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图书由(安陵瀲)为您整理制作 钟情 作者:三千弱水   第一章(出书版)   F市的路上车水马龙,明明是八九点已经错过了上班的高峰期,但是炎炎的马路上依然黑乎乎地压着密密麻麻款式不同的车,魏忻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眼前一眼都望不见底的车龙,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微微打动着,不知又是哪首歌的旋律。   左宁的新歌在上榜了一周后就已经毫无意外地升上了榜首,公司今晚要举办庆祝晚会,特地要求每个人都要参加,她便趁着下午有时间去城北的“心愿”孤儿院看看。   好不容易到了那儿,“心愿”是魏忻在四年前回到F市才注资建起来的,如今规模已经很大了,这里的每一花每一草都是魏忻亲手置办的,对于这里,魏忻付出了时间,精力,甚至感情。   停好了车,魏忻才刚从车子上下来,院子里闻车声跑来的孩子就已经把她团团围住,一张张稚嫩的小脸蛋在阳光下笑得灿烂无比,憨憨的一个接一个地叫她“妈妈”。   魏忻顿时笑得柔情似水,虽然那笑容依旧很淡,但是那眸底渗出的暖意却完全把她的柔软暴露。   她随手抱过身边的小花蕾,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白嫩的脸颊,小花蕾摇着两条小辫子,十分害羞地还给了魏忻一个脸颊吻。   “妈妈妈妈,你今天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了?”小胖不满地看了新来不久的小花蕾一眼,随即握住魏忻的小腿裤脚,一脸垂涎状。   “小胖,你再吃妈妈都要抱不动你了!”小杏是一个长相憨厚的小女孩,闻言顿时嫌弃地看了小胖一眼。   “就是就是!喔喔!小胖胖胖抱不动咯……”   “妈妈,你别听他们胡说,我不重……”小胖听到小伙伴们的嘲笑,顿时急了,挠头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着急的小猪。   魏忻看了看正一脸无奈的小花蕾,后者无可厚非地耸耸肩,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红色小短裙下的小短腿晃悠悠地,一脸天真纯美的模样。   魏忻蹲下身子拍拍小胖的头,笑着安慰道:“小胖乖,你再重妈妈都能抱得动,不哭了哦……”随即又眨眨眼,一脸温和无害地加上一句,“但是太胖的话会像小猪,到时候我就不敢带你上街玩了……”   孩子们闻言,顿时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随即赶来的保姆一头大汗地走过来给魏忻问好:“小姐,您怎么这个点儿过来了,我们都在忙着呢。”   “没事,你们忙去吧,我就来看看。”魏忻不在意地点头,随即转身在车里掏出大把大把的玩具和零食,然后小家伙们自觉排好队,魏忻就坐在自己亲手种下如今已长得高大浓密的大杨树下分。   “谢谢妈妈。”   “谢谢妈妈。”   “谢谢妈妈……”   ……   魏忻笑着把东西一件一件分给他们,每一件分量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一个偏颇,小孩子们拿到了零食和玩具都没有失礼地跑开,而是一个个上前亲一口魏忻的脸蛋,然后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魏忻摸摸他们的头。   他们全都是孤儿院建起后一批批收留下来的孩子,四年的时间,她亲自照看他们,亲力亲为,甚至连照顾他们的保姆都是在魏家经过训练才拨到这里来的,这里是整个F市最好的孤儿院,没有刻薄的修女,没有吃不饱的夜晚,更没有恐惧,伤心和绝望。   小孩子们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是很小一个,不见了亲人刚开始的几天都是战战兢兢地哭着喊着找妈妈,是魏忻每天陪在他们身旁,带着他们适应这里的生活,甚至有更小的连妈妈是谁都不知道,所以魏忻就教他们喊她妈妈。   母亲这个词,魏忻期望一生,也注定绝望一生。可是每当听到这群天真烂漫的孩子软软地叫自己妈妈的时候,她总会无比满足,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们都是她的孩子,她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来教育和看待,眼见他们一批批长大,变得知书达理,纯真善良,她只觉得这世界上每一个母亲都是那般辛劳,只可惜她再也没机会感受亲手把自己的孩子养育长大的感觉。   在院子里安静了坐了会儿,负责人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太太,是当初在魏家工作过的老一辈管家了,如今管理起这间孤儿院是有条有理,小孩子们见到她来,都亲切地跑到她的腿下,求抚摸求奖励的。魏忻看着老太太躬下腰,笑皱了一脸的皱纹,然后打发掉孩子朝她走过来。   老太太安然坐在魏忻的身边,看着这满地阳光下奔跑的毛头小孩,笑得慈祥无比:“小姐这又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不,只是有些感触罢了。”   魏忻眯起双眼。   这阳光的温度太熟悉。   熟悉地让她心颤,心如死水的心房泛起一阵轻微的涟漪。   她想起了那一年,她和他相识的那一年,也似乎就是在这样的阳光下,是初见吧?一下子绑住了她的心,让她无法挣脱就是半辈子。   ……   那一年,萧桓十六岁,她十四岁。   那一日艳阳高照,她正坐在父亲的怀里玩弄着他的领带,刚把领带绑成一个蝴蝶结,管家便通知道有人来访。   她没有错过父亲当时一闪而逝的眸光。   随即而来的是一个高大成熟的男人和一名英俊的少年。   那个少年就站在阳光下,长身玉立,俊朗挺拔,在一片夏至暖和的微风中翩然而至,有礼而疏离地微笑,却只有当时的她看出了他眼底的不耐烦。   父亲笑着把她放下来,解开了被她弄得一团糟的蝴蝶结,对着那个叫萧庭的叔叔冷声笑道:“想不到萧总有这个空闲光临魏家,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魏忻坐在一边,晃着两条腿无声地打量着那个看起来很漂亮的男孩。   萧桓那时候虽然才是上高中的年纪,虽然一直接受萧家的保密式训练而变得比一般同龄人更加成熟稳重,但是在小丫头赤|裸裸的目光中,他却还是回视了她一眼。   只那一眼,魏忻的心底猛地一怔,随即回过神来,父亲和那个叫萧庭的叔叔已经不见了。   管家说他们去了书房,让她和萧家少爷玩一会儿。   “喂!你叫什么名字?”   魏忻似乎没有听到的样子,摇摇头,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就甩啊甩的,飘逸十足。   可谁知萧桓瞥了她一眼,愣是转过头没理她。   魏忻深深地惊愕了。   她是谁?魏家的独生女,那个曾叱咤黑道当年无一不敢不从的魏长云的女儿,放眼整个F市根本不会有人无视她。   魏忻从小被人巴结着惯了,虽然自己也很讨厌这样的作风,但是如今换做是他做出来,魏忻就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可是她魏忻是谁啊?她是十四岁就敢用刀子挠花一个男孩的脸的女孩,魏长云惯她惯得无法无天,把法律都撇在一旁只要她称心如意,哪能如此这般被一个男孩这般轻视?   魏忻挑眉,弯下身子随手找了一块拇指般大小的石头,掂量了一下就朝着那俊美的后脑勺扔过去。   管家发现已经来不及阻止,愣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位萧家大少爷被石头扔中高傲的后脑勺,踉跄着向前跌了几步,差点没给摔到地上的草坪里。   萧桓吃痛转头,错愕而愤怒地看着她,或许是根本想不到这个看起来那样乖乖巧巧的女孩竟然会实施暴力,萧桓一时之间一口气被提在了喉咙,上不去下不来的样子,憋得眼睛都红了,而此刻,他的后脑上正有一条红色的液体蜿蜒而下,萧桓摸摸疼痛的地方,一手的血迹。   第一次见面,她就让他“大出血”。   这才让一直就轻视女生的萧桓意识到——长得像洋娃娃的女孩不一定就是淑女,还有可能是劳拉。   魏忻得意地笑,身后传来两道同样沉稳的脚步声,随后下来的魏长云和萧庭都惊讶地看着魏家的管家正在给萧桓包扎的样子,只是前者的眸底是浓浓的玩味,而后者却是隐忍不发的怒气。   “魏长云,这件事我不和你计较,要不是看在小玟的分子上,我第一个就办了你!”萧庭回身看着魏长云,撂下一句狠话。   “哦?真是抱歉,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妻子和你那么熟?能让你给我那么大的面子?”   魏长云笑着回道。   只是谈及“妻子”两个字的时候着重了一下。   萧庭最后是黑着脸拉着萧桓走的。   魏忻是一直听着爸爸和萧庭的对话的,这下子忽然捂着嘴低低笑了起来。魏长云摸着女儿的头发,宠溺地问:“你刚才又怎么了?”   “没事啊……”她声音懦懦的,十分好听。   只是仔细听的话,那尾音里,摆明透着股顽劣与调皮。   魏长云宠爱地看着她,魏忻的模样一大半是遗传了母亲,同样温婉无害,美丽地像是最干净的山水,无声之中透着一股高山流水般的灵气,但是只有他知道,她的底子里是多么硬气和霸道,像极了当年的他。   第二章(出书版)   “你怎么收拾个东西都那么慢啊?”魏忻皱着眉头看着在一窝杂乱中翻找着自己衣服的左宁,真是想把他如今这副邋遢样拍下来传到网络上,顿时杀死粉丝一片。抬手看了看手表,幸好时间还是勉强充足,她便挽起袖子雷厉风行地从满山般的衣服中抽出一条裤子,甩到左宁的头上。   左宁正在给自己换衣服,那健壮白皙的胸膛一下子就被长裤遮住了大半,那只要露一小截就能引起粉丝晕倒无数的身材在魏忻面前似乎连个屁感染力都没有,左宁无奈的一把穿上衣服,然后大大咧咧地直接在大厅里脱下裤子给自己换上。   魏忻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迅速冲进他的浴室给他找来到处落下的钱包、手表、围巾、口罩……好不容易把东西都捡齐了,那头左宁已经穿好鞋子正在玄关上等她,见她出来忙讨好一笑,伸手把东西都接了过来熟练地给自己一个个套上。   “牙别刷了,我给你带了口气清新剂还有两片薄荷味的含片,到时候上车的时候含住就行;围巾我给你带了广告赞助商给的T-MAN系列的围巾,最近总监一直叨念你不整天带着它,有损公司形象,刚好这次他老人家大驾光临,你就好好给我演戏,不要给我砸场子。”   “我是歌手,不是演员。”左宁翻了个白眼把围巾围上,转头见她脖子上什么都没带,便伸手把人搂在自己胸前,把她常年低温的手带进自己大衣口袋里,然后把围巾分了她一半。   魏忻挣脱不开,左宁一执拗起来十头牛都哄不回来,她只好将就着,不然以他的性子,和她耗一个晚上都有可能,她可不能冒这个风险。   下了公寓,魏忻的车就停在地下室,左宁把魏忻从主驾驶座上推到一旁去,自己坐了进去,启动车子,开出了车库。   “你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我看你忙得连吃饭都快忘了,我告诉你,被我发现你一次不吃药我这一个星期都赖在你家里,准时准点盯着你吃。”左宁一个拐弯出了地下停车场,顿时窗外一片明亮,魏忻不满地看着外面忙碌的行人景象,回答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句话我就先听着吧。”左宁趁着红灯的时候侧过头看了魏忻一眼,声音忽的放轻不少,“魏忻,我让你来做我的经纪人不是想要变着法儿弄坏你的身体,更何况你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给我好好珍惜,坏了可是有很多人要心疼的。”   魏忻敛眸,疲累地靠在真皮座椅上,揉了揉额头:“知道了……”   左宁最烦她这个样子,像是什么都听进了,但实则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这几年来她变了许多,唯一没有变的就是那骨子里深刻的固执。   从酒店的地下车场直接搭电梯上了酒店的四十八层,左宁和魏忻到达会场的时候人员已经基本到齐了。今天音坛国际的老总请客,大手笔地包下了整层楼作为音坛的庆功会,主要是为了庆祝音坛首战告捷,出战38曲全都上了国际音乐榜,单是左宁的8首系列单曲就名列了前十位,作为主打歌的《过来人》更是名列金榜,久居不下。   黄总监见到两人出双入对的走进来,笑着迎上去,随手从侍应的手里拿过三杯香槟,被魏忻和左宁分别笑着拿过:“咱们音坛的小两口首战告捷,今晚魏忻可不许早退,不然我们把左宁灌得不省人事,让他把明天的公告都推了。”   左宁眼眸含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修长的手指举起酒杯,轻轻地和魏忻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又向着黄总监举杯。   “您最好把他灌醉,那样我就能少干点儿活。”魏忻苦笑着举杯,一口饮尽。   在魏忻把杯子放在侍应生的盘子里又拿起第二杯的时候,左宁适时地用手挡了一下,随即他那倾倒全国听众的磁性嗓音优雅地响起:“小忻等一下还要开车送我回去,今晚就别喝那么多了。”说罢不等黄总监拒绝,唇一勾,把杯举起,也是一口见底。   黄总监微愣,随即哈哈大笑,直呼“后生可畏”。   此时他们正聊着天,那头有人在招呼左宁和黄总监过去,说有大人物今晚要赏脸光临。黄总监向着左宁无奈地撇嘴:“你看,就是庆功宴也不让我们安生,那些个老总、投资方的事儿怎么也就不能在工作室里谈?真把我们这些唱歌的当小生了?”   魏忻被黄总监逗笑了:“这就叫做画虎不成反类犬,之前左宁在齐总的宴会上就差点没把齐总气死。”   其实也不过是一场寻常高干子弟家的生日宴会,宴会主人的儿子和圈内许多知名艺人都有过交情,左宁当时就和魏忻一起去的。宴会中途那个满脸肥油的齐总起哄着把左宁赶上台上献唱,那姿态就像把左宁当做他家当下小生似的,孰知左宁却走到台上,冷冷地勾起唇角,说了一句“不知道”,当下没把身为经纪人的魏忻吓出病来。   当然,脸色不好的除了魏忻,还有齐家的一干人等。   要不是魏忻反应极快,迅速向在场其他艺人求救,再给齐总说了一串好话,恐怕就齐家的投资撤资,上头也会拿他们开刀。   黄总监虽然那次没去,但是也大概听说过点,闻言顿时给了左宁一个大拇指:“做得好,做我们这行的就该这样不卑不亢!走艺术家路线,让听众跪着跟着我们的脚步走,而不是我们舔着听众的脚跟儿去乞求听众跟着我们走。”   黄总监的独特脾气是圈内著名的老顽固,但是魏忻和左宁都很喜欢他,像他说的,不论是演员还是歌手,当你驾驭得了观众的时候就注定了你是乐坛的赢家,魏忻在这几年经纪人生涯中深觉如此。   进了这个圈子许多年,从一开始的摸滚打爬,到现在的独当一面,魏忻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那一向握惯了画笔的手竟然能拿起终端记录档期。随即恍惚片刻,有什么不可能的呢?这世界上肯定没有绝对,她从四年前就深谙这个道理。   他们走到老总的身边,老总对他们下了一些嘱托,无非就是生意场上的交际,现场除了左宁有点漫不经心,其他的几个高层人物和金牌经纪人都在仔细听着。   “来了!”门口有人快步走过来,轻喊了一声。   看着老总喜出望外的脸,魏忻也奇怪这是什么人要音坛那么大费周章,不过一个转身,一个抬眸,她的脸便几不可测地僵住,但随即很快恢复了原样。   门口的三个男人一起走进来,每一位皆是一身尊贵的光芒,无与伦比。   萧桓和魏忻的视线,就在那一刻,在空中相撞。   她淡漠地抬头,没有错过他倏尔错愕然后沉下来的眸色。   直到三个人走到他们面前,老总和其他人皆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和他们握手。   詹遇宸还是那个百年不变的风流模样,纪若白一脸冰霜似乎来这里是他万分不情愿,萧桓则握住音坛老总的手,勾起唇,道了一句:“叨唠了。”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脸上。   只是魏忻的脸上,却什么都没有,干净地纯粹,除了一个刺眼的有礼和疏离的微笑。   “呵呵,三位,这是我们音坛旗下的几位著名音乐人和艺人,这边的是我们音坛的几位金牌经纪人……”   黄总监照例打着场面话,开始一个个给他们三个介绍。   左宁勾起唇,看着萧桓的眼底有着深深的寒意,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伸出右手,和萧桓伸出来的手握住:“萧总,你好。”   魏忻微微低着头,良久没有听到萧桓的回答。   仿佛有什么感应——   她抬起头的那会儿,他正站在自己面前,眸里有她所熟悉的嘲弄、鄙夷。   她打量着他——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变的样子,一样目中无人,一样的……让她能一眼看到就心生窒闷。   萧桓也正打量着她。   他这几年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原来是藏在了演艺圈,难怪他什么都查不到。   而且,她变了。   哪里?说不上来。   那一贯张扬跋扈的笑容、红润健康的肤色,似乎都没了。   如今的她,顶着淡淡的妆容依然清晰可见那白得露出青色血管的皮肤,她的笑也再不高傲嚣张,却还是那般可恶,像是看着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而且,他的眼角瞥到了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是为了他进的演艺圈吗?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嘴角便细微地僵硬住。   “萧总好,我叫魏忻。”   第三章(出书版)   她微笑,恰到好处的四十五度嘴角,仿佛是训练过不知多少次,完美而无瑕疵地贴在那张脸上。   魏忻看见他眸底的一抹深意。   心跳和表情却已经没有丝毫的动容。   呵,真是想不到,四年后的第一次相见,竟然是在这个地方——她恭敬有礼地叫他“萧总”,他便正站在高处俯瞰着她。两人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平视对峙,隐隐下意识划分着彼此的距离。   魏忻等了半响,可萧桓似乎就僵在那里,久久没有伸出手去。   在场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们,直到魏忻觉得自己抬起的手都要举累了,詹遇宸看了看萧桓的脸色,随即笑着替萧桓握住了魏忻的手:“抱歉啊,咱家老三一向对美女不太感冒,见谅见谅。”   魏忻闻言松开了手:“哦,没关系。”   收回手的那一刻,她把手藏在了身侧。   “郑氏的三位总经理大驾光临,理应热闹。”左宁看了看身侧那笑得一脸温和的女人,适时地建议道。   他给了身边的高启和文殊一个眼色,他们双双会意,也不问太多,答应了就往台上走去。都是上过大场面的实力派歌手,要临场发挥简直易如反掌,打了一个响指,酒店的灯光师立刻识相地调暗了灯光,只余两道追光打在两个年轻的男孩身上。   魏忻的脸便在这昏暗中隐隐淡去,仿佛什么都没有。   左宁的手是在歌声中握住她的手的,魏忻没有挣扎,由他牵着,左宁身上淡淡的属于他的香水味缓缓在空气中传来,她不由自主地安心了不少,肩并肩和他一起看表演。   萧桓和詹遇宸、纪若白便一起站在离他们不远处,萧桓对眼前的歌声没有丝毫的兴趣,有点不耐烦地侧过头,却僵住,双眸紧紧锁定着那在黑暗中手牵手的两人,不知为何连在这呆留的最后一丝心情都丧失了,捏紧拳头在原地不动。   左宁似乎喝的太多,魏忻到散场的时候头脑还是清醒着的,便扶着左宁一半的身子站在酒店门口和总监们告别,其他的艺人也喝多了,纷纷被自家那位彪悍的经纪人一手一个地抬上了车子。   萧桓和其他两个走在最后,刚出电梯就见到了魏忻托着左宁和各位道别的身影,萧桓冷冷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随即和身边的老总颔首,率先走了出去。   纪若白揉揉额头,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再晚些回去家里的小东西又要吵闹,便皱着眉头和詹遇宸告别,詹遇宸这才点头,把他们两个都放了。   魏忻艰难地把左宁弄上车,刚从后座探出身子,背后一道炽热的目光便死死地刺过来,她僵住,慢慢挺直身子转过半边身子,便看到萧桓背对着酒店灿烂的灯光,身着一身黑色大衣笔挺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目光相对的片刻,魏忻看见了他冷冷地转过头去,那目光似乎带着控诉。   控诉什么?   因为她又出现在他面前吗?   疲累地呼了一口气,她捂着胸口半响,那里只有微微的刺痛,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很好,不能相濡以沫,便相忘于江湖,他们现在就做到了。那些曾经,她什么都带不走,除了旧时那些让她痛苦让她觉得屈辱的回忆。   把左宁送回家,上楼的时候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哈哈地喘着粗气,左宁一半的身子都挂在她的身上,她开了门进房把他直往床上推,解开了他的大衣,随即出了厨房简单地煮了一杯醒酒茶,走进房间内喂他喝下。   左宁的衣服被他无意识地解开,露出胸膛一小片白皙的肌肤,银白色长链吊在性感凹陷的锁骨上,璀璨生光。   魏忻扶起他,扳正他的脸,边喂他喝,边看着他的唇出神。   是不是嘴唇薄的人都薄情?   为什么左宁就不是?   喂完的时候,魏忻的目光从他的唇转上他的眼,却发现他正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是装醉还是真醉?”魏忻顿时掩去眼中的感情,好笑地看着他。   “你还在意他吗?”左宁却忽然问道。   那般认真,清澈的眼神,和执拗的语气。   魏忻闻言,动作甚至没有丝毫停顿,把他放在床上就抿唇离开。   她快要走到门口,听见他又问了一次。   这一次,他的声音略带疲惫,在黑夜中撞进她的心。   于是她转过身子,无比认真地看着他:“左宁,我不信你不知道。”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左宁在黑暗中无声地勾起唇角,不过那笑,怎么看都是在强颜欢笑,也不知在嘲笑着谁。   是自己吗?或许。   他一向不信命运,但是四年前当她躺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他就不打算放她走。本以为离开C市就是她和萧桓的结束,孰不知,四年后,他竟然又出现了。   那么,他是为了什么而来?   第二天魏忻起了个大早。   其实昨晚睡得并不安稳,但是不知为什么,当第一缕阳光透着窗户照进来的时候,她却已经醒来。   冷冷的天,她身上盖着一张电热毯,屋内还有地暖,她却还是浑身冰冷地坐在床上,瑟瑟发抖。   体内是寒的,像是有一块块的冰在体内搅动,带动一阵阵颤抖。   但是她却早已习惯。   等缓过了那阵冰冷,魏忻起身给自己洗漱,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撇开眼去,给自己挤了厚厚的眼霜,堪堪盖过了眼珠子下面沉积的黑色素。   今天左宁要赶一个录歌的场子,她必须要去他家接他。   十五分钟不长不短的路程,魏忻在来到左宁公寓楼下的时候,手机响了。   手指轻划在机身上面,陌生的号码,带着让人不安的感觉。   按下接通键,礼貌而疏离的声音:“您好,我是魏忻。”   “……”   电话那头,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听不到说话的声音,魏忻又问了一遍。   “……出来,我们谈谈。”   萧桓的声音紧绷着,像是在压抑什么。   魏忻的呼吸停了半拍,但是很快,她又继续道,“下午六点半,音坛门口的西餐厅。”不等他回答,她便挂掉。   呼了一口气,魏忻疲惫地抬头,视线撞进倒后镜中她的眼里。   谈?有什么好谈的呢?   早在四年前,他们已经没有谈的需要了。   魏忻上班的效率一向很高,更何况左宁在有她陪同的时候很少出状况,录歌的质量也让人很满意。   曾经给左宁制作过上亿销售国际单曲的音乐总监说:左宁天生就是该歌唱的。   他声音里奇特的音质和对音乐的敏感度,能轻易俘虏所有听过他音乐的人。   魏忻听着左宁的新曲,意识稍稍放空,感受他声音里的空灵。   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的确让人有种寂寞的感觉。声音能尽最大限度来感染听众,一个好的歌手,会把自己身上的感觉透过歌声传递给每一个听的人心里,然后让人从歌声里了解自己,深入自己的灵魂。   无可否认,左宁这两点都做得很好。   “今天心情不错?”左宁围着围巾走在魏忻的身边,大大的口罩遮住了他大半的脸。   “没有。”魏忻微笑着摇摇头。   她此刻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本来就苍白的脸颊因为冷风吹动的关系反而添上了一层青,左宁看着她很久,才转开了视线:“今晚我们大院有聚会,你来吗?”   想了想,魏忻摇头:“不了,我有事。”   真难得。左宁忍不住转过头问:“什么事?”   “和朋友出去吃饭。”   “朋友?”   魏忻顿了顿脚步,最后索性停下来看着他:“是朋友。”   左宁回头,最后笑了:“我知道了,那么严肃干嘛?这点自由我还是给你的。”   第四章(出书版)   最后左宁还是自己去了大院。   魏忻在音坛门口等了一会,直到左宁的车子离开。   从她和左宁回来的时候,魏忻就知道有人一直在对面看着他们。   逗留了一会儿,魏忻才提了提手提包,越过马路朝着西餐厅走去。   暖和的室内驱散了室外的寒冷,却也带给了来的人饥饿的感觉。   她直接走到刚才视线的来源,萧桓抬起头看着她,魏忻抿唇坐在他对面,喝了一口水,缓解了一下一天都没有喝水的口干。   萧桓早就把刚才她的举动看在眼底,见到她,便嘲弄一笑:“你还真谨慎。”   “必须的,左宁太冲动,见到你肯定会乱发脾气。”魏忻随手叫侍应生点了一杯黑咖啡,“毕竟现在他是公众人物,而我又是他的经纪人,做什么事都要为他考虑清楚,而且……我也不想他误会。”   “误会什么?”萧桓冷笑,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茫茫的白色一片,明明没有下雪,但是南方的天却灰蒙蒙的,让人看了就觉得压抑,“我可不知道我们之间除了那段过去的婚姻还有什么值得别人误会。”   “也是呢。”魏忻微微一笑,随即低下头。   而萧桓打出的重重一拳如今像是揍在了棉花上,他咬着牙郁闷起来。   她什么时候也学会那么温顺了?   “我还有事,说吧。”魏忻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安静得说,那眼底脸上皆是平静,完全没有一丝如萧桓所猜测的表情。   萧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浓墨一般的黑似乎透着几分压抑:“魏忻,别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我不信你不知道这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他看着她嘴角微抿,双拳紧紧攥住才忍住不让身子向前倾,“如果不是魏叔把你保护得那么好,你准备就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   魏忻闻言,抬起头,那眼底无丝毫波澜:“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萧桓的心一抽。   陌生而熟悉的揪痛。   他看着她安静的脸,手在桌子底下攥紧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看到她的时候,总会有这种这四年来缠了他每一个夜晚的深深地心疼。   不是很痛,却疼,麻麻的让他整夜不得安眠。   就像现在,她微微垂下头,小声却无容错辩地说着“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一样,萧桓便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感觉。   气恼这个女人拒绝,气恼这个女人为什么会那么冷静,更气恼她……把他当做她平常应酬的那些赞助商,用那样像是他们真的不认识的口气和他说话。   魏忻原以为他会就这么负气地走掉,毕竟她曾经和他相处过那么多的时间,纵然多么想要忘记却还是能记得他一贯的脾气。   但是让她惊讶的是,萧桓竟然没有甩手离开,下一秒,他的声音低低地传来,震响了她的耳膜,在她的心里打下一片惊雷:“我们有没有关系,这个不是你说了算的,”萧桓的呼吸渐沉,目光灼灼,却连自己也没有发觉胸口中溢出来的势在必得,“四年前我没有来,是因为那个时候有一大堆的麻烦等着我处理,魏忻,那是你惹下的麻烦,你不觉得你应该负起责任吗?”   “你要我怎么做?”魏忻闻言,扯起嘴角开门见山得问。她不知道她惹下了什么麻烦,但这个男人说了她也就不多问,反正对于魏忻来说只要他能永远不再出现,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看出了她的想法,萧桓的眸暗了下去,双手握着杯柄缓缓用力,然后再松开:“跟我回去。”   “你是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吗?”魏忻攥住了咖啡杯,暖暖的,却煨不进她的心里,“我不会回C市的,除了这个条件之外,要是我能做的我都可以做。”   她怎么可能还会回到那个地方?   一想到那个冰冷的城市,她便止不住的……绝望。   那是因为思念和爱凝成的绝望,直到现在她还是会清楚地记住在那里的一幕幕,那些属于自己的心如死灰。   她在他沉默的视线中起身:“我还有事,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做什么,直接打给我的助理。”然后也不等萧桓反应,不顾身后的椅子碰撞到什么发出几声厚重的声响就往外走。但是萧桓不让她如愿,不一会儿她的手就被攥住,萧桓隐忍怒气的眸在自己眼前,她被萧桓强硬地拉出了西餐厅。   手腕很痛,是他一贯的毫不怜惜的力道。   魏忻敛眸,直到他们快要走到停车的地方,她才站住。萧桓再也拉不动,随即回头恼怒地向她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你想要怎么样?”魏忻抬起头,路灯为她一半侧脸打下一层光晕般的剪影,“赌注已经结束,婚已经离了,我现在也不是萧家的媳妇儿,好不容易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四年没有你的生活,你为什么要回来?”   萧桓忽的用力。   他不敢置信自己的胸口竟然会有抽痛感。   她眼底的防备那么深,这样毫无遮掩地映进他的眼底。   “好不容易?安安稳稳?”萧桓忽的把她拉到胸前,咬牙切齿,绷紧的下颔骨坚硬分明,拉出一条犀利的线条,“原来我在心里还有这样的影响?”   魏忻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讽刺。   就是那样的讽刺,以前伤得她体无完肤。   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她如今面对着,依然波澜不惊,因为如今的他什么都不值得她用心。   “我不配。”魏忻的手附上他的手,然后一根根扳开,“你也一样。”   你不配,乱我心神。   萧桓不来由的,被她决绝扳开的手指忽的一寒,就像是四年前,她说出那句“你赢了”的时候一样,让他有种像是呼吸不了的感觉。   他忽然僵住手指,然后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低下头,她似有察觉的抬头,两人的眼睫便在半空碰撞。萧桓僵住嘴角,随即心中一恸,还来不及辨清那是什么感觉,薄唇微启,他一个个字地吐出:“轮不到你不愿意。”   唇,久违地附上去。   像是那么多的曾经,像是……他们还没有离开过。   手腕一紧,魏忻被他强硬地纳进胸前,他狂猛狷狂的气息,强硬霸道的臂弯,紧紧锁住她。   魏忻吃痛,随即闻到了嘴里浓浓的血腥味。   是她咬破了他的舌,还是他吮破了她的唇?   不知道,只是很痛。   她扬起手掌欲要拍醒他,却被他另一只手擒住,两只手背在身后,他猛地一压,她便被推到冰冷的墙上,他的手还在背后格住,稍稍让她减轻了被撞的痛楚。   他的舌熟练地搜寻着她唇里的温度,舌尖用力地顶弄着她的上颚,她想要躲,想要拒绝,他就拖住她推挤他的舌头狠狠吸进嘴里咬。   他是什么时候想要这样做?   是从昨天在晚宴上见到她的那刻起吗?   还是见到她在暗处,那般依赖地牵着左宁的手的时候?   还是更早?   记不清了。   似乎,每一晚,从空寂中醒来的时候,他第一个会想起的,就是怀里的这个人。   这个让自己恨了那么久,恼了那么久,却依然……猜不透的女人。   魏忻狠狠推拒着他,他的胸膛很热,连屋外那冰冷的温度都蔓延不上,不似她,常年都是低温的,似乎连血液都已经结了冰。   他的手,强硬而用力地把自己的腰一再的和他贴近,再贴近……   像是要把她嵌进他的身子里去。   若是以前,魏忻会觉得很高兴,以为他喜欢着自己,抱着一丝那么微笑的愿望,满足于他偶尔的关心和呵护。   但是如今,她早就知道,这不是单独对她的情不自禁。   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他的唇,那么脏,她以前怎么就会觊觎?   萧桓狠狠喘着粗气放开她的唇,紧抓住她的发让她的头抵在肩上,死死地压着,也似乎在压抑自己心底澎湃的欲|望。   四年,他一直没来找她,一方面是因为想不到她会进演艺圈,还做了那个人的经纪人……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她还是会回来找他。   她本来是一直站在自己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的。   就那么有一天,不见了。   他转过头,甚至看不见一丝她的痕迹。   那是一种很慌,很无措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早就适应了,也习惯了没有人和他斗嘴,没有人惹他生气和不快。   但是现在,把她抱进怀中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有那么地难受,仿佛一向被他苦苦压抑欺骗的某种情感一下子迸发出来,陌生地让他觉得害怕,却更害怕此刻松手,那样就好像她那时刚离开的那样,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空寂满满地填充,是一种抓不住的空虚。   “跟我回去。”他低声道。   魏忻用手推了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又来了,这样的温度……   他总是这样……远离又靠近……   第五章(出书版)   “呵,真是不错的‘朋友’聚会嘛……”   夜色中,那低沉地接近大提琴音律的声音嘲弄般响起。   魏忻和萧桓同时回过头去,只是前者神色不变,后者眼神复杂。   左宁双手抱肩靠在身后的大型座驾上,那平常如沐春风般的气息此刻换成了明显的愤怒和冷漠。明明是晚上,鼻梁上却还架着一款深色墨镜,但即便没有看见他的眼睛,魏忻也能从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中知道他此刻的情绪。   他生气的时候会笑得比平常更灿烂,高兴的时候相反,嘴角轻抿,带出一丝温和的笑。   魏忻敛眸,她轻轻推开身前的胸膛,力道不大,却很坚决。   抬起眸的时候,她已然又是那副疏离而淡漠的模样。   “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这次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没有追上来。   左宁背对着夜色,抬头看着魏忻闭着眼睛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犹如那一个晚上,她也是这样一步一步疲惫地走进他的怀里,也在慢慢地把她身后那个男人从自己的骨血中抽离。   他伸出手,接住她的,把她搂在怀里。   萧桓正蹙着眉,紧紧地看着他们。   左宁感觉到了,抬起头正视他时,就连带了墨镜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警告意味。   “如果我偏不呢……”   身后,萧桓的声音是咬牙切齿的轻。   魏忻上车后就累得闭上眼休息了,今晚发生太多事,她有心要解释,但是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什么也解释不通。   砰!   忽然一声重响。   是墨镜被摔到了后座的声音。   身前一道愤怒的呼吸压上,魏忻缓缓张开眼,看见的是左宁澄澈地如同星光般的眼眸。   左宁的肌肉紧绷着,他越过了半边车子双手撑在她的脑袋两边,压抑的呼吸在安静的车厢中显得尤为清晰。   “刚才我在外边看着你起身离开,我告诉自己,如果你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出来,我一定上来把你带回去。”左宁的眸中燃起的是深深的痛楚,想起刚才她被萧桓压在墙壁上,那个两人相互撕咬的吻。   那是他所不能介入的。   “你还被伤得不够痛吗?还是他一回来你就弃械投降?你忘记了……”   “我没忘!”魏忻在他说出那几个字之前瞪大眼睛恶狠狠地吼。   她眼底的绝望此刻那么真。   左宁猛地闭上眼睛,头一偏,便倒在她的颈边。   “左宁,别说出那几个字……别逼我恨你……”魏忻死死攥住拳头,全身都在颤抖。   他的呼吸是痛苦般的轻浅,扫在她的颈边,带来一阵酥麻的瘙痒。   左宁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勾出她心中久违的伤痛,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让自己变得理智。   “对不起……”左宁紧紧抱着她。   他无意挖出她的伤口,他是亲眼见过她鲜血淋淋的模样的,知道她有多痛。但是他也痛啊,这种痛是不能压抑的,不伤害他人,便要自伤,他总得找一个人陪他一起伤心才能不至于疯掉。   魏忻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她反手拥住他,车内此刻开了暖气,但是无论有多暖,都是身体上的,心灵上的,纵然谁都无法触及,更别谈温暖:“左宁,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不会。”   所以不要爱上我,不要对我付出一丝除了爱情之外的感情,因为我不需要,也不能回应。   爱情太脏,太让人伤地刻骨铭心,她是要远远躲避,才能护住自己已经脆弱不堪的心。   她的话犹如童谣一般,带着能催眠人的能力。   但是左宁却依然保持清醒。   他的眼神慢慢地暗下去。   是不是聪明也是一种罪过?   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因为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而感到难过?   撑起身子,左宁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走吧,我送你回家。”   一边是温柔的吻,另一边是再次隐藏的孤寂的灵魂。   “好。”   阮丝皖坐在竹藤编制的摇椅上,灵活地织着手上堪堪完成一半的毛衣,低下的头,垂下的弯弯的脖颈,在月光下勾出一抹柔和的弧度。   门被打开,萧桓裹着一身寒气和屋外冷冽的气息进屋,忽然砰的一声闷响,阮丝皖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小跑到门关,正好看见萧桓撑起一边脚靠在墙壁坐着喘气的狼狈模样。   皱起眉,阮丝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蹲在他身边:“你怎么了?”   萧桓听到声音忽然猛地抬起头来,阮丝皖便看到那双浓墨般的眼底,有一缕光芒一闪而逝。   他站了起来,向房间走去。   阮丝皖却浑身僵住,蹲在那里久久不动。   他刚刚……眼底闪过的是不是失望?   紧握拳头,阮丝皖跟着萧桓进屋,他已经脱掉了领带和大衣,稍稍扯松了纽扣躺在床上,但是双眼却是睁开的,茫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我替你放热水洗澡。”阮丝皖在这四年里练习地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假装若无其事,她走进浴室里,打开热水开关的时候,烟雾熏染,她渐渐在里面面无表情。   她想起早些时候还在C市的时候,她陪他出席一个晚会,她被他带进场后丢下一边不知去了哪里,不一会儿周围的女人便围了上来。   她们艳羡地说,她是现在萧少最宠爱的女人。   萧桓近几年讨厌女人是整个C市都知道的,但饶是如此,还是有她在他的身边,也只有她。   那时的她但笑不语,其实心底却是在自嘲。   在他身边又如何?即便没人相信,但事实则是,在他和魏忻离婚后四年,他根本没有碰过她。   第一年的时候她还可以告诉自己是因为那件事过后她的身子还没养好。   那第二年第三年呢?   她甚至会像以前那样诱惑他,但是却依然没有效果。   为什么?   为了那个女人?   他明明不会允许一个背叛了自己的女人留在自己身边,在那件事过后,她一直以为萧桓是恨着魏忻的。   但是这几年又是作何解释?   不懂。   身后,一道人影附上。   有力的臂膀,带来一刹那的错觉。   阮丝皖想要回过头去,却被他一手掌住,萧桓埋首在她的颈边,深深吸取着她的味道,手臂也越箍越紧。   萧桓身上的衣裤早就褪下了,如今赤|裸地包裹着她,让她难免意乱情迷。   但是阮丝皖却不知道,此刻萧桓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刚刚搂着魏忻,埋首在她头顶的味道。   不是她。   不是她的味道。   蓦地,萧桓甩开阮丝皖,不顾她踉跄着差点跌倒,自己一脚踏进了热水中:“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有种轻易能让他不像自己的魔力。   热水沿着性感的锁骨滑下,蔓延到小麦色的胸膛,萧桓闭着眼,任由烫人的水冲刷着自己,似乎想要洗掉身上刚刚沾染的别的女人的香气,却不自觉地抿紧唇,不知道要留下什么。   他到底是因何出现?   这个问题同样存在于魏忻的心中。   倒在床上,温馨朴素的味道,伴了她四年。   头脑此刻太过于清醒,让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   那些仿佛还是发生在昨天,却纠缠了她一辈子的事。   ……   第六章(出书版)   今天下午有课,魏忻跟着导师赶了两张设计稿眨眼就到了放学的时间,抬手看看表,她收拾书包离开了学校,往萧氏赶。   一口气搭电梯上了顶楼,一手扇开了萧桓的秘书,魏忻闯进办公室内,果不其然撞见一团白花花的肉,顿时两眼一晃,差点看不清眼前的风景。   萧桓纤长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他站着,俯下身去,那个坐在办公桌上的女人露着两条白花花的长腿,缠着那劲瘦的腰,上下磨蹭。   就算没有看到正面,魏忻也知道他们是在接吻。   魏忻眯起眼睛,把肩膀上的书包随即丢在地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小皮鞋哒哒哒地冲上去,揪开萧桓后转身就是一耳挂。“啪”的一声,被打的女人甚至比那时的魏忻还大,却被那股冲劲打地连脸都偏过去,晕晕乎乎地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萧桓也是吓了一跳,随即回过神来,铁青着脸擒住魏忻再次扬起的手,咬牙切齿:“魏、忻!”   魏忻倔强地回望他,趁着他一时不察对着那条长腿又是一脚。魏忻是练过的,脚力惊人,顿时把那女人的腿踢出了一道黑色,那女人再不济也懂得嘤嘤地哭起来。   萧桓快要气炸了,但是看着小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在无奈,只好看在她老子的面上拼命深呼吸,才止住了自己揍人的冲动。   “你打啊!再打!我看看你还能怎么着?”萧桓阴着脸笑了,松开对她的钳制,显然是气疯了。   魏忻还真是被他这样的神态气昏了,三下五除二地把那女地揍得再也起不来,哭也不敢哭一声,随即流着汗喘着气地整理校服,因为刚刚打斗完亮晶晶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地上的女人,语气嚣张到了极点:“给我听清楚了,我叫魏忻,你要有什么不爽快就来找我,但是只要我还见到你沾到这个男人身上去,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知道没有!”   那女人已经被她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再被她这样威胁,只能慌乱地点头。   萧桓见她疯完了,闻言更是嘲讽一笑:“你抽什么疯?世界上那么多女人跟了我你怎么不一个个去把她们解决了?”说罢萧桓顿了顿,随即微微挑起眉头向下压下|身去,彼此的睫毛相差不过几寸,魏忻便看到了他眼底的恶劣和嘲弄,“还是说你真的喜欢上我了?”   见她抿唇不说话,萧桓又想起了那个午后,那个时候她也是身穿白色长裙,一副清丽纯美的模样。那个时候他总是不明白,她这样一个看起来温软无害的女孩,怎么就会顽固到近乎无理的地步。   他的眼,深邃,带着属于他的劣气。   于是就深深映入她的眼底,她的心上。   他是有多残忍?他明知道的,明知道自己根本逃不开,他偶尔给的温柔桎梏。   那一夜,他们的订婚礼上,他在全市人的目光中把订婚戒指套在自己的手指上,那压低了的眉头,没有了之前的恶语相向的敌意,她便在他黑如子夜般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仿佛万千星光,都在那里面。   她不争气,即便知道他在演戏,也不由沉沦。   和他相识四年,他永远都走在她的前面,不管她多努力的追逐,都一概视而不见,每一次她跑得累了,;累得想要放弃了,他却会转过头,给她一个目光,她就因为那个目光继续向前跑,直至麻木。   而他,把自己放在一个不明不暗的位置上,偶尔施予怜悯,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像现在这样——玩弄、毫不在意……   他在恨她,恨她的一句话便绑定了他的自由。男人最讨厌被束缚,尤其是被婚姻。但是她能怎么办呢?除了用这个办法锁住他,她别无他法,只能这样做,只能把一直倨傲的姿态放至最低,等待他回头看见自己。   也只能把一腔想说的话死死憋住,再憋住,除了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其他再也不能透露一分一毫。   她是魏长云的女儿,身上有着和他一样不服输的血液。   纵然,她是真的喜欢他。   纵然,她对他,是那么可笑的一见钟情。   却不能再说一个字,不能亲自把真心摔在他的脚底,等待他践踏,只因为她知道,她的真心对于他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你喜欢我,必须喜欢我。”她勾起唇,最终说出这么一句话。   萧桓眯起双眼,薄唇残忍地说出几个字:“就你,凭什么?”   他看着她嚣张的眸,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心,要让所有人都喜欢她?呵护她?   就因为她姓魏?   只可惜,她找错了人。   他不是一个好男人,更别说对一个女人付出一点儿的真心。   “你敢和我赌吗?”魏忻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他不退,她前行,不一会儿两人相隔不过一个拳头,“和我赌谁先动心?”   她歪头,状似询问,双眼却看着他,带着挑衅。   她记得他说过——谁先动心,谁就是输了。   那么他呢?敢不敢赌?   敢不敢赌这个一开始他就已经赢了的赌……   “要是你对我没感觉,就你的脾气,不可能会答应和我订婚,”见他抿紧薄唇,那是他兴奋或动怒的标志,她不管不顾,嘴唇凑到他耳边深深纳气,“说我自作多情也好,无聊也罢,一句话,你,敢不敢?”   萧桓闻言,眉头轻挑,侧过脸去,伸手掐过她的脸。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男人都不经激?   他宽大的掌心,无比契合她颚骨的位置。   “赌注是什么?”   他捏着她的脸向自己凑近,手上力道逐渐加重,满意地看见她蹙起的眉头。   他说话时的热气湿湿热热地喷到自己的脸上,她死死捏住拳头止住因他而起的战栗,学着他嚣张地勾起唇,“赌注是自由——你赢,我放你走,一张离婚协议彼此两清;你输,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萧桓挑眉,不可否认赌注十分吸引人,起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但是他此刻显然更好奇那件她想要他做的事。   “一件……你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   她点到即止,表示不能再说。   萧桓无声中打量着她的表情,似乎在辨认真假。   叩叩   就在他们彼此对峙的时候,门口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就像正拉得紧绷的绳突然之间断了,萧桓收起视线,勾起唇角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女人:“怎么来地那么晚?”   “打扰你们了?”   阮丝皖慢悠悠地走进来,那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响亮,一下下都似乎在敲打着魏忻的心。   魏忻艰难地转过头去的时候,已然是面无表情。   她看着萧桓从办公桌的一旁绕过去,似若无人地搂住阮丝皖那盈盈可握的腰,那双一直只握铂金钢笔的手按在那纤细上,大拇指习惯性地微微摩挲。   阮丝皖顺势依偎在他怀里,那么自然、熟悉。   仿佛没有看见这办公室里因刚刚暧昧而留下的胸衣和短裙撒了一地。   她漂亮妩媚的眼带着似有似无的淡漠,淡妆轻抹已然倾国倾城,两人站在一起,那么熟悉的一幕,让魏忻不自觉地移开视线,看向他们的腿。   “没事,我们……刚谈完。”萧桓看着魏忻低下的脑袋,意味不明地轻吻了阮丝皖的额头,随即扣住她的腰道,“今晚去你家吃饭。”   犹如命令,可听在魏忻的耳中却更像霸道的占有。   “小忻?”阮丝皖没有说什么,从他的怀中微微抬起头,看着小丫头,“你来吗?”   那般的美人,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不用了。”魏忻艰难地勾起唇角,回答道。   直到萧桓走到门口,他微微顿住,似乎是不经意间随口的一句,却让魏忻握紧了拳头:“赌约成立,就从现在开始,”他没有转头,漫不经心的样子,“结婚那天你搬过来,直到赌约结束,一切都对两家保密,如果泄露一点……赌注作废,一切都作废。”   魏忻就看着萧桓怀里搂着阮丝皖,却对着自己说出“结婚”那样盛大的话。   是不是他总觉得自己能高高在上,所以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   更是谁给的权力,让他能任意亵渎“结婚”这个词?   再看看阮丝皖,她闻言,只是轻扯唇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跟在他身边的人,果然也是一样的冷漠无情。   魏忻是什么时候觉得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刺眼的呢?   是在高中的时候吧。   那个时候萧桓上了大学,就是那一天,她放学后气势如虹地跑去大学楼找他,那所学校的人因为她一来二去地都已经记得她是谁,便告诉她萧桓和他的小女友上了顶楼。   那个时候魏忻没有错过在那些人眼中透露的一丝怜悯的眼神。   她咬着牙关捏着拳头便往顶楼跑。   还没到顶楼——   她便听到了暧昧的丝丝润泽声。   她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他正靠在顶楼天台内的墙壁上,慵懒的姿态,那轻轻勾起却已然一副万事尽在掌控中的嘴角,轻扯开的白色衬衣,小麦色的胸膛……   而他的唇此刻正被一瓣娇嫩压住,吸吮。阮丝皖那时就靠在他的怀中,衣衫半褪,修长白皙的脖子让人轻易能为之动情,泛着牛奶般的光泽。她仰着头,柔软的长卷发微微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却遮不去她唇上的红肿和眼里的漪漪春水。   那两人在逆光处水□□融,阳光四十五度角洒在他们身上,魏忻甚至能感觉到他们在一起的几乎连呼吸也相同的味道,那一幕,甚至在很多年后,也深深被魏忻所牢记,并为之痛苦着。   她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会是阮丝皖?   或许答案她早就知道。   因为太像。   阮丝皖和萧桓太相像,他们都是一类人——不轻易动心,因此只玩暧昧,不谈感情。   所以他们两人一直交往到了现在,浪荡如萧桓纵然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对外承认的却始终只有阮丝皖一个,而阮丝皖只是什么都不做,便已经在他身边几年之久。   而这个,她魏忻就永远都做不到。因为她太贪心,她能够和他玩暧昧,却不能不觊觎他的一颗难得的真心,因此不得,求不得、寻不得。她想要的束缚,对于他而言,是一个致命的桎梏。她是等得太久了,才想到这退无可退的最后一个办法,给自己最后一次争的机会。   第七章(出书版)   阮丝皖坐上车,豆蔻轻点车上的按钮,舒缓的音乐弥漫车厢。   她转头,看着萧桓今天异常紧绷的唇角,不自觉地笑,越过身去点了点他的唇。   “嗯?”萧桓没事人一般斜睐她一眼,唇角微启,含住她的食指,轻扬的尾音便不清地吐出。   “你有点心不在焉,”阮丝皖的右手微动,为他关掉了车子,车厢顿时暖和下来,她整个身子倾过去,手撑在方向盘上,媚着眼睛懒懒地看着他,“怎么?什么赌约那么严重,让萧大少也为难?”   萧桓闻言,几不可察地冷下了眉角。   阮丝皖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跨雷区了,自知理亏,便耸耸肩。   刚想退回副驾驶座——下一秒她的脸被他的手指轻轻抬起。   阮丝皖双眼在他的眸上轻扫,他专注地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的一切心思都剖析。她先投降,视线终于不着痕迹地转开去,从他的眼,低下一点,落到唇上。   纤纤玉指,在他薄凉的唇上轻扫。   这个男人,身上无论哪处都足以让女人深深着迷,而且有一点最好,就是这样的人,不容易动心。   当年她辛苦爬上他的床,把自己训练成一个他想要的女人时,就深深这样为之庆幸着。   果然,他把她留在了身边,并且她是他唯一承认并且带出去过的女人。他虽从没有因为她的存在而在外收敛哪怕一丁点,但是她却不在意,全部选择无视,只因为那些女人根本不值一提,没有资格和她争什么。   他不爱她,没关系,同样的,他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不会那么容易爱上一个人,甚至曾经阮丝皖认为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所以,这个男人,最终还会是她的……   “走吧,预约的时间到了。”   用拇指摩挲了她小巧的下巴,最后放开。   “不是去我家吃吗?”阮丝皖凑上前吻了萧桓的唇一口,然后若无其事地退回到驾驶座。   “不了,出去吃吧。”萧桓说完就扭开钥匙,踩上了油门。   原来刚才一切都是演戏。   阮丝皖的脸,在车窗中映出一个略带嘲讽的模样。   这样的男人……要动情,谈何容易?   爱上了,注定会伤心。   所以阮丝皖一直把心中的感情控制在喜欢以上,爱情未满。她不愿沉沦,对于她而言,沉沦是最致命的毒药,碰了注定会粉身碎骨,永不超生。   ……   酒吧桌上,坐着的妖媚的男人,长腿微微展开,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谜样的魅惑气息。   敞开的胸膛,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一大半,他稍稍俯下身子用手撑在桌子上,衣服随着他的动作牵出一个有力的皱褶,他的每个呼吸起伏都似乎带着无穷致命的诱惑。   他的身边,同样坐着一个气质同样优秀,容貌俊美的男人,只可惜这个男人今晚心情貌似不佳,精致的钻表在灯光下一上一下,一杯杯猩红的烈酒就被灌入喉头,带来喉骨的上下滑动。   詹遇宸用手撩拨着怀中女人的长发,看了看萧桓,他今晚很不对劲,喊他过来自己却在一旁喝酒,让他看了也着实郁闷:“谁惹你了?摆着这副臭脸给谁看?”   詹遇宸笑起来的时候比祸水还要祸水,怀中的女人看了顿时满眼水光漾漾,勾着他的脖子往下就在他的下巴上吻上一口,顿时那俊美的下巴就给印上了一个暧昧的红唇印。   女人咯咯地笑,詹遇宸笑骂了一句“小坏蛋”,便勾起她的唇,惩罚性地附上去,辗转吮吸。   萧桓烦死了他这个风流满贯的样子,一个酒杯甩过去,那酒杯本来就还有一小半的酒,这下子正好通通都撒到那女人身上去了,甚至还有一些溅到了詹遇宸的裤子上,染湿了大腿部位。   那女人顿时被背后的刺骨冰冷惊得啊了一声,她本来就穿的一身露背小背心,被萧桓这样一泼,整个背乃至于头发都遭了秧,詹遇宸低声骂了一句“靠”,忙推开那女人看着自己被溅湿的裤子,朝着萧桓骂道:“你丫抽风了吧?找揍还是找抽你给个话,爷儿一定满足你!”   那本来一直坐在角落里喝饮料的徐颜夕看到这边的动静,知道出事了,忙丢下手中的可乐混雪碧跑了过来,看到詹遇宸一腿都湿了,忙皱起眉抽起一边提供的纸巾就往他的腿上擦。   “嘶——”詹遇宸不经意间倒吸了一口气,只因为刚才徐颜夕太过于匆忙碰到了他某个敏感的地方,忙逮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别擦了,再擦出火来我真的要揍他一顿下火了。”   徐颜夕顿时尴尬地看了看詹遇宸那儿,悻悻地收回手。   她在角落里看着他很久了,只见到自打宸哥哥坐下来开始,来搭讪的女人便一个不停地来,她窝着火,又不能发泄出来,只能恨恨地在角落里喝着詹遇宸找酒保特调的可乐混雪碧,差点没把吸管咬碎。   她嘟着嘴,一脸不满地退到萧桓身边,看着萧桓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来气,猛地拍了一他的背,萧桓正看着詹遇宸狼狈的样子乐着,忽然背后遭袭,一口酒立马就喷了出来。   “好样的,小夕为爷儿报仇了。”詹遇宸看着萧桓咳嗽的样子立刻给徐颜夕竖了一个大拇指,“爷儿没白疼你!”   “你这只没大没小的丫头!”萧桓用手指抹了一把嘴边的酒渍,回首敲了徐颜夕的头一下,以示报复。   “哟呵!你挺大胆的,在我面前欺负我的人。”詹遇宸挑眉,一把把徐颜夕拉到自己跟前来,借着灯光察看她的额头,发现那上面红红的一片,顿时皱起眉倒吸一口气,“你怎么那么嫩啊,稍稍敲一下就这样?”   徐颜夕感受到詹遇宸的手在自己额头上轻揉,顿时眯起眼睛小笑了,再疼也顿时觉得没什么。   詹遇宸看着小女生傻不拉几的模样,顿时叹了一口气,再风流倜傥的样子此刻也装满了无奈,再看着兄弟趴在桌子上一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顿时觉得太阳穴刺刺地疼,真的想两边都不管就去风流快活去。   好不容易哄走了小丫头,詹遇宸踢了萧桓一脚,后者抬头看了看他,然后两人默契地拿起手中的酒杯转入了包厢。   “今个儿受什么刺激了?一晚上坏我不少好事。”詹遇宸“啧”一声坐在包厢沙发上,不满地抗议。   萧桓斜睐了他一眼,随即烦躁地躺下,扯了扯有些窒闷的前襟,呼了一口气:“在想入股郑氏的事——老头子那边我还没说,不过估计瞒不了多久,想着到时候肯定要挨揍我就胆寒。”   “屁!真的就为这点儿事?”詹遇宸喝了一口酒,嘲弄地看了他一眼,“估摸着是为了你那小媳妇儿吧?你说这几年来你有哪回不被她气完后就这个死样子?我看你这个样子都快八百辈子了,还不是那副傲娇到欠操的德性。”   萧桓“嘶”地倒吸了一口气,脸色顿时难看极了:“你能闭肛吗?”   说罢就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詹遇宸自然是知道魏家那宝贝女儿的能力的,要不那个一向能忍,在外被人得罪了都只会想着怎样在那人背后报复的萧大少在这几年来生气的次数多到连詹遇宸都数不清么?   他一想到萧桓在订婚宴上的前几晚那个遇神杀神的模样就怵:“说真的,你就那么束手就擒了?”   “呵,我能选吗?”萧桓竖起眉头冷笑,一听这话题就来气,“魏家那么大方地出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作了嫁妆,这要是放平常家里,老头连眉头都不会挑一下,偏偏这次提出联姻的是魏家,老头和魏叔的纠葛你又不是没有听说过,顿时就二话不说把我卖了。”   “你真不值钱。”詹遇宸说到这个真替他可怜,说到萧魏两家曾经的恩怨他也大概听说过那么点,当年魏长云和萧庭为了争同一个女人而闹得满城风云,萧庭还差点没把整个萧家都搭进去,于当时来说可谓是盛世大新闻,“萧叔真幼稚。”   第八章(出书版)   詹遇宸叹息着做出总结。   萧桓则看着手中的酒杯发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个一接触就时时刻刻出现在他视线里的女孩,竟然有一天,嚣张而倔强得说要成为他的妻。   政治婚姻他一向是不屑的,但是不知为何,萧桓从一开始就有这个预感自己会娶那个女人。或许是因为自从相见开始,她就一直站在他一侧眼就能见到的位置上,不远不近,按詹遇宸说的,就是冤家一般的关系。   他们的关系让他觉得疑惑,既不是青梅竹马一般的无话不谈,也不是苦大深仇要相见陌路,倒是两人一起磕磕碰碰的日子不少,她总是要坏他的好事,他倒也礼尚往来,两人冤冤相报何时了。萧桓潜意识觉得自己是讨厌魏忻的,因为她和那些愿意服从他的女人不一样,她嚣张,不羁,难以驯服。   而萧桓从来就不喜欢这种女人,直觉地就不喜欢。男人总爱一手就能掌控的东西,最好不必花费太多的心机,棋子就是棋子,再强大也是被局限在棋盘之中,男人天生的驯服欲让他们不会喜欢会脱离他们意料之外的东西。   揉揉额头,萧桓仰起头喝掉最后一口酒,一股刺鼻的酒气就涌上大脑,带来片刻的麻痹。   他想起今天她说的那个赌注。   还有她说这句话时,那隐隐带着希冀和隐忍的目光。   她是为了什么而这样看他?   从来都是这样,他时不时地就会在她眼底看到这样的眼神,但是当他想要认真去看清时,她便又会一副很欠的样子,竖起一身的刺来对付他。   萧桓自认他看不懂这个女人,她善变,隐忍,懂得隐藏自己,他是想要认真去探究,但是总是没有那个契机。   所以,他需要时间。   内心的尊严让他想要剖析她的一切,她平常高傲嚣张的模样就总让他想把她所有骄傲粉碎踩在脚下,这样的女人你很难说清楚对她是怎样的感觉。毁灭?或夺取?似乎都不是,不过他就是想知道她是凭什么能一次次地让他生气、恼怒到想要掐死她的地步。   ……   谈结婚日期的那天萧魏两家很难得地都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酒店的负责人战战兢兢地伺候着,这传闻中最不合的两家如今同桌吃饭,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地……诡异。   魏长云喝了一口茶,看着桌子对面同样不屑地看着他的萧庭,状似不经意地打破僵局:“婚礼的具体我们都无所谓,但是宴请的宾客名单我们要做主,新娘的婚纱我也准备好了,至于新郎的……你们自便。”   萧庭闻言哼一声冷笑出声:“我从来没听过结婚也要娘家出钱做的婚纱,小忻的衣服我已经找名家设计师订做了,不劳亲家费心。”   见两方主人剑拔弩张的模样,魏忻有些头疼,她向着母亲使了一个求救的眼色。   齐玟这辈子最见不得自己的丈夫和萧庭的这些矛盾,对于她来说,萧庭是在她年幼时光中最呵护她的人,在魏长云还没出现之前的岁月里,他就像是自己的兄长,即便两人最后做不成夫妻,但齐玟待他还是如当年一般敬爱着。   柔软的手臂慢慢拍了拍丈夫的大腿,魏长云横了萧庭一眼,随即不甘不愿地抿唇不做声。齐玟安抚好了丈夫,才柔着声音对着萧庭说话,声音是萧庭记忆中那样的温软,似乎能够从每一个呼吸吐纳融进听的人心里去:“庭哥,长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在小忻十二岁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给她办了一件婚纱了,那上面每一个设计细节都是我们夫妻操的刀,毕竟……毕竟小忻是我们唯一的女儿,紧张些也是自然的,除了尺寸问题还需要一些改动,其他的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最后她顿了顿,齐玟又加了句:“当然,要是真的不行……就按你们说的来办,婚纱就权当是我们夫妻自娱自乐了。”最后一句齐玟边说边微笑,那双略带狡黠的眼此刻灵动无比,是被岁月侵蚀了多少年也依旧保持在她身体里的美好纯净。   魏忻闻言,稍稍撇过头去,咬紧下唇不发一语。   萧庭本来就是冲着魏长云给的难堪,这下子齐玟一出声,他就黑不下脸去了。不经意间柔和了脸部唇角,他看着齐玟微笑时唇角的弧度,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她从不会开口求人,除了当年……他就从没有见过她向谁请求过,她只会用那细柔的嗓音给你晓之以理,你便会不自觉的听着她,顺着她。   萧庭舒缓了眉角,这才道:“我明白了。”   知道他是妥协了,齐玟笑开了,魏长云在一旁见此,啧的一声捉住了妻子的手,随即挑衅地看了萧庭一眼。   萧庭见了魏长云十几年的幼稚样,此刻也懒得和他计较:“婚礼我和云燕都商定好了,就定在年初三,你们那边的宾客你们自己决定,我们管我们的那部分——不过伴娘伴郎装我们来负责,人选我们也选好了,等拟出了名单再让两口子看着挑吧。”   这会儿两边大人才转过头看向那一对今晚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小两口。   萧桓本来懒洋洋地坐在那儿,见到那丝炽烈的目光照在自己身上,顿时很认真地说:“其实我们只要去领证就可以了吧。”   啪!   萧母脸色顿时十分难看地给了自家儿子一下。   “胡闹!人家小忻是正经姑娘,无缘无故跟了你还不够委屈?你再给我没心没肺试试看!”   萧桓一向对自家母亲特别疼爱魏忻的行为表示无奈,这会儿被教训了索性眼不见为净,把做主的事情都推给了魏忻。   魏忻揪着衣角,最后踌躇半晌,看着各位家长的脸一脸正经地说:“其实……一切从简就可以了,请的人也不用太多,而且……”她抿着唇,看着萧庭和魏长云中间那个空着的主位,那本来是应该给萧家老奶奶的,但是……“奶奶会不高兴的,反正之后也是一家人了,仪式不是什么问题。”   在这桩婚礼的筹办当中,反对声最大的就是萧家奶奶。萧家奶奶当年跟着萧爷爷一起白手起家,一手一脚顶着寒风烈雨暴晒才创出了萧家的家业,那一惯雷厉风行的作风曾经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整个萧家除了萧爷爷外最能做主的位置。萧家儿孙遍地,萧爷爷虽然去世,但是他们对老奶奶的敬畏却依然不减。   可是老奶奶这次因为当年萧庭和魏长云的那些过节,十分反对和魏家联姻。但萧庭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办成这件事,老奶奶最疼的最没法的就是这个儿子和孙子了,知道萧庭并不打算解决婚约还顺势把婚也给订了,顿时被气得没法儿,便去了三亚度假,免得看了烦心。   听到魏忻的话,萧庭咳嗽了一声,萧母苦笑着拍着未来儿媳的手:“难为你了……”   魏长云皱着眉瞪了萧庭一眼,似乎在说——看看你干的好事!   只是老太太性子一向固执,米已成炊,如今人都走了,再来说这些都没用了。   魏长云看了女儿一眼,得到了女儿祈求的目光,也只能揉揉额头妥协:“好,你们都看着办吧。总之我们一家就负责婚纱和宾客名单,其他的交给你们。”   讨论完毕,魏长云十分淡定地扔下支票结账,然后拖妻带女,大摇大摆地离开酒店。   萧庭瞪着那嚣张的背影,咒骂了一声,随即被自家儿子嘲笑了一声:“你把我送去魏家入赘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种情景,活该被魏叔用鼻子看不起。”   “找抽!”萧庭骂骂咧咧地哼唧了一句。   第九章(出书版)   回到家,齐玟被魏长云打发上了楼洗澡,待妻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魏长云才黑下脸来,抽起一根烟点燃,坐在沙发上脸色阴寒地抽起烟来。   在他点烟到吞云吐雾的过程中,魏忻一直看着父亲在烟雾中或明或暗的脸,她知道他已经生气了,而且还是气得不轻的样子。   想起母亲今晚说的话,魏忻抿着唇跨过烟雾走到父亲的身前,慢慢蹲下,然后坐在了厚厚的天鹅绒地毯上,两手重叠着放在父亲的大腿膝盖上,脸轻轻地靠上去。   “别以为你这个样子我就不会生气!”魏长云难得地对女儿的卖乖不受用,冷着脸咬着烟,想到刚才萧桓那个死样子,顿时就觉得上火,“要不是看在你和你妈的份子上,我看他这个模样就揍他一顿。”   “爸,你别生气啊……”魏忻柔声细语地道。   父亲那一下下生气的呼吸,都如同一个安心的屏障将她庇护。   她突然觉得自己原来那么幸福——她十二岁的时候甚至还那么不懂事,他和母亲却已经暗暗地为她制作了一件婚纱,就像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以最美丽的模样出嫁一样,一切都只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紧张而担忧地准备着,不给她一丝压力,让她能继续无忧地做他们手心上的公主。   其他人一向说她的父亲怎样怎样地厉害,怎样怎样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在魏忻的心中,他魏长云纵然厉害到能把天捅破,也只是一个愿意为她的幸福亲手拿起针线的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只是为了她能够更加地幸福。   他魏长云最珍视的两个人,她有幸成为其中之一,于是深感慰藉,无以为报。   “那个小子……”魏长云摸着女儿的头,大概也是一时百感齐发,想到自己宝贝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就这样交到别的男人的手里,就万分惆怅和……不舍,“小忻,你想清楚了吗?那个人,甚至还不会爱你。”   当年他看着自己的女儿跑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跟他说,要与萧家联姻的时候,他就说过那么一句话。   他说:“即便他不爱你?”   那个时候,魏忻只是稍稍沉默下去,便抬起头,看着他的眼如此坚定的回答:“我会不计任何代价让他爱上我。”   他无奈,只因为他的女儿那么早就懂得了爱情,他曾答应过妻子,此生只要有她们,他魏长云便许她们一世所愿,只要她们向他要,他就给。   所以纵然那时多么不赞同,他也还是给了她,给了他的女儿一段他并不抱多大希望的婚姻。   因为他太懂得男人的劣根性——他们往往看得太远,把自己守得太牢,自认为什么都要最好的,却轻易地就错过了眼前最合适的。   而女人,一旦认准,就会默默坚持,被男人伤得再深,也不懂得往回走。   魏长云最担心的,就是魏忻成为这种女人。   他不希望他的女儿,像她的母亲一样……在爱情这条路上走得那么难。   她是他魏长云的掌上明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回头一看,甚至螓首珍惜。他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她,但是她偏不要,偏偏选中这条路,选中一个不爱她,不会像他们一样无限包容她的男人,甚至还为他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魏忻感觉到了父亲的无奈,她的心有一刹那的苦涩,最后被她隐忍下去。   “我答应你,一定保护好自己,”魏忻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的是所有种种关于那个男人的,还有那一幕幕自己一直为之期望的幸福,“或许会很难,但是我会为你们尽力。”   楼梯上传来一声轻响。   魏忻和魏长云抬起头,便看到了齐玟正站在楼梯口,也不知站了多久,一双眼红红的,仿佛被洗澡时的热气熏红了一般。   “来,我带你去看婚纱。”齐玟微笑,朝女儿挥挥手。   魏忻感觉到头顶的大手微微摩挲,随即父亲轻声对她道:“上去吧,好好哄哄你妈妈。”   齐玟牵过魏忻的手,握地紧紧的,把她带进那间魏忻一直没能进去过的母亲专用的设计房。   刚一踏进去,魏忻便被眼前那件惊世夺目的婚纱惊艳了眼球。   低调而奢华的抹胸设计部分,经过精雕细琢的红宝石的点缀,雪纺轻纱的大鱼尾流苏的设计……大至整体轮廓,小至每一颗宝石的雕琢和设计,就连流苏雪纺上绣成的金丝,都堪称完美。   齐玟拉着魏忻的手抚摸上那件婚纱,魏忻的手便像被黏住了一般,青葱十指,缓缓在柔滑的布料上游走,徘徊。   她在美院看到过许多的成品,但是从未有一件,能让她有种连眼泪都快要溢出来的感觉。   “腰围铂金部分和裙摆的设计是魏先生首笔,我做的缝制,”齐玟的手抚摸上女儿的脸,一手的热泪沾满了手心,她心疼地蹙眉,却又舒展开,“还记得你十二岁那一年和你爸爸一起看到双子座流星群的时候吗?当时制作婚纱的时候,你爸爸就告诉我,他最喜欢的就是你看着满天星光,双眼闪闪发光的模样,他说……他要在你此生最幸福的时候,把你最喜欢的星空送给你。”   魏忻再也忍不住了,一偏头,一整片的泪珠倾泄而下,染湿了手背。   齐玟把她搂住,如小时候一样,轻轻拍打她的背。之后两母女就像是平常聊心事的样子,一起坐在地毯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   魏忻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音问:“爸爸好像很讨厌萧叔,萧叔也是……为什么?”   这时,齐玟安静了下来。   女儿的这个问题,让她突然间想起了许多让她极痛苦又心酸的往事,让她想要和女儿说清楚,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其实当年,你爸爸和你萧叔叔并不像现在这样彼此互相讨厌,他们曾经是很要好的兄弟,真的很要好。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很狂傲,得罪了很多人,都是你萧叔叔一件件不辞辛苦地摆平的……在你爸爸出事之前,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   齐玟缓而慢地说着,似乎每个字都在斟酌之后才吐出,眉宇间染上了几分回忆的独特色彩。   “那个时候我是齐家二小姐,却整天和你爸还有你萧叔叔在一块,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起来也奇怪,我明明和萧庭认识更久,却更喜欢你爸爸,一直都很喜欢……”   说到年少轻狂时那一直憋在胸腔中浓浓忐忑的爱意,齐玟轻笑,顿时觉得缘分这样的东西,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就像她和萧庭,明明彼此相识更久,但是只在见到那个狂傲嚣张的男人的时候,就已深深为他着迷。   那个时候魏长云意气风发,二十二岁就已经在美国声名迭起,锋芒毕露。   他曾经那么高傲地问过她——小玟,你喜欢什么地方?只要你想要,我就把它取下来送给你。   那时的她,情窦初开,只觉他那副君临天下的模样是那样让她万劫不复,心墙坍塌。   但是她闻言终只是微微摇头。   她不需要这天下的任何一处,那些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   她只需留在他身边。   也或许是她眼底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因此忽略了那时,萧庭看着她的眸里的那一丝隐忍不发的炽热和悲伤。   直到魏长云在一次黑帮火拼中受了重伤,她慌张无措,在医院里仿佛失掉了魂魄般的时候,萧庭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就把她拥入怀中。   “小玟……别怕,我在,我在呢……”   齐玟闭上眼睛,隐忍的泪终于滑下。   那一刻,萧庭的心仿佛破碎的窗户,冷风一下子冲破玻璃直涌上来,他顷刻间便尝试到了嘴里的腥味。   她原来早已对那个人情根深种。   是一切都太迟了,还是他根本连争的机会都没有?   或许是命运弄人,要让这三个人在误会中彼此伤害,却又如丝般缠上,密不可分。   相拥的两人,并没有察觉到在病房的拐角处,魏长云正捂着伤口站在房间的角落里。   外面的属于她隐忍的哭声那么地清晰,还有刚才看到的她无措的表情,那拥抱着她的,那双手臂……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对她的感情。   是从想要把天下都捧到她面前的时候开始的吗?   但是他怎么就忘了,她和萧庭从小一块长大,两人的感情也和其他人不一样。萧庭身家清白,没有战火纷飞,没有杀戮血腥,她在他身边,能受到最好的疼爱和宠护。   而且他早就知道,萧庭是喜欢齐玟的,以他们的交情,魏长云不可能没有看出来萧庭看着齐玟时眼中压抑的情愫。   那一刻,魏长云自嘲地看着自己腰侧上慢慢溢成红色的病号服——他有能囊括天下赠予一人的魄力,但是此刻却发现自己没有把她拥入怀的勇气,和能给她安定生活的信心。   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魏长云安静地回了房间,除了之后医生为他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伤口有裂开的痕迹之外,魏长云平静地似乎一切都没有看见,似乎……他完全没有心痛挣扎过。   第十章(出书版)   “……然后呢?”魏忻听着听着,齐玟却忽然静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母亲,她的眼底一闪而逝细而碎的光仿佛是天上的流星,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齐玟摸了摸女儿的头。   “你爸爸他是多么傲气的一个人啊,当时说放就放,他出院后,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一个女人的床上,他说,他要和那个女人结婚。”   齐玟苦涩地抿唇,想到那个时候她绝望地似乎下一秒就要崩溃的心情,眼眶就忍不住湿了起来。   那时只觉得他裸着上身站在自己面前,冷静地告诉自己他要结婚的时候,是她人生中最痛的时刻,没有唯一。   她和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一样,问他为什么。   魏长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需要澳洲所有地下管辖权,她是最好的选择。”   他依然是和以前一样,为了权势,为了他的野心,不择手段,甚至连一个女人的幸福都赔上。   “如果……如果我求你……不要娶她……”齐玟哽咽着抱住他,双手揪紧他的胸前,不自觉地划出一道细而长的伤痕,双肩抖动,此刻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说,“……我爱你啊……”   她终于说出口。   隐藏了那么多年,她第一次告诉他,她爱他。   这一生,齐玟没有求过任何人,而第一次求他,是求他不要娶别的女人。   魏长云那一刻,心底犹如巨浪拍过,一阵阵血的苦涩涌上喉头,那般剧痛,却痛得愈发清醒,要用全身的力气才能够维持如今这般的风平浪静的脸,和已经碎成一片片的心。   “但是我不需要你。”   他的肌肉紧绷着,双手死死抵在两腿边,抑制住想要去抱她的冲动。   她哭得泣不成声。   直到身后一道愤怒的气息蔓上,齐玟却依旧感觉不到,她被一道力掀开,魏长云的脸庞被重重地打了一拳,她才睁开泪眼,随即被裹在了一个温厚的男人的怀里。   “魏长云,你、该、死。”萧庭紧紧搂着齐玟,她哭得全身都在颤抖,他便愈发愤怒,那双眼死死地盯住在地上抬起头来的曾经结过生死的兄弟,怒火翻腾。   他刚才一直在门边,听着他们的话,直到忍无可忍,才走出来。   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哭得肝肠寸断地拥住另外一个男人,萧庭觉得自己的心脏是何等的坚强,才能把所有的痛都转移在对魏长云的愤怒上。   “你来得正好,”魏长云站起来,啐了一口血水,用手揉了揉侧脸,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两人相拥在一起的模样,“把她带走吧,让我未婚妻看见了,不好。”   他可以假装自己没有看到她失神落魄的模样。   也可以假装忽视自己内心的疼痛。   只要她不要再靠近他……   不要再,有一丝为他受伤的可能。   他什么都能做到。   包括……放走她。   这二十多年来,只要他魏长云想要,没有什么拿不到。权势,地位,金钱,女人,甚至用金钱买不到的别人的尊严,他都不屑一顾……唯独她,齐玟,那个似乎承载了这天下所有美好的女人,是他第一个爱而不得,想要……却要舍。   他自知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够把她牢牢护在羽翼下的能力。   因此只能放她走。   “魏长云,你终会后悔,后悔现在这样伤害她。”萧庭僵硬地挺直背脊,“以前我对小玟的感情睁只眼闭只眼,因为我一直都觉得你值得她为你付出那么多,但是现在——我说,你不值得。”   齐玟已经晕了过去。   泪痕还挂在脸上,有种凄厉的绝望的美。   萧庭横抱起她,大步大步离开了魏家。   魏长云就站在房间里,头微微垂着,双拳紧握,用尽了力气,唯有这样,他才能忍住胸口的疼痛。   齐玟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夜晚。   萧庭一直怕她醒过来会想不开,因此给她打了一剂安眠药。   缓缓睁开眼,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一切都是雪白的。   她迷茫的看着周围,眼神却已沉寂下去,犹如死水般的灰白。   萧庭紧紧地拥住她,死死地,她的脸此刻白得透明,有种下一秒就仿佛要逝去的感觉。   “庭哥……”   她不动。   轻轻呢喃。   萧庭却慢慢退开,直到两人彼此都能呼吸相闻的距离。   他的眼神里装着太多的痛意:“小玟……他要娶别人了。”   齐玟眼睫微抖动了一下。   “我知道。”她牵强地微笑。   萧庭的手紧握成拳,被雪白色的被褥皱褶遮住大半,他看着她苍白的唇,哆哆嗦嗦的,是她隐忍的习惯。   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心疼,他慢慢靠近。   睫毛相交的时候,萧庭差点落下泪来。   不过下一秒,齐玟却抿着唇微微侧过的脸。   他的吻最终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心底一痛,萧庭却没有让唇离开,湿热逐渐往上,他疲累地吻住了她的额头。   “要结束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他的唇很暖,一向只下命令的嘴唇,此刻微微开启,说出的话,却更像恳求,“小玟,嫁给我,和我在一起……这样你把我当成他……我不介意。”   齐玟眼底蓄满的泪,终于无声无息的流下。   染湿了萧庭胸前的布料,然后慢慢地,渗进他温热的皮肤里去。   “我刚开始以为那是因为他不爱我,但是原来恰恰相反,”齐玟站起身,扶起魏忻,然后从婚纱旁边的架子上取下水晶钻镶嵌的头纱,小心翼翼地戴在她的头上,“那时我一直害怕的不是我们不能在一起,而是他不爱我……宝贝,你呢,怕吗?”   魏忻的脸被垂下来的薄纱朦胧地盖了一层。   “我不怕。”   魏忻缓缓掀开头纱。   凝视着她的脸颊,最终,齐玟露出了一个宽心的笑容。   “你记住,你是魏长云的女儿,是我和你爸爸这辈子唯一的珍宝,因此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都没有权利让你做你不想要做的事——你可以不用管别人怎么想,只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因为无论如何,爸妈都在你身后,你比谁都有资格这么做。”   母亲的声音,字字句句都仿佛刻在了魏忻的心里。   “故事的结局呢?”魏忻离开房间前转头问母亲。   齐玟温软一笑,随即歪歪头:“故事的最后,就是坏心的男人在教堂上夺走了快要嫁给别人的女人,并且为了她,放弃了他的天下,然后两人幸福地生活,并且诞下了只属于他们的孩子——是一个被千古传诵的不要江山要美人的故事。”   魏忻扑哧地笑了出来。   她看着母亲的笑脸,觉得很羡慕。   试问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自己心爱的男人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更加幸福?   萧魏两家的婚礼轰动F市。   魏忻站在休息室的全身镜前,正艰难地独自一人扣着礼服的背扣。   萧桓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是魏忻裸着的一片光滑无暇的美背。   魏忻从全身镜中看到他正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吓了一跳,但是随即又僵着脖子扭过去,看着他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   萧桓的手按在背扣上的时候,魏忻的心底一缩,随即垂下手去,任由他轻轻一提,胸腹顿时一紧,她咬着唇看着镜中的一对璧人。   萧桓今天穿的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配上坚毅而硬挺的眉目,显得尤为地丰神俊朗。   黑的礼服,白的婚纱。   魏忻却听见他醇厚如大提琴般的声音响起:“你决定好了吗?”   心底狠狠一颤,她深吸口气,转过头去看进他的眸里:“你呢?你准备好了吗?”   萧桓因她的眼神而心潮汹涌。   他还是看不懂。   她如今,是挑衅,亦或是在诱惑?   他没有忘记那个赌约。   “出了这个休息室,赌约正式成立,除非是分了输赢,否则我们都要一直这样纠缠下去,”萧桓转过头,刻意不去看镜中的他和她的身影,“你想好了,一场没有感情的婚姻,到底值不值得你下注。”   “我会赢的。”   魏忻微笑着挽上他的手臂,深吸一口气,随即向他道:“走吧,时间到了。”   萧桓深吸一口气,甩过头:“随便你。”   第十一章(出书版)   长长的大红地毯上,漫天的鲜花前,魏忻一步步走在上面。   长裙拖曳,她美得不似真人。   而身旁这个将要成为她的丈夫的人,一身翠竹般的挺拔俊朗,抿起的唇绷紧了坚硬的下颔骨,线条犀利俊美。   站定在牧师面前的那一刻,她抬起头,坚定地迎着萧桓眼底满满的复杂。   亘古不变的誓言,魏忻在被邀请来的所有名门望族中,轻轻抬起右手,三个字,默默地许下一生:“我愿意。”   无论他是不是认为这一切都是谎言,或只是一个赌注,但是对她来说,没有任何一刻,她是如此的……真心。   以假乱真,魏忻却觉得,没有比能站在他身边更值得的事情。   哪怕不能让他相信;   哪怕隐隐埋藏内心的酸涩。   但是她愿意。   萧桓攥住拳头,掌心的内部触碰到一个坚硬的形状,收紧的时候那棱角硌到掌心的肉里,带来轻微的刺痛。   他左手稍稍托住她纤细的手腕。   冰凉的钻戒套上她带着轻纱手套的手指顶端时,萧桓不知为何顿了一下。   心底快速闪过一丝不甘,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   但是魏忻却不给他退缩的机会,抿着唇手指微微向前,那代表着永恒不变的戒指便准确地套在了无名指上,毫无空隙地贴合着,仿佛天生就属于她。   她挑衅地看着萧桓,后者眼底闪过半分气恼。   却不待她得意,下一秒她戴着戒指的手被他擒住,萧桓手臂稍稍使力,魏忻吃痛地被他揽在胸前。   冰冷笔挺的西装布料直接蹭到裸露着的胸前肌肤上,她瞪大眼睛看着他逐渐放大的脸。   他的唇是暖热的,湿湿地贴在她的唇上,感觉到他的视线,她毫无预兆地撞上去,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在空中相撞。   她突然嘤咛一声,只因为他突然咬住她的嘴唇狠狠吮吸,舌头强硬地攒进她的口中,吸出一小截,便像是狂风鄹雨般吞噬。   她受不住,却不想要认输,便双手掐着他的腰毫不服软地迎上去,吐出舌头和他纠缠,两人的亲吻热烈到更像是在打仗,是要比比看谁先撑不住,谁先退开一步甘愿臣服。   ……   糜烂,奢侈,华贵。   舞台上的男人,有种青涩介于成熟的妖娆。   男人在橙黄交替的灯光下肆意地挥洒汗水,高台逐渐升起,哄闹的舞台唯独他一人独舞,其余的人密密麻麻地以他为圆心挤动。但是他并不介意,一个重重的甩头,汗水沿着性感的额头滑落,流经分明的颔骨线,滴落的瞬间被灯光折射出不同的色泽。   “And who can dance?”   他性感的薄唇,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似乎在念动着魔咒,激烈地迸发在原本就热闹的舞池,那带着轻微卷舌的美国腔音顿时惹来更多女人的尖叫,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小背心的女人跳了上来,用激动而稍带高傲的目光看着男人。   男人妖媚一笑,伸手把女人扯上台,恰到好处的力道,带动背部的衣纹扯出肩胛的轮廓,人们只觉眼前一晃,灯光忽然暗了下来。不再是劲歌辣舞,有舒缓暧昧的俄文歌渐出,色|情而不低俗的歌词让空气的每一颗分子都变得让人口干舌燥。   女人有心卖弄技巧,手扶着男人过于精致妖娆的脸,像蛇一般让自己的身体与音乐同步扭动。黑色指甲的手指划过高挺的鼻梁、微抿便能成锋的薄唇,那丰满傲人的胸部紧贴着男人敞开衣服内的健壮肌肉,以画圈的动作厮磨。   男人的眼底似乎带水,润泽地犹如天上的星,他抚着女人的腰,忽而邪魅一笑,手指情挑,女人黑色的胸衣霎时松掉,场面即时更加火爆,有男人的惊呼响彻整个舞吧。   趁着女人错愕的瞬间,男人的表情邪肆不减,轻咬住唇角一侧,有种让人一看便知道要做坏事的感觉,他的大手炽热地往下,探入那超短牛仔裤边缘,另一只手撩高那件若隐若现的黑色小背心,直到让人隐约能看见胸线,再不肯往上。   “OK?My rose……”   他性感刻意放低的声音无限压低直到沉下去,犹如能催人心智的毒药,刷的一声,女人衣服里面的胸衣被扯了下来,男人往旁边一扔,表情犹如做了恶作剧的少年。   “太子!太子!太子……”   底下的女人,已经接近疯狂,那个男人太过于美丽妖孽,纵然在他脚下,也让人情不自禁动情。   姚豫搂着个女人坐在楼上视线最好的包厢里,看着台下的男人魅惑众生,然后不感兴趣地把注意力都放在小女人身上,舌头暖暖地含住她精致小巧的耳垂,那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齐夏被他含住敏感的耳垂,顿时嘤咛了一声,手向上攀附着他宽厚的肩膀,手指轻轻刮着他绷紧的肩胛,顿时耳垂被用力一吮,她浑身颤抖地瘫软在姚豫身上。   姚豫低笑,舔舔舌头,一副帅气到危险的脸庞上染满了浓浓的情|欲光泽。   齐夏缓过神来,觉得丢脸,便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姚豫被这小女人的样子迷得眯起了双眼,一只手轻易地擒住她的手指,十指相扣,然后一根根放在嘴边,慢慢地,刻意用那挑逗的眼神看着她,舌头灵巧地游走在她的指尖,到最后含住她的食指和中指,舌头放肆地在嘴里扫荡着。   “看到他发骚,我也快要忍不住了……小夏……”姚豫暗示地看着她,后者眸光一闪,凑上唇去,勾起小巧的唇角,“好啊……”   闻言,姚豫兴奋了,手指迫不及待地窜进她的丁字裤里,大掌恰好掌住她的全部,半揉半捏起来。   