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王道乐土 十指流光 著 第一章:序幕   眼前高耸入云的宫殿冒着滚滚浓烟。   少年站在宫殿前,高高地仰着头。   这是……失火了?   之所以不敢确定这是失火之状,是因为浓烟之下火焰的颜色是黑色的!   黑色的火?少年从未见过到,也从未听说过。直到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他才确定那是火焰。   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笼罩了整座巍峨的宫殿,仿佛挣脱牢笼的妖魔般吞噬着所触到的一切。一阵风吹来,妖魔张牙舞爪,火焰露出狰狞之容。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雄伟的宫殿轰然倒塌。仿佛暴徒看到自己的恶行带来了回报一样,火苗狂暴起来,陡然蹿升出数十米高。   少年被吓得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但是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即想不起来这是哪儿,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应该是要逃命的。   就在他惊慌失措的转过身去,刚抬起一只脚,身后又是一声巨响。响声如此之近,倒塌的方向也许就是自己这边。少年惊恐万状地跑起来。身后一阵炙热的气浪紧随而来,这让他感觉自己脑后的头发都快烧着了。   少年心怦怦直跳,使出全部的力气,没命似的奔跑起来……但是无论他怎么跑都感觉使不上力气,感觉那火苗就在自己脑后……   “河洛!河洛!”   “醒醒,河洛!快醒醒……”   河洛猛的睁开眼,看到师妹花见站在自己床边。   “做噩梦了?”   河洛坐起身,平复了一下呼吸点了点头。   “难道……又是你跟我说过的那个梦?”   仿佛仍然心有余悸,河洛只是又点了点头。   这个梦河洛记不清做过多少次了。梦的内容熟悉得已经不能再熟悉。黑色的火焰,倒塌的宫殿,逃命的自己,永远都是这几样。但是与生活中的见怪不怪不一样,每次做这个梦都像第一次经历那样被吓得不轻。   听爷爷说,不是手脚乱抓乱蹬,就是大喊大叫,样子很吓人。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在早晨的时候做了这个梦,还让师妹花见看到了自己的这副样子,河洛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向窗外望了一眼,天已经大亮,但太阳还没升起。   “这么早来找我,有事?”   “我们有委托了,有人来拜托师父驱妖。”   “这么早就来了?”河洛捂着嘴打了个大哈欠。   “是啊。排场挺大的,”花见想了想,“好像是哪个县的官府方面的人。”   “官府?”河洛有点意外。虽然委托他们师徒驱妖的人什么人都有,但官府找上门来还是头一次。   河洛起床洗漱完毕,两人向师父家走去。然而刚一出屋门花见却拉着他的手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河洛一愣,“去哪?”   “你忘了?昨天你让我陪你去河里下的那个鱼篓,过了一天,说不定已经抓到好多鱼了。”   河洛感觉有些无奈,故意说,“才过去一天,我说小师妹,你就这么想吃鱼?”   河洛迈不动步。花见使劲儿拉了他一下,他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到了村子边的小河边,河洛从岸边的草丛中摸出固定的绳子,将竹篓从河水中拎了出来。   控干水,打开竹篓,河洛看都没看一眼,没精打采的将竹篓往师妹面前一推,“看吧,这就是你想吃的鱼。”   花见往竹篓中一看,“哇,这么多鱼!”   河洛一愣,凑上前去一看,稀稀拉拉的几条小鱼,感到一阵无语。   花见看着他问,“是不是很多?”见他不答,往前一凑,又问了一遍。“啊?是不是很多?”   河洛忍不住吼道:“这点鱼,都不够塞牙缝的。”   “不够塞牙缝?”花见想了想,把竹篓翻倒,将里面的鱼倒回了水里。“那就等它们长大到够塞牙缝再吃吧。”   河洛好想伸出手去大喊一声,不要啊!但已经来不及了。   花见的心地善良,不忍杀生是出了名的,带她来捕鱼绝对是个错误。河洛一边将竹篓重新放入河水中,一边想,下次绝不会再带她来了,而且还要找个机会把这个竹篓换个地方。   像花见这样的性格会拜师父易阳为师学习驱妖,这也是河洛一直想不太明白的地方。 第二章:委托   河洛和花见两人来到师父家门口,远远地就看到大门外停着好几辆马车。河洛心想这排场果然不小。   一进门两人发现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而委托者更是连介绍的时间都省去了,见两人一到直接把所有人都催上了马车。   经过师父的介绍,河洛知道了这个火急火燎的委托者姓李,是井河县的县尉。在疾驰的马车上,他向他们师徒四人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我所生活的井河县是齐国境内的一座小县城,人口不多,面积也不大,位置也很偏远。也许正是因为偏远,才让这座小县城远离战火。尽管县城并不富裕,但至少安宁。不过这样的安宁生活直到那件事发生后被彻底打破了。”李县尉微垂着头,眉头深锁,“从两年前开始,县内不断有人失踪,上至六旬老人,下至几岁的孩童,短短两件时间失踪的人数就达到了二百多人。这些还只是县内失踪的人数,如果算上附近的小乡村,失踪的人数也许还要更多!”   说到这里李县尉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他猛得抬起头,“三天前,我的妻子离开家后就再也没回来。有人说他是失踪了,但是我不相信。”县尉越说情绪越激动,站起身一副像要下跪的样子,“大师请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她,求求你们!”   河洛连忙制止了他。师徒四人总算明白县尉为什么如此着急的原因了。   安慰了他一番,待他情绪稳定下来一些后,身为师父的易阳问,“你们之前请过方术之士吧?”   “不瞒诸位,我们之前是请过很多驱妖的术士。县令大人也发布了悬赏,赏金也不断增加。但无论是我慕名登门拜访找来的,还是应赏而来的,所有的术士要么是了解了情况后不辞而别,要么就是根本不接手这件事。”   “那些人,包括你们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县尉摇摇头,表情沮丧,“线索倒是很多,但是最重要的是,虽说是妖怪作乱,但两年来我们并没有真正见到过妖怪。”   “有什么原因吗,让你们断定失踪的人是妖怪所为?”   “失踪的人的失踪方式离奇古怪,完全不是人类所能做到的。而且有几具尸体被找到了,是被撕烂吃掉的,除了妖怪还有什么能做出这种事!”说到这儿他又加了一句,“不过我的妻子肯定还没事,就算她已经失踪了这么多天,但是……但是……还没有找到她的……她一定还活着!”   听着师父和李县尉的对话,河洛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大多数委托者对妖怪、法术什么的大都一无所知,就算是有妖怪作乱,说辞也都是那一套。真正的情况还是要到出事的地点看过才会知道。   像李县尉这样的对于妖怪以及驱妖法术一窍不通的人,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人类口中野兽修炼出强大的力量伤害人类就被称呼为“妖怪”。但是在方术之士眼中,“妖”和“怪”其实是不同的。   妖是通过自身的刻苦修炼获得的修为。习得人化术成为妖之后,拥有强大妖力的同时也和人类一样聪明。可以说妖是知人言,通人性,拥有智慧的生物。妖在人化后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外貌基本同人类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他主动表明身份,就算是懂法术的人类术士也是很难凭肉眼分辨出的。   怪的成因不只一种,但很大一部分是来自没有经过刻苦修炼,通过非正常的途径获得修为的野兽,这种非正常途径就是吃人。每吃掉一个人就可获得刻苦修炼几十年的修为。但是吃人虽然可以获得大量的修为,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妖力,但是通过吃人这种方式获取修为同刻苦修行不同,是无法获得人类的智慧的。因此怪大都没有智慧,尽管力量强大,但本性仍旧是一只野兽。并且因为习惯了吃人获取妖力,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妖力大都嗜血成性,贪婪无比。怪虽然也可以人化,但人化后的样子无比丑陋,同妖人化后的样子是没法比的,基本一眼就能看出来。   虽然“妖”和“怪”并不同,但也许是因为有妖和怪一样伤人的事件发生,因此在人类口中,妖和怪基本都是连起来称呼为“妖怪”。   李县尉正在说着几起人类失踪的事,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马车外响起一声惊叫,与此同时,所乘的马车在一阵剧烈的摇晃后停了下来。   四人刚一跳下马车,就看到数名弃车而逃的官兵跑到他们身前惊恐万状的说:“大师!不好了,妖怪!妖怪,有妖怪出现了……”   四人站在原地,只一抬头就看到了出现在前面领路的那辆马车前的巨大怪物。   只见这个怪物足有九尺高,像一只抬起前爪的熊那样站立着,鼠眼、尖牙样子非常恐怖,让人望而生畏。   李县尉下车,看到这怪物的样子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怎么这里也有妖怪?大师!怎么办?还是个这么大个的,一定很难对付……”   “别怕,这只是个幻术。”易阳说着从袖口中取出一张符篆,软绵绵的符篆在他的指尖忽然笔直的立了起来。他手一挥,符篆像利刃一样飞向那怪物。   符篆命中怪物,法力与妖气相撞,发出“嘶嘶”的声音。接着“啪”的一声,妖怪消失了,消失之处出现一只发着红光的小妖。   这只小妖非常小,比核桃还要小一些,从外形上看就像个铃铛。   被符篆逼出原形,小妖红光一闪,飞快地钻入了路边的树丛消失了。   寒夜第一个跟了上去,刚一进树丛还没有跑出多远,就看到面前站着一只银狐。   银狐体型巨大,站立时头部就有成年人胸口那么高。雪白的绒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着银白色的光芒,加上绒毛浓密且长,更加让它显得雍容华贵。   看到的第一眼,寒夜就是一惊。尽管第一时间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但第一反应却不是战斗。   “妖狐,施幻术阻路,你想干什么?”   银狐转过了头,然而目光却不在他的身上。   就在这时,寒夜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小白?”   他一愣,回过头一看,是花见。   “你认识它?”寒夜惊讶的问。   “认识。”花见欣喜的说:“大概三四年前,我在山中采药遇到小白。它受了伤,我帮它治好。从那以后经常会见面。”说着她毫无顾忌的向妖狐走了过去。   易阳和河洛两人也跟了过来。他们有些担心的看着上前的花见,但银狐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   “没关系的,小白是只善良的狐狸。”   花见走到银狐面前,抚摸着它的头,然后紧紧的抱住了它的脖子。银狐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反应,眯起的眼睛显示着两人亲密的关系。   过了一会儿,花见从埋头在银狐柔软的绒毛中回过神来,终于问道:“刚才那个幻术是你做出的来的,小白?不许做坏事,跟你说过的。”   花见盯着银狐一动不动,片刻后她回过头。“小白它是想阻止我们去那个什么县。”想了想又说:“它警告我们,不要去,那里非常危险。”   易阳三人都知道花见从出生时就有这种能力,能与动物进行交流。虽然不是语言上的,但是在一定距离内却能感知动物想要表达的事情。这种能力不是法术,但无疑很奇特。因此花见所说的话他们并不怀疑。   易阳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你问它,它知道什么?危险指的又是什么?”   花见回过头,片刻后说:“嗯,它说它也不清楚,或者是不能说……”   “那你就告诉它,它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花见同小白告别,四人返回,车马重新上路。   河洛问了些花见与小白之间的事。她很久以前就结识了这只狐妖。因为她救过它一次,小白在那之后经常帮助她,还带她去她自己不敢去的危险的山中采药。两人在一起时非常开心。   寒夜问易阳,“师父,你看出了那只妖狐有几条尾巴吗?”   “没有,它隐藏了起来,没有人看得出。”   花见听了一愣。“小白它不是只有一只尾巴吗?”   寒夜看了她一眼,“你见过它人化后的样子吗?”   “咦?它会变成人?”   寒夜不再回答。   花见兴奋起来。“小白会变成人?”她偏过头又去问师父。   易阳也也点了点头,她就更兴奋了。   过了一会儿,河洛小声问寒夜。“寒夜,那只妖狐人化后,是男是女?”   寒夜本不想回答,但还是说:“那是只公狐。”   重新上路后的李县尉虽然不像刚才那样一副受到惊吓,大惊失色的样子,但是愁容满面,眉头紧锁,脸色无比难看。   “这里也有妖怪。”他叹了口气说:“这里竟然也有妖怪,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在我还小的时候有人跟我说见到妖怪了,我还不信,还嘲笑他们。可是现在竟然遍地都是妖怪,这还让人怎么活?”   师徒四人看向他,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河洛欠了下身,似乎想要说什么。这时一旁的寒夜拉了他一下,河洛止住了话。想了想觉得不说也对。因为如果把这个世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告诉他,恐怕他会更接受不了。   易阳心想,这只妖狐只凭肉眼就能看出修为深不可测,并且并不是通过吃人获得的修为。从这点上看似乎正如花见所说的,它是只善良的妖怪。如果是这样,那再好不过。   但是这个妖狐却出面阻止他们去那个井河县。本来他对这一次的驱妖之行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在这件事后,他觉得事情有趣了起来。 第三章:妖怪   不久井河县出现在了五人的视线中。远远望去县城城墙破旧而又低矮,显然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县城。一如李县尉介绍的那样,井河县确实是一个人口不多,地理位置又很偏僻的一座小县城。   马车驶入戒备森严的井河县城的大门。一进入井河县四人都吃了一惊,让四人吃惊的不是县城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是整个县城都散发着浓郁的妖气。   妖气虽不强烈,有时浓,有时弱,但从进入城门开始,无论走到哪儿都能感觉到那让人不舒服的妖气。四人都感到非常疑惑,以往感知到的妖气都是在离妖怪很近的地方,妖气要么强烈,说明妖怪很强大,要么微弱,说明妖怪很弱小。从没有什么时候经历过像这样如此大范围又起伏不定的妖气。   易阳虽然也不敢确定这样大范围的妖气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一点,在这样大范围的妖气的笼罩下,已经无法通过妖气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妖怪变化的了,哪怕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妖气无比强大的邪恶妖怪。   四人被安排在了一间客栈,第二天一早就开始着手调查县尉的妻子失踪的事。   然而调查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因为五天前失踪的县尉的妻子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按照县尉本人说法,五天前他在衙门当了一天的差后回到家,发现屋子里只有还在襁褓中的孩子还在。桌椅床柜等一切用具都没有动过,妻子每天都会用来织布的织布机也停在一半,织梭悬在半空,似乎织布的人只是稍稍离开一会儿,马上就会回来。然而从那天开始就失去了妻子的一切消息。   如果不是听到县令说县里经常有人失踪,如果不是感觉到弥漫整个井河县的妖气,整个县城可以说安宁而又平静。   这件事要从哪里入手呢?   易阳想到也许从本县的县令那里能了解到一些情况。   井河县的县令姓冯,初见冯县令四人都吃了一惊。   县令看上去年纪很大了,像一个已经年过花甲的老人。脸上的皮肤干枯而又松弛,特别是那一双耸耷拉着的眼皮,就算是与他面对面站着也让人分不清那双眼睛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加上他那驼得很厉害的脊背,河洛感觉在与别人对话时他的那一双眼睛总是在看别人的下半身。看到他这副样子,河洛就联想到了棺材瓤。这明明已经是告老还乡的年纪了怎么还在任上?   问过县尉才知道,县令还不到五十岁。河洛心想县令这苍老的模样肯定与这县里多年不太平有很大关系。   易阳问:“冯大人,本县第一次有人失踪是在什么时候,您现在还能回想起来本县第一次有人失踪时的情况吗?”   “我们……井河县是一个……百年老县。远在上一个朝代,我们冯氏一族就生活在此。起初还只是一个小村庄,人口还不足五十户……咳咳……”还没说两句话,县令就开始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冯大人,县城周围有很多座大山,你们有派人调查过吗?山中有没有发生什么可疑的事?”   县令接着说:“妖怪吃人事件,从前年开始,到今年已经过去两年多了。请了无数术士、道士都没能驱除。半年前有一名有名的老道,结果他除妖不成反被害。现在反倒连驱妖的术士都请不来了……”   “大人,最近几次失踪的人都是在什么时候?”   “本县是一个百年老县。我在这儿当了快三十年的县令。早就听闻易阳大师的大名,大师能接手这件事真是非常的感激,希望大师能竭尽所能,消除此祸患,为本县百姓带来安宁……”   “冯大人……”   易阳对这个冯县令不再抱有希望。好在关于前几次失踪之人的现场情况易阳从李县尉那里听说了。可是尽管如此,有用的线索太少,调查没有任何进展。   四人来到的头几天,整个县城没有发生任何事,四人一无所获。第三天易阳决定分开来寻找线索。县城内弥漫的妖气是目前为止他们所能知道的唯一可疑之处,调查的方向就从寻找这妖气的来源入手。   河洛和花见一组,易阳让他们两人去调查相对安全的县城中心位置。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有人失踪的关系,在这县城居民最密集的区域,又是正午时分,本应是人最多最喧嚣的时候,然而街道上却只能看到稀稀拉拉的两三个人,显得非常安静。   “那边的姑娘、小伙,我这儿的芝麻糖糕又脆又甜,不来一份吗?”   两人被吆喝声吸引到了摊位前。店主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蓄着胡须的脸上挂着微笑,看上去非常和善。   河洛接过两份芝麻糖糕时,店主凑近他冲他挤了挤眉毛,“小伙子艳福不浅啊,这么漂亮的姑娘!”   听了这话,河洛顿时心花怒放,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他一偏头看到花见的目光盯在柜台上的肉饼上,并没有在看这边。但是离得这么近,他也不敢乱说话。为了表示对店主送出的祝福的感谢,他又买了这位大叔的两份肉馍饼。   两人继续上路。走了很久,依然见不到街上有多少人。   河洛显得有些无聊,吃完糖糕后又起了肉馍饼。一边吃一边用懒散的目光打量着街道两旁。   他心里很清楚,在这种人类居住密集的地方是不可能有妖怪的,就算有也绝不可能在这样的大白天出现。   来这种安全的地方调查他并不情愿,但是易阳这么安排他也没有办法。寒夜是师父的大徒弟,论资历他跟随师父的时间比河洛要长得多,而论能力更是远在他之上。   这一次分开来寻找线索,四人分成了三路。河洛和花见一组,而师父和寒夜两人分别调查另外两个地方。他这一边是最安全的不说,还是两人一组。   想到这儿河洛更没精神了,吃完肉馍饼后,将两只手背到脑后,问身旁的师妹,“你感觉到妖气了吗,花见?”   花见显得有些局促,吞吞吐吐,“师父他们都说这里有妖气……可能也不是特别强烈吧,我没怎么感觉到……不过咱们都在这县城里住了一天了,可能就算一开始能感觉到,现在的话,对妖气的感觉也不会那么明显了吧。”   河洛感觉有些无语,有小师妹给自己垫着,恐怕自己这个万年倒数老二是当定了。不过她最后一句话说得没错。昨天初进县城时他确实感觉到了弥漫的妖气,而今天一早醒来确实因为已经适应了妖气的关系,对妖气的感知已经非常微弱了。   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就在这时花见忽然感觉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她转过头一看,发现是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   “小姐姐,好漂亮啊……一定很好吃吧!”   花见愣了一下,看到少年两腮鼓鼓的,嘴里似乎在吃着什么东西,有些吐字不清,她一时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就在她想要开口问他有什么事时,少年嘴里忽然冒出来一截东西。   尽管少年马上就将那东西吞入了口中,但她还是看到了,那是一截人类的手指!她猛得抽回手,向后跳去。 第四章:豹妖   河洛也看到了少年口中的东西,他拔出腰间的破魔剑。“胆子不小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主动现身。”   “嗯?你说什么?”少年一边说,一边将嘴里的骨头咬得“咯咯”作响。   河洛大怒,冲上前去挥剑便砍。   少年向后一跃闪开。“哎呀,不好啦,被发现了!”   河洛和花见看到少年显露出了一部分的妖怪特征,露出了宽阔的耳朵,一脸棕黄色的绒毛,和满嘴的獠牙,看上去像似一只花豹妖。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豹妖并没有显得很害怕,也没有想要与两人战斗的意思——当两人向他冲上来时,他扭头便跑。。   “哈哈哈……盛宴……我等不及了,盛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豹妖一边跑一边大声叫两只手举在头顶像跳舞的人一样挥舞着。加上他那刺耳的大笑声,看上去就像一个发了疯的人一样。   豹妖的怪异行为河洛和花见从未见到过,但两人都不想错过这个可以抓到妖怪的机会,从后面紧紧地跟住了他。   豹妖一路大笑着钻进路边的一条小巷。跑到一扇大门前时他停了下来,不过并没有急着开门。看了一眼在后面紧追不舍的两人后,纵身一跃从门上跳进了院内。   两人随着豹妖也跳进了院内。   一进入大院两人都感觉到了这里的气息并不寻常。跟随豹妖一路奔跑到这里,就算没有累到气喘,但身体也应该是热的,但两人的皮肤上都感觉到了一丝阴冷。河洛知道这种阴冷就是妖气,尽管由于满城弥漫的妖气让他对妖气的感知已经不再敏感,但这里的这种阴冷足以说明这里的妖气非常重。   面前隐去了豹妖身影的房屋大门虚掩着、摇晃着。一路上豹妖疯疯癫癫的大笑声也在大门关上时消失了。   河洛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间大宅,大宅非常大,像是一户非常有钱的人家居住的房屋。他握紧手中的剑,向大宅的大门走去,站到门前时,他正要推开门,忽然听到门内传来说话声。   “你这家伙,居然把人类带到这儿来了。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声听起来音非常严厉,河洛觉得有些耳熟。   “可是,大人。盛宴啊,我已经等不及了。”   “那要等到大人下命令。对了……你这家伙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谁家的?”   话音刚落,门内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河洛猛得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目瞪口呆。   像一间屠宰场!宽大的房间内,从房顶垂下来一根又一根铁勾,每一根铁勾上都挂着一具人类尸体,有的已经被吃剩下一半,有的只剩下一具白骨。但无一例外这些尸体全部是血淋淋的。   刚才那声惨叫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发出的。   在尸体中间,桌子上、椅子上、柜子上或蹲、或坐、或站着一只又一只妖怪。这些妖怪并没有完全人化,而是拥有一部分人和野兽特征的半妖化状态。   如此血腥而又恐怖的场面让河洛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小腿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他们已经发现了这里,不用我说,知道怎么做吧?”   门内站着的那只豹妖转过头向两人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当然。这两个人类,感觉咬一口都会流出水来,又嫩又香,我都快忍不住了……”没说完豹妖就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圈嘴唇。   河洛的目光落在这个发号施令的妖怪身上,只见他翘着二郞腿坐在一张长桌前。那半人化的脸,还保留着大部分的野兽特征,一看就知道是一只老虎变的。同时这张脸还能看出很大一部分人的样子。仔细一看这张脸河洛就呆住了,虽然满脸的绒毛,但他还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刚才卖芝麻糖糕的那个店主。   “是你!”河洛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你是妖怪!”刚刚那个看上去非常和蔼面善的饼店店主竟然是妖。   虎妖翘着二郎腿,指尖敲着桌子,看着他们两人,也想起了刚刚才见过面这两个人。   “你们可以放心,我饼里用的肉可绝对不是人肉。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我虽然是妖,不过也一直在遵守你们人类的这条生意经。”   满屋子的妖怪发出一阵大笑。   河洛向屋子里扫视里一眼,光这一间大屋里就有几十只妖怪。而且就在他打量这些妖怪时,忽然发觉除了这个虎妖外又有数个熟悉的身影。房间里的这些妖怪,虽然是妖的外形,但半人化的样子仍能看出很大一部分人类时的样子。河洛还发现,这些妖穿的全是人类的衣服。   看着那一个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河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个想法一出现在他脑海中时,一阵战栗传遍全身。   一阵瓦片发出的响声打断了他思考。他抬起头一看,发现房顶都站着数只妖怪,而他再一偏头,竟发现大院的围墙上都站满了妖怪。两人被妖怪包围了。   直到这时河洛才意识到这是个圈套,刚才在街上这个豹妖是故意让他们发现他是妖怪,就是为了把他们引到这里。   河洛没有迟疑,右手伸入袖口,指间夹着四张符篆猛的向一侧围墙上的妖怪甩去。   看到这一幕,所有的妖怪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是术士。   蹲在墙上的妖怪纷纷跃起躲避。河洛知道在这种距离下这些妖怪肯定能躲过符篆的攻击,因此这一次他掷出的符篆不是破魔符,而是炎爆符。河洛控制炎爆符在距离妖怪最近的地方发生爆炸。妖怪们似乎也没有想到符篆是炎爆符,四张炎爆符生成的四个巨大火球让他们吃了一惊,一只妖怪由于距离火焰太近被烧焦了小腿。   趁着这个机会,河洛使用御风飞行之术拉上花见就朝火焰炸开的那个缺口飞去。   两人刚一飞起,身后就响起虎妖的咆哮之声。“绝不能让这两个人类术士跑了!抓不住这两个人类,我把你们全杀了!” 第五章:疑惑   话音刚落,从空中飞下一只鹰妖,巨大锋利的鹰爪直奔河洛而去。由于鹰妖速度急快,尽管河洛挥剑及时格挡,但仍旧被击数米远。花见趁妖怪与河洛战斗对自己毫无防备,取出一张破魔符向鹰妖掷去,符篆命中鹰妖的背部,鹰妖发出一声怪叫,浑身抽搐起来。河洛趁机一剑砍下了鹰妖的脑袋。   两人降落在一栋房屋的屋顶,刚一降落,四面就围上来一群妖怪,无论是天空中、地面上,还是和两人一样的房顶上都站满了妖怪。   花见在河洛背后贴了一张幻影符,随即施展法力。在法力的作用下,幻影符生成数个河洛的幻影,幻影虽然杀不死妖怪,但是却可以迷惑他们。妖怪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河洛一跃而起与妖怪战开搏杀。在他用手中的破魔剑与妖怪战斗的同时,花见在他背后用符篆之术为他支援。   有妖怪向花见扑了上去,花见掷出一张结界符,结界符飞出后生成一道屏障结界挡在了妖怪身前,阻止了妖怪的进攻。随即她掷出一张又一张破魔符。屏障结界消失,破魔符落在妖怪身上。妖怪发出一声又一声惨叫,妖气被驱散,妖怪被打回原形。   两人与妖怪展开一场激烈的战斗,边打边退,虽然杀死了几十只妖怪,但妖怪的数量太多,两人一开始就处于下风,并且越来越难以招架。   两人边打边退,在退到一间房屋前时,忽然一声巨响,土墙倒塌,破墙而出一只妖怪。妖怪突然出现,已经与河洛近在咫尺,河洛侧身一闪,手中的剑顺势就劈了下去。那只妖怪举起右手格挡,随着“当”的一声巨响,破魔剑被弹开了,原来妖怪的右手臂上裹着一具铁制的臂铠。剑被弹开的一瞬,妖怪左拳挥出正中河洛面部,河洛飞出数米远倒在了地上。   花见与这只高大强壮的妖怪面对面站着,浑身颤抖,不知所措。原来这妖怪就是那个饼店老板虎妖。   河洛捂着脸挣扎着爬起来,一看到虎妖要对花见下手,大喊道:“住手,你这妖怪!”   花见刚想反击,虎妖一拳打在她的腹部。花见顿时失去反抗能力,瘫倒在了地上。   虎妖单手提着花见,转过对面向河洛。“人类明明很弱小,可是你们这些人类中的术士倒是真的很难对付!”   河洛大吼一声,举起剑就要冲上去,就在这时,令他惊愕的一幕出现了。   一只手从虎妖的胸口钻了出来。毛绒绒的爪子中抓着的是血淋淋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虎妖颤抖着转过头去,“你……这家伙……”   豹妖用只有他能听到的话说:“抱歉,这个人类女人还不能死。”   是那只引诱河洛、花见两人到妖怪巢穴的那只是豹妖。   虎妖吐出一口鲜血,“你……果然不是我们仙魔谷……”   豹妖收回手臂,一口将手中还在跳动的心脏吞了下去。虎妖那壮硕身躯倒在了地上,半妖化的身体也化为了一只有着黄白花纹的老虎。   河洛一时发愣,后面紧跟而来的妖怪也都愣住了。   豹妖将地上的花见抓在手里。   河洛说:“放开她。”   豹妖手指含在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放开她。”河洛大吼。   豹妖看着河洛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我们老大的命令里可没有包括你。”   河洛冲了上去。豹妖拎着花见轻巧的跳上了房顶。   “愚蠢的人类术士,还没发现这个县城的秘密吗?”   “少废话!我要你放开她,你……”   河洛的话还没说完,忽然看到天边出现一个黑影,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逼近,转眼就来到了眼前。是一只鹰妖,豹妖拎着花见跳上鹰妖的背部。   “河洛!”花见无力的冲河洛喊了一声。   河洛使用御风飞行术飞上半空,想要追上去,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鹰妖已经消失于天际,只剩下一个黑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河洛一头雾水,这个豹妖引诱我们到了妖怪的巢穴,但是最后却杀死了这里的妖怪头目。从这点上来看,这个豹妖与那个虎妖并不是一伙的。这说明了什么?他抓走了花见又是为什么呢?   而且最后他又说出了那么一番古怪的话:还没发现这个县城的秘密吗?   这个县城的秘密河洛其实已经发现了,就在他和花见被引诱到那个妖怪的巢穴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围在身边的妖怪,这些妖怪无一例外全部穿着人类的衣服!   ###   花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碰触自己的脸颊,湿湿的凉凉的。她眨了眨眼睑,睁开了眼睛。   然而视线非常模糊,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她从地上坐起来,用双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忽然她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在井河县被妖怪包围,自己被那只豹妖带走了。她立刻放下双手警惕的向四周望了一眼。   似乎是处于一片旷野之中,除了草地就是树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只白狐。   揉过了眼睛之后视线清晰了一些,但是就算视线不清晰她也一眼就认出了这只白狐。   “小白?!”花见又惊又喜,上前一把抱住了它的脖子。她明白了,原来刚才是它用舌头舔醒了自己。   “是你救了我?”   花见读懂出了它承认了这件事的意思。   “谢谢你。”她说。不过说完她就感觉这次的事有些奇怪。   抓走自己的是那个看上去很凶残的豹妖,而此时身边除了小白一只妖怪也没有。所以奇怪的地方很明显。豹妖哪去了?他为什么要带走自己呢?为什么杀死那只虎妖呢?如果小白真的救了自己,那么是它打败了那只豹妖?   一连串的疑问让花见兀自发起了呆来。   看着小白摇晃的尾巴,她回过了神。算了,不管怎样,自己现在是安全了。想起自己被抓走时河洛还处在妖怪的包围中,她觉得自己此时必须马上赶回去。除了要去救河洛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要将两人发现的井河县的秘密告诉师父。 第六章:小白   花见站起身,然而刚站起来她就感到有些头晕,身体摇晃了一下。他想起自己被妖怪抓走时只是被击中了腹部浑身无力。但是那时并没有失去意识。所以刚才刚睁开眼睛时视线为什么那么模糊呢?还有此时的这阵头晕又是怎么回事?她想了想,却怎么也没想起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是怎么失去意识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站稳后,伸手摸了摸小白的头。   “谢谢你。”   说这话时她想起了在赶来井河县的马车上师兄寒夜说的关于小白会变成人的那句话。如果小白会变成人,那么他肯定就是一只妖狐了。   小白的眼睛又细又长,显得非常锐利。但是与它对视时花见却感觉到了那双眼睛里却充满了热情。她眼睛一斜,看到了它身后那摇得很欢快的尾巴。   她于是开口问它,“小白,你……”然而话一出口,她又止住了。   她想到如果小白是妖,会变成人的话,那么它却从未在自己面前以人的形态出现过,这是不是说明它不想以人的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呢?她心想如果它不想,那自己就不要问了吧。虽然不知道过程是怎么样的,但小白却是真的救了自己,自己还是要感谢它的。   想到这儿她微微一笑,说:“小白,谢……”然而话没说完,小白的身影一晃,忽然变为了一个人出现在了她面前。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眨眼间,花见完全呆住了。   是一名年轻的男子,高高的个子,一袭白衣,面容清秀,只是眼睛有些细长,不过倒是和他的脸非常合适。   由于离得很近,花见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她发现他的个子真的好高。   四目相对,狐妖小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花见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你……你就是小白?”   “如你所见。”   他一开口,花见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也许是因为动作太急,她的脚后跟磕到了一块石头上,眼看要摔倒,他伸手拉住了她。   “谢……谢谢!”   花见完全不敢抬起头来看他,甚至有种想要把脸捂住的想法。   因为她虽然想到了小白会人化,但是对于它人化后的样子完全没有预料。而且最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小白居然是一只公狐!这说明了什么?想起自己以前和小白的那些亲密的举动——经常抱着它,甚至还经常把头埋在他柔软绒毛中,花见感觉到一阵难以接受。   而且,就在刚才……花见忍不住又咽了口唾沫,就在刚才,自己是被小白舔醒的吧?   我的天啊!想到这儿,花见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着起来了!   由于太长时间没有说话,狐妖小白开口道,“花见姑娘。”   花见不由得浑身一颤,“是。”   他的这句话,还有刚才的那句:如你所见。这就是小白的声音?听上去很好听啊。   “怎么不说话了?看到我人化后的样子很惊讶?”   花见心想,何止惊讶,简直被吓了一大跳啊。她答道,“是……有些没想到。”   “不是你刚才想让我变成人的模样的吗?”   花见一愣,她刚才是有这个想法来着。   她不想聊这个,因为心里担心着河洛的安慰。“是你救了我吧?”她现在可以肯定这件事了。“谢谢你救了我。”   “你在担心同伴的安危吗?”   花见点了点头。   “放心吧,都已经结束了。”   “结束?”花见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狐妖小白说:“你们来井河县的目的也许没有达成,但井河县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了吗?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那我的师父,师兄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都没事。”   听到这儿,花见松了口气。   “我前些天警告过你们,但你们还是来了。”   “师父把降妖除魔看作自己的本分。一般来讲,前来请求他驱妖的人他都不会拒绝。”   “但是这一次任务失败了,太可惜了。”   “失败?”   “回去你就知道了。”狐妖小白说,“我送你回去吧。”   “我会使用御风术可以自己飞回去。”   “但是骑着它回去会更快,也更安全。”狐妖小白说着召唤来一只大鸟。“这是鹘鸼,乘在它的背上可是很舒服的。”   花见没有再拒绝。与鹘鸼对视了一眼,她看出这只大鸟性格很温顺。她刚走到它身边,大鸟就顺从的将头低下,方便她乘到它背上。   临行前,她看了一眼小白,“有件事你忘说了?”   小白微微一笑,“我挺喜欢你起的‘小白’这个名字。”   花见不答。他看她有些不高兴,就又说:“你如果特别想知道我话,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叫凉月。”   “凉月?”花见叫着这个名字脸上露出笑容。   凉月看到她的目光不断的往自己身后看,觉得有些奇怪,向自己身后看了一眼发现什么也没有。“你在看什么?”   花见没有回答他。鹘鸼巨大的翅膀一扇飞上了半空。   花见笑着冲他挥手告别。   她怎么会告诉他呢?她刚才看向他身后,是在寻找他在白狐形态时那摇得异常欢快的毛绒绒的狐狸尾巴。   鹘鸼飞行得非常平稳,速度比人类的御风术快得多,并且背部的羽毛也非常柔软。花见乘坐在鹘鸼背上,感觉确实如凉月所说,非常舒服。   刚才在与凉月对话的时候花见一直忍着一个问题没有问。   从知道了小白是妖后她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是直到对话结束她也没能将这个问题问出口。不过她坚信,无论是凉月还是小白都绝不会是那种吃人的妖怪!   鹘鸼飞到了井河县上空。花见不由得被县城内的景象惊呆了。因为整个县城已经沦为了一座妖怪之城。县城内的大街小巷遍布半妖化的豺狼虎豹!   花见兀自出神了半晌!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县城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想起了刚才凉月说的话,“战斗已经结束了。”可是这个结束究竟指的是什么呢?他不是说师父他们都没事吗?可是县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花见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惊恐,她不敢再深入县城,调转鹘鸼的飞行方向去寻找师父和师兄。 第七章:妖魔谷   寒夜负责调查的是县城西南部地区。越往这个方向走,越能感觉到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差。最为直观的就是道路的脏乱不平和民房高矮不一。从住宅的好坏程度上一眼就能看得出居住在这一地带的人类贫富差距很大。据说这一地带居住的都是手工业者和商人。   寒夜循着感知到的妖气来到一处稍妖气最为浓郁的地带搜索起来。   一来到这处妖气的浓郁地带,寒夜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感觉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那种感觉不是靠眼睛看或是耳朵听,而是凭直觉感觉到的。   寒夜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走,不时向过路的行人打听一些什么。   忽然路边的一条小巷中冲出一名惊慌失措的女子。女子看上去非常年轻,似乎受到了惊吓,刚一冲出小巷就倒在了地上。   “救命啊!救命!妖怪杀人了……”   女子的惊呼声一出,原本就行人稀少的街道更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女子站起身向寒夜跑去,“救命,公子救命……”   寒夜搀住她,“有妖怪?”   “我家里的人,都被妖怪杀了!下人们拼命保护……只有我一个人跑出来了。”   “带我去。”   寒夜刚迈出一步,女子就拉住了他的手,“别去啦,你听不到吗?有妖怪!”   寒夜迟疑了那么一下。“我是驱妖术士,你不要怕。快带我去,也许还能救下你的家人。”   “你是术士?”女子愣了一下,“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你们是县尉李大人请来的驱妖术士!”   “没错,快带我去你家。”   在女子的带领下,两人冲入了小巷。   “可是妖怪不只一个,你真的能对付得了吗?”女子显得非常害怕。   “不要怕。”   两人来到女子家,一迈入大门,就看到了数具尸体。   “爹!娘!”女子扑在尸体上放声大哭。   寒夜冲入大宅,搜寻了一番,又跃上房顶,然而没有看到任何妖怪的影子。回到院中,他看到尸体都是被咬死的,有几具尸体还有被啃食的痕迹,确实是妖怪所为。如果女子发现妖怪后就跑出去求救,那么中间应该隔不了多少时间。难到一听到女子的求救声妖怪就逃走了?他问女子,“妖怪有几只?”   女子抽噎不止,回答,“有二个,还是三个……我看到的……”   “你有没有看到妖怪往哪个方向跑了?”   “我只顾逃命,哪有工夫看妖怪往哪跑。”   一时沉默。女子只是大哭。   “我送你去县衙吧。”寒夜说。之后的事只能交给官府来处理。   女子掩面泪流不止。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开口。   “你们是驱妖的术士?如果你们想寻找妖怪的线索,我可以告诉你。”女子说着垂下双手,“在我们县城北面有一座山谷,我们县城里的人都叫它妖魔谷。”   寒夜看着这名女子。通红的双眼,悲伤的表情,样子竟有几分凄绝。   “从前县城里的男人们经常去那个山谷打猎、砍柴。后来有人去了那里再也没回来。有人说那里出现了妖魔。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去那里。那个山谷后来就被称为了妖魔谷。”   “那个妖魔谷怎么走?”   “你要是想去,就去找辆马车。”   “你真的要去?”   “我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如果你真有那个能力,如果你真的想去……”女子虽然双眼哭红,但眼神坚定。   寒夜向她伸出手,“那好,我用御风飞行术带你去。你只需要抓紧我。”   女子伏在寒夜背上,寒夜刚飞上空中,就听到耳边的女子小声的嘀咕到,“这个姿势好难看哦。”   女子口中的妖魔谷离县城并不远,经过她的指点,很快就飞到了。   “你一个人来这里没问题吗?”   “如果是妖怪的巢穴那就只查看一下这里的情况。”   “那你可要小心了。”   随着感知到的妖气越来越强烈,寒夜从空中降落改为地面步行。   幽暗的密林,寂静无声。   寒夜转头看向身后跟随的年轻女子。这样的情形有些诡异,深山密林,一个衣着华丽,一身绫罗绸缎的女子跟在自己身后。   寒夜停下脚步等了等她,女子忽然抬起了头来。目光相遇,寒夜转过了头去。   “你……可不要……起什么歪点子。”   寒夜心想是你带我来这里的。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   不多时,寒夜感觉妖气的源头已经近在咫尺了。他纵身跃上山顶峰的一棵大树。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放眼望去宽阔的山谷中遍布妖怪建成的工事房屋。山体上凿山而成的山洞一个接着一个。在山谷的最南面,依山而建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自山脚下,一直延伸到山巅,看上去气势恢宏无比。   寒夜感到一丝震撼。这里显然是妖怪的巢穴,有如此规模的妖怪巢穴他从未见到过。这里究竟有多少只妖怪?他简直不敢想。   井河县里的妖怪就是来自这个妖魔谷?寒夜不禁有些疑惑,这么强大的一伙妖怪别说抓两个人了,就算是想要消灭这个小县城都不是什么难事。   寒夜从树上跳下。   女子看到他脸色不好,就问他,“你看到了?”见他没有回答,她又说:“我没有骗你吧?”   这时,寒夜偏头看了她一眼,说出了一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话。   “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女子愣住了,像没有听清他的话一样,她怔怔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那个大宅里死的人并不是你的家人,也许你并不认识他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你是在下人的保护下才逃出来,但是你并不是什么‘小姐’。有把手心都磨硬了的小姐吗?”   女子愣了一下,抬起右手,又抬起左手。两只手的手心都布满了硬硬的茧子。   想起两人仅有的那一次拉手,就在两人刚见面的那个时候,“你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女子显得有些害怕,“可是我……我是人类,不是妖怪……”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妖怪。”寒夜走到她面前,扳起她的下巴,“说吧,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是说——受人指使。”   “我……我……”女子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我不能说,说了的话,就……就会……”   “就会怎样?”   女子沉吟了一下,说:“能请你不要再问了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欺负一个弱女子,可不是像你这么强壮的男人会干的事吧?”   当她拉起他的另一只手时,发现他仍旧一动不动。就在她把目光挪到他的脸上时,惊讶的发现他并没有在看自己,眼珠忽左忽右的转着,目光在别的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寒夜猛得将女子往身后一拉,右手一挥,从半空中接住一样什么东西。   女子惊叫一声,回头一看,寒夜手中抓着一支箭。   抓住这支从暗处射来的箭后,寒夜没有丝毫迟疑,向着箭射来的方向疾行而去。   像离弦的箭一样穿过一片树丛后,寒夜看到树丛后面躲着一只半人化的狐妖。   狐妖手中擎着一张弓,寒夜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甚至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被发现了,而且明明是个人类,这速度快得超乎他的想像。他刚想要逃走,寒夜已经冲了上去,一脚踢中狐妖的胸口,狐妖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狐妖挣扎着站起来,刚一起身一把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让这个女子带我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是谁指使你的?”   狐妖跪在地上,冷笑两声,然后抬起了头。   一看到他的眼神,寒夜就是一惊,他刚想移开手中的剑,然而已经太迟了。狐妖的头向架在脖子上的剑一歪,锋利的剑刃就割断了脖子。   鲜血喷溅而出,不一会儿狐妖就死去了,死后的狐妖化为了一只毛色灰白的狐狸。   寒夜收剑入鞘,看着狐妖的尸体感到一阵恼火。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过头,“是这个妖怪让你带我来这里的,没错吧?”   女子点了点头,“我的家人都被他抓住了,他威胁我,让我把你引到这个山谷。”   “只有这些?”   女子又点了点头。“他说绝不能把他的事说出去,也不能让别人发现受人指使。”说完她又补充说,“那被杀的一家人,我确实不认识。没想到你竟然全看出来了。”   寒夜心想这个狐妖让这个女人带我来这里,是想要我发现这处妖怪的巢穴。从这点上来看这个妖怪同井河县里的妖怪并不是一伙的。设计了这样的一个圈套,显然是不想让我知道他的存在,最后自杀而亡也是为了不让我逼问出幕后的主使以及他们的目的。寒夜心想,帮助我找到妖怪的巢穴,又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这伙妖怪究竟有什么目的?   寒夜沉思的时候,女子一直看着他的侧脸。   “你说,这个妖怪为什么非要找我这样一个女子来带你来这个山谷呢?明明县城里有那么多人。”   寒夜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我问你呢?”女子凑上前去。   “我怎么知道?”   女子嘟起嘴显得非常不满。“你……就不觉得……”   此地不宜久留,寒夜没有等女子说完就带着她飞回了井河县。   然而刚一回到井河县,两人都被县城内的景象惊呆了。   县城内的大街小巷已经遍布人类的尸体! 第八章:狐妖   易阳决定四人分开行动后,离开客栈没多久就有县城的士兵找上了他。士兵惊慌失措的告诉他李县尉和他的孩子在家中失踪!   县尉的妻子还下落不明,现在竟然连县尉和他的孩子也失踪了,易阳感到一阵愤怒。立即随着士兵赶往李县尉的家中。   李县尉家中大门大开,房间内一片凌乱,似乎经历过激烈的打斗。在房间内察看过后,他在凌乱的家具中发现了血迹,还没有干!   他用手指沾着血迹在一张符篆上写下一串咒文,然后将符篆折成一只鸟的形状,在法力的作用下魂鸟飞了起来。   魂鸟,人类术士最常用的联络方式。用某人的血写成的符篆制成的魂鸟,无论距离有多远都会飞到血的主人那里。   易阳随着魂鸟飞上半空。   这地面上的血是谁流下的呢?他心想,如果抓走李县尉的是妖怪,那么身为一个普通人的李县尉绝对不是对手,这血很有可能是李县尉受伤流下的。但是无伦这血是李县尉的还是抓走他的那个家伙的,跟随这只魂鸟一定能发现些什么。   跟随着这只魂鸟,易阳惊讶的发现魂鸟飞去的方向不是县城外面,而是向着县城中心。   易阳大惑不解,这个县城内难道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一只身披黑色大氅,头戴兜帽的妖怪纵身飞过高大的城墙逃出城去。   妖怪背上背着一名人类,胸前挂着一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尽管如此,妖怪奔跑的速度依旧飞快。   忽然妖怪发出一声压抑而又痛苦的惨叫,猛得向前栽倒在地。在倒地的一瞬间,他用双手护住身前的婴儿。一个灵巧的翻身后半跪在了地上。   原来是因为肩膀被贴上了一张破魔符。此时这张破魔符在他肩膀上发出一阵“嘶嘶”的声音,像要着火了一样发出阵阵黑烟。在符篆法力的作用下,他的右边的脸变为了野兽的样子,右臂更是整个都变为了一只兽爪。刚一站稳脚跟他就急忙将那张符篆撕下扔掉。   “你这只该死的妖怪!想把我的孩子带去哪里?”说话的正是李县尉。   妖怪背上背的就是李县尉,怀里抱的是他的孩子。   李县尉原本被妖怪的法术迷惑失去了意识,但是因为身上带着从易阳他们那里要来的破魔符驱散了妖术,他中途恢复了意识。   之前妖怪突然出现在家中,李县尉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妖怪的妖术控制失去了意识。他知道自己不是妖怪的对手,但是看到驱妖术士给的符篆对妖怪非常有效,他又有了一丝勇气。而且之前是自己的妻子被妖怪抓走,这次又是自己的孩子,如果妻子和孩子都被妖怪抓走了,他也不想独自活下去了。   李县尉从怀里又掏出数张符篆,怒道,“妖怪,把我的妻子和孩子还回来。”他大喝一声,向着妖怪就冲了上去。   妖怪见他冲了上来,转身就跑。李县尉在后面紧追不舍。   比起刚才背上背着一个人类的速度,妖怪此时奔跑的速度慢得多,始终与身后的李县尉保持在他即追不上,又不会让他看不见自己的距离。   “你这只妖怪究竟想把我的孩子带去哪里……”李县尉只全力奔跑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起来。   就在这时,半空中忽然飞下一个黑影挡在了妖怪面前。   是一只黑色羽毛的秃鹫。秃鹫刚一落到地面,外形就化为了一个鹰鼻鹞眼的人类。   鹰妖用他那一双锐利的鹰眼瞪着兜帽下的妖怪,“你想去哪啊,妖狐?”   妖狐将胸前的襁褓绑到身后,大喊一声,“闪开!”   “闪开?谁准许你离开了?之前突然消失就惹得谷主大发雷霆,没想到你居然还敢跑回来!”   妖狐把兜帽下的头一抬,正要冲上去,这时身后忽然又跟上来数只妖怪。   算上鹰妖一共七只妖怪。七只妖怪将她和李县尉两人团团围住。   后面出现的这六只妖怪,都是半人化的形态。其中一只看上去年纪偏大的狼妖看了看妖狐说:“小妖狐,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为了一个人类跟谷主大人作对,何必呢?”   “我说兰,你今天……”   另一只妖怪刚一开口,妖狐大喊一声,“住口!”   一旁的李县尉看到眼前的这副情景整个人都呆掉了。   面前的这七只妖怪,虽然身上长着动物的绒毛,甚至手脚都是兽爪,但是仍然具有人类的特征,特别是脸部。面前的这只狼妖,看到他下巴上的黑色绒毛,他仿佛看到了那令他熟悉的络腮胡子。   他伸手指着狼妖,“你是那个监狱长韩勇?”   狼妖韩勇看了一眼李县尉,“县尉大人,没想到吧?”   除鹰妖之外的这六只妖怪,李县尉的目光从一张一张脸扫过去,虽然半人化的脸,拥有野兽的特征,但是每一张脸仔细一看都似曾相识,有的他甚至能喊出他们的名字。   想起刚才妖怪喊的那一声妖狐的名字,李县尉似乎明白了什么。   韩勇看了一眼县尉那真相大白后呆滞的眼神,嘴角一翘。“还带个兜帽,事到如今还遮遮掩掩的,什么用呢?”说着他手猛得向前一挥,一股劲风吹过,妖狐头上的兜帽被吹开了。   一个半人化的狐妖出现在众人面前。   同这些保留着人类大部分特征的半人化的妖怪一样,狐妖也保留着大部分人类的特征。   兜帽被吹开的一瞬,狐妖就别过了头去。但是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妻子,她的样子早已刻在了脑海中。尽管变了些样子,但是他怎么会认不出来呢?李县尉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狐妖就是自己前几天失踪的妻子兰。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竟然是一个妖怪,是一只狐妖!   “你是妖怪?”   “对不起……相公,我骗了你。”   狐妖转过身,走到李县尉面前。自始至终没敢抬头看他一眼,   而李县尉看到她朝自己走来,却向后退了一步。   看到这一幕,她想起了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对祸害人类的妖怪说出的深恶痛绝的话。   她将背上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交到了他手中。   李县尉接过孩子。两人相对无言。   狐妖面向韩勇。   “我跟你们回去,放我相公走。”   韩勇把头一摇。“你们谁也不能走,这是谷主的命令。”   狐妖走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他脚下,“求求你,放我相公和孩子一条生路。”   沉吟了一下,韩勇说:“你把谷主大人的计划说出去了吧?他对这件事可是非常生气。”   狐妖抬起头,“没有说,我还没有对任何人说这件事,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家人。”   “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把你们带回去,我们谁也别想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听着两人的对话,李县尉感觉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都被颠覆了!明明以为被妖怪抓走,甚至被杀死了的妻子竟然是就是妖怪!明明以为要害自己的妖怪,却是为了要救自己? 第九章:困兽   狐妖兰用颤抖的声音对韩勇说:“他会杀了我们的,我们要是回去,肯定都活不成。我一个人跟你们回去还不行吗?他们……只是人类,还有一个婴儿。”   “没用的,小妖狐。这是大人的命……”   话没说完,一把尖刀就插进了韩勇的胸口。由于就在自己面前,他毫无防备。   狐妖抬起头,韩勇看到面前的这张脸,是宛如困兽一般绝望而又狰狞的表情。   “你……”尖刀拔出,韩勇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四周的六只妖怪瞬间就扑了上来。狐妖将黑色的大氅脱下,向空中一掷,放出全身的妖气与群妖厮杀起来。   狐妖放出的妖气幻化为一团团狐火,配合着灵活多变的幻术,战斗异常勇猛。然而毕竟是以一敌六,从一开始就完全处于下风。   狐妖又怎么会不知道以一敌六的下场?战斗一开始他就对李县尉大喊,“还不快走!”   倒在地上的韩勇挣扎着抬起头,“杀了他们,一个也别放走,带尸体回去见谷主……”   此话一出,众妖下手已没有了任何顾虑。一只妖怪越过狐妖向李县尉冲了上去,狐妖见此情形不顾眼前的战斗转身去追。然而她刚转过身,身后的狼妖一刀就砍中了她的背部。又深又长的伤口绽开,鲜血淋漓。狐妖拼尽全力追上那只追赶李县尉的妖怪,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腿把他拖倒在地,那只妖怪回身一刀就将她的整只手臂砍了下来。   后面的妖怪追上,狐妖倒在了血泊中。   看着狐妖惨死的画面李县尉完全愣住了。后面的妖怪追上他挥刀便砍。就在这时,红光一闪,这只妖怪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怪物,妖怪一惊收刀向后退去,然而刚退出一步,头就掉了下来。   李县尉也看到了那只巨大的怪物,然而追杀自己的那只妖怪一死,那巨大的怪物就消失了,半空中只出现一团红光。红光飘动,然后被一只手抓在了手中。同那个突然出现的巨大的怪物一样,这个人也是凭空出现的。   只见此人一身单薄的白衣,一头飘逸的长发,面容俊朗,细长的双眼第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有些盛气凌人。   随着此人的出现,又有数人出现在了视线中。这个白衣人看不出任何妖怪的模样,但之后出现的那几人都是保留着部分野兽形态的半妖化妖怪。   李县尉看到这些妖怪出现后,那六只追杀自己的妖怪眨眼间就一个个倒在了地上,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狐妖倒在地上,已经是奄奄一息。   白衣人走到她面前,“我们来晚了。”   狐妖兰双眼已经无神,“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在家中的地上洒上了你给我的那壶血。”   “很好。”   “井河县城有一半以上是妖怪……而不到一半的人类即将被献祭,仙魔谷主要用全县城的人的灵魂来完成他的法术。也许现在说已经太迟了……但是……但是,千狐大人,你答应过我的……”   “放心吧。”   李县尉走到兰的身边,将她那血肉模糊的身体抱起。   “相公,对不起,我骗了你……”   “不要说了……”   “相公,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妖怪想要修炼成人了,因为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真的……好幸福啊。”   李县尉抱着兰跪在白衣人面前,“你们也是妖吧?你们会很厉害的法术吧?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妻子,救救她啊……”   “相公,你流泪了呢……第一次见你流泪,还是为了我……对不起了,以后不能在一起了……”   李县尉抱着狐妖兰已经泣不成声。   “大人,出了点小意外。灰羽被杀了,但是他死前没有将事情透露出去。”   白衣人听后没做声。   灰羽的死虽然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计划没有出现丝毫的偏差。他抬起头,望着夕阳笼罩下的井河县城。使用灵魂的献祭术吗?老家伙,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   易阳使用御风术跟随着魂鸟飞行在井河县城上空。   随着魂鸟飞行的方向越来越靠近县城的中心,他心中疑惑也越来越重。   当县衙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他吃了一惊。尽管县衙看上去平静没有任何异常,但魂鸟却停在半空,不动了。   易阳四下里一望,并没有发现制作魂鸟所用的血的主人。这一幕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这县衙之上有一层结界!结界的存在阻挡了魂鸟的前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县尉失踪,用他家中地面上的血制作的魂鸟却飞到了县衙。易阳在一间房屋的屋顶降落。肉眼是看不到结界的,站在房顶向县衙内望去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因为结界的存在眼前所见的未必是真实的。   李县尉被人带去了这里?他心想。还是说这个结界内隐藏着什么呢?   如果强行闯入结界,必定会被布下这个结界的人感知到,破坏这个结界也是同样的结果。   就在他为这件事犹豫的时候,忽然发现魂鸟向后退去——不是飞,而是向后退。像有什么东西将它向后推。   一瞬间,眼前出了与之前所见到的景象截然不同的一幕。   县衙已不是刚才眼中的那个平静的县衙,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息缭绕着县衙内的所有建筑。阴暗的光线笼罩着县衙,并且在他注视着县城的时候,那股阴暗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整个县城扩散出去。   易阳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邪恶气息。这气息中混合着阴冷的妖气与邪气。感觉到这气息的时候如同坠入冰冷的河水中一般。   他意识到结界被放大了,此时他已经进入了结界内部。回过头看向身后,随着结界的不断扩大,县城内的建筑一栋接着一栋被结界覆盖。结界外艳阳高照,阳光明媚。而结界内却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夕一般风雨如晦,光线昏暗。分隔这两个世界的那条平滑的曲线就是这个结界。结界正不断向外扩散,逐渐将整个县城都笼罩在了这个结界之内。   这时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在易阳的脚下。他纵身跳下房屋,一只妖怪正拖着一个人类的从房屋中走出。   妖怪双眼血红,面目狰狞。   “这一天终于来到!盛宴开始了!” 第十章:盛宴   妖怪咆哮着扑了过来,易阳取下背上的鍮锽剑,一剑就将妖怪的脑袋削了下来。   惨叫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易阳在城中每走出一步,都能看到疯狂屠杀人类的妖怪。   一只又一只吃人的妖怪被斩杀,但不断有妖怪从四面八方的街角房屋中蹿出。   这些妖怪全部穿着人类的服装,易阳从中看出了似曾相识的面孔。他终于懂了,这个县城是一座妖怪之城,居住在县城中的不只有人类,甚至绝大部分是妖怪!   这些妖怪原本安分的生活在这里,只是偶尔有妖怪按捺不住诱惑去吃人。于是县城内不断有人失踪。   然而直到今天这些妖怪全部被释放了本性,开始大肆杀人吃人。这就是刚才那个妖怪口中所说的“盛宴”吧。   但是为什么一直安分的妖怪会突然开始吃人了呢?“盛宴”究竟又指的是什么呢?   易阳抬起头,死去之人的灵魂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若隐若现。在结界的笼罩下,这些死魂全部飘往了一个方向——县衙。   易阳重新跃上房顶。结界似乎已经完全将整个县城覆盖,县城内如同充满了浓烟的房屋,烟气缭绕,灰暗的天空,灰暗的大地,远远望去,最为灰暗的地带同样也是县城的中心位置。   鲜血染红的街道,出没于房顶与街角上蹿下跳的妖怪,混合着各种惨叫的喧闹声中,易阳向县衙飞去。   在县衙前的练兵广场上不断亮起一道又一道奇异地混合着多种颜色的法术光辉。   易阳飞到县衙上空。从空中他看到在能容纳几百人的广场地面上书写着古怪奇特的符文,符文呈现出规则的圆形几乎占据了整个广场。在广场也就是布满符文地面的正中央有一座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之上静放着一个硕大的青铜鼎。那不断亮起的法术光辉就来自这个青铜鼎。   易阳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地面上的符文纷纷亮起金色的光芒,紧接着那尊铜鼎内又升起一道混合着红绿黄等颜色的圆柱状的光芒。   这道奇异的法术光芒呈螺旋状上升,直冲云霄。在这宛如日暮时分的昏暗光线下,这亮丽的光芒如此诡异却又如此摄人心魄。   易阳意识到这是一个符文法阵。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他却从未见过如此巨大奇特的法阵。联想到县城内正在发生的事,他想这一切绝对与这个法阵脱不了关系。   易阳没有迟疑,加速向前飞去。在广场中央降落,一看到站在铜鼎前施法的人他就大吃了一惊。竟然是那个老得都快糊涂,话都听不清的冯县令!   一瞬间他想到这个冯县令难道是妖?但是明明与之对过话,如果是只强大的妖怪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如果不是妖,只是一个人类,那么布下如此大的阵法,施展出如此强大的法术,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别说普通的术士了,就算在自己认识的拥有顶尖法力的人当中都不可能有人拥有足够的法力施展出如此强大的法术。   如果幕后主使是他,那么县城内这些屠杀人类的妖怪显然也全是他的手下。如此残暴的屠杀县城内的人类他又有什么目的呢?   易阳刚一降落到地面,从四面八方就出现一群妖怪将他围住。   易阳扫视了一眼,妖怪一共有二十多只。这些妖怪全部半人化,并且只看外表就能知道这些妖怪同那些城外大肆屠杀人类的妖怪不同,这些妖怪都拥有很高的修为,是拥有一定实力的。   扫视了一眼过后,他发现整个广场只有这二十多只妖怪和冯县令,并没有李县尉的身影。他感到非常疑惑,魂鸟将自己带来了这里,但是这里却并没有李县令。那么县尉家里的那滩血究竟是谁留下的呢?   易阳看了一眼铜鼎前的冯县令,对周围的二十多只妖怪说:“妖怪修炼成人并不易,我看你们都是有一定修为的妖怪。就算想通过吃人变强大,如此残忍的大肆屠杀人类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吧?”   “人类术士,就让你死个明白。就算是妖,在这乱世也是不易生存的。所以——”   “所以我们只听谷主罗大人的!”   话音一落,一只妖怪忽然吐出长长的舌头从后面缠住了易阳的右脚踝。妖怪本想将他拉倒拖向自己,然而没想到易阳右腿一用力,反而将他拉向了自己这边。   妖怪凌空飞了过来,易阳拔剑出鞘,一剑将他斩杀。   其他二十多只妖怪见状,瞬间从四面扑向了他。易阳甩出一串符篆,但均被妖怪用武器挡开。他心想这些拥有修为的妖怪果然都是拥有相当的实力。   易阳纵身飞上半空。有妖怪向他射出将飞刀一样锋利的羽毛,他挥剑挡开,与此同时口中念诀,在正前方开启四道鬼门。   四道鬼门,宛如悬浮于半空的四个黑洞。回应易阳的法术召唤,旋转着的黑洞中钻出四只恶鬼。   四只恶鬼分别是使一杆巨大的狼牙棒的黑山鬼,使两柄索魂勾的索魂鬼,使一支蟒纹鞭的战将鬼和使两把剃骨爪的铁牙鬼。   此四鬼一出,众妖都意识到这个人类术士并不一般。   四只从鬼门中钻出的恶鬼或是在额头、脸上,或是在肩上、手臂上都亮着一道金色的阴阳符。在易阳的控制下,四鬼向妖怪们发起了猛攻。   黑山鬼的巨棒看着就巨大无比,妖怪们无人敢正面抵抗。   战将鬼骑在一匹骸骨马上,马鞭一挥向着妖怪就冲了上去。随着他发起冲锋,在战马的左右两侧出现无数张着大嘴的骷髅头。一人的冲锋看上去就像是一支鬼兵部队发起的冲锋那样。一只妖怪躲闪不及,被骷髅头张开的大嘴一口将肩膀咬掉。   铁牙鬼使两把锋利的剃骨爪,身手灵活无比,以一敌三。凡是被他手上的骨爪刮到即皮开肉绽流血不止。   索魂鬼与妖怪战斗并不近身,两柄魂勾掷出,无论魂勾飞去了哪里最后都能回到他的手中。县城内妖怪杀死的人类灵魂全部聚集到广场阵法中央的那尊铜鼎中。当有灵魂飞过头顶时,索魂鬼像闻到血腥味的野兽那样猛得抬起头。手中索魂勾掷出,数个灵魂被魂勾抓下。索魂鬼吞下灵魂后力量大增。只见他双眼怒瞪,猛得发出一声咆哮,手中的魂勾一勾就将面前冲上来的妖怪劈开。魂勾翻转一拉一勾,就将妖怪的灵魂扯了出来。吞下灵魂的索魂鬼越战越勇。   就在这时,一道亮如闪电一般的金光闪过。所有人都只是看到金光一闪就消失了。   连易阳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偏头一看索魂鬼已经化为了一缕黑烟。而发出这道金光的人正是铜鼎前的冯县令,也就是妖怪口中的谷主罗大人。   易阳心下一惊,那道金光速度如此之快,威力如此之大。足以说明这个谷主罗大人实力非比寻常。他心想,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第十一章:罗大人   在放出那道杀死索魂鬼的金光之后,冯县令仍旧站在铜鼎前一动不动。   易阳控制着他从鬼门召唤出来的三只恶鬼与妖怪继续战斗。他注意到在自己召唤出了恶鬼后冯县令对铜鼎的施法变得更加频繁了。   不打败这些妖怪就无近身阻止罗的法术。看着天空中不断有死魂从县城的各个方向汇聚到这里,易阳紧握鍮锽剑全力杀向面前的妖怪。   冯县令站在青铜鼎前,枯瘦的手指握着一根法杖上下挥动,口中念念有词。那根法杖看上去并不起眼,像一截枯树枝。这时随着随着县令的手猛得向上一挥,面前的铜鼎又发出一道绚烂奇异的光辉。   就在这时,那双松弛的眼皮覆盖下的只剩一道缝的双眼猛得睁开了,紧接着县令猛得张开了嘴。   那只如同黑洞一般的大嘴,张开时已经大得惊人。然而尽管如此仍旧在不断变大,变大再变大。直到大到了让人觉得恐怖的程度。   铜鼎中聚集的灵魂如同浊水一样被那张大嘴吸入了口中。   看到这一幕易阳感到无比的愤怒。灵魂被吞食,将不会再转入轮回,永远消失。那铜鼎中究竟聚集了多少人的灵魂!   吞食了铜鼎中的灵魂后,冯县令的身体散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与此同时,仿佛雨后初晴般,灰暗的天空明亮起来。弥漫整个县城的阴暗之气消失了,氤氲的空气重新变得清澈透明。   易阳意识到结界被解除了,这也说明了这个冯县令的法术已经完成了。   “没用的废物,都滚开吧。冯县令此时说这句话的语气铿锵有力,已完全不是易阳四人刚来井河县时见到的那个说两句话就气喘的那个冯县令了。   众妖听令退下。   易阳看到面前的这个人,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结实壮硕,剑目星眉,满面红光。与刚才站在铜鼎面前的那个枯瘦老人已经完全判若两人。   看到他的第一眼,易阳就感到一丝心惊,因为他隐约看出了这个人的真正身份。这个人,不是妖!   “你究竟是什么人?”易阳问。在问出这句话后他发现他的身体表面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芒。光芒并不十分强烈,若隐若现,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是谁?说出来吓破你的胆。吾乃天界镇守从天的天威大将军罗宗远!”   尽管多少猜到了一点,但得知了他的真正身份后易阳还是大吃一惊。竟然是天界的神明。   “身为执法三界的天界神明,竟然做出屠杀人类的恶行。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羞愧?”罗宗远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这一生最为羞愧的事是什么吗?就是十年前的那场大战!”   易阳又是一惊,“你参加了那场鸿濛之战?”   “我是极少数活下来的人之一。”   “既然如此,为何与曾经的敌人妖魔为伍,还做出违背天律的事。”   “天律?”罗宗远哼了一声,“你知道居于天界的神明为什么被称为三界至尊,并统治三界吗?因为神明拥有三界之中最强大的力量。神明拥有永恒的生命,但是在拥有更强大的力量的人面前仍旧难逃一死。十年前,天界沦陷,诸神的那场大逃亡,宛如被追赶的猪狗……没有强大的力量,连猪狗都不会遵守天律。强大的力量才是一切,只要拥有强大的力量就可以主宰三界,主宰万物。”   “杀死了井河县所有人类,吞掉了他们的灵魂,只为了获得力量?”易阳感到愤怒。就在这时他发现他身上的那层微弱的金光消失了。   “那场在人界被称为鸿濛之战的大决战过后,天界的力量已经基本不复存在。我虽然活了下来,但身受重伤。我在此县城隐瞒身份活了近十年,起初我只为了苟且偷生,等待时机。直到我发现了它。”罗宗远的目光落在了身前的那尊铜鼎上。   易阳从最开始就对冯县令能施展出覆盖整座县城的强大法术感到不解,直到刚才知道了罗宗远的真实身份后仍然不能理解。因为就算他是一个天界的神明也是无法施展出如此大范围的法术的,如此大范围的法术所消耗的法力不是一个人或神能承担的了的。   心中有了这个疑问后,再看这尊外形硕大,看上去非同寻常的铜鼎的时候,他心中就想起了那个传说。将这尊铜鼎与那个传说联系起来后他仍然不敢相信,因为那毕竟只是个传说啊。然而当罗宗远说出这番话后,他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难道……”   罗宗远眼一斜,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看来你也听说过那个传说,没错这尊铜鼎就是传说中的至尊九鼎!”   易阳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半晌他才开口说:“至尊九鼎?那个传说是真的?”   “哼,只要拥有这个九鼎,无论多么强大的法术我都能施展出来。就算是比这个汲魂术还要强大的法术都不再话下。拥有九鼎,我将修炼出无比强大的力量。井河县的这些人类的灵魂成为了我获得主宰三界强大力量的一部分是他们的荣幸,他们应该感到光荣。”   听了他的话,易阳感到这个曾经的天界神明已经彻底堕落,无可救药!   罗宗远站到石台面前。石台之上展开着一个卷轴,当他将手按在卷轴之上时,卷轴上面九鼎忽然像沉入水中一样,沉入了卷轴。罗宗远将卷轴收好。   看了一眼易阳身前的三只恶鬼,他说:“看你的能力,你是阴阳师一族的人吧?”当易阳召唤出那四只恶鬼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易阳不答,他感觉对这个堕仙已经无话可说。但是得知了他的身份后他又不敢轻举妄动。对付一个天界之神,还是曾经的最强战斗力之一大将军,该用什么办法呢?   “想当初,天界的神明溃逃至人界,最后靠着人界术士的力量才能够重创天劫龙。而人界术士中的最重要的力量就是你们阴阳一族和五行一族。我曾经就与你们阴阳一族的人并肩战斗过。”罗宗远看着易阳,“但是,既然你知道了九鼎的存在,就留你不得。”   说着罗宗远手中的法杖向前一指,杖尖冒出一道闪电。   看到那根法杖亮起光亮时易阳就开始闪避。他的头刚一歪,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回头一看,身后的墙壁破了一个大洞,而在大洞后面,一连数栋房屋的屋顶都被击出一个月牙形的豁口。   多么惊人的威力啊。易阳心想,如此巨大的破坏力如果身体中招恐怕不死也得半条命。这时他忽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用手一摸,是头发被烧焦了。   “阴阳一族的术士啊,时代已经不同了。天界诸神已经烟消云散,引发十年前那场浩劫的天劫龙也已元气大伤。如今的三界,至少天人两界已经一片大乱,谁拥有强大的力量谁就有主宰万物的权力!只要我拥有九鼎,我就能获得君临天下的力量!”   易阳闪身向后退去。   罗宗远将手中的法杖一挥,在身前画出一个圆。“死吧!”   法杖画出的圆中冒出一道巨大的闪电,闪电呈一条雷龙的形状直奔易阳而去。   易阳惊呆了,躲闪已经来不及,用任何方式接下这一招都无异于找死。 第十二章:鬼王   易阳没有躲过雷龙,罗宗远已为他已死。然而就在雷龙消失后,他却看到易阳安然无恙。在他面前有一个巨大的黑洞。   原来易阳在面前开启了一道巨大的鬼门,雷龙钻入鬼门后消失了。   鬼门消失,罗宗远看到易阳的两只眼睛呈现出一黑一白两种颜色。他知道那是只有阴阳一族的人才能开启的阴阳眼。   “有两下子,竟然已经开了阴阳之眼。”   虽然接下了刚才那雷龙闪电,但易阳已经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并且只接了对方的两招,他已经有些气喘。他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是真正的天界神明,而他手中的那根法杖也是神族的神器。对付一个手持神器的天界神明,只凭自己一人是不可能战胜他的。   剩余的三只恶鬼全力战斗,但妖怪数量实在太多。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鬼,被打败后化为一缕黑烟重新返回了冥界。   “你逃不掉的。”罗宗远大声喊道。   易阳刚飞上半空,四面八方就围上来一群妖怪。而脚下的井河县城,不断有一只又一只妖怪冒出将自己包围。   县城内的这一幕足以说明隐藏在人类中的妖怪已经将县城的人全部杀死。易阳心想,罗宗远命令手下的妖怪将县城内的人类杀死,他本人借助九鼎之力使用汲魂术收集所有死去之人的灵魂,吸收魂能增加自己的法力。这就是这个堕仙罗宗远的邪恶计划。   想到这里易阳的心又悬了起来,因为自己的三个徒弟可都在县城中啊。在这场妖怪们口中称呼为“盛宴”的计划中他们究竟怎样了呢?   易阳感到一阵愤怒。从空中降落到一栋房屋的房顶。   罗宗远飞到他面前。   看着他那狰狞而又得意的表情,易阳问他,“你说你在鸿濛之战中与我们阴阳一族并肩战斗过?”   “是又怎样?”   “那就不要小看我们阴阳一族的力量!”   说着易阳闭上了白色的右眼——阳之眼。只睁开了一只黑色的阴之眼。他双手合拢于身前,霎时法力涌动,接着在他面前出现一道巨大的鬼门。这一道鬼门足有一间房屋那么大。鬼门内发出一阵咆哮之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鬼门中钻出。   先是一颗黑色的鬼头,接着是如同鬼门一般大的圆圆的身躯!   恶鬼从鬼门中走出。只见它那巨大的身躯如同两层楼那么高,全身黎黑,体态臃肿,头顶两支黑色的尖角,手执一根弯曲的三尖两刃骨叉,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恐惧。   这只恶鬼就是来自青莲地狱的鬼王,禺疆!   不到万不得已,易阳是不会召唤禺疆的。不只是因为每次召唤都要消耗巨大的法力,更重要的是每次让禺疆帮助作战后都要向他献上非常多的血肉之躯作为祭品。   禺疆现身后看了一眼身旁的易阳,“老子想先杀了你。”   易阳低着头,“这次的祭品已经给你装备好了。”   “先拿出来。”   “别闹,大敌当前。战斗结束我肯定奉上。我骗过你吗?”   “不错,小子,你是不敢骗我。但是你上次召唤我是几年前了?”   “小喽啰,哪敢劳您大驾。只是这次……”易阳看着罗宗远,“这次的敌人是个堕落的神明,他曾经可是天界的大将军。”说完,他抬起头,最后加了句。“如果不能杀死他,就帮助我逃离此地。”   禺疆看着罗宗远,打量了一番没有说话。   罗宗远看到易阳召唤出禺疆后表情也平静了下来。接着他故伎重施,用手中的法杖向禺疆放出雷电。禺疆将手中的黑色骨叉向身前一立雷电就被击溃。接着骨叉又是一挥,方圆数十米升起一股刺骨的寒风。   寒风刮向罗宗远,他本以为这只是一阵强风,却没想到寒风如此冰冷。接触到寒风的一瞬间仿佛连血液都要被凝结了一样。   禺疆举起骨叉冲了上去。罗宗远感到身体有些僵硬,但转眼他就举起了手中的陨星杖迎了上去。两把武器撞到了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与光芒。   刚才召唤了禺疆的法术消耗了易阳巨大的法力,他的体力已经有些不支。趁着此时禺疆拖住罗宗远他或许可以逃走,但是四周仍旧被妖怪包围着,凭他此时所剩不多的体力想要突破这些妖怪的包围是不可能的。想了想他握紧手中的鍮锽剑加入了禺疆同罗宗远的战斗。   禺疆与罗宗远两人,一鬼一仙,从地上战斗到天上。法力激荡,大有惊天动地之势。   在罗宗远的命令下,四周的妖怪也加入了战斗。但是禺疆战斗时放出的寒气下,这些妖怪根本无法近身,一近入寒气的范围,妖怪即被冻住,而后坠落地面。   易阳不知道为什么罗宗远会没事。战斗中他仔细一看又发现了他身体上从头到脚包裹住他全身的那层金光。易阳有些不解这金光是怎么回事?   罗宗远手中的陨星杖向高空中一举,数个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禺疆的骨叉一挥,数道夹杂着冰凌的旋风生起袭向罗宗远。   易阳连加入战斗的机会都没有。同样无法加入战斗的还有包围着三人的群妖。   远远望去,井河县上空一道金色的身影和一道黑色身影激烈的战斗着。在两个身影四周盘旋着密密麻麻的妖怪。两人的战斗惊天动地,盘旋于四周的妖怪发出瘆人的悲鸣。   一番激斗过后,禺疆和罗宗远两人都没有伤到对方。   禺疆问易阳,“你刚才说只要帮助你逃离这里就成,是吧?”   易阳点点头。此时他额头上挂着汗珠,大口喘着粗气,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那就好。”说完禺疆将手中的骨叉笔直的伸向天空。   易阳一惊,抬起头,“喂,大王,这是在人界!”   禺疆一动不动。易阳大吼,“别开玩笑,禺疆,你要在人界使用这个术吗?”   禺疆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口中忽然说道:“大风一起,凝骨结肉!”   寒气肉眼可见,以禺疆为中心,如同爆炸一般猛得爆发开来!   尽管运气抵挡,易阳还是打了个寒战。那感觉就像是有寒风透过全身的毛孔吹透了整个身体一样。   “禺疆……”   易阳的话没说完,禺疆转过对,“还不快跑!”   易阳转身就跑。   在刚才的战斗中围着三人盘旋的那一群妖怪此时仍旧停驻在半空。易阳飞过他们时,发现所有的妖怪都一动不动,他们全部被冻在了半空!   罗宗远看到易阳逃走,正想要追上去,忽然发觉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行走起来阻力之大如同走在水中一样。他刚走出两步就发现双腿动不了,低头一看双脚虽然离地面仍有很高,但却被冻在了一根冰柱上。   他刚想要挣脱冰冻,这时禺疆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风二起,冰烟冻云。”   禺疆仰头张着大嘴,如同水一样肉眼可见的寒气从他口中喷薄而出。无论是天空中的还是地面上的妖怪,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已经死去的人,血肉之躯全部连皮带骨地变形迸裂,翻裂的伤口如同盛开的青莲之花。在阳光的照射下,花瓣晶莹剔透,折射出妖冶绚烂的色彩。   整个县城仿佛一片盛开的青莲花花海。   易阳浑身颤抖,如同数九寒天置身于冰冷刺骨的河水中一样。他放出寻找三个弟子的魂鸟后紧紧跟在后面。当看到魂鸟飞出了井河县境内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禺疆的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大到能将他自己的身体吞噬,大到如有吞食天地之势。   “大风三起,万物归尘。”   飞离了井河县,易阳回头看去,整个井河县已经被冰封,如同一个巨大的冰雕。在阳光的照射下,整座县城反射出如梦如幻般绮丽的色彩。   禺疆果然把范围控制在了县城范围内。易阳想到。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痛骂了他一句。在人界使用这个青莲之术简直是胡来。要不是县城里的人类已经被妖怪杀死只剩下妖怪,他绝对不会允许禺疆使用这个法术。   不过虽然这个术很厉害,但是罗宗远是神明之躯,应该没有可能会被这个术杀死。他想起了覆盖在他身体表面的那层金光。 第十三章:九鼎传说   易阳跟随着魂鸟找到了躲在县城外的寒夜和河洛。   原来寒夜从山中回来井河县时,“盛宴”已经开始,县城内的妖怪已经开始按照罗宗远的命令大肆屠杀县城中的人类。他预感到不妙,于是飞入县城找到了陷入包围同妖怪们苦战的河洛。两人合力击退了妖怪逃出了县城。   两人本打算寻找花见,但河洛遍体鳞伤。寒夜听到他说花见是被一只妖怪救走的,想到她也许暂时没事,于是就打算等到师父归来后再做打算。但是没过多久,天边出现了一只大鸟。正是花见乘坐的那只大鸟鹘鸼!   三人聚齐,河洛身上的伤最重。花见担心师父的安危,但在寒夜的劝说下没有进入井河县。   不多时,县城发生的变化就让三人大吃一惊。   易阳归来,看到师父平安归来三人都松了口气。但是看到师父受了那么多伤,还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三人都很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易阳知道不能在此多做停留,没有多说什么。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带着三个弟子以最快速度逃离了井河县。   来到足够安全的距离后,四人从空中降落。   花见用随身带的草药为易阳和河洛治伤。两人受到的伤都不轻,但河洛伤的最重。草药涂在伤口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稍做休息,四人分别讲述了各自遇到的事。   从河洛开始,然后是花见。   花见讲述了自己被豹妖抓走后,是狐妖小白救下的自己。三人听了都很惊讶,他们都没有想到从妖怪手中救下人类的竟然还是一只妖。   河洛说:“都怪我太没用,让花见被妖怪抓走了。”   花见看着他,犹豫了下,想找些话安慰他。这时寒夜开口了。   “这不能怪你,谁也没想到县城里会有那么多妖怪。”   寒夜讲述了他遇到事。   听到寒夜说在山谷发现了一处妖怪盘踞的山谷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易阳沉思了一会儿,问他,“你说是一只妖怪将你引去的那个妖怪巢穴?”   “是的,可惜的是我没能活捉他。”   易阳非常疑惑,对于这件事他甚至比听到寒夜发现的那处妖怪盘踞的山谷还要吃惊。占领县城的妖怪有他们的巢穴是可以想见的。但这个妖怪引诱他们去发现那个妖怪巢穴,这说明他不是那个山谷中的妖怪。说明除了这一伙妖怪外,还有另一伙妖怪在井河县附近活动着。   易阳想到了自己发现的九鼎这件事,这隐藏在暗处的这第三方妖怪难道有什么别的目的?   易阳讲述了他遇到的事。说完后,其他三人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因为他们谁也没想到占领井河县城的妖怪头领竟然就是那个冯县令,并且这个县令还是曾经的天界神明。   同样令他们感到震惊的是师父召唤出了鬼王禺疆都没能打败他。   “那么师父,李县尉家的那滩血难道不是李县尉的?”河洛问。   易阳用那滩血制作出的魂鸟并没有找到李县尉。   寒夜说:“整个县城都是妖怪,谁知道李县尉死在了什么地方?”   花见吃了一惊,“县尉死了?”她说完看向师父,易阳低头不语。她想起了凉月说的他们这次的任务失败了的话,心里感到一阵难过。   寒夜说:“这个汲魂术也太强大了,竟然将整座县城都覆盖在内了。这个堕仙如此强大,这一次又吸收了这么多人的灵魂,我们要怎么才能打败他呢?”   易阳说:“罗宗远虽然强大,但这个巨大的汲魂术只靠他自己也是无法完成的。他能完成这个术,是因为他借用了一件神器的力量。”   “神器?”   “是九鼎?”   寒夜三人听后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了惊奇。   “师父,你说的九鼎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九鼎?”   “是的。”   “可是,师父,你不是对我们说过,那只是个传说吗?”   “曾经我是以为那只是个传说,但是今天你们也看到了那覆盖整个县城的强大法术,汲魂术。就算罗宗远他是一个神明,也不可能拥有施展出如此大范围法术的法力。”易阳说,“我亲眼见到了,那个罗宗远也亲口说出了,那个铜鼎就是传说中的至尊九鼎。”   一时无言,河洛忍不说,“那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个传说也是真的了?”   那个传说,易阳曾经当作故事讲给三个徒弟听的那个传说——   传说自盘古开天辟地,天地诞生伊始,天劫就存在于世。每一次天劫都是一场能够将世界毁灭的浩劫。最近的一次天劫就发生在十前年。而这场天劫的起因就是人界持续了几百年的战乱。   人界原本是一个统一完整的国家,几百年前在争权夺利的过程中四分五裂,分为了数个国家。各国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征伐,战争就此在人界爆发。这持续了几百年的战火无数人惨死,无数生命消失。沉寂千年的天劫之龙借着惨死的人类的冤魂与无家可归之人的哀怨诅咒重生于世。   天劫再次降临于世。   十年前的天劫之龙魔炎龙,纠集生于乱世的妖魔鬼怪打上天界,攻入天庭,妄图占领天界,统治三界。   魔炎之龙来势汹汹,天界诸神拼死抵抗。然而沉醉于盛世表象之下的诸神早已不是当年那些能征善战,英勇无比的诸神。战争没过多久天界大败,天庭沦为一片废墟,无数神明被杀死。   逃亡于人界的诸神没有放弃希望。   面对共同的敌人,人界各国也暂时放下各自的利益。在阴阳一族与五行一族的带领下,人界各国联合起来组成了一支人界联军。   天界与人界的联军与从天界追击而来妖魔大军在芒崖山展开了决战。   两方势力展开殊死的战斗。大战惊天动地,三界为之震撼。   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天人两界联军死伤无数,几百万大军只有几万人活了下来。而魔炎龙手下的妖魔大军也几乎全军覆没。最重要的是天劫之龙魔炎龙被人界术士阴阳与五行一族合力击成重伤,无法再战。这一战过后,两方面的势力都无法再次战斗,都偃旗息鼓安静了下来。   十年前的那场天劫改变了世界的格局,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造成了如今这暗流涌动却又相对和平的世界,因此那场大战被称之为“鸿濛之战”。   传说天地未分开之前是一片混沌。始祖之神盘古开天辟地后才有了天和地。后来大地上有了万物生灵之后,天地又被划分为了三界,分为天界、人界与冥界。天界至尊,居住着所有神明。负责监管三界的秩序;冥界最重要,负责对三界的审判,与维护三界的正常轮回,可以说是三界的根基;而人界最大,人界几乎承载着三界绝大部分的生命,是三界的核心。三界有万物,万物皆秩序。正是因为这个秩序,植物才是植物,才会按着每种植物的样子生长;野兽才是野兽,才不会随意去伤害人类;人类才是人类,是真正的万物之灵,受万物敬仰。万物之所以遵守这个秩序,一是因为天界有天律,有执法三界的神明的管束。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至尊神器——混沌之玺的强大法力镇守。混沌之玺可以说是三界的核心,拥有着无边的法力。拥有它的人,甚至拥有重新制定三界秩序的强大力量。   在魔炎龙攻陷天庭的战斗中,天帝为了不让至尊神器混沌之玺落入魔炎龙手中,用最后的法力将混沌之玺震碎抛下天界。   混沌之玺裂为了九块,落入人界后化为了九鼎。   这就是人界九鼎的来历。 第十四章:阴阳与五行   寒夜说:“既然九鼎真的存在,那就绝对不能让它落入邪恶的妖怪手中啊。”   “是啊。”河洛接过话,“九鼎果真那么强大。看看这一次吧,只是九鼎中的一鼎落入了一个堕仙手中,看看他干了什么?整个井河县的人类死在了他手上。”   “这个得到了九鼎的人,明明不是一个妖怪,却比妖怪更邪恶。”他问易阳:“那师父,你有什么打算,我们有可能打败这个邪恶的堕仙吗?”   易阳说:“只能是找人帮忙了。我已经想好了,去找我们阴阳师一族的人来帮忙。”   三人听了这话,都感到有些意外。花见更是一愣:要回家了吗?仔细想想,有多久没有回家了呢?大概……快一年了吧……   十年前的那场鸿濛之战过后,遭受重创的天劫龙销声匿迹。失去了共同的敌人之后,人界的联盟很快瓦解,各国之间重新开始了无止无休的战争。   鸿濛之战过后,天界沦陷,没有了混沌之玺的法力镇守,人界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妖魔鬼怪频现于世!为了对付妖魔鬼怪的威胁,人界各国开始重视起方术之士的力量。意识到方术之士的作用后,亦大量培养这方面的人才。   被国家选中的方术之士被称之为“空冥师”。   人界方术之士自古以来有两大家。阴阳一族与五行一族。   传说太古时期始祖之神女娲模仿自己的样子创造了人类。在抟土造人的过程中,曾赋予了两个自己造出的人类以特殊的能力帮助自己。一个是可以施展法术化土为人形能力。一个是可以赋予土人以灵魂的能力。拥有化土为人形的能力之人就是五行一族的祖先;而拥有赋予土人以灵魂的能力之人就是阴阳一族的祖先。此两人既是阴阳与五行一族的祖先,亦是方术之士所公认的天下法术的创造者。   故此,人界有流传有这么一句话,天下之术,尽出于阴阳五行。   鸿濛之战结束后没过多久发生了一件事,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了人界联盟的分崩离析。这件事就是与阴阳一族齐名的五行一族遭到妖魔的报复,整个宗族灭绝于人界。   因此人界呈现出阴阳一族一家独大的局面。   阴阳师一族的宗族位于赵国都城邯郸境内。随着方术之士的崛起,各国均开始重视起方术之士的力量。作为天下方术第一大家的阴阴一族自然无比受到赵国国君的重视。因为被国家征召的方术之士被称之为空冥师,因此赵国国君封阴阳一族现任族长殷觞为冥尉。   冥尉一职位高权重,堪比三公。   易阳是阴阳一族的族人,辈分还算高的。现任的阴阳一族族长殷觞与他师出同门,是他的师兄。   殷觞育有十几个孩子,花见是其中之一。因此从这个关系上来看,花见不应该叫易阳师父,而是叫师叔。   人界各国混乱的战争持续了几十年,如果不计入中间短暂的休战的十年,战争已经持续了几百年。阴阳一族被赵国国君纳入麾下开始为战争效力,从某方面来看,方术之士被国家征召也算是受到了人界人类的认可,不再被视为偏门异术算是好事。但是在易阳眼中看到的却是无休无止的战争带给人界的是无数生命的消失,以及无数在战争中侥幸活下来的生者的无尽的苦难。易阳看透了人界各国战争的本质,不愿为其中的某一个国家效力。看到妖魔鬼怪横行于世,他选择为自己亲眼所见的活生生的人类去除妖魔鬼怪带来的灾祸为目标,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云游天下。   殷觞深知自己的这个同门师弟实力,一心想将他留在身边,但易阳主意已定。   花见从小就认识易阳,可以说是在他身边长大的。比起极少见面的父亲,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要多得多,关系也亲密的得多。在易阳选择了云游之后,两人才开始不常见面。每一次易阳归来,小花见几乎片刻不离的粘在他身边。因为感到亲切,更因为喜欢他讲云游中遇到的故事。小花见因为宗族的约束,很少离开深宅大院,每一次听易阳讲述他降妖除魔中遇到人、事以及人界其它地方各不相同的美丽风景,都感到新奇而又刺激。因此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向往那种无拘无束,又每天充满新鲜的日子。于是到了可以自己做决定的年纪,花见就按照自己想法,拜易阳为师,决定跟随师父云游四海。   这个决定自然遭到所有人的反对。殷觞听到花见的这个决定后,因为认同易阳的实力,他觉得花见跟随他这件事未必是件坏事,因此并未表示出强烈的反对。最终在花见的坚持下,他成为了继寒夜、河洛之后易阳的第三个弟子。   因为殷觞官居冥尉一职,因此阴阳师一族的族人居住在赵国为其在邯郸城西北部独立建造的冥尉府内。整个冥尉府占地面积五十余里,房屋数百间,足以说明阴阳一族在赵国的地位与受到的重视。   师徒四人的归来立刻在冥尉府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他们上次归来要追溯到十个月前了。   易阳在归来后的第一时间找到了殷觞。   看出他有重要的话要说,殷觞支开了房间内的仆人。   易阳将他将发现九鼎的经过告诉了他。   听了他的话殷觞的表情不动声色,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看到他在听到九鼎后并没有显得很吃惊,易阳想起了两人之间曾经关于九鼎的争论。与他不同,殷觞对于九鼎的存在是持肯定的态度的,他是相信九鼎的传说,相信九鼎存在于人界。   “你确定你看到的就是至尊九鼎?”   “亲眼所见,除了九鼎之外,我想不出有什么宝物会有如此强大的法力。”易阳说出了自己对于九鼎的看法,以及罗宗远亲口说出的九鼎这件事。   又是一番沉默,殷觞终于开口说道,“我没有骗你,是吧?”   易阳忽然诚惶诚恐,“冥尉大人英明,易阳从未怀疑过大人。”   “既然九鼎现世,我们就绝不能让它落于邪魔之手。”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请冥尉大人出手相助。”   “即使作为你的师兄这点也义不容辞。”   “在下谢过冥尉大人。”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事关重大,除了三个弟子,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   “你要知道这是至尊九鼎。倘若此事传开,定会在人界掀起滔天巨浪,到时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易阳急忙低头拱手作揖。“在下牢记在心”   “你先下去吧。事不宜迟,我马上安排这件事。”   “是。”易阳说完,却没立刻离去,“大人,您说的那件事,您答应过我的那件事……”   “易阳,我说过的吧,只凭一尊九鼎是做不到的。”   “在下明白了。”   易阳正要退去,殷觞最后说:“易阳,你我是师兄弟。我说过只有你我两人在的情况下不必这么多礼。”   “是,冥尉大人。”易阳退去。 第十五章:空冥师   河洛与寒夜被安排在同一间客房。虽然来过几次冥尉府,但河洛每次归来,看到这气派的冥尉府都不由得感觉叹这里建筑的豪华与风景的美丽。   两人居住的客房前是一大片打理的干净整齐的竹林。竹林中间是用碎石铺就的平坦的小路。仆人带领两人来这里时就是走的这条路。在房屋的东面有一处花园,花园里有假山、怪石、和一条清澈的小溪。满园盛开的鲜花中间有一座古朴的凉亭。远远望去景色真是美不胜收。   在这乱世下,冥尉府内连客房的环境都如此美丽,可以想见冥尉在赵国的权势有多煊赫。   河洛与寒夜正在门前闲聊。过了不一会儿他看到林间小路上在两个仆人簇拥下有一个人朝这边走来。   只见此人衣着鲜艳而又华丽。走起路来步履轻盈,姿态优美。河洛第一眼竟没认出来。   来的人正是花见。平日里见惯了花见平民布衣打扮的样子,此时一看到她这副盛装的样子,河洛竟忍不住有些想笑。   花见近一年没有回过家了,因此回到家后心情非常好。换上在家里才会穿的华丽的服装后,她第一时间就来找河洛和寒夜两人。   花见走到两人面前,看到河洛大笑的样子很不解。因为心情很好,她笑着问他。“你在笑什么?”   河洛止住笑。“你这样子……有点……有点奇怪……”   不是好看?花见又问:“有什么好奇怪的?”   “就是……就是看惯了你平常的样子,忽然穿成这样……”   “以前回家来,我不都是穿成这样吗?”   以前回到冥尉府,花见也都会换成在家里的服装。可是,河洛总是觉得这一次有点不一样。   “是啊。不过感觉总有点不太,不太一样。以前好像不像现在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花见也被河洛说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以为是真的有什么难看的地方。   这时,河洛又想起了花见刚才走路时轻盈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花见看了他一眼。偏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寒夜。“寒夜,我穿成这个样子很好笑吗?”   “不会啊。”   看到花见皱起了眉,河洛就止住了笑。   “见到你娘了吗?”河洛想起,在外时花见时常谈起娘亲身体不好。   “见到了。我娘很想我,这次见到我回来,非常开心。”   “你娘她身体好点了吗?”   花见摇遥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下去。   河洛想了想,“在外面云游,四处驱妖即危险又辛苦。在家里当个富家千金小姐有什么不好?何况母亲身体还不好。”   花见瞪了他一眼,“你叫我什么?”   河洛一愣,想起来了,花见最讨厌别人叫她千金小姐。“啊,对不起,我忘了。”   “是啊,在这样的既富又贵的人家出生,别人做梦都想呢。但是除了衣食无忧,又有什么好呢?家规还那么严,我在这里呆了十六年,大门都没出去过。太感谢师父了,肯收我为徒。”说到这里,花见目光忽然黯淡了下来,“不出家门,绝对不会知道,世界那么大,有那么多的人。而且……还知道了那么多事……”最后花见忽然说道:“其实如果不出家门我也永远不会知道,其实这个家并不像你眼里所看到的这样。有许多事……”   说到这儿,花见忽然止住了话。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寒夜回屋里去了。   “他怎么了?”   “我哪知道。”一见寒夜走开了,花见脸上又绽放了笑容。两人在栅栏边重新坐下。   “你真的喜欢外面?”河洛回过头,“觉得外面比家里好?”   “恩……”花见认真想了想,“其实要说环境的话,当然是家里好啦,家里这么舒服。但是外面的话,肯定更有意思。家里就这么点地方,再好也看腻了。而外面,天天都有新鲜事。最主要的是,”花见最后说:“能和你们在一起。”   “和我们在一起?在家里你不是也有那么兄弟姐妹吗?”   “你不知道的,所以才会这么说。爹爹他很看重对子女的教育,非常重视实力。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也一视同仁,如果实力不行,爹他也会像对待其它徒弟一样训斥,毫不留情面。所以兄弟姐妹间明争暗斗,互相倾轧,非常厉害。如果我也在家,估计也会像他们那样,也会和他们一样……所以多亏了师父能收下我。”   “这还真想不到。”河洛听了这话感觉非常意外。   “这件事,我只会对你说的……”花见说完,想了想又说:“那,河洛,我问你个问题,你实话跟我说。”   看到花见很郑重的样子。河洛一愣,“什么?”   花见有些嗫嚅,“我……穿成这样真的……很可笑吗?”   河洛没想到她会这么在意这件事。“不,不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是想说……觉得你以前在家里换衣服后的样子不像现在这么……这么好看……”   这时河洛突然发现花见的左手就放在自己的右手不远处,中间只隔了几根手指的距离。看到花见低着头不说话。不由得心想刚才自己不得体的大笑让她误会了吗?于是一点一点,像虫子爬行一样,将手指向花见的手移动。   这时,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开门声。“师父去哪了?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啊。他出去时也没跟我说。”   寒夜看到花见一动不动。而河洛声音不太对,再一看,耳根通红。于是什么也没再问,关上了屋门。   易阳一度以为事关九鼎,殷觞会亲自出面处理这件事。这让他感到非常不安,至有些后悔来找他帮忙。   但是第二天殷觞只是将他的四个徒弟带到了他面前。看到他并没有亲自出马,易阳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殷觞的四个徒弟分别是殷虚、楚七河、吴良与九苗。其中殷虚是殷觞的第五子。而叫九苗的是个女子。   一看到他们四人,易阳心里就有了底。   殷虚向易阳问好,“师叔,好久不见。”   易阳点了点头。“这次的敌人不是妖怪,很难对付。冥尉大人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吧。”   “说过了。师叔放心好了。”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御风飞行之术非常消耗法力,无法进行长时间的飞行。殷虚开启阴阳之眼打开一道鬼门召唤出一只来自冥界三途川的极乐鸟。   黑色羽毛的极乐鸟巨大的翅膀一扇,载着八人向着井河县所在的北方飞去。 第十六章:同伴   在大鸟背上,河洛打量起这四个人。虽然拜易阳为师多年,也去过冥尉府几次,但这四个人,河洛都是头一次见到。就要一起共同战斗了,这四个人应该可以称得上是同伴了。   坐在最右边的这位,样子普普通通,虽说是个成年人,但个头同自己差不多,体形也显得很瘦小。打扮也像一个普通的庄家汉,一身粗布外衣,扎在人堆里都不见得能分辩得出。比较显眼的是他背上的武器。使的是剑,不过有两把。两把剑交叉着背在背上。河洛想了想,做介绍时虽然听了,但他把他的名字都给忘了。   在他左边的人外形明显高大许多,不只是个头高,体形也圆滚滚的。膀大腰圆,国字形的脸,一脸横肉,像个卖肉的屠夫,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善茬子。在他左手边,放着一柄长柄阔斧,看上去沉重无比。河洛心想这么大的武器不知道有多沉,如果是纯铁的自己一只手都不一定拿得动。这个人的名字他倒是记住了,因为里面有个数字。这个人叫楚七河。   第三个人的名字叫殷虚,记住他的名字是因为他和花见同姓,是花见的兄长。殷虚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能喜欢上的人。文质彬彬,气质儒雅,皮肤很白,有一种很浓的书卷气。要不是背上有一把剑,简直就是一个白面书生。至于他背上的那把剑,虽然只能看到剑柄,但那剑柄上也有很漂亮的花纹,是一把很漂亮的剑。河洛打量他时,似乎发觉了河洛看向自己的视线,他忽然转过了头来。两人目光相遇,殷虚冲他微微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统的关系,他发现花见一家子的人长得都很好看。   最左边的这位是四人中唯一的女子,加上她名字里也有一个数字,河洛很容易就记住了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叫九苗。“九”字是她的姓吗?河洛从没没听说过这个姓,但介绍时,就是这么介绍的。九苗的脸应该说并不难看。甚至从河洛这个角度看过去,还有点妩媚。但她的打扮完全就是一个男子的打扮。一身简单的粗布外衣,梳得整整齐齐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加上身上没有任何装饰物品,头上连支发簪都没有,远远看去就是名男子。似乎是因为他看得有点久了,九苗也发现了他在看自己。她偏过头冲他笑了笑,然后还举起手掌挥了两下。   看到她这么热情,河洛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这时极乐鸟调整飞行的方向,身体大幅倾斜起来。河洛看到楚七河的大斧动了起来,眼看就要从鸟背上滑落下去,他急忙伸出手去想要帮他按住,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斧子,忽然一只手飞来“啪”的一声将他的手打开了。   他抬头一看,是楚七河本人。   “你想干嘛?”粗声粗气的大嗓门,一脸的横肉因为此时发怒的样子像要立起来一样。   看到他这副凶神恶煞一般的表情,河洛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   “小毛孩子,没人教过你不准乱动别人的东西吗?”   一听这话,河洛就怒了。“谁是小毛孩子!谁稀罕你那把破斧子,我看它快要掉下去了想帮你按一下。”   楚七河用宛如铜铃一般的眼睛瞪着他,河洛毫不示弱,用同样的怒目回应着他。   这时一旁的殷虚开口了,他笑面柔声的问河洛,“这位兄弟看上去很年轻啊,不过看上去气宇不凡,跟随师叔很多年了吧?”   河洛收回视线。“有三四年了吧?马上快五年了。”   “……就是说,你是师叔的大徒弟?”   “我是老二啦。”河洛看了一眼另一旁的寒夜,“他是寒夜,他才是师父的大弟子。”   “看上去这位大弟子也是最为年长,跟随师叔多少年了呢?”   寒夜坐在边缘像没有听到一样,河洛赶忙替他说:“寒夜他跟随师父好像有八年多了。”   “有这么久了?我记得师叔离开时说过永远不徒弟来着?”殷虚和悦的说着,目光望向易阳。   易阳回答,“没办法,谁让是他们三个呢?”   殷虚大笑。“本来跟随师叔我就很放心,再看到你们两个,我就更放心了。花见跟你们在一起,两位师兄可要多多关照你们的小师妹了。”   河洛听了这话,一拍胸脯,“这还用说?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她的。”   气氛活跃起来,一路上聊了许多。主导谈话内容的一直是殷虚,非常健谈。   河洛和他越聊越投机,从很久以前在驱妖过程中遇到的奇闻异事,到两天前在井河县战斗的过程发生的事,几乎聊了个遍。从他的言谈举止上,河洛发觉这个名叫殷虚的人是个非常有修养的人,举止得体,面容和善,时常带着笑容。他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非常懂礼貌又平易近人的谦谦君子。不由得对他的好感倍增。   不过令河洛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一向很活泼的花见这一路却很少说话。明明这四人是她父亲的徒弟,其中有一个还是他的哥哥,平时应该经常见面,非常熟悉才对,然而一路上花见与他们根本没说几句话。就算是说话,看上去也像是面对完全陌生的人那样客气。   后来在两人独处时他问过她后才知道,原来花见与殷虚是同父异母。并且就算他们是她父亲的弟子也好,她与他们也很少见面。   经过一天的飞行,快到井河县时已近傍晚。八人决定在离井河县最近的一处小县城休息一晚。   八人在县城中步行寻找住处时出现了一个插曲。   一名看上去八岁左右的小孩在路边玩耍时跑到了路中央。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疾驰而来,躲闪不及翻倒在路边,车上的货物散落了一地。   从车上下来一名彪形大汉,看上去应该是车主。车主显得非常愤怒,一下车就对着孩子的母亲破口大骂。   孩子的母亲一身粗布外衣,还打着补丁,一看就知道是普通的平民。她跪在地上对着车主叩头不止,不停地道歉。甚至为了让车主息怒,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扇了孩子一个耳光。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这个耳光很重,看得河洛都有些心疼。但车主依旧不依不饶,非要她赔偿不可。   发现了路中间发生的这件事后,河洛停住了脚步。他停下后,花见也停了下来。   河洛看到货车虽然翻了,但并没有人受伤,这已经是好事了。而且他觉得在这满是行人的街道上将马车驾得那么快,翻车这件事车主也是有责任的。   听着从车主口中冒出的那些污言秽语河洛感觉到有些愤怒。   车主不依不饶,并且越骂越难听,越骂越激动,大有要动起手来的样子。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无一人出面阻止。   车主亮出了马鞭。   河洛正要上前,这时花见拉住了他。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走出一人来。 第十七章:黑衣人   是一名青年男子,男子一身黑衣显得有些古怪。   男子走到车主身前,“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不是你的车翻了,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会死在你的马车的车轮之下,你可知道?”   男子话中有话。河洛感觉到了,车主显然也感觉到了。滔滔不绝的脏话忽然就止住了。   “这对母子已经道过歉了。你的货物也只是掉到了地上,又不是什么怕碎的东西,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你还想怎样?把这对母子吃了?”   车主清了清嗓子。这时,男子又说:“不如这样吧,我们帮你把货物装好,互相行个方便,还有不要再耽误后面的人赶路了。”   车主冲那位孩子的母亲大喊,“看在大家的面子上今天就放你一马。以后,管好你的小崽子!”   黑衣青年与那位母亲帮着车主把散落的货物重新装上车,河洛和花见上前帮忙。   直到这时两人才发现九苗也在这里围观这件事。   看到他们三人帮忙,围观的路人中也站出来许多人来帮忙,很快货物就被重新装好。   马车在街道上重新行驶起来,渐行渐远,道路恢复了畅通。   本来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不料,就黑衣男子的身影在人群中隐去时,忽然有人从后面扯住了他袖子。   是九苗。“你好。”她说。   男子愣了一下,似乎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然而却没了下文,似乎这两个字就是她想说的全部内容。   “你找谁?”男子问,“我们认识?”   “不认识,不过我找的就是你。因为我想现在就和你认识一下。”   男子看着她,表情显得非常莫名其妙。   “刚才那对母子你肯定不认识,对吧?”   男子摇头,“当然不认识。”   “在马车快要撞到孩子时,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但是,是你把马车弄翻的吧?”   男子一愣,没有想到竟然被识破了。“你想说什么?”   九苗垂下眼睛说:“我啊,被你刚才的样子迷住了。”   男子又愣住了。   一旁的河洛和花见也愣住了。“她刚才说什么?”   “对陌生人拔刀相助,小女子被公子的行侠仗义迷住了。”   似乎怀疑自己听到的。半晌,黑衣男子说:“只要是心里有点正义的人都会这么做,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会哦,那么多人里,我只看到了公子一人出面仗义执言。”   刚才面对车主,几句话将对方驳的哑口无言,而此刻面对九苗却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男子向后退了一步,把袖子一甩,“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我们现在就认识了呀。”   “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的名字叫九苗。公子这么主动的想知道我的名字,好开心。”   男子转身就要逃走,就在他将要甩掉她的一瞬间。九苗忽然开口,“公子请留步。”   声音听上去很认真,九苗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男子就停下了。   九苗走上前,把手伸向他的耳畔。男子感到头顶像被针扎了一下一样。原来是九苗拔了一根他的头发。   “这样我就能再找到公子你了。”九苗笑着说。   男子感到有些恼怒,转身就走。就在这时,九苗忽然把手伸进了他的口袋。   “你要干什么?”   九苗将一样东西塞进了他的口袋,之后她在他身后笑着向他挥手。“公子记得来找我啊。”   男子落荒而逃。   直到离开好远,他才把手伸进口袋。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手帕,里面包有一张用符篆折成的纸鸟。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他忍不住说了句,“这女人,真不害臊!”   寒夜发现他们三人落在了后面,回来找他们。“你们在干什么?客栈已经找到了。”   看到九苗脸上笑容满溢,而河洛和花见的表情却有些不太对劲,他问,“你们怎么了?”   河洛和花见几乎异口同声,“不知道,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   之前井河县的战斗易阳拼尽了全力,最终借着禺疆的青莲之术才得以从妖怪的包围中逃脱。但是他知道青莲之术虽然强大,但肯定不足以杀死罗宗远。   通过上次的战斗,他看出了罗宗远的性格骄傲自大。他猜测他要么抱着自己侥幸逃脱不会再回来的想法,要么抱着灭口,彻底杀死自己的想法。因此他或许会加强防范,但绝不会躲避。   这一次易阳的目的非常明确,杀死堕仙罗宗远,夺回九鼎。井河县已经被毁,他们这一次的目标就是寒夜发现的位于县城以北大山中的妖怪的巢穴妖魔谷。   因为有了殷虚四人的帮助,这一次易阳信心十足。   第二天八人乘坐在极乐鸟的背上路过井河县城。河洛、花见和寒夜三人看到井河县城的样子都大吃了一惊。   整个县城已经看不到任何一栋完整的建筑,除了四周高耸的城墙,县城内仿佛已经沦为了沙漠一样,除了一地的黄沙外,看不到任何凸起的建筑。暗黄色的沙地,在县城周围青绿色的树木草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扎眼。上一次在青莲之术下,县城内的人类和妖怪全都死亡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河洛三人谁也没有想到县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花见忍不住问师父。易阳没有回答,但是他知道这是青莲之术造成的后果。青莲之术是召唤地狱寒气的法术,在法术的范围内,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寒气侵蚀,并且由内到外的冰冻。冰冻的物体在寒气消失后就算是没有生命的建筑也不会恢复原状,而是化为齑粉。这就是青莲之术的威力。   所以在青莲之术过后,法术波及之处,只会剩下一片没有任何生命的黄沙之地。   在寒夜的带领下,极乐鸟飞入了妖怪盘踞的深山,也就是井河县人称呼的妖魔谷。   妖魔谷在井河县的妖怪口中的名字是仙魔谷。   站在离仙魔谷最近的一处山顶,从高处俯瞰,妖怪聚居之地是一处群山环绕的巨大盆地。盆地内有着无数妖怪建成的房屋堡垒,在最北侧的一处崖壁上有凿山建成的洞窟。洞窟一个挨着一个,数不清有多少个。盆地最北面有一座大山,无论从外形还是高度,这座山峰都是这群山中最高最大的一座。在这座最高最大的山峰外面,倚山而建一座巨大城堡。这座城堡数不清有多少层。并且倚山而建,山有多高,城堡就有多高。远远望去,如同另一座屹立在山谷中的大山。这座城堡应该就是妖怪的主城,是仙魔谷的谷主罗宗远的宫殿。   放眼望去,整个仙魔谷气势恢宏。特别是那栋依山而建的主城更是让人过目难忘,在雾气的缭绕下让人感到强烈的震撼。   河洛说:“这么大的巢穴……”想到他们只有八个人,他忍不住咽了唾沫,“得有几万只妖怪吧?”   说完他发现殷虚在看自己,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 第十八章:激战   “你笑什么?”   “小兄弟,我很喜欢你说话的语气哦。”   “呃。”答非所问的话,以及说话的语气都让河洛感到一阵浑身不自在。   殷虚双手抱在身前,“准备好了就上吧?”   “我们就这么杀进去?”   “不然呢?你找我们来干什么?”殷虚冲楚七河、吴良、九苗使了个眼色,把头一歪,“上!”   三人从山顶一跃而起。楚七河打头阵,使用了一阵短暂的御风术后,在妖怪最密集的营地中央从天而降。   妖怪顿时如同蚂蚁炸窝一般惊散开来。   易阳叮嘱身旁的三个弟子,“你们不要学他们,要记住尽量聚在一起,不要走散。”   “是。”   易阳最后看了一眼河洛。河洛一看到他的眼神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以往每一次危险的战斗开始之前,易阳都会叮嘱他一句话。河洛知道,在战斗中自己的首要任务不是杀敌,而是保护好师妹花见。   河洛知道师父的意思,没等他开口就点了点头。   在易阳的带领下,四人也加入了战斗。   楚七河手持长柄板斧,尽管巨大的板斧看起来沉重无比,但他使用起来挥砍自如,就像感觉不到重量一样。只见他单手就将板斧抡起来,一击就将骑在一只巨狼背上的妖怪,连妖带狼砍为两半。楚七河抡起巨大的板斧冲锋陷阵,如入无人之境,犹如一只凶残的恶鬼。在他斩杀妖怪的同时,他的身上就被一层白光环绕,随着斩杀的妖怪越来越多,那层白光也逐渐变色,当白光变为红光之时,他高高跃起冲入妖群。霎时一群妖怪从四面八方扑向他,将他团团围住,就在这时,环绕在他身体上的的红光发生爆炸,包围他的那一大群妖怪顿时被炸得血肉横飞。甚至离他最近的一处妖怪工事都被夷为了平地。楚七河再次冲向妖群,随着身上泛起的白光一点点变红,他越战越勇。   与楚七河冲锋陷阵的战斗方式不同。吴良手持双剑,非常灵巧的与妖怪周旋。只见他一手一只长剑,左挥右挡,尽管面对的是一群妖怪的攻击,但所有的攻击尽数被他的长剑拆解,妖怪的攻击伤不到他分毫。在拆挡妖怪攻击的同时,剑光每忽闪一下,就有一只妖怪倒下。妖怪看不清吴良的攻击,在那难以捉摸的剑光之下,妖怪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吴良摆出一个姿势,双剑交叉身前,猛得冲向面前的数十只妖怪,剑光一闪,吴良出现在妖群身后,在他后面一妖怪一个一个倒在了地上。被吴良杀死的妖怪,身上的伤口都非常小,但无一不致命。并且他手中的双剑似乎拥有某种法力,被他杀死的妖怪,都显出了原形。   就在这时,天空中飞过数十只巨大的蝙蝠,手执钢叉,看到吴良后,将钢叉掷向他。就在这时,那数十只蝙蝠惨叫着坠落于地面。原来它们都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暗器击中,发出暗器的人是九苗,只有她是四人中的暗器高手。九苗在二人身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凡是行动敏捷,想暗中搞事的妖怪,诸如空中飞的,瞭望塔里潜伏的,都被她手中的浸透法力的符文暗器所钉死。   战斗开始,这三人冲入敌阵时,殷虚也很快加入了战斗。他杀敌的方式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只见他取出一张符篆,向前一甩,符篆笔直飞出。随着他口中的咒诀一出,那张符篆瞬间开出一道鬼门。向前冲锋的妖怪见到这个黑洞一样的鬼门纷纷停下脚步。过了一会眼见没事,又向前冲去。就在这时,一只恶鬼从黑洞中冲出,张开血盆大口扑向妖怪。恶鬼外形像狼,但却远比狼大得多,面目也是狰狞无比。   随着第一只鬼兽冲出鬼门,一只又一只的鬼兽争先恐后的从鬼门蹿出。直到符篆的法力消失,几十只鬼兽穿过鬼门来至人界。仿佛饥饿了数天的野兽看到了血肉一般,一只只周身散发着冥界黑暗气息的鬼兽扑向妖怪,疯狂撕咬吞食。那场面甚至比妖怪屠杀人类还要惨烈。   四人各显神通,横扫战场,势如破竹。   易阳四人也在以围绕易阳为先锋的阵形中与妖怪激烈的战斗着。四人谨慎的保持着阵形,也杀死了无数妖怪。但是看到殷虚四人同妖怪战斗所展现的实力,河洛不禁目瞪口呆,不由得发自内心的感叹,这四人真的好厉害!   就在群妖被杀得节节败退之时,天空中忽然降下六个妖怪。   这六只妖怪体型都非常大,一看就与其它的妖怪不同,是六个妖怪头目。   “好大的胆子!你们是什么人?”   一只鬼兽扑向这四只妖怪。被其中的一个妖怪用巨石一般的硕大坚硬的拳头一拳击溃。恶鬼兽化为一道黑烟消散。   殷虚答道,“你们不必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只要知道我们是为什么来这儿就足够了。”   “你们有什么目的?”   “杀光你们。”   六只妖怪怒吼着冲了上来。   战斗再次开始。尽管这六只妖怪是妖怪头目,但仍然不是八人的对手。   易阳的对手是一只鹰鼻鹞眼的妖怪。两人交手,易阳占据绝对优势。妖怪几乎没有招架之力。见到敌不过,而同伴又各自陷入苦战。这妖怪虚晃一招,趁机化为一只巨大的秃鹰,拍翅而起。易阳一看它要逃,正要起身去追。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降下一道闪电,只一击就将秃鹰劈死。   秃鹰焦黑的尸体坠落到地上。这一招易阳见过,他抬起头,半空中一个人缓缓降落,不是别人正是罗宗远。   看到遍地的仙魔谷妖怪尸体,罗宗远表情不动声色,“听说有几个人类杀入了我仙魔谷……”目光落到了易阳身上,“上次侥幸逃走,没想到竟然还敢来送死。”   易阳冷笑一声,“不好意思,这种蠢事我可从来不干。”   “可笑,你以为找来几个帮手就能打败我?”   这时一旁的殷虚开口了。“可笑的是你吧,自以为是天界的神明就了不起了?当年还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从天界连滚带爬的跑到人界,最后又靠着我们人界阴阳一族的力量才保住性命。”   殷虚的话一说完。易阳看到罗宗远的脸明显的抽搐了起来。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那一番强大就是一切的话,殷虚的这番话就像揭他的伤疤一样。 第十九章:罗宗远   罗宗远手中的陨星杖一顿,仙气四散,顿时飞沙走石。接着又朝天一指,数颗火球从天而降砸向面前的殷虚等人。众人跃向一旁躲避。   按照计划,易阳、殷虚、寒夜、九苗四人对付堕仙罗宗远,其他四人牵制近处的妖怪。   陨星杖发出一道又一道雷电,从空中降下一颗又一颗火球,四人虽然都能躲过雷电火球的攻击,但完全无法近身,因为一旦近身,无论是火球还是雷电都很难再躲过。   漫天的尘土中殷虚再次打开一道鬼门,这一次他召唤出数量极多的鬼兽,鬼兽贴地而行速度极快,然而即使这样仍旧未能攻击到罗宗远,就被密集的闪电或火球消灭了。   九苗屏气凝神,掷出一把暗器,暗器呈锥形,后面拴着一张符篆。与金属暗器拴在一起,符篆飞行的速度更快。罗宗远发现了这张符篆,就在这时,符篆忽然发生爆炸。爆炸的距离还有很远,完全不能伤到罗宗远。就在这时爆炸的火光中飞出无数张符篆。原来那张炎爆符下还有一张封印符,封印符内封印着无数张符篆。在九苗的操控下,那炸开的无数张炎爆符从四面八方飞向罗宗远。   罗宗远用陨星杖放出雷电,但符篆数量太多,终于有一大半的符篆躲过了他的攻击,钻入了他的防御内。炎爆符发生的爆炸瞬间将罗宗远淹没。   易阳和寒夜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趁着雷电和火球平息的间隙,两人从两个方向冲向了罗宗远。   寒夜冲到罗宗远面前时,一看到他的样子他就吃了一惊。在刚才九苗的符篆攻击下罗宗远竟然毫发无伤。   罗宗远已经发现了他,寒夜手中的剑落下,罗宗远手上的陨星杖抬起。剑与法杖相撞,寒夜感到整个手臂都麻了,手中的剑脱手飞了出去,他本人也飞出数米远倒在了地上。   罗宗远感觉到身后还有一个人,转过身,易阳的剑正向他劈来。他抬手格挡,剑砍中了他的左臂。   易阳惊呆了,罗宗远竟然就血肉之躯的手臂就挡下了自己的鍮锽剑!   罗宗远右手抬起,陨星杖发出耀眼的白光,易阳一惊,凌空一个转身,雷电亮起,贴着他的身体飞过。然而虽然是躲过了雷电的攻击,但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罗宗远的一脚。   易阳也飞了出去。   四人包围着罗宗远,对峙着。   “易阳大师,你没事吧?”九苗看到他没有马上站起来,担心的问他。   易阳跪在地上,他挣扎着站起来,摇了摇头。刚才罗宗远的这一脚踢中了他的心口,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料到这一脚会如此之重,差点没让他吐出血来。   四人合力发起一波猛攻后,罗宗远就站在他们面前——安然无恙。   九苗刚才使用的符篆之术,二十多张炎爆符至少有大半落在了罗宗远身上,然而竟然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她明明看到那些符篆是贴着他的身体发生的爆炸然而却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没有伤到!   易阳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也感到了同样的不可思议。他全力劈下去的鍮锽剑竟然被他用手臂挡下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易阳仔细看了一眼罗宗远,发现了他身体表面泛起一层金色的光芒。   之前在井河县战斗时他就发现了他身体上有一层金光,起初光芒很微弱,后来没过多久就消失了。之后在与禺疆战斗时他也没有发现金光再亮起来过。   易阳对九苗说:“看到那层金光了吗?”   “看到了。”   不远处的殷虚也冲他点了点头。   罗宗远看着面前的四个人。四人做出的攻击已经让他对他们另眼相看。虽然那个女人的炎爆符没有伤到他,但是符篆竟然突破了自己的防御,那高超的符篆之术着实让他大吃了一惊。还有那个人的那把剑。罗宗远低下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伤害虽然不深,但已经流出了血。在自己金光护体的状态下,那把剑竟然伤到了自己。   罗宗远开口道,“有点本事。难怪只凭八个人就敢闯入我的仙魔谷。”说着他将手中的陨星杖往地面上一插。“不过,你们马上就会后悔的!”   忽然间地面上扬起一阵大风。以罗宗远为中心,大风激扬,卷起漫天的尘土,飞沙走石。   烟尘过后,四人都被罗宗远的样子惊呆了。   罗宗远的身体比之前足足高出了一倍。上身的衣服破裂开来,露出结实壮硕的肌肉。这一次不只是脸,全身的肌肉都显出红色的光泽。更让三人惊愕的是,之前他身体表面那层不是很明显金光,此时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明亮,甚至有些耀眼。   易阳意识到,这才是罗宗远真正的金身之术。   罗宗远向四人走去,四人纷纷纵身后撤。   “害怕了?一群蝼蚁!”   罗宗远一跃而起,向着易阳就冲了过去。   这速度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易阳急忙跳起躲避,罗宗远一拳下去,地面现出一个方圆数米的大坑。   易阳回过头,看了一眼地面上的那个大坑,心想如果挨上这样一拳绝对会粉身碎骨。   罗宗远再次发起攻击,向着离着最近的寒夜飞去。   易阳大惊,“寒夜!”   畜牲,他心里骂了句,从后面紧跟着冲了上去。   看着罗宗远向自己发起了攻击,寒夜慌忙躲避。然而这一次,他刚跳起来,罗宗远几乎是同时拐了个弯,飞上了半空。寒夜躲无可躲,罗宗远的闪着金光的巨大拳头直奔他的身体而去。   然而拳头穿过了寒夜的身体。原来那是幻象。   原来在刚才的危急关头,花见将一张幻影符掷到了他的背上,用法术生成了一个幻影。   从后面追击而来的易阳飞上了罗宗远的头顶,他高高举起鍮锽剑全力砍了下去。   罗宗远同上次一样,挥手格挡。   剑并没有被弹开,但是也没有陷进肉里。   罗宗远没有急着反击,“我刚才就觉得很奇怪,你这把剑竟然能破我的金身。看来并不是把普通的剑。”   鍮锽剑不能伤到罗宗远,这是在易阳的意料之中。   他刚收回鍮锽剑,罗宗远就发起了攻击。易阳运转全身的法力,将御风术发挥到极致,总算在躲过了罗宗远那势大力沉的攻击。   只交手一回合,易阳就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在易阳师徒四人牵制着罗宗远的时候,殷虚开启了阴阳之眼。   只见他将背上的长剑向空中高高一抛。与此同时,口中念诀。转眼间一道黑气自脚下而起。黑气蔓延至全身,最后以他的身体为中心,黑气化为一只比他高出数倍的巨大恶鬼。   殷虚把手一举,附在他身体上的恶鬼手亦是一举,半空中的宝剑落入了恶鬼的手中。转眼间剑身被黑气缠绕,化为一把巨大的黑色之剑。   看着殷虚的变化,易阳心想,居然使用恶鬼缠身之术,还招唤出了这残暴的骸骨王附身,我这大侄子还真是拼啊。   从外形上看这只恶鬼比罗宗远还要高大,殷虚控制着骸骨王向罗宗远发起进攻。   看到这一幕,半空中的罗宗远手一挥,张开的手掌亮起一阵金光,之前他插在地面的那根陨星杖回应主人的召唤飞回了他的中里。接着金光一闪,陨星杖化为了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   殷虚使用了他最强的法术,召唤出了最强的冥界之鬼,全力以赴。   罗宗远也亮出了武器,使出了全力。   只见罗宗远那闪着金光的身体,挥舞着大剑凌空劈下。殷虚控制着骸骨王抡起巨大的鬼剑迎击而上。   一黑一金,两个巨大的身影冲撞在一处,霎时间空气激荡,地动山摇!   尽管殷虚全力以赴,但无论是从力量上还是速度上来看,罗宗远的金身术都远在他的恶鬼缠身术之上。   尽管一开始他还能招架罗宗远的攻击,但很快便败下阵来,节节败退。   有力量和速度上比不过已经十分致命,然而比这更为致命的是即使殷虚使用了恶鬼缠身之术仍然不能破掉罗宗远的金身。   战斗很快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罗宗远闪着金光的巨剑劈下,这一击势大力沉。殷虚横剑格挡,终因体力不支整个人飞了出去。   罗宗远降落到他面前。“蚍蜉撼大树!看到了吗?这就是实力的差距,你们的攻击根本伤不到我!”   殷虚倒在了地上,恶鬼缠身之术消失,宝剑化为了原形,从空中掉落扎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上。   殷虚气喘吁吁,看着罗宗远走到面前,冷笑一声,“没看到的是你吧!” 第二 十章:堕仙   就在这时,罗宗远脚下忽然升起黑、黄、白、绿、红五道光柱,五道光柱呈螺旋状态上升,一瞬间就将他困在了中央。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地面上有一个阵法,而自己就处在阵法之中。   罗宗远露出轻蔑的笑容,他蓄力想要挣脱束缚,然而使出了全力仍然一动也不能动。   这时他才注意到,困住自己的五色光柱呈五条龙的形状,他仔细一看脚下的这个阵法,猛然间意识到,这难道是五行封印术?   罗宗远一回头看到两个女子站在阵法的两侧正持续不断的向阵法输送法力。   这两名女子正是花见和九苗。   “你们这帮家伙……即使困住了我又能怎样?你们还是伤不到我一丝一毫。”这一次罗宗远拼尽全力想要挣脱阵法的束缚,然而仍然一动也不能动。   他的话音刚落,殷虚手执在身前,开启阴阳之眼在殷虚脚下打开了一道鬼门。   殷虚一惊,黑洞洞的脚下冒出一群黑色的小虫,小虫非常小,不比蚂蚁大多少,但是数量极多。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像从地底涌出的黑色的泉水一样不断的冒出。小虫顺着罗宗远的脚腕往上爬片刻功夫就爬满了他的全身。   “这是特地为你准备的,从冥界腐魂沼泽带来的食魂虱。”殷虚说。   食魂虱,在冥界的地位如同蚂蚁在人界的地位一样,非常弱小,但这它却有一种能力,吞食灵力。   罗宗远发出一阵又一阵咆哮,然而在五行封印术下他却动弹不得。   没过多久食魂虱就将罗宗远护体的金身之术吞食干净,继而食魂虱开始撕咬他的肉体。   咆哮之声越来越来大,没有给他任何机会,金身之术一被破,易阳就用手中的鍮锽剑一剑将他的头削了下来。   罗宗远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密密麻麻的食魂虱爬满他的尸体,像一个黑色的土丘。   五行封印术解除,九苗和花见两人由于法力消耗巨大,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罗宗远一死,所剩无几的妖怪纷纷作鸟兽散。楚七河、吴良趁胜追击,妖怪尸陈一路。   殷虚脚踩着罗宗远的头颅,“你能知道我们是阴阳一族的人,我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当年鸿濛之战同我们阴阳一族并肩作战的天威大将军罗宗远呢?天界镇守从天之境的罗将军的金身之术威名远扬,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破解之法前来送死?”   “畜牲,畜牲!你们这些蝼蚁,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对付我!”   殷虚一脚将他的头踢向了他那已经被食魂虱啃食得只剩一具骨架的身体。   楚七河和吴良追杀妖怪归来。   战斗结束,易阳看了一眼面前的七人,虽然每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些伤,但都是小伤。看到没用多大的代价就杀死了堕仙罗宗远消灭的仙魔谷的妖怪他感到心情不错,松了口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战斗结束了的时候,花见忽然看到那被食魂虱覆盖住的罗宗远的头颅中有什么东西飞了起来!她定睛一看那是罗宗远的鬼魂。此时这半透明的黑色鬼魂正飞向楚七河。   花见大喊一声,“楚师兄!小心啊!”   楚七河愣了一下,一回头,罗宗远那黑色的灵魂已经与他近在咫尺,他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鬼魂就附在了他的身上。   楚七河双手捂着头,浑身颤抖起来,片刻后他抬起头,七人看到他面部扭曲狰狞,已经完全看不出他原来的模样。   “我不会死的,我罗宗远不会就这么死的,我拥有九鼎,已经吸收了几千人的灵魂,我已经无比强大,绝不会死在你们这帮蝼蚁手中……”   易阳担心他再使出金身之术,取出一张符篆掷在了他的身上。   符篆发出“嘶嘶”的声音。然而楚七河只是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片刻后符篆的法力被抵消,符篆上的符文消失了。   符篆之术竟然无法将附身的灵魂逼出体外,这样的情况易阳还是头一次遇到,他感到有些棘手。   “我不会死的!这个人的灵魂已经被我侵蚀,这身体归我了。想杀了我,除非杀了这个人。我……”   附身于楚七河的罗宗远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剑光一闪,楚七河的头就飞了出去,是殷虚。   楚七河的头掉在了地上,那张嘴张了张,“你……”   罗宗远那黑色的鬼魂飘荡在半空。这一次没有给他机会,易阳掷出符篆,符篆接触到那乌黑的灵魂,罗宗远发出凄厉的悲鸣!   “哇啊……”惨叫声连绵不绝,响彻山谷。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罗宗远的灵魂被驱散,彻底消失。   看着身首异处的楚七河,易阳心里很不是滋味。同妖怪的战斗已经结束,在战斗中活了下来,最后却死在自己人的剑下。   “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用不着非要砍下他的头吧?”   “他已经被附身了,你还想再与罗宗远打一次?”   这话明显是在敷衍。易阳心想,虽说罗宗远附身在了楚七河身上,他也很担心罗宗远再使出金身之术,但是以楚七河的肉身,罗宗远应该是无法使出金身之术的,就算是他能使出金身之术,也应该不会像刚才的金身之术那么强大。就算是符篆逼不出罗宗远的灵魂,但从刚才符篆落在罗的身上的反应来看,也并不是完全无效的。因此七人合力的情况下,肯定是有在不杀死楚七河的情况下,逼出罗宗远灵魂的办法的。   易阳虽然心下这么想,但是却没有将想法说出来。因为楚七河已经死了,争论已经没有了意义。   本来没有死一人,彻底铲除了仙魔谷的妖怪,消灭了堕仙罗宗远,易阳心里是非常高兴的。楚七河的死,让他高兴不起来。看到殷虚杀死被附身的楚七河的手段,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易阳一下子就从他身上看到了他父亲殷觞的影子。   易阳招唤三个弟子。对殷虚说:“我们去城堡看看还有没有残余的妖怪,你们都受了伤,在这里等一下吧。”   殷虚冷笑一声,“要去找九鼎吗?”   “九鼎?”九苗惊讶的看向殷虚。   易阳心想他果然已经知道了。刚才罗宗远死前说出了九鼎的事,虽然只是含糊不清的两个字。 第二十一章:第叁鼎   在冥尉府,殷觞对易阳说他没有将九鼎的事告诉殷虚他们四人,他对他们只是说这一次的任务只是让他们帮助易阳除去祸害百姓的堕仙。临行前殷觞叮嘱易阳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易阳觉得这件事完全不需要隐瞒,因为他们四人都不是外人,甚至殷虚还是殷觞的儿子。不过尽管心下这么想,他还是听从殷觞的话,将不要将九鼎泄露出去的事告诉了寒夜他们。   易阳没有回答殷虚,带着寒夜三人向着妖怪依山而建的高大的主城走去。   就在刚才他搜索了一下罗宗远的尸体,没有发现封印有九鼎的卷轴。既然没有将九鼎带在身上,那九鼎应该就在这座妖怪的主城里。   从远处看就高大无比的主城,近处再看更是感觉无比恢宏。师徒四人走进主城,一层一层向上寻找。刚才的大战,妖怪被杀死大半,加上罗宗远的死,妖怪都逃得干干净净。因此主城内没有妖怪,显得空空荡荡。外面艳阳高照,是略显炎热的天气,但这主城里确给人一种非常阴冷的气息,加上这空旷的大殿,更给人以阴森的感觉。   四人来到城堡的最高层。这城堡的最高层装饰华丽,明显不同于其它的楼层。终于他们在这一层发现了九鼎。也许是因为没有想到会有敌人能攻入这里,九鼎就摆在大殿正中央。   九鼎被摆放在一个“回”字形的大坑中。四人走近这个大坑,看到坑里是数不清的人类白骨。坑的四角立有四根铜柱,每根铜柱上都绑着一具人类的尸体。尸体身上被施以各种各样的刑具,有的内脏被扯出,有的身体被各种骨刺穿透,有的脚下有一堆灰烬,身体被烧的只剩下一半。这些刑具目的似乎不是要把人杀死,而是为了折磨这些人。因此四具尸体死状极为恐怖。九鼎就摆放在回字形坑中央的白骨环绕的高台上。   花见无法直视这些人的死状,躲在河洛身后,目光尽量不往那里看。   “师父,这就是九鼎?”河洛问。   “是的。”   四人走上回字坑中央的高台之上。河洛是第一次见到九鼎,近距离观看下他发现这个传说中的至尊九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外表普普通通,看上去与一般的青铜器没什么区别,只是很大而已。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见过的其它的铜器都呈显铜所特有的铜绿色,而这尊青铜九鼎却是通体漆黑。   河洛绕着九鼎转了一圈,想要伸手去摸,然而手刚一伸出去,易阳就大声喝止了他,“不要碰它。”   河洛一惊,收回了手。   “没发现吗,这是一个仪式。”   “仪式?”   “九鼎强大的法力能被任何人所利用,无论是用来施展善意的还是邪恶的法术。而这四个人类……”易阳看了看回形坑四角绑着的四个死状恐怖的人类,“这四个人类是被折磨死的,并不是被痛快的杀死的。我猜他们是想用这些人死时的痛苦怨念将九鼎污染,然后借助被污染的九鼎施展出更加邪恶的法术。”   听了易阳的话,河洛看了一眼大坑中成堆的尸骨,这些尸骨都是被残忍的杀死用来污染九鼎的吗?他不由得想到,这些妖怪还有那个堕仙真是邪恶之极!   易阳取出一张符篆,闭眼凝神将法力凝聚于符篆,然后将符篆靠近九鼎。符篆一接近九鼎,就像布满油污的瓷器忽然被擦净了一块一样,九鼎呈现出了它原本的干净的铜绿色。   随着易阳手中的符篆移动,九鼎被一点点净化。如同瓷器上被擦掉的油污溶于水中一样,那些被净化的黑气,像烟一样扩散至空中,袅袅散去。   就在易阳净化的过程中,河洛忽然发现九鼎表面的花纹上有一个大写的“叁”字。   “这有个叁字……意思是这是第叁鼎?”   花见从后面探出头来,看到这这个叁字也吃了一惊,“这么说……传说中的九鼎有九个也是真的了。”   “像这样的大鼎一共有九个?”   花见说话时,河洛忽然看到在她的左耳边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光线微弱,像萤火虫。就在他注意到那发光的小东西时,那团光忽然旋转着飞入了花见的衣襟。   