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火场神探 作者：火蝴蝶.CS 车祸现场 　　天上有无数颗星，地上有无数条路，可是有人却偏偏愿做最不亮的星，走最崎岖的路。 　　他就是向小北，武警学院火灾勘查专业的毕业生。 　　认识向小北的人都说他是个奇材，可熟悉的人却都说他是一个怪胎。 　　他相貌平平，平凡无奇，不是高富帅，也不是矮矬穷，话不多不少，人不精不傻……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却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2004年，他以618的高分考入了武警学院，却报了一个火灾堪查的冷门。 　　他不喜欢争强好胜，却能因为一个实验结果和老师争得面红耳赤。 　　他能一套衣服穿一个月，半个月不洗一次澡，却每天早上必须洗头。 　　他连续拿了四年奖学金，稿费近万，平时省吃俭用，却买了一个高档单反相机。 　　最好的朋友孟醒评价他：向小北不是喜欢标新立异，而是不喜欢随波逐流。 　　…… 　　山路崎岖，蜿蜒曲折。一辆客车在繁茂的大山中穿梭，绕过一个又一个山头，每一处转弯都是不同的风景。 　　向小北坐在临窗的位置，这回他破天荒地没有看书，而是盯着窗外。 　　不知道他是在欣赏景色，还是在思考那些永远想不完的问题。 　　转过一个弯道之后，汽车慢慢减速停了下来，两个穿着制服的高速交警站在路边挥舞着手臂，示意司机停车。 　　向小北从车窗向前望去，在前面几百米的转弯处，一辆白色轿车与一辆卡车迎面撞在了一起，白色轿车大半个车身都嵌进了卡车头里，成了一团废铁，周围一处狼藉，现场十分惨烈。 　　几个消防员扯出消防救援牵引车的绞绳，固定在了轿车上，还有几个消防员用绳子拽着大卡车，想把嵌进去的小轿车拉出来。 　　“孟醒！高鹏飞！前面有自己人在出任务，下去帮个忙吧！”向小北回过头喊了一声，然后便下了车。 　　孟醒正在专心玩手机，头也没抬就跟着向小北就下了车，而高鹏飞窝在座位上睡得正香，压根就没听到。 　　现场一些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也主动加入了拉绳子的行列，大家一齐用力，很快就把轿车从卡车里拽了出来。 　　车头被拉出来之后，里面的景象吓了大家一跳。驾驶室里坐着两个血肉模糊的人，勉强能辩认出是一男一女。 　　这两个人的胸腔以下全都塌陷了下去，双腿被挤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脑袋连着脊椎，从破碎的挡风玻璃处耷拉了出来。 　　两车拉开之后，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迅速在现场弥漫开来，周围的群众一见这幅惨象，都捂着鼻子赶紧向后退开，只剩下消防员还在想方设法地把人从驾驶室里弄出来。 　　向小北站在人群最前面，想上去帮忙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他虽然也是消防员，但学的却是火灾勘查专业，基本上跟救人搭不上边。 　　一个战士向指挥员报告：“刘队，前排两个座椅都严重变形，引擎被顶进了驾驶室，方向盘和仪表盘骨架碎裂后挤进了死者身体里，估计死者只剩下皮肉连着了，怎么弄？” 　　指挥员说道：“怎么也得把人囫囵个儿弄出来！先用无齿锯把驾驶室顶棚锯掉，然后用液压器材扩大驾驶室的救援空间，最后用牵引车配合人力拉抻！” 　　一个战士戴着手套拎着无齿锯，拉下头盔上的护目镜，砂轮锯片在轿车骨架上打出了一长串的火花，几下就把车顶棚锯掉了。 　　接着一个消防员把液压顶杆塞进了座椅下面，可是因为座椅严重变形，根本承受不住顶杆的扩张力，试了几次也没有效果。 　　“人都撞成那样了，直接把脑袋揪下来不就得了！你们这么弄，这路得堵到什么时候！”一个20岁左右，长得身强体壮，露着青色纹身的二流子，带着欠揍的语气嚷嚷道。 　　“孩子，死者为大，人家遭了难，咱可不兴这么说话啊！”一个老大爷看不过去了，有些不满地责备道。 　　“老家伙，死的又不是你家人，干你什么事！”二流子脱下背心，甩搭在了肩膀上，胸前一只下山猛虎活灵活现。 　　维护现场秩序的警察看二流子一眼，虽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指着二流子呵斥道：“警告你！别在这嚷嚷，往后退！” 　　二流子并不买警察的账，仍然叫嚷道：“警官，我在这站着还犯法啊！都着急赶路，你们就不能快点吗！” 　　一个黑铁塔般的身影冲进了人群里，站在了二流子的面前，恶狠狠地说道：“你再给俺说一遍试试！” 破拆救尸 　　高大壮硕的高鹏飞站在二流子的面前，果然是恶人怕狠人，二流子当时就怂了，连声都不敢吱，灰溜溜地钻回了自己的车里。 　　“刘队长，这回俺又回来和你报道咧！”高鹏飞走到了指挥救援的队长面前说道。 　　“大飞！没想到这在见着你！”刘队长讶异的语气里带着兴奋。 　　“这是向小北，这是孟醒，俺们都是校友。”高鹏飞介绍道。 　　“行，两位兄弟今天不是时候，咱们有时间再续。”因为这是救援现场，刘队长还有任务在身，撂下话之后，他就又去指挥救援了。 　　高鹏飞兴奋地告诉大家，这位就是滨江市消防支队特勤中队的中队长，自己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刘队长可是在全省消防部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咱们也别在这干伫着了，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向小北提议道，高鹏飞第一个点头，孟醒也没有异议。 　　刘队长带着个消防员围在轿车旁边正在研究对策，大家研究出了三种救援方案，第一种是用救援牵引车把挤成一团的车队抻开；第二种是用破拆工具车厢包括底盘全部肢解锯开；第三种是把起重气垫塞进车身里，充气之后把车体撑开。 　　用救援牵引车个好办法，但是车祸现场正处在急转弯的地方，操作难度大，并且还很危险。把车肢解锯开是个笨办法，费时费力，并且不好操作。至于用起重气垫撑开，办法虽好，但是破损的车身里有很多尖刺，极易把橡胶材质的气垫刺破。 　　“第一组准备双向切割机，实施切割破拆！第二组准备液压器材组合，配合破拆！”刘队长选择了第二套作战方案，并做了相应的改进。 　　双向切割机的切割迅速相当牛叉，不管多厚的铁皮，只要碰上就像纸一样被割开。不过很快问题就出现了，切割机因为锯片限制，根本无法深入太多。 　　向小北走到近前，绕着变成一坨废铁的车身转了一圈，然后用手敲了敲车身的几个部位，还俯身仔细地听了听。 　　“刘队长，我想咱们用不着把车肢解了，只要割开几个主要受力的骨架，大家再用绳子两人头一抻，应该就能把人弄出来了！”向小北走到刘队长跟前说道。 　　刘队长看了看向小北，愣了一下，有些怀疑地问道“你能确定骨架的位置吗？” 　　向小北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我学的是火灾勘查专业，见过几次汽车烧毁后的骨架残骸，所以大致的位置我都能知道。” 　　“小伙子！太好了！”刘队长习惯性地想要拍拍向小北的肩膀，发现自己戴着沾满血迹的手套，就没有拍下去。 　　向小北从背包里取出相机，领着操作双向切割机的战士，指出了车头的几个位置，在战士们切割的同时，他还用相机拍下了切开位置的细节。 　　向小北真还真没有吹牛，切割机切开的这几处位置，果然都是结实的骨架，锯了几处地方之后，破烂车身开始有些松垮了。 　　切割完毕之后，大家用绳子把轿车两端固定好，在周围群众的帮助下，不一会儿，就将变形的车头和车身拽开了。 　　几个消防战士上前，小心翼翼地把两具已经破碎的尸体套进了裹尸袋，然后抬上了火葬厂的黑箱车。 　　救援结束后，他们直接坐上了返回市区的消防车，因为特勤中队的营房和支队在一起，他们三个要去支队报到，没有比这更顺路的了。 　　向小北和孟醒坐一辆车，高鹏飞和刘龙生坐上了另一辆车。 　　武警学院毕业之后虽然有三个月的实习期，但是向小北和孟醒都被分配到了总队机关，所以他们两个还是第一次坐出任务的消防车。 　　向小北和孟醒坐一个车。坐在战斗员室里，孟醒十分的兴奋，跟旁边的战士借来救援服和头盔，拿着手机自拍起来。 　　“我了个去，队长，您这是啥手机，太酷了。”借他衣服的战士一脸羡慕地对孟醒说道，这部手机是从国外买回来高档手机，国内很少见到。 　　“有啥好的，借你玩会儿！”孟醒随手把手机递给了那个战士，好奇地摆弄起了救援服上挂着的小装备。 　　向小北从背包里掏出相机和笔本，根据相机上的照片，勾勒出了一个车的轮廓，然后开始在上面做标注。“这里有棉质夹层，易燃，这片都是有机塑料，易燃，这里应该是油路……” 　　“小北！一个车祸救援的现场，跟你那火灾调查有个毛线的关系！”孟醒看着认真做笔记的向小北，一脸无奈地说道。 　　“你懂个球，以前见到的都是烧完的车，这车虽然撞得不成样子，但至少能知道着火之前车的材质和构成。”向小北头也不抬地说道，继续做笔记和标准。 　　“你牛！果然是怪胎！少爷谁都不服就服你！快拿相机给舅拍张照！”孟醒坏笑着摆出了一个POSE。 　　“滚一边儿去！”向小北再没搭理他，接着写自己的笔记。 分配去向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消防车终于开进了滨江市区。 　　滨江市是北方屈指可数的口岸城市，也是一坐傍山依水的名城，地华物茂，繁荣发达。 　　消防支队坐落在临江路上，是一幢六层高的灰白色大楼，楼中间悬挂着警徽标，消防车从院门开了进去，里面就是特勤中队。 　　“你们几个先去支队报道，今天晚上我做东，请大家小聚一下。”刘龙生和高鹏飞站在车库前面，诚恳地对向小北和孟醒说道。 　　向小北他们几个进了支队办公楼，来到了五楼的政治处，干部科的孙干事核实了他们的相关手续，让向小北和孟醒到防火部报到，高鹏飞去司令部报道。 　　向小北和孟醒一起来到了二楼的防火处长办公室，敲了几次门，里面都没有回音，就在他们快离开的时候，一位个子不高，戴着中校警衔的胖子从里面拉开了门。 　　“怎么不进来？”胖子匆匆看了两人一眼，扭头又进了办公室，坐在电脑前劈哩啪啦地打起字来。 　　向小北和孟醒知道这个人应该就是王处长。不过领导虽然让他们进了屋，却什么也没说，两人只能伫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王处长的办公桌上摆着两台电脑，空余的地方摊满了文件资料和书籍，这些文件资料看似杂乱，实际上都分类地摆放着，想找哪个都很方便。 　　“轻油最小点燃能量0.2毫焦，乙炔最小点燃能量0.019毫焦，二硫化炭，二硫化碳……”王处长一边叨咕一边打字，想不起来了便伸手去翻书。 　　“是0.009毫焦。”向小北脱口而出。 　　“哦对，是0.009毫焦。”王处长敲完这几个数字之后，终于停了下来，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两个年轻人。 　　“你们两个有什么事？”王处长看着他们，有些奇怪地问道。 　　“报告处长，武警学院毕业学员，孟醒，前来报到！” 　　“报告处长，武警学院毕业学员，向小北，前来报到！” 　　两人站得笔直，分别敬了一个军礼之后，大声回答道。 　　“哦！早上政治部郝处长说给我分了两个高材生，我这光顾着写材料，把这事儿给忘了。”王处长抱歉地说道，然后起身向他们两个走了过来。 　　“处长，您先忙，我们先等一会儿也行。”孟醒一改公子哥作风，语气十分恭敬。 　　“我这忙起来就停不下来喽！你们两个自己坐，在我这不用拘谨。”他俩坐在了待客沙发上，王处长还给他们分别接了一杯水。 　　“处长，刚才您是在写火灾勘查的材料吗？”向小北笔直地坐在沙发上，两手捧着水杯，没喝也没放下。 　　“嗯，过段时间支队要搞一次火灾调查业务培训，因为上一任火调科长刚刚调走，所以这课只能我来讲了。”王处长坐在了两人对面，他神色有些疲惫。 　　“想不到您专业知识这么丰富，今后工作中我们一定好好的向您学习。”孟醒开始了最擅长的拍马屁。 　　“可别和我学，年轻人做好自己最重要。”王处长摆手说道。 　　“处长，我们……”孟醒欲言又止。 　　“哦，你留在重点科，向小北去政务大厅做窗口受理员！”王处长说道。 　　重点科负责监管全市大型企业的消防安全，属于极为重要的实权部门，而政务大厅则是受理登记的一个窗口，等于是个闲差。 　　火灾勘查专业的高材生竟然被分到了窗口工作，向小北心里咯噔一下，被现实挫败的失落感涌上了心头。 　　“处长，咱们火调科不是缺人吗？”向小北不甘心地问道。 　　“这个……本来是想让你去火调的，但是中间出了点小状况。所以……”王处长欲言又止地说道。 　　“处长，我是学的就是火调专业，您让我去做窗口受理员，这个我真接受不了！”向小北虽然声音不大，但明显不满意。 　　“工作嘛，总要有个适应期，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这会那！”王处长虽是劝解，但口气却是不容置疑。 　　“处长，小北去年在总队火调处实习，还参与了一项重大火灾事故的原因调查，得到了嘉奖表彰，让他去窗口真是可惜了。”孟醒也跟着说好话。 　　“你们的档案我都看过，情况我比谁都清楚，不过这是党委会的决定，我也没办法。”王处长解释道。 　　“处长，我知道，这个决定肯定和去年棉纺厂火灾调查有关，既然是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向小北忿忿地说道。 　　“呵呵，孩子，你明白就好，部队嘛，在哪里都一样，只要踏实肯干就能闯出一片天地来！”王处长的笑容里有些无奈。 　　向小北很是恼怒，去年因为自己的那份报告，看来得罪了很多人啊。自己一路上思考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处长，我看您是在做火调课件吧！”孟醒见气氛有些不对，插话问道。 　　“是啊，我也正头疼呢，这火调课件专业性太强，做起来着实很费工夫！”王处长摸了摸额头，语气很是乏累。 　　“处长，小北可是做课件的高手，还是火调专业四年奖学金的得主，不如让他帮您。有不对的地方您指导一下就行了。”孟醒说完用胳膊怼了向小北两下，不停地给他打眼色。 　　“这个……”王处长很高兴，但还是带着疑虑问道，“时间很紧啊，你能行吗？” 　　“三天！处长您给我三天时间就行。”向小北急切地说道。 　　“三天？” 　　“两天也行！保证让您满意！”向小北起身立正站好，大声说道。 　　“呵呵，没有这么急，我给你一周时间！小伙子，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王处长意有所指地说道。 　　“谢谢处长！谢谢处长！”向小北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心里的阴云终于泄进了一丝阳光。 错误决定 　　向小北和孟醒从王处长的办公室里退了出来。虽然不太满意，但这已经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孟醒从不炫耀家世，但是很从迹象都能看出他父母非常不一般，他能被分配到最好的部门，结果已经在预料之中。 　　身份的差距让向小北没法嫉妒孟醒。但他的心里还是特别不是滋味，现实真的这么残酷吗？自己苦读了四年的专业，到头来就是这么个结果吗？ 　　“小北，别灰心，咱们不是争取到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吗，只要努力表现还是有机会的！”孟醒安慰道。 　　向小北点了点头，这时电话响起，拿起来一看，是高鹏飞打来的。 　　高鹏飞被分到了特勤中队，确切地说，他是如愿地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 　　支队的单身干部宿舍就在特勤中队营房的楼上，屋子虽然很小但是很整洁，是一个小号的双人间。 　　安顿好一切之后，向小北立即着手制做课件，他相信这件事应该是王处长给他的一个机会，如果完成的漂亮，就是他进入火调科的钥匙。 　　以前在学院的时候，向小北就经常帮老师制做教学课件，这回帮王处长做火灾调查培训课件，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难度。不到两个小时，这把课件大纲定了下来。 　　晚上，高鹏飞过来看他们两个，三人坐在床上，说起了向小北被分配当政务大厅受理员的事。 　　“小北，其实这事吧，于公来说确实不公平，但是于私来说，这么做算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高鹏飞听完两人的叙述，心平气和地说道。 　　“你的意思就是去年棉纺厂那场火灾调查结果呗，就是他们自己弄错了。他们这么做就是打击报复！”孟醒忿忿不平地说道。 　　“你认为，一个有七年火调经验的科长，一个干了半辈子火调的工程师，会不如一个还没完全走出校门的实习生？”高鹏飞冷笑着说道。 　　“他们的调查结果错了，事实就摆在那里，有什么好说的！”孟醒依然为小北鸣不平。 　　“那你知道吗？棉纺厂是市里的扶贫项目，是市政府主要领导牵头负责的。设备故障火灾和人为过失火灾，虽然都是火灾，但是影响却是不一样的。”高鹏飞看着小北的眼睛，他认为小北肯定明白他的意思。 　　“鹏飞，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只想尊重事实。无论现在我遇到了多大的困难，但是那件事我都不后悔。”向小北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是啊，就是你写的那个实习论文，让火调科的王科长和何高工都因为过失而背了处分。王科长被调离工作岗位一年，何高工被取消了评级资格，再过几个月就要退休走人了。”高鹏飞有些惋惜地说道。 　　“怎么会这么严重？”这个结果让向小北和孟醒十分的惊讶，特别是向小北，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 　　“其实王科长和何高工他们都是挺不错的好人，我考警校之前就和他们很熟悉，支队机关干部对他们的评价也都很好。”高鹏飞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让你去政务大厅了吧，如果把你留在支队机关，所有人都会为难你，你还怎么干工作，这也算是王处长在保护你了。” 　　“向小北，你跟我说实话，来滨江之前，你有没有预想到会遇到这个问题？”孟醒的声调很高，他很生气，因为向小北是自己提出要来滨江市消防支队工作的。 　　向小北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小声说道：“我想到了，但是没有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 　　“怪胎！疯子”孟醒气得从床上蹦了下来。 　　“我原本是想，自己既然给人家惹了麻烦，就应该用加倍努力的工作去补偿。”向小北的声音更低了，因为这明显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就你这脑子，我真是服了！”孟醒真恨不得狠狠揍向小北一顿。 　　“行了行了，小北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在支队机关站在脚，争取大家的认可，不然分到哪里工作，都得让人排挤。”高鹏飞示意孟醒安静下来，不要再责怪向小北了。 　　“算了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鹏飞，咱们出去透透气，我都快让他气死了！”孟醒看着向小北，咬牙切齿地说道。 　　“对了，刘队让我告诉你们，明天晚上特勤中队有活动，让我邀请你们两个参加。”高鹏飞站起身来，拍了拍向小北的肩膀说道。 　　“走吧走吧！”孟醒推向高鹏飞向门外走去，回头对向小北怒声说道：“你自己好好做课件，回来我检查，你要是弄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孟醒和高鹏飞便出了屋，只留下了独自沉思的向小北。 不算合格 　　晚上九点熄灯号吹起，孟醒才回到宿舍，此时向小北正在设计课件的版面。 　　向小北做得十分用心，版面用了消防部队特有的橙色，显得十分鲜活醒目，中间穿插了很多真实的案例图片，字体也是选了又选，十分的清新漂亮。 　　“小北，胜败在此一举！加油！我相信你！”孟醒拍了拍向小北的肩膀。 　　向小北停顿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然后又继续手里的工作。 　　孟醒在向小北旁边坐了一会，见帮不上什么忙，就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窗外的院子里就响起了特勤中队训练的口号声，向小北拿起手表一下，才五点半。 　　拉开窗帘，新鲜的空气伴着清风吹进了宿舍里，带着醉人的泥土芬芳。 　　院子里，高鹏飞正在领着战士们进行体能训练，乱跑、单杠、双杠，训练场上的战士们一个个生龙活虎。 　　昨晚向小北一直忙到后半夜才睡觉，本来他打算通宵完成，但是为了防止忙中出错，他强迫自己睡了一觉，以确保自己的思路清晰。 　　匆匆洗漱完毕，他就又打开电脑忙碌了起来，开始对细节内容进行核对。 　　七点钟左右，孟醒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后下楼之后，给向小北带回了一份早餐。 　　把课件通篇校对了一遍之后，向小北合上了电脑，已经快到八点了。 　　向小北心情忐忑地站在王处长的门口，办公室的门没关，完全敞开着。 　　虽然对自己做课件的水平很自信，但向小北还是担心这个初稿能不能入了王处长的法眼，符合王处长的要求。 　　“笃笃笃……”向小北敲了敲门。 　　“进来！”王处长正在电脑上专心地审核文件，根本没有看向门口。 　　王处长虽然没抬头，但却像是有第三只眼睛一样，知道是向小北来了，然后头也不抬地问道：“你不是应该去政务大厅报道吗？怎么来我这了？” 　　“处长，我……”向小北表情愕然。 　　“服从组织安排，这是部队的第一纪律，你是大学生入伍，一定要懂得规矩。”王处长还是没有看向小北。 　　“处长，您昨天不是安排我做课件吗？”向小北带着疑问，小声说道。 　　“做课件是我自己的工作，你呢，是在帮助我个人做事。工作和个人，一定要分得开，明白吗？”王处长终于抬起了头，笑眯眯地看着向小北。 　　“是，处长，我记住了！”向小北打了一个立正，大声说道。 　　“嗯，做得怎么样了，拿给我看看吧！”王处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向小北的身边。 　　向小北拿出电脑放在桌子上，打开课件，一页页地翻给王处长看。 　　看完之后，王处长又回到了座位上，表情很平静，既没有表扬，也没有否定。 　　向小北掏出笔本，急切地等待王处长的评断。 　　“整体思路是对了，内容也不错，但是理论性太强，没有实际工作的基础，案例过于典型，没有普遍意义，另外，你这个版面做得太花哨了，还有字体也太乱了，以致文字内容不突出。另外，有几张图片用的也不恰当，突出不了重点和针对性……”王处长语似连珠，提出了一大堆的批评意见。 　　向小北没有反驳一句，只是一边点头，一边飞快记在王处长提出的意见。 　　“目前，我的意见就这么多，你怎么看？”王处长说话之后，笑眯眯地看着还在记录地向小北。 　　“处长，听您这么一说，我认为这个课件还有两个最大的问题。第一，我没有分析好这次培训的针对人群，应该事先研究一下参加培训的人真正需要学习什么；第二，我在案例讲解里面堆砌了太多的数字，虽然看起来十分的专业，但是听起来却是晦涩难懂。”向小北带着诚恳和认真和表情说道。 　　“嗯……总的来说，这个课件还不算合格，你回去再加工一下，不要着急，把自己的心静下来，好好分析一下条理，效率固然重要，但质量必须要高！记住自己的本职工作，一会去政务大厅报到吧！”王处长又打开文件看了起来。 　　“是！处长！那我走了！”向小北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开了王处长的办公室。 政务大厅 　　向小北并没有回宿舍接着做课件，他快步跑出营区大门，叫了一辆出租车去政务大厅，现在才八点十分，八点半上班应该还来得及。 　　就在向小北上了出租车的时候，王处长正站二楼窗户前，眯着笑眼看他行色匆匆的样子，然后回到座位上，拿起电话拔了出去。 　　“小王，我是王守信。”王处长说道。 　　“处长，这么早，您有什么事儿？”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把人给你派过去了，我试了一下，这孩子干业务的确是块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长性。”王处长靠着椅子，活动了一下肩膀。 　　“呵呵，老师前天给我打电话还安慰我呢。我也想看看这个把师兄搬下台的小师弟，到底有什么大神通。”电话那边应该就是前任火调科长王德先。 　　“行了，这次调你去政务大厅，心里肯定不舒服吧。”王处长扬长着声音问道。 　　“唉，我倒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何高工那边，实在太可惜了。”王德宪带着惋惜地语气说道。 　　“是啊，老何兢兢业业几十年，最后却摊了这么一个事儿。虽然大家都明白其中原由，但这落下来的板子总得有人接啊！”王处长整理了一下褶皱的军装，也用惋惜的语气说道。 　　向小北上了出租车，车开出去一段才想起来，王处长只说让自己去政务大厅，找谁报到却没说。心想算了，到那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滨江市政务大厅离消防支队并不远，五分钟便到了，一栋四层高的大楼，占地面积却是不小，光是停车场就比特勤中队的训练场还要大。 　　向小北进到楼里，在咨询台询问了一下消防办事处的位置，便快步上了二楼。 　　“向小北是吧，我叫王德宪。”楼梯口，一个穿着军装，戴着少校警衔的军官对他招呼道。 　　“首长好！”向小北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王德宪同样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拍了拍向小北的肩膀，笑着说道：“什么首长，咱俩都一样。过来，我给你讲一下咱们的主要工作内容。” 　　王德宪领着向小北走了消防办事的窗口位置，介绍道：“消防办事窗口主要负责受理建设工程消防设计审核、建设工程消防验收、公众聚集场所使用、营业前消防安全检查等业务，有的时候还需要受理一些技术咨询和投诉建议。” 　　“听起来工作内容好像很复杂啊，之前都是您一个人忙吗？”向小北问道。 　　“其实并不复杂，我们只是受理工作任务，梳理工作内容，具体执行一般都是由辖区的消防大队负责。”王德宪解释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您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下具体怎么操作，我想让自己尽快进入工作角色。”向小北语气诚恳地说道。 　　“当然没问题，一会儿你就坐在我旁边，看我怎么处理事务，有不明白的地方，问我就可以了。”王德宪对于向小北的工作热情十分满意。 　　一上午过去了，王德宪一共受理了五项开业检查，两项装修报审，一顶工程消防验收业务，虽然业务量不多，但涉及到的都是细节问题，每一项都不能有半点疏忽。 　　办理这些业务期间，王德宪还要不时的回答前来咨询业务问题的群众，这些问题五花八门，有些问题简单得幼稚，有些问题向小北连听都没听说过。不过只要是群众提出的问题，王德宪全都能对答如流。 　　这个人太厉害了！向小北打心眼里由衷地钦佩。 　　下午办事的人开始少了起来，向小北开始总结自己一上午的收获，把自己不是很明白了几项审批流程，还有几个不清楚的问题整理出来，请王德宪给自己讲一下。 　　王德宪没有半点遗漏地解答了向小北提出的问题，但他的样子，似乎对向小北的表现十分的满意。 　　下班之后，清理完桌子上的文件资料之后，向小北恭敬地送王德宪离开之后，快步跑出了政务大厅。 有火难成席 　　向小北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他突然想起来，昨天答应高鹏飞参加特勤中队的欢迎宴会。出于礼节，他还在路上特意买了一箱白酒，心想自己总不能空手赴宴吧。 　　到了大院里，刘龙生正领着战士们修理维护器材装备，一抬头，正看见向小北抱着一箱酒走过来。 　　“这，这，这是啥东西？”刘龙生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一箱酒。人家不说无酒不成席嘛，不过我这个人喝不了酒，不能陪你们尽兴了。”向小北笑着说道。 　　“酒？哈哈……你可真够实在的。也怪我，昨天晚上我急着出去办事，没跟大飞交待清楚。”刘龙生大笑着说首。 　　“怎么了？”向小北一头雾水地问道。 　　“咱们部队有规定，不能喝酒。不然兄弟们醉熏熏的，还怎么出任务？”高鹏飞笑着说道。 　　“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向小北不好意思地说道。 　　“快到开饭时间了，孟醒已经到了。陆班长，吹哨，开饭！”刘龙生对旁边的一个战士说道。 　　大家进了食堂，四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一桌子的菜，虽然都是家常菜，但却十分的丰盛。墙壁的LED屏上显示着“欢迎大飞队长回家”八个大字。 　　大家落座之后，刘龙生举起一杯饮料，大声说道。“今天，我们主要是欢迎大飞回家，另外，还有两位新朋友也来到了这里，大家欢迎！” 　　刘龙生话音落下，高鹏飞、向小北和孟醒也端着饮料一起站了起来。 　　“俺都是老人了，大家都是相熟多年的好兄弟，也就不说啥了，俺先干为敬。”高鹏飞把手里的饮料一口喝干了。 　　“大家好，我叫孟醒，在防火处重点科。以后大家都在一个院里，肯定少不了麻烦大家，请大家多担待，我也干了。”说完，孟醒的饮料也是一饮而尽。 　　“大家好，我叫向小北，在政务大厅工作，很高兴能参加这次欢迎宴会。各位都是赴汤蹈火的英雄好汉，我也不会说什么，我也干了。”向小北说完也把饮料喝光了。 　　“吃菜吃菜，不要客气。”指导员宋玉澜热情地说道，还分别给向小北和孟醒各夹了一块排骨。 　　不得不说，特勤中队的饭菜做得真的很好，就连吃惯了美食的孟醒，也是赞不绝口。 　　“小北，你不是学火调专业的吗，怎么被分去了政务大厅。”刘龙生一边吃菜，一边问道。 　　“这个……”向小北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你是学火调专业的？被分到了政务大厅？”宋玉澜的表情像是撞了鬼，一脸的不可置信。 　　“对了，王德宪现在不是在政务大厅嘛，他可是咱们支队的专家型人物啊！不对啊，这火调科怎么了，先是科长去了政务大厅，这好不容易分来了一个专业匹配的，也给弄到了政务大厅，这算哪门子事儿啊！”刘龙生奇怪地说道。 　　“您说王德宪就是原来的火调科长？”向小北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是啊，现在火调科长的位置还空着呢，就剩下了一个高工。这支队领导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把火调科取消了不成？”宋玉澜也是摸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开玩笑地说道。 　　看来除了向小北、孟醒和高鹏飞，其它人都不知道那件事情。 　　铃……铃……铃…… 　　就在大家探讨火调科奇怪现象的时候，火警铃声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同时走廊里响起了广播的声音，“特勤中队，特勤中队，滨江市殡仪馆发生火灾，请你中队立即出动第一出动力量，赶赴现场处置……” 　　听到报警后，刘龙生来不及和向上北他们说话，迅速放下手里的碗筷，带着战士们向车库的方向跑去。 　　车库门打开，四台消防车一字排开同时驶出了车库。 　　战士们穿戴好灭火战斗服，如离弦之箭，飞快地从车库跑出来，登上了消防车。 　　一顿丰盛宴席，就这样一场火灾搅了局。 停尸间起火 　　特勤中队的战士都去救火了，食堂里只剩下了向小北和孟醒两个人，饭是没法再吃了。 　　“小北，咱们还没见识过真正的救火场面，想不想去看看？”孟醒提议道。 　　“我还真想去看看，可是课件还要修改呢。”向小北有些为难。 　　“殡仪馆起火，那个地方怎么可能着火，想想都挺有意思的。走吧，咱们就去看看，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孟醒不由分说地拉过向小北，向外跑去。 　　两人打了一个出租车，直奔殡仪馆而去。 　　到了殡仪馆下车，两人站在大门口，却发现殡仪馆连烟都没有，根本就没有一丝着火的迹象。 　　“大爷，我们是消防队的，这里不是着火了吗？在哪儿？”孟醒跑到门卫室，向看大门的老大爷问道。 　　“刚才是有消防车进去了，好像是往西边开了，你们去看看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老大爷回答道。 　　向小北和孟醒一路小跑，在一个拐角处，终于看见了消防车，一栋两层房的门口，正在往外冒着白烟。 　　“我靠，没搞错吧？”孟醒突然站住了，骂了一句脏话。 　　“怎么了？”向小北疑惑地问道。 　　“大哥，你看那个牌上写的什么。”孟醒面色惊恐地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标牌。 　　“停尸间！这里着火！怎么可能！”向小北也像是见了鬼一样大声叫道。 　　向小北他们在学院的时候，有一项课程叫心理训练，内容就是参观火葬厂的停尸间和医院的太平间，还有就是解剖分析干尸标本。所以他们除了惊异，并没有感到恐惧。 　　向小北和孟醒走到了停尸间的附近，看见消防车旁边，殡仪馆的馆长正领着负责看管停尸间的工人，向刘龙生介绍里面的情况，而战士们正在铺设水带线路，准备进攻灭火。 　　他们俩和高鹏飞打了个招呼，然后一起走到了刘龙生跟前，向小北闻到了那工人一身的酒气。他一向对酒精气味很敏感，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打量了一下馆长和那个工人。 　　馆长大约五六十岁，秃顶白鬓，一身衣服干净得体，虽然有些过时，但档次肯定不低。工人大约四十多岁，头发蓬乱一脸胡茬，一身灰色工作服又脏又旧。 　　“又喝了这么多酒，快跟消防队的领导说一下，里面是什么情况！”馆长十分不满意地对工人催促道。 　　“不喝酒干啥，这地方没几个活人，还不行拿酒壮壮胆啊！”工人很不乐意地回敬道。 　　不满归不满，工人还是介绍了一下太平间的情况。 　　西郊殡仪馆，位处于滨江市的最西边，四周都是荒山野地，离这最近的就是一条通向省城的高速公路。因为位置太过偏远，除了高速路上的交通事故，一般很少有人会选这个地方来火葬。 　　这个停尸间是个完全密封的房间，它的构造并不复杂，几排连接制冷氨气的管道，还有装尸体的冷冻箱，基本上除了冷冰冰的尸体，就是冷冰冰的金属。 　　出了操作方便考虑，制冷机械都是装在停尸间的外面，冷气都是从外面的管道输送进去的，就算电线短路起火，也是从外面烧起来，根本不可能烧到里面去。 　　说到这里，工人面露惧色，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是停尸间里面闹鬼了！” 　　“少胡说，现在里面供电正常吗？”向小北问道。 　　“我刚才试了一下，里面的供电还是正常的。”工人回答道。 　　不是电线短路，这种地方怎么会着火？还真是见鬼了！向小北的心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赶快通知把电闸切断，让人把门锁打开，不管是什么原因着火，都必须先把火扑灭。”刘龙生对馆长说道。 　　馆长一边通知人关电闸，一边催着工人赶紧开门。 　　工人看起来真是害怕了，一边叨咕着佛祖保佑，一边拿着一串钥匙哆哆嗦嗦地去开门。 　　向小北注意到，工人的手臂上有一大片的疤痕，像是皮肉被刀削掉了一样，疤痕旁边还有很多细长的刀口，显得有些吓人。 　　为了隔温隔热，停尸间的门十分厚重，密闭性也非常强。就在工人刚把钥匙刚插进去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呜咽声突然从门缝里传了出来，听得人毛骨悚然。 　　“妈呀！鬼呀！”工人吓得惨叫一声，飞快地从门口转身逃开，刚刚插进锁孔一半的钥匙，被他错手一扳，竟然折在了里面。 鬼哭鬼叫 　　“高鹏飞，你带着第一组人，负责把门强行把门破拆开！陆铭威，门打开之后，你负责领着第二组人进入火场灭火。”刘龙生大声下达了作战任务。 　　“队，队长，你让俺负责破拆啊！”看着停尸间的大门，高鹏飞有些为难地说道。 　　“怎么了？你有问题？”刘龙生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却依然用带着置疑的语气问道。 　　“俺，俺……”高鹏飞想说自己不敢靠前，却又不好意思把实话说出来。 　　“看你怕成个熊样，上了四年学，还是这么没长进！今天你要是不上，明天就给我打背包滚蛋！特勤中队不缺你这么个孬货！”刘龙生怒容满面地吼道，丝毫不顾忌高鹏飞副中队长的身份。 　　当着特勤中队所有战士的面，高鹏飞被刘龙生这般羞臊，顿时满脸通红，瘪着大嘴，表情比哭还难看。 　　“刘队，要不还是让我来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飞胆子特别小。”陆班长走上前来说道。 　　“你来，你能替他一辈子吗？他是武警学院毕业的干部，是特勤中队的副中队长，就这个熊样，以后还能指望他带队打仗？”刘龙生剑眉竖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听了刘龙生的训斥，高鹏飞的面子实在是挂不住了，把心一横，快步走到了抢险救援器材车前。 　　拉开器材仓的卷帘门，他从里面拎出了开门器和手动液压泵，独自一人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停尸间的门前，立即开始进行破拆。 　　“咣……咣……”高鹏飞用力将开门器的尖角砸进门缝里，然后连接好液压泵之后，躬着腰开始慢慢地一上一下地押着手柄，给开门器加压。 　　每当缝隙大一点，他就在缝隙里用一块涨塞，紧闭的大门受力之后，开始发出了咯咯的闷响。 　　嘎嘣！终于，门边突然发出了一声脆响，这是门锁的栓塞被撑开了，两扇门中间自己开出了一条缝隙来。 　　“嗷哦……”一道凄厉的嚎叫声突然从门里面传了来出，其中还夹杂着哗啦哗啦的响声。 　　这个声音太在是太恐怖太突然了，高鹏飞刚刚壮起来的胆气，当时全泄了出来。惊慌失措之中下意识地直起身来，结果左脚绊上右脚，仰身向后倒了下去。 　　幸好，高鹏飞并没有摔倒在地上，因为向小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正好扶住了他。 　　“大飞，你真该减肥了！”向小北托着高鹏飞黑铁塔般的身子，十分的费力。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在里面。”高鹏飞脸色煞白，嘴唇都变成了青紫色。 　　“看你吓的，别害怕，那不是鬼叫，是空气流动和铁皮晃动的声音！应该是里面的换气设备在运作，现在那边把供电切断了，声音自然就没有了。”向小北说道。 　　“真，真的不是鬼叫吗？吓死我了！”身高一米八十多的高鹏飞，腿都软了，靠在向小北的身上，手脚不停地发抖。 　　“冷静一下，你真是太丢人了。以后再也别和我们吹牛，说你是特勤中队的小霸王了。”向小北打趣着说道。 　　这时，刘龙生走了过来，看见高鹏飞的样子，火气蹭地又上来了。看见门未完全打开，他大步起到近前，瞪了高鹏飞一眼之后，抬起脚来，对着大门一踹，咣当一声，停尸间的门彻底的开了。 　　“小心！”旁边的向小北大声提醒道。 　　就在门开的霎那，一团白烟从里面涌了出来，带着刺鼻恶心的焦臭味，正好全扑在了刘龙生的身上。 　　刘龙生先是愣住了，随即马上转过身去，捂着嘴跑到了一个无人的边角处，哇哇地吐了起来。 尸体起火 　　停尸间的门被踹开之后，白色的浓烟混合着尸体的焦臭味，疯狂地向外面涌了出来。 　　那股味道甚是难闻，就算是久经沙场的刘龙生，吸了一口之后也受不了，哇哇吐了好半天。 　　停尸间的大门虽然敞开了，可里面在浓烟的笼罩下，还是乌漆墨黑的，从里面隐隐地透出一簇簇跳跃的红光，向外翻涌的热浪里，似乎还裹杂着阵阵阴风。 　　向小北看着停尸间敞开的门，里面的景象让人寒毛倒竖，要是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还真就忍受不了这种恐怖的氛围。 　　“一、二、三号战斗员，跟我上！”陆班长背上空气呼吸器，戴好呼吸面罩，把手枪别在腰间，然后两只手分别拎着一盘水带，带着三个战士来到了停尸间门口。 　　大家铺设好水带线路，连接好分水器之后，陆班长和一号战斗员各持一支水枪，二、三号战斗员扶着水带。 　　“先用开花稀释烟雾！”陆班长说完，两只水枪打出两片水幕，浓烟以可见的速度，慢慢地消减了下来。 　　浓烟减小之后，已经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了。 　　停尸间里面放置着三排存放尸体的冷柜，从现场的火势来看，起火的应该是最后面的第三排。 　　此时第三排冷柜的铁皮已经被烧变了形，由内向外吞吐着红通通的火苗，白色的烟雾不断地涌出。 　　大火已经蔓延到了第二排冷柜，如果不及时处置，火势还会继续扩大。 　　因为过火面积不算太大，两支水枪扯进去之后，三五分钟就把明火扑灭了。 　　明火扑灭之后开始清理残火，这项工作就变得麻烦了。 　　因为火是从冷柜里面着起来的，这就意味着，战士们需要一个个地把存尸箱抽出来，检查没有火星之后，再把尸体放回去。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天色正是半黑不黑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情，战士们都很不情愿，但是又无可奈何。 　　清理残火的时候，战士们发现第三排冷柜里面只放着四具尸体，其余都是准备和死者一起火化的衣物。 　　四具尸体之中，有两具已经被烧成了焦炭，估计再过一会，就能省去火化的流程的。 　　半小时后，残火被彻底清理完毕，战士们收点器材，准备登车返回。 　　突然，从大门口的方向，只见一大群人慌慌张张地向停尸间跑了过来。 　　这些人跑进了停尸间之后，里面便传出了嚎啕大哭的声音。 　　“我的弟弟啊，你怎么死了还这么不消停啊！” 　　“姐啊！你咋死了还受这么大的委屈啊！” 　　“这停尸间怎么可能着火！我们必须去讨个说法！” 　　“对，正好消防队在这，你们说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让他们赔礼道歉，补偿我们！” 　　“对，必须赔礼道歉，赔偿我们！” 　　………… 　　这群人从停尸间里出来，哭喊声和叫骂声连成一片，有人撕心裂肺，有人义愤填膺，有人伤心欲绝，有人双目赤红………… 　　殡仪馆的馆长本来就在现场的消防车旁边，看到这个场面，竟然转身想要悄悄地溜走。 　　“馆长在那里！别让他跑了！”一个人发现了想要离开的馆长，大声喊道。 　　“你告诉我们，这停尸间怎么会着火！” 　　“我们可是交了钱，你要是说不明白，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群人把馆长围在了中间，一个个怒容满面，大有一言不和就动手打人的架势。 　　“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着火，这些家属是怎么知道消息的，还来得这么快。”向小北疑惑地说道。 　　“可能是有家属在现场吧，管他呢，不过这把殡仪馆可是麻烦了。”孟醒说道。 闹事纠纷 　　向上北和孟醒就在人群外围，想要上前劝阻这些闹事的人，却被刘龙生拦了下来。 　　“你知道谁对谁错吗，就这么冒然上去，人家会以为你和殡仪馆是一伙的！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激化矛盾！”刘龙生对他们两个说道，这话的确很有道理。 　　“那怎么办？这些人情绪失控，不管的话会出大事的！”孟醒急切地说道。 　　“估计警察也快到了，咱们先帮忙维持一下秩序，千万不要下面阻拦这些家属，适当劝解一下就行。”刘龙生说道。 　　几个妇女哭喊着冲上前去，张牙舞爪的，好似要吃人一般。 　　“不要动手，大家不要动手，问题肯定会解决的。”刘龙生跑到她们前面，赶紧拦住。 　　几个男人指着馆长叫骂着，抄胳膊挽袖子，想要打人。 　　“几位大哥，千万别动武，不然事情就说不明白了。咱们既然占着理呢，又何必动手啊！”孟醒上前劝阻道。 　　“大家安静一下，请听我说！”困在人群里的馆长既惊恐又无奈，把两只手高高举起，大声喊了几次之后，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抽泣的声音。 　　“说吧，今天你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结果，就别想离开这儿！”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大声嚷道，这群人里她最激动。 　　“大姐，这火才刚刚扑灭，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呢，我们怎么给结果啊！”馆长苦着脸说道。 　　“我们不管，人是在你们这里被烧的，出了事你们不管谁来管！大家说对不对？”那个妇女接着嚷嚷道，旁边还有人跟着附和，场面再度失控起来。 　　“各位先不要急！出了这么大事，咱们至少得先弄明白起火原因吧！如果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肯定百分之百承担！”馆长大声喊道，把杂乱的声音压了下来。 　　“行，那你就说吧！火是怎么着的！”那个妇女掐着腰，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 　　“大家看这样好不好，正好消防队的领导同志也在，我们让他们给做个公断行不行？”馆长指着外围的刘龙生，用求救般的眼神看着他。 　　馆长话音刚落，这群人便瞬间扩大了包围圈，向刘龙生围了过来，顺便把向小北和孟醒也围了进去。 　　“这位领导，真是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是穿着军装保护老百姓的军人，和我们双方都两不相干，能不能帮我们查一下，给我们个结果，这场火灾到底是怎么回事！”馆长对刘龙生苦苦哀求道，他看出了刘龙生是这里职务最高的领导。 　　“没问题！”还没等刘龙生反应过来，孟醒就大声应承道，然后把向小北推到了面前，对围着的群众说道：“这位是向小北，专业研究火灾调查的，这事儿找他就对了。” 　　向小北略带尴尬地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道，“那个，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试试，如果查不出来，或者大家不满意的话，你们就把现场封锁好，等着明天我们的专家过来。” 　　“小同志，你行不行啊！看你年纪也不大，学校刚毕业吧！你可别和我们吹牛皮啊！”一个中年男人大声说道。 　　“这还有啥好调查的！秃子头上的虱子，摆明的事！就是你们火葬厂弄的！”一个老太太一边哭一边说道。 　　“行了！行了！咱们就让他去查，看他能查出个什么来，要是弄不明白，明天咱们就去他单位告他去！”之前闹得最欢的那位大姐说道。 　　“你们还能讲点道理不？我们也是好心帮忙，不查出火灾原因来，就确定不了火灾损失的直接责任，到时候谁给你们赔钱！”孟醒实在听不下去了，十分不满意地对这群人说道。 　　“小兄弟，你真的行吗？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这火着得实在太蹊跷了，我怀疑是……”馆长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敢把话说完全。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为首的那个妇女气得直跳脚，伸手就向馆长的脸抓了过去。 　　好在刘龙生反应快，把她拦了下来，不然馆长的脸就遭殃了。 勘查现场 　　为了减少对火灾现场的破坏，只有向小北、馆长、三名家属代表，以及负责内攻灭火的陆班长进了停尸间。 　　停尸间里除了三排存尸的冷柜，没有其它任何东西。地面上积了不少水，这是刚才灭火的时候留下的。 　　因为切断了供电，里面乌漆墨黑的，只能用强光手电照明。 　　“你们等下，我看看能不能把灯打开。”馆长在墙壁那里摸了一会，灯并没有亮。 　　第一排冷柜并没有受到火灾的影响，第二排冷柜因为与第三排挨着，被火燎了一下，但是影响并不大，只有第三排冷柜，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向警官，我们的停尸柜采用的是液氮制冷的方法，输送气体的设备在外面，通过管道将气体输送进来，再循环出去。这是一种新式的技术，这既能确保安全，又便于火化操作……”馆长简单介绍了一下停尸柜的情况。 　　“我看，来你们这……呃……并不是很多。”向小北用手比划了一下，他想问到这里火化的人好像并不多，但不知道怎么该怎么说。 　　“您也看到了，我们这殡仪馆的位置实在太再偏了，以前送人的倒是不少，可自打南郊殡仪馆建成以后，这里就很少有人来了。现在又出了这么在档子事，估计啊……”馆长语气里带着无奈和辛酸。 　　“咱们先看看尸体吧！”向小北说道。 　　“这第三排停尸柜里一共有10个箱子，4具尸体，9号箱是医院送来的无人认领的尸体，8号箱是昨天送来的老人，5、6号箱是前天送来的两个车祸遇难者。”馆长站在被烧毁的停尸柜前，依次介绍道。 　　“你刚才说停尸柜都是用气体制冷的，有没有电路设置。”向小北问道。 　　“这里面除了上面的换气扇，还有照明灯，再也没有其它的电路了。”馆长回答道。 　　“线路是从哪边过来的？我看你墙壁上贴了隔温隔湿的板子，里面有没有电线？”向小北问道。 　　“这个停尸间是去年改造的，电线都是从墙外直接引进来的，原来的那套电路都已经作废了。”馆长说道。 　　向小北又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无论是照明灯还是换气扇，都离起火的冷柜有一段距离，并且也都不符合起火点的特征。 　　“平时这里面进出的人多吗？”向小北又问道。 　　“警官您真会开玩笑，谁没事会在这里面进出，刚才那个工人老肖就是负责看管这里的。”馆长说道。 　　“老肖，刚才被吓跑的那个？他胆子这么小，怎么还干这个活？”向小北疑惑地问道。 　　“警官，不瞒您说。这个老肖是附近村子村长的亲戚，您也看到了，现在我们殡仪馆就指着周围这几个村子能接点活，所以，您也明白吧。老肖这个人除了爱喝点小酒，真没有啥坏心眼。”馆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哦，他爱喝酒，我看今天好像还喝了不少的酒。对了，是谁最先发现火灾报的警，火灾发生的时候，那个老肖在现场吗？”向小北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 　　“火警是我报的，当时我正准备下班往出走，就看着停尸间这里冒烟了。”馆长说道。 　　“您还真是敬业，在这种地方上班，怎么还这么晚才下班回家。”向小北又问道。 　　“我，我也是下班没事瞎转悠，寻思看看有没有什么事。”馆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眼神有些躲闪。 　　“停尸箱里的冷气是一直都在供应吗？还是分时分段的，你说用的是气体，是什么气体？”向小北问道。 　　“停尸箱里是管道循环制冷，管道里面始终都有存储的气体，气体是制冷常用的氨气。”馆长回答道。 　　“通气的风扇是始终都开着的吗？”向小北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换气扇。 　　“只有上午的时候打开，主要是用来转换一下空气，排放一下这里的味道。”馆长回答道。 　　“你们这里现在还有值班的吗？”向小北问道。 　　“有值班的，不过您也知道，殡仪馆这地方呆得不舒服，他们平时都在馆外的一个招待所里呆着，那些来这里办事的家属，也都在那住。有事的时候就过来，也还都来得及。”馆长回答道。 　　“老肖也在那住吗？”向小北问道。 　　“哦。老肖也是。”馆长回答道。 　　“要是涉及到赔偿的话，殡仪馆有保险吗？”向小北一边查看着火的地方，一边说道。 　　“当然有保险，我们都按规定缴纳了，不过这也得看过错情况。”馆长回答道，他的表情有些急切。 　　向小北看着馆长，眼神里若有所思。 原因为何 　　馆长的回答始终都在强调殡仪馆一直在亏损，几次都流露出辛酸无奈的表情，似乎十分害怕赔偿。 　　这个殡仪馆属于政府机构的下辖部门，馆长的职级相当于科长，按理说即便是赔偿这些家属的损失，也应该是政府负责，为什么他却这么紧张。 　　“你是什么时间发现起火的？”向小北暗中观察了一下馆长的衣着，只见他一身西装，皮鞋擦得锃亮，大肚腩挺在外面，整个人很有领导的派头。 　　“大概，六点多钟吧！我查一下通话记录就知道了。”馆长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一部不过百元的黑白屏老式手机。 　　“是六点二十，您看，我这上面有通话记录。”怕向小北不相信，他还特意拿到了他跟前。 　　向小北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和我们接警时间差不多。” 　　“我说这位警官，咱们进来这么长时间了，你咋就问那没用的，你倒是说火是咋着的啊！”一个中年男人不满地说道，他是5号箱车祸女尸的家属。 　　“大哥你别急，我看这个警官问的有道理，这火啊，指不定就是殡仪馆自己放的！”之前叫嚷着最欢的妇女说道，她是6号箱尸体的家属。 　　8号箱尸体的损毁程度并不大，一位男家属站在一边，从头到尾，他既没说什么话，也没有看其它的人，脸上的表情很漠然，甚至有些不耐烦。 　　“你可不要乱说，放火那可是犯法的事儿。再说了，我可是国家公职人员，哪能让你这么污蔑！”馆长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对那个妇女大声斥责道。 　　“妹子，这还调查个啥！人家消防队和殡仪馆吃的都是公家饭的，指望他们能查出什么来！”5号家属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大家先别吵，我现在只是在例行火灾调查程序，我刚才问的问题并不是怀疑谁。你们几位家属今天都进了停尸间，都是从这里最后离开的，所以都可能和火灾有关系。”向小北说道。 　　“你啥意思啊？难不成我们还能放火烧自己的亲人？”6号家属的语气十分不和善。 　　“但凡火灾，都可能存在故障起火，自然灾害，人为疏忽和故意纵火等等几种可能。不过，鉴于这里的情况，故障起火和自然灾害都可以排除了，那么就剩下了后面的两种可能。”面对咄咄逼人的家属，向小北并没有屈从于压力。 　　“人都是我们亲自送进来的，我们能有什么疏忽！要说疏忽，那也是他们没管理好才着的火！”6号家属又发挥起了女人大嗓门的优势。 　　“我看也是！化个妆两千八，租个灵堂三千八，还不让烧纸，停一天八百八，就这么管理啊！”5号家属越说越激动。 　　“化妆费的价位是你们自己选的，停尸费我们都是按标准收的，没多要你们一分钱！你们擅自在灵堂里面烧纸，要不是我们及时阻拦，万一着火了怎么办！”馆长大声反驳着说道。 　　“万一？你还好意思说万一着火！就算我们烧钱纸了，那也没着火啊！”6号家属也是非常激动。 　　向小北没有再理会这些人的喋喋不休，而是仔细地观察起了着火的第三排冷柜。 　　中间和两侧位置被火烧得最严重，停尸箱的铁皮和支架都被烧变形了，失去支撑后塌了下来。 　　这些铁皮被火烧过之后，上面出现了一些颜色不同的纹路。 　　向小北仔细观察着铁皮上的纹路，陷入了沉思之中。 　　从铁皮燃烧的情况来看，这三个地方都差不多，但是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有三个起火点的。 　　难道真的是纵火？向小北心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疑问。 　　可是纵火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寻仇还是泄愤？ 　　可是目标怎么会选在停尸间呢？ 　　针对的是尸体吗？ 　　难道是家属之间的矛盾？ 　　想到这里，向小北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馆长和三位家属。 疑惑重重 　　向小北有些头疼，按照常理来讲，自己的亲人已经作古，还要遭这个罪，这种情况不管是谁，肯定在心理上都会难以接受，估计杀人的心都有了。可是面前的这三个人，却并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而纠缠不休，而是都在急着寻找火灾的原因。 　　算了，管那闲事干什么，谁知道人家是什么情况，自己还真是“看三国掉眼泪，为古人担忧”！ 　　向小北再次细致观察起了冷柜上的三个起火点，相互比较一下，发现两侧的过火情况都要比中间严重一些。 　　不过中间部位的铁皮灰色面积要比两边大一些，应该是受热时间长，并且热量集中的缘故。 　　在陆班长的帮助下，费力地拉开一侧的几个存尸箱，向小北发现，这里面都是被火烧过的衣服和纸钱。 　　“这是什么？”向小北问道。 　　“这是8号箱家属的东西，准备明天和尸体一起火化的衣物的纸钱。还有那边的箱子里也有不少，可是都被火烧了。”馆长指着另一侧被大火烧得最严重的停尸箱回答道。 　　“老人生前没穿过什么好衣服，我们就想让她多带点好衣服到那边去。”8号箱家属点头说道，证实了馆长的话。 　　向小北借来陆班长的手套翻看了一下，发现这些衣物都是极易燃烧的绸缎材料，大部分都被大火烧成了灰，和水泡在一起。 　　“陆班长，你冲进火场的时候，这排冷柜还在燃烧吗？”向小北看着陆班长问道。 　　“是的，两边的火着得很大，中间的部位火不大，但是烟很大。”陆班长回答道。 　　向小北点了点头，中间的火不是，是因为中间部位存放的是尸体，可燃物比较少，而两边的衣物都是易燃的，火势当然很大。 　　如果是这样，那个原因就很明显了。 　　“大家过来，我们现在要把中间的几个存尸箱打开。”向小北站在8号停尸箱前说道。 　　几位家属面面相觑，可能是有些害怕，谁都不太愿意靠前。 　　“不需要让你们动手，只是想让你们做个见证。这里面是你们的亲人，有什么好害怕的。”向小北知道这几个人有些害怕，接着说道。 　　8号箱家属第一个走上前来，随后5号和6号家属也只得跟上前来。 　　因为停尸箱里有尸体，并且箱体被火烧变了形，向小北和陆班长费了好大力气，才把8号存尸箱拽了出来。 　　奇怪的是，这些存尸箱的序号并不是依次排列的，并且号牌也都是后挂上去的，为什么要弄这样一个排列方式，向小北也不是很明白。 　　8号箱尸体是一个老太太，这个存尸箱在起火点的旁边，在高温烧烤之下，尸体上原本套着的裹尸袋被烤化了，一块块地沾在身上和脸上，上面还落了不少大火燃烧时产生的灰烬，模样显得特别的狰狞恐怖。 　　虽然大家都戴了密封性很好的口罩，但是还是有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传了出来，三位家属扭身跑开，哇哇地吐了起来。 　　向小北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和存尸箱，然后摇了摇头，8号存尸箱并没有发现燃烧的痕迹，尸体也没有被火灾殃及多少。 　　等他那些人吐完回来，向小北又和陆班长准备把5号存尸箱拽出来。 　　5号存尸箱正处在起火点的位置，有很明显的被火烧过的痕迹，并且箱体严重变形，两人费了好大力量也没拽出来。 　　馆长赶紧上前来帮忙，三人一起用力，终于把存尸箱拽出一半来。 　　随着存尸箱被拽出来，一股更加浓烈的焦臭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停尸间。 　　观察5号尸体，发现了尸体下面的纸灰 漂亮女警 　　存尸箱里传出来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连向小北和馆长都受不了了，只匆匆看了一眼就退出了老远。 　　陆班长虽然见惯了这种人被烧焦的场面，但还是皱了皱眉头，然后慢慢地退到了向小北的身边。 　　“陆班长，能帮个忙吗？给我们拿几个活性炭的防烟面罩来。”向小北两手捂着口罩说道。 　　陆班长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馆长，这几具遗体都是什么时间送进停尸间的。”向小北用手捂着口鼻，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8号箱是今天中午送来的，正常进到停尸间，明天一早就火化了。”馆也同样含糊着声音回答。 　　“5号箱和6号箱呢？”向小北问道。 　　“5号箱和6号箱是一起的，昨天下午送来的，车祸当场死亡，全身都撞烂了，今天化妆师修补了一上午身体，也是等着明早火化。”馆长回答道。 　　“5号和6号是一起的？那他们……咳咳……”向小北明显感觉到5号家属和6号家属的目光很不友善，硬生生地把半截话硬咽了回去，结果呛到了自己。 　　“他们是朋友。警官，这个跟火灾调查有关吗？”5号家属很不高兴地说道。 　　“当然没有，真是抱歉。对了，院长您说修补尸体是怎么回事？”向小北转移了话题，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就是在破碎的地方加一些东西，再整理一下遗容，让死者走得体面些。”馆长解释道。 　　这时，去拿面罩的陆班长回来了，身后还跟来了一个人，借着门口的光亮，依稀看出来是个警察。 　　警察的头上套着面罩，身高和陆班长差不多，两手各拿着一只强光照明灯，把身边周围一边照得通亮。 　　因为停尸间里没有灯，突然进来这么强烈的光线，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罩住了眼睛，从警察富有曲线感的身形和异常高耸的胸部来看，肯定是个女的。 　　警察径直走到了向小北的面前，指了指胸前挂着的证件牌，对向小北说道：“你好，我是市公安局物证科的副科长，我叫潘朵拉。” 　　女警的声音很清脆，但是语气里却明显带着一丝不悦，因为此时向小北正在盯着她的胸部。 　　其实，向小北倒不是在欣赏壮观的风景，而是确认这个警察到底是不是女的。 　　“你好，我叫向小北。呃……市消防支队政务大厅办事员。”向小北在介绍自己职务时，卡顿了一下，很不好意思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去。 　　陆班长把面罩分给大家戴上，虽然还能闻到异味，但是已经相当不错了。 　　“原来你就是向小北，果然，能和那个二世祖混在一起的，不是流氓就是无赖。”女警说出了让向小北十分意外的话，不过却让向小北万分尴尬。 　　“你……”向小北没明白女警的话是什么意思。按理说两人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弄得像仇人一般。 　　向小北强压怒火，又看了一眼潘朵拉高耸的胸部，心想胸大无脑的女人，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 　　“流氓！”不过这一眼又被潘朵拉发现了，冷哼了一声，把身子转了过去。 　　“你是馆长吧，把具体情况说一下！”潘朵拉用例行公事的语调对馆长问道。 　　“是，警官。”馆长对潘朵拉的态度，比对刘龙生和向小北还要恭敬几分。 　　就在馆长说明情况的时候，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嘻唰唰，嘻唰唰，one，two，three，go……” 　　响亮地回荡在死气沉沉的停尸间里，突兀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shit！阴魂不散！”潘朵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用英汉搭配的形式骂了一句粗口后，直接挂断。 　　向小北惊诧地发现，潘朵拉用的手机，除了颜色之外，竟然和孟醒的款式一模一样，上面还粘了闪光的粉色卡通贴纸。 　　向小北吃惊地想到，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这位就是孟醒与生俱来的天敌？他的双胞胎姐姐！ 恐怖焦尸 　　潘朵拉在听完馆长的叙述之后，又后三位家属和陆班长分别询问了一下，问题都和向小北所问相差无几，回答的内容也基本都是一样。只是在面对警察盘问的时候，除了陆班长，他们几个再也没有争执，都表现得很老实，甚至有些心虚。 　　例行的询问完毕之后，潘朵拉拎着两个强光照明灯走到了存尸箱前，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看了一会儿之后，走到了向小北的身边。 　　“你调查得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她的步子很慢，似乎有些僵硬，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她不愿意面对向小北站着，而是侧对着他。 　　只是她没想到，这样从侧面一看，却反而更加衬托了她的伟大。 　　向小北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匆匆移开，说道：“有些眉目了，但是还不能完全确定。” 　　“有什么眉目，你说一下。”潘朵拉接着问道。 　　“因为现场调查还没结束，我也没法说清楚，要不你稍等一下，我这里就能出结果。”向小北说道。 　　“那也好，既然你都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我也不愿意抢你的功劳，你就接着查吧！”潘朵拉云淡风轻地说道，好像是在嘲笑向小北贪功。 　　“按照程序，我们可以协同调查……”说到这里的时候，向小北突然发现，潘朵拉戴着白色胶皮手套的手，正紧紧地攥成拳手，两条腿似乎还在颤颤发抖。 　　也难怪，女警察再强悍，首先她也是个女的，这种场面连男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子。 　　“呃，按照程序，我们可以协同调查一下情况。这样吧，你是警察，就负责把询问情况作一份调查的笔录，我的专业就是火灾调查，所以就来负责现场勘察。现在情况你已经都问完了，那我就开始勘查现场了。”向小北很自然地说道，他猜想这位女警肯定是看到焦尸害怕了。算了，自己还是尽可能的帮她吧，若是太过为难她，孟醒那里也说不过去。 　　“嗯，我看可以。”潘朵拉点了点头，打着官腔说道，随后拳头慢慢地松开，抬手整理了一下面罩，手落下了时候，又顺便擦了一把脖子上的冷汗。 　　向小北走到5号存尸箱旁边，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看了一眼之后，还是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尸体的面部半黑半白，黑的部分是被火烧过结成的炭痂，白的部分可能是刚才拽存尸箱的时候，把炭痂磕掉了，露出了里面已经没有血的腐肉。 　　更恐怖的是尸体的面部之前应该被缝合过，缝合线被烧开之后，整张脸上的五官都是扭曲的，左眼皮被磕掉了，半白的眼球耷拉在耳朵旁边……鼻子被烧没了，剩下了两个肉白色的窟窿……上嘴唇向外翻着，被有半连着的缝合线……牙齿应该是车祸时被撞掉了几颗，剩下的参差不齐地挂在张开的大嘴里…… 　　实在是太恐怖、太恶心了，难怪那个大胸女警会被吓成那样。 　　向小北强忍着难受的感觉，向尸体的身体看去，发现尸体的身体被火烧得更为严重，胸部露出了几根铁丝，而下半身基本上都被火烧没了，混着水的黑灰里露出了两截木炭。 　　“馆长，你们修复尸体用的都是什么材料？”向小北一边观察尸体，一边问道。 　　“我们都是请‘大了’帮忙弄的，应该就是棉花、铁丝或者木头之类的吧。”馆长早就退得远远地，听到向小北问他，又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陆班长，还得麻烦你一下。”向小北扭头对陆班长说道，“我们还得把6号存尸箱拽出来。” 　　陆班长二话没说就走了过来，两人合力之下，又把6号存尸箱拽了出来。 　　6号尸体的位置在起火点稍上的位置，所以烧毁程度要比5号尸体还严重。 　　尸体的头部已经被烧成了一团焦炭，上半身也被烧得囫囵半片，下半身则完全被烧没了。 　　不过就整个外观来看，并没有5号尸体那么恶心恐怖。 　　当然，这是相对的比较。 　　“果然是这个样子？”向小北看了一眼地上放着的5号和6号存尸箱，脸上露出了自信的表情。 　　“你看出什么了？”潘朵拉站在门口附近，大声地问道。 　　“馆长，麻烦你问一下供电什么时候能恢复，另外你这里有没有工具，我想看看尸体的下面。”向小北对馆长说道。 尸油纸钱 　　馆长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停尸间的供电就立即恢复了，棚顶的灯全都亮了起来，几个强力换气扇也开始工作起来，里面的空气渐渐新鲜了一些。 　　原来停尸间举架很高，所以电路并没有被火灾损坏，没电仅仅是因为救火的时候把电路切断了。 　　不明所以的众人在漆黑渗人的停尸间里呆了这么半天，感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恐怖氛围，也是醉了。 　　现在终于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周围的景象了，大家把面罩摘了下来，重新又戴上了口罩，心里面的压抑和恐惧也跟着减轻了许多。 　　向小北拿着手电，往冷柜拽出停尸箱的部位照了照，然后仔细地观察起来。 　　冷柜里积了许多黑色的絮状物，这此絮状物有些粘稠，黑色的东西应该是着火的时候沾上的碳化物，而粘稠的东西应该是挥发的尸油。 　　不一会，之前看停尸间的老肖拿来了一把大火钳，看大小应该是火化之后拣骨灰用的。 　　向小北接过火钳，走到了几个停尸箱的旁边。 　　大家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馆长，你刚才说修复尸体用的材料大部分都是棉布和木头，对吧”向小北向馆长问道。 　　馆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一堆棉布和几块木头，收人家几千块钱，确实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们刚才说在，在灵堂的时候烧纸钱了，馆长也看到了，对吧？”向小北向5号尸体和6号尸体的家属问道。 　　“是啊，我们是在灵堂里烧纸线了，可是在灵堂里烧纸钱，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5号家属争辩道。 　　“看起来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答案就是尸体的下面。”向小北卖起了关子。 　　“尸体下面，你是什么意思？”6号尸体的家属问道，她的语气有些慌张。 　　向小北走到6号箱尸体的旁边，拿起火钳，将仰面朝上的尸体翻了过去。 　　只剩下上半身的尸体被翻过来之后，尸体的背部和箱底都露出了一层黄色的东西，竟然是铺了一层纸钱，而纸钱底下正是抬尸体用的白色布单。 　　这些纸钱被尸体压着，并且在烘烤出的尸油浸泡之下，并没有烧起来。 　　向小北用火钳翻了一下纸钱，很多张纸钱上面都有被火烧过的黑色焦痕。 　　按理说这些纸钱都压在尸体的下面，不可能会烧成这样，并且就算是纸钱被烧着了，那也是从外面暴露的部分向里烧，而不是从里往外烧。 　　很明显，这些纸钱在尸体进入停尸间之前，就是这个样子的。 　　“大家看到了吧，这些纸钱应该就是你们在抬尸体的时候垫在下面的吧！”向小北向6号家属质问道。 　　“是我们垫的又怎么样，你们别自己查不出来原因，就往我们头上栽赃！”6号家属嗓门本来就大，激动之下震得整个停尸间都回荡着她尖利的声音。 　　“你嚷嚷什么！我们现在只是根据现场和证据进行合理的推断，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看证据！”潘朵拉对6号家属厉声呵斥道。 　　6号家属安静下来之后，气囔囔地站在了一边。 　　“陆班长，还得再麻烦你一下。”向小北把陆班长叫了过来，“还得麻烦你一下，咱们得把现场还原一下，就像刚进来的样子就行。” 　　“是把停尸箱放回去吧，不用你动手，我再找两个人过来吧！”陆班长爽快地说道。 　　几个战士进来，不一会就把刚刚拽出来的停尸箱又塞了回去，第三排冷柜基本上和刚才进来时的情况差不多了。 　　“大家来看一下着火部位的情况。”向小北指着被火烧过的冷柜说道。 　　“这三处灰色的部位，是被大火长时间烧烤的现象。大家都知道，铁在被大火长时间锻炼时，会发生氧化反应，并且火大的地方烟就少，就很少会有积炭。”向小北指着冷柜外面中间和两侧的三个起火点说道。 　　大家点点头，表示认可向小北的说法。 　　接着，小北走到了中间的起火点处，这处起火点乍看和旁边两处起火点差不多，但是细看之后，却发现了一些差异。 　　在灰色氧化部位的上方，有一道并不是很明显的晕圈。 　　向小北指着这个晕圈的痕迹说道，“大家看，这就是直接起火点的证据！” 关键证据 　　向小北所指的这个晕圈，中间正好是在6号停尸箱的位置。 　　“你凭什么说这里最先着的火！你要是说不明白，我就告你去！”6号家属指着向小北，表情犹如厉鬼，大嗓门还带着回响。 　　“各位，我给大家做个简单的小实验，你们变明白了？”向小北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防风打火机，然后走到了一个存尸箱的旁边。 　　向小北把打火机点燃，在对着存尸箱的铁皮烧了起来。 　　不一会儿，铁皮就开始慢慢地变了颜色。 　　大约一分钟之后，铁皮的中间就出现了一个晕圈。 　　晕中间是灰色的，而周边则是和铁锈差不多的桔色，再外围则是烟气的黑色。 　　“大家看一下，这个部位和三处起火部位是不是很相像？”向小北指着做实验的部位说道。 　　大家一看，除了面积很小，看起来还真和起火的部位差不多。 　　“三个地方都差不多，你凭什么说就是中间先着的？”6号家属不服气地说道，不过声音已经小了很多。 　　“从专业角度来讲，火焰燃烧都是由点到面扩大的，也就是说从一个点开始，向起火点上方和两侧的上方蔓延，大家看，如果把这三个点连起来，是不是一个V字形。”向小北说完，在三个点的位置用手比划了一下。 　　大家虽然看出了V字形，但还是不太明白。 　　“大家可以走近一些来看看，在我刚才画出的这条线上，如果仔细分辨的话，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条火灾蔓延的轨迹。”向小北接着说道。 　　大家走到近前一看，果然如向小北所说，他所画过的地方，还真能看出来被火烘烤的痕迹。 　　“事实就是，6号箱遗体的家属们，在灵堂悼念的时候烧偷偷的烧纸钱，被工作人员发现并制止以后，他们虽然把明火弄灭了，但是残火却还隐藏着。 　　悼念结束后，他们当然不可能把这些烧了一半纸钱带走，索性就把这些烧了一半的纸钱铺在了遗体的下面，然后一起送进了停尸间。 　　谁也没有想到，遗体修复的部分，填塞的都是极易燃烧的棉布，结果这些阻燃的纸钱，就慢慢的把遗体修复的部位引燃了。 　　当然，如果在这个时间段之前，有人发现起火了，火灾肯定不会这么严重。但是很可惜，你们负责看管这的工人却出去喝酒了。 　　尸体修复的部位被引燃之后，烟气开始慢慢地积蓄热量，不断烘烤着5号箱的遗体，长时间的高温作用下，5号箱遗体被烘烤到了一定程度，那些修复的部位也跟着起了火，这也是5号箱遗容为何狰狞恐怖的原因。 　　5号6号两个存尸箱都着了火之后，大火已经足以形成势头，并开始慢慢地向两侧蔓延。我刚才所画的V字形，就是火灾蔓延的走向。 　　更不凑巧的是，旁边这些空着的存尸箱里，还放了许多丝织衣物和纸钱，大火就这样顺势一路蔓延下去，直到把整个第三排冷柜全都烧着了。” 　　“你这纯粹是猜出来的，又没人亲眼看着火是怎么着的，怎么让我们服气！”6号家属接着争辩道。 　　“警官，我们灵堂里有录像监控设备，一查就知道是不是他们把带火的纸钱弄了进来？”馆长显然对向小北的调查结果十分满意。 　　“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争论了。你们都已经跟我一起看过现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心里都应该有个数了，几位家属，我建议你们先去商量一下，对这个勘查结果有什么意见，再想想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向小北对几位家属说道。 　　现在事实已经很明确了，再纠缠也毫无意义了，几位家属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跟着陆班长从停尸间里走了出去。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感谢你们替我们洗刷了冤情啊！”几位家属离开之后，馆长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不停地对向小北和潘朵拉说着感谢的话。 　　“馆长你先别着急谢我，我这里还有一个很关键的证据。”向小北表情神秘地说道。 　　“太好了，什么证据？”馆长高兴地问道。 　　“这个证据就是，这场火灾其实早就被别人发现了，但是却有人利用了这一切！”向小北看着馆长，最后一句话几乎就是对馆长说的。 　　“警官你什么意思，刚才你还说是6号遗体的家属疏忽引起的火灾，这怎么又扯上了别人？”馆长的眼神闪烁，似乎有些急切和慌乱。 　　“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应该就是你吧！”向小北话如惊雷，留在现场的潘朵拉和馆长全都呆住了。 幕后黑手 　　向小北说完这一句话，所有人都蒙了，不是调查起火的原因吗，不是已经清楚是疏忽大意引起的火灾吗？怎么又和馆长扯上了关系？ 　　“警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事儿不已经弄明白了吗？怎么还和我有扯上关系了？”馆长表情急切地争辩道。 　　“向警官，咱们办案可是讲证据的。虽然刚才你的推理基本上能和现场吻合，不过这也只是初步调查的结果，现在你又说馆长在幕后操作，这是怎么一回事？”潘朵拉也被向小北的话弄糊涂了，疑惑不解地问道。 　　向小北冷笑一下，径直地走到了馆长的面前，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馆长看到向小北走了过来，眼神开始有些飘忽，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才好，两只脚也不自觉地轻微挪动了一下 　　看到馆长的动作表情，潘朵拉心里一惊，她是学刑侦专业，怎么会看不出馆长这些细微动作的心理含义。 　　