正当两人玩得正起劲,齐宇飞踏着大步打开包厢的门,齐夏听到声音,这下子早就把姚豫在自己体内游玩的手指抽了出来,这会儿正在用纸巾给他擦干净。   “哥。”齐夏乖巧地对齐宇飞点头。   齐宇飞面无表情地看了齐夏一眼,然后躬下身子把一份文件递到姚豫的手里。   姚豫拍拍齐夏的头安抚,然后点了点头,拿过文件一一简单地看了两眼,随即随手一扔,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秦易还真是想得美,就这么一块地还有那些琐碎事,就狮子开大口到这个地步,也不怕吃撑了没命享用。”   齐夏钻进姚豫的怀里,远远地看了看桌面上的文字,一扫而过便已经看了大半,随即偎在姚豫的胸前,手指画着圈:“秦易在C市也算是一条地头蛇,郑氏这笔买卖不好做,看来这次耍小手段是不可少了。”   姚豫慢慢听着,没有丝毫诧异从她嘴里听到这些话。   等她说完,姚豫勾起她的下巴亲了一口:“傻瓜,秦易可不是詹太子,随便耍些美人计就能办妥的,你以为他近几年在C市说风是风的能力是凭空虚造的?”   “我才刚下去没多久啊?就在背后唠嗑我了?”   詹遇宸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姚豫也是眉目含笑地看了他一眼:“怎敢。”   “放眼这里还有你姚豫不敢做的事?”詹遇宸随即给齐夏轻抛了一个媚眼,“只怕是醉倒温柔乡,自起英雄冢吧?”   齐夏微笑着向詹遇宸点头:“太子好。”   詹遇宸因为刚才的辣舞,此刻身上满满地贴了一层汗水,沿着壁垒分明的胸肌滑落到完美的腹肌缝隙处,在暧昧的灯光下泛起一层小麦色的光泽,模样也是性感到让人无法直视。   他坐下,双手敞开着搭在身后的椅背上,衣服前襟因为这个动作而敞得更开,甚至能通过薄薄的布料产出的阴影中看到腰间小腹上的一道暧昧吻痕。   “小夏,我让你考虑了那么久,你也应该给我一个答复了吧?”詹遇宸邪笑着看着齐夏,目光滑到她露出半个胸围的浑圆上,暧昧地舔唇,“跟着爷儿,爷儿会好好疼你。”   齐夏刚微笑打算应答,姚豫就搂紧了她的腰,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前,手指仔细而慵懒地梳理着她的发,眼神却警告似的飞出去:“太子,你这可不厚道,我好心替你办事,你却在后面挖我的人?”   “怎么?不舍得?”詹遇宸耸耸肩。   “那你也得吞得下才行,”姚豫倏地箍起齐夏的脸,让她对着自己,眉眼压低,却是带笑的眼和唇,“小夏可和你那些胸大无脑的女人不一样,而且……除了我,还有谁能喂饱她?”   一旁的齐宇飞站在姚豫的身后,看着眼前的情况,只是轻轻低头,眉目含霜的模样。   詹遇宸见调侃的目的也达到了,也适时地收手,谁不知道姚大公子最疼爱的就是身上这只,齐夏从一出生就注定是姚豫的人,几乎从两人有意识以来,他们就没有分开过。   这时候就忽然想起了家里的那个小女孩。   小夕和他也不知不觉中认识了五年了吧。   微微侧目,眼神已经变得认真。   詹遇宸拿起一旁的文件看了一下。   “把郑氏要入驻C市的消息放出去,”詹遇宸可不像姚豫那样诸多考虑,但是却能一针见血地直戳要害,“让C市的那些人考虑清楚,到底是要站在秦家那边还是站在郑氏这边,拖拖拉拉得没了样了……在这之前你把那周围的个体户情况都给查清楚办好了,我可不想到时候还有意外发生。”   姚豫闻言,看了他一眼,细细地吐了一个烟圈:“你不管你家老三了?”   詹遇宸把东西随手丢在一旁的沙发上,轻轻挥手就有穿着坦荡大胆的女人走上来,温香暖玉紧紧在他背后贴着,那带着满满诱惑香味的嫩手抚上他的太阳穴,为他轻轻揉捏:“我这是为他好。他早就选好了郑氏,但是却一直不放心——直接点说就是他太过于理性,萧家和这边都不想要放开,既然如此还不如我推他一把。”   姚豫看着眼前这个前一秒还是风流倜傥下一秒已经气势全开的男人,再想想他上面那个比他变态一百倍的大哥,下面那个平常傲娇得不行但是关键时候把人杀得“不要不要”的老三,还有那个工作效率堪称变态的冰山以及战斗力可以抵上他一个小佣兵团的暴力老五,顿时觉得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实在太好了。   这样的人,不适合当对手,更适合当盟友,幸好他姚豫也算会识人,他所认识的这五个男人人尽心建立起的这个商业王国,在这未来的几十年里,说不定就会成为之后的又一个无法超越,只能仰望的存在。   第十二章(出书版)   魏忻系好浴袍的带子后挣扎得在浴室里转圈圈,今天婚礼上的那个吻对她而言实在太震撼了,一直到被送进新家的时候她的脑子还是懵的。   手指收紧再收紧,魏忻偏头看着偌大的镜子中自己双颊红中带润的模样,忍不住低咒了一声,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自己的心跳如雷。   又磨蹭了许久,魏忻才鼓起勇气出了浴室。冷色调的房间内只开了书桌上的一盏灯,光线昏黄柔和,萧桓正坐在书桌前右手提笔,不知道又在签什么文件。   他明显也是刚刚洗完澡,浴袍半松垮得套在身上,连头发都在往后滴着水珠。但是当目光落在那宽阔的背影上的时候,魏忻的心跳便莫名地定了定。   听到声响,萧桓才把视线从文件中转移出来,在看向魏忻的时候,眼底有一丝惊艳的火光一闪而过,快得让魏忻捕捉不了一丝半点。   魏忻在他幽暗的视线里慢慢红了脸,恼羞成怒得扬起手上的浴巾丢向他的脑袋:“看什么看!把头发擦干!”   浴巾下的嘴角扬了扬,萧桓耸耸肩,双手抬起按着毛巾就给自己擦了起来。   他在若无其事得擦,魏忻却不禁看得吞了吞口水。   不得不说,萧桓平常看起来没多大壮实,但实际却很有料。随着他的抬手,他胸前本来就没有系上带子的浴袍敞得更开,那壁垒分明的胸肌腹肌也随即纠结起诱人的形状,看得魏忻喉咙一阵口干舌燥。   她的目光灼热得让萧桓都能感觉到,萧桓隐在毛巾下的眸子微闪,随即佯装什么也没有察觉,继续擦着直到头发干了大半。   把毛巾扔到一边,萧桓坐在床上,看着还没回过神来的魏忻,刻意压低声线道:“过来。”   所以当魏忻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萧桓正微微敞开大腿坐在床上,一脸似笑非笑得看着自己。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珠折射着周围暖橙色的灯光,在一片静默中显得异常醉人夺目。   妖孽!魏忻在心底暗暗啐了一句,但是双腿却比心里更诚实,小心翼翼得往他的方向挪动。   萧桓看着她在黑暗中缓缓靠近,系紧的衣袋勾勒出她婀娜的身姿,直到她走到他的大腿中间,她停下,双唇微抿,双眼却隐含他熟悉的挑衅。   魏忻正强撑起勇气看着他,却见他下一秒唇角微动,她还没理解过来那抹笑的含义,下一瞬间魏忻只觉手腕一痛,然后视线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她的目光上方是他燃着火光的眼。   萧桓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压迫住的胸口下面是怎样如雷的心跳,曲起一条腿搁在她的两腿之间的空隙里,手指缓慢而优雅得从她的眉慢慢往下,描摹了鼻梁的形状,最后落在嘴唇上,大拇指微微用力,魏忻就清晰地感觉到唇上被一道温热的触感所压迫着。   萧桓故意加重呼吸,满意地看着魏忻的脸越来越红,周围寂静得他们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魏忻有种自己被困住了的感觉,然后便听到萧桓低哑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怎么?刚才不是一副想要把我脱干净吃下去的表情吗?”萧桓舔了舔唇,笑的竟有一丝轻佻邪气,“现在认怂会不会太晚了?   魏忻本来被他的呼吸逼得偏过了头,但是闻言就立刻把头转了过来,红着脸喘着气瞪着萧桓那副得意的嘴脸,嗯哼了一声:“谁说我认怂了?”说罢,魏忻咬紧牙关索性用双手环着萧桓的脖子,而修长的双腿,在他敏感的腰侧缓缓升上来,紧紧地勾住了他精壮的腰。   “这是战术?”萧桓慢慢绷紧了身体,感觉到只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下明显的触觉,眸中一片火热,“还是这也是做戏?”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魏忻却避而不答:“你说呢?”她抬起头,呼吸逐渐贴近,却不触碰。   “我不知道,但是要真是做戏的话……”萧桓勾起唇,性感的嘴角带着那么少许意味深长,在封住她的呼吸的前一秒,他低笑,“我比较喜欢‘做’戏做全套。”   他意味深长的尾音被吞没在唇齿相交的一瞬间,魏忻止不住得颤,她敏感地感觉到她身上的衣带被缓缓挑开,那布料缓慢的摩挲声让她头皮一阵发麻。她想要逃,却被他的一双手攥住,他的唇齿依依不饶得紧贴住她,撬开,探入,纠缠得难解难分;而手也不闲着,从她敏感的小腹慢慢攀岩向上,像是在做游戏一般探索着她身体的美好。   随着两人的吻越来越深,魏忻越来越清晰得感觉到那搁在自己两腿之间的物件越来越烫得顶着自己的大腿内侧,不由脸上一赧,扭着身体就要躲开,却感觉到萧桓的呼吸蓦地粗重了下去,他的大手也转为紧紧扣住自己的腰,不让她动弹一分一毫。   比肺活量魏忻是绝对没有胜算的,可是正当魏忻被吻得双眸带水的时候,萧桓猛地放开了她。魏忻怔愣得看着萧桓眼底还未完全褪去的□□,却在下一秒见到里面由幽深转为戏谑,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抱歉,我对高中生身材……没什么兴趣。”说罢他自上而下环顾了她的身子一圈,随即翻过身用左手撑着头,侧着身子看着脸色由红变青的魏忻,一脸叹息,“而且你确定你那是高中生身材?”   话音刚落,一个重重的鹅毛枕就被甩了过来,萧桓早有先见之明,扯过被子就转过身子,枕头切切实实得砸在了他的背上。   萧桓听着身后那懊恼的咒骂和小拳头砸床的声音,脸上的笑意满满消退了下去。   啧,这小丫头什么时候“长大”的,他怎么不知道……   新婚的第二天,郑氏入驻C市的事情在一夕之间惊动了整整商政两界。   而最令人震惊的,不是那庞大的注资,不是能够一夕变更的势力,而是在那份股东栏目上,赫然出现的五个名字。   不论是吃遍黑白灰在北美屹立不倒的庞大家族的太子爷儿,还是是叱咤商界的实力派家族的长子谪孙,都足以让郑氏未见世已闻名。   萧桓要脱离萧氏的消息不知为何在市里面不胫而走,萧氏的股票也因此诸多动荡,有不知多少企业家们螓首盼望,静坐以观。   而此刻,外面风声传遍,萧家则气氛凝重。   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魏忻闻言来不及上学,穿着一身校服就跑去了萧家大宅。   果然是火药味十足,还没进门,里面骂骂咧咧的声音就让刚进门的魏忻皱起眉头,她也是听父亲说才知道,萧桓大概是很久之前已经在谋划了,但是隐藏地太好,以至于没有人能发觉。   开门的王阿姨歉意地笑,魏忻抿着唇把书包交给她,自己强装镇定地走进去。   穿过走廊,走到大厅,一眼就看见了正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的萧桓,和正在破口大骂的萧家奶奶,而萧庭则沉着脸不发一语地坐在一旁,萧姨一脸担忧地用手拍着丈夫的背,边看着儿子,欲言又止。   “那郑家是什么东西?你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也要看看你老子的面子!真是白眼狼养不熟!把你辛苦培养长大就是给别人作嫁衣裳吗?”萧家老太太抖着手指,心脏都气得有些受不了,只能缓缓气,再厉声道,“我告诉你!这事儿轮不到你来说!他们郑氏是个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想把萧家拉下水,没门!”   萧家奶奶是整件事反对地最厉害的,几乎是传言一涌出来她就从气得从三亚连夜坐飞机回来。不要说萧桓是他们萧家的长子谪孙,就算他萧桓不是,纵然只是出去套上了郑氏的名头,萧奶奶也是万分不允许的。   他们萧家虽然没郑家那么强大,但是好歹也是正正经经的世代为商,他这一去不仅是要败坏了萧家的名声,就连以后萧家的动向都是个大问题。   萧桓安静地听着,不反驳,也不说话,直到他看见魏忻抿着唇进来,他抬抬眼,英俊的眉目有一半魏忻看不清。   收回视线,魏忻看着一屋子的家长恭敬地点头叫人:“奶奶,爸,妈。”   萧奶奶皱了皱眉,萧妈妈见状忙微笑着应了一声,明显是松了口气:“小忻怎么来了?今个儿不用上学吗?”   魏忻点点头,走过去和萧桓坐在一起。   “就不能好好说吗?别气着奶奶。”魏忻忽而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引得一家人微愣,说的自己好像早已知情一样。   连萧桓都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不懂她作何居心。   但是她不说话还好,她这么一说,本来就对她不待见的萧奶奶就瞪大眼睛吹眉毛瞪眼地指着她,厉声问道:“这件事你也知道,为什么不劝劝他?你是萧家的媳妇儿!这点儿自觉也没有?”老人家一生气脸就皱在一起,她重重地拍了下椅子,激动地骂,“魏长云就是这么教你的?我看你们魏家真的是一个比一个青出于蓝,魏长云的狠你倒是学了七八成!”   “奶奶,”萧桓见奶奶说的越来越过了,余光瞥到身边的女人微微僵住的身子,不知怎的竟然出口喝住,“这是我的妻子,你骂她也等于是在打我的脸,而且我进郑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初瞒着你们是因为一切都还只是个雏形,和别人没有关系,当然也与她无关,这都是我的个人决定。”   第十三章(出书版)   “爸,”萧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身上隐隐浮现几分足以震慑全场的气场,“我都打算好了,等C市那边好了我就过去接手。这次郑氏在C市的入驻是我负责的,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不论是整体规模还是未来发展的动向,投资和收益线都比所有企业要长地多。何况现在有郑家和詹家做后盾,我敢说,在未来十年内,郑氏就会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龙头。至于萧氏,如果您管不了,我也可以同时接手,反正萧氏也已经上了预期轨道,要管理不是问题。”   “屁!你想把萧氏也搭进去,做梦!”萧家老太太可不是蠢人,当初她和萧老一起打下江山的时候已经是商界的一大传奇,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如今看着这个倔强的孙子,闻言怒极了反而冷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然后冷笑着道,“加上萧氏的资金投资,郑氏的起步起码比别人早了五年,那么大的便宜你倒会占。”   一个企业的五年是多么得宝贵和重要,萧奶奶除非是老糊涂了才会不明白那是什么含义,这群巧言令色的后辈真是什么都计算好了的,竟然能把自家的企业也算计上,萧奶奶气得脸都黑了不少。   魏忻此刻的心脏狂跳,她迷茫地抬头,只能见到萧桓一小半的侧脸,那线条俊美的轮廓逆光而立,不知何时褪去了最后一丝稚嫩,已经隐约有几分叱咤风云的味道。   这时萧庭才缓下了脸,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儿子,手指轻轻敲打着檀木桌面:“我要考虑考虑。”说罢就挥手让他先离开。   萧桓拖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魏忻出了门。   一出了萧家的范围,萧桓才松开手,魏忻见他沉着脸也是一脸心思沉重的样子,便索性不走了,他走了一段打算侧过眼睛看看,却发现没了她的身影,霎时顿住,才转身看着几步之遥外的她。   “你真的已经决定了?”   魏忻站在萧桓不远处,面无表情。   萧桓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他一直以为她对自己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她是他的妻,但这桩婚姻建立在商业利益上;她是魏长云的女儿,是魏家的公主,而他,是萧家的长子谪孙。   本来是那般水深火热的两家人,却偏偏促成了这样一段婚姻,一切仿佛都能顺理成章得按照萧桓预定的轨道走下去,但是刚刚习惯性侧过眼去看她但看不到的时候,他竟不习惯了。   以往她一直喜欢站在自己一侧过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不论是拌嘴,吵架,还是坏他的好事,他都已经习惯了她就这么嚣张跋扈地站在自己身边。   “我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萧桓问,他双手插着裤兜,微微仰起头,眼神晦暗不明。   萧桓的眼神,少有得那般认真,那目光的力度仿佛要穿过她的身体看向别处,但是魏忻却觉得从没有过那么一刻,她能听得懂他的疑问,还有他需要一个怎样的回答。   “不管你是谁,你都只是我魏忻的男人。”   魏忻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说。   是的,无论是他是谁,萧家的继承人也好,郑氏的萧少也罢,就算有一天他萧桓什么都不是,相信在她的心里,他也还是她最想要的那个人。   那种无关直觉,无关利益,无关冲动的感觉,或许,可以叫做爱情。   萧桓的双眼掠过几分触动,他深深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竟分不出来自己是欣喜还是懊恼,也因此大意地忽略了心中那细微却绵长的波澜。   “或许我之前没有说清楚,但是现在你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次,”她忽然走上来,慢慢的,可是却一点也不犹豫,直到走到他面前,萧桓要低下头才能和她专注的双眼对视。深吸一口气,掌心起了一层薄汗,魏忻踮起脚尖双手扣住萧桓的脸:“你可以不入戏,也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那些我都可以给你时间,但是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未经我的同意不能随便消失,就算是赌注,游戏规则也是由我来定的。”   她以为会他像以前她惹怒了他那般冷着脸离开,她也做好了被他冷嘲热讽的准备。   但是这一次,他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用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紧锁住她,她能感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眼底的那一抹炽热,像火种落在了枯枝上,魏忻的心狠狠得颤了颤。   魏忻大胆地勾住萧桓的腰,在他沉默的目光中,把自己的唇贴在他的锁骨上,唇微动,贴着他薄薄的血管竟然勾起一抹笑:“你休想撇下我。”   萧桓感觉着喉间湿热的触感,心底忽然觉得好笑。   什么撇下?他和她之间,能用这个词吗?   萧桓伸手扣住她的后颈,逼迫她抬起头,唇离开锁骨的时候他竟觉得有些惋惜:“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的呼吸逼近她,直到两人眼睫都能纠缠,险险隔着一束光的距离,“你知道‘我的人’在我们男人的世界里代表着什么吗?”   “我知道。”魏忻并没有知难而退,她梗着脖子强忍住不后退,他的气息太过于灼热,湿湿的喷洒在她的脸上,不一会儿就能把她的脸颊熏红染透。   “不,你不知道,你所了解的是女人所理解的含义,而男人,所表示的往往要比这个广泛得多。”   女人需要的精神的填满和心灵的充实,能满足她们这些的就能被她们称之为“我的人”,但是男人不一样——身,心,精神和灵魂,这四样就算不能全部得到但至少也要得到其三,他们对于“我的人”的含义往往是无法取代的唯一。   “那在你眼中,我是你的人吗?”魏忻挺起脖子,不驯得反驳,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似得偏头一笑,略带挑衅得用手指轻轻在萧桓的胸前画圈,“还是你认为,你没那个‘本事’让我变成你的人?”   这句话暗示和挑衅意味都极浓,魏忻觉得头顶安静了些,其实这番话说得连她都有些脸红,但是她一向不轻易表现出来,特别是在他面前,但此刻他的沉默让她愈加羞愤,刚瞪着一双美眸抬头,下巴就被猛地攥住,他的唇舌狂猛地似乎要把她吞下去,拼命拖着她的唇踱进自己的嘴里,再含住深深吸吮。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觊觎她的唇的?   是在办公室里,她睁着那双灵动的大眼,挑衅地问他敢不敢的时候?亦或是后来教堂上,她飞扬红唇,倾国倾城地告诉他,她会赢?   但是不管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现在都不必压抑。   因为她现在是他光明正大娶进门的妻子,是他现在首先要驯服的女人。   所以不管怎么做,都是合情合理。   第十四章(出书版)   少女的馨香若有若无地飘动,萧桓少有地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喘着粗气一只手捉住她的腰,趁她反应不及,一下子把她的白衬衣从裙子里拽了出来,听见她惊呼一声,他便得意。   “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他咂着她的下唇恶作剧地笑,一手暧昧地探进去,摸到她的蕾丝边缘,轻轻一勾,感觉到她浑身僵住,“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会消失,因为不需要,像你所说,我们现在是绑在一起的,契约双方少了其中之一就什么都没意义了。至于你是不是我的人……我觉得这个是等结果出来了就见分晓了,不是吗?”   魏忻恼他的毛手毛脚,但是更气自己的反应,暗骂自己不争气,她一只手向后捉住他的手,萧桓本来也没有打算深入更多,也自然不再往下了。   “不管你怎么说,总之我是跟定你了!你敢跑掉就试试看吧!”魏忻抬起他探进自己裙子里的那只手放在嘴边,冷不丁地重重咬了一口,在他重重的吸气中,魏忻眨去了自己眼底的湿润。   这个吻,她等了多久,他到底知不知道?   就算是充满了征服欲的吻,那也是能轻易让她沉沦的武器,对他,她其实要求不多,像这样的贴合,已然是她最想要的拥有。   “爸爸那边我会去说,转学手续我会办理好。”   萧桓低下头。   看不明白她的选择,是单纯地想要留在他身边驯服他?还是……   也更不明白此刻魏忻眼底那隐隐的奋不顾身。   离开F市,跟着他,那么疯狂的一件事,出自她口,魏忻却只觉得一阵激荡。   终有一天,她会有能力站在他身边,以不逊于他的姿态和他在一起,他不必保护她,不必担忧她,她自己就能站在他的身旁。   后来魏忻在书房里和魏长云谈了很久。   魏长云只觉得头突突地疼,她委屈自己嫁给萧家那小子他已经很心疼了,如今更是要远离这个自己从小生长长大的城市,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生活,届时无论她受了什么委屈他们也不能第一个知道,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一种后悔的感觉。   但是面对那张和当初的妻子相同的脸,那样坚毅,又义无反顾,同样是为了自己爱的人,不过那么小的年纪,就会用本能去爱的能力,魏长云放柔了脸部线条,终于还是松口。   所以说,他这一生唯一不能拒绝的两个人,一个,是千辛万苦后终能陪伴他一生的枕边人,另一个,则是他们爱的延续。   最后萧庭是怎样妥协的,魏忻不清楚。   只知道就像萧桓说的,只要那边C市准备工作做好,他们就会搬过去。詹遇宸那厮祸害似乎去了美国,他和萧桓的接掌范围不同,但是具体是什么,萧桓没说,她也没问。   临近期末了,作为大学生的魏忻还是要面临各种论文和考试准备,恰好最近萧桓也似乎很忙,明明住在同一间屋子,但是能见面的机会却很少。   直到有一天早上魏忻刻意早早地起床,萧桓果然已经在饭桌上吃早餐了,见她出来,萧桓似乎有些愕然,随即撇了一下嘴,低头淡淡地说:“锅里有鸡蛋,牛奶在冰箱里。”   “我不饿。”魏忻抽出了椅子坐下,看着他吃早餐。   萧桓是典型的尊贵少爷型的,无论在哪个方面都习惯性地保持着最佳的礼仪,魏忻看着他轻咬一口三明治,薄唇微抿,慢条斯理的咀嚼,大清早明亮的线条就在他身后,划出一道白色的轮廓线和鼻梁下微深的剪影。   萧桓感觉到她的视线,吞下最后一口抬起头,微微挑起眉:“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好看?”   “我只是在奇怪这世界上竟然有你这样内外不一的家伙。”   魏忻被他拆穿了也不恼,两手托腮若有其事地说。   “嗯?怎么说?”   “外在矜持冷静翩翩公子哥,内在放荡不羁闷骚又傲娇。”   萧桓此时刚刚喝了一口牛奶,还没咽下去,闻言差点喷出来。   他吃大便似的脸色让一大清晨的魏忻心情大好,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穿着棉睡衣笑起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有种想要掐住她狠狠吻下去的冲动。   事实上他的确“傲娇”地这么做了。   他口腔里的鸡蛋三明治和薄荷味漱口水的味道搅荡在魏忻的唇里,魏忻眯起眼睛,正对上他一副没好气的样子,顿时乐了,咬住他的下唇含着。   她纤细的身子在他怀里扭动,似乎是最好的邀请,萧桓把手探入她因为抬起手而露出的一小截软腰上,稍稍用力掐了掐,那上面便清晰地被印上一道道痕迹。   她哼唧了一声,加大了啃咬的力度表示不满。   良久,魏忻意乱情迷地被他稍稍放开,两瓣嘴唇分开的时候有暧昧的“啵”一声溢出,就在她羞愤不已想要埋下头之前,萧桓凉凉地开口:“你说的都对,但是我要矫正一点,放荡这个词,我还没在你身上用过。”   他的语气三分薄凉七分调侃,气得魏忻咬牙切齿地抬起头,一脸磨刀霍霍。   萧桓却早已经松开她,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打算走。   “哼!我差点忘记告诉你,我的导师为我安排了特训课,直到期末考试之前我都会在学校宿舍住,你的,别太想我!”   萧桓顿了顿脚步。   随即他一脸不屑地转过头来:“要不我帮你申请一下大学留宿的事情吧?这样我们能够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空气也会清新很多。”说罢他作势舔了舔唇,“最近常熬夜吧?似乎有点上火了。”   于是魏忻则在大大的关门声中,气得脸红耳赤上蹿下跳,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让魏家的老管家帮忙把一些必要物品打包送到学校去,魏忻就捧着书打算去一下图书馆查资料。   转弯的时候一个不慎,魏忻眼一花,胸前一痛,对方便呀一声,她迅疾地在撞到自己的人落地之前拉了她一把。   “抱歉,我在想事情。”魏忻歉意地松手。   听到声音的徐颜夕抬起头,一头明丽的短发稍稍有些凌乱,她却已经瞪大眼睛忘记了整理:“你是……魏忻?”   “嗳?”   “在萧桓的婚礼上,我见过你的。”徐颜夕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捡起地上的书和本子,“我那个时候去给宸哥哥拿吃的去了,所以敬酒的时候你没看到我。”   “宸哥哥?”这次轮到魏忻瞪大眼睛了,“你就是萧桓说的那个整天跟在那匹种马身后的……”   说罢觉得不妥,忙捂住了嘴,但是徐颜夕闻言却一点也不恼,反而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就是那只小尾巴哦!”徐颜夕开朗地笑,“徐颜夕,大二金融系,这次的G大交流生。”   “交流生?哦,对了,辩证赛。”魏忻恍然大悟。   F大一向出名于各种学术交流会和辩论会,她也曾经参加过一次,而F大作为主办方往往会带来许多外市的精英和人才,比赛地点大多会选择中央楼。   “是啊,其实我之前也来过哦,不过没有碰见你。”   魏忻点头,表示明白。   她好像听过萧桓说起徐颜夕的身世,徐家时代为军,徐家老几辈人都曾经参与过许多著名的军事战争和抗日战争,到了徐家老爷爷的时候更是战绩突出,老来更是被授予将军军衔,儿子则更厉害,血气方刚的时候就立下了战功,如今成为军政界中不可小看的人物。   诧异于生活在这个家庭的徐颜夕竟然没有一丝军人家庭中该有的气质,相反单纯地像是一张白纸一般,娇柔妩媚却不羸弱,兴许是知道了她是萧桓一直照顾着的美妹妹,魏忻就情不自禁地对她有种别样的喜爱之情。   两人聊了一会,徐颜夕抬手看了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歉意地告别:“我还有一场交流会,先走了,我们留个电话到时约出来吧,”她调皮地对魏忻眨眨眼,“我知道很多萧桓的糗事哦!可以免费供应给你。”   魏忻笑了,最后强忍住笑意点头。   第十五章(出书版)   和萧氏的高层开了一个短会,打算了一下接下来半年公司的运作和钦点了几个有力的帮手,萧桓就挥手让他们都下去了。   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萧桓伸手点开了视频会话窗口。   这个视频会话窗口是全程保密的,通话一旦结束所有语音痕迹都会被消除,这也是考虑到了郑氏资料的保密性。   郑凛叙挑挑眉头,好笑地看着萧桓下唇的一道红痕:“真少见,被野猫咬伤了?”   萧桓闻言脸便一黑。   谈起这个伤痕就十分郁闷,早上那会儿小丫头控制不住力道啃得他嘴唇上的印到现在都消不下去,他可没有忽略刚才开会的时候那些高层看着他的嘴唇笑得暧昧无比的表情。   “不是野猫,是家猫。”萧桓揉揉额头,最近高强度的工作量让他也快要极限了。   “看来结婚后你过地滋润了不少。”   “还行吧,只要你别把太多事情堆到我这儿,我就拜天拜地叩谢神明了。”萧桓举手抗议自己的不公平待遇。   郑凛叙低笑了片刻,随即有翻纸张的声音传出来:“我也没办法,人还没凑齐,我也只能把你放在那儿了,所以如今大陆这边你要给我盯着,出了一点儿差错都不行。秦易那边今晚你去,好不容易把人引出来,最后一仗要收的漂亮一点。”说罢他抬起头,“算是我友情提示——把女伴带上,否则秦易要带出场的就不是家猫了。”   郑凛叙勾起的唇角十分地意味深长,萧桓用手抚了抚下巴,佯装不解:“我就不信他还能把老虎给带来。”   “不是老虎,也会是一只豹。”郑凛叙难得有心思调笑,俊美的脸庞此刻染上些许寒意,“狼豺女豹,最佳搭配。”   阮丝皖有些诧异萧桓会在这时打给自己。   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写曲子的佩云,阮丝皖静静地站了起来,直到到了阳台上,轻轻合上门才按下了接听键:“萧少?好久不见。”   萧桓的低笑透过手机传来,仿佛就在身边,而阮丝皖表情不变,握着手机等着他走进正题:“是表达你的不满呢?还是在抱怨我那么久不来找你?”   “萧少刚刚结婚,家里那位管得严是应该的,”阮丝皖看了看指甲,表情似笑非笑,语气似嗔非嗔,“毕竟婚床还没捂热就来找小三,还是有点不太厚道。”   “就说了你是在埋怨。”电话那头笔划过纸张的声音久久不停,阮丝皖知道他现在一定是边和自己游刃有余地说话,边一目十行地看着文件,“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去做个头发,换件衣服,晚上七点我派人来接你。”   “又是工作啊……”阮丝皖慵懒的时候声音很软,但是她却不是高傲的,相反,那是步步为营的引诱,若即若离地让每个男人都心底瘙痒,“真无趣,萧少难道只有这些时候才会想到我?”   萧桓的声音波澜不惊,仿佛已经习惯她说话的语调:“放心,我的奖励,你会喜欢的……”   他沉沉的带着些微上挑的尾音,勾起听的人一丝丝战栗。   这个男人平常轻易不施展魅力,因此一旦施展,则让人毫无反抗之力。   豆蔻轻轻敲打木制的栏杆,良久阮丝皖才应道:“那我等你……”   夜晚,当一身香槟色裸背长裙拖曳的阮丝皖下车的时候,站在不远处的萧桓眼底勾起一抹笑意。   她是聪明的,知道怎样打扮自己最适合什么样的场合。   因此和她一起那么多年,她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阮丝皖于他而言,算不上情人,也算不上伙伴,甚至不能算是朋友,对于萧桓来说,她是一个工具。   能够魅惑男人的工具,在商场上,比唇枪舌剑的较量要好用一万倍。   待阮丝皖走到跟前,萧桓亲自抬手为她挽了挽耳边的一缕头发,然后笑着道:“走吧。”   秦易和郑凛叙年纪相当,却早已经是C市的一把手,当然,和郑凛叙一样,他的底子也是十分地深,商界政界无往不利的他,没人知道他笑得无害的唇边之后又是多少条血腥人命。   这是连郑凛叙都不能小看的男人,萧桓当然是严阵以待的。   秦易这次来F市不是秘密,知道他到来要举办洗尘宴的人更是多不胜数,但秦易这次只包下了酒店的一层作为宴会的主场地,似乎有心低调,也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待萧桓带着阮丝皖进场的时候,周围的人更加热闹了,谁不知道现在萧桓是萧氏总经理又是不久之后郑氏的总经理之一的身份,何况早些日子稍稍有些情报的人都知道郑氏和秦易相争的矛盾,如今看到当事人出场,不禁更是沸腾。   周围很多都是如今F市各界的领军人物,萧桓稳扎稳打地招呼着,笑谈生意场上的时候更是侃侃而谈,深谋远虑,不消片刻就取得了各位老一辈的赞赏。   秦易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他脸上挂着进退得宜的笑容,一身手工西装剪裁合身地贴切着健美的身材,此起彼伏中隐隐可看出那利落的骨骼线条。   秦易一过来周围人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虽然还是一副谦让恭敬的样子,但是都添了几分畏惧。   萧桓在心底冷笑,这群老家伙现在是见风使舵的能手,在现在郑氏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就只会巴着秦易这股势力,既不过分掐媚又不显得排挤,那么届时等郑氏轨道一上来他们也便可抽身而出,两边都不得罪。   他的笑容更深,看向秦易的眼底不进不退。   秦易笑了,低头向身侧的女伴说了什么。穿着大红色艳丽礼服的女人抬头看着他,鲜润红唇扬起一抹肆意的笑。   秦易拍拍女人的手,笑着走到萧桓身边,此时微微侧过眼去,不着痕迹地扫了身边的阮丝皖一眼:“萧总,久仰大名。”   这时萧桓才勾起唇角,伸出手去握住他,简单而有礼的一下随即松开:“不敢当,听闻最近‘易林’屡获国际佳奖,声名迭起,是萧桓久仰盛名。”   秦易眼眸闪了一下,随即低声笑了。   秦易当年以酒店服务业起家,以一间国际著名的星级酒店“易林”一炮打响了旗号,随即在两年内产业链竟然蔓延全国甚至海外国际,成为如今任何人都比不上的服务产业的龙头。   服务业资金流转大,管理层也比普通产业多,资金链更是四通八达。当时郑凛叙把秦易利用“易林”洗黑钱、通过国外灰色手段把黑钱全部加倍洗白的资料递给他时,萧桓也着实有点吃惊。   那笔庞大的资金正是铸就了如今“易林”盛大的原因,但每年规定检查的时候“易林”都顺利逃过一劫,由此可知,秦易在中央安排了多少人,涉及的单位产业都多深。   周围的人见风使舵,开始源源不绝地不着痕迹地赞叹着“易林”的佳绩,秦易只笑不语,凡是拍马屁的一一收下,没有不给一个人面子。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萧桓才主动站出来,向着秦易举杯:“秦总,暂留片刻。”   秦易似乎早料到萧桓会留他,因为没有多大惊讶的表情,稍稍点点头,便牵着一旁的妆容精致的女人领着萧桓和阮丝皖走进了一旁的包间。   “萧总单刀直入吧,美人在怀,可不能浪费了这个晚上。”秦易坐下,稍稍扯松了领带,红裙艳丽就十分自然地坐在秦易的腿上,秦易懒洋洋地梳理着她的头发,并若有所指地看了看阮丝皖。   阮丝皖矜持一笑,安静了一个晚上的她此时缓缓开口:“秦总真是如传闻中一样是一位难得的惜花之人,能被秦总看中的,必然是绝色倾城。”   “绝、色、倾、城……”秦易的眸深下去,那处深深的黑不难察觉闪过一道亮光,他低下头去,看着怀中听着这番话后笑得无比艳丽的小女人,大掌扣住她的下巴调侃地挑起,“只可惜我这位绝色倾城可不是普通的花,是棵仙人掌,蛰得我老疼。”   这样赤|裸裸红果果的试探顿时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萧桓闻言,垂下眼帘微笑,信步从容地走到秦易对面坐下,似乎对他话里的深意毫无察觉。   “那既然你嫌弃我,我就伺候别人去吧。”那红裙的绝色笑够了,一双大眼魅惑地看着对面的萧桓,一阵娇笑后从秦易的怀中走出来,一步一步,放缓的步伐,犹如一只高傲的波斯猫来到萧桓面前,“反正我啊……就喜欢萧总这型的……”   说话间,她纤细的豆蔻轻轻划过萧桓俊美的脸颊,他微微睁开眼,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话却是对着秦易说的:“这么巧,我也是喜欢小水这种类型的,秦总不介意的话,我拿我这位“绝色倾城”和你换一晚,如何?”   听到小水这个称呼,秦易眸中一闪而过笑意:“甚好。”   萧桓这时才伸手扣住小水的腰肢,微微侧过头对着走到秦易怀里去的阮丝皖,声音听起来平淡无比,毫无起伏:“丝皖,好好伺候。”   “是。”   第十六章(出书版)   良宵苦短,漫天□□。   秦易埋首在阮丝皖的软雪中,毫不留情地深吮了一口,留下一个漂亮的梅花印。那力道和秦易平常看起来的温文尔雅不一样,每一下都充满了侵占性和掠夺性,刚开始阮丝皖本来还能游刃有余地欲擒故纵,但是这会儿早已经双颊粉红,娇喘不止。   “我还以为你能坚持再久一点,”秦易含笑的眸深深地看着她忘我的表情,手上动作却不见缓,抚着自己的在她幽谧多汁的入口处轻轻磨蹭,随即边说边把自己往她的润泽处导入,“毕竟也算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你太早投降那就不好玩了。”他语毕,猛地把自己送到尽头,那一下重的让阮丝皖一下子流下泪下,抵住他胸前的手指胡乱拨弄着,身体僵住,脊背因为快感而弓起,连喘气都带着战栗。   “好紧……果然是让人倾城倾国的姿色。”   秦易抵住她的头,把她的双手牢牢禁锢在头顶,阮丝皖被迫逆光看着他,他的眉目在暗处什么都看不清,除了知道他此刻在笑,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被迫挺起的胸部在他壁垒分明的胸膛上磨蹭,不知不觉中他加快了速度,说话的语气让阮丝皖觉得自己是在被他疼爱着的,但是秦易那一下比一下重的力道却仿佛要把她折断摧毁。   阮丝皖忽然觉得好怕。   此刻在自己身上驰骋的男人,和她所接触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一样,她无法掌控他的欲望和想法。   以往不管是谁,只要沾上了她的身,亦会被她魅惑地失了理智。萧桓是她见过的第一个不知所措,在床上时的萧桓也是狠的,埋头就做,那样的爱很明显不是因爱而做,而是纯粹的发泄,他永远不会为她停留,亦不会对她施舍丝毫的温情。   而此刻,秦易是阮丝皖遇到的第二个让她无法在床上掌控的男人。   所有男人在床上也是一样的,但是阮丝皖见过了那么多的衣冠禽兽,也没有见过秦易这种人前人后反差可以那么大的。他做得狠,进的也深,但是无论他多么粗暴,那双抱着自己的手却总维持着让人能轻易迷失的温柔,这种温柔像毒药,让她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却依然……欲罢不能。   他像是主宰她喜怒哀乐的神,而她,无从反抗。   秦易深深地进入,频率也快得让人头晕目眩,他第一次的时候她早已失神到无力,那种空虚和快感交替的感觉让阮丝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疯掉,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体内被一股热流充满,她颤抖着被眼前一团团白光笼罩,却再也无力叫出来。   “呵呵,你的样子真让我有成就感。”秦易依然埋在她的身子里,她的柔软有节奏地缩着,他眯着眼睛默默享受,此刻见她休息地差不多,便伸手把她搂起来,自己向后一靠,倚着床头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双手引导她慢慢地动,“这次,你自己来。”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仿佛就在耳边。   阮丝皖此时已经休息好,正喘着气在他身上扭着腰画“8”字,兴许是她的模样取悦了他,秦易扶正她的脸一笑:“你叫丝皖?姓什么?”   “阮……丝皖……阮丝皖……”阮丝皖此刻正情到浓时,体内的粗实热热地充满着她,混合着暧昧的水声响彻在这间灯光昏暗的房间,“你动……”   听到她媚声恳求,秦易伸手拨开遮挡她模样的发,然后如她所愿地扣住她的脚,把她的双腿折成羞人的姿势,忽然一下重重挺腰,又深又长地进入,似乎要顶到她的心底去。   “阮丝皖……当真是‘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他的话暧昧与暗示混合,让她听后身子猛地一缩,随即瘫软在他怀里,嘴里嘟囔着:“讨厌……”   秦易擒住她拍在自己胸前的手,把它们折到她身后去,随即汗津津的胸膛压上,他短促而粗重的挺近,她被迫延长了快意,仰起头娇吟,全身都变成了粉红色,重重地颤了出来。   “讨厌你还夹得那么紧……嗯?”他吮住她的耳廓,舌头忽而顶住她的小耳洞,满意地继续身下的动作。   整一晚上,阮丝皖被他摆弄着往死里弄了不知道多少回,每一回都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次险险要晕过去的时候都会被他变着法儿弄醒,然后继续折磨他。   但是阮丝皖却没有察觉,整个晚上,她一次也没有见到过秦易高朝时候的表情。   萧桓从刚用房卡打开酒店套房的时候就被小水拽下领带吻住。   他不动声色,趁势倒进房中。   她吻得深,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似乎想要看他忘情的表情。   萧桓心底却低笑,他和秦易真是在某些时候不谋而合,他派出的女人多多少少也有些像阮丝皖,一样的尤物,只是……她和阮丝皖也有不同。   “萧少……”小水眼眸一晃,松开他的唇,手指已经搭在了萧桓的衬衫纽扣上,此刻咬着下唇可怜无比地看着他,“给我啊……好不好?”   萧桓低笑,牵住她的手指用嘴唇一跟跟含住,刻意泄露眼底的深而浓重的欲望,随即一扯胸前的布料,衬衫就被扯开了大半:“给你什么?嗯?”   “要你……这里……”小水娇笑地把唇印到他小麦色的胸膛上,另外一只手却蛇一般地向下,然后,缓缓地盖住了那处炽热,轻轻揉动起来。   萧桓的眼眸深下去。   小水下一秒便被甩到了软绵绵的大床上。   她的眼里精光一闪,却不待抬手,萧桓已经把她欲动的右手压住。   看起来是轻轻地抵住,但只有小水知道,那腕力绝不是她能睁开的。   萧桓眯着眼睛吻上她的眼,压制住她右手的手掌却慢慢上移,随即强硬地抽走了她手里攥住的特制细长的银针。   哐当哐当。   银针落地。   小水却似乎听不见,笑得更媚。   “仙人掌,嗯?”萧桓忽的一把扯过她的发,逼迫她抬起头,“身上还有多少刺呢?”   “萧总难道没兴趣自己找?”   小水弯起右膝盖,慢悠悠地磨蹭着萧桓的后腰。   似乎是突然之间的事情,小水表情不变,身下的长腿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踢上来,萧桓却动也没动,简单两三下就把她凌厉的攻势化在自己的掌下,随即手指一撕,她底下薄薄的一层布料便被撕成碎片,他粗暴地甚至没有前戏地冲进去。   小水嘤咛了一声,眼底一转已经染上了魅惑人的杀意。   十几招后,她被他用手掌轻易地压在身下,萧桓从后面大力地顶撞她,看她还有心思想着怎样反败为胜,便笑着含住她的耳垂,随即向下,却避开了她最美而纤细的脖颈,吻住了她的美背。   “你!”   小水不淡定了,恼羞成怒地转过头。   萧桓此刻又是狠狠一撞,感觉她体内正剧烈地缩着自己,紧紧得绞住让他舒爽地眯起双眼,再睁开眼时危险的气息蔓上,他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此刻带着高高在上,一目了然的压迫感:“我在十岁开始就已经学会辩毒,十五岁的时候受的是正统佣兵团的特殊训练,当年我和詹遇宸一起打倒‘七煞’罗慕言的时候你大概还在学着怎样取悦男人呢,”萧桓忽的把她转了一个身,“这些秦易都没告诉你吗?”   小水此刻的心寒了一半。   “七煞”是北美著名的一个杀手集团,旗下以数不胜数的高手集结而著称。只听说“七煞”的创立人身份隐秘,高层错综复杂,底下的专业杀手也是弹无虚发的猛将,短短几年已经在世界的黑手党中占了话事权的位置,创立以来更是一直无组织敢挑衅或超越。   萧桓口中的罗慕言是“七煞”里的第二罗刹,在七位罗刹中排行第二。早听说过当年他只身一人面临加拿大的一个佣兵团,以一敌百,最后凯旋而归,是如今北美黑道中最难超越的传奇之一。   这样的罗慕言竟然会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打倒?   萧桓一手控住小水的脖子,那里有着让人一尝就会倒下的毒药,小水的胳膊被他用膝盖毫不留情地压在床上,然后被猛地刺入,冲撞,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被拆散,却始终清醒着。   “轻点……嗯啊……”无可奈何,她只能哭着求他,眼底却迸发出深浓的杀气。   这个男人!   第一次,有人那么不把她放在眼底。   她从小学习如何魅惑男人,纵然连人们认为最恐怖的男人都甘愿任她差遣,只为她展颜一笑。   她的武功甚至在许多高手之上,当年秦易把她从一个道上的大人物手上买下来,手把手地教会她如何运用自己的美丽成为最危险的女人。她是秦易手上最美丽的暗器,为秦易做了许多以他的身份不适合做的事情。   第十七章(出书版)   这是第一次她的任务失败!   咬牙切齿,却又被他强硬的力道逼迫不能不屈服。   长发被他扯着,她仰起头,难耐地呼吸,身子早已敏感地收缩,忘记了驾驭自己最原始的欲望,在他一下一下深而重的捣弄下,她深深吸气,随即笑着道:“……萧总似乎……很欲求不满啊……家里那位娇妻……不能满足你吗?”   萧桓猛地一顿,小水见效果达到了,扬起一张水淋淋的脸绽放出一个得意的笑。   “你、找、死。”   眯起眼睛,萧桓身上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杀气,突然把自己从她身子里抽出来,她激烈地猛然一个颤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下甩出去,赤|裸的身体一声闷响撞到了床头的红木板上,小水感觉胸腔一痛,身体仿佛碎了一般。   “秦易把你调|教地很好,但是……”萧桓信步从容地走过去,一把抽起她的下巴,声音被压到了极点,“聪明的女人不会去挑衅一个危险的男人,要不是看在秦易的份子上,你……”他的大拇指摩挲着小水的颈动脉,微微收拢五指,看着她惊惧而痛苦的表情,“危险。”   这一晚,小水在萧桓的身下折磨得生不如死。最后一刻她晕倒在床上,手和脚都被绑住,身上的伤痕多到令人触目惊心。   他没有弄死她,却让她求死不能地清醒了一个夜晚。   有那么一刻,她竟然在萧桓的身上看见了秦易的身影。   但是不一样的是,秦易是一看便知危险的男人,而萧桓,在那张温润无害的脸下,藏着的是一颗比谁都疏离戒备的心肝。   ……   秦易躺在床上,看着身旁奄奄一息的女人。   他的眸,是纯黑,不见底的。   手指在思索间,习惯性地把玩着床上女人的长发。   阮丝皖堪堪醒过来,似乎是适应不了窗外的阳光,不禁皱着眉微微眯起眼睛。   秦易在她此刻的眼中,逆着阳光,恍若惊若天人的神。   而她,只能匍匐。   “我送你回去。”秦易掐了掐她的脸,声音毫无起伏,“我的号码存在你的手机里了,我相信……你会需要的。”   阮丝皖累得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这个她只见过两面的男人,第一次见面,她被一群大汉围在角落里轻薄,他路过顺手救下了她;第二次,她被当做一夜情的礼物,送给了这个男人。   为什么每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总是在这么不堪的境地?   也懒得懊恼,阮丝皖爬起来,颤抖着手穿好衣服,大腿间的一片湿滑也来不及整理。   可此刻秦易却躺在床上,悠悠地开口:“等一下。”   阮丝皖转过头去。   是在很久之后,阮丝皖才知道,就是那个转身,把她束缚在那个男人的身边,痛不欲生得就是大半辈子。   小水被打包送回秦家,秦易看着手下把她从后车厢里抬出来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小水是他亲自训练的女人,要说阴辣狠毒比许多道上的高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指掀开粗略盖在小水身上的布料,那原本白皙光泽的肌肤因为一夜摧残而变得伤痕累累,秦易的眼扫过她身上暧昧的吻痕、大腿内侧的液体……   小水晕睡中,似乎感觉到了一抹微凉的触感碰上了自己的私密,难受地撑起双眼,朝着秦易道:“抱歉……”   秦易伸手盖住她的眼,温润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可以了,你做得很好。”   穿着黑色西装的手下把小水抱到休息室,叫来了医生,秦易却没有去看,直接走上书房。   对这个结果没有多少意外,不,应该说他早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座机不通。   难得今日能够回家的魏忻皱起眉,心底咒骂着家里那个不安分的男人。   脚步却毫不犹豫,在美院旁边的车道上拦下了一辆计程车,报上了家里的地址。   二三十分钟的路程,魏忻心底一路数着回去要怎样对那个傲娇的男人撒泼。   说是不管她,竟然真的连续一两个星期没有来找她,她在学校盼星星盼月亮的时候,他就在外头逍遥。   丢下张100,不等找零,那样地急切。   此刻家里很静,似乎真的没有人。   魏忻却挑眉看着地上随意乱丢的衣物,很好,没有女人的衣服。   心底有些放心。   走上楼去,木制的地板踏上去有轻微的响动,她走到主卧,缓缓推开门。   空旷的房间,充满上好梨花木的清新气味,KING SIZE的床铺上,那个男人正敛眸熟睡。   这下子魏忻一直以来憋闷的心情,就一瞬间全部散尽了。   她轻手轻脚地挪过去,站在床边。   性感的男人,睡着的样子也不失戒备。   他趴在床上,剩下的两条长腿优雅而自然地垂到地面上,手臂带动衣服的每一道皱褶都似乎散发着某种诱惑的气息。   魏忻的气息不知为何有些凌乱,顿时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去。   目光却在扫过他腰部的时候倏地顿住。   他的衣服下摆因为他伸展双臂而微微提起一点,一道红痕便赫然而出。   魏忻的动作止不住地僵住,双瞳紧缩。   本来以为已经放下的心,一下子如玻璃打碎般的疼。   魏忻伸出手,想要去探究那道痕迹。   睡梦中的萧桓却似有警觉,在她的手指抚上敏感而危险的部位前,双眸猛地睁开,一手擒住她纤细的手腕,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都稍稍错愕。   萧桓的眼底快速闪过了什么。   暧昧的姿势,暧昧的时间,暧昧的人。   一切都似乎是白光闪过的快。   魏忻已经被他压在身下,他的腿此刻已经跨了上床,牢牢地控住她的双腿两端,而魏忻的腿,则代替刚才萧桓的位置,微微下垂到床底。   她的手最终没有一探究竟。   只是忽然有些累,有种早知如此的嘲讽。   “你想偷袭我?”萧桓刚刚醒来,那渐渐苏醒的某物也似有似无地撑着紧身的黑色长裤。   他的眸,浓褐色,犹如一个漩涡。   吸入的是谁的心?呵,答案早就揭晓。   本来是期望他的每一个暧昧的反应,但是魏忻此刻心已经凉了半截,撇开头,没有接住他隐隐暗示的话。   “放开我,我要去换衣服。”   萧桓微愣。   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同。   哪里?   大概是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心殇和隐隐散发的疏离。   这个女人以为她是什么人?能够把他一再挑逗,然后漠然离去。   抽起她的下巴,以吻封缄。   再听不到一丝能够惹怒他的话语。   本以为这一两个星期她搬走,他会更加自由,在这间别墅里,他还是有很多秘密不能泄露出去,包括她,也因此她以前还在的时候他做事也要诸多忌讳。   但是在碰上她的唇后,他才惊觉那个可怕的事实。   事实就是……他竟然怀念她的唇。   深深吮入,用舌头顶弄她的上颚,喉咙,舌根,甚至连牙齿也扫了一遍。   魏忻挣扎着,眼底迸发出愤恨、不甘的光芒。   他那么脏!他不准碰她!   她的挣扎惹来他更加狂风鄹雨的进攻。   长臂把她的双手锁在她的身后,空出一条长腿压制住她乱蹦跶的脚,另一只则强硬地嵌入她两腿中,把她禁锢。直到她向上弓起胸膛,不愿意被他有力的大腿摩擦那个羞人的地方。   魏忻又恨又急,却想不出办法,和他相识那么些年,怎么会不知道他本来一派平和的脸下藏着怎样让人无法拒绝的霸道。以前虽然她老是撒泼坏他好事,但是只要他想,她也只有被压制的份儿。   心底一片苍凉,退无可退下,她咬破了他的唇,腥和甜的气味弥漫口腔。   萧桓错愕的推开她,目光有片刻的不解。   “都说了让你别碰。”魏忻冷笑着,在他灼热的视线中把嘴边的一抹残血舔去。   温软小巧的舌舔去嘴边的一丝血迹,萧桓看的双眼一紧,想起有时候那小舌头羞怯地勾住他的,慢慢□□时的触觉。   身子愈发滚烫,却不得解脱。   萧桓的手,托着魏忻的后颈处,按住那旋窝微微摩挲,魏忻被迫抬起头,感觉到他压抑住的凌乱的呼吸,和那双盛满了欲望的眸子。   身体在沉沦,精神也慢慢溃散。   这算什么?   她的丈夫想要她,但是却不止她,他还会要别的女人。   就像他在娶她之前说过的,这一切都只是交易,和她擅自设下的一个赌局。   他要赢,所以更不会为她停留,不会对她怜惜,更谈不上……给她忠诚。   这能算什么?自作孽?   萧桓是看着她的眸慢慢清明和冷下去的,手指的动作也缓缓停住。   他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在挣扎着什么。   所以他停了。   第十八章(出书版)   彼此相继无言,等待着刚才好不容易被挑起的热度慢慢散去,等待着彼此理智。   是她先推开他,还是他先松开对她的钳制?   萧桓看着她走出房去,眼神有片刻的空洞。   脱掉衣服,走进浴室,冰凉的水喷洒而出,浇熄了他最后一丝欲念。   他却在抬头的时候顿住,透过面前的镜子,清晰看到了自己腰间昨晚那个女人留下的指痕。   眼眸,顿时转为若有所思。   手指擦过的时候,甚至还有些许刺痛。   秦易那家伙养得自然不是什么善类,能把一个女人□□成最危险的杀手,只能说,他狠,对一个女人也如此。   只是他不是外头的那些男人,简单的美色媚不了他。   把人这样送回去,也是一个警告,之后郑氏就会开始站在风头的正中央,郑凛叙需要的是他人的忌惮,他也做到了,这件事过后,最起码半年内秦易不会有所动作,而这半年足够他们在C市立稳脚跟。   算算时间,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他也该是要考虑着搬去C市的安排。   家里和魏长云那边的交代,萧氏那边重新做的人手调整安排,还有……外面还在跟自己闹别扭的女人。   她是要跟着他一起去的。   思及此萧桓顿住,目光有些错愕。什么时候他已经开始习惯把她带到身边?手指摩挲着后腰处的伤口,萧桓的脸逐渐在薄雾中面无表情。   下楼的时候家里已经是香气飘飘。   久违的饭的味道和温暖的厨房油烟机运动的声音,萧桓穿着薄薄的毛衣和长裤站在楼梯口,看着里面正勺着一口汤试饮的女人。   她微微弯下的脖颈划出一道温柔的弧线,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休闲的气息扑面而来。   萧桓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楼梯的栏杆扶手,圆润的木制栏杆,有种温热的气息。   直到魏忻端来最后一个菜,他才走到饭桌面前,两人对视一眼,又都自然地撇开,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那场暧昧纠缠。   见他久久不坐,魏忻抿着唇良久,才道:“坐下吃饭吧。”   她不想要当妥协的那个,但是看他的样子,似乎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所以她无可奈何,总不能一直僵着。   萧桓抬眼看了看她,没有离开,却出声拒绝:“不了,我还要回公司,免得碍某人的眼。”   这番话,一出口就带着赌气成分,想必是还在记恨刚才的事。   魏忻扶额,心底暗骂他幼稚:“先吃了再去,再说,你也不是第一次碍别人的眼了。”   萧桓被她回了一口,一口气憋住,刚想要冷冷地反驳回去,魏忻却已经在一旁坐下,解下的围裙放在了身后的椅背上。他的气息忽然一转,闷声哼了一声,才拖出椅子来径直坐下,拿起筷子。   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健康的饮食习惯。   他怎么不知道她已经把饭菜都做的那么好?   以为是她在学校练得,萧桓伸筷子夹了一口清蒸九吐。   嫩滑的鱼肉,精致打上的蚬汁薄薄地盖上一层,再搭配以豆鼓,姜葱去味,糖的分量更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让鱼肉鲜滑却能够一整块架起。   轻轻一口咬下去,满口腔的香味自味蕾扩张到鼻子等器官,那条鱼在嘴里仿佛活了过来一般,豆腐一样嫩让人几乎咬不下口就能一口吞进去。   他又夹了几个菜。   不知不觉中,扒了一碗堆尖的米饭。   魏忻暗自勾起唇角。   终于不后悔在学校里练习做菜每次都会把手指折磨地不像样。   见萧桓的碗已经见底,魏忻忙抽过他的碗朝厨房走去:“我去帮你盛一碗。”   出来的时候,萧桓正坐在位置上,专注地看着自己。   魏忻疑惑地挑眉。   萧桓看着她的脸,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开口:“C市那边已经推上日程了,时间定在下个月中旬。”   闻言,那刚才还在飞扬的心一下子跌进谷底。   这个男人,真的有让自己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本事。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在结婚的时候就已经考虑清楚,但是当现实残酷地降临,她才惊觉原来每一步成长都必须有一道刻骨的伤痕和迈出一步的勇气,对于魏忻来说,离开F市,是让她最难过和不舍的。   是不是每一个嫁予人妇的女人在离开家乡时都会有这么一种惆怅?   魏忻心底这样想着,但是很快就镇定了心神,她抿唇把饭递到萧桓面前,看着他抬手接过。   “你决定就好。”魏忻咬了咬下唇,“……爸爸那边,我去说吧。”   萧桓顿了顿,然后“嗯”了一声。   他看得出来她满心对这里的不舍,因为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   也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拥有每一次令人哭笑不得的回忆,他们为彼此戴上婚戒的地方。   他觉得稍稍不忍,但是却宁愿无视,因为这个时候他的心思摇摆不定,他确定不了对这个女人的感情,因此纵然不忍,却也要逼迫她离开这里,在她身边。   或许只要把她绑在身边,就能知道对她的那种偶尔的冲动是因为什么。   魏忻最近更忙了,因为除了要迅速完成手上的几分设计稿,还要提前准备退学和家里的事。   烈日炎炎。   但是魏忻头顶着阳光,却毫无烦躁的意思,相反还在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   据说在北边的C市到了冬天就会下雪,寒冷的日头连阳光也射不进那道冰寒中,不像身处祖国南方的城市,终年都是暖的,连冬天的太阳都能透着一股和煦的暖意。   回家的时候家里很静,仆人们都静悄悄地在做着卫生工作,她踱步到大厅的玻璃门前,遥遥看向正双双站在太阳下花圃中的父母。   父亲拿着水壶搂着母亲腰,母亲偶尔拍他几下,却又不挣开,拿着手上的花剪精心而细致地修剪着一盆盆价值连城的盆栽,魏忻知道,那些都是父亲为了母亲而千里迢迢从各种渠道购进来的珍贵植物,只为博怀中女人一笑。   不一会儿,她看见父亲的唇印在了母亲的耳边,轻吻了一下代表着无限的怜惜,那曾经用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噤若寒蝉的男人唯独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才会展露那丝绵长的温柔,任谁也分不了一丝半点。   她看着仆人小心翼翼地来到两人的身边,低声恭敬地说了些什么,然后父母就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她。   魏忻这才拉开玻璃门走过去。   魏长云心情似乎颇好,伸手拍了拍女人的头,揉着她的发顶,看着她明显又窜高不少的身子,笑道:“怎么这个时候来?学校没课吗?”   “嗯,导师给了作业。”魏忻应着,转身搂住了母亲撒娇,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她的依赖他们早已习惯,魏长云接收到妻子宠溺而无奈的笑意,耸耸肩。   魏忻感觉到母亲的手轻轻柔柔地落在自己的背上,那力道是千斤重的石头也能揉化开的感觉,抚顺了她的脊背。   有谁能比他们还爱着自己呢?   没有了。   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第三个,比他们更加无条件地宠爱着自己,呵护着自己的人。   “怎么一副快要哭的样子?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魏长云低笑,看到了女儿要哭不哭的样子,“爸帮你揍他。”   “不是……”脑海里不知为何闪过那时在他房中看见的他腰间的抓痕,魏忻把头埋得更深,踌躇半响才继续道,“爸,妈,我快要走了,下个月。”   母亲的手顿住。   却又在下一秒再次轻柔的拍了下来:“傻孩子,总会有那么一天,别舍不得。”   魏长云也似乎想不到C市那边的动作那么快,郑氏真的如此钱权庞大到那样的地步,能够那么轻易地在C市扎根,“是萧桓的主意?”   “嗯,他说C市那边已经有了动作,我们现在过去,就是先下手为强,他们不能失掉这难得夺来的先机……”魏忻抬起头,眼底有细微挣扎的光芒,“我本来是打算下一年年初再过去的,但是……我没有拒绝,妈……我不想离开他,大概到死……都离不开了。”   齐玟怜爱地拥住怀中哽咽的女儿,明白她的犹豫。   天南地北,她这样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要一只被保护地很好的雏鸟离开养育她长大的巢,雏鸟也总会在蓝天和巢之间犹豫。   魏长云沉默下去,继而上前健臂一伸,把两母女都环在怀里。   “那就别离开!”魏长云的声音很有力道,响彻耳边,如刀刃般斩去她最后一丝犹豫不决,“现在你们这样的关系太过于暧昧不明朗,要是你留下之前的一切都前功尽废,你甘心吗?”   魏长云的话让魏忻身子一颤。   字字诛心!   都说中了她此刻的心思。   在F市,真的没有什么消息能逃过父亲的双眼,他不说,不代表不知道,不代表就会没有想法。   他为自己果决地说出她如今最大的忧虑,把她隐藏地很好的不安挖出来,然后逼她选择。   “不甘心。”   魏忻的声音很轻。   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松的。   是的,不甘心,怎么能甘心?   怎么能甘心自己不是那个人的唯一?   第十九章(出书版)   “近到身了?”萧桓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看向坐在一旁沙发上的阮丝皖。   阮丝皖闻言点点头,把一份录音文件交给他。   萧桓接过,把它放进电脑上,点下播放键。   等音频完全地播放了一次,萧桓才勾起唇角,说了一句:“很好。”   音频的内容是秦易与近日秦家最大的合作商的对话,对话内容隐秘的地方不算多,但却能从中抽取许多有用的信息,然后经过分析整理,就会变成他们想要的东西。   “秦易还会留在C市,用不用我跟去?”阮丝皖突然开口。   “他说的?”萧桓眯起眼睛。   似乎在辨别真假。   “据说是在C市还有大生意,这几年内除非有特殊变动,他都不会离开,毕竟……”阮丝皖,“C市原本就是他的地盘,你们在他的地盘上扎根,就算会威胁到他,但是强龙南压地头蛇,他也算是占据一定优势。”   精明的女人,上得厅堂,更上得了床。   真不愧是他千辛万苦挑中的尤物。   但是去C市?   他犹豫了。   秦易的身边防备太紧,要是在C市再另谋打算安插人手,显然已经太迟。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手段了得,就像当年她爬上他的床一样,如今也爬上了秦易的床。   “秦易的人怎么样?”   萧桓看着阮丝皖,冷不丁地问上这么一句。   阮丝皖诧异,却撞进他带着笑意和探究的眸里,心底慌乱一跳。   勉强压制心慌,她勾起唇,用妖媚掩饰自己的心虚:“和你相似,却又不同。”   “嗯?”   “不同的是……你们一个金玉,一个败絮其中……相似就是……你们都爱女人,床上功夫了得。”   她刻意放缓语调,惹得萧桓眯起眼睛轻笑起来。   “多谢谬赞。”   阮丝皖暗地松了一口气,知道他是同意了。   魏忻临走之前的一个星期,徐颜夕撒娇让哥哥送她来F市,徐清骁反正是顺便到F市军区大队查一些资料,也就顺路把人拎过来,把徐颜夕丢在魏忻的宿舍门口就走了。   那天开始,魏忻和徐颜夕就每晚逃过保安的巡逻,穿得一身妖艳无比,浓妆淡抹地去酒吧喝酒放纵,两个女孩子坐在吧台的角落里偶尔巧笑嫣然,在笑容中发泄自己的不痛快。   萧桓是在徐颜夕来了之后的第三天晚上,在一间熟悉的酒吧发现她们的。   起初他并没有看见,舞池喧闹,DJ音乐震耳欲聋,自从萧桓开始着手那边的事就很少来了,今天是一个哥儿们的生日,不来说不过去,便带了阮丝皖来参加这些个猪朋狗友的邀约。   阮丝皖是个美人,却偏偏不骄不躁,扬着一脸娇笑,却总难掩骨子里的清冷,萧桓喜欢有个性的女人,而且她在自己那群朋友面前应付自如,他自然不会吝啬她的能力,也因而每次有这种场合都会带她出席,所以某些流言蜚语也就传的开了,每个人都说他萧桓这次是真的看上了这么一个人,萧桓听听就算了,他们那群人,会懂什么叫动心?一个个纨绔子弟,却也懂得利益为先的伪君子,女人在他们眼中甚至比不上他们交易额的一个尾数。   忽然就想起她在回宿舍的前一天晚上在他的床上逗弄他的模样,那单纯而未施粉黛的脸,配上那般妩媚的眼神,让萧桓当时就是一阵头脑发热,本来是咬牙地忍住的,偏偏她却忍着笑跨过来坐在他身上,脱了他的领带就俯下来吻他,举手投足间虽有青涩,却早已不是那个一接吻就瞪大双眼的女孩了。他动情地很快,吮着她的唇反击,她便得意地吃着他的嘴笑出声,恼得他一把将她按住狠狠亲个够。   他真该赞叹,他的妻子似乎比很多女人都要聪明,撩拨男人的本领真可谓是与日俱增。   萧桓在矛盾中接受她的欲迎还拒和逗弄,不知不觉,竟也已经成习惯。   “萧少?”臂弯中的阮丝皖紧紧地贴上来,示意他们看到包厢位置了,萧桓应了一声,刚想要跨脚走过去,舞池的另一边却莫名传来一阵吵闹,萧桓不经意间望过去,视线却顿住,然后里面莫名地就燃起愤怒的火光来。   本来魏忻和徐颜夕坐在一旁好好的,身后也不知怎么的,两群混混闹着不和竟然打了起来,她们的酒还没醒,竟然一动不动地呆呆看着眼前一团狼藉,那些男人手上甚至划着小刀,人群一时慌乱无比。   才刚定过心神想要过去看清楚怎么回事,手臂就被一只手掌狠狠抓住,魏忻吃痛,皱着眉以为有人耍流氓,一转身便一巴掌扫过去:“流氓!”   另外一只手也被捉住了,手掌险险擦过那人的脸,突然被眼前的人一拖一拽,魏忻便跌倒在那个人的怀里,头顶一阵阴测测的隐忍的声线似乎快要被气炸:“魏、忻!”   “嗝……臭男人……”魏忻眯着眼睛,擦着水晶眼影的眼魅惑地折射着灯光,仿佛已经不在意身后的打闹,她感觉自己被带离了热闹的中心,嘴里一边嘀咕着,“你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啊……”   萧桓觉得自己真是憋屈。   指示着一个兄弟拦住一旁的徐颜夕,萧桓在众人暧昧的眼神中低头拍了拍魏忻的脸,头顶青筋直起:“你醒醒!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像你这样一看就觉得是未成年竟然也敢来?不要命了还是找抽啊?!”   “胡说……”魏忻不满他打她的脸,挥开他的手,却在下一秒捉住,把他的一只手捉到胸口里,似乎怕他逃脱,“……什么看起来像未成年啊,我有C罩杯呢!你看哪个未成年发育地我那么好……”   她似乎还觉得他不信,便深出食指,压低已经是低胸的前襟,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软嫩。   萧桓倒吸了一口气。   周围的人也如是。   魏忻今晚穿的是一件极其低胸的豹纹小背心,外配一条浅驼色的超级短裤,露出两条白花花的长腿,让普通男人看得眼都直了,这会儿她把他的手捉在胸前,萧桓立刻就感觉到那两团软软的肉贴着自己,立马脸都黑了一半。   再看看一旁的徐颜夕也是这样不着调的打扮,况且两个女孩都是发育地不错的,又是用心挤得自己很“有料”的样子,也难怪她们有自信的资本。   周围有人不明所以,看见萧桓带进来一个,这里又认识一个,不禁大声起哄说他艳福不浅,一旁的阮丝皖双手挽着站在一边,仍然是微笑着的表情,似乎对这些都不在意。   魏忻觉得周围好吵,偏过头,就见到一脸淡然的阮丝皖,也因此清醒了些,于是迷迷糊糊地看着萧桓暗下来的脸庞,问:“你们怎么在一起?”   萧桓嘴角动了动,没说什么,反而是脱了外套披在魏忻身上,周围那些人虽然是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但是见到他们的目光如此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身上,他不知为何还是不适:“别闹,我送你回家。”   “嗳?萧少,你这可就不厚道了,谁不知这位魏家大小姐是咱们嫂子,虽然说你不承认,但好歹也有那么个名声,我们可不会造次的,”开生日宴会的那个开口了,稍显俊逸的外表配上那么一副口吻好像真真是煞有其事的样子,“不如你们一起来赏个光?可带家属!”   周围的人兴奋了,都表示赞同。萧桓看看眼前这两个醉的云里雾里的女人,心底暗暗骂了一句,也不好真的这么把人送回家,那样没人照顾她他更加放不下心,于是便勉为其难地就答应了。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一直站在角落里不吱声的阮丝皖,而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脊梁挺得笔直。   萧桓半搂着怀中的女人进了包厢,魏忻不知道喝了多少,一身的酒味,气味混杂地让他皱眉。   也难怪萧桓臭脸,他最讨厌醉酒的人,处理起来麻烦个没完。   一进包厢他就把她丢在沙发上,烦躁地脱了胸前几颗纽扣,坐了下来。   徐颜夕是被陈绍搂着坐下的,她酒量还好,比魏忻要好上一点点,但是此刻也已经看什么都不清了。   刚巧今天生日的人陈绍也算是挚友的其中之一,他和萧桓不太熟,但是看到那传说中傲娇地不行的萧大少竟然屈尊降贵地照顾那个传说中他极不乐意娶的那位的时候,也不禁不置可否地勾勾唇。   平常这样的生日他可以不来的,但是此刻怀中的温香暖玉却让陈绍觉得,幸好他来了。   虽然只见过几次,但是徐家那丫头还是很让他有印象的,只是之前都是清汤挂水的,如今她脸上画着浓浓的妆,遮去原有的清丽的容貌,但是身上却偏偏萦绕着不符合她此刻妆容的寂寞,让陈绍不禁移不开眼。   “唔……难受啊……”   徐颜夕的酒品很好,但是肚子里涨涨的感觉还是让她嘤咛出声,陈绍如梦初醒,但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么会料理过酒醉的女人,一夜春宵倒是不少,醉的时候女人配合度高,放得也开,他乐见其成,但是此刻见枕在他大腿上的女人说难受,他竟然一点也往不到那个方面想。   “哪里难受?”他哑着声音略略低下头,俊美的五官在他也察觉不了的角度里柔和。   “这里……”   徐颜夕皱皱鼻子,胡乱摸着,摸到他的手,便把他放在自己的小肚子里。   那一刻,陈绍只觉得周围那么吵,他都一概听不见。   能够感觉的,只有手掌下,微温的软而嫩的触觉,比他所触碰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相同。   ……   第二十章(出书版)   周围的人都在打趣着萧桓关于魏忻的事情,魏家的家长疼爱独女是出了名的,几乎是那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种,众人虽然都是被众星捧月惯了的,但是都对那个瘫睡在沙发上的小公主感到好奇无比。   萧桓心情不好,那头的女人还趁着醉小手在他腰间摸来摸去,一会儿学着他当初的摸样把他的白衬从裤子里拉出来,一会儿又钻进来,非要胡乱摸一遍才罢休。   萧桓一手按住她的两只手,她的脚便不断扭动,短裙随着动作上下起伏,偶尔能看到裙底那片朦胧的阴影,偶尔扫过一边坐着的人,那些人都大呼“受不了”,萧桓听了更是闹心,脱了外套就把魏忻的双腿盖住,便听到周围的人一阵起哄。   这时萧桓要的醒酒茶拿进来了,萧桓便逮起小醉猫灌了下去,可惜小醉猫不配合,不单不喝,还吐了萧桓一身都是。   周围已经有人远远推开,隔岸观火,防止殃及池鱼,还有人兴致勃勃打算看萧大少怒气大发□□小白兔。   孰知萧桓隐忍片刻,最终只是一口含进醒酒茶,然后扣住了她的下颔,把茶悉数灌进魏忻的嘴里。   众人一片称快,口哨声欢呼声不断。   魏忻迷蒙着,只感觉喉间一阵涩涩的苦,刚想要挣脱,却被扣住动弹不得,酒似乎一下子醒了许多,她睁眼,望进的是一双熟悉的生气的眼睛。   唔,似乎她每次惹恼他,他都是这么一副想要把她生吞活剥的表情。   此刻,魏忻无望地想,纵然是生气,可也是因她而起的情绪?   魏忻不怕他生气,她最怕的,是他对着她,什么情绪都没有,那会让她觉得真的没了机会,所以索性都惹他生气,看他被自己气得磨牙切齿,她便庆幸,他还会有情绪,但是也会在之后害怕,害怕下一次,她在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找不到。   萧桓愣了愣,因为他看见了魏忻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怅然若失。   他刚想眯着眼睛仔细看,一旁阮丝皖柔软的声音却响起:“萧少,小忻似乎不舒服,上面备了客房,不如让人送她上去休息?”   只那一会儿的功夫,魏忻的眼又蒙上了一层细纱,萧桓半响察看未果,便放弃了,松开她的唇,把剩下的醒酒茶用同样的方式喂她,然后点头。   一旁有阮丝皖叫来的下人,毕恭毕敬地打算把人接过,却被萧桓挥退了,他一把横抱起怀中的女人,再看了看一边正傻愣着看着徐颜夕的男人,略略思考,还是不能把徐颜夕一人丢在这里,便索性向陈绍道:“陈绍,我们把人送上去吧,等下再下来,你们先玩着。”   陈绍不舍地看了看怀中好不容易安抚好的小女人,轻轻扯开领口,点头。   两个尊贵的男人横抱着两个伶仃大醉的女人,路过的侍应生都吓呆了,要不是有人打点过,他们肯定都反应不过来,有经理拿着房卡在前面战战兢兢地带路,在F市萧桓可是惹不起的主儿,虽然那怀里的女人看不清是谁,但是可想而知也是个得罪不了的人物;陈绍又是G市一个著名的又能玩又能干的,这下子可把那些个稍稍见过世面的经理都吓坏了。   萧桓打算把两个女人丢在一起就走,所以只开了一间房,陈绍表示没意见,于是两个人就退下了多余的人,把怀中的女人各自放在床的一端。   萧桓本来也打算留在这里照顾一阵,但是想想自己也没那么好心,到时候那丫头醒过来又不知怎么酸他,因此也不打算久留,一抬头见到陈绍那发着光的眼看着徐颜夕,心下一动:“怎么?还打算留下来过夜?”   他的语调有些嘲讽,陈绍的会玩是出了名的,可以和詹遇宸并肩在夜场上的人那方面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徐颜夕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这丫头和詹遇宸比较亲厚,但是如今詹遇宸不在,他总要照顾着。   萧桓这样无声的试探让陈绍笑着举起手。   “不用这么防着我,你们一个两个把我当做什么人了?”陈绍好笑地勾起唇,“况且你那位都在呢,我就算没所谓,要是吓坏你家那位,我可罪大恶极了。”   陈绍的视线依旧停在萧桓的身上,那般看不清喜怒的眼底藏着狡黠的光,萧桓皱眉,听说过陈绍是个人物,但是也没深入接触过,顿时觉得果然和詹遇宸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萧桓皱着眉,却也不好说什么,两个男人此时熟练地隔着衣服解开了她们的胸衣,便好似没事人一般关上门离开了。   只是陈绍临走之前瞄到床边的那一眼,萧桓还是看见了。   ……   之后下去萧桓就被灌了大把大把的酒,去厕所催吐了一次,他双臂撑在洗手池上,难受地喘气。   真是太久没混了,功力都生疏了。   打了电话让阮丝皖,吩咐她安顿好场子,就说自己是不舒服先走一步,账单结在他的帐下。   挂了电话,他便晃晃头,搭着电梯上了酒店,还一边打电话叫了两部车子来接。   好不容易把两个人都收拾好弄回家,徐颜夕被萧桓派人送到了他在F市的一幢小公寓,而自己则扛着已经烂醉沉睡的女人回家。   “萧桓……萧桓……”上楼梯的时候,魏忻迷迷糊糊转醒,看清楚了驮着自己的男人,不禁嘟起嘴,发酒疯似地左倒右倒,就是不肯好好走路,“你这个……王八蛋……嗝……贱人!”   她骂骂咧咧,萧桓在一旁听得一头黑线加青筋,她的整个身子都靠在了自己身上,他本来就头疼,这会儿只想把这个女人丢到地上去。   在床边,他刚想把她弄上床,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高跟鞋一绊,萧桓身子一倾,便直直地向着魏忻迎面倒去。   背后是床,背上是他。   魏忻被他压得难受,缓缓睁开眼。   萧桓却慢慢放缓了呼吸。   她的眸就在身下,此刻褪去了尖刺,褪去了一身的武器,只剩下最初的纯净。   如水荡过的眸,□□潋滟,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萧桓慢慢撑起身,彼此隔开一层距离,足以清晰地打量清楚对方。   黑夜中,有人的呼吸首先加重,坠落在另一个人漩涡般纠缠悱恻的眸里。   唇上的温热似乎在提醒着……到底该不该沉沦下去?   魏忻眯起眼睛,似乎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随即感觉唇上的湿热感淡去,她的脸被一双大手扶着,一道蛊惑的男声低响在耳边:“我是谁?”   男人的声音带着欲望席卷的喑哑。   魏忻舔舔唇,那迷茫的表情配上性感的表情,让看的人的呼吸不知不觉也为之一顿:“什么?”   然后,是狂风鄹雨般的侵蚀。   萧桓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逼迫她更压向自己,满满的急促呼吸中,他好似着了魔,拼命用牙齿吮咬着她嘴唇上润泽的一瓣,似乎想把它吞进去。   魏忻热得难受,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重物,却被迫挤压地更深。   “萧……桓……”   她的手,细微地抵抗着,毫不自觉地揉动着他胸前热烫的衣衫。   她的呢喃,犹如邀请。嫣红的唇吐纳的除了浓重的呼吸,就是他的名。   深吻了足有一分多钟,萧桓才强迫着自己停下,胸膛起伏,目光炽热地仿佛快要滴出血来:“你是真醉还是假醉?”他低下头,轻轻嗅了嗅她身上的酒气,刚才闻到还觉得熏人的味道如今只剩下甜美与醇厚,“要是开始了就别妄想停下……”话还没说完,就被反将了一军,他的腰被一双纤细的手环上,这次轮到她仰起头索要他的温度。   她热,他的身体更是滚烫如火,但是她却习惯了去寻找他的体温。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眼前的他,都是她唯一想要的拥有。   “……萧桓……”   正在亲吻中的男人愣住。   萧桓……   萧桓。   她什么时候用过这样的语气唤他?   缱绻的,眷恋的,柔缓抒情。   他的眸闪动,里面的最后一丝挣扎随着她最后的一个尾音悄然在理智中流失,他不懂,这是不是叫心动。   心底有一瞬间的不甘。   所以只能凭着最后一丝直觉,附上去,纠缠,不放。   第二十一章(出书版)   魏忻感觉自己的后腰被一只灼热的手掌托住,她的背凌空偏离了柔软的床褥,随即肌肤一凉,身上那单薄的低胸性感上衣就被剥离了身体,犹如蚕丝离茧,牵起一阵蜕皮时的战栗。   她害怕地抬起腿勾住了萧桓劲瘦的腰,他身子一倾,她的两条白晃晃的长腿就要滑下去,却在下一秒被牢牢固定在那有力的腰侧,动弹不得。   彼此坦诚的姿势,她浑然不知,他有意引导。   萧桓的手,把她的短裙向上挪到腰部,露出袒露的只剩下一片单薄布料的花瓣。   手指再慢条斯理地覆上去,隔着内裤细细磨蹭,整个手掌缓缓裹住,自下往上揉弄轻抚。   “不……嗯……呜啊……”   魏忻小声得呜咽,感觉到小腹似乎有一团火在烧,她什么都看不到,脑袋左晃右晃双手揪紧床单,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却什么都抓不到。   她动情的模样,绝美。   身体的青涩,竟也有种别样风姿的可爱。   喉头微动,萧桓低头,深深地吻了她一口,手中的动作已经放肆着挑下了内裤的边缘,缓缓向内,随着布纹一起摩擦那道已经开始润泽的蜜处,舌头肆意勾引,卷起她的舌,勾出银色津液,填满喉中的凝涩。   “唔!”   倏地,魏忻弓起身子。   体内的异物滚烫地刺入,小小的不适让她害怕。   “嘘……乖……”   他耐着性子小声地哄。   牙齿咬住小小的耳垂,然后整片含住,要让她为自己完全放开。   她身体深处的紧涩,像是最华美的天鹅绒,紧紧裹住他的手指,让他想要完全刺进去任意冲撞,却碍于一层层阻碍不得前行。   幸好她本就是喝了酒的,被他这么老练地扩张,那处已经湿的一塌糊涂,不一会儿连同背脊都软成了一滩水,任由他取舍。   他抱着她做起来,拉着她的双手环住自己的颈,三根手指开始用力地往里送,看着她弓着身子敏感到全身激战成粉红色,最后一下撤出一根手指,剩下两只忽然曲起,重重地磨进了她柔润里一处硬起的点上,魏忻咬住他的肩,颤抖地叫也叫不出来。   室内瞬间芬芳。   他的那处嗅到了味道,也忍不住动了动,萧桓抽出手指,犹如拔了活塞一般,从洞口处滑出一道延绵的透明花液,沾湿了洁白的床单。   “嗯啊……我难受……”   魏忻在萧桓怀里拱着,弄不清楚体内的瘙痒感是怎么回事,只能无助地求助于这里唯一的一个可能拯救她的人。   他褪下了彼此最后一层衣物。   当他扶着她的两条腿,张开到一定弧度的时候,魏忻微微一颤,感觉大腿根部有一样炽热的东西硬硬地贴着自己那流着汁水的蜜源入口,睁开眼,萧桓的脸便逆着灯光俯视在自己的头顶上,喷洒出的粗重呼吸也让她心荡神驰。   她要好好看着,她得到他的那一刻……也可以说是,他得到了她。   萧桓紧扣着她的十指,腰间慢慢用力,整个身子向下沉去,挤开了还在收缩的花瓣,挤进了温热潮湿的地界,然后……毫不迟疑地压下,冲破最后一道防线,重重地占有。   他看着她的脸部一僵,痛苦之色弥漫而上。   她的手指,无措而疼痛地扣紧他的手指,被他反握住。   “啊……唔、痛……”   破碎的呼唤,细小地如果不认真就听不清。   她柔滑的肌理,细腻地贴合着他刚健而偾张的肌肤,她的腿紧紧缠着他的臀,感受到他因为隐忍而绷紧的皮下每一寸血管,小腹间或摩擦着他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的涌着一层细密薄汗的腹肌,那纠结起来的一块块形状亦是他动情的征兆。   他深而沉的嵌入,让她在欢愉和痛楚中皱紧了眉头,明明是难耐的折磨,偏偏她却觉得不够,想要他,只想要他一个人,这样的欲|望让她的脸上出现一刹那精绝的美,萧桓呼吸一滞,感觉到她的内里正紧紧地箍住自己,吸着吮着,他再也耐不住,一手擒住她的肩膀压住,然后摆动腰臀细细密密地磨动。   他进的深,运动的幅度又极小,相当于在她体内搅动,翻搅出润泽水声。那涨满疼痛的感觉也在此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细软的暖流,从小腹中流出来,渐渐填满那剩下的仅剩不多的空隙。   婉转地呻|吟,魏忻用鼻子哼几声,然后再也耐不住,自己摆动腰部扭画,随即头上的呼吸更加重了些,腰部被固定,听到萧桓难抑的闷哼:“别动。”   他很少在房事上表现地温柔,也从不屑于对女人极尽其事,但今晚显然是不同的,在他身下的如今不是其他人,而是……她。   为什么要怜惜?萧桓甩掉了脑海中的不解。   手下的肌肤像是一碰即溶的水,让他即便不愿也要小心翼翼地护着。   因为这是他的所有物?   还是因为他对她,真的是早已觊觎?   是从那个吻开始,他就想要得到她,偏偏两人一直倔强地不愿低头说想要,他无所谓,让她耗着,却想不到她比他更倔,若不是今晚她喝醉,气氛撩人,她神志不清,或许她根本不会想着他们已经是夫妻,她要做的不是时时刻刻惹他生气,而是理所当然地服从,像现在这般模样,张着小嘴,目光凝滞,等待他给的强势索取。   越想越生气,盯着她失神吟哦的模样,萧桓抿唇,有种输掉了一子棋的不甘。   但是那抹不甘,抹不去他此刻想要她,想要地身体骨肉皆疼的冲动。   双手蓦地用力,把她的双腿扳开到最大的弧度,身体快速地抽出,听到她嘤咛一声,随即狠狠地,重重地刺进去,她当即弓起身子,一双雪白便晃到跟前,他毫不客气地含住,牙齿格住那樱色一点狂猛地舔吮。   他突如其来的用力冲撞让魏忻的脑子里连连绽放白光,身体里还未被填满的空虚在他一下一下又深又重的进占下逐渐堆积这快感,她被撞出去,感觉到他几乎全部撤出只余一个前身,然后重重抵进自己最敏感的内里,狠狠搅动一番顶着那方嫩肉磨进去。每次一来一回又深又重,魏忻不过刚尝情果,这下子怎么受得住,当即放声哼叫出来。   “叫大声一点……叫我的名字……”萧桓吮去了她的泪珠,继续迫人地加快速度,要逼出她的屈服。   “萧桓……萧桓……不……不行了、快停下……”   她无助地甩头,一双手扣住他拼命往上耸动的肩胛骨,挠出又细又长的指痕。   萧桓蹙眉,继续把自己整根送进去,空气中坏绕的暧昧的味道和啪啪啪的拍打声让彼此的感官更加明锐,他抽过她的手,含住她的手指轻轻咬一口,舌头舔过每一道指缝:“小野猫……敢气我……不弄死你……”虽说如此,动作却真的比刚才轻了一点,见她很快抽搐着一抖一抖的,他吮住她的脖子,把她连着自己的那处翻了一半的身,牵住她湿漉漉的手抚摸上彼此相连的那处。   “……不要……”她的脸红了一半,被他这么一折腾,身上的酒气倒是清醒了不少,自然是摸得出来自己手边的是什么,当即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恶劣地牵住,抽出她的食指缓慢接触他暴露在空气中的形状,感觉到它突然一跳,魏忻吓了一大跳,忙用力挣开手。   萧桓愉悦地低笑,一手扶住她的臀慢慢地把自己送进去。缓而慢地送进,刻意拉长她对快感的感受,另一只手代替她刚才的手指,抚弄着彼此衔接处,嘴唇微动,喷吐着火热的气息:“你那里真紧……是想要我进去,还是不舍得我出去?”   魏忻夹着他,闻言一时羞恼难耐,瞪了他一眼。   可这哪里是控诉?分明是诱惑。   萧桓俯下身子,单手禁锢住她的脸,深深吻下去。   第二十二章(出书版)   一夜销魂,芙蓉帐暖。   第二天,魏忻直到中午才缓缓睁开眼。   头脑是快要被撕裂地疼,她晃晃脑袋,思绪浑浑噩噩。   坐起身来,身体似乎要被拆散了一般的酸疼,动动腿,她忽的掀开被子,红着脸看着腿间一片狼藉,咬着唇撇开眼去。   下一秒,她的嘴角勾起来。   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不爱她,说一切都是交易,但是昨晚的意乱情迷他该怎么解释?她即便昏迷,却还依稀记得他昨晚强势的臂弯下,那不易察觉地温柔。   或许那真的不是错觉,不是她的一厢情愿。   正在此时,浴室的门被打开,萧桓擦着头发,裸着湿漉漉的胸膛走出来,却不想她已经醒过来。四目交接的一瞬间,他暗下眸子,撇过头去。   魏忻面容不改,但其实心跳如鼓,她挺直了脊椎不愿在他面前落后一分。   熟料他并没有对她施以嘲讽,只见他又走进浴室,不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条冒着白色水蒸气的毛巾,似乎是猜到他的意图,魏忻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萧桓这会儿早已没了刚才的不自然,见到她的反应,他好笑地勾起唇,径直坐到床上:“都是‘自己人’了,现在害羞会不会晚了点?”   “……要你管。”魏忻一恼,见他得意的样子占了上风,立刻示以爪牙。   小野猫在床上还温软迎合,床下却已经翻脸不认人,但是萧桓也早料到会这样,所以也没和她多废话。他挪到她面前,见她戒备地用棉被裹紧自己,索性把被子掀开,丢到床下。   “萧桓!!”魏忻叫骂着,两手急忙想要捞住,却被他用湿淋淋的胸膛挡住视线,只能愤恨地瞪着他的脸。   “闭嘴!”萧桓沉声喝了一句,不顾她的叫喊拖住了她一条腿拉到自己跟前,魏忻挣扎中只觉得两腿间一热,那块湿热的毛巾就裹在了被□□了一整晚的蜜处,她张开嘴唇,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朗朗白日下被他这样直直地注视,魏忻觉得十分不自然。   但明明是她要勾引他,却在面对这样的事情后不知所措,魏忻暗自唾弃自己。   借着阳光,萧桓扳开她的腿,一只手掐住她大腿内侧的一边,另一只手握着热毛巾细细地给她擦干净花瓣周围的浑浊。随着他的动作,他敏锐地听见她呼吸的频率,没有说话,却不动声色地用毛巾包裹住自己的一根手指,缓缓朝内探进去,果然听见她媚声的惊喘,下一秒手腕就被抓住:“你干嘛?!”   魏忻快要羞愤欲死了,昨晚被□□了一夜的花蕾本来就十分敏感,被他这么一弄,纵然她不想要那什么,但偏偏感官却敏感地要死,害她只是压抑住呼吸就困难。   “不帮你擦里面,难道你要自己擦?”萧桓故作惊讶,“我是没所谓,但是昨晚……那么多,你要是下不去手,清理不干净,不舒服的可不是我。”   话音刚落,他便又刺入了一点点,魏忻撑住他手臂的手忍不住收紧,咬着嘴唇再也不做声。   萧桓这才隐忍着笑意帮她认真擦了起来。   魏忻忍不住从嘴角溢出一声娇吟,察觉到他似乎在轻笑,她皱了皱眉头,然后不服气地往前一倒,趁他用另一只手护住自己的时候咬上他的脖子,还没松口就听到他笑道:“恼羞成怒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去那些地方喝酒。”   目光一转,魏忻哼了一声,随即伸出舌头暧昧地在他已经干透的皮肤上舔了一圈,见他的手顿住,她忽的吻上他颈部,再吮上他耳根后,轻笑:“不这样,怎么能吃到你?”   瞬间天旋地转,反应过来的时候,魏忻倒在软绵绵的床上,笑得一脸吃到鱼的得意。   毛巾被丢在一边,萧桓眯起眼睛,双手撑在她脑旁,危险地看着她:“不是你吃我,是我……吃你吧?”   他那眯起的迸发着暗示的眼,让魏忻顿时想起昨晚他是怎样“吃”她的,真的是吃,从嘴唇到小腹,她甚至还记得他恼人的黑发在胸前挪动时候自己止不住地颤抖。   “那你为什么要我?”她红着脸,一双纤细的手向上搂着他的脖颈,逼迫他低□子,“不要告诉我你喝醉了,我知道你没有。”   她的呼吸近在咫尺,说话的语气也和他所知道的一样,尾音轻轻上挑,带着专属于她的自信飞扬,此刻甚至还带着得意。   萧桓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想要别过头,却被她紧紧禁锢住。   她又问了一次,这一次,是带着浓浓诱哄的。   “嗯?为什么?回答我。”   她咄咄逼人的样子实在是讨厌。   但此刻他却不想推开她。   这又是什么感觉?   魏忻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他眼眸里面的闪烁她都看在眼底,不由得意,下一秒眼前的他就被无限放大,她的唇被他堵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太狡猾了!   她瞪他。   但是下一秒,却被他深入喉头的吻给夺去了心神,一颗心思都随着他动。   罢了。   过程和原因什么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女人。   她已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现在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魏忻的出国手续弄得很顺当,转学手续魏家也派了人去办,速度飞快地让短短的一个星期眨眼间就过去了,快得让魏忻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原来就要离开了。   