花见看到他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的看,用一只手捂住胸口,瞪了他一眼,“你在看什么?”   河洛一愣,“不,没什么。”他心想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不过花见她自己都没感觉到什么,就算了吧。   过了一会儿,黑气散尽,九鼎被完全净化,现出了它全来的样子。易阳放下手中的符篆,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现在可以摸了吗?”见师父施法完毕,河洛执着的问。   易阳看了他一眼,说:“摸吧。”   河洛伸出手,然而他的指尖刚一触碰到九鼎,九鼎忽然发出一阵光芒。与此同时他感到一股强大无比的法力瞬间从指间涌入身体里,吓得他急忙缩回手。   光并不亮,但三人都看到了,不由得看向河洛,“你做了什么?”   “没啊,什么也没做。”   这时大殿响起一个人的声音,“这就是九鼎吗?”   四人回头一看,是殷虚三人站在门口。他们果然也跟来了。   易阳想了想,赶紧将九鼎收起来吧。因为那场战斗,加上刚才自己又用法力将九鼎净化,消耗了太多的法力,将这么大的九鼎封印恐怕会有些力不从心。于是他问花见:“花见,你能封印这个九鼎吗?”三个徒弟中,花见的封印术是最好的。   花见看了看九鼎,“这么大的东西……我试试吧。”   殷虚三人也来到了九鼎边上。打量了一番九鼎,三人眼神中无一例外都充满了惊奇。   这就是传说中的至尊九鼎?!   听到花见的话中透出了犹豫,九苗忽然说:“我来吧,封印术是我最擅长的。”   “师姐你刚才战斗中,也消耗了大量的法力吧?”   “没事,现在恢复了一点。”   花见从放在地上的卷轴上收回手。九苗在卷轴前蹲下,将手放在卷轴上面。只见她运转体内的法力,卷轴上的符文从卷轴上溢出延伸至地面,逐渐布满九鼎下的整个地面。接着,九鼎忽然像沉入水面一样,沉入了地面。符文收拢回到卷轴之上。封印术完毕。   看到这封印术,易阳不由得感叹,太完美了。加上刚才困住罗宗远的五行封印术,虽然那个术是预先就准备好的,但能将强大的堕仙困住,让他一动也不能动,不得不说这个叫九苗的女子法术真的很高超。   “师姐好厉害。”花见说。   九苗嘿嘿一笑,“一般一般。”又说:“以后不要叫我师姐了,直接叫我名字九苗就可以了。”   花见点点头。九苗收起封印九鼎的卷轴。   易阳伸出手,从她手中接过卷轴。   “结束了,我们离开这里吧。”易阳说着,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   下山的路上。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尊九鼎,师叔?”殷虚问。   “这东西也许只有放在冥尉府才算安全。”   “把九鼎交给冥尉大人?”   “嗯。”   “那父亲大人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殷虚又说:“借助九鼎的法力可以施展出难以想像的强大法术,但是我听说借助九鼎的法力进行修炼,可以快速的提高自己的法力。师叔你难道不想把九鼎留在自己身边?”   “殷虚,我们杀死罗宗远是为民除害,夺回九鼎是为了防止它落入邪恶之人或妖魔鬼怪手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殷虚没有说话。   七人行至山下,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所有人都是一愣。   河洛、花见、九苗一看,发现这个人他们认识,正是他们之前在临县见到过的那名为母子解围的黑衣男子。 第二十二章:九鼎之争   一看到他,九苗不由得大叫,“公子这么想我吗?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话一出,黑衣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愣了那么一下。他无视她的话对他们说:“你们打败了堕仙罗宗远,为民除害,确实是功劳一件,值得称赞。但是九鼎却不是你们应该有的东西。”   七人都愣住了。   殷虚说,“你是什么人?难道想让让我们把九鼎交给你不成?”   “你们不必知道我是谁。我只想告诉你们,九鼎这种东西,带在身上不会为你们带来好运,只会为你们带来灾厄。交到我手上,我亦不会让它落入邪恶之人之手。”   “真可笑,不说自己是谁,又让我们相信你?要我们把九鼎交给你?说得好像比我们还要强大似的。”殷虚说:“不过看来你也是知道九鼎强大之处的人。想必也非常想得到它,也知道九鼎在罗宗远手上。但为什么没有得到呢?大家都懂。即然如此,又想我们把九鼎交给一个不如自己的人?”   河洛对易阳小声说了那天发生的事,“师父,这个人不是坏人。我们曾见过他救了一对素不相识的母子。”   这时黑衣人又说:“人类不该拥有九鼎。我已经说过了,是为了你们好。”   “人类不该有九鼎?为我们好?”殷虚简直要笑出来。   黑衣人阴沉着一张脸,“如果你们不肯交出九鼎,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河洛、花见都愣住了,特别是九苗,“等一下!”她慌忙站出来,“你们先别冲动。这位公子也是为了打败罗宗远这个堕仙而来,他也是为了不让九鼎落入邪恶的妖魔之手。这目的是和我们是一样的不是吗?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们一起保管这个九鼎不行吗?”九苗的话还没说完,其他人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她的声音也在众人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或者说,我们一起寻找其它遗失的九鼎……不行……吗?”   这时有人开口了,是那个黑衣人,“别开玩笑了,我会与你们为伍?这可能吗?”   “公子,请冷静一些。”九苗说:“我能理解你迫不及待的想要见我的那种心情,但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啊?”   “你够了!”   易阳七人与黑衣人对峙着,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八人头顶忽然出现一阵奇异的光亮,光亮是一个个圆圆的光团发出的,像发光的萤火虫,但不同的是这些光团是五颜六色的!   河洛发觉这一幕有些眼熟,心下正想是在哪里面过的呢?   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眨眼的工夫就发现身边出现无数巨大的妖怪。   这些妖怪无一不面目狰狞,体型巨大,看上去非常恐怖。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河洛显得有些惊恐,“这些妖怪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话音刚落,他一偏头发现身边的同伴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看上去非常恐怖的妖怪。   河洛一惊,向后跳去。与此同时离他最近的那只妖怪也向后跳去。   这时,易阳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家不要乱动,这是个幻术。是能将所有活动的物体变为幻象的法术。大家只要不动,施加的幻术就会消失。”   听了他的话,河洛站定一动不动,刚才他身边的那只妖怪也一动不动了。果然,过了一会儿幻术消失了,原来那个妖怪是被幻术变化了模样的花见。   两人相视一笑。河洛向花见跑去,他没有看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变化,然而花见刚一动,外形又变为了一只狰狞的妖怪。河洛克服心理上的恐惧,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幻术变化的妖怪骚动起来,近处的妖怪向河洛发起进攻,河洛挥剑反击,然而剑穿身而过。不断有一只又一只妖怪向河洛发起进攻,然而无一例外全是幻象。   花见用符篆做出攻击,那一个个外形恐怖的妖怪中了破魔符后显出原形。两人看到变化出这些幻象的是一只只外形像铃铛一样的小妖,这些小妖非常小,还不如手掌心大。河洛冲上去挥剑将小妖杀死。然而躲过他攻击的小妖转眼又变化成了外形巨大面目狰狞的妖怪。   这些能生成幻象的小妖究竟多少只?一百只?二百只?河洛感觉远比自己想像的多得多。   幻象虽然造不成伤害,但那一个个比普通的妖怪还要恐怖的外形却让人不得不心生恐惧。   虽然知道幻象无法造成伤害,但河洛仍然不敢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   因为幻术的关系,七人,包括那个黑衣人都被幻象分割了开来。河洛和花见两人手拉着手不敢分开,在幻象的包围下,两人退到一棵大树前。   “师父,寒夜,你们没事吧?”河洛忍不住大喊一声。   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但是两人都听到了“当当”的声响,那是武器的撞击声。   河洛内心的担忧变为了现实。虽然幻象无法对人造成伤害,但是如果幻象中隐藏着真正的妖怪,那将是非常危险的。   一阵风吹过,河洛惊恐的发现树枝上也站满了一只又一只妖怪,他甚至听到了那一个个尖嘴猴腮的妖怪发出“嘎嘎”的诡异鸣叫。   风停,妖怪消失。河洛这才看到原来那些妖怪是摇晃的树叶变化出的幻象。   这时又响起了一阵声音,在妖怪发出的诡异叫声中,两人只听出了那好像是师父的声音,但是却听不出他说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在高大的群妖交错的身影中河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之所以看到,是因为那个人倒在了地上。他仔细一看,发现是吴良。倒在地上的吴良浑身是血,一动也不动!   河洛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惊恐。这时一只妖怪向他扑来,他挥剑格挡。随着“当”的一声响,他知道这一次不是幻象,这是一只真正的妖怪。   河洛与花见同这只妖怪展开战斗。河洛发觉这个妖怪并不算强大,但是由于刚刚结束仙魔谷的激战,他的体力下降极大,近战与妖怪打成平手。   花见也是一样。她掷出的破魔符就算命中妖怪,在冒出一阵短暂的白烟后,符篆上的符文就消失了,无法将妖气驱散,   两人背靠着背,不敢分开。眼前是密集的妖群,分不清哪个是幻术,哪个是真正的妖怪。而同伴也都被幻术分离。河洛心想,在这幻术的掩护下,妖怪占有极大的优势。想办法离开幻术的范围才是上策。他向花见说出了这一想法。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声音,“你们哪也别想去!” 第二十三章:幻术   幻术降临后,易阳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幻术的属性。他马上提醒大家只要不动就能免疫幻术施加的变化。然而虽然知道不动就可解除自身的变化,但是面对幻象发出的攻击谁也无法保持完全不动,因为无法保证发出攻击的是幻象而不是真正的妖怪。   虽然不知道这个幻术是何人所为,但十有八九是冲着九鼎来的,而封印九鼎的卷轴就在自己身上,易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果然在一轮幻象的攻击过后,易阳手中的剑接下了一招妖怪发出的实体攻击。   这只妖怪的实力并不强,但是在无数幻象发出的攻击下,妖怪做出的攻击与幻象做出的攻击虚实结合,加上刚刚与罗宗远战斗过,法力已经所剩无几,他无法给出妖怪以致命的攻击。   易阳扫视了一眼,无论是空中还是地面,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象的妖怪密密麻麻。就算是妖怪的幻象,处在幻象的包围下也是十分危险的。而且在群妖中,被幻术变化了外形的同伴也已经分辨不出彼此。于是易阳再一次大声提醒大家,不要与妖怪纠缠,也不要在幻术的包围中找出同伴,当务之急应该是离开这个幻术的范围,离开后再与同伴汇合。   然而他大声喊出这番话后,并没有听到同伴任何的回应。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出现数只妖怪,以极快的速度贴着地面向他发出攻击。易阳匆忙迎战。一交手,他就发现这几只妖怪与之前的妖怪有很大的不同。不只比那些妖怪更强,速度更快,更重要的这几只妖怪的攻击方式也与妖怪有很大的不同。易阳全力迎战这几只妖怪,无奈体力下降大太,没交手几个回合,就气喘吁吁了起来。   就在这时,易阳忽然看到脚下的地面出现一个黑影,他一惊猛得抬起头。一只妖怪从他头顶向他发起攻击。就在他回过头时,妖怪手中的狼牙棒已经砸到了他的头顶。千钧一发之际他挥剑挡了下来。这一击如此隐蔽,又势大力沉,如果发现的时机晚一点,极有可能被命中头部,一击毙命。易阳感到一丝后怕。   妖怪是一只外形扭曲的狼妖。与这只手执狼牙棒的狼妖一交手他就发现了这狼妖不同于其他的妖怪,无论是攻击的力量,还是身手都与其他的妖怪不同。   易阳与妖怪展开战斗,一番对战过后,易阳竟发现狼妖的身手与自己不相上下,并且更为重要的是虽然狼妖手中的的武器看上去是一把狼牙棒,然而使出的却全是剑的招式。   在这不分敌我,可以把任何活动的物体都变为妖怪的幻术的掩护下,正是别有用心之人实施阴谋计划的最好时机。易阳看出来了,“殷虚,是你,对吧?”   狼妖不答,再次发起攻击,招式也越来越猛烈。   再次交手,易阳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推断,这只狼妖是殷虚,而最先出现的那几只妖怪是他从鬼门召唤出的冥界鬼卒。   殷虚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悟性,心智在十岁左右的时候就表现的和大人一样。对于法术的快速理解和使用,让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天才。虽然资质在所有的兄弟中公认是最高的,但是其人品也是出了名的低劣,心机重的连成年人都畏惧三分。长大后,殷虚也没有辜负众望,成为了殷觞所有的弟子中实力最强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性格似乎发生了改变,为人谦虚,对人和善,渐渐地得到了大家的喜爱。   然而易阳却看出他的性格只是由外露的坏,变为了内心的阴险。江山易居改,本性难移。他从来没有觉得他的人品变好过。对于这尊从罗宗远手中夺来的九鼎,虽然表面上他表现的不动声色,但是恐怕在心底,他已经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杀掉,而将九鼎据为己有。   易阳感到无比的愤怒,恨不得亲手杀了他。然而两人交手,他感觉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同罗宗远的战斗中殷虚明明经过了一番苦战,甚至还使用了法力消耗巨大的恶鬼缠身术。而眼下两人交手,虽然被幻术变化了样子看不到他真正的样子,但是他却感觉他的法力并没有下降很多。   两人拼尽全力战斗着。两把剑相撞光星四溅,符篆之术满天飞舞,一道又一道鬼门在半空中张开,除了两人之外,其他妖怪均不能近身。   易阳感觉体力到了极限,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其他人怎么样了?难道也陷入了苦战?   “殷虚你给我听着,我不会如你所愿的。”他下定决心就算自己死在殷虚的手下,也不会让九鼎落在他的手中。   狼妖不发一言,向易阳发起进攻。就在他凌空飞向他时,易阳忽然看到在他的背后出现一只妖怪。这只妖怪是怎么出现的,连易阳都没有发觉。在他发现他时,他已经紧紧地跟在了狼妖的背后。妖怪的样子非常古怪,说不出像什么,但是速度极快,不在狼妖之下。   狼妖发现了身后的妖怪,回身举起手中的狼牙棒就向他攻去。   在幻术下外形变为狼牙棒的长剑,一剑将那只妖怪斩为了两半。然而令狼妖和易阳都没有想到的是,变为了两半的妖怪并没有停止行动。看上去那妖怪原本就是两只妖怪的合体,只是在幻术的作用下才看起来是一只妖怪。   狼妖的狼牙棒挥出,那一分为二的两只妖怪将狼妖夹在了中间。狼妖想要做出任何攻击都已经来不及。两只妖怪同时发出沉重的攻击,一举将狼妖从空中击落。   就在狼妖从空中下坠的过程中,地面站着一只妖怪,看上去他似乎就在等这一刻了。   只见那只妖怪纵身一跃,在易阳眼中,只看到一个黑影划过。那黑影像离弦的箭穿过了狼妖的身体。   狼妖重重的倒在地上,然后从地上颤抖着爬起。   易阳惊愕的看到他的胸口破了一个洞!   狼妖吐出一口鲜血,颤抖着向空中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胸口的洞,然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狼妖死去,施加在他身上的幻术消失,易阳没有猜错,这个人正是殷虚! 第二十四章:凉月的阴谋   杀死殷虚的妖怪落到易阳面前。原来是一只豹妖。豹妖手中抓着的正是殷虚那还在跳动的殷红的心脏。   易阳看到这一幕,宛如脚底生根一动不动。   豹妖将心脏一口吃掉。他舔了舔手指,看着他说:“把九鼎交出来吧。”   易阳心想施下幻术的就是他?看到这个妖怪用残忍的手断杀死了殷虚,虽然他没有打算将九鼎交给殷虚,但同样他也不会将九鼎交给这个妖怪。但是经历了仙魔谷与殷虚的这两场激烈的战斗,他的法力已经完全耗尽。现在的他别说战斗了,就连想要逃走,估计连御风术都用不出来。   易阳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豹妖,“交出九鼎?我会如你所愿?”   豹妖微微一笑,“易阳大师,何必呢?九鼎会比命更重要?”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口中冒出,易阳吃了一惊,“你们这帮邪恶的妖怪,得到九鼎后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类死在你们手中。”   “这你就错了,我们得到九鼎可不是为了杀掉几个没用的人类。”豹妖说:“我说最后一遍,把九鼎交出来。”   “想得到九鼎,除非杀了我。”   “别硬撑了,你的法力早就用尽了。”   “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   豹妖哈哈大笑,“说实话,我最敬佩就是你这样的人类。不过你肯定会乖乖的交出九鼎的。”   易阳正想要说什么,这时豹妖身后出现数只妖怪,易阳顿时就呆住了。   妖怪手中提着两个人,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河洛和花见!之所以说是提着两个人,是因为两人就像重物一样被妖怪提着,拎在手中。   看到这一幕,易阳顿时感到一阵窒息!   这时豹妖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别怕,你的两个可爱的徒弟还没有死。”   此话一出,易阳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把九鼎交出来。”   一只妖怪走上前去,从易阳手中接过九鼎卷轴。   豹妖打开卷轴,验明真伪。而后带着手下的妖怪离去。   幻术消失,制造出幻术的外形像铃铛一样的五颜六色的小妖升空离去。   这一片密林间的空地重新恢复了平静。远远望去似乎与幻术发生前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只除了地面上的两具尸体。   ###   远处半山坡上一棵高大橡树,凉月翘着腿坐在树梢之上。   在他的身体四周飞舞着一团团或红、或黄、或绿的亮光,这些亮光就是他饲养的幻兽,因为外形像铃铛一样,所以他为这些幻兽取名为铃狐。这些铃狐小妖在凉月的控制下,可以制造出任何他想要的幻术,处于幻术中的人不只能看到铃狐小妖变化的幻觉,甚至在所有幻术覆盖下的活动的物体都会变化成凉月想要它们变化的样子。   河洛刚才在妖怪的那栋城堡中看到的花见耳边的那团亮光就是凉月放出附在她身上的铃狐。通过这只铃狐小妖,他能听到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凉月早在数个月前就盯上了井河县,通过调查他隐约感觉到了在这个县城内藏着一尊九鼎。由于县城内不同寻常的气息,更因为忌惮堕仙罗宗远的实力,他不敢出手。这时候他得知了易阳四人前来井河县的消息,于是他打算利用他们。为此他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引诱花见和河洛发现县城内妖怪们的“屠宰场”,后来又从妖怪手中救下花见的那只豹妖就是凉月的手下。   要挟那名人类女子引诱寒夜发现仙魔谷的那只狐妖也是凉月派出的。   李县尉的妻子狐妖兰原本是罗宗远隐遁于井河县时为了自保招至麾下的妖怪,虽然井河县内因为长久的与人类生活在一起同人类成婚的妖怪也有不少,但是当罗宗远得到了九鼎,野心膨胀想要借助九鼎使用汲魂术吸收县城内人类的灵魂后,所有的妖怪都不敢违逆他。只有狐妖兰得知了罗宗远的这个计划后想要救下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当她得知了这个罗宗远的这个杀死全县城人类的计划时,汲魂术即将完成。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她找到了徘徊在县城周围的同为狐妖的千狐大人,也就是凉月。狐妖兰想要救自己的家人,而凉月正好需要人来帮助他完成计划,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同意互相合作。   在县尉家中地上的那滩血,就是凉月知晓人类术士的降魂术,为了引诱易阳飞去县衙发现九鼎留下的。帮助他洒下那滩血的就是狐妖兰   狐妖兰帮助凉月把易阳引到县衙。凉月则答应当他们逃出井河县时保护她们。   所有的一切都在凉月的计划之中。易阳在与罗宗远的战斗中逃走,凉月预料到他一定是去找救兵并且肯定会再次杀回来。   仙魔谷的战斗中,无论获胜的是哪一方肯定都会元气大伤,而这个时候就是凉月出手的最佳时机。   最后的结果没出乎他的意料。易阳八人大破仙魔谷,杀死罗宗远,并找到了九鼎。八人中只剩下七人,七个大战过后法力所剩无几的人类空冥师。   通过附身在花见身上的那只铃狐小妖,凉月已经看透了除易阳师徒四人外的那三个人。   特别是殷虚,他看出了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除了他之外,那个想要得到九鼎的黑衣人的突然出现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毫无疑问这个同样想要得到九鼎的人出现更是为凉月想要实施的计划添了把干柴。   殷虚的表现也没有让他失望。   施展出那个强大幻术的人正是凉月!   豹妖归来,将九鼎卷轴交到千狐凉月手中。   计划天衣无缝,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至尊九鼎。   收回附在花见身上的那只铃狐小妖,凉月在心里说了句,再见了,小花见。   说完带着手下的妖怪消失于密林。   ###   幻术消失,易阳看到河洛和花见两人安然无恙,他明白了,刚才豹妖让他看到的奄奄一息的两人是幻术变化出来的。   尽管知道上了豹妖的当,但是易阳却并没有感到后悔。因为即使不交出九鼎,他也已经没有力气再进行战斗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赌不起。   易阳从地上站起,支起一条腿,另一条腿摇摇晃晃半天才撑起身体。   “师父,你没事吧?”寒夜从远处跑来。   幻术一出现,他就与妖怪展开战斗,直到幻术消失。此时他也已经是筋疲力尽。   花见和河洛也跑向师父,然而两人刚跑到一半,就被地面上的两具尸体惊呆了。   河洛在幻术中就看到了吴良倒下,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殷虚竟然也死去了。   这时忽然响起一声咆哮。   “放开我!”   是那名黑衣人。原来幻术一开始,九苗就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胳膊,任他怎么挣脱她就是不放。   “妖怪已经没了,你还抓着我?”   九苗松开了他,笑着说:“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黑衣人一脸厌恶,“你朝我冲过来,就不怕我一刀杀了你?”   “不怕。”九苗笑着说:“我对公子没有一丝恶意,公子是个善良的人,绝不会伤害一个弱女子。”   黑衣人哼一声作罢。   寒夜扶着易阳走到殷虚和吴良的尸体旁边。九苗和黑衣人也走了过去。   看着两人的尸体,黑衣人想起幻术刚出现时九苗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这是个强大的幻术,我们最好呆在原地哪里也不要去。”   他问:“九鼎被夺走了吧?”   易阳默认。“还真是让公子言中了——九鼎为我们带来了不幸。”   黑衣人恶狠狠地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公子要去哪里?”   “别跟着我!”   这一次九苗听从了他的话。   五人挖了个坑,将两人的尸体埋葬。   凉风习习,日暮荒山。远处传来一声野狼苍凉的嚎叫。 第二十五章:同伴   五人下山时,太阳已经落山。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五人徒步走了许久,来到附近的一处因为妖怪作乱而废弃的村庄。   篝火燃起,五人围坐在火边,寂静无言。   殷虚、楚七河、吴良三人的死,九鼎得而复失,这样的结果,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尽管同殷虚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兄妹感情,但毕竟同父。殷虚的死还是让花见感到难过。她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双眼通红。   “本来打败了仙魔谷的谷主,找到了九鼎都挺顺利的,没想到下山途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施下幻术,抢走九鼎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寒夜说,“你们还记得我对你们说过,我是怎么发现仙魔谷的吗?是一只狐妖逼迫一个人类女子带我去找到的。你们们还记得那只银狐吗?”   寒夜是根据引诱他的是一个狐妖,而银狐又出现在井河县这件事将两者联系到一起的。   花见知道他说的银狐是小白凉月。她说,“可是凉月在井河县时救了我呀。”   她始终相信小白是一只善良的狐妖,她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寒夜没有再说什么。   易阳说,“这件事情责任在我。井河县内发生的事有很多可疑的地方,而我却忽略了这些事。”   除了寒夜说过的这件事外,易阳还想到了另一件事。李县尉失踪后,易阳用的是他家中的那滩血制作的魂鸟,然而魂鸟却没有飞去李县尉那里,而是飞去了县衙,飞去了罗宗远的汲魂之术那里。显然这是有人刻意为之的。易阳心想,现在想来,这些可疑之处明显说明了井河县这件事,除了他们和罗宗远这两方势力外,还有第三方势力。这第三方势力目的显然也是为了得到九鼎。现在来看这第三方势力就是豹妖那一伙妖怪。   从表面上看豹妖这一伙妖怪是在帮助他们,然而其真正目的却是为了引诱鹬蚌相争,等到两方面两败俱伤后再从中坐收渔利。   竟然完全被算计了!易阳感到一阵强烈的愤怒和自责。为什么没有早点意识到这些呢?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花见叹了口气说,“这要怎么办呢?殷虚、楚七河、吴良三人都死在了妖怪手中,九鼎也被抢走了。这要怎么向父亲交待呢?”   这时,九苗开口了,“我是不会回去了。事已至此,我也不再瞒你们了。我这次外出就没打算再回去。”   四人吃惊的看着她。   “九苗师姐……”   花见想说什么,但她打断了她,“花见,当着你的面这么说也许不太好,但我还是想说,虽然殷觞是我的师父,教了我很多,但我也不会再回去了。这次的任务,在知道了师父安排我来外出执行这个任务时,我就没打算再回冥尉府。那里——那个冥尉府让我感到窒息……“我没有了家人,很小的时候被冥尉府收留。但是今后就算是浪迹天崖我也不会再回那个地方了。”   听了这话,河洛想起了她之前那么大胆的搭讪那个黑衣男子,之后又那么缠着他,他忽然有些懂了,她是想在离开冥尉府后寻找一个依靠吧。   “师姐,那你是打算以后和我们在一起?”   九苗低着头,没有说话。   易阳说,“我的那个师兄,在我们还是一同拜师学艺的时候,我就与他的性格完全相反。他的很多做法我都无法认同。后来他接替了师父的位置当上了族长后更是这样。阴阳一族从那以后走上了一条新道路。我当初就是因为无法认同他的做法,才选择离开族群云游四海。”   易阳心想:尽管整个天下都大变了,过去了这么多年,自己的这个大师兄却一点都没变……   河洛问,“那师父,九鼎还是丢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九鼎被抢走了,那我们就把它再抢回来。九鼎既然现世,我们云游天下也有了新目标。寻找失落于人界的九只九鼎,绝不能让九鼎落入邪恶的妖魔手中。只要继续寻找九鼎,我们一定会遇到这一次抢走我们九鼎的这一伙妖怪不是吗?”   “是啊。”听到易阳这么说,河洛也来了精神,他握紧拳头,“再碰到这伙可恶的妖怪,一定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九鼎本就是至尊的宝物,拥有九鼎的无论是妖怪还是人类肯定都是具有非常强大的实力。以后的路可能会非常危险,你们三个可要加倍努力修炼。”   “是,师父。”   九苗开口说到,“能收我一个吗?我是说……我的意思不是收我为徒,而是既然寻找九鼎是件这么危险的事,你们肯定也希望人手多点吧?”   “当然欢迎啊。”花见兴奋的抱住了她。“太好了师姐。”   “花见,告诉你了,以后不要叫我师姐啦,显得很老似的,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嗯,九苗。”   有了新的目标,气氛也活跃了起来。   九苗和花见两人聊着。   “我这次不辞而别,师父他也许会不高兴……”   “没关系的,不过我也觉得你还是写封信告诉我爹他一下比较好。信上就说,你跟着我们一起了,说我们邀请的也行啊,这样我爹他肯定就不会怪你了……”   五人正说着,忽然从破旧的茅屋外传来一个声音,“如果你们也是以九鼎为目标的话,我可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五人向屋外望去,是刚才那位黑衣人。   他的出现,五人都有些惊讶。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在门外偷听的,谁也没有发觉。   “你在门外偷听我们?”河洛很不满。   “哼,偷听?我在门外弄出那么大声响,你们没的听到,这也能怪我?”   “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如果我们也是为了九鼎,就不能坐视不管’?你想阻止我们?”   “哼,你们别想多了。我的意思是没有我你们别想找到九鼎。”   “……”   “公子!”九苗脸上露出笑容,“太好了,你也想加入我们吗?”   “加入你们?真可笑,我只是看你们也许有几分实力,想借用一下你们的力量罢了。当然如果找到了九鼎,必须由我来保管。”   河洛心想,可笑的是这家伙想掩饰内心的真正想法,却反而欲盖弥彰的样子吧。 第二十六章:预言   “公子你早就知道九鼎的事?一直在寻找九鼎吗?”九苗问。   “是的,九鼎我已经寻找了多年。不过至今我也只是找到一尊九鼎的下落。”   “公子是出于何种目的寻找九鼎。”   “我想先问问你们。”   他的态度让河洛感觉不爽。   易阳倒是很很爽快的回答了他。“我们本就是降妖除魔的方术之士。九鼎力量如此强大一旦落入邪恶之人手中,后果就如同罗宗远这个堕仙得到九鼎一样。我们寻找九鼎只是为了不让它落入邪恶的妖魔手中。”   易阳等人阻止罗宗远的行为,黑衣人已经亲眼见到了。“你所说的也正是我想做的。”他说,“但是,除了这一点之外,我寻找九鼎还与你们还是有些不同。我寻找九鼎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阻止魔炎之龙的复活。”   “阻止魔炎之龙复活?”   看到易阳等人惊讶的表情,黑衣人皱起了眉头,“你们不知道魔炎之龙的事?”   河洛说,“魔炎龙倒是知道,就是它引发了十年前的那场天劫不是吗?只是你说的复活是什么意思?”   “天界神明和魔炎之龙的那场大决战,就是你们人类口中的那场鸿濛之战都知道吧?”看到河洛点了点头,他继续说下去,“在那场大决战中,魔炎之龙受了重伤,几乎丧失了战斗能力,在那之后魔炎之龙龟缩于所占领的天界。如果它想要复原,需要借助强大的法力,这强大的法力只有借助九鼎才能实现。这就是我在寻找九鼎的最重要的原因——必须阻止魔炎之龙的手下在人界集齐九鼎。”   五人都吃了一惊,原来九鼎不只是混沌之玺这么简单,还事关如此重要的事。同样让五人感到吃惊的还有这个人居然只凭借自身一人的力量在寻找九鼎。   “公子在寻找九鼎,难道只有一个人?”   “就算只有我自己,我也不会放弃。”   五人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就算能得到九尊九鼎中的一个也好,也能阻止魔炎之龙借助全部的九鼎之力复活。”说完,黑衣人沉吟了一下又说,“鸿濛之战过后,人界联盟瓦解,天界诸神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天下妖魔鬼怪横行遍地,想要三界重回太平,除了搜集九鼎阻止魔炎之龙复活外,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寻找预言之子。”   五人看向他,“预言之子?”   “你们肯定不知道预言之子吧。”黑衣人不假思索的说,“想要说清预言之子,就先要明白什么是天劫。所谓天劫,指的就是在天界的诞生伊始就存在的劫数。如同人界的盛世轮回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少则百年多则千年,天劫就会出现。传说中的后羿射落的九个太阳、女娲七彩石所补的天塌、大禹所治理的泛滥人界的大洪水都是天劫。天劫与盛世的关系,如同光与影。为了应对天劫,天界的天师不断从历史上的出现过的天劫中寻找规律,试图预言下一次天劫出现的时间。”   “其实这一次的天劫已经被预言到了。但是预言显示的内容却让人震惊。传说预言显示,只有天帝之子才能打败引发天劫的魔炎之龙。”   “天帝之子就是预言之子?”   黑衣人点点头,又说,“但是天劫即将发生时,天帝之子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说到这里黑衣人止住了话。   易阳忍不住说,“就是说……”   “就是说,预言中的这一次天劫,天界必败!”黑衣人接着说,“魔炎之龙率领几百万在人界滋生的妖魔鬼怪攻上天界,就如同预言所显示的那样,天界诸神惨败。危急关头,在天界诸神的拼死保护下预言之子逃往了人界。大战过后,留落人界的预言之子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黑衣人说完后过了很久,五人依然沉浸在他的这一番话带来的震撼中。   听了他的这一番话,易阳心想这个人竟会知道这种事,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这时,九苗问他,“你知道预言之子的下落吗?有什么线索?”   黑衣人摇头。“天界溃败后,诸神大逃亡,而后又经历了那场鸿濛之战,就算有神明知道预言之子的下落,恐怕也已经死的死,逃的逃了。而且魔炎之龙的手下也一定在四处寻找预言之子。预言之子肯定不会轻易显露身份。”   “如今十年过去了,预言之子已经长大成人,我相信因为那个预言,他一定会带领我们打败魔炎之龙,还三界一个太平盛世。之所以预言之子还没有出现,我相信一定是时机还未成熟。”   河洛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只凭预言之子一个人就能打败魔炎之龙?”   “预言显示,预言之子一定能打败魔炎之龙。而且因为那个预言,如果有一天预言之子现世,相信一定能号召全天下所有的人团结起来对抗魔炎之龙!”黑衣人说,“由于没有任何关于预言之子的线索,我们不能以寻找预言之子为目的。我们可以先从寻找九鼎入手,相信在寻找九鼎的过程中一定能找到关于预言之子下落的线索。”   九苗从他之前的话中就听出了他似乎知道九鼎之一的下落,“你知道九鼎的下落?”   “是的,九鼎之一就在我们东海的龙宫之中。”   五人都是一愣,“那么公子您是?”   “我是东海龙王之子。”   “龙王之子!你是龙族?”   “我是龙王的第五子,名字叫戈弋。”   五人再一次被震惊。   戈弋背倚门框,双手抱在身前,侧身对着五人,一副高傲的样子。河洛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心想,这个人确实有股龙族王子的傲慢劲儿。   听说了他的身份后,易阳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儿。   “你说你是龙族王子,又说九鼎在你们龙宫,那为什么还要我们帮助你夺回九鼎?”   戈弋眼神不易察觉的晃动了一下。   “鸿濛之战我们龙族也有参加,而且几乎动员了全族的所有力量。后来的结果你们都知道……”   五人都知道,那场战斗惨烈无比,几百万人参加了那场大战,活下来的人不到百分之一!   “那一战过后,本就人数稀少的东海龙族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九鼎在他们手中无法带给他们好处,他们也无力守护九鼎。同我之前对你们说的话一样,九鼎不会为他们带来好运,反而会为他们招来灾厄。而且,我已经发现了龙宫的九鼎已经被一伙妖怪盯上了。所以我们必须把九鼎从他们那里取走。”   易阳发觉,他的这一番话有意隐瞒什么。   “那既然如此,易阳大师,我们就帮助戈弋他取回九鼎吧?”说话的是九苗。   听到她直呼其名,花见偷偷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九苗脸上洋溢着笑容,而戈弋像没听到一样。   易阳回问了一句,“你说东海龙宫已经被妖怪盯上了?”   “是的,所以我们要赶快。”   ……   “别误会,我只是偶然听到你们搜集九鼎的目的和我一样,我才答应你们帮忙的。”   ……   河洛忍不住心想,这家伙的性格怎么这么别扭!   易阳想了想,既然他将九鼎和预言之子的事告诉了他们,暂时就先相信他吧。   “那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出发。”他向他伸出了手。   戈弋犹豫了一下,伸出手,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第二十七章:戈弋   第二天天刚亮,六人就启程向东海进发。   由于御风术非常消耗法力,虽然在战斗中使用很方便,但无法做长时间的飞行。于是走走停停。戈弋显得有些急躁,最终他决定由他来载着五人赶路。   当戈弋变身为龙的形态后,五人都大吃了一惊,不只是因为龙形态那巨大的身躯,还有龙形态下的戈弋竟然通体漆黑,龙鳞、龙角、龙须,甚至连眼睛都是黑色的。   龙族本来就很少见,五人都从未见过,更别说黑龙了。   易阳隐约想起了什么。而其他四人由于第一次见到龙族,都感到非常新奇。   花见仔细看着戈弋身上的迎鳞片。这就是龙鳞啊!据说用龙鳞织成的铠甲刀枪不入,价值连城,非常珍贵。她伸手摸了摸龙鳞,不由得感叹,这硬度,这手感,果然名不虚传!   九苗打量着戈弋的龙头,这就是四海中的龙族真正的样子?由于是第一次见到,显得非常兴奋。最后她的目光落到的龙须上。龙须据说是制造暗器的极品材料。刀砍不断,入火久炼不焦,弹性极好,据说一根细细的龙须就能吊起几百斤的重物。而且黑色据说还是极品中的极品,只一根就能卖上好几百两银子。   河洛也打量起戈弋,明明应该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龙族,本以为会很和其他人一样兴奋。但是他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戈弋看到这几个人类竟然像观赏稀有物种一样围着自己转来转去,上下打量,忍不住怒吼一声,“你们在磨蹭什么?还不快上来,再不上来就把你们扔这儿不管了!”   五人这才跃上龙背。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们龙族可不是赶路的工具,更别说载人了。今天破例带你们一程,你们应该感激我!”   “知道了,我们都坐好了,可以走了。”   戈弋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不知道谁竟然喊了一声“驾”!   五人都感觉到身下的戈弋的身体颤抖起来。这时戈弋猛得把头转向身后。   那巨大的龙头就抵在河洛鼻子前。“我们……龙族……从来不载人……你们应该感激我!”   河洛看到戈弋鼻孔张得老大,冒着黑烟,看上去就像马上要喷出火来一样。吓得他连忙说,“是,是!谢谢你能带我们!”   说完用手肘捅了捅身后的花见。花见也连忙说了和他一样的话。她一说完其他人也附和起来。   “非常感谢。”   戈弋转过头去,“你们给我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说完龙首一昂,巨大的身体腾空而起,直插云霄!   黑龙飞快地穿梭在云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山峰、河流、村庄在脚下飞快地掠过。   几百里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赶到了。   东海海面上风浪有点大,海风裹挟着海水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戈弋在东海之上贴着海面又飞行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没打任何招呼戈弋就解除了龙化变为了人形,背上的五人差点掉入海里。   “从这里入海,下面就是东海龙宫。”他说。“你们做好准备。”   五人各自施展避水诀。   河洛说:“师父,避水诀我还不是很熟练。”   “能坚持多久?”   “一个时辰,也许吧……”   “没关系,到时让龙族的戈弋为你续一口气。”   “我才不管!自己游上海面换气。”戈弋大叫。说完一头扎进海里。   九苗看准时机,一把抓住他的一条腿,随着他没入海面。   戈弋回过头冲她大喊,“放开我!”   “你游得那么快,我怕跟丢你啊!”   “那我游慢点还不行吗?快放开我。”   九苗不说话,也没有松开他。   游着游着戈弋感觉拉着自己腿的那双手越来越沉,回头一看,那五个人类一个接着一个用手拉着前面的人的脚腕,手脚相连,跟在自己后面。远远看去一字排开,像一个巨大细长的海底怪物。   看到这一幕戈弋感觉自己又要被气冒烟了。   这一片海域显然是一处深海,戈弋进入海底后一直在下潜,随着越潜越深,光线也逐渐变得越来越暗。   过了好久,直到光线变得如同傍晚一样,终于在六人身下出现一座巨大的海底之城。   从高处俯瞰,城堡似乎是建在海底的一处山丘上,山体表面一座座宫殿鳞次栉比,密密麻麻。一栋栋宫殿自山脚下一直延伸到山顶。放眼望去,在视线所能看到的最远处,在山丘的最高点出现一座巍峨的宫殿。由于距离很远,光线不足,并不能览尽这座宫殿的全貌。这反而让那座主殿看上去更加雄伟壮观。   河洛心想,这就是龙宫?   戈弋停了下来,后面的五人借着惯性游到他身边。   “你们给我听好了。”他说,“从现在开始你们五人要全部听我的,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九苗说。“放心吧,昨天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们肯定听你的。”   戈弋说,“现在的东海龙宫由龙宫娘娘主事,我们先去见她,如果不听,就按照我昨天对你们说的,抓几个重要的龙族作为人质要挟他们,特别是那几位重要的龙族大臣。你们要记住,这里是我的故乡,我们也是同族,虽然我是为九鼎而来,但是我是为了不让他们因九鼎而招来灾祸。所以,如果顺利的话,我希望你们不要伤害到这里的人。”   五人点了点头。   戈弋带领众人,从斜上方向着位于山顶的龙宫主城游去。   如同黄昏时分隐没在暮霭下的城市,模糊的光线,晃动的海水,城堡内星星点点的亮光,一切看上去如同梦境一般。   来到城堡上方,虽然可以看到城堡内有大片的亮光,但却看不到任何有人活动的迹象。离主城越来越近,昏暗的海底,悄无声息的城堡,一切都透露着诡异的寂静。   一座巨大的牌楼出现在六人视线中。牌楼的石柱足有三人合抱那么粗,牌楼上的匾额大得像一堵墙,上面雕刻着三个大字:水晶宫。原来这就是龙宫的主城水晶宫。   五人的目光都在这水晶宫的牌楼上,谁也没有注意到戈弋忽然急速的笔直的向下游去。   五人都感到有些奇怪,跟了上去。   戈弋站在牌楼下,目光向四下望去,转了一圈又一圈。   易阳五人都明白他在看什么。这里已经是龙宫的中心位置,可是即使到了这里依然没有看到龙宫内的任何人。   戈弋忽然说,“你们有没有闻到血腥味?”   五人都是一愣。因为避水诀的关系,他们都没有接触到海水,所以并不能像戈弋那样能嗅出海水的味道。   五人一时无法回答他,戈弋在问出了这句话后也明白了过来,没有等他们回答就继续向前游去。   戈弋的游动的速度明显快起来,甚至有些凌乱。   刚穿过巨大的水晶宫牌楼,六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地面上遍布龙宫守卫的尸体! 第二十八章:水晶宫   “不可能!”戈弋大叫一声向前冲去。然而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守卫的尸体。   他低下身查看了地面上的一具尸体,“不可能,我离开龙宫明明没有几天。”说完,他纵身一跃,身体轻盈的一扭,像只离弦的箭一般游向最高处的大殿。   “戈弋,小心,等等我们!”五人紧随其后跟了上去。戈弋游动速度极快,五人被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东海龙宫的主殿水晶宫出现在了五人面前。一临近水晶宫,河洛就知道为什么在远处看这宫殿时总是朦朦胧胧的。因为宫殿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海水所笼罩。   水晶宫内的景象同外面一样,遍体是守卫的尸体,甚至还要密集。鲜红的海水让一切都显现出让人恐怖的颜色。   看到这一幕易阳不由得想到,看来我们来晚了。   从水晶宫内突然传出打斗的声音。五人急忙向宫殿内游去。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一阵声嘶力竭的吼叫。   “是你,我就知道是你!是你带来的灾厄!你又回来干什么?”   是一队十几人的龙宫守卫。戈弋用手中的剑,正在同他们战斗。击退面前的守卫后,他吼道,“是谁干的?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你知道又有什么用?你这个只会给人带来不幸的黑龙。”   五人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龙宫守卫面容扭曲,浑身颤抖,用沙哑的声音冲戈弋怒吼道,“自从你降临在东海,这里就没发生过好事!东海中的龙族,四海中最高贵的龙族,一如传说中的预言那样,已经灭亡了!自从你这个黑龙出现后,龙族终究也没能躲过灭亡的命运!”   五人看不见戈弋的表情。只见他一动不动像一根铜柱一般贮立在那里。这时就见他将手中的长剑一甩,长剑忽然化为一根长鞭,长鞭像蛇一样刺向那龙宫守卫。   这时,长鞭忽然一歪,尖部刺到了守卫旁边的墙面,深深得扎入了墙壁。   原来是易阳撞了一下他的手臂,鞭子被改变了方向。   “给你们带来不幸的是那尊九鼎。”易阳说:“我们今天来,本就是为了劝说你们放弃九鼎。”   十几人的龙宫守卫,一个个表情扭曲,面容枯萎,宛如半死的野兽。   这时,其中一名守卫忽然大叫,“是妖怪!几万只妖怪……抢走了九鼎,杀光了这里的所有人!”守卫一开口,就号啕大哭起来,“我们今天执行巡逻的任务才躲过一劫……”   说着,一名龙宫守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匍匐在地,膝行至戈弋脚下,“戈弋殿下,您要为们报仇啊,我们龙族……我们龙族……”   “住口!”另一名守卫大叫,“龙族的灭亡就是因为这个黑龙的现世,我们龙族遇到的所有灾难都是这个黑龙带来的!”   那名跪倒的龙宫守卫,哽咽的说:“我不相信什么传说,我只知道几天前戈弋殿下来劝说我们放弃九鼎,说我们无力保护九鼎,并且已经告诉我们这里藏有九鼎的这件事已经传出去了。然而没有人听殿下的话,殿下一走,妖怪就攻来了这里!而且……而且……”说到这儿,守卫已经泣不成声,几乎不能再发一言,“而且啊……事到如今……戈弋殿下……”守卫话没说完,已经数度哽咽。“戈弋殿下……您已经是我们龙族最后的希望了……东海所有的龙族都被妖怪杀死了,您是我们东海龙族最后的血脉,如果您一死,龙族就彻底灭亡了……”   说完这句话,痛哭的守卫仿佛哭尽了最后的力气,浑身抽搐,像倒在地上一样,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戈弋低着头,一动不动,“到底……是哪里的妖怪?”   “我们执行完巡逻的任务回来时,妖怪已经杀光了所有人离开了……不过,赤鞘去追了……我们回来时,妖怪刚离开没多久,赤鞘就追了上去。我劝他别去送死,可是他不听……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戈弋手中的长鞭又变为一柄长剑。只见那柄长剑忽然发出明亮的蓝光。他将长剑自下而上一挥,震耳的浪涛声响过,海水被一分为二。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来。略显阴暗的海底顿时变得一片明亮,晃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戈弋六人与龙宫仅存的几十名龙宫守卫将龙族的尸体一一埋葬。   就在埋葬尸体的过程中,忽然有什么东西从被分开的海水表面冲出,直直的落在了海底的地面。   “是赤鞘,赤鞘回来了。”   众人赶上前去。河洛看到这只名叫赤鞘的龙宫守卫原来是一只红色翅膀的飞鱼。   赤鞘身中数箭,已经奄奄一息,不过他却带回来了一条重要的消息。   “戈弋……殿下,您回来了……”赤鞘认出了戈弋。   戈弋问,“你找到了吗?是哪里的妖怪!”   “方丈山……是方丈山的……”   方丈山?戈弋听清了。   “殿下,一定要为我们龙族报仇。”赤鞘紧紧拉着戈弋的手,“您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赤鞘死去了。   方丈山?易阳心想,难道是传说中的三神山之一的方丈山?   偌大的东海龙宫只余几十名龙宫守卫。   就在六人将要离开时,一名龙宫守卫冲着戈弋离去的背影大喊道,“戈弋殿下,您一定要回来啊!您是我们龙族最后的希望了!”声音不大却撕心裂肺。“戈弋殿下,我们会一直等您回来的。”   离开龙宫,飞出东海,戈弋忽然说,“你们不必再跟着我了。现在已经不只是寻找九鼎,而是我个人的恩怨。你们没有必要牵扯进来。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再一起寻找九鼎吧。”   易阳说:“鸿濛之战龙族几乎牺牲了所有能战斗的力量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在战后混乱的今天仍然坚守本分,已经是诸神中的榜样。如今只为了得到九鼎,屠杀了整个东海的龙族。如此丧心病狂的妖怪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是同伴了。你们龙族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   “你们不怕……我给你们带来灾厄吗?”   “不要这么说,戈弋。我们都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劝他们放弃九鼎也是为了他们好。”九苗说。   “你们已经听到了吧,我可是会给人带来不幸的黑龙。”   “我们已经是同伴了,就算是有不幸,我们也要共同面对。”   “这种事不亲眼所见我是不会相信的,我倒想看看你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不幸。”河洛说。   “你们啊……”戈弋自始至终都背对着他们。他最后说,“那我们走——去方丈山!” 第二十九章:方丈山传说   传说人界有三座神山,赢洲、蓬莱、方丈。神山之上居住着来自天界的诸多神明,以及拜入神明门下修仙的人类。传说神山之上四季如春,景色如画,生长着许多拥有神奇能力的珍禽异兽,以及神奇效用的奇花异草。三神山虽然是在人界,传说也流传甚广,千百年来无数人类试图寻找这三座神山,但是却从未有人发现过神山的踪迹。   不过这一切都在十年前那场鸿濛之战之后成为了过去。那场大战过后,天界诸神伤亡惨重,天界被魔炎龙占领,人界妖魔鬼怪横行。没过多久就传出三神山被妖怪攻陷占领的消息。   流言不知是真是假,但三神山那层神秘的面纱是彻底的被揭开了。赤鞘带回来的消息如果是真的,那么足以说明三神山中的方丈山被妖怪占领这件事是真的了。   六人根据赤鞘带回来的消息,以及人界流传的方丈山位置等信息,没有费多大的劲就找到了方丈山。   找到方丈山时天色已晚,六人就在山脚下的一处村庄降落,打算住一晚,隔日再上山。   这是一处不足百人的小村庄。六人来到村子里时感到有些奇怪,本应是炊烟四起的傍晚时分,村子里却显得了无生气。不只见不到人,看不到冒烟的烟囱,连乡下村庄特有的鸡鸣狗叫都听不到。   六人敲响了几户人家的大门但都没有人应。走进院落里,发现已是人去屋空,脏乱的庭院,落满尘土的家什,都显示很久都没人居住了。   易阳想起方才在空中看到的那处灯光,在他们走入村子时,灯光就熄灭了。六人来到那户人家门前,敲了敲门,没人有回应。走进院落,打开房门,终于看到了人。   是一对母子,母亲抱着孩子,蜷缩在墙角,看到他们时是满脸的惊恐。   “你不要害怕,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只是想……”易阳说道。他们本是想找个地方借宿一下,再打听一下关于方丈山的情况,毕竟这里离那座仙山非常近。但是看到这村子里的情况,以及这户人家的惨状,就打消了借宿的念头。“我们只是想打听一下,有关方丈山的事。”   易阳还没有说完,那妇人忽然大喊,“已经没有人了……你们干脆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易阳费了些工夫才让她相信,他们只是路过这里的人,并没有恶意。然而妇人仍是不愿多说什么。临走,易阳看到这户人家已经到了没米下锅的地步,就留下了一些钱币,以及他们随身带着的食物。   就在他们正要离开时,那妇人追出院门冲她们说道:“你们最好不要再靠近那座山。”   六人驻足,妇人低下头说道,“那座山,都说是传说中的三神山之一的方丈山。我们这里是离方丈山最近的一个村子,但是也和周围所有的村庄里的人一样,从来没有人真正的登上过那座山。那座山在这里几百年了,没人上过山,也没有人见过山里的人。神山与我们这里的人没有任何交集。尽管如此,由于山上草木茂盛,泉水丰沛,猎物众多,也让这周围的村子变得衣食无忧,成为一处富饶之地。然而大概从两年前开始,就有自称是山上仙人的人来到我们村子,要村子里的人上山去帮忙种植仙草。来的人自称小仙,说是仙人的弟子,说话和蔼态度温和,还给了我们不少仙药治好了不少人久治不愈的老病。村民们都以为是帮助神仙,还有机会登上仙山,加上报酬也很丰厚,因此都很乐意去。从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小仙下山要人。然而上山了有几百人,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回来。再后来就有数名小仙下山强行将村子里的人带走……”说着妇人不禁失声痛哭,“我的丈夫就是半年前被强行带上山,至今杳无音信!后来……有能力人家都搬离了村子。方圆数百里的村庄人越来越少。如今就变成了这样。”   妇人挽留易阳等人在此过夜,但他们拒绝了。   在山脚下的一处干燥荒地,众人生起篝火。   易阳说:“据我所知,居住在方丈山上的是一位名叫‘九缘道人’的仙人。九缘指的是仙缘、人缘、山水缘、百兽缘等等,意指万物之缘,万物皆有缘。集万物善缘,成一隅净土。我听说此仙不问世事,潜心修道,喜欢种植仙草炼制丹药。每逢天下遭遇饥荒与瘟疫,此仙就派门下弟子下山救济百姓,用仙药祛除瘟疫。因此深得百姓喜爱。有的县镇甚至为此仙人设立庙宇,供奉仙人之像,以求驱灾避祸。而且九缘道人为人乐善好施,名声在外,许多修道之人汇聚于此山。有的人因为喜爱这里,甚至在得道后亦不愿成仙。拜入此仙门下享一世极乐。这些事都说刚才的妇人前面说的很像。”   “我们东海龙族也曾经与方丈山有过来往。有一次族人得了一种怪病,怎么都医不好。就向九缘丈人求得一副仙药,最后才治好。从那以后我们东海龙族与方丈山多有来往,关系也算是不错。”   “那这么说,九缘丈人是一个善仙。不可能像罗宗远那样堕落?”   “已经很明显,方丈山被妖怪占领了。”戈弋说,“恐怕连九缘仙人都凶多吉少。”   一时无声。片刻后他又说,“如今天下,是千百年未有过的大乱,已经没有什么是不敢想像的了。真相究竟是怎样,只有亲眼见过才知道。”   第二天,六人从半空中接近方丈山。从空中向山上望去,可以看到初秋时节,方丈山上植被茂密,郁郁葱葱。但是往山上飞行一段时间后山体逐渐被大雾笼罩。越往高处,大雾越浓,乳白色的浓雾打在脸上,冰凉一片。   六人都从未见过这样的大雾,隐约感觉出这大雾透露出一丝古怪。但是上山只有这一个方法,众人提高警惕继续向山顶飞去,尽量不让彼此分散。即使是这样,在这浓雾中队伍最外面的易阳和戈弋两人也只能听见对方的声音,看不到对方人在哪里。   就这样在这乳白色的大雾中飞行了一段时间,直到六人的外衣都变得潮湿了起来,仍旧没能走出这片大雾。   仙山仍旧在脚下,但是完全看不清山的样貌,山体模糊,树影朦胧,一片静谧,没有一丝风,一路上谁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都感到一丝异样。那感觉就像潜在的危险就在身边,将要发生,却没有发生。 第三十章:仙山美景   大雾中什么都看不清楚,六人都失去了方向感,连方向感最强的易阳都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就在他内心焦急,生出非常强烈的不详预感之时,大雾忽然变淡了。   视线中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六人终于穿过了这片大雾。什么都没有发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穿过渐淡的薄雾,眼前出现一片宛如山水画卷般的仙境景色。   是一处群山环绕的山谷,但是比六人所见过的山谷都要大。放眼望去,平坦开阔的山间平地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四周的山峰虽然巍峨高大,但距离遥远,就如同在六人的脚下。在开阔的地面上种植着大片大片的稀奇古怪的植物。田里的这些植物有的绽放着缤纷绮丽的花朵;有的是大如锅口一般的绿油油的叶片;还有的结着压弯枝条的沉甸甸的果实。虽然农田面积很大,但打理的非常细致,放眼望去不见一株杂草。每一片田地的垄沟整整齐齐犹如一条延伸出去的直线,看上去赏心悦目。鲜艳的花果遍布整个山谷,将山谷装点的美不胜收。六人无不惊叹于眼前这从未见过的绝美风景。   六人御风飞行,飞过一处处花田果园,绕过几座山峰,他们发现这里的景色基本相同,无论到哪里都是同样的种植着奇花异草的田地。   景色虽然美丽,但六人不是来这里看风景的,没有看到这里有人的迹象,这让他们感到失望。   一轮红日孤悬于湛蓝的天空。刚才那片浓雾早已不知了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似火一般的骄阳。   随着在空中继续前行,当一片又一片大同小异的田地出现在六人眼中时,六人心中的失望逐渐变为了疑惑。   六人已经朝着一个方向飞行了很久了,但脚下的景色除了种植着奇花异果的田地外,没有出现任何其它不同的景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片花果之园究竟有多大呢?六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在半空中飞行了那么久,六人都感到有些疲惫,加上头顶烈日的炙烤,所有人都已是满身大汗。   花见提议休息一下,六人在一片盛开着鲜艳花朵的果树下降落。   刚刚在空中完全暴露在烈日之下,浑身燥热,一来到树荫下,感受到舒爽的清凉,所有人都舒了口气。   大家纷纷拿出水壶喝起了水。河洛解开衣领,靠着一棵树干脆坐到了树荫下。   九苗发现在空中时看到这片果园的果树上结着粉红色的花朵,很像是桃花,但是降落后近看之下她发现虽然花像桃花,叶像桃叶,但这些树并是桃树。   她仔细看了看树上的花和叶,发现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种类。   一旁的戈弋打量着这片果园。果树非常整齐,地面一层平整的绿草,田间一条条羊肠小路非常干净。这些人为的迹象,足以说明这里肯定有人。   这时他感觉有人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是九苗。   “你见过吗?这些树是什么树?”   经她这么一问,他才注意起这些树。仔细看过后他也发觉这些树的样子很奇怪,并没有见过,于是就摇了摇头。   九苗皱眉,又仔细看了看树的花和叶,想了想,正想要再找人问问,一偏头发现花见正在向一旁的远处走去,那步履轻盈的样子像是怕惊醒了草丛中的什么东西一样。   河洛也注意到了花见奇怪的样子,起身跟了上去。   “怎么了?”他问。   “感觉有些怪怪的,”花见小声说,“刚才在空中就是,这边的草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我求助。”   “求助?”   两人并肩,小心翼翼地向一旁鲜花盛开的花圃走去。   分开花丛,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只白色的兔子。   看到这只兔子后,两人都愣住了。   让两人发愣的不是这只兔子的样子,而是它的姿势。   兔子此时的姿势是像人类那样四肢伸展开来,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一只兔子摆出这样的姿势真是奇怪透顶。   花见双手合拢,发出一声惊呼,“好可爱的兔子!”   而河洛仍旧发愣,这是什么姿势?普通的兔子会摆出这样的姿势?   花见快步走上前去,“哎呀,这只兔子好像中毒了!”   河洛也注意到了这只兔子歪着头,胸口剧烈的一起一伏,双眼迷离,嘴角还流着一丝口水。可是这些在他眼里,他的想法却和花见大不相同。在他眼里兔子此时的姿势再加上口角流的口水,倒不像是中毒,而是莫名的的下流!   加上他看到了兔子下腹的凸起,更加深了他的这一印象。   看到花见将兔子抱了起来,河洛内心真是说不出的厌恶。他想起花见可以和动物交流的能力,问她,“向你求救的就是这只兔子?”   花见点头,“是啊。”   “我看它并没有受伤,你说它中毒了?”   “看它这虚弱的样子像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兔子被花见抱在身前,一颗圆圆的小脑袋就倚在她的胸口。虽然是只兔子,但河洛发觉它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那表情不像是受伤或是中毒后很痛苦的样子,而是像是非常享受的表情。   他心想,这只兔子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肯定是妖怪。   花见在腰包里翻找着可能有用的解药。   “你要救它?”   “是啊,可是不知道它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管用。”说着她将兔子抱起想要交给河洛,“你帮我抱一下,我好好找找。”   河洛心生抵触,“我看这只兔子像是只妖怪。”   “可是就算是只妖怪,也不见得就一定是一只邪恶的妖怪啊?我觉得这只兔子就算是妖,修为肯定也不高,你觉得它会做恶?”花见有些不解,她不明白河洛为什么对救这只兔子这么抵触。“你看这只兔子这么难受的样子不觉得很可怜吗?”   这时,九苗也跟了过来,一看到这只兔子,不由得说,“哇,好可爱的小白兔。”说完一把接了过去。   这一次兔子的脑袋倚在了九苗的胸口。河洛看到它那小脑袋在九苗隆起的胸口间肆无忌惮的蹭来蹭去,那模样完全不像是中毒虚弱的样子。而且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然看到兔子的两腮处白色的绒毛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晕!   他不由得想,这只死兔子它究竟想干嘛?   兔子吃下了药,喝了水。竟然像人类那样舒舒服服的吁了口气。   那做作的样子,河洛仿佛听到了一声撩人的娇喘。   “看,它好像好多了。”看到了兔子吃下药后的反应,九苗高兴的说。   “应该不会这么快吧。”花见说。不过看到兔子确实像好多了似的,她也显得很高兴。   兔妖那拙劣的演技,河洛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不由得想这两个女人完全被兔子那可爱的外表蒙蔽了双眼。 第三十一章:困境   三人往回走。   “你们要带着这只兔子一同上路?”   “它还没有好吧?”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只兔子可能是只妖怪啊。”   “就算是妖怪,可也是只受了伤的妖怪啊。说不定还是一只很弱小的妖怪。我刚才说过了,就算是妖怪也不全是作恶的妖怪啊。”花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质疑、一丝不满。   河洛不敢再说什么了。可是就在这时他竟然看到兔子那圆圆的小脑袋又在花见胸口蹭上了。就在他看到这一幕时,兔子竟然把头转了过来,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河洛清楚的看到它那一条缝隙一样的三瓣嘴,嘴角非常明显的向上一翘!   这只淫荡的兔子!河洛忍无可忍,大喊一声,“这是只公兔!”   河洛的大嗓门吓了面前的两人一跳,连远处的易阳和戈弋都转过头来看向了这边。   花见愣了一下,然后将怀里的兔子抱了起来,举到眼前,朝它胯下一看,“哎,真的哎,真的是一只公兔。”   这一回兔子终于没能沉住气,两腿乱蹬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花见抚摸着兔子安抚它,“不要怕,不要怕。”   河洛成功扳回一成。   兔子重新趴在了花见胸前,河洛和兔子那通红的眼睛互瞪了一眼,火花四溅。   树荫下又休息了一会儿。休息期间除了三人带回来一只白兔外没有任何发现。而后六人重新上路。   然而使用御风术飞行了好久,仍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脚下的风景不能说没有变化,但是除了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的不尽相同的大片田地,以及植被茂密的大山外没有任何其它的东西。   没有人,没有妖怪,甚至看不到一只动物。六人在易阳的带领下向着一个方向飞行了好久,脚下的景色仍旧看不出任何变化。六人心中的疑惑情绪中终于生出了一丝不安,随着视线中冒出的千篇一律的景色那丝不安也在不断扩大。   脚下悬空,头顶烈日。不知过了我久,水喝光了,每个人都产生了干渴的感觉。来时的路已不知在何处,前进的方向并没有错,但是就是无法走出这个地方。   说话的人越来越少,飞行的速度越来越慢。每个人都感到口渴,但最让六人感到难以忍受的还是炎热。也许这样的天气最为适合植物的生长,所以田地里的植物都长势喜人,但置身于这样的天气中,却只会让人感觉闷热难耐,汗流颊背。   终于易阳第一个发现了异常。他擦了一把额头上成串的汗珠,抬起头看向天空正中的太阳。   “我们走出那片大雾后,走了多久了?”   六人都停了下来,抬头望向天空,火红的太阳像一个巨大的火盆悬挂在众人头顶。   “多久记不准了,但少说也要有两三个时辰了吧。”不知谁说了一句。   但是即使过去了这么久,天空中的太阳依旧悬挂于头顶上空,似乎根本就没有动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中了什么妖术?”戈弋说。   “如果是的话,我们什么时候中的妖术?又是怎么中的妖术呢?”寒夜说。   所有人都回答不上来。   脚下风景如旧,但众人都已无法再用欣赏的眼光来看待这些美景,内心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甚至生出了一丝恐惧。   如果这是敌人的妖术,那么敌人究竟在哪里呢?这个妖术又要怎么才能解开呢?   六人继续向前飞行——除了飞行前进外没有任何办法。   炎热带来的干渴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六人体力到了极限已经无法再使用御风飞行之术,改为地面徒步而行。   举目四顾,是大同小异的景色,六人沿途做了标记,方向并没有错,并没有在原地打转,但就是无法走出这片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的山谷。   “究竟是什么人在攻击我们?难道是想要把我们困在这里?”戈弋喘着粗气说。   “找不到敌人在哪里。我们要想活下去,首先要找到水啊。”   听了九苗的话,河洛望了一眼两旁近在咫尺的果树上挂着着的红通通的果实。在他眼中那饱满果实中的汁液仿佛将要透过那层薄薄的果皮流出来。   “那些奇异的果实绝不能吃!如果敌人的妖术想要把我们困在这里,那么那个妖术已经成功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这些果实就是他进一步置我们于死地的办法。”   师父易阳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着,河洛又热又渴,已经有些头晕脑胀,走起路来都已经是摇摇晃晃的了。   树上红艳艳的果实显得如此诱人,尽管口中干涩,早已经没有了口水,但河洛还是反复的做着吞咽的动作。他看着这些果实,模糊的视线中仿佛那些果实一个个朝他飘了过来,越离越近,越离越近,直至近到他一伸手就能摘到。   河洛真的伸出了手去,而且他真的摘到了果实。   “河洛,别吃那些果子!”   河洛一回头,看到原来是自己走偏了路,走到了果树下。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他虽然听到了,但就像没有听懂那句话的意思一样,然后仿佛着了魔般他对着手中的果实一口咬了下去。   一接触到果肉,舌头都要抽搐了起来!因为太好吃了!河洛感觉自己这辈了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再一口咬下去,饱满的汁液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如此美味的味道差点让他流下泪来。   河洛狼吞虎咽,几口就把这果实吃了个精光。最后一口咽下后,噎到了他,他差点背过气去,将脖子伸得老长。   当他吃完果实后,抬头一看,发现其他五人一个个在离他很近的距离围着他看,目不转睛,眼神都有些直勾勾地。   河洛愣了一下,擦了下嘴角,不解的问,“怎么了,你们?”   他话音刚落,五个人都飞快地冲向了一旁的果树。   河洛明白了,他们刚才是在看他吃了果实后有没有中毒。   花见也来到了近处的一棵果树前。然而她刚伸出手去,就听到一个劝阻的声音,是从脑海中发出的。他低下头,迎上一对通红的眼睛,是刚才救下的白兔子。   看着这双眼睛,她感觉到了兔子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些树上的果实虽然短时间内不会让人毙命,但是却会让人性情大变。” 第三十二章:仙果   花见急忙将这句话告诉了其他五人,然而为时已晚!在兔子将这句话传达给她时,其他四人,最慢的也已经吃下了一整个果实。   花见看着他们吃果实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事。而且,她感觉如果再不补充点水分的话所有人都快要撑不下去了。   兔子告诉她的短时间内不会毙命和性情大变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就在她打算再好好问问它时,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回头一看发现是河洛,一看到他此时的样子她差点没笑出声来。因为他嘴上竟然衔着一朵颜色通红的花。   “小师妹,”河洛一开口嘴里的花就掉到了地上,他从身后取出一大束鲜花捧到花见面前,“小师妹,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一直不敢说出口。直到今天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上天被我对你的真情感动,赐给我的勇气。也许是你的美貌让我无法再无动于衷……”   花见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这帅气的样子,温柔的话语,绅士一般的动作真的有些把她迷住了。   “小师妹,嫁给我吧,我们一起生一对可爱的儿女——毕竟师父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着河洛冲自己低下了头,花见脸通红感动得差一点就要闭上眼睛迎上去了。   但是——前面说的好好的,最后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什么鬼啊?“肥水”是我吗?是师父说的?哪天一定要找师父对质一番。   想起兔子刚才提醒她的那番话,花见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性情大变。他看着河洛此时的样子,包括他刚才说的那番话,确实不像是他平时会说出口的。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河洛闭上眼睛冲花见低下头,感觉到了迎上来的小师妹的嘴唇。小巧玲珑的嘴唇一如师妹那纤柔的身体。只是亲了一会儿,他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睁开眼睛,他一眼就看到了那让他感觉不对的三瓣嘴唇,还有那一对红通通的眼睛。   河洛浑身颤抖,后退一步。   此时兔子两腮的绒毛已经彻底变成了粉红色,正用它那粉红的小舌头舔着它的三瓣唇,在它的后面是笑容调皮的花见。   河洛擦了一把嘴,一把掐住兔子的脖子。“把老子的初吻还回来!”   花见笑着说,“没啦,河洛,白兔对我说这些果实会让人性情大变。”   河洛愣了一下,“性情大变?是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花见忽然看到令她感到恐怖的一幕:河洛头顶的头发忽然隆了起来,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头顶长出一截树枝。   花见感到一阵窒息。那截树枝的生长速度极快,像一条行走的蛇一样。树枝飞快地生长,飞快地开花,飞快地结果,眨眼间就结出了果实。果实浑身带刺,像是栗子一样。   果实刚一结出,就如同树枝的生长一样,又飞快地枯萎了。   花见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   树枝枯萎,带刺的果实掉了下来,正巧落在兔子的头上。似乎是被刺扎疼了,兔子眉头一皱,张开它的三瓣嘴唇一口咬在了河洛的手上。   河洛惨叫一声,把手一甩,退后数步。这么一摇晃,他头顶的那截树枝掉了下来。   河洛忽然变得一动不动。花见忍不住跟他说话,“河洛……你没事吧?”   河洛仍旧一动不动,过了好久,他眼神晃动了一下。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都做了什么……”   花见认真的将兔子告诉她的事都说给了他听。   “性情大变?”河洛听后大吃了一惊。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戈弋扶着一棵树,泪流不止。“完了完了,龙族彻底灭绝了,这血海深仇永远也报不了!”   易阳对着空下来的酒囊发呆。“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春夏与秋冬……”   寒夜目光凶狠,执剑向前不停的挥砍。“仇人之血,祭奠我族人亡魂!”   九苗像许愿般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集齐九个九鼎,我要许愿让我喜欢的人永远也喜欢我……”   河洛和花见两人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果然一个个性情大变。   花见注意到了他们四人都像刚才的河洛那样身上长出了或是树枝或是藤蔓一样的植物。她的一棵心悬了起来。但是她注意到他们身上的植物同河洛身上的植物不同,最大的一点是生长速度不同,河洛身上的果实生长后开花结果最后枯萎可以说一气呵成,而师父他们四人身上的植物长得非常慢。看到脚下的从河洛头顶那株植物身上掉下来的果实后,她心又放下来了一些。   “师父他们过一会儿就会好起来吧。就像河洛你刚才那样……”花见正要对河洛作出解释,没想到她的话音刚落,她怀里的兔子忽然一蹦跳到了地上,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不,她们不会像这个人那样变回来。”   随着声音的响起,白兔摇身一变,化为了一个衬衫上缀满花纹,衣着有些花哨的眼睛红红的青年男子。   两人都愣了一下。河洛一看到它变成了人,就心想这只兔子果然是只妖怪。想起刚才的那个吻他又忍不住使劲擦了一下嘴巴。   “你果然是只兔妖。”   兔妖斜了他一眼。“我是一只吃了人类果实的玉兔。”   “人类果实?”花见瞪大了眼睛。   河洛心想,就是吃了仙果后获得法力修炼成人的吧。他说,“呸,还玉兔?真不要脸。”   兔妖依旧斜着眼睛看他。“你在嫉妒我?”   “呵呵,嫉妒你是只兔子?”   “没错。我能变成人,但是你能变成兔子吗?”   “唔!”一句话噎得河洛一口气没上来。   三人身旁易阳四人仍旧在胡言乱语,样子疯疯癫癫的。花见担忧的看了他们一眼,发现就在他们三人说话的工夫从四人身上破皮而出的枝蔓又长大了一些。虽然长出植物的地方没有出血,但那些从身体上长出的植物怎么看都让人感觉很恐怖。   她问兔妖,“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师父他们一会儿就能恢复正常吧?”   “如你们所见,这些树上的果实都是仙果。仙果拥有非常神奇的功效,但是如果不得要领乱吃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兔妖说,“像他们这样乱吃仙果的代价就是最后会变成一株植物被种在地上。”   “种在地上?”   兔妖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目光转到了一旁的一棵果树上。“这棵树,你们仔细看一看就知道了。”   两人打量了起他指的这棵树。起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走近了一些仔细看了起来。   河洛仔细看了又看,仍旧没有发现这棵树和普通的树有什么不同。他甚至怀疑起这个兔妖是不是在捉弄他们。直到他绕着树转了一圈后,他从一处树枝的根部发出了一块布片。   河洛揪住布片一扯,没有扯下来。再仔细一看他发现布片竟然夹在了树干的缝隙里,就像是长在了树干上一样。他再一次打量了一番这棵果树,竟然真的从粗糙的树干外形上看出了一个人的轮廓!他甚至能分辨出这个人的双手双脚,当他辨认出了变为这棵树的人的头部所在时,一阵颤栗传遍全身。他颤抖的伸出手去,用手指揪住了一撮毛绒绒的东西,竟然是人的头发。想起刚才吃下的果实,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差点没吐出来! 第三十三章:兔妖   河洛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吃下了树上果实的易阳四人,他们也会变成这样吗?蓦地他内心生出一丝恐惧。   他忽然想起了上山之前在山下的村庄里遇到的那名妇人所说的话。这些变为了果树的人就是那些被抓上山种植仙草后再也没有回去的村民了吧。想起在空中时看到的无数的田地,田地间无数的花草树木,如果每一株植物都是一个人,那究竟有多少人被“种”在了田地里?想起那对无依无靠的母子,恐怖之余,他又感到了阵难以遏制的愤怒。   不过想到这里,河洛又感到有一件事让他感到疑惑,他想发问,却又不想同这只让他厌恶的兔子对话。这时一旁的花见帮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件事就是河洛同易阳四人一样也吃下了树上的所谓的仙果,为什么只有他没事?他明明也吃下了仙果,还是第一个吃的。虽然一开始他也变得有些性情大变,但只过了一会他头顶的植物就开花结果,而后枯萎了,那之后他就恢复了正常。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难到了兔妖。他歪着头想了想,对她说:“你也看到了吧,他体内的仙树像急着要逃离他的身体似的,忙不迭的开花结果,就是为了离开他的身体,这说明……”   “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人的身体过于污秽,不适宜仙树生长。”   河洛一听转身揪住兔妖的衣领,“你说什么?”   兔妖看到了河洛嘴角的秽物,转身干呕了起来。   花见上前拉开河洛。   虽然河洛没事让人感到有些奇怪,但是师父四人疯疯癫癫的样子,特别是那棵还能看出人形的树足以说明兔妖的话是真的。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兔妖大师,那四人可是我们的师父师兄,还有最重要的朋友,请您一定要帮帮我们,救救他们。”   兔妖似乎对花见称呼他的“兔妖大师”并无不满。   他说,“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不是方丈山吗?”   “是方丈山没错,但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却并不是方丈山,而是方丈山的森罗塔内。”   两人大吃一惊,“森罗塔?”   让河洛吃惊的还不只是这个听上去非常玄的塔的名字。他发现说出这番话的兔妖之前淫荡又傲慢的表情不见了,眼神忽然就变得犀利起来了。   “森罗塔是包罗万象之塔。如果你们是为了寻找方丈山而来,那我可以告诉你们,方丈山已经易主,被一群邪恶的妖怪占领。”   听到他这么说两人心下都是一沉,果然仙山已经被妖怪占领了。   “我不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如果你们想救你们的同伴只有去找方丈山真正的主人九缘丈人。”兔妖说,“没错,九缘丈人还没有死,而是被妖怪关押了起来。”   河洛等人此行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寻找遗失的九鼎,一个是为东海戈弋的同族龙族复仇。但是既然四人误食了仙果,在那之前必须先救下他们四人。   花见说:“如果你肯帮助我们救下同伴,定当感激不尽……”   兔妖没等他说完就说,“我这么做其实并不是为了帮你们,而是九缘丈人被关起来后,受尽折磨……”说到这里,兔妖的声音沉了下去,“我们必须去救他。”   兔妖转过身去,花见问出了她心中的不解之处,“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们所有人吃下那些有毒的果实,只有在我要吃的时候阻止了我一个人。”   “如果我不那样做,你们会相信我吗?”   花见心下疑惑,她觉得她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她又想,是他无法做到相信他们所有人吧。   兔妖似乎看出了两人想法,“如果你们想救你们的同伴就跟我来。一旦那些从他们身体里长出的植物危及到了他们的生命,他们是真的会死。特别是那个人。”说着兔妖伸手一指。   两人顺着他的手望去,发现他指的人是戈弋。两人仔细一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这时兔妖说,“他已经不能动了,你们也发现了吧?他已经长出了根须,根须已经扎入了地面。”   两人这才注意到从戈弋的脚踝与小腿处确实有手指粗的树根延伸出来,有的已经没入了地面。   “像这种情况,如果不赶快拿到解药,再有一个时辰估计就会完全变面一棵树,到时可就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河洛说,“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兔妖嘴角一翘,微微一笑。   一看到这个笑容河洛就想起了他还是一只白色的兔子时被花见抱在胸前冲自己露出的淫荡笑容。他在心底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这只淫荡的兔子!他忽然想起兔子是动物中少有的一整年都在发情的动物。   兔妖弯腰蹲在地上,手按地面。“如果你们作好准备了就请跟我来。”   说完绿草如荫的地面忽然现出一个又大又深的地洞。   河洛、花见两人都吃了一惊。兔妖第一个跳进地洞,两人对视了一眼,跟着跳入了地洞。   地洞又深又大,并排走两个人都不是问题。   两人并肩走在兔妖后面。地洞十分曲折,时而向下,时而向上,时而左转,时而右转。并且没走出多远就出现了岔路,一路上岔路不断,不知道出现了多少岔路。起初河洛还牢记着回去的路,但随着岔路越来越多,最后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进入地洞之后,兔妖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前面带路,步履如飞。   这只兔妖刚刚在六人都要摘树上的果实吃时只制止了花见一人,仅仅只是因为像他说的那样他无法相信所有人?河洛心想,这只兔妖我们能相信他吗?这个地洞真的能带着他们走出那个他们怎么也走不出去的森罗塔吗?河洛冲花见使了个眼色。   花见开口问,“这个地洞能带我们离开森罗塔?”   “当然。”   “地洞是你挖的?”   “是的。你们没听说过吗?狡兔三十窟。”   只听说过狡兔三窟,河洛有些无力的想。   说完这句兔妖忽然停下了。“实话跟你们说吧,”他声音一反常态的显得有些低沉。河洛、两人也停了下来。“其实我是传说中的火眼金睛兔。”   花见无言以对。河洛忍不住说,“还‘传说中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没看到吗?我的眼睛是红色的。”兔妖指着自己的眼睛。   红色的眼睛就是火眼?河洛对这只兔妖感到非常无语。红色眼睛的兔子非常普通好吗!   “我是一只承蒙仙人垂怜化身为妖的兔子,也是一只拥有远大理想的兔子。想要娶一个善良美丽的人类女子为妻。”兔子上前一步走到花见面前。   河洛一个向箭步挡在了花见身前。   “抱歉,能让一下吗?我对人类的男子没兴趣。”   “我也没兴趣!”河洛大叫。“你这只淫荡的兔子,休想……”   “淫荡?”兔妖愣了一下,竟然有些害羞的转过了头去。   河洛竟然看到他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他忍不住大叫,“没人在夸你!”   兔妖昂着头,斜着眼睛看着他,哼了一声说,“就算我是一只淫荡的兔子,也是被冠以绅士之名的兔子。请叫我绅士兔。”   河洛很想说什么,却找不出合适的词,如鲠在喉。过了一会儿,想起之前同兔子形态下的兔妖的那个吻,以及那些无法表达的情绪化为了一口痰,被他吐了出来。   兔妖手挡在身前,摆出一个无比嫌恶的动作。“人类男子果然污秽,居然随地吐痰!难怪说人类男子都是泥做的骨肉!”   “我们还是快赶路吧。”花见忍不住说。 第三十四章:兔妖   三人继续在地洞内前进。   河洛两人都感觉在地洞内走了好久了,但兔妖却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   “这洞穴是通往何处的?”   花见刚一开口,兔妖忽然手一挥,摆出一个制止她说话的手势。与此同时他终于停了下来。   “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人要保持安静。如果可以最好连脚步声也不要发出。”   两人听从他的话,将气息上提,缓步前行。   兔妖走在前面,同两人一样,放缓了脚步,同样也不发出声音。   河洛看到同之前走路的样子不同,再次前行兔妖的一只手按在墙壁之上,并且时不时还会停下来。   昏暗的地洞,悄无声息。   来时的路已经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终点依然不知在何处,这个兔妖会把我们带去哪里呢?河洛心想。   走在最前面的兔妖,之前还是同人类一样的行为举止,此时却不断做出越来越怪异的动作。时而深蹲,时而伏墙,将耳朵帖在墙面上,时而四肢着地。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河洛发觉兔妖头顶长出一对令人恐怖的长长的耳朵!   河洛本就并不十分信任他,此时疑心越来越重。他紧盯着前面的兔妖,一时忽略了脚下。   一小块石子滚动发出一串响声。   是河洛踢到了一块石子。石子滚动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静谧的地洞内却显得格外清晰。   石子一响,兔妖猛得回过了头来。   此时的兔妖一张脸已不是人形,长满绒毛,嘴唇裂为了三瓣,头顶耸立着如同手臂一样长的耳朵。最令人恐怖的是那一双通红的双眼,昏暗中的双眼透露出一抹瘆人的血红。   这是兔妖的半妖化的状态。一看到他这样子河洛立即提高了警惕。   这时兔妖忽然大喊一声。“快闪开那里!”   河洛和花见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兔妖深蹲后,后腿猛然发力,猛得向两人扑了过来。   速度之快,昏暗中那一双通红的眼睛犹如两道红色的闪电!   河洛来不及做出反应,兔妖一把将花见扑了出去。   “你这妖怪……”河洛手按剑柄,正要拔剑出鞘,就在这时头顶发出一串奇怪的声响。   河洛刚抬起头,就看到洞穴顶部塌了下来,土石坠落。洞穴的顶部破了一个大洞,一支如同大树一般粗壮的黑色手臂伸了下来!   尽管第一时间闪避,河洛还是被掉落的碎石砸伤了额头。他偏头看了一眼洞穴深处的花见和兔妖,两人安然无恙。   原来他刚才是为了救她。他心想。   可是这洞顶上是什么东西在向我们发出攻击?河洛正要从坍塌的泥土中抽出被埋的左腿,但是他刚一动,那只巨大的黑手就朝他挥了过来。他身体一倾,靠向地面,黑手贴着他的后背挥过。等到黑手想要收回时,他伸手抓住了那只手的小指,借助巨手的力量,他轻松的从泥土的掩埋下脱身。   巨大的黑手在地洞内乱挥一气,洞**被搅得乌烟瘴气。   从洞顶的缺口处,河洛看到只露出一半的巨大黑色的头颅,那分明是一只鬼头。   要战斗吗?河洛心想,可是就算要战斗也要先从这地洞里逃出去才行。   就在这时他听到兔妖对他们两人说,“你们抓紧我。”   抓紧?河洛看到兔妖那削瘦身板还不如自己。话音刚落,兔妖显出了原形。一只毛色雪白,体型巨大的兔子出现在了两人面前。那巨大的身躯将整个一人多高的洞穴填满。河洛和花见两人被挤到的墙边。   “你想挤死我们吗?”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那柔软的皮毛让河洛感觉很舒服。   兔妖后腿踞坐于地面,扬起了头。两人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一齐抓紧了他背部的绒毛。   兔妖后腿发力在地洞内猛得跳了起来,举在身前的两只前爪一接触到墙壁,坚硬的墙壁就变得犹如豆腐一般柔软。   兔妖带着两人打通洞穴顶部,从地洞中钻出地面。来到地面,一看到四周的景色,河洛第一反应就是这里已经不是在森罗塔内部了。   两人伏在兔妖背上。在地面明亮的光线下再看,兔妖的身体更显得惊人的大。雪白的绒毛在日光下白得耀眼,长长的绒毛在风中飘曳显得非常柔软。此时的兔妖蜷缩成一团,从远处看犹如一只巨大的白色雪球。   在兔妖面前,一只通体漆黑,瘦骨嶙峋的黑色恶鬼山鬼正趴在地上,在它肩膀部位站着一个人。   只见此人身穿羽白色长袍,胸襟前纹着一幅太极阴阳图,头顶发髻光洁整齐,亦有黑白两色图样的阴阳图案。从穿着打扮上看这个人明显是一名道士。道士双手背在身后,昂着头,腰背笔直,那样的站姿与外观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风范。   山鬼从地面的坑洞内将鬼头抬起。而站在他肩上的道士飘起,飞到了它的肩膀上。   正面看道士的年龄似乎不大,即使离得很远,仍然能看出他那清秀的面容。   看到兔妖后,道士开口了。“死兔妖,总算让我逮到你了。在我仙山没少打地洞,藏了这么久没让我抓到你,也算你有点本事!”   一开口就印证了河洛的猜测,声音很青涩,果然这道士的年纪不大。   河洛想起兔妖说过,仙山已经被妖怪占领,但是这个道士却活着。他不由得想到,这个小道士看上去似乎与兔妖有仇,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看到小道士后,兔妖二话没说,掉头就跑。   只见他那巨大的身躯舒展开来,强有力的后腿一蹬,白色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兔妖这奋力的一跃,直接跃出十几丈远。   河洛和花见差点没从他背部掉下去,纷纷抓紧了他背上的长毛。   小道士大喝一声,“休想逃!”而后只见他双手在身前合拢,口中念诀。“仙体风云”!   咒诀一出,肉眼可见的仙气缭绕全身。   小道士手按地面,“山字诀”!   兔妖的第一跳刚一落地,就在他脚下忽然隆起一块尖锐的巨石。巨石犹如利剑一般刺向兔妖。兔妖身体灵活的朝侧面一倾躲了过去。   这时只见小道士按在地面上的手向上做了一个拉扯的动作,地面上隆起的巨石不断上升,转眼间一座几十米高的山峰拔地而起,就在兔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上!”小道士一声令下,四肢着地的山鬼忽然张开那弓缩的身体,高高跃起,扑向兔妖。 第三十五章:地洞之中   兔妖没有丝毫犹豫,顺山狂奔,意图绕过拦路的大山。   山鬼从天而降,一脚蹬在山体之上。山体崩塌,巨石滑落。接着它拣起一块巨石,高高举起抛向狂奔的兔妖。兔妖侧身一跃躲了过去。   巨石轰隆一声砸中地面,滚了出去,地面留下一个大坑。   山鬼在后面穷追不舍,兔妖只有逃命的份。   兔妖数跳过后终于与山鬼拉开了距离,借着这个机会,他冲背上紧抓自己两只耳朵的河洛和花见说,“这个小道士就是勾结山外妖怪占领了方丈山的九缘仙人的弟子山易居。”   全力奔跑的兔妖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不过只这一句话就让背上的两人明白了当前的局面。   忽然地面又隆起了一座石山,兔妖一翻身,锋利的石尖擦着他的肚皮而过。兔妖在半空中旋转身体,背上的两人被抛上了半空。而后花见稳稳地落在了兔妖柔软的背上。而河洛在半空中失去平衡,当他从空中落下时,迎接他的是兔妖的两条后腿。   “交给你了。”   “咦?”   河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仰面朝天的兔妖一脚将他蹬入半空。   巨大的蹬力下,河洛像升空的爆竹向后飞去。而在他身后是追击而来的小道士以及在他控制下的山鬼。   一块巨石向河洛飞来,他在半空中急忙施展御风术恢复平衡,巨石擦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   看到河洛悬浮在半空,山鬼肩上的小道士感到有些意外。“你们是什么人?敢闯入我仙山,胆子不小!”   看到兔妖将河洛留在了这里,花见明白他是想要他拖住穷追不舍的山易居。但是他们两人要去哪呢?   “你要带我去哪儿?”   河洛延缓了山易居追击的脚步,兔妖稍微放缓了脚步回答她说,“我带你去见九缘仙人那里,我今天救你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没有多少时间了,占领仙山的妖怪头目龙主今天不在山中,但是也快要回来了。”   说完兔妖再次加速狂奔。这样的速度花见是头一次见到,比她见到过的术士中最厉害的御风术使用者的飞行速度还要快。花见看到兔妖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果然这样的奔跑是很消耗体力的。   过了没多久,兔妖猛得一跃跳上高空。在半空中化为人形,然后将花见抱在怀中,最后身姿飘逸的落在了地面上。   “怎么样?有没有被我潇洒的样子迷住?”   “请放我下来。”   遮蔽洞口的障眼法术被解除,巨树的树荫下露出一个洞口。   “这一次我们要去的地方非常危险。同之前一样请紧紧地跟在我后面,最重要的是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兔妖看着幽黑的洞口说,“如果不小心被人发现了,那我们就连棺材都省了。”   花见点点头,跟着兔妖跳进了洞穴。   她忽然想,跟随这只兔妖的每一次行动他都不说他们的目的或是目的地。比如这一次他只告诉他们行动非常危险,并没有说他们要去哪里。这也许是他身为一只兔妖的谨小慎微的本性吧?不过既然已经选择了相信他们,却又对他们有所保留。这让她感觉有些讨厌。   不过通过从兔妖那里得来的碎片信息,她多少猜到了他们这一次要去的地方。   刚才见识了山易居的强大法术以及山鬼那强大的力量,花见对于河洛的处境非常担忧。但是为了救误食仙果的易阳他们四人以及九缘仙人她此时也只有相信这只看上去并不那么靠谱的兔妖了。   也许是因为担心出现的敌人已经出现了,再次进入地洞后,兔妖的步伐更快了,不过在这么快的速度下仍然听不到他的脚步声。花见将气息向上提,紧紧地跟在后面。虽然她也没有发出脚步声,但在这种方式下以这么快的速度行走让她感到有些吃力。   没过多久,兔妖步伐放缓,显得非常小心翼翼。终于他停了下来。   花见看到他停住的地方是在地洞的尽头。然而这里却是死胡同!并且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不知道他带自己来到这里是想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她看到兔妖的耳朵又变成了长长两只耸立在头顶。长长的大大的两只耳朵紧贴在地洞尽头的墙壁上。兔妖就这样一点一点在墙壁上缓慢移动着两只耳朵,从一头到另一头。   兔妖转过头,红通通的双眼看向花见,然后竖起了五根手指。起初她不解,直到他移动位置再次竖起五根手指后他恍然大悟。   同花见跳入地洞时所猜测的那样,这一次他们通过地洞要去的地方是关押九缘仙人的地方。   当然既然是通过地洞就不会是从牢房的牢门进去。而此时兔妖侧耳倾听并竖起手指是在告诉她牢房内有多少名敌人,以及他们的大体位置。   花见左手按住腰间的佩剑,右手取出数张符篆夹在指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同之前从地下破土而出时一样,兔妖手按在墙面上,用他独有的妖术如汤沃雪般的在墙面上溶开了一个大洞。   冲出洞穴,左右两边各有五只妖怪,同兔妖说的分毫不差。两人的突然出现打了妖怪一个措手不及。对付这些邪恶的妖怪花见毫不留情,掷出的符篆如同利刃一般扎在妖怪身上,妖气被驱散,所有的妖怪被尽数打回原形!   但是牢房似乎是建在一个深邃的山洞内,长长的洞穴尽头还有数只巡逻的妖怪。   杀死这些妖怪不难,但是如果让他们跑了,一旦这里被入侵的消息传出去,对两人来说将是非常危险的事。就在花见担心让妖怪逃走之时,一道白色的残影在他视线中划了过去。   是兔妖!花见还没反应过来,兔妖就借着他那惊人的速度杀死了远处那两只巡逻的妖怪!   一直到死,那两只妖怪也没来得及发出丝毫的声音。   花见不由得想,这个兔妖果然有几分实力(还以为他除了逃跑什么都不会)。   兔妖从守卫身上摸出钥匙打开了位于山洞最深处的牢房。   兔妖已经走进了牢房,但花见却站在牢房外面一动不动,她感到奇怪,因为透过牢房的栅栏虽然可以看到金属制成的手铐脚镣等刑具,但是她并没有看到牢房内有人。   直到兔妖脚步停下,花见向他面前的那堵墙上望去,这才发现了这间牢房关押的人,准确的说那只是一个人的人头! 第三十六章:九缘仙人   一个须发皆的的老人的人头被一只铁钩钩住挂在墙壁上。   花见走进牢房来到那颗人头面前。   从墙壁上的刑具上看,老人最初应该是一具完整的身体被绑在了这面墙上,而现在那些束缚住老人四肢的手铐和脚镣仍旧在墙上,只是那里面只剩下了已经腐烂甚至干枯的断肢残骨。   这个老人就是方丈山的主人九缘仙人?那么他已经……死了?   就在花见冒出这个想法时,身边忽然传来“扑通”的一声。   是兔妖跪在了地上。   “仙人……”他的声音透露着哽咽,“仙人……您受苦了!”   许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我自称九缘仙人,弟子门客无数,亦结下无数善缘。没想到却是当年在山中用仙药救下受伤的你,结下了这么一断善缘。”   花见吃了一惊,挂在墙壁上的人头虽然没有动,但是她却看到了他的嘴唇在动,虽然只剩下一颗布满血污的人头,但是这个人并没有死。   “没想到啊,就是这么一段无意中结下的善缘,给了我这最后获得救赎的机会。”   “你就是九缘仙人?”   “正是老夫。”九缘仙人蠕动双唇,“有缘人,仙山的事想必你已经从兔妖的口中听说了。但是你不知道的是逆徒山易居没有杀我,留我一口气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一件宝物。”   “是九鼎,是吗?”   “你们是循着九鼎的踪迹找到这里来的?”   “是的。我们的同伴中有一人是龙族,东海的龙族。我们本想帮助他从东海的同族人手中收回九鼎。这么做为的是不让东海龙族因九鼎的存在而招来灾祸。因为东海中的九鼎已经被邪恶的妖怪盯上了。但是我们去到东海时已经晚了。”   花见将东海龙族已经被灭族的事说了出来。   “罪孽啊。东海龙族将九鼎交到了我的手上。然而我不但没有保护得了龙族,连方丈山也被妖怪占领,众多门人也惨死于妖怪之手……”仙人声音沙哑,“你们的同伴,那个龙族的最后一人名字是戈弋对吗?”   “是的。”   “九鼎的力量非常强大,如此强大的宝物绝不能落入邪恶之人手中。我也是为了这件事才苟活至今。现在我就将九鼎交给你。”   九缘仙人说着张开了嘴,花见看到他舌头上有一样东西,伸手将它接入手中。仔细一看她发现这是一个制作的非常精致小巧的骨笛。   “我当年救下了山兔结下一段善缘,而你们帮助他亦是一段善缘,缘是不会断的。有缘人,请妥善保管好九鼎,也请将这份善缘继续传递下去。这样,老夫我也能安心的离去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花见仿佛看见一股并不强烈的白色气息从仙人头顶升腾而起并缓缓消散。   “仙人!仙人!”兔妖从地上爬起,泪流不止。他将九缘仙人那已无生气的头抱在怀里,最后说道,“仙人,你当年救了我,而我却没能报答您的大恩……”   ###   河洛一人面对九缘仙人的弟子山易居,以及在他控制下的山鬼。   想起刚才兔妖踹在胸口的那一脚,他愤怒的想,这个死兔子,救下师父他们后,看我不把你炖了!   虽说心里感到愤怒,但是他们是为了去救人,留下一个人来拖住后面穷追不舍的敌人倒也没错。可是……看着眼前的山易居,想起过往的经历,河洛心下却没有底。   山易居看着面前挡住去路的河洛,他刚才看到除了这个人类外在兔妖的背上还有一名人类。   这两个人就是那个兔妖从森罗塔内救出来帮助自己的人?   山易居是九缘仙人的弟子,由于天赋极佳,深得仙人的喜爱。但是仙人也看出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为此想以悉心的教导与艰苦的修炼磨炼他的品质。然而终究失败,山易居内心的邪恶的阴暗面终于压倒了他内心的光明。妖怪头目龙主为了夺取九鼎,而山易居为了早日获得仙体,两人一拍即合,里应外合,三神山之一的方丈山最终沦陷。   山易居联合龙主占领了仙山后,九缘仙人的所有弟子、门客全部被杀。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知道了仙人曾经救下的一只兔妖仍旧在仙山地面之下活动。   由于没有问出九鼎的下落,龙主只是将九缘仙人囚禁了起来,没有杀死他。而这只兔妖是想要救走九缘仙人。   兔妖在仙山地下活动已经有些时日了,但是从森罗塔内救出人来确是头一次。   仙山有森罗塔的保护,没有人能真正的找到这座仙山。所有寻着方向而来的人在穿过半山腰的那片大雾时全部会被引入森罗塔内,一旦进入森罗塔,没有塔主人的帮助是别想从塔内出来的。山易居曾向龙主保证过,从森罗塔内出来的办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所以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兔妖真的从塔内救出了人来。   山易居看着面前的河洛。也许是因为这两人很有实力?山易居打量了他一番,可是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术士而已啊。   “下贱的凡人,何以敢拦住我的去路。”山易居再一次施展“仙体风云”,仙气缭绕。“火字诀!”他左手打了个响指,指尖蹿出一股火苗,他左手一挥,在仙术的作用下火苗化为一条长长的火蛇扑向河洛。   河洛掷出一张水属性的符篆,本以为水克火,符篆能轻易挡住那条火蛇,却没想到火蛇轻易吞噬了符篆,直奔他而去。   不得已他又手握结界符生成一道屏障结界,想要用屏障结界来阻挡火蛇。   火蛇没能穿透结界。然而直到火蛇消失,河洛感到手心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般的痛楚。火蛇竟然将结界烧穿了!   结界术虽然不是他最擅长的,但是生成的结界不至于连一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火蛇都挡不住吧?想起刚才火蛇轻易的就将水属性的符篆吞噬了,他不由得想到这个人施展的法术有点古怪。   “哦?有两下子嘛!”   “你是九缘仙人的弟子?”   “没错。可惜,老家伙不肯教我真正的成仙之术。”山易居站在山鬼的肩膀上,握紧左手。“是那只红眼睛告诉你的?看来他知道的不少嘛,那么他知不知道老家伙把那件宝物藏在什么地方了?杀了你,我就去抓住他!”说完手一挥,“上!” 第三十七章:山易居   山鬼四脚着地扑向河洛,而山易居本人则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河洛想起他刚才骂自己“下贱的凡人”,联想起他此时说的话,不由得想到他难道已经修炼成了神仙?   山鬼扑了过来,对付鬼河洛还是有经验的。他掷出数张破魔符,符篆虽然没有给山鬼造成严重的伤害,但是命中山鬼的符篆还是让它的动作变得慢了下来。趁着这个机会,河洛冲上去一剑斩断了它的左臂。   山鬼发出痛苦的咆哮。   山易居再次施展仙体风云之术。这一次河洛仔细看着他的动作,看到了缭绕他全身的仙气。   “你已经修炼出了仙体?”   “知道成仙最快方法是什么吗?不是修行,也不是炼丹,而是吃掉一个真正的得道高仙。老家伙不肯教我真正的成仙之术,我就将他肉身吃掉了。”山易居高高的悬浮在河洛斜上方,细长的双眼斜入耳鬓,斜睨着眼睛看着他。“没错,我早已修炼出仙体,成为了可以施展仙术并不老不死的神仙。”   山易居放出一条比之前的火蛇大数倍的火龙。河洛急忙施展屏障结界抵挡。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山鬼向他掷出了一块巨石。他匆忙躲闪,虽然躲掉了巨石,但是那条巨大的火龙借此机会绕过屏障结界一举将他缠绕了起来。   河洛感到一阵惊恐,灼热的气息袭来,他急忙运转体内的法力抵抗。但是仙术放出的火龙并不那么容易抵挡,直至火龙消失,河洛被烧得遍体鳞伤。不只是身上的衣服,连皮肤都有多处被烧焦。   山易居看到自己只是略施小技,这个人就已无力招架。心想这个凡人果然没什么了不起。   他觉得自己可以轻易的杀掉他。   但是看到衣服破烂,浑身是伤,表情痛苦的河洛,他心底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兴奋。   一旁的山鬼跃起扑向河洛。河洛挣扎着站起来正要抵抗,就在这时,距离仅有一步之遥的山鬼忽然猛得向后飞了出去,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击中,那巨大的身躯在地面上接连翻滚,滚出数十多米远。   河洛吃了一惊,击退山鬼的不是他,而是山易居。更令他惊讶的是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击中山鬼,只看到山易居掌心向前猛得一推!   他究竟想干什么?又是如何做到的?   山易居掌心向下用力一拉,无数或大或小的石块腾空而起环绕在了他身边。接着他转过头朝向河洛。河洛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像似在笑,又像似在强忍着悲痛,并且嘴角如同抽搐一般不停的抖动。   “来,陪我玩玩吧。”说完山易居抓起一块酒坛大小的石头抛向河洛。   河洛急忙闪躲,躲过这一块石头,后面紧跟着又有数块石头飞来。在这样的距离下这种速度飞来的石头并不难躲,尽管河洛伤得不轻,但他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躲过了这些石头。   让他困惑的是这个山易居究竟想干什么?   飞来的石头没有了,山易居停止了向他扔石头。   河洛紧盯着他。这时,他忽然举起左手,猛得向他推来。河洛一惊,这一招就是他刚才击飞山鬼的那一招。   然而这一掌过后,他并没有感觉到那股强大的力量。就在这时,山易居又抓起了一块石头。   河洛想要动,却忽然发现身体动不了!   身体动不了,就像全身都被绳索束缚住了一样。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法术?明明距离这么远,为什么身体动不了!   山易居再次掷出碗口大的石头,河洛运转体内的法力,拼尽全力挣扎,终于在石块命中自己之前,让身体动了起来,躲了过去。   山易居脸色通红,“还有点力气啊!”   说完他再次推出左手。河洛再次感觉到束缚全身的力量。   “混蛋!”河洛再次全力挣扎。“不要小看我。”   山易居亦使出全力,整个左手呈爪形,不停的颤抖。“玩物,给我老实点吧。”   山易居右手抛出石头。河洛虽然能动,但全身就像背负着几百斤的重物那样,行动缓慢。   河洛看了一眼,原来这一次山易居的左手一直在对着自己发力。   石头飞来,这一次他没有躲过。碗口大的石块击中他的腹部,河洛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山易居微微一笑,“来,我们来玩吧。”说完朝河洛掷出一块巨大的石头。   石头直奔河洛而去,河洛一惊,猛得扑倒在地,巨石落在他身后砸出一个深坑。   “啊,躲得好。要是一下砸死了,就不好玩儿了。”说着他胳膊肘向旁边悬浮的巨石一顶,巨石碎成了无数小块。山易居抓起这些掌心大的石头抛向河洛。   河洛已无法使用御风术,刚才击中他腹部的那块石头让他连行走都变得很困难。   山易居一块又一块石头掷来,河洛唯有不停的躲避。   似乎就是为了让河洛有机会躲避,明明可以一次投出数块石头的山易居,每次却只是掷出一块石头。   一块石头没能躲过,击中了大腿,河洛左腿瘸了起来。   “我会越扔越快啊!”   听到山易居的声音,河洛不由得咬牙切齿。“这个混蛋竟然敢拿我当玩物。”   每一次石头命中河洛,山易居都发出一阵兴奋的笑声。看到河洛那愤怒的眼神,他更开心了。河洛身上的伤越重,他就笑得越开心。   好兴奋!好兴奋啊!这个人,好想折磨他,好想折磨他!兴奋之情上来,他竟然感觉到一阵久违的脸红心跳!   随着体力的下降与受到的伤越来越重,河洛越躲越无力。一块又一块石头落在身上,每一块石头的力道都足以砸断身上的骨头,河洛浑身是血,不知道已经断了多少根骨头。   看到河洛的这个样子,山易居竟然不自觉的流下了口水。   折磨他,一点一点折磨他,一点一点……然后看着他在自己的折磨下,受尽伤,流尽血,发出痛苦的哀嚎,最后再让他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咽下最后一口气……想到这儿,山易居感觉血液沸腾起来,双眼充血,连手脚都抖了起来!   尽管知道兔妖还带着一个人类逃走了;尽管知道龙主带着大部分的妖怪北征,仙山防守薄弱;尽管知道兔妖可能会去救走九缘仙人。但是,想要折磨人的情绪涌上来,山易居感觉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就像他在折磨九缘仙时那样。尽管他是自己的师父,但是看到九缘仙人被自己一点一点吃掉肉身时痛苦的表情,他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兴奋,甚至亢奋——难以抑制的亢奋。在这种亢奋之下,他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割下仙人的肉,一点一点将仙人的肉身吃了个精光,只剩下一颗人头。   九缘仙人在肉身被吃掉后,直到最后只剩下头时还没有死。看到恩师因肉身被一片一片剥下时痛苦的呻吟,山易居的兴奋达到了这一生的巅峰。   石头击中了河洛的头部,河洛身体一晃,倒在了地上。   山易居像猿猴一样向前伸着脖子,瞪圆了眼睛。看到这一幕时一愣,握着石头的手停了下来。   仿佛刚回过神,他缩回脖子。此时的他浑身上下冒着微汗,如同尽兴过后一般长长地吁了口气。 第三十八章:命悬一线   这时河洛忽然动了起来,直起了上身。   山易居一惊,表情僵住了。有那么一会儿,甚至一动不动。接着他笑了起来。   他猛得一挥手,将手向上一举,河洛那具如同泡在血泊里的身体飞了起来。接着他左手一拉,河洛被他拉到了面前。   河洛如同一具断线的破烂木偶,那样悬浮在山易居面前。   “真了不起,你居然还活着!”   河洛一双腥红的眼睛望着他,一口唾沫向他脸上吐去。   然而那口带血的唾沫却在山易居脸前停下了。河洛眼睛一转,注意到了环绕在两人周围的白色气息。他意识到原来是这些仙气起的作用。   山易居看着河洛的样子又笑了起来。   阴阳怪气的笑声令河洛毛骨悚然。   他举起左手,河洛的右手也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   然后,他的左手一转,河洛右臂的手肘自下而上,旋转了一圈。   河洛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山易居涨红了脸。左手用力一握,骨碎之声清晰入耳,河洛的右臂从手腕上方笔直的垂向了地面。   河洛头猛得一昂,一双腥红的眼睛瞪着山易居。   山易居微笑着,看着他的头垂向了地面。   “终于被玩坏了。”嘴上这么说,他的脸却因为尽兴而变得通红。   “唉,何时能改掉这个毛病啊。”他叹了口气,心想那个该死的兔妖去哪了呢?说不定已经找到了九缘仙人的牢房了。   玩虽然是好玩,可是真是误事啊。他心下这么想,然后手一挥,将破破烂烂的河洛扔向了地面。地面上一直仰着头望向这边的山鬼兴奋了起来,向着河洛坠落的方向狂奔而去。   河洛笔直的从空中落下,还没落到地面,山鬼就张开了大嘴,向着河洛扑了上去。   ###   花见和兔妖赶回森罗塔救下了已经神志不清的易阳四人。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解药不是在九缘仙人那里而是就在兔妖身上。   兔妖给出的解释是:营救仙人不能有任何闪失,我没有办法相信你们这么多人。   处事谨慎甚至谨小慎微是这只兔妖的本性。接触到现在她已经多少了解了兔妖的性格。虽然是只兔妖,而且她也见识了他的身手并不弱,但毕竟是一只兔子。   服下了解药后,戈弋最先清醒过了过来。视线仍旧有些模糊,他摇了摇头,扶着仍旧有些晕眩的脑袋。“究竟发生了什么?”   四人慢慢都清醒了过来,服下了花见特制的正气丸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花见和兔妖带领着四人通过地洞逃离森罗塔。在逃离的过程中花见对他们讲述了发生的事,四人听后仍然感到心有余悸。   出了森罗塔,五人正要赶往河洛那里时,兔妖却拦在了五人身前。   “你想干什么?”   “姑娘,你答应过我的。”兔妖看着花见说。   花见想起了之前兔妖对她说的话。她答应他在救下同伴后立即离开方丈山。   “我是答应过你,可是河洛他还在同敌人战斗。我答应你的是救下我的所有的同伴之后会离开。”   “不行,你身上有非常重要的东西,我不能让那么重要的东西落到山易居手中。如果你百去不可,那必须把那东西留下。”   戈弋知道“那东西”指的就是能获得九鼎的骨笛。“你也想得到九鼎?”他说的毫不客气。   花见却不这样认为,如果兔妖想要抢走九鼎,在关押九缘仙人的那个牢房里他就动手了,那时只有他们两人。   兔妖说,“把骨笛留下,或者你也留下。”   “你觉得我们六人会怕那些妖怪?”   “是你们不知道那些妖怪有多强大。”兔妖表情认真,“无论你们有多强大都不可能是龙主的对手。”   龙主?戈弋听到这个名字就意识到了这个龙主也许就是占领方丈山的妖怪头目。那么屠杀东海龙宫的主使就一定是这个龙主!   “你说的这个龙主就是占领方丈山的妖怪头目?”易阳问。   兔妖还没做出回答,戈弋没有理会任何人,纵身飞走。   “戈弋!”九苗跟随而去。   花见刚迈出一步,兔妖就拦在了她面前。   她回头看着兔妖,“你为什么……”   “九缘仙人已死,不能让那个宝物落入邪恶之人之手,因为这是仙人最后的遗愿。”   花见感到有些生气,然而却看到兔妖通红的双眼,连眼圈都已变红。   易阳明白了。“花见,寒夜,你们两人留在这里。”   “不。”兔妖接过话说,“我会把她安全送下山。”   易阳最后问他,“那个龙主真的那么强?”   “我不知道他的来历。但是我认识他的坐骑是传说中的神兽夔龙,你们六人加起来也未必是夔龙的对手。”   易阳眉头一皱,纵身离去。   花见担忧的看着易阳离去的背影,直至背影消失。   “我跟你走。”花见看着兔妖。眼神似乎在说:这下你满意了?   兔妖在前面带路,花见和寒夜却走和不急不慢。   两人走出没多远,忽然看到走在前面兔妖停在原地不动了。两人走到他身旁,发现他变为了半妖形态,露出了两只长长的兔子耳朵。   兔妖抬着头目光望向遥远的天边。这时花见注意到他那一对长耳朵猛得一抖。   “龙主已经回来了。”   听了他的话,两人站在半山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起初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隐约看到晴朗的天气,北面的天空竟然阴了起来,就像有一大片乌云遮蔽了天空。   “龙主手下有多少只妖怪?”   “龙主占领方丈山后,陆续吞并了许多座妖怪盘踞的山头。今天带走了所有的妖兵北征。本应不该这么快回来。”   兔妖显出原形,化为一只巨大的白兔,“你们到我背上来,我带你们尽快下山。下山后如果想要活命,就尽快离开这里。”   说完他没有听到动静,一回头发现两人都一动不动的看着北面的天空。   “你看到了吗?”花见问寒夜。   寒夜点了点头。他说,“花见你留在这里,我把这件事告诉师父他们去。”   寒夜离去,花见最后冲他大喊,“寒夜,你们一定要千万小心啊。”   兔妖走到她身边,看到她眼神无比忧郁。   “真搞不懂你们人类。”   “那是因为你修为尚浅。”   “……” 第三十九章:易阳的愤怒   山易居将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河洛当作食物扔给地面的山鬼。山鬼张开血盆大口高高跃起扑向失去意识的河洛。就在那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将河洛吞下的一瞬间,斜刺里闪过一个黑影,山鬼项上的鬼头消失了。   山易居一愣,定睛一看,山鬼的尸体旁边蹲着一个人。   正是率先赶到的戈弋。   戈弋从空中一个俯冲,用水心剑斩下了山鬼的鬼头。而紧随他之后的是九苗。她从半空中接下了坠落的河洛。   “河洛!”看到河洛受到的伤,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然而抱着他的身体,她明显得感觉到他身上的骨头断了,并且不只一处。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身体,彻底惊呆了。   九苗看了戈弋一眼,又低下头,“他还活着。”   戈弋站起身,将手上的鬼头扔掉。他只看了一眼河洛,愤怒暴涨。“你带他回去疗伤,我来对付这个家伙。”   山易居俯瞰着地面。“哼!竟然还有混进来的老鼠。”   易阳赶到,看到河洛的伤半晌无言。   九苗不会疗伤,必须将河洛马上带去懂得医术的花见那里。就在她将他抱起将要离去时,忽然感觉到胳膊被抓住了。低头一看,河洛居然睁开了眼睛。   “河洛,你要挺住,我这就带你去花见那里疗伤。”   “河洛……”   河洛双眼肿得几乎睁不开。但是他还是听到了易阳的声音。   “师父……你们要小心……小心他的仙气攻击……”   易阳一句话不说,用颤抖的手摸着他的侧脸,擦去了他脸上的血水。   九苗咬着牙最后看了一眼飞在半空的山易居,抱着河洛腾空而去。   “你们一个也别想跑!”山易居将左手一举,控制一块磨盘大的巨石掷向九苗。   一张符篆飞向巨石,半空中的巨石像沉入泥淖一样消失不见了。山易居一愣,看向一旁的易阳。   “你是什么人?”他说完这句话忽然感觉到不对,因为此时地面上只能看到他一个人。另一个人去哪了?   他一回头,看到头顶一个人正高举手中的剑朝自己劈来。他急忙伸出左手格挡。   戈弋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徒手就接下了自己的水心剑。   “你这家伙性子比我还急呢!”山易居说着,右手对准戈弋就挥了出去。   戈弋纵身后撤。然而山易居的拳头明明距离他还很远,他却感觉到自己的脸被击中了。   戈弋向后倒去,山易居得意的一笑,左手竖起两根手指,猛得向前一挥,一条火蛇直奔下坠的戈弋而去。戈弋翻身站起,用水剑心将火蛇击溃。   他仰头看着悬浮在半空的山易居,揉了揉侧脸,心想刚才他是如何打到自己的呢?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他隐约看到他徒手接下自己的水心剑时,剑与他的左手之间似乎隔着一层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易阳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想起了河洛刚才的话。   戈弋正要再次发起进攻,这时易阳冲他一挥手。   “我来对付他。”   听了这话,戈弋当然不满,然而看到易阳脸上的表情,他愣了一下,收起了水心剑。   山易居听了这话,笑容扭曲。“狂妄的人类,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易阳瞪着他,口中念诀,开启阴阳之间,施展出了“恶鬼缠身”之术。他召唤出冥界之鬼是以速度擅长的“闪灵鬼”。   看到这一幕山易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闪灵鬼附身,易阳拔出鍮锽剑冲了上去。速度之快在他身后只留下一串黑色的残影。   山易居施展“仙体风云”之术,手掌向前一推,一条火龙呼啸而出。火龙看似凶猛,但完全跟不上闪灵鬼附身下的易阳的速度。火龙穿透易阳留下的残影扑了个空。   黑影如旋风般迎面直逼而来,山易居一惊,纵身后跳。他刚离开原位,就感觉到身前有什么东西擦身而过。后跳的同时他手掌再次向前一推,放出的仙气正中易阳。   易阳格挡了仙气的攻击,这一击虽然没有伤到他,但却成功阻止了他的进攻。   山易居看到自己的道袍被划出一道口子,表情阴沉起来。他右手一甩,从袖口取出一把浅白色的白玉令剑。   令剑一挥,周身环绕的仙气如同旋风一般刮了起来。   两人再次交手,鍮锽剑与白玉令剑的每一次相撞都会引起一次火焰爆炸。   在气势上,山易居完全占据了上风,他的脸上再次露出得意的笑容。   “仙体风云——落雷诀!”山易居大吼一声,仙气属性变幻,两人瞬间被雷网包裹于其中。   身处雷网之中,易阳感觉全身都麻痹了。   山易居收回白玉令剑,短暂的蓄力过后,令剑化为一柄缠绕着火焰的八尺长剑。他挥舞着火焰之剑猛得向易阳劈去。   易阳在最后的一瞬间使用闪灵鬼的瞬移能力消失去山易居的视线当中。   山易居大笑一声,“太慢了!”说着挥剑向身后砍去。   随着“当”的一声巨响,鍮锽剑再次与白玉令剑相撞在一处。   双剑相撞的一瞬间,山易居发现易阳闭起了一只眼睛,再一看,他睁开的那只眼睛,整只眼睛呈现出一种透明的黑色。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握住了自己持剑的右手。低头一看,是一只黑色的鬼手。不由得愣住了。   两把剑交接在一处,这只鬼手就是从易阳那只持剑的右手手臂上冒出的。   山易居顿时感觉不好,立即纵身后撤,然而就算他后撤与易阳拉开了距离,但是那只鬼手却并没有脱离他的手腕。令他感到恐怖的一幕出现了,他后撤的同时,那只鬼手的后面一个巨大的鬼影被他从易阳的身体中拉了出来。   恐怖的鬼影吓得他几乎要叫出来。然而更恐怖的事还在后面,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巨大的鬼影顺着他握住的右手钻进了自己的体内!   易阳转过身去,收剑入鞘。   山易居浑身颤抖起来。“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想要用手摸摸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你这家伙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话音刚落,他的两只手竟然不受自己控制的动了起来。两只手握住白玉令剑将剑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戈弋与山易居一交手,易阳就看出了端倪,加上河洛的提醒,他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战斗方式。   拥有仙气护身,想要突破变化多端的仙气防御无疑是很难的,但是想要打败他又必须突破那层防御。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他近距离接触,越近越好,最好是与他的身体直接接触。   易阳的方法就是与他近距离接触,然后用阴阳之眼的阴之眼的能力,将完全受自己控制的冥鬼附在他的身上。   恶鬼附身,任凭山易居的仙气再怎么强大也无济于事。   “你这混蛋……你们这些下贱的人类……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山易居发出一声又一声怒吼。   易阳毫不留情,操纵附在他身上的冥鬼,将白玉令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山易居惨叫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从空中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之上。   “我不会死的……我已经修炼成仙……永远也不会死的……”   戈弋看到他还没死,正想要去给他来个痛快,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阳光下,天空中有什么东西一闪,正在朝这边飞来。他仔细一看,就在易阳头顶上方,速度极快。 第四十章:龙主归来   “易阳,闪开!”戈弋猛得飞起扑向易阳。   易阳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在他发愣的当,那东西已经来到他的头顶。   是一杆长矛。千钧一发之际,戈弋用手中的剑将那杆长矛挑飞!   长矛的力道之大,戈弋击飞长矛,震得他手臂发麻。被击飞的长矛明明已经被缷去了力量,但仍旧有一半完全没入了坚硬的地面。   易阳看了一眼地上的长矛,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是谁对自己做出的攻击,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两人一齐望向长矛飞来的方向,碧蓝的天空,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旁奄奄一息的山易居开口说道,“你们完了……龙主大人回来了……他……他一定会救我的,你们这些下贱的人类等死吧……”   戈弋感到一阵愤怒,易阳没有理他。   空无一物的天空,过了一会后终于出现一个黑影。黑影越来越近,起初像一团乌云,接着距离越来越近,两人看到那是一头飞在空中的奇怪的兽类。并且在那头怪兽的背上还坐着一个人。那头怪兽的脚下似乎踩着一大片云彩,因此从远处看时像是一团乌云。   易阳心想竟然是从这么远的距离掷出的那杆长矛,并且如此有力。这让他心下感到一阵不可思议,甚至让他产生了怀疑,这长矛真的是骑在这头怪兽的背上的人掷出的吗?   怪兽飞临三人头顶上空,然后落在了山易居的身旁。   怪兽背上的人咋一看上去样子普普通通。让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的座骑,说是怪兽,因为它的样子真的非常奇怪。这怪物头上长着一对像牛角但大得多的巨大又锋利的犄角。鼻子上穿着金色的鼻环,张开的口中长有锯齿一样的牙齿。身体粗壮又有些狭长,覆盖着一层细碎的鳞片。体型看上去非常巨大,那宽阔的背上,看上去坐上三四个成年人都不成问题。   神兽夔龙。易阳想起之前兔妖说过的话,这头怪物就是他口中的神兽夔龙?   此时,夔龙背上的人跳了下来。两人打量了一番这个人,只见此人身材非常高大,身上围着兽皮,袒着右肩。露出的肌肉结实壮硕。虽然看他的第一印象普普通通,细看之下,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除了非常魁梧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一看到这个人,易阳就有种难以形容的奇怪感觉。   山易居发出求救。“大人,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看来这个人就是他和兔妖口中的那个龙主了。   龙主垂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帮下贱的凡人,擅闯仙山,还用卑鄙的招术对付我。龙主大人,你一定要为我报仇。最好手断残忍点。你不知道,他们也是为了九鼎来的,已经救走了九缘丈人,说不定九缘丈人已经把九鼎交给他们了。”山易居为了增加对两人的仇恨,说出了他猜测到的却并没有证实的事。   然而听了这话,龙主的眼神变了。   “九缘丈人被他们救走了?”   山易居又咳出一大滩血。他倒在地上并没有注意到龙主口气的微妙变化。   “是啊,龙主大人,这帮下贱的人类也妄图得到九鼎。除了他们外还有几人,我一人对付不过来,他们已经救走了九缘丈人。龙主大人,你一定要杀了他们,为我报仇……”   山易居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感觉眼前阴了下来,他看了一眼面前地面上出现的阴影愣了一下,转过头。站在他头顶的正是那只神兽夔龙!   “龙主大人你要干什么?龙主大人!龙主大人……”   夔龙张开布满锯齿一样牙齿的大嘴一口将山易居的头咬了下来,然后三两下就将山易居吃掉了。   龙主转过头。“如果你们肯将九鼎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戈弋手心钻出水心剑,上前一步。“你就是占领方丈山妖怪的头目?”   龙主不答。   戈弋咬牙再次问,“屠杀了东海龙族的人就是你吧?”   龙主看着他,依旧不答。   戈弋举剑冲了上去。他一剑刺出,然而龙主单手就将水心剑抓在了手里。戈弋愣住了,龙主用膝盖重重的一击顶在他腹部。戈弋顿时跪在了地上,倒地不起。   易阳大喊一声,“戈弋!”   龙主揪住戈弋的头发将他拎起来。   “我说最后一遍,把九鼎交出来。”   易阳看出了这个龙主是一只妖怪。他取出三张符篆夹在指间用力向他掷了过去。   三张符篆准确的落在龙主身上,然而另他惊愕的一幕出现了,龙主一动没动,落在他身上的符篆竟然燃烧了起来。   易阳呆住了,浑身已经冒出了冷汗。他咬紧牙关,“放开他。”说完抽出鍮锽剑冲了上去。   龙主一脚踢飞戈弋,插入地面的那杆长矛旋转着飞起,他右手一挥,将长矛抓在了手中。   易阳的鍮锽剑已经刺到了他面前,但他仍然一动不动。   剑刺入了龙主的胸口,贯穿了他的胸膛。   龙主依然不动。   易阳再次惊呆,他看到自己的剑刺入龙主的身体,竟然没有流血。他眼珠一转看到似乎有黑色的气息环绕着龙主的全身,黑气最浓的地方就在他的剑刺入他身体的部位。他抬起头看到龙主的双眼完全变成了黑色。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他第一眼见到这个龙主时的那种感觉,那是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   龙主一脚踢中易阳的腹部,易阳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飞了起来。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龙主飞起,长矛刺出,贯穿了易阳的身体。   戈弋大喊道:“易阳大师!”   龙主长矛一甩,易阳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到易阳身下转眼间就流淌出了一大滩的鲜血,戈弋惊呆了。   龙主看了一眼戈弋,正想要问什么,这时忽然看到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头上长出了奇异的角,裸露的皮肤上,包括脸上都长出了一层鳞片。无论是角还是鳞片均是黑色的。   戈弋在人形态下竟然变化出了一部分龙的特征。头顶的角是黑龙角,身上的鳞片是黑龙鳞,双手亦变成了黑龙爪!回应主人的变化,水心剑也变为了黑色,并且变为了之前的两倍大。   戈弋猛得转过头看向龙主,发出一声高亢的咆哮。然后猛扑向了他。   “原来是龙族的余孽。”   剑与矛相撞,发出“狰狰”巨响。   回应戈弋的疯狂攻击,夔龙之主也变得兴奋起来。黑色的气息不断从他的耳鼻口七窍冒出。   戈弋的水心剑斜刺进龙主腹部,然而同易阳的那一剑一样,不只没有流血,还像没有知觉一样,他完全不再乎。长矛挥落,戈弋用巨大的龙爪直接抓在了手中。然后他用龙鳞覆盖的额头猛得顶向龙主。龙主被顶得头破血流,飞了出去。   戈弋的水心剑向上一挥,当他再次挥下时,水心剑化为了水心鞭。水心鞭甩出将还未落地的龙主的左腿缠住。他用力一拉,本想将他拉回,然而却没想到龙主纹丝不动。就在这时,小心鞭上传来一股力道,他竟然被拉了过去。   两人从地面战斗到天空。想起易阳受到的重伤,想起族人的惨死,此仇不共戴天。戈弋不顾一切的发起猛攻。   没过多久,戈弋就已经是气喘吁吁。而龙主气息平稳,就像根本没有使出全力一样。   长矛刺向戈弋,来不及躲避,甚至他根本就不知道躲避。长矛刺中了他的腹部,虽然有龙鳞防御,但依然被刺穿。戈弋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不顾腹部血流如注,左手龙爪抓住长矛,右手举剑就向他砍去。夔龙之主托起长矛用力一挑,戈弋被甩上半空。他将水心剑化为长鞭缠住夔龙之主右手想将他拉起,却不料反被他拉回摔到了地面上。戈弋再次从地面一跃而起,然而龙主已经冲到了他面前,他一脚将他踢飞。半空中的戈弋,忽然被一阵黑气缠绕,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黑气像一只黑色的巨爪一样将他抓在手里,猛得抛向地面。这一次戈弋没能再站起来。 第四十一章:惨败   龙主抓着戈弋的脖子将他整个举了起来。   “我再问你一次,九鼎在哪儿?”   戈弋睁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杀了我。”   龙主愤怒的瞪着他,手用力一握,戈弋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杀了我,不然我会让你会后悔的!”   龙主的手不断用力,戈弋发出声声呜咽。就在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都听不见的时候,龙主忽然感到身后有一丝异样。偏头一看,是一把长剑向自己飞来。长矛一挑,长剑轻松被击飞。   飞出的长剑在空中旋转了数圈。这时令他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那把剑竟然再次向自己飞了过来。他一愣,忽然感到有些不对,抬头一看,就在自己头顶,近十把长剑从四面八方向自己飞来。   他本想带走戈弋,却发现他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被从地面冒出的数根藤蔓捆在了原地。他松开了戈弋纵身后撤。   十余把剑就扎在刚才龙主所站的地方,几乎围绕着戈弋形成了一个圆形,但没有一把伤到他。   龙主四下里一望,没有发现向自己作出进攻的人,却看到刚刚被自己刺穿胸口的那个半死之人不见了,地面上还残留着一大滩血迹。   龙主手握长矛站在原地注视着四周。忽然脚下传来一丝微弱的动静,他低头一看,地面竟然破土而出数根藤蔓,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生长着,转眼就将他的双脚缠住了,并且还在向上生长着。   他感到有些恼火,正要挣脱,忽然他看到地面上出现一个影子,就在自己头顶的上方。抬头一看,一个人手执长剑像自己劈来。龙主怒由心生,完全不理会脚下,猛得跃起,挣脱束缚的藤蔓,手中的长矛划过一道月牙形的轨迹。头顶上的少年被一劈两半。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被劈为两半的少年没有留一滴血。那两半的身体在落到他身体两侧时,忽然长出无数条粗大的藤蔓。密集的藤蔓转眼间就将他困住,并且在将他困住后还在疯狂的生长着。   龙主扭动身体,尽管挣断一根又一根藤蔓,但不断有更多的藤蔓生长出来。   这时,透过藤蔓的间隙,他发现那个龙族人也不见了。他转动眼珠一看,一个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草丛间。   这是他看到的最后一幕。因为在这之后,疯狂生长的藤蔓就将他像粽子一样包裹得严严实实了。   过了片刻,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藤蔓全部断裂,龙主挣脱了束缚。   虽然这个术他从未见过,但他猜测这应该是五行之术,是五行术中的木属性所所出的攻击。这样强大的五行术他从未见过。想起刚刚在头顶向自己做出攻击的那个人,在被自己一斩两半后竟然变为了无数疯狂生长的藤蔓。   那个难道是木分身?想到这儿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家伙看上去年纪不大,他究竟是什么人?   看到地上的那滩血,两个人竟然全部被救走了,他不由得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向着刚才那个少年的背景消失的方向飞去,四下里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痕迹。无奈只好放弃。   他骑上夔龙飞回仙山神殿。手下的妖怪大军已经在他之后返回了仙山。   原来他是收到了山易居的信使才知道有人入侵仙山。妖怪大军行进速度缓慢,他担心仙山的情况,于是乘坐飞行速度极快的神兽夔龙率先赶了回来。   龙主命令手下去关押九缘仙人的山洞察看,发现九缘仙人的头颅果然不见了。九缘仙人被救走,无异于九鼎丢失。他气得简直七窍生烟!立即命令手下的妖兵全部下山搜索入侵者的踪迹。   那个废物!留下他一人防守仙山果然是个错误。还有这一帮擅闯仙山的家伙究竟什么来头?如果他们也在寻找九鼎的话,一定还会遇上他们。夔龙之主心想,如果再让我遇到他们,我绝对不会让他们痛快的死去!   救下易阳和戈弋两人的正是寒夜。   寒夜归来,看到他肩上重伤昏迷,甚至已经有些生命垂危的两人。九苗和花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师父!戈弋!”   “我的天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快,把他们放下……”花见说着,双手颤抖的从腰间摸索着可能已经用尽了的草药。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还磨蹭什么,还不快上来。”   三人回头一看,是兔妖。他已经变为了巨大化的妖怪状态。   “可是……”花见一激动,手上的药丸掉到了地上。   寒夜说:“他说的没错,我们必须马止离开这里。”   九苗揉着眼睛,跃上兔妖的背部。花见抱着河洛,寒夜抱着易阳,六人坐到了兔妖的背上。   “你们抓稳了。”   “你最好还是慢点。”   六人乘坐在兔妖背上,以最快速度逃离了方丈山。   易阳、戈弋、河洛三人受得伤都非常重,特别是河洛和易阳几乎处于濒死的状态。虽然花见懂得一些医术,但面对受了如此重伤的三人却束手无策。他能做的也只是让三人服下了正气丸。正气丸是特制的一种药丸,对任何伤病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无法治愈。三人吃下这个药丸能提升三人体内的正气,缓解一下疼痛。   兔妖那巨大的身躯即使载着六个人,奔跑速度依然飞快。没用多少时间就下了山,并很快就将方丈山甩出了视线之外。   花见三人想着必须尽快为三人找到医术高超的大夫。于是打算就此与兔妖别过,因为比起他的奔跑速度,使用御风术穿越地形显然要更快。   兔妖用力一跃,这一跳,高度是最高的,距离也是最远的。   背上的六人身体都是一歪。花见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就知道他要停下了。   花见三人抱着受伤的三人从他的背上下来。兔妖化为了人形。   “谢谢你的帮助。虽然无以为报,但我相信我们肯定还会再见的。”花见向兔妖告别。   兔妖眯着眼,一边嘴角高高地翘起来。这样的脸部动作,让他的脸呈现出一副强而有力的轻蔑表情。   三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都愣了一下。   兔妖咳嗽了一声,从腰后面取出一个看上去格外精致的小瓶。他用居高临上的表情看着三人,“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花见答。   而九苗看到那个瓶子,因为预感到了那里面是什么东西,而激动的咽了口唾沫。   “其实我也不知道。”   九苗一听,腿一软,手一松,差点把怀里的戈弋摔到地上。 第四十二章:告别   “我不知道仙人给这个药起的名字,但是我却知道这是仙人用山上种植的几十种仙草,外加冰女之泪制出的能医治任何红伤的仙药。”   三人听了这话,都激动不已,三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小瓶。   兔妖看着三人的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哼,你们知道什么是冰女之泪吗?”   “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兔妖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东西极为稀有。虽然其它药材都来自仙山之上,但因为冰女之泪的关系,九缘仙人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调配出这一小瓶仙药。”   兔妖打开小瓶,在易阳、戈弋、河洛三人所受每一个外伤滴上了仙药。   每一个伤口,无论伤口多大都只有一滴。   仙药宛如冰露,一落入伤口,整个伤口仿佛被冰冻一般,血瞬间就不再流了。并且仿佛因为那股沁凉,疼痛也消失了。花见看到伤口处一滴入仙药,河洛立即就停止了呻吟,眉头舒展开来,表情不再痛苦!   伤口处仿佛因为冰冷的关系泛起一阵白色的雾气。雾气升起之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兔妖吹了口气,缭绕的雾气消散。花见惊奇的看到雾气下的伤口不见了,光洁的皮肤连疤痕都看不到,就像从未受过伤那样。   花见激动不已,视线在河洛身体上,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直到再看不到一处流血的伤口后,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   “河洛……”她捂着嘴,轻声的喊着他的名字。“河洛……”   河洛缓缓睁开眼,花见再也忍不住眼泪,扑上去,抱住了他。   虽然伤口愈合,但三人仍然虚弱无比,脸色一个比一个白。在花见三人的搀扶下,他们才勉强站起来。   六人再次感谢兔妖。但兔妖却将手一挥。   “你们不必谢我,因为你们也帮助了我完成了仙人的遗愿。”兔妖说:“现在是不是可以真正取回仙人交给你们的那件宝物了。”   “是的,该收回九鼎了。”花见说着从怀里取出九缘仙人交给她的那只骨笛。   骨笛只有指关节般大。她将笛子放在口中用力一吹,一声悦耳的笛声响彻天际。   不一会儿,天空中出现一只大鸟。   这只鸟一出现在视线中,兔妖就喃喃地说:“这是仙人的那只红顶仙鹤。”   红顶鹤在众人头顶盘旋了一圈落在了花见面前。花见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仙鹤脖子向前一伸,张开了大嘴,从嘴中吐出了一个细长的卷轴。   花见愣了一下从仙鹤口中取出卷轴。   卷轴一被取出,仙鹤振翅高飞,消失于天空。   花见打开卷轴一看,果然里面封印的正是九鼎。   “原来如此。”兔妖说。   九苗看了看卷轴中九鼎的图案。“这尊九鼎就是你们东海龙族的那尊九鼎了?”   戈弋只是点头承认。   安静了一会儿,兔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五年前,我在山中被仙人所救。而如今仙人的遗愿终于完成了,我也终于报达了仙人的恩情。如此我也可以放心的离去了。”   “非常感谢你。”花见说,“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人类的名字。”   “名字?”兔妖把头一歪,“只有人类才会有名字。”   花见愣住了。   兔妖又说,“你们知道当年我是怎么受的伤吗?”   兔妖说着看了众人一眼,而后视线落到了花见脸上。   