镇”,台湾菜。   我的印象里,台湾菜就是汤汤水水,各种海味各种羹汤各种酸甜。当然也必须很美味。   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我一般还算斯文,但是苏乐旬好像比我还要斯文,真是让我情何以堪。   他稍微挽起几寸衬衫袖子,露出一截光洁的小手臂,动作轻缓,轻声细语,举手投足得体优雅,好像是经历过贵族式的餐桌礼仪的培训。总之就是各种有教养。   但是我竟然觉得不习惯。我隐隐感觉,今天的苏乐旬和往常不大一样,似乎有什么心事。   我放进嘴里一个虾饺,慢慢地嚼着咽下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乐旬打破沉默,轻笑着说:“看着你吃饭,好像自己也会变得特别有食欲。”   我咽下去,说:“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我忽然来了灵感,“你把我叫出来,不会就是为了看我吃饭给你增加食欲的吧?”   苏乐旬面无表情,简短地说:“你想多了。”   我哈哈笑一声,“没事,其实真是这样也挺好的,反正我也是白吃,还有人陪。”   他竟然没有和我抬杠,而是沉默片刻,像是漫不经心地问,“莫非,你在B市没有朋友吗?”   我顿了一顿,慢吞吞地嚼着嘴里的花生米,说:“差不多吧,毕业之后大家就散了,而且我只顾着谈恋爱了,和朋友们的联系很少。”   苏乐旬竟然没有冷嘲热讽,他咳一声,表示:“你遇人不淑。”   我做吃惊状,“呀,苏乐旬你竟然会使用成语!”   苏乐旬嘴角抽了抽。   我嘻嘻一笑。   他也不说话了,间或夹几筷子菜慢慢吃着,大部分时候他是看我吃。   我一边吃,偶尔抬头看他两眼,总觉得今天的苏乐旬怪怪的,或许是……太安静了。好像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宁静,我心中不安,太奇怪了这厮……   我放下筷子,清清嗓子,直直看着苏乐旬,“朋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愣了一愣,然后说:“没有。”   我思忖着他是不好意思承认,我真诚地说:“苏乐旬,我这人口风特别紧,你如果有什么心事的话,大可以对我说,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他扬眉看我,看了有两三秒,然后笑一声,“怎么,我看上去很像有心事的样子?”   “嗯,”我点头,分析,“你今天特别不正常,也不和我抬杠也不冷嘲热讽也没有中伤诽谤我,我因此觉得这个社会有些玄幻。哎,现在是在地球吧?”   苏乐旬,“……应该是,我才开了半个小时的车……而且别的星球可能不会堵这么厉害。”   我,“……”   我终究忍不住追问,“真没有什么要倾诉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苏乐旬抿嘴,“吃好了吗?”   我无可奈何,继续埋头吃。   他还贴心地把盘子挪得离我更近些,嘱咐,“小心粥烫。”   各种不正常啊><   饭后苏乐旬开车送我回家,去我家的路他已经摸得很熟,完全是轻车熟路。   一路上我们始终十分安静。   我注视着他车上挂着的摇摇晃晃的小猪公仔,还是粉红色的,简直就是小孩子才会玩的玩具,我好奇苏乐旬竟然是这么有童心的人。   快到家时,我忍不住想逗逗他,说:“苏乐旬,中彩票的钱,你准备怎么用?”   他看我一眼,“留着,纪念。”   我说:“别纪念了,会贬值的,过几天连一把韭菜都买不了了。”   苏乐旬说:“没有的事。”   我透过车窗看看外边,指着前方的路边摊说:“我们对半分吧,你给我两块五,我去买糖葫芦。”   苏乐旬微微转头看向外面,右手打方向盘转弯,“想都别想,我要留着纪念。”   我瞅他一眼,愁闷地说:“我常常思考一个问题。像我这样的草根阶级,买彩票从来不中,像你这样的有钱人,却连刮个刮刮乐都能中奖,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苏乐旬轻描淡写地说:“你没有中过奖?”   “一次都没有!”   “好说,”苏乐旬说,“这说明你旺夫。”   我,“……”   苏乐旬侧头看看我的脸色,“我这是夸你。”   “错,你这是损我,红果果的。”   苏乐旬扬起嘴角淡笑、   我说:“苏乐旬,你今天好帅啊,简直就是临风玉树。”   “嗯,你终于肯承认了。”   我接着说:“不过是台风,玉树被吹残了。”   苏乐旬,“……”   我哈哈笑两声。   他幽幽地说:“莫非,你算过命没有?”   “没有。”   他故弄玄虚,“你很可能五行缺德。”   我说:“错!我五行缺钙。”   苏乐旬笑一声,不说话了。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我和他说再见,刚推开车门下车,正要关车门被他叫住,“莫非。”   我微微俯身,看着他的脸,“嗯?”   苏乐旬脸上浮着笑意,他慢悠悠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逗我开心。谢谢,心情好多了。”   我愣了一愣。   他的双眼像是池水盈了星光,“晚安,莫非。”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一定要欢乐到底><   ☆、12 小剧场   小剧场:   (一)   莫非同学特别喜爱武侠小说,尤其钟爱金庸大作,常常以其小说中经典台词代入生活,且入戏颇深。长此以往,苏先生惊觉二人之间出现了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鸿沟,于是某日,苏先生翻出莫非同学的一本《笑傲江湖》细细查阅,以更深地了解莫同学。   苏先生阅完全书,大为金老爷子所折服,但是有一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宁中则微微一笑,对岳不群道:“帅哥……”   即便此文是架空,没有特定年代,但那时便已经有了“帅哥”这种新潮的爱称了吗……   苏先生不知道的是,此本《笑傲江湖》是莫非同学年少无知、囊中羞涩时,从学校门前地摊上所购得,乃盗得不能再盗的盗版,人家宁中则说的其实是——“师哥……”   (二)   某日,莫非同学和苏先生说起各自的恋爱史。   莫非同学不乏感慨和怀念地说:“大三的时候,我们宿舍的姑娘都很宅,大家喜欢订餐,有时候是盖饭有时候是烤肉拌饭有时候是卤肉饭,大家石头剪刀布决定谁下去拿,一般都是我输……送餐的是一个大叔,一来二去的,他对我就有了某些想法。”   苏先生:“!!!”   莫非同学:“……他掌握了我的联系方式,只要我有一天不订餐,他就打电话和我聊天,后来干脆每天倚着自行车摆造型,在我们宿舍楼下等我……”   苏先生语气危险地问,“然后呢?”   莫非同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你知道的,那时候我有男朋友……”   (三)   某日,莫非同学真情流露:“老公,我我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你开车接我下班带我去吃小吃!”   苏先生头也不抬,淡淡地翻过一页书:“说实话。”   莫非同学:“我最高兴的事就是你接我下班带我去吃小吃……”   苏先生:“实话。”   莫非同学:“我最高兴的事就是你带我去吃小吃……”   苏先生:“实话。”   莫非同学:“吃小吃……”   (四)   某日莫非同学和苏先生大战,战争起因是,苏先生说他近日喜欢上了一位女歌手的歌曲,这位歌手名叫曾轶可。   莫非同学问为什么喜欢,苏先生说:“我觉得她的声音有王菲的感觉,而且每次听她的歌,我都能想起大片的草原,草原上一朵朵的绵羊。”   莫非同学无力吐槽苏先生对量词的使用,她关心的是苏先生的言论中涉及她从小到大的偶像,王菲。   莫非同学说:“女歌手中,有两个人的歌声最能打动我,一个是王菲,一个是曾轶可,前面一个能把我深深打动,后面一个能把我打得一动不动。所以你不要把你的偶像和我的偶像放在一起,这样对我们对家庭对社会对祖国都好。”   苏先生坚持,莫非同学坚持,苏先生坚持,莫非同学坚持……最后莫非同学因苏先生的无耻气急败坏,大呼,“苏乐旬你这个人渣渣!”   苏先生淡然微笑,“错,我是人渣里碎块比较大,形状比较完整的。”   莫非同学深深看着他,“你去死吧!”   ☆、13 孩儿他爸   〖27〗   一觉醒来,卧室里是混混沌沌的暗,一痕稀薄清冷的晨光漏进窗帘的间隙。挨着房间一侧墙壁,书架上沉默的书影参差不齐高高低低,像高中数学课本旧旧的书页上印刷的柱状图。一大早看到这种凶残的画面,真是让我这个数学常年不及格的人压力很大……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盯了会儿天花板,伸长手臂捞起床头的手机看一眼,发现此时是北京时间四点四十七。   一直以来我觉得全天下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人睡醒了,太阳还没出来。   我感到莫名的愤懑,恨恨地把被子扯过头顶,闭上眼,努力寻找做梦的感觉。   神识飘忽,恍然间外面传来几声鸟鸣,风起枝叶相拂沙沙作响,经过的汽车要死不死地按两下喇叭……我顽强地蒙住头,继续培养睡意,又过了片刻,我以为自己要成功入眠的时候,隔壁传来房东大叔依依呀呀吊嗓子的声音,声音掐得细细的,尖尖的,绵延不绝……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咳咳咳咔,呸……”清嗓子吐痰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   我杀气腾腾地掀开被子,坐起来,两眼无神地盯了会床对面的书桌,艰难地思考我是去了结了他还是了结了他还是了结了他呢?   思考到最后我发现此事难度系数有些大,因为房东大叔体重高达170斤,站着是个烧饼躺着就是个蒸饼,我打不过他。而且就算我克服困难不畏强权去了结了他,我也很可能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像我这样拿人家的吃人家的还住着人家的,全身都短……   我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默默地下床,趿拉上拖鞋去洗漱。   等我做好所有门面功夫,把自己收拾得像个人了,这时候也才六点十分。   我无所事事,满屋子转悠,但实际情况是我的房子太小,即便是满屋子转也很快就完成,并没有消磨掉太多时间。这时候手机响了,我扑回卧室找手机,一时间没有得手,铃声唱完停了。等我终于从被窝里翻出手机,它再次响起来,这回是信息。   翻出来一看,来自苏乐旬,“出差两天,瑞典,给你带什么?”   我一愣,第一反应是他苏乐旬出差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二反应是,哦,好像是和我有关系,至少这两天我不必配合他在我这条歧路上执迷不悟了。   我很欢快地回他:“听说瑞典帅哥很多,麻烦打包两只单身的,当然没有包装就更好了。”   苏乐旬回复,“……莫非,我还会回来的。”   我,“你盗用火箭队和灰太狼的经典台词!去瑞典避避风头吧,好走。”   苏乐旬终于不搭理我了。   我翻到通话记录,刚才那个未接来电也是苏乐旬打的。   窗外的天色有些晦暗,云雾厚重,天空有苍白的阴影。   因为自从毕了业,我就没在这个时间醒着过,因此实在不知道此时该进行哪些活动。我思索片刻,来了灵感,换上长衣长裤运动鞋,准备出去跑一圈。   才出门上锁,一转身就撞上了房东大叔。   大叔气喘吁吁地上楼,手中拎着一塑料袋,透过乳白色的袋子,可看见一根根金黄色油条曼妙的身影。   “丫头,早啊!”大叔呲牙一笑。   我恨得牙痒痒,“叔,谁也没你早,一大早就吊嗓子,闹钟都比不上您敬业。”   “嘿嘿,过奖过奖,我觉得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   我下楼,塞上耳机,活动几下拳脚,慢跑起来。   道路上有些清冷,风拂过梧桐的枝叶,晨光微弱稀薄。身边不时有老头老太太跑过去,精神抖擞脚步稳健,精气神不比我这样的年轻人差。   反观我和我的同学同事,年纪轻轻,却没有几个人的身体是没有毛病的。   我沿着路边慢慢地跑,空气有些闷,身上渐渐热起来,额头上还出了薄汗。转过路口的时候,马路上是红灯,连成一串的车辆像死水一样,乌压压的,等待放行。这种时候,我等无车草民难得能体会到一点点赊来的欣慰。我边跑步边小人得志,冲有车一族们竖起两根手指,做了个“耶”的手势,然后……我拦腰撞在垃圾桶上了。   “砰哐”一声,撞得结结实实的,我觉得我一定受了内伤。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么……   我面无表情地站直身子,像领导嫌弃笨手笨脚冒冒失失的跟班一样,不耐烦地瞅瞅垃圾桶,气定神闲地迈开阔步跑走了。   果然在这种丢脸的时候,只有装成自己披了一张钛合金的放水防晒防雷电的脸皮,才能驳回世人异样的眼神,进而伪装出一种其实我气场很强大我只是真人不露相的假象,甚至得到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的尊重……身边有一大叔路过,笑容可掬地跟我搭话,“垃圾桶放得真不是地方,对吧?”   我点头一笑,“还好,城市是我家建设靠大家,垃圾桶它也不容易。”   说完我就加速跑开,把大叔在甩身后了。   跑了三十分钟,我准备贯彻回头是岸这句佛语的时候天上开始落小雨,又过了几分钟,小雨瞬间进化成大雨。   整座城市笼在深深雨幕中,豆子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打在树梢上打在马路上。雨水灌进衣领,我全身湿透,鞋子每在地面上踩一下就溅起一朵欢脱的水花,不一会儿鞋子里袜子也全淋湿了……   我抹抹脸上的雨水,环视雨幕,长街上车辆如一条长索,没见有避雨的地方,更别提打车了。   我先试为自己的八字默哀了片刻,然后抖擞精神决定冲一把,跑回去算了。   天上滚过几个响雷,大雨轰鸣,这个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喊我,“莫非!”   我停住,循着声音看过去,路边一辆黑色汽车的车窗打开着,有人看向我。   我赶快跑过去,抹抹脸上的雨水,笑着低头和车里的人说话,“经理,好巧啊。”   “快上车。”颜行衣冠楚楚一身西服,俯身要开车门。   我一身湿淋淋的,如果上车,他的车势必会因为我而变得惨不忍睹,我立刻阻止他,“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两步就到了,你先走吧!”   颜行顿了顿,说:“这附近有酒店有会馆有商场,好像没有住宅区,你家住附近?”   “呃,”我无言,转而说:“要不你接济我把伞?”   颜行直接看向前方,简短地说:“上车,否则扣奖金。”   我瞬间就悲愤了,拉开车门,快速坐了进去。   车子缓慢平稳地行驶,车窗闭合,外面的雨声像消了音,车内因为外面的喧嚣而显得更安静。   颜行提醒我,“系上安全带。”   我照做,解释,“我就是一不小心起早了,出来跑个步,结果就这样了。”   颜行一笑,“我还说呢,你们年轻人都这么早起床了。”   我,“什么叫我们年轻人,经理你不要说得自己很沧桑似的好不好?”   颜行说:“你家在哪里?”   我,“金和小区,离这里不远,徒步三十分钟。”   车里沉默片刻。我准备脱掉外套,可是又觉得有点别扭,想想还是制止了这项活动。   我问颜行,“经理,你去上班?”   颜行嗯一声,“先送孩子上学。”   我:“……”   〖28〗   !!!   我震惊了三秒,颜行他有孩子!!!   又过了三秒,我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颤抖着问出一句,“孩……孩子呢?我怎么看不见?”   颜行侧首看看我,然后又看向前方,抬手掩一下口,咳一声,“后面。”   我麻木地转头看向车后座。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盘腿坐在后座上,头发卷卷的,仰着小圆脸,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观察我。他的身边扔着一个海绵宝宝的书包,和一本摊开的书。   我抽抽嘴角,冲他摇摇手,“小帅哥你好啊。”   小帅哥继续盯着我,黑眼睛像两颗水润润的黑宝石,泛着灵气。   我引导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帅哥蹙眉想了想,终于回答我,“颜安安。”   延安……我囧了,经理你怎么给你儿子起一这么红色的名字,你不如去唱支山歌给党听……   我慈祥一笑,“安安,我叫莫非,你可以叫我莫非姐……阿姨。”   差点忘了,身边还有孩子他爸呢。如果我诱拐了他儿子叫我姐姐,我以后就要叫颜行叫叔叔,这恐怕就不是扣奖金就能解决的事情了,这需要灭口……   颜行侧头凉凉地看我一眼。   颜安安弯起他的一双眼睛,叫我,“姐姐好。”   我大惊,立刻纠正他,“你该叫我阿姨,我最喜欢小孩子叫我阿姨了,来叫一声听听。”我咬手绢泪流,我真不喜欢被叫阿姨啊……   颜安安睁大一双圆眼睛,有点困惑,不过很快他就又笑了,“唔。”   然后我听见他快乐地叫我,“妈妈!”   车子忽然急刹车,我差点一头栽死。颜安安也向前栽过来,又被安全带勒了回去,他的一头小卷发上的卷卷儿颤啊颤的。   我松一口气,看向颜行,他的手握着方向盘,骨节因为用力有些苍白。   我又抬头看看他的脸,如果没看错的话,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双眼的目光有些飘忽。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是文艺+脱线+温馨的路线,火眼金睛的你们发现了没……   ————————   另外,不是我不更新,而是每次更完文都会产生一种,是我一个人自说自话没人搭理的心酸感觉,因此需要花费两天时间来恢复信心,鼓起勇气再来更文,如此恶性循环我的自尊心它迟早会死的……我说霸王们,像我这样坚强的姑凉打着探照灯也不好找啊喂!   ☆、14 好汉饶命   我反应不能,目光直直地停在了颜行的侧脸上,忘记了说话,车里一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厚厚的浓云压得低低的,骤雨刹时斜落,像破碎的珍珠一样乱撒,啪啪地敲打在车窗上溅出水花旋出去。跟在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急促的一声接着一声,响得人心烦意乱。   颜行像是如梦方醒,他敛了神色,一言不发,重新发动车子。   我又回头看了看颜安安,他正抬起小胖手按按自己的小卷发,然后揉揉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我不说话,一脸呆萌呆萌的表情。   我转回身坐好,无语地望着远方灰蒙蒙的天,不能理解这是个什么情况。   挣扎之后我还是看向颜行,语气放得平静而轻松,好像没有意识到他方才的失态,我叫他:“经理。”   他望着前方的车流,嗯一声。   我看到他眉毛尖动了动,除此之外几乎是面无表情。   我说:“安安在哪所幼儿园上学啊?”   颜行说:“未来星。”   我反应迅速,严肃地说:“太好了,我家就在那附近,正好搭顺风车。经理你古道热肠侠义为怀,以后我要报答你。”   良久,颜行侧头看向我,微微弯一下嘴角,目光和煦。   我松一口气。   没多久就到了未来星幼儿园。   此时雨势渐小,颜行解下西装外套,把颜安安像只粽子一样裹起来抱在怀里,冒雨送他进去。颜安安在他爸怀里挣扎着探头看我,挥小手,语声稚嫩,“妈……唔。”被他爸一把捂住小嘴,头也不回地运走了。   幼儿园大门前全是冒雨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人影纷乱。我降下车窗探出脑袋看过去,目送着斜风细雨中那对父子二人远去的背影,对被夹在他爸胳膊底下还不老实乱蹬腿儿,发出“唔唔”声音的颜安安挥手告别。天阴雨湿,声啾啾……   当然我压力很大,因为我实在不能明白这孩子为什么给予我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尊称,难道现在的孩子们真的都被插上了想象的翅膀?……而在我缩回脑袋,要升起车窗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好像有一双眼睛正不躲不避地看过来。   有杀气!我立刻循着感觉看过去,入目的是一辆银色的路虎揽胜。车里坐着的是一个年轻姑娘,我微微眯起眼睛留意了下她的长相,竟然有点面熟。   直到颜行回来,开车走,那辆银色路虎还停在那里。   车子朝我家的方向驶去,我沉浸在回归家园的憧憬中,很快就把银色路虎里的年轻姑娘给忘了。   到我家的时候,我看颜行的头发和外套都被雨淋湿了,动了一点点恻隐之心,于是问他,“经理,你要不要上去吹吹头发?”   他看向我,目光停在我脸上,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我立刻又点头补充,“当然我不会要求加工资加奖金,只是老板的健康就是员工的幸福,我希望你保重身体!”   颜行微微一顿,然后笑一下说:“好吧。”   〖29〗   前些日子刚和李乐然分手的时候,我每天都会胡思乱想,甚至还祈祷过老天下一场浩浩汤汤的大雨淹没整个人间,然后我们中国人全坐上诺亚方舟旅游去,就把李乐然和他的新欢留下和其他种族做伴……也许真是我的意念过于强大,B市已干旱多日,我出去跑个步立刻跑来一场滂沱大雨。   上楼的时候正好碰见房东大叔出来,我和他打招呼,他虽然也很热情,但看我和颜行的眼神好像透着古怪。进屋关上门的时候,我听见他小声咕哝,“好身手,又一个……”   我囧o(╯□╰)o   “房子小,经理你随便坐。”我钻进卧室找出吹风机,出来通上电,递给颜行,“呐,你吹吹头发。”   他说:“你先用吧,我等下再用。”   我说:“我的头发长,等我用完你的头发就自然风干了,这就失去了我邀请你上来的意义。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样我就没办法迅速地报答你了。”   颜行接过吹风机,笑,“莫非,我才发现你这么贫。”   我腼腆,“其实认识我的人都爱这么夸我。”   我留颜行在客厅吹头发,自己进卧室换衣服。等我擦干身上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颜行已经完成了吹头发这项活动,我接任开始吹我的头发。颜行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放在一边的西装外套还湿着,身上的白色衬衫好像也有点潮,我关了吹风机,问他,“你的衣服需不需要烘干一下?”   他抬头看向我,问一句,“怎么烘干。”   “呃,”我说,“我家有微波炉。”   颜行,“……”   我忽然来了灵感,说:“用电吹风吹吹吧!”   颜行淡定地表示,“不用了,这样一来你报答的结果就是毁掉我一件衣服了。”   面对他高级的西服,我只好带着我草根的电吹风一同隐退。   颜行说:“你收拾一会儿,我顺便带你上班。”   我说:“我马上就好。”   他说:“你吃没吃早饭呢?”   我还没回答,肚子先叫了一下。   呃……它和我妈一样,从来都喜欢揭我的短儿。   颜行微微笑着说:“好了,我知道了。”   面对发给我工资的老板,我只能默默地背过身去捂胸口吐血独行……   去上班的路上,颜行把车停在了一家粥店门口,禾粥坊。   车停下,他说:“下车。”   我往外看了看,“啊,经理咱们还有分店?啊,还是卖粥的。”   颜行似笑非笑,“想什么呢,下车吃早饭。”   我恍然,然后说:“不用了,还是直接奔赴工作岗位吧,我一般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颜行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我有。”然后开门下车了。   我无言地望着他的背影,只好也下车跟随领导。   颜行要了一碗白粥,看着就寡淡,我要了菠菜鸡茸粥,另外又点了鲜虾水晶饺和香芋卷,挺丰盛的一顿早饭。   今天这么相处下来我觉得颜行这人挺有意思的,我好像把他当成了朋友,而不是我的老板。但是想想从前学过的《杨修之死》,想起杨修那货就是因为没有分寸得罪了他的老板曹阿瞒才送的小命,我又有些为自己担忧。   我吃着粥,漫不经心地问,“经理,我真没看出来你结婚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现在流行隐婚,我懂的。”   颜行握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他抬眼看向我,说:“不是隐婚。”   我咬着筷子,“啊?”   颜行淡淡地说:“孩子的妈妈,不在了。”   我愣住,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磕磕绊绊地说:“对……对不起。”   颜行说:“没什么,吃饭。”   我只好埋头吃饭,直到吃完早饭上车,一路上,我也没想起来说些什么来活跃气氛,时间就这么寡淡地过去了。   到了咖啡馆,颜行和我一前一后地进去。一大早,这个情形实在有点怪,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果然大家看我们的眼神都透着各种震惊和不可思议,颜行目不斜视地去他的办公室,我去员工更衣室换衣服,刚脱下上衣就有人撞开门扑了进来。   我吓一大跳,第一反应是捂胸口,一看来人是圆圆才松了一口气。   圆圆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表情很凌乱很受伤,“莫非姐!为什么你会和经理一起来上班!!!”   我淡定地继续换衣服,“说来话长。”   她紧张地问,“然后呢!”   我说:“你先把你的分筋错骨手拿开我再说。”   圆圆立刻缩回她的魔爪,盯着我的双目灼灼发亮。   我平静地说:“我起晚了,打车来上班,出租车开到离这里不远的路口的时候,司机突然拉肚子,于是他就抛下我拉肚子去了。我举目无亲,正好遇见经理,他就路见不平把我救了。就这样。”   圆圆紧张地听我说完,抬起小手拍拍胸口,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莫非姐你把我们纯洁无暇的经理染-指了呢。”   我望天,你家经理儿子都有了,他不纯洁也不无暇。   下一秒她又立刻为我义愤填膺,控诉那个被我虚构出来的司机,“出租车司机太没有节操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怎么能抛下莫非姐你去拉肚子呢,对你太不公平了!”   我说:“啊,也不能怪他,总不能让人家拉车里,这样对我也不太公平。”   圆圆蹙眉认真地想了片刻,说:“也是,拉车里是不太好,有味道。”   我,“……”   和颜行一起做蛋糕的时候,他十分安静,好像还有些疏离。他的目光专注于手里的糕点,只有教我或者让我拿什么东西的时候才会简洁地说几句。我听他讲,点点头,偶尔问一些问题。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怪怪的。   中午的时候他简单吩咐了几句,提前走了,我靠着墙壁,目送他挺拔的背影,出神地思考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颜行竟然是个单亲爸爸,太意外了……   不知不觉圆圆已经偷偷逼近,她伸手在我面前挥挥手,“嘿,灵魂出窍啦?”   我眨一眨眼睛,看向她,“没有。”   圆圆纳闷,“那你为什么盯着经理的背影,还一副痴痴的模样,只有琼瑶女主角或女配角在盯着男主角时菜会有这种表情……其实我懂的!”她忽然特别郑重地看着我,双眼里全是理解和鼓励,“我懂的!有哪个女孩子看到颜经理不会动心呢,莫非姐,我理解你!”   我,面无表情的,“圆圆。”   圆圆,“嗯?”   我,“你想多了。”   圆圆,“唉……”   我,“……”   第二天颜行又没有来咖啡馆。   好像这里就是他的一个小厨房,偶尔来烘焙一些蛋糕西点,放松心情,真正出力经营的事情都是由李组长来负责的。   下班后我直接回家,一号线挤得我很销魂,到家出站的时候,发现连头上扎头发的发带也难逃毒手不幸失踪,令我痛心非常。我从包里翻出一个发带,边走边扎头发,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不经意抬眼一望,愣住。   夕阳的光晕穿过梧桐的枝叶洒下来,一辆银色路虎揽胜停在小区门前,苏乐旬靠在车身上抽着烟,灰色衬衫的衣领挺括,和下-身灰色的长裤将他挺拔而颀长的身型修饰得分外俊朗。他微微低着头,好像在想着什么,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我。   苏乐旬抬起头的那一瞬,我忽然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昨天早上在幼儿园门口观察我的年轻姑娘是谁了,她是我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苏乐彤,苏乐旬他妹妹。   然后我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苏乐旬他又换车开了。+_+   他直直地望着我,我走近他,站在他面前,寒暄,“出差回来啦?”   还是要说,苏乐旬的眼睛真漂亮,只是稍微有些凌厉,令人无端地想起料峭早春天,煦煦薄雪冉冉而下。   他扔了烟,踩上去轻轻地碾灭,抬眼看着我。   我扬着手臂继续绑头发的动作,随口说:“你有什么事吗?看上去怪怪的。”   他直起身子,毫无预兆的,忽然抬手揽住我的腰拉近他,带着我旋身一转,就成了我背靠着车身面向他,他压在我身前的姿势。我绑头发的手没支撑住,头发全散了下来,向下垂在脑后。   我一惊,一抬头,对上一双沉沉的眸子。墨黑中隐隐带着藏青,幽远而深邃。   不知道为什么,此情此景,最先出现在我脑子里的一个词汇竟然是,好汉饶命……   作者有话要说:完了,写着写着突然萌上颜行了……对了提醒下,他聘用莫非这只不靠谱的员工是有理由的哟~~~   ps:晋江抽了,暂时没办法回复留言,它这是想拆散我们么……泪,不管怎么样,有你们还在看文我很高兴,码字的时候也更有动力一些,要不然现在忙得七荤八素的,真是不知道怎么坚持,群扑倒大家~~~~   ☆、15 绯闻   〖30〗   我这个人其实挺传统挺保守的,这一点从我和李乐然热恋几年依然洁身自爱就能体现出来。但是现在,光天化日之下,苏乐旬忽然做出如此有伤风化的举动,而且这个举动的指向对象还是我,我被迫和他一起有伤风化,这样我就很没有办法淡定了。   我挣扎了下想起身,但是武侠片虽然看得不少我却没有学到鲤鱼打滚这个经典招式,我挣扎了两下,苏乐旬的力气很大,挣扎无效。   我的背紧紧地贴着车窗,苏乐旬紧紧贴着我。   我绝望地说:“苏乐旬你的车干净不干净?我的衣服是干净的,我觉得现在这么个局面对我的衣服很不公平,而且我最讨厌洗衣服了,所以你能不能放开我?”   苏乐旬一手揽着我的腰,收紧靠向他,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简短地说:“不能。”   我感到愤怒,还没回答,他又咄咄发问,“莫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走的这两天,你有没有想我?”   我说:“我回答想你你就能放开我了吗?”   苏乐旬似乎一怔。   我说:“如果不是,那这个问题就没有意义!苏乐旬,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再回答你。”   苏乐旬一贯地耍赖,“那算了,你别回答了。”   我抬腿想踢他要害,被他提前识破屈膝压住腿。我气急,“苏乐旬,人家瑞典人都是以这种姿势和人交流的么?”   再一想不对,我冤枉了人家瑞典人,因为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这么对我。于是我更气,气呼呼地开口,“你要说什么快说吧,这样算什么样子。”   虽然很生气,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今天的苏乐旬有点不一样,他好像深沉了一点。   当然有一点是不变的,他还是那么的不可一世,不知道尊重人。   他缓缓开口,“莫非,昨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我一愣,下一秒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颜行,我问,“是你妹妹告诉你的?”   我说:“你妹妹是不是告诉你,我和一个男人一起送小孩上学,然后两个人一起回了我家?然后你就以此展开想象,推测出至少三个以上版本的故事,当然每个故事的中心思想都是我和这个男人有一腿。我说的对吧,苏乐旬?”   苏乐旬微微眯起眼睛,说:“莫非,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我笑了,“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人不是我决定的,是你自己。一次两次的你这么对我,我能怎么想你?苏乐旬,”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能不能尊重尊重我?”   他箍着我后腰的手臂似乎一僵,然后,他慢慢地松开了我。   我用手撑住车窗站直身子,拉拉有些皱的T恤,然后微微低头,抬手理理头发。   苏乐旬站在我面前,神色冷淡,一言不发。   我整理好,直直地看向他,冷静而且缓慢地说:“苏乐旬,我们还是把话挑明了说吧。我现在觉得,我答应和你试试看,实在是一个很不明智的决定。我不会喜欢你,我也不适合你,所以你别再找我了。谢谢,再见。”   苏乐旬扬起嘴角,唇边带着一抹讥讽的笑,眼睛里却是一片冷漠,他说,“你找到适合你的了,昨天那个人?”   我摇头,很认真地说:“先不说和别人有没有关系。但是苏乐旬,目前为止,我和你也谈不上有关系,而且我也已经明白了,我和你,永远永远都不会有那种关系。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就这样。”   他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我,令人分辨不出更多的情绪。   良久,他像是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对我说:“莫非,你这个人真没良心!”   他说完这句话,再也没看我,干脆利落地走开。   他上车,关上车门,目光直视前方,发动车子。事实证明路虎揽胜的性能良好,片刻后,车子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我慢慢地走回家。   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身后响起房东大叔的招呼声,“丫头回来啦!”   我开开门,回头说:“嗯,您吃了没?”   “吃了,”大叔倚着门框,“有个事儿跟你说。”   我说:“大叔请讲。”   大叔滔滔不绝,“刚刚你朋友给你送了箱东西,你没在家,我说先放我这儿,他说还是亲自给你。结果……你知道的,我家小孙女珠珠不太懂事,抱着东西就不撒手了。我这没办法,只能说等你回来给你,保证不开封。你那朋友人长得靓还和气,说下次来的时候一定给我家珠珠带礼物,整得我挺不好意思的。对了,他刚走没多久,你有没有碰见他?”   我说:“嗯,碰见了。”   我又说:“那东西您给珠珠留着吧,反正他下次也不会来了。”   大叔连连摆手,“瞎说,你等我给你拿去。”   我回到屋里,放下包换了衣服,开始看苏乐旬送我的东西。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纸箱子,拆开来,里面全是零食,各种各样的巧克力曲奇葡萄干,包装纸上全是外文。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愣了会儿,拿出手机,写条信息发给我大学时期的一个死党。   我问的是,“瑞典人说什么话?”   很快回复,“你该去问百度。”   我向后仰背靠在沙发上,望着屋顶,不知道胸口里闷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死党又回复信息,“非非你怎么突然对瑞典人民感兴趣了?我告诉你啊,瑞典哥们普遍帅,不及我中华儿女千千万,何况你还有李乐然,你还是本本分分地和他封山育林吧。”   “……”我无力地打字,“我和李乐然,早掰了,育你妹!”   这回那边好像断电了。   我皱着眉头盯着面前一堆巧克力,手机忽然疯狂地响起来。   死党的声音隔着大半个中国传过来,严肃非常,“莫非,没事的,真的。不过你给我说实话,这事情是不是过去很久了你才告诉我的?你是不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来你还有朋友?”   我说:“秦蓁蓁,还是你了解我。”   秦蓁蓁大怒,“了解你妹!莫非,你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说,你现在又有什么烦心事了!你和李乐然丫分手都没告诉我自己挺过来了,难道说现在你比那时候还闹心!说!”   我有些茫然,茶几上的一堆巧克力映入眼中,我说:“我……我没那么烦心……我就是,高兴不起来。”   秦蓁蓁在那边忧愁,“莫非啊,你个缺心眼的,你就长点儿心吧……”   〖31〗   晚上我睡得不太好,第二天早上起来额头上起了一个小包,按上去还有点疼。   我按时去上班,烘焙糕点的时候还不大能提起精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圆圆怀疑我病了,中午休息的时候她特别知心地过来和我谈天,她说:“莫非姐,你是不是因为经理没来,所以提不起精神啊,唉,女人才懂女人啊……”   我扒着饭,缓慢地转头看她,“圆圆,有没有人说过你想象力很丰富。”   圆圆笑靥如喇叭花,“我很喜欢大家这么夸奖我呢!”   我决定暂时不要和她交流。   “莫非姐,你开心一点啦!”圆圆坚持不懈,晃晃我胳膊,直接导致我的饭碗左右移动了两个回合,我因此无法正常进食。   “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回吧台,很快又回来,手里拿着一本花哨的杂志,“这一期的我还没看呢,我给你讲八卦听吧!我讲八卦可好听了。”   我说:“我相信这方面你能力出众,但是,圆圆,你还是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吧。”   圆圆离开之前讪讪地说:“哦……那这本书留给你,相信它可以带给你很多欢乐。”   我继续吃饭,随手翻翻娱乐杂志。   念高中的时候,我们宿舍的厕所里一定有厚厚一摞子这样的杂志,供大家在办事之余陶冶情操。花花绿绿的书页,各种明星各种名人各种八卦,直到翻到一页的时候我忽然顿住。   老天,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在本人照片和同学亲手执笔的恶搞简笔画之外的纸质媒介上看见自己的全身照!我震惊了!   这一页杂志上,是苏乐旬紧紧贴着我压在银色路虎车身上的照片。背景是青天暮色之下的幢幢大厦,花坛中花木葱茏,苏乐旬的侧脸清晰无误,我微微向里偏着头,相比之下比较没有辨识度。图片下方配的夸张的文字是——A.T四少继Jasmine之后再拥新欢,街头热吻。   吻你妹!   我的脸有点热,一方面是不好意思一方面是愤怒。我抄起杂志抓起手机,快步走进洗手间。   电话通了很久,没有人接。我连着打了好几遍,终于才有人接起。   “什么事?”苏乐旬的声音沉沉的,一派漠然。   “杂志上的照片是怎么回事!”我气势汹汹。   “什么杂志?”隔了一秒钟之后他问,好像有些茫然。   我不说废话,“《前线潮流》,娱乐杂志,上面有你的消息啦你自己看!”   苏乐旬说:“你等一等。”   我默数着秒数等他回话,三十六秒后,苏乐旬说:“我知道了。”   我张口要问他怎么办,苏乐旬略有些漫不经心的嗓音又响起来,听上去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当然你生气也是正常的。这照片拍得不好,光线偏暗,你的脸也没拍出来,其实我应该换件衣服的……”   “苏乐旬!”我深吸一口气,“你稍微认真一点好不好。这种照片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所以,你能不能把这种事情压下去?”   听筒那边沉默片刻,他说:“来我这里吧。”   我说:“什么?”   嗓音沉沉,苏乐旬说:“来我这里,想解决困扰的话,来我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我尽量隔日更新。白天大家不要来看了,因为我只有晚上有时间码字,而且大概是11点之前更新。速度不快请大家见谅,我能做的大概就是保证质量了,我要吸取上一个文的教训,不拖沓情节,把握好节奏,把握好整体调调,不能再犯天然灰自然虐的毛病……   ***   今天听到一个说法,说如果文下讨论剧情的留言少的话,那这文扑定了。。。我回来一看,瞬间就泪流了,我这别说讨论剧情的留言了,连留言都少。。。我先去死一死了,记得给我上坟,再见同志们!   ☆、16 何方妖孽   〖32〗   我把杂志塞进了包包里,撑着脑袋想了很久,觉得没必要去找苏乐旬。   我的思路是,既然照片已经登上了,也不见得能撤下来,总不会有人瞎了狗眼来采访我吧?如果真有瞎了狗眼的,那么我认为,这人已经不用在媒体界混了,因为我没有任何新闻价值。   但是考虑不周的我忽略了一个问题。   我没有新闻价值,我好像有绯闻价值。   下班之前,颜行来店里转悠了一圈,好像是回来办公室拿一些东西。我秉着“老板先走下属才能走”的职业精神,跟在颜行身后出了咖啡馆。我和他说再见,然后不等他回答,几步跳下台阶匆匆跑去路口等车。   圆圆却追出来喊我,“莫非姐!”   我停步回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不要恋恋不舍的啦!”   她跺脚,“杂志你还没给人家呢~~”   我心虚,敷衍一句,“不小心弄脏了,改天赔你一份,快回去工作。”   圆圆竖眉撅嘴,好像要发作。然后应该是发现颜行在一侧站着,而她如此不内秀如此不淑女,在心上人面前实在有损形象。她立刻并着脚尖站好,抬手微微掩口,笑吟吟的,不好意思的,细声细语地说:“没有关系的啦,莫非姐,你拿回去看吧,我这边还有哦~~我回去工作啦。经理,您小心开车~~”   颜行微微颔首。   圆圆的脸上像是瞬间开满了桃花,她眼神迷离着飘回了店里。   我忍住笑,对颜行说:“经理再见!”   然后我就撒丫子跑去路口站牌处等车了。   等车,这真是一件此恨绵绵无绝期的事情。身边是一坨一坨的人,大家冲着一个方向翘首以盼,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古装剧里,百姓虔诚地等候在囚车经过的路上,只为围观被押赴刑场的死囚犯时的盛况。毕竟当时百姓的娱乐生活较为贫乏,除了节假日的灯会庙会什么的,也就看看砍头权当个乐子……等车,也算是一个乐子,如果车来的时候,你挤上去,而别人没有挤上去的话。   我就没挤上去。   前面的大叔一胳膊把我拐去了一边儿,后面的大妈立刻补了空缺,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于是我成了乐子。   我唉声叹气地目送公车走远。   树木枝叶的掩映后,橘色的落日渐渐下沉,暮色微寒,天边现出隐隐辰星,有倦鸟咿呀飞过。   地铁站修缮三天,我决定退而求其次,打车。   耳边喧嚣声不绝,汽车喇叭此起彼伏,路灯车灯亮起来,城市的夜晚拉开了序幕。   我挥手拦车,结果悲哀地发现,总会有车停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立刻就有人开门上车,绝尘而去。这大概就是生活。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在我面前停下,车窗降下,我低头去看,正看到里面人的侧脸。   我纳闷地说:“经理?”   颜行说:“上车吧。”   咦?   我微微一迟疑,还是开车门,上了车。   “系上安全带。”他开车,提醒。   “哦,”我说,“经理你是要去接安安放学吗?”   “嗯。”颜行言简意赅。   于是就没话了。   一段日子相处下来我发现,颜行这个人话挺少的,他不说话的时候,全身都能散发出一种沉默到结冰的气场。我也不说话了。   到我家的时候他把我放下,我礼貌道谢,“谢谢经理送我回来。小心开车,再见。”   颜行点点头,“再见。”   我开车门迈步下车,转身关上车门。然后就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猛地转头看过去,刺眼的白光差点闪瞎了我的眼,白光之后就是一群拿着相机的人了。靠,以为自己是神仙下凡呢,还沐浴着白光!   我是第一次见识这种阵势,当场就茫然了。   面前的几个人里有人蹭地伸出一话筒,用力过大超出射程,一下子杵在我下巴上,我吃痛偏过头去。   “小姐,请问是四少送你回来的吗?”   “对于四少和Jasmine分手,请问你是第三者吗?”   “关于AT.集团和BE.集团百分之百换股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Jasmine在微博上说的小三事件,应该就是你吧?”   “请问你有没有涉足娱乐圈的意向……”   “……”   我连连后退,抬手挡脸,根本招架不住。   身后突然传来颜行的声音,“上车!”   我飞快地打开车门,弯腰就钻进车门。颜行迅速倒车,那帮人冲将上来,车子加速直接冲人开过去,我看着他们忙不迭地退散,还听见有人骂娘。   我的人生真是多姿多彩。   颜行开车还不忘看看我,“你怎么惹上那些记者的?”   我抚额,下巴还隐隐作痛,忧愁地说:“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不过,我好像要找苏乐旬谈一谈了。   苏乐旬,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33〗   事出突然,我无处可去。瞬间体会到了那些没有固定住房,亦不喜爱租房,出于爱好四处漂泊,时常寄居山洞破庙的江湖侠士们的难言的凄凉。   我凄凉着,颜行忽然开口,“莫非,你是不是没有地方去?”   我忧伤地点头,“嗯……”   颜行说:“实在为难的话,我给你找个地方住一宿吧。”   我愣,然后反应,“你是说给我开房然后你付账?”   这话有点歧义,颜行咳一声,“我家有地方,你暂时去我家吧。”   我觉得过意不去。   好在颜行看上去是个正到不能再正的正人君子,他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于是也不再不好意思。   我去颜行家暂避风头。   路过幼儿园接了颜安安。我扒着车窗望出去,颜行牵着他的小手走过来,低头和他说着什么。颜安安使劲儿点头,好像很欢快的样子。   他松开他爸的手,背着小书包颠颠地跑过来,很快跑到我面前。   我忐忑地想少年您千万别再喊妈了喂……颜安安仰着小脸看我,眼睛弯成两弯月牙,童音清亮,“阿姨好!”   我瞬间泪流了,伸出胳膊和他握手,感动地说:“少爷好!”   于是颜行把我和他儿子一起驮回了家。   他家住碧水云居,典型的富人区,随随便便一个户型都是155㎡以上。当初碧水云居开盘的时候我和同学来凑热闹,欣赏了几个本土艺人的歌声,瞻仰了几个外来大牌的真容……于是我再也不相信电视屏幕上的明星了。   房子真大,一眼望去,感觉能毁我的租房好几个。   颜行在玄关处换鞋,他回头,随意地问我,“你是穿我的拖鞋还是安安的?”   “……”我觉得这两个选项里没有正确答案。   颜安安是个最善解人意的孩子,他十分殷勤地弯腰,拖出一双海绵宝宝大脸造型的小拖鞋,极力鼓动我穿上,“我的!阿姨穿我的,我的!”   颜行笑一声,揉一下颜安安的小卷毛。   他抬头,眼中笑意未散,对我说:“和你开玩笑呢,等一下,给你拿双新的。”   ……   颜行在厨房里做晚饭,颜安安一团天真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给房东打电话,我说:“叔,你在家吗?好的,事出紧急,先别问为什么。你先帮我看看小区门口那堆人走了没有?”   叔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问:“丫头啊,你借高利贷啦?”   我说:“没有,就是惹上点事儿。”   叔更小心翼翼了,“你惹上道儿上的人啦?”   我说:“也不是,顶多是圈儿里的。”   然后叔告诉我,“小区门口倒是没有,楼下有,鬼鬼祟祟的。”   我揉揉眉心,“叔,你注意安全。”   叔颤抖了,“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不会把我当成你爸卖了我抵债吧?你这个没良心的哟……”   我头疼,“叔,你想得太多了……”   安抚好房东大叔,我再打给苏乐旬。   考虑到祖国的花朵就在身边,我没有对苏乐旬爆粗口,而是和颜悦色地,用白描的手法向他描绘了我此时所经受的无妄之灾。   苏乐旬一直静静地听着,最后我说:“……所以,这样下去的话,我好像只能偷渡出国逍遥法外了。不过在我这么做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我究竟惹上什么人了好不好?”   这话的意思是,苏乐旬,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苏乐旬平静开口。   第一句话是,“逍遥法外这个词用得不对。”   第二句话是,“我让你来找我,你不来。”   第三句话是,“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他几时这么深沉了?   我说:“我在朋友家,不过你要是不还我一个清白,我可能要一直呆下去了。”   苏乐旬记性很好,“你在B市不是没有朋友吗?男的女的?”   这时候正在看电视的颜安安忽然叫我,“阿姨,我爸爸做的宫保鸡丁有点辣,你爱吃辣的吗?”   我啊一声,低头对他说:“我什么都喜欢吃。”   颜安安严肃地点头,“不挑食才是好孩子,我欣赏你。”   苏乐旬沉默三秒,在电话里冷冷地问,“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的思路有些乱,想了一会儿说:“总之,我现在无家可归,得到我经理施以援手接济了我,你这个始作俑者不把事情摆平的话,我很可能要厚着脸皮在这借宿一宿了。”   苏乐旬好像是深吸了一口气,他平静地说:“好,莫非,你等着。”电话被他挂了。   颜安安抬头看我,我低头和他大眼瞪小眼。最后他开口笑,露出缺了一颗的乳牙,“阿姨,你在和男朋友打电话吗?”   我果断地说:“不是。”   颜安安兴致勃勃,继续问,“那阿姨你有男朋友吗?”   我伤感,撑着额头说:“有过,被人拐走了。”   颜安安双目灼灼,攥起小拳头,悄悄的,稚声告诉我,“阿姨,我爸爸也没有女朋友!老师说,你们这样的是天造地设,天生一对,天生我才……”   我抚额,果然童言都是无忌的么……   我正色,“安安同学。”   他眼睛明亮,使劲儿点头。   我指着电视画面,诚恳地说:“以后少看这种穿越言情电视剧,这不适合你,你适合真正的历史剧。”   颜安安淡淡地看我一眼,低头沉思半晌,然后皱起小眉头,沧桑地叹一声,“幼稚,这种剧,怎么能当真?你们大人啊,都不懂得娱乐。”   我,“……”   不过几分钟,苏乐旬打来电话,我立刻接起,他说:“事情解决了。现在你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啊,”我觉得没有真实感,“真的吗?这么容易?我现在可以回家了?”   苏乐旬轻松地说:“对,你可以回家了。”然后换了一副恶狠狠的语气,“所以,你立刻给我从别人家里出来!我告诉你……”   “嘀——”我一看,手机没电了。   我去找颜行告别,我说:“危险解除了,我可以回家了,谢谢经理收留我!”   颜行神色淡淡的,看了我一会儿,温和地说:“吃了饭再走吧。”   我笑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颜安安谎报军情,菜里没有宫保鸡丁,一个带辣椒的都没有。几个清清淡淡的小菜,醇香白粥,我实在忍不住赞叹,“有种吃家里的饭的感觉,经理你是神!”   颜行给颜安安夹菜,微笑问我,“你平时不做饭?”   我有些低落地说:“以前也做的,后来和男朋友分手,就没有动力了。我现在一般是叫外卖,或者是……叫外卖。”   颜安安从饭碗里抬起脸,双眼亮亮地看着我。然后,他夹了一筷子菜,伸长小胳膊,慎重地放进我碗里,对我说:“吃吧,快吃吧。”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怜悯,让我觉得他是在接济无家可归小动物……我压力很大。   颜安安又凑近我,眨巴眨巴眼睛问我:“我爸爸做的饭好吃吗?”   我实话实说,“好吃。”   颜安安继续问,“那想不想天天吃?”   我,“这样就太贪心了吧……”我又不是天天走投无路。   碗放在桌上的哒的一声轻响,颜行为颜安安夹菜,“安安,多吃点猪肝。”   颜安安转动小脑袋看向他爹,瞬间悲愤了,“不要吃猪肝!”   颜行淡淡地说:“那就好好吃饭。”   颜安安吭一声,又把脸埋进碗里,扒饭。   饭后颜行要送我。我哪里还好意思,坚持说不用,我打车就好了。于是他转而送我去打车,当然要带上颜安安。   出租来了,我和颜行道别,再次郑重表达我的谢意。   颜行说:“安安很喜欢你,有时间的话,来看看他也是好的。”   我莫名地觉得这话有些虐,我低头看着他身边的颜安安,笑着说:“我也好喜欢安安!一定会来看他的!”   坐上车,我觉得今天折腾得要累死了。头枕着车窗就睡着了。   恍恍惚惚地听见师傅提醒我到家,我付钱下车,打着哈哈往家走。   夜色深深的,圆月高悬,风里有木叶的清香。   看到前方的车子和人,我瞬间停步。风一吹,凉,醒了。   苏乐旬倚着车身抽着烟,转头朝我望过来,闲闲地说:“还知道回来?”   我却觉得不对,回忆回忆,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   我犀利地指出,“你现在这个造型,是不是和昨天的一样!吓死我了,以为穿越了……”   作者有话要说:请注意,本文是言情小说,YY和狗血是必须的,不要太认真~~~   明天补齐,我的时间不多了……听上去好像怪怪的……   清明到了,纪念我们死去的童年死去的青春死去的爱情死去的理想,未来是未知的美好的可开拓的!不要大意地去精彩地生活吧!   ————   补齐了。   感冒了嗓子疼死啦,明天应该没有更新。等我恢复功力再来更新,我去也~~~   ☆、17 表白   〖34〗   看一看腕表,发现此刻已经九点半。   有些昏暗的路灯照射下来,灯影沉沉,苏乐旬的眉眼不是那么清晰。当然这也许从侧面反映了我的隐形眼镜的度数有些跟不上我眼睛近视的度数。   