妈妈最近很少说话,每次魏忻回去也都是一脸心疼而不舍地看着她,就连吃饭的时候都闷闷不乐的,而爸爸则因此更加郁闷,每个晚上都不得安生,听说是妈妈难得地因为爸爸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而闹别扭呢。   魏忻临走之前的晚上是住在魏家的,晚饭的时候魏长云憋着一张脸,好不容易等来妻子的一个反应,却是看着她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碗里。   魏忻忙丢下筷子,抽了纸巾就跑到妈妈的脚边给她擦着,魏长云也是很少见妻子哭的,顿时心疼的什么似的,忙搂住她心肝宝贝地哄,接过纸巾就帮着一起擦了起来。   孰知母亲大人脾气十分不好,生气地抽噎着一把推开错愕的丈夫,拉着女儿的手好一会儿才说得出话来:“小忻……你要好好的……受了什么委屈就回来,回来告诉妈妈……”   魏忻难受地看着妈妈哆嗦着嘴唇却依然没有说出不准她去的话,顿时感动地眼都湿了,知道自己这样不顾一切终究是伤了父母的心的,但最终,她还是坚定地搂住了妈妈,动了动嘴唇:“没事的,很快就能回来了,要是我受委屈的话老爸第一个不放过他,他不敢的。”   魏长云看着相拥告别的母女俩,扯了扯衬衣,呼了一口气。   那天夜晚魏忻一夜无眠,看着天花板不知不觉到了天亮,她蹑手蹑脚地搬着行李出了房,魏长云的特助却早已经等候在门口,见到魏忻出来恭敬地叫了一声,抬手接过魏忻手里的行李,走下楼去。   魏忻下楼梯的时候抬头看了看父母房间的方向,最后跟着走了出去。   房间内,一晚上都睡不着的齐玟躺在魏长云的怀里正难过地掉眼泪。   他们不去送她,是想要告诉她,之后的日子她都要依赖着自己,即使如此,这里还是她的家,她并不是永远地离开。   他们都有信心她会懂,他们的女儿必定是聪明能干的,只是在爱情面前,再多的能干都会打水漂,齐玟只希望他们的女儿不要受太多的委屈,她自己的情路坎坷,不希望女儿也如此。   魏长云低叹了一声,坐起身来靠在床上,把妻子搂在胸前,很是不忍:“要是舍不得的话,就下去看看吧。”   齐玟摇摇头,倔强地一如当初。   抚了抚妻子的头发,魏长云佯装轻松地勾起唇:“没事的,她性子像我,就算出了那边吗,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都是一个记仇的孩子,没人敢惹的。”   良久,睡在自己大腿上的妻子才哽咽着“嗯”了一声。   ……   魏忻出了大门,萧桓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静静等待着,看不出来了多久。   见到他们出来,那车上有人下车帮忙搬行李,魏忻看了看后座缓缓睁开眼的男人,开了车门坐进去。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萧桓看着车窗外,语气晦暗不明。   “走吧。”明知道他看不到,魏忻还是摇摇头,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晚没睡显得面容有些苍白。   萧桓放在自己膝盖的拳头握了握,好一会儿从鼻孔里发出一声闷哼,才开口吩咐司机:“开车。”   机场上人山人海,虽然还是很早,但是降落的起飞的班次既然集中,魏忻不顾萧桓皱着的眉头拉住他的手,一脸兴奋地观望着。   只是登机的时候,魏忻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手上某个人的力道倏地一紧,她被扯得向前一个踉跄,抬头惊愕地看着萧桓的下巴,只见他绷紧下颔,说出来的话欠扁冷硬到了极点:“哼,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迟了。”   原来他以为自己要走?   魏忻今早上一直沉重的心,就因为他这么一个别扭的举动,而灿烂非常。   原来当一个人真的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无论自己多么伤心难过,只要他肯露出哪怕一点对她的关注,也会立刻雨过天晴,觉得每一日都是灿烂阳光。   魏忻猛地扑进萧桓的怀里,萧桓错愕地被她撞得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子:“你发什么疯?”   吃吃的笑隔着布料闷闷地传来,魏忻在他皱眉的时候偷偷笑得眉目飞扬:“萧桓,你敢甩掉我,就死定了!”她在他怀中抬起头,里面装满的是她所有的坚定和奋不顾身,“我知道你曾经有很多女人,但是我不介意!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我就是用来待在你身边膈应一辈子的!”   我愿意假装不在意你以前有多少女人,在我成长成一个成熟的女人前。但是在跟着你的期间,你一定要好好对我,不要欺负我,那么即使你有多么傲娇可恶,我也愿意跟着你一辈子。   她做不到你若无情我便休,那么就干脆和他说清楚,她的底线永远因为他而一低再低,只要不至于真正让她绝望,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愿意承受。   萧桓不知道她吃错什么药了,咬咬牙在关闸面前难看地青了一张俊脸,低声不知骂了句什么,他拽着她的手冲进了登机口,生怕再丢人现眼。   十万里的高空,是谁为谁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而那些人愿意为之改变的秘密,终要成为一个显而易见的秘密。   爱情,有千百种样子,而她的爱,便是生死相依。   ……   本来第二天就要开学,前一晚必定是要忙得很晚,但是魏忻想不到她正收拾收拾着一半的时候,手上的各类转学表格就被一只大手抽了去,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回头,腰部就被提起到一个宽阔的胸膛中。   萧桓把手中的资料丢到一边,不满地扭过魏忻的脸:“这些东西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   她今晚似乎真的很忙,他平常的这个时间她总会拿着咖啡到他书房里去,偶尔动动嘴角气气他的,但是他今天一直憋在书房里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魏忻向后一仰脖子避开了他的吮咬:“最后一步手续就是那么繁琐……而且,我并不打算在大学里那么高调我的身份。”   萧桓不甘心地停住,深邃的眸盯着她的眼:“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读大学是我的事,并不需要靠家里,也没有必要。我讨厌麻烦。”不一样的身世在学校会带来怎样的影响,魏忻从小就清楚,她需要的真实的本领和交心的朋友,倘若一切接触了金钱,那么那些纯净的东西都会增添几分杂质。   萧桓也明白,闻言更是挑眉。他的这个妻子真的很硬气,平常人家有多么渴望名与利,偏偏她却觉得是累赘。   第二十三章(出书版)   “那么你准备把我晾一晚上?”   魏忻暗自觉得好笑,他如今的语气就像是吃不到糖正在不甘心地挣扎的孩子。   嘴上没好气着,但是心却软了下来:“那你想怎么样?”   她翻白眼的样子实在不雅,但是萧桓的眸却为之一亮,他凑唇到她的耳边:“我要看你穿,那天那件……”   魏忻刚开始反应不过来,但是看他眼底浓郁翻滚的欲望色泽,顿时就懂了:“你还惦记着?!”   早些天远在G市的徐颜夕听说小两口终于来到了C市双宿双栖,雷厉风行地就给魏忻寄来了一件性感内衣,恰巧拆封的那天萧桓刚从公司回来,一眼就看到了魏忻想要藏起来的衣物。   那个时候他调侃地她脸都红了,后来没再提起过,魏忻都以为……他忘了。   他眼底的要求太过于明显,魏忻哽了下,便甩过头:“那你先出去帮我弄好……我……我要去洗澡。”   萧桓拿着资料笑着走出去,本来以为她是在用洗澡逃脱掉,但是当夜晚他进了房,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她压在了身下,把她当做食物啃。   他喘着粗气轻轻松开她一点,眼眸欲火翻滚,映着她的脸更加的灿烂。   “你这什么衣服?”他的手正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罩在她的丰盈上,见她微微吃痛地皱眉,火气更加厉害,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她的脖颈,又问了一遍。   魏忻红了一张俏脸,感觉到他的吻落在自己胸前,一点一点,细细密密的,吊带蕾丝裙被他弄得皱皱的再也不能看,他却还不管不顾,手从下摆窜进去,想不到里面还有一层暗扣,便索性直接扒开外面的那一层,然后看着那里面勉强能挡住胸部的布料红了一双眼。   魏忻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胸膛的起伏越来越深,不禁缩了缩,感到有些羞怯:“小夕说……Agent Provocateur比较适合我……”   萧桓真想仰头嗷呜一声。   身下的女人就那么冰肌玉肤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原本穿在身上的那条爆乳蕾丝情趣内衣已经被他撕掉了外壳,却想不到内有乾坤,里面黑色的抹胸聊胜于无地轻飘飘挂在她的胸前,还别致地打上了一个蝴蝶结,简直就是在等着他拆礼物似的,下|身那层布料更加飘逸,隔着一层黑纱,萧桓百分百肯定里面绝对是真空的!   萧桓的眸完全深了下去。   他的唇,猛地席卷而上,卷住她微微开启的上唇,再撕咬、蛮横地吮。   魏忻被他的粗暴吓到,有些不安地缩了缩身子,可惜他却不让她退让,一只手嵌进她的发中,五指微张,托住她的头固定住,不让她转动一丝一毫,舌头微微用力,撬开贝齿,深入、搅荡……   魏忻被他吸得舌根发疼,忙伸手用力锤他的肩,身上最后一丝岌岌可危的布料因为挣扎间落下了一半,萧桓眼神一暗,终于放开,抵着她的唇直喘粗气。   “这一次,你哭也没用了。”   他话里隐藏的坚决和欲|望,让魏忻抖了抖。   还来不及反应,萧桓已经握住她的手,帮着她解开自己的纽扣,唇抵上去,咬住那已经遮挡不了春光的布料缓缓向下,魏忻被那布料摩擦地浑身都在颤,根本察觉不到自己的手在解开他衬衫扣子后被他慢慢带向他的拉链。   “嗯……萧桓……别……”   魏忻蓦地惊喘出声。   他恼人的头颅正抵在她的腿窝中心,她用一只手去扯他的头发,却无奈他用舌头深深一个顶刺,她只能弓起腰抓住他的发在快感中沉浮。   他的手指,掐住她大腿的嫩肉,舌头,吮住花瓣,玩弄够了再转移阵地,在入口处深入浅出。   他能感觉到她扭动着的身躯散发出来的魅惑喘息,她能感觉到他在自己身上任意播撒的火种。   魏忻觉得自己的内脏仿佛都快要被他吸出来似的,无助地呻|吟,太过多的快感积累,终于,香气四溢。   魏忻颤抖地连话都说不出来,迷迷糊糊中,一根热而烫的棍子代替舌头贴紧着刚才被疼爱过的某处,她睁开眼,看清楚了他俯在自己身上那番意乱情迷的眼。   萧桓的唇边还挂着她的水泽,水润的薄唇有种别样的淫|靡的性感,见她看着自己失神的摸样,他勾起唇,伸舌舔去嘴边银丝,然后捞起她一条腿就毫不犹豫地、深深地挺入。   毫无过度,他尽根没入,然后抵着最深处,享受她的含吮。   “呵,好紧……”他握住她的腰,俯□子,贴近她的耳垂,含住。   “唔……你动……”魏忻红了一张脸,却不想被他看到,便搂住他的脖颈不让他抬头,四肢紧密贴合,连最亲密的地方也是,她心跳如雷,终于耐不住挺了挺腰,敏感地感觉到了体内的那根似乎跳了一下。   萧桓的呼吸重了些,一只手从摩挲她的后背直到来到她挺`翘浑`圆的臀,托住,有力的手臂弯成一个肆意的弧度,声音里一听,藏着愉悦。   “这是你要求的。”   还不等她准备好,萧桓已经撤出一半,再快速地沉入。   “啊……不!好深……”   魏忻一口气被他撞得憋在喉咙里,指甲陷入他的肌肉。   “还不够。”萧桓低笑,蓦地收腹,肌肉因此而变成诱人性感的形状,他再次快速地动,像是打桩机一般不科学的速度把热烫深深送到她的体内,再快速撤出,摩擦她本就敏感的内||里。   “呃啊……嗯啊……”魏忻被他大开大合的动作弄得欲罢不能,又酸又胀的某处似乎在抗议,但是她却不想退,抓住床单纠结在手指里,弓起身子接受他如暴风雨般的袭击。   她身上的那件性感内衣还挂在小腹上,随着他的进入撤出和响亮的“啪啪啪”声摇荡着,萧桓看了眼底浓重的一片血色,听到她小声而且断续的啜泣,他恶狠狠地送得愈发快速,似乎想把她顶穿,咬住她的脖子低吼:“夹紧我……不准哭!叫我的名字!”   魏忻哪还能反驳:“萧桓……呜……你这混蛋……”   他因为她的紧致而“嘶嘶”地倒吸气,那处儿好似被一块柔软的布绒给缠住似的,他动一分都举步维艰,精壮的腰往后缩了缩,他收腹猛地尽根纳入,魏忻闷哼一声,指甲挠了萧桓一手。   “魏、忻……”萧桓压抑住自己的喘息,她的泪痕闪烁在灯光下让他的心有着从来没有过的心烦意乱,他从来就知道进入她的感觉是这般撩人,那一晚之后他每每想起都总意犹未尽,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那种满足仿佛是他苦苦压抑,最后却还是抵不过内心的困兽,最终得偿所愿,如愿以偿。   “别停……别停下来……”魏忻颤抖着,感觉到自己无意识地夹弄着他,看见他的汗水沿着菱角分明的下巴滑下,他逆光,她便被剩余的灯光刺得流了一脸的泪,“萧桓……狠狠要我……”   于是他再不顾忌,挺腰狠狠地动,每一下都要全部进入才肯罢休。她温热的内里和花液一起浸染着他的,他一下下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昂起头,漂亮的汗珠有一些甩到了她的身上,被他低下头一一吻住,吮出一道道落梅般的痕迹。   他扯起她的头发,逼她抬头看着自己,黑而深沉的眸在昏黄色的灯光里犹如睥睨她无措在欲望翻滚的神,美丽而让人止不住地在他视线里轻颤。   两眼对视,她眨着眼泪看着他,他愈加用力,全部顶进,又深又重地磨,然后尽|根撤出,翻卷出少许滑嫩,她快被逼疯,却捧住他流汗的脸,最后他深深顶进来的时候,快感从他的腰眼处蔓延到全身,她也僵住,套着他到达顶端,也用心记住了他高||潮时惑人惊艳的表情。   彼此浑身战栗,魏忻还没喘过气来,她的身子就被他翻转,变为趴跪在床单上,她的头枕在冰凉的床单上,身后一只大手从腰腹那处伸上来,紧紧捧住她的一团沉甸甸的软雪,身后一根炽热的东西刚好抵在她湿润敏感的入口,存在感十足地微微陷入,她浑身一麻,顿时长长地嘤咛一声。   当那处被缓缓推进,她滞住呼吸,只觉得那东西缓缓推进的不是她的内里,而是她的心。   “小混蛋,弄不死你……”   萧桓咬着她的耳垂,吮住耳珠,在她最后的哭骂中,快速地送了几十下,把自己最后深深地送进去,然后和她一起抖了出来。   一场一开始就停不下来的欢爱,足足要了魏忻大半条命。   第四次的时候夜已经到了一半,她被他折在浴室的角落里被摆成一个令人害羞的姿势,她一手扣住她的脖颈强迫她低头看着自己在她体内大开大合的情景,魏忻哭着边骂他边求他,被他红着眼一把按回去,拖出她的舌头像是要咬断她似的吮。   体内强大的空虚占满了他,萧桓每次进入的时候都会觉得这种空虚被填满,一抽出则更加空虚,恨不得要把她的里面全部剜出来才罢休,他惊讶和好奇于这样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些惧怕——只因为在他的生命里,从未有过想把一个人狠狠做到自己身体里的冲动。   有时候当语言无法言说,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肉体的纠缠,像他,也像她,明明似乎有满心的话要说出口,但是两人都倔强地不愿意说,只能顺着彼此的勾缠,深深嵌入彼此。   就像是明明不想要,不能要,却还是逃不掉。   萧桓觉得这里面有一个桎梏,一个锁铐,紧紧地锁住他的脑袋,他头疼,晕眩,更加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便更加泄愤般在她身上驰骋,要见她失了理智的模样内心的不甘才会稍稍平息一点。   最后一次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起来,魏忻哭喊地连声音都哑掉,连求饶的话都没有力气说出来,直到他最后一次抖着身子忽然僵住,她被体内炽热的液体填满,才一身是汗地趴着狂喘气。   萧桓好不容易才在一阵悸动中回过神来,就见到身下被自己紧紧贴住的女人没了一贯嚣张的模样,正全身粉红色地颤抖着眼睫闭着眼,一副怏怏的样子,这才有了些许得意。   撩开她汗湿的发,萧桓嗅了嗅:“睡吧,不是要上学吗?”   魏忻现在连哭都没有力气了,哭丧着脸打了他的身子一下,说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哭腔:“萧桓!我恨死你了……你就不会悠着点啊……我明天走不了路了……”   不仅如此,那脖颈处多的吓人的吻痕她不用看也能知道个大概,本来就敏感的肌肤此刻只能感觉到火辣辣的刺痛感,可想而知他是吸得多用力。   萧桓笑着退出来,拍了她的屁股一下,洋洋自得的笑容实在是有些欠揍:“敢嫌弃,你就明天也不要上学了。”   闻言,魏忻抖了抖,只能嘤咛一声把头埋进被窝里。   萧桓低头,无声无息地笑了。   “学姐,你怎么了?”小一届的师妹晃晃手,魏忻这才回过神来,脸色有些难看地回道:“怎么了?”   “您的脸色不太好,不要紧吧?”小师妹是设计组的,最近学校搞国际文化节活动,特意来和魏忻讨论设计稿。   闻言魏忻脸色更是一黑,撑起笑容说了一句“没事”,手却在腰上不着痕迹地按摩着。   真要命。   如果不是今天早上那混蛋算是有良心知道喊她起床,她铁定会睡死在家里。   因为中途转学,所以魏忻一进校就撞见了C大最著名的文化交流节,因为她之前在F大的简历,老师抓了她加入秀台设计组,主要搞定主场的服装设计。   “听说这次我们要和后台制作的人见面呢,下午五点……”   第二十四章(出书版)   小女生叽叽喳喳精力旺盛,魏忻却无心在听,低头继续走神去了。   还是到了下午五点的时候,魏忻才知道,为了办好这场走秀,学校安排了后台制作组和设计组的人在一起交流,每日下午的五点直到活动结束,逼于无奈,魏忻只能临时打电话给萧桓,告诉他她不能回去煮饭。   萧桓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满,但是最后却也妥协,兴许是刚来C市太多的事情压着要处理,因为魏忻也能听出他话里的疲惫。   “别熬夜太晚,交流结束后我会早点回去。”   还没说完,脸就红了一半,这种像寻常人家夫妻间的叮嘱,让魏忻有些心慌无措,却又隐隐甜蜜。   萧桓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手没有放下,大拇指却在手机的边缘处无意识地摩挲。   事情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本来以为很快就会有决断的,却一次次因为她而推迟,这个女人,时而狡诈如狐,时而温顺如猫,他一再地深入,却发现她比他想象地更要令人欲罢不能。   幸亏手机在这个时间响起,才阻止了他想要继续思考下去的念头:“怎么样了?”   “明晚秦易邀请我做他的女伴。”   阮丝皖轻柔的声音缭绕耳边。   萧桓却想着,刚才那个女人,是不是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敛眸,掩去了所有的感情:“做得很好。”   话筒那端安静了一会儿,半响阮丝皖轻笑出声,尾音上挑,别有深味:“今晚……不来帮我挑挑裙子吗?”   那暗示性的语气,让萧桓的笑逐渐淡了下去,她的意思他怎会不懂?这个女人一向懂得自己想要什么:“今晚你的时间没被定下?”   阮丝皖低笑:“别跟我说萧总今晚佳人有约?还是说……你今晚要和小忻共度良辰?”   阮丝皖的话里藏着刺探,萧桓闻言手指微顿:“今晚在酒店里等我。”   “好。”阮丝皖挂了电话。   这是他们的默契。   晚上萧桓来到了给阮丝皖定下的房间,刚一进门就被她吻住,她明显沐浴过的香氛的身体细细得扭动,才一会儿两人就双双跌落在床上。   阮丝皖挑眉,看着被自己坐在身下的男人,舔了舔嘴角,然后缓慢得解掉自己的浴袍。   “怎么这么饿?”萧桓挑起唇角看着阮丝皖跨坐在自己的腰上,她扭着腰缓缓解开自己的衣裳,那妖娆的脸此刻褪去了平常的淡漠,多了几分引诱。萧桓没阻止,但是也没迎合,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每一个动作,手指慢条斯理得在床上轻轻敲打着,“最近他没有碰你吗?”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阮丝皖的手指落在他的胸前,每次一挑都是一颗纽扣,然后在萧桓玩味的眼神中,阮丝皖把自己脱得□,咬着下唇,解开了他的腰带,手如蛇般探进,握住。   “你介意?”吐气如芳,阮丝皖俯□一遍一遍吻过萧桓的小腹,同时在吮吻中抬起腰肢,一手扶着那火热慢慢坐下去。   没有男人会不享受这样的“包围”,萧桓感觉到熟悉的紧致包裹着自己,眯起了眼睛,随即低笑道:“我这不是怕你寂寞么?毕竟最近都没空喂你。”手指抹了一把交合的部位,萧桓勾起一抹邪肆的笑,“看,几天没喂就饿成这样了,怎么?秦易没喂饱你?”   说罢萧桓用手拍拍她,示意她自己动起来,阮丝皖本来就已经动情了,这下便撑着他的小腹一上一下动了起来。   相比起阮丝皖,萧桓明显是掌控节奏的那一个,从以前开始就是,阮丝皖或许能诱惑全天下的男人,但是唯独对他,终不得果。   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他不给,她也不要,两人的关系暧昧不明,但是却又清楚地让阮丝皖感到无望。   阮丝皖按着萧桓所喜欢的节奏来,她是最好的床伴,眯眼看着萧桓明显没有之前的热情,阮丝皖不禁心底一凉,可是嘴角却愈发勾了起来:“我倒是无所谓……但是那丫头似乎真的挺在乎你的,我来C市的事,她知不知道?”   萧桓闻言,挑眉看了她一眼,那里面的探究让阮丝皖不得不移开视线。   “今晚你不专心了。”话音刚落,萧桓便一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一手扣住她的腰狠狠地动了起来。   阮丝皖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进占得惊喘一声:“……不……慢点!”   她艰难得想要抬起头,但是萧桓按在她发上的手牢牢地犹如锁链,阮丝皖只能红着眼睛咬着唇,忍受那一波一波的快感从身体深处窜上大脑,麻痹了所有的神经。   “现在我还没有打算破坏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懂吗?”萧桓面无表情得加快速度,感觉到怀里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得僵住,他的眼变得格外幽深,“别像那些傻女人一样,该是你的,我一分也不会少了你。”   但是比那再多一分,别嫉妒,也别觊觎。   阮丝皖的心冷了下去。   最后萧桓在释放前把自己拔了出来,阮丝皖被拨到一边,喘也喘得有气无力。   她撑起身子看着萧桓起身穿衣,半眯着眼睛问:“你对她,动心了?”   萧桓的手几不可察得顿了顿。   “连你也认为我会对一个赌注认真?”   萧桓背对着阮丝皖,因此阮丝皖看不见他说这句话的表情。   暧昧的空气中,萧桓扣着袖扣的手慢慢停了下来,语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带来片刻的失神。   也因此看不见阮丝皖在背对着他的沉默下,狠狠地闭上了双眼。   “你好,阮佩云。”   男生略带羞涩地笑,带动浅浅的梨涡更加柔和。   魏忻很久没有见过带着梨涡的男生了,不禁心底对阮佩云更添了几分喜爱:“魏忻,设计系大三学姐,你是……音乐制作?”   “嗯,我会写曲子,一些简单的。”   阮佩云松开了手,握住魏忻手掌的那只手似乎有些隐隐发烫,他握紧了在腿边紧了紧,笑得愈发腼腆可爱。   “我听过了,衔接部分和旋律都很好,很适合这次‘四季’主题,真是大开眼界。”魏忻是真心感叹,在设计衣服之前她就听过一次,主旋律部分让她印象十分清晰,或许是那柔和的琴声配合着不着痕迹的变换太过于生动,让她对曲子的主人也十分好奇,不过今日一见,对方的年龄比她想象中的要小。   “这是当然的咯!小云是我们系的高材生,听说初中那会儿还连连跳级了,所以他其实比我们都小很多。”说话的是和阮佩云一起做后期的一个小女生,说到阮佩云的时候像是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惹来一片惊叹。   “……其实……没那么厉害的。”   阮佩云挠挠头。   交流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星期。   还有一天就是文化节了,所以最后一天大家都是很早就散了回家休息,打算为了明日的功夫做体力准备的。   “学姐,这里,”阮佩云羞涩地一笑,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他把手中刚刚完成的五线稿递给桌子对面的魏忻,不好意思地挠头,“文化节之后有一个个人才艺展现会,学长让我把这张拿去参赛,但是我觉得还是要给你看看比较好。”   魏忻好笑地看着面前生涩纯真的大男生,不免地心生柔意。   她是设计组的负责人,这两个多星期里一直都是最晚走的,但是却想不到阮佩云也是,一来二去地两人渐渐熟络,魏忻很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学弟,阮佩云是个努力和单纯的男孩,因为身体不好而常常脸部青白,却依然能为了自己的音乐梦想而努力坚持,魏忻在他身上看到了和自己当初一样的执着,因此一直像是照看弟弟一样照看他。   接过五线稿,魏忻仔细地看了看手写的精致的符号,每一笔一划都能看出作画人的认真,从一旁拿过红色马克笔,她犀利而准确地找到了几个应该要改变的因素,还不忘细致地便和他做解答:“低音部分略沉了些,和这首曲子的音调过渡地不太柔和,还有这里……”   说了许久,魏忻抬头,见阮佩云正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由好气又好笑,用手中的笔敲了他的头一下,他猛地惊觉,一张俊脸顿时通红一片,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学姐,我……”   “如果你是因为我认真的态度而专注于我,我对你表示衷心的感谢,因为你在羡慕我的专业态度;如果你是因为我长得美而专注于我,我也对你表示衷心的感谢,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把你的注意力放在你的设计图上。”魏忻乐此不疲地调侃他,往日魏忻欺负过恶霸、拽男,如今空降一枚纯情小师弟,魏忻就毅然改变欺负对象,整日把小师弟弄得满脸通红。   魏忻是独生子女,没有尝试过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感觉,如今那么可爱的一个大男生放在自己身边,她自然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偶尔逗弄一下也权当看做生活乐趣。   阮佩云闻言头都低下去了,之后才小声嘟囔出声:“其实两个都有的……”   魏忻哈哈大笑,在阮佩云不好意思的表情中摸了摸他的头,继续给他讲五线稿,幸亏之前魏忻也因为爱好而学习过音乐,当时魏长云请来了世界名家MR`□I私人教学,因此魏忻的音乐才学也有一定的造诣。   阮佩云偶尔点头,表示对她看法的赞同,魏忻见时间还早,就索性问他:“改完稿才回去吧?你有时间?”   阮佩云闻言连忙点头:“有的!反正姐姐今天说不回家吃饭,我不急。”   “你有姐姐?”魏忻假装很失望,“我还以为你就我一个姐姐呢……哎,果然好弟弟难求。”   “我……”阮佩云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魏忻见把他逗弄地差不多了,也没有深究下去,见他埋着头看着稿子,也就低下头看他涂涂改改,偶尔给一下意见,两人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姐弟,在白炽灯光下手指微动,每划过一笔都似乎为这时光添上几分温情。   熬了几个小时出来的正稿效果出其意料地好,魏忻在灯光下看着修改地面目全非的正稿,满意地点头,向着一旁收拾工具的阮佩云赞叹道:“要是你在我们这一届,你会是音乐系最有竞争力的选手。”   阮佩云羞涩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微笑,连分明的脸部菱角都显得无比柔和:“学姐说笑了,我还差得远呢。”   魏忻总拿他这副谦虚样没办法,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锁好教室的门,一起走出学院。   外面繁星满天,原来不知不觉中两人修稿已经修到了夜晚。寂静的大学区街道两旁偶尔穿出几声蝉鸣,夜风吹过的树叶簌簌作响,一切都有种繁闹过后难得的宁静。   魏忻深吸一口气,难得地笑得一派温情:“以前我在F市的时候,大学校区两旁种植的都是一些贵价的名贵树种,一眼望过去一点原生态的感觉都没有,不像这里,虽然只是普通的杨树槐树,却让人舒服地不想回去。”   “学姐在F市长大的吗?”   阮佩云好奇地问。   魏忻偏头调皮地看向他,那眼底的狡黠如同学校那么多的女孩子,青春洋溢:“我是土生土长的F市人。我十六岁的时候在F中读书,当时私底下就上了高二的设计课程,那个时候很忙,一直想着设计的事情一边还要应付高考,而且当时F大来了一名美籍著名设计系导师,我放学后就经常跑到F大的大学区里找她,久而久之我就成为了她为数不多的门内弟子之一。”   第二十五章(出书版)   阮佩云微微侧过脸听着她清脆如莺啼的说话声,只觉得时光太慢,她在自己身边聊着在F市那边的生活琐事,竟也让他听地入迷。“我的老师是个很有个性的女性,她抽烟,说的一口纯正流利的美国腔,她说过——薄荷烟是一个女人的灵魂,我记了很久。那个时候觉得她做什么都很性感,就连抽烟也是,我高中毕业的作品叫《孤独》,是我认为的最符合老师的作品,所以在我获得国际美术设计学院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老师亲自把我做的作品穿到自己身上,暗红色长裙,流苏黑色下摆,她就那么随意地一坐,食指和中指恰到好处地夹着她喜欢的薄荷烟,那个时候我就想——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衣服和灵魂如今契合的奇妙之处。”   “那现在呢?”   阮佩云不自主地握紧了袋子的手,略有些期盼地问道。   “别着急嘛,”魏忻勾起唇角,“听我说完——但是后来我把录取通知书裱起来,用相框装着安在了我的导师的墙壁上,我告诉她,我要去C市了,那样好的机会我不会珍惜,我以为她会骂我,但谁知她竟然哈哈大笑,说我干得好。”   “我的老师当时跟我说,设计主要是讲求内心的灵魂和肉体结合的感觉,当你从何处获得灵感,那么你的归宿就在何处,我可以按照自己的灵魂走,那么我就注定了能在这条路上走得远,佩云,这句话我也送给你,虽然是借花献佛,但是我认为有那个意义,”魏忻停住了脚步,看着自己面前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年轻的男孩,她希望他能按着自己的心意在设计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他就像是曾经的自己,那么勇往直前,执着追求,那个时候她走得那么地难才懂得其中真意,而他比自己好走那么多,魏忻怕他会心生浮躁,动摇本心,“你的努力我一直看在眼底,虽然和你认识不长,但是我也知道你是和我一样的人——同样地坚持,对自己看中事物的执着,我在这里可以给你许诺,但凡是你以后在这条路上需要我的帮忙,不管多难,我都一定帮你。”   “学姐……”   阮佩云看着她那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模样,心中激荡,一如当年他毅然报上音乐专业的那一刻——千军万马,收于胸腹,那是一种让他无法遏制的激动澎湃。   “佩云。”   不等阮佩云说什么,他们正停在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忽然一道沉静的女声从校门那处传来,有种温柔和宁静在空气中化开。   魏忻刚想这把声音总觉得很是熟悉,在转过头去的前一刻,看见阮佩云激动喜悦的模样:“姐姐?你怎么来了?”   魏忻却在见到那张脸的时候僵住。   阮佩云察觉不到,他三两步小跑过去,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地,却激动地连脸蛋都微红:“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吗?我……你等了多久了?”   阮丝皖笑着为阮佩云拢了拢大衣外套,对眼前的大男孩充满了宠爱:“也没多久。”   “你的手好冰……都是我不好,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阮丝皖的手指贴到他的脖颈,冷了阮佩云一下,顿时一个激灵,阮佩云忙把姐姐的手捂住,一脸懊恼地道。   “没事的,乖。”这个时候阮丝皖才微微转过头来,那带着笑意的眸对上魏忻的那刻转化为有礼的笑。   那一瞬间,魏忻只觉得心里有一道冷风钻进来,啪啪啪地拍打着她的心房,让她瞬间冻结,惊愕万千。   “魏小姐。”   阮丝皖拍拍阮佩云的手,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礼貌地和魏忻打了一声招呼。   “你好,”魏忻艰难地扯起一抹她自认为是最自然的微笑,“原来佩云是你的弟弟。”   “姐,你们认识?”阮佩云十分惊喜地问阮丝皖,阮丝皖微微侧过脸,含着笑意点了点头。   “我有事,就先回去了。”魏忻的手在身侧死死抓住衣服的下摆,心想幸亏现在是夜晚,他们看不清她苍白的脸色,在一片窒息中,她直想离开这个地方,“既然阮小姐都来了,佩云,那就明天再见吧。”   “好。”阮佩云乖巧地点头。   魏忻给自己围了围外套的领口,快步经过他们的身边,可阮丝皖偏偏在这个时候叫住她,魏忻停在原地没有回头,阮丝皖那穿着爱高跟的脚一下下清晰地由远到近,最终停在自己身后。   “小忻,替我谢过萧少。”   阮丝皖的声音很轻,却认真。   不知为何,从刚才见到阮丝皖那一刻就浮现的不祥的预感,在阮丝皖说完这句话后,在魏忻的心底升起一种“果然”的感觉。   就是那样的,从刚才见到阮丝皖的那一刻,魏忻就在潜意识里认为萧桓已经和她见过面的。何况C市有多大呢?要碰面总会有机会,她一直以为在那之后萧桓就已经没有和外面的女人往来,但是事实证明,一切都只是她的妄想。   指节因为捏紧而泛起一阵青白的颜色,魏忻匆匆地应了一声,便离开了校园。   一路上她告诉自己,这都是她故意的,她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让她继续像以前那样对他撒泼,这是那些女人惯用的伎俩,她告诉自己不能那么轻易地上当。   但是内心有如火在烧,魏忻觉得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关系,那些他对自己好不容易的温情和撒娇,都在阮丝皖的出现中哐啷的一声有着碎掉的痕迹。   原来,她始终是嫉妒的。   以前无论多么欺骗自己,当时她还小,不被他接受不被他占有是肯定的事,她一直告诉自己只要最后他娶得人是她,那么他以前在外面的那些女人,她都可以不计较。   但是……从刚才的那一刻起,魏忻就明白了,那个叫做阮丝皖的女人和那些其他都不一样。   那是一种威慑感,是她闻到的威胁的感觉。   魏忻如今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刚才在月光下,阮丝皖一身恬静地站在门口,任由月光洒了一身余晖的模样,她的眉目和她不同,恬静优雅地仿佛天上的月光,然后以往她见到的一幕幕就都涌上了心头——他搂住她的,在学校顶楼、萧氏总经理室……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只会胡搅蛮缠的小女孩,那个女人却已经在他身边,做了许多当时的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想着想着,差点连心都寒透,冰渣子似的在心底凝结住,她怎么铲也铲不掉那种诡异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在魏忻二十二岁的人生里,从没有一次,能有人或事让她如此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他好不容易对自己动心的时候回来?   赶到家的时候,魏忻气喘吁吁地靠在门边,深深吸了一口冷气,那冰冷润进自己的肺里,舒缓了一些肺部的炽热,她疲惫地看着门的那头,里面大厅的灯光正透过缝隙映照出来,仅仅一点昏黄,却让这个夜都温暖了起来。   她推门走进去,萧桓不在大厅里,她脱了鞋就往楼上跑。   浴室里有沐浴的声音传来,魏忻眨去眼底的一丝湿意,悄无声息地走进去,打开浴室的那一刻,她的心,平静无比。   还有什么豁不出去呢?她自认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比她更爱他,为了他,她可以连尊严都不要。   谁说爱情应该是两情相悦?魏忻自认,纵然她爱他爱到失了尊严,失了女人最珍贵的身心,那也是爱。   她不像小夕,愿意等那个人不知多少年,只因为他的一句“等我回来”。她做不了原地踏步的等待,所以只能拼命地追逐,这一路上她匆匆忙忙刻意忽视路上的各种风光,只一个劲地加快脚步,只因为他走得太快,她连跑也追不上。   但是他又知不知道,这几年她又追地多么累?多么疲惫地曾经想过放弃?   不是没想过的,她生来带着魏长云那样自傲的血,要低下头来是多么不易,他们那个谁都不知道。只是每次累得连眼都睁不开的时候,却又偏偏被那十六岁时灿烂的阳光给迷倒,魏忻总记得的是那一天,那个少年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庭外,眼底是不易察觉的不耐。   若不是他那片刻的温柔的支撑,她或许早在这条路上茫然失措,不知所归。   萧桓听到开门声刚要转过头去,身后一道冰冷的身躯就贴上来,冷冷的布料带着夜晚独有的寒凉,冷热交替地让萧桓打了一个冷颤。   魏忻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背脊上,淋浴的水顺着他美好的背部线滑下,也顺带沾湿了她的大半个身子,他似有察觉要转过头来,被她死死按住手臂,她不想被他看见自己如今这般脆弱不堪的模样,但此刻却唯有他能够让她平静下来,再不去想其他。   “怎么了?”萧桓紧绷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她的额头被一直滚烫的手托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那张一直铭刻在自己心底的脸此刻就在面前。   萧桓见她整个人都懵了的样子,以为她生病了,忙一把扯过一旁的浴巾围住下半身,也不顾他们的身子还湿着,一个用力就把她横抱起,搂在胸前出了浴室。   把她放在床上,隔着被子为她换了一身衣服,他拨了医生的电话,转过头见到她还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知为何心底一揪,竟然心生不适。   “喂,说话。”萧桓横在她的脸上方,那副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表情让魏忻不自觉地勾起唇角,萧桓见了更加郁闷,“是太累了吗?都让你不要赶那些设计稿了,就算出来找不到工作,我也可以安排你去郑氏或萧氏,晚上我还是叫外卖的呢……”   “你不会自己做饭啊……”魏忻有气无力地笑。   “你敢让我堂堂萧大少自己做饭?”萧桓不满地拍了拍她的脸,见到她皮肤泛白,便恶劣地又拍了几下,直到那张俏脸如自己所愿变得微红才住手,刚巧这会儿私家医生来了,进门的时候就见到堂堂萧大少笑得一脸傻逼样看着少夫人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第二十六章(出书版)   “咳,你给她看看吧,回来的时候就不太舒服的,”萧桓余光扫到医生嘴角的笑意,不由尴尬地弹起来,有种被人探察了心思的感觉,医生笑了笑安抚了傲娇萧坐下,自己则拿着听诊器开始为魏忻检查,萧桓被医生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弄得百抓挠心似的,想要解释却不知怎样开口,硬生生憋出内伤。   待医生在萧桓纠结中仔细检查了魏忻的身子,才放下了听诊器道:“少夫人是疲劳过甚,又心有郁结难发,何况最近天气反复无常,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开几天药就会好的。”   魏忻歉意地对医生点头,总觉得因为这点小事就麻烦医生走一趟有点小材大用了。   萧桓撇撇嘴,等医生走了,他才在魏忻的旁边躺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她的长发,良久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我是不是被医生责怪了……”   魏忻忍住笑意,内心的郁结因为他这样可爱的举动而消散了不少,她侧过身子自然而熟悉地钻进他的怀里,他的温度是她的眷恋,从刚才在学校走回家的那几十分钟的寒冷,都似乎在他怀里烟消云散。   她就窝在他的怀里等了许久,腰上才被一只大手围住,那别扭的气息和他郁闷的嘀咕传递而来,魏忻在他怀里第一次,安心地沉睡。   她什么都不打算问了。   现实太累,如今她难得承受他给予的温情,她不舍得,也不愿意打破这样的宁静。   ……   C大高手云集,不同的表演节目层出不穷,魏忻在忙乱的后台里拿着无线话筒熟练而有序地指挥:“三号快点去换衣服!化妆师!六号的妆太浓了,我们的主题是‘四季’不是‘百花齐放’,给我抹淡些!小猫,你手上的衣服直接送去更衣间……”   那一头“哎哟”一声,魏忻望过去,是人太多把其中一条裙子的下摆给踩裂了,不容多想,她当机立断地走过去,从怀中那出随身针线包,蹲□子手就提起相同颜色的线开始缝了起来。   “对……对不起。”踩坏了裙角的小学妹战战兢兢地抖着,提着衣服看着在自己面前蹲下的学姐,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没多大点事,下次小心些,长裙尽量用另一只手提着下摆,不要让它坠地。”魏忻用牙齿咬断了线尾,起身拍拍学妹的肩膀,转身就往别的地方去了。   相比起舞台里的凌乱,舞台外却是井然有序地进场中,萧桓穿着低调地进场,负责管纪律的女生一抬头,便撞见了一张毫无瑕疵的俊脸,顿时脸蛋一红,还没反应过来,人却已经不见了。   特助跟在萧桓身后,不明白BOSS为什么在现在这个最忙的时候会来凑一群大学生的热闹。   时间已经不早了,偌大的体育馆里已经人山人海地堆满了人,萧桓没有坐下,而是直接走到观众席的一个不易让人察觉的角落里站着,墨色的镜片下,那双深邃的眸看着远处搭建的T台,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手臂,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周围的灯光一暗,全场情不自禁地安静了下来。   投影灯倏地打落在舞台上,随即红黄蓝紫的灯光相替交换,对比起台下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   缓缓的流水声潺潺而出,身着长衣的模特踱步而出,一下一下,走路的姿势轻慢而惑人,长的裙摆随着走动的姿势微微露出大腿,却在让人想要窥探其中的时候就被一层轻纱覆住,清纯中带着别样的欲迎还拒。   魏忻站在幕布后面,手心有些许的冒汗。这次走秀是她第一次以设计人的身份随同上台,而且在之前导师已经说过了,此次文化节来看服装秀的更是有许多知名企业慕名其中,为自己公司选定未来的主席设计,所以这会是她人生的第一个舞台,和机会。   “学姐,可以了。”   负责出场顺序的师妹向着控制室打手势,随即小跑到魏忻面前,笑着对她道。   深吸一口气。   别紧张。   这是她自己一直想要的,不是吗?   镁光灯,逐渐放暗,观众席上开始有了响动。   萧桓的目光,则在那一瞬间,绽放出灼人的炽热。   身材高挑的女人,微微仰起头,修长而白皙的脖颈犹如高傲的天鹅,自信且璀璨夺目地把手环在全场唯一一位男模特的臂弯中,那姿态和模样,完全不逊色于此刻分别站在T台一角的任何一位模特。   清新的绿,娇嫩的红,霜色的黄,冰雪的白……简单的四种颜色交相叠坠在同一条长裙上,采用中国古旗袍的收胸裹腰及哥特风格古老的坠地裙摆,在舞台中微微下垂,散出了一朵四季常春的花。   男模特领她到达舞台的前端,松开了手,单膝跪下,向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   她略施粉黛的脸在灯光下精致地如同剪影,傲慢地伸出指尖,任由他低微地膜拜。   萧桓的眼神一直不离舞台上的她,看她从容拿过麦克风,从容而自信地讲解着每一件作品的绝妙处,眼神中的光彩,比这舞台上的灯光更要夺目。   她,知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诱人?   难道她就没发现在场的男人看的都是她,眼神中流连出一份份被惊艳的光芒。   低头向特助低语几句,特助便点头跑开。   他看着特助拿着九百九百九朵香槟玫瑰的花束走上台,如愿见到她略带错愕的目光。   不知是否是直觉。   那一瞬间,她惊喜地抬头,撞中了他隐在墨镜下深重的眸。   她隐忍悸动,他……   摘下墨镜,萧桓在全场寂静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下观众席。   她的目光带着太多的东西,但是这一次,他竟全部都看懂了。   是期盼,是感动,是心悸……   傻女人,平常总是掩饰地很好,不过一束花,便能如此这般漏洞百出。   许多人都认出了这是如今郑氏的三公子,那个在F市风头尽露,杀伐果决的萧家大少,顿时也认出来了舞台上的女子,不正是当年轰动一时萧魏两家联姻的女主角?但传闻中的商业联姻,如今看来,并非全都是真实。   魏忻两手抓着花束,不自觉中攥成拳头。   是谁的真情乱了她假的伪装?   这一切到底是真情还是幻想……   但眼前就站在自己一步之遥的男人,脸部轮廓被灯光投射出一层黑暗的薄影,如此真实。   “替我谢谢萧少。”   脑海中,清晰的女音,忽然出现,扰乱了她瞳孔中的冷静。   她惊地险些后退半步,却不料萧桓走近半步,在她的目光中,牵起她的手,翻转掌心,片刻后,他微微躬身,湿热的吻落在了手心上。   “you're my proud。”   落在掌心的吻,轻,却重,表示期待、和想要夺取的欲望。   胸中的澎湃逐渐平息,她眨去了眼眶中的湿意,在震响天际的掌声中,唇,贴上了他的脸颊,手却不着痕迹地收回,紧紧握住,仿佛想要留存他的温度。   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在于男人永远不会知道女人想要什么,他给,只因他愿意,而非她想要。   就像现在,萧桓感觉到她喷洒在自己脸庞边浅浅的呼吸,心底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咬,那种奇异的瘙痒感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心口上,他很想把她禁锢在怀里惩罚她今日的诱人,却碍于现场太多人不能做些什么,也因此完全忽视了魏忻心底的彷徨不安。   表演结束,魏忻似乎下了某种决定,她的衣服还没换下,娇艳的模样离了灯光显得有些苍白:“萧桓……”   还没说完,萧桓的特助便跑过来,低声在萧桓耳边说了什么,魏忻清楚看见了萧桓眼中有一刹那的变换。   有些失望,但她还是退后了一步:“你先走吧,我……等下还要去庆功宴,会晚一些回来。”   萧桓此刻也有些心不在焉,他点头,说了一句“结束后我找司机接你回去”,便转身离开。   握紧拳头,在他快要离开自己视线之前,魏忻忽然一个激灵,她忙抬起头,朝着他的方向唤了他一声。   萧桓转过头,有些不解。   “今晚……我有话和你说!”魏忻拽着裙角,眼睛却坚定地看着他的方向,心跳如雷,“很重要的事!”   萧桓的眼底有光芒一闪而过。   “好。”   萧桓再没说什么,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特助在前面小跑着为他开车门,萧桓弯身进车的一瞬间,萧桓倏地顿住,特助敏锐得看了一眼右上方不远处转瞬即逝的镁光灯,随即转头问:“萧总,是记者,是不管吗?”   “不,”萧桓没有第一时间进车,虎口摩挲这车门的顶端,眼里一闪而过一种狠戾,“该让他们知道,在C市,我萧桓的人是惹不起的了。”   特助心底略诧异,但很快就低下头:“是。”   萧桓弯腰进了车内,关上门的那一刻,特助疑惑地想:BOSS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回过神来,手心全是汗。   魏忻低下头,唇角勾起。   她决定要和他说清楚。   把实话说出来。   所有的一切……包括那场赌注,那场婚姻,那些过往。   告诉他,这一切其实都是假的,唯有她的真心,才最真。   那他呢……会愿意吗?   用她全部的真心,换与他下半辈子的恩爱共枕,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交易,她愿意一生一世唯独他一个,他……可会也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   糜乱的酒吧,舞动的人影,喧哗的笑骂声,设计组的一群人正喝的伶仃大醉地和别组的人玩小蜜蜂。   魏忻好笑地看着他们一群人来疯,平常都一本正经的这些人,碰了酒之后就完全不同了一个人似的,她趁着别人没有注意到她,默默退出了包厢,走到了吧台上,自己一个人走神。   心底隐约的希冀,期待,不安……涌上心头,她喊了一杯酒,把细盐撒到虎口上,刚伸舌舔去,含住冰块,一口喝掉了半杯酒。   炽热的烈酒入喉,安定了一些心中的寒凉,魏忻用手托着脑袋,看着靡靡灯光映射的酒杯,再看看手表,时间还早,也不知道他回去了没有?   这时,一个男人撞了上来,肩膀处被他厚实地一撞,魏忻立刻吃痛地差点跌下椅子,却在下一秒,手中被男人塞了一部手机,她懵住,连那个男人什么时候离去都不知道。   僵硬地握着手机,她低头看了会儿,然后打开了手机。   有些不安,直觉告诉她不该看,但是手指却不受控制,快速地翻了翻,手机里很干净,似乎什么都没有。忽然魏忻猛地顿住,然后安静地,按下了手机文件夹里面唯一的一个视频文件。   第一眼,她便猛地闭目。   双唇煞白,连手指都情不自禁地收紧,再收紧。   画面中,赤|裸的男人,被压在他身下娇吟的女人,两个纠缠中的人难分难解……   画面明显是经过了各种的剪辑,不同的房间,不同的女人……   那熟悉的背部肩胛线,陌生的雪白胴体……   当视频进入最后一段的时候,画面突然一黑,女人熟悉的尖叫呻吟被某种撞击弄得断断续续,听了那么多年,魏忻自然听得出来那是阮丝皖的声音,像是梦靥一般充斥着她的耳廓。不一会儿,呻吟的声音渐渐淡了,有清晰的对话传来——   “你对她,动心了?”   “连你也认为我会对一个赌注认真?”   男声低沉动听,带着□后的嘶哑,慵懒的声调是她没有听过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最后一丝光辉都隐去,她看着视频,直到视频最后一秒结束。   退出视频,魏忻的表情逐渐在灯光中隐去。   翻看了一下手机通讯录,那里一个电话也没有。   是什么人要送来这些让她见到?   又是抱着怎样的目的让她在这个时候知道真相?   魏忻的脑海很乱,头痛欲裂,理智告诉她一切都是阴谋,但是那视频右下角的时间却残酷地让她再也不能思考更多。   知道了和看见了永远都是不一样的,知道了她还能骗自己一切都无所谓,他和她还能重头来过,但是看见了……那就是一种真相被揭开的痛,就像是有一巴掌狠狠打在天真的她的脸上,火辣辣的,清晰的疼痛。   是她太笨,演不真,还是他演的太真,把她都骗到了。   手狠狠一扬,手机被摔倒了地面上,撞到了不知什么东西,四分五裂,犹如此刻她的心。   但那又如何?摔碎了,总会有更多吵杂来掩盖住心碎的声音。   第二十七章(出书版)   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C市夜晚的风是冷冽的,魏忻打了一个寒战,随即找了一个靠角落的地方,身子离了喧嚣,忽然就失去了力气,她跌坐在石板地上,把头深深埋进弯起的膝盖中。   她并没有哭,但是身上散发出的悲伤,却比悲伤更加深沉。   左宁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蜷缩成一块的她。   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她的?   是在百无聊赖中轻而浅的一瞥而过?还是她身上散发出的寂寞与怅然吸引了同类的他自己?   或许,都有。   看着她从包厢内走出来,坐在离地的高脚椅上,这个女人一定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有多诱人,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浅而诱人的媚,却偏偏带着隐约疏离。   而这样的疏离左宁再熟悉不过,那是一种自我保护,却也是被伤过后不安的疏离。   他看着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酒杯出身,身上诱惑着他的女人此刻突然变成了累赘,他本就不爱这些脂粉味太足的女人,要不是今晚……他不会来这里。   但是见到她的那一刻,左宁觉得,或许这就是命运。   这个女人,毫无警兆闯入他的视线中,夺占了奇异的一角。   陌生的女人,纯美中带着诱惑,她的失神又是为了谁?   他的毫不理睬让凑上来的女人依依不舍地放弃,他正肆无忌惮地在暗处打量她,这时,他看见一个男人撞了上去,他眼睛犀利地看见了男人塞手机的动作。   小美人的脸色蓦地苍白了下去,他皱眉,看着她抿唇,然后一把把那手机甩的粉身碎骨,眼底惊人的悲伤让他逐渐眯起眼睛。   她跑了出去。   他没有跟着。   但是不到半响,脚却如同不受控制,他刚起身,手机就响起了。   拿过来一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按下了接听键。   “我的姑爷啊!”电话那头大惊小怪的声音被音乐声稍稍盖住了一点,却依然清晰,“你还有几个月就正式出道了!出道前几天你就不能给我安分点?要是被狗仔拍到了什么那可是会影响你出道质量的!”   左宁俊美的脸庞上的表情稍稍隐去了。   或许猜到他心情不佳,电话那头的经纪人呼了一口气,放软了声音:“你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开了车。”   不容最后的恳求,左宁挂了电话。   握着电话用手指摩挲了半响,左宁再次迈动长腿走出去。   本以为会难寻一场,却想不到一出门就见到了刚才那个女人正以一种十分脆弱的姿势把自己护在一方黑暗里,要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   “嗨~”   左宁在她面前蹲下。   “滚。”   以为是来搭讪的小混混,魏忻鼻音极重地开口。   她声音里的某样东西让左宁勾起唇角。   他忽然伸出手去,月光洒在他修长的手指上,仿佛渡了一层金粉。   他的手,抓住了她的双颊,微微用力,他终于看见了她的正脸。   年轻、美丽的脸庞。   沉寂的、悲伤的灵魂。   左宁有片刻的怔忪。   她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曾经的自己。   魏忻眯起眼睛。   一向柔和的月光此刻竟然有些刺眼。   她的下颔被抓住,以至于她有些看不清面前这个男人的脸。   也因此他放下手的时候,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那是一个不能用言辞来形容的美丽男人。   他的五官极美,男人的阳刚与中性柔美的完美结合,微薄的嘴唇微微勾着,那双仿佛会勾人摄魄的狭长双眸里似乎盛着一片桃花盛开的潋滟,像极了此刻他微薄的唇形,微微上挑,仿佛隐藏了无数的戏谑。   她正对着月光,他正对着她。   一个光,一个影。   “不哭了?”   微凉的指腹,为她擦去颊边的泪痕。   魏忻用最快的速度回过神来,抿唇半响,站了起来,往马路走去。   他却怎么可能让她走?   “等等。”   魏忻停住了脚步。   身后是沉稳的他的步步靠近。   “美人,那么晚了,危险。”左宁绕到她前面,“我可以送你回去。”   “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觉得女人很笨,可以任凭你们随意牵着走?”   魏忻忽然道。   左宁微愣,随即笑了起来。“你想说你被人玩弄了?”他啧啧了两声,缓缓伸出手去端起她的下巴,却因为她眼底那刺骨的悲伤而怔愣了片刻,“姿色不错啊,应该很招人喜欢才对,特别是这双眼……”   很悲伤,却又炽热得仿佛能燃尽一切。   “喜欢就是爱了吗?”   魏忻却不为所动,蠕动嘴唇低声问了一句,眼底茫茫的空洞看得让左宁都不忍。   他沉默,笑却依然挂在嘴边,他看见她眼底无限的悲凉和悲伤在看见他沉默的那一刻全都化为了最深最浓的无奈与悲哀。   “是,也可以不是。”左宁没有上前一步。   “呵呵,是啊……”魏忻笑了,“所以即便你是,也不行,因为……你终究不是他。”   她曾经以为他已经开始喜欢他,但是她却忘了,男人的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   他或许喜欢你,但他……未必爱你。   “他?”   左宁敏锐的捕捉到某些字眼。   “嗯,我结婚了,虽然我的丈夫不爱我。”魏忻苦笑一声,再次抬步绕过左宁的身边打算离开。   她……是不是早已一无所有。   她的爱和尊严,全都给了那个男人,因此从此以后,她便是不完整的。   忽然,喉间一阵恶心难受,魏忻脸色一白,忙冲到路边呕了出来。   她肝胆尽裂,觉得胸腔仿佛火烧干了般的疼。   一只手横空伸出来,魏忻吐完后一愣,顺着手臂看上去,左宁正倚着墙边懒洋洋地笑,手上拿着一包纸巾。   魏忻敛眸,默默接过纸巾:“谢谢。”   “我陪你去医院?”他好心地建议。   魏忻却摇摇头,觉得太过于小题大做。   “但是……恕我直言,女人会呕吐的情况有很多种,难道你就不担心是最严重的那个?”   他的话,如雷轰顶。   魏忻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此刻算是褪尽了血色。   是啊,好像从那一次开始,她的那个就还没来。   她拳头越来越紧,却不见动一下,左宁一开始舒展的眉头拧了又拧,最终还是低叹了一口气,把她拉着走了几步,塞进自己的车厢里,绝尘向医院驶去。   等待的时间是痛苦的,萧桓今晚不知为何早早把事情都办完了就赶回了家。   家里黑蒙蒙的一片让他皱起眉头。   司机离开了,萧桓便站在门口,久久才拿出钥匙进屋去。   屋里安静地没有一丝人气,仔细闻闻也嗅不出来丝毫那个女人的气息。   这个可恶的女人,明明让他早点回来,但是自己却偏不在。   挠挠头发,萧桓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犹豫着拨出的魏忻的手机,但是却显示不在服务区,他烦躁地再次深吸一口气,随即又拨了另外一个电话:“看一下少夫人晚上做什么去了,别惊醒她,小心看看就好。”   他的意思直白,却也有着隐晦,那小的闻言也是错愕,却没再说什么,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时针滴滴答答地慢慢走着,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萧桓的脸已经黑透了。   看看墙壁上那华丽的指向一点的指针,萧桓磨牙的声音愈加大声了,仿佛要把那个把自己骗回家的小女人碎尸万段的冲动。   忽然,门外传来隐约车声。   仔细分辨,不是萧家下部的车声,也并非郑氏旗下暗士的车声。   虽然不是,却忍不住迈出脚步出了门。   有些急促地走过去,萧桓却一下子顿在了门口。   车厢内的左宁,似乎感受到萧桓杀人一般的目光,微微侧抬头,直直地向着那双喷火的眼睛迎了上去,并有礼大方地就给予微笑。   副驾驶座上,沉静的眸,微微抬起,压抑而闪动着某种光泽的眼,对上了萧桓抿紧嘴唇的愤怒边缘的脸。   他不说话,她亦无言。   两人隔着玻璃无声地对视。   萧桓心底因为过长时间的等待早已消耗掉了最后的耐心,但是当看见这个女人坐在别的男人的车上时却演变成了被他苦苦压抑的愤怒,而如今,对着她淡然的眸子,萧桓却又有些挫败——明明之前分别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一晚上就说变就变呢?   这时左宁侧头看向了魏忻,魏忻似有察觉,勉强对他笑了一下,表示无所谓。   可正是这安抚一笑,萧桓心底压抑的火气就一波波涌了上来。   左宁好笑地看着车外一脸寒霜一看便知道是在隐忍怒火的男人,朝着身边毫不畏惧的女人笑道:“看来也并非如此。”   左宁一语双关,可魏忻还没仔细斟酌过来,左宁已经打开车门下车。   “你好。”左宁笑着对萧桓道,修长的身子倚着车头,却不见伸出手,姿势慵懒,眼睛半眯着,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萧总,久仰大名。”   萧桓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车上的女人,该死,她一点也没有要下车的准备,难道非要他把她“请”下车?   他的无视似乎踏碎不了左宁的尊严,他耸耸肩膀,绕过副驾驶座打开车门,调笑道,“看来是我把你拐地太晚,真是红颜祸水。”   左宁的手刚要伸出去,下一秒却被一直手打开,萧桓一脸寒霜地用一只手挡着左宁的手,犀利的眸看着左宁,满含警告:“离我的老婆远点!”   这句话似乎正中左宁的下怀,只见左宁得意地眯起一双桃花眼,稍稍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身子重心缓缓放向车身,隐隐透着股不能直视的压迫感:“老婆?呵呵,萧总,我看到小忻的时候她可是正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流眼泪,那个时候萧总不是小忻的丈夫吧?”意料之中见到萧桓僵住的身子,左宁笑得愈发灿烂肆意,无视了车内女人咬牙切齿的目光,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变换了角度的视角让他看起来像是正对魏忻俯首,“不知萧总可曾听过一句话——你眼中一文不值的沙,在别人看来,或许就是一颗价值连城的珍珠。不知道小忻对于萧总来说,是前者还是后者?”   萧桓紧紧捏着拳头,怒气在理智边缘徘徊,他没有回答,绷紧的手臂肌肉一用力,车内的女人就被扯到自己的怀里:“管家,送客。”   一直躲在门边的管家和下人们闻言,忙不迭地窜出来。   萧桓稍稍用力,抱起魏忻就往屋里走。   “萧总,你还没回答我。”   左宁没有理会身前管家为难的目光。   萧桓却在此刻停下。   “不管是沙砾还是珍珠,”萧桓缓缓收紧手中的力道,“你,都没资格和我争。”   话语中,别样的狂妄。   左宁看着萧桓的身影消失在大门。   魏忻……左宁坐上车,车内是刚才那个女人留下的酒味,醇香四溢,纵然连他,都有种要醉在里面的感觉。   呵,没有资格争么……   左宁有点好奇,他如此这般的自信,到底是源于何处?   第二十八章(出书版)   魏忻安静地躺在萧桓的怀里,他的胸膛因为压抑而重重地起伏,她能透过一层布料下他肌肉的绷紧判断出他此刻的愤怒。   若是今夜之前,她或许会窃喜。   但如今,她只觉得疲累。   他的愤怒,是真的源于对她的珍重,还是单纯的是作为一个男人的独占欲?   砰!   萧桓把她一把丢在床上。   愤怒的他看不见,在魏忻落床的那一刻,她的手是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的。   魏忻很快就坐了起来,她淡然地看着正站在床边俯视她的他。   是啊,从一开始,他就习惯了这样看她。   从没有什么配不配,也从没有什么所谓平等,她在他眼底,是逼迫他结婚的女人,是他要征服的对象,却唯独……没有一个位置,是他的唯一。   “你想做什么?出去勾搭男人?你真给我长脸。”说话之间,萧桓一脚跨上床,有力的掌,捏住她的下颚,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却全然不知自己此刻的眸里写满的是在意,“那个男人是谁?还有……为什么哭?”   他记得那个男人说过,一想到这个女人在外面一个人蹲着流眼泪的样子,只是想象就让萧桓皱起眉头。   “很重要?”   半响,魏忻道。   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斥着他的耳膜。   “什么意思?”   萧桓眯起眼睛。   “萧桓,你在意吗?我在没有你的地方哭,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甚至……上床?”魏忻勾起唇角,却是冰冷的,她深吸一口气,再抬起眼的时候,眼睛已经恢复了理智,“我没有在意你在我之前碰过多少女人,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我和你的任何一切都是赌注,我以为,除了我,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你更了解这桩婚姻的人……你自己不干不净,评审来在意盘问我的事?萧桓,你过了。”   萧桓身上的寒气越来越浓:“你今晚让我早点回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话?”   他原以为……因此把接下来几天的工作都在今晚完成,就是想早些回来听她说的话,竟然就是这些。   三个小时,他在家里等了三个小时,她却不知道在哪里和别的男人做了什么,他不是没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也并非看不出刚才那个男人看着她时的眼神里藏着怎样的感情,只是他一直努力压抑,就是想听她一句解释,只要她说,他就逼自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等待她说出那一句可能也是他所期望的句子……但如今,当听见她嘴里吐出的这些明明应该算不上什么的话,他竟然会感到有一丝的……失望?   “……”魏忻猛地闭上眼睛,“原本不是,但……我发现自己太蠢,原本以为你和我一样,可是却忘了,论城府,我比不过你,论心计,我和你相差太多,就算是论感情,我亦没能像你一样能把身心都分开。”   伤害的话一旦说出口,没办法挽回。   她心底的伤如今越来越大,她一定要说些什么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不至于丢了最后一丝自尊。   为什么他们一定要相互折磨?为什么她明明想要和他在一起,只想和他在一起,但他们的中间,却总隔着那么多事。   萧桓一直没有说话。   “我好累……你走吧。”魏忻倒在床上,撇过头,用手盖住自己失意的表情。   话语刚落,房间内一片寂静。   她以为他已经走了,殊不知下一秒她的手被他强硬地擒住,他压抑怒气和不解的声线就在头顶,呼吸也沉了下去:“魏忻,正如你所说,这一切都是赌注,我没忘。但是现在我问你,你现在心底真是这么想的?”他低下头,逼迫她与自己呼吸想闻,他黑曜石般的眸此刻沉静,等待着她的答案,“结婚前你告诉我,你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也是,但是我之前一直还没确定。如今我确定了,那么你呢,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到底想要什么?   他的话,犹如魔音绕耳。   萧桓的呼吸放轻了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怎样的答案,只是……他骗不了刚才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自己的嫉妒,也骗不了今晚自从听到她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时的紧张。   或许一开始萧桓承认了这个携带赌注的婚姻,那么现在,肯定有什么东西,是不同当初的。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所以,他要听她说。   由她来选择。   如果她说……他愿意给她,给这个女人,自己人生第一步的妥协和退让。“你,到底想要什么?说出来,我……都给你。”   魏忻重重地闭上眼。   她想起了刚才在医院时,那让她心肝尽碎的一幕。   ……   “恭喜小姐,您是怀孕了,两个月。”   医生微笑的脸庞,在她眼底犹如一片白光。   左宁站在魏忻身边,惊诧于医生的回答,却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淡定。   “谢谢。”   左宁拿过检查表,拉起魏忻走出去。   走廊边此刻稀稀疏疏地有几个人,即便是夜晚也依然有孕妇来这里检查复诊,他们站立着,久久不动。   “恭喜你。”   左宁似笑非笑。   魏忻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怀孕……他和她的孩子。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来?   抬起头,魏忻想要左宁送她回家,刚一开口,才惊觉自己的声音竟然干涩无比:“我……”   “魏小姐。”   忽然,一抹恬静的声线从不远处响起。   魏忻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的那一瞬间,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她下意识地把手中的检验单藏在了自己身后。   阮丝皖抚着肚子走到魏忻面前,看了看她,又打量了下魏忻身边的男人。   左宁微笑大方地任她打量,身子却不易察觉地站在了魏忻身前,他不笨,察觉到了她们两人之间的诡异,魏忻的身子轻微的颤抖没有躲过他的眼。   “真巧,魏小姐也是来做妇检的吗?”   阮丝皖笑了笑,移开了打量的视线。   魏忻苍白着脸,咬着唇点点头:“真巧。”   左宁看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问:“我们走?”   他看得出来她不愿意面对这个女人。   她的挣扎,全都写在了脸上。   魏忻点点头,被左宁虚抱着打算越过阮丝皖的身子离开。   “魏小姐,我想了很久,还是想要告诉你……”阮丝皖在他们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眼眸微闪,她侧过身,把自己手中的检查书递到魏忻的跟前,如预料般看到了魏忻踉跄了一步的身子和左宁皱起的眉头。   “也不是巧合,因为我不是来妇检的,是产检。”   ……   “萧桓,我想要的,只不过是全天下女人都渴望要的东西,”有泪,悄然滑落,魏忻勾起唇角,仿佛感受不到自己脸上的湿润,“简单,普通,可是这些,你都不能给我。”   “你喜欢我吗?”   魏忻抬起头。   “……”萧桓的眉间有一瞬的挣扎,“喜欢。”   “那你爱我吗?”   “……”   “看吧,你不能。”   魏忻笑了。   笑出声音的那种。   早就知道是不能的,是不能给,也是给不了,因为他是萧桓,是她无论如何都看不透的男人,他的心底装着太多东西,唯独有一小处对于她的喜欢,是不够的。   男人要女人的全部,包括身与心,但是却不能给予女人全部,这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她的笑,在这夜里太过于心殇,萧桓皱起眉头,痛苦地压抑住眉间的波涛汹涌,他捧起她的脸,呼吸重了又重,好半响,他才喑哑着声音道:“我还不知道……或许是,或许不是,我不能那么快给你答案,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关于你,这里很乱,我得不到答案。”萧桓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但是……我要你在我身边,只能有我一个,那样的话,等我有了答案,我会告诉你。”   他说话断断续续,每一个断句都隐藏着他的一丝无措,他搞不懂自己,更搞不懂她,对于她,有时候想要掐死,有时候却想狠狠把她抱在怀里。起初是因为赌注,他想让她爱上自己,那么他就能得到他要的自由,但是如今呢?独占欲只增不减,他却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需要时间,需要和她更多的相处,来辨明白自己心中的感觉。   或许很难,但是他会尝试。   “那你呢?你也只能有我一个吗?”魏忻苦笑。   “……我会做到。”   萧桓轻蹙眉头,但很快就舒展。   “不,你做不到的。”   魏忻一看就知道萧桓还不知情,阮丝皖怀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么他到底是有多无情,一个女人跟了他那么多年,他却不闻不问,阮丝皖大概也是清楚,告知了与未告知结果都是一样的,男人有时候绝情会让你觉得天都塌下来。   第二十九章(出书版)   但是她不能假装不知道,她不能欺骗自己那个孩子没有存在过,她看过阮丝皖的产检单,她怀孕的时间就在她怀孕前不久,那时是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可也是那个时候,阮丝皖却已经在孕育着他的孩子。   阮丝皖比她更早跟他,连怀孕都比她早,即便嫁给萧桓的是自己,但是这个差距并不是用这个赌注维系的婚礼而能比较的。   她能告诉他,她现在真的很痛苦……害怕他知道阮丝皖怀孕,却更害怕让他知道自己怀孕,她不会用一个孩子绑住他,她要的是心甘情愿的屈服,是带着爱情和怜惜的婚姻……所以她今夜彷徨失措,他不在身边,那么任何一个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就成了她唯一能够依赖的人,左宁的存在,不是他,也会有别人。   而她能准许自己依赖他,是因为第一眼看见彼此时那样相似的感觉,还有他似雾一般的距离,他的眼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对她,无爱,也无恨,唯有那么多对她的兴趣,她也一样。正是这样的认知才让魏忻准许自己把一切的脆弱暴露给这个男人。   所以当爱无处躲藏,一切的借口都是对自己尊严的践踏。   她不会告诉萧桓自己有多爱他,也不会把自己最后的底线暴露给他,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他不说爱,她便把剩下不多的东西保留住,以便到了最后他撕碎她的心的时刻,她便会变得赤|裸裸,伤痕尽露。她不傻,总要留下一个角落给自己舔弄伤口。   这一刻,连萧桓都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觉,当他看着身下的女人疲累的闭上眼时,他从未觉得他们那么远过,仿佛他们之间有一层,是他不断想要跨越,但是她却……关闭心门,阻隔了他的前进。   什么时候,他竟也会为了这个女人而感到难受?   ……   或许有种叫做缘分的东西,真的是这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情。   只因为对方一时好奇,便造就了两个人的友情。   今晚是魏忻不知道第几晚出来混。   虽然说是混,也不过是在咖啡厅里喝牛奶。   左宁时常陪着她,自从有一次他撞见了魏忻一个人在默默地喝牛奶,之后每一天晚上,相同的时间,他就会出现。   两个素未相处过的人,能够聊什么?   却出乎意料的,很多。   虽然大多部分都是左宁在说,魏忻在听。   但是两人都很默契地避过了一些话题……例如,她的孩子,她的丈夫;他的身世,他的来历。   他们天南地北地说,魏忻有时会说起以前的事情,说起自己的暗恋,说完之后又是一阵怅然若失,左宁安静地听,什么也不说,他知道她一定还在思考着如何面对这件事,只是在她露出悲伤情绪的时候打断她,告诉她这样对孩子不好。   “你想把孩子生下来吗?”   左宁曾经问过这么一句话。   他说的时候仿佛是不经意,慵懒的,眼睛甚至还看着窗外。   魏忻却愣住了,半响,麻木地点头:“我想……但是,它不该这个时候来。”   “你嫌弃它来迟了?还是来了?”   左宁的话永远都是那么犀利,说这句话的时候,魏忻清晰地看见他勾起的唇角中带着的冷意,即便他戴着墨镜,包着围巾,但她还是一刹就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   “都不是。”   最后,魏忻只说了这么一句。   都不是,不是不愿,不是嫌弃,不是把它当做包袱。   而是心疼,这个孩子,本该得到全世界最美好的爱,但事实却是,从它一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已经不是它一个人的了。   她想要给孩子的,最终都给不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弥补,所以才不知所措,慌然无措了那么久。   ……   挂了那个人的电话,阮丝皖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美丽妖娆仍在,目光淡漠地犹如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灰,是陌生而熟悉的自己。   是什么人改变的她?呵,总不会是自己。   她先走到旁边的房间,看着弟弟安详的睡脸,弟弟长得像父亲,儒雅的眉眼,但却是脆弱的苍白的肌肤,略略透着一股青色。   小云身体不好,父亲的胃病让年轻的男孩的身体已经过早地衰竭,早年的时候她为了出去筹小云的学费,常常流连夜场,竟然连自己的弟弟逼着自己连连跳级的事情也不知道。   阮丝皖还记得当时知道了真相的那天,自己坐在母亲的灵位前,沉默了很久很久,小云胆怯地站在自己身边,瘦削的身板,苍白的皮肤,他在害怕,在心虚。   那时的她只觉得嘴里的苦涩像是吃了大把的盐,她能责备他么?他不过是体谅了自己,然后偷偷地拼命学习,而且他不是没有想过告诉她,只是她太忙了,总是没有机会。   那天开始,她在母亲的坟前发誓,自己一定会保护好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她的身体早已不是她特有的本钱,她第一次把自己交出去的时候小云才读完初三,那个时候她为了他高中的学习费用奔走,走投无路下,她遇见了一个夜总会的老鸨,她一眼就看上了她,那双世故的眼底藏着对自己困境的透析。   老鸨算是怜惜她,阮丝皖的第一次给了一个暴发户子弟,那个男人没有什么变态倾向,一晚上把她翻来覆去多次,她在疼痛中颤抖,然后便一辈子都记得了那个男人兴奋地粗喘着在她沾满血的大腿间来回的模样。   做什么事都会有先例,有了第一次,接下来的一切都顺水成章。   她本以为就这样下去,他们两姐弟的生活一定会慢慢变好的。   真的。   如果不是她发现了佩云的身体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越加严重的情况下,她会这么一直下去。   但她真的很累啊,她也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已。   第二天,她破天荒地去了学校,然后便认识了萧桓。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和别的男人是不一样的,尤其是眼睛不同。   他不挑,他们就在楼梯的走廊后面,他笑叹她的紧致,她第一次红了脸。   男人都喜欢乖巧和懂事的女人,在这方面,没有人能比阮丝皖更厉害。她的确是这么做的,萧桓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不吵不闹,甚至还会替他们管好口风,很快,一个接一个,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女人,但自己却依然在她身边。   但当身体的契合到了一定的程度,女人的贪婪就会开始侵蚀头脑,她愈发觉得空虚,直到她开始,看见了萧桓眼底对别的女人不一样的感情,她震惊了、甚至有点……害怕。   那无关爱情,从一开始阮丝皖就知道自己不是爱他的,但她是真的怕,她亲眼看着萧桓对魏忻的一步步动摇、心软……她了解萧桓,他不是一个对女人有怜惜的人,但是她却真真实实地,在他们一起欢爱的床上,看见了萧桓的不在状态,甚至思绪抽离。   他对他的老婆是越来越好了,找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或许连他们两个当事人都不知道,那个甘愿堵上一切成为他妻子的女人,终于以她的方式,执着而深深地开始盘根在这个男人心里。有时候阮丝皖想,要是她不是有个脑子和身体还能被他利用,萧桓或许就不会来找她了。   想想真是讽刺,她不爱萧桓,但是她却需要萧桓的庇护,一如萧桓不爱她,却需要她的身体的作用和那偶尔能帮得上忙的脑子。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去了酒吧。   现在想想,或许那就是命运的转折。   喝醉了的男人走上来,她认出了他是谁,那曾经是她的一名恩客,她冷声打掉他胡作非为的手,却被他招呼上来的大汉们硬是拖了出去。暗巷中,她面容苍白,紧紧闭着眼,逼迫自己不要去看眼前这些男人肮脏的嘴脸。   倏地,她能感觉到一抹和面前这些男人不一样的视线,她一个激灵,对着巷口大叫:“救我!救命!求求你!”   那些男人也被惊动了,纷纷转头,只看见巷子的门口停着一辆车,深色的车窗看不清里面有多少人。   那些男人有些怕了,酒也醒了不少,其中一个人推了其他两个人一把,商量着要上去把那辆车轰走,阮丝皖的心,开始沉下了谷底。   要是那辆车走了……要是……   她绝望地捏紧拳头,双眼像是看着黑暗世界里唯一的蜘蛛丝,渴望且恐惧。   但是,一秒……两秒……   她怔愣地看着在那辆车后面下来一群男人,他们三两下就把那几个男人揍得面目全非,血溅在地面上,模糊出一道可怖的痕迹。她是跟着萧桓多年的,甚至有几下听出来了是骨头碎裂的声音,一下一下能让人听得颤抖。   然后车门被一个大汉打开,那个男人高贵而傲慢地降落在衣衫半褪的她的面前,无视了一地的狼藉,跨过肮脏的鲜血来到她面前,那饶有兴趣的眼神,看得她心里猛颤抖。   “我救了你,你要怎么谢我?”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了他的名字,那个她曾经不止一次在萧桓口中听到的名字,郑氏的拦路虎,秦易。   秦易,秦易,可是这个男人,却一点也不像他的名字。   再见的时候,她是被萧桓献给他的礼物,她有些羞窘,却依然演好这一场戏。   那天凌晨,她晕晕乎乎醒来,秦易正裸着精壮的上身,靠在床头安静地品酒。   他健美的身形,面无表情的五官,修长的手指,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无比地诱人。   美酒,美男。   第三十章(出书版)   他似有察觉她的注视,转过头来,那一刻,他笑了。   “到我身边来吧,小婉。”   于是,她就真的在他身边了,他似乎给了萧桓一个大面子,每一次难得的宴会他都只带她出席,不消一会儿整个上流社会都已经传出了秦易正宠爱她的消息,很真实,因为连她也当真了。   他为她找到了世界名医来治小云的胃和其他开始出现衰竭现象的器官,他替小云付出高等的费用为他安排好一切,并且对她极尽温柔。   她醉了,相信没有一个女人不会醉。   一个强大的男人的专属温柔,是对一个女人最致命的武器,连她也不例外。   咬着唇,阮丝皖出门,召了一辆计程车,说出了那个熟悉到能倒背如流的地址。   二十分钟后,她在街角停下,上面是这里著名的富人区,计程车进不了。熟悉的保安见到她,记得她是谁家的人,便恭敬地开门。   直到走到那间屋子前,阮丝皖都是迷茫的。   真的能一辈子都这样下去吗?阮丝皖想。   她动心,怀上了他的孩子,这些都不在她的意料中。   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说过,他能给她任何她想要的东西。   前提是,做他的猫。   卖命的猫。   为什么不是狗?因为他说过,女人都是猫,不被驯服的是野猫,横行无忌,但最终还是会死,被驯服的家猫默默隐藏自己尖利的指甲,蓄势待发,还是会死,但是会死得很有价值。   她被他□□,他说要让她的身体只记住他。那一个晚上,他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丝毫没有让她觉得舒服,相反疼得她一再地晕厥。   他狂猛的气息,偾张的肌肉,紧紧抵住她,技巧十足地让她在他身下绽放开,她无从反抗,也……不想反抗。   最后一刻,他释放出来,却没有退出,而是轻而柔地拥住了她。   那一刻,她的眼底是湿润的,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个人,的的确确,是她生命里第一个拥抱她,给她温暖的人。   思及此,阮丝皖走了进去。   风带动她的围巾,有种羽翼破碎的错觉。   男人在书房里,管家冷漠而系统化地指引,阮丝皖把围巾脱给她,自己走了上去。   书房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翻书的书页摩挲声,阮丝皖有点恍惚,她这样子就像是刚下班回家的妻子,而他……   再不敢想,她伸手敲门,又恢复成那般淡漠。   男人转过头来,英俊而邪肆的五官,温和地勾起的唇角,见是她,他笑容不变,招招手像是唤着自己的宠物一般。   阮丝皖走过去,乖巧而熟练地坐在他的大腿上。   男人懒洋洋地继续翻书,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窝处,一只手偶尔撩弄一下她的头发,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模糊一片让人看不清。   阮丝皖呆呆地看着他的下巴,没有一点胡渣的干净下巴,美好的线条轮廓让她越看越着迷。   不自觉地,把手伸进他羊毛衣的下摆,熟练的把稍稍冰凉的手贴上去,汲取他的温度。   他无声地挑眉,算是应允。她的脸贴上去,吻着他微动的喉结,伸出香软小舌技巧性地舔舐,他的欲望一向来得快,隔着裤子也能感觉到,她刻意嘤咛一声,手一拉,解开拉链,再把他薄薄的布料边缘一扯,他的昂扬便弹出来,她握住上下地动。   忽然下巴被扣住,阮丝皖表情不变,手上的动作却渐渐加重,用他最喜欢的力道揉弄着。“有事求我?”他低声笑,吻上她的眼,明明应该是充满爱的姿势,由他做出来也不过是一种逗弄心爱的猫的亲密,没有丝毫别的感情,“要用美人计?怕我不答应?”   “……我怀孕了。”她氤氲着眸,思绪抽离。直到他释放在她手里,她已然半喘,他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忽的,他拽起她却护着她的肚子把她放到冰凉的桌面,看见她全身战栗一下,男人俯□舔吮她的后颈:“那就怀吧,你喜欢,就留着。”   不等她说话,秦易猛地进入,她一口气憋不上来,嘤咛一声,随即迎接他狂风暴雨般的冲击。   他扣住她的臀猛地抽|送,手却固定住她已经有些微微鼓起的肚子,以免撞到孩子。“啪啪啪”的声音和着液体飞溅让她全身变成粉红色,见她如高|潮的猫一般蜷缩身子,他眼眸更深,进到最里面的一处软中带硬的肉便死死抵住,磨过一遍才肯进出第二遍,她被他熟练的技巧弄得呀呀嗯嗯不停,完全没有了刚才平静而淡然的模样。   男人对她的身体十分熟悉,他变着法儿地要她,听她说出他教过的淫|荡的话,那一层层肉绞地他死紧。   “小婉,只剩下最后一步棋了,你要聪明点,”男人缓了缓速度,一浅一深地动,让她能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把过程交给你,有的事情你就可以不必问我,按照自己想的去做。”   没错,她是他安放在萧家和詹家的美丽棋子,是他从萧桓手中拉拢过来的棋子。他知道她一定可以,可以无心地呆在那两家身边,为自己获取最有用的信息。   “嗯啊……嗯嗯……我明白……了……”她被他撞得说话都断断续续,心中有一刹那的自我放纵……眨去了眼底的湿润,她努力坐起来,这个姿势让他们贴的更深,几乎是肉贴肉地动,她揽住他的脖子,哽咽着道,“易,我们会好好爱这个孩子的,它会好好的,对不对?”   她连自己开始不安也察觉不到,只会一个劲地索求着他的承诺。   秦易的手指,缓缓抚着她的背脊。   久久没有说话。   左宁把椅子后面的外套罩在她纤细的身躯上,把她整个人都裹在里面,自己又叫了一杯咖啡,只端着,偶尔才喝一小口。   魏忻太累了,月光打在她酣睡的脸上,左宁怎么也想象不了她如今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左宁开车把她送回家,在还没到萧家的前一个路口,他放慢了车速,然后慢慢把车停在路边。   “萧……桓……”   魏忻浅浅的呢喃,在梦中,也满是那个人的身影。   左宁沉默地看着她眼角的一抹湿润,伸出手指捻去,她的泪,是咸的还是苦的?   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开窗呼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   再转头时,又是那个邪魅妖娆的男人。   他的目光着力,在她的脸上徘徊。   想不通,那个男人,有什么地方值得这样一个骄傲的她,一退再退,直到退无可退。   想不懂,便不去想。   左宁走到副驾驶座那边,打开车门把魏忻抱下来,眼眸微深,最终把她弄到自己的背上,宽厚地承载住她,让她睡得安稳些。   魏忻被C市夜晚的风一吹,打了一个喷嚏,只觉得身下摇摇晃晃地像是在坐船,便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后脑勺。   “左宁啊……”她看清楚了他是谁,随即颓败地把头搁在他的颈边,安心地不再出一分力气。   左宁因为她能够喊出自己的名字而勾起唇,往上托了托她,继续向前走。   孰知走不到五十米,她就安静地撒起娇来,扯着他的耳朵要他唱歌给她听。   左宁无可奈何地哄着,她死都不肯,还差点掉下他的背,无奈之下,左宁道:“好好,我唱,你安静点,不然吵到别家。”   她顿时很乖地趴着,浅浅的呼吸落在他的颈边。   左宁呼了一口气,眼眸深下去,看着眼前一片茫然的月色,和着内心浅而安静的悸动,张开了他形状美好的唇——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无心的人在演落寞的沙尘   谁说过当地老天昏   你最爱的人会契合你的灵魂感知你的真其实那些都骗人   只有现实最真   我说我愿意成为无情的人   不为你痛不肯为你哭泣的人   因为无情人最难得伤痕   而我很笨   一直学不准   那么现实不安稳呢   你无心经过我看见你的泪痕   又是谁说年华沉逝   我能够嵌入你的年轮   我知道那是骗人   但始终不知所措学不会问   我想我愿意成为无情的人   不再伤心不再为你枯等   时间是最好的止疼   而我想要   尝试去摆脱你给的伤痕   ……   夜色中,他磁性而低沉的声线在无人的街道静静地响起,左宁一直清唱,歌涌出喉咙的瞬间竟然连自己都感到酸涩,似乎每一个颤动都带着一缕沉重,而肩上的女人,不知不觉间,在他的歌声中泪流满面,紧阖着眼,哭泣地无声无息。   那一刻,左宁的心底有某一条线崩然断裂,他在他心底的浓浓挣扎中似乎经过了一场金戈铁马,动辄得咎,而他执着前行,最终溃不成军。   忽然,歌声鄹止。   左宁看着眼前十几步远的地方站着的一身戾气的男人。   挑挑眉头,他继续走上去。   背上的女人身体僵住,似乎猜到了什么,随即默不作声地开始把脸蹭在他的背上。   这个女人,还真把自己当挡箭牌了,或许他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免费纸巾。   就那么不想让那个男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模样吗?   直到走到萧桓的面前,萧桓一身肃杀,看着左宁的脸,又看看他背后磨动的小小的头,脸部牵扯起一抹冷笑。   在他面前就嚣张跋扈到极点,在别的男人怀里竟然会如此安静恬然乖巧,一脸毫无防备!   “上次还没来得及正式做个自我介绍,”左宁完全无视萧桓眼底的情绪,甚至还背着魏忻,音韵美好的声线荡在浓浓黑夜中,分不清是挑衅还是善意,“我叫左宁。”   “呵,”萧桓忽然笑出声,可是眼底却毫无笑意,“劳烦太子照顾。”   左宁笑容不变。   他没想过要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因此在他口中听到这个称呼,毫不慌乱,相反,有种意料之中的镇定自若。   “左首长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和别人的老婆勾三搭四?”萧桓把重心放在背后,倚在铁制的栏杆上,眼睛却死死地看着一直藏在左宁背后不愿出来的女人,胸腔里的火气渐渐积累,他藏在兜里的拳头也越握越紧,嘴畔的笑,冷与讽刺到了极致,“虎父无犬子么?”   听出来萧桓是在讽刺他,左宁却意外地没有生气:“过奖了,不过我已经算是家里最没用的孩子了,不像萧总,青出于蓝胜于蓝,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   作者有话要说:詹太子华丽丽地登场了!虽然也是跑一下场,但是也抚慰了小夕的相思之情啊……詹太子啊你实在太罪恶了啊!一句话就让小夕心甘情愿了!!犯贱啊!!   第三十一章(出书版)   萧桓的笑意渐渐淡了。   “魏忻,”他的眼底浮现出几分森然的杀气,“过来。”   魏忻沉默了半响,最终点了点左宁的肩膀,让他放她下来。   毕竟,他们的事,与左宁无关,她不想萧桓迁怒于他。   谁知那双背着魏忻的手,却在瞬间紧了紧,魏忻怔愣地抬起头,看见了左宁一个完美而无暇的侧脸。   正是这一瞥,点燃了萧桓最后一丝忍耐。   他大步走上去,一招犀利的擒拿手捉向魏忻的肩膀,左宁急速地侧开半步,却不料萧桓势在必得,攻势越加明显。   只三招,魏忻便落在了萧桓的怀里。   他拽住她手臂的手,缓缓收紧,似乎要嵌进皮肉。   魏忻皱眉,眉宇间有种凄惶的神色。   左宁此刻也冷然了眸:“萧总,小心些你的手,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被男人粗暴着来。”   左宁不是打不过,而是他担心着魏忻的肚子,萧桓却不知道。所以一个出手迅猛,一个只能防守,要不是最后一下他余光扫到萧桓的动作,及时把魏忻的重心放低,魏忻会很危险。   思及此,左宁的笑愈发妖冶,却也愈加危险。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粗暴?”萧桓笑,倏地掐住魏忻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今晚她的目光已经给了太多给别的男人,他什么时候允许她这么做?“魏忻,你说说看,平常我粗暴点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不要停’?还是‘快点’?”   魏忻的脸一白。   他竟然会在别人面前这样说?   从脚底涌上来的冷意,和巨大的羞耻感,让魏忻闭上眼睛。   “是,你说的都是事实。”魏忻睁开眼,里面的感情让萧桓一愣,手一松,便听到她道,“所以我们只在床上契合,你没赢,我也没输。”   萧桓仿佛懂她的意思,抿紧嘴唇,声音中带着一丝狠意:“呵,在他面前就只剩下床上契合了?魏忻,你把我当做什么了?还是我一直误会你了?其实你和我一样,都只把对方当做工具?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不,我什么也没得到。”   有泪,轻轻地,滑落在空气里。   魏忻的声音很轻,但是落在萧桓耳中,却仿佛有千斤重。   “萧桓,和你在一起,我一直都在失去。我本以为我会得到,但是……却一直只有失去。”   魏忻拥住自己的肩膀,试图隔绝寒冷。   他说,你和我一样,都只把对方当做工具。   他竟然这么说……不,应该说,他终于这么说了……   仿佛是早就料到的那天,忽然来临,打了魏忻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这场赌,即便当初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下的注,结果都早已注定。   她想要得到的太多,他的爱、他的忠诚、他的疼宠……所以上帝要惩罚她的贪心,什么都不给她,那当初他的占有、妥协,放在如今,便成了最佳的讽刺。   萧桓,我本以为你已经开始动心了,我本以为你已经开始……喜欢我,哪怕那还不是爱,我也高兴欲绝,却又恍然若失,而如今,你仅用一句话便推翻了我所有的期待。   左宁皱起眉,刚想上前一步,萧桓便怒吼道:“你他妈给我滚开!”   萧桓没有看他,眼中仿佛在滴血。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每一下都透露着想把面前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他想掐住她,逼她看自己,逼她告诉他刚才她说的一切都是假话。   但是如今,看着她的泪滑落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竟然如抽丝剥茧地疼。   那些泪一滴滴落下,砸得他的手足冰凉一片,让他想要抬起手,和之前一样,妥协地为她擦去那些能让他一再动摇的利器。   他不懂,他对她已经妥协到了这样的程度,就连手下和助理都说他对她是不同的,为什么她就那么不知足?一再地挑战他的底线?   如今,她在别的男人面前否定他,也是看准了他也会和以前一样为她妥协吗?   “魏忻,”萧桓用力地平复了呼吸,他的眼,是冷的,黑到了极致,他俯□子,一只手按住了魏忻的头,嘴唇,凉薄地贴在魏忻的耳边,声音放低,却让在场的三个人都能听见,“好,很好。那么既然在我身上得不到,那你就去找别人吧,我放你走……虽然这和当初约定好的不一样,但毕竟夫妻一场,你若觉得那个男人能给你想要的,我不会阻止你,就当我们俩之前的全部都是做戏,反正男欢女爱,我没吃亏,也算是扯平了。”   说罢,他咧开唇角,笑着起身。   看了站在一旁脸色森然的左宁一眼,萧桓背对着他们走进屋子。   “萧桓,你说我选择了别的男人,那么你呢?结婚之后,你有给过我忠诚吗?”   魏忻没有追上去,她只是看着萧桓的背影,心痛如绞,声音嘶哑。   她的一言一句,都仿佛是在控诉,但是听在萧桓的耳里,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说得对,我们都是一类人。既然你都说穿了,我也不介意告诉你——我在你之后的确并不止你一个女人,就连阮丝皖我也带来了C市,她虽然不是处女,但是她比你更懂得怎样取悦我,而且在你去了学校的那些日子,她更是卖力……魏忻,你真的以为我非你不可吗?一切都是做戏而已,一切都是。”   最后一句,萧桓的声音压得很低。   如果不是魏忻已经听不下去,她会发现那里面藏着一丝压抑。   但是,也只是如果,所谓如果就是没有发生的东西。   萧桓走进了屋子。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嚯地睁开眼,狠狠一拳打在墙壁上。   魏忻、魏忻、魏忻!   萧桓恨不得把这个名字咬碎在嘴里,她真的以为他会动心?她的那些欲擒故纵,那眼中偶尔的深情和祈求……   那都是做戏吗?如果是真的,那么他该称赞她,连他都骗过了。   讽刺地笑,他是发了什么疯,才会以为她……和自己一样。   一样地心动。   手机响起,他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无视指关节的血迹斑斓,按下了接听键。   ……   “我怀孕了,已经去检查了,是秦易的。”   “我想生下来,秦易不会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管的,孩子一生下来,我就会把它交给你,有了它,郑氏之后一切都会少了一个绊脚石。”   萧桓沉默:“你想要什么?”   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这样做。   “……很简单,孩子交给你,我和你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你以前帮过我的,算是我还清和你的债。”   “就这么简单?”   “对,用一个孩子,换回我的自由……萧少,这笔交易对你对我都不亏。”   “……好。”   简单的通话,萧桓挂断后随手把手机摔到沙发上。   一手扯开领口,金线绣边的纽扣应声而断裂。   是不是每一个女人都一样地狠心?   如果是,那么他以后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绝不会。   魏忻住在了左宁空置的一所公寓里。   期间徐颜夕来过一次,魏忻一打开门,徐颜夕就抿唇站在门口,左宁正站在徐颜夕身后,看着她沉默着。   徐颜夕变了很多,美丽吧,也不完全是,准确来说是更有味道了,有种女人浑然天成的妩媚,像是一只完美蜕变的妖精。   徐颜夕一看到魏忻的那刻,就默默地走上来拥住她,魏忻伏在和她身高相差无几的女孩身上,隐忍多日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哭得悄无声息,泪水就沿着脸颊沾湿了徐颜夕肩膀的一处。   她们两人什么都没说。   或许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徐颜夕更懂她,懂她的苦,懂她的爱。   因为魏忻知道她们都一样,她自己为了那个男人受了那么多的苦,所以她知道徐颜夕所经历的一定不比她所遭遇地少,虽然离开不过一段时日,她却能发现徐颜夕眼底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不问,徐颜夕也不问。   这是一种默契,自己选择的路,就算艰难无比,也只能咬着走完,不能有怨言,也不会有回头路,爱了就是爱了,纵然那人伤她到遍体鳞伤,那些苦楚也只有自己吞下。   “他会后悔的。”徐颜夕拥紧了怀中明显瘦了一圈的好友,紧闭双眼,喑哑着声音道。   之后徐颜夕在魏忻这里住了几天,每天早中晚地给魏忻煮些有益的营养品,还不忘打电话请教徐母关于安胎养胎的补方。魏忻不想吃,她便强硬地逼迫她吃,才终于让魏忻没有瘦削地那么恐怖。   第三十二章(出书版)   徐颜夕有点不放心,却也无可奈何,又叮嘱了几句,这件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夜晚睡觉的时候,徐颜夕就在魏忻旁边,等待了很久,徐颜夕才小心翼翼地问:“小忻,不如我让人送你会G市吧?”   魏忻身子一僵,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徐颜夕怜惜地摸了摸魏忻的肚子,才道:“你现在和萧桓僵着也不是办法,整个C市说大不大,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到时候你怎么办?”徐颜夕的声音很温柔,有点成熟,不再像以前一样是个莽莽撞撞,又单纯无比的女孩,“回家了,让伯父伯母照顾你,孩子才会长得好……而且要是到时你们有什么变故,知道你在父母身边,我也安心。”   整个G市都知道魏长云疼爱妻女的程度,在魏家,相信就算天王老子也不能伤到魏忻半分。   魏忻当然也知道,但是,她更担心的是,爸爸倘若知道了她和萧桓的事,以他雷霆万钧之怒,势必又会和萧家闹僵,萧桓虽然负了她,但是萧爸爸萧妈妈却没有,而且……她不希望再因他们两个人的事害地两家人又拼起新仇旧恨。   “让我再想想。”   徐颜夕也不想逼她,如今她已经够乱了,她自然不想要给她任何心理负担,低叹一声,两人陷入了黑暗。   萧桓坐在办公室里,特助看着他一身寒气的背影,叹息了一声摇头,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自从那一个晚上开始,萧桓就没有回过家,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成为了这几日他睡觉的地方,他也会到女伴家过夜,但是每到半夜,就会打电话让他去接人,最后还是会回到休息室。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能大概猜到是因为谁。   萧桓敏锐地能听到身后特助的叹息声。   手机那头的说话渐渐停了,郑凛叙玩味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老三?”   “……我在听。”萧桓回过神来,有些窘迫地应道。   郑凛叙久久不说话,萧桓揉了揉太阳穴:“不要在意,继续说,老四怎么说?”   电话那头似乎轻笑了声:“美国这边留着我处理就行了,现在国内既然有需要,就让老二老四都过去。”   萧桓听出了郑凛叙的意思,不由挑眉:“都?”   最近郑凛叙终日忙碌,别人都以为他是在烦恼美国那边的事情,却只有他知道,郑凛叙是已经在准备回国的事宜了,但是这个消息对外界仍然还是保密的。   “老四和纪家并不亲厚,但是处理那家的事情还是要老四去,自家人管自家人的事,不能让那边的人说我们郑氏不懂规矩。”郑凛叙望着这时还是白天的美国,笑道,“C市城南城北那边的家族你事先给打点好,知道的人不要太多,就必须的那几个老前辈知道就够了。”   “你一派人过来就要抢他们的饭碗,他们肯定要恨死我们,”萧桓知道郑凛叙偶尔的恶趣味,也不予置评了,“你打算让老四一来就接手军火那笔生意?”   “不,我让他来接手原油输出和天然气管道那边的接洽。”   郑凛叙的话让萧桓挑眉。   “若白更适合处理这条路上的事,而且最近秦氏花大价钱打通这条路,要是我们能够成功截下来那就该他们手忙脚乱了,而且秦易的本家在首都,只要他根基不稳,美国这边的事情也自然迎刃而解,咱们的老四可是最擅长远程攻击,给他一个月,他会带给你惊喜的。”   “你想把秦易一锅端了?”萧桓有些不相信。   郑凛叙闻言低笑:“当然不,每个地方都必须有势力分权制衡,地方才不至于混乱无秩序,郑氏要爬到顶端,也少不了秦氏的推波助澜,我只要把秦易控制住就可以了,让老四给我们打个漂亮的头阵,剩下来的事情你来处理。”   郑凛叙虽然在美国,但是对于C市的消息却还是十分灵通的,“听说你身边的那个女人进秦易的眼了?阮丝皖虽然是个女人,但是作用还是摆在那里,你防着些,秦易那么大动作宣扬,绝对不止是卖你面子那么简单。”   “我知道。”   萧桓怎么会不知道?   一向她的戒备心都是最重的,就算是阮丝皖,他也留了几分防备。   她要先是一个工具,再是一个女人,对待工具,萧桓从来都不会心软。   “老三,有的时候女人的思想和我们男人是不同的,你要看看,你想先是个男人,还是先是个丈夫,前者后者都会带给一个女人不同的感觉,你的家务事,我不方便管,但是魏家的身份摆在那里了,不要做得太过。”   郑凛叙突然的一番话让萧桓握紧了拳头。   他一点也不好奇大哥是怎样知道的,他也没想过能瞒住他,只是被他说出来,萧桓才觉得这个大哥有时候心思真是洞察到了可怕的地步。   因为郑凛叙说的,正是萧桓一直徘徊犹豫的东西。   “大哥,我会处理好的。”   萧桓挂了电话。   郑凛叙把手机放在一边,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然后看着就坐在自己不远处的黑衣男子,浅笑道:“老四,你怎么看?”   纪若白微微抬起眼:“那个女人有问题。”   郑凛叙轻笑:“就这些?”   “难不成呢?”纪若白冷笑,英俊的脸庞上少有的见了几分讽刺,“反正都是要解决的,说再多也没用。”   郑凛叙的眸中升起了几分赞赏。   他看得出来老三已经开始感情用事了,他不说,但不代表什么都不做,有时候在背后纠正错误,也是兄弟间相互帮助的方法。   C市的严冬,来临了。   在每一个人的期待或失意中,上天并不能怜惜每一个人,只能任由冰冷降落在这大地上,铺上一层月华般的白。   阮丝皖站在白雪中,那精致的脸,竟比这雪还要苍白几分。   她的脑海里嗡嗡嗡地响,似乎在迷茫,为何短短几日,幸福就变了样?   刚才秦易那略带怜悯和疼惜的脸还在脑海里回荡,但是那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她到震惊,然后接受,最后认命。   那个男人便看着她绝望。   “小婉,我知道,你是最乖的。”   那个人手掌的温度,残留在头发上,此刻也已经散去了,阮丝皖抬起头,有些许雪花落在她的头顶,脸庞,带来一阵战栗。   魏忻,这是那个男人给自己选择的命,不要怪她。   ……   “易,我们会好好爱这个孩子的,它会好好的,对不对?”   ……   那句话,以及包含不安和期待的她的模样,还清晰地留在脑海里。   那个时候她怎么没有注意?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回答过她一句。   因为不需要回答。   在家里躺到了第三天,魏忻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   在听到阮丝皖声音的那一刻,魏忻一直淡然的脸便裂开了一道痕迹。   “你想知道萧桓和我在一起的真相吗?想要知道的话,我们见一面。”   电话里,阮丝皖的声音很安静。   安静地有些可怕。   不一会儿,魏忻就恢复了表情:“你所谓的真相要是指你肚子里的孩子,那么我已经知道了。”   “不,不是。”阮丝皖似乎在摇头,“你不是一直好奇他爱不爱你吗?这个问题,我知道答案。”   阮丝皖的声音,犹如最美的魔障。   魏忻闭上眼睛。   外面的风雪似乎盖不住心底的声音。   “在哪里见面?”   她最终妥协。   真是讽刺,这个她最想知道的答案,竟然要由另一个女人来告诉她。   魏忻,你渴望的是一个怎样的答案?   她问自己。   那一天,风很凉,雪却已经停了。   魏忻穿着一身厚厚的大衣,小脸完全被松软的貂毛包围住,她下了计程车,给了司机一百块钱,不等司机找钱,就已经走远了。   魏忻望了望周围的环境,这里是C市一条罕有人烟的一处,不远处能看到长长的河流,因为这里是被废弃了还没开始重建的地带,所以难免有几分凄清。   拢紧大衣,魏忻向着那断桥走了过去。   她没有问阮丝皖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但是如今有些懂了,这样的冷寂凄凉,真真是有些适合自己。   走到桥下的时候,魏忻模糊地看到了不远处那一抹雪白色的人影。   阮丝皖正穿着一身略厚的白色狐裘大衣,凌然站在桥的上边风带动她没有捆起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那么久不见,看来她也瘦了不少,只是肚子却比魏忻地更大,一看便知道是个孕妇。   兴许是听到了声音,阮丝皖转过头来。   那一刻,魏忻清晰地看见了她,她也清晰地看着她。   魏忻不知道阮丝皖在这里站了多久,但是不远的距离,她能敏锐地发现阮丝皖的脸是从未有的苍白。她深吸一口冷气走上去,阮丝皖已经又转过身去了,她似乎很钟爱这条河,魏忻走到她不远处也停下,看着一望无垠的蜿蜒的江水。   “是不是觉得很微妙?不过我早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我和你一定会以这个方式见一次面。”   阮丝皖看着还没有结冰的河流,这里是整个C市最南边的地方,所以江水也比其他地更要晚一些到达结冰期。   她的声音把魏忻的思想拉了回来,魏忻“嗯”了一声,随即学着她的模样把身子的重量放在只及腰的栏杆上:“说实话,曾经我很嫉妒你。”   当身份不同,立场不同,她们两人却可以在这里说很多以前不能和对方说的话,魏忻觉得这或许是命,这个叫做阮丝皖的女人,从她年轻的时候就是她想要打倒的对手,因为她喜爱的男人身边站着一个叫做阮丝皖的女人,所以很小的时候魏忻就知道自己和她只能是对立的,但是想不到,如今,阮丝皖三个字却成了她最大的梦靥。   “哦?”   阮丝皖难得地笑了。   第三十三章(出书版)   魏忻皱眉,小鼻子也皱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这个阮丝皖有什么不同,一向她所知道的阮丝皖,都是冷静,美丽,但是却带着隐约疏离和漠然的,不像今天,她的笑似乎浸在了眼底。   “我想你也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你们大学部的楼梯间,那个时候我上去找他,却看见他正伏在你身上……那个时候他背对着我,但是你却不是,我清楚地看见了你的脸,你很美,比我见过的和他一起的其他女人更美,所以我第一眼就很嫉妒你,而且还很讨厌你。”   “……”阮丝皖闻言,唇畔溢起一丝苦笑,“萧少可不是个好男人。”   “我知道。”   魏忻轻轻应了一声。   凛冽的冷风里,阮丝皖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她看得见魏忻眼底的苦涩与无奈,就像看见了此时的自己:“你爱他?”   情不自禁地,阮丝皖竟问出口。   魏忻似乎也惊讶于阮丝皖的这个问题,她转过头,看着阮丝皖,最终还是回答:“是的,我爱。”   这一瞬间,心中的挣扎仿佛找到了脱口,那一直以来不为人知的秘密终于暴露在风雪中,她曾以为,终有一天,萧桓会成为第一个听她说爱的人,却想不到,她竟然在阮丝皖面前承认了。   是的,她爱他,一直都深深爱着。   那场夏日的相遇,他站在树下,她窝在爸爸的怀里,清楚地听见了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   那是一见钟情的征兆,但是那个时候她不懂。   待她懂得的时候,却已经太迟。   但她是谁?她是魏家的公主,是整个F市最配拥有骄傲和尊严的女人,所以只能咬牙继续倔强下去。把婚礼当成赌注,是因为爱他;酒后纵情,是因为爱他;甚至于一步一步地退让屈服,为了他抛掉自己的底线,也都是因为爱。   情不知所起,竟一往而深。   “那你呢?你爱他?”问完,魏忻才觉得可笑,“看我说的,你比我更早和他在一起,并且为了他做那么多,怎么可能不爱?”   抬起头,看见了阮丝皖压抑的,悲伤的侧脸。   微微愣住,魏忻看着阮丝皖远远看着江面,轻声呢喃:“是啊,我爱。”   眨眼,阮丝皖敛去了眼中的湿润,再睁开时,最后的犹豫也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令人惊心的决绝。   魏忻被她眼中的光芒所刺,手竟潜意识地抚上肚子。   阮丝皖的眸,一下子就落在了魏忻的肚子上。   “这个孩子,是萧少的吗?”   阮丝皖站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魏忻。   魏忻大吃一惊,她怀孕的事情一向是个秘密,除了左宁和小夕,她没有准备告诉任何人……忽然脑中白光一闪,她蓦地想起那个时候左宁带她去医院碰见阮丝皖的事情,不由心底一沉,再看向阮丝皖的时候眼神里已经带了一丝警戒,想要退后一步,却被阮丝皖一只手握住,后退不得。   “放手!”魏忻心底一痛,她看见了阮丝皖眼中凄惶到可怕的感情,愈加慌乱,想要甩开阮丝皖的手,但是不知怎的,阮丝皖的力气却越来越大,然后,她清楚地看见了阮丝皖唇边绽放出的一抹凄厉的笑容。   “你不是想要知道答案吗?”   阮丝皖轻轻地说,眼角渗出了泪。   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   这个表情,成为了之后许多年间魏忻的梦魇。   “这就是答案。”阮丝皖突然收紧了手腕,魏忻吃痛,却成功愣住,来不及反应,肩膀被一只手用力一推,腰间一痛,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她在半空中看见阮丝皖漂亮的眸,听见她在掉落中慢慢开口,“……对不起。”   萧桓有些烦躁地皱起眉头。   积雪让路变得堵塞,他把车停下等红灯,人往后座一靠,便想起今日中午阮丝皖的那通电话。   电话很简短,只说了一个地址和那个熟悉地让他握拳的人名,还有最后一句:“她让我一个人去见她,等差不多结束的时候你就来一下吧,和她谈谈。”   挂了电话,他今天一直心不在焉。她为什么会单独让阮丝皖去见她?她到底……   赶了几份文件,连助理都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去见见吧。   萧桓揉着太阳穴。   去见见吧,别逼自己。   他这样跟自己说。   所以,当特助来提醒他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只犹豫了三秒,就拿着车钥匙直奔地下车库。   毕竟从郑氏到城南,也有一定的距离。   深吸一口气,红灯的时间差不多过了,就像她的存在,就像一个难以决断的选择。   手刚搭上方向盘,余光扫到一边熟悉的银白色跑车,眉头一跳,萧桓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左宁降下车窗,同样回望他。   魏忻。   他们同时在心底咬着这个名字,也知道,能让他们同时出现在这条路上的,唯有那个女人。   左宁看着萧桓抿唇后脸色冷凝地加大油门,不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他给魏忻打过一通电话,也幸好他打了,不然不会刚好赶在她要出发去见阮丝皖之前,他见她支支吾吾,威逼利诱地,才逼得她把要和阮丝皖见面的事情告诉他。   他不放心,说到时候去接她,她只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   如今……看着萧桓离去,左宁的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心底的不安随着今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通通过了一遍显得愈发清晰,不由地眯起眼睛,脚踩油门,性能良好的跑车便呼啸而去。   很久之后,魏忻在想,如果世界上不是有那么多如果,或许这一切的结局都会避免,亦不会有纠缠了他们那么多年的误会。   如果不是萧桓看见了左宁的车,心底隐藏煞气,也不会有之后的一切;如果不是左宁的车在赶去的途中熄火,或许他不会去地那么迟;如果不是那个男孩事先爬上阮丝皖的车,或许,他不会知道那些足以让他心痛欲裂的真相……   入水的那一刹那,冰凉的江水灭顶而来,下降的速度很快,快到魏忻只能木然地听见阮丝皖落水前最后说的几个字,以及潜意识地护着肚子。   碰到江面时巨大的冲击,让魏忻的脑海嗡嗡作响,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她已经被冻地双唇煞白。   身上的皮草因为沾了水而更加沉重,魏忻的脑子更重,迷迷糊糊中,她挣扎着睁开眼,腹中一阵抽痛,惊醒了她。   不!她不能在这里!   咬咬牙,痛楚迫使自己清醒。   她看着落在不远处的阮丝皖,她正苍白着脸,双手也如自己一样,正抱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灰白地绝望。   为什么?   她茫然。   心底一阵抽痛,让她几乎不能呼吸,江水很平缓,她艰难地脱掉身上累赘的皮草,浑身的冰冷让她动作迟钝。   魏忻握紧了拳头,最后还是咬牙向阮丝皖游了过去,碰到阮丝皖的那一刻,她吃力地托住阮丝皖的脖子,一手护着已经生疼的小腹,努力往江面游去。   破水而出,死而复生的感觉让魏忻急促地喘气,此刻痛楚已经占据了她的五官,她害怕地更加捂紧了小腹,低声呢喃:“宝宝……你撑住……”   阮丝皖在此刻嘤咛一声,咳出一口水来,魏忻忙托着两人往岸上游去。   “咳咳咳咳!!”   阮丝皖急促的咳嗽,忽然,魏忻看见她的脸一白,却已经无力去查看,只能用余光扫到泥水地面上蜿蜒的血迹……   心中大恸,魏忻颤巍巍地伸手,摸到了自己身下的一股暖流。   “不……”   魏忻倒在地上,死死地咬着唇,眼睛已然红的似乎要滴血。   “宝宝……宝宝……别怕……”   忽然,腹部剧烈的疼痛让魏忻低叫一声,她的眼中染上了恐惧和绝望。   一阵寒风吹来,魏忻听见了阮丝皖的声音。   “没用的……”   魏忻蓦地抬起头,泪,在不经意间滑下,她的声音已经嘶哑。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阮丝皖此刻也已经痛得脸色发青,但是她却似乎感觉不到,唇边妖冶的笑仿佛淬了毒,她痴迷地看着身下的血越来越多,然后蔓延到魏忻的腹下,和魏忻的血交融……   突然尖锐地笑出声,阮丝皖边笑边咳,泪落了满脸。   “魏忻,我答应过给你的答案,一定会给你。”   魏忻抬起头,见到了阮丝皖唇边诡异的笑。   尖锐的刹车声,魏忻身子一僵,巨大的开门声让她缓而慢地抬头,萧桓惊痛的脸便由远至近而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桓低吼,忙跑过来,潜意识地想要冲到魏忻的身边去,她脸上的苍白让他心中抽搐般的痛,那一刻他的脑海里急速地想到了什么,却被他自欺欺人地否定。   “萧少……”阮丝皖的一声痛呼惊醒了萧桓,看着地上蔓延的鲜血,萧桓隐忍地连青筋都暴起,想起阮丝皖肚子里的孩子,心底一沉,忙跪□去扶起了一身冰冷的阮丝皖:“丝皖,别怕,我送你去医院……撑着……”   “萧少……救我……救我的孩子……”阮丝皖的泪顺着她的脸滑进萧桓的胸前,萧桓只觉心口一亮,便听见阮丝皖压低了的声音,虚弱地颤抖着,“小忻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所以……萧少……我不求你什么……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求,求求你……”   阮丝皖断断续续的请求如子规啼血,一下下像是责难和嘲讽鞭笞在萧桓的心上。   “魏忻,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萧桓抬头,眼神中有某种感情仿佛要呼之欲出。   刚开口想要叫他名字的魏忻,在他那失望、愤怒、责备的语气中,渐渐抬头。   痛楚被死死隐忍着,她咬着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第三十四章(出书版)   她的意识渐渐抽离,眼睛却死死地看着他,仿佛是在记住他的脸。   “是啊,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最终,魏忻垂下头。   身体已经在痉挛,她连声音都是抖的。   再也无能为力伪装,她的音调中透露的连尾音都是悲伤。   心中一痛,萧桓低下头,不愿再看她,横抱起浑身颤抖已然半昏厥的阮丝皖,阮丝皖身下源源不绝流出的血水沾湿了萧桓的手臂和外套,他立刻转身就走。   “萧桓……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身后,虚弱的声音渐渐淡下去。   还有一句,被藏在那句话之后,只可惜那声音被风裹得让任何人都听不清。   “救救……救救我们的孩子……”   萧桓的脑海中,闪过刚才左宁驱车在自己身后的场景,她让阮丝皖来这里见她,同时却让左宁来接她,这里里外外是什么意思,他想着想着,心都寒了一片。   他们到底是要戏弄他到什么地步?   她……到底以为自己能够为她妥协到什么地步?   如果在来之前他还抱着最后为她妥协一次的想法,那么如今,在他心底便只剩下一片失望与自嘲。   萧桓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那种牵动血脉的疼,一步一步,无比艰难地向车子里走。   一步一步,魏忻眯着眼睛看着,觉得他似乎在走出她的世界。   泪模糊了视线,她似乎什么都看不清。   一定是车头的灯光太刺眼了。   一定是。   所以她才会流泪。   一定是。   终于,在萧桓狠下心来踩下油门的那一刻,魏忻疼得晕了过去。   身下的血水,暖透了她的大腿,延伸出一道悲伤的曲线。   ……   ——萧桓,萧桓……   ——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救救……我们的孩子……   ——你敢和我赌吗?和我赌谁先动心?   ——赌注是自由——你赢,我放你走,一张离婚协议彼此两清;你输,只需答应我一件事。   ——我是谁?   ——……萧桓……   ——you're my proud。   ——魏忻,你真的以为我非你不可吗?一切都是做戏而已,一切都是。   ……   一直躲在车厢后面的男孩,全身僵硬,似乎已经被这漫天冰雪冻住了身子。   他的瞳孔扩张着。   无限制的。   他想起了刚才的一幕幕。   在房间里发呆的姐姐、默默上车的姐姐,站在天桥上恍惚着等待的姐姐……   接着画面一转,他头痛欲裂。   那是魏忻。   和他一起讨论音乐后期的学姐,在满天星光中,许他一个承诺的学姐,从天桥上掉下去的学姐,还有……浑身都是血的学姐……   捂住嘴唇,阮佩云跌坐在地面上,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   姐姐,这天,为什么那么冷?   姐姐……   为什么?   疼痛逼得魏忻醒来。   被汗水打湿的发丝丝缕缕地站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很难受。   但是那种难受,比不上全身的疼。   手术室的灯光刺眼地亮着,让魏忻想起了那让她心碎绝望的车头灯,稍稍偏过头去,看到了医生们模糊的脸。   “啊……”   忽然一阵阵痛从小腹传来,像是要撕碎她似的,魏忻干着嗓子痛得全身颤抖,但是发出来的声音却好像被什么刺破了般,嘶哑又难听。   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小腹的阵痛越来越大,牵扯着她每一寸细胞,仿佛要把她从内部撕裂。   那一刻,眼底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那种锥心之痛,用她对肚子里的孩子抱着的希望的十倍百倍,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得她将近昏厥。   左宁看着自己染满了血迹的衣裳,瞳孔还在颤抖着。   他忘不了刚才那让他目眦尽裂的一幕。   那个人,倒在冰冷的雪地里,身体是和那冷硬的地面一样的冰寒。   她像是睡着了一样。   对,只是做恶梦了。   所以她满脸泪痕地睡着了。   紧紧握起的双手,感觉到血的粘稠,左宁的瞳孔猛地一颤,迅速别开眸去。   军区医院里匆匆忙忙地来人,一个一个看到他身上的血液时都驻足片刻,才议论着离去。   忽然手机响起,左宁如惊弓之鸟一般抄起手机,却在看到熟悉的名字时安静了下来。   “爸。”左宁淡淡地道。   “我已经让张医生,刘医生去帮忙了,他们两位都是医院里的权威,你别太担心。”   电话那边先是沉默,然后一道沉而有力的男声才响起。   “……谢谢……”   左宁捏紧拳头,生疏而客套地回答。   “……我们是父子,不用谈这些。”   “不,爸,她不一样……”左宁的目光投向亮着的手术室灯光上,“我欠你一次。”   不等对方回答,左宁挂了电话。   双手握着手机,左宁低下头,前额抵着微温的手机。   他在后怕。   如果不是他知道事情有变,打了电话让家里的勤务兵派车来接他,那她……   想起刚才她倒在血泊中的一幕,左宁的脸白了白。   叮——   不远处,电梯门被打开。   左宁转头,忽然一下子站起来,看着一个一身杀气的男人正搂着已经满脸泪痕的女人大步大步朝自己走进。   “魏……伯父,魏伯母。”   左宁蹙着眉,看着魏长云站定在自己面前。   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怎么样了?”   魏长云开口,但是左宁却听出来他隐忍怒气的紧绷。   “还没好。”   三个字,齐玟听了便流下泪来。   她哭得无声却激烈。   魏长云一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小玟,小玟……没事的……”   魏长云不顾这里有外人在场,低头在妻子的耳边低喃着。   但是眉宇间的神色,却满满是一个父亲的焦急。   待安定好了妻子,魏长云迅速掏出手机来,似乎想要拨电话,却被左宁眼明手快地拦住。   “魏伯父,小忻怀孕的事情她交代过我不能说出去,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左宁以为魏长云是要向萧家发难,却想不到魏长云却拂开他的手,冷着声音一字一顿地道:“那个畜生,不、配、知、道!”   左宁蹙眉,放下了手。   魏长云迅速拨了几个电话,左宁惊讶于那些听到的名字都是世界各地有名却难寻的世界权威专家,不过大半个小时,四名不同年龄的男女相继到达。   “老魏。”   一个老伯接过身旁住手递过来的白袍和消毒手套,一边迅速地套上,一边询问情况,还不忘回头向魏长云道:“不会有事的,我进去了。”   魏长云点点头:“我的女儿就拜托你们了。”   其他三人纷纷应下,为了不耽误手术就都没有再寒暄,开了手术门就走了进去。   “小玟,我送你去休息一下?”魏长云见四人都走了进去,才略松一口气,低头向妻子道。   齐玟流着泪摇头,却哽咽着说:“我留在这里……你去吧。”   魏长云闻言沉默片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便大步大步向休息间走。   左宁自然是跟上的。   刚拐过转角,魏长云突然转身,那漫天的肆虐杀气忽然爆发开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听正确的,完整的版本。”   左宁被他的狂态吓了一跳,却很快稳住了心神,把遇见萧桓和随后赶到的事情说了一遍,一个细节都没有漏下。   当听到萧桓说看到魏忻流血昏迷的时候,魏长云的拳头顿时被捏的咯吱作响。   “……您早知道小忻怀孕了?”   左宁沉默了许久,才问出口。   因为从刚才看到魏长云知道魏忻怀孕的时候的态度,左宁才有这样的猜测。   “早就知道?!”魏长云忽然锤了一下墙壁,重重地一下,眼中狠意毕显,“我他妈就是不放心才一直找人定期给我报告他们的情况,不然那丫头不知道要为了那个畜生瞒我多久!”   深吸一口气,魏长云收敛了一下怒气,但是手臂上的青筋却还是突突的,一看就知道是狂怒中的:“你是左回骏的谁?”   听到他说父亲的名字,左宁也不惊讶:“正是家父。”   魏长云眸中微闪,点了点头:“好,这次是我魏家欠左家一个人情。”   左宁没有说话,承诺什么的从来都不重要,他最明白。   他退了出去,绕过转角,远远地看着还亮着的手术灯,疲累地把身子依靠在墙上。   他隐隐听到魏长云先后拨打了许多个电话,但是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管了。   一旦安静了下来,那心中的困兽便似要挣脱。   萧桓,你怎么敢这么对她……   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手术度度艰难,幸好魏忻的血型十分常见,因此军区医院调来了一次次血浆来告急,魏忻总算熬过了危险期。   手术门开了的时候,齐玟首先扑上去,见到女儿苍白的脸,便心疼地一滴滴泪落下来。   魏长云看着女儿被推到加重病房。   “去吧。”   他向妻子道。   齐玟点点头,跟了上去。   这时四名被魏长云用直升飞机直接请了过来的四个人才脱了染血白袍和手套,神色凝重地走出来。   魏长云向他们点点头,然后随他们来到了手术室不远处附带的内室。   萧桓正坐在大医院的病房里。   床上的女人,经过诊治已经救回来了,但是孩子却还是保不住。   想起之前与阮丝皖做的那个交易,和秦易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萧桓的太阳穴便突突地疼,知道消息的下一秒他就打了短信,发往美国。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医生宣布“流产”两个字的时候,心头突突地跳。   有些不安。   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都说江边已经没人在了。   但是他们带回来一个人。   萧桓看着从被带回来开始就缩在角落里失了神的阮佩云,知道他是阮丝皖的弟弟,也就不好奇他的举动。   揉揉额头,深呼一口气。   想起刚才那个女人倒在血泊中苍白的模样,十指连心的另一处竟还在疼。   这样的经验萧桓以前并没有过,少得可怜地拥有几次,全都是那个女人带给他的。   她到底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扰乱他的心?   凭什么,让自己一再为她心痛……   第三十五章(出书版)   同一时刻,两个身材高挑纤长的俊美男子降落在了C市机场。   詹遇宸看了看久违的地方,黑色墨镜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若是暴露在阳光下,便是男女通杀的勾魂摄魄。   纪若白一身黑衣黑裤,棕灰色的修身大衣随意穿着,冷冷地扫了周围一眼,特助了然地带着他们来到车上,一行人便朝着上飞机前收到的地址而去。   是的,他们终于回来了。   魏忻是半夜的时候醒过来的。   因为推算出她醒过来的时间,所以魏长云特意吩咐任何人都不许熄灯。   她怔怔地撑开眼。   白色的灯光,刺眼地让她又闭上了双眼。   犹如昨日,那车上无情的灯光。   也是又白又亮的。   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几声嘶哑的“啊啊”声。   来不及睁眼,右手就被一双温暖的纤细的手握住,之后,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苍白的手心。   “妈。”   干哑的声音像是破掉的铜鼓,魏忻睁开眼,清楚地看见了病房中的所有人。   齐玟正坐在魏忻的右侧,双手把她的一只手捧到自己的脸颊下,已是泣不成声。   “小忻……小忻……”   齐玟紧紧地抓住女儿的手。   “爸,你们……怎么来了?”   魏忻没有抽回手,只是望着正从对面沙发上走过来的父亲问道。   魏长云紧紧盯着她,紧握的双拳,抿紧的薄唇,纷纷透着压抑。   “小忻,孩子没了。”   喉咙有些干涩,说出口的时候就连魏长云也有些不忍。   麻木地转头,魏忻“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其实,她早就感觉到了。   她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是如何流逝的,何时流逝的,她都知道。   而且,那样的痛。   怎么能不知道?   果然是锥心之痛。   是骨血从自己的血肉中硬生生剥离的痛。   “我知道了。”   魏忻把被子往身上盖了盖,似乎想要把头缩进被窝里去。   “爸,都说出来吧。”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心底早已有了预想。   魏长云看了看她,没有隐瞒。   “你怀孕,身子本来就虚寒……落水的时候子宫受寒,宫外受损,以后,你都不能再有宝宝了。”   “嗯……”   魏忻的脖子,几不可察地僵住。   齐玟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忻,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妈妈难受……”   魏忻看着母亲哭泣的侧脸。   想要说什么,但是动了动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虚弱地抬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背:“爸,妈,你们先出去好不好……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魏长云眼眸一沉,上前一步把他们两母女的头拥进自己的怀里。良久,他才咬着牙关说:“好。”   关上门,魏长云和齐雯都没有离开。   他们都站在了门口,紧紧贴着门。   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小声低声的呜咽,犹如受伤的小兽,再然后……哭声逐渐变大,她在嘶吼着,恸哭着,那般声嘶力竭地,受损的声带压抑而颤抖地摩擦喉咙,带出一阵阵难听而凄惶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喉咙就能咳出血来。   听到那般可怕的悲鸣,齐雯的心便生生被女儿这样压抑的痛哭撕扯着,却又不能哭出声来,只能死死地捂住嘴唇,哽咽了一声就扑到魏长云的怀里。   魏长云也是红了眼,隐忍地全身肌肉都绷紧。   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不能进去的。   不管是谁都不行,父母也不行。   因为如今里面那个不仅仅是他们的女儿,她更是一个失去了自己孩子的母亲。   他们为人父母,懂得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切和哀莫大于心死。   他们爱她,所以更不能逼死她!   萧桓!萧桓!你该死!   魏长云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以前从不信报应一说,但是如今,不得不信。   两天后。   魏忻披着大衣坐在病房的窗台前。   两天了,但是来探望的依然只有左宁,她知道,爸爸一定用了各种方法把她护了起来,关于那个孩子,他正在等她最后的定夺。   身前是簌簌的冷风,魏忻正怔愣着,身后一道温暖的胸膛抵上,魏长云抿着唇二话不说把大衣敞开,把两日内瘦了一圈的女儿包裹在自己的怀里。   “小忻,你说你想要什么,你说了,我一定给你。”魏长云紧紧咬着下颚,□□的脸部线条此刻藏满了深痛,见魏忻茫然地看着自己,他的手臂一紧,“就算你要他的命,爸爸也给你。”   这是这两天以来,魏长云第一次说起那个人。   眸中波澜不起,魏忻叹息了一口气。   “爸,我丢了你的脸……我输了。”魏忻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其实她根本不喜欢C市的冬天,因为太冷,下的雪渗进人心,能冰冻一切,在这里,她失去了太多,包括那个还没有见上一面的她唯一的一个孩子,“你明明劝过我的,我也努力过,但还是输了……我跟你承诺要保护好自己,但是我连这个也没能做到。”   “小忻……不怪你,与你无关……”魏长云低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我不该让你跑那么远的,你这个傻孩子……你知不知道你让爸爸妈妈多伤心……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回来?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难道你真的以为你能坚强到足以面对一切吗?”   “但我是魏家的人。”魏忻笑了,“爸爸说,魏家的人总是特别坚强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误人子弟的话?”魏长云死不承认,见她强颜欢笑,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啊,先是我魏长云的女儿,魏家的公主,然后才是需要坚强的魏家人。”   “强词夺理。”   魏忻嘟囔了一句。   魏长云却再也接不下去了。   他是个父亲,但是自从她出生,他给她的永远都是最极致的宠溺,所以面对如今她苍白地接近透明的悲伤时,他不知该如何出声。   那个男人那样对她,他却不能。   能做的,唯有完成她想要做的事。   “爸,我要和他离婚。”   不知过了多久,魏忻的声音低低从他怀中传来。   魏长云一怔,随即敛眸,再揉了揉她的头:“好。”   离婚协议书是在魏忻离开的那一天,透过律师送到萧桓的手上的。   魏忻在机场上看着那个自己从陌生到熟悉,但最终还是喜欢不起来的城市,转身,平静地步入机舱。   她什么也没带走,在萧家的东西,在左宁公寓里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带。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是她的,她不屑于带走,但是这里能完全属于她的,早就没有了。   所以孑然一身,与来时相同。   不过这次,她的身边再没有他。   心底的他,也终究只会淡成一个痕迹。   那个放在她兜里的手机,已经关机了,最后一条信息,是在登机前,三个字,她亲手打上去的,本以为会很艰难,但是却出乎意料地简单。   ——你赢了。   这三个字,就是赌注的结果。   ——你赢了。   心口一跳,萧桓猛地站起身,皱眉看着这条前言不搭后语的短信。   发信人是那个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星期的女人,那个让他辗转难眠,咬牙切齿偏偏寻不得的女人。   脑子顿时被针刺一般的疼,最近几天他不眠不休得处理阮丝皖那个孩子的事,秦家那边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秦家的血脉没有了,频频向郑氏施压。   他特地调了几批人到各大医院蹲守,却一直没有找到魏忻的人。   现在魏忻在C市的处境变得很危险,秦家看起来是想要借此大做文章的,只要魏忻被他们捉住,郑氏的处境就会很为难,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却在他还没找到她之前,她给他发了这么一条信息,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   “BOSS,有声称是魏家的何律师来找您。”   特助尽职地敲门,看见萧桓一脸苍白而茫然的模样,又重复了一遍。   兴许是那个“魏家”让他回过神来。   他坐下,恢复了表情,但是手指却狠狠摩挲着手机屏幕:“请他进来。”   特助应了一声,退了出去,然后很快一个年纪不过三十而立的男人正拿着手中的暗黄色资料袋走进来。   来人不卑不亢,温润的笑容,配以毫无瑕疵的进退有度的态度,在萧桓的示意中坐到了办公桌的对面,在说话的同时递上了手中的资料袋:“您好,我是魏家代表律师,姓何,今天来主要是受魏先生之托,前来和萧总商量关于您和魏小姐离婚后的各项事宜。”   “离婚?”   萧桓耳朵一嗡,不知为何心底一乱,紧蹙眉头看向他。   何律师似乎早料到他这个反应,却在他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不接受,让魏忻来见我。”   咬紧牙关,萧桓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萧总这个要求,请容我方拒绝,”何律师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眼神不知何时已变得犀利,“魏先生和魏小姐已经把这件事全权托给我负责,而且萧总的父亲也是已经同意了的,并且在这个情况下,我方魏小姐已经明确表示离婚立场,所以萧总如今不能强制要求见到魏小姐。”   律师的一字一句,让萧桓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咬牙:“魏忻在哪里!”   “这个……”   萧桓却已经等不及他的回答。   拨通电话,萧桓越过办公桌快步走了出去,一路而下,他咬牙切齿,心头却涌起一丝害怕……那是一种觉得要失去珍视之物的害怕。   “给我查魏忻现在在哪里?!”   发动汽车,萧桓紧紧握住方向盘,加大油门朝着最近的一个机场冲去。   他的脑海里此刻全都是刚才所见的简单的三个字。   ——你赢了。   第三十六章(出书版)   心口一抽,萧桓倒吸一口气,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心烦意乱,慌乱无措。   随意把车丢在门口,萧桓踉跄了一步,连车都没有锁,直接奔进登机口。   这是哪个男人?狼狈、一脸慌张。   人们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像丢了魂魄似的冲到负责人员的面前,只暗暗好奇,他到底不见了什么东西?为什么表情那样茫然?   是啊,他丢了什么?   萧桓也不知道自己丢了什么。   但是总有一种预感,那个女人……如果真的离开,那么他,就会再也找不到她。   她有这个能力。   萧桓快速地翻着登机的本子,眼睛似乎快要滴出血来。她还没和他解释清楚,什么叫做“你赢了”?她什么都没和他说清楚,怎么可以擅自离开?!   她怎么敢!   怎么敢……和他离婚……   还没找到想要见到的名字,詹遇宸的电话就来了。   “哟呵老三,你到底把三弟妹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未来岳父一个星期之前就来了,我们却还是今天才知道。”   “什么?”   萧桓一顿。   魏长云来了?   这代表什么?   心底咯噔一下,心底从一周前便开始存在的不安开始逐渐扩散。   “那他现在人呢?”强忍住冲动,萧桓冷静下来。   “走了,半个小时前的飞机,F市。”詹遇宸不怀好意地调侃他,“我已经派了人跟去了,但是刚下飞机就被魏家的人给拦住了,三弟妹下了飞机之后的消息就断了,你岳父大人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把女儿都藏起来了。”   半个小时前。   那不是短信来的时候的时间吗?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打算走了?   “让F市的人都留在那里看看魏家的动静,一旦有……她的消息就立刻通知我,还有,”萧桓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声音里的颤意,“去查一下城南所有中大医院的入院名单。”   那个时候,他以为左宁随后就会来,而且怀中的阮丝皖又面临着流产的危险,嫉妒、自嘲和心痛,让他并没有看清楚,她到底有没有事。   懊恼地咬唇,自己不是一向很理智的吗?   为什么一碰到有关那个女人的事,就会不像自己?   走出机场的时候,冬日的阳光暖中带着刺眼的光芒。   萧桓站在原地很久。   直到有车鸣笛的声音催促响起,他才回过神来,往自己的车里走去。那一刹,他的脸庞带着别样的苍白。   “什么?临时换出道场地?”经纪人吵吵嚷嚷地叨唠个不停,可是一听全都是表示反对的话。   “而且,”左宁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钥匙圈,冰凉的触感绕着手指旋转了一圈,就像那一天他触碰过的她的皮肤,“到了F市之后你就把工作交接一下吧。”   对方闻言声音立刻安静了下来:“什么意思?”   “没什么,”左宁的声音有点冷,“只是你被炒了而已。”   “John,你要给我一个理由。”   经纪人的态度有些不好。   “左家给了你什么好处?”左宁残忍地笑,“不,应该说我的父亲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不遗余力地把我往C市引,就那么希望我们父子团圆?乔治,我没有亏待你吧?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了,现在,我的耐心也没了,你告诉他,欠他的那一次,我会还给他,但是请他不要再这样曲线关心我,我受不起。”   “哎,John……你……”   “好了,我挂了。”   左宁走出阳台。   她是今天走的,离开了这个让她幸福却又悲伤的城市,她也终于学会了离开和放手,但是为什么他却还是会心疼她学会背后所付出的代价?   左宁刚想拿起一根烟来抽,自从认识了她之后他就开始接触尼古丁,那些让人上瘾的淡淡的渴望透过喉咙直达肺腑,就像她。   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拿起烟。   以前是因为知道得不到,但是现在不同了。   她已经放弃了那个男人。   只要放弃了,那么纵然心如何缺陷,也还是会有空位,他希望走进那个空位里去,哪怕那是不完整的。   所以他再也不需要抽烟。   C市上层社会的宴会都是盛大且奢侈的,女士们穿着各样晚礼服在会场中穿梭,有礼而大方地微笑,男士们慵懒的俊庞在亮如白昼的厅堂中显得更为立体和邪肆。   今日是郑氏二少和四少在美国归来后第一次露脸,郑凛叙刻意选了这一天作为郑氏正式成立的剪彩仪式,邀请的都是各市著名的名门望族,诸位商政军三界大人物齐聚一堂的景象在C市十年也不曾有过。   徐颜夕今日一大早就起身了,她昨晚一直逼迫自己早点睡,生怕失去了今晚的状态。她努力了多年,筹备了多年的景象,于今天,是她要蜕变自己的关键。   她梳着高而华丽的发髻,一系列的鸽子红宝石头饰铃铛有致地排列在柔软的卷发上,稍一转头,白色灯光剪影反射鸽子红,映衬出一抹奢糜而魅惑的颜色;纯黑色晚礼服恰到好处地把她完美的腰身掐到险险一握的状态,从臀部而撅起的金色绣丝流苏呈现波浪形坠地,黑和金的诱惑,魅力的颜色,白的肌肤,一切都美得让人不能直视。   她就那样随意地站在自助餐桌的一旁,精致的妆容使她过分惊艳,她却毫不在意,低头用手把玩着颈间圆润的珍珠。   此时萧桓才到达门口,私人宴会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忌讳刺眼的镁光灯,徐颜夕见萧桓来了,忙小弧度的摆手,让他看向自己。   “小忻呢?”萧桓刚一走近,徐颜夕就笑着问他,毕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哥哥,虽然萧桓在和小忻的感情上不太理智,但徐颜夕还是没有因此对萧桓有太大的成见。   见萧桓听到小忻的名字后眼眸深了下去,魏忻奇怪了,怎么那么久都没有和好:“她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没有。”看来小夕还不知道她离开的事情,萧桓测过视线,佯装不在意地道,“你今天挺好看的,连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是吗?”徐颜夕低调地转了一个圈,随即喜笑颜开,“衣服是小忻设计的,我还想让她看看,我穿出的是不是她想要的效果呢?”   萧桓抿唇,没有说话,但是片刻后看向裙子的眼神,却早已变了样。   “你没发现男士们的目光从进门开始就在你身上下不来吗?我敢打包票,就算现在詹遇宸站在你面前,也一定认不出你。”沉默半响,萧桓才逼迫自己沉静下来,勾起唇角,又做回那个万事都不在意的萧家大少,“你会是今晚最美的女士。”   徐颜夕侧过身子,看着眼前繁华的灯光,华丽的地毯,举止谈吐皆有各自礼仪的众人,也觉得她能等来这一天是多么不易,她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才轻声道:“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最美,我只要……他看到。”   萧桓不明所以,以为她在使着性子想要给詹遇宸一个惊喜,又说了几句便和别人应酬去了。   不知不觉中人已经到齐,但是在场的除了郑凛叙、萧桓,还有一个一看就从内到外都泛着寒冷疏离的男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   詹遇宸的久久不来让在场的人都低头窃窃私语,徐颜夕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一身黑色西装,俊美如天人的郑凛叙正低头看表,随即三人点头走上高台,郑凛叙握着麦克风久久不动,直到——   宴会厅的门口,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   众人不仅望过去,随即惊叹地竟忘记了说话。   笔挺合身的白色西装,张扬邪肆的五官眉目,那手插裤袋的随意的姿态。   没错,太子归来。   徐颜夕刹那停住呼吸,那眼底心底,只觉得此刻天地都在瞬间远去,她苦苦等待的男人,就站在万千星光中,站在自己不远处,依旧如离去时一样,俊美如神祗,傲气如战神。   詹遇宸直接走上高台,和郑凛叙相视一笑,这时郑凛叙才握起麦克风,开始讲话。   这一刻,郑凛叙、詹遇宸、萧桓、和最新担任郑氏第三名总经理的纪若白,四人一同站在高台上的一瞬间,惊艳了在场所有的人。   此刻到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认识到,从今天开始,C市,便是郑氏的天下。   郑凛叙简短而魄力十足的讲话让宴会进入了□□,四人同时下台,就被一干企业家围住,郑凛叙偶尔浅笑,慵懒之间尽显霸气;詹遇宸邪肆的笑容倾倒全场,谈笑风生中让人倍觉压力;萧桓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云淡风轻间让人堪堪不能直视;纪若白一身冰霜,不用说话就让人觉得靠近不得。   众位察言观色,不断用言语试探着郑氏之后未来的动向,生怕自己跟错了航标,惹来一个不好的下场。   要不是现场舒缓的小提琴乐曲响起,这场毫无硝烟的战争不知要维持到几时。   萧桓在父亲的传召中回了一趟F市。   刚下飞机萧家的司机就等在机场门口,没有给萧桓去魏家一趟的机会。   看着车窗外不停变换的场景,萧桓的表情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认识她的时候他还那么年轻,却已经是意气风华,锋芒毕露。   拳头情不自禁地握紧,萧桓深呼吸,逼迫自己不要再为了那个女人而感到心慌意乱,这不是他,他应该是理智的。   十五分钟的车程,说快不快,萧桓一进家门,就看到了坐在大厅里的父母亲和奶奶。   “哟,这下子不环游世界了?”萧桓笑着对奶奶打趣,随便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萧桓,”萧庭脸色不变,在众人的沉默中开口,“你有什么话要说?”   在商场上几十年来打杀而凝聚成的气势是无人能敌的,萧庭一句话就把萧桓的插科打诨全部打碎,逼迫他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眼神蓦地着力,无声地压迫让在场的人都不禁担忧地皱起眉头。   毕竟萧庭真的很久没有那么生气过了。   当初知道儿媳妇被那人接回F市的时候他大发雷霆,险些派人到C市去把那混账儿子抓过来,后来……那个人竟然亲自打电话给他,离婚的事情在他口中说出来显得无比压抑,认识了那个男人这么多年,萧庭何尝不知道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他隐忍一肚子郁闷等儿子回来说清楚,可是儿媳妇回来都那么久了,他竟然还没打算回来解释。   积压的怒气一旦释放,那个威力是恐怖的。   可是从小到大,萧桓除了在工作上的事情之外,别的都忤逆成习惯了,闻言也不过扬了扬眉头,云淡风轻地道:“能有什么事啊?这个结果你们在逼我娶她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料到了,现在不过是提出离婚的人是她不是我,也有必要惊讶成这样?”   第三十七章(出书版)   “离婚?”萧庭闻言气得冷笑,“你这混账要是让你听听之前你和小忻传出来的那些恩爱事迹你还会这样说?你怎么不说是你负了人家,人家这会儿不要你了。”   “你也会说是传言,”萧桓也学着他老子的模样冷笑,“在人前装模作样有什么难?”   “装模作样?”萧庭沉下声音,眼睛犀利地看着萧桓的每一个眼神变化,然后问,“真的,一、点、真心都没有?”   萧桓竖起眉头,回瞪他。   心底却像堵了一块什么,半响,他“哼”了一声道:“现在说这些都没用,那个女人现在是铁了心要离婚,而且您老也同意了,我没理由把她给留下来。”   “好了,你们两父子就别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小忻的事……哎,我们也不太清楚,魏家的人一把她接回来就把人给藏了起来,我想见也不让见……儿子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谈到儿媳妇,萧母总是心疼的,她一结婚就跟着萧桓去了C市,人生地不熟的,看儿子的样子也知道对她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丫头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如今闹得离婚,绝对是有什么理由的,但是人也见不到,就更不用说能劝说什么了。   “离婚协议书我带来了……爸……”   萧桓欲言又止。   萧庭站起来,拍拍裤子:“到书房来。”   “混账!”萧庭听完全部事情的经过后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就算是那个情况,也没有理由把小忻一个人安在那儿!我看你是关心则乱!糊涂!”   见父亲气得胸膛都在剧烈起伏,萧桓颓然地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眉宇紧皱:“那是因为我知道那姓左的一定会来!事后我也找人去查了,也证实了她被送到就近的大医院,除了受寒之外没什么大碍!”   一想到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她叫了阮丝皖出去还叫了那个男人……那个时候他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对这件事原本后续的思量,气得都快疯了,她以为他不知道,但是他却是知道阮丝皖怀孕的,要是阮丝皖因此一尸两命了,他……不能让她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下面的人说她只是受风寒的时候他非但没有安心下来,相反,心中那股阴霾便久久没有散去,他搞不懂那纠缠了他那么久的不安是源于什么,但是他一再派出的人都只查到这么些,他也只能认了。   但是离婚……他从没有想过。   即使在那一夜,她和左宁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动过那个念头。   他以为她也是的。   他以为那是他们的默契。   因为……就算那么多次的互相拌嘴,互相伤害,他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不是吗?为什么自从左宁出现后就什么都不同了?   “你呀……”萧庭低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儿子一看就知道是已经动心的了,但是奈何他对情爱一向太固执,认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挽回,“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魏长云的儿子!”   “妈听到这句话一定伤心死。”   萧桓艰难地扯了扯唇角。   “混账!那是因为你和魏长云当年一样!死要脸!还很后知后觉!”萧庭又被气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   “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萧庭缓过气来,问道。   “……不知道,”萧桓呼了一口气,眼神又黑又沉的,“但是总要见一面再说,如果……她真的选择了别人……我怎么留?”   最后那一句,仿佛是他自言自语。   门外,一双犀利的眼看了一眼门口,思索片刻,最终悄无声息地离去。   一直窝在房间里的魏忻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她说务必要让她见见你。”   “……谁?”   “萧老婆子。”   父亲的话,让魏忻微愣片刻。   “……嗯。”   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答应。   她是来干什么的?来给萧桓说话?不可能,从一开始她就反对他们结婚……那么……是为了什么?让那个一向对自己有成见,自己却又不愿讨好的老人来见自己?   从床上爬起来,魏忻看了看窗外,F市的蓝天,澄澈地和她此刻的心完全相反。   身子很冷,自己触手之处也是一阵冰寒,魏忻默默裹紧自己的身体,逼迫自己忘记刚才的噩梦。   下午的时候,魏忻搭计程车来到了约定好的地方。   萧老奶奶定了一间高级包厢,魏忻经过经理带路才走到包厢里,萧老奶奶看了她一眼,对她脸色异样的苍白没什么反应,抬头示意经理出去,才对着魏忻说:“坐。”   魏忻觉得自己就像是出轨被抓的孙媳妇,不由好笑。   以前在萧老奶奶面前,魏忻总会有些战战兢兢的,但是如今……她不卑不亢地抬头,看向萧老奶奶那张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脸:“奶奶,有什么事吗?”   萧老奶奶皱眉打量了她片刻,给自己沏了一壶茶,才慢条斯理地道:“你刚小产,应该多穿一点,怎么弄地一身单薄。”   萧老奶奶的一句话,让魏忻的脑海里如坠惊雷。   “奶奶,你什么意思?”   魏忻抿着唇,努力让自己不要那样颤抖。   她分不清自己如今是什么心情,惊讶、愤怒、屈辱……或许都有。   萧老奶奶眼神犀利地看着魏忻握紧的拳头,半响才道:“你别紧张,只有我知道这件事,你别看我虽然老了,但是人际关系这方面,却是连我儿子孙子都抵不上的,魏长云不想让我们知道的,我想查也不难。”   魏忻深吸一口气:“所以?”   “你毕竟是我魏家的媳妇,出了这样一种事我也心疼你,那小子也是个混账,但是小忻,这么些事,你难道就没有一点错吗?”萧老奶奶放下杯子,轻而稳的,眼睛一转,直视魏忻倏地苍白的脸颊,“你恨那个时候萧桓抛下了你,但是其中也有你的责任,当初我就说过以你们两个都倔强的脾气是不好在一起的,但是那个时候你们都不听,所以现在你们就因为这个而害的如今这副德行。”   萧老奶奶看起来也不愿意多谈,只轻叹了一口气:“小忻,别说奶奶不为你着想,你丢的那个也是我们萧家的孩子,我也心疼,但是……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知道,离婚也是对你们两个好,既然那小子那样伤你的心,你们……也就那么散了吧。”   魏忻这下子总算明白萧奶奶这次前来的目的了:“奶奶的意思是——我不能再为萧桓生孩子了,所以我们就散了吧,是这个意思才对吧?”   萧奶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   那一刻,魏忻真的很想笑,而她也的确笑了。   看看这个家,从一开始,这个家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真心接纳她的,眼前的这个老人是,或许连家里的“爸爸妈妈”,也是如萧桓所说,不过是为了当年的恩怨和如今的利益关系才答应婚事,从一开始就是她单方面的自以为是,以为时间能够改变一切,她想要做好一个妻子,然后他们就会看在萧桓的面上接纳她的存在……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把自己的姿态摆的那么低。   “奶奶,你说得对,他这样伤我,我不会再留在他身边,但是……”魏忻抬起眼,“你说错了,是他没有资格再面对我,所以离婚是我提出来的,我也不会借此欲擒故纵去想要他补偿什么,因为他不配。”   是他不配再拥有我,不配再拥有这段她努力经营的婚姻,不配再拥有她的一颗真心和全部的爱。   那些都是他弃若敝履的,他亲手把她最重要的一切踩在脚底,踩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这个家,她满怀期待入驻,最终换来一地绝望,但是她不能怨别人,是她心甘情愿犯贱,所以如今清醒了,面对这全身的伤痕,她也只能咬牙和血吞下。   那些她本来以为是一见钟情的,却原来,终不过是场游戏。   砰!   包厢门被粗鲁地打开。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魏长云和萧庭都站在门口,前者一脸风雨欲来,后者也是一脸沉重。   “爸,”   魏忻主动走向他。   “回去了。”   魏长云绷着脸,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却隐藏不住他紧绷住的身体,大手一揽,他把魏忻护在怀里,带着杀气的脸一扫房内安坐着的萧老太太,最终把视线落在萧庭抿唇不语的脸上。   “萧庭,你真是教、子、有、方。”魏长云的眼神已经到了冰冷的地步,“但是请你们以后别再来骚扰我的女儿,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要挑战我的忍耐限度,你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萧庭看了看屋内自己的母亲,视线越过魏长云,落在魏忻的脸上。   “小忻,是那小子负了你。”   他当时早就知道母亲在门口偷听,也知道她一定能查到一些他们查不到的消息,却想不到……   痛心,对这个成为自己儿媳妇如今却伤痕累累的女孩,萧庭终于后悔不该因为当初的一丝赌气而促成了这段婚姻。   “萧叔,我应得的,”魏忻牵起嘴角,“这样也好,我也能开始新的人生,萧叔……如果你还心疼小忻,就让这个永远成为秘密,好吗?”   第三十八章(出书版)   萧庭沉下眼来,最终却只能敛眸,轻点头,对这个最终有缘无分的儿媳妇做此生第一个,也或许是最后一个的承诺:“好。”   萧庭看着两人的背影,良久,才转过身来走进包厢。   “我也是对他们好,”萧老奶奶看了儿子一眼,“那丫头心死了,对萧桓也只有恨意,分开才是她的出路,而那个臭小子……要是知道前因后果,就算是活着他都会把自己逼死,趁着他俩现在感情不深,当断即断,才是最好的方法。”   “我明白。”   萧庭似乎深吸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明白,否则今天,他就不会是一个人来这里了。   但是看见那张和那个人那般相似的脸像是当年一般透着绝望苍白,他便愈加地恍惚。   他本来以为,可以让那个人的女儿在他们家得到幸福,这是愿望,却也是私心,但是如今……她会恨他吧,他一时放任让他的儿子把她的女儿弄成这样,她肯定会伤心。   魏忻是被魏长云塞到车里去的。   “我早就应该把他们萧家赶出F市!”魏长云黑着脸咒骂出这么一句,让魏忻扑哧一声笑出声。   但是随着笑声的增大,魏忻却没有一丝停下来的趋势,魏长云一脚踩上油门,车子急刹过后停下,魏忻没有防备,险些把舌头咬掉。   “小忻,别这样。”   魏长云摸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你是想要爸爸心疼吗?要是让你妈妈看见你这样,她肯定又要哭。”   这么些天了,他给她安排的那些补身子的医疗程序她一概都没有去,自己找了一座小公寓搬了出去,却从来不再哭,不再失神,好像当年那个纯真美好的女儿又回来了,回到了还没有那段婚姻,没有那些她曾经悲伤绝望过的一切一样,他看在眼里,却忧在心里。   他宁愿她好好地哭一场,然后他把她从那个深渊里救上来,也好过像如今这样,没有入口,探不得她的心。   第一次,魏长云对自己的女儿感到无能为力。   “爸,你说,那个孩子会不会怪我?”   沉寂了半响,魏忻才开口。   却不等父亲回答,她的手轻轻抚上平坦的小腹,“我保护不了它,甚至让它来这个世界看一眼都做不到。怀上它的时候其实我的心情很不稳定,那个时候我很乱,经常六神无主,想来那个时候,孩子就不愿意跟我了吧?”   “胡说!”魏长云抿唇,手抚摸着她的头,似乎是赌气地道,“它有什么不愿意的!能生在我魏长云女儿的肚子里是种福气,不管是男是女,它都会是我们家的珍宝。”   “是啊,我那个时候也这么想。”魏忻吃吃地笑,然后很快,就又慢慢安静下来,“但是缘分这样的东西,求不来……爸,你别担心,我以后,会好好的,可能很慢,也可能很难,但是我会试试看……彻底忘掉一个人有多难呢?我一定能做到的,对不对?”   魏长云沉沉地呼吸,最终,也只能拍着她的头,轻轻道:“对。”   魏长云把魏忻送回公寓就走了,魏忻轻轻舒了一口气,默默转身走上楼。   一步步走上楼梯,空寂的空间,她怔怔地收起了全部的笑容,眼神放空,仿佛正想着什么。   “嗨!”   头顶处,蓦地传来一抹轻笑。   魏忻抬起头。   入目处的楼梯的上方,站了一个高挑的身影,左宁在墙壁上站起身子,一身灰色蝙蝠袖毛衣和黑色长裤让他看起来就像是那些走在英国街头的绅士,漫不经心间透着一股让人不自觉为之注目的美丽。   “去哪里了?”左宁走过去,自然地把脖子上的围巾虚虚地给魏忻围上,才半抱着她走进去。   魏忻的身子很冷,左宁碰到她脖子的时候也是一愣,等两人都坐下来后环顾了一下屋子的布局,就皱着眉头看着她:“你没乖乖吃药?”   “有啊,”魏忻放松地把自己全部窝在沙发里,慵懒地就像是冬天里散漫的猫咪,“医院开的药都有好好吃。”   左宁一听就明白了:“我给你的那些补药呢?”   魏忻心虚地看了一眼橱柜的方向。   这下子左宁笑不出来了,瞪了她一眼,在魏忻举起手阻止之前三步两步地走到那个高高的橱柜前,伸手打开,果然,满满的一柜子高级补品原封不动地摆好在那里,不仅有他给的,还有很多其他左宁听过却没见过的牌子。   “额……我不是不吃,只是先放着……有机会再吃……”   魏忻苦笑。   看着她这样摆明不配合的模样,左宁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左宁扯了扯领口,“你想要怎么做没有人可以逼迫你。”   “你别担心,”魏忻推他过去沙发坐下,“我的身子自己知道,而且……宫外受寒这样的病也治不好,吃多少补药都没用。”   “魏忻,”左宁忽的转身,抓住她的手,魏忻抬头,在左宁深邃的眸中看见了自己,“你想要就这么一直这样下去吗?”   “什么?”   魏忻稍带错愕,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要不要来我这儿?”   魏忻愣愣地忘记了答话。   “过几天是我的出道演唱会,演唱会过后公司会答应我一个要求……小忻,经纪人这个位置我一直都空着,现在只剩下你点头了,”左宁弯□子,让自己与她平视,他的眸似乎燃烧着某种期待与炙热,让魏忻移不开视线,“我不是在逼你,也不是要让你面对现实,要是你还做不了面对他,只要你点头,我愿意当你的盾,我会把你保护地很好……听好了,这不是交易,也不是赌约,我只是希望,你能做一个只为自己的你,你太累了,如今,你该为自己而活了。”   左宁的眸似坠满了星光,璀璨生辉,里面盛满的满满的真挚和温柔,是魏忻生平未见。   她蓦地低下头,不再看他。   左宁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太过于冲动,但是抓着她的手却没有放开:“小忻,在你心里,是不是没有了爱情就等于没有了一切?”   “……”   魏忻没有回答他。   “我的母亲当年是演艺圈里一个不入流的歌手,但是她很美,在那个时候,她的美吸引了太多的东西,包括那些觊觎她的,也包括……我父亲。”左宁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地就在耳边,没有波澜,没有起伏,仿佛他正在说的只是一个耳熟能详的故事,“我的母亲不愿意屈服于那些人的逼迫和诱惑,有一次那些人派人去抓我的母亲,是父亲救了他,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军委会的高层,大妈……就是父亲的妻子,那个时候也是在中央工作的,但是就因为那一场见面,母亲和父亲就一见钟情了。”   “她很爱很爱父亲,但是父亲却一直徘徊在她与大妈中,他爱大妈,但是更爱我的母亲,但是背叛军婚的后果他承担不起,因此大妈在背地里找过她,她给了母亲一大笔钱,让她离开父亲,但是他们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母亲已经怀了我。”   “母亲偷偷地藏了起来,那个时候她患上了产后抑郁症,生下我后不久,她把我抱到那个男人面前,告诉他一切真相……他震惊,或许还有内疚,但是他始终没有承诺给她任何东西,包括他的心。我三岁的时候父亲把我带回家,接收了我的抚养权,却就是那晚,我的母亲就割腕自杀了……”   魏忻缓缓抬起头。   “小忻,如果我是我的母亲,那么我在知道他不可能给我爱情的时候就会离开他,也更不会给他生孩子,可是,你却是和我母亲一样的人,一样那么傻,一样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奋不顾身,”左宁把头靠在她的额头上,她的呼吸轻轻浅浅的,眼神飘了很远,是他想要拼尽全力紧紧抱住用心呵护的脆弱,“所以我不会让你变成第二个她,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任性也行,小忻,永远不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错过就是错了,但总不会是结束,一段新的开始是你如今最该要想的事。呆在我身边,没有任何感情负担,你的工作就是捧起我,让我变成全世界的左宁,而我,作为报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成为你除了亲人以外的第一个依靠——你可以不用担心我会像那个人一样,我和他不同,我不会背叛你,永远都不会。”   他可以慢慢来,假装那不是爱情,只要她安心。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什么感情都能拯救一段无望的爱情,有的人因为一次绝望便一蹶不振,生不如死地活,但也会有人绝处逢生,把时间当做遗忘的药剂,让痛过已经麻木的心脏更加麻木,直到再也不会因为那个人的事而起一丝一毫的动容。   他不会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盐,所以他要等,等她结痂的那一天。   然后告诉她……那些他还没到时机说出来的爱,全都藏在了他的歌词里。   萧桓想不到会在F市看到他。   左宁看着萧桓放下车窗,两人冰冷地回视,却是左宁轻扯嘴角:“下来,我们谈谈。”   萧桓哼笑一声,挽起袖子下了车。   “果然是用够了心思,追人都追到F市来了。”萧桓看了看周围,这里是萧家附近的一个小花园,因为是高级住宅区,所以在这里出没的人很少,“如果是炫耀的话,大可不必,我对你们的事情没兴趣。”   左宁转过身来,那一瞬,他纤长的大衣被风吹起了一个角。   半响,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身上前,萧桓早有预备,伸手格开他的拳头,向后侧退半步,转瞬却不再退后一步,两人便在空地里厮打起来。   “萧桓,这一拳是我给你的,作为一个男人。”左宁猛地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着萧桓的肋骨就是一拳,萧桓胸口一痛,咳了一声,再抬头时眼神已经化为了阴狠。   第三十九章(出书版)   “左宁,是你自己找死。”萧桓猛地反击,却想不到左宁这一下好不闪躲,重重的一拳打在左宁的小腹,高大的身影跌在地上,不一会儿就牵出了一阵咳嗽。   “这一拳,是代表……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伤害她,你们之间所有到今天为止都到此为止。”   萧桓眸中顿显杀气。   他抿唇上前两步,看着左宁重新站起来,拳头却已握地死紧。   “萧桓,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你错在做错了选择。”左宁抹掉嘴角的红色,“我能这样告诉你,告诉全天下的人我喜欢她,但是你永远做不到。”   “你、该、死。”   萧桓这下子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左宁虽然也在招架着,但是明显已经开始力不从心,虽然是军区家庭出身,但是在经过特殊锻炼,真枪实战过的萧桓面前还是略显逊色,最后一下左宁伸手挡住了袭向自己脸颊的拳头,手却也受了重重一击。   萧桓粗重地喘息着,眼底仿佛带着血色。   “萧桓,我跟你赌,终有一天,你会为了你对她做过的所有事而后悔,”左宁没有再站起来,但是双眼看向萧桓的目光中却透着无言的坚定,“一切的一切……萧桓,你不值得她付出,因为你不配。”   “呵,那你呢?一个被我上过又不要的女人,左家会承认她?”萧桓站直身子,背脊却异常僵硬,“你说得对,我永远也做不到像你一样,那是因为我根本不是非她不可。但是你别忘了,萧家的女人,即便是我不要的,也没人胆敢要。”   “你的自以为是会害了你。”   左宁轻笑,带动伤口又牵扯起疼痛。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如今,是她不要你,不是你不要她。”   萧桓脸色陡白。   “我替小忻转告你一句话——你们,完了。”   刚想发动车子,有下面的人打电话来说抓到一个在阮丝皖医院附近鬼鬼祟祟的小子,詹遇宸皱紧了眉头,暗骂那老三自己一个人回F市搞离婚的事情去了,把烂摊子都丢给了他。   虽然这么想,但是阮丝皖毕竟如今头顶着秦易的新欢的光环,詹遇宸也不得不去看一下。   调转车头来到医院,詹遇宸刚来到休息室,小的们就把抓到的那人压了上来。   少年似乎许久没有洗漱了,苍白的脸颊和瘦削的身子,怎么看都和刺杀两个字沾不上边,詹遇宸“啧”了一声,有些不耐地询问:“你是谁?”   少年犹豫地垂下眉头,半响,才道:“……我来找我姐姐,我叫……阮佩云。”   阮丝皖看着窗外发呆,突然门口被打开,她以为又是郑氏的人派来监督她的,所以没有回头。   但是直到门关上了,来人却还是不说话,阮丝皖转过头去,却蓦地白了一张脸。   “……姐姐。”   阮佩云看着病床上怔愣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她的脸色真的差了很多,但因为在医院里有人照顾着所以还不至于到恐怖的地步。   阮丝皖自然是激动的,眼眶里,那一直隐忍的泪滑落了下来,一滴,一滴……   她不知道阮佩云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见她,但是隐约也能猜得出来……   她不动,咬着唇压抑住哭声。   终于,在她的眼泪中,阮佩云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坐到了阮丝皖的床上。   纤细的手臂伸出,阮丝皖无声地抱着弟弟的脖子,啜泣着。   什么委屈都似乎不见了,孩子没有的伤心、那个人不闻不问的回应……如今看来都似乎没有那么重要。   只要他还在就好。   只要他还在。   阮佩云是在第二天的时候提出离开的。   经过了一天,阮丝皖似乎也有所察觉到了什么,闻言,眼神一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姐姐,别担心,我会回来的。”   阮佩云把姐姐的头环在自己的胸口上,眼神却远远地望向窗外,蓝天白云,却冰冷一片。   他这样告诉她,也这样告诉自己。   是的,总会回来的。   等到他赎了罪,为他,为他姐姐赎罪后,他就会回来。   他知道,姐姐是不会无缘故地做这种事。   不难猜,也只有因为他了。   所以他谁也不怪,他怪自己。   有的人,是在自己懵懂挣扎中失去了什么,而不自知。   有的人,是在那般无望地爱过后,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唯有自己能够保护自己。   他赢得了自由,却失去了她。   她求得了解脱,却终究得不到他。   萧桓的眼,在离婚协议书上徘徊了很多次,拳头紧了又紧,才终于提起笔。   他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见她一面。   正如那天的短信,最后一句也是唯一一句那般,他的心底仿佛有什么崩塌了,却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   “这原本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萧庭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上的喜怒哀乐。   “既然如此,就趁这个机会放她走吧。”   ……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父亲忽然改变了主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底苦闷地像是快要爆发出来一样,他只是沉默,无言以对。   他辩驳不了,因为一开始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呢?他不敢再想下去。   因为她已经选择了别人,那个人,有不输给他的家世和能力,更重要的是,如左宁所说,左宁能够坦然地说爱她,但是他却做不到。   情不知所起,他甚至还没弄懂自己对她的感情,还没有弄懂那个女人,她就潇洒地离去。说到底,他连自己都看不清,也……再也没有机会看清了。   因为那个女人,走得那般决绝,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以雷霆万钧的手段,是想要看他措手不及,慌然失措的模样。   那个女人……   手提起笔,在右下方写上自己的名字。   两个字,他却写了很久。   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心底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崩断了,他的心一下子空洞地可怕,像是有什么不会再回来的东西蓦地失去,快得让他捕捉不到一点思绪。他猛地闭上眼,把文件盖上,不想再看。   萧桓喘息,胸膛有细微的波动起伏,最终,他睁开眼,眼底已没了最后一丝挣扎。   结束了。   他赢了,夺回了自己的自由。   但是,萧桓苦笑。   他真的赢了吗?   最后,虽然离婚协议书上并没有要求什么婚后财产分配,但是萧桓在律师离开前,抿着唇把一张五千万的支票交给了他,律师透过金丝眼镜看了看萧桓,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   半个月后,萧桓就收到了当初结婚时,那颗他亲手戴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眼底一闪而过一丝痛楚。   他把戒指对准阳光,硕大的珍贵钻石在太阳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不记得是谁说过,越坚硬的东西便越脆,越容易折碎。   她把戒指邮递过来,也是这个意思吗?   坚硬的棱角,硌地手掌有些发疼,萧桓仔仔细细地摩挲过戒指一遍,最后连同自己的那枚,一起放进了抽屉里。   或许他该丢掉,但是最后他才可笑地发现,他做不到。   为什么?   萧桓把自己丢在床上,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为什么,那个女人明明已经不在了,但是家里充斥的却全都是她的味道?   不想闻,但是却犹如空气般不可替代地存在着。   为什么?心底的空洞仿佛越来越大了。   心底的痛是为了什么?   他原本不想相信,但是那抹痛就像针一般,真真实实地插在他的心口上,不是好比,是密密麻麻的痛。   半响,萧桓把整张床的床单和被子都丢下了床。   舞台的后面,魏忻似乎有些紧张,她看着眼前正被各种工作人员化妆的左宁,拼命地在脑海里思索着到底有什么纰漏。   左宁透过镜子看到她纠结的脸,不由好笑。   最后画眉的时候,左宁遣退了化妆师,对着身后的女人招招手,咧开了笑容。   “帮我描眉。”   左宁把眉笔递给她。   魏忻皱起了眉头,虽然一脸不赞同,却也没有拒绝,跳到化妆台上俯□子给左宁描眉。   “都快要上台了你还抽什么风?”   左宁听着她唠唠叨叨的样子,倏地问道:“手续都办好了?”他余光扫了扫魏忻手指上空荡荡一片,“戒指也还回去了?”   果然如左宁所料,一触这个话题,魏忻的眼睛就冷静了下来,她描好了最后一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开始替他收窄腰部。   “嗯。”   她几不可察地应了一句。   “那就好。”   左宁笑得得意极了,手也在她不易察觉间虚虚地环上她的腰肢,从上而下看着她美好的脸,紧抿的唇形,忽然有些心猿意马。   怀中这个女人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她不再套有别的男人的标签,如今,她就在他的怀里。   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就像这场演唱会,这只是他人生的一个起点。   但是和以往那些都不一样,这一次,有她。   收好了腰带,再抬头时左宁已经又是那副妖孽到众生颠倒的模样,她看了看他无敌的妆容,脸庞终于升起淡淡的笑。   “祝你成功。”   她轻轻说道。   “嗯,”左宁俯□,轻轻用唇贴了贴她的额头,克制有礼而又隐忍着什么,离开稍许,他的眼又黑又亮,带着笑意,“好好看着我。”   是啊,好好看着我。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仰望,你只需看着我,什么都不用想。   音乐声中,迷乱的灯光,激荡的音乐,在一声do音后平静下来。   能容纳五千观众的体育馆,充斥满了刺耳而兴奋的尖叫。   左宁魅惑的侧脸,在镁光灯下缓缓升起,他仿佛是属于夜的,却又不是,黑与白的魅惑在他的侧脸上打下一层亮丽的银灰色投影,透过大屏幕放出来,魅惑地犹如歌之精灵。   全场都不禁被他那散发出的气场迷惑,纷纷顿住了尖叫,连手中的荧光棒都忘记了挥舞。   他是美丽的。   也会是未来,在这歌坛中最美丽的星。   