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是花见第一次在他的脸上见到。   “谢谢你们。最后,各位,再见了。”   说完兔妖头也不回了消失在了茂密的森林。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六人沉默良久。   易阳在寒夜的搀扶下虚弱的说:“我们也该好好休整一下了。”   “去哪?”   “源水村。”   易阳三人都无法使用御风术,只好买了一辆马车用来赶路。   “真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这么惨。如果没有那只兔妖的帮助……”   一路上,很少有人说话。   一年前离开源水村时还是炎炎夏日,此次踏上归途已是落叶纷飞天高云淡的深秋时节。   ###   黑色的火焰宛如恶鬼一样在风中张牙舞爪上蹿下跳。火焰蔓延至金碧辉煌的宫殿,像一个勇敢正直的巨人面对人多势众的妖魔,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巨人寡不敌众,宫殿轰然倒塌。乱舞的黑色火焰徒然蹿升出数米高,大火蔓延开来。   废墟之上,河洛惊恐万状的奔跑着想要逃离这里。忽然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他心下一阵惊慌摔倒在了地上。   “好疼啊!”河洛捂着磕碰出血的膝盖。身体的疼痛加上心里的恐惧让他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这时,一只小龙飞到了他身边。小龙的样子有些奇特,看上去非常丑陋,因为龙都是有角的但是这只小龙不知是因为幼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没有长角,头顶光秃秃的这让它的样子更加难看。   尽管河洛对这条小龙样子感到陌生,但是却并不感到害怕。哪怕小龙用他细长的身躯将他的身体缠住,他都没有感到一丝恐惧。   小龙缠住了他的身体,帮助他重新站了起来。   河洛知道自己必须赶快离开这里,不然就会没命。他站起身后继续跑了起来。他跑啊跑……跑啊跑……但是不管跑得有多快,脑后始终感觉一片炙热,那黑色的火焰似乎就与他近在咫尺。   河洛感觉好害怕,害怕被这大火吞噬。但是看到陪伴在自己身边以和自己一样的速度飞行着的小龙,他内心的不安就减少了许多。   河洛睁开眼,望着破旧的屋顶发呆。又是这个梦!一如以往每次做这个梦时那样,他胸口怦怦直跳,身上也流了很多汗。但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因为梦里出现了一只小龙!   想起那只小龙的样子,他不由得想到在现实中如果碰上长得那么丑的小龙自己肯定是会害怕的。但是梦中的小龙却没有伤害自己,甚至还帮助摔倒的自己重新站了起来。   这只出现在梦中的小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左思右想,怎么都想不明白。因为除了在这次的梦中,他的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这只小龙的记忆。   窗外的天空已经大亮,隔壁传来锅具的叮当声。他闻到了烟火的气息,是爷爷在做早饭。 第四十三章:风烛老人   有多久没做这个梦了呢?这几个月跟随师父在外,一直忙于各种事,因此这个曾经经常会做起的噩梦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夜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了。河洛对这个梦烦得不得了。虽然对这个梦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每一次做这个梦,他都会像第一次做这个梦时那样,被吓得浑身冒汗。   受伤的三人中河洛是恢复最快的。因为兔妖的仙药伤口已经愈合,但三人都流失了非常多的血。尽管伤愈,但三人都非常虚弱。回到源水村没几天,河洛就已经能自由活动了。   他下床穿上衣服洗了把脸,而后和爷爷一同做起了早饭。   吃饭的时候他对爷爷讲起了这个梦,虽然已经对爷爷说过很次这个梦了,但这一次他把梦中新出现的那只长相丑陋的小龙讲给了他听。   ——爷爷曾亲口告诉河洛,河洛是他捡来的。如今的世道,妖魔横行,人界各国之间互相征伐,战乱不断,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在战乱中或是妖魔引起的祸乱中丧命。随便在哪里拣到一个失去亲人无家可归的孩子一点都不奇怪。河洛是在很小的时候被爷爷捡到并收养。他没有之前的记忆,也不记得亲生父母的样子。在他脑海中最早的记忆就是同爷爷在这间破屋一起生活。爷爷已经是风烛残年,但在河洛心里对爷爷却是无比的依恋。尽管拜易阳为师之后大多数时间一直是师徒四人在外云游,但内心里他还是非常挂念爷爷的。不只是因为救命与养育之恩,不同于易阳、寒夜、花见之间的师徒情,爷爷和他之间的是亲情。在河洛心里爷爷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爷爷年事已高,老得双眼模糊,看不清东西,老的忘记了自己的年纪,老得站不稳,就算是拄着拐棍也是一副随时要倒的样子。河洛记忆里在他很小的时候爷爷就是这个样子了——和村子里许多其他年老的老人一样,甚至比他们还要老得多。但是如今那些老人,包括比爷爷年纪还要小的老人,都被爷爷为他们所主持的葬礼送走了。而爷爷还是像河洛小时候那样,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倒地不起的样子活着。   同村甚至临村的人好像也有这样的想法。   河洛和爷爷两人一老一小相依为命,少不了村民们的热心照顾。几乎每天都有村民借送东西的名义来看望爷爷是不是还活着。   每一次送东西,如果爷爷不在视线范围里,他们就会伸直脖子或者把身体弯曲成一个拧巴的角度,直到看到爷爷才会离开。   爷爷还活着,仿佛今天就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仿佛今年又是一个丰收的好年头。   作为方圆百里十几个村子里最老的老人,尽管已经老得不像样子,但难能可贵的是爷爷的头脑却并不糊涂。因此爷爷头脑里生平百年的记忆,也成为了宝贵的经验。比如十年不遇的蝗灾,某某年是怎么消灭的;那一年雨水大,要提前做好防洪的准备;哪一年星相有变,提前做好躲避战乱的准备……哪里风水好?哪里位置好?哪里土地肥沃?哪里适合种什么?爷爷都知道。   虽然不能说上通天文下晓地理,但爷爷平生所经历过的事,让他知道得东西非常多,多到世上仿佛没有他不知道的事。而这些经验也成了周遭村民们的宝贵财富。因此爷爷在所住的附近很有威望,一般有个大事小情,都找他来商量或主持。   因为时间久远,很多与爷爷同龄的老人过世,村民大都叫不清爷爷的名字了,而爷爷自己也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有人为爷爷起了个号:风烛老人。   爷爷听了这个名字,只是点了点头。   听了河洛讲的这个梦,风烛老人抬起头。河洛看到爷爷的双眼几乎成了一条缝,松弛的眼皮几乎完全将双眼遮蔽,看不出爷爷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只看到爷爷干枯的右手摸索到自己左耳边,摸了一下左耳上的耳环——这个耳环据爷爷说,是在他很小的时候遭遇了一场梦魇,为了驱除那场梦魇爷爷就为他带上了这个耳环,这个耳环据说可以驱除梦魇的纠缠。   爷爷不说,河洛自己也搞不清这个所谓的梦魇会不会与自己经常做的这个噩梦有关。摸完了耳环,爷爷的手又摸索到了河洛的胸前,摸了摸那面铜镜。   “带好这耳环与铜镜,它们会保佑你的。”爷爷最后说。   这句话,河洛都不知道听过多少百遍了。他甚至怀疑爷爷有没有听清自己刚才讲述的那个梦。因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啊。有时候爷爷对外人来请教的事所做的决断非常正确,常令人折服。但有时候又显得非常糊涂。河洛真是搞不懂,还很担心,爷爷是不是马上就要老糊涂了。   易阳与戈弋也在慢慢恢复健康。但是和河洛比起来还差很多。   河洛第一次见到易阳就是在这个源水村。那是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易阳在云游天下降妖除魔的过程中遇到一个强大的妖怪,在与妖怪的搏斗中受了重伤。他非常清楚的记得那天的事,那天正下着暴雨,寒夜背着浑身是血的易阳逃到源水村,是爷爷收留了他,并为他治好了受到的伤。在养伤期间,爷爷与易阳关系非常融洽。之后在爷爷的请求下,易阳收下了河洛为自己的弟子。在那之后,易阳在源水村生活了很长时间,因为看到源水村依山傍水,风景秀美,民风淳朴,也逐渐喜欢上了这里。尽管后来易阳依旧是云游天下,却以此处为自己休息出发的地点。每每累了倦了,就会回到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在易阳与戈弋养伤的这些天,寒夜、花见、九苗、河洛四人也没有闲着。之前见识了堕仙罗宗远与夔龙之主那强大的实力,他们都意识到自己实力的弱小,想要集齐九鼎必须提升自己的实力。因此每天都在刻苦的修炼。因为手中有了九鼎之一的第肆鼎,他们修炼的方法也与以往不同,以围绕的九鼎来进行。将九鼎从封印的卷轴中取出,四人围在九鼎四周,单是这样什么都不做,就能感受到九鼎的强大法力。在九鼎旁边打坐,四人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法力被无限放大。然而将九鼎一收起来,强大的法力又会一点点消失。因此如何将那因九鼎而被激发出的强大法力变成自己真正的法力也就成为了关键。为此四人每日都在进行着几乎不眠不休的修炼,在九鼎的催化作用下,每个人的实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戈弋养伤的地方是在一处村中的旧房舍。   一日四人前去看望戈弋,并为他带去了喜欢吃的食物。在打扫房屋的过程中,寒夜想起戈弋那奇怪的武器,于是开口问道:“戈弋你用的是什么武器?平时看不见,一到战斗中就会自己出现。有时是把剑,有时又是只鞭子。”   戈弋没有说话,只是将右手手掌摊开。这时,四人看到在他右手亮起一阵蓝光。蓝光闪过,在手心出现一只不大的小动物。小动物全身是像海水一样的蓝色,微微有些透明。长着一对和它身体差不多大的耳朵,尾巴甚至比身体还要长。   一看到这动物,寒夜不由得叫了起来。“这是异兽!”   戈弋微微一笑,“是的。” 第四十四章:异兽   “异兽?”河洛花见九苗三人都不解。“什么是异兽?”   “异兽非常非常稀有!可是说是集天地之造化,得万物之灵蕴而生成的无比神奇的生物。据说每只异兽都有非常神奇强大的能力。”寒夜说着这些话,神采飞扬的样子是从未有过的。“原来你的那些武器是异兽变化而成的。”   三人看到寒夜能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感到非常神奇。   “是的,这只异兽名字叫水心兽。我在很小的时候,在东海里玩的时候发现的。从那以后就只水心兽就跟着我,寄宿在我体内,再也没有离开过我。”   “寄宿在你体内?”河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的,你刚才没看到吗?它是从我掌心钻出来的。”戈弋说着,那只蓝色的水心兽又从他的掌心消失了,动作就是钻入戈弋的掌心样子。   “我听说异兽不只非常稀有,而且也非常难以得到。就算发现了异兽你也不会得到它。因为异兽是自己选择自己的主人,不是你想得到就可以得到的。”   “是这样的。”戈弋似乎也没想到寒夜会知道的这么多。“还有一点你没说,异兽在选择了自己的主人后,一般都不会再进食,只以主人的灵力为食。”   “以主人的灵力为食?”   “我得到这只水心兽时还很小。那时看到水心兽钻进自己手心还非常恐惧,以为被什么邪恶的怪物附体了,还以为自己要死了,不过后来发现没事。但是虽然没死,但在那之后老是觉得很饿,经常要吃很多东西。”戈弋说,“但是我还是感谢这只水心兽,是它陪伴了我的孤单的童年。而且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四处流浪,是它陪着我浪迹天涯,帮助我度过危险,并肩战斗。没有它,我也许都活不到现在。”   四人都知道他说的话的意思。因为在东海龙族之人的眼中,戈弋是象征着不祥的黑龙。   “它可以变化为几种武器?”   “任何武器。”   “任何武器?”四人都吃了一惊。   水心兽又从戈弋手中钻出。在戈弋的控制下,变为一把剑,而后又变为了鞭子。这些都是四人见到过的。在这之后变为了一柄大锤,棍、戟、枪、斧等。水心兽最后变为鞭子的形态,戈弋控制它变长,从九苗手中卷起了她削好的苹果。   四人都很惊奇,瞪大了眼睛。   戈弋托起水心兽,“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水心兽从戈弋将它从手心当中放出来后,一只安静的趴在他手心,一动不动,连尾巴也不摇一下。这时被举到了四人面前,听了主人的话,才懒洋洋的抬起头来。四人俯下身仔细打量起来。   “样子好可爱。”九苗伸手将它接过,捧在手心。   “只是表情好像有点凶哦。”花见说。   “放心吧。水心兽很温顺,从没有主动攻击过人。”   “和它的主人一样吗?”九苗说。   “……”   在九苗的抚摸下,水心兽似乎觉得舒服了,终于摇起了尾巴。   “看呐、看呐、它摇尾巴了。”花见兴奋的说,之后也伸出了手去抚摸起来。   花见、河洛、寒夜三人又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九苗单独留下,为戈弋剥了几个水果的皮后,她关心的问:“好点了吗?”   因为兔妖的仙药,伤口早已愈合,但还是流失了非常多的血。戈弋回到源水村后几乎就是在床上度过的,没日没夜的睡。   听到九苗每一次见面都必问的这句话,戈弋只是“嗯”了一声做答。沉默了一会儿。戈弋又开口说:“我是龙族,和你们人类的不一样。就算没有兔妖的仙药,这样的伤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我再睡一天应该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再一天就恢复了?”九苗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语气有些异样。   戈弋在见到九苗时,无时无刻不在躲着她的视线。这时,他却转过了头来。“你想……干什么?”   “没有啊?我只想你快点好起来?”九苗的表情显得有些无辜。   “你的心情我真是感同身受。可是你现在的表情……”   “我表情?我表情怎么了?很奇怪吗?”   “说不上特别奇怪,只是你为什么笑成这样?”   “我有在笑吗?”九苗显得更无辜了。“我表情平时就是这样的,你没发现?”   “没发现。”   九苗叹了口气,“我觉得你是最应该发现的人。我面对喜欢的人从来都是这副表情。”   “我觉得……你可以别再摸了吗?”   原来从刚才开始,九苗的手,就从戈弋的衣服下面伸进了戈弋的衣服里。   “我这是在关心你,想帮你按摩一下,让你好的更快些。”   “我说过我的伤明天就能好。”   “那这机会难得,更不能错过了。”   “你想对一个不能反抗的人做什么?”   “不能反抗?”一听这话九苗显得更开心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说完她站起身,直接双手按在戈弋的身体两侧,自上而下看着戈弋又说:“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还是很虚弱无力?”   戈弋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自己的那句话,反而让九苗更加兴奋了。看着九苗那明明想笑,却强忍住笑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看九苗一点点把头低下来。戈弋一惊,“你想干什么?”   “你猜?”   “……一个姑娘家这么做不好吧?”   “你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你看呐,一个平时身体强壮,行事强势,不苟言笑的人,突然以一个弱小无助,需要别人照顾,需要别人保护的样子出现在你面前,你知道这有多诱人吗?”   “你这是趁人之危。”   “嗯。”   “君子从不趁人之危。”   “……那女子呢?”   “……”   “我觉得照顾了你这么多天,想要一点点奖励,不过分吧?”   “谢谢你。”   “但是一个句‘谢谢’觉得还不够怎么办?”   “姑娘,能放过在下吗?”   九苗将头靠在戈弋胸口,将他抱住。“戈弋……”   九苗匆匆离开。   看着九苗离去的背影,戈弋松了口气,这无力的感觉还是头一回。   戈弋的伤果然如他自己所说,好得很快。第二天就可以自由活动并与河洛他们一起修炼了。   后来的几天里,在易阳的指导下,五人除了在九鼎旁凝神打坐还互相进行着点到为止的练习战斗。修炼的强度进一步提升。 第四十五章:鼬   一日花见与河洛修炼结束归来,看到了在路边独自玩耍的平平。花见刚好在山里采了不少野果,随手抓了一把递给了他。平平是村里赵家的孩子,七八岁的样子。父亲被征召上了战场,生死未卜。家里只剩下他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   独自玩耍的平平显得并不开心,接过花见给的山果也没有露出笑容。   “平平,今天有没有好好听娘的话?”   听了河洛的话,平平表情沉寂了下去,点了点头,随后又使劲的摇起了头。   两人都看出平平似乎有什么心事。   花见蹲下身,问道:“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说给姐姐听,姐姐要可以帮你。”   手里捧着收到的野果,平平并没有吃。听了花见的话后,他说道:“我可不可以把果子拿回家给娘吃?”   看到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花见摸了摸他的头说:“当然可以啊。”   “你娘她怎么了?你好像很担心她?”河洛问。   平平嘟起嘴,“娘这些天都不管我,早出晚归。回到家也不爱跟我说话。”   本来只是随口问一句,不料从平平嘴里问出的事情却让两人感到有些古怪。原来平平他娘从数天前开始,每天清晨出门,直到傍晚才回来。据平平所说,并不是在地里干农活,并且回到家任凭平平饿肚子,也不给他弄吃的。对平平也是越来越不关心。而且听起来,平平他娘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瘦了很多。   花见与河洛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趁着正值傍晚时分,去他家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时间按平平口中所说的,他娘正好在家。   来到平平他家,一进家门,就看到他娘正坐在门前,微垂着头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平平跑到他娘身边拉着他的袖说:“娘,哥哥姐姐来看我们了。”   平平他娘仿佛没听到一样依旧那样一动不动的坐着。直到花见与河洛两人走到快到身边,她猛得抬起头。   一见到平平他娘的样子,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凹陷的眼窝,高耸的颧骨,浓重的黑眼圈。第一眼看去,两人都以为她被妖怪附体了。但是近距离之下并没有感觉到妖气。   “娘,娘,我饿了。”平平用撒娇的语气说。   “对不起,平平乖,娘这就去给你做饭。”   平平他娘走回屋里。见到了花见和河洛两人,没有说一个字,招呼都没打。   走进屋里,家徒四壁,和大多数普通人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只是吃的粮食的话,还是有的。   平平娘拿柴,生火,做饭,和勤快的农村妇女没什么不同。忽然平平他娘身体一歪,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河洛一个箭步走上前扶住了她。这一接触到她的身体,河洛就是一惊,这体重哪是一个成年人的体重,轻飘飘的仿佛徒有一具人的躯壳。   “你没事吧?”   “对不起,我没事。”平平他娘慌忙站起身,不好意思的说。   “听说你最近很早出门,很晚才回来。不是累坏了吧?注意休息。”   “地里活忙,哪有那么时间休息。”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河洛想起平平的父亲被拉上了战场。“平平他爹打完败就快回来了吧……”   此话一出,平平他娘忽然猛得转过身,乌黑的眼圈,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河洛。   “你不要胡说,他才没有死!”   河洛愣住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你的语气就是那个意思,我才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树人才没有死。”平平她娘情绪激动,浑身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花见拉着河洛两人离开。   第二天,天没亮,河洛和花见两人就埋伏在了平平他家门口附近。   天刚亮,柴门被推开,平平他娘走出门来。两人看到她臂上挽着一个包袱。   一路跟随着她,来到了深山中。   和平平他娘见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见到他,平平他娘就扑在了他身上。   “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啊。平平他也好想你,天天问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一把将平平他娘推开,抓过她带来的那个包袱打开,看到食物用手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快了,你别着急,前线的的仗打完了,我就能回家了。”   “至少见一面平平啊,他就不再那么想你了,他可是你的孩子啊。你不想他吗?”   男人不答,只顾狼吞虎咽的吃着食物。这时他忽然看到面前出现一个人的一双脚。抬头一看,正是河洛。   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怎么跟来了?不要多管闲着,这个人是平平他爹,是我的丈夫……”平平他娘说着,就想要拦在河洛与花见面前。然而由于身体虚弱,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摔倒在了地上。   看到河洛与花见两人来者不善,男人大叫,“蠢婆娘,叫你小心点,不要被人跟踪了,还想让我被人抓去送上战场送死吗?”   “妖怪,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   “他不是妖怪,他不是妖怪,他是我丈夫,我丈夫没死,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了……”平平他娘大叫着,扑到河洛脚下,想要抱住他的大腿。花见一把将她拉开。但她不死心,伸出一只手,死死拽住河洛的裤角。回头冲男人大喊,“快跑,树人,快跑啊……”   男人见状,爬起来就要逃走。河洛手一甩,一张符篆直奔他面部而去。男人伸手去挡。符篆碰到他的手,一阵噼啪之声响过,男人的手变为一只野兽的爪。妖怪惨叫一声,掉过去头,没命似的朝一边跑去。   河洛挣脱平平他娘的手,追了上去。   平平他娘在河洛身后冲他声嘶力竭的大叫道:“不要杀他,求求你,不要杀他……”   “他是妖怪。你看不到他那只变回了原形的手吗?你被他骗了!”花见冲她说。   妖怪起初还像人类一样用双脚跑。但跑了没两步,就四脚着地跑了起来,继而身体也变回了野兽的形态。原来是一只黄鼬。变回了原形后,身体更加灵活,跑的也更快了。河洛眼看在林间用双脚跑追不上这只鼬妖,于是跃上半空,使用御风术眨眼就追上了它。河洛将手中的剑掷出,长剑刷的扎在了鼬妖的鼻子前。鼬妖吓得向后一跳,倒在了地上。   河洛在鼬妖面前落下。   鼬妖蜷缩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看在你没伤害人类性命的份上,这次就饶你不死。但是你也休想再化身为人了。”说完一张净化符甩在鼬妖身上。随着鼬妖的惨叫声,它那几十年苦苦修炼换来的修为消失得干干净净,从此又变为一只普通的黄鼬。   河洛与花见走在返回的路上,直到已经下了山,然而依然能听到平平他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河洛不知道该对平平他娘说什么好。   “她其实是知道的……”河洛说。   “嗯。”花见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点了点头。 第四十六章:红叶寺   寒夜决定赶在易阳与戈弋身体恢复之前去探望一下多年未见的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人,。   “让河洛陪你一起去吧,安全一些。”易阳提议。   “河洛忙于修炼。离得也不是很远,我一个人回去也没关系。”   寒夜走出没多远,河洛拎着一个包袱从后面跟了上来。   “怎么说走就走了,也不等等我?我和你两人一起多好,彼此还能有个照应。”   寒夜看着河洛微微一笑。   有多久没回去了呢?自从拜了易阳为师以来云游天下过去了这么多年,探望的次数屈指可数。   御风术非常消耗体力,又因为没有什么要紧的急事。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除了翻山越岭,大多数都是步行。   河洛曾听人说过,师父云游天下之前曾立下一个誓言:永不收徒。寒夜是他收下的第一个徒弟。也就是说是寒夜破了师父的这个誓言。   河洛曾听寒夜说过,易阳不只是师父,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曾在妖怪手中救了他一命。那应该是在河洛与易阳、寒夜两人见面之前很久之前的事。因为在那事件过后,易阳就收下了寒夜为自己的弟子。寒夜跟随易阳至今已有六七个年头了。这也难怪易阳会如此信任他。易阳与寒夜两人虽然是师徒,但更像是父子。寒夜的表现也从未让易阳失望过,跟随师父这么多年,他也早就练就了一身降妖除魔的真本事。河洛只比寒夜小一岁,但是论能力却远不如寒夜。不只是法力上的差距,寒夜面对妖怪时的冷静沉着与丰富的经验都让河洛望尘莫及。河洛打心眼里佩服自己的这位大师兄。   河洛与寒夜边走边聊。说起他小时候的事,河洛才知道寒夜原来是个弃婴。还在襁褓中时就被丢了一家寺院门口,之后被寺院里的僧人收养并抚养长大。而此次寒夜要去探望的就是抚养他长大的那间寺庙。   河洛想起寒夜说的话,他说他被师父救下时,是在一个村子,这与他说的从小在寺庙里长大有些出入。   “有一年天灾,寺庙的田地欠收,僧多粥少。于是他们把我寄养在了一户农户家里。但是那户人家也是一户贫苦人家。为了能吃到饭,我努力干活,就像地里的庄稼那样,长在地里。”   起初河洛发觉寒夜并不愿提及自己的往事,哪怕是相处多年的自己。而听了他这简短的一句话后,河洛终于有些懂了。   寒夜从小长到大的寺庙是在一处山林之中。山林位置偏僻人迹罕至,给人一种与世隔绝感觉。山林树木非常茂密,更让这寺庙的环境显得无比幽静。   河洛在将要到达寺庙之时,看到在寺庙外围的山坡上有一片面积非常大的农田。在这种地方还能有这么大片的农田实属罕见。开垦出这么大片的农田不知道得要经过多少代人的努力。   两人在离开源水村的第二天下午到达了这间寺庙。站在寺庙的门前,河洛看到门匾上写着三个大字:红叶寺。三个大字的红漆已经剥落了大半,一如这看上去破败半腐的大门,都给人一种强烈的沧桑之感。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的僧人。和寺庙如出一辙的历经沧桑的脸颊。   僧人看到寒夜后没有任何表情:   “阿弥陀佛。”   两人走进寺庙。映入河洛眼帘的是一间低矮的庙堂。褪色的寺门,灰白的瓦片,低沉的斗拱,斜扭的窗户,凹陷的石阶。岁月不只在这间寺庙上留下了无数的痕迹,更将这栋建筑的所有棱角磨平。放眼望去整个寺庙仿佛一座正在溶化的冰雕,又仿佛这寺庙在在向地面下沉。好像随便有人在房顶按一下,整个寺庙就会沉入地底。   寺庙虽然显得年代久远,但近看之下,却并不显得破败。无论是门、窗、还是瓦,都找不到一处破损的地方。因为所有破损的地方都被及时的修整完好。   除了开门的和尚外,没有任何其他人出现。寒夜的到来,就如同他从未离开过这里一样。   寒夜也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由他带领着河洛,熟门熟路的来到一间空闲的客房。   看到他的样子,河洛禁不住想到,这真不恑是曾经的一家人。   在这间客户里,河洛四下里打量了一下,一如整个寺庙给人的感觉一样,这里也非常得干净。从进入寺庙后的道路,直至走廊,连这间久未有人居住的客房都非常得干净。床面,地面窗台哪里都没有一丝的灰尘。   晚饭还是为两位来客多准备出了两份。   长长的饭桌,并没有坐满僧人。但无疑这就是这间寺庙里的所有的僧人了。   时值深秋时节。拂面的秋风已经能让人感受到足够的凉意。   晚饭过后,河洛站在窗边。窗外深秋微寒的露水已经将院内以及院外满山遍野的树叶染上了斑斓的红色。一阵风吹过,晚霞中纷飞起漫天遍野的红叶。看到此番景象河洛也明白了红叶寺中“红叶”两字的由来。   红叶下,寒夜正在打扫庭院。河洛想去帮忙,走到门口时,看到了一只狗。   一只浑身长满癞的癞皮狗。   看到这只狗的第一眼,河洛吃了一惊。他可以发誓,他从未见过长得这么丑的狗。   从体型上看这只狗并不算小,头部已经能到达成年人的腰部。河洛看到这只狗的左半边脸上长着一串黑色的瘤,几乎将半边的脸覆盖住。那张大嘴仿佛瘫掉了一样,一边的嘴角下垂着,流着长长的涎。刚刚吃过的汤汁溅了满脸。这似乎是它吃食的习惯,由于每次都会有汤汁溅到脸上,积攒的油污糊满了它的脸。细瘦的四肢支撑着一个肿鼓囊囊的肚子。不只由于脏,还有从头部覆盖至尾部的癞已经让人分辨不出它真正的毛色。在腹部有一处剥落的癞,露出一大块剥落了毛的肚皮,苍白光滑的肚皮给人一种透明的感觉,仿佛那层薄薄的肉皮随时都会包裹不住而让内脏流出来。   河洛看着这只狗,狗也看到了他——一扫而过。仿佛没有看到他,亦或是在它眼里所有人的脸都长的一样子。   这只狗径直走向寒夜。看到它,寒夜也停下了手中的扫把。一人一狗就那样对视着。   由于时值秋季的收获时节,寒夜与河洛在这寺庙的这些天也帮助寺庙进行了最后的秋收。   秋收完毕后,两人就告辞,踏上了回程之旅。   “阿弥陀佛。”又是那个一脸沧桑的僧关上了两人身后寺庙的门。   离开寺庙,河洛想起,在寺庙的这几天并没有看到寒夜做过什么特别的事,甚至同寺庙里的和尚都没发生过几句对话。   也许这就是独一无二的寒夜所独有独一无二的探亲方式吧。河洛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如果是自己,自己回到这样的一个“家”又能做些什么呢? 第四十七章:公子落魄   返回源水村的路上,两人使用御风术翻过一座大山时,忽然看到在山下的路上有数匹疾驰的马。河洛仔细一看,是四人在追赶,或者可说是追杀着一个人。最前面跑的人身穿普通的布衣,身上看不到任何武器,后面四个追赶他的人身穿铠甲,手中握着大刀。   追赶得距离近了些,后面的四名骑兵取出弓箭,张弓搭箭射向前面的那人。几支箭矢飞过,都被前面的那人躲掉了。然而虽然人躲过了箭,但马就没那那么幸运了,一支箭射中了他跨下的马。马嘶鸣着摔倒在地,滑出去很远。   河洛看到马摔得那么惨,心想从马背上摔下的人也不会有好结果。但令他意外的是,那个人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受多重伤,因为他看到他立刻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身后的追兵已经来到了他身后。只见那四人手中高举着大刀,呈包围之势,借着马飞奔的速度冲了上去。见到这一幕,河洛心想,这下这个人恐怕难逃一死了。然而再次令他没想到的是,四匹马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这个人居然从他们夹缝中的挥砍下活了下来。就在那四名骑兵拨转马头,想要再杀回来时,这个人丢下伤马,向着一边的山上跑去,一见到他入了山,四名骑兵纷纷下马,也追入了山中。   寒夜和河洛两人此时就在这植被稀疏的山顶行走。看到这人向这山顶跑来,河洛有种感觉,这人在骑马逃命途中似乎在自己看着他时,他也发现了山顶的他们,因此这时才会往山顶跑。   河洛不知道这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四个士兵追杀?不知道该不该出手相助。   这时,这男子跑到了他们面前。或许从两人的衣着打扮上看出了二人的身份,男子大声求救道:“二位大师救命……救救在下,日后必有重谢……”   河洛看到这名男子,虽然此时样子狼狈不堪,但一身白布粗衣,面容清秀白净,体态纤弱,像极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像是什么作恶的恶人。而他身后的四名士兵,从铠甲武器上看似乎是秦国的人。   见二人不为所动,追兵已经杀到身后,男子紧跑两步躲到两人身后。   四名士兵追至,冲寒夜河洛两人大喝一声:“大胆!你们是什么人?还不快让开!”   “这人犯了什么罪?你们要追杀他?”   “犯了什么罪与你们无关,快让开?”   这时寒夜将一张炎爆符掷出,符篆在四人向前发生爆炸,燃起一团大火。四名士兵大吃了一惊,连连后退。没想到这两人是空冥师!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其中一名士兵心有不甘。   另一名士兵却拉了一下他,不让他再说下去,四人匆忙离去。   “感谢二位大师出手相助。在下今日牢记在心,日后必定涌泉相报。”男子揖手说道。   “不管你们恩怨,只是不想有人死在面前。”寒夜说着看了河洛一眼。   一看这眼神河洛就知道要上路了。   “二位大师,敢问是哪国的空冥师?”   寒夜与河洛没有回答,使用御风术飞身而起。   这时这名男子见状,助跑两步,然后一记飞扑抱住了河洛的一条腿。   河洛被抱住大腿,差点摔到地上,不由得大叫:“你干什么?快放开!”   “大师,请不要丢下我!”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男子没有回答,河洛低头一看,发现男子紧紧闭着双眼,面色非常难看。   这就样飞过了崇山峻岭。在大路上降落,重新走在路上。   拖着一个人使用御风术,河洛有些气喘吁吁。而这男子虽然是抱着河洛没有出力,但表情却显得比他更难看。一落到地面,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容呆滞,半天一动不动。   “喂,你怎么了?”河洛奇怪的问他。明明累的人是自己。   “对不起,我恐高啊。”   “那就不要抱着我的大腿啊。”   “留在那里,他们还会回来的。”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唔,这个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啊。”   “这个嘛……”   河洛看到这个人说话很有礼貌,性格也颇为和善。加上此时的样子很可笑,于是打趣他,“是偷了人家的金银财宝,还是拐了人家的妻妾女婢?”   “唔……”男子想了想说:“其实是阻了人家升官发财。”   男子跟着寒夜、河洛两人行至一处专为赶路人而设的荒野客栈。   时值正午,两人打算在此吃了午饭再赶路   “二位大师,请务必让在下安排住宿,聊表救命之恩。”   寒夜没有作声。河洛看到他从裤裆后面掏出一大串钱币。   “钱财藏得还真是隐蔽。”   男子叹了口气,“大师岂不知这乱世?想要在这乱世保住性命,不动点脑筋怎么行。”   河洛想起刚才被追兵追杀,马被射倒,在四名手持大刀的士兵的围攻下还能逃掉,心想这话说的没错。而且从能力上来看,虽然这人看上去弱不禁风,并且遇到敌人时,除了逃跑什么也不会。不过在逃跑求生这方面这人却实有一手。   好酒好菜上了一大桌。   “二位大师,是哪国的空冥师?”   “我们不是国御空冥师,只是无名无分的游方术士。”河洛说:“至于是哪国的人这种事,还有什么重要的。”   “大师何出此言?”   “你也说过了。当今人界五大国连年战乱不止。士为知己者死,良禽择木而栖。只要是能拥有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又何必拘泥于国家身份。”   “大师此言极是。”   河洛又说:“而像我们这样的游方术士,早已不想再为那些只顾自己利益不顾百姓死活的各国效力。当今人界不只人类各国战乱不止,妖魔也横行祸乱于世。我们只想利用自己的能力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尽一份微薄之力。”   男子叹了口气,“连年战乱,民不聊生。恐怕我的心情也如大师一样就要心死了。现在这人界,正需要一个真正有能力之人消灭各国,一统天下,铲除妖魔祸乱,终结这乱世,还人界以和平,还人类以安宁。”   河洛眼神颇为惊奇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又说:“这样的人恐怕还没从娘胎里生出来呢吧。”   男子连连摇头叹气。“不说这种事了。”又问:“敢问二位大师尊姓大名?”   “我是河洛,这位是我的师兄寒夜。”   男子举起酒杯,“河洛大师、寒夜大师,在下敬二位一杯。”   “公子请直呼其名,不必客气。”   三人干杯饮酒,大快朵颐。   “公子是哪里人?”   “我是秦国公卿之子,名字叫孤方,只因得罪了权势被人追杀。当今世道礼乐崩坏,道德沦丧,人心不古,手足相残,简直是人间惨剧。”   河洛称其为公子,本是谦词,但没想到这人真的是一国公子。   河洛与孤方两人聊得非常投机。不多时大开的门外忽然出现两个人影,皆是一身黑衣。河洛看了一眼,心想难道又是来追杀这个人的? 第四十八章:妖祸   河洛看了一眼孤方,发现他只是看了一眼这两个黑衣人,显得并不在意。   两名黑衣人冲入客栈后,即单膝跪倒在孤方面前。“属下护卫来迟,罪该万死。”   两人一身黑色的衣服,并且从服饰与头饰上都完全是男子的打扮。然而却是两名女子。从声音与样貌上看,年纪并不大。   “起来吧。”孤方向她们二人介绍了寒夜与河洛,“是这二位大师从追兵手中救了我一命,还不谢过救命恩人。”   “感谢二位大师救主之恩。”   河洛没想到这孤方还有两名护卫,而且还是两名女子,这让他非常意外。两名护卫虽然是男子的打扮,但依然掩盖不了那秀美的长相。河洛开起了玩笑说:“果然我说的没错,这是从哪拐来的别人家的女眷?”   此话一出,黑衣护卫中的一人“唰”得拔出佩剑,大喝一声:“放肆!”   “青,我刚说过,这两人是我的恩人吧?”   青收回佩剑,“属下该死。”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退下吧。”   五人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即分道扬镳。   “恩人,一路多保重。”孤方最后冲寒夜河洛两人道别时说道:“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因为这件事耽搁了一些时间,两人回到源水村时晚了一些。   当两人站在源水村前时,两人都呆住了。   整个源水村房倒屋塌,已经沦为了一片平地。   两人怔怔地站在村子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河洛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寒夜愣了一瞬,跃至废墟之上。废墟中到处都是村民的尸体,有的已经被吃剩下只剩一具残骸。显然这里遭到了妖怪的攻击。   师父他们呢?他在废墟之上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人的尸体,也没有发现明显的战斗痕迹。显然妖怪进攻村庄时他们都不在。如果四人中有任何一人在,村子也不会变成这样。师父他们去哪儿了呢?   河洛飞快地跑向自己的家,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用手扒着废墟,一边哭喊着,“爷爷……”   万幸的是爷爷还活着。   “爷爷……爷爷……”河洛抹着眼泪,喜极而泣。从倒塌的废墟中拉出爷爷。   “妖怪……妖怪……好多妖怪,我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多妖怪……”   寒夜飞过来。“师父他们不在。妖怪攻击这里时他们都不在,他们去哪了?”   “我是装死躲过一劫的,那群妖怪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杀了所有人,翻遍了整个村子……”   难道又是因为九鼎?寒夜想了想又问,“师父他们呢?戈弋九苗花见他们四人去哪了?”   “有人来请你师父去除妖,就在几天前。他们一走妖怪就来了……”   寒夜与河洛两人都是一愣:我们两人离开探亲,师父四人被请去除妖。这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   “师父他们被请去了哪里?”   “那个地方不远,叫……叫什么来着……落叶村……”风烛老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河洛背起爷爷送至安全的临村,然后和寒夜两人飞快的赶往落叶村。   易阳、戈弋、九苗、花见四人被请至落叶村的时候是在那天的傍晚。此时正是全村四百多户人家涌向徐家大院的时候。   落叶村从十多天前起开始有妖怪作乱。每天天一黑就有数不清的妖怪从四面八方闯进村子,抓人吃人。十几天了,已经有几十人被妖怪抓走或吃掉。全村只有徐家大院的主人请了高僧做法,在大院四周布下了结界,妖怪进不去徐家大院。因此每天天快黑的傍晚,村民们都逃到徐家大院来躲避妖怪。落叶村的徐家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户,家里深宅大院,只是接纳村民的话,几百人不成问题。徐家主人为人乐善好施,同村民关系都很好,也愿意接纳前来避难的村民。   请易阳四人来驱妖的就是徐家的主人。不过易阳等人来到时却没有见到徐家主人。听说是因为近日救助村民,操劳过度病倒了。   易阳察看了一下徐家大院的结界,是很普通的屏蔽结界。不过看得出施下结界的人很有经验,结界非常牢固。   四人与几百名村民在除家大院里等待着天黑。   随着夜暮降临,就看到有数不清的妖怪从四面八方向村子袭来。有妖怪走近或是飞临徐家大院上空,因为结界的关系看到不这个大院以及里面的人。因此这里是安全的。   妖怪在村子里盘旋穿梭,见不到活人就把村民饲养的牲畜吃掉了。   天亮时分妖怪散去。   易阳看到这些妖怪连家畜都吃,是很低级的妖怪。也难怪一个屏蔽结界就能轻易骗过它们。祸害人类的妖怪,杀掉就好。这些低级妖怪就算数量再多也很容易对付。但是易阳凭借自己的经验感觉到这件事有些奇怪。像这样的低级妖怪无论是妖气还是头脑都非常低,极少会主动攻击人类。像这样成群结队的聚在一起袭击一个村庄更是非常罕见。易阳觉得这在这些妖怪背后一定有一个幕后主使。如果不除掉这个幕后主使,就算杀掉这些小妖,过不了多久,它还能再集结另一群妖怪继续祸害人类。   因为这些妖怪都很低级,并不通人言。因此第二天四人在天黑以后没有躲入徐家大院的结界,而是隐蔽在村子附近,或是近处的山中。想通过观察妖怪的来路或是跟踪它们的去路,找出一些线索从而揪出暮后主使这一切的大妖怪。   然而一连数日,每天晚上都会来此的妖怪在这一天却没了踪迹,一只妖怪都没有出现。   易阳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就在他警觉起来时,妖怪头目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   全村的人,手持武器甚至农具将易阳四人围在中间。易阳四人看到村民们脸上表情恍惚,竟识到他们是被控制了。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妖术能同时控制这么多人?   “九鼎在你们身上吗?”   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被控制的村民中闪出一条路,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徐家大院在主人。由于一直装病没有露面,易阳是第一次看到他。 第四十九章:蜘蛛   只见此人面部表情僵硬,双眼发直。   “是你操纵了妖怪袭击了这个村子?”   “让妖怪攻击这个村子就是为了把你们引出来。”   把我们引出来?易阳四人都吃了一惊。   “把九鼎交出来就放了村民,不杀你们。”   “你怎么知道九鼎在我们身上?”   “因为村子里没有。”   “你去过村子了?”   “是的。”   “你把村子怎么样了?”   “你们回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在那之前,先把九鼎交出来。”   戈弋早就忍不住了。“就凭你也想得到九鼎?”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轻易交出九鼎的。”徐家主人说完,脸上的皮与身上的衣服撕裂开来,变为了一只巨大的蜘蛛。与此同时,大院四周的墙上也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之前袭击村子的妖怪。   原来是蜘蛛怪。易阳想,是用蛛丝控制的村民吗?他又问,“你杀了徐家大院的主人?”   “从里面吃光了,只剩一张皮。”   “畜牲!”   “交出九鼎吧。我们人数众多,你们是打不过我们的。不然这些人类都会死,只要交出九鼎我也不会吃掉这些人类。你们人类是不会不管同类的,对吧?”   “连人化都做不到,你有多少年的修为,也敢打九鼎的主意?”戈弋骂道,水心剑从掌心钻出,握在手里。   “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妖怪,这正是我要说的话。”戈弋说着一跃面起冲了上去。   “戈弋,不要冲动,不要伤害对民。他们只是被控制了!”易阳喊道。   听到易阳这么一说,戈弋将手上的剑,变化为一杆长棍。   被控制的村民向易阳四人发起了攻击。而围聚在大院墙上的妖怪,也蜂拥而入,冲了上来。   被控制的村民本就是普通人类,加上又是被操纵,身体僵硬攻击方式简单,很容易对付。四人尽量将他们击倒不伤害到他们。在将被控制的村民击倒后,易阳发现每个被控制的村民脑后都躲藏有一只小蜘蛛,原来是这些小蜘蛛控制了村民。而对付那成群的低级妖怪,四人就不必再手下留情了,手中的符篆与武器大杀四方,妖怪顿时尸陈一地。   九苗放倒数名村民,忽然就看到晕倒的村民身体奇异的抽搐了两下,继而从其身体中钻出无数只细小的蜘蛛,随着无数只小蜘蛛钻出,村民的身体转瞬就只剩一具白骨。九苗愤怒的掷出炎爆符,将那些小蜘蛛烧死。而后冲戈弋大喊道:“戈弋快杀死那只蜘蛛怪,不然村民全都会被吃掉。”   倒地的村民身上生出无数只小蜘蛛,转眼就覆盖了大院的地面。戈弋见状奋力杀向那只蜘蛛怪,眼见戈弋杀到,蜘蛛怪收拢高处的丝,跃上半空,戈弋扭头跟上。蜘蛛怪吐出一张蛛网,想将戈弋罩住,但戈弋一剑就将蛛网斩裂两半。   蜘蛛怪本就知道自己不是这四个实力强大的人类术士的对手。因此为了得到九鼎它使计将他们引至落叶村,又用全村村民相要挟。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好强。”蜘蛛怪被戈弋斩断了八只爪倒在地上动不得。   “马上放了那些村民。”戈弋用手中的水心剑将它定在地上怒道。   “嘿嘿嘿……”蜘蛛怪发出一串诡笑,“别得意。我一百多年的修为就这样死了,但你们也没占到便宜。”说完蜘蛛怪吐出最后一口气,一动不动了。   从它死时圆滚滚的眼珠中,戈弋看到了空中飞来的河洛和寒夜的倒影。   蜘蛛怪一死,群妖作鸟兽散。死去的村民只有几人,大多数都活了下来。   六人站在毁灭的源水村前,浑身僵硬一动不动。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是我们害了他们!”九苗泪流满面的大喊,“要不是我们把九鼎带回来,还那么明目张胆的用它来修炼,就不会被妖怪发现,也不会被妖怪盯上!”   花见翻遍了村子,从废墟中找出平平和他娘的尸体。抱着平平,她哭成了泪人。   将全村人的尸体掩埋。河洛将废墟点燃。大火熊熊燃烧,源水村化为灰烬。   六人站在火光冲天的火焰前,心里都清楚的意识到:家没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众人打点行装,再次踏上征程。这次的目标就是上次铩羽而归的方丈山。   因为在九鼎旁边经过了一番修炼所有人的实力都提升了一个档次。这一次,复仇的不只有戈弋,所有人都要报上次的仇。   然而再次登上方丈山,六人发现这曾经的仙山已经成为了一座荒山。   终年环绕的大雾不见了。原本四季如春的仙山也如同人界其它普通的山一样,在这初冬时节树叶凋零,草木枯黄。放眼望去,光秃的树枝,遍地腐烂的落叶,漫天的细雪,甚至比普通的山还要荒凉。   六人寻遍所有宫殿、亭台、洞穴不见一只妖怪,不见一个活人。   方丈山已成为了一座人界普通的山。   戈弋握紧拳头,忍不住大骂一句,“混蛋!”   戈弋的愤怒和失望可想而知。不只因为仇人失踪,无法复仇。还因为九鼎的线索就此中断。   夔龙之主肯定不是一个人。凭他自身实力再强,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量灭仙山,诛龙族。以夔龙之主为代表,极有可能是寻找天下九鼎的又一方邪恶势力。如果能击败他,肯定还能获得更多关于九鼎的线索。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九鼎还是要断续寻找的。虽然至今为止,只找到了其中两鼎的下落,得到一尊,失去一尊。尽管此时一尊九鼎就在自己手中,但在这之前他们所知道的九鼎已经数次易主。从东海龙族,到仙山方丈,死了无数人几经辗转才到了他们手中。九鼎的每一次易主无不充满了血腥。而在他们所没有知道的之前,九鼎究竟几易其主,死了多少人?谁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一次易主肯定都伴随着血腥的杀戮与无数生命的消失。虽然手上拥有九鼎之一,可以放心魔炎龙暂时不会因集齐九鼎而复活。但之后呢别说要继续寻找九鼎了,就算不主动去找九鼎,也会有人或妖为了集齐九鼎像这只蜘蛛怪一样自动找上门来。   想得到九鼎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强大的敌人。这个夔龙之主以及他背后的势力就是其中之一。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肯定不会是想要造福天下的善类。以后肯定会与之再次狭路相逢。如何对抗像这样的强大势力?仅凭他们几个人的力量绝对是以卵击石。如今在天下大乱这样的形势下,拥有九鼎的人都极有可能遭到毒手。东海龙族,方丈仙山都是因为势力单薄而灭亡。如果向往和平安宁的人不集合起来也必将会落得同样的下场。但是人界已经乱成一锅粥,究竟怎样才能做到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呢?   易阳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第五十章:分离   戈弋听了易阳的话也表示非常无奈。   “与魔炎之龙决战的那场鸿濛之战就是天界与人界的联合队。如果没有那场决战,当今三界恐怕已被魔炎之龙支配,人界已经成为妖魔鬼怪的天下。人类恐怕也已经沦为妖魔鬼怪的食物。当年魔炎之龙实力如日中天,三界危在旦夕,天人两界联合起来,同仇敌忾,打败了魔炎之龙。然而在那之后,人界的联盟转眼土崩瓦解了。”最让戈弋感觉痛心与无奈的就是鸿濛之战后的人界联盟的迅速瓦解。“在那之后各国又开始了持续不断的战争。天界经过当年的天庭一战与之后的鸿濛之战力量元气大伤,力量所剩无几,而人界又是一盘散沙。在这情势下,坐势不理,什么也不做也是很危险的。如果有一天魔炎之龙势力恢复,到时又是一场灭顶之灾。”   九苗说,“我想现在拥有九鼎的也未必全是邪恶势力。或许我们可以在寻找九鼎的过程中联合他们的力量。将这些力量集合起来对抗魔炎之龙。”   易阳说,“你觉得如果有这样的一股力量,他们会什么都不做吗?”   “人界这么大,你觉得为了阻止魔炎龙复活而搜寻九鼎的人就只有我们?”   “我懂你的意思,不就是集合一切所能集合的力量嘛。”易阳摇了摇头说,“但这谈何容易。”   “我觉得想做到这一点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戈弋说:“想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只需要找到一个人。”   五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是预言之子。   但是当戈弋大声的说出预言之子时,并没有人回应他。   “如果找到预言之子,因为那个预言,就能借助预言之子的名义轻易的号令天下。只要预言之子现世,人界的局面就会大不相同。”   “预言之子真有你说的那么强大的号召力?”   “你知道当年的那个预言吗?那可是连魔炎龙都忌惮的预言。”戈弋说,“相信我,只要预言之子一出现,流亡于人界的天界诸神肯定会齐聚于他的麾下。”   “且不说预言之子有没有那么强的号召力。人界这么大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呢?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河洛说的没错。听了这话,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   “寻找预言之子的可不只有我们。我想这也是他隐匿于人界的原因吧。”九苗说完又问:“如果遇到了他,我们怎么才能分辨出他就是预言之子呢?”   “我听父王说过,预言之子有一头白发,并且之所以成为预言之子是因为他拥有天眼。”   “天眼?”   “天眼在额头上。”戈弋说着在自己额头上比划了一下。“天眼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据说可以支配世间的一切。”   “支配世间的一切?太夸张了吧?”   “你要知道那可是天眼!”   “唉……好吧。你说的预言之子,听上去好像年龄不大的样子。那么他究竟有多大?我见到他后,应该管他叫叔叔还是弟弟?”   “叫他预言之子就行了。”戈弋简直笑不出来。“当年从天界逃走时,应该还是个孩子。现在的话他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大。”   听了戈弋描述预言之子的话,九苗看了看身边的河洛,“我说河洛,你不会就是预言之子吧?”   “你看我头发是白的吗?”   “头发的颜色可以变啊。你看一头白发在人界多显眼,万一被妖魔认出来不就被杀掉了?”   “那你再看我额头上有天眼吗?”   九苗想了想,取出一把小刀,“把头低下来,我割开你的额头看看。”   “我倒是想我就是。那样就不会再有人被卷入战争,也不会再有人被妖魔吃掉。源水村也不会……”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我们还是从寻找九鼎开始吧。”易阳说出了六人都想说出的话:“因为它有九个啊……”   “说不定在寻找九鼎的过程中,还能找到了预言之子的线索。”   戈弋想了想了想说,“现在九鼎的线索也断了,我觉得我们还是暂时分开吧。那样更方便寻找线索。如果找到了九鼎的消息再联络彼此。”   易阳想了想,“好吧,也只有这样了。”   这时九苗开口说道:“你们师徒四人一组正合适。那这样的话,只有我和戈弋一起了。”   五人都看着她。   戈弋哼了一声说:“跟我一组倒是可以,但不许妨碍到我。”   “嗯,绝不妨碍。”戈弋这么容易答应下来,似乎有点出乎九苗的意料。她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了他的身边。   易阳与戈弋刺破手指尖,分别用自己的血写成一张符篆交给对方,如果有九鼎的线索,就将符篆变化成魂鸟联系对方。用血写成的符篆幻化的魂鸟,无论血的主人在哪里,都能找到他。   交换完毕后,戈弋从怀里取出封印九鼎的符篆递到易阳面前。   看到卷轴易阳一愣。   “同两个人比起来,四个人肯定更安全。”   听了这话,易阳内心升起一阵感动。接过卷轴,说道:“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九鼎。”   “那么,暂时别过了。”   “嗯,就算没有九鼎的线索,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也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你们也是。有危险就要联系我,我们一定第一时间赶去。”   戈弋纵身飞去。九苗也使用御风术飞起,紧紧跟在后面。在空中两人最后又冲四人挥了挥手后,然后消失于空中。   “九苗师姐,就这么跟着他走了?”花见似乎有些想不通,仰头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表情充满困惑。   “这不是很好吗?这正是她所期望的啊。”河洛说道。想起九苗初次遇到寒夜主动搭讪的一幕,他忽然有些佩服九苗。“让我们祝福他们吧。”   两人离开后很久,四人仍在原地未动一步。   也许四人都没想到,只是少了两个人就会变得这么冷清。   “河洛……河洛……发什么呆,走了……”   “来啦。”河洛转过身去,忽然变得无比期待下一次的见面。到那时,河洛心想,我一定会变得更强,让他们两人刮目相看。   ——————————————————————————————————————   九苗:河洛,你不会就是预言之子吧?   河洛:你看我像吗?   九苗:(认真打量了一下)不像。但你是主角啊,一般小说里,预言之子什么的不都是主角来当吗?   河洛:你怎么知道我是主角的?从哪看出来的?   九苗:小说里你是第一个出场的啊。第一个出场的一般不都是主角吗?   河洛:我要变强(泪)。   ———————————————————————————————————————————— 第五十一章:见闻   易阳、河洛、寒夜、花见师徒四人又过上了曾经云游天下四处降妖除魔日子。在驱妖的日子里,每路过一个大些的县城村庄都会驻足,不放过任何可能与九鼎有关的线索。   从北方的冰雪消融,燕回河开,万物复苏,一直走到南方的雾霭深沉,烟雨潇潇的梅雨时节。一路上既会遇到骄阳似火,风餐露宿,也会遇到连绵数日大雨滂沱,不能迈出门一步。   虽然很辛苦,但遇到了很多事,帮助了很多人,也让这一切都变得有意义起来,当然收获也是很丰厚的。   这一天行至一座县城时,天色已经很晚,四人打算在这个县城过夜。   远远望去县城的城墙显得高大而又坚固,看上去像是一个人口很多很繁华的县城。   四人走到城门时,发现城门把守非常严密,有人经过必定盘查一番。守城者中不乏一身术士打扮的空冥师。   易阳看到城门上写着延陵两个大字,心想这里已经到了楚国的地界了。轮到四人时,也经过了一番详细的盘问。   “如此戒备森严,县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易阳问。   士兵显得很不奈烦,推搡了他一下,“外乡人不要问那么多。快进,快进,再晚些可就进来了。”   进入县城,四人发现这个延陵县确实很繁华,路两旁楼馆商铺林立,虽然时候已经不早了,但街道上仍旧行人如梭。四人旅行数月,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繁容的县城了。   一看到县城内这么多商铺,花见显得非常开心。“师父,我想买几件新衣服?”花见身上的衣服已经非常破旧了。   “师父我也想买双鞋。”河洛脚上的鞋已经磨破脚趾都露在外面了。   “好。我们就在这县城多住几日,买些补给,好好休息几天再上路。”易阳说。   听到师父这么说,花见和河洛互相看了一眼,都高兴的不得了。   四人来到路边一间饭馆,要了几样好菜。然而就在点菜时,却发现店家显得非常不高兴,脸色很难看。易阳四下里看了一下。虽然天色渐晚,但对于饭馆来说可并不算晚,但是却发现店内已经没有了客人,只有他们这一桌四人。   最后一盘菜上来时,因为天已经很黑了,店小二为四人点上了一盏灯放在桌边。没好气的冲四人说道:“四位快点吃,再过一会可就不能点灯了。”   “不能点灯?没了灯那么黑我们怎么吃?”   “四位一看就是路过的外乡人吧?”   “外乡人怎么了?还不给你钱怎么的?”   一看河洛说话带气儿,店小二也放缓了语气说道:“四位客官有所不知。我们县城天一黑就会有鬼将攻城,因此必须熄灯。”   “鬼将攻城?”   “是的。一个身高四十尺的鬼将军会攻打本县城。因此必须熄灯。”   “如果不熄灯呢?”   店小二想了想说:“虽然县城有方术之士布下的结界,鬼将军攻打不进来。但据说在没有结界之时无月的夜里只要没有灯光鬼将军因为找不到目标就会离去。因此从那以后,本县就有了这个习惯,天黑以后城门上的铜钟钟声响起,全县所有人都必须熄灯,这是规定。如果不熄灯,想灯光会刺激鬼将军,对县城发动的攻击会更强烈吧。因为是习惯,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因此必须熄灯。”   四人听完面面相觑。店小二的话听上去好玄。易阳心想,这次遇上的是鬼,不是妖吗?   因为四人在临近这里的村庄路过时,没有听到有人说过这事,因此对店小二的话将信将疑。   天慢慢黑了下去,然而却迟迟没有听到店小二所说的钟声。   就在这时,店小二手里拿着灯罩走了过来。“不好意思,熄灯的时间到的。”说着,将灯罩罩在了火苗之上,灯灭了。   河洛偏头看了一眼店外,路边仍有许多灯火在亮着。河洛一拍桌子,正要发怒。然而就在他拍桌子的同时,一声洪亮而又悠长的钟声响起。与此同时店外刚刚还亮成一串的灯光一盏接着一盏陆陆续续全部熄灭。县城变的一片漆黑。   花见拉了拉河洛的衣角。   河洛的手在桌子上摩擦了两下,“我刚才好像看到桌子上有个虫子……”   店小二拿着灯盏离开。似乎对这种不明事理又不听劝说只会惹麻烦的外乡人无话可说。突然陷入黑暗,眼睛还有些不适应。一时间什么也看不到。但好在四人都已经差不多吃完。   鬼将攻城究竟指什么呢?四人决定去看看。付了钱,四人走出饭馆。   四下里一片漆黑。天空中虽然没有月亮,但满天星斗,借着星光多少还是能看到路。四人向着来时的城门走去。   来到城门前,四人飞跃上城楼。一听到有人,城楼上的士兵拿出武器,大喝一声:“什么人?”   “我们是专门降妖除魔的术士,降妖除魔无数。也许帮助你们消灭这个攻城的鬼将。”   守城卫兵听了后,黑暗里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说道:“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是县令大人让你来的?”   “我们初到此处。听了鬼将攻城的事,就想过来帮忙,还没有见过延陵县县令。”   “岂有此理。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再不离开别怪我们不客气!”   易阳取出一张符篆放在手心,符篆化为一团火在掌心熊熊燃烧。他将火团一握,火光熄灭,继而张开手掌,火团化为一只火鸟,从掌心飞入半空。   看到这一幕守城卫兵终于不再坚持。   和卫兵攀谈起来,才知道延陵县在最近五年来几乎每晚都会有一个比城墙还高的恶鬼进攻延陵县。为了消灭这只恶鬼,多少年来县里不知道请了多少术士甚至法力高强的空冥师。但是尽管有几次将鬼将军打败了,但却都无法将它彻底消灭。   “你们四人也许是货真价实的,但也别得意。比你们更强的空冥师我们都不知道请了多少了,都没能彻底消灭这个鬼将军。”   听到无法彻底消灭这句话,易阳有些不解,“无法彻底消灭是杀不死它吗?”   “不是杀不死,是杀死后还会复活。”士兵显得很无奈,“听几个请来的术士都说过这鬼将军力量并不强,很好对付。但想要让它彻底消失却很难。因为他们都说这鬼将军有非常强的怨念。”   “怨念?”易阳正想要再仔细问些什么,这时忽然听到北面传来一阵敲击金属的声音。 第五十二章:鬼将攻城   卫兵们顿时站起身,“在那边!”纷纷向那个方向跑去。   易阳四人跟随卫兵来到北面的城墙上。果然在城墙下看到一只浑身漆黑,面部狰狞,体形巨大的鬼。恶鬼身高比八米多高的城墙还要高出一大截。宽广的额头上生着两只巨大的角,蓬乱的黑发梳向脑后,直垂到腰际。唇外露出的獠牙在黑暗中亦泛着冷光。大而圆的眼睛时刻像是人类发怒时瞪着的那样,让这只恶鬼看上去更令人恐惧。   恶鬼挥舞手中的巨剑像城墙砍去,剑身撞上护卫城墙的结界发出巨大的噼啪声,巨剑被弹开。   卫兵们用手中的缠有符篆的弓箭作为反击。尽管有符篆的法力在,对恶鬼并非完全无用,但效果非常微弱。   易阳有些不解,有结界在为什么还要用弓箭反击?从卫兵那里了解到,原来结界曾有一次被攻破,恶鬼曾攻入过县城。那一次县城内的建筑几乎被毁了一大半。从那以后,为了防止悲剧重演,就用符篆之箭对鬼将军发起攻击,以削弱它的力量。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易阳发觉这只恶鬼除体型大以外,似乎没什么了不起,比他们曾经收服的很多鬼怪还要好对付。   于是易阳让花见留在城墙上,带领着寒夜和河洛跃下了城墙。   三人将鬼将军围在中间。先用普通攻击试探它的实力。河洛写寒夜掷出符篆,然而符篆落到鬼将军的身上转瞬就灰飞烟灭了。易阳用鍮鍠剑砍过去,也不能伤害到它分毫。   就在三人对鬼将军发动这番攻击时,鬼将军仿佛没有感觉到他们三人一样。连三人的攻击都置之不理。   一番试探过后,易阳对河洛使了个眼色。河洛心领神会由于刚才的攻击河洛心里有了底。口中念诀,瞬间一串符篆自袖口飞出环绕着全身,河洛伸出手向前一指,符篆飞快的飞向鬼将军。感受到这阵强大的法力,鬼将军终于回过了头来,手中的大剑斩向符篆。但这一击力量虽然大,但速度实在是慢。河洛手一挥符篆四散开来,躲过了那大剑,他将手再一挥,符篆将鬼将军缠绕住。随着河洛施展法力,鬼将军被困住动弹不得。身上的鬼气被压制住,易阳和寒夜看准时机冲上去,一人一剑将鬼将军的一只手与一只脚斩断。鬼将军发出一阵咆哮倒在了地上。河洛继续施展法力压制。就在易阳两人打算再将次出击打算将鬼将军斩裂杀死时。鬼将军狂吼一声,发出一阵强烈的鬼气。河洛施展在他身上的符篆被瞬间震飞击散,河洛也禁不住冲击倒在了地上。   鬼将军目光锁定在三人身上,怒吼道:“你们是什么人?不要妨碍我!”说话间断肢变为一道道鬼气重新接续在它他身上。   听了这话,易阳忽然一愣:对了,这个鬼将军为什么要攻城呢?还没弄清楚这点就做出攻击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就在河洛和寒夜二人想要再次发动攻击之时,就看到鬼将军从怀里掏出一块什么东西。一阵黑气缭绕过后,无数只骷髅士兵从他手中的那样东西中冒出杀向三人。   三人吃了一惊。纷纷使出全力同骷髅士兵战斗。尽管三人杀死了无数骷髅士兵,但鬼将军手中的那件东西仍旧源源不断招唤出骷髅士兵。   几百只,直至最后甚至有上千只骷髅士兵被招唤出来。易阳一看事情不妙,而且感觉上还有好多问题没弄清楚。于是示意寒夜和河洛两人撤退。三人撤回了延陵县城的结界内。   三人退入结界后,被激怒的鬼将军率领手下几千只鬼士兵向结界发起了比之前更为猛烈的攻击。   虽然在易阳三人同鬼将军的战斗中知道了三人的实力的确不弱,但是看到他们不但没能消灭鬼将军,反而将其激怒,使其率领小鬼对结界发起了更强的攻击,因此对归来后的三人都没什么好气。   易阳看出了这点,因此没有在当时向他们发问。第二天易阳亲自修复了因昨晚鬼将军的攻击而法力变弱的结界后,一众守城的卫兵对他们才变得和气起来。于是易阳在这个时候才向他们发问。   “这个鬼将军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攻打这座县城的?”   “有多少年了呢?”一位士兵似乎记不太确切,向旁边的另一个士兵问了下,那个士兵说道:“好多年了,大概有五年了吧。每晚如此真是让人受不了。虽然只在夜晚出现,但搅得人不得安宁。还得换班守城。”说着打了个大哈欠。   “你们鬼将军、鬼将军的叫着,为什么要叫他将军呢?”   “因为他生前据说是个将军呗。”一个士兵说道。另一个士兵接过话说:“你们昨晚没看到吗?他召唤出那么多鬼兵的那个虎符?”   那东西原来是虎符啊。易阳心想。昨天是在夜里根本看不清他手中的东西。这么说来确实是个将军。“但他为什么在死后要攻打这个延陵县呢?”易阳又问。想起鬼将军昨晚的那句话“不要妨碍我”。看上去似乎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死后才不能安息。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这个鬼将军生前曾是一个镇守边疆的大将军。长年在外戍边。有一次领兵在外,家里却传出妻子淫乱与人通奸的事来。将军在赶回的途中遇到埋伏被杀。因此死不瞑目,才会夜夜攻城找那个女人报仇。”   易阳三人都是一愣:还有这种事?   另一个士兵又开口说道:“据说这个将军出身将门世家,妻子也是世交大户人家的女儿。两人据说还是指腹为婚。那个将军的妻子见过的人都夸她貌美。将军也对她很好。可是你们看,将军戍边长年不在家,结果还是按捺不住寂寞,做出这等事,唉……”   “那么他的那个妻子呢?”   “死了啊。早就被杀了,那种女人还能留着?”   “但既然死了,将军为什么还要找她呢?”   “这个就不知道了。”士兵捅了一下旁边的另一个士兵,“哎,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我哪知道。不过这个就是所谓的执念吧。活人见不到,死人也要见到,连死人也见不到,就死不瞑目了。”   “将军的妻子既然死了,那把她的尸骨交给将军不也可以吗?”   这个问题一出难倒了所有的士兵。士兵一个个你推我,我推你都回答不上来,或是答非所问。 第五十三章:鬼将军   易阳最后从他们口中问出了将军在这个县城的家。打算去将军的家找找线索,问问将军家附近的人。   将军家的宅院果然如士兵口中所说的,因为出了“鬼将攻城”这件事,尽管已经过去了五年,尽管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一片荒芜,但依然无人敢在这里重新盖房居住。   易阳三人看到宅院的面积非常大,从断壁残垣上也能看出房屋的当年的气派。可以想见将军当年应该是风光无限。   就在三人在将军宅院废墟上打量着什么时,一名老妇走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来此做甚?”   “我们是云游的术士,听说了这里鬼将攻城的事来到这里。鬼将军因为他的妻子死不瞑目,我们想找到他妻子的遗骨,以此让他安息。”   老妇不屑的哼了声:“没用的。有一年鬼将军攻破了守城的结界,不只他自己的将军府,半个县城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倒她妻子的遗骨。”   三人都愣住了:这件事没从士兵那听说过啊。   “作孽哟,爱国爱民的将军,温良贤惠的慧儿,天造地设的一对,死后竟都不得安宁。”   老妇的话,听得三人有些奇怪,似乎还话中有话。易阳想再问问她,但她已经兀自走开了。   易阳想了想,既然鬼将军的妻子的尸骨无法找到,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是抱着彻底消灭鬼将军的想法,三人在当晚与鬼将军展开了决战。   当鬼将军像昨晚那样用虎符召唤出鬼士兵之时,易阳开启阴阳眼,召唤出鬼王禺疆。禺疆大嘴一张那些孤魂野鬼尽数被它吞入腹中。河洛掷出压制符,压制住鬼将军,易阳斩断鬼将军的右手,寒夜一剑将虎符劈为两半。无数鬼魂自虎符泉涌而出。禺疆大口一张全部吞食。   易阳趁鬼将军虚弱之际,掷出数张强力的净化符。“就此安息吧。”   净化符接触到鬼将军后,发出刺耳的嘶嘶声。就算在黑夜中依然能看到那宛如黑烟般的巨大怨气自鬼将军的身体四散而出。   鬼将军发出凄厉的嚎叫。怨气散尽,鬼将军现出同普通人一般大小的人类灵魂。   易阳手中夹着一张破魔符,冲鬼将军厉声说道:“自己主动去冥界,还是要我用手中的符篆将让你魂飞魄散?”   “为什么要妨碍我……我只不过想见心爱的人一面……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妨碍我……”鬼将军跪倒在地咆哮道。   “她已经死了!”易阳大吼道。   “我一定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师父,这个家伙已经魔障了,是听不进去劝的。”寒夜也取出一张破魔符。   这时易阳忽然拉住了寒夜的手制止了他。   就在这时鬼将军一点一点的,像在大战过后尸横遍野的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样,缓缓的站了起来。“慧……慧……”鬼将军发出一声又一声,只有在人类绝望时才会发出的惨叫,“我要找到你……我一定要找到你……”   鬼将军站了起来,月光下易阳看到他脸上流下两条黑色的泪水。再一看易阳惊呆了,那不是泪水,而是两条泪痕。是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后在那张鬼魂的脸上冲蚀而成的眼泪流淌过的痕迹。   “挡我者死!”鬼将军怒吼一声。吼声过后,刚才被净化掉的黑色怨气重新注入鬼将军的灵魂。鬼将军复活。   易阳被震撼到了。这是怎样的执念啊!这就是士兵口中鬼将军无法彻底消灭的原因吗?   “师父?”两个徒弟都不解的看着易阳。   从鬼将军发出的只言片语来看,将军对妻子的感情不是憎恨而是思念啊。易阳想道:守城士兵所说的,全是假的!   易阳带着寒夜和河洛离开了鬼将军。三人一离开县城,鬼将军也不再对三人发出攻击,而是继续攻打那个他日复一日攻打,却永远也攻打不破的被结界保护着的延陵城。   “为什么不让我吃掉这个家伙?”禺疆冲易阳说。   “还没吃饱啊?”   “没有。”禺疆说着像人类一样打了个饱嗝。   禺疆穿过易阳开启的鬼门返回了冥界。   “师父,刚才为什么不动手驱散那个怨魂?”   “寒夜、河洛,我们降妖除魔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保护人类,让人类免受妖魔的祸害啊。”   “没错。我们降妖除魔是为了保护人类免受妖魔的侵害。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为了惩恶扬善。这个鬼将军攻城明显对延陵城的人类造成了威胁,所以我们要除掉他。但是从刚才鬼将军的只言片语中我们都看出鬼将军攻城并不像士兵口中所说是为了找他的妻子报仇。他对妻子的感情明显是思念而不是憎恨。而且这个思念非常强烈,以至他死去多年,仍不能安息。不觉得将军很可怜吗?在我们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如果我们就这样杀掉他,岂不是让他含恨而亡。我们这样的做法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善?”   河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师父你接下来是想要弄清楚鬼将军妻子的真正死因?”   “不但要弄清楚鬼将军妻子的死因,还要弄清楚鬼将军的真正死因。”易阳说:“从鬼将军的话中我看出他非常痛苦,这其中似乎有些冤情。我们要弄清楚真相,还他一个公道。”   河洛说道:“是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也觉得,将军妻子死了为什么连尸骨也找不到呢?”   第二天,易阳又向守城的卫兵打听关于将军以及他妻子的死因。从中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不过却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件事。那就是关于鬼将军曾经攻破结界进入延陵城内的这件事。那一次鬼将军虽然攻入了城,破坏了很多座房屋,有很多人因房屋倒塌而受伤,但是却没有死一个人。这件事让易阳更加确定了心中鬼将军并非“恶”鬼的这一想法。   易阳四人找到了上一次在鬼将军宅院前遇到的那名老妇。从士兵口中他们已经得知,这名老妇是将军生前的邻居。当易阳说出了从士兵口中听来的将军的死因是因为妻子在家淫乱,因而害的将军被杀时,老妇竟激动得浑身发抖。   “放屁!”老妇用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戳着地面,脸都变了颜色,“凡是敢这样侮辱将军和慧儿的人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第五十四章:真相   易阳没想到老妇会气成这样。“对不起,老人家。我不该在您面前说这种话。我也不愿相信这样的谣传。所以请您将真相告诉我,将军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努力平复了情绪,之后说道:“李将军是驻守西部边境的大将军。我们楚国边境的百姓都知道,正是因为将军驻守边境,御敌在国境以外,才使得我们免于战乱。将军的妻子慧是个非常贤惠善良的女子,就算将军长年在外,她一人在家也能把家中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我一个老妇丈夫和儿子均战死于沙场,一人生活艰难,没少受到夫人的照顾。夫妻十年来相敬如宾,恩爱和睦,从未发生过争吵。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这么般配的夫妻了。而将军的死因正是因为将军驻守前线,能征善战,让敌国拿他没有办法,因此拿钱买通了大王身边的近臣,诬陷将军在前线通敌叛变……这种事我不信,边境的百姓也不信,可偏偏楚王就信了。杀害李将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将军所守卫的楚国的国君。”老妇说到这里已经泪满面,“你们可能要问我,我一记老妇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因为在将军死后楚国就再也没打过胜仗。不久我从夫人那里听说散布将军谋反的佞臣被处死了。即使如此在将军死后没多久慧也随他去了。”   易阳四人听了真相,都说不出一句话。   “说什么慧淫乱……那都是楚王为了掩饰自己冤杀忠良而散布的消息……”   “真相竟然是这样……”易阳说道:“但是既然是如此,为什么找不到夫人的遗骨呢?老人家可知道?”   “都死了,两个人都死了。老天真是不长眼。”老妇老泪纵横。   然而就算死了,在死后竟也不能安息。易阳在心里悲伤的想到。   半晌老妇平静下来后继续说:“夫人死后,就听说将军宅里有妖怪作祟。也许是夫人想念将军吧,冤魂不散。夫人死后,我曾见过有僧人进出将军府。夫人遗体是如何被安葬我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老妇讲出的真相,易阳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然而在得知了真相后,仍是无法找到将军妻子的遗骨。这不免让他有些失落。   也许是看出了易阳的失落,也许是也想为了让将军的灵魂安息而出一份力,老妇想了想后又说:“夫人生前曾养过一只白鹤。我听夫人说过,白鹤是因为受了伤而降落到了将军府的池塘边。后来经过夫人细心照料白鹤养好了伤。也许是和夫人接触久了,产生了感情。虽然在后来有时也会几个月不见踪影,但白鹤常常回来见夫人一面。夫人死后,我再也没见过那只白鹤。”老妇接着说:“夫人死后,就有和尚出入将军府。也许是为夫人做法事。但谁知道那不是来捉妖的呢?如果你们想找到夫人的遗骨就去东林寺吧。那些和尚就来自东林寺。”   听了老妇最后这一段话,易阳四人都有些喜出望外。   “不要谢我。夫人生前帮助我那么多,我这一把年纪在最后能为将军和他夫人的灵魂安息尽一份力,多少也能安心一点。”老妇说:“如果夫人还活着,我也许还能多活几年。”   四人来到东林寺,见过寺中住持,易阳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然而就算他把来意说得一清二楚,住持仍旧不愿多说,不只一次的说出“送客”二字。直到易阳说出了延陵县遭遇的鬼将攻城,以及长达五年的鬼将攻城给延陵县带来的苦难,住持这才松口。   “阿弥陀佛。没想到当年的违心之举,竟会留下如此祸患,给延陵人带来如此苦难。”   “没错,施主,李将军夫人的后事,以及鹤妖作乱的事,都是贫僧所为。”   易阳四人听了都是一愣:鹤妖?作乱?   住持喝退上前想要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的僧人继续往下说。   听到易阳等人刚才说的将军的夫人是在将军被杀后自杀身亡的话后,住持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惊呆了众人。   “将军的夫人并非在将军死后死的。将军夫人是在将军死之前,自杀身亡的。”   易阳四人都愣住了。   “有奸佞之臣以将军夫人是敌国之人为由离间楚王与将军的关系。为了保护远在前线指挥作战的将军,夫人在家自缢而亡。”   “然而夫人的死却没能换回楚王对将军的信任。前线战事胶着,将军为了指挥作战,以‘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为由拒绝了楚王的急召。鹤妖洞悉了楚王召将军归来是为了要杀他的想法,想要前去通风报信,但是被识破了。楚王派出秘使,将前线的将军秘密杀害。将军死后,前线战事一溃千里。不久奷臣收受敌国贿赂的事情败露。楚王为了掩盖冤杀忠臣良将的消息,命人用鹤妖的血肉熬成墨做画,将冤魂不散的鹤妖与夫人的灵魂牢牢封印于画中。”   住持命人取出画作,亲手交给易阳。   易阳颤抖的接过画轴。   在寺庙门前住持最后说道:“出家人不问世事。然而王命难违。李将军若能顺利成佛,还请四位施主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   “洞悉鹤妖通风报信的人、封印这副画作的人就是你吧?”   “阿弥陀佛。”   易阳冷笑两声:“放心吧,大敌当前,自毁长城,楚国早已气数尽矣。”   真是好一个出家人不问世事。   鬼将军依旧持续着日复一日的攻城。   易阳在鬼将军面前打开画轴,解开画轴的封印。   一名姿容秀丽的女子、一只高大优雅的仙鹤出现在众人眼前。   见到这名女子,鬼将军身体上的戾怨之气转眼散去,现出人类的灵魂。   “终于……找到你了……”   “将军。”   “慧,我好想你啊。”李将军拉着妻子的手,泪如雨下。   回城的路上,易阳四人都听见了一声婉转悠扬的鹤鸣。   这声音如此的动听,如此的具有穿透力,直传到四人的梦中。 第五十五章:求救   在延陵县又休息了数日。花见买了新衣服,河洛和寒夜也换上了新鞋。一切准备就绪,四人即踏上新的旅途。   这天四人在饭馆吃最后一顿饭。店小二一如在鬼将攻城后对待四人恭顺的态度,麻利的为四人奉上了数盘拿手好菜。   吃饭时花见又想起鬼将攻城这件事。虽然这件事在师父易阳的努力下最后既解决了鬼将军对延陵县百姓带来的困扰,又没有用杀死鬼将军的方式让他消失,而是让他完成了心愿,了无牵挂的归去冥界。算是很完美的解决了这件事。但是有一件事,让花见觉得这件事不是很完美,让她一直很挂心。那就是到最后也没能找到鬼将军夫人的遗骨。   眼看这就要离开延陵县了,花见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烦恼。   “遗骨已经不重要了吧?”河洛对花见的烦恼感到很奇怪,并不以为然。“我们可是找到了那个封印了将军夫人灵魂的画轴,我们找到的是将军夫人的灵魂,灵魂不比遗骨重要得多。”   “但是毕竟还是没有找到夫人的遗骨啊。”花见还是很坚持。   河洛把头一歪,表示不能理解,也不想再说下去了。   “小二……”这时易阳忽然喊了一声。   他这一声还没喊完,花见就打断了他。“师父,不能再喝了哦。”   店小二跑过来,露出询问的眼神。   “咳、咳。“易阳咳了两声,趁花见不注意,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酒瓶。   店小二机灵的眼睛一眨,点了点头,会意而去。   “花见,你知道人死后灵魂要去往何处吗?”   “冥界啊。”这问题很简单,花见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这么问。   “人死后灵魂会经黄泉路,喝下孟婆汤,渡过忘川河上的奈何桥到达冥府。李将军死后,一定是因为没有见到妻子的灵魂来到冥界,才死不瞑目。然后回来人界化身恶鬼寻找妻子的。因为妻子的灵魂下落不明,将军才不愿喝下孟波汤忘记今生今世的一切。最后又回到人界,哪怕会化身为恶鬼也要找到结发之妻的灵魂。这才是鬼将军化身恶鬼留在人界的真正原因。”   花见听到了师父这么一说,豁然开朗。“师父,你的意思是鬼将军所要找的不是妻子的遗骨,而是妻子的魂魄?”   易阳点了点头。   这时店小二捧着一个硕大的茶壶放到了桌子上。易阳在桌子下拉住店小二的手,感激的一握。   “要说最重要的遗骨嘛,”易阳又说,“我猜应该是被东林寺的和尚火化后埋葬了吧。”   听了这话,花见明白了一切,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易阳也笑着举起了手中的茶碗。   “师父,茶水好喝吗?”   “呃……”   “那是酒吧?”   “是……是茶,真的是茶。河洛你闻闻。”   茶碗举到鼻子前,刺鼻的酒气钻入鼻孔,河洛不禁皱起了鼻子。“是……”   “是什么?”花见怒目。   “是茶。”   “你看!”   “真是的……”花见无奈的转过了头去。想起刚才偷看到的师父同店小二挤眉弄眼的样子,忍着不笑,又怕忍不住。   就在这时,门外跌跌撞撞的走进一个人来。这人头戴一顶宽大的斗笠,一身黑衣,像一名行走江湖的汉子。然而河洛和寒夜两人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孤方公子》   “青?”正是前数月前两人在从红叶寺返回的路上救下的那个秦国公子孤方的两名护卫之一。河洛吃了一惊,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是这副模样?   青摇摇晃晃的走着,还未走到两人面前,忽然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她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来,河洛赶紧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离近后河洛发现青浑身上下受了好多伤,腿部,手臂,特别是侧腹部的伤最重流了好多血。洇湿了大片的衣服。   “喂!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河洛还没说完,青就挣扎开口说道:“救救……我家主人,求……”   话还没说完,青就倒在了河洛身上,失去了意识。   “喂,喂。”   “失血过多,晕过去了。”易阳走过来看了一眼,冲身后的寒夜说道,“快去找大夫。”   寒夜去找店小二帮忙找大夫。花见也急忙跑过来用草药与绷带帮忙止血。   “她伤的好重啊。流了这么多血,究竟走了多远的路?第一时间竟然不去找大夫。”花见担忧的说。   看了一眼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易阳问河洛,“你们认识她?”   “我陪寒夜探亲回来的路上遇到的。”   青和她的主人似乎遇上了不小的麻烦。为了避人耳目,河洛一边说一边背起晕倒的青回到了二楼刚退订的客房。   回到客房河洛将他和寒夜两人在探亲归来的途中如何遇到孤方与他的两名护卫的事说了出来。   河洛回想起最初遇到孤方时他被人追杀,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心想这一次他们究竟是又遇到了什么麻烦?而且,就算真的有天大的麻烦真的要出手相助吗?和他仅有一面之缘。并且有些事,那个孤方似乎对他们也不信任,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看着浑身是血,脸色惨白的青。虽然心下仍有不少疑虑,但看到青这个样子,还是对她冒死向他们来求救的这份她对主人的忠诚之心感到有些感动。   不一会儿寒夜将大夫请了来。   就在大夫为青把过脉。清洗处理伤口时,青忽然醒了过来,忽的坐起身。   “大师!请救救我家主人!”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青醒了过来。这一嗓子吓到了所有人。大夫是上了年纪的人,吓得差点倒在地上,好在寒夜在他身后扶住了他。   “先治好你的伤!”河洛回敬一句怒吼。   青不以为意,“我的伤不要紧,请大师……”话还没说完,青的身体忽然一阵剧烈颤抖,脸跟着就变了颜色,接着就晃晃悠悠的又倒在了枕头上。   大夫医治完毕,开了几味药。临走前叮嘱:失血过多,伤口没有及时处理,非常危险。按时吃药,按时换药,好好休息养伤是关键。还会再来。   大夫走了。 第五十六章:决断   上一次见面,河洛就发现孤方的这两个护卫年纪不大,当然孤方的年纪也同他们差不了多少的样子。此时近看之下,青的这一副男子的打扮,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眉清目秀的样子,更显得很年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起来又要在这延陵县多呆些时日了。”河洛说。   四人又在隔壁开了间客房。   临近中午时分,河洛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响动。急忙跑去,开门一看,青倒在地上。河洛匆忙上去想要扶起她。不料一看到河洛,青就挣开他的手,单膝跪倒在地。   “请二位大师务必速速前去救救我家主人。”   “你先起来。”河洛有些恼火,因为他看到青腹部的伤口又在流血。   “大师若不答应,在下便不起来。”   河洛有些无语,“好,我先答应你。”说着将她扶起,搀到了床上。“你先等一下,我去把师父他们叫来。”   河洛说完刚转过身去,青就拉住了他。“主人吩咐,大师二人即可。不必让他人知道。”   “他们——那两人是我的师父和师妹啊。”   “主人吩咐……你们两人即可……”   见她说话都非常痛苦的样子,河洛真是无法再跟她争辩。这股子因为对主人忠心而生成的固执劲让河洛感到无奈。   河洛只把寒夜叫到了青的房间。   “上次承蒙二位的救主之恩。分别后主人本打算去投靠楚国主人的远亲陈安。陈安由于祖上有功被封了爵位,人称阳平君。但没想到到了那里,阳平君却背叛了主人,将主人囚禁了起来。我和青拼死抵抗,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如今主人生死未卜,还请二位大师出手相助。”说完挣扎着,颤颤巍巍的样子想要从床上下来。   河洛看出来她是想从床上下来对他们跪拜,只好将她按住。   “那么你不是青?”   “我是紫。青不是我。”   原来她不是那个上次对他拔剑相向的人。   “想让我们出手相助。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实情?你的主人真正身份,以及因为何事逃亡,并被满天下的追杀?”寒夜问。他没有忘记从那四个秦国骑兵手上救下孤方时其中一名士兵说的话,“你们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寒夜可不想不知原因的,去救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到时候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紫低着头,半晌说:“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寒夜将河洛的手一拉,“河洛,我们走。”   寒夜刚要拉走河洛,紫伸手一把将他拉住。“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主人。只有你们能救下主人……不然……不然主人……求求你们了……”说着两行眼泪从眼眶流了出来。   本来身体就受了重伤,虚弱无比,脸色苍白。此时流泪的样子,看得河洛有些于心不忍。   “哭是没有用的。我们可不想去救一个不知原因被追杀,不知底细的人。”寒夜说。   紫死死拽着他的衣角不放,眼泪流个不停,已经哽咽了起来。   “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你又如何会相信我们会去救你们的主人呢?当我们傻吗。”寒夜见紫仍旧不肯说,袖子一甩挣脱了她的手,拉着河洛就要走。河洛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垂着头的紫。   这时紫终于说道:“请等一下,我说。”   寒夜和河洛在门前停了下来。   紫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说:“我说完之后,还请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家主人。”   寒夜没有回应。   “我们的主人孤方是秦庄王之子。”   河洛一惊,也就是说,孤方是王子?并不是上次听到的公卿之子。   寒夜听完就问,“是因为争夺太子之位这件事?”   紫抬起头,眼神充满惊愕,“你怎么知道?”   “这种事很容易传开。我只是略有听闻。”   河洛也看了寒夜一眼,心想这事很容易传开?我怎么一点也没听说过。   “是的。”紫继续说:“秦庄王的妃子容妃仗着受秦王的宠幸想要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就陷害太子申。但是就算太子被陷害至死,也轮不到她的儿子当太子。主人虽不是嫡出,但按顺位也是有资格被立为太子的人选。目前太子申被囚禁,生死未卜。一旦太子被杀,主人很有可能也会遭到迫害。于是就逃离了秦国。因为主人的不辞而别,容妃借机向秦王进谗言。秦王认为主人做贼心虚,居心叵测,遂派人追杀主人。”   河洛听后一脸惊愕,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关系到王位之争。   紫说完后,又一脸忧心与恳切的说:“主人现在命悬一线,还请二位大师出手相助,救救主人,拜托了。”   河洛和寒夜来到隔壁房间,见到了易阳与花见,将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易阳听说了这件事后,想了想:“当今天下虽然是各国之间战争不断。但诸国中又有五大国。在五大国中,又属赵国、楚国、秦国实力最强。“关于秦国王储之争这件事我也略有耳闻。这件事无关善恶。孤方此人我也没有见过,他究竟是怎样的人我也不知道。你们已经长大了,有些事终究还是要你们自己定夺。如果自己认为对,就放手去做吧。为师肯定支持你们。”   河洛和寒夜互相看了一眼。   当然要去救了。寒夜也点了点头。   两人从紫那儿拿到了寻找孤方的魂鸟。原来紫也是一名术士。她就是通过魂鸟这种方式找到他们的。似乎在上次见面后,紫从两人睡过觉的床上找到了两人掉落的头发。   拿到魂鸟,寒夜与河洛两人即刻出发。得知两人要出发,紫从床上匆忙爬起来。“等等,我和你们一起。”   河洛把她按到床上。“你给我老实养伤。”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花见显得有些担心。“师父,他们这次去,不会遇到什么大麻烦吧?”   “放心吧。他们是两个人,不会有事的。”看到自己的两个徒弟终于能独当一面,易阳为他们感觉高兴。   寒夜和河洛两人跟随魂鸟找到位于楚国巫郡内的阳平府。魂鸟飞入阳平府。两人正打算先打探一下情况,诸如孤方被关押在哪里,有多少人看守,再实施营救。这时忽然发现阳平府大门内走出一个人来。这人一身黑衣,不是别人,正是青。 第五十七章:阳平府   两人刚一现身,青就看到了他们,然后向两人招手。   青向守门的士兵说了些什么。河洛看到她塞给了他们一些钱,而后两人便被放行。   跟着青进入阳平府内,河洛和寒夜对望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河洛问。“你的主人呢?”   “主人现在没事,很安全。”   “既然安全为何还要去向我们求救?”   “这都多亏了主人足智多谋。讲明了利害才得以安然无恙。”   讲明利害?河洛有些不懂。   见到孤方时,孤方正在同几名士兵下棋。一看到这一幕,河洛顿时有种被愚弄了的感觉。   孤方看到寒夜和河洛来了后,即投子认负。当然投的子里不忘夹有钱币。   当孤方站起来时,河洛这才看到,他手腕上带着手铐,脚腕上带着脚镣。   两人跟随孤方和青进入到他的房间。   青关紧身后的房门,孤方即开口说,   “二位能赶来救我,我真的非常感动。”   “你不必再隐瞒了。我们已经从紫口中知道了你的真正身份。当然是我们硬逼她说的。”   “抱歉。因为我当时正在被人追杀,也不知道你们二位的真正身份,所以没有讲出实情。”   河洛感到奇怪,他说出是他们硬逼紫说出孤方的身份这话,是怕孤方将来因为紫泄露他身份而惩罚她。但是从他听了河洛说出这话后的表情上看,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他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我们见到紫时,她受了重伤。并且非常急迫的向我们求救,我们以为你情况危急。”   “现在也是一样,二位。看不到我手脚上的镣铐吗?我现在没事只是因为秦国国内局势未定……”   原来阳平君抓住孤方后,一度是想要杀死他的。而孤方对他说:秦国太子被囚,生死未卜,就算太子死了,也未必就会是容妃的儿子当太子。就算秦王同意,但别忘了还有大臣在,这种祸乱朝政的女人,大臣们会同意她的儿子当上国君?现如今秦王年迈,随时都有可能过世。一旦秦王驾崩,秦国王室必定会大乱,到时谁能当上王,一切都没有定数。   听了他的这番话,阳平君才没有轻举妄动,也许觉得他还有一定利用价值才留了他一条命,没有杀他,只是将他牢牢的关押了起来。   本来孤方被关押的地方是一处阴暗的板房,破烂不堪,又漏风漏雨,但孤方没多久就花钱买通了看守长,将他转押到了这处环境更好的房间。孤方能说会道,出手大方,通过察颜观色很容易就能看懂一个人,并投其所好。没多久他就同看守他的人搞好了关系。到寒夜和河洛他们来时,他已经能在戴着镣铐的情况下随意在府内走动了。   孤方说:“我现在没事,只是因为国内局势未定。倘若国内有个风吹草动,比如容妃之子顺利当上太子继承了王位,比如其它人当上了秦王也同样会觉得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再或者阳平君想拿我谋利,将我送给其他某个王位继承人,那么我随时都可能被杀。”   孤方分析的非常有道理。河洛和寒夜听了后不由得都陷入了深思。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秦国国内还没有什么新的情报。但是局势瞬息万变。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孤方说到这处停了下来,将身体面向寒夜和河洛二人。“你们从紫口中听说了我的身份以及发生的事,依然选择来助我。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二人可以为我所用?”   这话大大出乎了寒夜和河洛两人的意料。可以说他们二人从未想到孤方会说出这种话。因为这话一出,无论你回答“是”还是“不是”,似乎在孤方与寒夜、河洛两人之间都从求助者与帮助者的关系变成了主仆关系。   两人愣了半晌,这时寒夜开口回问道:   “你想当秦王?”   这个手脚还带着镣铐的人回答说:   “不,我想结束这乱世,统一人界。”   痴离   孤方被阳平君囚禁伊始就知道了阳平府上还关押着一个重犯。   那里离孤方最初被囚禁的地方不远。那宛如地窨一样,终日不见阳光,常年积水的木房。据说那里曾是马厩,因为前面加盖了新房,这里就被遗弃了。加上常年失修,木房上的木板烂的烂,脱落的脱落,与其说是个房倒不如说这里就是一处露天的墙角。   守卫给那个犯人送饭时路过了孤方门口,因此他知道了这件事,知道了那种地方居然还关押着一个人。   “这家伙真不知好歹!孤身一人闯入阳平府偷东西。自以为武功多高啊?不知死活的畜生。”谈起这个人,守卫一脸的鄙夷。   “偷东西?”   “嗯。你不知道,我们阳平府上有一把祖传的宝剑。”看到孤方很感兴趣的样子,守卫就打开了话匣子。   “这把剑在我们巫郡非常有名,甚至在整个楚地上至老人下至孩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以说这把剑是我们巫郡的镇地之宝都不过分。据说这把剑是我们府上的主人祖上流传下来的,流传了多少年没有人知道。虽然这把剑就挂在府内一面墙上。但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它真正的样子,没有人敢用它,甚至没有人敢把它从剑鞘里拔出来。因为关于这把剑有很多不好的传闻,传说这把剑是把诅咒之剑,没人敢用。虽说是柄宝剑,但也许称它另一个名字更合适:鬼剑。”   一向很能说的守卫侃侃而谈:   “最近一次的关于这把剑的传闻,也要追溯到几百年前了。据说几百年前有一年大旱。一连数年楚地未降一滴雨。想了许多法子都没有用。后来请术士来做法,据说是旱魃为虐。天下越旱,旱魃越大;旱魃越大,天下也就越旱。久而久之旱魃就变得像天那么高,像山那么大了。请了无数法力高强的术士都不能杀死这大旱魃。然后在万般无奈之下那时的阳平府府主就想起了这把宝剑。由于时间过去太久了没人知道这把剑有多厉害,因此在最初和旱魃战斗时都没有人想起来这把剑。同样是因为过去太久了,没有人还记得这是把诅咒之剑,会有多大的危害。也许有人还知道一点,但可能也不会想到后果有那么严重。结果取出这把剑后交给一个人,那人轻易就把旱魃杀死了,据说就一剑,只砍了一剑,轻易的就把那比天大的旱魃杀死了。旱魃一死,天下普降大雨。然而接下来才是重点,恐怖的事情就来了。使用了这把剑的人,仿佛疯了一样,只身杀入王宫,说要杀了当朝天子自己当王;还说要杀入天宫当天帝。旱魃还只是让天旱,而这个人那是见人就杀。他手上有那把宝剑纵有万人亦不能敌。后来你猜怎么着?怎么把这个人杀死的。据说是几十万人围着他,死了无数的人后,把他累死的。” 第五十八章:鬼剑   孤方苦着一张脸:“这不是真的吧?”   守卫挠了挠头,“哈哈”一笑,“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不会真的有这把宝剑吧?”   听了这话这守卫立马严肃起来。“这绝对千真万确。这剑就藏在阳平府里的某个地方。不信你有机会可以问问府主。”   “那这剑应该有它的名字吧?你说了这么多,也没说出它的名字。只管他叫宝剑。”   “名字就叫‘鬼剑厉铗’。”   这浓浓的野史小说味。孤方感觉到无趣。不过要是这剑真的存在倒挺想看一看的。   “什么样的剑?这么神奇?还真想看看。”   “喂喂!”守卫又严肃起来,“我刚才说的话,你可以不用全信,但关于这鬼剑的传说可不只这一个。能有这么多关于鬼剑的传说,虽然说并不能全部当真,但能有这么多传说也说明这些传说并不全是空穴来风。足以说明这剑肯定很邪门儿。”   “有什么邪门儿的?还有什么传说?”   “据说……据说……”守卫想了想,“有人说这把剑不管伤口多大都能见血封喉;有人说这把剑能操纵鬼魂;还有人说这把剑连神仙都能杀。”   守卫的话,说的孤方心里痒痒的。   似乎看穿了孤方的心思,守卫心下有些担忧。然而忽然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他忽然一脸释然。“别做梦了,你是见不到这把剑的。”   “为什么?”   “因为我听别人说过,阳平府自古以来有一条家训,就是:在有任何其它办法的情况下,不到万不得以,不能使用这把剑。而我估计这把剑也只有府主一人知道吧。”   “那个被抓的犯人就是因为偷这把剑而被抓起来的?”   “没错。仗着自己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敢打宝剑的主意,还只身一人……”   “这个人什么来历?”   “铻山派的人。”说到这儿,守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据说武艺不精,被逐出了师门。哈哈哈,真太可笑了……”   “阳平君为什么不杀了他?”   “因为他伤了主人。”   所以下令不要杀了他,一天一顿饭,一点点折磨死他吗?孤方心想。   后来,孤方从其他人那里又了解了一些关于那把宝剑与那个犯人的事。有些事并不像这个守卫所说的那样。   比如,这个铻山派的弟子是偷偷潜入阳平府上的,直到潜入到了最里面的放置宝剑的房间都无人察觉。并且这个人并非只会三脚猫功夫。被发现后,全府上下上百人围攻他,死了几十人才活捉他。比如那把宝剑确实存在也有很多关于它的恐怖的传说。但是这把剑不叫“厉铗”,而叫“里铗”。再比如这把剑之所以让人畏惧,最恐怖之处是相传“鬼剑里铗”可以控制使用他的人,并且像恶鬼附身般变得非常强大。   这个囚犯被逐出师门不是因为学艺不精,而是因为他为了学到连师父都未曾学会的剑技而去偷盗镇门秘籍被发现后被逐出了门派。   还有这把剑,所藏之处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一间厢房中。像是被展出一样放在一个壁橱上。被士兵把守的同时,剑身还被墙壁上延伸出的数条粗铁链死死缠绕住。   这个铻山派的偷剑犯,双脚和右手都被粗铁链拷在一根粗木桩上。只留给他一只左手吃饭。枯萎蓬乱的长发,破烂不堪的衣衫。由于地处低洼,终年不见阳光长时间接触在混着排泄物的地面已经使他的双脚开始腐烂。孤方去见他时,这个人已经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眼睛都已睁不开了。并且在身体的腐烂之处爬满了蛆虫。   孤方以为他过不几天就得死了。   然而守卫听了却说,再过几个月都不一定会死。孤方完全不相信,守卫甚至要和他打赌。   “你敢不敢和我打赌?”守卫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这个样子已经活了快半年了。”   孤方听了后感到不可思议。   后来在守卫给犯人送过饭后,孤方曾去观察他。这才发现他活下来的原因。原来哪怕是非常少的一点点食物都被他吃的精光。哪怕是变质的食物,他也会吃得一干二净。有时守卫甚至故意将盘子打翻,将食物扣在那散发着腐烂气味的地面上,但就算是这样,囚犯也会将掉在地上的饭全部捡起一一吃进嘴里,哪怕是一粒米粒。   “要是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守卫说,“有几天我们忘了给他送饭,他甚至连自己拉的屎都吃掉了。”最后守卫像骂一个畜牲一样骂道:“真他妈能活!”   守卫都不想给他送饭,但是阳平君又没有下不给他送饭的命令。于守卫想起来就会拿些剩饭剩菜,像喂狗一样给他,想不起来就拉倒。   一个守卫发牢骚,“可能阳平君早就把这人忘了吧。”   不久,孤方终于得到了情报:太子申被容妃害死,父王病危。   得到这个情报,孤方知道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太子一死,容妃肯定会让秦王立她的儿子为太子。秦王活着肯定没有人敢造次。但秦王一死,容妃的儿子继承王位众臣必定不服。而这个时机就是孤方回秦国继承王位的最佳时机。   孤方虽然不知道到等到了那时这个阳平君会不会把他捆起来送给继承王位的容妃之子当贺礼,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即没有这个实力,也不会拥立他。   逃离阳平府的这天,青贴身保护孤方,寒夜杀开一条血路,河洛负责断后。虽然阳平府也派出了数位豢养的空冥师,但实力远不及河洛和寒夜。因此三人很容易就从阳平府中逃了出来。   阳平君肯定不会希望孤方逃走,因为他囚禁了孤方。因此不管他能不能继承太子之位,肯定都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看着阳平君站在大殿上看着自己逃走时的那张呆滞而又懊丧的脸,孤方得意的笑了。虽然他给河洛和寒夜的命令是带自己顺利逃走,但作战时看实力,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从敌阵中取阳平君的首级都不是问题。   不过,孤方想到,这件事用不了他们两人出手,会有人来帮自己做这件事的。   四人还没逃出巫郡,孤方就下令在城内最高的一处酒楼入住。这里还没有逃出阳平君的掌控范围,并不安全。这并不像以孤方以往的行事风格,因此三人都感到很不解。   到了傍晚,天刚黑下来,就有人大喊:阳平府起火了。   孤方四人站到酒楼的最高层。不远处四人逃出来的阳平府此时火光冲天。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在午后的时间出逃吗?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入住这栋最高的酒楼吗?”孤方说:“就是不想错过这场大火的盛况。” 第五十九章:恩怨   阳平府上的这一切都是那个鋙山派的偷剑犯所为。   原来从孤方了解了那个囚犯的一切后,他就开始暗中帮助他。他让青送给他食物,并医治好了他的伤。当然这一切做的滴水不漏。而囚犯也在给他送饭的守卫面前掩饰的不露一丝痕迹。   从决定从阳平府出逃之前,孤方就让青解除了囚犯的锁链,并告诉他了那把宝剑的位置以及解开那锁住那把宝剑锁链的方法。最后又告诉他得到宝剑的最佳时机——这个时机就是孤方出逃的时间。孤方逃走时,阳平府上肯定会派全府的上的人追击他。囚犯就趁这个时机杀死了看守宝剑的人,并得到了那把传说中的“鬼剑里铗”。   孤方不由得又想起了从守卫处听到的阳平府上关于里铗剑的那条家训: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里铗剑。而真正的家训却是:在有任何其它办法的情形下都不能动用里铗剑。   所以当里铗剑架到阳平君脖子上时,算不算是已经“没有任何其它办法了”呢?恐怕阳平君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里铗剑的剑下鬼。孤方不相信里铗剑能控制人,但是从眼前阳平府的这个结果上看,这把剑确实很不寻常。因为那个囚犯只凭自己一人加上一把剑就屠杀了整个阳平府的人,并火烧了阳平府。   囚犯得到了传说中的鬼剑里铗,杀光了阳平府上至阳平君下至烧火做饭的仆人所有人,释放了他心中对阳平府的恨,感到无比痛快。   之后他跑到了大街上,为了填饱空荡的肚子他冲入一家饭馆,杀掉了所有阻碍他进食的饭店的所有人,很愉悦。   为了穿得更暖和,他杀掉了阻碍他穿衣的布店里的所有人,很舒畅。   好舒服,好痛快!边屠杀着阻碍着自己人,囚犯脑海里边想,我杀他们,因为他们阻碍了我,更因为他们敌不过我。久违的畅快感袭遍全身。身体仿佛失去控制一般,囚犯不由得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剑斩杀面前的人,一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听着被自己杀死的人的哀嚎、惨叫、求饶的声音,囚犯笑得更大声了。   在尸体堆中,囚犯睡了个痛快。第二天,他手执鬼剑里铗来到了将他驱逐出门派的铻山派。   铻山派创派至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虽说不上是什么名门大派,但铻山剑法却有其独到之处,天下也算小有名声。说起来让铻山派名扬天下的就是当年的创派之人也是铻山派第一代掌门:逐江流。逐江流少年时期就以剑术奇才而名扬天下。他的一手铻山剑法翩若惊鸿,飞若游龙无人能敌。曾以一人一剑击败天下最有名的四大门派。又在华山设下比武台。天下之人不服者甚众,但无一人能击败他手中的剑。自此逐江流之名天下尽人皆知,名扬四海。逐江流也借此机会创立了铻山派。虽然说开派掌门声名显赫,但在他之后的掌门却一代不如一代。虽然不能说武艺不精,但却都无法习得逐江流所传下的铻山派绝学。使得铻山派在天下的的地位越来越低,到了这一代甚至到了鲜为人知的地步。   囚犯顺着他曾经走了无数次的铻山石阶登上位于铻山山顶的门派驻地。   有在外的门派弟子看到了囚犯,均满脸惊慌的,纷纷跑上山去禀报。   推开门派大门,在门前的空地上就看到一个人。是门派的大弟子,亦是囚犯的大师兄。   “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想要我死的人,都比我先死了。”   “呸!打不死的臭虫。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了,还来这里干什么?”   “报仇。”   囚犯拔出剑就冲了上去。大师兄也亮出了自己手中的剑。两人随即拼杀在一起。   “哈哈哈……”囚犯发出癫狂的笑声,“干得不错啊,大师兄,没想到你的剑法居然还有长进。哈哈哈……”   交手几个回合,囚犯就用手中里铗剑在大师兄的身上留下了数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但伤口均不致命。   “呵!我被逐出师门的很久以前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了。干嘛第一个跑出来送死呢?还是说你以为我被关在阳平府数月已经虚弱不堪,不可能是你的对手了?”   大师兄完全没想到囚犯的剑术变得这么厉害,甚至比从前还要厉害。只交手几招,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完全不是对手。并且也知道了他是故意不杀死自己的。然而比这更令他感到恐怖的他手中的那把剑。刚刚只是交手了几下,剑刃也相撞了没有几次,但自己的这把剑剑身却被砍出了数道又深又大的豁口。还有自己身上的伤口,明明只是剑刃的割伤,但伤口处却像被灼伤了一样翻裂开着。并且让他感到奇怪,甚至有点恐怖的是所有的伤口都没有流血,只是冒着像雾一样的血气。再一看又发现这些血雾全部飘向同一个地方,那就是囚犯手中的那把剑。   大师兄满脸惊骇,“你那把剑是怎么回事?”   “阳平府,传说中的鬼剑里铗,我得到了。”囚犯说,“还记得有一次师父举办了全门派的比武大赛,在我饭里下了泻药的就是你吧?因为我是全门派你唯一你打不过的人。明知不是我的对手,就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对付我。还在赢了我之后摆出一付高风亮节的姿态对我说教。师父那个老不死的,老眼昏花没看透你这渣滓,还表扬了你,教训我!”   大师兄根本没在听他说了些什么。只是盯着囚犯手中的剑。自己伤口处的飘出的血雾全部飘向那把剑,那把剑仿佛有生命一样,将血雾全部吸收。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剑,要知道这可是坚硬的铁啊。两剑相撞之下居然像似要被砍断了一样!这根本没办法战斗。   于是没等囚犯把话说完,大师兄就爬起来,一边向大殿跑去,一边冲躲在远处的师弟们大喊。   “来人啊,来人啊,快去叫师父来……”   囚犯向前猛冲,一记直刺过去,一剑就从背部刺中了他的心脏将其刺死。“大师兄,这可是你最拿手的一招飞龙逐日。”   躲在周围的人一见大师兄被杀,纷纷逃进大殿去报告师父。原来之前是大师兄不让他们报告师父,他本以为囚犯虚弱不堪,自己能胜过他,杀了他后好向师父邀功。 第六十章:师与徒   里铗剑贯穿了大师兄的胸口。就像一把烧红的铁块一样,在刺进他的身体时就将伤口烧焦了一样,没有一滴血流出。囚犯拔出剑,偌大的伤口仍旧没有流出一滴血。只是从那些伤口流出的血都化为血雾飘向剑身。   这把剑确实很古怪!囚犯举起剑,翻来覆去仔细看了起来。   里铗剑剑身通体漆黑,连剑刃都是黑色的。刃口处的纹路像连绵起伏的山峰一样,层峦叠嶂。   看着大师兄身边那把被里铗剑砍得满是缺口的那把剑,还有那从尸体的伤口处飘出的血雾都很诡异。就像这把剑好像真的有生命一样。   是鬼剑?囚犯打量着里铗剑。无论在站在哪里,血雾都会源源不断的飘向剑身,不过一旦离开远一点,血雾就会中断。血雾触到剑身就消失了,就像是水滴在粗糙的石头表面,像似蒸发,又似是渗入石头表面一样。囚犯伸手摸了摸剑身。什么都没有,光滑无比。   囚犯想起昨天从墙上取下里铗剑后,第一眼看到这把剑时的感受。普普通通,甚至第一感觉像似一把钝剑。就像现在,如果你在远处看这把剑,依旧是很不起眼的样子,而如果近距离看就会发现这真是把很美的剑。当把这剑握在手里,用起来后就会知道这把剑真的是举世无双。囚犯第一次用这把剑杀人时,就感觉这把剑非常的轻,挥舞起来就如同挥舞一截干枯的树枝。而比起昨天用这把剑,今天再用起来比昨天还要轻,还要顺手。脑海中想到,剑就已经出手了。如此随心所欲,以至于让人有种错觉,剑是先于人的意识而做出的攻击。   剑越来越好用是因为吸血的关系?被铁链锁住,呆在鞘中上百年不见天日,因为吸血后变得越来越好用,越来越强大?囚犯想到,如果能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好用,那么我就满足你。让你吸更多的血,直到你吸饱,吸足,血从剑身上滴下来为止!   囚犯继续向山顶走去。登上铻山派的试剑台,看到师父,也就是铻山派的掌门正站在那里,一众弟子站在他身后。   “师父,好久不见,怎么老成这样?还能当掌门了吗?”   “你杀了你的大师兄?”   “那种家伙早该死了。”   “我听说你昨日屠杀了阳平府的人,还一把火烧了阳平府。又在巫郡杀了很多无辜的人?”   “他们妨碍了我。”   “没想到啊,当年将你逐出师门,却反而让你在离经叛道的路上越走越远。”   老不死的,又在讲一堆大道理。囚犯用猛兽一样的目光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妨碍我的人都得死。老东西,如果你肯痛快的交出铻山剑秘籍,我或许会让你死的痛快点儿。”   铻山派掌门不由得长叹一声。“如此不仁不义,视人命如草芥,滥杀无辜之人竟出自我的门下。老夫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就算你真能悟透铻山剑秘籍,心中无道就算拥有极致的武艺也绝对不会好结果。我是不会将秘籍交给你,让你在离经叛道的路上走下去的。”   囚犯拔剑就冲了上去。然而掌门却一动不动。里铗剑划破了他的衣服。   不反抗?囚犯不明白他的意思,觉得有些无趣,停下了手中的剑。   这时掌门身后,和一旁的树丛中跑出数十名铻山派弟子,围在掌门四周,挡在囚犯身前。   “师父,师父,你没事吧?”   “你这门派的败类,居然敢伤害我们的师父。”   “他可是你曾经的师父啊。把你养大的师父啊,你怎么敢伤害师父!”   囚犯自小拜入铻山派,在铻山派生活了近二十年。然而听了听了这些人的话,囚犯觉得异常的聒噪,心里只有一个感觉:烦。这些饶舌的家伙看我马上就杀光你们。   “你们怎么不听为师的话?为什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们马上离开这里吗?”   “师父,我们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啊?”   众门人看到囚犯听了他们的话,反而目露凶光。眼看他用手握住了剑柄,纷纷拔出了自己剑挡在掌门身前。   “住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几十名铻山派弟子顷刻葬身于里铗剑之下。   掌门惊呆了:那把剑!   倒下的弟子中有一人还留有一口气,浑身是血的一边向掌门爬去,一边喊着:“师父……师父……”   囚犯举起手中的剑。   “住手,他已经不行了。”   囚犯一剑将他斩杀。   掌门勃然大怒。随着掌门的怒气,腰间的莫离剑离鞘而出。   一看到掌门放出了莫离剑,囚犯瞬间瞪大了眼睛,欣喜若狂。   “哈哈哈哈!老家伙,你终于肯动真格的啦!”   “铿!铿!”两把剑相撞,铿锵有力声音响彻山谷。   掌门人纯熟的铻山剑法一丝不苟。然而囚犯使用的同样是铻山派的剑法,熟悉所有的套路应对自如。掌门毕竟年事已高,一阵激烈的战斗过后,逐渐开始显露颓势。囚犯在师父凌厉的攻势下,逐渐露出享受的表情。   在缠斗过程中,囚犯一记翻身,灵巧的一剑弹开掌门人的剑,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哈哈哈哈!师父,连你了败在了我的手上。”   莫离剑被震离了双手,掌门人伏在地上低着头。不言不语。   花白的长发凌乱的散开,随风飘摆。   “把铻山剑秘籍交出来!”   “你杀了我吧。”   “败者还敢提条件?”   里铗剑架在掌门人脖子上。掌门人没有丝毫的畏惧。   看到掌门人这副样子,囚犯将双眼瞪大宛若铜铃,把牙咬得“咯咯”做响。“身为掌门,剑法居然也才这种水平。就凭你这样的掌门也想重现铻山派往日辉煌,重振铻山派?铻山派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废物才一代不如一代,逐渐没落于天下。想当年我的剑法突飞猛进,想要学习更高的剑术,但是你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把秘籍交给我。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我的资质。然而你竟将我逐出师门。如今这乱世,只有自身强大才可以活命。而你带领下的铻山派却只想偏安一隅,苟且活命!”   掌门人仍旧一言不发。囚犯看他心意已决,挥剑就要砍下他的头。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住手!”   是一个稚嫩的童声,有些耳熟。囚犯循声望去,原来是舟儿。此时他手上捧着一个木盒。   “这是你要的铻山派秘籍。给你,求你放过师父一命。”   “舟儿,不能给他!”   “师父,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啊?”一听到掌门人的话,舟儿瞬间就大哭了起来。 第六十一章:秘籍   囚犯从舟儿手中接过木盒。   舟儿跑向掌门身边。   手上捧着装有秘籍的木盒,囚犯明显感觉到木盒里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不可能会得到秘籍的。望着拿到秘籍的囚犯,掌门人心里想,就算他得到了装有秘籍的木盒,倘若打开木盒的方法不对,他也别想真正得到秘籍!   装有秘籍的木盒并没有上锁,也不见外部有什么机关——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但是囚犯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怎样也无法将木盒打开。仿佛看透了掌门人的想法。囚犯睃了一眼不远处的掌门人,然后将里铗剑的剑尖插入盒盖的缝隙。囚犯是想要硬撬开木盒。   随着“啪”得一声响,盖子被撬开了。方方正正的秘籍安安静静的躺在木盒底部。   囚犯露出贪婪的表情,伸手正要将秘籍从木盒中取出,这时木盒里忽然燃起了大火!火苗只在一瞬间就点燃了整本秘籍。囚犯一惊,正想要将木盒扣在地上将火灭掉,然而火苗来势汹汹,眼看年代久远的纸张就要被火焰吞噬。就在这时囚犯忽然注意到起火的同时,秘籍的纸页也在一页一页的翻着,每一页上都画着一个动作。一页一页翻过,那些招式动作也都连贯了起来。   囚犯目不转睛的盯着秘籍。随着秘籍翻至了最后一页,盒中之火也正好将秘籍烧了个一干二净。   囚犯不理会一旁师父的目光,闭起眼睛将刚才看到的秘籍上的动作融会贯通,然后就地施展了出来。   看了囚犯的招式,掌门人瞬间就惊呆了!只看了一遍竟然就将秘籍的招式记了下来,这是何等的天分!自己当年招进门的这个二徒弟当真是个练武的奇才啊!   一气呵成,囚犯使出了秘籍的招式,就势将秘籍最后一页上所描绘的穴道一鼓作气全部冲开!   穴道打开的一瞬间,囚犯猛得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如同千刀万剐,如同下滚沸的油锅,如同腰斩车裂……那遍布全身的十二个穴道,宛如插着尖刀,在搅,在剜……疼,疼得要死,疼得让人发疯,疼得让人失去意识,疼得让人两眼发黑……疼得囚犯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宛如气绝,疼得囚犯手抓地面指甲都崩掉,指尖露出骨头……   看到满地打滚全身抖如筛糠的囚犯,掌门也愣住了,不知原由。这秘籍是铻山派创派之人,也就是铻山派的第一代掌门人逐江流传下来的。在初代掌门人之后又经历了十几位的掌门人。后来的十几位掌门都有看过秘籍,甚至苦心钻研,然而没有一个人参透其中的奥秘。那几个招式并没有多难,也没有什么神奇之处,很多人都有练过,然而谁也没有像这个囚犯这样表现出这么强烈的痛苦。   究竟怎么回事?   囚犯灵魂出窍——仿佛在自己的身体之上看到了自己正躺在地上,而后又灵魂归窍。   无边的痛苦过后,是无边的舒畅。痛苦仿佛在一瞬间就消失了,囚犯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尽管全身衣服被疼痛引出的冷汗浸透,但全身上下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一股莫明的冲动,让他试着迈开步伐——   掌门人看着囚犯,囚犯就在他眼前,忽然消失不见了。视线范围内哪里都不见囚犯的身影。直到他转过头去才发现他站在自己的身后。   囚犯又迈开步子,这次消失后,掌门人发现他出现在了几十丈米外的大殿房顶!   看到这一幕,掌门人终于垂下了头,老泪纵横……   他学会了!三百年的铻山派,几十位掌门加上不计其数的高手,除了被称为铻山剑祖的创派人逐江流,第二个参透铻山剑绝学的人竟然是个被逐出师门的人!   那个将他逐出师门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传说铻山派秘籍所记载的是铻山剑祖留下来的铻山剑绝学。铻山剑法修炼至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之后方能领悟此奥义。若参透此奥义便能突破剑术的极限,尽管只有数秒时间却能在挥一拳的时间内挥出数拳,斩一剑的时间内斩数剑,在走一步的时间内走出数步,肉眼无法跟上。这便是剑术的极限境界——无视肉身与时间的制约。   天下之剑,唯快不破。当年铻山剑祖逐江流便是凭此秘籍完败天下所有顶尖高手,被封为“天下第一剑”。   囚犯发出一串癫狂的笑声。   掌门人低着头,仿佛没有了呼吸一般。舟儿在他身前抱着他摇晃,一声又一声的叫着“师父……师父……”。   囚犯走到掌门人面前,在舟儿的惊叫声中挥出了手中的剑。剑光一闪,掌门人的头一歪掉了下来。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舟儿一身。   “恨我吗?”   舟儿只是用失神的双眼瞪着囚犯。   囚犯把里铗剑架到他脖子上。舟儿双眼模糊,一眨不眨,一动不动。   囚犯用里铗剑剑的剑尖在他的左脸上一上一下划下两道入骨之深的十字伤口,从伤口处甚至能看到白色的牙齿。   “想杀我,也要有那个实力。”囚犯一脚踢到舟儿胸口。   舟儿凌空飞起数米高,飞出几十米远,瘫倒在了地上。   铻山派已经没有了一个活人,就此消失去天下。   囚犯看着自己的左手,以及右手的里铗剑。感觉从未有过的惬意,不由得发出一串又一串愉快的笑声。   囚犯收起里铗剑,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汗水,从腰间解下一只酒葫芦,痛饮了两口,正要离去。   这时发现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就站在他要离去的铻山派的正门前。   是孤方。   “是你?”囚犯擦了擦嘴角的残酒,“有何贵干?”   “看来你是夙愿得偿。”   “你跟踪我?”   “也称不上是跟踪。谁让我们是有缘人呢?”   “热闹看够了?”   “我即将成为秦王。成为秦王后,我会消灭天下诸国,铲除横行天下的妖魔,结束这乱世,一统天下。入我门下吧,为我效力。用你手中的剑助我完成大业。”   “为你?效力?你知道我现在手中的剑有多快吗?”   杀气如风,迎面而来,入骨入髓。 第六十二章:痴离   孤方只身一人,泰然自若。“剑者,兵器也,兵器为战而生,而战由利而起。当你握起手中的剑时,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而挥剑?”   ……   “开个玩笑。你,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杀自己的恩人呢?”囚犯说:“那么,你是希望我还你这个恩情?”   “在那种情况下,我救你,只是因为你不想死。一般人在那种情况下肯定会想死了算了,死了才痛快。而你却是只想着活下去。因为你只想活下来,因此你活了下来。比起那些愚蠢的守卫,你更有资格活着。至于你说的‘恩’,我觉得我只是给你创造了机会,如何把握这个机会,如何去实现‘活下去’的愿望,并完成复仇这些都是靠你自己。我做这件事,只是出去自己的意愿,因此并不觉得你欠我的。并且你已经帮我除掉了阳平君。我需要你助我,而你需要一个理由。如果这能成为理由,也未尝不可。”   囚犯在心底里确实觉得已经不欠孤方什么,因为他已经帮他屠了整个阳平府。但是这句话却出自孤方自己的口中。   “用你手中的剑,结束这乱世,与我一起为天下一统而挥剑。来我门下,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我想要的一切?我……想要的……?”   囚犯抬起头,目光注视着孤方。孤方目不斜视。四目相对,过了一会儿,囚犯垂下了眼睛。   孤方伸出手,手上拿着一个像似香炉的东西,在香炉的一侧有一个孔。“把手指伸进这个香炉中,我会得到你的血。这样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能联系到你。”   囚犯走上前去,伸出手,低下头。终于将手指伸进香炉上的那个孔中。   “你与我们同行?”孤方收起香炉。   “你只需要把你想要他死的那个人的名字告诉我就够了。”囚犯说:“不过我这个人可是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你最好不要相信我,更不要过于相信自己。”   孤方微微一笑。“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名字?”   听了这话囚犯一愣,“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囚犯忽然大脑一片空白,父母给取的名字,师父曾经叫我的名字——是什么?是什么?我的名字,是人都应该有的名字……   过了很久,久到孤方都有些不耐烦。   “离。”囚犯从方才开始就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那里,之后吐出了这个字。   “什么?”孤方有些没有听清楚。   师父说的最多的四个字就是:离经叛道,背离师门。   “离——你就叫我‘离’吧。”   孤方与离就此别过。   离的身影掠过树梢,像一只飞燕掠过窗前一般。孤方用眼角的余光一扫,隐约注意到离的背上好像多出了一把剑。   离刚一离开。旁边的山林中就蹿出三个人来。是河洛、寒夜和青。   “主人你太乱来了!”惊恐让青的脸上真的呈现出一种古怪的青色。“没想到你竟然会想要收下那种虎狼之人!而且还要我们不要跟去在你身边保护。”   在孤方与离的对话过程中,青感觉到离就要对主人动手,而忍不住想要冲出去保护主人的次数已经数不过来。这让她有一段时间大气儿都不敢喘。   “虎狼之人吗?”孤方想了想。只要才能卓越,能为自己所用,何必管他是什么人。   “不是虎狼之人吗?看看他杀了多少人!无辜的人,同门师兄,师弟,甚至自己的师父都下得去手!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光站在这人身边恐怕都会毛骨悚然。”青说:“你真的觉得他能听从你的命令,为你效力?”   “当然。”   青摇着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听到他最后说他自己是个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要你不要太相信他。我也觉得你最好不要太相信这个人。”   孤方笑而不语。这时他看到一旁的河洛似乎想要说什么,于是先于他开口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何这么自信是吧?”   河洛一愣,点了点头。   “有两点。第一,这个人非常强大。包括我们看到的那个从秘籍中学到的剑术,还有他手中的鬼剑。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能给他别人所给不了他的他最想要的东西。”   “他最想要的东西?”河洛不解:“是什么。”   孤方不答。而寒夜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想到,这个孤方似乎已经看透了这个离了。   铻山派被灭门的消息很快传遍天下。离背叛师门,杀师弑祖,滥杀无辜。种种行为让他成了异端邪恶的典型,也成为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十恶不赦之人。   然而想要杀他的人,都死在了里铗剑之下。   贪婪,永远吸不够血的里铗剑,随着吸的血越来越多,变得越来越强大,同敌剑的对砍之下,有时直接将对方的剑吞掉。外形也愈加透露出狰狞,剑身从之前的漆黑变得越来越亮的黑色,仿佛就快要有黑色的水从剑身滴落一样。并且剑身很明显的散发着让人觉得恐怖的黑色的气息。鬼剑契合着嗜杀成性的离,加上他那越来越纯熟的铻山剑绝学,让离的攻击变得让敌人无法分辨,毫无招架之力。那飘乎,神秘,诡异甚至若隐若现的招数甚至已经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无数自诩高手前来刺杀离的人连离的招数都没看到就尸首分家了,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随着对铻山剑绝学使用次数的增多,离对此技也越来越熟练。除了第一次使用此技开启身上的十二个穴道感受到巨大的疼痛外,再次开启这十二个穴道就不会再感到疼痛了。尽管如此,离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第一次使用这个绝学开启穴道时感受到的那巨大的疼痛。再加上离使用此绝学时,无人能破,无人能挡,无人能躲。一旦使用此绝学,即宣告了对手的死刑,因此他给这个秘籍取名为:极刑。   追杀离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为了报仇,有的为了出名。因为离“恶”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亮了,响亮到能让哭闹的小孩子听到他的名字后停止哭闹。凡是知道他的人都想要杀了他。若能杀了离,名字必定也会名扬天下。离也越来越喜欢别人追杀。因为他越来越享受同别人过招的过程。敌人越强大,他越兴奋。每每激战正酣,战到兴头,离就忍不住发出一串又一串的狂笑。   这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甚至有人在集体围攻离的战斗中,听到这笑声后丢下武器连滚带爬的逃走。   “痴离”的名号传遍天下。 第六十三章:公子风流   不久,秦王病逝,容妃的儿子奚继承了秦王之位。不出孤方所料,众臣不服,开始作乱。孤方收到了朝中大臣请他回秦国主持大事,继承王位的信。   寒夜和河洛看到此信兴奋不已,以为现在只要护送孤方归国就能顺利继承王位。于是直到这时,孤方才说出真相: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不只他一个。   “我还有一个哥哥。”孤方说出这话时,河洛和寒夜两人一脸茫然。   原来太子申死后,比容妃的儿子奚更有资格继承太子之位成为秦王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孤方,另一个就是年长孤方四岁的夷江。因为夷江更为年长,因此理论上他比孤方更有资格。但是如果论才能孤方要远在夷江之上。孤方收到了朝中支持者归国继承王位的信。同样,对王位垂涎已久的夷江也一定关注着秦国的动向,想必也一定通过不同的方式得到了这个消息。因此现在谁更能早一步回到秦国,谁就能在王位继承上占得先机。   寒夜想起关于夷江的事,之前孤方没有说起过,两人在最初逼问向他们求救的紫时,紫也对这件事只字未提。   为了更早一步回到秦国,四人买了四匹马,日夜兼程的赶路。与此同时,孤方用魂鸟将夷江流亡在外的大体位置告知了离,并向他下达了第一道行刺命令。   眼见局势对自己十分有利,孤方心情大好。策马狂奔于旷野,将寒夜河洛与青四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冷不防马失前蹄,孤方滚落马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青第一个赶上前,匆忙下马前去搀扶孤方。孤方的脸快皱成了一块抹布,痛苦万分,疼得直“哎哟”。   “主人,您没事吧?”   寒夜和河洛两人赶至,看到因为草地柔软,孤方似乎没什么大碍。   寒夜在马背上说。“哟,喜闻乐见的乐极生悲。”   孤方苦着一张脸,吐出嘴里的泥,忍不住大吼,“真不好意思啊,让您见笑了!”   入夜,行至一座繁荣的县城。孤方亲自挑了一家最漂亮的酒楼,选了一间最好的客房,点了一桌最丰盛的菜肴。   四人进入酒楼,发现这真是在这乱世少有的豪华的酒楼,楼上楼下笙歌燕舞,即使是在这入夜时分依旧人满为患。雕梁画栋,红木金窗,浮华的装饰透露着奢靡的气息。   四人边吃着晚宴,边看着酒楼为豪华的客房特别安排的歌舞表演。舞伶绰约的身姿和着婉转动听的音乐伴奏,表演着美妙诱人的舞姿。   孤方一边喝着酒,一边目不转睛的欣赏着表演,摇头摆腿,一副沉醉不已的样子。   一曲终了,孤方唤来老鸨。   “给我这两位兄弟一人安排一位漂亮的姑娘。”孤方用那刚刚受伤还没恢复完好有些僵硬的右手将一大串钱拍在桌子上,“要是两兄弟看不上,我就用这些钱找人烧了你这酒楼!”   “够了!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河洛大叫。   孤方端着酒杯,斜睨了两人一眼,从鼻孔哼出气,“哼,终究还是太嫩,没见过世面。”   “……”   饭毕,三人正要离开。   “青,你留下。”   青转过身,看到孤方表情严肃,躬身道:“主人有什么吩咐?”   孤方看了一眼青裸露出的白晳的脖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侍寝。”   “唰”的一声,青将腰间的佩剑抽出半截。   “开玩笑,开玩笑而已……”   河洛黑着一张脸,“刚才怎么没摔死你?”   “主人,请不要再开这种玩笑。”青单膝跪地,一字一顿。   “唔。”孤方不由得想道,是青啊!要是紫在就好了,肯定会对自己百依百顺。   三人离去。孤方一人独自饮酒赏舞,不知不觉迷醉其中。   舞伶又跳了一支舞,窈窕的身姿,衣袂飘飘。越跳离孤方越近。   伴奏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乐工不知什么时候退去。孤方一把揽过舞女近在咫尺的细腰。   “美人愿与我共度良宵吗?”   舞伶不但舞跳得好,苗条柔软的身体搂在怀中仿若无骨。并且近看之下,冰肌玉肤,五官精致无比,周身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深夜时分,寒夜忽然感觉到自己在房间外设置的结果有一丝异常。虽然反应很微弱,但他还是醒了过来。来到窗前,在窗边小心的向外望去。就在这时,眼前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速度极快。寒夜叫醒河洛,两人由窗户飞上房顶,一跃上房顶,左右两侧就出现两个黑衣人向两人发起了攻击。   一串串的金属性符篆掷出,化为一支支外形古怪的暗器。两人挥剑格挡开,随即冲了上去。一番近距离的战斗后,两个黑衣人忽然向一旁逃蹿。河洛和寒夜紧追而去。追出去没多远,两个黑衣人忽然向两个方向分开逃走。   寒夜和河洛也当即立断一人追赶一个。寒夜担心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临分开时叮嘱河洛如果敌人一味逃跑切记不要深追。   寒夜离追赶的黑衣人越来越近。黑衣人眼看要被追上,回头掷出暗器,寒夜灵巧的闪过。就在寒夜被眼前的暗器吸引之时,黑衣人忽然向前猛得一跳,蹬踏到前面的墙壁,借助蹬踏的反作用力,挥起手中的大刀极速劈向寒夜。寒夜用手中的剑稳稳的接下这一刀。巨大的力量让他原地滑出数米远。黑衣人挥舞手中的大刀再次冲上去,一记横劈,寒夜跃上半空躲过。黑衣人飞快的手一甩,三发暗器直奔寒夜而去,寒夜用手中的剑一挥尽数击飞。这时他目光收回一看地面上的黑衣人不见了。黑衣人此时已经来到寒夜身后,本以为这一刀必得手,然而一刀下去,发现那只是寒夜的残影。寒夜绕到黑衣人背后,一脚将他从空中踹下。寒夜已经摸透了这个黑衣人的实力。在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时,寒夜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一惊,匆忙一跃拉开距离。 第六十四章:刺客   黑衣人不答,又掷出金属性的符篆,符篆化为暗器飞向寒夜,寒夜从暗器的间隙穿过主动发出攻击。   两人又缠斗在一起,黑衣人发现自己近战不是对方的对手。几招过后一个空翻向后翻去,同时又向寒夜掷出数枚暗器。寒夜击飞暗器,正要追击上去,这时忽然发现身体四周飘浮着四张符篆。黑衣人身体还在半空中,在寒夜对付暗器的时候,只见他双手合拢于身前,口中念诀,施展法力,围绕寒夜的四张符篆忽然化为四面土壁,土壁合拢,形成一座土牢,瞬间将寒夜困在其中。原来这是四张土属性的符篆,困住寒夜后黑衣人没有给予寒夜丝毫的喘息的机会,口中念念有词。“土生金”,困住寒夜的土牢内,土壁内侧瞬间生出无数根金刺。至此无论土牢内有多少人都会被万剑穿身必死无疑。   黑衣人自以为得手,正要离去。这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寒夜的声音。   “竟能控制两种五行属性变化,看来你也有些实力。”   黑衣人一回头,发现土牢不在了,而其中的寒夜安然无恙。并且在他脚下,有一滩水。原来寒夜用“金生水”这一五行属性变化化解了土牢内的金刺攻击。   “可惜,你遇到的人是我。”   黑衣人已经开始胆怯。   “我再问你一遍,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不答,甩出两张大号的符篆,符篆化为四把巨大的飞刃飞向寒夜。寒夜头一歪躲过第一把飞刃,第二把飞刃飞来,他手一伸直接抓在了手里。   就在这时黑衣人忽然注意到自己脚下有些不对劲儿,刚才寒夜化解的金而生成的水已经在他的控制下流到了自己脚下。黑衣人急忙想要逃开,然而为时已晚,水生木,水中升起数根粗大的藤蔓转眼将他牢牢捆住。   “求你饶我一命,我告诉你是谁派我来的。”   寒夜已经不想知道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寒夜控制藤蔓,右手一握,藤蔓收紧,传来一阵骨碎的声音。黑衣人挣扎了一下,吐出鲜血,死去。木生火,藤蔓燃起大火,黑衣人被烧得干干净净。   这两个刺客从行动上来看,明显是为了将自己和河洛引开,引离酒楼。他们明显是冲着孤方去的。寒夜心想。现在形势下想要置孤方于死的人只有一个。   寒夜想起河洛,从他与自己所面对的这个黑衣人的实力上来看,河洛因为最近实力有了很大的提升,他觉得河洛的实力应该在黑衣人之上。而且自己和河洛两人被引开,孤方虽然有青的保护,但青实力有限,不知道敌人会派出怎样的刺客刺杀孤方。为了孤方的安全,他决定先回酒楼,毕竟当前情况下,敌人最想要杀的人就是孤方,保护他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   同寒夜分开后,河洛追着前面的黑衣人没过多久,黑衣人也不再逃跑而是向河洛发起了攻击。   河洛看到黑衣人正跑着身体忽然做出一个飞速的旋转。黑暗中河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飞了过来,猛得刹住脚向后一翻。有什么东西擦着他的脖子划过。   站定后,河洛看到黑衣人手上拿着像似两把镰刀的武器。镰刀的尾部连着长长的细细的锁链。   黑衣人双手置于头顶,抡起两把链刃像河洛发起了攻击。一支链刃扫向河洛,河洛跳起躲开,第二支链刃跟着就飞了过来,河洛向后一翻再次躲过。后翻的同时河洛向黑衣人掷出一张炎爆符。就在河洛落地的霎那间,一支链刃笔直的飞了过来。原来镰刀似的链刃前部也有尖刃,河洛慌忙用手中的剑挡开,此链刃刚一被弹飞,第二支链刃跟着就从河洛头顶劈了下来,河洛猛得向后一仰头,惊险躲过。   如此再三,河洛被逼得连连后退。他发现黑衣人虽然使用两把非常长,非常难用的链刃,但控制得却非常好,身手也很敏捷,自己根本突破不了他手中的链刃。而手中的符篆在这么远的范围外也很难不被他躲过。   一退再退过后,河洛想到,如果想要打败这个人,必须要突破这链刃的封锁,和他近身战斗。   河洛瞅准乌云飘过天空,月光照亮大地的时机。一支链刃飞过面前的瞬间,一跃而起向黑衣人发起了突然袭击。黑衣人收拢锁链,第二把链刃从侧面飞向河洛。河洛手一抬挡开链刃,回手一刀劈向近在咫尺的黑衣人。   这在这一瞬间间,黑衣人向后纵身一跃,左手笔直的伸向河洛,同时大喊一声,“死吧。”   河洛一惊,右手中的剑砍在了黑衣人的这只手上,左手料到自己的发出攻击时黑衣人会后退,甩出一张符篆的同时,就势挡在了他伸出的这只手的前面。   河洛感觉到自己的左手的手臂被什么东西射中了,抬手一看,发现是一支很短的箭。他刚才砍在黑衣人左手的那一剑感觉并没有真的砍中,感觉像似砍在了他左手上的一件什么硬的东西上面。看到这支短箭,他就明白了那应该是黑衣人左手手腕上的袖箭。   河洛拨出手臂上的短箭,伤口不并深,血也没有流多少。为了防止箭上有毒,又用嘴使劲嘬了两口。河洛抬起头看了一眼黑衣人,虽然自己的那一剑砍到了黑衣人袖箭上,没有伤到他。但自己掷出的炎爆符他却没有躲过。符篆笔直的命中黑衣人,并在他身体上爆炸。虽然此时黑衣人身上的火已经熄灭,但他肯定也受了不小的伤。   这一回合可以说彼此都攻击到了对方,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那暗藏的袖箭实在阴险。河洛想到自己刚才的那一剑虽然没有伤到他,但应该砍坏了袖箭。   两人再次交手,黑衣人甩起链刃飞向河洛。河洛吐出口中从左臂吸出的血,纵身一跃躲开。之前的躲避都是向后躲,而这一次河洛躲避的同时,直接向前朝黑衣人发起了攻击。因为交手到现在河洛大致适应了黑衣人的链刃的攻击速度,并且因为炎爆符炸伤了黑衣人,他手中的链刃的速度也有所下降。似乎猜到了河洛会做出反击,黑衣人没有放出第二把链刃,而是将它握在了手中,用它同河洛拼起了近战。   两人展开一阵激烈的拼杀。河洛发现这个黑衣人使得一手好链刃,练就了一身灵活的身手。虽然攻击力道不足,但战斗中见招拆招,自己的剑很难真正伤到他。 第六十五章:河洛苦战   战斗中,黑衣人右手使一支链刃同河洛站斗。就在这时,河洛忽然看到黑衣人左手向身后一甩。河洛偏头一看,刚刚攻击自己的那支掉在地上的链刃,被黑衣人的拉扯从背后刺向了自己。河洛跃上半空躲过,就在这时黑衣人甩出右手的链刃,河洛挥剑格挡。而就在与此同时,黑衣人一记后空翻,一脚将刚才左手拉回攻向河洛但被躲掉的那支飞回的链刃踢向半空中的河洛,河洛急忙使用御风术,躲掉了正面刀刃的攻击。然而却被刀刃后续的锁链捆住了左脚脚腕。   河洛一惊心想不好了!   黑衣人左手握住锁链,猛得一用力,一把将河洛从半空拽下,右手抄起另一支镰刀,刀刃向下砍向河洛。   失重中的河洛,使用御风术,在最后的关头找回重心,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挥剑砍向黑衣人的左手。   