这个馆长果然有问题！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向小北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馆长，有几个问题我还是不在清楚，需要你再解释一下。”向小北见自己的震慑起到了效果，缓合了一下语气说道。 　　“现在事实都已经清楚了，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好问的。”馆长扭过头去，气冲冲地回答道。 　　“我们都知道你不是第一责任人，但是你却在一个恰当的时间里，做了几件不恰当的事情，将这件事推到了最好不的结果。或者夸张一点说，你是借着机会布了一个局。”向小北慢悠悠地说道，那模样像极了电视里的福尔摩斯。 　　“警官，您太抬举我了，我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会在这个地方呆了十几二十年？”馆长用带着自嘲的语气回答道。 　　“事实是不会冤枉人的。”向不北竖起食指摇了摇，接着说道：“馆长，可不可以把您手机给我看一下。” 　　馆长虽然不明白向小北想干什么，但还是依言把手机交给了他。 　　向小北接过手机，按了一会儿，之后又把手机还给了馆长。 　　“第一个问题，这里离办公区很远，并且不是和出门的路在一条直线上，为什么你会绕到这里。”向小北问道。之前他和孟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停尸间的位置很偏，几乎是在犄角旮旯，不是特意找都找不到。 　　“我之前回答过你这个问题，我习惯在下班的时候在院子里转转，巡视一下。”馆长回答道。 　　“第二个问题，刚才进来的时候，我问你换气扇的事情，你说只有上午打开，确定吗？”向小北问道。 　　“当然确定，因为下午的时候管设备的人就下班了。”馆长回答道 　　“可是在着火的时候，为什么换气扇是打开的？”向小北突然厉声问道 　　“不可能，换气扇怎么会是打开的？”馆长大声争辩道。 　　“之前，我们的战士的门口破拆的时候，听到了停尸间里传出了空气疾速流动和铁皮晃动的声音，但是当你们把供电切断之后，这个声音就立即消失了。”向小北说道。 　　“那也不能说明是换气扇在工作吧！火着得那么大，有点怪声应该也不奇怪吧！”馆长回答道。 　　“第三个问题，你之前说这里面用的是液氨循环制冷的方法，制冷管道里面始终都有液氨循环，对吧！”向小北问道。 　　“是，是的。”停尸间里的温度并不高，可是馆长的额头却已经冒汗了。 　　“但是，如果制冷管里面有液氨，在这种高温条件下，为什么没有泄露。要知道，氨气也是可以参与燃烧的，如果是泄漏量大的话，甚至可以产生一定能量的爆炸！”向小北越说声调越高，语速也是越快。 　　“第四个问题，停尸间的位置这么偏僻，这些家属是怎么听说这里着火的？是谁通知他们的？” 　　“这个，我不知道。“馆长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了。 　　”第五个问题，老肖的胆子如果真的那么小，完全可以去做其它的工作，为什么偏偏让他来看停尸间！“ 　　”第六个问题，你说下午工人们都在招待所呆着，招待所离这里大约有五分钟的路程，在没有通知他们的情况下，又是谁能在两分钟之内赶到这里，把供电切断！“ 　　”第七个问题，既然这些存尸箱里面的衣物都是8号家属的，为什么这些衣物不集中放在一片区域，而是恰好摆放在了火势蔓延的路线上？“ 　　向小北语似连珠，又接连问了三个问题，馆长已经完全答不上来了。 　　”看来，这些问题你都答不上来喽，不过没关系，估计老肖差不多了也该到了！相信他能替你回答后面的三个问题。”向小北抬手看看手表的时间，又眯着眼看了看馆长，那眼神像是从缝隙里透出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馆长慌乱的心里。 水落石出 　　向小北后面的三个问题提出来之后，馆长再也没有说一句话，一时间停尸间里有些安静得可怕。潘朵拉看看馆长，又看看向小北。虽然她在刚才询问到了一切情况，可是事情的发展竟然是这般的峰回路转，已经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嗡嗡……”手机的震动声响起，是从馆长的口袋里传出来的。 　　馆长像是触电一般，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手伸进口袋里，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为什么不接呢？我们可以打个赌，这个电话肯定是老肖打来的。”向小北依旧是眯眼盯着馆长，如刀般的目光似乎正在一层层地剥开着什么。 　　馆长没有说道，停尸间里又恢复了可怕的静谧。 　　“嗡嗡……”手机的震动声再次响起，馆长没有办法，只好把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而他的手却明显在颤抖。 　　潘朵拉上前一把夺过手机，看了一眼号码，接通后按下了免提键，然后把手机擎在了馆长的面前。 　　“赵艳军，你太他妈不是人了！“电话刚刚接通，里面就传来了老肖破口大骂的声音。 　　“老肖！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馆长大声地斥责道。 　　“咱光脚不怕穿鞋的，事情是你让我干的，你说出事了自己担着，干什么把我扯进去！”老肖的声音很激动。 　　“你胡说什么？我让你干什么事儿了！”馆长气急败坏地喊道。 　　“干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等着，我现在就过来，跟那两个警察当面把事情说明白！”老肖不等馆长回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馆长颤巍巍地接过潘朵拉递还给他的电话，就像一个行动不便的暮年老人。 　　没过两分钟，老肖果然来了。 　　“赵艳军，你给我说明白了，事情是你让老子干的，这又不是什么杀头的大罪，干什么叫老子躲起来！你是不是打算把事情全推到我头上！”老肖一进停尸间的大门，就大声嚷嚷道。 　　“我还问你什么意思呢！我什么时候让你躲了，怎么就把事推你头上了！”馆长抓狂似的向老肖吼道。 　　“报告政府，我跟你说这事到底是咋回事。”老肖扫了馆长一眼，没再搭理他，然后对向小说起了自己知道的事情经过。 　　“今天下午四点多钟，赵艳军找着我，说停尸间新来的尸体可能放得太久了，有股难闻的臭味，让我把这里面的换气扇打开放味。我当时也没想，就开门进来把换气扇打开了。 　　然后我就去把5号和6号存尸箱打开，刚打开就闻到了里面有股烧糊的怪味，还有烟冒出来，就问他是咋回事，他叫我不用管，然后给了我五百块钱。 　　我挺奇怪的，就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问了半天他才和我说，6号尸体在抬进来的时候，带进了不少火星，不出意外的话，估计一会就得着起来，我说你知道着火了还把换气扇找开，那火不得着得更快吗？这事我肯定不能干。 　　见我不同意，他就又给了我一千块钱，还威胁我不能把这事说出去，不然就把我开了。我去年才从牢里放出来，找份工作不容易，也就只能照他说的办了。 　　后来他怕着火之后管道里的氨气爆炸，就又给了我一千块钱，让我把停尸间管道里的冷气抽出去，把总阀停了。 　　然后又让我把第三排冷柜里放着的衣服和纸钱放在了6号箱的旁边，这样的话，等火着起来，整个就三排冷柜就得全着。 　　可我一想，要是这火一旦着不起来，人家8号家属找不着自家东西，肯定得找我算账，就顺手把号牌也跟着换了位置。 　　做完事这些之后，他又给了我一千块钱，然后告诉我在操作间里呆着，哪也别去。 　　再后来，我就在操作间里喝起了酒。大概五点半多，停尸间里开始往外冒白烟，看见火着大了，我怕出事，就问他用不用报警，他说让火再烧一会。一直到六点多钟，他才打了报警电话。 　　你们到了之后，开门的时候我是真害怕了，后来见火救得差不多了，我就跑回操作间，给8号家属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停尸间着火了，让他赶紧过来看看。 　　你们在这调查的时候，我就在操作间里呆着，哪也没敢去。之前赵艳军给我挂了个电话，让我把电送上。 　　再后来，我就接到了他发来的短信，告诉我警察查出来是我干的，让我赶紧躲起来。” 　　老肖说完了事情的大概经过，虽然他明显撇掉了对自己不利的细节，但是馆长却从始至终一句也没有辩解。 　　“想不到馆长还挺大方的，给了你那么多钱。不过除了第一次那五百块钱，其余的应该都是你趁火打劫吧！”向小北对老肖说道。 　　老肖看了馆长一眼，无所谓地说道：“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事情都是他让我干的，跟我没半点关系！” 　　“怪不得呢，刚才你拿我手机，原来是给老肖发短信！”馆长恍然大悟地说道，随后疯狂大笑起来。 　　疯狂的笑声回荡在汇集了异味与恐怖的停尸间里，让人汗毛倒竖。 背后故事 　　“什么？那个短信不是你发的！那……那……”老肖被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如果现在那几位家属在场的话，现在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啊！”馆长止住疯狂的笑声，看着向小北说道。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于你的身份来说，这么做实在是太疯狂了！”向小北看着馆长，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一丝凄苦。 　　馆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廉价香烟，又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却没有摸到打火机。 　　“警官，火机可以借我用一下吗？刚才换衣服的忘记了。”馆长对向小北说道。 　　向小北掏出火机帮他把烟点着，他狠命地吸了一大口之后，浓浓的烟雾从嘴和鼻孔里冒了出来，然后缓缓地说道：“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难道你认识6号箱的死者？可是人都已经死了，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潘朵拉带着不解和惋惜的语气问道。 　　“这个畜生！他活着的时候我拿他没办法，没想到死了之后，终于让我报了仇。”馆长的语气有些激动，拿烟的手擅抖着，连带着表情都有些扭曲。 　　“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怨，他都已经死于意外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他。”向小北能感觉出来，这里面肯定有一个非同寻常的故事。 　　“哼！这只能怪他们不小心。而我只是利用一个恰当的时机，做了一件不恰当的事情。”馆长冷笑了一声，又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廉价香烟很是辛辣，抽得这么急，他的脸色有些涨红。 　　“的确，你的行为确实不是直接原因，但却是促成这起火灾的一个重要因素和环节，所以，也必须承担一定的法律责任。”向小北点头说道。 　　“你们都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馆长又连着深吸了两口香烟，一根烟只剩烟蒂和一半没有落下的烟灰。 　　接着，馆长讲起了一个充满了悲伤，令人气愤的故事。 　　馆长年轻的时候，和妻子都在镇政府担任办事员，他们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 　　他工作不思进取，可妻子却很要强。 　　在女儿十岁的时候，因为和妻子身份的差距，他的婚姻家庭终于走到了尽头。 　　女儿被妻子带走了，之后他就很少再见到女儿了。 　　女儿二十多岁的时候，也就是十二年前，他接到了前妻的电话，哭着让他去医院。 　　到了医院，在重症病房里面，女儿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面，浑身是血，医生正在抢救。 　　他歇斯底里地问前妻发生了什么事，前妻告诉他，一个领导家的孩子喜欢女儿，但是女儿不愿意，那个富家子就把她推下了楼。 　　医生告诉他们，女儿的颅内有血块，导致了视网膜病变，就算侥幸醒来，也会失明。 　　于是，他开始告状，从县法院告到了市法院，从市法院告到了省高法…… 　　领导和单位为了安抚他，给他做思想工作，给他升职加薪，但他都不干。 　　更让领导和单位气愤的是，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竟然开始了上访，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于是，只要他到了市里，就被扣押起来，到了省里，就被人看管起来，人还没到京城，就被警察遣送了回来，还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那个官二代的背景太深了，以他的渺小职位，根本就是蚍蜉撼大树。 　　三个月后，前妻把他从精神病院里接了出来。 　　他瘦得脱了一层皮，头顶也秃了，只剩下了一圈花白的头发。 　　虽然女儿醒来了，但却真的失明了，看着女儿，他心如死灰。 　　回到单位，领导重新给他分配了工作，到郊区的殡仪馆担任馆长。 　　就在今年，那个官二代的父亲终于倒台了，因为罪行累累进了监狱，被判终身监禁。 　　他那个同样罪行累累的儿子，却在保护伞的帮助下逃过了这次劫难。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当了十一年的馆长，看着一具具尸体在大火中消失，他的心已经彻底的死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可能地多攒一些钱，给女儿的眼睛做手术。 　　多行不义必自毙，就在昨天下午，一群人送来了两具尸体，说是同事，其实就是一对野鸳鸯。 　　馆长在无意间经过灵堂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挂在正中照片上的那个混蛋男人。 　　他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灵堂监控的画面，沉寂了十多年的怒火，终于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不可以，绝对不能让这个混蛋痛快地死去…… 　　今天中间，他依然在盯着监控的画面。 　　突然，他发现这个混蛋的家属竟然在灵堂里烧纸钱，看着燃烧的纸钱，他的心里终于有了主意。 　　于是，他带着保安冲进了灵堂，以擅自用火为由，强制他们赶紧结束祭拜，把尸体送进停尸间。 　　“你们要是想烧的话，可以把这些纸钱和尸体放在一起，到时候我们就一起烧了。”馆长给他们留下了一句提醒的话。 　　家属们也对这个混蛋很不待见，都想早点完事，就直接把地上的纸钱收起来，也没管上面有没有残火，全都掖在了尸体的下面和旁边，然后送进了停尸间。 　　接下来的过程，就基本上和老肖说的差不多了，当然，钱肯定不是馆长主动给的，而是老肖发现之后讹诈的。 一对活宝 　　案子终于结束了，似乎所有的疑问都找到了自己的答案，所有的罪恶，都得到了应有的惩处，所有人的，也都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月朗星稀，夏风阵阵。 　　向小北和潘朵拉从停尸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晚上十点了。 　　两人急切地把口罩摘下来，贪婪地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闻久了那些尸体的焦臭味道，都快忘记这个世界原来的味道了 　　借着这个机会，向小北偷瞄了一眼潘朵拉，单从相貌来看的话，还真是一个温婉美丽、端庄秀丽的大美女。 　　她的个子和孟醒不多，但是眉眼要比孟醒还要清秀一点，大眼弯眉，瑶鼻樱唇，肤如凝脂，面如鹅卵，秀发如瀑，身材曼妙。 　　以前在学院的时候，孟醒就是全校公认的美男子，现在看见潘朵拉，才知道他竟然还有生得这么美的一个姐姐。 　　之前灭火任务结束之后，消防车就已经归队了，现场只剩下了两辆警车和两辆私家车，还有仍在就火灾后续问题争论不休的家属。 　　“嘻唰唰，嘻唰唰……”充满动感和喜感的节奏响起，是潘朵拉的手机铃声。 　　潘朵拉刚把手机掏出来，一个男警察就从对面警车里快步跑了过来。 　　“SHIT！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潘朵拉小声骂了一句。 　　“朵拉！等你半天了。”男警察跑到近前，对潘朵拉说道。 　　向小北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男警察，1米8的个子，长着眉目清秀，一看就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高富帅。 　　“林立明？你怎么在这儿？”潘朵拉疑惑的问道。 　　“我们不是约好了七点一起吃饭吗？等你好半天也没到，打电话又不接，我一想你肯定是出任务了，就打听到这来了。”男警察笑着说道。 　　“林科长，真不好意思啊，我把这事给忘了，还连累你到这里来找我。”潘朵拉一脸歉意地说道，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 　　向小北看着潘朵拉，心想姑娘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啊，也太会演戏了吧！ 　　“我听说你来殡仪馆出任务，知道你不敢走夜路，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就过来等你了。”林立明笑着说道。 　　“这点小事怎么敢劳林科长的大驾，我刚和消防支队的同志勘查完现场，他送我回去就行，正好我们路上还可以探讨一下案情。”潘朵拉浅笑着说道。 　　向小北想解释说什么，却被潘朵拉拦了下来。 　　“哦，那也好。不过回去的路很偏，你们开车千万慢点。”林立明勉强地微笑着说道，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回了自己的车上。 　　就算林立明这个高富帅再有修养，可是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先后经历了放鸽子、冷脸子之后，薄面子还怎么能挂得住。 　　看着开车离去的林立明，向小北有些尴尬地说道：“潘警官，其实我不会开车。” 　　“我当然知道！那个二世祖在我车上，他送我们。”潘朵拉说道。 　　两人走到车前，向小北这才看清楚，竟然是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跑车。 　　虽然多少知道一些孟醒的家世，但还是吃了一惊。 　　一个小警察开着保时捷跑车，这也太拉风了吧！ 　　向小北不懂车，不知道这车是什么型号，只知道车上只有两个位置，三个人该怎么坐？ 　　潘朵拉不敢开车走夜路，孟醒负责开车，难道要我……？ 　　看着旁边身姿曼妙的潘朵拉，向小北不仅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潘朵拉并没有理会向小北的怪异表情，轻轻地敲了敲车门，可能里面的孟醒正在睡觉，没有听见。 　　这回完蛋了，以向小北对孟醒的了解，这厮要是睡熟了的话，除了火警的铃声，根本就没法叫醒他。 　　“SHIT！这个混蛋！”潘朵拉敲了十几下之后，暴脾气终于耐不住了，直接对着车门擂了一拳，然后又对着轮毂狠狠地踹了两脚。 　　这可真是不差钱的主儿啊！看这辆保时捷跑车的档次，再便宜也得一二百万吧，竟然就这么拿脚踹。 　　“呜嗡……”尖锐刺耳的报警声立即响起。 　　大约响了五六声之后，孟醒打开了跑车篷顶，生气地叫嚷道：“大魔头，你疯了啊！这可是老爷子给你买的新车，小两百万呢！” 　　“我的车，我愿意！开车，回家！”潘朵拉拽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向小北看看孟醒和潘朵拉，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里。 　　“怎么？你还想在这个地方呆着？”潘朵拉问道。 　　“坐后面，我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风驰电掣的感觉！”孟醒坏笑着说道。 　　“你当拍电影呢！万一遇到警察怎么办？”向小北摇了摇头说道。 　　“警察？这不在这儿坐着呢！你就快点吧！我开慢点，一会遇到出租车就行了！”孟醒催促道。 一路风声 　　向小北蹲坐在跑车后面的支架上，双只手紧紧地抓着椅背。 　　他平时不是经常锻炼，所以身体有些微胖，坐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十分的憋屈，并且车开起来之后，夜风不停地往他嘴里灌，特别的难受。 　　“到了滨江，为什么不先来找我！你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潘朵拉有些生气地对孟醒责问道。 　　“我昨天才报到，这不还没来得及嘛！”孟醒一边开车看路，一边辩解道。 　　“要我说，你跟着老孟做生意多好，非得去读什么武警学院。就你这个养尊处优的二世祖，消防队的工作强度那么大，你能受得了吗？”潘朵拉用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我怎么就受不了了，你当警察不也一样？非要学什么福尔摩斯，想要当什么神探，不怪老爷子说你，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呆在家里享福，整天瞎折腾什么！”孟醒捞一把方向盘，转过了一条弯道，然后回敬说道。 　　“我是你姐，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信不信我修理你！”潘朵拉带着怒容说道。 　　“你可拉倒吧！不就是比我提前问世了三分十二秒吗？”孟醒哼声回答道。 　　“是啊！高中你还比我多用了三百六十五天呢！自古多情空余恨啊！”潘朵拉扮着花腔挖苦道。 　　读高中的时候，孟醒曾经为了追一个女孩，故意降级多读了一年，结果人家女孩高三的时候飞去国外了。 　　“这说明咱的性取向是正常的，不像是某些人啊，日版张飞的身体，男版张飞的内心！”孟醒坏笑着回敬道。 　　“小崽子，你找死是不是？”潘朵拉作势就要收拾孟醒。 　　“停！”一个惊恐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向小北两只手死命地抓着椅背，“大哥大姐，麻烦你们关照一下小弟行不行？你们这种开法，我怕自己很难活着到市区。” 　　“不好意思啊！忘记你在后面了。”孟醒和潘朵拉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果真是双胞胎，语速语态竟然完全一样。 　　这时，一辆奔驰轿车从后面超了过来，冲着孟醒的车按了几下喇叭之后，减速拦在了跑车的前面。 　　“这丫谁啊！他想干什么？”孟醒把车停住后，十分不满地按了两下喇叭。 　　“仇歌，滨江市一位黑白通吃的神秘人物，此人崛起的十分迅速，就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滨江市里所有的餐饮娱乐场所，竟然都有他的股份。”潘朵拉解释道。 　　“这么牛？不会是你的FANS吧？”孟醒打趣道。 　　“FANS个屁！滨江市谁不认识这个车牌号，再说我对老男人也没什么兴趣。”潘朵拉没好气地说道。 　　两个人说话间，奔驰车上走下来一个男子，向小北借着车灯的光亮，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看样子大约三十多岁，一身笔挺的西装，留着刚健的发型，他的步子很稳健，也很匀称，一手扶着挺直的上身，一手轻轻地随着步伐摆动，像极了一位绅士。 　　再近些一看，只见他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嘴角微微上扬着，脸上挂着一种让人迷醉的微笑，还真属于传说中的那种少女杀手的类型。 　　“几位是不是遇到麻烦了，需要帮忙吗？”仇歌站在车前，一脸笑意地问道。 　　“关你什么事？”潘朵拉冷冷地说道。看来成熟男人的魅力，还真对她没有什么吸引力。 　　“我只是奇怪，一位警察和两位军官，半夜开着跑车走在僻静的郊区，还有一个坐在顶篷仓上面，难道是出来兜风吗。”仇歌依旧面带笑意，潘朵拉的冷言冷语并没有让他生气。 　　“我们就是出来兜风的，怎么样？”孟醒也是十分不满意地说道。 　　仇歌将目光移向了说话的孟醒，看了一眼之后，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片刻之后又舒展开了。 　　不过这个细微的表情，却正好落在了擅于观察的向小北眼里。 　　“我想，我真的需要帮助。”向小北像个在课堂上打报告的孩子，高高地举起了左手，表情诚恳地说道。 疑问疑答 　　向小北从保时捷跑车上跳下来，丝毫不理会潘朵拉愤怒鄙夷的目光，然后坐上了仇歌的奔驰车。 　　“还没请教高姓大名？方便的话，交个朋友。”仇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 　　“向小北，市消防支队军官。你叫仇歌对吧！”向小北也系上了安全带。 　　“想不到我的名气，连部队的长官都知道了。”仇歌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调侃道。 　　“这个还真不是，我刚来滨江，是那个警察说的。”向小北笑着解释道。 　　“潘大小姐还真是抬举我了。”仇歌脸上还是那副迷死人的微笑。 　　“咦？你认识潘警官？”向小北用诧异的语气问道。 　　“认识倒谈不上，不过你也明白。我做的是中间人的买卖，对于可能影响到我的重要人物，都会掌握一些资料。”仇歌毫不忌讳地说道。 　　“据我所知，这条路是通往殡仪馆的，你怎么会走这条路？”向小北的语气里，有疑惑，也有质问。 　　“有个亲戚过世了，本来明天就要火化了，没想到却出了点事情。”仇歌平静地回答道，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悲伤。 　　“哦。”向小北只是应了一声。他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仇歌的表情有些奇怪，或许人家比自己还清楚是怎么回事，也就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 　　说话间，一连三辆同款奥迪车飞快地开了过去。 　　向小北明显看到，仇歌的脸上竟然挂着一丝轻蔑的冷笑。 　　“滨江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七年前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就迷上了这个地方。”仇歌的脸上又恢复了微笑的表情。 　　“我昨天才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到处转转。”向小北回答道。 　　“滨江的人文地理和经济状况都很特别，我建议你多看看风景，像玉皇顶、龙须山、珍珠湖，还有蝴蝶谷，那都相当的不错，多体验一下这个地方的民俗特色，至于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你是穿军装的，不太合适。”仇歌像个热情的导游，给向小北推荐起了游玩的路线。 　　“听你说的还真不错，等我有时间了，一定出去好好看看。”向小北高兴地说道。 　　“对了，我看你不太像当兵出身，应该是大学生入伍的吧？”仇歌问道。 　　“我读了四年武警学院，也是军事化管理，不过照我看，你应该当过兵吧？”向小北反问道。 　　“在边境当过几年武警，退役之后就跟着我大哥在边境一带做无本生意。”仇歌很平淡地说道。 　　“无本生意？什么意思？”向小北好奇地问道。 　　“就是给主家看门护院场子，替上家放钱收账，帮金主教训仇人。你也知道，前些年边境那非常的乱，所以这类生意也很好做。”仇歌非常直白地解释道。 　　“估计风险挺高的吧！”对于这种刀头舔血的生活，向小北并没有表情出异样的情绪。 　　“当然，后来我大哥出事儿了，被狙击手当街爆了头，然后我就带着弟兄们来了滨江。”仇歌的语气就像在述说着一件非常平常的往事。 　　闲聊之间，车子已经开进了市区。 　　此时的向小北和仇歌两个人已经有说有笑，像是熟识了多年的好友一般。 　　“唉！看来不管是什么人，都是挺不容易的。”听了仇歌讲的一些故事，向小北感慨地说道。 　　“可惜啊！我们不是一路人，不然的话，我交定你这个兄弟了！”仇歌笑着说道。 　　“交朋友，是不是一路人倒无所谓，关键是能不能合上拍子。”向小北也笑着说道。 　　“今天也真巧了，我正寻思自己一个人开车往回赶没意思呢，就遇到了你们。现在都这么晚了，我就给你送到住的地方吧。”仇歌不容向小北客套，就把车子向消防支队的方向开去。 　　“真是太麻烦你了，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向小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相逢既是缘，客套什么。对了，你怎么搭上了潘大小姐的车子，那个男孩也是你战友吗？”仇歌一边寻找路线，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哦，今天傍晚殡仪馆着了一场火，我就跟着去看看，顺便帮忙勘查一下火灾原因，那个男孩是我的战友！”向小北略微思量了一下，回答道。 　　“我看那个小男生长得挺帅的，还开着潘大小姐的车子，好像和潘大小姐的关系很不一般啊！有点郎才女貌的味道。”仇歌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他们两个？熟得很，关系还可以吧！说是郎才女貌，一半对一半也不对，反正差不多吧！”向小北含糊地回答道。 　　他当然明白仇歌的用意，是在刺探孟醒和潘朵拉的关系。 　　可是仇歌问这些有什么的目呢？ 　　喜欢潘朵拉，不可能啊？俩人差了十几岁呢？并且从潘朵拉和仇歌的话里，明显听出两人根本就不熟。 　　事情似乎有点复杂，他也不好把孟醒的身份说得太明白，只能打了一个哑谜。 　　“好了，到地方了！给你留个电话，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打给我，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仇歌把车停在了消防支队的大门前，然后递给了向小北一张金色的名片。 　　“真是太感谢了。不过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参谋，虽然办不了什么大事，但力所能及的，肯定再所不惜！”向小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语气诚恳而坚定 　　“哈哈，人无贵贱，位无高低，我仇歌只交义气兄弟！”仇歌大笑着说道。 银都会所 　　向小北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可是孟醒却还没有回来。 　　折腾了半个晚上，向小北也没心思再去做培训课件了，端着脸盆去淋浴室冲了个澡，然后把身上带着异味的衣服脱下来，用消毒液和洗衣粉泡上，便上床睡觉了。 　　不知睡了多久，向小北的手机传来了嗡嗡的振动声，拿过来一看，竟然是孟醒打来的。 　　“什么事？你怎么还没回来”睡眼惺忪的向小北打着哈欠问道。 　　“出大事儿了！快去找大飞！救我！我在，我在银都会所。”电话那边的孟醒压低着声音，急切地说道。 　　随后，电话那边突然传来哐哐的砸门声，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向小北再把电话拨过去，发现电话竟然关机了。 　　向小北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抓起电话，穿着制式短裤背心，就跑出了宿舍。 　　干部宿舍的楼下就是特勤中队，向小北跑到特勤中队的办公室，从桌上把高鹏飞拽了起来。 　　“你干嘛！大半夜的！”高鹏飞极不情愿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嚷嚷道。 　　“快，孟公子遇到麻烦了，让咱们快点过去。”向小北急切地说道。 　　“啊？出什么事了？”高鹏飞立马清醒了，麻利地穿上了迷彩服。 　　“我也不知道，他就告诉我在银都会所，然后电话就挂了。”向小北和高鹏飞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你先下楼打个车，俺今天不值班，但是也得去和刘队打个招呼。”高鹏飞说道。 　　向小北跑到营门外，等了一会，终于叫到了一辆出租车，片刻之后，高鹏飞也跑了过来，跟着上了出租车。 　　“两位去哪？”出租车司机问道。 　　“银都会所。麻烦师傅快点。”向小北答道。 　　司机打量了一下穿着制式背心短裤的向小北，还有穿着迷彩服的高鹏飞，像是看着两个怪物一般，有些愕然地问道：“两位是去银都？就这么去吗？” 　　“麻烦师傅开快点，我们有事，真的很着急。”向小北急切地催促道。 　　“好吧！不过我先提醒二位，银都会所里面是会员制消费，去那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你要不是他们的会员，门都进不去。”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老子管他什么鸟地方，敢动俺兄弟，楔死他！”高鹏飞咬牙切齿地小声嘟嚷道。 　　“两位小老弟，听哥哥一句劝。那个地方的水可是相当的深，就算水性再好的人，也可能扎进去出不来。”司机一边看后视镜，一边用劝慰的语气说道。 　　“大哥你误会了，我们就是去找个人。你看我们都是部队的，怎么能和他们找麻烦。”向小北解释着说道。 　　“不是就好，那个地方可是仇歌的地盘。仇歌知道是谁吗？滨江的黑道儿上有句话，叫宁惹江林两只虎，不惹仇歌笑藏刀。里面说的笑藏刀，就是仇歌。” 　　“银都会所是仇歌的地方？”向小北突然想起了之前仇歌给自己的名片，下意识想去掏口袋，却发现自己换了衣服。 　　“那个仇歌是干什么的？这么牛。”高鹏飞问道。 　　“仇歌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据说滨江有一半的娱乐场所都有他的股份，以前跟着那些大人物作威作福的小混混，不到半年就全让他打服了，比警察都好使。不过说起这个人也是相当的神秘，不声不响的就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有点像是古代的武林盟主，专门负责摆各种道上的事，呵呵……”一提到武林盟主这个比喻，连司机自己都乐了。 　　“你刚才说的江林虎是谁？”向小北好奇地问道。 　　“看来你们还真是刚到滨江。”司机接着说道：“江林虎说的是滨江市本地的两大势力，江是指江氏集团，林是指林氏集团，这两家都是滨江最大的金主，一个是做房地产和项目投资开发，一个是做进出口贸易和材料加工生产，据说这两家都有极大的背景，在滨江市都是跺跺脚地就颤的人物。” 　　趁着赶路的工夫，向小北又向司机询问了一些银都会所的事情。 　　银都会所是两年前兴建的，位于滨江市最繁华的金三角区，是屈指可数的顶级娱乐场所。会所内消费昂贵，服务设施豪华，更重要吸引人的是有众多的绝色美女服务生，是名流富豪聚集的场所，基本上就是烧钱的地方。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车开到了一座欧式风格、堪比皇宫的建筑前面，这座建筑设计得十分考究，无论是造型还是材料，都极具艺术韵味。 　　从外面来看，炫丽的灯光斑斓而不迷醉，金色的柱子华丽而不奢侈，铜铸的厅门厚重而不晦暗，大门外站着左男右女的两排迎宾，男的丰神俊逸，女的高贵优雅。 　　看这个样子和气势就知道，这个地方肯定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向小北掏出电话，给孟醒打了过去，可是却没有人接听。 　　暴躁的高鹏飞却等不及了，想要直接从正门闯进去，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先生，请出示您的会员卡。”一位长相酷似明星的女孩弯腰行礼，伸出手来，带着微笑，用甜美的声音说道。 　　当着美女的面，高鹏飞顿时被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无奈地退回到了向小北的身边。 一触即发 　　向小北四下观察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潘朵拉那辆红色保时捷。他发现除了门口的这些迎宾之外，还有很多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在各个位置戒备着。这种顶级会所的安保果然非比寻常。 　　“你好，我们是市消防支队的，来这里办点事情。”向小北走到门口，十分客气地对索要会员卡的女孩说道。 　　“您好先生，我们这里属于私人地方，不能随便进入。并且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想必已经过了办公事的时间了。”那个女孩微笑着对向小北回答道。 　　“我有个朋友在里面，刚才打电话要我去找他。”向小北答道。 　　“您的朋友？对不起，为了考虑客人的私隐，没有会员本人的核实，我们是不会随便让您进入的。”女孩仍然是带着微笑的拒绝，让你感觉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我的朋友电话现丰打不通，他们应该是大约十一点钟到的这里，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是军官，女的是警察。”向小北紧紧地盯着女孩的眼睛说道。 　　“对不起，根据会所的规定，所有会员信息都是保密的。”女孩的神态和语气没有一丝变化，应该是根本就没有听向小北在说什么，只是做公式化的回答。 　　“俺就不信了，两个大活人进去，你们就说没见着，把你们老板给俺叫出来！”高鹏飞扯着大嗓门喊道。 　　“先生，请您不要在这里喧哗。”那个女孩看着高鹏飞，脸色有些阴沉。 　　“怎么？你们把人藏起来还有理了？”高鹏飞有些急了，瞪着大眼睛一脸怒容。 　　“先生，请您注意用词。首先，您是一位军官，应该知道这种场所对您的形象不太合适；其次，我们是做生意，依法依规不存在任何违法行为；最后，我们有义务和责任保持客人的私隐。如果你们再胡闹，我们就只能报警了。”女孩的身高比高鹏飞矮了小半截，但气势上却是针锋相对。 　　“你！那你就报警，俺就不信了，你们有多大胆子，私自扣人还敢报警！”高鹏飞越说越来劲，估计对面要是男人的话，他早就动手了。 　　“大飞，别吵了。事情好像不太对。”向小北一边往回拽大飞，一边小声对他说道。 　　“咋了，私自扣人还有理了！你们不是要找报警吗，你们不报警俺们来报！”高鹏飞这头蛮牛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听劝阻，还把手机掏了出来。 　　“唐经理，怎么回事！需要帮忙吗？”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从门口走了出来。 　　“赵哥，这两个人说是来找人的，但是要找的那个人电话又打不通。”女孩转身对男人说道，语气有些无奈。 　　“看两位的穿着应该是部队的人吧，我们这里是私人高档场所，应该不会有你们的朋友。”这个叫赵哥的男人说话很不客气，言外之意像是在嘲笑他们两个是穷酸的傻大兵。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人咋地！”高鹏飞一脸怒容，马上就要暴发。 　　“我劝两位不要在这里胡闹了，惹了麻烦，谁的脸上都不好看。”赵哥竖起眉毛，脸上横肉隆起，一副穷凶恶极的样子。 　　“小样儿！俺就不信了！你动动我们试试！”高鹏飞带着嘲笑的表情，慢慢地撸起了袖子。 　　四目相对，大战一触即发！ 就过三招 　　赵哥名叫赵辉，是仇歌手下的一员猛将。身形和高鹏飞差不多，并且因为经常锻炼，身材也是同样的健壮，两个人要是真的打起来，还真就不好说谁赢谁输。 　　据说在五年前，滨江有一个叫缸子的混子，那时候仇歌还没现在这么大的名气。缸子在仇歌看管的场子里卖K粉，想要陷害仇歌。 　　赵辉知道这件事后，独自一人打进了缸子的老巢，把二十多个小混混打得半死，要不是警察来得及时，那个缸子就真成阎王爷的杯具了。 　　周围巡逻的几个黑衣人发现了这里的争执，很快便围了过来，然后对赵辉恭敬地问道：“赵哥，有什么事儿？” 　　“不用你们管，旁边看着就行！”赵辉随手把黑西装脱下来扔给了一个手下，然后解开衬衫的几粒扣子，活动了一下头部和四肢的关节，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小子，敢不敢动手试试，哥哥让你一招，看看你够不够劲。”赵辉挑衅地对着高鹏飞勾了勾手指。 　　“癞蛤蟆上菜板，你装什么大片肉！”高鹏飞立马就被激怒了，这个赵辉实在太狂妄了。 　　“那你就放马过来试试吧！哥哥好久没活动了！看你能不能挺过三招。”赵辉又冲高鹏飞勾了勾手指，另一只手如同世外高人一般背在身后。 　　高鹏飞盯着赵辉，仔细观察了一下，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从这个人的形态动作，粗壮的手臂和宽厚的手掌来看，明显是个高手。 　　既然他说要让自己一招，那就把他一招撂倒。 　　想到这，高鹏飞左腿微微前探，右脚微微外偏，将力量一点点地积蓄在腰部。 　　然后左手向前微伸，右手托在身前，肩肘随着身子微沉，摆出了一个拳法进攻架势。 　　“咦？竟然还是练家子！”赵辉没想起高鹏飞竟然会功夫，见到他摆出的这个架势，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当心了！”高鹏飞大喝一声，两只手臂虚晃一下，却并没有出拳，而是将右腿扫了出去。 　　借着腰部的力量，右腿向一柄大斧，直奔赵辉胸口横扫了过去，这一脚要是砸实了，估计赵辉的肋骨都得断三根。 　　赵辉并没有躲开，而是右腿屈膝向前探出半步，上向前倾微微一拧，举肘护在胸前。 　　“噗”的一声闷响，赵辉竟然直接用手臂硬扛了这一记鞭腿。 　　高鹏飞这一脚虽然砸在了赵辉的手臂上，但感觉却像是踢在了一截捆着棉花的木桩上。 　　“好小子，力道还不错！”这第一记鞭腿，是赵辉让高鹏飞的一招。 　　就在高鹏右腿上的力道快要用尽的时候，赵辉的身子突然向侧面兜转了半圈。 　　这一转在卸去高鹏飞右腿劲力的同时，也欺身到了高鹏飞的近前。 　　此时赵辉是背对着高鹏飞，赵辉的左肘跟着身体的旋转劲道，猛地向外侧顶出。 　　肘击的方向，正好是高鹏飞的面门。 　　这一肘既突然又凶险，要是一般人的话，脸上肯定开花了。 　　不过好在高鹏飞不是普通人，在右脚落下的同时，两只手腕交叉护在头前，正好架住了攻过来的手肘。 　　在抵住了这一记凶猛的肘击之后，高鹏飞不得已地后退了一步。 　　赵辉的身体又转半圈，已经完全转到了高鹏飞的对面。 　　左手一记直拳，重重地轰在了高鹏飞的手臂上。 　　高鹏飞手臂被震得发麻，接连向后撤出好几步，跳出了赵辉的攻击范围。 　　三招完毕，胜负立分，高鹏飞除了赵辉让他的那一记鞭腿，根本没法使出第二招。 　　赵辉不但轻松挡下了高鹏飞的一击，还在极短了时间里连续进行了两次反击。 　　向小北在一旁看得很清楚，赵辉根本没把高鹏飞放在眼里，纯粹像是在逗小孩子玩。 　　高鹏飞的功夫只是单纯的防身健体，而赵辉的功夫却是专门用来打架，甚至可以说是杀人的技巧。 　　不过赵辉的那群手下却是都愣住了，这群家伙还没见过能在赵辉手上走过两招的。 　　高鹏飞一直都以自己的一身功夫为傲，这么一败，脸上哪还挂着住。握起拳头就又要冲上去。 　　“快住手！你疯了吗！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向小北赶紧上前把高鹏飞拽住，如果再打下去，吃亏事小，万一被部队知道就麻烦了。 　　高鹏飞虽然恼怒，却也只能强压怒火。 　　向小北说的很对，打架输赢事小，万一背了处分就麻烦了。 　　向小北走到赵辉面前，说道：“这位兄弟，我们真的不是来这里找麻烦的，并且我还认识仇歌。” 　　“你认识我哥？”赵辉眯起眼睛看着向小北，有些似信非信。 　　“就在三个小时之前认识的，从殡仪馆回来的路上，他还开车捎了我一程。”向小北很认真地说道。 　　“哦？你们到底是要来干什么？”赵辉脸色缓和了一下，看来是信了向小北的话。 　　向小北心想早知道提仇歌就管用，之前还费这么大力气干什么。 　　“我刚刚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他告诉我被困在这里，遇到了大麻烦。”向小北说道。 　　“男的女的？”赵辉问道。 　　“男的，和我们一样，都是部队的。还有一个女的，是警察。”向小北急切地说道。 　　“你说的是潘大小姐吧！”赵辉笑着说道。 　　“对对对，那个男的应该就是她领进去的。”向小北赶紧说道。 　　“哈哈！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你那个小朋友，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看着哈哈大笑的赵辉，向小北和高鹏飞全都蒙了。 二世祖之痛 　　赵辉把向小北和高鹏飞领进了会馆里，那个叫唐凝霜的女孩并没有阻拦，而是对他们抱以礼节性的微笑。 　　此时，从孟醒打求救电话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前的事了。 　　就在他们进入会馆的同时，一辆红色保时捷从会馆西侧开了出来，一阵发动机加速的声音响起，跑车扬长而去。 　　银都会所虽然外观上是一幛欧式风格的建筑，可是里面除了棚顶的那些水晶灯之后，其它全都是古香古色的中式风格。 　　一进大厅，面前立着一面九龙石壁，石壁上瀑布般的水流垂直流下，下面的池水中云雾升腾，同石壁一起雕出的九条神龙活灵活现，如腾云驾雾，如水中嬉戏，十分的神武。 　　绕过石壁，是一大片透明的玻璃地面。从玻璃向下看去，竟然是一个深达十多米的水族箱，各种海洋鱼类穿梭其中，从这些鱼类庞大体型和游动轨迹来看，这个水族箱应该是一直通到会馆的外面。 　　会馆东侧是一片休息区，金丝楠木缕刻的屏风隔断，一整块巨大的黄花梨木做茶台，四套古式的红木茶桌，后面是锦缎包面的红木沙发。 　　会馆西侧是一排紫檀木制成的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古玩瓷器，还有几个用乌木制成的单独展架，上面用玻璃罩着，里面是造型各异的名贵玉器。 　　玻璃地面上有一条用岫玉做砖铺成的甬道，甬道两侧的各有一条水渠，一直通向北面去往楼上的通道和电梯。 　　向小北刚踏上甬道，甬道两侧突然喷出一条条水柱，在甬道上形成了一个水形拱门，在灯光的映衬之下，真正是五光十色，令人迷醉。 　　众人过了栈道之后，水形拱门就自然消失了，之后便进了豪华明亮的电梯，然后直接到了五楼。 　　“这是潘大小姐订的房间，你的朋友就在这里。”赵辉把他们两个领到了518的房门前。 　　“谢谢赵哥，麻烦你了。”向小北客气地说道。 　　“没什么麻烦的，其实我也是可怜你那位朋友，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竟然还有比潘大小姐更生猛的女魔头。”赵辉说完面色古怪地摇了摇头，之后便转身走开了。 　　“哈哈哈，二世祖，果然是报应啊！”里面传来了潘朵拉肆意的笑声。 　　“潘朵拉！你这个没有人性的女魔头！你竟然勾结外人羞辱你的亲弟弟！我饶不了你！”接着，里面传来了孟醒撕心裂肺的吼声。 　　房间的卧室里，孟醒躺在床上，被子紧紧地裹着身子，潘朵拉站在门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少在那唧唧歪歪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人家莹莹哪里不好了，能看中你这个五毒俱全的二世祖，是你们老孟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潘朵拉强忍着笑意，不耐烦地对孟醒呵斥道。 　　“出去！你给我出去！”孟醒拉着被角，怒吼着喊道。 　　“行啦行啦，一会我让人给你送套衣服过来吧！”潘朵拉说道，噗嗤又笑了。 　　“滚！” 　　“对喽！我亲爱的小弟弟，你可别想不开哟！”潘朵拉扮着古怪的声音，嘻笑着说道。 　　“滚！滚！滚！”看样子孟醒肯定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哈哈——”潘朵拉一边大笑一边开门往外走。 　　门打开，发现门口竟然站着两个人，爽朗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好。”向小北礼貌地和潘朵拉打了一个招呼，表情却有些尴尬。 　　“哦。你们好像来晚了一步，二世祖在里面，不过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进去了。”潘朵拉摊了摊走，做了一个搞怪又可爱的表情。 　　“孟公子让你们咋样了？”就算高鹏飞再木讷，也听明白了孟醒发生了什么事。 　　“行啦，你也别问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向小北也是强忍着笑。 　　“你们两个可真行，现在才来有什么用！都给我滚！我没脸见人了！”房间里的孟醒大声怒吼道，声音却比哭还难听。 栽了大跟头 　　第二天一早，向小北正躺在床上睡觉，迷迷糊糊地觉得似乎有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正在盯着自己，感觉十分的不自在。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孟醒正守在床边看着他。 　　“干什么你！大清早的，吓死我了。”向小北失声喊道。 　　“小北，哥哥求你个事儿呗，昨天的事情，千万不要给你传出去。”孟醒一脸期待地看着向小北。 　　“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让人家给……哈哈哈……”说到这，向小北竟然忍不住大笑起来，弄得孟醒一脸黑线。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孟醒羞得满脸通红，急切地争辩道。 　　“不是那样是什么样？”向小北强忍住笑意，装做一本正经地问道。 　　“反正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孟醒急切地辩白道。 　　“我看你姐说的真对，你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我也是奇了怪了，能把你折腾成这样，那得是什么样的奇女子。”向小北没忍住，噗哧一下又笑了起来。 　　“算了，跟你说了吧！小哥我这次是栽了！我让人给拍——裸——照了！”孟醒气恼地说道。 　　“什么？”向小北惊得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我靠，你姐竟然跟外人合伙给你拍——裸——照！你是捡来的吧！” 　　“别提了！想我孟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如今却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这个女魔头，我饶不了她！”孟醒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说你俩真是亲姐弟吗？虽然从小因为父母离异分开了，可怎么能弄得跟仇人一样？做出这种过分的事来，难道她就不怕你父母和爷爷收拾她？”向小北好奇地问道。 　　“一言难尽啊！估计现在最高兴的就是他们了吧！”孟醒苦着脸说道。 　　“啊？怎么会这样？”向小北惊讶地说道，估计这里面肯定还有内情。 　　“要不咱们也做个局，坑那个女魔头一把，便宜你尽管占，我能出气就行！”孟醒看着向小北说道，表情极其认真。 　　“你疯了吧！我向小北是那种人吗？你是男人，这也算不上什么吃亏，那可是你姐，你要是这么坑她，她还怎么活！”向小北真是拿这对姐弟没辙了。 　　“这口气我真咽不下去！现在都什么年月了，竟然还拿老一套来压我！”孟醒咬牙切齿地说道。 　　“算了算了，你们家的事情太复杂了。放心吧，这事儿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向小北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两人下楼到食堂吃过早餐，便各自上班去了。 　　向小北到了政务大厅，王德宪已经到了，正在那里整理材料。 　　“科长早上好！您来得可真早啊！”向小北向王德宪招呼道，他特意用上了科长这个称呼。 　　“什么科长，我现在是主任。”王德宪笑着纠正道。其实科长和主任的职级都是一样，只是叫法不同。 　　区别就是科长是王德宪在火调科的职务，主任是他在政务大厅的职务。 　　“对于那件事给您造成的影响，真的很抱歉，我真不知道您就是王科长。”向小北带着歉意说道。 　　“年轻人，正直严谨是好事。不像我们，心里被蒙蔽了太多，人老了，心也老了。”王德宪叹了一口气说道，似乎在为自己惋惜，又像是在后悔自己的妥协。 　　“科长，真是抱歉。您放心，我肯定加倍努力工作，尽快进入工作角色。相信如果我们努力，无论在什么岗位，都能做出一番成绩的！”向小北满怀信心地说道。 　　“说的没错！今天是星期五，因为明天就要休息了，所有办事的人会很多。咱们提前把所有的材料进行分理归类，这样来办事的人会方便很多。”王德宪对向小北说道。 帮个小忙 　　很多人都认为政务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刻意刁难办事群众，服务效率低下，还有极个别的吃拿卡要现场。其实大家不知道，政务大厅的工作人员都是各单位选派出来的，基本上都是业务技术精湛，人情事故不通的典型人物。 　　为什么要选业务技术精湛的，因为政务大厅的窗口并不仅仅是签字盖章那么简单。每项事务都要进行认真的核对，而每项业务又都涉及到不同的业务知识和法律法规，还要保证不出任何纰漏，十分耗费精力。 　　除了合乎法律法规的要求，还必须符合签字和审批的流程，也就是程序必须合理，不然的话就算事情办完了，也会无法录入自动化系统，造成无法解决的麻烦。 　　所以做为一个窗口办事员必须要有强大的耐心，受不了这种压力和氛围，就会和办事群众发生冲突，一旦冲突，责任就全是办事员的。 　　又忙活了一整，虽然只是翻阅文件材料和签字录入的简单，但却依然把向小北累得像条死狗。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明天就是双休日里，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走出政务大厅的大门，手机就响了，是孟醒打来的。 　　“喂？什么事？”向小北问道。 　　“告诉你一个绝对准确的重要消息，今天我听王处长说，下个月火调科要公开遴选干部，你好好准备一下！”电话里传来了孟醒兴奋声音，这个花花公子还真是够义气。 　　“耶！太好了！”向小北兴奋得直接跳了起来。 　　“我听说这次遴选分为笔试、实操、面试和领导评价三个部分，笔试你没有问题，实操更不在话下，而面试问题应该也不大，最关键的就是领导评价。所以，王处长的那个培训课件你务必要下一番苦功！”孟醒果然是好哥们，甚至还不忘给他分析一下情况。 　　“好嘞！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向小北自己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小北，怎么样，是不是很高兴啊！”孟醒的语气有些怪怪的。 　　“那当然。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向小北瞬时就明白了孟醒的意思。 　　“一个小忙，昨天跟你说的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孟醒的一边说话一边坏笑着，那语气十足像是一个坏蛋。 　　“什么事？”向小北一时竟没有想起来。 　　“泡潘朵拉啊！我给你当参谋。怎么样，人美、个高、胸大，怎么说你也不吃亏。不过不能有实质性接触，只要让她喜欢上你，你再把她甩了就行了。让他知道，就算丑男都能把她甩了，哈哈哈……”孟醒在电话里说得绘声绘色。 　　“去你大爷的，你是不是闲的蛋疼，没事我挂电话了！”向小北骂了一句，然后把电话挂了。 　　向小北看了一眼电话，没来由地笑了一声，还真就想起了潘朵拉的曼妙身姿。 　　回到宿舍，向小北打开电脑，接着做起了课件。 　　不一会儿，孟醒开门进来，后面还跟着高鹏飞，手里还拎着满满两大袋子水果和零食。 　　孟醒和高鹏飞坐在床边，打开袋子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劝说向小北。 　　“小北，我听说市面上新推出了一款高像素、全画幅的相机，如果你能帮我，我给你出一半的钱。”孟醒一边吃东西，一连说道。 　　“滚！你们两个到别地方吃去，没见我正忙着呢吗！”向小北根本没理会孟醒的话。 　　“什么忙这么值钱？我行不行？”高鹏飞一边吃东西一边问道。 　　孟醒打量了一下高鹏飞，摇了摇头，“虽然你也是个丑男，但就你这模样和智商，恐怕不行。” 　　“滚！”高鹏飞没好气地说道，拿后又抓了一把吃的送进了嘴里。 　　“你们两个听见没有，别打扰我！”向小北有些恼怒地呵斥道。 　　“行，行，行……咱们走！去你那儿！”孟醒说完就拉着高鹏飞出了屋。 　　向小北看着电脑，竟然又想起了潘朵拉的样子，不过想想这个凶悍的女警，他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小北，你要是答应我的话，我就是找人把你调进火调科！”孟醒突然折返回来，趴在掩着的门口说道。 　　“滚！”向小北随手把鼠标垫冲他扔了过去。 美女有约 　　对于孟醒的提议，猥琐一点讲，向小北确实真的有点动心了。可是人家潘朵拉无论身份背景，还是容貌身姿，那都是女神中的女神，而自己说好听点是个部队军官，说难听点也不过就是一个大头兵。 　　癞蛤蟆怎么可能吃到吃天鹅肉，向小北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所以无论孟醒怎么说，他都是只当玩笑。 　　向小北一边查案例资料，一边计算各类数据，不断完善充实课件内容，然后再从大量的案例和数据之中，筛选出比较具有典型意义的，加以深化说明。 　　仅仅是一半的案例和数据整理，就用了六七个小时的时间，等站起身来想要活动一下身体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 　　孟醒还没有回来，估计要么是在特勤中队和高鹏飞他们侃大山，要么就是和高鹏飞偷溜出去喝酒了。 　　就在向小北在想，是先睡觉还是接着弄课件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拿过手机一看，竟然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你好。”向小北接电话的时候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你好，是向小北吗？”电话那边是一个女孩，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微微带着点鼻音，让人听着很舒服，语气有点羞涩，还有点耳熟。 　　“您是哪位，有什么事？”向小北又看了一眼手机显示屏，这个电话号段是滨江市本地的。 　　“我是潘朵拉。”电话那边的女孩压低着声音说道，似乎不想让别人听见。 　　竟然是潘朵拉！ 　　向小北心想，这深更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偷偷摸摸地给我打电话干嘛？ 　　这个女魔头不会是情窦初开，看上我了吧！ 　　想到这，向小北心里瞬间泛起一阵波澜，自己该不会真的被传说中的白富美给看上了吧！ 　　“你还没睡呢！”潘朵拉轻声说道，声音里面还带着风声。 　　向小北猜想潘朵拉肯定是怕人发现，偷偷地躲在闺房的窗口，给自己打的电话。 　　“没呢，忙了一会，刚要睡。你呢？怎么也没睡？”向小北强装镇定，心头的小鹿从一头变成了一百头，欢腾地在他的小心脏上跑过。 　　“这么晚了，你还能出来吗？我这很急，能帮我一下吗？”潘朵拉接着问道，声音里带着女孩特有的娇羞，软软的声音从耳朵钻进脑子里，让人遐想无限。 　　向小北心想，这潘朵拉的内心也太火热了吧！自己和她前前后后就见过两次面，怎么这才第二天，就发出了这么直白的邀请，发展的是不是太快了！ 　　“这，这不太好吧！万一被孟醒知道就麻烦了。”面对一个极品白富美的深夜邀约，向小北虽然不是圣人，但是多少还要顾忌一下孟醒这层关系。 　　“没事，你的电话就是他告诉我的。如果你不方便过来，那就算了。”潘朵拉的语气有些失望，听得出她的情绪十分低落。 　　向小北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光，人家美女都这么主动了，自己一个穷屌丝还在这装什么矜持。 　　“行，你稍等一下，我马上过去！”向小北赶紧答应道。 　　“那好，我在北安街和前进路的交叉口等你。来的时候最好不要穿军装，记得穿件外套，外面有些冷。”潘朵拉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明显有些兴奋。特别是最后那句关心的话，着实让向小北的心里暖洋洋的。 　　向小北挂了电话之后，心里立刻乱成了一团麻。 　　自己没有答应孟醒去勾引潘朵拉，可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主动送上门来了，难道自己真的有这么高的魅力值吗？ 　　一会见了面，一定要克制自己，千万不能做出格的事情，否则不仅对不起朋友，更对不起自己的一身军装。 　　潘朵拉提醒得很对，半夜出去私会美女，穿军装肯定是不行的了。 　　可是他和孟醒的便衣都放在库房里锁着，这个时间已经没法进去了。 　　在衣柜里翻了半天，只找到了一件风衣。虽然这个季节穿风衣有点傻，但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对了，这么晚出去和美女约会，万一被人发现了就不好解释了。 　　正好，抽屉里有一副孟醒的墨镜。 　　因为营门口有卫兵值岗，为了不被发现，他穿着制式的背心短裤，把风衣放在一个手拎袋里，情着忐忑的心情走出了营区。 　　叫了一辆出租车，告诉了司机地址之后，他就开始不停地琢磨自己应该怎么去和潘朵拉把话说明白。 　　对不起，我只是一只癞蛤蟆，而你是一只白天鹅，我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对不起，我只是一艘孤独的小船，跟着我只能随波逐流，给不了你避风的港湾…… 　　对不起，我只是一坨营养过剩的牛粪，你这朵饱满的鲜花插在上面，会被肥料烧死的…… 　　………… 　　一路上，向小北一直都在魂游天外。 　　“小兄弟，到地方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司机师傅把向小北从想象的世界里拉了回来。 　　向小北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看样子应该是郊区。 　　“师傅，你开错地方了吧！我要到北安街和前进路的交叉口。”向小北看了一眼车窗外，有些生气地对司机说道。 　　司机是个秃顶男人，大约四十多岁，脸庞消瘦，戴着一副眼镜。 　　“对啊，就是这里啊！我朋友家就在这附近，哪弄错这里也不可能弄错。”司机回答道。 　　“那您看给我拉回市里成不成？”向小北苦着脸问道。 　　“不好意思，我还有点急事要办，你要是不着急，就等两个小时后我过来拉你，但是价钱得翻四倍，也就是二百块钱！”司机一脸奸诈相，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你和打劫有什么区别！我要投诉你！”向小北恼怒地说道。 　　“爱咋咋地！看你穿的跟个精神病似的！地方是你自己要来的，你要不说来这里，我还不拉你呢！”司机一边说话一边从里面把车门推开，示意他赶紧下车。 　　向小北无奈地只好下了车，心有不甘的他，还特意记下了车牌号，A9658L。 　　高小北下车之后，出租车就一溜烟地开走了。 　　站在交叉路口，看着四周一大片凌乱的砖瓦民房，还有上面粉刷着大大的“拆”字，向小北顿时蒙圈了。 　　潘朵拉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一阵夜风吹来，向小北浑身哆嗦了一下，果然和潘朵拉说的差不多，有点冷，赶紧拿出风衣套上。 　　于是，向小北外面套着黑色风衣，里面穿着背心短裤，脸上戴着墨镜，脚上穿着迷彩胶鞋……像个傻狍子一样，站在交叉路口。 　　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潘朵拉的电话。 原来如此 　　郊区的风很大，向小北拿着电话，两手紧紧地环着风衣，像个傻狍子一样四下里张望着，电话仍在拨出状态，只不过对方没有接听。 　　这是什么情况？愚人节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向小北暗骂自己愚蠢，竟然妄图跟人家传说中的白富美沾上边儿。 　　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大半夜的跑到这个地方来！ 　　来之前怎么就不打听好这是什么地方呢？现在可倒好，走回宿舍估计天都亮了。 　　真就是倒霉催的啊！ 　　故事里的癞蛤蟆是被摔死的，而现实中的自己应该就是冻死的。 　　就在向小北悔恨交加的时候，一团亮光从巷子里慢慢地移了出来。 　　借着光亮看去，是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女警察的两只手各提着一盏强光照明灯。 　　“是向小北吗！”潘朵拉用照明灯晃了晃，看着面前这个戴着墨镜，穿着怪异的男人，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我是，你们这是……？”向小北的表情一脸愕然地看着潘朵拉和另外一个警察。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叫到这里来。”潘朵拉带着歉意说道。 　　“没关系，反正明天休息，我也没什么事，你们这是要……？”向小北一头雾水，心想这两个人是要干什么啊？ 　　“哦，这是我们技术科的同事刘大明，也是我的学长，还是我们科的法医。”潘朵拉介绍道。 　　刘大明个子不高，长得尖嘴猴腮，瘦得像个瘾君子，浑身没有几两肉，怎么看也不像是警察。 　　“哦，你好。我是消防支队政府大厅办事员，向小北。”向小北礼节性地伸出手来，想要握手问好。 　　刘大明一脸笑意地看着向小北，随后摊了摊戴着白手套的两只手，作了一个抱歉的表情。 　　我去！向小北终于明白了，敢情这个地方就是一个案发现场啊！ 　　那潘朵拉这么晚叫自己出来，目的太明显不过了，肯定就是帮她破案了！ 　　“这么晚打扰你真是抱歉！听潘科长说，你对火灾案件很有研究，正好我们这遇到了一点小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刘大明的声音有些憨厚，也很和蔼。 　　“研究谈不上，只是在学院里学了几年的皮毛。再说您是前辈，我向您学习还差不多。”向小北谦虚地说道。 　　“呵呵，小伙子不用客套。以我们潘科长的眼界，能让她刮目相看的人，本事肯定了不得。”刘大明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十几个分贝。 　　“学长，咱们快点过去吧。”潘朵拉听到这话，顿时被羞红了脸，提着两只强光照明灯，赶紧转过身去，一边催促着他们两个，一边向前走去。 　　向小北听到刘大明的话，心里甭提多舒服了，再看潘朵拉扭捏的表情，心里头的小鹿又开始疯狂地奔跑乱撞起来。 　　三个人走进了一条胡同，大约走了两三百米，向小北突然闻到空气中散发着火灾所特有的焦糊气味。 　　再往前走大约三四百米，眼前出现了一大片两层的砖木结构小楼，不远处还停着一台消防车，旁边还有不少围观的群众，两三个警察正在现场维持着秩序。 　　“事情是这样的。”潘朵拉对向小北介绍起了这起案例的简要情况。 　　着火的这户人家姓赵，他妻子几个月前过逝了，留下了一个十四岁的女儿。赵先生平时特别喜欢打麻将，今天晚上十点多钟，他打完麻将回家，在路上遇到邻居告诉他家着了火，回家后发现是二楼着火了，并且火着得很大，他女儿还在里面睡觉，冲了几次也没被冲进去，唯一的女儿就这样被大火烧死了。 　　“查出来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火灾了吗？”向小北问道。 　　“赵先生说是电褥子，但是证物被火烧和损毁非常严重。”向小北回答道。 　　“唉！火灾猛于虎，真是可怜的一家人啊！不过孩子已经十四岁了，按理说，着火了自己不知道跑出来吗？”向小北叹了一口气，然后疑惑地问道。 　　“听邻居说，孩子这里有点问题。”刘大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 　　“既然原因事实你们都调查得差不多了，找我来做什么？”向小北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们认为这起案件里面有很多古怪，表面上看是一起普通的火灾，但是从各种细节来看，这极有可能是一起借着火灾做幌子的谋杀案！”潘朵拉看着火灾现场，若有所思地说道。 小楼失火 　　起火的那户人家位于一幛连排的二层小楼中间位置，这种连排的小楼有点类似于六七十年代的厂房，只不过被切分成了一个个占地大约六七十平的居民住宅。每户虽然小，但都是独门独院，所以当地人又把它叫做“一户一底”。 　　三人沿着一条坑洼不平的水泥路，走到了消防车的跟前，又沿着灭火的消防水带钻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里，一直走到了一个黑色的铁门前。 　　刘大明一边带路一边介绍道，这片小楼原本是棉纺厂的员工宿舍楼，后来棉纺厂因为火灾倒闭之后，这些小楼就被低价变卖了出去。今年这片区域都要被拆迁，补偿款一下来，这些人马上就得变富翁了。 　　推门进院，向小北发现大约不到三十平米的院子里，满满当当地堆着很多家具，这些家具都是有新有旧，档次也是有高有低。 　　摆在最外围的家具样式和款式都很新潮，档次也比较高，应该是刚置办不久，估计离起火点比较远，因为抢救得及时，并没损失太多。 　　摆在里面的，看样式和款式应该都是八九十年代置办的，这些家具应该是在救火的时候或者火灭了之后，从火场里清理出来的，大部分都已经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了。 　　再看发生火灾的这座小楼，小楼二层东南侧的窗户被火烧得囫囵半片，西南侧的窗户也有烟熏火燎的痕迹，楼顶起脊南侧的石棉瓦大部分都被揭掉了，只剩下了被烧成炭的木制房脊。 　　“不知道现场被破坏得怎么样？起火点在二楼对吧，我们进去看看”向小北随口问了一句，还没等潘朵拉和刘大明回答，他便径直地向小楼门口走去。 　　“等一下。”潘朵拉拎着两只强光照明灯，在后面喊道。 　　向小北回过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那个，还是老办法，你们去勘查现场，我在外面取笔录，这样效率还能快一点。你说对吧，学长。”潘朵拉看着刘大明说道，眼神里带着哀求。 　　“哦。潘科长说的对。”刘大明和向小北相视一眼，做了一个相互了解的眼神，同时说道：“行，那我们就先进去采集一下证据，反正已经这么晚了，继续办案也是瞎磨工夫。！” 　　向小北换上靴子后，戴上了一个警察的白头盔，拿着一支强光手电，然后跟着刘大明进了火场。靴子踩在地上的积水里发出啪啪的响声，偶尔头上还有水滴落下了，砸在头盔或肩膀上。 　　房子一楼间隔出了一个大厅和一间卧室，并没有厨房。虽然一楼过火不严重，但是在扑救火灾时，却积了不少的水。 　　大厅里面大部分东西都挪出去了，现场大致的情况是： 　　东面是一面空墙，什么也没有，从墙面的痕迹来看，原来这里应该是摆着沙发和柜子的。有两个柜子还倒在了地上，地上散落着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 　　南面是窗户，窗户下面有一个摆东西的实木桌子，桌子的抽屉或是敞开，或是掉在了地上，不过里面的东西都已经被拿出去了。 　　西面也是一面空墙，墙上原来应该是放音响、电视机、电视柜和置物架什么的，在火灾发生时都被抢救了出去。 　　北面是一堵隔断墙，木制的窗棱上装着磨砂玻璃窗，到卧室的门是关着的，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情况。 　　因为火灾扑灭还没过多久，所以屋子里面着火的热量还没有散尽，闷热潮湿的空气中带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向小北仔细在一楼查看了一圈，甚至还特意到卧室看了一眼。 　　虽然没有找到任何过火的痕迹和与火灾相关的证据，但他的脑海里已经还原出了整个现场着火前的样子。 　　刘大明有些不解地看着向小北，解释着说道：“火是从二楼着起来的，因为扑救及时，一楼并没有被火灾殃及到，所以这里问题并不大。不如我们去二楼看看吧。” 　　“哦。”向小北应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显得有些木讷。 　　刘大明看了向小北一眼，然后用手电向西北角照了照，那里有一个通往二楼的楼梯。 　　不过向小北只向楼梯看了一眼，却并没有立即跟上。 　　刘大明看着向小北，有些生气地说道：“向警官，我想我们的重点应该放在二楼。第一，二楼是死者所在位置；第二，二楼的过火情况要比一楼严重很多；第三，证据一般都在离案发现场最近的地方。” 　　“哦。”向小北又只是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听刘大明的话。 　　刘大明心里有点恼火，心想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怎么这么能装13呢！如果不是证物科副科长潘朵拉请来的，非得给他点难堪不可！ 　　大约又过了半分钟，向小北才慢慢地开口说道：“走吧，我们再到楼上去看看。” 二楼现场 　　向小北顺着一条陡长的楼梯上到了二楼，站在楼梯口看着过火后的二楼。无法想象，在一面楼板的间隔之间，竟然会是人间与地狱的差别。 　　二楼的地面上积着很多的水，顺着楼梯汨汨地向下流淌着。向小北有些奇怪，就算是救火，这么大的一间屋子，也用不了这么多的水啊。 　　屋子的东南角有一张学习桌，不过已经被大火烧得不起样子，桌子上的书本全都火烧过了。 　　学习桌旁边是一个书架，书架上面并没有书，而是放着很多相框照片，都是一个女人和孩子的合影，应该就是那对薄命的母女。 　　剩下的墙面都是空着的，应该是摆放着家具，都被搬了出去。 　　南侧的两扇窗户，窗帘都已经被火烧没了，只剩下了变成焦炭的窗框，炸裂后残余的玻璃以及被锻炼变形的窗帘杆。 　　两扇窗户之间的墙面，被大火和浓烟熏染出了一大片黑色印记。上面钉着一个放书的置物架，一端已经从墙上掉了下来，上面还有一本摇摇欲坠的书本。 　　置物架的上面挂着一张放大的相框，还是这两个母女的合影，不过整个相框的三分之二都被火烧毁了，只留下了女孩和母亲各自的半张脸。 　　这对先后逝去的母女，各自用半张脸和一只眼看着这个被大火屠烧的屋子，像是在嘲笑着生命的脆弱，让人感觉十分的诡异。 　　两面窗户的中间的地上，放着一张过火严重的木质单人床，上面有一团灰烬，应该是着火后被水浇熄的被褥。 　　这张床也是女孩毙命的地方。 　　屋子的西侧是一个柜子，柜子的表面被烧焦了一大片，露出了里面各种颜色的衣物。 　　柜子的旁边是一台电视机，不过已经被大火烧爆炸了，只剩下了一个破裂的外框。 　　再往旁边应该还有东西，不过应该因为阻碍救火，被挪出去了。 　　屋子的北侧有一间隔出来的仓库，仓库的门开着，里面满满地堆着东西，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不过都只剩下了被烧毁的残骸。 　　仓库旁边就是下楼的楼梯口，向小北目前正站在这个地方。 　　二楼里面大部分东西都被清理了出去，四周的墙壁都能明显地看到被大火烧过的痕迹。这没清理出去的东西有的倒在地上，泡在水里，有的靠在墙边，破败零落。 　　按照常理来讲，在开放式燃烧的情况下，火焰的蔓延方向一般是上方和顺风方向，如果是在密封的条件下，因为飞溅出的火星会跟随热量的扩散轨迹到处飞舞，所以蔓延方向就多了很多不确定性，很可能会引燃很多东西。 　　从整个现场过火的迹象来看，火势应该是特别的快速和凶猛，就像是瞬间爆起的一样，在几秒钟之内就形成了大面积的立体燃烧。 　　“刘哥，有手套吗？”向小北对刘大明问道。 　　“有。”刘大明痛快地答道。虽然他的心里有一点点的不满，但是向小北毕竟是潘朵拉请来帮忙的，从工作方面来考虑，为难他对谁都没有好处。 　　“谢谢！我去床那边看看可以吧？”向小北先是对刘大明点头致谢，然后又礼貌地问道。 　　“当然可以，我陪你一起过去。”刘大明回答道，然后又掏出了一副手套自己戴上。 　　向小北一边仔细地观察地面上的过火痕迹，一边慢慢地往前走，生怕错过了一丁点的细节。 　　地面上有不少救火时留下的积水，还有凌乱的脚印和乱七八糟的杂物，似乎根本查找不到什么关键的证据。 　　“咦？”向小北轻叹一声，俯身蹲在地上，从泥水里抠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焦糊碎片。 　　“这是过火后的化纤织物。”刘大明看了一眼，随口解释道。 　　向小北拿着这块东西仔细地端详了一下，用手捏了捏，又观察了一下厚度，甚至还用鼻子闻了一下，然后又从附近地在上抠出几块来。 　　“一块比较厚的化纤织物而已，一般都是用来作铺在地面上的地毯，咱们脚底下还有不少呢，这有什么问题吗？”刘大明问道。 　　“目前似乎没什么问题。不过据我所知，这东西并不属于易燃品，并且还铺在地上，怎么会烧成这个样子？”