魏忻站在幕布后,眼底是万千灯光折射出的白色,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安静地透过他的歌声想起以前的一幕幕,最终,完美而哀伤地定格在音乐渐消的舞台上。   ……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无心的人在演落寞的沙尘   谁说过当地老天昏   你最爱的人会契合你的灵魂感知你的真其实那些都骗人   只有现实最真   我说我愿意成为无情的人   不为你痛不肯为你哭泣的人   因为无情人最难得伤痕   而我很笨   一直学不准   那么现实不安稳呢   你无心经过我看见你的泪痕   又是谁说年华沉逝   我能够嵌入你的年轮   我知道那是骗人   但始终不知所措学不会问   我想我愿意成为无情的人   不再伤心不再为你枯等   时间是最好的止疼   而我想要   尝试去摆脱你给的伤痕   ……   清唱使得他的声音更具有磁性,每一下声带的震动都仿佛带着缠绵的无奈的爱意,最后一句,他侧过脸,仿佛在看着什么,嘴畔的笑意变得愈加温柔。   他这样唱——   若这只是我卑微的念想   你能否愿意   为我无声回望   我不渴求太多你的细微温柔   我不需要太多你的偶尔低喃   只需你一个转身   为了我而转身   告诉我无情胜过多情   我骗你说我做得到   其实只是心疼你的悲伤难过   为什么不能选择我   为什么不能转头   我就在你身后   雨幕里伤心亲吻的情侣   连我都渴求着那样被你拥抱   即便伤得太多   也依旧渴求着   ……   第四十章(出书版)   在萧桓的默许下,秦易来到了中央医院。   身子已经养的差不多的阮丝皖,假寐在床上,恬静的苍白的脸庞,在空气中散落着美丽。   秦易站在门口,用不着打手势,身后的黑衣保镖已经站在了门口处,守住了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去,抽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病床上毫无自知的脸庞。   是个美丽的女人,秦易这样想,眸却渐渐落下,滑向她平坦的小腹。   那里,曾孕育着他的孩子。   思及此,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兴许是眸中保护欲,阮丝皖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秦易淡漠无波的脸近在眼前,久久不见,阮丝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一场因他而起,却又因他而灭的梦。   “不认得我了吗?”秦易玩味地收起眼中的情绪,勾起唇笑道。   阮丝皖却硬生生被他的态度吓得僵住。   良久,秦易改坐在阮丝皖的床上。   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拂开阮丝皖掉落在额上的长发,这会儿阮丝皖再也忍不住,热的泪带着失掉孩子的悲伤,还有以为被他抛弃的害怕,统统涌了上来。   她倒在他的胸口,忽而大哭起来。   就算知道孩子没了的时候,她没哭;佩云走了的那一天,她也没哭。   但是这一刻,在眼前的这个男人面前,所有的伪装和坚强都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他是否以为她真的那么懂事,坚强?   以为一颗棋子就不会有感情?   那么心中撕裂般的痛又是因为什么?   “易……易……”   她小声喘息,几不可闻。   秦易的眸暗了暗。   却伸手,缓慢而坚定地推开她。   阮丝皖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僵住,愣着看着他起身理了理自己有些微皱的黑色西装,听见他薄凉的唇如此轻易地说出那么几个字:“既然你醒了,我就不多打扰了。”   如遭雷轰,阮丝皖就那样看着他噙着笑意站在自己的不远处。   “……什么……意思?”   阮丝皖颤着声音,艰难地问出声。   喉头有血腥味,被她死死压住。   “为什么那么不小心呢……”秦易似笑非笑,眼神却渐渐地冷了下来,“之前已经说好的,是你自己太大意。”   他顿了顿,才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我会直接汇钱到你的账户上,不够了你也可以定期来找我要,毕竟……”他缓缓走上前去,伸手如同以往那么多次一样温柔地抚弄着阮丝皖的小腹,指腹细细摩挲直到发热,“你也‘曾经’为我怀过一次,虽然没了。”   他的气息,冷冽,却温柔。   是地狱与天堂的双重桎梏。   揪着胸口,阮丝皖死死地闭紧了双眼,痛苦地喘气,“……你只为了孩子吗?”   “乖女孩,听话,”秦易的耐心似乎用尽,眼神蓦地着力,他维持着弓腰的姿势不动,但是那无形的压迫感却慢慢地,让整件房间都显得压抑,“你会乖乖的,对不对?我的小婉。”   阮丝皖就这样闭着双眼,感觉到小腹摩挲的温度逐渐散去,随即,是冰凉的温度代替了原来的心痛。   她滑下泪来。   手心,却死死地攥紧了刚才秦易在靠近她的一霎塞给她的纸条。   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同一时刻的郑氏大楼内,萧桓沉默地关掉了电脑,让医院病房里的一幕幕变成了黑色。   秦易的做法在他的意料之内,阮丝皖的动心也在自己的意料之内。   不然她不会一边怀上秦易的孩子,一边利用孩子和他做交易,只为换自己的自由。   但是,萧桓自嘲地笑,他自认太了解阮丝皖,她和他是一样的人,对秦易动情,是有,但那绝对不能称之为爱,否则,她不会愿意用她的孩子来换取她自己。   所有女人都自私,当然也包括她。   胸口一个窒闷,萧桓略略皱眉,当时被左宁打伤的地方似乎隐隐作疼。   为什么伤口痊愈了,却还是会疼痛难耐?   他喘息着扯开领带,呼了一口气。   俊美的脸上,添上了一份疲惫。   然后兴许是莫名的安静和空虚……   他竟想起了她。   那个他最不该想起的人,那个背叛了他,还擅自丢下一堆烂摊子就自己跑掉的女人。   魏忻……   你该死。   该死地……我却……   头痛难耐。   是想要她的叫嚣,想要地连心都痛了。   即便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对她,是连身心都情不自禁地充满着独占欲的。以前她在的时候,这种独占欲还可以被他压抑住,因为只要强硬地把她拥住,心中的困兽便会安定下来,她的背脊线是那么地契合自己胸前的位置,让他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探索,再到狠狠地想要把她颠来覆去地占有。但是自从连家里的空气也逐渐少了她的气味,那叫嚣着被压抑久了的野兽也开始不安分起来,那些不安分的因素每一个夜晚都在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只能皱紧眉头,把当初她睡过的褥子和枕头沉默地放回原处。   也只能这样了,他告诉自己。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至于那么挫败。   因为好像非她不可一般,那样狼狈的自己,让萧桓无法接受。   录音棚内,魏忻镇定自若地处理着刚才被左宁搅浑的若干事件,而罪魁祸首此时正乖乖地在录音室内,发挥着他的好嗓子,还不时用余光瞥她又黑下来的脸。   黄总监看看左宁,又看看在录音室外皱着眉打电话的魏忻,半响才不满地卡了左宁的音,打开了麦就在低吼:“你再看我就把小魏给轰出去!”   听见黄总监的低吼,魏忻转过头来,阴狠地瞥了左宁一眼。   左宁歉意地笑,才乖乖地真正进入状态。   这也不怪他,在来之前狗仔三番四次想要拦截他们的车,还有一辆不知死活地从反车道冲过来,他一个急刹是没事,但是魏忻却没那么幸运了,一个大大的包砰一声诞生在这莫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晕乎乎的。   这下子左宁恼了,也不顾魏忻的阻止,直接走下车关门,把魏忻锁地严严的,然后大步大步在镁光灯下走到那位已经吓坏了的狗仔的车前,手臂越过车窗就硬是把那位狗仔的脖子扯了过来,手指一拉,狗仔的工作牌就暴露在他的墨镜下。   左宁勾起唇,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却下一秒隐含怒气地低语:“环球娱记?好!”他松开了狗仔,动作稍稍粗暴,刚想转身回到车里,却临时转了过来,给了他一记冷暴力微笑,“等着收律师信吧。”   说罢,才信步从容地在其他狗仔畏怯的眼神和闪地更亮的镁光灯中坐回了车子。   最后理所当然地就是魏忻要替这位刚出道不到半年就大牌地好像进了一线的歌手大人擦屁股。   也难怪魏忻一脸冰冷。   虽然自从C市回来后,她就再也很少笑容。   黄总监不清楚两人在C市以前的事,所以也只单纯地以为是左宁的小脾气惹怒了小姑娘,小姑娘正和左大歌手置气,一旁对左宁的幼稚举动感到嗤之以鼻,一头也在恼怒他的不专心。   “小魏啊,事情解决了吗?”   黄总监趁着左宁肯乖乖录歌,便走到魏忻身边问。   魏忻对这位颇有脾气的黄总监是十分有好感的,而且他也的确是伯乐一枚,不然以左宁的歌唱的多好,都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出唱片的机会,所以魏忻对他既是感激又是敬重。正了正身子,魏忻礼貌地看着黄总监道:“还好,环球娱记已经发信来公开道歉了,那位老总也是个交际广的,算是卖我们一个人情,这件事应该压得住。”   现在正是左宁出道的黄金时段,任何负面新闻都是禁止而且致命的,魏忻从前辈们的指导下也快速地了解了经纪人这个工作,并且上手很快,危机公关的处理也十分沉着有见地,颇得这位唱片界的老前辈十分赞赏。   好不容易等一天的工作都完成了,魏忻想要上驾驶座,却被左宁拽了下来,无可奈何,魏忻也只能闷闷地坐回副驾驶座,但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魏忻还是没对左宁摆什么好脸色。   “好了,多大点儿事儿啊?害的我怎么了你似的?”左宁看不惯她不理自己,趁着红灯停下的片刻倾身捏了捏魏忻的脸,惹来她一记瞪视,“行了,我这不是心疼你吗?看看你额头,现在还是肿的。”左宁点了点魏忻额头红肿的地方。   “你别耍赖,”魏忻有些发怒了,挥开他的手,“一次两次就算了,每一次都这样,我是嫌命长才答应当你的经纪人,像今天这事儿,要是被人看见你暴力对待娱记,人们会怎么看你?你是心疼我还是想毁了自己?要后面的话你就直接给我说,现在就退出,我还不搭理你了。”   虽然是很生气,但其实魏忻更气的是自己。   因为她知道以左宁这样的人,能够做出那么不计后果的事情的原因,都是因为她。   他从不让自己在他身边受任何委屈。   就像第一次他们外出应酬,那其中一位赞助商色迷迷地把手搭上了她的腰的时候,左宁是毫不犹豫地一杯酒泼过去,再拉着她跑掉的。   虽然那之后还是她偷偷向那边再三道歉,那边才自知理亏地了结那件事,但是对于魏忻而言,左宁是一个能够完全袒护她的人,即使没有婚约,没有所谓的契约,他依然每时每刻地信任着并且保护着她……一如他当初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做到非常好。   她不是不感动的,就算心死过一次,但是善恶总也是分得清。   但是每次一想到自己才是“罪魁祸首”,魏忻就有种“早知今日”的悔不当初,要不是因为她涉足了这个世界,他也不会因为她而得罪了那么多人。如今在业内经过一些被拒绝过的歌手的抹黑,左宁已经渐渐被冠上了恃才傲物的名声,她是想要除,却除不尽。   “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左宁微笑着缩回手,“让他们说去吧,我的时间,是用来疼你的,谁敢在我眼前欺负了你,就算他是歌神也好戏神也好,我也照办不误。”   魏忻苦笑,为了他少有的任性和执着。   “笨蛋。”   第四十一章(出书版)   下班的时候魏忻陪着左宁回了一次左宁的家。   熟练地经过重重关卡,他们被熟悉的门卫兵领进了左家大院。左宁的脸色从一进门就十分不好,魏忻也知道他是讨厌这个家的,但是人都已经来了,哪能让他这样任性下去。   “我们走吧。”   左宁忽然皱眉抓住魏忻的手,一脸不爽。   进个家门也要搞得像国家一级机密似的重重勘察,他不喜欢,却更不喜欢她因为他而再次受这些待遇。   但是对于魏忻来说,那么多次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她站好不动,有些无奈也有些强硬地道:“别胡说。”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间,大门被一只有力宽厚的大手打开,从里面露出的是一张经过岁月磨砺却依然沉稳不失其气度的脸。左回骏看着一脸淡漠的儿子,再看看已经拉着儿子站在身边的魏忻,微微笑了:“进来吧。”   魏忻应了一声,随着左回骏浅灰色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左宁不满地把她的头扣在自己的胸前,嘀咕着:“他有的我也有,怎么也不见你看看我。”   “我看你都看得快要吐了,怎么没有看你?”魏忻轻笑,随即还是拉着左宁走了进去,还不忘边走边打电话给公司那边留门。   两人并排着走到饭桌前,那上面摆放着的丰盛魏忻和左宁则都习以为常,丝毫没有感觉什么不同,仿佛他们每次来都是这般的彩色。   因为当初左回骏曾经利用过自己的关系找来了几个军区著名的医生才得以保住魏忻,所以左宁自认欠左回骏一个人情,而魏忻也是为了点滴之恩,才答应首长每逢周六都要带左宁回家吃饭。   刚开始左宁怎么也不答应魏忻和他一起去,那个让人压抑的地方,是他从小到大的噩梦,但是他的固执始终抵不过她的。   当左回骏第一次见到年长的儿子在魏忻的陪同下一起走进了家门口的时候,他的眼眶顿时有片刻的湿润。   他一直是对左宁充满歉意的。   关于儿子的童年、儿子的压抑、儿子的不愿意,那些他以前因为工作忙碌而忽视的东西,因为他的一次错误而让他遗憾了钟声,待到明白过来时,儿子已经恨他入骨。   “以后常常回家吧。”   吃饭期间,左回骏只沉默地说了这么句话。   魏忻愣了愣,筷子举到了嘴边却硬是没有咬下口,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宁,他的手也是僵在了半空中,脸色却十分难看。   “我说过,因为是你救的人,所以我答应你以后每个星期六回家,但是现在呢?你也要像对母亲一样包办我的人生吗”“左宁再也吃不下去了,索性丢下筷子,双手抱胸,一脸嘲讽与冷笑。   “你怎么说话的!”   在外人面前被这样反驳的左回骏也生气了,“为什么你总是在介意以前的事情!如今你在左家过得那么好,却依然出去工作,我又何尝反对过你一分!”左回骏的眼底有着深深的痛心,“我的要求并不多,只是偶尔回来吃个饭,难道就那么难?”   左宁冷笑,他站了起来,同时魏忻也站了起来,却听见左宁说:“早在妈妈死的那一天起,你在我心底,已经不能算是一个父亲了,”左宁越过桌子直接抽起魏忻的手腕,略带强硬地把人抓到胸前,“一个星期一次已经是极限,因为这个地方,根本不是我的家,也请您不要再利用她的善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她的确有点笨,但这也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您再派人来打扰她,这是我最后一次妥协。”   看着摔门离去的左宁,左回骏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   明明一顿饭都还没吃完,他们两父子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有股悲伤渐渐蔓延上左回骏的眉宇。   魏忻小碎步地跟上,从一出了警卫区的位置左宁就放开了她的手,沉默地一个劲向前走。   看着他倔强的背影,魏忻心底叹息一声,终于小跑几步抓住了他的手。   左宁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良久,在魏忻同样的固执中,他才慢慢开口,和平常无异的语调,声音却有些嘶哑:“我真不懂,为什么他从来不愿意承认都是因为他,妈妈才会郁郁而终。”   “左宁,你别这样……”魏忻无奈地轻叹,这样的左宁她不习惯,也不擅于安慰,有的事情,别的人可以窥探,走出来却只能靠自己。   “妈妈死的那天,他明明就在同城,也明明知道了妈妈……的消息,但是却因为正和大妈出席军区的首演仪式,拒绝了通讯兵的请求……”左宁嗤笑一声,“他不敢告诉全世界他除了自己的妻子之外还有一个女人,甚至和那个女人还诞下了一个孩子,私生子……可他即使那么懦弱,妈妈都还是……那么爱他……”   左宁可悲地又想起了那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一幕,那他曾经告诉过自己要深深记住的一幕。   妈妈睡在私家医院的高级病床上,那个男人从来都不敢带她去军区医院,所以常年都会在这里包下一间房间给她,但是却也很少来一次。   医生们沉默地退出去,年幼的他扑到母亲的怀里,兴许是血缘的羁绊让他仿佛懂得了什么,小小的却极度倔强的他只能死死抓住母亲身上煞白的病服,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妈妈……别走……别丢下小宁……呜呜……妈妈……”   他害怕地全身都在抖,这个时候他是多么希望爸爸能过来,把他和妈妈都抱在怀里。   他在等待,她也是。   她的母亲,到了生命的尽头的时候,却还是在等他。   等了大半辈子。   母亲美丽的脸,憔悴而苍白的,她看向自己儿子那双和那个男人相似的剑眉,最后落下到笔挺的小鼻子,有几分他的硬气。   “回骏……”她忽然僵住,等缓过劲来的时候眼神已然空洞,左宁哭地愈加大声,慌乱的、痛苦的、恳求的,他拼命地说:“妈妈……再等等,爸爸还没来……爸爸还没来……”   小而有力的手,已经把白色的病号服拽的皱巴巴的。   母亲就是这个时候,含着那个她从没有在人前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过的名字,缓缓闭上了眼睛。   但那个男人还是没来。   他的父亲,她……最爱的人。   多可悲,到死的时候,那个她最爱的人,也兴许是爱她的男人,不能是他的丈夫。那个男人有自己名正言顺、明媒正娶的正妻,而她,和她的孩子,不过是一个被他胆小地隐蔽在阴暗处不能见光的存在。   那一日,左宁在母亲的怀里哭死过去。   然后是连环的噩梦,作起高烧的他,梦呓连连。   等好不容易退了烧,左宁醒过来后已经是第三天。   母亲的尸体早就送往了太平间。   五天后,一脸憔悴的左回骏来医院接人和骨灰。   他的悲伤,渗在眼底,可是左宁却没有说任何话,没有责备,更没有……感情。   他只是执拗地抱着母亲的骨灰坛,避过了父亲想要安慰抚摸他的手,径直走向车。   自那以后,左宁开始叛逆,他疯狂地成长,却做齐了所有身为左家人不能容忍的事。他美丽,嚣张,面容的妖娆越来越像他的母亲,却是带着狠辣的毒刺而生长的,谁碰一下,都会带来尖锐的疼痛。   他开始筹备进入演艺圈,左回骏当年最不愿意让他们曝光,那么他就要站在全世界面前,他不会像他的母亲一样,甘心为了那个人而永远守在暗处,只为他施舍般的一个回眸。   左家的人是站出来反对的,可惜没用,他左宁要做的,从无做不到。   左回骏沉默地坐在一群人之中,最后,他止住了所有人的咒骂,看着左宁坦然地自信地离开。   “我以为他最起码是不反对的,但是在知道他竟然安排人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想质问他,他凭什么?凭我是他的私生子?还是凭他欠我们的?为什么他摆弄完妈妈的人生还不够,又要来左右我的!”左宁倏地转身,魏忻看见的就是一张满是斥责与痛苦的脸。她吓了一跳,怔愣住的片刻,左宁上前一步把她的头按在自己隐隐作疼的左胸腔的位置,死死地按住,仿佛要泄愤,“我不愿意承认自己流着他给的血,也不愿意承认他是我的爸爸……小忻,我和你一样,我什么都没有……”   是啊,在遇见她之前,左宁自认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   但是现在……   他有了她。   他已经有了她。   千言万语,化作一个紧致的拥抱。   他的骨子里,有着和他母亲一样的血液,也因此,对爱,无所畏惧,不计后果。   魏忻在他收紧手臂的那一刻,手轻轻抬起,拥住了他的背。   为什么,世界伤心人那么多。   她是,他也是。   左宁沉默地把不知不觉间睡着的魏忻抱进她的房间。   她的身子很冰,左宁用厚厚的被子盖住了她,然后打开了暖空调。   闷热的气流散落在房间,他感到热,却没有动作,坐在床边,近乎眷恋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褪去了妆容,是她如今最真实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今天又在她面前失控了,但是他不后悔,不后悔在她面前泄露那些。   只因为,他不想和她之间,有什么秘密。   他知道她心底也有一处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没关系,他会用心中的温暖,去慢慢融化它……   他得先要在她面前毫无保留。   第四十二章(出书版)   苍白而脸颊,略淡的嘴唇,还有两眼下深深的投影……左宁的目光,缓缓投在她的唇上,手想要运动,但是他知道她一向浅眠,虽然如今熟睡了,他还是不愿意那么早地让她面对自己的心。   气息,缓缓附上。   他用右手撑在她的左耳侧,左手微微弓起,身子便一大半伏在她的身上,却没有触碰到她。   小忻,是什么事让你在梦中也皱着眉?   左宁看着她紧蹙的眉头,眼神黯淡下去。   那是她的梦魇,和别的男人有关。   而那个男人……不必明说,他心知肚明。   唇,轻柔地拂过她的,蜻蜓点水般的掠过,犹如作游戏一般,他却险些压抑不住。   又吻了她的眉心一下,仿佛想要借此来揉开她眉心的结。   多久他都愿意等,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那么时间不过是他陪伴她冲淡伤口的止疼剂,他不介意,只要她已经不爱那个男人,他就什么都可以愿意。   C市最近风风火火地正活跃着关于城南地皮的拍卖,各市各家企业负责人都齐聚在郑氏旗下的一所拍卖行里,等待着这块最有竞争力的土地出售。   萧桓作为郑氏的负责人,这一次亲身上阵,带领着一对专业团队,也沉默地坐在会场。   拍卖底价有几家资深内行的企业早已经从秘密渠道分别取得,郑氏作为提供拍卖主会场兼C市龙头,早就在地皮决定拍卖后就取得了第一手的消息,由郑氏巨资聘请的资深相关技术人员参与商讨和研品。   萧桓最近为了这块地皮忙得没日没夜,模样憔悴了不少,不一会儿,会场似乎扬起了一阵骚动,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呼吸一滞。   是魏长云。   自从魏忻离开C市后就再也没有了声息的魏长云。   萧桓猛地忍耐住自己站起身来的冲动。   双目一闭,他侧过头去,面容僵硬。   魏长云也似乎没有看见他,和几家主要负责人打了一声招呼,就走到了中间的位置坐下,紧跟在他身后的团队也恭敬地坐好,压迫感随即而来。   谁人不知这对团队当年跟着魏长云黑道洗白,是当年魏长云在商场上一战成名的重要功臣,在房产界,这组团队的薪金已经到了别人可望不可即的地步,但是魏氏却依然毫无压力地供养他们直到现在。   拍卖开始,各方纷纷出价,唯独魏氏按兵不动。   萧桓的这边已经把价格拍卖到了□。   “三亿九千万一次……”   主持拍卖的人面无表情地敲下锤子。   台下的企业们也已经收手,这样的价格已然是他们这些不能承担的了,此次拍卖会采用的是现金支付形式,对于企业的流动资金考验十分大,除非是像郑氏、魏氏这些国际连锁公司,活动资金充足的才可胜任。   这时魏长云微微抬手,负责人举牌,会场一片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四亿五千万一次……”   众人倒吸一口气。   已经这样的价位了,竟然还能一鼓作气加到四亿五千万,在场的无一不为魏氏的实力而感到惊叹。   这时,萧桓站了起来。   “五亿。”   说完这两个字,萧桓走到魏长云面前。   而此刻,魏长云没有再举牌,双眸阴鸷地看着萧桓。   拍卖结束。   “由郑氏以五亿价格拍得。”   负责人宣布的同时,萧桓隐忍低沉的嗓音,在微暗中响起:“我想和您谈一谈。”   拍卖结束,萧桓依旧站在魏长云面前,他身后的团队已经离开,其他的企业纷纷看过来,似乎不明白魏长云和萧桓之间的诡异氛围是为了什么。   魏长云站在走廊上,他的人被他遣开了,萧桓看着魏氏的人离开,这才正色道:“伯父这次来C市……应该不全是因为地皮的事情吧?”   魏长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没错。”   他掐掉了眼:“我来,主要是为了来找你。”   萧桓目光一暗,抿唇并没有说话。   “萧桓,我搞不懂你,”魏长云冷笑,纤长的背靠在了墙壁上,心中的怒火被他努力压制着,才没有表现出来。唇角的笑容,犹如讥讽,看穿了一切,“既然你和魏家已经没了关系,那为什么还要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F市虽然不小,但是对我来说也不大,你在F市布下的那些人……你是想要找什么?”   萧桓指节一紧。   “我只是想见她一面。”   忍住心中的痛意,萧桓近乎艰难地开了口。   “凭什么?”   魏长云看着萧桓晦暗不明的脸,双眼犹如染了血光,犀利而残忍:“对魏家而言,你不过是我们不要了的女婿,对小忻而言,你是她已经放弃了的人。当年若不是小忻,你认为我会容许你们在F市扎根?会让你把我的女儿践踏到这样的地步?”魏长云狠狠吸了一口气,“萧桓,你太过了!我能放过你老子,但是我不能放过你!如果不是临走之前她妈妈千叮万嘱我不能对你出手,你现在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而不是在这里让你来膈应我的眼。”   魏长云转身向门口走去。   临走之前,他甩下一句话:“你安在F市里的人今天我顺便都带过来了,不要妄想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人,是你不要的,如今,就算是死,你也别想再找到!”   萧桓愣愣地站在原地。   某个位置的疼,愈发的清晰。   或许是因为那句“已经放弃的人”;   也或许是那句“到死也别想见到”……   萧桓忽然一咬牙,朝着魏长云跑了过去,不一会儿便挡在了魏长云面前。   “我……”萧桓绷紧了下颔,牙关几乎被咬碎,才挤出一句话来,“求您让我见见她,我……一定要见她一面。”   “为什么?”   萧桓紧闭上双眼。   “因为……”   因为他还有答案要问她。   那句“你赢了”的真正含义……   不,或许还有更多,让他有一种非见她不可的感觉。   因为,如果不这样做,就好像他要失去什么似的,心底的空洞日益剧增,每晚从夜中醒来,那个女人的味道从空气中消散,他甚至把家里的门窗都关个严实,都阻止不了她的气息离去。   不想承认,失去了她,自己竟然会那般不知所措。   所以想,或许唯有见一面,才能解开这般残酷的梦魇。   “你连理由都说不出来,还谈什么去见她?”   魏长云嗤之以鼻。   萧桓的脸,掩在了阴影处看不清。   他由得魏长云在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直到身后车声传来,渐行渐远,他才缓而慢地握紧了拳头。   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有谁能告诉他……   自从那天的拍卖会之后魏长云就再也没有在F市见到萧家的人。   直到有一天,秘书神色复杂地拿着一份文件默默地递给他,魏长云打开一看,随即挑眉。   那是那天拍卖会上萧氏以五亿价格拍下来的城南的那块地的土地转让权书。   “魏总,据我们的专家组估算,这块地如果充分利用发展起来,营业利润是绝对不止十几亿的,未来的产业链甚至可以靠着这块土地延长一倍不止……郑氏和秦氏都这块地都是虎视眈眈,但是……”   “我明白。”魏长云不屑地轻哼,伸手把文件摔在桌面上,“你是想说,既然是已经到手的肥肉,为什么又要吐出来是吗?”   “……恕我愚钝。”   “这个不是郑凛叙的主意,是萧桓!”魏长云每次说起这个名字眼底都是一阵冰寒的,“既然他把礼都送到这里来了,我们也没有理由不收下,你给我另外找个时间去送个礼,事先封住他们的嘴,礼我是收了,但是这不代表我会答应做什么,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在欺负后辈。”   “我明白了。”秘书大概也知道关于萧桓和魏忻的事情,如今兜了一兜,也都明白了七八分,顿时不敢再问,“那我先下去了。”   “等一下。”   魏长云看着身后落地玻璃窗外的天空,稍稍有些出神。   直到秘书等了快要五分钟,魏长云才艰涩地开口:“孤儿院的建造已经完工了吗?”   “是的,早在上个月就已经全部竣工了。”   “……周日我会和小忻找个时间去看看,你做安排吧。”   魏长云有些疲累地闭上眼,挥手遣退了秘书。   等门关上的时候,魏长云眉心中的心疼才慢慢浮现出来。   如今这个话题几乎成了他们整个魏家的禁忌,关于女儿心上这个最大的伤口,若是可以,魏长云希望这能结成疤永远埋藏在她的心底。   但是他知道不能。   她的女儿,是什么样执拗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不得不逼她面对。他是父亲,虽然不能承担女儿的悲伤,但是却能做到帮助她一步一步爬起来。   再大的伤口,也会有痊愈的那一天。   萧桓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快要一个人被劈开两份儿似的,忙得像个转不停的陀螺,左边一件事儿右边一件事儿地堆上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大哥最近已经疯了,为了大嫂轻扫了C市一片旧势力,烂摊子还全部给了他和老二,对那些个不长眼的企业也开始了打压,如今萧桓要从国外公司转流动资金过来才让场面变得没那么糟糕,但是人忙了一天下来几乎连手指都动不了。   和大哥去哭诉吧,向老四抱大腿通通不成,因为大嫂最近似乎十分热衷暴力流汗运动,所以每次下班他们三儿都被大哥轮流着拖到郑宅去给大嫂当练手,大嫂那特警的身手也不是盖的,一拳一拳外加大哥另外教育的那番拳脚,实实在在地打在身上,回家后一片青紫。   萧桓真觉得自己长那么大了都没这样窝囊过。   丢下了笔,萧桓愤恨地看了桌上一堆的文件,太阳穴隐隐作疼,却在此时来了一个萧桓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第四十三章(出书版)   阮丝皖安静地站在办公室门口,秘书退了出去,她接受到萧桓的视线,便拢了拢肩上的披肩,拿着手上的食盒走了过来。   看着阮丝皖一样样小菜摆在桌上,萧桓的视线从她的手来到了她的脸。   阮丝皖消瘦了不少,原本美丽的脸庞如今变得更骨感,脸也更苍白,似乎在秦易离开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变了,变得安静,仿佛死心。但是萧桓并不觉得那是真正意义的心死,但是说到怎样才算是真的,他却也说不上来。   他好似一直忘了她,只是安排她在医院养伤,给她的郊区别墅的钥匙她也没用,不知道是在执着什么。   这个女人也算是跟了自己那么多年,到最后却是为了他……因为魏忻而害地失去了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弟弟,或许,还有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虽然那一天推她下去的并非自己,但是不知为何萧桓就是觉得自己是欠她的。   或者,那是一种赎罪的心理。   暗骂自己为什么要替那个女人赎罪,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看着一桌子明显手制的饭菜,坐下拿起了筷子:“怎么来了?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吗?”   阮丝皖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坐下,看着萧桓一样样的菜挑着吃,她从小就懂得他的口味,所以他也没有多加挑食,让她看了心中复杂:“我早上个月医生就说可以出院了。”   萧桓咀嚼食物的速度慢了下来。   “你一直没有回别墅,”阮丝皖静静地说话,“其实你根本没有想过回去,是吗?”   阮丝皖曾经趁着没人去过萧桓给她的别墅一次,但是那里的空冷凄清太过于惨淡,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懂了,他根本没打算和她住在一起。   “那是你应该得到的。”   萧桓放下了碗筷,脸色晦暗不明。   “萧少,我不甘心。”阮丝皖站了起来,然后在萧桓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披肩顺着她光滑的肩膀滑下,露出里面的吊带长裙,纤细的锁骨,白皙的肌肤,却样样透着青白色的痴狂,“凭什么我们要是一个人?凭什么我们现在要这么痛苦?”   “我没有!”萧桓忽的反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你没有吗?她就这样跟着别的男人离开,萧少,你没有吗?你心底没有哪怕一点不甘吗?”阮丝皖的声音淳淳诱导,仿佛说进了萧桓的心底。   那一瞬间,那股一直不愿意被萧桓承认的心情一下子爆发出来,是的,那是不甘。   因为她离开了自己竟然也会感到寂寞,而感到不甘,然后不甘蔓延成痛,走遍全身。   阮丝皖坐在萧桓的怀里。   紧紧地抱住他。   “我也不甘……我也恨……萧少,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阮丝皖安静地流下泪来,沾湿了萧桓胸前的衬衣,他没有感觉,只觉得凉凉的,却凉不过心里,“我们回家吧……不要让我一个人……”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恳求。   萧桓闭上眼睛。   寂寞在逼他妥协。   理智却在抗争。   他恨自己竟然还因为那个女人而感到动摇。   为什么他就该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而变得不像自己?   对于阮丝皖,他明白她只是希望找到一个庇护,这个他能给她,因为这是他欠她的……但是那个女人,却连被他庇护都不屑,如今躲到了一个让他找不到的地方。   以前她明明总是一直在他一侧头就能看见的地方的。   忽然,一种从心头涌上的疲累,让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手抓住阮丝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沉重地几乎要崩溃。再睁开眼睛时,是阮丝皖那双乞求和带着泪意的双眼,仿佛间能从里面看到另外一双眼睛,总是不驯地,倔强地看着他,却总透着一股他已经无法弄明白的光芒。   “你说得对,”萧桓的声音低哑,“我们……不能一个人。”   不能再一个人了,那空气里抓也抓不住的她的味道,再失去的话他恐怕会崩溃。   原来他萧桓也有一天会被寂寞打败,原来……没了她,他竟然会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魏忻今天专门请了半天假,只因父亲在电话里跟自己谈的话,她考虑了许久,才终于点头。   从黑色的保时捷上下来,魏忻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建筑,心中一空,几乎是一瞬间地低下头,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魏长云就是在这个时候走上前来的。   他站在魏忻的背后,抬头看了看这间规模中等,环境较好的城郊建筑。土地是他选的,建筑公司亦是他所信任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用来送给他生命中第二个珍贵的女人。   “喜欢吗?”   魏忻沉默了半响,这才抬起头,细细打量了一番:“嗯。”   她的声音很轻。   魏长云按着她的肩膀,让她的背靠在自己的胸前:“我和你妈妈考虑过了,这里就交给你管理,负责人之类的你说了算。而且这里交通很好,又远离市区,对那些孩子来说,一定也是好的……小忻,从小到大,我就教过你——永远不要因为打翻了的牛奶而哭泣。既然那些过去都已经被打翻了,玻璃瓶或许也有了破口,但是能装一瓶牛奶还是半瓶牛奶,这都是命,关键在于你是否满足于这剩余的半瓶。”   “我在你心中难道就那么不懂事吗?”魏忻苦笑道。   “不,你是太懂事了。”魏长云长叹一声,双眼里难得地涌上几分苦涩,“让我都有些后悔把你教育地太懂事。”   “爸,放心吧,我毕竟……是你们的女儿,”魏忻拍了拍父亲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们伤心。”   以前,她不顾他们的担忧执着地选择了一个本不该选择的人,伤了父母的心,后来更是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为自己操碎了心神……她为了另一个对他毫无恩义的男人伤尽了她的父母,所以如今,纵然她多么地悲伤,对这个世界多么地绝望,她也断不能再让他们受伤。   她欠他们太多,除了让自己好过一点,让他们得以慰藉,就不知和以为报。   左宁晚上没有通告,早早地就下了班开着车去接魏忻。   下车的时候,魏忻正在侧过头和父母说着什么,那安详的眉眼,少了一丝温度,多了一丝漠然。   左宁没有走进去,靠在门口的车上,也不担心会有记者跟着,这里是魏家的地盘,F市著名的富人区,对出入有着严格的限制,自然不用会娱记之类的干扰因素存在。   最近他的出道因为那场演唱会而变得红红火火,如他所料,一步登天是必然的事情,但是魏忻却好像给自己打了发条一般,从那一天开始就马不停蹄地逼着自己工作,他看在眼底,却没有阻止,因为他太明白当一个人失去了所有,就要用忙碌来让自己忘记。   而他怎么舍得连她最后的一丝慰藉都剥夺?   魏长云远远地看见左宁,他穿着灰黑色的短袖站在门口,黑夜让他似乎融了进去,唯有那不变的目光,深沉而认真地看着正背对着他的女子,静静等待,不惊不扰。   仿佛察觉到了父亲的视线,魏忻顺着父亲的视线向后看去,这才望见了他。   看着魏忻起身朝父母告别,齐玟上前拥了拥她,侧首似乎和魏忻说了些什么,魏忻的脸上涌起了一阵无奈,才转身朝左宁走去。   那一刻,左宁动弹不得,犹如中了魔障。   这一步一步,她的靠近,踏在他的痴迷。   左宁向不远处的魏长云和齐玟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顺势接过魏忻手上的包,放在了后车座,才打开车门让魏忻坐进去。   两人默默地把车开到市区,左宁用口罩和鸭舌帽盖住自己大半张脸,带着魏忻兜兜转转来到一间位置偏僻却意外多人的小饺子馆,魏忻见左宁熟稔地和老板笑了笑,然后自发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忍不住问:“你经常来?”   左宁笑着点头,他摘下口罩,只留一顶鸭舌帽微微前倾扣在头上,得意地笑:“只有在这里才不用担心被记者发现。”   魏忻点头,表示明白。   因为魏忻没来过,所以点菜的工作就都交给了左宁。只见他指指点点好几处,迅速地下了十几个小吃,不一会儿,长相憨厚的老板就一身热汗地从锅灶中出来,把两碗香喷喷的羊肉饺子端了上来。   “挺香。”魏忻满意地闻了闻,赞叹这香味。   “心动不如行动。”左宁递给她一双一次性筷子,魏忻接过,然后便低头吃了起来。   这是一碗很简单的葱花羊肉饺子,汤汁大概熬过很多次,味道浓郁馥雅,一入口,懦懦的香油夹带着几丝葱花的香味一直从舌尖蔓延到舌根,带来一阵恣意的香气;用牙齿从中间咬开饺子,那种热度能让人牙齿发软,但是却更想把这一整个都吞下肚里。   “小心些,没人和你抢。”   左宁笑了,看着魏忻斜睐他的那一眼,心中顿生一种满足感。   就好似他们天生就该如此,她坐在饭桌的一头,而他坐在另一头,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伯母最后和你说了些什么?”见她开始伸手向一旁的小吃,左宁眯起眼睛笑了,问道,“关于我的?”   魏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怎么?真被我说中了?”   “你别乱猜。”魏忻笑他的不正经。   “伯母一定是在说你狗眼看人低,”左宁夹了一筷子白菜在她的碗里,见她嫌恶地皱眉,便用筷子敲了敲碗,魏忻才不甘不愿地继续吃,“眼前这么一个社会大好青年不懂得把握,每天把自己升级成无敌女金刚……你看你,比刚回来的时候还要瘦,难怪黄总监总是说我虐待你不给你饭吃。”   的确,比起刚回来的那会儿,魏忻如今颔骨微突,虽然显得脸庞更添立体感,但是却难掩其中憔悴苍白,就连身形都少了半圈似的,仿佛一只手就能轻易拥住。   “要不是你经常闯祸,我也能吃地安心些。”魏忻毫不客气地把责任都推给他。   “那我要是不闯祸,你敢不要忘记吃药吗?”   左宁的话一语中的,看着他挑起的眉头,魏忻无奈地放下筷子:“治不好的,何必勉强?”   “拜托,你那是宫寒,又不是没得治。相反如果你再拖下去……”左宁对强迫魏忻吃药这件事是十分锲而不舍地,其他人不知道,不代表他也是。他每天和魏忻早出晚归,对她的生活作息也有一定的了解,更清楚她不会乖乖听话去吃那些对她而言难吃到了极点的药,因此又无奈又心疼,每每想起这个问题都要让他皱眉。   “你怎么和我妈一样?”   “魏忻!”   左宁难得地咬牙切齿,俊美的五官配合扭曲的表情,显得有几分滑稽。   魏忻笑出了一身薄汗。   把魏忻送到楼下,左宁看着魏忻走向楼道的背影,终是忍不住,降下车窗对她问道:“那里,你打算取什么名儿?”   他的声音十分磁性,此刻在略凉的夜里被无限地放大,清晰地传入她的耳里。   魏忻顿了顿,走进了公寓。   左宁等了片刻,手机忽然收到一条信息,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心愿”。   他微愣,随即把手机握地更紧一些。   心愿……是指她的心愿,还是她那已经破碎了的无法拼凑的愿望?   左宁把头靠在驾驶座的软皮革上,低声叹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打开电灯,让昏黄的灯光温暖冷寂的家。   不知为何手指竟然移到了电视遥控上,打开,喧闹吵杂的声音传入耳朵。   抿着唇换到熟悉的频道,却忽然顿住,屏幕上的两个人太过于熟悉,在一片闪亮的镁光灯下,相伴而立,美好得如同神仙眷侣。   镜头上,萧桓只露了一个侧脸,身上穿着明显是参加完宴会的黑色西装,在她的臂弯下,阮丝皖穿着月白色长裙和柔软的披肩,在镜头前温软得牵出了一抹得体的笑容。   眼前的热闹仿佛自成一片,而现实则是一片死寂冷然。   魏忻伸手关了电视,眼神里的光芒终于在寂静中涣散。   第四十四章(出书版)   四年后。   魏忻在熟悉的冰冷中醒来,但是这一次她并没有马上起床,双眼放空看着天花板,任由冰冷的身体一点点回复温度。   这个梦似乎作得太长了些,回到现实后她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麻木了已久的心在寂静的空气中慢慢沉了下去。   用极短的时间给自己化好妆,掩盖住眼底的憔悴,在开车往音坛的路上却接了一个电话。这时候恰好是红灯,魏忻透过蓝牙耳机听到助理强壮镇定的声音,双眼落在不远处的红灯上,把着方向盘的手悄然握紧。   “我马上赶到。”   说是马上赶到,魏忻也不顾了,冲了三个红灯缩短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刚泊好车,助理就一身冷汗得小跑过来,两人也默契得没有停留,魏忻快步走向电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特助忙按下按钮,电梯打开后他便嘴也不停得说了起来:“本来左宁在录音棚录得好好的,也不知怎地,之前那位出现过的萧总又出现了,音坛的大人物们出了一大半,我赶到的时候就见到那位萧总和左宁僵持在那儿,听别人说左宁是顶撞了那位老总,现在上面还劝着左宁去道歉呢。”   魏忻闻言,皱起眉头:“……那位萧总来了?”   他为什么会来音坛?依照魏忻的了解,郑氏从没有打算过要涉及娱乐圈,那么萧桓来音坛,是他自己?亦或是代表郑氏?要是后者的话,左宁的处境就尴尬了。   脑海中想象了无数的可能和相应的对策,但是当踏出电梯的时候就什么都忘了,眼前的气氛诡异得可怕,左宁正依靠在录音棚的门框上,周围音坛的人围住他似乎在劝着,他却充耳不闻,双眼垂下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勾起的唇角略带了几分懒散轻佻。   魏忻一出现就没有把目光落在萧桓身上,她抿着唇在众人的视线中快步走到左宁面前,左宁似乎也察觉到了周围静了不少,抬起头就见到魏忻一脸隐忍不发得往自己走来,余光扫到萧桓抿起的嘴角,他笑得愈发灿烂。   周围的人见到正牌经纪人出现了,也纷纷识相得退后一步,毕竟在音坛里,唯一能让左宁乖乖听话的,除了魏忻就没别人。   当年左宁带着魏忻签下了音坛,就已经对内部宣布了,他的生涯里只会有魏忻一个经纪人,当年的魏忻还是个连经纪人培训也没有去过的新人,上去见过了老总之后就空降到了左宁经纪人的位置上,众人刚开始敢怒不敢言,到时后来才过了两个多月,他们对她的鄙夷也开始转化为敬佩。   魏忻做事的雷厉风行和杀伐果断让左宁在短短的两个月内成为了媒体的热料,那段时间的左宁红的让人嫉妒,魏忻一把手拉投资,每日应酬到了要吐的地步,结果就是左宁的第一场演唱会空前热卖,新唱片一出就被抢购一空,她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让所有的人都清楚了左宁的价值。   魏忻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是怎样落在自己身上的,左宁吊儿郎当的模样让她看了心底直郁闷,走上前去,魏忻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伸手重重得拍了左宁一下,竖起眉头就吼道“你就是吃饱了撑的!还嫌麻烦给我惹得不够是不是?”   左宁冷不防被拍了一下,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他低咳了几声,然后哭笑不得地伸手挽起魏忻在赶过来时散下来的发:“不好意思啊,一时没有控制住。”   他说得让人似懂非懂,魏忻却抿起唇来,能够让左宁控制不住的,在这世上除了她也就是萧桓了,他对萧桓有多厌恶,魏忻是知道的,当初就是庆幸郑氏不涉足娱乐圈,要不以左宁的性子,一旦有一天在交际场上遇见,少不了一场唇枪舌剑。   其他人见他们两人都不说话了,还以为魏忻是已经气得不轻,忙又开始劝的劝,安抚得安抚,却只有萧桓的秘书敏锐的看到萧桓虽然还在笑,但是那双眼却是已经沉了下来的。   魏忻也感觉到了身后那灼热的视线,深吸一口气,她忽然转过身子,在左宁倏地沉下来的眸中一步一步毫不犹豫得来到萧桓面前,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深深地给萧桓弯下了几乎九十度腰:“左宁是我带的艺人,他不懂事我也有责任,萧总要怎样罚随意,我魏忻代他受过。”   萧桓在她弯下腰的时候手已经脱离了理智伸了出去,狠狠掐住她的左手。魏忻吃痛才没有完全弯下腰,萧桓见她吃痛得看着自己,顿时全身都僵住,暗恼自己太过冲动,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音坛的歌手真是有脾气,只是我不受代人受罪这一套,魏小姐可以不必行此大礼,我受不起。”   魏忻抬起头,清楚得看见了萧桓嘴角处的一抹嘲讽,她却没有生气,相反很是冷静得回道:“音坛的音乐人都是有脾气的,所以音坛才能创造出连胜11届的业内奇迹,左宁的脾气亦是音坛允的,身为一个歌手,独特的灵魂石他们所有的根基。”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错怪他了?”萧桓没有收回手,她的伶牙俐齿从来没有一次让萧桓像现在这般刺耳,“还是说我错怪音坛,错怪……你了?”   魏忻没有反驳:“我是经纪人,艺人犯的错我来担,就是那么简单,左宁要是有什么冲撞了萧总,我在这里可以向萧总赔罪。”   她旋转手腕从萧桓的手里挣脱了开去,萧桓看着她用左手按着刚才他握住的地方,眼神复杂莫名。   身边的一位音坛高层此刻抹着冷汗走上前来,见萧桓和魏忻的气氛似乎有点僵硬,便上来说:“今天本来是该老总过来和萧总您谈的,但是无奈老总赶不上飞机,才害的出现这么一桩不愉快的事情,要不……萧总您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在老总来之前,我们都给您办妥当。”   萧桓的目光这才像被吸引过去,他挑眉问说话的那位:“任何需求?”   “……是的,只要在音坛能力范围之内。”   在萧桓问出那句话的时候魏忻就感到不安了,只见那位高层话音刚落,萧桓便不顾众人的目光握住了她的手,五指收紧,魏忻在错愕中抬头见到萧桓线条流畅的下巴,听见他说:“刚好我也很久没回F市了,我和魏小姐也算是熟人,我就向音坛借她半天,可不可以?”   魏忻怒极得抬头,萧桓却刚好在这个时候低下来,他的嘴唇险险擦过她的耳畔,魏忻听见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量道:“你不是说我疯了吗?看着,我疯给你看。”   被问话的高层见到这个场景已经呆了,再看看周围的人,目光也是一脸惊诧,气氛仿佛是凝结了,那明显而自然的动作暧昧得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端倪,没有人看到左宁那仿佛藏着暴风雨般的眼,他的拳头握得死紧,不知道怎样忍住才让自己不冲过去把他们分开。   那两人一旦站在一起就像自成了一个世界一般,有种连呼吸都近乎相同的感觉,果然魏忻说得没错,那从小的爱慕就像是难铲掉的树根,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习惯了适应着他来呼吸,却想不到明明已经分离了四年,他们还是能相互捕捉彼此呼吸的脉率。   正在怔楞的高层在萧桓的视线中回过神来,忙求助般看向一旁一直默默不语的黄总监,魏忻毕竟是他带的人。   黄总监感受到了左宁压抑而警告的视线,却没有转过头去,视线落在魏忻和萧桓扣住的手上,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小忻,你就去一趟吧?”   黄总监表了态,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魏忻知道黄总监此刻一定是看出来了什么,他是魏忻在音坛见过的最聪明的人,阅历丰富,当年她就没少受他恩惠,因此也明白他说这番话的意思。   “好。”   魏忻试图扭了扭被抓住的手,但是碍于上一次,萧桓这次扣住了她的腕关节,她只能隐忍着,“不过是带路,希望萧总说到做到,别难为左宁。”受不得见萧桓讽刺的嘴角,魏忻转头用安抚得眼神看着左宁,左宁一向是受不住她认真的,因此只能握紧拳头看着魏忻被拉着走出了录音棚,进了电梯。   深吸了几口气,但是左宁发现自己快要忍不住了,各种焦急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刚才的那一幕也是一下一下刺痛着他的心。   忽然咬牙往前走了几步,却被黄总监伸手按住,:“你是不是还嫌惹得麻烦不够?每次都靠小忻你真觉得她能应付过?”   左宁隐忍得全身都绷紧,他一想到一分一秒过去了然而他们两人却在一起,心底就闷得让他想要不顾一起得追上去。   “我不知道你们三个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在我眼中我看不到那个萧总能对小忻做什么,小忻一向能把事情处理得很好,而你,哪里都不许去,给我录好音,就是在帮小忻了。”   黄总监说得字字犀利,左宁握紧拳头,想起刚才他们在离开之前的一幕,两人的背影刺眼得让他心痛。   魏忻被萧桓带到车上才被松开手,萧桓俯□为魏忻绑安全带,却被她躲了开去:“我自己可以。”   她的声音又恢复成疏离淡漠的语气,和刚才那带着有礼的进退得宜不一样,一旦没了外人,她对他就像是嫌恶、更多的像是漠视。   而萧桓接受不了这样的漠视,他等她绑好了安全带,忽的伸手掐过她的下巴,逼迫她抬眼看着自己:“我还以为你会敬业到一直维持刚才那副模样直到我放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要的四年后,终于开始渣男收复前妻计划了,抱歉了拖了那么久。说好的解释我也在这里说吧,看过亲们的评论了,水表示很抱歉,这本书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对读者不负责,这个我承认(最主要是真的没想过双主角那么难写QAQ),还有我要重申一下,这本书的大纲我是已经写好了的,后面虐的部分我也是一开始就有打得草稿,之所以没有继续写下去的原因是因为我计划的时间和系列里面的时间对不上。若爱已经出定制了,所以一切都要以若爱的时间来定,现在边写我也在边修,来尽量配合若爱的时间。后面的我是没有存稿的,所以之前6-7月我请假了一个月来写4年后,但是6月27还是28吧电脑硬盘崩溃,拿去急救了也救不回来,坏了D盘和F盘,要是有的人不信我也没办法……要是真的想要知道是不是真的来加我QQ我把保修单挖出来给你们OTZ……(我下载的资源都不见了这才蛋疼我会说吗QAQ所以无可奈何了,之前写剩下5W字左右就能结局的现在又要重新修,妈蛋,后面是破镜重圆的重头戏,讲虐心居多,现在又要重新码,真累爱(果然做后妈的报应……然后以后的更新还是不能稳定,水是美术生(加过我好友的基本都知道)15号就要去北京开始长达8个月的画画培训(美术生你懂得)所以更新时间不稳定,很不稳定,但是我会百忙之间挤时间更,这本书是一定不会坑掉的,我保证(从来一开坑死都要填完的人,在腾讯看过我文的都知道QAQ)还有很多亲问我会不会出小白和老二的,我说是会的,但不是现在,请大家原谅我一个准高三党。下一本打算尝试轻松向出中短或者中长篇网游OR古风,古风那本将军和皇帝的口水了很久了写的也很顺手,水写古文写的不错,我自己感觉也不错,或许到时候开了你们会喜欢的。但要是对色水失去信心了……那就对不起,很真诚的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我对自己也很失望。PS:这里是针对评论问题,关于那几个-2评我是不会辩驳什么的,因为不负责任的是我,我不会给自己洗白。我朋友的评论我也很意外,其实我虽然没有评论但我是有看的,后来朋友看见了就冲动了……不好意思,对被窝朋友那啥的我真的不好意思……但是错都归我,骂我就好,我脸皮厚嘛……再ps:在这里写写依旧鼓励我的在评论说相信我的会等我的,还有微博上那个可爱的小妹妹,谢谢你萌……真的很感动QAQ   第四十五章(出书版)   魏忻试图扭开下巴,却发现做不到,他的力气还是那么大,刚才锁着自己手腕的地方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既然你已经疯了,我也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她的口红在刚才挣扎的时候被蹭到了一点,萧桓仿佛听不见她的冷嘲热讽,拇指擦过她的唇角,感觉到魏忻的身体一僵,他抿着唇帮她把出界的唇膏抹去,水密色的淡粉染上了指腹,凑近轻嗅能闻到一阵水蜜桃的味道。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萧桓淡淡得说了这么一句,却松开了手,走到驾驶座位上,开动了汽车。   猜不到他要带自己去哪里,魏忻便干脆不想了,把全身的重量放在椅背上,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良久才在彼此的静默中开口:“其实早就不一样了,你知道的。”   萧桓的手臂一僵,这一次,却出奇得没有反驳。   因为他无处可反驳。   直到车子驶入了熟悉的小区,看见熟悉的建筑物,魏忻也猜到了目的地,双瞳几不可察得紧缩,双臂僵硬在身体两侧,在去到熟悉的地方之前,她隐忍而带着怒气的声音重而坚定得响起:“停车。”   萧桓当做听不见,挂档,踩油门,不一会儿的车程就到了当年他们新婚所居住的公寓楼下。   魏忻直接就要打开车门下车,萧桓干脆锁了那边的车门,走到副驾驶座用车钥匙打开,拖着魏忻就要把她抱下车。   只是魏忻的反应近乎于无望得挣扎,她紧紧得抓住车座,双眼终于才苦苦的隐忍下浮现了几分恨意,哆嗦着嘴唇,她死死得看着眼前熟悉的脸,道:“萧桓,你别逼我。”   萧桓此刻一手撑在她的头旁边,一手扶住车门,以他的角度看下去,能清楚得看见魏忻眼底那近乎抗拒般的恨意。   是的,就是这样的恨。   自从四年后在F市见到她的第一眼起,那种若有若无的恨意就缠绕在他的面前,他看得出来她在苦苦压抑着什么,却想不到那竟然是恨。   但是要说恨,又有谁比他更恨?   这个女人那般强硬而任性得把自己带进他的生命里,把他的生活捣乱得回不到原来的样子,却又任性得离去然后再也找不到她一丝踪迹。   他难道没有恨过?在四年多每晚无法睡眠的夜晚,他也恨。   恨她丢下一堆的烂摊子等他收拾,恨她什么都不说就让他再也找不到,恨她擅自开了这个游戏却又不负责任得结束。   可是又怎么轮得到她说结束?自从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对她视而不见,在四年来对她难以忘怀开始他就知道,他和她不会有结束。   萧桓扣住她的双颊,逼迫她抬起头,电光火石之间,他一手禁锢住她柔软的腰肢,双唇火热得压了下去。   准确来说,这个不算是吻,倒更像掠夺,也或许是纯粹的发泄。   魏忻被他的力道撞得嘴角生疼,感觉到他有力得撬开牙关,她紧紧闭着唇不让他得逞,双手仿佛自觉得就要去推拒他的迫近,却被萧桓一手擒住两只手腕,另外一只手用力得收紧,逼得魏忻微微张开嘴唇,他便由一开始啃咬她的唇瓣转为进攻她的口腔。   有力的舌头被紧实的湿热包围,仿佛是找到了归宿,他毫无节制得扫荡索取,胸腔中一片闷痛,像是失而复得,心底一下子涨满,却仿佛更加空虚,想要更多却不能。   在魏忻要下狠心阖紧牙关之前,萧桓才低喘着离开了她的唇,视线落在她红肿的唇上,他看见了她眼底的愤怒:“晚了,魏忻,要是在四年前你愿意出来和我说得清清楚楚,或许还不会有今天的纠缠,上一次的游戏是你定下的,那就由你来结束,但是我们要公平一些,这一次,游戏规则由我来定,你,不能说不。”   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很认真,但是魏忻却更多的是不解。   “公平?怎样才算是公平?”   萧桓看着魏忻眼底的空茫,拇指轻轻按压着她的唇,她身上有点冷,萧桓以为她是穿的太少了,于是身子几不可察的又贴近了几分:“你欠我一个解释,还是你以为就这样走了就能不了了之了?”   “你对我,动心了,是不是?”   萧桓缓缓靠近,他的眸那般的纯粹,如同最原始的那种黑曜石的颜色,浓墨重彩般闪烁着,无比认真地深入她的眼。   而魏忻此刻眸光荡散,她不明白四年都过去了,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这不重要。”   萧桓用手掌控住魏忻的下巴,让她不能回避他的问题:“不,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只要她的一句“是”,或许一个点头,他从没有那么迫切地需要一个理由,来让他能够把她留在身边重新开始。   但是最终,魏忻给出了一个让萧桓错愕的答案。   她说:“我动心过。”   萧桓眉头一跳。   然后就听见她说:“对你,我曾经动心过,但那是以前。我也以为我们之间能够有一方可以向对方屈服,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错在以为爱情太过于简单,错在太过高估彼此,她从以前开始就是弱势的一方,无论怎么假装强悍,都掩盖不住先爱上的那种小心翼翼。   有谁说过谁先动心谁就输了,最开始的时候魏忻不以为意,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她猜得了开头猜不中结局,而现在的她,就连说曾经“爱”过他也做不到,她不能说出来,因为那是她仅剩的骄傲。   萧桓被那种仿佛是累到难以呼吸的语气弄得仿佛要窒息,她苍白的脸此刻有种病态的感觉,而最让他心痛的不是那样的白,是她话里藏尽的死心和无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不由自主得痛了,却和分离四年的那种痛不一样。四年间的痛是无尽的空虚,离得太远了,想捉却捉不到,很瘙痒;而如今,那样的近,他甚至能看到她睫毛轻颤,却感觉比那个时候更远,更心痛。   最后萧桓到底没有逼迫魏忻,但是魏忻到离开之前也没能忘记萧桓最后的那个表情。   但是麻烦一个接着一个来,还没等魏忻静下心来,左宁旷工的消息又经过辗转到了魏忻的耳里。   办公室里气氛很沉,黄总监一向诙谐的脸庞此刻乌云笼罩,看不清喜怒的脸也在烟雾中朦胧得看不真切。因为之前萧桓的事,魏忻也没有出声,安静的等待着黄总监发话。   黄总监掐了烟,转头看着魏忻安静沉着的脸,半晌才开口:“小忻,知道我一直以来最欣赏的是你的什么吗?”说罢也不等魏忻回答,他就自顾自继续说了起来,“冷静,犀利,你就和你爹一个样,知道怎样最快完成目标,也分得清孰轻孰重,我欣赏你是因为在我眼底,你是一个优秀的经纪人,你把左宁放在什么位置这些年我看的一清二楚,你能为了他不顾自己,所以当年我承诺左宁只把他交给你。   “这次是我的失误。”魏忻抿唇,“与左宁无关。”   黄总监犀利的眼倏地射向魏忻的脸:“这种事你真的以为只要你把责任揽上身就行了?!整整一个下午,录音组全体在录音棚等了一个下午!为了他一个人的任性逼得所有人改行程!你知不知道歌手罢录是多么严重的事,损失都是小事,名誉掉了就是再也找不回来的!”黄总监深深得吸了一口气,“早在你们入行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们,公私要分明,左宁对你是什么意思,我都可以当看不见,因为他从来没有因为你犯下多严重的错,但是现在?他既然因为私事把公事放在一边,我就不能不管。我现在就问你一句,那个萧总的到来是不是偶然?”   “不是。”魏忻知道瞒不过他,认识黄总监那么多年,魏忻就明白了一件事,黄总监是音坛里最聪明的男人,不说上面把音坛的制作部分全权交给他负责,就连魏忻的父亲也是他的老熟人,能够被魏长云敬佩的人不多,黄总监却恰恰是那些少数之一。   黄总监掐熄了烟,静默不语。魏忻在这抹安静中等待他的定夺。   “那就是因为你。”仿佛是低叹了一声,黄总监肯定的语气让魏忻心底一沉,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底闪动的那种近乎哀切的光芒让黄总监皱起眉头。   认识魏忻的第一天,她眼底的沉静如水曾经让他暗暗赞叹,但是后来随着他一次次刻意的磨练,他才发现,她眼底的冷静,竟然是心如死灰而非慢慢积淀的沉着。他能看出她眼底深藏的碎冰一样的伤口,而那本不改出现在这个年轻的女人身上。   魏长云对女儿的过去闭口不谈,但是他又怎能看不出来魏长云说起魏忻时的那种心痛,和某种欲要把人挫骨扬灰的恨意。   如今时隔多年,若是说萧桓的出现是个意外,但之后的一切就大概……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了。   手指习惯性得敲打木质的书桌,重而慢,仿佛是过了很久,黄总监才作出了让步:“去吧,先让左宁回来。”   临走时黄总监眼底的意味深长让魏忻渐渐抿起唇,本就苍白的唇线被抿出一道倔强的弧度,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左宁的公寓门口,看着眼前熟悉的木门,魏忻停了好久,才终于开门进去。   第四十六章(出书版)   安静而黑暗的空间,没有灯,亦没有人气,黑漆漆得犹如不知谁的心。   现在屋里的那个人,陪着她走过了四年最空寂的时光,那四年里,没有萧桓,只有无边的冰冷的噩梦和左宁。他本来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愿意把自己的存在借着时间融进她的生活里。有的时候魏忻也会问自己,为什么不能是左宁,但是清醒的时候她又知道不行,因为左宁看着她的眼神和当年她注视那个人时是那么地相似,相似得让魏忻害怕,那种寂寞而浓厚的等待简直就像当年的自己。   魏忻不想让左宁变成自己,因为她清楚自己现在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但是左宁是她生命里重要的存在,任谁也无可替代,这个魏忻很清楚。   心下刚定,魏忻摸黑推开左宁的房间,一道修长的身影躺在宽大的床上。魏忻安静地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手撩开他眼前的碎发,霎时那双深邃的眼便露了出来,却没有看她,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怎么那么任性?”魏忻没有责怪他,声音少了一丝平常的冷硬,多了几分柔情,却不是恋人之间的温柔,界限明了地残忍,“今天黄总监气坏了。”   “是么?”隔了一会儿左宁才侧过头看她,自嘲般低笑,随即双目一凝,视线落在魏忻唇上的一处,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大拇指轻蹭她微肿的下唇,再开口时声调已沉,“怎么,把人借走了就是这样用的?”   魏忻下意识按上自己的唇,却感觉不到左宁因为她这个动作片而双眼寒光更甚,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左宁抱在怀里。   他温热的躯体仿佛在试图驱散她身体的寒气,手臂如同桎梏般越收越紧,魏忻没有挣脱,果然左宁没有再下一步动作,压抑的呼吸转而慢慢落在魏忻的头顶,直到一个隐忍的吻落在她的发心,魏忻才听见左宁那近似缥缈空茫的声音:“我们离开音坛吧。”   魏忻的呼吸一窒,双手不禁紧握住拳头,左宁话里的认真她不是听不出来,正因为如此,她不能再回避:“为什么?”   左宁按着她的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因为他出现了,因为我不想再在他带走你的时候我却只能站在原地,因为……你现在很痛苦。”左宁像是想起了什么,双眼狠狠闭上,再睁开时那抹挣扎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坚定,“这么多的理由,够不够?”   如果说是萧桓的出现让左宁有了这个念头,那么让他想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她。   那天下午她被拉着离开的时候,他清楚地看见了魏忻脸上某种冷静裂开的表情,正是那一刻他才知道,四年的时间她能遗忘的或许只有F市那段痛苦的时光,却……不包括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带给她的伤痕和痛苦是刻在灵魂里的,深到了那样的程度,就连时间也刮不去半分。那是左宁无论多努力也无法逾越的伤口,正如那天下午萧桓拉着她离开,左宁并非不敢冲上去,而是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涉足不了他们之间,那种压抑而自然的空气是他们之间的,与他无关。   若是说萧桓生来就是魏忻的劫数,那么魏忻就是左宁今生最大的劫数,左宁不知道自己的心脏到底强大到什么地步,能够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她从自己身边离开。   “我们能逃去哪儿?”魏忻望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冷色调的家具仿佛她的体温,她近乎无望地屏住呼吸,手握成拳,“左宁,你知道吗?自从认识他那天开始,我就没有能从他身边逃离过。小的时候我牙疼,嘴边肿起了一个难看的包,我就躲在了一个小公园里,不想见任何人。那一天我父亲发动了他全部手下找我,但是最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刚放学的他,只是他不是来安慰我,而是来嘲笑我的。”   “等长大了,我每次和他做对,他都能第一时间逮着我,无论我逃去哪儿,他只要想找,肯定找得到。所以我干脆不逃,我把自己绑在他身边,直到四年前……但是你看,他又回来了,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逃开的时候……所以,怎么逃?”   说这些话时魏忻的语气平淡地近乎描述,但是每一个字都无望地让人心痛,藏尽了无边的等待与疲累,最终淡成了如灰般的死寂。   左宁收紧手臂:“那就别逃……就当是为了自己,这么多年了,你也累了,我们离开音坛,然后可以去S市度假,就算出国也行……让我们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不好么?”   “离开音坛……你连歌都不唱么?如果就这样离开……你知不知道你或许一辈子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就算如今多么光芒鼎盛,一旦离开了音坛就什么都不是,之前四年的努力也会付诸东流。而离开后左宁要面对的不仅是音坛的责怪难和打压,还有媒体的恶意抨击和业内声望的下降,那是一个艺人的噩梦,是或许永无翻身之日的地狱。   而魏忻不会允许左宁最终一无所有。   她的不愿意是坚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左宁明白自己对于她来说是重要的,但是那种重要并非是因为爱情,那让他最终再也无法隐忍,声带颤动,半响,他的唇凑到了她的耳边,近到仿佛要吻上她的耳廓:“那就和我在一起。”   他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她清晰耳闻,热热的湿气喷洒在耳边,左宁独有的醇厚音线透过耳膜传到心里。魏忻身子一颤,下一秒想要脱离他的怀抱,但是左宁却反而收紧双臂,不愿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小忻,四年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最后一句话左宁说的慢且认真,认真地让魏忻心底一沉,左宁的直接仿佛一个惊雷打的魏忻措手不及,但是魏忻又觉得自己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意外却又是意料之中。   “左宁……你知道的,我不行我的心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的心丢在了那夜冰凉刺骨的河水里,随着她所有美好的愿望一起幻化成一道她永远也不愿触碰的伤痕。   “所以……左宁,不要对我动心……我已经……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她的拒绝,还是如她的人一般清晰明了,永远不拖泥带水,不愿意给任何人奢望。   “你说的任何人,也包括他吗?“左宁浅浅的呼吸,苍白地有如他此刻的心。   魏忻闻言沉默了半响。   最终,她回答道:“是。”却不知是想要告诉左宁,还是告诉自己。   左宁缓缓放开了她,俊庞上面无表情,仿佛刚才的失控都只是她的幻觉。   但是魏忻知道,左宁已经妥协。   魏忻第二天早上来到音坛的时候,刚好赶上录音组的人在对左宁开追讨大会。毕竟是自己人,大家都只是埋怨和打趣,没有过多的恶意。左宁高挑的身影倚着门框站着,嘴角勾起,随意而慵懒,但是五官却淡淡的,仿佛是在听,却又似乎什么都不在意。   一直坐在办公室里的黄总监见魏忻来了,睿智的双眼闪了闪,最后走出来拍了拍左宁的肩膀,只留了一句“再无下例”,这件事就表示这么算完了。   众人又是一顿起哄,这时左宁看向偷偷松了一口气的魏忻,片刻后转过头去,没有再看她一眼。   回归的左宁让魏忻重新忙碌起来,最近音坛气氛十分微妙,市场上各种郑氏要收购音坛并进进军娱乐圈的消息不胫而走,音坛上下人心惶惶,不知真假。   但是魏忻完全没空闲去注意这些消息,左宁的最新唱牒最近上市,各地第一时间被抢购一空,出现热议的同时却又带着不小的舆论,魏忻最近天天关注着微博和贴吧动态,忙得目不暇接。   再次联系管理员删了一个关于左宁和萧雅的贴,直到刷新了网页见到帖子被删了,魏忻才揉揉额头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   引起争议的源头,就是左宁新唱片的女主角,萧雅。   出道四年来,左宁的唱片一直以热销单曲在市场上广受热爱,一方面是因为他男神般不可亵渎的形象,另一方面也是最大的原因,则是因为左宁的声线至今还没有女歌手的声音能完美地与之融和。   左宁的声域宽广,歌声穿透力十足,而现今的女歌手声调都偏于尖细,就算偶有走中低金属路线的女歌手,也还是配合不上左宁那别具特色的纯净声线。四年前进音坛的第一天开始魏忻就在默默地为左宁留意这着能够与左宁的声音完全契合的女声,但是每一次都败兴而归。   直到两个月前,魏忻因为替左宁去取落在录音棚的钥匙,无意中听见萧雅在一间小小的录音棚里练唱的声音,顿时脚步一顿,心中一震,心神完全被这浓烈的异域风味的歌喉吸引了去。   萧雅进音坛大半年的时间,却一直不怎么红,唱歌的机会很少,却又性格安静不喜欢上综艺节目,所以露脸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也难怪她进音坛那么久魏忻也没听说过她。   如今歌手的市场十分狭窄,乐坛致力培养出一批批符合大众口味的歌手,却导致歌曲单一,也因此像萧雅这种声线往往缺乏听众,却又因此显得异常珍贵。   演艺圈是残酷的,无论多么纯净的人一旦踏进这个圈子,就必定会多多少少有点儿改变。在这里,听众是所有歌手的目的,因此越是想要成为万众瞩目就越要标新立异,其中不择手段的魏忻见过最多,而且演艺圈里最不缺乏的就是美貌,女明星们靠潜规则上位的数不胜数。所以当魏忻当时见到身穿一身普通白衬衣牛仔裤,素颜朝天在对着谱儿哼唱小调儿的萧雅时,惊喜便瞬间俘虏了魏忻的头脑。   在魏忻眼中,萧雅是一块璞玉,静静的等待着发光的时候,而魏忻坚信着她的发光即将到来。   魏忻拿走了东西之后立刻就联系了萧雅的经纪人,那是一个新人,看来音坛对萧雅的期望不大,所以才用她来培养经纪人。   经纪人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大学刚刚毕业的初生牛犊的感觉让魏忻不得不叹气。当时也偷偷问过萧雅的意见,但是萧雅却想也不想就回绝了魏忻打算帮她换经纪人的提议。   魏忻又何尝不清楚原因?看着经纪人怯怯的眼神,魏忻就明白了萧雅的意思,却也是因为这种默默的回报,让魏忻心底想要捧红萧雅的决心更加坚定。   拍板之后魏忻雷厉风行地约了萧雅去试唱,最终的结果让所有人诧异,甚至连左宁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魏忻默默放下耳机,头脑却还久久残留着刚才男女声自然融和一体的那种震撼,那仿佛是天生的追逐,两人好不服输地相互追赶,每一个音节的起伏都像是在试探中角逐,不输给彼此也由此完美融合。   第四十七章(出书版)   当天黄总监听了魏忻交上去的成品后沉吟了许久,最终拍板决定方案成立,当时魏忻在萧雅的经纪人狂喜的欢呼中,眼睛看向乐谱上留名的那个“Cloud”,眼神闪烁不明。   这无疑不是一次冒险的尝试,左宁出道四年来从未跟女歌手合唱过,粉丝们心中的完美的遥不可及的形象坚不可摧。所以曲子的公告一发出来,许多粉丝都说接受不了。   萧雅对这些事都不太在意,左宁也似乎很满意萧雅与自己的声音契合度,于是两人录音时间大都在谈论曲子的问题,总体来说也算是志趣相投,而魏忻也力排众议,终于让录音无惊无险到了最后,却不想曲子发行了不够一周,有娱记就拍到了左宁和萧雅一起离开音坛的照片。   当时魏忻要去赶第二个场子的安排所以先行离开,后来看到娱乐周刊上的照片:萧雅半个身子坐在车里,微微抬起头,恰好左宁要跟着坐进车子里,弯下腰俯□去,两人的脸便因为这个微妙的角度看起来仿佛是在亲吻,画面唯美地不可思议。   这下子舆论更是厉害,而且矛头几乎都看转向了一直名不经传的萧雅,甚至还有左宁的粉丝恶意寄恐怖信件,急得萧雅的经纪人都快跳墙了。   舆论的力量是多么强大魏忻是知道的,就连左宁这样的地位有时候也必须忌惮媒体,何况是如今才风头正盛却完全没有过硬底子支撑的萧雅?而且萧雅是魏忻捧上去的,魏忻就不会让她毁在舆论的手里,所以这段日子关于萧雅的危机公关魏忻都有在接手,也因此减轻了萧雅她们不少的负担。   这天下午魏忻接到一通电话,电话的那头年轻的经纪人慌慌张张的声音让魏忻的太阳穴突突地痛,丢下一句“你们在音坛呆着,先哪儿也不要去”就拿起外套直接出门。   情况似乎有点不受控制,这几天上面一直没有对萧雅这件事做出安排处理的命令,也因此就连记者会音坛都没有计划要开,果然如今群情激愤,一大群人压在了音坛门口,声称要逼得萧雅离开音坛。   魏忻立刻打的去音坛,途中拨通了左宁的电话,这个时候他们最避讳一起出现,能走一个是一个:“等一下我会让小张先送你回去,你直接回家,哪里都不要去。”   左宁似乎早就料到魏忻会这样安排,因此也没多大诧异,只是声音听的出来有些不赞同,“不需要我去拖着记者吗?”   魏忻看了看表,现在已经下班半个小时了,短信不停地发进来,魏忻就知道音坛外的人是有增无减,顿时否决了他的提议:“不行,这次在音坛外面的肯定有一部分是记者,记者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目标明确,粉丝也说了只是来找萧雅的麻烦,就算你在这里救场也没用,如果处理不好反而被媒体捉住痛脚,那就得不偿失了。”   左宁也明白这次肯定是萧雅的一个大坎,但还是不放心魏忻:“那你小心点,我在家里等你电话,记住万事先考虑自己,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魏忻握紧了手机,半响“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但是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其他了,来到音坛门口魏忻才知道场面有多难控制。放眼望过去什么人都有,魏忻甚至还在其中找到过当初被左宁开罪过的老记者,咬咬牙魏忻唤来保全,让他护着自己艰难地从正门挤了进去。   在旧的录音棚找到已经乱成锅的萧雅一行人,刚进门年轻的经纪人就扑了上来,双眼着急的神色丝毫没有隐藏,仅仅捉住魏忻的手臂仿佛在捉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这是怎么样?我打上面的电话他们全都含糊其辞,这是要放弃我家萧雅吗?!”   魏忻闻言脸色不变,心底却狠狠沉上去。是的,放弃,这个词对于每个明星来说都是不可挽救的噩梦。   音坛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就算萧雅是魏忻要保的人,但是这些和左宁的利益互相对比,音坛会很容易作出决断,推一人顶住所有的舆论以来保全更好的一个,这个是圈里不算陌生的手段。   但是这个魏忻无法说出口,她遥遥地看着坐在不远处正在被化妆师卸妆的萧雅,相比起经纪人的紧张无措,萧雅平静地仿佛如今被推上风头浪尖的不是自己,却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一种认命。   魏忻在脑海里挣扎了几秒,在看着镜中萧雅逐渐素净的容颜后咬牙作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会诧异的决定。   她走到萧雅身边,从镜中打量萧雅的脸,然后转过头对化妆师道:“把她的头发放下来,衣服别换了,萧雅今天早上穿的是哪件衣服?现在拿过来给我。”   萧雅闻言诧异地睁开眼,正好对上魏忻那双清澈的眸,仿佛猜到了她要干什么,萧雅的眼神从诧异逐渐变为复杂。   魏忻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抬起手就把自己的头发放下来,众人才惊诧放下头发的魏忻竟然感觉和萧雅那么相似,从背面看几乎分不出谁是谁。   这下子萧雅的经纪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冲上去一把扯住魏忻的手臂,一脸不敢置信,“你是想要代替她出去?公司明文规定要是涉及经纪人人身安全的危机公关都必须得到高层的同意,你这是要处分的!”   魏忻此刻已经在脱衣服了,幸亏这里都是女人,不然萧雅的经纪人脸色都估计要白了的。   魏忻把衣服丢给萧雅,这才转而看向萧雅的经纪人,眼神犀利而严厉地可怕:“公司经纪人守则第一跳,万事以手上的艺人利益为先!进音坛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所有的新人,作为一个优秀的经纪人,我们的存在不是为了保全自己,而是把你们负责的艺人作为你事业的第一,无论发生什么事艺人的安全和利益永远要摆在第一位。你这是要等上面的处理?你知不知道危机公关捉的就是一个时机?现在趁着人开始松懈我们分批离开是最好的方法,要是错过了,音坛势必会把人推出去,你说到时候还能推谁?”   看着萧雅的经纪人煞白了一张脸,魏忻也收敛了脸上的火气,转过头把化妆师递上来的萧雅的衣服穿上,边道,“如果萧雅这次能够离开,上面就算是想找人也没办法,等一下我会先扮成萧雅出去,那时候围着门口的粉丝和记者都会少,到时候我让小张护着萧雅离开。萧雅先不能回公寓,那就先去我家,但是你要跟着我,粉丝们都知道你是萧雅的经纪人,所以你要跟着我。小张是我的人,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他会把萧雅保护好的。”   年轻的经纪人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等待着自己决定的萧雅,忽然心上升起一抹愧疚。当初只是因为在一个小公园里有缘听到萧雅的声音就死皮赖脸地签下了她,她知道萧雅无意当那个万众瞩目,但那时公司在对她能力审核,她心底也没想那么多。后来签下了萧雅,她也曾尽心带过,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女生一开始自然是劲头十足,那时候她和萧雅一起通宵排通告,一起纠结在每场录音排期中,她也试过为了被占录音室而脸红脖子粗地和别家的经纪人开骂,后来还是萧雅主动让出那间录音室她才没有受到上面的处分,但是后来她因为这件事哭了很久。   旧时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她对萧雅近日的冷淡和萧雅一如既往信任的眼神让她有种羞愧到无地自容的感觉,忽地咬牙朝着萧雅猛地点头,她豁出去般坚定地说:“那就这样吧!小雅你换好衣服,捉紧时机上车。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出事儿的!”   萧雅的目光在颤动,随即她收回视线,没有再犹豫,脱下了自己的外衬,套上了魏忻来时穿的衣裳。十来分钟后小张也赶回来了,第一眼见到已经装扮好的魏忻和萧雅时,震惊到片刻说不出话来。   魏忻拨了拨头发,拽起还在发愣的小张,随即转过头朝着萧雅的经纪人点头示意,一行人纷纷向音坛门口走去。   萧桓坐在音坛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靠着沙发看着落地玻璃窗前近在咫尺的天空,手上摇晃的红酒猩红香醇,犹如他的人一般。   短短几年,萧桓已褪去了最后一丝稚嫩,举手投足间都是一道风景。   但是坐在办公椅上的人却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这次你动静够大的,还特地派人逼我赶回来,真不像你。”   黎方成解掉领带,松开了白衬衣上面三颗纽扣,结婚多年了,他却更成熟稳重,愈加有着已成家的儒雅男人的味道。看着多年至交,再想想一向做事谨慎稳重的萧桓竟然为了收购他旗下的音坛而派人把他的爱妻绑到F市,借此逼他露脸,便不由摇头轻笑:“要是说一间小小的音坛能帮你什么,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的,还要花大手笔拿下音坛?据我所知,郑氏还没打算进军娱乐圈吧?”   “郑氏是否进军娱乐圈你怎么知道?”轻扯嘴角,萧桓轻松扯开话题。   “少来,郑凛叙近日喜得爱子全世界都知道了,他哪有空再谈扩张的事儿。”   郑凛叙爱妻如命是人便知,近几个月文浣浣更是诞下一子,欢喜地郑凛叙像个什么似的,完全没有传闻中那生杀果断的狠辣模样。   而萧桓此次和詹遇宸、纪若白来F市谈一笔重要的国际交易后就留下来了,并且趁着这段时间作出许多关于郑氏有意收购音坛的传言,正所谓山高皇帝远,郑凛叙此刻便是有心要阻止也不可能了。   第四十八章(出书版)   “你是看中了以郑凛叙的性子有便宜不占大笨蛋吧,呵呵,你这次倒是不怕死,连你大哥都算计了。”黎方成的声音里带着七分幸灾乐祸三分愉悦。   郑凛叙是典型的资本家,有利益不占几乎是不可能的,更别说这次是萧桓主动铺好路,以郑凛叙的性格,就算恼火萧桓擅做主张,也只会顺势而下,反正最后获利的都是他。   只是能让萧桓如此大费周章地做做这件事……黎方成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   “……真的是因为她?”黎方成收敛了些许笑意,多了几分认真。   萧桓没有回答,眼神转到手中猩红的液体上,最终没有否认:“怎么?不行?”   “和一个女人纠缠不清那么多年,不是你的作风。”黎方成低叹一声,随即摇头,“而且你不会不知道魏叔对你是什么态度吧?不说我和你的交情,魏叔可是四年前就来拜托过我的,所以这件事我是站在魏家这边。”   “所以收购音坛我是势在必得的。”萧桓瞪了黎方成一眼,当年就是因为站在了魏家那边,萧桓才会对魏忻在音坛工作的消息一无所知。这几年来黎方成不是不知道萧桓在四处找人,却每一次见面都对此事只字不提,可想而知魏长云的请求还是有分量的,黎方成纵然不在F市,但却和魏长云一起把魏忻保护地很好。   萧桓虽有责怪的意思,但是却也知道如果魏家是铁了心要藏住魏忻,那么他萧桓纵然再强硬也是于事无补的。收购音坛是因为能够完全掌控所有的事,黎方成也能顺势功成身退,萧桓无意和魏长云做对,于是便有了这出先斩后奏。   “我也无所谓,反正瞒着你四年,是我这个做兄弟的不厚道。”黎方成知道,纵然这次没有他黎方成,萧桓也不会罢手,四年来他见萧桓的次数不多,但是每一次他都能看出他每一处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他愈加沉静而执着的眼神。   和如今一模一样,在说起魏忻的时候,萧桓的眼神是不一样的,黎方成是过来人,清楚地知道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   “合同我已经派人去准备了,音坛的转接也只是小事,只是我不懂……”   黎方成刚想说什么,裤兜中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萧桓抬手示意他先接电话,黎方成就耸耸肩抽出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就是同一时间,萧桓看着黎方成的眉头逐渐皱起,视线严肃地看向他,心头忽然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黎方成绷着声音问:“在哪所医院?”   电话那头似乎还说了什么,黎方成听完后挂了电话,抽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到已经站起身的萧桓身边:“魏忻出事了。”   “说清楚!”萧桓眉头一跳,声音猛地一沉。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每一次呼吸在听见这个消息后,都带着满满的在乎和痛意。   安定的药效很熟悉,医院里消毒药水的味道也让半昏迷中的魏忻想起了四年前。   有多久没来过医院了?不是不习惯这个味道,而是经历过那件事之后的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想要再踏进这里的心情。   缓缓睁开眼,周围黑乎乎的,没有开灯。艰难地动了动手脚,随即感觉到额头一片刺痛,抬手一摸,是缝过针的伤口,那个时候只来得及转头,却躲不过那突如其来的重物。   角落里似乎传来一丝淡淡的呼吸,魏忻察觉到了,忙转过头去,果然在黑暗中,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慢走过来,左宁的脸面无表情,身上夹带着屋外的凉意,一靠近魏忻就能清楚地感觉到。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先回家吗?”皱着眉,魏忻有点不满,但是最终却在他沉默的视线中认输,无奈地柔和了声线,似是安抚,“别看了,我没事。”   左宁走到她床边坐下,手抚过魏忻额头的伤口,半响才开口:“是不是在你心里,别人远远没有自己重要?”他俯□子,凝起目光看着魏忻逐渐绷紧的脸颊,呼吸靠近,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痛意,“被人糟践过一次就不在乎自己了吗?小忻,你把那些关心你的人置于何地?你把我……又置于何地?”   魏忻眼皮一颤,嘴唇动了动,本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她反驳不了左宁,或许在这四年里能够清楚窥见她内心的不会超过那么一两个,左宁是那其中之一。   是不珍惜自己吗?魏忻黯然。   并不是不珍惜,而是那种珍惜是迟来的,她在懵懵懂懂中把对自己的珍惜抛在一边,去追随那个本以为能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却忘记了保重自己。那种感觉就像是聋哑人找到知觉,只有慢慢来才能习惯表达自己。   “左宁,你知道对我来说,你是重要的。”魏忻抬起头,终于正视了他面无表情的脸,“我做事有自己的分寸,萧雅是你在演艺圈事业里一个新的站班,我不能任由公司把她推出去,因为我知道萧雅只有一个。这不是报答……而是,左宁,即便不是那种你想要的感情,你也是把我从痛苦中拉出来的人,我不能否定你在我生命里的位置,所以只要是对你有利的我都愿意去做,哪怕是做一点小小的牺牲。”   左宁从刚才为止一直冰凉的心,被她这么认真的三言两语化为了一滩冒着热气的水,心底仿佛一下子涨满了什么,她的眼神那么真挚,即便透着一层化不开的薄雾,也依旧璀璨如星光。   魏忻说完后就不再言语,她不知道左宁是怎么想的,只是能看见在她话音刚落后左宁的双眼顿时亮了亮,转而变得如子夜般深沉。   忽然,门外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夜晚的病房走廊格外寂静,而脚步声却毫无阻碍,由远而近,魏忻刚想把视线转到门边,后脑就被左宁扣住。此刻脚步声已经近在门前,可魏忻却再无法理会,左宁的俊庞在一刹那紧逼而上,那一刻,魏忻清晰地看见了左宁眼中的奋不顾身。   “你不是想逼他离开吗?我帮你。”左宁的呼吸漫上,气息炽热而绵长,“你也可以把我推开,不过……要是现在不拒绝,你就再也没借口把我推开了。”   只需要一秒,魏忻就能猜到此刻站在门外的是谁。   心底片刻的挣扎,目光却在触及左宁执着的眼神后,疲累地放弃。   就这样吧。   或许是因为门外那个男人的步步紧逼,也或许是因为四年来左宁第一次让她见到的隐忍而炽热的眼神,魏忻想,要是能够选择,她宁愿选择一个机会。   能让她摆脱过去的机会。   唇第一次相贴,左宁睫毛一颤,双眼一热,觉得再也没有一个时刻,能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的唇很凉,带着夜独有的寒意,但是他能用自己来温暖她,无论多久。   门外,萧桓一身热汗赶到,却在看见房内的下一秒,汗水被不知道什么迅速蒸干,像是某种伤口被盐水盐渍般,心口发着嘶嘶的疼痛。   黑暗的病房里,她的头仰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半张脸都被左宁的大手托着,就连站在那么远的他都能感觉到左宁的怜惜。   余光扫到门边的人影慢慢离开,魏忻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左宁却轻轻离开了她的唇,改为印上她的额头,阻止了她要说出口的话:“你说等,可以。但是把你让给他,我做不到。”   所以只能逼她选择,他不擅长掠夺,却擅长等待,谁都行,却唯独那个男人,已经没有得到她的资格了。   左宁走了,临走之前他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魏忻从那种安静的氛围中感觉到了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左宁。   想起刚才门外的人,魏忻轻轻用手按在额头上,半响没有出声。   “他怎么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的姚豫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口酒,罢了啧啧有声地问身旁儒雅地坐在一边的男人“一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一个个地都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姚豫早段时间终于放弃了自己最后的坚持,亲口允诺接管七煞,往日随心所欲的太子爷如今肩上赫然多了一份重担,北美一半的地下势力又极度不安分,害得姚豫这些天人整整消瘦了一圈。   每个曾经和姚豫打过交道的人都十分不解,但是黎方成却只笑笑,仿佛一切都知道。   “和你一样,犯贱。”黎方成顺了顺衣服,淡然地开口。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姚豫却听懂了,愣了半刻,双眼快速隐藏起一丝恍惚,随即苦笑着给自己灌下最后一口酒:“呵,难怪。”   黎方成随眼瞥了他一眼,幸灾乐祸地就戳他死穴:“小夏有消息了吗?”   “没有。”姚豫放任自己往身后的椅背上靠,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黯淡,随即自嘲地轻哼,“她那么了解我,肯定知道怎样才能躲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我又何必白操这份心。”   很多年前,就算打死姚豫他也不会想到,有那么一天那个叫齐夏的女人会离开他的身边。   他想,她怎么会那么狠心呢?女人是否都这样?就算他真的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就算他曾经那么对她……但是之前的疼爱呢?那些年年月月的亲吻,呵护,原来都抵不上一次受伤。   看出了好友心底的酸涩,黎方成抿嘴一笑,暗暗感坛一句,说到底 ,多强大的男人还是会有死穴,他是,他们也是。   第四十九章(出书版)   这个时候萧桓拿着酒瓶走过来,他的脸上一如既往是冷静而淡然的,但是眼底却油然生出几分狂热的光芒。越过姚豫的腿拿起外套,黎方成皱眉问:“你去哪儿?”   萧桓套上外套,听到这句话后有几秒的停顿,然后丢下“医院”两个字就步履稳健地走出了酒吧的门。   黎方成一听就知道他是去找谁的,想起刚才萧桓的眼神,暗暗思忖是不是应该找个人去看看,毕竟魏长云把女儿交给了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也不好和魏家交代。   姚豫此刻也恢复了一脸的不羁,他踢了黎方成一脚,坏笑道:“你说傲娇萧会不会一个冲动起来把别人就地正法了?酒后乱性可是万用借口。”   用眼神鄙视了一下姚豫,黎方成却也憋不住了,低笑道:“也对……”   这一晚魏忻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断断续续地出现了很多熟悉的画面,年少轻狂的少年……还有当初那天真的自己。   随即一下子睁开眼,心窝处心跳仍旧沉稳,愣了半响才感觉到调了静音的手机正在震动。   以为是左宁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连忙看也不看地接通起来,却在下一秒眼角一跳,那边安静的呼吸声混合着风声灌进她的耳膜,魏忻刚想拿开电话看一眼来电显示,对方却已经开口。   “下来。”萧桓的声音显得异常低沉,仿佛是醉了一般,又带着不稳。   “……”魏忻没有说话,赤着脚走到床边,这里的下方就是医院正门方向,艰难地聚焦视线,才看得见白色灯光下的一辆黑色的汽车和一道人影。   今晚风很大,拍打地窗口啪啪地响,和手机所听到的风声是同一个频率。   两人的对峙中,是魏忻先开的口:“回去吧。”   “我等你。”仿佛是害怕被再一次拒绝,萧桓率先挂了电话。   魏忻听着那嘟嘟声,摇摇头,但是回到床上的时候表情都是恍惚的,也不躺下,就这样坐着,手上的手机被捂得发烫。   半个小时后,魏忻披上外套,静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楼下不是一般地冷,魏忻在玻璃门前淡淡地看着伫立在门外的男人,直到萧桓发现了她,眼神微闪,魏忻就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扇玻璃门,但是魏忻知道,不止如此。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   玻璃门感应到人自动打开,萧桓几乎是目光灼灼地走到她面前,那眼神,亮的让魏忻心惊。   “你喝酒了?”魏忻皱眉,闻到他身上一大股的酒味,是他最爱的威士忌,醇烈而馥郁,刚想后退一步离开有他味道的空气,却被他一手捉住,只消片刻,他的手有力地禁锢在她的腰上,等靠近后魏忻才发现他的身子也是凉的。   “萧桓……你别这样……”   “我喝醉了。”他打断她的话,嘴唇轻轻地在她耳后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刮蹭,说出来的话却像孩子一般地无赖,“所以……你不能和一个喝醉的人计较。”   还没弄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萧桓竟把魏忻一把抱起来,魏忻强压住到了喉头的惊呼,浑身僵住,想推拒却被他死死夹住手。   萧桓把她丢到副驾驶座,锁好了车门再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踩下油门,车速飞快,幸好凌晨的街道上少有车行,魏忻深吸一口气就要越过他去拔车钥匙,却被萧桓用一只手攥住她大半个身子往自己怀里压,魏忻听到萧桓的胸膛里那一下一下的跳动飞快,却又稳地让她差点忘记自己。   “你下来,是因为要和我说清楚,是不是?”   萧桓加快了车速,手的力道却不减,压抑的问句不是猜测,而是早有预料。   魏忻没回答,他在彼此的沉默中眼神缓缓暗下去。   “我只能说,你休想。”   他说的平静,头一偏,唇印上她的发,顿时觉得腰间一疼,是她的指甲狠狠嵌进的感觉。他没有松开她,相反,像是要捉住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一样,把她抱得越来越紧。   车在马路上飞驰,熟悉的建筑物就在眼前,魏忻攥着他腰间的手越来越紧,下车的时候萧桓没有多说废话,强硬地把她抱下车,离开车的那一瞬间,魏忻像是脑子里有一条线崩断,眼眸完全暗下去。   她的身子很冷,而他早已回温,楼道上很空旷,萧桓幽深的双眼里不知道藏着什么,他能感觉她已经放弃了挣扎,手也不再攥着他,却让他忽的闪过一丝心悸。   打开家门的那一刻,魏忻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刺了下,习惯性地闭上眼睛往后缩,却不知道这样是更加贴近他的怀抱,也因为闭上眼,熟悉的味道更加清晰,清晰地让她的心脏久违的紧缩。   这个承载了她最幸福时光的地方,和她就在同一个城市里,她曾经把车开到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却再也没有勇气踏进这里。   因为好像只要走进来了,就会有什么东西就会碎掉似得。   “你说过,你曾经对我动心过。”萧桓忽然用手牢牢固定住她的脸颊,双眼仿佛要探究什么似得凑到魏忻跟前,那浅浅的呼吸,让魏忻呼吸一窒,熟悉的让人难堪的感觉扑面而来,她是要闭上双眼才能不至于狼狈地逃开。   谁知道萧桓却没打算这样放过她,薄凉的唇,靠近她的眼帘,逐渐向下,这种将亲未亲的距离让一切都变得暧昧,却也让所有的感情……都无处躲藏。   “那现在呢?既然之前能够,那么现在呢?”   萧桓最终把唇抵在她的唇上,不深入,却接近得连说话时喉结的震动都能清晰得感觉到,魏忻紧握在身侧的双拳握了握,才忍住没有把他推开,却因此冷下了心来,是他的问题激起了自己的痛楚,而那种痛楚能让自己冷静。   魏忻睁开双眼,近在咫尺的他的瞳孔,映着的只有她的倒影:“心都不在了,还谈什么动心?”   萧桓,你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心动?   若是说她的心是丢了,那也是他亲手把它随意放弃在那个冰冷的雪地里的。   萧桓的眼神一再暗下去,炽热的呼吸仿佛在隐忍,又仿佛是不解,但是片刻后,那唯独属于他的霸道倏地回归,他不容置辩得紧紧盯着她倔强的眸,仿佛是宣誓一般,一字一顿得说:“那就找回来!”   话音刚落,魏忻就被一股强硬的力道给制住,她微微紧缩的瞳孔中间,萧桓放大的脸紧逼而上,久违的唇压了上来,熟悉的气味让魏忻的手再也无法抑制得抵抗,却被他一手擒住,握住固定在头顶上。   这种任人宰割的姿势气得魏忻双颊泛白,萧桓顿了顿,狂热的吮吸继而转化为安抚得低吮,在唇上徘徊怜爱,另外一只手已经悄然无声得探进她的后腰处。   冷不防地被魏忻冰凉的体温刺到,萧桓强忍欲望,压着声音转而吮住她小巧的耳朵,低喘着问:“怎么身体那么凉?嗯?”   魏忻被吻住了敏感处,全身重重一颤,却更加愤怒,气得声音都在抖:“萧桓,你别逼我……”   “逼你什么?”   “别逼我恨你……”   她细微的呢喃,毫无预兆得传进他的耳,那一刻萧桓有一瞬间的沉默,却只有一秒,之后他仿佛再也无所顾忌,手从后腰钻进去,寻到那处暗扣,轻轻一动,便解了她的束缚。   虽然早就猜到,但是真正听到她说,萧桓还是忍不住……心底微微刺痛。   她说恨……但是萧桓却觉得,恨,总好过在她心底,他已经什么都不是。   在这两年里,萧桓曾经在床上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她或许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或许有了自己的爱人,那些设想让他寝食不安,甚至有时候夜不能寐。   他想象不了有一天他们终于相见,魏忻会挽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手,笑着跟他说:那是她的丈夫,还有更夸张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说不定那个男人,就是左宁。   但是那双手,怎能挽住别的男人?   他不甘,却也害怕,假如真的会有那么一天,那么萧桓宁愿她是恨着他,也好过能有一天,她能毫无顾忌地面对他,笑着说话,眼底却不再会有自己。   魏忻的身躯僵直,她的手被紧紧扣住,但是奇怪的是明明是那么不容拒绝的力道,却少了以往她记忆中的粗暴。   他仿佛是在挣扎——魏忻忽然这么觉得。   他久久得不到她的反应,反倒是她的身躯的温度仿佛正在一点点散去,他不甘心,唇往下滑,到达形状精致的锁骨,细细密密得啃咬,制造出梅花一般的印记。   魏忻却不愿开口,直直得望着前方,也因此忽略了萧桓此刻……那不知所措的表情。   她越是倔强,萧桓越是强硬,到最后她已经快要和他赤诚相对,她都只是瞪着一双眼,空洞的越过他的肩头,没有给予他一丝一毫的注目。   萧桓身上的衬衣此刻正凌乱地敞开着,仿佛凶兽搬野性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红肿的双唇,扫了一眼她雪白躯体上一道道他刻意留下的痕迹,直到涨到发痛的欲望在叫嚣,他才把头靠在她的额头上,四目相对。   “你不回应我,没关系……”他轻啄了一口她的眼,低笑,胸膛跟随震动,在寂静的夜里,伴随着淡淡的酒精,居然有种自嘲落寞的感觉,“夜还长着,总能磨到你应。”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新鲜的章节……有肉了哦!   第五十章(出书版)   熟悉的床褥,栀子花的淡香混合着压抑浓重的呼吸,隔着窗外的月色勾勒出两具身躯的抵死纠缠。   纤细的手死死抓住雪白的床褥,魏忻汗湿的脸颊上两朵红云悄然绽放,双唇亦是嫣红如血,却不知是被吻的还是自己咬得。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倔犟。”萧桓从魏忻的身后抬起头,一双狭目微微眯起,却满载□的光芒。从身后捧起她身前的软腻,狠狠握住,那久未被触碰过的肌肤就生出几道红痕来,晃眼地仿佛是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魏忻死死地咬紧下唇,逼迫自己僵硬着身子妄图逃开他的掌控,可每次他的吻落下时全身就止不住地颤抖,那是久违的归属感,却又是难堪至极的羞辱。   某种痛在心底已经腐烂的角落里逐渐扩散,或许还伴随这方才脱口而出的恨。   萧桓满是欲望的双眸里闪过一丝探究的清明,见她从内到外都散发着对自己的抗拒,手上的力气便禁不住越来越大,忽然,在她陡然睁开的眼睛中把她的身子腾空一番,那双从再次相遇后就对自己漠然的双眼第一次添了痛恨,萧桓的唇一抖,最终什么也没说。   “是不是每次都要把我逼到绝路你才安心?”死咬银牙,魏忻嘶哑着嗓音一字一顿地道,那仿佛每一个字都咬出血来的嘲讽狠狠落在萧桓的心上,“还是你萧少正经事玩腻了想要插手当第三者?”   “第三者?”萧桓闻言不怒反笑,身体紧密地压上,四目相对,她眼底的是极深的讽刺,而他眼底却出乎意外地冷静,“就凭他?”   她没有说话,在萧桓眼中却看成了沉默地维护,心底的嫉妒发酵,想起今天傍晚隔着病房的那一幕,越是愤怒,萧桓就越是面无表情,他是忘了告诉她,这几年他唯一的长进就是隐忍,他要让她知道,如今的萧桓有能力摧毁她这几年的所有努力,她唯一的错误,就是自以为是地离开:“只要我一句话,左宁就能永远离开娱乐圈,甚至于你,而且不是隐退,是以最失败的立场离开。左家那位如今身担要职,你说我是把左宁赶回左家安心当他的太子爷,还是让他这辈子永远都偷偷摸摸过下去?”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缕惊惶和恨意,但是心底却完全没有快感,伸手擒住她的下巴,萧桓用大拇指摩挲她的下唇,随即暗示性地低唇,没有完全压上,隔着一指的距离,“还是,你回到我身边,安心做你的萧太太?”   魏忻不知是气的还是冷的,嘴唇微抖:“你做梦。”   “是啊,我作了一个四年的梦。”萧桓喃喃细语,“所以现在梦醒了,你该回到我身边了。”   四年的梦,四年前,她在他身边,一眼就能看见,那么四年后,他们也该是如此。   在萧桓心里,这四年,不是她离开了他,而是……一场梦,一场令他痛到不能呼吸的梦,但是从始至终,魏忻是他的,这个认知一直没有变过。   就像是……小时候他们大吵一架,但是结局永远都是她拉下脸来找他,别扭地说他几句,往后她还是那个他一转身就能看见的人。   只不过这次是他先拉下的脸,但是他不介意,他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要的只是结局,至于其中过程,既是她以前能做,那么他也能。   萧桓收紧了手臂,胸口上略凉的触感,是她的。   “但那不是梦,是真的。”魏忻沉默了良久,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张开嘴唇就是这么些不由自主的话,“离婚是真的,我和左宁是真的,那个吻,更是真。”   心上的温度,因为她短短的一句话而彻底凉了下去。   他们的距离是有多远?隔着薄薄的皮肤,□相贴。   却是一样频率的心跳。   这么多年了,她的心率还是和自己一样,永远都能最快融进自己的感觉里,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以前只要她在身边,彼此就连呼吸都是相同的频率。   “”看来你为了逃开我,也不惜把别人拖下水。”萧桓沉□子,脸划过她修长的脖子,滑到平坦的小腹,最后在魏忻凝紧的双眸中来到那蜜源处,轻轻呵气,只是声音毫无起伏,“你不会和他在一起,因为你知道你的身份只会把他推到风头浪尖,左宁如今的地位还禁不起一桩豪门绯闻,而你……也不会让自己和他认真,因为你明白以左家的身份,是不会认同你们在一起的。‘”   一字一句,都仿佛子弹射准了一个点上,他是有多了解她,了解她不会让自己变成左宁道路上的绊脚石,也更不会成为左宁和左家一条更大分歧的导火线,哪怕那不是爱,只是她的善意。   萧桓懂得她不说出口的善,哪怕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对他表现出一丝一毫,她对他永远都只有剑拔弩张,只有一身的刺。   舌头在魏忻的怔愣中强势地深入,魏忻惊喘一声,浑身瘫软下来,毫无防备地接受着这一波一波的快感,他的每一轮舔舐都让她死死咬住唇,脚蹬在他宽阔的背上,稍稍用力,却被萧桓坏心地一吸,便没了力气。萧桓仿佛在品尝一道美味的糕点,头埋于双腿中动作,慢慢的,掐着她大腿的那双手掌愈加用力,他是快隐忍不住,四年身体的空虚,在抱紧她的那一刻才填满,他是想要一下子冲进她的身体去,之后就是再不分离,但是她的苦苦倔强却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要她先认输,要她开口求他,哪怕只是告诉她她也需要他。   “啊……”魏忻忽然身体一阵抽搐,两眼一阵阵白光炫耀着,她死死捉住被褥,竟是把嘴唇咬破了。   萧桓见状抬起头,看到那抹红唇上的血色时眼角一跳,终于隐忍了一夜的愤怒和心痛全都爆发出来,他双目血红,两手紧紧握住她还在抽搐的腰,欲望和理智在拉扯,有那么一刻,萧桓竟是痛恨她的倔:“我只是想要回到以前,为什么就那么难?”难道真的要到生不能见的地步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不管恨我也好,怨我也好,这一次,休想再离开。”萧桓缓缓沉下腰肢,健壮的腰贴近她僵硬住的肌肤,“当年是我大意,如今你我之间,不会再有一个四年。”说罢前方的欲望毫无犹豫地抵进去,闯开那道紧致,那一刻,她的痛,他皆能感应,因为他和她一样!   进入的那一刻,魏忻的指甲不能控制得陷入萧桓的肩胛,他一下子陷入,就像是一根很细很长的针,狠狠地刺进了胸膛,鲜血淋漓但是无可奈何。   那一瞬间,魏忻的双眼变得空洞,脑海中四年前的一幕一幕犹如幻灯片一般涌上来,她感到眼前一阵阵白光,却只能任由身心的痛意把自己覆盖。   随即一双大手覆盖住她的双眼,萧桓咬紧牙关一手蒙住那双让自己看见必然会心痛的眼,欲望被紧致一下下缩进包裹着,那久违的丝绒一般的触觉让他很快后腰处就一阵麻痹,强忍住那一拨拨异常紧的收缩,他伏在她身上,已然热汗淋漓。   她就像一头受伤的小兽颤抖得锁在他怀里,明明很痛,却没有眼泪。   见状他也痛,却只能单手把她双臂拦在头顶,摆动后腰,一下一下硬生生闯入极致的美好中。   萧桓低头吻住她被自己咬破的唇,舌头轻轻舔舐伤口,那炽热的某物却更加深的递进,抵住里面最嫩的一个点以转圈的方式研磨,然后撤出一大半,再狠狠灌入,肆意享受快感。   薄唇轻启,犹如魔障般吮住她的耳垂,以温热的口腔裹住,诱惑她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小忻……小忻……求我,求我给你……”   一声一声,是谁的呼吸蓦地加重,是谁的呢喃敲在谁的胸口上,痛意连绵。   “啊!”   忽然,魏忻惊痛的呼了一声,萧桓顶在了那个正在颤动的点,察觉到她的反应,如此更是专心致志得进攻她最脆弱的地方。   枕边的铃声响起时,萧桓紧绷住肌肉开始最后一轮冲刺,却看到魏忻发散开的眼神时改变了主意,伸手拿过一旁被忽略的手机,狭长双眼里的欲望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微微凝了凝,然后把手机屏幕对着魏忻的面前,亲眼看见魏忻的瞳孔慢慢就紧缩,最后连身体都僵住。   他在她的身体里,自然她每一寸心理都会牵扯到他,萧桓牵起嘴角,粗喘着低下头去舔了舔魏忻的嘴角,然后啄吻了一口她的额角,低声问道:“要接吗?”   他嘶哑的声线,在现在却是刺中她心窝里的威胁,魏忻忽然咬牙伸手去夺他手中的手机,那内里牵扯一阵夹紧,萧桓闷哼一声,随手把手机扔到床位,一手压住她欲动的肩膀,狂放得动了起来。   “我恨你!”魏忻蓦地抬起头,猩红的双眼那一刻仿佛淬满了世界上最剧烈的毒,她狠狠地胡乱抓着萧桓的胸膛,一字一句,都像是哀啼,“萧桓!我恨你!”   “没关系,只要你还是我的。”他不顾她乱抓的手,更甚还空出一只手来揉动她已经开始剧烈收缩的花瓣,“恨就恨,我不在乎,魏忻,谁欠我我都可以不在意,唯独你,唯独你不可以!”   不论她是爱也好,恨也罢,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把她夺回来!   这五个字占满了萧桓这四年里的空洞,每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他躺在床上,手掌握紧,头痛欲裂,她的一颦一笑都在他的记忆里,那个时候他是那么得痛苦。   想要而不得,她真真是折磨了他四年!作者有话要说:放假晚了一天,现在更新了!!   第五十一章(出书版)   记忆被夹紧自己的触感抽回,萧桓握起魏忻一只已经把自己前胸抓的一片狼藉的手,放到唇边吻住,舌尖慢慢舔舐她手指的每一寸,感觉到后尾椎一阵酥麻感,他僵住片刻,随即脸色不变加快了弄她,不一会儿就射在了里面。   他粗喘着气,埋在魏忻的体内没有退出来。拨开挡在魏忻脸前汗湿的发,指尖摩挲着那双痛得涣散却又带着清晰恨意的眼,下滑到鼻梁再到唇瓣,最后缓缓降落在她的左胸上,大拇指磨蹭那一处被欢爱染红的皮肤。   体内的欲望蠢蠢欲动,但萧桓却觉得如今……万分地美好。   便是在这张床上,她成了他的人。   “多少次都行,直到把我做到你这里为止,魏忻,”抚摸上她的胸口,萧桓慢慢感觉自己的欲望又开始重新填满那层裹着自己的滑腻触觉,眼神中似有火光,“……小忻,我要你。”   半昏迷中的魏忻,只能听见最后一句犹如魔障般的宣告,和那残留在自己胸口处那温热的触觉。   难道命运就是那么爱捉弄人?四年前她爱他爱到口不能言,甚至牺牲掉一个女人生命中所有珍贵的东西都换不到他一点真心,然而四年后,她好不容易摆脱曾经那个伤痕累累的自己,他却不放过她,强硬而又不容抗拒地挖开她的伤口,狠狠地占有。   一宿未免,魏忻一晚上被颠来倒去地侵占,被弄晕又被弄醒,反反复复,直到第一缕阳光射进厚重的窗帘,浅眠的她才从一室麝香味中醒来。   眼前布满了可怖红痕的胸膛让魏忻凝了凝目光,这才想起昨晚自己是有多用力,他越是狠,她便越是恨,于是弄的昨晚根本不像是□,而像是一场单凭感官的报复。   全身上下都仿佛要散开来,每一寸骨骼都在哀嚎,抗诉昨晚的不知节制。这干涸了四年的身体实在是承受不住一次突如其来的强占,直到醒来后好久,魏忻的脑子还是有点眩晕的。   闭上眼睛等那股疼意过去,魏忻才搬开萧桓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困难地坐起来。低头看去,萧桓沉睡的侧脸逆着薄弱的阳光,单纯无害又满足,许是一夜放纵,体力再好的他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就连她醒了也毫不察觉。   那一刻,魏忻的脑中有一条神经缓慢一跳,双手情不自禁地伸出去,抚上他的脖子,指节曲起,狰狞的弧度带着一瞬间的杀意。   萧桓没有动,睡得正熟,不过只是瞬间,他人温热皮肤下血管的跳动真切地让她快速地缩回手,一抹痛苦闪过她的双眼,魏忻转过头去深呼吸半响,才面无表情地下床,颤着腿,哆嗦着手捡起地上皱巴巴的病号服,一件一件给自己套上。   然后再也不愿意回头,一步一步离开房间。   “醒了?”   一声清脆的问候带着浅浅的讥意,让刚出房门的魏忻眼角一沉。   转头,看见了坐在阳光下端着牛奶向自己微笑的阮丝皖。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也或许她半夜就已经来了,但是魏忻都不在意,她只是好奇,阮丝皖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房间里,所以她眼底才会有那种淡淡的嘲弄。   见魏忻没有回答自己,阮丝皖温和地笑,那一刻她是真的在笑,弯弯的眼底波澜不惊。给自己拢了拢身上的披肩,阮丝皖悠然的模样就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而这个场景,就像是一个处变不惊的正室正好捉到自己的丈夫和小三开房。   把自己想成小三的魏忻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就准备离开,却不待她转身,阮丝皖便叫住了她:“我还以为要多久你才会爬上他的床,如今看来,你的自尊心也不过如此。”   阮丝皖放下牛奶杯,在晨光下逆光微笑,可是在魏忻眼底,永远也不会忘记四年前就是这一张脸,疯狂而又悲伤地,在一片血色中笑的痴狂。   “看来这几年你恢复地很快,这样我就安心了。”魏忻冷不丁地看向阮丝皖的肚子说。   阮丝皖似乎也料不到魏忻会这么说,一瞬间僵在那里。   “你什么意思?”片刻就恢复了冷静,阮丝皖冷下眉眼看着她。   “你要好好活着,我才能看到你得到应得的报应。”   闻言阮丝皖竟然轻笑一声。   报应?若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东西,那么她如今早该轮入地狱,千刀万剐,永不超生。   但是她如今却好好地坐在这里!   她知道,她应得的总会来的,她做尽这世界上能为不能为的恶事,如果死,她势必是下地狱,但她还是要努力活着,她还有自己的使命,所以她现在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知道你输在哪里吗?”阮丝皖一瞬间收起了各种表情,淡淡的看着魏忻转身后单薄的背影,“因为你太执拗,想要成为一个男人的唯一,但你有没有想过,唯一就是全部,你怎么能说自己不贪心?”   “所以你只会在客厅等完事,哪怕你知道萧桓和我在一起,甚至在干什么,”魏忻微微仰起脸,嘲弄的笑容隐匿在投影之中,“原来也不过如此。”   说罢魏忻没等阮丝皖有回应,便径直推门离开。   搭电梯的时候,魏忻实在撑不住,把身子依靠在电梯墙壁上重重地呼吸。   呵,她暗笑,原以为阮丝皖是有多爱,才会宁愿牺牲自己的孩子把自己留在萧桓身边,但做了那么多,却依旧抵不过一个男人永远不可能专一,甚至始一而终。   阮丝皖是真不懂吗?只要爱了那便是身心都投进去,哪怕不说,心底也有一丝呐喊,希望对方和你一样。那并非单方的全部,而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换。   只要哪个人和魏忻当年一样爱过一个明知永远不可能为你停留的人应该都能清楚,那是一种多么无望的等待,却又是那么卑微的坚持。   就像蝼蚁坚持着维系生命的食物,也如同植物渴望阳光一样,明知道自己只是被照耀的千万份之一,却依然无脑得攀爬,沐浴那份并非单独为自己绽放的温暖。   萧桓,可你已经不再是我生命里的阳光了。   魏忻走出公寓的那一刻,被阳光刺痛而眯起的双眼里有着一丝冷意。   他已经没资格成为她的阳光,因此她今生,再无沐浴日光的日子可言。他是她最初的温度,却又是她一辈子,都注定无法驱散和摆脱的阴霾。   伸出手去的时候,萧桓就已经醒了。   带着刺痛的手臂轻轻一揽,抱住的不是馨香的躯体,而是冰冷的空气。萧桓缓缓睁开眼,一夜纵欲的双眸此刻再无欲望,回归沉静。   手掌按住身边冰冷的床褥,萧桓心底一阵哀凉。   那么累,都急着苦撑至离开他的身边,他到底是有多么让她讨厌,还是当年他错口失言就让她记恨了那么久?   敏锐地听见大厅的动静,那一刻萧桓几乎是立刻屏住了呼吸,匆匆穿起睡裤就冲出大厅,却在看见厨房的背影时心底一阵失望。   阮丝皖转过头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张失神的脸颊。   目光落在萧桓赤条条的胸膛上,那几道异常鲜艳的红痕彰显着昨晚的狂乱。阮丝皖再抬起头的时候嘴角已经挂上了微笑,把煮好的面条倒在碗里,简单的一碗阳春面在阳光姣好的中午散发着类似温馨的光芒。   “吃吧,还打算进房叫你呢。”   谁知道萧桓并没有坐下,犀利的眼毫不掩饰地落在阮丝皖的脸上,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一个早上都在这?”   “是的,有什么问题?”阮丝皖抬起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也告诉你,我不介意,然后呢?你还有什么要说?”   阮丝皖此刻的神情完全就是一位曾痛失过一个孩子的母亲,萧桓却在那一刻脑海忽然闪现昨夜魏忻那痛苦无望的表情。心神平静,萧桓下了一个决定:“今天下午我让人送你回去。”   阮丝皖闻言却笑了:“萧少,你还不清楚吗?要是早就能和好如初,她魏忻当年就不会离开你,说到底她不屑你,像她那种女人,会为了妒意去杀死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她根本就是杀人凶……”   阮丝皖嘴角尖锐的笑还没来得及扩展,她的脖子就被一只大手扼住,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阮丝皖的瞳孔微微扩大,似乎更让她恐惧的不是那只掌控她命脉的手,而是眼前放大的压抑着愤怒的脸。   “阮丝皖,是不是我平常都很少管你,才让你越加无法无天?”萧桓缓缓收紧五指,“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第二遍,阮丝皖我告诉你,孩子什么的都我来担着,四年前我在秦家手里接手这件事就是为了告诉你,你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不在乎,但要敢碰她……你就试试吧。”   说罢萧桓毫不怜惜地把阮丝皖甩到一边,进房后不久就一身正装走了出来,拿起钥匙开门的那刻,萧桓转过头去,看了阮丝皖一眼:“还有,这个地方不是你可以来的。回去,待在别墅里,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不该碰的人,不要碰。”   门关上的那一刻,阮丝皖抬起头,脸上不见一丝悲伤,手心中的手机被自己磨得发烫,黯淡的屏幕显示短信已发出。   她早就知道,萧桓之所以会把自己带在身边,无非是为了多一个筹码,他是要保护那个已经脱离了自己羽翼的女人,甚至不惜以自己来担,也甚至于愿意把一个不安分的因素放在自己身边。   只可惜他想不到的是,她不仅仅是一个不安分因素,也不仅是萧桓的筹码,她更是……秦易的筹码。   用一个孩子逼得他不得不把她留在身边,她是秦易手中隐藏的利器。   一切都仿佛是按照秦易预想的轨道进行着,那个男人是聪明的可怕,但那一瞬间阮丝皖想起魏忻离开时的眼神,心底有一抹不安。   秦易即便是那般料事如神,真但他真的能猜透人心吗?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课程原因晚了一天,默默遁走……   第五十二章(出书版)   搭计程车回到公寓,才看到左宁也在,但是……   魏忻撑起疲累的嘴角,挑眉看着坐在大厅里气氛诡异的两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客厅里静坐的无非就是左宁和魏忻安排住在自己公寓里的萧雅。   但是坐在角落里的萧雅却是满身冰渣子,一股活人勿近的凌厉感,在魏忻的认知里,萧雅虽然是性格比较不与人亲近,外加一股淡漠的气场之外,其他对人对事还是很有礼貌的,最起码魏忻没有见过她冷下脸的模样。   而且不止萧雅……就连昨日见到还好好的左宁,也是阴着一张脸,一副隐忍待发的模样。   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左宁见到魏忻,微微蹙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起身打量着穿着一身皱巴巴病号服的魏忻,左宁问:“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医院那边知道吗?”   魏忻在左宁站定后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因为昨夜,她身上大概都是麝香味,虽然刚才吹了一阵风,气味淡了些,但是她不想让左宁闻到,现在的她太累了,没有力气去应对左宁知道后的暴怒和心疼。   “公司还没下达危机公关,我不放心。”假装揉揉额角,魏忻无奈地看了不远处的萧雅一眼,“谁知道一回家就看到咱们音坛的今天的金童玉女在闹别扭,这是怎么了?还有,你怎么会过来?”   左宁不是知道自己在住院吗?   左宁闻言神色一黯,道:“我……打算来帮你拿换洗的衣服,才过来的。”   对于左宁这种避重就轻的回答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因此没有注意萧雅愈加寒下来的脸,还有空气中,那淡地几乎快要消散的……酒味。   左宁匆匆吩咐了几句,就被魏忻赶去音坛了,揉揉额头,魏忻回到房间,紧绷的五官才放松下来,麻木的脸在冰冷的空气中渐渐模糊。伸手褪掉衣物,衣服摩挲皮肤的时候带来一阵疼痛。   即使有心理准备,入水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皱眉,看着水漫过布满红痕的皮肤,眼下一片恻然。   脑海里都是昨夜萧桓在灯光下那幽深的带着欲望的双眸,那双紧紧束缚着自己挣脱不掉的手臂,还有……那熟悉的侵占自己身体的脉动……   痛苦地握紧拳头,魏忻讨厌昨夜的自己,那般迫不得已,却又不得不屈服。   要怎样才能让一切结束?   她了解他,一如他了解她。一个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个是倔强地认准一件事不回头。   他们……到底会变成怎样呢?   是继续这样纠缠不清,还是……有一方认输妥协?   雾气中,魏忻的五官淡淡的,直到真正模糊。   两天后魏忻抽空去了心愿孤儿院,才刚进门,管理老奶奶就转过头来,刚好就看见了站在大门处的魏忻。仿佛有一瞬间的怔伀,老奶奶就眯起眼睛笑得慈爱,轻声唤了一句:“小姐。”   在那声呼唤中,魏忻涣散的眼才有了聚焦,低下头来的时候,小花蕾正抱着自己的大腿笑得一脸灿烂。   忽地轻笑,魏忻蹲□子把小花蕾抱了起来,微凉的脸颊蹭了蹭小花蕾小巧的鼻子,感觉到怀中软绵绵的肉团笑得抖啊抖,就不禁连眼神都柔和了起来。   “妈妈最近都没有来看小花蕾。”小花蕾撒娇地抱着魏忻的脖子,软软的声音里细听都是委屈。   魏忻抱歉地轻吻她的脸颊,解释道:“妈妈最近工作有点忙,最近都会来得少些。”   “小姐不来,小花蕾一直在做噩梦呢。”老奶奶笑着走到她们身边,摸摸小花蕾的头发,“但是小花蕾很坚强哦,一直都没有说过要找妈妈呢。”   闻言,小花蕾害羞地把脸埋在了魏忻的脖子里。   魏忻心底一酸。   小花蕾实在一个雨夜被送过来这里的,那一天电闪雷鸣,小花蕾就在她怀里哭得声嘶力竭,直到大雨初霁,小花蕾才因为疲倦而熟睡过去,而自打那一天,小花蕾一到雨夜便会噩梦连连,刚开始的几年魏忻一到雨夜就会把小花蕾带到公寓去,哄着她入睡,直至她噩梦的次数渐渐少了,魏忻才放心地让小花蕾自己在小房间里睡觉。   而最近自己因为萧桓和左宁的事忙地不可开交,竟忽略了孩子们的近况,想到这里,魏忻眼底一黯,看向老奶奶:“我把小花蕾带过去我这边住吧,现在公司那边我说不上话,而且最近又自作主张了一回,估计音坛又会给我一段空闲时间吧。”   “小姐,别想太多。”   放下小花蕾,让她自己去收拾衣物,魏忻在花坛上坐下,把头靠在老奶奶的腹部,直到老奶奶粗糙的大手抚弄着她的头顶,头顶响起老奶奶慈爱温和的声音:“小姐很难受吗?”   半响,魏忻闷闷地回了一声:“嗯。”   小花蕾不是第一次去魏忻的公寓小住,所以简单地收拾了细软后就跟着魏忻回家。   萧雅看到小花蕾的时候还是难免诧异,仔细端详了下小花蕾的五官,兴许是萧雅和魏忻长得很像,也或许是萧雅的目光没有恶意,小花蕾只是微微缩了下脖子,向萧雅打了声招呼:“您好。”   萧雅收回目光,点头:“你好。”   魏忻让小花蕾进去放好自己的衣服,随即就在萧雅不远处坐下,眉心紧蹙。   “音坛那边迟迟不肯做出决定,萧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你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这一关或许就是你未来十年内最大的关卡,左宁是你的麻烦,但也是你的跳板,我……会帮你。”   “但是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萧雅淡淡地问,随即抬起头,目光隐约犀利,“是因为那个未来老板吗?听说你们……”   萧雅适可而止,却让一切都豁然起来。魏忻看着她精致的素颜苦笑:”难怪我会看上你,你……真的很像。”   很像当初那个锋芒毕露的自己。   “五天后的晚宴,是你唯一的机会。”魏忻没有回答萧雅的问题,却沉静地道,“那天新老总上任,公司高层和各大媒体倾巢出动,那会是你一个宝贵的翻身机会。得到所有高层的认可甚至老总的赞许,让外面的人知道音坛是护着你的,届时媒体都会卖面子给郑氏,舆论会成为你的利器。”   媒体的力量在演艺圈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但这也是萧雅第一次听到“郑氏”这个词从魏忻的嘴里说出来,那般的自然,仿佛她天生就是活在那个高高在上的圈子里,从未能称之为离开过。   “我该怎么做?‘眼神认真了起来,萧雅问。   魏忻微笑,十分满意这样的萧雅,只有自信的女人,才能有机会做到出战必胜。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宴会那一日魏忻给小花蕾安排好了晚餐,左宁的车子就来了。   一身白色西装的左宁俊朗挺拔,长身玉立,翩然而至。   萧雅中午的时候就跟着经纪人去做头发,魏忻在镜子前细细地挽起自己的长发,手指稍稍一绕,一个矜贵的形状就被固定住,刚想伸手去拿桌面上的蝴蝶发扣,一只大手就已经抢先一步拿起,一手掬起她托着头发的手,细心地用发扣把发型固定住。   左宁看着镜中的她,一身米白色长礼服衬得肌肤愈加白皙,臂弯中挽着的薄纱虚虚实实地映出一道柔和的光影,整个人干净地不似真人。   镜子中的一对壁人相视而笑,左宁站起身,双眼近乎着迷地看着她璀璨的眼,说出的话却轻松调侃,“魔镜说,我们俩极配。”   魏忻被逗笑了,虽然只是淡淡的,但是却让左宁又一次看痴了去。   幸亏小花蕾这时候跑进来,奶着一把嗓子提醒两个人时间到了,魏忻才笑着拉着左宁出门,边说:今天的主角不是我们,再好看也没用。”   明白魏忻的意思,左宁也笑了。   两人惯例同行来到酒店,这酒店是郑氏名下的连锁六星级酒店,在左宁有意收购音坛那一天起,酒店的顶层已经空了出来准备今天的晚宴。   自打左宁一下车,漫天的镁光灯就打在了两人的身上,记者们被训练有素的保全隔开,但是犀利的提问却清晰地传来──   “请问最近萧雅住在您家里的消息是真的吗?您真的和萧雅有不公开的暧昧关系吗?”   “据音坛高层透露,您自萧雅出道就对她一直照顾,请问……”   “今天会公告你们的恋爱关系吗?”   ……   左宁维持着良好的笑容,却是一个都不回答,一只手护着魏忻就往台阶上走,却在这时全场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们身后一道稳重的刹车声在此刻仿佛惊雷,魏忻若有察觉地偏过头,萧桓刚好在侍应低头开车门的动作中下了车。   那一瞬间,萧桓恍若在轻笑的五官丰神俊朗,一身剪裁合身的手工定制黑色西装,在一片比刚刚更耀眼的镁光灯下,夹带着霸气犹如王者般降临。   有一种人,是天生就该被仰视的。   但是犹如命运一般,他抬头,她低头,熟悉的角度,佳偶天成。   有记者无声地记下了这一幕。   这对曾经轰动这座城市的重大家族联姻的男女主角,此刻却是各有佳人,令人不禁唏嘘。   四年前魏家魏长云大发雷霆,以雷霆万钧之势打压萧家在F市的产业,萧魏联姻成为了最大的笑话,而萧家在F 市从此低调了下来,直到如今,萧桓以双重身份出现,仿佛魏家四年的打压从未出现过。   继那日之后半个月的见面,魏忻面无表情地转身,那一刻,左宁的目光落在萧桓身上,后者一点儿也没有看他,视线紧紧凝在了那道正远离自己的背影上。   第五十三章(出书版)   宴会办得空前的高调,就连近日一直都让记者找不到踪迹的黎方成,都应邀出席,一身正装地站在灯光下,笑得意味不明。   看到魏忻和左宁进来,黎方成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见惯了魏忻精干冷练的模样,却从来不知魏家的公主也能这般妖娆,光彩耀人。   难怪某个男人为了她变得幼稚无比,连那种他都瞧不上的伎俩都用在她身上。   笑意顿在空中,迎上了魏忻略带冷意的目光,黎方成揉揉鼻梁,苦笑着撇开目光。   魏忻最终没有责难他,黎方成的顺水推舟无可厚非,他本来就是个生意人,和萧桓的关系也不一般,当年愿意帮她也只是因为父亲所托,四年保护已经是仁至义尽。   她不怪黎方成,却又无人可怪,难不成还要怪自己?   转开目光,魏忻巡视一圈,发现萧雅还没到。不动声色地拉着左宁混进人堆中,随后因为记者的访问而耽搁了一点时间的萧桓才随之进场,一下子便俘虏住了在场大多数女性的目光。   女星们都是上惯台面的,聪明的那些伺机而动,却也有鬼迷心窍的完全无视四周忌惮的目光迎上去,一脸掐媚。   高层们自打萧桓出现后就围了上去,萧桓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却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姿势,姿态完美地像是米开朗其罗的雕塑作品,冷硬却又带着美感。   那几个女星仗着和那几个高层有过关系,便肆无忌惮地凑上去,高层们笑得愈加掐媚,可是却换来萧桓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   这时黎方成才轻笑着上前给那几个尴尬的高层解围,两人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居然朝着魏忻这边走来。   一些一线演员已经跃跃欲试,听说这个新老总讨厌女人,身为镁光灯下最懂得展现自己的女人,萧桓更能让她们当作猎物而并非她们的老总。   魏忻冷眼看着那两个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萧桓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魏忻的脊背却越加紧绷。   “左宁,听说前些日子你和这家伙有点误会,现在我把人带来了,有什么不痛快尽管说,在宣告之前我还是你们老总,还能替你做主。”   黎方成眯起眼睛笑得温和无害,但却让左宁听得眼底寒芒掠过,略带嘲讽地看着萧桓,道:“不敢。”   魏忻扯了左宁的衣袖一下,这里周围那么多双眼睛,她就怕他意气用事,“黎总说笑了,小事而已,左宁又能记住多久?”   “哦?是吗?”萧桓闻言,执起高脚杯低头一笑。   魏忻偏过头去的时候撞见的就是那是双幽深地很像黑曜石的瞳孔,正紧紧地注视着自己,那一刻,魏忻读懂了那双眼底的炽热。   却在这时,魏忻一直在等待的人来了。   萧雅在经纪人的陪同下,一身性感的香槟色低胸曳地长裙惊艳全场,那一向被她随意扎起的长发被柔顺地弄成了大波浪卷,洋洋洒洒地随意披散在身后和胸前。那一刻她脸上精致地仿佛成了一幅画,连一向淡漠的五官也在水银色的细跟高跟鞋的反衬下显得冷傲而妖艳,那一刻,魏忻听到了在场众多男星们惊艳的感叹。   萧雅果然如她所料那般聪明,看她身后笑得一脸得意的经纪人,就知道这已经达到了她们想要的效果。   “看来你是一定要保住那个女孩。”萧桓的声音轻的只有她们才能听见,魏忻头也不回,也如同他一般轻声回答:“不要以为什么事都能如你所愿。”   萧桓那一刻仿佛是在笑,看着萧雅大方款款地和迎上去的几个音乐总监说着话,那几个在圈里赫赫有名的音乐人此刻眼底满是惊艳,像是发现了具有最大挖掘潜力的宝。在唱圈里,能唱能看的艺人本就不多,那些能登上台面的实力派歌手,外貌即便被精美地包装,却还是少不了会被染上带有商业性的虚伪,而萧雅不一样,她拥有和左宁相似的特质,那就是每个艺人都渴望拥有的,在圈内被称为“星相”。   魏忻拍拍左宁的手臂,他看看萧桓又看看魏忻,然后什么也没说,便扬起笑脸往那边开始聚拢的人堆里走过去,魏忻看着左宁谈笑风生,每一个举动都仿佛是在应酬,却没人察觉其实不知不觉中,萧雅这个名字已经被他以各种形式带进耳朵里。   左宁是这方面的高手,而且着也不仅是在给在场的人增加萧雅的印象分,同时也是在给萧雅一个学习的模范,经过这一晚,萧雅的名字会被更多知名的音乐人所铭记,那也是当年魏忻为左宁做过的事。   沉默间右手被牵住,魏忻就算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没有试图挣开,因为知道不为所动才能让他生气。果然他越握越紧,魏忻这才叹息:“放手。”   “是怕被他看到还是被其他人看到?”   “不是应该你怕?”今天他主她客,哪边出事更严重不必她说。   萧桓看着远处那被簇拥着的一团,相比起他,演艺圈里面的人显然更加现实,毕竟他出的是钱,而音乐人制作人能给他们的却是可遇不可求的新歌,剧本,机会。   他慢慢曲起长指,想起第一次在音坛庆功宴上那一晚,她和左宁十指相扣,可如今,她纵然五指冰凉都不愿意握紧他:“我有什么好怕的?魏忻,只要我不愿意,没有人能做我不允许发生的事。”   “所以你造出萧雅的绯闻,所以你要用萧雅的事给左宁埋下事业上的一道蒙影,所以……哪怕牺牲一个无辜女孩的未来。”   “但是我没想过伤害你。”萧桓的声音沉静地打断她,目光落在她已经痊愈的额上,微微一顿落在她镂空的后背,“我只是希望你回到我身边,别的……我都能既往不咎。”   “但是我没办法既往不咎。”魏忻仿佛叹息了一句,侧过头,萧桓就撞见她眼中的波光潋滟中,那样近的距离,近地心痛,“萧桓,我做不到。”   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那份卑微可笑的爱情,那明知道自己并非他唯一的隐忍,怀孕却挣扎痛苦的消瘦,流产的锥心之痛,他失望的目光,决绝的背影还有护城河边快要凝结血液的冰冷。   那种痛苦,如何能忘?又如何既往不咎?   萧桓感觉手心有什么正在离开,那一刻他想起了四年间的每一幕,他倐地抓紧,眼神紧紧盯着她莹润的指端:“那就让我们一直欠着彼此吧。”   此时,“啪”的一声,灯光全暗下来,魏忻看不见那一刻萧桓的表情,只感觉五指的关节被攥地生疼,不待反应,追光灯一下子打在萧桓身上,而那双暧昧交缠的手指,便仿佛暴露一般无所遁形。   白的灯光在他眼里投下睫毛的剪影,那一刻,之前还落在萧雅身上的目光就像是本能地在黑夜里寻找最亮的点,一下子都落在了灯光中,那是一个自行为一个世界的整体,两人身上有一种连呼吸也相似的味道。   萧桓淡定从容地执起她冰凉的手,俯下头去轻轻一吻,在魏忻的角度看过去,他额前的碎发和弯曲的背脊都和记忆中不相同,手指上停留的温润触感,也陌生地叫她害怕。   因为这一幕是那么地清晰明朗,直到他抬起头,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量低喃:“我说过,这一次我说了算。”   有记者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立刻举起摄像机拍下这一幕,仿佛是个契机,满室的快闪灯同时响起,魏忻心底一揪,被眼前恍若白昼的灯光闪得睁不开双眼。而此刻身前一暖,萧桓已经侧过身子挡在他面前,表情在一闪一闪的灯下明灭不明。   左宁身子一动,左手就被攥住,黑暗中萧雅压低了声音咬牙道:“你还嫌她不够乱?要上去参一脚会害死她的!”   “放!”左宁强硬地抽回手,刚迈开步子,萧雅的声音就把他盯在原地:“你以为我想管你?她想尽办法筹备的翻身现在被那个男人全毁了。现在媒体顾着郑氏的面子还不会把话写得很难看……但是你出去,记者一拥而上,废了你不要紧,但是她会有什么后果你有想过吗?”   左宁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停滞,他明白,怎么会不明白?   一旦传出了他们三个人的报道,那么四年前萧魏决裂的事情就会被挖出来,届时媒体就会把矛头转向在演艺圈里一直没过什么污点的他。   以魏忻的性格,要是发生这种事,她势必会为了他……   但是……左宁痛苦地看着萧桓以那般守护的姿态挡在她身前,那紧握的双手仿佛已经将一切定下,他怎能看不出来四年后的现在萧桓眼中对魏忻的至死方休。   是因为失去过,才知道有多么重要。   “请问萧魏两家是有复合的意向吗?”   “这次对音坛的收购是为了魏忻小姐吗?”   “有意复婚吗?”   一直都没有回应的萧桓此刻转过头,手缓慢而眷恋的松开,再面对媒体的时候放松一笑,背对着魏忻,似是而非地回答了三个字:“随缘吧。”   之后萧桓留下一堆兴奋的记者,走上台作简单的发言。   不过几分钟的讲话,音坛已经易主。   他又一次地,以这种方式强悍地进驻她的领地。   魏忻抬头看着他沉着的眉眼,微扬的嘴角,那雕刻着他名字缩写的排扣,每一处都无不在彰显着他俯瞰全场的气场,刚好他眼光一瞥,两人目光相撞,那一刻魏忻眸光一抖随即散开来,他的眼神在告诉她,她已经离不开他的掌控……作者有话要说:难的的假期又没了好累不爱!   第五十四章(出书版)*修改   “啪!”   魏忻愣住,看着萧桓被打偏的侧脸,嘴唇张了张,最终没有说什么。   偌大的客厅此刻一片死寂,小时候魏忻就很不喜欢这里,因为头顶着魏姓,萧家大院里的人对着她都很尴尬,虽然萧叔和萧姨对她很好,但是碍于眼前的这位老人,她在这里永远都不敢大声说话。   但是现在,她却挺直了脊背站在这里,眼神毫不躲避,不卑不亢。   哪怕是眼前就是一脸怒气冲冲的萧家老太太,她也不过是一个有礼的点头,显得关系不亲不疏,恰到好处。   “妈?!他难得回来一趟,你……”萧母见状着急地欲要阻止,却碍于萧老太太没有再说下去,转过头来着急地对着无动于衷的萧桓道,“你又做了什么惹奶奶生气的事?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就不会看着点?”   “你问问他今晚都做了什么?要不是隔壁院的张女士告诉我我估计要等报纸出了才知道!”萧老太太怒而转视魏忻,一根桃木拐杖敲打地地板咚咚作响,“你是有什么居心要缠着我们萧家不放?这几年你们家处处和我们作对我们都没说什么,就当还你的情,但事到如今还想再进我萧家的门,不可能!当初我没同意你们的婚事,现在更不可能!”   萧庭坐在沙发上,本来一言不发,但是见状也忍不住皱眉打算开口。   “我带她来是为了看看爸妈,奶奶要是看着不舒服,可以先上楼歇息。”萧桓倐地打断了萧庭欲要说出口的话,侧了侧身子,他挡在魏忻前面,声音沉稳,只谦不卑,“而且今晚的事是我主动的,和她没关系。”   萧母闻言捂着胸口上前一步:“是的,我听说今晚小忻也会到场,就给了电话让萧桓把她带回家。就算……就算小忻和我们家没缘分,但……我也把她当成我们的女儿……”说到这里萧母就哽咽住,虽然当年魏忻和萧桓结婚后婆婆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但小忻有空就会过来这个冷清的家陪陪她,从小便是如此,萧母明白,小忻是在为经常不在家的萧桓尽那份心,也明白她是不忍心她太寂寞。   萧庭常年有应酬,通常每日都早出晚归,萧老太太也是女强人一个经常在外和老战友走动,家里除了她这个女主人和佣人外几乎没有外人。小忻的存在虽然尴尬,但却是温暖的,萧母从小就知道她对萧桓的感情,也庆幸愿意这样爱着自己儿子的是一个善良地玲珑剔透的女孩。   对于离婚的事,萧母曾感到十分惊讶,曾经那样爱着,真的一夕之间便能不爱了吗?同时也感觉到了深深的惋惜和失落。   萧老太太闻言冷笑:“她要是想过来看你们什么时候我都没意见,但是今晚,那小子当着几乎整个市媒体的面前做出那种事,你们还敢说他不是计划好的?”萧老太太说到这里实在气不过,抽起拐杖又实实在在地抽了萧桓几下,那硬实的木头打在骨头肌肉上还能发出几声可怕的闷响,听的人心惊胆战的,“你是不是就非她不可了?这几年你一直没有选对象我们没催你,敢情那个时候你就把主意都打在她身上来了?这世界上的女人都死绝了吗?你还嫌当初收拾那场烂摊子不够,你的心眼都用来算计我了,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这里就那么糊涂!”   魏忻皱眉,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回想起刚见面那会儿萧桓说过的话……烂摊子?难道是指……阮丝皖肚子里的孩子?   四年前他不信她,想不到不止他,就连眼前曾经的家人也未曾相信过她。不,或许萧老太太是猜得到什么的,但是因为对象是她,所以她什么也不会说……   思及此,魏忻自嘲地冷笑,身边的男人径直沉默着,那种熟悉的安静让魏忻的血管慢慢凉透,还在等什么呢?明知道他永远不会为自己做什么,已经死心过一次,四年后的淡漠就是在提醒自己,苦等还不如放弃,把力气都用来保护自己。   在一片静寂中,魏忻不着痕迹地远了萧桓一步,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那一小步,看在萧桓眼底,却是万丈洪湖。   “奶奶,今晚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今晚回来是为了来看一下萧叔和萧姨,但是现在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魏忻的话还没说完,左手就被攥住,萧桓压抑的声音如惊雷般响起,犹如石头落在了深潭,惊得魏忻心神恍惚:“是。”   他不知是回答萧老太太的哪句话,目光深沉看不见底,犹如这几年陪伴他无法入眠的夜:“奶奶,我要她。”   魏忻的手抖了抖。   当年,她站在父亲的办公桌前信誓旦旦地说:“我要他。”   今晚,他拉着她的手,也是一句坚定而且匪夷所思的“我要她”。   他知不知道,曾经她为了这句话付出过多少努力,又为此付出过多少代价?   魏忻的目光,从惊诧,到恍惚,迷惑,疼痛……   萧母已经惊呆了,萧庭默默审视着他们,眼神微闪。   萧老太太却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双手紧紧抓住拐杖,抖着声音道:“那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奶奶!除了她,谁都可以!我再说一次!就她魏忻不可以,我是不会让她成为萧家女主人的!”   说罢她气喘,萧母见到不对劲,连忙上前扶起萧奶奶上楼,还不忘打眼色让萧桓带着魏忻先走。   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魏忻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刚才老太太尖锐的指责犹如魔障,她欲要挣脱萧桓的掌控,他却一言不发握地更紧了些。   这时萧庭才放下了紫砂壶站了起来,低声吩咐:“先把小忻送回去吧,晚了。”   听到那句“晚了”时萧桓的嘴角动了一动,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正对着灯光魏忻才发现,萧桓的左脸已经肿起来了,可想而知刚才萧老太太的那一巴掌是有多用力。   “没事,走吧。”   牵着魏忻的手,萧桓沉默地拿起外套,那神情就仿佛被打了巴掌的人不是自己。   那一刻,萧桓的脸有些模糊看不真切,魏忻微微一僵,却在最后,再没有试图挣开他的手。   她盯着他的背,告诉自己,她只是不在乎了。   出了家门,萧桓慢慢松开她的手,温度离开的那一刻,冷风倐地灌进掌缝,魏忻冷得抖了抖。   萧桓脱下大衣给魏忻披上,但是之后双手却没有离开。   魏忻微微侧头,这个角度在这个夜里暧昧得迷人,他漂亮狭长的眼此刻微微眯着,眼底犹如涂了一层浓墨重彩,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雾。   “奶奶从来没打过我,这是第一次。”犹如呢喃般,魏忻听见他说,“小时候我失手打碎了爷爷送给她的清朝翡翠绿窑瓶,她掐了我一顿,但是却没有和我计较,因为在她心里,我远远比那些那些死物来得重要。”   魏忻抿起唇,打断他的思绪:“既然这样,何必呢?”   她的眼神,七分淡漠,两分嘲弄,一分妖娆。   萧桓细细地看着他她,眼神愈加深,他抬起手,扣住那形状姣好的下颚骨,指尖的那一端是犹如丝绸般的美好触觉:“何必……我也问过自己,到底值不值得……”见魏忻欲要挣脱开去,萧桓收紧了虎口,她皱起的眉头让他觉得有些快意,她是不会明白他的挣扎,那么痛就是让他们一样的最好的方法。萧桓慢慢俯下头,嘴唇贴近她的额头,轻轻呵气:“可能是我不甘心,魏忻,凭什么这四年来你能过得逍遥自在,而我却只能被寂寞苦苦折磨……我居然会因为没有你而感到寂寞……”   魏忻握紧拳头:“你还有阮丝皖……”   是的,那个女人用尽心思留在他身边,他又怎么会寂寞?   “那你呢?这四年里难道就没有和左宁发生什么?”   “我和左宁不是那种关系……”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和她就是那种关系?”   魏忻微愣。   他的唇不知何时凑近了她的耳畔,气息吞吐间,他沉沉的心跳覆盖住自己的心跳,一只手掌按在自己发热的左胸,萧桓的声音清晰地,犹如宣告:“你的心跳加快了,这是不是证明……你有点相信我了?”   “萧桓,一直都是你不信我。”魏忻侧过脸,避过他暧昧的呼吸,遥看仿佛远无尽头的街道,那是他们之间看不见的结局,也或许……是没有结局,“你和阮丝皖从高中就在一起,那是我亲眼所见,我们结婚后你碰过她,那是你亲口所言,这些,萧桓我有没有说错过一个字?”   “……我能不能理解为,你在乎我?”萧桓自己都不知道,听到这些话时,他有多么喜悦。   “这不是重点……”魏忻生气地转过头,止不住的压抑的低吼被他狠狠用嘴封住,气息缱绻之间他狂野地似乎在掠夺她仅剩不多的氧气。   见她捶自己,萧桓才低笑着放开她的唇,但是却没有离开,薄唇摩挲着她被自己吻肿的润泽,低喘着气:“这对我来说很重要,魏忻……”他闭了闭眼睛,“四年后的我已经和当初不同了。”   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傲慢轻狂的少年,也早就不把她当作捆绑自己的束缚,可能每个人都要成长甚至成熟,他有点遗憾,为什么幼稚的偏偏是在他不经事的时候。   这四年的孤枕难眠让他想明白很多事,比如说如果早知道这四年里会有那么痛苦的时光,那么当初就该不择手段把她留在身边,无论面前是天堂也好地狱也罢,哪怕是面对整个秦家又如何?四年里每一次擦枪走火里他都能活下来,难道身后多了一个她就保护不了了?   即便死,她都应该和他一起,她既然有胆子挑衅他绑住他,就该有这个觉悟。   送魏忻回到家,一路相对无言,她是看着车窗失神了一路,而萧桓是胸有斟酌。   到了公寓门口,萧桓不等魏忻拒绝就解开安全带下车,魏忻动了动唇,最后没有说什么。   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的他们,迎合和拒绝似乎都不对。   萧桓走在前面,一路细细地打量,走到魏忻家门口前,他抿唇退开一步看着魏忻,眼底的示意十分明显。   魏忻的手插在外套的兜里,尖锐的钥匙边缘硌地她的手心生疼:“你回去吧。”今晚她思绪太乱,再不适宜与他周旋。   “我第一次被奶奶赶出来,现在不想回去。”萧桓说完又准备说什么,最后却赌气地撇开视线,轻声道,“当年你离开的时候知道你搬出了魏家我就派人调查过你的住处,但是后来……被魏叔干涉,所以一直都找不到。”   魏忻微愣。   然后她似乎是苦笑了一瞬,但是萧桓细看的时候她便又恢复成刚才那副淡漠的表情。   拿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却先从里边打开,小花蕾惊喜的目光带着泪光出现在两人面前,魏忻这才惊觉小花蕾的存在,脸色一僵,小花蕾却已哭喊着“妈妈”扑进魏忻的怀里。   几乎是一瞬间,萧桓的脸色僵住。   魏忻紧紧抱着小花蕾的身子,用身体把她护在萧桓看不见的一角,谁知道小花蕾一抬头就看到了魏忻的表情,顿时连哭泣都忘记了,这才透过魏忻的肩膀看到了被自己忽略的大人。   看着那双眨巴着眼看着自己的小花蕾,那一刻萧桓一向理智的脑子突然就懵了,因此在小花蕾的目光从好奇转为敌意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喉咙仿佛被骨头哽住了似的,只能愣愣地瞪大眼睛看着小花蕾说不出话来。   “先进屋吧。”摸摸小花蕾的头,魏忻淡淡地说,却不知道是向着她还是小花蕾。   小花蕾收回视线,从魏忻的怀里擦干眼泪走下来,再也不看萧桓一眼,被魏忻牵着手走进屋。   萧桓抿唇跟上,看着眼前和谐的一对大人小孩,心底的猜想慢慢成形,竟然是说不出来的……惊喜,害怕,后怕……   魏忻从进屋后就仿佛没有萧桓这个人,而萧桓也十分有默契地什么也没问,进屋后萧桓默默在一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而魏忻和西小花蕾则坐在不远的地方。   用纸巾给小花蕾擦干眼泪,魏忻假装没有注意到萧桓看着小花蕾的目光,柔起眼角问:“又作噩梦了吗?”   “嗯……妈妈……妈妈没有回家……”小花蕾没有再说下去,把小脸都埋在魏忻的肚子里,委屈地摇了摇头。   魏忻明白了,她轻抚小花蕾的背,和以前一样抱起小花蕾进屋,边说:“妈妈今天有点事儿,回家晚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小花蕾快点睡觉吧,妈妈等你睡着再走。”   得了承诺,小花蕾乖乖地上了床,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变得平稳,魏忻却久久没有起身,身后站在门外的萧桓静静地看着,握紧了拳头等待着。   他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一个问题的答案,希望是正确的却又希望不是,那一向权衡利弊得失的大脑分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答案会让他遗憾更多。   直到脚已经麻了,魏忻才扶着膝盖站起来,转过身去,萧桓看着她们的目光让她狠狠撇开视线,说好的不会再痛的心脏开始鲜血淋漓。   静静地关上房间,魏忻转头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进了主卧,萧桓狠狠地把魏忻禁锢在墙上,室内没有电灯,没有开窗帘,更没有开空调,因此魏忻在这一室冰冷中,伴随着耳边压抑的男人的低喘,心上的温度寸寸冷了下去。   “那个女孩几岁?”   魏忻抬头,在黑暗微弱的光线中寻找到他的眼睛:“四岁不整。”魏忻的声音有点嘶哑,“然后呢?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是不是?是你不敢问,还是不想问?”   萧桓僵住,背部肩胛的肌肉因为情绪的波动而紧绷。   魏忻冷下了嘴角,道:“可惜她不是。”   室内,连呼吸都淡了。   萧桓的心跳停了半拍,心底一瞬间涌上来的浓浓的失落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吞没,僵住嘴角,他仿佛在自欺欺人,“但是她叫你妈妈。”   “就像你说的一样,凭什么叫了我妈妈她就会是我的孩子?”魏忻一句话打破了他仅剩的期待,“萧桓,就算是有,也不会是你的,不过我应该庆幸,不然那个孩子大概早已经死在四年前了吧。”   萧桓闻言喉头涌上一股血腥味,胸口狠狠一痛,他死死地握紧了她的肩膀,心底愤怒和痛苦接踵而来,要他一时半会控制不了力道:“魏忻,不要以为四年前只有你痛!我不管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我只知道我看到的!你和阮丝皖约在那里见面,左宁随后而来,而那时阮丝皖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你知不知道我那一刻的心情?你让我把来见你之前的挣扎都成了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这章字数多了所以更慢了……转型后的傲娇萧还不错吧?   第五十五章(出书版)   魏忻狠狠一僵。   “所以……那个时候你离开,是以为我和左宁合伙……骗你?”本来以为,那天他那般毫不犹豫地离开是因为比起她,他更在乎那个为他怀孕的女人,却原来……魏忻在心底哈哈大笑,随即嘴唇不可遏制地勾起一抹嘲弄的笑,“那萧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当初那么在乎她怀孕?”   她的笑,带着一抹罕见的凄美。   震痛了萧桓的心。   有一个答案在脑海里呼之欲出,是不敢承认,还是不敢置信?   “啪!”   萧桓被狠狠打偏了脸,不同于刚才萧老太太的气愤,这一巴掌下得狠辣,就像是……积累了数年的委屈倾巢而出。   这是魏忻第一次打他,而萧桓却……久久转不过视线。   “你说的没错,都是笑话……全都是笑话……”魏忻在黑暗中攥紧了火辣辣的掌心,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萧桓,知道为什么四年前我没能怀上属于我们的孩子吗?不是因为命……而是你不配。”   这世界上每一天都有婴儿出生,每一个孩子都饱含着父母的爱意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这些孩子的存在是被期盼着的,然后才会由爱,信任与忠诚组成一个完整的家。而他们之间,恰恰缺少这致命的三样。   她是多么努力地想生下那个孩子,正如她是多么渴望他的信任,忠诚与爱,因为渴望,她逐渐遗忘万事都该有个首先,所以上天为了惩罚她的健忘,夺走了她唯一的寄托。   魏忻捂着脸靠在墙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拼命地站稳试图维持在这个男人面前仅剩不多的尊严:“滚。”   是不是黑暗保护了她的眼,让他就算再怎么瞪大双眼都看不透她。   “好,”干涩了嗓音,萧桓道,“四年前的事,我会查清楚。”   可能她不知道,他一直以来都在等着她说不是。他萧桓从来不是一个好人,就算当年真的是她把阮丝皖推下去的又何妨?他从来在乎的都不是这些。   那么多年他在另外一个世界中视人命为草芥,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而已,在他眼里连人都不能算是。他在意的从来都是她,他接受不了被她算计,之前再怎么纵容她,也忍受不了她与另一个男人踩在他给她的底线上肆意玩弄他的在意。   “不管你信不信,”萧桓试图抬起过手,但最终却只能任凭手僵在半空中,“我从没打算让别的女人生下我的孩子,这几年,我没碰过她。”   “滚!”这一声,已然带上了嘶哑。   魏忻背对着门。   萧桓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花蕾正站在房门口,死死地看着他。   “小花蕾讨厌你。”她的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萧桓眼神一黯,忍不住蹲□来正视着她:“为什么?”   仔细一看,小花蕾真的没有一个地方是像他们的,思及此,萧桓便像着了魔似的伸出手去,却被小花蕾张口狠狠咬住手腕。萧桓一愣,却没有抽回手,倒是紧蹙起眉问:“你爸爸是谁?”   小花蕾仿佛是恨极了,咬到极致也不愿松口,直到嘴边泛起一阵淡淡的腥味,才松开了小嘴,一双本该天真无邪的眼里,泛满的是浅显易懂的恨:“我没有爸爸!妈妈说爸爸已经死了!小花蕾讨厌你!因为妈妈看着你的时候就像说起小花蕾爸爸的时候一样!一直……一直都在哭啊……”   两行热泪沾湿了粉嫩的脸颊,小花蕾抱着裙子猛地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爸爸和你都是坏人!总是……总是让妈妈哭!妈妈以为小花蕾看不见……但是小花蕾一直都能看见……妈妈的眼里……都是泪珠子!所以小花蕾不要爸爸了!”   萧桓生生地僵住了。   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子口齿不清的话而已,为什么……心脏传来的一阵阵钝痛却久久不能散去。   手上的痛仍旧清晰明了,但是那份抹不去的肺叶那边的疼痛却透过血液渗进四肢百骸。   透过视频窗口,郑凛叙看着眼前显然失神的脸颊略带深思地凝眸。   直到郑凛叙怀中的男婴打了一个盹,萧桓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看着微微笑着的大哥,心底寒寒地:“我在听……”   这会儿文浣浣似乎是进了屋,郑凛叙柔着目光看着孩子的妈,直接无视掉萧桓抽搐的嘴角,把怀中的男婴递到文浣浣的怀里。   文浣浣没好气地看着自己那明骚到了极点的男人,熟练地把郑攸接过,这才看着萧桓的脸,轻挑了下眉头:“哟,萧桓啊,一夜未眠啊?怎么,那么快就到手了?”说罢看着萧桓微微眯起双眼,便咧起嘴角挑衅地笑,“哦不对,刚忘了,你估计是被你的前岳父大人收拾地睡不着吧?魏家可不是好惹的角儿。”   新出的F市的报纸她自然也有看,透过丈夫,文浣浣很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萧桓黑线地看着大哥笑哄着那个暴力大嫂离开,虽然跟了表面脾气温和的大哥那么久,但是大嫂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嚣张跋扈。   忽然,萧桓愣了愣。   印象中,魏忻也曾是那样的,总是恶狠狠地出现,大小姐一般嚣张,总能气得他咬牙切齿。   但是如今……四年后的魏忻,与其说是安静,倒不如说是淡漠。   “我答应让你待在那儿不是要让你丢了魂魄的。”妻子离开,郑凛叙的眸温和中透着一股压迫感,吹了吹文浣浣刚拿进来的咖啡,喝了一小口,还是一如既往故意地放多了奶和糖,但是却早成为了郑凛叙喝咖啡的习惯,“秦家有动静了,这次动作不小。”   萧桓挑眉:“我还以为他会憋到年关。”   “他该是忍不住了,消失了那么久,他总算是出面了。”几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郑凛叙道,“老三,事情就快结束了,四年你都忍了,也不在乎这段时间。”   萧桓知道郑凛叙是在说前些天他冲动地要把阮丝皖带回C市的事,萧桓静默片刻:“我知道了……大哥,关于四年前,我有一件事要查一下。”   郑凛叙有些意外,却没有拒绝:“我把本家几个出色的派给你。”   “好。”   “老三,这些年你变了不少。”郑凛叙轻轻侧过身子,想起当初他们都年少轻狂的时候,这些年他还是那副模样,老四依旧冰山,老五仍然坚毅,唯独老二老三的变化最大,萧桓……他更是一点一滴看在眼里。   “从黄金单身汉变成现在老婆孩子绕膝的男人才没资格说这句话。”萧桓嗤之以鼻。   郑凛叙闻言低笑“是啊……”他含笑的目光转向萧桓“那你知道我们差在哪儿吗?”   萧桓瞥过头去不想回答这个心血来潮就会拿兄弟打趣的男人的话。   郑凛叙也不管他听不听,大拇指轻轻摩挲手中的咖啡杯,温热的感觉正如他现在的生活,温暖而美好:“魏忻和你大嫂性格差不了多少,但是一个一如既往任性往为,一个却变成如今你眼中的模样。女人的性子都是宠出来的,侍宠而娇也是一种本事,男人给女人的本事。”郑凛叙对着萧桓眨眨眼,“要是我是你的话,我就会让她知道为了她自己做到了什么地步,有时候太闷骚女人是不会被你打动的,出其不意更能事半功倍。”   “她才不会感动,说不定……早巴不得我早点死了。”萧桓自嘲。   “不问问,怎么能知道结果?”郑凛叙语重心长地说,“别跟老五似的搞个几年抗战,丢脸。这几年,你有多么不容易,我都知道。”   闻言,萧桓下意识地按上了左腹。   左宁和萧雅的危机公关处理在次日突然下发,萧雅的经纪人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所有的人都在为萧雅高兴,唯独魏忻不为所动,仿佛这就是在意料之中。   关于那一夜萧桓在晚宴上的种种行为,在报纸上出现了不过一两天便如昙花一现般消失地无影无踪,音坛里的人也仿佛从那天开始看着魏忻的眼光就带着下意识的疏离。   “准备记者会吧,记住我吩咐过你们的话。”魏忻对此不以为意,对了对表,魏忻朝左宁和萧雅点了点头,便一路护着他们上台,果不其然镁光灯瞬间响起,魏忻微微眯了眯眼,下意识地看了看角落,然后便正视前方。   萧桓看着她瞥过视线,方才淡淡地收回目光,双手环肩,食指一下下点着手臂。   即便站在角落,他的光芒却完全不逊色于台上的左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记者们浅显的问题开始趋向于刁钻甚至狠辣,左宁应答自如,慵懒的挂在嘴边的笑带着三分随意三分嘲弄,萧雅亦是大大方方毫不躲闪,两人对新唱片的合作作出了几句简要发言,左宁甚至十分技巧性地把粉丝们的支持抽出来,记者们有点不甘心,场面愈发像是对峙。   一向专注于挖艺人爆炸性丑闻的一所娱记的记者犀利地忽然把苗头一下子瞄准了萧雅,透过麦克风,他尖锐的声音让人听得十分不舒服:“据我所知在前不久的音坛晚宴上萧雅完全颠覆往日形象,穿着十分暴露,也有记者见到你与几位著名音乐制作人交换了名片,而晚宴结束后也是不知所踪,请问这和音坛这次召开记者会有没有直接关联呢?”   问题一出,魏忻的脸便一沉。   不过萧雅不愧是萧雅,淡漠地轻抬下巴,她镇定自若:“据我所知那日晚宴上你们东娱并没有收到邀请函,对于你所说的穿着十分暴露请问你有什么直接依据吗?还有,那日晚宴后我们音坛二线以上的歌手都去参加了公司内部party ,相信并非只有我不见踪影。”   不长的两句话,既下了东娱的面子,也很好地解释清了关系,看着其他记者埋头苦记,那位东娱的记者忽然话锋一转,直直地看向一直站在左宁身后的魏忻:“那音坛的新老总在众目睽睽中对左宁的经纪人魏小姐作出亲密举动是众人所见吧?难道这次记者会是因为左宁的经纪人靠着新老总上位……”   萧桓看着那位东娱记者的背影,再看向轻抿嘴角的魏忻,不语。   “这个提问与这次记者会无关。”左宁冷下了声线打断了记者的话,气势迫人。   “据闻左宁和经纪人的关系超乎常人地好呢。”那位记者仿佛就是在等这句,得逞地笑,“之前也是频频出现左宁因为经纪人冲撞媒体的事,而魏小姐的身份……居然甘愿屈居幕后为左宁打点铺路,难道萧雅只是一个幌子?左宁的真命天女另有其人吗?”   左宁的眼中压抑着淡淡的杀气。   魏忻垂眸,感觉到一道道如狼似虎的视线正投在自己身上,却忽然,感觉到一股不同的,毫无敌意,深沉而隐秘。   倐地睁开眼,人群中,萧桓正静静地看着她。   就好像当初,他在台下,而她正站在人生一个重要的关口,那般自信飞扬。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是,四年前她还怀揣着一个设计师的梦,而如今,狼藉不堪甚至遭人质问。作者有话要说:轻轻虐了一下,大家别丢我。   第五十六章(出书版)   魏忻下一秒就转过头去,所以没有看到萧桓转头跟特助低声吩咐的一幕。   半分钟后,只见在场的记者一阵喧哗,萧桓在满室的镁光灯下缓缓走上台,本就慵懒的目光忽地一转,直直地俯视着那位记者,缓慢地沉下眼去。   “东娱是吧?”缓慢吐出的四个字,音调沉慢,腔圆字正,竟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虎躯一震。   魏忻愣愣地看着他的背,似乎比四年前还要宽厚些,此刻正如一座山一般挡在她面前。   那位东娱的记者刚想说什么,从门口突然出现两个保安,但却不同于普通的保安,这两位身材魁梧,眉宇间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当即吓得记者双腿一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到自己面前,直到架起他的胳膊把他抬出去。   其他的记者明显都被这一幕吓呆了,都半张着嘴,回不过神来。   “这次的记者会不回答无关这次话题的问题,如果再有,那我就代音坛说声对不住了。”萧桓轻轻侧过身子,抬手示意主持人继续,主持人这才心神一定,扯了扯嗓子继续安排提问。   萧桓一直默默站在台上的一角,微微垂着眼,完全不顾周边记者偷偷地拍摄,两名特助站在他身后,也是一样的姿态。   在魏忻的角度看去,只能望见萧桓四分之一的侧脸,他纤长的睫毛在白光下一闪一闪地,闪得她心不宁。   有了萧桓救场,记者会顺利地诡异,左宁沉下脸到了后台,烦躁地扯了扯衣领,随即一拳打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记者会那么顺利,你还生气什么?”身后,萧雅嘲弄的声音响起,左宁气极反笑,回头看着她:“于我何干?就算是高兴,也应该是你吧。”   “你在怨我?”萧雅淡了许久,才静静开口。   左宁握着拳头,良久,转身便走。   是啊,怎么能不怨?本来他们过得好好的,因为萧雅,他和萧雅便成了魏忻和萧桓接触的理由。   “如果你认为是那样的话,你就太蠢了。”萧雅低声的呢喃,让左宁回过头来,阴郁的双眼紧紧地看着她,干哑的声线带着无限隐忍:“什么意思?”   “因为眼睛。”萧雅双手环胸,靠在墙壁上,“那是看着自己女人的眼神。”   左宁狠狠闭眼。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以前发生过什么,但你是男人,应该没有人更能让你知道那种眼神是在表达什么意思吧?”萧雅的脸,在淡妆下显得异常精致,嘴角那抹弧度,让左宁生生感到生生刺眼,“能让四年的时光都斩不断的羁绊,你以为,真的只是因为命运?”   萧桓低头准备上车,转眼看见魏忻正走过来,便停住了动作,站直了身子看着她来到自己面前。   疏离淡漠的脸,得体的蕾丝袖口白衬衫和黑色束腰短裙,萧桓直接忽略了魏忻手里拿着的文件包,皱眉道,“怎么穿那么少?”言语间,身旁的女特助已经聪明地从车上拿出了一件男式外套,萧桓从容地接过,也没咨询她的同意,就伸手给魏忻披上。   温热的触感捕获了魏忻的四肢百骸,见魏忻下意识地望向女特助,萧桓眯起眼睛,俯□去为她一颗颗纽扣扣好,用只有周围的人能听清的声调平静地说:“vink,听说月今晚的飞机?”那位vink 的女特助愣了愣,精干的表情很快就恢复过来:“是的boss。”   扣好纽扣后萧桓朝着魏忻笑了笑,状似无意地说:“月是vink 的爱人,两个人都在为我办事。”   魏忻回过目光,闻言亦不作多言,把手上的文件包递给萧桓,看着他接过才开口,“这是这次危机公关的处理报告,上面让我直接交给你。”   萧桓不满地挑眉,见魏忻转头就要离开,萧桓的手就已经先于理智伸出去,一把环住她的脖颈,把她束在自己怀里。   “我还以为我那样救场肯定会有奖励。”他低笑,随即把头埋在魏忻的颈边,轻轻磨蹭。   “我没求你救我,而且你是为了音坛,不是我。”   “是为了你。”   魏忻本来欲要推拒的手一顿,又听见他说:“魏忻,是我想为你这样做的。”   萧桓想起大哥这个伪君子的话,再看看怀中的人的反应,不禁觉得好笑,“我说过,我早就和当年不一样了,”微微松开她,萧桓淡淡地看着她的背影,“魏忻,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对一个人好,可能……迟了点,但是我觉得可以的,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重头来过。”   这一次,再也没有冷嘲热讽,没有背叛逃离,他想珍惜她,这个想法在萧桓心里一再地扩大,有某种东西豁然开朗,那种感觉陌生而急切,他有点惊讶,却更想牢牢抓住。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他命中的劫数,想逃时逃不开,不想逃时却已经没了再被困住的理由,这个女人占据了他半辈子的时光和记忆,兴许是放开过才明白自己有多不想放开。   魏忻看着萧桓的车离开,脸颊边还尚存他的手掌轻轻抚过的触感,想起刚才他低□来喷洒热气地一句“今晚,要来公寓吗?”就觉得耳朵还是烫烫的,她皱眉退后一步,他也没逼她,轻笑一声就离开。   捂着耳朵,魏忻摇摇头,不愿再想。   不远处的一辆车内,一双若有所思的眼静静打量了魏忻一眼,然后车窗降下,车子朝着刚才萧桓离开的方向驶去。   不久后萧桓看了看倒车镜,抬手示意司机停下。   萧桓下车,直到身后的汽车停下,熟悉的车牌泛着一层冷光,萧桓迎上去,看着下车的魏长云,丝毫没有意外,仿佛早就预料。   “不意外?”魏长云走过花坛上了人行道,快要靠近高速的路边没什么行人,只有一些朴素的工农推着车在行走。   萧桓走到护栏边继续前进,那余昏的光芒温暖宜人,天边的云彩分得朦朦胧胧的没有明确的界限,过了良久,萧桓才看向魏长云的背,声音坚定,再无疑惑:“当年您说过,连为什么都说不出来,还谈什么见她──魏叔,现在我很清楚为什么,所以请您,把她交给我。”   话音刚落,寂静良久,随即仿佛爆发,魏长云倐地转身,鹰一般的眸带着杀气直视进萧桓的眼底:“你知不知道你在求我什么?”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魏长云忽然欺身上前,可怕的速度,毫不逊色的攻击力,一拳又一拳地落在萧桓的身上。   砰!   萧桓的背狠狠撞上栏杆,发出一声可怕的闷哼,萧桓喉头一动,但最终还是把到口的血腥吞进口中,却抵不过又一拳更狠烈的攻击。   不远处的司机见状刚想上前,却被两名女特助拦下,随即魏长云的特助从车上从容下车,仿佛完全无视了自己老板的行径,把手上的牛皮袋交给了女特助。   这个时候魏长云的拳头已经沾了血,萧桓身上的衬衣也已经惨不忍睹了,魏长云狠狠地补了几拳,在萧桓只剩下一口气之前住了手。   一时间,两道深深的粗喘弥漫空气中,萧桓由头到尾都没有还手或者呼痛,见到魏长云收手,萧桓想说话,却抵不过那阵撕裂般的痛楚,直到缓过劲来才撑起半边身子开口:“您消气了吗?”   “哼,”魏长云冷哼一声,“如果你一定要她,或许不久之后你就会发现今天的我有多么仁慈。萧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你是因为爱上了还是单纯只为那些所谓的男人的自尊心?”   萧桓一身的热汗,被凉风一吹,身上的疼痛也愈加清晰,他靠在栏杆喘着气,半响视线从手掌中转移,“我不能告诉您,因为……这个字,不是她听见……就没意义了……”   他萧桓活得那么久,血海腥风安逸和平经历过,欢爱与婚姻也有过,他本该比大部分人都要经历地多些,但唯独一个爱字,他不曾说,也未想对人说。   但是正因为没说过,所以才显得不一样,在他心里,如今若是说一定有个人值得他说这个字,那么她一定是魏忻,只有她,值得他从未说出口的第一次。   真是讽刺。   为什么一定要在知道自己非她不可之后才想着得到。   萧桓低笑出声,却因为这样而牵动身上的伤口,痛苦的晕眩中,他的眼却比之前更亮,带着痴迷的笑意。   或许还不算太迟,毕竟他们都还年轻,毕竟他们还没有老到连相伴到老的力气都没有。   魏长云缓慢地走回车里,特助跟着上了车,熟练地拿出消毒药水和毛巾给魏长云处理擦伤的手,看着魏长云远远地看向那边,跟着魏长云半辈子的男人低笑,“我记得您已经很久没像这样动过手了。”看萧桓的伤势估计已经伤筋动骨了,没有个把月很难痊愈。   魏长云转回视线,良久,才晃晃手腕,低咒了声,“这混蛋皮还真厚。”   魏长云交给萧桓的是一个男孩子的资料,躺在床上,萧桓再三确定,才记起那似乎是阮丝皖那个已经失去消息多年的弟弟。   看到工作履历无的时候萧桓皱眉,随即把资料扔给了身边的人,“把人找到。”   影卫低头粗略地扫了资料一眼,随即就把资料物归原主,悄无声息地离去。   萧桓一个人躺在床上,这时阮丝皖拿着刚煮好的小米粥进房,萧桓示意她坐下,深邃的眼眸看着她,阮丝皖头一偏,若无其事地把粥放在一边。   “丝皖,你跟了我几年了?”萧桓看了那粥一眼,瞥过视线。   阮丝皖微愣:“十年了。”   “十年……”萧桓呢喃,最终没有说什么。   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十年,她都给了他。   阮丝皖的眼有些微湿。   两个人在无言的寂静中感觉时光慢慢过去,然而阮丝皖不知道的是,这是她和萧桓最后一段平静的时光。   也或许是因为太寂静,让阮丝皖忽略了萧桓眼中鄹起的狂风暴雨。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估计有肉!   第五十七章(出书版)   黑夜诱人,但是隐藏了太多不能说的情愫。   左宁从魏忻的公寓下楼的时候,看着这繁华城市中黯淡的天空,真真是衬托了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不仅觉得有点可笑。   拿出车钥匙往自己的座驾走去,却突然停住,似有感应般回头,不远处的大树下,和黑夜混为一色的车子和男人,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真切。   萧桓脚底下有几个烟头,此刻他的食指中指间还夹着一根,浅浅的烟雾中,他专注的目光从楼上的灯光慢慢转移,看向正注视着自己的左宁。   可是左宁却抬头,看向刚才萧桓的目光所在之处。   那样昏黄的灯光,于他们来说,刺眼却又诱人。   让他们都忍不住奋不顾身。   萧桓掐了烟来到左宁面前,左宁嘲讽得看着萧桓脸上的伤口,淡淡得道:“萧总不好好养伤,跑来这里干什么?”   萧桓不恼:“不劳费心。”   说罢,他转身就往楼梯口走去。   左宁闭了闭眼,瞬间握紧了拳头:“我不会把她交给你。”   萧桓闻言停住了脚步:“要是能得到她,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就已经得到了。”萧桓回过半边侧脸,淡淡的却看不真切,“你该知道她不是那种可以退而求其次的女人。”   只一句话,便让左宁僵在原地。   看着他的背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是啊,退而求其次……一片真心,也终抵不过这五个字。   听到敲门声,魏忻以为是左宁忘记了带东西,想起方才左宁离去的表情,魏忻低叹了一声,推开了门。   “忘记拿什么……”   门外的人仿佛吸走了所有的声音,却并非左宁,而是一张午夜梦回中时常出现的脸。萧桓安静得看着她,但是眼底却似有暗潮涌动。   是谁的思念无法躲藏?   心底一颤,魏忻下意识得就要关门,销萧桓的动作却更快,一手格挡住门缝中间,巨大的冲力用力碰撞,萧桓闷哼一声,吓得魏忻立刻拉开了门。   萧桓趁机钻了进来,打量着有点过于安静的房子,屋内的暖气开得有些大,所以很是闷热。   “那个孩子呢?”   “回去了,你来干……你的伤口怎么回事?”魏忻走上前,本来满口的斥责却没能说出口,萧桓一转身,那俊庞上青青紫紫的一块就让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萧桓突然拽住她的手,轻巧得一使劲,就把她压在墙壁上,那一刻,他的眼神带着无比的侵略性,魏忻在他专注的目光下忘记了所有的伪装。   因为在魏忻和萧桓相处过的那么多年里,吵架也好,妥协也罢,他从来没有用过那样专注的目光看着她,那样深沉,又引人犯罪犯罪的目光,是魏忻生命中的从未有过且绝无仅有。   那一刻,魏忻清晰得感觉到自己在心里建造的那个牢固的城开始无声得破碎,那个在千军万马前也不屑一顾的城,只在他一个眼神下便溃不成军,空留一地尘埃。   从来都是这样……在他面前,她好像从未赢过。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萧桓的声音莫名得喑哑,“我会忍不住抱你……”   他的身子慢慢俯下,惊得魏忻连忙按住他的肩用力推拒,萧桓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色,魏忻便愈加用力,但是萧桓疼的一头冷汗,脸色苍白,却抿着唇把她纳进怀里。   只用看,魏忻就知道他伤的有多重,便再也忍不住,破口骂道:“你疯了是不是?不会疼了吗?!”   一切的叫骂,被封在火热的唇中,这个吻来得那么快,他的急切,融合她的无措。   不再放开,他衔住她的唇瓣使劲吸吮,牙关强而有力得逼迫她屈服,结实的胸膛配合呼吸紧紧挨着她起伏的胸口,那一下下快速的心跳让他用力呼吸,一只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臂,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清晰得感觉心跳。   她感知他狂野的气息久久忘记挣扎,待他放开,他的话语就仿佛能传到胸腔里。   “疼啊……好疼。”萧桓粗而重得喘着气,压抑得把头靠在她纤细的肩膀上,侧脸对着魏忻的脖间,“疼了整整四年。”   怀中的人僵住,萧桓缓缓拥紧,她的曲线完美得契合着自己怀抱的位置,他本来不相信女人就是男人身上的肋骨,但是现在,不得不信。   “放手……”她的声音已经不稳,今晚的他太危险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某些不安分的东西仿佛快要跳出来,她害怕。   突然从未有过的害怕。   “四年前你刚刚离开的那会儿,我见过魏叔,那个时候他不让我见你,我还记得他问我:为什么要见她?但是那个时候,我说不出口。”萧桓凑前一分,吻住她冰凉的耳廓,有些事他一旦发现并承认,他就不需要再隐瞒,“今天他又重新问过我一次,但是我没有回答他。”   “我记得当年你问过我爱不爱你……”   “我不想知道!”   可能连魏忻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声音此刻有多尖锐,甚至还在瑟瑟发抖。   “可能你不会相信,但是……我爱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早些……”萧桓低笑,却透着苦涩,“我竟然,会那么爱你……”   爱你爱到不知所措,变得完全不像自己,爱你爱到不愿你离开,爱你爱到这四年的时光里过得就像每夜无尽的黑暗……魏忻,如果这称不上爱情,那还能是什么呢?   他从来不相信这些,女人也好婚姻也罢,不过是可以拿利用和交易的筹码,但是他怎么会想不到呢?如果是筹码,他就不会在看到她穿上婚纱时满心悸动,他就不会用那样渴望的心来拥抱她,也不会因为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愤怒,那就更不会恨她的离开。   这四年里他仿佛过得昏暗无光,而他却久久不能察觉,但是……“我不过是迟了一步,为什么……你不愿意等等我……”   不消片刻,萧桓的肩膀便已一片湿润。   魏忻哭的那般无声无息。   她恨了他四年,但是即便她不愿意承认,不爱又哪来的恨?她从未想过自己能有朝一日以平静的姿态面对他,只因她明白,自己一辈子都放不下。他依然深深得被刻在自己心里,只是换了一种形式,但实质却从未变过。   这句话,她从爱上他的那刻便在期待着,甚至在离开他之后,在每次浑身冷汗在噩梦中痛苦得醒来时,在每次面对着空旷的房子和快要吞噬自己的恨意面前,魏忻也曾想过:如果在这个时候他能出现在自己面前把自己拥进怀中此生不放,她可能还愿意和他一直走下去。   但是这句话,他四年后才说出口。   他迟了四年……   她的手缓缓垂下,却不经意得触碰到因为刚才而解开的下摆里的异样触感,魏忻把手探进去,忽然心底一阵惊怕,低下头,恐惧得看着萧桓腰间的那道在一片青紫中已经愈合的长而深的伤疤。   下一秒眼睛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捂住,萧桓静静得说,呼吸已平复,“别看。”   仿佛听不见,魏忻的手仿佛自发得窜进他的白衬衣里,完全不顾碰到他的新伤,却因为抚摸到的一道道不知名的触感而嘴唇颤抖。   “这是什么时候……”不仅是一处,胸口上,手臂上,背脊……枪伤,刀伤……   萧桓沉默了很久。   久到她仿佛快要窒息,才听见他开口,眼前的掌心移开“你走了之后不久。”   萧桓看着她僵住的身子,低叹了一声,一手从上而下扯掉衬衣纽扣,精致的扣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一刻,他身上的伤痕便全然暴露了。   魏忻惊得瞳孔紧缩,手指颤抖得抚上那道离心脏最近的伤口,看出来已经过了许久,伤口只留下一道淡色的痕迹。   “其实四年前阮丝皖就已经是秦家秦易的人了,那段时间她为我做事,被我派去秦家,那天晚上……她的孩子保不住,秦家便借机出手,但是那个时候你已经离开了。”萧桓俯□,忽的亲住了她的锁骨,一道道湿润蔓延而上,啃住精致的下巴,吻过颤动的眼睛,最后久久停留。   他说得平静,却在她心里犹如丢下了一个深水炸弹,震得她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很久,魏忻才仿佛找到自己的声音:“阮丝皖的孩子……不是你的?”   她需要多用力,声音才不会颤抖。   萧桓闻言惩罚性得吸了一口她的眼,手开始不安分得探进她的后腰,咬牙道,“我说过,除了你之外我不会让别的女人怀上我的孩子。”鼻息喷洒着热气,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猛的一笑,低下头贴着她的唇笑道,“不过现在让你怀上,还不晚。我们现在还年轻,干脆多生几个,那样……你就再也离不开我了……”   最后一句,他埋首在她香馨的脖间,声音嘶哑,魏忻仰起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却能清晰得感觉到他唇角的上扬。   是不是灯光太刺眼了呢?泪怎么也……忍不住。   他期许的目光,就像是锋利的刀片把她生生凌迟。   胸口疼得就像被一只有力的手钻住,疼得她连呼吸都不能,于是魏忻在刺眼的灯光下,隐忍得哽咽住,几乎窒息。   “呜……”   一声再也压抑不住的呜咽从指缝泄出,萧桓猛的一愣,继而抬头,她哭的满眼泪珠,紧紧咬着自己手心的模样让他眼睛一疼,随即就连心脏也被牵连。   “你真是……一找到我的弱点就使劲捏是吧?”   萧桓刚直起身,手还未来得及从她的裤子抽出来,就被魏忻攥住,魏忻带着泪的嘴唇猛的堵住了他所有的话,另外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热情是最有效的药,萧桓咬牙一手撕掉她薄薄的睡裤,手指探进去,不顾她的生涩,两指紧紧刺入她丝绸般紧致的柔嫩,曲起指关节就四处进攻。   