也许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状态下河洛还能做出反击。黑衣人的镰刀只砍中了河洛的左侧的大腿。而河洛的那一剑却挥空了。   看到自己的攻击重伤了河洛,黑衣人见好就收,十分谨慎的与河洛拉开了距离。   河洛左脚一甩,挣脱了脚上缠绕的锁链。刚才挥空的那一剑,让河洛受到非常大的打击。他有些搞不懂,那一剑明明是砍中了的,为什么会挥空了呢?河洛看到左腿受到的伤,黑衣人不只用镰刀刺中了大腿,还在刺中后向后拉扯。因此这伤口又深又长,血流如注。   河洛挣扎着站了起来,就在这时,他猛得一愣,终于明白了刚才那一剑为什么明明感觉砍中了,却没有砍中。因为此时他看到眼前的景象出现了重影!刚刚中的那一支袖箭,竟然真的是带毒的!   看到河洛刚一站起来,就身体一倾打了一个趔趄。黑衣人奸笑一声,“看来毒性终于发作了。”   不可能,为了防止短箭带毒,自己明明用嘴吸出了伤口的血。河洛想   “只用嘴是吸不干净箭毒的,你知道那毒有多烈吗?”黑衣人冷笑着说。   河洛感觉到心底涌出了一丝恐惧。“卑鄙的家伙,竟然用毒。”   黑衣人大笑两声。“来吧,伙计。我们来比试比试,这是最后一回合。”   河洛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吞下。药丸是花见做的,能在妖气强大的地方,诸如妖怪的巢穴或是强大的妖怪发出的强烈妖气中抵挡妖气的侵蚀。河洛也不知道这药能不能解毒,但是因为药丸有薄荷的味道,河洛希望这药能让自己在箭毒中清醒一点,哪怕只有一点儿。   如果吃了这药能打败这个敌人,活下来,回去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小师妹!河洛心里最后想。   黑衣人又甩起了两支链刃向河洛发起了进攻。这一次河洛只有躲避的份儿了。因为视线模糊,身体不听使唤,是再也不能突破链刃的封锁与黑衣人近身战斗了。   一连数次,河洛都是在极限距离躲过了链刃的致命攻击。但是身体却被链刃划出了一道又一道伤口。   “身体麻痹东倒西歪的人被一点点折磨死的样子,每次看都同样让人兴奋啊。”黑衣人发出狂笑。因为通过战斗,他已经知道河洛除了能扔出那些并没有什么威胁的符篆外,没有任何远程攻击自己的招式,再加上毒素的蔓延,河洛的身体只会更加不听使唤。因此他不慌不忙的甩出链刃,一点一点的折磨着河洛。   大腿的伤已经流了很多血,加上又受到的伤,河洛的身体已经被血染红。   河洛感觉自己已经没有胜算了。好不甘心!明明通过之前的修炼已经感觉自己的实力增强了不少,然而这一战还是打败了。结果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能够变得更强一点呢?   明明……明明想要永远保护师妹的!   想到花见——死了就再也不能陪在小花见身边了!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小花见那漂亮的脸了!不甘心!不想死!河洛感觉鲜血在往头顶上涌。   链刃再一次从横扫着飞了过来,河洛抬起头——尽管眼睛看到的是两个黑衣人,尽管身体剧烈的颤抖,下一秒就倒在地上都不奇怪。河洛没有躲避链刃的这一次攻击,举起了左臂,在链刃砍到自己的左臂时,河洛因为箭毒麻痹的关系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左手就势抓住镰刃的锁链,然后用尽最后力气,猛得一拉,将黑衣人凌空扯了起来。   黑衣人起初也是一惊,没想到河洛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而转瞬他就笑了:明明站都站不稳了,垂死挣扎而已。想着自己也玩儿够了,于是收回另一把镰刃,借着河洛拉扯的力气高高跃起,劈向河洛,想要给也最后一击。   河洛只听到像似武器撞击发出的“当”的一声巨响,只看到自己胸前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待他回过神来,就看到黑衣人倒在自己面前,胸口破了一个大洞!   这是……怎么回事儿?河洛无力的跪在地上,看着黑衣人的尸体发愣。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身前半空中飘浮着一个物体,周身散发着金光,在这黑暗中格外的耀眼!虽然视线模糊不清,但他还是马上分辩出那是一条龙!一条不比自己的双臂加起来长多少的一条小龙!   看到这只小龙——小龙正朝着自己飞来——河洛没有丝毫的害怕!尽管它的样子很丑陋!   小龙飞到河洛身边,从他腰部将他缠住,河洛感觉到了小龙的力量——它在帮助自己站起来。   就像河洛不害怕这只长相难看的小龙一样,因为他见过这只小龙。而眼下小龙帮助他站起来的这一幕他同样无比的熟悉。因为这一幕他见过,就在他经常会做起的那个让他无比恐惧的噩梦中!   那个无论做过多少次都同样会将自己吓醒的噩梦,就在最近一次的那个噩梦中出现了一条和此时眼前的小龙一模一样的小龙,那条小龙用和此时一样的方法,用细长的身体缠住自己的身体将跌倒的自己扶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孤方遇险   孤方感觉到痛,疼醒时已经太迟了。   他睁开眼,顿时感觉到一阵头晕脑胀!想伸手揉一揉眼睛,却发现手动不了。努力眨了眨眼,就发现自己的全身上下缠绕着一道又一道荆棘。荆棘已经勒进了他的肉里,荆条上的刺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流出了血。   而那名陪伴他的舞伶正骑在他的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孤方看到不止自己的身体上,连整个床帷,甚至整个房间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荆棘!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个舞伶不是人,是个妖怪!   “你……是妖怪?”孤方看到舞伶的身体仍然是人形,但是却从衣袖中向外生长着数根荆棘。   “主人让我杀了你。”   “你主人是谁?”   “主人就是主人啊。”   缠绕全身的荆棘蠕动起来,荆棘上的刺滑过皮肤,疼得孤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公子,脸上样子好难看啊。”   “你这么对我,我还能有什么样子?”   “公子很疼吗?”   “还用说吗?”孤方抬眼看向面前这只妖怪。昨天晚上第一眼见到她时她的脸上就没有任何表情。从昨晚跳舞时直到现在,一直都是这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如果是人类怎么可能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呢?意识到这一点,孤方感觉自己好蠢。只是这张脸——精致的五官,白里透红的肤色,像深秋湖水一样晶莹透明的双眼。要怪只能怪这只妖怪的太美了。   “主人让我杀了你,很疼,也请忍耐一下吧。”   孤方感觉荆棘停了一下,继而又动了起来。孤方又发出一声惨叫。   “公子,忍耐一下啊,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你要我怎么忍耐?不要说这种蠢……”   “可是主人让你杀了你。”   听了这话,孤方一愣。她这句话,好像说了不止一次。“你并不想杀我,是吗?”   “你是人类,主人也是人类,都是人类。人类为什么要杀人类呢?”   “……”   “我是一株向阳山坡的花,主人帮助下我成为了妖,现在化身为人,而我却不懂,人类为什么要杀人类。”   “那是因为人类心中有恨。”孤方说完又觉得这么说并不对。自己想要他死的人有很多,但能说自己恨他吗?   “什么是恨……我不懂,我知道主人对我好,我也希望他好。而公子见面后对我也很好……”   孤方忽然发觉自己无言以对。就像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并不对,但是却无法对这个花妖做出解释。人类内心的恶念,恐怕用尽所有的词汇都解释不清。   “公子为什么对我好呢?公子对我好,为什么不能对主人好?主人对我好,为什么也不能对公子好呢?”   “……”   “公子,请不要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   孤方头一次在想要杀自己的人面前词穷。   荆棘越缠越紧,孤方除了痛苦之外又感觉到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能放过我吗?”孤方挣扎着说。然而说完他就已经知道了回答。   “主人要我杀了你。”   孤方看到,花妖仍是那样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像夏日的晴空,像深秋的湖水。孤方忽然觉得无颜以对,连求饶的话都再也说不出口。   “公子……”   花妖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忽然浑身一僵,继而身体忽然向后飞了出去。而与此同时,那些束缚住孤方的荆条也断的断,散的散。孤方一愣,忽然想起昨晚把随身带着的一张破魔符放在了枕头下。那张符是寒夜交给他让随身带着防身用的。刚才一定是花妖的荆条碰到了那张符被击飞了出去。   求生的本能让孤方想要发出声音求救。青与寒夜、河洛三人的房间就在自己的隔壁,大声呼喊他们肯定能来救自己。然而就在他想要大声呼喊时,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不止如此,想要起身,又发现自己身体想动一下都难。眼看花妖又动了起来,断掉的枝条重新长在一起,身边的枝条又开始缠绕住自己的身体。孤方拼尽全力扭动起身体,终于翻了个身从床上掉了下去,顺势一脚踢翻了床边的桌子。桌子上的杯盘掉落在下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没用的,你的那两个空冥师护卫已经被引开了。”   说的是寒夜和河洛吗?孤方心想,究竟是谁想要杀我?计划这么周密。   花妖的枝条重新将孤方缠绕起来。花妖的脸就贴在孤方胸口。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曾经让孤方觉得那么的诱惑,此刻却只让孤方感到惊悚。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主人,主人?发生了什么事?”   是青。住在隔壁的青听到了杯盘碎掉的声音前来察看。   孤方听到青的声音,好想大喊向她求救:青,快来救我啊。然而却发不出声音。   “主人?主人?听到了吗?请回答我。”青的敲门声越来越大。终于听不到孤方的回答,青开始用力撞门。   一下,两下,终于“咚”的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门一开,青顿时闻到一股刺鼻的花香。“主人!发生了什么事?你没事吧?”   青冲进门,借着手中的烛光,看到满屋子的花枝和弥漫在空中的浓浓的花粉。青将手中的烛台放到一边,抽出剑来,砍开一条道路,终于看到倒在床前地面上的孤方。   “妖怪,放开我家主人!”   看到青冲了过来,花妖控制枝条飞到了房间的上空。青斩断孤方身上的荆棘,扶起倒在地上的孤方。“主人,你没事吧?主人?”   孤方努力张开嘴,发出声音。“我……还没事……只是浑身使不上力气,说话也感到困难。”   听到孤方这么一说,青也感觉到浑身有些无力。难道是这股花香有古怪?青这么想着,忽然注意到刚才被自己撞开的房门已经被关上了。   “是这阵花香的关系,这些花粉会让人浑身无力。”青说着挥剑斩开面前的枝条冲到窗前一把窗户推开。   看到青出现,花妖便不再上前,只是不断的让枝条生长,在枝条上绽开一朵又一朵的花朵,撒下更多的花粉。   青挥舞手中的剑,全力的砍断面前延伸过来的枝条。然而即使枝条被砍断,仍成断续生长,青越砍反而越多。   可恶,对付妖怪这种事,明明紫比较在行。可偏偏她不在身边!青想到。   青拼尽了全力已经累得全身是汗。然而无济于事。不一会儿,花枝已经疯狂的长满了整个房间。被青打开的窗户也被花枝封死。   满房间内布满了花枝荆棘和浓呛到令人窒息的花粉。青吸入了太多的花粉,也变得浑身无力。终于两人都被花枝束缚住,一动也动不了。   花妖从缠绕住孤方的枝条上现出本体。“公子,再见。”   “主人!”青大喊一声,眼泪夺眶而出。   “青……对不起,都怪我……青……”枝条越勒越紧,孤方渐渐不能呼吸,意识也一点点模糊。耳边只听到青带着哭腔的呼喊…… 第六十七章:花妖   这时,只见一道剑光闪过,被枝条封死的窗户被斩开,一个人破窗而入。是打败了刺客归来的寒夜。寒夜二话不说,一张破魔符掷出,满屋的花枝断裂一地。另一张净化符甩在花妖脸上,妖气被净化,花妖顿时现出原形。   原来是一株蔷薇。   寒夜劈开遮挡窗户的枝条,又将房门完全打开。夜风穿堂而过,浓浓的花粉被稀释、吹散。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孤方和青渐渐恢复了意识和气力。   看到寒夜,孤方惊魂未定的长吁了一口气。“多亏了你及时赶到。不然我和青都危险了。”   看到孤方说话不像有事的样子,青也放下了心来。但是看到孤方身上被荆棘刺破皮肤,流了一身血的样子,青忍不住垂下头。“都怪我,连个花妖都对不付不了,一点用都没有。”   “要不是你听到声音过来,我可能早就死在花妖手上了。”虽然脱离了危险,但孤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青搀扶着孤方坐到凳子上。看到青担心的眼神,孤方又说。“我身上的伤没事,都是被荆棘刺破的,只是些皮外伤……”   孤方看到从刚才开始,寒夜就一直站在窗前。   “是在担心河洛吗?”   “是啊。我觉得应该没问题。”说完他看了一眼孤方两人,“你们两人没事了的话,我这就去看看……”   说话间,他忽然看到月色下,窗前的路上有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遂纵身跃出窗去。   远远地寒夜就看出了那个人是河洛,走近一看吃了一惊,河洛竟遍体鳞伤,浑身是血!显然经过了一番苦战。寒夜搀扶起河洛,心下有些自责,要是自己能早点结束战斗早一点过去的话就好了。而更另他吃惊的是河洛肩膀上的那个奇怪的动物。虽然看上去和河洛关系不错,甚至有些亲昵,不像有危险的样子。但这丑陋无比的外形,是龙?还是什么?第一眼看到时,寒夜心下提防了那么一下。   身后,孤方和青也赶了过来。看到河洛受了这么重的伤,两人都即吃惊又难过。   站在酒楼前,寒夜说:“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你知道是谁派来的人要杀我们?”青不由得问。   “这点问你的主人更清楚。”   孤方一听低下了头。“是啊,我那个亲爱的哥哥和我想的一样呢。”   青听了一愣,是啊,是夷江,只能是夷江!因为秦国王位继承的问题,他也想杀了主人这个王位有力的竞争对手。   听了寒夜话中的语气,孤方接着又说,“这次遇到的危险都怪我。我能派刺客去杀他,我理应想到他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我。而我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明明只是局势稍微对我有利一些,我竟得意忘形起来,让所有人都置于了危险之中。”   寒夜没有说话。青安慰道:“主人这不怪你。”   看了受了这么重的伤的河洛,孤方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别磨蹭了。河洛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尽快找一家店,还要请个大夫。”   “我那个亲爱的兄长大人还真是了解我,竟然派来一个花妖化身为舞伶来杀我——还真是了解我。”孤方说着讪讪的一笑。   听了这句话,这一次,连青都没有搭理他。   天边渐白,晨光熹微。四人费了些力气终于敲开了一家客栈的门。孤方花了大价钱请来了一位大夫为河洛治疗了身上的伤。   河洛虚弱之极,睡了整整两天才醒过来。虽然身上的伤口未完全愈合,他仍旧不敢做大幅度的动作。   他一醒过来,三人就问起了他身边的那只看上去像小龙一样的动物的来历。从第一眼见到这只小动物开始三人都十分好奇,这是什么动物?从哪得到的?有什么神奇的能力?   听到三人这么一连串的问出这些问题,河洛想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从胸前掏出那面铜镜。   果然铜镜背面的那只龙样的图案不见了。   “铜镜背面雕刻的龙?”寒夜从河洛手上接过铜镜。这是一面表面光滑,颇为精致的铜镜。然而除此之外寒夜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河洛想了想说:“我同黑衣人战斗时,这只小龙是伴随着胸前的一道金光出现的。而且这面镜子背面从前就雕刻有一只龙。”所以河洛想到这只小龙的来历,第一反应是看看这面铜镜。“我觉得这只小龙是从镜子里面出来的。”河洛最后说。   听了河洛的话,寒夜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面铜镜,仍旧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河洛回想起小龙现身后帮助自己杀死那个黑衣人的经过:小龙变化为一杆长枪飞出,一下就贯穿了那个黑衣人的胸膛。   “变化为一杆长枪?”   “是的。”河洛说着手掌向前一伸。脑海中出现要小龙变龙枪的这个念头时,他肩头的小龙就飞到他的手心上,身体一转,眨眼间就变化为一杆金光闪闪的长枪。   “噢……”三人都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似乎能读懂主人的心思,我只要心里一想,它就会自己变化成武器。”   “这么说,这只小龙难道也是一只异兽?”寒夜摸着下巴寻思着说。   听到他这么说,河洛也有同感。因为见识了戈弋的水心兽,看到小龙能变化成武器,他的第一感受就是这只小龙可能也是一只异兽。   寒夜将手伸向河洛手中的枪,指尖刚一碰到枪身,手就被弹开了。“果然,异兽都是会自己选择主人。这只异兽只认他的主人。”寒夜揉了揉发麻的指间说:“这是只异兽无疑了。”   孤方和青不懂异兽是什么,于是寒夜又对二人讲了异兽的神奇之处。   小龙又从枪变回了龙的形态。寒夜仔细打量了一番小龙的样子,思索了一会儿,又说:“虽说看上去像一只龙,但这只小龙没有角,难道说是传说中的虬龙?”   “虬龙?”   “是的。我听过一个传说,有一种龙没有角,被称为虬龙。不过……”寒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传说中的虬龙可没有这么小。”   “有多大呢?”河洛忍不住问。同时又有些钦佩寒夜,因为他知道得好多。   “大到吓人。这个传说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还是不说的好。”   河洛好想知道,但寒夜不说他也没办法。   “既然你说它是虬龙那就叫它虬龙好了。”河洛说着就对着虬龙喊了一声,“虬龙,以后就叫你虬龙了。”   虬龙瞪着圆圆的眼睛,张了张嘴发出一声怪叫。看得孤方和青都乐了。   “异兽以主人的灵力为食。河洛你有没有灵力被吸走的感觉?或是哪里不适?”   “灵力就是法力吗?被吸走的感觉倒是没有。只是感觉很累,不过这也许是因为身上受到的伤不好的缘故。”   “如果说虬龙是一直被封印在镜子里,那也许是因为你之前的灵力太弱,无法给它提供足够多的灵力。直到你现在灵力增强了,它才破除封印现身。”   河洛点了点头,这说法是挺有道理。   “好了,好了。河洛说他感觉很累,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快点把伤养好吧。”在孤方的建议下,三人离开了。 第六十八章:虬龙   异兽虬龙化身为一杆枪成为自己的武器这件事,河洛当然再高兴不过了。然而高兴之余,在他心里一直有一种担心,这种担心让他在深思后感到极度的不安甚至恐惧。因为那个经常会梦到的噩梦,更因为这个虬龙与噩梦有关。   因为这只虬龙在这个梦里出现过。   长久以来河洛经常会做的那个噩梦。梦里的那个逃离燃烧的宫殿的场景,河洛摔倒时有一只小龙飞来缠绕着自己的身体帮助自己重新站了起来。就像前些天同那个黑衣人战斗时,虬龙缠绕着自己的身体将自己重新扶起来一样。虽然河洛此时还不敢十分确定现实中的这只虬龙就是梦中出现过的那只。但是他不敢相象,如果虬龙就是梦中的那只小龙,那么这是不是可以说明那个噩梦是真实的呢?   每次想到这里河洛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河洛在床上翻了个身,虬龙就在他面前的床垫上盘着身体。“虬龙啊虬龙,如果梦中的那个小龙就是你,那你就把梦里的那个宫殿和发生的事告诉我啊。”   虬龙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河洛,然后张开了嘴!   河洛大吃一惊!   然而,虬龙的嘴只是越张越大——打了个大哈欠。   看着这个哈欠,河洛也不由得张开大嘴打起了哈欠。   也许正如寒夜所说,虬龙是以主人的灵力为食——当主人虚弱的时候,异兽虬龙也会很没有精神。   河洛打完哈欠就闭上了眼睛。至于为什么会有像虬龙一样的小龙出现在梦里,也许只是自己把现实中平日里经常接触的事带入了梦中吧。因为自己平日里经常会注意到铜镜背后的这个虬龙的雕刻,所以梦里就梦到了和虬龙一样的小龙。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河洛最后想。   因为河洛的伤,四人无法继续赶路。这一度让孤方感觉到非常焦虑。倘若离不能得手,那么如果夷江率先回到秦国,局势将会对自己大为不利。为此,为了让河洛尽快恢复,在大夫为河洛开了的草药之外,孤方又为河洛买了好多滋补的草药,每天逼着河洛喝下。尽管受到的伤明显好得快了好多,那因失血过多的略显苍白的脸色也很快变得红润起来,但河洛却感觉喝了那么多的草药每天都恶心到想吐。   终于孤方的焦躁,在一件事后停了下来。那就是离派人送来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装的就是夷江的人头。看着夷江的人头,孤方心想:这个离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如此,终于扫清了阻碍孤方成为秦王的最后的障碍。接下来只要静观其变,等待朝中支持者除掉那个乳臭未干的新王,自己就能顺利的继承王位了。   因为夷江的死,孤方所面临的局势一片大好。因此行程也变得不再匆忙。等待秦国国内的局势进一步变化的同时,孤方决定等河洛彻底养好了伤再赶路。   为了不引人注目,安全的度过这段时间,四人改住在了一家很小,很不起眼的客栈,又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乔装成了平民百姓的样子。   孤方虽然对这一套显得有些抵触,但因为有了上次因过分张扬而遇险的教训,他也终于收起了他王公贵族的那一套,老老实实的扮起了市井百姓。   当然,河洛为了让他那白净的脸看起来更像一个市井而要往他的脸上抹锅底灰这件事,他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一日孤方向寒夜问起关于妖怪的事。   “妖怪都有自己的主人吗?”   “怎么会呢?野兽大都是通过自身的修炼,或是通过吃人获得的修为而成为妖。和人类一样他们也有自己的头目。并没有什么必须要服从的主人。不过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借助术士的法力也能成为妖。这一类大都是术士主动去培养的妖,因此或许可以称之为主人。不过这种方式很少有术士会去做,因为不止法力消耗巨大,耗时非常久,耽误自身法力的提升,还未必一定会成功。最主要的是培养出的妖,完成人化后就和人类一样有了智慧,也有了自己想法。并不一定会完全服从主人的命令。”   “如果不服从主人的命令会死吗?”   “可以逃走。”   孤方想起那个花妖要杀死自己时,反复说的那句“主人让人杀了你。”不由得想到,这个花妖是想要报恩吗?   “像草木这类的想要修炼成人,几率非常小,非常不易。既要得天时、地利,还要通过自己非常刻苦的努力才行。因此就算修炼成人,大都感恩于天地万物,大都是非常善良的妖。它们成为人后,拥有和人同样的智慧,因为知道成为人修炼的不易,很少会作恶。它们大都隐藏于人类社会中,享受修炼成人所带来各种乐趣。”   孤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那天在酒楼被寒夜杀死的舞伶花妖,显出原形化为一株蔷薇。孤方将这株蔷薇收到了花盆中。   这天,在青的陪同下,孤方抱着这株蔷薇来到了附近的山谷中。   想起这只花妖曾说过,它是一侏向阳山坡的花。于是孤方将盆中的花,移栽在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向阳山坡。   在这处向阳的好地方枝繁叶茂的生长下去吧。倘若有机会再次修炼成人,就不会再受到人的束缚,可以自由自在的活在这天地间了。那么……孤方最后看了一眼山坡上的蔷薇花,心想:有缘再会吧。   一日四人走在街上。   孤方伸了个懒腰,说:“啊——好累啊。难道那天吸入的花粉过多,还没恢复过来吗?”   青和寒夜、河洛互相看了一眼。她说:“我早就没事了啊。”   寒夜冷冷的哼了一声说:“你那张明显纵欲过度的脸,就不要再装模作样了。”   听了这话,孤方脚下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样,差点没摔倒。站稳后他说:“寒夜兄弟,我跟你有仇吗?”   看到孤方想要向寒夜套近乎,河洛抓住了他一把将他拉离了孤方。看到青后,也拉了她一把。   孤方感到莫明其妙。“怎么了?我发现最近你们一个个不管是走路还是坐着都离得我远远的,就像我身上有什么怪味似的?”   三人没有理他。背对着他围成一个小圈。   孤方听到河洛在小声嘀咕着什么,寒夜和青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他好奇的凑了上去。然而他走过去一步,三人就退后二步,如此再三,他火就上来了。   他坚起耳朵,这时寒夜的一句话传入了孤方的耳中。   “是啊,听说那个病确实是很脏的病……”   “真的会传染吗?感觉好可怕……”   孤方大怒,“去你的花柳病,老子才没得那种病!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老子得了那种病,河洛、寒夜你们两个怕个毛?又不会传染给你们。”   河洛小声说:“听到了吗?他说他得了那种病!好可怕。大家都不要靠近他。”   寒夜也小声说:“听到了,他还承认了,还承认的那么大声,太不要脸了。”   青回过头看着孤方,眼神中充满无限的同情。“主人……好可怜,得了这种病,该怎么和别人开口啊……”   孤方彻底蔫了。   “青,你别被他们带坏了……” 第六十九章:青与紫   延陵县,紫向河洛和寒夜两人求救,过了这么多天后,她的伤终于痊愈了,又重新回到了孤方身边。   青和紫两人乍一看长得一模一样。年龄相仿,梳着同样的发髻,身高,体形基本上相差无几。两人在孤方身边的时候,大都是一副男扮女装的样子,除了那身黑衣外,就是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方便战斗的布衣,更让人难以为分辩。再加上两个人的名字都是一个字,就连河洛和寒夜在紫归来后,在青紫两人在一起时,也经常弄混,把青叫成紫,把紫叫做青。不过这种事只过了一段很短时间,两人就不会再叫错了。因为两个人的面容长得并不一样,性格更是天差地别。   青的性格其实在寒夜和河洛两人最初遇到孤方时就已经见识过了。那一次河洛开孤方的玩笑,青当即拔剑喝斥河洛放肆。青最有特点的是那两道细细的眉毛,还有那高高扬起的眼角,这让她的目光显得很锐利,表情也因此给人一种不苟言笑,不容冒犯的冷峻样子。就连她的主人孤方之前在她面前露出纨绔不恭的态度来也被她拔出的剑吓了回去。虽然她随后就道了歉,但也捎带着把他的主人训斥了一番。   紫的性格从她的面容上就能看出来。弯弯得两道眉毛,大大得眼睛,时常带笑的弯起的嘴角,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脾气很好,容易被人摆布的性格。除了性格之外,紫还有一点和青有很大的不同,紫很会照顾人。这一点在孤方的身上就能很明显的看出来。在她没回来之前,孤方身上的衣服总是显得有点邋遢。而在紫回来之后,这一切马上大为改观,衣服整洁,头发不再凌乱,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多了。也更像一个贵公子了。   可以说从性格上看,青和紫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但是不同之处虽多,两人却在一点上没有任何的不同,那就是对孤方的忠诚。这一点从一些很小的事情上就能够看出两人都是那种为了孤方可以不惜牺牲性命的人。   看到青和紫,河洛不由得有些羡慕孤方,可以有这样两个对自己忠诚,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贴身护卫。   河洛在一次和青闲谈时,说起了她们两人的过去,河洛终于知道了,原来两人不只是孤方的护卫这么简单。并且他也懂了为什么两人可以对孤方这么忠诚。   “我和紫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入了王宫,小到还不记事。曾经的家庭,有没有兄弟姐妹,父母长什么样,姓什么,都不记得。”   是奴仆的身份吗?河洛想,怪不得对孤方一直以主人相称。   “我和紫从小和主人一起长大。大概也是从那时起,我们就被挑选出来,以保护主人为目的进行培养。紫以对付妖怪为主,学习着各种法术。而我则是以对付人类为主,学习着各种剑术。由于没有其它的记忆,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虽然对于主人的命令,我们只有绝对的服从,但从小到大,主人对我们很好。所以如果有危险,我们哪怕豁出性命也要保护主人的安全。”   没过几天,秦国传出新君奚被弑的消息。因为之前夷江被离杀死,孤方成为了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朝中大臣也散布出消息,并派出人来满天下寻找孤方,希望他即刻回国继承国君之位。   孤方亦收了丞相吴里亲笔写的请愿信。   得到这个消息,孤方觉得万事俱备。但是虽然觉得万事俱备,却有一件事不得不防。这件事就是这个当朝的权臣吴里,他究竟有多可信?   这个吴里就是在秦庄王死后,除掉了乱政的容妃一伙,杀掉了这个新立的并不被大多数人认可秦王奚的人。能做到这种事,可以说现在的秦国他绝对是大权在握,权倾朝野,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孤方记得一年前自己还在秦国当王子时,就听说了这个吴里位居丞相之位。那时的吴里就是朝中重臣,已经有了点权倾朝野的势头。虽然那时他与吴里多有交集,关系还算不错,不过这是另一回事了。   现在的吴里他有实力杀掉已经继承了王位的奚,当然也不排除,一旦孤方归国继位,两人意见不合,或是孤方不听任他的摆布,他再杀掉孤方另立一个傀儡君主的可能。   尽管吴里杀掉的奚并不真的是太子,也不被朝中大臣们所认可。而孤方却是众望所归,所有人都期待他归国继任新君之位。   但是人心险恶,不得不防。如果吴里有杀心,自己这一去,就算有寒夜河洛青和紫的保护,恐怕也无异于羊入虎群了。孤方心里这么想,并向四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河洛说:“如果吴里打算立个傀儡当王,他会派人来追杀你,并对外宣布你流亡在外已死。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散布消息并让你回国。”   青说:“我听说吴里这个人为人正派,待人宽厚。在先王打算废长立幼时,他曾是坚定的反对派。”   紫什么也没说。   孤方看到寒夜不说话,就向他问了句:“寒夜?”   寒夜开口说道:“首先我们无法了解吴里内心的真实想法。就算他在你刚回去,内心是支持你的,也很难排除日后两个意见不合他再起杀心。所以我觉得就我们五个这么贸然的返回秦国是很危险的。”   孤方不由得心想,这个寒夜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样。“那么寒夜你有何良策?”   “良策倒是没有,不过办法倒是有一个。”寒夜说:“我们可以向临国借兵。”   “借兵?”   “向临国楚国借精兵一千,护送你归国。”   四人都愣住了。   “现在天下局势秦国同楚国交好,如果公子以三坐城池为利,向楚国借兵助你归国继承王位,楚王一定会答应。”寒夜说:“不只是因为这三座城池,还可以卖你这个未来的秦王一个很大的人情。所以他一定会答应。” 第七十章:秦王   寒夜继续说:“公子率一千精兵归国,不只有一千精兵,还说明你身后有一个强大的楚国支持你继承王位。我想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胆敢造次,可以极大的保证公子的安全。你将这个消息告知朝中大臣,他们也不会不答应。首先一千精兵不会对秦国的安全构成威胁。另外天下人皆知公子孤方是合法的秦国王位继承人,他们没有正当理由拒绝你归国。”   “如果吴里不同意那就正好暴露了他的叵测居心。公子可借机讨伐,但我想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么做无异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寒夜想了想又说:“如果顺利继承的王位,三座城池就不再是问题了。这样的做法有一点不足之处,那就是过早的暴露了公子对吴里不信任。所以如何处理这个吴里,公子要尽早做好打算。”   孤方倒吸了口气,瞪大了眼睛看着寒夜。“这个办法何止良策,简直太妙了!”   河洛觉得这个计划太复杂,真正实施起来估计会很难,而且到底好不好用还两说。但是看到孤方如此赞成就也没表示出来。同青和紫三人对望了一眼,河洛发现她们两人的眼神显得更是担忧。   于是五人来到楚国。   这一次来到楚国同上次来到楚国可谓是天差地别。上一次孤方是被容妃蛊惑下的秦庄王追杀被迫逃亡的犯人。而这一次,孤方却成为了秦国王位的继承人,成为了坐上之宾。   因为是即将成为秦国国君的人,楚王也不敢怠慢,于是大摆宴席。   五人置身于偌大的楚国王宫,显得如此形单影只。河洛心下都有点发怵,而青和紫更是一脸紧张,严阵以待,任何时刻都是一副随时可以为保护主人而赴死的样子。   孤方也是显得有些紧张。然而在赴宴的途中,河洛看到寒夜对他耳语了一句什么。于是在整个宴会过程中,赴宴在坐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孤方那各种不合时宜的大笑。并且无数次低头向坐在身边的寒夜发出各种询问。有时甚至楚王向孤方问的话,他都要问一下寒夜楚王问的是什么。   听着孤方的大笑,河洛一脸茫然,孤方这是怎么了?无全不是平日里的那个孤方。而且要知道这是国宴啊,这样子完全不该是一个未来国君该有的样子。   楚王也被孤方那不合时宜的大笑弄得尴尬无比。   倒是寒夜从始至终泰然自若,处变不惊,面对楚王的问话回答得也十分得体。   然后就是宴会结束后,楚王答应了孤方的借兵请求。甚至在他请求的一千精兵之外,又加了一千。还有一堆仆从人员。总之就是要孤方风风光光的以未来国君应有的样子归国继承国君之位。   河洛长吁了口气,不管过程怎样,结果是好的就好。   宴会结束,河洛躲着青和紫向寒夜发孤方的牢骚。河洛总结孤方的表现就是跟疯了一样,完全不成体统!就这样楚王能借给他兵简直就是奇迹。   “你说错了,河洛。只有这样,楚王才会借兵。否则我们五人很有可能会把命搭上。”   河洛吃了一惊。想了想似乎终于有些懂了,于是问寒夜赴宴之前对孤方耳语了什么?   “我对他说两个字‘大笑’。”   大笑?河洛愣了半天,低下头又想了想……终于懂了。原来,天下各国争战不断,各国之间今天是朋友,明天就有可能战场上兵戎相见。楚国虽然现在同秦国友好,甚至借兵给孤方,但谁又能保证以后不会发生战争呢?因此他们绝对不想看到秦国在未来出现一位明君雄主。因此如果孤方表现得太好,太过精明,说不定就会起杀心,杀掉孤方。哪怕不要那三座城池,哪怕同秦国翻脸,哪怕秦国因为国君继承问题乱起来,也比将来出现一个对楚国构成威胁的明君要好得多。   原来……河洛想起孤方在宴席上的表现,原来大笑就是装傻的意思啊。   河洛心想,孤方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即不显得浮夸,也不显得做作。即能让人觉得尴尬,却不会让人产生怀疑。   而孤方的表现显然也让楚王很满意,因此不仅答应了借兵,还把数量提高了一倍,还赠送了那么多仆人随从。   楚王这是要坚决支持孤方成为秦王的意思啊!   楚王派人通报了秦国的国内大臣。大臣们当然同意了楚国派兵送未来的国君归国的要求。   于是在楚王的大力支持下,孤方换上盛装,乘坐君王才有资格乘坐的五辕华盖马车,在大批士兵仆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以堪比国君出行的极高规格的盛状回到了秦国。   于是,在各国之间颠沛流离,躲避刺客追杀,觉都睡不安稳,饥餐露宿……经历无数艰难险阻的孤方终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秦国都城栎阳。三年前离开栎阳时,孤方还只是个没什么实力的王子,王位对于他来说遥不可及。甚至别说王位了,他连自己的命都险些没保住。而三年后的今天,再一次回到栎阳,他已经是秦国的一国之君。   在盛装的青和紫两人的搀扶下,孤方走下高大华丽的马车。孤方抖了抖身上的黄袍,迈着阔步,昂头走上大殿。恭迎在此的文武百官纷纷叩首跪拜。   孤方顺利的成为了秦王。   然而新君上任,并没有实权。起卧,出行,寒夜河洛,青紫四人片刻不离左右。他最能信任的人也只有这四人。想要大权独揽,要一步一步来。   当今秦国的实际权力在吴里的手中,孤方所要做的事就是在百官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再一步步削弱吴里的势力。虽然孤方归国后,吴里交出了一部分权力,但孤方觉得这远远不够,他想要更多。   一番人事调度过后,孤方发现,吴里始终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吴里弑君的事就像一块大石压在他的心上。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想到这件事,孤方就翻来覆去睡不着。   尽管吴里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违忤。对孤方说话一向谦卑顺从,凡事都照着孤方的意思去办。尽管吴里为人忠厚有自己的原则。从未听说过他有贪污之举,为人清廉,在大臣间口碑也很好。尽管孤方能成为秦王他是立有大功的。但是孤方还是下定决心要除掉他。   君权与相权的博弈——既然是博弈自己就不能输。   孤方任命寒夜和河洛为禁军左右两大将军的副将。在两人控制了两个大将军后的一天,孤方与他们两人带领着禁军突然包围了吴里的丞相府。   孤方派人传话进去,“只要你自我了断,我定会善待你的家人。”   吴里长叹一声,拔剑自刎。 第七十一章:分道扬镳   吴里一死,孤方几天内迅速清理了他在朝中的近臣党羽,贬官的贬官,流放的流放,凡是敢为吴里鸣不平者尽数下狱。至此朝中吴里一党被连根拔除。   而后孤方又提拔了一批新人以及亲信。这些人肯定会效忠孤方。朝中的大权渐渐集中到了孤方手中。   作为一个君王,孤方守信。成为秦王后,孤方就将借来的二千士兵还给了楚国。并且没用对方催促,他就将自己承诺的三座城池割给了楚王。   作为一个君王,孤方胸怀大度。在外流亡于各国期间,孤方曾被一名刺客连续追杀数次,有一次孤方甚至差点死在他的刀下。而此时,这名刺客成为了他的臣下。这个人现在对孤方没有了任何威胁,可以说任何时候只要孤方想要他死,他就会被杀掉。但是孤方却没有再追究这件事。   有一天这个名叫是舟的刺客求见孤方。孤方虽然没有杀掉他,但是因为他曾经追杀过自己,对他很反感,因此不假思索的决定:不见。   寒夜劝他说,“之前,这个刺客效忠于先王,食其禄,而侍其主,是本分。他当然要听先王的命令追杀你。而现如今他已经是您的臣下,为你效忠,他此次求见,我觉得可以一见。   孤方想了想,虽然仍是皱着眉头,但点头同意了见这个人。   是舟一听到孤方同意见自己。一进门就伏到地面上,连连叩首,不敢抬头。然后他就说出了自己为何要求见孤方,原因是他意外听到了一件事。   原来是有人不服孤方继任秦王后的所作所为,想要谋反。密谋想要在宫殿内放火烧死他。   孤方听说了这件事,根据是舟提供的线索查证了此事,处死了那两个吴里手下的旧臣。   作为一个君王必须要有开明的政策,和识人的眼光。孤方在用人上器贤任能,凡是有真才实学者一经发现不问出身,立即重用。并且听从大臣的多项的提议实施了一系列惠民政策。这一系列的为政举措让秦国上下焕然一新,政治上赏罚分明,农业上粮食增收。秦国国力大增,正式迈开了崛起的大步。   孤方座稳了秦王的宝座。秦国也逐渐踏上了富国强军之路。   寒夜和河洛也觉得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因为两人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两人最初答应孤方的就是助他归国成为秦王。这孤方是心知肚明的。但是孤方心里却不想让这两人就这么离开。因此,挽留河洛和寒夜的话,青帮着说,紫帮着说,仆人帮着说,朝中大臣也纷纷鼓动他们那三寸不烂之舌前来劝说……说到最后一见到这些人河洛都怕了,做梦甚至都会听到他们说的那些话:   “……别走……留下来……”   到最后,孤方为了不让他们同自己辞行,为了躲他们,甚至连早朝都推掉了。   但是怎么可能会留下来呢?河洛想,还有师父花见,戈弋九苗在等着他们一起寻找九鼎呢!   河洛甚至都感到厌烦了,两人不会留下来,这一点孤方明明心知肚明。河洛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强人所难。   只能不辞而别了吗?河洛想:明明还想当面向青和紫道个别的。   寒夜和河洛两个决定不辞而别。   然而就在两人刚离开居所就被埋伏好的卫兵拦住了去路。   “大王有令,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你们离开。”   河洛一抬头又发现,不只地面连房顶都站有秦国的空冥师把守,防止两人使用御风术飞走。河洛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火:孤方这个家伙!   就在两人想要强行突破时,孤方在大门外出现了。身边是青和紫以及一群全副武装的禁军护卫。   “你们二位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能当上秦王你们的功劳无人能出其右。是我对你们的赏赐不够吗?高官,厚禄,只要你们能留下来,尽管开口。”   寒夜和河洛都没有回答,因为这样的话,两人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在孤方说话时,河洛感觉怒火无处发泄,就用目光盯着他身边的青,盯了一会儿,青发现了河洛的愤怒目光,她一愣马上就低下了头。   河洛感觉怨青和紫也没用。紫的顺从不必多说,而青,尽管她有时会劝说孤方,但也仅仅只是劝说。孤方决定的事,一旦决定下来,是很难有人会让他改变。   “为何非走不可?为何非要离我而去?虽然成为了秦王,但我的目标你们不是不知道。留下来吧,留下来助我完成大业。”   到了这一步竟然还说这种话,河洛不由得想道,这已经是苦苦相逼了好吗!   见寒夜不说话,河洛咬牙道:“我们早就说过了,我们不可能一直留在你身边!因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孤方,你这苦苦相逼,究竟是什么意思?”   河洛直呼孤方其名,四周的士兵传来一阵骚动。河洛听到的兵器撞击的声音,肩膀上的虬龙也发出一声怪叫。   “无论如何都要走——那么像你们这样的良才,倘若不能为我所用,你以为我真的会让你们离开吗?”   河洛一听这话,抬起头看着孤方。这冷漠的脸,这冰冷的眼神!这是自己熟悉的孤方吗?这是那个被四个骑兵追杀走投无路死抱着自己大腿求自己救他一命的那个落魄得不能再落魄的贵公子吗?   两人平地而立,明明身高都差不多,河洛却感到一阵无形的压迫感,那感觉就好似孤方是在一座高台之上睥睨着自己。   河洛听了这话,感觉已经无须再说什么了,一只手已经握在剑柄之上。   就在这时,寒夜终于开口了。   “大王,我们只是离开,并没有说要离你而去。大王如此看重我们二人,实乃我们二人的荣幸。但是我们的师父和同伴还有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归去一同完成。我们是游方之士,降妖除魔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不会背叛大王,这一点还请大王放心。大王的大业倘若真的实现,天下就不会有再有战争发生,这是一件造福苍生的大事。大王的大业亦是我们二人所期盼的。如果哪一天大王遇到了麻烦,我们定当鼎力相助。分别又不是永别,还请大王体谅,暂时放我们二人离开。”说完寒夜恭敬的做了一个揖。   看到寒夜作揖,河洛昂着头,执拗的就是不愿再向这个孤方低头。   寒夜一开口,孤方脸上终于出现了从刚才开始到现在的第二种表情。   沉默良久……   孤方猛得转过身手,大手一挥。包围的士兵闪开了一条路。   两人终于得以从戒备森严的王宫离开。   一出王城,河洛就忍不住破口大骂。“妈的,这个忘恩负义的孤方,居然这么对我们。”想起刚才那剑拔弩张的那一刻,河洛还真以为要动起手来了。想到如果真要是动起手来,就不得不同青和紫交手。想到同青和紫交手……河洛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于是忍不住又骂了句,“妈的,这个孤方!”   一抬头,发现寒夜已经飞远了。河洛追上去,“寒夜,孤方这么对我们你难道不生气?”   “他不一直就是这个性格吗?”   看到寒夜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河洛撇了撇嘴,心想自己可做不到他这样。但也就此不再发牢骚了。   “你真的打算以后还帮助他?”   “到时再说吧。” 第七十二章:归来   两人放出寻找师父的魂鸟,一路飞回延陵县。   几个月前离开时,地处南方楚地的延陵县还是阴雨连绵的雨季,归来时秦国早已入冬,而延陵也到了天高云淡的干旱季节。   一看到二人回来,花见就激动的冲上去抱住了两人。   “师父,河洛和寒夜平安的回来了!”花见冲入师父的房间像报告捷报一样大声的喊了出来。   看到花见高兴成这样,河洛想了想,这次去帮助孤方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也难怪花见会这么开心,跟随师父这么多年,这是分别最久的一次了。   寒夜对易阳讲述了两人遇到的事,两人坐在一起,长谈着。   河洛看到师父很感兴趣的样子,不时打断寒夜,插话进去问些什么,表情很认真的的样子。   河洛不由得心想这几个月的时间当真发生了不少的事,而且关系到了秦国国君继承,这样的事绝对称得上是大事了吧。   “喂,跟你说话呢?”耳边传来花见清脆的声音。   原来在寒夜向师父汇报的时候,花见也在向河洛询问两人遇到的事。   花见坐在河洛旁边,河洛回过头来后,她说:“师父那边让寒夜对师父讲好了,你就讲给我听吧——你刚才说那个孤方除了紫之外还有一个美人护卫?”   河洛一愣,“美人”这两个字是谁加上去的?他记得自己刚才说的时候可没有这两个字。   花见似乎有些精力过旺的样子。坐在河洛左边听着河洛的讲述,过一会儿没来由的站起来,踮着脚从河洛身后绕了一圈,坐到了他右边。而又过了一会儿,忽然就又站起来,从他面前又绕到了回去,如是再三,并不时的问这问那。自始至终目光聚集在河洛脸上,神采奕奕又蹦蹦跳跳的样子,这不由得让河洛联想到了不安分的小麻雀。   河洛见过花见的父亲殷觞。至于她的母亲,他只是有一次远远的看到过,基本上什么都不了解。虽然河洛见过殷觞不止一次,几乎从未有过交流。但他还是多少从他说话的方式以及从师父口中了解殷觞的性格。师徒三人陪花见回过几次冥尉府,但河洛却很少见到父女之间有过什么像样的交流。仅有的几次对话,也少得可怜。殷觞对花见的口气冰冷威严中透露着随便,而花见对殷觞的态度则是恭恭敬敬。河洛觉得花见的性格完全不像她的父亲。比起父亲殷觞,河洛觉得花见的性格要更像师父易阳。比起很少交流的殷觞,花见明显同师父呆在一起的时间更多。   河洛的讲述,花见听得兴趣盎然。   “嗯,你说的那个青武艺高强,身手不凡是吧……那你觉得武艺高强,和……和……和相貌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这个怎么比?这个……这个有什么好比的。长相和武艺有什么关系吗?”   “嗯,好吧。既然这样,那……那我再问你,那个青和……和……和紫比起来,谁更漂……谁能好看一点儿?”   “两人长得都挺好看的。”河洛觉得花见问得问题都好奇怪,不明就里。但是想了想还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就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啊?”   “嗯,”花见一如既往的清了下嗓子,“那好吧。那我再问你,那个青……就是那个你口中的青和……和……和……”   河洛发现从刚才的话开始,花见说话时就很容易在这个“和”字上卡住,总是结巴好几下才会继续说下去。而眼下,她又卡在了这个“和”字上。然而这一次很不幸的是她是真是卡住了,没能说出下面的话。   “和什么?”   花见扶着额头,垂下眼睛,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   河洛看到花见的脸忽然就变得一片通红。仿佛绯红的晚霞飞到了她的脸上一样。再加上她此时的表情,河洛感觉到胸口的心跳突然就极不自然的加快了,花见此时的样子如此的光彩照人,简直让他移不开自己的视线,眼睛里除了花见那张红彤彤的脸,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这时花见抬起头,就能看到河洛此时那热烈的眼神,也许就不会再露出苦恼的表情了。   花见低头沉默了一会,终于把话题叉开。“嗯,其实就算你们现在不回来,师父也要用魂鸟去叫你们了。因为九苗和戈弋的魂鸟来了”   河洛一愣回过神。“戈弋放出了魂鸟?”   “嗯,”花见点点头,“信上说他们已经找到了九鼎的线索。”   河洛站起身,惊喜的冲易阳说道:“师父,戈弋他们找到了九鼎的线索了?”   “是啊。他们发来了魂鸟。”易阳回答。知道花见已经对他说了。   “太好了。他们两个还真是挺厉害的。”河洛说:“那我们就马上出发啊?”   “你们两个用不用再休息两天?”   “完全不用。我和寒夜在秦国当大将军吃的住的可是非常好!”   四人收拾了行装,退了客栈的房间,即日就从延陵出发。   戈弋和九苗在信中有简单的说发现九鼎的地方位于极北地区的燕国境内。   而北方此时正值隆冬,天寒地冻,冰天雪地。越往北飞天气越寒冷,四人在跟随魂鸟往北飞行的途中不断地往身上加衣服。到最后,一个个裹得像粽子一样,只露两只眼睛。   一路住了一家又一家客栈,翻过一座又一座山川,数日过后,终于看到了魂鸟从空中开始下降。   四人看到正下方是一处山麓,在高空中也看不清有什么。而在四人面前的不远处横有一座大山。抬起头看,大山山峰直插云霄,一眼看不到顶。而山体像天幕一样横亘在面前,左右望去同样看不到出路。   这大山看上去非常雄伟壮观,易阳不由得心想,戈弋和九苗他们就在这山下,说不定九鼎就与这座大山有关。   四人从空中降落,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村庄出现在地面之上。村庄不大,十来户人家的样子。魂鸟冲着其中一户人家飞了过去。 第七十三章:重逢   远远地四人看到那户人家门前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九苗。九苗也看见了还在空中的他们四人,兴高采烈的冲四人挥起了手。   花见松开河洛拉着的手,从空中一跃而下,第一个降落到地面,就势扑在了九苗身上。   “九苗姐,想死你了。”   “我也想死你了。”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快一年没见了,九苗亲切的目光打量了一番花见,“才一年没见,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又用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看看这小脸蛋,冻得通红。”   “我们从南方的楚国飞来的。没想到北方的燕国这么冷。”花见看到九苗身上穿着棉衣,脖子上围一条长围巾,头带着厚厚得兽皮帽子。虽然穿得很多,很臃肿,但双眼明亮显得非常有精神。由于从未见过九苗穿成这样过,看了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看到九苗就自己一个人,易阳开口问道:“戈弋呢?”   似乎才想起来没有先说戈弋的情况,九苗哦了一声说。“他去买吃的了。”   “吃的?”   九苗神秘的一笑,“是饺子哦。”   四人都一愣,“饺子?”   “你们还没注意到我身后的这间屋子吗?”九苗说着向身后望了一眼。   经她这么一说,四人向他身后望去,这才发现这间屋子散发了一股不详的气息。   “我和戈弋多方打听,找到这座山后,也是才来到这里不久。一来到这村子就听说这里的村民说这间房子里闹鬼。”   易阳看到这间房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在村庄里随处可见的一间草房。只是破损得非常厉害,再来一场大雪就塌掉都不奇怪。   “恶鬼很厉害?很难驱除?”易阳问。   九苗摇摇头。“鬼魂很普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而且不是恶鬼。村民们只是说这里闹鬼,但鬼并没有伤人。只是……”说到这里九苗停了一下,又说:“我不说了,咱们一起进去看看吧。”   五人从腐烂倒掉的栅栏处迈进院子里,九苗又叮嘱了一句,“我们只是看看,不要做多余的事。戈弋应该马上就快回来了。”   四人不明所以,但都点了点头。   一进院子,房门就被推开了,走出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一看到他们五人,男主人虽然样子有些拘谨,但脸上的表情却非常得和善。   “五位是?”   “我们是路过的赶路人,外面雪大,天色渐晚可否在您家借宿一晚?”九苗说。   “没问题。雪下得这么大,赶路可真不容易。快进来吧,屋里暖和着呢。”男主人露出穷苦人家特有的谦卑的笑容爽快的说道。   五人进到屋子里。看到这是一个四口之家。一对夫妇,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不大的孩子。虽然屋子里家徒四壁,但夫妇两人脸上时常挂着笑,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一近家门,易阳就注意到这一家四口似乎在忙着做什么吃的东西。男主人在安顿好五人的住的地方后,又回去帮他的去了。   男主人烧火,女主人和面,女孩帮着拉风匣,男孩去抱柴……而不一会儿,拉风匣得不知怎么就摔了一下,哭了起来,女主人找不到工具发起了牢骚,男主人也发现火不好点,烟从灶膛里冒出,满屋子都是黑烟,而这时男孩从门外哭着跑进来,说在柴垛旁边看到一只吓人黄皮子……   锅碗瓢盆叮当响,争吵责骂声此起彼伏。一家四口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锅中沸腾的水冒出的水蒸汽,与灶膛中冒出的黑烟混杂着,弥漫着整个草屋……   氤氲的空气中,若隐若现四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耳边甚至听到了男主人的开怀大笑之声……   过了不一会儿,烟汽散尽,五人耳中都听到了那个女主人的声音——“听到门响了吗?好像有人来了,你去看看……”   男主人走到门前,发现了在旁边屋子里的易阳五人。   “你们是?”   “我们是路过这里的人,外面雪大,天色渐晚,想在您家借住一晚?”   男主人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于是五人又见到了那熟悉的那一幕吵闹,又听到熟悉的锅碗瓢盆的声音,还有这一家人的笑声……   这一家四口又开始包饺子了。   终于戈弋回来了。带着仿佛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的亮晶晶和水饺。   “听这里的村民说,这一家人非常善良,虽然家中并不富裕,但确很喜欢帮助有困难的人。因此村里的人都很喜欢这家的人。穷苦人家,有的甚至一年都吃不上一顿饺子。就在有一天,家里的人准备吃一顿饺子时,那天夜里收容了一个在大雪中路过这里的一个人。然而那个人,却并不是真正的人。就在那天傍晚,那个人将这一家四口全部杀害。死后的一家四口,忘不了这即将吃掉的饺子,不肯离去,徘徊在此……只为能吃一顿美味的饺子。”戈弋说。   戈弋将饺子摆在桌子上。一家四口终于围在了桌前。   锅碗瓢盆的声音不见了,渐渐地爽朗的笑声也隐去了,紧接着响起的就是呜呜咽咽的抽泣之声……   如愿以偿,就不再留恋。四人的魂魄飞起,飘向了不远处的那座大山。   看到四人的魂魄消失去这座大山,易阳显得有些吃惊。“这座山难道是……”   戈弋急忙打断他的话说,“没错,这座山同方丈山一样,是传说中的三神山中的另一座山:灜洲。   “瀛洲?”河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传说三神山都是神仙所居住的仙山灵境。就算地处北方,就算是冬天,神山之上也都是气候宜人,四季如春的。这山虽说高大,但上面积雪覆盖,和普通的山没什么不同,这样的山会是传说中的仙山?”   “河洛,你说的这些都是过去了。”寒夜开口道:“这点你还不懂吗?”   河洛低下头,他不是不懂,只是他不想看到,传说中的三神山竟然都会变成这样。   “传说三神山之一的瀛洲,上通天界,下启冥界。人界唯一的通往冥界的冥界之门就在这山中。人死后的灵魂都必须经过这扇门才能到达冥界。我之前在这山周围转了一圈,看到许多死魂在徘徊,这一家人的鬼魂就是其中之一。人死后的魂是要经引导被强制送入冥界的,而这么多魂魄没有去往冥界而是在此处徘徊,这说明这仙山要么已经失去控制,要么已经被妖怪占领。” 第七十四章:瀛洲   “九鼎就在这山中吗?”易阳问   “这一点倒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瀛洲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觉得我们入山一定能发现一些什么。”戈弋说:“毕竟我们手中的九鼎之一的第肆鼎就是在三神山之一的方丈山找到的,不是吗?”   这么说倒也没有错。易阳心想,但是这样的说法还是很难让人信服。不过就算九鼎不在瀛洲,能找到九鼎的线索倒也不枉此行。   “那么我们就出发吧。看看这三神山瀛洲究竟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六人施展御风术向着瀛洲之巅进发。   明明应是四季如春的仙山,此时却如同终年积雪一般,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越往山顶积雪越厚。在高山处,连向阳的南面山坡都有着非常厚的积雪。   本来在山下的那个村子里就没有多少人居住,六人都没有看到村子里有其他的人类。然而一入山,明明还是这六人,但是却都感觉到了那种远离人群而产生的不安感。   花见回头向山下望了一眼。村子里已不见了踪影,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现出一片惨白。草木不多的山体表面,零散着几棵大树,干枯的树木,光秃的树枝,一望无尽的旷野,让人到无比的荒凉。   飞行了一段时间后,六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比天气寒冷还要让人难受和阴森的气息。这种冷同远离日光气温下降的冷又有些不同。在易阳的建议下,出于谨慎的考虑,六人不再使用御风术,改为在山表面用疾行之术向山顶前进。   越过一处山涧,走出没多远六人都感觉到身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们。然而却只是感觉到的。河洛走在最后面,多次回头却都没有看到任何东西。随着入山越来越远,那种感觉也变得强烈起来。岩石后面,大树后,山间沟壑中,凡是有阴影的地方,总能感觉到影影绰绰晃动的影子。   六人用疾行术不知又走了多远。然而站在这里,向下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向上望去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峰。   过了没多久,那一个鬼影憧憧的影子,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一只只的从阴影中探出了头来,   这些都是人死后的鬼魂。原本这些鬼魂应当去往冥界经审判后再入轮回。然而如今失去了管束这些鬼魂都滞留在了人界。因为长时间的呆在人界,或者是因为堕落或是被邪气污染逐渐成为了恶鬼。   这些鬼魂嗅到生人的气味,仿佛闻到血腥味的野兽,一个个从阴影中冒出头来。但似乎感受到六人气息异于常人,一个个又不敢靠得太近,六人走,鬼魂亦步亦趋,六人疾行,过了一会儿,这些鬼魂又出现在他们身后。   随着六人走入山中越来越远,鬼魂也越聚越多。   但是都聚集在六人身后的不远处——即不会跟丢也不会被六人攻击到的距离。   戈弋对这些死魂感觉到无比厌烦,看到它们就像看到盘旋在自己头顶不愿离去的苍蝇一样。“这些下三滥的鬼魂,难道是想附在我们身上吗?真让人恶心。”   河洛也感到好烦,但仍是劝说道:“别管它们了。我倒是更想知道这山有多高?还得走多久能到山顶?”   说完没有听到回应,一回头看到戈弋忽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河洛一惊,急忙向他冲了过去,然而没走出两步,就看到戈弋又站了起来。   “妈的,这些鬼魂怎么不过来了?不是要附在我们身上吗?”   河洛僵住了,低头看到戈弋手指间夹着几张符篆。“你是想倒下装死,引鬼魂过来好把他们驱散吗?”   “哼,别胡说。”   河洛感到有点无力:这种事,连我都做不出来。   看到戈弋慌里慌张的把手上的符篆收了起来。河洛感到有点奇怪,心想戈弋是龙族,不是人类,并不懂得人类的符篆之术。但又想也许是九苗教给他的。   “是九苗教你的符篆之术?”   “哼,我才不用他教。”   河洛感到无语。两人明明都在一起一年多了,怎么还是这副德性?好好承认有什么不好的?   两人跟上队伍。   “怎么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落在后面发现了什么吗?”九苗问。   “没什么?”戈弋忙说,“走了这么久,也没遇到什么奇怪之处,不如我们再飞一段时间?”   六人接受了这个建议,易阳提醒大家不要放松警惕。   行至一处山涧,河洛向山涧下一望,吃了一惊。山涧深处一望无底,漆黑一片。河洛不由得想这山涧究竟有多深,竟然望不到底。而接着他又发现不对,不是这样。那黑黑的不是因为山涧深,而是因为山涧流淌的水是黑的!   “这山沟里的水都变成了黑色!果然这神山被什么东西释放出的邪气污染的不轻。”   “这不是水。”   是寒夜。河洛看到他也和自己一样,站在山涧边上向下望去。   “不是水?”河洛不解。不是水的话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河洛忽然注意到山涧中的水面好像动。等他意识到水面不只是动,而是在上升时,那急速上涨的水面已经离两人脚下不远了。黑色的水仿佛生起一道巨大的龙卷一般急速上升,直奔六人而来。   寒夜手持一张符篆在手,在黑色的龙卷冲到面前时,口中念诀,符篆生成一道法力的屏障。黑色的水柱撞到屏障之上,像湍急的水流撞到岩石上一样击散得粉碎。   河洛这才发觉,真如寒夜所说,这不是水,而是无数聚集在一起的漆黑的鬼魂。那么这山涧中的像黑色的河流一样的水流,全是鬼魂吗?河洛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这究竟要多少只鬼魂才能达到这副景象?   紧随龙卷后面而来的是无数只鬼魂宛如逆流的瀑布一般从山涧间喷涌而出。那无数聚在一起的鬼魂像浓烟又像乌云一样笼罩在四人头顶,几乎遮蔽了日光。   鬼魂从四面八方向六人袭来。由于数量惊人,不好对付,花见用手心的符篆支起一个圆形的结界将六人罩住。   鬼魂无法攻入结界,在四人四周以前关顶盘旋,发出瘆人的悲啸。   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普通人听了恐怕灵魂早已被勾出窍了。   河洛盯着戈弋,看到他果然想要冲出结界,于是一把拉住了他。“别浪费那个力气了。”   六人在结界的护身下继续向山顶前进。离开那处山涧,行至一处开阔的向阳山坡时,大部分鬼魂散去。剩于的一小部队分鬼魂被轻易驱散。 第七十五章:守门卒   六人所处的位置是一座山峦的山顶。也不知道这处稍矮的山峦是处在这大山的什么地方。从这里向山下望去已经看不到山脚,只看到在如波涛一般浓密的云海中数座大山露出的峰顶。向上看,依旧是直插入云的大山山体。   六人感到奇怪的是登山至此虽然遇到了无数的鬼魂,但是却没有遇到一只妖怪,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妖气。   高山邃谷,向着大山深处前行,渐渐地面前出现一大片森林。林中光线幽暗,树木参天。向着林中走去,越走越阴暗,越走越不天天日,寒风吹过,让人觉得又寒冷又阴森。刚刚鬼魂的哀嚎还让人心惊肉跳,而此时四下里却悄无声息。似乎刚下过一场冻雨,又或是雪溶化后再次被冻结,雪地表面变得很硬,脚踩在雪面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因此连最熟悉的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嘎吱”的脚步声也消失了。六人谁也没说话,气氛透露着诡异的寂静。   “寒夜、河洛、花见,还是和以前一样,战斗中你们三个要在一起,千万不要分开。”每逢在即将遇到不好对付的敌人时,易阳都会说这样类似的话。   三人听了,点了点头。   易阳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寒夜你作为大师兄,要保护你的师弟、师妹。   “知道,师父。”   听了这话,河洛就显得有些不高兴。“师父,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能保护我自己,而且我也会保护花见的。”   河洛的话音未落,寒夜忽然冲到他右前方,抽出佩剑,只听“叮叮叮”三声挡开了三发飞过来的暗器。   “师父,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随着听到的一阵振翅的“嗡嗡”声,从密林中飞出一只巨大的黄蜂。近看之下这黄蜂怪比人还要大,三对脚和竟和人的手一样,手中握着像矛一样的武器。虽然远看是只黄蜂的样子,但近处一看,黄蜂怪的头部却并不像一只虫子,而是一张狰狞的鬼脸。   一见到六人,鬼脸黄蜂尾部一抖,一连数发毒针射向六人。   六人纷纷闪避躲掉。   “小心了,这些毒针或许会有毒。”花见提醒道。话音刚落,她忽然听到一阵树枝断裂的声音,“北面,北面有妖怪。”   经花见这么一提醒,北面的易阳和戈弋留心提防起来。就在这时,两人什么也没看见,就见一道黑色的什么东西,宛如一道黑色的光从树林中冲了出来,两人侧身一闪,那道黑色的光,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消失去身后的树林。在黑色的光出现与消失的地方是被齐刷刷砍断的树木。   六人还在疑惑刚才发出攻击的那个黑色的东西是什么,就在这时,空中忽然出一个黑影。六人跳开,那黑影落在地面,六人看到这竟是一只长有两个脑袋的狮子。不过说他是狮子,是从身体上看出来的,这巨兽身体确实是一头狮子,但头部的同那黄蜂怪一样,也是一张鬼脸。   “这些都是什么怪物?”戈弋满脸诧异,“你们见过长这样的妖魔鬼怪吗?”   易阳几人都摇了摇头。   “算了,管他是什么,反正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戈弋手心钻出水心剑,“这两个脑袋的狮子看上去很威风啊,我来对付它。”   戈弋说着举起剑就冲了上去。就在这时,寒夜忽然冲他大喊一声:“戈弋!小心脚下!”   听到寒夜这一嗓子,戈弋向旁边一跳。就在他跳起的瞬间,脚下的地面猛得钻出一只像似蜈蚣一样的巨大的虫子。巨型蜈蚣嘴钳咬空,身体一缩消失于地面。   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们是什么人?”这声音一响起,双头狮和鬼脸黄蜂都暂时停下了攻击。   六人询声望去,从树林中走出一只怪物。只见这怪物长着一匹马的下半身,上半身却是一个人形鬼的身体,青面獠牙,狰狞而又丑陋。两只鬼手上擎着一把刀柄很长,像是人类武器中的朴刀一样的大刀。   “敢闯入这里!胆子不小啊。”鬼身人马,像耍花枪一样,旋转了一下手上的朴刀。   看到它的这一身漆黑,易阳心想刚才那在两人间急速穿过去,连样子都没有看清的家伙也许就是他了。那速度确实很惊人,并且这家伙还能懂人言,也许能问出些什么。   “你们就是占领这瀛洲山的妖怪?”易阳问。   “瀛洲?谁告诉你们这里是瀛洲的?”鬼身人马,旋转着手中的朴刀回问了一句。   听了这话,易阳不由得一愣,回头看向身后的戈弋。   戈弋忍不住大声吼道:“这里不是瀛洲的话,又能是哪儿?”   “哼,就算这里是瀛洲的话,又能怎样?”鬼身人马继续在身前旋转着耍着花刀。   “我们别跟它费话了。”戈弋说。看着它不停的转着手中的大刀他都感到有点晕了。   “九鼎是不是在你们手上?”易阳最后问了一句。   “九鼎?”鬼身人马一听这话,双目忽然狠狠的瞪了起来。   就在这时,易阳忽然听到脚下的雪地传来一阵响动,刚刚跳起,地下又钻出了刚才攻击戈弋的那只巨大的地下蜈蚣。因为已经知道了地下有只大虫子,六人都早有提防。   易阳有些后悔,刚才的那几句对话,过早的暴露了他们的目的。不过从鬼身人马听到九鼎的反应上来看,这里就算没有九鼎,也应该会找到一些与九鼎有关的线索。   易阳一跳起来,那鬼身人马甩开四蹄,旋转着手中的朴刀就冲向了六人。仅仅迈出几步,速度就已经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影了。这短时间内的加速让人感觉可怕。   鬼身人马冲散了六人,双头狮也咆哮一声扑了上去。鬼脸黄蜂圆圆的大肚子左右一晃,变为两个,两处针尾一抖,发射出一根又一根毒针射向六人。   寒夜正面牵制鬼脸黄蜂,河洛趁机绕到黄蜂背面。发现河洛后,黄蜂挥舞手中的门根像长矛一样的尖刺和他厮打起来。   河洛第一次使用虬龙枪战斗。虽然手感很轻盈,但攻击到敌人后却显得力道十足,用起来无比的顺手,河洛横扫突刺,鬼脸黄蜂连连败退。寒夜看准时机,一刀将它斩为两半。   花见蹲在地上,右手置于地面,按着一张符篆。集中精神感知地下那股妖气。过了一会儿,花见一偏头,喊了一声,“在那边!”   九苗取出暗器,遁入地下的蜈蚣一露头,暗器命中,蜈蚣惨叫一声浑身流血倒在了地上。   双头狮在戈弋灵活的水心剑以及凶猛的攻势下毫无招架之力,很快的戈弋便轻松打败了双头狮。   易阳对阵那头鬼身人马,那人马左冲右突,速度极快,很难捕捉到它的动作。当他冲向花见时,易阳早有准备,鍮鍠剑一出挡在了它身前。刀剑相撞,人马终于被拦了下来。两人一翻缠斗,易阳完全占据上风。眼看鬼脸黄蜂、双头狮、遁地蜈蚣被杀,鬼身人马手中的朴刀一阵乱舞,转身急速遁逃而去。   “可恶,让他跑了!”一瞬间就无影无踪了,这让易阳感到有些无可奈何。 第七十六章:怪物   不过鬼身人马虽然跑得快,但雪地上却有他清晰的脚印。六人顺着人马逃走的方向,寻着脚印追寻而去。   戈弋从见到这四只怪物开始,就对这四只怪物的样子感到非常奇怪。从外观上看,尽管那个鬼脸人马似乎懂人言但也绝对称不上是妖。但是如果说是怪,却又一个个长着鬼脸,并且身上也有鬼魂特有的鬼气缠绕。但如果说是鬼,这四个怪物身上却有着明显的野兽与虫豸的特征。刚才问过易阳他们,他们也看不出这些怪物的来历。   “这些怪物究竟什么来头?”六人带着疑问追寻着人马的足迹,向着大山深处进发。   六人寻着脚印追出没多远,拐过一处山角,忽然看见那鬼脸人马出现在面前一动不动。看着六人出现在身后,鬼脸人马旋转着手上的朴刀,跃上一处山坡再次消失。   六人都看懂了这鬼身人马的意思:他在等着他们六人跟上自己。   刚才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有胆量就来啊!   戈弋忍不住骂了一句,“这怪物,敢小看我们!”   六人没有犹豫,跃上山坡,继续追赶着那鬼脸人马。   追至一处有些开阔的山坡之上,六人发现鬼身人马的足迹不见了。四下里一望,洁白平坦的雪地,没有任何足迹。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是宛如云海一般,浓得像要凝结一般的大雾,大雾笼罩着几处低矮的山坡。   六人都意识到,这里就是怪物想要将他们引至的地方。   这时浓雾中出现了怪物的影子。一只两只……直至无数只。无数只怪物从四面八方的浓雾中出现,将六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怪物,大的,有像房屋般高,外形像站立的熊,手里拿着狼牙大棒。小的,有像猴子似的怪物,比人类还矮,手上长着锋利的尖爪。   虽然形态不同,大小各异,但无一例外,这些怪物要么长着鬼身,要么长着鬼脸。同之前四人遇到的四只怪物如出一辙。   戈弋、寒夜、易阳、河洛四人在外,围着九苗和花见。被如此数量众多的怪物包围,河洛感到花见在身后不安的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角。那阵颤抖顺着衣服就传达到了河洛身上。   “来得正好,既然全体出动,也省着我们去找了。这些怪物,看我将你们全部杀个精光。永绝后患。”戈弋说着,施展出龙鳞咒。   河洛一偏头看到戈弋身体四周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有黑色的鳞片若隐若现。   而随着戈弋施展出龙鳞咒,水心兽变化的剑也发出了变化,不只颜色从水蓝色变为了泛黑的颜色,大小也变为了之前两倍。没等怪物攻上来,戈弋就一跃冲了上去。   花见在五人背上一人帖上一张幻影符,用法力制造出五人的幻影,迷惑怪物从而牵制怪物。只要五人背的符篆不消失,幻影就会一直存在。   易阳拔出鍮鍠剑杀得怪物毫无还手之力。随着战斗的进行,易阳开启阴阳眼,招唤冥界之鬼,闪灵鬼附身。闪灵鬼一上身,易阳周身黑色缭绕,使出闪灵步,怪物只见一团黑气穿梭在怪堆中,然后就怪物就尸首分家了。   寒夜、河洛与怪物近身搏杀,九苗用暗器,花见用符篆在两人身后支援。大战只进行了很短的时间,怪物便尸横遍野。   战斗结束,六人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寒夜收起剑,忽然想到:“我们或许应该留下活口好问问他们的主人在哪?”   但是现在说已经太迟了。   “虽然不知道现在这瀛洲是被人占领,但这里应该离他的所在地不远了,我们自己找也能找到。”   众人正要断续赶路,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   “丁铃……丁铃……”   像似铜铃发出的声音,声音不大却无比悠长。   “这是什么声音……”戈弋刚出声,就住了嘴。   大家都在侧而倾听这声音的来源。然而听了一会儿,六人都感到这声音仿佛就发自自己耳边,就算再怎么凝神细听也听不出声音是来自哪里。   这突然响起的铃声古怪无比。六人怔在原地,都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但还未发生。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都惊呆了六人,刚刚被六人所杀的几百只怪物一个个都动了起来!   断掉了四肢重新长了回去,刺穿的身体重新愈合,就连被斩首了的怪物,头又重新长了回去!   六人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个巨大的熊怪从地上拣起自己被砍掉的头,安在自己的脖子上,举起狼牙大锤就冲戈弋砸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怪物竟然能起死回生?”戈弋后跳躲过。   既然杀不死,攻击就变得毫无意义。六人趁怪物复生的间隙向一边退去。   “我有个猜想不知道是不是正确。”易阳说:“这些怪物像似怪与鬼的合体怪。”   “合体怪?”五人听了都显得很惊讶。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怪物都长着怪的身体,但外表却像鬼一样。特别是他们的脸,都是鬼脸。”   “易阳大师,你听说过怪能被鬼附体吗?”   “一具身体只能有一个灵魂,我当然知道。但是这不是暂时性的附体,而是合体。没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也许这是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奇门异术。”   “好吧。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那我们要怎么才能对付这些杀死后能复生的怪物。”   “我们或许可以用消灭鬼魂的方法将他们的鬼魂驱散。”   “这我们已经用过了,师父。”花见接过话说道:“我和九苗刚才就是用符篆进行的攻击。但是杀死后的怪物一样全都复活了。”   花见才说完怪物就已经咆哮着冲了上来。六人来不及再商讨对策就再次加入了战斗。   这一次,四人在战斗中就再次听到了那诡异的铃声。   “丁玲……丁玲……”清脆的铃声听上去甚至有些悦耳。就在这响彻山谷的铃声中,六人奋力杀死的怪物不停的重生,不断的从地上爬起。   在这一次战斗中,六人也发出了花见说的并没有错。就算怪物是被符篆杀死,依然能再次重生复活。   除此之外,他们也发现了这些怪物复活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铃声。   “你们能听出这铃声是从哪里发出的吗?”   “听不出来,这铃声听上去就像在耳边响起的一样。”   六人听到这铃声都是一样的感觉。   战斗变成了苦战。六人节节败退,在一次被包围的过程中,六人奋力杀出一条血路。   这阵不时响起的铃声也仿佛勾魂摄魄的死亡之音。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然而如何才能找出发出这个铃声的人呢?   看到大家体力都有些不支,易阳不由得生出撤退的想法。   这时戈弋开口说道:“我有一个办法。我的水心鞭‘灭魂刺’这一招或许能杀死这个不知在何处摇铃的人。但是这个技能需要很长地时间来集中精神。”   “灭魂刺?”   “这一招,在全力情况下,是必中的。击中的人,如果是要害部位那人必死。就算不是要害,也能将这人的一部分灵魂击出体外,暂时会让他失去这部分的行动能力。想要命中,这一招不能用眼睛就去看敌人,而是将灵力放出体外,用灵力去感知敌人的所在。所以才会必中。如果这个摇铃的人离我们不算特别远,在我放出的灵气范围内,我就能感知到他。如果能感知到他,我的水心鞭放出的灭魂刺激就能一击射穿他。”   “那好。我们来帮你争取时间。”   戈弋点点头,“也许需要很久,你们可要坚持住。”   戈弋飞身一跃,降落在一处山坡之上,就势坐在了地上盘起双腿。双手握住手中的水心剑,开始凝神运气,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五人站在他面前,全力对抗蜂拥而上的怪物。   戈弋集中全部精神,一段时间内,视觉,听觉,味觉甚至听觉触觉五感全部消失,只剩下唯一的感知能力。灵气弥漫四散,然而灵气范围几乎笼罩了整个山顶也没能感知到除面前的易阳五人与全部怪物之外的任何人!   怪物在铃声下不断复活杀向易阳五人,五人虽全力战斗但仍被打的节节败退。 第七十七章:驭魂铃   五人全力的战斗,杀死怪物,逼迫持铜铃的人不断的摇铃,怪物不断的复活给了易阳五人以巨大的压力。但与此同时这响起的铃声也给予了戈弋寻找到持铃人的机会。   眼看易阳五人几乎退到了戈弋面前,戈弋仍旧闭眼而坐一动不动。   终于戈弋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大树树梢找到了那个在远处眺望战场,摇晃铜铃的家伙。   戈弋全身上下灵气激射而出。手中的水心剑化为一根长鞭,长鞭像一只劲弓射出的箭,又像一只夺命的飞龙笔直的沿山坡而上,以极快速度直奔树上的摇铃的人。   刚刚响起的铜铃声突然间戛然而止。   尽管水心鞭缩回至他的手中后,戈弋仍旧闭眼而坐一动不动。但易阳五人听到铃声消失就知道戈弋成功了。   五人也顿时精神大振,怪物不能再复活,五人一番奋力搏杀后终于将怪物再一次全部杀死。   戈弋在铃声消失后很久,终于睁开了眼睛。原来封印五感凝聚灵气需要很长时间,同样将灵气收回,恢复五感也需要很长的时间。这一段时间内戈弋如同一个沉睡中的人一样不具备任何防备的能力。   五人跟随戈弋去寻找那个被杀死的摇铃人。摇铃人所潜伏的那棵大树距六人同怪物所战斗的地方竟有二百多米远!   “像似一只猴妖。”还未到大树下,戈弋开口说道。   果然如戈弋所说,六人在树下方找到一只猴妖。这只猴妖长着一身奇异的白毛,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   河洛打量了一番死去猴精,要不是一身的长毛,倒和一个人类没什么两样。他打量了一番猴精却发现这个猴子虽然死了,但身上却没有看到任何受伤的地方,一点血都没有看到。不觉有些奇怪。忍不住问戈弋。   戈弋微微一笑,“你看他的额头。”   河洛低头仔细看了一番,仍旧没有发现有受伤的地方。   “要你仔细看。特别是眉心的地方。”   听到戈弋这么说,河洛干脆蹲在了地上,就差把脸帖在死猴子的脸上了。这样,他终于发现猴精的眉心处有一个小孔。这小孔竟然比针尖刺破皮肤还要小,不在极近的距离内根本发现不了。这就是水心鞭施展出的灭魂刺的威力!河洛不由得佩服起来,戈弋竟然还有这么一手!要是别人用出这一招,河洛都不会这么惊讶。百余米外一击致命,这么精准的招式竟然是性格冲动,甚至有些暴躁的戈弋用出来的。这点最让河洛感到意外了。   看到河洛那钦佩的目光,戈弋毫不掩饰的得意的笑了起来。   易阳也找到了猴妖用来复活那些怪物的铜铃。   易阳小心的捡起铜铃,仔细打量了一番,面色凝重。“这铜铃可不是普通之物。”易阳看到铜铃外侧四面刻有四个“魂”字。“这是能操纵鬼魂的‘驭魂铃’。”   “驭魂铃?”   易阳眉头紧锁。“用驭魂铃操纵鬼魂复活。”他想了想说,“我刚才猜测的没错,这些怪物果然是鬼与怪的合体后产生的怪物。因为这个驭魂铃的存在,就算我们将附身于怪的鬼魂驱散,鬼魂依旧会重生回归于怪物肉体。这就是这些鬼怪被杀死后还能复生的原因。”   “但是这种鬼与怪的合体怪,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做到呢?”九苗忍不住说:“怪和妖不同虽然鲜有智慧,但不代表它没有灵魂啊。一具肉体只能有一个灵魂,这就像天空中只有一个太阳一样,不可能改变的。”   “这件事的真相究竟是怎样,我感觉我们就快要知道了。”   “是的,没错。”戈弋说:“我刚才在感知这个猴妖时,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说着戈弋高高的仰起了头。看到戈弋仰起头,五人也仰起了头向天空中望去。   浓云密布的天空,看不到云上有什么。过了一会儿,云朵移开一道缝隙,六人看到天空中隐约现出一座宫殿,宫殿看不到根基竟像飘浮在空中的一样!   六人从宫殿现出的一角真容上看到,这座云上的宫殿既像外层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雪,又像整个宫殿仿佛完全由冰雪凝结而成。   浓云再次飘来,将宫殿仅露出的这一丝真容再次掩去。   “这座山颠之上的宫殿就是这瀛洲的最高峰吗?”   “我想这座宫殿的主人应该就是占领这瀛洲的妖怪所在地了。”   动身之前,花见叫住了大家。取出五粒药丸。   “刚才大家消耗了不少体力,这是我特制的回复药。吃下这药丸多少能让大家恢复一下体力,还能抵御这里阴森的鬼气。”   五人都知道花见制做的药丸的好处。吃下后都果然都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而且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热气一样,四周冰冷的气息也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   服下花见特制的药丸后,六人没有再犹豫,使用御风术向浓云之上隐藏的冰雪宫殿飞去。   穿过乌黑浓密的云层,宫殿的真容出现在六人面前。这座宫殿刚才在云层缝隙中只是略见一斑。此时在云层之上再见到,与其说这是一座宫殿倒不如说这是一座山顶之上的又一座大山。   整座大山像似一个飘浮在空中的岛屿。由一座巨大冰桥连接着六人所在的山颠。这座岛屿就如同一只风筝,由这座冰桥牵着悬浮在这山颠之上。   再靠近一些这座岛屿,六人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岛屿下连接山峰的巨大冰桥一共有三座,每一座冰桥连接着下方的三座大山的山峰。三座山峰之上的冰桥像斗拱一样支撑着这个空中岛屿。在岛屿的正下方,也就是三座大山中间是深不见底,比无星月的夜晚天空还要深邃的无底深渊。   六人停滞在半空,看到这个巨大漆黑的深渊本能的生出一丝恐惧。   这时就听易阳说道:“这个黑洞深渊就是传说中的冥界之门了。”   “冥界之门?”   “只有我们阴阳一师一族能通过法力在任何地方打开冥界之门。我招唤冥界之鬼时打开的鬼门,就是冥界之门。但这才是真正的冥界之门。虽然早有听说,但没想到真正的冥界之门如此巨大!”   “传说瀛洲是连通三界的仙山。原来如此,这就是连通冥界的大门。那么连通天界的大门是在这冰雪宫殿的上方吗?”   “这只有看过才会知道了。”   就在六人说话间,深渊内如有阴风刮过,众人都听到从深渊中传出一阵宛如孩童哭嚎一般诡异而又瘆人的声音。   “我们走吧。”易阳招呼大家说道:“现在瀛洲被鬼怪占领,变成这副冰冷恐怖的样子。我想如果在妖魔占领之前瀛洲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六人继续向着冰雪宫殿飞去。   河洛在转身临走前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深渊黑洞。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深渊中的黑暗气息动了起来,像水面的波纹一样。河洛一怔,再一看,发现黑暗中仿佛出现了一个人的脸!人脸巨大而又狰狞。一看到这脸,河洛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跳仿佛都停止了一样!人脸从深渊底部向着河洛扑了上来。河洛惊恐无比,但却一动也动不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花见拉了他一下。   河洛一惊,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在看什么?”   听到花见的声音,河洛急促的呼吸平稳了下来。回头再看一眼深渊,人脸消失不见。依旧是那个深不见底的巨大黑洞。河洛摇了摇头说,“没事。”   不远处的易阳也注意到了河洛奇怪的举动。“这冰雪宫殿十有八九就是占领这瀛洲鬼怪的头目,大家千万要小心行事,不要大意。”   这座空中岛屿,下方像一座倒悬的山峰。上面也有一座大山,大山高耸入天。六人在山下仰望时看到的宫殿就坐落在这大山的山体之上。雄伟壮观的宫殿几乎占据了这大山的一整个正面。在这巨大的宫殿上方,山体的其它部分看不到一处岩石和树木,而是密密麻麻的布满无数小一些的宫殿。整座大山如同无数座宫殿组合而成,层层叠叠,像台阶一样螺旋向上。   除了这宫殿所在的大山外,远处还有数座小一些的山峰,但无一例外山体都建有数目不等的宫殿。   然而尽管有数座山峰,但却看不到任何草木。除了大山之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地面,地面之上平铺着方方正正的石板。   六人飞上岛屿,站在平坦的地面上,看到眼前的一切无不感到震惊。   这才是仙山该有的样子。河洛想。 第七十八章:悬空之岛   不过这些宫殿虽然没有毁坏,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但所有的宫殿无不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雪。   看到这些冰封的宫殿荒凉之感油然而生。   登上浮空岛屿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于是六人踩着脚下冰冷的岩石地面向着那座巨大的宫殿走去。   岛屿是六人完全不曾想到的空旷。也许是因为寒冷岩石也变得轻脆,六人轻微的脚步声似乎在这空旷的岛屿之上都可以产生回音。   六人边走,边警惕的注意着四周。   走近宫殿,什么事也没发生,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从近处看,六人都被这山体之上的宫殿的样子惊到了。除了面前这座最大的宫殿外,山体之上的其它无数密密麻麻的宫殿外形无不呈现一个张开大嘴的狮子头的样子。   宫殿的廊柱,就是狮子的獠牙,窗户就是狮子的眼睛,瓦片就是狮子的棕毛。放眼望去,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让人感觉仿佛宫殿会随时化为一只巨大的活狮子从山体上跳下来!   仰头看到这数不清的古怪的狮子头宫殿密布在这大山山体之上,让人既感觉诡异又感到不安。   “师父,你见过建成这样的房子吗?”河洛忍不住问。   易阳只是摇了摇头。   “好奇怪,你们不觉得这里太过安静了吗?”戈弋说。“这里不应该是怪物的巢穴吗?”   “我也感觉奇怪。虽然这里这些建筑让人感觉诡异,但这里除了空旷之外确实感觉不到任何妖魔鬼怪的气息。”九苗说完又问,“你们感觉到了什么吗?”   其他人都摇了摇头。唯独花见若有所思的说:“这里确实给人感觉很清静。但是感觉到有点……有点奇怪……”   看到大家都没有察觉到什么,花见不知道自己感觉到的这阵微弱的异样准不准确,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这时易阳鼓励道:“说吧,花见,你感觉哪里奇怪?”   “你们不觉得这里的气氛和在九鼎旁边修炼时有些相似吗?”   花见此话一出,众人终于觉察出了这种奇怪的感觉,确实如花见所说。   花见继续说道:“我感觉这阵气息的源头——”花见说着仰起头,“就在这山的山顶……”   花见的话音未落。六人面前的宫殿大门“豁啷”一声敞了开来。六人一惊,猛得望去,发现门内空无一人。随着门开,一阵风从门内吹出。六人吃下了花见的药丸有热气包裹,仍感到寒冷刺骨。   六人怔怔的出神。这时响起一个声音——   “能打败猱,说明你们有些本事。敢来到这里,说明你们有些胆量。”   一听到这声音,六人都抬起头想要寻找发出这声音的人。然而就像那个驭魂铜铃发出的声音一样,这声音就像自耳边发出的一样,六人都听不出发出这声音的人在哪里。   花见低头怔了一下,猛得抬起头伸手一指,“在那里。”   五人顺着她的手望去,就见一个人站在宫殿延伸出的斗拱犄角之上。只见此人满头白发,一身白袍,随风飘扬,手中擎着一面幡旗。   六人打量着这个人。可是一见到他,戈弋就怒由心生,伸手猛得朝他一指。   “你,不是妖怪。”   “我是把守连通三界的仙山瀛洲的神仙,轮转天王。”   竟然是瀛洲山神本尊,六人都没有想到。   “既然是山神本尊,为何把神山变成这样?”戈弋又问:“我听说魔炎之龙占领了天界,难道你也沦为了魔炎的爪牙?”   “你们既然来到了这里,想必也一定知道十多年前那场天人两界大战炎龙的那战决战——鸿濛之战吧。那场大决战,天界大败。如今三界已经易主。”   “败类!”戈弋唾骂道:“身为神却沦为魔的走狗,你难道连一丝作为神的尊严都没有吗?”   戈弋的怒骂似乎触动了轮转王。飘逸的白发甩到脑后,轮转王转偏过头。“尊严?身为三界至尊,天界之神的威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天界之神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但是鸿濛之战神却被打败了!至高无上的神被打得大败而亡。我身为神的尊严不是被丢掉的。”   六人怔住了。连戈弋都一时无言以对。   “天界之神是至高无上的!人类、草木、野兽凡是拥有灵性,再经过艰苦卓绝的修炼都可以修炼成仙。因此神是至高无上的。和修炼成仙一样——”轮转王忽然掉高音量,发出沙哑而又怪异的声音说道:“和修炼成仙一样,如果你有能力把至高无上的神打败,那么你就是神!”   “一派胡言!”戈弋简直听不下去!   看到戈弋听到这话后无比愤怒的反应,轮转王放缓语气又说道:“你不是人类吧?我看得出,你是龙族。龙族也参加了鸿濛之战——几乎是拼尽了全族的力量。可歌可泣,然而又是多么可悲可叹!你们龙族现在的又是什么下场呢?”   “不可悲!也不可叹!身为龙族我为在那场战斗中牺牲的同族感到骄傲。”戈弋说:“鸿濛之战,天人两界联军也没有被打败。虽然只有少数人活了下来,但他们重创了魔炎大军。特别是重伤了魔炎之龙!虽然他们没能彻底消灭魔炎,但至少阻止了魔炎统治三界!尽管三界现在仍是一片大乱,但至少还有希望!”   “希望?天界之神已经死绝了,何来希望!魔炎之龙虽受重创,但正在快速恢复之中。炎龙复活的那一天,就是炎龙君临天界之日。希望已经没有了,只剩下绝望!”   “魔炎是不会复活的,只要我们能集齐九鼎,就能阻止魔炎复活。”戈弋大声说:“只要我们能集齐九鼎,找到预言之子,就必定能打败魔炎,让三界重归于太平。”   说话间轮转王斜眼看了一眼戈弋。继续仰头发出一长串“呵呵”大笑之声。“预言之子?”轮转王挥手将长须一捋,“你知道预言之子现在在哪吗?四大龙侍之一就是你口中的预言之子!”   六人听了这话,惊呆了!戈弋更是瞪大了双眼。   轮转王终于将身体转过面向六人。“无能鼠辈!就凭你们几人也想收集九鼎,寻找预言之子?简直痴人说梦!”   戈弋气得浑身发抖。正要说什么时,易阳拉了他一下。因为他已经看出对这个轮转王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但戈弋还是开口骂道:“当年天界大败就是因为神族中出现了你这样的败类!像你这种败类根本不配拥有神之名”   “哼,现在就让你们知道自己有多么弱小吧。”轮转王手中的幡杖一挥,大山之上宛如张口咆哮的狮子头一样的宫殿中飞出四个黑影。黑影两个落在了地上,两个在空中。六人定盯一看,地上的一个是像人一样用双脚站立的怪物,外皮上有黄白相间的虎皮的花纹,看上去像是一只虎怪。另一只浑身覆盖着黑色的甲壳,扁平的身体,像一只巨大的甲虫。天空中的两个怪物,一只像一只秃鹰,另一只像似一只带有翅膀的蛇。这四个怪物都十分巨大,并且无一例外都长着一张鬼脸。 第七十九章:仙山之主   轮转王知道这六人能打败猱来到这里,说明绝对有一些实力。因此普通的鬼怪肯定对付不了他们。这四鬼怪是他精心打造出的鬼怪溶合体。   一看到这四只怪物,易阳不由得冲轮转王怒道:“这些怪物是将鬼魂溶合于怪的身体中制造出来的对吧?用身为驻守三界之门的瀛洲之神条件,再用自身控魂的能力控制这些不死的鬼怪!没想到曾经的神竟然做出这种违背天律的事。”   轮转王没有想到竟有人能看出这些鬼怪的来历,显得有些惊讶,不过他没有回答是或不是。   四只鬼怪将六人围在中间,同时向他们发起了攻击。六人四散躲开攻击。   虎怪的攻击迅猛而又有力,巨爪挥来,风声呼呼作响。河洛用手中的虬龙枪格挡,而那力道将他像一片羽毛一样拍飞了出去。   那只巨大的鬼脸甲虫,背部的翅膀一张,花见以为它要飞起来,没想到从它翅膀下飞出无数只虫子,这无数只细小的甲虫聚在一起像一片乌云一扑向六人。花见吃了一惊,慌忙取出一张符篆撑起一道结界。   秃鹰拍打着翅膀向六人俯冲而来,戈弋正准备与它战斗,没想到秃鹰只是在他们头顶飞过,并没有做近距离的攻击。就在秃鹰飞过六人头顶时,无数片羽毛像刀刃一样射向六人!戈弋挥剑挡开。然而没想到扎在地上的羽毛,竟燃起了炙热的火焰!   空中的带翅膀的翼蛇,只是盘旋在六人头顶,并没有飞下来。只见它张开鬼脸上的黑色的大嘴,一口接一口的吐出墨绿色的毒液。六人都看到,毒液落在地面上,连坚硬的石头都熔出了一个个大坑。看到这里六人都知道这毒液只能躲避了。   虽然有花见的屏障结界的保护,可以阻止鬼怪的攻击,但躲在结界内显然是无法打败它们的。五人纷纷冲出结界与鬼怪展开的战斗。   花见也收起了结界,加入了战斗。   甲虫放出的虫子,虽然很容易就能杀死,但无奈数量太多,防不胜防。花见感觉到手臂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只黑色的小甲虫,竟然隔着衣服就叮到了自己的肉上,并且疯狂的吸血。花见杀死这只甲虫,看到吸了血的小甲虫有一部分飞回了甲虫的身上。吸了血的大甲虫,不断放出更多的甲虫。大家在甲虫的滋扰下,显得非常困扰。因为其它三只怪物的保护,无人能攻击到那只大甲虫。花见取出符篆,用炎爆符攻击着虫群的同时,又向大甲虫掷出一张符篆。符篆没有直接攻向大甲虫,而是飞向它的头顶上空。花见控制那张符篆停在大甲虫上空,然后施展法力。符篆旋转起来,在甲虫头顶变化出一个阵法。回应花见的法力,数道闪电从阵法中直落而下劈向大甲虫。原来那是一张雷符。   九苗向空中的翼蛇掷出暗器,尽管暗器飞快,但都被翼蛇轻松的躲过。九苗御风飞起。一看到九苗飞了起来,翼蛇突然转过头向她连吐数口毒液。九苗一惊,飞快的闪身躲避,险些被毒液击中。一看近身不了,九苗只好再次像它掷出数金属性符篆,但都被翼蛇躲过。就在这时,从翼蛇后面忽然飞出数张符篆,从四面将翼蛇围了起来。这正是九苗驱使的符篆。正面的攻击只是诱饵,九苗早已驱使符篆从其它方向绕到了翼蛇的身后。符篆将翼蛇包围。九苗双手合拢,这五张禁锢符发出黄光,将翼蛇困住一动也不能动。九苗甩出暗器,暗器命中,翼蛇从空中坠落。   河洛对战虎怪,寒夜在空中追逐着那只秃鹰,四人的战斗也逐渐占据上风。   戈弋将手上的水心鞭一甩,围上来的甲虫一瞬间就被扫了个干干净净。“这里交给你们了,我去对付那个轮转王。”   看到六人对付自己精心制造出的鬼怪游刃有余。站在宫殿上的轮转王将手中幡旗一挥,幡面上魂字旋转着现出一个黑色的洞口,继而从洞口处宛如江口的大坝决堤一般,无数只恶鬼宛如潮水一般倾涌而出。   见到这一幕,六人都大吃了一惊。易阳不由得心想那幡旗果然不一般,也许那就是轮转王的仙器!   戈弋和易阳两人冲向蜂涌而至的恶鬼群。戈弋用手上的水心剑杀入鬼群,一阵横扫,鬼怪被斩杀得七零八落。易阳掷出一串符篆,符篆在鬼群中发出耀眼的红色闪光,无数恶鬼魂飞魄散。   “我看你们能坚持到第几轮。”轮转王手中的幡旗又是一挥,又招出一群恶鬼。   戈弋易阳两人一接触到这第二轮的恶鬼就发现,这一轮的恶鬼要比第一轮强大得多。   易阳听到轮转王的话,就更确定了这幡旗就是传说中的“六道轮回幡”!传说六道轮回幡可以招唤六轮恶鬼,并且招唤出的恶鬼越来越强。就算有百万大军也敌不过这六道轮回幡的六轮恶鬼。   想到这儿,易阳冲戈弋大喊道:“戈弋,你让开。”言毕,易阳运转法力,开启阴阳眼。打开一道巨大的鬼门。   一个体态巨大而又臃肿的恶鬼手持一柄骨叉从鬼门走出。正是来自青莲地狱的鬼王禺疆!   禺疆一出现,易阳把头一歪得意的一笑:“这下大王您满意了吧。”   禺疆从鬼门走出,一看到眼前的如乌云一般恶鬼,眼睛顿时瞪若铜铃,那黎黑的印堂仿佛发出一阵红光。接着禺疆的大肚腩上忽然张开一张大嘴,大嘴发出一声鬼嚎,发出一股巨大的旋风。那汹涌而来的恶鬼被卷入旋风,只片刻工夫被尽数吸入禺疆肚子上的大嘴中,一只不剩!   禺疆大肚子上的嘴中伸出一只黑色的大舌头舔了一圈肚皮。尽管吞食了这几千只恶鬼,但仍旧那样大张着,很久都不合上,仿佛意犹未尽。   “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好厉害!”看到这一幕,戈弋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打量了一番禺疆,心下想道:这巨大的冥鬼是什么来头?竟能召唤出这么强大的冥鬼!   而轮转王更是目瞪口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恶鬼就是青莲地狱的鬼王!而此时他也终于看出了,召唤禺疆的易阳是个阴阳师,并且是个非同一般的阴阳师——是一个能招唤鬼王的阴阳师。   戈弋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轮转王,“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轮转王目无表情。举起手中的六道轮回幡,合眼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六魂幡又现出一轮黑洞。 第八十章:六魂幡   戈弋和易阳都以为他要再次招唤一轮恶鬼。但是是这没用的,易阳心想,这样的小喽啰鬼就算再多,在禺疆面前都逃不掉被吃掉的命运。   然而六道轮回幡的黑洞中却没有出现恶鬼,而是涌出了一股黑色的泥水。像从木桶倒出脏水,又像一个不大的瀑布。大量的泥水从黑洞中不断的涌出。泥水笔直降落,摔在坚硬的石头地面上,溅了一地,又脏又恶心。   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戈弋和易阳都感到诧异,不懂轮转王这是在干什么。   泥水流尽,幡旗上的黑洞消失。接着戈弋和易阳两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地上的那一片黑色的泥水竟然动了起来,并且开始变形,仿佛有什么怪物要从泥水中苏醒过来!   是一只龙!一只全身没有血肉,只有一身黑色骨架的骨龙。骨龙巨大无比,像一座小山一般。这时它扬起头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向戈弋和易阳转过头来。   两人看到骨龙全身都看不出有生命的迹象,唯有那两个黑洞一般的骷髅双眼中闪着冰蓝色的光芒。   易阳和戈弋两人看到骨龙张开大嘴,心下顿时都感到一丝不妙。   骨龙大嘴一张吐出一阵狂风,狂风如同飓风一样威力巨大无比,并且夹杂着冰凌。尽管易阳在第一时间就跳往禺疆的身后,但还是被那宛如利剑一般的冰凌刺伤了身体。   花见同鬼脸甲虫激烈的战斗着,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处于冰凌风暴的范围内。当看到狂风夹杂着冰凌出现在面前时已经来不及防御或是躲避。就在这时,河洛从远处飞来一把将她扑倒。   戈弋来不及躲避,只能用水心剑格挡防御冰凌。风暴过后,尽管用水心剑防御,但仍然受了好几处伤,浑身挂满了冰凌。   风暴过后,易阳看到戈弋浑身流了不少的血,像似受了不小的伤。担心的问:“戈弋你没事吧?”   “没事,都是些皮外伤。”戈弋浑身颤抖不止。但不是因为受了很重的伤。相反戈弋格挡掉了要害部位所有的冰凌,所以伤得并不重。但是这风暴不只有如同利剑一般的冰凌,还要这宛如地狱寒气一般的冰冷。戈弋的颤抖正是因为这风暴中的刺骨的寒气。   “这只一身骨架的龙,什么来头?威力不小啊……”戈弋说着这时忽然发出宫殿顶部不见了轮转王。“不好了,轮转王逃跑了。”说完就向宫殿飞去:“这里交给你了,易阳。我去追那个轮转王……”   话音刚落,易阳飞上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我去追轮转王,这只骨龙你来对付。”   戈弋一愣,继而说道:“不行!那个轮转王侮辱我龙族,我要亲手杀了他。”   戈弋说的斩钉截铁。   易阳说:“不是在说谁要杀轮转王,而是这个骨龙我对付不来啊。”   骨龙一跃攀上房脊,做出进攻的架势。   易阳扔下句:这里交给你了。纵身飞去。禺疆脚下腾起一片黑云,跟在易阳后面。   戈弋有些无奈,冲易阳最后说道:“我干掉这只骨头架,就去帮你。”   骨龙扭着头看到易阳带着禺疆飞去,头一昂像似要追上去的样子,戈弋挥剑冲了上去。骨龙头一歪,看到了冲上来的戈弋,大嘴一张,再次喷发出一阵冰凌风暴。这一次戈弋早有准备,在骨龙张开大嘴的同时,纵身向上飞去,躲过。   在骨龙喷发冰凌风暴的时候,戈弋冲到骨龙头上,一剑朝它头顶砍去。随着“当”的一声巨响,水心剑被弹开。   剑身颤抖,手臂被震的发麻。戈弋吃了一惊:竟然砍不动!   骨龙骨爪攀住一旁的山体,把头又扭了过来,再次张开大嘴。戈弋不由得想道,这骨头架子只会这一招吗?   然而就在戈弋飞向一旁躲闪时,骨龙张着的大嘴中却没有喷发出冰凌风暴。只见骨龙头一歪对准逃走的戈弋,口中喷发出无数根冰凌!这一次,只有冰凌,没有风暴!没有了风暴的裹挟,冰凌速度更快,威力更大!那一根根宛如利剑一般的冰凌,范围之大速度之快,眼看就到了面前,完全躲避掉是不可能的。戈弋极限状态下挥剑挡开了几根致命的冰凌。但仍旧被三根冰凌刺中。其中最严重的要属腿上的那一根,冰凌直接刺穿了大腿。   坚硬寒冷的冰凌刺穿大腿后直接将伤口冻住,没有血流出。戈弋将冰凌拔出时,冰寒的冰凌甚至将血肉都带了下来。   戈弋忍不住浑身颤抖。这一次,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失血过多,亦或是因为疼痛!   九苗打败了翼蛇,赶过来将戈弋从空中接下。看到戈弋受了这么重的伤,非常心疼。   九苗将戈弋背起向后退去,骨龙咆哮着从后面紧跟而上。   “放我下来,我没事。”   九苗不答。想到花见、河洛和寒夜那边的战斗也应该结束了。她想要去花见那里,让她为戈弋处理一下伤势,然后五人一起来对付这只冰霜骨龙。   九苗使用疾行之术,飞快的跑着。她以为把那只骨龙甩掉了,然而骨龙从后面飞起已经飞到了两人头顶。骨龙张开大嘴冰凌风暴从天而降。九苗感觉到冷风袭来,抬头一看,心想槽了!她想要使用御风术逃走,然而此时正处于风暴的中心,已经来不及!   就在这时,一张符篆从远处以极快的速度飞来,在冰凌击中两人之前,在两人头顶自上而下形成一道屏障结界。   是花见的结界之术。风暴过后两人安然无恙。河洛、寒夜和花见三人也赶了过来,九苗向花见投去感激的目光。   在结界中花见用草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势。骨龙再次发出冰凌风暴。虽然花见的结界在六人中是最坚固的。然而在无数的冰凌冲击下越来越薄弱。终于一根巨大冰凌刺穿了结界。   虽然结界能暂时抵挡冰凌风暴的攻击,但这样终究不是办法!   五人一起对付这只骨龙,一人从正面牵制,其它四人从侧面展开攻击。然而刀剑做出的攻击不能伤害到这只骨龙分毫,符篆攻击到骨龙,反应非常明显,但是无论五人掷出的符篆的法力有多大,在触到骨龙的龙骨上时符篆都会化为一缕青烟消失。显然这个骨龙是用非常强大的法术制造而出的。   这只恐怖的冰霜骨龙,五人感到一筹莫展。一退再退,渐渐地五人被逼入了这座浮到的一侧角落里。从浮岛上往下看就是黑洞深渊一般的地狱之门。 第八十一章:冰霜巨龙   冰霜骨龙在喷吐出一股冰凌风暴后,转头扑向一侧的九苗,九苗纵身一跃飞上半空,冰霜巨龙头一扭紧紧跟上。如果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冰霜巨龙喷吐出冰凌风暴九苗是无法完全闪避开的。   就在这时,花见、河洛寒夜都看到了一只黑色的巨龙从冰霜骨龙背部飞来,一口咬住了冰霜骨龙的脖颈。   “咯嚓……咯啦……”   三人分明听到了骨碎的声音。   冰霜骨龙发出一声咆哮,回过头来反击。两只巨龙缠绕在一起,在半空中撕咬着。之后一同坠入浮岛之下的冥界之门。   四人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久才意识到那个黑龙就是戈弋。   “戈弋!”九苗大叫着向着冥界之门望去,黑洞洞的深渊之门内,什么也看不到。   就在两只巨龙坠入深渊之前的一霎那,从空中掉下来的一样东西!寒夜走到那东西面前看到那是冰霜巨龙的头颅!   花见也看到了这只龙的骷髅头。走上前去安慰九苗。   “九苗,那骨龙被戈弋杀死了。戈弋会御风术,不会坠入冥界的,他不会有事的。”   九苗回过头看到了龙的骷髅头,低下头,仍旧显得非常担心。   就在这时,河洛忽然看到骷髅龙头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像冰雕一样溶化成了一滩泥一样的黑水!继而泥水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变化显形!河洛不由得一惊。   “不好,这只骨龙的头还没有死!”   花见和九苗也走到那滩泥水面前。看到泥水的变化,九苗取出一张符篆贴在泥水之上,想要把泥水上的法力净化。然而就如同符篆击中骨龙时那样,符篆发出“嘶嘶”的声音过后,符文消失掉了!   见状九苗再取出一张符篆,四人将手叠在一起,一同按住符篆,一齐向符篆施展法力。终于在四人的合力下,泥水停止了变化,终于化为了一滩死水。   泥水冒出黑色的像似蒸汽一样的气息,五人均闻到一股恶臭。   “我要去找戈弋。”九苗说道。   三人听了都是一愣。“怎么找?”   “我要飞下这冥界之门。”   “那是冥界啊。我听说除了阴阳师中法力强大的人之外,活着的人在冥界是活不下来的。”   “戈弋不会掉入冥界的,他会回来的。”   “我知道。”九苗回过头说道:“如果戈弋在掉入冥界之前飞回来,可是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许需要帮助……”   说到这儿,九苗忽然停下了。三人看到九苗的目光就在他们头顶的上方,而脸上表情透露着一丝愕然!   三人回过头。然而这一回头,眼前所见到的一切,让四人均目瞪口呆。   就在那座宫殿齐聚的大山山顶,山顶天空的一团巨大的彩色浓云盘旋缭绕着,仿佛海面因海底下陷生起的巨大旋涡一般。浓云旋转着越来越大,四人都没见到过如此壮观又奇异的景象!   伴随着旋涡的变大,旋涡的中心显出一道巨大的口子,这景象就像天空破了一个大洞!   四人都看到从大洞的中心出现数个人影。   河洛想起师父的话:瀛洲仙山下启冥界,上通天界。并且他也没有忘记天界已经被妖怪占领的事。   从云洞中出现的人影,自山顶部跃下,数跳过后,落至四人不远处大殿房顶。河洛看到人影一共三个。就在这三人跳下山后,又有一人乘坐着一只大鸟从山顶飞下。   河洛看到那大鸟头像一只鹰头,但身体却似一只马的身体,特别明显的是它有四条腿,而且很明显是像牛马一样的蹄子。而且大鸟的羽毛是非常罕见的白色。自山顶飞下后,这大鸟并没有像那四人那样落至宫殿的房顶,而是径直飞向他们四人。   九苗见状一惊,提醒道:“小心,他们是妖怪!”   四人离宫殿距离并不算远,已经能看清他们的外貌。   大鸟飞至四人面前非常近的距离后才停下。   这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不是说有六个敌人吗?”   鹰背部有像马背上的马鞍一样的坐位,看上去非常华丽。说话的正是坐在那座位上的人。河洛看到这人竟是一个女子,外貌同人类的样子一模一样,远远望去,就见她身材瘦小,一副年纪不大的样子。听到她说出的话,也同人类的语言没什么两样。并且在听到她的声音后,河洛更确定了她年纪绝不会太大。但是毫无疑问她肯定是妖怪,这更让河洛感觉不可思议。   “大王让人去找您时,确实是有六个。”   女妖在问话时,河洛一时没发现她是在跟谁说话。直到这回答的声音响起河洛才发现鹰背的座位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妖。   小妖接着说道:“不要小看他们,他们杀死了猱,还打败了大王手下的四个大王精心融合的鬼怪。大王让我向您去求救,曾叮嘱过我,要多带些兵力过来。可是雨花大人,您为什么只带了三个手下过来?”   小妖口中的“雨花大人”跷着二郎腿,左手支着侧脸,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一副无比慵懒又无比高傲的样子。   随着鹰怪一上一下的拍打着翅膀,雨花的腿也在一上一下摆动着。半闭着眼睛,自上而下的斜睨着河洛四人。   “就四个人类……还有两个女人……”   雨花的口气显得完全提不起劲儿的样子。   这时小妖又开口道:“雨花大人我本来是去找启大将军……”   说到这儿小妖忽然止住了,话没有再敢说下去。   雨花打量着四人,目光忽然在河洛脸上停住了。半闭的眼睛也睁开了。   “就是你了。”雨花说着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径直向着河洛扑了过来。   四人都被雨花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纷纷取出武器。   河洛在四人中是站在最靠后的位置。寒夜、九苗、花见三人纷纷用手中的武器向袭来的雨花发出攻击。三人手中的武器都在极近的距离做出的攻击,感觉都是必中的。然而就见雨花的身影一晃,武器纷纷落空。   九苗、雨花在一瞬间就感觉雨花仿佛消失了一样!   只有寒夜回过头,冲河洛大喊一声:“河洛!小心!”   河洛眼中的雨花也如同消失了一样,等到他再一次看到她时,那张脸就出现在自己的鼻子前。   这是一张笑脸,是一张显得非常稚气的笑脸。但是在河洛看来却感觉毛骨悚然。 第八十二章:雨花大人   河洛完全不知道雨花是如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心中一惊,猛得向后跳去。就在河洛的身体刚一跃起,雨花一把抓住了他左脚脚腕。然后像车轮一样旋转起来。转了数圈后,转到花见的方向时,一松手,河洛的身体朝着花见飞了出去。就在快要撞到花见时,寒夜向前冲去将河洛稳稳的接住。   四人都被激怒了,向雨花发起了围攻。   四人对付一人,还是一个以人类的年纪来看和自己差不多大,甚至还要小一些的妖怪。然而无论怎样的攻击,都不能伤到雨花一丝一毫!就见这个叫雨花的妖怪,身体左闪右闪,时而低头,时而跳起,无论是河洛的虬龙枪,寒夜的长剑,还是花见和九苗掷出的符篆暗器全部都被雨花轻巧的躲过。   一翻密集如雨一般的攻击过后,雨花仍旧安然无恙。四人拉开距离,都有些气喘吁吁,然而雨花却如最初时一样,脸不红心不跳。   也直到这时,四人才发现,这个雨花刚才以一敌四,手中竟然没拿武器!是赤手空拳的以一敌四!   意识到这一点,四人都感到一阵心惊!   这个妖怪,这个年经不大的妖怪究竟什么来历!   这时雨花把手一挥,站在宫殿上的三个妖怪,来到她身旁。   “那三个人给你们了,不要让他们妨碍到我。”雨花冲他们说。   “是。”三个妖怪揖首领命。   这三个妖怪有着非常明显的妖怪特征,一看就知道是什么野兽变的。其中有一只体型颇为巨大的妖怪是熊妖,一只外形像人却长着一只扁平的脑袋的,一看就是只蜥蜴妖。最后一只身体细长,远看之下和人无二样,但近看这下,通过那双细长的眼睛加上竖成一条缝隙的瞳孔就能知道这是一只蛇妖。   四人都是拥有法力的术士,对付妖怪是有天然优势的。然而刚才以四敌一,居然不能伤到一个不拿武器的妖怪分毫,让四人都感到心惊无比。虽然这后来的三个妖怪一看实力就远在这个叫雨花妖怪之下,不只他们听命于雨花,还因为这三个妖怪还具有大部分的野兽特征,和雨花完美的人化的样子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但尽管如此,四人都感到紧张无比,一个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雨花手下的三个妖怪向着花见、寒夜、九苗逼近。   雨花看着河洛的脸,露出一脸笑容。“你这张脸长得很有趣哦,眼睛,下巴,居然这么像!来陪我玩儿玩儿吧!如果能让我玩的高兴,我就把你的脑袋冻在冰块里收藏起来!”   这妖怪已经完全人化,脸上的笑容看上去也像人类女子那般无邪。但就是这样无邪的笑容却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加上刚刚才交过手,河洛知道这妖怪的强大,因此毫不怀疑她说的话。如果自己被杀,她肯定会如她说的话里那样,把自己的脑袋砍下冻起来!河洛这么想着,就感到浑身传来一阵毛骨悚然。   “你这邪恶的妖怪,一定吃过不少人吧?”   “其实一开始要我吃人,我是拒绝的。但人肉那么好吃,我也经不住诱惑啊。而且……”雨花直勾勾的看着河洛:“而且看你的样子,好像味道也不会太差。”   “闭嘴,你们这些可恶的妖怪。”   “别害怕嘛,一害怕那张脸就会变得很难看的。”   河洛双手握紧虬龙枪。尽管知道面前的这只妖怪非常强大,尽管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他却再也不想逃避了!   河洛凝神蓄力,举枪冲了上去。   河洛发出一连串的突刺,速度飞快,枪声“呼呼”做响。雨花身体灵活的左右一歪,轻巧的躲过。河洛看准时机,猛得一记横扫。雨花跳起闪过。河洛抬起头却发出她不见了。雨花出现在河洛背后,一脚将他踢倒在地。河洛从地上爬起来,面前的视野里又看不到雨花。这一次他屏直觉知道雨花一定在自己身后,第一时间跳起来躲避。然而尽管他反应迅速,但还是像之前的那次一样,脚腕又被抓住了。并且还是同上次一样,雨花抓着他的脚把他像车轮一样抡了起来。河洛在飞速的旋转中努力找到平衡,用手中的枪朝雨花刺去。雨花一松手,河洛飞出十几米远撞在一处石台上停了下来。   完全不是对手!河洛感觉到自己的自信正在瓦解。   雨花从空中飞了过来。河洛大喊着迎面冲了上去。一枪刺去,只见雨花身影一晃。手中的枪停了下来,而雨花竟然站在了枪杆上。雨花旋转起身体,回身一脚踢在了河洛脸上。河洛再一次飞了出去。   “哎呀,不应该打你的脸啊。”   这个妖怪明显还没有动真功夫。但速度力量已经不在一个层次。河洛不由得想。   河洛取出符篆,然而一如他所想,任这个妖怪的速度符篆根本就别想攻击到她。   两人再次交手,只见雨花灵巧的身姿,紧贴着河洛转,河洛碰都碰不到她一下。而雨花左一拳右一脚,打得河洛毫无招架之力。   “哈哈哈……”雨花发出开心笑声。   河洛被耍得团团转,浑身是伤,倒在地上。从地上爬起,木然的看着雨花,这一次,不只信心没有了,连斗志都在一点点消失。   看到河洛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以及他那发直的眼神,雨花一愣。“别这么不经打啊。你肯定还能再站起来吧。”她说道:“我最喜欢陪那些强大的人玩儿了。看到他们那自以为是的脸被一点点折磨成痛苦不堪的样子,可是我最喜欢玩儿的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拥有了虬龙枪,明明经过刻苦的修炼,明明已经比以前强大了很多。明明……可是为什么这个妖怪这么强大,为什么自己完全不是对手呢?河洛终于站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还能再打的。”雨花再次冲了上来。   看到雨花冲了上来,河洛握着虬龙枪却没有挥起来——仿佛他知道就算反击,也不会击中这个妖怪一样。河洛被一脚踹中腹部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河洛不还手,雨花就感到无趣了。走到河洛身前,雨花心想,没意思,杀了他吧。   这时,有张符篆朝她飞了过来。雨花身体一歪,躲过。回过头一看,又有数张符篆飞来,一个空翻躲过。   是寒夜。 第八十三章:蜥蜴   用符篆逼退了雨花后,寒夜走到河洛身边将他扶起来。看到河洛倒在地上起不来,还以为他受了多么重的伤。然而扶起他一看,发现伤得并不重!   “河洛,这个妖怪我来对付。你去对付那个熊妖。”   “对不起……”   寒夜一愣,偏头一看,发现河洛低着头,他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对不起。我这么没用……”   听了这话,寒夜大吼一声,“河洛,把头抬起来。”   河洛把头抬起。寒夜看到他双眼空洞,闪着泪花。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果连斗志都失去了,就永远也别想再变强。”寒夜说:“这个妖怪确实很强大,我来对付他。你去对付那个熊妖。”   “可是你……”   “别废话了。”寒夜看了一眼奔跑而来的熊妖,笨拙得用四肢着地。“那个熊妖你应该能对付得了。而我至少可以拖住这个妖怪。”   河洛一听,懂了寒夜的意思。   “花见和九苗可都在拼尽全力的战斗着呢。拿出男子汉该有的样子吧。”   河洛再一次握紧手中的虬龙枪。向熊妖冲了过去。   看着寒夜,雨花不屑的说:“你就这么想死?”   寒夜不答,盯着雨花看。右手持剑,左手从袖中取出数张符篆夹在指间。   ###   花见看到这只外形像蜥蜴一样的妖怪冲向自己时,就飞快的向后退去。她非常清楚近战不是自己的强处。而且她看到这蜥蜴手中拿着一把花纹很古怪的大刀。如果是近战自己肯定招架不住那大刀的力量。   对方是妖怪,自己手中的各种符篆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妖怪的。想要打败这只蜥蜴就得靠自己手上的符篆。   飞向蜥蜴的符篆被对方用手中的大刀斩碎。   蜥蜴妖再次冲了上来,花见又再次向后退去,同时再次掷出符篆。蜥蜴用大刀像符篆砍去。而这一次再大刀砍中符篆之时,符篆忽然发出爆炸。原来这是炎爆符。爆炸没有伤到蜥蜴多少,只是将他吓了一大跳。就在炎爆发生爆炸的同时,花见的其它几张符篆中的一张命中了妖怪的左胳膊。这是一张破魔符。符篆贴在了妖怪身上,与妖气发生反应,嘶嘶作响,同时妖怪的手臂也生起一道黑烟。妖怪发出一声惨叫,急忙将符篆撕去。   一番交手,见识了花见符篆的威力。蜥蜴妖不敢再掉以轻心。   就在这时,花见忽然看到蜥蜴的身体变得模糊起来,接着透过他的身体,她好像看到了他身后的景色——蜥蜴的身体变透明了!而最后,他的身体竟然消失不见了。   花见大吃一惊,这只妖怪竟然会隐身!   花见跟随易阳多年,驱妖无数,但从未遇到过会隐身的妖怪。不过,虽然没有遇到过,但却听师父多少说起过,有些蜥蜴会改变自身皮肤的颜色,变成妖以后也是一样。   如果蜥蜴利用隐身接近花见,她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花见似乎感觉到了害怕,向身体四面八方掷出一张又一张符篆,符篆均是炎爆符,炎爆符在她身体四周接连发生爆炸。   蜥蜴妖看到花见想要用这种方法阻止自己靠近,不由得觉得很可笑。   这种方法无疑作用有限。不知道妖怪在哪里,这样盲目的乱丢符篆,只能阻止妖怪一时的靠近,并且能有多少张符篆用来这样乱丢呢?   花见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数张符篆扔完后,终于停了下来。   原来花见并不是在乱丢符篆,那只是她使出的障眼法而已,在炎爆符爆炸的遮蔽下,花见将一张符篆放在了脚下,并向那张符篆施法。花见用这张符篆在脚下生成了一个方圆数米的阵法。只要有妖怪进入这阵法内,就会被法力发现。   花见小心的打量着四周。四下里静悄悄的一片。这时忽然阵法内传来一阵“噼啪”的声音。花见转身挥手朝那个方向掷出一张破魔符。破魔符直接命中那妖怪,在嘶嘶的声音下,妖怪透明的身体一点点露出原形。眼看就要将妖怪净化。花见又掷出了数张破魔符。在数张破魔符的威力下,妖怪很快显出了原形。然而就在这时,花见惊愕的发现,地上只有一截粗大的蜥蜴尾巴!这不是妖怪的本体,只是他用自己的断尾制出的一个替身。   就在这时花见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人类的空冥师,你上当了。”   花见惊恐的想要逃走,然而身体还没动,蜥蜴的那把花纹古怪,能同主人一同隐身的大刀就朝花见劈了过来。   大刀是向花见的脖子砍去的。然而刀身却穿过花见的身体。   蜥蜴妖愣住了,感觉自己没砍中任何东西,而花见依旧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蜥蜴妖。   就在这时蜥蜴头顶骤然落下数张威力强大的净化符。瞬间将他包裹住。蜥蜴妖了出凄厉的嘶叫,在妖气被净化的最后一刻,蜥蜴看到空中竟然还有一个花见。   花见从空中落下,将身上的幻影符取下,地面上阵法中的花见消失了。   原来这只是花见的幻影符制造出的幻影。   在花见最初向四周胡乱扔出的炎爆符的同时,花见不只在地面上生成了感知妖气的阵法,还在地面留下了一个幻影,而真身趁着爆炸的遮蔽使用御风术逃到了极高的空中。   花见想起师父易阳的话:蜥蜴类的妖怪有的不只会变形,还会用他们蜥蜴独特的断尾逃生法迷惑敌人。   师父,我赢了。这一次回去,一定好好谢谢你。   在蜥蜴妖被净化符包裹下的惨叫声中,蜥蜴妖在地面显出原形,原来只是一只个头有些大的蜥蜴。因为修为尽失,虽然蜥蜴还活着,但也只是一只蜥蜴而已。再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因为这只蜥蜴明显是吃过人的,吃过人的妖怪本应杀掉。但想到妖气被净化后,这只不过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蜥蜴,因此花见没有杀死它。只是踢了蜥蜴一脚。蜥蜴肚皮朝上,装起死来。花见没有再理它。从它旁边拣起那把带花纹的刀。   他倒不是想用这把刀。只是觉得这刀看上去挺好看,因此或许可以卖个好价钱。 第八十四章:蛇妖   九苗同蛇妖用各自手中的武器近身拼杀了起来。交手数个回合,九苗手中的短剑同蛇妖的柳叶弯刀不相上下。九苗向后一记空翻,手中掷出数张炎爆符。炎爆符直奔蛇妖而去,只是蛇妖身体弯曲,一扭,数张炎爆符被全部躲过。   刚才的那个动作同蛇一模一样。本来就拥有大部分蛇的特征的妖怪在九苗眼里就感觉丑陋无比。再看到这个动作,更让他感到一阵厌恶。   蛇妖双腿一弯——明明是一个人类下蹲的动作,可这蛇妖做出来,两条腿却像竹篾一样整个弯了下去。接着蛇妖双腿一弹向九苗飞了过去。九苗指间夹出数张符篆,像蛇妖甩了过去。蛇妖的速度飞快,加上九苗掷出的符篆的速度也很快,眼看符篆就要击中蛇妖。就见蛇妖明明是在空中飞,却如同地面上的蛇在草丛间爬行一样,身体弯成曲线穿梭在符篆的空隙中。见状九苗手一挥,掷出的符篆旋转了起来。她本以为这样蛇妖无论如何也不能完全躲过。然而没想到蛇妖的灵活度完全超乎她的相像。就见蛇妖的身体在旋转的符篆中间也跟着旋转起来,那几张符篆没有一张攻击到蛇妖。   蛇妖冲到了九苗面前,挥起柳叶弯刀就向她砍了过去。九苗取出短剑格挡,两把武器撞在一起,力道竟不相上下。就在僵持的一瞬时,蛇妖忽然张开了嘴,九苗一惊,就看到那好像是蛇的舌头一样细长的东西从蛇妖的口腔中冒出了一个尖尖的头。看到这个尖尖的东西的一刹那,九苗就预感到不好,头猛得向后仰去。就在九苗向后仰下头去的一霎那,一把细如竹片一样的剑刃擦着她额前的头发“嗖”的一声飞了过去。九苗一连几个空翻拉开距离。站定后就看到额前掉下来一缕头发。九苗一阵心惊,要是自己反应再慢那么一点,估计就要被那根剑刃射穿额头了。   九苗刚站定,蛇妖的掷出的柳叶刀就旋转着飞了过来。九苗挥起短剑将柳叶刀击飞,伸着这个空隙,蛇妖又笔直的冲到了九苗面前。九苗向后闪身一撤,而就在与此同时,蛇妖手中已经抓住了被她弹飞的那把柳叶刀跟了上来。   好缠人!九苗心想,这蛇妖简直跟蛇一模一样缠住猎物就不会放开!   九苗的短剑与柳叶刀再次撞在一起。就在这时,九苗看到蛇妖的双腿变回了蛇尾的样子,就见蛇尾一甩,缠住了九苗的左脚。九苗顿时感觉不好。蛇妖尾部顺着九苗的脚腕盘绕向上,片刻工夫就将九苗的左腿死死的缠住。   九苗看到蛇妖又张开了嘴,惊慌中腾出左手,从袖口取出一张破魔符拍在蛇妖缠住自己左腿的蛇尾之上。蛇妖浑身一颤,发出一阵嘶嘶的叫声。缠住九苗的蛇尾猛得一松继而又是一紧,然后猛得将九苗甩了出去。九苗在半空中恢复平衡,回手朝蛇妖甩出数张符篆,蛇妖身体一扭躲过数张符篆。然而这一次,九苗掷出的是炎爆符。在符篆飞过蛇妖身体的瞬间,九苗施放了符篆的法力。火属性的符篆发生爆炸。也许是因为九苗刚才贴在蛇尾的符篆起了作用,蛇妖的反应变慢了。火焰几乎将蛇妖的身体吞噬。   火焰熄灭。九苗看到蛇妖依旧站在那里,没有被烧死。但虽然还活着,但显然受了不轻的伤,浑身焦黑一片。   看到蛇妖伤得这么重,九苗感觉自己肯定占据了很大的优势。然而就在这时,九苗看到蛇妖脸上的皮忽然发出“啪”的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不由得吃了一惊!紧接着整个头部的皮都裂开了。然后她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蛇妖从头部裂开的皮下钻了出来。   原来这蛇妖跟蛇一样,褪掉了一层表皮。   看到褪下一层皮的蛇妖浑身覆盖着一层湿滑的粘液,刚刚因炎爆符而受到的伤已经全部消失。   九苗感到这只蛇妖果然不同于从前遇到过的妖怪,非常的难缠。几次近身的战斗,九苗都险些着了这蛇妖的道。并且她发觉这蛇妖远比相像的要灵活,近身缠斗对自己非常不利。心里记挂着戈弋与大家的安危,九苗心下感到非常的焦躁。特别是刚才四人合力都没能伤到的那个叫雨花的妖怪。九苗从这里望去,离得非常远的距离,但仍可以分辩出,同那只熊妖战斗的人似乎换成了河洛。那么一定是寒夜主动同河洛交换了各自的对手。   九苗想到必须要帮助同伴,特别是寒夜现在对付的那个雨花。   蛇妖变化为人形在九苗面前活动了两下筋骨。   九苗借着这个机会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篆。这符篆同其它符篆有着非常明显的不同,不只大出许多,厚出许多,颜色也显得特别黄,像年代非常久远的样子。从正面看,密密麻麻符文布满了整张符篆。   九苗将符篆置于地面,随着九苗法力的运转,从符篆中冒出一个外形像孩童一样的傀儡小人。傀儡小人全身帖满了无数的符篆,或都换个说法,这傀儡小人就是由符篆缠绕而成。   符篆傀儡从封印的符篆中冒出,摇晃着走了两步,然后猛得飞起扑向蛇妖。蛇妖看到这古怪的小人,表情单一的脸上终于也露出了一丝诧异的表情。看到这小人朝自己飞来,举起手中的柳叶刀,犹豫了那么一下终究还是砍了上去。   这符篆傀儡是由无数张符篆用高深的法术编织而成的。柳叶刀一砍中符篆小人的身上,或者说从柳叶刀一碰到符篆小人后,就开始了。编织符篆傀儡的符篆一张一张的从柳叶刀开始漫延,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漫延到了蛇妖的全身。   几乎整个将蛇妖包裹了起来。一见这情景,感觉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同蛇妖有点近。九苗不由得伸出双手遮在了面前。   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强烈的火光和炙热的温度。   那是由无数张炎爆符制成的傀儡。其威力可想而知。   放下手,睁开眼。蛇妖所在的地方只余一片灰烬。   九苗感觉有点后悔,总有种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心里这么想着,九苗不由得使劲咬起了指甲。   制作这一个符篆傀儡,要用到近千张符篆。这近千张符篆,需要大量的时间,和大量的法力,非常累人。 第八十五章:熊妖   将雨花交给寒夜对付后,河洛内心的感觉无比的复杂。那种对自身无能的自我嫌恶感,让他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毛发都感到无比的难受起来。   面前的这只熊妖,说是妖,但外形却看不出同一只普通棕熊有什么区别。也许只是用双腿行走让它看起来还像个妖。   熊妖本来是追着寒夜来到这里的,看到河洛挡在了身前,也没有停下,径直朝他冲上了上去。   河洛正因为自我嫌恶,心中窝了一股火。看到熊妖向自己冲了过来,也挺起手中的虬龙枪迎面冲了上去。   看到迎面而来的河洛,熊妖猛得张开大嘴。   一看到这血盆大口,河洛心里就是一惊,也许就是因为这一惊,让他多少回复了些理智。脑海中忽然就想起师父易阳说过的一句话:年轻人,做事冲动不经过大脑可是会英年早逝的。   师父的这句话,似乎是在喝得酩酊大醉时偶然说出的。河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时忽然想起。但此时,面对此情此景,就算师父是大醉的状态下说出的话也无疑是对的。   河洛猛得刹住脚。   熊妖张着血盆大口高高跃起朝河洛扑了过来,河洛赶紧向后一跃躲开。紧跟着,熊妖的巨爪横扫而来。   看到熊妖的动作,这速度同他刚刚交过手的雨花简直没法比。河洛从容的将虬龙横在了熊爪之前。然而他虽然是挡下了熊妖的这一击,但是熊爪拍在虬龙枪上,那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凌空击飞了出去,像用脚踢一块地面上的石子一样。   这熊妖的力量远超河洛的相像。河洛在凌空中停下。虽然没有受伤,但两只手臂却像脱力了一般,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河洛从空中落下。虽然刚刚有些莽撞,但交过手后,他心里反而有了底。不像刚刚对战雨花时那种毫无还手之力的绝望。他感觉自己能打赢这只熊怪。   河洛对寒夜的能力还是很熟悉的。见识了雨花的强大,他知道就算是寒夜也是打不过雨花的。而且寒夜刚才说的也只是由他来拖住她——寒夜说他至少能拖住雨花。就是说他希望河洛能尽快打败熊妖去帮助他。   河洛看到熊妖体型巨大。跟随师父易阳多年,对付这样的妖怪他还是非常有经验。体型巨大的野兽,虽然力量大,但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动作幅度大,笨拙。   熊妖再次四脚着地冲他冲了过来。   河洛非常清楚,就像刚才同熊妖第一次交手,自己硬接下熊妖的那一记熊掌一样。正面和熊妖硬碰硬无疑是找死,自己肯定招架不住的。他知道要对付这只熊妖就得利用自己的优势,用法术或是从侧面发出的灵活的攻击,只有这样才能打败它。   河洛握紧虬龙枪,也迎面冲了上去。在距熊妖数米远时,他手中的虬龙枪向地面一刺,借着冲力,一跃而起跃至熊妖的头顶,右手收回虬龙枪,回过身一枪刺向熊妖后颈。   河洛的这一连串的攻击行云流水,非常的迅速。并且这里是熊妖的视野盲区,这样的攻击熊妖基本是躲不过了。河洛以为自己肯定会得手。   然而就在这时,熊妖肥大的身体忽然向侧面一倾,就地一滚,非常灵巧的躲过了河洛的这一枪。   河洛愣在了凌空。这只熊妖,同他之前跟随师父遇到的体型大,反应迟缓的妖怪并不同。虽然看上去笨拙,但其实并不笨啊!   尽管知道了熊妖比相像的要灵活,但河洛也只能利用自身的优势同熊妖对抗。   同熊妖再次交手,河洛闪转腾挪,试图通过自己灵活的位移绕到熊妖的死角发出攻击。但是一番交手下来,他发出的所有攻击均被熊妖非常灵活的躲掉了。河洛无奈的向后一记二连跳躲掉了熊妖的攻击,从袖口中摸出两张符篆,回手向熊妖掷去。符篆近在咫尺,熊妖左爪一挥将符篆拍飞。   河洛禁不住想到,这只熊妖不只动作比相像的灵活,甚至它非常清楚自己的弱点!这只熊妖虽然外形仍是熊的样子,可以说是最不像妖的妖,但是他却像人一样,有着非常丰富的战斗经验。   河洛不由得又想起师父易阳讲过的一个故事。   有一个杀手在战斗中瞎了一只左眼。因为少了一只眼,同敌人战斗时,敌人总是试图从他的左面向他发出攻击。因为他们都知道,他的左边是他的盲区,他是看不见左边的。也就是说那里是他的死角,甚至可以说是死穴。然而当他的敌人试图用这个死穴想要打败这个杀手时,却都死在了这个杀手的左眼的盲区“死穴”。原来这个杀手非常清楚瞎了一只眼睛后的自己的弱点。于是经过一番刻苦的修炼,最终克服了自己的这个死穴。变成了最擅长应对敌人从自己左边发出的攻击。所有试图从左边向他发出攻击的人都被他完美的预判所打败。这个瞎了一只左眼的杀手,最后变成了最会应对从自己左边攻击的敌人。他把自己的死穴变成了敌人的死穴。   河洛想起易阳讲的这个故事,是因为他面前的这只熊妖就如同这个克服了自己死穴的杀手一样。河洛试图从它的视野的盲区向他发起攻击,但是仿佛他能看到视线外的河洛一样,每一次都能完美的躲掉他在他的视野死角做出的攻击。这个熊妖也克服了自己的死穴!   意识到这点后,河洛再次陷入困窘。面对这个克服了自己的死穴,不露任何破绽的熊妖,自己要如何与之战斗?   仿佛回应河洛心中的这阵恐惧,熊妖抬起前爪,用两条后腿,像人一样站了起来。   站直身体的熊妖,显得更巨大了。河洛仰起头才能看到它的下巴。   巨熊再一次扑了上来。   河洛忍不住骂道:“蠢熊,就不能来点儿新花样吗?”   河洛躲掉这一击后,因为之前所有在熊妖盲区做出的攻击都被它躲掉了,这一次,他冒险从正面向熊妖用虬龙枪刺去。   熊妖巨爪一挥,河洛被拍飞了出去,像只苍蝇一样!   河洛结结实实的吃下了这一记熊掌!飞出十余米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河洛感觉胸口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疼得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真可悲,明明刚才还想要打败这只熊妖,去帮助寒夜,结果转眼就一败涂地。把强大的妖怪让给了寒夜,而自己连这个更弱的熊妖都打不过。   除了拖累大家,什么都做不到!死了的话,也许还能给大家减轻一点负担……   熊妖狂奔而至。河洛用御风术飞上了半空。然而刚飞起没多高,就感觉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咳嗽了一下,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气息紊乱起来,河洛身体一晃差点从空中摔下来。   眼看熊妖冲到了面前,就在这时远处飞来数张符篆。熊妖向后一跳躲了过去。   河洛抬头一看,是花见。花见打败了蜥蜴妖第一时间前来帮助河洛。 第八十六章:合力而战   看到花见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就打败了她的妖怪。河洛更是感觉有些无地自容。   “河洛,你怎么样?没事吧?”   河洛很想说没事,但是都被打的吐血了。这“没事”两个字感觉怎么也说不出口。   “快,把这个吃下!”花见掏出一粒药丸。一如花见做出的药的风格。药丸很大像橡果一样。   河洛一口把药丸吞下,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河洛一下就感觉轻松了许多,也不再感觉那么难受了。   “刚才是我不小心。这只熊怪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   “……”花见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这是你的血?还是熊妖的?”   “……我的。”   “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好了。”   “这熊妖力气非常大,而且很灵活,没有死角。你千万要离它远点。”   两人一起对付这只熊妖。有了花见的帮助,河洛信心倍增。但是办法还是那一个,正面攻击肯定是行不通的,河洛躲闪熊妖攻击的同时,绕到它的背面或侧面发出攻击。   花见在远处用符篆攻击。几次攻击下来,花见发现这熊妖确实如河洛所说非常灵活,并且没有死角。就算是她从背面掷出符篆也能被它轻易躲开。   花见不由得有些疑惑,它是如何做到的?河洛的攻击已经非常灵活迅速,加上自己的符篆攻击,但即使这样仍然不能伤到熊妖一丝一毫。   这熊妖能伤到河洛,果然很强大。花见心想。   两人同熊妖战斗了数个回合,河洛渐渐感觉体力有些不支。因为在这之前,河洛已经经过了几番激烈的战斗。而这熊妖却丝毫未显疲态。   就在这时,九苗结束了与蛇妖的战斗也加入了同熊妖的战斗。   三人将熊妖围住。见到敌人变成了三个,熊妖的攻击不再鲁莽,明显得沉稳下来。   这个该死的畜牲。河洛心底忍不住骂道。   河洛依旧做着近距离的牵制,九苗和雨花展开符篆攻势。在三人的合力下,熊妖的动作终于露出的破绽。   然而九苗惊讶的发现,自己掷出的符篆攻击在熊妖身上竟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也许是因为熊妖皮糙肉厚?也许是因为熊妖妖气太强?九苗也说不上来。就看到自己掷出的符篆击中熊妖后,很快就会脱落。明明符篆在遇到妖气后就会紧紧贴住,直到法力消失后才会掉下来。九苗感觉非常奇怪。   三人展开了配合,合力对付妖怪。   九苗在地上布置了强大的封印符。河洛与熊妖周旋,想要将他引入阵法内。但是熊妖仿佛看穿了三人阴谋,竟然绕开了地上的阵法。   计划失败。九苗感到有些恼火。三人合力竟然对付不了一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妖怪。   这一次九苗放出一长串符篆,用法力驱使符篆,围成一个巨大的圆阵。圆阵大得将三人都包围了起来。在河洛与熊妖战斗时,九苗迅速收拢符篆,试图将熊妖围用符篆束缚住。   就在符篆快要将熊妖围住时,熊妖高高跳起,试图跳出符篆的范围。这一点早就在九苗的预料当中。当熊妖跳起时,九苗控制符篆的手向上一抬,符篆随之上升,呈螺旋上升的状态,一举将熊妖束缚住。   因为炎爆符、破魔符、净化符等一些专门克制妖怪的符篆对这熊妖起不了作用。九苗这一次使用的是禁锢符。   熊妖被强大的禁锢符困住终于动弹不得。花见见此时机,掷出早已准备好的雷符。雷符飞至熊妖头顶,在花见的法力下张开雷阵,数道闪电闪着耀眼的亮光凌空劈下。   三人都以为这一次熊妖必死无疑。河洛还抱着想要看到被雷劈成焦碳的熊妖的样子解恨的想法。   就在这时,熊妖忽然出一声巨大咆哮。   这咆哮声如此强烈。强烈到大地甚至空气都跟着震颤起来。   三人听到这声音都感觉耳朵都要被震聋了。纷纷用双手堵住耳朵。咆哮声过后,紧随而来的是如同强风气浪一般的声震。花见和体力消耗巨大的河洛直接被这声波震倒在地。   河洛感觉到一丝心惊,而心惊过后顿时感觉到一丝不妙。睁开眼一看,熊妖已经挣脱了禁锢符,雷阵也消失了。而那只熊妖正向一边冲去。在熊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倒在地上被这声咆哮震撼的暂时不能动的花见。   河洛从地上一跃而起,现在要去救花见已经来不及,于是抄起手中的虬龙枪全力向熊妖掷去。熊妖头也没回,把头一低就躲过了虬龙枪。河洛在掷出虬龙枪的同时大喊道。   “花见,小心!”   听到河洛的声音,花见一惊抬起头,而此时熊妖已经冲到了她面前。   如果没有那声咆哮,熊妖接近的脚步声,花见肯定会听到的。而因为这声咆哮,花见听力暂时变得异常微弱。   在千钧一发一之际,花见向空中一跃躲掉了熊妖的巨口。就在这时,熊妖仍旧低着头。河洛看到熊妖用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姿势,右爪向头顶一挥击中了花见。   熊妖的这个动作,在河洛看来,就如同熊妖的前爪折断了一样!如果前爪不断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个动作。   而也就在此时,河洛终于发现了这熊妖的古怪之处。这一次它能用熊爪击中花见,还有它之前多次躲闪掉了自己在它死角之处做出的攻击一样,明明在它的视线之外,而这熊妖仿佛都看得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熊妖的能力?还是它用妖气做出的感知?河洛感觉如果不解开这个迷,是别想打败这个块头巨大的熊妖。   河洛看了一眼被熊妖击飞倒在地上的花见。这熊妖的巨爪力道有多大,河洛可是结结实实的挨过一掌。因此再清楚不过。果然花见倒在地上,没能再站起来。   九苗向花见跑去,扶起花见。河洛看到花见倒在她怀里,歪着头仿佛失去意识一般。   河洛感觉怒火中烧。浑身颤抖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这颤抖是因为体力不支还是因为愤怒!河洛心中也只一个想法:杀死这个熊妖!   虬龙枪飞回手中。这只可恨又难缠的熊妖!河洛在心里骂了句,右手握紧虬龙枪就冲了上去。   就在这时,他感到手中的虬龙枪古怪的一动。眼睛盯着面前的熊妖,眼角余光却看到枪杆忽然变弯了。河洛一惊停了下来,低头看到虬龙枪变回了虬龙! 第八十七章:伥鬼   “你在干什么?虬龙?”河洛怒道。自己脑海中并没有让虬龙变回原状的命令。   虬龙叽叫了一声,从河洛手中脱离飞到了河洛脸前。   河洛看到虬龙张开的嘴里露出了一排细碎的尖牙,特别是看到那两颗又长又锋利的獠牙,心下不由一惊,之前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虬龙有这样锋利的牙齿?   目光从虬龙脸上移到它身后,熊妖已经蠢蠢欲动。   “虬龙,不要再闹了……”话没说完,虬龙那张难看的脸已经贴到了河洛的脸上,几乎是鼻子顶着鼻子。河洛感觉到奇怪:这么近能看到什么?   这时虬龙向下一钻,对准河洛的胳膊一口咬去。   河洛一惊,虬龙这是在咬我?   “好疼!”他使劲甩了一下胳膊。然而虬龙仍旧不松口,咬得死死的。“你在干什么?”   熊妖已经奔到了身前。虬龙终于变回了虬龙枪的形态。河洛向后跃去。低头看了一眼胳膊上被虬龙咬到的地方。一排细碎的牙印,两个獠牙处有两个深深的牙洞。牙洞看上去很深,却没有往外流血。   是在吸我的血?河洛心想。这只虬龙真的好奇怪。吸血还是头一次,不是说异兽是以主人灵力为食吗?这场战斗已经伤得不轻了,这又被虬龙咬了一口,还吸了血,简直是雪上加霜!   虬龙又变成了枪的形态。战斗中也不容河洛想那么多。   然而就在河洛再次要与熊妖战斗时,一抬头就感到不对劲儿!眼前的景色竟然全部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黑白两种颜色!   这是怎么回事?   熊妖冲到了面前,没有给河洛思考的时间,河洛举枪就同熊妖厮杀了起来。   由于体力消耗太大,河洛越来越感觉无力。然而战斗中河洛却发现了一点非常奇怪的地方。   他看到熊妖的背部脖子处似乎隐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面对着熊妖,河洛凝神仔细一看,那是一只小鬼!河洛看到了熊妖的后勃颈上隐藏着一只非常小的小鬼!   于是疑惑一下子就解开了。原来是这只小鬼在控制着这只熊妖战斗!   河洛想起师父曾经说过,有一种小鬼,自身非常弱小,但是却无比的狡猾。因为自身的弱小,凭自己无法战斗,于是经常会依附在其它强大的妖怪身上,与其一同作恶!这种小鬼叫做伥鬼。   伥鬼虽然没有控制其它妖怪的能力,但这只伥鬼显然在帮助着这只熊怪战斗。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熊妖肉眼看不到的死角做出的攻击,它也能躲过的原因了。   战斗中河洛掷出数张破魔符命中熊妖的后颈处,隐藏在熊妖厚厚的长毛下的伥鬼怪叫一声飞了出来。这只不如一只麻雀大的小鬼,河洛虬龙枪一扫就将其刮成两半。   失去了伥鬼的辅助,熊妖和瞎子没有两样。从背部做出的攻击熊妖没有任何反应,背部真正成了熊妖的死穴!河洛绕到熊妖背部,一枪就刺穿了熊妖的心脏!   河洛走到九苗与花见身边,看到花见双眼紧闭,似乎是昏了过去。   “她没大碍,”看到河洛担忧的眼神,九苗赶紧说,“那一掌威力好大。不过花见只是晕了过去。”   虽然九苗说没事,但河洛看到花见衣服被熊爪抓开三道大口子,流出了好多血,显然伤得也不轻。   看到河洛打败了熊妖,九苗露出惊奇的眼神。河洛将伥鬼隐藏在熊妖后颈的事告诉了她。   “伥鬼?”听了河洛的话,九苗不由得说道:“伥鬼是非常弱小的小鬼,根本不值一提。没想到一个伥鬼附在一个并没有多强大妖力的妖怪身上竟然会变得这么难对付!”   末了,她又问:“你是怎么发出这个伥鬼的?”   河洛想了想说:“意外发现的。”   除此之外要怎么说呢?河洛眼中花见伤口流出的血是黑色的!而且透过花见的身体,河洛能看到她身下地面石块的花纹。   河洛满脑子的疑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如果硬要说,难道要说:我被虬龙咬了一口,就能看见物体后面的东西了?   这说法连他自己都不信。   ###   寒夜对战雨花,只一回合寒夜就被对方抓伤侧脸。   寒夜摸了一下脸上的伤,只是破了层皮,但他心里明白,对方是冲着自己的脖子来的。   对付寒夜,雨花也没了多大玩闹的想法。虽然仍旧没有拿出武器,但做出的攻击都是实实在在的。   两人再次交手,寒夜手上拿着长剑,但是在雨花灵活的进攻下,别说攻击到她了,连双眼跟上她的动作都难。   雨花露出双手指尖上锋利的尖爪,每一击都是冲着寒夜的要害而去。   交手过程中,寒夜几次惊险的躲过雨花的致命攻击。   意识到了雨花的强大,寒夜飞块的向后飞去。   