向小北疑惑地说道。 　　“这么大的火，恐怕就算是铁都得烧化了，地毯烧成这样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是消防队的，这个应该比我清楚吧！”刘大明真搞不懂，这个年轻人到底是真懂案件调查，还是不懂装懂。 　　“刘哥，我来的比较匆忙，能再给我几个证物袋吗？”向小北客气地对刘大明说道。 　　刘大明背过身撇了撇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沓透明的自封袋递给了向小北。 　　向小北接过这些自封袋，拿后抽出一个来，将这片烧焦的地毯装了进去。 起火时间 　　向小北走到床边，并没有急着去翻看那堆被褥燃烧的残骸，而是先看了看床的周围。 　　床边遗落着几本书，还有几件应该是从衣柜里散落出来的衣物。快的边角都被火烧过了，和衣服一起泡在水里，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的东西。 　　随后，向小北又分别站在床边和窗户下面，用步子丈量了一下这张床到东边书桌和到西边的距离，并仔细观察了一下墙壁上被火烧燎过的痕迹。 　　“我们消防队的人在哪？”向小北这才意识到，自己来到这里之后，除了那辆消防车根本就没见着一个消防官兵。 　　“呃……”刘大明愣了一下，“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刚才你们不是说这是老棉纺厂吗？”向小北说道。 　　“我都忘了，你是刚来滨江工作的。”刘大明恍然大悟，然后说道：“这棉纺厂本是滨江市的一项民生工程，目的是为了解决城乡周边的就业问题。” 　　去年棉纺厂发生了一起非常严重的火灾事故，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政府在第一时间发布了通告，说这是一起因为雷击引发的意外火灾事故，将在解决好相关问题之后，重新安置就业。 　　谁知道你们消防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否定了我们滨江市的调查结果，并派出了调查组，证明这是一起人为疏忽引发的火灾事故。 　　后来，省里下发通报要求关闭棉纺厂，并处分了市里的相关领导，这也导致重新安置就业的计划搁浅，几千人就此失业。所以嘛……这一片的人，都对消防队充满了恨意。你们的人在灭火之后就撤走了，现在那里停的消防车，是属于这片区域自己成立的专职消防队。” 　　“哦。”听了刘大明的话，向小北的心里顿时掀起了万丈波澜，想不到自己执着与偏激，竟然会引发这么大的后果。 　　“大约是几点钟着的火？”向小北定了定心神，避开了这个话题。 　　“消防队是10点17分接到的火灾报警，10点28分到的现场。不过报警的时候，火就已经烧得很大了，根据询问来的情况，起火时间应该是在10点钟左右。”刘大明回答道。 　　“火是几点钟扑灭的？”向小北接着问道。 　　“11点10分左右，因为涉及到人命，我们接到辖区派出所请示后，就在第一时间到达了现场，来的时候，正好赶到消防队整理器材准备归队。”刘大明回答道。 　　向小北皱着眉头，一边思考，一边念叨着刘大明听不明白了话：“这里的过火面积大概是60平米，一般情况下我们会出2只水枪灭火。 　　从现场的过火情况来看，战斗准备大概需要5分钟，控制火势蔓延和压制火势大概需要25分钟以上，经过这30分钟之后，火势就会一步步得到控制。 　　随后，现场明火会被逐处歼灭，再过20分钟，现场就基本上只剩残火了。 　　清理40平米的残火，包括清理移出阻碍灭火的家具物品，大约需要30分钟的时间。 　　这样计算来看，整个灭火过程大概需要1个小时，再算上整理装备的时候，正好差不多是1小时15分左右。所以，大火燃烧的最猛烈阶段应该是在11点左右。” 　　“向老弟！你可真行啊！这也能推算出来。那你能不能推算一下，火到底是什么时候着的。”刘大明虽然很吃惊，但是还是有些怀疑。 　　向小北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在床边地一处墙壁抠了几下，观察了一下之后，说道：“这个地方是过火最严重的地方，从墙壁过火后的颜色变化和灰垢的厚度来看，这里至少被大火熏烤了40分钟以上，再加上火势蔓延扩大的时间，最早应该是10点10分左右着的火。” 　　“10点10分左右着的火？不太可能吧！”刘大明摇头否定了向小北的说法，然后说道：“邻居说发现着火的时候，火就已经着得很大了，当时她很慌张，便跑到巷子里边喊人。在跑到第二条巷子的时候，遇到了打麻将回家的赵大力，火警电话也是赵大力打的。” 心中疑惑 　　向小北虽然把起火时间向后推延了20分钟，但是根据火灾特点和现场情况来计算时间，却又是正好符合各个时间节点的火势特征。 　　从理论上来讲，火灾一般分为初起、猛烈、下降三个阶段。在一般性的火灾里，这三个阶段都是必须经历的。 　　第一个阶段叫初起阶段，基本上就是着火后的5分钟之内，在这个时间段是扑救火灾的黄金时间，只要采取了有效的必要措施，火灾是很容易得到控制的或者扑灭的。如果在初起阶段火灾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就会不断的蔓延扩大。 　　第二个阶段叫做猛烈阶段，这也是火灾的全面发展阶段。在室内条件下，随着火灾的燃烧范围不断蔓延扩大，室内温度会不断升高，可燃物在高温的作用下会分解释放出可燃气体。当房间内的温度达到400～600℃时，暴露在外部的可燃物表面，就会伴随明火瞬间进入燃烧状态，形成大面积的立体燃烧，这种现象也叫做轰燃。 　　第三个阶段叫做下降阶段，在火灾全面发展阶段的后期，随着室内可燃物数量的减少，火灾燃烧速度减慢，燃烧强度减弱，温度逐渐下降，当降到其最大值的80%时，如果没有可燃物介入，火灾就会慢慢熄灭。 　　可现在，在这个小屋里发生的火灾，向小北却在火灾发生的时间上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向小北蹲在墙边，按照自己推算出来起火时间，脑子里面飞快地计算和修正相关的数据，以使自己的结论变得更加的精确无误。 　　如果是10点10分起火，那么从现场可燃物的摆放位置、范围、体积以及数量来判断，这起火灾从初起阶段到猛烈阶段，至少要用30分钟，也就是10点40分的时候，才应该是火势猛烈阶段。 　　可是，邻居是在10点17分之前发现起火了，并且根据邻居的描述，当时的火势就已经着得很大了。 　　赵大力大约只用了1分多钟就跑回了家，可是因为火势太大，冲不进去火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烧死。 　　消防队是在10点30分左右的时候到达的现场，火场救人和器材准备大概需要10分钟，将死者从火场里救出来时，应该正好赶上火灾燃烧的猛烈阶段。 　　如果是2支水枪进攻一个不足60平米的小屋子，在火灾猛烈燃烧的条件下，从楼顶破拆开的顶棚面积，以及现场燃烧物的范围来看，控制火势蔓延和压制火势大概需要30分钟。 　　当火势得到控制之后，正确的时间应该是在11点20分左右。 　　并且在火势减小之后，按照作战程度就会进入内攻灭火阶段，这时屋里一些东西就会被移除出来，除去一楼的家具不算，移出二楼的那些东西，至少需要15分钟，打灭残火也得需要20分钟左右。 　　当火势完全熄灭时，时间应该已经过了12点钟。 　　可是，为什么消防队收队的时候会是11点10分呢。 　　向小北推算出这些之后，才发现这个数据不仅墙面的受热时间有冲突，甚至还是消防队撤出现场的时间不一致，整整早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还有一些细节的东西也吻合不了这些时间点，比如地面上被烧成了焦炭的地毯。 　　这种地毯并不属于易燃品，在猛烈燃烧的高温条件下，这种地毯被大面积引燃的时间也至少要用20分钟左右。 　　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时间混乱的现象呢。 　　向小北又陷入了苦苦的沉思之中。 　　“瞧我这猪脑子！”向小北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旁边的刘大明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刘大明不明所以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只是还不能确定。我们消防队的人不在现场，查起线索来还真是有点麻烦。”向小北说道。 　　“对了，那个队长留下了一个电话，说是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打电话问他。”刘大明说道，然后掏出手机，翻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床上疑点 　　向小北把周围情况观察了一遍之后，才开始仔细地察看那床被烧焦的被褥，还有平铺在床上，被大火烧得囫囵半片的电褥子。 　　“死者被烧死之后的状态是什么样的？”向小北用手翻了一下那团焦糊的被褥，然后问道。 　　“尸体过火十分严重，基本上都被烧焦了。死都生前没有太大的挣扎痕迹，最后姿势是身体蜷缩着，用手捂着面部，推断应该是吸入了燃烧释放出的有毒气体，导致神经麻痹和身体痉挛，失去了行动能力。才十几岁的孩子，真是可惜了……”可能是当时的现场特别惨烈，就连刘大明的语气里都带着一丝不忍。 　　“这些被褥的棉芯在燃烧之后有溶融和结块的现象，并且气味十分难闻，毒气应该就是这东西在燃烧的时候释放出来的，看材质，应该是类似腈纶或涤纶的一种化纤材料。”向小北仔细地观察着被褥，甚至还用鼻子特意闻了一下。 　　“解剖鉴定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向小北接着问道。 　　“如果手续流程顺利的话，一般情况下需要两到三天。不过意义并不大。因为从死者的姿势和形态来看，完全符合火灾死亡的特点。”刘大明看了向小北一眼，然后说道。 　　自打进了这个火灾现场，刘大明除了例行公事地回答向小北发现和提出的疑问，几乎没有主动提到过任何细节，甚至有时候语气都有些不耐烦。 　　向小北当然明白，人家刘大明是公安局派来勘查现场的，资历和办案经验都比自己多太多。潘朵拉把自己找来帮忙勘查现场，很容易被刘大明误解成一种对他工作能力的怀疑和不信任。 　　“刘哥，您是办案老手了。我只是对火灾的特点多少了解一些，并且大部分还都是纸上谈兵，一旦牵涉到刑事案件就更不行了。以您多年来的办案经验，认为这起案件有什么疑点？”向小北退了一步，站到了刘大明的旁边。 　　“其实吧，我只是个法医，对于现场勘查也不是很在行。不过今天恰好我值班，所以就被潘科长临时拉到了这里。我之所以认为这起火灾案例不寻常，主要是从几个方面分析得出的。”果然，刘大明很满意向小北的态度，接着开始说起了自己观点。 　　“首先，火是从这张床开始烧起来的，但是一张电褥子怎么可能造成这么大的火灾。以前，我曾经参加过两起电褥子起火亡人火灾的解剖调查，起火燃烧的时间和现场火灾情况都和这个差不多，但尸体并没有烧得这么严重，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烟熏致死。 　　其次，那个赵大力的态度很奇怪，按正常人来理解，老婆才离世不久，女儿又突发意外，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是无法接受的，就算是不精神崩溃，也会暂时性的丧失主观意识。 　　可是我在现场看到他的时候，发现他虽然表现得很伤心，但是思维却很清晰，甚至还一直帮着消防队一起灭火，转移火场里的重要财物。” 　　“当时赵大力有没有上到二楼，有没有接触过死者遗体。”向小北又问道。 　　刘大明点了点头，接着回答道：“赵大力当时是和我一起上的楼，一直站在楼梯口，并没有上前，更没有接触过死者遗体，遗体是我和消防队的队长一起放在裹尸袋里的。” 　　向小北点了点头，接着开始仔细地观察起了床上的电褥子，电褥子上面有很多焦糊的黑色残渣，可能是被芯燃烧的残留，也可能是尸体掉下为的焦渣。 　　“现在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怎么还要用电褥子呢？”向小北疑惑地问道。 　　“之前我也怀疑到这个问题，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地方离江边不远，并且还是一处下风口，白天温度还正常，可是到了晚上就又潮又冷，所以基本上家家都会用电褥子驱潮。”刘大明回答道。 　　向小北用手在电褥子上面用力按了两下，随后把电褥子掀开一角，发现下面竟然铺着一张银白色的热反射膜，再往下就是一张床垫了。 　　这张床垫上面有一层塑料覆膜，因为有热反射膜隔着，中间部分并没有被火烧到，不过侧面却被火烧过，露出了里面的棕榈麻。 　　向小北又俯身趴到床下，发现床底下放着很多旧物，但是都被水浸泡了。 　　床下面靠近外侧的床垫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但是床下的旧物虽然被水泡了，但却没有被火烧到，旧物上面都沾了不少的指甲大小的黑色灰烬。 　　向小向在这堆旧物里翻腾了几下，一股发霉的味道从里面传了出来，这些旧物都是一些很有年月的破烂东西，泡在脏兮兮的水里。 专职消防队 　　向小北和刘大明又分别在火场里仔细查看了一番。采样搜集了一些与火灾有关的细小证物，甚至包括一些细小的碎片。 　　这些证物必须要第一时间采集，如果被水长时间浸泡或者长期暴露在空气中，很可能会影响鉴定结果。 　　这些工作完成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他们两个记录一下现场的大概情况，留下了几张现场照片后，带着用密封袋装着的证据，从火场里走了出来。 　　潘朵拉提着两个强光照明灯站在院子，照得四下灯火通明，旁边还有两个警察和一个穿着消防灭火服的消防员。 　　“怎么样？有什么结果吗？”潘朵拉一见他们出来，就急切地问道。 　　向小北摇了摇头，说道：“单从火灾方面来看，现场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不过现在时间太晚了，长时间的工作不但会使人很困乏，思维也会僵化迟钝，继续调查的话，恐怕会遗漏很多细节。” 　　“行，那我们就明天继续。不过还得要麻烦你。”潘朵拉对向小北客气地说道。 　　“其实，我也只能是从火灾这个方面，给你们提供一些参考意见，最主要的，还得是靠刘警官的慧识明断。潘科长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地配合好刘警官。”向小北语气诚恳地说道，就连表情也很真诚，挑不出半点的做作。 　　潘朵拉虽然是从优秀大学生里选拔出来的直提干部，但多少也在局机关干了三年，怎么能不明白向小北的意思，他肯定是怕自己抢了刘大明的功劳和风头。 　　“向老弟太客气了，咱们是各精各专，这种带有火灾的案件，我们办起来一直都很头疼，现场遭到毁灭性的破坏之后，查找任何线索都是特别困难，没有你们的专业分析，真的很难下定论。”刘大明笑着说道。 　　“行，你们一个是我们公安局经验丰富的法医，一个是消防支队的火灾调查专家，如果你们能好好配合，肯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这个案子水落石出！”潘朵拉看着他们两个，用鼓励的语气说道。 　　“这位是？”向小北看着潘朵拉旁边的消防员问道。 　　“这位是东郊兴盛镇专职消防队的王队长，他们是最先到这里的进行灭火的。这位是市消防支队的向参谋。”潘朵拉分别介绍道。 　　“你好。”两人相互打了个招呼。 　　“王队长，既然你们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灭火的，我这有几个问题想跟您询问一下。”向小北把手里采集到的证据交给了一个警察，然后对王队长说道。 　　“我们兴盛镇消防队离棉纺厂宿舍比较近，接到消防支队的报警后，大约10多分钟就到现场了。我们到现场的时候，火就已经着的很大了。”王队长个子不高，说话语速很快，声音憨憨的有点发尖。 　　“哦，当时你们出了几支水枪？”向小北没想到，第一时间到场的竟然是专职消防队。 　　“我们就一台98年配发的6吨水罐消防车，车辆性能一般，虽然出了两支水枪，但是水枪压力不够，灭火效果一般，所以只能用直流水枪从窗户往里面射水。”王队长如实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二楼和一楼里会有那么多的积水。要知道一般灭火作战都会集中歼灭着火点，像扑救这种火灾绝对不会出现水淹七军的现象。 　　“消防队是什么时候到的？”向小北又问道。 　　“离这最近的是九中队，他们是在10点40左右到的现场。这也怪不得他们，附近都在修路，消防车从市郊必须得绕道才能开过来。当时还有人闹事呢，说正规消防队来的晚，要不是人家户主赵大力帮忙说话，当时就得打起来……”王队长又费了不少的唾沫，把当时的情景描述得绘声绘色。 　　“行，王队长，现场情况咱就不用再说了。”向小北无奈地打断了王队长的话，接着问道：“你说赵大利当时还劝别人了？” 　　“就是呗！远水救不了近火。你说这帮人是不是闲的，就能瞎咋呼。就算你们再急，还能有人家失火的着急，人家赵大力可是闺女都没了。”王队长说得相当气愤。 　　“火场内攻你们参与了吗？”向小北怕五队长再没完没了地啰嗦下去，赶紧问道。 　　“九中队来的时候，我们的水也用得差不多了。再说我们装备和技术跟人家也没法比啊。他们来了之后就接手了我们的水枪阵地，然后把房顶拆开，除了我们那两只水枪，又接了两只水枪，大约用了二十分钟左右，就把火灭了。”王队长回答道。 　　向小北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前一后的两只消防队，并且出了四支水枪。 　　如果这样看来，之前推算的时间就都能吻合上了。 一路艰险 　　向小北问明白了火灾扑救的相关情况后，大家又一起商议了一下证物鉴定的相关事宜和关键程序，提出了很多意见和想法。 　　“行了，这都凌晨两点多了，咱们就暂时先到进行到这里吧！回去先休息一下，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才能保证工作质量和效率。”潘朵拉看了看手表，然后说道。 　　“能休息一下当然最好了，不过这附近也没有歇脚的地方，咱们还得回市里。”刘大明说道。 　　“回市里最好了，学长你今天和明天的任务，就是把采集到的证物进行检测和鉴定，结果在明天下班之前务必要出来。”潘朵对刘大明说道。 　　“没问题，今天一上班，我就先把电褥子送到电检所去，查一查到底有没有短路和熔断的问题，然后再把现场取样的碎片送到化检所，看看有没有助燃剂的成份。”刘大明应声说道。 　　“嗯。学长那你就辛苦了。明天上午我和向小北再来一次现场，询问一下这次火灾的知情人，最主要的是和赵大力接触的人，我怎么都觉得那个赵大力有问题。”潘朵拉说道。 　　“行，我这里也没有问题。明天询问情况的时候，我们得把每个人的话都仔细做一下比对，特别是和时间线有关的部分，一定要对上。如果时间衔接有问题的话，那么顺藤摸瓜，很容易就能发现问题的关键。”向小北说道。 　　“科长，这么晚了，我们怎么回去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刘大明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刘副指导员！”潘朵拉对两个民警喊道。 　　“潘科长您别开我玩笑了，哪有什么副指导员，您有什么要交待尽管说。”其中一个民警笑着说道。 　　“把你的车借用用，明天上午还你。”潘朵拉说道。 　　“没问题。车就停在外面门口，我们帮你把证物都放车上吧！”刘姓民警非常爽快地把车钥匙交给了潘朵拉，然后帮着刘大明和向小北，把证物都放进了车后备箱里。 　　潘朵拉向那两个派出所民警交待了一下火灾现场的看护任务之后，便上了车。 　　“潘科长，真让我来开啊！”刘大明坐在驾驶员的位置，声音却有点掩饰不住的兴奋。 　　“费什么话！让你开你就开！一会被他们发现你不会开车就麻烦了。”潘朵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笑着呵斥道。 　　“好嘞！”刘大明挂档踩离合，随后一脚油门。 　　车子轰的一声响，猛地耸动了一下，然后就熄火了。 　　“你可真够笨的了！档挂错了！手刹车也没放！”潘朵拉怒声骂道。 　　“刘哥，这车子可是我们所的老黄牛了，您可给我悠着点。”刘姓民警敲了敲车窗，带着恳求的语气对刘大明说道。 　　“哦，没事没事，放心好了。”刘大明重新打火，挂档，松手刹，车子抖动了几下之后，终于向前行进了。 　　“潘科长，你确定这样没问题？”向小北坐在后座上，怀着忐忑的心情，带着微微怀疑的语气问道。 　　“我是警察，能有什么问题。开车看前面，握住方向盘，说你多少次了，捏什么兰花指！你当这是手术刀呢！”潘朵拉满不在乎地回答道，还不忘数落几句开车的刘大明。 　　来的路上，向小北一直在胡思乱想，所以并未觉得路途很长很难走，回去时才发觉果然和王队长说的一样，这条狭长陡急的路，消防车根本就开不过来。 　　刘大明的车技实在不敢恭维，本来跟就窄，他还哪里有坑就往哪开，哪里有包就往哪里去，把向小北晃得都快要吐了。 　　潘朵拉倒是异常的兴奋，像是在操控电脑游戏一般，不停地指挥着刘大明怎么开车。 　　开了一段之后，路面好了起来，刘大明的驾驶技术也终于稳定了下来，潘朵拉却打起了瞌睡。 　　车子开进市区之后，向小北让刘大明把车停在了一个停车场里面，又把睡着的潘朵拉叫醒了。 　　“现在已经到了市区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各自打车回去吧。”向小北提议道。 　　“那是最好了，这一道儿我都快要紧张死了！”刘大明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也行，小北回单位宿舍是吧，咱们两个正好顺路，然后明天上午十点，我开车去消防支队接你。”潘朵拉说道。 　　“行，那你们就一起走吧！车钥匙就交给我吧，证物还在车里呢。今晚我就在局里宿舍对付一宿，明天一早我和小张一起过来取。”刘大明说完正好过来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后立马扬长而去了。 　　“哎呀！糟了！刘大明！等一下！”潘朵拉突然对着远去的出租车大声喊道。 送美女回家 　　潘朵拉赶紧掏出电话，拔出去却发现刘大明已经关机了。 　　“这个刘大明，每次一说收工就撒欢了！我东西在车上还没拿下来呢！”潘朵拉的表情既是急切又是无奈。 　　“什么东西？”向小北疑惑地问道。 　　“我的强光灯落在车里了。”潘朵拉说道。 　　“落下又怎么了？。”向小北有些奇怪地说道。 　　“这可怎么办呢？”潘朵拉站在车旁边，焦急地自言自语道。 　　“明天来拿不就行了嘛，放在这里没事的。”向小北心想，不就是一对随身的强光照明灯嘛，就算你那东西再高档，放在警车里还能丢了，有什么可着急的。 　　“可是，我……我……”潘朵拉很是焦急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没什么可是的，不就是怕黑嘛，我送你回去就是了。”向小北看着手足无措的潘朵道，笑意盈盈地说道。 　　“那麻烦你了。”潘朵拉一脸感激，只觉得向小北的形象瞬间高大了几分。 　　两个人坐上了一辆出租车，按照潘朵拉的指引，一直开到了市区里最繁华的地方。 　　都说有钱人喜欢清幽僻静，可潘大小姐住的地方却完全令人意外。 　　看周围的建筑，都是九十年代的风格，附近所有居民区都是开放式的，附近是一片农贸批发市场，还有一片烧烤店。 　　现在已经快到凌晨三点了，不过烧烤店却刚刚打烊，而农贸市场却又正好到了开业时间，很多商贩正排在市场门口，等着进货。 　　这条街在滨江市很有名气，叫做日不落一条街道，全天二十四小时都非常的热闹。 　　更让向小北意外的是，潘朵拉的家竟然就在临街的一栋楼里，楼下是一排烧烤店，对面就是农贸批发市场。 　　“你怎么会住在这里？”向小北的表情十分的不解。按理说，这种地方嘈杂纷乱，有钱人谁也不会选这种地方来住，谁能想到潘大小姐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 　　“我喜欢热闹。”潘朵拉说道，却并没有解释太多。 　　“嗯，这里也不错，人气很旺。你住在几楼，我送你上去吧。”向小北跟着说道。 　　“谢谢你了。”潘朵拉带着歉意微笑了一下，并没有谢绝他。 　　向小北跟着潘朵拉上了三楼，到了302室的门前。 　　门是一把电子锁，潘朵拉输入密码，在推开门的同时，屋里的灯自动亮了起来。 　　一阵强烈的光芒从屋子里面照射出来，刺得向小北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等到适应了光线这后，再看屋子里面，五十多平米的空间里，只有一张落地的大软床，除了透明玻璃幕墙的卫生间，没有任何的家俱，墙上和屋顶全都亮着各种灯，有卡通的，有水晶的，有柔光的，有聚光的……几乎什么样的灯都有，而且此时都在亮着。 　　向小北站在门口，当时就蒙了，这是住的地方吗？ 　　潘朵拉看出了向小北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这个地方可是我的小秘密哦，就连孟醒都不知道。以前我和朋友一起住在南山那边，这段时间她不在滨江，南山的房子太大，我又怕黑，所以就搬来这里住了。” 　　“哦，这里真的挺好的，简单明亮，收拾起来很方便。”向小北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潘大小姐的这个住处了。 　　“今天谢谢你了，麻烦你帮忙查案子，又麻烦你送我回家，改天一定好好款待你。”潘朵拉的大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长长的睫毛扑扇着，那模样要多美有多美。 　　“不用客气了，时间不早了，我也回去休息了，明天见。”向小北又客套了几句。 　　当潘朵拉把门关上的刹那，向小北的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了一点点的小失落，做了一个深呼吸，他转身准备下楼。 　　“小北，等一下！”向上北刚下了两个台阶，后面就传来了潘朵拉略带娇羞和柔软的声音。 　　听到潘朵拉在叫自己，向小北的心里立即泛起了涟漪，心想这是不是预示着要发生什么美妙的事情啊！ 　　“明天十点整，我去消防支队接你。另外，送我回来的事情，千万不要和别人说，特别是孟醒，谢谢了！”潘朵拉从门里探出脑袋，带着调皮的语气和向小北叮嘱道。 　　潘朵拉说完，还没等向小北应声，潘朵拉就把门又关上了。 　　向小北燃起的兴奋点瞬间就被烧熄声，叹了口声，两步一回头地向楼下走去。 我不在场 　　四点钟的夏天，天已经放亮了。 　　向小北推门回到宿舍，孟醒睡得正香。 　　星期五是政务大厅最忙的一天，下班之后，又一直忙碌到第二天清晨，无论是身体和精神都已经疲惫至极。 　　可是向小北躺在床上，身体虽然困乏，但脑子里的疑问却让他难以入睡。 　　关于这起火灾，他的脑子里有太多的东西要考虑，还有很多的真相等待他去发掘。 　　第二天一早，向小北就被孟醒和高鹏飞的欢呼声吵醒了，睁开睡眼拿过手机一看，才八点多钟。 　　孟公子和大飞两个人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兴致勃勃地观看足球比赛的直播。 　　“两位大哥，你们能不能照顾一下别人，和潘大小姐折腾了一夜，我今天早上才回来！”向小北用被子捂住脑袋，十分不满地抗议道。 　　“啥玩意儿！你和潘大小姐折腾了一夜，俺嘞个天啰！”大飞用惊异的语气夸张地说道。 　　大飞的话音刚落，蒙着被子的向小北，突然预感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正从被子外面透射进来。 　　下一刹那，向小北的被子猛地被人掀开，然后被扬飞了出去。 　　“你丫的，还跟少爷装起文明人来了，说吧！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孟醒一脸玩味地看着向小北吼道，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神经病啊！电话都是你告诉她的，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向小北白了孟醒一眼，又把飞出去的被子拽了回来。 　　孟醒凑到向小北床边坐下，怪笑着说道：“我跟你说，你要是真能泡上她，估计我家老爷子都得谢谢你，要知道，我们家都让这个大魔女愁坏了，甚至都认为她是个蕾丝呢！” 　　向小北真是无语了，这两个人到底是姐弟还是仇人啊！有钱人家的孩子，真是没法弄啊！ 　　“你个二货！想哪去了！老子昨晚去帮她查案子，今天早上才从现场回来！她打电话没和你说吗？”向小北没好气地说道。 　　“查案子？她和我说想要请你吃饭，感谢你上次帮了她。我还以为你们有情况呢！害我白高兴了一场！”孟醒有些失望地说道。 　　“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活宝！昨天她叫我出去也没说是查案子，结果把我骗去了东郊的兴盛镇！有一起火灾，把一个孩子烧死了，现场有很多疑点，案子没法定性，今天一会儿我还得接着去帮她扛活！”向小北懊恼地从床上爬起来，说完拿着洗漱用具就出去了。 　　九点半，向小北换好迷彩服，手机铃声准时响起，是潘朵拉打来的。 　　向小北接起电话下楼，一眼就看见了马路对面停着的警车。 　　“在这里！”潘朵拉戴着墨镜，穿着一身警察作训装，从车里出来，冲向小北摆手喊道。 　　潘朵拉开车，很快就又到了东郊的兴盛镇的火灾现场。 　　赵大力家的院门敞开着门口拉着警戒线，里面有三个警察，还有一个穿着格子T恤的男人。 　　“这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这是我家，你凭啥不让我进去！”穿格子T恤的男人情绪很激动。 　　“现在这里是疑案现场，我们是警察，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有权力封锁这里！”为首的一个警察说道。 　　“怎么？难道你们还要怀疑我不成！”男子怒吼着说道。 　　………… 　　几小北和潘朵拉才刚刚走进巷子里，就听见赵大力家的小院里传来了争执声。 　　潘朵拉和向小北推门进了小院，和看守现场的警察打了个招呼，然后把车钥匙还给了他。 　　“你就是赵大力？”潘朵拉低沉着声音，对站在门口的那个穿着格子T恤的中年男人问道。 　　中年男人长相很普通，个子不高，身子有些微胖，一只眼睛还是斜视。 　　“是，我就是赵大力。”中年男人回答道。 　　“我是市公安局刑侦二科副科长潘朵拉，有些情况需要跟你了解一下。”潘朵拉掏出自己的证件，给赵大力展示了一下。 　　赵大力看了潘朵拉一眼，面对漂亮女孩，特别是一个漂亮的女警，纵是有脾气也不好发作了。 　　“警官，我就是想问问，凭什么我家都不能回了，看一眼也不行吗？另外，你们警察盯着我干什么？我闺女都没了，你们还想把我怎么样？”赵大力说完，眼圈都红了。 　　“赵先生，据我们调查，这起火灾有很多疑点，在原因调查清楚之前，请您务必配合我们，你也不想自己的女儿死的不明不白吧！”潘朵拉看着赵大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赵大力下意识地避开了潘朵拉咄咄逼人的目光，有些怯懦地说道：“行，你们是警察，是官老爷，怎么说都得由着你们，希望你们快点调查，我现在心里很乱，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 　　赵大力说完，就抬腿往门外走去，潘朵拉对一个警察使了个眼色，那个警察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了赵大力的后面。 　　“等一下！”向小北喊住了想要离开的赵大力。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在这不行，离开这也不行，还派个警察看着我！”赵大力转过身来，抻着脖子对几个警察喊道。 　　“赵先生，我只是需要和你了解几个问题，这是火灾调查的重要部分，就耽误您几分钟的时间。”向小北客气地说道。 　　“有什么话也就快点问吧！我都快让你们折磨疯了！你们知不知道，我才是火灾的最大受害者！你们要是再对我这样，我就去找你们领导，告你们去！”赵大力情绪十分激动，语气更是歇斯底里。 　　“你当然可以这么做。如果事实清楚，并且和你无关的话，你完全可以走法律程序起诉我们。但是，现在你必须配合我们的调查！”潘朵拉的语气十分强硬。 　　赵大力走到院子了，大那堆家具里拽出一把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拿出烟点着，对向小北说道，“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昨天晚上，火灾发生时你在哪里？”向小北问道。 　　“我在刘二麻子家里打麻将。” 　　“你是几点钟去的，几点钟回来的？” 　　“下午五点去的，快到十点的时候回来的。” 　　“你是怎么知道着火了的？” 　　“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吴大姐，她告诉我家着火了。” 　　“刘二麻子家离你家多远？” 　　“我们两家是东西两头，走路大概得二三十分钟。” 　　“有这么远吗？不就是几趟楼吗？”潘朵拉插话问了一句。 　　“我们这片楼是厂房改建的，都是一户连一户，成趟连片的，除了每趟楼前面的巷道，就没有别的路了。虽然我们这片面积不是很大，但是你们要是走一趟就知道了。”赵大力回答道。 　　“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今年多大了？”向小北又问道。 　　“十二岁，女孩。” 　　“孩子平时有玩火的习惯吗？” 　　“这个，”赵大力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像，好像有过。” 　　“好像有过，那就不是经常有了。孩子的电热毯是谁插的？” 　　“她自己插的。我以前和就和她说过，烘完床就把电热毯拔下来，可我家这孩子脑子不太好使，我要是不管她总是忘，去年就把电热毯弄着过一次，幸亏她妈在家。” 　　“她母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赵大力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说道：“今天二月份走的，去年棉纺厂着火，受了重伤，挺了大半年，花了不少钱，却也没啥用。” 　　“我看你家的家具不错，都是新买的吧？” 　　“不算新的了，都是孩子她妈走前置办的。” 　　“走前置办的？共了不少钱吧？”潘朵拉问道。 　　“都是孩子她妈买的，她这一辈子也没过啥好日子，就是政府给了一笔赔偿款，为了让我们爷俩好过点，就置办了一些新家具，可惜……”赵大力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你们麻将玩多大的？”潘朵拉岔开了这个话题。 　　“警官，我们只是凑在一起娱乐一下，输赢也就几十块钱。不信你可以问刘二麻子他们，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赵大力急切地辩解道。 　　“刘二麻子家在哪？” 　　“我们家是12号楼8门，他家在最前面的1号楼9门。路不太好走，大概至少得二十分钟。” 刘二麻子 　　向小北又接连问了赵大力几个问题，基本上都是一些关于他家的事情，赵大力表现得极为伤感，对向小北的每个问题都做了详细的回答。 　　问完之后，向小北告诉赵大力，以后不会再有警察跟着他了，不过不要离开本地，并且要随时保持通讯畅通。 　　“你真就让他这么走了？他明显有问题！”潘朵拉的语气急切之中微带着恼怒。 　　“既然知道他有问题，那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抓起来。”向小北笑着回了一句。 　　“费话，我要是有直接的证据，早就把他抓起来了。”潘朵拉没好气地说道。 　　“你就放心吧，老鼠既然回来了，就说明这里面肯定有他迫切需要的东西。我们越是看得紧，他就越不容易露出破绽来，倒不如任他去之，反而东西不到手，他不可能跑路就是了。”向小北笑着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说证据就在里面吗？”潘朵拉说道。 　　“不一定，就算是有，肯定也不会在表面上。从他刚才的反应来看，他的心思应该是非常的缜密，里面应该很难发现什么破绽，就算是发现了，也可能会被我们忽略掉。”向小北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 　　“既然发现不了，那我们怎么办？”潘朵拉两手一翻，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放心吧，肯定能找到证据的！”向小北自信地笑着说道，“现在我们就去刘二麻子家，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棉纺厂宿舍楼都是南北朝向，一排排地共分为4组，每组有3栋楼，每栋楼又有16户住宅。 　　刘二麻子家是1组1号楼9门，排在最前面的偏东位置。赵大力家是4组12号楼8门，排在最后面偏西位置。 　　从1号楼到12号楼之间，是一条弯曲破旧的巷道，道上坑坑洼洼，泥浆遍地，垃圾秽物就堆在主路的旁边，像是一座小山，散发着难闻的异味。 　　赵大力说的20多分钟的路程，向小北和潘朵拉走了20多分钟才走了一大半。 　　“这个地方难道就没人清理吗？脏成这个样子，走路都难下脚，还怎么能住人？”潘朵拉捏着鼻子，看着脚下，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秽物，一难厌恶的表情。 　　“这片是拆迁区，开发商正巴不得这些人主动搬走呢，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清理垃圾。”向小北走在前面，不时地伸手帮一下潘朵拉。 　　在向小北的帮助下，两人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走到了一号楼的东侧，这里的路要相对好走一些。 　　到了刘二麻子家的前面，向小北敲了敲门。 　　院子里一个男人应了一声，一边开门，一边骂骂咧咧道：“这帮犊子玩意，都玩疯了！赵老邪她闺女烧死了，警察正在村里办案，都说今天不开桌了，怎么还过来敲门！” 　　男人打开门，看见门外的两个人，顿时愣住了。 　　向小北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人，赤着上身，穿着一条带图案的沙滩短裤，身上纹着乱糟糟的奇怪纹身。平头圆脸，粗眉小眼，又红又大的酒糟鼻子，上厚下薄的嘴唇，满身都是酒气。 　　“我们是警察，来找刘二麻子调查核实一些情况。”潘朵拉掏出证件，抵在了这个男人的面前。 　　这个男人就是刘二麻子，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麻子。 并非亲生 　　“两位领导来我家有什么事儿吗？”刘二麻子表情紧张地站在门口，勉强挤出一丝干笑，忐忑不安地问道。 　　“放心，我们不是来抓赌的，就是问你点事情。”潘朵拉绕过挡在门口的刘二麻子，闪身进到了小院里，刘二麻子赶忙转身跟上。 　　“你这地方开多长时间了。”潘朵拉一边往里走，一边皱着眉头问道。 　　“领导您真会开玩笑，我这就是熟人相互切磋一下，咱可是绝对的良民，约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刘二麻子快步跑到潘朵拉身边，见潘朵拉有些不悦，赶紧解释道。 　　“你这个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你最清楚。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不然的话，聚赌的罪名可大可小，后果你应该知道？”潘朵拉冷冷地说道。 　　“一定一定，领导您尽管问，我知道一定都我都告诉你。”被潘朵拉一吓，刘二麻子冷汗都下来了。 　　“赵大力经常到你这来玩吗？”潘朵拉问道。 　　“赵大力特别爱打麻将，基本上每天都得玩上七八圈。要不是照顾他家的傻闺女，他都能长在这里。”刘二麻子回答道。 　　“他女儿的病严重吗，他们的关系怎么样？” 　　“他闺女平时还算正常，不过受到惊吓或刺激就会发病，又哭又笑的，有时候还打人咬人。他们的关系嘛，这个还真不好说。”刘二麻子嘿嘿一笑，在有意卖了个关子。 　　“怎么，你是想要和我谈条件吗？”潘朵拉皱起弯眉，沉声说道。 　　“不敢不敢，领导您真就问对人了，因为这件事嘛，除了我之外，还真就没几个人知道。并且，就连赵老邪，也料不到我会知道这件事。”刘二麻子一脸谄媚地说道。 　　“哦？那你说说。”潘朵拉有些意外，下意识地觉察到这件事肯定会有这起火灾有所关联。 　　“赵大力的老婆叫岳美娟，以前这片棉纺厂宿舍没盖的时候，这个地方叫河东村。因为离市里比较近，男人和年轻的女人都在外面打工，女人结婚之后在就家里带孩子。岳美娟呢，可是我们村里远近闻名的大美人，要知道，当时我们村里的半大小伙子，几乎都追求过她，可是谁都不知道这娘们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嫁给了了斜眼的赵大力。”刘二麻子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似乎很为岳美娟的命运鸣不平。 　　“简单点！说重点！”潘朵拉对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从来都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反感。 　　刘二麻子赶紧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赵大力和岳美娟结婚后就生了一个闺女，因为早产导致孩子的智力有点问题。那时候我和赵大力经常在一起打麻将，有一天，我去他家找他打麻将，进了院里，无意中听到他们夫妻俩正在吵架。这时我才知道，这个孩子原来根本就不是赵大力的。” 　　“啊！”潘朵拉和向小北都被这个内容震惊了，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刘二麻子见达到了控场的效果，洋洋自得地接着说道：“后来我才打听明白，原来是岳美娟在城里工作的时候，有一次喝醉了和一个男人睡了一觉，然后就有了孩子。那个人大有背景，岳美娟没招了，就只能嫁给了赵大力。之后那个男人给了赵大力一笔钱，等棉纺厂建起来了，又安排他们夫妻两个进了棉纺厂工作。哪知道他这一安排，直接把岳美娟送上了西天。” 　　“那个男人是谁？”向小北问道，他在想，会不会是那个男人为了掩盖自己的一桩错事而斩草除根。 　　“这个我真不知道，反正是挺厉害的人物。“刘二麻子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然依赵老邪那无赖的性子，早就讹上门去了。并且，那个人好像给了他很多钱，包括后来棉纺厂着火岳美娟被烧伤，看病的钱都是那个人出的。” 　　“看来，这是个有背景又有实力的主儿啊！”潘朵拉说道，“孩子的病，那个人就没管过吗？” 　　“以前那孩子还真没少进城里去看病，前些年的时候，据说还在首都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领回家来，一直这么挺着了。”刘二麻子回答道。 另有秘闻 　　“赵大力平时对孩子怎么样？”向小北在一旁问道。 　　“好坏我倒是没看出什么来，都是正常管教孩子。不过替别人养孩子，换谁心里都不会太舒服。”刘二麻子一边说一边摇头，看来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 　　“昨天晚上，赵大力是几点回家的？”潘朵拉问道。 　　“什么时候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大家都在玩麻将，谁能有闲心去管时间几点了。” 　　“你再好好想一想，和时间有关的事情也可以。比如当时电视在演什么节目，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声音，或者有没有人谈论到和时间有关的话。”向小北在一旁提示道。 　　刘二麻子思索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那你还记得，昨天赵大力打麻将是输还是赢吗？”向小北问道。 　　“赵大力这几天打麻将一走背字，前天我还劝他歇两天，老实在家缓缓手气。你说他要是听我的话，至于输这么多钱，闺女还被火烧死吗？”刘二麻子叹了口气，看得出他对赵大力真是十分的同情。 　　”赵大力经常打麻将还会输？你们不是一起玩了十多年了吗？技术应该也差不多是赌王级别的了吧！“潘朵拉打趣地问道。 　　听了潘朵拉的话，刘二麻子嘿嘿一笑，解释说道：”领导，您是电视看多了吧！这赌博是一分技术，两分财力，三分胆色，四分运气。您以为技术好就能保准赢呢？在大场子里，要是被抓到出老千，那可是要断手断脚的！“ 　　”就你估计来看，赵大力这几天输了多少钱？“向小北问道。 　　”这个……“刘二麻子面带难色地看着潘朵拉，想说又不敢说。 　　”问你就实话实说，当是将功补过了！“潘朵拉冷着脸对刘二麻子命令道。 　　”赵大力这三天，一共……一共输了三十个大飞子。“刘二麻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大飞子？什么意思？“潘朵拉疑惑地问道，这个词她从没听过。 　　”在我们这是筹码的意思。小片子代表一百，大飞子代表一千。“刘二麻子说道，赶紧观察潘朵拉的脸色变化。 　　”不就是三万块钱嘛，直说不就得了嘛！“潘朵拉瞥了一眼刘二麻子。 　　”三万块，三天竟然输了这么多？赵大力以前是在棉纺厂上班，现在他在哪里上班？有固定的经济来源吗？“向小北问道。 　　刘二麻了回答道：“赵大力家的底子厚实得很，他老婆岳美娟在大火中受伤后，政府给了一笔补偿金，他家用这笔钱养了两台长途货车，雇了司机开长途。岳美娟死后，政府又给了一笔抚恤金，现在他几乎天天都在打麻将。” 　　“看来赵大力的小日子，过得还真是不错啊！就是可怜了岳美娟，自己受苦受难，最后却成全了赵大力。”潘朵拉叹了口气，很为岳美娟的命运感到不值。 　　“其实，赵大力也没沾着岳美娟多大光。”刘二麻子接着说道：“岳美娟可比他精明多了，包括受伤的补偿金，还有那个人给他们养孩子的钱，除了那两台货车挣的运输费，赵大力根本就没捞着多少。” 　　“什么意思？”得到这个消息，潘朵拉和向小北都很意外，同时向刘二麻子问道。 　　“我听说，他们家这些年置办的东西，包括现在住的房子和那两台货车，岳美娟都是用她女儿的名字买的。并且就在她临死前，还给女儿买了好几十万的保险。我听说，就算她女儿一分不挣，也够养活自己到死了！”刘二麻子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表情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两大疑点 　　“保险！”向小北和潘朵拉异口同声地惊呼道，这无疑是和这起火灾案例相关的最重磅证据了。如果所有的事实真如刘二麻子所说，那赵大力就完全有作案的动机和可能。 　　“刘二麻子，你是从哪里知道岳美娟死前给女儿买了保险的？”潘朵拉的声音很急切。 　　“是他邻居吴大姐说的，岳美娟生前两人关系特别的好。虽然吴大姐这个人平时话很多，嘴也碎，但这种事她应该不会骗我。”刘二麻子的话气特别的肯定。 　　“赵大力昨天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潘朵拉问道。 　　“反常的举动？领导，你们不是怀疑这火是……”刘二麻子终于反应过来这两个人是来干什么的了。 　　“不要乱说，这只是调查程序的一部分，案子没破之前，所有相关的人，都可能是犯罪嫌疑人。你只管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了。”潘朵拉说道。 　　“是！是！我明白！领导放心，我肯定不会到处乱说的。”刘二麻子打了个不规整的敬礼手势，接着说道：“昨天晚上我还真就没看出他有什么反常来，除了一直输钱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除了打麻将，赵大力这个人还有没有其它的爱好？比如博彩，或者其它的赌博方式？”向小北看着刘二麻子问道。 　　刘二麻子摇了摇头，“赵大力这个人对麻将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只要一天不打麻将，都抓心挠胆的难受。要说爱好嘛，他有一副堪称古董的麻将牌，那些麻将可都是比他女儿还珍贵的宝贝，昨天他还着那副骨面竹背的麻将牌来玩呢！” 　　“古董麻将？”向小北思索了一下，然后对潘朵拉问道：“你注意到他家里有麻将牌了吗？” 　　“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到。”潘朵拉说道。 　　“不可能，昨天他走的时候，还特意把那副麻将带走了呢。”刘二麻子生怕潘朵拉认为自己是在说谎。 　　“行了，你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讲的。”潘朵拉见问得差不多了，对刘二麻子说道。 　　“首长，您看。我这地方……”刘二麻子一脸谄笑地看着潘朵拉。 　　“行了，看你表现的还不错，给了我们好几条重要的信息，那就算将功补过吧！不过，你要记住，聚赌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以后这这种事情就不要做了！”潘朵拉一脸郑重地对刘二麻子说道。 　　“是，是，领导教训得是，我一定记住了。”刘二麻子点头哈腰，一脸恭敬地地说道。 　　离开了刘二麻子家，两个人又重新回到了火灾现场。 　　本来他们是想去刘二麻子家寻找时间的线索，不想却得到了好几个出乎意料的重磅消息。 　　他们两个一进院，就开始在那堆家具里面找麻将牌。可是翻了好几个柜子，却什么也没找到。 　　就在他们找东西时，门口负责看护现场的警察走过来，告诉潘朵拉门口有人找她。 　　潘朵拉出去一看，是一个四五十多岁的普通中年妇女。 　　“您好，我是市公安局刑侦二科的副科长潘朵拉。” 　　“这姑娘长得真俊！这么年轻漂亮就当上了公安领导，可真了不得哩！”中年妇女看着潘朵拉，啧啧地赞叹道。 　　潘朵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这女人可真有意思，不是找我有事吗，怎么还夸起我来了。 　　“看这眉眼，这鼻唇，都是福相啊，还有这胸脯，这腰条，这屁股，该圆的圆，该细的细，该大的大……可真好啊！我年轻要是有你这么漂亮，就不能便宜我家那死鬼了……”中年妇女继续夸赞潘朵拉。 　　“您是赵大力的邻居吴大姐吧！”潘朵拉脸越来越红，都有点受不住了，这才想起了刘二麻子说的，那个碎嘴爱啰嗦的吴大姐。 　　“是啊！这姑娘不光长得漂亮，心眼也这么灵。”吴大姐笑着说道。 　　“您可来得正好，我这正有点事想问问您呢！”说完，潘朵拉就要把吴大姐拉进院子。 　　谁知吴大姐却挣开了潘朵拉的手，一脸不情愿地说道：“姑娘，我这个人迷信，自打大娟子走了之后，他家的院子我就没进来过。你要是有事，就过去上我家说吧。” 吴大姐家 　　潘朵拉回头给向小北使了个眼色，然后他们两个跟着吴大姐，一起去了隔壁。 　　吴大姐家的院子收拾着相当不错，院门口是卫生间，往里走是厨房，剩下不到二十平米的小院里，种了一些喜荫的植物，还养了一条黑色的拉布拉多犬。 　　“吴大姐，这位是市消防支队的向小北警官，我们两个共同负责调查这起火灾案件，根本现场的情况，以及我们收集到的线索来看，这极有可能是一场以火灾为掩饰的凶杀案。”潘朵拉这次并没有任何的遮掩，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啊……啊？”吴大姐先是跟着潘朵拉的话应了一声，随后又张大了嘴吧，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向小北发现，吴大姐的第一声啊，完全是无意识说出来的，而第二声啊，却更像是为了特意说给潘朵拉听的。 　　看来，这个吴大姐肯定也知道一些关于这起火灾的秘密。 　　“吴大姐，昨天你是第一个发现起火的，能给我们讲一下经过吗？”潘朵拉问道。 　　吴大姐点点头，随后说道：“昨天晚上十点多钟，我看完电视正准备睡觉，就听见可乐在外面疯了一样不停的叫唤，出去一看院里全是烟，往东院一看，二楼窗户里面通红一片，然后我就往出跑喊人。 　　跑到东边主路的时候，正好遇着了往回走的赵大力，我就告诉他家着火了，快点回去。等我们进院的时候，火已经烧得很大了。 　　赵大力说妮子还在里面，可是火太大根本就进不去啊，后来赵大力就打了火警电话，好像得十多分钟吧，镇上的消防队就到了，他们那水枪也不好使啊，那水流还不如撒尿呢！ 　　我说这火救不救得住都不要紧，关键是妮子还在里面，不知死活呢！怎么着也得把人救出来啊！ 　　可是那火烧得忒大了，从一楼上不去，窗户还往外冒火，除非大罗金仙，人是根本进不去里面。 　　后来就就出了个主意，因为我知道妮子的床就在窗户下面，我就让他们从窗户往里灌水，这样多少还能起点作用。 　　又过了十多分钟，市里的消防队才到，这时候火已经着老大了，后面他们白色的盔甲进了楼里，才算把妮子救了出来。 　　造孽啊！那孩子浑身都烧成了一块炭，哪里还能辨得出以前的半点模样……想想都可怜……” 　　吴大姐说到这，很是惋惜的叹了口气，眼眶都湿了。 　　“昨天晚上着火之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者，院子里面的狗有没有叫？”向小北问道。 　　“其实，我找你们，为的就是这个事！”吴大姐小心翼翼看了看门口，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大姐，你不要有顾虑，做为证人，我们会为你做好相关的保密工作，并且如果你的证据属于重大线索，我们还会依照规定给予奖励。”潘朵拉看出了吴大姐的顾虑，对她说道。 　　“姑娘这话说哪去了，这花多少钱也买不回一条命。我之所以找你，一是因为心里藏不住事，二是怕这事哪天再轮到自己头上。” 　　吴大姐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昨天晚上，着火之前，我家可乐还真就叫了几声，我趴窗户往往看，恍惚看到了一个人影进了赵大力家。” 　　“你能大致形容一下这个人的身高模样吗？”向小北问道。 　　“天太黑，也没有灯，我也看不清楚。不过那个人走路好像有点不灵便，一瘸一拐的。”吴大姐说道。 　　“一瘸一拐的？”向小北一脸疑惑，接着问道，“你们村里有这样的人吗？” 　　吴大姐又看了眼门外，小声说道：“我们村有没有这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昨天我去找赵大力，在往回跑的时候，发现他的脚竟然是一瘸一拐的。” 一个女人 　　刘二麻子和吴大姐两个人提供的证言，进一步把矛头指向了赵大力，加上之前对现场的种种判断，潘朵拉的心里对这起火灾已经有了定论。 　　她簇着秀眉，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自信满满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如果事实真如吴大姐所说，那就极有可能是赵大力为了争取时间，是从刘二麻子家里跑回来的，结果因为路不好走崴了脚。在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女儿睡了，然后就点燃了床铺。放完火之后，他就立即跑到了回家的跑上。这时吴大姐已经发现着火了，去找人救火的时候，就碰巧的遇见了他。” 　　向小北点了点头，以示对潘朵拉推断的认可，然后又说道：“你的推断很有道理，不过基于可知事实来讲，吴大娘只是恍惚看到了一个人影，并不能确定那个人就是赵大力。而且今天我们之前见到他，也没发现他的脚有受伤的迹象，所以光有证言还有不够的，还必须得有关键的证物。” 　　“证物？着了这么大的火，即便有证物，肯定也都被烧光了。”潘朵拉刚刚的兴奋瞬间被浇熄了，用力地抿着小嘴，两条秀眉都快要拧到一起了。 　　“那可不一定，即便是废墟，它也是可以告诉我们真相的。”向小北语气坚定地说道。W W W . T X T 8 0 . C O M 　　“我就说这人啊，也真是忒狠了！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个杀千刀的！为了钱和女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也干得出来！可怜大娟子，真是天不开眼呢！”吴大姐眼睛红红的，看来她和岳美娟的关系真的很不错。 　　“女人？赵大力还有女人？”潘朵拉惊诧地问道，之前赵大力说过，岳美娟是年初的时候过世的，到现在还不到半年呢，想不到他妻子刚刚离世，这么快就有了新欢。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从哪飞来的野鸡！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娘们，天天打扮得跟妖精似的，把赵大力迷得魂都丢了！看那模样就不像正经人！关键是对妮子也不好，天天打天天骂，赵大力也不吱声！”吴大姐恨恨地说道。 　　“赵大力平时对孩子怎么样？”向小北问道。 　　“以前还行，可自打他认识了这个女人，就对妮子不好了。最可气的是，有时候还跟那个女人一起打骂孩子。真就是有后妈就有后爹！”吴大娘越说越气愤。 　　“听说岳美娟活着的时候，给孩子买了很多保险，有这事吗？”向小北又问道。 　　“嗯！”吴大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之前我就劝过大娟子，赵大力那个人好吃懒做，好赌成性，为了钱啥事都能干出来，根本靠不住，花那么多钱给孩子买保险，万一赵大力打了坏主意怎么办！可大娟子就是不听，她还说，这家早晚都得让赵大力败光了，要是不给孩子留点保障，到时候那孩子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岳美娟肯定想不到啊，自己想方设法给孩子留下的保障，竟然成了一张催命符！”潘朵拉叹了口气说道。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向小北问道。 　　“叫刘春香，说是刘二麻子的一个远房亲戚，不过我看不像，有一次赵大力不在家，我还看着她和刘二麻子腻味呢！”吴大姐冷哼了一声说道。 　　“怎么又和刘二麻子扯上了关系？我们刚从他家回来，也没听他说这事啊？”潘朵拉疑惑地说道。 再进现场 　　“那个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大娟子过世还不到百天呢，她就搬到人家里去住了。妮子死活不让动她妈的东西，赵大力那个挨千刀的，竟然把大娟子生前的东西都倒腾到二楼去了，自己又重新置办了一套。”吴大姐咬牙切齿地说道。 　　“之前我们就问过他，为什么一楼都是新家具，二楼都是旧家具，他还说新家具是妻子临终前买的，原来竟然是这样！”潘朵拉说道。 　　吴大姐接着说道：“赵大力这个人太不安分！要不是大娟子费尽心思地操持这个家，他们家的那些补偿款，早被那个赵大力败光了！” 　　“你昨天晚上看到赵大力，有没有看到他拿着什么东西？或者身上有没有汽油或者酒精的味道。”向小北问道，如果是纵火，很可能会使用助燃剂，而汽油和酒精是这类案件经常用到的作案工具。 　　“我还真没看着他拿什么东西，好像也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吴大姐回答道。 　　“你再好好想想，他真的什么也没拿吗？”潘朵拉问道。 　　“他肯定没拿东西。”吴大姐的语气十分肯定。 　　向小北和潘朵拉相视一眼，同时发现了问题所在。 　　刘二麻子说赵大力是拿着他的那副麻将回家的。 　　之前询问的时候，赵大力说自己是在回家的路上，被吴大姐告知家里着火的，并且在他回到家的时候，火已经着得很大了，自己根本进不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麻将牌去哪里了？ 　　如果是赵大力纵火，那么麻将牌很可能就在现场！ 　　“走！咱们赶紧回现场！”潘朵拉和向小北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同时向门外快步走了出去。 　　“汪……汪……”那条关在笼子里，名叫可乐的拉布拉多犬，突然叫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狗叫声，把潘朵拉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了向小北的身后。 　　“可乐！趴下！别咬！”吴大姐呵斥一声，狗果然安静了下来，然后她又对潘朵拉说道：“姑娘别害怕，可乐是一只拉布拉多犬，特别的聪明。它就是看你眼生，见着两回它就不会再咬了。” 　　“平日里，可乐和赵大力熟悉吗？”向小北看着变得安静的可乐，若有所思地问道。 　　“都是邻居怎么可能不熟？以前妮子还经常带它出去玩呢，有时候晚上也不回来，就住在他家。”吴大姐说道。 　　向小北点了点头，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变得疑惑起来。 　　两人离开了吴大姐家，又回到了火灾现场，之后直接上了二楼。 　　刚上楼，潘朵拉那个极具代表性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学长打来的。”潘朵拉拿起出手机说道。 　　“科长，结果都出来了！”潘朵拉刚接通电话，里面就传来了刘大明欣喜若狂的声音。 　　“这么快！”听到这个消息，潘朵拉都有些震惊。 　　“嘿嘿，其实还得归功于你呀！谁叫我们潘大小姐魅力大呢！”电话里传来了刘大明的奸笑声。 　　“什么意思？”潘朵拉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林大科长了，本来咱们是排在一科后面的，可人家一听说你的案子，立马就给开了绿灯。”刘大明笑着解释道。 　　“行了，你就别费话了！我和向参谋正在现场，直接把检测结果告诉我们就行了！”看来潘朵拉对林立明真是一点也不感冒。 　　“嗯。检测数据太复杂，你们也听不明白，我就直接说结果了。从检测数据来看，电热毯并没有短路的磁场，并且火是从褥子烧起来的，过火时间大概是三十分钟。不过那些现场搜集的残留物，并没有发现助燃剂的成份，极有可能是被水浸泡的原因。所以你们在现场还得再仔细排查一下，尽量找一些有吸附属性的物质，并且还不能被水浸泡过。” 　　“行，我们再仔细找一下。你这一天一宿没合眼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过电话不要关机，保证随叫随到。”潘朵拉一边打量着屋子里的情况，一边说道。 　　“好嘞！就等您这句话呢！”刘大明兴奋地挂断了电话。 改变方向 　　虽然这个检测结果对于火灾调查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是从办案流程来讲，有了这个结果，就可以正式将这起火灾作为刑事案件来侦办了。 　　不过，目前就关键的就是找到这起火灾的突破口，也就是关键的证物。 　　向小北站在二楼的中间，仔细地观察着每个细节之处，他现在需要从现场中找到两种证物，一个是嫌疑人进入现场的证据，一个是助燃剂的残留痕迹。 　　屋里地面上的水已经流淌和蒸发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一条条，一块块的黑色灰烬的沉淀。那些被大火屠戮过的物品，杂乱地被遗弃在地上。 　　刘二麻子说赵大力回家的时候是拿着麻将，而吴大姐在路上遇到赵大力的时候，却又说他两手空空。 　　会不会是赵大力偷偷回到家中，在放火的时候，慌乱之中把麻将落下了呢？如果找到了麻将牌，那就能直接证明赵大力曾经进入过现场，案子基本上就能水落石出了。 　　想到这里，两人商议了一下，潘朵拉负责在外面的那堆家俱里找，向小北负责在二楼的火灾现场里找。 　　向小北在床底下，柜子里，还有犄角旮旯翻了个倒遍，却是什么发现也没有。 　　不一会，潘朵拉也从下面上来，从她一脸不高兴的表情来看，应该也没有发现什么。 　　“真是太憋屈了！明知道主犯是谁，可就是找不着证据！”潘朵拉站在门口的柜子旁边，气愤地说道。 　　“火灾刑事案件之所以难办，主要是因为现场受到了毁灭性的破坏，大部分直观可见的证物都被毁掉了。所以在调查的过程中，我们只能从一切细节的证据，逆向推断出合理的逻辑来，进而再锁定嫌疑人。”向小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看向潘朵拉的目光却有些疑惑，潘朵拉怎么说也是公安局的副科长，办起案子来怎么一点耐心也没有呢？ 　　“不好意思啊！其实我参加工作后，一直在国外深造学习，所以嘛，办案的经验有些欠缺。”潘朵拉明白了向小北心中所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哦。其实我也是刚出校门。比较幸运的是，去年我在总队实习的时候，遇到了我老师的老师，一位国家级火灾事故调查专家，听他讲了学了不少实战的东西，也算是学到了一点经验。”向小北解释说道。 　　“行了，咱们也别在这干耗着了。刚才我在楼下翻了一遍，那些抽屉和柜子里只有几件衣服和一些零碎的杂物，好像被人搜刮过一样。”潘朵拉和向小北说起了楼下的情况。 　　“搜刮过？”向小北听到这个词，愣了一下，然后快步向楼下跑去。 　　到了楼下，向小北就立即翻看起了那些抽屉和柜子，果然和潘朵拉说的一样，每个抽屉里面只有几件零碎东西，柜子里面也只有几件男式衣服。 　　“我有种感觉，这个案子似乎和我们所掌握的有些出入，从调查开始，咱们就在主观意向的引导下，好像走进了一个误区。”向小北眯着眼睛，两条浓眉都快拧到了一起，用了地揉了揉头发，看来他的心里挺乱的。 　　“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火不是赵大力放的？吴大姐不是看见他在着火前回家了吗？”潘朵拉疑惑地问道。 　　“咱们再到楼上看看去，或许，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向小北并没有直接回答潘朵拉的话。 三张麻将 　　向小北快步回到楼上，背对着南侧的窗口站了一会，仔细地观察着屋里自己面对的位置。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便在地上一堆杂物里面翻找了起来。 　　在那堆杂物里刚翻了几下，一张黄色的麻将牌露了出来。 　　向小北把麻将牌拿起来，擦去了表面的污垢，是一张九万。 　　“开局就摸了一张九万，看来应该是一副好牌！”向小北一脸欣喜地打趣道。 　　接着，向小北不顾地上的污泥，趴在地上仔细地查看柜子和桌子的下面。 　　终于，他在柜子的夹缝里，找到了一张四万。 　　随后，潘朵拉也在东北侧墙角的一堆杂物里，翻出了一张六万。 　　两人又找了一会，终于确认真也没有其它的麻将牌了。 　　“太好了，终于找到证据了。”潘朵拉兴奋地说道。 　　向小北摇了摇头，似是不同意潘朵拉的说道。 　　“怎么了，这不就是赵大力遗落在现场的证据吗？”潘朵拉问道。 　　“你认为，赵大力如果把麻将牌带了回来，现场怎么会只有三张麻将牌？”向小北若有所思地问道。 　　“可能是他走的时候又拿走了呗，慌乱之中掉在了现场几张。”潘朵拉推测道。 　　“你仔细看一下我们发现麻将牌的这几处地方，这几个地方距离都很远，并且方位都是穿插的。如果是赵大力纵火后逃跑时掉在地上的，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向小北看了潘朵拉一眼说道。 　　潘朵拉点了点头，向小北的推测很有道理，然后问道：“那这些麻将牌是从哪里来的？” 　　向小北走到了窗户下面，仔细地观察着屋内的窗台，然后在附近的地板上仔细地查看起来。 　　“答案就在这里！”向小北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突然快步跑到离窗口两三米远的位置，先后从地上捡起了几块碎玻璃片。 　　这些玻璃碎片都是普通的薄玻璃，很薄很脆，应该就是窗户的玻璃碎片。 　　“这些玻璃碎片和麻将有什么关系？”潘朵拉奇怪地问道。 　　向小北手里捏着一块碎片，两眼眯缝着观察了一会，随后指着烧得只剩下焦糊框架的窗户说道：“通常情况下，室内发生火灾，因为环境密闭，所以会有大量的热能积聚，导致室内空气发生剧烈的膨胀。在大火的作用下，较为脆弱的玻璃窗很容易被从内部撑挤破。”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不过这几块玻璃又能说明什么？”潘朵拉还是没有吸懂向小北的意思。 　　“最关键的细节就是，热能是从内部向外施压，所以玻璃在碎裂之后，应该是掉在外面，而不是掉在屋里面！”向小北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似乎他已经找到了所有问题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潘朵拉已经大致猜到向小北的推测了。 　　“这三张麻将牌，从位置来看，都是正对着窗户的位置。我推测应该是在大火烧起来之后，被人从窗户外面射进来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吴大姐发现起火，出去找人的时候！”向小北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大胆推测。 　　“你是说，吴大姐发现起火的时候，那个人刚刚放完火，而吴大姐出去喊人的时候，那个人仍然躲在暗处，并没有离开？”潘朵拉顺着向小北的思路跟着推测道。 　　“不是。”向小北摇了摇头，“麻将肯定不是纵火者射进来的，因为逻辑上讲不通。极有可能，纵火者和从窗外射进来麻将的，是两个人！” 整理疑点 　　“你是说有两个人作案！难道说除了赵大力，还有一个人？”听了向小北这个出人意料的推测，潘朵拉恍然大悟地问道。 　　向小北摇了摇头，“我觉得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应该先把我们目前掌握到的证物和证词整理一下。” 　　“你之前说，我们处理这起案子的时候，太过主观了，是什么意思？”潘朵拉好奇地问道。 　　“其实这件案件从一开始，我们就把目标锁定在了赵大力的身上，以致于我们后期的证物搜集和人证询问，注意力都集中在赵大力身，而忽略掉了很多其它的东西。咱们谁也没有想过，如果纵火者不是赵大力呢？” 　　“可是，从他在火灾现场的神态、举止以及与被害人的关系来看，确实太可疑了。”潘朵拉辩解着说道。 　　“其实，只要我们换个角度来想一想，你就不会感到赵大力的行为举止可疑了。”向小北说道。 　　“怎么说呢？”潘朵拉盯着向小北的脸，长长的睫毛扑扇着。 　　向小北分析着说道：“第一，赵大力不是被害者的生父，而是妻子与别人所生；第二，妻子生前与赵大力的关系并不是太好，可以说感情完全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第三，赵大力的妻子已经过世，赵大力已经另结新欢，留下的孩子对于既然开始新生活的赵大力来说，就是累赘和负担。单单这三点，就足以证明，赵大力为什么会在火灾现场出奇的平静。” 　　“可是，吴大姐说昨天晚上看见赵大力拎着东西回来过啊。”潘朵拉提出了疑问。不论向小北推测的再怎么有道理，但毕竟有吴大姐所看见的事实。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找到了答案。刚才你在楼下找证物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向小北对潘朵拉问道。 　　“特别的地方？我想想……衣柜里有几件衣服，抽屉里有几件没人要的小玩意，都翻个倒遍也没见着什么值钱的东西。院子里的家具虽然很新，但基本上都是空壳，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像刚买的一样……”潘朵拉一边想一边回答道。 　　“难道你就没有注意到，剩下的衣服都是旧衣服，并且还都是男士的衣服吗？”向小北看着潘朵拉，微笑着提醒道。 　　“对啊！吴大姐不是说赵大力家里还住着一个女人吗？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吴大姐所描述那样的，至少化妆品、衣服什么的，应该有很多啊！”潘朵拉这才明白过来。 　　“还有，昨天是阴天，晚上黑漆漆的一片，吴大姐只是看到了一个影子，谁也不能保证那个影子就是赵大力。”向小北接着说道。 　　“不是赵大力？”潘朵拉的思路彻底跟不上向小北了。 　　向小北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吴大姐说是先听到狗叫，然后才看到赵大力的院里有个影子。我们想一下，他们两家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并且彼此还很熟络，吴大姐家的狗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出赵大力呢？” 　　“两家院子隔着一面墙，或许是狗认错了呢？”潘朵拉提出了疑问。 　　“吴大姐家的狗是一只拉布拉多犬，对于这种狗来说，整个世界就是嗅觉气味的组合体，它们基本上是靠嗅觉辨识一切的。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它闻到了不熟悉的气味，听到了异常的声音。”向小北接着说道。 　　“你是说有陌生人进了赵大力家的院子？”潘朵拉有些明白了向小北的意思。 　　“不，这个人应该不算是陌生人，至少对于赵大力家不陌生。不然的话，这个人为什么要拿走贵重的东西呢？”向小北冷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就是……”潘朵拉一脸惊奇，随后说出了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诱导信息 　　“没错，就是刘春香。她在纵火前，把自己的东西和值钱的东西都转移了出去。”向小北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毕竟潘朵拉是负责案件的警察，向小北只是帮忙的，这个答案让潘朵拉说出来，才更有意义。 　　“可是，吴大姐所说的走路一瘸一拐是怎么回事？”潘朵拉带着疑惑问道。 　　“一般情况下，女人在力气不够的情况下拎东西，就会下意识地用腰部和大腿根部一起去承受重量，然后用另一只脚垫步移动，看起来就会像是一瘸一拐。”向小北说道。 　　“那吴大姐后来看到赵大力一瘸一拐的又是怎么回事？”潘朵拉还是有疑问。 　　“这个问题我还没想到。不过从吴大姐家的狗叫声，还有被转移走的物品来判断，这个人绝对不会是赵大力，只能是刘春香。”向小北十分肯定地说道。 　　“那你之前不是说还有一个同犯吗？”潘朵拉紧跟着问道。 　　“记得我们之前去刘二麻子家吗？”向小北说道。 　　“刘二麻子？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是刘二麻子？”潘朵拉又被向小北搞糊涂了。 　　“我们之前去刘二麻子家，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人有些不对劲。”向小北说道。 　　“怎么个不对劲？”潘朵拉问道。 　　“我当时也没觉察到，不过后来想想，这里面还真有很多不正常的地方。比如我们到他家门口敲门，为什么他还没开门，就知道是来打麻将的人，还说出警察在村里查案子。”向小北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刘二麻子开的是民间赌场，怕警察也是正常啊。”潘朵拉说道。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在询问的时候，因为当时我们已经把作案的目标锁定了赵大力，所以对刘二麻子的话并没有产生怀疑。但是细想一下，刘二麻子提供给我们的信息，似乎每一条都是在诱使我们加重对赵大力的怀疑。”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确实有疑点，光从刘二麻子那一身纹身来看，就是一个标准的混混，这种人对于警察有种抵触的情绪，可他的表现却是唯唯诺诺的。并且交待事情也十分主动，甚至可以说完全是站在了我们的立场上，几乎全部吻合了我们的想法。”潘朵拉想了想，也提出了怀疑。 　　“从刘二麻子给我们提供的信息来看，基本上，他所说的只有四个方面的内容，一个是被害者与赵大力不是亲生父女关系，二是被害者母亲在生前给被害者买了巨额保险，三是赵大力的夫妻感情是金钱基础上的，四是赵大力带着麻将回家了。”向小北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潘朵拉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的。 　　“他给我们的四条信息，其实每一条都是在变相提醒我们，赵大力就是犯罪疑凶。但是我们在询问情况的时候，却从未告诉他对赵大力的怀疑。还有，对于刘春香这个女人，既是他的亲戚，又是赵大力的同居女友，他却只字未提，实在是不能不让人起疑心。”向小北接着说道。 　　“既然疑点已经梳理清楚，那我现在就通知人手，把刘二麻子和刘春香控制住！”潘朵拉在征得向小北的意见后，就拨通了辖区派出所长的电话。 　　潘朵拉在电话里简单说明了一下案件调查的进展情况，让派出所的人立即找到刘二麻子和刘春香，把两人带到派出所，暂时控制住。 　　一切就绪之后，向小北带着轻松的语气说道：“现在只差最后一步，案子就能水落石出了。” 　　“是啊，现在案件已经基本理清了，案件经过也推理出来了，就差实证这一环节了！”潘朵拉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吐了出去。 　　“那就开始吧！只要我们找到助燃物的痕迹，这场战役就基本上胜利了。”向小北说完，便仔细地在地面上察看起来。 液晶固体 　　情况已经大致清楚，但是还有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没有完成，那就是现场助燃物的痕迹还没有找到。 　　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案件侦破必须要有作案时间和动机，以及能直接和案件发生关系的关键证据。 　　所谓关键证据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证人证言，一个就是现场证物。 　　