魏忻本来就哭的快要窒息了,这下子便再也憋不住,离了他的唇,双手紧紧攀上他偾起的肩胛,像条脱氧的鱼大口大口得呼吸。   萧桓却猛的深吸一口气,魏忻这才记得他浑身上下都有伤,顿时紧张,那底下便忽的一缩,夹得萧桓的手指紧紧的,萧桓本来就是勉强出院,能熬到这里已经不易,更别说刚才还一大翻折腾,伤口早就不经碰。但是她湿滑又紧致得吸着自己,就像不要他离开似得,萧桓咬牙,一手托起她就往房间送,直接把人压在床上,疼得嘴唇都白了。   魏忻刚想说话,就被他猛的□,一波波白光席卷而来,她流泪无声无息。   “抱紧我。”萧桓把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抽出手指就把自己的拿来抵着她,却不进入,狠狠得在硬硬的中心磨,鼻翼埋入她开始温热起来的肌肤,低而快得喘:“这次得到你,休想我再放开。魏忻,恨我也好,折磨我也好,我们就这样欠彼此一辈子吧,直到等我们两清的那天。”   她陀红的脸颊,急促的呼吸看的他双眼一热,萧桓俯□去,同时那巨大的如烙铁般的火热强势而毫不犹豫得嵌入,他吻住了她的额头,“不过到时候你估计已经老得走不动了。”   他是那么得希望他们能一起到老。   就像此时此刻,他怀中的女人紧紧抱着自己,那双手臂,即便颤抖也依旧牢牢握紧,是要把他整个人牢牢束住,再也不放。   “魏忻,不要……再放开我的手。”作者有话要说:上周平板电脑坏掉要刷机,码好的字都没了真想用头锤爆桌子!下一章继续肉,亲们先看着,无力遁走~   第五十八章(出书版)   魏忻攀附着萧桓的肩,被他撞得又深又重,眼泪就仿佛找到了一个好理由,于是再也不需要忍耐,低低而断断续续得低吟,萧桓一只手托着她美好的脊背,把她死死压在胸口,彼此相接的地方贴的更紧,每一次都几乎是全部进入,萧桓边疼得直吸气,却舒爽得把人越按越紧。   想比起那天在医院后的那一场欢爱,这次的倒充满了毁灭性。那一夜看着她在自己身下痛苦得隐忍,萧桓只觉得怎样要都不够,身体埋在她身体最深处,但是寂寞和空虚却快要把他淹没似得。   那一夜,不要说她痛,他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而今天,明明痛的连骨头都在哀嚎,但是满心的酸胀感却仿佛快要把他的心都浸满,脊椎骨传上来的快感让萧桓绷紧肌肉,突然双手猛的按紧了魏忻的臀,狠命得送了几十下,便释放了出来。   魏忻本来就已经到了极致,敏感的花床频率极快的一缩一缩,忽然那里就被一股热流填满,煨得她猛的僵住全身,接着一阵不由自主得颤抖,快感积累得太多一次性爆发,让她失神得大口呼吸,在萧桓的肩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指痕。   魏忻的模样大大取悦了萧桓,还没完全消软的炽热渐渐有复苏的趋势,逐渐变大然后涨满所有的空间,刚才才释放出的粘糊糊的液体被挤出去许多,一会儿就糟蹋了被单。   “慢点……”魏忻好不容易停下了战栗,感觉到他的蠢蠢欲动,忙伸手推他让他缓缓,他身上的伤看起来不轻,“你和我爸说什么了?打你打得这样?”   连魏忻也不知道,现在的她软软得倒在他的怀里,双颊带着余韵的潮红,浑身上下滑腻腻好像没骨头似得模样有多勾人,更别说她那里还紧紧吸着他,连带声音里都带着剔除不掉的媚色,即便说出来的话多么强硬也依然让萧桓眼底火光不退反增。   放她躺回床上,萧桓抬起她一条腿压在她的胸前,另外一只手撑在魏忻枕边,半边身子就这样压向了她,这个姿势要比起刚才轻松多了,低下头就能轻易看到她被自己疼爱着的地方,萧桓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唇齿相交,他便沉而慢得摆动腰部,边回答她,“我说,我要你。”   静静凝视魏忻的表情,萧桓稍稍离开了点,“我并不是要得到什么人的同意,但是……我不想你为难,所以现在,你担心的不想面对的,无论是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还是别的什么其他所带来的困难都由我来面对,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能毫无顾虑得回到我的身边?”   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想要的东西就出手去要,去夺,而且对方是她,他更不需要想别人所想,所以他说的是回而不是来,因为在他眼底,她从来都是她的人,从未改变。   但是……四年前她以那般的方式离去,却是他萧桓的错。   因为太过于急切得想要保护,却忽略了伤害。见到她之后他才发现,当年她的离开,意味着的不仅是婚姻的解脱,而是要让她一个女人背负所有的难堪,也是因为他,在家族面前她再无立场决定自己的来去。   离婚后他表面依然能过得逍遥,但是她呢?他甚至不愿意想象,因为这段婚姻,她丢掉的有多少。   所以魏长云只是第一步,他会让所有的阻碍都消失,他想要给她一个新的婚礼。   “以前的事,一件一件,我都会帮你讨回来。”萧桓嘶哑着声音附在她额角,“四年前的那件事因为秦家的干涉所以我不得不先压着不查,但是……为了你,我不需要再忍耐了,让所有的事情都快点结束吧,你说不是,我就信。”   他不想要忍耐了,他把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放在自己身边四年,却把本应爱的女人放在自己够不着的地方。什么大局什么利益弊害,他都不愿再去细细斟酌,他和她已经浪费了一个本应属于他们的四年,他再也不舍得再用一个四年来挥霍,他也等不来一个四年。   因为这世界上能尝试并品尝到一段甜酸苦辣的爱情是那么得不容易,他此刻便能抓住的,为什么还要放开?   他是真的太累了。   所以一向都不会认输示弱的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魏忻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盐水浸透过似得。有那么一点庆幸,却更多的是难过。   因为萧桓不知道,有一些难关,是他所不能跨越的,那些伤疤,在她心里,他能解决全天下的难堪,却唯独跨不过她心中的坎。但即便如此她还是……   魏忻忽然伸手按在萧桓胸前,萧桓一愣,随即顺从得被她反压在床上,一瞬间,他和她的位置颠倒过来,那处还紧紧相连,萧桓忍不住低哼一声,再睁开眼时,却被满屏的黑暗看痴了双眼。   长而墨黑的发成了天然的屏障,从萧桓的角度看过去,这个姿势就像眼前的的她成了眼前唯一的天空,她的眼媚得滴水,专注得凝视着他,仿佛茫茫黑夜中璀璨的一缕星光。   这是他的夜空,萧桓这样想,于是心底满得不能再满,感觉一生再无遗憾。   “你说会一样样还给我,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做?”跨坐在他身上,感受到属于他的蠢蠢欲动,魏忻却没有动,张嘴问道。   “你想要什么?”萧桓亦没有动。   魏忻静默片刻,忽然轻轻摆动腰部,她看着他眼底的火越来越旺,仿佛要烧了她似得,五指成拳,她却终说出口,“不要再查四年前的事。”魏忻用食指轻轻按在萧桓的嘴唇上,“只要你信我,就够了。”   灯光太暗,她的悲伤隐藏太深,笑容太过于无可挑剔,却生生让萧桓顿住了欲火,握着她的腰生生让她停下,眉头也情不自禁紧锁,“给我一个理由。”   她的表情不对劲,很不对劲。   锁住她小巧尖削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   魏忻却不躲不闪,反而迎了上去,彼此视线相隔仅有眼睫的宽度,她的眼里一片清澈无比,“因为……这样你会失去我。”   闻言萧桓心底一紧,久违的慌攥住心脏,他猛得收紧掌控她的手,眼底满是怒意,“你又要丢下我去哪里?”   这样一个高傲的男人,居然也会用“丢”这个字了……   “不是,”魏忻却摇摇头,低头吻住萧桓的唇。   不是她离开。   而是……现实的痛苦会吞没彼此,更别说真相首先就会把他生生凌迟。   四年前她和家人费尽心思隐瞒这件事,就是因为无论是爱他还是恨他,她都不愿意把自己曾为了他丢掉女人最重要的东西这个事实放在他面前,她不愿意……看到他看着她的目光里掺杂着她不愿看见的东西,哪怕是在毁了他的前提下。   被封住了唇,萧桓说不出只言片语。   理智不愿屈服,但是直觉却清楚得告诉他事实会如她所言。   这一生,他都是败在了这个女人下,要让他不知该如何爱,如何才至于不为她而疼。   第二天一大早手机的震动就把萧桓从温香暖玉中挖出来,感觉到怀中的人儿仿佛被惊扰般皱起眉头,萧桓忙伸手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贱贱的是詹遇宸的声音,一通电话他就大声嚷嚷道,“在哪儿啊?这都什么点儿了?打你手机都没人应。”   萧桓“啧”了一声,哑着声音道,“小点声,有事儿说事。”   即使隔着电话,经验丰富的詹遇宸还是听出了猫腻来,顿时笑得那个贼,“怎么?身边有人呢?不是昨晚才被人家爹揍的跟条狗似得?还有力气搞起父债女偿了?”   “你要是嫌得没事做我找大哥安排你去西藏去,最近气管运输那儿好像出问题了,大哥肯定很乐意。”压低了声音,萧桓把魏忻用被子盖好再搂在自己怀里,说起坏事来脸不红心不跳。   “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亏我还去帮你打听四年前秦家的事儿。”詹遇宸大声骂道。   闻言,萧桓看了一眼魏忻白皙的脸,用手指抚摸了下她滑嫩的脸颊,豆腐鸡蛋般的触觉。沉默半晌,萧桓才低声回复,“这事儿先搁着,我先找到阮佩云再说,你就先别管了。”   不管是不是直觉,萧桓不敢冒险,在没知道魏忻的打算前,萧桓相信她昨晚的话。   他不能再想着险中求胜,虽读不懂昨夜她的眼神,但是他不会冒险去做有可能会失去她的事儿。   詹遇宸这倒不解了,“你这人怎么那么善变啊?突然要查四年前的事儿就算了,现在进度好好的,你倒不要查了?玩儿我呢是吧?”   “这事你懵管了,听我的。”萧桓忽的想起什么,“你一早就来找我不是给我说废话的吧?那边动手了?”   詹遇宸哼了一声,“你当每个人都像你高床暖枕,美人在怀呢?在你重色轻友的时候哥哥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盯着呢,老三你的倒霉日子快要到头了。”   萧桓听此觉得应该是有进展了,便也坐直了身子来听。   “老四查到秦易那边最近资金流动得有些问题,就黑进了对方的主电脑里,发现他正在和俄国那边在谈军火生意,估计就要朝我们动手了。”詹遇宸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自在,却只有萧桓听出来他压抑的兴奋,“等了那么久,秦易这盘棋还下得真够久的,要不是大哥开口,早在他们在北美作威作福的时候我就动手了,还能容他们秦家嚣张到现在?”   “但是现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你可要看好了,那个女人可是个精灵的,这几年她可从你这挖了不少情报给秦家,最近是紧要关头,你盯紧些,别出了乱子。”   “我知道,”想起家里的隐形炸弹,萧桓的眼深了深,“不过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冲动,直觉告诉我四年前的事肯定少不了她,但是在我没搞清楚她是被利用还是利用了我之前我还不至于动她,这点你放心。”   说这句话时的萧桓语气无比认真,听得詹遇宸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作者有话要说:老二出来卖萌了~   第五十九章(出书版)   萧桓在心底已经对四年前的事情有了打算,便没和詹遇宸多说,又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听詹遇宸说过几天后大哥说几兄弟一起聚聚,让他和老四回去一趟,萧桓边估摸着什么事就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才发现怀中的人儿正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正静静得看着自己。   萧桓那一下心都软了,就像被腻在了一块软绵绵的蛋糕上,挣扎不出来也不想挣扎。   魏忻的胳膊是搭在被子外面的,米白色的被褥让胳膊显得好像快要和布融为一体似得,但是那胳膊上清晰的红印却肆意张扬着吸引着人的视线。   想起昨夜激烈的“战况”,萧桓的眼深了深。   “看什么?”说话的时候才惊觉声音嘶哑,萧桓慢慢凑过头去,眼神带着野兽般的侵略性。   但是魏忻却不躲不闪,看的萧桓的心痒痒的,却就在快要亲下去的时候,魏忻才幽幽开口:“在看你认真的时候,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见过。”萧桓顿住,随即蓦地低笑,狠狠得吻了下去。   他急切得汲取着她的呼吸,渐渐的两人的姿势就变得极其暧昧,萧桓压着她,一手捧着她的后脑,用手指把玩着她的发和耳垂,另外一只手则撑在床褥上,逮了她的左手和她紧紧的十指相扣。   他的胸口下是她清晰的心跳。   魏忻的肺活量自然是比不上萧桓的,更别说他这么一个人压在自己胸口上,过不了很久她就挣扎着像条缺氧的鱼般手舞足蹈,好不容易双手抵着他的两颊撑开来呼吸,萧桓却眼眸深深得说了一句:“和你在一起,我一直都很认真的。”   他说得字字清晰,又好像有太多以前不愿说出的话现在一逮着机会就说一样,由着魏忻抚着自己的脸,他用手勾起她几缕发,“一直很认真得和你别扭,很认真得欺负你,很认真的吻你,很认真得疼爱你,很认真得找你等你……我在知道自己已经非你不可的时候才发现,我明明不是一个爱计较太多的人,但是对你,我却一直都很较真。”   我对你有多认真就有多计较。   两人都赤着身体,说完这番话后魏忻还在紧紧盯着他,萧桓心底一阵局促,咬牙埋下头啃住魏忻的脖子,那埋在被窝下的腰臀抬起来挺了几下就寻到了入口进去。   昨夜折腾得累了,完事后没有清理,所以那处还有他们两人的液体,萧桓这一下进去又重又急得,两人都清楚得听到“扑哧”一声,魏忻一听浑身都软了,本来还有点恼羞成怒的萧桓感觉到,也忍不住勾起唇角,一肚子傲娇害羞都散了。   用力撞了十几下,魏忻已经眼冒白光,频频发抖,那里紧紧咬着萧桓最敏感的地方,舒爽得萧桓仰起头狠狠倒吸了几口气,掐着她的臀就把她整个腰往上抬,由上而下把自己送下去,没一会儿魏忻就尖叫着送了出来。   “感觉到了吗?我可是真的认认真真得在疼爱你呢。”一大早得萧桓那儿坚硬如铁,即便被她狠狠夹着也还坚持着不及早交代出去,实实在在得堵着香滑多汁的口儿,开始缓慢得抽‖送,“更何况现在你也那么认真……都夹得我动不了了……存心的是吧?嗯?”   魏忻都快被他折腾得哭了,但是自尊却不允许她低头,无奈身上的力气因为昨夜已经耗的为数不多,所以一气之下魏忻红着眼狠狠缩了一下肚子,如愿得看到萧桓浑身一僵,她才隔着一层薄泪挑衅得扬起下巴。   果然不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她骨子里的傲气依然没变,还是那般不认输,不愿屈服。   “呵。”也不知怎的萧桓蓦地笑了出声,忽然两只手把魏忻的一双腿都折到自己肩上去,那本来就被夹紧的埋在深处的炽热就这样一口气顶到了最底,看着魏忻娇而长得吟了一声,头都仰起来了就想往后缩,萧桓狠狠摆动劲腰,一张嘴咬住了魏忻的下巴,“要和我赌吗?看谁先撑不住,赢了我随你处置,输了……你陪我回c市。”   魏忻好不容易适应起他的节奏,拍了拍他的肩膀,萧桓放慢了动作听她回答:“我不能回c市。”   萧桓没有多意外,“为什么?”想到一个可能性,萧桓抿起唇,“还是你……不相信我?”   心底低叹一声,魏忻躺在床褥上缓慢得抬起手抚上他此刻因欲望而变得湿亮,雾气氤氲的眼,“不,我相信,而且我知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视我。”   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而此刻萧桓的眼底盛满的,是她魏忻苦求多年也未曾拥有的东西。或许是因为死过了一次,所以魏忻很明白,什么是真心。   此刻萧桓的眼底里,正是满满的珍惜。   “那为什么?”   “因为在c市,我不会幸福。”魏忻眼睛里是浓墨的黑,仿佛空洞洞的一片,却又仿佛流光四溢,“即便是短暂的幸福也好,萧桓,我也想抓住它。”   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镇定和执着。   却让萧桓心底闪过从未有过的不安。   “我……”   萧桓还想说什么,却被魏忻用嘴封住,气息交融半晌,魏忻笑着低喘,“我知道你不会带我去的,你和以前不同了,不会再不顾我的想法,我能感觉到。”   她的呼吸湿湿热热得喷在自己鼻尖上,萧桓内心涌动着却没有再进一步,喉咙哽了好久才搂住她把她死死揉在胸口里,半晌才嘶哑着回了一句低得不能再低的“嗯”。   不得不说,因为早上的事,萧桓更加在意四年前的事,护城河那边没有监控录像,而且魏忻在那夜后不知所踪,他甚至找不到当时魏忻所在的医院,只凭一所大医院的报告,却没有魏忻入住过的证据。   这些事情在四年前被他迫不得已匆匆放下,本以为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却成了现在萧桓如今最头痛的谜团。   打开抽屉看着里面盛着阮佩云的牛皮袋许久,萧桓陷入了沉思。   今天索性上午旷工,魏忻来到左宁的家挖他起床。   今天一早左宁和魏忻双双缺席群星歌友会引起大片轰动,魏忻等萧桓离开后打开手机,里面狂轰乱炸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几乎要把魏忻的手机震爆,魏忻头痛得回了一条短信给黄总监,就索性关机去逮人了。   去左宁喜欢的饭店打包了一份中餐,好不容易在塞车中挤到左宁的家,打开门,满屋狼藉和酒气扑面而来,让即便是习惯了应酬场合的魏忻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皱起眉头。   好不容易清扫了茶几上满满的啤酒瓶,等寻到左宁的时候,他正把头靠在床上,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睡着了。   魏忻走到他身边,嫌弃得用脚丫踢了踢他,左宁才眯着眼慢悠悠转醒。   “看你那傻样。”这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也挺可爱的,心情颇好的魏忻此刻也懒得和左宁计较,啐了他一声就开始帮他收拾房间,拿浴巾和换洗的衣服。   左宁托着下巴,静静得看着她熟练得背对自己收拾,一如这四年来的每一天他明明并非邋遢的人,但就是为了这一刻,他邋遢了四年。   魏忻的好心情让左宁的眼一沉再沉,最终,他还是在沉默中问出来:“你和他好上了?”   魏忻动作顿了顿,随即直起身,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转过头对上左宁深沉的眼,问:“你昨晚一直在楼下?”   左宁勾起唇:“还不止,我在车里看了你的房间一宿,你的灯亮了一晚,我就望了一晚,早上才回来的。”话音刚落左宁就再也笑不出来了,藏在被褥里的拳头紧紧攥住,他沉声问她,“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萧桓。”   “我知道。”魏忻转身把手上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浴室的架子上,再走出来继续为他收拾卧室,“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疯了,萧家不会让你进门的。”左宁用手盖住眼,苦涩犹豫了许久才缓缓道,“我收到消息,c市秦易最近动静很大,郑氏估计也快要有所动作了,如果到时候要动起手来,不止萧桓要靠自家力量,连那个郑凛叙也是要借用本家的力量的,到时候萧家老太太一发话……你们打算怎么过一辈子?”   魏忻已经停下了动作在听着,这才想起早上萧桓的那通电话,脸上却无悲无喜,等左宁说完她才开始停下来之前的动作,“没有一辈子。”   “什么?!”左宁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魏忻这时候已经差不多收拾妥当了,正站在阳台前眯着眼睛眺望这个时候的城市蓝天。   “我很了解他,等他知道了真相的时候,就是要彻底结束的时候了。”魏忻声音低得仿佛在自言自语,“就像当年我离开他一样,这一次,会是他来结束。”   就像阳光始终不能长久,南方本来就是雨水比较多,魏忻也清楚,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自己,与其说是向往阳光,倒不如说是因为已经习惯了阴雨绵绵的天气。   所以她才会那般执着得去追求像萧桓那样耀眼璀璨的东西。   也正如她现在,是多么得坦然接受这难能可贵的幸福,她从昨夜就在倒数,他知道真相的那天,以及,她生命里最后一段阳光的结束。   原来,无论他令她多么绝望过,他也是她的阳光,从未改变。   魏忻的嘴角牵起一抹笑,然而左宁却在她身后痛苦而缓慢得合起了双眼。   他还能怎么去追,怎么去夺?   他终究是败了,不是败给萧桓,也并非是败给自己,而是败给了现实,和眼前这个女人的一腔不顾自己的执着。   以前他总是不解甚至埋怨母亲为何默默不语得看着父亲在没有她的地方幸福着,母亲至死时的眼神还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但是现在,却忽然有些明白了。   并非是爱情太重要,而是你太重要。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但是魏忻,并非所有的男人都一样。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和期待我周更的亲们道个歉。但是现在已经12月了,了解艺考的亲们或许都知道,12.1.2.3.月是艺术生最忙碌紧张的时候,不能说20小时都在画画,但是16个小时是绝对有的,而且一周只有半天假期还有作业若干。水也知道亲们是喜欢钟情才会那么期待新章节到来,但是水的时间真的有点紧,希望亲们谅解。文是每晚都有更的,下一章可能也要等久点,因为下一章章节字数好像是5000多,容水慢慢凑。文已经接近尾声了,后面大虐后就收工,亲们求摸摸鼓励啊*^O^*   第六十章(出书版)   打算在回c市之前见见阮佩云,萧桓就选在下午,在影卫的带领下来到了距离市中心不远的一条旧街,放眼望过去整条街道的房屋不新不旧,倒像是工薪阶级会住的地方。   资料里面说阮佩云没有正职,一直周来往返就是在家和商店和快递公司徘徊,萧桓估计着是做什么网上兼职,但是据他所知这四年里阮丝皖一直都有悄悄在他账户上打钱,据理来说阮佩云应该不缺钱,但是为什么这四年里他一直过得那般低调呢?   影卫凑过来报告,这个点阮佩云是一定在家的,萧桓挥手,定了定眼神后便抬脚走了上去。   这趟行程后,萧桓愈加肯定阮佩云是知道什么的,不然魏叔不会直接就把阮佩云的资料交给他,而他不直接告诉他真相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不能说,所以为了让他知道,最直接而强而有力的说法就是把四年前最重要的人交给他。   萧桓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在得到重要的思路后能找出四年前的蛛丝马迹并非难事,即是说……阮佩云就是那个关键。   在敲门的那一刻,萧桓顿了顿,过了半晌,手指关节倒扣几声,硬质的木门发出厚重的声响,萧桓等了一会儿,木门便被打开,整理得干净如阳光的男孩脸上本是一副超越了年龄的成熟,在见到萧桓的那一刻眼底快速闪过一丝诧异,萧桓默不作声得把阮佩云复杂的神色收进眼底,毕竟还是刚毕业的年纪,就算再怎么会隐藏也逃不过萧桓在实打实历练过的眼。   却想不到彼此沉默后打破平静的会是阮佩云。“学姐让你来找我的?”   阮佩云侧过身,让出过道来,萧桓毫不忌讳得走进去,却看到阮佩云把自己带来的人都拦在了门口,就不禁失笑,“怎么?”这男孩果然机灵,难怪可以一个人在这无人可依的城市里生活四年有余。   “我不习惯太多陌生人进家里,让你的人在外面等着吧。”阮佩云淡漠得回头朝萧桓道。   萧桓点点头,示意他们出去等着。   关上门,阮佩云抚了抚头发,身穿灰白色长衫和黑色休闲裤的男孩似乎许久没招待过人,看到萧桓随意得坐下,他踌躇了下似乎想问什么,但最后还是默默走向厨房倒水。   在进门的那一刻,萧桓已经默不作声得把这个外里虽小五脏俱全的家给打量得差不多了,只消看到放在大厅每一个角落里的曲谱和吉他,还有进门时隐约瞟见的主卧里一套录音设施和作曲工具,萧桓就大底清楚眼前的这个男孩是靠什么谋生。   但是在演艺圈里他没见过他的名字……   接过阮佩云递过来的温水,萧桓假装不经意得问:“听你姐姐说你大学念的是音乐作曲专业,想不到你辍学出来还是在做这行。”   或许是听到姐姐这个词让阮佩云的眼底闪过一丝动容,他坐在萧桓身旁的单人沙发上,双手交握在腿间,随即很久才沉着声音说出来:“我有不得不作曲的理由。”说完这一句阮佩云也不想多说的样子,一双透着灵气的双眼忽然看向萧桓,问,“她……还好吗?”   “承蒙你的曲子,左宁在音坛如日中天,她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下萧桓总算是理出了眉目,原来一直以来备受赞誉的左宁的曲子,居然都是出于这个男孩之手,而且据他所知音坛对此毫不知情,单曲上标注的作曲人也不是阮佩云这个名字,再联系资料上称阮佩云经常与快递公司打交道,萧桓疑惑得想,难道他一直都是匿名寄的曲子?   心里虽疑惑,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萧桓的目光放在阮佩云身上,然后缓而慢得,沉了下去。   “这样就好……学姐她……该是要幸福的……”阮佩云苦笑着看着自己的掌心,那目光,苦涩得似乎快要覆盖住双眼。   “四年前,你果然知道什么。”   阮佩云忽然浑身一僵,惊诧得抬起头看向萧桓,却又在萧桓平静的目光中目光一抖随即悄无声色得寂静下去,咬着牙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你试探我?”   萧桓这下已经完全肯定阮佩云是知道什么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骗不了人。   “你应该知道四年前我和魏忻离婚的事吧?虽然在c市我把这消息压了下来,但是f市毕竟不是郑氏能伸手的地方,我也只能借用萧家的名义来压一压,但是魏家那边……”   “这些我知道,我在f市生活了四年,这点消息还是知道的。”阮佩云望着萧桓,冷静的打断了他的话,“而且四年前是你伤了学姐的心,魏家这么对你我一点都不意外,魏家家长一直阻挠你的事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但是你能怪谁?当年……你对学姐如何,学姐对你如何,每个人都有目共睹,惟有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你们这些上层社会的人总是容易忽略眼前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所以你注定不会珍惜,也学不来珍惜。”   阮佩云呼了一口气,“时隔四年了,你这才开始想寻找已经丢失的东西,不觉得可笑吗?我了解学姐,这么多年她都熬过来了,不会突然就想通的,她可是撞了南墙都不懂的回头的人,那么,就只能是你主动来找我的吧?”   “其中也有魏叔的帮忙,不然只凭你和魏忻的那点交情,我大概不会想起你的存在。”如愿看见阮佩云眼底几度的变化,萧桓这才收起刚才一副慵懒的模样,眼神蓦地着力,那一刻,阮佩云深深得感觉到浑身一凛,眼前这个从进门开始就慵懒散漫的男人忽然间散发出一种不容抗拒的难辨气场,然后便看到萧桓背往后背一靠,薄唇抿起一个冷酷的弧度,“我不想听什么迟了不迟的废话,四年前究竟发生什么事要查出来也不难,你以为我不知道阮丝皖在里面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只要把她吊起来用用手段估计她就交代了,现在我还能拐弯在这里问你,你该庆幸。”   “阮丝皖我是一定不会放过的,你现在说出来好过我自己动手,你想想,是要继续守下去,还是可怜你那个被两个男人利用的姐姐,你的选择,决定她的性命。”   阮佩云闻言脸部一白,不敢置信得看着说出这样可怕的话的萧桓,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姐姐所处的世界,是那样的世界。   “她跟了你那么多年,你不会……”   “阮佩云,看在你是她所珍视的学弟,我不会和你计较那么多,”萧桓忽然站起来,双眸里的深意如有实质得落在阮佩云身上,“但是阮丝皖和我从来都不能说谁欠谁的,我给她的是她一辈子都不能拥有的东西,但是她是怎么报答我的?现在的你只有两个选择——藏好想藏的话,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说出来,到时候你得到的会是阮丝皖的尸体;要不就是什么都别隐瞒,那样我还能考虑在两难之间留你姐姐一条命。”   就是在面对这般咄咄逼人的萧桓时,忽然一声不合时宜的调侃男声插了进来,那把在全世界引起轰动的醇厚声线此刻多情却带着冷意:“我还当萧少有什么手段,这样逼人着实不大体面了些。”说罢左宁倚靠着门框,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过我怎么没想到,这种手段于萧少而言才该是最顺手吧,倒是我多虑了。”   萧桓冷冷得回视他,不发一语。   “别紧张,这里我也是第一趟来。”左宁用手指轻轻抚着实木的门框,“但是我觉得对于她我们还是有共同点的,毕竟我也不希望她知道,最近她想的事情太多了,再多那么一件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垮掉,萧少你说是不是?”   萧桓闻言收回视线,重新坐了下来,只是那满身的威逼感却因此淡了不少。   阮佩云开始还低着头,在左宁出现后方抬起来了半分,对于这个完美演绎出自己曲子的男人,他只从电视上见过,不,并非他能完美演绎他的曲子,而是他写的曲子就是因他而生的,左宁是他偿还那个人的媒介,因为他不知道,除了左宁,他还能为那个人做些什么。   这样近看的左宁比在舞台上的他更添了些人味,但是无论如今的她如何,在阮佩云心里,也永远抹不去那一个雪夜里这个男人抱起一身血污仿佛睡着了的女人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也正因为如此,他其实挺感谢左宁的。   因为在那个他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是他及时出现,不然阮佩云不知道自己还会蹲在车后面看多久。   “阮佩云是吗?”口中说着如是,那个云字在左宁口中绕了几圈,就像是细嚼慢咽般,然后他勾起唇角,眼中一片释然,“好一个cloud。”   一直以来都很好奇他的曲子从哪儿而来,但是这个不仅是对于他,甚至对于音坛也是保密的。自打有一次魏忻携着一个牛皮袋子走进老总的办公室,他的专属作曲家的名字栏里就属于了一个叫做cloud的人。   不知男女,亦不知真姓真名,他问过,却也明明白白让魏忻给推了回来。   她不愿透露这个匿名作曲家的一丝一毫,但是每当她的眼看向那个名字,眼中总会有丝丝波澜,即便很小,很细微。   却正是那抹细微的波澜,疑惑了左宁整整四年。   所以对于cloud,他不是不好奇的。   如今,这个看起来似乎刚刚大学毕业的男生就站在自己面前,看着他的手指,却想象不出来这个连眼神都干净得像是碧蓝天空的男孩是如何编制出那般空灵忧伤的曲子的,也并不像拿着乐器,倒更适合安静得拿着画笔。   “是的,我就是cloud。”苦笑一声,阮佩云看了看眼前的两个男人,“今天真是一个奇怪的日子,你们两个要不就一个都不曾出现,要不就几乎同时出现。”他的目光转而落在萧桓身上,“我虽然料到你们肯定会来,但我也只能猜到……是谁先来。”   或许该说,他希望的那个人先来了。   萧桓抬起头,或许那一刻,他能读懂阮佩云眼里的挣扎,因他这几日一直在挣扎,在得到他的资料时,一向运筹果断冷静的他却也破天荒得尝试到了不知进退的局面。   就像是前面那个未知的东西是光明,但却总感觉其中隐含着变数,但是后面那个未知却更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是想要回头,却被魏忻一句话给绑住,她的一句“因为那样我不会幸福”就像锁链般把他困在原地,他第一次尝试到了被情所困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更得晚了些!因为水从北京回家了!……暂时的,以为要准备联考,所以近一个星期都在收拾东西,搭高铁,搬行李……到家之后手还是抖得就得去画画了,训练强度不是一般的大,来世我再说要当艺术狗我就剁手!(泥垢!不过幸好还是赶上元旦了,虽然没什么肉,也没什么温情,普通的一章,距离真相大白没多少时日了,在这里就携着一家老小来给亲们缩一声元旦快乐!大哥:哦?老、小?老五:大哥,她说得没错啊,这里就数你最……大BOSS眼睛一眯,嘴角勾起完美弧度——老四:不错,忌日也能定在元旦这么吉利的时候。老二:呜呜呜呜元旦了,大家都搂着自家的肉,亲妈!我的肉呢!!亲妈)风太大~我听不清~不清~清~老三泪眼汪汪,祈求之后的大虐是亲妈为了哄骗他而胡说,他这样蓝人就该和女主冰释前嫌过往一切全都不作数然后搂着老婆孩子美滋滋躺在被窝里看XX卫视才对——魏忻:噢?哪来的孩子?————————————我是老三被收拾得很惨的结束线——————————————————————————————————————元旦快乐噢亲们!————————————————————————————————   第六十一章(出书版)   因此说出这句话时阮佩云眼底的挣扎自然没有逃过一直在试图寻找蛛丝马迹的萧桓的眼,虽然他选择了往后望,但是这一趟他知道自己没有来错,亦不会后悔。   除却那股不安越来越大,萧桓敢断定,若是还有人知道四年前的事,那么除了魏忻左宁,便是眼前这个男孩。   “是啊,如果不是跟着他,我也定是找不到你的。”左宁沉着声音道,“这几年我不是没有试图找过你,但是一来你用的是匿名还有假地址,二则你生活低调,我派出的人也几乎查不到你的踪迹。”手指微动,似是犹豫了片刻,左宁才开口,“你姓阮的话,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那个叫阮丝皖的什么亲人吧?弟弟?”   阮佩云刚想说话,萧桓便率先一步他开口回答:“他的确是阮丝皖的亲弟弟。”   喧闹的市中心,距离最繁华的十字路口不远处的咖啡厅里,一个衣着紧密的男人戴着最寻常不过的鸭舌帽坐在被盆景遮挡的咖啡厅里头,再往里看,影影绰绰得是一个修长而干净得身影。   “四年前的事情,你果然知道。”   左宁放下咖啡,如他所料得看着阮佩云煞白了张脸,却忍不住蹙眉,“是替你姐姐赎罪,所以来偿还,还是你们都别有所图,想再让她死一回?”   手捂着温热的咖啡杯缘,明明是那样的温度,却浸不进阮佩云的掌心。   沉默了片刻,阮佩云低声说了一句话:“我不会害她。”   左宁的眼慢慢冷了下来:“我不相信你。”   “你相信的,如果要继续伤害她,四年里哪一次没有机会动手,可是你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阮佩云漂亮得像小鹿斑比的双眼在雾气氤氲下显得有些透明,“而且就这四年后的学姐,和当年那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她是不同了的,知道是我却还让你唱我的曲子,这才是你对我放心的最重要理由吧。”   说到这阮佩云低下头自嘲得笑了:“这四年我觉得不配出现在她面前,四年前那桩事,虽不是我做的,却也和我脱不了干系。”手掌收紧,再握紧了些,“从小姐姐做什么事都必定与我有些干系,就算不说她陷入两难,追根究底,一开始她踏进那个世界就是因为我,若不是因为我,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我就是这样想,才匿名把曲子寄给学姐的……我不求她能原谅我和姐姐……但是我想助她成功,却想不到自己一番心思在她眼里幼稚得什么都不是,她那么聪明,从四年前就该知道是我,我却骗了自己那么多年说她不知道。”   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男孩,本来该处在最美好的憧憬中,却面对眼前的现实,被硬生生得逼迫面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力量竟然微小到这个地步。本来是那么引以为豪的双手,能弹出最好听的音乐,能创造别人创造不出的乐谱,却在这个社会面前成为了最大的讽刺。   阮佩云没有告诉任何人,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几乎没有碰过吉他和音箱,他厌恶五线谱,却在最后不得不拿起来,那种曾经最热爱却变为最无奈的感觉,阮佩云一生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但是你还要继续隐瞒下去,这件事情,不要让更多人知道。”左宁从他说话的时候开始眼就看着窗外,等阮佩云思绪过了之后他才悠悠转过头,“本来我不需要来找你,但是我没想到他行动那么快,我之所有来找你不是因为我的曲子或是其他,主要是为了我不想这件事的事实让他知道,你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阮佩云眉宇微皱:“这是学姐的意思吗?”   他在犹豫。   因为头脑还没判断出对与错。   左宁却已经为他做了决定:“是我们的意思。”   左宁不再看蓝天,低下头去喝咖啡,浓郁的苦涩透过舌尖,却比不上某个人给予自己的任何一刻,尝过了最苦涩的感情,所以往后大概吃什么都再也不会觉得苦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知道真相会让彼此痛苦,我不想她痛苦。”   “但是……”   “这也是惩罚,你不是说想要赎罪吗?”左宁抬起头来的时候眸仿佛染上了氤氲,“背负着沉重的真相,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你们觉得难受?”   车子仿佛习惯一般拐进熟悉的街道,看着越来越近的楼房,萧桓眉头跳了跳,高速运转了一天的头脑在叫嚣,他好不容易忍耐到了停车场,拔出车钥匙后他揉了揉眉头,好让自己的模样看起来不要那么疲惫。   上了楼梯用魏忻给自己留下的钥匙开门的那一刻,暖洋洋的空气扑面而来,一瞬间疲惫仿佛一扫而空,久违的心都涨满的感觉让萧桓的眼眶有点热,换了鞋他顺着香味走到厨房,果然入目的纤细的背影正站在砂锅前,正用大的汤勺试味道。   萧桓依靠在门边静静得看了许久,等她先后放了一些调味,把手放在围裙里擦擦的时候才走过去,从身后环保着她,头埋下到魏忻的脸侧,太舒服了,连声音都变得懒洋洋的:“在煮什么汤?”   魏忻没有受惊的感觉,用脸颊贴了贴萧桓的脸,微笑道:“萝卜西洋菜炖骨汤,我喜欢清淡一些的,你没意见吧?”   萧桓低笑着摇摇头:“就算我说有意见你也不见得会按我的喜好来煮。”   这句话似乎说中了,魏忻嘴边的笑意更深了,伸手用汤勺轻轻搅拌已经香气四溢的汤水,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萧桓自己也知道,现在的魏忻已经和以前的不一样了。   不会再做迎合他口味的饭菜,也不会再事事听听他的意见,现在的魏忻比以前更要有主见,也比四年前的要更强势,也更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不会轻易□□扰。   这样的变化萧桓说不出来个好坏,只觉得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她都喜欢,也不想去深究若是摆在四年前他会怎样,也是四年后的今天他才知道,原来有时候妥协并不意味退让,而是因为宠爱,他喜欢四年前那个随心所欲的魏忻,也爱着如今这个更成熟稳重的她,因为两个都是她。   想着想着眉头处被一缕温热覆盖住,萧桓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抓住,睁开眼就看到近在眼前的她的脸,和眉间被自己捉住的青葱玉指:“怎么?”   他看着她的唇,感觉胸腔处有些火热,所以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几分低哑。   魏忻却似乎没有看出来,她想收回手指,却被他霸道的紧紧攥住而动弹不得,只好就着被他从背后搂着的姿势问:“怎么那么累?眉头都皱起来了,今晚早点休息。”   听到“今晚”两个字,萧桓的唇就止不住得上扬了,“怎么不问我在忙什么?”   “你不想说,我问也没用。”   魏忻淡定得回了一句,然后转过身去准备捞洗手盆里的鱼。   萧桓却执拗地扭过她的脸,拉回她的注意,“你问我就告诉你。”   “那你想说吗?”魏忻无奈得任他耍小性子,还朝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   萧桓不说话半晌,就在魏忻快要忍不住推开他的时候,他才低低得说了一句:“以后,我想什么都告诉你。”   她惊讶的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对上他亮极且专注的眸,那一刻,萧桓的眼底写满的都死认真。   魏忻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汹涌澎湃,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少力气才没有让眼底的波澜显露出来,甚至于撇过头去。   萧桓说完这句话脸上也感觉有些燥热,又见她不惊不喜得看着自己,甚至还在微微走神,顿时觉得有些丢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捏过她的下巴就恨恨得咬。   下巴被他一咬,魏忻顿时就吃痛往后撞,萧桓用手搁在她的腰上,免了魏忻撞到坚硬的大理石厨台,身子也顺势上前欺,嘴唇改为封住了她的唇,抵住了她所有的惊呼。   厨房的温度本来就很高了,虽然她正准备着正餐,但是这会儿萧桓就已经在期待饭后甜点了,狂热而恣意得在她唇舌里扫荡一方之后他才退出来,唇抵着她的唇在那儿粗喘,魏忻没说什么,但是双眸也已经水汪汪了,加上那么一嗔得看着自己,萧桓满足得一颗心都仿佛快要化开了去。   “快点吃饭……”萧桓低低得喘气,胸腔抵着她的胸口,容纳着她同样快速的心跳,“我等着吃甜点呢……”   都这个份上了,萧桓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等多久的。忍着满腹的欲望看着她弄好几盆菜和一条鱼,他上桌吃饭都在看着她,那眼神火热得似乎急切的要把魏忻吞下去,害的魏忻吃饭的时候都不自在,总感觉身子都热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吃饭这个过程,魏忻匆匆得说了一句:“我把碗拿去洗”就捧起碟盘往厨房走去,还没走几步身后沉稳的脚步声就跟上,腰肢下一秒就被环上,萧桓火热得气息从感觉化为有形,魏忻只觉得他快要忍不住了,自己的腿也似乎在发软,却还是撑起声音来说:“别闹了……那里有洗碗机,很快的……”   话音刚落,萧桓就着这个姿势推搡着魏忻往前走,到了洗碗机前,他左手接过她手中的碗碟,哑着声音道:“你弯下腰,我够不着。”   魏忻还没反应过来,后腰就被有力得一按,她吓得忙双手扶着橱柜,萧桓就整个人压在自己的背上,手顺着这个姿势把碗碟放进洗碗机里。   她心跳都在发抖,轻轻闭上眼睛听着碗碟碰撞的声音,直到声音消失,她的腰却被轻轻托了起来,她睫毛一颤,感觉到他炽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后颈,随后那因欲望而性感的低沉嗓音响起:“我们来吃甜点……”   萧桓用左手紧紧抱着她纤细得仿佛一用力就能断掉的腰,另外一只手直接把她的裤子褪到膝盖,一边动作还一边吻着她的脖子而耳后根,饭菜的余香混合着鼻翼间芬芳的沐浴露的气味,让萧桓差点就控制不住,手指的力度又重了不少,魏忻低低得叫唤了一声,他才放轻了点,手指狡猾得探进最后一层布料里,对着花瓣仔细而深重的捻揉。   这下子魏忻就忍不住了,紧紧得就往上缩,双腿都在打颤,捉住橱柜边缘的手指用力得指节泛白,被萧桓用左手一掌握住两只手,紧紧得按在橱柜上,底下动作愈加放肆。   魏忻小声得吟着,但是仔细听那声音愈发媚得要滴水,萧桓感觉自己头皮都发麻了,心想要是每次饭后甜点都是这个他说不准是被撑死的,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在自己怀里一拱一拱的,觉得不够还自己撅着小屁股往自己手指凑,那样的坦率让萧桓觉得自己的忍耐力持续下降。   “你也吃不饱吧……”仔细一听萧桓的声音里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来,哥哥喂你……”   伸手把她的小内裤弄到下面一点,隔着裤子,萧桓用自己已经坚硬起来的部位抵着她潺潺的花瓣,那柔软的部位被那样一顶早就一腔春水,萧桓还坏心眼得抵着那个硬硬的点磨了起来,魏忻一下子就叫出声来,抖着身子想要逃,身体却又舍不开,细微的挪动还使他增加了力道,不一会儿那处就缩着缩着抖了出来。   “让我猜猜这甜点是什么味道的,”萧桓还不放过她,咬着她的耳朵笑,“花蜜味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流氓了……”缓过气来的魏忻狠狠瞪了萧桓一眼,被他愉悦得吻住,空气中响起皮带摩擦的声音,抵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不过半刻,却有更热的东西取而代之。   “以后只对你。”萧桓说罢就挺腰进了来,魏忻被顶到点子上顿时脑海一片空白,连萧桓说什么也听不见了,白光中噼里啪啦一片,从脑干到脊椎整条都是软的,她伸手掐住他的手臂,还迎来了他更大幅度的进出,顿时厨房里的肉体碰撞声和喘息声更强烈,听得她双颊红透,面若桃花。   这个姿势实在太考验下面那个,魏忻艰难得被他撞得直吸气,想要说话却感觉吸气都不顺畅了,忙转过头,艰难得凑齐几个字:“到房间里去。”   萧桓这会儿正咬着她的肩膀耸动,闻言又用力抽了个十来下释放了出来,才喘气低笑:“命令我?”   “难不成还是请求?”魏忻满身都是汗,受不了得直皱眉。   “我倒是喜欢你哭着求我快点。”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萧桓还是尊重她的要求,轻轻啄了一下她汗湿的脸颊,萧桓抽出来再把魏忻的身子翻转了过来,让她双腿环着自己的腰,又复苏的火热趁势送了进去,才抬脚往房间里走:“怎么身子总是那么凉?”   “我体寒,”魏忻被走路的动作轻而浅得撞,□□着,不忘回答他的话。   “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萧桓推开门,下一秒把她放在床上,随手抽了几个枕头垫在她的臀部和床之间,这样双手得以解放,他才边摆动腰部边用手拨开挡在她脸颊的发,仔细端详魏忻意乱情迷的眼。   “……你没问我就没说,”魏忻用手捉住床单,“慢点……”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慢点,”萧桓说罢,刻意用力往下一送。   见魏忻全身抖啊抖,那模样又可怜又诱人,萧桓便顺势压□子开始放慢速度问:“什么时候跟我回家见见爸妈?”   魏忻忽然睁开眼,看了他半响,就听见萧桓又问:“什么时候去领证?”   “还有……”   “等等……”魏忻打断了他的话,眯着眼睛问,“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你了?”   “……”闻言萧桓怒了,“不嫁给我你要嫁给谁?”   “现在我依旧过得好好地,为什么非要嫁人呢?”   魏忻伸手按着他的胸膛,轻笑。   怎么就没发觉这个女人比四年前还要可恶了?   “而且戒指我早就寄给你了,还给你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再拿回来?”趁他咬牙切齿魏忻又补了几枪,看着萧桓青筋毕露的模样,她笑得轻,却在眉梢处表现的都是洋洋得意,“现在这样挺好的。”   “那你还会出去找别人?”萧桓忍了又忍才憋着一口气说。   魏忻微楞,随即笑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萧桓啊萧桓……”她低喃,笑出了泪。   “我知道你在笑话我,”萧桓忽然抿唇,“不过这说不准真的是现世报,要让我栽到你的手上,但是我很庆幸自己还有回头的机会。”   魏忻摇摇头:“萧桓,我没有笑话你。”   是的,不是笑话,而是感慨。   也是遗憾。   遗憾为什么四年后的现在,他才意识到爱。   遗憾的是魏忻自己心里清楚,这样的幸福,时日暂短,不会长久。   “不过就算你不愿意嫁给我,我也不会让你嫁给其他人。”萧桓的眸此刻亮津津的,“我就锁住你一辈子,直到你开口说答应的那一刻,不然不能嫁。”   心底仿佛在沉沦。   魏忻笑着吻他的唇:“好。”   他说得没错,她不会嫁。   因为她不会嫁给除他之外的人,也因为她不能嫁给他。   所以她此生注定孤独。   萧桓,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不嫁给别人,不是因为不会遇上比他更好的男人,而是因为在爱情面前她仍然是那个执拗地她,她把爱情遗失在彼此相遇的那个夏天有着蝉鸣的庭院,就没有想过能收回来;不能嫁给她,则是因为她在固执得守护着梦想中的爱情的时候,作为交换,她得面对残酷的现实。   但是她不曾后悔,亦不会后悔。   只因,她想在已经伤痕累累的心脏深处,留下他的倒影。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长……考完试回家就开始码了也要码到现在。之后面临的是美术单靠,时间要到2月中旬才会紧凑一些,所以之后都尽量周更,开一两章甜的就要开虐了=。=   第六十二章(出书版)   心情复杂又情动的傲娇萧在怀里这位百般迎合下自然是“吃”得十分尽兴,连意犹未尽都不需有的。   凌晨四点萧桓才舔了爪子,抱着已经睡熟了的魏忻洗漱完毕,正开着小台灯,在暖暖的灯光下侧躺着用手指抚弄魏忻的脸,那目光……连他也察觉不到有多么温柔。   真好啊……萧桓凑上去轻吻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扑鼻而来的沐浴露的香味是自己那么多年习惯用的那种,那种……她完全被自己拥有的感觉让萧桓满心涨满,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但是这会儿安乐过后烦心事又一股脑得涌了上来,想起今天左宁的插手和阮佩云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就自暴自弃得把头埋在魏忻的颈边,鸵鸟一般得蹭。   魏忻本来就浅眠,这被他一捣乱没一会儿就醒了,怔彸得睁开眼,就感觉到脖子边某人的头发刺得自己生疼,有气无力得把他的头挪开,就看到逆着光下的他的脸,就忍不住停住,仔细端详起来。   这时候萧桓的眼还是亮晶晶得,吃饱魇足得眼睛里都看的清清楚楚,对上她的视线,萧桓笑道,:“看什么?”   “唔……”魏忻佯装沉吟片刻,“我在想,怎么能有人外表高冷严肃内心闷骚又傲娇。”   说完,两人默契得同时轻笑出声。   “小妖精……居然还记得……”萧桓笑完哑着声音滚到一旁,顺手就把身边还在笑的人拉了过来紧紧抱住。   他知道她说这些无非是图个乐,但是他笑过后却又能想起当年他是怎么对她的,那些混事当年觉得并无所谓,相反还能用来气她,他还乐此不疲,但是……当年有多么乐,现在就有多么清晰,连懊恼也是。   幸亏他们现在和好了,她还愿意被他这样抱着,愿意给他家里钥匙,一切都该是过去了的,等秦氏和阮丝皖的事都解决了,就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开了,过去记忆虽然不好,但是没关系,未来的记忆她的身边都会有他,他亦是。   阮丝皖停留在手机信息所给的地址门前,破烂的楼梯,带着锈印的铁栏杆,一切都散发着破败的气息,然而眼前的这扇木门,却仿佛一个另类的空间把一切都隔开,里面那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孩或许就在等待着,等待着她迟来四年的面对。   手机屏幕被自己的手指摩挲得微微发烫,那个男人在得知自己的决定后也不过简易得回了一条信息,上面附带着弟弟所在的地址,还有一句“小心行事”。   他或许不知道,这四年她一直都小心行事着,替他小心翼翼得呆在萧桓身边,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得到最有利的情报,他明知道自己不爱萧桓,也明知道对于萧桓这种谨慎的男人来说纵然她是多么得敏锐机智,也难得太多有用的情报,但是就凭借那个失去了的孩子,他居然就可以用她来牵制住萧桓,如此可怕的男人。   把手机收回手袋里,还顺带关了机,萧桓从来不会过问自己去哪里,不久之前他曾派人送她C市,但是她拖着拖着他居然也没过问,也不知道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还是因为那个叫魏忻的女人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他已经无暇来管自己这种累赘。   脑海中不禁回荡起四年前最后一次见到弟弟的时候,那时的她刚流产,而弟弟那双以前满是灵气的眼,却在见到她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但是他不知道,她在这道上混了那么多年,像他这种程度的隐瞒终究是逃不过她的双眼。   那一刻他眼底的痛苦,如针一般刺进了她的心里。   明明之前在他的学校就已经见到弟弟和魏忻走在一块,却还自欺欺人得告诉自己他们不过萍水之交。   敛眸再抬起眼时,阮丝皖又是那个阮丝皖。   轻轻敲门,等待片刻,门被轻声打开,如愿见到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那一刻阮丝皖的心底一瞬间没有其他,只有眼前这张和记忆中的母亲长得那般相似的脸。   阮佩云静默片刻,侧过身去,低声道:“进来吧。”   他的脸上,波纹不惊,在阮丝皖不知道的岁月里,已然染上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阮丝皖甚至能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几缕麻木淡然。   心底一涩,阮丝皖抿着唇走进去,擦身而过也没有停留,站在沙发前环顾四周,有那么一刻欣慰,这里的布局和以前他们的家差不多,他还是有着某些小习惯,例如茶杯一定会每次用完倒着放在饮水机旁边,冰箱上面永远会放着纸杯,甚至于插在音响里面的线胡乱交错着,明明不用的线都不会摆放好,简直就和自己认识的一模一样。   趁她还在怔忪,阮佩云站在她身后,不作一语。   “四年了啊……”阮丝皖没有回头,但是她知道他一定在看她,“你该回来看看的,爸爸妈妈的墓地需要人打扫,以前你经常会去,这四年来我却只能一年去一次,每次去看见那里脏兮兮的,就会觉得很不习惯,因为以往总有你在清扫。”   “姐姐……”   阮佩云声音有些嘶哑。   “就那么恨我吗?”四年都没听过的称呼,让阮丝皖眼眶瞬间湿润,她回过头,看着比自己还高的男孩子,微笑道。   “你知道原因的,”哑着声音,阮佩云仿佛想起什么般,眉宇间染上几分痛苦,“我没有告诉你,四年前的那个雪夜里,我……就在你的车厢里面。”   阮丝皖狠狠握拳。   “我能猜到……”   “我亲眼看着你把学姐推下去……亲眼看到她把你救回岸边,也亲眼看到你……”用着那样绝望的笑容在笑着,“为什么?!那个男人就值得你为他做到那个地步?我不信你是因为萧桓才逼得学姐至此,你明明知道她怀了孕,你明明知道……你们都一样……”   再也说不下去,愧疚和痛苦快要把自己压垮,往事扑面而来,要说出来简直就像喉咙里灌进了破碎的玻璃,阮佩云痛苦得捂着双眼蹲□来,不一会儿连掌心都湿润了,有几颗眼泪砸到地上,被阳光发射得十分刺眼。   “对不起……对不起……”阮丝皖蹲下来,缓缓抱住了他。   “为什么……”阮佩云把头埋在她的胸前,低声问。   胸前很快一片湿润,弟弟的痛苦仿佛能传染一般透过眼泪腌渍了自己的心。   “对不起,我不能说……对不起……”   有什么事情比把痛苦放在心底更难?   明明是最亲密的人,明明是最能信任的人,但是她却……   啪嗒。   仿佛一声诅咒。   阮佩云浑身一震,茫然得回过头。   脸色难看至极的左宁正站在门口,以及……就在他身后,仿佛快要被黑暗吞没的,脸色苍白的萧桓。   脑海中一片刺耳的尖锐响声。   而耳边还时不时混杂着一些破碎的只言片语。   “你们都一样……”、“她怀了孕”、“推下去”……   还有四年前那个寒冷而也同时让自己骤然惊起一身冷汗的冬天雪夜。   她苍白的脸。   满地的血水。   被他失望的眼神刺伤的表情……   一瞬间,所有的事都连在一起,自己猜想到的事实就像炸弹一样一下下炸到自己的心上,震得自己五脏六腑俱裂,喉头涌上的血腥提醒着到底哪一边才是真实。   “孩子……是怎么回事……”萧桓一手扶着门框支撑住整个身体,一双眼却死死盯着面对着自己一脸错愕的阮佩云,“你们说的那个她,是谁?”   阮丝皖早已苍白着脸放开阮佩云,仿佛是本能一般,一下子把阮佩云抱在自己怀里,用背对着萧桓,却把头埋在阮佩云的颈边,仿佛在等待死刑。   阮佩云缓缓闭上了眼。   这具抱着自己的身躯正在瑟瑟发抖,他不知道她是因为害怕萧桓的怒火还是害怕自己被这怒火牵连,但是无论哪一个,他都觉得,是时候该结束这种荒唐的关系了。   “姐姐,若是有什么后果……我们一起承担。”   他在阮丝皖耳边低声说。   阮丝皖浑身一震,惊惧得瞪大眼睛喊:“不要!”   “你闭嘴!”萧桓仿佛对浑身的疼痛视而不见,三步走到阮丝皖身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往地上一按,这时他双眼通红的模样简直就如同地狱中的罗刹,带着让人惊恐的气场,却不能让阮丝皖感到恐惧,她闭上眼睛手脚僵直。   下一秒脖子上的那只有力的手掌一紧,阮佩云用一只手按住萧桓的手臂,男孩子因为哭泣而嘶哑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放了她,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你们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萧桓仍是掐住她不放,但是力道却已经没那么失控,他看着阮佩云,冷笑道。   或许连萧桓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虽然可怖,但却更让人觉得可悲。   他眼底摇摇欲坠的某样东西太过于明显。   阮佩云敛眸:“你没有听错,四年前……学姐已经怀了孕……是在那一次后就没了的,那一晚我偷偷跟着姐姐去的,看见了一切……”   “那是你的孩子……”   “我有想过告诉你,但是……”   但是那个时候,他怎会听?   又怎会相信,那个女人,他一直都以为她当年背叛了自己,抛弃了自己,也从未想过当年的自己已经让她失望透顶,她却愿意为自己诞下一个孩子。   孩子……这两个字曾经是不久前自己最大的愿望,却原来,是那个女人一生中最大的梦魇。   “别说了。”左宁张嘴示意阮佩云不要再说话,自己则看着萧桓的背,低声叹息,“你想知道更多,为什么不来问我?”   “你会说吗?”   他没有回头,亦看不清表情。   “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你知道还是不知道,但事到如今,与其让你一知半解,不如让你全部心知肚明,也好过……要她一个女人承担所有,你说呢?”   最后,阮佩云看着萧桓跟着左宁离开了这所公寓,临走前,有人来带走了已经一脸麻木的姐姐。   他默默走在姐姐身边,不知为何,姐姐一直麻木的脸,终于有泪落了下来。他轻轻握住姐姐的手,上了黑色的车。   或许之后面对的是他预料不到的事,但是无所谓了,他的心不知为何一片宁静。   再之后,再也没有他的事。   这是他最后能为学姐赎的罪。   萧桓坐着左宁的车用了半天的时间回到C市。   还是那个湖边,还是那块地方。   只是少了冰雪覆盖,不再寒冷。   左宁率先下车,他走到废弃的栏杆旁,修长的身躯独立在有点凉爽的风里,静静地看着地面不语。   萧桓下了车,走到他身后不远处。   “四年前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就是倒在这里的,一身的血,把衣服都浸透了,我也搞不清楚是不是她一个人的血,总之就是很多。”左宁指了指一块地方,萧桓顿时僵住,“我知道那个时候你离开不久,我看着你的车从我的车不远处反方向离开,不过幸好我还是过来看看,不然,呵呵,她可能已经死在这里了。”   “你明明和我差不多同时过来的……”   “是啊,但你不知道,我的车路上抛锚了,或许……真的是天意,真可笑,你怎么会觉得我和她是约好的?”   “等把她带到医院的时候……却已经晚了……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在我面前吐,是我带她去的医院,也是我第一个知道她怀孕,而你,却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养在外面的女人处心积虑得出现在我们面前,还特意告诉那个傻女人自己怀孕了,你知道吗?在医院得知那个女人怀孕之后,魏忻的脸啊,惨白惨白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她丈夫,才心想,也是啊,还有什么比知道外面的女人怀了自己丈夫的孩子还要打击人呢?你说,是不是?”   是什么痛楚那么清晰?像一片片碎掉的玻璃渣混在心脏缓缓得揉,一次一次,痛的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考试特多,看来是做不到正常更新了摔!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很难虐,可能是我功力不足OTZ这一章先当小菜把,下一章大虐债见!还有谢谢123妹子给的长评!╭(╯3╰)╮   第六十三章(出书版)   他不知道,在他自己不经意间,就已经对那个一见面就让自己深深牢记的女孩与众不同。   可是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只是一桩他不愿接受的契约,她利用魏家把他绑在身边,然后又用自由做注让他更加猜不透她为什么这么做,所以下意识得总是对她若即若离,因这是他一直以来惯用的手段。   但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在意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所以才会因为她和左宁在一起而变得不像自己,而那个居然会吃醋的自己让他觉得……可怕。   却原来,在他试图以后退和伤害保护自己的同时,却把那个以身心做注来爱自己的女人伤的体无完肤。   孩子啊……那个时候她还是那么年轻,甚至于那时的他们关系还不明朗,她就已经敢为自己孕育一个孩子。   若不是因为爱,那还能有什么能让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他呢?到底是在用什么来回应她的爱?   是伤害,是不信任,是质疑,是失望……   那个被一片白茫茫覆盖住的属于C市的寒冷冬天,她就是在这里,被自己掐灭了最后一丝希望。   他甚至不能想象,若是左宁没来,或是来迟一步,结果会如何。   心脏突然像被紧紧扼住,攥得他呼吸不能,萧桓用手抵着胸口张开嘴大口吸气,却不小心呛到一般,一边重重得咳,另外一边眼泪就冷不及防得落了下来。   拳头重重攥紧,心底最后一丝光芒都仿佛要被这冰凉的风吹散了。   左宁的电话直到下午才打通,伴着他醇厚的声线的,是一声声如虎啸般的风声。   那种风声,既陌生又觉得熟悉。   但是她没问他今天一天去了哪里,他亦没说。   处理好琐事躺在床上,睁开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听见房间外面的动静,缓缓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便有熟悉的气味出现在身后,她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带着压抑,身体从后面贴上来的时候即使隔着毛衣也带着异样的冰凉,明明应该是熟悉的火热的身体,此刻却冻得仿佛没有温度,若不是能透过皮肤感觉到他的心跳,魏忻会以为此刻贴着自己的这个是个死人。   萧桓环在魏忻小腹上的手臂轻轻得,却又似乎很重。   忽然,魏忻睁开眼,扳着他的手转了一个身,黑夜中,他的眸正对着月光的方向,深而沉得注视着自己。   “去冲个澡,你的身体太冰了。”魏忻皱眉,推了他几把,萧桓看着她不动作,仿佛听不见。   她没有再看他的眼睛。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扳过去,有力的手掌控住她的脸,魏忻的瞳孔微微缩紧,心跳有那么一刹那的停滞。   半响,落在眉心的吻,轻缓而温柔。   她的睫毛却被冷得一颤。   因为他连嘴唇都是冰的。   濡湿的唇,仿佛在对待自己最珍惜的东西,缓慢地从眼角细细啄吻到鼻尖,附上她的唇瓣的那一刻,魏忻明显感觉到他那带着些许明显的侵略性的气息,以及仿佛带着压抑般的喘。直到舌头顶进来的那一刻,魏忻才觉得自己有些醉了,醉的心都险些麻痹。   他深深得汲取她的气息,却微微眯起眼,不放过她脸上半分的意乱情迷。   “你先睡吧,我去洗洗。”   粗喘着,他慢慢放慢侵占的速度,唇抵着唇,他的眼里清亮而幽深,她从迷失到清醒。   魏忻攥着床单,闭上眼睛很久之后才听到浴室关门的声音,随即是隔着玻璃门的迷蒙的水声,让人仿佛置身梦境。   但是这不是梦,如同唇上给予她的火辣辣般的触觉。   再睁开眼,魏忻看着天花板发呆,良久。   冬天在淋浴出来的水也是冷冰冷的,站在下面冲了许久,用手臂抵着墙的萧桓才恍惚反应过来,麻木得伸出右手转了一下开关,滚烫的水才开始冲刷皮肤,火辣辣得让身体直接呈现痛感。   左宁的话还伴随着下午的风声回荡在耳边,心底的痛已经麻木,但还是痛得清晰明了。   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后怕,刚才的那个吻,还有之前的那些她温柔而强势的迎合。   一个澡,洗了很久,擦干身子出去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沉稳的呼吸,却让坐在床边的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手指轻轻放在她的鼻前,她浅浅喷出的气却仿佛滚烫的热水,让他的手倏地抖了一下。   她仿佛是不安得皱起眉头,看得萧桓双眼一热。   看着床上的这个女人,萧桓才明白,有时候得来不易不是最痛苦,而是你曾经拥有过。因为曾经拥有,代表如今已很难拥有。   关上了灯,萧桓慢慢俯下头轻轻得,小心翼翼得贴着魏忻平坦的小腹,然后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般,低叹出声。   幽深的暗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带着铁锈气味的小房间,脚下是湿漉漉的液体。   弟弟从进入这座宅子开始就被安排在和自己不同的房间,阮丝皖能感觉到门外一直有人在守着她,但是她却很平静。   因为知道自己不能出去,也因为弟弟没有和自己被关在一起。   没有和自己关在一起,就是还有生机。   萧桓走进房间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阮丝皖被牢牢捆在一个大铁棍上,被布条蒙着眼睛的平静的模样。   她的身体已经全湿了,在幽深阴冷的房间,透过肌肤,他能看出来她在轻轻地颤抖。   漫过锈水走到她面前,一把扯下蒙住她双眼的布条,看着她因为一时不适应而微微眯起的双眼,萧桓抿着唇,扣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这个和自己相处近十年的女人。   阮丝皖被眼前的头发微微挡住视线,但是多年的经验让她很快就能适应黑暗,她感觉那双扣着自己颊骨的手越来越用力,就像要把她的骨头掐碎。   面对他一脸淡然,她也回之挑衅的一笑。   “你真的爱上他了。”萧桓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得说道。   “你不也是?”阮丝皖忽然笑出声来,“怎么样……爱上了原本以为不会爱上的女人,然后亲手把她推下地狱的感觉……”   “你知道吗,那些血,大部分都是她的……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哈哈……是你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萧桓闻言,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却随手招呼来两个男人,身穿黑衣的男人在他冰冷的目光中接过阮丝皖的身子,阮丝皖顿时瞳孔紧缩,头发被狠狠拽起,另外一个男人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水,不知道怎么回事,阮丝皖的眸里已然染上痛苦与绝望。   毫不留情的灌入半瓶,不过半刻,阮丝皖就已经痛苦得尖叫出来,她的指甲狠狠滑进自己的手臂,一脸狰狞的痛苦得嘶吼,完全没有半分刚刚的气势。   两个男人擒住她想要往墙上冲撞的身体,让她以屈辱的姿势趴跪在冰冷潮湿的地面,萧桓居高临下,看着她隐忍得嘴唇发白的模样,问:“东西在哪里?”   “……”阮丝皖狠狠咬住嘴唇,死死而怨恨的看着他,“都这个时候……你居然也还在想着那些事……”   “原本我可以让你逍遥自在久一点,但是……你不该,不该这样伤害她。”萧桓仿佛遗憾般叹息了一句,然后仿佛得到命令,两个男人一把把小刀划破她的后背,痛楚让药力发挥的更加剧烈,阮丝皖尖叫了一声,然后全身瘫软在地面急速得抽搐,“你和秦易想要什么?是萧家还是詹家?还是……整个郑氏?但是我不管你们要什么,在她身上下功夫,我只能说,你们选错了,大错特错。”   “那是……你……怨不得我……”阮丝皖忽然大笑起来,满脸的泪痕,“萧桓,你根本不懂爱……当年你能够那样伤害一个爱你至此的女人……就证明你根本就没有心……如今……你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们黑道的男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情……你们玷污了这个字……你们不配……”   “说得真好。”萧桓忽然低笑,那醇厚低沉的笑声透过厚厚的墙壁传来压抑的回音,“但是,我已经不能再退让了,也不会再忍。”   他隐忍四年,本来是想彻底解决这桩事,把秦易丢回老家甚至能在不威胁他们的处境,但是如今,他等不及了。   不管了,不想了,什么也顾不上了。   他要杀了秦易。   “我会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下地狱,”萧桓冷声道,那眼神,看得阮丝皖瞳孔一缩,和他相识那么久,她从未在他眼里看见过这样的神情,狠辣无情得让人浑身一颤,明明没有做什么就能让人恐惧得说不出话来,“而你是第一个。”   “让她把东西交代出来,不论用什么办法。”萧桓转身离去,“只要人不死就好。”   他的背影,犹如罗刹。   阮丝皖忽然喊了他一声,“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萧桓仿佛没听见,脚步也未停,门关上的那一刻,他伸出右掌仔细凝视。   就是这双手做遍了天下能为不能为之事,是这只手为她亲手戴上的戒指,也是这双手,掰开了她的手,抱起了另外一个女人舍她离去。   他恨不得能现在就让自己生不如死。   不,或者说现在他就已经是了。   因为胸口太痛了,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做更多的事。老二的怒吼犹在耳边,什么“冲动”“看准时机”,连老四都说他疯了,但是只有他知道,他人生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从未有现在这般清醒过,也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魏忻,我不会让你白痛。   那些伤害她的人,他会亲手将他们一刀刀凌迟。   包括他们。   也包括他萧桓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年三十还在外地,刚和画室的小伙伴们一起吃饭,总觉得有点想哭。是因为长大了,而且走得和别人不一样的路,所以如今纵然寂寞,但也后悔不得。只希望远方的家人能开开心心,等我回家。年三十大虐似乎不太好,大家就别拍我了,在此祝大家除夕快乐。也很感谢群里的亲们,因为你们的理解和支持,所以才走到了现在。写文六年了,六年都有你们,只能说我没有走错。明天再见。   第六十四章(出书版)   郑凛叙挂上电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得詹遇宸和言厉都忍不住两两对视。   “老三怎么说?”终于还是詹遇宸忍不住,烦躁得抚了一把头发看着郑凛叙问道。   前两天他忽然收到下面的人的报告,老三忽然一下子把秦家那边埋在自家的底都给翻了个遍,他就吓了一大跳,匆匆忙忙得连大哥都不敢通知,就忙打电话给他。   谁知道那家伙一句“四年了,也该动手了”就给反弹了过来。   他本想这两天抽空去趟F市把事情压下来,谁知道还是有消息传到了大哥的耳朵里。   “还能怎么样?秦家已经开始有动作了。”郑凛叙手指轻轻敲打桌面,詹遇宸知道这是他习惯性思考时的动作,顿时皱起眉头,道:“我们还是让老三先回来吧,他现在都失控了,本来准备好了的,就差那么几步就能让秦易那伙儿人回家吃自己,被他这么一搅说不准秦易就把石油那件事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上头怕死下面的人也被他们捉住把柄,谁也耐不了他们。”   “你们还记得四年前老三在酒店被暗算后躺在医院是怎么说的吗?”   郑凛叙忽然打断詹遇宸的话,冷不丁得问出这么一句话。   詹遇宸微愣,随即沉默下来,一向轻佻邪魅的脸也沉重了下来。   四年前那场火拼,至今还历历在目。   詹遇宸还记得那天自己带人赶到的时候,萧桓身边明里暗里几十个职业保镖以及郑家两名影卫死的死伤的伤,而等他发现隐藏在垃圾车车厢内的萧桓和影卫,仅剩的一位影卫就已经胸部中枪失血过多死亡。   萧桓那时候就像死了一样,脸上一片惨白,唇上却一片血红。   詹遇宸那天是真的开了杀戒。   而萧桓则在二十七小时的手术后,进了重症监护病房。   詹遇宸还深深记得,那之后三天,郑家和秦家持续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对峙,两方局势异常紧张,就连整座C城,也因为气氛不对而鲜少有人出门。然而第三天过了视察期后,萧桓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停止对秦家的封锁和攻击”。   “那次的伤,差点要了老三的命,但是在那个时候他都能冷静对待局面。”郑凛叙低叹了一声,“由得他去吧,老三有他自己的思量,他都已经这么做了,他就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毕竟那边动的是他的女人,不过我倒觉得,这样的老三要更可爱些,你觉得呢?”   郑凛叙懒懒得眨眨眼。   詹遇宸想起眼前这个男人对待自己女人那般无法无天的模样,顿时扶额,无奈得问:“你们这群见色忘义的东西。”   “好说。”   郑凛叙的默认与支持让C市近日比四年前那段短暂的僵持更加的呈现低气压,C市明里风和日丽,暗里却已经是多番动作。   牵一发而动全身,以“易林”为首的企业纷纷遭到了政府的重视,而身在远方的萧桓,却比在C市忙着应对秦家手段的四个兄弟们更忙碌。   魏长云冷冷得看着门前的萧桓,用鼻子哼了一声:“有何贵干?”   “进去说吧,”萧桓低叹一声,“是小忻的事。”   “长云,让他进来吧。”门内,淡然的女声幽幽响起,萧桓闻言看了魏长云一眼,魏长云抿唇,转身进屋里去。   萧桓把门带上,跟上走到大厅,正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即便生育后也依然保持着姣好的身材,端庄雅致的面容,是自己的父亲和眼前这个男人争了半辈子的女人,亦是自己爱着的女人的母亲。   “坐。”齐玟对着萧桓微笑,放下手上的宝蓝色瓷杯,示意萧桓坐下。   萧桓皱起眉头,沉默了几秒,才在他们不远处坐下。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和脸上的微笑不一样,齐玟笑着说出来的话冰冷而切中要害,萧桓正对着她的脸,心里思绪万千。   “你最近的动作太大了,就算我不想知道,也有不少人告诉我。”齐玟看了看自己的丈夫,魏长云看着萧桓冰冷的目光才收了回来,“你来我们这里,不是想说小忻的事,而是想要来要什么,不是吗?”   “阿姨……”萧桓抿唇。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你不爱小忻,我是很喜欢听你叫我妈的,毕竟,你的父亲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像我兄长一般的人。”   齐玟仿佛在自嘲,“但是你伤了我的女儿,你懂吗?如果是你,在一个男人这么伤害了自己生养多年倾心栽培的女儿后,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我会杀了他。”萧桓忽然道,“我明白。”   “那你为什么还来这里?”齐玟忽然厉声起来。   “我想要魏家助我一臂之力。”   “噢?”这下轮到魏长云冷笑了。   “您们说得对,我本来不配来这里,但是我不得不来,您们手中有我想要却拿不到的东西,要是我没有猜错,石油输出管道的途径,应该是从魏家手中拿走的吧。”萧桓双眼直视着两位长辈,“就这么一次,我希望您们能帮我。一个月后,我会让秦家就此消失,但这会是门恶战,我需要筹码。”   “那你希望的结果呢?”   沉默了片刻,萧桓才慢慢得吐出这么五个字:“我要秦易死。”   “那么你自己呢?”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抬眼,眸里再无光芒:“我会用自己的余生陪在她身边,不论死生。”   不是弥补,不是后悔。   只是除了这个,他再也做不到其他。   看着她的睡脸的那一刻,他知道,终其一生,他都将要这样伴随着心痛和她一起走下去,无论是她恨着他,还是怨着他。   因为他始终是自私的。   他那么爱她,不能再接受她的离开。   所以这次,她离开,他会紧紧跟着,就像年少时他对她那样,步步逼人,终于逼得她再无退路。他不会变,只是这次,在逼得她退无可退的时候,他会伸出手去给她在背后筑一道墙壁,这是他以后唯一且仅能做到的事。   萧桓走了,那模样还是和当年魏长云和齐玟所见到的那样,年纪轻轻就果敢坚毅,按照他们的话来说,这样的少年长大后必能是一方称雄,战无不胜。   魏长云轻轻把妻子拥进自己的怀里,温柔得给她抚背,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顶,才问:“我还以为你会抽那小子。”   齐玟轻笑出声:“是你想这么做吧,看看你之前把人家揍得什么样了,还带着一身的伤回来。”   “不揍他,我难消心口的气啊。”   魏长云低叹了一声。   他是那么得心疼,自己掌上明珠都比不上的女儿,从小她要什么他毫不吝啬,教会她随心随遇,任性跋扈,却也教会她勇敢坚强,独立果敢。作为一个男人,一生所求不过是有一个自己爱的女人常伴枕边,然后教导出这样的女儿,就足以让他骄傲一生。   然而,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把自己掌心里的珍宝伤的彻彻底底,几乎就要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这对天下所有的父亲来说,都是禁忌。   他其实是恨不得能打死他的。   “我懂……但是,他现在的眼神,和当年在礼堂上穿着结婚礼服的你看着我的眼神一模一样。”齐玟摇摇头,“那个时候你有多痛苦,我就能这样体会到,何况他?”   “那……”魏长云似乎还想问什么,却被齐玟笑着吻住了嘴唇。   “如果他不能为了小忻面对世界上所有可知不可知的难题,那么把女儿交给他,还有什么用呢?决定权在他手上,机会从来不是我们给的,我们能给的只有助力,若是最后还不能在一起,只能说明他还不够爱,而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   当年魏长云为了她经历了多少才从黑道洗白,她是看在眼底的。   对于齐玟来说,那就是爱。   爱不是敢不敢,而是能不能够。   谁能谁就赢。   阳光下的房子,安静而祥和。   就像没有世间所有的狰狞,存在的都是世间所有的美好。   远远的看去,偌大的精致的“心愿孤儿院”的门牌显得温暖又扎眼,萧桓从车窗外看出去,隐隐约约能看到挂在晾衣架上一排排的衣服,那些衣服是市面上没有的,大概是独家设计,统一生产,男女都有一种,男的粉蓝色,女的粉红色,整整齐齐得排列着,整座院子显得干净又阔绰。   有修女注意到这边的车,萧桓看着她抬头探望然后走到屋子里去,萧桓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什么,随即疲累得靠在椅子上浅眠,脸上难得得露出了些许脆弱。   他的动静闹得太大,就连F市也被波及,姚豫都被他叫回了中国,可想而知秦家那边会怎样的严阵以待。   他派人把秦家黑钱洗白的记录完完整整细无巨细得交给了言厉,透过叶家,这桩事能被放大无数倍,叶辛越是个聪明的女人,他早就暗里明示过,结果果然出人意表,或者说是意料之中,秦家如今举步维艰,四年里他在郑氏讨了多少便宜,如今,却以十倍百倍奉还。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   大哥让姚豫把他那边的人派了出来,分别用来保护他们还有与他们相关的人,只有他这边还没有明确下指示,不过是让他来决定。   现在就连大哥都看得出来自己有多在乎此刻正在屋内的那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V=年初一,在床上睡了半天,没有家人的早饭,然后吃了早饭去了海边看了一下风景,最后就滚到网吧来了。奇特的体验。然而,新年五位猪脚在干吗呢?让我们来采访下——郑凛叙:嗯?唔……作者:额?大BOSS你怎么了?好像喘得很厉害啊?郑凛叙:嗯,在做……新年运动。作者脸红心跳滚走作者:那詹二呢?你在干吗?詹遇宸:小夕说要和我约会耶!你说我到底该穿哪件?作者:哦?詹二好鲜有啊,你居然会买衣服?詹遇宸:你说什么啊,我是说用什么颜色的套,果然黑色显瘦吧?作者掩面遁走作者:那……老三呢?萧桓:三你妹啊!你全家都三!这不是正在虐我吗?滚开劳资没时间!作者:喂你去哪儿啊!!萧桓:哄女人去啊!……(声音逐渐远离)作者捂面跪下纪若白:你知不知道什么最讨厌?作者:啊?纪若白:就是在我要吃饭的时候突然有个东西蹦出来作者:我我我我纪若白:还和我抢饭菜吃。作者:我……但是我记得宝婷不会做饭啊!她的菜……纪若白:你对我的味觉有什么质疑吗?作者捂面泪奔作者:呼呼……老五还是你好相处点言厉:呼呼,是啊……作者:咦?你怎么也那么喘?你该不会也是在新年运动吧?!言厉:不是……刚刚不小心过火了,忘记宝贝儿还怀着孩子,然后孩子波动了……所以我现在被罚负重130斤跑步,呼呼。作者终于怒摔!你们这样是在刺激我这等孤家寡人吗?!啊!劳资不干了!姚豫:是“我”而不是“我等”吧,唔……宝贝儿你真香……啵儿!   第六十五章(出书版)   走进车子的那一刻,魏忻的心情真的是意外得平静。   也或者说是意料之中。   站在车窗边,魏忻看见的是一张疲惫的脸。   俊美的男人,从小时候第一次见他开始,他就似乎是所有视线的焦点,所以在那个初夏,她第一次见他就被他深深吸引。   相信每个女孩子心里面都有这么一个夏天,穿着黑衣的身材修长的少年,还有那刺眼但却让人温暖的阳光,让人想靠近,却又感觉太遥远。   而萧桓就是魏忻心底的那道阳光。   手碰上玻璃,闭上眼睛的萧桓似乎在烦恼什么,眉宇间尽是明显的落寞。魏忻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这样容易让人看穿的萧桓是危险的,所以几乎魏忻就要收回目光。   但是下一秒,萧桓却睁开眼来。   四目相对,她的无措对上他的淡然。   萧桓微微眯起双眼,手却熟练地降下车窗,微冷的风灌进,吹得萧桓一个激战,随即手伸出去抓住了魏忻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魏忻下一秒就掩盖好思绪,歪头问:“干什么?”   仔仔细细看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萧桓凝视了她半晌,才松开她的手打开车门下车。   “陪我走走?”萧桓勾起唇角,率先走到前面,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魏忻看着他的背影,抿唇,却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孤儿院的小朋友们都觉得今天很奇特。   妈妈中午就来了,但是却不像往常一样和他们做游戏,只是坐在大画室里靠着窗口发呆,他们本来想进去的,却被修女老嬷嬷拦住。   现在又来了一个长得就像童话书里走出来似的叔叔。   小花蕾皱着眉头看着走在前头的萧桓和在后面跟着的魏忻,等萧桓快要走到自己跟前时,忽然冲上去捉住魏忻的小腿,魏忻本来还在想事情,忽然被吓了一跳,低下头一看是小花蕾,便弯下腰去摸了摸她的头:“宝贝儿,怎么了?”   “妈妈……”小花蕾就看着魏忻不再说话。   那一刻,就连魏忻也能猜到自己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下一秒萧桓却把小花蕾从魏忻怀里接了过来。   小花蕾和魏忻同时愣住,小花蕾反应更快些,所以放大动作在挣扎,萧桓却把她抱在怀里,衣服被她的鞋子踢脏了也不管。   “小花蕾!”魏忻刚想阻止她,萧桓却打断了她,“我没事。”   萧桓伏在小花蕾耳边说着悄悄话,声音太小了,魏忻没能听清,奇特的是小花蕾居然渐渐止住了打闹,抿着小嘴看着萧桓。   萧桓把她放回地面上,摸摸她的头:“好孩子。”   小花蕾眼角一红,然后迅速撇过头,转身跑开了。   有孩子追了上去,但是魏忻已经没有注意了,她只是愣愣得看着萧桓,他的脸在阳光下洒下薄薄的投影。   完美而落寞。   果然……   之后的一段路,两人走得无声无息。   直到到达了孤儿院后头的花园,不过这次轮到萧桓跟在后面,他沉静得望着身前不过几尺距离的她,眼神由恍惚,到痴迷,再到隐忍得疼痛。   所以冷不丁得魏忻一转过神来,就差点被他那如黑色旋涡般痛苦的神色给迷了进去。   那是一种太过于悲怆的痛苦,就连她都清晰地感觉到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那么长。   “萧桓,够了。”   仿佛是对自己叹息,魏忻终究还是脱口而出。   萧桓浑身一震,生平第二次感觉到浑身痛的颤抖,那种痛让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真的是个凡人,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原本麻木的感官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就连当年秘密训练时被毒液注射时也没曾这般痛苦,只因那种痛能够喊出来,隐忍一下总会熬到药效失去,而这种痛却似乎深深刻进骨子里。   “够了?”萧桓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而不自知,“五千万,买你十几年的爱……还有我们的一个孩子?”   他笑得仿佛快要泣血,那一刻,再多的隐忍也兵败如山倒,足以毁天灭地的自责,痛苦,悔恨几乎在一瞬间灭顶而来,是要真正说出口才知道有多艰难,她爱了他那么多年没说过一个字却已经痛到极致,而他不过是那么轻易地把“爱”字说出来而已,就已经疼痛到连骨头都似乎在哀嚎,又怎么能想象在她一个人独自支撑时口不能言该有多痛苦。   孩子,那不仅是一个孩子,那还是她对自己所有的包容,期待,原谅和爱。   而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把她的爱,硬生生踩碎在C市那个冰冷的城市里。   本来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绝望。   他眼底的痛让魏忻移开了视线。   多么熟悉的痛楚,仿佛能从他脸上,看到那一时的自己。   “那样其实也好,”魏忻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颗还未绽放的花蕾上,微微出神,“那个时候孩子的出生本来就是多余的,没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的语气就像在陈述事实,没有感情,无爱,无恨,也无痛。   顶多……就是一丝遗憾罢了。   只是就是那话中仅剩的遗憾,震碎了萧桓的心。   “是不是迟了?”萧桓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看着我在梦想着我们的未来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但是我不知道……我从未真正打算伤害你……那天……我也是……”   再说不下去,握紧的拳头颤颤巍巍,喉头一梗,是有多痛恨这个时候语无伦次的自己,萧桓忽然走到魏忻面前把她狠狠束在自己怀抱里,感知到她心跳的那一刻,再也无法压制的泪流了出来。   他从未流泪,但是他痛啊。   为自己痛,更为她痛,到现在,也已经不知为何而痛。   这样难过,总该有一个要发泄的,而他知道,她再也无法流泪了。   因为她的心死了。   是他亲手杀死的。   所以他哭她之哭,痛她之痛。   “你不用为我哭,没有眼泪了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魏忻抬手摸上自己的肩膀,他的脸在她的手指下,微微探索,能摸到一股热流,不缓不慢,却极其悲伤,“以前我哭,是因为以前有人能为我护我,而现在,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萧桓,那个人以前曾经是你,我认识你那么多年,怎能察觉不到你对我动了心?”魏忻微笑摇头,“只是我一直搞不明白那是爱还是喜欢,还是单纯的觉得新奇而有趣。那个时候我时时诱惑你,也是自己自私,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楚,殊不知你却比我更倔,我一靠近,你就走开,还会抱别的女人,你自以为藏得很好我不会察觉,但是……我爱了你那么多年,这点感觉还是有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别说了……”   “于是我在你身边越来越矛盾,越来越卑微,卑微得甚至不像自己,我一边痛恨你的背叛,却又清晰地意识到给你这个权利的恰恰是我自己,要是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或许你就不会只把这桩婚姻当做赌注,也不会那般践踏。”   “要是你告诉了我,或许我就不会答应那桩婚姻了。”萧桓哑声道。   他何尝不了解自己?   要是早知那是她的真心,以当时的他来说,或许就不止如此了。   爱情,哪里能分谁对谁错?   只是……先爱的人总是容易吃亏,总是心痛得最多,最久。   “是的,所以我说,我从未后悔过。”   白皙的手,轻而慢得抵上他的胸膛,慢慢推开。   “但,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不是么?”魏忻体味着他的颤抖,最终勾起唇角。   眉间目里,都是淡然。   萧桓手一抖,让她离开了自己的怀抱,眼中却已染上绝望:“别走。”   不是可以重新开始么?他明明大错特错,她都愿意给他家里的钥匙,愿意和他一起,愿意被他抱着疼着呵护着,为什么现在不?   嘴唇轻抖,再说不出一丝请求。   而这时魏忻却伸出一只手:“就是这只手,被你戴上戒指牢牢套住,也是这只手,在雪地里被你错过,如果你还能握着它,我就不走。”   眼前的手指,纤细修长,是天生属于艺术的。   萧桓嘴唇微动,缓缓抬手。   手越靠近,头越痛,心越裂。   眼前一幕幕闪过的全是她——初见的时候,那个顽皮的女孩;在教堂,羞涩如花的少女;在新房中,妖娆魅惑的女姬……却最终全部散去,变成了——被他辱骂时的苍白,背叛时的痛苦,还有那一夜,他转身离去而没有见到的那沉重的绝望和悲伤。   