我在原地站了片刻,见他没有任何表明来意的举动,便问,“于是,你来这里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乐旬却只是直直地注视着我,灯光下他目光如春光下的泉水,有些出神有些恍惚,好像在为什么而迷惑,又或是在探询思索。   我觉得莫名其妙,又说:“没什么要说的话,那我上去了?”   他未动作,我于是抬脚往家走。他在我身后说,语气是不经意的,“为什么挂我电话。”   我回头,想想,坦然地说:“手机没电了。”   “哦。”他像是不是那么在意地点点头。   鉴于他奇怪的神情举止,我实在想不出说什么,有些不太自然地问他,“还有事吗?”   苏乐旬掐了烟,低头,淡淡地说:“你回去吧。”   我揣着一肚子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说的话回了家,胸口有些憋得慌,闷闷的。   摸出钥匙打开门,换了鞋,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第一眼就看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类形状的东西。我吓得全身一激灵,几乎灵魂出窍,“啊”一声就大叫了出来。   沙发上的东西动了动,睁开眼朝我看过来,低低地叫我一声,“你回来了……”   我像是被一盆雪水兜头浇下,瞬间冷冻了。   我撂下包,倚着门框,面无表情地说:“你来多久了?李乐然,你这是私闯民宅,你知不知道?”   李乐然坐起来,身上的衬衫有些皱,沙发的另一头扔着他的西装外套。他抬手揉揉额角,好像在试图减轻头疼。我闻了闻,空气里有浓浓的酒精味。   他微垂着头,缓声说:“喝多了,想起你,就来看看,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顿了顿又撑着额头,看向我,“莫非,你没有换锁。”   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能做到的仅仅是敛起所有表情,像是恍然记起,说:“哦,忘了换了。主要是我没想到你这么无耻,把我家当成歇脚的小旅馆。”   李乐然笑一声,笑得我心头火起。我打开房门,压着怒气冷冷地说:“别让我说第二遍,给我滚出去。”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带,然后站起身,朝我走过来。在我身前停下,微微俯身,眼睛里微带醉意,呼吸中的酒气熏得我皱眉。他微微凑近我,语声低哑,“莫非,我就喜欢你这样,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尤其性感?嗯,就是这个样子,每次都被你迷得挪不开眼。”   他更凑近我,在我耳边说:“莫非,我知道你还爱着我,这么些日子,想我了吧?嗯?”   我抬头直视他,发现他的眼神里是满满的自信。   我发愁地摇摇头,叹口气说:“怎么办呢,李乐然,这可怎么办呢。你这样子让我只想狠狠地揍你几拳,就像这个样子……”我攒足了劲儿,一拳头挥上来,正中他的下巴。   李乐然痛叫一声,倒退两步。   我吹吹拳头,神清气爽,笑眯眯地说:“看,被我迷得挪不开眼了吧,知道我多爱你了吧?李乐然,你他妈也真敢想!”   “莫非!”他看向我,伸手砰地关上门,一个大步我面前,双臂抱住我就吻下来。我猝不及防没能退开,用力要推开他,同时使劲儿低头不让他吻到我。   他是真发狠,我是真反抗,我们两个简直是在扭打,手臂都被他勒得发疼。而我悲哀地发现,我是真打不过李乐然,他毫无章法地亲着我的脸,我骂他,“李乐然你个混蛋!!!”   忽然身子凌空,眼前的画面整个一颠倒,我被李乐然扛到了肩上,我用力捶打他,“李乐然你他妈的放我下来!”   他把我扛进了卧室,扔在床上,接着他整个人也扑过来压在我身上,狠狠地吻下来。   如果说我曾经因为他的背叛而伤心难过想他恨他,甚至还曾妄想过他能回心转意,那么现在这一刻,我对这个男人就只剩下愤怒了。只有愤怒,咬牙切齿的愤怒。   我用力一咬牙,血腥味立刻弥漫口腔,李乐然吃痛抬头。我瞪着他,“要么现在滚,要么等我喊人,李乐然,你也是要脸的吧?”   他不能置信地盯着我,半晌,他说:“我们和好吧,莫非,我发现我还是爱你的。”   我说:“李乐然,分手是什么?是恨你恨你再恨你。但是现在,我不恨你了。”他双眼发亮地盯着我,我接着冷冷地说:“你真让我恶心。”   李乐然僵了一僵,半晌,他也冷冷地说:“说起来,其实你对我也从来没有真心过吧?在一起那么久,你也不肯和我上床,为什么?你舍不得给我?”   我气结,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喊出声,“救命啊——救命啊——有变态啊啊啊啊——”   李乐然捂我的嘴,冷声说:“别喊了!我走!”   他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我愤怒地坐起身,追出去,“喂,把我家的钥匙留下!”   李乐然正好打开外门,楼道里瞬间亮起的感应灯下,站着一个高高的身影。我真愣了,反应不能,“苏乐旬?!”   苏乐旬没有看我,直接揪住李乐然的衣领,狠狠一拳揍在脸上。李乐然身体一歪,苏乐旬抻起他又给了一拳,狠狠地捶在肚子上。李乐然大概原就是喝了酒,完全不是苏乐旬的对手,他被打得弯下腰去。苏乐旬像是要把他打死才能罢休的架势,抬起一脚,李乐然被踹进了客厅。   苏乐旬大步迈进来,迅速看我一眼,眼神一敛,立刻问我,“你嘴怎么了?”   “啊?”我抬手用手背蹭蹭,发现有些血迹,应该是刚才我咬李乐然的时候不幸沾上的。   苏乐旬狠狠一皱眉,哼一声,蹲下-身子,双手揪起李乐然的衣服领子,接着揍。边打边说:“我的女人你也敢碰?你他妈活腻了!”   李乐然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揍得吐出一口血,实在看不下去了,去拦苏乐旬的拳头,“够了够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苏乐旬挡开我,“男人打架,女人靠边!”   我觉得,这哪是男人打架啊,完全是李乐然单方面被打,他好像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而苏乐旬好像上了瘾,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我冲上去,在后面抱住苏乐旬,“行了,差不多了!”   苏乐旬气呼呼的,站起来,又踹了一脚,李乐然蜷缩在地板上。   苏乐旬指着房门,简直比我还愤怒,“滚,滚出去!滚啊!”   〖35〗   李乐然踉跄着摔门而去,客厅一下子清净了。   我则像是脱了力,忽然委顿地坐倒在地,整个人被我这多姿多彩的人生折腾得没有了想法。   苏乐旬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半晌,我低头,抬手捂住脸,笑出声,“苏乐旬,我刚才还以为你要杀人,话说你扮黑脸还真有神韵。”   他慢慢地在我面前蹲下,单膝着地,想拿开我的手。   我躲开,低着头不看他,“你怎么又跑上来了?”   苏乐旬转而慢慢地抚摸我的头发,回答我,“有些话没说完,准备上来跟你好好说。再说了,刚才你也不见得同意我跟上来,现在这样就容易得多了是不是。”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抹抹眼睛,手背上沾了湿湿的水泽,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我呜咽着说:“你要说什么,快说,我今天丢人丢大了……唉你别看了,当心我灭口。”   苏乐旬双手扶住我的双肩,微微低头,看我的脸,他说:“莫非,其实你是个特别心软的姑娘。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一点点感觉?”   我抽鼻子,啪嗒啪嗒掉眼泪,“苏乐旬,这种话题能不能换个时候说,我现在脑子有点不清楚。”   苏乐旬把我按进他怀里,嗓音含着笑意,“那你先哭吧,哭完我们再讨论,反正你也跑不掉。”   他这个举动原本是充满温情和善意的,但是不巧的是,今天下午我在被那些娱记围堵采访的时候,下巴不幸被杵,狠狠的一下,伤处酝酿了一个下午终于成功地肿起来,并隐隐的有些淤青。下巴撞到他的胸口,疼得我立刻猛地抬头,于是头顶立刻撞上了苏乐旬的下巴……   苏乐旬闷哼一声,我大为歉疚,爬起来去检查他的伤势,“对不起对不起,你还好吧?”   苏乐旬捂着下巴,无可奈何看我一眼,充满怨念地说:“其实我都习惯了,你总是这么恩将仇报……”   ……   我坐在沙发上,微微仰着下巴,苏乐旬坐在我面前,睁大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用棉签帮我涂酒精。下巴处清凉凉的,感觉十分舒服。   “好了。”过了一会儿,他说。   我抓起镜子,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开始伤心,“肿了……肿得还不均匀……破相了……”   苏乐旬看我,一笑,“还好。”   大概是个女的就会在乎自己的容貌。不管原本是不是美女,几乎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容貌在不被自己允许的情况下发生改变,变丑或变美。变丑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变美如果美得不恰当,那也是不足以感到欣喜,只要变了,就都不再是原来的自己。当然也有人主动去改变,那叫整容。   我是个不喜欢改变的人。   我这人有个毛病,如果是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就会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不管是一个杯子,一条裙子,还是一个人。某种程度上讲这个毛病对我意义很大,它使得我不容易变心,也让我越看自己越喜欢,简直是良性循环一百年不动摇,从而自我感觉良好……   到现在,我都不确定,自己对李乐然是不是变心了。也许我没有变心,只是他亲手打碎了我对他的心,包括所有美好的值得留恋的想法和回忆。我忽然觉得真相总是面目可憎的,在它面前,所有的粉饰都像劣质的脂粉一样容易剥落,谁也无法对着美化了的回忆顾影自怜。   至少,以后想到李乐然,我是再也无法用曾经的美好来哄骗自己了。   “莫非……”苏乐旬忽然叫我。   我回过神,抬头看向他。   苏乐旬撑着额头看向我,唇边带着笑,“以前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为什么喜欢你?我是不是真喜欢你?是想玩玩,还是图新鲜,还是真就是喜欢你?”   我有些懵懂,接着心一紧,问他,“然后呢?”   他像是想了想,然后说:“说实话,我觉得我完全是被你误导了才会去想这种问题!莫非,在你之前,从没有人给过我这种感觉!”   我沉默着,半晌才说:“可是苏乐旬,你这个人看上去很不靠谱,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睁大双眼,一脸无辜的模样,“我让你没有安全感?”   我说:“你也知道你自己很爱玩吧……”   他侧头顿了一下,慢慢地点头,然后目光渐渐变沉,像是想到了别的,他慢慢地说:“那是以前……先不说了,现在有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苏乐旬凝视我,双目灼灼,“莫非,做我女朋友!不管真的假的,暂时做我女朋友,拜托了!不,你不答应也不行,快说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发烧了,全身发冷打寒颤,最后吃了一个叫“氨咖黄敏”的药好了,然后又喝了姜茶捂了一身的汗,现在好多啦!现在在隔壁寝室借的网,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我尽快去弄网,生活实在太艰辛了。。。。。   ☆、18 冲喜   “不行,这不行,”半晌,我一点也不含糊地摇头,严肃地说,“苏乐旬,你看到了,刚才我前男友才被你一顿胖揍扫地出门,现在就面临着这样的邀请,虽然我也觉得你人很好,也许还是个钻石王老五。但是,”我顿了顿,“我总不能前脚失恋后脚就另寻新欢吧,这从传统美德的层面上讲是行不通的。”   苏乐旬坐在我身边,漫不经心地挽一挽衬衣的袖子,哦一声,回答我,“从传统美德的层面上讲,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违背社会的事。”   我被噎住,恨恨地说:“……你狠。”   苏乐旬扬起嘴角,“听我说。你还记得我奶奶吧?”   我迅速启动我的大脑搜索引擎。刚刚键入“苏乐旬的奶奶”这一关键词,我立刻就被带回了那个,练瑜伽脖子被扭伤去看医生偶遇苏乐旬的奶奶被她施展卖萌技能绑去用饭的玄幻的下午……   何止是记得,简直是不可磨灭!   我立刻点头,“一见奶奶误终身!”   苏乐旬接着说:“奶奶生病了。”眉头微微皱着,神色隐含担忧。   我啊啊两声,问,“什么时候的事?严不严重?现在怎么样了?”   他慢慢地点头,“我出差前,家里出了点事,奶奶一着急,就病了。老年人生病是常有的,只是这次格外棘手一些。”   我放下心,慢吞吞地哦一声,然后念头一转,忽然来了灵感,猛地转头看苏乐旬。他也侧头看着我,微微扬眉,“怎么?”   我凑近他一些,观察着他的神色,犹犹豫豫地问,“苏乐旬,难道你是要告诉我,你要用我给你奶奶冲喜?”   他顿了一下,才看着我说:“其实,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为什么被你一说就听着这么封建迷信呢?”   我无语望苍天,身体向后倚着沙发背,“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奶奶的意思?”   他侧转身子看着我,笑一下,“我是一直在追你的,但是奶奶好像也很喜欢你,她也一直希望我能领回家一个女朋友。她这一病,就更着急了,整天催着我带你回家。你知道的,我奶奶她不是一般人。所以我才说,不管真的假的,你一定要做我女朋友,至少在我奶奶面前是。”   我闭了闭眼,不知道说什么了。   苏乐旬倾身过来,和我挨得很近,悠悠地说,“从传统美德的层面上讲,我帮你这么多回了,你报答一次是不是很应该?唔?”   我张口还没答话,他又沉思着说:“不过,我这个要求是不是太正人君子了?一般这种情况,姑娘家都该直接以身相许的……你好像有些不自觉啊。”   我,“@#%¥!……”   我抬手揉揉额角,问:“总之你现在是说,是要求我假扮成你的女朋友,去见奶奶,让她开心?也就是说其实你是让步了,不要求我做你名副其实的女朋友了,要我做你有名无实的假女朋友?”   “对。不过,假女朋友随时要想变成真女朋友,我是没有意见的。”顿了顿,他忽然深沉地说,“其实很多问题我们觉得难以决断,只是因为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对,这件事你应该这么想。它不是恋爱问题,而是友谊和孝道的问题。你答应配合我,保全了我们的友谊,又帮我尽了孝道,一举两得,造福社会,这么一说是不是很靠谱?”   “……”我呼出一口气,无力地说:“你这招,真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乐旬笑一笑。   小客厅不是那么明亮的灯光下,他漂亮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看上去,真是无辜又温和。   他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要更加好看一些,我想。   〖36〗   我时常思索一个问题,为什么子孙后代的求偶问题,常常影响着直系血亲长辈的满足感和成就感的获得。在我认知范围内,这个问题简直和“早上起来先洗漱还是先上厕所”的问题属于同一高度,困扰着我的工作和生活。不同的是,前者只在过年回家走亲访友的时候困扰我,后者则是每天都在困扰我。   我让苏乐旬容我考虑考虑。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在思考这件事,对这个问题的深层探索,简直超过了我对食物的极度执着,中午我只吃了平时一半的饭量,从这可以看得出我有多烦躁。   之前的二十几年,我做过人家的女朋友,可是没有做过假女朋友。而且做这个假女朋友,还附加了要去见长辈这一要求。哦,这么说不对,应该是就是因为要去见长辈,所以我才需要扮演苏乐旬的假女朋友。也是第一次,我体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名言,它具体到一个人的生活中,尤其是尊老问题和找对象问题牵扯到一起之后,履行起来是在很有难度……   我托腮,忧伤地自言自语,“还不是一般的长辈,她是一名奇女子……”   圆圆常常来关心我的感情问题,这当然要怪我,因为我的感情问题总能被她发现。   临近下班前,我俩在角落聊天。   圆圆先是指出我眼睛下方出现了黑眼圈,进而推测出我昨晚没有睡好,然后顺理成章地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接着又善解人意地提出要呵护我的心灵,“莫非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分担哦。”   我摆着咖啡勺,随口说:“没什么事,大概是昨天淋了雨,有点伤风。”   圆圆还要问,我马上换了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我说:“哎呀圆圆,今天经理穿的蓝色衬衣真是帅呆了!那个身材,那个气质……”   于是立刻,圆圆笑成了一朵热烈的山茶花。她拼命点头,“就是就是!还有,经理微笑的时候,从左前方六十度的方向看过去,左脸上有一个浅酒窝,若隐若现的~~~~啊,简直就是完美啊!”   我笑眯眯的,只听她说,完全不用答话。因为只要提起颜行,就算是对着一张桌子一个垃圾桶圆圆也能有感情地说个不停。   不一会儿到了下班时间。   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我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令我很忧伤。因为苏乐旬他说救人如救火,只给我一天的考虑时间,而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决定好到底要不要接受他这个荒诞的建议。我很忧伤很迷茫。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这种忧伤迷茫的状况时有发生,尤其集中在我拿了不及格的试卷回家的时候。一般这种时候,会有我妈帮我解决,她有两大法宝,一是不准我看电视,二是不准我爸偷偷允许我看电视。   我边走着边给我妈拨了个热线电话。   不出所料,我妈正在单位和她的同事们聚众打麻将。我一直觉得她的工作单位就是一个小型赌场,不同的是这个赌场它是国家单位。哦对了,我妈在计生办工作,从小我就对那里的宣传条幅印象深刻,“宁可血流成河,不可超生一个”。多么霸气……   我说:“妈妈我好想你。”   我妈说:“非非,妈妈也想你。九筒!”   我哈哈笑,“妈,近来手气怎么样?顺便问候一下你的脚气,有没有再犯~”   我妈忙于在牌场上厮杀,明显走神,“碰!……对了非非,国庆你放假吗?”   我琢磨,“应该放吧,法定假日呢。”   我一直没有告诉我妈我辞了工作没了对象的事。她现在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胡思乱想,我觉得自己没本事让她享清福,至少尽量做到不拿自己的事情让她担忧。   然后我妈说:“国庆节我和你爸要去一趟B市,你爸的肺好像有点问题,去检查检查。”   我一惊,差点栽个跟头,急了,“我爸他怎么了!你怎么没告诉我呀!”   我妈安抚我,“真没大事,就是检查检查,你别瞎想。你还不知道你爸,老烟民,我也就是怕他不配合,干脆去你那儿顺便看看你,他才愿意的。三条!”   我稍微放下心,接着我妈说:“对了。你和乐然最近怎么样啊?没有吵架吧?”   我淡定地说:“没有,我俩绝对不吵架。”   我妈欣慰,“正好。你爸一直想见见乐然呢,他说啊,只看照片还是不放心,想见见活的,你看看乐然有没有时间……”   我凌乱了。   〖37〗   坐在大马路边上的长椅上思索很久,直到天都黑了,我拨通了苏乐旬的电话。   不到万不得已我没有主动联系过苏乐旬,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要告诉他,我答应合作。对,是合作,因为我惟一要求就是,苏乐旬要在我爸妈来B市停驻的几天内扮演我的男朋友,也就是说他要装一装李乐然。   但是说实话,我觉得苏乐旬不一定会同意……   坚持不懈地拨了几次电话,苏乐旬才接起。   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现在有些忙,不如你过来吧,我派司机接你。”   我确实想当面和他谈,于是说:“还是我自己过去吧,你在哪里啊?”   苏乐旬顿了顿,“你自己过来?不行,丢了怎么办,还是去接你。”   华灯初上,遍地霓虹。   二十分钟后,苏乐旬的银色路虎停在我面前。后车窗降下,车里探出一颗脑袋,一个留着齐刘海的长发姑娘冲我招手,笑吟吟的,“嫂嫂!”   我正一脚迈下马路牙子,差点没栽一跟头,我说:“姑娘你叫我?”   这姑娘我认识,她是苏乐旬的妹妹,苏乐彤。   苏乐彤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嫂嫂上车。”   我,“……”   苏乐彤,这个让人一不小心就叫成“塑料桶”的姑娘,容貌甜美清新得像一枝沾着露水的百合花,笑不露齿,斯斯文文,全身上下流露出一种大家名媛的典范气质。就是一个毛病令人有些头痛,她坚持叫我嫂嫂……   多么古典的称呼……   苏乐彤说起话来天真又随和,“嫂嫂,你叫我彤彤就好了,我四哥都这么叫我的。”   我说:“你四哥是谁?”   苏乐彤睁大眼睛,“我四哥,就是苏乐旬啊。”   我噢了。   我没想到苏乐旬家香火如此旺盛,简直就是计生办的首要逮捕对象。   我说:“彤彤,你叫我莫非就好了,我妈都是这么叫我的。”   苏乐彤说:“不会乱了礼数么?”   礼数你妹啊……   我说:“不会,这样反而比较随意。”   苏乐彤甜甜地一笑,“好,莫非姐。”   司机沉默地开车,我和苏乐彤闲聊,“彤彤,我听人家叫苏乐旬四少,是因为他排行老四?话说你们家孩子真不少哎。”   苏乐彤一本正经地说:“嗯,是这样的。我爸爸年轻的时候比较风流,除了我妈妈,还有别的女人为他生了孩子。我和四哥是我妈妈生的,我们还有两个姐姐,是爸爸的情人生的,她们不在我们家。”   还有这内幕,苏乐旬家简直就是一封建大院啊。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可是,这样的话,苏乐旬也不应该是老四啊?我数学不好……”   苏乐彤说:“嗯,不错,我们还有过一个大哥。可是几年前出了意外,不在了……”   我放轻了声音,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抱歉。”   苏乐彤摇头,神色黯然,“没关系。反正你早晚也要嫁过来,总要知道的,我先告诉你吧。”   我,“……”喂喂姑娘,你听谁说的我早晚会嫁过去啊喂!   苏乐彤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汇集了豪门、商战、兄弟、绝恋、托孤等一系列悲情元素。说的是一个大富之家,苏家,也就是AT集团——万年奥特曼的我昨天上网搜了一下,才知道AT集团是当今的媒体巨擘,几乎横跨出版、电、电影、动画工业,某种意义上它实现了市场垄断——回到正题。苏思齐,也就是苏乐旬和苏乐彤的爹,年轻时风流不羁惹下许多桃花债,除了自己的合法妻子生了两儿一女,还有小情人珠胎暗结,生了两个女儿,现在均已嫁人生子。苏思齐年轻时不知节制,老来多病,终于在苏乐彤八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把偌大的家业交给了自己的妻子和长子。   但豪门的故事必定是狗血的,我们猜中了这开头,还要接着猜结局。就在四年前,苏家长子苏乐成,在一次由苏家对头精心策划的意外车祸中,为了救自己的弟弟也就是苏乐旬,不幸失去了年轻的生命。他的妻子不胜悲伤,竟然改嫁了……只留下一个小女儿,今年才四岁多。苏乐旬,一直把这个侄女当成自己的亲女儿来抚养。   “……我妈妈和大伯主管公司的事务,唉,我也不懂。前段时间,大伯在瑞典病重,公司的股票一下子跌了好多,大伯把四哥叫过去,好像是要他接手公司。四哥最近好忙。但我知道,四哥他是不大愿意的。”   我还沉浸在荡气回肠的故事中,这才回神,说:“这是为什么?”   苏乐彤撅嘴,“不知道,也许是他觉得对不起大哥吧……还有就是,四哥和我妈妈的关系一直不大好……但是现在,好像也由不得他了。”   我的大脑里塞满了信息,有些犯晕。   苏乐彤睁着她的一双大眼睛,真挚地看向我,慢慢地说:“莫非姐,你一定要好好对我四哥啊。那天,”她咬一咬下唇,“那天我去幼儿园接小诺的时候,看到你和一位先生在一起,他是你爸爸么?”   我被噎住,“你这是什么思路?他怎么会是我爸!”   颜行看上去也就二十八九岁,我爸的资历几乎是他的两倍,我的老天……   苏乐彤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我看人不太准。总之,我回去就和我哥这么一说,当场他的脸色就变了。你看,我哥多在乎你。所以,”苏乐彤伸出她的纤纤玉手,握住我的手,眼睛里充满了诚挚,“我四哥是个好男人,莫非姐,你一定不要三心二意啊。”   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配合她……按理说,这时候我应该缓缓点头,抑扬顿挫地表心意:“妹妹,放心吧,我岂是三心二意之人?我对你哥哥,就是祝英台对梁山伯,朱丽叶对罗密欧,是百分之百的真心!”   我想象了一下这样的画面,结果是,打死我也说不出来这样煽情的假话……   好在,这时候车子停了下来,我得救了。   我看一看车窗外,发现自己听故事听得太入迷忽略了来时的路线,这里已经不是市区,而是郊区……好像还是山上,啊,好像还有别墅!   苏乐彤说:“先在我家休息片刻吧,四哥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我立刻问,“你家都有谁?”   苏乐彤说:“目前我妈妈在国外,家里只有奶奶,放心吧,奶奶很喜欢你,一直念叨呢。咦,莫非姐你怎么哭了?”   我泪流着说:“……唔,我、我这是喜悦的泪水。”   苏乐旬算你狠,我现在反悔都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最近自己命途多舛,感冒之后开始口腔溃疡,这对一个吃货来说是多么残忍的惩罚啊啊啊啊!   ————   补齐了,呜呼好累啊!   话说我现在有了一个座右铭,那就是“人在做天在看,做人不要太甄子丹”。甄子丹和赵文卓的事情我关注了很久,说实话,这真是最神展开的一次八卦,娱乐圈真是令人齿冷……   ☆、19 动心   〖38〗   在我年幼无知的时候特别崇尚打打杀杀的绿林江湖,金庸一度成为了我前进的路灯精神的导师,当然这是我单方面认证的。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对我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影响,其中,杨过和黄老邪,令狐冲和风清扬这两对忘年交令我神往非常。   和苏乐旬的奶奶交谈了半个钟头之后,我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内心。因为,我隐隐感觉,我终于寻找到自己的忘年交了。   苏奶奶,她实在太太太萌了!   这座别墅是纯原木结构,客厅内深深浅浅的棕色,让人想起古老的城堡,不可思议的魔法,和森林深处的小木屋。客厅四周是一扇扇的大窗子,向外望去,可见大片的草地和宁静的湖泊,闪烁星光之下,宁静安详得像一个意韵悠远的美梦。   苏奶奶衣着朴素,完全看不出是大富之家的老太太。她发髻齐整,披着披肩,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金戒指,悠闲地坐在窗边的安乐椅上,我和苏乐彤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她面前,简直像是承欢膝下。苏奶奶她有一个小小爱好,喜欢讲冷笑话,而且一旦讲起来,必定是还没有讲到笑点处自己率先笑成一团,让人十分没有想法。这时候我和苏乐彤为了照顾她的面子一定也要跟着傻笑。   我小声和苏乐彤磨牙,“在你们家一向是这样的吗,一直是这么配合她老人家的吗……哈哈好好笑哦……”   苏乐彤笑着,凑过来挨着我,牙缝里挤出声音,“无一人幸免……哈哈真的好有意思哦……”   于是奶奶很高兴。   我这人一向口无遮拦,丢脸简直是家常便饭,偶尔还会有加餐。   我爸曾嘱咐我,“莫非,你要是实在控制不住丢脸了,就一人做事一人当。自我介绍的时候别说你叫莫非,就说你叫小非。”   还好,在苏奶奶面前完全不必担心这一点,因为这位老人太过平易近人,晚辈完全无压力。   之后奶奶心血来潮,可能觉得我有必要更彻底地了解一下苏乐旬,特地让苏乐彤找出苏乐旬小时候的照片让大家一起雅俗共赏,于是我欣赏了不少苏乐旬的裸-照,话说他小时候的样子萌翻了,尤其是穿裙子扎辫子的几个造型……   苏奶奶打了个哈欠,慈祥地问我们,“饿了吧,吃饭。”   苏乐彤说:“四哥还没回来呢。”   苏奶奶一挥手,“我们先吃,等我给他发个短信。”   我,“……”   我们正坐下开饭的时候,苏乐旬回来了。   我一回头,正好看到苏乐旬走进餐厅。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西裤笔直,除了脖子上的一条链子,全身上下都很正式很商务很衣冠楚楚。我瞬间产生一种岁月不饶人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苏乐旬和奶奶问好,在我身边坐下。   用人给他盛上饭,苏乐旬握起筷子,凑近我,“和奶奶相处得怎么样?”   我说:“奶奶很好很强大,我觉得自己实在有待发展。”   苏乐旬点头说:“你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我说:“苏乐旬。”   苏乐旬吃饭,“嗯?”   我接着说:“我发展和你有关系吗?”   苏乐旬哦一声,“简直是息息相关。你发展我受益,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女朋友。”   我沉默,过一会儿又小声说:“有一点我觉得有必要向奶奶看齐。”   苏乐旬及其自然地帮我夹菜,随口问,“什么?”   我说:“听说你爷爷去得很早……”   苏乐旬,“……”   “哇咔咔。”我坏笑。   苏乐旬也笑着回看我一眼,然后抬头看着餐桌对面的奶奶,天真恭顺地开口,“奶奶,你对莫非还满意么?”   奶奶笑着看向我,欣慰地说:“满意,重要是小旬你喜欢。”   苏乐旬点头说:“我很喜欢她。奶奶你也喜欢她就更好了。”   奶奶看看苏乐旬又看看我,慈祥地笑,问我,“莫非比小旬小三岁吧?”   我看向苏乐旬,“……”不知道。   苏乐旬回答,“对。”   奶奶又问,“现在做什么工作啊?”   我说:“原来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工作,后来辞了,现在在一家咖啡馆做兼职,我是糕点师助理。”   奶奶说:“做什么工作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心。以后和小旬结了婚不用工作,在家主事也是很好的。”   我咳一声,“奶奶,这个还要从长计议。”   苏乐旬亲密地搂一下我的肩膀,体贴地说:“对,我们来日方长。”   我脸上笑着,在桌子下面掐他一下。   ……   天色渐晚,我和奶奶告别,苏乐旬送我回家。   我关上车门,坐在苏乐旬旁边,长长地舒一口气,至今无法想明白我和苏乐旬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么个见家长的地步……这算不算温水煮青蛙?我觉得自己实在太不谨慎,侧过头去,要和他谈一谈心。   看着他几乎完美的侧脸,我刚一张口,苏乐旬动作极快地顺势倾身。接着肩膀一紧,我被他拽进了怀里,条件反射地抬头观察情况……然后我发现这个举动简直是自寻死路,下一秒,苏乐旬低头吻住了我。   我蓦地睁大眼睛,近在咫尺的是他含着笑意的眸子。这一双眉眼实在漂亮,就这么被他凝视着,我几乎忘了其他。似乎不受控制的,我轻轻地张开嘴,他的舌头就探了进来。   我的脊背一震,脑子里嗡嗡的好像敲起了晨钟,一声一声,伴着满山苍翠和洒落暮色。   唇舌纠缠,这个吻强硬而且温柔,越吻越深。他紧紧拥着我,一只手搂紧我的腰,一只手牢牢地按着我的后脑勺让我更加地靠近他。周身全是他的气息,我有些恍惚。我和苏乐旬,竟然已经这么熟了么?   车窗外有流光照进车内,恰好映在面前人的脸上,我看到他的深黑眼睫微微颤动,眼光好似星光。   嘴上一痛,是他退出去,却轻轻啄了我一下。   我吃痛,立刻伸手推他,后撤身子离他远一些。   低头抬手捂住嘴,这才为刚才的神魂颠倒感到尴尬难容。   苏乐旬紧紧地注视我,他的呼吸有轻微的喘息。   过了片刻,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苏乐旬看向前方,缓缓发动车子。   车外喧嚣更显车内沉寂,到我家的路好像被无限延长,一路上我们不约而同地都没有开口。   我捂着自己的脸,觉得灼热烫手,一定是红了。与此同时我也实在想不透,我从来不是娇羞矫情的姑娘,怎么这一回,感觉就不大对呢?   我想起某部辫子戏里的一句台词,这事儿透着邪……   我人在地球,心思已经飘出外太空,甚至没有听到苏乐旬叫我。直到他按一下车喇叭。   我全身一震,转头看向他。他正侧头注视我,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我不自觉避开他的视线,努力自然地问,“怎么了?”   苏乐旬继续看着我,说:“到家了。”   我抬头看看还真是。我哦一声,“再见。”伸手推车门准备下车。   “莫非。”苏乐旬嗓音沉沉。   我回头,有点慌,“啊?”   苏乐旬注视我良久,久到我脖子都有点酸,他也没有下文。   我试探着问他,“你是思维跟不上在组织语言吗?”   苏乐旬勾起嘴角,忽然笑一笑,说一声,“没什么。你回去吧,早点睡。”   我,“哦。”   然后……   他就这么走了,走了,走了……   ……   托他的福,这天夜里我莫名其妙地失眠了。   最让人伤感的是,本来我已经酝酿出了足够的困意,似睡非睡间大脑里却忽然下了一场流星雨,我被其中一颗流星击中爆发出无限灵感,忽然想起了一个重大问题。   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国庆期间我爸我妈的观光心情,我未来半年内耳根是否能清净,和我和苏乐旬的合作是否能继续。当然我的想法是坚定的,合作一定要继续,因为我都已经配合他在他奶奶面前上演了一出你情我愿琴瑟和谐的戏,我数学再差也掂得清自己还没有收回成本,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允许苏乐旬退出剧组。否则他就是过河拆桥,我就是那座悲摧的桥……   总之一句话,我忘记和苏乐旬说要请他出演李乐然这一角色的事情了!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是那么好办。   于是后半夜我彻底失眠了。   但我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我孜孜不倦地培养睡意。天要亮时我欣喜地察觉到自己即将进入梦乡……就在这个微妙的时刻,房东大叔,他、出、来、唱、戏、了!!!   天意难测,造化弄人……   〖39〗   我顶着乌青的眼圈忙忙碌碌了好几天,几次试图联系苏乐旬,一想起那个吻,却好像受到什么牵制,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拨他的号码。   最后,现实的紧迫战胜了虚无的娇羞,我一咬牙,拨通了苏乐旬的热线电话。   我坐在天主教堂前的喷水池前的第三极台阶上,抬头望着碧蓝的天和哗啦啦飞起的雪白的鸽子,充满诚意地问苏乐旬,“苏少爷,可以商量件事不?”   苏乐旬许是被我的郑重所打动,他有些招架不住。   过了好几秒他毫无情绪的声音才响起,“这是你本人吗。”   我,“……”   我说:“如假包换,假一赔十。”我哈哈笑两声,“苏乐旬,我需要你的鼎力相助,我们是在电话里说还是当面说?”   苏乐旬忽然说:“你等一下。”   我真就等了他三分钟。话费的流失简直比水土流失对我造成的伤害还要直观。我心痛非常。   三分钟后苏乐旬重新召见我,他说:“莫非,我现在有些忙……”   心一沉,我却第一次和苏乐旬使小性,“爱来不来,你不来就见不着我了。”   说完我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我自己都愣了。   我这个行为,好像不大对劲啊啊啊啊啊!   我呆坐着,脑海中思绪万千。   手机又响起来,我接起,弱弱地说:“苏乐旬……”   苏乐旬慢慢地说:“女王陛下,下最后通牒前,你至少要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   作者有话要说:好喜欢女王陛下这个昵称!   想不想看日更,我准备发奋了,于是,你们有什么要表示的咩?咩~~~~~   ☆、20 不平等条约   碧空高远,大教堂的墙体是统一的清水红砖,巨型的圆形穹顶被四座大拱门稳稳支撑,翩翩浮云掠过顶部的钟楼。教堂前是一座开阔的休闲广场,地面由方方正正的大块石砖铺砌,广场正中央的蝴蝶型喷水池建在几重台阶之上,水花冲跃而起形成层层水幕,迸溅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苏乐旬如期抵达的时候,我正托腮坐在喷水池的第三级台阶上,和一个目测芳龄约五六岁的小姑娘深情对望。   小姑娘梳着双马尾,吮着手指头,身穿小粉裙,裙子上全是小碎花。   我眨巴眨巴眼睛,她也眨巴眨巴眼睛,杏仁眼中似乎流露出无限的渴望。   过了半晌,我慈祥地问,“小妹妹,你干嘛总看着我?”   然后我忽然想起了颜安安,立刻未雨绸缪地补了一句,“先说好,我可不是你妈。”   小姑娘吸着手指头,歪着脑袋看我,又眨巴眨巴眼睛。   我动一动有点酸的脖子,这一转头,正看到苏乐旬远远地阔步而来。他穿了一件银灰色的衬衫,阳光下,显得分外英俊。好像是在这一刻,我才清晰地意识到苏乐旬真的很英俊。   他走到我面前,低头注视我片刻。   我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和小姑娘谈心,“小妹妹,你到底有什么想说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嘛,你说出来我才会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嘛。所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出来啊,我们国家的离婚率节节攀升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就是因为夫妻间缺乏沟通啊……”   小姑娘扶了一下额头,跑了。   我傻眼了,郁闷半晌,抬头问苏乐旬:“她是被我说得无地自容只能落荒而逃了么?”   苏乐旬咳一声,“落荒而逃不假,无地自容就不一定了。”   我这厢还没来得及和苏乐旬谈正事,那小姑娘去而复返。而且她不再是一个人,她还带了一个人。啊,是一个大叔。   胖胖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问我,“姑娘,我闺女想站在你这个位置拍个照,能不能麻烦让一让哈?”   小姑娘抱着她爸的大腿眨巴着眼睛望着我。   我噢了,说:“没关系,您就把我当一雕塑,我保证不抢镜。”   大叔,“……”   苏乐旬一脸黑线,他果断地拉我起来,对这对父女说:“不好意思,你们拍照吧。”   小姑娘立刻绽开笑颜,笑得像一朵喇叭花,清脆地说:“谢谢哥哥!”看看我又说,“谢谢阿姨!”   我,“……”   我几乎要卷起袖子上前理论,不幸被苏乐旬所阻,拖走。   苏乐旬牵着我的手走在前面,我气呼呼的,“难道我看上去很资深吗?上次有人管我叫妈,这次管我叫阿姨,我很好欺负吗!”   苏乐旬边走边说:“还有人叫你妈?哪个?”   我忧愁地说:“就是颜安安啊,我老板的儿子。那孩子可萌了,就是熟得有点早……”   苏乐旬笑一下,“你老板有儿子了?我放心了。”   我接着说:“他儿子没有妈……”   苏乐旬,“……”   ……   常言说求人矮三分,我本来就比苏乐旬矮了好几分,这么一来我更矮了。   十分钟后,附近的一家甜品店。   这家甜品店名叫“B小调雨后”,墙壁地板桌椅是各种深深浅浅的蓝。我和苏乐旬面对面坐。   “不行。”苏乐旬听完我的建议,一口回绝。   我急了,把面前的香蕉船推到一边,继续努力,“为什么不行?只是要你暂时假扮一下李乐然,见一见我爸妈。好吧,你是觉得假扮李乐然有损你英俊伟岸的形象?还是怕我爸妈火眼金睛一眼看出来你是赝品?我跟你说,我爸妈眼神都不太好,我爸近视我妈远视,当年他俩订婚后还把对方认错了呢……”   苏乐旬打断我,抬眼看着我,重申,“不行。”   他接着说:“让我在你爸妈前说我叫李乐然,不行。”又补一句,“想都别想。”   我没辙了,看着他,无力地说:“你见死不救。”   “我是以诚为本,”不苏乐旬淡淡地说,扬一扬下巴,提醒我,“你的冰激凌要化了。”   我怒了,忍无可忍地指着他,“诚你妹,谁先拉着我一起骗人造孽的!算了,这个谈不成别的全拉倒,我现在就跑去奶奶面前说你强迫我和你串通起来忽悠她,看奶奶不拨了你的皮拔了你的牙!我说到做到啊。”   苏乐旬蹙眉,“莫非,不要冲动。”   我,“……”   我抄起小勺,恶狠狠地挖了一勺子冰激凌,塞进嘴里。   苏乐旬叹一口气,揉揉额角,说:“好吧,除了假扮李乐然这一条,别的你说什么都行。”   我瞥他一眼,“除了这一条,别的我也没什么要求。”   苏乐旬端起杯子抿一口西柚汁,说:“为什么?”   我莫名其妙,“啊?”   苏乐旬看着我,目光直直的,“为什么一定要假扮李乐然?你对他这么执着?”   我愣一下,说:“要不你别说你叫李乐然……到时候,你就说,你叫小乐?”   我简直为自己的智慧惊叹了。   苏乐旬,“……”   他看起来不高兴,目光沉沉的。我觉得,现在的苏乐旬和最开始的那个苏乐旬很不一样。   半晌我又不自在地说:“从小到大,我妈最不喜欢我骗她,为这个我没少被她恐吓,回忆起来简直是我童年无法承受之恐吓。所以这一回既然我已经把她骗了,就必须骗到底而且滴水不漏,否则我会很惨。而且我爸还是来看病的,我总不好在这个时候让他们为我担心吧……你听出来了没,其实我是在夸你,夸你看起来靠谱,简直是中年妇女之友……”   苏乐旬放下杯子,嗒的一声轻响。他说:“我真拿你没办法。”   我偷偷地看他一眼,“你答应了?”   苏乐旬看着我,脸上漾出两个浅酒窝,“碰上你我能怎么办。”   我大喜,学着之前那个小姑娘的口吻,“谢谢哥哥!”   他一直看着我。   “不过,”过了片刻,他又微笑着说,“我们来讨论一下其他的条款吧。”   我睁圆眼睛,“啊?”   〖40〗   自1840年以来,英国人的洋枪大炮轰炸开了我泱泱中华封锁的国门,从此中国人开始了屈辱的百年历史。鸦片战争中法战争中日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战争……与此同时带来的是《南京条约》《望厦条约》《黄埔条约》《天津条约》《中法新约》《马关条约》《辛丑条约》等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犹记得当年,每次上历史课的四十分钟简直就是我们这些气血方刚的高中生们修身养性平息怒气的艰难过程……   而此刻,高中结业多年后,我好像梦回课堂,再次感受到了当年历史课上那种浓浓的屈辱之情。   苏乐旬一共提出了三条条款和一条补充条款。   第一、苏乐旬和莫非在未来一年内假装恋爱。   第二、苏乐旬和莫非在假装恋爱期间保证敬业,对对方保证绝对忠诚,凡是和第三人发生牵手以上的接触均要和对方报备并作出合理解释。解释是否合理由对方判断。   第三、莫非必须配合苏乐旬一切有关恋爱的行动。苏乐旬亦然。   第四、此条款最终解释权归苏乐旬所有。   我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苏乐旬,“你当我傻子么?”   苏乐旬淡淡地哦一声,“当然不是,你可以不答应。”   我抱着胳膊:“然后?”   苏乐旬一脸理所当然,“就没有然后了。”   我泪,“你这个负心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苏乐旬,“……”   我继续悲愤,“我都配合你见过你奶奶了,你现在就是过河拆桥,你这个没良心的,呜呜……”   苏乐旬,“……”   苏乐旬说:“莫非你别唱了,周围人都看我们呢。”   我说:“我就是要向世人揭露出你丑陋的真面目!”   苏乐旬微笑,“哦,回归正题,你到底画不画押?”   我说:“不画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苏乐旬挑一挑眉,“也无非就是,我收回成命,你带着你的第二人格去见你爸妈。”   我顿住,“算你狠!”   我退一步,“我要加一条。”   苏乐旬扬眉看我。   我说:“假装恋爱期间,苏乐旬必须尊重莫非的人格尊严,也不可以恋爱为借口有任何越轨行为。”   苏乐旬意外地爽快,“没问题。”   我垮下肩膀,为自己的妥协而羞愧。我和当年的清政府根本没什么两样嘛!   我羞愧掩面,“那就这样吧。苏乐旬,合作愉快。”   苏乐旬含笑低头,看一看腕表,抬头说:“时间还早,我也没事了。去看电影吧。”   我抬头瞥他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苏乐旬正色,“恋爱就要有个恋爱的样子么。”   今天恰好《泰坦尼克号》3D版上映。   苏乐旬一手抱着爆米花和可乐,一手紧紧牵着我的手,随着人潮走进影院。我挣了一下,没挣出来,苏乐旬低头小声说:“注意敬业。”   我抗议,“条约已经这么不平等了你还要违约!刚才说了不可以恋爱为借口有任何越轨行为的!”   苏乐旬坦然地说:“恋爱期间,什么行为都不算越轨。”   我,“……”   坑爹啊……   泰坦尼克号这部电影堪称经典,以至于时隔多年依然有如此庞大的观众群前来观影。   当然,我坚信这一定不是因为女主角的裸戏,因为我们爱民如子的广电总局考虑到观众的人身安全,做出了一项造福后人的举动,特意删去了女主的裸戏……所以事实就很明显了,亲自来观影的观众对这部电影的爱,全是真爱。   我坐在座位上,苏乐旬把爆米花塞进我手里,说:“别人都买这个,你应该也喜欢吧?”   我意外,“你以前没有和女孩子一起看过电影?这么清纯,不会吧?”   苏乐旬别开脸不看我,“看电影确实没有过。你是第一个。”   那就是有过别的了?   我于是问他,“那个茉莉花是谁?”   他一愣,“什么?”   “Jasmine,”我说,“上次八卦杂志上那个,茉莉花,和你有绯闻的那个。”   苏乐旬侧头,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最后他说:“不记得了。回去查一查,告诉你。”   我,“……”   电影开始放映。   穷小子和富家女的爱情总是这么感人而且绝望,古有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今有泰坦尼克号。   船撞冰山之后,剧情急转直下,男主和女主面对生离死别的时候,我没控制住,还是哭了。   一直到影片结束,我摘下3D眼镜,眼睛还是湿湿的。   苏乐旬无奈地看我,“说你心软,还真是。”   我抹眼睛,说:“要不是Rose太重了,Jack是不是就能爬到门板上,就不会死了?”   苏乐旬,“……”   我又说:“从小时候看电影我就常思考一个问题,Jack为Rose死,他真觉得值吗?”   苏乐旬沉默片刻,才回答,“一个男人对他爱上的姑娘,做什么都觉得值得。”   我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苏乐旬说:“我是男人,当然知道。”   观众陆陆续续地离场,苏乐旬站起来,随手揉揉我脑袋顶,“走吧。”   我入戏太深无法自拔,悲伤地说:“让妇女和孩子先走。”   苏乐旬,“……”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虚构虚构,当架空也可以,所以电影上映的时间神马的请自由的忽略之……   题外话,一说要日更感觉肩上的担子立刻重了起来,忽然觉得昨天的承诺实在是出言莽撞啊莽撞。。。所以老老实实地去码字了。。。   对了,我每天上自习上到晚八点,回宿舍码字更新大概要到十点多,大家平时看文的话不要来太早啊~~~~今天比较特殊,是我大洗的日子,咳,洗衣服的日子,所以提前码了早更了~~~~   ☆、21 生理期   〖41〗   日子过着过着就到了国庆。   颜行说是要带着颜安安去香港看他兄长,放了我们一周假。   所以说这就是不在企业上班的好处了,可以随领导的心意而决定上班方还是放假,除了圆圆,大家都很开心。圆圆伤心她将会有一周时间见不到颜行。   我安慰她,“小别胜新婚,凡事都要往好处想~”   放假之前最后一次和颜行一起工作时我们聊了聊天。我们现在已经熟络很多,可以很自然地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而不觉得尴尬。当然聊得最多的就是颜安安,提到这孩子我觉得有些愧疚,因为说好的要常去看他的,我却一次也没去。   我笑着说:“等安安回来我去看他,他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颜行说:“安安在换牙,忌口太多,他喜欢吃的都不能吃。”   我囧。   颜行笑一下说:“你去看他他就很开心了,这孩子,常常念叨你。”   说得我更内疚了。   然后,假期终于来了。   我爸我妈也来了。   还有,我的大姨妈也唯恐天下不乱的,欢快地来了。   假期第一天上午十一点,苏乐旬驱车带我去机场接我爸妈。   苏乐旬见着我时吓一跳,第一句话是,“脸色这么难看?”   第二句是自责沉痛的,“最近确实忙,没想到你如此相思成灾,我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我抖,“苏乐旬你别唱,你一唱我就冷。”   我一生理期就肚子疼,加上前些日子饮食睡眠不规律还生了几遭病,痛经的症状表现得比往常都要严重。小腹中绞痛,我捂着肚子惨白着脸,在座位上蜷缩成一团,不说话。   苏乐旬上车关上车门,发动车子,说:“真病了?我先带你去医院,另外派人去接你爸妈。”   我理智尚存,额上冷汗涔涔,急忙说:“别,老毛病了,齐天大圣也没辙,就这么着吧,一会儿就好了。”   苏乐旬侧头看看我,“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前治疗过?”   我抬眼瞄他一眼,闷闷地说:“十四岁的时候开始的,这毛病,几乎是个女的都有。”   苏乐旬愣一愣,然后别开脸咳一声,“这种时候我才能意识到你也是个姑娘家。”   我,“……”   为了照顾我这孱弱的身躯,苏乐旬把车子开得很平稳。喝着热水,渐渐的我觉得舒服了点。   他忽然说:“对了,上回你说的那个Jasmine,我让人查了。”   我说:“啊?”   他说:“是公司的女艺人,萧氏的小女儿,中文名叫萧拉拉,在舞会上遇见过一次。大概是被拍到了,就被用来炒作了。”   我说:“啊?萧氏是哪家?萧记馄饨?”   苏乐旬看我半晌,叹一口气,“没事,这些事情你都不用在意。”   然后他嘴角蕴了一抹笑,有些嘲弄有些漠然地说:“因为前些日子瑞典的伯父生病,AT前所未有地处于风尖浪口,被各路媒体像虎狼一样盯着……媒体就是一场风暴,我们这些人都处在风暴的中心,要么被淹没,要么承受一切。”顿了一顿,他看向我,“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些影响到你。”   我有点愣。老实说,我没太懂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想,说:“苏乐旬,你最近是不是烦心事挺多的?”   他说:“还好。”   我说:“我记得最初遇到你的时候,你和现在不太一样。”   他侧头看我,似乎是饶有兴致地问,“哪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我想想,最初的苏乐旬在我眼中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他轻浮他爱玩,为所欲为不懂得尊重人,他好像什么都不需要做。而现在的他,却似乎沉稳了许多,似乎要做好多事,他也会尊重人。对了,甚至连目光都有些不同。现在他的目光,深邃幽远,我好像读不懂。   而这也才过了不到一个月。   想了半晌,我轻描淡写地说:“不一样的是,你终于长大了,光阴似贱啊……”   苏乐旬,“……”   今天之前我特地嘱咐过苏乐旬,他要清楚自己的角色定位,万万不能做出超出李乐然实力范围的事情。   苏乐旬一脸漠不关心,“我怎么知道李乐然的实力范围是什么。”   我于是说:“总之不要让我爸妈发现你很有钱,低调朴实就对了。”   苏乐旬瞅瞅我,说他尽量。   于是就有必要说一下了。   今天我们来接机,苏乐旬开的是一辆低调的灰色的沃尔沃,穿的是简单的白衬衣牛仔裤,脚上竟然还蹬了一双朴实的运动鞋。   简直鲜嫩得像个大学生。   等了没多久,我终于在人潮之中看到了我爸我妈的倩影。   我拼命地挥手,大声喊:“爸~~妈~~”   我没能很好地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和挥手的幅度,一不留神挥到了前面一哥们儿的后脑勺。哥们儿被我扇地栽向前去。   “谁,谁打老子!”哥们儿凶着一张脸回头,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   我被他的凶神恶煞震住,愣了一愣正要承认。   苏乐旬抬臂揽住我,说:“对不住,哥们儿,不是故意的。”   哥们儿咕哝两句回了头。   这时我爸妈大概是搜索到了我,也纷纷一脸笑容地冲我挥手。   认亲成功。   ***   朴实清净的粤菜馆。   我妈给我夹菜,“非非多吃点,我怎么瞧着你又瘦了。”   说着又给苏乐旬夹菜,笑着说:“乐然也多吃,我看你,好像比照片上瘦一些。”   我爸观察苏乐旬,疑惑地指出,“不但瘦一些,好像模样也不太一样。小李,你整容了?”   苏乐旬,“……”   我理直气壮地说:“男大十八变!爸,人都是会发展的,你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你看我,我还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呢。我还记得当年你和我妈订婚后,还把结婚对象弄成我妈的邻居大姐了~~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没有吸取教训?所以说嘛,你这个人不要疑心太重,这会有损你的美貌~~”   我说完这番话,饭桌上冷场了。