在证据采纳上，现场证物是首要的，如果没有直接的证物，证人证言的也没有多大用处。 　　也就是说，他们两人虽然通过推理摸清了案件的基本情况，但是从法律事实方面来说，这些推理只能算是猜测，在诉讼中根本起不了太大作用。 　　如果找不到最直接的关键物据，根本就无法对嫌疑人提起刑事诉讼。 　　向小北蹲在地上，仔细地观察着被水浸泡过的地板。 　　怎么才能发现助燃剂的残余呢？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今天是个大晴天，室外一片明亮。 　　太阳从窗口照射进来，杂物灰暗的屋子里，气息似乎也跟着明朗了一些。 　　突然，屋子西侧几颗亮晶晶的东西引起了向小北的注意。 　　走近一看，是几块直径大约两三厘米的黑灰色晶体。 　　向小北蹲下身子，把晶体拿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晶体硬度并不高，似乎像是什么东西融化之后又凝固了。 　　“这些是什么东西？”潘朵拉更不可能认识这东西是什么。 　　向小北站起身子，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最后把视线放在了离床不远的一个被大火烧毁的液晶电视上。 　　那个液晶电视的屏幕已经完全破碎了，里面凝固着类似于烧化的玻璃一样的东西，一条一缕的，还保持着流淌的痕迹。 　　向小北所发现的晶体，和烧毁的电视机表面覆盖的凝固物，颜色和成份基本上差不多。 　　“这些晶体是液晶，也就是电视机受热爆炸后的喷溅物，而后又快速冷却形成的固体颗粒。”向小北像是发现了重大证据，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液晶？电视机？什么意思？”潘朵拉没有听明白。 　　“电视机屏幕里的液晶，是一种介于固态和液态之间的物质，具有规则性分子排列的有机化合物。如果把它加热会呈现透明状的液体状态，把它冷却则会出现结晶颗粒的混浊固体状态。正是由于它的这种特性，所以被称之为液晶。”向小北用比较通俗的数语解释道。 　　“那它和证据有什么关系？”潘朵拉又问道。 　　“刚才我们发现的这些液晶，就是这台液晶电视机受热爆炸后喷溅出去的。从这些晶体的外观来看，并没有沾到多少燃烧物的灰烬，说明它们是在火灾初起阶段发生的爆炸。再从这些晶体的喷溅轨迹来看，正好是在床边的位置，也就是纵火点的位置。”向小北对潘朵拉说道。 　　“也就是说，这些晶体肯定会沾到地面上的助燃剂，然后快速凝固，就会把助燃剂的成份包裹在里面！”潘朵拉一脸欣喜地接过话来。 　　“现在助燃物已经被我们找到了，如果再能找到嫌疑人留在现场的证据，那这个案子基本上就可以进入司法程序了。”潘朵拉一边说话，一边和向小北一起证物装进密封袋里。 　　“火灾类的刑事案件之所以难判断，就是因为破坏性太大，以致现场很难保存下来嫌疑人的蛛丝马迹。”向小北也是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你看看这样行不行。”潘朵拉对向小北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阳错阴差 　　“我想我们可以采取隔离审讯的办法，在不同的地点，对他们三个同时进行调查询问。然后再将审讯结果进行对比，哪里发现问题，就重点突破哪里！对于出入较大的情节，我们可以让他们进行相互对质，这样一来，他们就会不攻自破了！” 　　潘朵拉果然是刑侦专业的高材生，想出来办法还真是不一般。 　　向小北刚要夸赞几句，他的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突然响了起来。 　　一看电话号码，是政务大厅王德宪打来的。 　　向小北刚要接起电话来，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他的手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手机，两天没充电，竟然直接罢工了。 　　“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能借你电话用一下吗？”向小北向潘朵拉问道。 　　“没问题。”潘朵拉爽快地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了向小北。 　　向小北接过来电话，拨通了王德宪的电话号，把电话贴在耳边，一阵柔和清馨的少女气息传进了鼻孔里。 　　嗅到这股清香，向小北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趁着电话还未接通，偷偷地瞄了潘朵拉两眼。 　　潘朵拉却压根没想到什么，做了一个手势之后，向院门口走了出去。 　　电话接通之后，原来并没有什么大事。 　　下周一，王德宪安排他参加支队的一个会议，让他不用去政务大厅了。 　　挂了电话，向小北发现潘朵拉已经上了一辆警车，便把电话揣进了口袋，快步走了过去。 　　向小北上车之后，由一个看护现场的警察开车，把他们两个送到了东郊派出所。 　　在车上，两人趁着这段时间，又大致计划了一下审讯的事情。 　　他们两个越说越合拍，心里都是激动得不要不要的，向小北就连电话都忘记还给潘朵拉了。 　　东郊属于就刚刚规划成立的开发区，大部分都是新建的工厂企业，再就是待开发的乡镇农村，也就是原来的兴盛镇。 　　本来市里要在东郊建一个公安分局，不过由于附近都是乡镇农村，几乎也没出过什么大案子，所以警局的工作量并不是很大，以致于办公环境改造工作也一同被搁浅下来。 　　派出所是一幢二层小楼，警车停到楼下，一个警察正在门口等候，正是昨天晚上的那位刘警官。 　　“潘科长，忙了一上午，你们还没吃饭吧。现在食堂的饭点也过了，要不我先去给你们买点什么吧！”刘警官对潘朵拉和向小北说道。 　　“不用了，案子要紧，那三人你们都带到了没有。”潘朵拉问道。 　　“都带到了，正在二楼等着呢。”刘警官回答道。 　　“好，我们现在就过去。”潘朵拉听到人已经带到，立马急切地想要上楼。 　　东郊派出所的办公环境确实很差，地面上铺着不知多少年的瓷砖，个别破损修补的地方连颜色都不一样。走廊里的墙壁涂着青褐色的油漆，不少地方因为受潮而蜕皮剥落，除了档案室，其它办公室的门都是棕褐色的木门，显得十分的老旧。 　　“现在全省公安系统都在搞基层基础建设，借这个好东风，我们所新办公楼选址已经批复了，估计明年这个时候，就能搬进新楼了。”刘警官介绍道。 　　“咕噜噜……”就在这时，向小北的肚子突然响亮的叫了一声。 　　早上起来的晚，也没时间去买早餐，就吃了一些孟醒的零食，这肚子怎么还使起怪来了。 　　向小北捂着肚子，带着尴尬的表情看了眼刘警官，问道，“刘副指导员，请问厕所在哪里？” 　　“就在东边，一直往前走就是了。”刘警官指着走廊的东侧说道。 　　向小北顺着刘警官指的方向，快步走到了走廊东侧的尽头。 　　两侧分别有一个挂着布帘的门口，一个布帘上面印着烟斗，一个布帘上面印着高跟鞋，周围的空气里充斥着强烈的消毒水味道，有点呛鼻子。 　　向小北掀开那个印着烟斗的布帘，快步走了进去。 　　厕所里还算干净整洁，向小北因为着急，看也没看，就进了离门口最近的一个隔间。 　　就在向小北在里面尽情释放的时候，卫生间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哎哟，这刘阿姨也太粗心了，门帘都挂错了。要是不认识，走错了可就闹出大笑话了！” 　　向小北一听当时就不会了，这什么情况啊！自己不就上个厕所吗？这么还能摊上这事儿呢！ 　　他想要喊外面的那个人，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心想自己反正也差不多要结束了，赶快出去就没事了。 　　谁知道就在他刚解决完，刚要出去的时候。 　　“噔噔噔……”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急匆匆地传了进来。 　　“有人吗？”一只手在向小北所有的隔间门外拉了一下， 　　向小北进错了厕所，哪里敢吭声。 　　如果出了声，不被人家喊色狼就被人家喊流氓。 　　再说这里可是派出所，并且自己还是军人，这事如果传出去，那人可就丢大发了。 　　“噔噔噔……”高跟鞋又走了剩下的三个隔间，依次都拉了一下门。 　　奇怪的是，向小北明显听见，除了自己所在的这个隔间，其它的隔间里都没有人啊，为什么这个女人不进去呢？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向小北还以为那个女人走了。 　　刚要出去，外面的高跟鞋声却突然又响了。把正准备开门的向小北吓了一跳。 　　“大姐，我是春香啊，出大事儿了！”一个女人压低着嗓门，用带着焦急的声音说道。 　　“春香？这是哪来的手机号？你在哪呢？”因为卫生间里很安静，向小北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 　　“这是我在大街上买的临时号，我现在正在派出所呢！”那个女人带着急切的声音说道。 　　听到这话，向小北心里一惊，外面这个女人，竟然是刘春香！ 意外收获 　　向小北实在是想不到，外面这个人竟然是这起火灾案件的第一嫌疑人刘春香，此时她应该是正在给自己姐姐打电话，看来她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已经东窗事发，在心里面形成了巨大的精神压力，急于找到一个安全保险的倾诉对象。 　　这种犯罪之后向第三者倾诉的现象，在各种案件里都经常会出现，一种是直接倾诉，倾诉的对象可能是人，也可能是某件事物。另一种是暗示倾诉，嫌疑人通过某件事物或语言行为，向第三者暗示自己的犯罪信息。 　　目前，虽然这起纵火致死案已经找到了纵火的关键证据，但是想要确定嫌疑人，还缺少最直接的证据，所以审讯过程会很繁锁，极有可能会出现不可预知变数。 　　如果自己能趁这个机会，把刘春香的话记录下来，那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向小北下意识地去掏自己的电话，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手机早就没电了。 　　不过他却突然想起来，潘朵拉的手机还在自己这里。 　　来不及多想，他马上拿出潘朵拉的那部粉红色手机，调出了录像的界面，然后从厕所的底下伸了出来。 　　调整了一下视角之后，一个拿着手机打电话的女人影像，清晰地进入了手机屏幕之中。 　　“姐，那些警察在赵大力家里查了一天一宿，好像已经怀疑到我了。现在我和刘二麻子，还有那个赵大力都在派出所里，怎么办啊！”刘春香一边向外面张望，一边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里说道。 　　“你是怎么搞的，我们就是骗点钱花，你怎么把事情弄得这么大？”电话那边的女人声音有些惊诧。 　　“我听刘二麻子说，赵大力的死鬼老婆给自己闺女买了五十多万的保险，他女儿要是死于意外的话，赵大力就能得到两百多万的赔偿金，两百万呢，我这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这起纵火案的目的，果然被刘春香说了出来。 　　“你是意思是说你杀人了！你疯了！这事儿你也敢干！”电话里的声音明显高了八度，声音大得就连刘春香都哆嗦了一下。 　　“那个小崽子就是一个傻子，上次发疯还把我给咬了，我看着她就一肚子火。刘二麻子说，要是我和赵大力结婚，这笔钱至少能分一半，我就想自己这辈子也挣不着这么多钱啊！倒不如赌上一把！” 　　“赌赌赌……你就知道赌！把命都要搭进去了，三四十岁的人连这点脑子都没有！我告诉你，把嘴管严点，如果这事牵涉到了以前的案子，后果就不是你自己抵命那么简单了！”电话里的女人用凶恶的语气说道。 　　“本来这事我都计划好了，还特意制造了好几个不在场的证据。为了保险起见，我先弄晕了那个小傻子之后，又放了一把火，然后利用刘二麻子制造了假象，还把赵大力也设计了进去。这样如果警察一旦追查，赵大力就会成为怀疑对象。”刘春香对电话里的女人说出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结果呢！你还不是被警察盯上了！” 　　“我也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女警察，还有一个消防队的，在他家查了一天一宿，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突然把我也带到派出所了。姐你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告诉我可怎么办才好啊！” 　　“不要慌，无论警察怎么问，你都不要乱说话。记住，你昨天在我家里，其它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不管警官说发现了什么，也都不要承认。如果实在抵赖不了，就往刘二麻子和赵大力的身上推！”看来，刘春香的这个姐姐似乎很不简单啊。 　　“姐，昨天我还找了四眼猴帮忙接应我。你帮我告诉他，这两天千万不要乱跑，找个地方躲一躲，等我这头没事了，再让他出来。”刘春香又说出了涉案人员一个名字。 　　“行！我知道了。你千万记住，警察问你什么也别说。他们肯定也没找着直接的证据，不然就不是请你到派出所这么简单了！如果实在糊弄不过去，你就往刘二麻子的头上栽！另外，这张电话卡打完就扔了！” 　　这时，厕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又来人了。 　　刘春香赶紧挂了电话，鼓捣了几下之后，走进了旁边的隔间里，不一会儿便传出了冲水的声音。 　　“刘春香！你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一个女声在外面喊道。 　　“来啦来啦！我这不是肚子不得劲嘛！”刘女春踩着高跟鞋，快步从卫生间里跑了出去。 　　待刘春香走后，趁着女厕所没有人进来的工夫，向小北也赶紧从里面钻了出去。 　　走廊里，向小北又翻开手机确认了一下刚才的录像。 　　虽然又有了新证据，但是向小北也不确定这个证据能不能用。 　　还有，就算是能用，自己又该怎么和别人解释这证据是从哪里来的呢？ 派出所长 　　其实对于偷拍证物的合法性问题，法律上是有明确规定的。 　　在最高法院2001年12月颁布的《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中，对此问题作出了解释。 　　其中第六十八条解释说：“以侵害他人合法权益或违反法律禁止性规定的方法取得的证据，不能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依据”。 　　而第七十条第三款解释说：“有其他证据佐证并以合法手段取得的、无疑点的视听资料或者与视听资料核对无误的复制件，对方当事人提出异议但没有足以反驳的相反证据的，人民法院应当确认其证明效力”。 　　从这两条来看，向小北所拍摄到的内容是具有证物效力的，只不过他对于这些相关的法律还不是十分知悉，所以自己也无法确定可不可用。 　　向小北走到了会议室的门口，看见潘朵拉正和一个戴眼镜穿制服的胖警察聊天，估计这位应该就是东郊派出所的所长了。 　　敲门进去，潘朵拉简单介绍之后，两个人握了握手。 　　派出所长姓谢，四五十岁的样子，长相基本上没什么特点，他的嗓门有些沙哑，并且每说一句话，都会发出爽朗的大笑声。 　　只不过两人握手的时候，谢所长不知何故，坐在沙发上却并未起身。 　　向小北注意到，谢所长的手掌又大又厚，还很粗糙，手指也比正常人的粗壮很多。 　　他的手放在桌子上，十分手指微微弯曲，不停地来回活动着。 　　不过向小北印象最深的，还是他那双锐利有神的小眼睛，就像两根锋利的尖刺，直接射进人的心里。 　　直觉告诉向小北，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从他身上所透射出的气息来判断，这个人根本就不像一个警察，更像是一个杀伐果断、豪气干云的战场军人。 　　“向参谋，你可不要小看谢所长，他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战斗英雄，曾经参加过老山战役呢！”潘朵拉接着介绍道。 　　“嘿，你这丫头，都二十多年前的事儿，还总往外提。我都发配边疆十几年了，还算什么英雄，充其量算是老骥伏枥，烈士暮年。”谢所长笑着说道。 　　“谢叔。我爸前天让人从国外寄了点药回来，让我转交给你。你也知道，他怕直接寄给你的话，会引起别人的误会。”潘朵拉对谢所长说道。 　　“这个小子！自己的生意和儿女都顾不过来，还总惦记我这把老骨头！你告诉他，别再浪费钱了，我这腿都断了二十多年了，就算是神仙都治不好了！”谢所长笑着说道。 　　向小北这才发现，谢所长椅子后面的墙边伫着一根拐杖，原来谢所长并不是托大，而是腿上有伤站起来不方便。 　　“行啊，反正还有婉莹和孟醒他们两个呢！以后就让他们两个孝敬你吧！”潘朵拉笑着说道。 　　听了两人的对话，向小北似乎也明白了一点其中的原委，估计这位谢所长应该是和潘朵拉的父亲是关系十分要好的旧相识，极有可能是战友。 　　因为也只有以命相托的战友，才能有如此深厚的情谊。 　　“闺女，今天你不是来办棉纺厂宿舍火灾案子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需要我帮忙的。”谢所长对潘朵拉问道。 　　“现场勘查刚结束，案子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就是来提取笔录的。”潘朵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 　　“之前小刘说火灾案调查已经结束了，我还以为他开玩笑，没想到你真的才一天就出结果了！”听到这个消息，谢所长也是相当的惊诧。 　　“其实，这都是小北的功劳。”潘朵拉漂亮的脸蛋泛起一抹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看着潘朵拉一副娇羞的小女人姿态，谢所长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打趣着说道：“这位小北警官这么帮你，关系肯定不一般吧！” 　　“你瞎说什么呢！人家是孟醒的战友。”潘朵拉的脸都羞红到了脖子。 　　“哦。原来是这样。”谢所长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不过语气却是带着开玩笑的意味。 　　“谢所长，您误会了，我真是孟醒的战友，不信你可以问孟醒。”向小北也跟着急切地辩解道。 　　不过向小北和潘朵拉越是辩解，谢所长的眼神和笑容就越古怪，让人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行啦，你们两个就不用跟我解释了，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跟我这个老家伙也没多大关系。”谢所长对还要继续辩白的潘朵拉摆了摆手，大笑着说道。 　　“看来我们怎么解释都没用了，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潘朵拉一脸无奈地说道。 　　“呃……那个我……”向小北见两个人结束了闲谈，打算刚才把厕所里的事情和他们两个讲一下。 　　因为从刘春香在打电话时说的话来判断，很可能刘春香和刘二麻子已经串供了。 　　不过他想了半天，谁怎么也没想出来这件事情该如何说起。 　　说自己误入女厕所，然后巧遇刘春香，想不到这个大脑短路的女人，竟然敢在派出所里打电话描述案情，然后自己就借机把打电话的经过偷拍了下来。 　　这的确是事实的经过，但是如今谢所长已经对他和潘朵拉的关系有了误会。 　　恐怕没等自己把事情说清楚，谢所长的巴掌就可能已经招呼到自己脸上了。 　　“小北，你要说什么？”潘朵拉对向小北的称呼，已经从向参谋完全变成了小北了。 　　“没，没什么，我在想怎么能从嫌疑人的嘴里套出话来。”向小北支支吾吾地说道。 　　“呵呵，审讯这种事情，你们这些搞技术的斯文人怎么做得来，还是交给我们吧！你们在一旁看着就行了。”谢所人笑着说道。 　　“我和小北之前商议了一下，打算把他们三个分开审理，逐个突破。然后对比一下他们几个的供词，再让他们对质一下，这样整个案情就显而易见了。” 　　潘朵拉说完审讯计划后，接着又对谢所长详细说了一下案件勘查、证人证物以及事实推理等详细情况。 　　谢所长听完之后，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对潘朵拉说道，“你们这个计划听起来很不错。不过你想过没有，既然案件里有诱导侦破方向的人为线索，那就说明刘春香和刘二麻子这两个人，肯定早在之前就串通好了对策。一旦案发，他们就会把责任都往赵大力的身上推。并且你们只有纵火的直接线索，并没有关于嫌疑人的直接线索，这样一来，所有的证据指向还会是赵大力。” 　　向小北听到谢所长的这句话，心里顿生佩服。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潘朵拉也瞬时明白了问题的纰漏所在。 　　谢所长哈哈一笑，随后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他们的这种人我见识得多了。善人怕善，恶人怕恶，整治这种人我们最有办法了。你的方法仍然可用，只是询问的技巧要好好把握一下，一会我就给你做个示范，看看到底应该怎么对付这种黑心的恶人！” 都是套路 　　很多人都把审讯室描写成一间四壁惨白，坚硬冰冷，空空荡荡的大屋子。一张桌子前，两名警察正襟危坐，背后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对面是一把冰冷的铁老虎凳，犯罪嫌疑人戴着手铐脚镣锁在上面。 　　事实上，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警察办案更加趋向于人性化，对于审讯室的陈设，国家也提出了相应的标准要求。就连东郊派出所这么破旧的地方，审讯室都是按照标准要求新改造的。 　　这是向小北第一次走进审讯室，不免对里面的陈设有些好奇，便仔细地打量起了这处传说中的恐怖之地。 　　这是一间大约十多平米的小屋子，除了没有生活设施，光线有些不舒服之外，环境真的还算不错。 　　一面玻璃幕墙的观察窗，是为了让外面的人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其它三面墙壁都贴着棕色的厚海绵垫，是怕嫌疑人有自残行为。 　　棚顶上是一个光线昏黄的照明灯，为了防止意外用铁网罩着。 　　屋顶四角都装着高清摄像头和录音供放设备，是用来监视里面情况和摄录审讯过程的，也都用铁网防护着。 　　为了体现人性化，审讯里似乎还安装了空调设备，不时地吹过阵阵凉风。 　　不过这凉风却并不惬意，在这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反倒显得有些阴森。 　　为了确保审讯期间安全，警察审讯用的也是一张圆脚的橡胶包边的桌子，桌子上的台灯也是橡胶外壳，并且和桌子是一体的。 　　只是那把老虎凳依然是铁做的，虽然个别的地方加了较为柔软的橡胶包层，但是看起来依然十分的沉重。 　　“小刘，去给小向搬张椅子过来。”审讯席上只有两把椅子，谢所长让观察窗外的刘警官又搬来了一把椅子。 　　“谢谢。”向小北接过刘警官搬来的椅子，和潘朵拉一左一右坐在了谢所长的旁边。 　　“去把那个刘二麻子先带过来，手铐什么就不用戴了，记住一定要表现得客气点儿！”谢所长又对观察窗外的刘警官命令道。 　　不一会儿，刘二麻子被带了进来，虽然没有戴手铐脚镣，但他的表情依然十分紧张。 　　谢所长并没有让他坐在老虎登上，而是又让刘警官搬进了一把椅子，甚至还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水。 　　“你要是没犯什么坏事的话，不用那么紧张。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末了在我这里签个字，你就可以走了。”谢所长倚坐在位置上，似是十分随意地说道。 　　刘二麻子就坐在老虎凳的旁边，不时地偷瞄一眼那锈迹斑斑的老虎凳，哪里还敢应声，哆哆嗦嗦的捧着那杯茶水，小鸡啄米似的赶紧点头。 　　谢所长盯着刘二麻子，突然冷笑了一下。 　　本就在看着他的刘二麻子顿时吓了一跳，手一抖茶水溅了出来，烫得他一声惊叫。 　　“潘科长，只能辛苦你了。你先来问，把题头都填好了。”谢所长对潘朵拉说道。 　　说完他又转过头看着刘二麻子，冷笑着沉声说道：“一会儿，我来审他！” 　　潘朵拉点了点头，打开笔录册，开始了笔录基础信息的录入。 　　潘朵拉：“姓名。” 　　刘二麻子：“刘尔麻。” 　　潘朵拉：“怎么写？” 　　刘二麻子：“文刀刘，你去人的尔，麻子的麻。” 　　潘朵拉：“有没有曾用名或绰号。” 　　刘二麻子：“熟人都叫我刘二麻子。” 　　潘朵拉：“工作单位在哪儿？” 　　刘二麻子：“没有工作，有时候在市里打打零工什么的。” 　　潘朵拉：“身份证号。” 　　………………………… 　　潘朵拉：“家庭住址在哪？” 　　………………………… 　　“以前有没有违法的案底？” 　　………………………… 　　潘朵拉刷刷写完这些基础信息之后说道：“我们是滨江市公安局的民警，这是我们的工作证件，你因牵扯到了一起纵火致死案，依据法律规定，依法传唤你到东郊派出所，现依法对你进行询问，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刘二麻子又开始不停地点头应声。 　　潘朵拉又接着说道：“你要如实回答我们的询问，对与案件无关的问题，你有拒绝回答的权利；你有权提出对办案人民警察、鉴定人的回避申请；你有权对有关情况作陈述和申辩；有权就被询问事项自行提供书面材料；有权核对询问笔录；对笔录记载有误或者遗漏之处提出更正或者补充意见；如果你回答的内容涉及国家秘密、商业秘密或者个人隐私，公安机关将予以保密。以上内容你是否听明白，有何要求？” 　　怪不得谢所长要先让潘朵拉来问，这种程式化的啰嗦工作，谢所长怎么可能有耐心去做。 　　“我没什么要求，一定积极配合。”刘二麻子一脸诚恳地说道。 　　“昨天晚上六点钟以后，你都在哪里？”谢所长在椅子上座好，两只手放在了桌子上，十根手指又不停地活动起来。 　　刘二麻子：“我昨天从下午开始，就一直都在家里。” 　　谢所长：“在做什么？” 　　刘二麻子：“在看别人玩麻将。” 　　谢所长：“有证明人吗？都有谁，一个个把名字说出来，别落下。” 　　“有何大军，赵大力，王木匠，还有……”刘二麻子边想边说，一共有十六个人名。 　　“就这些人吗，再好好想想。”谢所长看了一眼笔录上的人名，然后问道。 　　“一共三桌麻将，加上几个看热闹的，就这些了。”刘二麻又想了一下说道。 　　“昨天赵大力是一个人去你家的吗，有没有和刘春香一起？”刘所长问道。 　　刘二麻子飞快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没见着刘春香。” 　　谢所长又问道：“昨天赵大力几点走的，还有印象吗？” 　　刘二麻子依然摇了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大概不到十点钟吧，他收拾完麻将就走了。” 　　谢所长突然把身体向前一倾，声音陡然提高了两个八度，厉声问道：“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把刘二麻子吓了一跳，脸上的冷汗刷地就流了出来。 　　“知，知道，哦，不知道。”凛冽的气势顿时就把刘二麻子吓得语无伦次了，心里一惊，脸色煞白。 　　“你到底知不知道！”谢所长依旧是大嗓门。 　　“应该是赵大力家着火的事吧。”刘二麻子吓得冷汗都流出来了。 　　“认识刘春香吗？”刘所长沉声质问道。 　　“认识，是我一个远房表亲。”刘二麻子老实回答道。 　　“平时你们接触的多吗？”谢所长沉声问道。 　　“就是亲戚的走动。”刘二麻子回答道。 　　“我们曾经跟村里的人询问过，你们两个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吧！”谢所长意有所指地问道。 　　刘二麻子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赶紧辩解道，“没有没有，哪有这种事情！” 　　“那为什么有人看见，昨天晚上你们两个在一起！”谢所长根本不管刘二麻子的辩解，再次扯着大嗓门厉声质问道。 　　“昨天晚上？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见过她！”刘二麻子争辩道。 　　“胡说，那个人说看见你们两个在三组9栋那块腻味，见着有人发现，吓得得你拎着大裤衩子，卷着衣服，连鞋都跑丢了！还说那个刘春香连衣服都没穿……”谢所长开始不可名状的描述，把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像是他发现的一样。 　　潘朵拉还是个小姑娘，羞得满脸通红，笔录根本没法记了。不过好在有审讯室里还有录音设备。 　　“你胡说！我根本就没去过三9栋！也没见着过刘春香！”刘二麻子再也忍受不了谢所长对他的冤枉，大声反驳道。 　　“那你昨晚去了哪组哪栋！”谢所长双手握拳，拄着桌子站起身来，咆哮着吼道。 　　“我昨晚就去过四组！”刘二麻子彻底被激怒了，也站起身来跟着吼道。 　　“你昨晚去四组干什么！”谢所长拍着桌子吼道。 　　“我昨晚去……” 　　话说到这，刘二麻子一下子愣住了，站起来的身子重重地跌座在了椅子上。 首战告捷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向小北本以为自己一天勘破现场情况已经很了不起了，可人家谢所长前后就问了几句话，苦于无法定罪的嫌犯，竟然自己主动招供了。 　　此时的刘二麻子肠子都悔青了，这个老警察实在太厉害了，自己怎么就不能防着点呢。 　　谢所长看着一脸苦相的刘二麻子，冷笑着说道：“说吧，你是几点钟去的赵大力家。” 　　“我不记得了。可能是七点，也可能是八点。”刘二麻子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火是不是你放的！”谢所长厉声问道。 　　“领导，就算我没说实话，晚上去了赵大力家，那你也不能说火是我放的呀！”刘二麻子眼珠一转，竟然耍起了无赖。 　　“刘尔麻，对于我们来说，只要掌握了案件的事实真相，水落石出只是时间问题。你应该知道，顽抗到底这种愚蠢的做法，对于你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谢所长冷笑一声说道。 　　刘二麻了抿了抿嘴，却是什么也没说。 　　“昨天晚上你去四组干什么？有没有看见行为异常的人。”谢所长接着问道。 　　“没有，我谁也没看见。”刘二麻子用流里流气的语调回答道，看来他真的是打算要顽抗到底了。 　　谢所长拿出了向小北他们找到的那三张麻将牌。 　　每张麻将牌都分别包在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不过每张麻将都有两个黑色的指纹印记。 　　“这是我们在现场发现的麻将牌，通过物证检验的手段，我们还原出了最后一个接触麻将的人的指纹。这么深的指纹痕迹，最后一个拿麻将的人，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嘛。”谢所长拎着麻将，还仔细观察了一下上面的指纹痕迹。 　　“认识这几张麻将牌吗？”谢所长一边观察麻将一边问道。 　　“认，认识。是赵大力的。”刘二麻子的冷汗又流出来了。 　　“一会我们会将你和赵大力的指纹，和这几张麻将上面的指纹匹配一下，如果你的指纹吻合的话，后果你应该知道吧。”谢所长把麻将放回到桌子上，十根手指又快速有节奏地活动起来。 　　刘二麻子表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正在艰难地下着最后的决定。 　　审讯室里安静得有些压抑，大约过了一分多钟，刘二麻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领导，你问吧，我全说！” 　　“想通了就好。如果你交待的案情对于破案有重要作用，我们会酌情给你减轻刑罚的。”谢所长面带微笑地说道，声音竟然很是和蔼。 　　下面是谢所长和刘二麻子的审讯对话。 　　谢：“你昨天几点去的赵大力家？赵大力知不知道？” 　　刘：“赵大力是九点四十出的门，我是跟在他后面。” 　　谢：“你跟在赵大力的后面，怎么会走到他的前面？” 　　刘：“赵大力的眼神不太好，所以他每次晚上回家，总会从东面绕回家。而我是从中间的便道直接去的他家。” 　　谢：“赵大力把麻将收了起来，你又是怎么弄到这三张麻将的？” 　　刘：“当时赵大力收麻将的时候，我凑上去帮忙，趁他不注意从里面偷偷拿出来的。” 　　谢：“你是用什么办法把这三张麻将弄进赵大力家的。” 　　刘：“当时大家都忙着救火，镇里消防队的消防车又不好使，大家乱轰轰的一片，我趁当时没人注意，用弹弓射进去的。” 　　谢：“杀死赵大力的女儿，是谁的主意？” 　　刘：“是刘春香出的主意。其实我们没有亲戚关系，就是从网上认识。她让我帮忙找一个大款傍，我就把她介绍给了赵大力。” 　　谢：“刘春香是怎么说的？” 　　刘：“她说赵大力的老婆给他们的女儿买了一份巨额保险，如果把他女儿弄死，就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赔偿金。等钱到手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反正这些钱也够我们花半辈子了。” 又有一计 　　原来这就是整个纵火案的动机，看来真是斯人无罪，怀壁其罪啊！ 　　岳美娟本来是怕自己死后孩子没有了依靠和保障，想尽可能地为孩子留下点什么，却没想到正是因此而被坏人所觊觎，反而让女儿葬送了性命。 　　“领导，放火杀人这件事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啊，都是刘春香的主意。我就是财迷心窍了，她跟我说只要偷麻将和放麻将的事情办成，过后就给我五万块钱。”刘二麻子一脸苦相，语气里面全是哀求。 　　向小北听了刘二麻子的话，又想起了刘春香打电话所说的话。 　　刘春香在给姐姐打电话的时候，说这件事是刘二麻子鼓捣她做的，现在刘二麻子又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 　　谢所长接着又问了一些关于刘二麻子和刘春香的事情，终于捋清了三人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刘二麻子的供述基本内容是这样的： 　　原来刘二麻子和刘春香并不是亲戚关系，两人是在刘二麻子在火车上认识的。 　　刘二麻子和赵大力一样，原本都是在棉纺厂上班。 　　棉纺厂大火之后，所有工人都失业了，刘二麻子便几个工友一起出去打工。 　　谁知道遇到了一个黑心老板，大家干了半年活，一分钱也没挣着，揣着一肚子怨气坐上了回乡的火车。 　　在火车上，刘二麻子遇到了来滨江市准备打工的刘春香。 　　刘二麻子因为好赌成性，三十多岁也没成家，见着打扮得花枝招展，擅长卖弄风情的刘春香，立马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于是，两个人就商定一起到滨江市再找份工作，一来二去，自然水到渠成地勾搭到一起了。 　　春节的时候，刘二麻子领着刘春香回家过年，听说赵大力的老婆岳美娟死了。 　　赵大力因祸得福，加上之前岳美娟受伤的赔偿款，还有死后的抚恤金，到少得有将近两百万的财产。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这两个唯利是图的人，便打起了赵大力这笔钱的主意，想从赵大力那里骗出一笔钱来。 　　最后，刘春香出了一个主意，谎称两人是亲戚关系，把自己介绍给赵大力。 　　岳美娟和赵大力的关系本就很微妙复杂，加上好久没有夫妻生活，在刘春香的美色攻势之下，赵大力很快就被刘春香俘虏在石榴裙下。 　　不过，刘春香很快就发现，那个岳美娟还真是个人精，家里的房子和装载货车，写的都不是赵大力的名字，甚至在死前还委托律师，把自己的赔偿款和抚恤金，全都给女儿买了保险。 　　也就是说，赵大力在这个家里，除了装载货车挣的那点流水钱，根本就没什么大钱。 　　他那个十多岁的傻女儿，才是这个家的金山。 　　这个傻孩子天天念叨着死去的亲妈，家里的东西碰都不让刘春香碰。 　　刘春香心里恨透了这个孩子，打骂体罚，每天变得法的虐待孩子。 　　就在前段时间，她在打孩子的时候，孩子因为情绪激动犯了疯病，把刘春香的手咬得鲜血淋漓，为此刘春香更是怀恨在心。 　　终于有一天，她想出了一个恶毒的计划，那就是设计一场意外，把这个孩子弄死。 　　这样的话，孩子的意外保险就会生效，赵大力就会得到一大笔的赔偿款，并且房子和装载车，也将成为赵大力的了。 　　等钱到了赵大力的手里，刘春香只要稍稍动点手段，至少就能拿走一半的财产。 　　于是，一周前，刘春香找刘二麻子商议，提出了放火烧死赵大力女儿的想法。 　　刘二麻子起初坚决不同意。要知道，这可是杀人，被查出来的话，是要抵命的。 　　见刘二麻子死活不同意，刘春香便说由自己动手，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必须还得在里面做点手脚。 　　那就是想办法在现场留下一点证据，如果警察没有什么发现，那是再好不过。 　　如果发现了的话，就把这件事全推到赵大力的头上，然后他们两个人就远走高走。 　　刘二麻子勉强同意了赵春香的主意，然后就有了偷拿赵大力麻将牌，在现场留下线索的这件事情。 　　只不过，刘二麻子当晚还真的就没看见刘春香。 　　他也只是按照刘春香的吩咐，趁乱用弹弓把麻将牌射进了赵大力家的二楼窗户。 　　……………… 　　以上这些证词都是刘二麻子的供述，他的意思是整个案子都是由刘春香主导的，自己只是一时糊涂的从犯。 　　不过从这些证词来看，这个刘春香还真的不简单，刘二麻子在犯罪现场根本就没看见刘春香的影迹，也就说除了口头上的应承，根本就没有半点证据可循。 　　所有笔录记录完毕之后，潘朵拉向刘二麻子当面叙述了一下他的笔录内容，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让刘二麻子在上面签字画押。 　　“小刘，过来把他带出去吧！”谢所长冲着墙壁上的摄像头勾了勾手指，示意让刘警官进来。 　　刘警官进来之后，谢所长把他叫到旁边，低声耳语了几句之后，便让他把刘二麻子带出去了。 再来一局 　　刘二麻子带出去之后，潘朵拉兴奋地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老谢同志，太精彩了！我真是太佩服你了！”潘朵拉跑到谢所长的身后，殷勤地给他按摩起肩膀来。 　　“不服老真是不行喽，现在连坐一会儿都坐不住了。”谢所长仰靠在椅子上，眯着小眼睛享受着潘朵拉的按摩，然后用手把那条残废的右腿搬到了左腿上，自己一下下地揉捏了起来。 　　“你刚才和刘副指导员说什么呢？不会又是什么阴招吧！”潘朵拉一脸坏笑地说道。 　　“阴招？对他们来说这算是客气的了！现在社会进步了，要是搁在以前，哼……”谢所长眯着眼睛，用不屑地语气说道，最后冷哼了一声。 　　“老英雄，下一个咱们审谁？”潘朵拉问道。 　　“那个刘春香留到最后，休息五分钟后，把那个赵大力弄过来吧！”谢所长干脆把眼睛闭上，彻底地享受起来。 　　“既然咱们都知道，事情都已经和赵大力没关系了，还用继续审他吗？”向小北有些奇怪地问道。 　　“这个嘛，一会你就明白了。”谢所长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喜唰唰喜唰唰……” 　　向小北的口袋里，潘朵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着潘朵拉投来的目光，向小北只得硬着头皮把手机拿出来，迟疑了一下之后，把手机还给了潘朵拉。 　　潘朵拉接过手机，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是林立明打来的，又用英语骂了一句，便直接挂断了。 　　“那个……”向小北看着正在把手机放起来的潘朵拉，欲言又止地说道。 　　“哦，你还要用是吧！”潘朵拉又把手机递了过来。 　　“不是……我……”向小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了。 　　这部手机里面录着在女卫生间里偷拍的东西，但是这是件无论怎么说，都有点猥琐。 　　算了，等一会儿看情况吧，也许根本用不上。 　　到时候再找个机会把手机借过来，偷偷删掉算了。 　　…………………… 　　与此同时，在一间暂时羁押待审讯人员的房间里，在一位警官的监视下，赵大力和刘春香正从在那里等候审讯。 　　刘春香身上穿着黑色的连衣裙，脚上蹬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显得个子修长高挑。染着一头金色的长发，烫着大大的波浪卷。脸上抹着厚厚的粉底，描着细眉，涂着黑色的眼影和腥红色的唇膏。虽然年近四十，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但身材却保养得很不错。 　　赵大力依然穿着那件格子T恤，两只脚不停地在地上蹭来蹭去，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是好了，脸上更是一片愁容，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一个劲儿的叹气。 　　如果不仔细观察，刘春香要比赵大力沉稳许多，只不过她的眼睛不时的偷偷瞄一眼监视的警察，还有表情紧张的赵大力，并且她那双紧紧攥着裙的手，关节都已经发白了。 　　“嘎吱！”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刘警官带着刘二麻子走了进来。 　　两人同时一惊，下意识地向门口看去。 　　此时的刘二麻子和出去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手上多了一副手铐，脚上也多了一根脚镣。 　　“小郑，这个人已经招供了，你先帮忙看着点，一会刑警队来人接走。”刘警官对负责监视的那位警察说道。 　　一听刘二麻子招供了，刘春香和赵大力的脸色顿时全都变了。 　　“你这个王八蛋！”赵大力冲上去就要打人。 　　刘警官一把将赵大力挡开，随后那位郑警官也过来帮忙，将两人拉开。 　　赵大力和孩子就算不是亲生的，但是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怎么都还有一丝感情。 　　“赵大力，跟我走吧！”刘警官看着满脸怒容的赵大力说道。 　　“干什么？杀人犯都已经抓着了，你们不处理他，还找我干什么！”赵大力气冲冲地问道。 　　“对不起，因为案件还有疑点，这只是正常的调查程度，请你务必配合。”刘警官面无表情地说道。 　　无奈之下，赵大力对刘二麻子放下狠话后，跟着刘警官出了候审室。 　　候审室里，刘二麻子带着想要杀人一般的眼神，恨恨地盯着刘春香。 　　看到刘二麻子的眼神，刘春香的心里更乱了。 　　看来，刘二麻子肯定是把自己交待出去了。 　　不过她又一想，这刘二麻子如果真是把自己交待出去了，那为什么还要审赵大力呢？ 　　想到这儿，刘春香看着刘二麻子，心里开始快速盘算起来一会儿的审讯对策来。 再审赵大力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刘警官把赵大力也带了审讯室里面。 　　谢所长坐正了身子，两眼直直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赵大力，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赵大力赶紧躲开谢所长的视线，低着头眼神左右酒鬼起来，最后把视线停在了审讯室正中间的老虎凳上。 　　“潘科长，辛苦了，现在开始吧！”谢所长对旁边的潘朵拉说道。 　　潘朵拉点了点头，然后按照审讯流程，向赵大力询问了一些基础情况，并按照审讯规程，仔细地告知了被审讯人的权利以及相关事项。 　　“赵大力，这回你应该是和潘科长第二次见面了吧。现在案件我们已经基本查清了，不过还有些问题需要跟你核实一下，我问你的事情，你一定要据实回答，知道吗？”谢所长沉声问道。 　　赵大力收回飘忽的视线，点了点头，一脸敬畏地看着谢所长。 　　“昨天晚上九点钟以后，你是在哪里？”谢所长问道。 　　“我在刘二麻子的家里打麻将。”赵大力老实回答道。 　　“当时都有谁。好好想一想，把名字说全了，别漏下。”谢所长问道。 　　“有刘殿材，王木匠，孔大锣，陈罗锅，还有……”赵大力边想边说，同样说出了十六个人名，都能和刘二麻子对照上。 　　“你是几点钟离开王二麻子家的，又是什么时候到家的。”谢所长问道。 　　“几点走的我没注意，不过我是10点17分打电话报的警，在那之前我还救了一会儿火，然后才报的警。大致推算一下的话，我路上大概得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应该是9点40分左右从他家走的。”赵大力交待的这个时间，完全能和王二麻子交待的吻合上。 　　谢所长：“你们两家的距离只有两千米多一点，怎么会走这么长时间？” 　　赵大力：“那条路不太好走，并且我的眼睛有点毛病，看不清东西。后来在半路上我又接了一个电话，就又耽误了一些时间。” 　　谢所长：“电话是谁打来的。”。 　　赵大力：“是刘春香打过来的，正好你们不是也把她找来了吗？不信你可以问她。” 　　谢所长：“她打电话找你是什么事？” 　　赵大力：“这段时间我们俩正在筹备结婚的事，昨天她去市里找姐商量，给我打了电话是转达她姐的意见。” 　　说这话的时候，赵大力的表情还有些扭捏，看来似乎他还不知道刘春香和刘二麻子暗中干的这些可耻勾当。 　　谢所长一听这话，不由得笑了一声，对赵大力说道：“你是说，刘春香昨天去了她姐姐家，她打电话时也是在她姐姐家？” 　　“是啊？她昨天早上走的啊？”赵大力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谢所长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所长表情怪异地问道：“你亲眼看见她上车了吗？或者她有没有拿什么东西？” 　　赵大力摇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昨天晚上，吴大姐发现着火，在路上遇到你的时候，他说你走路一瘸一拐是怎么回事？”一旁记笔录的潘朵拉突然问道，这回轮到她发问了。 　　“哦，我这眼睛不是不好使嘛，往家跑的时候太着急了，把鞋跑掉了一只，还把脚给扎了。不信你看。”赵大力把鞋袜脱下来，脚底板上果然有一个伤口。 　　潘朵拉走过去确认了一下之后，捏着鼻子回到了座位上，摆手示意他赶紧把鞋穿上。 　　“着火之后，你有没有发现家里少了什么东西？”潘朵拉接着问道。 　　“我今天早上去就是为的这个呀！搬出去的那些家具里面都是空的，里面的那些东西都不知道哪去了。我想去楼里去看看是不是掉在了里面，可你们的人死活不让我进去啊！”赵大力一脸苦相地说道。 　　“你从刘二麻子家里回来的时候，手里有没有带着什么东西？”潘朵拉又问道。 　　“哦，我回家的时候，还带了一副麻将。”赵大力的回答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什么样的麻将？”潘朵拉问道。 　　“是一副骨面竹背的老麻将，大概两节手指那么大，一节手指那么宽，牌面有点发黄，背面是棕色的。那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有一百多年了，算是古董了。”赵大力一边比划一边描述。一提起麻将来，这个烂赌鬼似乎立马精神了许多，说话的都是绘声绘色的。 　　“那副麻将现在在哪里？”潘朵拉问道。 　　“昨晚救火的时候，我把它锁在院子的仓房里了，今天我本来想拿出来的，后来你们的人什么也不让动，我就没拿。”赵大力语气里有些不太满意。 　　“你看看这几张麻将牌，是不是你的那副。”潘朵拉把装着麻将的那几个证物袋拎了起来。 　　“是是是！就是我的！这麻将天底下就这么一副，怎么会在你那里？”赵大力急切地说道，看来对于赵大力来说，这麻将当真是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我们在二楼的火灾现场发现的，老实交待，昨天晚上着火之前，你到底有没有回家！路上耽误的半个小时，你到底做了什么！”潘朵拉对赵大力厉声呵斥道。 　　“天地良心啊！我真的就是打电话了！那麻将就在我身上带着，怎么可能自己跑回家呢？不信你们可以问刘春香啊！”赵大力吓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这个傻子还在指望刘春香能帮他做证明呢！ 　　“你拿麻将的时候，还有谁接触过这副麻将牌？”潘朵拉问道。 　　“对，是刘二麻了帮我装进盒子里的，肯定是他干的，他拿了我的麻将牌，然后冤枉我！再说他刚才不是承认放火了吗？你们可以再审他啊！”赵大力满头大汗，急切地辩解道， 　　“你和刘春香是怎么认识的？”看来他和刘二麻子的陈述并没有矛盾，所以潘朵拉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是刘二麻子介绍的，他们两个是亲戚。”赵大力抬起手来，哆哆嗦嗦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潘朵拉：“你妻子岳美娟生前给你们女儿买了保险，你知道吗？” 　　赵大力：“知道。” 　　潘朵拉：“买了多少钱？” 　　赵大力：“一共四份保险，共计六十七万。” 　　潘朵拉：“岳美娟去世前，她的财产是怎么划分的。” 　　赵大力听了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叹了口气说道：“我家的房子，还有两台装载机原来都是在岳美娟的名下，她死之前，说我好赌，怕我把家产都败光了，就把财产的名字全都换成了孩子的，还专门找了律师，把赔偿金和抚恤金全都给孩子买了保险。” 　　潘朵拉听完点了点头，看来刘二麻子的陈述和赵大力的陈述基本上是吻合的，两人应该都没有撒谎。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和孩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涉及到隐私的话，你也可以拒绝回答。” 　　赵大力一听这个问题脸色又是突然一变，接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还是不要说了，孩子是我亲生的，有鉴定报告为证。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我都知道，也因为这个做了不少的错事。不过我对天起誓，这火真不是我放的，虽然我恨她们娘俩，但这事我是真干不出来。” 　　说完这些话，赵大力的眼圈已经红了，泪水就在眼眶里打着转。 　　潘朵拉冷笑一声说道：“你就不要在这里假慈悲了，着火前后，我可没看出来你表现过一丁点儿父亲失去女儿的应有的痛苦。你是认为这孩子精神不好，带着早晚是个累赘，正好借着这场大火，甩掉了这个包袱，以后就能自己过欢快的日子了，并且还能得到一大笔的保险赔偿金，家里的所有财产也都是你的了。我说的对吧。” 　　听了潘朵拉的话，赵大力汗如雨下，面如死灰，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魔女爆发 　　侯审室里面，刘春香看着戴着手铐和脚镣的刘二麻子，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也没有说什么话，就如同不认识他一样。而刘二麻子则咬牙切齿地看着刘春香，恨不得扑上去把她撕成碎片。 　　门再次打开，同样是刘警官走了进来，不过却只有他一个人。 　　“刘春香，跟我去审讯室。”刘警官说道。 　　刘春香赶紧起身，还不忘拎起自己的那只蓝色的挎包。 　　“审讯室里面不准带东西。你可以暂时寄存在这里。”坐在桌子旁的郑警官提醒道。 　　听了郑警官的话，刘春香扭着水蛇腰走到郑警官的桌子前，把挎包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又扭着水蛇腰走到了刘警官的身边，还对着刘警官浅笑了一下，却不想这样却更凸显了眼角的鱼尾纹。 　　嗅着刘春香上有些刺鼻的香气，本就对她没什么好感的刘警官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走吧！跟我去审讯室。”刘警官并没有被这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多看一眼，说完转身走出了门外。 　　刘春香出去的时候，回过头去，似是无意地看了一眼刘二麻子，眼神里却有一丝异样。 　　进了审讯室，刘春香捋了一下长裙，然后挽着裙子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又故意抻了抻衣襟，以致露出了大半个酥胸。 　　“这是审讯室，不是你卖弄风情的地方，想穿衣服就把衣服整理好！不想穿的话，一会可以到街上全脱光！”潘朵花实在看不惯这个女人水性杨花的样子，大声呵斥道。 　　听了这话，审讯室观察窗外面的那些警察，噗哧一声全都笑翻了。 　　向小北坐在谢所长的旁边，想笑又不好意思，心想这个潘大小姐实在是太彪悍了。 　　不过谢所长却根本没有什么反应，眯着眼睛，淡然地说道：“行了，潘科长，你先开始吧！” 　　和前两前审讯一下，潘多拉又盘问了一下基本情况，然后告知了审讯和相关事项，以及被审讯人的权利。 　　不过和前两次审讯不一样的是，刘春香听得十分认真，甚至还就自己的权利，提出了一个要求。 　　“刚才你说，我有权利让审问我的警察回避。所以我要求让这个人出去。”刘春香指着谢所长说道。 　　“你确实有这个权利，但是必须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潘朵拉问道。 　　“理由嘛。我不喜欢老男人，这个小帅哥嘛，倒是无所谓。”刘春香对向小北抛了一个媚眼，带着放浪的笑声说道。 　　“看来不服老真是不行了。好吧！这是你的权利，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出去！”谢所长十分痛快地答应了刘春香的要求，然后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拄着拐杖走出了审讯室。 　　刘春香的如意算盘谁都看得出，她是认为潘朵拉和向小北这两个年轻人，要比那个老成精的谢所长好对付。 　　现在审讯室里只剩下了潘朵拉还有向小北这两个年轻人。不过好在谢所长并没有真的离开，两是坐在观察窗外，继续观察和监视着审讯室里的动静，只不过不能直接提问罢了。 　　“有什么事，你们就问吧！”刘春香说完翘起了二郎腿，在椅子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潘朵拉问道。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昨天我去我姐家了啊，早上就走了，今天中午才回来。”刘春香摆出一副很疑惑的样子，就像对这个问题很意外似的。 　　“昨天晚上9点50分，你在做什么？”潘朵拉又问道。 　　“我想想啊……9点50分……哦，我想起来了，我在给赵大力打电话。”刘春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赵大力家着火，他女儿被烧死了，你知道吗？”潘朵拉心想，这真是一个难缠的女人，反侦查的意识太强了，并且从审讯开始，似乎这个女人就一直占据着主导位置，整个审讯都在被她牵着鼻子走。 　　“知道，是赵大力打电话告诉我的。你们不也是因为这件事，把我带到这来的吗？”刘春香回答完问题之后，甚至又来了一句反问。 　　“刘春香，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你干的那些事，刘二麻子都已经交待了！”潘朵拉还是太年轻，缺乏审讯的经验，竟然有些被激怒了。 　　向小北见势头有些不对，赶紧暗中扯了潘朵拉一下，示意她不要冲动。 　　潘朵拉强压着火气，接着问道：“赵大力家里失火之后，好像少了很多东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那些东西啊，都让我收拾走了。赵大力那个废物，没花钱白玩了老娘小半年，那些东西，就当是利息了！”刘春香不知羞臊地说道。 　　“你们昨天晚上打电话在说什么？”潘朵拉问道。 　　“用全说吗？”刘春香脸上带着怪笑，语气也很怪异。 　　“说得详细一点！”潘朵拉冷场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没用的就不用了说，说你们两个商议了什么事情就行了。”向小北已经觉察到了刘春香要干什么。 　　“哦。我还以为这个警官要听听我们俩的情话呢！”刘春香带着索然无味地语气说道。 　　“刘春香，我警告你，不要用你的智慧，来衡量我的胆量！” 　　“咣当”一声，潘朵终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终于彻底的爆发了。 一根老油条 　　审讯室里面，向小北再次劝住暴起的潘朵拉，然后扭过头，求助般地看着了监视窗外的谢所长。 　　“小刘，你在公安网系统里查一下，这个刘春香到底是什么来头！”谢所长站在观察窗外，看着已经暴起的潘朵拉，对向小北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有也没办法。 　　刘警官走到一部电脑旁，在公安系统重点人员档案里输入了刘春香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后，敲了一下回车。 　　紧接着，一大窜的信息弹了出来，大致数了一下，足有十七条之多。 　　“涉嫌组织介绍**，涉嫌诈骗，涉嫌盗窃……一共十七起，全都是发生在城乡结合区域，并且都是因为缺少关键证据而无法定罪。看来，这个刘春香还是一根老油条啊！”刘警官边翻看这些信息边说道。 　　“呵呵，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块难啃的骨头，估计这次审讯应该是白忙活了。一会审讯结束，你就按照办案程序，先把刘春香羁押，然后明天再审。”刘春香厚厚的案底并没让谢所长吃惊，只不过他已经对潘朵拉的审讯不抱什么希望了。 　　“管他有多难啃，撞到咱们东郊来这块铁板，再硬的骨头也给他嚼成粉！”刘警官冷笑着说道。 　　听到刘警官的话，谢所长笑了一下，然后对另外两个警察说道：“你们两个记住，审讯的时候，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必须保持冷静！要把对面的被审讯人看成是自己的敌人，想尽一切办法，集中精力，从他的话里寻找突破点，打开缺口，瓦解他的思想防线，最后给他致命一击！” 　　谢所长的表述方式，还真和他的经历和行事方式一样。 　　只不过不过除了刘警官，那两个年轻的警察谁都没有认真地听，更没有去仔细地揣摩其中意思。 　　毕竟，对于这两个大学刚毕业的毛头小子来说，这只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派出所。 　　这里发生的案子大部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有大案要案，也都是刑侦队直接接管，一个普通的片警学这些刑侦的东西，似乎根本就没什么用处。 　　…………………… 　　审讯室里面，刘春香好整以暇地看着怒火中烧的潘朵拉，然后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挑衅似的说道：“这位警察小姐，你可不要打我啊！” 　　“放肆！刘春香，这里是审讯室，如果你干扰我们办案，我们就视为你是在阻挠办案执法！”向小北终于受不了刘春香咄咄逼人的姿态，出言呵斥道。 　　刘春香撇了撇嘴，这次她没敢再接话。 　　“昨天晚上，你和赵大力在电话里到底谈论了什么事！”向小北冷冷地问道。 　　“能说什么，结婚的事呗。”刘春香回答道。 　　“是谁提出结婚的？”向小北追问道。 　　“是他先提出来的，都睡一起快半年了，谁提的还不都一样。”刘春香一脸的无所谓。 　　“你同意了吗？”向小北问道。 　　“他手里也没几个钱，我又不傻，干什么同意。”刘春香说出了让向小北很意外的答案。 　　“不对吧！他老婆的赔偿款，还有抚恤金，加上要拆迁的宿舍楼，还有两台装载机，那可是不少钱啊！”向小北一边说，一边仔细地观察刘春香的反应。 　　“那的确是不少钱，可他那死鬼老婆一分也没留给他啊，都给了他那个傻闺女。”刘春香冷笑了一声回答道，根本看来出表情有什么异样。 　　接着她盯着向小北，半张着嘴巴，故做惊讶地说道，“你们说，能不能是昨天晚上，我拒绝了他结婚的要求，他心里一生气，回家就放了一把火，把他女儿烧死了。这样他就能得到巨额的保险赔偿了。” 心理崩溃 　　刘春香的满嘴胡言并没有影响到向小北，他盯着这个心思缜密的女人，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应该把录音的证据拿出来。 　　“刘春香，我奉劝你就不要再放烟雾弹了，刘尔麻已经招供，说这起纵火案都是你主使的！”向小北思量了一下，还是没有拿出录音的证据，他总觉得还没到时候。 　　“警官，我就是一个女人，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要我说，这事情说不定就是他们两个合伙干的。”刘春香先是摆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之后又是惊疑的表情，这个女人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刘春香，你就不要试图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了，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犯罪的证据，你赶快老实交待，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向小北冷声呵斥道。 　　“这位小帅哥，你都有证据了，那还审我干什么？直接把我关进去不就得了！”刘春香根本不吃向小北这套。 　　“你说昨天去了市里，坐的什么车，车是几点钟开，哪趟车？”向小北问道。 　　“好像八九点钟吧，我坐的是出租车。”刘春香撇了撇嘴，翘起的二郎腿又换了个姿势，还故意露出了花白的大腿。 　　“车型，颜色，牌号和司机的样子还记得吗？”向小北问道。 　　“是蓝黄相间的桑塔纳出租车，牌照我没看，司机是个男的。”刘春香的回答基本上跟没回答差不多。 　　出租车？向小北突然想起了昨晚的那辆黑车。 　　“是不是一个秃顶，个子不高，戴个眼镜，挺瘦的。”向小北一边描述昨晚那个司机的样子，一边观察刘春香的表情变化。 　　果然，刘春香听到向小北的描述后，越来越坐不住了，搭在右臂手的手快速地摩挲着，二郎腿也放了下来，连额角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你没有有听见问话！是还是不是！”很久没有发问的潘朵拉突然大声喝问道。 　　“啊，我，我没有！不，不是！”刘春香吓了一跳，语无伦次地回答道。 　　“昨天出门，你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向小北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 　　“我一直都穿着这身衣服，没有换过。”刘春香回答道，不过她的眼神已经开始闪烁，语气也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向小北：“警察找到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刘春香：“我在镇里的集市上。” 　　向小北：“在干什么？” 　　刘春香：“买东西。” 　　向小北：“是买东西还是在打探消息？” 　　刘春香脸色大变，争辩说道：“我没有，我就是转转？” 　　向小北：“你从赵大力家拿走的东西都放在哪了？” 　　刘春香：“放我姐家了。” 　　向小北：“你说的那个司机，是本地的吗？” 　　刘春香：“不是本地的。” 　　向小北盯着一脸局促的刘春香，突然冷笑了一下。 　　看着带着笑意的向小北，刘春香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了起来。 　　“既然你都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不是本地的？另外，不是本地的，为什么大来远的过来接你呢！”向小北座直了身子，等着看刘春香如何编造谎话。 　　“我，我不知道，可能是顺路到这的吧！”一句谎话就得一百句谎话来圆，刘春香实在有些编不过来了。 　　“车牌号你真不记得了？”向小北再一次问道。 　　“我没看，也没记住。”刘春香眼神躲闪地回答道，看来那个司机肯定有这起案子的关键证据。 　　“这倒没关系，我帮你记着呢。是不是A9658L。”向小北盯着刘春香的眼睛问道。 　　刘春香的表情瞬间就不自然了，急切地大声辩解道：“不是，不是。肯定不是。” 　　“你刚才还说没看，这会怎么又确定不是呢？是与不是，等我们把司机找来，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嘛！”向小北故意放缓语气说道。 　　这一下刘春香彻底慌了，她怎么也没料到，面前的这个人竟然会认识那个司机。 　　不过不可能啊，那个人可是大姐的朋友，他们那种人，怎么可能和警察打交道呢。 　　那，会不会是……刘春香不敢再想下去了。 　　接下来，向小北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发问，不过刘春香已经预感到，这次自己真的要栽了。 　　“四——眼——猴？你不会说不认识吧！”向小北盯着刘春香，故意把每个字都拖长了声音。 　　刘春香一听这三个字，顿时傻眼了，冷汗瞬间就流下来了。 　　“你还不交待吗？”向小北像是没有注意到刘春香的表情变化，故意轻声地问道。 　　刘春香赶紧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没想到却把妆粉弄花了一片，看起来就像小丑一般。 　　果然，那个司机就是刘春香电话里提到了四眼猴。 　　刘春香做案的事实已经渐渐明晰起来。 　　当天刘春香根本就没有离开棉纺厂宿舍，而是找了地方躲了起来，然后到了晚上，又悄悄潜回赵大力家里。 　　她在用迷药把赵大力女儿弄睡着之后，又给赵大力打了电话。 　　这样一来，她既能拖延赵大力，又能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 　　在恰当的时间纵火之后，她迅速离开了现场，然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躲了起来，等着那个四眼猴来接她。 　　这个时候，王二麻子又按照刘春香的安排，把偷来的麻将牌用弹弓躲进了窗户里。 　　无巧不成书，就在那个四眼猴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接刘春香的时候，半路上又正好遇到了想要去棉纺厂宿舍的向小北。 　　“你姐姐家住在什么地方？”向小北又问道。 　　“东昌路，福兴园小区，6栋3单元407。”刘春香回答道。 　　“你从赵大力家带走的东西，都在那里放着吗？”向小北又问道。 　　“是的。”刘春香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赵大力的邻居吴大姐，在着火之前看见你进了赵大力家，你承认吗？”向小北沉声问道。 　　“我没有！”刘春香依旧是矢口否认。 　　“刘二麻子说是你让他偷赵大力的麻将牌，而你负责杀人纵火，你承认吗？”向小北继续发问。 　　“我没有，都是他自己干的！”刘春香还是在抵赖。 　　“刘春香，现在我们正在寻找那个司机，并且已经派人去你姐姐家核实情况，如果你现在如实交待的话，还来得及！”潘朵拉停住笔，看着刘春香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没有什么好交待的，反正我昨天就是在我姐姐家。”刘春香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姐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向小北问道。 　　“做生意的。”刘春香回答道。 　　“做什么生意？”向小北问道。 　　“呃……好像是物流贸易。”刘春香先是迟疑了一下，而后回答道。 　　问到这里，潘朵拉不禁有些奇怪，疑惑不解地看了一眼向小北。 　　这向小北到底懂不懂审讯的规矩，刚才都问出眉目来了，这会怎么又盯着人家姐姐问上了。 　　“刘春香，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如果你真的聪明的话，抓住机会，也许你还有一线生机！”向小北说出了一句只有刘春香能听明白的话。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刘春香眼神飘忽不定，还把头也扭了过了，尽量躲开向小北的视线。 　　“我不知道你是在顾忌什么，或者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但是如果你被判了刑，你认为他们还能遵守承诺吗？”向小北的循循善诱地说道。 　　“你到底都知道什么！如果你都知道，就不要再问我了！”刘春香实在承受不住这种猫捉老鼠，并且无处可逃的心理压力，自认坚固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捂着脸号淘大哭起来。 可怜女人 　　被审讯人突然间的情绪大变，向小北和潘朵拉一时间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谢所长透过监视窗，看着捂着脸号淘大哭的刘春香，他也意识在这件案子的背后，似乎还牵扯着一件更大的案子。 　　不过让他纳闷的是，从向小北审讯问话来看，他所提的问题既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谈不上什么技巧。 　　只是他好像提前就预先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让刘春香从一开始就完全陷入了被动之中。 　　能有这么高的审讯水准，要么这个人有着强大的线人圈，或者是和被审讯人熟识，要么就是这个人极其精明，有着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 　　奇怪的是这个向小北和孟醒是同学，也就是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入伍不久的大头兵，怎么可能会懂得这些老刑警才具备的审讯技巧呢！ 　　也就是说，这个向小北肯定是通过某种途径，掌握到了关于刘春香的一些秘密。 　　可是谢所长还是想不明白，如果这个向小北早就掌握了证据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拿出来呢？ 　　现在，刘春香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崩溃，在这个时候，只有稍微用上一点审讯的技巧，所有想知道的答案，都将会浮出水面。 　　只不过，这可是一项纯技术性的工作，对于脾气火暴的潘朵拉，还有半吊子的向小北来说，根本就无法胜任。 　　于是，谢所长带着刘警官，推门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刘春香之后，对向小北和潘朵拉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谢所长和刘警官又审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事情的原委全部都弄清楚了。 　　除了向小北，谁也没有想到，在这起纵火案的背后，竟然还有隐藏着一个凶残的诈骗团伙。 　　刘春香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山沟里面，家里面六个孩子，她是老大。 　　因为父亲多病，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就被迫嫁给了邻村的一个聋哑人，并且还生了一个儿子。 　　面对命运的不公，刘春香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本来是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却在三岁的时候突然得了一场怪病，变得不哭不笑。 　　东借西凑弄了些钱，带着孩子去省里的医院检查，医生说这个孩子因为先天发育不足，脑部有积水和肿痛，如果家庭条件不好的话，不如放弃吧。 　　刘春香就是不信命，她和丈夫在城里找了工作，拼命地打工，攒钱给儿子治病。 　　可是祸不单行，就在他们进城打工第五年，丈夫在工地干活时，被高空坠物被活活砸死了。 　　包工头说什么也不给赔钱，因为东西快要掉下来的时候，就有人喊他注意了，可他是个聋哑人，根本听不见，所以才被砸死。 　　后来在有关部门的协调下，工地建设方才勉强给了她五万块钱。 　　可是这钱刚到手，就被她婆家人给抢走了。 　　那时候的刘春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带着一个八岁的傻儿子，到处打零工，受尽了欺侮和白眼。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刘春香认识了一个叫红姐的女人。 　　这个红姐是一个专门从事各种坑蒙拐骗生意的组织头目，她表面上是可怜刘春香，实际上是看中了她的姿色。 　　以刘春香的姿色为诱饵，红姐成功地钓到了几条大鱼。 　　为了鼓励刘春香，红姐承诺要给她儿子治病，并把他儿子送到了A市的一家医院。 　　刘春香知道，这是红姐在以儿子做要挟，让自己更听话。 　　据刘春香交待，他们这个组织大约有二十多人，红姐是最大的头目，负责给她们做案提供便利条件，并且帮助她们销赃。 　　不过她们每个人都要定期向红姐上交一定数额的“红利”，如果完不成任务的话，惩罚也是极其残酷的。 　　为了完成任务，刘春香就到城市周边的乡镇，通过组织介绍**、假结婚、介绍工作以及结婚转移财产等方法，四处招摇撞骗。 　　再后来，她就在火车上遇到了刘二麻子。 　　刘二麻子这人说话不着边际，吹嘘自己家有一幢小楼，无儿无女，还占着一片拆迁地。 　　本来刘春香是想从刘二麻子这里弄点钱出来，结果跟他回家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 　　后来，她得知赵大力家的老婆刚死，留下了一大笔财产，然后就蛊惑刘二麻子，商议着怎么把赵大力的钱骗过来，到时候两个人二一添作五。 　　再后来发生的事，就和向小北之前所推测的差不多了。 　　刘春香详细交待完所有事情之后，在被押送之前，她女向谢所长肯求，能不能想办法见儿子一面。 　　谢所长并没有立即答应他，而是让刘警官和A市的那家医院核实了一下。 　　医院告诉刘警官，那个男孩两个月前突然产生并发症，已经去世了。 　　刘警官把这件事汇报给了谢所长，两人商议了许久，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刘春香。 　　想不到，刘春香得到这个消息后，既没有哀伤，也没有悲痛，却是异常的平静。 　　过了许久，刘春香终于再次号淘大哭起来。 　　一次无奈，一次错误，毁掉了两个孩子，也毁掉了她命运多舛的一生。 五指大山 　　向小北从审讯室里出来之后，终于松了口气，自己总算是圆满地完成了潘朵拉拜托自己的事情，甚至还顺藤摸瓜，帮着警方又破了一起大案。 　　不过，心里的石头刚刚放下，一股困倦的感觉便涌了上来。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先后经历了两起火灾案件，向小北这才察觉到，自己的体力和脑力已经都有些吃不消了。 　　于是，就在谢所长他们审讯的同时，向小北靠在监视室里的一张椅子上，先是哈欠连后，后来便乎乎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向小北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奔跑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梦见自己跑进了一片芳香扑鼻的花海之中，还梦见了一朵亭亭玉立，纯洁高贵的玉兰花。 　　向小北仔细地打量着那朵玉兰花，不知不觉中，那如玉般的花瓣竟然变化成了一只蝴蝶，扑扇着花瓣一样的翅膀，带着醉人的芬芳向他飞了过来，轻轻地落在了他的手上，然后又飞到了他的肩上。 　　向小北呆呆地看着只只花瓣变化的蝴蝶，不知为何，在他的眼里，那蝴蝶竟然又变成了模样娇小可爱的潘朵拉，此时正俯在他的肩膀上，眉眼含春，一脸娇羞的模样看着他呢。 　　向小北笑了笑，慢慢地把手伸了过去，想要逗弄一下这只美丽可爱，模样酷似潘朵拉的小蝴蝶。 　　他把小蝴蝶抓到手里，一脸笑意地看着它，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体会着小蝴蝶身上那种细腻柔滑的感觉。 　　可他还没摸几下，那小蝴蝶竟然拼命地挣扎起来，最后挣脱了他的手，然后朝着他的脸上扑了过来。 　　“啪！”一声脆响。 　　向小北脸上顿时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迷迷糊糊之间，心想这小蝴蝶的翅膀好大的力道啊！竟然扇得自己脸都有些疼。 　　突然他心里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蝴蝶扇翅膀，分别是有人在打自己耳光啊！ 　　睁开眼睛一看，正看着一脸红晕的潘朵拉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怒容地看着自己。 　　“流氓！”潘朵拉穿着一件白色的警衬，抱着自己的左手，咬着牙骂道。 　　“我，我，是不是我刚才做梦了。”向小北支支吾吾地说道，这可怎么解释是好啊！ 　　“谢所长他们去办案了，我们先回去吧！”潘朵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向小北暗骂了自己蠢货，辛苦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人设，竟然因为一个毫无意义的美梦，这么轻而易举的崩塌了。 　　不过好在现场只有他们两个人，要是被别的警察发现，估计潘朵拉都有可能生剥活吞了自己。 　　