想跑?寒夜的这个举动倒是令雨花没有想到。竟然在自己的面前想用速度跑掉,雨花感到有点可笑。于是纵身一跃从后面紧随而去。   雨花本是想着追上寒夜的,然而两人一前一后的飞行着,尽管雨花一再加快速度却发出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缩短多少。   这让雨花多少有些意外。就在她想要全力加速追上他时,忽然正前方飞来一把利剑!由于是在急速飞行中,看到这剑时来不及眨眼它就已经飞到自己面前,雨花紧急一个转身躲过。   看到寒夜从空中落下,花见跟着落到了他面前。   虽然躲过了刚才的那把剑,但花见仍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这家伙竟然想要暗算我!雨花忍不住说道:“喂,刚才朝我扔的那把剑是要暗算我吗?像这样的突施冷箭,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应该是很卑鄙的手段吧?”   寒夜没有说话。雨花正在想着他把那手中唯一的一把剑当暗器扔向自己,那他现在手上岂不是没有武器了吗?要和自己一样赤手空拳的战斗吗?想到这雨花又忍不住想笑,心想这个人类真蠢的可以。   然而雨花还没来得及笑,就看到寒夜右手向下朝向地面,手心一道金光闪过,地面凭空现出一截剑柄,寒夜右手向上一拉,一把同他刚才掷出的那把剑一模一样的剑被他从地面拔了出来。   寒夜握住那把剑。雨花看到地面上并没有孔,那剑是由地上的土石变成的。   雨花惊讶的想到,这是什么法术? 第八十八章:霜花之刃   看到这一幕雨花感到疑惑,想了想:难道……   算了。只想了一下她就放弃了。管他是什么法术呢。总归也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雨花冲了上去。再次交手,雨花吃惊的发现这个人的速度、剑术与符篆的威力都比刚才变强了好多。单是他手中的剑,挥舞起来自己都已经很难近身了。   左臂中了一张破魔符,感觉像一块灼热的铁帖在手臂上一样。雨花不得以向后退去,慌忙将破魔符撕去。   寒夜手中再次亮起金色的光芒,这一次不只一道金光,而变化出的剑也不只一把,是五把。   看着寒夜,雨花有点懂了。尽管刚才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在看到寒夜的这个法术后她终于确认了这一点:这个人之前隐藏了实力。   闪耀着金光的五把剑,在寒夜的法术控制下,旋转着围绕着身体。   居然能用法术御剑!雨花忍不住问道:“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寒夜闪耀着金光的左手向前一挥,五把剑向雨花飞了过去。而他自身也一跃而起,向她发起了攻击。   雨花有些恼怒。双手伸向身后从腰部反手抽出了武器。雨花的武器是两把弯刀。弯刀不大,曲线颇似新月。看上去精致而又小巧。   雨花手握弯刀,双手灵巧的一挥,只听到“叮当”几声响,五把飞来的长剑被全部击飞。寒夜紧随长剑之后杀到,两人近身缠斗在一起。一把长剑对两把弯刀。寒夜挥舞长剑攻击的同时,用符篆操纵着那五把长剑从四面八方向雨花发起攻击。   因为一心不可二用,像这样控制多把武器做出攻击,普天之下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都很极少有人能做到。当寒夜自身发起攻击的同时,操纵着五把武器向雨花攻过来,雨花感到非常的意外。同时心里再一次想到,这个人类究竟是什么人?   同时操控多个武器攻击的人少,而一个人能同时对付四面八方的攻击的人更少。当寒夜用御剑术向雨花做出进攻时,看到她灵敏的身手对付不方向的攻击应对自如,不止一次的轻松化解了自己的御剑术。这样的身手同样也让寒夜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一回合结束两人拉开距离。这次激烈的交手过后两人似乎对彼此都有了新的认识。   “没看出来,有两下子。”雨花不屑的说着。说完再次将手伸向后腰。   这一次雨花取出的是霜花刃。外形是像霜花一样的圆刃,比手掌略大一圈。霜花刃没有刀柄,是靠妖气来操纵的。薄薄的刀片在雨花手心如同透明的一样。看上去只有一把的霜花刃,在雨花运行妖气后,腾空而起,原来是摞在一起的三把薄薄的刀刃。   寒夜发觉雨花又拿出了一样武器,不过从她摊开的手掌上却看不出那是什么,只看到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光。   直到霜花刃在雨花的掌心悬空而起,寒夜才看清那武器的样子。   悬在手心上方的霜花刃在雨花的操纵下旋转了起来,并且越转越快。   雨花从霜花刃上将视线抬起看向寒夜。   “哼,至今能从我的霜刃下活下来的人——还一个都没有!”最后一句话说出的同时,她猛得把手向前一挥,三把霜刃飞快的飞向寒夜!   寒夜看到这三把霜刃像没有厚度一样,加上那飞快的旋转以及攻击的速度,只有集中起精神来仔细的看才能发现那微弱的反光。寒夜挥剑将三把霜刃弹开。手中的剑一接触到霜刃,那力道就让寒夜吃了一惊。虽然看上去这霜刃又小又薄但力道却不弱,如果被霜刃攻击到身体,无论是哪个部位都肯定会被切成两半。   霜刃被弹开,寒夜正要主动发起攻击,这时就看到那些被击飞的霜刃在半空中像鱼跃翻身一样拐了个弯再次向自己飞来,速度力量都没有丝毫变弱。寒夜吃了一惊,这霜刃同自己的御剑术一样,也是由雨花自己的妖气操纵着的。   寒夜这次选择跳起来躲过,然而他刚一跳起,霜刃划过一道弧线紧跟而上,寒夜挥剑再次将其一一挡开。   寒夜本想用御剑术来格挡这霜刃,但是看到霜刃的速度,寒夜不由得心想这霜刃的速度同自己的御剑术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霜刃再次向寒夜攻击过来,轻松就突破了寒夜的御剑术的防御。   就在寒夜疲于应付霜刃的攻击时,他只稍一分心,忽然就发现地面上的雨花消失不见了。寒夜一惊,眼珠一转,视线里哪都没有看到她。凭借着战斗经验,他猛得向前上方飞去,一把弯刀从他脚下划过。雨花果然出现在了他身后。   雨花双脚一用力,紧跟而上。寒夜操纵着五把剑,雨花操控着三柄霜刃,两人在半空中战成一团。   如果从力量上看寒夜的五把剑显然占据优势。但是从速度与精准上来说雨花的霜刃要远远强过寒夜。很快,在雨花的三柄霜刃和新月弯刀的凌厉攻势下寒夜便招架不住了。由于全部精力用在了防御霜刃的飞速的攻击下,没有多余的精力控制五把剑,五把剑环绕在寒夜身体周围几乎不动。战斗没过多久,寒夜就完全陷入了劣势,胳膊与腿多处被霜刃割伤。   寒夜连连向后败退,雨花穷追不舍,像捕食者面对即将到手的猎物一样死死咬住寒夜不放。   就在寒夜格挡开雨花手中的霜刃,注意力被飞来的霜刃吸引的空隙,雨花一脚将他从空中踹下。寒夜倒在地上,三把霜刃从三个方向极速向他攻去。   看到寒夜从地上慢慢腾腾爬起,雨花心想:结束了。   就在这时,地面忽然升起一截粗大的木桩,三把旋转着飞向寒夜的霜刃钉在木桩之上,终于一动不动了。   雨花顿时愣住了,寒夜借着木桩向上生长的力量跃升到雨花面前,挥剑砍去,雨花匆忙中格挡,被这一剑的力量击飞出去。   雨花落到地面看到自己的三柄霜刃像陷入泥淖的野兽一样动弹不得,感觉郁闷而又疑惑。   寒夜落在她面前,她伸手朝他一指,“你这家伙,太会耍花招了吧?那截木头是从哪来的?”   刚才的战斗寒夜躲掉了致命的攻击,但身上受了好几处伤,虽然伤得并不重,但仍旧流了不少的血。   看到寒夜不回答自己,只是用阴沉目光看着自己,雨花不由得心想,这家伙是哑巴吗?除了听到他同刚才那个笨蛋说过几句话之后,就再没见他吐出一个字。战斗中不发一言是他的性格吗?一句话不说,感觉好烦人啊。   雨花向钉在目桩上的霜刃伸出手去,然后凝聚妖气,就如同有什么东西碰到了那三柄霜刃一样,三柄霜刃发出一阵“吱呀,吱呀”的响声。接着雨花手臂一弯做了一个拉扯的动作,三柄霜刃挣脱木桩飞回了雨花手中。   雨花看了一眼不远处掉落在地的那五把剑,零乱的散落在地上,已经失去了寒夜的控制。   又是剑,又是木头的,接下来还会变出什么呢?雨花感觉自己有一肚子的话想说。这时,一个念头出现在了亿脑海中。木头——木,剑——金。能把接触到的五行属性在金、木、水、火、土中自由转换的法术,这是五行术?!但是这个家伙用了两种元素?想到这儿,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五行一族的人?” 第八十九章:五行术   由于对五行术不是非常了解,雨花记不太清这件事,她隐约记得好像谁说过,人界的空冥师通常只能精通五行中的一种元素,只有五行一族的人能同时精通两种甚至更多的五行元素。   虽然雨花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即使听到过也不会记住,因此并不了解这种事。但是即使不了解,有一件事她还是非常清楚的,这件事就是——   “五行一族不是早就绝种了吗?”   “闭嘴。”   唔,终于说话了。虽然只有两个字。雨花心想,不过虽然就两个字,但看上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那张阴沉的脸更阴沉了。   得知了寒夜有可能是五行一族的人后,雨花也不敢再掉以轻心了。因为五行一族同阴阳一族在人界术士中可是两座巅峰。在鼎盛时期可是令妖怪闻风丧胆的存在。鸿濛之战中更是做为人界的最强力量,杀死妖魔无数,战斗力非凡,战功卓越。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五行一族的人,这一点雨花可是无全没想到。不过她也没有胆怯,一是因为自己也还没有尽全力。二是虽然五行一族在人界同阴阳一族齐名,但比起阴阳一族,五行一族无论从名声还是力量上看都要与阴阳一族差一大截。特别是在鸿濛之战过后,五行一族可以说彻底没落了。   “别以为是五行一族的余孽就了不起了。”   寒夜举起左手,张开又紧紧握住,然后斜眼看了一眼雨花。   一看到到这个眼神,雨花心底不由得一颤:这个家伙,他也没有使出真正的实力吗?   雨花从腰后又取出两柄霜花刃——五柄霜花刃已经是她所能操纵控的极限!雨花用妖气操控着手中的霜花刃从手心升起,旋转,继而手一挥,霜刃飞向寒夜。   寒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看霜刃就攻击到了他面前。   雨花看到他不动,心下疑惑。这时,地面破土而出一段粗大的藤蔓旋转着缠绕住了寒夜的身体,护住了他。霜刃扎在藤蔓上再次一动不动。接着藤蔓忽然动了起来,向着雨花去扑了过去。   雨花一惊,这才发现那不是藤蔓而是一条粗壮的龙——是木龙。   雨花受到了惊吓,飞快的向后跃去。   雨花退出很远后,木龙停了下来。   这时寒夜从后面飞了过来,使用御剑术操控五把长剑射向雨花。   就在寒夜使用御剑术攻向自己时,雨花发现那木龙倒在了地上,化为了尘土。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雨花已经清楚了寒夜的战斗方式,弄清了他的法术的一些特点。首先这个人的五行术不是一般的厉害,对于五行属性的掌握达到了一个令她难以相像的地步。再有就是虽然他的五行术强大,但并非没有弱点。   雨花所知道是这个人的五行术攻击范围有限,甚至可以说非常的近。无论是御剑术还是刚才那条木龙,一旦超过了他法术波及的范围就无法再向前做出攻击。还有他的五行属性,同一时间只能使用一种属性。比如他使用木属性时,那五把剑就会失去控制,而在他使用御剑术时,木龙就会消失。   由于寒夜的五行术非常强大,近战会对自己非常不利。雨花想,虽然自己也是近战的类型,但只要了解了他同时只能使用一种五行属性这点,自己未必就没有任何机会。   想到这里,雨花又用妖气收回霜花刃,并且再一次放出。   五把霜花刃从四面攻向寒夜,寒夜落于地面。   果然他又要用木龙护身了,雨花心里想道。   木龙护身的同时也说明他自己也动不了。雨花将手中的新月弯刀的刀柄对接在一起,两柄弯刀组成了一把回旋之刃。这回旋之刃的力量可不是霜花刃能比的。   在寒夜用木龙护住全身时,雨花使出全力掷出这柄回旋之刃。就让那木龙成为你的棺材吧!雨花心想。   巨大的回旋之刃朝寒夜飞去。   寒夜在木龙的束缚下果然无法躲避,并且他也无法使用其它的五行属性。两把弯刀组成的回旋之刃呼啸着飞了过去。连着木龙带寒夜一同斩为了两截。   雨花以为寒夜已死,从空中降落到寒夜面前,手一伸接回了霜花刃和弯刀。   “哼,我早就说过,你没什么了不起。”   就在这时,地面忽然升起数条藤蔓缠住了她的双脚。雨花一惊,一回头,看到寒夜从地面中冒出。   这是……遁地术?   眼看寒夜的剑朝自己砍了过来。   雨花大惊失色,惊恐的尖叫一声,   “请……请等一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雨花低头,侧身一闪,躲过了寒夜的这一剑,同时用手中的弯刀割断了藤蔓,然后就地一滚逃开了寒夜的攻击范围。   “你刚才说‘等一下’?”   “……”雨花答上不来。虽然刚才他没有等,但在听了这句话后,寒夜的剑确实停顿了那么一下,而她也是借着这个机会逃掉的。雨花想了下,就当没看见吧。   “少说废话吧。”雨花终于也有些气喘吁吁了。她将霜刃排在身前,“来一决胜负吧,我已经看出你的弱点了。”   这一次雨花赌上了自己全部的妖力。   雨花操纵五把霜花刃从四面八方攻击向寒夜,同时用脚凌空踩在霜刃上,控制霜刃方向的同时,再向霜刃注入更多的妖气,并且借着蹬踏的力量更快速的向寒夜发出攻击。   寒夜施展御剑术,长剑的数量由之前的五柄变为了九柄。九柄长剑向九条小龙一样绕着身体旋转。   看到寒夜使用了御剑术,雨花知道他只要使用了这个御剑术,就无法使用出像木属性的木龙那样的其它属性的五行术,因此放开手脚全力发起进攻。   战斗中寒夜发现雨花的攻击比之前更快了,就见她穿梭在五柄霜刃之间,像一道影子。五柄霜刃不断被弹开,又不断飞回来,已经让寒夜疲于应对。他还发现雨花不只速度快,甚至还越来越快。只见她用脚接住飞来的霜刃,每接回一柄霜刃,霜刃的速度和力量都比之前更强更快,而雨花也在蹬踏过霜刃后不断的加速。   雨花上下左右穿梭于寒夜四周,仿佛雨花本人化身为了第六把霜刃一样,六把霜刃像六个鬼魂一般不断着向寒夜发起进攻。   寒夜发觉自己完全处于被动,没有任何做出攻击的机会,甚至连雨花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虽然从一交手开始,寒夜就知道这个妖怪的实力非常强。两人交手到现在,寒夜每一次同雨花交手,雨花都在展现出她更强大的实力,这也逼迫寒夜不得不使用更强大法术加以应对。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妖怪的实力会强大到这个地步。 第九十章:噬灵之术   这只妖怪未免也太强了,对于五柄霜刃的使用,简直登峰造极!寒夜不由得感到震惊,这是何等的能力,能做出这种攻击。这种攻击方式,以及攻击速度已经超出了寒夜的平生所见。论实力在寒夜跟随易阳这么多年遇到的所有妖怪中这个雨花无疑是最强的。   寒夜想起在方丈山遇到的那个夔龙之主,虽然同他交手不多,但他已经感觉到那个妖怪的实力深不可测。而此时这个雨花,两人之间已经打了很久,已经完全了解了她的实力。在寒夜心里他感觉这个雨花的实力不逊于那个夔龙之主,甚至还要在他之上。   随着雨花的不断加速,终于在她凌厉极速的攻势下,一把霜刃找到了寒夜露出的一丝破绽,钻进了寒夜的防御剑阵内。霜刃击中了寒夜的大腿,伤口之深,鲜血喷涌而出。疼痛袭来,寒夜感觉大腿像断掉了一样!   看到寒夜受伤流血,雨花顿时来了自信,攻破了!攻破了他的防御剑阵!我能赢!只要持续压制住他,他就无法使用其它的五行术,这样我就能赢!   就在这时,雨花忽然看到环绕于寒夜四周的剑阵消失了,而就在这同时剑阵内忽然亮起一道奇异的光辉!这光辉有着比赤橙黄绿青蓝紫更复杂的颜色,像一朵融合了无数颜色的的菊花正在盛开一样。看到这诡异的颜色,雨花心底升起一丝恐惧。然而尽管内心恐惧无比,她却无力挣脱,就感觉自己仿佛控制不住自己一样,而这颜色色诡异的花朵仿佛一个漩涡,身体就像要被吸进了这个旋涡一样就要一头扎进去了。   忽然也听到数声“叮当”的声响。一偏头就看到原来是自己的霜刃掉到了地上,霜花刃居然就这样掉到了地上,就像一块废铁一样掉到了地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他感到身后有一个人,一回头,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就是她自己!   奇异的光辉消失了。雨花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猫爪,身体上也长出的长毛,而且她发觉自己露出了猫尾巴,尾巴一摇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虽然没有完全变成一只灵猫,但已经半妖化了!自己不受控制的半妖化了!强大的妖气几乎消失怠尽。究竟发生了什么?   面前出现了一双脚,雨花抬起头,正是寒夜。她看到寒夜的脸色也非常得难看。   “发生了什么?这是你干的?”雨花禁不住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刚才那是什么术?”   “五行之术,同时开启四行属性,噬灵之术。能吞噬所有的妖气。所以你变回了原形,猫妖。死在这个法术下,你也不算亏。”寒夜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妖怪逼到这个份儿上。   同时使用四种五行属性!雨花简直不敢想像!好强!这个人类好强!明明只是个人类,为什么会这么强。比老三,不,比也许比老二还要强!   寒夜用御剑术操纵一把长剑飞来,抓在手里。   “你……你要杀了我吗……我现在妖气尽失……你也要杀了我吗?”雨花失去了妖气,现在同一个普通人类无二。   寒夜冷眼看着她。   “求求你,饶我一命……”   居然求饶?   “你杀过的人类里,也有人向你求饶吧?”   雨花把眼珠转向一边,“我……我那是被逼的。”   这是在撒谎吗?这是在撒谎吧。   “求求你饶我一命,我以后绝不会再吃人了。”   寒夜想起那些小妖称呼她为雨花‘大人’。这个妖怪身份似乎有些不一般。“你知道九鼎在哪儿?对吧?”   雨花一惊,“知……知道。”   寒夜取出一根缚妖索。这是根有符文的绳子,专门用来对付妖怪的。虽然雨花此时是妖力尽失,但妖力是会恢复的。   “站起来。”   雨花乖乖的站起来。寒夜将她的手绕到身后,捆了个结结实实。   寒夜拿出一张符,用笔在上面写了一长串文字。然后把符篆塞到雨花嘴里。   雨花一惊,唔唔叫个不停:“你……什么……这是什么符……”   “这是禁言符,吞下去,死不了。”   “咳咳。”雨花咳嗽了两声,感觉非常难受。   “什么是禁言符?”   “就是在你想说某些话时,是说不出来的。”   雨花想起了寒夜隐藏自己实力的事,现在想起来,他把自己引到这里就是为了隐藏他战斗的实力。   “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实力?”   “哦?”寒夜把头一歪,“你想知道?”   看了寒夜的眼神,雨花一惊,“不……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寒夜想了想,抽出符篆又用笔写了几个字,再次塞进雨花的嘴里。   “……唔唔……”   寒夜用绳子牵着雨花往回走。他本想使用御风术的,然而走了没两步就不由得打了个趔趄。   噬灵之术消耗果然巨大。寒夜心想:掌握的也不熟练,看来还要再多加修炼才行。   这时听到身后的雨花忽然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问这干什么?”   “我想知道比我强大的人的名字。”   寒夜说出了名字。   又走出了没两步。“你不问我的名字吗?”   “……想说就说吧。”   过了一会儿,雨花忽然停住了。   “又怎么了?”   “……能不能……捆得再紧点儿……”   ###   易阳追上轮转王的时候,发现他飞的似乎并不是很快。易阳和戈弋一样,一开始以为轮转王是要逃走,直到追上他后,易阳发现轮转王不急不慢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有胆量,你就跟来。   易阳意识到他这是在引自己去一个地方。也许是有什么圈套。   然而事已至此,易阳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自己来此就是为了九鼎,为了战斗而来。他倒想要看看这个轮转王有什么本事。   一连飞过数座高山,这些高山除了小一些外,同之前的那座外部被密集宫殿覆盖的大山一模一样,都是呈几乎直上直下的圆柱形。并且山表面也都是一样的建造着无数外形如同张着大口的狮子头一样宫殿。   易阳想起刚才轮转王招唤出的那四只鬼怪都是从这些狮头宫殿的大口中出现的。不由得想到,这个轮转王施法溶合的鬼怪,难道就是在这些狮头宫殿中进行的?   这样似乎就解释了这些山体上为何会有这些无数的相似的狮头宫殿了。想到这里易阳似乎有些懂了。这个轮转王制造的这些颇为强大的鬼怪,显然是在为占领天界的魔炎之龙效力。也许正是以这个为条件,魔炎之龙才收下了这个背叛天界的神仙。   曾经的天界之神,现在居然在为妖怪把守着瀛洲之山。这个瀛洲山甚至连天界之门都算不上。这也真是够可悲的了。 第九十一章:轮转王   轮转王在一座宫殿前降落。易阳紧随而至。他看到这里四周立着数根高大的石柱,像是一处举行什么仪式的地方。在轮转王降落处的前方的那座宫殿,同山上的那些宫殿是同样的张着大口的狮子形状,但不同的是这座宫殿是独立建在这里,并且比其它宫殿要高很多。   狮头宫殿大张着的嘴里透露着黑暗的气息,在其它宫殿处易阳倒是没有感觉到这种气息。在宫殿“大嘴”两旁立着两个看门石像,外形非常奇特。像是两头猛兽,但易阳从未见过这样的猛兽。   这时易阳看到轮转王背对自己面向狮头宫殿大张双臂。宫殿霎时被一团紫色的法术光辉笼罩。   易阳仿佛听到了一声粗重的喘息声,这声音如同来自地下。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巨响,狮头宫殿房顶碎裂,易阳看到宫殿上方伸出一支巨大的手臂。只见手臂左右一晃,宫殿顿时房倒屋塌。   烟尘散尽,宫殿已经成为沦为一片瓦砾。易阳看到狮头宫殿废墟上方站着一个巨大的怪物!   这怪物体型巨大,有着和人类一样的双腿,双手,并且膀大、腰圆、体阔。单看身体像个巨人一般。唯独胸部之上长着一个和他的紫青肤色极不相称的黑色鬼头。   看到这狰狞的鬼头,易阳不由得想:这怪物果然也是轮转王用法术制作出的鬼与怪的溶合体。   鬼王禺疆此时也跟随来到。易阳偏头看了眼,这怪物同禺疆的个头竟不分上下。   易阳打量起这个怪物,只见他双手握着两柄巨大的开山斧。除了那个鬼头外,腹部裂开,如同在肚子上也长着一张嘴。而在他胸部处,两个**不时旋转,如同人类的两只眼睛。   看到这儿,易阳就是一惊。   “禺疆,你知道这个怪物的来历吗?”   禺疆把骨叉往地面一插。睃了一眼这怪物。“莫不是触怒了远古祖神,被打入无间地狱万劫不复的战士刑天?”   果然同自己想的一样。易阳刚才也看出了这个鬼头下面的那具无头的身体正是刑天。刑天在人界的传说由来已久。因为他敢与天帝争神位的英雄无畏的精神,因此有着“战神”的美誉。   “你能打赢他吗?”   禺疆摸了摸下巴,“未曾交过手,谁知道呢?”   易阳心下一沉。如果禺疆都不能打得过,更别说自己了。   这时就听到禺疆又说:“你打算给我多少祭品?”   易阳听了心下又是一沉,“刚才吃掉了那么多鬼魂,你还觉得不够?”   “那是我在为你助战。能算做你的献祭?”   易阳也不想再啰嗦。这禺疆贵为鬼王,虽然强大,但从来不愿完全听命于自己。战斗中时常不听自己的命令,有时甚至按自己的意思胡来。   轮转王停伫在刑天头顶上空。刑天的鬼头,扭曲着面容发出一串呼噜声。   这个轮转王竟然能将远古巨人刑天招唤至人界,并用法术将其与鬼怪溶合!加上那些他溶合的那大批的鬼怪,这样的法术规模无疑需要无比巨大的法力才能做到。很显然这个轮转王一定是利用了九鼎的力量。   “鼠辈,量你们有点实力。但如今天命已定,逆天而行,只有死路一条。”   “逆天而行的人,是你!”   在轮转王的操纵下,刑天抡起巨斧就冲了上来。   禺疆横起骨叉,迎面而上。两只巨大的鬼怪冲撞在一起,气息弥漫,烟尘四起。   易阳回头看向轮转王。这时轮转王手中的六道轮回幡一挥,一大群恶鬼倾泄而出。看到这些恶鬼,易阳抽出鍮鍠剑正要冲上去,然而就在这时,他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鍮鍠剑收回剑鞘。   “这种时候,没有酒怎么行呢?”说完从后腰取下酒葫芦,仰头痛饮数口。“哈……痛快。”   鬼群冲到了他面前,易阳开启阴阳眼,脚下黑气升腾,闪灵鬼附身。易阳开启闪灵步,就见一道黑影穿梭于恶鬼群间,数道剑影倏忽闪过,恶鬼群顿时横尸遍地。   就在易阳借着酒劲,大杀四方时,忽然一众鬼影后出现两个奇怪的身影。易阳定睛一看,是两头青黑色的野兽,再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座狮头宫殿门口的那两座石像。   石像竟然活了过来!   这两座石像来历可不小,原本是看守地狱之门的两座神兽,名字分别为狴犴和骀犽。轮转王从冥界招唤刑天关押在这座宫殿后,为了镇守宫殿,两头神兽被轮转王转移至此。   在轮转王的驱使下,狴犴和骀犽向着易阳扑了上去。   易阳发觉这两头野兽的身体不是一般的石头,虽然从石头状态活了过来,但身体依旧如石头般坚硬无比。易阳意识到这两头野兽绝非普通的野兽。一番交手后,易阳发现这两头石兽,符篆无效,刀剑不入。并且虽然石兽动作慢,但每一次攻击都很沉重。挨上一下都会死得很惨。   易阳被逼得连连后退。   而另一边,禺疆同刑天打得激烈无比,两个巨大的身躯过招,招招惊天动地。   如果说一开始,两人势均力敌,但到这时,易阳已经明显得看出禺疆开始显露下风。   易阳回想起禺疆以往的作风,一旦形势不利,禺疆要么乱来一通,要么,或者说更有可能的是,留下一股黑烟,逃回冥界。   现在这情况下,禺疆随时有可能扔下自己跑掉。   有点不妙啊。易阳不由得想道。由于经过之前的战斗,法力消耗了很多,特别是使用了招唤禺疆的法术,开启那扇巨大的鬼门,法力消耗非常大。就这么拖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易阳向后连跳数下,拉开一段距离。打开一个不大的鬼门,然后将手伸进了鬼门中。   禺疆看到易阳的这个举动一愣,“他要使用冥魂了吗?”   当易阳把左手从鬼门中取出时,整个左手散发着一团黑气,已经看不到左手的形状。这团黑气从左手漫延至左臂,直至左半边的脸,继而占据了易阳的左半边的身体。至此易阳的左半边的身体和他的左手一样都失去了形状,化为了一阵黑色的烟雾。烟雾缭绕,仿佛来一阵风就能吹散一般。他的左半边身体,只有他那泛着黑色光芒的左眼,还依稀能分辩得出。 第九十二章:冥魂   如何将从冥界招唤而来的恶鬼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并为己所用,阴阳师一族在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冥界的鬼在来到人界后,受到人界气息的影响,实力会大大减弱,只能发挥在冥界力量的一半,甚至还不到。加上契约的束缚,力量再一次被削弱。为了发挥出恶鬼的力量,有一位阴阳师想到了一个办法,让恶鬼附到自己的身体上。这就是后来的恶鬼缠身之术。这个法术虽然能极大的发挥恶鬼的力量,并且因为附身,能随心所欲的控制恶鬼。但让恶鬼附到自己的身体上,自身的肉体将会受到损害。并且越是强大的恶鬼,对肉身造成的损害也就越大。甚至有附身的恶鬼将原主人的灵魂逼出体外,占据原主人肉身的例子出现。   因恶鬼缠身之术,招唤强大的恶鬼附身而死亡的阴阳师不在少数。后来这门术被列为了禁术,资格不到一定程度禁止被传授此术。   易阳招唤附身的闪灵鬼,就是一个非常弱小的鬼,短时间内附身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不过此鬼虽然弱小,但却有其独特的能力,那就是闪灵步。易阳也是看重这闪灵步才招唤闪灵鬼附身。   然而,在多年前,终于有一位阴阳师想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完美的办法,那就是附身于自己肉身的鬼,如果是自己的灵魂,就不会对自身造成任何伤害。   人类只有一个灵魂,只有操控灵魂的阴阳师一族,可以在肉体和灵魂都未成熟的幼小时期,将灵魂一分为二。   如果一个人的灵魂能分成两个的话。就可以将另一半的灵魂放逐到冥界去修炼。   说是修炼,实际上,只是用法术操纵另一半灵魂去冥界吞食那些孤魂野鬼。鬼魂是一种能量,吞食鬼魂可以增加自身的能力。随着能力的增加,便可以吞食更强大的恶鬼,继而变得更强。   曾有一位阴阳师通过修炼冥魂获得无比强大的力量。   随着冥魂修炼者的增加,冥魂之术被深入研究,人们逐渐发现,冥魂之术并没有像最初创造者所想的那样,没有任何风险。   如果不够专注,不够细心,放逐的灵魂很有可能会被其它恶鬼,甚至其它修炼者的冥魂吃掉。而如果冥魂太过强大,很有可能在使用冥魂时,被黑暗的冥魂反噬。   易阳谨记师父的话,刻苦修炼冥魂。同时他也牢记师父的教诲:使用冥魂力量虽然强大,但风险亦很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师父曾说,冥魂是无形的——无形,即可以变化任何形状。   易阳左半边魂化的身体忽然身前伸出一条巨大的手掌。手掌一把抓起一只石兽,轻易的抛飞了出去。石兽撞击到山体,发出一声巨响,碎石落了满地。   师父曾说,冥魂在对付鬼怪时,是无敌的——无敌,即力量不被压制的情况下,鬼怪是无法击败冥魂的。   另一只石兽扑了上来,冥魂展开一道帷幕,石兽撞击到帷幕之上,就重重的摔了下来。   冥魂的能力大小,取决于修炼的时间和强度。   易阳在很小的时候就在师父的引导下分离了灵魂,并开始修炼冥魂,至今已有二十余年。   狴犴和骀犽两只神兽,分别从两侧朝易阳扑了上来。易阳凌空飞起,左边的冥魂化为一只巨大的拳头,对准狴犴砸去。巨拳一拳将狴犴放倒,砸入地面一个大坑中。易阳右手的鍮鍠剑,由于冥魂附体,力量大增,一剑就将骀犽劈为了两半。   在空中看到这一幕的轮转王已经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法术?为何如此强大?   易阳向刑天走去。   远处传来轮转王的吼叫,“就算这样你也是打败不了刑天的!”   话音未落,易阳右手将鍮鍠剑剑向空中一抛,冥魂飞出,凌空接住鍮鍠剑,一剑就将刑天的左臂斩断。   轮转王摇着头,这不可能……   为了讨好魔炎龙,轮转王借用九鼎之力溶合鬼与怪制造不死的鬼怪士兵。如今这一切被易阳等人打败破坏。   轮转王派出的去求救的小鬼现在也不知在何处。   就算此时再向魔炎龙求救也会被当做一个没用的弃子。   “你们这些混蛋!”轮转王怒吼一声。白发白须凌空飞舞。手中幡旗一挥,附身刑天的恶鬼被拉出体外。   刑天现出了原形,一只无头巨人。轮转王幡旗再一挥,自己的仙魂飞出体外,飞向刑天。   肉身失去了灵魂,六道轮回幡掉在了地上,而那具肉身也如一个空袋子一样倒在了地上。   轮转王放弃了仙体,附身到了一具无头的尸体上。   “鼠辈,你们是赢不了我的。我已经派人去天界求救了……天界的龙侍马上就会来救我……你们是赢不了我的,来啊!”   听了这话,易阳嘴里发出一串尖叫。然后“哈哈哈”地大笑着冲了上去。   禺疆知道这声音绝不是易阳发出的。   ###   河洛、九苗和花见三人打败那个熊妖没多久,戈弋就从浮岛下的深渊中飞了回来。看到戈弋没事,九苗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边的战斗结束四人都还不知道寒夜和易阳那边怎么样了。   于是九苗留下来照看花见,河洛和戈弋放出魂鸟,两人分别去往了寒夜和易阳那里。   河洛赶到易阳那里时,只看到偌大的地面上,只站着一个人。而在这个人面前,是零乱的被切成了一块块颇为巨大的尸块。   起初看到这个人时,只看到这人浑身黑气缭绕,他没有认出这个人就是师父易阳。   直到他走近,这人忽然吼了一声:“别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河洛才发觉这个人正是自己的师父。   “师父,怎么了?”   易阳不答。河洛看着他身上缭绕的黑气感到非常奇怪。就在他正要再走上前时,那股黑气忽然升起,旋转着伸向他。河洛看到那黑气像一只手。于是他止住了迈开的步子。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易阳身上的黑气逐渐从他的身体退去,缓缓地向左手聚集,最终黑气化为一个黑团,被易阳握在手中。易阳用阴阳眼打一道鬼门,左手伸入鬼门,将那一团冥魂放逐回了冥界。   这一切刚一结束,易阳身体就是一倾。河洛匆忙上前扶住他。   “我没事。”易阳推开河洛,站定。“你们那边结束了吗?”   “我、九苗、戈弋、花见都结束了战斗。只有寒夜那里还不知道结果。”河洛听到师父说自己没事,但是他刚才搀扶他时,感觉到他的左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寒夜啊,他不会有事的。”易阳似乎正要转身,然而身体一动,又是一副要摔倒的样子。河洛赶忙又扶了他一把。   “师父?”   “没事,只是左半边的身体暂时没有知觉。过一会就好了。”易阳说着,心里想:这个冥魂之术果然如师父所说,不能随便使用。   原来冥魂是附在易阳的左边身体。因此将冥魂逼出体外后,左半边的身体暂时失去了知觉。   易阳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的轮转王。“河洛,你往他身上扔几张禁锢符。盯住他,小心他再耍什么花样。”   河洛看了一眼轮转王。只见他披头散发,浑身是血。“他没死吗?”   “可能还没有死,我也没想杀死他,我还有事想问他。”易阳说着,腿一弯坐在了地上。“你盯好他。你不是说那边都结束战斗了吗?一会大家来了再审问他。”   河洛拿出几张禁锢符扔到了轮转王身上。河洛看到自始至终轮转王都一动没动,也看不出胸口有起伏,真像死了一样。 第九十三章:诡计   过了不一会儿,戈弋,九苗,花见和寒夜都飞来了这里。花见也苏醒了过来。   看到寒夜竟然把那个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雨花捆绑住活捉了带来这里,河洛吃惊不已,不由得对寒夜产生出一种五体投地般的钦佩。   看到大家虽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戈弋和寒夜还流了不少的血,但都活着,并无大碍,易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或是看到了熟悉的影子。躺在地上的轮转王那死尸一样的身体,此时终于动了一下脑袋。   “怎么……连……雨花……大人你也……”   雨花睃了一眼轮转王,无比厌恶的“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去。   易阳偏头看了一眼让这个只剩一口气的轮转王称作“大人”的妖怪雨花。   被缚妖索捆住,显露原型,只是一只猫妖。而且看上去年纪不大,不像修为很高的样子,易阳感到有些奇怪。   “算你们……有点……本事……”   一见到轮转王,戈弋就不由自主的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再一听到他说话,戈弋脸上直接就是一副怒容。   “轮转王,我问你,九鼎在哪里?”   “哼,你们这些鼠辈,也配拥有……九鼎……”   戈弋怒道:“你这天界的败类,如果老实说出来,我或许还会让你死得痛快点儿。”   戈弋抢话,让易阳感觉有点无奈。“轮转王,你也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不管怎样,你也曾经是个神仙,如果现在把九鼎,还有天界魔炎之龙的情况告诉我们,还能给自己留下最后的尊严。”   轮转不知是没有力气讲话,还是在想怎么回答,一时没做任何动作,也没有说一句话。   “哼,不说是吧?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找不到九鼎了吗?”   “戈弋!”   “不用问他!”戈弋大声道:“我们可以自己找,而且寒夜还抓了个活的,她自己说她官儿也不小。我们还可以问她。”   听了这话,轮转王竟挣扎着把头抬了起来。“我以为是谁呢?在这大呼小叫。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怎么?看到我想把你引来这儿,你这只会往泥里钻的泥鳅,反倒躲起来了?”   戈弋一听大怒,握住水心剑就冲了上去。   寒夜瞄到轮转王脸上的表情,嘴角似乎抖动了一下,急忙提醒戈弋:“戈弋,不要靠近他。”   然而戈弋已经怒不可遏。走到轮转王身前,举剑就要砍下去。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以为只剩一口气,不可能再兴起什么风浪的轮转王忽然,一只手以令人惊愕的速度一把抓住了戈弋的脚腕。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轮转王身下突然出一个黑洞,自己的身体坠入鬼门的同时,也将戈弋一同拉了进去。   这件事发生的如此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僵在了那里。以至于戈弋和轮转王消失很久,都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   “戈弋!”九苗走到戈弋消失不见的地面,蹲在地上用手摸了又摸。   易阳忍不住大骂。“这个畜牲,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戈弋!”九苗大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戈弋——”   “畜牲,我真应该痛快的杀了他。”   河洛回想起轮转王刚才说的那些话。“他是故意激怒戈弋的。”这个卑鄙的家伙。   半晌,九苗跪坐在戈弋消失的地方。“这个黑洞是什么?通往何处?”   “那是一道鬼门,通往冥界,就是人们口中的地狱。”   浮岛之下那巨大的深渊就是冥界之门,通过那里就能到达冥界。   “我要去救他。”九苗说着就要飞起。   花见一把拉住她。“九苗师姐,你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九苗回过头大叫。   花见看到她脸上,已经挂着泪珠。   九苗身为阴阳师的徒弟,戈弋被拉入鬼门意味着什么,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去了冥界你也会回不来的。冥界是不允许活人存在的地方。”   “戈弋……戈弋他……”九苗声音颤抖。   “冥界有冥界的规则,活着的人到了冥界灵魂就会强制与肉体分离。之后……肉身腐朽,灵魂再入轮回。”   “不可能……不可能……戈弋……”九苗扑到花见怀里。   听了易阳的话,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易阳想起轮转王说过的前去天界求救的话,说道:“轮转王说他已经去天界求救了。这里是妖怪的地盘,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不过在那之前,应该先找到轮转王所拥有的九鼎。   于是众人的目光落在了雨花身上。   雨花咽了口唾沫,“我告诉了你们九鼎在哪?你们能放了我吗?”   “你要是不说,现在就杀了你。”   雨花无奈,只好说:“就在那坐最高的圆柱形山的山顶。”   寒夜和河洛两人一起飞到那座最高的山顶。山顶处建有一座类似佛龛一样的亭台,亭台中央像佛像一样的供奉着一尊大鼎,这大鼎正是九鼎。这座大山位于浮岛的正中,九鼎放置在这里,九鼎的法力便可以覆盖整座浮岛。轮转王就是依靠这九鼎的强大法力融合了那些强大的鬼怪。   河洛看到方形的九鼎四周铸有四个大写的“捌”字,那么这就是第捌鼎了。两人用封印符封印了九鼎。收起九鼎之后两人不敢再做丝毫的停留即飞下大山。   两人刚一飞离山顶,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雪花。河洛抬头一看,细碎的雪花从天而降,漫天飞舞,弥漫整个天际。   河洛两人归来后,五人带着雨花,就要离开浮岛,离开这神山瀛洲。   就在五人飞离浮岛的边缘时,花见忽然发现九苗落在了身后,回头一看,九苗停驻在半空,一动不动。   “九苗?”   九苗不答,花见又喊了一声。   九苗终于说道:“你们回去吧。我要去救戈弋。”   五人均停了下来。   “活着的人是无法去到冥界的。你还不懂吗?去了你会回不来的。”   “我懂!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懂!就算回不来,我也要去。就算回不来……那就回不来好了!”   漫天的大雪中,九苗的身影,朦胧而又模糊。   花见想要去抓住九苗。然而她一向前,就发现九苗身影却在向后退去。花见心下一惊,“九苗!”花见大喊着,正要冲上去。   就在九苗的身影将要消失的时候。易阳开口说:“我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打开一道鬼门。如果你非要去冥界救戈弋,我可以帮你。九苗,你冷静一些。我也正在想办法。但眼下,我们先要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终于在越下越大的雪片中,九苗的身影又出现在五人视线中。   花见像害怕九苗会再次跑掉一样,紧紧地抱住九苗的胳膊。   雨花被缚妖索捆住无法使用妖气飞行,寒夜将她扛在肩膀上。   就这样,花见抱着九苗,寒夜扛着雨花,六人在几乎睁不开眼的大雪中,离开了瀛洲山。 第九十四章:黄泉路   飞离瀛洲,六人找到一处村庄暂时落脚。   易阳问九苗。“你真的要进入冥界?哪怕去了也见不到戈弋,哪怕去了自己都会回不来。”   九苗没有给出第二种回答。   “冥界有冥界的规矩。进入冥界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也无法帮助你。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易阳说着取出一张符篆,并让花见取出水囊。易阳将符篆烧成灰融入水中,让九苗喝下。“这符篆能让你抵御冥界的鬼气侵蚀。除此之外,只能祝你好运了。”   九苗喝下符篆之水。易阳劝九苗修养一下身体,但被九苗拒绝。   “如果我直接在冥界的中心处开启鬼门,你进入后要么被鬼怪吃掉,要么会被抓住直接处死。”易阳用阴阳眼打开一道鬼门。“这道鬼门连通的是黄泉路。黄泉路只能算做冥界的外围。你从这里进入,会比较全安。”   九苗起身正要通过鬼门,花见走上前去递给九苗几颗药丸。   “这是正气丸,你在感觉难受时,吃下,也会起以一些作用。”   花见拥抱了九苗。九苗回身没有丝毫犹豫,大步迈入鬼门。   “戈弋,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的。你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兑现呢!”   穿过鬼门,映入九苗眼帘的是与人界截然不同的景象。   最大的不同就是黑暗。天空是没有任何星光的漆黑一片,极目眺望,黑暗的尽头仍是无尽的黑暗。只有脚下大地之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黄光。就如同大地在发散着微弱的光。   空气中混杂着说不出一怪味。像似腐烂与烧焦的土地混合而成的恶臭。气味刚一吸入鼻子,九苗就感觉肚子里就是一阵翻腾,差点就让她吐出来。   眼睛适应了一些这里的黑暗后,借着地面的黄光,九苗看到面前有一条看似平坦的大路。大路曲曲折折延伸向远处,尽头消失于黑暗之中。   这就是黄泉路吗?   九苗迈开腿,刚踏出一步,就感觉到脚陷入了地面,溅起一大片的尘埃。原来这看似平坦的路面,实际上是因为覆盖了厚厚得尘埃才看上去平坦的。   九苗的脚在陷入地面后感觉到有脚下有什么东西硌到了脚,差点让她没站稳。抬起脚一看,竟然是一截白骨。   九苗努力不让自己去多想。一步步向前走去。她身后走过的路面扬起一片尘埃。   不时有阵阵阴风吹来,阴风裹挟着更加浓郁而又怪异的臭味,闻到这恶臭,九苗感觉胃里不住的翻腾,不得不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阴风明明不算大,却仿佛从他的身体穿过,九苗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这阴冷的风吹得发生痉挛。   九苗禁不住浑身颤抖不止,这感觉就如同光着身子站在冰天雪地里一样。   九苗想起易阳的话,冥界不是活着的人能去的地方。   身体的不适已经达到了极限。但是九苗知道自己绝不能后退——为了戈弋,绝不能后退。   继续向前走去,眼睛越来越适应眼前黑暗,视野也变得更加广阔。   四下里望去,黑色的大地在黑暗中无尽的延伸着。而大地之上的黄光,就像大地因腐烂而冒出的热气一样。“热气”之上,黑暗之下,不时有半透明的东西,发出像萤火虫一样的绿光,忽隐忽现。   身后走过的地方松软干燥的尘土被溅起,在无风的时候,缭绕飞舞,久久不能散尽。脚下不时会踩到被厚厚的尘土掩盖的东西。有几次还听到被踢到的东西发生碰撞,发出干枯的木棒撞的“咯咯”的声音。   九苗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因过于颤抖而无法行走,双手紧紧的环抱在身前。目光盯着面前的路面,一步一步的走着。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耳加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九苗心下一惊: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马蹄声?   偏头一看,眼前的一幕吓了她一大跳。   那是一匹半腐烂的马,身体上似乎还挂着肉,而马头只余一具头骨,跑起来脖颈后的鬃毛飞舞显示着它活着时的样子。马背上面骑着一具骷髅,从他身上披着的那破烂不堪的铠甲能看出他生前曾是一名士兵。   骷髅士兵纵马疾驰而至,挥起手中的剑就朝九苗砍了过来。   虽然是骑着马,但这速度不比人类跑起来快多少。九苗原本可以轻松的躲过,然而因为身体极为的不适,虽然是躲过了,但那颤抖的身体不听使唤一样,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   骷髅士兵调转马头,举起手中的剑,再次杀了过来。九苗爬起,从怀里取出破魔符掷出。符篆准确的命中骷髅士兵。然而符篆贴在骷髅身上却没有任何效果!   九苗吃惊不已。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法力消耗了非常多,但也不至于符篆命中鬼怪后一点效果都没有吧?   九苗再次取出一张符篆,这一次是炎爆符。炎爆符命中骷髅士兵后确实是着了起来,然而那火焰不比把符篆用火柴点着大多少,并且很快就熄灭了。   九苗意识到,这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这里是冥界!   眼前的这个骷髅士兵,在人界是看不到的,只有在冥界才存在。反过来也是一样,自己一个活人,能在这冥界存活,也许已经是奇迹了。易阳让自己喝下了那个溶解了符篆的水肯定也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如果不是喝下了那个符篆之水,自己在这让人极度不适的冥界气息下早就昏过去了也说不定。   在人界能使用的符篆之术,在这冥界恐怕是行不通的。意识到这点,九苗取出数枚暗器与骷髅士兵战斗。因为体力下降,暗器的准确度与威力也下降了许多,这让九苗感觉异常无力。   好在这骷髅士兵也不是什么厉害的鬼怪。九苗掷出数发暗器中的一发,命中了那匹马的前腿。马的前腿本就只剩下骨头。暗器命中后前腿将腿骨打断。   骷髅士兵摇晃了两下身体,从马背上掉了下来。看到不是九苗的对手,它从地上爬起,系好头上的盔帽,将断掉的马腿接上,然后重新骑到马背上扬长而去。   九苗没有看错,这个骷髅士兵确实是很低级的野鬼。也许正因为如此,冥界掌权者才会如此放任它们,没有将它抓走。 第九十五章:花海   打退了这只骷髅士兵,九苗继续上路。在这只骷髅士兵出现之前,黄泉路之上一直很安静。九苗以为黄泉路上不会,或者很少会有鬼出现。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在这只骷髅士兵出现以后,路两侧不时就会蹿出一只又一只的小鬼向她发起攻击。这些小鬼很弱,比那刚才那个骑马的骷髅士兵都要弱很多。并且都如那个骷髅一样,一见打不过九苗,立马掉头就跑。虽然这些孤魂野鬼很好对付,但如此频繁的骚扰真让她又气又烦。   因许同样是因为身处冥界的关系,九苗在对付这些小鬼过程中,经过一番活动后,并没有像在界时那样浑身热起来。相反经过这样的一番活动后,九苗浑身上下反而感觉越来越难受。不只全身变得越来越冰冷,头甚至都跟着疼起来了。也许是因为战斗中,呼吸了更多的冥界气息的关系。九苗感觉身体越来越不适,连流出的汗都是凉的。   九苗感觉行动变得越来越困难。每走出一步,身体都会抖个不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痛的关系,九苗耳中逐渐听到奇怪的声音——像小孩哭、像老叟笑,又像情绪失控的女人的尖叫!声音忽大忽小——时而像一群人打闹叫骂,时而又像几个人聚在一起低喃;又忽远忽近——时而像在远处天边,时而又如同就在自己耳后……   听到这些声音,九苗心底恐惧开始漫延……九苗低着头,喘着粗气,忍不住小心地环顾了起了四周。景色似乎比之刚才发生了些变化,开始出现了一些山丘和树木。不过这些树木无一例外全是枯树。并且树木或盘根错节,或东倒西歪。黑暗中这些外形古怪的树木,九苗不知道在这些树木后面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一只恐怖的恶鬼来……   地面也开始出现了黑色以外的颜色。特别是有几处山坡,山坡上之上的地面明显比别处亮得多,并且呈现出一种泛红的土黄色。光亮的增强是九苗希望看到的,然而那亮丽的颜色在她眼中却只意味着不详。   这时,九苗的目光忽然被视线里闪现的绿光吸引,不由得偏头望去。   那是一头巨大的恶鬼,足有一丈多高!那张脸大若门庭,嘴如井口那么大。那发出亮光的正是它的眼睛!此时那发出绿色光芒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这凶恶的样子,九苗一眼望去,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跌倒在地。   就在这时,这恶鬼的眼睛却像一边飘了出去。   九苗一愣,这才发现那不是恶鬼,而是一棵长得扭曲的枯树。而那团绿色的光,只是两团鬼火。鬼火刚好飘到了枯树的树洞中,让自己误以为那是一只恶鬼。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然而尽管只是一场虚惊,但是九苗却被吓得不轻。急促的呼吸久久不能平复不说,她跌倒后想要站起来都变得困难起来。   九苗坐在地上,右手扶住头痛不止的额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她本想休息一下,然而就在这时,撑住身体按在身后地面上的左手,忽然感到指间有什么东西在动。   一回头,发现左手正按在一具破碎的骷髅头上。而在骷髅头的头骨间一群像蛆虫一样,却比蛆虫大得多,样子也更可怕的尸虫正在蠕动着。有的在她指间拱动着,有的甚至已经爬上了她的手背。   九苗大叫一声,收回左手,使劲的甩了起来。   九苗感觉一阵恶心,强烈的呕吐感袭来,忍不“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呕吐过程中,一阵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九苗吐得越来越厉害。一口接着一口,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了。   易阳让她喝下的抵御冥界鬼气侵蚀的符篆被吐了出来。   一瞬间,九苗就感觉到气温下降了许多。   冷!好冷!感觉越来越冷!不由自主的环抱起了双臂。   九苗试着从地上站起来。然而双腿一使力,浑身就禁不住居剧烈的颤抖。   九苗跪在地上,耳边是像唱戏一样的长腔鬼叫。远处闪烁的绿光鬼火,像伺机而动的鬼怪的眼睛。而脚下的这条黄泉路,尽头依然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九苗挣扎着,一次又一次,终于没有站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九苗瘫倒在了地上。不知是不是原本就微弱光线变暗了的关系,九苗感觉视线模糊了起来。   瘫倒在地,视线内是漆黑的天空。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明。   九苗内心涌现出了绝望。   “戈弋!救不了你……救不了你……就让我也在这里好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   这时九苗想起了花见给自己的药丸。易阳的符篆被自己吐了出来,但还有花见的药丸在。   九苗手伸进衣襟,摸出了那几颗药丸,一口全部吞下。   九苗想起花见的药丸叫“正气丸”。吞下药丸后,没多久,她感觉自己这具仿佛已经被冥界的冰冷的气息侵蚀透彻的僵硬身体终于又感觉到了一丝温热。   仿佛从胸口开始,那丝温热如同最后的火种一般一点点将热量传播开来。   “我怎么能就这么死去呢……我还有那么多可靠的同伴……为了他们,为了戈弋……我一定要去救回戈弋……”   尽管身体依旧僵硬,尽管头依旧在痛,尽管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但九苗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   如果能带着戈弋活着回到人界,小师妹,我一定好好感谢你。九苗想着:戈弋,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活着回来!   九苗一步三摇晃的向着黑暗中看不到尽头的黄泉路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一片耀眼的红色出现在九苗视线中。   起初,九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越走越近,九苗终于看出了那是什么。   那是……花?   虽然看清了,但她仍旧不敢相信。在这黑暗阴沉为主色调的黄泉路上,怎么会有这么鲜艳夺目的红花呢?   只见路前方的那些花,无一不是一大朵一大朵的盛开着,就连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也如灯笼般大小。张扬恣肆,无拘无束怒放的花朵,鲜红如火,瑰丽如玉,连成一片,如同一片火海。   在这黑暗中突然出现这大片亮丽的火红,几乎灼伤九苗的眼睛。   看到这片火红的花朵,九苗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连步子都变得平稳而快速了起来。   然而走近这片花海,九苗不由得愣住了。这些放肆盛开几乎压弯花枝的花朵竟然没有一片叶子!而在路的另一边,生长着一大片枝繁叶茂的花草,尽管叶子长得常绿而又茂盛,但却唯独见不到一朵花!   无论你开出多么耀眼绚烂的花朵,无论你多么得想引人注目,却不会有一片叶子来欣赏。   无论你多么得努力汲取养分,长出多么绿油油的叶子,却永远也不会开出一朵美丽的花朵。   九苗伫立良久,九苗用衣袖擦了下双眼,穿过了这片无叶花与无花叶。   走出花海,九苗看到不远处出现一间庄园。   黄泉路终于走到了尽头。 第九十六章:孟婆庄   庄园只有一间茅屋,屋前一座小院。小院中摆着一张茶桌。虽然庄园不大,也很朴素,但干净而又整洁。   九苗走到庄园外,看到庄园紧临着一条河流,河流上有一座破旧的石桥。同宽阔的河流一样,石桥的尽头淹没在看不见的黑暗中。   就在这时,九苗听到院内传来一个声音:   “尘缘俗事断魂伤,爱恨情仇泣断肠。过眼云烟毋宁忘,千愁万恨——不过一碗汤。”   九苗回过头,看到庭院中出现一名手拄着拐杖的老妇。院门处有一块木扁,上面刻着三个并不显眼的字:孟婆庄。   这个人就是孟婆了。   “人类,阳寿未尽,为何来此?”   九苗迫不及待的说明了来意。   “是的。刚刚是有狱卒来此取汤。说有人坠入了地狱。”   见孟婆如此爽快的承认了此事,九苗大喜过望,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么那个人也像你刚才说我的那样阳寿未尽。他是被堕落的邪恶神仙强行拉入冥界的……”   “你想带他回去?”   九苗愣了一下。“是的。”她点了点头。“他现在没事吧,你刚刚说有人来取……取汤。”   “那个人现在应该在崔判官手里。”   “崔判官?崔判官……在哪?”   “桥的那一边就是阴曹地府,掌管冥界的诸神所在地。”孟婆问道:“你要过桥吗?”   九苗抬起头,“是的。”   “那么,喝下这碗汤就可以过桥。”   有女婢捧盏而至。   似酒非酒,似茶非茶之汤——孟婆汤。   “如果我喝了这碗汤,不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那么,你是过桥呢?还是不过?”   “我……”九苗看着杯盏中污浊如泥水一样的汤,向后闪躲了一下,“如果我喝了这碗汤……就会忘掉今世的一切……就不会记得他是谁了吧?那么过桥还有什么意义了呢?”   “那么就是不过桥。”孟婆说完,把手一挥。“送客。”   又有一名女婢出现,站到九苗身前,做了一个请离的手势。   孟婆刚把身转过去,就听到身后传来“扑通”的一声。回头一看,九苗跪在了地上。   “求求您,孟婆大人。我不能没有戈弋。”   “你这样是没用的。若要通过奈何桥,就必须喝下我这碗汤。这,是规矩。”   “可是戈弋他阳寿未尽,是被别人硬拖入冥界的。为什么也要像死去的人一样喝下孟婆汤,轮回转世?”   “姑娘,我们现在说的是过桥的事。是你要过桥,而过桥就必须喝下这碗汤。与其它的事无关。”   九苗跪在地上,抬起头,眉头深锁。   “姑娘啊,你懂规矩吗?”孟婆拄着拐杖站到九苗面前。“规矩之所以为规矩就是要让人遵守的。如果没有人遵守规矩,规矩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而没有规矩,就会出现混乱。如今,天人两界的混乱,就是因为有人不遵守规矩。而执行规矩的人被打败了。换言之就是没有人遵守规矩的结果。”   “知道为什么天人两界如此混乱,却无人敢插手冥界的事吗?因为倘若冥界的规矩被破坏,冥界也会陷入混乱。一旦三界全部陷入混乱,就会三界归一,重归于混沌,整个世界也将回归虚无。”孟婆说道:“这也是天人两界无论发生怎样的战争,都不敢打冥界主意的原因。而冥界也不会插手天人两界的战争。冥界主掌三界轮回,是三界稳定的基石。”   “规矩是不能被破坏的。懂了的话,不想喝下这碗汤,就快回去吧。”   九苗自始至终低头不语,这时开口说道:“我懂了……但是我不可能没有戈弋——我不会喝下这碗汤,但我也绝不会离去。”   九苗说着把头磕在了地上。   “我必须去救戈弋!必须要过这座桥。求求您了,就让我过去吧。”   见孟婆不答,九苗最后说道:   “如果不让我过这座桥,就救不了戈弋。如果戈弋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不让我过桥,那就让我死在这儿吧!”   沉默半晌。   “那个人是你的情郎吗?”孟婆说:“痴情的女子哟,如果你不想喝下我的汤,又想过桥的话,那就只有一条路让你走。”   九苗猛得抬起头来。   孟婆向庄园外走去。九苗从后面紧紧跟上。   出了庄园,孟婆将九苗引领至矗立在奈河桥头的一座高高的土台之上。   “不想喝下我孟婆的汤,又想到达奈何桥彼岸。那就从桥下趟过这条忘川河吧。”   九苗站在土台之上向下望去。这名为忘川的河,河水看上去完全不同于人界的河水。忘川河水看去浑浊而又黏稠,一如那杯盏中的孟婆汤。仔细看,河水水面像死水一样,不见波纹,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河水的流动。   九苗看到除了河水浑浊外,水面还散发着奇特的气息,像雾气又像泡沫。她感觉这忘川河中的水并不是普通的水。   “没错,这河中之水并非普通的水,而是人类的思念汇聚的产物。”   “恩念的产物?”   “思念如同流水。有些自以为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事情,其实就如同这流水一样,一旦流过,永远也不会记起。我的汤中有一部分就是取自这忘川河之水。”孟婆说:“俗世中的凡人啊。就算思念如流水,忘了又忘,但是你看这无边的河水,就知道人死后的思念有多么浩渺了。”   九苗抬起头,放眼望去,河水笔直的流淌着,无边无际,而河的彼岸亦消失于黑暗中,一眼看不到尽头。   “人生在世,即使长命百年,也不会弹指一挥。却塞满了如此浩如烟海的思念。真正幸福的人寥寥无几。然而每每都会遇到不愿喝下孟婆汤之人。”孟婆说完连连叹气。   九苗望着无垠的河水出神。   “因为有思念,才会有牵挂;而有了牵挂,人才不会觉得孤独——才会在有的时候觉得活着真好。这不就是幸福吗?”   所以,才会有人不愿喝下孟婆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舍不得啊。   “你如果确实要从桥下趟过这忘川河,我可以派鬼吏送你。只需一日便可过河。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孟婆最后一字一句的提醒道:“河中一日,乃人间一世。”   “河中一日,人间一世?”   “是的。所以,姑娘,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从桥下渡过这条忘川河吗?”   还有别的选择了吗?   从土台上下来。转过身的时候,九苗仿佛看到了幻觉。那是在遮天蔽日的雨幕下,一间房屋的废墟中,一个女童独自哭泣的背影。   原来这土台,叫做望乡台。 第九十七章:九儿的一世轮回   刚一走下土台,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嚎叫。   九苗一惊,回过神来。看到不远处,几只小鬼合力按住一个人。那人被从地面生出的几把巨大的刃刺穿身体,固定在一截木桩上。小鬼用锋利的刀刃割开那人的喉咙,将孟婆汤灌入他腹中。   “唉,又是一个尘缘未断之人。”孟婆叹。   尘缘未断,却阳寿已尽吗?九苗想。   孟婆安排了两只小鬼站到九苗两侧。   小鬼在架住九苗时,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看着身边的两只小鬼,走到忘川河边时,九苗又问:“你可不要在我过河的时候,就灌他喝下你的孟婆的汤啊。”   “放心吧,做为你敢于从桥下趟过忘川河的行为,我会提醒崔判官暂时不要给那个人喝下我的汤的。我会让你见到他的。”孟婆说完,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倘若到时你还能记得他的话。   就在两小鬼将要带着九苗入河时,听了孟婆的话,九苗不安的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的‘河中一日,人间一世’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了忘川河中,你自然就知道了。”   九苗回过头时,目光扫到了奈何桥。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奈河桥上,此时一纵鬼魂正在过桥。只见这些鬼魂,有的浑身是血,显然是被强行灌下的孟婆汤。有的衣衫干净整洁。但无论是被强迫的,还是甘愿的喝下孟婆汤的人无一例外皆是浑身僵硬,步履缓慢,佝偻着身子,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九苗下定了决心。戈弋我一定会救回你的!等着我,我就要见到你了!   ###   “九儿,好美哦。我永远爱你,今生今世……一辈子……”   耳边听到深爱男人的夸赞,九苗整个心都被融化了。   九儿出生在一户普通的平民家里。父亲做一些小本生意。生活虽算不上十分富裕,但家人和睦,也算幸福美满。   从小九儿就是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视若掌上明珠。   九儿小时候就长得非常可爱,在街坊邻居的夸赞中长大。长大后容貌非旦未减,并且越长越漂亮。   艳若桃花的笑容,只要看上一眼,就让当地的青年魂牵梦萦,夜不能寐。   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九儿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美人。   男子名叫荣生,是官宦人家。父亲的官虽然不大,但在这小县城里也算很有权势。   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九儿在众多的追求者中被荣生的坚持不懈和真诚所打动。   荣生也承诺今秋父亲在县城内为他安排好官职后,就会迎娶九儿过门。   床笫之欢,荣生许下无数山盟海誓……   有人曾提醒她,荣生曾与人订下过婚约。后来由于家道中落,女方退了这门亲事。但是九儿并不在乎这些,她相信荣生是深爱着自己的。既然是女方退的婚,只能说明是女方不遵守诺言。而且九儿觉得既然深爱一个人,就不会计较他的过去。在心底九儿甚至有些庆幸,因为女方的退婚而让自己可以遇到这么出色的荣生。   躺在自己深爱的,同时也深爱着自己的男人怀里,九儿被幸福感所淹没。心想自己的这一生的幸福终于有了着落,并且会与自己所爱的人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然而有一天,九儿发觉到了异样。   那个一日不见,就会对自己如狂的荣生有一天没来见自己。   并且也没有给出任何理由。   就这样过了一天,二天,直至许多天……   有人对九儿说,曾经和荣生订过亲的那家人又回来找荣生了。   九儿不相信这种话。那种因为荣生家,家道中落而悔婚,背信弃义的人,荣生怎么会喜欢上那种人,怎么会原谅那家人?更重要的是,荣生已经答应今年秋天就会和自己成亲,所以荣生决不会做出那种事。   然而见不到荣生的日子还是继续着,荣生也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   九儿终于受不了身边人的流言蜚语,她决定主动去找荣生。   荣生一如既往的笑脸相迎。说了一大堆解释抱歉的话。   荣生果然还是那个深爱着自己的荣生,一点也没变。   九儿相信荣生的话,没有丝毫责怪他。   直到……九儿说出了那句话。   “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什么?”   九儿永远也不会忘记荣生此时的这张脸。原本一张喜眉笑眼的脸,宛如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波纹荡开,转眼就化为了横眉冷目。   这愤怒的样子,是九儿从未见到过的。他从来不知道,一向和颜悦色,从不发脾气的荣生会露出这么吓人的表情。   这样的荣生像一只夜叉!让九儿感到害怕。   然后是争吵。   荣生暴跳如雷。   九儿无法想像,荣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更无法想像他会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不是答应今年秋天就娶我吗?怀了孩子又怎么了?”   荣生坐在床边不说话。   这沉默意味着什么?   九儿被佣人推出了荣生家的大宅。   从那天以后,九儿再也没见到过荣生。   一星期……一个月……直至几个月……   九儿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见到荣生。   原来,都是假的!那无数的诺言,无数的誓言都是假的!   但是,九儿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为了见荣生九儿一次又一次去他家门前找他。   有人对她说,那个想要与荣生恢复婚约的人家,在朝中当大官,有权有势。女儿嫁给荣生当然要当正室。并且绝不允许荣生纳妾。最后又对她说:九儿,荣生肯定不会再娶你了。   但是那人不知道,九儿已经怀了荣生的孩子。   她还是无法相信,那个荣生会抛弃自己。她怎么能相信呢?那个在自己耳边,信誓旦旦,亲口许下无数山盟海誓的荣生会就这么抛弃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孩子的自己。   九儿无论如何都要当面向荣生问下明白。   如果荣生不要自己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再活下去。九儿心想。   肚子一天天变大。   为了见到荣生,九儿跪在荣生家门前,从日出到日落,再到日出。   这件事渐渐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知道这件事。   终于门开了,荣生答应见她了。 第九十八章:再入轮回   九儿苦苦哀求,甚至跪在他脚下。   荣生开口了,他说他想通了,不会抛弃她,也不会抛弃她肚子里的孩子。   而九儿也含着泪答应了荣生的要求。   九儿再一次相信了他。她劝自己相信他,她怎么敢不相信他!   看着荣生那再熟悉不过慈眉善目的笑容,九儿感到内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安慰。   直到深夜中,一双手掐住了九儿的脖子。   那双她曾以为温柔厚重,带给自己安全感的大手,此时正在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脖子。   九儿想喊叫!不是为了喊人来救自己!只是单纯的想要把身体里的空气发泄出去。   但是连这一点,她也没能做到。   ###   “啊——”   听到这一声划破夜空,尖锐凄厉的叫声,孟婆知道九苗已经渡过了忘川河。   护送着九苗的鬼吏,搀着她走上了阎王殿。   阎王,崔判官,孟婆等一众冥界官吏端坐在大殿之上。   看了一眼九苗那仿佛灵魂出窍般的样子,孟婆冲小鬼下达了命令:   “把她送回人界。”   就这样,九苗被原路送回了易阳开启的那扇冥界之门前。   九苗穿过鬼门回到了人界。易阳四人看到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都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无论四人怎么问她,她都一句话不说。就那样坐在一边,呆滞的目光望着一处,一言不发,甚至眼珠都不见转动一下。   戈弋没有被带回来,连九苗也变成了这样!四人面面相觑,感到无比的揪心。   经过四人精心的照料,或者说唤醒。九苗耳中仿佛终于出现了四人的声音。   九苗缓缓地把头抬起来,认出了易阳,河洛,寒夜和花见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意识一点点清醒,九苗终于明白了,自己身为九苗的事。   原来那个九儿的故事,是在经过忘川河时附在自己身上的一段死去之人的记忆。   九苗终于明白了,孟婆口中的那句,“河中一日,人间一世”的意思。   那“一世”中,每一秒,每一天,每一年都和人间的时间一样。就如同轮回转世,真真正正的从头到尾,从生出到死亡经历了一个人活过的人的一生。   而这件事,之于九苗,就像死后没有喝下孟婆汤就再入轮回,这一世仍旧完整的保留着前世的记忆。   四人看到九苗恢复了过来,都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却看到九苗忽然痛哭了起来。眼泪从眼眸中汩汩流出,像断线的珠子……   花见抱住九苗想要安慰她。九苗在花见怀里仍止不住的大哭,直到哭得哽咽不止,两眼泛红。   四人以为九苗是因为没能救回戈弋而哭。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为那个命运悲惨的九儿而哭。   易阳四人在等待九苗归来的同时,也在治疗修养自己身上的伤。四人中只有河洛伤得比较重。九苗这一次去冥界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除了河洛的伤没好之外,其他三人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九苗讲述了她在冥界的遭遇。四人听完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既然九苗没能将戈弋带回来,戈弋已经永远离开了他们。   就在四人沉浸在悲痛中时,九苗忽然开口说道:   “我要再入冥界!我一定要救回戈弋!”   看着她那坚毅的眼神,四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是,你这一次去,尽管如你说,你渡过了忘川河,可是你并没有见到戈弋啊。”   这正是九苗最担心的事。他记得孟婆确实说过,只要他渡过忘川河,就让她见到戈弋。然而在渡过了河后,九苗失去了意识,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被送回了人界。   “不喝下孟婆汤,想要渡过奈河桥,只有趟过忘川河。而河中一日,可是人间一世啊。你有想过吗?九苗?人间一世啊!”   “我知道。可是……可是……”九苗紧紧皱着眉头,“有了这第一次的经验,我已经知道怎么应对那一世的记忆了。就算是那样的一世也好,我也……我也不能没有戈弋啊。”   四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九苗又说:“既然戈弋,并没有被判阳寿已尽。说明他还没有死,既然没有死,我怎么能见死不救。我不能没有戈弋,我一定要救他回来!”   看到九苗如此坚持,花见本想陪她一起去。但是这一路并不危险,没有需要战斗的地方。就算人再多也过不了那奈河桥。而过了桥,有九苗一人就能把戈弋带回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九苗这一次做了充分的准备。不只喝下了易阳的符篆之水,还带了几张在身上。从花见那里又要来了更多的正气丸。又带上了四人为她准备的强力符篆。   准备好一切,在四人担忧而又期待的眼神中九苗再次走入了鬼门。   这一次九苗顺利的通过了黄泉路,再一次来到了孟婆庄。   “你又来了!”孟婆看到九苗,依旧是那张布满皱纹,刀削石刻一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上一次,你明明答应过我,不给戈弋灌下孟婆汤。只要我过了忘川河,就让我见到他。为什么把我送回了人界?”九苗质问。   “我是答应你,我也让你见到他了。你的那个情郎就在你面前。”   九苗一愣!   “我只答应你,让你见到他。可没有义务提醒你。你没有认出他,带他回去,我也没有义务将你们两个一起送回去。”   戈弋就在自己面前!明明就只差一步!想到这儿,九苗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这一次,我渡过忘川河,你还会让我见到戈弋的,对吧?“   “他就在崔判官手里,如何处置是他的事。你见到崔判官自己同他理论吧。依我看,阳寿未尽之人,他是会答应你,让你带他回去的。”   难得孟婆会说出对自己有利的话,九苗却不敢相信。她担心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圈套。   同上次一样,又有两个小鬼站到了九苗身边。   看到两个小鬼一出现。九苗忍不住大喊一声:“别碰我!我自己知道怎么过河!”   再次站到忘川河边。这时的九苗也终于明白了思念的可悲与可叹。   脚下就是忘川河水,浩瀚无边。任凭岁月的流逝,这思念之水始终这么波澜不惊,缓缓的流淌着。   河中一日,人间一世。   是一世啊。想起上一次那九儿的一生一世,九苗心里一阵后怕,不由得颤抖起来。   但是想到戈弋!九苗所有的恐惧顿时消散殆尽。   戈弋!戈弋,我一定会从冥界把你救回来!   九苗想着,咬紧牙关,迈入忘川河水中。 第九十九章:九儿的二世轮回   耳边是清泠的流水声。流水声中,夹杂着微弱的婴儿的啼哭之声。啼哭之声一点点变大。九儿降生了。   这一次九儿出生在一户手工业者家中。   九儿的父亲是技艺纯熟的手工业者。由于手艺精湛,被王室选中,招至都城专门为王族成员制作生产。   因此九儿享受到了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时间流逝,九儿一天天长大。在她整个童年和少年的记忆里,有一半甚至更多的记忆都是关于一个人的。   王城的手工艺者,被安排聚居在一处。邻里之间身份相同,生活水平相差无几。因此关系非常和睦。各家人的年龄相仿的孩子,大都整日混在一起玩耍。   九儿关注的那个人就是同住工坊街的童年的玩伴,于家的儿子于生。   九儿和于生从小玩到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九儿的这颗心已经不知道是何时被偷走了的。对于于生的爱慕之情,远到可以追溯到遥远的幼年时期。   从那时开始,于生的喜怒哀乐等等一切情绪都牵动着九儿的心。   于生因捣蛋受了父母的打骂,九苗会一刻不离的陪着他,安慰他;于生和小伙伴们吵了架,九儿不管谁对谁错,都会站到他这边;于生玩耍时受了伤,哪怕是很轻微的擦伤,九儿看了都会感到心痛。   由于于生家孩子众多,他的父母又不经营不善,因此有一段时间生活条件很差。年幼时的于生经常会吃不饱饿肚子。那时的九儿时常会背着父母将好吃的东西拿去送给于生。看到于生大口大口的吃着,九儿感到甚至比自己吃下还要开心。   看到天冷时于生穿的破烂,九苗有一次背着父母将家里新织出的布料送给于生的父母。骗他们说是父母让她送给他家的。而回到家后,她知道肯定会少不了受到父母的打骂。   每当有好吃的东西,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于生。每当有高兴的事,九儿第一个想要说给听的人是于生。每当有好玩的游戏或是玩具,她第一个想到一起玩的人还是于生。   然而平凡的长相,似乎从来不曾引起过于生的注意。哪怕儿时的伙伴们一起玩耍时,在于生的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九儿多么希望于生能注意到自己。   从伙伴们口中,九儿听说于生喜欢胖一些的姑娘,九儿从那以后每顿饭都会多吃一点,吃得饱饱的。哪怕是最不爱吃,甚至吃了会恶心的肥肉,他都会闭上眼睛放到嘴里整个吞下。   于生说他喜欢文静的姑娘。九儿就努力改掉自己喜欢疯闹的性格,打扮成闺秀的样子,平日里笑不露齿,说话轻声细语,走起路来也尽量用小步走路。   于生说他将来要娶一个懂得孝顺父母的女子为妻。九儿在那以后不但对自己的父母好,甚至连于生的父母也一并孝顺起来。   于生说……   于生说的,只要九儿能做到,她都会拼尽全力去做。   但是九儿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换来于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注意。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在九儿的坚持下,父母拒绝了所有上门提亲的人。   九儿等待的人只有一个。   然而,她没有等到上门来提亲的于生,等来的却是于生与其她女子成亲的请柬。   九儿在家中足不出户哭了三天三夜。于生成亲的那天,天降大雨。九儿的父母看到女儿走入大雨中,却再也没有看到她回来。最终人们在一处山崖下找到了九儿的尸体。   所有人都以为九儿是失足掉下悬崖死了。   然而九儿的肉身虽然死的,但是她的灵魂却附在了一只修为百年的火狐身上。   附身于火狐的九儿,尽管化身为一只火狐却仍不忘不了对于生的思念。   不久,战争爆发,于生被征召入伍,上了战场。   战场上,无数生死关头,总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帮助于生死里逃生。   在九儿的帮助下,于生不仅死里逃生,还屡立战功。不久便加官进爵。   在火狐九儿的守护下,于生位极人臣,得享高官厚,子女满堂,享尽了荣华富贵。   在一次于生带兵远征过程中,尽管有九儿的全力保护,于生还是兵败,并且受了重伤。   为了保护于生,九儿用身体挡住了射向他的致命一箭。   奄奄一息的火狐九儿,现出了自己原来的样子。   依然是正当最好年纪时,为了于生流尽眼泪而死的那个九儿的样子。   望着于生的那双眼睛,依然是爱慕着他的那双温柔缱绻的眼神。   然而九儿那温柔的充满无尽期待的眼眸中映出的却是于生被突然出现的九儿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   于生连连向后退去,并招呼左右。   九儿等来的,只是于生的三个字:   “你是谁?”   “你是谁?你是谁……是谁……谁……”   ###   漫长的一世过去了。九苗像被掏空了五脏六腑一样,踉跄着走出忘川河……   尽管这一世发生的事,用尽了九苗的感情。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忘记她身为九苗的所有记忆——她没有忘记她渡过忘川河的目的。她认出了阎王府内,在鬼吏牛头马面看押下的戈弋。   这一切都是因为在迈入忘川河之前,九苗将戈弋的名字用刀尖刻在了手臂上:救戈弋   手臂上,还在流血的刻印传来的刺痛,唤醒了九苗那烙印于心的关于戈弋的全部记忆!   “戈弋!戈弋……我来救你了……”九苗摇摇晃晃的走到戈弋面前。   然而戈弋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九苗一样。直到九苗走到他面前,他才缓缓地抬起头。   一看到戈弋脸上的表情,九苗心下就是一惊。   戈弋脸上那呆滞的表情,是九苗从未见到过。   而在看到九苗出现在面前后,戈弋吐出了三个字,那如出一辙的三个字:   “你是谁?”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一听到这三个字,九苗如坠冰窖。   仿佛被冻僵一样,九苗浑身颤抖。   “你……你不认识……我?”   戈弋摇着头:“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   仿佛噩梦重现一般,九苗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   九苗抓着自己的头发,陷入意识混乱之中。   我是九儿,还是九苗?哪个才是真实的!   九苗精神濒临崩溃边缘。   “让我死吧!”   就在这时,九苗看到了手臂上刻着的戈弋的名字。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发疯一样扑向一旁的孟婆。   “你个死老太婆,居然给他灌下了你的迷魂汤!”   一旁的鬼吏冲上来,将九苗摁住。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给他喝下孟婆汤的吗?为什么还要给他喝下孟婆汤?”九苗声嘶力竭。   “答应你不给他喝下孟婆汤的是上次,这一次我只答应你让你见到他。”   九苗不由得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你这死老太婆,就那么想拆散我们吗?忘川河中我经历了两世轮回,你知道那两世的记忆是什么滋味吗?我两次来到这里,你两次都不让我带他回去!为什么?为什么你如此狠心?为什么你如此无情?为什么你要生生将我们拆散?为什么?”   孟婆拄着拐杖站起来。   “忘川河河水是所有死去的人喝下孟婆汤后忘却的记忆。比起幸福的一生,痛苦的一生哪怕是短暂的,那思念却是漫长的。所以河水中大部分的记忆都是悲惨痛苦的。痴情的女子啊,你经历了两世痛苦的轮回,为何还如此的执迷不悟?我孟婆在忘川河上,奈何桥头,驻守了千年,见过的人浩如烟海。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悲欢离合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而你,又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九苗瞪着孟婆。“你如果没有爱过一个人,就不要妄下结论!”   孟婆盯着九苗看。接着把头转向戈弋。   “你要跟她走吗?”   戈弋目无表情,“不。”   “戈弋!”九苗大叫。   “把他带走。把她送回人界。”   “戈弋!”九苗冲上前,一把抓住戈弋的手腕,“跟我走啊!戈弋!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跟我回到人界啊……”   鬼吏撕扯着九苗,九苗死死的抓着戈弋不放开。   “戈弋,跟我走啊。离开这里,不要丢下我!”九苗哭得声嘶力竭。   在九苗抓着戈弋的手腕被拉开的一刹那,戈弋看到了九苗手臂上,在皮肤上刻下的那三个字:救戈弋。   九苗被鬼吏强行拖走。   戈弋问孟婆。   “她是谁?我又是谁?”   “忘记就不要去想了,这样是最好的。”   九苗被强行送回了人界。 第一百章:九儿的三世轮回   被强行送回人界,九苗哭成了泪人。   九苗又没能带回戈弋。   看到九苗哭成这样,众人都以为救回戈弋已经无望了。   九苗声泪俱下的讲述了这一次在冥界遇到的事。   听了九苗的讲述,河洛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这个恶毒的老婆子!   而易阳在了解了这一切后,忽然说道:   “如果戈弋只是因为忘了你是谁而不愿跟你回来,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九苗已经连哽咽的力气都没有了,坐在那里,任凭泪水兀自流出眼眶。   听了易阳的话,她猛得把头抬了起来……   又一次见到了九苗。孟婆那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目无表情以外的表情。   “这一次,让戈弋完好的呆冥界监狱。什么也要对他做。我会让他自愿的,老老实实的跟我走的。”   这一次进入忘川河,九儿出生在一户地位显赫的大户人家。   在九儿还没出生之时,就被父母指腹为婚,嫁给了同样地位显赫的另一户人家。   男子名叫吴生,祖上三代为将。吴生曾祖父时曾任太尉一职。虽然此辈不及祖上那么有权有势,但地位仍在。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耳鬓厮磨,青梅竹马。   到了适婚年龄,吴生以当时最高规格的礼仪迎娶九儿过门。   吴生从小受到过非常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理,文武双全。而九儿身为大家闺秀,温良贤惠,才貌双全。夫妻两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婚后生活非常幸福美满。   然而好景不长,不久后吴生奉命带兵出征。   没多久国内政治动荡,新君上任,实施变法。贵族阶层遭受巨大打击,特权被夺。吴家亦被剥夺了祖上的爵位,并因国君对反对变法者的镇压受到牵连,举家被发配边疆开垦荒地。   至此无论是凯旋而归,还是战死沙场,九儿都失去了吴生的任何音讯。   失去了原有的地位,失去了原有的优越的生活,九儿随父母每日操劳。这些她都不在乎,都能忍受,她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夫君,因为还没有得以他的死讯,她希望着有一天丈夫能够归来,一家人能够再次团聚。   斗转星移,日复一日;寒来暑往,年复一年。   因为没有吴生的死讯,也为了保持对丈夫的忠贞,九儿在年龄尚好时,没有再嫁。   因为膝下无子,在父母去世后,为了躲避世俗人的目光,九儿独自一人搬至了偏远的深山。   每日劳作后,九儿唯一的事,就是去往丈夫吴生归来时,第一眼就能出现的那处山岗。   一年又一年,通往那处山岗的草地被九儿踩出了一条羊小路。   一年又一年,九苗甚至已经开始护送拐杖才能爬上那处山岗。   直到有一天,九儿的双腿再也走不动,眼睛再也看不见。   九儿在山岗上常坐的那块石头已经被磨得光滑无比,山岗前的那处山谷仿佛也被九儿的双眼望得愈加开阔起来,而九儿忍不住流下的泪水也让山岗上的野花越开越鲜艳。   九苗这一次几乎是匍匐着走出忘川河。   一如那孤独半生,独殪于深山的老妇。   九苗像每日独行数里去山岗,望夫归来的那名老妇那样蹒跚着走进阎王殿。一如之前的那两次一样,孟婆,阎王,等等一众官吏坐在大殿之上。一切都没变。   而喝下孟婆汤的戈弋,在牛头马面的看押下一脸呆滞的坐在一把凳子上。   九苗看着手臂上的字,望着戈弋的那张脸,拉着他的手,用了几十分钟,回想起了身为九苗的,九苗与戈弋的全部往事。   看着九苗,戈弋浑身颤抖的站了起来。   九苗拉着他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感觉到了吧?戈弋,这是九苗最真实的心跳。”   原来易阳想到的那个办法就是,既然戈弋已经被灌下了孟婆汤,要想让戈弋回想起九苗的记忆,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戈弋的灵魂附在九苗的身体上。   易阳交给九苗的符篆,被九苗放在了胸前。戈弋的手一碰到九苗的胸口,灵魂就被这特殊的符篆拉出,附在了九苗的身上。   一个身体只能容纳一个灵魂。   戈弋的灵魂一进入九苗的身体,九苗就因排斥反应带来的痛苦,发出了一声尖叫。   排斥反应非常的剧烈,但是在符篆的作用下,渐渐安定了下来。   九苗的身体发出戈弋的声音。   “这……这是什么?我是戈弋?……而她……是九苗?……这是怎么……这些……这些记忆……”   戈弋抓住自己的头发,忽然发出一声咆哮:“这些记忆究竟是怎么回事!”   符篆的力量到了极限,在符篆上的符文消失的一刹那,戈弋的灵魂从九苗的身体迸出体外。   一个身体容纳两个灵魂,所带来的痛苦是无法相像的。   易阳在将这个方法告诉九苗时就提醒过她,一具肉身容纳两个灵魂所给身体带来的负担与痛苦是非常大的。   易阳还说,这个方法虽然有可行性,但究竟能不能成功的让戈弋恢复记忆,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因为从来没有这么试过,更因为戈弋的失忆的原因是孟婆汤,易阳更是无法判断会有怎样的结果。   尽管知道会给身体带来巨大的痛苦,尽管知道即使经历这样的痛苦也并不一定会成功。   但九苗已经没有办法了,这是最后的办法。让被灌下孟婆汤的戈弋恢复记忆,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戈弋的灵魂一离开躯体,九苗那虚弱之极的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灵魂回归自己的肉体,戈弋就用手,按着自己的脑袋,使劲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刚刚在那个女子的身体里,为什么脑海中会出现那么多与这个女子在一起的画面?我与这个女子之间,竟发生这么多事!为什么我会忘得一干二净?   那些画面,那些感觉无比熟悉,无比亲切,无比温馨的画面,在离开九苗的身体后,正在迅速消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吞噬那些画面。   戈弋惊恐无比。他努力想要阻止那些画面的消失。每消失一张画面那就努力将其印在脑海,每消失一张面孔,他就用语言将他喊出来。   这样的结果就是戈弋感觉头越来越痛,头痛欲裂,继而感觉头像要炸开了一样。   戈弋忍不住失声大叫。那疼痛几乎要让他失去意识。   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这个倒在地上昏迷的女子……戈弋感觉无论如何都不能忘掉……   “九苗……”这个人的名字,我绝不能忘掉,无论如何也不能忘掉……   戈弋向九苗伸出手去。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九苗……”谁也不能让我忘掉这个人名字,“九苗……”   忽然,戈弋感觉到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一旁的孟婆惊呆了。这个人竟然将已经喝下的孟婆汤吐了出来。   孟婆感到自己这一生从未有过的震惊。千百年来,她第一次见到有人将喝下去的孟婆汤吐了出来。   一口,又一口,戈弋将那污浊如泥的汤水全部吐了出来。   尽管吐得过程中宛如抽肠挖肚,尽管那汤水的气息让他感到窒息。但是吐完之后,戈弋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清爽。   戈弋气喘吁吁,像经历了一场死斗一样,感觉精疲力竭。   他站在那里,一边擦着嘴上的污秽,一边回忆起自己身为戈弋的全部记忆。   九苗倒在地上,感觉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紧接着,他就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像雨点一样掉在了自己的脸上。   从昏迷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戈弋那张泪出雨下的脸。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九苗。”   九苗挣扎着抱紧戈弋的胸膛,   “我的戈弋……终于回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灵猫雨花   看到几乎同时从冥界之门内走出的九苗和戈弋,易阳四人激动万分。   易阳冲上去一把将戈弋抱住。   “戈弋,你可算回来了。九苗,真是好样的。”   花见忍不住热泪盈眶。   “让大家担心了。都怪我,这性格太冲动……轻易就中了别人圈套。”   “我们倒是还好。你这一时的冲动可是害惨了九苗。”   九苗仅仅只是过去了三天,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瘦了好多。面容憔悴,虚弱已极。   戈弋的归来,让大家都变得非常开心。七人离开那处落脚的村庄,来到一处大一点的县城。   为了庆祝戈弋死里逃生,同时犒劳虚弱的九苗,七人美美的大吃了一顿。   这一次的瀛洲之行,虽然遇险无数,很多人都受了伤,战斗也是空前激烈,但好歹没有人受重伤。而且更重要的是收获了第二尊九鼎,捌鼎。虽然过程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但结局也算是皆大欢喜。   休息了几天,大家都恢复了不少精神。于是在进行下一步计划之前,先要处理他们这次瀛洲之行的收获之一,灵猫妖雨花。   在等待九苗救出戈弋和在客栈休息的这几天,他们一直对她严加看管。虽说是严加看管,也只是用缚索捆把她捆住。用缚妖索捆住的雨花,因为妖气被压制,和一只普通的野兽灵猫没多少差别。而除此之外,一日三餐,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也没有更多的去管束她。   比如这天要去提审她时,雨花正躺在床上睡大觉。   雨花被带到了人界,因为缚妖索的关系,雨花身体现出了部分野兽的特征。为了掩饰她的妖怪身份,以免妖怪的身份暴露后引来麻烦。为此在给她换上了人类的衣服后,平时出门还要给好戴上帽子,掩饰她的那对猫耳。当然还要小心的掩饰她那长长的猫尾。   太阳已经升和不知道多高了。和她同房间的花见和九苗早就已经醒了。   花见去叫她时,她只是翻了个身,仍旧是一副别打扰我,我还想睡的样子。   总算把她叫醒了。花见把她带进旁边的房间。易阳五人已经围坐在桌边,等着她。   一进门,看到五人整齐的坐在大桌前,雨花显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大桌前,摆着一个小凳子,雨花自觉的坐了上去。   易阳问她,“我们看到你是从天界飞下来的。天界现在已经被魔炎之龙占领。那些小妖还称呼你为‘大人’。看起来,你在妖怪之中地位还不小。”   雨花不答。目光望向一边,双手被捆住动不了。现出灵猫形态后,猫尾巴也露了出来。长长的猫尾在凳子下左右摇摆着。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雨花大人’。”   雨花摇着尾巴,“你们想知道什么?”   “天界有多少妖怪?有几只像你这样的妖怪头目?你们手中有几只九鼎?还有魔炎之龙恢复成什么样了?”   “你们以为我会告诉你们这些吗?”   戈弋听了一拍桌子,走到她面前。手心中钻出水心剑,架在她脖子上。“你可以不说。”   其他人都看出来了,戈弋这是在吓唬她。   “你们人类都是守信用的吧?我之前已经把捌鼎的位置告诉你们了。你们还要杀我?”   “你看我像人类吗?”   雨花摇摆的猫尾停了下来。“你这样做和邪恶的妖怪还有什么区别?”   “吃人的妖怪没有资格说这么话。”   雨花咽了口唾沫。“你们……真的要杀了我?”   “我们不会杀了你,但你也别想再作恶了。我们会把你的妖气全部净化。”易阳说。   “那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你说?还是不说?”   雨花低着头不说话。   一旁的花见看到雨花已经全身发起抖来。   “无……”无什么来着,雨花想了想:“无可奉告。”   “哼,还挺有骨气的。”戈弋收回了水心剑。   一个黑影走到了雨花面前。   雨花抬起头一看,是易阳。在他手里拿着一张符篆。   妖气一旦被净化,雨花真的就只是一只灵猫了。   雨花向后倾斜着身子,座下的凳子剧烈的晃动起来。   就在易阳的净化符,就要落在她身上时,雨花忽然大叫一声:   “等一下……”   雨花缩着脖子,睁开眼看到,那张闪烁着法术光辉的符篆就在她的脸前。   雨花呼吸急促,难以平稳。   “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是在寻找九鼎是吧?我想问你们为什么要寻找九鼎?”   “九鼎是三界至尊的宝物。我们寻找九鼎,一是为了不让它落入邪恶的妖魔手中,用来作恶为祸人界……”戈弋回答。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像你这样吃人的邪恶妖怪,不必知道那么多。”   雨花目光暗淡。过了一会儿。   “你们人类,也不会出卖同类的吧……天界的事,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我绝不能背叛……”说完雨花又急忙说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关于九鼎的重要线索。”   “你知道九鼎在哪里?”   雨花点点头。   “那就快说吧。”戈弋插进话来。   “能先把这张符收回去吗?”   易阳收起了符篆。   雨花想了想说:“长夜国。你们知道长夜国吗?”   六人互相看了看,眼神都透露出疑惑。   “九鼎之一,就在长夜国。”   “你怎么知道九鼎在长夜国?”河洛开口问。   “如果你们非要不可,我也可以给你们带路。”雨花没有回应河洛的话。   “你怎么知道九鼎就在长夜国?”易阳问了句。   “我说了,我可以带你们去那个长夜国。如果九鼎不在长夜国,我可以随便你们怎么处置。而且如果没有我为你们带路的话,你们是不可能找到长夜国的。”   “师父,不能相信这个家伙的话。”河洛说:“这肯定是个圈套。她肯定是想把我们带到她们妖怪的巢穴,就算不是,也一定是一个对我们来说很危险的地方,而她好趁乱逃走。”   河洛说完这话,雨花从下山以来,第一次把视线挪到了他的身上——瞪了他一眼。   这眼神,是极度的蔑视。   河洛感到心下一惊。是的,自己的确是她的手下败将。两人交手时,自己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河洛感觉自尊被踩在了脚下。这感觉真不是滋味,河洛收拢眼皮,一句也说不出口。   “好。既然你说要与我们同去,那我也无话可说。”易阳说:“但是,如果我发现了你是在骗我们的话,那到时,同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是真的啊。我可没有骗你们。”雨花说着,凳子下面那长长的尾巴又开始左右摇个不停。“我把这么重要的线索告诉了你们,我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   对于雨花的话,六人后来又商议了一番。尽管无从知晓她的话是真是假,但六人都觉得相信她的话,去一次长夜国也无妨。   因为这是他们所能知道的唯一的九鼎线索。 第一百零二章:奇异大地   六人在客栈又住了几天,等到六人的伤全部养好身体完全恢复后,六人带上雨花出发,前往她口中的的长夜国。   按照雨花的说法,长夜国位于人界的南方,是在南部地区最南边,可以说是人界的极南之地。瀛洲所在地是在北方,因此出发后,六人的旅程可以说是一路向南。   赶路的方式一如以往,翻山越岭时使用御风术,遇上好走的路或是累了就在地面步行。   北方时值寒冬腊月,冰天雪地,北风刺骨。越往南飞,天气越暖和。众人一点点脱下了厚厚的棉衣,换上了薄薄的单衣。   雨花口中的这个长夜国究竟有多遥远。七人连续赶了二十多天的路,从雨花口中得到的答复仍旧是那三个字:早着呢。   又过了将近十天,雨花终于改口了,开始依照地面的地形,指引前进的方向。又赶了几天的路,终于在七人面前出现了一座大山。   七人是飞行着靠近这座大山的,从这半山腰处抬起头向空中望去,巍峨陡峭的山峰直插天际,隐没在云中。左右望去,群山层峦叠嶂,一眼望不到边。低头向下望去,蜿蜒曲折的河流如身躯细长的小蛇。   “要绕过这座山?”易阳问。   雨花伏在寒夜背上,伸手向上一指。“不,要翻过这座大山。”   众人似乎都有些迟疑,这座高大而又陡峭的山峰,要翻过去?所谓的长夜国会在这山的另一边?   “就快要到了。”雨花又说。   既然已经选择了相信一个人,就不要再怀疑她。易阳心想,到了这一步,就算这个妖怪想要耍什么花招,我们也只有见识见识了。   在易阳的带领下,众人按照雨花的指点向山巅飞去。穿过一层又一层空中的浮云,终于抵达了山顶。   雨花从寒夜背上下来,走到一处悬崖边上。   “到了,”她说:“就是这里。”   听了雨花的话,易阳六人向四周看了看。群山隐没在浓重的云雾中,放眼望去如同仙境一般。而在正前方,也就是雨花所站立的悬崖前,是一望无际的云海。   洁白如絮的云海,时而像风暴下的海面,波涛翻滚。时而又归于平静,纹丝不动,如同雪后洁白的丘陵地面。   众人互相对望了一眼,易阳问:“长夜国在哪儿?”   雨花望着脚下的云海。“就在这下面。”   六人走到悬崖边,像雨花一样望着脚下的云海。然而浓密的云层遮蔽下,看不到任何东西。   雨花的意思六人已经听明白了,长夜国就在这云海之下。   但是,长夜国就在这云海之下?六人心下都感到难以置信。但是看看雨花的表情,那副没来由的自得意满的样子,一如她平时的样子,看不出是在撒谎或是故弄玄虚。   易阳冲看管雨花的寒夜使了个眼色,要他提高警惕看住雨花。   “长夜国就在这云彩下面。我们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这个线索。”雨花说:“来吧,跟我一起跳下去吧。不过——”她最后加了一句,“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没等任何人做出反应,雨花就纵身跳下了悬崖。牵着雨花身上缚妖索的寒夜也跟着跳了下去。其余五人也在相视了一眼后也紧跟着飞了下去。   一入云海,河洛就感觉如同跳进了真正的海水中一样,眼前蓦地就是一黑。之后他把眼睛睁开,发现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如同紧闭着双眼,又如同在梦中。如此的黑暗感觉不到一丝真实感。   河洛忍不住喊了大家一声,大家发出了回应,都在自己身边,并没有遇到危险。   他将手伸到背后,拉过了从堕入云海开始就一直拽着自己衣角的花见的手。然后循着大家的声音,两人向下方降去。   双眼逐渐适应了黑暗后,河洛眼前呈现出一副神奇的异样天地。   刚刚在云海之上,明明是阳光明媚白天。此时的云下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正处在夜晚的时间。眼前的景色是一片黑暗。唯一能让人多少看清一些东西的光亮来自夜空中的星星。微弱的星光洒在大地之上,让景色看起来朦朦胧胧。   河洛飞在半空中,用适应一些黑暗的双眼俯瞰着大地,大地上的景色像蒙了一层油污一样模糊不清,远处的景色诸如山丘、丛林就像木板上的刻画。稍远一点的景色若隐若现,几处高大的山峰只余一排剪影。   六人在地面一一降落。过了好一会儿,仍然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刚刚在云层之上,还是一片光明的世界。跳入云海后,仿佛只是一眨眼,眼前的世界就变成了只剩下星光照耀的黑暗世界。像这样遭遇似乎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   也许七人都在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在梦中,因此才无人说话。   “怎么才能返回去?”河洛的一句话把众人拉回了现实。   发现身处的这个世界并不是梦后,河洛的这句话似乎代表了大家此时最真实的想法。六人都随河洛仰起了头,望向天空。天空只是闪烁着星光的漆黑天空。接着六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把他们带到这里的人。   看到六人整齐的眼神,雨花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我……我才不告诉你们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呢。”   戈弋忍不住冲她大叫道:“你这妖怪,不是为了陷害我们吧?”   “没有,真的没有要陷害你们的意思……而且我不是也同你们一起来到了这里了吗?我也不想死啊。”   “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返回原来的,云上的世界?”   “这……这我真的不知道啊。”   戈弋又发怒起来。“你这妖怪,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黑暗世界的?怎么知道九鼎就是在这里?”   雨花花犹犹豫豫。“我们……我们也在找九鼎。我听……听说,派出去寻找九鼎的战士得到的线索,说……极南之地玉王山之南,有一处终年不见日光之国,长夜国。九鼎之一就在这个终年不见日光的长夜国境内。”   “玉王山?刚才那座绵延的大山是玉王山?”   六人听了雨花的话纷纷向四处望去。刚刚他们明明是在玉王山山顶的一处悬崖跳下来的。可此时此地的四周别说大山了,虽说光线昏暗,但一望无际,除了低矮的山丘,什么都看不到。   “我听说玉王山是极南之山,在山南毗邻一处海湾,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片的土地。”易阳这么一说,众人又陷入了不安。   雨花吓得连连吞口水。“你们不是要找九鼎吗?怎么才刚到这里就要回去呢?而且……”她灵机一动又说:“而且这里肯定生活着人类,我们只要找到他们,问问他们,他们肯定会知道返回去的方法。不是吗?”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六人的不安在这话后似乎减少了一些。 第一百零三章:夜幕之下   九苗看着眼前夜幕下的荒凉景象,忍不住说:“这种地方会有人类居住着吗?”   没有人回答。   没有办法。即没有目标,四下里又是一片黑暗。七人只能认准一个方向,漫无目的的行走。   “终年不见日光,这里就是长夜国?”易阳边走边说:“倒是真的很符合这‘长夜’两个字。”   “我还以为‘长夜’只是一种称呼,没想到真的是没有白天,全是夜晚。”戈弋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寒夜想了想问,“云上的人界是白天,这里是黑夜。那要是人界是夜晚的时候,这里又会是什么样?”   “难道人界是夜晚的时候,这里会是白天?”河洛回答,“会有这种可能吗?”   ……   然而无论六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同样的灰色的草地,低矮的山丘。别说人了,连个野兽动物都没有。   千篇一律的景色,几乎没有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时间一过,给人一种在原地打转的感觉。但是通过天上的北斗七星的位置来看,七人并确实是在朝着一个方向走。   忽然,雨花耳中听到了一丝细微一动静。   “你们小心了,那边的树丛里有动静,有什么东西在动。”   六人驻足,朝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似乎是一大片树林。因为那里离六人还有一定的距离,黑暗中从这里望去,并不能看清那树林有多大。   过了一会儿,幽暗的密林中什么也没有出现。   六人不再搭理雨花。   雨花感觉自己说的话已经越来越不能让他们相信了。   来到长夜国,别说九鼎了,连个人影,甚至连个能动的动物都还没有遇到。   可恶,要是这里没有九鼎,我一定要杀了那个报信的小妖。雨花心想。但是在那之前,也要先从他们手里逃掉才行啊。甚至在那之前的之前——在从他们手里逃掉之前,也要先能离开这长夜国回到人界才行啊。   雨花心下郁闷的要死。如果在这里找不到九鼎,他们一定会杀掉自己的,特别是那个脾气暴躁的皮肤黑黑的家伙,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想到,九鼎在长夜国的事,虽然是小妖搜集来的情报,但这个情报大哥也是确认过的。难道大哥也会弄错?想到这儿,雨花使劲摇起了头来,不可能,大哥是绝不会弄错任何事的……   就在七人向前走出没多远,忽然从雨花刚才所说的那片树林中蹿出一只体形巨大的野兽。   不只由于这只野兽的突然出现,还因为这野兽的样子都让七人很是吃了一惊。只见这头野兽体型像一头成年大象一般大,头部像鳄鱼一样扁长。长长的尖吻里露着尖长锋利的獠牙。头上长着像牛一样却比牛大得多的尖角。走起路来以及进攻的姿势却又和虎豹很像。除了这些之外最令人惊奇的是,这怪兽的背部竟然覆盖着像鳄鱼一样的鳞片。   “这是只妖怪?”由于怪兽奇特的外形,河洛的第一反应竟然以为他是妖怪。但显然并不是。   “总算有活的东西出现了?”戈弋手中现出水心剑。“刚才我还在担心如果这里连动物什么的都没有,肚子该怎么填饱?”   七人生起火围坐在火边,割下怪兽的肉,边烤边吃了起来。   借着火光,河洛注意到了地面上的草。他发现这里不只野兽的样子奇特,连植物的样子都很奇特。比如这地面上的这株草的样子就很奇怪,叶片出奇的大,他第一次见到有这么大叶子的草。他向四处望了望,仔细地观察一番后,他发现长夜国的植物都非常的矮,就算是最高的树也只比一个成年人高出不了多少。最有特点的要属植物的叶子了。不论是树木的叶子,还是花草的叶子都非常大。树木的叶子看上去即厚又大,最小的也要像团扇那么大。而草的叶子,尽管非常低矮,但叶子却不小,最小的都要比人的手掌心还要大。最后他不由得想到,植物和动物长得这么奇怪,肯定与这里不见日光,长夜漫漫有关系。   看着面前的六个人类割着那头野兽的肉,一边用火烧烤,一边撕咬吞食的样子,雨花忍不住说:“你们人类这不是也一样会杀死其它的动物吃掉吗?”   这话一出口,六人都有了反应。   “我们这是吃饭,你有意见吗?”戈弋恶狠狠的说。   他的样子让雨花感到害怕,但她还是忍不住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们妖怪也……也是为了填饱肚子。”   “你说什么?”戈弋要发怒,旁边的九苗拉了他一把。   易阳接过话说:“人类乃万物之灵。始祖之神女娲抟土造人时是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出的人类,而其它生命却不是。这也是你们动物甚至连植物都想修炼成人的原因。你们妖怪吃人,并不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还为了获得修为。还有一点,我们人类不只会吃掉其它动物,还会保护它们。”   雨花低头不语。   河洛回头看了一眼,用手上的刀插起一大块肉举到她面前。“少说废话吧,你吃还是不吃?”   雨花用被捆住的双手夺过那块肉就咬了起来。   吃了没两口,雨花忽然注意到了身边的花见,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没有吃一块肉。自始至终都只是吃着自己背包里带的干粮。   “你怎么不吃啊?”雨花很奇怪。   “我不吃肉,从来不吃。”   “从来不吃肉?”雨花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只吃带的干粮——素食?”   花见点点头。   雨花刚才只是闻到烤熟的肉散发出的香味就已经快要流口水了。   “你闻到这么香的肉,不觉得馋吗?”说着她把肉举到花见面前,“来,咬一口吧。肉这么好吃,不吃你不觉得很可惜吗?”   烤肉举到面前,花见厌恶的向后一闪,“我并不觉得香。”对于举到面前的肉,她本可以用手推开,但是她连碰一下都觉得很恶心。“就像你觉得肉这么好吃这么香,不吃会很可惜很奇怪一样。我觉得你们吃肉会觉得好吃会觉得香,也感到很奇怪。”   “好啦,猫妖。要是光用劝的就能让花见吃肉的话,还会轮到你吗?”河洛说。   “你叫花见?名字和我有点像,里面也有一个‘花’字。”雨花看着这个不吃肉的花见,灵猫灵敏的鼻子确实闻出了这个人的气味明显比那六人闻起来要好闻很多。   看着面前的这六个人,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雨花忍不住想,人类真的很奇怪。   用束缚住的双手吃着肉时,雨花看着这帮人,就说:“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可以不用捆着我的手了?我们现在都在这长夜国,也找不到回去方法,我也不敢独自逃走。”   河洛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但是没有回应她。   这时易阳说道:“河洛,把她的手解开吧。”   河洛拿起手上的刀,割断了束缚雨花双手的缚妖索。   虽然手上的缚妖索被解开了,雨花的双手可以自由活动了。但她的身上仍旧缠绕着缚妖索,她仍旧无法使用妖力。   束缚雨花的缚妖索是专门用来对付妖怪的。尽管她的双手可以自由活动,但凭她自己的力气,想要解开或是挣开她身上的那道结实的缚妖索也并不容易。   “你要是敢试图挣开身上的缚妖索,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戈弋警告她。   “知道了。”雨花哼了一声说。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了想,觉得人类没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只是这帮家伙。 第一百零四章:战争   不一会,七人都吃饱了,那头野兽也被吃掉了大半。戈弋和寒夜两人又割下了几块肉装进背包里留着以后再吃。   这时九苗忽然看到天空中出现了月亮,忍不住大声说:“看!是月亮!”   六人抬起头一看,真的是月亮。   一轮新月刚刚跃出山坡。似乎是个睛天,天空中的月亮虽不是满月,但非常的亮。   “看来这里没有太阳,但是会有月亮。”   在月光的照耀下,大地明亮了许多。刚刚由于黑暗看不清楚地形,此时借着月光,河洛看到近处的地形变化不大,能见到的都一些低矮的山丘。   看到月光下明亮起来的地面,河洛想了想说:“这里白天没有太阳,你们说如果这里有人类的话,他们会不会在没有太阳的白天睡觉,而在有月亮的夜晚出来活动呢?”   其他人一听到河洛的这话,都觉得很有道理。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要睡了。就趁着这轮明月尽快找到生活在这里的人类吧。”   众人准备上路。河洛看到雨花还在吃。就说:“要走了馋猫。”   “不许叫我馋猫!”雨花一脸怒容,冲他大叫。   河洛知道雨花讨厌自己,但他也不怕她。“那叫你什么?野猫?”   “你才是野猫!你全家都是野猫!我有我的名字,你不会叫我的名字吗?”   “嗯,那就叫你雨花好了。”   “哼。”雨花对河洛瞪着眼,表情一脸凶恶。   “接下来往哪走呢?也不知道这里的人都居住在什么地方?”   “继续往南走吧。”易阳看了看天上的北斗七星说:“我们从南面来,如果这里有人,也只会在南方。”   寒夜背着无法使用妖气的雨花,由于比之刚才大地明亮了许多,七人选择低空飞行,向着南方前进。   这一次飞行了很久,行进了非常远的距离,但仍是没有发现人类,或是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怎么回事?难道这里没有人存在吗?”河洛忍不住报怨。   “怎么可能没有人?没有人能叫‘国’吗?”雨花大声反驳他。   就在这时,雨花忽然听到一丝轻微声响,不由得偏过头去,是西方。她竖起猫耳仔细听了又听,尽管声音十分的微弱,但可以肯定,那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也许会有人在那里。   于是雨花说:“在那边,那边有什么动静!”   “你听到了什么?”   “声音非常小,我也听不太清。但那边肯定发生了什么,也许会有人在也说不定。”   雨花的猫耳肯定比人类的要灵。于是七人调转方向向着西边飞去。   起初六人谁也没有听到什么,但雨花却坚持说声音越来越大了,在那边肯定有什么事发生。   随着向这西方越飞越远,七人也开始听到了一丝奇怪的声响。   起初是不时响起的“轰轰”之声,有点像擂鼓的声音。继而又听到像似铁匠铺打铁的声音。而在打铁的声响中,那不时响起的擂鼓之声越来越大。   离发出声音的地方越来越近,七人也者意识到了,这是两军交战发出的声音。而那起初听到的擂鼓的声音,是什么东西爆炸时发出的!   到了这时,寒夜开口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再飞行了,从地面靠近比较好。”   在空中这么飞行,实在是太显眼了。于是听从寒夜的建议,六人改为地面前行。   随着离发出声音的战场越来越近,喊叫声,厮杀声逐渐传入耳中。而到了这时,那阵在远处听到的像似擂鼓一样的声音响起时,六人都感到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   这巨响,在北部中原地区的战争中都从没有听到过,是什么东西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呢?   七人感到疑惑。随着战场越来越近,那声音更是震耳欲聋。每当那巨大的声音响起,加上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七人心底感到一丝莫明的惊恐。   喊杀声,惨叫声,撞击声,马匹嘶鸣声,还有那不知是什么发出的巨大声音响起,七人都感觉到战场已经近在咫尺。七人小心的爬上一处低矮的山坡,终于那战斗的场面就映入了眼帘。   原来是一场攻城战!交战双方都燃有巨大的火把,火光把战场照得通明。   在一座大山前依山而建一座巨大的城堡。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城墙是用巨大的石块垒成,看上去厚重而又坚固。   攻城方在城下,攻城的方式有两种,一方面用云梯架在城墙之上向上攀爬,另一方面用弩机发射飞钩勾住城墙向上攀爬。   伴随着鼓点声,攻城方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向城堡。不断有一架又一架云梯被推翻,有一根又一根飞钩被砍断。但也不断有新的梯子被竖上城墙,新的飞钩被射上城墙。   守城方那密集的箭矢如雨一般从城墙上倾泄而下,让人看了胆战心惊。攻城方爬梯而上打头阵的举盾士兵,还没爬到一半盾牌上就像刺猬一样扎满了箭。   战斗看上去异常惨烈。   “这是什么人在此交战?”河洛忍不住问   话音刚落,那巨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七人看到声响过后,攻城一方有大片的人马倒下。   由于七人所处的位置,离战场还有很远的距离,看不清交战的双方。在易阳的提议下,七人绕到了守城方那座依山而建的大山后面,从山后爬上了山顶。   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俯瞰到整个战场。   那座守城方坚守的城堡内燃烧着无数的巨大火把。借着光亮,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内的人。   一看到城内的人,七人都大吃了一惊!城内的人一个个身材无比的矮小,竟全是侏儒!   “矮人?”易阳微张着的嘴,简直合不上。   其他六人看着城内的那无数的侏儒,只是惊奇的看着。   河洛听了易阳的话,回过神,“师父,你听说过‘矮人’?”   “我听说过传说中有僬侥一族,身材非常矮小,说的就是矮人。但那只是传说,只是听别人讲过。但从未有人真的见过。”   众人听了易阳的话,因为都从没有听说过“僬侥”一词,眼神依旧惊奇。 第一百零五章:攻城战   虽然他说的是传说中的故事,但眼前这景象,守城方那一个个无一例外的矮小的身躯已经足以说明传说是真的。   而攻城方那一边,都是和中原地区的人类一样的正常人类,身高模样看上去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只是身上穿的盔甲,盔甲的样式和颜色与中原地区完全不同。   战斗仍在激烈的进行着。虽然看上去战斗的方式和中原的攻城战斗大同小异,但差异最为明显的地方就是战斗的规模。无论是双方参加战斗的人数,还是战斗的规模都要比中原地区的战斗小很多。   虽然战斗规模小,但惨烈程度却同中原地区有过之无不及。   攻城方的人类,外貌看上去同中原的人类相差无几,攻城方式以及战斗方式也是如出一辙。这时,七人看到攻城方的部队后面,几架外形如同瞭望台般巨大的器具在密集的士兵合力下,缓缓向城堡移动。   那是投石机!   看到投石机内装置的巨大石块,易阳心想这么大的巨石如果被抛出去命中城堡,这城堡再怎么坚固恐怕也是难以招架的。   这时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七人都被吓了一大跳,雨花直接被吓得一缩脖子。   易阳看到这巨响是从城堡上架设的一样圆柱形的物体中发出的。响声过后,一个黑色的圆球从圆柱体中被射中,那圆球在高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到了攻城方的人群中。一看到圆球袭来,地面上的人纷纷逃离,避让。   圆球落地,紧接着发出一声巨响,爆炸了!   易阳七人听到的震耳欲聋的声响就是这爆炸声。   爆炸过后,地面现出一个大坑。   七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这发出圆球的圆柱体难道是大炮?   城上的僬侥人在城墙上紧张的忙碌着。易阳看到城墙上的大炮一共有四门。尽管僬侥人异常的忙碌,但大炮每发出一枚炮弹都要间隔非常久的时间。过一会儿,又一架大炮射出了一枚炮弹。   炮弹落入密集的攻城方人群中发生爆炸,成片的士兵登时人仰马翻。   这大炮的威力果然惊人。   易阳看得出来,这些炮弹是冲着投石机去的。显然僬侥人也知道这几个大家伙对于城墙的巨大威胁。   在接下来的几发炮弹中,接连有几发炮弹命中了投石机。投石机被炸得粉碎。   七人都被这紧张激烈的战斗吸引,目不转睛的看着双方的战斗。   战斗的胶着状态持续了很久,双方都有无数的人在战斗中殒命。   终于,胶着的战斗发生了变化。战局从均势倒向了攻城的一方。   这变化的契机就是,在守城方大炮的攻势下,一架投石机躲过了炮轰运抵城下,并且投出一块巨石。   巨石被投上半空,呼啸着奔向城墙,一声巨响后,城墙轰然垮塌。   城墙一被攻破,易阳七人就知道了这场战斗大局已定。   攻城方的士兵如潮水一般从城墙的豁口处蜂拥进入城堡。   加上通过云梯与飞钩从城墙上方进入城堡内的士兵,守城一方的僬侥族人首尾难顾,乱成一团,战况急转直下。   随着喊杀声渐小渐息,战斗进入尾声。   攻城方的马车车队从暗处出现,驶入城门。不久又从城门驶出,一辆辆巨大马车装满了各种物资,近百辆马车将城堡浩劫一空。   寒夜注意到那些马车中有很大一部分车辆装载的并不是粮食之类什么物资,而是一些看上去黑糊糊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不由得感到有点奇怪。   马车驶离后,被俘虏的僬侥族人被从城门内押至城外斩首。   斩首完一大批人后,又是一大批人被押至城外……   一批,两批,三批……鲜血染红了城门前的地面,继而开始流成了河。   被押至城外的人,也由一开始的成年男子,逐渐变为了衣着普通的百姓,甚至是老弱妇孺……   如此残忍的场面花见和九苗都转过了头去,她们已经看不下去了。这是要斩尽杀绝吗?易阳心想。而河洛已经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当惨叫声中一声稚嫩的“娘……”传入他耳中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就在他站起身时一旁的寒夜一把将他按住。   “不要多管闲事。”   “这叫闲事?”河洛怒吼!   “我们并不了解这里的情况!”   “这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没有这个能力就算了,可是既然有这个能力,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普通百姓甚至孩子被屠杀?河洛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师父,而后一把挣开寒夜的手,跃上半空,从山崖上飞下。   攻城方的士兵都没有注意到夜空中突然出现的人影。河洛直奔攻城方头领而去,一脚把将军身旁的副手踢飞后用剑驾住了他的脖子。   事发突然,所有的士兵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看到河洛后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   河洛倚辕而立,把手中的剑往将军的脖子上一抵,大喊道:“把这些人放了!”   四周的士兵拿出武器靠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这时士兵中有人喊道:“当心!又有人来了,在天上!”   是戈弋、寒夜和易阳,三人从天而降,落在了河洛和那名将军身前。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些攻城方的人,易阳发觉这些士兵的打扮实在是古怪。虽然同样是身披铠甲,手上的兵器也是长矛刀剑之类的,但外观和样式也差得太多了。   在这些士兵的眼里易阳四人的样子同样也让他们觉得古怪。并且这四人都是从天而降,他们恐怕无法想像人怎么能像鸟一样在空中飞!   “你们是什么人?”将军问到。虽然被河洛用刀架在脖子上,还是些从天而降而降的来路不明的人。但将军的声音却非常镇定,没有一丝慌乱。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快把这些人放了!”河洛难掩心中的愤怒。“你们这些人,不只手无寸铁的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将军虽然看不到身后用剑架住自己脖子的人的样子,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面前的背对着自己的人,显然他们都是一伙的。这三个人衣着虽然和自己不同,但明显他们是人类,并不是僬侥一族的人。   听了河洛的话将军想到,这几个人只是为了救这些僬侥族的孩子? 第一百零六章:僬侥族   将军问:“看长相和声音,你们也是人类。为什么要救这些僬侥一族的人?”   听到他口中的“僬侥”二字,易阳心想,这些矮人果然就是传说中的种族:僬侥族。   “人类?你说我们也是人类?那这些僬侥族的人就不是人类了吗?”   将军一听这话,觉得是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了。他看到这些将要被杀的僬侥族人只是一些老弱妇孺,即使放回去也形成不了战斗力。   于是说道:“只要我放了这些僬侥族人,你们就会放了我?”   “废话少说,快把这些人放了!”   将军冲面前的士兵说道:“把他们放了。”   得救的僬侥族人获得了自由后纷纷逃走。   四人退到一处山崖边。河洛真想杀了这个屠城的将军。   易阳看了一眼河洛的表情,命令道:“河洛,把他放了。”   河洛把剑移开,把将军推了出去。   将军回到了自己手下士兵中间。这些攻城方的士兵看到这四人如此胆大包天,纷纷欲上前杀了他们,毕竟他们再厉害也只有四个人。   将军看着眼前的这四个人,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也没有丝毫胆怯的样子。想起刚才在万军从中从天而降轻易就活捉了自己的身手,不由得觉得这四个人非常古怪。   “现在你们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你们是什么人了?”   易阳想了想,该怎么样像他们介绍那片大地呢。犹豫了一下说:“我们来自北面的中原,是中原人。”   “中原?”将军显得非常疑惑。而后又问:“既然是‘中原国’的人,不是我们长夜国的人,亦不是僬侥国的人,为何要帮助这些僬侥人?”   “战争本来残酷,但也用不着斩尽杀绝吧?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你们这些异国人知道什么?”将军目露凶光。“胆子倒不小,就四个人也敢闯入我万军阵地!”   “你要是想动手,这一次我可不会再放了你。”河洛说。   此话一出,大军就骚动了起来。   将军听了这话,心底一颤。想起这四人刚才从天而降,分明是从空中飞下来的。心下不由得想到这四个人也许会些什么神奇的法术,因此迟迟没有下命令。   易阳拉了一把河洛,四人跃上城堡,消失于黑暗中。   所有长夜国的人看到四人的身手都不由得目瞪口呆。   想到自己攻城的战斗已经大获全胜,放走几个平民百姓也不是什么大事。因此将军也无心再追杀这四人,决定收兵。   攻城方的士兵护送着近百辆装载战利品的马车离去。他们刚一离开,易阳四人又现身于战场。   “刚才那个将军是不是说了‘长夜国’三个字?”戈弋问。   易阳和河洛都点了点头。   “看来这里就是长夜国没错了。”戈弋看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又说:“不过这里也不太平啊。”   花见和九苗带着雨花从山顶飞了下来。花见没有飞到四人身边,而是朝着离四人不远的地方飞了过去。   原来是一个孩子。刚刚救下那些僬侥族的人后,有一个孩子没有跟着大家一起逃走。   花见飞到那孩子身边时,那孩子正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看到是一名女孩。“小妹妹……”她正想要说什么,话一出口就看到女孩怀里抱着一样东西。   是一个女人的头颅。也许是她的亲人,也许正是她的母亲。花见垂下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九苗走上了前去,她抚摸着小女孩的头说:“小妹妹,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你亲人在哪里,我们送你回你的亲人那里吧?”   小女孩抬起头看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泪水。   花见与九苗帮助小女孩埋葬了她母亲的头颅。   僬侥族的人就算是成年人身高也不及长夜国人的胸口,而这名僬侥族人的小女孩更是显得非常小巧。   经过这么一场惨烈的屠城战,小女孩也是因为河洛等人的出手相救才从攻城一方的长夜国人的屠杀下逃过一劫。如此血腥的战争场面,小女孩仿佛被吓傻一样,花见抱着她,无论问她什么她都不回答,就那么目无表情的垂着头。   经过花见和九苗的一番安慰,这名僬侥族的小女孩终于恢复了一些神智。花见问出了她的名字,叫戚。小戚的父母、亲戚均在这场攻城战中被杀光。小戚已经成为了孤儿无家可归。经过花见的好一番问询,终于从她口中问出了僬侥族主城,也就是王国都城的所在地。   九鼎乃至尊之物。如果它在这长夜国,极有可能是在长夜国的国王手中。既然长夜国内不只有一个种族、一个国家,那就要分别去求见他们的国王或是族长。   为了寻找到九鼎的下落,七人决定分成了两路。为了送小戚回到她族人手中,同时也为了接近僬侥族人,花见、河洛、寒夜和雨花四人带着小戚前往僬侥族的都城所在地。   而戈弋、九苗和易阳,则跟踪那一伙长夜国的军队前往长夜国。   这座被攻破的城堡距离僬侥族人的主城并不算近,在小戚的指引下四人赶了很久的路才到达这座主城。   还没有到达主城,那座城堡刚出现在四人视线里,四人就都被这主城城堡的气势惊住了。   只见在漆黑的夜色下整座城堡被无数火把照耀的灯火通明。主堡的主体部分像似用金黄的黄金建造而成,整座城堡反射着火把的火光发出耀眼的金光。   四人眼神均充满了惊奇,来到城堡之下都被这气势恢宏又金碧辉煌的宫殿震撼到了。   起初在四人印象里因为在那场攻城战中大败,四人都以为僬侥族是一个很弱小至少会是很弱势的种族。但一见到如此气派的主城,四人内心的这个想法消失了。   这座主城城堡同之前那个被攻陷的城堡一样依山而建,但规模不可同日而语。虽然不知道建造这座主城的材料是不是黄金,但可以肯定的是整座城堡都是用类似于黄金一样的金黄色的金属建造出来的!城墙、宫殿、乃至脚下铺就的路面均是用这样的黄金一般的金属建造而成。   看到这样的城堡,四人心里都想到了一个词:固若金汤!如此坚固的城堡想要攻打下来恐怕比登天还难。   想到这一点时河洛心下又生出一个疑问。就是这么坚固的城堡究竟是用来防御什么人发起的进攻呢?仅仅只是为了防御长夜国的人?   五人来到城门前,看到城墙上雕刻着三个散发着金光的大字:巨匹堡。这就是这座城堡的名字了吧,河洛心想,果然听上去就很坚固。 第一百零七章:巨匹堡   五人还没走到城堡之下,河洛就看到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发现了他们。   当五人走到城堡之下后,过了没一会城门就打开了。两排僬侥族的士兵手持武器冲出城门将五人团团围住。   河洛看到这两队士兵同之前他们见到的那些僬侥族的士兵不同。这两队士兵无一例外的全部身着重甲。头上戴着金黄的金属制成的头盔,身上披着金黄的金属铠甲,包括胳膊、手臂双腿都有金属制成的铠甲保护,甚至连脚上的鞋都是同样的金属制成,看上去就无比坚硬。似乎只有两只眼睛没有这种金属铠甲的保护。   这夸张的重装打扮,河洛不由得想这些人守卫着都城,在中原应该称之为禁军了。不愧是禁卫军,身份就是不一样。   跟在禁军后面的是一个将领模样的人,骑着高头大马从城门中走出。   这名禁军头领同样身披重甲,但是没有带头盔。河洛看到这个人有着僬侥族人特有的标准的国字形脸。下巴上留着长须,脸上的一条刀疤格外醒目。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目光深邃。   头领打量了一番四人,看到花见怀里的小戚后没有说话,冲她招了下手。   看到这个手势,花见也明白了过来,弯下腰将小戚放到了地上。   像要把这四个人的长相记住一样,小戚冲着这四个人脸看了又看,然后跑回了头领身边。   将领伸手将小戚拉上马背,随即下达命令:   “把他们抓起来。”   四周的士兵举起手中的武器纷纷靠上前去。四人一惊,河洛大喊:“凭什么要抓我们?”   “虽然你们的打扮古古怪怪,但你们的长相同长夜国的人一模一样,你们也是长夜国的人吧?”   “我们才不是长夜国的人!”河洛怒道:“我们还从长夜国人的手中救下了你们的族人,你们就这样对待救过你们的人?”   寒夜接过话说:“将军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是长夜国的人。我们是来自极北地区的中原,是那片土地上的人。我们并不是你们的敌人,也不想卷入你们一族同长夜国之间的纷争。”   听了两人的话,头领没有马上回答。那鹰一样的目光继续盯在四人身上。   “我听逃回来的人说,固山城被攻破,有四个衣着古怪的人从长夜国人的屠刀下救了他们。那四个人就是你们?”   七人中虽不是这四个人,但并没有错。寒夜回答:“是的,就是我们。虽然并不想卷入你们的的纷争,但实在不想无辜的百姓和孩子被杀。”   “你说,你们是‘中原国’的人,那么中原国的人,你们来到这里想干什么?”   “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寒夜说:“因此我们想求见你们的国王。”   将领犹豫了片刻。“虽然你们救下了我的族人,我应当表示感谢。但谁知道这不是诡计多端的长夜国人的阴谋?如果你们想要见我们的国王也可以。不过你们要交出你们身上所有的武器?”   武器一旦交出去,处境就会变得十分危险。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三人将武器交了出去。   雨花没有武器,外衣下面的缚妖索他们自然也看不出来。   在僬侥族士兵的监视下,四人走进了主城巨匹堡的大门。   走入城门,看到雨花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河洛忍不住提醒她:“别在摇你那猫尾巴了。”   因为这里没有妖怪的关系,如果雨花身为妖怪的身份暴露,也许会惹来大麻烦。   听了河洛的话,雨花“哼”了一声做答。一旁的花见伸手把她的帽子按紧——压住她的猫耳朵。   在城外四人就感叹这城堡的华丽程度。而进入城内,四人再次被这城堡建筑的神奇之处吸引。   这城堡内的所有建筑同在外面看到的一样,也几乎全部是用那种金黄的金属制成。包括房顶的瓦片、房屋的立柱、甚至桌椅都无一例外。   河洛不禁好奇,这种金黄色的金属到底是黄金吗?如果是黄金怎么会这么不值钱?如果不是黄金,那又会是什么?这里怎么会有这种奇妙的金属?   除了城堡内的这种金属建筑,还有这里的奇特的建筑风格,僬侥族族人的穿着,各种工具,一切的一切都让四人感到非常得新奇。   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僬侥族的人,并且还是头一次近距离接触僬侥族的生活的环境,这奇特的异国风情都让四人大开眼界。   而同样的,四人同长夜国的人不同的打扮也引起了僬侥族人的好奇。所路过之处,不时有路旁的僬侥人对她们四人指指点点。   随着在城堡内越走越远,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僬侥族人的好奇心的旺盛程度似乎远超四人的相像。没多久,在四人身后就跟了好大一群凑热闹的人。   这些身高只比他们的腰部高出没多少的僬侥人凑成一团,或聚在他们身后,或围在他们身边跟着他们亦步亦趋。花见向身后四周看了一眼,这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古怪。   “我们是卖艺的江湖艺人吗?”河洛忍不住发了句牢骚。   僬侥族国王的宫殿比平民的更为华丽壮观。在火光下熠熠生辉。看到这副影像,河洛不由得想,这要是在日光下,岂不亮瞎人眼。   进入王宫,那名禁军头领同王宫的护卫嘀咕了半天,把四人的情况说给了护卫。   交接完成后,四人在大殿等了一会儿,即被领入朝堂。   议事的朝堂一如既往的华丽。王座高高在上,几名看上去苍老而又威严的僬侥族大臣伫立在王座两侧。   河洛见识过中原的朝堂,相比之下,这朝堂比之中原的朝堂华丽程度有过之无不及。但是河洛感觉这里由于太过华丽反而少了一些朝堂应有的庄严肃穆的感觉,让人觉得大而空洞。   四人来到时,僬侥族的国王或者说是族长正坐在王座之上。河洛看到这人头戴着王冠,留着比头发还长的胡须。虽然体型一如僬侥人矮小的特征,但是确显得非常魁梧壮硕。   虽然是在朝堂之上,国王却依然身穿铠甲。一柄巨大的板斧就放在离王座不远处的一个武器架上。   河洛四人站到王座之前的大殿之上。 第一百零八章:僬侥王   “你们说你们不是长夜国的人?”僬侥王开口问道。   说话时河洛看不到他的嘴,只看到他的胡须在动。   寒夜答道:“是的,大王。我们来自中原,跟长夜国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中原?中原是一个国家的名字吗?在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中原不是国家的名字。是在这片土地以北的一片土地。目前那里有五个大国,数个小国。”   河洛注意到僬侥王在说话时身体倾斜,是歪坐在王座之上的。寒夜回答他是态度和语气非常谦逊得体,但僬侥王无论这歪斜的坐姿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无比傲慢。   河洛仔细打量了一番僬侥王的脸,咋一看上去,只是显得粗犷,不怒而威。但细看之下,却是一脸横肉的凶恶之相。不由得心想这个人不像是什么善类。   河洛心思正在这僬侥王的脸上。这时忽然感到后侧有什么东西靠在了自己身上。回头一看,是雨花,一脸困得不行的表情,一副站都站不住的样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靠在了自己身上。   “喂,雨花,你想干什么?”河洛回过头小声说:“这里可是朝堂啊。”   此时已是半夜,在人界确实是睡觉的时间,而他们也是已经快一天没休息了,感觉到又困又累是正常的,但也不能在这朝堂之上就睡过去啊。   一旁的花见拉了一把雨花,他站直了身子揉了揉眼,但仍然是一副摇摇晃晃困得不行的样子。   因为从未听说“中原”,僬侥王似乎对这个不知道的中原大地没什么兴趣。   “我听手下的人说,你们从长夜国人的手中救下了几名我的族人?”说着,僬侥王手一挥,一旁的侍从为四人搬上来四把椅子。   寒夜感谢了僬侥王赐座,四人落座。   “我们本是远道而来。实不相瞒,大王,我们并不想卷入这里的纷争,但实在不想看到无辜的百姓孩子死在自己面前。”   河洛看到僬侥王没有马上回话,看上去似乎对寒夜的回答并不感到满意。   “那么中原人,你们为了什么而来到我们僬侥人的土地?”   “我们是为了寻找九鼎才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的。九鼎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大王,您是否有九鼎?或是您知道九鼎在哪里?我们愿用重金或您感兴趣的任何东西与您交换。”   “九鼎?”僬侥王表情显得有些疑惑,他低头询问了身旁的大臣。   大臣们都表示没有听说过九鼎这种东西。   “很遗憾,也许你们要找的九鼎并不在我这里。”   寒夜三人听了这话,感到一阵失落。   这时河洛看到一名大臣走上前,在僬侥王耳边耳语了几句。   僬侥王点了点头,回过头问道:“听说你们能在空中飞?像鸟一样?”   是在救人时使用的御风术被看到了,寒夜心想,从来到这里遇到过的人反应上看,这里的人看上去并不知道中原大地,就像他们此前从未听说过长夜国一样,于是开口说:“那是中原地区流行的御风术。”   听到寒夜这么说,花见和河洛也吃了一惊。   “哦?你们中原人会巫术?”僬侥王露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不是巫术,是一种法术。”   “你们中原人懂得很多法术?”僬侥王欠身说。“既然你们不是长夜国的人,如果你们能用你们的法术,帮助我称霸这片土地——不,只要能帮助我消灭长夜国的人,我将赏赐你们毕生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听了这话,寒夜不由得想到,果然同师父易阳所预料的情况分毫不差。   在那座被长夜国的军队所攻陷的固山城前分别时,易阳曾提醒所有人,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使用法术。因为一旦使用了强大的法术,极有可能会卷入这里的纷争。这将对以搜集九鼎为目的他们带来非常大的不利。   眼下这情况就是易阳所预料到的情况——僬侥王对他们发出了帮助战斗的邀请。   寒夜不慌不忙的回答说:“大王,我们并不懂得非常多的法术,那样的御风术也只是用来方便赶路的。”   僬侥王没有说话,虽然看不出他是否相信了寒夜的话,但至少可以看出他非常的不高兴。   寒夜赶紧又说:“大王,不知你们僬侥国同长夜国的战争是因何而起?”   听了寒夜的这话,僬侥王“啪”的一声猛的一拍扶手。   “那帮无耻的长夜国人觊觎我们僬侥族人这片土地上的锽铁矿。”   “锽铁矿?”   “锽铁矿是我们这片土地上独有的一种珍贵矿石。用这种矿石冶炼而成的锽铁,不仅质地坚硬,而且非常轻盈。你们也看到了,我的宫殿,还有族人们的房屋居所,以及兵器铠甲都是用这种矿石冶炼出的锽铁铸造而成。这锽铁矿无比珍贵,长夜国的人一直想要消灭我们僬侥一族,独占这锽铁矿。”   三人都从未听说过锽铁矿。寒夜想起固山城被攻陷后长夜国的人从城内运走近百辆马车的货物,有一些马车上拉的明显不是粮草珠宝。现在一想那些东西极有可能就是锽铁矿石了。   惊讶之余,寒夜问,“既然长夜国渴望得到锽铁矿,那么两国之间正常交易不就可以了吗?”   “中原人,不要想的这么简单。”僬侥王面色阴沉,“那长夜国的人不仅想要得到我们的锽铁矿,还想要奴役我们的族人。几百年前,长夜国的人曾一直统治着这片土地。我们僬侥一族一度在他们的残酷的奴役与压迫下过着无比悲惨的生活。”   说到这里僬侥王的右手紧紧握住王座的扶手,那巨大的力量让王座都跟着颤抖起来。   “虽然我们僬侥族在人数与领土上还不及长夜国,但在武器与装备长我们占有绝对的优势。我们一族同长夜国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上百年,如果你们能用你们中原的巫术帮助我消灭长夜国的人,我可以把长夜国的部分土地赏赐于你们,与你们共享国土!”   “大王,我们是中原人,是为九鼎而来。并不想卷入您统治下的僬侥族与长夜国之间的纷争。”   话音未落,僬侥王猛得站了起来。   “你们救了我的族人,我理应好好招待你们一番。为表谢意,就请你们在这里多住些时日。我一定会好酒好肉的款待你们。”   说完僬侥王离开了大殿。   有侍者上前请四人移步。   寒夜看到僬侥王最后看自己的眼神。那冷冷的眼神分明在说是希望他们能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或者再换个说法,如果不答应,绝不会轻易放你们走。   虽然河洛出手救了僬侥族的人,这让他们有机会接近僬侥族人。但是因为出手相助却被僬侥族发现了他们的术士的身份。   看了僬侥王的那个眼神,寒夜心底一沉。在同僬侥王交谈过程中,他明显得感觉到了这个僬侥王身上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而此时他愈加清晰的感受到了这种气息,这气息就是戾气。   寒夜感觉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这一次的长夜国之行想要得到九鼎恐怕将会非常麻烦。 第一百零九章:美食   四人起身要离开朝堂之时发现雨花歪倒在椅子上睡得正香。河洛想起她在刚才站着时就是一副摇摇欲睡的样子心想也许她刚一坐下就睡了过去吧。   河洛使劲摇了雨花两下,但雨花完全不为所动,浑身软绵绵的,任凭河洛怎么摇晃她,她都睡得死死的,嘴角还流着口水。   河洛忍不住大叫:“这家伙没救了吧!”   河洛摇晃雨花时,雨花帽子一歪掉到了下来,尽管花见眼疾手快,一把将还未掉到地上的帽子抓在了手里又飞快地给她戴上了。但一旁的侍者还是看到了雨花的猫耳。   “那是……猫的耳朵?”侍者两眼发直,吃惊得合不拢嘴。   “不……呃,那是……”花见说着向河洛投去求助的眼睛。   河洛想了想忙说:“那是我们中原人常见的装扮……发……发簪。”   “哦?是吗?”侍者听完就合拢了嘴巴。   这解释似乎让侍者很容易就接受了。也许是因为他们来自他所不了解了中原大地,在他眼里的中原,同花见他们眼里的僬侥国一样,都是从未听说过的神奇国度。   