他们仨集体沉默地看着我。   苏乐旬脸上带着笑,微微靠近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什么照片?”   我也靠近他小声说:“临时身份证上的一寸免冠照片。放心,面目全非也是正常的。”   苏乐旬放了心,咳一声,微笑着说:“照片是上大学的时候拍的,那时候学生气重一些,现在是有点不一样了。”   我妈笑着说:“你叔叔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他向来这么有一说一,你别太认真。”   又对我说:“非非,你怎么这么紧张?不舒服?”   我爸立刻放下筷子表态,“莫非,你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啊。”   我埋头扒饭,“我就说你疑心太重了嘛。”   苏乐旬端起酒杯,笑着对我爸说:“叔叔阿姨,第一次见面,我敬你们一杯。”   男人的交情大部分是酒桌上培养起来的交情。我爸有两大爱好,一是抽烟一是喝酒,为他这两大爱好我妈年轻的时候没少和他吵。于是这么一喝酒,我爸立刻和苏乐旬熟络了起来。   我爸和苏乐旬聊了几句,两人言谈甚欢,我爸高兴地说:“小李,听说你是北大毕业的?是不是党员啊?”   然后我爸就和苏乐旬从辛亥革命谈到了建党之初,再谈到当今的毛左毛右民主派改革派等敏感的政治问题。   我没想到苏乐旬这么能侃,我爸对他的印象十分良好。同时他也十分奇怪一个党员竟然能看上我。而苏乐旬人长得英俊嘴挺甜,也十分受到我妈这种无子妇女的深切怜爱。   我眼睁睁地看着苏乐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我爸妈建立了这么深厚的情谊,心中十分复杂。一方面是为苏乐旬的人见人爱而惊奇,另一方面是为我爸妈这么好收买而感到伤感。   然后忽然想起李乐然,如果真是他来陪我见爸妈,会不会比苏乐旬更讨人喜欢?……   〖42〗   下午我和苏乐旬陪我爸妈逛一圈,晚上送他们去酒店休息。   酒店是苏乐旬订的,就在我家附近,因为我家实在住不下。我爸妈驻扎B市期间我也跟着住酒店,这样就不影响我们一家三口联络感情。   我又陪我爸妈聊了好一会儿,很晚了,我送苏乐旬出去。   我要回家取点东西,苏乐旬顺便再送一送我。   一整天我都挺感激苏乐旬的,坐在他车上,我诚恳地说:“苏乐旬你演技太好了,谢谢谢谢!”   苏乐旬唔一声,“你觉得我是演的?”   我立刻说:“本色演出!”   最近勾起一抹笑,他看一看我,“现在好点了么?我是说,肚子痛。”   跑了一整天能好才怪,他一提我才觉得更痛了,我沉住气息说:“没事,好多了。”   大概是我说谎的时候配套的是痛苦的表情,苏乐旬不太信任地瞅瞅我。   和苏乐旬道别,我回到家。   先上了洗手间再去卧室里收拾了一包东西。然后又去厨房里找红糖和生姜,翻了一通,没有找到。   门铃响起,我跑去开门,见是苏乐旬去而复返。   我愣,“你有什么忘啦?”   苏乐旬进门,向我示意手里提着的一大包东西,“据说你这种情况要服用姜汁红糖水?我买了一些,给你做。”   我震惊了,看一看那一大包东西,内心久久无法平静,我说:“苏乐旬,你是把超市里的红糖和生姜给清仓了吗?天哪,今天要有多少家庭主妇买不到生姜做饭啊。”   苏乐旬,“……”   二十分钟后,苏乐旬端给我一杯散发着浓浓的生姜味的红糖色的饮品。   我坐在沙发上,啜了一口,感到一股暖暖的热流涌进身体。   我感叹地说:“从前我有一个闺蜜说,如果生理期的时候,遇上第一个亲手为你冲红糖水的男人你就嫁了吧。”   苏乐旬看着我,抬手揉一揉我的头发,目光温柔,“我是不是第一个?”   我摇头说:“不是。”   苏乐旬的脸色有点难看。   我愁闷地接着说:“是我大学时学校餐厅里打粥的老大爷……”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问一下,如果是肉戏的话,乃们是喜欢简单一点的还是刺激一点的?话说我一直搞不清你们的口味啊喂~~~~~   ☆、22 告别   从小到大,我时常苦恼两种商品的价格不能讨价还价。   一是教育,二是医疗。因此每每到学校或是医院,我都会感到严重的不平等和没有发言权。   我习惯性地揣上这种心情,准备带我爸去医院做个检查。   吃早饭的时候我接了个电话,苏乐旬的。   他自然地说:“几点出发,我去接你们。”   因为我本打算独立自主地服侍我爸我妈去医院,所以他突然这么一表示,我瞬间就有点感动了。心想这孩子品质真不错。   当着我爸妈的面,我说:“苏……乐、乐然你不是忙么,不用了,我陪爸妈去就行了。”   苏乐旬顿了好半晌,才款款地说:“非非,你爸妈就是我爸妈,再忙也是要去的。”   我情不自禁地抖了三抖。   苏乐旬开车送我们去医院。   他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对我爸妈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喊得亲热。我爸妈因此觉得备受尊重,对苏乐旬赞不绝口,说这孩子真是不错。说完还不约而同地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瞄我。   我正襟危坐装看不见。   因为有苏乐旬开道,我们在第五人民医院一路所向披靡,不但没有受到刁难竟然还受到了礼遇。因此我得出一个结论,苏乐旬这种物资很适合随身携带,可以辟邪。我天真无邪地把这层意思表达给了他,遭到捏脸。   我爸需要做一系列肺部检查。   我妈常说,我爸这种资深老烟民的肺都是纯黑的,进口机器都识别不出来。   我小的时候,有好几年,家里常常因为我爸抽烟的事情吵架,吵得热情了还会打上一架,这一度影响了我童年时代的世界观和人生观。那段时间我早早地接触了《雾都孤儿》和《悲惨世界》这两部世界名著,以寻求和我差不多的小孩子的安慰。   后来有一次他们吵得实在厉害,我害怕,终于实施了我谋划良久的留书出走的计划。我撕了一张作业纸,歪歪扭扭地写上,“爸爸妈妈你们总吵架,我也无法参与,我真没用。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如果有下辈子你们不吵了,我还做你们的女儿。”   我妈吓疯了,披头散发地哭着跑出去找我。我爸也去了。他们找我找了一夜,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的垃圾桶前发现了我。原因是,我的出走计划刚进行到楼下,就迷路了……   我妈抱着我大哭,我爸看着我们俩,习惯性地摸出烟,想想又掐了。   第二天我爸进我屋里,给我一张纸,“莫非,写上戒烟戒酒四个字,爸爸有用。”   我啊啊两声,见我爸没有进一步的表示,于是写了“借烟借酒”,给他了。我爸接过纸脸有点绿,半晌摸摸我脑袋,叹气,“女儿,爸爸对你的关心不够。”   后来我爸抽烟就少了很多。至少在家的时候绝对不抽,对我和我妈也关心了很多。   而多年后,我长大了,爸妈老了。   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当初的不节制对身体的损害才渐渐暴露出来。   苏乐旬大概是和医生打了招呼,这位医生分外热情,导致我爸我妈有点不习惯。医生说了一大通,最后建议再做一下有创性检查,什么纤维气管镜检查、肺组织穿刺活检的……听得我头皮发麻。   我说:“这太受罪了。大夫,有没有稍微温和一些的方法?”   大夫扶了扶眼镜,看一眼我身后的苏乐旬,笑一下说:“那么我建议你们看中医,这话我们不轻易对外人说,调理身体治病根儿,还是要找好的中医大夫。厚朴中医会馆有一位徐大夫,我可以帮你们引荐。”   我们去了厚朴中医会馆,赫然发现这位徐大夫就是曾经帮我治疗过扭脖子的那位老大夫。   人生何处不相逢……   徐大夫很有医德,望闻问切,开了方子,抓了几大包中药,结果竟然没花多少钱。便宜得我几乎无法适应。   徐大夫抬起眼皮看我一眼,“贵的都是好的?怎么能贵?炒作!甭管是中医中药还是别的,这东西再好啊,只要一炒,就完了。”语声蕴含着无限沧桑。   我惭愧,点头称是。   我们走之前,徐大夫捋一捋胡子,咳一声,问苏乐旬:“小苏啊,怎么最近没见你陪梅梅过来啊?是不是忙?我看你气色,肝火旺,最近喝酒不少吧。咄!不知道节制。”   我第一反应是,梅梅是哪位?   至于第二反应……   我爸疑惑地看苏乐旬,“小苏?不是小李么?”   我,“……”   出了医馆。   我和苏乐旬并排站好。   我妈立刻问我,“非非,怎么回事?”   我硬着头皮说:“这个,他改名了。”   我妈一脸的不相信,“改名?”   我继续镇定地说:“原来那个名字风水不好,犯桃花,于是就把乐然改成乐旬了。这个就是所谓的好名字影响前程了,我们俩都挺信这个的。”   苏乐旬一脸无辜地看向我。   我妈没好气地看我一眼,说:“乐然和乐旬,这再改也没有苏这个字啊?改名字还能改姓?非非,你再胡扯试试。”   我,“呃……”   我懊恼,求助地看向苏乐旬,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苏乐旬款款而笑,亲切地说:“我知道,不是因为你笨……”   我,“……”   苏乐旬上前一步,对等着回复的我爸我妈微微点头,郑重地说:“叔叔阿姨,我叫苏乐旬。莫非的男朋友。”   〖43〗   一进门我妈就把我拖进卧室,把我爸和苏乐旬孤男寡男地晾在客厅。   在苏乐旬开口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于是索性脱了鞋上床,抱着膝头在床边一坐。   我妈关上门,回身看看我,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怎么回事啊,好好和妈妈说说。”我妈伸手帮我拢拢额前的头发,挺温柔地问我。   我闷闷地回答:“我和李乐然分手了,不想让你担心,正好苏乐旬助人为乐慈悲为怀,我就找他搭一下戏想应付过去。可是结果还是被你们识破了。”   半晌,我妈才说:“为什么和乐然分手?”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迟钝地发现,我还是难过。   只是难过,只是没有那么难过。   “他和别人好了。”我平静地说。   然后好像是来了兴致,不等我妈说话我又说,“妈,刚开始的时候我挺难过,真的,好像是原本和你手拉手站在同一战线的盟友,突然捅了你一刀子,然后不管你是死是活一转身拉着别人高兴地跑了。妈,你常跟我说,谁少了谁不能活,我一直深以为然。但是话是这么说,真是自己遇到事情的时候,谁能把情绪收放自如……”   我恋爱过,失恋了。有人说这很正常,谁没有失恋过,谁不会失恋。不管是失去什么,失去本身就是一种潜伏在生活中的病毒,徘徊在每个人的身边。一不小心感染上了它,必然会失去什么东西,由此引发出一系列难缠的症状。这种病毒十分强大,没有疫苗,也没有人可以幸免。   而感染之后,患者的做法也各有不同。有人面对有人逃避,有人沉浸在过去有人奔向未来,但是大约都是痛的。而真正能缓解疼痛的,只有时间。   时间它很有效,可是它的疗程太漫长,许多人等不及。   于是就有那么多的人因为失去发疯,有人割腕有人跳楼有人卧轨有人报复。我觉得安慰的是,在最难过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自残或者自杀。难过,难过得找不着北,可是一睁开眼天空还在,我也还活着。这么一来,我就完全没有必要找死了。   我说:“妈,现在我想明白了。失去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只是失去的东西和失去的方式不一样。我失去的,恰好是爱情和我所以为的美好。”   还有就是,我的爱情它离开我的方式。   也许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让我耿耿于怀的就是这一点。   如果你不爱我了,请你告诉我,不要骗我。我在乎的不只是你和你给我的爱情,我还在乎在你的眼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即使失去我也可以接受,但是请尊重,我也爱过你。请尊重我们的爱情,即便它已经死去。   ……   我妈搂着我,像小时候哄我入睡一样轻轻地拍打我的肩膀。这是分手以来我所经历过的最平静安宁的时候。   我妈温和地说:“从小你就淘,像个男孩子似的,我总爱说你不省心。其实啊,你越长大,妈妈越觉得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许多事情不用说你就都懂。非非,你是个好孩子,我最骄傲的就是有你做妈妈的女儿。以后啊,难过的时候一定不要自己撑着,你这样啊,妈妈心疼。”   我笑着说:“妈,我都好了,真的。但是这种事也只能自己想明白,对吧?”   我妈笑得特别慈祥。   卧室里充满温情,半晌,我妈问我,“那外面那个苏乐旬,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算是对过去的一个告别。所以心理描写比较多,下一章跑剧情,我去码,今天应该还能更新一章。   不知道为什么,好想你们啊~~么么~~   ☆、23 多姿多彩的生活   〖44〗   爸妈在B市呆了一周的时间,除了带我爸去检查身体,我还特地全程陪同他们四处逛了逛散散心……陪同的不只有我,还有苏乐旬。   不知道那天在我家客厅里苏乐旬和我爸说了什么,这之后我爸就对苏乐旬赞不绝口,简直达到了偏爱的程度。而我妈虽然被我名言告知,我和苏乐旬只是朋友和合作伙伴的纯洁关系,却也依然继续怜爱着苏乐旬。于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兄弟姐妹的我,终于感受到了那种失宠的醋意。   假期最后一天,我们送我爸妈去机场。临走前我爸拉我到一边,和我开了个父女小会。   我爸特别认真地提出一个问题和我探讨,“闺女,你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我愣了,“爸你没事吧?不要学人家小清新哦~~”   我爸继续严肃地说:“别给我胡扯。这几天我和你妈说来着,你要是在这里不高兴,就回家去。家里找工作也是一样的,你的那些同学朋友不有好多都在家里么,平时也有人一起玩儿。”   我哈哈一笑,“爸你放心吧,我开心,开心得不得了!”   我爸深深地看我一眼,说:“装,再装,就装吧你。”   我,“……爸,我上大学那会儿不是你说的嘛,让我走远点儿来大城市,好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你忘啦?”   我爸沧桑地叹口气,“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道你实心眼儿真当真。最近我总和你妈说,我们俩就你一个闺女,远在天边的,看不见摸不着,多亏啊。”   我看着我爸不再年轻的脸,半晌没说出话,我爸说:“考虑考虑?”   我咳一声,说:“要不,你和妈再生一个?”   我爸,“……”   我爸偏头看向我妈的方向,苏乐旬正在陪我妈说话,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我爸叹口气,“也好。”   我震惊了,“啊???你真要再生一个?不要听信谗言冲动是魔鬼啊爸!”   我爸嘴角抽了抽,开始锤胸口。   我担心,“爸你怎么了?”   我爸说:“肺疼!”   飞机即将起飞,我目送爸妈通关,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不见。这一刻我才体会到多年前的书本上,朱自清先生的《背影》感人在何处。   因为前一天我做了一整夜的梦,回去的时候简直困得睁不开眼睛,脑袋一栽一栽的。   苏乐旬开着车,十分同情我,看着我说:“你睡会儿吧,到家了我叫你。”   我咕哝了句“谢谢”,闭上眼开始睡,睡着前我忽然想起要问苏乐旬一个问题,迷迷糊糊地说:“你跟我爸说什么了啊,他怎么比喜欢我还喜欢你呢……”   说完我就睡着了。车子开得稳当,我难得的没有磕到头,睡得很沉。   这是假期最后一天。以前不管是上学还是上班,不管是放长假还是放小假或者说仅仅是个双休日,这种最后一天假我们都是当成世界末日来过,心情简直可以说是慷慨悲壮。这次的这一天我是睡过去的。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自己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爬起来坐着眯一会儿,看向窗外,发现天都黑了。   我可真能睡。   一醒了才觉得饿,下床穿上拖鞋去厨房找吃的,经过客厅的时候听到门锁响动,然后是苏乐旬推门进来。   他抬眼看到我,笑一下,“醒了。”   我愣了,“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   他顿一下,转身关上门。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提着三个大大的购物袋。我又问,“你去洗劫超市了?”   苏乐旬走过来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活活手腕说:“我看你家空得像洗劫过,就去洗劫超市给你报仇了。”   我啊一声,“这是给我的?”   过去扒开袋子一看,有水果有蔬菜有冷鲜肉有各种零食竟然还有一只褪了毛的鸡……   我感动,“你真有主妇气质,真贴心……”   苏乐旬,“我是你嫡亲的男朋友,当然贴心。”   我抬头,看着有主妇潜质的苏乐旬,“我可不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他笑,“准。”   我说,“我家冰箱坏了,不制冷,和橱柜的功能没什么两样。”   苏乐旬,“……”   然后我又回到刚才的那个问题,“你怎么会有我家钥匙?”   又问,“我不是在你车上睡着的么?怎么醒来就换地儿了?”   苏乐旬挑眉说:“你想让我回答哪个?”   我说:“你可以把两个问题综合起来回答。”   苏乐旬于是综合地回答,“我看你睡得香,就把你抱了上来,然后用你家的钥匙开了门。”   我哦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是竖着抱还是公主抱?咦,你还是没有说你怎么有的我家钥匙?”   苏乐旬揉揉额角,“你想让我回答哪个……”   我说:“回答要全面。”   苏乐旬看着我,忽然抬手敲一下我的额头,我有点愣。他眼睛里浮着笑意,“是公主抱。至于你家的钥匙我也忘记什么时候有的了,总之现在是我的了。当然你可以换锁。”   “……”我说,“你知道的,我对无赖一向束手无策。”   苏乐旬笑眯眯的,“嗯,我就是知道你这个弱点。”   我认栽地提起三个大袋子送去厨房,准备明天找人来修一修电冰箱。翻了翻袋子,我在厨房门边探出脑袋问苏乐旬,“你吃晚饭了吗?”   ……   我做了几个清炒小菜,害怕鸡会坏掉,还炖了个鸡汤。   我把菜端上餐桌,盛了两碗米饭,苏乐旬就坐在一边看着我,等着吃。   我把碗重重地放在他面前,催他,“难道你还等着喂?”   苏乐旬像是怔一怔,然后抿唇一笑,“这个建议不错。”   我切一声,“吃吧你。”   我饿坏了,十分凶残地开始围剿食物,苏乐旬慢慢地吃着,偶尔帮我夹菜。   百忙之中我说:“对了,这些天真是谢谢你,真的。”对他我是真心感谢。   对此他说:“没关系,应该的。”   我又说:“还有,我爸妈来的时候拿了一些特产,你有中意的拿一些带回去给奶奶,不要客气。”   苏乐旬说:“我不客气。”   我一顿,看看他,点头,“这倒是真的。”   他不以为意地笑笑,还给我夹菜,“你在长身体,多吃点。”   我,“……”   长你妹……   吃完饭我送他出门。   “苏乐旬,”我叫住他,低头看着地面,漫不经心地说,“钥匙你先拿着吧。”末了又补一句,“不要滥用。”   他愣了一愣,半晌笑一声,“放心,我慢慢用。”   *****   国庆一过,就渐渐入秋了。   在店里工作的时候我向颜行问起安安,得知他已经安全归来重返校园。我表示家父家母送来的特产实在多,我凭一己之力简直无法消灭,想让安安替我分担。   颜行笑着说:“安安的牙还没有换完,可能帮不了你。”   我说:“没关系。子债父偿嘛,你替安安无压力。”   于是下班的时候我顺便蹭了道颜行的车,经过我家去拿东西。   前一天晚上我分好了两大包东西,其中有红枣、山药、麻糖、核桃、柿饼……全是吃的。所以说我妈毕竟是我妈,知道她闺女是吃货。   颜行看着客厅地板上的两大包东西,微微惊到了,“这么多……”   我干笑两声,“我们那里物产丰富。”   颜行看了看旁边的另外两个袋子,是昨晚苏乐旬接济我的生活物资,转头问我,“这些蔬菜也是你父母拿来的?为什么不放进冰箱?”   我连忙摆手,“这可不是,这是昨天买的。冰箱罢工了,我正准备找人修呢。”   颜行顿一顿,然后说:“我帮你看看吧。”   我说:“啊?”   颜行微微挽起衬衫袖子,走向厨房,边走边说,“正好替安安报答你。”   我,“……”   冰箱门大开,颜行挽着袖子检查了半晌,我在一边观战,见他敛眉沉思,不由小声问,“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是不是很难办?我最头疼这些家用电器了。”   他微微皱眉,退两步去看隐藏在冰箱后面的墙壁上插头通电的地方,弯腰伸手一按,冰箱里灯亮了……   颜行直起身,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插头没插好。”   我,“……”   我准备去撞一回墙。   颜行提起东西,准备出门,又接了个电话。这通来电应该来自颜安安。   我暗暗感叹,现在的孩子才上幼儿园就已经配备手机这种通讯工具了。   我听到颜行说:“爸爸马上去接你,乖。”   “——对,你莫非阿姨给你带了好吃的。爸爸给你带回去。”   “——这个还是不要了……”   我好奇,“他说什么?”   颜行看我一眼,说:“他让我把你也带回去。”   我,“……”   颜行又听了一会儿,像是无法承受来自电话彼方的噪声而稍稍把电话拿开一些,有些无奈地看向我,“你听一听吧。”   我接过电话,“安安你好啊。”   “阿姨阿姨!”颜安安同学像打了鸡血,笑着喊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莫非阿姨,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   “阿姨,爸爸说你还要送我东西,你心里果然是有安安的,你什么时候来看安安啊?”   我说:“等这周我放假了就去看你,你要乖啊。”   “嗯嗯,安安最乖了,比爸爸乖多了。”   “……”   再三保证我一定会去看他,我挂了电话。   颜行唇边带笑,“孩子小,想到什么说什么,别当真。”   我摇头,说:“哪里哪里,安安说话很有道理。他说他比你乖多了,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哈哈。”   颜行,“……”   又过了两天,我的试用期即将结束,颜行问我要不要转正。转正之后月薪会加到四千,和我原来的工资差不多。我踌躇了两下,没有马上给出答案。   颜行于是说:“你再想想,过两天给我答案。”   我说:“好。”   虽然之前的广告公司的老板说如果我回去他还要我,但是毕竟对人不厚道,所以前一段时间我已经办理了离职手续,如果此时我不接受转正,就意味着我要重新去找工作。   可是,这时候我却觉得,蛋糕师这个职业虽然安逸,好像有点不太适合我。想起自己的专业和曾经的工作,我觉得我不应该放弃它们。但是话又说回来,这时候我若是走,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好像我只是用这个工作来暂时疗伤,疗伤完毕,说走就走。   我陷入了苦恼,简直是用生命来思索这个难题……   〖45〗   我又去看了一次苏奶奶,是在厚朴中医会所,我和苏乐彤陪她做检查。苏乐旬不在。   徐大夫为奶奶把脉,我小声问苏乐彤,“你哥呢?”   苏乐彤小声说:“我哥每天忙得抽不开身。加上小诺回来了,我哥老被她缠着。”   小诺?   “吭……”徐大夫清清嗓子,我俩立刻停止悄悄话。   徐大夫为苏奶奶整理好衣袖,握住她的手,缓缓地说:“梅梅啊……”   我,“……”   !!!   我立刻问苏乐彤,“奶奶的闺名是梅梅?!”   苏乐彤奇怪地看我一眼,“为什么这么吃惊?”   我……我当然吃惊了!   徐大夫接着道:“……虽然咳得好多了,但是也要注意防风。下次来,我给你扎上几针。”   苏奶奶看他一眼,收回手,嘴角带着笑,却还是矜持地说:“老不休,别动手动脚的。”   徐大夫呵呵笑两声。   我傻眼了。   这简直是今年一整年里我听过的最劲爆的八卦了!   从医馆出来是中午十二点多,奶奶也犯困了。我婉拒了她热情的邀请,说自己还有事,今天不能陪她说话了。奶奶说她很喜欢苏乐旬带去的特产,夸我懂事,我少不得要谦虚几句。   都说人逢八卦精神爽,告别奶奶之后我往家走,心想原来苏奶奶竟然和徐大夫有这层关系,真是让人又相信爱情了!我准备给苏乐旬打个电话,这时却接到另一通来电。   号码很陌生,声音一点也不陌生。   “莫非阿姨!呜呜,呜呜……”我一接起就被那边的哭声吓到了。   “怎么了安安,先别哭,告诉我怎么回事?”   颜安安抽噎两声,委委屈屈地说:“爸爸说要来参加我的家长会,刚才又说来不能来,爸爸说话不算话!别的小朋友都有家长,就我没有,呜呜~~”   这孩子哭得人难受,我在这边安慰他,最后没办法,硬着头皮说:“安安别哭了,我去给你开家长会,好不好?”   颜安安立刻不哭了,“好!阿姨你快来!我在未来星幼儿园上向日葵班,我会在门口等你的!阿姨再见!”   我,“……”   瞬间有种上当受骗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两天不见好想你们,果然日久生情是对的~~扑倒亲吻之~~明天补完~~   然后,一天收到三个负分,我要去死一死了。。。   ——————   主要是在准备考研,每天要学习到晚8点,所以没办法飞速更新。不过你们就是我的动力,我会尽量努力更新的!给我力量吧!biu biu biu~~~   下一章会给安安弄来一个小冤家,然后小苏童鞋也会醋一醋……激情什么的会有的,但是当然要水到渠成了,没有爱的激情就比较没有意思啦对吧……   ☆、24 家长会   我赶到幼儿园,历尽千辛万苦克服路痴的毛病,找到向日葵班的时候,还真看到颜安安蹲在门口,以盼望的眼神巴巴地望着远处的虚空。   这种画面但凡是个女的看了都会忍不住心酸,因为这孩子实在太像离家出走以致沿路乞讨的小乞丐了……换言之,我被颜安安激发出母性了。   颜安安看到我,小脸上一下子绽开笑容,站起身扔下什么东西,欢快地朝我招手。   我快步走近他,他扑过来抱住我的腿,仰着小脸笑成一朵花,“莫非阿姨!”   我看了看他刚才蹲的地方,发现地上扔着两块小石子,原来刚才他在玩石头。   我理理他的额前的小卷儿,无奈地叹口气,“安安,你实在太会卖萌了,我被你打败了。”   颜安安抱着我的腿晃了晃。   向日葵班里果然全是一家子一家子的,每个座位上的孩子身边都盘踞着一个或者两个家长。颜安安雀跃地引着我到他的座位上,弯腰擦擦凳子,无比热情地说:“坐!”   我怀着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坐下,他也立刻在我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了,紧紧挨着我。我动了动身子,发现有点挪不开身,心想要真是颜行来就更挤了。我这是相当于替他受难,改天一定要敲诈他一笔。   看了看安安的课桌,我征求他的意见,“我可以看看你的书本吗?”   他颇嫌弃地看了看我手里的书,嘟嘴,“一点也不好看。”   我笑他,拿起书翻了翻,书里立刻掉出几张折叠起来的试卷。   打开一看,是语文试卷。我再定神一看,立刻闪瞎了眼。   我抖着手指问他,“安安,这是你的试卷?”   他严肃着,缓慢地点头。   我忍无可忍,“你考了17分?”   他一扭头不看我,“是题目出得不好。傻瓜出的题,聪明瓜怎么可能得高分。”   我,“……”   我耐着性子看卷子,问他,“这里,这个填空题,‘《咏鹅》的作者是谁,你填毛/主/席,他是哪朝的诗人,你写地球?”   颜安安眨眨眼睛,“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噎住,半晌摸摸他的小脑袋,感叹地说:“安安,你也是个叛逆少年啊……”   “还有这里,”我说,“如果你是孔融你会怎么样,‘我喜欢吃梨,我不想让梨,我会和他分着吃。但是爸爸说了,梨不能分着吃这样不好,所以我就不让了,我会把我的苹果给他,再把他的梨也换过来’……你哪里来的灵感这么写?”   “因为我就是这样想的啊!”   我继续看下去,又忍不住吐槽,“安安同学,这里,‘鸡的消化类型是什么’,你写鸡型……”   他鼓鼓腮帮子,看向我,“你知道是什么类型的吗?”   我默了,“不知道。”   他耸耸小肩膀,无所谓地说:“所以啊,我们有必要知道鸡是什么消化类型吗?根本没有用。”   我沉默半晌,心生惭愧,点头称是。话说现在的幼儿园让孩子学的都是什么啊……   颜安安抬起小爪子拍拍我的肩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   怪不得你爹不来,来了真是HOLD不住你啊少年!   家长会还没开始,我和颜安安在座位上聊起了天。他对我送他生活物资一事表示了诚挚的感谢,并表达了希望我以后还会给他这种感谢我的机会的强烈意愿。这话是不是有点难懂?其实简单的说,就是颜安安大方地表示,以后我还可以送他东西他不介意。~~~o(>_<)o ~~~   我俩聊天聊得太忘我太陶醉太无法自拔,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教室里已经安静下来。我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年轻的女老师已经走到我们身边,制止我们在课堂上讲话。   女老师笑着看颜安安,“安安,你爸爸没有来?这位小姐是你阿姨吗?”   我正要开口寒暄,听到颜安安一本正经地介绍我,“这位是我妈妈。妈妈,这是张老师。”   我,“呃……”   女老师恍然,立刻伸出手要和我握手,“从没有见过安安的妈妈呢,您看起来真年轻,和颜先生真是很配呢。”   我被动地握着手,心想是把颜安安揍一顿还是揍一顿还是揍一顿呢?   To 揍 or not to揍,这真是个难以选择的问题。   张老师一走,我立刻就要责问安安为什么说谎。他却忽然转身,原来是被他身后坐着的小男孩戳了一下腰。   “颜安安!这是你妈妈?”男孩子一脸淘气地打量打量我。   颜安安点头,“对!”   “喔~喔~~原来你也有妈妈啊~~”说完就扭头对后面的小朋友继续传播,“嘿听我说,颜安安有妈妈,我们都冤枉他了~~”   “喔喔~~”   “我告诉你啊,颜安安有妈妈的~~还很漂亮很年轻哦~~~”   “哇真的咩,我看看我看看~”   “……”   颜安安转过身趴在桌子上,闷闷的,也不看我。   我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后面小男孩的妈妈和我寒暄,一脸的惊奇,“你真是这孩子的妈妈啊?你可真显年轻。”   我看了看颜安安沉默的小背影,心一软,点头说:“嗯,我是安安的妈妈。我保养得比较好。”   “那你多大结的婚啊?”   “……二十。”法定年龄。   “天哪,你可真显年轻,快说说,你都是怎么保养的。”   ……   于是这场家长会成了我和这位热情家长的护肤心得交流会。   老师发表了一大通有关幼儿教育的演讲,我实在听不进去。这是必然的,我又没有孩子,很难设身处地地思考究竟该如何教育孩子。这情况等同于让我去听医生讲怀孕期间注意事项,我又没有怀孕,注意个毛线……   后来老师又表扬了几位表现优秀的小朋友,还发了奖品和大红花,女孩子奖了洋娃娃,男孩子奖了小汽车。得了奖的小朋友都很骄傲,没有得奖的小朋友都很羡慕。我悄悄地瞧瞧颜安安同学,发现此事对这孩子完全没有影响,他很淡定。   家长会即将结束的时候,他拽着我说,“我告诉你一件事。”   “说。”   “一会儿我爸爸会来接我,他说话不算话我才不理他呢,你也不要理他。”   “呃……”   我牵着颜安安走出教室,颜行还没有来,我们嘻嘻哈哈地俩一路往学校外面走。身边经过的学生家长发出诸多感叹,这对母子感情好得像姐弟一样……简直就是一针见血。我飙泪……   我和颜安安在幼儿园门口的大梧桐树下等了几分钟,没等到颜行,倒是颜安安忽然喊我,“莫非阿姨,你看,爸爸的车。”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颜行的黑色别克停在停车位上,车里却没有人。   我想了想说:“可能是我们正好错开,他不知道我们出来先进去接你了。等下你老师会告诉他的,我们再等等。”   颜安安点头,“言之有理。”   我觉得有必要和他谈一谈。   蹲下-身子,抬头看着颜安安,我和声问他,“安安,在你爸爸面前,千万不要叫我妈妈。”   想起上一次颜行如此失控,我想这一定是让他不高兴。   颜安安垂着头,“嗯。莫非阿姨,对不起,我知道说谎不对。”   我笑笑,揉揉他的手感良好的小卷毛,“我也没有怪你啊,只是,你爸爸好像不太喜欢。不对,关键问题是……哪有这样胡乱叫的嘛。”   颜安安嘟嘟嘴巴,“唔。”   我迟疑一下,问他,“安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叫我妈妈?”   颜安安慢吞吞地说:“爸爸不让我告诉你……”   啊,果真有内幕!我说:“快说快说,我保证不让他知道你告诉我了。”   颜安安吭叽两声,我正色教育他,“男孩子说话千万不能吞吞吐吐,一不留神就会猥琐,少年,果断些!”   颜安安抬起头,看着我身后的方向,眼睛睁圆,“爸爸来了。”   我一惊,就要起身的时候感到脚踝发酸,重心一个不稳就要向后倒去。颜安安试图伸手来抓我,但是综合我的体重和他的体重和我倒下的方向来分析,我势必会带他一起摔倒,而且他还会压在我身上,增加我的负重,所以我决定还是一个人倒吧……   肩膀忽然被一双手撑住,我没有仰过去,却是落进了一个人怀里。   我身子一僵,就要挣扎起身,身后的人半抱住我,扶我起来。   我站稳身子,回头看着来人,讪讪地说:“经理你来啦。”   颜行双眼看着我,点点头。   我正要对今天的行为稍做解释,颜行忽然开口,“一起吃个饭吧。”   我说:“啊?”   颜行看我半晌,微微笑一下,“谢谢你来给安安开家长会。”   我才知道,今天是颜安安同学的五岁大寿。   〖46〗   既然都已经被拉下水了,索性沉到底吧。这是我做事情一贯的毛病。五岁好歹是整生,我决定好好陪安安过个生日。   我们去了一家最近很抢手的儿童餐厅,颜行提前订的位子。不得不感叹当爹又当妈真不容易。   这家餐厅是动漫主题,各种暖暖的彩色,装饰极其可爱,地板上墙壁上全是卡通动漫人物,桌子椅子也都是卡通造型的。   颜安安简直高兴坏了,他的行为让我想起了最近很忙的杜甫的一句诗,“漫卷诗书喜欲狂”。   颜行杜绝颜安安吃西式快餐,因此点的是中式生日套餐。即便如此,杯碗盏碟的造型也可爱非常。我好奇地拿起一个杯子在灯下细细地看,心想我真是托了颜安安的福啊。   让我有点头疼的是,这个生日套餐配套的还有影像服务,我不得不和他们父子一起被摄入照片永留相册……因此我有点不自在。   终于拍摄完毕,我跟颜行说:“我觉得这样的话别人会误会的,要不要把我PS掉啊……”   颜行看我一眼,淡淡地说:“今天在学校,别人误得已经够多。真要追究起来不仅仅是PS掉你的事情,而是要把大家全部灭口。”   我,“……”   “当然,”颜行笑着说,“我知道这事情一定不是你的主意。”说完看向把脸埋进了蓝精灵碗中,奋力刨饭的颜安安。   我瞬间就感动了,“经理你真是明察秋毫,清官啊清官!”   颜行淡淡一笑,看我一眼说,“我去一下洗手间,你看着安安。”   他一走,我离开把颜安安从饭碗里扒出来,“安安,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叫我妈妈?”   颜安安沉浸在食物的美味中,摇头晃脑地说:“因为你实在太像我妈妈了!”   我愣了,“什么叫做像?”   颜安安爬下椅子,捞起他爹的西装外套,从内兜里摸出一个钱夹。慢吞吞地打开,呈给我看。   解说,“唔,我妈妈。”   小小的照片上,蓝天之下重重繁花盛开,身穿T恤短裙的年轻女孩儿站在学校的网球场前,微笑着看着镜头。   照片有些旧,像是阳光下被埋葬的青春。   我惊愕地看着她的脸,忍不住抬手摸摸自己的。   颜安安睁大了眼睛,“是不是很像?不过我觉得妈妈更温柔,莫非阿姨更可爱一些。唔,爸爸总不让我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天然卷小小银萌图:   才不告诉你们我是萌银魂里的小小阿银才把安安写成小卷卷儿呢~~~   还有,这文可能要V了,不知道有没有倒V,尽快看哦,因为可能会倒V。   我写现代文一向不长,这文最多17万字,也就是看完全文花不了4块钱。请尽量支持正版,先谢谢大家了,你们是我的动力,感谢陪我走到这里。   今天是加更,明天上午补齐。   更新V文新内容的当天会三更,我准备赔上一整天的学习时间来码。现在爬走洗衣服去了,我在透支我的青春啊。。。   ——————   补齐了。小苏要下一章才能出现了~~   我去上自习啦,累得吐血了,今天应该不会更了。V文当天我努力三更,早安~~~~   ——————   回来开一下V,下一章开始正V,我去自习啦,明天应该会有三更……   ☆、25 吃飞醋   我心内一时五味陈杂,惊愕中掺杂着些许茫然。   颜安安绝不放松大意,时刻注意着洗手间的方向。忽然,他用胳膊肘撞我一下,“爸爸回来了,快坐好。”   我回过神,颜安安飞快地夺过我手里的钱夹,蹭的一下塞进他爸的口袋。毁灭掉证据后,我俩一起表情呆滞地坐好。   颜行已经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看到我和颜安安都是这么个闺中女儿的形容,微微一怔,“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了吗?”   我立刻摇头说:“没有!不信你问安安。”   颜安安立刻使劲儿点头,“嗯!莫非阿姨说得对!”   然后我俩相对傻笑。   颜行,“……”   汗,好像反应有点大,容易招人怀疑。   颜行淡淡的目光扫过我们俩,没有说什么,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一边椅子上他的西装外套上。   我定神看去,心里轰的一声,心脏像是要飞出来一样突突地跳。这种情况在我小时候撒谎被人发现的时候时有发生。   而此刻的原因是,我发现颜安安把钱夹放了回去是不假,只是放的不是刚才的内兜,而是外面的口袋……好吧,托小寿星的福,我们这么快就被拆穿了。   颜行看向我,目光却是十分平静。   我讪讪的,忍不住咬咬下唇,说:“那个,经理,我刚才……”   突然被颜安安打断,“爸爸,你不要怪莫非阿姨,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要怪就怪我吧!”   小脸儿上是严肃到不能再严肃的表情。   五岁少年颜安安,活像一个大义凛然引颈就戮的高洁义士,而此刻他在用生命来拯救我……   颜安安,你一定是电视剧看多了!   颜行看着他儿子,忍不住抿唇笑一笑,温和的眼睛里盈满笑意。   然后敛了笑意,看向我,和声说:“莫非。”   “到。”   “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怕你多想。”顿了顿,他又说,“你和我太太长得很像。”   我不能有别的反应,只好配合的,“啊?”   颜行微微垂目,长长的眼睫阻住了他眼中的情绪,半晌他抬眼看着我,缓缓说:“确实很像,尤其是眉眼。还有,你们左脸上都有一个酒窝。”   他的目光很深很沉默,看得我有点毛骨悚然。毕竟,他的太太是死了的。   我有过一个同学,是个女生,曾有人夸他长得像郭德纲,后来她就开始脱发了。   我克服了一下情绪,斟酌着说:“嗯,是挺巧的。其实没事的,我也不会多想什么,我这个人,想得挺少的……”   颜行忽然笑一声,“这倒是。”   “……”我幽幽地看向他,“你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话吧?”   颜行眼中带着笑,“你自己理解吧。”   我,“……”   气氛好像好了一些。   我说:“今天是安安的生日,不要说这些了,安安……咦,安安你怎么了?”   我和颜行文艺这么片刻,颜安安同学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大义凛然的,时刻准备引颈就戮的造型,皱着小眉头盯着我们。   他沉痛地看我一眼,摇摇头,长叹一声,“唉,你们太出戏了……”   我,“……”   我只能说,作为一个单身亲爹,颜行能把他儿子教成这样真的是一个不解之谜。   我抽一张纸巾,倾身过去给颜安安擦擦嘴角的酱汁,他笑眯眯地仰起小脸,凑过来啪地亲了我一下。   “莫非?”好熟悉的声音。   我有些茫然,一回头,见我身后站着的,正是身穿休闲款的海军蓝衬衣的苏乐旬。   然后我再一看,他的左手边还牵着个小小的女孩儿。   此刻我简直是没有想法了。   借用金角大王的一句话,我这是捅了孩子窝了?   我吃惊地睁大眼,不平静地说:“苏乐旬,怎么在这里也能遇见你!”   苏乐旬面色不善,看看和我一桌的颜行和颜安安,责问我,“又不接电话。”   我啊一声,“你给我打电话了。”翻出电话一看,我抬头,“手机调静音了……”   他似笑非笑,“上次关机这次调静音,你总是这么别出心裁。”   “……”   我咳一声,站起来介绍,“苏乐旬,这是我老板颜行,还有这是我老板的少爷颜安安,我陪他过生日。”   苏乐旬倒是很热情,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苏乐旬,莫非的男朋友。”   我……忽然发现没有办法反驳他。但是我有预感,此刻我不解释的话,以后我都无法翻案了……   颜行站起身,和苏乐旬握握手,客气寒暄,“你好。”   苏乐旬微微笑着看向我,“莫非这孩子平时不靠谱,工作的时候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我替她赔不是了。”   颜行也看看我,温和地说:“哪里,莫非聪明又听话,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员工。”   苏乐旬微微挑眉看我,“是吗?”   我不好意思地说:“让你见笑了。”   苏乐旬笑一声,看向颜行,“总之日后,莫非工作的时候托你照顾了。既然她喜欢工作,我也希望她能有自己的事业。”   颜行说:“放心,莫非很上进,她的成长和进步都是我们有目共睹的。”   我感觉自己再次参加了一场家长会。   寒暄完毕三个人都站着,他们俩好像都十分悠然自在,就我一个人觉得不得劲。   我咳一声,说:“经理,你和安安继续,我陪朋友说会儿话。”   颜行却微笑说:“恰好我和安安也吃得差不多了,明天安安还要上学,先回去了。”   他拿起西装外套,回头找他儿子,“安安?”   我们仨都朝着安安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跟着苏乐旬的小小女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安安跑到了一处。而他俩现在的姿势是,安安微微仰着脖子张着嘴巴,小小女孩儿好奇地把手指伸进他嘴巴里,像是在玩他的牙……   苏乐旬惊了,“小诺!”   颜行也惊了,“安安!”   然后颜安安嗷一嗓子喊了出来,捂着腮帮子开始喊痛。   颜行疾步过去,抱起颜安安,蹙着眉头问,“怎么了?”   我从苏乐旬身边跟过去,见颜安安哭丧着小脸,委委屈屈地说:“牙晃,牙疼。”   我奇怪,“换牙怎么会疼呢?”   颜安安,“本来不疼,但是,”他指了指小小女孩儿,“她,刚才说要看我的牙……”   我看向苏乐旬身边的小女孩儿,她眉眼弯弯的,眼睛黑白分明,一脸淘气相。   她理所当然地说:“我看他的牙晃得难受,吃东西一定不方便,所以我想帮他拔掉!”   于是大家都静默了……   颜安安哼哼,控诉,“你没见过换牙啊!”   小女孩儿理直气壮,稚声说:“没见过怎么了,会换牙了不起啊!”   颜安安愤怒了,“你不讲理!”   小女孩儿哼一声,“不讲理也能打败你!”   我感觉自己的额角突突地跳得很欢快。   〖47〗   在这个不平常的日子里,我感到心力交瘁。   于是我暗自发了一个毒誓,如果我结婚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一定不会要孩子。   谁愿意要谁要,我是不要。   因为……颜安安和苏小诺,他们究竟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啊?孤陋寡闻如我,实在不知我华夏水土竟能孕育出如此钟灵毓秀之祖国花朵。对了,他们一定是东胜神州长大的,花果山人士。   没错,在颜安安口中拔牙的这位少女,她是位奇女子。   此女子年方四岁,闺名苏小诺,此番才从境外游玩归国。正是苏乐彤曾经对我提起过的,她大哥也就是苏乐旬大哥的孤女。苏乐旬一直把她当成亲女儿带的来着。   我很想问一句,苏乐旬你真不是把人家姑娘按照你自己的样子来教的?   换言之,苏乐旬你真是误人子弟啊。   这时颜行已经带着受伤的颜安安翩然离去,我被留下继续陪吃。本来陪吃这种事情我是没有意见的,助人为乐古道热肠素来就是我的风格,但是陪苏乐旬和他侄女吃,这就很有难度了。   我沉默地坐。   苏乐旬将牛排仔细切好,放在苏小诺面前,揉揉她的小脑袋,“小诺,别玩了,吃饭。”   苏小诺放下手里的蓝精灵玩具,乖乖地坐正,手持刀叉,然后看看苏乐旬又看看我,转转乌溜溜的黑眼珠,“叔叔婶婶你们都不吃吗?”   于是知道我为什么了不吃了吧……   苏乐旬已经在切另一份牛排,他对苏小诺温柔地笑,酒窝浅浅的,“小诺先吃。”   苏小诺哦一声,叉起一块牛排慢慢地嚼着,又看看我,咽下去,面露疑惑地说:“可是,婶婶都不笑……婶婶,你为什么不笑呢?”   我冲她咧一下嘴。   苏小诺呃一声,说:“婶婶你还是别笑了。”   我,“……”   苏乐旬笑一声,怡然自得,动作优雅地切着牛排。   我觉得气闷,不搭理苏乐旬,对苏小诺说:“小诺,可不可以商量件事?”   她,“婶婶你说。”   我说:“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婶婶,这个称呼不太适合我。”   苏小诺面露思索状,歪着头眨眨眼睛,“为什么呢?小叔叔说就该这么叫。”像是认真想了想,苏小诺欢快地说,“小叔叔说的一定是对的,我决定还是叫你婶婶!婶婶好!”   你个叔控……   苏乐旬似笑非笑,抬眼看着我,“颜安安可以叫你妈妈,小诺不能叫你婶婶?”   好吧,我就知道!   之前颜安安走之前真情流露,对我说的送别词是,“妈妈再见!”   然后,本来就不太对劲的苏乐旬更加不大对劲了。   我忍无可忍地说:“安安是小孩子,你还和一个小孩子当真?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苏乐旬顿一顿,停下手里的刀叉,认真地看着我,“莫非,我们的条约里第二条是怎么说的?”   我一愣,“不记得了。”   他又是一顿,公事公办地说:“莫非和苏乐旬对对方保证绝对忠诚,凡是和第三人发生牵手以上的接触均要和对方报备并作出合理解释。解释是否合理由对方判断。”   我面无表情地回忆片刻,说:“哦。”然后又提出质疑,“可是我也没有和第三人发生牵手以上的接触啊?苏乐旬,安安是个小孩子,他亲我没什么的,不要这么严格吧?”   苏乐旬一直盯着我,此时他像是忍无可忍,抬手揉揉额角,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要被你气死了……”   苏小诺立刻站在她叔的立场指责我,“婶婶,不要惹小叔叔生气!”   我沉默片刻,说:“苏乐旬,你到底是要说什么啊?我觉得你还是比较适合开门见山,还是别玩深沉了。话说,你不会真是生小孩子的气吧?”我觉得这太不合常理了。   苏乐旬深吸一口气,撂下手里的刀叉,推开面前的碟子。   他紧紧盯着我,恨铁不成钢地说:“什么小孩子什么颜安安的我全不在乎,我在乎的是那孩子的爸!莫非,你真是笨得让我心碎!走廊罚站去!”   〖48〗   苏乐旬吃醋了?   他开着车,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苏小诺躺在我怀里,睡得呼呼的,粉扑扑的小脸蛋看上去像三月的新桃花。这姑娘真是可爱。睡着的时候尤其可爱,因为此时她不说话,不会和她叔一起损我。这方面讲,我还真是怀念颜安安啊。   我把苏小诺身上盖的外套往上拉了拉,清清嗓子,小声说:“苏乐旬?”   他没有搭理我,继续开车。   我继续,“颜行是我老板,我和他没什么的。我只是比较喜欢安安,这孩子没有妈妈,而我又……”   我停住,不知道怎么解释。   苏乐旬终于侧头看我一眼,“你又怎样?”   我抬头,愁闷地说:“说出来你一定不信,我长得和他过世的妈妈特别像。”   苏乐旬也愣了一下,“真的?”   我点头,“大概是因为这个,安安比较愿意亲近我。他比你还会卖萌,简直让人没有办法抗拒……”   苏乐旬顿了一顿,看向我,若有所思。   我想他一定是被感动了……   然后苏乐旬问我,“你的意思是,我也让你没法抗拒?”   我,“……”   这就是你抓到的重点吗!苏乐旬,走廊罚站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继续跑剧情~~~~   ☆、26 贞洁烈妇   自从认识了苏乐旬,我时常经历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的诡异事件。   刚才在楼下准备下车,我把熟睡的苏小诺小心翼翼地交还给苏乐旬,轻声说:“开车小心点,别吵醒了她。”   苏乐旬接过苏小诺,稳稳地抱住,神秘地说:“过来,跟你说件事。”   我警惕地看着他,“什么?”   “快点,别吵醒了孩子。”   我只好稍微凑近他,“唔,说吧。”   苏乐旬脸上浮起笑意,一手抱着苏小诺,俯身靠近我耳边,温热的气息呵在颈间,我不禁觉得脸有些热。他却微微侧首,吻在我脖子上。全身一哆嗦,像是毫无征兆地被电了一回,我本能地就要缩回脖子。他却一只手牢牢地揽住我的腰,轻轻地说:“轻些,当心把孩子吵醒了。”   我又顿住不动了,心脏突突地跳着,像是要跃出胸膛。   苏乐旬轻轻地吻过我的脖子,吻上下巴,最后移到我的嘴唇上。他轻轻柔柔地亲着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有多温柔,他的舌头强硬地顶开我的牙关伸进来,一寸寸地舔遍我的牙齿的轮廓。   惟一让人觉得囧的是,他另一只手里还抱着孩子,这个造型真的让人没有想法。   这是我第三次和苏乐旬接吻,却有些像偷-情。也是惟一一次,我的心跳得像擂鼓,密密的鼓点敲打着胸腔似乎随时可能跃出来。我的呼吸有些急促,却又不得不控制,如此竟然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刺激。   良久,这个长长的吻结束,他轻轻咬了一下我的下唇。   揽着我的手却没有松开,而我身上也有些发软,忘了要退开。   苏乐旬的额头紧紧抵着我的,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我微低着头,细细地喘息。   “莫非。”他低低地叫我。   “嗯?”我简直像是在窃窃私语。   “今天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有说有笑,还给人家带儿子,我快气死了……”   “哦……”   “以后别这样,我会生气。”   “……”   “说话。”   半晌,我低声说:“可是我和颜行真的什么也没有,人家对我也没有什么想法。”   补充,“虽然我们现在是假恋爱,不存在什么道德上的顾忌,但是我对再找一个男的玩暧昧这种事,真的没兴趣。苏乐旬,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了。”   我抬眼,看进他墨黑的眼睛。   他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莫非,我从来没把我和你的关系当成是假恋爱过。”   心里咯噔一下子,像是一脚踩空,又像是梦到酣处时忽闻云深处的一声惊雷。   苏乐旬将我搂得更紧一些,眸色深深,他缓慢而低沉地说:“一直以来,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真的,全部是真的。”   ……   于是我趴在床上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一通电话闹醒,是秦蓁蓁的,我的那个远在天边的闺蜜。   秦蓁蓁先是亲切地问候了我昨夜的睡眠,又问候了我此刻空空的胃口,接着问候了我近日的情感纠结,我忍无可忍,“秦蓁蓁我现在恨死讲话没重点的人了,快说重点!”   “我要结婚了。”秦蓁蓁立刻说。   轮到我震惊了,“真的假的!”   秦蓁蓁说:“废话,当然是真的!”   我从床上坐起来,“主要是前几次你把大家忽悠得对你的婚姻失去了信心。秦蓁蓁,你知道吗,有一个寓言叫做放狼的孩子……”   “那是放羊的孩子好不好。”   “啊,原来你知道的啊……”   “……”   秦蓁蓁此女子乃是我的朋友中,最不靠谱的一个。   她的生平如果可以编入教科书,一定会这样写,“秦蓁蓁,性别不详,年龄不详,属性不详,遇之当退避,惟保命耳”。她就是小孩子们的反面教材啊。   她小学早恋毕业分手,初中早恋毕业分手,高中早恋毕业分手……也许这也没什么特殊的,但是,三次恋爱分手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这就能看出这姑娘有多折腾了。   我问,“敢问你这次的结婚对象是哪一个?”   秦蓁蓁像是如释重负地说:“还是他。”   我愣了,“江照?还是江照?你还是和他走回到一起了?”   秦蓁蓁沉默了许久,久到我都心疼她的电话费,才开口说:“莫非。你说,如果这么些年来,不管我走到哪里,始终有那么一个人在原地等我,而我一回头就能看到他就能拉他一把,那我为什么不拉上他,和我一起走呢?”   我点头,点了几下才想起来她看不到,又说:“秦蓁蓁,你终于长大了。”   她笑一声,“十月二十一,我结婚,想请你做伴娘。”   十月二十一,我翻了翻日历,发现不是我的休假日。   在店里午休的时候,我和圆圆坐在一起吃饭。这姑娘依然是饭都堵不住她的嘴,我兑个耳朵听,时不时应两句。   下午我们要做出客人预订的求婚用的三层大蛋糕,还要把戒指藏在里面,以达到被求婚的女方吃一口蛋糕能吃出一枚戒指来以此获得惊喜的效果。   我卖力地搅拌奶油,看着小盒子里的大钻戒,感叹,“也不怕他女朋友一口吞下去噎住,太冒进太不靠谱了。”   颜行微微低着头,在蛋糕胚子上抹着奶油,闻言笑一声,“也不是所以的女孩子吃蛋糕都会一口吞下去。”   “……”我悲愤了,“经理你要是再讽刺我我就辞职!”   颜行一愣,抬头看看我,“你在威胁我?”   我也一愣,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我赶快摇头,“不敢不敢,小的怎么敢以下犯上……”   颜行说:“我从不怀疑你的勇气。”   我,“……”   我问起颜安安,“安安的牙,没事吧?”   “还好,就是他一直嚷嚷着要报仇,昨天哄了半天才睡着。”   顿了一顿,颜行问,“昨天那位先生是你男朋友?”   我慢吞吞地回答,“算是吧……”   颜行不再说话了。   我们忙活了两三个小时,做出了一个超级美丽的大蛋糕。我感叹,“天哪,难怪求婚一般都要蛋糕了,就冲着这个蛋糕也不好拒绝啊!