“哦，现在几点了。”向小北一边说一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想试试能不能通过转移话题，来消除尴尬的局面。 　　想不到，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一个蓝色的东西从他的身上滑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向小北低头一看，是一件深蓝色的警服。抬头看了看穿着白色警衬的潘朵拉，瞬时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怪不得自己在梦里会闻到那股醉人的兰花芳香，原来是潘朵拉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把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 　　向小北赶紧弯身去把衣服拣起来。 　　潘朵拉也弯身去拣自己的衣服。 　　距离很近，角度正好…… 　　一大片圆润和雪白再次映入了向小北的眼里。 　　向小北愣了一下，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好的角度，看得实在是太清楚了…… 　　只能怪年轻人血气太过旺盛，鼻子里一股热流喷涌而出，咸湿而带着腥气，正好掉在了潘朵拉的警服上。 　　“流氓！”尖叫之后又是一声脆响。 　　同时，向小北的右脸也接触到了那力道巨大的蝴蝶翅膀。 　　这次人可丢大发了，两侧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用手摸都能感觉到五指山的痕迹。 　　向小北哭丧着脸看着潘朵拉，心说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也太狠了吧！把我打成这副模样，你还让我怎么见人啊！ 　　“对不起啊，下手有点重了。”潘朵拉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份，不过依她的性格，能道歉就已经是给向小北天大的面子了。 　　最后，向小北只能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然后装成边走边擦脸的样子，出了楼，上了车。 　　路上，潘朵拉又给向小北卖了五六个冰袋，还有一大堆各种各样的速效药膏和喷剂，整整装了一大口袋。 　　“我这得多大一张脸啊，能用这么多药！”向小北捧着潘朵拉的警服，看着那一大袋子的药，哭笑不得地说道。 　　“不用怕，把药膏和喷剂都用上，多涂几层，然后用冰敷着，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准就能消肿了。”潘朵拉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听起来像是很有经验似的。 　　“你试过？”向小北疑惑地问道。 　　“没有，我想应该是这样。”潘朵拉大大咧咧地说道。 　　“大姐，你这是想要我命啊！”向小北大声抗议道。 　　“要你命？我告诉你，衣服要是不给我洗干净，你才真的死定了！”潘朵拉一边开车，一边狠狠地说道。 你死定了 　　因为怕别人看到向小北脸上的五指山，潘朵拉还特意给他买了一些吃的东西。等他回到支队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钟了。 　　向小北轻轻地推开宿舍的门，还好，潘公子不在，应该是出去了。 　　把潘朵拉买的那堆药拿出来仔细看了一下说明书，各选了一种药膏和喷剂，涂在脸颊上，然后又吃了些东西。 　　之后便躺在床上，敷好冰袋，翻出笔记本，写了一会，困意袭来，便拉开被子蒙头大睡起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十点多钟，睁开睡眼一看，孟醒的被子还是原模原样，应该是一夜没有回来。 　　洗漱的时候他特意照了照镜子，仔细地看了一下脸上，还别说，那些药膏和喷剂还挺管用的，肿胀的痕迹基本上已经不见了。 　　向小北下楼买了点吃的，然后又回到寝室里，他打算赶在下午之前前，把剩下的课件全部完成。 　　这样就能在周一上班的时候，把课件呈给处长王守信。 　　下午二点多的时候，课件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 　　现在，这个课件无论是版式还是内容，他都十分的满意，算得上是自己最得意的一件作品了。 　　如果能过得了王守信的法眼，再侥幸好评一下的话，那几天后公开选调的事，就多了一枚重量级的砝码。 　　向小北抻了个懒腰，他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没有做，那就是把纵火案的案情整理一下，记录在那本笔记上。 　　向小北刚写了几个字，电话突然响了。 　　拿起一看，是孟公子打来的。 　　“大侦探，起来没呢？我和大飞在中兴大厦附近，过来啊！” 　　“不去，几个大老爷们逛街，有啥意思！”向小北边写笔记边说道。 　　“谁说没有意思，你来了就知道了！”孟醒贱笑着说道。 　　“你们玩吧！我还有笔记没整理完呢。” 　　“快过来吧，有人找你，说是想问你点事情。”孟醒催促道。 　　“别逗了，谁找我干什么啊！”向小北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我家大魔女呗！刚才我们正玩得高兴呢，谁知道她突然间就一身煞气了？。然后就非让我把你叫出来！可能是突然想你了吧”孟醒嘎嘎地坏笑着说道。 　　“哎哟！你轻点！我的耳朵要掉了！”可惜孟醒的怪笑声刚发出来，就立马变成了痛叫声。 　　“把手机给我！”电话那边果然传来了潘朵拉怒气冲冲的声音。 　　向小北心说，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就算犯了点小错，你昨天都把我打成那样了，还想要我怎么地啊。 　　“向小北，你在哪呢？”潘朵拉的语气没有一丝的客气。 　　“我忙着呢！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向小北的语气里也带着愠怒。 　　“我限你二十分钟之内，立即出现在我的面前！”潘朵拉恶狠狠地说道。 　　“去不了！”向小北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说完之后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铃铃……”向小北的电话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潘朵拉用自己的手机打来的。 　　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啊！我怎么和这个煞星扯上了关系呢！向小北在心里哀叹道。 　　一遍铃声没接，潘朵拉竟然又打了两遍。 　　小北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把电话接了起来。 　　“你敢挂我电话！”潘朵拉劈头盖脸地怒吼道。 　　“电话没信号了。”面对怒火中烧的潘朵拉，向小北没敢直接反驳。 　　“我手机里的录像是怎么回事！”潘朵拉依旧是满腔怒火。 　　糟了！向小北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女厕所录下的证据。 　　昨天自己的心思全在自己的脸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那个，那个我还是过去和你说吧！”向小北的脾气瞬间就没了，语气陡然直下，变得近乎恳求。 　　“好，这次我限你十五分钟之内到我这里报到，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你就死定了！” 万箭穿心 　　向小北坐在出租车上，心里不断地盘算着，应该怎么和潘朵拉解释女厕所偷拍的事情，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算了，只能是实话实说吧了！管她爱信不信，反正我又和她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 　　到了中兴大厦，在一家咖啡店找到了潘朵拉和孟醒他们几个。 　　潘朵拉坐在吧台边上，脸色阴沉地看着向小北，手里捧着一杯奶茶，嘴里还狠狠地嚼着吸管。 　　“你们几个一边玩去，我有事情要问他！”潘朵拉横眉冷目，向孟醒和高鹏飞发出了号施令。 　　“快快，魔女发威了，我们去那边坐吧！”孟醒赶紧把一头雾水的高鹏飞拉走了。 　　孟醒和高鹏飞走后，潘朵拉冷着脸，仔细地打量着向小北，那眼神里带着鄙视和不屑，就像是在看一个不知廉耻的怪物。 　　“咳咳……”向小北实在受不了这种眼神，表情局促地站在她面前，尴尬地不知所措。 　　“没看出来啊！原来向警官还喜欢这个调调！”潘朵拉冷笑着，用带着嘲讽和鄙视的语气说道。 　　“那个，我……” 　　向小北想要把事实经过说明白，谁知道潘朵拉根本不等他解释。 　　“你别告诉我，自己是走错了卫生间。”潘朵拉冷笑了一声，不过她还真的把向小北要说的话猜中了。 　　“这真的不怪我，是保洁把门帘挂错了。”向小北急切地辩解道。 　　“我真是想不到，这么恶心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并且还是在派出所里！最重要的是，你竟然用我的手机！”潘朵拉气冲冲地质问道。 　　“我的手机不是没电了嘛，再说了，我不也是为了帮你查案子嘛……”向小北无奈地说道。 　　“就算你是查案，那为什么不当时把证据拿出来。“潘朵拉气急败坏地说道。 　　向小北实在是无语了，看来真就是解释不通了。 　　“我真的是走错了卫生间，不信你去派出所问问，当然还有一个警察也发现了，就是他把帘子换回来的。”向小北突然想起了门外的那个声音。 　　“那个警察是谁？你说吧！”潘朵拉抱着肩膀，一脸怀疑地看着向小北。 　　向小北努力地回想那个声音，对了，那个声音不就是谢所长的声音嘛！ 　　“是谢所长，谢所长能为我证明！”向小北大声说道，表情还十分兴奋。 　　“向小北，你是不是认为我不好意思问啊！”潘朵拉一脸失望一看着向小北。 　　“我真的没骗你，那个人肯定就是谢所长。”向小北表情认真地说道。 　　“行，现在我就打电话问问！”潘朵拉说完掏出电话，给谢所长打了过去。 　　潘朵拉的电话刚拨出去，向小北的电话就响了。 　　向小北掏出手机一看，是王守信处长打来的。 　　“处长，您好！”向小北接起电话大声说道。 　　“小北啊，你在单位吗？”王守信问道。 　　“哦，处长，我就在单位附近，您有什么事吗？”向小北看着潘朵拉，指了指自己的电话，想告诉她自己可能有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咱们的火调培训课提前了，明天干部大会结束，就要立即进行。你如果方便的话，就来我办公室一趟，咱们把课件再研究一下。”王守信的话里并没有商量的语气。 　　“没问题。处长，课件我已经都完成好了。十五分钟我就能到单位。”向小北一边说，一边大步向门外走去。 　　向小北刚往门外走了几步，潘朵拉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向小北，你给我站住！事情没弄清楚，你别想走！”潘朵拉从后面跃起一步，伸手就扣住了向小北的肩膀，怒气冲冲地大声吼道。 　　一看这情形，远处的孟醒和高鹏飞都愣住了，心说这是什么情况？这两人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别看潘朵拉是个女生，但人家可是警察，最重要的还是一个精通格斗技法的高手。 　　毫无防备的向小北被扣住锁骨之后，感觉半边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好在潘朵拉及时松开了手，不然的话，向小北肯定会受伤。 　　“喂？小北，发生什么事了？”王守信在电话里问道。 　　“处长，我没什么事，您稍等一下，我现在马上回去。”向小北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随后他转过身，一脸怒容地看着潘朵拉，大声吼道：“潘大小姐，请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行不行，我现在有事情要回单位处理。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当面问谢所长，或者让他帮你查一查都可以。如果你是因为我用了你的电话，那我赔你一部新的行不行！” 　　“你……”潘朵拉指着向小北，猛地抬起一只脚，狠狠地踹了过去。 　　果然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不过向小北已经有了防备，一扭身便躲开了。 　　谁知道自己刚刚躲开，一件粉色的暗器就又快速地迎面飞了过来，向小北赶紧再一闪身。 　　“啪！”那件粉色的暗器掉在了地上，摔得支离破碎。 　　向小北低头一看，顿时心里一阵肉痛，竟然是潘朵拉的手机。 　　那可是国外带回来的限量版啊！估计够向小北几个月的工资了！ 　　再看潘朵拉的眼神，如果能杀人的话，向小北肯定已经是万剑穿心了。 干部大会 　　向小北顾不上潘朵拉杀人般的眼神，如同逃跑一般离开了咖啡店。 　　先是打车回到支队，然后又立即跑回寝室取电脑，最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王守信的门口。 　　“进来吧！”办公室的门开着，王守信正在电脑前查资料。 　　“处长，您看看课件做得怎么样。”向小北擦了一把汗流如注的额头，把电脑开机，然后操作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科班出身的向小北，果然还有两把刷子。 　　王守信把电脑搬到自己面前，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底看了一遍。 　　他对课件的结构内容和样式设计都很满意，仅仅对案例中专业术语的措词提出了一点修改意见。 　　“做得很不错，看得出来，你做得很用心，下了不少的苦功，理论与实际结合得也很不错，案例选的也很好，比较有典型意义。”王守信看完课件，一脸笑意地评价道。 　　要知道，王守信除了是防火监督处长，还是一位专业技术七级的火灾勘查工程师。 　　能得到这么一位元老级人物的评价，说明向小北做得真是不错。 　　也就是说，这个课件竟然被通过了！ 　　“都是处长指导的好。”向小北勉强抑制住心里的兴奋，带着谦虚的语气对王守信说道。 　　“你这孩子，还挺会说话的！我可没指导过你，这都是你自己完成的，只能说明你业务知识的掌握得很扎实。”王守信笑眯眯地说道。 　　“处长，要不我先回去，改好之后再给您送过来审一遍？”向小北问道。 　　“不用了，其实培训课件我已经做完了。”王守信看着一脸惊诧的向小北，指着电脑说道：“过来看看，和你做的比较一下？” 　　向小北走到王守信身边，看着他不太熟练地打开了一个PPT软件。 　　紧接着，他便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专业，什么人才是真正的专家。 　　自己做的课件都是从理论出发，来援引实际的案例，再根本案例调查结果予以解释说明，类似于一本装订华丽的教科书。 　　而王处长的课件则是从案例出发，援引相关的理论知识，所涉及的知识领域十分广泛，还穿插了很多法律注解、个人见解以及专家论述。 　　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王处长的课件里面，竟然还加入了很多技巧性的动作设置和简易动画，这可是一些PPT高手用以谋生的手段啊！ 　　相形之下，向小北突然觉得自己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越看越觉得脸热。 　　“小伙子，怎么样？评价一下吧！”课件放完，王守信眯着笑眼，看着向小北。 　　“处长，您就别寒碜我了。”向小北站在王守信的办公桌前，脸被臊得通红，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吧，今天叫你来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呢，就是看你的课件做得怎么样了。”王守信一边说，一边示意让向小北坐下。 　　“结果我很满意。所以嘛，才会有这第二件事。”王守信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卖了一个关子。 　　“第二件事儿？什么意思？”向小北疑惑地问道。 　　“这几天，你小子好像没怎么消停吧！一连两天晚归，管理科都来向我打报告了！”王守信看着向小北饶有深意地说道。 　　“处长，我就是帮朋友查了两个案子，违纪的事情我可什么也没干啊！”向小北急切地争辩道。 　　“哦，那就好，不过你要记住，这里是部队，你身上穿着的是军装。所以凡事都要讲纪律，讲规矩，越矩的事可千万不要做。”王守信依旧眯着眼睛，不过却没了笑意。 　　“是！处长！我一定加强自身管理，以后一定注意。”向小北打了个立正，大声回答道。 　　“行了，火葬场的那个案子你做得不错，公安局那边已经和支队通报情况了。”王守信终于又露出了笑容。 　　“哦，那件事我只是正好赶上，顺便做的。”向小北并没有邀功的意思。 　　“嗯，现在我就告诉你第二件事吧！明天干部大会，将宣布一些岗位调换和调动的事情，你知道吗？”王守信说道。 　　“我听说是要选调干部吧？”向小北试探着问道。 　　“你们这些家伙鼻子还真好使，这边刚放风，那边就能闻着味儿。”王守信笑着打了一个有趣的比方。 　　向小北也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明天干部大会结束，你就去火调科报道吧！”王守信一边说一边看着向小北，似乎是想知道自己放出这个消息后，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耶！太好了！”向小北再也抑制不住兴趣，高兴得直接跳了起来。 　　“别太高兴，这只是暂时借调，期限是到公开选调结束。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考入选调名单，就得给别人腾出地方来！”王守信看着兴奋的向小北，试图打击他一下。 　　向小北看着王守信，立正之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朗声说道：“感谢处长栽培！请处长您放心，火调科的位置，我留定了！” 一对坑货 　　向小北从王守信的办公室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孟醒打电话。 　　一来是要告诉孟醒自己进了火调乎这个喜讯，二来是想问问潘朵拉怎么样了。 　　不过向小北连打了好几遍电话，孟醒却都没有接。 　　回到寝室，向小北躺在床上，脑子里全都是潘朵拉愤怒的眼神，还有那部支离破碎的手机。 　　向小北的心里乱成了团，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兴奋心情，胡思乱想之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孟醒回来了，叫醒了向小北，此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昏暗了。 　　“诺，给你这个。”孟醒把向小北叫醒后，扔给了他一只手拎袋。 　　向小北拿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正是潘朵拉那部摔碎的手机。 　　“一万三，她说了，你要给她买新的。”孟醒撇了撇嘴说道。 　　“我……”向小北无语了，自己现在现在还没授警衔，一个月就五百多的津贴，上哪弄这么多钱。 　　“她还说了，如果你没钱的话，可以选择分期付款，也可以帮她做事，用酬劳相抵。”说这话的时候，孟醒竟然还憋着笑。 　　“这不是逼我当杨白劳嘛！”向小北不甘心地吼道。 　　“这你和我说不着，我只是个传话的。不过做为哥们，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安抚住那个大魔女的！”孟醒露出一脸谄笑的奸诈相。 　　“你们姐弟俩，就是一对坑货！”向小北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那件龌龊事嘛……”孟醒怪笑着，故意打长了声音。 　　“滚！老子是清白的！”向小北拿起枕头对孟醒砸了过去，愤怒地争辩道。 　　“你等我说完啊，事实已经清楚了，有人为你做证，确实不怪你。”孟醒依然是一脸怪笑。 　　“那为什么还要我赔手机！”向小北快要抓狂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不过我看得出来，嘿嘿……你已经进入大魔女的视线了。”孟醒说完还故意拍了拍向小北的肩膀，似乎有种好自为之的意思。 　　“你们这是合伙坑我！”向小北一脸冤屈。 　　“行了，你就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了。说说今天王处长找你什么事吧！”孟醒好奇地问道。 　　“明天干部大会，把我从政务大厅踢出去了。”向小北装出失落的语气说道。 　　“怎么会这样！凭什么啊！他们把你踢哪去了！”不愧是两肋插刀的好哥们，孟醒的一脸急切和愤怒。 　　“火调科。”向小北用无奈的语气说道。 　　“火调科？啊，你真的去火调科了！”孟醒的表情比向小北得到消息时还要兴奋。 　　“明天干部大会结束，就去报到，不过只能算是临时借调。”向小北笑着说道。 　　“那有什么问题，以你的能力，只要占了位置，谁还能把你撬走。”孟醒从不怀疑向小北的工作能力，始终对他充满信心。 　　接着，向小北将今天在王守信办公室里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对孟醒说了一篇，话语间无不透露着对王守信业务能力的钦佩。 　　第二天，向小北早早起来，仔细地洗漱了一翻，然后对着镜子，开始没完没了地整理起了自己的仪表。 　　“行了，别臭美了。”孟醒走到向小北身后，对镜子摆了摆手，示意向小北快点。 驻队干部 　　所谓干部大会，是由部队党委组织，机关和基层所有干部必须参加的集体会议，一般是用来宣布重要命令，传达重大事项。 　　主席台上，正中间坐着的是政委徐平川和支队长刘强峰，两边分别是副支队长和副政委，余下的四位排序分别是参谋长、政治处主任、后勤处长还有防火处长。 　　这些领导都是团级干部，向小北只认识防火处长王守信，还有主持会议的那位政治部主任郝仁。 　　会议第一项是副政委传达总队关于“三基建设”的文件精神，向小北听得十分认真，手里的笔一直没有停着，足足记了满满四页。 　　三基建设是全国公安系统开展的一项重要工作，包括“抓基层、打基础，苦练基本功”三个方面，目的就是进一步加强基层党支部的核心建设，落实岗位责任制；加强基层装备建设，完善硬件配套设施；加强以岗位练兵为主要内容的基本功训练，提高基层战斗能力。 　　文件学习，再加上支队长和政委的讲话，这场会议整整开了三个小时。 　　在这三个小时的会议里面，并没有提到向小北借调防火处火调科的事情。 　　能和向小北直接发生关系的，除了岗位竞选，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为了加强基层部队的战斗力，支队机关要求所有单身干部，必须到基层中队进行八小时外驻队锻炼。 　　一旦遇到大的警情，或者处置一些急难险重的任务，这些人就会做为增援力量参加战斗。 　　最让向小北意外的是，自己和孟醒竟然都被分配到了特勤中队。 　　会议结束，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和防火部都要分别召开例会。 　　向小北和孟醒刚走出会议室，就遇到了特勤中队的中队长刘龙生和指导员宋玉澜。 　　“刘队长，宋指导，我们从今天起就是你们的兵了，你什么苦活累活，你们尽管吱声，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孟醒看了眼向小北，对他们两个说道。 　　“呵呵，你们两个小子，以后晚饭就去我们特勤中队吃吧，我们不仅伙食好，还有加餐哟！”宋玉澜给刘龙生使了一个眼色，笑着对他们两个说道。 　　“哇，你们特勤中队的伙食我可是羡慕好久了，以后晚饭就去你们那了，就算是交伙食费也行啊！”孟醒笑着回答道。 　　“我们两个还要参加战训和政工的部门例会，你们两个记得晚上去特勤中队报道哦！”刘龙生和宋玉澜说完便各自离开了。 　　防火部的工作例会是在二楼会议室里面进行，因为防火工作比较重要，所以参加会议都是各消防大队的大队长和防火参谋。 　　进去之后，向小北和孟醒很是识趣地找了一个最靠边的位置坐下。 　　“你们两个过来！”王守信很随便地对孟醒和向小北招了招手。 　　“到！”向小北和孟醒两个人可不敢随便答话，笔直地站起身来，大声喊道。 　　“这两位是我们防火处新来的小同志，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的院校高材生，这位是孟醒，在监督指导科工作，这位是向小北，在火调科工作。”王守信十分热情地向大家介绍道，这也算是政工宣布向小北火调参谋的身份了。 　　监督指导科和火调科都是平级科室，但是权力范围却是大不相同。 　　监督指导科的职能是负责指导各消防大队的消防监督检查工作。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指导也可以理解为领导，或者是监察和考核，消防大队的防火工作想要开展好，就必须与监督指导科建立起某种密切的联系。 　　而火调科的职能就比较简单了，它仅仅是根据各方面的需要，负责对火灾事故原因进行责任认定和现场勘查，除了公安局、保险公司和火灾受害人，就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了。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大队长看向孟醒和向小北的眼神明显有些不一样。 　　甚至有两位同是武警学院毕业的大队长，还和孟醒聊起了母校里面老师，把向小北凉在了一边。 　　不过向小北并没有表示什么，对几位大队长微笑示意了一下，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老牌搭档 　　会议开了一上午，结束之后，防火处长王守信亲自把向小北送到了火调科。 　　火调科除了办公室大点，还有一间单独的档案室和实验室之外，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唯一的特点，就是火调科目前只有向小北一个人。 　　两张空空的桌子，一张是原科长王德宪的，另一张是工程师何军辉的。 　　不过现在这两个人一位被调去了政务大厅，一位已经正式办完了退休手续。 　　“小伙子，恭喜你啊！其实，分配你去政务大厅，还有做培训课件这两件事情，都是对你的考察和测试。”王守信看着向小北，笑眯眯地说道。 　　“谢谢处长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向小北正色回答道。 　　“现在火调科的情况并不好，特别是老何上周退休后，工作基本上于处于停滞状态。支队长和政委本来让我去做王德宪的工作，让他回来继续挑起这个担子，可惜这小子已经打了转业报告，并且批复马上就要下来了！”王守信的语气有些惋惜。 　　“对不起……”向小北当然知识，这两个人的离开，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根本原因就是去年棉纺厂火灾的事情。 　　“这和你也没什么关系，记住，我们是军人，眼里只有责任和使命。特别是我们做火灾调查的，为的就是不让假象蒙蔽了眼睛，不让真相掩藏在废墟之下。”王守信一语双关地说道。 　　“是，处长！我一定会尽全力做好工作，绝对不让您失望！”向小北用坚定的语气说道，然后打了一个立正，又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现在火调科就只有你一个人，工作上暂时受我的直接领导。在公开选调进行之前，会有一位新任科长到来，到时候你可不要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定要配合好他的工作。”王守信正色说道，他是怕向小北自视过高，影响到新任科长的工作。 　　“处长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完成好工作任务，摆正自己的位置，绝对不会发生越俎代庖的事情。”向小北当然明白王守信担心什么，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行了，就和你说这么多吧！记住，遇事一定要勤请示，多汇报，处理事情一定要考虑周到，千万不要自我主张，擅自决定，我可不想你再步了王德宪和老何的后尘。”王守信用警告的语气说道。 　　“处长放心，虽然我不敢保证能比王科长他们做得好，但是我肯定会做到尽心工作，尽力而为。如果我做不到这样，到时候任凭您处置。”向小北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语气深沉地说道。 　　“小伙子，慢慢适应吧！这里有历年来全市发生的各种火灾记录，还有多年整理的火灾事故信息，有时间的话，你应该好好看看。”王守信拍了拍向小北的肩膀，然后便转身离开了火调科的办公室。 　　王守信走后，向小北看着空旷的办公室，两张空荡荡的办公室，还有一屋子的档案柜，突然间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接下来，他并没有急着去看那些档案，而是先清理了一下办公室的卫生。 　　看这两张办公桌上的灰尘，这里应该至少一星期没有清理了。 　　打扫干净之后，向小北这才打开档案柜，抽出了一本档案登记薄，对照一下之后，打开了第一个档案档。 　　看柜子里档案盒上的标签，这些档案资料应该是从2000年开始建立的。 　　向小北抽出2000年的档案盒，打开之后，发现里面的内容都是手写的，因为时间久远，纸张已经有些泛黄。 　　第一起火灾是一所民房的普通火灾，发生在春节期间，火灾结论是小孩玩火所至。 　　根据记录，三个熊孩子在草垛里面点蜡烛，结果引燃了柴草，三个孩子全部丧生火海。其中最大的十岁，最小的才六岁。 　　第二个案子是一起春耕烧荒引起的山林火灾，失控的大火烧毁山林一百多亩，当事人因失火罪被判处了三年有期徒刑。 　　第三个案子是吸烟引发的火灾事故，一位仓库里打更的工人睡前吸烟，烟头引燃了仓库，导致这名打更工人死亡。 　　…………………… 　　2000年的第一个档案盒里面一共记录地二十多起火灾事故调查信息，案卷调查人一档，都清楚地写着王信守与何军辉的名字。 　　看来，王守信处长与何军辉高工，这两个人还是老牌搭档呢。 　　想到这里，向小北的脑子里突然猛然间跳出了一种好奇，2006年8月那场棉纺厂火灾的记录，会是什么样的呢？ 　　向小北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到门口，轻轻地将门反锁上。 　　然后找到了装着2006年档案的柜子，如同做贼一般，小心翼翼地翻到了写着六月份的档案盒。 　　就在他将要打开档案盒的时候，门锁突然猛地晃动一下。 　　紧接着，“咚咚咚……”，响亮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大侦探！锁门干什么！快开门！”门外传来了孟公子的声音。 　　“来了来了！”向小北一边把档案盒塞回去，一边应声说道。 　　打开门，孟公子穿着青绿色的体能训练短裤和T恤，正站在门外。 　　“快点快点，这都几点了，我们得去特勤报道了！我把你衣服也带来了，赶紧换上！”孟醒往办公室了瞄了两下，然后把向小北的作训服丢给了他。 　　向小北这才想起来驻队干部锻炼的事情，换好衣服后，匆匆地锁上办公室的门，跟着孟醒一起去了特勤中队。 开胃小菜 　　特勤中队和支队机关在一个院子里，向小北和孟醒跑到特勤中队楼下的时候，正好听见特勤中队的楼里传来了开饭的哨声。 　　战士们一个个快步跑到楼下，迅速列队整齐。 　　向小北和孟醒自觉地站在了队伍末端。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班长陆铭威整队之后，大步跑到队尾，自动看齐之后，用微笑眼神和向小北打了一下招呼。 　　接着刘龙生走到了队列前面。 　　“讲一下！” 　　队列全体人员由稍息的姿势马上换成了立正的姿势。 　　“请稍息！” 　　大家又稍息站好。 　　“从今天起，我们特勤中队又来了两位新战友，向小北参谋和孟醒参谋，大家欢迎！”刘龙生带着鼓起了掌，然后对向小北和孟醒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自己身边。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两个将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和我们一样都是生死兄弟，希望大家能够团结相处，互帮互助。下面，请向小北参谋和孟醒参谋给大家讲两句。”刘龙生说完，把向小北和孟醒让到了身前。 　　向小北和孟醒相视了一眼，孟醒又把向小北推到了前面。 　　“谢谢大家！那我就代表就说两句吧。”向小北也没扭捏，然后清了清嗓子。 　　“我两个都防火处工作，很高兴能来到特勤中队驻队锻炼。首先，我们两个应该向各位战斗在生死一线的战友们，致以我们军人最崇高的敬意！” 　　向小北说道，和孟醒一起敬了一个军礼，战士们则以掌声回应。 　　“对于各位来讲，我们既没有经历过实战训练，也没有超强的身体素质，更没有见识过大灾大难的场面，只能算是一名新兵，希望各位战友在工作、学习和训练中，能够给予我们更多的帮助和指导，让我们两个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消防兵！” 　　向小北说完，战士们再一次暴发了热烈的掌声。 　　其实，战士们之间的情谊最简单，也最直接。这种情谊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是经历过生死磨难的，无比的坚固，无比的纯真。这里面不需要掺杂太多的东西，没有适可而止，只有尽己所能。 　　向小北和孟醒回到队列之中，可是队伍行动的目标不是食堂，而是楼后面的训练场。 　　“大飞，咱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孟醒走在队伍后面，有些奇怪地对高鹏飞问道。 　　“加餐啊！”高鹏飞回答道。 　　“去训练场吃饭？难道是野餐？”孟醒有点懵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加餐只是个叫法，我们是强化训练！”以前孟醒总骂高鹏飞是个吃货，这回他终于有机会找回面子来了。 　　“我靠！小北，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孟醒本来还有点兴奋的心情，瞬间就蔫了。 　　到了器械训练场，刘龙生宣布了今天加餐的内容。 　　二十个单杠引体向上和二十个双杠杠端臂屈伸。 　　高鹏飞告诉他们两个，这两项训练内容只能算是开胃小菜，估计是刘队长怕你们两个受不了，减轻了训练量。 　　孟醒咧了咧嘴，一脸苦相地转到了队列的最后面。 　　干部和班长带头，这是特勤中队的一贯作风。 　　刘龙生第一个上了单杠，与此同时，高鹏飞也上了旁边的双杠。 　　两个人如同上了发条一般，把身体绷得笔直，仅仅依靠臂部力量进行拉伸和支撑。 　　“嗖嗖嗖……”不到30秒的时间，两人分别做了四十个。 　　而后两人交换器械，同样的速度，又分别做了四十个。 　　“我靠，大飞，这就是你说的开胃菜，你能不能告诉我，咱们特勤中队的正餐是什么！”孟醒叫住了从身边走过的高鹏飞，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高鹏飞拍了拍孟醒的肩膀，叹了口气，语气悠然地对他们两个说道：“孟公子，向神探，我和刘队长只能帮你们到这了，剩下的十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啊？”向小北和孟醒这才想起来，要求是每个分别做20个，而刘龙生和高鹏飞做了40个，多出来的应该是替他们做的。 　　其实，这是特勤中队的传统，如果战友训练任务没有完成，其它战友可以帮助完成，但是作为惩罚，任务量必须要加倍。 　　接下来上杠的是一班长陆铭威和二班长宋阳。每项二十个的任务量，对于他们这两个身经百战的班长来讲，真的是小菜一碟，很快便完成了。 　　就这样，三十二个人很快就轮完了。 　　最后，终于轮到向小北和孟醒上场了。 六米拉梯 　　这一顿开胃小菜，让向小北和孟醒吃得终生难忘。 　　单杠引体向上和双杠杠端臂屈伸，这是部队里两个最基础的体能训练项目。 　　可能有人认为这真是小菜一碟，但是对于这两个缺乏锻炼的大学生来讲，这个难度绝对不亚于一道学霸级的数学题。 　　之前刘龙生和高鹏飞每人都替他们完成了10个，但是初来乍到，怎么都得要点脸面，树个威信什么的。 　　所以他们两个咬着牙关，虽然动作不标准，甚至不算合格，但还是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完成了20个任务量。 　　这个成绩，虽然没让大家刮目相看，但终究还是没人敢小瞧他们。 　　待到他们两个的加餐训练完成，陆铭威再次整队。 　　一道嘹亮的军歌之后，队伍终于向食堂开进。 　　大家围着餐桌座好好，随着一声“开饭”的号令，大家才拿起碗筷开动。 　　等到向小北拿起筷子，抬起手臂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又肿有胀，并且像是绑了沙袋一下，十分沉重。 　　最要命的是，拿筷子的手还在一直不停的颤抖，根本就没法夹菜。 　　向小北不想被大家发现自己的糗态，所以干脆就捧着饭碗，卖力地往嘴里扒拉米饭。 　　偷偷地看了看旁边桌的孟醒，发现他和自己一样，同样动作，同样眼神，正在看向自己。 　　四目相对，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赶紧转过头继续卖力地扒拉米饭。 　　“小刘！去给向参谋和孟参谋拿两个勺子过来！”这一幕恰好被陆铭威看到了，于是对管理食堂的战士小刘命令道。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向小北和孟醒异口同声地拒绝道。 　　“呵呵，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正常的脱力反应。咱们特勤中队的每个战士，都经历过这个阶段！”另一张桌上的刘龙生，一边夹菜，一边笑着对他们两个说道。 　　“向参谋，你们两个已经不错了，想当初我刚吃加餐的时候，头两天可是连饭碗都端不起来呢！”送勺子过来的小刘跟着附和道。 　　听到大家都这么说，向小北和孟醒也不那么扭捏了，接过勺子终于把饭吃完了。 　　晚饭过后，大家休息到了六点半，新一轮的训练就又开始了。 　　训练分为体能训练和技能训练两种。 　　体能训练顾名思义，就是以锻炼体力和爆发力为主旨的训练。 　　目的是提高单兵作战能力，因为消防灭火和救援都是极其危险的工作，有了强健的体魄，可以更好的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技能训练则要复杂一些，包括了业务训练，器材训练和操法训练三项内容。 　　业务训练是一些基础的训练，比如爬梯子，接水带，跑楼梯，扛假人，过地笼，打绳结等等十几项内容，都是体现单兵素质的项目。 　　器材训练则包括各种器材装备的操作使用。这可不是会用就行，而是要求熟练度、精细度和技巧性的。比如灯笼上切钢丝，液压钳夹乒乓球，扩张器开瓶盖等等。当然，前提是你还得穿着各种厚重的防护服。 　　操法训练则是团队项目，不仅讲求动作专业，还要相互配合，并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完成好给定任务。比如出水操法，进攻操法，供水操法，还有一些特种器材操法，作起来必须要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并且要确定成功。 　　今天晚上的训练是爬梯子。就是把梯子架在训练塔的窗户下面，然后往上爬，一个看似很简单的训练项目。 　　消防队的梯子有很多种，根据用途不同分为三种。 　　一种是拉梯，分为六米，九米，十五米三种，因为结构稳固，载重负重高，所以通常用来进行登高灭火救援。 　　一种是钩梯，三米长，因为轻巧灵便，顶端的金属倒勾可以勾住房檐窗台等地方进行，所以一般用来快速登高攀爬。 　　还有一种是单杠梯。不用的时候可以折叠成一根棍子，有的顶端还带有钩子，即可以用来攀爬，又可以用来勾住一些高处的东西。 　　今天训练爬的是六米拉梯，也就是从梯子爬到二楼翻进去即可。 　　训练场上，通常第一个上场的都是此项训练的业务尖子，动作标准漂亮，意思让大家都要以此为标准，战士们称之为“打样”。 　　“原地攀爬，大家排好队，陆班长，你先来给大家打样吧！”刘龙生拎着一块秒表，对陆铭威说道。 　　陆铭威戴着头盔，扎着消防腰带，走到梯子下面，左手抬起，把手指轻轻地搭在第六节梯橧上，左脚在地，右脚踏在底橧上。上身正直，弓步向前。 　　“报告！准备完毕！”陆铭威声音响亮的喊道。 　　“预备……开始！”刘龙生发令的同时，按下了秒表。 　　随着刘龙生的一声令下，陆铭威的身体如同一道蓄势的利箭，顺着梯子射了上去，又如一只轻臂猿猴，片刻之间就跃进了二楼。 　　“一秒五六！”刘龙生喊道。 　　“两秒钟！这可是要了我的亲命了！”战士小刘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苦着脸小声地嘟囔道。 　　向小北问了一下才明白。原来，打样并不只是做样子，只要你的成绩和它相差半秒以内，就可以停止训练休息了，不然的话就要训练两个课时，也就是九十分钟。 初次训练 　　陆铭威“打样”之后，余下的战士，包括刘龙生和高鹏飞，一个接着一个地从梯子爬了上去。 　　因为业务技能训练多少有些安全隐患，万一受伤就没法交待了。所以这次训练刘龙生并没有让向小北和孟醒参与，而是让他们站在一旁观摩。 　　向小北发现，除了几个新兵，这些战士爬得十分轻松，就如同做着一个简单的游戏一般，只要抓着梯橧换几把手，踩着梯橧不停地跺脚，便会飞快地升到了二楼。 　　不过也有个别，比如那几个新兵就不是那么顺利了，虽然速度很快，但却经常的踩空，小腿胫骨磕在硬梆梆的竹质梯橧上，看着向小北都觉得肉疼。 　　十五分钟后，第一轮时间测试，有一半还多的战士都达到了标准，到一边休息去了。 　　又是十五分钟，第二轮时间测试，这次只剩下了七个入伍不满一年的列兵。 　　从本质意义来讲，特勤中队的这种训练强度和训练规则，基本上就是针对像入伍不满一年的列兵而制定的。 　　就拿陆铭威“打样”的成绩来说，对于上等兵和士官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不过，像陆铭威这样成绩拔尖的老兵，还有一项特别的任务，那就是帮助这些菜鸟新兵，提高训练成绩。 　　成绩最好的对应成绩就差的。比如陆铭威，他的徒弟就是小刘。 　　小刘叫刘小虎，小伙子人如其名，身形壮硕，长得虎头虎脑。 　　不过正因为他比别人胖上了一圈，以致于这种技巧性的训练，成绩就落在了别人的后面。 　　就在陆铭威给刘小虎讲解动作要领的时候，刘龙生把一旁观摩的向小北和孟醒叫到了训练塔下面。 　　“怎么样？你们两个要不要也试试？”刘龙生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对他们两个问道。 　　向小北和孟醒是到特勤中队驻训的，不会长期在特勤中队呆下去，所以技能训练对于他们几乎没什么实际的意义。 　　“我们也能上吗？太好了！”孟醒表现得跃跃欲试。 　　“给你们个优待，把这个东西绑腿上，就不怕受伤了。”刘龙生从袋子里拿出了两套护腿板，递给了他们两个。 　　“既然这东西能防止受伤，那为什么他们都不戴？”向小北接过护腿板，看着那些在梯子上磕磕绊绊的新兵，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是为了利用疼痛让身体形成记忆，最后转化成自然而然的条件反射，对于提升速度有很大的好处。这就是我们特勤中队比武竞赛百战百胜的秘诀。”刘龙生解释说道。 　　理论上确实行得通，但是人必须是肉体凡胎，这种方法除了必须具备过硬的身体素质，还必须有强大的精神动力。 　　不过从这些新兵的生龙活虎、有说有笑的状态来看，他们并不觉得这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你们这个秘诀，听着虽然匪夷所思，但是在强大士气的推动下，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向小北看着那些腿上结着大大小小血痂的新兵，有些敬佩地说道。 　　“那是当然，不管是什么样的兵，只要到了咱们特勤中队，就算是一只家猫，我们也能让他变成一只猛虎！”刘龙生的语气里带着自豪。 　　“我觉得，特勤中队真正的的秘诀，应该是士气的培养吧。”向小北一语道出了根本。 　　刘龙生笑了笑，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嘟……”一声哨响。 　　“休息十分钟！”陆铭威喊道。 　　不过那些新兵还是没有休息，依旧地生龙活虎的聚在一起，一边相互开着玩笑，一边自己练习原地高抬腿。 　　“来吧，年轻人，过来感觉一下。”刘龙生带着他们两个来到了训练塔下面。 　　详细地讲解了一下动作要领之后，又用分解的慢动作做了几遍示范。 　　两人个上去之下，为了安全起见，刘龙生还特意给他们系上了安全绳。 　　孟醒第一个上去尝试。 　　刚开始的时候，他好像有些害怕，整个身子贴在梯子上面，动作十分的别扭，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大虫子。 　　后来，他按照刘龙生说的把身体和梯子拉开了距离，慢慢地适应了节奏，动作这才平稳了下来，除了速度慢点，勉强算是有模有样了。 　　随后他想把速度加快些，结果每次抬脚不是太高就是太低，步步都是踩空，若不是戴着护腿板，他的两条小腿肯定要废了。 　　接下来是向小北，爬梯子之前，他先试探地在梯子上面踩了两下，才发现梯子虽然有人扶着，但踩上去却还是晃晃悠悠的，也难怪孟醒开始的时候会把身子贴在上面。 　　然后他按照刘龙生说的动作要领，两步一换手，尽量把身体和梯子拉开距离，慢慢地爬了起来，一边爬还一边感受梯子颤动的节奏。 　　等到爬第二遍的时候，他发现如果跟着梯子颤动的节奏来爬，速度似乎快了许多。 　　于是他就想试着跟着节奏加快速度，结果却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 　　颤动的梯子卸掉了他脚上的冲劲，落脚的时候磕磕绊绊的，刚爬两步，脚下就踩滑了，要是没有安全绳的保护，整个人都险些掉下来。 　　“不要着急，训练是天长日久的事，并不是一日之功。”刘龙生看着一脸沮丧的两个人，笑着宽慰道。 出火警 　　就这样，向小北和孟醒成了特勤中队的编外一员，每天白天上班，下班之后就去特勤中队报道，日子过得虽然很累，但却十分充实。 　　几天之后，晚饭后的训练场，大家正在练习12米爬绳和单杠卷腹绕杠。 　　突然，一阵急促的警铃声响起，紧接着训练塔上的扩音器里传出了声音。 　　“特勤中队，特勤中队，东站老街三排楼发生火灾，请你中队立即出动所有作战力量，迅速赶赴火灾现场……” 　　听到火警铃声之后，特勤中队的战士们飞快地向车库跑去。 　　孟醒和向小北也跟在后面飞奔，特别是孟醒，跑得就像撒欢的野马。 　　进了车库，当两人找到新给他们配发的战斗服时，那些战士已经用飞快的速度把灭火服套在了身上。 　　等他们套裤子的时候，那些战士已经一边系消防腰带，一边跑步登车了。 　　孟醒见时间来不及了，一把拉过向小北，抱起剩下没穿戴好的装备，飞奔着登上了加长水罐消防车。 　　加长水罐消防车是一台载水30吨的供水消防车，两侧各画着一条威风凛凛的巨龙，战士们都称其为“龙车”。 　　因为供水车并非战斗车辆，只负责后方供水，所以除了他们两个，车上只有一个姓李的驾驶员，还有新兵刘小虎。 　　东站老街位处于滨江市北郊，消防车一路警笛呼啸，在车流中快速穿梭。 　　向小北和孟醒是第一次出火场，脸上的表情既紧张又兴奋，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都在盘算着自己到了现场应该干什么。 　　开车的老兵从后视镜里笑着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说道：“你们两个不用紧张，咱们供水车负责给主战车供水，一会你们帮忙扯扯水带，传个话什么的就可以了。” 　　向小北和孟醒听到这位老兵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分别笑着应了一声，不过表情却明显有点小失望。 　　大约15分钟后，消防车终于开到了现场附近。 　　在离现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隔着几栋矮楼，大家就看见了不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 　　起火的建筑是一幢六七十年代建成的筒子楼，火势很大，窗户口正往外吞吐着火舌。 　　筒子楼是一种文革时期，也就是六七十年代兴起的砖木混合搭建的老式建筑，现在专业上又叫做三级建筑。 　　幢楼一般就只能三四层的高度，每层至少住着二十几户人家，中间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贯通，中间和两人端各有一个出口，所以才叫做筒子楼。 　　筒子楼有点类似于宿舍和公寓，里面既没有暖气，也没有单独的厨房，通常都是几户人家共用厨房和卫生间，十分的不方便。 　　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有些人家为了方便，就在家里装了炉子取暖做饭。 　　所以，在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我们经常能看见很多楼房的窗户伸出了一根根炉筒子，一到做饭的时候，乎乎整个大楼都在乎乎地冒黑烟，走到大街上，到处都弥漫着呛人的煤烟味儿。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这种楼经常会发生火灾，并且这种楼都没有消防设施，一旦发生火灾，火势蔓延极快，根本无法控制，很容易造成群死群伤。 　　一直到了90年代末期，随城市化建设进程的不断加快，这种老式建筑一点点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到了20世纪，这种建筑已经所剩无几了。 　　就像东站老街上的这几幢筒子楼，已经被政府纳入了拆迁计划。 　　墙面上有的用大红油漆粉刷着“危险”两个字，提醒行人切勿靠近。有的用白红油漆粉刷着大大的“拆”字，告知着大家这里即将消逝在城市建设的滚滚洪流之中。 　　这里以前的住户基本上都已经搬迁走了，有点生意头脑的人把所有的房子揽租过来，添置一些床铺和简单的生活设施之后，又把这个房子分间出租给了进城务工的农民工。 　　因为价格便宜，这里虽然是待拆的危房，但却是外来务工人员最集中的地方。 　　同时，也是火灾隐患最多的地方。 　　去年，政府曾经发起过专门针对这类区域的火灾隐患专项整治行动，但是却受到了这些房东和农民工的强力抵触。 　　为了节省租房子的费用，在那些房东的鼓动下，一些不明是非的农民工兄弟，甚至举着牌子把政府门口闹事。 　　最后政府不得不妥协让步，草草结束了这项行动。 　　离起火的这栋居民楼不远处的几片空地上，一堆堆地挤了上百号人。 　　男人们赤着上身，头发蓬乱，脸色黝黑，女人们旧衣褛衫，一脸疲态，面色惊恐，一看就是租住在附近的农民工。这些人正一边看热闹，一边指指比手划脚。 　　着火的楼房下面，一些女人正拿着水桶往着火的地方泼水，一些男人则披着浸湿的棉被，拼了命地从火场里往外抢救东西，还有一些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捶胸顿足…… 　　看情形，这些人应该是着火这栋楼的租户。 　　不过即便是这样，那些上百号围观的人，却是谁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见此情形，一个中等个子，体形微胖的男人，站在人群前面怒声喊道：“你们这些人还有闲心看热闹！没见着火越烧越大吗！再不帮忙救火！一会就得烧到你们家去！” 布设阵地 　　那些看热闹的农民工听这个男人一喊，这才注意到随着起火居民楼火势的不断扩大，火舌正在不断地烧烤着左右相邻的两栋楼房，之间相连的电线已经被火烧着了。 　　更可怕的是，伴着冲天的火光，无数的火星跟着热浪和浓烟向天空涌去，然后落下来四散飘开，如果再不及时扑救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把其它毗邻的建筑引燃。 　　与此同时，已经到达现场的特勤中队也没有闲着，因为他们也遇到了一个更为艰巨的困难。 　　那就是这片老式居民楼之间的通道十分狭窄，两侧的宽度和消防车的宽度几乎差不多，并且路上还堆了许多垃圾和杂物，消防车根本无法靠近起火的居民楼。 　　见到消防车过不来，领头的那个男人赶紧召集了一些人手，赶过来帮忙。 　　可惜这五六处乱七八糟的垃圾山，四五堆小山一样的板料砖瓦，以及三四个临时搭建的板房……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办法清理。 　　“来不及了！老宋，你马上带人铺设四条水带干线到火灾现场，然后向指挥中心请求力量支援，我先过去了解一下情况！”刘龙生对宋玉澜说完，便快步跑进了那些正在清理人群里。 　　“来不及了，大家不用搬了，你们谁是这里的负责人？我需要了解一下情况！”刘龙生跑到正在奔跑救火的人群里，大声喊道。 　　因为涉及到内攻灭火作战，必须要问清楚里面的一些情况，不然等到战士们进入其中灭火的时候，极易发生灾难性的后果。 　　“我是这儿的房东！”原来，之前喊话的那个男人跑到刘龙生近前，原来他就是这栋小楼的房东。 　　“火着了多长时间了？里面有没有人员被困？”刘龙生一边观察火势情况，一边问道。 　　“我也是刚刚才赶过来，听说这火着了得有40多分钟了，还有三个人在里面没出来，估计是完了。”此时房东的脸上都是黑灰，混着汗迹，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身上有一股很大的酒味。 　　“半个小时才报警？里面有没有没液化气罐？”刘龙生又问道。 　　“每层楼有两个厨房，里面都有三四个液化气罐。”房东回答道。 　　“里面有没有容易着火或者爆炸的东西？”刘龙生又问道。 　　“一楼中间入口右边的第一个屋子里有二十大桶的清漆，第二个屋子里放着二十多捆塑料薄膜；二楼中间那个屋子里，放着一些木材板料和泡沫板子。剩下的屋子就都是住人的了，除了被褥就是一些普通的家用电器了。”房东一边指着这些房间位置，一边回答道。 　　刘龙生站在起火楼下，仔细地观察着大楼的结构情况。 　　这栋起火的居民楼一共有三处楼梯，分别是在中间和两侧。 　　目前，中间部分的火势最大，特别是这种筒子楼，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可以说连三级建筑都算不上，并且目前已经过火超过四十分钟。 　　从理论上讲，即便是三级建筑，耐火时间只在一个小时多一些，如果超过了它的耐火极限时间，就极易发生垮塌事件。 　　虽然已经能确定被困的那几个人肯定遇难了，不过火场救人是消防员的职责所系，只要有救援需求，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必须得硬闯。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两侧进入楼内，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搜索那三名被困人员。 　　想到这里，刘龙生然后拿起手持对讲机，开始逐条下达作战命令。 　　“抢险救援车，准备4部高压脉冲喷雾水枪，4套隔热服；战勤保障车，准备20部空气呼吸器，40只备用钢瓶！” 　　“抢险救援车收到！” 　　“后勤保障车收到！” 　　“1号主战车、2号主战车，在大楼东西两侧入口处各设置一处水枪阵地，分别出两支水枪，先控制火势向两侧蔓延！同时准备内攻灭火！” 　　“1号车收到！” 　　“2号车收到！” 　　“3号水罐车、4号水罐车，分别在起火大楼前后两面设置水枪阵地，分别出两支水枪，从外部压制火势！掩护1号车和2号车进行内攻灭火。” 　　“3号车收到！” 　　“4号车收到！” 　　“5号供水车负责给1、2号主战车供水，6号供水车负责给3、4号水罐车供水。其它车辆的战斗人员到抢险救援车处等待命令！” 　　“5号车收到！” 　　“6号车收到！” 　　“抢险救援车” 　　特勤中队所有干部战士，加上向小北和孟醒，一共才有35个人。 　　按照刘龙生的作战计划，已经成立了4个人的搜救小组，两车12人的内攻小组，两车8人的掩护小组，四干线8人的供水小组，再加上几个机动人员，这些战士勉勉强强才算够数。 老楼将倾 　　刘龙生战斗命令下达之后，战士们按照本车承担的战斗任务，背好空气呼吸器，拎起水带向着正在猛烈燃烧的大楼一路狂奔，一边跑一边快速拧上卡口，动作干脆利落。 　　战士们跑过之处，一条条白色的水带快速展开，犹如一只蜡笔在地面上划出了长长的一道白线。 　　同时，刘龙生带着高鹏飞、陆铭威和二班长宋阳，来到抢险救援车处，准备利用脉冲喷雾水枪，深入火场之中寻找那三个被人员。 　　脉冲喷雾水枪，是一种利用空气压力作为动力的细水雾灭火装备，携带起来较为方便，特别适合消防员单兵作战。 　　它喷出的水雾射程可达10米以上，并且没有后座力。上面的空气瓶既是水枪的压力装置，也是消防员进入火场的呼吸器。 　　而隔热服的材质则是隔热和热反射材料，理论上可以承受800摄氏度的瞬间高温，一般情况下用于深入火场内部救人。 　　“里面的那三个人住在哪个楼层？”刘龙生对房东问道，同时，陆铭威帮他把脉冲水枪的水罐和气瓶固定在背上。 　　“他们都在三楼住。在哪就不知道了。”房东回答道。 　　四个人都背好脉冲水枪后，穿上银色的隔热服，操起两副折叠单架，立即沿着火势较小的西侧外挂楼梯爬了上去，向起火的居民楼发起了冲锋。 　　普通情况下，消防员身上一共穿戴着18种装备，加在一起的重量大约在15公斤左右。 　　如今再算上他们背上的脉冲水枪和隔热服，总重量已经达到了60多公斤，差不多相当于多背了一个成年人。 　　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爬楼梯的迅速，基本上和平地慢跑的迅速差不多。特别是一班长陆铭威，虽然他是四人之中身形最单薄的，但却是跑得最快的一个。 　　转眼之间，四个人便上到了三楼，也是这栋楼的最顶层。 　　外挂楼梯缓台的中间位置，是一扇破破烂烂的木门，穿过这扇门，就是筒子楼中间的走廊了。走廊是东西方向，南北两侧各有15个房间，南面的房间用来住人，北面的房间除了厕所和厨房，就是用来放置杂物的仓库。 　　此时，缓台处的这扇门在大火的烘烤之下，已经燃烧起来，同时还有一股股的热浪不断地从木门把守的走廊里喷涌出来。 　　“我先来！”高鹏飞拿起脉冲水枪，打开蓄压开关，对准木门勾动了扳机。 　　嗙…… 　　一声闷响之后，本来就不结实的木门应声倒了下去，不过上面的火焰也全都熄灭了。 　　“现在大楼过火已经接近50分钟，楼体随时可能会出现垮塌。面里有30个房间，咱们两人一组，抓紧时间，必须要在15分钟之内，完成搜救任务。”刘龙生站在门口，对其它三个人叮嘱道。 　　于是，刘龙生和陆铭威两个人负责南侧的15个房间，高鹏飞和宋阳刚负责北侧的十五个房间。 　　与此同时，楼下的水枪阵地也已经铺设好了，前后左右一条条银色的水龙，一起向大楼发起了进攻。 　　宋玉澜站在起火的大楼下，仔细地观察着大楼火势变化，然后开始一条条地下达进攻的作战命令。 　　“1号车第一水枪阵地向二楼进攻！第二阵地向三楼进攻！2号车第一水枪阵地向二楼进攻，第二水枪阵地向三楼进攻！一起夹击火势！” 　　“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这栋楼极有可能发生垮塌！除进入楼内的搜救人员，任何人不得进入楼内灭火！” 　　“3、4号车阵地，用开花水枪向三楼窗**水，注意水压，不能用直流，用水雾压制火势，配合刘队长他们搜救人员！” 　　…………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我是洞拐！” 　　宋玉澜下达完作战命令后，开始向指挥中心汇报现场情况。洞拐就是07，也是特勤中队的编号。 　　“指挥中心收到，洞拐请讲！” 　　“我们现在已经对起火大楼形成包围，现场有三名人员被困，极有可能已经遇难，刘龙生队长正带人进去搜救。不过从建筑情况来看，现场很可能会发生坍塌事故。” 　　“我们已经调派一中队、二中队六台水罐车赶赴现场支援，请你们务必注意安全，如果有垮塌迹象，你们立即撤出！” 　　“洞拐明白！” 　　此时，大楼的火势也正好达到了燃烧的峰值阶段，木质的窗框和烧炸的玻璃不断地从上面掉落下来。 　　因为现场太过危险，那些想从火场里抢救东西的人，也都停了下来，在警察的维持下，远远地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大楼下面，只剩下了宋玉澜一个人没有退开。 　　他需要细致入微地观察起火大楼的变化，一旦有垮塌的迹象，好及时通知兄弟们撤离。 错误逃生 　　人们经常因为疏忽而导致危险的发生，而面对危险时，人又往往缺乏沉稳、胆识和气魄，以致危险往往变成了灾难。 　　事实上，从理论上来讲，危险和奇迹出现的系数基本是等同的。 　　就像是你越担心的事情，就越容易发生，而你越期盼的事情，就会经常出现在你的前面。 　　当然，这些事情或者与你有关，又或者与你无关。 　　刘龙生和陆铭威在南侧的房间搜救，大部分的房门都敞开着，里面除了燃烧的被褥和床铺，就是堆得乱七八糟的杂物，火势特别凶猛。 　　高鹏飞和宋阳在北侧的房间搜救，因为风向和房间用途的原因，这一侧除了几个房间之外，其余的地方火势都不大。 　　居民楼走廊的顶棚装着吊顶，是一种类似于地革材质的硬塑料，而龙骨则是木质的。 　　这种棚顶为大火在走廊里蔓延提供了便利，整个走廊的棚顶都是红通通的火焰，这些火焰又顺着各个房间的老式木门，蹿入了所经过的每个房间之中。 　　此时，整个走廊都笼罩在漆黑的浓烟之中，分辨不出方向，看不见周围物什，更不知道前方是什么状况，只能看见隐隐的火光。 　　耳朵里充斥大火的呼啸声，燃烧的噼啪声，物质的碎裂声，还有东西不断从棚顶掉落下来的哗啦声。 　　嗙……嗙……他们一边向前，一边用脉冲水枪把棚顶的火焰打灭，同时也能把那些可能掉落的东西清理掉。 　　为了防止走散，他们每组都用安全绳将彼此系在一起。如果遇到紧急情况的话，就利用绳子相互传递讯号，同时打开身上的蜂鸣报警器，通知另一组人帮忙。 　　遇到拦路的大火，他们就用脉冲水枪将火扑灭，进到房间里的时候，他们也会先用脉冲水枪朝着棚顶打两下，一来是打灭棚顶的火焰，二来是把棚顶那些快要掉下来的杂物清理掉，以防突然坠落伤人。 　　不过因为浓烟遮挡视线，他们还是看不太清室内的情况，然后靠着墙根摸索，确认自己的大概位置，寻找有没被困人员的踪迹，给搜救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阻碍。 　　虽然有下面水枪阵地支援，但是在大火的阻挡下，那些水雾刚刚射到窗口，大部分都被大火直接蒸发得一干二净，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什么效果。 　　刘龙生和陆铭威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挨个房间寻找被困者。 　　在走到第四个房间的时候，依旧没有发现被困的人员。 　　这时楼外的火势压制也终于有了点效果，房间里的能见度好了许多。 　　出门的时候，陆铭威无意间扫了门后一眼。 　　只见一个人弓着腰，面对着墙壁，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因为是背对着他，只能看出来他的头发已经焦成一片，裤上和衣服上都沾着火星。 　　“这里有一个人！”孟铭威一边喊，一边扯绳子给刘龙生信号。 　　刘龙生赶过来，两人一起动手，把这个被困者的身体扳了过来，翻到了救援担架上。 　　从这个人的身体僵硬程度来判断，应该是已经遇难了。 　　不过翻到担架上之后，还是把身经百战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从身形来看这个人是个男人，满脸都是黑灰，两只手捂在喉咙前面，瞪着大大的眼睛，嘴巴也张得大大的，表情十分的痛苦，一看就是吸入了有毒烟气窒息而死。 　　从他死在门后的情形来判断，应该是火灾逃生时用错了方法，以为着火了躲在门后就没有事了。 　　殊不知大火和浓烟无孔不入，藏在屋子里，就等同于放在餐盘里的一块肥肉，等着火灾这只恶虎来吃。 　　其实，火灾之中浓烟才是第一杀手。基本上死于火灾事故中的人都是被烟熏致死。 　　两人把这位遇难者抬到了缓台处，两名战士过来接应，又将遇难都转移到了楼下，送上了救护车。 　　就在刘龙生和陆铭威刚刚返回火场的之后，高鹏飞和宋阳也抬出了一位遇难者。 　　这位遇难者是在一处过火最严重的厨房里发现的，同样是一个男人，不过身体已经被烧成了焦炭。 　　推测他应该是在发现起火之后，逃出了房间，此时走廊两侧都是大火，无路可逃的情况下，进到了离他最近，火势最小的一间厨房里。 　　进去之后，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因为怕被火烧到，他把厨房的门窗都关上了，然后又用东西把门也赌上了。 　　结果大火烧穿了木门，浓烟充斥了厨房，在他快要窒息，进行挣扎的时候，打翻了灶台上了油桶，油流淌在地上之后，形成了连片的大火。 　　就这个，这个男人在窒息和灼烧的双重痛苦之下，悲惨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现在，两位遇难者已经找到了，还剩下最后一人。 　　可是，就是高鹏飞和宋阳准备返回楼内继续搜救的时候。 　　嘭…… 　　正在燃烧的居民楼里，突然暴发出了一声巨响。 　　巨响的同时，一大团火焰从二楼中间的南北两侧猛喷涌出来，不但夹杂着各种砖石瓦块和杂物碎屑，就连整个楼体跟着晃动了一下。 　　那些滚烫的碎屑有的竟然飞溅到了人群之中，很多看热闹的人都被烫得嗷嗷直叫。 　　轰隆…… 　　暴刚刚结束不到两秒，紧接着，大楼三层中间部分在晃动结束后，便轰然坍塌了。 　　这一幕，现场所有人都是猝不及防，瞬时被惊呆了，就连之前被烫伤的围观群众都安静了下来。 　　刚刚进去的那两个消防员，会不会出事了！！！ 聪明小孩 　　“队长！” 　　“班长！” 　　三楼西侧缓台上的战士最先反应过来，顾不上危险，各自大声呼喊着，发疯一般向倒塌的楼里冲去。 　　随后，地面上的水枪阵地，二楼和三楼缓台的其它三个水枪阵地，还有供水干线上的司机和供水员，所有的战士都扔下了作战工具，向着三楼的方向跑去。 　　向小北和孟醒站在远处消防车的供水干线上，之前正在忙着梳理供水干线，这一刻也扔下来手里的活，向着倒塌的大楼冲去。 　　“不要乱！二楼、三楼西侧两个水枪阵地负责救人，其它人员保持水枪阵地！掩护救人！”在就战士们忙乱之中，电台里传出了宋玉澜的喊声。 　　这道命令下达之后，战士们在片刻的慌乱之后，逐渐又恢复了作战秩序，只不过士气明显低落了许多，不少战士都有点心不在焉。 　　再看外围围观的人群，时间如同凝滞了一般，静寂无声，所有人都在关注着眼前的居民楼，都在为那两个不知姓名的消防战士捏着一把汗。 　　“洞洞两，洞洞两，我是洞洞幺，收到请讲……”所有的手持电台和车载手持电台里同时传出了一个清晰的声音。 　　洞洞幺就是001，正是中队长刘龙生的编号。 　　“洞洞两收到，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宋玉澜急切地问道。 　　“我和陆班长被困在中间北侧的卫生间里。目前还算安全，另外，我们还发现了第三个被困者，一个很聪明的小家伙。”从刘龙生略带的语气来判断，他们应该问题不大。 　　“队长！班长！你们太牛了！”听到这个好消息，战士们的斗志再次被激发出来，兴奋地对着起火的大楼大声喊道，仿佛就像他们能听见似的。 　　围观的群众一听那两个消防战士非但没事，竟然还从险境之中救出了一个人来，顿时也跟着欢呼沸腾起来。 　　“好样的！消防兵都是好样的！”人群里有人带头大声喊道，随后其它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同时暴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在地面水枪阵地的外围，向小北和孟醒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和战士们一样的欢呼雀跃。 　　“大侦探，快跟我过来。”孟醒神秘兮兮地把向小北拉到了一边。 　　“你想干什么？”以向小北对他的了解，这个极具冒险精神的富二代，肯定是又闲不住了。 　　“宋指导马上就得派人给刘队长他们送梯子。咱俩先提前弄个九米拉梯给他们送过去，也算咱们进了火场救人了，怎么样？”果然，这厮就喜欢玩冒险刺激的游戏。 　　“这能行吗？”向小北从来都是守规矩的人。 　　“你咋跟个娘们似的呢！快点！”孟醒不由分说拽着向小北，跑到了三号水罐消防车旁。 　　因为作战力量不够，驾驶员都在水枪阵地跟着忙活，只有两个新兵在看着现场。向小北和孟醒都是军官，他们也不敢过问什么。 　　趁着那些老兵正在忙活着水枪阵地，孟醒偷偷地爬上消防车，把车上的九米梯子卸了下来。 　　“供水员，把3号车的九米拉梯送过来！”他们两个刚把梯子卸下来，紧接着，电台里就传来了宋玉澜的声音。 　　消防队里，除了正副火场指挥员，所有人的灭火服都一样。更何况现在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很难分辨谁是谁。 　　九米拉梯大约有将近70公斤的重量，向小北和孟醒一前一后扛着梯子，直接就奔着火场冲了过去。 　　消防部队有明文规定，入伍不到半年的战士，不允许直接参加灭火救援战斗，特殊情况下也只可以做为增援后备力量，执行非危险性的战斗任务。 　　他们两个虽然是干部，但也是刚刚入伍，所以同样不允许直接参加灭火救援。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两个还故意把头盔压低一些，反正光线不太好，不细看也分辨不出来。 　　就在他们两个抬着梯子，即将准备冲上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宋玉澜的声音：“你们注意安全！水枪阵地掩护，再去两个人跟上，注意观察情况！” 　　看来宋玉澜并没有发现冲上去的是他们两个。 　　于是他们两个更是坚定了步伐，很快便跑到了坍塌处的下面。 　　刚要把梯子架起来才发现，宋玉澜竟然带着三个战士也跟在后面。 　　此时宋玉澜也发现了他们两个，却并没有说什么，交待一下注意安全之后，大家便合力将梯子竖了起来。 　　梯子竖好之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子，腰上系着绳结，第一个慢慢地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快到地面时，宋玉澜将孩子接过来，转身交给了等待的医护人员，然后送上了救护车。 　　随后陆铭威和刘龙生也依次爬了下来。 　　不过从两人的动作来看，刘龙生的右臂和陆铭威的左腿，动作都有些不太灵便，他们两个似乎都受了伤。 　　不过，经过这番战斗，特勤中队的火场搜救任务终于完成。 　　在大火燃烧了一个小时之后，三名被困人员两死一生，也算是一个救援奇迹了。 　　随后，现场的8个水枪阵地火力全力，一起向起火大楼发起了进攻，火势以可见的迅速慢慢减弱了下去。 　　“老刘，行啊！”宋玉澜故意拍了拍刘龙生受伤的肩膀。 　　“你轻点，故意的吧！”刘龙生疼得一咧嘴，不满地对宋玉澜呵斥道。 　　“你们两个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救出人来，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们。”宋玉澜翘着大拇指称赞道。 　　“其实吧，我们真就没做什么。那小家伙能活下来，只能说是他太聪明了。”随后，刘龙生笑着说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经过。 我要采访 　　居民楼的火势小了许多，但是离扑灭得需要些时间，见刘龙生和陆铭威都没有什么大碍，宋玉澜便让向小北和孟醒扶他们去休息，自己又返回现场去指挥起灭火战斗了。 　　因为陆铭威脚上的伤比较重，孟醒找了一个担架，直接把他抬到了救护车那里交给医生先检查，而向小北则扶着刘龙生准备去消防车那里休息一下。 　　“回来！你们不能进去！”就在向小北扶着刘龙生往回走的时候，负责供水和警戒工作的新兵刘小虎，突然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向小北一看，原来是一男一女两个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正在向自己这个方向跑来。 　　女人拿着一只话筒，男的扛着一台摄像机。 　　看样子应该是电视台的，估计是想要采访一下刚从火场里救出人来的刘龙生。 　　因为刘小虎和这个女记者离得有点远，所以在他赶过来阻止的时候，这个女记者已经跑到了刘龙生的面前。 　　“对不起，现在火还没有扑灭，并且这里是警戒区域，你不能进来！”向小北挡在刘龙生身前，对女记者说道。 　　“谁规定警戒区域就不能进来了，再说我又不是来找你的，你急什么！”女记者见有人挡在了面前，面色有些不悦，带着怒气地对向小北说道。 　　“谁进来也不行，这是火灾现场，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发生，我们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刘龙生拉着脸，沉声说道，看来他也对这个冒失的女记者有些不感冒。 　　“你们怎么能这样，我们就不走，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女记者开始耍起小姐脾气。 　　因为已经晚上七点多钟了，天色也暗了下来，向小北只能借着背后居民楼的火光，打量一下这个女记者的模样。 　　这个女记者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高，长得娇小可爱，一张化着浓妆的瓜子脸，留着齐刘海，梳着一条马尾辫，高鼻梁大眼睛，只不过眉毛和面色有些奇怪，似乎是妆化得不太匀称。 　　“你们是哪家电视台的？”刘龙生不耐烦的问道。特勤中队经常会处置突发事件，所以和市里的新闻媒体都很熟络，关系也都相当不错，他也不想得罪人。 　　“我们是滨江新闻的记者。”女记者一听刘龙生有松口接受采访的意思，语气顿时就兴奋了起来，还把自己的记者证也一起掏了出来。 　　“叶语馨，滨江市电视台新闻中心，实习记者。”向小北仔细看了一下证件，上面有一张照片，是一个容貌俏丽的小女生，不过和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有很大的差异。 　　“哎呀，没什么好看了，我今天化妆了。”叶语馨收起记者证，对向小北的认真劲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小北，把我扶到抢险救援车那里，怎么说都是关系单位，再说咱们也有媒体宣传的义务，她想问什么就让她问吧。”刘龙生对向小北说道。 　　随后，向小北把刘龙生扶到了抢险救援车的旁边，然后便开始回答起了叶语馨的问题。 　　叶语馨的问题比较简单，无非是里面火着得多大，人员伤亡情况怎么样，过火面积大约有多少。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是怎么发现那个生还的被困者，又把人给救出来的。 惊险一刻 　　在叶雨馨的采访中，刘龙生讲起了大楼坍塌前一分钟发生的事情。 　　当时他们两个再次返回火场，在走到第六个房间门口的时候，发现这扇门并不像其它房间一样敞开着，并且透过门玻璃，里面似乎还罩着什么东西。 　　两个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把门撞开，最后用消防腰斧把门敲碎，才终于进到了屋子里去。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门被人从里面挡上了，并且还被罩上了好几条湿棉被。 　　正是这些东西和湿棉被浓烟和大火挡在了外面。 　　不过虽是如此，大火却已经二楼的窗户蔓延上来，靠近窗口的两张床已经着起火来了。 　　这时，屋子里的两只红色大号水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到了近前打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正躲在其中一只水桶里面。 　　男孩将身体浸在水里面，脸上蒙着一条毛巾，可能是在大火之中困了太久，他的神智已经不是很清醒了。 　　“叔叔，救我……”男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穿着灭火服的陆铭威喃喃地说道。 　　见这孩子竟然没事，陆铭威心里一阵惊喜，然后赶紧把身上备用的呼吸器面罩给男孩戴上。 　　心想这孩子还真是聪明，竟然能想出利用用棉被和水桶来逃过一劫，真是很不简单。 　　可是，就在他把男孩从水桶里抱出来的时候，窗口处突然传出了一声清脆的异样，就像是什么东西断裂了一下。 　　“嚓……嚓……”紧接着，又是几声异响接连传来，声音很明显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近。 　　“不好，楼体正在断裂，快逃！”刘龙生大声对陆铭威喊道。 　　陆铭威闻声赶紧一把将孩子从水桶里拎出来，然后夹在腋下，拔腿就向门外跑去。 　　哗啦…… 　　奔跑之间，他们的脚下突然开始摇晃起来，想要加速奔跑，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特别是陆铭威，因为怀里还夹着一个孩子，行动更是不灵便。 　　此时，刘龙生已经先一步退到了离门最近的地方，见陆铭威没办法尽快脱身，右手甩出腰斧卡在门框上，左手一把薅住了陆铭威背上的脉冲水枪架。 　　轰隆…… 　　就在刘龙生抓住陆铭威的霎那，三楼中间南侧的楼板便开始塌了下去。 　　