寒夜蹲在雨花身前,把她的两只手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看到寒夜把雨花背起,是想要把她背回住处。河洛一愣,问到:“你干嘛对她这么好?”   寒夜也是一愣:这算对她好吗?   寒夜一将雨花背起,雨花的猫尾又露了出来。   花见和河洛顿时慌了手脚。   不料侍者这一次却显得很淡定。   “这也是你们中原国的风俗?”   “对,对。”花见和河洛忙不迭的答应到。   侍者将四人带到一间客房后就离开了。   河洛打量了一番这个房间,加上之前在这王宫内所见到的其它房间,他发现僬侥族人的个头虽然不高,但王宫乃至之前路过时看到的平民房屋却建得并不小。特别是这王宫,建得不比中原的王宫小多少。四人置身在这王宫内完全感觉不到压抑或是行动不便。比如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房间,从大小上来看,同中原地区的房间比起来差不了多少。但是室内的家具或是用具就不行了。所有的东西诸如桌椅,床柜都是小字号的。河洛坐在一把椅子上,是有扶手的那种。他感觉勉强能把屁股塞进去。高度上感觉就像个小马扎。   房间内的家具,一如这里的建筑,都是用僬侥王所说的那种锽铁矿冶炼出的锽铁制成。河洛心想既然称呼为铁,肯定会非常的沉,但他试着挪动了一下坐着的椅子,却发现并不特别的沉,至少比铁要轻得多得多。   这也解释了之前看到的僬侥族战士,浑身穿着看上去那么厚实又严密得一丝不露的铠甲,为什么还能行动自如了。   河洛不由得心想难怪长夜国的人会不惜武力大动干戈也要得到这锽铁矿,这种即坚固又轻盈的锽铁真得是非常神奇。   河洛从进入巨匹堡开始就对将城堡内照得如同白天一样的灯感到很好奇。无数的灯盏摆满了城堡内的各个角落,将城堡照得无比明亮,几乎没有一丝黑暗的角落。这片土地上没有阳光,这些灯盏看上去像似全天长明。被安置到房间后,闲来无事,他就走到房间角落的灯盏前仔细打量了起来。   虽然外观上有些奇特,但总得来说样子同中原的灯盏大同小异。都是由薄而浅的盘子盛着灯油,油中间竖着灯芯。离近了一看,河洛发现灯盘里盛着的油却同中原的油有着很大的不同。不同于中原浑浊的油,这里面的灯油像水一样清澈见底,而且燃烧时闻起来也是没有一丝的异味,也看不到燃烧时的油烟。除此之外,最令河洛感到费解的是,这些油聚拢于盘底,只有那么非常薄的一层。感觉不比指甲厚多少。   这点油也太少了吧。能点多久?河洛心想,按照中原的那种油来看,也许一个时辰都用不了就点没了。他又看了看其它几处的灯盏,发现灯盘里的油无一例外都是同样的只有那么薄薄的一层。   一时无事,安静下来。除了睡得正香的雨花,三人也有些犯困了。   但是按照这里人的作息时间来看,这时候显然不是睡觉的时间。   河洛走到门外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心里一估算,现在应该正值午夜时分。   可是从建在这高处的王宫向外望去,城堡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河洛想起他们刚从云海进入长夜国时,那时在人界是白天。长夜国因为没有太阳而一片黑暗,虽然那时正是处在无人的地方,不见有人活动。但是在听到攻城战斗时的声音时也是在月亮升起以后的事了。   联想起此时月上中天,城内僬侥族人活动频繁热闹非凡的样子。河洛不由得想起自己猜测的长夜国的人因为没有了太阳都是在月亮出来时生产劳作,而在没有太阳的白天休息睡觉是正确的。   过了一会儿,一众身材矮小的侍者送来了食物,这也印证了河洛的猜测。   这应该算是午饭了吧。河洛心想,不过这个午,应该是午夜的“午”了。   虽然四人来到这长夜国还不到一天时间,在这理应睡觉的午夜时分并没有什么胃口,但饭总是要吃了。   花见和寒夜都已经半迷糊的坐到了桌前,河洛想去叫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雨花。   寒夜劝了一句:“算了吧,河洛,让她睡吧。估计她也不会很饿。”   河洛看了一眼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雨花,心想这家伙倒是真能随遇而安。   四人的饭菜摆满了不大的桌子,看上去颇为丰盛。但是河洛只看了一眼,顿时就没了食欲。不只是因为现在是午夜,正是一天前他们睡觉的时候。而是因为——   “这些黑糊糊的东西是什么?”   河洛看到餐桌上的食物无一不呈现一种深黑的颜色,连看上去像是肉一样的东西,也是让人诡异的黑色。仿佛这些食物在用颜色向那些饕餮之徒做出警告,我们是不能被放进嘴里的。   河洛瞪大眼睛仔细盯着盘中的食物,看了又看,仍是联想不出这些动物植物在被做成菜肴前还活着时候的样子。   虽然闻起来,倒是香气四溢。   “咕噜。”闻到菜香,肚子发出了叫声,仿佛已经迫不及待了。   河洛夹起一块看上去还不错的东西放到了嘴里。然而刚一入口,就忍不住吐到了碗里。这是什么味道?霎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菜里有毒!” 第一百一十章:埋伏   “要是有毒,我们不早就被毒死了。”花见说。   寒夜和花见吃的津津有味。在河洛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时,两人已经吃了好多。   “你没听到刚才僬侥王说的那些话吗?现在他还不至于想要杀我们。”寒夜说:“对于我们来说,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对他来说也是一样。”   “可是这些食物,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样子奇怪,味道也很怪。”河洛说道。不说寒夜,连花见都吃得下,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里不是中原啊。又没有太阳,吃的东西怪一点,味道怪一点也很正常吧。习惯一下就好了。”   说的没错,也很有道理。但是,这习惯两个字可是很折磨人的。   河洛硬着头皮吃了起来。舌头尽量从食物的古怪味道中挑选那些能接受的好味道来品尝。   来到这长夜国后,所遇到的一切都是前所未闻的。从未见过的人,从未见过的事,从未见过的战争场面,从未见过的武器……这个与隔绝的土地,如同另一个世界一般。   吃完饭后,河洛忍不住想到,万一从这个长夜国回不去中原大地怎么办?难道要永远呆在这个长夜之国?想到这儿,河洛感到一阵害怕。   “如果从这里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回不去了怎么办?”   听了河洛的话,一时无人回答。   过了半晌,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寒夜张了下嘴,“睡吧。”   忙碌了一整天,在这时间颠倒过来的世界,适应过来之前,还是得补充一下睡眠的,毕竟还不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事。   寒夜和花见都睡下了。   河洛却还在想着,如果回不去了怎么办?脑子里出现这个问题后,一展开联想,就让他难以入睡……   过了许久,河洛也禁不住困倦睡着了。   临睡着前,河洛脑海里最后想到,这里遇到了这么多麻烦事,不知道师父和戈弋九苗他们那里怎么样了……   ###   经历那场惨烈的攻城战,获胜一方的长夜国军队伤亡也十分惨重。但尽管如此这支得胜而归的军队也有二万多人。   这支二万多人的军队,护送着近百辆装载着从固山城掠夺而来的物资的马车,浩浩荡荡行走于月色朦胧的大地上。   道路不平坦,也不宽阔。大军呈一字长蛇阵形。从军队最前面开始,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名士兵手举火把,负责道路的照明任务。   从远处望去,这支军队像一条巨大的火龙,显得颇为壮观。   正因如此,戈弋、九苗、易阳三人跟踪这支军队非常的容易。   由于那近百辆马车的关系,军队行进的速度非常慢。跟踪了一断时间后,戈弋耐性不足,无聊得都快打起了哈欠。   过了很久,大军依旧行进在路上,三人仍没有看到军队所要归去的那个以其名字命名这片土地的在这片土地之上被称之为长夜国的影子。   没多久,大军行进到一条河流的边上。月光下,河水安静而又平稳的流淌着。一切看似如之前一般正常。除了马蹄声,车轮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就在这时,波光粼粼的水面突然间掀起一阵涛天巨浪!   巨浪足有十米高,像个巨人一般扑向长夜国的这支军队。   大军瞬间被巨浪淹没,甚至都没有听到人的呼喊声。   易阳三人大吃一惊,愣愣地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时就看到月光下无数个矫健的黑影自河水中跃出,扑向这支还在水中挣扎的大军。   远远的,易阳三人看到这些黑影身高外形都同人类差不了多少,手中握着的是像钢叉一样的武器。   这些黑影从人数上看也不少,但比之这二万多的大军还是要少得多,加起来也不过是几百人。因此虽然长夜国的军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在人数上仍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但是易阳注意到,刚刚被卷起扑向长夜国军队的河水,过了许久都没有散去,是像被看不见的堤坝围住了一样,河水就聚在这只大军的脚下。长夜国的士兵都浸在这河水中。   如此在水中做战,从河水中钻出的那些黑影显然占尽了优势。只见那一个个黑影或是凫在水面,或是潜行于水中,或是在水中钻进钻出,身手像鱼一样甚至比鱼还要矫健。   这些敏捷的身影,手持锋利的钢叉,像捕食者面对不会反抗的猎物一样,对长夜国的士兵展开疯狂的屠杀!   长夜国的士兵惨叫声不绝于耳,那汇聚的河水,顷刻就变为了血水。   三人都呆住了,在刚刚过去不一会儿的那场屠杀过后,眼前又出现了一场屠杀。不同的是,之前的屠杀者变为了被屠杀者。   易阳从远处飞行至稍近一些的地方。他发现那些黑影虽然外形是人模样,但皮肤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淡蓝色。加上这不会流淌散去的河水显然是被施加了什么法术,以及他们那在水中穿梭自如的身手。易阳不由得想道这些从水中出现的黑影难道是什么妖魔鬼怪?   不多时,有一部分长夜国的士兵逃出了那一片水域。但即使逃了出来,也已经基本是丢盔弃甲,只有逃命的份。   在逃命的士兵中易阳听到了一个声音,是那名将军!他正在指挥逃出来的士兵汇聚在一起。   这些逃出来的士兵仅有几不到一千人。   看到这些逃出那片水域的士兵,那些黑影似乎并不想放任何一个长夜国的人逃走。几十名黑影跃出水域落在地面上后,随即向他们发起了进攻。   由于刚刚从被困的水域中逃出来,这些士兵大都在水中挣扎时丢掉了武器。此时面对这些身手矫健,凶猛而来的黑影的追杀显得毫无还手之力。   尽管有将军的指挥,但也只剩下仓皇逃命的份儿。   就在黑影即将追赶上他们时,易阳、戈弋二人站到追兵面前。   将军一看又是这一伙人,刚想要说什么,易阳开口冲他说道:“我们是来帮你们的,我们拦住这些人,你们快逃吧。”   将军愣了一下,继而掉头逃去。   黑影冲到了二人面前。近距离看到这些从河水中出现的人后,易阳不由得又愣住了。   这些人能称之为人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鱼人”   只见这冲在最前面的这个“人”,体形和人极为相似,有双手,双脚,也是和人类一样用双脚行走。但是他的皮肤和头发在月光下却是呈蓝色的。在这些人的手脚四肢的后面长着半透明的鳍,连耳朵长得也像鱼鳍一样。猛得一看上去,这些人似乎没有穿衣服。但仔细看才发现这些人身上披着像人类织出的纱一样的透明衣服。这些纱衣在月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辉,异常绚丽。   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易阳不由得想:这些怪物是水里的鱼修炼成人了吗?   易阳拔出剑与这些“鱼人”展开战斗。   一交手,易阳就发现这些鱼人果然不一般,不只身手敏捷,力气也比普通的人类大得多。几番手交下来,易阳心底估算了一下,就算不用那种把水困住使之不流散的法术,这样的一个鱼人对付十个普通的人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因为不了解这些“鱼人”同长夜国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加上不想卷入他们之间的纷争。易阳只是与他们周旋,拖住他们,并没有伤害他们。   然而一旁的戈弋却一连砍伤了数只“鱼人”。   月光下,那明显不像人类的暗黑色的的血溅了出来。   易阳一惊,不由得冲戈弋大喊:“戈弋,你在干什么?不要杀他们!”   戈弋回答道:“这些人是无比下贱的鲛人,用不着手下留情!”   鲛人?易阳一愣。这个名字好像在哪本记载某种奇闻怪谈的书里读到过。但是戈弋是怎么知道他们是鲛人的呢?易阳想起戈弋是东海龙王之子,而鲛人就是生活在海里的种族,这么看来戈弋知道这些鲛人的事并不奇怪。   戈弋骂鲛人下贱,因为与同样生活在海里至高无上的龙族比起来,鲛人自然是“下贱”的。   易阳感觉无比困惑,这长夜国境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长夜国的人攻打僬侥族,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摆出一副要将僬侥族人斩尽杀绝的态度。而这归途中,长夜国的人又遭到鲛人的埋伏,并同样对逃走的长夜国的人穷追不舍,也是一副深仇大恨,一个都不放过的态度。然而鲛人在戈弋口中却是“无比下贱”的。易阳忍不住想,种族不同,要说正义根本就是扯。但他还是想知道,究竟哪一方才是正义的?哪一方才是受到迫害的需要保护的弱势种族。   一听到戈弋的话,鲛人显然受到了刺激,一个个凶相毕露,疯狂的扑向戈弋。   尽管戈弋说鲛人下贱。但易阳仍旧觉得不能杀死鲛人。于是冲戈弋又喊道:   “戈弋你听我的,不要杀他们!”   戈弋不听,一剑砍断了扑上来的鲛人的一条手臂。   易阳大怒:“戈弋!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除去雨花,六人在分配任务时本来是想要寒夜随来。但寒夜却要看守雨花,而九苗肯定是要跟着戈弋的。考虑到戈弋和河洛两人的性格都是容易冲动的类型,易阳才做出这样的分组。   现在看来这种些考量果然是非常必要的。   戈弋听到了易阳的怒吼一愣,面对疯狂冲上来的鲛人,向后一跃拉来距离。   “你们这些下贱的鲛人,知道我是谁吗?”   一听这话,感受到戈弋放出的气息,所有冲上来的鲛人都停了下来。   易阳放出一长串符篆,显露出压倒性的优势,面前的鲛人也都停了下来。   “我们不是长夜国的人,并不想伤害你们鲛人。你们杀死了这么多的长夜国的人,还觉得不够吗?”   在易阳和戈弋拦住追杀长夜国逃兵的鲛人的时候,九苗飞去了那片困住无数长夜国士兵的不会流散的水域。她用净化符驱散了施加在河水上的法术,疑聚的河水此时已经散开。   看到脚下流淌过来的水,鲛人都发现了身后的凝聚河水的法术被解开了。   至此鲛人已经看出了这三人的强大,并且他们也发现了这三人一如易阳口中所说的,他们并不是长夜国的人。   在鲛人头领的带领下,所有的鲛人跃入河水,消失于水面。   “戈弋,遇到事情你是不是也该学会先冷静下来了?”   这样的话,除了九苗也许只有易阳能对戈弋说。   戈弋不说话,沉吟了下,才开口道:“是啊,鲛人与我们无怨无仇。”   九苗解开了鲛人的法术后,被河水困住的长夜国士兵有相当一部分活了过来。   对于那些还有气的士兵,三人展开了一番救治。救治过程中,易阳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要是花见在就好了,肯定能救活更多的人。   那些活下来的士兵也加入救援中,很快就有几百人活了过来。   没多久,刚才在戈弋和易阳的掩护下逃走的长夜国将军和士兵又折返了回来。   看到仅凭三人之力,就击退了那几百名鲛人,将军显得无比惊讶。看到三人击退鲛人后,又救下了几百名手下的士兵,将军的感激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大恩不言谢!”将军揖手,“三位的救命之恩,末将没齿难忘。”   嘴上虽这么说,将军当然也没有忘了这些人之前的所作所为。联想到方才那次从天而降,万军丛中轻易就劫持了自己,加上此时仅凭三人之力就打退了几百名鲛人战士,将军已经意识到这些来历不明的人非比寻常的能力。   于是又说道:“肯请三位侠士来我们长夜国一述,立有如此大功,我们长夜国的国王一定会重重赏赐三位。”   这正是易阳三人所期待的。   易阳回答道:“我们不远成里来到这片土地之上,是为寻找一样东西。为此正想求见你们长夜国的国王。”   “三位立下如此大功,想必我们陛下一定会帮助三位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的。”   将军整顿了残余的部下,重新上路。   看到伤的伤,残的残,所剩无几的手下士兵。将军叹了口气,继而咬牙道:“可恨的鲛人,今日之事,日后定会加倍奉还。”   临行前,易阳看了一眼身后一片狼藉的从僬侥人那里掠夺来的物资,问:“那些物资不回收没关系吗?”   “没事。这些物资大部分都是锽铁矿石。这些矿石对鲛人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锽铁矿石?这名字易阳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这么一来他意识到这些鲛人并不是为了抢夺物资而来。   “是为了报复我们。”将军虽然回答了易阳,但却是一副并不愿多说的样子。   易阳看得出来,也没有再追问。 第一百一十二章:长夜国   易阳三人陪着这支残破不堪的军队又走了很长时间一段路,终于看到了将军口中的“夜都”——长夜国都城出现在了视线中。   当看到夜都时,易阳就感到有些奇怪。因为远远望去,都城上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强烈的光线,不只将整个都城,甚至连城外的部分土地都照得亮如白昼!   走近后,易阳三人发现,发出这强烈光芒的是在这都城上方高空处的一颗巨大的球体。   那球体像一个小太阳,悬浮在夜都上方。   “那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发出这么亮的光?”   将军答:“夜明珠。”   “夜明珠?竟然有这么大的夜明珠!还能发出这么明亮的光!”三人听了都感到即惊又奇。   “那颗巨大的夜明珠,是我国的镇国之宝。”说完将军又问了句:“你们要找的东西不是它吧。”   易阳微微一笑。“当然不是。”   将军听完哈哈一笑。   夜都城门缓缓打开。城门一开,易阳三人都被这明亮的光线晃的一时睁不开眼。待双眼适应了一些之后,就发现这夜都内同中原的白昼没什么两样。在充足的光线下,能清楚的看清任何物体。   就像回到了中原大地重新沐浴了日光一样,三人心情都变得舒畅起来。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那颗巨大的夜明珠。   尽管易阳眯起眼,但在面对夜明珠抬起头来时,还是被光线刺的睁不开眼,不过他还是看到了那颗夜明珠是被一根巨大的石柱所支撑,而所在位置无疑正是夜都的中心。   真是颗神奇的珠子。   行走于通往王宫的路上,易阳看到这长夜国的人除了衣着服饰外,长相同中原的人一模一样。如果换上中原人的衣服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建筑方面也是大同小异。只是一路走来,他看到这夜都内的房屋大都是木制的。   归来的士兵回去了兵营。将军一人将三人带至王宫,交给了禁军守卫。之后前去觐见国王,复命并通报。   不多时,就有同中原一样的宦官前来传唤三人。   华丽宽阔的朝堂之上,四纵大臣分立于朝堂两侧,庄严肃穆。   国王端座于王座之上。三人步入朝堂,一看到国王的那张脸,三人都大吃了一惊,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长夜国的国王竟然是一位女王!   三人拜见了国王。   “首先感谢三位侠士出手相助,从鲛人手中救下了我国的将士。”   易阳答道:“虽然我们并不想卷入这片土地的纷争,但无法对看到的遭到屠杀的生命坐视不理。”   “本王听说,你们不是我长夜国的人?”   “我们来自北方遥远的中原大地,是中原人。”   “中原?”国王向堂下诸大臣露出询问的眼神。   一名年迈的大臣站出来说道:“回陛下,据史书记载,中原是位于北方的大片土地。那片大地上生活着同我们一样的人类。自从我国白昼变为黑夜后,便与世隔绝了。几百年来,没有人去到过中原,也没有外人来到过我们长夜国。”   易阳听到这话后,忙问:“陛下,贵国同我们中原一样,同在这一片大地上生活。为何长夜国白天没有太阳,同夜晚一样暗无天日?”   “异邦人,你们初来乍到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国王答道:“我长夜国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那些鲛人和僬侥人在这片大地上做乱,破坏了龙脉。”   “龙脉?”易阳三人都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   一位大臣站出来,代国王说了下去。“相传上古时期长夜国这片土地本是一片不毛之地。不只是像现在这样暗无天日,在这片大地上,没有野兽,没有草木,更别说人了。后来有一条神龙临幸于此,沉睡在这片大地这下。神龙的肉体化为承载万物的土地;血液化为滋润土地的山川湖泊,毛发鳞片即为大地上的草木。至此长夜国才逐渐焕发出了生机,逐渐繁荣起来。我们长夜国就是神龙的后代。而鲛人,僬侥人这些异族人来到这片大地后,就开始为祸这片土地。僬侥族为了他们的一己私利,开挖地下的锽铁矿,挖断了龙脉,伤到了神龙的骨骼。鲛人占据了河流与湖泊,污染了神龙的血液。这一切致使神龙受到巨大的伤害,神龙失去了生气。整片大地也于是又回到了曾经暗无天日,没有生机的时代。”   易阳三人听闻,互相对视了一眼:“原来是这样吗?”   “没错。”国王大声道:“我们身为神龙的传人,绝不容忍这些异民族在我长夜国的这片土地上继续作恶,继续破坏龙脉。我们一定要除掉这些异民族,还长夜国往日的生机。”   说完,国王又问三人:“听说你们本事很大,仅以三人之力就打败了上千只鲛人?而且听说还可以像鸟儿一样在空中飞?”   “那些鲛人只有几百人。”易阳回答:“我们是中原的术士,只是略懂一些法术。”   “法术?你们懂得法术?”尽管易阳说的很平淡,但国王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就像能呼风唤雨那样的法术?”   “启禀陛下,那个我们真的做不到。”易阳慌忙打断她的幻想。   国王明显感觉很扫兴。“那中原人,你们中原国似乎离这里非常遥远。你们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我们长夜国有何贵干?”   “陛下不知,我们生活的中原大地,虽不像这里终年暗无天日,但也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有妖怪作乱。为了还中原大地以太平……”   “等一下!”易阳正想一口气说完,这时国王忽然打断了他。“妖怪?你说妖怪?你们中原国有妖怪?”   易阳愣了一下,说:“是的。”   “什么是妖怪?妖怪长的什么样?”   易阳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想了想回答说:“妖怪,就是妖怪。就像体型非常大的野兽,能吃人,非常残忍。”   “哦。”国王点点头,又把手一挥。“你接着说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女王   易阳被这么一打岔,差点忘了说到哪了。想了想,接着说了下去。“因为中原大地的妖怪作乱,我们正在四处寻找散落于大地上的九只九鼎。九鼎拥有强大的法力,能助我们消灭作乱的妖怪。根据我们得到的线索,九鼎之一就在陛下您的长夜国境内。”   “九鼎?”国王迟疑了一下,“你们说的九鼎……”   就在这时,堂下的大臣中有人咳嗽了一下。   国王接着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找的九鼎是什么,但如果你们说的九鼎真的在我们长夜国的话,身为一国之君,想要帮你们找一样东西,并非什么难事。”   易阳就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但是……”国王终究说出了这两个字。“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们长夜国对鲛人与僬侥族的征伐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尽管无论人口,还是国力上我们长夜国都有绝对的优势。但是这两个异民族却都有他们各自的优势所在。僬侥族生活在锽铁矿丰富的大山中,他们利用锽铁矿矿建造了无比坚固的城堡。每一次对他们用兵,都有无数将士牺牲。而鲛人不用说了,他们生活在水中,我们几乎拿他们没有办法。因此我们长夜国对这两个异民族,尽管一直处于绝对优势的压制地位,但始终无法彻底将他们消灭。你们看上去似乎拥用很强大的能力,仅数人就打败了几百只鲛人。要知道一名鲛人就算二三十名我们长夜国的士兵都未必是对手。而且你们还懂得神奇的法术。如果你们能用你们的能力帮助我消灭这两个异种族的人,我不但会重赏你们,还会帮你们找到你们渴望的九鼎,并双手奉上。”   易阳三人对视了一眼:这简直就是在强人所难。   “如何呢?”国王看着三人问。   “陛下,请恕我直言。”易阳说:“这片土地养育了万物。包括长夜国的人,鲛人,僬侥人,包括山林中的野兽,河流湖泊里的鱼类,甚至土地上生长的草木。万物都有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权力。陛下为何要将他们斩尽杀绝呢?如果真的是因为鲛人、僬侥人破坏了龙脉导致这片大地失去了阳光,那么只要告诉他们,让他们将破坏了的龙脉修复不就可以了吗?”   听了这话,国王脸色一变。“异邦人,你们不要太天真。本王听说你们不只救了我国的士兵,还救下了固山城的僬侥人?”   “那些都是无辜的平民和孩子。”   “无辜?战争中,有谁是无辜的?平民就不会为战争出力吗?孩子就不会长大成人吗?”国王说完又问:“我问你们,你们不只是三个人吧?其它人去哪儿了?”   易阳心底一沉,只好诚实的回答道:“我们一共七人,其他四人救下一名孩子,他们把她送回僬侥人手中去了。”   一时安静。   国王又开口道:“异邦人,你们也许觉得我们连平民和孩子都杀很残忍。你们也看到了鲛人对我们的埋伏,他们的手段你们也见到了。但我要告诉你,僬侥人的残暴可是最出名的。”   易阳抬眼看着这个看上去异常年轻的女王。   “你们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而且最好尽快把你们去了僬侥人那里的同伴找回来。”国王说:“不过你们可以放心。虽然你们是异邦人,但毕竟我们都是同族,同为人类。就算你们不帮助我,我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但是能不能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说完女王起身而去。   易阳听了这最后的话,不由得想,这话既是在拉拢他们,也是在威胁他们。虽然是个女王,但却很有手段。   还有从她的话中来看,她似乎只把长夜国的人当成人类来看。   国王走后,大臣们也一一退去。不过当中却有几名大臣留下来同三人聊了一会儿。   从一名热情大臣口中,三人得知,原来是因为长夜国的国王在同僬侥族的战争中不幸战死,而孩子又小,王后才暂时代理朝政。   最后,这名大臣强调说,虽然历朝历代长夜国都有女王出现,但这并不是因为长夜国有女人当国王或是执掌朝政的传统,也不是因为长夜国自古以来就是男人弱势,女人强势,阴盛阳衰。希望他们不要误会。   看到这大臣说的这么义正辞严,易阳很想回他一句:我没问这个啊。   回到被安置的房间后,一时间里,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房间没有一丝的声音发出。   因为这个女王给他们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过了一会儿,九苗开口道:“怎么都阴沉着脸啊?我觉得情况还不错哦!至少有一忧一喜。”   “喜?”戈弋皱着眉。“何来的喜?我觉得只有忧。”   “那你先来说说忧吧。”   “国王的话说的很明白。如果我们不肯为她效力,帮助她消灭鲛人和僬侥族,她就不帮我们寻找九鼎。”戈弋说:“虽然这并非完全做不到……”   说完戈弋看了一眼易阳。   “不是‘不帮我们寻找九鼎’,而是:不帮我们找到九鼎。”九苗说:“如果你有认真听国王的话,就不难听出,她是知道九鼎在哪儿的。”   戈弋想了想觉得也是。他也听出来了。“这就是你说的喜?”   “是的,虽然九鼎还没有到手,但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九鼎的下落了。这不算是喜吗?”   虽然不觉得这有多“喜”,但戈弋看着九苗的样子,还是露出了笑容。   “也是啊,乐观一点,至少知道了九鼎的下落。”戈弋说:“那问题是,该怎么从这个女王手中得到九鼎呢?”   这时易阳开口了。“我觉得我的想法仍然是可行的。至少是值得一试的。”   易阳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句,戈弋和九苗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过一会儿,九苗明白了过来。“你是说你刚才在朝堂之上对国王说的那个修复龙脉,要长夜国同僬侥族和鲛人在这片大地和平共处的那个建议?”   易阳点点头。 第一百一十四章:分头行动   戈弋一听就摇起了头。想起长夜国对僬侥族的那战惨烈的攻城战,鲛人对长夜国的人不留一个活口的伏击,还有就在刚才长夜国王在说到僬侥人和鲛人时的语气。他感觉让这三族和平共处是不可能的。   “这是不可能的。”戈弋摇着头说:“易阳,你这想法也太不切实际了。你没有看到那两场战斗有多残酷吗?还有刚才那个女王说到僬侥人和鲛人的语气?这三族之间的恩怨不是一年两年,因为战争而死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易阳说:“我觉得这三个种族之间最大的矛盾就是这里失去了阳光!你们刚才也听到了长夜国认为是僬侥族和鲛人破坏了龙脉,导致这里暗无天日。因此而发动的战争。如果真如女王所说,是因为鲛人和僬侥族破坏了龙脉而导致这里白日没有阳光,那么如果能说服鲛人和僬侥人将龙脉恢复,让这时重见天日,也许就能解开这三族的矛盾。”   “说服?”戈弋不住的摇头,“你看过了那两战战斗,你觉得靠说服能让三族之间重归于好?”   “我说的是说服鲛人和僬侥族修复龙脉。”易阳说:“我相信就算是鲛人和僬侥人也不愿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   戈弋想了想没有回答。   易阳转向九苗,“你觉得呢?“   九苗马上回答,“我觉得你说的对。这个办法似乎可行。我觉得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生活实在是太痛苦了。相信这里的人,包括鲛人,僬侥人也肯定会这么觉得。”   戈弋说:“劝鲛人和僬侥人修复龙脉倒是可行。但你们觉得,就算龙脉被修复,这里重新获得阳光,三族之间就没有矛盾?就会和平相处了?”   他接着说:“或许三族都不愿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这没有错。但至于这是不是三族之间最大的矛盾点就难说了。刚才你们也听女王说了,前任国王,也就是她的丈夫在与僬侥人的战争中战死。长夜国没有阳光的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过去了这么久,就算最初是因为阳光消失而引发的战争,但到了现在,相信仇恨的种子肯定已经不只这一颗了。”   戈弋说的话并没有错。   “不过让这里重见光明这件事,倒是值得一做。”戈弋又说。“让这大片的土地重见天日,想像一下这里重新获得阳光普照,想想就让人激动啊。”   “戈弋!”   “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正好河洛、寒夜他们三人现在就在僬侥族那里。因为救了僬侥族的族人,相信他们也会受到礼遇的。”九苗说。“我们现在就给他们写信吧,把这里的事告诉他们。而且要尽快,万一他们那里把救下的孩子交还后,来找我们就麻烦了。”   易阳向侍者要来砚台,从怀里掏出书写符篆用的笔就开始写了起来。   戈弋提醒道:“现在只听长夜国的一面之词怕不一定准确。最好再让寒夜他们向僬侥族的人确认一下这一点,关于龙脉被毁,而引起的太阳照不到这里,阳光消失这点倒底是不是真的?”   易阳想了想,也把这件事写进了信里。   写完信,易阳又看了一遍,确认都写清楚了后,就将信纸折成一只鸟,用降魂术将其变为一只魂鸟放飞了出去。   看着魂鸟飞出门外,易阳回过头说:“现在就差鲛人那里了。”   “还用说吗?鲛人那里由我去吧。”戈弋说。   易阳看到戈弋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下来,显得也很高兴。   想起同鲛人作战时的情景,戈弋骂鲛人是“下贱的鲛人”,并且还砍伤了很多鲛人,易阳心里又有些不安。   似乎看出了易阳的担心,戈弋说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劝说他们修复好被污染的河流的。”   “你以前同鲛人打过交道?”   “龙族鼎盛时期,也就是鸿濛之战前,鲛人为了寻求庇护,每年都会向我们纳贡。”戈弋简单的说:“当然了,那是东海的鲛人。不过——”他想了想又说:“我记得东海的鲛人是鲛人宗族中的大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也会有鲛人,但肯定是一支小宗,名不见经传都说不定。”   说完这些,戈弋把头一抬说:“那么事不宜迟……”   易阳连忙打断他,“别‘事不宜迟’。这种事可是急不了。我们已经一整天没有休息了……”   临睡前,易阳忽然发现外面的光亮暗了下来。   夜明珠是自身发光长明不灭的。易阳感到有些奇怪。于是起身站到了窗前。   抬头望去,发现原来是夜明珠外面有一个罩子此时再在慢慢闭合。   易阳看了一下夜空,估算了一下此时应该是到了天亮的时分。   由此看来,这长夜国的人确实如河洛之前所说的,在无日的白天睡觉休息,而在有月光的夜晚活动。   在夜明珠外的罩子闭合遮蔽下,光亮逐渐消失。看着黑暗笼罩下的长夜国都城:夜都。再看看远处的黑色大地。易阳不由得想到,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国度。   联想起这还不到一天之内就发了这么多的事。易阳心下感到一阵忐忑不安:我们会顺利的得到九鼎吗?   第二天——按着中原的时间,应该说是第二天的傍晚,长夜国的大地上月上东天,夜明珠被打开,夜都一片光明,人们开始起床活动。   易阳三人也在这个时间醒来。   戈弋和九鼎在吃过早饭后就要去寻找鲛人。   长夜国内不能没有人。因此易阳留了下来。   两人出发前,易阳单独把九苗叫到了身前。   看到不让自己参加,易阳对九苗喁喁私语了半天,不知道背着自己说了什么?戈弋显得有些不快。   待到九苗回到自己身边,忍不住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鲛人很强大,要我们千万小心。”   “放心吧,那些鲛人是伤不了我的。”戈弋不太相信这话。他多少能猜到一些易阳对九苗说了什么。   易阳对九苗说的话,就是那天第一次见到鲛人同他们作战时,戈弋曾砍伤了几名鲛人,甚至还砍断了一名鲛人的胳膊。   易阳猜想鲛人肯定会认出戈弋来。虽然戈弋身为龙族,对比鲛人身份高贵,而戈弋也说没事,但这里毕竟不是中原,也不是戈弋的老家东海。   九苗在与鲛人发生战斗的那天并没有参与同鲛人的战斗,而是去救被鲛人的御水术困住的长夜国士兵了。易阳将那天戈弋对战鲛人时砍伤鲛人的事,以及他对鲛人的贱称告诉了九苗。并一再提醒九苗,这次寻找鲛人之行,特别是在遇到鲛人之后,一定要千万小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龙脉   寒夜收到易阳的魂鸟信时正在巨匹堡内闲逛。在他身后跟随着一众僬侥族的士兵,显然是在监视着他。他避开这些士兵,接收了魂鸟。   寒夜回到房间发现发现河洛正在和小戚玩耍。   按照僬侥王的说法,驻守固山城的是他的兄弟,小戚是他兄弟的孩子。固山城被攻破,小戚失去双亲,僬侥王就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来抚养了。   小戚生活在王宫中后,听说了救了自己的河洛四人也在王宫后就时常到他们这里玩,一来二去就混熟了。特别是和河洛,因为他经常逗她玩,现在可以说小戚已经非常腻着他了。   小戚个子小小的,一头僬侥人特有的卷曲的长发,同中原人在这个年龄的小孩子一样,有着一张圆圆的婴儿肥脸蛋。小戚有着精致的五官,样子非常招人喜爱。   此时河洛正在和她玩的是用锽铁矿制成的金属陀螺。将两只陀螺在一个类似盘子但要大得多的容器里用力旋转至高速。两只陀螺最后会旋转至盘子的中间相撞。看谁的陀螺先倒下,后倒下的获胜。   谁手上的力气大,陀螺就转得越快,当然也就更有劲,就会获胜。论力气当然河洛更大。小戚不服气,找来一截绳子缠在陀螺中间,然后用力抽走绳子。陀螺比起用手扭,更快速,更有力的旋转起来。   两人玩的热火朝天,玩到兴头上,两人甚至跪在盘子前,头几乎抵在一块,用手拍打着地面为自己的陀螺加油。   两人玩的这么起劲,看得一旁的花见和雨花一愣一愣的。   当然河洛肯定会放水故意输给小戚。   每当嬴了后,小戚都会发出非常可爱的笑声。   看到失去双亲,自己也是死里逃生,一度悲伤的连话都不愿说的小戚又能这么开心的笑起来,河洛感到心里一丝安慰。   有一次小戚获胜后扑在河洛身上,两人厮闹时,小戚忽然发现一旁的椅子下面有一截毛绒绒的东西,伸手一把抓了过来。   与此同时,就传来雨花的一声惊叫。小衣不知道这圆滚滚又毛绒绒的东西是什么,就用手又摸又揉了起来。这时候那声惊叫就变为了呻吟。   “不能摩挲啊。”雨花大声疾呼。原来那是雨花的猫尾巴。   虽然说是不能摩挲,但河洛却看到雨花浑身发抖,咬着嘴唇,像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寒夜进门把信交给了河洛。   河洛仔细看过了信后,明白了四件事。   第一件事是在这长夜国的大地上除了长夜国与僬侥人外,还存一个第三方势力,鲛人。鲛人同样与长夜国水火不容。   第二件事是长夜国的国王似乎知道九鼎的下落。   第三件事就是这长夜国“长夜”的原因。僬侥人从地下挖取锽铁矿破坏了龙脉;鲛人占据了河流湖泊,污染了大地上的水源,这两件事导致了龙脉被毁,长夜国从此没有了白昼。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长夜国的人才开始了对僬侥人和鲛人发起了战争,这是这片土地上三族之间最大的矛盾。   第四件事是易阳的计划,他想要恢复这片大地的光明,结束这片大地上的纷争,这样就能从长夜国国王手中得到九鼎。   戈弋和九苗已经去寻找并劝说鲛人恢复被他们的法术所污染的河流湖泊。而他们四人的任务也是同样:劝说僬侥王将他们因挖矿而破坏的龙脉修复。   河洛将看完的信交给了花见。雨花也从她的肩膀把对凑了过去。   看完信,花见就生出了一个疑问。   “师父在信上说,长夜国变得暗无天日是引发战争的原因。可是我们从僬侥王那听说的却是,长夜国对他们发动战争是为了掠夺僬侥族的锽铁矿和奴役僬侥族的族人。”   “这说明事情并非这么简单。”河洛皱着眉头。   “这两者并不矛盾,”寒夜说:“最初的长夜国对其他两族人发动战争原因是因为大地上失去了光明。但别忘了这战争已经持续了上百年了。”   这时看着信的雨花忽然发出一串笑声。   “哈哈哈……”雨花无比开心的笑着,“我说的没错吧,九鼎果然在长夜国!我没有骗你们吧?哈哈……”   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河洛冷不防说了一句:“你也识字?”   这话一出,雨花的笑声就被噎了回去。   看到雨花露出像捕食中的野猫一样的表情,河洛拉着小戚的手就跑了。   河洛和寒夜求见僬侥王,向他求证这片大地上没有阳光,暗无天日的原因。   僬侥王同样说出了龙脉一事,但是他口中的龙脉被毁的原因却是因为鲛人用他们的诡术污染了水源和长夜国砍伐森林,对僬侥族挖矿毁龙脉一事只字未提。   龙脉一事被证实。河洛和寒夜两人又问起了长夜国像僬侥族发起战争的原因,是不是因为龙脉被毁?   听了这话,僬侥王深邃的眼神扫了一眼他们两人,问他们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   两人直言不讳,说明了他们还有三名同伴在长夜国,见到了国王。   僬侥王沉吟了一下,僬侥王愤怒的说:“那只是个借口。那些诡计多端的长夜国人早就有独占这片土地的野心。几百年来他们一直就想将我族人驱逐出这片土地,或是杀光我们。就算没有龙脉被毁的事件发生,他们一样会发起战争。”   不过在另一个人口中,两人却听到了另一种说法。   这个人就是在四人进入巨匹堡时,对他们多方盘问的那个将军。将军正是负责守卫城堡的禁军将领,名字叫辽。   听了两人的话,辽将军思忖了一会儿说:   “僬侥人、长夜国人、鲛人三族间的战争确实是在这片大地发生巨变之后开始的。战争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几百年了,我也是从老一辈的僬侥人口中知道这件事的。据说这片大地曾经发生过一场大地震,但是和地震不同的是,地震过后并没有房屋建筑被毁。但是就在那场地震过后,这片土地上从此就没有了白昼。也许就是因为龙脉被毁引起了那场地震吧。”   “听老一辈的人说,曾经我们僬侥人同长夜国的人关系还算不错。在丘陵地带设有公共的交易场所,两国之间互通有无。不仅没有战争,两国的人民友好相处,生活也非常好。在那场大地震之后,大地失去了光明,长夜国就以此为借口向我们一族发起了战争。” 第一百一十六章:鲛鱼油   河洛问:“那么龙脉确实是因为你们一族开采锽铁矿而受到了破坏?”   辽将军沉默了半晌,说:“几年前有一位老臣曾劝谏王说,不要再继续深挖龙爪山以北的矿坑,但王没有听。”   说完将军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问:“你们问这些事干什么?”   河洛回答说:“不瞒将军,因为寻找九鼎之事,我们还有三位同伴去往了长夜国,因此知道了这些事。那边的同伴有一人是我们的师父,他对我们说想要劝说三族人一起修复龙脉,还这片土地以光明,并且让希望三族之间不再有战争,和平共处于这片大地之上。”   “你说什……”辽将军听了这话,喉咙一下哽住了。他低下头半晌一动不动,终于又抬起头来。“你说还这片土地以光明?和平共处?”   河洛看到老将军的双眼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晶莹,“是的。”   “你们……能做到?”   “不瞒将军。我们的师父已经劝说了长夜国的国王。而且我们同伴中有一人是东海龙族,他也已经出发去寻找居住在南海的鲛人了。如果僬侥族能同意修复被挖毁的龙脉,相信这片大地必定会重现光明。”   辽将军看着两人,沉默不语。   可是究竟什么是龙脉呢?寒夜说:“将军可否带我们去见识一下龙脉。比如你刚才所说的龙爪山那里。”   辽将军点头应允。   出了城堡,辽将军为两人备了马匹,又点出一列骑兵随行。   随行士兵高举着火把,两人在辽将军的带领下,向着龙爪山进发。   由于朔日刚过,月亮并不大,月光也不明亮。天气也不是无云的晴朗天空,新月时隐时现。   骑行了好久,仍不见龙爪山出现。寒夜凭借着天上的星斗,明显感觉到辽将军所带的路,在这丘陵地带绕了一个大弯。   没过多久,远远地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灯火通明的矿山营地。   辽将军同营地的负责人交谈了一番后,三人下马,在这人的带领下向着一处山坡出发。   行至半山坡,寒夜和河洛两人看到不远处一处被无数灯火照得通明的盆地。   原来是露天矿,那盆地就是挖取矿藏形成的。   灯光下的盆地中,无数僬侥族人在各式的工具旁辛苦的劳作着。   三人随着营地的负责人登上山坡。这处山坡是这里的一处至高点,从这里可以看到出产锽铁矿的整个山谷。   一上山坡,河洛就被山坡后面的一个大坑吓了一跳。只见这个大坑呈不规则的圆形,足有近百米宽,深不见底。山后没有灯光,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漆黑吓人,像一个连接冥界的黑洞。   “这个大坑是怎么回事?”   “那下面曾是矿道。”   是挖塌了,地面陷下去了吗?   “这个大坑下面埋着几百人。”   辽将军说着,伸手向远处一指,“那里就是龙爪山。”   两人顺着他的手望去。左右一看都没有发现所谓的山。只看到一大片空地,连座山丘都没有有。   也许是因为夜色昏暗?   三人又辗转几十分钟,来到了一处能看到将军方才所指的位置的山丘。   河洛山顶望下去,看到这里只余一大片乱石堆,还有数个深浅不一的大坑。   在这里看不出什么,寒夜想要飞上半空从空中俯瞰的话也许能更直观的看出一些什么?不过他想到了师父在分开时提醒的话,尽量不要在这长夜国的人面前使用特殊的能力。当然他口中的长夜国的人肯定也包括僬侥人。   寒夜想到这儿,就没有在辽将军面前使用御风术。心想等到没有人时再飞上空中看也不迟。   这时辽将军从怀里掏里一样东西,是僬侥国的地形图。   辽将军展开地图,在他手中的油灯下,两人低下头。   一看到这地图上的画的地形,两人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地图上画的山脉走势,一眼就能看出是一条龙的形状。   “这是一条龙?”河洛问。   “是的。”辽将军伸手在地图上一指,说:“在这用笔圈出的部分是属于我们僬侥人领土。”   河洛看到这是在龙尾的位置。   “而这里?”辽将军又用手一指,“这里就是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   河洛看到在地图上这分明是这条龙形山脉的后右方龙爪的位置。   在辽将军的指点下,河洛总算明白了什么是龙脉。而对比地图上的标注,他回头看了一眼,哪里有什么龙爪山,连一处山丘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沉不见底的大坑。   “龙爪……哪来的龙爪?”河洛忍不住说:“破坏的这么厉害,要怎么才能修复啊?”   听了河洛的抱怨,辽将军开口道:“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可能有所不知。其实表面上看到的龙形山脉并不重要。真正的龙脉在地下。”   河洛和寒夜两人都吃了一惊。“地下?”   “是的。”辽将军说:“你们不知道,关于龙脉的事,我们僬侥国人其实探讨过很多次了。”   “我们在挖掘锽铁矿时发现,当挖到地下一定深度时,会有一条非常明显的水脉。其实那才是真正的龙脉。”   老将军继续说下去。   “起初我们也不知道那条水脉是什么,直到水脉被挖断,水流被阻断后,这里的湖泊逐渐干涸,地面的植物也一点点枯死。环境也开始越来越恶劣。直到那时,我们才发觉到,那是龙脉,是不能破坏的。但是那时,我们同长夜国的战争已经开始了,于是只能不顾一切的挖矿,筑城,制造兵器抵御长夜国的入侵。”   “原来如此。”   看来修复龙脉是有可能的。   知道了这一切后,河洛心静多少有些放松。目光移到了将军手上的那盏灯上。在王宫内时河洛就对这些灯盏产生了兴趣。将军手上的灯除了一个防风的灯罩外,同王宫内的灯相似。并且在灯盏底部同样也只有薄薄的极少的一层灯油。   河洛忍不住问:“这油灯里装的是什么油?看上就就那么一层,却非常耐用,点了那么久也不见少。”   “这可不是普通的油,这是鲛鱼油。”   寒夜在旁边,听到这话后,同河洛一样愣住了。因为他们已经从师父的口中听说了鲛人的存在。   “鲛鱼油?”   “是的。”将军说:“我们通过交换从鲛人那里得来的。别看这灯里只有这么薄薄的一层,但燃点个几年都是没问题的。”说完将军又补充了一句,“鲛鱼油,在这片没有日光的大地上是非常珍贵的。”   这是当然,在这暗无天日的大地上,能带来光明的鲛鱼油的珍贵自不用多说。   虽然辽将军说是用交换得来的鲛鱼油,但在这兵荒马乱的大地上,恐怕不会像说的这么简单。河洛心想。   然而就算有长明的鲛鱼油灯,一辈子生活在这样暗无天日的世界也太悲惨了。   “你们生活的中原,白天是有太阳发出明亮的太阳光照耀着大地的吧?”   “那是当然了,天上没有太阳,来这里之前,简直无法相像。”   三人望着山下的平原。那一个个大坑,像似大地的伤疤一样。而地面上灯光下摇曳的一个个身影像寄生在大地上的鬼魅。   辽将军把头望向天空,漆黑的夜空,只有微弱的星光闪耀。   “太阳……究竟是什么样的?”辽将军最后问。 第一百一十七章:兵工厂   几天后,天气晴朗,月亮很大很圆的一天,寒夜避开僬侥人的耳目离开巨匹堡,之后使用御风术飞上天空。   联想着辽将军手中的那张地图,寒夜从龙爪山开始,沿着山脉的走势向东飞行。   借着明亮的月光,从高空中俯瞰大地,山川,河流尽收眼底。   这条巨大的山脉的样子确实如地图上所画的那样,呈现出一只龙的形状。并且这片大地上的两条最大最长的河流也全是发源于这龙脉山。   全景了解了龙脉后寒夜心下的担忧也变得越来越大。龙脉被毁,非一朝一夕,就算如辽将军所说龙脉只是地下的水流,但即便如此想要完全修复龙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除此之外,如何劝说僬侥王同意修复龙脉也是个问题。   自从随辽将军那次去了龙爪山后,寒夜和河洛两人已经就修复龙脉的事找过僬侥王两次了。   尽管两人费尽了口舌,讲了很多道理,诸如长夜国已经同意修复龙脉,鲛人也肯定会答应恢复被污染的河水之类的,但僬侥王两次都显得非常不耐烦。   寒夜和易阳都知道僬侥王不答应修复龙脉原因,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修复龙脉肯定会影响到他们对锽铁矿的开采。   除了这最重要的一点之外,寒夜还隐约觉出了僬侥王不肯答应修复龙脉似乎还隐藏着一些其它更深层次的原因。   寒夜花了很长的时间弄清了龙脉山的全貌,之后他并没有急着飞回巨匹堡,而是飞往了几天前辽将军带他们去的那座龙爪山。   在空中俯瞰这龙爪山,尽管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矿坑,显得无比难看,但看上去却非常壮观。   寒夜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目光被一处极为隐蔽的山谷中发出的亮光所吸引。   寒夜这一次来这里,就是此而来。   之前辽将军带他们二人去往龙爪山时,寒夜感觉到这个辽将军在路上绕了一个大弯。这让寒夜感觉很奇怪。当时他就在想,绕了这个弯是不是为了隐藏什么东西。   寒夜向着那处山谷飞去,随着亮光渐渐变大,变明亮。一座建在群山中间,像似人为挖出的深山山谷中一座占地宽阔外形巨大的城堡出现在了他眼中。   与此同时一股臭味也随着山谷方向吹来的风吹入了他的鼻孔,这臭味像似血与肉腐烂后发出的,又腥又臭。   闻到这味道后,寒夜心下就是一惊,心想不愧是猫鼻子,说的是真的。   原来在巨匹堡时,雨花不只一次向他抱怨说南面吹来的风有一股臭味。   当时因为除了她之外谁也没闻到这股味儿,因此也就没有在意。   现在看来这猫鼻子还真是灵。这么远都能闻到。   但除了猫鼻子灵外,也许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臭味真的是非常大,大到甚至有些呛人的地步。   来到巨匹堡已经有很多天了,无论从任何人那里,都发觉不出这处城堡存在的任何迹象,所有人都掩饰得不露一丝痕迹。   这建在如此隐蔽的深山里的城堡,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寒夜降低飞行高度,小心的在一处山顶降落,向着这散发着臭味的城堡摸去。   到达山顶,城堡内的一切尽收眼底,原来这里是一处兵工厂!   对于僬侥人来说冶炼锽铁矿,铸造兵器确实是举国大事,将兵工厂建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不足为奇。   但是这臭味又是怎么回事呢?   寒夜借着月色,从山顶跃下,小心的荡上一棵城堡城墙外的大树上。   城堡内灯火通明,好几排冶炼炉一字排开。炉子内燃烧的熊熊的炉火将炉壁烧得通红,如同半透明。僬侥族的铸造工人穿梭于炉子中间。叮叮当当的锤打声不绝于耳,不时还能听到“嘶嘶”的武器淬火声。   有如此规模的兵工厂,也就不难理解僬侥人的武器铠甲等装备为什么会如此精良了。   寒夜注意到,在每一只炉子前都挂着一具干尸。那尸体一看就知道不是矮小的僬侥人,而是身材高大的长夜国人。每具尸体都是肚子被剥开,劈成两半挂在炉子前。在火光的映衬下,有几具尸体甚至还在向下滴着血。   看上去,僬侥人每铸造一件兵器都要用长夜国的人来当祭品。   看到这一幕寒夜就明白了这就是那股臭味的来源。   “这是多么大的仇恨!”   看了眼前的一切,寒夜似乎明白了僬侥王为何不愿答应修复龙脉同长夜国和平相处了。   看了一会儿,寒夜正要离开,这时他忽然看到在一个用来淬火的大水池中,几个僬侥人拉动铁链,从池水中拉出一样东西。那东西呈圆柱形,样子像一个烟囱,但比烟囱大出不知多少倍!   这是什么武器?就算是在固山城战斗中看到的大炮也用不着这么大的炮筒吧。寒夜左思右想仍想象不出这个巨大的东西有什么用。也许是用来建筑宫殿用的吧,比如用来当顶梁柱,他想起巨匹堡那金色的大殿。   看来这兵工厂,不只用来铸造兵器,还会铸造一些建筑用的材料。   寒夜没兴趣再看下去了。转身从树上跃至半空,低空飞行。他正要离开,然而刚飞出没多远,就看到脚下一处沟壑间,有一个大坑。与此同时,一股让人窒息的恶臭从坑底袭来。寒夜捂着鼻子,向下飞去,想看看坑底是什么东西发出这么强烈的臭味。   只看了一眼他就惊呆了,并且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个大坑是用来处理祭祀用剩下的尸体的。坑里堆满了长夜国人的尸体,死状也让人感到恐怖。   寒夜感觉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如果没有那些祭祀用的尸体,如果这不是一个用来制造兵器的兵工厂,这么大的冶炼厂将会造福多少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呢?   但是看到了这些祭品,看到了那些铸造出来的兵器,寒夜内心充满了担忧,师父的想法是好的,但这土地上的人民真的会有铸剑为犁,和平共处的那一天吗?   回到巨匹堡,寒夜没有将自己发现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花见和河洛都没有觉出什么,也没有问他去哪儿了。只有雨花发觉了他身上的臭味。   她把鼻子凑到他的身上,闻来闻去。“好臭!你去哪儿了?”   寒夜不回答,见到她仍是用鼻子闻来闻去。   “别闻了。”他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僬侥王的答复   三人再次商量了一番劝说僬侥王的办法。   之前的两次求见,僬侥王都显得极不耐烦,没等三人说完就拂袖而去。   三人想要找几名僬侥族的大臣同他们一同劝说僬侥王。   于是在游说僬侥王之前三人先游说了几名僬侥族的元老大臣。   出乎三人的预料,所有三人游说的大臣都对三人的想法表示理解与赞成。   不难理解,僬侥族人也希望这片大地能重见光明,并且也渴望早点结束这残酷的战争。对于这一点河洛感到很欣慰。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一听到三人希望他们一同劝说僬侥王,所有人都摇头拒绝了。   这让河洛感觉即恼火又意外。   连在这段时间里,同他们三人接触最多关系也最好的辽将军都拒绝了三人的这个请求。   “对不想,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们。”辽将军摇着头说完就离去了。   辽将军一走,河洛感觉气愤又无奈。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难道就不能出一份力吗?”   寒夜皱着眉说:“这恐怕就要说到这个僬侥王的性格了。”   河洛回头看到寒夜脸上露出了少见的愤怒表情。   这件事就这么难吗?   “大王,我听说在这片大地之上的龙脉被毁,变得暗无天日之前,僬侥族、鲛人族长夜国一族曾经和平共处,互不侵犯,各族之间互通有无。这片土地上的各族人都生活得安定而又幸福。如今这百年的战争给三族人民都带来了沉重的苦难,各族人民都受够了这残酷血腥的战争。为何不能借助修复龙脉,让大地重见光明的这个契机,三族之间化干戈为玉帛,像从前那样和平共处呢?我相信这是整个僬侥族,乃至三族的人民都希望看到的景象。”   朝堂之上,河洛义正言辞的说到。   僬侥王叉开着双腿,背倚王座,右手支着下巴,歪坐在王座之上。半睁的双眼,耸答拉着眼皮,深陷的双眼看不到眼珠。   “异邦人,你们不是这里的人,这里的事你们又知道多少?三番五次的对我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目的?”   “正因为我们不是这里的人,才能劝说这大地上的新仇旧恨恩怨已久的三族人。希望大王为了这片土地重见光明,为了自己的族人着想,做出正确的决定。”   一时寂静。   终于,僬侥王开口了。   “好。”依旧是那个不变的坐姿。“我答应你们。只要长夜国人答应修复龙脉,只要鲛人修复水域,我就答应修复我们僬侥族境内的龙脉。如果这片大地重见光明,我亦同意三族之间永修和好。只要人不犯我,我亦不会主动挑起战争。”   河洛、寒夜、花见三人都抬起了头,表情充满惊喜。   “大王深明大义,让人佩服。”   三人大喜过望。   “没想到这个僬侥王还挺通情达理的。”回去的路上,花见高兴的说。   “你想啊,谁想一辈也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谁不想在阳光下沐浴着温暖呢?”河洛兴奋不已。“这见不到阳光的世界,我这只呆了几天就受够了。”   寒夜表情平和没有说话。   回到居所,河洛一把将又跑来玩儿的小戚抱起,高举过头顶。   “小戚,等到这里阳光普照,我就带你去海边玩儿。”   由于这里大地长年一片黑暗,加上三族间长年的战争,小戚长这么大从未出过远门。更不用说被鲛人占领的大海了。和河洛聊起大海后,时常会问他大海是什么样的。   “好啊,好啊,大哥哥。就这么说定了哦,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由于成功的劝说了僬侥王,河洛心情非常不错。   两人一起玩闹时,小戚忽然在河洛的脸上亲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小戚就冲河洛说:“河洛哥哥,我都亲你了,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这个要求似乎有点过分,但考虑到小戚还是个孩子,于是就低下头在她的侧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亲过后,河洛发觉四周传来灼人的视线,转过头一看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   “你们这么看我干嘛?小戚还是个孩子啊。”   “河洛哥哥,在我们这里,互相亲过之后,就表示要成亲哦。”   河洛回过头,摸了摸小戚的头发。“小戚,你还是个孩子啊。这种事还太早了吧?”   想起僬侥一族就算是成年人个头也不高后,河洛僵了那么一下,“小戚,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岁,”小戚奶声奶气地说:“已经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了。”   小戚站在河洛的腿上,蹦蹦跳跳,将河洛的对抱在怀里。   “河洛哥哥,我好喜欢你啊。”   河洛一动不敢动。   忽然耳边传来“砰”一声响。是关门的声音。   河洛回头一看,果然刚才还坐在一边椅子上的花见不见了。   看着河洛那张不是颜色的脸,雨花倒在床上“哈哈”大笑起来。   ###   戈弋和九苗离开长夜国一路南下。长夜国大地鲜有高山,一路上只见到大片的平原、丘陵以及河流、湖泊。   就这样飞行了很久,眼前终于出现了长夜国人口中的那片沼泽地。   临行前两人曾向长夜国人打听了鲛人族的所在。然而尽管同鲛人之间恩怨已有百年,两族之间也发生了无数次的战争,但长夜国的人却始终不知道鲛人的具体所在地。   长夜国人不知道鲛人的所在,尽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鲛人生活在水中,但亦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这片沼泽。   按照长夜国人的说法,这片沼泽奇大无比,并且非常的凶险。几百年来,他们从未突破过鲛人的这道沼泽防线,甚至想要突破这片沼泽的想法也只有唯一的一次。那唯一的一次试探,甚至都要追溯到几十年前。   那一次长夜国的国王,几乎倾举国之力想要渡过这片沼泽,试图在沼泽的对面大地上建筑营地,占领这片沼泽,缩小鲛人的活动的范围,从而从根本上解决鲛人对长夜国的频繁侵扰。   然而那一次十几万大军,几乎在这片沼泽上全军覆没。   从那以后,长夜国彻底断绝了渡过这片沼泽的想法。   这片沼泽究竟有多大?   戈弋和九苗两人停在半空,抬起头,放眼向远处望去。朦胧的月色下,沼泽的尽头无论是东面、西面还是南面均淹没在黑暗中。   “我们要飞过去吗?”九苗问戈弋。   “不。我们是来找鲛人的,如果这里有埋伏,说不定就会有鲛人,这对我们来说不是更方便吗?”   九苗觉得这话是没错。但是看到这沼泽地上的景象让她感觉有点害怕。   两人飞入沼泽地,在地面上小心的前行。遇到泥泞的地面就跳过去,遇到结实的地面就用步行。 第一百一十九章:沼泽   尽管月光远不及日光那么强烈,但这片沼泽地上还是能清楚地看到缭绕的雾气。   月光下这些雾气忽浓忽淡,忽明忽暗,时而随风急速的飘动,时而又因角度的关系折射出绚烂而又奇异的色彩。   沼泽地面凹凸不平,有的地方反射着月光,有的地方黑糊糊的一片。但无论走到哪里,面前的沼泽地面都是透露着拒绝人类经过的危险气息。   两人深入沼泽,走了很久,这时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一个人影。尽管人影模模糊糊,但两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一个鲛人。   两人向前方跃去,在那人影的不远处一处结实的地面降落。   九苗拉了一下戈弋,代他说道:“我们不是长夜国与僬侥族的人,我们也不是来战斗的,我们有重要的事,想同你们鲛人的族的族长见一面。”   那鲛人似乎是背对着他们两人,一动不动。九苗说完话,他仍旧是一动也不动。   话音在这空旷平坦的沼泽地上传开,回音响了很久。   见这鲛人不说话,两人都感到很奇怪。想了一下,九苗向这个鲛人飞去。   戈弋本想同去,但被九苗劝住了。   九苗贴着沼泽地地面飞行。离这个鲛人越来越近,九苗发现他是个鲛人没错。同那天在河边见到的鲛人外形一模一样。但是更靠近一些后,她又发现这个鲛人的样子有点奇怪。   九苗从离开戈弋后,每一步都非常得谨慎,她当然知道不能靠这个鲛人太近。   就在九苗的目光全部集中到这个怪异的鲛人身上时,她忽然感觉到身体两侧出现两道黑影。一偏头她发现左右两侧是像两堵几米高的高墙一样的黑影,黑影的边缘是像剑尖一样的巨齿。这是一张嘴,怪物的大嘴!九苗正处在大嘴的中心,想逃已经来不及。   这时,九苗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像绳子一样捆住了自己的身体。   是戈弋的水心鞭。   身后的戈弋早就看到了这个巨大怪物的嘴,一早甩出了水心鞭。   在巨嘴团合的一瞬间,戈弋将九苗拉了出来。   那外形像青蛙一样的大嘴扑了个空。   戈弋看到这露出水面的巨大的嘴巴,一次吞入十几个人都是没有问题的。   大嘴巴摇晃着沉入水面。水面冒出了一长串的气泡后,就归于了平静。   整个沼泽地又寂静了下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九苗抬头像刚才出现的那个鲛人方向望去,发现那鲛人已经不见了。   “那个鲛人呢?怎么不见了?”九苗心想难道被那大嘴吧吃掉了?但又想到不是,因为刚才那大嘴巴是出现在自己脚下的。而且这沼泽是鲛人设下的,是给他们的敌人长夜国的人准备的,怎么会被自己设下的陷进吃掉呢?   “那个鲛人也许只是个诱饵。”戈弋说。   “诱饵?”   “引诱经过沼泽上的人类过去,然后吃掉。这个沼泽下的大嘴巴应该是一只海兽。鲛人生活在海水中。饲养海兽是他们的一项本领。我猜这片沼泽中应该有不少类似的陷阱。”   想起刚才那个巨大的嘴巴,九苗心有余悸。“我们还要在这沼泽上继续走吗?”   “走啊,既然有鲛人出现。这一次再发现鲛人由我来对付。”戈弋想了想说:“先不要说话,我们先把他活捉,然后让他来领我们去见他们的头目。”   “是族长。”九苗纠正他的用词。   两人继续绕开面前的这片沼泽。继续向南走。   行至一大片开阔的水域,突然间从水面跃出一只又一只的小鱼。这些鱼像飞鱼一样,跃出水面后凌空飞行扑向戈弋和九苗。   “飞鱼”突然地出现吓了两人一跳,但这飞行的速度对于两人来说并不算快。两人很容易就躲过了。   尽管容易躲避,但这不断的从水面跃出的飞鱼,过了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大群。并且在落入水面后,又会再次从水下钻出,再次扑向两人。   九苗伸手挡下一只飞鱼,抓在手里。这飞鱼长得非常奇怪,九苗从未见过这样子的鱼。只见这鱼的鱼头上长着尖锐而又锋利的刺,身体很细像根筷子一样,摸起来也很坚硬,整体看上去这些鱼就像一支细小的长枪。如果是普通的长夜国人,估计并不会这么轻松的躲掉这些飞鱼。而且如此细长又锋利的鱼,如果命中估计也是会轻易的刺进人的身体。   只过了不一会儿工夫,两人就被这些筷子似的鱼包围了。戈弋挥动水心鞭,尽管一击就击散了大片的鱼群,但和鱼群的总数比起来,仍旧微不足道。两人只好飞至半空停在鱼群够不到的地方。   鱼群攻击不到两人,仍旧在水面乱蹿,不肯散去。   九苗看了一眼脚下的这片水域,水面在月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亮。而抬起头向四周望去,四处的均是沼泽,仍旧看不到尽处的边界在哪里。   如此危机四伏的沼泽,也难怪鲛人族人口最少,但长夜国和僬侥族人始终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单是这一大片布满陷阱的沼泽就够他们受的了。   人类的本能就是惧怕黑暗,而朦胧的月色下,在这危机四伏,不知何时何地就会有新的陷阱出现的沼泽地上,这诡异氛围下更将人心底的恐惧放大于无形。   按着戈弋所说,这些陷阱应该就是鲛人设下的。可是除了刚才那个模糊的背影却没有看到一个鲛人。九苗心想,难道只有像长夜国的人一样,继续向前走,打通这些陷阱才能引出这些陷阱后的鲛人出现?   两人只好继续向前走,从刚才沼泽里的那个巨大的嘴巴出现后,戈弋就一个人走在了前面。   就在这时脚下的水面出现了一阵不寻常的波动。戈弋看到水面出现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就在他将注意力集中到这波纹荡漾的水面上时,忽然听到九苗一声呼喊。   “戈弋,左边!”   戈弋把头转向左边,看到一只巨大的沾满泥垢的像人一样的人形手掌从沼泽中冒出。 第一百二十章:鲛人   这泥手足有一扇门那么大,冒出沼泽后,就向戈弋挥了过来。   戈弋在心底骂了一句,右手钻出水心剑。水心剑在他的右手上缠绕了数圈,像一副铠甲一样裹住了他的拳头。   戈弋举起右手,在那泥手挥来同时,对准它一拳砸了过去。   “叭”得一声巨响后,泥手被击飞,倒在了沼泽地上。   沼泽地的水面掀起一片巨浪。   戈弋以为这只泥手的主人会现身。   却没想到,两人脚下的这片方圆几十米的沼泽竟然整个动了起来。   蠕动的沼泽地,缓缓上升,逐渐像一个山丘一般大。   联想起刚才的那只巨手,这个沼泽下的怪物究竟多大!想到这儿,九苗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她拉住戈弋,两人飞上高空。   整个沼泽地的水面,如同有狂风刮过一般,泛起层层巨浪。   朦胧的月光下,溅起的水气让本就模糊的地面愈加显得一片迷蒙。   沼泽地地面,随着地下的怪物活动,时而隆起,时而凹陷,翻滚不止。   就在这时,高空中的两人注视着那隆起的沼泽地地面,忽然感到一阵窒息。   这隆起的方圆几十米的地面,竟然显出一个人的脸的模样!   有鼻子有嘴巴有眼睛,这是一张人脸,竟然仅仅只是一张脸!   震惊中两人一动不动。本以为会破土而出的这张人脸,忽然沉寂了下去。   紧接着水面恢复了平静。   一时连风都消失了,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着月光。这静谧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经历了之前的那些陷阱,这时的安静反而让两人更感到恐惧!   九苗忍不住声音有些发抖的拽着戈弋说:“我看,我们还是离这片沼泽地远点儿吧。”她已经不想再在这片沼泽试试运气了,“就没有什么其它的办法找到鲛人吗?”   “方法倒是还有,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什么方法?”   “鲛人既然是生活在海里,那只要把大海搅个天翻地覆,他们就会发现我们了吧。”   九苗一时无语。不过,这绝对是只有戈弋才会想出的主意。   两人继续南飞,从高空中越过了这一大片的沼泽。   不久,两人视线中出现一片森林。   那里应该就是这片沼泽的尽头了吧。九苗想。   这片森林不大,而在这片森林前方,就是一望无尽的大海了。   为了引出鲛人,戈弋飞入深海,变身为黑龙,引出一道百米高的龙吸水。   月色下,原本平静的海面顿时如同飓风刮过一般,掀起涛天巨浪。   以黑龙的姿态引出鲛人,是戈弋最不想使用的办法。   生活在大海中的鲛人本来就有感知海水波动能力。戈弋引起这么大的巨浪,只要鲛人生活在离这里不远的海底,肯定能感觉到这不自然的海水震动。   戈弋在施展御水术的同时,也密切的关注着这片水域。   龙吸水持续了很久。终于戈弋发觉到了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海面冒出了出来。于是停止了法术,飞快地向那个地点飞去。   黑龙戈弋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转眼就出现在了那从水面刚露出头的生物面前。   当然在戈弋飞来的同时他也变身为了人形。   是一只海兽,看上去像似一只海豹,但要大得多。在海兽的背上,像似人类马车一样,装有一副辕架,上面正坐着两只鲛人。   戈弋如此迅速的出现在这两只鲛人面前,两只鲛人都显得即惊愕又恐惧。   其中一只鲛人看着戈弋,尽管是人类形态的戈弋,但他的声音仍透露出无比震撼的语气,“你是龙族?”   “我是东海的龙族。”   尽管龙吸水散去,但海面仍旧波涛汹涌。   这时,九苗也循着戈弋的方向穿过海浪来到了这里。看到只使用了一次龙吸水,就引出了这里的鲛人,九苗心下非常高兴。   刚一来到这两名鲛人面前,最先吸引九苗的不是那两名鲛人,而是他们身下所乘骑的海兽。因为她发觉这海兽的样子有点滑稽,特别是上半身,圆滚滚的像一只巨大的南瓜。因为胖,海兽的五官仿佛都被挤在了一起,显得即小又扁平。相比起来海兽的尾部小的像一只小船的船桨。   两只鲛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九苗的身上。他们显然看出了九苗不是龙族,而是人类,是和长夜国的人一样的人类。   “你们不要担心。”戈弋说:“我们都不是这片大地上的人,不会帮助长夜国。而龙族也是站在你们鲛人这一边的。”   九苗听出戈弋说话时,有些气喘。不由得想到,刚才那个龙卷的法术非常巨大。看来就算用龙的形态施展那么巨大的法术也是非常消耗体力的啊。   听了戈弋的话,鲛人虽然不像刚才那么紧张害怕了,但眼神仍是充满了警惕。   “你施展那道龙卷,只是为了引我们出来?”   “是的。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需要见你们的族长。”   鲛人一时没有说话。海水逐渐恢复了平静。   “虽然您是龙族,但是自从这片大地失去了光明,便与世隔绝。我们这里的鲛人已经几百年没有同真正的龙族打过交道了……”   “我们没有敌意,只有两个人。你们在担心什么?”   “好吧。”鲛人说,“不过……”   话说到这儿,鲛人没有再说下去。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带你们去见我们的族长,你们跟上吧。”   说完,两只鲛人一甩缰绳,那头海兽头一低,扎进海水。   九苗施展避水诀,同戈弋一起跟在了鲛人后面。   就这样在海水中游行了很久,两只鲛人始终没有再发一言。   受到地面没有太阳光的影响,海底也是一片昏暗。海兽前行速度飞快,两人紧紧跟在后面,甚至要费些力气才不会跟丢。   这两只鲛人会把我们带到他们的族长那里去吗?九苗想了想刚才的对话,其中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越往海底深入,光线越稀薄,到了最后甚至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海水也跟着越来越冰冷,这让九苗感觉非常难受。   又过了一会儿。九苗忽然感到一丝温暖的水流,水的温度上升了。而与此同时眼前也出现一大片光明的领域。   看到这片光明下的庞大建筑群,九苗忍不住瞪大眼睛,心下也生出一丝震撼:这就是鲛人族的世界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明珠城   鲛人所有建筑的表面全部覆盖着珊瑚或者可以说都是由珊瑚制成。令人惊奇的是,这呈塔形下大上小的建筑群,除了最下层面积最大的房屋建筑是建在海底地面上的之外,上层其它所有的建筑均是飘浮在水中的。   那一栋栋房屋,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独立的城堡,就像飘浮在空中的岛屿。尽管看上去这些建筑之间没有任何东西相连,但所有的建筑都很整齐,很规则的待在固定的位置。   放眼望去这一片立体的建筑群一眼看不到头,规模比想像的还要巨大。   离近一些后,九苗终于知道了这里为什么会有明亮的光了。她发现这些珊瑚制成的建筑表面都覆盖着一层珍珠一样的圆石。这些圆石看上去非常光滑漂亮,像似珍珠,但明显不是。这些珍珠石或大或小,并不均匀的分散在所有的建筑表面。而这里这像白昼一样的光就是发自这些珍珠石。   如此数量庞大的珍珠石覆盖在建筑表面发出明亮的白光,就如同这些建筑自身在发光一样。而这些房屋又全部是由珊瑚制成。本就五彩斑斓的珊瑚,在这些珍珠石发出的光芒下,反射出五光十色光芒。   鲛人居住的这海底世界,第一眼看到九苗就被震撼到了,这如梦如画,美轮美奂的景象,恐怕自己做梦都不会梦到吧。   两人跟随着鲛人的海兽坐骑,从斜上方进入了这座海底城。   九苗正被这华丽奇妙的海底世界所吸引,目不暇接地欣赏着神奇的建筑与美丽的景色。这时,前面海兽上的一只鲛人忽然纵身离开了坐骑。   “他前去通报我们的族长了。”另一名鲛人说。   两人听了没有做答。一名鲛人走了后,另一名鲛人并没有停下。   “我们去哪儿?”   “跟过来你们就知道了。”   这一次走出没多远。   在路过一栋悬浮的房屋时,忽然从空中落下只巨大的网。   戈弋和九苗早就发现了情况不对,也都早就看到了这只网。依两人的能力,躲过或者击破这只网都不难。   九苗看到戈弋没有动作,也就同他一样没有抵抗。   大网罩住了两人。两人一被罩住,顷刻从四面的房屋出现数名鲛人。   其中就有刚才离开的那名鲛人。   “你以为我没看到你是只黑龙吗?”   戈弋一动不动,斜眼看着他。“那么,你想对龙族怎样?鲛人。”   同戈弋对视,鲛人脸上张狂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   鲛人把目光转向一旁的九苗,大声下令:“把这个人类杀了!他是人类,也许是长夜国请来的细作。”   九苗一惊,刚想说什么。这时戈弋撑开绳网把九苗揽到身后,“你们以为凭这个破网就能困住我?你们要是敢动她,我就把这里夷为平地。”   鲛人想起了刚才海面上的那道龙吸水。   “你以为这是普通的网?”   “你以为我是普通的人类?”戈弋说:“我们不为了战斗而来,你们可以把我们关起来。我们不会反抗,只是想见你们族长一面。”   海水传来不自然的波动,九苗知道这是戈弋放出的气息引起的。   鲛人们没有后退,也不敢上前。   “把他们带走。”那名鲛人下令。   海水的波动消失后,才有鲛人敢走上前。   两人被带至这座海底城市的最下层的一间房屋内。   房间内有一只表面布满珊瑚,外形奇特的笼子。戈弋在笼子外面停顿了一下,才走进笼子。   随着笼子的门被关死。那鲛人又说道,“把他们铐起来。”   又是牢房,又是牢笼,这又要带上手铐?九苗都感到有些恼火了,更不要说戈弋了。   但令九苗感到意外的是,戈弋却在自己前面,很从容的伸出双手,。   两人伸出双手,鲛人从笼子外面,给两人带上了手铐。   似乎只有用这样的三层的禁锢手段才能让鲛人放心。   刚才就因为自己是人类,鲛人就不由分说的要杀自己。鲛人对于人类怀有的如此强烈的敌意是九苗没有想到的。而现在更让九苗想不到的是,竟要对自己和戈弋两人施加这么多的禁锢手段。这难道是鲛人的性格吗?都是这么谨小慎微?   这之后,所有的鲛人才放心的离开。   虽然此时两人身陷囹圄,但是他们想要见到鲛人族长的这个目的还是有希望的。   九苗想到易阳临行前叮嘱自己的话,不由得想到,这些鲛人会不会是看出了戈弋就是在之前在同长夜国人战斗时砍伤他们族人的那个人,才对他们如此严加看管?   但是无论是与不是,戈弋能如此克制自己,也是大幸了。   如果戈弋刚才真的同鲛人动起手来,那想见鲛人族长的这一目的肯定就化为泡影了。   想到这一点,九苗心情倒也没有那么坏。至于接下来究竟会再发生什么,她在心里也无法做出预测,也只有见机行事了。   九苗打量了一番这个牢房。刚才在外面时,她就看到这房屋同其它房屋样子差不多。如果不是这房屋内除了这个牢笼外空无一物,恐怕都看不出这是个牢房。   房屋空荡荡的,虽然面积不小,但两人却在牢笼中。尽管这牢笼也不是很小,这也算是一点小安慰吧。   九苗把事情考虑了个遍,觉得面对的情形还算不坏,于是放松的坐到了地上。   一时无言。静下来后,九苗仔细听,就发现无论哪里都没有一丁点儿声音。   这里应该是鲛人族聚居的城市,其实称为鲛人国都不过分。因此就算没人来提审,也应该能听到一些鲛人活动的声音才对。   想到这儿,九苗又想起,刚才在来到这城市后,在城市上方都没有看到房屋外面有一个活动的鲛人。就是说除了抓捕他们两人外,没有看到任何其它的鲛人。这让九苗感到很疑惑。   九苗看到戈弋从刚才开始就在笼子前站着。戈弋是龙族,在水下同在水外没什么不同。看到戈弋一动不动,心想他这是在感知什么吗?   九苗想起刚才鲛人说戈弋的话,说他是只“黑龙”。 第一百二十二章:牢笼之中   九苗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了。上一次还是在很久以前在东海。那一次一见到戈弋,东海的龙族士兵就冲戈弋大喊大叫,说他是“只会给人带来不幸的黑龙”。   究竟什么是给人带来不幸的黑龙?九苗不知道。“只会给人带来不幸”恐怕不会有比这更恶毒的话了吧,并且骂他的人不是别人,是他的同族人。   然而对于戈弋来说,还不只是因为自己背负这个恶名,更因为这个恶名,他从小就被迫离开了生活的东海,离开了父母,离开了亲人,离开了自己的家乡,离开了自己的族人。从那以后,戈弋只能一个人闯荡世界,也只能是一个人独自生活。   尽管心里一直对“黑龙”这件事很好奇,但因为戈弋的遭遇,九苗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他心里最大的一块伤疤。因此从未开口问过他这件事。   现在两人被一同关在一个牢笼里,除了等待外什么事也做不了。九苗想了想就问道:   “戈弋,刚才那个鲛人也说你是黑龙。黑龙究竟意味着什么?”   戈弋没有马上回答。   九苗心下黯然。马上改口说:“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有特别想知道。”同时心底也在责怪自己,真是多嘴!   “黑龙就是会带来不幸的意思。是不幸的代名词。在我们龙族,乃至整个东海中生活的所有种族来说,黑龙都意味着会带来不祥。在我们龙族的历史上,只出现过一只黑龙。那只黑龙把整个东海搅了个天翻地覆,为我们龙族带来了无数的灾难。这件事由于年代久远到无法用数计,因此已经成为传说。成为龙族流传最广的传说。”   “至于我,我是自这个传说出现以来第二只黑龙,似乎从出生以来就带着不祥,随着我的降生,我母后就因我的生出而死。从那以后……随着我的成长,东海接连发生了许多怪事,并伴随着灾难。所有的族人都认为是我这只黑龙引起的,是因为我的存在给他们带来了不幸,包括我的家人,包括我的兄弟姐妹。”   戈弋说这些话时,声音平淡,像在讲一个无关自己的故事。   九苗想起自己同易阳师徒四人第一次遇到戈弋时,戈弋就是独自一人。听了这番话九苗不由得想到,也许在那之前很久,戈弋就因为族人的排斥,一个人在外流浪了吧。   为了得到九鼎,戈弋甚至被迫选择同外人联手与同族对抗。这更说明那时的戈弋已经同东海族人非常陌生了吧。   一个人流浪在外,无依无靠,那是怎样一种心情。九苗想,一个人在乱世生存本就非常艰难,而戈弋为了还天下一个太平,甚至独自背负起了寻找九鼎的使命。我们开始寻找九鼎,其原因之一就是因戈弋而起。   九苗为戈弋感到无比的难过。如此善良,又拥有如此的正义感,就因为无法选择的出生就带来的黑色皮肤就背负上了不祥的恶名,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黑龙象征着不祥什么的,这种话我才不相信!”   在九苗看来无缘无故背上这不祥的恶名,这才是最大的不幸。   又过了好久,仍见有不到任何鲛人来见两人。   九苗虽说之前就想好要见机行事。但是如果见不到任何一个人,何来的机会,又要如何行事?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而且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对九苗来说,也面临一个巨大的难题。   那就是,虽然有避水诀护身,可以让水不沾身,并且能在水下活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这一段时间却不是无限的,一旦法术的时间过去,就必须浮出水面,重新施展避水诀,并且换气。   戈弋本就是东海的龙族,在水下生活多久都没有问题。但九苗就不行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九苗渐渐感觉到衣服上有海水透了进来。   “戈弋,你在东海时是不是施展过一种法术?一下就把海水分开了?你能在这里施展一下吗?”   戈弋回过头,晃了晃手上的手铐。“这不是普通的手铐。海水又非常深,这里还是牢房,如果我用了那个术,恐怕整个鲛人城都得炸锅。”   九苗不安的低下头,这可怎么办?要在这里淹死吗?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死法!难道说……   “要换气吗?”   听了戈弋的这句话,九苗像浑身打了个激灵: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上一次下东海,河洛因为避水诀不精,担心在水下坚持不了多久,易阳就要戈弋为他换气。而戈弋咆哮着让他自己游上水面换气。   但是这一次,这一次……可是除了戈弋为自己换气外没有其它任何办法了,不然只有被淹死的份儿。   戈弋走到她身前,九苗努力不让自己双腿软得太厉害,因为再软就站不起来了……   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太多……九苗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这只是为了不要被淹死,而必须做的换气……仅此而已,千万不要多想啊……   当戈弋把头低到她面前时,九苗一把将他推开。   “等……等一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再等一下……”   “之前,你不是一直都很主动的吗?”   那是因为你一直都很冷淡,为了拉近彼此的关系才那么做的。九苗想:而现在……   九苗偷偷瞄了一眼,发现戈弋一副忍着不笑的样子。   九苗心想:哼,少看不起人了。不就是……不就是……不就是亲个嘴么……虽然还是第一次……   想到这儿,九苗感觉自己的脸热得不得了。   就在九苗心下怦怦直跳的为自己打气做准备时,戈弋把手伸到她背后,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九苗条件反射般把手弯在身前推了他一下,然而在戈弋有力的臂膀下,这点反抗显得丝毫无力……   九苗终于不再挣扎了,并且这一次,她的双腿彻底软了下去……   戈弋口中的空气源源不断的进入九苗的身体。   过了好一会儿,戈弋抬起头,“够了吗?”   九苗的眼神一时显得空洞而又迷离。   戈弋又问了一遍,九苗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戈弋正要松开九苗,这时九苗却一下扑在了他身上。   “不要松开,戈弋。再抱我一会儿……”   这时,海水又传来一阵颇具冲击力的流动。   从刚才开始,每隔一阵就能感觉到海水传来一阵非常不自然的流动。有时中间会隔非常长的时间,而有时却非常频繁。但无论是间隔久也好,频繁也罢,像这一次这么具有冲击力的流动还是头一次。   九苗借着这阵水的流动,脚下轻微的一点地面,就游到了铁笼边上。   透过栅栏向外望去,街道干干净净,一如他们被关至这牢房开始,不见半个人影。 第一百二十三章:疑惑   从窗户向外望去,能看到几间建在窗前的房屋,还有几间飘浮在空中的房屋。所有的房屋外表都长满了珊瑚和海藻。乍一看上去像极了一只巨大的贝壳。   九苗想起鲛人的身高同人类差不多。所以她感觉这些房屋未免显得有些狭小。想起从外面看到这座海底城市,虽然很壮观,但如果整个鲛人族全部生活在这个城市的话,那么整个鲛人族的鲛人数量实在算不上多,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人口非常少的种族了。   九苗注视着眼前的房屋,注意到了所有房屋最具特点的地方。虽然外表覆盖着珊瑚,甚至也许就是由珊瑚制成的房屋已经算是非常有特点。但九苗觉得最大的特点还是这些房屋上的那发光的珍珠石。   这些珍珠石或大或小,并不全部呈规则的圆形,这些石点缀着所有的房屋,正是这些发光的珍珠石照亮了整个海底城。   在房屋里也有这些珍珠石。九苗收回视线,看到牢记墙壁上,零散的分部着无数这些发光的石头。这些珍珠石,像自墙壁上长出,又像似镶嵌在墙壁上。房屋内能看清东西也是拜这些珍珠石发出的光。   这些石头难道也是夜明珠?九苗忽然想到。   虽然无论大小还是亮度,这些碎石子般的夜明珠同长夜国那颗把整个夜都都照亮的夜明珠都无法相提并论,但是这些石头却同那颗夜明珠一样可以发光。   在这没有光明的长夜漫漫的国度,这些发光的石头可真是个好东西。九苗想。   这时海水又是一阵强烈的波动。   “这波动是怎么回事?”九苗忍不住问戈弋。   “我也不清楚。”戈弋想了想,“从刚才我就在想,这大小、时间都不规律的震动,也许是什么东西引起的。”   “从刚才就在想啊,那为什么不跟我说?”看到戈弋从刚才开始就在墙角坐着,九苗也游到了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了他旁边。   “你说这海水的震动会不会与看不到鲛人有关?”她问戈弋。   “不好说。”听了九苗这么一说,戈弋忽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你说过的海兽?”   戈弋回头看着九苗,他刚才心里就在想会不会是海兽。“海兽……那得是多大的海兽才能引起这么大范围的波动?”   “嗯……说不定比山还大?”   “你在吓唬我?”   “你害怕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强烈的震动,这一次连地面都跟着抖了起来。   一次比一次强烈的震动让戈弋感觉一丝不安。   九苗紧紧靠在戈弋的身上。“你不怕,我可有点儿害怕了。从被关在这里以后,连个鲛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像个空城一样,这震动也是一次比一次大!”   “这有什么好怕的?”   “要是这震动真是巨大的海兽引起的,那这怪物把鲛人都吃光了,没人来管我们了怎么办?关在笼子里,手又被这该死的手铐铐住了,咱俩也逃不出去,就这样的话,只有一点点被饿死的份儿。到最后,只剩两具骨架了。完了!太恐怖了。”   戈弋无语的看着她。   “呜哇,怎么办?戈弋,我还不想死啊。还没人答应娶我呢?”   说完见戈弋没反应。九苗揪着他的衣领,拉过他。“你不答应娶我吗?”   “姑娘,嫁娶乃终身大事,还需从长计议……”   戈弋话没说完,九苗的拳头就落在了他身上。   两人背靠着墙壁,任凭时间流逝。   就因为九苗的这些玩笑话,在这狭小的牢笼才不显得沉闷压抑   而眼下,九苗头倚在戈弋的肩膀上,慢慢得睡着了。   戈弋看着户外。因为长明的珍珠石发出的光亮,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戈弋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歪着头过了一会儿也睡着了。   “当当当……当当当……”   像似青铜撞击的声音,又有很大不同。   九苗被这声音惊醒。睁开眼一看,发现铁笼前站着一个人,分明是一个鲛人。   “当当当……”这声音是他用指甲叩在牢笼栅栏上发出的。   九苗猛得抬起头,这才发现这个鲛人是一个女性的鲛人!   九苗这是第一次见到女鲛人,第一眼看过去心下就不由得惊叹,好漂亮!   鲛人上半身穿着一件半透明的像是人类丝纱一样的衣服,衣服上点缀着斑斓的装饰。让人惊讶的是她的下半身。只见那鱼尾一样的下半身之上的鳞片竟然是七彩的。七彩的鳞片在珍珠石发出的光芒下映射出梦幻般的五颜六色的光芒。   不同于之前见到的其它的鲛人都是一头淡蓝色的头发,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这个鲛人一头乌黑的长发。长发上面同样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彩贝珍珠。在海水的流动下,齐腰的长发在海水中飘散摇曳。   精致的五官无论大小还是间距都如此的恰到好处。而这完美的五官更是因为那一双明眸而完美升华。同黑色的长发一样,眼前的这个鲛人拥有一双乌黑的双眸,在她眨眼的时候那一双大眼睛更是显得清澈晶莹。   鲛人身上戴着很多装饰品。最引人注目装饰品在她的胸前。那是一颗夜明珠,足有荔枝般大。不同于房屋上的珍珠石,这颗夜明珠发出的光非常得明亮。   鲛人身上的装饰品,包括他下身鱼尾那七彩的鳞片,在这颗夜明珠发出的明亮光芒下,让鲛人全身都发出璀璨的光辉。   一看到这鲛人的衣着外貌,九苗就知道这个女鲛人的身份绝不一般。但是就算把这女鲛人全身上下的装饰品都去掉,单是那一张五官精致的脸,加上那一头乌黑飘逸得长发都足以美的摄人心魄。   九苗同为女子,看到这女鲛人的样貌都不由得感到一阵惊艳。   “当当当。”鲛人又用她的指甲叩响了牢笼的栅栏。   听到这“当当”声,九苗想到这牢笼肯定是金属制成的。并不是之前她以为的是用珊瑚石,只是在金属栅栏表面长了一层珊瑚。   “谁是龙族?”鲛人开口问了第一句话。 第一百二十四章:鲛人少女   九苗走到鲛人面前。“我们要见你们的族长。”见到鲛人后她肯定会最先问出这句话。   这时戈弋听到声音也醒了过来。   鲛人侧过身,看到了她身后的戈弋,“你就是龙族?”   “我们要求见你们的族长!”九苗大声说道:“关了我们这么久,一个人都见不到。”   鲛人看到戈弋站起来。“个子好高哦,你就是龙族?”   这露骨的眼神,九苗一看就明白了什么。“你听到没有?我们要求见你们的族长!”   鲛人第一次把目光移到了九苗脸上。“你是什么人?”   九苗被这极不友善的语气问的一愣。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九苗后,鲛人说:“你是人类吧?怎么还活着?我怎么不记得人类能在水中活这么久?”   九苗一时说不出话。被这么露骨的讨厌还是第一次!明明还是第一次见面。   也许被同九苗交流的话搅乱了气氛,鲛人转过身去,扭动着柔软的身体游走了。   九苗见状,冲她大喊,“喂,别走啊!我们要见你们的族长!”   “叭!”回答她的只有鲛人用力关上牢房门的声音。   “这个鲛人是怎么回事?真是可恶!”九苗感觉好气愤。看到一旁的戈弋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又问他:“你刚才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你把我想说的都说了啊。”   “……”想起刚才的对话,九苗忍不住又说:“鲛人都是这么讨厌人类吗?”   “她还会再来吗?”   戈弋所问的,也是九苗所担心的。虽然这个女鲛人对她这个人类极不友善,但即使这样也比一个鲛人都见不到要好啊。两人自从来到后就被关在这个笼子里,除了这个鲛人外,连其他鲛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想起刚才这个鲛人看到戈弋时的表情、眼神,也许戈弋看不出来,但九苗女性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鲛人肯定还会再来。   戈弋眉头深锁,烦躁似乎已经写在了他的脸上。   看到戈弋这副样子九苗心想这样一直被关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肯定不是办法。   戈弋无奈的转过身去。这时九苗拉住了他。   “我还要……要空气……”   九苗眼角一瞥,忽然看到窗户外的一间房屋后露出一个人的半个身子,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的那个鲛人。她是何时开始站在那里的呢?虽然这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接吻,但九苗还是被吓了一跳。   九苗和戈弋分开后,再向那里望去,那个鲛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九苗回想了一下,发觉刚才那个鲛人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第二天——虽然已经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九苗和戈弋又睡了一觉后,这个女鲛人又来了。   这一次她手中端一个像似人类盘子一样的贝壳。九苗看到贝壳里盛着鱼虾,还有一些海底软体动物的碎片。看上去像似鲛人的食物。   “你一定饿了吧?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隔着牢笼,鲛人露出甜美的笑容问戈弋。   九苗一听到这个“你”字,就知道这一次她又天然的把自己给忽略了。   “你是谁?”戈弋问她。   “啊!你看我真是笨,都忘了做自我介绍了。”鲛人用一只手捂着脸,一副羞涩的样子。   九苗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就是在等着戈弋开口问她,早已准备好的这副姿态。这副做作的样子,九苗真感觉有点受不了。   “我是鲛人族族长的女儿。按照你们龙族的叫法,应该是叫公主吧?不过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泠。”   九苗有些意外,虽然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猜到了这个女鲛人的身份不一般,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是鲛人族族长之女。   说完自己的名字,小泠又问戈弋的名字。“龙族大人,又叫什么名字呢?”   “我是戈弋。”戈弋说:“公主,我们来这里是有重要的事要同你们族人商量。请带我们去见你们的族长,你的父亲。”   “在那之前……”小泠说着用一支鱼刺扎起贝壳盘子中的一块鱼肉举到戈弋嘴前。“戈弋大人先把这个吃了。”   戈弋迟疑了一下,张开了嘴。小泠把鱼肉放到了他嘴里。   九苗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光是用看的,她都感觉到自己脸前的海水温度都升高了。虽然上一次与这个鲛人见面后两人已经说好了,因为这个鲛人对身为人类的自己怀有很强的敌意,因此再见面后,由戈弋和她对话。尽管知道戈弋也是因为一直被关押着,为了能从她口中问出情报,或是要她代为传话,没有办法才按着她的要求做的。但是九苗想到,喂食什么的这种事情明明自己还没有对戈弋做过呢,居然就被这个鲛人抢先了!   “你们现在是见不到我父亲的。因为他现在不在明珠城。”   小泠在戈弋吃下了她喂给他的食物后,倒也干脆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说完似乎看出的戈弋的防备之心,她自己也吃了一块盘里的鱼肉。   鲛人族人不在这一点,戈弋和九苗早已看出来了。“不在?他去哪儿了?”   戈弋问完话,泠也不急着回答。又把一块鱼肉用鱼刺扎起举到戈弋嘴前。   戈弋发愣,说:“我自己吃行吗?”说完把手透过铁笼伸了出去。   小泠把盘子举到身后,把头摇成了波浪鼓。“不行哦,戈弋大人。这样的话,就不好玩了。”   小泠把鱼肉举到戈弋嘴前,“放心吃吧,戈弋大人,鱼刺我都为您挑干净了。”   戈弋没有办法,只好将鱼肉吃掉。   “父亲大人和大家都去降服祖龙了。”   听了这个名字,戈弋吃了一惊:“祖龙?”   “是的。”   “你说的祖龙是什么?”   小泠又将一块鱼肉举到戈弋嘴前。   这一次戈弋老实的将鱼肉吃掉。   戈弋吃下后,小泠开口说道:“祖龙是我们鲛人族的守护神……传说是我们族人的守护神。活了几百年?几千年?没有人知道。虽说是守护的龙神,但活了这么久的祖龙,也变得越来越苍老,越来越无力,甚至越来越昏聩。也许是因为年岁越来越大了吧。祖龙非旦不能守护我们一族,反而时常发狂。每次发起狂来,对我们族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小泠说这一番话时,九苗不由得想到,虽然她对戈弋摆出一副你只有吃下我喂你的东西,我才回答你的问话的态度。但她对戈弋的话,有问必答这一点倒是很出乎她的意料。   小泠说到这里,本来在见到戈弋后那明快的表情,一点点沉寂了下去,表情也变得忧愁起来。“本来祖龙在日渐苍老后,经常都是处于昏睡状态。特别是在发狂闹过一次事后,就会进入长时间的昏睡状态。对于我们一族来说也没有带来那么多的烦恼。但是自从镇海明珠被夺走后,祖龙变得越来越苍老,越来越虚弱,也变得更容易动怒。有时甚至隔不了几天,就会发狂一次。”   听了这番话,一个词传入九苗耳中。“镇海明珠?” 第一百二十五章:镇海明珠   小泠把头转向她,表情瞬间就愤怒了起来:“你是长夜国的人类吧?不知道镇海明珠的事?”   “我……”九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戈弋说道:“我们是从长夜国来的是没错,虽然她是人类,但我和她都不是长夜国的人。”   小泠露出怀疑的眼神。   戈弋又说:“除了我们两人以外,还有五人。我们都不是这片大地上的人。我们来自北方的中原。在来到这里之前,甚至都不知道这片土地。我们不知道你们同长夜国的恩怨,也不知道你所说的镇海明珠。”   小泠听了这话,愣了一下,一时不知是真是假,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过了一会儿她才低下头说道:“长夜国的那颗照亮了整个夜都的夜明珠,就是镇海明珠。镇海明珠是我们一族的至宝。传说镇海明珠是由祖龙吐出来的,自从珠子被长夜国的人夺走后,祖龙就变得越来越暴躁了。”   戈弋和九苗感到到震惊!长夜国的人,包括那个长夜国的女王,居然对他们隐藏了这么大秘密!甚至在两人打算来寻找鲛人时,对于夜明珠同鲛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只字未提!   “没有了镇海明珠的明珠城又怎么能叫做明珠城呢。”小泠叹了口气。   一时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时,海水又泛起一阵不自然的波动。三人的身体都随着海水晃动了一下。   “这海水的震动就是祖龙引起的?”   小泠点了点头。“父亲大人带着全族的人都去了好几天了……”   “我们正是为了调解你们同长夜国之间的矛盾而来……”戈弋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公主泠也是一动未动,像没听到一样。   有点尴尬。九苗接过话说:“我们从长夜国那里听说了,长夜国同你们鲛人族还有僬侥人之间的最大的矛盾是因这片土地失去了光明,战争就是因此而起。而大地失去光明就是因为龙脉被毁。我们想劝说你们三族一起修复被毁的龙脉,这样这片大地就会重见光明了。到那时,长夜国就不会再需要镇海明珠了吧。我想那时候长夜国就会将镇海明珠还给你们鲛人族了。”   公主泠仍旧不答。   “我们同伴已经有三人在僬侥国劝说那里的人了,而长夜国也答应了,只要僬侥人同意修复被挖断的龙脉,鲛人族同意修复被污染的水域,他们也同意修复他们领土上的龙脉。”   小泠听完这话斜了她一眼,抱着空盘子游走了。   一看这个眼神,九苗心下就是一颤。本以为小泠是因为误以为自己是长夜国的人才会那么痛恨自己。他本以为现在知道了自己不是长夜国的人后,会改变这一想法。但看了这个眼神,她就明白了,并不是这样。   小泠一离开,戈弋就愤怒的骂道:“真没想到长夜国的那帮混蛋居然会对我们隐瞒这么大的事!”   因为镇海明珠的事,身为龙族的戈弋或许会没事,但九苗却是和长夜国的人一样的人类。因此鲛人抓到九苗后立刻将她杀死都不奇怪!想到这里,九苗就感到一阵后怕。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九苗说:“这显然已经不只是大地恢复光明这么简单了。想要两族间重归于好,长夜国也要先把镇海明珠还给鲛人才行啊!”   “先别想那些事了。我们眼下先要做的是要取得鲛人的信任。”戈弋想到了小泠口中的那个“祖龙”。祖龙这个叫法戈弋是头一次听到。什么是祖龙呢?也是龙族吗?   又过了几个小时,或者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小泠又来了。这一次,她手上仍旧捧着一个装着食物大贝壳。不同的是这一次装得满满的。   九苗不由得想到,鲛人族的战士都去降伏祖龙去了。也许为两人送食物这个任务就是交给她的。但这个小泠在头几天却连个影子都见不着。从她出现后问的第一句话来看,她是知道了戈弋身为龙族的身份后才来见他的。如果不是戈弋身为龙族,这个小泠说不定都不会管他们。   上次离开时小泠是一脸的愠怒,而这次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小泠笑盈盈地一脸春风。显然上次的事已经过去了。   “戈弋大人,上一次你说不是这里的人,那您是哪一片海里的龙族?”   小泠仍是一边喂戈弋吃东西一边和他说话。   九苗在一旁自我禁言,本着一切以大局为重的想法,尽量不去看他两。   她有些搞不懂,这个泠为什么在知道了戈弋的名字后一直称呼他为“大人”?只因为戈弋是龙族?   “东海。”   “东海?”小泠歪着头想了想,“东边有海吗?”   “东海是所有大海中最大的。”   “是吗?我真是笨,什么都不知道。”   “这片大地失去了光明,已经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如果龙脉修复,恢复光明你就能知道东海了。”   “是吗?那到时候,我去最大的东海找你行吗?”   “可……”   “或者你带我去你们的东海。”   “以。”   “真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只有龙脉修复才能去东海。我们想要帮助这里的人修复龙脉重见光明。所以我们想要见你的父亲。”   小泠为戈弋喂着吃的。两人之间隔着笼子的栅栏,小泠的身体紧靠着栅栏。若不是因为栅栏,小泠的脸就快要贴在戈弋的脸上了。   看着小泠望着戈弋的那不加掩饰的表情还有眼神,九苗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嫌恶,她心想,一般人在听了戈弋的话后,肯定会问,你们不是这里的人,为什么要帮助这里恢复光明?但是小泠却没有。   听了戈弋的话,小泠只是使劲点了点头。“好啊,若是父亲回来了,我就带你去见他。”   戈弋极力迎合小泠,想要再问她关于祖龙的事。这时小泠伏在笼子上向他问了一句:   “戈弋大人,我漂亮吗?”   戈弋看着小泠不知该如何回答,眼一斜看到一旁一九苗,虽然肯定听到了这句话,但她却没有把头转向这边。   戈弋点了点头。   小泠脸上宛如绽开一朵桃花。原本崇拜的眼神此时更是闪耀着光芒。   小泠从贝壳盘子里插起一条小鱼,戈弋原本以为她又要喂自己吃东西,却没有想到小泠把小鱼的鱼尾放到了自己嘴里,然后把脸凑到了戈弋面前。   一旁背对着这边九苗猛得回过头!   “你这鲛人不要太过分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小泠   小泠把头刷得转向九苗,尽管嘴里叼着一条还在挣扎着的小鱼,但脸上却是愤怒的表情。   九苗与她怒目而视,毫不示弱。   “戈弋大人都夸我漂亮了,你还想怎样?”   什么还想怎样?九苗心想,戈弋都是为了这次的任务才一忍再忍,一再迁就你。尽管九苗想把这话说出来,却知道不能说。   “戈弋大人,”小泠把头转向戈弋,“我把你从笼子放出来,把这个人类关在里面行不行?”   “不行。”   小泠生气似的把嘴一扁,过了一会儿,把手向牢笼的门一伸,一道白光自她的指尖冒出。牢笼的门被打开了。   九苗早就发现了这牢笼的门上并没有锁之类的东西,但是却怎么也打不开。看到小泠打开牢笼的方式后就知道了,这牢笼是用法术锁上的。   想起鲛人伏击长夜国的那次战斗,战斗中鲛人用什么法术让涌上地面的河水聚在一起不散开。九苗心想这些鲛人显然会用一些他们独有的法术。   两人走出牢笼,虽然手上仍旧带着手铐,但显然要比呆在牢笼里舒服多了。   九苗心下怒火难平,斜眼看了一眼小泠。然而就看到自戈弋从牢笼里出来后,小泠就紧紧的站在戈弋身前,仰着头,两只眼睛像星星一样盯着戈弋。由于离得太近,戈弋连步子都有点迈不开。   “戈……戈弋大人,我能……能抱……抱您一下吗?”   戈弋也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又看了一眼九苗。   看到戈弋点了点头,小泠颤抖着伸出双手,抱住了戈弋。   九苗看到小泠的鱼尾一样的下半身,此时已经变为了两条腿。虽然腿两侧仍旧有半透明的看上去很柔软的鳍,但基本上同人类的双腿样子差不多。   变成同人类差不多的样子后,九苗也看清了小泠的身高。小泠的身高还不如自己高,头顶仅到戈弋的胸口,加上她那本就显得非常瘦弱的身材愈加让她显得非常的幼稚。   小泠抱着戈弋,尽管戈弋一动都没动,但九苗一眼就看到了她那浑身颤抖的身体。   那样子就如同一个幼小的女孩见到崇拜仰慕已久的邻家大哥哥一样。九苗感觉难以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泠满脸绯红,仰头看着戈弋,“戈弋大人,什么时候带……带我回东海?”   仿佛又感到一股强烈的水流,九苗差点被刮倒在地。   她使劲咳嗽了一声,然而小泠目光依旧目不转睛的盯在戈弋脸上。九苗只好使劲喊了她一声,“喂!”   小泠把头转向了九苗,脸上的红色也开始退烧。   “我虽然把你们从笼子里放出来了,但是你们不可以走出这间屋子。”   九苗郑重又咳嗽了一声,“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把戈弋放开。”   小泠仍旧抱着戈弋,听了这话,瞪着九苗“哼”了一声,终于把戈弋放开了。   “要是你们出去了这间屋子,父亲大人回来会骂我的。”小泠说着又把目光转到了戈弋身上,“但……但是戈弋大人要是特别想出去的话,我……我也不怕挨骂……”   九苗知道自己又被无视了。   鲛人的族长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戈弋早就不耐烦了,祖龙的愤怒究竟有多难平息?戈弋早就想离开这牢房了,眼下又被从牢笼放了出来,离开这里轻而易举。他想去帮助鲛人降伏祖龙。可是尽管小泠是个孩子,但毕竟是他们两人的看守。如果不是在她的允许下离开牢房,势必会让鲛人产生怀疑,甚至愤怒。   “知道了,我们会等到鲛人族长回来的。”戈弋想到现在只有尽量克制自己,才能获取鲛人的信任。   三人依次靠在墙边坐着,小泠在戈弋左手边,右手边是九苗。   “戈弋大人,不再吃点东西了吗?”小泠举着手中的贝壳,“食物还有好多哦。”   这情形戈弋也是受够了,连话都不愿多说,把头一歪。   “你要吃吗?”他问九苗。   “生的啊,怎么吃?”   “看,这只小鱼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哦。”小泠双膝跪地,凑到戈弋身前。“戈弋大人……”   戈弋一回头,小泠就吻住他的嘴,然后用舌头把嘴里的小鱼喂到了戈弋口中。   戈弋愣愣地推开小泠。   九苗看到这一幕一时的惊愕让她说不出话来。   “好吃吗?戈弋大人?”小泠眼神迷离。   “你这鲛人究竟想干什么?”九苗感觉忍无可忍。   “什么干什么?我喜欢戈弋大人,用得着你这个人类来管吗?”小泠说着将戈弋抱在怀里。   戈弋一把将她再次推开,将口中的小鱼吐了出去。   “戈弋大人?”小泠看着戈弋脸上的表情,是愠怒而又嫌恶,不由得惊慌失措。“对不起戈弋大人,我不想惹您生气……”   被戈弋吐出的小鱼,白肚朝上,随着着水流漂浮在水中,这时忽然肚皮向下一翻,鱼尾一摆,飞快得游走了。   “对不起!”小泠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跪在了戈弋身前,“对不起,戈弋大人……是我长得不够漂亮吗?”   这是什么逻辑?九苗感觉莫名其妙,这个鲛人脑子里究竟装得是什么?   九苗看了一眼戈弋,是真得生气了,那强压怒火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能忍到这个份上,对戈弋来说已经是极限了。甚至按照戈弋以往的性格来看,早在这之前他可能就已经无法忍受了。   九苗想起了易阳的叮嘱。虽然嘴上并不赞成易阳的这个计划,但戈弋明显知道这个计划的重要性,显然在拼命的克制自己那容易冲动的脾气。   “戈弋大人您讨厌我了吗?”   小泠跪在戈弋身前,双手放平,低垂着头,这副低气的姿态,加上那副娇小的身躯,看上去凄然无比。   见到戈弋不说话,小泠用鱼刺扎了盘中的一块肉双手举到了戈弋面前。   戈弋一甩手把将肉块打飞。   连九苗也被吓了一跳。   小泠没有放弃,她端起盘子,又扎了一块鲜美的鱼肉,再次举到了戈弋面前。   这一次,连盘子都被戈弋打翻了。   戈弋生气样子果然可怕,九苗想。   小泠仍旧不肯放弃,又将一大块鱼肉,放在手心,双手举过头顶托到了戈弋面前。   戈弋的样子,连九苗都觉得害怕,这个鲛人究竟想要怎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乱流   九苗感觉不可思议,从见面开始就是这样,她不懂,这个鲛人为什么要讨好戈弋到这个地步?仅仅是因为见了一面,就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不至于吧?   想到这里,九苗忽然想到了自己……所以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还是说……九苗又想到,真的就因为戈弋是龙族?   这一次戈弋把头往后一仰,靠在墙壁上,连理都不理了。   九苗看到小泠的地个姿势,双腿跪地,双手高举,这个姿势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姿势。   果然举了不一会儿,小泠的双手就因为坚持不住,而发起抖来。   终于小泠坚持不住,将手放了下来,九苗以为她放弃了,然而只过了不一会儿,又举了起来。   只要戈弋不肯吃,她就打算这样一直举下去吗?九苗忍不住想,这个鲛人族的公主性格真不是一般的古怪。   鲛人族的族长什么时候才能打败那只祖龙呢?九苗想到,要是鲛人族长能早些回来,就不用再受到这个小泠的纠缠了。   小泠高举的双手又一次颤抖了起来,她一次又一次抬起头来,用双眼凝视着戈弋,眼神是满满的哀求。   小泠的双手已经到无法控制了,细小的手臂,忽高忽低,已经到了极限,但这一次,她就是不肯将双手放下,那架式给人的感觉,只要戈弋不肯吃,双手就一直举下去。   双手颤抖个不停,而紧接着,小泠的全身都跟着抖了起来。   九苗已经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   这时,戈弋终于把头转了过去,张开了嘴。   小泠颤抖着把手中的食物放到了戈弋口中,双眼闪着晶莹的泪花。   一连喂戈弋吃了许多,小泠的脸上也很快又绽放出了笑容。   过了一会儿,小泠把视线转到了一旁的九苗身上。然后,她将一块没有刺的肉用鱼刺扎住,递到了九苗面前。   九苗愣住了,万万没想到小泠会这么做。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适合人类吃的东西。”小泠脸上平平淡淡,“不过种软软的肉很好消化,人类生吃也是可以的。”   九苗想不到小泠会做到这个份儿上。想起她刚才在戈弋面前托举着鱼肉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九苗感觉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虽然生的东西不好消化,但这么久没吃东西,吃一些生的肉多少也能不再感觉那么饥饿。而且既然是小泠的好意,九苗也不好意思拒绝。   九苗接过那块肉,犹犹豫豫又含含糊糊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九苗将这软软的肉块放到嘴里,一口咬下去,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喷了出来。用手一抹,黑黑的。   原来是乌贼鱼的墨汁。   “哈哈哈……”一看到九苗被墨鱼汁溅了满脸,小泠就大笑了起来。   将嘴里的墨鱼汁吐出,九苗不禁气得浑身发抖。   小泠却越笑越大声。看到九苗那滑稽的样子,笑得完全停不下来,前仰后合,最后竟然仰倒在地,捂着肚子打起滚来。   竟然完全上了她的当!不仅没看出来,还感激得说了声谢谢!看到小泠笑成那样,九苗伸手一抹嘴,满是黑糊糊的墨汁。现在我的样子一定非常可笑。想到这儿,九苗感觉心下满是委屈。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是戈弋!   戈弋用他的袖子帮自己擦脸上的墨汁!九苗看着戈弋,心底的那丝委曲瞬间化为温暖蔓延至全身。   看到这一幕后,小泠终于也不再笑了。四肢上的鳍翼一摆,从地上爬了起来。   于是小泠、九苗两人把戈弋夹在中间,三人背靠墙壁,一字排开,像刚才那样坐着。   “我……刚才,只是开个小玩笑……没……没有恶意……”   九苗在心底哼了一声: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除了不时传来的那让三人已经有些熟悉了的海水波动,什么也感觉不到。   三人都不说话了。族长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啊,九苗想,而且……这气氛……就算族长不回来,这个鲛人公主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这气氛让人感觉好难受……九苗心里期盼着小泠快些离开吧。但是小泠虽然不说话,但就是坐在那里,不肯离去。   安静的气氛向着诡异的气氛直线上升。   九苗想让戈弋问问小泠鲛人族长的事,但即没有同戈弋说悄悄话的机会,也觉得现在这情形下让戈弋再与小泠对话也太难为他了……   这时,三人又感觉到一阵海水的波动。波动比之前强烈得多,三人的身体都歪向了一边。   虽然波动强烈,但九苗对这频繁的波动早已经习惯了,不以为然。   然而就在这时,戈弋忽然直起了上半身,接着一把将九苗抱在了怀里。   九苗一愣:“戈弋……?”   话没说完,就听到一声巨响。   墙壁裂开,整个房屋,房屋内的牢笼以及戈弋和九苗两人全部被一股强大无比的水流冲走。   水流如此强大,九苗在戈弋怀里虽然看不到什么,但他感觉两人在这水流的裹挟下被冲出了非常远,过了非常久的时间。终于水流一点点变缓后,两人才停下来。   九苗从戈弋怀里抬起头,发现眼前已经一片漆黑,四下里一望,黑暗笼罩的海底是同样的漆黑一片。   “戈弋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九苗在戈弋怀里自然没有受任何伤。   “我没事。”戈弋松开了九苗。   “好强的水流!这也是鲛人口中的祖龙引起的吗?”九苗又仔细地向四处看了看。无论是哪个方向都没有一丝的光亮,鲛人的那座光明的“明珠城”已经不知所踪。   “小泠呢?”九苗有些担心。刚才三人明明是在一起的。   “她是鲛人,应该不会有事。”戈弋说:“我们回去吧。”   水流虽然变缓,但还在。两人感知着水流,逆流而上。   黑暗的海底,看不到任何光亮,四周都透露着危险的气息。九苗紧贴在戈弋身边,不敢和他分开。   逆水而行,两人行进的速度非常慢。游了很久,九苗忽然发现前方有一处亮光。   这么快就到了明珠城?九苗心想。随着一点点接近那股光亮,九苗发现并不是,因为那股光亮明显是在移动着。 第一百二十八章:鲛绡   原来是小泠,而发出那光亮的,正是她胸前的那颗夜明珠。   之前是在明亮的明珠城,九苗并没有注意到这颗夜明珠的光亮。而此时四下里一片黑暗,她才发现这颗夜明珠竟能发出这么强的光亮。   “你们这是在往回走?”小泠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惊讶。   “我们在找你。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   “我们之前说过了,我们有事要找你们的族长商议。事情没办完,怎么会离开。”   三人一起向着明珠城的方向游去。   “这么强大的冲击水流就是你所说的祖龙引起的?”   “除了祖龙,没有谁能引起这么强的冲击。”   行进了一段路程后,借着小泠胸前的夜明珠光芒,九苗发现海底散落着无数鲛人房屋的碎块。   在那么强烈的水流冲击下,连房屋中的人都被冲出这么远,房屋肯定也被冲毁了。   没多久,三人眼前都出现了飘浮在空中的明珠城一栋栋房屋。起初九苗以为到了明珠城,继而她才发现这些房屋都是很少的几间零星房屋,并且一栋一栋间隔很远,非常分散。   九苗明白过来,这些房屋都是明珠城上层悬浮着的房屋。因为这些房屋是飘浮在水中,因此在那强大的水流下只是被水流冲散,并没有被毁!   九苗忽然明白了明珠城为什么会建造成那样,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飘浮的房屋,也许就是为了在这祖龙引起的强大水流下不被摧毁。   一路上,九苗不时就能在黑暗的海底发现星星点点的亮光。那些都是被那强大的水流冲走的明珠城房屋发出的亮光。   而那些建在海底的明珠城房屋就不会安然无恙了。   三人回到明珠城,九苗看到庞大的明珠城建筑群消失了近一半。而这一半消失的房屋下方的海底地面已经见不到一间完好的房屋,只余一些房屋毁坏后的残垣断壁。   看到这一幕,小泠叹了口气说:“又要重建家园了。”   戈弋开口说:“公主,能带我们去祖龙那里吗?我想我们也许能帮得上忙。”   听到戈弋开口和自己说话,刚刚还一脸忧愁的小泠,瞬间就转悲为喜。   “只要戈弋大人想去,我就带您去。”   九苗看了看手上的手铐,心想,既然是帮忙的话,是不是可以把手铐打开了。   两人跟着小泠后面向着祖龙的方向游去。   刚游出没多远,小泠就停了下来。   “我帮你们把手铐打开吧。”   接触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得到了一丝信任。   同打开牢笼时的情景一样,小泠的手没有碰触到手铐,只是放在了手铐上面。一道白光闪过,手铐就被打开了。   手铐打开后,小泠把身上那层像似人类薄纱制成的衣服脱了下来,扔给了九苗。   “这是鲛绡,穿上吧。穿上它,就算是人类在水中也能活动自如。”   鲛绡?九苗想不起来自己有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接过鲛绡,捧在手里,九苗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感觉。只有用手去摸才能感觉一丝滑的触感。黑暗中这半透明的鲛绡几乎同海水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分辩不出。   因为才刚刚被捉弄过,九苗对小泠的话还是半信半疑。   这时一旁的戈弋说道:“穿上吧。那是真的鲛绡。”   这一次九苗本也打算相信她的,毕竟捉弄人的话,也要分场合。   将鲛绡扔给九苗后,小泠就自顾的游走了。   九苗将鲛绡穿在身上后,瞬间就感觉到海水传来的冰凉的温度消失了,浑身像被一层温热的棉被包裹住了一样。连呼吸也变得顺畅了起来。并且再次游动起来后,一丝一毫的阻力都感觉不到了,就如同在地面上行走一样轻轻自在。   九苗不由得想到,这鲛绡还真是件好东西。   这件事后,九苗她发觉,这个鲛人公主小泠不发怒或是不犯起花痴来的样子,还是有点可爱的。   随着在海水中越走越远,九苗也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这么远的距离发出能够将明珠城摧毁的水流,这个祖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呢?   又过了很久,九苗看到不远处黑暗中出现一座朦胧的大山轮廓。   又过了一会儿,大山下出现一片光亮,终于在那片光亮中看到了一群鲛人的身影。   鲛人看到了游来的小泠,也看到了九苗和戈弋。当看到戈弋两人时,鲛人立刻警戒了起来。   小泠示意他们两人先停下,然后独自游了过去,经过小泠的一番解释后,小泠回身冲两人喊道:   “戈弋大人,你们可以过来了。”   戈弋和九苗这才游了过去。   虽然经过了小泠的一番解释,但所有的鲛人脸上的表情仍旧极不友善,甚至是怀有敌意。   “如果你们不是长夜国的奸细,就请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多管闲事,也不要给我们带来不祥。异族人!”   说话的这个鲛人,看上去身材魁梧,同其它鲛人明显不同,九苗猜想他也许就是小泠的父亲鲛人的族长。   就在这时,九苗忽然看到鲛人身前的地面上忽然“嘣”的一声,弹起一根粗大的锁链。锁链的一端连在面前的一根巨大的石柱上。而另一端……九苗顺着锁链抬头向远处望去,延伸至面前的这座大山。   就在望向这座大山之时,九苗发现这座大山在动!   难道……九苗震惊的想到,难道这座大山就是祖龙?   随着祖龙身体的蠕动,那根碗口粗的锁链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继而连锁链这头的那根巨大的石柱也晃动了起来!   远处传来鲛人的嘈杂的惊呼声。   一部分鲛人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游去,那敏捷的动作比鲨鱼还要快。   这就是祖龙?这里离祖龙还有一百多米远的距离,但戈弋抬着望去,却也只能看到这祖龙像山一样的躯体。   果然好巨大!戈弋心想。   这时祖龙的身体又动了起来。虽然看上去只是轻微的一动,但海水亦跟着晃动了起来。由于距离非常近的关系,所有的人都被这海水的波动向后推去。   祖龙的身体没有停下来,不停的扭动。海水的波动一浪高过一浪。   远处又传来鲛人的大声呼喊,身边又有几名鲛人向那边游了过去。   鲛人族长转过身,“这里比较安全,泠儿。如果情况不妙记得躲在这山沟里,记住了吗?”   “我知道,父亲大人。”看到父亲向戈弋和九苗两人投过去不信任的目光。小泠又说道:“父亲大人放心好了,他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我的。”   族长听了这话,也向着那个发出呼喊的方向游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祖龙   这里又剩下了他们三人。   “这祖龙一直被你们鲛人困在这里?”戈弋问。   “是的。从我出生后就是这样。”小泠说:“我记得以往每次用不着这么多锁链强行把祖龙拴住让它动不了。只用一根锁链让它不乱跑,不走丢就可以的。祖龙自己折腾一会儿就会睡去。不知道这次是为什么,祖龙异常的暴躁。连那边的几个缚龙柱都被连根拔起了……这一次,还一连折腾了这么多天。大家都好几天没有休息了。”   说话间,海水又是一阵波动。戈弋感觉祖龙身体上方出一个黑影,抬头一看,那巨大的黑影分明是一颗龙头!   “你们两在这里不要乱走。”戈弋说完,向着祖龙游去。   “戈弋……”九苗喊了一声。“这祖龙如此巨大,你要小心啊。”   戈弋游到祖龙上方,借着鲛人在祖龙身体周围布下的发光的夜明珠,终于看清了祖龙的样貌。   第一印象就是异常的苍老。龙体背部包括龙头部都长满了海藻和海藓。没有长草的地方几乎没有几处。戈弋游到龙头部,又看到祖龙的一只眼睛好像已经瞎掉了,睁不开。另一只眼睛也微合,只睁开了一半。半张的嘴里龙牙残缺不齐。龙须也是断的断,掉的掉没剩下几根。   看清了祖龙的全貌后,戈弋不由得再次感叹,真是超乎想像的巨大。   刚才离开的鲛人此时都聚集在祖龙的前爪附近。祖龙的左前爪,两条后爪,都被都被那种粗大的锁链捆住拴在缚龙柱上。龙颈部套着一个粗大的项圈,有两条锁链在项圈处悬在那里,闲置着。同样应该由两条锁链拴着的龙尾,此时只有一根还拴在缚龙柱上,另一根似乎被拉断,有鲛人在那里修复。在祖龙右前爪附近,戈弋发现了那根被拉断了的缚龙柱。缚龙柱附近,一大群鲛人在那里忙碌着。   祖龙的头微垂着,颤微微的左右晃动着。   看到这副样子,戈弋不由得想,老态龙钟,真是难看。   似乎发现了头顶的戈弋。祖龙抬起头,发出一声咆哮。   嘶哑的咆哮声震耳欲聋。所有人都禁不住捂住了耳朵。   这时有鲛人发现了戈弋,冲他大喊道:   “喂,那个异族人,你在那里干什么?不想死就赶紧离开那里,不要给我们添乱……”   话音刚落,祖龙蜷缩的身体,尾部忽然一甩,龙尾的锁链发出“嘎吱”一声巨响,处在龙尾的那几名鲛人瞬间飞了出去。   而龙尾甩动时引发的水流,也差点将戈弋吸进去。   这时,不知由于什么原因,除了那拴紧的两条后爪和左前爪,祖龙的上半身竟然站了起来。   随着祖龙的活动,海水甚至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见到这一幕祖龙脚下的鲛人有的已经开始惊慌的逃走了。   戈弋想起龙脚下的九苗,转头往那里看去。   这时拴住祖龙的那六根锁链发出一阵响声。同时一声鲛人的呼喊传入戈弋耳中:   “快闪开那里!”   戈弋感觉到一丝不对,猛得一回头,就看到祖龙那苍老的面孔就在自己身后!   祖龙张开牙齿残缺的大嘴,对着戈弋就发出一股毁灭性的激流!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九苗呆住了。“戈弋!”她大喊一声。   所有鲛人都认为在这么近距离的冲击之下戈弋必死无疑,甚至连尸体都剩不下。   然而就在激流过后,鲛人都惊呆了。戈弋不但安然无恙,甚至身体还处在原位——没有被击退丝毫!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激流的话……戈弋心想。   在祖龙喷吐出这激流之前,如果说戈弋还有一丝顾虑的话,那此时他已经知道了祖龙的力量。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畏惧!   祖龙似乎在戈弋一出现就盯上了他。激流过后,右前爪紧跟着就朝他挥了过去。   戈弋向上跃躲过。   昏聩的祖龙不知道左前爪被缚,用力一挥左前爪,缚住龙爪的锁链崩紧,“嘎吱嘎吱”做响。而缚龙柱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喂!你这家伙想干什么?”有鲛人冲戈弋大吼。   而在他旁边的鲛人族长一挥手制止了他。   鲛人不解的看着族长。   “祖龙近身龙涌之下你见过有人活下来吗?”   这个人不仅活下来了,还安然无恙。   鲛人族长说:“这个人,是真正的龙族!”   戈弋游弋在祖龙头顶,祖龙昂着脖子,盯着戈弋。   一阵黑色的光芒过后,一条黑色的巨龙自黑光中现身。   黑龙盘旋在祖龙头顶。当祖龙的左爪再一次挥向戈弋化身的黑龙时。   黑龙亦挥出了自己的右前爪。   “挡……挡下了……”所有看到这一幕的鲛人都禁不住目瞪口呆!   两只龙爪撞击在一处,海水泛起一阵巨大的浪花。   祖龙张开大口向着戈弋又一次喷吐出一股激流。黑龙游动身体,在黑暗的水底划过一道弧线,绕到祖龙侧面,一口咬住了祖龙的脖子。   戈弋化身的黑龙,体型虽然巨大,但远不及祖龙。但是因为刚才身处祖龙的激流下,戈弋感觉祖龙由于年老体衰,力量未必在自己之上。   戈弋咬住祖龙的脖子,借着冲上去力量,自上而下,一举将祖龙的头按在了水底。   祖龙疯狂反抗!   在祖龙的挣扎下,整个海底如同发生地震。而整片海域如同一场海啸般沸腾起来。   两条巨龙在搏斗,这前所未见的场面,让所有在远处观看的鲛人大气都不敢喘,动都不能动一下,如同脚底生根一般。   黑龙的四肢龙爪,按住祖龙上半身的两只龙爪,和它的上半身。而龙口则紧紧地咬住祖龙的脖子,将祖龙的头死死地按在地上。   尽管祖龙的下半身仍旧在拼命的挣扎反抗,但仍旧挣脱不了戈弋的束缚,祖龙不停地发出一声又一声咆哮。   过了很久,声音渐弱,渐息。   汪洋大海之中,龙族是凌驾于所有物种之上的至尊一族。   污浊的海水中,一条巨大龙影渐渐露出他的真容。   当黑龙降落在鲛人面前时,所有的鲛人纷纷降落,跪倒在他面前。   祖龙被鲛人视为他们的祖先,视为他们的守护神,而戈弋只凭一人之力就降伏了被他们视为守护神的祖龙。   戈弋身为龙族,尽管是遭到排斥的黑龙,但他从未失去身为龙族的骄傲与尊严。   黑龙被视为不祥的征兆,但这一次,黑龙却平定了为鲛人带来灾难的暴走的祖龙。   黑龙闪过一道黑色的光芒,化身为戈弋。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敢问龙族尊姓大名。”   “我是东海的龙族,戈弋。”   “戈弋大人,之前实属无知,多有冒犯。”   “祖龙已经力气用尽,无力反抗。随你们怎么处置。”   祖龙安安静静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鲛人有充足的时间处置它。 第一百三十章:纠缠   将祖龙重新束缚住后,鲛人族族长带领着所有的鲛人重新返回了明珠城。   明珠城被毁了大半。不过好在明珠城的建筑结构就是为了抵御祖龙的威胁。除了最底层的建筑,其它房屋都只是被冲走并没有被毁坏。   在族长的命令下,鲛人们分散开,四处去寻找被水流冲走的房屋并将它们拖回。   鲛人族长在明珠城的最高层接待了戈弋和九苗。   戈弋说明了修复龙脉,让这片大地重见光明的提议。   “龙脉修复后,大地重见光明。镇海明珠对长夜国来说也失去了作用。到那时,我一定会让镇海明珠物归原主。”   鲛人族长只是略加犹豫就答应了戈弋的请求。   见到族长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九苗大喜过望,终于成功了。   第二天,鲛人族长就开始着手解除遍布江河湖泊的法术与机关。   在戈弋的提议下,留下了他与九苗来时经过的那片最前沿的沼泽。   “这片沼泽上施加的法术陷阱留到其它两族修复了他们的龙脉后再解除也不迟。”戈弋说。   从降服祖龙归来后,小泠几乎是一刻不离的跟在戈弋身边。吃饭的时候挨着戈弋而坐,尽管此时的戈弋已经没有必要再讨好他了,不再允许她喂自己吃东西。但小泠仍不时的往他碗里夹吃的。走路时,无论戈弋去哪里,小泠都要跟在他身后,像个花哨的尾巴一样。   为了顾全大局。这些事九苗都忍了。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她早早醒来后,去找戈弋,发显戈弋的被子里鼓鼓的,非常可疑,掀开戈弋的被子一看,小泠竟然蜷着身子躲在里面。   竟然同床共枕!九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自己都还没有同戈弋在同一张床上睡过,竟然就这么被这个鲛人抢先了。   九苗大发雷霆。   戈弋也不知道小泠会为什么在自己的床上。似乎是在戈弋睡着后,小泠偷偷溜进房间钻到了他的被子里。   尽管如此,九苗仍旧不依不饶。不只数落了戈弋一顿,还将这件事告到了鲛人族长那里。   鲛人族长听了这件事后,也为自己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儿感到羞愧难当。   族长当着两人的面,狠狠地扇了小泠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非常重,一看到这么沉重的一记耳光,九苗的怒火就消失了大半,她本以为族长会痛骂小泠两句的,那样自己就会原谅她的。   然而挨了这么重的一记耳光后,小泠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尽管脸瞬间就红肿了起来,但是她倔强地连用手揉一下都没有。   “小泠我命令你以后不许缠着龙族的戈弋大人!”   听了这话后,小泠猛得回过头。“我做错什么了?我只不过是想要我们鲛人的后代更强大一些。我有错吗?鲛人族这么弱小,早晚会灭亡的!”   说完这句话,小泠头也不回的游走了。   鲛人族长,戈弋和九苗三人听了这话都哑口无言。   龙脉修复完毕后,九苗和戈弋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从得知戈弋和九苗要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小泠就显得忧心忡忡。脸上也失去了平日里见到戈弋后的那副惯常的笑容。   看到她这副样子,九苗也留心提防了起来。因为不知道她又会对戈弋琢磨出什么出格的鬼点子。   令九苗没有想到的是,两人离开的那一刻,大部分的鲛人都来为两人送行,唯独没有看到小泠的影子。   “族长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将鲛人的镇海明珠送回鲛人的手里。同时我将全力促成长夜国同鲛人之间的和平相处。”   “戈弋大人,如是那样,在下代表全族人向您表示感谢。”族长拉着戈弋的手,“我们这一支离散的鲛人部落,期待着在这片大地重见光明后能重回东海大家族的怀抱。”   九苗和戈弋两人离开明珠城时,她心下还在想,小泠哪去了?   虽然期待归期待,但真看到小泠出现在两人离去的路上后,九苗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子。   “你还有什么事?”九苗挡在了戈弋身前。这是最后一面了,可不能再让小泠占便宜了。   小泠没有说话,而是先冲九苗鞠了一个躬,毕恭毕敬。   九苗一愣,看到小泠脸上的表情温和而又谦卑。   “九苗大人,能请您让我和戈弋大人单独说几句话吗?”   “大人”?这样的称呼,九苗还是第一次听到。但是不能被这样的称呼迷惑。   “不行!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九苗心想,不想让自己听到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听了这话,小泠“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九苗面前。“九苗大人,求求你,就几句话而已。请您让我单独和戈弋大人单独呆一会儿吧。”   虽然三人此时都是飘浮于海水中。但小泠确实是在自己面前跪下了。   见到小泠行如此大礼。九苗犯起了犹豫。   小泠站起身来,绕过九苗拉住了戈弋的胳膊。“谢谢你九苗大人。”   戈弋挣开的小泠的手,“小泠,我们就要离开了。你想说什么就在这儿说吧。”   小泠望着戈弋,“戈弋大人,你连一句话,都不肯听我说吗?”   “小泠你要知道,我们不是这里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不知道的人是你……”   小泠说完看着九苗,“求求你了,九苗大人……”   小泠泪眼朦胧,九苗头一歪转过了身去。   九苗又鞠了一躬。然后把戈弋拉到了一边。   九苗其实想要阻止,但终究还是没有出手。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就让她心里后悔不已。   因为她瞪着大眼睛,就看到小泠柔软的身体攀在戈弋身上,由上而下的吻住了戈弋的嘴。   九苗大怒,飞快了冲了上去,将小泠拉离了戈弋的身体。   “你这不要脸的鲛人,究竟想干什么?这么死缠烂打有意思吗?”   九苗的话还没说完,戈弋就捂着嘴说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鲛人珠。”   “鲛人珠?”   “鲛人珠是所有其它的族人想从我们鲛人这里得到,而又无法得到的珍宝。”小泠目无表情的说道:“可以说鲛人之所以为鲛人就是因为鲛人珠。每个鲛人从一出生开始,体内就会生成一颗鲛人珠。不过在刚出生时鲛人珠非常小,几乎看不到。随着鲛人的成长鲛人珠也在成长、变大。鲛人的力量、成长、法术、甚至繁衍都离不开鲛人珠。可以说鲛人珠同你们人类的心脏一样重要。甚至……比心脏还要重要,鲛人一生只有在成亲时才会吐出鲛人珠,而同时,又会从对方那里得到一颗。鲛人珠可以说是鲛人生命力的结晶,而当鲛人死去时,鲛人珠也会溶化在鲛人体内。所以只有鲛人自己主动吐出,否则外人是永远无法得到鲛人珠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鲛人珠   听了这话,九苗和戈弋两人都呆住了。   “那么你吐出了这颗鲛人珠……”   “是的,我将失去所有的法力,也不会再长大和进化。”   九苗吃了一惊,摇晃着戈弋的胳膊。“戈弋快把那鲛人珠吐出来,还给她。”   “九苗大人,你不要太过分好吗?”   “过分?我?”九苗气不打一处来,“究竟是谁在做过分的事?”   “我又没跟你抢正室!你当夫人,我当妾还不行吗?我知道有些族群和我们鲛人不一样,比如你们人类,一个男子,可以有很多妻子。”   鲛人珠已经咽下,是吐不出来了。戈弋感到愤怒,但是关于鲛人珠的事戈弋是清楚的,小泠竟然为自己做到了这个地步!   “小泠,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我和你是无法在一起的。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还吐出了鲛人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因为……我是真心的喜欢着戈弋大人您啊。”   九苗听到这声音中带着哭腔,抬头一看,小泠竟然流下了眼泪。   在海水中能看到眼泪,正是因为那眼泪不会溶于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小泠脸颊滑落,映着她胸前夜明珠发出的光芒发出璀璨的光亮。   比海水还要重的泪滴滚滚滑落沉入海底。这让九苗想起了鲛人“泣泪成珠”的传说。   挨了父亲那么重的一巴掌都没有掉下一滴泪的小泠,此时流出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   戈弋看着小泠,“吐出了鲛人珠,小泠,你真是疯了,竟然吐出了鲛人珠。”   “因为……因为戈弋哥哥,我喜欢你呀。”小泠泣不成声。   无尽的大海,映着小泠娇小的身躯。   两人走出好远,仍成看到小泠那伫立在海水中的身影……走出好远……仍能感受到小泠那望眼欲穿又恋恋不舍的眼神……   离开大海,九苗就长吁了一口气。虽然身体穿上了鲛绡后,在海底活动自由得多了。但还是在地面上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更舒服。   这时九苗听到了一旁的戈弋也长吁了一口气。   戈弋可是龙族啊。海底可是他的家乡,他在海底应该不会觉得难受才对。但是九苗能理解,依照戈弋性格,这次的任务是非常不适合他的。   但是结果却是两人完美的完成了这个任务。   想起他曾经非常易怒的性格,九苗心想,戈弋也改变了很多。   ###   戈弋和九苗离开后,长夜国就剩下易阳一人。   易阳独自留在王宫后,国王时常宣他入宫。每次举办宴也都会向他发出邀请。   举办宴会邀请自己,易阳可以理解。因为虽然算不上贵客,但至少也是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但是每天的朝堂议事都请自己去,这一点易阳就有些不理解了。   问过前来邀请自己的宫女,宫女只是说是国王的命令。   不理解归不理解,因为是国王的命令,易阳还是会参加长夜国的每两天举行一次的朝议。   朝堂之上,女王姿态威仪的坐在王位之上。大臣们上奏的事,女王应对自如,在她的主持下一一做出对策。对于争论不休的问题,女王果断的做出自己的决策。   看得出来,长夜国的大臣们都十分敬重女王。   虽然是第一次看到女人当国王,但易阳对女王那处事果断,仪态威严的姿态由衷感到敬佩。   临朝听政了几次,通过女王处理的政事,特别是关于民生的事。易阳看出来了,这个女王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是个体恤民情,为民着想的好国王。   和长夜国的大臣们交流了几次,易阳能感觉出,他们还是很拥护这位女王的。   一次女王邀请易阳赴宴。同坐的还有几位元老大臣。   席间女王和大臣问了好多关于易阳所生活的中原大地的事。有关于农业,军事,人口等等很多方面。   看得出来那们对中原的事非常好奇。易阳也一一对他们做出了解释。   趁着这个机会,易阳也向女王问出了心中一直惦记的事。   “陛下,如您所说,鲛人同僬侥人破坏了龙脉,导致这片大地暗无天日,长夜国因此向他们发难。如果鲛人和僬侥人同意修复龙脉,倘若这片大地重见光明,那么长国就没有了再发动战争的理由了。陛下可否答应不再向鲛人和僬侥人发动战争?”   “鲛人和僬侥族答应修复龙脉?中原国的人的想法都是这么天真吗?你不了解这两个种族的人,这是不可能的。”   “我虽然不了解这两个种族的人,但我相信我的同伴。”   “我只希望你的同伴能活着回来。”   “如果您觉得这是不可能的。那答应这件事又何妨呢?”   女王用丝巾抿了下嘴唇,“好,那我就答应你。”   “君无戏言。”易阳起身端起酒杯,“陛下威严大度,在下敬陛下一杯。”   “你这个人,对这件事还挺执着的嘛。你以为你若是促成了龙脉修复一事,我就会把你们想要的九鼎交给你?”   易阳顿时愣住了,“陛下请不要食言……”   “食言?我什么时候说过,‘易阳你们促成龙脉修复一事,让长夜国重见光明,我就把九鼎交给你们’?”   她确实没有这么说过。女王答应把九鼎交给他们时说的是,要他们帮助长夜国剿灭那两个异民族,以这件事做为交换九鼎的条件。   如果真是这样,那寒夜,河洛和九苗戈弋他们不是白忙一场。   “可是这两者之间……”   “一样吗?”女王放下杯子,托着腮看着他,“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易阳感觉无语。   女王冲一旁的宦官使了个眼色。宦官冲桌前其他的大臣把手一挥。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没有约定报酬就开始干活,你这种性格我倒是挺喜欢。”   “陛下,九鼎虽然是件宝物,但对于你们长夜国来说并不能带来好运,相反中原的寻找九鼎的各种势力……”   “好啦,先不谈这件事了。”女王打断他,“我们来说点别的。我刚才答应了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应该也答应我一件事作为交换啊?”   “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女王说,“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我就留到以后再说吧。”   “……”   这时站在一旁一侍者,忽然说道:“陛下杯子空了,还不快为陛下斟酒!”   易阳一愣,急忙起身为女王倒酒。   “陛下,九鼎在我们中原是关乎三界命运的宝物。所有的妖怪,法力高强之人都在寻找它,渴望得到它。九鼎对于你们长夜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它不会给你们带来好运,相反因为觊觎它的邪恶力量,还会给你们带来灾难。”   易阳认真的说完,抬着看了一眼女王。   女王垂着眼皮,面容安详,根本没有在听。   易阳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痛。   “本王刚说完,不聊这件事。你没听到吗?”   女王冲一旁的宦官使了个眼色。然后拂袖而去。   走了?话还没说完啊。易阳感觉真是莫明其妙。这时他追着女王的视线被挡住了。抬头一看,是那个宦官。   宦官下睨着眼,无比傲慢的看着他,把手往上挥了挥。   易阳更是莫明其妙!虽然不满意,但还是按照宦官的意思站了起来。   宦官这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完他的话,易阳感觉自己耳朵热得像被火烤过一样!   宦官也离开了,易阳重新落座。这个长夜国的女王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他觉得自己真的应该认真思考一下对策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由祚将军   在等待他们四人消息的同时易阳也无事可做。   既不知道等来的会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又因为对于女王模棱两可的回复感到烦闷。   一天,那个侍奉女王的宦官找到了易阳,给了他一块木符。   “这是?”   “有了这块木符,你可以自由出入王宫的任何地方。”   易阳听了这话就是一愣。“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当然是陛下的命令了。”宦官拍了拍易阳的肩膀。   这些天,同伴其他人都在为劝说鲛人和僬侥人修复龙脉而忙碌着,而易阳这边却毫无进展。虽然为了劝说长夜国的国王他也想了很多办法,但面对那个傲慢的女王仍是无法说服她。易阳一筹莫展。如果不能促成这件事,至少也不能给其他人添麻烦。他心下这么想着,于是为了减少节外生枝的机会,他尽一切办法减少与女王的见面。   在这之前,北辰要么外出,要么锁上房门装作屋里没人。而在得到那个可以自由出入的木符后,易阳大多数时间都在游览夜都中度过。   夜都在上方那颗巨大的夜明珠的照耀下,所有的景色都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异国风情。这样的美景足够易阳浏览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失去新鲜感。   一天,易阳正在王宫的藏书阁翻看着有关长夜国历史的书籍,一名侍者找上了他对他说:“大将军邀请您去府上一叙。”   侍者口的大将军是统领禁军中千骑军的将军由祚。   易阳在宴席上认识的他。