我都想结婚了!”   颜行舒一口气,“就为了蛋糕?”   我抬手拢拢头发,哈哈一笑,“那哪能啊,是为了送蛋糕的人。”   颜行含笑看着我,忽然抬手轻轻地擦一下我的脸颊,温柔地说:“奶油弄脸上了,还是这么毛手毛脚。”   我愣了,然后,颜行也愣了。我们双双陷入了诡异的尴尬氛围无法自拔。   他拔得比我快。   半晌,他收回手,神色恢复淡漠,咳一声,“对不起。”   我立刻反应,“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的,可能是我长得和你太太实在像,你一时没分清。经理,我不会多想的。”   他的目光扫过我脸上,微微抿了一下唇。   我觉得不自在极了。   然后我好像是中了邪,脑子一热,张口就说出来,“经理,我可能不能继续在这里工作下去了。”   *****   颜行的办公室。我坐在他办公桌前,而办公桌后的他好像在遥远的彼方。神色淡淡,我也猜不出他什么想法。   我说:“因为过几天我要回家参加一个婚礼,之后可能要呆上一个月,还有就是,我不想放弃我的本专业,我还是想重新找广告设计的工作。所以,对不起……”   半晌,颜行轻轻笑一声,“不用这么紧张。”   我抬起头,他自然地说:“那就这样吧。感谢这段时间你为店里做出的努力,明天来结一下你的工资。对了,按照惯例,大家会给你开一个欢送会,你做好准备。”   我张口还要说话,刚说出个“我”的主语,发现句子无法继续。因为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颜行淡淡地问,“还要什么要说的吗?”   我只好摇摇头。   他说:“你先出去吧。”   我起身,出去了。   这种疑似始乱终弃见异思迁的负心汉的愧疚感是怎么回事啊摔!   〖49〗   下午飘回家,我一打开门就看到苏乐旬在沙发上坐着,像是在闭目养神。   我先是反应不能。   对我这种未婚的单身女性来说,遭遇打开自己家门看到里面有个男人的这种事,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来讨债的或是入室盗窃的贼偷完东西忘走了。   而鉴于我没有欠债,又不一定存在如此不靠谱的贼,我的反应还算是镇定。   我轻轻地走过去,发现苏乐旬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俊秀的脸上似乎掩着浓浓的倦色,他好像很累的样子。   我也不好吵醒他,于是放下包包,去厨房淘米做饭。   做菜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不对,我怎么就这么贤惠呢?纠结了几分钟我立刻又释然了。因为我把自己主动做饭的原因归结于自己肚子饿,肚子饿了做饭简直就是天经地义,我这是顺应天意。   我思考地太入神,不晓得苏乐旬睡醒了跟踪我进了厨房。待我察觉到危险时他已经来到我的身后,伸出手臂环住了我的腰。   我吓一跳,差点挥舞起锅铲子胖揍他一顿。   我惊魂不定,“快放开!成何体统!”   苏乐旬紧紧环着我的腰,下巴放在我肩膀上,闷笑一声,“不放。”   我望了一回天,“我说你不要越来越得寸进尺啊。”   他却更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脖子,柔软的发丝轻轻擦过,我感到全身一震战栗。我跺脚,“你这样我觉得别扭!”   苏乐旬说:“哦,那你克服一下。”   我,“……”   我指挥苏乐旬把饭菜端到桌子上,自己坐下拿起碗先扒了一口饭。   我狼吞虎咽,咕哝着问他,“你不是忙吗,怎么老往我家跑。”   他坐在我旁边,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我碗里,轻松地说:“想吃你做的饭了。”   我说:“就知道你图谋不轨。”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为了吃饭不叫图谋不轨,吃你才是。”   我,“……”   我恶狠狠地架起一块茄子放进他碗里,“吃你的吧!”   我俩安静地吃着饭,时不时拌几句嘴,这画面竟然让我想起了我爸妈。在家里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的。   没一会儿我说:“跟你说个事儿。”   他侧首,“嗯?”   我说:“我今天辞职了。”   苏乐旬微微一愣,“为什么?”   我慢吞吞地说:“我也不知道,原因很多。大概是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真在这里做下去吧。其实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这么安逸。”   从前看海贼王,我一度感到自己体内的热血被其传达的信念所点燃。虽然路飞那句热血沸腾的,“我是要做海贼王的男人”,常常让我误解成忠贞不渝的,“我要做海贼王的男人”……但每每听到这句话,我还是为它的热血所打动。   我时常想,一辈子这么短,纵然怎样度过都是度过,都是从开始走向结束。但我宁愿选择更加富有激情的活法。和咖啡相比,也许我更喜欢酒精,它能让人品味炫丽。如此一来,我瞬间理解了年轻时代的乔布斯,他服用迷幻剂,以获得高度的刺激。   苏乐旬看着我说:“可是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我惊愕,“你看出来啦?”   他一脸无奈,“任谁看不出来。”   我说:“唉,大概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人家吧,毕竟颜行他对我挺好的。”   苏乐旬顿了一顿,“有我对你好吗?”   “呃,”我放下碗,“苏乐旬,你可不可以不要三两句话就扯到你身上?”   苏乐旬不受我影响,面无表情,“不可以。因为这事情和我关系太大了。”   我无可奈何,“他对我好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好,你何必想那么多?唉,算了,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真是的。”   苏乐旬却好像对我的这个答案很满意,他眼睛里浮出一丝笑,说:“是不一样。我对你是男朋友的好。”   我,“……”   苏乐旬继续夸奖我,“莫非,你辞职的举动让我很欣慰。如此,你很像一位贞洁烈妇。令人尊敬。”   我险些呛住,“贞洁你妹!”   苏乐旬笑眯眯地说:“那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如这样,你做我的专职女友,高薪,五险一金,提供住房,解决婚配。这条件怎么样?”   我叹一口气,“苏乐旬,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他沉思片刻,认真地说:“除了这个,我好像也没有别的爱好了。”   我,“……”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小颜颜,我是爱你的,你不会这么快出局的,你要挺住!   这是第二更~~~天哪我要累吐血了,下一更可能是晚上!等我!!!   ☆、27 动情   第二天我按时到店里,才进去就被一飞扑出来的物体抱住。我大惊之下一拳捶过去,只听嗷一嗓子,充满怨念的,“莫非姐,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定神一看,“圆圆!”   圆圆撇撇嘴,揉着肩膀,“莫非姐,你下手好狠啊,疼死了。”   圆圆你吓得我好狠,我这是条件反射……   圆圆对我要走却不事先告诉她的事情耿耿于怀,她说:“经理忽然说你要走,我震惊坏了。莫非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为什么忽然就要走呢?而且你还不告诉我!”   我说:“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圆圆气呼呼的,“惊喜什么啊,简直就是打击。”   我也觉得开心不起来,“总之我已经辞了,然后我会回家一段时间。没关系,以后我们还是朋友,有时间找我出来玩啊。”   圆圆不高兴地点点头,“嗯。”   下午下班之后,我的欢送会。   其实我一直都不太理解“欢送会”这么个东西,欢送会,欢快的送别?送别哪有欢快的,除非这个人的离开是众望所归让大家很开心,否则为什么要欢快的送别?好吧,我仅仅是吐个槽。   而幸好,颜行说的所谓的欢送会也无非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唱个K,他买单。比较不同的是颜行没有和我们一起用餐,而是和小夏说记得带发票回去,他报销。   我说:“那我可不可以打个包?”   颜行看着我,“你做什么都行。我买单。”   我笑着说:“你真是个好上司。”   颜行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句,“再见。”   然后他推门出去离开了,大概是要去接安安。   大家玩得比较晚,吃完饭去KTV唱歌。大包间,将近十个人围坐在一起。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一个KTV不容两个麦霸,二桃杀三士,两个麦克风简直就是引起我们内讧的工具。   圆圆抱着一个麦克风不松手,她唱了一首王菲的《催眠》,又唱了首《人间》,简直唱出了京剧的神韵。终于小帅哥阿生忍无可忍,“圆圆,但凡你唱得能听哥们也忍了,关键是你真要命啊!”   阿生一语道破天机,圆圆愤怒了,她扔下麦克,朝阿生扑了过去。两个人厮打起来。   我拿起话筒,淡定地招呼,“大家继续继续!”   ……   从KTV出来已经是十点多,夜色如墨,遍地霓虹。   大家相互挥手告别说再见,三三两两地打车走。   我等大家都离开后,才朝着家的方向慢慢走回去。   这也是一次告别。而我的习惯一直是如此,不管和谁告别,我都喜欢看大家全部走了之后自己再走,好像这样才告别得彻底。秦蓁蓁说我这个毛病很自虐。那是当然的,我们俩真是不一样,她从来是自己离开让别人目送的那个。我说,秦蓁蓁,你这个毛病很贻害世人。   而我的好朋友要结婚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伤感大于开心。   也许我总喜欢用别人的幸福来影射自己,而如此一想,便觉得前路漫漫,过客匆匆。   看吧,我也是会文艺的。   边走边拿出手机,竟然看到三个未接来电。啊,是苏乐旬的。   应该是刚才在KTV太闹了没有听到,想想有好几次我都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不知道这次这家伙会不会发飙。   于是我给他回过去,“苏乐旬,近来如何?”   苏乐旬沉默半晌,“又是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讪讪的,“在KTV,太闹了。”   他无奈的,“你到家了吗?”   我说:“快了。”   他哦一声,“我接你?”   我说:“你还没睡啊?”   “嗯,刚才哄了小诺睡觉,现在反而不困了。”   我说:“十月二十一那天你有时间吗?”   他顿一会儿,“不记得了,应该还没有安排。”   “想拜托一件事。我一闺蜜结婚,我做伴娘,婚礼在我们俩的老家西安办,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去一趟?”   他说:“应该没问题。”   这时候马路边有经过的汽车鸣起喇叭,我捂了捂耳朵。   苏乐旬立刻问我,“你还在路上?没有打车吗?”   我说:“啊,没事,快到了。我想走走散散心。”   他加重语气,“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坚持,“我真是想走走。那就这样吧,到时候我回西安的时候叫上你。”然后我挂了电话。   走了十几分钟之后我觉得有点累,想想还是打车吧,很幸运地拦到了一辆车。我坐上去,没几分钟,堵了。   我这人品啊……   忽略别的情感因素,堵车的场景真的十分壮观,夜幕下整条道路像是被明亮的车灯次第铺陈,让人想起灯火辉煌的长街夜市,只是这长街夜市它是凝固的,它不动……   我问师傅,“您看这大概要堵多久?”   师傅淡定非常,“大概是很久。”   “您资历丰富,保守地估计一下呢?”   师傅说:“保守地估计是很久,冒进地估计就是永久了。零八年有一次,那路堵了十公里,从晚上十一点堵到第二天早上,兄弟们都在车上过的夜。现在这么情况,让我隐隐地回忆起当年的盛况。”语气简直是见多识广的武林前辈在向小辈诉说当年。   我,“……”   师傅,我可不想和你在车上过一夜啊……   苏乐旬又打来电话,我赶快接起来,“苏乐旬,你千万别来,现在堵得厉害。我在出租车上呢。”   他一顿,“你堵哪里了?”   半个小时后,依然在堵,司机已经拿出小包装袋的瓜子仁开始吃。还让我,“姑娘你吃不成?”   我说:“不了,您吃吧。”   然后苏乐旬又来电,“我到这里了,你下车。”   我愣,“你怎么到的?”   他说:“我把车停白颐路,司机会开回去。”   我,“……”   我下了车,四处张望,张望好久,终于望见了苏乐旬的倩影。   然后我哭了,他在马路对面,栏杆隔开我们,而且没有斑马线没有天桥……   我在电话咕哝,“苏乐旬,我想起一句诗,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苏乐旬握着电话,说:“莫非,这是词。”   我,“……”   他又说:“不过我发现,这么隔着栏杆远远地看你,很有动物园里的意境。”   我,“……”   我说:“那现在你有什么生活小妙招?”   苏乐旬说:“我有一计。”   我说:“但说无妨。”   苏乐旬说:“我们就这么听着电话,一起朝你家的方向走,什么时候遇上天桥,什么时候再相见。”   我说:“此计甚妙。可是,苏乐旬,我还以为你会有更好的方法。比如跨栏。”   苏乐旬顿了好久,我都有些奇怪了。他才开口,他没有采纳这个建议,而是说:“莫非,我不是万能的。尤其是正面对待祖国的交通事业时。”   我一怔,说:“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习惯你是万能的了。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一直把你当超人看的唉。苏乐旬,恭喜你,你进化了。”   苏乐旬笑一声,“如果我为你在这里修一道天桥呢?你喜不喜欢?”   我没当真,“可不可以不要用,‘我给你买个玩具熊’的语气说‘我为你修一道天桥’这种事情好不好?苏超人你真幽默。”   苏乐旬说:“我言出必践,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说:“我不知道。谢谢你告诉我弥补我的无知。”   苏乐旬,“真开心你终于肯承认自己的无知了。”   我,“……”   说着说着我们已经走出了老远。   不得不说,这种明知道对方就在对面,但是见不到摸不着,只能讲电话斗嘴的感觉……挺不错挺新鲜的。   我抬头望天,发现繁星璀璨,像是天幕承载不住星河的重,万顷银沙要倾泻九天直坠而下。   我说:“苏乐旬,你抬头看……你看到了什么?”   半晌,他说:“我看到了星空。”   我高兴,“我也是哎!”   “……”苏乐旬幽幽的,“莫非,莫非我们不是在同一个时空。”   我哈哈一笑,“关键不在这里啦,关键是……好吧,我也不知道关键是什么。”   苏乐旬,“……”   我忽然感觉开心极了,简直是身轻如燕,甚至还哼起了歌。   苏乐旬说:“莫非,你走路不要一跳一跳的,当心栽跟头。”   我又跳两下,哈哈大笑,“苏乐旬你管我啊,不要像我爸一样,我就愿意这么走路~”   苏乐旬嗓音含笑,警告我,“你不要太嚣张啊莫非,我会抓到你的。”   我蹦蹦跳跳地走,然后忽然脚一滑,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   “莫非!”听筒里的声音有些急。   我扶着电线杆站好,觉得丢脸丢大了,我咳一声,看向他的方向,“今天喝了点酒,现在酒劲儿上来了,我这是发挥失常……”   苏乐旬吭的笑一声,“别闹了,好好走路。”   我真就好好走路了。   又过了好长时间,我和苏乐旬拌嘴简直到达了逸兴遄飞的境界,苏乐旬忽然说:“莫非,看前面。”   我抬头一看,一道辉煌的天桥像彩虹一样横跨过城市的道路两端。这一刻,它美得像梦境。   苏乐旬说:“等我过去。”   我垫脚张望,他已经听着电话,几步迈上台阶。   我想想,干脆我也上去得了,多难得的一道天桥啊,天桥我来了!   我收了电话,雀跃地跳上去。   迈上最后一级台阶,我望见行人后苏乐旬快步前来的身影,高兴地冲他挥手,大笑着大喊,“苏乐旬!我在这里!”   然后脑子一热就朝他扑了过去。   事实证明杨妃扑蝶的活动是有难度的。   我又是差点栽倒,苏乐旬睁大眼睛,快步过来恰好接住我,免除了我和大地的碰撞之灾。   我揉揉额角,晕晕的,“谢谢啊,我怎么觉得眼前有星星在晃,一圈一圈儿的。”   抱着我的人低笑一声,“你喝了多少酒?”好像嗅了嗅,“酒气也不重啊,你酒量真是不怎么样,第一次就是。”   我没太听清他说什么,我大声对他说:“风太大,我没听清!”   苏乐旬抱着我站好,抬手拢拢我额前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捧着我的脸,双目紧紧凝视着我,“莫非,我爱你。”   我微微一怔,“啊?你说你爱我?”   苏乐旬吻我一下额头,“我说我爱你。”   汽车不耐烦鸣笛声响在天桥下,我又啊一声,“风太大,我还是没听清。”   苏乐旬眼底含笑,城市的霓虹灯光映在他眼里,漆黑的眸色流光溢彩。他转而搂着我的腰,轻声说:“那我大声一点。”然后真就大声地喊出来,“莫非,我爱你!”   过往的路人都被震住了,我也被震住了。大家驻足观赏一会儿我们,笑着说几句又过去了。   我依然在持续震惊中。   城市的高处,头顶就是天空,有这么一个人,大声说他爱我。   我感动得不得了。   可我还是不解,迟疑着慢慢地偎在他肩膀上,“可你到底爱我什么呢?”   苏乐旬在我耳边说:“我爱你因为你是你,没有其他。”   我抬头仰脸看着他,笑着说:“我们这样上来,像不像许仙和白娘子断桥相会?”   他含笑摇头,“不像,许仙怎么能和我比。”   我哈哈大笑,爽朗得像回到了高中时代,我说:“那我也不能和白娘子比,我都没有去过雷峰塔。”   他说:“我怎么舍得让你去雷峰塔?”   我说:“那如果有法海那样的家伙逼着你呢?”   他想了一想,“如果有的话,我们就把法海送去新东方学英语。”   “哈哈,”我说,“苏乐旬,你比我还不靠谱。”然后我又伤感地说,“一个不靠谱的我,怎么拯救一个不靠谱的你?”   他双眼含笑,“所以我爱你,所以你也要爱我。”   这种时候不接个吻简直都说不过去。   我踮起脚尖,吻上去。   苏乐旬大概是有一些吃惊,眼睛微微睁大,被动地被我亲着,嘴上却不见回应。   我稍稍离开他,舔舔嘴,若有所思地问他,“你晚上吃甜品了?草莓味的?”   苏乐旬失笑,温柔地看着我,然后低头吻下来。   他比我高了一头还要多,双臂搂紧我的腰贴近他,低头亲着我。我踮着脚,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迎上去吻他。   云淡月清天高处。   缠绵久久的一个吻,一个最温柔的苏乐旬。   他大声喊,说他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不计划有吻戏的,但是写到这里,发现不接吻实在说不过去!   近期可能会有肉汤……差不多是时候了,再炖炖……   如果明天我死去,那么一定是死于码字死于理想,记得怀念我……和我的坑……   ☆、28 耍流氓   〖50〗   还有好些天才到二十一号。   我现在为失业之身,简直自由之极,仿佛回到了当初高考结束时满世界乱跑还没有人管我的非常时期。不同的是,那时候有人养活,现在我要节衣缩食。   交了房租,刨出给秦蓁蓁买结婚礼物的钱之后,我检查了我的建行卡工行卡农行卡和浦发银行的卡,保守地对未来几天的物价做了分析,最终得出结论,我活不过十四号。   我牺牲了点儿话费,打给秦蓁蓁,悲切地告诉她我可能做不成她的伴娘了,因为我即将英年早逝香消玉殒。我死于物价。   秦蓁蓁淡定地告诉我,“你别忘了,你还要早几天回来帮我打点东西呢。”   我啊一声,“你要在我早逝前敲诈我一笔?”   秦蓁蓁笑眯眯的,“乖,一猜就中。”   因为我的这个唯利是图的闺蜜,我决定十四号回去。   而为了能送她更好的礼物,我不得不放弃了飞机这种交通工具,转而乘火车。还是绿皮的。   我安慰自己,就当重回学生时代了,纪念一下我那逝去的青春。   也是上学时候养成的毛病,我去一个地方,必然会提前几天去买票。   拿到票在手里,我打给苏乐旬,“那个,我提前在十四号回西安,刚才买好票了。到时候你去的话,我再去接你。”   苏乐旬微微吃惊,“为什么这么早?”   我说:“避难,饥荒。”   “什么?”   我不好意思,于是没仔细说,“总之回去有点事啦,我还要帮秦蓁蓁打理一些结婚的事情。”   苏乐旬低笑,“你帮人家打理事情?”   我理直气壮,“不能啊!”   他立刻说:“能,我就喜欢你这种不怕前路险恶的巨大勇气。”   我,“……”   他又问,“你买的什么票?”   “火车票。放心,不是动车。”   “火车?不怕累?还是给你订机票。”   我坚持,“这些小事你就不要问了,我愿意坐火车。苏乐旬,你是国家领导么?不要这么关注民生问题好不好?”   他轻松地笑,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时的神态,一定是眉眼疏阔,唇角微微上扬,让人想起当时年少春衫薄。   “今天有什么安排?”他问我。   我望天想想说,“给秦蓁蓁买结婚礼物,给我爸妈买东西。”   “等我安排一下,下午去接你。”   我说:“你也去?”   他加重语气,“莫非,我们两天没见面了。”   “哦……”   苏乐旬语声低沉,有些危险的意味,“你不想我?”   我支吾半晌,大喊一声,“啊,公交车来了!再见!”然后啪的挂了电话。   呼~~~~~~   因为火车站是终点站,公交车很容易有座位。我三两步上了车,拣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望望窗外。   自从两天前趁着酒劲,和苏乐旬在人行天桥上上演了那么一出,白娘子和许仙断桥相会的深情戏码之后,我就再也不能听他说好听的甜言蜜语了。总觉得心里慌慌的,还会脸红,思维都有些跟不上了。简直就是别扭之极。   我倚着车窗望着窗外,风从发尖拂过。我揉着自己的额角,惆怅地说:“莫非,你完了……”   我背着小双肩包回到家,开始为我回娘家收拾东西。   重要的是要把积攒的衣服全部洗好晾干,否则等我从家里回来时它们必然会发霉发酵发出各种异味。   这一忙活就忘记了吃饭。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要带回家的衣服,这时候洗衣机停止工作,我要去把衣服取出来晾上。   我从洗手间到阳台,穿过客厅跑来跑去的时候门开了,苏乐旬走了进来。   他把外套随手往沙发上一撂,抬手松一松领带,看着我跑来跑去,“你这是大清洗?”   我继续忙活,也不看他,“我在净化生活空间。”   让我觉得惊悚的是,苏乐旬挽起衬衫袖子,随意地走过来,“我帮你。”   我站住,反应不能,“啊?”   他已经走到洗衣间,洗了手,看着狼藉的小房间,像是有点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我站在他身边观察片刻,最后笑出声,“你还是去歇着吧,你会晾衣服,你会做家务?哈哈,苏乐旬,你比金正恩金二胖还幽默。”   苏乐旬被我嘲笑得恼羞成怒,他伸手捏住我的鼻子,眯一眯眼睛说:“莫非,你不要嚣张得太过头啊。”   拿起一个衣服架,撑起我的一件白衬衫,展了展皱的地方,他看着我说:“拿去挂上!”   我无语了……大哥,你说的帮我做家务,就是花费我两倍的时间撑起一件衣服,然后还要我跑腿去挂上吗……   鉴于这哥们自尊心比较强,我忍了忍,拿去挂上了。   反正也没两件衣服了,我觉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冷处理这件事。   我跑了两趟,再一次从阳台回来时,看到苏乐旬手里正拿着我的一个胸衣,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脸一下子热起来,我扑过去要勇猛地夺回我的胸衣,苏乐旬一抬手,被我扑了个空。   漂亮的眼睛里盈满戏谑,苏乐旬盯着我的胸看了看,慢悠悠地说:“这个尺寸,你能填满?”   脸好像忽然烧了起来,我涨红脸,愤怒了,指责他,“你手里拿的是我的私有财产,你能穿么?要么马上还给我,要么我就打死你!”   苏乐旬慢悠悠地哦一声,然后说:“那你打死我吧。”   碰上流氓,我没辙了。   于是我不搭理他了。   我捂着脸跑回客厅,开始收拾乱糟糟的茶几。苏乐旬跟出来,我听见他低笑一声,“生气了?”   一抬头,我看到他手里还拿着那件胸衣,我简直是愤怒了,扔下手里的几本杂志,扑过去。   苏乐旬被我吓一跳,而下一秒我的手攥住了胸衣的一角布料。哪想脚下拖鞋沾了水,用力一踩就向后滑到,身体向前趴去……   扑通——嘶啦——啦——啦——   我趴在地板上,身上摔得生疼,保持着全身触地高高抬着下巴的姿势,呐呐的,“竟然扯坏了……坏了……”   苏乐旬急忙来拉我起来,我气得不想看他,挣开他,坐在地上气鼓鼓的,“你说你跟着添什么乱啊,本来我五讲四美三热爱劳动得好好的,你一来,弄成这个样子!啊啊啊啊啊苏乐旬你丫混蛋啊!”   苏乐旬惊讶于我过激的反应,他站着低头看我,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怎么知道你的……这件衣服这么不经扯。好啦,是我不对,地上凉,你先起来好不好?”   我不等他扶我,自己就要起来,然后痛叫一声,“好疼!”   他急忙蹲下-身,“摔倒哪里了,要不要紧?”   我慢吞吞地揉着腰,然后趁他不注意,一下子直起上身开始捶打他,“苏乐旬你五行缺德啊!”   他抬起手臂试图阻止我的进攻,笑着求饶,“好了我错了,女王陛下饶命!”   我打得上了瘾,简直是无法自拔,结结实实捶了他好几拳才停手。   苏乐旬看着我,叹一口气,“解气了吗?”   我跪坐在地板上,勉强点头,“嗯,一点点。”   苏乐旬笑着说:“那肚子饿不饿?”   我感受了一下,“饿!你要请我吃饭,快走,饿死了!”   他把我从地上捞起来,上下看看我,不怀好意地笑,“去换身衣服吧,这样实在有印度风情。”   我低头一看,好吧,T恤被扯上去露出了一截腰。   我恶狠狠地蹬他一眼,决定今天要吃穷这厮。   *****   苏乐旬大概是预见到我有吃穷他的想法,他立刻做出应对之策,我们吃的是自助。   午饭之后我觉得有点撑,正好逛街消食。   我决定为秦蓁蓁买一条项链,苏乐旬牵着我的手,我俩逛到了周大福。珠宝钻石琳琅满目,我简直挑花了眼,而鉴于我不是很富裕,又不能买特别贵的。   导购小姐笑语相迎,“先生,为女朋友选项链的话,我们这里有几款情侣项链……”   我打断她,“不是!我帮别人选,这位先生是陪同嘉宾。”   苏乐旬却揽着我的腰,对导购小姐说:“你们这里最贵的一枚戒指。”   我回头奇怪地看他。   导购小姐却立刻从柜台里拿出一枚戒指,我一看,好大一颗钻。真暴发!   苏乐旬接过戒指捏在指尖,在亮暖的婉转流光中仔细看了看,然后抬眼看我,伸手握起我的左手。   我愣了,想抽回手腕,“你、你要干什么?”   他不答话,继续握着我的手腕,把戒指戴到了我左手的中指上。欣赏了片刻。   嘴角蕴着一抹笑,苏乐旬心情甚好地说:“这样大家就都知道你已经名花有主。不会有不开眼的闲杂人等看上我女朋友。”   我本能地反驳,“什么意思啊,看上你女朋友的就是不开眼了,你这话有歧义。”   苏乐旬笑一声,“好了,你承认了,戴着吧,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   我看了看手上的戒指,用右手摸了摸钻,有点难以启齿,“可是这个看着是真暴发啊……”   我想摘下来,被苏乐旬眼疾手快地按住手,看着我的眼睛说:“不许摘!戴上了就不能摘下来。”   我吃惊地看着他,“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别的样式的。”   苏乐旬摇头坚持,“不行,戴上了就不许摘,就这个。”   我想这真是毫无道理。别说戒指了,就是手铐戴上之后还能摘呢。   在我们这个神奇的国度神奇的天朝,婚姻和法律和监牢是一样不靠谱不稳定的存在。或许说婚姻比监牢还要坚固一些。   我和苏乐旬面对面站在珠宝首饰的柜台前。   我说:“这个不不好看,太招摇了。”   苏乐旬皱眉,“我选的,你说不好看?”   我说:“这不是你选的,这是最贵的,你只是让人家给你拿一个最贵的。”   苏乐旬说:“我的意思是要给你最好的,你不懂?”   我说:“贵不贵我不在乎,我宁愿是你亲自选的?”   然后我俩看着对方,谁都不说话了。   导购员小姐面容抽搐地看着我们,转身去服务别的都客人了。   半晌,苏乐旬微微低头靠近我,霸道地说:“那就再选一颗,我送你的,不许说不喜欢。”   我头疼,一点也不为有人这么暴发地对我而欣喜,我说:“不喜欢当然要说了,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有一说一,不然一定会有许多误会甚至分崩离析啊。我跟你讲,我曾经暗恋过一个男生,一直遗憾自己没有告诉过我喜欢他,后来……你懂的吧?”   苏乐旬慢慢地点头,一脸深沉,“我懂。”   我惊喜,“你懂?”   苏乐旬说:“嗯,你说的那个男人就是我。”   我面无表情,“你不是。”   苏乐旬认真辩白,“你也没有告诉过我你喜欢我。”   我,“……”   他不依不饶,追问,“莫非,那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没辙了,朝导购小姐大喊,“结账!”   苏乐旬好像并不急于知道我的答案,他也不逼我。   刷卡结了帐,我戴着这枚巨暴发的钻戒走在前面,苏乐旬慢悠悠地跟在我身后。堪堪要走出商场时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我一拍脑门,猛地顿住,身后的苏乐旬撞在了我身上。   我说:“忘记帮秦蓁蓁挑礼物了!”   苏乐旬:“……”   折回去挑了项链,我付了款,匆匆地拉苏乐旬走。   他反握住我的手,笑一下说:“走,陪我去二楼看看。”   我惊奇,二楼,二楼是女装啊?苏乐旬你要男扮女装?   然后我被苏乐旬带进了内衣专柜。   我已然风中凌乱,丧失了语言功能。   导购小姐迎上来,苏乐旬闲适地对我说:“早上弄坏了你的胸衣,现在赔你。”   于是导购小姐她笑得很暧昧。   我想此刻已经来到这里,不买就实在太亏。我笑眯眯地看着苏乐旬,“谢谢哥哥哦!爸爸妈妈一定很欣慰你这么照顾我的。”   苏乐旬一怔,导购小姐的脸绿了。   我对苏乐旬呲牙一笑,蹭地蹿进去选内衣了。   ……   出来的时候我依然在傻乐,原因是在我试衣服期间苏乐旬默默地承担了世人鄙视的目光和指责。而他又实在无话可说……   我哈哈大笑,“苏乐旬,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揽着我腰的手臂用力一箍,在我耳边咬牙说:“莫非,我迟早让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我不以为然,继续笑,“我最不怕的就是人家威胁我,哈哈,让你欺负我,我气死你!”   苏乐旬被我的彪悍打败了。   “不过,”半晌,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我的胸部,面露疑虑的神情,“你能穿34B?我怎么觉得你是虚假繁荣呢?回去一定要仔细查看查看。”然后又一本正经地说,“莫非,这种事情不要太勉强,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真实的你。”   我噎住,就差直接把他踹翻在地,我忍无可忍地冲他喊,“你不要得寸进尺,苏乐旬你这个臭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要不要看肉沫沫要不要要不要……   好吧,其实我觉得一篇文里有没有这个是无所谓的……但是和我想法一样的人少之又少==   ☆、29 孤男寡女   〖51〗   无所事事的日子过得最快。   我乘上通往家乡的绿皮车的前一天,一起在俏江南吃晚饭的时候,苏乐旬偶然瞥到了我钱夹里的火车票。   苏乐旬不乐意了,举着我的火车票难以置信地问我,“普快,硬座,十一个小时?莫非,你这是要体验生活?”   “呃……不是,”我放下筷子,解释,“我喜欢坐绿皮车,这会让我产生一种时间过得很慢我大可不必慌张的错觉。唔……还给我!”   我伸手去够,苏乐旬扬扬眉,举得更高了。我够几下够不着,只好暂时放弃。   他也不理我,动两下手指就把我的票给撕了。   我,“……”   苏乐旬拿出手机,拨一个号,“keith,订一张明天去西安的机票,嗯,头等舱。”   我保持石化状,苏乐旬收了电话看着我,“还有,回家记得两件事。一是开机保持电池有电,别让我找不着你,二是,再也不许不经我允许挂我电话。”   我怔片刻,摊手,“苏乐旬,是不是一旦我们进入这种关系,我就不得不听你唠叨受你管制了?”   苏乐旬盯着我,毫不退让,干脆利落地说:“你有意见?有意见收回。莫非,你认命吧。”   我,“……”   我想反正我要回家了,这件事回头慢慢说。   第二天我乘上了飞往西安的航班,苏乐旬送我到机场,我大大方方地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敬了个礼。   苏乐旬说:“下飞机记得给我电话。”   我说:“您放心吧,走了啊。”   他微微挑眉,“没有什么表示?”   我瞪大眼,“能有什么表示?”   然后为避免他有近一步的亲密表现,我拖着行李箱一溜烟地飞快地跑了。   上了飞机我发现自己收到一条信息,“莫非,你就是章鱼座,属乌贼的!”   哈哈,苏乐旬被我惹毛了。让你霸道让你管我,我气死你!   于是我真就回了一条信息,“哈哈,我气死你!”然后我关了电话。   托苏乐旬的福,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坐头等舱。但是我这个人实在对环境不敏感,基本上处于何地都能安之若素。有人说我是心理素质好,我知道这不是,我只是反应不灵敏。==   我系上安全带拉上毯子,觉得确实比经济舱舒服那么一些。   惟一让人觉得不爽的是邻座的是一个韩国少年,而且这个少年他一看就是纯天然产品,脸上没动过刀子的,简直是天生美色难自弃,谁见了谁惊为天人。我才看他一眼,惊傻了。心想这个神奇的民族爱好全民整容实在是有原因的。先天条件太差只好寄希望于后天改造,借助人力挽救整个民族的颜面,实谓无可奈何之举。   我看着邻座韩国少年的大饼脸死鱼眼朝天鼻碎米牙,心想少年你还是动动刀子吧,不知道还以为你出来扮鬼吓人呢。再一想也不能怪人家,我怎么知道人家没有努力过呢?还有一个词,叫做无力回天……   这个少年,他不是一般的少年,他会讲一口蹩脚的中文。大概是出于发展国际友谊的想法,这位少年和我套起了近乎。当然我也是十分讲礼貌的,我们攀谈了起来。   少年措辞十分古朴文雅,“姑娘,吾来自大韩民国,一个十分美丽的国家。”   我点头,“嗯,在下曾去过贵国的济州岛,景色甚美。”   少年呵呵一笑,“吾在中国数年,也没有见过哪一处景色比我大韩民国更美。”   我深沉地说:“可以理解,其实我也看出了你的眼睛和智力都有一定的缺陷。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嘲笑国际友人。而贵国的自信心和想象力,也一直让世界人民都深深佩服。”   少年面露疑惑,“……姑娘,是在夸奖吾吗?”   我含蓄地笑,“在下只是实话实说。”   少年微微迟疑,“哦……不知姑娘有没有吃过我国的泡菜?可谓人间极品,吾在中国从未吃过可稍稍比肩之料理。”   我说:“如果你说的极品和我理解的极品是一个意思的话,那是挺极品的。顺便问一句,贵国人民平时的生活,都是如此艰苦么?不瞒你说,因为我国各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仍有少数农村地区无法奔入小康,平时佐饭的也只有一些腌制的咸菜。啊,我们的咸菜种类多样,而且口味各不同,想来你应该是没有见过的。失礼失礼,在下没有嘲笑您那狭小的眼界的意思。”   这回少年好像大约听懂了,面露愤怒之色,好在他自诩有涵养,忍了忍又说:“你们中国的料理只有炒制,种类单一,自然不如我们自古传下来的丰富的料理秘方!”   我惊讶,“哦,中国的料理只有炒制?贵国竟然普遍如此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个自古是从何时算起?难道你竟然不知道,高丽国自古是我中国附属国,就算真有秘方,也是从我国流传过去的少数秘方。还有,你竟然不知道世界范围内对我们几国料理的评价!”   少年冷着脸,“什、什么评价?”   我正色:“大家说,世界上能稍微和中国料理抗衡的只有法国料理。而,法国料理,等于文化,等于美味,最后成为屎;中国料理,等于文化,等于美味,最后成为屎;韩国料理,等于屎。”   少年的大饼脸成了紫薯饼,“粗俗!”   我点头称是,“韩国料理是挺粗俗的。”   少年,“……”   我感叹地说:“听君一席话,让在下对贵国的民生状况又有了更深入的认识,也只能流下同情的泪水。你们的生存能力当真强悍。”   少年:“……”   我温和一笑,“在下还有一事想问。”   少年哼一声。   我说:“对于贵国输出的艺人资源,在下是很佩服的。不过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以美色侍人终不长久,我还是比较欣赏您这样的。”   少年已经不敢随便得意了,他小心地说:“嗯?”   我理所当然地说:“您长成这样还敢出来招摇过市,可见您对皮囊有多不重视,更可见您一定是有内在美的啊!”   少年恼羞成怒,“吾,吾……”   我郑重地总结说:“自卑和没有安全感能导致扭曲的自信,进而发展为盲目自大目中无人。但是这种虚假的自信能持续多久,又能带来什么实质上的进步?实在是令人反思。好了,谢谢这位韩国朋友的热情的讨论,我们下期节目再见。”   我一眼也不看他了。   掌声忽然响起来,我一愣,看看周围才发现前后座位的乘客都在实时地关注我们的讨论。大家貌似都很欣慰很赞赏地看着我点头,简直像是前辈在肯定小辈弟子的表现。   前排一年轻小伙子特地回头夸奖我,“好样的!”   我故作深沉,含蓄地点头一笑。   小伙子又不好意思地问,“美女,能不能留个电话?”   我,“……”   我朝他晃了晃左手中指上的大钻戒,小伙子立刻打个哈哈回头了。   好吧,暴发钻戒确实挺管用的,见人杀人见鬼杀鬼。   飞机起飞。我翻翻杂志吃吃东西睡睡觉,一觉醒来就到西安了。绿皮车确实没办法与之相比。   拖着行李去打车。经过停车场的时候,恰好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坐进车里,和他一起的还有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我看他好像有点像颜行。我在原地愣了愣,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颜行身边怎么会没有颜安安。   〖52〗   坐在出租车上我先开机,告诉苏乐旬说我到家了。   苏乐旬和我算旧账,“莫非,你是要气死谁?”   我说:“你啊,天哪苏乐旬,这么简单的指示代词你竟然无法理解!”   苏乐旬大概是有些头疼,“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呢。”   我哈哈一笑,“这就是我本性,你受不了了吧?”   苏乐旬说:“我治不了你我不叫苏乐旬!”   我说:“那你先起好备用名吧。不如你叫苏富贵?阿贵?”   苏乐旬,“……”   到家当天下午我就和秦蓁蓁见了一面。   就在我的母校一高旁边的避风塘里。   一高大概算不上是秦蓁蓁的母校。因为我俩虽然是老乡,但是秦蓁蓁从小学三年级到高中都是在D市念的,她也是因此结识了她的准老公江照的。   一年多没有见秦蓁蓁,这姑娘越发漂亮了。   像是一枚果子,原本是青涩的,现在却散发着成熟的浆果香。头发全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精致,面庞明亮。高贵大方的一个美人,而且美得毫无争议。   可惜性格还是如此剽悍。   我俩面对面坐着喝奶茶,说起小时候的糗事,两个人都笑得前仰后合的。半年来我都没有那么轻松过,我催促她讲讲和江照的事,这姑娘口齿比我还伶俐,这一讲就到了晚上。然后她问起我,“听说你交了新男友,怎么样?有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我说:“我爸妈这么把不住口风!”   秦蓁蓁笑着,指了指我的左手,“这么大一颗钻,看样子这次的这个很疼你。”   我愣了愣,想想,不得不说:“他是挺疼我的。”   秦蓁蓁几乎要摇晃我,“快说快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发展起来的?”   我沧桑地说:“此事说来话长啊……”   秦蓁蓁,“然后呢然后呢?”   我说:“然后就不说了啊?”   秦蓁蓁要扑将上来殴打我。   我回忆着,挥手驱赶她,“你别催我,容我理理思路。”   我细细地回想和苏乐旬认识以来发生的事情,从最开始我拿酒瓶子砸到他,到后来的各种不对付,再到他说他喜欢我……回忆一遍我自己竟然被感动了。我看着秦蓁蓁充满求知欲的双眼,心情特别宁静地说:“故事要从那天晚上说起……”   ……   讲完我和苏乐旬的故事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秦蓁蓁陶醉了。   期间她接了几个电话,都是江照的。秦蓁蓁斥责江照不许打扰我们沟通感情,对方遵命。   我伸一伸懒腰,看一看表,“这么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省的你家那口子担心。”   秦蓁蓁恋恋不舍,“明天记得去我家,我有一堆东西不知道怎么收拾呢。”   我说:“在西安办了还回江照家办吗?”   “嗯,西安主要是请发小还有亲戚,还要回江照家办一次,我在那边也有不少同学。”   分手前她又再三强调,“明天一定要来!我没结过婚,实在没有经验。”   这话说的,就跟我有似的。   ***   于是接下来的好几天我一直被秦蓁蓁驱使奴役。我才知道原来结个婚真不容易,竟然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要准备的。而秦蓁蓁和她妈妈之间有些陈年宿怨,因此除了江照的妈妈遥控指挥,我也从我妈这里取不少经。   我捧着个小本本认真听讲,我妈说着说着就转到了我身上,“非非,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我茫然,“打算,什么打算?”   我妈气我不上心,“你看,从小一起玩的朋友都结婚了,你还这么不上不下的。”   我不耐烦,“好啦好啦,我心里有数啦,不要担心我。”   因为怕在家中引起不必要的动乱,我把戒指摘了下来塞进了包包里。我爸妈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来推测我的感情生活,只好旁敲侧击地询问我。   我和我妈在客厅里坐着说话,我爸中午下班回家,他先洗了手,问我,“莫非,你的那本《三国演义》还在不在?”   我,“啊?拼音版的那本?”   我爸,“不是,上初中那会儿我给你买那本。”   我说:“我房间里呢,你自己找吧。爸你怎么要研究三国了?”   我爸,“好像有张收据夹书里了。”   过一会儿我爸出来,问我,“莫非,你是坐头等舱回来的?”   我惊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简明扼要的,“你行李箱上的托运牌。”   我,“……”   于是我被审问了。   长这么大,我头一回见面前的这对夫妻这么齐心协力,问题一个接一个,我完全无法抵抗。   我爸说:“你和小苏,现在是谈起朋友啦?”   我说:“算是吧。”   我妈说:“他是做什么的?”   我含糊地说:“做点生意。”   我爸不满意,“说清楚些,别糊弄。”   我深吸一口气,说:“爸妈,我们现在也就是谈谈朋友,你们哪里来那么多要问的!”   我爸被我凶得不说话了,我妈循循善诱,“非非,爸妈就是怕你吃亏。当初你和李乐然好的时候,不也是不让我们问那么多?这回啊,我一定要问清楚你的事。”   我心软了,“妈,如果我能确定和他的关系,一定第一个找你汇报,好不好?”   静了好打会儿,我爸缓慢地说:“其实吧,我对小苏印象不错。”   我妈接我爸的话,“我也觉得这孩子品质不错。非非,重要的是他对你好。”   我,“哦……”   幸好下午秦蓁蓁找我去试伴娘礼服,我提前跑出门,暂时脱困。   然后苏乐旬打给我,说他到了。   我愣,他到哪儿了?   我在南京路口接到苏乐旬。他开车来的,六个小时。我因此很佩服他,要是我早就迷路了,说不定能一路向北直开进内蒙古。   我跑向他的车,拉开车门坐进去,看到他抬头,直直地盯住我。   我笑嘻嘻的,“苏……唔……”   苏乐旬把我扯过去拽进怀里,直接重重地吻下来。   他吻得很用力,或啃或咬,舌头伸进来缠住我的,简直是狠狠地要把我吃进肚子里。狂风暴雨般的一个吻,渐渐的力度减小,他吻到我下巴上又到脖子,我仰着头,感觉难耐的要命。他一只手箍着我的腰,另一手渐渐的有些不老实,滑进了衣服下摆,顺着脊背一路抚摸上来。灼热的手指磨砺着微凉的皮肤,激起一阵阵细小的战栗。   我想推开他,发现自己完全使不上力气。苏乐旬的嘴唇流连到脖颈,细细地亲吻,感觉衬衫扣子被吻开,胸口一凉,他的舌头舔了上来。酥酥麻麻的电流席卷全身,我止不住的颤抖。   我倒抽一口气,细声说:“苏乐旬,别这样……”   他却像听不见,手指从后面解开胸衣扣,抚摸到前面揉弄我的胸。我“啊”的叫一声,声音像蚊子哼哼,只好紧紧地咬住下唇。   苏乐旬低头吻在左乳的凸起上含住,我忍不住又惊叫一声。他柔软的头发擦过赤-裸的肌肤,我全身无力,但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了。   我推他,“我生气了啊,我跟你说,你再不停我真生气了!苏乐旬,你欺负人……”   细弱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苏乐旬僵住,他抬头盯着我的眼睛,“有没有想我?”   我要哭出来了,“你先起来行不行?”   他看我半晌,慢慢地动手帮我扣上胸衣的扣,又抬手理一理我的头发。   然后他抱住我,叹息一声,“想你想得要发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忍不住吐槽小韩国了。。。因为今天在学校的留学生商店遇见的一个棒子把我恶心死啦!气得我在公共场合和他大吵一架,形象全没了……   还有,照这个进度看,肉沫沫神马的可能要在下章……   ☆、30 我们该睡了   选伴娘礼服的时候,我很有些心不在焉。   秦蓁蓁奇怪,“今天可是特地给你选礼服,怎么了,有心事?”   我两眼发直,摇头。   秦蓁蓁看看我,不问了。她挑出一件珍珠色的单肩小礼服,在我身上比了比,满意地说:“嗯,这件你穿一定好看,最起码不那么二,快去试试。”   这算是对我的夸奖了……   我捧起礼服,飘进了婚纱店的试衣间。   脱下上衣,我往自己身上套礼服的时候低头,看到胸口上依然印着暧昧的红痕。脸不由的一热,咬牙切齿地想揪住苏乐旬暴打一顿。   刚才他对我施暴完毕,又柔情款款地说了一通酸了吧唧的情话。我暗暗地积蓄力量,就要打他一顿时,秦蓁蓁来电话说我怎么还不到。我只好简单利落地先揍他几拳,然后板着脸问他,“秦蓁蓁和我去试礼服,你去不去?”   苏乐旬笑着,一直看着我,有些疲倦地说:“我要平静一下,还是在车里等你。”   然后我就下车来到马路这边的婚纱店。   我换好礼服出来。   秦蓁蓁毫无形象地大叫,“美呆了!”   她比我热情高多了,拉拉我的裙摆,说:“莫非你太适合珍珠色了,而且荷叶裙摆能够稍微收敛一下你剽悍的气质,竟然看起来很温婉。对了,到时候把头发绾成一个简单的旋,再化上淡妆。好了,齐活!”   然后又凑近我,理理左肩上的荷叶边,促狭地笑,“亲爱的,脖子上的吻痕是才出炉的吧?”   我一愣,对着镜子看看,立刻哀嚎一声,“还是被你发现了……”   被秦蓁蓁逼迫,我打给苏乐旬,“我朋友要见一见你,你过不过来?”   秦蓁蓁是个性子最奔放最不怕说话的,她一见到苏乐旬,没等对方说话,先异常活泼地说:“你是苏乐旬吧?我们家莫非的男朋友?你来了怎么不主动出面,还要我请?”   苏乐旬笑着说:“是我失礼了,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秦蓁蓁满意地嗯一声,“第一次见面,先记着,来日再说。”   我重新换了一件能遮着脖子的礼服,正好出来听到他们俩说话。   苏乐旬朝我看过来,一愣,似乎有些失神。   秦蓁蓁回头看我,又啊啊啊啊的大喊,“这个比刚才还美!我喜欢你穿银色,正好刚才那件珍珠色和我的婚纱有点撞,还是银色美!就这件了!”   我扯扯腰身,“可是尺寸不太合适,有点肥。”   秦蓁蓁说:“等我去找店员要两个夹子,要不改改也行。”   秦蓁蓁跑走了,苏乐旬站在两步远的地方,笑着看着我。   我决心不再被他压过气势,扬眉看着他,“笑什么笑?”   他始终微微笑着,“唔,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我就想笑。”   我去,这算是什么话。   苏乐旬到我身前,微微低头靠近我,凝视我片刻,然后低低地说:“莫非,千万别让人仔细打量你,你是那种看不够的。”   〖53〗   苏乐旬住了喜来登。   他解开一个衬衣扣子,松松领口,倒了杯水喝。   我在客房里逛了一圈儿,感叹,“有钱人啊~~”   我按了按床,发现手感很好,索性坐下歇歇脚,然后向后倒去。   秦蓁蓁帮我选的高跟鞋,七公分,简直就是要置我于死地。我甩掉高跟鞋,决定以后要抵制这种摧残广大妇女同志健康的大凶器。   躺了好大一会儿,我觉得没那么累了,坐起来。发现苏乐旬正观赏我的那件小礼服。   我双手向后撑着床半躺着,奇怪地问他,“你也想穿?好了,大发慈悲地让你试试,换上给爷看看~~”   苏乐旬竟然一笑,“好,那我换了。”说着就要动手解皮带。   当时我就震惊了!   “停!”我恨自己低估了苏乐旬的无耻,立刻悲愤地说,“苏乐旬你这个臭流氓!”   我冲将过去一把夺过礼服,然后拎起沙发上的包包,“我也来看过你了,后天记得出席婚礼,就这样,拜拜!”   事实证明每当我要飞速离开现场的时候总能被苏乐旬绊住脚步。   手腕一紧,我不受控制地被他扯进怀里,背后是他结实的胸膛。他的双臂环着我全身,而我像被他锁在怀里。他把我抓着的包包袋子全扔在地上,紧紧锁住我,埋头亲吻我的脖子,气息灼人。   我抬脚跺他,奈何竟然没穿鞋子,简直就是没有杀伤力。   “苏乐旬!”我大声阻止他,“我要和你谈一谈!”   “戒指呢?”他忽然顿住动作,问我。   低头看看手上,我说:“哦,在家的时候没好意思戴,先摘下来了。应该在包包里。”   “这个包?”他松开我弯腰去捡。   我得了机会,立刻开始殴打他泄愤。   一拳捶到他背上,硌得我手指的关节都有些疼,苏乐旬猝不及防被我按倒在地。我骑在他身上,怒气冲冲地捶打他胸口,“苏乐旬你这个大坏蛋!一来你就欺负人啊啊啊!看我代表火星消灭你!”   拳头落在他胸口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我是真用力,苏乐旬被我殴得十分痛苦,就差没吐血了。他慌忙用手握住我的手腕,咳两声,又咳两声,才笑着说:“莫非,你要谋杀亲夫啊?咳、咳……”   我一用力摔开他的手,稍微觉得平衡一点了,“我让你仗势欺人!”   苏乐旬无可奈何地哀叹一声,“我仗谁的势了?”   我一怔,然后不管不顾地说:“总之你坏透了啊啊啊!”   苏乐旬一点也没有阶下囚之落魄,相反他眼睛含笑,说:“我看你才是仗势欺人。”   我扬眉,“我仗谁的势?”   苏乐旬,“你仗着我喜欢你,所以才能任你这样按在地上殴打。”   我说:“你这是罪有应得啊!”   苏乐旬不和我吵了,也不试图起来,干脆懒洋洋地以手为枕躺在地上。   他望着我,眼睛里隐隐含笑,“莫非,给你个建议,不想勾引我的话就把衣服领子往上拉拉。”   我一低头,看到自己半个胸口都露出来了。   苏乐旬又没所谓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反正看也看过摸也摸过了,不用太拘束。”   我几乎要被他气死了!拘束你妹啊!   我最后恶狠狠地补给了他一计胸口碎大石,从他身上起来,准备走人。   没想到这家伙没打算放过我,竟然时刻等待着翻身反扑的时机。   一个没注意,我被他拽回去,变成了他在上我在下的造型。   我愣了……现世报么……   身下的地毯还算柔软,苏乐旬撑在我身上,双腿挤进了我两腿之间,嗓音低沉,“莫非,一直到现在你都没有回答我,你想不想我?”   这个姿势真他奶奶的别扭,我简直不敢乱动,只能睁大眼看着苏乐旬,“你不要冲动。”   他笑一声,手背滑过我的脸,“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敢不从地说:“想……”   他的眼睛亮了亮,“有多想?”   还有附加题……我说:“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苏乐旬反而不笑了,他说:“莫非,有时候回答得夸张反而太假。”   我哀嚎了,只好说:“我是挺想你的,见不着你当然会想你。不过,你能不能先起来?”   他捏捏我的鼻尖,低声说:“你在担心什么?别害怕,我不会随便对你做什么的?”   我悲愤了,“胡扯!今天你在车上兽性大发,还说不会对我做什么,鬼才信呢。”   苏乐旬怔一下,然后说:“今天……我是情不自禁。”   我说:“大部分犯罪分子都可以说自己是情不自禁。”   苏乐旬笑了,“我吓到你了?”   我望着天花板想了想,“吓到不至于,就是太突然了,还是在大街……”   半晌,我又不耐烦起来,“总之快让我起来啦,躺在地上成什么样子,最起码要去床上啦!”   苏乐旬一愣,不能置信地盯着我,“你说要去床上?”   又是半晌,我,“……口误。”   ……   苏乐旬凌空将我抱了起来,“我们去床上。”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苏乐旬打了个喷嚏,我摸一摸他的额头,烫得厉害。   卑鄙无耻没人性的苏乐旬得了凡人的病,他发烧了。   〖54〗   我先打给爸妈,说我在秦蓁蓁那里过夜,又打给秦蓁蓁,和她串好口供严防穿帮。还遭到她调侃和调戏。   苏乐旬烧得厉害,我去找了药,他竟然皱着鼻子不愿意吃。   这就无法理解了,我坐在床边,惊奇地问,“里面又没有胶囊,我又不是要害你。”   苏乐旬别开脸不看我,“不吃。”   我莫名其妙,忽然来了灵感,“苏乐旬,你、你该不是怕苦吧?”   苏乐旬脸红了。   “哈哈哈,”我忍不住忘形地笑出来,“你竟然怕药苦,哎呦笑死我了……哈哈……”   苏乐旬恼羞成怒,简直像个小孩子,气鼓鼓的,“莫非,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唔,”我掩住口,天真地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苏乐旬,“……”   我不气他了,问他,“鸡蛋酒你喝不喝,我给你做?”   从微波炉里取出加热好的鸡蛋酒,我给苏乐旬端过去。   