不过陆铭威的情况仍然不是很好，他整个人悬在半空中，怀里还抱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脚下七八米处，则是一片裸露支翘着钢筋木方的砖瓦废墟。 　　所幸他们的脉冲水枪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不然以陆铭威70多公斤的体重，将近100公斤的装备，还有一个50多公斤的孩子，就算刘龙生是铁人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快想办法上来，坍塌还有可能发生！”刘龙生对陆铭威大声喊道。 　　“抓住我！帮我把身子摆上去！”陆铭威大声回答道。 　　随后，陆铭威抱着男孩，借力晃了两下身子，然后瞅准机会，一个卷腹的动作，借着腰力，先把一只脚搭在了楼板的边缘上，随后又把一只手也搭在了楼板上。 　　而后他扭身一甩，在刘龙生的配合下，竟然把怀里的孩子抛到了楼板上。 　　就这样，在他们二人合力之下，三个人都暂时脱离了险境，代价就是刘龙生的手臂和陆铭威的腿都被拉伤了。 　　然后他们躲进了北侧的卫生间里，联系到了宋玉澜，然后就被救了下来。 孟公子惹祸 　　通常情况下，这种三级建筑火灾扑救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水源越充足，扑救的时间就越短。 　　被困者和遇难者全部救出之后，因为没有了顾忌又有两支水枪加入了战斗，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在十余支水枪的全力攻势之下，大火终于被扑灭了。 　　随后，参战力量开始陆续撤离，到了最后只剩下特勤中队的3号水罐消防车，还有向小北他们来时所搭乘的那辆巨型供水消防车。 　　因为火灾过火面积太大，还有很多可燃物在冒着丝丝缕缕的轻烟，如果不做好预防，极有可能会死灰复燃，所以被压宋玉澜安排这两台消防车留下来看护现场，应对突发情况。 　　安排好后续工作后，宋玉澜带车返回特勤中队，而高鹏飞作为带队干部，则留下来负责看守那些未燃尽的地方。 　　向小北和孟醒没什么事情，索性就也跟着高鹏飞一起留了下来。 　　因为大火过后这栋居民楼中间部分坍塌了一半，现在已经彻底成了无法进入的危楼，战士们只能站在远处，向楼里冒烟的地方射水。 　　孟醒始终都惦记着要当一次火场一号员，于是他便恳求高鹏飞，让自己拿一次水枪，体验一次真正的灭火战斗，最好再能帮自己拍几张威武些的照片。 　　高鹏飞一想反正大火已经扑灭，并且围观的群众也都散去了，不会有什么影响，再说远距离消灭残火也没有什么危险，也就遂了孟醒的愿。 　　孟醒把手机交给高鹏飞，兴奋地接过水枪，开始向楼里胡乱地射水，还摆了几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 　　高鹏飞见这货折腾得还挺欢实，于是便拿着手机帮他摆拍了几张照片。 　　随后他见没什么事情，便交待操作另一支水枪的三班长石岩看好现场，自己拿着手机回到后面的供水车里玩起了游戏。 　　“小向，挺好玩的，要不要来试试？”孟醒一边抱着水枪射水，一边向不远处的向小北喊道。 　　于是，孟醒又恳求三班长石岩，把另一支水枪交到了向小北的手里。 　　不过，因为他们两个都没有经过射水训练，射出的水流没有准头， 　　大约十多分钟后，三楼东侧的一间屋子，就又有火光冒了出来。 　　“糟糕！火又着起来了！”向小北看着黑暗中蹿出来的火光，有些紧张地对孟醒说道。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正好咱们试试加大火力。”孟醒一脸的不以为意，说完他关了水枪，跑到了消防车前，跟三班长石岩商量了几句。 　　石岩起初有些不同意，又去和高鹏飞汇报了一下，然后把勉强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孟醒和两个新兵抬着一个带架水炮过来，然后直接把供水干线的水带接在了上面。 　　随后，一股粗壮强大的水流呼啸着向小楼东侧狠狠地撞了过去。 　　看到这股强劲的水流，还有对面那座残破不堪的小楼，向小北的心里突然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行！”向小北大声对孟醒他们几个人喊道。 　　不过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先是听到水流撞到墙上发现“嘭”的一声巨响，随后东侧的小楼开始晃动了起来。 　　紧接着，起火居民楼的二楼和三楼之间外墙开始断裂，三楼部分慢慢地向下倾倒了下来，接着二楼的墙面也开始垮塌。 　　令人想不到的是，本来居民楼的一楼顶外接着一片雨挡，结果这么一倒，这片雨挡自然就变成了一根杠杆。 　　在这根杠杆的作用下，西侧的居民楼也迅速开始摇晃，垮塌。 　　仅仅不到一分钟，这片小楼就彻底地变成了一片废墟。 　　高鹏飞听见动静后赶紧从车里跑出来，看到现场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当时就傻眼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了，周围居民都已经睡着了，可是在听到垮塌的巨响后，又全都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光膀子，大背心，大裤衩，又全都聚在了现场附近，开始了第二轮的围观。 　　“孟醒！你这个傻X！让你把了一会儿水枪，你看你干了什么！”高鹏飞跑到孟醒近前，低声骂道。 　　高鹏飞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太过声张，不然很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我，我……”孟醒也被吓傻了，他根本没有想到，水炮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没事没事！人没事就好！”向小北大声喊道，不过他这话更像是在对围观群众说的。 　　“孩子，你们救火可得当心点啊！这老楼经火一烧全都酥了，这得回是离得远，近的话跑都跑不了！”一个老大爷善意的提醒道。 　　听这位老大爷一说，围观的人又跟着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谢谢大爷关心，我们都没事儿！这么晚了吵着大家真是不好意思，大家都回去睡觉吧！”高鹏飞笑着对老大爷说道，又对大家伙道了句歉。 　　大家伙又乱糟糟地说了一会儿，无非是消防队救火危险，这楼住着危险，着火危险等等的关于危险的话题，然后才开始稀稀拉拉地开始往家走。 　　当这些围观群众撤走之后，一男一女两个警察赶到了现场。 　　男的身材伟岸，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照着前面。 　　女的身姿姣好，一手拿一个强光照明灯，秀发随风飘动，走得大步流星。 债主上门 　　来的两个人，正是市公安局刑侦一科副科长林立明，还有负责证物调查的二科副科长潘朵拉。 　　其实火灾案件和林立明的科室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就算是潘朵拉，也不是非来不可的。 　　不过问题是林立明今天在潘朵拉办公室门口等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才把潘朵拉约出来，结果刚出门，潘朵拉就接到了这起亡人火灾的案子。 　　林立明虽然明知道是潘朵拉有意躲开自己，但他还是强忍着不悦，开车把潘朵拉送到了火灾现场。 　　不过，林立明的这份耐心也就仅仅局限于和潘朵拉身份地位相差不多的少数人，对于其他人，比如说这些大头兵，林立明可就没有这份耐心了。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你们谁是负责人。”林立明掏出证件，对着站着的高鹏飞和蹲着的孟醒晃了晃，可能是之前火气压抑得太大，他语气里带着居高临下的质问。 　　“你谁啊！不知道我们正执行救火任务吗？跑这来叫唤什么！”孟醒同样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蹭地从地上直起身来，气冲冲地说道，一副要打架的气势。 　　“救火我是没看着，不过拆迁办倒是应该好好感谢你们。”林立明哼了一声，冷笑着嘲讽道。 　　“你算什么东西，再说一遍试试！”孟醒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挺身贴在林立明身前，示威地撞了一下林立明。 　　旁边的几个战士也都是怒目相对，刚刚自己的战友以命相搏，救人于火海，现在被别人如此冷嘲热讽，这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气。 　　毫无疑问，如果林立明敢和孟醒动手，这些半大小子肯定会一拥而上。 　　“林立明！你会不会说话！孟醒！你想干什么，赶紧给我退回去！”潘朵拉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呵斥住两个人。 　　对于林立明来说，潘朵拉的面子当然要给。不过为了自己的面子，林立明只是稍微往旁边移了移步子，这样既避开了孟醒的锋芒，也不算自己退缩。 　　不过孟醒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跟着林立明也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仍然保持着之前对峙的状态。 　　并且不仅如此，旁边的几个战士也围了上来，把林立明圈在了中间。 　　不过虽是如此，林立明做为刑警，自然也有自己的傲气和本钱，冷笑着撸起袖子，随时准备打上一架。 　　“孟醒，你疯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们想干什么？”潘朵拉大声喊道，向被围住的林立明的战士冲了过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潘多朵的面前，正是高鹏飞。 　　“潘警官，我不管他是谁，就在你们来之前，我们两个弟兄冒死在楼塌之前救出了一个孩子，差点就丢了性命，他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奚落我们。所以他必须为之前所说的话，向我们道歉！”高鹏飞冷着脸对潘朵拉和林立明大声说道。 　　一听这话，林立明被臊得满脸通红，本来想要动手的心思也没有了。 　　大家都是血性男儿，都知道是非黑白，都会去尊重勇者，这个道理林立明当然也明白。 　　“各位兄弟们，不好意思！我为刚才的话道歉，一会儿完活，我请大家吃饭。”明白了事情原委，林立明也是十分痛快地道歉，并且还提出了邀请。 　　“吃饭就不必了，大家都是自己人，过去就过去了。”孟醒说完便主动让开了，其它的战士们听孟醒这么说，也都没有再为难林立明，跟着散开了。 　　“既然现场已经这样了，大家抓紧收拾器材吧，准备返回！”见现场不可能再发生什么情况，高鹏飞便下达了归队的命令。 　　随后向小北和孟醒也跟着战士们一起收整器材，将地上铺展的水带一条条的卷起来。 　　看着这片火灾后的废墟，潘朵拉不禁有些头疼。 　　因为火灾有人员死亡，自己例行前来调查，可是现场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所有的证据都被埋在了下面，一切根本就无从查起。 　　“朵拉，要不我找些人手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林立明也觉得，从这一大堆废墟里找出和火灾相关的证据来，真的是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算了吧，这不是人多能解决的事情。”潘朵拉摇了摇头，不过她却把目光移向了正在收水带的向小北身上。 　　正在收水带的向小北突然打了一个激灵，鬼使神差的转过身去，正好看见了潘朵拉投向自己的目光。 　　“向警官，你还没和我打招呼吧！”潘朵拉一脸坏笑，冲着向小北招了招手。 　　向小北只得放下手里的活，硬得头皮走了过去。 　　“那个钱，我可能得下个月才能还给你。”向小北走到潘朵拉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旁的林立明听见两个人的对话，虽然一头雾水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本能地觉察到，这两个人的关系肯定是很不一般。 　　“哦，这个倒不急。那天的事情我问明白了，确实和你说的一样。再说我不是也说了嘛，你可以分期还，实在不行的话，出苦力也是可以的。”潘朵拉笑得像是奸商。 　　“你想要干什么！”向小北一脸警觉地看着潘朵拉，他从孟醒那里多少知道一些，这个漂亮女人似乎对于男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嗜好。 　　“我能干什么，这场火灾出了命案，现在这里是一片废墟，本小姐又懒得去翻现场，所以嘛……”潘朵拉冲着向小北撇了撇嘴，又调皮了眨了眨眼睛，显得十分的可爱。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向小北气恼地说道，心想自己当时为什么嘴欠，说什么买手机的话呢！这回倒好，直接把自己买给人家了。 　　“向参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开始吧！”潘朵拉对向小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上级命令 　　向小北看了看潘朵拉，有些为难地说道：“这次恐怕不行，因为我这有点特殊情况，不太方便。” 　　“你当自己是女人啊？还不太方便。”让潘朵拉想不到的是，向小北竟然拒绝了她的要求，怎么可能不让这位魔女暴怒。 　　“算了，既然他不愿意帮忙，还是咱们自己动手吧！”听到向小北拒绝，林立明心里却有一丝窃喜。 　　“你误会了，因为我现在已经调到了火灾调查科，所以参与火灾调查已经属于公事范畴，没有接到上级命令话，我是不可以擅自行动的。”向小北解释着说道。 　　“哦？那我岂不是要恭喜你了。”潘朵拉笑着说道，看来她也挺为向小北高兴的。 　　“按照火灾事故协同调查程序，我建议你应该通过公务渠道，向消防部门提出协同调查的申请，这样我就可以正常介入了。”向小北提出了建议。 　　“嗯。程序确实是这样，不过没问题，我现在就解决。”潘朵拉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翻看了几下电话薄之后，当着向小北的面拨了出去。 　　让向小北惊奇的是，这部手机竟然和她之前摔碎的是同一款，并且就连上面的卡通图案都是一模一样。 　　看着潘朵拉的手机，向小北突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心里不由得感叹道，有钱人的世界，真的是随心所欲啊！ 　　潘朵拉的电话很快就打通了，“您好，刘支队长，我是市公安局的潘朵拉！” 　　支队长！向小北有点不会了，想不到这潘朵拉竟然直接给支队长刘强峰打电话。 　　不过想一想她的背景，这件事情也就不难理解了。 　　“谢谢刘支队长挂念，我这里有点小事情想要麻烦您一下。”潘朵拉一边讲电话，一边示威一般地看着向小北，得意地欣赏着他吃惊的表情。 　　“我现在在一个火灾现场，遇到了点技术问题，需要你们帮忙解决一下。” 　　“只是一个小问题，哪用得着麻烦王处长。正好现场这里就有你们火调科的一个小同志，让他帮我两天忙就行了。”潘朵拉坏笑着看了“小同志”一眼，弄得向小北一副无语的表情。 　　“好的，我现在就让他接电话。”潘朵拉随后把电话免提，递到了向小北的面前。 　　“支队长好！我是防火处火调科借调参谋向小北。”向小北接过电话后，对着电话大声说道。 　　潘朵拉强忍着笑，看着表情郑重的向小北，心说我还以为你在火调科里得是什么样的职务呢，原来就是一个借调参谋啊。 　　“你好。小同志，刚才那位是市公安局的潘科长，她有点工作需要你协助帮忙，这两天你就先放下手头的工作，暂时归她调遣。”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沉稳的男中音，这个声音向小北当然知道，正是支队长刘强峰的声音。 　　“是！支队长！保证完成任务。”向小北的声音坚决哄亮，表情就像宣誓一样的郑重。 　　刘强峰和向小北交待几句之后，潘朵拉收回电话的免提，又和刘强峰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借调参谋，我已经帮你申请完了，开工吧！”潘朵拉一脸调笑地对向小北说道。 　　“呃，好吧。不过现场已经破坏成这个样子，很多地方都需要仔细的清理勘查，这里漆黑一片，勘查现场可不可以明天再进行。”向小北有些为难地对潘朵拉说道。 　　“我觉得他说的很对，现场这么暗，没有一点光线，找起东西来费时又费用，最重要的还不一定准备，不如等到明天一早再过来。”林立明也跟着应声说道。 　　潘朵拉打量了一下周围，这片待拆迁的棚户区光线十分的昏暗，现场勘查工作的确很难进行。 　　“好吧！虽然现场勘查不能进行，但是调查进度绝对不能停下来，这样吧，我们先询问一下火灾知情者，调查一下火灾发生前的情况，这样现场勘查有能有个重点，不至于瞎忙活。”有了上两次火灾调查的成功经验，潘朵拉已经对工作部署有了大致的脉络。 　　“那好，我们就先从房东开始，先把这栋居民楼的基础情况摸清楚。要现场调查，至少也应该先有一个大楼的草图，这样现场勘查也方便。”向小北觉得潘朵拉说的很对，自己又提出了进一步的想法。 　　“我看可以。这样吧，我和潘科长去找房东询问情况，你就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过来。”林立明在一旁说道，看来他还在惦记着找机会和潘朵拉单独相处。 　　“哦，那好吧。房东救火的时候受伤了，正在市医院。不过你们记得把大楼的楼层分布图画下来，标明里面哪些房间住着人，哪些房间放置杂物，哪些房间是仓库，哪些房间里面有易燃易爆物，哪些房间里面有大功率的电器……”向小北罗列出了一大堆需要调查的东西。 　　听向小北这么一唬，林立明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了起来，毕竟术业有精专，这种纯技术性的工作，他怎么可能做得来。 　　“那就还得辛苦一下这位借调参谋，再劳驾一下林大科长开车，咱们就一起去市医院吧！”潘朵拉当然知道林立明的心思，不过正好自己晚上不能开车，有这个免费的苦力心甘情愿地当驾驶员，何乐而不为呢。 重组现场 　　林立明开车的技术是相当不错，一辆破旧的老式捷达警车，在他的灵活操作下，一路上马达轰鸣，风驰电掣，几乎变成了一辆小赛车。 　　车里面坐着潘朵拉和向小北，向小北已经把灭火服换下，穿着一件半袖武警制式衬衣。 　　当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耍酷的成分。女神面前，心动之时，任何人都会有一点小疯狂。 　　到医院已经快要九点钟了，林立明直接跑到医院的服务台。 　　亮出证件，讲清事情大概之后，他很快就从一脸迷醉的小护士那里，拿到了今天火灾受伤人员的住院信息。 　　房东叫贾英文，之前救火的时候，他的手臂和腿部都受了伤，但此时他仍然在急诊室之间来回奔跑穿梭，帮助其他人办理相关手续。 　　方便起见，潘朵拉和向小北就直接在走廊里向他询问起了起火居民楼的相关情况。 　　老站东街的那片楼原本是老滨江大学的公寓楼，建成于国家恢复高考之后。 　　九几年的时候，国家提倡加强大学建设，滨江大学迁到新址，这片公寓楼便腾了出来，当成福利分给了学校的老师。 　　因为这片地方离新学校很远，加之新学校又建了新的公寓楼，条件比这里要好上许多，谁也不愿意在这住，很多房子便空了下来。 　　那个年月，人们基本上还没有房地产的概念，房子闲置着没什么用，为了买大学附近的住宅楼，很多人就开始向外低价抛售。 　　贾英文的父亲是一位大学教授，就在所有人都抛售公寓楼的时候，他竟然花尽所有积蓄，一口气买下了十多套房子。 　　虽然当时所有人都很不理解，但是到了2000年左右的时候，随后城镇化水平的提高，楼房的价格也开始一点点的水涨船高。 　　现在，贾英文的父亲已经在这片区域置下了几十套房产，这位老人也已经离职做起了生意，成了滨江市一位响当当的人物。 　　贾英文是他最大的儿子，也是他最没出息的儿子。可能是暴富的家境让他太过膨胀，整日里都是游手好闲，跟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经常酗酒闹事。 　　他父亲为了让他有个保障，便把这些房产交给他来打理。 　　贾英文多少也继承了一些父亲的商业天赋，借着这片区域拆迁改造的契机，没花多少钱，就将这片楼都租了下来，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农民工的租住地。 　　不过这片区域都是老楼，因为基础设施先天不足，用火用电存在着大量的隐患，也曾经发生过几起小火灾，不过庆幸的是没出什么大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这起火灾造成了两名人员死亡，按照工作程序我们需要对火灾原因进行调查。不过就在刚才，现场发生了二次坍塌，现场已经完全变成了废墟，为了查明原因，我们必须要对现场进行还原，所以希望你能够协助我们。”潘朵拉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这事我刚才已经知道了。没有伤到人吧！”贾英文一脸关切地看着向小北问道。 　　“是清理残火的时候塌掉的，没有发生什么险情。”向小北回答说道。 　　“那就好，你们是想知道楼里都是什么样的吧！这个没问题，如果和纸笔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们画出来。”贾英文松了口气，而后接着说道。 　　“那当然最好了！”大家一听贾英文竟然自己就能画出现场图来，既是惊讶，又是高兴。 一张草图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贾英文就根据向小北提出的问题，将小楼一到三楼的草图画了出来。 　　更让大家惊奇的是，图纸画得相当有专业水准，屋子里的方位陈设都是相当清楚。 　　“这图纸画得真是不赖，恐怕建筑师也就这水平了！”林立明一边看一边称赞道。 　　“领导过奖了，我从小就喜欢做建筑设计，大学学的也是建筑设计，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也没当成建筑师。”贾英文苦笑着说道，脸上的表情很是酸涩。 　　向小北拿过画纸，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下之后，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潘朵拉看出了向小北的疑惑。 　　“从现场的燃烧情况来看，按理说中间部位应该是过火最严重的？可是从图纸来看，中间部位的可燃物，根本不足以产生这么大面积的燃烧。”向小北皱着眉头解释道。 　　“居民楼的中间位置是活动大厅……你的意思是……难不成可能有人纵火？”潘朵拉惊讶地说道。 　　“这个暂时还不好说，需要我们现场确认，并且如果有楼里有人在大厅里临时晾晒衣服，或者堆了一些易燃易爆的东西，都可能会产生大面积的燃烧。”向小北摇了摇头，并没有肯定潘朵拉的想法。 　　“看来一切还得从现场去找答案啊！”潘朵拉点了点头说道。 　　“着火的时候，你在哪里？”林立明和潘朵拉翥没有赶上救火，并不知道贾英文说自己不在现场的事。 　　“着火的时候，我在外面吃饭，是别人告诉我着火了，我才赶回去的。”贾英文说道。 　　“医院里有多少从火场里逃出来的伤者？”潘朵拉问道。 　　“楼里虽然有不少人住，但好在着火的时候大家还没有返工回来，火场里的都是个人因为没活在家睡觉，其中两个人被烧死了，两个人伤的挺严重，其它五个都是轻伤。”贾英文回答道。 　　“这么多伤者，医疗费用怎么解决？谁来支付？”林立明有些奇怪地问道。 　　毕竟这片是租住区，贾英文作为房东，肯定要有赔偿的责任。无论是死人还是伤人，都是一笔很大的费用。 　　“这个还得感谢支队防火处的金科长，他上次来我们这里检查的时候，要求我几个房东都给租住的几栋楼都买了火灾意外保险，保险公司会应该赔付一大部分。”贾英文一脸感激地回答道。 　　“你们买了火灾意外保险？据我所知，火灾意外保险都是单位才能购买的，你们出租屋怎么会买这种保险？”向小北有些疑惑地问道。 　　贾英文解释道：“这不是去年全市搞的出租屋消防安全治理嘛。政府要求我们关停出租屋，但是人家农民工兄弟不同意，到政府去闹事情，后来市领导亲自出面，协调保险公司给我们保的险。价格虽然比正常要高很多，不过现在看来确实很值得。” 　　“哦，原来是这样。贾先生，你能不能找一个从火场里逃出来的，受伤不重的人，我们有些问题需要问他。”向小北说道。 　　“哦，石美丽是受伤最轻的，我现在就叫她过来！”贾英文立即点头应声说道。然后跑到一个诊室里，领出了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女人。 　　“你叫石美丽？我们是警察，今天下午这场火灾，有点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林立明还未等潘朵拉开口询问，他便先提出了问话。 火从何起 　　“火不是俺放的，俺没放火。”石美丽是个很朴实的农村妇女，本来一场大火就让她惊魂未定，如今又有警察来盘问她，当下就有些不知所措，说完之后大哭起来，甚至吓得差点跪倒下去。 　　“大姐，您别害怕，我们就是想调查一下情况，想知道这场火灾是怎么烧起来的。”潘朵拉赶紧上前搀扶住她，同时出声安慰道。 　　“大姐，你也知道，有两个人在这起火灾中死亡，你们以前即便可能不是朋友，但也可能认识。大家相识一场，你总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吧！”向小北在一边也跟着劝慰道。 　　“呜呜……我知道了，你们想问啥就问吧，可是我真不知道火是怎么着起来的。”石美丽一边抽噎着一边说道。 　　“你在这栋楼里住在哪一层，哪个房间？”向小北把刚才画好的图纸在石美丽面前摊开，轻声地问道。 　　“我在二楼住，二楼西边的208室。”石美丽诺诺地回答道。 　　“你是怎么发现着火的？”向小北又问道。 　　“当时我就在楼上睡觉，闻着烟味就出门看看。我开门的时候发现走廊里有股东西烧焦的糊味，我当时还寻思是谁烧的菜糊了呢，后来才发现是着火了。”石美丽的抽噎声终于小了一来，一边回忆一边回答道。 　　“你当时发现着火的时候，有没有观察过火是从哪个方面过来的？”向小北把手指放在了图纸上209室的位置。 　　“我那屋离着走廊中间的方厅很近，当时方厅里晾着衣服，那些衣服全都着火，我也不知道火是从哪冒出来的。”石美丽又想了一会，还是没有回忆出火是从哪个地方烧过来的。 　　向小北在二楼的图纸上标准了晾衣服的地方，和石美丽大致确认了一下之下，又接着问道：“二楼方厅里有窗帘吗？或者有没有和一楼是相通的地方？” 　　“楼里除了我们住人的屋子，其它地方都没有窗帘，和一楼相通的地方，除了楼梯也没别的地方。”石美丽如实回答道。 　　“你当时看见火的时候，楼梯上有没有晾衣服？” 　　“我想想……我下班回来的时候，楼梯上还真晾了被罩和床单，并且着火的时候那片也是烧的最大。”石美丽想了一下说道。 　　“平时大厅里都干什么用的？放什么东西吗？”向小北又问道。 　　“大厅里没什么东西，就是晾些衣服，有时候我们也在一楼的门楼上面晾东西。”石美丽回答道。 　　“楼里面的供电怎么样？有没有跳闸的时候？”向小北又向贾英文问道。 　　“跳闸的时候也有，这些人有时候用取暖器和电风扇，用的人多了功率太高就会跳闸，这个我前几天还和他们说过不能用。”贾英文回答道。 　　“最近有跳闸的时候吗？”向小北对石美丽问道。 　　“那倒没有，自从上次房东说过我们之后，除了晚上烧水喝，我们就很少再用电器了。”石美丽回答道。 　　“你发现着火的时候，大概是几点？” 　　“好像是四点多钟吧。”石美丽想了想回答道。 　　“你是第一个发现起火的吗？” 　　“应该是吧。我出去看的时候，没听见有人喊着火了。”石美丽的语气有些不太确定。 　　“发现着火后，你是第一个跑出去的吗？” 　　“不是。”石美丽抬起被烧伤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当时是想跑来着，可一想屋里还有那么多值钱的东西没拿出来，烧了不就白瞎了，就又回屋里去拿，结果再出来的时候火就着大了，也就这么被烧伤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就为了一张存折，一个手机，和一台八成新的电视，你就连命都不要了！要不是人家老刘拼了命进去救你，你非得交待在楼里不可！”贾英文有些气冲冲地说道。 又见秋歌 　　“大哥，都是我不好，连累了老刘大哥，可是我们出来拼死拼活地干活，为的是啥啊！”石美丽眼里浸着泪花说道。 　　“人家都说别把钱看得太重，可是对于这们这些养家糊口的人来说，没钱行吗？我拿出来的那两万块钱，我们全家老小一年都花不完，没了那两万块钱，我们全家生活怎么办？两个孩子上学怎么办？那真是比死都难受啊！”石美丽越说越激动，泪水如滚珠般不停地掉落。 　　“大姐，您别激动，我明白你的苦处。为了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是在拿自己的命，换一家老小的生活。”向小北出声安慰道，石美丽的情绪也渐渐地舒缓了下来。 　　“你平时多长时间到出租楼去一次？”向小北对贾英杰问道。 　　“我几乎每天都去一次，今天我还去了呢！要我说这火着的，肯定和他们私自用火用电有关系！”贾英杰回答道，看来他认为自己已经尽到了责任，这起火灾肯定是这些租户用造成的，和他没有直接关系。 　　“你是几点钟离开的？”向小北问道。 　　“大概四点多钟吧，后来我正和朋友正喝酒呢，就听说着火了，然后我就赶回来了。”贾英文回答道。 　　“这次火灾的损失挺大的吧！”向小北问道。 　　“其实我这里也谈不上太大的损失，因为拆迁的事情早就谈完了，从根本上这里就是一块地皮，有没有这楼都无所谓。并且一楼几个仓库，人家都有自己的保险。”贾英文回答道。 　　“刚才你说买的火灾保险，是什么样的保险？”向小北问道。 　　“哦，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咱们市的资金最雄厚的林氏集团，新开的保险公司，说白了就是给所有住户买的集体人身保险……要是没有他这保险，我这也没法经营。”可能是怕向小北听不明白，贾英文解释得很详细。 　　话到这里，潘朵拉面色古怪地看了眼林立明，不过向小北和贾英文都没有注意到。 　　“命都没有了，钱还有什么用！把这种地方出租给农民工，政府要取缔的时候，组织农民工去闹事，现在着了大火，平白无故的死了两个人，你又拿保险来当挡箭牌，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林立明怒声呵斥，打住了贾英文的侃侃而谈。 　　林立明说的没错，无论是救火的时候还是在医院里的时候，贾英文虽然做了不少事情，但是从他的神态和说话的语气来看，他根本就是一直在把自己当成是局外人。 　　“这位警官，您这么说就不对了，他们住院的医药费，可都是我自己垫付的。再说着火这种事我愿意吗？并且现场救人的时候，这位同志也看着了，救人救火，我可都没闲着啊！再说要是没有这保险，让我拿出这么多补偿款来，我就得跳楼去！”贾英文一脸被人冤枉的表情。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商人，千方百计的算计利益得失，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林立明的语气十分的愤恨，就像是和商人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行了，林科长，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证伤者能够得到救治，逝者能够得到妥善的安置。”潘朵拉在一旁劝说道。 　　就在这时，贾英文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贾英文掏出电话来，走到一旁接起电话，说了两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各位警官，真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贾英文歉意地说道。 　　随后他匆忙地向走廊里快步跑去，前后地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向小北的视线里面闪过。 　　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刚健的发型，虎虎生风的步伐，走路时挺直的腰身…… 　　这个人正是之前火葬厂着火时遇到的仇歌。 　　更令他惊讶的是，仇歌竟然是来找贾英文的。 　　两个遇到一起，并排向着走廊拐角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着什么。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贾英文才又回来。 　　不过他的表情却有些不自然，表现得有点心不在焉，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精神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 草图疑点 　　“老刘是谁？他现在在哪里？”向小北对贾英文问道。 　　“老刘住在三楼，听说他是第一个跑出来的，不过他跑出来之后又回去救人，连着救出了四五个人，最后自己被烧伤了。”贾英文回答说道。 　　“他伤得怎么样？我们过去问点事情有没有什么问题。”向小北又问道。 　　“这些受伤的人里面，数他伤得最重，医生正在给他处理烧伤的地方，恐怕也回答不了你什么问题。”贾英文说道。 　　向小北又问了一些关于房间功能以及用途等方面的细节问题，贾英文和石美丽都相互进行了补充回答。 　　“石美丽！石美丽在哪里？”就在几人说话间，一个护士在走廊里喊道。 　　“行了，医生在找你，赶紧回去吧！还有贾英文，你也跟过去看看吧！我们几个回去研究一下图纸，明天再过来。”向小北听到护士在找他们，便说道。 　　贾英文和石美丽离开后，三人又仔细看了一遍图纸，可是毕竟都不是专业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要不找孟醒来看看吧，怎么说他是消防工程专业的，应该能看明白。”向小北说道。 　　“是啊，怎么把这个浑小子给忘了。”潘朵拉恍然大悟地跟着说道，接着便拨通了孟醒的电话，把他叫了出来。 　　林立明虽然知道孟醒就是之前和自己冲突的那个人，却不知道他是潘朵拉的弟弟。 　　表情讪讪地站在一旁，撇了撇嘴，也没说同意不同意。 　　三人离开医院时，此时已经九点多了，潘朵拉找了一个粥铺，准备吃点宵夜。 　　几人刚在大厅里坐下没多大工夫，孟醒就过来了。 　　孟醒进来后一眼便看见了餐桌旁的向小北，打了个招呼后，便看见了正在潘朵拉身边献殷勤的林立明。 　　被林立明热情包围的潘朵拉，一脸的不耐烦，却又不好发作。 　　“美女，大半夜找我来什么事情？”孟醒挤在潘朵拉的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了潘朵拉的肩膀上。 　　“上那边坐着去，一点正形也没有，跑我这来腻味什么！”神经大条的潘朵拉，皱着眉头呵斥道。她并没有觉察到孟醒的伎俩，还有林立明杀人般的眼神。 　　“我就不去，我就喜欢挨着你坐在这儿。”孟醒并没有放开潘朵拉的肩膀，甚至还用示威般的眼神看了看林立明。 　　“行行行，你爱坐哪就坐哪！想吃什么自己点吧！”潘朵拉巧笑嫣然地说道，然后打开菜牌，给了孟醒介绍起了这家店的招牌菜。 　　此时潘朵拉也明白了孟醒的用意，对于不知道她们关系的林立明来说，孟醒正是拿来做挡箭牌的不二人选。 　　“不用给我看了，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孟醒的说话的语气十分柔和，像极了一对情侣。 　　座在他们对面的向小北听了这句话，刚喝进嘴里了水，差点就喷了出来。 　　林立明无奈，只好退坐到了一旁，挨着向小北，一口口地喝着水，不过眼神却始终盯着孟醒，暴发出一阵阵凛冽的杀意。 　　点完菜之后，潘朵拉拿出了图纸，铺在了桌子上。 　　“这是今天起火居民楼的还原图纸，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潘朵拉制止了孟醒的胡闹，正色说道。 　　“哟，这不会是你画的吧，想不到还挺专业的。”孟醒看了一眼图纸，笑着对向小北说道。 　　“我哪有这水平，这是那个房东画的，我也很意外。”向小北说道。 　　“其实这种老式的居民楼都是砖木结构，建筑风格和内部格局都差不多，这种楼被火一烧，理论上能撑住一个半小时，实际上经过多年的多化、浸水，再加上工艺上的欠缺，顶多也就能维持一个小时。之后结构就后出现瓦解，然后坍塌。”果然是科班出身，孟醒说起建筑有关的东西来，还真的是头头是道。 　　“那你看看这个图纸，有没有什么问题？”潘朵拉见自己的弟弟竟然能说出这番专业的话来，顿时对他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这张图也没有什么嘛，不过就是一个简单的格局图嘛……咦？”孟醒看了两遍图纸，突然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怎么了？”向小北和潘朵拉同时急切地问道。 　　“不过，从他这张图里面标准的东西来看，这场火应该有很多种起火原因，并且就可燃物的数量来看，这场火应该着得更大才是，至少得是我们看到的火情两倍以上，似乎不应该着得这么小吧！”孟醒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很意外的一句话来。 现场疑云 　　正常情况下，任何人提起火灾都会说，火怎么可能着得这么大。 　　可这孟醒却不知错了哪根筋，竟然还嫌火着得小了。 　　向小北的眼神里带着疑惑，潘朵拉的眼神里带着不解，而林立明则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你们这么看我干嘛，我只是根据建筑格局，还有里面的可燃物数量和位置推断出来的。”孟醒一脸憋屈，怒气冲冲地说道。 　　“你说说看。“向小北果然是最了解孟醒的铁哥们。 　　“从现场情况来看，大火的确是中间强，两侧弱。按照直观来判断的话，火灾应该是发生在一楼或者二楼的中间，对吧。”孟醒一副认真的表情对向小北说道。 　　“的确是这样，根据之前现场目击者所说，也是先看见中间大厅里晾的衣服先着火的。”向小北略微思量一下说道。 　　“其实，你们只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房间位置和功能，却忽略了一个最根本的东西，那就是这是一幢筒子楼。”孟醒指着图纸对大家说道。 　　“筒子楼怎么了？”潘朵拉奇怪地问道，旁边的林立明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梯子。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向小北恍然大悟地说道。 　　“筒子楼之所以称为筒子，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走廊直通建筑两端，就像是一根直管子一样。”孟醒见潘朵拉不明白，接着解释道。 　　“火灾在燃烧过程中，必须有可燃物、助燃物的参与。基于这两点来说，可燃物在这栋楼里有很多，包括衣服、杂物、货物等等，而助燃物就是氧气，也就是大量的空气。”火灾理论方面的知识，向小北比任何人都要精通。 　　“既然你已经清楚了，就给他们讲一下吧！”孟醒见向小北接过话来，也懒得去当老师，坐在那悠闲地喝起了服务员送来的一份肉粥。 　　“在火灾的术语里面，有一个叫做烟囱效应的现象。是说在火灾在热能的作用下，会沿着垂直坡度的空间或通畅流通的局限空间，进行快速扩散。”向小北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可惜这种理论性的东西，潘朵拉和林立明都不太明白。 　　向小北见解释不明白，便拿起桌上的餐巾纸盒，把纸巾拿出来，剩下了空壳。 　　然后他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一张纸，放在纸盒的一端。 　　随后他从纸盒的这端长长地吹了一口气，火苗便从纸盒的另一端窜了出来。 　　“你们看明白了吧？这个纸盒就相当于居民楼的走廊，这张纸巾就相当于火灾。也就是说，这场火灾虽然是中间部分烧得最大，是因为火势发展到了这里，而火灾的起火点，极有可能并不在这个地方。” 　　向小北说完之后赶紧把火熄灭了，因为服务员正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十分的不友好。 　　“着火的时候，风向是东风，而石美丽住的地方是西侧，也就是说，大厅里的火，很可能是从西侧被风吹过来的。”潘朵拉终于明白了向小北所要表达的意思。 　　“因为如果是中间起火的话，着火源在哪里？从图纸上看，除了三楼，一、二楼的中间位置都是空旷的大厅，贾英文也说过中间大厅里从来不让他们放东西，最多也只是晾晾衣服，所有这两个地方是起火点的可能性极低。” 　　向小北一边看着图纸，一边说道。 　　“那我们再看看一楼西侧的几个房间，这几个房间哪个很有可能会发生火灾。”潘朵拉起身走到孟醒和向小北中间，俯身靠在了向小北的旁边。 　　为了方便看图纸，她的身子都差不多贴在了向小北的身上，而那两团柔软正好抵在向小北的手臂上。 　　感受到了手臂上传来的柔软，向小北有些不好竟然，很不自然地往里面挪了挪，想要拉开一点和潘朵拉的距离，可是另一侧却还坐着林立明。 　　向小北一脸尴尬地瞄了一眼孟醒，而旁边的林立明眼睛都已经快要喷火了。 　　“咳……”孟醒重重地咳了一声，用脚碰了碰潘朵拉，示意她注意一下形象，毕竟大家都还穿着警服呢。 　　“干什么你！”潘朵拉十分不满地对孟醒吼道，抬腿拍了拍裤子。 　　不过当她看到了表情尴尬的向小北，便明白了孟醒的意思，一张俏脸顿时就变成了红苹果。 　　“孟醒！你钉在椅子上了，不能挪挪地方吗！都挤成什么样子了！”为了避开尴尬，潘朵拉把矛头甩到了孟醒的身上。 　　“我怎么就这么贱呢！”孟醒一脸愤愤地说道，然后起身坐到了潘朵拉的之前的位置上。 火借东风 　　从图纸上看，着火的这栋三层公寓楼并不是每层都是一样的，而是被人为间隔成了各种功能的房间。 　　被打通间彼墙之后，一楼的东侧一共还有七个大小不一的房间，并且功用都不一样。 　　南面向阳的一面，最东侧是三间屋子打通的大库房，图纸标注这是一间快递物流公司租用的仓库，物流货物什么都有，所以火灾危险性并不明确。 　　然后是两间屋子打通的起居室，其实里面就是一处商务性的区域，除了沙发茶几和床也没有什么，就是房东自己没事休息或者招待客人的地方，这里的火灾危险性应该很低。 　　接着又是三间屋子打通的大仓库，这间屋子是一家大型超市租用的地方，都是成箱的食品和日用品，这些东西都属于可燃物，很容易被火种引燃。 　　北侧背阴的一面，最东侧又是一个两间屋子打通的大库房，这里面储存的是成桶的油漆涂料，这些东西都是易燃易爆物，火灾危险性极高。 　　紧挨着油漆仓库的是厕所，然后是厨房，这两个地方的面积都是正常房间的两倍还多。 　　只不过厨房因为不经常使用，已经被改成了杂物间。 　　奇怪的是最后一个屋子，这也是最靠近中间位置的一个屋子。 　　贾英文在图纸上并没有标注这间屋子是干什么的，只是打了一个问号。 　　“一共就这七个屋子。如果火是从一楼着起来的话，那么这七个屋子之中肯定有一个是起火源。”向小北把一楼各个房间的功用讲解完之后，将裁决权交给了大家，等待着众人的意见。 　　“这个贾英文也够大胆的，竟然敢把一楼打通成这样，怪不得这楼被火才烧这么大工夫就塌了呢！”孟醒并没有凑上前看图纸，而是仍然坐在一旁悠闲的品着服务员送来的粥。 　　“我看这个人还真就不简单，别的不说，就说火灾保险这事。按理说这种区域条件，哪家保险公司会来承保，但是这个人还偏就做到了。”潘朵拉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端起了一碗粥。 　　不过这碗粥她并没有喝，把汤匙放在粥里搅了搅，还用嘴吹了两下，然后递给了旁边的向小北。 　　向小北拿过粥来顿时脸就红了，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下口是好，随后他道了声谢，又把这碗粥传给了旁边的林立明。 　　林立明虽然不满意也情愿，但还是礼貌地对向小北道了句谢谢。 　　低头看了看这碗本来属于向小北的粥，如同解恨一般，把碗放在嘴边，仰起头上，咕咚咕咚几口便把一碗粥喝干净了。 　　潘朵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似乎这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 　　随后把把剩下的两碗粥，又像之前一下，用汤匙搅了搅，轻轻吹了吹，然后递给了林立明。 　　剩下的那碗自己则慢慢地喝了起来，再了没有看向小北一眼。 　　“服务员，再来一碗粥！”孟醒几粥分没了，大声喊道。 　　“再来一碗你喝啊！白吃白喝你还没够了是不是！”潘朵拉一脸不满地对孟醒呵斥道。 　　孟醒给向小北便了个眼色，意思是潘朵拉肯定是生气了，让他主动示弱一下。 　　向小北当然也明白是怎么加事，可他哪知道哄女孩子的方法，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潘朵拉，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下个月我开工资就还你。行吗？” 　　孟醒被他这一句话气得直在暗地里跺脚，心说这孩子本来挺聪明的，怎么遇到这事就变成二百五了呢！ 　　“好，那就下个月。”潘朵拉一边喝粥一边说道，期间连看都没看向小北一眼。 　　“呃……刚才我们大家推断出了火灾应该是从一楼东侧烧过来的，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一想，到底是哪个房间的嫌疑最大？”孟醒见场面气氛有点不对，赶紧转移话题说道，一边说还暗中在桌子下面踢了踢向小北。 　　潘朵拉是一个喜怒在写在脸上的女孩子，此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感。 　　“嗯！是啊，那我们几个就一起研究一下，先用排除法，看哪个房间最不可能是，就选排除哪个！”向小北接过话来说道，说话的时候还一直盯着潘朵拉的表情变化。 逐个分析 　　“现在，我们给一楼东边这七个房间分别标上号码，南侧的依次为1，2，3，北侧的则为4，5，6，7。然后根据各个房间的情况，推断一下都哪个屋子有可能是起火点。”向小北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向大家征询了一下意见。 　　大家都对他的分法没有异议，接着他便在图纸上标注出了每个房间的各自编号。 　　“我们先来看1号房间。这是一间某快递公司租用的仓库，里面的东西很繁杂，可以说各种东西应有尽有，并且都被包装着，谁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向小北指着图纸说道。 　　“我觉得有着火的可能，因为里面都是包裹，品样复杂并且物质不确定，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品！也许就是这些不明不白的东西，导致了这起火灾。”孟醒第一个发言。 　　“我觉得这里做为起火点的可能性不会太大，因为快递包裹都是在快递站包装的，并且所有的包裹都会经过仪式的安全探测检查，如果里面有易燃易爆的物品，肯定在之前就会被检查出来。”潘多拉持不同意孟醒的说法，持反驳意见。 　　“我觉得朵拉说的很对，因为物流快递企业都有安全检查的流程，如果说火是从包裹里烧起来的，怎么可能呢！”林立明十分赞同潘朵拉的话，不过潘朵拉却并没有理他。 　　“不过你们忘记了还要考虑一种情况，那就是建筑物自身的环境情况。”向小北看了一眼潘朵拉和林立明，之后补充淹说道。 　　“你是说电路起火？”潘朵拉立马就明白了向小北的意思。 　　“不错，除了电路起火，还有人为遗留火种和纵火的可能性，这些我们都必须要考虑到。遗留火种和纵火可以通过刑侦手段来排查，电路起火的话，交给检测机构进行现场勘测就可以了。”向小北点了点头说道。 　　“这个情况我们先记下来，等明天我们去现场，和快递公司核实一下，然后再检测一下现场有没有短路磁场，就可以确定有没有起火的可能了。”潘朵拉接着说道。 　　“行，那我们再接着研究第二个房间。”向小北指向了图纸一楼南侧的第二个房间，也就是房东平时休息会客的地方。 　　从图纸上来看，这个房间有些类似于宾馆的套房。 　　因为是房东自己呆的地方，所以里面的东西和摆放位置标注得都十分清楚。 　　客厅里面标注出了老板台、电脑、沙发、茶台、书柜、博古架、空调机等等位置，卧房里面同样标注出了床、衣柜、电视以及其它一些家居用品。 　　只不过这个房间里面既没有厨房，也没有卫生间，看来只是一个用于商务休闲的地方。 　　客厅进门左手边，也就是房间东侧，是两排沙发和两张沙发椅，中间围着一个茶台。 　　右手边对门方向是一张老板台，上面有一台电脑，靠西墙是一排书柜。 　　两块区域之间用博古架隔开，变成了两个独立的区域。 　　卧室的面积并不大，让出了一部分给外面的客厅。 　　靠着西墙是一张双人床，床对面是电视台，床北侧是衣柜，床南侧还放了一些杂物。 　　整个房间里，用电的东西主要包括电脑、茶台、空调机和电视机。易燃的东西主要包括沙发、床和衣柜。 查找火源 　　房间的格局简单明朗，没有太多的东西，从用电量来计算，完全是在正常供电的荷载之内，并且家具的摆放也是规则整齐，间距也都足够安全。 　　向小北用手在空调和沙发之间，沙发和茶台之间，老板台和博古架之间，还有卧室里的电视和双人床之间，双人床和衣柜之间比划几下。 　　“看不出来这房东的生活还蛮有品味的，竟然会在这种破楼里布置出这么一处地方来！你看出什么问题没有？”潘朵拉打趣了一句，然后对仍然在观察思考的向小北问道。 　　向小北摇了摇头说道：“看不出来什么。至少从图纸上看来，易燃物和可燃物之间的距离还不足以造成火灾蔓延，并且房东说自己不在现场，也就是这个屋子里面当时并没有人，着火的可能只有电器短路，但是从这几处电器与可燃物的距离来看，即便是短路，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危险。” 　　“那这个房间就是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就看下一个吧。”孟醒把一直端在嘴边的粥碗放下，接着说道。 　　“先等一下。他画出来的都是大件的东西，正常的话，这屋子里窗户或者墙面上，是不是应该还有一些配饰的东西？”潘朵拉出声阻止道，同时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啊！肯定应该有吧，比如窗帘……”林立明接过话来说道，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给潘朵拉捧话的机会。 　　“窗帘！还有吊顶！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屋子里的这些东西，无论是哪种起火，都会引燃窗帘，然后造成火灾快速蔓延。”向小北赶紧再次俯身观察图纸，用等沿着窗户画出了一条线来。 　　“那起火点的位置可能是哪些地方？”潘朵拉看着向小北问道。 　　“如果是空调的话，那就是先引燃沙发，而后顺着窗帘向西蔓延，比较符合这种环境火灾蔓延的特点；如果是电脑起火，就会引燃电脑椅，然后沿着窗帘蔓延，至于卧室起火，应该是没有可能，毕竟电视离床还有一段距离。”向小北指着图纸上之前画出来的几个重点部位解释说道。 　　“那也就是说，无论是哪种火灾，前提都应该是电器线路出了问题，对吧？”潘朵拉给向小北的话做了一个总结。 　　“应该是这样的，毕竟这种地方纵火的可能性太小，并且房东不在，屋里也没有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电路出的问题。”向小北十分肯定地说道。 　　“那剩下的百分之十呢！谁干的？”旁边的林立明似乎很看不惯向小北这副老学究的做派，冷言冷语地说道。 　　“剩下的百分之十那就是天灾了，天火烧鼻毛！该着！”孟醒十分不悦地抢过话来，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我们现在只是在讨论，谁都有发言的权利，并且我们需要一个统一认识的结果，这样明天才能更方便地进行现场调查取证！”潘朵拉十分不满意地对两人呵斥道。 　　两个表情悻悻地闭上了嘴，不过彼此还是互瞪了一眼。 　　“刚才林警官说的很对，我们把原因都集中在电器线路方向，论断的方向确实在些窄了。大家可以适着把思路再开阔一下，看看有没有其它的可能。”向小北并没有介意林立明的话，而是诚恳地接纳了他算不上意见的意见。 人为因素 　　“林大科长，我觉得向参谋说的很有道理，刚才你提出的窗帘的问题就很有用，既然你还有不同的看法，那不妨给大家说说看，或者还有发现别的问题！”潘朵拉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林立明的囧样，阴阳怪气地对他说道。 　　“这个……我刚才就是顺着你的话说的……不过我认为火灾案件和我们追缉逃犯一样，你首先得考虑他的逃跑路线，他往哪走很重要，就像是火往哪烧一样……还有就是他能藏在什么地方，就像是什么东西能着火一样……还有就是他的社会关系也很重要，什么东西愿意着火你也得清楚……”对于火灾勘查这种纯粹的技术性工作，林立明怎么可能说明白，说了半天，大家也没听明白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其实，倒不是林立明没有什么才干，而是他的职责就是追缉逃犯，有时候还要参与抓捕和审讯工作，所需要的更多是随机应变和现场观察的能力，而不是这种极具专业性的逻辑推理能力。 　　“打住！林大科长，咱们是在找起火点，不是在抓犯人。”潘朵拉无奈地看着语无伦次的林立明说道。 　　“我知道，不过咱们也不能光盯着电啊，你像是抽烟做饭，不都得用火吗？还有就是寻仇，泄愤，不都有可能纵火吗？”林立明一脸不服气地接着争辩道。 　　“林科长这两点说得确实有道理，这些情况都有可能，我们决不能忽略任何的细节。”向小北的话说得很是公断，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林立明有什么不满。 　　“那明天我们就先测试一下现场有没有短路的磁场，然后再采集一此样本，拿到化检所去检测一下，看看有没有助燃物的残留成份，还有就是再询问一下现场的人，在起火之前有没有看见过什么人在这片区域吸烟或者用火。”潘朵拉接着说道。 　　“刚才石美丽说，着火的楼里大概也就是十多个人，并且他们都是晚班调休的，应该不会到这边来吧？”向小北带着疑问的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 　　“是不是明天询问一下就知道了，不过据我所了解的，这片区域的治安情况并不好，犯罪率一直都很高。”林立明提醒道。 　　“嗯，这些都是疑点，我们先记下来，等明天挨项排查。”向小北点头说道。 　　“好了，那我们再看第三个房间吧，这是一间仓储超市的库房，里面的东西要比之前的快递仓库复杂得多。”潘朵拉指着图纸对大家说道。 　　“我觉得咱们这么分析下去的意义并不大，因为咱们再怎么看都只是在纸上谈兵。现场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所以我建议明天让房东和刘队长跟咱们一起到现场去，大家一起把情况一项项的核实了。”孟醒在一旁说道，对照图纸这种管繁琐的事情，他最不喜欢了。 　　“你说的很对，不对问题是咱们必须先把现场的情况缕清楚了，不然的话明天去现场，咱们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向小北知道孟醒是嫌麻烦，笑着对他开解道。 　　“确实是这样。现在咱们既然已经确定了电器线路、故意纵火和遗留火灾三种可能，剩下的就是一些像是自燃、化学反应、物理爆炸等概率极低的原因了。”潘朵拉瞪了孟醒一眼，心说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拆台的。 节外生枝 　　剩下的几个房间大家又研究推论了一番，至于北侧的油漆仓库，很明显不可能是起火源，如果是的话，恐怕整栋居民楼都被炸翻天了。 　　到于厨房和卫生间刚更不可能，因为那间厨房已经变成了杂物间，里面没有用火用电的东西，也很少有人进去，而卫生间里面就更不可能着火了。 　　唯一剩下的就是北侧那个挨着楼梯的神秘房间，谁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并且这个房间也是离二楼最近的地方，如果这个房间是着火源的话，很容易就会蔓延到二楼。 　　虽然推断是这样，但是具体情况还得等明天现场勘查的结果。 　　就在大家刚刚将几个房间的情况都理顺清楚的时候，潘朵拉的电话突然响了。 　　潘朵拉看了一下电话号码，是一个陌生号码。 　　“是潘科长吗？我是东站老街派出所的小何，医院这里出了点事情，麻烦您过来一下。”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了一阵急切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我就在附近，马上过去！”潘朵拉夹着电话，急匆匆地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 　　“贾英文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要自杀。”电话那边说道。 　　“怎么会这样！你们看好人，我马上过去！”潘朵拉对电话那边命令道。 　　“怎么了？”向小北离她很近，多少听到了一切电话里的内容。 　　“医院那头出事了！房东贾英文闹着要自杀，被我们的警察拦了下来。我得过去看一下。”潘朵拉收拾了一下随身的东西，准备出门。 　　“贾英文自杀？出了什么事情？咱们走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向小北疑惑地问道，随后他也站起身来，将摊开的图纸收了起来，准备和潘朵拉一起去看看。 　　“估计应该是和这次火灾有关。小北，你对这次火灾的情况比较了解，就和我一起过去吧，林科长和孟醒你们两个就不用了。”潘朵拉一边说话，一边拉着向小北快步跑出了饭店。 　　两人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一起去了医院。 　　路上，向小北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医院里看到秋歌的事情，隐隐地觉得这两件事情似乎有一些联系，但却猜不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贾英文为什么要跳楼？”潘朵拉以为向小北正在思考贾英文跳楼的原因，突然问道。 　　“啊？你说什么？”向小北还在想秋歌的事情，并没有听清楚潘朵拉的话。 　　很快，出租车开到了医院的楼下，不过医院的楼下里三层外三层的挤了好多看热闹的人，看来中国人看热闹的习惯已经成了一种风俗了。 　　医院不远处的地方，停着两辆消防车，正是特勤中队的抢险救援车和战勤保障车。 　　战士们飞快地抬着救生气垫和气泵，在医院的楼下快速铺开，启动充气泵后，救生气垫快速地鼓了起来，变成了一张巨大的气垫床。 　　因为刘龙生和陆铭威之前救火的时候都受了伤，所以救援现场由宋玉澜指挥，不过却没有看到高鹏飞。 　　宋玉澜站在气垫前面，拿着一个扩音器，一边观察楼上的情况，一边指挥战士们固定好救援气垫的铺设位置。 　　“楼上的这位大哥，请你不要想不开，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你这种极端的方式，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给你的家人带来痛苦！”宋玉澜拿着扩音器对楼上大声喊道，毕竟是做思想政治工作的，还是蛮会说教的。 　　向小北和潘朵拉向着楼上看去，只见顶楼七楼的窗口位置，贾英文正坐在窗台上，不过因为夜色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不过两条腿全都耷拉在窗户外面，随时都有可能会从上面跳上来。 　　“你们就不要管我了！这一把火把我的全部家当都烧没了。现在保险公司又不赔我钱，除了死，我已经走投无路了！”贾英文带着哭腔大声喊道。 　　“你以为真的是一死百了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死父母妻儿怎么办？你对得起他们吗？”宋玉澜接着大声喊道。 　　“呜呜……两条人命，还有七八个受伤的，我该怎么办呢！”贾英文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宋玉澜趁着贾英文不注意，对着楼顶上方，也就是贾英文头上的位置，用手比划了一下。 　　大家这才注意到，一个穿着橙色消防救援服的战士，在蹲在贾英文头上的楼顶上，随时伺机而动。 神兵天降 　　趁着医院楼下向上照射的灯光，向小北抬头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那个人影异常高大壮实，不是高鹏飞还能是谁。 　　楼下，宋玉澜拿着扩音器，还在和坐在窗户上的贾英文对话，但是无论他怎么说，贾英文都是不为所动。 　　“我现在手里有两条人命，还有两个人受了重伤，就算我不死，我能拿什么去补偿他们！保险公司已经说了，我的保单有问题，他们不会给我理赔。都怪我，为什么当初信了那个人的话，以为自己很聪明，却上了这么大的当！”贾英文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声泪俱下地大声控诉着。 　　如此看来，贾英文之前所说的那个火灾保险果然有问题。 　　就从那栋居民楼的使用情况来看，保险公司就不可能承保。 　　居民楼里面的情况太复杂了，既有仓库，又有宿舍，既违规划分和打通房间，又违规储存易燃易爆品。 　　向小北之前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么高的火灾危险性，怎么可能过得了保险公司评估的那道关口。 　　“你不要激动，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你死了又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吗？”宋玉澜继续劝解道。 　　救生气垫的安全高度只有十米，现在贾英文坐在七楼上，已经超过了安全承载高度一倍有余。 　　为了防止贾英文跳落时发生意外，宋玉澜让战士们守好救生气垫的几个边角，一旦坠落到救生气垫的范围之外，随时准备第一时间挪动气垫。 　　与此同时，宋玉澜抬起手来，似是不经意地做了一个手势。 　　站在楼顶上的准备行动的高鹏飞，立即做好下降的准备。 　　“兄弟，人死不能复生，虽然一死百了，但是你这么一死，让那些火灾遇难者家属怎么办，让你的父母妻儿怎么办！”为了不让贾英文觉察到头顶上的人，宋玉澜在打手势的同时，仍然在和贾英文交谈。 　　“你就不要劝我了，反正那楼已经没有了，但是那块地皮属于政府的拆迁范围，等到政府的拆迁补偿款批下来，就全当我给他们的补偿吧！”贾英文一脸悲恸的说道，随后身子又往外挪了一些，随时都有可能从窗台跳下来。 　　就在这时，楼下的人群里突然钻出两个人来，就像两只老鼠一样，很快便蹿到了指挥救人的宋玉澜旁边。 　　向小北定睛一看，前面那个拿着话筒的女孩，不正是之前在火场采访的那个女记者叶语馨吗？ 　　看来这些记者消息还真是灵通，哪里有事情，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赶紧出去！”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发现了她们两个，大声呵斥道。 　　“我们是市电视台的，想要采访一下。”叶语馨根本就没有退出去的意思，并且又故意往宋玉澜的身边靠了几步，想要再来一次现场采访。 　　“你们是电视台的？我有话要说！”之前还寻死觅活的贾英文，一看见有记者到场，立即大声喊道。 　　“你要说什么？”叶语馨没想到这个轻生者竟然提出了这个要求，现场其他人也都十分愕然。 　　“我要曝光一家保险公司！就是他们逼死我的！”贾英文大声喊道。 　　“我这里离你太远，听不清楚。要不你先别动，我上去和你说。”叶语馨大声说道。 　　“行，不过只能是你们两个上来，要是有其他人也跟着上来，我马上就跳下去！”贾英文大声说道。 　　“可以，我们现在就上去，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按照贾英文提出的要求，叶语馨领着摄影师进到了楼里。 凌空扑救 　　叶语馨虽然是个实习记者，但却不是愣头青。她带着摄影师进到楼里后，并没有急着往楼上去，而是停住了脚步。 　　随后，潘朵拉和向小北趁着贾英文没注意，也跟着蹿进了楼里。 　　“我们一起上楼去，看看能不能把人救下来！”潘朵拉撸胳膊挽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等一下，我觉得咱们应该以劝说为主，至于动手救人的事，还是应该由专业的人去做。”向小北对潘朵拉劝阻道。 　　“找狙击手吗？把他一枪从窗户外面打进去？”潘朵拉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竟然又和向小北抬起杠来。 　　“我们的人已经在上面准备好了，只是还没有找到行动的机会。”向小北也拿她没有办法，毕竟现在自己是奉命听她领导。 　　“真是孤陋寡闻，我在电视里面见过，消防队凌空救人，相当的帅气！”一旁的叶语馨插话说道。 　　“你当是飞虎队呢！还凌空救人！电视看多了吧！”潘朵拉回呛了叶语馨一句，她说话可不会顾忌什么。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只负责把现场的情况报道出去！”叶语馨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是救不下来人，我一样会把这当成新闻来报道。 　　“潘警官，你一定要相信我们的人，像这种情况下救人，估计只有我们消防队的人能做得来！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吸引贾英文的注意力，把他稳住，以确保我们的人能够成功施救！”向小北对潘朵拉语气坚定地说道。 　　四个人上了七楼，然后进了一间空病房，来到了贾英文坐着的那处窗台前。 　　只见贾英文坐在窗户上，一脸的悲愤，只要身子稍稍往前一倾，他就会从上面掉下去。 　　“你们过来干什么！走开！我不想见到你们！”贾英文一眼便看见了跟上来的向小北的潘朵拉，表情有些失控地大声喊道。 　　“贾大哥，你先别激动！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的。”因为害怕贾英文受到刺激，潘朵拉赶紧拉着向小北向后退了一步。 　　“您先别激动，我是市电视台的记者叶语馨，有什么话你就对我说！”叶语馨赶紧对贾英文说道。 　　“我要曝光那家保险公司！他们骗了我！我花钱让他们做火灾保险，结果他们收了我的钱，如果却不肯赔钱！逼得我走投无路了，我也只能跳楼了！”贾英文双目赤红，明显看出他是越说越激动。 　　“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多，你又何必用这个极端的方式呢！”向小北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对贾英文说道。 　　“你们管不着，我说过，除了电视台的人，你们都给我出去！不然我现在就跳下去！”贾英文一见向小北和潘朵拉还守在门大，大声喊道。 　　“好好好，您别激动，我现在就离开你的视线！”向小北一边说一边向后退，小碎步往后一点点的挪，走了好几步却还是没有出门口。 　　就在贾英文催促着向小北后退的时候，一个壮硕的人影从楼上凌空飞落下来。 　　然后，毫无防备的贾英文被人影直接扑进了屋子里。 　　高鹏飞把贾英文扑救下来之后，压在他的身上，反手一剪，将贾英文控制下来。 　　“放开我！让我去死！”贾英文虽然不能动静，但嘴上却仍然是毫不示弱。 　　向小北和潘朵拉马上一起跑过来，大家一起把他架了出去。 缘何跳楼 　　高鹏飞把贾英文从窗口扑进来之后，便被随后赶上来的民警带去了派出所，潘朵拉很为贾英文担心，反复交待那几个警察，一定要看管好，以防他做出更加过激的举动来。 　　叶语馨则充分发挥出了一名记者的职业素养，催促着摄影师抢拍贾英文被警察带走的画面，然后又让摄影师再次确认了一下之前贾英文被救的画面。 　　向小北皱着眉头思索自己上楼时看到的画面，右手食指放在鼻子下面反复地摩挲着。看他的样子，似乎又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了。 　　“好在人没有事！”贾英文被警察带走之后，潘朵拉长吁了一口气出来。 　　“他本来就不会有什么事。”向小北把右手从鼻子下面拿开，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捻动，慢慢地说道。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潘朵拉听到他的话，十分的讶异。 　　旁边正在采访高鹏飞的叶语馨，凑巧也听到了这句话。 　　“刚刚上楼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向小北把潘朵拉拽到一边，意思不要干扰到叶语馨对高鹏飞的采访。 　　“刚才太惊险了，我也没注意什么细节的东西，难道你有什么发现吗？”潘朵拉奇怪地问道。 　　“我曾经总结过，跳楼自杀的人一般有三种心理情况，你看哪一种比较适合于贾英文的情况。”向小北对潘朵拉说道。 　　“这我倒没有研究过，那你说说看。”潘朵拉对向小北说道。 　　“第一种是丧失了生存的信心，觉得自己生无可恋，再也没有存在的意义。”向小北说道。 　　“很明显这应该是抑郁的人，贾英文肯定不会是这个原因。”潘朵拉回答道。 　　“第二种是对现实存在不满，自己应得的没有得到，失去了心理支撑而导致人设架构崩塌，也就是所说的强烈刺激。”向小北接着说道。 　　“你说的这个还真有点像，不过却又不完全对，至少我看贾英文并没有疯。”潘朵拉再次回答道。 　　“第三种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诉求，吸引别人注意，进而制造有利于自己的舆论优势，比如医闹和跳楼讨薪，就是这种手机的典型运用。” 　　“还真是这个样子哟！这么来说，这个贾英文之所以叫媒体过来，为的应该就是把这件事向全世界讲出去，以此达到占领舆论审判高地的作用。”潘朵拉果然是一点就透，每次都能猜出向小北话里的意思来。 　　“没错，刚才咱们上楼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手是从外面反拉着窗框的，也就是说他的动作语言是想把自己从外面拉进来。而跑楼寻死的人，他已经是报着必死之心，对危险已经没有感知，如果他的手是是向外扶着窗框的话，那才是正常人要跳楼的动作。”向小北解释道。 　　“现在他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吧”潘朵拉看着那边正在采访的叶语馨，意有所指地说道。 　　叶语馨结束了对高鹏飞的采访后，来到了向小北和潘朵拉的面前。 　　“我听到你刚才说的话了。”叶语馨看着向小北，表情有好奇，也有惊讶。 　　记者的直觉告诉叶语馨，这个大男生的观察力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仅仅是我个人的观点，并不能代表什么，况且，我又不是什么所谓的专家。”向小北面带笑容地回答道。 　　“这个人是因为保险的问题而跳楼寻死，那么问题的根源肯定就是在保险上面，我是记者，查一下他在哪里买的保险不就知道了嘛！也许还能扯出一条大鱼来！”叶语馨还真是蛮有心计的。 　　“哼！我劝你还是离这件事情远点，不然的话，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潘朵拉冷声说道。 　　“喂！你是警察，说出这种话来，我是不是可以视为你是在有意庇护什么，或者说，是不是你们官商之间，存在某种默契！”叶语馨冷笑着质问道。 　　“既然你好坏不分，那我也没办法了！”潘朵拉摊开手，作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竟然相识 　　“你就不要和她吵了，咱们不就是来帮忙救人的吗？救了人任务也就结束了，再说了她是记者，怎么报道是她的权利，咱们就负责把案子办好就行了。”向小北找住了两人的争吵，对潘朵拉劝说道。 　　“哼！”潘朵拉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叶语馨。 　　“案子？真看不出来，潘大小姐都能办案子了。”虽然潘朵拉不再理会叶语馨，但是叶语馨却依旧是不放过潘朵拉，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势。 　　向小北越来越觉得这两个女人有点不对路，她们似乎不但认识，好像还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叶大小姐都能抛头露面，没羞没臊地追着别人满世界跑，我当个警察又有什么稀奇的。”潘朵拉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叶语馨，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还真就没什么长进，你以为我会那么傻和你打架吗？胸大无脑的毛病还是改改吧？”叶语馨抱着肩膀，故意装出一副弱女子的模样，脸上全是大写的鄙视。 　　“你……”潘朵拉的火爆脾气终于又忍不住了，直直地向叶语馨走了过去，两个本人就没相隔多远，以潘朵拉的大长腿，也就是三步的距离。 　　这还得了，叶语馨那娇小玲珑，盈盈一握的腰身，怎么可能敌过身材高挑，两腿修长的潘朵拉。向小北一见事态不好，赶紧上前去拦潘朵拉。 　　向小北的身高和潘朵拉相差不多，但是潘朵拉是什么人，那个魔女的称号可不是白给的！ 　　“小心！”向小北在听到一旁的高鹏提醒的同时，只见潘朵拉左手的巴掌已经冲自己的脸上飞了过来。 　　向小北瞬间就愣住了，还没来得及思考，一阵馨香就扑面而来。 　　不过，高鹏飞所担心的巴掌声并未响。 　　因为潘朵拉伸出的手掌并未招呼到向小北的脸上。 　　只见潘朵拉左手环着向小北的脖子，身体借力凌空飞起，横着身子，两条大长腿右前左后地向叶语馨迎面横扫过去。 　　“好一招横扫千军！当心！”高鹏飞是个武痴，看到这临机变化的一招，不由得赞叹道。不过随即想起被攻击的叶语馨，又担心地大声提醒道。 　　“胸大无脑！”出人意料的是，叶语馨竟然没有半点的慌张，甚至嘴里还不忘嘲讽一句。 　　眼见着这两记鞭腿就要扫的叶语馨身上的时候，竟然又出现了令大家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叶语馨身体身体如同被风吹过的柳枝一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摆动倾斜了一下，然后便轻轻轻轻地躲过了潘朵拉的攻击。 　　不仅如此，叶语馨在身体摆动回来的同时，右臂借着身体的旋转，如同一条鞭子一般，向从身边滑过的潘朵拉的屁股，狠狠地抽了过去。 　　这一记招式要是被打实在了屁股上，估计潘朵拉的颜面真的是被一扫而光了。 　　不过潘朵拉似乎也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攻击会落空。 　　见这招攻击无效，空着的右手一拍向小北的另一侧肩膀，整个身子便又翻转了回来。 　　右脚飞快踢出，目标正是叶语馨的手腕。 　　叶语馨当然不会拿手腕和潘朵拉的鞭腿较量。 　　随即一抖手臂，背甩出去的手臂也翻转过来，然后用手掌按在了潘朵拉的鞭腿上。 　　同时身体借着潘朵拉腿上传来的劲力，轻轻地向后跃去。 　　这一招也正好把潘朵拉的招式轻松地化解了。 　　两个人都同样用了两招，都是攻防兼备的招式，只不是过一刚一柔，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妖女就是妖女，果然还是那些阴险的招式。”潘朵拉站定之后，冷哼一声看着叶语馨。 　　“看来所谓的魔女，也没有什么进步嘛！”叶语馨毫不示弱地反讽道。 　　向小北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妖女魔女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叶语馨，从上学起你就处处和我作对，我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不觉得很讨厌吗？”潘朵拉一脸愤然的表情。 　　“什么叫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只能说是咱们注定就是冤家。”叶语馨冷笑着回答道。 　　“两位女侠，咱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必见面就这样子呢！什么魔女妖女的，我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向小北不知道两人到底有多大的冤仇，只能无奈地劝说道。 　　“上学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不知道她是吃错了什么药，在小学的时候我们的关系还很好呢！谁知道上了初中之后，她就处处和我做对！还背地里骂我叫魔女！”说到这里，潘朵拉一副气恼的表情。 　　“凭什么同学都是围着你转，那不是魔女是什么！你不是你在背地里叫我妖女吗！”叶语馨也很不服气的争辩道。 　　“我叫你妖女没错嘛？一个中学生，天天打扮着像个妖精一样，不是妖女是什么！”潘朵拉咬牙切齿地大声呵斥道。 　　“我爱怎么打扮还碍到你的事了吗！你就是嫉妒我！”叶语馨终于有些稳不住阵角了，看来这个话题才是她和潘朵拉不睦的根本原因。 一台好戏 　　两个熟识的女人，要么是如胶似漆的闺蜜，要么就是争执不断的仇敌，毫无疑问，潘朵拉和叶语馨正是属于后者。如果说两个女人一台戏的话，那她们两个凑在一起，绝对是一场大戏。 　　