手半空一抖,终是错过!   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去握这个能够以命相爱的女人的手?!   擦边而过的那个瞬间,她的手似乎也抖了下,“看,你已经不能再握它了。”眸光涣散,魏忻终是苦笑。   收回手的时候,除了自己,谁也看不见那只手正在微微得颤抖。   结局是自己预料的,却为什么……久违的心痛。   不过还好,只是一点痛,真的只有那么一点。   魏忻转身离去,萧桓侧着脸没有去看她,那黑色的修长的身影,在空旷的花圃里,宛如石像般静立着,不知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傲娇萧受太大打击了嘤嘤……终于考完最后一所学校了因为太爽所以就来虐着三少玩(喂!)今后到3.1都日更一章或以上,争取回学校前完结。   第六十六章(出书版)   午夜后不久就下起了雨。   南国的天似乎没有北方似的总是灰蒙蒙一片,但是每当下雨的时候天空就会微微沉下来,雨水也下的很旖旎,总是带着一层薄薄的伤感。   魏忻的手机不知道第几次响起来。   无奈得掐掉,魏忻看着手机微微出神。   并不是想要用那些话来惩罚他,只是单纯得说出自己的想法罢了,但是听在他心里估计就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她是恨他,但是爱却似乎比那些恨多了那么一点点。   就像是明明总是失望,但是期待也总是比失望多那么一点点。   拿起钥匙,魏忻拿起伞出了门。   但是当来到孤儿院,亲眼看到眼前的一幕,魏忻却默默地握紧了伞柄。   刚踏入小花园扑面而来的是延绵的湿气,然后空气中夹杂着水汽传来一缕不易察觉的悲伤。起初只是那么一点,沉沉的,却不像是天气的缘故,然后微微走进一点,就蔓延成彻骨的悲伤。   他站在原地,僵立不动,维持的姿势和今天下午自己离开前一模一样,仿佛从那时候开始就没有动过。   这个小花园本来是她建起来让孩子们嬉戏玩闹的地方,可此刻却被巨大的悲怆所填满。   魏忻站在他不远处,抿唇静立。   过了很久,察觉到玻璃门后修女奶奶的目光,魏忻才叹了一口气慢慢走上去。   越近,承受的悲伤似乎越多。   他还能悲伤,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直到走到他面前,魏忻还模模糊糊得想。   萧桓的脸因为淋了几个小时的雨已经刷白,白得带着一种苍青,他半敛着眸,眼睫毛都是湿的。   似乎察觉到眼前多了一个人,他的睫毛才动了一下。   然后仿佛是梦一般,就在刚才还响在自己脑海里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惩罚自己吗?”   尝试着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已经哑了,艰难得移动视线,只需要微微抬起头,眼前这张在雨幕中的脸就和这么些年来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脸一模一样。   当真是一模一样,一样的含烟眉,一样的淡漠的眼。   “还要怎么做?”轻轻咳嗽了几声,萧桓迎着雨水勾起唇角。   “什么?”   “还要怎么做,还要怎么做才能不结束?”萧桓站在雨幕中不动,“恨我,没关系,不原谅,也没关系,要报复我,随你,这样你是不是就能继续留在我身边?”   魏忻似乎一点都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番话,身体小幅度的一阵,皱眉看着他。   “我的确恨你,但现在我只是累了。”魏忻的伞伸过去了一点,“你不能原谅你自己,留在我身边本来就是惩罚,但是我不希望这样,那么多年来我都追求着你能给我最纯粹的爱,以前你做不到,今后,就更做不到了。”魏忻抬起自己的手,仔细端详,“就像你再也不能握住这只手,所以我宁愿不要。”   他的目光蓦地沉了下来。   她察觉到,微微抬起头。   却被他仿佛漩涡般的眸深深吸引住,却在察觉到他的动作已经来不及,他忽然手一伸,把伞往她身上推回去,头却同时低了下来,狠狠得衔住了她的唇!   平静的雨,冰冷的唇,竟是狂风骤雨一般!   魏忻后退半步惊喘了一口气,不到半秒就又被堵上,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唇毫不怜惜得吮吸啃咬,这仿佛是发泄,又仿佛是惩罚,却不知道是惩罚她还是惩罚自己。   魏忻几乎拿不住伞,手明明是抖得,却被他牢牢抓住握住伞柄,他站在雨幕中,她却站在伞下,除却他手上的雨水缓缓流进脖子。   爱恋的,悔恨的,自责的……通通都化作了奋不顾身。   修女奶奶不知道何时走开。   魏忻感觉到他的唇离开半寸,一睁开眼,他的眼睛也近在眼前。   “不是不敢握,”魏忻的右手忽然被握住,然后微微抬起,十指相扣,她的眼里是他的炽热,而他的眼里,全部都是她,“而是现在还不能。”   他说过,这一次就算是下地狱他也会拉着她一起。   “如果我要死,那么我一定也是下地狱的。”萧桓唇一抖,“所以我刚才一直在等你,我告诉自己,你来就是地狱。”   魏忻微微颤抖。   虽然知道他改变了,却万万没想到已经变得那样的……痴狂。   为她而痴狂,就像入了魔一样。   不知道是怎样回到家,也忘了是怎样被他除去衣衫,只是他冰凉的身体贴上来的那一刻,魏忻瞬间清醒,看着眼前坚定的霸道的脸,带着不正常的白,却是自己熟悉的五官眉目。   “唔……”忽然咬唇低哼一声,魏忻一把抓住他在自己底下作乱的手,侧脸躲过他细细碎碎的吻,无声得抵抗着。   男人的小动作真是撩人,他的手指轻易地躲开她没有丝毫作用的抵抗,唇落在她的耳朵上,细细地吻。   不一会儿,她的脚趾就蜷缩起来,浑身僵住,双眼失神。   他是那么地了解她,又揉了一会儿就把手指收回来,抱着她进了浴室。   她犹在小幅度的抽搐,就已经被他放在淋浴下抵着墙壁吻住,她几乎站不稳,此刻的萧桓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母兽的野兽,浑身上下都带着浓浓的侵略性,强大而带着压迫感。   扭开淋浴,热的水瞬间倾洒而下,她的叫声淹没在水声和他的吻里,浑身一软,倒在他的怀里。   他闭上眼睛。   “我爱你。”   他呢喃细语,声音低沉醇厚,且就在她耳边。   抬起她的腿,进入的那一刻,她意乱情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清明,被他瞬间捕捉到,然后用力把理智也撞碎。   她在他的身下几乎沦陷,却并非为了其他。   那一刻,居然很想流泪。   她不能原谅他,心却除不去他;   恨他,却更爱他;   想要在他身边,却不敢,不能。   要她如何是好?如何面对自己也已经不纯粹的爱情。   “魏忻,再嫁给我一次。”   热水的冲击下,他的攻占伴随着他的宣告。   他在帮她做决定。   “不……”   “不能说不。”萧桓的唇一抖,然后狠狠吻上她,待汲取一番才放过,双手捧紧她的臀又深又重地撞进去,“我不管你能不能有孩子,我从来在乎的都不是这些,魏忻,你可以说你恨我,那好,留在我身边你可以随便惩罚我,你可以让我心痛,可以让我生不如死,但是不要用这样的理由来推开我。”   后继无人,他可以不在乎;她恨他,他可以不在乎;她要折磨他,他更无话可说,但是离开,做不到。   就当是互相折磨,他也要给她一片天地,一片栖息之所,因为她无处栖息。   郑氏近日默默动静着,配合着姚豫犀利果决的行动力,秦氏在黑白两道上频频受阻,终于还是被逼得跳了墙,下面有人耐不住,居然没有经过秦易的同意就对郑氏发起了报复,接连几日,郑家暗部频频有人遭暗算,郑凛叙却继续按兵不动,静候时机。   詹遇宸因为消息迅速赶到,带着詹家属于自己的势力参与,情况才有所扭转,稍稍压住了秦氏的压制。   见到詹遇宸的时候惊讶他的憔悴,不过是回去几个月,整个人却连气场都变了,浑身的压抑和肃杀。   待问了几个近身的,才知道了发生什么事。   徐家的那个女儿,居然会离开到了陈家那边去,还带走了代表詹家一半势力的印章,初闻这个消息,郑氏的几个人都表示很惊讶。   只有郑凛叙并没有说什么,低声和詹遇宸在办公室内说了半小时的话,詹遇宸依旧如回来一般继续着自己的部署,居然还在一天端了秦易的两个窝,同时配合着纪若白斩断了秦家的一条重要油气运输管道,秦家的处境才变得岌岌可危起来,平衡即将被打破。   却在这时出了意外。   阮丝皖被劫走,虽然只剩下小半条命,但萧桓却下了命令,阮丝皖被全城通缉,黑白两道都出动了人找她,可是这个女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了踪迹。   再次失去消息的时候,萧桓正在和VIP房间内和詹遇宸喝酒。   詹遇宸续了不知道第几杯白兰地,这种酒很难喝醉他,只能让他感到喉咙到心肝都是烫的,能让他越喝越清醒。   但是现在,却好像醉了一样,他大半个身体都依靠在吧台上,侧着头枕在手臂上,另外一只手摇动着酒杯,发怔着看着糜烂灯光下的液体。   萧桓今天没喝多少,他们两人总得要有一个人醒着,正因如此詹遇宸才拉着他来。   詹遇宸是想醉,想醉生梦死。   “她就这样离开,我本来想打断她的腿,但是后来却发现自己根本下不去手。”低笑,詹遇宸喝光了杯中的酒,曾经邪魅的笑,此刻怎么看都是自嘲,“明明连杀人眼都不会眨的,但是对她,我居然下不去手。”   萧桓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神却仿佛是看着自己:“小夕不会那么做。”   詹遇宸闻言微微怔忪。   “我知道,是我……”不知道是说中了什么点,詹遇宸忽地用手盖住眼,低笑出声,“我真是个混蛋。”   萧桓习惯性得把手伸进西装裤袋,里面有一枚被他翻出来的戒指,习惯性得摩挲,菱角坚硬。   “我们都是。”   自打阮丝皖失踪后秦家却不知为何连续在几个重要决策频频失误,也加上有了言厉和叶辛越的插手,在政界屡屡施压,秦家埋在中央的几批人都被挖了出来,“易林”更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C市在表面上风平浪静,底下却完全变了天。   秦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故意透露给阮丝皖的资料,里面真假虚实的信息参杂了不少,却每一处都足以扰乱秦氏,秦易是个聪明人,但是他手下的不全是,只需要那么一点,就足以能致命。   可笑阮丝皖一直以为呆在萧桓身边是在埋伏着,殊不知道她才是那只入了牢笼的兔。   用一点真实引出秦家一半的底细,剩下的一半再由强力的压制逼得他们显性,加上纪若白的算计,言叶两家在政界的力量,郑詹家底下的配合,秦氏在半个月后已见败像。   但是俗话说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   萧桓在准备回C市的路上被暗算,对方似乎下了重本,十几名雇佣兵个个都装备精良打算取他性命,只要他这里的枢纽断了,魏家的助力也相当于解除,秦家可能没想到自己一直没惹过的魏家对于自己的威胁居然那么大,于是把手伸到了F市。   幸好那时言厉已经从国外到达他们的私人机场,身边带的人足够应付,但饶是如此,还是一场苦战,言厉和萧桓都或轻或重得受了伤,萧桓的要更重些,左臂被击飞的金属碎片打中,又因为和言厉配合出手,伤口撕扯使创伤面积加大甚至感染,被送往了就近的医院,做了一场手术。   但是当所有人都几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让人震惊的消息让刚醒来的萧桓心神俱碎。   魏忻失踪了!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更晚了。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水下午被通知明天开始要上学准备英语口语了,和母上大人争论一番还是被骂得不行,下午就被逼着收拾行李和书本明天就要去学校……准备好的日更……没了……水想哭,你们呢QAQ   第六十七章(出书版)   病房内,齐齐或站或坐得挤满了一堆的人。   医生们如惊弓之鸟一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完全不敢去看伤口的主人此时此刻阴沉的表情。   明明手术很成功的,怎么就会无缘无故裂开呢?   加上一接到消息就赶过来的四个男人,赫然正是如今C市谁都不敢惹的郑氏四少,身为中心医院的主治,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他们的姿态或沉静或内敛,一个男人长相十分妖孽,而另外一个则不说话就能感觉到一阵冰霜,还有一个满身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肃杀之气,让见惯了生死的他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医生,他什么时候能下床?”   一个男人冷不丁悠悠开口。   医生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全身都在冒冷汗,他不禁抬手拭了拭汗,恭敬得回答:“郑总,伤口创面不大,但因为是二次裂开,所以可能有感染的危险,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留院观察两天比较稳妥些。”   郑凛叙闻言挑眉,道:“留院观察?”   医生差点被郑凛叙这个表情吓得腿软,忙点头道:“是的。”   “留院观察?”   郑凛叙声音大了些,却明显不是对着医生说,眼睛看着医生后面的宛如石雕一般的男人。   萧桓面沉如水,坐在那处仿佛听不见。   詹遇宸抬抬手,让医生先下去,免得殃及池鱼。   医生如蒙大赦,忙招呼着身边的人离开了病房。   一下子,拥挤的病房就显得空了起来。   詹遇宸咂咂嘴,自己打破僵局:“魏忻在秦易手里估计暂时不会有危险,大哥说的没错,这件事先交给我们吧,该部署好的都部署好了,你就……”   “我要出院。”   萧桓沉声道。   “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么?”纪若白嘲讽得勾起嘴角,一脸冰冷。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不能让她置在危险中,”萧桓犀利得侧脸看着纪若白,作为兄弟,他一向对他们以戏谑的嘴脸,只因他们懂他,但是如今,他第一次对他们作出了那般冰冷的表情,“我要的不是估计,也不是暂时,我要的是她不能有危险。”   伤口隐隐作痛,却痛不过已经麻痹的心。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如今有多悔,有多怕?   不是说好了从此都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了吗?但是现在,又是谁让她处在那样危险的处境?   他不可能坐以待毙,也不会,不敢。   他不能失去她,哪怕赔上他的命。   那种痛到全身都在颤抖的感觉,他们怎么会懂?   “先留在医院吧,秦易那边的消息,相信不久之后你很快就能知道了。”郑凛叙这时候才低叹妥协了,“到时候要怎么做,随你。”   醒来的时候,周围黑乎乎的,头有点昏昏沉沉的,冷静下来了才记起来那是那条手帕的作用。   全身都没什么力气,魏忻艰难得抬起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手脚并没有被绑起来,但是魏忻的心反而一沉,这并不是代表她如今的处境会比想象中好些,相反,捉她的人是因为知道她肯定逃不出去才没有束缚住她的手脚的。   这里还在F市吗?   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药效减弱。   果然还是出事了。   最近萧桓的动静那么大,她都假装不知道。   就像昨晚,他深夜回来,纵然很细微,但是那如铁锈般的气味还是若有若无得飘进了她的鼻尖。   她假装沉睡,这项技能已经练得如火纯情,他没有看出来。   怜惜的吻,却又冰凉,带着爱意。   她感觉到肚子被一只大手微微轻抚,她知道,那个时候他肯定是在失神的,他是在惩罚自己。   他在F市把C市搅动得天昏地暗,不过是,为了惩罚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也包括惩罚自己。   所以今天早上,她破天荒得睡到了中午。   然后……然后就是那通电话。   “妈妈……”   小花蕾的哭声让她瞬间握紧话筒,这不是孤儿院的电话!   哭声逐渐远去,像是女孩被拉到了别的地方堵住了嘴,魏忻心底一紧,忙捡起钥匙冲出门去,就是那个时候……   低叹一声,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于莽撞了。   动了动手臂和脚,魏忻慢慢坐起来,丙烯的药效很强,她现在全身都是虚软无力的,但是应该能站起来。   床的不远处有一条光的缝隙,大概是个窗帘,魏忻艰难地走过去,在差不多够得着的时候双腿一软,她摔倒在地,不过幸好地面铺了很厚的地毯,所以也没感觉多疼,手向前伸去,一把拽住窗帘,然后猛地拉开——   阳光刺得魏忻顿时眯起双眼,待适应了光亮便忍不住屏住呼吸。   是大海。   居然是大海。   是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海的声音,如今没了阻隔,大海的波涛声和拍石声清晰无比,仿佛每一下撞击岩石的声音都撞在自己的心上。   “喜欢吗?”   身后,一缕轻的低笑。   魏忻大骇,忙转过头去,才发现在刚才床的那边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男人,白的衬衣,黑色长裤,手上拿着一本书,整个人温润如学者,正微笑看着她。   但是明明是那般的无害,温柔,却让魏忻全身都觉得毛骨悚然。   她刚才完全没有察觉到他。   而且他的笑,虽然恰到好处,却太过于冰冷。   让魏忻忍不住抓紧地上的毛毯。   “别害怕,我没打算伤害你。”食指一动,纤长有力的手指扣上书本,以魏忻的视力,看到书的封面居然写着“圣经”两个字,不由愣住。   男人起身,这样一看他更高,魏忻还是很少看到男人能把白衬衣穿的那样好看的,萧桓有时候也穿,但是却不及他穿得那般温润,萧桓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若有若无得疏离和倨傲的。   男人危险得踱步过来,走到魏忻面前居高临下得看着她,是那一刻魏忻才能感觉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强者气息,这种感觉在她见到郑凛叙,詹遇宸他们一样也能感觉到,所以只一瞬间,魏忻的心就沉了。   这个人是秦易。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秦易心情大好的样子。   缓缓蹲□子,秦易没有其他动作,歪着头,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眼底透露不安,脸上却冷静非常的女人。   “魏,忻。”良久,秦易才咬文嚼字般读出这个名字,眼底愈加深邃,“果然是他选中的人,难怪小皖在他身边那么多年都比不上。”   听到这个名字,魏忻的眼睛变得犀利起来。   “是你。”她的声音冰冷,带着隐忍的颤抖。   在她知道阮丝皖的孩子并非萧桓时,她就多次回想起那个冬夜,阮丝皖看着湖面以及之后的绝望,疯狂。   她曾问过他爱不爱,当时阮丝皖的眼底满是痛,却还是回答说“爱”。   那时候,她以为阮丝皖爱的是萧桓。   只是如今,看到眼前这个男人,魏忻终于明白那股让人心惊的绝望到底是来源于何方。   被最爱的人推到别的男人身边,时时刻刻都在做戏,时时刻刻都不能大意,活在这个男人布置的局里。   更因为爱他,所以不能让他受到一丝威胁,阮丝皖,该说她是可恨,还是可怜?   “你这个畜生。”魏忻越怒,声音越冷,说出这几个字,完全没有畏惧。   “呵,”谁知道秦易不怒反笑,反而像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双眼眯起,手指,像托起一个上好的瓷器赏玩一般托起魏忻的下巴,魏忻只恨全都都无力动不了,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这样就受不了了?”秦易的笑忽然残忍起来,“那你知不知道,那个每天抱着你入睡的男人,做过的事比我更畜生,更残忍?”   “我不过是给了一个女人一条路,随她走不走,小皖走得心甘情愿,而那个男人,有给出过选择吗?”他呼出的气息带着一阵冷梅香,这样矛盾的男人,像恶魔,却看着《圣经》,仿佛是个两面体,阎罗一般,“你知不知道他手上染过的血比你吃的饭还多?萧桓进郑氏的时候郑氏是发展的最快的阶段,那你又清不清楚它为什么能发展得那么快?”   门口忽然有道人影晃了晃。   魏忻和秦易同时转头,只见阮丝皖静静的站在门口,脸庞苍白无血色。   “印度那边来人了,要见你。”   太久没见,以至于视觉冲击力那样得大,阮丝皖此刻穿着一套长裙,整个人却消瘦得近乎病态,仿佛下一秒就能被吹走。   “知道了,等下就过去。”秦易面不改色,微笑着点头。   阮丝皖双眼移向魏忻,那一刻,魏忻看出了她眼底极深的苦涩与无奈。   她退了下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是啊,怎样能不苦,怎能不涩?   “其他的我不清楚,但是我只知道,你比起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魏忻皱起眉头,嫌恶地道,“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牺牲,在这点上我并不觉得你比他们高尚多少。”   “可怜的孩子。”   秦易的笑淡去。   他站起身,走到窗的那边,看着无垠的大海。   魏忻没有转过头,却听见他的声音倏地变得冷厉起来。   “郑氏欠我的,詹遇宸萧桓欠我的,我会一个个讨回来。詹遇宸是第一个,萧桓……是第二个。”   “你以为他会为了我不顾大局?”魏忻冷笑。   “他会不会,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魏忻的笑僵住。   指甲深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匆匆忙忙赶了一章,今天下午就要上学校了,以后的更新时间太玄了……水也不敢说(望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得上榜了,有的亲问我下一本开什么,估计是呼声最高的《消遣》,毕竟小白真的挺受欢迎的,毕竟水是宠虐宠虐这样来写的,既然这本是虐那下本理应是宠的才对,难道你们不想虐詹太子咩!小白肯定得是宠啊有木有!等待更新的亲们可以点击收藏这本书或者点击收藏作者,都可以看到关于我的最新动态的,更新你们就知道了,方便快捷又安全( ⊙ o ⊙ )   第六十八章(出书版)   被囚禁了第四天,魏忻见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的人。   徐颜夕浓妆淡抹的眉眼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魏忻心神一动,忽然想起秦易所说的报复——一开始是詹遇宸么……   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打开房门见到她后,徐颜夕的双眼瞪大了些,似乎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她身后的那个男人眉目含笑,居然是一派宠溺的笑容。   徐颜夕低声和他说了什么,那个男人也只是摇摇头,然后用手轻轻揉了一下徐颜夕的脑袋,就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魏忻抿唇,看着徐颜夕走近。   那曾经她所羡慕的光芒,在那个少女的眼中也泯灭了,死寂中的笑容,让人一看就觉得难受。   “魏忻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徐颜夕一关上门,就忍不住得皱眉,拉过魏忻的手环视了一下房间,“是秦易捉你来的?”   魏忻点点头:“你……怎么会认识秦易?”   魏忻的眼神有点奇怪,徐颜夕苦笑:“一言难尽。”   这时魏忻才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的绿翡翠,近距离看,那绿色的翡翠光泽通透,悬挂在徐颜夕白皙的脖子上居然相得益彰显得愈发温润。   “我会带你出去。”徐颜夕低头往手机上按了按,魏忻估计她是要找刚才那个男人,“萧大哥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弄得自己受伤了不说,连你都被牵连进来。”   魏忻的手一顿:“受伤?”   徐颜夕诧异得抬起头:“你不知道?”   魏忻摇摇头。   “魏忻姐,你和萧大哥……还没和好吗?”   徐颜夕不清楚这几年魏忻和萧桓发生过的事,只隐隐约约向陈绍打听过魏忻的近况,通过一些手段知道魏忻的宝宝没了,心底一阵遗憾和苦涩。   但是她以为,萧桓哪会放过魏忻这样的女人呢?   那样明烈,像阳光一样敢爱敢恨的女人,是她徐颜夕一辈子都做不到的,是她一辈子的奢想。   所以她羡慕魏忻,能够什么都放下离开萧桓的身边,而她,连心都丢在那个男人那里,就算走得再远,也是失去了自由。   “你呢?当年那么喜欢詹家那匹种马,现在呢?”魏忻伸手,怜惜得勾起徐颜夕及耳的短发固定在耳边,言语中的透析和呵护,让徐颜夕浑身一僵,“曾经那么得喜欢过,现在放下了吗?”   “魏忻姐……”   徐颜夕的眼似乎蒙了一层雾气。   她把头伏在魏忻的膝头,沉默半响,最终出口的只有一句低叹。   “我放不下,但是却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留在他身边了。”徐颜夕仿佛是在笑,“魏忻姐,是我亲手……断了我们之间的路。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徐颜夕在想,当年魏忻到底是以什么心情离开C市的呢?   她不过是退后一步心里就那么痛,C市到F市,那么远,估计轮到她,心都死了。   徐颜夕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生不如死的。   魏忻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平稳,像是最慈爱的长辈,言语中透露的,是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成熟。   “傻丫头,不会死的。”魏忻的眼睛平静得毫无波澜,“当年我也以为我会死,但是四年了,我依旧活得好好的,没了他萧桓,我也还是能继续生存……只是心少了一块而已,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会因为谁而活不下去的。”   并非是不爱了,而是在爱别人的时候,先学会了爱自己。   门外,陈绍依靠着门静静地站着,最终悄然离去。   “魏忻姐,你等我,我会想办法把消息告诉郑氏那边的。”两个女人聊了一下午,心情都似乎轻松不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徐颜夕低声地朝着魏忻道,“郑大哥那么厉害,一定能不惊动萧大哥来救你。”   她也知道依靠陈绍是不行的,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秦易和陈绍联手的,短信发出去那么久都没有回信,那个男人不会拒绝和欺骗她,所以沉默就是拒绝。   她不懂为什么魏忻会掺合在这件事里头,秦易的为人太深沉,就算她跟着陈绍和他偶有接触,也搞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魏忻点点头,心情却很平静。   以这样的方式离开那个男人身边,虽然有点可笑,但是她却能独自思考他们现在的关系。   于她而言,也并非没有好处。   陈绍下午就来接走了徐颜夕,徐颜夕也表现得很顺从,但是魏忻知道,那不过是心死后的无畏,正如此刻的她自己。   夜晚悄然降临,魏忻才惊觉自己竟然坐在地毯上看着窗户,就这样发呆了几个小时。   秦易这个时间依然如往常一般准时得带来饭食,一开始她还担心饭菜里有什么脏东西,但是后来想了想,他要伤害自己早就伤害了,又何必拐弯抹角得做这些小动作,而且……就这几日她的观察,秦易虽然危险,但是他却不会屑于这么做。   果然没一会儿门就从外面被打开,魏忻没有回头,等秦易一手把自己带起来,温柔而不失强势得把她拉到床上,手往旁边的小餐桌一拖,就把托盘放在桌子上,送到魏忻面前。   魏忻看了看菜色,道:“我不想吃。”   秦易嘴角是温温的笑:“今天不是他乡遇故知了吗?怎么会没有胃口?”   她知道他值的是徐颜夕,默默握紧了拳头,她淡然回视:“小夕弄成这样,也是你安排计划的?”   秦易嘴角更深:“我只是帮她看清了那个男人罢了。”他随意得往后靠,双手交叠在修长的大腿上,宛如一个优秀的谈判者,“更何况我并没有做什么。”   “那我呢?你想对我做什么?”魏忻抬头看看天花板,“用尽方法让我恨他,让我恨不得杀了他,还是离开他,让他继续痛苦下去?”秦易的手指停了停,继而又听见她说,“秦易,你是有什么心理隐疾?你以为这就是惩罚吗?让他看着自己爱的人离开,让他痛失挚爱,这就是你所谓的‘报复’?”   秦易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魏忻这时才看着他,缓缓一笑:“你还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幼稚。”   秦易的脸,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忽然他身形一动,整个人带着侵略的气息覆上来,魏忻躲闪不及,被他擒住下巴压在身后软绵绵的大床上,他的目光在夜色中如冰般阴鸷,她的瞳孔却甚至连收缩也不曾有。   “伶牙俐齿的女人,”秦易危险得笑了,拇指指腹微微摩挲她的下唇,“作为奖励,你把饭吃了,明天我会给你一份小礼物。”他低声笑道,却毫无感情,听得人心里一颤,“我保证这个礼物你会喜欢的。”   魏忻看着他的眼,居然真的思索片刻,点头。   秦易这时却没有放开她,把她抱起来后困在自己怀里,拿起汤勺就喂她。   魏忻皱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抗拒的气息,秦易却不为所动。   “吃吧,如果太晚了,礼物就兑现不了了。”他的声音已经微冷了,虽然还在笑着,但是魏忻却能清晰的感觉到。   于是她只是沉默了半刻,就顺着他的手吃了起来。   秦易一直在观察她,直到她喝尽最后一口汤。   他这才放开她,站了起来,半边脸隐没在黑暗里辨不出喜怒:“你真是个会让人意外的女人。”似乎是叹息,也仿佛是在叹惋。   “我等你兑现礼物。”   秦易头也不回得出去了。   魏忻这才浑身一软,瘫软在床上。   双臂不由自主得紧紧抱着自己,刚才那种清晰的,细微的森寒仿佛还黏在皮肤里久久不散。   冷汗不知不觉得打湿了自己的背,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子到底是下没下对,但是她只能这样一试。   从一开始,她就对秦易心生惧意。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比自己还要深的死过一次的气息。   而这种男人,往往是最可怕的。刚才他变脸的时候她有想过或许他会这么恼羞成怒得杀了自己,也想过各种能让她痛不欲生的法子或许下一秒就要施加在自己身上,但是她既然这样走了,就不会允许自己有退路。   魏忻想,她或许救不了别人,但是她最起码得要能保护自己。   这并非全都是因为萧桓,这也是因为,她不想让秦易这样称心如意。   她想告诉他,爱情哪有那么简单,说伤害了就伤害了?   倒在床上的魏忻,这时抬起右臂,轻轻盖在了自己的双眼上。   就在这个胆战心惊的夜晚里,萧桓派人办好了出院手续。   就在这个缱绻的夜里,有人因为不安而失眠,望着海边的星星月亮,第一次思索这么些年来她度过的年华的含义;也是在这个安静的夜里,有人独自坐在病房内,左手紧紧攥住的已经被握得带了人气的戒指,放在自己的左胸膛上,感受着心跳的微微停顿和窒息。   只是痛也要紧紧把对方绑在一起,他们两人都不能想象,此刻深爱着彼此的他们,如果再一次丢失了某一方,会有多么严重。   是再也寻找不到未来的方向,从此行尸走肉;还是再也无法看到黎明时的光芒,从此人生一片黑暗寂寞。作者有话要说:好不容易因为有考试所以放一天的假就连忙滚回家了微微更一点,估计回学校前还会有一章。下一章简洁得概括——破镜重圆。是我的镜子,我的圆满。   第六十九章(出书版)   第二天所谓的“礼物”让魏忻眼神一暗。   秦易拿着手机悠悠得走进来的时候,魏忻就察觉到了他一边在说话,眼神却是在看着她。   几乎就是在那一刻,魏忻就知道了电话的那头是谁。   萧桓坐在病床上,坐在他不远处的萧家奶奶一脸阴沉,萧家妈妈则是一脸担忧得望着他。   不知道家里人为什么会得到消息,一得知他要出院,萧家太太立刻就一副要揍他的阵仗赶到了医院,萧庭这时候不在,萧母又怕闹出什么事来,才连忙跟过来。   眼看着两人说了几句就要吵起来,但是这会儿萧桓的特助却在此刻神色匆匆得拿着一个手机走了进来,萧桓见状看也不看萧家奶奶就接过手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一点点阴沉下来。   明明是阳光高照的早晨,萧桓却仿佛整个人都浸在了冰窟里,脸色难看得吓人。   这时秦易的低笑透过手机传来:“萧少,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你认为呢?”   然后人的呼吸逐渐远离,萧桓握着机身的手指一紧,静静等待着。   魏忻慢慢得接过手机。   机身贴在耳边的时候还带着温热,那一头的呼吸深深浅浅,和自己呼吸的频率一模一样。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头萧桓的声音低低得传来,比那音波更加让人敏感的,是他平静却已经泄露了情绪的低音:“我会来接你,别怕。”   魏忻眨眨眼,默默深呼吸了片刻,但是话一说出来,却如他一般压抑不住,泪水慢慢涌上眼眶:“萧桓,我不怕。”指尖的轻颤,蓦地让她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陪下地狱。”   话未说完,泪已决堤。   一生的时间,她用了三分之一的时间去爱他,爱到丢弃自尊,放弃梦想,遗失本能,孑然一身,她曾经是那么勇敢,义无反顾得踏进去他在的那片黑暗里,明知道是混沌无光,明知道是寥寥无望,但是她却依然毫不畏惧。但是这样的勇气,一生就只有那么一次,她曾经为他走进去,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得逃出来,今生今生,怕是再也没有勇气踏进去第二次。   所以她在给他选择,倘若他不懂,她也会依然深爱,但是那片深爱会沉淀为心底最深处的一块痕迹,她不会再拿出来看,不会再怀念,她也不会怪他,但是生时她也再不会见他,然后带着这样的爱过完人生剩余的三分之二的时光。   萧桓在手机的那头紧紧攥住手机,眼底是波涛汹涌的痛意,那一刻,她的伤心,她的无奈,悲痛,他都能察觉。   他到底一直都在把她置于什么处境?   萧桓缓缓抬头,看着床边不远处的窗户,阳光徐徐而上,灿烂而温暖。   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目光一愣,只因为萧桓脸上的那抹笑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那样得深情,坚定,缱绻。   “不用陪我进来,”一开口才惊觉声音已经嘶哑到这个地步,“只需要等我。”   不需要陪我下地狱,只需要等我,等我来救你。   不需要进来,只需要等我为了你走出去。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天堂地狱,因为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都会在。   是爱情让人学会了奋不顾身,也学会了保护自己,学会了适当的舍弃。   但是他的爱永远都能在最炽热的时候。   为了那个因为他而一次次由生入死的女子,他怎么能让她再继续为自己放弃更多?   所以这次就由他来慨然割舍。   魏忻早已咬着自己的手背哭得无声无息,却又剧烈无比。   这时手机被人抽走,挂断,秦易阴霾的眼近在眼前,居高临下得看着她似乎匍匐着的身躯,眼神冰冷。   “是他让你本来顺风顺遂的人生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连女人生而来的本能都丧失了,居然就因为一两句话而原谅了么?”秦易嘲讽得笑。   这时候魏忻已经止住了眼泪,她的脆弱,不容其他人觊觎。   “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懂。”她冷冷的,毫无感情得转头,看向窗户。   碧蓝的天,灿烂的阳光。   恨吗?那个男人打破了自己本来能够顺风顺遂的人生,甚至每一次都因他身处最危险的境地,她曾经恨过。但是又怎么敌得上他费尽四年时光寻找她,爱她怜她惜她护她,痛她之所痛,甚至为了她所受过的伤害而默默惩罚着自己。   对于他这种人,黑暗的地方就是归宿,背弃黑暗,一身无物得走向光明或许就是灰飞烟灭。   但是他居然说,等我。   这是这辈子她听过的最重的誓言。   所以再无失望,再也懒得挣扎,她是逃不过他的穷追苦打的,顺风顺遂又何妨?顺风顺遂也包括幸福美满吗?对于她来说,除了萧桓,再也不会有人配给自己一个幸福美满。   唯一让她遗憾的,就是他们不是相爱在彼此最好的年华。   “你这是要气死我吗?!”萧家奶奶气得红了眼,一支拐杖敲得地面咚咚作响,像是要恨不得把那实木的拐杖敲到这个孙子的头上去,“为了她那么个女人,你连命都不要了?!”   萧桓穿上外套,仔细整理了下,闻言,他淡淡转头,看着这位从小教导他,呵护他,如今却已经鹤发苍苍的老人。   “赔上我所拥有的一切,是我替整个萧家还给她的;赔上我自己,是我在替自己还债。”他高大的身影隔出了光和影,身后是黑暗,身前是光明,“奶奶,你小的时候告诉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时候我从来没有在乎过,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懂,在她为了我怀上孩子却又失去,在我知道她失去了什么,在我居然因为这些而痛不欲生的时候,我就知道,除了她,我谁也不会要。”   这个世界上妙颜青春的女子那么得多,可以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那么得多,但是都不是她,都不是那个愿意深深爱着自己的她。   后继无人又有何妨?是他造的孽,害了自己,苦了她。   他不关心这些,他只为她心痛。   那一刻萧家奶奶看着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子眼底的那份浓重的情意,顿时双眼仿佛白驹过隙,不过是那么一瞬,她整个人都似乎苍老了许多。   布置过的人跟着自己一起出动,如电话里秦易要求的那样,他没有带上其他人,但那只是假象,老二和老五会随后来接应,像秦易那样的老狐狸,不入虎穴他是不会相信的,他需要以身犯险。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她带回身边。   秦易回到卧室,刚躺下不久,身上一双纤弱无骨的手就熟悉得在自己胸口游走。   秦易眼都没有睁开,一把扯过阮丝皖让她枕在自己身上,手指撩动着她的发,哑声道:“恨我吗?”   阮丝皖的眼底平静如无波澜的水:“我自愿的。”   秦易缓缓睁开眼。   “我知道你恨,恨就恨吧,有恨在我身上,也是好的。”秦易看着天花板,优雅的五官此刻舒展,眉目的疲累让他看起来像是茫然,“我知道,我和当初的詹遇宸,萧桓没什么两样。”   “那个时候,我的妹妹才19岁,花一样的年纪,因为我的身份,放弃了大学,跟着我到了美国。我很愧疚,但是认为那才是最安全的,只有在我身边我才没有后顾之忧,才能毫无余力得去做我想做的事,我告诉自己我一定会让她比同龄人得到的更多,我也给了她很多。”秦易的声音很低,阮丝皖伏在他怀里听着,就像是在听故事,“但是后来……她喜欢上了一个詹遇宸,她居然喜欢上了我最大的对头,但是我却还不知道。以为对方是一个能够给她我给不了的幸福的男人,却不知道我居然大意得,让自己的妹妹成了陷阱。”   那是一件仿佛很久远的事。   让秦易,想都不愿意想的一幕。   年轻的女孩,本来应该是光洁无瑕,干净得令人忍不住膜拜的身体,却一身狼狈不堪,光裸得躺在一片废旧的停车场的中央,女孩子最美好的那处,充斥着男人最肮脏的液体,意味着纯洁的血液和着一大堆泥泞不堪的白色液体沾满了她红肿的蜜处。   她身上甚至还伏着一个男人在肆意驰骋,高台旁的四五个男人餍足得坐着或者站着吸烟,连皮带都没有扣上,脸上尽是餍足得恶心的笑容。   那一刻秦易觉得天都快塌了。   他生命中仅剩下的唯一一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他怎样疼也觉得亏欠了的女子,本应该幸福圆满,嫁给一个能带给她全天下最幸福生活的人,却□□裸得躺在那里,被一群禽兽不如的畜生践踏。   他杀红了眼,快步走上去把那几个男人崩了,要不是身后有人拉着,他不知道要向那几具尸体开枪到几时,待清醒过来,他脱下外套盖在妹妹身上,那张狼藉不堪的脸上,却挂着阵阵红晕。   她的眼迷离得看着他,眼里再无一丝叫他哥哥时的撒娇。   然后是血,先是从鼻子流了出来,然后是下嘴角,她媚笑,却全身都在颤抖,身体的温度炽热得似乎要把他烫伤。   那是秦易今生最强烈的痛意,没有唯一。   早已埋伏在周围的阻击手一枪一枪解决了他身边的人,周围闹哄哄的,枪声,叫骂声,惨叫声嘶吼一片,他额头满是血避在高台的死角里,手握着手枪,偶尔伸出去射一发,也不看看中了没有,只是一个劲的,用左手托着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女孩的头,紧紧贴在颈边。   那是一个局,是在等着他,秦易怎么会不知道?   用几个喽啰和他妹妹的命,消灭掉了秦易几年来好不容易带起来的一股势力,甚至把他逼得退无可退,再也不能在北美立足。   那一战,以谈笑风生间解决掉秦家势力的詹遇宸和计划这一切的萧桓一战成名,整个美洲都看清了这两个男人的厉害。   郑凛叙养的两只好狗啊。   秦易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阮丝皖却早已泪如雨下。   “都过去了……”她紧紧得揪住他的前襟,声音嘶哑,“明天就结束了……什么都会结束的。”   而我,会在你身边。作者有话要说:这两个星期的份,上个星期没更,这周两章补上吧……以后大概也是两个星期回一次家,因为只放半天,所以也不能每个星期回去……对于我来说,萧桓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不幸的是失之所爱,幸运的是得偿所愿。秦易也一样,但是秦易的不幸是曾经那么痛不欲生,麻木得活着,幸运的是,今生能有一个人,即便他再也不能爱还是依然无悔爱着他。可恨人有可怜之处,大概就是如此吧。没有人能够处处圆满,这就是钟情的特点。   第七十章(出书版)   这几天秦易并未如魏忻想象那般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每一晚都亲自端着精致的饭盆来到自己房间,在她的沉默中一口一口喂她吃饭,然后安排她睡下,而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一些页脚已经泛黄的外国古典名著。   刚开始魏忻还很不习惯,但是后来她发现自己是否习惯并不能改变这个男人什么,也只得作罢。她不会蠢到和他耗着,她还要保存体力直到萧桓来救他,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天来临前保护自己。   只是,秦易每一晚来到她的房间,房间中淡淡萦绕的血腥味却越来越重。   秦易依旧每日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脸色愈发苍白。   她不知道的是,秦易一直以来长期合作的缅甸黑手组织就在一周前忽然单方面解除合作关系,那是秦易一个坚实的后台,保了秦易在中南亚交易上七年的平稳无忧,然而这个后盾,轻易得就被瓦解在北美一方势力的利诱下。   郑凛叙为了萧桓花了五倍的价钱断下了秦易的这条路,面对郑家以及詹家可怕的地下势力,没有人不懂得权衡利弊,而且此时的秦家已经算是强弩之末,谁敢赌他还能不能东山再起?   临行前的那天晚上,秦易来到她房间,交给她一卷纱布和创伤药,魏忻抿着唇看着他,居然抬手接过。   秦易躺在她躺过的那张床上,掀开衣服下的身体不如他的人看起来般温润无害,壁垒分明的胸膛,腹肌上有着几道深深的伤痕,解下旧的纱布的下面,还在淌血的枪伤还渗着红色。魏忻不知道他后背有没有,却又突然想起萧桓身上那些自己摸过见过的伤,不由闭起眼睛,低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活在黑暗里的男人都轻易不能见到自己身上的伤?他是,萧桓也是。   秦易睁着眼仔细看着她,从包扎到包扎完的过程,魏忻都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但是魏忻又觉得,他并非是在看着自己,因为那些目光放在她身上并没有实质,她也不知道秦易是在想着谁,但是直觉告诉她,秦易把她看做一个对他很宝贵的人,这个猜测让魏忻更加的面不改色,心中却已有了思量。   第二天黄昏,秦易来魏忻的房里接她,魏忻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阮丝皖还有八个穿着黑衣的男人,突然向着秦易道:“只要你现在送我回去,之前一切我都既往不咎。”   秦易静静地看着她。   魏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觉。   其实秦易,和萧桓很像。但是萧桓幸运,萧桓再不济,再沦落,他还有他的兄弟,还有她;但是秦易身边,似乎什么都没有。   她不希望萧桓为了她而失去什么,却也不希望眼前这个男人再错下去。   一个还能拥有那样眼神的男人,还有救,她虽然救不了他,但是她希望给他一个机会去重新开始。终有一天他会看见身边那个女人的好,知道还有一个女人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秦易在这条路上兜兜转转那么多年,怎么会看不清呢?前面并非只有一条黑暗的路,不过是他假装看不见罢了。   但是秦易最后不过给她一个笑,然后走了出去。   魏忻不知道他们要带着她去哪里,只是坐在车后面,看着阮丝皖寂静得愈加苍白的表情,魏忻心底也不意外得一阵冰凉。   他们果然已经在C市,窗外的景色有点陌生,毕竟四年过去,物是人非,也不怪自己认不出来,因为四年前她根本就没机会到C市著名的澜沧海域游玩过,也当然不知道秦易的别墅居然就近在郑氏的脚边,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这一点上就足以看出了秦易的胆大心细,要和这种男人对抗,必须得小心翼翼,也必须得步步为营。   车子一转,转进一座似乎废弃了的停车场,到处充满了奇怪的气味。   环顾一周,这里是埋伏的好地方。   “我们不埋伏在这里。”秦易坐在副驾驶座,静静地看着窗外,似乎猜到了魏忻的想法,出声的时候居然听不出一丝感情。   “那……”   “不过是来见个人。”秦易这时候才收回视线,后视镜中,他幽深的眸冰冷一片,朝着身旁的黑衣男人吩咐道,“开车。”   车子继续前行,身后的停车场越来越远,魏忻还在看着那逐渐变小的身影,冷不丁得淡淡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魏忻的身体瞬间僵住。   “你说,如果亲眼让萧桓看见四年前的那一幕,他会不会疯掉?”   这句话,秦易说得轻,且慢。   有些东西,是命,是缘分,也是宿命。   四年前,这个地方造就了自己一生最痛的一刻,打破了自己对爱情所有的期待,因此她逃离,她避开,曾经还认为,自己终此一生,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   但是面对泠泠的江水,面对着这如四年前一般的断桥残壁,魏忻才觉得,自己迟早也会面对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不是她的开始,却是她的结束。   要想以后无憾,只能在这里结束。   走上桥头,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只剩下四个,其他的不知道去了哪儿埋伏着,除了她唯一一个女人就是现在紧跟在后的阮丝皖,踏上桥头的那一刻,她已经很好的掩饰住了眼里刚刚在车上显露出的悲凉。   幸好现在还不是冬天,没有当年冰冷凌冽的感觉,只是风很大很大,似乎要把他们都吹到江里去似得。秦易站的很稳,余光瞥到她立足得有点吃力,就伸手把她拉到怀里。   这个男人很奇怪,胸膛很厚重,但是身体却不温暖,魏忻看向他身后的阮丝皖,终于问出来:“你对我这样不同,是因为你爱上了我,还是在我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   秦易眯着眼睛越过魏忻的头发看着江面,四周围静谧得不带一丝人气,但是能夺人性命的凶器却悄然潜藏,这是秦易一生最大的赌博。他要看看,他到底是螳螂还是黄雀。   “来了。”   秦易忽然低声道,话音刚落,魏忻的脖子被用力箍住,咔嚓一声,随即而来的,是太阳穴边冰冷的黑色枪管。   一切发生得太快,但是魏忻却只是一惊,然后看到不远处,匆匆下车风尘仆仆的男人,那一刻,他们四目相接,她似乎能看见他的瞳孔微微紧缩。   她一直相信,他终会如现在这样为了她跋山涉水而来。   萧桓片刻后就冷着眉目,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去看那把抵在她太阳穴上的枪,利眸扫过秦易,不语已自威。   “秦、易!”萧桓捏紧拳头,面若寒霜。   “萧桓,你真的变了。”秦易蓦地低笑,“要换做以前,你不会一个人站在这里。”   “不会有人和以前一样。”萧桓冷艳看着秦易,“但是你还是没有变过,秦易,我们给过你那么多机会,是你始终放不下,始终动辄得咎。”   秦易悠悠得说:“那是你们欠我的。”   萧桓闻言松开了拳头:“如果还是因为当年那件事,秦易,我们没有欠你什么。”萧桓望着他的眼,“害死她的,从始至终,都是你。”   “什么意思?”   魏忻皱起眉头,话音刚落,箍着自己脖子的手紧了又紧,正如萧桓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她当年不是为了找我们才去那儿的,秦易,她是为了你。”   秦易脸色骤变。   “为了我?萧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推卸责任了?我从未让她接触过这些事,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我在那儿,她怎么会去那里找我?”秦易眉头一动,周围窸窸窣窣得开始有人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但是萧桓不动,那些人也不动,秦易的五官亦是淡淡的,“詹遇宸该死,你也该死,萧桓,为什么我的妹妹死了,而你们却还能活着?”   魏忻这才猜测到前因后果。   却忍不住得震惊。   那会是一条多么鲜活的人命,但是如今,灰白得只能称呼为她。   萧桓这一刻却认真无比:“秦易,我没有骗你。”他转眼看向魏忻,“你以为她不知道?如果她不知道,又为什么会随你离开故乡,离开大学,为了你留在最安全的地方,不去恋爱,不去追求?因为像我们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对她们的拖累。你说她们不知道?不过是,我们剥夺了她们去追求的权利罢了,若不是爱着你,她怎么会假装不知道?”   “那一天她来找詹遇宸,听到了我们当时的计划,但是她却选择赶回去告诉你,你对她那么好,所有人都知道她的重要性,要知道你的行踪有多难?那一天你本来在那里设了埋伏,却想不到就是因为这场埋伏,你失去了她。”   “秦易,她为了你背叛了她爱的人,背叛人生,可是直到现在你居然还不明白她是为何而死。”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三个星期连续在学校没有回过家,一回家还被拖去扫墓……ORZ大家都冒个泡啊,让我知道还有多少人在追着看QAQ   第七十一章(出书版)   秦易的目光变了又变,心底的暗涌随着手上清晰可见的血管表现出来,魏忻忽的头皮一麻,随即看到萧桓脸颊颊骨一紧,同时听到了耳边清晰的手枪上膛的声音。   秦易再开口时语气已然不复刚才的镇静,他的眼底黑色巨涌,握着手枪的手越来越紧。   “那么,你就去死吧。”秦易冰冷的话说出口时周围的一群黑色男人同时上膛,冰冷的器械全部对准了萧桓。   萧桓遥遥看着他。   “不管你说得对不对,你和詹遇宸,总要有一个是要下去陪她的,詹遇宸比较幸运,陈家是我最后的底牌,我顺着陈家的面子只能让詹遇宸痛不欲生,但是你……”秦易冷冷得看着他,再无伪装,“你得下去陪她。”   魏忻心想,果然是触及到了秦易的逆鳞。   但是萧桓那么聪明,为什么要故意在这个时候这么说?   蓦地,头脑一片清明,她不可思议得看着萧桓,但是此刻萧桓却没再看她,只留下一个坚毅的侧脸。   那一刻魏忻的心脏狂跳,然后紧缩成一团,像是快要爆炸了,四年前掉进江水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果然,秦易缓缓开口:“但是却不能让你死的那么轻松,先把脚给打断吧。”他嘲讽地笑,“放心,只要你死了,这个女人我不会碰,现在魏家四面紧逼,我不会傻到杀到一个这么好的筹码,所以……你是要我帮忙还是……自己来?”   萧桓似乎不意外秦易会折磨他,闻言也只是淡淡得移开了视线,看向魏忻。   那一刻魏忻的视线和萧桓相撞,他看清了她眼底的感情,却没能让她看出来他的。   “别看。”   他遥远得,对她做了一个口型。   魏忻却没有闭眼,一眼不眨得看着萧桓从怀中掏出手枪,毫不犹豫得朝着自己的左腿开了一枪!   子弹深入大腿,剜肉的痛也不过是让萧桓闷哼一声,紧蹙眉头,但是不一会儿就舒展开来,魏忻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因眼前已一片模糊。   “萧桓。”她嘶哑的声音散在空中,有些空洞,却也有些坚决,硬生生得让萧桓止住了开第二枪的手。   “活下去,活下去我们就重头来过。”   虎躯一震,萧桓抿唇倏地看向她,眼底那一刻的震动没有传达给她。只见魏忻忽然低下头,然后狠狠得举起右手往后顶,秦易被这击堪称专业刁钻的后肘击吓了一跳,却下意识得把握着手枪的手往上抬,然后再次退后几步躲过了力道更强悍的攻击。   “魏忻!”   耳边是萧桓的惊呼,魏忻这时已经站在断桥的边缘,她只能做到这样,魏长云以前怕她吃亏才教了她这么几招实用的,躲开钳制绰绰有余,但是要面对拿着枪的身经百战的男人,却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的目光无畏无惧,看着秦易怔住的模样,然后冷冷得说:“秦易,你要知道,这世上没人能胁迫魏忻。”   她不会因为自己而让那个男人受伤。   而且对秦易,她无所畏惧。   “你真的不怕我会对你开枪?”秦易举高手,正对着魏忻的胸口。   魏忻却退后半步,耳边风声凌冽,听不清远处的话,但是她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紧紧的看着她。   “你不会开枪。”   萧桓在那么漫长的人生里,从来没试过呼吸停滞的感觉。   她纤细的身影背对着他坠入河中的时候,他的心脏却似乎被某样东西狠狠击中,那种心脏都快要爆开的感觉让他几乎疯掉。   她就像一只脆弱而坚强的蝴蝶,失掉羽翼,快速坠落。   身后是一辆辆车快速停下的尖锐的刹车的声音,他却再也管不了那么多,腿部中枪了也止不住他那像是撕裂的心往那道身影而去的冲动。   秦易默默得看着那道失魂落魄的身影跳进江水,他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年华正好的女人毫不畏惧得看着自己,笃定了自己不会开枪。   但是魏忻,你猜错了。   秦易缓缓抬起右手,这时候萧桓还没潜下去,蜿蜒的红色顺着他的左腿流出,蔓延出一条血线。   他慢慢移动枪口,朝着那道人影的背脊,毫不犹豫得扣动了扳机。   詹遇宸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混乱的局面,地面上的黑手党被他派的人迅速解决,一个个被专业得捆住压制在地,秦易开枪的下一秒,詹遇宸怒红了眼,手一抬,朝着突然跃起的一个黑手党就是一枪,枪口正中的那一刻,他的手已经先快了一步朝着秦易举起。   却有一道身影更快,阮丝皖一把拽住还站在桥头的秦易,枪声响起,手臂火辣辣得痛。   秦易脸色不变,伸手抱住阮丝皖的腰,看着詹遇宸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模样。   身后有几名忠于秦易的死士忙冲上前,要掩护秦易撤退。   但是秦易迟迟没有动,几个人高大的身子靠在高大的钢筋后,秦易的身后是枪林弹雨,身前是为自己奋不顾身挡枪的女人。   像是思索了很久,秦易看着脸色愈发苍白的阮丝皖,道:“你走吧。”   阮丝皖闻言,拽紧了他的衣服,血逐渐蔓延透秦易的衣裳,但是秦易却好像察觉不到。   “我们,一起走吧。”阮丝皖隔了半响才抬起头来,但是和淡定的语气不同,那张精致而时常冷漠的脸,已然泪流满面。   她拽着他前襟的手还在颤抖,似乎是痛到了极致,一个女人何尝试过中弹的滋味?秦易抚摸着她的发,眼神再无波澜:“走吧,我已经输了,你却还能活下去。”她的眼底痛色愈加浓烈,他却勾起一抹笑,“你应该猜得出来,我来这里,就没想过能回去,我已经一无所有,馨儿在下面那么冷,我得……得去陪她。”   他终于敢说出那个名字,却停了又停。   阮丝皖觉得此刻简直就是天地黯淡。   他的模样怎么会那么平静,却又那么绝望呢?   “那谁来陪我……”阮丝皖扬起已经失了血色的唇,“秦易,你还欠着我,你怎么能那么自私?”   她为了他,到底付出了多少?   为什么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就觉得他是不同的?就愿意为了他背叛自己的原则、底线?或许,还有更多……   只可惜,她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秦易的手此刻正用力点在阮丝皖的耳后几寸,她倒在他的怀里,血还在流。   秦易低头,半响,轻吻了下她的发顶。   他似乎没有告诉过她,其实……那个孩子,他也曾经期盼它出世。   但是他放弃了它。   “带她走,去南边,那里有我们的人。”   他把她交到其中一个死士的手里,那个死士浑身也都是血,是为了掩护他们撤退的时候受的伤。跟了他十几年的男人,此刻面无表情,只是也久久不动。   “带她去越南,到时候会有人接应。那里没有人会认识你们,你们以后……就护着她吧,不用跟着我了。”   秦易镇静自若得吩咐着,身后下一秒兴许就是死亡,但是他却眉头也不皱。   男人这时眼底流露出巨大的痛苦,然后郑重得点点头,给其他三人打了手势,快速离开。   江水没顶的那一刻,魏忻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幸亏现在不是冬天,江水还没有冷到极致。   情不自禁得憋气,她闭上眼睛,等待着。   一秒,两秒……   江面上似乎响起了混乱的枪声,魏忻刚想睁眼,一双手却率先一步紧紧得攥紧了她,那力道大得让魏忻睁开双眼,却一下子怔愣在眼前这双布满了巨大痛楚的眸里。   萧桓紧紧得抓住她,那心脏抽紧的感觉才缓和过来,她睁开眼看着自己,蓦地,眼眶就变得湿润。   她当初是要有多害怕?他站在江边看着就已经怕成了那样,那她呢?四年前,到底有多无助恐慌。   两人浮出水面的那一刻魏忻就已经冷得快要晕死过去,萧桓深深吸了一口气,堵住了胸中所有的空洞,仿佛刚才的压迫感是那般的沉重。   “快上来!”岸边詹遇宸丢下战局,忙朝着萧桓喊道。   萧桓托着魏忻的脖子往岸边游,黑暗的池水里,她已经完全晕过去,他的脸色也愈加苍白。   一上岸,就有人连忙把毛毯子披在湿漉漉的萧桓身上,但是萧桓看也不看别人,扯□上的毛毯一下子就把魏忻冻得僵住的身子紧紧裹住,那冰冷的体温让他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甚至当年跟着大哥与菲律宾黑手党交手时都未曾有过。   那个递毛毯的人看见萧桓的手似乎在抖,纵然是实战经验丰富什么都见过的大男人也愣是看得愣住,萧桓此刻的神情,就像……一只失去了配偶的无助公狼。   詹遇宸去追秦易无果,赶回来就看到了那么一幕,气得他两眼昏花,忙走到车那边扯过一张干净得毛毯,一下子就甩到萧桓身上。   想不到萧桓却依旧和刚才一样,扯下毛毯就把魏忻裹厚了一层。   这个人!是想把这女人裹成粽子是不是?!   “你这个疯子!要和这女人同归于尽你就尽管给老子疯下去!”   听到“同归于尽”这个词,萧桓麻木得身躯狠狠一震,随即全场一片寂静,詹遇宸还瞪着坐在地上的他,而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我……怎么会那么蠢……”   一片寂静中,萧桓喑哑的,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悔恨的声音低低得传来。   他的手还握着她的手,两人的肌肤同样冰冷。   他到底是有多混蛋,让一个女人一直……一直在为自己受伤?   四年前的一幕幕一下子灌进脑海,她无助绝望的眼神一次一次想象过,都没此刻那般清晰。他甚至还记得那一天,一地蜿蜒的血水,她一个人,看着他离去……   难怪会那么恨着他,难怪想要相见陌路。此时此刻的萧桓才明白过来,他是她的一见钟情,却也是她一生的劫数,所以,现在她也成了他的劫数。   默默裹紧了魏忻,萧桓双手横过她的脖子和小腿,起身的时候高大的身子狠狠踉跄一下,有手下忍住惊呼上前一步,看清楚了满地的血迹,想要伸手把魏忻接过来。   萧桓却抬眼,冰冷的眼神止住了所有人的动作。   他再也不会把这个女人交给任何人。   他看了看自己的小腿,血流得没有刚才快,但是子弹已经陷入皮肉,挺疼的。   背后好像也有伤,但是被江水冻麻了,似乎也能忍受。   他慢慢一步一步往车那边走。   每走一步都瘸着脚,每走一步都痛不堪言。   那这些年呢?他一直都没有在她身边,她一个人,是不是也是这样寸步难行?   是不是也像他现在这样,足尖点地都是疼得,却只能一个人独自忍受?苦不堪言?   这些年他在C市,尚且还能有人陪在身边,那她呢?   痛的时候是向谁哭?作恶梦了又是怎样痛苦得等待着日复一日的天明?   詹遇宸看着他的背影,蓦地发现萧桓的脊背上居然血流如注,他脸色一变,忙走过去,但是萧桓却似乎感受不到,一步一步困难却坚定得走着,詹遇宸握紧了拳头,然后仿佛想到了某个时候的自己。   也是那样的悔不当初,也是这样的痛苦。   坐在车上,詹遇宸亲自开车带他们前往他们的私人医院,幸亏的是医院离这里不远,以詹遇宸的车技,很快就到了。   下车的时候门口已经来了担架,医生们看着萧桓怀里的这个,又看看萧桓,怎么看都是萧桓伤的比较重,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萧桓没等他们开口,就弯身把魏忻放在了担架上。   “不能让她有一点事。”萧桓摸着魏忻的脸,看也不看周围的人,就这样吩咐。   “好的,三少爷……您看您的伤……”   “啊!”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萧桓的身子就这么倒了下去。   詹遇宸站在他背后稳稳得接住了他。   “快带他去做手术,给他准备全身麻醉。”詹遇宸这样吩咐。   医生们还惊吓在刚才詹遇宸那犀利准确的手刀中,闻言也立刻回过神来,把萧桓抬上担架,立刻松进了手术室。   詹遇宸的脸色阴晴不定,直到看到手术室的灯亮了,才拿起电话拨通了过去。   “派人去江边继续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更得那么酣畅淋漓了。最近色水看了几本很优秀的作品,感觉受到了很大的启发。我突然意识到,一部真正算是优秀的作品,是能让每一个看书的人都能在这本书里面学习什么,而不是看完就是一种——啊!看完了!真好看!嗯,下一本。回顾了一下色水之前的作品,发现无论是《若爱》还是《成欢》,甚至是《钟情》,其实都不尽如我意,我希望写出的是上面所说的那种作品,而不是“啊看完了”的那一种,所以最近色水也是深深被打击到。其实色水一直都在进步,或许从以前开始追色水文的亲们是能清晰感受到的,但是这种进步只是源自年龄的增加对文辞的娴熟,是那种现于面止于里的进步,色水最近也在探索着让自己能够满意的文风,目前也有了一点端倪,感到很高兴。最近迷上了犯罪心理学,也在浅浅得自学关于商战的知识,色水很希望下一本书能让作品的质量得到升华,对的,你们猜的没错,下一本的老四,小白,我会稍稍改变文风路线,加入更多专业的商业和谈判类知识——大家还记得《若爱》里面小白和顾家老二谈判的那一幕吗?那里就是一个很好的可以显示男主善于谈判,精于言辞,犀利沉稳的个性,这点兴许我要改正一下小白在之前几本书里面的形象。有人问我写的纪若白会和大灰狼的陈遇白一样吗?我也不忌惮这个话题,毕竟璀璨和流光真的很像,但是我想说的是,我心中的纪若白,不是“陈遇白”式的冷,我心底的纪若白,沉稳,清冽如竹,宜进宜退,不与人亲近也是因为他觉得不是同一层次没有谈话必要,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冷。我反复斟酌,这样才是我下一本要写的男子,强大淡漠,有很高的谈判能力与办事能力,兴许也会像萧少那样,阳光下款款而来。我在红袖以前认识的一个编辑,在看过流光与璀璨之后曾经在扣扣和我说——你得有心理准备,这是一场硬仗,好的作者能在同一种类型的书里突破,创造亮点,找到令读者喜爱的耳目一新,集团性的小说很久就有,关键是你能否写出经典,言情的市场里不会因为一套“流光”就失去一套“璀璨”。我深深震撼,觉得这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能让你们耳目一新,从未有过的震撼的书。好像有点废话,那么我干脆就说——下本见分晓?姑娘们也别太兴奋,毕竟《钟情》尚未完结,有点遗憾,钟情是不能改了,不过不排除以后找机会偷偷得改)吐舌~话说的太多了,要是觉得眼花的就略过吧,色水只是最近受启发大了,想来这里说说。对了!还有亲说我的书没人投雷是因为我不会卖萌!是可忍孰不可忍!MIU~嘤嘤嘤嘤人家辣么萌,姑娘们不投雷咩!小心人家下次把船全部和谐掉喔!色水看着别人的文能贴土豪列表自己不能贴感觉好羡慕!(重点真的对?)最后来感谢一下这三个投雷的亲╭(╯3╰)╮————————微观初扔了一颗地雷小猪扔了一颗地雷momoko1109扔了一颗地雷   第七十二章(出书版)   手术中的时候,萧桓感觉自己的魂魄混混沌沌的,仿佛脱离了形体。   那么多年的画面本来已经忘记,但是如今,却一下子窜进了自己的脑海里。   能清晰得感觉到手术刀自己皮肤上划过,他们这种整天和死亡打交道的早已习惯了麻醉药,那些麻醉药能够麻痹的是他们的痛觉,却不能夺走他们的意识,所以整场手术下来萧桓都是半迷糊半清醒得度过的。   忽然间又似乎回到了四年前那场手术台上,连呼吸都困难。   左手无意识得动了动,却什么都捉不住。   然后再一刀下来,他却已经昏迷了过去。   这场手术做得相当得惊险,那颗最危险的子弹险险压了脊椎骨一侧,几毫米的距离,萧桓差点成了废。   还有大腿上的子弹,深深埋进了大腿的血管里,医生冒了一头的冷汗才把这只幸运的腿给保住了,只是伤口被冷水泡的肿起来,皮肉向两边翻开,看起来十分的吓。而且这么一泡,深度肺炎是跑不了,医生下完手术之后就把萧桓给送往了重度观察病房。   郑凛叙知道消息后赶了过来,一边詹遇宸指挥着把打了麻醉药已经昏睡了的魏忻搬到了萧桓隔壁,郑凛叙似笑非笑得看了看一向不意这些细节的老二,拍了拍他的肩膀。   “呢?”郑凛叙透过窗户看着里面横躺着的两,问道。   詹遇宸抿唇:“跑了,但是估计活不了,中了五枪,那边的又和秦家决裂了,他跑不了多远。”   “怎么?不高兴?”   知道郑凛叙是明知故问,詹遇宸眼眸微沉,“玉佩他手里。”   “早就被徐家那丫头拿回去了。”郑凛叙忽然一句话让詹遇宸瞪大眼睛,那个玉佩代表着詹家一半的势力,代表着的是整个的詹遇宸,詹遇宸本来以为徐颜夕离开后就把玉佩给了陈绍,最后肯定是会落秦易手里的,但是……“陈绍愿意?”   “这个就不清楚了,但是陈绍一向就对徐家丫头不同,不是么。”   詹遇宸沉默了下午,拳头稍稍握紧了些。   岂止是一点儿不同,他和陈绍认识了那么多年,哪会不知,这么多年里,陈绍唯一就对这么一个女意过,为了她豁出了一切,甚至不惜得罪他。   “那秦易是百分之百活不了了。”詹遇宸不知为何声音变得有点嘶哑,他侧过头,看着昏睡中手掌也紧紧相扣的两,“如果带着玉佩那么他兴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没了玉佩,就连那一线也没有了。”   说罢,詹遇宸似乎有些怔忪。   他想起了另外一个女。   那个拿着他的玉佩离开,却又把玉佩戴身上呆别的男怀里的女。   似乎每个都失而复得了,那么,他呢?   魏忻转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醒来的时候感觉肺部有点疼,大概是呛了几口水的缘故,嗓子也是嘶哑的,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出声,视线微微下移到了左手,那头牵着的大掌微温,少了几分生气。   魏忻侧过头,如愿以偿得看到了那张苍白的脸庞,心底一松,她吸了一口气,冷不防地泪就落了下来。   她看着他哭得无声无息,不一会儿挨着枕头的脸就感觉到了一股湿意。   “别哭了,要是他起来看见这样,剩下的半条命也没了。”   冷不丁得,一道调侃的声线响起,因为这里是私家病房,魏忻知道这里很安全,所以也没吓一跳,安静得稍稍抬头,看见了正坐自己对面沙发上的男。   郑凛叙勾着唇角,也不知道沙发上坐了多久,见魏忻安静得噙着满眼的泪不说话,这才把视线落萧桓的身上。   “放心吧,死不了,这点伤和四年前比起来,差远了。”郑凛叙眯起眼,“魏忻,其实对于的好奇远大于其他,老三虽然是贱了点,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为了谁能这样,听老二说,他把从水下捞上来的时候整个都疯魔了,魏忻,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魏忻顿了顿,最后摇摇头。   郑凛叙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回答,或许他压根就没意过,“这四年,们阴差阳错的也了解了个大概,们分别了四年,因为四年前险些丢了命所以离开了他,现,给讲讲知道的版本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魏忻鬼使神差得点了点头。   她忽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她看见过的萧桓身上的伤口。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阮丝皖原本是老三的,这也知道。她为老三做了很多事,也算是进了这条道儿,有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实际上找个女,事情就会变得容易起来,阮丝皖也就一直这样和老三相处着,两互惠互利,老三承担起了阮丝皖姐弟所有的费用,包括阮佩云的医药费,而阮丝皖则替老三卖命,谁也不欠谁。”   “后来……是因为秦易吗?”   郑凛叙静默片刻,点点头,“开始有变故是们到C市的那一年,或许会觉得很可笑,但是当初第一个反对带上阮丝皖的就是老三。”郑凛叙牵牵嘴角,“魏忻,别看不出来,还能看不出来么?虽然们两的事老三是要负起主要责任的,但是……当年他的确是有为了收心的,但是讨厌已经成为了他认定了的事,所以他先入为主就没有察觉,而当时阮丝皖已经对秦易动心甚至要倒戈,们不得不反利用回来,不然们会被处处牵制,所以后来带着阮丝皖来C市,是们几个兄弟一起的决定。但是他却没有告诉,或许当年的会觉得那不过是他心虚,但是怎么就不想想,当年的萧桓做了那么多事就想要过得不舒坦,又怎么会隐瞒起他带另一个女陪同的事情——他是那么想要难受。”   魏忻想起刚搬到C市的那段时光,美好而尴尬的时光。   “看来,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护,阮丝皖这些年一直他身边,身子早就染黑了回不了头,但是他却不愿意也踏进这个世界来,因为是不同的……不知道,走了以后的四年里,他过得有多艰难,阮丝皖的孩子是一个借口,秦家扬言说要们交出,而正当老二已经准备先把找回来的时候,老三就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她的事,来担。一句话堵住了们的嘴,他一边苦苦受钳制一边应付秦家那群豺狼虎豹,一次暗算中,他左肺中枪险些丢了命,昏迷的时候却紧紧把们的婚戒握手心里,看,们就是互相折磨对方中度过了那么些年。但是看来,爱情里面难的不是释怀,也不是原谅,而是长久。”   魏忻早已泣不成声。   她原以为自己委屈了这么些年,痛苦,挣扎了那么久,却想不到就她逐渐溃烂着伤口时,他却背对着自己代替自己面对着所有的冤屈,但是四年后明明相见了,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她还能怎么不原谅?事实上,她恨的是他的不爱,是他的践踏,但是面对着这样的他,若是再不释怀,以后她要怎样原谅自己的固执?   够了。   萧桓醒来的时候没有马上睁开眼,麻药的药效恰好过去,背部的伤口愈发刺痛起来,他刚要皱起眉头,一只柔软的手便轻轻抚过脊背,只需要一秒就化开了他的眉心。   她这里,平安无事的。   病房里面寂静无声,萧桓的手动了动,下一秒唇上却被印上一道柔软,心底大震,萧桓缓缓睁开眼,与魏忻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魏忻静静地看着他,半响才退开半寸,抵着他的唇低叹道:“这里。”   萧桓闻言,猛地收紧了手臂,手掌紧紧擒住她的腰,一向情绪不易外露的,此刻眼里终是泄露了情绪。   魏忻安抚得拍了拍他的背,小心翼翼得避过伤口,这才撑起身子打算去按头顶的护士铃。   萧桓趁她身子起了一半把她按住,头埋她左胸口心跳的位置,低声道:“别折腾了,没事,陪躺会儿。”   药效还没过,此刻萧桓的声音嘶哑低沉得有点难听,像打破了的锣鼓,萧桓一开口听见自己的声音也是皱起了眉头。   魏忻用手指揉上他纠结的眉心,为他化开褶皱,轻轻抱着他的脑袋,良久,她的声音轻而柔得传来:“给说说这四年的事吧,唔,就是走了之后的事。”   萧桓抿唇,微微抬头,魏忻趁机钻了下来,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眼睛看着他。   “呢?”他不肯吃亏,反问道。   但是魏忻早已知道该怎么安抚他,不,应该说,自从明白了他的爱,她就从未像现这样肆无忌惮过:“等说完了,就告诉。”   兴许是她的声音太温柔,也或许是这病房的温度太让安心,萧桓深深得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点头。   他把脸移开了一点,枕枕头上,然后稍稍用力把魏忻揽自己的怀里,不让她看自己的表情。   然后他开始说了,语速很慢,似乎记忆。   “其实走的那天,有去机场追,短信发来的那个时候,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心地知道不妙,然后老二老四回来了,告诉魏叔来了,他带了走,就愣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害怕,就赶去机场,却发现已经走了,挺慌的,但是过不了几分钟又有下面的告诉秦家那边出了状况,不得不赶回医院。”   “阮丝皖的孩子没了,们郑氏就成了众矢之的,那个时候只觉得们的事有蹊跷,但是危机前,百口莫辩,心想让先回F市也好,那里秦家的够不着,魏叔能护住,然后把这件事揽了下来,为了给几个兄弟一个交代,也为了对付秦家——阮丝皖是这里出了事,本来就该是的责任,但是不知道秦家从哪里知道了,所以那个时候,逼们把交出去。”   “没有跟说。”魏忻闷声道。   “是的,那个时候就算也不会把交出去,何况现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萧桓苦笑,“那个时候才知道有多么重要,也才明白自己知道得那么晚……那个晚上……不是故意的,只是慌了,看到阮丝皖满身是血躺那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将来会面对什么,怕自己会保不住,所以很生气,也很害怕……那个时候只是想,怎么就能这么不信呢,宁愿自己动手都不愿意和争论和讨要些什么,明明那个时候叫要什么都会给,但是却不说……但是……要是知道……宁愿以后被千刀万剐,也不会把丢那里……”   他说的话断断续续,似乎极力隐忍,手臂缓慢收紧。魏忻睁着眼睛看着他白色病服上的纽扣,轻声问道:“那之后呢?”作者有话要说:真相其实就是大哥说的这样的,渣男也得到了该得的惩罚,看他现在爱得那么痛苦,我们各位亲就原谅他把╭(╯3╰)╮这次更得迟了,五一大概就能完结了(不算番外的话)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啊留个言告诉我啊!我抽一位亲的来写啊!   第七十三章【结局】+【番外】   “之后中了埋伏,秦家也算是能干的,居然能躲过下面的伏击,左肺中了枪,动了一场大手术,醒来后大哥说差点醒不来,想,这是不是报应,太贪心,什么都想得到,什么都想两边周全,但是最后,丢了,也差点丢了命。”   “醒来后彻查出了秦家安们这里的,收拾了秦家一顿,阮丝皖没有走,也没打算让她走,她害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不会放过她。然后马上就派到F市打探的消息,想,可能不原谅,但能怎么办呢……不过就是等回来之后对好吧,以前不知道有多重要,但是以后不一样了,会对好,可能还是会惹生气,但是想们两个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但是却想不到,连的消息都失去了,魏叔把F市的全都打包给送了回来,只能自己去F市找,却只见到了左宁,他告诉,是弄丢了,是……再也不会要了。”   萧桓没有再说话,他不会告诉她,听到左宁的话时,他是有多么惶恐。   以为无所不能的自己,有一天,连她的身影都找不着了的那种惶恐。   魏忻暗下了眸。   “刚离开C市的时候,很恨。”寂静的病房良久传来她的声音,毫无情绪,似乎只是说着一个故事。   “萧桓,有一件事一直不知道,是的一见钟情,和初见的那个夏天遇见,爱上,用和闹别扭的时间等,然后让彻底失望,打碎了这个念想。”   “永远也忘记不了失去孩子时的痛,就像永远也不能忘记冰天雪地里把抛下的痛,那一段时间,连做梦都是漫天的血,有一把很稚嫩的童声可怜得哭泣,似乎责怪,责怪因为太倔强所以把它给弄丢了,失眠了一个月,每天晚上爸爸都要医生为打安定强迫入眠,但是永远都睡不熟,半夜一身冷汗得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出来,但是梦里,那么多次,知道失去的是什么。原本应该很恨,但是每一天半夜醒来,周围空荡荡的,空调很热,但是一身冷汗。开始会想起以前和同床,总爱把无意识抱怀里,那样的温度让眷恋,然后,开始疯想。”   “知道吗,萧桓,有一次半夜醒来,告诉自己,如果可以这个时候来到的身边然后把拥进怀中此生不放,会原谅,不为,为自己。有了这个念想,开始等待,却没有等到,只等到了奶奶,她知道不能再有孕,她说再也不能配不上,然后才跟她说,不是配不上,而是不再要了,不值得。”   萧桓狠狠闭上双眼。   “可是后来,告诉并不是没有来,而是来不了……萧桓,说这是不是天意弄?”   魏忻一番话说的很平静,但是萧桓却禁不住把她紧紧抱住,肩膀似乎抖,他想,若是他知道她其实一直等他,只等着他,他会不会那时放弃一切来找她?   但是他知道,没有可是,也没有如果。   他居然已经把她伤成这样了。   “萧桓,耗了那么多年,累了,也走不动了,呢?剩下的日子,还愿意背着继续走下去吗?”   她轻喃,语气却十分坚定。   这是她最后一次妥协,为了自己。   “魏忻,”萧桓把头慢慢埋进她的脖颈,隐忍半响,终于出声,“这辈子除了,再也不会遇到一个女像一样让爱得后知后觉甘之如饴,痛的说不出话来,说……是的一见钟情,说让那么失望过,所以以后可能会很害怕,害怕辜负的一见钟情,害怕让再失望,可能会变得和钟情的不一样,可能再也做不回以前的,但是会好好爱,这辈子剩下的时间,都会好好地爱着。”   他或许再也做不了像以前一样自信张扬拾级而来,他兴许会爱得小心翼翼,兴许会爱得步步为营,但那依然是爱。如果正如她所说自己是她的一见钟情,那么她又何尝不是他的劫难逃?他会厚着脸皮缠她到最后,为了彼此此生可以永不分离地相守。   良久,魏忻的脖颈边一阵湿意。   微风拂过,宛若那个夏天。   缘分似乎早已那时注定。   他依然是她选中的那个,她也依然是能够轻易牵扯他伤口的女。   爱情其实就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能走一起,爱带给彼此疼痛、无措、伤害,但无论如何,对方会一直是自己唯一的终点。   【番外:不得】   萧雅看着左宁,病房门前,屋内的两交颈而拥,屋外的男眼底终于湮灭了最后一丝光亮,恍若沉寂。   左宁没有看她,脚跟一转往电梯方向走,萧桓看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去。   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恨他入骨,却又放不下他。   是从那天她被魏忻安排到她的家去那天晚上开始?喝醉了的男,狂风暴雨般的吻,落她耳边的粗喘和嘶哑的低喃。   但是他抱着的是她,叫着的却是“魏忻”。   一声一声,叫的那样得不甘,那样得隐忍。   萧雅从未见过那样的左宁,所以他一开口,萧雅浑身都冷了下来,身旁有一杯她刚才喝过的橙汁,她冷着脸毫不犹豫得朝他泼了过去。   黏糊的橙汁让他整张脸都湿透,狼狈不堪,他愣愣地看着她,萧雅原以为他第一句话说的是抱歉,却想不到他把头一撑,朝一旁的沙发倒了下去,头昂起来,那张能唱出全世界最动听歌曲的唇却此刻微微勾起,自嘲得说了一句“不是她啊”。   很久以后的现,萧雅才明白,他那一天是动了多大的勇气,若屋里的那个不是她,他原本是再也不能隐忍的。   但是那个时候的萧雅就知道,左宁怎么能赢了。   她曾经公司门口见过魏忻送走的那个男,不过是远远看着,萧雅就能看出来他们站一起是连呼吸也相同的味道。   从一开始左宁就不是输给那个萧总,他输给的,是魏忻。   从小到大的爱慕,不会因为恨而止息,不爱,哪来的恨。   那天晚上,他们不欢而散。   却又恰好今天,他们医院楼下遇见,他是魏家的口中得知到的消息,听了电话后脸色剧变就连她也能看出来,等他走了没多久,她就跟着她到了医院,然后电梯里相遇。   左宁太着急了,似乎忽略了某些事,但是萧雅不急,所以她可以想象到了医院左宁可能会面对的是怎样的一幕。   果不其然。   冰释前嫌,爱恨纠缠,承诺相守。   左宁的眼底像是失去了世界。   萧雅一直跟着他到了医院停车场,左宁忽然回头,淡淡得朝着她说:“别跟着。”   萧雅抬头,正视他漠然的眼:“有必要那么难过?”   左宁看了她一眼,随即把袖长的身躯倚车身上:“没有难过,因为……这是预料的结果,分毫不差。”   “只有得到了再失去才会痛苦,而,什么都没得到,谈何失去?”   说这句话时左宁的表情让萧雅有点不忍。   那种不忍居然让萧雅一时冲动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那天晚上把当做她,很生气。”   左宁微皱眉,一抬起头,就见萧雅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唇才刚张开,萧雅捧着他的脸颊往下按,唇齿相接的那一刻,他仔细看着她颤抖的睫毛,和那相似的脸,还有那种相似的白皙。   “这是欠的。”   她的手还捧着他的脸,双唇离开寸许,微微喘着气。   可左宁,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连双眼都没泛起一丝波澜。   他只是轻轻得说:“别犯傻。”   三个字,不知道是向她说,还是向自己。   “左宁,傻得比少吗?”萧雅苦笑,“最起码没像这样爱得那么痛苦,可能只是因为可怜,看,爱一个爱得这么失败,凭什么就不能可怜?”   左宁有点走神。   他眼前的这张脸和那个有八成的相似,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那个女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愧疚的,而眼前的这个看着自己时是那般的坚毅,就像魏忻那天阳台上说话的那个模样,也是一样的奋不顾身。   看着她,就像看到了那个同样奋不顾身的自己。   低叹一声,左宁把她的脑袋按自己的胸口,因为闷住了萧雅使劲得推搡着,左宁稍稍松开她一点,让她大口大口得呼吸,他的眼睛却看向前方,似乎思索着什么。   “听清楚了,左宁,只是可怜,所以不必有负担。”好不容易喘过气来,萧雅才道,“……就算是有那么一天,真的喜欢上了,那也是的事。”   她是因为可怜他而关注他,也是因为可怜他才靠近他。   所以左宁,不必有负担。   就像从未让那个有负担一样,也能办到。   最差的结果不过就是爱而不得。   不知能不能像这样等她那么久。   但等,不用放心上。   【番外:何所终】   最近魏忻的公寓老是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魏忻下班回来,闻到这股味道就皱眉,她走到厨房,倚一边看着萧桓系着围裙正忙活,因为腰上的绳子绑得略有些紧,后面就能清晰得看见他衬衣下精壮的腰身形状,那件衬衣还是今早她摆他床头的,如她所想的,他穿起来的确有味道。   “回来了?”萧桓关小了火,转过身来就看到魏忻时而皱眉时而愉悦得挑起眉看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走过去把她压门框上亲了一口。   “臭死了!离远点。”嫌恶得想躲开,萧桓身上的那股中药味熏得她直想吐。   萧桓顿时龇牙咧嘴,抓住她的下巴嘴唇就堵了上去,刚才试过药的唇齿弥漫药香,熏得魏忻眼睛都红了,却偏偏挣脱不开,猛用手捶他。   “看还敢不敢嫌弃。”萧桓低哑着声音又重重吮了她一口,才放过她。   “别闹了……左宁和萧雅的巡回演唱会已经订好时间了,三个星期后会跟着他们从F市出发,为期三个月。”   这件事早上就有报告上来了,萧桓当然知道,瞥了她一眼,萧桓走到炉灶边上关了火,“嗯”了一声。   这么乖顺?魏忻有点惊讶,不过也正合她意,为防他变卦,魏忻也不再多说什么,看了那药罐一眼,忙窜到了房间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萧桓正坐书桌前,端着碗用嘴轻轻吹着,魏忻愣了愣,随即柔了目光。   但是下一秒那股柔光就顿时消失不见了——“过来,喝药。”萧桓头也不抬得说道。   魏忻牙关一软,忙向门口走去,还没走出门口,萧桓就放下了汤药冷冷得道:“敢走出去试试。”   闻言顿时头皮一麻,想起之前一次被他逮到强灌了药之后那半天的“床上生活”,顿时怂了,但是又不甘心,干脆停门口前不过去。   半响,身后一道温热的气息扑上,软软的舌扫过自己的后颈,魏忻惊喘一声,正要回头拍他,就被他环住腰肢一把按门上,他的唇齿侵略一般啃咬脖子上,有点麻但更多的是疼,他用手指疏开她的五指扣门板上,渐渐收紧,把她完全掌控。   魏忻不服气得勾回一些神智,回头就要咬他的嘴,恰好合了他的心意,萧桓猛地攥住她的唇,吸吮起来。   “停停停!”魏忻偏头,好不容易躲开,顿时哭笑不得地投降,“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做,别兽性大发。”   萧桓低笑,随即咬着她的耳朵低问:“那听不听话?”   魏忻无奈点头。   萧桓这才松开她的掌控,一下子把她横抱起来走到桌边,把她放书桌上,压着了他的文件也当没看见,端起那碗黑呼呼的液体用勺子勺了一口,吹凉了送到她的嘴边。   魏忻闻到那股味道胃口就更不好受了,抿着唇迟迟不张开。   “嗯?”萧桓挑起眉,示意她。   魏忻把脸皱成包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勺子往碗里送回去,抢过碗一口气喝尽。   “这才乖嘛。”   萧桓满意了,抽过一边的纸巾给她擦嘴。   “其实……喝不喝也没关系……”魏忻嘟囔着,“不介意有没有孩子。”   萧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替介意。”   萧桓边说,手上又继续擦着。   魏忻脸一红,萧桓察觉到,顿了顿,把纸巾丢到脚边的垃圾筒,双手捧起她的脸,低叹道:“别骗,介意的。”   魏忻沉默了。   他太了解她了。   她不是不介意,而是太害怕,满含期待得试图挽回,但是后来才知道不行,她不愿这样冒险,心情大起大跌的感觉她不想尝试。   见她沉默,萧桓忽然道:“小花蕾的领养手续明天中午就能办好了。”   “什么?”魏忻惊讶得抬头,有点不可思议。   萧桓把头靠她的额头上,看着她:“如果怕她太寂寞,可以多带她回孤儿院玩,或者再领养一个,但是觉得还是一个好,会很疼她,也会,孩子太多照顾不来,工作也不放心,大不了给她安排个司机,但是的意思是,们能够亲自带她最好。”   “为什么?”   萧桓为了她已经和萧家那边淡了不少,其实说是淡了,也不过是和萧家奶奶的关系疏淡了罢了,他无法不意奶奶对她做过的事,但是却又狠不下心来,所以只能这样。这么些天里萧家的老太太过得并不好受,但是两婆孙的性子都一样倔,谁也不低头,为了孩子的事,萧家奶奶是不赞同的,但是最近态度越来越软,魏忻知道只需要一个台阶,他们就能和好,兴许萧家奶奶就能接受了。   但是这个关口他不顾家里的意愿领养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孩,魏忻觉得不解。   可是萧桓却说:“因为希望好,所希望的事情都想替办到。”他深深得看进她的眼里,“从来不乎自己能不能做爸爸,但是知道希望做一个妈妈,孩子的事情慢慢来没关系,但是知道希望现有个孩子承欢膝下,又不希望让知道其实介意这件事,那么就自作主张替做了。”   孩子是魏忻的痛,却也是萧桓的痛,那是萧桓失去她的证明,就像她已经很难有孕,这件事是魏忻心里的疙瘩,也是他的伤口,所以为了避免触碰,魏忻从不把这个遗憾放嘴边。   可是萧桓怎么能不知道呢?他现这样爱着她,每时每刻都想着她的事,生怕自己身边她受到了一丝委屈。   “想着小花蕾这个名字能当个小名,大名已经取好了,叫萧永晴,入的是的户口,她会是们的第一个女儿。”   取钟字的谐音为永,取情字的同音字为晴,他为他们的女儿取名为“钟情”。   魏忻仔细得注视着萧桓。   这个男正为自己一点一滴得改变,变得眼神都那般隽永。   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随后轻轻点头。   “都听的,”魏忻温声道,“萧桓,真好……”   怎么会让再失望呢?已经那么为,那般懂。   或许她对他的感情,也正如那句话所说——来如流水兮去如风,不知何所来兮,何所终。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撒花!这样的结局不知道大家满不满意。最后还是不知道魏忻能不能有孩子,但这正是我觉得最妥当的写法。不留遗憾,只留希望。不管他们之前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也应了那句话——不知从何起,从何终。有时候感情真的会像他们这样,不因为太多的事情所牵扯,因爱而爱。难道爱一个人,就会因为他们没有孩子就不爱了吗?在我看来,有太多在一起的理由,而延后只是其中一个。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也希望天下有钟情着的人能得偿所愿。每个姑娘的心里都有那么一个少年,能在最烈的夏日下自信张扬拾级而来,那是每个姑娘的劫数,是你们命中注定的缘分。希望我的姑娘们,你们能够钟情得愿。   ——三千弱水收藏作者,开新坑就能即刻通知大家!下一本书决定开的是《消遣》,暑假开坑,中间的一个月,我盛着你们给的祝福面对高考。我会给你们一个让你我都满意的纪若白。他也会是每一个姑娘们命中注定的劫数。暑假见,我的姑娘们,希望你们未曾对我失望,希望你们一直对我抱有期待。 本图书由(安陵瀲)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