他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接过酒杯闻了闻,怀疑地看我一眼,“能喝吗?”   我十分让着他,“喝出问题我负责。”   他慢慢地把一杯子鸡蛋酒全喝了。   我看看表,才八点多,按照我平日的不健康的作息时间,此刻简直还是大白天。   不过今天不太一样,我说:“你是不是该睡了?”   苏乐旬背靠着床头,看着我,脸上带着笑,反问我,“我们是不是该睡了。”   我,“……”   作者有话要说:嗷,脑子晕乎乎的,都不知道自己写到哪里了……   对,这个速度,是因为我想赶快写完!!!   ☆、31 婚礼   我躺在苏乐旬怀里,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怕吵醒他,我不能翻来覆去,只是闭上眼睛,睁开眼睛,闭上眼睛,睁开眼睛……   苏乐旬轻轻地唤我,嗓音染了一丝喑哑,“睡不着?”   我动了动脑袋看向他,“我吵醒你了?可是我都没有动啊……”   他轻轻笑一声,“因为我也没睡着。”   我侧翻身子对着他。黑暗中他的一双眼睛里的光亮分外柔和。   我抬手覆上他的额头,感觉片刻,又凑近用自己的额头抵上去,发现好像退热了。   我高兴地说:“苏乐旬你的身体素质真不错。”   他低低地嗯一声,“我身体很棒的,你试试就知道了。”   我打他,“你能不能别三两句就往那事情上扯?”   他天真地问,“哪事情?”   我,“……”   苏乐旬轻轻地掐一下我的腰,“嗯,说啊。”   我说:“懂装不懂,没听懂拉倒!”   他笑出声,把我捞进怀里,舒舒服服地抱着,“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得不得了。”   额头抵住我的额头,亲昵地问我,“莫非,从没听过你说喜欢我,是不是要补上。”   我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小声说:“那你听着。”   苏乐旬,“嗯?”   我说:“苏乐旬,谢谢你一直以来不放弃我,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也喜欢你。”   半晌,黑暗中他淡淡地问我,“你是感激我?”   我一怔,好半天才回答,“如果我说,我对你是先有的感激,才有的喜欢,你会不会生气?”   他果断地回答,“不会。我不想听到的答案是,你对我只有感激,才不得不欺骗自己你是喜欢我。”   我扑哧笑出来,“我才不会这么自虐呢,而且我也不喜欢自欺欺人。”   那天和秦蓁蓁讲我和苏乐旬的事时,我好像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重新回顾了我们认识以来所经历的一切。回忆起来我才发现,苏乐旬好像一个布网的人,我被收在网中,一点点地被缚紧。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忽然就被感动了。   我缩了缩,把头埋在苏乐旬怀里,“你会一直这么好吗?你不会变?”   他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平静地说:“莫非,我对你,不会变。”   我弯起嘴角笑了笑,“其实女人都会这么问吧。苏乐旬,我也就是这么一问。不管你会不会变,现在我接受了你就是我自己的选择,即便将来有什么,我也不会怨谁。”   苏乐旬说:“莫非,抬头看着我。”   我抬头,看着黑暗中的苏乐旬,说:“不如开一下灯?要不也没有必要看着你了不是?”   苏乐旬没有笑,他的声音听上去很认真很郑重,“有时候我觉得你迷糊你傻,有时候又觉得其实你想得比谁都明白。傻乎乎的你,心软的你,心直口快的你,冷眼看人的你,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哪一个都是真的……咦,你的意思是我人格分裂了?”   “我是说你有很多种样子,每一种都让我惊喜。”   我认真想想才回答。   “苏乐旬,其实我没有很多种样子。只不过是我这个人比较傻比较直,不太会伪装,显得我比较多面。而也许许多人都有很多种样子,只是他们习惯于将常用的一种展露于人前,这样简单,省了许多麻烦。久而久之大家就都以为他们是这样的。”   苏乐旬摇头笑一声,“看,你又不迷糊了,又明白了。”   我说:“我是这么想的就这么说了。苏乐旬,我只是不希望你喜欢上的,是你自己想象的一个我。我这人毛病当真不少,根本没你想象得好,我不想误导你。”   苏乐旬轻笑,“我很现实。我也会分辨,这个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   我惆怅,“也是,分辨是非应该是你小学老师教你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放心啊……”   “你不信任我?”他问。   “不是……”我慢慢地说,“我们一步一步来吧,来日方长。”   良久,苏乐旬重新拥我入怀,“来日方长。”   于是这就是传说中的,盖着棉被纯聊天了……我愈发地喜欢苏乐旬的为人了。   〖55〗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苏乐旬已经完全退烧了。   我们俩并排站在盥洗池前刷牙,看着镜子里眉梢眼角都是笑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二货总是成对出现的这句话……当然我没有告诉苏乐旬,不然他又会不依不饶。   洗漱完毕我换好衣服,收拾收拾包包,摸出戒指戴上,心里甜丝丝地观赏了会儿。   苏乐旬换上一件浅蓝色的休闲衬衫,一条浅灰色的休闲长裤,看上去分外清爽英俊。   我去帮他选外套,最后挑出一件海军蓝色的校园胸章的休闲西服,穿在他身上一定像个大学生。我吃惊,“你还有这么休闲的外套,穿这个穿这个,那些正式的衣服留到明天出席婚礼再穿。”   苏乐旬由着我举着衣服在他身前比划来比划去,含笑说:“你越来约有贤妻的气质了。”   我立刻把衣服摔给他。   苏乐旬笑着接住,“嗯,贤妻偶尔使小性也别增风味。”   我,“……”   我们俩一起出了客房进电梯,先去西餐厅吃早饭。我边吃早饭边理思路,计划着说:“我们先去钟楼逛大街,然后我带你去吃正宗的西安小吃,再然后去看兵马俑,好不好?你不会觉得无聊吧?”   他摇头,“不会。”   我笑哈哈地说:“怎么说这里也是我老家,我要让你感受一下我们西安人民好客的热情!有没有宾至如归之感?”   苏乐旬点头,“有,毕竟我是西安女婿么。”   我,“……你代入角色还真快。”   苏乐旬尔雅地笑:“我自觉。”   我被他的无耻打败,专心吃饭。不经意抬头往别处看看,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神再看。   日本料理餐车前取餐的人,好像是颜行。   我对苏乐旬说:“我去取生鱼片。”   他皱眉,“早上吃什么生鱼片。”   我索性实话实说,“那个人好像是颜行,我去打个招呼。”   不等他回答,我起身走过去。   从侧面瞧瞧地看了看,真的是颜行。他也恰好转头看过来,一愣。   我高兴地说:“经理!”   颜行微微扬眉,一贯的淡然,微微笑着,“莫非。”   我自然要问,“你怎么会在西安,什么时候来的?”   他问,“工作出差,你呢?”   我说:“我回家来几天,今天和朋友一起出去玩玩,明天闺蜜结婚,我做伴娘。”   颜行嗯一声,看向我和苏乐旬的餐位的方向,神情一滞,然后收回目光看着我,有修养地说:“那祝你闺蜜新婚幸福。”   我说:“谢谢。”   我又问,“你没有带安安来?”   颜行,“不方便,托付给家人了。”   我哦一声,心想安安这孩子又要饱受相思之苦了,思念他爹。   颜行朝我微微点头,不咸不淡地说:“几位同事在那边,我先过去。”   我赶快说好,“经理再见!”   他一顿,说:“既然不是我的员工,不用叫我经理了,叫我颜行吧。”   我哦一声,有些不习惯地说:“颜行,再见。”   他也一笑,“再见。”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向一桌,那边早有人起身给他让座,“颜教授坐这里……”   我愣了。   颜教授?   什么教授?研究咖啡和糕点如何搭配的教授?   ……   西安这个城市最大程度上体现了什么叫做尘世,因为空气中都弥漫着灰尘浮土,好像整座城市才随着兵马俑一起出土。   逛街的时候我还在思考有关颜教授的问题,导致有些心不在焉。   苏乐旬敲我脑袋,皱眉说:“早上才见过颜行你就成这样子了,说你对他没什么我真没办法相信。”   我回神,解释,“不骗你,我对他确实没什么!就是刚才……唉!算了,不想了,逛街去~~”   我给苏乐旬买了一顶十分朴实的棒球帽,强迫他戴上,我哈哈大笑,“一下子嫩了好多,戴着,不许摘!”   苏乐旬对着镜子压了压帽檐,说:“再赠我副墨镜吧,伪装得更彻底一些。”   我说:“不如再买一条阿拉伯妇女包头用的大丝巾把你裹起来?得了吧苏嬷嬷,走着!~~”   苏乐旬气得捏住我的腮帮子往外扯,我求饶,捂着脸说:“脸大了你负责!”   苏乐旬笑着大方地说:“我负责,负全责~~”   然后我们去吃了好多小吃,苏乐旬纳闷地问我,“怎么你像是第一次来第一次吃,明明我才是客人好不好?”   我大快朵颐,“因为我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所以要珍惜,来,多吃点……”   苏乐旬,“你个吃货……”   *****   第二天就是秦蓁蓁的婚礼。   苏乐旬西服领带衣冠楚楚,我挽着他的手臂下车,两人一起进了举行婚礼的高档酒店。   来宾签名簿上留了名,看到许多从小认识的朋友的名字。进了大厅立刻有朋友迎上来,“莫非!”   是小时候的一个邻家哥哥,从小爱欺负我。还有一堆小学同学,简直是十几年没有见面。   我向大家介绍了苏乐旬,留他和大家说话,我去新娘子的房间找秦蓁蓁。   敲开新娘子的门,来开门的是秦蓁蓁的姐姐,我也认识的。   我把花束送给秦蓁蓁,看着盛装打扮的她,真心赞美,“蓁蓁,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子。”   她幸福地微笑。   我和秦蓁蓁聊了会儿天,想出去找司仪研究一下婚礼上的流程,不料秦蓁蓁忽然抓住我的手,“别走,非非,我紧张。”   我诧异,我的印象里,秦蓁蓁她从来就不知道紧张为何物。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原来女人在爱情和婚姻面前的态度是不一样的。爱情是我拥有的,可以珍重可以撒手,婚姻却是为爱情贴上了一枚标签,它有属性,也更神圣。   爱情比之婚姻为不羁,婚姻却是爱情的契约。   它束缚情感中的不羁,让爱情融于生活,让很多人又爱又恨,又心生向往。   ……   演奏乐声响起,大厅中的所有聚光灯聚于一点,红地毯的尽头就是白色绢丝搭建的新娘塔,红玫瑰编织成圆形的拱门下,垂着一层厚厚的幔帘。秦蓁蓁站在这幔帘之后,我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等待她的丈夫来迎接。   幔帘被缓缓拉开,新郎江照出现,他捧着花束,俊朗的脸上带着极静谧的笑。   “蓁蓁,我爱你。”   秦蓁蓁幸福地笑,她把手交到他手上,他立刻握住。   好像婚礼现场只他两个人,周围观众的喝彩欢呼也不过是画外音。   确实如此,婚姻是两个人的事。   可生活不是。   我随秦蓁蓁走在红地毯上,目光却望向了周围的观众。   此刻才发现,我竟然习惯了在人群中寻找苏乐旬。   而幸运的是,我也确实找到了。   他静静地站在人群中,目光越过重重人影凝视着我,专注深沉,令人因此而感觉荣幸。   良久,他唇边泛出一抹笑。   一瞬间,我也感觉到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三更,明天请假,天哪,身体好像有点受不了这个强度,容我缓一缓。   下一章一定是肉了,这叫水到渠成,有比没有合适~~   这一章里我又忍不住文艺了……   ☆、32 河蟹之乱   〖56〗   闹完洞房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   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走来走去了一整天,最后简直是在刀尖上蹒跚而行。这主要是因为我穿不惯高跟鞋,偶尔那么一穿也是在之前工作应酬的时候,而且也不会那么高。而今天,大喜的日子里我被灌了不少酒,加上自己职责所在还替新娘子挡酒,中途实在顶不住了跑到洗手间吐了一回。因此最后我是被苏乐旬扶着出来的。   出酒店之前我还能笑着和人打招呼,才出酒店大门我立刻就扛不住了。醉酒,脚疼,简直就是走不稳。我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苏乐旬眼疾手快地抱住我,也被我带得一个踉跄。   他皱眉数落我:“喝这么多。”   我望天想了一想,弯腰把鞋子脱了拎在手里,光脚踩地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我高举手臂跳一跳,“我身轻如燕!”   苏乐旬别开脸,“莫非,我不认识你。”   我哈哈笑着,真想跳起来。   苏乐旬按住我不让我扑腾,没好气地说:“别人都是喝醉,你是喝傻了。”   我往他怀里撞,撞撞撞再撞,无理取闹地说:“你说谁傻了?你才傻了,苏富贵,你最傻了!”   苏乐旬面无表情地看我半晌,“你叫我什么?”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思考着说:“唔……我叫你,苏少爷?苏四少?嗯,老公?”   苏乐旬怔了,我哈哈大笑,“苏公公!”   然后苏公公的脸绿了。   苏乐旬锁着我的肩膀,阻止我乱蹦,“我喜欢之前的那个,莫非,再叫一遍。”   我皱眉想想,“哪个?老公?哦~~~好的,老公!”   苏乐旬看着我,慢慢地笑了。   他徐徐地说:“看来让你喝醉还是有好处的。”   我已经走不稳路,抬头看天上全是星星,我抬手指着苍穹,“我要飞我要飞!”   脚下不稳,苏乐旬急忙抱住我,无奈的,“真能折腾……”   我收回目光看着苏乐旬,笑嘻嘻的,“我要是能飞,就每天都飞在天上!”   恍惚觉得苏乐旬凝视我,他说:“也要记得飞回来。”   半晌,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又接过我的鞋子拎在手里,转身背对着我在我面前蹲下,拍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吧,背你。”   低头看着面前男人的脊背,我先是愣了一愣,然后高兴地扑了上去趴着,猛地搂住他的脖子。   苏乐旬差点没被我砸死,他咳两声,松了松我的手,“要被你勒死了,别搂这么紧。”   我悻悻的,松了松手臂,“哦……那我松一点,好了。出发,驾!驾!”   苏乐旬,“……”   星光璀璨,静夜无声,路灯的灯光时不时掠过我们身上。夜风擦着鼻尖拂过,清凉凉的,令人渐渐的清醒。苏乐旬步履悠闲,我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背上,更加紧地贴近他,忍不住轻轻蹭碰他的脸侧。   苏乐旬大概是怕痒的,微微错开避过我,笑着说:“老实点。”   “哦,”我慢吞吞地应声,“我沉不沉?”   他唔一声,“尚可。”   “苏乐旬,你这样背过几个女孩子?”   “……怎么?”   我说:“没怎么,就是这么一问。”   苏乐旬笑一声,“如果我说只背过你一个,你会不会信?”   我哦一声,“你说的,我就信。”想这么多做什么。   他脚步一滞,“我说的,你就信?”   我理所当然,“我相信真正在乎我的人不会骗我。”   苏乐旬轻轻地笑一声,“那我不能骗你,不只你一个。”   我立刻问,“还有谁还有谁?”   苏乐旬说:“小诺。”   “……”我笑出声,“好吧,我没意见。”   夜风凉丝丝的,人心静谧。我眼皮发沉,脸贴着他的背,他静静的声音像从梦里传来,“睡会儿吧,保证带你回去。”   我迷迷糊糊地应一句,“嗯,回去要洗个澡……”   “你还能生活自理?”   “你不是最助人为乐了嘛……”   我睡着了。   睡得死沉死沉的,恍惚有听到放水的声音。   接着好像是腾云驾雾地凌空飞了起来,然后身上一凉,我好像掉进了大海里。温带的海洋,金色的阳光普照,漫洒在海面上。海水是温热的,将整个人都泡得发暖,轻飘飘的,舒服极了。飘飘荡荡了好久,有人抚摸我的身体,轻轻的小心翼翼的亲吻,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然后又是躺在了大床上。身下软软暖暖的的,像是着了陆。我开心地翻了个身,呼呼地睡了。   ……   第二天睁开眼睛时我觉得头疼得要命,脑仁像是和脑壳剥离开来,一动就是一晃荡,零散了似的。满室都是温暖的阳光,我适应了片刻明亮的光线,动动身子。听到一个声音,“醒了?”   我腾地坐起来,脑袋又是一阵晕眩,抬手揉着头发,我两眼发直地看着一身正装的苏乐旬,“你穿这么整齐去哪里?”   他在收拾行李箱,“我今天要回去,有事情处理。”   我惊讶,“这么快!”   他嘴角泛出一抹笑,“舍不得我?”   我点点头,“嗯,你这么二,跟你在一起多开心啊。”   苏乐旬被我一语道破二的本质,不由恼羞成怒,扔下手里的衣服,过来找我算账。   “莫非,看来我真要好好收拾收拾你。”   我笑哈哈地要下床,忽然发现自己穿的是他的白衬衫,而且只遮到大腿。   我惊了。   苏乐旬已经欺身过来,把我按在床上。   我抬头看着他,语无伦次,“我怎么会穿着你的衣服,昨天……昨天晚上?”   苏乐旬一哂,凑近我,盯着我的眼睛,含笑说:“放心,我虽然不至于坐怀不乱,却也不会下流到趁你之危。再说昨天你醉成那个样子,真有什么也没意思,是不是?”   我脸发热,愤愤的,“那我为什么会穿你的衣服!”   他好整以暇地说:“你吵嚷着要洗澡,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帮帮你,然后你又吵嚷着睡衣太热,主动把自己剥个干净。我想你光溜溜的,我瞅着多不方便啊,只好把我的衣服借给你穿,唉,哪想你竟然不知回报。”   说完还沉痛地摇头叹息,好像我让他有多头疼。   我躺在他身下,涨红脸,一时想不起说什么讨回面子。   看着上方苏乐旬带着笑意的脸孔,我别扭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乐旬先笑出声,他刮刮我鼻子,“不好意思了?”   我说:“废话!我替你洗澡你好意思啊!”   苏乐旬想了一想,点头说:“嗯,好意思。”   我,“……”我忘了我们是不一样的……   我深吸一口气,转移他注意力,“你几点走?”   “下午四点的飞机。”   “啊,改飞的了。现在几点了?”   “才早上,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说着低伏身子,挺括的衬衫衣领轻轻地蹭着我的下巴,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莫非,这么一段时间,我们做些什么呢?”   他凝视我的双眼亮得令人心惊,我忍不住睁大眼睛,有些结巴,“你你你……你有什么建议……”   他笑出声,手指慢慢地抚摸我的脸,微痒的触感滑至脖颈、锁骨、胸口……虽是隔着薄薄的衣衫,但这隐忍的触摸已经足以使我感到心悸。心跳骤然加速,我看到苏乐旬的喉头动了动,他的手停在我腰上,又说,“别装傻。”   我也觉得没有必要装傻。   “反正是早晚的事……”我小声说:“你既然有这个想法,为什么还要穿这么整齐,岂不是很麻烦……”   苏乐旬捏一下我的腰,轻笑着,“本来是不打算这样的,但是现在,我发现自己好像忍不住了。”   我动了动腿,说:“那你先起来,给我一点时间。”   苏乐旬身子一僵,“告诉我,我还要等多久?”   我惊讶于他话中流露出的黯然,我理所当然地说:“当然等我洗漱完啊。”   苏乐旬,“……”   〖57〗   我洗漱好,努力让自己放松一点,慢慢地走回卧室。   苏乐旬背靠着床头躺着,手里竟然还拿着一本书,一派淡然。   我一脸黑线,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该掉头走,我站了片刻说:“好学生,你的书拿倒了。”   苏乐旬一僵,面无表情地把书放一旁,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过来。”   我过去脱了鞋子坐在床沿上,他把我捞过去抱在了腿上,低头吻下来,直吻得我喘不过气。   吻着我的下巴,他的手指慢慢地解我的衬衫扣子,轻轻的含笑的声音,“扣子怎么这么碍事呢,嗯?”说完好像真的是不耐烦,用力一扯,衣服直接被扯得一路大开,水晶纽扣绷开,噼里啪啦地跳到了地毯上。   他急不可耐地吻下来,灼热的唇印在微凉的肌肤上,我忍不住缩缩身子,似乎想把自己埋进床褥。一番热吻,苏乐旬脱去了身上的衣服,撑在我身上。而我躺在他身下,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像是着了火,又像是刚从热水中出浴,或是像刚从锅里过水捞出来的藕,热得不像话。   他笑一声,“害羞?”   手扶上我的腰,顺着腰线滑下去,蛊惑地说:“我都看过了,不要太害羞。嗯,很漂亮……”   他似乎有种异样的狂热,呼吸炙热而急促。俯首贴耳,温柔低语,细密的灼热的吻像点火一样烧遍我的全身,每一寸赤-裸的肌肤因为他的爱抚而渐渐发热。他的手滑至腿间,褪下最后一丝遮掩的内裤,手指抚摸过大腿根慢慢地试探,然后最终探了进去。   我身子一紧,忍不住更加紧绷,感觉自己像被悬了起来。一颗心空落落的没有着落。   他吻了吻我的眼睛,低哑地说:“别怕,我知道你紧张。先让我摸摸你。”   一根手指,变成两根,慢慢地有节奏地动起来。   我的上下牙齿忍不住打颤,说不清自己是害怕还是期待,只觉得意识蒸腾不定,心跳如密密的鼓点,我完全喘不过气。   苏乐旬头一低,牙齿咬在胸口尖上。电流一般的刺激,我难耐地啊一声叫出来,这好像更催生了他的情-欲。他的肌肤滚烫,我的身体里,他的手指的动作越来越急躁,越来越狂乱。   而我已经全身无力,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苏乐旬抽出手指,下-身立刻感觉空虚,他在我耳边呢喃,呼吸里带着沉重的渴望,“我爱你。”   这个时候他说爱我,这是个暗示。   然后他按住我,挺身进入。   尖锐的刺痛让我蓦地睁大眼睛,眼前是苏乐旬近在咫尺的脸孔。   他疼惜地吻我的眼睛,“别怕,我尽量轻些。”   强健结实的身体覆在我身上,我完全被他控制在身下,只能抱着他的背,似乎能获得一点支撑。他的双眼紧紧盯着我,缓缓地推进,辗转挤进我的身体。每一次推进都很疼,身体被打开,被占有,是真的痛。额上出了汗,头发似乎也被汗水浸湿,我咬紧了嘴唇。   虽然前戏很足,可毕竟是第一次,还是太紧。   苏乐旬伸出手抚摸着我们接连的地方,这让人羞耻,却也使人逐渐兴奋。   苏乐旬汗湿的头发贴着我的脖子,他亲吻着我,下-身开始律-动起来。   似乎是不受控制的,他毫不顾忌地占有我,双腿被抬起,一次次用力地埋进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开始忍不住的颤抖,呻吟声也被扯碎。   从未如此疯狂。   痛到极处,也快活到了极处,甜蜜到了极处。   双手不知何时抱住了他的脊背,腿抬起环住他律-动的腰肢,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向他。我沉默而认真地试图结合他的身体,这个过程有些痛苦又有些甜蜜。   然后他以一只手撑床,一只手搂起我的腰,更加深深刺入我的身体。   分开再分开,深入再深入。   汗水和喘息弥漫着整个房间,因为太忘情,我们从床上滚落在了绒毛毯上,大幅度的摆动让我一阵战栗,疼得蹙起了眉。苏乐旬一次次地震撼着我的身体。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由下向上的逐渐裂开,全身都忍不住地颤抖,似乎在等待他的最后一击。   直到登上顶峰的那一刻,苏乐旬紧紧盯着我的眼睛。   我感觉头顶是万顷银蓝的夜空,无数颗闪烁的银沙飞扬乱撒,星光璀璨。   ……   全身上下都是拉扯的疼。   我睁开眼,感觉自己枕着他的手臂,便向他看过去,苏乐旬正嘴角含笑地静静地凝视我。   我动一动身子,声音有些沙哑,问他,“几点了?”   他理一理我的头发,“中午了,饿不饿?”   我嗯一声,咕哝,“其实之前就饿了,你都没有给我吃早饭。”   他笑出声,“那现在去洗澡,然后叫午餐送上来好不好?”   我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又忍不住抱怨,“苏乐旬,我要被你折腾死了……”   他亲亲我额头,低低地说:“对不起,弄疼你了。”   然后我又缩了缩身子,说:“没关系,我觉得很好……我很开心。”   他直直地看着我,神情认真而郑重,半晌缓缓开口,“莫非,认识你,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我弯嘴角笑一笑,“谢谢你这么说。”   然后我又惆怅,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他结实的胸膛,我说:“可是下午你就要走了……”   苏乐旬低头吻我的脖子,“小别胜新婚么……来,让我亲亲。”   作者有话要说:痛经了……只能窝在床上,还是来更新吧……   那个,女主毕竟是第一次,重口什么的还是以后再说吧……好吧,其实!我是不会写重口味的啦!写这一章脑细胞已经全灭,以后的再说吧!就这样,不准不满意!~~o(>_<)o ~~   ☆、33 热恋   从前我觉得,在一种状态下过得太久,不迷失也迷失了。   可是现在,有什么变了,我失去同时得到。现在好像不一样了。——叩问心灵   *—*—*—*—*   前一天我目睹了一场婚礼。   后一天我初尝了男女的结合。   男女之事十分奇妙。   两个人试图结合彼此的身体,仿佛是对生命的另一种探索。而一次次的结合,有绵长的痛苦,有巨大的幸福,有模糊的茫然,有无情无尽的贪恋。我们都是凡人,我们沉湎于这种极致的喜悦。   整个过程中,我的内心似乎有一支隐形的交响乐队在进行一场艰难的演奏。结束后,却仿佛万籁俱寂,一切归于沉静,情感像沉淀于水底的沙。它可以用来慰藉心灵,我庆幸的是,苏乐旬不仅仅是用情感慰藉心灵,我也不是。   接下来的几天,我尝到了什么叫相思之苦。   从前也不是没有付出过感情,可是都没有像这次这样过,我想他想得不得了,好像天地间的每一件事都和他有关,每一样东西都能让我睹物思人。   后来陪我妈做饭,我打碎第三只碗的时候,我妈终于觉得我不对劲。   “整天魂不守舍的,非非,你是有什么心事?”   我没有瞒她,两眼发直地说:“妈,我想苏乐旬了。”   我买了机票回了B市。   一下飞机我就觉得安心了,好像这样已经离他很近,好像这样就足够。   我禁不住发了条信息给他。   “从前我觉得,在一种状态下过得太久,不迷失也迷失了。可是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我没想他回复,可他回复了。   “是的,现在不一样了。”   我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的座位上,望着窗外薄薄的阳光,微微笑起来。   *—*—*—*—*   〖58〗   开始着手找工作。   我认认真真地准备了一份简历,发给了几家业内评价不错的广告公司。   现在和当初刚毕业时候的没头苍蝇乱转的状态不一样,现在我怎么也算是有工作经验的,找工作相对容易一些。   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回应。FBI.广告公司。   先为它的名字小小地囧一下。   FBI.请问你和美国联邦调查局撞了马甲真的没有关系么?   我没有和苏乐旬提这件事,换上好久没有穿过的正装,单刀赴会去了。   出我意料的,面试很顺利,也许是因为我表现得丝毫不紧张,也许是因为我要求不是很高。   三天之后我收到了offer。这次我不做AE了,改做设计,月薪四千,暂时够养活自己的了。这次回来之前我妈给了我钱,我说暂时算借她的,等我挣工资了就还她。但其实这话我从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开始说了,一直到现在也没还过……我决心要为事业拼搏了!   而也是因为即将要回归正式的工作岗位,我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合上电脑,我开开心心地跳起来,拨个电话给苏乐旬。   “喂,我找到工作了,下周一就去上班了!快点恭喜我,快点快点!”   “……找工作?怎么没有告诉我?”   “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正高兴呢!快点恭喜我!”   苏乐旬沉默一会儿说:“可是我有点惆怅。”   我奇怪,“你惆怅什么啊?你为谁惆怅?苏乐旬,你要做我事业康庄大道上的绊脚石啊?”   苏乐旬说:“我为录取你的那家公司惆怅。”   我,“……”   苏乐旬笑着说:“难得你有上进心,哪家公司啊?”   我说:“FBI.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傻X很水货?哈哈哈,不过还好啦,业内评价很棒的说。”   苏乐旬过了好半天才说:“一点也不傻X。”   我,“啊?”   苏乐旬,“因为这家公司是AT.旗下的。”   我,“……”   苏乐旬说:“你等我确认一下FBI的HR为什么招你,这么不靠谱的员工,不是自取灭亡么。”   我说:“你英明。我也不知道,可能你的下属都和你一样二吧。”   苏乐旬笑起来,“准备准备出来吧,晚上带你吃大餐。”   晚上吃的是泰国菜。   我欣赏不来泰国话,能欣赏的来泰国菜。   大家都在追捧《初恋这件小事》的时候我也没怎么跟着看。原因是任凭多唯美的画面多秀美的人,只要张口一说泰语,我酝酿出的一腔唯美之感立刻全飞了。而我惟一看完过的电影就是那部《暹罗之恋》。在欣赏过程中我一直纠结谁是男一谁是男二谁是女一谁是女二,看到俩帅哥吻戏的时候我蒙了,原来这是一部唯美的同志电影,女的全是打酱油的。看到最后我更蒙了,原来男二也是打酱油的,这电影演的就是男一的成长壮大史。   即便如此,最后tong的那句“我可能不会和你在一起了,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还是让我觉得很伤感。   苏乐旬点菜,我看着全身上下都充满异国情调的侍者,问他,“有没有什么推荐的特色菜?”   侍者双手合十行了个礼,说了句我听不懂的外语。   我低头看看菜单,按照价格从高到低点了三个菜。   菜上来之后我有点蒙,问苏乐旬,“怎么全是蟹?”   苏乐旬倒上红酒,轻笑一声,“全是你自己点的。”   我问他,“你说FBI.是AT.旗下的小公司是怎么一回事?”   AT.公司,当今媒体巨擘,它的根基在于瑞典的维基基金,据说是苏乐旬的伯父一手掌控。而AT.在大陆的传媒界内又有无数的子公司。比如,FBI.   我纳闷,“这名字谁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美国联邦调查局在大陆的分局呢。”   苏乐旬没回答,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突然想出来工作了?”   我说:“我本来就是有正常文凭正常资历的人啊,不工作做什么?你养我?”   他扬眉,“说得对,我养你。”   我一怔,忽然想起《喜剧之王》里那个星爷饰演的落魄的小混混对同样落魄的张柏芝说的那句“我养你”。那时候我还很小,不知风霜,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却因为这句话感动得不得了。   我笑眯眯地说:“我喜欢工作,还是我养你吧,好不好,给我个机会?”   苏乐旬盯我半晌,最后一哂,“随你。喜欢工作就工作,不要太勉强。”   我哼一声,小宇宙充满了力量,“我身经百战曾百胜,苏乐旬,你就相信我吧!”   他给我夹菜,闲闲地说:“你是我女朋友,我只是不希望如果你有什么难处瞒着我,这样我会生气。”   我惊讶,“难道我看起来很像那种身世凄苦但是咬牙硬挺默默隐忍的女人?”   苏乐旬淡定地说:“注意断句。”   我,“……”   我说:“好吧,我确实有难处,简直是难过得睡不着觉,我需要你帮忙。”   苏乐旬惊讶了,“什么?”   我心情沉重地说:“我家的抽油烟机坏了,笔记本散热也不太好,空调忽冷忽热,最让我难过的是,电压力锅和烤箱一起坏掉,我已经吃了好几天外卖了。所以你能不能施以援手帮我看一看?”   苏乐旬思考了很久,说:“行。晚上我去帮你看看。”   我说:“啊?其实你可以食言的。”   苏乐旬说:“我留学的时候主修的是高分子材料工程,应该派得上用场。”   我,“……”   他又说:“副修的是亚洲管理和军事理论,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上。”   我觉得有必要打断一下他学以致用的热情,我说:“好吧,你不要太勉强。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晚上苏乐旬送我回家,真的上楼去检查了那几样出了故障的家用电器。   我端着冲好的豆浆,倚着厨房的门框,慢慢地啜一口,“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对策?”   苏乐旬直起身,拍拍手,一副大师范儿,“有。”   我眼睛一亮,“真的?哥哥你真是万能的!什么对策?”   苏乐旬一本正经地说:“全部扔掉,换新的。”   我,“……”   *—*—*—*—*   很快就到了周一,我正式开始了新工作。   领到一台笔记本,我的格子间挨着窗户,刚把箱子搬过去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盆小小的仙人球。   我左右看看,问问隔壁的同事,“请问,你知道这盆植物是谁放在这里的吗?”   他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目光,端着眼镜看了看我,面无表情,板板正正地说:“我叫周一阳。”   我说:“周一阳你好,我叫莫非。”   周一阳说:“是这样的,这盆仙人球是我们头儿发的,他太太经营花草植物批发,因此每位员工都会得到一盆爱心护眼植物。”   我,“……知道了,谢谢。”   周一阳又扶了扶眼镜,声音平板地说:“不客气。”   我,“……”   忽然很怀念圆圆那样的同事……   很久没有这样一坐就是一整天,我抓紧时间熟悉公司的相关事务。经理给的资料有英文有中文,需要大量地查阅专业字典,加上行业旺季也即将来临,我更要尽快融入工作团队。因此上班第一天我就加班了。   搞定所有资料的时候已经九点钟,办公室里只剩我一个人,我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走到大堂门口我才想起来苏乐旬要我下班了给他打电话!   拿出手机一看,六个未接来电。   好吧,我预见到我完了……   “苏乐旬……”我打过去,接听了却没有人说话,我说,“我刚下班。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手机放进包里没有听到电话响。”   他沉默半晌,“没关系,我也刚到。”   我抬头寻找,看到了他的银色路虎。   我立刻奔过去,打开车门,先道歉,“对不起哦。”   苏乐旬看上去不高兴,眉毛尖儿动了动,“先上车。”   我系好安全带,接着解释,“今天忙得晕头转向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嗯?”   苏乐旬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着我,“我生过你的气吗?”   “呃……好像没有。”   苏乐旬敛眉,发动车子,一边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许不接我电话,再敢忘了试试。”   我理亏,哦一声。   “吃晚饭了没?”   我摇头,眼皮发沉,“我现在只想睡觉,你呢?”   苏乐旬也摇头,然后说:“那就去你那里好了。”   “啊?你也去?”   他看我一眼,“当然。”   回家的路上买了两份寿司。   我风卷残云般地解决掉一份,洗漱洗漱就栽到了床上。苏乐旬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恍惚听见他叫我,“莫非,莫非?”   我不耐烦地打他,“我好困啊……”   “乖,做完再睡。”   这话简直没有一丝说服力,根本引诱不了我,我接着不管不顾地睡。   半睡半醒间我感觉下-身传来刺痛,他已经挺身进入,我一下子被折腾醒了。蓦地睁大眼,发狠打了他几下。他用嘴唇堵住我的嘴,把我的咕哝声都吞了进去。   他一言不发地继续动起来,比刚才的更富有冲击力。我觉得晕头转向,身体深处难受得要命,他却停了下来。   “说你要我。”轻喘着,声线嘶哑。   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说没说,然后我睡着了……   这一下子真是惹怒了苏乐旬。   突如其来的一阵疼,他在我体内用力地冲撞,我彻底醒了。有些茫然在黑暗中寻找他的眼睛,“还没有结束?”   他抱紧我,在我耳边危险地说:“莫非,你竟然睡着了,是不是我不够卖力?嗯,想要我怎么罚你?”   说着又动了几下,我倒抽一口气,绝望地说:“那你说怎么办?”   苏乐旬想了一想,双眼盯着我说:“重做!”   我,“……”   ……   又一次进入,他抱紧我,试着动了两下,抵着我的额头说:“求我……”   我被折腾得像一尾离了水的鱼,只觉得脑子里塞满了轻飘飘的棉花,本能地咬紧嘴唇。   他拍拍我的脸,不像命令,而是哄骗的,慢慢地引诱我说:“乖,求我,快点……”   我咬着嘴唇,在他又动了几下之后,还是忍不住说:“求你……”   苏乐旬得寸进尺,“求我什么?”   我觉得自己不上不下,简直要被空虚吞没,全身都要烧起来了,破罐子破摔地说:“求你要我……”   话音没落,苏乐旬在我体内冲撞起来。   *—*—*—*—*   〖59〗   转眼过去了一个工作周,休息之前我手头有了第一个case,有关带工具箱的儿童三轮车的广告。   我把产品说明书塞进包包,准本在休假日找找灵感。   苏乐旬去了德国周六才能回来,因此我要乘地铁回去。   到了周五真正下班的时候,我久违地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周末的可贵。而这之前我已经忘记周五是大赦天下的日子了。比较神奇的是,下班时我接到一通电话。   这时我正在收拾办公桌,边打电话边和身边经过的同事点头示意,大家步履轻松地陆陆续续地离开。   颜安安在电话里委委屈屈的,“莫非阿姨,我是安安。”   我听到他的声音当真愣了那么一下,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想哭,好像真是我亲生儿子给我打电话似的。天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抬手按按鼻子,和声说:“安安,你放学了?”   颜安安嗯一声,“明天爸爸要出差,不带我,明天我要去姑姑家。莫非阿姨,我好想你,你怎么都不来看我了……”声音里简直蕴含着无限委屈。   我解释,“因为阿姨最近太忙了,所以才没有去看安安。是阿姨不好,不是安安的问题。乖,阿姨也想你。”   我边走边说:“安安,最近有没有听爸爸的话?”   他嗯嗯两声,“爸爸不听我的话,我只能听他的话了。莫非阿姨我告诉你哦,爸爸最近特别不乖,他不让安安喝汽水,自己却偷偷喝酒,还喝醉了。”我错愕,接着又听颜安安扬眉吐气地说,“不过幸好,他被安安发现了!所以安安就把爸爸的酒都兑上了水,安安是不是很聪明?”   我,“……你兑的什么水?”   颜安安,“自来水啊!我在浴池里呈出来的!哈哈~~哈哈~~”   我,“……”   颜行,你有这么个关心爱护你的儿子,真是你前辈子造孽太多修来的福气……   颜安安又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爸爸总是拉肚子,还住了院。我知道,一定是喝酒太多了!”   我,“是,安安,你说得对。”   “莫非阿姨,”他又期期艾艾地说,“双休日,我不想去姑姑家,我可不可以去你家?”   我出了电梯,“为什么不想去姑姑家?”   “姑姑是数学老师,她总是让安安做算术,我最讨厌做算术了!”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我是没有问题啦,只要你爸爸同意。”   “好啊好啊我去和爸爸说!”   过了一会儿电话换了个人听,略带低沉的嗓音,“莫非?”   我怔一下,“颜行。”   我说:“好久没有见安安了。如果你放心的话,正好我周末没有事情,可以带他两天。”   颜行想都不想,“还是不用了……”   电话那边立刻有颜安安跺脚抗议,“要啦要啦,我要去找莫非阿姨!!爸爸我咒你提前谢顶!”   我,“……”   颜行咳一声,接着又咳一声,“不麻烦你了,安安的姑姑可以带她。”   颜安安不说话了。   我想了一想,却坚持。好像这坚持是一种本能的感应。   我说:“我是真想安安。颜行,你不用不放心,真的,我保证会带好安安。”   颜行沉默了片刻,说:“好吧。”   颜行把颜安安送过来的时候我正等在楼下。   颜安安背了一个小书包,颜行还提了一个大纸袋,里面放着颜安安的生活用品。   我接过大纸袋,注意了下他的脸色,是不大好。   我说:“颜行,你还是少喝点酒把。”毕竟酒里兑了自来水……   颜行微微皱眉,看向颜安安。颜安安立刻跑过来抱我大腿,然后瞅着他爹拼命点头。   我也不怕他生气,“伤身体不说,再说安安还是小孩子,你做爸爸的总不好在孩子面前酗酒,万一他学会了怎么办?”   颜行似笑非笑,“莫非,是不是离了职,你说话就更能放开了?”   我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我说:“你还真说对了。不嫌弃的话你可以把我当朋友,所以我有什么说什么。”   他沉默一会儿说:“安安拜托你了,后天晚上我来接他。”   我点头笑,“没问题。你一个人外出注意安全,尤其是注意身体。”   昏黄路灯下,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好。”   我牵着颜安安的手回去,我小声问他,“你真给你爸爸酒里掺水了?”   “嗯!还有酱油!”   “哈哈哈颜安安你坏透了!”   一回头发现颜行还在,我赶快冲他挥挥手再见,和颜安安一起笑哈哈地回去了。   ……   讲了一个二郎神大战杨紫琼的故事,许诺第二天要去游乐园,我哄着颜安安睡着了。   临睡前苏乐旬打电话问安,我蹑手蹑脚地跑去阳台接电话。我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最后我鬼使神差地说:“苏乐旬,忽然想生一个儿子了……”   也许他原本是有些介意的,他介不介意我也不清楚。总之我说完这句话,苏乐旬彻底没话了。   半晌,他说一句:“我帮你?”   我呃一声,“算了,我自己来吧。”   苏乐旬,“好的,麻烦你了。”   我,“……”   这是什么次元的对话嘛!   苏乐旬沉默半晌,说:“明天你要带颜安安去游乐园?”   我点头,“是啊。”   他说:“那好,明天我带小诺去接你们。”   我反应不能,“你不是在德国呢吗?”   “早上八点就能飞回去了。”   我还是觉得不合适,“可是你不需要休息吗?你身体能受了吗!”   苏乐旬说:“放心,不会影响你的幸福生活。”   我,“……”   越洋电话里我被苏乐旬尽情地调戏一通。   躺在床上渐渐入睡的时候,想到苏小诺和颜安安即将正面交锋,我忽然就有些为明天感到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请注意,这个文它真的是YY文,但是也不是纯YY,某些地方比较现实,还有对情感的叩问和思索……   大家:某江你快退散吧……   某江:╮(╯▽╰)╭   有童鞋问这文有多长,我这么说,如果一天更新一万字,那么没几天就要完结了。我想等这两人都成熟些再让他们定终身,还有前面的一些伏笔要揭开交代。握拳!这个文,我一定要圆圆满满地写完它!坚决不能烂尾!   还有,最爱你们~\(≧▽≦)/~啦啦啦,谢谢你们陪着我坚持下来,我现在就是每天拼命码字直到完结!!!   ☆、34 当爹当妈   〖60〗   小孩子身娇肉贵,很可能受不住地沟油和各种问题食品的荼毒。因此我没敢带颜安安去路边摊上吃早餐,而是自己采用各种信得过的材料做了两个人的口粮。好吧,其实也不一定信得过,谁能想到平时喝的酸奶服的胶囊都有问题?还是有关皮鞋的问题……呕……   吃完饭陪他看了会儿动画片,我忽然想起我的儿童三轮车的广告。   我去网上调出一副类似的图片,问他,“安安,如果给你这么一辆三轮车,你比较在乎它的什么?”   颜安安不假思索,“我骑它的时候能不让大人在一边看着么?能和别的小朋友一起骑么?能看起来很威风而不是幼稚么?”   我,“……你等我去找一下说明书。”   我仔细研究说明书,发现这种产品稳定性安全性都达标,也可以两人共骑,造型也分男式女式,风格有可爱有新潮。   我总结了颜安安的问句三连发,发现他在乎的是,自由、伙伴、尊重?   忽然找到方向了。   我笑眯眯地捏捏颜安安的脸颊上的小肉肉,“安安,你真是我生活上的好伙伴,事业上的好帮手!”   颜安安,“……”   大约十点钟的时候苏乐旬打电话叫我下去。   我给颜安安背上小书包。   对了,昨天我还在他的书包里发现了大笔现金若干,大概是颜行怕我饿着他儿子,给颜安安准备的生活物资……   我已经事先和颜安安打好招呼,说今天会和一位叔叔还有叔叔的侄女一起去游乐园。但我忘记了告诉他这位叔叔的侄女就是那天拔他牙的那位奇女子,如此重大的疏忽,这当真是我的错。   于是乎,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完全Hlod不住了。   颜安安站在车门外,怒视车内,怒指,“原来你在这里!”   苏小诺坐在后车座上,好奇地打量颜安安,睁着一双大眼睛问:“你是谁啊?”   “……”最大的报复就是无视。   被秒杀,颜安安泪奔了。   ……   为了防止他二人厮打起来,我坐在了后车座,充当分界线的作用。   南朝鲜和北朝鲜之间有个三八线,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间有个克什米尔,我就是停战区。我这是在用生命维护下一代的和平。   苏乐旬赞扬我,“当真是一个巾帼烈女子。”   我,“烈你妹……快开车!”   我们奔向游乐园的路上,颜安安和苏小诺一句话都不说。大概两个人都是要面子的,而在对方先开口前谁也不愿意先示弱。我也不担心,心想小孩子不记仇,一起玩的时候自然就和好了。   我比较担心苏乐旬的身体。我身子向前手臂趴在座椅上,伸手扒拉扒拉他的头发,“你早上八点回来的?只休息了两个小时?真的没有问题么……”   他目视前方开车,只是侧头轻轻咬一下我的手指,酥痒痒的,我立刻缩回手。   苏乐旬说:“其实连两个小时都不到,只是洗了个澡。”   我还是担心。   他笑一声说:“身体好不好,晚上我亲自证明给你看。”   我望了望天,“你这个淫贼……”   问题宝宝苏小诺求知欲旺盛,立刻问我,“小婶婶,你为什么说小叔叔是淫贼?”   颜安安大概是忘记了他还在和苏小诺冷战,他热心回答,“因为苏叔叔说,他晚上要亲自证明给莫非阿姨看啊。”   我惊悚了!!!   苏小诺歪头看着颜安安,“为什么晚上亲自证明给婶婶看,小叔叔就是淫贼了?”   颜安安立刻摇头晃脑地回答,“你没有看电视吗?一般电视里的哥哥这样对姐姐说的时候,姐姐都会说哥哥流氓或者淫贼的。”   苏小诺又问,“那么,流氓或者淫贼,又是什么意思呢?”   颜安安被难住了,托着下巴想了很久,“不知道耶,应该就是苏叔叔这样的吧……”   苏乐旬,“……”   看着他额头跳得欢快的青筋,我擦擦冷汗,忍不住提醒他,“好、好好开车。”   苏小诺又对颜安安说:“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叔叔说晚上亲自证明给小婶婶看,小婶婶就夸小叔叔是淫贼啊?”   颜安安思索半晌,“这个问题也困扰着我。”   然后两人一起抬头,看着我,两双眼睛里充满着对未知的渴望。   我已经坐不住了,我说:“苏乐旬,你往旁边一点,我去前面坐。”   我起身直接踩着座椅过去,挤到了前面。简直是落荒而逃。   苏乐旬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身后苏小诺小声说:“咦,小婶婶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颜安安更小声地回答,“莫非阿姨最大方了,从来不会不好意思。”   “喔喔~~”   “咳。对了,你好,我叫苏小诺。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拔你的牙。”   “你好,我叫颜安安。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不生你的气了。”   “唔,颜安安你的头发为什么是卷卷的~~让我看看?”   “嗷——为什么拔我头发!”   “呃……”   我开始用脑袋磕车壁……   *—*—*—*—*   苏乐旬也许是真喜欢孩子,他对颜安安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意思,在我看来,反而是和对苏小诺一样的好。孩子是最简单最黑白分明的,他能感受到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颜安安因此也挺喜欢苏乐旬的。这让我狠狠地放了心。   我俩一手牵着一个,带两个孩子进了游乐园。   人群纷杂,笑语欢声,大部分是家长带孩子来游玩,也有的一看就知是情侣。   像我们这样的带孩子来的情侣当然是少数。   我不由地握紧颜安安的手,对苏乐旬说:“最近拐卖儿童拐卖妇女的案件频发,一定要看好孩子。”   苏乐旬却扬眉看看我,更紧地握住我的手,“那我可要看紧你了。”   我奇怪地说:“我又不是孩子……喂,我也不是妇女!!”   苏乐旬笑出声,“对,你是长了一颗萝莉心的熟女,你滋味无穷,我俯首称臣。”   我,“……”   苏乐旬款款地笑,我的脸要烧起来了……   颜安安和苏小诺纷纷奇怪地观赏我,异口同声地问,“脸蛋为什么那样红?”   我,“……”   这两只的话音才落,立刻怒视对方,“你为什么要学我说话!”   同时愣,再次怒视,“还学!”   再愣,索性不看对方,“哼!”   苏乐旬搂着我的肩膀,亲昵地问我,“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两眼发直地回答,“我决定不要孩子了……”   苏乐旬愣一下,我跑过去拉起两个孩子的手,“好啦,你们两个要和平共处!我们现在开始玩啦!”   两个孩子普遍喜欢刺激的不喜欢温吞的活动,因此我们第一站就是过山车。两个孩子没有一个害怕的,简直是乐疯了,笑得咯咯的。这和前后排哇哇大哭的孩子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小诺和颜安安也因此产生了英雄惜英雄之感。   然后又玩了碰碰车,阿拉伯飞毯,海盗船、幽灵公馆……现在的游乐园的项目可真是千奇百怪。   进魔怪屋的时候,我有点瑟瑟发抖。原因是小时候和邻居哥哥一起去鬼屋的时候被吓到过,该段回忆给我留下的阴影至今没有消除。虽然苏小诺和颜安安两人很兴奋,一再表示这里面真不害怕。可是耳畔鬼音不绝如缕,我还是紧紧捂着眼睛。苏乐旬于是又当爹又当妈照顾两个孩子,还紧紧搂着我防止我摔倒。   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原来你这么胆小啊。”   我死要面子,“我只是不太喜欢这里的氛围!”   他极轻极轻地说:“哦,你的左前方,有一只僵尸正慢慢地走过来,它还瞪着你……”   “啊啊啊啊啊!”我一转身搂住苏乐旬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你再吓我我和你拼命!”   苏乐旬有点愣,抬手轻轻地拍我的背,“不吓你了。乖,其实想想植物大战僵尸就不怕了。”   我忧伤,抽泣,“我不玩植物大战僵尸。”   苏乐旬,“……”   然后我听到苏小诺和颜安安偷笑,“快走快走~~”   我觉得丢脸丢大发了,搂着苏乐旬问他,“那两个小鬼又怎么了?”   他笑,“他们两个手牵手去前面了,好了,终于不别扭了。喂,现在就咱们两个了。”   我说:“嗯?”   他让我离开他一些,托着我的后脑勺,然后就低头吻下来。舌头搅着舌头,简直是要把我生吞下去。   阴森森的鬼气弥漫在周身,这样接吻似乎更让人刺激。   我意乱情迷,想睁眼看看他,刚睁开眼,看到的是他身后的墙壁上发光的巨兽的眼。我一惊……苏乐旬被我咬了舌头。   〖61〗   回去的路上,苏小诺和颜安安互相抱着在后车座睡着了。毕竟是小孩子,玩闹了一整天,大概是真累了。   我讪讪的,问苏乐旬,“那个,舌头好点了没?”   当时他疼得狠狠皱了一下子眉头,肯定是伤得不轻。   他咳一声,继续开车,声音板板正正,“没事。”   我,“哦……”   过了半晌我不放心,又问,“我真不是故意的。”   苏乐旬沉默了一会儿,利落地说:“莫非,商量件事。”   我立刻说:“讲!”   “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你还是生气了……”   苏乐旬像是哭笑不得地看看我,“接吻被咬到舌头,无论如何也不是值得一提再提的光荣事吧?”舒一口气又头疼地说,“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我默默地伸出双手,用食指指头按摩他的太阳穴。   他看着我。   我说:“这样是不是舒服一点?别气了,生气了会长皱纹的。”   苏乐旬,“……”   苏乐旬将我们带回了郊外的别墅。   我还想着要看看苏奶奶,他说:“小彤陪奶奶去日本泡温泉,大概过几天才能回来。”   颜安安和苏小诺睡得沉,苏乐旬分别将他们抱上了床,两人继续呼呼大睡。   上次来的时候我只是在客厅和餐厅转了转,这次可好,转到了苏乐旬的卧室。   他抱着我进了门,在身后把门关上。   我笑着戳他胸口,“舌头好了?”   “你还说,”他把我按在墙上,开始疯狂地吻我。   果然是小别胜新婚,干柴碰上烈火。   苏乐旬没完没了地吻我,他握着我的手掌,贴在他胸口,而我似乎能够感受到那颗强烈跳动着的心脏,带着沉重的渴望和深深的情感。   我禁不住在他胸口轻轻抓了抓。   苏乐旬低低地哼了一声,手掌熟练地伸进我的衣服里,抚摸我的肌肤。   我被他弄得很痒,心头也像是有根羽毛在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心猿意马,我忍不住就想笑。   苏乐旬捏一下我,“笑什么?”   我呵他痒,趁机推开他,“我先去洗个澡。”   走进浴室脱了衣服,我站在淋浴下深呼吸。然后浴室的玻璃门被人拉开,苏乐旬也进来了,他反手锁上门。   我愣,“你来做什么?”   他直直地向我走过来,“我也洗。”   他还穿着衬衫和牛仔裤,被热水淋得全贴在了身上,身体的轮廓因此十分清晰明朗。   苏乐旬不是那种十分健硕彪悍的体型,他的身材比较颀长秀挺,但是很结实,摸上去能感觉到年轻的力量。   “想什么呢?”他按住我把我圈在怀里。   我说:“你也洗的话,至少要把衣服脱了。”   