从两人的性格来看，潘朵拉的性格是属于那种没有什么心计，做事情直来直去的类型，而叶语馨从她几次采访，还有与潘朵拉的争执来看，这个女人心计太厉害了。 　　不过这两个女人还是有共性的，那就是竟然都练过功夫，特别是叶语馨，看她那副妖滴滴的样子，谁能想到竟然还是一个武术高手。 　　潘朵拉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动手能力很强，但是言语争辩明显不过叶语馨，两个女人一个绰号魔女，性格直来直去；一个绰号妖女，性格精于算计，她们还真就是这样。 　　“你们两个怎么说也是同学一场，干嘛弄得跟仇人一样呢？”向小北揉着肩膀说道。刚才被潘朵拉当成柱子来借力，特别是第二招时拍的那下，弄着肩膀疼得要命。 　　“她还说我嫉妒她？你看她那样，妖里妖气的，本小姐会嫉妒她，真是开宇宙级的玩笑！”潘朵拉指着叶语馨说道，恨不得再上前去打上一架。 　　“就你那副样子，简直就是半个男人，难道本小姐瞎了眼？竟然还会嫉妒你？”叶语馨一脸嘲讽地看着潘朵拉，撇着嘴回敬道。 　　“既然大家谁也没有看谁不顺眼，为什么不好好的做朋友呢？”向小北夹在中间苦笑着劝解道。 　　“和她做朋友！门都没有！”这回两个倒是答成了默契和共识，异口同声地说道。 　　“大哥，我真受不了了，你们先聊着，我得走了。”一直被晾在一边的高鹏飞最先受不了了，拍了拍向小北的肩膀，然后走出了屋子。 　　“等我一下，我也走了！”向小北转过身来，想要赶紧追上高鹏飞。 　　“慢着！” 　　两个女人再次答起共识，一起把想要离开的向小北拽了回来。 　　“你就在这看着，看看到底是谁的错！”两个女人把向小北夹在中间，非要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两位大姐！两位女侠！求求你们放过我吧！都是我不对，我的错！行不行！”向小北苦着脸，表情要多无奈就有多无奈。 　　“不行！”两个女人根本就不听他的，再次同时回绝了他。 　　“行！那两位女侠你们接着说，我在这听着！不过站着太累，我坐着行不？”向小北实在是没辙了，只能答应道。 　　不过为了以防她们两个再打起来，自己坐在屋里的唯一空床上，然后给她们分别搬了两张椅子，摆在床的两边，让她们分别坐好。 　　“好！你们两个可以说了，不过事先声明，只能动口，不准动手，谁要是先动手，那谁就是错的一方。”向小北左瞧右看地对她们两个嘱咐道，因为一旦打起来，自己绝对会是毫无疑问的受害者。 　　“行，我同意。”潘朵拉说道。 　　“我也没意见。”叶语馨说道。 　　随后，两个女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她们之间的故事。 　　潘朵拉父母离异之后，潘朵拉跟着母亲生活。而叶语馨的父母同样是离异，叶语馨则跟着父亲一起生活。更为凑巧的是，两个人竟然还是同学。 　　再然后，在别人的撮合之下，潘朵拉母亲便和叶语馨的父亲相识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两个还不懂事的孩子，一个不想分享自己的爸爸，一个不想分享自己的妈妈，两个大人在各自女儿的阻挠下，终于还是没有走到一起。 　　两个小女孩起初还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不过当她们的小阴谋成功之后，两人的关系便又有了新的变化。 　　潘朵拉的性格比较强势和主观，什么事情都必须由她来做主，做起事情来大大方方，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她这种有些男孩子气的性格。 　　而叶语馨的性格虽然比较柔弱，但因为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她的内心却是十分的高傲，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潜藏在自己心里，很不屑于和别人打交道。 　　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人的性格越来越明显，直至上了中学，到了小孩子情窦初开的年纪。 　　潘朵拉因为漂亮大方，叶语馨因为温婉淑雅，被同学们暗中誉为学校的“两朵金花”。 　　女孩子都爱美，听到这种称赞理所应当地开始“飘飘然”了。 　　然后便开始了彼此的炫耀，彼此的竞争，直到彼此的对立和敌视。 　　这种情况越来越恶化，一直到了高中。 　　这期间，两个人就是飙着劲的攀比，谁也不服谁。比方说：潘朵拉拜师学国术，叶语馨就也跟着拜师学柔术；叶语馨学拉小提琴，潘朵拉就也跟着学弹钢琴；潘朵拉学国画，叶语馨就跟着学油画…… 　　如果不是两个人的最终理想不统一，恐怕大学都得考一样的。 　　………… 　　就这样，潘朵拉和叶语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往事。 　　起初的时候两个还有争论的情绪，不过说着说着，两个却开始相互补充起来，甚至还说起了上学时的一些趣事。 　　不过最可怜的还是向小北，起初他还是比较认真在听的，不过时间一长，便开始犯困了，不停地点头打瞌睡。 　　两个女孩对此表示了强烈的抗议和不满，在叫醒他几次之后，因为她们两个也太过困倦，竟然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我不虚啊 　　不知为何，平日里一床难求的滨江市医院，今天这间病房竟然就这么空了一夜。期间既没有新的病人送来住院，也没有医生或护士过来查看，三个人竟然就这么凑在一起全都睡着了，并且还没有被别人发现。 　　第二天一早，因为没有拉上窗帘，大约四点多钟天就已经蒙蒙亮了，向小北平时就有早起看书的习惯，一见亮光便醒了过来。 　　因为刚刚醒来，向小北仰着头躺在床上，意识并不是很清晰，更没有觉察到哪里有些不对。 　　只是觉得肩膀酸痛，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压着自己，弄得自己喘气都有些费劲，两种截然不同的馨香弥漫在自己周围，两只手壁像是断掉了一样，刚要活动一下便传来一股又酸又麻的感觉，刺激得心脏都十分的难受。 　　向小北躺在床上不禁有些纳闷，自己的寝室怎么变样了呢？这股香味哪里来的呢？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种奇怪的感觉？ 　　随即他下意识地想要活动一下两只手臂，却没有抬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压着。 　　这时他才猛然想起昨晚的事情来，自己现在根本不是在寝室里，而是在医院。 　　医院的床都是很窄的单人床，向小北平躺在床中间。 　　因为手臂不能动，向小北只能使劲地把头仰高，果然，潘朵拉和叶语馨她们两个人，正分别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在呼呼大睡。 　　最可恨的是潘朵拉，竟然还把手包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怪不得自己会喘不上气来。 　　向小北很想叫醒他们两个，因为手臂酸麻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么香艳的场面，以这两个女人的性格，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就连灭口都是有可能的。 　　向小北只能试着看能不能把手抽出一只来，结果两只手臂因为被压了一夜，血脉不通畅，除了一阵阵难以忍受的酸麻感觉，根本就不听自己的使唤。 　　在反复试了几次之后，如果想在不影响两人睡觉的前提下把手臂抽出来，看来是根本不可能了。 　　“喂！两位女侠！醒醒……”向小北咬着牙，强忍着酸麻难耐的感觉，在轻轻晃动身体的，同时对两女嚷道。 　　嘤咛一声之后，潘朵拉第一个醒来了，像小猫一样在向小北的胳膊上蹭了两下之后，舒展着身体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并没有张开眼睛。 　　随后醒来的叶语馨同样也是闭着眼睛，并且习惯性地怀里抱起向小北那只被当成枕头的手臂，想要站起来，却反倒一下子扑倒在了向小北身上。 　　好巧不巧的是，叶语馨趴下的地方，正是向小北身体中部偏下的地方。 　　“哎呦！”叶语馨这一下正好撞在了向小北的小腹上，顿时疼得他蜷起了腿，并且他的两只手臂又抬不起来，那模样就像是一只被仰身钉在板子上的大虾。 　　“sorry！sorry!”叶语馨连连道歉，因为撞的位置比较尴尬，她也不知道该什么样才好。 　　向小北心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之前被别人当了一夜枕头不说，现在还没等坐起来，就又挨了这一记重击。 　　潘朵拉看着向小北一脸疼痛的梯子，还有叶语馨手足无措的模样。 　　突然间愣在了那里，片刻之后…… 　　便传来了她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声…… 　　“交友不慎啊！”向小北心里痛苦地哀叹道。 　　“自己这回真是糗到家了！”叶语馨脸被臊得通红。 　　不过，潘朵拉的大笑声没持续多久，就被外面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听到了。 　　“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在这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医生推门走了进来。 　　“哦，没……没……没事，我们三个一起谈点事情。”潘朵拉赶紧解释道。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不像话了，一点也不知道检点！”女医生看着躺在床上的一脸难过的向小北，还有面色潮红的叶语馨，再加上衣衫不整的潘朵拉，冷声训斥道。 　　“大姐您误会了，我们什么也没干！”向小北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因为着急，加上手臂不好使，难以保持平衡，差点就摔倒在了地上。 　　“年轻人也不注意点身体，都虚成什么样子了！本钱再多，也终会有花光的那天！”医生的语里再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大姐，我这真是什么也没干啊！”向小北拖着两只手臂，一脸的尴尬无奈，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了。 再查现场 　　“手臂长时间不过血，很可能会造成十分严重的病症，甚至可能威胁到生命！”护士值班室里，那个医生大姐一边帮向小北的手臂活血，一边对几个年轻人进行科普。 　　“谢谢医生，我知道了。真是麻烦您了”向小北表情诚恳地客气道，不过潘朵拉和叶语馨这两个罪魁祸首，却好像这件事根本和他们就没什么关系一样。 　　“苏医生！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上班了？”一个值班护士抱着本夹推门进来，看见苏医生正在接待病人，有些奇怪的问道。 　　“还不是我家那口子，昨天晚上手臂又受伤了。怕他今天不过来检查，我就硬把他留在医院里，陪他呆了一夜。”苏医生虽然语气有些抱怨，但却好像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姐夫这人也太不让人省心了，您可得悠着点，别和他一般见识，注意一下肚子里的孩子啊！”值班护士把本夹放下，从苏医生手里接过了给向小北手臂活血的工作。 　　向小北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个苏医生竟然还是个孕妇。 　　突然，一个小护士推门跑了进来，一副慌张的梯子。 　　“苏医生，7号床的病人术后突发情况，其它医生都在忙，麻烦您帮忙去看看吧！”小护士急切地说道。 　　“好！”苏雪晴立即起身，跟着小护士向7号病房的方向跑去。 　　“当医生还真是挺不容易的。”叶语馨看着苏雪晴的背影，有些感慨地说道，同是女人，对她的遭遇更容易产生共鸣。 　　“是啊！苏医生可是我们医院最年轻、最有名气的骨外科专家，人特别的好，跟我们从来不摆什么架子。”小护士感慨地说道。 　　“再好的女人，嫁错了男人，这也辈子也就毁了！”潘朵拉用盖棺定论的语气说道。 　　“所以嘛，女人还是得靠自己！就得比男人强！”想不到叶语馨竟然出奇的赞同了潘朵拉的说法。 　　“差不多就可以了，活血的方法刚才苏医生教过我了。”向小北夹在几个女人对男人的讨伐声中，不知如何自处，就想找个借口赶紧离开。 　　“那好吧！回去之后，这两个手臂千万不要做过量的动作。”小护士对向小北交待道。 　　三人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大院里面停了不少的车，病人、家属、医生、护士，还有一些叫卖东西的商贩，开始渐渐地多了起来。 　　“向参谋！”一个声音从向小北的背后传来。 　　向小北扭头一看，原来是特勤中队的新兵刘小虎。 　　“你怎么在这里？看病吗？”向小北看着刘小虎手里拎着的装X光片的袋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昨天刘队长和陆班长不是受了伤嘛，早上他们刚做完检查就走了，我过来帮他们来取一下医生检查的东西。”刘小虎打量了一眼向小北身边的潘朵拉和叶语馨，然后回答道。 　　“哦，他们伤得怎么样？问题大不大？”向小北这才想起来，自己把这事给忘记了，按理说自己来了医院来次，却一次也没有去看一下他们，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没什么事，我们这受点小伤都是家常便饭了，以后注意点就是了。”刘小虎看着两个美女，表情有些局促。 　　“因为今天有任务，我就不回支队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向小北对刘小虎说道，然后快步跑进了医院旁边的一个超市里，不一会儿便拿了两个果蓝出来。 　　“向参谋，您买这个干嘛？”刘小虎推辞道。 　　“把这个拿回去给刘队长和陆班长。我今天要查老站东街火灾的案子，晚上可能回去的很晚。晚上训练的时候，你帮我跟刘队长请个假。”向小北把果蓝递到了刘小虎的手上。 　　“好嘞！那您忙，我就先走了。”刘小虎欢快地说道，然后便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那好吧，叶记者，我和潘警官现在要去老站东街的火灾现场调查，咱们也就此别过吧！”向小北对叶语馨说道。 　　“为什么啊？我是记者，难道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去调查吗？”叶语馨反问道。 三人成组 　　叶语馨想要参与火灾调查，虽然让向小北意外，但细想一下却也在情理之中。因为之前，叶语馨的手里已经有了贾英杰因为林氏集团拒绝支付保险赔偿款而跳楼的采访，如果再能掌握一些这起火灾原因的细节，那么对于一个记者来说，这绝对会是一个重磅新闻。 　　但是这件事虽然说起来容易，而做起来却是绝对的艰难，甚至从某种程度来讲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毕竟林氏集团是滨江市的龙头企业，在滨江市绝对是根深蒂固。 　　如果叶语馨仅仅是凭借这个小小记者的身份，真的可能撼动这棵大树吗？ 　　“既然你这么想要撞墙，那就尽管上吧！”潘朵拉撇了撇嘴说道。 　　“哼！我只是想要看看，潘大小姐这个警察，到底合不合格！”叶语馨反唇相讥。 　　“这次火灾现场的面积很大，并且现场情况十分复杂，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向小北害怕两人又会无休止的斗下去，赶紧出言阻止道。 　　叶语馨开车，先送潘朵拉回家换了身衣服，然后三人很快便到了老站东街的火灾现场。 　　原本的三层筒子楼，只剩下了断壁残垣，焦黑的砖头瓦块无力地倾倒在地上，似是在痛苦地呻吟着。 　　因为警方已经划定了警戒区域，防止闲杂人等进入，潘朵拉向负责看守现场的警察亮明了身份，又询问了几句。 　　随后向小北挑起警戒带，把潘朵拉和叶语馨让到了警戒线范围之内。 　　三人面对一片残垣面色各异，有人茫然不解，有人无从下手，也有人正在凝神思考。 　　“怎么来这里？咱们这是要做什么？”叶语馨看着这片废墟，一脸迷惑地问道。 　　“你不是要跟着一起查案子吗？动手吧！”潘朵拉冷哼一声，指着这片废墟撇嘴说道。 　　“没搞错吧！到这里查案子？这怎么查！”叶语馨瞬间被惊呆了。 　　“火灾原因勘查，就是在废墟里寻找答案。”向小北笑着解释着。 　　“虽然从没见到过，不过听起来挺玄乎的，现在我们要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叶语馨不愧是新闻记者，对于未知事物，总会有超出常人的好奇。 　　“你们先等一下，我先把图纸和现场的情况比照一下。”向小北并没有立即回答叶语馨的话，而是拿出图纸，再次仔细地端详起来。 　　看完图纸之后，向小北开始沿着倒塌的居民楼绕圈迈步子，然后每走一段，就是做下一处标记。 　　潘朵拉知道，向小北这是在确定各个房间的位置，做为现场勘查时的参考标地物。 　　“干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的货物还在里面的呢！” 　　“我们的货物都在里面，还不让我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把你们领导找来！今天我们必须把货拉走！” 　　就在这时，警戒线外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 　　潘朵拉扭头一看，一群人正在警戒线外，和负责看护现场的警察争执着，远处还停着几台大型货车。 　　“你们吵什么！没看见警察正在办案吗？”潘朵拉走过去，大声对这些人呵斥道。 　　“小姑娘，你别多管闲事！我们就是来讨说法的！”其中一个中年人大声说道。因为潘朵拉并没有着警服，所以这个人并没有认出她也是警察。 　　“我是市公安局物证科副科长潘朵拉，这里现在由我负责！”潘朵拉扫了一眼这些人，然后目光落在了那个中年人的身上，冷冷地说道。 　　“警官，我们没有别的意思，现在这里着了火，我们的货物还都在里面，我们就是要把货物拉出来！”中年人并没有惧于潘朵拉威慑的目光。 　　“现在我们正在勘查现场，寻找起火原因，所以这里必须要保持原样，等到火灾原因查明了，自然会把货物归还你们！”潘朵拉冷静地说道。 　　“不行！我们的客户都在等着出货，多等一天，我们的损失谁来负责！”中年人大声争辩道。 　　“你们都是哪来的？”潘朵拉不再理会这个中年人，对着面前的这群人问道。 　　“我是这个快递收发站的负责人！”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矮个胖子说道。 　　“我是超市货站的负责人！”一个穿着西装的瘦高男人说道。 　　“我是油漆仓库的负责人！”之前的那个中年男人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们这么着急！你们应该不是着急取回货物吧，而是怕被查出来，火是从自己的仓库着起来的吧！”潘朵拉冷笑一声，一针见血地说道。 　　“才不是，我们就是想把货物拿回来！你不要冤枉我们！”中年男人急切地争辩道，不过脸上的肌肉却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 　　“你们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现在火灾原因调查还没有结束，你们的做法就等同于想要破坏火灾现场，这是违法的行为，你们知道吗！”潘朵拉厉声呵斥道。 　　“别拿法律来压我们，大家说说，我们就是想维护自己的权益，咱们造成的损失谁来负责！”那个中年男人见自己说不过潘朵拉，便开始扇动其它人。 　　“就是啊！我们都是平头百姓，这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啊！”那个快递站的矮个胖子跟着附和道。 　　“就是啊，这里着火，你们警察也不能扣押我们的货物啊！这还早我们怎么活啊！”其它人也开始跟着纷纷议论起来。 　　就在这时，向小北终于结束了现场的勘查，然后走了过来。 　　“大家听我说！我是市消防支队派来调查这起火灾原因的。”向小北对这些人大声说道，人群开始渐渐的安静下来。 　　“根据案件调查的相关法律规定，案件现场的一切物件，在调查期间都不能擅自移动和破坏，否则就属于违法行为，大家知道吗？”向小北大声说道。 　　“你调查你的火灾，我们拿我们的货物，又不会给你造成什么麻烦！”那个中年男人说道。 　　“刚才我在现场看了一圈，大家可能或多或少都会有一切损失，既然有损失，就应该得到应有的补偿，如果大家把现场破坏了，以至找不出来火灾原因，大家的损失还能得到赔偿吗？”向小北开始做起了这些人的思想工作。 　　“损失当然得有人赔，我们也都不容易，那可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啊！”矮个胖子说道。 　　“这位大哥说的很对，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急着把货物拿回去，而是要把火灾原因调查出来，看看这起火灾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是谁是责任，这样的话，我们的损失才能得到合理的赔偿，大家说对不对！”向小北的话，开始逐渐起到了效果，这些激动的情绪明显开始缓和了许多。 　　“那你的意思我们就得等你的调查结果呗！”那个超市货站的负责人说道。 　　“大家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大家久等，只要三天时间，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并且两天后，大家就可以进来搬走自己的货物！”向小北大声承诺道。 　　“你疯了，三天咱们怎么可能把火灾原因调查出来，光证物化验的就得两天，再加上寻找证物和整理口供，时间怎么可能来得及！”潘朵拉一脸嗔怒地小声对向小北说道。 　　“放心，时间肯定够用。”向小北小声回答道。 　　中年男人，矮个胖子，还有那个瘦高个子商议了一下之后，中年男人走到了向小北的面前。 　　“那好，我们就等你三天，三天一过，你们要是还不让我们进去，看你们还能什么说法来糊弄我们！”那个中年男人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恨恨地说道。 清理现场 　　向小北又费了好一番唇舌，才总算解决了前来讨要说法的这群人。 　　最后，那个中年男人见大家都认可了向小北的提议和保证之后，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向小北再次回到废墟之中，按照之间标定出来的房间位置，打算开始翻找里面所有能发现的东西。 　　因为之前已经大致判定了火是从一楼或者是二楼大厅烧起来的。 　　所以，他们便把搜索的重点放在了一楼东侧和中间位置。 　　不过大家发现了一个根本无法解决的难题。 　　“你们是要打算用手吗？”叶语馨指着小山一般的废墟，一脸惊谔地问道。 　　这些废墟残垣的工程量十分巨大，如果仅凭力气的话，估计十天半月都很难翻出什么东西来。 　　“你以为呢！某人不是说也要参加吗？怎么这么快就把自己排除在外了。”潘朵拉看了一眼叶语馨，冷哼一声说道。 　　“潘大小姐，你可要搞清楚哦！我是可是记者诶！你们的任务是来查案子，我的任务就是把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报道出去！”叶语馨慢条斯理地说道。 　　“行了，你们就不要再吵了，把你们那点有限的精力，都放在寻找线索上吧！”向小北忍不住教训了她们两句。 　　两女一脸怒容地看着向小北。 　　感受到了杀气之后，向小北赶紧扭过头去，假装在废墟里寻找东西。 　　“哎呦！”向小北刚转过身去，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你们两个谁踢的我！”向小北转过身来，捂着屁股，一脸怒气。 　　这次她们两个又是一个默契的配合，谁也没有出声，同时转过身去，也装出一副在找东西的样子。 　　向小北气得咬牙切齿，看着她们两个屁股真想回踹回去。 　　不过理智告诉他，如果他要是这么做了，很可能自己今天就会暴毙在这片废墟之下。 　　“潘科长，你申请的工程车什么时候能到！”向小北不想再让她们胡闹下去了，不然就真的可能误事了。 　　“现在是八点十分，那边已经上班了，他们那里离这里不算远，估计十分钟左右应该就能到了。”潘朵拉看了看手表，然后回答说道。 　　果然，不到八点二十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机械声，一台呆车，一台挖土机，还有一辆大巴车载着一车工人赶了过来。 　　在几台机械的相互配合下，废墟里面坍塌的大面积物体都被整个清理了出来。 　　随着废墟里的大块残骸被一块块的清理出来之后，现场情况渐渐变得明了起来。 　　期间向小北一直在指挥着工程车驾驶员和工人，每块残骸都要经过检查之后，然后根据房间不同，再分别放到各自的指定位置。 　　不过那些驾驶和工人并没有半点厌烦的意思，每个人都完完全全地按照向小北的要求，甚至比他考虑得还要细致。 　　这些人每个都是十分卖力的工作，就像是谁干得多，谁就能拿到奖金似的。 　　因为活干得很细致，大约用了两个小时才把现场清理出来。 　　不过就这些人的工作量来说，这么段的时间完成这么大的工程已经算是奇迹了。 　　向小北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清理出来的大块建筑坍塌物，又大致看了一下现场，确定火灾勘查没有什么阻碍之后，便和工人师傅们道了谢，然后便让他们离开了。 　　“想不到你们的效率竟然这么高！”向小北看着分类明确的这些建筑残骸，对潘朵拉夸赞道。 　　“大哥，这你都没看出来！没猜错的话，这些人都是潘大小姐自己花钱请来的吧！”叶语馨哼了一声，又开始对潘朵拉进行新一轮的进攻。 　　“你管呢！反正花的又不是你的钱！”潘朵拉自然不肯落了下风。 　　“暴发户就是暴发户，这种没大脑的工作，果然适应你来做。”叶语馨的话真的有些不分轻重。 　　“假斯文就是假斯，说是书香门弟，脑子里却都是恶心的臭水！”潘朵拉怎么可能不回击，并且从恶毒来讲，甚至更胜一筹。 还原现场 　　经过这次清除整理之后，埋压在最下面的一楼已经基本上能看出大致情况来了。就连那三间仓库里的被埋压的货物，也都露出了一部分来。 　　在一排半截倒塌后的矮墙里，每个间隔出的房里都被一些砖头瓦砾埋压着，但这是向小北故意留下来的。因为火灾的原因很可能就掩藏在这些瓦砾下面的某处。 　　剩下的这些砖头瓦砾，虽然大小不一，颜色不同，但是每一块每一寸，都可能是向小北的排查对象。关于火灾的答案，就将在它们其中某一堆或者某一块中查找到。 　　“你们两个吵够了没有！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向小北实在受不了。真搞不懂这两个女人，既然不合拍，为什么还要非往一起凑呢！ 　　叶语馨和潘朵拉相互瞪了一眼，见向小北有些不高兴，都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便停止了争吵。 　　“你们两个继续，赶快吵出个结果来！”向小北甩下一句话后，便转身向现场的东门走去。 　　现场的最高处是东侧的一面残墙，这里原本是居民楼的东门，每层墙体的两侧都有一扇窗户。 　　不过现在，这面墙的二楼以上部分全都塌掉了，只剩下了三米多高的一面破墙，破墙的中间就东门。如果现在刮起一阵大风的话，说不定就能就能把这面墙吹倒。 　　向小北走到东门前，突然止住了身形，开始仔细地打量着这面还未完全塌掉的墙。 　　随后，他竟然走到了墙下，仔细地观察起墙壁来了。 　　这栋楼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岁月，墙上红砖的颜色暗淡了许多，并且有些砖块都有些潮酥了。 　　因为怕有危险，向小北从这里绕了过去，开始在南侧的第一间屋子里仔细地查看起来。 　　他先是在四面墙的位置查看了一个电线的情况，主要是看围墙边缘有没有被火焰烧燎过的痕迹。 　　这时倒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那就是向小北因为手臂一夜没过血，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 　　搬砖挪瓦，潘朵拉就成了翻看现场的第一苦力。 　　一开始叶语馨还在看潘朵拉的笑话，后来也跟着潘朵拉一起干了起来。 　　就这样，一个大男孩指挥着两个女孩搬东西，这个Team怎么看怎么奇怪。 　　不一会，外面负责警戒的两个警察也赶过来帮忙。 　　在大家小心翼翼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把第一间仓库清理出了大致的模样。 　　这间仓库本来是两个住宅打通的，面积大约有将近二百平多米。 　　里面的东西将近三分之二有被火烧过的迹像。 　　那些归类摆放包裹的架子都被火烧得囫囵半片的，被倒塌的建筑物砸得稀巴烂。 　　倒是地上那些没有来得及分类和上架的包裹逃过了一劫。 　　向小北仔细查看了一下屋里电器的使用情况。屋里除了一台电脑连着电源线之后，其他的设备都已经断电了。 　　随后，向小北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倒塌的墙面，那些裸露出的电线上。 　　墙里的这些电线虽然有些年头，除了颜色浅了一些，表皮有些老化，但是并没有过热融化或者燃烧碳化的迹像。 　　然后他又找到了几个插座的位置，甚至还找到了几个外接的插排。 　　这些插座、插排以及它们连接的那一段电线，都有被火烧过，或者是融化冷却的痕迹， 　　那就是外表焦糊，奇形怪状，并且电线铜片都裸露了出来。 　　向小北把有变化的一段剪了下来，准备拿到化检所去检测一下。 　　所谓检测就是测试这些插排是否存在特别的磁场。 　　如果没有磁场，就是被蔓延而来的火灾火烧的，那就可以排除电器火灾的可能，如果是存在磁场，那就说明这间屋子里存在着电线或者电器短路的问题，也就是说火就是从这里着起来的。 首查现场 　　目前，这间快递仓库是否存在电器超出荷载，以及电线或者电器短路的问题，已经完成了取证收集工作。 　　下步要进行的，就是查看这间屋子里面是否有遗留火种的可能。 　　向小北围着清理出的货物仔细地观察了一下。 　　从那些过火的货物来看，北侧过火情况明显要比南侧严重一些。 　　并且被火烧的东西，碳化痕迹也明显是外侧重于内侧。 　　这些迹象说明，火灾应该是从北侧或者走廊里烧过来的。 　　向小北又在这间屋子的范围内走了几圈，特别是墙角旮旯的地方，仔细地翻着什么东西。 　　潘朵拉也看明白了向小北的意思，然后也开始翻找了起来。 　　“你们在找什么？”叶语馨不解地问道。 　　“垃圾筒或者是垃圾存放处，我需要确认一下，是否有人吸烟或者随意丢弃了可燃物。”向小北一边在墙角翻找着，一边回答道。 　　叶语馨哦了一声，也帮着找了起来。 　　不过他们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你们看看这个东西，是什么？”叶语馨花容失色地指着地面一处地方，对向小北喊道。 　　向小北跑过去一看，一大坨形状怪异的东西正趴在地上。 　　那模样就像是一只被烧死的小动物，怪不得会把叶语馨吓到。 　　向小北看了一眼便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俯身清理起了上面埋压的碎土。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是塑料被火烧化了，融淌在了地上。”潘朵拉见叶语馨一副害怕的样子，笑着解释说道。 　　叶语馨一脸尴尬，不过却依然硬着嘴说道：“我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罢了，再说我又不是警察，那懂得那么多！” 　　向小北把那坨东西上在的碎土清理干净之后，发现这正是一个用来装垃圾废品的塑料桶。 　　塑料桶被烘烤融化之后，把里面装着的垃圾裹在了里面，也正是这样，在现场留下了一丝佐证。 　　向小北把收集到的这坨塑料，还有几根电线放好，标注相关信息之后，放在了一边。 　　然后潘朵拉调动人手，将这些东西立即送去了化检所。 　　因为怕有什么遗漏，向小北提议大家在现场再仔细地翻找了一遍，看看能不能发现可以引起火灾的着火源。 　　向小北和潘朵拉都找得很认真，并且一边找一边交流，让人感觉他们两个有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这不是大海捞针嘛！在这堆碎石头里面，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叶语馨冲到两人中间，对着向小北冷哼一声，却也正好打断了他们两个的默契。 　　“人会说谎，但证据绝对不会说谎。”向小北并没有恼怒，而是笑着对叶语馨解释道。 　　“算了算了！我真是没事找事做！你们两个继续吧！我去那边呆着，正好把昨天采访的新闻稿写了。”叶语馨说道，便走到了废墟的北侧。 　　叶语馨说完便在废墟北侧找了处地方坐下，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台小巧精致的掌上笔记本电脑，开始打起字来。 　　“喂，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潘朵拉十分不满地对叶语馨嚷道。 　　“行啦，勘查现场原本就是咱们自己的工作，也没有想过会有人帮忙。再说她刚才也帮了我们一点忙，已经很不错了！”向小北冲潘朵拉摆了摆手，笑着开解道。 　　向小北话音刚落，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响起，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紧接着叶语馨翻出了电话，看了一眼号码，赶紧接了起来。 　　“主任，您好！”叶语馨恭恭敬敬地问候道。 　　“是，是，是的主任，我就在火灾现场。”叶语馨回答得干脆利落，很有几分职场女将的样子。 　　“什么，为什么啊！这可是我做的第一条大新闻！”叶语馨态度大变，一脸的不解和不甘。 　　“主任，这新闻要是爆出来的话，肯定会有很大的反响……”叶语馨语气急切地对着电话说道。 　　“主任，您听我说！不是，您等一下……”叶语馨仍然在努力的争取。 　　不过电话那边已经挂断了。 　　“怎么样？受挫了吧！这就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潘朵拉在一边风言风语地说道。 　　“喵了个咪的！我就不信了！”叶语馨的倔劲又上来的。 　　她拿出手机，直接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后，不等对方开口，她便先开了火。“罗胖子，叫你一声主任，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你敢动我新闻试试看！” 　　“怎么的吧，我还就是反了天了！你要是不播，我就去找台长，看看台长怎么说！”叶语馨句句都是咄咄逼人。 　　“哼！我就不信台长会这么说！你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叶语馨恨恨地说道。 答案在哪 　　看着一脸怒容的叶语馨，向小北的心里突然有些奇怪。 　　不知怎么的，他总是感觉叶语馨的情绪似乎很容易因为外界影响而变化，时而柔弱，时而刚强，时而忍让，时而愤然，就像是有着多面性格一样。 　　看叶语馨的表情，她似乎是越来越生气，最后干脆把笔记本合上，然后站起身来，连招呼都没打，便直接离开了火灾现场。 　　“都这么多年了，她这个阴晴不定的样子还是没有彻底的改掉。”潘朵拉对着向小北摊了摊手，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我怎么觉得她好像对事物特别的敏感，并且她的性格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向小北也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想法。 　　“你的观察力还真是惊人耶！这都能被你看出来！”潘朵拉一脸惊奇地看着向小北。 　　“怎么了？我看出什么来了？”被潘朵拉这么一说，向小北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们两个从小就认识，朋友之中，除了我之外，应该再也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她了。她的这里，有些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潘朵拉指着自己的脑袋，悄声地对向小北说道。 　　“我没有看出来啊！再说也不像啊！”向小北有惊诧地回答道。 　　“我说的不是智力，而是性格，你学过心理说，应该知道人有多种心理的表象特征是怎么回事。”潘朵拉说道。 　　“你是说叶语馨人格分裂？”向小北惊呼道。 　　“那倒没这严重，只不过因为小时候的某些原因，她对事物的感觉特别敏感，极易做出过激的反应罢了，或是大悲或是大喜，总是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来。”潘朵拉带着有些惋惜的语气说道，看来她对叶语馨还真不是一般的了解。 　　“看来你们彼此还真是很了解呢！我就说嘛，以潘大小姐的爆脾气，怎么可能容忍得了别人这么奚落。”向小北用看似奉承的语气恭维道，不过听进耳朵里却更像是嘲讽。 　　“你什么意思啊！我容忍她，是人家确实有让我容忍的本事。”潘朵拉俏脸一红，白了向小北一眼说道。 　　两人在说话之间，已经在这间快递仓库里仔细查看了一番。 　　确定没有什么价值线索之后，便又开始在另一边的超市仓库里翻看起来。 　　这间仓库是超市用来储藏货物的，向小北在四周查看了一圈，挑拣出了几根垂落下来的电线。 　　这间仓库里放着的都是超市的食品饮料，其中大部分都放在货架子上。 　　这些货架子都是钢制骨架，上面铺着一张木板。 　　因为这些钢制货架的承重作用，散落的石块并没有将其彻底埋压。 　　这些货架子上原本应该摆满了货物，不过现在上面只剩下了被大火烧得囫囵半片的残骸。 　　向小北看着这一排排的货架子，然后和潘朵拉一起，开始仔细地在这间仓库里查看起来。 　　他们把每个货架子都翻看了一遍，里面无非是一些带包装的小食品，有的还算完好，有的则已经被烧成了焦碳。 　　货架子查看完之后，他们俩又开始仔细查看房间里的各个角落，却仍然没有什么发现。 　　“看来这间仓库里面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线索了。”潘朵拉蹲在墙角，正在仔细地在一堆瓦砾里面翻找着线索。 　　“这种仓储地点，除了存货就是取货，没有人会滞留，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向小北也在一旁同样在角落里翻找着线索。 　　“火灾调查取证真是麻烦，根本就不像是刑事案件，东西在就那里摆着，只要你的头脑和眼光到位，就能找得到。”潘朵拉直起身来，揉着发酸的腰背抱怨着说道。 　　“但是火灾调查也同样有乐趣所在啊，拨开层层迷雾，再找到答案的那一刻，那种成功的喜悦真的是无法形容的。”向小北也直起身为，抻了抻肩膀，笑着说道。 疑点之一 　　“喂！”就在向小北和潘朵拉说话的时候，孟醒擎着一个肩包，在警戒线外对他们两个招手喊道。 　　向小北赶忙过去，和负责看护的警察沟通了一下，然后把背包接了过来。 　　潘朵拉远远地看见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孟醒便匆忙地离开了。 　　向小北背上背包，然后快步回到了超市仓库。 　　“他来干什么？”潘朵拉在向小北回来之后问道。 　　“来送点东西。”向小北一边说话，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了一部照相机，还有一个银色的金属小盒子。 　　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类似于电流表的方盒子，延长线上还连着一根金属棒。 　　潘朵拉从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更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什么东西，电流表吗？”潘朵拉见仪器的表盘上面有很多数字，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这是特斯拉计，你可别小看这个东西，我们用它就能测出是不是现场的电器线路有没有存在短路的问题。”向小北把仪器的线路连接好，又调试了几下，然后准备开始操作。 　　“竟然还有这种神操作的东西！”潘朵拉看关这个仪器，有些惊奇地说道。 　　“这东西的确很神奇！有了这东西，我们就可以直接测出来这里是否存在于电器短路的问题了，如果存在的话，我们也能很快地判断出具体的位置。”向小北拿着特斯拉计一端的铁柱，开始在现场进行了测试。 　　不过从测试结果来看，两个仓库以及中间的起居室里面，都没有测出短路的现象。 　　“看来你这个东西似乎没有什么效果嘛！你确定这个东西真的好用？”潘朵拉看着拿着仪器的向小北，笑着说道。 　　“除了观察力，我们更要相信科学的力量，这说明我们的方向更加容易确定了。”向小北把特斯拉计放回盒子装进背包里，然后把相机挂在了脖子上。 　　“好吧，既然你的科学力量已经完成了任务，那么就该考验我们的观察力了。”潘朵拉笑着说道，然后开始在这个货架之间，还有仓库的四周仔细地查看起来。 　　不过向小北并没有急有找东西，而是在各个货架之间，还有货架与残墙之间仔细地观察起来。 　　这些货架之间的距离都很均称，向小北用脚步测量了一下之间的距离，再看看已经塌掉的所顶棚，然后摇了摇头。 　　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他又拿出图纸仔细看了一下。然后开始观察起了货架上码放着的那些货物的燃烧残留物。 　　向小北紧贴着货架仔细地查看着，一丝一毫的细节也不放过，有时还会捏起一起燃烧残留物放在鼻子底下，嗅嗅上面的味道。 　　这间仓库里面，从燃烧的痕迹以及货物的过火情况来看，火灾明显是从东侧过来的，并不是从门外烧进来的。 　　向小北走到东侧的墙下面，也就是超市仓库和房东的起居室之间的墙壁残垣处，开始查看了起来。 　　就在货架与墙壁之间的空隙里，他找到了几块特别的东西。 　　几片烧焦的碳化物，表面十分的平整，里面还有纤细的玻璃纤维丝，以至于虽然折断，但却仍然是藕断丝连。 　　向小北知道这种东西，是一种用来做房间隔断的板材。 　　虽然这处墙壁已经塌掉了，但是从破损的地方来看，这堵墙应该是两块砖的厚度，也就是俗称的二四墙。 　　向小北赶紧跑到堆放大块瓦砾的地方，找到了从这间仓库里清理出的那堆大块瓦砾。 　　在这些瓦砾之间，向小北果然又发现了几块和这块板子同样材质的东西。 　　“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就在这时，那边正在查找线索的潘朵拉突然站起来对向小北大声喊道。 　　“你先不要动！我马上过来”向小北拿起相机，对着找到的那几块板子按动了几下快门之后，快步向潘朵拉跑了过去。 　　原来，潘朵拉在查看东侧墙角的时候，在角落的灰烬和焦碳里，发现了一块绿色的东西。 　　向小北先是观察了一下，然后用手轻轻地处理了一下这块东西的周围，先是是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这东西拿了起来。 　　“这是一只打火机！”向小北说道。 　　这是一只很常见的一次性打火机，不过打火机的储液部分已经在高温烧烤下炸开了，不过因为是在角落里，所以它并没有被烧焦。 　　向小北把这只已经残存的一次性打火机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证物袋里面。 　　“这里怎么会有打火机？会不会……”潘朵拉的语气有些兴奋，她的意思很明显，火灾很可能是因为这只打火机而起的。 　　“应该不是，因为从我刚才发现的板子来看，火灾应该是越过墙面烧过来的。”向小北冷静地回答道。 　　“我还以为这是重大发现呢！”潘朵拉有些失落地问道。 　　“从这间仓库来看，所有的货物都摆放得很整齐，并且之间还留有一定的距离间隔。从火灾的过火痕迹来看，方向是由东向西，但是却没有蔓延的痕迹，所以我猜测这里面应该是发生了轰燃现象，造成了瞬间的大面积燃烧。”向小北很专业地解释道。 　　“轰燃？不是气体才可以发生轰燃的吗？”潘朵拉奇怪地问道。 　　“没错，就是气体，当然还有粉尘！”向小北笃定地说道。 　　“怎么可能！这里哪来的气体！”潘朵拉语气虽然疑惑，但她的心里却依然相信向小北。 　　“当物质不完全燃烧时，比如说氧气不足的条件下，就会在受热状态下发生一些化学反应，产生一些可以燃烧的气体，在特写的环境作用下，还有产生一些粉尘。”向小北解释道。 　　“哦，我明白了，就像是烧碳一样，对吧！”潘朵拉还真是聪明，一点就透。 　　“没错，当这些气体达到一定的浓度时，遇到一丁点的火星，就会在瞬间发生轰燃，如果能量足够，还会发生爆炸！”向小北接着说道。 疑点之二 　　向小北和潘朵拉一边说话，一边在仓库的废墟里地毯式的排查，最后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向小北又回到东侧的墙壁下，蹲在那里又仔细地查看了一遍，生怕错过了某些细节。 　　“目前也就只能这样了！看来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啊！”在废墟里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结果，潘朵拉不仅有些泄气，语气很是疲惫。 　　“这倒未必！从我们发现的板材，还有燃烧的痕迹来看，火灾应该是从这间仓库的东侧蔓延过来的，确定了起火点范围，我们下步工作也会轻松很多！”向小北鼓励着说道。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看出来哪里轻松了！”潘朵拉指着东北侧那间油漆仓库的位置说道。 　　“那你说，这些气体是从哪里来的？或者说，这些气体是什么东西燃烧形成的？”潘朵拉终于翻完了这间仓库的最后一片角落，然后对向小北问道。 　　“从理论上来说，在这栋楼里，能产生可燃气体的地方只有一处，那是油漆仓库。但是，还有一个地方，或许那里才是。”向小北也暂时结束了查找线索的工作，指着东北侧那片残垣说道。 　　“那还等什么！现在还有半天时间，但愿能在太阳落山之前，完成初步的勘查工作！”潘朵拉看着那片小山一般的残垣断壁，无奈地笑着说道。 　　油漆仓库那么区域，因为在坍塌的时候，堆积的油漆桶起到了支撑作用，所以都是大片的残骸。 　　不过还是有很多油漆桶被砸坏了，油漆流淌了一地，并且渗进了那些瓦砾之中。 　　为了避免这些油漆在太阳的直射下起火燃烧，并且现场下面也能钻进去人，所以那里并没有进行任何的清理。 　　现场都是横七竖八的大块墙体，因为怕发生意外，向小北并没有让潘朵拉进到里面。 　　向小北观察了一下这些墙之间的空档，然后从一处比较大的空隙钻了进去。 　　他知道，这里肯定不会是这些火灾的起火点，因为如果是这里起火的话， 　　为是只是要在这里确认一件事情。 　　向小北钻进去之后，开始仔细地观察起这些油漆桶来。 　　这间仓库里堆得很满，一共摞着上下两层。 　　并且这些桶都是厚壁的铁桶，非常的结实。除了上边的那几个被墙砸漏了之外，其它的几乎都没有什么损伤。 　　向小北又拿出特斯拉计，测试了一下周围的磁场，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异常。 　　随后，他又在地面上仔细观察了一下油漏出来的油漆的流淌方向。 　　这油漆的流向并没有出这间屋子，就远的地方就是一处地势低一些的墙角，积了一大滩。 　　然后他又钻到一处一楼掉落的棚顶下来，用手刮了一下上面。 　　用手捏了捏刮下来的东西，又拿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棚顶上面并没有太多的油漆挥发物，虽然有些味道，但是如果是渗入油漆受热后的挥发物，应该是有一些粘稠感的，这里显然没有。 　　看来，这里的应该和火灾没太大的干系。 　　不过，正因为这里没有什么干系，第二大疑点也因此而浮出了水面！ 确定火点 　　当正午的骄阳如火之时，三间仓库都已经完成了初步排查，答案和真相也正在一点点的浮出水面。 　　经过一上午的努力，真相的范围正在一步步的缩小。 　　在快递站仓库里面，他们确定了火灾蔓延的方向，在超市仓库里面，他们又确定了火灾快速蔓延的原因，在油漆仓库里面，他们又排除了油漆起火的可能。 　　所以，从调查的出的种种迹象来看，起火点只有一处地方。 　　那就是位于这三个仓库中间，也就是房东的起居室！ 　　不过，房东说自己发生火灾时没有在现场，并且周围的人也能证实他不在。 　　难道说这又是一起纵火案吗？ 　　最后的迷雾，还是要在这一百五米平米的废墟之中筛查出来。 　　为了提高勘查效率和准确率，两人又仔细地核对了一遍图纸。 　　不知道贾英文会不会想到，自己所绘的这张图纸，最后的用途竟然是这样。 　　两人来到废墟之中，找到了这间起居室正门的位置。 　　从图纸上看，这间起居室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比较私密的谈生意的地方。 　　从燃烧的余烬来看，这间屋子装修得虽然简单，但完全称得上豪华。 　　倒塌的断壁上面，仍然粘连着壁纸，以至很容易就能从废墟里区分出来。 　　沙发是实木真皮的，过火之后仍然剩下大块的木色焦炭以及烧焦的皮质，空气中还散发着皮毛被火烧过的焦臭味。 　　茶几是一块两米多长，一米多宽的整块实木，一看色泽就知道肯定不是一般的实木。 　　博古架虽然已经被烧毁，又被倒塌的瓦砾砸成了碎片，但是从其中散发出的木香味来判断，应该也是一种名贵木材。 　　再看大厅的西南，斜放着一张老板台，同样是实木上面铺着真皮，座椅是一把电动按摩椅，大得有些夸张。 　　桌上的一部台式机和一个笔记本电脑已经被烧毁了，并且又被掉在了的瓦砾砸了一下，已经彻底成了碎片。 　　老板台的西侧是两排靠墙的书柜，里面的书已经被烧毁了，不过书柜的大致形态还能分辨出来。 　　另外屋子里还有衣柜和其它的一切陈设，档次都很高。 　　看着出，屋子的主人还真是会享受。 　　向小北将图纸记好，放进了口袋里，目光从这片废墟上扫过。 　　按照图纸的指示，在向小北的眼里，这片废墟正快速还原成着火前的样子。 　　屋子进门之后是一间宽敞的客厅如今只剩下了半截还未倒塌的墙壁。 　　地上散落着很多玻璃碎片，应该是墙上画框掉落后摔碎的。 　　向小北拿出特斯拉计，开始在客厅里的墙壁旁边以及附近测试起来。 　　先是西侧位置，这里原来是有一部空调，只不过现在已经成了一堆碎片。 　　向小北的仪器连接的铁棒垂直，然后开始了缓缓的移动。 　　带回试了几去，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来，西侧位置并没有电线短路的迹象。 　　然后，他又在电脑附近测试了一下，同样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随后，他又在墙壁四周找了几根电线，仔细地测试了一番之后，仍然是没有发现问题。 　　看来，这间屋子里面应该没有存在过电线短路的问题，至少这起火灾应该是排除了电器起火。 　　就在向小北拿着仪器测试的同时，潘朵拉也没有闲着。 　　她也在屋里仔细的查找着火灾的痕迹，只不过同样是也没有什么发现。 　　“这么看来，客厅应该不是起火点的位置。”潘朵拉猫着腰在废墟里找了一天，累着半直着身子，一只手不停地捶着腰。 　　“从各种迹象来看，起火点的位置应该就是这间屋子，我们再仔细找找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向小北一边收拾仪器，一边对潘朵拉说道。 　　“你这个东西真的好用吗？我见过化检所的人测试短路的仪式，那可都是非常精密的大家伙啊！”潘朵拉看着向小北拿着的特斯拉计，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你可别小看这东西，它的测试结果当然准确了！这可是我们火灾调查员必备的一件勘查工具。”向小北把仪器装回盒子里，准备放回背包里面。 　　“等一下！能不能给我来试试看！”潘朵拉对向小北说道，看来她也想试试这个神奇的小盒子。 　　“当然可以。”向小北爽快地反盒子打来，把特斯拉计拿出来，然后便开始教潘朵拉操作和使用方法。 新的发现 　　“特斯拉计其实就是一个电磁感应仪器，只要把这根铁柱垂直，就可以测出周围是否存在磁场。”向小北比划着对潘朵拉讲解说道。 　　“磁场？你的意思是，电器火灾都会产生磁场，这是什么梗！我怎么没听说过？”潘朵拉疑惑不解地反问道。 　　“呃，我只知道这叫做剩磁检测技术，似乎是金属在高温或者电解之后，便会产生一些特别的磁场，至少理论上是这样的。具体原理嘛，我也说不清楚。”向小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还真就是低估了这个东西，想不到还有这种科技。如果是电器火灾的话，用这东西岂不是一下子就能测出来了吗！”潘朵拉拿过特斯拉计，兴奋地说道。 　　“你现在就可以先去试试！或许能有些新发现也说不定。”向小北笑着对潘朵拉说道。 　　之后，两人便开始分开行动，向小北负责查找室内的一些线索，而潘朵拉则用仪器测试现场还有没有短路的地方。 　　向小北在客厅里仔细地翻找着，包括沙发、茶几、老板台以及每个墙角都仔细地观察了一遍。 　　经过这一番寻找，向小北还是发现了几样有价值的线索。 　　首先，他发现了一个水晶烟灰缸。 　　这只烟灰缸虽然被瓦砾砸碎了，但是里面及附近仍然找到了三个不同牌子的烟头。 　　这证明屋子里是有人吸烟的，并且至少应该有三个人以上。 　　其次，他发现了三个不同用途的垃圾筒。 　　第一个是用茶台用于倒剩茶的，是塑料材质，里面都是茶叶的残渣。位置在茶台下面。 　　第二个是用来装纸张的，是铁网的，因为里面有很多纸燃烧的灰烬。位置在办公桌的旁边。 　　第三个应该是用来装垃圾的，是塑料材质的，里面乱糟糟的什么都有，甚至还有烟头。位置在博古架的旁边。 　　再次，他发现了墙壁上似乎并不仅仅是贴了一层壁纸，甚至还有一层聚氨酯材质的软包。 　　最后，他又发现了地面在着火之前还铺着一层地胶。 　　确定这些疑点之后，他又观察了一下老板台和博古架以及沙发之间的距离。 　　向小北发现这两样东西相距甚远，一般情况下的火势根本不过能从其中一处跨越过来。 　　那么很可能就是人为过失引起的火灾了。 　　向小北心想，如果是吸烟引起的火灾，一般情况下只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烟头与可燃物的长时间接触。 　　这间屋子里，烟头可以引燃的可燃物是什么？ 　　第一是沙发，第二是垃圾筒，第三就是窗帘。 　　如果是沙发的话，烟头掉在了沙发上，条件适宜的情况下，十五分钟后应该就能起火。 　　只不过沙发的位置摆放得很是特别，沙发着起来的那点火势，根本就不能扩大出去。 　　如果是垃圾筒的话，这几个位置和情况也都很特别。 　　老板台旁边的那个装纸的纸篓，里面虽然有很多纸灰，但是老板台是实木烤漆的，相对来讲，单单只有这一张桌子，是不可能着起大火的。 　　博古架旁边的那个垃圾筒，里面什么东西都有，但是也有很多难燃和不燃的东西，所以发生火灾的机率也是微乎其微。 　　至于那个带水的残茶筒，根本不可能着火，就算着火了他也是哪个东西都不挨着，所以最不可能是着火源。 床去哪了 　　“这个特斯拉计是我自己买的，因为资金有限，所以它的灵敏度对距离有些限制，一定要靠近了才可以达到最好的效果。”向小北说着向卧室的方位走了过去。 　　潘朵拉应了一声，然后拿着特斯拉计，在客厅里的茶台上仔细地探试着。 　　茶台之上，铺了很多的碎瓦砾，把整个茶台的表面覆盖了厚厚一层。 　　上面的茶具早已经在建筑垮塌的时候，不知道掉去了哪里。 　　或者被焚毁，或者被砸得粉碎。 　　之前的时候，向小北并没有对这个茶台进行磁场测试，因为这个东西就是一块木头。 　　而潘朵拉却知道，这个茶台虽然看起来是一块大木头，但是里面最安装着一个电磁加热装置。 　　因为她家里就有这样一个茶台，只不过比这个材质还要高级一些。 　　潘朵拉把铁棒平行于茶台的面上，慢慢地移动。 　　果然，随着潘朵拉的移动，仪表上的数字开始出现了变化。 　　“小向！快来看看，我有新发现！”潘朵拉对向小北大声喊道。 　　向小北过来之后，看了眼仪表上显示的数字，同样也是十分惊奇。 　　“想不到，这块大木头里面竟然会有玄虚！”向小北接过特斯拉计，接着进行探测。 　　他沿着信号的强弱变化，从大木块的一处沿角下面，终于发现了一条并不显眼的电线。 　　这条电线一直通到地面上地胶的下面，应该是装修之前预设好的。 　　再看地面上的地胶，有很多地方都已经被烧坏了，特别是预埋这条电线的地方，全都隆起了一块。 　　看来，秘密应该就在这条隆起的地胶之下了。 　　向小北将这块地胶扒开，里面露出了两根的电线，不过有的地方已经焦糊了。 　　向小北扒开其中一根电线外面烧焦的部分，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细铜线。 　　随后他拿起来仔细地看了一下，确定这是一根1平方毫米铜芯电线。 　　“真是胡闹！这么细的线，怎么可能不出事故！”向小北拿着电线，有些生气地说道。 　　“可能是在装修铺地胶的时候，怕太粗的电线铺设会有痕迹吧！”潘朵拉猜测着说道。 　　“这种粗细的电线，理论上只能负载1100W的功率，但是电水壶的功率都在1500W以上，长期越功率荷载，肯定会出事故！”向小北痛心疾首地说道。 　　随后，向小北沿着这条电线所过之处，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终于在一处地面上，发现了一块圆形的凹陷。 　　而这处地方，正是之前放装纸的垃圾桶的地方。 　　“咦？有意思，想不到这两样东西竟然会成为同一条线索！”向小北把那只已经砸得严重变形的铁网垃圾桶拿了过来。 　　他拿着一把大号镊子，仔细地在里面的纸灰中翻找着。 　　不一会儿，，向小北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夹出了一小团焦炭。 　　然后他把这团焦碳拿到鼻子底下嗅了嗅，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在干什么？这是什么东西？”潘朵拉不明所以地好奇问道。 　　“这是一个最重要的证据！找到了这个东西，加上地上的这条电线，所有的疑问就都可以解开了！”向小北回答道。 　　“这是什么东西？”潘朵拉问道。 　　“这是一个烟头！就是这个小东西，还有下面的这条电线，共同导致了这起火灾事故的发生！”向小北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两个东西怎么会牵扯到一起去？”潘朵拉并不清楚向小北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们还有一项任务没有完成，等下再跟你解释吧！”向小北将这团焦碳收进证物袋里，然后又采集了一些地上这条电线的样本。 　　之后便开始用相机给所有采集到了证物，以及发现证物的地方拍照。 　　现在还差就后一项内容没有查明，那就是隔壁超市仓库里，为什么会发生爆燃现象。 　　他们两个又进到卧室里面，仔细地查看了一遍。 　　这间卧室的隔避就是超市的仓库，而他们之间隔墙的上半部分，也就是后来加装的隔板，已经被烧穿了。 　　卧室里面，除了电视再没有其它的电器，还有就是卫生间里面几种常用的电器了。 　　整个卧室里面，除了几张椅子、一张书桌和排衣柜，其它什么也没有。 　　两个看到这副情形，心里不禁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因为在这间屋子里面，他们两个并没有看到图纸所画的那张床。 原因查明 　　“该不会是贾英文记错了吧！这屋子里哪来的床？”潘朵拉走到卧室中间的位置，仔细地查看着四周，就像是床自己藏了起来，然后等着她来寻找。 　　“怎么可能？这是他的地方，有没有床他自己会不知道吗？”向小北笑着否定了潘朵拉的话。 　　不过向小北也是有些奇怪，虽然这间屋子是整栋楼里过被大火损毁最严重的地方，但是怎么可能把一张大床烧得一点也不剩呢？ 　　“那就奇怪了，一张大床怎么会消失了，又不是纸糊的，至少总得留下点痕迹吧！”潘朵拉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向小北听了潘朵拉的话，突然说道。 　　然后他便也走到了大厅的中间，开始清理地面上堆积的瓦砾。 　　“你在干什么？难不成床还能掉地底下去了！”潘朵拉开玩笑地说道。 　　“掉地底下是不可能的，不过，充气床你总该听说过吧！”向小北也笑着回答道。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潘朵拉一拍巴掌，然后也和向小北一起清理起了地面上的瓦砾。 　　地面上的瓦砾清理干净之后，一块大约两米见方，类似于布块的东西露了出来。 　　这块东西已经被烧焦，上面还有很多被灼露的地方，就像是一块中间隆起的破布。 　　“竟然是一张气动水床！”潘朵拉惊奇地说道。 　　向小北拎起这张破损水床的一角，入手很有份量，并且里面还有残剩的一些水，拎起来后发出咕噜咕噜的流动声。 　　“这贾英文还蛮会享受的嘛！不过里面似乎灌的并不是水啊！”向小北在观察这张布的材质和结构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你可别小看这张床，这里面充装的是一种比较粘稠的液体，并且床里还安装着气压传导装置，能根据受重范围自动调节受力强度，并且夏天的时候，这张床会始终保持凉爽的感觉。”潘朵拉接过话来说道。 　　“还是你见多识广啊！你说的气压传导装置，应该就是这个东西吧！”向小北走到床中间隆起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正好被烫出了一个大洞，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向小北观察了一下，这是一个自动力的机械装置，应该是起平衡压力的作用，连接这个机械的，正是一个气囊。 　　看得出来，这个气囊体积大概能装半立方米多的气体，并且它的外壁很厚实。 　　不过现在这个气囊去漏出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气体已经漏没了，还渗进去了不少水。 　　他试着在气囊上按了一下，从一处裂口的地方，有一股黄色的液体冒了出来，还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这里面似乎并不是空气啊！”向小北说道。 　　“当然不是空气了！据我所知，里面的是一种含氟的气体。”潘朵拉回答道。 　　“含氟的气体！”向小北心里一惊。 　　随后，向小北便向潘朵拉一步步地说起了自己关于这起火灾其中一些细节的推断。 　　这张水床里面埋装的是含氟气体。 　　氟气的化学性质十分活泼，具有很强的氧化性，除全氟化合物外，可以与几乎所有有机物和无机物反应。 　　也正是因为氟的这种强氧化性，火箭燃料中添加的氧化剂就是氟气！ 　　并且，氟和水融合的反应非常剧烈，很容易引起容器炸裂。 　　基于氟的这两种理化性质，这处火灾现场便能更好的解释了。 　　看样子，应该是在火灾发生后，水床上面的被褥首先被火引燃。 　　随后家具和柜子起火，火烧到了棚顶，棚顶的浇落的东西掉在了床上。 　　这些掉落的东西正好将床的表面刺破，导致里面的水倾泄而出。 　　水流出来之后，里面的气囊便开始直接受热，然后开始膨胀。 　　之后，气囊与平衡机械的连接处被气压顶开，水流了进去。 　　水进到气囊里之后，这些含氟气体与水发生了激烈的化学反应。 　　以到气囊壁被炸裂，正好将与超市仓库之间的那面板墙顶碎了。 　　然后这些含氟气体便涌进了隔壁的超市仓库里。 　　有了这些具有强氧化性的含氟气体的介入，超市仓库里便发生了瞬间的大面积轰燃。 原因设想 　　忙完现场所有事情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 　　把采集到的证据拍照、登记、归类之后，两个人把这些证物都放在了现场的一辆警车上。 　　至此，这起火灾之中的几处最为关键的证物都已经找到了，第一天的现场勘查工作也应该结束了。 　　就这个调查进度来讲，用一天的时间在废墟里找出一连串的答案，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已经是相当的厉害了。 　　不过，他们也一整天没有吃饭了，加之昨晚又熬到了半夜，现在两个人的肚子都在咕咕地叫个不停。 　　两个把证物送到了市公安局之后，已经是六点多钟了。 　　两个便准备一起出去吃个晚饭，一来庆祝一下，二来正好把这起案子的所有疑点都理顺清楚。 　　“你想吃点什么，这顿饭我请，算是姐姐犒劳你的。”潘朵拉开着自己的那辆招风的红色保时捷，笑着说道。 　　“算了吧，时间有点太晚了，昨晚睡的太累，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坐在敞篷跑车的副驾驶上，向小北不顾形象地使劲地伸了个懒腰。 　　“那好吧！就到我家楼下，那里有家烧烤做得很不错。”潘朵拉说道。 　　“烧烤？”向小北的语气有些惊讶，他有些惊讶，像潘朵拉这种身份的女孩竟然也会砸地摊吃烧烤。 　　“那家店就在我家楼下，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潘朵拉笑着说道。 　　市公安局离潘朵拉的家并不太远，大概十多分钟的车程后，两人就到了潘朵拉所住小区楼下的一个串店。 　　店面不大但是很干净整洁，里面吃饭的人也不少，并且大多都是中年人。 　　店主是一对老年夫妇，两位老人家都是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负责记菜单，老爷子负责洗菜穿串，还有一个厨师负责烤串。 　　“阿姨，还是老三样，量加一倍！”潘朵拉一看就已经是熟客了，进了门说了几句便坐了下来。 　　“好嘞！”老太太招呼一声，便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老太太端着两个盛着烤串的铁盘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两瓶汽水，一并都放在了他们这张桌上。 　　“谢谢阿姨！”潘朵拉礼貌地说道。 　　“你们两个慢慢吃。”老太太笑眯眯地打量了一眼向小北，然后把汽水打开，转身又去接着忙活了。 　　“说说吧！关于这起火灾，你有什么想法？”潘朵拉拿起一根肉串，咬了一大口，看来她真是饿了。 　　“想法嘛，我倒是没什么，但是如果只说原因的话，设想倒是有一些。”向小北拿起一瓶汽水，咕嘟咕嘟喝掉了半瓶。 　　“嗯，那你说说看，原因的设想是什么样的。”潘朵拉大口地咀嚼着肉串，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 　　“首先，可以断定，这肯定是一起人为疏忽引发的火灾事故。”向小北也拿起肉串，咬了一大口。 　　“嗯，过程是什么样的呢？”潘朵拉喝了口汽水，可能是太呛，又要了两份鸡蛋羹。 　　“看过日本小说《嫌疑人X的献身吧！》，那我们就把引发这起火灾的人，叫作X。然后进行推理论证！”向小北又拿起一个烤面包，就着汽水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接着说道。 火从何处来 　　两人吃着烧烤喝着汽水，然后向小北开始说出了自己推理出的火灾发生之前的故事。 　　当然，这是发生在着火这前的事情，那时，房间里的一切还都是完好如初。 　　客厅的西墙上是一部空调，正在悠悠地吹着凉风。 　　空调下面的待客区，墙上挂着一幅漂亮的挂画，下面是气派豪华的沙发和名贵的原木茶台。 　　我们的X先生坐在沙发上，他应该是房东贾英文关系极其亲密的人，并扮演着主人的角色。 　　他打开茶几上的电磁炉，烧了一壶水，然后开始给客人沏茶，喝茶，聊天。 　　他们各自吸着烟，一支接一支，熄灭或未熄灭的烟头就扔在了烟灰缸里。 　　客人走后，X先生走到了老板台旁边。 　　他一边吸着烟，一边查看电脑或者资料。 　　与此同时，茶台上又烧着一壶热水。 　　不知不觉的无意识中，他把吸剩下的烟蒂扔进了装废纸的纸篓里。 　　而这个纸篓的下面，正是连接茶台那条电线的所过之处。 　　这段电线埋在下面已经很久了，长时间的超负荷使它难以散发的热量将周围的地胶都烧烤得有些焦糊了。 　　X先生并没有意料到不久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所以他离开了客厅。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危险开始慢慢地演变成了灾难。 　　起初，在烟头热量的共同作用下，纸篓里的纸张开始阻燃起来。 　　幸好，纸篓是在屋子的中间，附近并没有易燃物。 　　不过，纸篓的下面却是一块已经焦糊的地胶。 　　而地胶的下面更是一条炙热，而且通着电的电线。 　　这种偶然之中的偶然，就变成了一种灾难的必然。 　　不久之后，纸篓开始燃烧。 　　随后，地胶上的地毯开始燃烧。 　　更为不幸的是，就在这片地毯的不远处，就是那个木质的博古架。 　　然后，地毯上的火引燃了博古架。 　　博古架着火之后，火苗开始上升，很轻易的就引燃了窗帘。 　　紧接着，就是屋里的壁纸、沙发、壁橱……等等一切，都陷入了大火之中。 　　房东的这间起居室着火之后，火势开始借着风势，向居民楼的东侧蔓延。 　　当然，它必须要先跨过卧室这道障碍。 　　在客厅与卧室之间，是一排活动书柜。 　　这排书柜把卧室变成了一间类似于密室的房间，这多少有些隐藏神秘的意味。 　　不过任何秘密都无法承受大火的煅烧。 　　所以，没过多久，这面书柜构建的假墙便被烧穿了。 　　首先，假墙后面挂着的液晶电视机被烧爆炸了。 　　滚烫的液晶喷射而出，将其对面的那张水床烫出了一个个的漏洞。 　　与此同时，蔓延进来的大火开始在卧室的棚顶装饰上剧烈燃烧。 　　无数的融滴物从上面掉落下来，那张水床再也承受不住，终于爆裂开来。 　　不过这些液体也暂时阻止了火势的蔓延。 　　水床里的液体流净之后，在高温和坠物的迫使下，水床气囊开始裂开，里面的含氟气体开始泄露。 　　这些含氟气体从在热量的排挤之下，沿着墙壁的缝隙，挤进了隔壁的超市仓库之中。 　　紧拉着，被水床液体暂时压制的火势又开始燃烧起来。 　　大火蜂涌而起，剧烈地焚烧着两个屋子的隔墙。 　　最为可怕的是，这个隔墙只是一块石棉隔板，根本没有足够的耐火时间。 　　不一会，这些石棉板就被烧穿了。 　　大火在进入超市仓库的刹那，原本已经充满了含氟气体的仓库。 　　在这些强氧化剂的作用下，立即开始轰燃起来。 　　向小北说的这些，就是他所推测的火灾经过。 　　根据现场的证物来判断，应该是所差无几的。 　　不过最大的疑点，或者说是案件的核心，就是这个X会是谁呢？ 　　贾英文自己吗？ 　　当然他不在居民楼里，并且有人可以证明，他离开的时候最晚也是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 　　火灾发生在五点多钟，时间吻合不了。 　　这里的租户吗？ 　　这也不可能，房东的房间，这些租房怎么可能会进去呢？ 　　就算是进去，也不可能招待客人啊！ 　　贾英文的亲人吗？ 　　这个倒是有可能，他父亲在这里就有个小屋子。 　　还有他的哥哥，也有可能到他这里来坐一会儿。 　　贾英文的朋友吗？ 　　这个也是有可能的，他自己都说有很多关系要好的朋友。 　　他不在这里，极有可能他某个要好的朋友代替他在这里接待客人。 　　看来，虽然证物答案找到了，但是如何找到这些火灾背后的第一凶手，还是需要一番调查才行啊！ 　　也就是说，现在起火过程和原因已经查明，但是责任却并没有查出来。 　　只要就办案程序来讲，只要案件没有落到责任人，就不算是结案。 　　就算是你的推理再完美，也那只能算是假设和空谈。 　　为此，他们两个人商议了一下，决定明天一早再去一趟医院，找到那几个从火场里逃出来的人，询问一下火灾发生时他们都有什么发现。 　　这起案子原本是潘朵拉的任务，在支队长刘强峰的一个电话之后，现在却变成了向小北的事情。 　　这顿饭结束之时，出于礼貌以及其它种种原因，潘朵拉破天荒地说了不少感谢的话，不过向小北并没有在意。 　　因为以向小北的性格，他对这种事情向来都不计较，在他的眼里，只要把工作做好，把眼前的问题解决，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那就足够了。 又见石美丽 　　第二天一大早，向小北从训练场锻炼结束回到寝室。 　　刚推开门，就看见手机正在振动地嗡嗡响着。 　　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一个陌生号码。 　　“您好，哪位？”向小北在讲电话的同时，端起脸盆，把毛由搭在肩膀上，准备去洗漱。 　　“是向参谋吧！我是叶语馨。”电话里传来一个不确定的声音，是个女声，并且声音很柔软。 　　“哦，是叶记者呀，您有什么事吗？”向小北虽然很意外，但是语气却很平静。 　　“我就是想问问昨天你们在现场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结果。”叶语馨开门见山地说道。 　　“已经有些眉目了，但是具体的细节情况仍然在调查之中。”向小北回答道。 　　“我这里准备做一个跟踪报道。这起火灾定性了吗？是意外还是纵火？有没有结论？”叶语馨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潘警官啊！她可是这起案件的第一负责人，我只是奉命临时协助她调查。”向小北并没有直接说出来昨天的调查结果。 　　“切！我就是不想问她，才来问你的！你们这些人啊！还真是官腔十足！”叶语馨的语气有些愠怒，不过她应该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接着心有不甘地问道：“今天你们应该还得继续调查吧！我可以参与吗？” 　　“这个嘛……我……”向小北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透露一些消息给叶语馨。 　　“算了，我猜你们今天还会去火灾现场吧！一会儿我也过去。”叶语馨很有心计，她在试探向小北是否会给她一些指引。 　　“这个，我们今天不去现场。”向小北当然明白叶语馨的意思，想了一下之后，帮叶语馨修整了一下方向。 　　“那我就去医院吧！正在做一个关于现场的深度采访。”叶语馨语气一转，接着说道。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有心计了，向小北的心里本能地竖起了一道围墙。 　　一个小时之后，向小北在市医院住院部的二楼与潘朵拉汇合。 　　他们一起找到了之前见到过的火灾现场逃生者，石美丽。 　　石美丽受伤的手臂并没有好利索，不过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石大姐，伤口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你怎么收拾东西了呢！医生同意出院了吗？”潘朵拉见石美丽的手臂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关切地问道。 　　“都好差不多了，也不能总在医院里腻味着啊！这一天都得花不少钱呢！”这个农村女人的语气善良又纯朴，她可以为了两万块钱受伤，却不愿意多花一分钱去养伤。 　　“这可不行啊！出院必须要有医生同意的，万一伤口感染就麻烦了！”潘朵拉上前拦住了正在收拾东西的石美丽，让她坐回到了床上。 　　“妹子，我是真呆不住了。咱们出来就是为了挣钱。现在我这不但不挣钱，还天天往里搭钱，我这看着都心疼啊！”石美丽语气急切地说道。看来，对于穷苦人来说，任何意义都抵不过生活的富足。 火灾发生前 　　“大姐，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再问问你关于火灾发生时的一些情况。等一下，我们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就可以了。”潘朵拉对石美丽说道。 　　“行，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尽管问，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就告诉你们。”石美丽回答道，这回她的语气再不像前天那么紧张了。 　　“你发现着火的时候是四点钟，当时还有没有其它人发现着火了？”向小北打开笔记本，准备把石美丽的每一话都记录下来。 　　“我没看见别人，发现着火了，我就喊了几声，然后就跑回屋里收拾东西了。至于有没有人跑出来，我也不知道。”石美丽回答道。 　　“你从火灾现场出来的时候，看见房东贾英文了吗？”向小北盯着石美丽的眼睛问道。 　　“我没看着，”石美丽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从里面逃出来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房东才到的楼下。” 　　“平时除了房东之外，一楼还有别人住吗？”向小北问道。 　　“应该没有吧！一楼都是库房，再就是房东的那间屋子，不过房东好像也很少在那里住。”石美丽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着火那天，你见到有人去房东的屋子了吗？或者有没有见过和房东很熟，却又不住在这里的人。”向小北接着又问道。 　　石美丽还是摇了摇头，回答道：“我那天是早上八点才下的班，所以整个上午我都在屋里睡觉，下午醒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收拾屋子。” 　　“平时的话，房东那里都有谁会经常去？”潘朵拉在一旁问道。 　　石美丽稍微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他那里经常会有人去，什么样的人都有。你要是问具体哪个的话，我还真就记不起来了。这个问题你们怎么不直接去问房东呢？” 　　看来石美丽这个纯朴的女人，此时还没有想到这件案子已经怀疑到了房东贾英文的身上了。 　　“哦，我们只是想核对一下情况。对了，着火的那天，除了你们住在这里的人，你还看到谁在现场了？”