前几天在王宫内两人见过一面,他跟随他去了他的将军府,之后一起喝了顿酒,聊了许多。   由祚性格豪爽,很有军人气概,易阳对他印象非常好。   他赶到将军府时,由祚似乎刚刚完成巡逻的任务,没来得及换上便装,一身甲胄,腰上还挎着剑。   一听到易阳来到,由祚便出门来迎接,显得非常高兴。   于是上酒上菜,两人对坐于桌前对饮畅谈。   关于长夜国的历史,以及同鲛人,僬侥人的战争,某些大规模的战斗,由祚说了好多。易阳也说了一些中原的国家,国家的政治,风土人情。   美酒美味,将军豪爽的性格,两人相谈甚欢。   易阳以为由祚叫自己来只是为了饮酒作乐。   这时听到将军开口说道:“鲛人族虽然种族人数非常少,但每个鲛人战士都非常骁勇善战。力气大,身体灵活,又会一些非常棘手的法术。我们同鲛人的战斗,都是以人数或是战术上取胜,每一场战斗损失都非常重。算起来,想要杀死一名鲛人战士,至少得付出近二十名长夜国士兵的生命。”   “我听说大师你和你的同伴,仅以三人之力,就战退了几百名鲛人战士。这是真的吗?”   又是这种事!易阳感觉有些无力。   不要在长夜国所有种族面前过分展现实力,是他提醒其他人的。每次有人问起这样的事,易阳都感觉好烦。   “我们在中原,被称为空冥师,当然懂得一些法术。但是就算在中原,懂得法术的也是极少数。有没有那个资质是个问题,有那个资质,还要有人指导,经人指导后自身也要进行刻苦的修炼。”易阳适时的收了口。   他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由祚也看出了这一点。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问道:“易阳大师,能否展示一下你所说的法术。让末将开开眼界。”   如果不是因为美酒,易阳真想离开了。   看到他的酒杯空了,由祚起身为他的杯子重新斟满了酒。   见易阳为难的样子,由祚忽然起身离席对着他单膝跪了下去,“随便什么,易阳大师,拜托了。”   易阳急忙将他扶起身。他取出一张符篆,将符折成一只鸟的样子。然后施展降魂术,将附近的浮游魂降临到纸鸟上,纸鸟就像活鸟一样飞了起来。   由祚拍起手来,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一边摇头,一边说:“厉害,厉害,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大开眼界,来,易阳大师,末将敬你一杯。”   由祚又为易阳斟了满满一杯酒,两人对饮了起来。   “我原来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能当上将军之位,全靠先王一手提拔。”由祚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角说道:“家父在对僬侥人的战争中战死沙场。后来我长大成人后,也成为了一名士兵。由于作战立下过几次战功,一次一次被先王提拔。先王非常器重我,最后将我提拔至将军之位,如今身居高位,高官厚,只可惜先王英年早逝。如今太子还小,执掌不了朝政,王后代为掌管朝政也是理所当然。王后能把国家治理的这么好,也算没有辜负先王的在天之灵,你说是不是。”   易阳答:“女王陛下是个明君。”   “是啊,一个女人统揽国家大事,能把国家治理的这么好,真是很了不起,末将也很佩服。”由祚说着又把易阳的洒杯斟满。“来,喝酒,喝酒。”   “将军,您今天喝的有点多了。”   “和大师聊得尽兴,多又何妨!大师喝得也不比我少。”   “想和我比酒量,你会后悔的。”   “那就喝个痛快,不醉无归。”   饭毕,由祚送易阳出门。   喝了那么多酒,由祚将军已经醉态尽显,站都站不稳。   “不必劳烦将军远送了。”   易阳想要家仆将由祚搀回去,但他执意不肯。   “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明明喝得一样多……”   送易阳到门前,醉得直摇晃的由祚在大门合上之前,从门缝里用灼灼的目光盯着易阳说了最后一句话。   “明天千万不要出门。”   “邦”的一声,大门合上了。易阳因由祚的这句话和最后的那个眼神而心头一颤。他愣了半晌,明天?明天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呢?   回想着刚才那句话,他不由得想到,这个由祚肯定是喝多了。   至于那个眼神,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第二天一早,国王召见易阳。   原来是要去收回从僬侥族那里夺来的,中途又被鲛人伏击而遗落在河边的锽铁矿。   锽铁矿的位置是在长夜国管辖的境内,想要收回本不是什么难事。但考虑到锽铁矿遗落的位置是在河水边,有遭到鲛人伏击的风险。因此国王还是派出了大量的士兵,并且希望易阳能够同行。   易阳答应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千钧一发   大殿之上,就在挑选领兵的将领时却出现了一个插曲。国王本想让自己的弟弟来当领兵挂帅的大将军执行这次的任务,但是得知自己将要执行这个任务的女王的弟弟庄尧却说什么都不肯,找出一堆借口,就是不肯带兵执行这次的任务。   这个庄尧,易阳来到长夜国的这么多天里见过他几次面,但是两人之间却没有过交流。他这是第一次知道他是女王的亲弟弟。   从面相上看,看不出这对姐弟两有多少相似的地方。庄尧个头倒是不矮,但体型消瘦,背部微驼,加上他耸得很厉害的肩膀,这让他站着或是走起路来时的样子显得非常难看。并且,虽然身为女王的弟弟,但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只从样貌上看完全不像一个将军的材料。   这一次回收锽铁矿的任务其实是一个非常轻松的任务。锽铁矿遗落的位置虽然是河边,但鲛人若想要伏击,也要考虑到长夜国这一次来回收锽铁矿同上一次毫无防备不同,必定是有备而来的。加上以往的经历,鲛人每一次做出的埋伏,发起的攻击都是非常出人意料的。所以这一次遭遇到鲛人的埋伏的风险并不是非常大。   女王也许正是考虑到了一点,加上又安排了易阳同行,所以她是有意安排庄尧执行这次的任务,想让他轻松的立下一些战功。   但是庄尧却说什么都不肯执行这次的任务,在大殿之上说出一堆理由推辞。   女王脸上的表情虽然不动声色,但语气却是听得出来的非常生气。最后她只好安排了另一位将军来执行这次的任务。   大军调遣完毕,整装待发。直到这时,易阳忽然想起了昨天由祚的那句话:明天不要出门。   由于昨天喝了很多酒,易阳差点把这句话忘了。在昨天听到他的这句话时,他第一个反应是以为他让自己呆在家里,不要出房门。然而现在,此时此刻,自己不只出了居所的房门,还即将要走出夜都城门!   那个由祚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易阳心想,他说这句话时难道说已经知道自己今天会出门?甚至已经知道了自己会被派出城门去执行任务?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明明自己都是因为女王的召见才临时得知要随军出城去收回锽铁矿!   但是由祚昨天就预料到了自己今天肯定会出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想到这儿易阳不由得浑身一颤!一股不祥的预感传遍全身。   然而思前想后,仍是没有任何头绪。因为这几天易阳的所见所闻没有发觉任何不对的地方。   唯一让易阳感觉莫明其妙的话,就是由祚昨天的那个“预言”!   肯定有哪里不对!   但究竟哪里不对?   胯下的战马小步奔跑着,身后的士兵慢跑的跟随着。出了城门没多久,夜都的就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那个可恶的酒鬼,没头没脑的扔下这么一句话。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得有些恼火。   如果不是接到女王的任务即刻就出城,如果不是此时此刻才想起这句话,易阳还可以去找由祚问清楚他说这句话的原由。   尽管知道不可能,易阳还是在出城门时抬起头向城墙上望了一眼。   当然不会有由祚。由祚是负责守护王宫的禁军将领,和守城的士兵没有多大关系。   也许只是那个酒鬼,酒后胡言乱语吧,误打误撞说中了自己今天出城的事。易阳思考着这件事,心思没有放在眼前,等回过神来时,身后只能看到夜都上空夜明珠发出的那一片亮光。   尽管心里已经认定了那句话是是酒鬼酒后的胡言乱语,但回过头去,望着黑暗笼罩下的夜都,易阳却久久不能收回视线。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的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一个是就在推辞带兵执行任务的庄尧。所有人都看出了女王的心意,但是庄尧却无论如何都不肯领兵。是他不能理解女王的心意?还是说这次的任务有危险让他感到了害怕?恐怕都不是,这个庄尧无论如何都要留在夜都,留在王宫,肯定另有目的。那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呢?易阳想起的另一件事就是由祚的职位,他是禁军的将领!   一阵寒意袭遍易阳全身。   易阳猛的一扯缰绳,勒住跨下的马,大声命令大军停止前进。就在这时,他听到耳边“嗖”的一声响。   易阳本能的把头一低。一把剑刮着他脑后的头发滑了过去。   正是身旁顶替庄尧出征的那个将军。   低下头的同时,易阳将手背在身后,拔出鍮锽剑,回身一剑砍向那个将军。将军横剑格挡,两剑相撞,火星四溅。将军手中的剑轻易断为两截。易阳将力道逼了过去,只一剑就将他的头削了下来。   易阳收剑入鞘,感觉有什么东西轻柔的落在了脸上,那是刚刚被斩断头发。   这个将军做出的攻击已经完全印证了易阳的猜测,他会杀自己,显然是有人对他下了命令,那个对他下命令的人除了那个庄尧不会有别人。   四周的长夜国士兵一时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中有人看到了是长夜国的将军先做出的攻击,但是却被这个中原国的人反杀。   想到已经出城很久,行进了非常远的距离,易阳立即施展御风术飞上天空。   飞回夜都,一落到王宫城墙之上,易阳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王宫城内已经是遍布尸体。   易阳一刻不停,向着女王的可能会在的寝宫疾行而去。   易阳心下有些感激女王赐给自己那块可以自由出入王宫任何地方的木符。要不是之前游览了王宫的各个角落,如此众多的宫殿,他一时还真找不到女王的寝宫在哪里。   离女王的寝宫越近,尸体也越密集。为了确定女王确实是在寝宫,易阳找到一个濒死的宫女,从她口中证实了女王确实被叛军逼退至了寝宫。   一到寝宫,易阳就看到,两拨士兵在激烈的撕杀着。而外围的士兵不知比里面的士兵多出多少倍,已经将整个寝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易阳从寝宫的一侧窗户破窗而入,一进入房间,就听到宫女的尖叫声。在宫女的围簇之中的正是长夜国的女王。   女王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直到易阳站到了她的身边,她才抬起头。   易阳看到女王的脸,乍一看之下是目无表情看似镇静的脸。而细看之下,那双眼睛已经透露着深深的绝望。   “易阳……你怎么回来了?你是来……救我的吗?”   “那还用说吗?”   女王讪讪的一笑,“没用了,王宫内的所有禁军都被庄尧策反了。”说着她脸上的表情又消失了,“你若是不想死,就赶紧离开这里。别和我扯上关系,他也许不会杀你这个异邦人。”   “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   听了这话,女王抬起头,又低下了头。   一阵激烈的厮杀声由远及近。易阳向女王伸出手,女王想要抓住他的手,然而双腿身体刚一离开床铺就又坐了下去。   易阳见状,取下腰上的酒葫芦,打开递到她面前。女王看了一眼酒,又看了一眼易阳,仰起头就喝了一口,然而如此烈的酒刚一入喉咙就把她呛得大咳起来。   看到易阳竟然笑了起来,她忍不住说,“死到临头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们中原国的术士有多厉害。”易阳说着拉住她的手,“能站起来了吧?跟在我后面,哪也不要去。”   话音未落,随着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一群士兵争先恐后的蜂拥而入。 第一百三十四章:政变   这些士兵似乎都想第一个杀死女王,砍下她的人头领赏!   易阳转过身,取出一张符篆在手,左手一握,符篆化为一缕青烟从左拳散出。   这是恶鬼缠身术的一种。青烟还未散尽,易阳召唤的恶鬼就附着在了他的左臂。   易阳左手向前一伸,三只像恶狼一样的鬼头扑向冲上来的叛军,转眼间就将叛军咬死了大半。   易阳收回恶鬼。面对长夜国的这些不懂任何法术的士兵,易阳并不想大开杀戒。   他所召唤出来的恶鬼也不算强大,但长相却非常恐怖。恐怖的样子也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但仍有不怕死的士兵冲来,但都成了恶鬼的食物。   “太子还小,女王陛下代理朝政,体恤民情,一心为民,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也不曾亏待诸位将士,你们为何要犯上作乱?”   “哼哼!你还是回来了啊!他果然没能杀得了你。”   叛军中让开一条路,站出来一个人。正是女王的弟弟,庄尧。   “由祚这个畜牲,居然敢临阵倒戈。想必今天你回来也是他把消息告诉你的吧。”   易阳看着这个庄尧,明明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没想到居然有如此大的野心。   “她可是你的亲姐姐啊。你居然下得了手,造她的反!”   “一个女人,回家老实的抱孩子就好。掌什么朝政!早就跟她说了杀了太子及其党羽。长夜国就是我们庄姓的了。可她偏不听我的。”   “你这家伙……”   “没用的,对他说这些……”女王在易阳身后说了这句。她的头几乎抵在他的背上才勉强站住。   “这场政变死了多少人?你只是为了你自己获得权利吧。如果我不在,你可能就成功了也说不定。但是真是可惜,你选得不是时候。”易阳说,“我是中原地区的阴阳师一族,对付你们这种不懂任何法术的人类,就如同杀鸡一样容易。你们只要敢上来,有多少,死多少。”   易阳把头一偏,冲女王说道:“说吧,陛下。”   女王抬起头,如果不看她的眼睛,仍旧是一副高居朝堂之上统领文武百官时镇定自如的样子。但是那一双晃动的眼睛,却显露出了她内心巨大的恐惧。   听了易阳对自己说的话,女王抬头看着他,一脸茫然。   “说啊,陛下。”易阳又喊了一声。   女王打了个激灵,“说什么?”   这时,又有一队叛军冲破窗户杀了进来,易阳回身左手向前一伸,将附着在左臂上的恶鬼放出,叛军又被咬死一大片。   易阳回过头,“你还不懂我的意思?”   女王愣了一下,终于说道:“现在离开这里的人,一概不追究责任。如果……继续做乱……绝不轻饶。”   这话简直就是笑话。二人面对几千人。还是被逼到绝路的两个人。   庄尧更是发出一阵夸张无比的大笑。“给我上,杀了这个祸乱朝政的女人,砍下她人头的人,我赏他一万两黄金!”   所有的叛军从两人面前的三个方向冲了上来。   易阳手一挥掷出一张符。符篆粘在一名士兵身上,在那人身上打开一道鬼门,鬼门中伸出无数只鬼手,将四周的士兵一个一个尽数拉入鬼门。   鬼门消失,后面的士兵已经无人再敢上前。   “陛下,接着说。”   女王见到这一幕,不由自主的从易阳身后站了出来,。   “现在离开这里的人,即往不咎。继续作乱者,杀无赦。”   这一次女王的声音如同在朝堂之上,面对百官。   话音刚落,就有士兵扔下武器逃走。   仍有叛军在庄尧的命令下,冒死向两人冲了上来。没有悬念全部死在了易阳的符篆之术下。   易阳拉着女王的手腕走出寝宫。   面对还在殿前空地之上仍在战斗的叛军。女王大声说道:   “现在停止叛乱,既往不咎。继续作乱者,杀无赦,夷三族!”这一次女王的声音犹如昭告天下,宣读圣旨。这完这一句,女王又用洪亮的声音加了一句。“有杀叛军首领庄尧者,封大将军,赏黄金万两,荫万世!”   一名将军,此时已经不知道他是叛军,还是女王的守卫军。只见他把手一挥大声呼喊道:   “保卫国王陛下,杀死叛贼庄尧!”   大殿内外,所有士兵纷纷响应。   “保卫国王,杀死叛贼!”   不多时,就有士兵前来禀报,已经发现叛军首领庄尧。   庄尧已经被士兵围堵在一间宫殿外的墙角。没人敢上前杀他,是因为他手上抓着他自己的外甥,年仅十一岁的当朝太子。   女王和易阳赶到时,刀架在脖子上,太子哭哭啼啼,抽噎不止。   见到易阳,庄尧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你这个异邦人,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我所在的中原,就是因为战争,民不聊生。我所希望的只是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不顾百姓死活,为了一己私欲发动政变,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治理好国家。”   “哈哈哈……一大堆狗屁大道理,谁不会说。”庄尧把手上的剑往太子脖子上一抵。大吼一声:“让他们都退下。”   女王命令一旁一士兵退下。   看到易阳还在,庄尧又把手中的剑往下一压,“让他也退下!”   他的话音刚落,女王手向后一伸,拉住了易阳不让他走。   这样殿前的空地上只剩下他们四人。   “好的,好的。即使这样,情况还是没有变……”庄尧表情已近疯狂,“怎么样,你这个异邦人,你这个怪物……现在太子在我手中,就算用你那诡异的法术,你也救不他吧。”   女王开口说道:“庄尧,你不是要杀我吗?放了我的孩子。我用我的命交换我儿子的命。怎么样?我现在就过去。”   易阳听了一惊,这不是去送死吗?   庄尧舔了舔嘴唇,一边点头一边说:“好,好!不愧是国王,不愧是我姐姐。你要是过来,我就放了太子。”   女王刚向前迈出一步,易阳就拉住了她。   女王回过头看着他,“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看着她的眼睛,易阳松开了手。   女王一步步向前走去。   这时庄尧大吼一声,“把手打开,举起来。”   女王摊开手,举过头顶。   一步,二步,三步……   姐弟两人越离越近。   就在两人的距离仅有一步之遥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了两件事。   庄尧将身前的太子猛得向前一推,试图用太子撞倒女王。并用手中的剑刺向太子和女王。   而女王似乎早已看穿庄尧的诡计,在太子撞向自己时,侧身一转,右手拔下头上的金簪,反手一下就刺穿了庄尧的脖子。   庄尧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了太子。想要连同女王两人一起杀掉。因为只要这两人一死,而自己还活着,长夜国的国王仍旧只能由他来当。   而女王也知道,这是姐弟两人之间的较量,外人无法插手。   庄尧的脖子被刺穿,金簪被拔出,鲜血喷溅而出,他倒在了地上。   “陛下你也太乱来了。万一被撞倒……”   “我想就算是那样,你也一定会保护我的吧。”怀里抱着死去的儿子,女王抬起头。   易阳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是他不敢想像的。   同一时间,同时失去了两个至亲。   就算是庄尧咎由自取也好,但在这一天之前,两人仍旧是亲密无间的姐弟。 第一百三十五 章:亲密   只差一步就成功的叛乱被平息了,女王保住了性命。   叛乱平息后的第一时间,女王征调了远在边境驻守的官兵,回夜都护驾。   在边境亲信大军的护卫下,女王将整个朝廷来了一遍大清洗。   当天参与叛乱的官兵,虽然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但全部被发配到同鲛人,僬侥人接壤的边境戍边。   叛乱当天有许多大臣被杀。被杀的肯定是不知道叛乱或反对叛乱的人。而没有被杀,或是活下来的大臣,不管参没参与叛乱,无论知不知道叛乱,除了极个别女王非常倚重的大臣外全部被贬出中央,调任至外地做官。   女王赏赐了易阳大笔的金钱财物,但都被易阳拒绝了。   “你不接受我的赏赐,这教我如何心安?”   “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由祚。如果不是他在叛乱前一天给我暗示。我易阳是不可能发现叛乱发生那一天的异常的。”   叛乱结束后,找到由祚时,他已身首异处。   听了易阳的话,女王忍不住说:“他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早一点告诉我呢?”   易阳想起叛乱前一天由祚找他一起饮酒时说的话。   “也许,他是最后一刻才良心发现。”   易阳事后回想起来。庄尧的叛乱计划已经实施了非常久,并且非常得周密。用女王自己的话说就是庄尧已经策反了守卫王宫的所有禁军。所有的禁军将领,要么是庄尧提拔上来的亲信,要么是被庄尧收买对他言听计从的人。   如果在叛乱的当天,或是前一天,由祚将消息告诉女王,恐怕也已经无法阻止这场叛乱。如果女王得知叛乱想要率先发难,只会让叛乱更早发生,也只会让她死得更惨。   “也许是他最后一刻良心发现,也许……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这个可恶的老酒鬼。”易阳最后说。   “我觉得最可恶的人是你。”女王盯着易阳:“救了我,救了这个国家。却不肯收下我的任何赏赐。教我无从报答你,让我心下难安。你说你可不可恶?”   叛乱平息后,女王命令心腹彻查此事,凡是与这件事有重大关系的人全部被处理。被杀的被杀,入狱的入狱,流放的流放。朝中一下空出许多位置。   因为人手不足,易阳被频繁的召进宫中,协助女王处理政事。   戈弋和寒夜两边都没有任何的消息。易阳非常担心,但又无事可做。能帮到女王,他倒也非常愿意出一份力。   每逢有女王的召唤,易阳从不推脱。随着一连数天被征召入宫,女王最后对他说,“也别用我天天去叫你了,你每天睁开眼睛就过来得了。”   一日早朝,大臣们上奏的任命调遣,刑罚等国事一件接着一件。   退朝时,计时用的沙漏已经流去了快一半。   在书房中,易阳阅读几篇奏章,一偏头忽然发现女王不见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女王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易阳站起来,女王就贴了上来。   “陛下?”易阳向后退去。刚退后没两步,就被女王推倒在了一旁的卧榻之上。   “你想干什么?陛下?”   “孤男寡女,你说我想干什么?”   “陛下……”   “易阳,你还是男人吗?”   “啊?”   “我给你的暗示还少吗?”   “什么……暗示?”   “偷情的暗示。”   女王直白的回答让易阳语塞。   “都可以写成一本流芳千古的《偷情指南》了。对吧,易阳?无论是在那件事之前,还是之后,你肯定懂我的意思,对吧?”   那种书能流芳千古才怪!   “做我的男……夫君吧,易阳。”   “别装了,你其实想说的男宠吧?”   “我想说的其实是奴隶。”   这更过分!   “要不……”女王想了想,“做我的续弦?”   “续弦是什么鬼?”   女王的手抚摸着易阳的大腿。   “等等,旁边就是朝堂啊,陛下。”   女王停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   “在这种地方我更容易兴奋啊。”   “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女王将手伸进易阳大腿内侧。   “等等,陛下!”   “叫我庄楚。”女王说完,忽然两眼放光,“太好了,真的是男的。”   “别说的你好像真的才知道……”话没说完,易阳就忍不住发出“唔”的一声。   “感觉到舒服了吗?嘴上说等等,身体的反应倒是很诚实的嘛。”   “……”   “庄楚陛下,我能知道你的年龄吗?”   “才二十七哦。不觉得连年龄都这么的合适吗?除了我的家人,你是唯一知道我真正年龄的人。”   女王拔下发簪,将披肩的长发散开。“易阳,你还想知道什么?属相?八字?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包括我最喜欢在什么地方做……不过你好像已经早就知道了。”   易阳看着女王,“陛下,好美。”   女王听到这句话,低头就朝易阳吻了过去。   易阳却把头一偏。   “易阳,你难道不肯帮我吗?”   “我一直都很想帮你啊。”   “我失去了唯一的孩子,这种事只有你能帮我。你难道不知道?”   “……”   “再生一个孩子,像我一样貌美倾城,或是像你一样强壮善良。”   女王说着把易阳微微抬起的上半身摁在竹榻之上,然后捧着他的脸,搬正过来。   “我只听说过霸王硬上弓。”   “那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女王硬上弓。”   “庄楚,你应该知道的,我……”   看到易阳脸上认真的表情,女王忽然大叫一声,   “不行,不要说!什么也不要说,我命令你什么也不准说……”   女王双手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什么也听不到……”   后来的后来,庄楚就想,如果当时……   当然也只能是如果……   不久,戈弋和九苗率先回到长夜国。   同时,两人也带回了鲛人已经将龙脉修复的消息。   寒夜和河洛那边还没有得到消息,三人商议了一下就用魂鸟发了一封信。   原来是因为矿山龙脉修复起来非常费时,所以才迟迟没有消息。   知道了原因的同时,三人也得知了僬侥人也已经同意了修复龙脉。   三人喜不自胜。因为事情到此,修复龙脉让长夜国重见光明的事已经基本大功告成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重见光明   在等待僬侥人修复龙脉的这段时间,戈弋向易阳说出了将长夜国照得灯火通明的夜明珠就是鲛人的镇海明珠这件事。   因为长夜国的人隐瞒了这件事,这让戈弋大为恼火。   三人为这件事,求见了国王。   听了三人的话,女王在朝堂之上没有给出答复。   戈弋气不打一处来,“强占了别人的宝物,还百般隐瞒,让我们两人置身险境。抢了人家的东西就要还回去,这还用说吗?这帮长夜国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易阳也有些不解。如果长夜国重见了光明,镇海明珠就失去了作用。理应交还给鲛人,长夜国为什么还要犹豫?   好在经过易阳三人同大臣与女王的一番斡旋,长夜国最终同意在重见光明后,将镇海明珠归还给鲛人。   听到了这个答复,戈弋才稍稍消了些气。九苗也松了口气。   不久,龙脉终于被完全修复了。   不过易阳三人不是从寒夜和河洛那里得到消息的。而是从长夜国人的口中知道这件事的。   一名掌管国内祭祀的大臣向女王禀报:龙首祭坛有异动!   龙首祭坛位于夜都正东方的一处大山中。   大山之中有一处露天的泉眼。祭坛就是围绕着这处泉眼而建。   如果说这片大地上的山脉是一条巨龙的话,那龙首山就是这只巨龙的龙头,而这泉眼就是巨龙的眼睛。   虽然说是泉眼,但在大地失去光明后,这处千百年来没有停止过喷水的泉眼却再也没有流出过一滴水。   祭祀大臣所禀报的异动就是这眼沉寂几百年的泉眼突然喷出了水这件事。   戈弋、九苗、易阳三人以及文武百官跟随着女王一来到龙首祭坛,借着祭坛四周的火光,一眼就看到了那龙眼泉喷出的数米高的粗大的水柱。   年迈的祭祀大臣,浑身颤抖,几乎站不稳,不得不扶着一旁的侍者。   “陛下,一如史书记载,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龙脉是真的被修复了!我活到这把年纪,竟然能等到这一天!”大臣还没说完就已是老泪纵横。   在场的所有人,上至元老大臣,下至普通侍者无不欢呼雀跃起来。   “光明,终于能见到光明了……”   “太阳,终于能见到太阳了……太阳是什么样的?我爹娘,爷爷奶奶祖辈都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太阳是什么样……”   “整片大地都能像夜明珠下的夜都一样光明了?这是真的吗?”   在女王的带领下,所有人重整衣冠向龙眼泉叩首跪拜。   于是依照长夜国的史书记载,长夜国举行了一次史上规模最大的祭祀仪式。   龙首祭坛地面被重修,石柱被更换,祭坛也被新建造,所有的一切都被换成了新的。   祭祀当天,女王,文武百官,凡是参加祭祀的侍从全部沐浴净身,换上干净素雅的新衣。   祭祀开始的正午时分,宰百牲,燃天香,鸣鼎钟。   从祭祀正门至龙眼祭坛,女王和文武百官十步一拜。走到龙眼泉前,女王和文武百官又长跪了几分钟的时间。   最后,女王从侍者跪举的镏金宝盒中取出一尊硕大的玉鼎。   这尊玉鼎就是易阳他们寻找的九鼎之一。   女王双手捧着玉鼎,毕恭毕敬的将玉鼎放到了祭坛正中的龙眼台上。   九鼎刚被放到龙眼台上,霎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紧接着,整片大地上的生物,无论是长夜国人,僬侥人,鲛人,还是动物野兽都感觉到了脚下的大地的震动!   震动持续不断,像地震,又不同于地震时大时小的震动。这震动始终是轻微而又规律的。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接着所有人都被天空中的一幕惊呆了。   从大地上升起一道龙影。   虽然只是一个龙的影子,半透明的影子,但那巨大的龙影躯体在夜空下却清晰可辩,几乎覆盖了整片大地。   巨大的龙影从大地升腾而起,盘旋而上,没入天际。   就见龙影舒展开身体,随之而来的是所有这片大地上的生物都听到的一声龙鸣。   这一声龙鸣,低沉浑厚直达每一个人的心灵。   龙影消失,龙鸣渐息后,漆黑的夜空开始泛白,并逐渐越来越亮!   终于,金色的阳光穿透黑暗,来到了这片终年不见天日的大地!   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这就是阳光?   这就是白天?   这就是能为大地带来光明与温暖的太阳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是足以震撼这片大地的欢呼声。   从龙首祭坛,到夜都,直到每一个阳光普照的有人的地方,整片大地沸腾了!   女王下达命令,全国国庆三日。   并在朝堂之上与诸大臣商议后,颁布了两条法令。   第一条,将大地重见光明的这一天,也就是三月三日定为重明节,并在每年的这一天对龙首泉进行隆重地祭祀。   第二条,将长夜国国名正式改为,重明国!   从此长夜国成为历史,而重明国,在漫漫长夜迎来光明的这一天诞生!   长夜国用无比隆重的国宴,宴请了易阳三人。   在僬侥国的寒夜、河洛、花见与雨花四人也受到了极高规格的礼遇。   一如龙脉的修复是靠三族人合力完成的那样,在这之后对龙脉的保护也需要三族人共同的努力。   经过易阳七人的周旋与调解,三族终于同意三族间从今往后永修和好,互不侵犯。并同意在和平共处的止战之书上签字。   签字仪式被定在七日后的三月二十三日。到时三族的领袖都将一同出席仪式。   由于签字地点无论在哪个国家王宫内举行,三族都不同意。因此最后是由僬侥族指定的在僬侥国同长夜国交界处的一处位置开阔的村庄。   这样,鲛人和长夜国人才没有表示异意。   由于村庄是自己国家境内的,长夜国派大匹工匠在那处选定的村庄附近临时修建了一座亭楼。   长夜国归还鲛人镇海明珠的时间也选择在了那天签字仪式之后。   一切进行得如此顺利,易阳七人都感到非常的欣慰。 第一百三十七章:和约   到了约定之日,易阳陪同长夜国的国王,戈弋和九苗陪同鲛人族族长,寒夜河洛花见和雨花陪同着僬侥王。   三族首领带着自己方面的大军先后来至村庄。   由于事先规定,除易阳七人外,三族首领每一方只能带着一名贴身护卫参加签字仪式。   因此易阳、寒夜、戈弋、河洛四人先来到了这座举行仪式的亭台。   亭台所建之处,距离村庄还有一定距离,只由四根立柱支撑。四面空无一物,没有任何阻挡之物。因此站在这亭台中,四面的情况都能一览无余。   建造亭台的时间虽然仓促,但完成质量却很高,修建的非常漂亮。   易阳打量了一番这座亭台,心想从今以后,三族之间和平共处,这亭台日后也能成为见证三族之间和平的遗物了吧。   四人先到之后,长夜国女王,僬侥王,鲛人族长分别在己方的一名护卫陪同下离开自己方面的大军步行至这座亭台。   三族之间,几百年的战争,积攒了无数的恩怨。每一族都曾发誓,不消灭其他两族誓不罢休。   而如今三族间的国王,领袖近在咫尺,共处一室。   而促成这一奇观的是易阳他们七人。   三族之间尽管合力修复了龙脉,让这片大地重见了消失了几百年的光明,但却并没有互相信任。   他们相信人是易阳他们这七个异邦人。   长夜国国王相信的人是易阳。   鲛人族相信的人是戈弋。   而僬侥族相信的是寒夜和河洛。   三族领袖在宽大的圆桌前落座。   身后分别站立着三名三族侍卫和易阳、寒夜、河洛、戈弋四人。   仪式开始前,长夜国先行归还了鲛人族的镇海明珠。   装载镇海明珠的马车被鲛人牵至了族人那里。   看到被夺走多年的镇海明珠终于回到了族人手中,尽管鲛人族长努力克制自己但那动容的表情还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签字仪式由易阳主持,条约上的内容也已经在之前就答成了共识。   一共三条,易阳亲口读了出来。   第一条:长夜国,僬侥族,鲛人族三族之间永修和好,永不互相侵犯,永远和平共处。   第二条:鲛人族,僬侥族,长夜国三族都将共同保护龙脉不被破坏。   第三条:如果有一族挑起战争,或是破坏龙脉,其他两族将会联手对其进行制裁。   三族领袖都表示同意协议条款。   在亭台外面,一同跟来的人中还有花见、九苗、雨花和小戚。   四人没有进入亭台,只是在一旁路边的一截枯木上坐着。   花见和九苗雨花三人本是可以进入亭台的,但那种场合人多反而会显得乱。因此她们来到后只是在外面等待。   至于小戚本来是僬侥人,是不能来到亭台附近的。由于她非常腻着河洛,在巨匹堡内时就一刻不停的缠着河洛,这次签字仪式也是非要跟着河洛不可。因此也一同跟来了。   签字仪式进行中,花见和九苗虽然在亭台外面,但也都感到很紧张,目光紧盯着亭台里的人。   这时花见就看到一旁的雨花发出一阵很奇怪的笑声。   “你笑什么?”花见忍不住问她。这里明明气氛紧张,哪有什么好笑的?   “你们看那种场合,不觉得很可笑吗?”   “可笑?哪里可笑?”   “我讨厌那种场合,一看到那场合就想笑。”   花见搞不懂雨花的逻辑,“不是紧张过头了吧?”   “紧张?”雨花不屑哼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人类那副正儿八经的场合就想笑。”   签字仪式正式开始,鲛人族族长第一个在三张协议上签了字。   看到鲛人族诚意满满,易阳心里有点感动。   就在长夜国国王签字时,僬侥族国王身后的战士忽然对僬侥王耳语了几句。   僬侥王一句话没说,起身离去。   易阳四人都是一惊。   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那名僬侥人战士把手一拱,说道:“抱歉,国王有一些小事,马上就回来。”   易阳四人感到事情有些不对。但看到僬侥王在亭台外,缓慢的步行着,又听了这僬侥族战士说的话,就又放下了心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寒夜忽然听到一丝奇怪的声音。   声音有些像鸟发出的鸣叫,只是不同于鸟鸣的断断续续,这声音是持续不断的,并且声音也越来越大。   大到最后,在坐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奇怪的声音。   “易阳?”长夜国国王喊了一声站在身旁的易阳。   易阳回过头,看到国王已经在三张协议上签完了字。   就在这时,寒夜忽然大喊一声,“僬侥王逃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僬侥王的方向看过去。   僬侥王骑在一匹快马上,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而同一时间,僬侥王的那名侍卫也冲出了亭台,一跃就跳出了一丈多远,数跳过后,就不见了踪影。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就在这时,那声像鸟鸣一样的的声音也大到震耳。   是在头顶上方!   忽然寒夜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个恐怖的念头冒了出来,不由得汗毛直竖。   寒夜大喊一声,“是僬侥人的大炮!快离开这……”   话音刚落,随着一声巨响,一发巨大的炮弹从天而降,直接将亭台的房顶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接着炮弹“轰”的一声发生爆炸。   亭台消失,地面现出一个大坑。   亭台外面的花见、九苗、雨花看到眼前的一幕都呆住了!   花见和九苗两人纷纷跑了过去。   天空中又有数发炮弹呼啸而至。爆炸声此起彼伏。   易阳、寒夜、戈弋、河洛向为空冥师,躲过这炮弹不是什么难事。   易阳在最后关头从亭台下抱起长夜国国王跳出亭台,救出了她。而寒夜、戈弋、河洛只来得及自救。   鲛人的族长,和他的侍卫却没能逃出爆炸的范围。   在易阳的指挥下,所有人飞快得逃离了那处大炮的轰炸范围。   爆炸一发生,远处的鲛人战士,长夜国的军队都纷纷涌了上来。   长夜国的女王没事,而鲛人的族长却在炸弹中死去。   炮弹爆炸停止后,鲛人战士在亭台下的弹坑中连族长的尸体都没有找到!   所有鲛人战士悲愤不已。   易阳四人也感到无比的愤怒!   这个僬侥王,居然设下了如此大的圈套!   当初签订协议的地点就是僬侥人选定的,在那时僬侥人就已经设下了圈套! 第一百三十八章:仇恨   寒夜感到奇怪的是,在签字仪式开始之前,他曾在这橦亭台附近仔细查看过,这亭台四周方圆几百米没有看到任何奇怪之处,更别说僬侥人的大炮了。   这些炮弹肯定是从非常远的地方发射的。在看到过的那场攻城战斗中,虽然有见到僬侥人使用大炮,但明显那炮弹发射的距离并不远,只能将炮弹发射到离城堡非常近的距离。   僬侥人是如何将那些炮弹发射到这么远的距离的呢?   想到这儿,寒夜忽然想起了在巨匹堡东面大山深处的那处兵工厂。在那兵工厂里,他曾亲眼看到过用锽铁矿铸成的非常粗非常长的圆柱!当时他还在想这么大的圆柱根本不可能用来当炮筒,还以为那是修建城堡用来当梁柱用的!   现在想起来,那锽铁圆柱就是用来远距离发射巨大炮弹的炮筒啊。   原来从那时开始僬侥王就在计划这个阴谋了吗?   难怪在最初几次同僬侥王商议修复龙脉之事时,他都是坚决拒绝甚至不愿谈这件事的态度。而在之后他们再找他谈时,没有多费多少口舌他就答应了下来。   原来这个僬侥王早已经计划好了这件事!   想到这儿,寒夜不由得愤怒的咬起牙。   逃出炮弹的轰炸范围时,河洛就看不到小戚的影子。   经过四处寻找,河洛终于在一处弹坑旁找到了小戚。然而小戚已经是浑身是伤没有了呼吸。   “小戚!”眼泪涌上眼眶,河洛双手颤抖的抱起小戚的尸体。“都怪我……不该带你来……带你来了,却没有保护好你……”   就在长夜国和鲛人的护卫军聚集在亭台附近之处时,四面八方出现僬侥人数量庞大的军队,已经将他们包围。   在僬侥人大军的后方,就看到了那射程非常远的装载在马车之上的炮筒巨大的巨炮。   僬侥王得意地出现在大军阵前。   易阳站在僬侥王面前。   “你这混蛋!这片土地已经重见光明,你为什么还非要挑起战争不可?”   “挑起战争!”僬侥王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鲛人,特别是长夜国的人,欠下我们无数血债。你以为我会就此罢休?血债就要血来偿!在这里黑暗降临白昼之前,这片大上就战争不断,永夜之时仍是持续不断的战争,而将来,在杀灭长夜国的人之前,战争永远也不会结束!”   “战争永远都是残酷的!就因为如此才更应该懂得和平的可贵,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易阳说:“像你这种不知体恤苍生痛苦,不懂得生命可贵的人,根本不配为王!既然你渴望战争,那我们就成全你!”   大战开始。在僬侥人的包围下,长夜国的人保护着自己的王和鲛人一起,冒死展开一场突围战!   长夜国和鲛人族带来的参加这次签字协议的军队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部队。然而虽然是精锐但人数却非常少。毕竟目的只是保卫自己的领袖。谁也没想到僬侥王会设下这么大的圈套。   长夜国和鲛人族尽管联手,但在人数上同僬侥人预先埋伏好的军队比起来,差距仍旧非常巨大。   但是有他们易阳他们七人在!   尽管僬侥王为了这个阴谋处心积虑已久,为了这个阴谋做了充分的准备,所有的僬侥族士兵均身披重甲,装备了极为精良的武器。   但是僬侥王并不知道易阳他们七人的真正实力。   当易阳七人被激怒,展现出他们真正的实力时,僬侥王顿时目瞪口呆。   除去不能战斗的雨花,其他六人对战僬侥族的士兵均是以一当千的实力。   战斗在易阳他们的全力以赴下,很快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直到这一刻,易阳才反思到,自己命令所有同伴隐藏实力,以此来避免卷入长夜国的纷争这个想法究竟是对还是错?   如果一开始就展现出这个压倒性的实力,是不是更容易调停三族之间的战争呢?   尽管同伴们都依照了易阳的办法去做了,但到头来,终究还是没能在三族之间的战事中置身事外!   因为小戚的死,河洛近乎失去理智!一双瞪着僬侥王的眼睛几乎杀红了眼。用手上的虬龙枪挑飞护卫僬侥王的重甲士兵,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僬侥王而去。   眼看着河洛从空中直奔自己而来,僬侥王从坐下一连掏出三把火铳,对准冲上来的河洛连开三枪!   河洛没有想到僬侥王会有这一招,从火铳发出的子弹是大面积的散弹,想完全躲掉几乎是不可能的。河洛身上被射中好几发铁弹。   而就在这时,地面的僬侥族士兵,用手上的手弩,向河洛发出了攻击。   就在河洛想要飞上高空闪躲时,一支飞钩从他背面射出,缠住了他的大腿,在僬侥人的大力拉扯下,河洛被从空中猛得拖下地面。   好在寒夜跟了上来,救下了被僬侥人包围的河洛。   僬侥王没想到这七个人这么厉害,一看局势不妙,带领着手下禁卫军数人仓皇逃走。   一旦僬侥王退回巨匹堡,那用锽铁建造的坚固城堡,就算有百万大军也别想攻破!   “畜牲!我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暴虐的王!”河洛怒不可遏!   河洛想要追上去,但四周均是身披重甲的僬侥族战士,想要追上去河洛僬侥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就在寒夜和河洛两人联手想要追上僬侥王时,在他身后的一队举着巨盾的僬侥人战士,忽然卧倒,从盾后现出的另一队僬侥族战士,每一个人手中都端举着一杆长铳!   两人匆忙闪身后退。   僬侥王带领手下的士兵逃走后,僬侥国士兵也无心恋战。易阳七人同鲛人族和长夜国的士兵合力击退了僬侥族军队。   尽管打败了僬侥人的军队,粉碎了僬侥王的阴谋,但长夜国和鲛人族亦损失了大量的士兵和战士。   因为族长在僬侥人的炮火下惨死,战斗结束后,鲛人族的战士一句话也没说,仅对戈弋鞠了一躬后就用海兽驮着镇海明珠离去了。   望着鲛人离去的背影,易阳低着头,失魂落魄!   尽管他们七人为了三族之间和平共处于这片大地做出了如此多的努力,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易阳希望三族之间和平相处的想法终究还是破灭了!   女王走到七人面前。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僬侥族是最狡诈残暴的种族。”女王对易阳又说:“别再自责了,你们已经尽力了。这件事并不怪你们。”   在女王的邀请下,七人随长夜国的大军返回长夜国。   七人乘在一辆战车里,一路上没有人说一句话。   河洛怀里抱着小戚的尸体,眼泪默默地流了一路。   雨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看到河洛泪流成那样,不住的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鲛人的愤怒   僬侥王回到巨匹堡。   虽然这一次在自己的周密的计划下,因为那异邦人的阻挠,没能一举消灭长夜国精锐和他们的国王,但却重创了长夜国和鲛人,而且把鲛人的族长杀死也算是一个很大的收获。   尽管是狼狈的逃回来,但僬侥王心情却非常不错。   一回到巨匹堡,僬侥王就大摆宴席,犒赏各军。   大堂之上,僬侥王正同手下各军头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尽情的畅谈着。   这时大门忽然被撞开,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的闯进门来,几乎是从地上滚到席桌前的。   僬侥王一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由得大怒!   这时就听传令兵口齿不清的吐字道:“……龙……龙……好大的龙……”   一旁的侍者将他扶起来,而这传令兵面色极度惊恐,就像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明明应该像僬侥王汇报情况,而此时他对着面前的侍者就说道:“大王,不好了……外面……龙……”   僬侥王走上前一把将他抓在手里,“看你这蠢样!发生了什么?快说!”   传令兵终于将目光放到了僬侥的脸上,语无伦次的又说道:“龙……大王……好大一只龙……”   一看他这副吓破胆的样子,僬侥手一甩将他扔了出去。   就在这时,大堂外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嘈杂的声音。声音中夹杂着人的尖叫与惊呼!   僬侥王重新穿上铠甲,带领着同桌用餐的诸位将军大臣向殿外走去。   还未走出门,整个大殿忽然剧烈的晃动了起来。桌子上的杯盘都被晃倒掉到了地上。   僬侥王同众人慌忙跑出大殿。   王宫位于巨匹堡的正中,也是城堡内最高的建筑。   一出大殿,僬侥王不由得张大了嘴!手上握着的牛大腿肉从手心滑落,嘴里撕咬的肉也从大嘴里掉了出来。   巨匹堡是依大山而建的巨大城堡。   此时在城堡一侧的大山山尖上,出现一颗比城堡还大的龙头!   龙头往山峰上一搭,山顶就像发生滑坡一样,大大小小巨石滚落。   巨龙一只龙爪攀上了山顶,继而半个身子立于大山之上,如同另一座更高的大山!   僬侥王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而他身边的将军大臣已经有人双腿发软倒在了地上。   巨龙站到了山巅之上,在它的龙爪之下,整座大山,如同沙堆一样被推倒。   大山倒塌崩毁,巨石落入巨匹堡,无数房屋随之倒塌。   自己乃至在自己之前的数位僬侥王,花费近百年时间才修建而成的主城巨匹堡,自以为用尽所有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其坚固程度。僬侥王一直以为,只要有巨匹堡在,自己领导下的僬侥人就绝不会灭亡。   此时这完全由坚硬的锽铁打造的金属堡垒,面对这只巨龙如同纸糊的一样。   巨龙之爪踏入巨匹堡,爪下即沦为一片平地。   僬侥王想跑,然而往哪里跑呢?   巨龙张开大嘴,洪流倾泄,巨匹堡一片汪洋!   ###   长夜国的人还沉浸在重获光明的喜悦中。   当天空中的阳光被一道巨大的黑影遮蔽,夜都内的人纷纷抬起头。   仰望天空,只见太阳下,一个巨大的龙影在天空中翱翔!   龙影由远而近,继而那巨大的影子,完全遮蔽了整座夜都城。   龙影从天而降,当看清这只龙的巨大体型时,夜都内的人无不惊慌失措。   巨龙张开大嘴,喷吐出熊熊烈焰。   火焰笼罩整个夜都城。   当易阳七人发觉到异常,从房间内冲出时,整个夜都已经沦为一片火海!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七人逃出火焰的包围,当看到夜都上空那巨龙的身躯时,戈弋一眼就看出了,那是祖龙,鲛人的祖龙!   戈弋向其他人说明了祖龙的身份。   但是就算知道了祖龙的身份,七人仍都无法理解,鲛人为什么要放出祖龙攻击长夜国!   因为长夜国明明已经将镇海明珠归还给了鲛人。   戈弋也是这么想,并且从小泠口中他还知道祖龙之前频繁暴走就是因为镇海明珠被夺。而镇海明珠被归还后,祖龙应该安息了的。为什么又会向长夜国发出攻击呢?   难道祖龙再次失去控制暴走了?   七人都可以用御风术逃生,因此灾难中要做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救人!   易阳七人分散开来。河洛、戈弋飞到长夜国城墙之上协助长夜国的士兵打开城门,放人们逃生。   其余四人飞到王宫去救援王宫内的人。   协助长夜国的士兵打开城门后,戈弋看了一眼大火中肆虐的祖龙,对河洛交待了几句话后,就向南海飞去。   戈弋要去找鲛人。究竟是什么原因,在得到了镇海明珠后祖龙又会做出这样的事?   无论原因是什么,鲛人他们一定知道。戈弋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易阳五人一来到王宫,雨花就对寒夜发出一个请求。   “把我身上的缚妖索解开吧,我帮你们救人。”   寒夜一时迟疑。   “你们已经马上就能得到九鼎了。然后呢?要杀了我吗?”   易阳说道:“寒夜给她解开吧。”   寒夜解除了雨花身上的缚妖索。   雨花伸了个懒腰,嘟哝道:“被绑着其实也挺好的,即舒服又有人照顾。”   六人在熊熊大火中使出所有的本领救人。   只有易阳一人拥有阴阳眼,也只有他能打开阴阴之门,易阳使尽所有的法力在大火之中开启了三道阴阳之门,大火中的长夜国人穿过阴阳门逃出夜都。   雨花也一次又一次冲入大火中救出了无数长夜国的人。因为她敏捷的身手,救出的人甚至比其他人还要多。   雨花是真心的想要帮助他们救人。因为她已经看出了——就算在自己被捉住,被缚妖索束缚使不出一点妖力的情况下,他们这些人并没有用残忍的方式对待她。甚至在很多方面还迁就着她。即使在知道九鼎的下落后,他们依然对她很好。她此前一直以为,如果得到了九鼎,或者知道了九鼎的下落后他们会因为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杀死自己。更让雨花真切的认识到这一点的,是他们对待长夜国、僬侥人和鲛人的态度上。他们帮助了这里的人完成了一个她直到最后一刻都认为他们不可能成功的事,让这里有着刻骨之深仇恨的三族人一同修复了龙脉,让这片大地重见了光明。   雨花真正的认识到了,这六个人是真正的善良的人。   在他们身边的这些日子,从他们身上,,雨花真实的感受到了处在善良的人身边是怎样一种心安而又快乐的感觉。   这感觉是她从前从未体验过的。   尽管六人使尽浑身解数,但面对这样的大火依旧能力有限。   大火逐渐漫延,直至将整个夜都化为一片火海。   女王在手下将士的协助下,指挥着从夜都大火中逃出为数不多的人逃到一处安全的地带。看着繁华的家园夜都城被毁,还有葬身火海的无数亲人,所有的逃出的长夜国人都禁不住流下了泪水,有的人甚至号啕大哭起来。   易阳六人身心俱疲。   看着火焰中祖龙那巨大的身影,虽然之前在一次近距离下,看到了祖龙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但易阳仍旧不由得想到,如果是战斗的话,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要怎么对付得了呢?   祖龙自夜都大火燃起后,就一直徘徊在大火中不肯离去,易阳隐约发觉,祖龙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究竟在寻找着什么呢……?   想到这儿,易阳心下一惊。回想起女王自大火后看自己的眼神,还有那忧愁的表情。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章:反击   不多时归来的戈弋也证实了他心中的那不安的猜测。   戈弋简直怒发冲冠,冲着长夜国的女王乃至所有的长夜国的人发出一声怒吼!   “镇海明珠是假的!”   为了调包镇海明珠,长夜国让工匠精心打造了一块和镇海明珠一模一样的圆石。而在日光下是看不出镇海明珠发出的光芒的,因此在那天签字仪式上将假的镇海明珠交给鲛人时,鲛人并没有发觉是假的。   “那镇海明珠是你们的吗?你们这些混蛋,知不知道因为镇海明珠被夺,鲛人的祖龙频繁发狂给鲛人带来多少灾难!”   所有长夜国的人,特别是那些贵族大臣都低下了头。   女王不敢看易阳的眼睛。   “你们这些混蛋,家园被毁全是你们自找的,我们根本不应该救你们!”   和平共处签字仪式上,三大种族中,只有鲛人族一族是真诚的,只有鲛人是诚心的希望和平,希望互不侵犯,希望和平共处!   而就在那个仪式上,因为僬侥王的阴谋,鲛人族长惨死。而长夜国答应归还的镇海明珠又是假的!   戈弋回想起鲛人对自己说的话:   “我们视祖龙为我们一族的守护神。尽管他现在昏聩,不但不能守护我们,还为我们带来非常多的麻烦,但我们鲛人一族依旧敬仰祖龙。为了夺回镇海明珠我们一次次同长夜国的人战斗,为了降服暴走的祖龙,我们一次次同祖龙搏斗。家园也被迫一次次迁移故土。戈弋大人您的到来,为我们带来个希望。您说可以让这片大地重见光明,您说可以通过签订协议,与长夜国僬侥人和解,这片大地从此不会再有战争。您说长夜国的人同意归还镇海明珠。我们都相信了。可是结果呢,归还的镇海明珠是假的。甚至……连我们带着诚意去的族长大人都惨死于僬侥人手中……”   戈弋最后冲长夜的人说道:“就让他们也尝尝家园被毁的滋味吧。这是鲛人让我对你们转达的话。”   这时易阳忽然看到祖龙从大火中走了出来。   此时的祖龙如同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换上了一身华丽的外衣一样,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已经不见了。断掉的龙角重新长出,呈参天之势笔直的立在头顶。口中是整齐的龙牙,两侧纤长的龙须随风飘摆。身体上覆盖着整齐的龙鳞,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发出耀眼的金光。   易阳知道了,祖龙已经找到了真正的镇海明珠并吞下了。   祖龙向这边走来,长夜国人惊慌失措。易阳正想要保护长夜国人离开,这时就见祖龙龙首一昂,飞上了天空。   看到祖龙离去,河洛不由得问道:“他要飞回大海?”   祖龙并没有飞回大海,而是盘旋在这片大地的天空中。   凡是在这片大地上的,无论是长夜国人的村庄,还是僬侥人的村庄,只要被祖龙发现,尽皆被摧毁。   祖龙在这片大地上盘旋了数日之久。   所经过的地方,山被踏平,峡谷被填满,河流变为湖泊,丛林变为焦土,家园变为废墟……曾经重新沐浴阳光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的大地,变得一片衰败的景象……   易阳知道鲛人是不会再帮助僬侥人和长夜国的人了。   但是他不忍心看到祖龙继续摧残这片大地以及这片大地上的人类。   七人决定挑战祖龙。即使不能打败祖龙也要阻止它继续破坏这片大地。   这一天七人寻到祖龙,将祖龙包围在中央。   七人使出浑身解数,然而无论是武器的攻击,还是强力的法术攻击落在祖龙身上都让它感觉不痛不痒。   就像蚂蚁的攻击之于大象,所有的攻击显得那么无力。   一番攻击下来,七人都感觉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易阳看到地面出现一大群的人影。   原来是长夜国的人。长夜国的人在女王的带领下集合起所有能战斗的人来前来支援易阳他们七人。   易阳心下有些感动。他知道他们痛恨祖龙,痛恨它毁了他们的家园,不想坐以待毙。但即使如此,这些人不懂得任何法术的人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易阳冲地面上的人喊道:“你们快离开这里吧,你们帮不上忙的!连我们都拿祖龙没办法。我们会拖延一下祖龙。也许祖龙累了就会飞回大海里。”   寒夜发现祖龙把头一歪,目光望向了地面。   他大喊道:“不好了,师父,祖龙发现了长夜国的人!”   话音刚落,祖龙从天空中俯身向地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冲去。   易阳冲地面的长夜国人大叫一声:“你们快跑啊!”   长夜国的人并没有一人逃走。   易阳看到人群中升起一个个盾牌。   是想要靠这些盾牌抵挡祖龙的火焰吗?易阳心想:这些盾牌对祖龙是没用的啊!   祖龙逼近地面的长夜国人,巨嘴一张一股巨大的火焰之柱扑向地面的人群。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火焰之柱前。是花见。花见掌心持有一张符篆。   在花见的法力,符篆生成一道结界。结界挡在的火焰之前。在大火下救下了长夜国的人。   火焰威力如此之大,结界只坚持了一会儿,就越来越弱。花见不得以不断的向结界输送法力。终于在坚持到了火焰之柱消失之时。   只抵挡了祖龙这一击,花见的法力几乎用尽。大口的喘着粗气,几乎脱力。   花见想要劝身后的长夜国人赶快离开,如果不是保护他们,这样的火焰之柱他们是可以轻松躲掉的。   就在这时,花见忽然发现自己身体四周升起无数条锁链!   是长夜国的人,他们是用手中的弩机发射出的锁链。   锁链射向低空中的祖龙。这些带钩的锁链,一部分射中祖龙龙尾,一部分缠住龙的四只爪子,还有一部分将祖龙缠住了龙头。   长夜国的人在用自己的方式战斗!   虽然那无数的锁链只有一部分钩住了祖龙,但钩中后,锁链的另一端倾聚集起一大群的人。那些人拉住锁链,试图将祖龙拖下地面。   但是,尽管长夜国的人出动了几乎全国所有能战斗的力量,但这些力量对于祖龙来说也是微乎其微。   祖龙扭动巨大的身躯,只一摆,地面上那些拖曳锁链的长夜国人尽数随着锁链飞了出去。   寒夜见此情形,飞到祖龙眼前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   祖龙果然看到了寒夜,龙头扭过来,向寒夜发出攻击。   寒夜纵身向后飞去。   就在这时,九苗看到了祖龙的龙尾。惊叫一声:“寒夜,后面啊!”   祖龙那巨大的龙尾从背后甩向寒夜。寒夜发现时已经躲避不及,而其他人尽管已经发现却来不及出手相救。   如果被祖龙这巨大的龙尾击中,寒夜不死,也得重伤。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从寒夜脚下飞了过去,在龙尾击中寒夜的最后一刻一把将他拖上了半空。 第一百四十一章:毁灭与新生   是雨花。   雨花这惊人的速度,她出手之时,所有人都只到她一道呈弧线一样的影子。   看到这一幕,九苗心下一惊,这惊人的身手,比在瀛洲山时四人与雨花初次交手时的速度不只强出一点半点。显然那时的雨花尽管以一敌四,并没有用出她全部的实力。   见识到了雨花的真正实力,九苗不由得想,这种实力的雨花,寒夜竟能将他活捉?   救下了寒夜,雨花一脸得意的冲寒夜说:“你不要谢我哦,谢我我也不会高兴。”   寒夜说:“谢谢你救了我。”   尽管寒夜的这句话说的干巴巴的,但雨花还是得意的嘿嘿一笑。   祖龙似乎被激怒了,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咆哮。   咆哮声一过,再次向着长夜国那密集的人群扑去。   这一次祖龙吐出的是一股巨大的水柱。   易阳别无它法,手一挥,甩出一张符篆。符篆飞到长夜国人的上空,在易阳的法力下开出一道鬼门。   鬼门挡在水柱之前,水柱冲进鬼门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易阳七人忽然听到数声轰鸣之响。与此同时,看到从西面飞来数发巨大的炮弹。   有一发炮弹向戈弋飞来,戈弋侧身躲后。   那数十发炮弹大多数命中了祖龙。   七人向西方看去,是僬侥人的大军。   一看到僬侥人,河洛心里就升起一股怒火。但是仔细一看,他发现僬侥人大军前的领军将领不是那个僬侥王,而是辽将军。   看到僬侥人的大军出现,长夜国人没有显出一丝惊慌。曾经的仇敌,此时相见,已经无心也无力再战。   因为他们都知道,无论是长夜国,还是僬侥国,家园都已经被祖龙毁灭了。已经没有什么好争的了。   祖龙是他们的共同的,唯一的敌人。   此次出兵对付祖龙!僬侥人也几乎动用了举国之力。   辽将军带领大军来到长夜国大军的面前。   从僬侥人的大军中,近百辆马车被僬侥人赶到长夜国人的面前。   那是僬侥人制造的全国内最好的武器   这些僬侥人的武器比长夜国的武器更精良。更大更长的矛钩锁链,更坚固的盾牌,更锋利的刀剑,射程更远的锽铁巨弩,当然也少不了僬侥人的招牌武器:巨炮。   拿到僬侥人的武器装备,长夜国的人同远道而来的僬侥人,加上易阳七人一起,向祖龙发起全面的进攻。   易阳七人在空中牵制着祖龙,并把它引到低空。长夜国人和僬侥人则在地面向祖龙发起进攻。   两国人用僬侥人带来的巨弩向祖龙射出锁链巨钩。   每一条钩住祖龙的锁链下都聚集着无数的长夜国人和僬侥人。   僬侥人的巨炮笨重,移动不便。每一辆炮车后面都站着无数的人帮着移动炮车。   无论是长夜国人还是僬侥人。   勇敢得僬侥人,在祖龙被拉向地面时,甚至顺着铁链爬到了祖龙身上用手中的武器向祖龙发起攻击。   长夜国人用僬侥人精制的手弩,从四面八方向祖龙射出密集如雨一般的箭雨。   每当有人受伤,无论是长夜国的人,还是僬侥人都被两国的女人们及时的在第一时间救下妥善的安置好。   然而,祖龙那一身坚固龙甲——无论是锽铁箭矢也好,钩链也好,还是僬侥人的巨炮发射的炮弹,甚至易阳七人更强大的法术,都不能伤到祖龙,哪怕一丝一毫。   祖龙站立在大地之上,那巨大的身躯像一座山脉。龙尾一甩,大地即现出一道沟壑。   吐出的激流,平地即显出一片汪洋。   尽管易阳七人奋力用法术保护着两国的人,戈弋第一时间用法术引走了地面上的海水,仍有无数长夜国和僬侥国的人惨死。   绝望的情绪一点点滋生,一点点扩大,逐渐占据了所有人的内心。   望着巍然如山岳一般的祖龙!所有人都放弃了抵抗,因为已经不知道如何才能与之对抗!   祖龙一步步着绝望的人群走来。   所有的人都一动不动,连逃命的都没有。   因为内心的绝望!   就在这时,安静的战场之上忽然响起了一阵歌声!   是从未听到过的声音!   宛转,悠扬,空灵!   用尽所有华丽的词藻都无法形容的美妙歌声,穿透空气,穿透尘埃,穿透阳光,穿透人们的肉身,直达人类的心灵。   歌声响起,祖龙即驻足。   静谧的时空,如同静止。   祖龙仰天一声长啸,震天撼地,继而引颈飞起,消失于天际。   这时,天空中出现一道拖曳着长长尾巴的白光,易阳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道长长的水流。   飞行于空中的水流。盘旋而至落于大地之上。   水流落于地面即散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鲛人!   看着长夜国和僬侥国的人,领头的鲛人战士说道:   “从今以后,我们鲛人同你们长夜国,僬侥国互不相欠。我们鲛人永远也不会再干涉你们两族人的任何事。”   说完鲛人施展御水术就要离开。   这时,易阳叫住了他们。   “我们为死去的人立一座碑吧——无论是长夜国人,还是僬侥人,还是鲛人!就在我们现在的脚下!”   光明蔚蓝的天空下,是满目疮痍的大地,遍布原野的尸体!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在这与祖龙对抗的大地之上,在三族人的合力下,挖了一个大坑。   坑内合葬着与祖龙对抗牺牲的长夜国人,僬侥人。还有那一天死在僬侥人炮火下的鲛人族族长。   僬侥人运来一块锽铁制成的巨大墓碑。   墓碑上刻着长夜国,僬侥国,鲛人族的名字。   在这合葬着三族人尸体的坟茔前,三族人无论是国王、族长,还是士兵、人民,全体下跪,叩首。   “长夜国人对死去的族人发誓……”   “僬侥国人对死去的族人发誓……”   “鲛人族对死去的族人发誓……”   ——从今天的这一刻开始,三族人永不互犯,和平共处。这片大地之上永远也不会再有战争——   看到这一幕,易阳、河洛、戈弋、九苗、花见、雨花、寒夜七人,乃至所有的长夜国人,鲛人,僬侥人无不热泪眶,流下眼泪……   毁灭筑就新生。   长夜国这片大地,从永夜重见光明后,获得新生。   终于在这一天,这片大地上的三大种族也终于迎来了新生。 第一百四十二章:各自的心意   废墟之上,长夜国人和僬侥国人开始重建家园!   长夜国为僬侥国重建家园提供木材,僬侥国为长夜国重建家园提供锽铁。   看到如此互帮互助的两个种族,易阳心想,重建家园,直至让这片大地重现辉煌绝不是什么难事。   鲛人族族长死后,已经重新选出了新的族长。   暴虐嗜战的僬侥王在祖龙毁灭巨匹堡时,就已经死在了倒塌的建筑之下。   就如同重明国曾经的名字“长夜国”一样,那些死去的人,连同这片大地一去不复返的长夜永远成为了历史。   易阳七人帮助长夜国在夜都的废墟之上重建国都。   当重建接近尾声时,也终于到了七人离开长夜国的时候。   九鼎在龙眼泉激活了大地的龙脉后,对长夜国就失去了作用。   女王庄楚早就想把九鼎交给易阳了。   但是她藏起九鼎迟迟不肯将九鼎交出,就是因为她害怕这一刻——易阳得到九鼎离开的这一刻。   易阳同女王之间发生了什么?河洛六人都不知道。   庄楚将九鼎交给易阳时,只允许易阳一人进殿。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在最后,在重建后的王宫内所有人都听到了那让人无法想象的会发自女王的尖锐的声音:   “走了永远都不要回来……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易阳走出大殿。   离开的那天,长夜国的人,僬侥国的人,鲛人们自发的为七人送行。   长夜国人的队伍中没有庄楚的身影。   僬侥国重新选出了他们的王,正是那个在军中威望最高,渴望和平,高瞻远瞩的辽将军。   三族的代表向七人鞠躬。   “为我们这片大地带来光明与和平的七位恩人。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将永世不忘七位的大恩大德。”   “光明与和平的来之不易,只要三族人能铭记,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报答。”   七人离去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一名鲛人拦住了去路。   是小泠。九苗就知道今天她一定会来的。   小泠变化成了人类的样子,穿着一身人类的衣服。九苗记得小泠的鲛人鱼尾在变化成人类的双腿时,依然能在双腿后面看到软质的半透明的鳍。不过此时,因为她穿上了人类的服装就看不到了。因此穿了人类衣服后的小泠基本上同人类一模一样。唯一能和人类分辩出的只有她的耳朵。虽然小泠是戴了帽子的,也因为长发的遮挡不大看得出,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小泠那从黑发中露出的尖尖的耳朵。尖尖的耳朵呈半透明状,耳骨也如鱼骨一样,是笔直的。   变化成人类的小泠,透明光亮如水一样光滑的皮肤,纤弱窈窕的身姿,黑亮及腰的长发。站在阳光下,美丽的样子简直无法形容。特别是如泉水一般晶莹乌黑的大眼睛,加上此时一副哀怨忧愁楚楚可怜的样子,无论是谁看一眼似乎会被勾了魂去。   九苗不由得再一次感叹!这副人类的样子,如果在中原,绝对是倾城倾国的美色。哪怕放眼天下,恐怕都再也找不到更完美的样子了。   五人离开,留下三人独处。   “你又来干什么?”九苗问。   “戈弋哥哥,你们要离开这里吗?”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九苗知道自己又被无视了。就在九苗生出这个念头时,小泠一把拉过九苗的手。   “九苗姐姐,我也……也喜欢你啊。”   “姐姐”?九苗看着眼前的小泠,还是头一次被这么称呼。还有这个“喜欢”二字。前面的那一声结巴完全暴露了啊。完全是装出来的吧?完全是装出来的啊!   “少……少来这套。”九苗把头一歪。   “九苗姐姐,你们这一次一走恐怕就很难再见面了吧?”   确实是这样。九苗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九苗姐姐,你不会想我吗?”   “我……我才不会想你呢!”   说完,九苗感到小泠松开了自己的手。九苗心下一沉,斜眼瞄过去。小泠露出的那副难过落寞的样子不由得让九苗心下生出一丝不忍。   因为小泠那美丽让人心生怜惜的样子,更因为九苗看到小泠人类的样子后意识到了小泠的年龄。以人类的年龄来看,小泠的年龄绝不会超过人类女子豆蔻之年。   小泠转向戈弋,“戈弋哥哥,这次走以后,你还会回来吗?”   戈弋刚想回答,小泠后面忽然就加了一句,   “回来娶我。”   九苗一听这话,眉头一皱,继而又舒展开来。   戈弋说,“虽然你吐出了鲛人珠,但我无法对你做出任何承诺,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中原现在还是一片大乱,我只能答应你,等到天下太平的那一天,如果我还活着。我一定会重振大海中的龙族和鲛人族。让大海中的族群繁荣昌盛起来。”   听了这话,小泠低垂着头,没有再抬起来。接着小泠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是对着戈弋,而是九苗。   “九苗姐姐,求求你,把戈弋哥哥分给我一点儿,哪怕就一点,哪怕只是让我能呆在戈弋哥哥身边的一点点地方。”   鲛人的泣泪成珠之泪,滴落到地面之上,晶莹剔透。   九苗扶起小泠。   小泠张着嘴,用手背揉着眼睛,已经哭得泪眼朦胧,哽咽不止。   “别哭了小泠。”九苗帮小泠擦去眼泪,将她抱住,“你的心意已经传达到了。”   “九苗……姐……姐姐……”   小泠在九苗怀里痛哭不止。   两人告别了小泠。   走出很远,依旧能看到小泠揉着眼睛,伫立在原地对两人遥遥相望。   “戈弋哥哥……九苗姐姐……你们一定要来接我啊……”   九苗知道了,无论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无论小泠同自己之间发生了什么?小泠对戈弋的感情绝对是真挚的,甚至是不输于自己的。   九苗叹了口气,“小泠还是个孩子啊。”一个痴情的孩子。   听到九苗这句话后,戈弋忽然停下了。九苗没意识到,兀自走出去了几步。   九苗回过头看着戈弋。这时听到戈弋说道:   “九苗,你知道小泠给我吞下了鲛人珠。”   九苗看到戈弋是非常认真地在对自己说这句话。她点了点头,说:“知道啊。”   “你知道鲛人失去了鲛人珠意味着什么吧?”   “鲛人的力量、法术,繁衍都离不开鲛人珠,失去了鲛人珠的鲛人将不会再成长和进化。是吗?”   “不会成长,只会迅速衰老。”   “衰老?”九苗吃了一惊。戈弋身为龙族,知道鲛人的事是肯定的。“你说的衰老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会长大,只会衰老的意思。”   “九苗,你喜欢小泠吗?”   九苗抬起头看着戈弋。   这要怎么回答呢?九苗心怦怦直跳。如果答案只有喜欢、讨厌这两个选项的话……凭心而论,应该是喜欢多一点的。   九苗说道:“小泠……还只是个孩子啊。”   “所以你对还是个孩子的小泠,是喜欢呢?还是讨厌?”   戈弋这一次直接问出了口。   “戈弋!”九苗说着抬起头,然而看到戈弋的眼睛,她就知道自己必须要回答了。   “如果只有喜欢还是讨厌的话,那肯定……是喜欢多一点儿的。”   “喜欢多一点儿的话,九苗,我希望你能善待小泠。”   九苗一惊!“我?善待小泠?”说完她低下头,“是啊,小泠还只是个孩子呢!”   “因为小泠还是个孩子,又无依无靠,所以我们要善待她啊。”   无依无靠?九苗想起来了,小泠的父亲鲛人族长已经死去了。   戈弋似乎松了口气。向前走去。   “戈弋,你说的迅速衰老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知道了。”   “戈弋!”九苗有点不高兴。   “快走吧。大家都在等着呢。”   九苗回头看了一眼。尽管她心下知道,早已经看不到她的影子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告别   因为龙脉被修复,这片大地重见光明的同时,亦和中原大地接壤。易阳放出的魂鸟笔直得向北飞去。因此只要一直向着北方飞行,就能返回中原故土。   留下戈弋和九苗两人,师徒四人向前走去。   见到了鲛人小泠后,花见向前走时,仍旧不住的回头。   “那个鲛人好漂亮啊!”花见感叹。“鲛人中的女人都是这么漂亮吗?”   问完这个问题后,花见自己心下也是一愣。仔细一想,来到长夜国这么久的时间里,也见过不少鲛人,除了刚才那个鲛人外,好像没见到过其她的女性鲛人。   听了花见的话,河洛不由得心想,这种话一般来说不都是由男人来说的吗?   看到戈弋和九苗在同那个鲛人说着什么。河洛心想,戈弋和九苗两人去劝说鲛人修复龙脉时一定也发生了不少事。   河洛又忍不住的想起了那个僬侥族的小姑娘小戚。   四人施展御风术已经飞到了半空。蔚蓝的天空,明亮的大地。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远处深蓝的大海了。   “小戚,你不是想看大海吗?等到这里阳光普照,没有了战争,我就带你去海边玩儿。”   “好啊,好啊,大哥哥。一言为定。”   当初和小戚的约定萦绕在耳边。   “一言为定啊,小戚,说好的一言为定呢?”   河洛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在这里生活了如此之久的长夜国大地。   就这样离开了?河洛在心中问了自己一句。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河洛心中有些不舍。但是,在这片大地上让他最不舍的人却不在了。   花见看到河洛停了下来,于是也停在了他身边。   两人望着身后的这片大地沉默良久。   满目疮痍的大地……   百废待兴的大地……   充满生机的大地……   “希望这里永远不要再有战争。”   花见的这句话,正是河洛所期盼的。发生在小戚身上的悲剧永远不要再重演。   因为要等待戈弋和九苗,寒夜他们都暂时停了下来。   然而寒夜却看到唯独师父易阳没有停下,一直在向前飞行。   “师父……”   寒夜想要说什么,却被易阳打断。   “不要说话,什么也不要说。一旦说出来,就像念出了咒诀一样……”   易阳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说话,一旦说出来,就像念出了咒诀一样……也不要回头,一旦回头,就再也回不去了……   戈弋九苗两人追上河洛两人发现少了不少人。   听了花见的解释,九苗想了想问,“雨花呢?”   听到九苗这一说,花见和河洛才想来。   “说起来……”花见和河洛两人对视了一眼,“雨花什么时候不见的?”   四人追上寒夜和易阳。   “走了啊。刚才我们同长夜国的人告别时,她就飞走了。你们没看见吗?”寒夜说。   花见和河洛又对视了一眼,“就你自己看见了吧。”   “就这么让她跑了?”河洛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太草率了吧。   “不然呢?你想杀了她?”   听到寒夜这么一说,河洛倒也无话可说。虽然雨花她从前做过的恶,是能从她的表现上看出来的。但是确实从来没有想到过要杀死她。   特别是到了长夜国之后。雨花无论是被缚妖索束缚着,还是被解除了缚妖索后,她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会吃人的妖怪。甚至从她的一举一动都看不出她内心的一丁点恶。   “总觉得这个妖怪好像没没有那么坏。”   “何止啊。她还帮我们救过夜都大火里的人。同祖龙战斗时她也帮过我们。”花见说着,想了想又补充说:“你现在对我说雨花会吃人,我可能都会不信呢。”   河洛听了这话,觉得自己可能也不会信了。   九苗插过话进来,“要我说啊。雨花就是那种容易被环境改变的人或者说妖。”   “就是说……”九苗把头一偏,眼睛一眨,“就是说你教她坏事她就会学坏,你教她好事,她就会学好。像个没长大的本性善良的孩子一样。”   一听到九苗的这话,戈弋忽然笑出了声。   九苗把嘴一撇,“你笑什么?”   河洛心下一想觉得九苗说的很有道理。“那我们就不应该放雨花走啊。应该好好教导她才对,不能让她学坏啊。你说是不是寒夜……”   ……   七人不急不慢的向着北方飞去。   一边飞行一边闲聊着。   “哪天一定要再把她抓回来……”   “在那之前,你先变强一点吧……”   “啊!你就不能不打击我吗……”   ……   离开易阳六人,雨花以为自己会很高兴。   按照雨花的话说就是从敌人手中“逃”出来了。   然而这能算做“逃”吗?雨花在自己心里问自己,捆着自己缚妖索是被她们亲手解开的,刚才“逃走”时,也是被目送(寒夜)的……   如果这能算做逃走,那么如果不逃又会怎么样……肯定也不会被怎么样的……   可恶!明明是敌人,明明是被人界的术士抓去了,自己居然还在想着“不逃出来”……   雨花无法直视,也搞不懂此时自己心里这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是敌人没错的,明明是处在被看管,被监视的状态也没错。可是和那帮家伙相处的这段时间,内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心安。这是为什么呢?吃饭睡觉,说话,甚至任性都是毫无忌惮,随心所欲……   这些可恨的家伙,都是些让人无法忍受的老好人。雨花心里想,就这帮家伙还想集齐九鼎?太天真了吧……   轮转王派人向天界求救时,是自己拦住了那个小妖得知了瀛洲有人入侵。在没有任何人的命令情况下擅自下界。结果不但没有打败敌人,还丢了九鼎,甚至连长夜国的九鼎机密情报都告诉了敌人。这次回去肯定会受到大哥的惩罚的。老三那个家伙肯定会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的。雨花心里想着,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但那个家伙我也不怕他。可是大哥那儿该怎么办呢?长夜国九鼎的事我可以先不说出来。但是就算这件事先不让大哥知道,单是私自下瀛洲还战败这件事也肯定会让大哥非常生气的。   该怎么过大哥这关呢?雨花心里犯起了难。   蓦地雨花心里就又冒出了那个念头:如果不逃走……   如果此时呆在那帮家伙身边的话……   一生出这个念头,雨花心里就觉得即难受又可怕。   像要把这个念头摇出脑海一样,雨花使劲摇起了头:我不能背叛大哥,绝对不能背叛大哥……   想起那帮家伙,想起了寒夜。雨花心里闷闷的想:这些人的话,以后肯定还会再见面的。到时……   算了,这种事以后再说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富贵村   从长夜国得到的九鼎是第柒鼎。虽然过程一波三折,也遇到了不少的危险,但目的终究还是达到了,六人又得到了一尊九鼎。   离开长夜国的路上,他们心情非常不错,一路上有说有笑。   六人都不知道长夜国同中原的地界具体是在哪里。当飞过一座座高山峻岭,视线中出现熟悉的中原风格的房屋后,六人就知道已经离开了长夜国那片大地。   在长夜国生活了接近一年的时间。一年后重新吃到熟悉的中原饭菜,住到熟悉的中原房屋,见到熟悉的中原人,感觉莫名的亲切。   得到九鼎是值得开心的事。要说有什么让人不那么开心的事,就只有九鼎的线索又断了这件事了。   离开长夜国没过几天,寒夜就收到了一封魂鸟捎来的信。   这封信是孤方发来的。   “孤方?”一听到这个名字河洛就皱起了眉。   寒夜看过信后,就对师父和大家说,他有事,暂时要离开大家一段时间。   “这个孤方就是现在的秦国国君孤方?”九苗问。   寒夜点点头。   “听说秦国发布了一道求贤令,广招天下人才。唯才是举,不问出身,只要才能突出,被选中就会得到重用。”   六人才离开长夜国,戈弋不知道九苗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求贤令上明码标价,金额和条件优厚得吓人,传得沸沸扬扬。”   “这次信中只说要你一个人去?”河洛问。   寒夜又点点头。   河洛哼了口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因为上次从孤方那里离开,可以说河洛和寒夜两人强硬表态,费了一番周折才得以脱身,因此闹得并不愉快。   这一次就算孤方有心邀请河洛,他也未必会同意去。可是这一次孤方仿佛知道这一点一样,信中只对寒夜发出了邀请。   仿佛心思被看穿,这让河洛对孤方越发反感。   看到寒夜将信紧紧的攥在手里,他又问,“信上说的什么?叫你去有什么事?”   “信上没有写。”   “你真的要帮他?发生了上次那样的事。”   寒夜没有回答。目光望向师父易阳。   既然寒夜已经决定,易阳自然不会阻挠。   “你们都已经长大了,无论做什么事,师父都支持你们。”易阳说。“一路小心。”   寒夜拜谢了易阳。“如果需要我,我一定及时赶回来。”   寒夜带上了花见的几颗药丸同大家告别离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分别了,花见总觉得这一次分别心底是那么的不舍。一直目送着寒夜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   ###   寒夜离开后,五人在中原大地游走。哪里有妖魔鬼怪作乱的消息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   这天五人追寻妖怪的踪迹路过一处颇大的乡村。   乡村四面环山,植被茂盛,沃野千里,广阔的田地一眼望不到头。村庄内的房屋整齐而又漂亮,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富裕的村庄。   一路上没有看到其它村庄,五人决定在此借住一宿,明日再继续上路。   也许是因为五人的穿着有些奇怪,刚一进入村子,就有很多村民对他们指指点点。   找到一户大户人家,易阳请求借宿。房主人看到这些衣着古怪的人脸上是难看的表情。当易阳表示会付给足够多的钱,并掏出钱币后,房主皱巴巴的脸一下就舒展开了。   “有失远迎,请进,请进。”   五人被安排在了一间侧房内。尽管是侧房,但比起普通人家仍要好很多。   易阳五人在房内休息的时候发现,在他们之后,陆续有很多村民出入这户人家。   不一会儿,房主带着一个人来到五人的房间。   “看各位穿着的样子,敢问五位是降妖除魔的术士?”   这人对他们的称呼让易阳感觉有点奇怪。一般都是问是不是“术士,”在术士前加上“降妖除魔”四个字是非常少见的。   易阳答,“是的,你没有看错。”   “那么可否劳烦五位到我们村长家一叙,有要事同五位术士相谈。”   既然是要事,那就去看看吧。   这村庄看上去非常富裕,不像是有妖怪作乱的样子。易阳心想,不知道这次会遇到什么事?   五人在这位村民的带领下向着村长家走去。   村长家的房子在村庄中央,占地面积足有七八户普通人家大。房屋的数量和气派的程度更是让人咋舌,让人难以想像这样的房子会在这样一个交通闭塞的村庄。   到了村长家,易阳第一个走进房门。就在河洛跟在师父身后一只脚刚一踏进房门,一罐香灰就扣在了他头上。   河洛抓了一把头上的香灰,感觉莫名而又愤怒。扫视了一眼房间里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房间内坐着的一个长者说道,“大师请原谅,我们乡村内有妖怪作乱,为了防止妖怪变成人的样子害人,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河洛低头扑噜掉头上的令人恶心的香灰。用香灰就能识别出妖怪?   “为什么扣在我头上,我踩到了机关?”河洛问。明明自己又不是第一个进门的人。   这时一旁站着的一个村民说道。   “不,拉翻灰罐的绳子在我手上。”   “是我长得像妖怪?”   “不,是你看上去最弱。”   河洛撸起袖子。“花见放开我,看我揍扁这个混蛋!”   众人坐定,奉上茶。   “想必请诸位来此的目的都已经猜到了个大概。”村长是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人,人高马大,红光满面。他开门见山的说,“我们村有二百多户人家,就村子来说,也算是一个大村子了。由于土地肥沃,村民们的生活也算不错。在村子的南面有一座庙宇,名字叫,句芒庙。句芒庙是祖上留下来的,据传迁徙至此第一代生活在这里的人就建造了这座庙宇。按照村子里的传统,烟火从未断过,每逢节日都会献上贡品。到了大的节日还会举行大的祭祀活动。约摸七年前,我做了一个怪梦。梦里像似一个仙人,他托梦找我。大致意思是想要风调雨顺,每个月都要对他举行大型的祭祀,要为他献上极为丰厚的祭品。从那以后,我依梦而行。只要祭祀不断,倒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地里的庄稼病虫少,长得好,可以说连年丰收。”   “这不是件好事吗?”   “听我说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奇事   “只要我们祭祀,就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如果不祭祀……”村长说到这儿顿了下,“比如几年前的一个月,村子里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我们忙于应付,断了祭祀。那之后的两个月,滴水未降,尽管我们在之后,用非常大的仪式把祭祀补上了,但两个月未下一滴雨,那一年庄稼差点绝收。”   这样的话似乎有些过分。   “你说的祭祀是每个月都要举行?”河洛问。   村长点头。“每个月都有举行,而且祭祀的东西还得不同。虽然说一开始要的东西并不多?但到了现在东西要的越来越多了。”   “要的?你说苟芒庙的那个妖怪向你要的?”   “是的,就是托梦啊。”说到这儿,村长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一样。把头一低,用手遮在眼前,“妖怪要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什么东西都有。每一次他想要什么了,就会找我托梦。”   易阳五人互相看了看,这样的妖怪还真是少见。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约摸二年前,妖怪托梦对我说,他要我为其献上一名七岁大的童子当贡品。”   五人都吃了一惊。   “一开始我们当然没有同意。结果天气大变,整整四个月没有下一滴雨。各种灾害也都出现了。没有办法……直到我们献上了一名童子后,一切才恢复了正常。如今已经七户人家失去了他们的孩子。”说到这儿,村长抬起他那张红脸,“就在几天前,那妖怪又托梦给我,要我在下个月初一再为他献上一名童子。请五位大师务必帮帮我们除掉这个吃人的妖怪。”   河洛明白了,因为献祭童子的关系,这村的村民才在一看到五人出现后,就立即请他们来商议这件事。看来也是被逼到绝路的无奈之举了。   “可恶的妖怪!”易阳骂道。“这件事交给我们吧,我们肯定会帮助你们除掉这个祸害百姓的可恶妖怪的。”   “我们之前也花大价钱请了很多法力高强的僧人道人,但最后都没有除掉这个妖怪,拿着我们的钱就跑了。”   河洛偏头一看,是那那个拉绳的村民。   “放心吧。如果除不掉这个妖怪,我们不会要你们一分钱的。”易阳说。   “之前的术士也有这么说的。但是一边除妖,一边管我们要钱,说是什么妖怪法力太强。要置办法器啊,道具啊,什么的,到最后也都没能除掉妖怪就跑了。”   河洛一听这话,就有些火大,心想这些骗子怎么都让你们遇上了。转念他又想到,既然有一进门就往客人头上扣香灰的村民,再有拿钱不办事就跑的术士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本来因为头上被扣了一满罐的香灰,又被人看不起,他心下就很不痛快。   “不除掉妖怪我们绝不收钱,也不会向你们要钱买什么法器。如果我们除掉了这个妖怪的话,你们要付我们多少钱呢?”   村长看了他们五人一眼,“五个人一人十两银子。一共五十两!不少了吧?”   河洛站起来,一拍桌子。“一百两!除掉妖怪再给钱!除不掉妖怪不要你们一文钱!”随着河洛的拍桌子的动作,他头顶的香灰也在扑簌簌往下掉。   村长看着河洛拍桌子的动作,随即也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只要你们能除掉这只妖怪,一百两就一百两。”   五人一离开,那个村民斜了一眼他们的背影问,“村长,你真相信他们能除了那个妖怪?”   “依我看,这帮人应该有些真本事。你没看他们穿的样子就很不寻常吗?”   村民似乎并不服气他的这话。   这时村长又说道,“敢许下不除妖怪不收钱这样的话,说明他们很相信自己能力。而且你没看到吗?他们可是有五个人。你忘了以往我们请一个人时花多少钱了?”   村长对河洛出价时说的是一人十两,五人一共五十两。然而之前请的术士,价钱最高的一名道人,一个人就开价五十两,还是先付钱。   所以不管怎么说,村长觉得他还是赚了的。   离开村长家,花见生气的责问河洛。   “一百两啊,这不等于敲诈嘛。河洛,你真敢开口要!”   “你没听到他说的话吗?多气人!而且这个村子本来就很富,不差这点钱啦。”   说到这个村子富,河洛忽然想起刚才村长像自己那样拍桌子时的一幕。自己当时几乎是仰着头的,而且就那样,也才看到那个村长的下巴。   如果如村长所说的,妖怪几乎每个月都会托梦向他要东西。然而村长那高大魁梧,还非常有精神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被妖怪托梦折磨的样子。   以往遇到的有妖怪作乱的村庄,几乎都是被妖怪残害得不像样,像这么有妖怪作乱还这么富裕的村子从来没遇到过。   这让河洛感到非常奇怪。   眼下只听到了那个村长的一面之词,要想解开这些疑惑只有去会会那个妖怪了。   这个村的名字叫做“富贵村”。河洛一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没笑出声来。还真是即富又贵啊。起了个这么俗气名字他们也不怕折了福。河洛心想,起了个这么俗气的名字也难怪这村里的人都这么俗气。   距离对句芒庙祭祀的每月初一还有十余天的时间。   时间还很充足。易阳五人先去查看了那间苟芒庙。   句芒神又被称为茫神。传说是春夏秋冬四季中的春神。主管草木春季的发芽生长。在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平民百姓中占有很高的地位。因此句芒庙并不罕见。在大一点的乡镇中经常能看到。   句芒庙位于村子的南面,距村子还有颇远的一段距离。   五人来到句芒庙,看到这富贵村的句芒庙建得高大又气派。一如这村子里的其它建筑。   不过也只是气派而已,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走近庙内,五人仔细查看了一番,宽大华丽的供台,上面并排躺两个壮汉都不成问题。供台后面的墙壁上画着句芒神的画像,人面鸟身,头上挽着双髻,胯下骑着一头水牛。句芒神面容雍容祥和,口中吹着笛子。看上去像是一名牧童,因此春神茫神又有茫童一称。   一番查看之后,一无所获。   在这之后几天,易阳五人每天都会来到这个句芒庙查看。   在这间庙宇的东南面有一大片荒无人烟的山林,林中的树木高大浓密,看上去有些阴森。五人仔细调查了这片森林,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几天下来,他们发现这个句芒庙就是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庙宇,同其它村子的句芒庙没有什么不同。 第一百四十六章:摇签   月底到了,要从村民的孩子中选出充当祭品的童子。   妖怪要求的是八岁以下的孩子。全村村民中,八岁以下的孩子有七名。   选择的方式一如之前的七次,摇签。   将七名孩子的名字写在竹签上,放到竹筒里,由一人摇动竹筒,写有谁家孩子的名字的竹签从竹筒里掉出来,谁家的孩子就成为祭品。   这天,在村长家的大院里,七名孩子的父母聚在一起,四周围绕着全村的村民。   令河洛感到意外的是,七名符合条件的七岁下的孩子,村长的孩子竟然也在其中。   七只写好名字的竹签被放入竹筒。   七名孩子的父母站在桌子前,一个个紧张得大气儿不敢喘,有的父母已经是瑟瑟发抖,站都站不稳,不得不相互抱在一起。   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选中成为祭品,但是七名孩子中注定会有一人成为那个最不幸的祭品。也注定会有一对失去自己孩子的最悲痛的父母。   河洛看到明明自己的孩子也在祭品的候选当中,他却看到村长的样子却不像其他父母们那么脸色难看,依旧是那张红通通的脸。   竹签被放入了竹筒,村长开始摇起了竹筒。   竹筒摇动之声“哗哗”作响。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当一名竹签从竹筒中掉出来时,一名孩子的母亲当即晕倒在了地上。   孩子的父亲扶起自己的妻子后,跪在地上,几乎是膝行到易阳五人面前,泪流满面的向着他们把头磕得咚咚作响。   “大师,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孩子,他才六岁啊……”   河洛扶起他。易阳说,“我们一定会帮你们除掉这个吃人的妖怪。”   散场时,河洛拦住一名村民问,“这个摇签选人的方法是谁出的主意?”   得到的回答果然河洛所猜测的那样,是村长想出的这个主意。   一旁的花见有些不解,河洛干什么问这个?无论怎么选总会一对父母会失去自己的孩子,不是吗?   初一到了。这一天,富贵村的村民在村长的带领下在句芒庙举行了一如既往的盛大祭祀。几乎所有村民都来了。   供台上摆满了各种物品,除了食物外,还有不少绫罗绸缎。   这些都是按着妖怪给村长托的梦中的要求献供的。   当然也有那个不幸被选中成为祭品的孩子。   六岁的童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身上穿的是只有过年才会穿的新衣,又是坐在小花轿里被大人们抬着,因此显得格外的开心。   在所有村民中河洛没有发现小男孩的父母。   正午举行的祭祀,大约下午三点钟左右结束。   村民们散尽,小花轿中的童子被锁在了轿子里。如同那些祭品一样被放置在了供台前。   热闹的场面结束,嘈杂的声音也散去了。安静下来后,童子也开始哭闹了起来,不停得拍打着轿子的门。   易阳、戈弋、河洛三人躲藏在句芒庙外的大树上。花见和九苗则隐藏在句芒庙内的角落里。   小男孩儿哭闹声由小变大,继而又由大变小。天也慢慢的黑了下来。   听着小男孩儿那哭得哑掉的嗓子,花见和九苗心里都感到非常的揪心。   花见心想,放心吧,孩子,姐姐我一定会从妖怪手中救下你来的。   暮色四合,天有些擦黑的时候,五人都极力隐藏起了自己的气息,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如果说天亮的时候妖怪不敢现身,那么这天将黑未黑,炊烟四起,倦鸟归巢之时,就是妖怪出手的最好时机。   就在这时,最先发现异常情况的是河洛。在西南方向,他看到空中飘浮着一朵浮云,向着这边飞快的飘来。   河洛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腾云驾雾之术。   浮云在临近句芒庙时,开始从高空中下落。   起初河洛还以为浮云之上没有妖怪,只看到一团洁白的云彩。接着他仔细一看才发现,浮云之上坐着的是一只全身是白毛的妖怪。那一身雪白的绒毛同浮云是一个颜色,几乎融为一体。只有妖怪的面部没有绒毛,露出那黑炭一般的皮肤。   妖怪从河洛躲藏的大树不远处飞过,河洛不动声色。   白毛妖怪,似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径直飞向句芒庙的大门。   妖怪一进入句芒庙的大门,花见和九苗就现出了真身,将大门堵死。而与此同时,两扇最大的窗户也被戈弋和河洛堵住了。   瓮中捉鳖,妖怪已经无路可逃!   直到这时,五人才看清了妖怪的脸。同一身的白毛不同,这妖怪那张无毛的光滑的脸像锅底一般黑漆漆的。猛的一看非常吓人。看清了脸后,他们看出了,这妖怪是一只猿猴变化的妖。白毛的猿猴世间罕有,别说见过了,五人连听都没听过!   一见到五人出现,白猿没有丝毫犹豫,腾云而起向着房顶冲去。只见他手中不知怎的变出一根长棍,向着屋顶捅去。   妖怪显然是想要打破庙宇的屋顶,从房顶逃出去。然而没用的!花见早已经在庙宇内四面的墙壁包括房顶都布下了结界符,整个句芒庙可说是如铁筒一般,妖怪是别想打破这庙宇从这里逃出去!   白猿手上的棍棒一触到房顶,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阻力与冲击,瞬间被弹了回来。脚下的浮云从供台之上托起的祭品食物也顷刻翻倒散落了一地。   “妖怪,受死吧!”河洛手握虬龙枪从一旁的窗户上一跃而起。   妖怪回头和河洛战在了一块。一交手,河洛就感觉这妖怪的确有几分实力。无论速度和力道都不弱。   九苗和花见向妖怪掷出符篆。只见白猿手上的棍棒一阵旋转,符篆纷纷被击飞。   戈弋和易阳见状也冲了上来。   处于五人包围中的白猿并未显得十分惊慌,只见他左手伸到脑后,拔下数根毫毛,放到嘴前一吹,毫毛瞬间变化成几十只同白猿一模一样的白猿。几十只白猴转眼就充满了整个庙宇。   “糟了!快封住出口!”戈弋大喊一声。   花见和九苗向着高处的四扇窗户掷去结界符,将窗户封住。   戈弋、河洛、易阳三人,在庙宇内追杀着那几十只上蹿下跳叽叫不停的白猴。三人几乎都是一击杀死一个,但每一击下去,杀死的均是毛发所变成白猿。   待到将所有的白猿全部杀死也没有见到白猿的真身。   “可恶,竟然让他跑了!”   在五人的围堵下竟然让一个妖怪跑了,五人都显得无比懊恼。   “追!”河洛心下简直不甘,“他肯定还没跑远。”   话音没说完,河洛就从窗户飞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追击   “河洛冷静点儿,不要追了。”   河洛飞上半空,四下里望去,却都不见白猿的影子。   戈弋四人也出了句芒庙。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白影从句芒庙的大门飞了出来,倏然向一旁的山林飞去。   五人一时都愣住了!   原来刚才那白猿并未逃出庙宇,而是趁乱躲在了庙宇内。等到五人离开庙宇,解除了庙宇的封印后,才逃了出来。   竟然被耍了!   而且,白猿还是从句芒庙的大门,在五人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逃走的。   这让五人简直无法接受,特别是三个男人!   戈弋和河洛第一个追着白猿的身影冲入了山林。   “喂,你们两个,天快要黑了……”   花见想喊住他们两人。这时,易阳也跟着他们两个飞了过去。   九苗和花见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只有她们两个其实是不想追的。因为天快要黑了,更因为还不知道那山林中有什么。   但是他们三个都追了上去,两人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只好也追了上去。   白猿的飞行术,是乘坐浮云飞行的腾云驾雾之术。这法术同御风飞行之术术理上是相同的,速度也不相上下。   河洛拼尽全力想要追上这只猿猴妖怪,飞行速度极快。而相比之下,白猿的速度明显要比他慢得多。   白猿驾驭着浮云钻入山中的密林。河洛双眼紧盯着白猿坐下的浮云,生怕不小心会跟丢他。   钻入密林中没多久,河洛距离白猿越来越近。   就在他紧随着白猿坐下的浮云穿过一片浓密的树丛后,河洛惊愕的发现,白猿竟然消失了!   不可能!河洛感觉自己同白猿之间的距离也就十几米左右!这么近的距离怎么会跟丢呢?   河洛飞上半空,从高空中向下看,无论哪里都看不到白猿那白色的影子。   这时戈弋和易阳也飞到了他的身边。   “不可能啊,我和妖怪之间只有几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跟丢了呢?”   听了河洛的解释,戈弋和易阳两人也感觉很奇怪。   “这里肯定被施了什么古怪法术。我去找找。”河洛说着降落到树梢,低空寻找起来。   戈弋和易阳两人也散开,向不同的方向飞去寻找。   妖怪明明被逼到了绝路,竟然又让他跑了!穿梭在密林间到处都找不到妖怪的一丝痕迹。河洛感觉心里既愤怒又烦躁!   夕阳已经消失于山头,阳光越来越暗,黄昏逐渐降临大地。河洛心中的那丝烦躁开始直线上升。   密林中的光线消失得更快。很快便有些看不清远方的景物。   河洛焦躁地穿梭于密林中,想起同那个村长的约定——也许那并不能算是一个约定,但他却一心想要抓住那个妖怪。   这时,河洛忽然感到一丝光亮一闪传入他的眼中。抬起头向那个方向望去。   透过树叶与树枝的遮挡,河洛发觉那是一片非常明亮的光源。不由得向那个方向飞去。   随着离那处光源越来越近,河洛发现那一片非常大的光亮地带。不由得感觉非常疑惑。   这片密林在之前不知调查过多少遍了,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人或是妖存在的痕迹,明明是一处荒山无疑。   河洛知道这亮光一定与妖怪有关。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知道妖怪是如何在这处五人调查过许多次的森林中隐藏了自己!   河洛对于这片森林是很熟悉的,离亮光越来越近,他却越对身边的景色感到陌生。   从密林中钻出,看到眼前的景像,河洛惊呆了。   一处岩石裸露的低矮山涧中,一条溪流流淌着淙淙的山泉水顺山而下。山下有一处宽敞的露天水池。水池边有一座庄园,庄园内有数座雍容华贵,构造精美,华丽高大的的房屋。   河洛感觉到的光亮,就是围绕在庄园四周高高的灯柱上的灯笼发出的。那一排排整齐高大的灯笼,自高地的庄园而下,沿着那宽敞的池水边沿排开。如此密集的灯火人间罕见。灯光将整个庄园乃至庄园的四周土地都照得亮如白昼。   如此优美的环境,只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心驰神往。   河洛感觉这样的环境,像似一处富人的避暑山庄,又像是隐居的世外高人。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妖怪会居住在这样的地方。比如刚才的那只吃人的猿猴妖怪。   此时的河洛已经知道了,之所以他们五人之前调查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找到这处山庄,显然是妖怪用什么法术将其隐藏了起来。   河洛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除那只白猿以外的妖怪。向身后一看也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于是他放出了寻找师父的魂鸟。   魂鸟放出后,他向着那灯火通明下安静中透露着诡异的庄园走去,然而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大哥哥!”   同四下里静谧的气氛不同,这声音虽然稚嫩,但清脆而又响亮。   河洛心下一跳,循声望去。在半明半暗的光亮中看到,是一个小女孩,仅有十岁左右的样子。   ###   易阳、九苗、花见找到戈弋后,在他所在的地方寻找了一番。荒山野岭,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四人眼看天色渐暗,放弃寻找正要返回时,却发现不见了河洛的踪影。   四处寻找都找不到,呼喊他的名字也没有回应。   易阳放出寻找河洛的魂鸟。当看到魂鸟飞到一处停下来时,四人都愣住了。   魂鸟停住的地方,就是一片荒地,同森林中其它任何一个地方看不出任何不同。   四人愣了半晌。   “这是怎么回事?”花见忍不住问,魂鸟出现这种情况她是第一次遇到。   易阳想起魂鸟被放出后,飞行了一断时间。他站到魂鸟正下方,向四周望了望,不由得想道,这难道是“缩地结界”?   “缩地结界?”戈弋不解。结界倒是听说过,但是缩地结界他却从未听说过。   “与遁地结界的屏蔽作用不同,缩地结界是将结界内的一切都隐藏起来。可以说是如同另外的一个单独空间。从外面看不到,也感知不到。并且只要结界存在,外面的人永远找不到,也进不去。”易阳说,“缩地结界难度非常高的法术。施展这结界术,就算是范围非常小,也需要非常强大的法力。我所见过的人类中,懂得这种法术的人还没有。而能达到施展此结界术的法力的人,也屈指可数。”   此番话一出,四下里一时无声。 第一百四十八章:缩地结界   说完这番话,易阳不由得想到,难道这次所遇到的事会与九鼎有关?想到这儿,他心下就是一沉。   “那师父,河洛是如何进入这个结界的呢?”花见不安的问,“是被抓进去的?”   “被抓不可能。”戈弋说,“河洛不会不做反抗,如果发生战斗我们不可能毫无察觉。从刚才到现在才分开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之间的距离也并不远,怎么会感觉不到?”   “也有可能是结界的主人打开了结界的门放他进去。”   “放他进去?”花见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眉头紧锁了起来:“妖怪为什么要只入他一个人进去?”   没有人回答得出。   花见又问:“那师父我们怎么办?河洛孤身一人,非常危险啊!”   “只有一个办法。”易阳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原地拍着翅膀的魂鸟说,“我们现在知道了这个结界所处的位置。我们都知道一个地方只能存在一个结界。如果在这里再张开一个结界,也许就能中和掉这个结界。这样就能看到这个结界内所隐藏的空间。”   “但是这个方法未必会成功。”易阳最后又说。   虽然易阳没有说为什么会不成功。但三人都知道,这种用另一个法术来破坏另一个法术的方法,想要成功,必须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法术必须比想要破坏的法术强大。   缩地结界本身就是异常强大的法术,想要强过这个缩地结界之术谁能做到呢?   四人中最擅长结界术的人是花见和九苗。两人所制造的结界都堪称完美,但是花见还要更为精通一点。   于是这个任务落到了花见的身上。   花见在魂鸟的正下方用符篆摆出一个圆。为了增强法力,每一张符篆的间隔都非常近,放了非常多的符篆。   准备就绪,花见双手合拢,开始施法。   所有的符篆回应花见的法力,发出肉眼可见的白光。   白光像鸟笼的栅栏一样向上延伸。只要白光汇拢,结界就成功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那密集的白光将要汇拢于一处时,忽然间消散了。   花见垂着头,无比沮丧,“都怪我法力太弱了。”   花见的结界术三人全都看到了,堪称完美。但仍旧不能中和掉这个缩地结界。   九苗用和花见一样的方法,试了一次自己的结界术。   仍旧以失败告终。在施展结界术时九苗隐约感觉到了这个缩地结界的存在。   然而感觉到这个缩地结界的同时,她心下也泛起一丝惊恐。   结界术的失败不是因为花见和自己的法力太弱,而是这个缩地结界的法术太强大了。   四人站在魂鸟下方,看着那只扑腾着翅膀的魂鸟。那感觉就像河洛同他们近在咫尺,但是四人却束手无策。   暮色四合,黑暗笼罩着大地。白天里一眼就能望穿的森林此时在黑暗与死寂中透露出一种未知的神秘,让四人感觉到一种来自原始本能的危险气息。   河洛……河洛!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花见在心里唯有祈祷。   ###   看到这个小女孩的同时,河洛心下就是一惊。这里怎么会有人类的孩子呢?他心下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这个孩子是妖怪?   然而小女孩毫无防备的向河洛走了过来。   河洛完全感觉不到这孩子身上有任何妖气。看清这孩子后,他发现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孩子。   小女孩拉住河洛的手。河洛感到她手上的温度同自己一样,这完全就是一个人类的孩子。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人类的小女孩呢?   “大哥哥,跟我来。”小女孩拉着河洛向一旁走去。   河洛走出两步就拉住了这个小女孩。   “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是郭家的孩子。”   “是富贵村的郭家吗?你爹娘叫什么名字?”   “叫……”女孩咬着指头,似乎不知道父母的名字,“我叫郭妮妮。是富贵村的。”   虽然没有说出父母的名字,但已经足够了。这孩子就是被当做祭品献给句芒庙妖怪的童子中的一人。   她没有被吃掉!而且——河洛打量了一番妮妮,看到她穿得都是绸缎制成的非常漂亮的衣服,脸上红润,甚至可以说白白胖胖,完全不像受到过虐待折磨的样子。   “快走啊,大哥哥。”小女孩催促他。   “去哪儿?”   “前面,娘娘就在前面。”   娘娘?   “是她让你来叫我的?”   “嗯。”妮妮点点头。   河洛不知道在妮妮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口中的娘娘说的是谁,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来到灯光下,他四下里看去,灯光下的庄园愈加显得富丽堂皇。虽然这里的建筑和景色面积都不大,但只从美丽程度上看,并不比仙境逊色多少。   妮妮把河洛领到水池边。   “娘娘,我把大哥哥带来了。”   河洛绕过水池边的岩石,一眼看到水池中一名女子正在水中洗澡,全身上下一丝不挂。   河洛急忙转过了头去。   是妖怪?不是妖怪?   河洛感觉自己的思绪有点乱。   我是追着那只吃人的白毛猿猴妖怪来到这里的,可是明明被妖怪白猿抓走的孩子却安然无恙,活得好好的……   活得好好的祭品童子把我拉来见一个在洗澡的女子,这说明……   河洛脑海中反复出现那“一丝不挂”四个字,这让他难以思考。   总算克服了那四个字后,他心下想到,富贵村的人说他们总共献祭了七名童子,可是自己却只见到了一名郭家的郭妮妮,这并不能说明那白猿不吃人。说不定只是为了把这些孩子养胖了养肥了再吃也说不定……   想到这儿,河洛终于重新恢复理智……   这时,一旁的妮妮忽然笑着向一旁跑了过去……   河洛向着她前方看去——是那只妖怪白猿!   白猿一动不动,也看到了他。   “白公,白公!”妮妮笑着,叫着扑到了白猿身上。   在白猿脚下,是一群同妮妮一样的孩子。那些孩子穿着同妮妮一样漂亮的衣服,围着白猿开心地玩耍着。有的甚至还抱着白猿的大腿。   孩子一共七名,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刚理清的头绪又混乱了,河洛完全怔住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河洛还在出神,这时忽然感觉脚腕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然后一下被拖入了水池中。   河洛从并不深的池水中转过身来,眼前正是之前他看到的那名沐浴的女子,此时她就骑在他的身上。   女子仍是一丝不挂,河洛一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不知该先说什么,不知该先问什么,不知该先做什么……   “你……”支吾了半天,他终于先说道,“你能先把衣服穿上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青梅竹马   话没说完,女子低头看着他,开口了,“白公说……好像……果然……何止好像……”   河洛愣住了,女子脸上的表情,是河洛从未见过的悲伤。   “终于找到你了!”   说着,河洛感觉到有水滴在了自己脸上,但他知道那不是水。那为水滴来自她的双眼,那不是水,是眼泪。   女子竟然在哭!   河洛兀自震惊中,就在这时,隐藏在自己胸前铜镜中的虬龙现身出来。   虬龙飞到女子面前,绕着她的脖子,缓缓的绕了一圈,然后停在了她的肩膀上。   虬龙同女子那亲昵的样子,与同自己相差无几!   而女子并没有理会虬龙,只是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河洛看到虽然妮妮称呼她为娘娘,但这名女子年龄应该同自己相差不多。   他仰面看到,这女子面容如此的精致,鼻若悬胆,唇若丹霞。特别是她的那一双眼睛,大而明亮,显得非常有神。此时那样一双大眼睛看着河洛,那一双秋水深瞳,仿佛诉说着千言万语,仿佛藏着日月星辰!   同花见的那种给人一种非常可爱让人心生怜惜的美丽比起来,这名女子的面容给人的感觉就是端庄恬静,温润柔顺。   河洛问道,“你是谁?”   女子不答,一动不动,仍旧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河洛,那目光甚至有些发直!   河洛有些受不了她的目光,伸手将她推开。   河洛站起身,浑身已经被水湿透。   虽然刚才思绪混乱,但现在多少冷静了一些。   那些活蹦乱跳的孩子,足以推翻那个白猿是作恶吃人的妖怪这一点了。   而这个女子,河洛想起她刚才说的那句话,“终于找到你了”。尽管他对她完全陌生,但她好像认识自己?而且她这么一副毫无防备,甚至和自己还有些亲近的样子也不像是一个邪恶的人。   “你究竟是谁?你认识我?”河洛一回头,又撞上了这女子那直直的看向自己的目光。   女子仍旧没有穿衣服。河洛赶紧把头低下,“先把衣服穿上好吗?”   河洛向远处黑暗中的森林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湿透的衣服。心想,浑身湿透,面前又有一名一丝不挂的女子,要是被花见看到,恐怕跳进黄河也先不清了。   女子低着头,似乎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她向岸边石头上的衣服一勾手指,外衣飞来,女子接过外衣穿在了身上。   女子终于开口了。而她的第一个问题就让河洛感到有些奇怪。   “你有家人吗?”   河洛想了想,实话说道,“亲生父母在我很小时就去世了。我现在……”   话没说完,女子就代他把话说了下去。“和爷爷一起生活。是爷爷把你从小抚养长大。”   河洛吃惊不已。   “我说的没错,是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的这话,已经足以说明她是真的认识自己。可是河洛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她是谁。   女子穿上了衣服,尽管只是一层白色的外衣。但河洛终于可以直视她了。   此时,河洛看到这女子,肌肤胜雪,身姿玲珑绰约,过肩的长发散落在肩膀,加上此时的那一件白衣,宛若人间仙子。   女子在水池边坐下,微偏着头看着河洛。   河洛注意到,她的目光又在自己脸上,只是这一次似乎是在自己左边耳畔。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河洛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女子转过头,“我是……”   河洛奇怪的看到,女子嘴唇在动,却听不到她的声音。   “你说什么?”   女子又开口道,“我在说,我的名字是灵妙,是你指腹为婚的妻子啊。”   河洛张大嘴,简直合不拢。   “你……”河洛本想说,你是在开玩笑吧?但又觉得这么说不好,改口道,“你不是认错人了吧?”   “不会啊,我刚才看了你那么长时间,肯定没有看错啊。”   河洛感到思绪又混乱了起来。   灵妙叹了口气,“我本是一户官宦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你的亲生父母也是家境殷实的富商。长辈们是旧识,关系非常好。便指腹为婚。而生下来,又恰好是一男一女,便定下了婚约。后来人界战乱,家境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说到这儿,灵妙住口停下了。   河洛不由得想,不是编不下去了吧?   灵妙头一歪,眼一斜,“你不信?”   “鬼才信啊!”   “哼。”灵妙哼一声,嘴一撇。“你这个负心郞。”   一看到灵妙的这个动作,一听到灵妙的这句话,河洛就感到胸口心脏怦怦地就跳了起来。   起初见到灵妙那雍容端庄面容,河洛心下以为这女子会是湿润柔顺的性格。现在看来他知道自己完全错了。   然而那样一张恬静秀丽的脸,露出这种妖娆的表情和姿态,简直让人抵抗不能。   河洛不想再跟她争论这个问题了,因为她说的话,和自己的身份相差十万八千里。他觉得她肯定是认错人了。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同那只白猿玩闹的孩子,问,“你为什么要向富贵村要那些孩子?”   灵妙扭过头,“因为我喜欢孩子啊?”   河洛再一次张口结舌。   灵妙转过身,看着那群孩子。“你看我把他们养得多好,一个个健康又活泼,不比他们的父母对他们差吧。”   河洛听到她的口气像手工业者展示自己的产品那样,感到有些无语。他说,“那也不行啊。从他们父母手中夺走他们的孩子,你知道他们的父母得多痛苦!”   灵妙侧过脸,眉头微蹙,“你想让他们回到他们的父母身边?”   “是啊。你必须放了他们,让他们回到他们的父母身边。”河洛和表情和灵妙一样认真。   “那好,既然已经找到了你,我就放他们回到他们的父母身边。”   灵妙回答得这么干脆有些出乎河洛的意料,也让他松了口气。   但是他却没明白那句“既然已经找到了你的意思”。   “找不到自己的夫君,我才要来的这些孩子的。”灵妙说着趟着水池中的水向河洛走来。   河洛见状向后退了一步。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是我的夫君啊。”   灵妙把他逼到巨石脚下,“本来那也是别人的孩子,放他们回去也好。孩子什么的,就让我们自己来生吧。” 第一百五十章:玄女   “我说你啊。”河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肯定是认错人了!”   “就是你啊,妻子怎么会认错自己的丈夫呢?”灵妙说得理所当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不再让他闪躲。   “指腹为婚什么的,那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呀。”灵妙的脸几乎贴到了他面前。   “那好,”河洛说,“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他以为这个问题肯定能难倒她。却没想到灵妙的表情没有丝毫的为难。张开口就说道,“……”   河洛一脸的疑惑,又来了。和刚才一样,灵妙嘴唇在动,一副在说什么的样子,但是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你在,说什么?”   灵妙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   “你不喜欢我了吗?”灵妙表情是罕见的忧伤。“是不是喜欢上了什么别的女子?”   从没喜欢过好吗!明明还是第一次见面。河洛想说。   见河洛不答,灵妙一只手就伸到了他脸上。   “那个女子,她比我还要美吗?”   灵妙的嘴唇也离自己越来越近,河洛甚至能闻到那阵甜腻的呼吸。能感觉到她那柔软的身体。   河洛感觉到灵妙的手伸进了自己怀里,那只手接触到自己的皮肤,冰凉又湿滑。   河洛抓住灵妙的那只手的手腕,举起,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既然你答应放了这些孩子,那就把他们交给我,我也该把他们送回他们的父母身边了。”   看到河洛的这个强硬的动作,灵妙即没有显得意外也没有生气。半饧着双眼,嘴角甚至还有些微翘。   “唉。”灵妙几乎是在河洛嘴前叹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真是想不到,小时候那么懦弱的你,现在居然长成了这么英俊的男子汉。”   灵妙仰着头,看着河洛的眼睛。河洛也在看着她。四目对视,河洛感觉这个女子的话并不像是在说谎。   小时候?小时候我真的认识这个女子?   这时,灵妙垂下眼睛,“你们不只是为了这几个孩子来到这里吧。”   河洛一惊,她说的是“你们”?   “外面的那四个人是你们的朋友?”   “……是的,有我的师父师妹。”   “师妹?”灵妙把左手伸到一旁,“放他们进来吧。”   河洛看到她张开的左手手心,现出一个发光的半透明半圆形。他意识到这是个结界。   意识到这点后,他心下微微一惊。这不是用符篆做成的结界,而是用法力所具现出的结界。这说明这女子的法力十分高强。   这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放出魂鸟后,师父他们四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魂鸟并没有找到师父他们,而他们也一定被挡在了结界外。   灵妙施展法力,就看见她手心中的半圆形的结界忽然发出一道光芒。光芒并不耀眼,却迅速扩散开来。   ###   在结界外,魂鸟下方。易阳四人提心吊胆,担心河洛的安危,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四周的景色,包括脚下的地面,像被拉伸开来一样,飞快的向四面退去。   景物的这奇异的变化,都让四人都感觉到一阵晕眩。   易阳意识到,这是缩地结界被解除后,被隐藏的空间出现时引发的现象。   “大家小心了,这是缩地结界被解除了。”易阳提醒大家。   结界被解除后,四人就出现在了结界正中,那个水池边上。   四人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比其他三人更震惊的是花见。她一眼就看到了在池水中的河洛和伏在他身上的灵妙。   “师父!不好了!”花见大叫,“河洛被一个女妖怪压在身下。”   喊过后,花见见大家都没动静,于是转过头一看,发现戈弋、九苗、易阳三人都在看向另一边。   那一边站着的正是那只白猿,还有在他脚下愉快的玩耍着的七个童子。   河洛趁着这个机会,从灵妙和岩石的夹缝中跳到岸边。慌手慌脚的把湿透的凌乱不堪的衣衫弄整齐。   河洛不知道这是个缩地结界,自然也想不到结界一被解除,师父他们会瞬间出现在水池边。   听了花见的话,更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易阳转过头,看了看水中的灵妙,又看了看河洛。   “河洛,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她不是妖怪,并没有作恶……”想起灵妙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河洛心想这些话该怎么对他们说啊。   灵妙用手指勾来其它的几件衣服穿在身上,走上岸。   “诸位大师,不如到府内一叙。”   走在通往庄园的路上,路过那同白猿玩闹得异常开心的七个孩子,易阳四人感到既惊奇又疑惑。   穿过庄园的大门,华美的房屋前是一处僻静优雅的庭院。   众人在庭院中的长桌前落座。   “我是天界的十天玄女。”   ……   灵妙一开口,就让五人陷入更大的疑惑。   “你确定不是九天玄女吗?”   “……那是从前,我已经被提拔了。”   自己提拔的?   “其实……我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   可是一眼就被看出来了啊。   这是对刚才的话做出的解释吗?   “你为什么要绑架这村子里的孩子?”戈弋问。   灵妙没有马上回答。那只白猿从一旁出现,手中捧着六盏茶,依次摆到六人面前。   灵妙端起茶碗,优雅得喝了一小口。抹了抹嘴角后说道,   “天庭已经不复存在了,十多年前的那场大决战悲壮而又惨烈。这些事想必你们都知道了。由于天界沦陷,天界的神仙也随之失势。有的神仙倒向了邪恶的一方,有的占据一方,自成一势。而我呢——是属于躲在这里,只求自保那一类的。”   “其实呢,虽然躲起来了。但我还是期待着消灭天下邪恶的妖魔鬼怪,诸神夺回天界,让三界重归于曾经的太平盛世。所以呢,为了为将来的天界盛世尽一份力,我向人类索要了这些孩童,其实是想要精心的培养他们,让他们成为将来入主天界之神的候补。”   听了这话,五人一时无语。   “我是想为天界的振兴尽自己的一份力啊。唉——”灵妙认真的叹了口气说:“你们不知道啊,培养人才是多么不易的事啊。”   这时戈弋开口说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如果你想天下重归太平,又为什么要压榨这个村子里的人类?” 第一百五十一章:线索   灵妙说:“压榨?这个富贵村难道不富贵吗?我来到这里后,也是用自己的法力尽心尽力为这里的村民服务啊。哪一年不是风调雨顺?哪一年出过天灾?哪一年不是六畜兴旺,五谷丰登?”   戈弋想了想,又说,“我记得村民说过,他们有一年只是有一个月没祭祀你,你就让这里整整两个月没有下雨。还有他们没有给你献祭童子,你就让这里半年滴水未降。你这还不算作恶?”   “你说的半年,其实是四个月吧?其实也不是没有下雨,只是下的比较小而已。我也怕他们庄稼收成不好。因为他们要是收成不好,也拿不出好东西献给我啊。而且我也是为了活命……”灵妙长叹了口气说,“一个落魄的仙子,流落人间,无依无靠,想活下去也不容易啊。你想想,那一个月他们没有祭祀我,我吃什么?穿什么?时值这样的乱世,一个弱女子,躲在这大山深处,一旦遇到强大的妖怪,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晚想到这里,我觉都睡不着……”   灵妙越说越难过,越说越凄惨,到最后都抹起了眼泪。   虽然灵妙装的样子,五人都看出来了。但她说的话,他们也无法反驳。因为事实摆在那里,不得不承认,这个富贵村的生活确实是非常富裕的。而献祭的童子,也都活得好好的。   “那一个月他们没有祭祀我,你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饿得胸部都变小了……”   ……   花见大叫道,“你胸部本来就不大好吗?”她早就看不惯灵妙那惺惺作态的样子了。   灵妙把眼珠斜过来,眼神在她的胸口停留了片刻,叹了口气说,“人类的嫉妒心好可怕。”   花见用手遮在胸口,大叫:“我才没有嫉妒你!”   易阳咳嗽了一下说,“那么你是答应把这些孩子还给他们父母了?”   灵妙点头。“我已经答应河洛了哦。本来我也是想为天庭的重建尽自己的一份力,但我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啊(都快养不起了)。我也不会再索要童子什么的,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那么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易阳偏头看了一眼戈弋和九苗,两人也都无话可说了。   河洛自始至终一言未发,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听了灵妙的这一番后,他已经不知道灵妙说的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了。   “那么……”   易阳正要起身告辞,这时灵妙忽然开口道,“你们是在寻找九鼎吧?”   五人一惊,纷纷看向灵妙。   “唉呀,不要这么看着我嘛?虽然我貎若天仙,也会不好意思的。”   “你知道九鼎的事?”   “我怎么会不知道九鼎的事?”   “你知道九鼎的下落?”   灵妙用手支着下巴,把头一歪。只说了两个字,“知道。”   易阳大喜过望。   “我说过,我也想为天界的重振尽一份力。”   易阳起身拱手,“肯请仙子大人告知我们九鼎的下落。”   “那么你们听好了,在郑国有一座三王墓,九鼎之一就在那墓中。”   “三王墓!”   不只因为这个名字。更因为一向矫揉造作的灵妙,居然如此痛快的就将九鼎的下落告诉了他们,这让五人感到有些意外。   易阳不无感动的说。“看来仙子也不希望强大的九鼎落入邪恶之人手中。仙子在这里制造出一副妖怪作恶的假象,就是为了寻找天下有实力的正义之士前来,好托付九鼎之事是吗?”   灵妙歪着头,即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九鼎在三王墓中的事,我能告诉你们的也不多。你们到那里再调查吧。行事小心什么的我也不多啰嗦了。”   易阳拱手,拜谢道,“仙子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九鼎,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看到易阳等人要告辞,灵妙又让白猿拿来纸和笔,写了一张字条偷偷交给了易阳。   “请帮我把这字条交给富贵村的人。”   易阳一看这字条上写的是一些吃穿用的等物品。“这是希望富贵村的人祭祀给你的东西?”   “是的。”灵妙腼腆的答应了一声。又说,“最好不要让他们看到这张字条。”   易阳不解,“你不是会托梦吗?”   富贵村的村长说的,妖怪每个月都会给他托梦。   “其实,托梦什么的,一直让我很犯愁……”灵妙仿佛想起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欲言又止,“一开始还好,每次见到我都很害怕,很恭敬。但后来……后来每一次我去托梦,那个红脸大汉都会骚扰我……”   ……   “而且我发现,那个大汉的脸越来越红了,每次看到都让我感觉很害怕……”   灵妙捂着脸,又叹了口气,“长得这么漂亮也不是我的错,一个落魄仙子真的很难生活啊……”   这一次易阳有点信了。   易阳带着七名富贵村的孩子离开。   得知要离开这里,七名孩子都显得非常不愿意,有的甚至还哭闹了起来。其中两个孩子一人一边抱着那白猿的大腿拽都拽不开。   白猿,灵妙称呼为白公。他那黑堂堂的脸初见到的人肯定都会被吓到。而此时他抚摸着孩子们头顶,那脸上的表情就如慈母一般,温柔中带着满满的不舍。   看到这一幕,九苗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们带你们回家去啊。你们不想你们的爹娘吗?”   灵妙把河洛拉到一边。   “你肯定会再来找我的吧?”   灵妙这一开口,不远处的花见就支起了耳朵。   而河洛只是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你说的话里,究竟哪句是真的?”   “都是真的呀,我没有骗你哟。”灵妙的口气温柔而又婉转。   “仙子大人,请不要再捉弄我了。”河洛无法直视灵妙那殷切的眼神,向后扭过头去,想要把手臂从灵妙怀里抽出。   “谁说我捉弄你了?”灵妙抓住河洛的胳膊不放,进一步凑上前去。   “你是不是喜欢那边的那个女子。”   “她是我的小师妹。”   “师妹就师妹嘛,还加上一个‘小’字。”   “她本来就比我们小。”   “你喜欢的是你的小师妹对吧?”灵妙说,“你现在的名字是叫河洛,对吧?”   “我的名字一直都叫河洛。”   “没关系的哦,河洛。你喜欢的如果是那个女子的话……”灵妙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双手掐腰对着这边怒目而视的花见,“如果是那个女子的话,没关系的,我们二人可以共侍一夫的。谁当妾都没关系的。”   因为灵妙说话时吹过来的热气,河洛感觉耳朵热得像火烤。更因为她的这句话,河洛感觉脸热得发烫。   “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河洛一使劲,似乎灵妙也放松了力道,终于抽回了手臂。   河洛不想再说下去了。向师父那边走去。   就在这时,灵妙开口道,“河洛。”   灵妙的声调变了,河洛回过头。   “河洛,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啊,你真的什么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从没有见过你。”   灵妙垂下了头,继而又缓缓的抬了起来。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如果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用再来找我了。”   灵妙话说的态度这么认真,河洛又疑惑了起来。他努力在脑海中思索着,哪怕一丝一毫有关于她的记忆,可是却什么也想不出。 第一百五十二章:房中术神   就在这时,灵妙走到他面前,忽然亲住了他的左侧脸颊。   河洛一惊,那有温度的双唇,瞬间就让他左脸热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花见再也沉不住气了。   虽然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站在不远处竖起耳朵,但两人之间说的话声音太小她也没有听到些什么。   花见冲上来一把将河洛从她身前拉开。   “你们在干什么?”   灵妙说:“这下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河洛用手背擦了下左脸,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花见看到河洛的左脸上有一个红彤彤的唇印。   “啊?这也太不要脸了!”   说着花见就用手伸到河洛脸上,想要擦去那个唇印。   河洛还不知道自己脸上有什么。只感觉在花见的摩擦下,自己的左脸越来越热。   “别白费力气了。”灵妙说着一把拉过花见。“小妹妹,你是叫花见吗?”灵妙搂着花见的腰,一把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人抱在了怀里,花见只觉得莫明其妙。   “好美的名字,好美的脸蛋,好香的气息啊。”灵妙的手游走在花见身上。   花见一惊,“你在干什么?你在摸哪里?”   “看这身体僵硬的?这么青涩的反应,还保留着童贞吗?不如把贞操献给姐姐我吧。”   灵妙在花见耳边边柔声说着说边轻吮着她的耳朵。   再加上她现在手摸的地方,花见浑身传过一阵战栗。   “河……河洛……”   花见扭过头向河洛求救。   河洛立马回过神,将花见从灵妙的怀抱里拉了出来。   “你不是说……自己是九天玄女吗?”河洛结结巴巴的说。   “没错啊。我就是房中术神。技术不错吧?”灵妙看着花见说。   花见倒在河洛身上,站都站不稳了。   “九天玄女不是战神吗?”河洛大叫。   “我是十天玄女。”灵妙摆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我很喜欢你哟,小花见。”灵妙眨了下眼睛说:“你也喜欢河洛的话,我们三个一起过没羞没臊的生活吧。”   对于灵妙,河洛感觉无可奈何。他觉得灵妙的性格,就是他们两人的克星。   一转过身,看到河洛的那张脸,九苗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河洛一脸疑惑,这时,花见一巴掌就甩了过来。   河洛心下一惊,小师妹动手打人还是第一次。他以为花见是非常生气了。结果一巴掌打完,花见就气鼓鼓地离开了。河洛这才发现自己左脸上多了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的药布。   联想起九苗他们看到自己时大笑的样子。河洛心下不由得想到,不是灵妙亲自己的唇印擦不掉吧?   终于离开了玄女山庄。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告别了灵妙,白公用腾云驾雾之术送五人与七名孩子下山。   在村子外,众人与白公挥手告别。   来到村长家,一见到五人带回了所有之前被献祭的童子,村长激动得说不出话,直接给五人跪下了。   村长在大院里点起了无数的灯笼,并派人去叫来这些孩子的父母。   被献祭的童子,他们的父母本以为自己的孩子肯定已经被吃掉了。   结果自己的孩子又活着被带了回来!   七名孩子的父母抱着自己的孩子,喜极而泣,对着易阳五人叩头不止,千恩万谢。纷纷表示,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相反,这些童子由于都是在很小的时候被当做祭品献祭,并不能记得很多事。因此见到自己的父母后,有的多少还能记得一点,有的干脆感到陌生。   易阳心想这些孩子在玄女山庄没有受到虐待,肯定不会留下什么阴影。他相信,经过一段时间,这些孩子肯定能同他们的亲生父母好好相处。   易阳对村长撒了个谎。说,句芒庙本来的春神被妖怪抓住关了起来。那妖怪是想把这七个孩子养大,或是吃掉,或是成为他的手下。他们五人打败并杀死了那个妖怪。   易阳的意思是希望富贵村的人仍能每月按时祭祀句芒庙的春神。   当然就是祭祀灵妙。   由于灵妙之前收养了七个孩子,当然需要很多的食物。因此富贵村献祭食物也很多。   现在孩子被放了回来,只有一个灵妙。因此就用不了那么多的贡品了。   易阳按照灵妙那张纸条上的意思,把需要的贡品重新列了一个单。   村长一看贡品这么少,还是一个月才一次,显得有些不敢相信。   “相信我们吧。只要你按照这上面的东西按时祭祀,保证你们富贵村富贵百年。”易阳说。   村长拜谢。   易阳回头冲戈弋四人一笑。   五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二天,五人就要离开。   全村人希望他们能多住些时日,好酒好肉款待他们。   易阳五人已经知道了九鼎的下落,自然要继续上路,不会多住。   在全村人的目送下,五人离开了富贵村。   一出富贵村,河洛就将一个装钱布袋扔给了九苗。   九苗不明所以。如果是酬金的话,明明已经由自己收过了的。   九苗打开钱袋一看,吓了一跳。里面足有和一百两酬金差不多的银子。   “你从哪弄来的这些钱?”   “我对那个红脸的村长说,有人发现了他在摇签时耍的小聪明。我希望他能给我一笔钱,我帮他封住那个人的嘴。”   “摇签时的小聪明?”   “你们都没发现吧。在竹签上写名字的时候,村长在他的竹签下面粘了一小块糨糊。他家孩子的签绝对不会被摇出来。我又问了村民,这个摇签选人的方法就是他提出的。”   “那个发现他摇签耍小聪明的人就是你吧?”   “我眼神犀利吧?”   这行为无异于敲诈。   九苗和花见对他侧目而视。   “我这是惩恶扬善啊。”   “恶是惩了,善在哪里?”   河洛想了想,“我就是善啊。”   “不要脸。”说这句话的是花见。   从那天离开玄女庙后,花见就再也没有和河洛说过一句话。   见花见和自己说话了,尽管是在骂自己,但河洛还是急忙凑了过去。   花见只顾往前走。任凭河洛说什么,用什么话逗她,她都不理不睬。   河洛沮丧不已。   然而让他沮丧的还不只这一件事。   灵妙在他脸上留下的那个唇印,在那件事后的第二天他就发现了。然而这个唇印居然擦不掉!无论用水,用布还是用任何东西,都擦不掉!   河洛想起灵妙在亲吻自己脸颊时,左脸感觉到热热的。他总感觉灵妙亲吻自己时,好像在这个唇印上下了咒,因此才擦不掉的。虽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的本能反应让脸热起来的。   每次洗脸时,看到水面上映出的脸上那红彤彤的唇印,河洛就感觉羞耻的要死。   花见不搭理自己恐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唇印。想到这儿,河洛不由得想,那个灵妙才不是什么仙女,简直比妖怪还要邪恶。   河洛无可奈何,只好每天都用胶布贴在脸上,盖住那鲜红的唇印。 第一百五十三章:郑国   郑国是一个小国。国土面积小,国力也很弱。国土又位于中原腹地,是一个的四战之地。乱世中四面称臣在大国的夹缝中勉强生存。   灵妙告知九鼎之一的所在之处,是郑国境内的三王墓。   虽然从灵妙那里知道了九鼎的所在,但灵妙同时又说,她知道得也不多。   易阳五人本以为会花些时间费些力气打听三王墓的事。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到了郑国的国都新郑后,一提起三王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九年前,郑国的国君亲率三十万大军进攻临国虢国。兵分两路攻打虢国军事重镇临泉。不料率领另一路大军的将军郑安投敌,联合敌军反过来一同围攻郑国国君率领的郑军。   得知国君被围,郑国留守国都的太子亲自带领军队前去支援。   那一场战斗极其惨烈,郑国国君战死,虢国的亲征的国君被射死,郑国叛敌的将军郑安被杀,郑国前往支援的太子也在乱军中惨死。   战后,郑国的继任国君,也就是现在的郑王仪在那场战斗的战场为先王修建了一座陵墓。   因为在那战斗中死掉了三个国君,郑国国君、虢国国君、还有郑国即将继任国君的太子。因此郑国的人们习惯的称那座陵墓为三王墓。   陵墓修建完毕,一切本应结束。但就在陵墓修建完成后,那陵墓周围出现无数的恶鬼。   因为陵墓就建在当年的那场大战的战场,那些恶鬼就是当年战死的士兵复生变成的。   这些复生过的士兵复活后仍旧互相战斗撕杀。   复生变成恶鬼,撕杀,倒下,再复生,再倒下,再复生。如此,墓地周围仿佛地狱重现人间。活着的人没人敢涉足那里半步,甚至谈之色变。   复生的恶鬼只在陵墓周围出现。因此只要不去那里,倒也相安无事。   然而在当年的那场大战过后,后继任的郑王,也就是现在的郑王仪,开始出现幻觉。经常会看到浑身血淋淋的恶鬼拿剑追杀他。但是那些要杀他的恶鬼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王宫内的其他人都看不到他所说的恶鬼。   恶鬼光天白日下就会出现追杀他,到了夜晚更是成群结队的出现。   王宫内的奴婢宦官经常会听到半夜里郑王仪受到惊吓后的惨叫,之后就看到郑王仪提着剑在王宫内惊恐万状的到处乱跑。   为了这件事,郑王向全天下的人发布悬赏令。重金寻找能为其除去纠缠其恶鬼的术士。   重金之下有很多法力高强的术士应悬赏而来。出现在郑王身边的恶鬼准确的来说只是人死后受束缚没有前往冥界的鬼魂。想要将其驱散并不难。   但是一如三王墓的复生鬼,这些鬼魂无论怎么驱散都会再度出现。   虽然郑王身边出现的恶鬼,同三王墓周围的复生鬼不同,但显然恶鬼的复生,同三王墓死亡士兵的复生原因是一样的。   应赏而来的术士没能彻底解决复生鬼重生,但却找到了使恶鬼不断复生的原因。原因就是在三王墓中有一件法力强大的宝物,在那宝物的法力作用下,才使得这些恶鬼不断重生。   想要彻底解决恶鬼复生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那件宝物从墓中破坏或者取出。   三王墓那里已经成为了尽人皆知的禁区。为了彻底解决困扰自己多年复生恶鬼,郑王仪一次次将悬赏金额提高。   尽管金额一高再高,但直到易阳五人得知此事来到郑国时依然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易阳五人听说了这件事后,就知道了那墓中使得恶鬼不断复生的宝物肯定就是九鼎了。只有九鼎的法力才会告成这么大规模的恶鬼复生。   至于九鼎为什么会在那墓中。五人猜想,九鼎在不懂得法术的普通人眼中,只是外形或高大,或精致的物品。也许在当时选择陪葬物品时只是把九鼎当做一件珍贵的物品随葬了吧。   易阳想起这个三王墓修建的时间是在九年前,这一点也和九鼎散落人界的时间相吻合。   灵妙的消息是准确的。这么快又找到了一只九鼎的下落,这让五人都很兴奋。   不过,就在他们在郑国国都内打听这件事的时候,有一名郑国人却劝说他们不要去为了赏金接受这个委托。   那个穿着普通的平民打量了一番五人奇怪的打扮后,说,“你们是方术之士吧?”   易阳点了点头。   “打听三王墓的事,是为了赏金而来的吧?”这人凑上前,四处看了一眼无人后,小声说道,“我好心劝你们一句,最好不要去送死了。你们知道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天下术士,有多少人了吗?已经有将近百人了。这近百人的术士去了三王墓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几百人的术士中肯定不乏法力高强之人,你觉得你们五人的法力会高过那些人吗?不要被那悬赏的钱迷惑了,到时候钱拿不到,反而把命搭上了。”   如果不是关系到九鼎,易阳五人或许会听从这名好心的百姓的话。但既然与九鼎有关的话,五人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了。   除了井河县那尊到手后又被夺走的九鼎外,五人已经集齐了两尊九鼎。从搜集九鼎的经历来看,五人早就知道了关系到九鼎的事,从来都不简单。   尽管知道想要得到九鼎肯定不容易,但易阳从这个好心人口中听到的事还是让他感觉有些奇怪。这件事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去往三王墓的近百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就算三王墓再凶险,知道自己没有实力完成这件事,半路退回不行吗?何至于把命搭上呢?   易阳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从这些百姓口中听到的事,是不能完全相信的。这些故事,经过人们的口口相传,已经不知道演绎过多少版本了。想要知道真正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就要从这件事的发起者,同时也是这件事的最大受害者那里去了解,这个人就是郑国的国君,郑仪。   五人在王宫城墙外揭了悬赏的榜单,拿到城门守卫士兵前。士兵看了看五人,没有说什么,即引领五人进城。   一路走去,五人印象最深的就是这王宫森严的戒备。   五步一哨,七步一卡,每过一道门,哪怕有守城士兵的引领,也要经过一番严格的盘查。   终于来到了接见的大殿,一进大殿五人就看到在大殿两侧站着两排官员。   左边的一排官员一身道袍,腰间别着长剑。右边的官员一身甲胄,手中握着长棍。   大殿之上的这种打扮真是够稀奇,五人从未见过这副光景。   等了不一会儿,郑王现身。   一见到现身的郑王,五人都吃了一惊。   郑王手中提着一把剑,剑身还在向下滴着血! 第一百五十四章:郑王   郑王落于王座之上,将手上的剑随便立于王座之侧。   五人看到这个郑王两腮深陷,颧骨高耸,一双眼睛宛如干涸的泉眼。这极度消瘦萎靡的样子如同一具饿殍。   郑王微低着头,用那双深陷的眼睛打量了一番易阳五人。   “你们是何国方术之士?”   易阳答,“居无定所,四海为家。以降妖除魔为己任。”   “哼,人倒是不少。”郑王慢条斯理的说着。目光在九苗和花见的脸上停了一会儿。“你们有信心彻底除掉先王墓附近的鬼兵鬼将?应赏而来的已有几十人,没一个能除掉那些复生的士兵,就连活着回来的都没有。”   “大王,您说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没有信心,又怎么敢来揭榜?”   郑王没有言语。阴沉着一张脸,沉吟了半晌,忽然把头一昂大声道,   “就凭你们?来人!把他们杀了,女人留下!”   戈弋、河洛、九苗等人立即做出战斗姿态。   就在这时,郑王忽然愣住了。两侧想要冲上去的官兵也停了下来。   易阳将手伸进悬空而立的一道鬼门,从鬼门中取出一把带血的剑。   郑王低头一看,自己刚才立在王座旁的剑不见了。   “大王,真是把好剑。”   易阳手一挥,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扎在了郑王脚尖前。   “我们只是听说过这件事,也不敢夸下海口。真正的情况是怎样,只有见过才知道。”易阳说,“我们想听听大王是怎么看这件事的,毕竟市井之言,不可全信,您说是不是?”   郑王拔起脚下的长剑,收剑入鞘。“看起来你们倒是有两下子。想知道什么?本王就告诉你们。”   易阳把听说到的关于三王墓的事讲了出来。   “三王墓吗?”郑王把盘起一条腿说,“没错,先王墓里确实埋着三个王。”   “大王,我想知道一件事。