他笑了一下,便劈头盖脸地吻下来,手则按在我胸前,不安分地游动。   热水冲刷在身上,一股暖意从背脊蔓延到脚底。氤氲的水汽,无休止的热吻,血管里的氧气像是被抽干,全身软绵绵的,我觉得我要窒息而死了。   他松开扣着我的腰的手,用身体顶住我,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物。   我睁开眼,苏乐旬漂亮的眼睛就在面前,像是有着神秘未知的秘境,能让人深深地陷进去。他很快脱掉衣服,裸着身子抱住我,我不敢看他下面。   我低低地叫他,“苏乐旬……”   他抵着我的额头,轻喘着,一抬手把我整个人托了起来,分开我的腿,把我架在他腰上。   他的手指摸到下-身最敏感的地方,用力捏了一下,我恐慌地尖叫一声。不由地双腿用力,紧紧地攀着他的腰。   此时他却好像又不急了,专注地吻我的嘴唇和耳垂,痒得我几乎抓狂。   我感觉下腹像烧着一团火,热气扩散到四肢百骸,直要把整个人都烧干。   我呻吟,“苏乐旬,快一点……”   他紧紧地注视我,似乎要把我看穿,下-身一挺,他已经进来了。   我颤抖地低叫一声。随着他的动作,我意乱情迷起来,恍惚间只能费力地抓着他的肩。更多的时候,却是被一波波的情-欲淹没,只能希望他快一点……   (此处省略两千字……)   事后我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无力地呻吟,“我快被你拆了……苏乐旬,你去当城管负责拆迁肯定是一把好手。”   他躺在一边玩着我的头发,吻一下我的额头,“说了会亲自证明给你看的,满不满意?”   我无可奈何地翻了个身,趴在大床上,“那两个小鬼醒没醒呢?”   “没事,吴嫂看着他们呢。”   我趴着有点出神。他俯身吻我的背,“想什么呢?”   我好奇,“苏乐旬,你妈妈是不是不在国内?也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他好像僵住,停住了动作。   半晌,我侧头看他。发现他以手为枕躺着,望着天花板。   我撑起身子,手指触碰他的额头,虚画过他脸孔的轮廓,划到唇边,轻轻地一点,“怎么了?不开心?”   苏乐旬张口咬住我的手指,轻轻吮吸。   我笑着抽回手,搂住他的脖子,亲亲热热地偎着他躺着。   好半天,他才低低地说:“莫非,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哥。”   *—*—*—*—*   苏乐旬的哥哥,苏乐成,苏小诺的爸爸。   “很小的时候,我就和大哥不对付,他说什么我一定跟他对着干。我妈大概是偏向大哥的,因此小时候我和大哥和妈的关系都很差。现在想想,大哥一直就拿我当小孩子,从来没有和我生过气……”   他说了很多,我静静听着,才明白原来苏乐旬有过这样一段过往。   苏乐成是典型的人之骄子。出身名门,学业有成,一表人才,简直就是天际朱霞,人间白鹤,谁见了谁羡慕。因此苏家上下都十分宠爱苏乐成,苏乐成就是在全家老小的宠爱中茁壮成长的。在苏乐成的光环下,晚几年出生的苏乐旬无论怎么做,都很难得到称赞。即便他够努力,够优秀。但是有珠玉在前,他的优秀已经是理所应当,见怪不怪。做得好了是他的本分,做得不好便会受到责问,好像他不出意料地令人失望。   不难想,这样长大的苏乐旬会比别的孩子叛逆一些。   有一段时间,他索性自我放逐,好像天地间没有任何东西是他所在乎的。他游走边缘,放逐自己,蔑视自己,怎么荒唐怎么来。而一切的荒唐的所为,又不过是一种孩子气的宣泄,被他的宣泄所蒙骗的人,大概都是不值得同情的。   我想那时候的苏乐旬该是矛盾的,因为他是那么清醒。也所幸他清醒,才避免了沉沦和毁灭。   我时常想,人在心灵深处埋藏着一些见不得光的情感不可怕,甚至说做出一些违背道德的事情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你做出这事情之后,却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自己是对的是身不由己的,进而将良知催眠,使不安蛰伏。心灵被吞噬而不自知,这真叫可怕。   而那时候的苏乐旬是那么清醒,因此他和自己矛盾不断,和家人矛盾不断。   苏乐成对他很是关心的。   直到五年前那一天,二十岁的苏乐旬和他哥打了一架,最终他哥将他制服,扔进车里带了回去。谁知,夜里回家路上却遇到苏家对头策划的车祸。   苏乐旬说,当时那辆车是冲着他的方向来的,可他哥竟然克服本能扑过来用身体死死地护住他,硬是一命换了一命。   苏乐旬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我哥临死前说,他一直骄傲有我这么个弟弟,他让我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可这太难。”   我想起最初认识的苏乐旬,我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花花公子。而在这之前的几年,他一直是以这副面孔示人。苏乐彤曾说过,他妈妈让他接管公司,他却不愿意,大概是觉得对不起他大哥。   我想,他大概是觉得。一直以来他因为那些身外之物和他大哥过不去,他大哥却包容一切,甚至用生命让他明白,他是真心在乎他这个弟弟。而苏乐旬他活了下来,忽然得到了以前不曾有过的一切。包括家人的重视,包括整个家族产业……可他不想要。他觉得自己不配,不如继续做他的游手好闲的二世祖。   他真正在乎的东西,已经彻底地失去了。   兄弟情义,有今生,没来世。   可是现在由不得他了。   他妈妈说,你大哥不在了,我年纪也大了,你就更要承担起这些责任,不然怎么对得起你大哥?这些东西都是你大哥在乎的,你不帮他守护,一味地逃避有用么?   苏乐旬说:“你说,大哥会不会怪我?他为救我而死,我却拥有了本属于他的东西?我这样算对得起他?”   他望着我的双眼亮晶晶的,像是迷茫像是不安,他似乎要哭了。   我抱住他,肯定地说:“你们是兄弟,你在帮他守护他的在乎的东西,包括事业包括小诺……也包括你。苏乐旬,你大哥这么重视你,照顾好自己,才是真正守护了他留在这世上的愿望。你不也说了,他要你开开心心地生活,你怎么能不听他的话?”   苏乐旬紧紧地抱着我,像是要随时失去。   我把头埋在他肩窝,“我会和你一起,苏乐旬。”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船戏这东西真的是可以增进感情的呀!哈哈哈,不过考虑到我这是轻松吐槽小白文,船还是省略一些吧……   然后,我这个时而搞笑时而吐槽时而文艺的毛病,真是没治了。。。请大家担待。。。   ☆、35 爱之本色   曾有朋友说我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看上去什么都无所谓,洒脱得不得了,其实特别容易心软,最看不得别人难过受罪。   “莫非啊莫非,偏偏你还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话说,真正难过的时候,你是不是比较喜欢一个人躲起来哭?全世界看到的都是你骄傲的样子?”   是谁说的我忘了,但这番话却实实在在地令我记了很多年。说得对,我根本没有这么洒脱,很多很多的事情都可能让我挂怀。我惊讶于苏乐旬的过去,也为他所经历的感到心疼。   也许是我从小到大的生活都特别平凡,没有大起大落,我所接触的同学朋友也都比较简单。我的人生,就是简单的上学、工作、恋爱。因此现在忽然知道和我这么亲密的人有这样的经历,我感到些微的震惊。   周末是和苏乐旬一起过的。   这有限的两天里,我倒没觉得什么,意外的是苏小诺和颜安安竟然结下了十分深厚的友谊,令人惊喜非常。也是,一个孩子无父无母,一个孩子只有爸爸,也许两个孩子的骨子里都是孤独的,因此更加容易玩到一起。   周日下午苏乐旬送我回家,临走前两个小鬼不知道为什么又生起气来,我再没有见过比这两只更能折腾的。   不知道苏小诺在气什么,说颜安安,“小周哥哥都会让着我,你就不会!我不喜欢你了!分手!”   我面无表情地问苏乐旬,“小周哥哥是哪位?”   苏乐旬面无表情地回答,“以前的邻居,比小诺大七八岁。”   我悟了,原来是青梅竹马的大哥哥。   这时候我听颜安安不屑地说:“分手就分手!你去找那个90后的老男人吧!”   两个人同时哼一声,一个向里一个向外。   90后的老男人……   我双目灼灼地看向苏乐旬,他一脸莫名其妙,“你又动什么歪脑筋了?”   我说:“我忽然觉得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一时有些感叹岁月不饶人。孩子,你长大了!”   苏乐旬,“……”   〖62〗   晚上七点钟,我正准备做饭,颜行来接颜安安。   我去开门的时候手里还举着一把菜刀,一看是颜行我挺高兴地笑了。   他一身黑色西服搭配白色衬衫,看上去正人君子到不能再正人君子。脸上微微染着倦色,应该是刚下飞机,看着我的时候好像有片刻失神。   我说:“进来坐坐吧,我正准备做饭呢。”   他指一指我手里的菜刀,“我还以为你要砍人。”   我哈哈一笑,“你想多了!”   颜行看我一眼,抬脚进门,我在他身后把门关上。   颜安安看到他爹,立刻扔下手里的作业本,爬下沙发奔向他爹的怀抱。   颜行抱起他,笑着亲亲颜安安的小脸,“有没有听莫非阿姨的话?”   颜安安拼命点头,“嗯,安安很听话!爸爸我想你!”   颜行笑一声,“爸爸也想你!”   颜行看向我,说:“谢谢。”   我笑眯眯的,“不客气。”   颜安安立刻搭腔,“嗯,莫非阿姨说我是她生活上的好伙伴,事业上的好帮手。”   我,“……”孩子你记忆力真好。   颜行忍不住一笑,对我说:“别做饭了,出去吃,正好谢谢你。”   我看了看手里的菜刀,顿一顿,“好吧。”   吃饭的时候我和颜行讨论起对颜安安的教育问题。   我说:“今天我检查他作业来着,然后发现了一堆错别字,我让他改他也不知悔改。”   颜行为颜安安挑去菜里的花椒,抬眼看我,“哦,什么错别字?”   我握着筷子扒扒饭,简直不假思索,“比如吧,秦始皇兵马俑,他写成秦始皇兵马桶,还说他那是另一种写法,我是孤陋寡闻。”   颜安安正在吭哧吭哧地埋头吃饭,听到此处立刻抬头,理直气壮地说:“行军打仗,当然要带上兵马桶了,不然会污染环境!”   我,“……”   颜行闻言笑一声,说:“难为你督促他学习了,这孩子,是该管管了。”   我点头称是,“你终于悟了!”   然后我又问:“颜行,现在我不是你员工了,好歹算是你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上次你朋友叫你颜教授啊?”   颜行神情一滞,接着微微皱眉,“你听到了?”   我点点头,“是啊,所以才问你。”   他怔了片刻,看着我,淡淡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以前你曾说过,我看上去不像开咖啡馆的,你说得不错。”   然后他说:“我不过是个教书的,TC电影学院,还有个职业,编剧。”   我已经很吃惊了,“TC电影学院!这是大师级的文化人才能进去做教授的好不好!还有编剧,不可能啊,我怎么没有挺说过你,你是用的艺名么?你的马甲是什么?”   颜行咳一声,试图安抚我激动的情绪,“不如边吃边说?”   我摇头,“你不要紧张,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快说快说!”   我想我现在一定是双目灼灼,两眼直冒贼光,颜行可能是被我雷到了。   他骑虎难下地说:“我用的名字是,谢三白。”   我震惊了!   即便孤陋寡闻如我,也听说过谢三白的名字。   他有闪耀的头衔,横溢的才华,绝对光辉的历史和书香世家的出身。   传说谢三白出身名门,年少成名,他从好莱坞回来,曾为XX·XX·XXX大师做过助手,正式出席过柯达剧院的奥斯卡典礼。而在如今大陆和港澳台范围内的所有的编剧,和谢三白之间的距离,就好比在黄金周的时候从B市市中心开车去五环,不堵个几天是过不去的。或者更直观地说,就好比是从太阳系的中心太阳,到被从九大行星里踢出去的冥王星,那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谢三白他就好比明治维新时候的小日本,脱亚入欧早就超出了华语圈!好吧,此处绝无贬义,我要表达的是……   谢三白这种脑袋上顶着好几个光圈的人怎么竟然会是我曾经的老板啊啊啊啊啊!这就好像,我垮着个菜篮子去菜市场买萝卜的时候忽然遇到裘德·洛正在称大白菜,我半夜出门觅食的时候偶遇奥巴马在饺子馆门口蹲着剥大蒜。   这个世界,玄幻了……   “莫非?莫非?”颜行叫我好几声,试图唤醒我。   “啊?”我回过神,恍恍惚惚的,“你叫我?”   他微微皱眉,神色复杂,“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   我立刻回答,“没有!我没有不舒服,我很舒服……颜行,啊!大师啊,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你的这个身份!”   颜行微微一哂,“一个职业而已。”   我和他争辩,“话不能这么说啊。都说大隐隐于市,出来混的一般都会有个艺名,可你的这个也太重量级了!我如果说我是你的粉丝你信不信?”   他仔细看了看我,摇头说:“不信。”   我愣,“这么明察秋毫,你怎么知道的?”   颜行眼底含笑,“以前我曾提起过我的作品《乐游原》,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我心虚,“我说过什么……”   颜行目光和煦,微微笑着说:“你说,这是什么破烂编剧编的烂剧,讲什么的?是不是和广电总局串通好才通过审核的。你还说,烂剧已经够多了,就是因为烂剧不需要动脑子不需要任何智商就能欣赏,所以才有这么多人看。”   我脸有点热,尴尬地说:“我我我、我是没有看过。没有看过就没有发言权,所以,大师,请不要和我计较!”   颜行抿一抿唇角,“我怎么会和你计较。”   我只好笑一笑,然后竟然还是忍不住说:“可是现在烂剧真的太多了啊。而且我发现周围的朋友里看这些剧的原因大多是,看剧的时候可以吐槽,可以产生智商上的优越感,可以缓解压力……所以才看的。”   “对啊,所以说市场引导需求,需要刺激市场。如果真没有人看没钱赚,谁拍?”   “有道理……”   于是今天晚上成了我和颜行对当今有关文化现象的探讨之夜。   饭后他送我回家。   颜安安睡得呼呼的。我轻声说:“那我上去了。”   他却叫住我,“莫非。”   我回头,看着他。   颜行注视我,“你有男朋友了?是吗?”   我愣一下,“是啊,你见过的,苏乐旬。”   他低头笑一下,“我只是确认一下。”又说,“看来我是晚了一步。”   我,“……”   我惊了!   颜行抬眼看着我,唇边漾着一抹悠闲的笑,“没事了,你回去吧。晚安。”   神色平常得就好像,他刚才不过是随随便便地和我打个招呼。   我只好也说:“嗯,再见。”   我迈着轻飘飘的步伐往家走,心中惊疑不定,走到第五盏路灯下的时候,却又听见颜行在身后喊我。   停步回身,他快步上前,到我面前舒了一口气,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你的丝巾。”   “哦,谢谢,”因为觉得有些尴尬,我赶快接过,低着头尽量不看他。   我说:“那我回去了……”   话音未落,猝不及防的,颜行竟然将我抱进了怀里。   我蓦地睁大眼睛,第一反应是推他,奈何挣脱不开。   好在他仅仅是抱着我,完全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全身僵硬,不自在极了。   良久,他松开我,低头看进我的眼睛,一碰触到我的目光又立刻移开,咳一声,“失礼了。”   我干干站着,半天才抬头看他,“颜行,我有男朋友了,对不起。”   我又不解地说:“你看,我只是长得像你过世的太太,但你也不能找一个长得像她的来慰藉你,是吧?”   我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叫莫非,我不仅仅是一个长得像你太太的人。如果你因为这个而困扰的话,那我只能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颜行注视我半晌,目光里似乎隐伏着某种情绪,我看不懂。   良久,他叹一口气说:“你说得对。”   “再见。”他转身离开。   我干站了半天,直到颜行走没了影,才转身慢慢地低头往家走。   而直到今天我才深刻理解到祸不单行的意思。原因是……   〖63〗   走着走着我忽然撞到一个人,差点被弹回去,这人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我捞进怀里。   我吓得一哆嗦,立刻要大叫,却被用嘴封住口。鼻尖酒气氤氲,我吓得张嘴要喊,声音却被生生地吸走了。这个吻太狂乱,我伸出手用尽力气去推,可这人就是纹丝不动。   我吓蒙了。我这是在家门口碰上醉鬼了?   直到他咬一下我的嘴唇,一股熟悉的感觉立即涌上心头。   我错愕了几秒钟,才松了口气。   苏乐旬低低地开口,声音喑哑,“怎么,人家一个拥抱就让你念念不忘了?”   我大口喘气,艰难地说:“你看到了?别瞎想,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我皱皱眉,“苏乐旬,你喝了多少酒?”然后想到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你怎么来的?你酒驾?!”   我生气地瞪着他。   他好像真是喝多了,轻轻一笑,在我耳边说:“别这么看我,小女王,我也抱抱你吧?”   下一秒我惊呼一声,已经被他凌空打横抱了起来。我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生怕醉醺醺的苏乐旬一把把我扔下去,我蹙着眉说:“你喝多了苏乐旬。”   他不再理我,一路将我抱回去,上楼的时候我提着一颗心,生怕他一个不稳把我们俩都摔了下去。这么一来第二天的晨报立刻有了新闻,“情侣深夜坠楼殉情,疑似女方将男方压死”。简直是遗臭万年,我们很有可能被编入“不减肥毋宁死”的经典案例。   好在他虽然醉酒走得却还稳当,而且也没有迷路的趋势。   胆战心惊地到了家。没有开灯,苏乐旬低头吻我脖子,一进门就开始扯我的衣服,从门口到卧室衣服被扔了一路。我被他摔在床上,立刻用被子裹住自己,震惊的,“苏乐旬你疯了!”   他脱了衣服上来把我捞在怀里,被子摔到一边,压着我倒在床上,手上极尽挑逗。   我要推开他,被他用一只手钳住手腕举过头顶,死死地按住。此时我简直喘不过气,像是大夏天跑三千米的时候看不到头那样的绝望和无助。我任凭苏乐旬在我身上用功,眼睛望着天花板说:“你这是生气?还是因为别的?苏乐旬,你不能听我解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狠狠地皱了眉,一瞬间有些呼吸不过来,像一尾即将渴死的鱼。   很久之后,苏乐旬渐渐停止了狂野的动作,汗湿的头发沾着我的脖子,他俯下-身来亲我的脸颊和嘴唇,我别开脸躲开他,也不说话。   “莫非,看着我。”   又是一下动作,我闷哼一声,不得不迷离地看向他。   他的眼睛很漂亮。   我不禁想,第一个用宝石来形容眼睛的人真是天才,那人是不是见过苏乐旬?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我轻飘飘地说:“别管你是因为什么而发泄……”   他紧紧盯着我,目不转瞬,璀璨的目光里似乎隐伏着另一个世界。   我接着说:“你能不能给我点信任?四少。”   作者有话要说:给他们一点小困难~~   大概要开始收尾了吧?嗯……   重申,这个文它真的很YY,不合理之处,还请自由的,嘎……   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女主不管和谁在一起,她都是要当后妈的啊~~~~   ☆、36 再也不信科学了   *—*—*—*—*   我和苏乐旬闹起了冷战。   我埋头工作,连续加班一个星期,简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到了工作上。念大学的时候喜欢研究星座八卦五行风水,据说我是处女座土象星座的典型代表,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死命地扑到工作上,用工作和忙碌埋葬自己。   新同事小薇,公司的前台打趣我,“每天都是你最后一个走,太敬业了吧~~注意身体哟~~”   我笑笑寒暄,“谢谢美女关心,我身体壮壮,没事啦~~”   话是这么说。但是大概真是很久不伏案工作的原因,突然承受这么大的工作强度,我的身体立刻鸣起了警笛。颈椎和肩膀,它们又傲娇了。周三预约了徐大夫,大赦天下的周五,下班后我去就诊。   徐大夫很给面子,等我这最后一个病人。   啊,他竟然还记得我。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梅梅的孙媳妇~”   我,“……”   有了这层关系,徐大夫对我分外热情。   他诊了我的脉,高深莫测地说:“眼下早过了秋分,再往前就是立冬了,正是容平之时。该是早睡早起,与鸡俱兴,使神志安宁的时候,这是养收之道。违背它则伤肺,一冬天你都不会省心喽。说,每天晚上几点睡啊你?”   我想想说:“大概将近一点的时候,不算很晚,嗯?”   徐大夫胡子一吹,“咄,不算晚!你不如不睡!愚昧的年轻人啊……”   唠叨一通又抬抬眼皮,问,“腰是不是常常疼?”   “嗯,尤其是最近……”   “唉,肾气亏损,肾阳温煦的作用不够,肌肉失去濡养……还有,”咳一声接着道,“男女之事要有节制,否则也会伤身。”   我的脸腾的一下热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上回最后一次和苏乐旬在一起的时候,他喝醉了,完全掌握不住分寸,行为很是粗鲁。好吧,那哪里是粗鲁啊,丫简直就是一禽兽!一辈子都不要原谅他了!   好在徐大夫接着就不说什么了,嘱咐了我一些话,又督促我明天来做按摩和针灸。   就诊完毕寒暄一些题外话,徐大夫问我,“最近有没有见过梅梅?”   我说:“最近工作比较忙,很少有时间孝敬老人。”   徐大夫说我,“年轻人呐,家庭和工作都要兼顾,不要顾此失彼啊。”   他说话简直像我妈,我立刻接过话头转移话题,“徐老,你和苏奶奶之间,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啊?”   徐大夫一怔,缓缓地收拾桌上的东西。   于是今晚,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和徐老促膝长谈,他向我诉说起他和苏奶奶的故事。   故事要追溯到五十多年前,那是在江南的一个宁静的小乡村。那时候的徐佩之也就是如今的徐老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那时候的许梅梅也就是如今的苏奶奶,芳龄十六。   是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郎情妾意两心相知的段子。一个村草,一个村花,他二人私定终身,只等良辰吉日喜结良缘从此举案齐眉。虽然梅梅家中父母嫌佩之清贫,时常抱怨,但二人情比金坚,哪会因此辜负彼此?哪知因一日,徐佩之偶然扶一位邻村的姑娘过河,梅梅吃醋使小性儿,佩之劝慰不得,一气离村。在外面他拜了个师傅,研习书法中医,半年后回乡时,却发现梅梅被逼着嫁给了城里回来探亲的大户人家之子,苏清衍。苏清衍,他对许梅梅是一见倾心,结发之后更是百般疼爱,情逾衷肠。   徐佩之亦是终身未娶。   如此半个世纪,他始终甘做梅梅的知心好友,从未逾越半分。甚至和苏清衍也结为了至交。   一个傻兮兮的段子。   我听后不胜唏嘘,这种故事在现在几乎不可能存在,也就那时候的人的心境能如此普遍纯善。   不过我好像又相信爱情了。   最后徐大夫说:“你看,因为那时候的一时意气用事,我和梅梅错过了一辈子。”   我出神地想着,问他,“徐老,那您后悔吗?将挚爱拱手让人错过一辈子什么的……”   徐大夫上了年纪的脸上竟然浮起笑意,他缓缓地说:“年轻的时候大抵是游有些不甘心的,但后来,我渐渐想明白了。梅梅嫁谁又有什么分别呢?只要这个人对她足够好,她能幸福,即便这个人不是我,我也能放了大半的心。”   我感叹,“徐老,您是情圣啊!”   第二天上午我如约去做针灸。   当真是冤家路窄,我刚推门进去,就看到了苏乐旬。他站在苏奶奶身后,该是陪同来就诊的。   我硬生生地卡在门口,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先回避。   然后不用等我做决定,苏乐旬好像是有了感应,他回头看我。怔了一怔,接着直直地看着我。   徐大夫也看到我,“啊,小莫啊,你先进来等一等。”   我缓步过去,先和苏奶奶打招呼,“奶奶好。”   苏奶奶笑吟吟地点一点头。   我不想和苏乐旬共处一室,于是说:“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说完我掉头就走,出了诊室轻轻掩上门,门那端立刻传来一股大力将门扯开。   苏乐旬站在我面前,眉宇舒展,却是带着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我。   我也不管他,转身过去在凤尾竹盆栽旁的长椅上坐了,拨了个号码就开始打电话。苏乐旬站在我面前,干脆利落地夺过我的手机,直接给我挂了。   我差点气死,心里反而平静。我抬头看着他,不说话。   他索性在我身边坐下。   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装裱书法,大概是行书,飘逸矫健。我小时候曾学了几年书法国画,是我爸嫌我艺术修养不够,特意送我去陶冶情操的,陶冶到最后我还是这样子。   不过不提笔好多年,现在我忽然感觉到手痒。   我们俩并排坐着,谁也没有看对方,目光所投射的方向,简直是一个一路向北一个一路向南。   阳光照射进来,我们就这样沉默着。   之后徐大夫叫我进去。我和苏奶奶道别,说了几句话,便开始被徐大夫扎针。   以前读《倚天屠龙记》的时候我就十分佩服胡青牛,心想这人明明起了个兽医的名,却是给人看病的神医,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是人不可闻名知意。   治疗结束我问徐大夫,“我这样的情况,如果运动运动,练练瑜伽什么的有没有帮助?”   徐大夫道:“适量的有节制的运动是有帮助的。”   “对了,我有个朋友问我有关减肥的事。徐老,高强度的锻炼之后喝水然后再运动,可以减肥吗?”   徐大夫闻言痛心疾首地摇头,“愚昧,愚昧!这么跟你说,过去养猪,想给猪增肥多卖钱,就把猪从圈里放出来,撵着它跑个不停,跑到猪累得直喘气,然后故意给猪猛吃稀的猪食,要稀汤寡水,然后这猪就能有肥膘养出来。”饱含深意地望着我,“你懂了吗?”   “啊?”   “我说,这和你们高强度地锻炼,然后猛灌果汁饮料是一样的啊!”   “……”   我满怀心事地出来掩上门,决定将徐大夫刚才的话编成一条短信群发出去,再上微博、QQ、MSN发状态,最大范围地扩散出去。坑爹啊……   “莫非。”   蓦然驻足,一抬头,苏乐旬站在我正前方,看着我。   *—*—*—*—*   司机开车接了奶奶回去。苏乐旬等在这里。   我愣了一下,他静静地望着我,“莫非,我们谈一谈。”   他说话从来不是和我商量,我能说不吗?我说了不有用吗?   苏乐旬紧紧拽着我的手腕,一路把我拖到了车上。   我望着车窗外的一处卖糖葫芦的小店,不说话。   苏乐旬盯着我,“莫非,看着我。”   我就转头看着他。五天半没有见面,我感觉像是过了一辈子。   我缓缓地深吸一口气,“你要说什么?”   苏乐旬看我半晌,良久轻轻舒一口气,“我想你。”   我奇怪,“想我你不会找我?你不会给我打电话?”   苏乐旬怔,“你这是……”   我说:“不好意思苏乐旬,我还在生你的气,有什么话你快说,说完我好回家。”   车里是死一般的沉寂,久久的,久到我以为世界都荒芜了。   苏乐旬忽然抱住我,我一下子撞进他怀里,他说:“对不起。”   我沉默了。   苏乐旬轻轻吻着我的头发,轻轻地说:“对不起,莫非。”   连日来的紧绷感好像是被阳光融化的冰雪,冰雪消融,顺石流泻。   好半天我才闷闷地说:“我也想你,可是我气坏了……苏乐旬,你坏透了!”   他更加紧地抱着我,只是抱着我,很用力。   “是我不好,我没有尊重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忍不住撇撇嘴,“你说话算话?”   苏乐旬,“我说话从来算话。”   我捶他一拳,“得了吧,苏乐旬,你最坏了。”   他低笑一声,松开我低头观察我的脸色,“不气了?”   我伸手指捣他胸口,“气!气得恨不得把你吃掉。有你这样的吗,明明是你不对,结果还整整一个星期不见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要再这样的话,我就一辈子不原谅你啦。”   苏乐旬凝视我,“那现在能不能原谅我?嗯?”   我撇撇嘴,“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不许有下次。”   他笑着应:“好。”   一手托着我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下来,长长的一个吻。   腰间一凉,我从恍惚中回神,急忙按住他不安分的手,慌张地说:“不行,不能在这里……”   苏乐旬低哑地说:“放心,我只是想你,让我亲亲你,嗯……”   灼热的手在身上游走,从腰腹抚摸到胸口,大领口的薄薄的针织衫被扯下去,胸衣被推高,他的唇落下来。极细密的吻像是深夏的雨点,浇筑着灼热又引来酷暑更窒闷的蒸腾。我骨子里发软,晕晕乎乎的。好在他没有做别的,真的只是亲亲我抱抱我,即便这样很让我抓狂。   喘息声弥漫在车里有限的空间里,他的手却有越来越不安分的趋势。我神智中尚有一丝清明,死死地按住他的手,艰难地说:“停,必须停下,这里一定不行!”   苏乐旬紧紧地抱住我,呼吸急促,平复了好久。   他又吻一吻我的嘴唇,用他那腐骨嗜魂的喑哑的声音说:“那我们回家去……”   ……   事后我软绵绵地趴在他身上,认真地说:“徐大夫告诉我,这种事情不把握好分寸会伤身体,最近我的腰总是疼,肯定都是你害的……”   苏乐旬轻轻地按了按我的腰,抱歉地说:“是我太用力了,以后尽量克制一些。”   我控诉他,“每回你都这么说!哼,矮油…………”   苏乐旬说:“等过段时间闲一些,带你去泡温泉。”   我哼哼,“你有时间我还不一定有时间呢,我现在是先进工作模范,我要工作!”   苏乐旬像是走了神,他看着我,忽然说:“再过几天是公司周年庆,你要陪我出席舞会。”   我愣了,“啊?舞会?”   他又说:“你可能要见一见我妈妈。”   我有点懵,“你妈妈,她不是在国外?”   他抱着我,解释,“公司周年庆她当然是要回来的,除了病重的大伯,集团里所有重要人物都会出席。”   我更懵了,“那我去做什么?你帮我找兼职呢?”   他没好气地笑一声,敲一下我的脑袋,“想象力真丰富。”   我悻悻的,“可是我几乎不会跳舞啊,你这是强人所难。”   他看进我的眼睛,“我教你。”   说着又捏捏我的手臂和指节,高深莫测地说:“嗯,科学地看,你的体型和骨骼都属于修长型的,在运动方面应该很有潜力……喂,想什么呢?”   我眼神飘忽地看向他,说:“我再也不相信科学了……”   苏乐旬,“……”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看的童鞋少了呢,都没什么评论的说。。。   ☆、37 未来婆婆   〖64〗   我见到苏乐旬的妈妈,却不是在AT.集团周年庆的舞会上,而是在这之前。   十一月中交上去自己做的创意策划书的终稿,遭到老板表扬和肯定,我心情大好。   然后十分意外的,在一个十分平常的下午我接到一通电话。   对,没错,这个电话就是来自苏乐旬他妈。   通过电话这种高科技通信设备传过来的声音,像是深潭中积蓄多年的水,异常的安静,就好像性格中某些情绪被净化了一样,听上去冷漠而不好接近。   “是莫非小姐吗。”   “我是,请问您哪位?”   “你好,我是林芝娴,苏乐旬的母亲。周六有没有时间,想找你谈谈。”   “……好的,我有时间。”   “谢谢。还有,莫小姐,乐旬并不知道我联系你,所以请把这仅仅当成是两个女人的会面,不要告诉乐旬。”   “……好的。”   “再见。”   “再见。”   林芝娴,苏乐旬的妈妈。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直觉,她不是一个好接近的人。   我的直觉太对了。TAT   周六下午,我在家上网刷微博的时候接到召唤下楼,然后看到一辆梅赛德斯奔驰停在小区门口。车内坐垫上套着的是灰色的羊绒座套,羊绒表面还有手工绘制的素描,是用黑色的墨描画出的阿尔卑斯山的雪和岩石。好吧,还是那句,低调的奢华。   这辆车把我载到哪里我不知道,车子停下的时候我正握着手机给苏乐旬发短信,他人在海外,我向他表达深切的思念。   感觉到车停下来,我下意识地去开门,却发现我这一边的车门是上了锁的。我看向另一边,恰好看到车门被打开。一身黑色西服的司机已经下车站在车子外面,抬起手臂挡住车顶,该是防止进来的人碰到脑袋。然后我就看见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士坐了进来。   林芝娴,苏乐旬的母亲。   她像是个冰一样的美人。嗯,就算是座冰山她也是个美人冰山。   坐在美人冰山身边,我感觉到寒意凛凛。   林芝娴的眉眼极淡雅,像是早春冰雪初融后第一枝吐蕊的白梅花。   长而秀的眉,清洌洌的眼,高而挺的鼻,嘴唇的颜色很淡,看上去像是血气不足。她身穿着极简极风雅的白色旗袍,上面是精致温文的苏绣,绣的是富春山居图。我怎么说也是个做设计的,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名家手笔,定制级的,一般人有钱也买不到。   说实话,看到她第一眼,我觉得她是妖怪。   可理智告诉我,她不是,她是苏乐旬的妈。对,她是一个妈,一个年逾不惑的妈。   林芝娴的双手轻轻放在腿上,优雅地交叠着,开口,“莫小姐,我是一个喜欢开门见山的人。”她从我身上移开目光,看着前方的防弹挡风玻璃,目光也让人想起巅峰的冰雪,“所以我就直说了。”   我特意把手机调了静音,听她说。   林芝娴平淡地说:“你不适合和我儿子在一起,请你离开他。”   我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半晌之后我说:“如果您是这么认为的,大可以直接去找你儿子,让他离开我。”   林芝娴看向我,目光依然平静似水,“我想,还是找你比较容易一些。”   我笑笑,“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芝娴淡淡的,“乐旬是我的儿子,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了解。也许他有些叛逆有些胡来,但是他荒唐却不至于愚蠢,等他清醒了,便会明白你不是适合他的人。到那时,只怕伤心的会是你。”   我抿抿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芝娴说:“乐旬是很执拗的,所以我希望你能主动离开他。莫小姐……”   我说:“我是真心喜欢苏乐旬。”   林芝娴淡淡一笑,“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欢乐旬,你们之间只有金钱的关系的话,我就不会来找你。但是现在不是。人类的感情是最估算不清的,这其中风险太大,我不能让我的儿子以身犯险。”   我不明白了,“人类的感情?您没有么?”   林芝娴神色不变,“我不想说太多。莫非,我看得出你是聪明的姑娘,希望你明白,我可以为你提供一切金钱上的弥补,只要你离开乐旬。不要犯傻。”   我低头沉默片刻,抬头说:“聪明人也会犯傻,更何况我不是。”   林芝娴眼波淡淡的,“你拒绝?”   我说:“如果我答应,那是骗你。你一定能看出来我是表里不一。”   林芝娴竟然笑一笑,“莫非,你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但是不适合苏乐旬?”   “不错。”   她嘴角泛着一抹冷漠的笑,但确实是笑了,“其实我并不想让你讨厌我。”   我等着她的下文。   她说:“只是,不得不为。”   我真想说,那真是难为你了。   —*—*—*—*—*—   也许每个女孩的心里都住着一个cinderella,都曾幻想会有骑着白马的王子来把自己娶回家。这种心情在每每考试不及格、生活费花光、买不起新裙子、被上司甩脸子、被爸妈逼着相亲、被男友劈腿失恋的坑爹的时候表现得尤其突出。   我不是个喜欢幻想的人,即便在最落魄的时候我也没有将自己幻想成过cinderella,我也没有幻想过真会有骑着白马的王子来把我驮走。   《大话西游》里的紫霞仙子说过,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这结局……然后她死了。   水晶鞋漂亮,但是我穿不来高跟鞋,脚尖会疼。   但是也是在爱了才知道,我爱上的这只,他竟然真是个白马王子。   嗷~~我忍不住呻吟~~~   头……好……疼……   ……   苏乐旬大概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因为在我面前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真到了舞会那天,我还是和苏乐旬一起去了。他为我挑了一件露肩款式银色流苏的晚礼服,上面镶嵌的水钻能闪瞎我的眼,搭配的手势是金丝镶嵌珍珠的手镯,和一条坠着璀璨钻石的项链。我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腕上沉甸甸的手镯,苏乐旬在我面前单膝着地,亲手为我换上浅金色的细带高跟鞋。   我低着头,能看到他的后脑勺,他的头发理得短了一些,抓出了型,看上去更加精神。   抬头的时候发现我看着他,苏乐旬微微一怔,笑着说:“看傻了你?”   我笑笑,看向镜子,沉默半晌问他,“你觉不觉得我像是被金子和银子包了起来?”   苏乐旬站起身,低头看着我,评价说:“很美。”   借助于高跟鞋,我现在大概能到苏乐旬的眉宇的高度,天知道以往和他接个吻都要踮起脚尖,我压力很大。   绾好了头发,我终于武装完毕,和苏乐旬一起去了AT.集团的大楼,云顶。   寸土寸金的商业金融区,四十一层高的大楼,卓然独立在一大片绿茵之上。   在这里,我再次见到了苏乐旬的母亲,林芝娴。   哦,除了林芝娴,还有一位长辈,就是苏乐旬的奶奶,苏奶奶。   〖65〗   到了现场,苏乐彤一眼就看到我,朝我打招呼。   苏乐旬低声对我说:“一会儿你就和乐彤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要问,不是我叫你就不要离开,记住了吗?”   我点头,“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   苏乐旬不以为然,“你比小孩子强不了多少。”   我这时候懒得和他斗嘴,捶他一拳,被苏乐彤挽着手走了。苏乐彤走之前还和他哥笑嘻嘻地卖乖,“我会好好照顾嫂嫂的,不要担心啦~~”   苏乐旬的眉毛尖儿动了动,担忧地说:“交给你还是比较不放心的……”   苏乐彤秀眉一压,“哼,四哥你最坏了!嫂嫂我们走。”   大厅华丽璀璨,灯光酒盏和红男绿女来去如云。苏乐彤亲亲密密地和我挽着手,说:“嫂嫂,咱们去外面走走,反正这里也没咱们什么事儿,等舞会开始了再回来。”   我说:“这里没有你的事吗?”   苏乐彤吐吐舌头,“他们要做什么致辞什么总结的,无聊死了,我不在没有人发现的。啊,我带你去见奶奶吧。”   我们出了大厅,来到装饰华丽的走廊,边走边说话,她夸我,“嫂嫂,前几次见你也没有觉得你有多惊艳,但是今天真是美呆了!话说四哥的眼光从来都是很好的~~”   我别扭地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人打扮起来的洋娃娃。   苏乐彤带我去了十七楼的一处房间,像是会客厅。室内是中式装饰,一架绘着荷塘月影的六扇屏风,墙上是写意的水墨画卷轴,沉香木的矮几上是精致的茶具,还有一张软榻。   苏奶奶正悠闲地坐在软榻上,戴着老花镜,手中握着一卷书。   见我和苏乐彤走进去,苏奶奶放下书,慈祥地笑起来,“来,到奶奶身边坐。”   她身前有两个三足凳,我和苏乐彤像小孩子一样过去坐下,正好歇歇脚。   房间里是十分悠静的,我们几个说说笑笑,心情好了很多。   不知是说到什么,苏乐彤忽然一撇嘴,“奶奶,妈妈这次回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一次都没有陪我说话。我找她,她也看上去心不在焉的。”   我怔住,没有搭话。   苏奶奶说:“你妈妈,不一直是那个样子?大概是有心事不好和你说。”说完看向我,目光温和,“莫非,你见过小旬的妈妈?”   我抬头迎着她的目光,想了片刻,说:“见过。”   苏乐彤吃惊地说:“怎么会,你怎么会见过我妈妈?!”   我正想着如何组织语言,苏奶奶了然地笑笑,“她是不是不同意你和小旬的事?”   我只好点点头,我说:“可以理解,也许大部分处于她这个位置的母亲,都会这么做。”   苏奶奶拉着我的手,温和地说:“莫非,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那么年轻的一个姑娘,知进退,明事理,会思考会审时度势,还不古板。小旬能找着你,我很为他松一口气。”   我有点受宠若惊,“奶奶,虽然你夸得我很开心,但是不得不说,我没有你说得这么好……”   苏奶奶佯装生气,点我一下额头,“我已经是近古稀之年,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会看不准?”   我想说……年纪大了还是少吃点盐,防止高血压……   苏奶奶慢慢地说:“芝娴不同意是她的事,你们一定要挺住。奶奶支持你们。”   这种时候太需要人支持了,奶奶简直就是大雪天扔给我一盆炭,我感动地望着她。苏乐彤握一握我的手,朝我点点头。   “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遗憾,没有和当时喜欢的人在一起,后来想想,如果当时不那么意气用事,我们就会是另一种结局……”   我接过话,小声说:“是徐佩之徐大夫吧?”   苏奶奶有些微的吃惊,“你知道?”   我点头说:“上次空闲的时候,徐大夫和我说起过。”   她似乎是很有兴致地问我,“佩之怎么说?”   我照实说:“徐大夫说,年轻的时候大抵是有些不甘心,后来想明白了,只要那个人能让您能幸福,即便不是他,那他也放了心。”   苏奶奶抿嘴一笑,“这个老家伙,整天嚷嚷着造化弄人,这些话却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   我认真地说:“徐大夫他是情圣。”   怎么不是呢。   喜欢一个人却不执拗地要和她在一起,待她好,喜欢她,都是自己愿意的,她爱怎样便怎样,她又不是一定也要喜欢自己。   苏奶奶感叹半晌,“我这一辈子也算知足了。丈夫对我一心一意,还有这个老家伙撵都撵不走,我啊,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才修来的这一世。”   她握起我的手,温暖的手心似乎让人心安,慈祥地说:“孩子,要坚持。”   我想,她说得对,要坚持。   作者有话要说:YY得好欢乐~咳……   ☆、38 未婚妻   〖66〗   大厅里的灯光调得有些暗,几束巨大的光线投射在典礼台上。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苏乐旬,衣冠楚楚气度翩翩,一举手一投足,一个微笑一个眼神都是这么引人注目,就好像是一个即将成为君主的储君在为自己的臣民筹谋未来。   好吧,其实这一幕最先让我联想到的是,那些在学校校庆时和校长一起站在音乐厅的舞台上,为我们捐款建图书馆建教学楼建公共厕所的企业家和大款们……   我和苏乐彤坐在一个不大起眼的角落里,身边的圆桌上有各种小食酒水。   我百无聊赖,苏乐彤窃窃私语,“四哥帅不帅?”   我点头,“帅。”   “你可要抓紧,我告诉你,四哥很抢手。”   我说:“四爷是挺抢手,每个频道都是他。”   “和你说认真的呢,”她抬抬下巴向我示意,挑挑眉,“你看最前那张桌子,一家三口,其中穿白色礼服的那个女的,萧拉拉。”   我看过去,隔着人影,只能看到美女的一抹尖尖的下巴。   这个名字我却是有印象的,和苏乐旬传过绯闻的Jasmine。什么萧家的小女儿,还被孤陋寡闻的我当成萧记馄饨。   她说:“偷偷告诉你,那个萧拉拉是萧氏证券老总的掌上明珠,我听说,她很喜欢四哥。”   我说:“然后呢?”   苏乐彤担忧地看着我,“既然我妈不同意你和四哥在一起,她就很有可能找到别的人让你知难而退。而萧氏证券和A.T和维基基金的关系又是这么紧密,娶了萧拉拉就好比拉拢了整个萧氏集团,更何况我听说,”她咬了咬嘴唇,“这个萧拉拉愿意为四哥退出娱乐圈,天知道她刚刚才接了张导的一部戏,多少人梦想的机会,她就这么放弃了。这样一来,就更符合苏家媳妇的条件了。”   因为没有注释,才疏学浅的我听得迷迷糊糊的,但是也大概明白了苏乐彤的意思。   苏乐彤正色说:“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我妈她一定不会什么都不做。我妈这个人……你不知道,她一旦有了什么主意,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所以,你想呀,为什么萧拉拉会今天出现……我觉得,这里面透着邪!”   “……”苏乐彤一个大家闺秀,说话习惯好像已经被我带草根了,真是罪孽深重。   我想想说:“真是这样也没有办法,只能静观其变。”   于是我们继续静观。   知母莫若女,苏乐彤分析得太对了。   林芝娴在发言的最后忽然说:“在舞会开始之前,我为大家介绍一下小儿今天的舞伴,萧氏证券的小千金,萧拉拉小姐。同时,她也有另外一个尊贵的身份。”   全场都很静很静,林芝娴嘴角稍微浮起一丝笑意,接着说,“这个身份,就是小儿的未婚妻。今天我很高兴地宣布,拉拉小姐即将和小儿苏乐旬订婚。”   大厅里静默了一瞬,接着掌声piapia地响起来。萧拉拉站起身,举止娴雅,脸上带着甜美羞涩的笑容。啊,美人如花啊~~~   苏乐彤握着我的手,在我手心里按一下。   萧拉拉上台,和苏乐旬一起站在林芝娴的两侧,有些害羞地微笑着。这一刻我忽然想起了《流星花园》里道明寺的妈,果然艺术都是来源于生活么?这个世界它很玄幻,这个世界它真的很玄幻。   从一开始我只注视着苏乐旬的表情。林芝娴宣布了如此劲爆的喜事后,苏乐旬狠狠地皱一下眉头,然后猛地看向他妈,甩手就要走,被她妈不动声色地握住手。   看到这一幕我立刻觉得舒心了,不管怎么样,苏乐旬他是不知道的。   我看到他微微皱着眉,目光沉沉,准确无误地望向我的方向。我远远地望着他,对他笑一下。   苏乐彤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看今天这个样子,四哥是一定脱不开身了。莫非姐,不如我先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她是怕我尴尬,我想了一想,觉得我留在这里会让苏乐旬比较为难。我点头说:“好。”   苏乐彤送我到车上,又和我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她紧张地说:“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和四哥吵架,他也是身不由己。自从大伯病了之后,四哥肩上的担子就重得多了,其实他很辛苦。”   我点头,“嗯嗯,你不要担心了,快回去吧。改天见~~”   司机沉默地开着车,我安静地坐着,弯腰揉脚踝。   高跟鞋真不是人穿的,X的,以后一定要生个儿子,免得他遭受高跟鞋荼毒之苦。   胡思乱想之际恍惚听到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还像是一边跑一边喊,司机动一动脑袋,对我说:“莫小姐,好像是四少在追车。”   车子慢慢地停下来,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探出头去,看到苏乐旬大步地跑着追过来。   *—*—*—*—*   他刹步停下,扶住车窗,目光紧紧地攫住我,因为追车而轻轻喘息着。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他气喘吁吁地来了,我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司机明智地下了车,站在一边,苏乐旬两步上车坐上驾驶座,迅速开动车子。   快速不断地掠过的路灯光,使车内忽明忽暗,我眼中苏乐旬的侧脸也是时而清晰时而隐没于黑暗。   这让我觉得他很遥远,很神秘。   苏乐旬将车子开得很快,他没有回头,说:“刚才的事情全是我妈自作主张,我不会同意,你不要多想。还有,乐彤说我妈见过你,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问出问题好像又不期待我的回答,他紧接着平淡地问,“刚才为什么要走?”   我说:“我是觉得我先离开可能更好一些,毕竟那是你妈妈,你不可能和她闹得太僵。”   他顿一下,“莫非,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我慢慢地把脑袋靠在车窗边,惆怅地说出一直以来我的顾虑,我说:“苏乐旬,其实我还是不大适合那样的场合。就像你妈妈说的,你有你们的生活,有你们的生活方式,你属于上流社会。可那对我来说太陌生,我不属于她说的所谓的上流社会。”   苏乐旬的声音沉甸甸的,“可你属于我,你会习惯那样的生活方式。”   我平静地说:“可我不喜欢。”   车子猛地停下,望出去,发现远处是一片海滩。夜晚的海水是深深的墨蓝色,一轮银月浸在海水中,水面上波光涌动,像是浮动着万斛的珍珠。   苏乐旬转身,看着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直视他,再也没有这么平静理智地说道:“也许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你妈妈的不赞同,而是实实在在存在在我们之间的分歧。我们确实相差太多,而你妈妈不过是将这些揭露给我们看。她说得太对了,你有你的生活,而我的性格又足够引领我甘愿远离你的生活。”   我惊悚地意识到,我们是那么的不合适。   就像Cinderella和白马王子那样不合适。而最起码Cinderella温柔而美丽,她熟悉贵族的礼仪,她是作为一个预备的公主而存在的。   我却不是,我不愿意放弃一些得到另一些,不愿意进入到那样的生活。   这是生活,不是童话。   苏乐旬深深地吸一口气,“莫非,不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这些,不也是我妈找过你之后才灌输给你的想法吗?不,其实你不是这样想的。”   我摇头,“不是灌输,是提醒。”叹一口气,我说,“我就是这样想的。”   苏乐旬的目光沉沉的,锐利而直击人心。   我看着他,思索着措辞,最大程度上保持平静,“我爱你,所以再多的困难我也愿意和你一起面对,因为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但是现在……”   他咄咄地发问,“现在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我摇头,有些困惑,“我只是不知道,我们在一起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苏乐旬皱着眉头,忍无可忍地嘲笑我,“莫非,你这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不正常?你看着我!”   我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苏乐旬认真而郑重地说:“我丢下那边所有的人,追出来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你不要想这么多,也不要想将来,这些由我来想。”   我怔住。   听到他宣誓一样地说:“我爱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和你在一起。莫非,你逃不掉的。”   车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苏乐旬说:“下车。”   我愣,他这是要把我丢下车?   他已经先一步开车门下车,过来打开我的车门,看进车内,“下车。”   我莫名其妙,“做什么?”   苏乐旬说:“你先下来再说。”   我只好下车,小心翼翼地踩着高跟鞋站稳,身后车门被关上。我望着远处的一片海,月影倒影在海中,像是另一轮月亮。而回过头,是如繁星一般璀璨的满城的灯火,城市是不眠的,不知疲倦。   四下无人,只有风声和海浪声。   苏乐旬揽住我的腰,低头看进我眼中,目光流转,轻声说:“你才是我的舞伴,我的未婚妻。”   我却笑出来,“可是你的舞伴不怎么会跳舞。”   他好像忘了刚才没有硝烟的争吵,轻轻一笑,“我带你。”   我睁大眼,“在这里?跳舞?”   他说:“对,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他拉过我的手环住他的腰背,握起我的一只手,我有些紧张。苏乐旬却是从容闲雅地揽住我的腰,让我紧紧贴着他的身子。感觉到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将我向上一提,抱我起来,脚尖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他笑着说:“这样,不用担心你会踩我的脚了。”   我笑出来,说:“那我的这个舞跳得也太水了,辛苦你了四少。”   苏乐旬轻轻地捏一下我的腰,“你都轻得没谱了。”   他拥着我,慢慢地跳起舞,舞步踩得又稳又从容。   模糊的月光下,他的眉眼像是画出来的。古人都爱怎么形容来着?好像是眉如春山,面若芙蓉?咦,这是形容男人还是女人来着?   “想什么呢?”他问我。   我抬头看着他,实话实说,“想你之前说的话。”   他的气息呵在耳边,目光亮如星辰,“有什么感想?”   我说:“简直就是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说:“苏乐旬,你说地对,刚才我大概是梦魇了,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苏乐旬说:“莫非,你不要自卑,也不要对我没有信心。”   我茫然了,“啊?自卑……自卑你妹啊。”   苏乐旬,“刚才你说那些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你没有注意到?”   我、我惊疑不定,我说:“我那是充满自信的颤抖。”   苏乐旬,“……”   我因为被他揭穿而恼羞成怒,我说:“总之你才自卑呢,爱放在心上不放在心上,随你的便,不相信拉倒。”   苏乐旬笑出声,“可是我已经放在心上了,怎么办?”   我说:“凉拌。”   苏乐旬笑着,却很认真,说:“我放在心上的是,你说你不愿意过我这样的生活。”   我愣住,半天才低低地说:“我没有骗你,我是不愿意。”   他说:“我早想到了。莫非,你不喜欢我不会勉强你。”   