向小北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我逃出来的时候，好像真就看着了一个生人，但是这个生人看着却很面熟，不过我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石美丽一拍脑门，惊声说道。 　　“生人？面熟？石大姐，你再好好想想，这个人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啊？”潘朵拉急切地追问道。 　　石美丽却又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这个人我应该是没见过，不过就是看着很眼熟，长得好像是哪个经常看着的人。” 　　“经常会看着的人？会不会是新搬来的住户？或者是哪个住户的家长或者亲戚朋友？”向小北提示道。 　　石美丽摇了摇头。 　　“是不是附近经常遇见的邻居，再就是一起干活不太熟悉的工友？”向小北接着提示道。 　　石美丽还是摇了摇头。 　　“你再好好想想，这个人长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到底和谁长得很像？”潘朵拉给石美丽倒了一杯水，然后也跟着提示道。 　　“我真就想不起来了，你们容我个空，我一想起来，马上就告诉你们。行不行？”石美丽紧锁着眉头，看来她真的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行，石大姐。我把我的电话号码留给你，想到了的话，你就打电话告诉我。”潘朵拉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了一张纸条上面，然后递给了石美丽。 　　石美丽歉意地一笑，然后把电话号码拿好，装进了口袋里面。 　　“石大姐，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电话您好收，有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潘朵拉说着站起身来，接着石美丽的手，准备和她告辞。 　　“真就不好意思，看我这记性，我这也没帮上什么忙。”石美丽抱歉地说道。 　　“没关系，等你想起来就来得及。对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潘朵拉拿出了一千块钱，然后塞进了石美丽的手里。 话中玄机 　　石美丽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警察竟然会给自己钱，更没想到这给自己这么多的钱。 　　要知道，这一千块钱对于潘朵拉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对于石美丽来说，这已经抵得上她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妹子，这怎么好意思，我怎么能收您的钱呢！”石美丽握着潘朵拉的手，把钱又推了回去。 　　“大姐，您别客气，这就是我们两个的一点心意。”潘朵拉做好事，还不忘把向小北也给带上了。 　　沾了光的向小北在一旁也说道：“大姐，您就别推辞了。火烧当日穷，我们知道您生活不容易，这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谢谢你们了，你们真是好人啊！”石美丽的表情复杂，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也只好把钱收了起来。 　　两个和石美丽道别，出了病房之后，找了一处没人落脚的地方。 　　“刚才你给石美丽的钱，这是我的那份，不过我出来时候没带钱包，剩下的明天给你。”向小北从口袋里掏出了三百块钱，递给潘朵拉。 　　“你和女孩子一起出门，就带这点钱？难道就没有一点护花使者的觉悟吗？”潘朵拉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瞪大着眼睛对向小北说道。 　　“这个……我记性不好，以前出门带钱总会丢，所以出门从来不会带太多的钱。”向小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和女朋友出门也是这样子？”潘朵拉一脸的不可置信。 　　“呃……”向小北无话可说，总不能说自己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吧。 　　“你欠我的可不只这些，再说钱是我给她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潘朵拉笑着说道。 　　“你还是拿着吧。”潘朵拉的话让向小北感觉很不舒服，拿在手里的钱，不知道该不该拿回去。 　　“哎啊！咱们就先别在这事上纠结了！你帮我查案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潘朵拉抓着向小北的手，把钱强行又塞回了他的口袋里。 　　“那好吧，就像你说的，我就以工偿债吧！”向小北笑着说道。 　　不过这句话说的有点失水准，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歪了，都闹了一个大红脸。 　　安静了半分钟之后，潘朵拉第一个开了腔。 　　“你说，今天石美丽在回答咱们问话的时候，是不是有些古怪。”潘朵拉转了转眼珠，思考表情十分的可爱。 　　“我当时没太注意，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觉得有点不一样。”向小北想了想，然点头说道。 　　“我们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显得很害怕，并且还有些唯唯诺诺的样子，什么话都不太敢说，不过今天她似乎有些过于主动了。”潘朵拉说出了自己发现的疑点。 　　“你记不记得在她说到在火场外看到的那个人的时候，她的表情和语气都有些慌乱，好看连正眼都不敢看我们似的。”向小北也跟着说道。 　　“这么说她肯定是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只不过不想说过来。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再找机会去问问她？”潘朵拉提议道。 　　“这里面肯定有人在从中做手脚，以石美丽的性格来说，我们再去问她的结果也是一样的。”向小北摇了摇着，否定了潘朵拉的提议。 　　“那你说，石美丽是真的看到了那个奇怪的人吗？”潘朵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她很想让向小北给自己一个准确的推断。 　　“应该是的。”向小北点了点头，“不过这个人她肯定认识，并且还非常的熟悉，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能支付给她足够的利益，让她去冒险说谎。” 　　“能给他足够利益的人？她的同事不可能，一个农民工，也不可能认识有钱的人……”潘朵拉陷入了思索之中。 　　“难道是……”两个人立即想到了同一个答案。 　　“贾英文！”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可是贾英文不是不在现场吗？并且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似乎他对这些火灾的原因并不知情啊！”潘朵拉又提出了自己的怀疑。 　　“这个倒不好说，我忘了现场的情况吗？火并不是立即着起来了，而是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慢慢地形成了火灾。”向小北接着说道。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人是贾英文不太可能，因为救火的时候，贾英文一直冲在最前面。如果是贾英文收买了石美丽说谎，那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贾英文了。”潘朵拉的这个推断绝对是有道理的。 　　“还真是这样。”向小北点了点头，现在他也想到了这点，“那会不会是收买石美丽的人，故意把线索引到贾英文的身上呢？” 　　“这个倒是很有可能！”潘朵拉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这个人还真是好算计啊！还好我们有聪明的潘警官！”向小北笑着说道。 　　“你在算计我！”潘朵拉这才发觉，向小北其实早就已经意料到了这点。 不让好人心寒 　　“我可不是算计你，我只是想看看咱们的思路到底是不是统一在一条线上的。”向小北笑着说道。 　　“你是想看看，我的智商还能不能跟上你这个大侦探的脚步吧！”潘朵拉一副愠怒的样子，似乎对向小北的做法十分的生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这个推断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比较合适罢了。”向小北见潘朵拉生气了，赶紧解释道。 　　“算了！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再想一想，除了石美丽，还有谁是第一现场的见证者。”潘朵拉嘟着嘴说道。 　　“现场最先逃出来的只有石美丽和刘强盛两个人。现在石美丽这条钱已经被对手先占了，我们只有去攻刘强盛这条线了。”向小北分析道。 　　“刘强盛？就是最先逃出来，又返回火场救人受了重伤的那个人吗？不是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吗？”潘朵拉说道。 　　“嗯！就是他！”向小北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们先去ICU看看，也许奇迹正在降临也说不定呢！” 　　两个说完便向医院六楼烧伤科的ICU病房走去。 　　很遗憾，向小北所说的奇迹并没有发生。 　　不过他仍然看到了很感人的一幕。 　　几个穿着很普通的中年男女，聚在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旁边。 　　几个人分别拿出了一个信封，从隆起的形状来看，里面应该都是钱，并且每个至少是在两千元以上。 　　妇人推辞了几句之后，千恩万谢地把钱收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这些钱都是这些善心人用来给自己的男人救命的。 　　就在妇人向那些好心人道谢的时候，向小北和潘朵拉走到了病房门前。 　　透过ICU病房的玻璃窗，里面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个浑身上下被白布纱布包裹的人。 　　这副影像既是让人痛心难过，又有些让人心生寒意。 　　就在向小北准备和那个妇人说道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从楼梯处走了过来。 　　见到这个人之后，向小北心里一惊，赶紧拉着潘朵拉快步向附近的一个病房走去。 　　“他怎么来这里了？”向小北一边走，一边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咦？你怎么会认识他？出什么事了？”潘朵拉也看见了那个黑衣人，用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向小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向小北并没有立即回答潘朵拉的话，而是拉着她闪身进到了旁边的一个房间里。 　　潘朵拉已经觉察到了向小北是在刻意避开这个人，不过她并不知道向小北的目的。 　　“你不想让他看见你？你和他有仇？你不会是欠了高利货吧？……”潘朵拉站在向小北身后，面色怪异地不断对向小北发问。 　　“嘘！”向小北仍然没有潘朵拉这些离谱的问题，而是对着她摇了摇头，然后做了一个止声的手势。 　　ICU病房前，高大的黑衣人径直地走到了这个妇人的面前。 　　然后将一个鼓鼓的信封递到了那个妇人的面前。 　　可能是黑衣人的面相太过凶恶，那个妇人有些害怕地抬头看了看，却不敢去接信封。 　　“拿着吧！大哥说了，不能让好人心寒。”黑衣人的声音很低沉，并且更容易让人心生恐惧。 　　“谢谢……”妇人听了这句话，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然后颤巍巍地把信封接了过来。 　　妇人把钱接过去之后，黑衣人再也没有说话，转身便离开了ICU病房的门前。 　　当他路过向小北躲着的这间病房时，突然止住了脚步。 　　“向参谋，又见面了！”黑衣人对着门里说道。 　　“赵辉大哥，还真巧啊！”向小北只得硬着头皮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我可不是大哥，并且遇见你还真就不是凑巧。凑巧的是竟然遇着了潘大小姐。”赵辉比向小北和潘朵拉高出一头还多，低头看着他们两人笑着说道，只不过这个笑容看起来很是嚣张。 　　“你什么意思？”潘朵拉有些不太明白赵辉的话，认为他是在故意找茬来调戏自己，面色不悦地问道。 　　“哦，潘大小姐别误会，只是大哥让我捎句话给向参谋。”赵辉见自己的玩笑惹恼了潘朵拉，赶紧笑着解释。 　　“仇歌？你什么时候和他扯上关系了？”潘朵拉扭头看着向小北，眼神很是复杂。 　　她有些奇怪，仇歌这种人身份背景极其复杂，就算是自己都摸不清这个人的套路。 　　而以向小北的性格和作派来说，怎么可能和他扯上关系呢！ 　　“向参谋，咱们可不可以借一步说道。”赵辉面色郑重地对向小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也要一起过去。”潘朵拉看着向小北和赵辉，一脸担忧的神色。 　　“没事，只是上次仇歌托我做的一件事情，我去去就回来。”向小北对潘朵拉摆了摆走，然后跟着赵辉向楼梯间走了过去。 　　潘朵拉深知仇歌这些手下，几乎都是一些亡命之徒，说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根本就放心不下向小北和赵辉独处。 　　不过她并没有跟上去，而是隔着楼梯间的玻璃门，盯着他们两个，以防赵辉会对向小北不利。 　　赵辉在楼梯间里，笑着对门外的潘朵拉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然后他走到向小北身边，俯在向小北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向小北听了之后，表情从惊愕变成了疑惑，最后表情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还未等向小北反应过来，赵辉就已经进到了电梯里，下楼离开了。 两只饭桶 　　“弄得这么神秘，他刚才和你说了什么？”潘朵拉对向小北追问道。 　　“有什么神秘的，就是请我吃饭。”向小北一脸怪异的表情。 　　“仇歌……请你吃饭？”潘朵拉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向小北，语气里也充满了怀疑。 　　“我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向小北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很明显他或者是在撒谎，或者是在隐瞒什么。 　　“除了吃饭，就没有别的事情吗？”潘朵拉紧紧地盯着向小北问道。 　　“没，没什么了。”看来向小北还真的不会说谎。 　　“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是你的事情。”潘朵拉并没有继续为难向小北，毕竟两人并没有太深层次的关系。 　　不过潘朵拉虽是这么说，但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而向小北则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不时地偷瞄一眼潘朵拉。 　　“现在石美丽这条线被人截了糊，刘强盛还在ICU里没有度过危险期，下步我们该怎么办？”潘朵拉叹了口气说道。 　　“当时火场里一共有七个人，除去两个死者，还有他们两个和之前救出来的那个孩子，不是还有两个人嘛！”听向小北的语气，就如同那两个人肯定知道什么一样。 　　“仇歌这个人十分不简单，连我们警察都拿他没办法。基于你军人的身份，最好还是离他远点。”潘朵拉虽然没有再深究什么，不过仍然出言提醒向小北。 　　向小北并没有回答潘朵拉的话，所以他们也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两人走到了同一楼层的607病房，这间病房里住着这起火灾中的另外位伤者。 　　一个名字叫杨彪，一个名字叫夏安全。 　　他们两个和刘强盛一样，都是烧伤患者，不过他的情况要比刘强盛好很多。 　　潘朵拉和向小北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一股菜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向小北闻到了很大一股酒气，他对酒精的味道很敏感，不自觉地揉了揉鼻子。 　　只见一胖一瘦的两个人赤着上身，对坐在一张病床上，一边喝酒，一边狼吞虎咽地享用着美食。 　　“来！彪哥，咱们走一个！” 　　“夏老弟，这样的好日子可不多啊！” 　　“这把火烧得真不错，要不咱们能这么享受？” 　　“老话说的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没酒倒头睡！” 　　“哈哈哈……” 　　这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要酒菜上，甚至就连潘朵拉和向小北走进来，他们都没有发觉。 　　如果不是病房里的门牌号很大，如果不是他们的肩膀和胳膊上缠着绷带，向小北肯定认为是自己走错了。 　　“你们谁是杨彪？”潘朵拉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哟呵，找我的啊？”其中胖子扭过身来，打量了一下问话的潘朵拉。 　　因为向小北和潘朵拉穿的都是便衣，特别是潘朵拉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上身套着一件牛仔小衣，把曼妙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高挑和身材和俏丽的模样十分惹人。 　　“这哥们真讲究，还给咱们整了个美人过来。”杨彪用色眯眯的目光看着潘朵拉，像是一只饿狼一般。 　　“彪哥，咱们兄弟真是走了大运了，有酒有菜有美女，这点伤受得真值了！”那个瘦子在一旁应声道，眼神也同样淫亵。 　　“小兄弟你就回去吧！谢谢了啊！”杨彪一边向两人走去，一边对向小北说道。 　　他还以为向小北是专程给他们送女人来的。 　　向小北表情古怪地看着这个杨彪，就像看傻子一样，不过眼神里却没有同情。 　　“来来，小妞，陪我们哥俩喝一个！”杨彪并没有注意到向小北的表情，而是走到潘朵拉近前，抬手向她的肩膀搭了过去。 　　“哎呦……我X……” 　　乒乒乓乓…… 　　两分钟之后，杨彪和夏安全两个人靠着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鼻子上还有没擦净的血迹。 　　“说！”潘朵拉坐在床上，轻轻地揉着自己的拳头。 　　“说……说什么？”杨彪两手交叉捂在胸前，他的肚子上还有一个清晰的鞋印。 　　“我们是警察，你说自己应该说什么？”潘朵拉挑了挑眉头。 　　“啊……警……警察？不是说明天吗？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夏安全慌慌张张地接话说道。 房东大哥 　　“明天？”潘朵拉起初还有些愕然，不过很快她便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转而将目光移在了向小北的身上。 　　“有肉有酒，伙食真的很不错，比特勤中队的食堂还要好。”向小北没敢回应潘朵拉的目光，而是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张床上摆放的食物。 　　“的确很不错！”潘朵拉嘴角抽动，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不知道她是在说向小北，还是在称赞这些食物。 　　“你们两个谁先来？”潘朵拉对着靠墙站的两个人摆了摆手。 　　杨彪和夏安全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的担惊受怕。 　　虽然七月的天气并不冷，并且他们身上的淤青还在火辣辣地疼，但是他们还是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凉。 　　他们两个把双手捂在胸上，就像一个被人欺凌的小媳妇。 　　“把衣服穿上！病人就要有个病人的样子！装什么流氓！”潘朵拉被他们这模样逗得忍不住笑了一声。 　　“杨彪先过来，夏安全，你先在门外等着吧！”两个把衣服套上之后，向小北把杨彪叫到了跟前，让夏安全暂时回避。 　　“坐下吧！”向小北坐在床边，对站在面前的杨彪说道。 　　杨彪害怕地看了眼潘朵拉，靠着床边委了委身子，却没敢坐下去。 　　“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是打算让我们这么一直仰望着你吗？”向小北仰头看着杨彪，笑着说道。 　　杨彪被向小北的话逗乐了，压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然后坐了下去。 　　“着火的时候，你是第几个逃出来的？”向小北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和夏猴子是从后面跳窗户逃出来的，我就知道我们两个出来之后没多长时间，消防队就到了。”杨彪回答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着火的？”向小北又问道。 　　“我哪知道几点啊！下午的时候我跟夏猴子在附近喝了点酒，回屋里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后来被呛醒了才知道着火了。”杨彪一边说道，一边挠了挠肩膀。 　　“你和夏安全住在一起？”向小北接着问道。 　　“嗯呢呗！得亏我们两个住一起了，要不火烧那么大，我们两个不相互帮衬一下，根本就跑不出去！”杨彪说起这事来明显还是心有余悸。 　　“那你们是几点钟回到住处的？”向小北又问道。 　　“我俩从饭店出来的时候是三点多钟，到家应该是不到三点半吧！”杨彪想了一下回答道。 　　三点半？ 　　听到这个答案向小北心里一惊，火灾是四点半以后起来的，在这期间的一个小时里，正是火灾的形成阶段。 　　“你们回来的时候，有没发现什么异常，或者是遇到什么人？”向小北紧紧地盯着杨彪，集中注意力观察他的细节表情，生怕他说谎。 　　“异常？”杨彪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回来的时候有点尿急，就光顾着奔厕所去了。可能是走的匆忙，也没注意楼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你们回来的时候是从哪个门进的楼？”向小北又问道。 　　“我着急上厕所，就从西门进来的，东门的那个厕所人家房东不让我们用。”杨彪想也没想回答道。 　　在杨彪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向小北一直在注意观察他的表情。 　　从微观表情来看，杨彪的动作和神情都没有什么异常波动，说明他讲的都是真的。 　　“你说你是从西门回来的？那夏安全是从哪个门回来的？”向小北接着问道。 　　“他我就不知道了，这你得问他啊！”杨彪又摇了摇他的大脑袋，然后好奇地对向小北问道，“领导，我们这从哪个门进来还有说道啊？” 　　“管那么多干什么？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潘朵拉瞪了杨彪一眼，冷声呵斥道。 　　杨彪赶紧低下头，老实地坐好，生怕惹到这个女魔头，再狠锤自己一通。 　　“你知道房东那个房间平时有谁经常去吗？”向小北又问道。 　　向小北推断，能把自己当主人，除了房东贾英文之外，肯定是一个经常来的熟人。 　　“你是说房东那个小宾馆吧！那地方可不一般呢！我进去过一次，那里边老豪华了，那装修老气派了……”杨彪开始用夸张的语气开始介绍起了房间里的陈设。 　　“说重点！”潘朵拉冷声打断了杨彪想要继续的话。 　　“哦，”杨彪畏惧地看了潘朵拉一眼，然后说道：“我知道有三个人经常去他那打麻将，快递站的站长，油漆厂的厂长，还有就是超市货站的经理。” 　　“这几个人不就是楼下仓库的货主吗？”这三个人向小北还真都见到过，正是昨天勘查现场来闹事的那几个人。 　　“就他们三个？没有别人了吗？”向小北接着问道。 　　“哦，对了，有时候房东他大哥也过来。”杨彪接着说道。 　　“房东他大哥是做什么的？”向小北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个人物，心里生出了一种特别的预感，总觉得这个人会是这件案子里的一个关键人物。 　　“他大哥叫贾英杰可牛了，刚才我说的那三个人，那都是给他大哥打工的。”杨彪说起了房东的大哥，一脸羡慕的表情。 　　“哦？”向小北挑了挑眉毛，示意杨彪接着说下去。 　　“房东大哥是咱们滨江市林氏集团的一个大领导，具体是什么官不知道，不过人家那可真是有权有势。”杨彪咧着嘴，表情相当的夸张。 　　“也就是说，其实楼里的快递仓库、油漆仓库还有超市仓库，虽然名头不一样，其实都是房东他哥的吧！”向小北拿出一张纸，一边用笔勾勒一边说道。 　　“就是这样的。”杨彪冲着潘朵拉讨好的笑了一下，就如同此时他已经立了大功一般。 　　向小北把杨彪说的这几个人的名字，以及朴互间的人物关系在纸上画了个关系图。 　　然后他在贾英文和贾英杰的名字上，分别圈了一下。 　　“行，你说的这些东西都很有用，出去把夏安全叫进来吧！”向小北抬起头来，冲杨彪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语出惊人 　　杨彪出去之后，夏安全便走了进来。 　　夏安全长得又瘦又小，也不像杨彪话那么多，看着向小北和潘朵拉一直是点头哈腰的。 　　不过向小北却并没有感觉到这是礼貌，反倒是觉得这人有些猥琐。 　　“坐吧！”向小北指了指刚刚杨彪坐过的地方。 　　“报告政府，不用了，我靠墙站着就行。”夏安全尖着嘴，耷拉着眉毛，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向小北并不明白“报告政府”的含义，只是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别扭，好像还有那么一点耳熟。 　　“哟呵……”旁边的潘朵拉听了这话忍不住乐了，对他说道：“既然出来了就是重新做人，现在我们就要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 　　潘朵拉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以前在谍战神剧中经常会听到这句话。 　　“你和杨彪是住在一起吗？”向小北对着靠墙的夏安全问道。 　　“是，我们俩个是一个村出来的，住一起也能有个照应。”夏安全倚着墙，表情十分紧张，咽了口唾沫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前天下午，着火之前你们在哪？”向小北问道。 　　“我们就在东街旁边的一个哥俩好涮串店里喝酒了，店里的服务员和老板都能做证。”夏安全生怕自己被别人怀疑做了什么坏事，把目击证人都说出来了。 　　“哥俩好涮串店？”向小北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们是几点钟回来的？” 　　“应该是三点多钟吧！我们走的时候，有个电视节目正好演完，估计到家顶多也就是三点半。”夏安全思索着回答道。 　　“回来的时候，你是从哪个门进来的？”向小北卢紧紧地盯着夏安全问道。 　　“我，我是从中门进来的。”夏安全回答的时候顿了一下，语气瞬间就显得有些不自然了。 　　向小北立即察觉到了夏安全表情和语气的微妙变化，很明显他是在说谎。 　　潘朵拉也同样发现了夏安全的异常，她要出言提醒向小北，不过却被向小北一个眼神制止了。 　　“中门？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向小北并没有拆穿他的谎言，而是接着问道。 　　“没有，我也没注意，直接就上楼回屋了。”夏安全回答道。 　　不过他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心虚，左脚微微地在地上蹭了两下，目光虽然朝向向小北，却不自觉地飘到了一旁。 　　向小北用蔑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夏安全，然后冷笑了一声。 　　夏安全看见向小北的表情，表现得更加不自在了。 　　向小北扭头看了眼旁边放着的那些丰盛的酒菜。 　　这些都是名酒名菜，价格至少不会低于一千元。 　　“这顿酒菜平不错吧，监狱的里饭菜肯定是没法比啊！”向小北指着那些酒菜，故作哀叹地说道。 　　“那是那是！”夏安全听了这话，脸颊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很怀念吧？有机会你可得回去看看啊！”向小北半真半假地开了一个玩笑。 　　“那地方谁愿意去啊！”夏安全跟着勉强地笑了笑。 　　“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们吗？”向小北把左腿翘到了右腿上，然后问道。 　　“不知道。”夏安全已经不敢抬头了。 　　“昨天，我们到现场去看了，发现着火的地方就是中门右侧的超市仓库，着火的时间跟你们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找你们两个就是想确定一下，你们知不知道这起火灾的原因，或者说你们能告诉我们点什么。”向小北向后仰了仰身子，用手拄着床，然后活动了一个有些酸痛的脖颈。 　　“领导！我们哪知道咋着的火啊，我们回来的时候，真是啥也没看着啊！”夏安全急切地争辩道。 　　“你们看没看着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有人进了仓库，并且还掉在了里面东西。”向小北冷笑着说道。 　　“啥？我……我真不知道是咋回事……”夏安全连争辩的勇气都快没有了。 　　“昨天，我们在勘查现场的时候，在超市仓库里面拣到了一个打火机。”向小北再次盯着夏安全，一字一句的说道，“打火机虽然烧炸了，但上面广告纸的字还是很清楚的！”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啥意思！我没进去过，那个打火机也不是我的！”夏安全在向小北的攻势之下，已经快要语无伦次了。 　　“昨天你是和杨彪一起上的楼吗？”向小北问道。 　　“不是，他是从西边楼梯上去的。”夏安全说道。 　　“那就是没人能给你做证了？”向小北冷笑着站起身边，走到了夏安全的面前。 　　“夏安全，看来监狱的饭你还是没吃够啊！刚才杨彪已经说了，你回来之后进超市仓库偷东西！还说那火八成就是你放的！”向小北的声音很是严厉，如同惊雷一般把夏安全吓了一大跳。 　　“什么！杨大彪子说的！老子要当面问问他！”夏安全已经完全稳不住了。 　　“你可得知道啊！这把火可是烧死了两个人呢！你这小偷小摸也就关个一年半月，但是这放火烧死了人，很可能你得拿命填啊！”向小北一脸惋惜的表情看着夏安全。 　　“麻蛋的！老子不干了！一顿酒菜就想买老子一条命！你想送老子归西！老子就陪你跳河！”夏安全气得把病号服扯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无巧不成书 　　潘朵拉强忍着笑看着向小北，看来谢所长的那一套审讯方法，向小北已经完全掌握精髓了。 　　夏安全决定说实话之后，潘朵拉把杨彪也叫了进来。 　　“说吧！他们给了你们多少好处，总不会就这一顿饭吧！”潘朵拉看着一脸愤慨的夏安全，好整以暇地问道。 　　夏安全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愕然，不过杨彪的脸却红了。 　　“他们给了我们两千块钱。”杨彪不好意思地说道。 　　“两千块钱？不对吧！”向小北看了一眼那些酒菜，对杨彪说道。 　　“一万块钱。”杨彪遮遮掩掩地又说了一句。 　　“到底多少！就一万块钱能让你冒这么大的险，买两条人命！你当我们是小孩吗！”潘朵拉厉声中喝问道。 　　“给了两万块钱，真就这些了。”杨彪看了一眼夏安全，脸红得都快出血了。 　　“什么！杨大彪，咱们可是一个村里来的！你就这么坑我！”看来夏安全并不知道其中还有给钱这码事，一听说杨彪竟然匿了这么多钱，顿时不干了。 　　夏安全撸胳膊挽袖子，一副想要干架的态势。 　　只不过杨彪仗着高大强壮，却全然没有把夏安全放在眼里。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给了你多少钱都拿出来！”潘朵拉出声对夏安全呵斥道，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 　　杨彪一脸无奈地从病床下面拿出自己的行李，从里面拿出了两沓钱，然后老实地交给了潘朵拉。 　　“报告政府，我真就不知道这里面会有这么大的事儿啊！”夏安全一脸委屈地对潘朵拉解释道，“这都是杨大彪让我这么说的，我啥都不知道啊！” 　　“说吧！你们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潘朵拉冷冷地对他们两个说道。 　　接着，杨彪和夏安全相互补充着，叙述了他们所知道的事实经过。 　　着火那天，他们两个确实去了哥俩好涮串店，也的确是三点多钟往回走的。 　　不过他们回来的时候，却是从东门进来的。 　　走到房东那间屋子的时候，杨彪突然肚子痛想上厕所。 　　就在夏安全在厕所门口等杨彪的时候，他发现房东的那间屋子的门是虚掩着的。 　　夏安全从门缝往里瞄了一眼，看见里面有五个人围坐在茶台边上，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其中有三个人夏安全认识，分别是房东的大哥贾英杰、油漆厂的刘厂长，还有超市的李经理。 　　另外还有一个老头和一个穿着黑西服的人。 　　老头是侧对着门口，黑西服是背对着门口。 　　当时这两个人都在吞云吐雾，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 　　不过从贾英杰、刘厂长和李经理的恭敬的表情来看，那个老头和穿着黑西服的人应该都是来头不小的人物。 　　“八百，这是我能出的最大筹码了。”那个老头吐了口浓重的烟气，对旁边的黑西服说道。 　　“一千！”黑西服云淡风清地说道。 　　“九百！”老头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 　　“一千一！”黑西服的语气依旧是很平淡。 　　“行！那就一千！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找别人做了！”老头的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对不起，现在是一千二了！如果不同意，那你就另请高明。”黑西服站起身来，做出要走的架势。 　　“你以为滨江的地下世界就你一人吗？”听老头的语气，他显然已经动怒了。 　　“你也可以找别人试试，但记得不要告诉我那个人是谁。”黑西服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态度。 　　“你！行，一千二就一千二，不过事情一定要办得漂亮。”老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们做事两个原因，一是让自己放心，二是让上家省心。”黑西服笑着回答道。 　　“那咱们就按规矩来，先付百分之二十的定金。小贾，去把钱拿来！”老头对贾英杰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随后贾英杰俯在李经理的耳边说了两句话，李经理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夏安全发现有人出来，赶紧快步离开了门口，钻进了对面的卫生间里。 　　李经理出门之后，似乎怕别人发现，表情十分的紧张。他先在走廊里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才打开超市仓库的门走了进去。 　　在他从仓库里出来的时候，先探出头来左右观望了一下，然后拎着一个箱子从里面钻出来。那个箱子就是平常的旅行箱，不过分量似乎并不轻。 　　夏安全心里顿时一惊，从刚才那两个人说话的内容来判断，里面至少是两百四十万块钱啊！ 　　这么多钱，夏安全这辈子都没见到过。 　　更令他惊奇的是，那间又黑又凉的超市仓库里，竟然放着这么多钱。 　　确定走廊里没有人后，李经理这才又鬼鬼祟祟地敲了敲房东屋门。 　　门从里面开出一条缝，刘厂长又探出头来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接到李经理手里的箱子，把箱子先拿了进去。 　　待到李经理进去后，门才轻轻地关严了。 　　“干啥呢？”这时杨彪也解手完毕出来了，发现夏安全正俯在门口，顺手就在他肩膀拍了一下。 　　这一拍差点把夏安全的魂都吓飞了。 　　“嘘……”夏安全长喘了一口气，然后对杨彪做了一个止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房门。 　　杨彪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夏安全拽着杨彪快步向楼梯方向跑去。 　　就在他们两个跑到超市仓库的位置时，房门再次打开了。 答案浮出水面 　　其实，说到这里向小北已然明白了，那个黑西服应该就是仇歌。 　　而那个神秘的老头，从贾英杰做为林氏集团的上层人员身份来判断，至少应该是林氏集团的一位核心人物。 　　夏安全接着说道：“就在我们躲在超市仓库门口的时候，发现那个门竟然没有锁上，然后我们两个就进到了超市的仓库里。” 　　“看来这应该是那个李经理忙中出乱忘记了锁门，那你们又是怎么被发现的？”向小北问道。 　　“还不是他！”夏安全瞪了旁边的杨彪一眼，一脸怨气地说道：“我们进了仓库，他见到里面的东西，非要拿出几件来，结果弄散了货架，东西掉了下来，就被那个李经理发现了。” 　　“那个打火机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掉在里面的吧？”向小北问道。 　　杨彪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打火机是他掉的。 　　“发现你们两个的时候，都谁在场？”向小北问道。 　　“就房东大哥和那个李经理，那几个人都已经走了。”杨彪回答道。 　　“他们知道你们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吗？”潘朵拉问道。 　　“应该是不知道，因为他们是在送走那几个人之后，回来的时候发现的我们俩。”夏安全跟着补充道。 　　听了他们两个的叙述之后，向小北和潘朵拉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千二百万！当然就交易了两百多万的定金。 　　还有他们两个刚才所说的那个黑西服，除了仇哥根本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这么多钱，会是用来干什么的。 　　而向小北心里却更是疑惑，甚至可以说是乱成了一团。 　　夏安全和杨彪这两个人的线索就是仇歌交待赵辉给自己的。 　　现在经这两个一说，仇歌似乎又牵扯到了一场神秘的交易之中。 　　仇歌这么做不等于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吗？ 　　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 　　潘朵拉则不知道那么多的内情，但是她也在思考。 　　现场这五个人，到底进行的是什么样的交易呢？ 　　会不会是一场惊天大案！ 　　想到这里，向小北和潘朵拉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后向小北领着夏安全出了这间病房，走到了拐角的楼梯间里。 　　随后，向小北把电话接上耳机，然后又拨通了潘朵拉的电话。 　　他们这是要采取隔离同步审讯的办法，让他们两个在彼此不知情的情况下，试探其中是否有人在说谎。 　　“这顿饭是谁请的？那两万块钱的事你到底知不知情？”向小北钱对夏安全问道。 　　“杨彪和我说，是李经理请的。他就说了能给我们找个活干，但是那两万块钱的事我真不知道。”关于钱的事，夏安全说得咬牙切齿，看来他是真的不知情。 　　“李经理是怎么交待你们的？”向小北问道。 　　“他就说，不管谁问，着火那天都没有见过他们几个。”夏安全回答道。 　　看来，这次火灾肯定与这几个人脱不了干系了。 　　同时，在向小北的耳机里，也传出了潘朵拉审讯杨彪的问话。 　　“你们两个进到仓库里之后做了什么？”潘朵拉问道。 　　“我就想拿点吃喝的东西，顺道找点烟抽。可是夏安全却非要找什么保险柜，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看见了李经理从仓库里拿出了一大笔钱来。”杨彪回答道。 　　“李经理给你钱的时候，有没有提出什么要求？”潘朵拉又问道。 　　“他就和我说，不能让别人知道那天看见过他们，还有就是会给我们安排工作。”杨彪回答道。 　　“贾英杰和李经理大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潘朵拉问道。 　　“我们两个走之后，他们就又回屋里了，什么时候走的我们就不知道了。”杨彪回答道。 　　“贾英杰和李经理有没有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他们说话的过程。”向小北对夏安全问道。 　　“他们就问了我们是什么时候进的仓库，我就说我们两个从楼上下来，发现仓库门没锁就钻进来了。”夏安全有些尴尬地回答道，看来他也知道偷东西是件挺丢人的事情。 　　“不得不说，你们两个的胆子可都真大呀！”向小北摇了摇头对夏安全说道，“你听了他们的话，知不知道那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好像都是有钱人。”看来夏安全除了钱以外，对其它事情都不是很关心。 　　“贾英杰、刘厂长和李经理你都认识，不过那个老头和穿黑西服的人你知道是谁吗？”向小北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惋惜。 　　“不知道，不过看房东大哥的态度，那两个人的来头肯定不会小了。”夏安全猜测着回答道。 　　“那个老头可是一位通天的大人物。在咱们滨江市，只要他说一句话，你就很可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向小北故意用恐吓的语气说道。 　　“啥玩意？他还能杀人咋地？”看来夏安全并没相信向小北的话。 　　“他倒是不能直接杀人，不过那个穿黑西服的人，倒是至少有一千种方法弄死你，并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向小北瞥了一眼夏安全，冷笑着说道。 　　“小兄弟，你可别吓唬我！”夏安全的脸上开始流露出了恐惧的情绪来。 　　“我吓唬你干什么？我只是告诉你要小心一些，并且好像他们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有人偷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内容。”向小北嗤笑了一声说道。 　　“我真的啥也没听见。”夏安全的语气快速急切，但是却没有一点底气。 　　“我建议你还是老实交待，因为那个老头，还有那个穿西服的人，随时都可能置你于死地。”向小北眯着眼神，似乎很是凶恶。 　　“我，我，我就听着了几，几句话。”夏安全磕磕巴巴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肯求。 　　“看来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一会潘警官会亲自和你谈一下。”向小北见效果和目的已经达到了，便没有再去逼迫他继续交待什么。 　　不过，整个火灾案的事实经过已经清楚了。 　　造成这起火灾的直接责任人，要么是房东的哥哥贾英杰，要么就是超市仓库的李经理。 　　不过从两个身份来推断，最大的可能就是贾英杰！ 巧遇叶语馨 　　有了夏安全和杨彪这两个目击证人，再加上火灾现场搜集到的证物指向，谁是这起火灾的直接责任人，基本上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潘朵拉还是据实向上级领导汇报了一下调查进展情况，还有那笔巨额交易的事情。 　　相对于火灾调查，上级显然更加关心关于那笔一千两百万的交易。 　　就在半个小时之后，两个警察来到了医院，直接将杨彪和夏安全带走了。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一下贾英文？”潘朵拉目送那两个警察之后，对向小北提议道。 　　“嗯！看来是时候做最后的确认了。”向小北点头应承了她的提议。 　　自从贾英文在医院跳楼之后，他就被派出所看管了起来。 　　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潘朵拉提议说附近有家餐厅很不错，不如吃过午饭再去。 　　到了潘朵拉所说的地方，原来是巷子里一家门头简陋的小吃铺。 　　小吃铺的名字叫炖杂锅，看情形生意还真挺火的，三四十平米的屋里面摆了十多张桌子，挤得满满的。 　　从门脸的装修来看，应该是一间老字号。 　　店里面只有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在忙碌着。 　　“阿姨，给我们在外面支张桌子吧！”潘朵拉走到门口的露天大锅前面，用鼻子狠狠地吸了一下菜香，露出了一脸陶醉的表情。 　　“好嘞！马上就来！”老板娘痛快地回答道。 　　“我要一份杂锅面，哦，不对，是两份！”潘朵拉这才想起来今天不是自己过来的，抱歉地对向小北笑了笑。 　　“是三份才对！”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然后一个娇小的身影带着一阵香气，坐在了向小北的旁边。 　　“哟，看来这世界还真是小啊！”潘朵拉看了叶语馨一眼，撇了撇嘴说道。 　　“我倒是不觉得，那只能是你不善于动脑，或者是不善于发现。”叶语馨接过了老板娘递过来的第一份杂锅面，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向小北当然知道叶语馨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不过他实在不想让两人继续斗嘴，开始转移话题。 　　叶语馨喝了一口汤，露出了美滋滋的表情，然后慢悠悠地说道：“这个世界彻底解决问题的途径只有两条，要么是money，要么是power，其余的都只是旁门左道。” 　　“哼！说白了就是仗势欺人罢了！”潘朵拉在一旁嘲讽道。 　　“问题能解决就好，能解决就好。”向小北又开始在一旁打圆场。 　　“对了，你们那边查得怎么样了？应该有结果了吧。”叶语馨对向小北问道。 　　“应该是差不多了吧……”向小北看着潘朵拉，用试探的语气回答道。 　　“我们查得怎么样了，和你有关系吗？”潘朵拉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面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是记者，你是公职人员。我拥有知情权和祖会报道的责任，而你们呢，拥有调查权利和公开信息的责任。”叶语馨用公事公办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么说，倒是你在帮我们喽？”潘朵拉感觉叶语馨的话有些可笑。 　　“不用客气，既然请我吃了这么美味的午餐，再表达谢意就显得多余了。”叶语馨露出了一脸乖巧的可爱笑容。 　　“那你知道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叫杂锅吗？”潘朵拉诡笑地看着叶语馨。 　　“为什么啊？”向小北刚刚吃了一大口面，和叶语馨说的一样，这东西的确是非常的好吃。 　　不过叶语馨却突然愣住了，甚至还有半口面挂在嘴上。 　　显然她已经意料到了，潘朵拉接下来有可能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潘朵拉一脸坏笑地小声说道：“这里面的配菜嘛，可是相当讲究啊！比如动物的肝脏啊、肠道啊、油脂啊……” 　　叶语馨听到这里已经完全吃不下去了，剩下的半口面吐也不是，吃也不是。 　　“对了，还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潘朵拉接着指了指向小北，虽然没直说，但是已经很明白了。 　　“呜……”叶语馨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巴跑到了附近的一个犄角旮旯里面。 　　“耶！”潘朵拉看着跑开的叶语馨，那模样不知道有多高兴。 　　向小北看着潘朵拉，心想这魔女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够彪悍的！ 　　只不过被潘朵拉这么一描述，三个人谁都吃不下去了，向小北买了单，三人便一起去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之后，潘朵拉直接找到了派出所的指导员，得知贾英文被暂时羁押在派出所的拘留室里。 　　三人在会议室里等了一小会，一个警察便带着贾英文进来了。 不在场证据 　　因为是临时羁押，所以贾英文没有像犯人那样戴着手铐。 　　只不过他依然穿着两天前的那套衣服，一脸唏嘘的胡茬，蓬乱枯燥的头发，甚至脸上救火时留下的灰印都没有洗净，精神显得很是萎靡，似乎比前天瘦了许多，一下子老去了几十岁一样。 　　见到向小北和潘朵拉，贾英文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只是礼节性地点了点头，勉强地笑了笑，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坐吧！”向小北面带微笑地对贾英文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了理解的表情，然后指了指他身前的椅子。 　　“谢谢！”贾英文小声说道，然后慢慢地坐了下来。 　　叶语馨看了一眼贾英文可怜兮兮的样子，出于职业的敏感，她不禁皱了皱眉头，对押送进来的警察问道：“正常的话，贾英文要被拘留几天？” 　　“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跳楼属于扰乱公共秩序，规定是5天以上10天以下。”看来这个警察对相关法条还是很熟悉的。 　　“他是按照哪个标准执行的？上限还是下限？”叶语馨接着问道。 　　“这个……”这个警察眼神飘忽了一下，“我不太清楚。” 　　“还好，最多才是10天，而不是十年八年。”叶语馨冷笑着摊了摊手，开了一个不冷不热的玩笑。 　　“潘科长，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忙，等你这里完事了，可以通知我把人领回去。”这位警察怎么可能听不出叶语馨话里的意思，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只不过碍于身份，他并没有出言反驳。 　　“现在我们要进行审讯，你如果想要新闻爆料的话，就跟着我们的帅哥警察去旁边的待客室坐一会儿吧！”潘朵拉对于叶语馨刚才嘲讽的话很是不满。 　　“好吧！期待你们的好消息，明天早上的新闻头条就靠你们了。”叶语馨一边说着，一边跟着警察走出了会议室。 　　此时会议室里只剩下了潘朵拉、向小北和贾英文。 　　“呆在这里很难受吧！”潘朵拉对贾英文问道。 　　不知为何，当她看到贾英文这副颓废沮丧的样子时，却并没有任何的同情和怜悯的感觉。 　　“嗯，还可以吧！”贾英文的喉咙里像是哽住了什么东西，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想不到你的适应能力还挺强的。”潘朵拉好整以暇地看着贾英文，感觉就像是在戏弄一只猎物。 　　“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吗？”潘朵拉继续发问。 　　贾英文没有说话，而是低头不语。 　　“这两天我们一直在忙着调查火灾的原因。”潘朵拉盯着贾英文说道。 　　贾英文抬起了头，不过眼神却没有什么变化，似乎他对这个并不是太感兴趣。 　　“火烧成那样，楼都塌了，你们还能查出什么来。”贾英文的语气里透露出无尽的苍凉和无奈。 　　想想也是，这起火灾所造成的两条人命，等待他的不仅是巨额的经济赔偿，还有很多年的牢狱之灾，想必他这辈子已经完了。 　　“我们查到火灾原因了。”向小北看着贾英文说道。 　　“什么？”贾英文的眼神突然又迸发出了光彩，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大声说道，“你们查出来了？” 　　向小北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过，起火的位置是在一楼，而且就是你的房间。” 　　“不可能！”向小北的话音刚落，贾英文就猛地站起身来，拍着桌子对向小北大声吼道，“你们根本就是查不出原因来，直接把罪名扣在了我的头上！” 　　“坐下！”潘朵拉一拍桌子，蹭地站起身来，对着贾英杰大声呵斥道。 　　贾英文重重地跌回到座位上，捂着脸发出呜呜的怪叫声，像是一只哀号的猫头鹰。 　　“你确定，发生火灾的那天，你不在现场吗？有没有证人。”向小北用平缓的语气问道。 　　“咯咯咯……我在与或在，还有意义吗？就像这次被你们拘留一样，我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要拘留我！”贾英文把遮在脸上的手拿开，发出了一串古怪的笑声。 　　只不过他的眼角还泛着泪花，眼神里全是倔强和不甘。 　　“火灾原因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但是案情却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百倍！你现在只需要知道，我们是在帮你，给你机会！”潘朵拉用不容质疑地语气对贾英文训斥道。 　　“你的意思是，这起火灾你们已经查清楚了，和我没有关系？”贾英文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用急切地语气问道。 　　“发生火灾的那天，你去了哪里？”向小北再次问道。 　　“我和几个朋友去喝酒了，就在中心街附近的一个酒馆。我们总是聚在那里看足球。”贾英文一改之前颓唐的样子，精神一下子又好了起来。 　　“那个位置不错，人很多。你是几点钟去的？”向小北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两点多钟。因为我们到酒馆的时候，球赛还差十五分钟开始。很多人都能证明我当时是在酒馆里，因为那天我赌输了，请了酒馆里所有人的酒。”贾英文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把房间的钥匙给了别人，或者，有没有其它人可以进去你的房间？”潘朵拉和向小北之前已经商定好，先不向他主动透露杨彪和夏安全发现的事情。 　　“我没有把钥匙给别人，不过，我父亲那有一把备用的钥匙，因为那个房子里有他的一些东西。”贾英文想了想之后双说道：“你们……不会是说我父亲吧！这个根本没有可能，他现在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怎么可能来我这里。” 　　“你哥哥经常去你那吗？”潘朵拉继续问道。 　　“对了，我大哥有时候会过来，但不是很频繁。你们应该知道，我一楼的那几个仓库，其实就是我哥哥的。”贾英文回答道。 　　“你哥哥是林氏集团的高管吗？”潘朵拉问道。 　　“算是吧！我父亲和林松曾经有些交情，后来我大哥就去了林氏工作，一直从当初起步到现在的如日中天。”贾英文所说的林松，就是林氏的创始人。 　　“经过我们调查，当天火灾发生前，你哥哥曾经去过你的房间。”潘朵拉表情十分认真地说道，并且她还在观察贾英文的反应。 　　“我大哥？”贾英文顿时愣住了，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就像中了定身术一般。 　　“不可能！”贾英文突然又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我大哥从来都不去我那里！” 　　对于贾英文的暴怒，向小北和潘朵拉表现得很平静。 　　看来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猜到了贾英文会维护他哥哥。 　　这也正是他们没有直接对贾英文说出调查结果的原因。 　　“有人看见你大哥当时在你的房间里。”潘朵拉用玩意的眼神看着贾英文。 　　“那不是我大哥，那个人就是我！”贾英文急切地辩解道，不过他全然忘记了刚才自己所说的话。 　　“你当别人又瞎又聋吗？既分辨不出你和你哥哥的模样，又听不到你刚才那些不在现场的证明吗？”潘朵拉看着突然变卦的贾英文，冷笑着说道。 　　“刚才我是害怕，那些话都不能算数，火就是我放的，跟我大哥没有关系！”贾英文的情绪再次陷入了癫狂之中。 　　潘朵拉摇了摇头，然后从刚才叶语馨所坐的位置，拿出了一支录音笔，放在了桌子上。 　　“怎么会这样！完了……全都完了……”贾英文喃喃地说道，失魂落魄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林氏的商业传奇 　　林氏集团，发迹于八十年代末期，算得上是滨山市历史悠久的支柱企业。 　　二十年前，一个叫林松的人，凭借着智慧和勇气，亲手缔造了一个时代的商业传奇。 　　至今，很多滨江市的人还记得关于他的商业传说。 　　那是在八十年代末期，我国正处于改革开放的试水期。 　　稍微有点经济头脑的人，都在国家政策和市场需要的边缘，摸索着发家致富的路子。 　　他们们瞄准计划经济在转向市场经济转型的契机，利用计划内商品和计划外商品的价格差别，在市场上倒买倒卖有关商品进行牟利。 　　这些人用京话来说叫倒爷，在北方则被俗称为二道贩子。 　　纵观我国大陆改革开放30年的历史，不得不说，“倒爷”是值得书写的群体之一。 　　因为就是这些数以百万计的个体户、小作坊、集体工厂以“蚂蚁雄兵”的方式，推倒了计划经济体制的堤防，迎来了市场经济的春天。 　　而林氏的缔造者林松，则正是其中的一个佼佼者。 　　林松的爷爷是解放前的一位大学教授，十年动乱的时候被打成了左倾。 　　他的父亲也因此受到了牵连，至于他的母亲则是在一次离家之后便了无音讯，生死不明。 　　他爷爷没等熬到十年动乱结束，就村口的老槐树下，草草结束了悲壮的一年。 　　他的父亲积郁成疾，虽然等到了动乱结束，但是却还是没有挺到平反的那一天。 　　自此，林家两间房子，只剩下了三个孩子，老大林松，老二林虎，最小的妹妹叫林果，还有一台父亲最喜欢的自行车，算是家里唯一像样的物件了。 　　不过还好，当年林松爷爷的一些学生，还惦念着当年的师生之情，时常会偷偷地接济一下他们兄妹三人。 　　在林松十三四岁的时候，为了养活弟弟妹妹，他就开始骑着自行车，沿街叫卖两分钱一根的冰棍。 　　在他十六七岁的时候，就独自骑着自行车，到四十公里外的省城批发小百货，回来继续沿街叫卖。 　　再后来，在他爷爷学生的帮助下，他又开始倒腾起了手表、缝纫机、自行车、洗衣机等等大件的东西。 　　时间又过了几年，改革开放的春风终于吹遍神州。 　　林松得到了他爷爷另一位学生的指点和提携，在滨江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商店。 　　有了商店做根基，林松终于开始在生意场上大展拳脚了。 　　民间关于林松做生意的各种传奇故事，也从那时开始不断萌生出来。 　　滨江市有一处边境港口，在九十年代初期之时，走私之风十分猖獗。 　　虽然当时国家严厉打击，但是由于缺乏系统性，并且边境地区形势错综复杂，水陆边境线狭窄绵长，没有专门的管理机构，管控起来十分的困难。 　　就以滨江市路面上的汽车为例，因为我国是右侧通行，所以汽车的驾驶位都是左侧，又叫“左舵车”。 　　但是当时的滨江市，街道上行驶的竟然大部分都是从国外非法入境的“右舵车”，并且都是些豪华的二手车。 　　很明显，这些都是国外淘汰之后经过走私渠道流入国内的。 　　不过，这个渠道管控权，就掌握在他爷爷的一位学生手里。 　　当时滨江人都流传着一句话，“江边转一转，船底十条线，只要你敢干，一天挣五万。” 　　当时他们走私的方式，就是把车密封好之后放在船下面，然后用船将这些车拖到隐蔽地带，再弄上岸来。 　　那个时候的林松虽然有野心，但是他也知道什么事情可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僻如走私汽车这种生意，虽然他有问路，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去碰。 　　因为他把眼光放在了一个更长远的计划上，那就是走私罚没的物资上面。 　　国家罚没扣留的这些物资，都是没有报备或者入境手续的。 　　当时国内经济并不是很好，而这些物资对国内来讲又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所以并没有销毁。 　　于是，林松经常不懈的努力，想尽了一切办法之后，终于把这些违禁物资的销售处理权弄到了手上。 　　不过，实际情况是他从中并没有谋取太多的利益，而是把大部分盈利都缴纳给了当地政府。 　　林松的仗义之举，很快便在政界、商界和民间引起了很好的反响，收获了很高的名誉度。 　　1995年的时候，林氏商贸公司正式挂牌成立，也就是在这一年，林氏终于找到了崛地而起的机会。 　　春节刚过，就在江面刚刚开始融化的时候，边防站在水面上截获了一艘搭载走私货物的船只。 　　这艘船上的走私品既不是汽车，也不是食品，而是一整船的进口球鞋。 　　当时，船老板并不知道这里面的货物是什么，只知道雇主给了不少钱，让送上接货的地方就可以。 　　后来，边防站检查这些装球鞋的箱子时才发现，这些鞋子竟然都是左脚的。 　　就在边防站准备销毁这批球鞋的时候，林松及时赶到，用近乎于白拣的价格把这些“左脚鞋”买了下来。 　　当时，所有人都用看傻子一下的眼神看着林松，都在纳闷他买这些鞋做什么用。 　　不过，就在一周之后，南方X省传来消息，当地海关截获了一艘走私船只，这艘船同样运载的是进口高档球鞋。 　　不过这些鞋正好与滨江市截获的相反。 　　竟然全是“右脚鞋”！ 　　就这样，林松用高于收购价三百倍的价格把这些“左脚鞋”卖给了南方的一家贸易公司。 　　这一次，林松凭借自己的判断，足足从中挣了将近两千万人民。 　　自此，林氏集团终于在经济大潮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滨江市万众瞩目的商业巨擎。 询问贾英杰 　　林氏集团，朝阳大厦。同样也是滨江市历史上建成的第一栋超过20层的大厦。 　　当向小北和潘朵拉一踏进宽敞明亮的大厅，还没来得及打量大厅里的装潢时，就有一名穿着西装套群的美女，领着一个保安迎了上来。 　　“您好，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您的？”美女两手轻挽，一脸微笑，很客气地问道。 　　向小北和潘朵拉都没有穿制服，所以并没有引起周围太多人的注意。 　　不得不说，大集团果然是不一样。 　　前台服务人员的观察力，还有招呼客人的方式和语气，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 　　“哦。您好！”就算是潘朵拉这种风风火火的暴力女，也用还算客气的语气回应道。 　　“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吗？”美女再次带着笑意问道。 　　“哦，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来找贾英杰。”潘朵拉亮出了证件。 　　“您好！我先给贾秘书通个电话，看他在不在，请您稍等一下。”美女很平静地笑了笑，然后走去服务台，打了一个电话。 　　向小北看了一下她打电话的神态和动作，似乎还给贾英杰描述了一下他们的身高、长相和性别。 　　很快，这位美女便走了过来，然后交待保安带他们去贾英杰的办公室。 　　一路上，向小北发现林氏集团的企业文化十分有特点，很多地方写着“务实、踏实、忠实”六个字。 　　尽管这几个字写得并不漂亮，但却都是一个人写的，并且都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不一会儿，保安便把他们两人带到了六楼贾英杰办公室的门口。 　　还真别说，贾英杰和贾英文长得还真是十分相像，只是贾英杰长得要高大一些。 　　“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因为前两天的火灾案件，有些事情需要和你核实一下。”潘朵拉进门之后，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没问题，很乐意配合人你们的调查。”贾英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办公桌，然后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两把椅子，示意他们座下说话。 　　“我们想问一下，着火的那天下午，你是不是去过小楼？到过贾英文的房间。”潘朵拉坐下之后，开始直接发问。 　　“是的，我去过。”贾英杰竟然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自己曾经到过小楼，并且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一点慌张的情绪。 　　“经过我们调查，火灾是就是从那个房间里着起来的。”潘朵拉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 　　而向小北则仔细地观察着贾英杰的表情变化。 　　“哦？那你们查到具体的原因了吗？”贾英杰挑了挑眉毛，用带着疑惑和关切的语气问道。 　　看着贾英杰，向小北心里突然有些奇怪，贾英杰问话的表情很是真切，似乎很想知道火灾原因到底是什么。 　　“直接的证据是一条电线，还有一个不确切性质的燃烧残留物，我们初步怀疑是烟头，但是目前还在检验。”潘朵拉说得简明扼要，并没有叙述太多。 　　“唉！真是想不到啊，一根小小的电线，竟然会闯下这么大的祸事来！”贾英杰叹了一口气，不过他的表现完全就像一个与此毫不想干的局外人。 　　“根据我们的调查和询问，火灾发生前，你曾经在现场呆过很长的时间。”潘朵拉的语气有些急切，甚至透着一丝恼怒。 　　她对贾英杰的语气和表情十分的反感，甚至有种想要一拳砸过去的冲动。 　　“具体多长时间我也记不得了！不过着火的时候我也是在现场的。”贾英杰语出惊人，“那火着得实在是太大了，开始的时候，我还跟着救人呢！” 　　“你在现场？还跟着救人？”向小北惊奇地说道，贾英杰的话已经完全超过了他的预估。 　　“我当然是在现场了，有个女的，就是我救出来的，好像是姓石吧！”贾英杰想了一下回答道，语气十分的认真。 　　“石美丽是你救出来的？”向小北疑惑地问道。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贾英杰点了点头。 　　“不对吧，之前我们询问她，她可是说自己是被刘强盛救出来的。”潘朵拉语气很是生硬，看得出来她随时都可能暴发。 　　“是啊，是我和另一个人一起把她救出来的，不过那个人却是真不幸啊，竟然被烧成了重伤！”贾英杰叹了口气，用十分惋惜的语气说道。 　　“贾先生，那你对于这起火灾的原因，有什么看法？”向小北问道。 　　“既然是电线留下的隐患，那我们还是应该从电线入手，这样才能找到根源。”贾英杰看了向小北一眼，回答得十分肯切。 两个蟊贼 　　“您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去追查这条电线的来历吗？”潘朵拉的声调有些高，她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警官，我也只是说说罢了，怎么查案子，似乎并不是我应该管的事情。”贾英杰依旧是十分的冷静。 　　“贾英杰，你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们？杨彪和夏安全已经把事情经过讲出来了。”向小北说道。 　　“哦。很抱歉，你说的那两个人我根本不认识。”贾英杰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惊。 　　“虽然我不知道你倚仗的是什么，但是事情的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向小北也学着贾英杰不温不火的语气说道。 　　“刚才你们都说了，问题是出在电线上。我既不是房主，电线也不是我铺设的，这起火灾能和我有什么关系。”贾英杰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表情。 　　“当时的情况，夏安全已经全看见了！你自己都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潘朵拉气得咆哮着拍了一下桌子，蹭地站了起来。 　　“我倒是想知道，他们看见什么了？难不成他们看见我杀人越货了，或者是我在屋子里放火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着火的时候楼塌掉，岂不是所有进过楼里的人，都有责任。”贾英杰用嘲讽的语气，阴阳怪气地说道。 　　“那你倒是说一说吧，你在老楼都做了什么。”潘朵拉的攻势在贾英杰这种不温不火的应对下，根本起不到任何的效果，倒是惹了一肚子的气。 　　“这位警官，从法律角度来界定，这栋楼的财产也有我的一部分，换句话来说，我会没事烧自己的钱玩吗？还有，为什么你们不怀疑，是不是那两个窃贼放的火呢？” 　　“这个争论并没有什么意义，任何事情都必须讲求证据的，所以我们才来你这里询问，而不是把你带去派出所。”向小北看着贾英杰，笑里藏刀地说道。 　　“很对，如果有证据，你们尽可以抓我。”贾英杰笑了笑，巧妙地躲开了向小北的目光。 　　“刚才我在走廊里，看到了很多秘书办公室，你在林氏负责哪方面的工作？”向小北开始了发问。 　　“因为我们公司是集权企业，老板只要一个，但是秘书却是很多，并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比如我，我在林氏主要负责的是实体产业这一部分，包括连锁超市供货和油漆工厂生产。”贾英杰回答道。 　　“那天在老楼里都有谁？”向小北接着问道。 　　“现场有我，还有董事长，仇歌，还有油漆厂的刘厂长和超市仓库的李经理。” 　　“好吧，你给我们讲一讲你在老楼期间发生的事情。”向小北再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以使自己能够冷静地分析接下来将面临的情况。 　　“这几年市场竞争十分激烈，公司连续发生了几次泄密事件，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于是我们便想委托第三方，暗中调查一下。”贾英文站起身来，走到饮水机旁，找了两只一次性纸杯，然后倒了两杯水。 　　“不过你们的委托费貌似不低嘛。”向小北接过两杯水，然后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不过他也注意到，贾英杰的袖口处，露出了一截白色纱布。 　　“这是那天进火场的时候烧伤的。”贾英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他便说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林氏集团虽然庞大，但却是家族控股的企业，主要经营的是外贸进出口生意，同时还有房产和电子产品两大强力新兴产业。 　　集团内部，林松一个人独占70%的股份，他的弟弟林虎，还有妹妹林果则各占10%的股份，其余的10%，则是分配给了十几个公司的元老人物。 　　可不要小看这10%的股份，根据传方，林氏集团的财产估价至少在三百亿左右，即便是1%，那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去年以来，独霸一方的林氏集团却遇到了一件麻烦事，那就是国内著名的虎行控股，开始向滨江市的房地产和轻工行业注入庞大资金，并且开始对林氏集团的产业发生了影响。 　　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公司的企划部连续发生了几次泄密事件，并且有几位老员工竟然自愿放弃了原始股份，改投到了虎行控股的门下。 　　虽然林氏集团主打的还是外贸进出口生意，但是从国内形势来看，外贸进出口生意已经走近于饱和，而房地产和轻工电子产品，无疑是未来林氏最重要的推进器。 　　为此，林氏不得不采取以牙还牙的策略，应对虎行控股的强势进击。 　　不过，以虎行控股的实力，明面上的还击就等于直接宣战，就算林氏资金再雄厚，对于掌握海内外大量资金的虎行控股来说，还是不够看的。 　　就这样，林氏只得找到了混迹于黑白两道之间的仇歌，让其帮忙调查虎行集团做出不当商业行为的证据，再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问题。 　　为了保密，他们没有动用银行账户，而是让负责实体销售的贾英杰准备了一些钱，然后约了仇哥，到这个偏僻的老楼进行交易。 　　而这个过程，又好巧不巧地被夏安全和杨彪看到了。 　　“当时你们是怎么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向小北问道。 　　“在超市的仓库里，因为他们发出了一些动静，当时我和李经理送客人离开，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贾英杰说道。 　　“他们当时在里面做什么？”向小北问道。 　　“那间超市仓库里放着一个小保险柜，很隐蔽，是公司用来放一些应急周转的钱的。他们当时在找保险柜。”贾英杰回答道，他并没有避讳什么。 　　“把钱放在仓库里面？不怕丢吗？”向小北的语气有些怀疑。 　　“事实的确如此，那个保险柜就在仓库的西北墙角第二块瓷砖的下面，现在还应该在那里。至于为什么放这个保险柜，很抱歉，我不方便回答。”贾英杰笑了笑，然后解释道。 　　“他们找到了吗？”向小北问道。 　　“当时李经理拿钱出来的时候很匆忙，并没有把保险柜锁上，所以就被他们找到了，不过很遗憾，他们还没来得及拿钱，就被我们发现了。”贾英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不过表情却像是在讲一个笑话。 消失的女人（结局） 　　“其实，从本质上来讲，我来之所以调查这起火灾的原因，目的就是为这起火灾事故进行定性，因为毕竟有人员伤亡，所以火灾的原因才显得十分的重要。”向小北端起纸杯轻抿了一口水。 　　“这个我也明白，不过这火肯定不是从这个房间里着起来的，因为我发现着火的时候，火势就已经很大了，然后便跟着大家去救火。”贾英杰坐在办公桌前，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 　　“那你认为火是应该从哪里着起来的？”潘朵拉冷哼一声说道，她完全不相信贾英杰的话。 　　“你救人的时候，都有谁在现场，为什么我没听别人提起过？”向小北想了想问道。 　　“我是和刘强盛一起救的人，救的是个女的，就是你刚才说的石美丽。怎么？她没有提过这件事？”贾英杰显得一脸的疑惑，语气带着点儿责问，似乎对石美丽很是不满。 　　“她没有说过。”向小北摇了摇头说道。 　　“唉！这些农村人素质就是低，别人救人她一命，竟然连提都不提吗？”贾英杰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似是在为自己鸣不平。 　　“既然你当时在现场救人了，但是后来你去哪了？”向小北问道。 　　“公司有急事，我就赶回来了。”贾英杰回答。 　　正说到这里，一阵躁烈的音乐响起，是潘朵拉的手机响了。 　　向小北正在琢磨贾英杰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他一大跳。 　　潘朵拉歉意地看了眼向小北，起身到门口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潘朵拉的脸色骤变，寥寥几句之后她便挂断了电话，然后怒气冲冲地走到了贾英杰的桌子前面。 　　砰的一声巨响。 　　“贾英杰！你老实交待，石美丽在哪里！”潘朵拉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眼睛如同要喷出火来，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样子。 　　“什么意思？”贾英杰故做惊讶地问道。 　　“石美丽从医院偷偷地跑了，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潘朵拉一脸怒容地问道。 　　“跑了？你们警察把人看丢了来问我要人？这是什么道理？再说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吧！你们不是能查到吗？”贾英杰一脸无奈的表情，就像是替潘朵拉着急一样。 　　“我们已经查过了，石美丽这个名字根本就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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