我有些混乱了,“你想说什么?”   苏乐旬盯着我的眼睛,平淡而认真地说:“既然你不愿意过我这样的生活,那就由我去适应你。我陪你,过你愿意过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假期结束前有学年论文要交,可能会稍微放缓一些速度,实在是无可奈何,大家担待。==   ☆、39 他们的生活   〖67〗   堪堪到了十一月末,B市越来越冷了,大街上的行人已经换上了风衣或者长外套。因为多大风天,体型没有优势的人很有被风卷走死不见尸的危险。苏乐旬建议我出门的时候随身携带一块砖头,既可以防止被风吹走又可以防身。当然我拒绝了。   下班之后我顺路买了菜回家,上楼时恰好迎上房东大叔出门。有史以来第一次,房东大叔见到我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有事要发生。   果然我是对的,房东大叔搔搔后脑勺,期期艾艾地说:“丫头啊,叔得给你说个事儿。”   我鼓励他,“叔,什么事?”   叔说:“我说了,你不能耍嘴皮子损我。”   我说:“这可不一定。再说就算我不答应,你还是会说的。”   叔,“……我闺女要回来了,带了个同学,得住上两个月,正好下个月你的租期也差不多满了……丫头,别怪叔……”   沉痛得跟他对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似的……好吧,确实挺伤天害理,他要没收我的房子啊啊啊啊啊!我祝福他被人拆迁。   我悲伤地掩上门,垂下脑袋哀叹一声。   苏乐旬回来的时候我正卧倒在沙发上,他调侃我像一座被世人推到的佛像,我坐起来,把这个噩耗同他分享,最后说:“也就是因为这个噩耗我才丧失了做饭的心情。”   他脱下风衣,过来坐在我身边,点头,“是挺噩耗的。”   我说:“噩耗是名词,不能做表语。”   苏乐旬说:“我这是名词做形容词,少女,灵活点。”   我扑过去将他扑倒,使劲儿摇晃着他的肩膀,“我就要无家可归横尸街头啦,苏乐旬你这个没有同情心的!”   他笑着说:“不如我做做慈善?”   我立刻摇头,“不要。这样,给你个表现的机会,陪我找房子去。”   苏乐旬说:“有什么要求?”   我说:“便宜,离上班的地方近,不用太大,水电齐全有Wifi。”   苏乐旬说:“不是下月月底才要搬出去的吗,不急,现在比较迫切的问题是今天晚上吃什么。”   我捂着胸口说:“我心情悲痛,没有心情吃饭……”   苏乐旬把我拖了出去。   现在我们的相处模式特别像老夫老妻,而且是平民化草根阶级的老夫老妻,比如今天吃饭的地方就是我选的,一个再朴实不过的小面馆。   苏乐旬是怎么和他妈妈交涉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苏乐旬和他妈妈谈了什么,然后苏奶奶也找林芝娴谈了什么,这之后苏乐旬和萧拉拉订婚的消息就暂时没有出现在各大媒体上。此事告一段落。但是当然,据说林芝娴是不会妥协的。这是苏乐彤告知我的第一手消息。   我曾直接问过苏乐旬,我们这样下去有希望吗?   苏乐旬信誓旦旦地对我说,这些我都不要问,由他摆平。   后来有一次他忽然问我,莫非,如果我抛弃所有身家,一无所有,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说,当然,如果有什么情况能让我最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大概就是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   如果你拥有很多,那么也许你很快能找到别的什么,来填补我离开你之后的空缺。   但如果你一无所有,那我就是你的全部,怎么可能离开?   *—*—*—*   十二月七号是陈奕迅巡回演唱会在B市的一站,适逢周六晚上,我早早地约了苏乐旬去看。   那天我穿了件风格相对萝莉的粉色的长风衣,里面搭配的是浅灰色的毛呢裙。   苏乐旬看到我的时候打趣我,“不知道的会以为我领了女儿来看演唱会。”   我仔细地观察他,说:“怪蜀黍,怎么两天不见,你好像瘦了好些?”   苏乐旬说:“你不在,我茶不思饭不想,根据人类生命体的特征,我必然会瘦。”   演唱会地点在工人体育馆。   票是在内场,距离表演台不过十排的座位。   人群中发出一阵尖叫声之后,舞台上火花四射。   空中腾起流光溢彩的烟花,大束的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陈医生从地底下升起来了。造型还是这么另类。于是全场沸腾了。   我的情绪有些失控,兴高采烈地对苏乐旬说:“大学的时候去过一次陈奕迅的演唱会,那时候在最后排,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连声音都听不清,全是前面观众的欢呼声,想想都是平生之恨啊!”我沉浸在了回忆中。   苏乐旬指了指前面,“你看。”   我向前看,立刻回到了现实。   前排的观众们因为太过激动,都站了起来。于是陈医生被他们雪藏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发过坚决不再穿高跟鞋的毒誓之后,今天我遵守诺言穿了双平底鞋,这么一来我的身高的劣势立刻显现了出来。不足一米六三的身高极大地拉了全国女性平均身高的后腿,我有罪。   我努力蹦高再蹦高,心想这种时候就算谢耳朵来了也阻止不了前排激动的观众。   苏乐旬问我,“你是不是看不到?”   眼睛里的笑意有些捉弄有些戏谑。   我愤愤的,“我露一手给你看!”   说完我就爬上椅子,站了起来,视野立刻开阔起来,简直是笑傲江湖!   “陈医生你好啊!!!”我挥手大喊。   苏乐旬,“……”   “看她看她,她站起来了!”   扭回头看看,发现后排同志指的是我。   刚说完他也手脚并用爬上了椅子。一个爬上去了就有后人跟风,于是立刻大片的观众都爬上椅子站起来了。   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苏乐旬恨不得和我撇清关系,面无表情地说:“同志,注意安全,要不要我打电话找你家人?”   我哈哈大笑,“装,就装吧你!”   后来我站累了,嗓子都有点哑,于是坐下来休息。   苏乐旬听着歌,点头,“这首歌的歌词我很喜欢。”   我佩服他,“你竟然还听得清歌词!”   苏乐旬把我搂进他怀里,一字一句地说:“穷一生,做侍臣。”   临近午夜的时候,现场情绪达到高-潮。   医生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拥抱你们身边的人吧!”   我立刻响应号召,转身就抱住苏乐旬,他身上真暖和啊。   “苏乐旬,我好像一直欠你一句话。”我搂着他的脖子,仰头笑着大声喊,“我爱你!”   苏乐旬开心地笑起来,抱着我转了个圈,彼此的心跳似乎也连成了一片。   天上星光璀璨,地上灯火成片,人潮涌动,那么多的人拥抱在一起,大家都很high很兴奋。我们的爱情我们的青春,热烈而奔放,多年以后再想起,大概也是会忍不住微笑的。   演唱会结束的时候正是十二点,第二天的开始。   回到家我一点睡意也没有,欢脱得按都按不住,苏乐旬脱下风衣扔在沙发上坐下,却像是累得不轻。我冲了两杯可可端过去,特别殷勤地先给他。   宵夜完毕,我还是不困。   苏乐旬揉揉眉心,说:“想不到我被你带着又年轻了一把。”   我望天,“你才多大,你才比我大三岁好不好!不要妄自菲薄啊少年!”   他笑着,长眉舒展,放松地向后倚着,“可是一和你在一起,我总觉得像回到了大学时代。你看,你总是这么活力四射的,还四处放电。”   我睁大眼,皱眉思索,“我放电?没有啊,我从来不放电的,苏乐旬,你不要冤枉我。”   苏乐旬一把把我扯过去,翻身压在身下,眼睛里光华流转,“你就是在放电,我被你电酥了。”   我说:“这大概是因为你比较容易导电。”   感受到他的胸腔在微微震动,苏乐旬笑出声,低头在我脖子上轻轻啃咬一下。   “这里比较敏感,还有这里,这里……”一路吻下去,边吻边把我剥个干净。身上烧起来,我呻吟两声,苏乐旬抱着我笑着说:“你也不是绝缘的,唔……”   暖气开得很足,沙发上的空间有些狭小。   我却忽然福至心灵,想起来一个问题,“套套好像用完了吧?”   他一愣,停下动作,侧头思索,建议,“不如这次不用了?”   我大惊,“不行,人命关天,一定要!再说前两次没有用,还有一次你喝醉了也没有用,我们要谨记教训亡羊补牢……要不你去小区的便利店买?”   苏乐旬捏我脸,“现在这样你要我去便利店买?”   我瞪眼,“难道我去?”   苏乐旬,“……”   “啊——”我痛叫一声,缓过来之后捶他,愤愤的,“苏乐旬你犯规!进来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他倒吸一口气,沉声说:“别乱动。”   没有前戏,一来便是深入到底。   渐次施压的用力,我紧紧地抱住他的背,痛得很了忍不住一口咬住他的肩膀,苏乐旬闷哼一声。   在我耳边继续撩拨我,“放松,莫非,放松,这样太紧了。”   我继续咬他,闷闷地说:“疼死了。不然你躺平了让我宠幸一回,看你疼不疼。这事情本来就不公平。”   苏乐旬无奈,笑两声,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蹭着我的脸颊,“哦,改天试一试?”   我,“还是不用了……啊,苏乐旬,你轻点啊!”   ……   事成之后……好吧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结束之后,他抱着我回到床上。   我软趴趴地躺在他臂弯里,实在担心,“人命关天啊,万一有了怎么办……”   苏乐旬沉默片刻,“应该不会。”   我说:“又不是你有!”   苏乐旬沉声说:“但是是我负责。”   我说:“人命不是你想负责就负责,我还不想这么早让你负责呢。”   苏乐旬思索,转移话题,“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于是我立刻被他误导了,“原本呢我是很喜欢男孩子的,养起来放心啊,放养也不怕吃亏,但是颜安安那孩子把我秒杀了。后来我觉得女孩也不错,但是你们家的那个苏小诺比颜安安还神,我对女孩子也绝望了。如果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想想苏小诺和颜安安在一起的样子,我觉得这个话题应该被河蟹。”   苏乐旬唔一声,“可你的爸爸妈妈还是把你养大了,我感谢他们。”   我幽幽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乐旬正直地说:“没什么意思,只是对比小诺和颜安安,忽然明白你的父母所承受的艰辛,他们真是伟大的父母。”   我,“……”   〖68〗   后来我还是不放心,偷偷去买了测试纸回来试验,确定没事才松了一口气。此事被苏乐旬发现,他若有所思,之后提醒我,“其实那天是你的安全期吧。”   我仔细想想之后……求死不得地去撞了一回墙。   将近十二月底,房东的女儿回来之前,我找到了新住处。和谐小区最东面的一个单元里,两室一厅,距FBI.公司不算远,挤地铁或者挤公交都挺方便,房租我也可以接受。我很感谢苏乐旬没有没轻没重地说要给我买房子,他现在很注意照顾我的一些小想法。   搬家花了整整一天。   趁着这功夫我仔细盘点了自己的东西,该扔的扔该卖的卖,我在卧室里打包,竟然翻出不少李乐然送我的东西。   我坐在空荡荡的床边,一样一样地看。   他送我的,小到U盘发卡大到毛绒毯大衣,还被我翻出一个电子词典。是有一段时间我心血来潮学日语,抱怨字典难查,当天下午他就去给我选了一款电子词典,卡西欧的,查日语最方便了。那时候我上学,这样一个电子词典就是我两个月的生活费。   仔细想想,当初他对我是很好的。   再仔细想想,即使在热恋的时候,我对李乐然好像也没有到了没他不行的地步。   当初舍友曾劝过我,说我在爱情中太理智,她始终觉得我不管和李乐然有多热乎,也不足以克服我的理智,这只能说明我不够爱他。而也因为我的理智和无所谓,会让男人觉得我不够投入,不够在乎人家,进而导致我的悲剧。后来我还联系过这个舍友。听说我们分手了,她说,这不奇怪,简直太正常了,像太阳从东方升起一样正常。   可是现在和苏乐旬在一起,我好像也还是没有到丧失自己的程度。   我很好奇,难道一定要没有了自己,才能证明爱?   把一些还能用的学习设备整理好,我全部拿给了房东大叔,送给他即将入住的女儿。   别的玩具饰品甚至还有衣服,我全部打包起来,准备丢掉。如果给这个文件夹命名的话,大概是小清新风格的,“我很好,再见”。   苏乐旬来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东西。房间里空空的,让人想起一个词,家徒四壁。   走之前我还挺舍不得,简直就是一步三回头,我说:“别催别催,让我再看一眼,毕竟住了几年了。”   苏乐旬指一指门后的一大包东西,“那个是忘记带的吗?”   我看一眼,摇头,“不是,那个是没用的,一会儿丢掉。”   作者有话要说:伪更一下,删掉有话说,放在这里不合适,见谅。   ☆、40 结局·上   为了庆祝我的乔迁之喜,苏乐旬送了我一张新床,又大又柔软。   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不过考虑到这张床睡着确实舒服,而且也不会在进行某项活动的时候掉下床去,我决定暂时不和他计较。   日子就这么过着,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和苏乐旬算是开始了同居。晚上他一定是来我家,有时候我做饭,有时候我懈怠了罢工,我们两个出去吃。周末的时候他可能会稍微空闲一些,我们去看个电影逛个街什么的,或者是干脆在家里呆着。   我找出昔年学画画的画笔和画纸,为苏乐旬画了副素描画。我简直要为自己的手艺流口水了。   我说:“无崖子为李秋水雕琢玉像,雕琢到最后却雕成了李秋水的小妹妹,然后每天望着玉像思念心上人……真变态。哎呀,我把你画得这么栩栩如生这么像人,我不会爱上这幅画吧?那我岂不是像古希腊的受诅咒的Narcissus一样悲惨,他爱上了自己的影子……”   大概是不屑于跟上我跳跃的思维,对此苏乐旬的建议牛头不对马嘴。   他说:“其实我可以做你的裸模。”   我说:“你最多算个静物写生。”   每到这种时刻,苏乐旬都会先沉默片刻,然后醒悟过来我话中深意,进而觉得自己作为男性的尊严受到了蔑视。他便会使用死缠烂打外加甜言蜜语的技能,将我拖进卧室……   可是!苏乐旬你常常被我损,早该习惯了好不好!   怒……   ……   偶尔静下来时仔细想想,苏乐旬确实如他所说的,贯彻了要陪我过我愿意过的生活的方针。   他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但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能持续多久,因此只能怀着一种随时失去的心情过日子……对了,有一件事他一直不大能学得来,这件事叫做挤地铁。   有一回周末的时候我们俩出去逛街,没有开车,回来的时候我说:“我带你玩好玩的吧?”   然后我把他拐到了地铁站。   我热情地向苏乐旬介绍挤地铁这项全民参与的体育活动。   苏乐旬无语片刻,对我说:“其实我对这种交通工具很好奇,不是都说地铁里奇人辈出么。”   我哈哈笑两声,“B市的地铁就是革命的生动再现,你就等着体验生活吧。”   人群汹涌如潮水,我对苏乐旬讲解挤地铁注意事项,“上车的时候脚先进去,两手抓住上面的扶竿,一鼓作气全身发功……你就上去了!你要相信,脚上去人就能上去!”   苏乐旬,“……”   “还有,要选择合适的队友。你看那边的那一队,里面一半以上是女人,竟然还有戴耳机的,一看就没有经验。再看我选的这一队,前面那几个哥们儿的书包背在了胸前,大叔讲一口东北话,一看就是职业挤手。这是一支锐意进取的队伍,找到这样的队伍基本上已经成功了一半。”   苏乐旬,“……”   此时的苏乐旬就好比那初涉江湖的小弟子,脸上写满了懵懂天真和好奇。   车门一开,我紧握着的苏乐旬的手,发足就往里面挤。奈何我旁边一哥们儿一胳膊肘把我杵到了一边,这导致我一鼓作气没有成功,立刻被人民群众抛在身后。   苏乐旬他不是好队友,趁机建议我,“我们还是打车吧……”   被我严词拒绝。   这时,我只感觉到有一双手按在了我背上,发力一推,我和苏乐旬立刻被推到了前面。   上帝之手啊!我这是遇上高人了?   热泪盈眶地回头看,见助我一臂之力的是值班的老大爷,我曾给他买过好几次烟。我兴奋地冲大爷挥手,大爷心系苍生,朝我一摆手,“去吧!”   我转身对苏乐旬说:“看吧,姐在地铁站也有人~”   苏乐旬,“……”   只是这之后苏乐旬再也不肯陪我一起挤地铁了……他说,眼睁睁地看好好一姑娘走火入魔,足见地铁不是什么有益身心的交通工具。   我说:“我告诉你,我时常在地铁里邂逅帅哥,你就不怕你不在身边,我和人家好了?”   苏乐旬嗤笑一声,“那样的环境里有心情联系感情的一定不是地球人吧?莫非,你是小说看多了。”   我,“……”   不过这之后他也不允许我挤地铁了。   理由是,凡事皆有可能,不靠谱之人常为不靠谱之事,为了家庭和睦,此举实在必要。   作为补偿,苏乐旬开始监督我学车。我问,“苏先生,对于一个挂了五次路考的学员,你觉得我还有接受教育的必要么?”   苏乐旬口出狂言,“那是教你的师傅有问题,少女,不要丧失信心。”   我说:“师傅没问题,师傅很好很正常。”   苏乐旬说:“至少他们不能像我一样手把手教你。”   我,“……你说得太对了。”   于是在一周几次的学车的课程上,我被苏乐旬手把手地教,最后所取得的成绩也十分喜人。喜的是苏乐旬,因为我任他上下其手损失惨重,至于开车……我能分清刹车和油门了。   苏乐旬夸奖我,我真是个可造之材,不被培养成马路杀手丢去海外戕害反华分子实在是国家的损失。   很快他就放弃了教我学车,而是送了我一辆自行车,据说这样可以保佑家宅平安。   〖69〗   新的一年气势汹汹地来了。元旦之后没几天,B市下了第一场雪。   这雪不下则以,一下惊人。鹅毛大雪铺天盖地,从灰白色的天空中飘下来,一不小心就会迷了眼。   天寒地冻,我的吃货综合征立刻发作,神医无策药石无灵,只有美食才能解。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冲进超市,极尽所能地搜刮民脂民膏,准备回去做火锅吃。   各种青菜是万万不可少的,香菇蘑菇豆腐鱼丸也是不能缺席的,对了,苏乐旬那家伙口味比较怪,喜欢吃墨鱼。我一直耿耿于怀墨鱼也就是乌贼这家伙,因为苏乐旬曾评价我——莫非,你就是章鱼座,属乌贼的!而他竟然喜欢吃乌贼……我要不要再买点章鱼?   推着满满的购物车去调料区买火锅底料,我给他打电话,“我快搞定了,你到的时候直接打给我,在外面等我就好啦,话说你是比较喜欢吃羊肉还是牛肉?”   苏乐旬的答案是,他不挑食。   好吧,这小子信口开河,说谎话不带打草稿的,他是我见过的最挑食的人没有之一。上回我义正词严地指责了他的这个毛病,认为挑食有损他的男子汉气概。   苏乐旬不服,反驳我,“你以为人人像你,什么都爱吃?莫非,你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啊。”   他还记仇了……   我踮脚去够上面的一包火锅料,踮脚再踮脚,竟然够不着……这时一只援助之手伸来,率先拿下了那包调料。   我侧头看去,正迎上一双目光和煦的眼睛,我一愣。   “颜行?”   他抿抿唇角,“好久不见,莫非。”   我一时觉得人与人之间的际遇真奇妙,不由也跟着笑一下,“好久不见。”   我接过调料放进购物车,问他,“你自己?安安呢?”   颜行说:“去那边拿巧克力了。”   我也找不到别的说的,又去挑调料,他看了看我的购物车,“这是要做火锅?”   我点头,“嗯,天冷了么,补充正能量!”   颜行抬手选了两包调料,“这两个比较好用,介绍给你。”   我吃惊,“你对这些也有研究?”说完又想起来他毕竟是一名单身爸爸,这是照顾儿子必备的本领。   我立刻接过,笑着说:“谢谢了。”   “莫非阿姨!”   我和颜行一起回头,看到颜安安咯咯笑着跑过来。他穿了一身小老虎的童装,被裹得圆圆的,像只大号面包。   眼见他以惊人的速度向我驶来,我蹲下-身子接他,颜安安撞进我怀里,蹭啊蹭使劲儿蹭,“莫非阿姨我们又见面了!”   我,“……”   颜安安,“千年等一回,我肝肠寸断~”   我,“……”   颜安安,“你可知我在等你?”   我,“……”   颜安安睁大眼睛,奇怪地看着我,“莫非阿姨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我被你震住了少年。   颜行笑出声,“好了,安安,我们也该走了。”   ……   才出超市门口,冷风立刻袭来,我冻得一哆嗦。举目望望,我看到了苏乐旬的车。   我和颜行道别,“再见,改天我去看安安。”   颜安安立刻嚷嚷,“说话算话说话算话!”   我弯腰捏他脸颊,“一定算话啦!安安要听爸爸的话。”   颜安安点头。   我直起身子又对颜行说:“再见。”   颜行礼貌点头,“再见。”   我提着大包小包奔去苏乐旬所在,他从里面打开车门,我先把东西扔上去。苏乐旬随手把袋子放到后面,瞅一眼,“还吃巧克力?不是说腻了吗。”   我坐好,系上安全带,“刚才碰见颜安安了,他给我的。”   苏乐旬,“你一做长辈的见到小辈,还要小辈给你吃的?”   我,“……赫然发现你的话无法反驳。”   他一笑,虽然他笑得很帅,但还是掩不住脸上的倦意。   我说:“为了抚慰你疲惫的心灵,我决定回去好好表现,我要用我的厨艺拯救你!”   苏乐旬不怀好意,“你还是用别的来抚慰我疲惫的身体吧,嗯,也要好好表现。”   我,“……就不能给你好脸色。好啦,开车!”   一到家我就钻进厨房努力奋斗。   忙活了许久,我出来客厅一看,苏乐旬坐在沙发上,竟然睡着了。   他有多累啊?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下,仔仔细细地观赏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似乎泛上了一股悲伤。   天知道这悲伤是哪里来的,我为什么会悲伤?   “又走神了?”   我回过神,看着他,“你醒了?”   苏乐旬脸上还染着睡意,他懒散地嗯一声,微微笑着,对我勾了勾手指。   我蹭过去,他把我捞进怀里,舒舒服服地抱着。   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上画圈圈,我低声问,“你是不是很累?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沉默半晌,苏乐旬轻轻吻了吻我的头顶,“还好,只是公司事情多,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不再问,他静静地抱着我,也不说话。   灯光融融,安详静谧,打破沉默的是他的手机铃。   苏乐旬接起电话,才听了两句,脸色突然一变,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挂了电话,他说:“奶奶晕倒送医院了。”   我立刻跳起来去拿外套,顺便把厨房的电源拔了,苏乐旬拿着我的围巾和包包,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70〗   医生说,苏奶奶是犯了高血压才晕过去的。   苏乐彤自责,“我就是和朋友出去逛逛街,早知道在家陪奶奶就好了。可是谁也想不到啊,我走之前奶奶还好好的,她也好久没有犯过病了,这次突然就这样……”说着抬手掩住脸,“呜呜,奶奶一定会没事的。”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等着的人除了我和苏乐旬苏乐彤,还有苏家的管家和一票保镖,还有……萧拉拉。   我是第一次和萧拉拉迎面遇见,不由得愣了一愣。当然,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活的明星,虽然我不知道她演过什么戏。不过据说她演技不错。   萧拉拉一副大家闺秀的扮相,略施薄粉,长直发绾成一个松松的髻子,看上去既温婉又优雅又平易近人。   苏乐旬也愣了一愣,皱眉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萧拉拉站起身,柔柔地说:“上午我来看奶奶,晚上就听说她老人家生病了,实在不放心,就来探望探望。”   苏乐旬说:“有劳。不过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萧拉拉面露尴尬之色,微微有些委屈地说:“我还是等奶奶醒了再走……乐旬,拜托……”   好吧,我都不忍心了……   苏乐旬又是皱眉,不再理她,牵起我的手,“我们去那边坐。”   萧拉拉对我露出一个微笑,“你好,我是萧拉拉。”   我也点点头,“你好,我是……哎——”我被苏乐旬扯走了……   他揽着我走开,像父亲教初长大的女儿防范同班男生一样,低声嘱咐我,“少和她说话,那个女人你玩不过她。”   我,“……”   他果然认定我的本质其实是傻的……   苏乐旬把苏乐彤叫去一边说话,我和萧拉拉之间隔了好几张椅子,两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找谁说话的意思。   半个小时之后医生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大家立刻迎上去。   每当这种时候都是最紧张的时刻,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位年轻医生摘下口罩,眼睛里闪烁着悲悯的光,他低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一刻,我觉得我的呼吸停滞了,然后又听他接着说:“病人脱离了危险,清醒后家属可以探视。”   大家,“……”   后来,我听说,这个医生的事业一度很惨淡。   这种TVB经典台词真是毁人不倦啊……   万幸奶奶脱离了危险,我松一口气。这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老人家也正是该休息的时候。   苏乐旬看看表,对我说:“我先送你回去。”   我摇头,“反正明天不用上班,我留在这里就好。你送乐彤回去吧,她看上去不太好。”她刚才差点没被那个医生吓抽过去。   苏乐旬看了看苏乐彤,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他揉揉我的脑袋,温声说:“那我把乐彤送到车上,让司机送她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回来。”   然后他又对萧拉拉说:“时间不早了,萧小姐也该回去休息。奶奶醒的时候我会告诉她你来过。,谢谢关心。”   萧拉拉红了红脸,低头腼腆说:“我还是等奶奶醒……”   “不用了,”苏乐旬打断她,笑了笑,“再病倒一个可怎么办,我可担当不起。”   苏乐旬护着苏乐彤走在前面,萧拉拉被保镖围着走在后面,我远远地目送着他们。   推门走进苏奶奶病房的时候,我像是被什么驱使似的,有所感应地回了一下头。看到萧拉拉恰巧正拐过走廊尽头,转角的时候她侧了一下头,直直地盯着我。   我一怔,只觉她的目光像猝了毒的刀子一样,笔直地扎过来,biu biu biu~~~冰冷而怨毒。   整个人不由地一哆嗦。   *—*—*—*   我坐在奶奶的病房里,手机调了静音。   没过多久,我看到她的睫毛似乎颤了颤,不由的屏住呼吸,片刻后,奶奶睁开了眼睛。   我没敢出声,看到奶奶眨眨眼睛,侧头向我看过来,眼睛里还染着茫然的睡意。   “莫非?”   我站起身,过去蹲在床边,轻声说:“奶奶,你醒了?”   我紧张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水喝吗?苏乐旬才送乐彤出去,还有萧拉拉,也来看你了。”   奶奶轻轻叹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差点就睡过去了。”   我问她,“奶奶,好好的,怎么就犯病了呢?”   “年纪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了岔子,也是没有办法。”   我赶紧说:“这会儿才半夜,您接着睡吧,明早让医生再来看看。”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你也累坏了吧,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说:“我真不累,你快睡吧,奶奶乖。”   她笑一笑,睡前又对我说:“莫非,我想见见佩之。”   我,“啊?徐老?好的,明天一早我就告诉他。”   她又睡着了,鼻息浅浅的,睡得挺安稳。   没一会儿苏乐旬回来了,我轻手轻脚地拉他出去说话。   我告诉他奶奶已经醒了,并且告诉了他奶奶嘱咐我的话,我说:“苏乐旬,你说,奶奶和徐老有没有可能来个黄昏恋?”   他敲我脑袋,“瞎说什么呢?”   我莫名其妙,“怎么就瞎说了?”   苏乐旬说:“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的。”   我噢了,然后我举一反三,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那在你们这样的家庭,我们两个有可能吗?”   *—*—*—*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来回浮现的全是苏乐旬的脸孔。   安静的他,生气的他,嚣张的他,冷嘲热讽的他,一脸倦色的他……   午夜的那场对话历历在目。   “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问你,我们究竟可不可能。我知道你做得很好了,我也很感激,可是我很不安,非常不安,几乎是提心吊胆的……苏乐旬,能不能告诉我,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有发生什么,莫非,你不要想太多。”   “你别骗我了。你妈妈明明不同意我们,可是这段时间我们两个的生活还是这么平静,简直是不正常。她这么容易妥协?不对,这是不可能的。是你……答应了她什么?”   长久的沉默。   “莫非,给我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自立,可以让你安安心心地和我在一起。”   “……什么意思?”   “好吧,我告诉你。”他的声音低低的,简直是耳语,“我妈之所以要我和萧拉拉结婚,是因为大伯用婚约要挟她,AT.不和萧氏证券联姻,我们就得不到爷爷留在瑞士银行的遗产,我妈也别想掌管苏氏家族。而如今大伯病重,我需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整垮萧氏,架空大伯。”   “……不懂。”   “没指望你懂。”   “……可是听上去很可怕。”   “莫非,苏家本来就不是什么纯善之家。我也不是什么单纯的毛头小子。”   “哦……所以,你妈妈暂时默认了我们的关系?暂时不干涉?”   “对。”   “……为什么我觉得你在忽悠我?”   “因为你想得太多。”   “唔……”   我还是觉得苏乐旬在忽悠我,但是转念一想,他就算不忽悠我也没什么分别,因为这样的苏乐旬让我觉得陌生。他不愿意让我知晓的是他的另一面,隐藏在家族利益和亘古不变的金钱追逐之后的他。那也是真正的他,我想,我必须接受。   他说:“我都说了,你不要想未来,这些由我来想。”   ……   我决定按照他说的,不想那么多,反正也想不明白。   第二天我一早起来就打给了徐老,他一听我说苏奶奶住院了想见他,没听我说完挂了电话就要出发。三分钟后他又打给我,装模作样地问,“刚才说的是哪所医院来着?”   我也收拾收拾去了医院,赶到那里的时候徐老已经在了,他正在苏奶奶床边坐着,两个人说着悄悄话。于是我识趣地先回避了。   不久之后徐老出来了,出我意料,他的眼睛貌似有些湿润。   我惊奇,“徐老,您哭了。”   他急忙抬手擦擦额头,“天热。”   我,“……是挺热。”   徐老看上去有些激动,我扶着他去椅子上坐,让他平静下来。   徐老一声长叹,“半辈子的心结,可算解开了。梅梅啊,唉……”   我忍不住八卦,“啊?心结?你们决定长相厮守了么……”   徐老瞪我一眼,“瞎说。这把年纪,厮守能厮守多久!我和梅梅约定了,下辈子要在一起。我可算放下心了……”   我,“……”   莫名地有些感动。   徐老自己感叹了半晌,后来也许是反应过来我的存在,他眯着眼睛看一看我,“姑娘,你气色不对啊。”   我愣,“难道我印堂发黑?徐老你竟然是相士么?”   徐老从来不屑于和我耍嘴皮子,他二话不说,抓过我的手腕按住切脉,诊了片刻,咳一声,“最近有没有觉得干呕,吃不下饭?”   我想想,缓缓地点头,“还真是。”   徐老吭一声,一脸的不认同。像是一位长辈看着一个犯了错的小辈。   我紧密注意着他的脸色,生怕他说出“准备后事吧”这样的台词……   徐老说话了,“准备——”我愣,他接着说,“结婚吧。”   我更愣了,反应一秒钟,忽然像遭了雷劈,一道天雷直击中我天灵盖。   我不能相信,颤着声音问,“我、我是……有孩子了?”   徐老点点头,瞪我一眼。他大概是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先简单地嘱咐了我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说的最多就是不能剧烈运动。当然包括挤地铁。   临走前他说:“今天去我的医馆,好好给你瞧瞧。都要当妈妈的人了还乱跑,真是。”   〖71〗   心里像是有只喵星人的爪子在挠毛线球,乱成一团。   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拿着电话,不知道该不该立刻打给苏乐旬。   我去!现在是孩子他爸!   半晌,我抓狂地呻吟,“啊啊啊啊怎么就有了……我是失足妇女单亲妈妈?嗷嗷……”   头……好……痛……   走廊上忽然传来脚步声,我条件反射地抬头看过去。   一个女银。   啊,是萧拉拉,还是乔装改扮的萧拉拉。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很朴实很低调,还戴着大墨镜。但凡是个躲狗仔的明星都会这么打扮,虽然我觉得这很有些欲盖弥彰。   萧拉拉走到我面前,摘下墨镜,低头看着我,“嗨,你好。”   我点点头,“你好。”   她的一双眼睛里好像充满了忧伤,“可以谈谈吗?”   ……   安全通道楼梯口,很少有人经过的地方。   我倚着扶手站着,平静地说:“你想谈什么?”   萧拉拉此刻的表情却是变了,她不再羞怯不再腼腆,对着我冷冷一笑。   我悟了,指了指上面一个角落,提醒她,“这里有摄像头,不如换个地方。”   她嘲讽地笑笑,“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又悟了,她怎么会搞不定一个摄像头。   沉默片刻,她才开口,“我从小就喜欢苏乐旬。”   “……”   !!!!   作者有话要说:抽没有了,伪更一下。   又算了下可能还有2万字结局。然后会有一个后记。   番外不确定,有想看番外的吗?   ————————   无责任新文,不坑,更新不定,感兴趣的可以看看,慎入……   ☆、41 爱你那么多   很难相信萧拉拉找我出来真的是为了谈心,而且一谈就从才出娘胎谈起。   我不禁惆怅,这要是个多长的故事啊,我不喜欢听太长的故事。   我想请她长话短说,果断遭到无视。   无奈之下我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发现萧拉拉讲的是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段子。   萧拉拉看也不看我,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我和苏乐旬,早到念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   我点点头,“是挺早的,早恋也没这么早的。”   她冷冷笑一声,“我爱他十七年零两个月又三天,我这么爱他,我比谁都爱他!”   我面无表情的,暂时不想和她争辩,“你继续。”   于是萧拉拉真的给我讲了个故事。   从小时候起,萧拉拉就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这话也许从侧面证明了她出道以前没有整过容。   她天生丽质我见犹怜,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有兄长百般疼爱呵护。自小一起玩闹的孩子里,男孩子们都像星星捧月亮一样捧着她,女孩子们全是衬托她萧拉拉的美丽的小绿叶。她就是一个神气的公主,理应被所有人羡慕嫉妒恨。   但是凡事皆有例外。惟一一个胆敢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例外,就是苏乐旬。   我暗自高兴苏乐旬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   而我们都知道,在大环境里所有人都选择了一种表现方式的时候,你稍微有些不一样有些异动,你就会被看为异端。那时候的苏乐旬竟然胆敢不呵护不追捧萧拉拉,简直是太不懂事了,他就是个典型的异端分子。   萧拉拉分析之后得出结论,这个异端苏乐旬,他要么是审美有问题智商有缺陷,要么是紧张害羞没有勇气,要么是佯装冷淡企图曲线救国,要么干脆是欲擒故纵……种种种种的假设,听上去都十分合理。不由自主的,好奇心严重的萧拉拉关注了苏乐旬好几年,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她几乎熟悉苏乐旬在每一段时期的每一种状态。   可是这些年里,她和苏乐旬的接触却总是不那么愉快,苏乐旬好像真的不太喜欢她。萧拉拉苦闷了很久,愈加地渴望对苏乐旬有更多的了解。   听到这里我很有感触。   如果有人这么执着这么密切地关注我,我一定会有且只有两种反应。   一是,这人是我的狂热粉丝吧?真可爱。   二是,这人是有病吧?真变态。   我想,按照苏乐旬的脑回路,应该会是第二种吧……   果然,-_-|||   萧拉拉说,后来有一次,她亲自邀请了苏乐旬参加她的生日聚会,苏乐旬答应了。她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换上了最美丽的裙子,第一次盘起了头发,美丽不可方物,那些男孩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她期待着苏乐旬被她所惊艳。但是到了生日当天,苏乐旬压根没有现身,他只是托一哥们儿带来了礼物,连句生日快乐都没有。最无情的是,其实那礼物也是该哥们儿全权负责挑选的,苏乐旬负责报销。   萧拉拉度过了一个最无精打采的生日。   至此她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喜欢上苏乐旬了。就在一日复一日的密切关注中。   渐渐长大的过程中,全心全意地放心思在一个人身上,不喜欢上才怪。   少女心事,情窦初开,明白了自己心意的萧拉拉再见到苏乐旬时,反而不能表现自如。她羞涩不安,无法控制脾气,甚至会为了得到苏乐旬的关注而做出反常的举动,因此和苏乐旬的每一次接触都常常以不愉快收尾,这大大违背了她友好的初衷,更加打破了酝酿已久的甜蜜的预期。   而让她彻底伤心的,是无意间听到的苏乐旬关于她的评价。   男孩子们在一起谈论女孩子,哪个漂亮,哪个温柔,哪个讲义气,哪个像假小子。   大家都说萧拉拉漂亮萧拉拉美,追到手做女朋友,带出去最有面子。   苏乐旬听了皱下眉,落伍地问了声,“萧拉拉是哪个?”   被提醒记起来萧拉拉是哪个之后,苏乐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个啊,颐指气使的千金大小姐,没事儿就爱无理取闹,我都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你们就喜欢这样的?这个社会怎么了。”   大家,“……”   好吧,如果换了是我,一定要找到苏乐旬,劈头盖脸骂他一顿之后再狠狠地胖揍一顿!太过分了!   少女情怀总是诗,萧拉拉的少女情怀,被苏乐旬伤得体无完肤。   萧拉拉平静地说:“那年我上初三,这之后我再也没有找过他。然后我就出国了。五年后我回来,我变得更漂亮更完美,我重新和他认识,想尽一切办法和他见面。可是,他说我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那谁是?你是?”   她没有看着我,问题对象不明,像是问我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大自然。   于是我拿不准是不是该回答她。   萧拉拉忽然捂住脸,纤细的手指挡住了她的巴掌脸,她低声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喜欢你?”   我干干地咳一声,“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接着说:“也许你该这么想,不喜欢你的不过是苏乐旬一个,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怎么看不到?”   萧拉拉立刻倔强地摇头,“别人我都不要,我只要他!”   我摊手,“那就没办法了。也许喜欢你的人也这么想呢,为什么萧拉拉不喜欢我?我那么喜欢萧拉拉,为什么她都看不到?为什么为什么,人人都问为什么,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有些愣。   我接着说,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神父,“爱情本来就不是对等的,付出也不一定会有回报。但是爱情里的付出都是自愿的,就算真没有回报,也根本不能怨谁。这个道理,大部分人都懂。”   萧拉拉茫然地看向我,大大的眼睛里好像蓄了水雾。   半晌,她低声说:“苏乐旬……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讨他喜欢?”   嗷天哪,晕……   我没辙了,我说:“就算我圣母到真能手把手地教你讨苏乐旬喜欢的程度,我也只能实话实说,我没什么好教的。在苏乐旬面前我就是我自己,他喜不喜欢是他的事情,我不会为了得到他的欢心而违心地伪装什么。那样的话,就算他真喜欢上了,也不是真正的我,我们还是不可能在一起。这个世界的谎言已经很多了,还是不要欺骗自己欺骗自己喜欢的人了。”   我深吸一口气,“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见。”   “你等等!”萧拉拉叫住我,挡在我面前,审视我,“你是不是有孩子了?苏乐旬的?”   我惊讶,“你怎么知道?啊,你听到我和徐老的谈话了?”   萧拉拉愣住,跺脚,她咬住下嘴唇,恨恨的,“你真有孩子了!你竟然有他的孩子了!我告诉你,有了孩子你也别指望能和他在一起,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眼瞅着萧拉拉的情绪有些激动,我怕她对我行凶,因此小心翼翼地沿着扶梯往里走,站在靠近通往走廊的门的旁边,这里可守可攻比较安全。   萧拉拉愤愤地咬咬嘴唇,抱着手臂,神奇而倔强地挺起胸膛。她面对着我站着,身后是长长的十几级楼梯,我忍不住说:“你往里面站点,别掉下去!”   萧拉拉像是忍无可忍,“少假慈悲了,我又没有怀孕!”   呃……没有怀孕就不注意保护母体安全了吗……目光要长远……   萧拉拉掩去了方才的软弱,恢复了昂扬的斗志,她扬起高傲的下巴,“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嫁进苏家,嫁给苏乐旬,至于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就等着哭吧!”   我抱起手臂,看着她决绝的表情,忍不住笑一笑。   她立刻问,“你笑什么?”   我笑着说:“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有时候自我催眠也不失为快速得到幸福的好方法。只是,毕竟是虚拟的嘛,镜花水月一场空,我还是不太提倡推广这个方法。”   萧拉拉瞪着我,像是不知道怎么说,她狠狠地一跺脚,“你——啊——”   我惊恐地睁大眼,眼睁睁地见萧拉拉一脚踏空向后仰去,就要跌下楼梯。   像是放了慢镜头,她美丽的脸上闪过害怕失措的神情。似乎是本能驱使,我立刻伸出手去想拉她一把,指尖擦过,我没能拉住她。萧拉拉跌下了楼梯。   我惊地说不出话。   还没来得及收回手,身后的门被猛地推开,不知道是哪个路人闻声进来,脚步声顿住。   然后我听到这人对着我大喊,“你怎么把萧拉拉小姐推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码这么多,先更新上   ps:应该是我预计错误,好像不止两万字结局,我慢慢写……   ☆、42 结局·上   考虑到楼梯的垂直距离和水平距离和陡峭的角度,我料想萧拉拉摔得不轻。   她摔下去的那一刻,恰巧有像及时的雷阵雨一样的路人冲将进来,第一时间给我定了罪。我有点懵,同时意识到事情开始变糟糕了,我很可能已经陷身泥潭。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跟随萧拉拉来的狗仔迅速捕捉了她滚落的画面,接着开始讨伐我,我只有极力地低头挡住脸往外冲,还撞翻了两个人。   靠,你们先去看看萧拉拉是死是活好不好!   这时候医生护士也闻声赶来,我稍微松一口气,抱着头一鼓作气,希望快些跑出医院。一团混乱的时候有人一下子搂住我挡在怀里,我第一反应是极力地挣扎,“放开我!”   苏乐旬的声音响在头顶,“莫非,是我!”   他护着我往外走,身后的狗仔被保安拦住,我们两个有惊无险地出了医院大门上了车。   我紧张地对他说:“萧拉拉失足滚下去了,我想拉她一把没拉住,现在我好像被定罪了。”   苏乐旬发动车子,目视前方,镇定地说:“我先送你回去。”   苏乐旬开始打电话,大概是安排人去医院处理萧拉拉的事。   我脑海里思绪万千,把刚才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这次真的麻烦了。对了,我好像还要告诉苏乐旬一件大事呢,是什么来着……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我抬头看他,苏乐旬看着我的眼睛,“这事情你不要管了,别瞎想。”   我还没说话,他皱了皱眉,“怎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手也这么凉。”   我反应了一会儿,开始觉得肚子疼,胃里泛上一股干呕的感觉。这么一想立刻就不行了,我弯下腰捂住嘴,“停车,我想吐……”   苏乐旬翻出一个纸袋给我,一手轻拍我的背,我对着纸袋干呕了半晌,胃里难受得抽抽的。   他安慰我,完全没有安慰到点子上,“你别太担心,凡事有我。”   我大口地顺气,听到这里忍不住回头看他,“不是担心啦,我这是因为……”   他见我忽然不说了,追问,“因为什么?”   我愣了片刻,直起身子坐好,手捂着胸口,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苏乐旬,”半晌之后我说,“今天早上徐大夫来看奶奶的时候给我切脉了,他说……”   苏乐旬的神情有点紧张,“他说什么?你生病了吗?”   我慢吞吞地说:“他说我有孩子了……你能想象吗?我竟然有孩子了……”   苏乐旬盯着我,像是傻了。   我提醒他,“前面,红灯。”   车子猛地停下,胃里又是一阵难受。   苏乐旬侧身直直地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我有些忐忑,拿不准他是怎么想的。   他轻轻地说:“莫非,你有了?真的?“   “……”我弱弱地说:“你不喜欢?要不,我去打掉?……”   他脸色一变,“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去打掉。”   我好像放了一半的心,然后又是惆怅,“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啊,这个时候,竟然就有孩子了。”   苏乐旬笑出声,眼睛里像是盈满星光,他抬手揉揉我的头发,“许多事都是没有准备的。莫非,我真高兴,我们有孩子了。”   我却不怎么高兴,苏乐旬大概看出来了,他问我,“难道你不喜欢?”   我说:“我是真没有准备好啊!还有最重要的是!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就有你的孩子了,这算什么啊?”我不看他,接着委屈地说,“萧拉拉说,她一定会嫁进苏家,嫁给你,她说她比我爱你……苏乐旬,我和我肚子里的这个,究竟算什么啊……”   是啊,究竟算什么啊。   苏乐旬把我送回家。   一进门我就冲进洗手间,开始吐,吐了好半天才出来。   额上冷汗涔涔,我的脸色是惨白惨白的,这种情况只有在每月最死去活来的那几天才会出现。现在倒好,接下来的十个月我都省心了。   我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小腹,不能置信那里面竟然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对了,还是我的孩子。   心好像忽然软了一下。   苏乐旬讲完好几通电话,过来和我一起坐着。   他把我捞进怀里,动作比平常要小心。   我不禁觉得好笑,“徐大夫说才不到两个月,说实话,我真没感觉到他的存在。”   苏乐旬亲一下我的额头,说:“莫非,嫁给我。”   我闷闷地说:“怎么嫁?萧拉拉的事情怎么处理?你说实话,这事情是不是不好办。”   我索性抬头,直直地看着他。   苏乐旬无奈地叹口气,伸手握住我的肩膀,他低头看进我的眼睛,“莫非,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安全感是正常的。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我说:“我相信你,可我不知道怎么相信现实。”   苏乐旬嘲讽地笑一笑,对我说:“现实是什么东西,你只需要相信我,我能摆平一切。”   我认真地观察他的神色,然后慢慢地俯身抱住他,紧紧地环着他的腰背。我闷闷地说:“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讨厌?患得患失,我还贪心……”   苏乐旬笑一声,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头顶,低声说:“很多时候我巴不得你像别的女人一样,逼我爱你逼我陪你,逼我给你钱逼我给你买东西。我就怕你什么都不要。”   我说:“别的我是不要,我只要你。”   苏乐旬说:“莫非,我是你的。”   〖72〗   因为萧拉拉的事情,我好几天没有出门。   苏乐旬说萧拉拉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连骨头都没有伤到。目前她还在住院恢复。   她还挺耐摔。   但是我们都清楚,萧拉拉受不受伤并不重要——当然她不受伤更好,她真脑震荡或者是干脆失忆了事情更加棘手。而真正重要的是,现在所有人了解到的情况都是,萧拉拉是被情敌推下楼的。   她本人保持缄默,这种情况下她保持缄默,无异于她默认了就是被我推下楼的。   当事人沉默,旁观的人就越蜂拥越起劲。   媒体暴力最是可怕,网上报纸上杂志上,萧拉拉被情敌推下楼的新闻迅速占据了各大版面。虽然苏乐旬控制住了我的大部分信息不会泄露,但是信息社会么,没有什么是能真正藏得住的。老祖宗早就教给我们,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窥不到足够的八卦的媒体饥渴非常,更何况这些媒体的背后推手还是苏乐旬的对手。   甚至我自己都可以推测出这个过程。   先是夸大其词的虚假报道,然后制作成新闻专题,接着便会滋生出那些恶趣味的、攻击的、恶毒的、侵犯个人隐私的诽谤行为。   恶意的一经舆论形成便开始恶性循环。因为多数人对一些和自己不相干的八卦事情,宁愿选择去相信其丑陋的一面,进而生出敌忾的心理,好像这样能获得仗义感并且释放心理上阴暗的压力。   而真正在背后操纵舆论推波助澜的人根本不需要出现,大众被拿来当枪使,偏偏少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我不知道苏乐旬的母亲是什么意思,她是站在苏乐旬这一边吗?如果不是,苏乐旬将会更辛苦。   综上,我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名人们的辛酸。   我现在出门很可能被车撞死或是被萧拉拉的粉丝挠死,而且一尸两命。   事实上我已经接到骚扰电话了,中文的骂我是婊-子,英文的则是bitch。这件事情上文化差异倒不是十分明显。   于是我索性不去想这件事。   因为宏观上讲这毕竟是几股势力的较量,我和萧拉拉都不过是被利用了一下。   被利用么,我太上心反而更吃亏。   这期间苏乐旬掩护我去做了一次检查,孩子很好,据说很强壮。   我想这和他妈是个吃货不无关系。   又过了两天,我在家收拾屋子的时候,苏乐旬心事重重地对我说,他说:“莫非,如果带你出国避一避风头,你愿不愿意?”   〖73〗   不得不说,爱国守法明礼诚信许多年,我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畏罪潜逃流亡海外的事情。   他说:“不是畏罪潜逃,只是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更放心些。”   他说:“不出三个月,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立刻去接你。”   他还说:“莫非,你要相信我,我舍不得让你受委屈。”   他信誓旦旦,由不得我不答应。   我自己想了一想,也许这样反而更好。还能出国散心,认识一些国际友人,挺好的。   苏乐旬紧紧抱着我,许诺地说:“莫非,给我一点时间,我让你安安心心地和我在一起。”   他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只需要按照他说的做。   我没有任何异议,我说:“好。苏乐旬,从现在起到你真正来找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想得很明白。   我们遇到困难了,他既然说我先离开更好,那我就先离开。   这辈子就这么彻底依赖一个人一次,也许有些傻有些鲁莽,但我决定鲁莽这么一次。就算赌输了,也不后悔。因为是我自己选的。   我对自己说,无论如何都是等,这种等待的过程就和初试结束等待复试通知一样揪心,与其站在原地,不如换个地方等。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是一番新生活。而就算结果真的不如人意,那样也算是另一个开始。   看,这个时候我还是没有彻底地信任他。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处理好一切,然后一身轻松地来找我。万一,万一他被什么绊住了呢?   其实我很不安。   ……   一周后,苏乐彤陪我到了美国。   大概是看出我心不在焉,消极处事,苏乐彤对我说:“四哥真的很爱你,他在乎你在乎得不得了。莫非,等他处理完那边的事情,一定就会来找你。相信我,他比爱他自己还要爱你。”   我说:“我相信他爱我。”   但我不知道,我们的爱是不是真能冲破那些最世俗的阻力。   我也需要用这段时间好好冷静下来,想一想。   下了飞机,司机载着我们走机场后的靠海公路。   天正黄昏,虾壳红的晚霞飘在天边,落日正缓缓坠入无际的海。   ……   倒时差用了好几天。加上有身孕,我吐得很厉害。   苏乐彤上学念书,我也打算用这段时间好好地充充电,顺便陶冶情操。   日子缓缓地流过,生活很闲适很平静,一切看上去都无可挑剔。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每天晚上我总是稍稍睡过一阵就醒了,之后再很难睡着。百叶窗的窗缝间橙黄的路灯光透进来。   这里的夜好安静,有夜归的人踏着楼梯往上走的时候我会细听,忍不住想,苏乐旬会不会来?他什么时候才能来?   白昼和深夜交替变换,一日复一日,转眼是二月初。   黄昏时,我和苏乐彤出门散步,她大概是电视剧看多了,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还提醒我要撑着腰。可我完全没有这样的本能,相反,其实我依然很欢脱。没办法,生性好动。   苏乐彤说我:“嫂嫂,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凡事都要小心,不然我没办法向四哥交代。嫂嫂,怀孕是什么感觉呀?我觉得好奇妙啊。”   我想想,负责人地说:“说实话,除了想吐,压根没别的感觉。对了,我觉得肚子里有东西。”   苏乐彤,“……”   洛杉矶的天气好得不得了,阳光将天地照得通透,心情也随着天气一样的好。   街有人遛狗,有人推婴儿车,我们俩慢慢地走。蓝天下是碧绿的草地,风是暖的,街角有一棵从未见过的树,开了满满的紫色的花,像轻盈的羽毛一样。   苏乐彤最喜欢花,当下就不愿意走了,于是我坐在草地上休息,她跑去观花。   我抱着膝盖坐着,微微仰头望着和煦的阳光,微微地眯起眼睛,想象着我们再见面时的样子。   真是憧憬啊……   听到有人叫我的时候,我实在愣了一愣,我以为是苏乐旬的声音。   愣了半晌后蓦地转头看过去,我发现逆光站着的那人,竟然是颜行。   他乡遇故知。   我挺高兴,笑着说:“颜行!太巧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到最后了,可不可以留个脚印?~\(≧▽≦)/~   ☆、43 结局·中   难得的,颜行没有穿一本正经的西装,只穿了白衬衣和灰色的休闲长裤,看上去随意而闲雅。   我问他怎么会在洛杉矶。   他的答案很简单,休假。   然后侧头问我,“你呢?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顿了一顿,说:“和你差不多,我养胎。”   颜行神情一滞。他这样的神色倒不多见。   远方金红色的落日缓缓下沉,像是浸在了无边的海中。洋洋洒洒的晚霞染红天际,碧蓝的海面上,有白色的海鸟悠悠掠过。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感觉像是吸入了生命的活力。   轻松地笑一笑,抬手掠一掠被风吹乱的额发,我笑着看向他,“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挺狗血的,大编剧你要耐着性子听啊。”   于是在异乡重逢故知,我给他讲了我的狗血的故事。   除了最初微微的震动,颜行一直很平静地听我说,从他的神色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最后我轻松地说:“……现在我爸妈还真当我在美国培训呢。不过也不错,这里是个很美丽的地方。换个地方,换一种心情。”   颜行听完我的故事,望着远方的落日,微微笑一笑说:“如果你已经走过许多地方,你会发现,这世界走到哪里都一样。”   我顿了一顿,不禁看向他。   他沉静俊雅的面容上似乎有着深深的无奈和无法掩饰的悲伤,我不确定他话中包含着什么情绪。   想了很久,我微垂着头,慢慢地说:“也许是吧。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   颜行笑了笑。   我侧头看着他,笑着说:“按照你的思路,这种故事接下来会有怎么样的发展?”   他静静地说出八个字,“平安喜乐,花好月圆。”   我默念着,嘴上却说:“这样的结局俗套不俗套?”   颜行看着我,反问:“世上哪个人不俗?”   我说:“你说得太对了。”   颜行告诉我,“结局是既定的,你只是在等待这个结果。莫非,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主见的姑娘,既然选择了来到这里等待,你一定会等到的。”   我品味着他的话,望着远方辽阔无际的落日云霞。   天空和海洋像是一幅色彩浓重的巨大油画,鲜艳绚烂得几乎让人不知所措,而似乎一阵风便能将这缤纷吹散,褪成清清淡淡的水墨画。   我不禁笑一笑,“你说得真好。”   〖74〗   他这次来这里是边度假边工作,因为要谈项目,预期要停留四个月。   于是我很无耻地问他:“那我可不可以常来叨扰叨扰你们父子俩?你知道的,我在这边几乎就你一个老乡,你比大熊猫还珍贵。”   颜行笑笑,“你来吧,随时欢迎。”   他们住的地方竟然距我不远,简直就是很近,近到我无法成功迷路。   每天散步的时候,散着散着不小心就散了过去。白色的复式小楼,门前是大片的绿茵草地。   而我已经许久不曾见到颜安安,十分思念。   进化成一名孕妇之后再见到颜安安,我的心情和以前也是大有不同的。   我日思夜想,心情分外忧伤。困扰我的主要有三件事。   其一,假使我肚子里的是一个男孩,他像颜安安,这可怎么办……   其二,最好还是女儿吧,女儿贴心,然后我又想起了苏小诺……   其三,如果不是男孩儿也不是女孩儿的话……   每到这种时候我都会陷入一种万念俱灰的困顿局面,忽然就不想生了……   颜安安当然不知道我如此胡思乱想,他整天无忧无虑上蹿下跳的,简直就是孙猴子在美国。   颜行教育颜安安,他在我身边活动的时候千万要稳重,不能碰着撞着我,否则后果很严重。   颜安安很是疑惑,问他爹,“为什么不能撞着莫非阿姨?”   颜行说:“莫非阿姨现在身体不好,要静养。”   颜安安不相信,一针见血地指出,“可是刚才莫非阿姨才吃了两个蛋挞,把我的也吃了!怎么会身体不好呢!这个理由太烂了!”   颜行,“……”   我决定带着我未出世的孩子去撞一下墙……   正当我觉得丢脸之时,颜安安却凭一己之力堪破了生命的本质,认清了人生的真谛。   他摇头晃脑地说:“我知道了,莫非阿姨一定是有小宝宝了。”   “……”我朝他竖起大拇指,“后生可畏,青出于蓝。”   颜行,“……”   “喔喔,安安比爸爸厉害多了!”颜安安殷勤地往我身后塞一个沙发垫,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语重心长地嘱咐我,“莫非阿姨,我听说,有了小宝宝之后不能乱走乱动,要躺着,还要吃好吃的。我让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我感动地望着这熊孩子,心想真生一个这样的也不错。   颜安安又转头看他爹,疑惑地问,“可是爸爸,你和莫非阿姨是什么时候有的小宝宝呢?”   我,“……”   颜行咳一声,别开脸。   颜安安接着扭头看着我,开动脑筋,高兴地说:“啊,我知道了!”   我惊悚地问,“你知道什么了?”   颜安安认真地说:“爸爸说我是充话费送的,莫非阿姨是不是也充了话费?”   充话费送的……   我看向颜行,他微蹙着眉,没有一点羞愧的样子。   这该是个多么不靠谱的爹啊……   颜安安看着我,眨眨眼睛,“莫非阿姨,可不可以答应安安一件事?”   我料想难度系数不会太小,因此鼓足勇气才说:“请讲。”   颜安安有些激动,小声说:“莫非阿姨你生小宝宝的时候,可不可以把他生的像我一些?”   我,“……”   我的精神已然崩溃。   我泪流挠墙,我是个孕妇啊孕妇!少年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谁的儿子谁处理,我抬头看着少年他爹,说:“颜行,你你你你就这么见死不救?”   颜行笑出声,说:“我以为你自己能搞定,谁知道……”   后半截话咽下去,拎起颜安安,潇洒地走了。   “……”   气死我也。   幸好晚上蹭了顿饭,稍微消解了我的郁闷之情。   —*—*—*—*—   身在异乡为异客,分外思念家乡饭。钟点工做的中餐我吃不惯。   苏乐彤不会做饭,我倒是会做,但是苏乐彤严格遵照她哥的嘱咐,千万不能让我累着,因此她坚决不让我下厨。这让我很没有想法。   我说,孕妇更需要多活动活动,下下厨做做饭,生出的孩子才会更健康嘛。   苏乐彤摇头,坚决地说:“嫂嫂你不要忽悠我了,这样生出的孩子一定是吃货。”   我,“……”   无知啊,无知得让人泪流啊。我四十五度角仰望北美的天空,流下宽面条泪。   苏乐彤也跟着我去拜访过颜行几次,后来她鼓励我多去,她说:“我觉得你和安安还有颜先生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开心,孕妇最重要的就是心情好么,多去多去。你放心,我会给四哥报备的。”   其实不用她鼓励,我已经去得很勤了,几乎是每天都要去。或者说,串门已经成了我的日常活动。后来这项活动逐渐专业化规范化,发展到颜行反过来主动接我的程度。恩,接我过去叨扰他们爷俩。   再后来,逢到苏乐彤学业繁忙或者和同学外出游玩的时候,她就会把我托付给颜行,而且托付得十分心安理得。苏乐彤说:“我觉得颜先生比保险公司保险多了。”   如此,颜行则几乎包办了我的食住行,他把我照顾得很好。   仔细想想,岂止是好,简直就是好。苏乐旬该做的他全做了。   这么全方位的叨扰人家,我渐渐的开始不好意思。   ……   颜行工作的时候,我和颜安安一起玩,玩着玩着就发现自己的智商和颜安安差不多是一个水平了,甚至还有被他迎头赶上的危险。   因此我很抓狂。   颜安安简直是妇女之友,他安慰我,“莫非阿姨,你不用懊恼。书上说,女人一旦怀了孩子就会变笨,就是你这样了。”   我想想,觉得也是,于是继续心安理得地笨下去。   我问颜安安,“你看的什么书?你看得懂?”   颜安安回答,“爸爸的书啊,你要看?我去拿给你看。”   颜安安给我的书是如今图书市场上销量很不错的一类,孕产育儿类。还不是一本,是好几本。   我愣了半晌,颜行对我也太好了。   用我一朋友的话说,我这人就是不识好歹,谁对我坏我能安之若素,谁要是对我好,极好,好得过头,我就改如坐针毡了。   这是一定的。   接受了人家的好就一定要想着怎么还。尤其不是一般的好,他还很用心。   颜行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还?我好像还不起。   而且还有一层微妙的关系我没有忘记,我长得像他过世的妻子。   —*—*—*—*—   说好的要去一起买菜,顺便带我活动活动。   我和颜行走在一起,肚子微微隆起,后面跟着个颜安安,实在太像一家三口齐心协力地迎接第四口。如果在国内一定早有热情的邻里问长问短。   好在这里没有,大家都顾着自己的事,没人关心你肚子里是一个孩子还是一只大马猴。   超市里也不会有像国内菜市场上的那种热情的大妈大叔,买菜的时候也不用谈谈家庭谈谈事业谈谈理想,也不用讨论菜价是否不合理上涨这种民生问题。我隐隐松了一口气。当然与之而来的是,在这里不会有热情的大妈送我两颗葱或者一头蒜,也没有大叔会为我留新鲜的虾蟹或蔬菜。   这导致我分外思念家乡的菜市场,进而发展为思乡,再发展发展又思念我爸妈,还有苏乐旬。   我在这里很寂寞。   好想他。   苏乐彤说他比总理还忙,他有没有想我呢。   “莫非……”颜行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给你炖汤喝,牛骨汤和蹄花汤你比较喜欢哪个?”   我愣一愣,说:“蹄花汤吧,谢谢你颜行。”   他的目光扫过我,说:“不谢。”   颜行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我给他打下手。   即便是做饭,颜行看上去也很优雅,他好像永远是这样,不紧不慢从容有度,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我低头切萝卜,提着菜刀砍,边砍边说:“颜行,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一秒种,不长也不短的间隔,他极平常地说:“你怀着孩子,在这里又没个熟人,自理能力又那么差,我作为你嫡亲的老乡当然要帮补帮补你。”   我接着砍萝卜,“哦,这么说也是。”   三菜一汤端上桌。   颜安安懂事地给我夹菜,“莫非阿姨要生小宝宝,必须吃两个人的量。”   颜行笑一笑,给我夹菜,“你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   于是我想起了有一回苏乐旬也是这么说着,脸上似笑非笑,“你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   怔了怔,埋头吃饭。   颜安安吃完饭就跑去看《圣斗士星矢》了。   我们在追哪部动漫的抉择上有分歧,始终无法达成一致,因此颜安安不带我看。   我窝在沙发上看书。   颜行在窗前的书桌上工作,他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睛,一手撑着额角,神情专注。   我动了动身子,他立刻抬头看向我,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摆手说:“没什么我就换个姿势。你干什么呢?”   “改剧本。”他简单地回答。   从窗子看出去,银蓝色的天纯净辽阔,璀璨繁星之下是大片的绿茵,安宁静谧。   颜行大约又工作了一个小时,终于合上笔记本,然后起身关上窗子。   看到窝在沙发上的我,他像是有些惊讶,说:“这么晚了,你该睡了。”   我揉揉眼睛,“我不困。”   他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好笑地说:“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困呢。”   我打了个哈欠,看着他的眼睛,轻松地说:“颜行,问你个问题。”   他注视着我。   我慢慢地低声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可不可以告诉我?”   ……   颜行啜了口咖啡,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放下咖啡杯,他看向我,目光沉沉的,像是有些出神。   我拉了拉身上的毯子,等着他说话。   半晌,颜行收回目光。他向后倚着沙发,像是有些疲倦。   闭了闭眼,他静静地说:“莫非,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颜行果然是个有故事的。   纵然我的本意不是打探他隐藏起来的过去,但似乎,他对我的好也只能归根于他的过去。   颜行说:“素素,她是我的学生。”   —*—*—*—*—   颜行大梁素素五岁,他教她中国美学史。   这是一个年轻有为的教授和活泼聪颖的女学生之间的故事。   鲁迅先生和许广平能结成连理,是多亏了许广平拔足倒追。   考虑到颜行内敛的性格,不难想象,是活泼外向的梁素素反过来追的颜行。   他没有详细描述两个人恋爱的过程,但是能听出来,那时候的颜行是拿梁素素没有办法的。   讲起梁素素的时候,他的眼睛是化不开的温柔,嘴角几乎带着笑。   他说:“如果你们能认识,大概是能做成朋友的。你和她,都是古灵精怪的那种姑娘,让人好气又好笑。”   颜行说,那时候的他也不是如今的性格。   那时候,他年轻而且轻狂,还为名缰利锁束缚。   我说:“谁不被名缰利锁束缚,这也无可厚非啊。”   他语声沉沉,“那如果因为这个失去最爱的人呢?”   我,“啊?”   这竟然是一个很沉重的故事。   据说当时两人定了终身,颜行的父母和梁素素的父母竟然都不同意两个人的事,简直就是极力反对。他们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最后几乎要放弃。   正巧那时他们一起研究一个有关西藏佛学的课题,两人都对天湖纳木错产生了兴趣。   纳木错,藏北高原上的圣湖。可想象湖水连着蓝天,天地间像是倾泻了深深浅浅的蓝色,念青唐古拉山伫立在远方,山顶上千秋的积雪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白云掠过山巅。   传说,相爱的人若是陷入迷惘,在纳木错的倒影中便可以看到自己的答案。   也许是逃避,也许是换一种方式下决心,他们约定一起去纳木错寻找答案。   准备出发的时候,颜行接到学校的通知。学校决定派他去维也纳进行一年的深造,在当时这机会十分难得,可以说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颜行对素素说,等他一年好不好?   当时梁素素本就已经很没有信心。一气之下,她瞒着颜行,一个人背上行囊去向纳木错。似乎是要和命运赌一赌气。   一个月后,颜行联系不上梁素素,心急之下回来寻找。竟然得知一个消息。   梁素素死了,死在了去西藏的路途中。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没有写完,明天更新结局章,我要加油!   留言明天回复~~晚安~   ☆、44 结局·下   人家告诉他,梁素素所乘的从尼玛县到惹雍错的汽车,在翻越塔尔钦火山口的时候坠入了深谷中。全车人无一生还,而救护人员在车上找到了梁素素的行李。由此推断,她死了。   梁素素死了,颜行不信。   他不信。   后来他去了事故发生的地方,寻找了很多人,历尽千辛万苦才知道原来事情真的没这么简单。   原来当日梁素素并没有上车。她将行李放在车上之后,下车去买晕车药,路上却忽然晕倒,被一位大妈送到了医务室。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她也因此错过了那辆汽车。而在她回到家之后才知道,原来大家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此时的梁素素大概是心灰意冷的,我想,她是对爱情失去了信心?   梁素素随着她大哥去了乡下,生下了颜安安,做了一名小学老师。乡下的生活像隐居一般,她一边教书一边育子,还能静心从事艺术创作。她好像真的很幸福。   我经常想,在不出家的前提下,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有可能真正做到放下,彻底放下。   梁素素似乎让我找到了答案。她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人一作了古,前尘往事俱黄土,可她偏偏还活着,于是她很容易地抛开了过往的一切。可是少有人会有这样的经历啊。   颜行寻找了很久,一年后,他终于找到了梁素素。   可是让人很没有想法的是,此时的梁素素已经得了病,治不好的病,她还是要死的。   你看,隐居也不是容易的。   一个是死里逃生,然后终究难逃一劫。   一个是失而复得,然后再度直面失去。   不同的是,梁素素早就看开了,颜行却没有。   颜行陪着梁素素走完她最后的日子。   一个早春的下午,她死在他的怀里,当时窗外的梨花漫开如雪,像是一个温暖的寒冬。   梁素素说:“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颜行。”   梁素素说:“你就像是我写错的一首诗,提笔时灵感如潮,落笔时忽略了韵脚,最后一句却自山巅而落,笔尖直插入胸膛。”   梁素素说:“一辈子一个模样。如果有来生,如果来生是一卷书,我宁愿做一个小小的逗号,蹲在你脚边。”   她果然是一个文艺女青年。   如果我即将死去,我会说……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这完全无法想象。   在这个人人都可能随时猝死的时代,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有机会说出最后一句话。   颜行平静地说:“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下辈子不要再认识我。”   最初不相识,最终不相认。梁素素真洒脱。   我愤愤地说:“她都放下了,有什么不好。要我说,还不如干脆和你相隔一世,一辈子的时差,怎么也不会遇见了。”   颜行抬头看向我,一愣,“你怎么哭了?”   我一怔,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泪,胡乱抹抹脸,我闷声说:“颜行你太渣了,梁素素多好的一姑娘啊……呜呜……”   他竟然笑了一下,“你也觉得我不是东西?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抹了半天的眼泪,然后看着他,摇头慢慢地说:“其实我不是这么想的。”   颜行注视我,“哦?”   我说:“人这一辈子,总有那么一天,一分钟,一秒,是你甘愿拿一辈子去换的。也总有那么一个人,一段回忆,是你甘愿用所有力气去珍藏的。就像你,你们的回忆一直虐待着你凌迟着你,可你还是视若珍宝。于是同样,我觉得她也是,也许她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发现自己被死亡后,因为那是她最轻松最无欲无求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能到达那个境界的。”   颜行注视了我半晌,似乎有些怔,良久他才轻轻地说:“不错。她的确说,那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时候。”   我摊手,“所以,她这一生幸福过了,也许还是甘愿用一辈子来换的幸福。那么即便死去也是死得其所,你又何必再耿耿于怀,让逝者不安?”   颜行看着我,反问我,“那么你呢?如果你和苏乐旬也面临生离死别,你会这么洒脱?”   我点头说:“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这世间没有分离与衰老的命运,只有肯爱与不肯爱的心。我爱他,即便分开了,我依然爱他,也不能因为分开就痛苦终生。也许你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从我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患得患失,生怕等到的结果不如我意,我直接就崩溃了。但是现在我不怕了,结果怎么样我不在乎了,我只是爱他,这爱值得我珍藏一生。”   颜行瞅着我,也不说话。他的眉眼很安静很好看,他好像有些失神。   最后我说:“你们的爱也值得你珍藏一生,不如就珍藏吧,何必拿出来虐待自己?颜行,她不是恨你,她只是早已经放下了,你为什么还不能?”   我说完这个,颜行像是僵住了。   我慢慢地说:“上次你对我说,如果我已经走过许多地方,我会发现这世界走到哪里都一样。现在我想把这话送给你,如果你爱着一个人,幸福着他的幸福,那么这个世界一如你所想,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很久之后,久到我以为颜行要涅槃了,他抬眼看过来,目光澄澈。   他对我说:“你说得对。”   —*—*—*—*—   〖75〗   不知不觉已经四月初,洛杉矶最清净最温暖宜人的时节。我来到这里两个半月了。   怀孕则是将近四个月。   作为一名优秀的孕妇,我严格配合颜行对我的照顾。   颜行说:“素素怀安安的时候我没能好好照顾,现在看着你这样,我完全不受控制地就想照顾你。”   我哈哈大笑,“那我真是太占便宜了。”   我和颜行说好了,等我的孩子一出世,就认他做干爹。   不管是现实中还是小说中,我知道的干爹也就是义父都是极好的。像欧阳锋对杨过,谢逊对张无忌,简直就是掏心掏肺啊。而现实中也是如此,有了个干爹连压岁钱都能多领一份,我都想认干爹了。   我说:“干爹常有而颜行不常有,我家孩子真是走了大运了。”   颜行说:“我听着怎么你像有什么想法?”   我迅速点头,“我也想认爹。”   颜行,“……有没有好的人选?”   我垂头,“所以我说了啊,干爹常有而颜行不常有,哪里去找你这么好的。”   颜行微微扬起嘴角,抬手揉揉我头发,“莫非,我是你兄长。”   兄长,这真是个温暖的称呼。   ……   四月中,郁金香盛开成绵延的海,风起时便如起伏的海浪。   颜行带我和颜安安散步,身边就是花海,颜安安雀跃地奔跑在阳光下。他穿着亮色的童装,头发上的小卷儿一颤一颤的。   我和颜行慢慢地走着,我笑着问他,“为什么安安的头发是卷卷的?天然卷?可是你的头发明明很直啊。”   颜行说:“他妈妈的头发是卷卷的,那时候她还为这个苦恼过。”   然后又说:“安安长得像他妈妈。”   我不禁抬手摸摸自己的脸。   颜行笑了一声,他慢慢地说:“莫非。”   “嗯?”   “谢谢你。”   我怔一下,然后笑了,我说:“我才要谢谢你。颜行,我这一生都感激你。”   他驻足,侧头看着我,我笑着看向他。   颜行脸上带着笑,他微微俯身,轻轻地抱住我。   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颜行的下巴轻轻地摩挲我的头顶,他的声音也是轻轻的,“莫非,你一定会很幸福。”   —*—*—*—*—   这一生中,也许这几个月是我最焦急也最宁静的时候。   风吹得轻柔,郁金香连绵起伏成花海,我手撑着腰,迎着太阳光线照来的方向缓缓走。微微眯眼望着阳光,我心想,如果就在此刻,就在此刻苏乐旬出现了呢?   真想他,想现在就见到他。   我低下头,听到身后不远处的颜安安大喊,“莫非阿姨,你看!有妖怪!”   微微惊讶地抬头,阳光闪了眼,我好像看到一个人朝我走过来。   我驻足,定一定神,发现确实有一个人正从光中向我走来。远远的,我看不清,脑子里却好像被阳光填满了,没有可供思考的空隙。   他走近了,逆着光,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脸。   所以,当他的样子完整地在我面前出现时,便像奇迹凭空出现了一样。   而我们就隔着两步的距离。   阳光忽闪成薄薄的光斑,清风拂过大片大片的花海,孩子咯咯的笑声响在身后。   这一切像个梦境。   我看到他穿着白色的衬衫,简单而清爽,他栗褐色的头发剪短了一些,在阳光下泛着暖暖的光泽,他的面容有些消瘦,漂亮的眼睛却像星星一样明亮。   他就这么和阳光约定好了似的,来到了我的面前。   “莫非,”苏乐旬轻轻地叫我。   我不敢动,生怕一动,他就不见了。   我咬咬嘴唇,“苏乐旬,真的是你?你真的来了?”   苏乐旬上前两步,离我更近了一些,他抬手理一理我的头发,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低头看进我的眼睛,“我来了。”   他紧紧地抱住我,极低极低地说:“我想你!”   我则像一个终于被大人找回的迷路的孩子,这一刻才觉到自己委屈,委屈得几乎要哭,“你怎么才来……现在才来……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吗?”   我抱紧他的腰,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苏乐旬,你知道等待有多难过吗?”   他的怀抱是温暖的,比阳光更加温暖,他对我说:“莫非,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等了。我错了,也许我应该让你陪我一起的。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来,也是我在等你,等待真的是最煎熬的一件事。”   他稍微离开我,目光在我脸上一寸一寸的流连。   他说:“莫非,这一辈子我再也不会让你等,我一直在你身边。”   他像是我的血管里的血,每秒钟都经过我的心脏。   而此刻,阳光如注,花海连绵。我爱的人就在这里,抱着我许下诺言。   也许,世间每一对爱人都是如此。   寻寻觅觅,以为爱情一无所踪。   熟不知晓,白云深处的一回头,便已是一相逢。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颜行和梁素素的故事怎么说也算是圆了我写虐文的心愿。至于颜行到底喜欢不喜欢莫非,我也不知道啦,随便他啦。   莫非对颜行说的那段话,“人这一辈子,总有那么一天,一分钟,一秒,是你甘愿拿一辈子去换的。也总有那么一个人,一段回忆,是你甘愿用所有力气去珍藏的。”——像颜行和梁素素,徐大夫和苏奶奶,莫非和苏乐旬,也许还有颜安安和苏小诺。。。这就是我心里所想的,算是全文主旨。   莫非和苏乐旬就很幸福啦!这两只二货!   于是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我的心好痛。。好痛。。让我长笑三声哈哈哈!   会有一篇后记。   然后是番外。。我最不喜欢写番外了,等我酝酿酝酿。。。。   最后:   这是我考研前最后一个全力更新的文,等考研结束如果还想写的话,我会回来。有缘分的话,我们还会见面的~~~在这说声谢谢。=3=   ☆、45 后记   五六月份,B市已经入夏了。   我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在洛杉矶呆了这几个月,恰好躲过了B市的寒冬和料峭的早春。   爸妈十分感慨,我未婚先孕虽然很欠揍,也不至于躲到海外去呀?   他们想了很久,最后得出结论,我流亡海外是因为我太乖太孝顺,太在乎他二老的感受了。基于这一点,他们暂时不追究我的生活作风问题。   o(╯□╰)o   婚礼则是定在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办。   此时我的肚子隆起的弧度已然十分可观。   我懊恼不已,抓狂了,“我不要大着肚子穿婚纱啊啊啊啊啊!”   苏乐旬不解,“为什么?”   我恨恨地说:“哪个女孩儿不想自己穿婚纱的时候是最美的,可是我现在大着肚子,有碍观瞻啊!”   苏乐旬悠悠地说:“在我眼里你就是最美的。”   “甜言蜜语也没有用,本姑娘现在很不爽!”   据说女人怀了孩子脾气都会变大,这话果然不假,我的脾气日复一日地涨涨涨……常常前一秒还兴高采烈的,下一秒就烦得想打人了。   苏乐旬还是比较包容我的,他现在比较让着我,大概是母凭子贵。   苏乐旬笑眯眯的,建议,“不如这样吧,再推迟一段时间,等孩子生下来能打酱油了,让他做花童。”   我,“……好主意,就照你说的办。”   他揉揉我脑袋,立刻反悔,“别,你等得了我还不愿意等呢。”   苏乐旬说:“莫非,你就要嫁给我了,晚一天都不行。”   苏乐旬说得太准了,我确实嫁给他了,就在那一天。   ……   宝宝赶在了九月份出生,农历日期是七月二十五,夏末秋初,是个好天。   哦忘了说了,是个男孩。   我明智地预见到自己未来几年的生活将会十分囧囧有神……   颜安安:莫非阿姨你太聪明了!   我,……   —*—*—*—   后来,有一次出差回家,下了飞机之后我还偶遇了一次李乐然。   机场大厅里打了个照面,两个人都是一愣。   我率先反应过来,招招手,笑着说:“嗨,好巧。”   李乐然像是也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才松口笑一笑,“好巧。”   “出差?”他问我。   “出差回来,该休假了。”我说。   李乐然说:“看来你过得不错。”   我笑着说:“那么你呢,你过得怎么样?”   他轻松地说:“才被调去了新加坡,即将背井离乡。”   然后他问我,“你呢,定下来了?女孩子还是早些安定得好。”   我说:“孩子都一岁半了,最近我担心他会早恋……”   李乐然确实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说我,“莫非,你厉害。话说你孩子不会像你吧?”   我说:“长得像他爸,性格像我又有点像他爸。”   李乐然,“那应该不会太好养……”   我说:“你说得太对了。”   临别时他说:“莫非,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我摇摇头,说:“别,谁也没对不起谁。看,我现在多幸福。李乐然,你也要幸福。”   —*—*—*—   我拖着行李箱回家。   俗话说打车容易不堵难,车子行到中途,又堵了。   我看一看外面,发现曾经也是在这个地方,堵车。   我和苏乐旬被车流和栏杆分隔在大路的两边,就这么讲着电话一路走着,一直走到前面遇见的第一条过街天桥处。   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座天桥。   我下了车,走过去,以一种回味过去的心情慢慢地登上天桥。   一级一级地登上台阶,无意中,我发现天桥拐角的下方,镶嵌着一方小小的铜制铭牌。   弯腰仔细地看去,上面竟然写着这样一行字:“此桥系苏乐旬先生捐赠,特此感谢。”   我总是会记得。   那一天夜里,漫天的繁星,遍地的霓虹,长长的车水流光。   同一片星空下同一座城。   苏乐旬笑着说:“如果我为你在这里修一道天桥呢?你喜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再说吧,暂时没有力气写番外了,我要去补落下的功课了,江湖再见。   ☆、婚后番外   当了妈才醒悟,我妈把我从小拉扯大,在这漫长的过程中竟然没有试图把我抛弃一了百了,或是送人转嫁灾祸,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我妈说我小时候有个诨名,叫做混世女魔王。此马甲大概是糅合了程咬金和牛魔王二者的共同特征而来的,所以说人民群众永远是最犀利的,因为这个马甲实在很适合我。而我当了妈之后,觉得自己简直是弱爆了。我家这只小的他完全青出于蓝。==   〖1〗   先说生孩子的时候吧。生的时候苏乐旬和我妈都在我身边,这就好比考试的时候有陪考的,可以稍微缓解紧张心理。但是,关键是,是我生不是他们生,缓解不了了疼痛啊啊啊!   孩子出生之后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检测ta是什么品种,直接就脱力地晕了过去。这和革命之后看不到胜利果实直接牺牲成烈士是一样愤懑的心情。   醒来之后看到苏乐旬在病床边趴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一见我复苏了他像是从石化状态重启,动了动嘴唇,“你醒了。”   我一下子委屈了,撇嘴,“苏乐旬,疼死了,呜呜,下次你生!”   苏乐旬一点脾气也没有,他乖乖地说:“好。”   于是我又乐了,扑哧笑一下,说他,“得了吧,我就比你多这么一样特长,你连孩子都能生了我还干什么去。”   苏乐旬望着我的小眼神温柔得像荡漾的春水似的,他说:“不生了,只要这一个,再也不要了。”   他又说:“莫非,你晕过去的时候,吓死我了。”   像是有些后怕的,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贴在他脸颊边,定定地说:“我再也不让你受这样的苦了。”   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苏乐旬他真是个好男人啊,怎么就被我赶上了呢……   半晌我从情绪里出来,抽空问他一句,“对了!孩子呢?男孩女孩?健不健康?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苏乐旬顿一顿,说:“只顾着看你了,忘了问。”   我,“……”   孩子,我们真是你亲爹亲妈啊啊啊啊啊!   〖2〗   宝宝出生的时候遭到了亲爹妈的一致冷落,我和苏乐旬都觉得特别内疚,因此在最初的时候有些不受控制地溺爱他。   宝宝的名字是苏家的一位长辈取的,叫苏启克。/我觉得这名字挺古朴的,平时叫着太老成,怕把孩子叫得早衰了,于是随手起了一个小名,苏小木。五行缺木,正好补一补。   对了,我是处女座,苏乐旬是摩羯座,小诺是水瓶座,苏小木这只是射手的。   射手啊射手,热情乐观的射手,我行我素的射手!我怎么就生了一只射手啊!   射手他是只熊孩子。   尚在襁褓的时候他还算乖,不爱哭,爱笑,笑起来腮上有酒窝,眼珠子又大又黑,可爱得不得了。岁月如梭啊,后来他就会爬了,后来又学会说话了,再后来又开始学步了……   这就很有必要说说了。人家孩子学说话,最先学会的不是爸爸就是妈妈,再不济也是个爷爷奶奶什么的。鉴于孩子没有爷爷,奶奶在国外,我爸妈没赶上他学说话的黄金时期,因此孩子学说话时的选取对象有些不足。总之就是那一天,我逗着他玩的时候,熊孩子看着我咯咯乱笑,忽然他就经验满值升级了。他挥舞着小胖胳膊要抱我,奶声奶气的喊了声,“莫非!”   我愣了有半分钟,最后说了声,“亲,你说啥?”   熊孩子笑得那叫一个欢,又来了一声,“莫非!莫非!抱抱!”   我,“……”   于是这之后的几年里我一直致力于纠正他对我的爱称,成效甚微。   〖3〗   有了熊孩子之后,我更加注意照顾小诺的心情。   虽然我拿小诺当亲女儿来着,可是毕竟不是我生的,万一有点什么不周到很容易就被定性为后妈偏心。   我压力很大。   好爸爸苏乐旬宽慰我,“你不要有压力,小诺很懂事,你和她讲道理她都懂的。”   好在小诺好像很喜欢熊孩子这只,没事就抱着他,讲故事做游戏什么的……他们实在太像亲姐弟,倒不用我胡乱担心。   某日,我下班回家的时候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赶紧开门观察情况,发现是这对姐弟在K歌。熊孩子呆萌呆萌地坐在地上,小诺款款地站着,很有巨星范儿。   苏小诺:“嘿,蛋炒饭!最简单也最困难!~~饭要粒粒分开!饭要裹着蛋~~~蛋炒饭~~”   熊孩子奶声奶气地跟着和声,热情地拍着地面,“蛋炒饭~~饭~~嘿~~”   我傻了。   我进楼上的卧室一看,在家休息的苏乐旬正在蒙头大睡呢,天,他是怎么睡着的!   吴妈说,是苏乐旬不让打断孩子们的,他能挺过来。   真是个好爸爸。TAT   ……   晚上睡觉的时候熊孩子看着他爹,问,“爸爸,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苏乐旬最近忙得厉害,比较疲惫,于是我说:“小木乖,爸爸体力不好,先让他休息,明天再讲。”   说完觉得有点不对,苏乐旬幽幽的,“体力不好?嗯,我让你觉得我体力不好了?”   我呃一声,心想这只又被我踩着尾巴了。   我说:“请注意就事论事。”   苏乐旬笑一笑,亲我一口,“好,明天再就事论事。”   对我怀里的熊孩子说:“儿子,给爸爸讲故事吧。”   熊孩子开讲了,声情并茂啊。   “从前,在东胜瀛洲有一座城堡,城堡里有个公主,公主很能干,会打毛衣,还会做蛋炒饭。公主还很厉害哦,她能把大灰狼打死掉。后来,公主嫁给了一个王子,王子叫哈利波特,人们叫他们灰太狼和红太郎……”   我眉头一跳一跳的,苏乐旬的脸色很复杂,“谁给你讲的这个故事?”   熊孩子自豪地说:“姐姐啊。”他叹了一口气,说:“姐姐是个有才的女子,我们要珍惜她。”   我,“……”   少年,你还是珍惜自己自求多福吧。Qrz……   〖4〗   熊孩子长到三岁的时候还没有上幼儿园,这时候才女小诺已经念小学了,和颜安安还是同学。仨孩子混一起的时候那简直就不是正常人能受得了的。   一次六一儿童节,小诺和安安的班上要表演节目。小诺演公主,安安演骑士,还有的小朋友演花花草草石头白云什么的,熊孩子听说之后十分羡慕,强烈要求跑龙套。小诺和班主任提了这么一下,班主任深明大义地同意了,给他安排了一个角色。   熊孩子乐疯了,每天沉浸在登台表演的喜悦里。   后来一天吃午饭的时候,苏乐旬偶然问起他儿子的表演事业,“儿子,你演什么啊?”   熊孩子想了想,自豪地说:“蚯蚓!”   他爹喷了。   后来我和他爹去现场观看了表演,孩子们全部一脸郑重,看得人忍俊不禁。   有一幕戏是王子要弯下腰亲吻昏迷的公主,扮演王子的孩子也很漂亮很干净,就是亲吻公主的时候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的,迟迟不肯下口。于是小诺这位不愧是女中豪杰,只见她刷的睁开眼睛,一抬头,主动吻了王子。   王子惊恐地退后两步,“啊——!!”   到这里,戏已经全乱了。   我还注意寻找我家熊孩子,苏乐旬低声说:“别找了,角落那儿呢。”   我一看还真是,苏乐旬笑着,“和演石头的小姑娘聊半天了,小手都牵了。”   我,“……”   石头和蚯蚓还真是方便沟通感情呢……   可是这个爹你是鼓励你儿子早恋么……   节目结束的时候,孩子们得到了家长们一致的掌声。   小诺穿着公主长裙,下台阶的时候一不小心摔倒,唬了我一跳。赶快追上去看,却见到她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轻快地说:“还好没死。哎哎哎,颜安安,你过来跟我把话说清楚……”一路追这颜安安去了。   身边的家长望着我,“你女儿?”   我说是。   大家感叹,“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于是苏小诺被评为了最佳励志公主。   〖5〗   后来,熊孩子上了小学,这时候他终于知道叫我妈妈,而不是莫非妈妈了。   他虽然大部分时候很气人,但偶尔也会很贴心。   比如有一次我因为升职没有成功的事情不开心,又不想让苏乐旬知道,于是只有自己默默地不开心着。这不开心影响了我的厨艺,直接导致我做的饭没有以前好吃了。   熊孩子放下碗,叹一口气,“妈妈,我们需要谈一谈。”   我说:“唔,谈什么?”   熊孩子说:“你不能因为爸爸出差,就不给你儿子做好吃的了,这样是不公正的。”   熊孩子说:“妈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子可为你分忧?”   我一想,还真把事情给他说了,“……呐,根本就不是我的问题么,气死我也。”   熊孩子沉吟,点点头,“嗯。但是妈妈,塞翁**,必有后福,你要往远了看。”   我,“……”   塞翁**,必有后福。塞翁**,必有后福。塞翁**,必有后福……   熊孩子严肃地说:“好啦,你也想开了,一笑而过吧。妈妈,现在可以给我做好吃的了吧?”   ☆、47新增爆笑番外~~   01   莫非的数学成绩一直很稳定,上高中起就再没有考过四十分以上。这个弱项在她结婚后也时时影响着她的理财生活。苏乐旬对此很是同情,同时满意地发现这个弱项使得妻子有一种天生的迷糊感,让人忍不住保护以及……调戏。   近日苏乐旬难得休假,莫非决定为丈夫亲自下厨。   买了大包小包回到家,莫非发现有几样忘记买,遂冲到了离家最近的小超市。边选菜边和学生模样的小老板说话:“今天王大叔怎么不在?你是他家人?”   帅哥推了推眼镜,低头看书:“我是他侄子,在X大念数学博士。”   “哦,X大博士先生,黄瓜怎么卖?”   “五块钱三斤。”   莫非想也不想,说:“太贵了!两块钱一斤吧!”   帅哥头也不抬,说:“那不行!那不就赔了么!”   莫非抓起几根黄瓜上称,正好两斤,扔下四块钱就跑了。   雀跃地回到家,苏乐旬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翻杂志,莫非扔下手里的东西,一个乳燕投林扑到苏乐旬怀里:“亲爱哒我回来啦!”   苏乐旬抱着她,笑得饶有兴致:“什么事这么高兴?”   莫非骄傲地扬眉:“告诉你,今天买菜讲价了!看你还说我数学差!”   苏乐旬哦一声:“怎么讲的?”   莫非眉飞色舞:“黄瓜竟然要卖到5块钱三斤,太贵啦!”   “唔,”苏乐旬其实不是很关心,还是问,“你多少钱买的?”   莫非双目灼灼看着苏乐旬,期待得到表扬:“两块钱一斤!”   苏乐旬:“……”   苏乐旬抱了抱怀里的莫非,说:“今天吃黄瓜不要削皮了。”   “为什么不要,你不是不爱吃不削皮的吗?”   苏乐旬严肃地说:“皮的钱已经在里面了。”   莫非:“……”   02   莫非有一个表弟。   表弟念初一,表弟的爸妈,也就是莫非的舅舅和舅妈,都是X大的医学博士。父母学历高,不自觉便会对儿子报以厚望。表弟的人生,开始悲催了~~~~~   表弟的课程是这样的:   6:00 am 书法班   9:00 am 钢琴班   13:00 pm 奥数班   16:00 pm 英语班   ……   表弟,他还是个孩子,他的压力很大。   有一天,表弟打电话对莫非说:“姐,我告诉你一声,我决定明天开始抑郁了。我抑郁之后,你要生活得很幸福,偶尔想想我。”   莫非觉得表弟是在交代遗言,吓得够呛,一番劝解之后无果。   第二天,表弟果然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开始抑郁。   课也不上了书也不看了,一句话不说,彻底自闭,每天抱着PSP打游戏。   孩子的教育实在是个大问题,两个月下来,表弟的爸妈无计可施,终于做了一个决定:移民,立刻移民,出国教育。表弟到了美国,念了加州的社区中学。   半个月之后,表弟和莫非聊MSN,爆料:“姐,我被人打劫了!”   莫非惊了:“弟,你80公斤的肉是白长的?你怎么会被人劫了呢?”   160斤重的表弟开始诉苦水。   他初到异国,被认为是有色人种,很容易遭到排斥。但其实劫他的也是有色人种,是个黑人小孩。黑人小孩拦住表弟去路:“money,money~~”   表弟的英文,不好。   他听得懂money,但是他没有money,表弟说:“no,no!”   黑人小孩露出凶相:“money!”   表弟懵懂摊手:“no,no!唉,你会不会说普通话?”   于是表弟被揍了。   莫非痛心疾首:“弟啊,咱们中国汉子打架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你怎么可以被老外欺负了去?不许有下次,否则不要怪姐不认你这个弟啊。”   表弟点头说:“姐,我明白了。嗯,顺便说一句,你不认我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莫非:“……”   表弟:“问姐夫好,告诉姐夫我想他。”   莫非:“……”   面无表情合上了电脑。   熊孩子活该挨揍啊!   两周后表弟再次上线:“姐,我又被人劫了,肿么办?”   这边是深夜,莫非早就趴在电脑前呼呼大睡,苏乐旬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顺手回了表弟一句:“没有反抗?”   表弟忧桑:“那个家伙很能打,反抗无效。”   苏乐旬敲字如飞:“我有一计,只要两招。”   表弟:“说!”   苏乐旬:“第一招,推倒他,第二招,坐下。”   160斤的表弟半天才回:“嗯,嗯,其实你是姐夫吧?”   苏乐旬笑。   表弟发一个笑脸:“姐夫,还是你高~~~~~”   然后表弟就把问题解决了。   黑人小孩拦路勒索的时候,表弟伸手把他推到,然后坐下呆着看书。只此两招,百战百胜,简直就是杨过的重剑,大巧不工。   表弟在学校站住了脚,渐渐发展成了小头头。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表弟火了,竟然有了挑战者。   此后有一次,表弟和人打架时动用了新的招式,竟然把一白人孩子的门牙打掉了。门牙属于不可再生资源,这是很严重的事情哒,表弟很可能被人起诉的。   事情发生后表弟收到了一封挑战书,全英文的,连个注释都没有。   表弟用出国前莫非送的电子词典查词,翻译出大致内容。原来这白人孩子他爸给他请了VIP拳击教练,一个月后要再来挑战讨回尊严,让表弟做好准备受死。   表弟急了,上MSN求救:“姐,江湖救急,在国内给我找找武功秘籍,铁砂掌伏虎拳什么的都可以!”   莫非一头雾水。   苏乐旬发言:“不必惊慌,还用那两招,你可以的。”   表弟:“sure?”   苏乐旬:“拳击虚招太多,不如你的基本功扎实。”   表弟自信了。   白人小孩带着拳击手套来了,在他虚招试探之时,表弟气势如山,使出必胜两招。   第一招,推倒。   第二招,坐下。   高手总是气态悠闲,寂寞如雪啊~~~~表弟觉得有些高处不胜寒~~~~   表弟的爸妈在唐人街开了按摩推拿的中医馆,白人小孩的爸爸也时常去体验,他真心称赞:“你们培养了一个十分优秀的儿子啊。”   表弟爸:“……”   总觉得是讽刺……   中国的莫非同学对此事反思良久,半夜里把苏乐旬摇醒,“来,亲爱哒,我们来讨论一下儿子的培养问题。”   苏乐旬迷迷糊糊地听她说,终于不耐烦,翻身压住,“亲爱哒,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儿子的制造问题吧……”   作者有话要说:吃饱撑了,上来写小剧场,滚走~~~~   ☆、48恶搞番外之早恋日记   01   莫非的数学成绩一直很稳定,上高中起就再没有考过四十分以上。这个弱项在她结婚后也时时影响着她的理财生活。苏乐旬对此很是同情,同时满意地发现这个弱项使得妻子有一种天生的迷糊感,让人忍不住保护以及……调戏。   近日苏乐旬难得休假,莫非决定为丈夫亲自下厨。   买了大包小包回到家,莫非发现有几样忘记买,遂冲到了离家最近的小超市。边选菜边和学生模样的小老板说话:“今天王大叔怎么不在?你是他家人?”   帅哥推了推眼镜,低头看书:“我是他侄子,在X大念数学博士。”   “哦,X大博士先生,黄瓜怎么卖?”   “五块钱三斤。”   莫非想也不想,说:“太贵了!两块钱一斤吧!”   帅哥头也不抬,说:“那不行!那不就赔了么!”   莫非抓起几根黄瓜上称,正好两斤,扔下四块钱就跑了。   雀跃地回到家,苏乐旬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翻杂志,莫非扔下手里的东西,一个乳燕投林扑到苏乐旬怀里:“亲爱哒我回来啦!”   苏乐旬抱着她,笑得饶有兴致:“什么事这么高兴?”   莫非骄傲地扬眉:“告诉你,今天买菜讲价了!看你还说我数学差!”   苏乐旬哦一声:“怎么讲的?”   莫非眉飞色舞:“黄瓜竟然要卖到5块钱三斤,太贵啦!”   “唔,”苏乐旬其实不是很关心,还是问,“你多少钱买的?”   莫非双目灼灼看着苏乐旬,期待得到表扬:“两块钱一斤!”   苏乐旬:“……”   苏乐旬抱了抱怀里的莫非,说:“今天吃黄瓜不要削皮了。”   “为什么不要,你不是不爱吃不削皮的吗?”   苏乐旬严肃地说:“皮的钱已经在里面了。”   莫非:“……”   02   莫非有一个表弟。   表弟念初一,表弟的爸妈,也就是莫非的舅舅和舅妈,都是X大的医学博士。父母学历高,不自觉便会对儿子报以厚望。表弟的人生,开始悲催了~~~~~   表弟的课程是这样的:   6:00 am 书法班   9:00 am 钢琴班   13:00 pm 奥数班   16:00 pm 英语班   ……   表弟,他还是个孩子,他的压力很大。   有一天,表弟打电话对莫非说:“姐,我告诉你一声,我决定明天开始抑郁了。我抑郁之后,你要生活得很幸福,偶尔想想我。”   莫非觉得表弟是在交代遗言,吓得够呛,一番劝解之后无果。   第二天,表弟果然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开始抑郁。   课也不上了书也不看了,一句话不说,彻底自闭,每天抱着PSP打游戏。   孩子的教育实在是个大问题,两个月下来,表弟的爸妈无计可施,终于做了一个决定:移民,立刻移民,出国教育。表弟到了美国,念了加州的社区中学。   半个月之后,表弟和莫非聊MSN,爆料:“姐,我被人打劫了!”   莫非惊了:“弟,你80公斤的肉是白长的?你怎么会被人劫了呢?”   160斤重的表弟开始诉苦水。   他初到异国,被认为是有色人种,很容易遭到排斥。但其实劫他的也是有色人种,是个黑人小孩。黑人小孩拦住表弟去路:“money,money~~”   表弟的英文,不好。   他听得懂money,但是他没有money,表弟说:“no,no!”   黑人小孩露出凶相:“money!”   表弟懵懂摊手:“no,no!唉,你会不会说普通话?”   于是表弟被揍了。   莫非痛心疾首:“弟啊,咱们中国汉子打架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你怎么可以被老外欺负了去?不许有下次,否则不要怪姐不认你这个弟啊。”   表弟点头说:“姐,我明白了。嗯,顺便说一句,你不认我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莫非:“……”   表弟:“问姐夫好,告诉姐夫我想他。”   莫非:“……”   面无表情合上了电脑。   熊孩子活该挨揍啊!   两周后表弟再次上线:“姐,我又被人劫了,肿么办?”   这边是深夜,莫非早就趴在电脑前呼呼大睡,苏乐旬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顺手回了表弟一句:“没有反抗?”   表弟忧桑:“那个家伙很能打,反抗无效。”   苏乐旬敲字如飞:“我有一计,只要两招。”   表弟:“说!”   苏乐旬:“第一招,推倒他,第二招,坐下。”   160斤的表弟半天才回:“嗯,嗯,其实你是姐夫吧?”   苏乐旬笑。   表弟发一个笑脸:“姐夫,还是你高~~~~~”   然后表弟就把问题解决了。   黑人小孩拦路勒索的时候,表弟伸手把他推到,然后坐下呆着看书。只此两招,百战百胜,简直就是杨过的重剑,大巧不工。   表弟在学校站住了脚,渐渐发展成了小头头。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表弟火了,竟然有了挑战者。   此后有一次,表弟和人打架时动用了新的招式,竟然把一白人孩子的门牙打掉了。门牙属于不可再生资源,这是很严重的事情哒,表弟很可能被人起诉的。   事情发生后表弟收到了一封挑战书,全英文的,连个注释都没有。   表弟用出国前莫非送的电子词典查词,翻译出大致内容。原来这白人孩子他爸给他请了VIP拳击教练,一个月后要再来挑战讨回尊严,让表弟做好准备受死。   表弟急了,上MSN求救:“姐,江湖救急,在国内给我找找武功秘籍,铁砂掌伏虎拳什么的都可以!”   莫非一头雾水。   苏乐旬发言:“不必惊慌,还用那两招,你可以的。”   表弟:“sure?”   苏乐旬:“拳击虚招太多,不如你的基本功扎实。”   表弟自信了。   白人小孩带着拳击手套来了,在他虚招试探之时,表弟气势如山,使出必胜两招。   第一招,推倒。   第二招,坐下。   高手总是气态悠闲,寂寞如雪啊~~~~表弟觉得有些高处不胜寒~~~~   表弟的爸妈在唐人街开了按摩推拿的中医馆,白人小孩的爸爸也时常去体验,他真心称赞:“你们培养了一个十分优秀的儿子啊。”   表弟爸:“……”   总觉得是讽刺……   中国的莫非同学对此事反思良久,半夜里把苏乐旬摇醒,“来,亲爱哒,我们来讨论一下儿子的培养问题。”   苏乐旬迷迷糊糊地听她说,终于不耐烦,翻身压住,“亲爱哒,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儿子的制造问题吧……”   作者有话要说:吃饱撑了,上来写小剧场,滚走~~~~ 本文内容由【十里丹青】整理,爱八零电子书网(www.txt2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