三王墓附近的复生鬼,是在墓修好前还是墓修好以后发生的?”   听了这话,郑王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了一眼堂下左侧站立的一个大臣。   大臣上前一步,代为说道,“卑臣没记错的话,是在三王墓修好之后才开始有复生鬼出现的。”   “如果是这样,大王,依在下推断,复生鬼的出现与先王墓有关,也许是因为墓中的陪葬品引发了死去的士兵复活。如果想要彻底消灭恶鬼的复生,也许要进入先王的陵墓。”   听了这话,郑王慢悠悠的说道,“就算是如此,也必须要先打败陵墓周围的复生鬼兵。”   “那是自然。”   “也罢,虽然本王并不想搅扰死人……”郑王说着用眼睛斜了一眼刚才代他回答易阳问题的那个大臣说,“这位是郑申。就是当年负责修建先王陵墓的人。”说完又传唤上来一个人,是个出家人。“这位是服侍我多年的易空大师。”   “这两人都是我最为器重的亲信。”郑王说,“我看你们好像有些实力。也许真能为本王消除困扰多年的鬼魂。我就派这两人和你们同去陵墓,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易阳见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郑王,并且郑王还这么支持他们,感到有些易外,于是回应了一句,“是。”   “当然了,如果你们真能做得到,赏金自然不会少了你们。如果你们真的消除了这些纠缠我的鬼魂,我定会另外重赏你们。”   将郑申引荐给易阳五人后,他们的一切事情也都交给了郑申处理。   从郑申那里易阳他们得知,郑王由于时常感觉有到鬼怪要害死自己,变得寝食难安。就请术士在自己的寝宫布下了结界,并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寝宫。尽管如此那种被害的感觉仍旧没有消失,仍旧感觉有鬼怪出没于左右。于是郑王又请人为自己铸了一把符文之剑,常带于身,不离左右。   自从有了这把剑以后,时常有服侍郑王起居的宫女被杀。随着郑王被害妄想变得越来越重,也有越来越多的宫女死于郑王的剑下。   最近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有宫女死于郑王的剑下。   易阳等人那天初见郑王时,他刚刚杀死一名在他看来是被恶鬼附身来害自己的宫女,因此剑上才是带着血的。   郑申负责带领易阳五人后,一切就听从他的安排。   一切准备停当后的第三天,易阳五人连同郑申与易空二人就从郑国都城新郑出发,前往三王墓的所在地临泉县。   郑申本来只打算在临泉借几百名掘墓挖土的士兵。却没想到在这里意外遇到一个人。   这个人是临泉的县令在听说了七人的来意后,特地引见的。   这人的名字叫吉休。因为在家里排行老大,大家都叫他吉老大。   吉老大自己说,他也是听说了郑王的悬赏令,为赏金而来的术士。之前曾去过一次三王墓,同伴们都在那次行动中惨死,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吉休说他去过三王墓,对墓周围的情况很了解,如何对付那些复生鬼他也很有经验。因此希望能加入他们。当然如果事成,也希望能分到他应得的那部分赏金。   易阳看到这个吉休肩膀很宽,体形上应该不算胖,但是个头很矮,连自己的肩膀都不到,因此给人一种很敦实的感觉。至于脸盘,是张大方脸。宽大的额头,肥阔的鼻子,团扇一样的耳朵,大开大合的嘴巴。让人在看向他时,总给人一种不知该看哪里的感觉。唯有那又眼睛,在不说话的时候总会望向一处,动也不动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他说他去过一次三王墓,有经验,因此七人也同意了他的加入。   “既然上一次同伴都死了,自己死里逃生,为什么还要再去呢?”   易阳看了看吉休身上的衣服,短而束身,那副干练的样子,无全不像一个懂得法术的术士,反而像极了盗墓贼。虽然不能以貌取人,但易阳对于长成这样的吉休还是很难生出好感。   “当然是为了钱啊。”吉休实话实说,“老父亲去年过世,都没能好好安葬。”说着他叹了口气,“唉,当今世道这么乱,想好好过日子都不能。咱们七八个人,我能分个八分之一,也能用这钱买个官当当,你说是不是?”   易阳真是不愿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第一百五十五章:吉老大   同意吉休加入的是郑申。   他和那个僧人都只是奉郑王的命令前来驱鬼,赏金没他们的份。如果能完成任务,算是立下大功一件,郑王应该会赏赐他们两人。所以在他们看来,驱鬼的人自然越多越好。   第二天,八人带着从临泉县令借来的三百名掘墓士兵向着三王墓出发了。   通往三王墓的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从路面的宽阔程度来看这里以前应该是经常有人来往的路,而如今这条路已经长满了杂草,一片荒芜。   随着离开临泉县越来越远,道路两旁的树木中能见到的鸟类和虫子也越来越少。   算好了脚程,一行人出发时天还没亮,当到达三王墓附近,面前出现一大片黑色的森林时太阳刚跃出山头。   易阳看到这片森林,如同经过一场大火一样,目及之处看不到任何一点绿色。但与大火烧过后不同的是所有的树木枝叶都还在,只是都是黑色的。   看着这片黑森林,郑申说道,“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驱鬼的准备了。”   一进入黑色的森林,浓郁的腐烂气息就充斥了每个人的鼻孔。   八人围在二百名士兵周围保护着他们。   不多时,前方的树木缝隙间透出了光亮,众人以为平安无事的通过了这片森林时,忽然听到了一名士兵的尖叫。   原来从地面下冒出一只枯手抓住了那名士兵的脚踝。随着士兵的挣扎,从地底拽出一名浑身腐烂的士兵。   士兵惊恐万状,一旁的河洛刚想要冲上去时,就看到吉休已经先于他冲了上去。   只见他抽出剑,一剑就砍断了那骷髅士兵的手腕,然后回手一掌拍中了那骷髅的胸口。这一击的力道并不大,但是只此一击,那骷髅士兵就像散架了一样倒在了地上。   这身手不赖嘛,易阳心想。   就在其它人以为已经消灭了这复生的骷髅士兵时,吉休却大声说道,   “这复生的士兵绝不止这一个,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就见地面隆起,一只又一只的骷髅士兵从地下钻了出来。郑申组织士兵们逃走。   易阳等人在后面断后。   看到易阳等人战斗非常卖力,吉休就劝他们说,“不必费那力气了,只要阻止住他们就行,就算你们把打成碎片,他们还是会重生。”   逃出了黑森林,眼前是一望无尽的黑色大地,看不到任何一处其它的颜色。   士兵中有几人被复生的骷髅士兵抓住杀死没来得及逃出来。   也许是这几名士兵的血唤醒了什么,所有人都感到地面有一丝奇异的振动。但是虽然感觉到了,仔细体会却又感觉不出这丝振动具体是来自哪里。   众人只是对望了一眼,没有人说话。   又行进了一段路,面前出现一片湖泊。   令人惊讶的是湖水呈黑色,像墨汁一样。   看到这征湖泊,吉休面色紧张的说,“都小心了,这个湖泊非常危险。我们最好绕开这个湖。”   易阳等人看到这个湖泊不偏不正,正在他们前进的路中央。   “绕开?要绕多远?”郑申问。   “当然是越远越好。”   郑申看了一眼吉休,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   在郑申的命令下,大军虽然绕了个弯,但在经过湖边时并没有离得太远。   长长的队伍,经过湖泊时,前头的部队离湖泊大概十几米远,越往后,部队离湖岸边越近。   黑色的湖水没有一丝波纹,看上去如同静止。   就在后面的部队将要经过湖泊时,没有出现任何预兆,湖面突然升起一道近十米高的巨浪。   黑色的巨浪像一个张牙舞爪的鬼怪扑向后排的士兵。   湖水落在了士兵的身上,一部分的士兵被淋了个透。   士兵们大喊大叫,被都吓得不轻。但是在湖水落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现象。   倒在地上的士兵纷纷爬起,安然无恙。众人见状都以为没事。只有吉休一人脸上露出恐怖的表情。   “快离开那些身上沾了湖水的人!”他大喊道。   听到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那些身上沾了黑色的湖水的人,皮肤都变成了黑色。   一些士兵用袖子想要擦去身上的黑色湖水,却发现,湖水虽然被擦掉了,但那片黑色却仿佛渗入了皮肤,再也擦不掉。如同胎痣!   接着他们又发现,这片黑色正在一点点扩大。   “这黑色的皮肤正在变大!”士兵们惊慌得冲向郑申,“怎么办?郑大人,救救我们。”   “不要靠近他们!”   这时突然有人喊道,“湖里……湖里有怪物出来了!”   易阳等人偏头一看,湖水中果然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面爬。当那怪物站起身来后,外形是一个士兵的外形,只是长着三个脑袋。四肢多到数不清。   看到这怪物恐怖的样子,易阳心想,也许是死去的士兵复生时合为一体的。尽管和妖魔鬼怪打多年的交道,但像这样的怪物他还从未见到过。   墨汁一样的湖水中复生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从水中爬上岸,然后站起身,向着岸边的人逼近。   这时候那些被湖水沾到的士兵,当被污染的黑色皮肤覆盖了全身后,身体就开始迅速腐烂,不久便死去。过不了多久,这些倒下的腐烂的士兵,即会重新站起来。   看到这些恐怖的怪物,众人在慌乱中向远处逃去。   士兵中一人,看到自己身上只沾了很少的湖水,只有极少一块皮肤是黑色的。他以为没事,就随着队伍继续前进。然而过了没多久,那黑色的皮肤就漫延至了全身。   “大哥,救救我……”士兵说着就停下了脚步。   听了这个声音,他旁边的大哥回过头,看到他的脸上已经有一半变成了黑色,一只眼睛也像瞎了一样变成了黑色。   这时不远处的吉休大喊道,“快离开他,不要靠近他。”   黑色的皮肤面积变大后,速度也变得更快。   转眼那个士兵,全身都变为了黑色。他的大哥悲痛震惊中,愣在原地不知道离开。   全身腐烂的士兵,猛得扑向他的大哥,张开大嘴就咬了上去,裸露的牙齿一张一合,就撕下了他肩上的一块肉。   戈弋冲去去,用水心剑劈砍将那具尸体斩为两截。   “没用的,”吉休说,“他已经被那复生鬼咬到了。”   戈弋看到虽然自己暂时救下了这个士兵,但这从他被咬到的地方开始,黑色的皮肤已经开始从被咬处漫延。   这时,士兵队伍中又传出数声尖叫。 第一百五十六章:鬼王   又有士兵黑化了。显然同这对兄弟一样,他们也只是沾染了很少的湖水,有的甚至只是被湖水溅到了衣服,但到了现在,那极少一部分的皮肤已经漫延至了全身。   腐烂后又复生的士兵在队伍中炸开了锅。   “都散开,不要慌。”   河洛等人冲入队伍中,将那些复生的士兵,通通斩碎。虽然无论怎么杀死这些复生鬼,他们都会再度复活,但至少可以暂时阻止他们活动。   “对付这些复生鬼,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易阳问身边的吉休。   “没有。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哪怕把他们碾成碎末,他们仍旧还会复活。”   队伍逃到一个安全的距离,重新聚在一起。   高僧易空看到这副惨状,不忍卒睹,手上数着念珠,口中念着“阿弥陀佛”。   郑申命令士兵们两人一组,互相检察对方身上的有没有沾到湖水。   从被湖水中的复生鬼攻击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有被湖水沾到的士兵应该早已经被腐化,变为了复生鬼。经过这一番检查,算是彻底排除了被湖水沾到人。   重新编队,继续上路。易阳看到经过这两番复生鬼的攻击,队伍人减少了非常多。三百人的队伍到现在只剩下二百出头。   易阳大声问了一句吉休,“还有多久到达三王墓?”   吉休斜了他一眼,说,“快了。”   易阳问这句话,不是因为他想知道。而是代那些士兵问的。   就在他问过后,队伍将要启程时,八人向前走去,忽然发现身后的士兵队伍没有一人跟着他们身前走,都停在了原地。   易阳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从来到这里后,遇到这么多的危险,显然这些士兵都意识到了三王墓的恐怖之处。因为死了那么多同伴,士兵们也不再相信八人对他们提供的保护。   郑申拔转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   “让你们来这里掘墓道是郑王的命令。你们就这样回去,就是抗旨不遵,也是死路一条。”郑申不急不慢的说,“已经走到了这里,路上的危险你们也不是没见到,你们以为没有我们护送你们能平安的离开这里吗?”   吉休见状也忙说,“郑大人说的是啊,三王墓就在前面,离这里已经不远了,大家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到时候把墓道掘开,完成了任务,我们肯定安全的把你们送回去。”   这些士兵只有乖乖服从的份儿。   再往前走,所有人都加倍小心起来。一草一木,一座土丘后面都说不定就会蹿出一只复生鬼。   又走了一大段路,没有发生任何事。   走在前面的吉休爬上一座稍高一些的土丘后停了下来。易阳等人登上土丘,就听到吉休叹了口气说,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好啊。”   吉休说话的时候,其他人像他一样,向着他望的方向眺望。   远处一片颇为开阔的地带,似乎有两军正在交战。   “那些就是墓地复生鬼的主要力量。”说完,吉休又指着距离鬼兵交战不远处的一个土丘说,“那个土包就是郑王陵墓的封土堆。”   就算如此,何来运气不好一说呢?易阳仍是不明白。   吉休又说道,“因为虢国国君和郑国的大将军郑安都在。”   易阳不明白,这么远的距离吉休是怎么认出虢国国君和郑安的。他眯起眼睛仔细看,发现在交战的鬼兵中果然有两个比普通的鬼兵高大的多的身影。这两个身影显然正是这两支军队的首领。   “两个鬼王肯定会战死。一般情况,只有一个鬼王在,运气好一点,两个鬼王都死了,只剩下一些鬼兵,就容易得多了。像这样两个鬼王都在,实很棘手,咱们的运气实在是不好。”   确实如吉他所说,想要进入陵墓,有这些鬼兵在肯定不行,必须将墓周围的这些鬼兵清理干净。   “你说的这两个鬼王肯定会战死是什么意思?”   “被杀死的鬼兵隔一段时间就会复生,所以这双方的鬼兵总数其实是不会减少的。就这样一直打下去,就算是强大的鬼王也会被打败。”   听他的口气,鬼王似乎很难对付。这两个鬼王一个是国君,一个是大将军。易阳想起在延陵县遇到的那个鬼将攻城那件事,由于强大的怨念死后成为鬼,确实非常不好对付。这个三王墓的鬼王是因九鼎的力量而复生的,从这点来看这两个鬼王应该更不好对付。   “鬼王从复活到被杀掉要多久?”   “不好说,”吉休想了想说,“少说也得个十天半个月。”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两个鬼王已经打了多久了,但一听到吉休说要这么久,易阳就想到,看来是不能等他们自灭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骑在马背上的郑申说道,“连对付鬼王的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想要赏金?”   郑申的语气里不无讥讽。易阳不由得想道,这个人真的很惹人烦。   虽然一路上郑申从不多话,但每一次开口说的话,都让人感到厌烦。不只是因为他说的话中总是带着一股嘲弄的味道,还因为他的声调听上去很尖锐。   刚才说服士兵时,郑申的话起了决定性作用。但是他说话时的那副高高在上的腔调,很难让人生出好感。   “那我们就上吧。”戈弋从土丘上站直了身体说。   “那么,就看你们的表现了。”郑申说。   郑申留下保护掘墓挖土的士兵,高僧易空也被他留在了身边。   六人在距鬼兵交战的战场几十米处落脚。   也许是因为鬼兵重生需要一定的时间的关系,此时双方交战的鬼兵加起来也不过千余人。   从郑王那听说这场战斗发生在九年前。有的鬼兵身上还穿着死时的铠甲,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多少还能分辨出一些。有的鬼兵,只剩一副骨架。还有的连骨头都碎成了渣,只剩下被污染后的黝黑的鬼魂。   不同于这些复生鬼兵,复生的虢国国君和大将军郑安,也就是俗称的鬼王。看上去体型要大得多,足有三个普通鬼兵那么高。   从外形上已经看不出这两个鬼王哪怕一丝一毫人类时的样子了。虢国国君脸上以及铠甲下是青黑色的皮肤,嘴里露出如同象牙一样的长长得獠牙。手持一柄鬼气缭绕的战斧,只见他手一挥,扬起大斧,一斧下去,数名一身骨头的鬼兵被砸的骨渣四溅,地面也现出一个大坑。   大将军郑安,脸膛呈一种紫黑的颜色。头上长着像牛角一样尖角,牛角尖锐巨大,直耸入天。在他嘴里长着像锯齿一样细碎锋利的牙齿。他手上擎着一把巨大的狼牙棒,只见他巨棒一挥,冲到他面前的一众鬼兵像棋子一样被抡上了天。   这时,易阳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第一百五十七章:二鬼王   按照郑国百姓的说法,大将军郑安投敌,联合虢国的军队,攻打御驾亲征的郑国先王。之后郑国的王储太子带兵前来救驾,也战死了。因此这些鬼兵应该只是两股势力,但是易阳却发现不对劲儿,这里有三股势力。   因为有郑安的军队投敌,穿同样的郑国铠甲的鬼兵相互攻击也可以理解。但令易阳不解的是,鬼王郑安的狼牙棒横向一扫,几十名身着郑国铠甲的鬼兵被击飞,接着又一棒砸下,一个向着虢国铠甲的鬼兵被砸成齑粉。   因为投敌,攻击郑国的鬼兵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他还要攻击虢国的鬼兵?   即攻击虢国的鬼兵,又攻击郑国的鬼兵。而虢国和郑国的鬼兵又相互攻击,这样的话就是三方势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杀红眼了吗?不分敌我?   易阳就问吉休。   吉休张开他那跨度极大的嘴巴,不无钦佩的看了一眼易阳,“眼神挺好使啊。不过这与我们现在的战斗没关系,反正我们要把他们全部消灭。”   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易阳顶烦,不过他说的也没错。   众人商量了一下作战方法。一共六人,先一起行动把鬼兵消灭干净,再分成三人一组对付两个鬼王。   商议完后,吉休提醒到,“动作要快,不然打倒鬼王,小鬼又复生了。”   吉休拔出了他的剑。   之前在对付树林和湖边的复生鬼时,第一次看他的剑,易阳就觉得很古怪。这一次近距离看到这剑,易阳差点没笑出声来。只见这支剑虽然也是双面有刃,但剑的最前端却是圆的,就是说这剑是没有尖的。没有尖的剑能叫做剑吗?说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把铲子。   河洛,戈弋,九苗和花见四人都冲了上去。   易阳偏头看到吉休还在磨蹭着。   这时他看到吉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打开瓶盖,往剑身上涂抹着什么。   “那是什么?”   “哦,这是我用多种东西配制的驱鬼药剂。把这药剂涂在剑上对付这些复生鬼有奇效。”吉休不无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小瓶,“怎么?想来点吗?这药剂可是秘制的哦!”   吉休那晃动的小瓶和他说话的样子,让易阳心里痒痒的,目光也跟着那晃动的小瓶左右摇摆起来。还不只如此,这药剂还是“秘制”的。不知对这些复生鬼会有怎么样的“奇效”?   易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抽出了鍮鍠剑。鍮鍠剑一出鞘,发出的光芒就闪得吉休睁不开眼。   “嚄!你这把剑不简单啊。”   “你这秘制的药真的有那么厉害?有什么奇效?”   “用过你就知道了。”吉休把涂在自己的剑上的药剂用手抹均。   看到吉休是用自己的手抹药,易阳心想应该不是什么脏东西。可是就在他走近后,就闻到一股不能说是臭味,但绝对很怪的气味。看到从吉休手中的剑往下滴着的黑色液体,他问道,“你那药剂是秘制的,那主要配方是什么?”   “掺了童子尿的黑狗血。”   吉休蘸着尿与血的手指刚要碰到易阳的剑,易阳“唰”得就把剑收了回来。   “呃。”吉休抬眼着着易阳。   “谢谢,不必了。”   就像童贞的少女险些失身一样。将鍮鍠剑收入剑鞘,易阳心底升起一丝愧疚。   “真的不涂了吗?”吉休又晃起了手中的小瓶。   看着那左摇右晃的小瓶,易阳在心底甚至升起了一丝怒火。   “不涂了。”易阳心想自己刚才真是鬼迷了心窍。   看了一眼吉休那沾满了童子尿和黑狗血的手,他心下又庆幸,还好没和他握过手。   易阳和吉休说话的时候,戈弋四人已经向复生鬼兵展开了进攻。   两人随后加入了战斗。   一交手,易阳就发现,这些复生的鬼兵战斗力真的是非常得低,只比不懂得任何法术的普通士兵强上那么一点儿。只有数量多这一点是个问题。   易阳扫了一眼战斗中的吉休。他那看上去低矮壮硕的身体,在对付鬼兵时的身手比想像的要灵活得多。只见他挥舞着手中的剑对付那些鬼兵,基本上也是一刀一个。也许是剑身上涂抹的那层尿和血真的有效果,那把看起来像铲子似的剑比想像的要锋利得多。除了锋利外,似乎还有一种破魔效果,剑身只要伤到鬼兵,哪怕不是很重的伤,鬼兵都会动弹不得。   用了不一会儿的工夫,杂兵就被清理干净了。只剩下两个块头巨大的复生鬼鬼王,虢国国君和郑国的大将军郑安。   这两个鬼王看上去像是死对头,相互之间打得不可开交。但是易阳他们可没工夫等到他们用上几天时间分出胜负。   两个鬼王聚在一起,战斗就会变得非常混乱。于是六人分成二组,分别对付一个鬼王。   花见,河洛和易阳对付虢国之君;九苗,戈弋和吉休对付郑安。   将鬼王吸引拉开距离后,只一交手,两组人都发现,这两个鬼王不只外形巨大,力量也很大,破坏力惊人。手中的大斧和狼牙棒落到地面上就是个大坑,落到岩石上,无论岩石有多大,也一击粉碎。   力量大这一点倒也好对付,因为力量大并不意味着速度快,凭着六人的身手,想要躲过这样的攻击倒也不难。   让六人感到有些棘手的是,这两个鬼王体型这么巨大,显然是因为吸收了非常多的鬼魂,鬼气。因为吸收了鬼魂鬼气他们的身躯都变得非常的结实甚至坚硬。六人手中的武器攻击到两个鬼王的身体都不能伤到他们分毫。   易阳五人都知道如何对付这样的吸收了鬼气变大的恶鬼,那就是用符篆之力削弱他们身上的鬼气。鬼气一旦被削弱,就变得容易对付得多。   河洛和易阳两人围绕着虢国鬼王,佯攻吸引他的注意力。花见施展法力,一番蓄力下,一长串符篆飞出。随着花见手向前一指,那一长破魔符向鬼王飞去,如同一条长长的绳索转眼就将他缠绕了起来。   在破魔符的法力下,鬼王身上的鬼气被压制,动弹不得,那黑硬的身体虽然依旧黝黑,但确失去了光泽。   河洛和易阳两人看准这个时机,一跃而起冲了上去。易阳用手上的鍮鍠剑一剑砍断了鬼王的右臂。   河洛从鬼王的左边展开攻击,目标是鬼王的左臂。就在这时,看到右臂被斩断,鬼王被击怒,左手振臂一挥,挣脱了束缚的符篆,抄起巨斧凌空斩向半空中的河洛。巨斧直奔河洛而去,眼看躲避已经来不及。   这时巨斧穿过了河洛的身体。原来那是花见用幻影符制造的幻影。而河洛的真身是从鬼王的脑后发起的攻击。   河洛握着手上的虬龙枪,像一道雷电一样,直刺鬼王的后颈。   这一击仿佛挟风带电,刺穿鬼王的脖子的同时,在鬼王的脖子上开了一个大洞。   鬼王的头飞上半空,掉到了地上。   河洛的这击,如此漂亮,看得易阳激动起来。心想自己的这二徒弟又变强了不少。   鬼王那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在了地上。   黑色的鬼气从那具身体上弥漫散去。   师徒三人看到,这样就算是暂时打败了虢国的鬼王。   因为他还会复生,因此只能算是暂时打败。 第一百五十八章:铁骑   戈弋九苗和吉休那边还在同另一个鬼王郑安战斗。   三人正打算去帮助那一边,刚转过身去。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动静,还夹杂着一阵低沉的咆哮声。   三人一惊,回头一看,被打败的虢国鬼王,正在从地上站起来。   “咦?不是说复生要经过很长的时间吗?怎么才刚杀死他就又复活了?”花见不解。   易阳看到鬼王捧着被河洛斩下的头安到断颈上,还有自己砍断的右臂都重新长了回去。最为重要的是,刚刚鬼王倒下时明明从他体内向外散去的黑色鬼气,此时正在重新聚集到他的身体上。   “这不是复生,而是我们没有彻底将他身上的鬼气驱散。”易阳说,“我以为鬼王刚才被击败,头都被砍了下来,鬼气会自然消散,看来受了那样的伤后,鬼气还不会散尽。你们看到了吗?刚才从他体内散出的鬼气,现在又聚集回去了。这就是他重新站起来的原因。”   “我们大意了啊。”河洛说,“真是麻烦。不过这家伙没什么了不起的。”   鬼王恢复如初,双手擎着巨斧。一身的黑气的缭绕,看上去,面目似乎比刚才还要狰狞。   三人重新取出武器,正要重新与之进行战斗。   就在这时,仿佛只是在眨眼的一瞬间,一团黑色的火焰包裹着一支箭矢飞来,正中鬼王的胸口。   那只箭,绝对是一支重箭,势大力沉,像一杆长矛!鬼王胸口中了这一支箭,那巨大的身体,竟然双脚离地向后一飞,倒在了地上。   这支箭直到命中鬼王的身体之前,三人都没有发觉到,可见这支箭的速度有多快。   惊讶中,三人向着箭射来的方向望去。   在不远处的一座丘陵上,出现一个比鬼王的躯体小了很多的一个黑影。   就在三人望向那边时,那个黑影已经将手上的弓弦拉满。   又是一支裹挟着黑焰的箭矢飞来,这一次,是朝着易阳三人射出的。   箭的速度飞快。并且见识了刚才射翻鬼王的那巨大威力,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纷纷跳向一边躲避。   箭矢射中了三人的脚下的地面。那黑焰是真的火焰,并且在射中地面后,仍然燃烧不止,并且不可思议的是,连地面的都跟着燃烧了起来。   易阳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中了这箭的虢国鬼王,黑色的火焰已经将他的身体包裹了起来。黑气如同浓烟一般自那具躯体滚滚冒出四散。   虢国鬼王已经被杀死了。只用一箭就杀死了这个鬼王,那个黑影究竟是什么人?   射出箭矢的黑影背对着阳光,三人是迎着太阳,阳光晃眼,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但那外形只要略看一眼就能看出,那分明是一只恶鬼的样子。   易阳心下感到奇怪,吉老大吉休不是说这里只有两个鬼王吗?只有运气不好才会遇上两个鬼王吗?   易阳又看了一眼这个又在张弓搭箭的恶鬼,脑海中蓦地就想起这个墓的墓名,三王墓。   ###   戈弋,九苗与吉休对付鬼王郑安也使用了同样的方法。   九苗放出的符篆缠绕住郑安,抑制住他身体上的鬼气。戈弋和吉休两人趁此机会将他发起猛攻。   戈弋的水心剑一剑砍断了郑安的右臂,吉休用他那把铲子剑虽然第一剑几乎没起到什么效果,但在九苗符篆的压制效果下,他趁郑安还不能动,又连砍了数剑,终于将他的左腿砍伤。眼看郑安重新动了起来,虽然只是身体僵硬的动了一下,吉休仍是飞快得逃离了他的身体。   郑安倒在了地上,身受重伤。九苗也取出了自己剑,就在三人冲上前去,想要合力杀死他时,郑安忽然仰起头,大喝了一声,周身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浪,三人都被这气浪震飞。   九苗和戈弋恢复重心降落到地面。九苗抬起头,她发现郑安身上自己放出的用来束缚他的破魔符也都被这气浪振飞了。那一张张符篆像被大火烧过一样,七零八落的飘散于空中。   吉休被这气浪震飞,在地面上滚出去好远。从地上爬起来后,他跑到两人身后,说道,“你们小心了,他可能要发狂了!”   戈弋听到他的声音颤抖,回过头。“发狂?”看着他那张强装镇静的脸,问,“什么意思?”   吉休把他那张大嘴抿成一条缝,目光直直的盯着郑安。   九苗看到郑安半跪在地上,仰头将嘴张开到最大!从那张大得吓人的嘴中一个个黑色的灵魂飘荡而出。   这时就听到郑安的隆隆的声音响起。   “我无畏的士兵啊!现在我需要你们!我们的王更需要你们!”   声音响起的同时,地面激荡起一阵巨大尘埃。   这声音一响起,戈弋就看到吉休的脸上就没了血色。“你们要小心了,我的同伴就是死在这些鬼兵手上的。”   鬼兵?什么样的鬼兵?戈弋和九苗不解。   从郑安口中飘荡出的灵魂,落于大地之上,消失去地面。尘埃中,一只只枯手破土而出!   一只,两只直至数不清多少只骷髅从地面爬出……   尘埃散尽,戈弋和九苗发现,面前出现一支近百人的复生士兵,而且无一例外均是骑兵!   令两人感到震惊的还不只这一点。这一支骑兵虽然也是复生的鬼兵,但与那些破破烂烂的复生士兵不同,这些骑兵无一不是一身完整的重甲!大到身上的铠甲,头盔,马鞍,马蹬;小到马头头罩,护臂,腿甲,一应俱全。   鬼骑兵排着整齐的方队,手上举着朝天的马刀,利刃冲天。   这整齐的阵形,这精良的装备,加上头盔下的那一张张黑漆漆的脸,让两人心底升起一丝不安。   “这些骑兵是怎么回事……”戈弋发问。一回头却发现吉休不见了。   四处一望,也没有发现他的影子,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虽然早就知道这家伙靠不住,易阳也叮嘱过他们,但戈弋还是忍不住骂了句,“他妈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符文傀儡术   “没有人能打扰王的安宁!扰乱王安宁的人都得死!”   这话让戈弋感到奇怪。这几句话听上去完全不是一个叛乱弑君的将军会说的话,难道这其中还有隐情?   随着郑安的一声令下,鬼骑兵排着整齐的阵形向两人发起了进攻。   两人也打起全部的精神,全力迎战。   戈弋没等他们冲到面前,就握着水心剑冲了上去。锋利的水心剑一剑就将迎面而来的骑兵连人带马斩为了两截。   九苗掷出一排炎爆符,但是重装鬼骑兵在炎爆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一个骑兵从火焰中冲了出来,挥着大刀就朝九苗砍了过来。九苗没想到骑兵速度会这么快,待他冲到身前来不及躲闪,只好挥起手中的剑格挡。不料骑兵那力量比她要大出许多。自下而上接下这一击,那力量直接让她跪在了地上。   后面的骑兵紧跟而上,挥着大刀就朝她冲了过来。   戈弋从后面跟上,一剑斩断了他身下的马。   骑兵将两人团团围住,张牙舞爪,而两人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一番交手,两人意识到这群鬼骑兵的战斗力,和之前的那些杂兵有着天壤之别。   每个骑兵都有很强的战斗力。而且他们只有两人,想比起来,鬼骑兵的数量却不少。   就算用强大的法术攻击也很难将他们一网打尽。   九苗想到了办法,在戈弋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使用御风术飞离了包围圈。   戈弋一人处在包围中,以一人抵挡近百人的骑兵精锐。   只见戈弋将水心剑化为一杆长鞭,用力一甩骑兵顿时躺倒一片。与骑兵短兵相接,锋利的水心剑直接将鬼兵的大刀砍断。   远处九苗发来了信号。戈弋且战且退,将这些鬼骑兵,以尽量密集的阵容引向九苗那里。   当戈弋把鬼骑兵引到九苗设下的陷阱时,地面忽然响起一声惊雷一样的爆炸声。爆炸范围内的鬼奇兵,顿时人仰马翻。   原来九苗设下的陷阱是在地面布下了封印了僬侥人巨大炮弹的封印符。炮弹都是在引信燃尽的那一刻被封印进了封印符中的。只要九苗一解除封印术,炮弹一现身就会爆炸!   九苗紧盯着面前的这队鬼骑兵,当所有的鬼骑兵进入她设下的陷阱后,九苗瞬间解除了地面九处封印符内的封印术。   一声又一声的惊天爆炸声响起,陷阱内的鬼骑兵有的连人带马都被炸上了半空……   戈弋尽管是见识过僬侥人大炮的威力的,但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还是感到很吃惊。   爆炸过后,被引入陷阱的鬼骑兵我一幸免。   “好厉害,”戈弋忍不住赞叹,“真没想到你会从长夜国把这炮弹带回来。”   听到戈弋的夸赞,九苗不无得意的“嘿嘿”一笑,“暗器是我的专长。这炮弹威力这么大这么好用,我怎么舍得会不带些出来呢?”   “不过,带出来的炮弹有限,也不敢随便用,所以我才让你把他们尽量引在一起。”说完,九苗又偏头笑着问戈弋,“你猜我还从长夜国带什么出来了?”   一听到九苗不只带了这一样东西,戈弋也很感兴趣。忙问,“还带了其它的东西?是什么?”   “嘿嘿,这东西嘛……可不能让你知道了。”   “……”   一看到两人消灭了精锐的鬼骑兵,吉休就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   “哎呀,哎呀。二位真是厉害,打败了这群鬼骑兵,居然毫发无伤。”   戈弋不愿和这种人废话,没有搭理他。但九苗却难掩心中的嫌恶。   “你这人,大敌当前居然跑了?”   “跑什么?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吉休把手一摊说,“唉,刚才郑大人叫我,大人的命令我也不敢不听啊。”   九苗一听就知道他是在撒谎。“是吗?一会儿见了面,我问问郑大人,他要是真叫了你,便罢。要是他没有叫你,分悬赏金的时候就只好委曲你了。”   吉休脸色无比难看的说,“好啊,好!你要想问,就去问,我也不拦着你。”   有这些骑兵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鬼王郑安被斩断的右臂,砍伤的左腿也完全恢复了。   远远的三人就看到郑安擎着狼牙棒向这边走来。   这时候,戈弋和九苗也发现了易阳三人那边,在打败了虢国鬼王后,又出现了另一只使用弓箭战斗的恶鬼。看到他们那边情况也不乐观,于是两人也不想再与郑安再纠缠下去了。   九苗从怀里掏出一张比普通的符篆大得多的符篆——将要施展的正是符篆傀儡术。   方丈山上对战蛇妖时,傀儡是一个小人儿,而这一次从符篆中走出的是一只大鸟。大鸟从符篆中现身后,径直飞向鬼王郑安。   看到这只诡异的大鸟,郑安毫不犹豫的轮起手中的狼牙棒就朝大鸟砸了过去。   虽然外形不同,但这符篆之鸟同那傀儡小人一样,也是碰不得的。狼牙棒一触到大鸟,组成大鸟的那几百张符篆就被郑安身上的鬼气吸引,一张接着一张顺着狼牙棒就爬满了郑安全身。   对付方丈山蛇妖的傀儡小人儿是用炎爆符组成的,而这大鸟则是用破魔符。几百张破魔符将郑安包裹得严严实实。在强大的破魔符的法力下,郑安发出声声惨叫,黑色的鬼气如被尽数逼出体外,如同失火的窑洞般冒出滚滚浓烟。   鬼气尽失,郑安现出原形,变为了一个普通的鬼兵。   戈弋站到他面前,郑安跪在地上,垂着头一动也不能动。   就在戈弋举剑想要杀死他时,郑安忽然开口,   “王……我的王啊……我终究还是守护不了你……”   郑安的声音中透露出彻骨的悲伤。   戈弋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剑。   “叛敌之将,你可知道这是为谁修建的陵墓?何以敢称‘我的王’?”   “我的王……我的王……”   这悲伤的语调,让戈弋不忍心下手。他不由得想道,郑安叛敌只是他们在郑国打听到的事,说是道听途说也不过分。郑王仪那里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而且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从这个郑安的话来看,完全不像一个叛国的人会说的话,这其中难道有隐情?   “这个郑安,我们先不要杀他吧?”   “现在不杀,你想要等到什么时候杀?”   戈弋看了一眼吉休,“这个郑安明明是郑国的叛将,还一副想要保护郑王墓的样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哎呀!”吉休一跺脚,“这其中是有些隐情,虽然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你现在就算杀了他,过不了多久他也会复活,你犹豫什么呢?”   吉休说着就要动手。   戈弋想起郑安刚才说的话中那股浓浓的悲伤,一把抓住了他已经举起来的手,瞪了他一眼。   看到戈弋这个眼神,吉休那一张大方脸也扭曲了起来,没有作声。   戈弋没有杀死这个郑安,只是让九苗用禁锢符把这个郑安禁锢在了原地。   吉休叹了口气,“只扔几张符是没用的,一会消散的鬼气重新回到他身上,他还会变得像刚才一样强大的。”   戈弋没有理他。但是听了吉休的话后,九苗又往禁锢郑安的阵法周围加了一圈破魔符。 第一百六十章:三王   三人赶往易阳三人那里。   虢国鬼王已经被暂时消灭,这个新出现的恶鬼,从外形上看只比那两个鬼王略小一些。但是虽然体形小,或者说就是因为体形小,这个恶鬼的身手非常得敏捷。   恶鬼的战斗方式就是用他手上的弓射出黑色火焰。火焰之箭的威力三人都见识过了,那个虢国鬼王,胸口只中了一箭就被杀死了。三人躲避火焰之箭的同时,向恶鬼发起攻击。但是这个恶鬼敏捷的速度超出三人的想像,任凭三人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接近他。而接近不了他,就无法攻击到他。与之周旋了大半天,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伤到他一丝一毫。   戈弋三人来了。一看到吉休易阳就问他。   “你不是说只有二个鬼王吗?那这个恶鬼是怎么回事?”   “我说的是一般情况下只有两个鬼王,”吉休争辩,“这个恶鬼我只是听人说过,从来没见过。”   易阳也不想多话废话。“你知道这个鬼王的来历?”   吉休想了想说,“让我说……我猜,他不是别人,正是大战当日,统领郑国大军前来救援的太子,郑骁。”   同易阳心中所想的一样。至此他也终于明白了,三王墓中“三王”的来历。   郑骁在远处张弓搭箭,拉满弓后,一阵长时间的蓄力,嗖的射出数支箭矢。   之前易阳他们是三人,因此郑骁最多时一次射出三支箭。而这一次,他面对的是六人,一共射出了六支箭。   六支箭,分别朝着六个方向,向着六人飞来。   箭的速度很快,但六人都不是寻常人,凭六人的身手躲开都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易阳第一个跃起,躲闪射向他的箭时,那支射向他的箭,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他的躲避的方向飞了过去。   易阳惊呆了,箭居然会拐弯儿!   慌忙中易阳抽出鍮鍠剑,一剑将那支火焰剑劈开。   意识到箭会拐弯的一瞬间,易阳就担心起了同伴。   戈弋和河洛两人都用手上的武器格挡开了射向他们的箭。而九苗,花见和吉休躲闪的同时,那三支箭紧跟他们躲闪的方向,直奔三人而去。   易阳见状没有丝毫犹豫,瞬间开启阴阳眼,在射向他们的三支箭矢前打开了三道鬼门。三支箭矢射入鬼门消失不见。   吉休眼看就要被火焰箭射中,箭一消失,双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易阳看了看手上的鍮鍠剑,虽然是挡开了那火焰之箭,但接触到那火焰后,那黑色的火焰却在剑身上燃烧了起来。   这个郑骁看上去并不起眼,没想到这么难缠。   “我去一个人去对付他。”扔下这句话,易阳使用恶鬼缠身之术,召闪灵鬼附身。   只见一道黑色残影一晃,易阳直奔郑骁而去。   郑骁一偏头,发现了速度飞快的易阳。只见他身体一旋转,射出两支比之前所有的箭都要大的火焰箭。   两只火焰箭旋转着,像两只蛇一样,互相缠绕着直奔易阳而去。   易阳咬牙一阵加速,身后拉出一道长长地黑影,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冲到了郑骁面前,高举起的鍮鍠剑直奔郑骁的脖子而去。   易阳的速度飞快,他身后的戈弋等人的视线几乎根不上易阳的身影。   而就在易阳手上的剑落下去的一瞬间,郑骁施展出一记令人难以置信后空翻。就在他翻的同时,所有人都没看到他拉动弓弦的动作,而就在他身体处于半空中时,两只黑色火龙从他的身下冒出。   那应该是两只火焰之箭,但巨大的火苗飞行时的样子如同两只张着大嘴的火龙。   两只看上去无比狰狞的火龙张着大嘴直奔易阳而去。如此近距离之下,已经挥空鍮鍠剑的易阳已经无法躲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易阳的阴阳之眼转动起来。   在他面前出现一阴一阳两只阴阳鱼。阴阳鱼游动起来,仿佛一张太极图。   两只火龙射入太极图中,即不见了踪影。   阴阴鱼游动,太极图旋转,转瞬两只火焰之龙又从太极图中冲了出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让他们吃惊的不是火焰之龙又从太极图中冲了出来,而是冲出太极图的火焰之龙是冲着郑骁去的。   空翻后的郑骁刚一落地,两只被易阳击回来的火焰之龙已经逼到了他面前。   转眼黑色的火焰就将郑骁吞噬。   虽然打败了郑骁,易阳心下却不轻松,因为他竟然逼自己使出了阴阳盾。   阴阳盾算是他的看家本领之一了。   总算消灭了三王墓的三个王。   郑申领着掘墓的士兵随即就赶了过来。   “六位大师果然是有两下子的人,真是辛苦了。”郑申说着,不易察觉的用眼角瞄了一眼易阳。   二百多名士兵开始掘墓。因为负责修建这陵墓的人就是郑申。在郑申的指引下,在陵墓一侧挖出了一个大坑。依照他的命令再向着陵墓的方向横向挖去,过了不一会的工夫就看到一扇巨大的石头。这石门就是修建陵墓时所留下的最后的出口。   石门是从上方落下来关死的。众人合力,费了些工夫才扳倒这石门。石门一开,在门后就现出一个漆黑的洞口。与此同时,一股阴森森的凉气扑面而来,吓得门口的士兵纷纷后退。   郑申命人点燃六根火把。   “先王墓已经被打开了,事不宜迟,我们快进去吧。你们不是说是墓中有什么宝物引发的些死去士兵不断复生的吗?”郑申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阳,“希望我们能在太阳落山前找到你们想要找的东西。”   郑申领头就要进入墓道。   这时一个士兵忽然开口道,“郑大人!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在这里老实等着。”   “可是……可是那些鬼兵万一再活过来怎么办?”   “那你们就回去吧。”   “郑大人,你说过会保证我们的安全的。”   “没用的废物……”   这时易阳开口了。“花见,九苗,你们护送这些士兵回去吧。而且,我看这墓道并不宽阔,一下子进去八个人行动也许会非常不便。”   花见和九苗一愣。“可是……你们就三个人的话……”   戈弋和河洛都很赞成易阳的这个提议。   “这些士兵必须要有人护送。”   两人只好同意了下来。   “你们两记着,一定要按原路返回,并且千万要绕开那个黑水湖。”   九苗点点头。   花见看了一眼没有一丝光明,黑漆漆的墓道,又说道,“墓道里空间狭窄,你们要注意安全啊。”   说完这些话后,易阳,河洛,戈弋和吉休四人转过身时,郑申和那个僧人易空已经在墓道中走出了很远。 第一百六十一章:墓穴   四人擎着火把,从后面跟了上去。   直到走出很远,又听到花见的声音从洞口传来。   “你们千万要小心啊——”   郑申从前面回过头。“这个墓是我修建的,里面的各种防盗墓贼的机关陷阱我都一清二楚,你们有什么好怕的呢?”   易阳回道,“陵墓四周的这些鬼兵恐怕不是郑大人留在这儿守墓的吧。”   郑申没有回答。   吉休发出一阵低沉的“哧哧”笑声。   墓道有一人半高,宽度近三米,六人走在墓道里,完全没有逼仄的感觉。笔直的墓道没走出多远,就开始弯曲起来。   就在这时,吉休悄无声息地拉把易阳拉到了队伍最后面,伏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小心郑申和那个和尚了。   易阳心下一沉,想问清楚他这话,但吉休说完就径自走开了。   封闭的墓道里,没办法进行私密的交谈,易阳没有开口。   墓道曲曲折折,不时的左转右转。第一个分岔的路口出现后,岔路一个接着一个。   除带路的郑申外,五人都知道,这是防盗墓贼的迷宫。   河洛是一个很没有方向感的人,一看到这复杂的迷宫心底就犯起了怵。   借着火把的光亮,拐过一个墙角时,河洛注意到脚边出现了一个被打破了的陶罐。陶罐只有一半是完好的,另一半碎了一地。这有复生的鬼兵守护的陵墓,肯定不会有盗墓贼进来的,是在修建陵墓时打碎的吧,他想。   河洛随着众人继续向前走,过了一会儿,在拐过另一处墙角时,他发现墙角又出现了一个被打破的陶罐。河洛之前注意到那个破陶罐,是想用它作为一个标记的,然而看着脚下的这个破陶罐,河洛仔细一看,连散落的碎片都是一模一样的,并且在墙角的位置也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不由得想到,这个郑申究竟在干什么?他不是说这陵墓是他修的吗?可是现在他居然在领着他们原地打转。   “你们都等一下!”河洛开口叫住其他人。“你们都没有发现吗?我们现在是在原地打转!”   “河洛,我们没有在打转。”易阳说着,看到了河洛脚下的那个破陶罐。   “可是你看这陶罐……”   河洛的话还没说完,就响起了郑申的声音。“那样的破陶罐,在这墓道里有十几个。”   “诶?”河洛愣住了。   郑申不愿再搭理他。转身继续走去。   “这样的破陶罐是用来专门迷惑盗墓贼的,河洛。”易阳说。   “可是……”   易阳知道他想说什么。“你用脚踢一下这个破陶罐。”   河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用脚一踢,不由得大吃一惊,陶罐和地面的碎陶片竟然一起动了起来!就是说碎片和陶罐是一体的。   他懂了,这些陶罐在烧制时就是这样破碎的形状,并且用的还是同样的模子。   两人从后面跟上前面的四人。   易阳对河洛说,“烧制时陶罐就是这个形状,就是为了放在这样的墓道迷宫里用来迷惑盗墓贼的。如果以这样的陶罐为标记,是永远也走不出这个迷宫的。”   随着大家继续向墓道深处走去。有了前面的教训,知道有人会带路后,河洛不再多话,也不再操这个心了。   借着火光,河洛打量起了四下里的墙壁。一路走来,他发现夯土制成的墙壁虽然没有像传说中的帝王陵墓那样绘有彩绘,但表面非常光滑,摸起来感觉像镜子一样,看上去这陵墓修得还是非常认真的。   这时,走在前面带路的郑申停了下来。在他面前出一个岔路,一左一右,两条笔直的路。   郑申犹豫了一下向着左边走去。众人跟上,刚走出没多远,他又停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左右两侧的墙壁,说,“走错了,不是这边,应该是那边。”   狭窄的草道,众人往回走时,原本走在最后面的人,就成了走在最前面的人。   就在众人进入右边的墓道,刚走出没几步远,平坦的地面忽然陷了下去,走在最前面的河洛和吉休一齐掉了下去。   地面下陷得如此突然,河洛根本来不及使出御风术。千钧一发之际,戈弋甩出水心鞭,一下缠住了河洛的手腕。   水心鞭只能缠住一个人,也只来得及缠住一个人。好在吉休身手足够快,在下坠的一刹那拽住了河洛的一条腿。   下陷的地面是一个大坑,坑底是密密麻麻的锋利刀刃,如果掉下去,必死无疑。   众人合力将两人拉了上来。   郑申说,“不好意思,诸位。看来我是弄错了,刚才并没有走错,确实是应该向左走。”   惊魂未定,河洛忍不住怒道,“你这家伙,想害死我们啊!”   “河洛,不许对郑大人无礼。”易阳制止河洛,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底想起了刚才吉休对他说的那句话。   地面的陷阱,三人刚一爬出来,上面的盖板摇摇摆摆又合在了一起。平静下来后,盖板之间严丝合缝。昏暗的火光下同四周的地面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   看来这陷阱的机关设计得非常巧妙,一旦有盗墓贼误入其中,必死无疑。而且在人掉入陷阱后,还能自动归于完好,可以反复使用。   于是众人向左边的墓道前进,郑申走在最前面。   死里逃生的吉休,再次上路后,无论如何都不敢走在最前面了。   又走了不知多远,曲曲折折的墓道几乎都是一个样子。如果不是有熟悉道路的人带路,真怀疑是不是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走着走着,河洛忽然听到脚来传来“叭唧”一声。抬起脚一看,原来是一只比麻雀蛋还要大的甲虫!甲虫的内脏爆了一地,河洛心底泛起一阵恶心。这样的甲虫一般出现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下,可是现在的地面非常的干燥,怎么会有这样的虫子呢?他想。然而没走出多远,地面就不再干燥了,柔软的土地,塇塇的,个别之处脚踩上去还会陷进去。而像刚才踩死的那样的大甲虫也越来越多。   火光下,甲虫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蹿,遍地都是,想不踩到它们根本不可能。   “叭唧,叭唧……”脚下不断传来虫子被踩死的声音。起初河洛还觉得恶心,但踩得多了,河洛反而不觉得恶心了。时而大步,时而小步,专挑虫子多的密集之处踩。   不一会脚底就粘满了粘糊糊的虫子内脏。   “我说,河洛……”远处传来易阳颇感无奈的声音。 第一百六十二章:甲虫   河洛一抬头,发现大家已经把自己落下了好远,一回头,身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吓得他头还没完全转过去,就急忙向大家跑去。   然而刚跑出没几步,他忽然发觉脚下的这些虫子有些不对劲儿。原本四处乱爬的甲虫,此时的行动却出奇的一致。这时,他忽然发现一只又一只的甲虫顺着自己的脚在往上爬。   有几只已经顺着裤子爬到了他的膝盖部位。这几只甲虫显然是刚才自己跑动的过程中爬上来的。   河洛伸手打掉腿上的甲虫,抖掉鞋上的甲虫,然后纵身一跃跳到大家身边。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甲虫有点奇怪?”河洛看着身后像列队的士兵一样整齐的甲虫说。   话一说完,没有听到回答。他回过头一看,发现大家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河洛挤上前去一看,发现在他们面前无论是地面上,还是墙壁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一层黑色甲虫!   河洛又回过头去往身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墓道也是同样一副光景。此时在这条墓道中,六人已经被大如鸟卵的虫群包围。   “郑大人,这些甲虫也是你保护陵墓的方法?”   “当然……不是。”   六人同这甲虫展开了战斗。   甲虫非常好杀死,但是它们数量如此之多,就显得无比难缠。这数不清是几千只,还是几万只的甲虫想要全部把它们消灭几乎是不可能的。   “对付这种东西就要靠我了。”吉休咧着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河洛看到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打开瓶盖往地面一洒,黑糊糊的液体六人身后的地面上画出了一条线。   虽然不知道瓶子里装得是什么东西,但看上去还挺有效。后面追上来的甲虫,一来到那条黑水线前就不敢再往前走了。   有吉休的神秘药水,加上河洛和易阳的炎爆符,在众人的合力下,甲虫的尸体不一会儿就在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墓道的空气中混合着甲虫内脏与被烧死的甲虫尸体发出的难闻的怪味。   六人边驱散甲虫,边向前跑去。   这时,河洛没有注意到从墓道顶部爬来的甲虫,一大群甲虫掉到了他的头顶,他慌忙伸手去扑打。虽然有不少甲虫被他从身上打掉,但脖子、耳后、头顶仍能感觉到有不知道多少只甲虫在爬动,那感觉非常恐怖。忽然他感到脖子上传来一阵阵刺痛,这些甲虫在咬自己,意识到这点他不由得惊慌了起来。   “师父,虫子爬到我身上了!”   其他人也上前来把助他。   这时,就见吉休握着手上的瓶子一扬,把瓶中的配方神秘的药水兜头盖脸的浇了他一身。   易阳看到这一幕,就僵住了。   河洛抹了把脸,一看手上是粘糊糊的黑色液体。而且这味道简直是又骚又臭!一闻这味,恶心得他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吉休说,“不用谢我。刚才抱了你的大腿,现在算是扯平了。”说完看着手中空了的瓶子叹了口气。“这下全用光了。”   不得不说,虽然这药水颜色古怪气味难闻,但确实非常有效。河洛看到身上被淋了药水后,虫子都从身上爬走了,有的直接从身上掉到了地上。本来因为这药水的颜色和气味让他感到很恶心,但看着脚下争先恐后逃离自己的甲虫后他倒也没气儿了。   他一边随着大家向前跑一边问吉休,“你这药水对付这些虫子还挺管用的啊。”   吉休不无得意,“那是,必须管用。”   “可是这味道有点怪啊,里面掺得到底是什么?”   吉休刚要说,就听到一旁的易阳使劲咳嗽了一声。   “劝你还是别说了。”   吉休就止住了话。   “师父,你知道配方?”   “出去后我再告诉你。”   六人全力逃跑,但那些虫子在后面紧追不舍。   易阳和河洛每掷出一张炎爆符,就有一大片虫子从墓道顶端掉下来。   这时河洛忽然听到身后虫子爬行的“奚奚索索”的声音中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一回头,眼睛看到的东西让他一阵心惊。   只见墓道顶部的虫群中,出现一只巨大的甲虫头部。昏暗的火光中,只能看看到那虫子的头部。但仅虫子的头就如同一张圆桌那么大。   看到的一瞬间,河洛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待他再回过头去时,忽然发现,那只巨大的甲虫消失了。   河洛心惊肉跳,心想那大虫子难道是这群甲虫的虫王?他想起最初这些虫子出现时,并不会攻击人。甚至都不会往人类的脚上爬。后来不知怎的,就开始主动往人身上爬,甚至还咬起了人来。他心想如果杀死那虫王,也许这些虫子就会和最初一样了吧。想到这儿,河洛又回过了去。这一次,那虫王完全现身了,河洛看到这虫王如同一只狮子那么大,圆滚滚和身体,黑亮的甲壳。   就在河洛注意到虫王时,他看到虫王张开了他背部的甲壳,甲壳一张开,顷刻间涌出一大群细小的甲虫。   看到这一幕,河洛禁不住大叫一声,“师父,不好了,有个大甲虫跟上来了……好像是虫王……”   话没说完,他一头撞在了前面的人身上。那感觉就像撞在了一堵肉墙上一样。那个人一动没动,而他却差点被弹倒在地上,他抬起头一看,发现是吉休。从地面爬起,他发现大家都停了下来。   他再一回头,惊讶的发现身后什么都没了。没有那只巨大的虫王,连小的甲虫也都不见了,一只都没有了。   “你刚才说什么?”易阳问。   河洛发愣。这时他想说的话,被一旁的戈弋抢先说了出来。   “好奇怪,虫子怎么一下就消失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六人当然都感觉到奇怪,但同样也都不知道为什么。   易阳问吉休,吉休也摇起了头。   虽然甲虫消失是好事,但消失得如此诡异就让他们心下不安了起来。   六人在郑申的领路下继续向前走,走出没有多远,他们就知道了那些甲虫为什么会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河洛和吉休两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河洛本想从吉休口中套出泼在自己身上的那药水的配方,因此和他小声嘀咕着什么。   就在河洛说了一番话后,没有听到吉休的回话。他一回头,发现刚才就走在自己身边的吉休竟然不见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墓穴深处   低头一看,身后不远处的地面上掉着一支火把,正是吉休的那支火把。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吉休凄厉的嚎叫,“大师!救我!”   戈弋,易阳,河洛三人匆忙向后面追去。跑出去没多远就看到墓道中出现一只体型像小船一般大的蜥蜴。   此时巨蜥那细长的舌头卷着吉休正在往嘴里吞。   吉休用手拼命得撑着巨蜥的嘴,向他们求救,   “救命……救救我……”   吉休半个身子已经被吞下,只露出个肩膀和脑袋。   易阳拔出鍮鍠剑剑正要冲上去,这时有人拉了他一把。   是僧人易空。   只见易空从手上取下一串念珠,口中念了句什么,将念珠掷出。   念珠在空中盘旋变大,套在了巨蜥的脖子上。   易空口中念念有词,念珠逐渐缩小,死死的勒住蜥蜴的脖子。   随着念珠越缩越小,吉休被巨蜥吐了出来。巨蜥痛苦的在地上打起了滚。   在易空的咒诀下,不断收缩的念珠最终将巨蜥的头勒了下来。   吉休从巨蜥挣扎时引起的尘埃中跑了出来。再一次死里逃生,吉休跪在易空面前把头嗑得“咚咚”直响。   “感谢大师救命之恩,感谢大师救命之恩……”   所有人都以为断了头的巨蜥已经死了。这时,戈弋忽然发现巨蜥的尸体有些不对劲儿。虽然头没了,但它头部以下的身体仍旧保持着四脚着地的姿态。再仔细一看,巨蜥的腹部仍旧是离地的。就是说这巨蜥虽然头没了,但它还在站着。   “大家小心,那蜥蜴还没死!”   戈弋的话音未落,就见巨蜥的断颈左右摇摆起来。伴随着骨节“喀啦喀啦”的响声,断颈如同抽搐一样左右摇晃着,不一会儿的工夫,巨蜥又重新长出一个脑袋。   “居然还能再生!看来一般的方法杀不死这只蜥蜴。”   蜥蜴扭动着身子向六人走来。忽然它大嘴一张,细长的舌头飞快得向站在最前面的戈弋袭来。   吉休刚才就是被这长长的舌头卷走的。因此看到这一幕,尽管他已经站在所有人后面,但仍忍不住大叫一声向后逃走。   戈弋挥剑一剑就将巨蜥的舌头砍断。他正要向巨蜥发起攻击。   这时听到身后的郑申说:“都跟我来,我有办法对付它。”   易阳看到,巨蜥断掉的舌头还没收回嘴里就已经重新长好了。   “一般的方法杀不死他。”易阳劝戈弋,“我们跟着走吧,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五人紧随郑申而去。巨蜥扭动着身体,紧跟不舍。   易阳明白了刚才那些甲虫为什么突然间消失不见了。显然是因为这只巨蜥,看起来这巨蜥似乎是那些甲虫的天敌。   跑出没多远,地面逐渐向上出现了陡坡。继续向上跑,墓道即形成一个非常陡峭的角度。眼看六人就要被巨蜥追上了,这时郑申伸手在墙壁上一摸,只听到“啪”得一声,好像是碰触到了什么开关。   紧接着墓顶忽然裂开,一块巨石轰然落了下来。这巨石呈圆形,几乎同墓道宽度相当。巨石顺着倾斜着的墓道飞快得向下滚去。   轰隆隆的巨响过后,巨蜥被碾成了一滩肉泥。   看到巨蜥这副样子,河洛说,“这下不管它本事有多大,都不可能再生了吧。”说完他又想到,这滚石肯定也是给盗墓贼准备的。修建这陵墓的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话音刚落,巨蜥的尸体上忽然燃起了大火。这火焰是在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缘由的突然间就熊熊燃烧了起来的。   让六人感到奇怪的还不只这一点。同普通的橘黄色火焰不同,这巨蜥尸体上燃烧的火焰呈亮白色。   白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墓道,甚至让六人感到有些刺眼。进入陵墓后遇到的事,让六人都感到很不可思议。看到这诡异的火焰,六人都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古怪。   易阳催促大家,“我们快走吧,离那东西远点。”   六人顺着墓道向另一侧走去,走出了有一定的距离后,在那团火焰消失在视线中之前,易阳不放心的回过去对去看了一眼。那团火焰已经燃烧了好长的时间,可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发现从火焰突然燃烧起来后直到现在火苗始终是那么大,即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   易阳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在他身旁的易空大师忽然感到左手背传来一阵刺痛。他将手抬到面前起初他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直到他转动念珠,这才发现在念珠的间隙中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发光的物体有如小米粒一般大小。   易空大师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将念珠一抖,那火星一下掉了出来,紧接着如同一只会飞得虫子一样,火星一跳,一下跳到了他的身上。一瞬间,他身上就燃起了大火,火光的颜色同巨蜥身上燃烧起的大火的颜色一模一样。   “易空大师!”易阳大叫。   吉休一手一个,死死的拉住他和河洛。   “千万不要碰他啊。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地狱业火啊,业火永远也不会熄灭,会把碰到的一切都烧得精光。”   “业火?”易阳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我朋友就是被业火烧死的。”吉休说,“易空大师刚刚救了我一命,我也想救他,但是粘上业火的人,是没救的。”   转眼间,在易空的惨叫声中,业火就将他吞噬了。   “你们看那里。”吉休拉着一张悲伤得长脸,向远处伸手一指。   众人向他指的方向望去,是那只巨蜥死亡的方向。可是在那里,在巨蜥死亡的地方除了一片漆黑外什么也没有。那燃烧的业火从那里消失了。   眼前易空的尸体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但是在尸体之上,那团白色的火焰却仍旧那么大,仍旧在燃烧着。   黑暗中那白色的业火如同透明一般。   易阳盯着这团白色透明的业火看,忽然有一团火苗从火焰中蹿出,继而分离。这一团星星之火,看上去像一只蝴蝶,不但有像蝴蝶一样的一对翅膀,还仿佛有生命一样,扑扇着翅膀。在这黑暗的陵墓中,这白色的蝴蝶,璀璨耀眼,瑰丽无比。   易阳盯着火蝴蝶,兀自出神。   这时,一旁的吉休狠狠的扯了他一把。   “发什么呆!别被它迷惑了!只要粘上那业火,哪怕是个火星,也必死无疑,没人救得了你。”   众人慌忙地离开了那亮得耀眼的业火。   “可怜的易空大师,他是怎么粘上那业火的?”易阳问。“我记得他和还有我们一样没有人接近过业火。”   吉休不说话。   这时,郑申说,“还记得他的念珠吗?”   易阳想起来,易空最开始是用念珠勒下了那巨蜥头。而那业火就是在巨蜥死后,在它的尸体上第一次出现的。   河洛说,“是念珠从蜥蜴身上带回了业火的火种?”   郑申哼了一声说。“不多管闲事就不会死了。”   郑申的口气一如既往的让易阳反感,但现在不是争吵这些的时候。   “如果真是念珠将业火带了回来,是不是说明在那时候业火就已经在那只蜥蜴身上了?”河洛说,“而且业火也是在大蜥蜴被巨石碾死后才出现的。这是不是说明,大蜥蜴身上带着业火的火种?”   “也许正因为了那句古话,一物降一物。”吉休说,“也只能这么说了。”   郑申没有搭理他们,也没有叫他们,一个人向前走去。   四人从后面跟上。   易阳心想,吉休说的那句‘一物降一物’没有错。但放在这个陵墓里却并不正确。因为之前那些甲虫加上这次的业火。如果业火真的是因为那巨蜥被杀死后出现的,那么这只巨蜥至少降服了这两样东西。   然而这只克制了甲虫和业火的蜥蜴却被郑申杀死了。易阳想起初入陵墓时吉休提醒自己小心郑申和易空大师的话,现在易空已经死了,唯一要小心的只有这个郑申了。   郑王仪命令他陪同他们找出陵墓内导致鬼兵复生的原因。以郑申的身份来说,完成这个任务是他的本分,他没有理由害他们。   但是这个郑申显然并不只是为了这个目的,或者说他不只有这一个目的。   从郑申进入陵墓内后的种种表现来看,易阳想到,他究竟在怀着什么鬼胎? 第一百六十四章:阴谋   走到一个岔路口,易阳四人看到郑申停了下来,忽然转过了身。   郑申就那么站着看着他们一动不动,四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易阳提高警惕。“郑大人……”   话没说完,只见郑申右手往一旁的墙壁上一按。忽然间,站在易阳身后的戈弋、河洛、吉休三人脚下出现一个大坑。三人谁也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掉了下去。   易阳一惊,回过头去想要救他们时,那大坑转眼就消失了。他伸手往地面上一摸,是实心的。刚才大坑的形状也是圆形的,他意识到这并不是防盗墓贼的陷阱!   他向身后一瞄,郑申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这个混蛋!究竟想要干什么?”易阳大怒。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大坑是一种法术攻击,究竟地面下是什么,恐怕只有郑申一个人知道。   想要救出三人,只有打败郑申。他从后面紧紧地跟了上去。   郑申的身影穿梭在墓道中,易阳从后面紧追不舍。他发现自己每跟着他转入一条墓道都能看到他消失的身影,他心下不由得想到,这个家伙是冲着自己来的?   心下生出这个想法后,他反倒松了口气,因为如果是这样,这至少说明了河洛他们三人也许还不会有事。   墓道开始逐渐向下,不多时,面前出现了一个出口,易阳从出口看到了光亮。   跟着郑申的脚步从出口冲出后,易阳发现这里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空间。四面的墙壁呈圆形像穹顶一样环盖着这里,在墙壁上数不清的灯盏一盏接着一盏。油灯发出的灯光将这里照得非常明亮。   见识到长夜国的鲛鱼油灯,再看到陵墓里的长明灯易阳已经不觉得惊讶了。四下里望去,在地面正中央的高台上,并排放着七口棺椁。易阳知道这里应该就是陵墓的主墓室了。   郑申此时就站在墓室中央的一口棺材上。   “你把他们三人怎么样了?”   “我们人界的方术之士都知道一句话‘天下之术尽出于阴阳五行’。如今五行一族已经消失。从你的战斗时施的法术上来看,易阳大师,你是阴阳师吧?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还是流着阴阳一族宗族之血,拥有阴阳之眼的阴阳师。我没说错吧?”   “我在问你,你把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阴阳一族的人,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事吧?”郑申说着,就见他头古怪的一歪,从他的右肩膀处冒出一颗面目丑陋的鬼头。   椭圆的鬼头,布满褶皱,像一个耄耋老人一般。鬼头张开圆圆的嘴发出一声又一声古怪的低语。   鬼只能看到一个鬼头,样子非常奇怪。易阳从未见过这样的鬼,他隐约感觉这个术同恶鬼缠身术有点像。这个鬼应该是附在他身体上的。   这时在这鬼头的诡异的低语中易阳听到一阵奇怪的响动。仔细一看,是郑申脚下的棺材在动!   五个棺材的盖被从里面推开,五个人从里面站了出来。这五个人穿着和人类一样的普通的衣衫。由于距离较远,他看不出这五个人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后的尸体,亦或是五个披着人皮的鬼。   郑申手立在嘴前,口中念诀,身上法气涌动。五个原来一动不动的人,忽然从棺材上跃到了地面之上。其中的一人俯身手按地面,只见金光一闪,从地面升出数把长剑,那人手一拉,长剑跟着就升了起来。接着手一挥,数把长剑向易阳飞了过来。易阳挥起手中的鍮鍠剑格挡开。   就在这个人用长剑发起攻击的同时,其他四人从两侧拉开阵形,将易阳包围在了中央。   易阳看了一眼这五个人,脸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分明是五具尸体!   这时,他感觉到脚下闪过一道绿光。匆忙向上一跃。一道藤蔓从脚下地面破出而出,疯狂生长,直奔他而去。就在他挥剑斩断藤蔓之时,身后一个大火球向他飞来。他急忙向一旁闪去。这时,地面上忽然隆起一道墙壁。墙壁非常厚剑刺不破。与此同时,头顶落下一块又一块巨石,易阳疲于奔命,毫无招架之力。   忽然迎面而来一只透明怪物,张开大嘴向他扑来。易阳挥剑一剑将它劈为两断。这怪物是水变化的,在他将它劈为两半后,上下夹攻,一下将他困在了水中。易阳用手中的剑左挥左砍,但水汇聚在他身体四周,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从这水牢中脱身。   易阳大惊,如果这时,那数把长剑攻击过来,自己必定会中剑。   易阳蓄力,终于用力挥剑斩开了水牢。   从水牢脱身,易阳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看到五具尸体分立在他身体四周,一动不动。而郑申站在不远处的棺材上,一脸笑容看着他。   “好歹也是个阴阳师一族的人,怎么就这点儿水平?”   一番交手后,易阳已经看出来了,这五个人对应着五行金木水火土的五种属性。意识到这点后,易阳心下大惊,难道他们是五行一族的死者?   “这五个人,难道是五行一族的死者?”   “五行一族呢,已经消失了。不过这五个人是五行五种属性里的最顶尖的高手。”   “这陵墓周围不断复生的鬼兵就是你告成的,是吗?”   “郑王命我修建这座陵墓,我把他修造成了自己修炼法术的禁地。我也没想到自己修炼的法术会造成陵墓周围死去的士兵复生成为鬼兵。但是这些鬼兵的复生却给我带来了创造法术的灵感。”   “你杀死了这些前来驱除复生鬼的术士,并控制了他们。控制死尸,这就是你修炼的法术?”   “你说错了,他们可不仅仅是死尸。”   易阳心想,他在这里修炼法术,能引起这么多死尸复生,只能是九鼎的力量。九鼎应该就在他的身上!   “九鼎在你身上?”   郑申一愣,“原来你们是为了九鼎而来的!既然如此,你对付那三个鬼王时使用的法术可不仅仅是挥舞你那把破剑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郑申心想,这家伙应该是阴阳一族的人。如果他还不能开启阴阳眼的话,就对自己没用了。“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说着郑申将手立在身前,法术涌动。 第一百六十五章:五行之术   在他的控制下,五具人偶身上忽然出现五种颜色的光,黄白绿红黑五色的光芒分别缠绕着五具身体。   看到这一幕易阳心下又是一惊。只有把五行法术修炼至极致,才会出现相应颜色的法术光辉。这五名术士也许真如郑申所说,生前是五名顶尖的高手。   这五名术士已经死了,是在郑申的控制下战斗。究竟能发挥出多大的实力?虽然易阳心下有这种想法,但因为之前被水牢术控制,他已经不敢掉以轻心了。   易阳取出一串炎爆符向五具人偶掷去。符篆还在空中,就遇上了五个水泡。而后,五张符篆像五张废纸一样掉在了地上。   一旁的郑申嗤笑出声,“符篆之术就是五行一族的人创造出来了。五种属性的符篆,因为火属性的炎爆符最为好用,因此在天下广为流传。我这五具人偶,就是五行术五种属性的代表。真可笑,还是收起你的符篆之术吧。”   五个人并不是妖魔,除了炎爆符外,其它对付妖怪的符篆对五具人偶起不到作用。   易阳于是召唤了闪灵鬼附身。   看到这一幕,郑申把头一歪。哦,原来能召唤恶鬼附身。   再一次同五具五行人偶展开战斗,易阳发现因身体上缠绕着的光辉,他们的五行术施展得更灵活了。甚至不需要用手去碰触地面,只要法术光辉接触到,就能让地面产生出五行变化。尽管易阳也召唤了闪灵鬼附身,但再次战斗,易阳发觉他们变得更加难缠了。   易阳穿梭在五行法术的攻击下,瞅出一个破绽,一阵加速后猛得向其中的一具人偶攻去。就在他手上的剑砍中这尸体时,只听“当”的一声,剑被弹开了。   原来是金属性的人偶为他的身体生成了一具金属护甲。   五具人偶竟然还能相互配合,而且还配合得如此之默契。   想到这一点后,易阳心底又冒出了最开始就产生的那个疑问,这个郑申究竟是使用什么方法控制的这五个人偶?   易阳飞身向后闪躲,凌空向操纵这五具人偶的郑申飞去。   看到易阳向自己攻击了过来,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做一样,他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易阳忽然发觉头顶的墙壁闪过一道黑色的光。一块大石从上面落了下来。他侧身闪过。就在他躲闪的同时,他看到那巨石上面竟然蹲着两具人偶。他意识到了,这是五行中土属性的遁地术。土属性人偶遁地时,还带着另一只人偶。土生金,只见那块巨石金光一闪忽然间变做无数把长剑向他飞了过来。易阳挥剑格挡,就在他挡下前面的几把剑时注意到后面的几把剑的剑身缠绕着别的颜色,他就知道这金属性的剑又要变化了。尽管意识到了这点,但在格挡那几把剑时,还是被其中一把剑变成的水泡裹住了右手。就在他奋力的从水泡中挣脱出右手时,惊愕的发现几支粗大的藤蔓从水中跟了出来。   五行术竟然配合得如此之好,大大超出了易阳预料。   藤蔓束缚住了右半边的身体,易阳大惊。眼看诡异五行术不知道从哪里就要攻击过来了。易阳瞬间开启阴阳眼在身体四周张开四道鬼门,鬼门的异空间暂时阻挡了人偶的攻击。接着从鬼门中走出魑魅魍魉四只小鬼。易阳拖着束缚住自己的藤蔓向一边飞去。魑魅魍魉四小鬼与五具人偶展开混乱的战斗。   就在这时,远处的郑申忽然发现,在四只小鬼同人偶混乱的战斗中,在四扇黑洞一样的鬼门遮挡下易阳的身影消失了。   易阳进入了鬼门中。并且在他进入鬼门之前,用阴阳眼在郑申身后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另一道鬼门。易阳从郑申身后的鬼门出现,举剑就像郑申的脖子砍了过去。   郑申发觉了身后的异常,最后一刻向旁边一跃躲开了易阳的奇袭。   看着被鍮鍠剑划破的衣袖,郑申感觉到了一丝危险。这个人尽管身处不利局面,但头脑非常冷静,并且身手不凡,出手果断。   看到易阳的那一黑一白的阴阳之眼,尽管刚才差点被他偷袭成功,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无比兴奋而又狰狞的笑容。   “阴阴之眼!你果然开启了阴阳之眼。”   郑申在陵墓内用九鼎修炼法术时,意外发现了自己的法术在九鼎强大法力的作用下可以使死去的士兵复生。于是潜心修炼终于发现了用囊鬼控制死人的方法。   囊鬼可以容纳死者的灵魂。将囊鬼召唤至人界后附身于自己身体,之后便可以控制被囊鬼吞下了灵魂的死者。   郑申用这个法术将数不清的人变成了自己的人偶。渐渐地他发现同时控制越多的人偶越无力。与其控制大量的杂兵人偶,不如控制几个法力强大的人偶。   为了获得更强大的供自己操纵的人偶,郑申唆使郑王重金引诱天下拥有强大法术的人来此陵墓消灭复生鬼。   拥有了五行中五种属性法力顶尖的人偶后,郑申发觉在自己的控制下并不能发挥他们的最大能力。   他将这种原因归结为囊鬼。虽然囊鬼拥有吞噬一切的能力,但就自身的力量而言囊鬼无疑只是一只非常弱小的鬼。   于是郑申想到了与五行师一族齐名的阴阳师一族。   传说始祖之神女娲抟土造人时,曾赋予了两个人以特殊的能力。一个是化土为人形的能力,一个是赋予土人以灵魂的能力。前者就是五行一族的祖先,而后者就是阴阳一族的祖先。   五行一族的法术可以控制万物的五种属性,而阴阳一族则可以控制生命体的灵魂。   传说拥有阴阳眼的阴阳师可以施展强大的夺舍术,控制人的灵魂。   如果通过阴阳眼来直接控制自己的这五只五行人偶,肯定会比用囊鬼更得心应手,肯定能发挥更强大的力量。   于是,当易阳出现后,郑申就盯上了他。在郑国王宫内,易阳用通过鬼门拿走郑王的剑时,他就注意到了他是阴阳师。   在与三个鬼王战斗时,郑申看到易阳法力强大也许就是他所要找的拥有阴阳之眼的人。   看到易阳的阴阳眼,郑申就确定了就是他了。至此便不再手下留情。   “阴阳师一族的易阳,这将成为我最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人偶!”   郑申双手在身前合十,体内的法力运转,施放出了最大的法力。在他的控制下,五具五行人偶身上的光芒变得更大了,逐渐蔓延至整个墓室。   易阳看到整个墓室,从脚下到墙壁再到头顶,全部被五行的五种颜色的光芒占据。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苦战   被逼上了绝路,易阳没有办法,只能召唤禺疆帮助自己。于是用阴之眼想要打开一道鬼门。就在这时,他发觉鬼门打不开了。他心下一惊,取出一张符篆,想用符篆之力来开启鬼门,然而同样起不了作用!   “你已经开不了鬼门了。在这个空间里,别想使用任何法术。”郑申说。   易阳惊愕得看着他。   “知道这是什么术吗?五行之术,普通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将一种属性运用自如。如能参透其中任何一个属性都可以称为大师。据说只有五行一族的宗族之人能使用两种或两种以上的属性。因为五行相生相克的关系,一旦同时使用三种以上的五行属性就能触发隐藏的强大法术能力。而同时开启三种五行属性隐藏的特殊能力就是,湮法。湮灭范围内的一切法术。”   在郑申的控制下,五具五行人偶均在自己面前用各自的属性生成一只五行兽。   郑申露出狰狞笑容看着易阳。“受死吧。”   五只五行兽从四面八方向易阳扑了过来。   易阳被逼入了绝境。   这五只五行兽,法术攻击无法使用,唯一能使用的只有手上的鍮鍠剑。然而用剑能砍得动的只有那只木兽。   当易阳用剑劈开这只木兽时,木兽并未停止行动,而是将他包裹了起来。   接着木生火,木兽化为一团火焰,将易阳吞噬。   易阳惨叫一声从空中掉到了地上。惊慌中他从地面爬起,这时地面下陷,将他的两只脚困住,让他动弹不得。在郑申的控制下,金兽头顶生出锋利的金刺向他冲了过去。   郑申得意的一笑,心想他肯定必死无疑,阴阳师一族的人偶到手了。   这时他却发现易阳全身上下被黑色的东西包裹,像一只黑色的蛋壳。金兽并没能将他杀死。   那黑色的东西是什么?郑申疑惑,又控制火兽向他发出攻击,然而火焰过后,那黑色的蛋壳安然无恙。他又控制其它几只五行兽发起攻击,仍旧不能奏效。   就在这时,只见那黑色的蛋壳一点点裂开,继而如同爆炸一般,发出一阵猛烈的冲击。五只五行兽被震飞了出去。   是冥魂!   五行术的强大之处,身为阴阳师的易阳当然再清楚不过。五行术中的湮法之术他更是早有听说。因此在开启阴阳眼召唤魑魅魍魉四只小鬼时,他就已经将冥魂召唤至了人界,隐藏在了自己的影子中。   冥魂附体,对身体的负担非常大!不到万不得以,他是不会使用的。   冥魂附身之时,黑色的冥魂从脚底爬上他的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体都跟着颤抖起来。   左半边的身体化为了无形,像烟雾一样飘荡了起来。唯一能看出人样的只有闪烁着黑色光芒的左眼。   冥魂包裹住他的身体抵挡了五只五行兽的攻击。将五只五行兽击飞的一瞬间,易阳跟着就向郑申冲了上去。   郑申惊呆了,这是什么法术?竟然能抵挡五只五行兽的合力攻击。   易阳突进到郑申身前,地面忽然隆起一堵厚厚地墙壁,冥魂化为一只巨大的拳头,一拳将墙壁击毁。金兽头顶金刺迎面冲了上来,冥魂无限延长的手臂,卷起旁边的土兽向它掷了过去,两只五行兽撞在一起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火兽像一团大火,张开大嘴像要将易阳吞掉一般扑了上来。冥魂张开一张大盾,火兽撞在黑色的大盾上消散。水兽从一旁袭来妄图将他困住,但同样被冥魂击溃。   郑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五只五行兽在易阳那诡异的法术攻击下竟然像纸糊的一样,轻易就被击溃了!   在湮法之术下,那个附身在易阳左边身体上黑魂,要么不是法术,要么就是在湮法之前已经完成了的法术。   想要让那个术消失,也许用五行术中的融合四种属性的法术噬灵之术能做到。噬灵之术能将易阳身上的法术吸收。但是,郑申虽然控制了五行的五种属性,却无法施展出噬灵之术。正因为如此他才想要得到阴阳之眼,想要用阴阳之眼来进一步提升自己对五行人偶的控制,继而提高自己对五行之术的控制。   眼看易阳就要冲破五行兽的防御攻击到了自己面前,郑申慌忙向后退去,并控制五行人偶聚集到自己面前。   在冥魂狂暴的攻击下,五行人偶毫无招架之力。   混蛋!这个阴阳师怎么会这么强大!郑申退无可退。只得使用最后的五行术。   郑申口中的咒诀一出,五只身体残破不堪的五行人偶身体上的五种颜色的光以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的相生顺序开始循环,接着又以相克的顺序开始逆循环。最后五道光芒化为黑红绿白黄五种颜色的龙扑向易阳。   这五条龙是五行的终极形态!五行的五种元素是构成这世界的基本。它将会将那个人分解成烟尘!这招术一出,无论目标是什么,是人、是神、是妖、还是魔、都将烟消云散!郑申心里想到。   易阳的冥魂试图作出反击,然而冥魂一触到那五条龙就消失了。   五条龙以易阳为中心汇聚到一处,五行五种属性的颜色融合,形成一种难以描述的绚丽的色彩!   光团呈圆形。圆形光团内的一切都跟着光团内的颜色而发生改变。   陵墓的顶端被这光团触碰到,侵蚀出一个边缘无比光滑的圆形大洞。   阳光亦从这顶部的大洞照射了进来。   光团一点点缩小,再缩小。   郑申气喘吁吁,他本想要得到易阳的灵魂,进而控制他的身体。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逼到这个地步。   易阳的肉身是得不到了,但至少可以得到他死后的灵魂。待五行术消失就用囊鬼吞掉他的灵魂,他想。   五行光团终于一点点消失了,而光团所波及到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然而这时,郑申却看到了另他愕然的一幕。   地面大坑的中央出现了一个球形的太极图。一阴一阳两只阴阳鱼忽大忽小的在太极图上游动着!   一黑一白的阴阳鱼缓缓游动,最后消失不见。球形的中央出现一个半跪着人,正是易阳。   易阳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片完整的衣服。但是他还活着。   他缓缓地从坑底站了起来。   郑申看到这一幕,张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郑申之死   易阳从大坑底部,飞到了郑申面前。冥魂变小了一些,但并没有完全消失。   他看着郑申说道,“真没想到,你的五行术竟然已经修炼到了这个地步。”   “你究竟是什么人?不可能,没有人可以在这个五行献祭术下活下来!”   “阴消阳长就是木,重阳极限状态就是火!阳消阴长是金,重阴极限状态就是水,阴阳平衡状态是土。阴与阳的变化生成五行。你的那个五行术,如果说有什么法术能抵挡,恐怕只有阴阳盾。阴阳盾可以抵挡一切的法术攻击。”易阳说,“五行一族已经消失,恐怕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施展得出如此精湛的五行术了。但你心术不正,我不会再让你用五行术继续作恶下去了。”   被献祭的五行人偶已经无法再操纵,在他说这番话的同时,郑申命令肩上的囊鬼将五只人偶身上仅存的能让他们的身体活动的灵魂尽数吸收回来。   郑申想要借用五行人偶的灵魂附身,自己施展五行术,与易阳做最后一搏。   五道光辉从五具人偶的尸体上飞回,被囊鬼张大的嘴吸入口中。   囊鬼的头从郑申的肩膀消失。   郑申露出轻蔑的表情,“你以为你已经打败了我吗?我郑申已经修炼了无敌的法术,没有人能打败我。”   易阳操纵冥魂正要发起攻击。这时他忽然看到郑申双眼向上翻起了白眼。   “怎么……回……事?囊鬼……囊鬼!你想干什么?”郑申翻得白眼已经完全看不到他的黑眼珠。   郑申终于又现出了正常人的黑眼珠。他大吼一声,“囊鬼!”   这时就见他的身体开始膨胀,从各个地方冒出黑色的触角!   易阳已经明白了,他被自己招唤的恶鬼反噬了。这个郑申虽然施展了那么强大的五行术,但是竟然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郑申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囊鬼……你是与我签下契约的冥界之鬼……你要背叛你的主人吗……”   囊鬼完全占据了郑申的身体。他的身体像一只被撑破的袋子,支离破碎。最后他那吊在肩膀上的头像一颗熟透的苹果一样,掉到了地上。   囊鬼自从从郑申的身体内显形开始,体型就在不断变大,外貌也不断发生着变化。   完全挣脱了郑申的身体后,囊鬼那原本像老者一样布满皱纹的脸,此时已是狰狞而又可怖!   只见他的右爪往墙壁上一按,土质的墙面忽然露出像金属一般光泽,紧接着化又化为了一滩水。   易阳惊呆了,这是五行变化之术!这个囊鬼吸收了五个法力顶尖的五行师的灵魂,难道变得可以操控五行术了吗?   这时囊鬼把头转向易阳。   易阳一愣,就见到囊鬼大嘴一张,一只火焰喷涌而出。   易阳太惊,匆忙闪躲。虽然躲掉了这一口火,但易阳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一下倒在了地上。他意识到自己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了。   囊鬼发出一声怒嚎。他脚下的地面,也在随着五行的属性随意的变化着。   这时,易阳注意到有不同颜色的光芒自他的脚下四处蔓延开来。他不由得想到,这个囊鬼难道……   地面传来轰隆隆的崩塌之声。易阳心想不妙。匆忙得使用御风术飞了起来。他刚一飞起来,地面即开始下陷。   易阳看到地面的裂缝里不但有水,还有火!   这个囊鬼果然是个低级的野鬼,虽然拥有控制五行的能力,但是却无法控制。   一阵轰隆之声传来,易阳回头一看,自己进入这墓室时经过的迷宫墓道倒塌了。   糟了,河洛、戈弋和吉休三人还在那迷宫里啊!这个可恶的囊鬼,易阳大怒,正要冲上去,这时头顶的墓土也纷纷倒塌了下来,不得以,易阳用冥魂护住头顶,飞到郑申的尸体上,从破烂的衣服中翻出一支卷轴,打开一看果然是九鼎。   得到九鼎后,易阳飞身从墓室顶端那个圆形的大洞飞出了陵墓。   停在半空中,脚下陵墓一处接着一处,接二连三的塌陷了下去。易阳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河洛、戈弋他们……能逃出来吗?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师父!”   易阳一惊,是河洛的声音。回头一看,地面上正是他们三人!   易阳飞到他们身边,惊奇的问,“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家伙啊,居然会遁地术!”河洛说着用手肘顶了一下身旁的吉休。“藏得还真是深,直到墓道坍塌了才使用这遁地术带我们逃出来。居然瞒了我们这么久!”   吉休挠着头,“这是最后的看家本领,哪敢随便用。”   戈弋看到易阳身上的衣服破烂的不像样子,“你和那个郑申打起来了?”   “是啊,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说来话长。”   “果然是他。”看到师父身上受了不少的伤,河洛骂道“那个家伙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九鼎,找到了吗?”   “找到了。”易阳从怀里取出九鼎卷轴。“我身上破烂,你收着吧。”   戈弋似乎是松了口气,收起卷轴。“那个家伙已经死了吗?你受了这么多伤,我们都没有帮上忙。”   “他虽然已经死了。但是战斗现在还没有结束。”   说话时,又传来数声囊鬼的咆哮。   易阳将囊鬼吸收了五位五行术士灵魂的事说给了三人听。四人向下陷的陵墓飞去,看到在陵墓内发狂的囊鬼。   河洛说,“师父你休息吧,这只恶鬼交给我们吧。”   易阳感觉自己的法力确实已经用尽了,只好说,“你们要小心它的五行术。”   两人飞到囊鬼面前。河洛看到这囊鬼外形臃肿的像一头肥猪,实在不像一只有什么厉害的鬼。于是握住虬龙变化的虬龙枪就冲了上去。   囊鬼对着河洛大口一张,一颗巨大的火球就向他飞了过去。河洛身体一转躲过火球,挺枪而上。就在这时,身边的断垣上忽然生出一根又一根的金刺。金刺的出现让他完全意外,匆忙躲避,险些被扎到。   戈弋也从上而下向囊鬼发起了攻击。他看囊鬼那没有任何护甲防护的软囊囊的身体,心想一剑就能将它劈开。就在这时,囊鬼的身下忽然出现一滩水,那巨大的身体陷入泥水,转眼就不见了。戈弋发愣,忽然左侧的墙壁轰隆一声破了一个大洞,囊鬼张着大嘴,顶着一颗火球就向戈弋扑了过来。   戈弋被吓了一大跳,急忙向后飞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囊鬼   两人合力向囊鬼展开攻击,但囊鬼使用五行变化之术发起的那诡异的攻击方式让两人摸不着头脑。一翻战斗过后两人都有些气喘,但却没有伤到囊鬼哪怕一丝一毫!   看到这一幕,易阳也休息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这囊鬼对于五行之术的控制越来越熟练。这没有什么太高智慧的囊鬼,如果不将它在这里消灭,一旦肆虐起来将会给附近的人类带来不可相像的灾难。   在三人的合力下,终于砍伤了囊鬼。然而在伤到了它一次之后,这囊鬼便躲在了地下,不再轻易露头。   “混蛋,这畜牲竟然还知道躲起来。”河洛忍不住骂。   囊鬼躲在地下,三人就很难伤到它,三个即恼火又无奈。   “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它从地下揪出来。”过了一会儿,囊鬼仍旧不现身,戈弋气愤的问。   其他两人想了想,都觉得没有什么办法。   这时河洛冲看了一眼一旁地面上的吉休说道,“吉老大你可以的吧?地遁术啊!钻到地下,把这个囊鬼引出来。”   吉休回道,“我要是下去,那就连棺材都省了。”   又过了一会儿,仍不见囊鬼现身。   河洛忍不住说,“这家伙不会从地下逃走了吧。”   易阳和戈弋都没有回答,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易阳不由得想到,要是逃走,该上哪去找它呢?   这时,戈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还没等他回头,就感觉到腰部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力量之大,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让他感觉腰骨都要断了。   易阳和河洛看到攻击戈弋的那东西时就愣住了,那东西像一截尾巴!   三人都非常清楚,囊鬼是没有尾巴的。   “戈弋你没事吧?”   戈弋痛苦的捂着后腰,“还没事。我有龙鳞保护,你们两可要小心了,要是被那东西击中,可不只是受点伤这么简单!”   “都离地面或是墙壁远点。”易阳提醒两人。他心下有种不详的预感,这囊鬼似乎越来越聪明了。   “师父……刚才那是尾巴吗?”   易阳没有正面回答。他想了想说道。“我去地面引他出来。”   “师父……”   “没有其它的办法了。你们也发现了吧,这囊鬼越来越狡猾了。”易阳说,“你们两做好准备。”   “易阳,千万小心。”   易阳点了点头,然后从空中一点一点降落到陵墓废墟之上。   少顷,易阳隐约感觉到脚下传来一丝振动。他提高警惕。振动越来越大,他像半空中的两人打了个手势。   就在地面破开的一瞬间,易阳飞快的跃上半空躲开了囊鬼的攻击。与此同时,戈弋和河洛两人一齐冲了上去。   然而两人刚冲上去,就惊住了。起初在远处看,还以为那是裹在它身上的一层泥浆,而离近了才发现,那竟然是土制的护甲!   两人手上的武器全力攻击过去,仅仅能砍破一层护甲。   河洛愤怒不已,它看了一眼,发现囊鬼原来那光秃秃的屁股上真的长出了尾巴,还且还不只一条。注意到这点时,他惊愕得发现囊鬼的身体完全露出地面,但是那几条尾巴此时全部没入地下。他心下一惊,继而感觉不好。抬起头冲易阳大喊道,   “师父,小心后面。”   易阳一惊,猛得回头一看,同戈弋刚才一样,有尾巴从地面冒出向自己攻击了过来,而且还不只一只。   易阳闪身躲过。   身后这几条尾巴的攻击,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如果不是河洛的提醒,他很有可能会中招。   虽然躲过了这次攻击,但易阳心下仍受到了不少震撼。因为这囊鬼竟然会耍诈了!   这一次两方都没有伤到对方。但囊鬼现身后,却没有再躲进地下。   此时的囊鬼全身上下覆盖着土制的铠甲,样子比起最初时那一身软绵绵肉皮恐怖得多。让三人感到最为惊讶的是这囊鬼长出的尾巴数量,对应五行的五种属性,尾巴也有五条。   “师父,那五根尾巴难道能操纵五行之力?”   易阳也无法回答。   “真是奇怪了,一开始看到这鬼蠢得要死的样子,我还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对付。可是现在……三个人都拿他没办法了。”戈弋说。   “是啊,刀剑砍不动它。符篆也没有用。”   与三人对峙着,似乎正等着他们三人出手,囊鬼也不主动做出攻击。摇摆着五条尾巴,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可恶,竟然敢对着我们耍威风。”戈弋怒气冲冲的就要冲上去。   这时,易阳一把拉住了他。与此同时,戈弋也知道了他为什么拉住自己了,因为他也发现了。   囊鬼依旧冲着三人摇着尾巴。而三人一动不动,仰着头,看向它身后。   这时,囊鬼忽然发觉尾巴摇不动了。回头一看,一个高它数倍的恶鬼,像看蚂蚁一着看着他。它摇不动尾巴的原因,就是因为尾巴正被这恶鬼攥在手里。   这恶鬼正是鬼王郑安。   因为郑安被打败后悲伤的语调,戈弋怀疑郑安叛敌的说法很可疑,因此没有消灭他,只是让九苗用禁锢符把他禁锢在了原地。也许是因为符篆法力变弱了,也许是因为陵墓倒塌后符阵被破坏了。鬼王郑安吸收了鬼气后解除了法术的束缚又变得同最初一般大。   “扰乱王安宁的人,都得死。”   郑安举起拳头就砸了下去。   这重重的一击看得易阳三人为之一振。   那磨盘一样大的拳头,击中囊鬼的脑袋,直接砸到了地上。紧接着又一拳砸在了它身上。两拳下去,囊鬼全身上下的泥土铠甲全部碎裂。囊鬼挣扎着想要使用地遁术逃走,郑安揪着它的尾巴,像拔萝卜一样直接把它从地下拔了出来。   郑安双手抓着囊鬼,张开大嘴,一口就将它的头咬了下来。断颈处,囊鬼吸收的那五个五行术士的灵魂飞出,全部进入了郑安体内。   看到这一幕三人都愣住了。特别是河洛本来看到郑安痛揍这囊鬼他还看得挺开心,而此时,那一张笑脸直接就僵在了脸上。   他以为郑安吸收了那五个五行术士的灵魂后也能使用五行之力。但实际上囊鬼吸收了五行术士的灵魂,能使用五行之力是因为这个鬼的特性,郑安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一口又一口,郑安将囊鬼吃了个精光。   完事后,郑安一双漆黑的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在看着他们三人。   河洛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郑安没有理他们三人,而是向坍塌的陵墓走去。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站在陵墓边沿,他们看到,郑安在陵墓的废墟上,双膝跪地,用双手挖着墓土。   三人就那么看着,过了很久。直到他挖的坑像一个地窖,挖出的土像一座小山丘。   三人都不知道他是在干什么,但谁都没有开口,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   “看来那个传言是真的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吾王   是吉休,看到这么久都没有发生战斗,他也走了过来。   “我早想问你了。这个郑安的行为和说的话,完全不像一个变节的叛敌之将。”   “你们想知道吗?”   “快说吧。”三人都知道这家伙又在卖关子。   “想听的话,把那个九鼎让我看看……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封印九鼎的卷轴。”   戈弋把九鼎卷轴掏了出来。河洛不解,刚想要说什么,戈弋一抬手制止了他。   他大方的把转轴交给了吉休。吉休打开卷轴瞄了一眼,“嚄,真是个好东西。”   他把卷轴重新卷了起来。就在这时,只见他的身体像站在水面上一样,忽然沉入了地底。   三人一动不动的站着。   “盗墓贼加上遁地术,真是完美的组合啊。你们不觉得吗?”戈弋说。   “是啊,还真他妈的好用。”河洛说。   九鼎卷轴被夺走,三人不慌不忙是因为早在把卷轴交给吉休之前,戈弋就用水心鞭缠住了吉休的脚腕。   水心鞭还在不断地、飞快地延伸着。   “跑得真快。”戈弋说着控制住了水心鞭。   结果,鞭子左摇右晃,一会儿松,一会儿紧的。这家伙还想要挣开鞭子吗?   看到吉休仍旧不肯主动现身。戈弋用力一扯,像钓鱼一样,直接把他拉出了地面。   听着吉休在半空中的惊叫。河洛手搭在眼睛上,学着他的语气,“嚄,好大一条鱼。”   “九年前,郑国攻打虢国的那场战斗,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就是你们听到的那种说法。现在来看,那种说法确实是编造的。”吉休捂着被河洛揍肿的脸说,“郑国军队兵分两路进攻虢国。郑安率领的那支军队并没有投敌。而是郑王亲征的大军中有人政变。”   “政变?”   “政变的人是谁,就不用我说了吧?”   吉休接着说,“那个人在郑王军中,先杀了郑王。而后,大将军郑安前来救驾。没多久,虢国的军队杀了过来。太子郑骁听闻父王被敌军包围,当时他并不知道军中有人政变,也率大军前来救援。几方面的大军乱成一团。”   “后来,现在的郑王仪活了下来,率领残部返回郑国。把所有王族,文武百官,宦官宫女杀了个精光。屠了整个王宫。”   “虽然他也姓郑,但他并不是正统的王室一族的人。他是个大逆不道的篡位者。”   吉休的话说完,一时无人发一言。   “他……找到了。”   四人向陵墓坑内望去。   郑安双手捧着一具棺椁,将它放在了一处高高的土台之上。   “我的王——”   粗重浑厚的声音过后,郑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您的利剑一挥能劈开不周之山,   您的马鞭一挥能截断河川。   您的怒火就是雄师百万,   您的一纸圣书万朝觐见。   您的怒眉就是埋葬苍生的战火,   你的笑靥就是战后的和平。   您的旒冕就是我的荣耀,   您的荣耀就是我的生命,   生为王而生,   死为王而死。   我愿用我的生命捍卫您的荣耀。   可是我的王啊,我终究没能守护得了您。“   看到这一幕,四人伫立在陵墓边沿,默默无言。   鬼将军郑安在棺椁面前低头长跪不起。   许久,易阳走到了郑安——这个在死后也化身为恶鬼守卫王的安宁的鬼王郑安身边。   “将军,您对王的这份赤诚之心足以感天动地。有您的这份忠诚,先王在九泉之下也足以安息了。”   郑安依旧跪在地上。   “先王之死,还有王族的灭亡过错并不在你。将军你已经尽力了。”   有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尘埃。   “您的宿愿我们会为你完成。将军的污名我们也会为您洗刷干净。”   有黑色的气息从鬼王身上升起,戾气一点点散尽,鬼王郑安又恢复了大将军郑安的样子。   郑安最后一次叩首于先王的棺椁前——   “陛下,末将护驾来迟。”   从三王墓归来,易阳求见郑王仪。   “大王,三王墓的复生鬼已经被我们全部除掉了。复生的源头也被我们找到并解决了。”易阳说着取出一个盒子。“这就是一直扰乱大王您安宁的那个叛敌之将郑安的鬼头。请您过目。”   “嗯,干的不错。”郑王仪点头道,“这么一来,本王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郑王命人将盒子呈上来。有宦官将易阳手中的盒子接过。   在宦官走到他身前时,郑王仪命他站住。“你先打开。”   宦官打开盒子,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后一愣。   见没有发生任何事,郑王仪命令拿过来。就在宦官将盒子转向郑王仪的一刹那,盒子中郑安的鬼头瞬间蹿出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易阳心想,就算三王墓的鬼兵全部被我们消灭并且不会再复生,你郑王仪也别想睡安稳觉。因为郑安只守在陵墓周围。搅扰你睡眠的不是他,而是现在的这些冤魂。   郑王仪一死,从各个阴暗的角落里,不断有冤魂冒出,围着他的尸体转。   这些鬼魂正是他当年篡夺王时位杀死的王族,百官大臣,宦官,宫女们的冤魂。   郑王仪以为是他篡夺王位杀死的先王与大将军郑安死不瞑目来找自己。于是为了安抚两人的灵魂,才在他们战死后的临泉县战场为他们草地修了那座陵墓。   然而没想到的是,郑申将那里变为了他为了提升法力,修炼邪恶法术的秘密场所。因为他手中的九鼎,陵墓周围出现的复生鬼兵造成了更大的混乱。并且在那之后,又一再为郑申所利用。   郑王仪死后,郑国的王宫再也没听说过闹鬼。   此后,经过一干元老大臣的商议,扶立了新的郑王。   新继任的郑王洗刷了郑安的冤名,为其平反昭雪。   在易阳的建议下重修了郑王的陵墓,并将郑安的尸骨也陪葬于先王的陵墓。   至此郑安将军终于可以安息了。   新的郑王墓修好后,尽管那里不再有黑色的树木,不再有黑色的土地,不再有无限复生的鬼兵,不再有不断互相攻打的鬼王,但那附近的人们依然习惯的称呼那里为三王墓。   曾经的三王墓,因为有虢国国君,郑国国君,还有郑国的太子,确实可以说得上是三王。而如今重修的郑王墓里自然不会有虢国国君。   因此“三王墓”只是当地人习惯性的称呼。但是在易阳心里却觉得这个称呼非常合适。   因为在他的心里郑安将军的地位毫不逊于另外的两个王。 第一百七十章:心事   处理玩郑国的事后,河洛将九苗和花见走后在三王墓是发生的事讲给了她们两人听。   听河洛讲述的时候两人都显得非常紧张,听完后都长吁了口气。   “真想不到,那些人都揣着自己的鬼心思,没有一个值得相信。只有易空大师一人,太可怜了。”花见说。   “那个郑申又是一个内心邪恶的人。看起来得到九鼎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没有一个野心不膨胀的。”九苗说。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师父一个人对付那个郑申也没有受到太大的伤。”   “这个郑申,谄媚郑王,陷害了那么多的人,死有余辜。”   “那个吉休呢?”   “三王墓的事结束后,分给了他赏金,之后就消失不见了。跟谁也没打招呼。”   “他不是也想要等到九鼎吗?就这么放他走了?”   “虽说他也想得到九鼎,但是问过后,不知道是不装的,他只是说他听说九鼎是个宝物很值钱才想要得到它。”   “这个人的话怎么能相信。”九苗说,“他这么一走,万一把咱们拥有九鼎的事说出去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也不能杀了他吧?关于郑安的事,多亏了他我们才知道真相。”   九苗没有回答。她觉得就算没有吉休,他们也能弄清郑安一事的真相。   “一个小小的盗墓贼,兴不起什么风浪。”河洛说。   “这样,又找到了贰鼎。加起来,我们已经收集了四个九鼎了。”   “是啊。能找到这只九鼎还多亏了灵妙……”说到这儿,河洛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偷瞄了一眼花见,果然她脸上的表情就不高兴了起来。   “还差五个九鼎……集齐九个九鼎真的能让天下归于安宁吗?”九苗叹了口气说。   “咱们收集九鼎只能阻止妖魔利用九鼎作恶。或者就像戈弋说的,防止魔炎之龙借九鼎之力复活。想让横行于世的妖魔鬼怪消失,还要找到预言之子。”   “可是……那个预言之子究竟怎么才能找到呢?”九苗若有所思的说,“真的存在吗?一点线索都没有……”   五人在郑王安排的宫殿内一边休息一边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由于五人的功劳,新继任的郑王对他们礼遇有加。赏赐了非常多的钱财。甚至委以高官希望他们能留下来。   ###   一日花见和九苗在王宫内的浴室沐浴。   “好舒服啊!一直四处漂泊,好久都没有洗到这么舒服的热水澡了。”九苗钻入水中说。   “是啊。不过虽然很少洗热水澡,但凉水澡还是经常洗的。”花见在水里扑腾了两下,抓起水面上的一片花瓣,闻了闻,“好香”   “凉水澡哪有热水澡舒服啊。”九苗全身泡在热水里,只把头露出水外,说着无比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队伍六人中只有她们两人是女人,再加上九苗还是花见父亲殷觞的弟子,两人在很久以前就相识。因此两人的关系不同于其他人,在朋友之上,又显得格外亲密。   “九苗姐,你想家吗?”花见在水中吐着气泡,含糊不清的问。   九苗听清了。她想了想说,“你说的家是指冥尉府吗?”   花见点点头。   “你说我不辞而别,你爹他会不会生我的气?”   花见起初是摇了摇头。但过会儿又说,“我觉得应该不会,我爹他不是那种性格的人。而且你这不算是不辞而别吧,那次井河县的事之后,你不是给他写过一封信的吗?”   九苗趴在池子边上说,“偶尔也是会想的,毕竟那么多的师兄师妹……但是师父他也早就告诉过我们,师门必定不会是我们这些弟子的久留之地,总有一天我们要离开师门,独自闯荡天下。现在……我也有了自己的归宿,也很知足了。”   花见看到九苗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无比幸福的笑容。他口中的归宿两个字一定说的是戈弋了。戈弋确实是个值得依赖并依赖的好人,她心想。真的很佩服九苗看人的眼光,以小见大,从一件小事情上就看出了戈弋是个可靠的人。   可是……花见心想,自己的归宿又在哪里呢?   九苗回过头看向花见,“小花见,你是很想家了吧?”   花见点点头。离开家这么久了,家里又有爹娘在,当然会想了。   “想回家就回去啊。你师父一定会同意的。让条件这么优越的大小姐,离开家这么久,吃了这么多苦,回趟家好好休息也是很自然的嘛”。   花见马上摇起了头。“吃苦倒是没有。我十几岁就跟随师父一起周游天下,四处驱妖都习惯了。而且师父还有寒夜、河洛他们都对我这么好,才没有觉得辛苦。”   花见接着又说,“比起那些名门大家,从不出门的深闺女子,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丰富得多,比她们强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做得事情更有意义。”   九苗看着花见,露出笑容。她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师妹了。   花见说完那番话后继续刚才所想的,陷入深思。戈弋如果是九苗师姐的归宿的话,那自己呢?自己的归宿——河洛会是自己的归宿吗?说起来,虽然河洛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能看出来,自己也能感觉得到。可是——可是么多年来连手都没牵过!嗯——她想了想,手腕倒是被抓过几次——为了拉自己。更亲密的举动的话,几乎没有。反倒是那个灵妙,连她都不如,至少她还抱了自己,还揉了自己……揉?花见兀自一愣。为什么会想到她呢?那个色气的女子,还是个仙子呢!不过想起来,她对河洛说的“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什么的不是真的吧?想到这儿花见使劲摇起了头。自己在怀疑什么呢?已经问过了河洛,他已经否定过了。肯定是假的,河洛的家,源水村根本就没有这个女人。   花见又想,那个灵妙连自己都抱过了,而河洛却连自己的手都没牵过,这似乎对他有些不公平。可是说起不公平,还是这个灵妙,竟然连河洛的脸都亲过了!这对自己岂不是更不公平!   花见又想起了在句芒庙自己刚进入结界时看到的,灵妙几乎光着身子把河洛压在身下的那一幕,还有灵妙说的那些“不要脸”的话……花见感觉自己的脸更热了。   “对了……九苗姐!”花见猛得抬起头。   花见忽然发出的大声吓了她一跳。   “那个……九苗姐……你和戈弋之间有没有过什么……呃……什么亲密的举动!”   “亲密的举动?”   “对,我是说……你们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感情也是一直那么好……我是说……我是说……”花见感觉自己是不是被这热水热昏了头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她却没想到,九苗回答得却非常干脆。   “有啊。”九苗把眼一眨,猜到自己的这个小师妹一定思春了,“你想听吗?”   九苗伏到她耳边,小声的说了起来。   花见越听耳朵越热,到最后整个脸都变得通红火热。 第一百七十一章:美轮美奂   终于她再也听不下去九苗的那些话了,逃开了九苗身边。   “我……我说的亲密……不是……不是说那个……”   花见觉得水实在是太热了,已经完全呆不下去了。说着她站起身来想要离开水池。   这时,九苗拉住了她。   她捂着嘴笑着说,“小花见,你也到了想知道亲密的举动的年纪了。想知道吗?姐姐我可以教你哦。”   “不……不必了。”花见满脸绯红。由于太激动,转身时脚下一滑又栽到了水池中。   从水池中钻出来,花见撩开湿漉漉的头发,心想,如何才能让河洛主动一些呢?   洗完澡,擦干身体,换上衣服时,花见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或许可以给他一些暗示……但暗示要怎么呢?或许自己可以主动一些……但是……   她心下打定了主意,以灵妙为竞争对手,一定不能输给她。   花见心里这么想着,可是一见到河洛,一看到他脸上帖着的那块胶布,她忽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与此同时心底噌得就升起一股火。   明明自己和河洛手都还没牵过,可是他的脸竟然已经被别的女人亲过了,还留下了一个那么通红的唇印!就像在向别人声明这个人是自己的一样!   想到这儿,花见连招呼都没打,走上去一下就把河洛脸上的那块胶布撕了下来。   这块胶布是河洛特地找到来的,粘性非常强。花见这用力的一撕让他感觉像脸皮被下来了一样。   “好疼。”河洛大叫。   这还没完,撕下胶布后,花见用手在他脸上使劲放下擦那个红彤彤的唇印。   河洛的脸被摩擦得通红,唇印当然是不会被擦下来的。   “花见?你怎么了?”河洛莫名其妙。   “这个唇印是怎么回事啊!”花见大叫,“太不要脸了!”   面对花见的明知故问,河洛简直摸不着头脑。   花见又抬起手想要继续擦他脸上唇印。河洛感觉自己的脸已经是火辣辣的了,只好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我!”花见使劲儿的挣开了他的手。然后双眼对他怒目而视。   这样的眼神河洛见到过,是从仇人的眼睛里。所以此时的他完全蒙住了,心想搞不懂自己究竟是怎么把小师妹得罪成了这样。   “太不要脸了!”说完花见转身跑掉了。   河洛一人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这时,有人在他身后推了他一下。   “还不快去安慰一下你的‘不要脸’小师妹。”是九苗。   “可是……”   “你怀疑她?”   “发生了什么事?”   “去了就知道了。”九苗说着又推了他一把。   河洛想了想,快步跟了上去。   刚一拐过墙角,河洛惊讶得发现花见低头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走远。   “花见……”河洛拉过她的手腕。   他刚一拉住她的手腕还没有再说什么,花见忽然转过身扑在了他身上。   “对不起。”花见头倚在他胸口说,“对不起。”   河洛看到花见竟然哭了。   花见紧紧地抱着河洛。而河洛也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将她抱住。   ###   王宫外有一处花园。花园中有一座木亭。时值深秋时节,秋风送爽。花园内的花草在冷冬来临之前竞相开得争奇斗艳,绚烂多姿。不时随风飘来芬芳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两人就这样并肩而坐,什么都不说,心下都感觉到格外的甜蜜。   花见想起河洛曾说过的,他的眼睛能看透物体,看到物体后面的东西的那件事。   “你的眼睛还能看到物体后面的东西吗?”   “这个能力时有时无,我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战斗中有时候忽然就出现,眼前的一切就变得透明了。战斗结束后,或者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这个能力就是说,是‘透视’?”   河洛点点头。   “好厉害啊?你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个能力?”   “在瀛洲同那个熊妖战斗时出现的这个能力。当时虬龙咬了我一口,在那之后就出现了这个能力。”   “虬龙咬了你?”   “嗯。”   “那在那之后,你出现这个能力的时候虬龙有咬过你吗?”   “没有。每次出现这个能力都让虬龙咬一口那还得了。虬龙咬我时我也有点害怕,但虬龙自从现身后就咬过我那一次。”河洛说着掏出胸前的铜镜,虬龙此时就隐藏在铜镜背面。“我在与熊妖战斗时,就是靠着这个能力看到了熊妖脑后的那个伥鬼。不过这个能力其实也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透视啊。多厉害的能力。”   “又不能提高自己的法力,同敌人战斗时还得靠实力去打败。要说有什么用的话……”河洛说着慢慢把头转向一旁的花见。   果然花见双手护在胸前。迎接他的是一双怒目。   “看什么?那个透视的能力现在是有还是无?”   “是有……还是无呢?我想想……”河洛说着向花见的胸口伸长了脖子。   “你在看哪?”花见伸出手,把他的头推向一边。   “其实现在那个能力是无啊。而且就算是能透视,也啥也看不到。因为所有的东西都会变得透明。”   “所有的东西都变得透明?”   “是啊。所有的东西都剩一个轮廓。包括人的五官。其实……”河洛说着又把头凑向了花见,“其实我倒是也希望要是能只看透一层衣服就好了。”   花见的拳头落在了他身上。   “开玩笑,开玩笑。”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能力呢?”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血统的关系?可是爷爷说我是捡来的,也不知道我的爹娘是什么人。”   “说不定!你问过爷爷吗?”   “没有。”   “下次回家去可以问问。说不定爷爷知道你的亲生爹娘是什么人。”   河洛想起自己以前好像问过爷爷自己的亲生爹娘。爷爷说他是从一个村庄的废墟上捡到的自己。至于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也不知道。河洛没有说出这话。   “你这个能力很厉害的,你要尽快学会控制这个能力,说不定在以后驱妖的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   “师父也这么说。”河洛说,“可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总感觉透视时不像是在用自己的眼睛看东西。”   “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上来,那感觉就是很奇怪。”   “不像是自己的眼睛,那是谁的眼睛?”   “你看,我说过你可能不信吧?”   “不是不信。只是,不是自己的眼睛的话,那是谁的眼睛?”花见说着按着嘴唇盯着河洛的脸看,像是在找他脸上的第三只眼一样。   河洛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加速地跳了起来。不只是因为花见那张漂亮的脸蛋离自己的脸很近,还因为她看着自己的那专注的眼神。除此之外她身上沐浴后的芳香也飘了过来。   “没有第三只眼的话……那难道会是有什么透视能力的鬼附在了你身上?”说到这儿花见捂住了自己的左眼。   看到这一幕,河洛就笑了起来。因为这用手捂着一只眼睛的样子,是师父开阴阳眼时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二章:画与梦   河洛说,“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并不想要这个能力。”   “为什么?这个能力不是很厉害吗?”   “我没有跟你们说过,”河洛低着头,“当透视能力出现的时候,我的眼睛看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没有颜色的。”   花见愣住了,“没有颜色?”   “是的,准确的说是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一时无言。河洛接着说,“你能想象吗?这么大花园里,这么多颜色鲜艳的花,全是黑白的。”   花见随着河洛的目光望去。这样美不胜收的景色,全是黑白的?简直无法想像。   “这件事,我只跟你说了。最开始我是不能确定这毛病是不是跟透视能力有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也不想让大家担心。所以你也不要对大家说。”   花见点了点头。   河洛看了一眼身旁的花见。心想要是因为透视能力看不到小师妹那红通通的脸蛋,那简直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因为分享了心中的秘密,他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河洛,你喜欢这样漂泊的生活吗?”   “一直不都是这样吗?哪里的妖怪作乱就去哪里。”   “是啊。你喜欢吗?”   河洛想了想。“也谈不上喜欢吧。但是我们是空冥师啊。师父不是常说,降妖除魔是我们的本分吗?”   “是啊,是本分。”花见说,“我是说,如果有一天集齐了九鼎,找到了预言之子,天下归于太平,没有了妖魔鬼怪……”   “集齐九鼎!”河洛叹了口气,“九鼎哪是那么容易就集齐的。想想我们收集到的这四个九鼎吧。费了多大的劲儿,遇到了多少危险。”   “还有那个预言之子。”河洛又说,“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花见说:“你说预言之子有多厉害呢?真的能使天下重归太平吗?”   “按戈弋的说法可是很了不起。”   “他会很厉害吗?拥有拯救天下的能力,一定很强壮吧?”   “强壮?不可能吧,戈弋不是说他还是个孩子吗?”   “是孩子吗?”   “是孩子啊。年纪说不定还没有我们大。而且没长大的话,说不定还得要咱们保护他。”   花见听了把嘴嘟了起来。“这样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拯救天下?”   河洛想了想,“也许是因为他有强大的号召力吧。能号召当年天界战败后隐匿于人界的神仙。不过这些都不一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预言之子将来肯定是天界也就是我们三界的三界之主。我们要是能集齐九鼎,帮助他成功统治三界肯定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一定能得到重赏。”   “重赏?”花见瞪大了眼睛。“他会赏我们什么?”   河洛嘿嘿一笑,“比如说封个神什么的肯定不是问题了。”   “啊?神仙?”花见吃了一惊。而后又若有所思说,“如果要封你当神仙,你会当吗?”   “当然了!长生不老的神仙,谁会拒绝?你没看到吗?有多少人或妖苦苦修炼,就是为了成为不老不死的神仙。”   “你听过那首诗吗?”   河洛一愣,“什么诗?”   “十里桃花霞满天,玉簪暗暗惜华年.对花影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鸳鸯和神仙,你羡慕哪个?”   河洛想了想说,“都羡慕。”   “贪心。”花见别过了头去。   花见的体质好像从生下来就是这样。与生俱来的无论是对野兽还是草木都有一种亲切感。仿佛她能向它们传达自己内心的善意,又或者它们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善意,知道她不会伤害它们。因此无论是野兽还是昆虫都非常喜欢亲近她。   河洛看到花见只是坐在那里,就不时有蝴蝶蜻蜓飞过来落在她身上。就连她动起来或是站起来,它们都不会飞走。   河洛想起花见她这个名字的由来。据冥尉府的人讲,花见出生时本是一个寒冷的冬天,而花见降生时,冥尉府内的所有花草树木一夜间都绽开了美丽的花朵。   于是就给花见起了这个名字。花见——即是花开,将美丽献予万物的意思。   “无论是鸳鸯还是神仙都值得羡慕不是吗?”河洛说,“不管是相伴一生的另一伴,还是成为神仙获得不老不死的生命,得到其中任何一样,都值得羡慕,并没有错啊。”   听了这句话,花见转过了头来——   河洛看到有数只蝴蝶围绕着花见飞舞。特别是她此时抬起的右手,一只格外大的凤尾蝶落在她的指尖。微风拂过,扬起她的裙摆,那只凤尾蝶也飞了起来。   就在这时,花见回眸看向了他。   一瞬回眸宛如画中天仙!   花见美丽的样子,让河洛的心灵都为之震撼。   河洛向落在花见膝盖上的那只蝴蝶伸出手去。他的手还没碰到它,这只样貌绮丽的蝴蝶就扇动着翅膀飞走了。   “如果能得到那两样,做一个长生的神仙伴侣,岂不是更完美。”   ###   黑色的火焰宛如面目狰狞的恶鬼,吞噬着所能触及到的一切。   看着眼前这一幕,河洛忽然意识到了,又是这场大火!又是那个梦!   高大无比的建筑在他眼睛里倒塌!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紧随而来的是炙热的气浪与浓呛的黑烟。   河洛转身就跑,没命似的奔跑。恐惧与惊吓让他两腿发软,接着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小虬会来帮我的,小虬会缠住我的身体把我扶起来的。他知道。   果然虬龙从一旁飞了过来,缠住了他的身体帮助他重新站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就在还没完全站起来时,就看到了一只手伸了过来。   河洛抓住这只手——   “快,快起来,快跑啊……”   这熟悉的声音……一阵风吹来,刮走了两人之间的浓烟。   “是谁?”   河洛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发了足有十分钟的呆!   又是这个梦……河洛发呆,不只因为这个他做过无数次的梦,还因为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梦里又出现了新的内容,出现了一个新的人。   但是河洛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巨大的疑惑让他睡意全无,却又无所适从。   这个梦和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除了这个梦以外,与这个梦中出现的一切有关的事情什么都想不起来?而梦中的一切——那场大火,黑色的火焰,被火焰吞噬的建筑,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完全陌生!   河洛看了一眼蜷在枕边酣睡的虬龙。只有这只小龙从梦中出现在了现实中!这说明了什么?难道真的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还有刚才在梦中向自己伸出手的那个人,是谁?   想着这些怎么也想不通的迷团,河洛不由得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这个梦究竟与自己有什么关系?究竟又预示着什么呢?   关于这个梦他只对一个人说起过,就是花见。连师父都没说。   天色已经放亮,河洛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等到天一大亮他就爬起了床。他想找花见再说一说这个梦,说一说这个梦中又出现的新内容。或者再找师父问问,也未尝不可。说不定师父能帮助自己解开这个梦,能解释一下梦中出现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河洛起床刚穿好衣服就传来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正是花见。   “你已经起来啦。”她说,“今天我们就要离开郑国启程了。”   河洛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去哪?又有委托了?”   “不是。是父亲给我们发来了一封信。要我们回去一趟,说有重要的事找我们。”   河洛一愣,冥尉殷觞来信?   因为这件事情一打岔,关于那个梦,关于要找花见和师父易阳商量的这件事就被河洛抛诸于脑后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沙漠行   “嗒嗒。”骆驼厚实的脚掌落在松散的沙地上踏实而又稳健。寒夜的身体也随着骆驼摇晃的阔步时而左倾,时而右晃,时而顿首。   尽管气候是并不十分炎热的仲秋时节,白天的沙漠依旧酷热。到了正午时分,天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片云彩,没有任何遮挡的阳光直射着大地,尽管他也像其他人一样用厚厚的衣服将身体裹得一丝不露,但炙热的阳光还是烤得他口干舌燥。   随着这支商队从张掖出发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黑夜将散未散,只能依稀分辨出景物的大体轮廓。经过一上午的跋涉,张掖县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寒夜是初次在沙漠上行走,连乘坐骆驼都是头一次。乘坐在骆驼背上一路摇晃至此,感觉受着太阳那让人消受不起的热情,逐渐的寒夜感觉自己的脑内一片混沌,已经不能思考任何事情。脑海中出现的念头只有一个:好热。   就像在炉火正旺,又门窗紧闭密不透风的铁匠铺。   偶尔抬起头看一眼太阳的位置,他发现和在其它的地方不同沙漠的太阳显得糊糊偏大。也许是因为空气热度的关系,那氤氲的轮廓,看起来像是太阳燃烧时冒出的火苗。   而低下头,眼前是在烈日下一望无际的沙漠。沙漠的表层升腾的热浪肉眼可见。   行过一处沙丘,寒夜的模糊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沙子以外东西:一截树干。在这无垠的大沙漠里,没有活着的东西已经成为共识。这突然出现的树干仿佛一个异数。尽管是已经枯死的树干,但至少在这被视为禁区的地方它活过。   尽管从外表上已经看不出它活着时的样子,他还是立即断定这枯木肯定是胡杨木。只有胡杨木能在沙漠中存活。他想起曾听到过的关于胡杨木的传说。传说沙漠中的胡杨木能活三千年,生长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后三千年不朽。   看着胡杨木树干那扭曲遒劲的样子,可以想像得出它活着时与沙漠这恶劣的环境争取养分是多么得不易。能在这种环境下活下来,又是多么的顽强。他不由得想到,关于胡杨木三千年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寒夜的骆驼是在商队靠后的位置。完全是出于无事可做,将要路过那截枯树干时,他的视线还停留在那上面。一开始他还以为那是一处树节,直到它什么地方动了一下,他才发现那是一只蜥蜴。也许是因为将皮肤变成了和枯木一样的颜色,不容易被发现。他注意到它时,它正从树干上缓慢而又小心地向下移动着。他这才发现在树干的阴影下有一只蜘蛛。随着蜥蜴移动,蜘蛛仍旧一动不动。似乎是因为享受阴影处的凉爽而放松了警惕,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渐渐地蜘蛛已经进入了蜥蜴的攻击范围。他看到蜥蜴张开了嘴,即将吐出它那长长的舌头。就在这时,蜘蛛身体忽然一抖,蜷起它的八条腿,将身体向侧面方向立了起来。这样它的身体就成了一个像车轮一样的圆形。借着沙漠平坦的斜坡,一溜烟的滚了下去,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寒夜扭头看到,那只蜥蜴还在树干上呆着。到口的食物不见了,他为它感到有些可惜。   就在这时,不知怎的,他忽然看到蜥蜴身体下树干的纹路像水纹一样荡漾了开来。   骆驼早已经走过了那截胡杨枯木,而他却无法收回视线。   那些波纹向一边流去,又荡回来,泛着涟漪。波纹越来越大,卷起浪花,寒夜仿佛听到了潺潺地流水声……   睁开眼他看到四周围着同行的商人。   “我……晕过去了?”然后从骆驼背上掉了下来?寒夜一张嘴就感觉到了嘴是湿的。   “你穿得太少了。”说话的是商队的主人。此时正蹲在他的身边。   虽然出发时听从有过穿行沙漠经验的人穿了很多,但结果还是穿少了吗?他四下里看了一眼,比起穿得鼓鼓囊囊的其他人,自己穿得确实算不上多。   这时,一个水囊从脑后举到了他的嘴前,他张开嘴喝了两口。   寒夜一愣,坐起身回头一看,刚才自己是枕在一个人的大腿上。他弯膝跪在沙地上,用细长的手指塞上了水囊的盖子。脸上蒙着纱布,一双温婉的双眼关切地看着他。   寒夜擦了擦嘴,冲他伸过了手去。刚接过水囊,就听到有人在说,“如果不是特别渴,就不要喝水。”   沙漠之行,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当然知道。但是他也知道,从张掖县出发时所有人都带了大量的水。不过最后还是听从了那个人的话,没有打开水囊。   商队重新上路。   寒夜刚跨上骆驼,商主就像一件毛绒大氅扔到了他身上。   将大氅披在身上,他说,“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最热的时段已经过去了,寒夜终于感觉不再难受了。   随着日薄西天,气温也在不断下降。感受到凉爽的气温,寒夜感到前所未有的惬意。索性将兜帽也摘了下来。   同行的商队的人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气温下降的速度。直到太阳完全没入西边的沙海,他已经感受到了北方春寒料峭般的寒冷。   兜帽又被重新的紧紧地戴在了头上。那个商人又看了他一眼,仍旧没有说话。   气温仍旧在下降,仿佛在这一天的时间里经历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一样。而此时就是最寒冷的冬天。   沙漠不同于其它任何地方的诡异天气,让第一次踏足这里的寒夜从未有过的不适应。   天完全黑了下来,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寒夜同商人聚在一起,生了一小堆火,吃了晚饭。   饭后寒夜看到商队的人把露营地选在了最高的沙丘之上。   “为什么不把营地扎在低洼处呢?”寒夜不解。那样至少不会被大风吹到,肯定会暖和一些。   “沙漠的天气说变就变。如果在低处安营,大风一起就会被黄沙掩埋。就像流沙一样,跑都跑不出来。”   寒夜不再多话,学着他们的样子,将毛毡毯铺在骆驼身旁背风的地方,和衣而卧。   当晚果然刮起了大风。狂风呼啸,卷起漫天的黄沙。遮蔽了整个夜空。   寒夜将毛毯卷在了身上,将头缩进了毯子里。好在身上的衣服足够厚实,并不感到多么冷。   偶尔在狂风中惊醒。探出头去,就看到借着黑夜的庇护,狂风肆虐卷起漫天的黄沙,眼前的世界仿佛重归于混沌之初。   身上裹了无数层衣服和厚实的毯子,感觉暖暖地。寒夜颇有兴致地看着眼前满天的风沙。他打了个哈欠——哈欠还没打完就被灌了一嘴的沙子。吐出沙子,他把头缩进毛毯再也没把头探出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商队   约摸黎明时分,寒夜睡醒了。听到外面的风声依旧呼啸,就知道了大风还在刮着。他心想这大风白天不会也要一直刮下去吧。那要怎么赶路?   他向毯子外探出头去。刚一探出去半个头又缩了回来。当他把头埋进毯子里时,忽然发觉刚刚还在呼呼作响的风声听不到了。侧耳仔细倾听——真的听不到了。起初他还怀疑是不是耳朵里进了沙子。继而又想不是那么回事。   他再次把头探出毛毯,不由得呆住了。眼前的沙漠已然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的声音。黑暗还未退尽,满天的星斗清晰可见。   仿佛借助黑暗逞雄的狂风在黎明的曙光到来之时听从召唤般转眼就消失了。又仿佛从昨天傍晚到今天的黎明,宁静一直持续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天开始放亮。寒夜随着商队其它的人一同起身。从毛毯里站起来时着实费了些力气。因为就算是露营在高高地沙丘上,大风刮起的风沙也已经将身体埋了大半。一旁的骆驼也是,蜷起的四肢全部被埋入了沙子里。寒夜站起身像野兽抖毛一样使劲抖了抖身体,大片的沙子像瀑布一样从身上落下。   这时他注意到了四周的环境,不由得吓了一跳。四周的地形已经和昨晚完全不一样了。昨天晚上露营时他记的很清楚,他们选择的沙丘是这一带的最高点,而此时脚下已经沦为了一处土包,和平地没什么两样。在他们所在地的北面有一处更高的沙丘,比他们这里要高出数米。显然是由于昨晚的大风吹动了这些流沙。   他想起刚才起身时将自己的身体埋了大半的沙子,就算是在最高地露营都被埋了那么深。如果无知的在低洼处露营肯定会葬身沙海了。   寒夜自认为方向感不错。但太阳未升起前,看到和昨天完全不同的沙丘地貌,他还是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   行囊收拾完毕,即刻起程。   早饭是那些方便携带的食物,一如惯例在骆驼背上解决了。   有了之前的些许经验,之后的旅程寒夜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再遇到什么事,就不会像之前那样显得那么无知又无措了。   “您是第几次走这条商路?”天气不错的一天,寒夜和骆驼和商主的骆驼并行时,他开口问。   “第六次。算上这一次的话。”商主用并不标准的汉语说。   商主瞳孔呈深褐色,眼窝深陷,鼻梁高耸,下巴上蓄着浓密的胡须。容貌特征一眼就能开出不是中原人。   六次。寒夜想起之前有听说这商队西行的目的地是大食。在这条路上走一趟,最快也要半年之久。就是说这商主单是在这条路上就走了三年的时间。   寒夜和商主是在张掖县认识的。   张掖县是所有西行之人的必经之地。因为西行商路的繁荣,县城内出现了许多的商铺客栈,也逐渐繁荣了起来。   寒夜给出的身份是秦王派遣出使西域的特使。   也是经过一番交涉,加上寒夜出手非常大方,商主最后才同意让他同行。   “大人此次西行,是要去楼兰?”   “秦国地处中原西北,边境长年受戎狄的侵扰。秦王想要联合西域的楼兰国共同对抗戎狄。于是派遣我做特使出使楼兰。”   年纪不大,竟能担当出使它国的特使一职。虽然他之前早有说过这件事,但商主仍旧瞄了他一眼。   “听说戎狄部落在末合王的手里完成了统一。在他的带领下战无不胜。许多西域小国因此臣服于他。”   寒夜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王命不可违啊。不过——”寒夜又说道:“听说,大概自二年前开始,这条通往西域的商路上开始有妖怪出没。很多人在这条路上失踪,没有知道他们的下落。其中也包括很多常年行走于此道的经验非常丰富的商人。不知道是不真的?”   “我所认识的一名和我一样的商人朋友,去年在这条路上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真的?”寒夜吃了一惊,“那么传言是真的了?既然如此商主为何……”   “不瞒你说,我上一次在经过这条商路时也曾迷失过方向。那一次大概是一年半以前的事了。我们几乎快耗尽了所有的食物和水,仍旧没能走出沙漠。就在我们濒临绝望之际,出现了一个人救了我们。”。   “一个人?”寒夜警惕了起来。   “在那个人的帮助下,我们最后才走出了沙漠。”   “那个人是怎样一个人?”   “是个年岁颇大的老人。并无特别之处。”   寒夜又问,“你们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看来就是妖怪的作为。您见到那妖怪的样子了吗?”   商主微微一笑,“我们只是迷失了方向,并没有见到什么妖怪。但是在沙漠中迷路对我来说是第一次。那一次迷失于沙漠也许是有妖怪作乱吧。”   “那个老人是怎么帮助你们走出沙漠的。”   “他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只是告诉了你们方向?”   “是的。”   看到寒夜低头不再言语。商主接着又说,“在我们迷失去沙漠中时,虽然没有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妖怪,但是我有一种感觉,我们看到了幻象。”   听到他的话,寒夜又抬起了头来。   “幻象,不可描述的幻象,巨大恢宏的幻象。”商主那张因为常年风餐露宿布满皱纹的脸看向寒夜,“我猜测我的那位朋友和那些在这条路上失踪的人就是被这种幻象所迷惑,从而失去方向,死在了这大沙漠的某个地方。”   经过数日的旅程,穿过了嘉峪关即进入了沙漠腹地。   行进了数日后,商主记得附近有一片绿洲。于是决定在那里做一番整顿再赶路。   这天商主派出去探路的人迟迟未归。寒夜倒没有觉得什么,不过他却看到商队的其他人都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又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人喊道:“看,北面。好像有人来了。”   众人向北面望去,果然看沙漠中出现一片溅起的烟尘,烟尘中似有人影。   “是他回来了?”有人松了口气。   然而片刻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因为商主派出的寻找绿洲的人是三人,三峰骆驼就算是跑起来也不能溅起这么大的烟尘。而且此时也可以看到,烟尘中的人影明显不只三个。   随着北面的人离这里越来越近,映入眼帘的烟尘也越来越大。终于有人发出了颤抖的声音,“是……是马贼!” 第一百七十五章:商旅之敌   西行商路上最大的敌人,不是恶劣的自然环境,也不是漫长的路途。就像有食草动物的地方就有食肉动物一样。马贼就是西行路上,商人们的最大敌人,甚至可以说是天敌。   传言在西行商路上,商队只要遇上马贼货物是肯定别想保住了。如果胆敢反抗,性命都会丢掉。   “马贼!是马贼啊!大人,怎么办?”   商队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商主。   沙漠中本不适合马奔跑。骆驼之所以能在沙漠中行走甚至奔跑,甚至享有沙漠之舟的美誉就是因为它拥有适合在沙漠行走的非常厚实宽大的脚掌。马贼们之所以能骑着马在沙漠劫掠,是因为他们在马蹄上装上了像骆驼蹄子一样的宽大的蹄钉。马奔跑的速度本来就比骆驼快,更别说还载着沉重的货物了。所在在这样的沙漠中遇上马贼想要连人带物逃走是不可能的。   在沙漠中遇上马贼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弃货逃走,马贼是为了钱而来。另一种就是与货物共存亡。   “将骆驼聚到一处,拿出武器准备战斗。”商主选择了与货物共存亡。   不算商人们所乘骑的,单是载货物的骆驼就有近三十峰。将骆驼赶至一处是怕骆驼受到惊吓跑散,哪怕在战斗中受伤也是一种不小的损失。   商队的人从行囊中取出武器。寒夜看到他们取出的武器除了常见的刀剑外,还有非常少见的弩。   看来经验老到的商队,为了应付威胁最大的马贼做了非常充足的准备。   荒芜的沙漠,无处躲藏隐蔽。看到马贼出现时开始做准备,时间倒也足够充足。   马贼们也看出了商队与货物共存亡的想法。   “呜呜哦……”他们挥舞起手上的大刀,发出呼嚎声。   这呼嚎声听上去非常得奇怪。寒夜从来没有听到过。这声音对他来说只是奇怪,而他身旁的一名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商队成员一听到这呼嚎声浑身都发起了抖。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马贼前面的一匹红色的马。那匹马身上枣红色的毛皮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醒目!   “老天爷,是赤马贼!居然是赤马贼!商主大人!”   “慌什么?”商主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慌乱。“都准备好,注意听我命令。”   寒夜没有听说过什么赤马贼,但听得出这伙马贼肯定是非常不好对付的一伙。   他看了一眼商主,这时商主将身旁一人手中的弩往上抬了一下,之后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眼神寒夜一看就明白了,他是在劝他,要想走就趁现在了。   寒夜当然不会走,但是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势下他也不能暴露自己身为空冥师的身份。   马贼们进入射程的一瞬间,商主大喊一声,“放!”   十几支手弩扣下扳机,十几支箭离弦而出。当即就有马贼滚落马下。   只有那匹枣红色马,明明是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却没有受任何伤。   疾驰的马冲进了手弩无法发挥威力的距离。商队的人举起刀剑迎敌。   马贼们呼喊着杀入了商队的阵营。有的商人抵挡不住马贼借着前冲的力量挥砍下来的马刀惨叫着倒下。   令人奇怪的是,当马贼集体冲上来时,那匹骑着枣红马的马贼首领却在远处停了下来,没有随着其他马贼一起冲上来。   明明刚才冲锋时还一马当先,此时却呆在原地动也不动。这也太奇怪了,寒夜心想。   枣红马停在十几米开外,就算是这个距离,寒夜也能一眼看出,这匹马绝对是一匹宝马。匀称的体形,优美的线条,健硕的肌肉,光亮的毛色,世间罕有。   商主的武器是两把大小差不多的弯刀。当马贼冲向他时,尽管借着前冲的马力,马贼的大刀肯定力量非常大,但他却单手接下了那一刀。而后他非常灵巧的一记转身,缷掉了这股力道,化解了这一击。接着回身用左手的弯刀一刀就砍下了那马贼的脑袋。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寒夜不由得打心底里佩服。不愧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商人。看来为了对付商路上拦路杀人越货的马贼也练就了一身不寻常的本事。   擒贼擒王。寒夜在混乱的撕杀中躲避开马贼的攻击,向着战场外的那匹枣红马奔去。   他的意图马上就被发现了。数名马贼盯上了他,从两面夹击而来。寒夜只得用武器做出反击。就在他杀出重围,来到那红马身前时,那马背上的马贼首领仍旧一动不动。   寒夜毫不犹豫的一剑就向他砍了过去。   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剑居然穿身而过!   这个所谓的马贼首领竟然是一个幻象!   寒夜惊愕不已,这群马贼的攻击方式完全只是那种不会任何法术的普通人的攻击方式。这个幻象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他们的真正首领又是谁?   “杀了那个家伙,一定要给我杀了他。”   寒夜发现了马贼们的秘密,彻底激怒了马贼。四面的马贼拨转马头向他杀了过去。   此话一出,虽然他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制造出的这个幻象,但他却知道了这伙马贼们的头领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发号施令的人。   既然对方有可能懂得法术,寒夜也不敢掉以轻心。看到商主在同马贼全力战斗的间隙,他施展疾行之术穿梭到了马贼真正的头领身前。马贼头领发现寒夜出现在自己身前时,他刺过来的剑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马贼头领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被刺断了咽喉。   头领一死,马贼皆惊,无心再战,纷纷作鸟兽散。   寒夜看到这个被自己杀死的马贼头领完全就是一个不懂得任何法术的普通人。   同伴被杀,有商队的人想要追杀这伙逃走的马贼,不过被商主叫住了。   “随他们去吧,不要追了。”说完向寒夜行了个礼。“多谢特使大人出手相助。”   嘴是这么说,表情却毫无感激之意。寒夜不由得心想:真是个老江湖,瞒不了的家伙。   寒夜在脚下这个被自己杀死的马贼首领的衣服里搜了一下,并没有找到符篆之类的法术道具。他本以为那个幻象是用幻影符制造出来的,但是显然并不是。   可是如果不是幻影符,那他们究竟是如何制造出的那个幻象呢?   那匹枣红马还在。寒夜看到商主在那匹马马背上的褡裢里摸索着什么。   就在这时,他惊讶看到马的颜色忽然变了。从枣红色变成了棕色,外貌也变得普普通通。   寒夜疑惑的走过去,看到商主从褡裢里摸出一个什么东西。在他手中的那东西像极了扇贝,有两片贝壳。一面贝壳高高隆起,凹凸不平。但是仔细看花纹什么的还是有很大差异。特别是贝壳的颜色,大相径庭。   “这是什么?”寒夜不解,沙漠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商主双唇轻启,吐出一个字,“蜃。” 第一百七十六章:赤马贼与妖物蜃   寒夜抬起头看着商主。“你是说生活在大海中,能制造出幻象的妖物蜃?”   “没错。虽然蜃大部分生活在大海是,但沙漠中亦有它们的变种。”   寒夜惊讶不已,甚至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就算是大海中的蜃,他也没有见过,商主手中的蜃只比掌心大一点。   “就是这东西制造出的这个赤马贼幻象?”   话音未落,寒夜看到商主手中的蜃好像动了一下,霎时,他就看到面前出现一个鬼头,面目狰狞恐怖。寒夜条件反射般向后一跃。   与此同时,商主的手猛得一抖,向后连退数步。   寒夜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幻象。等到幻象消失,从商主手中掉到沙漠上的蜃,像扇贝掉入大海一样,落入沙子表面的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你也看到了幻象?”   “一团火。”   居然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我看到的是一只妖怪。难道蜃制造出的幻象是因人而异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如果是在有人控制的情况下,制造出的幻象应该都是一样的。”   说的有道理。那么刚才那个赤马贼幻象应该在马贼的控制下,因此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一样的。   商主捋了下胡子。“赤马贼是在这条商路上是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一伙马贼。他们劫掠商队从不留活口,杀人不眨眼。人数也是最多的一伙。叫他们赤马贼是因为他们的头领骑着一匹红色的马。久而久之这个名字也传开了。后来的商队一看到骑着赤色马的马贼大都弃货而逃。从人数上看这伙赤马贼不像是冒充的。也许是因为马贼头领和那匹红色的马因为什么原因死掉了,为了不想失去这个标志,他们又想法弄出来了这个红马幻象。”   寒夜想起刚才商队的人看到那匹红马时的反应,不由得想到这匹红色的马当真是这伙马贼的“金字招牌”。只是他们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个这么不要命的商队主人。   但是说到这儿,寒夜心中仍有一个巨大的疑惑没有解开。那就是这伙看上去并不懂得任何法术的马贼,他们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会制造幻象的妖物“沙漠之蜃”的呢?   “这种事,就不是我们这样的过客能知道的了。”   寒夜心想,要是早一点知道蜃的事,刚才抓一个活口问一下就好了。   马贼被打退,商队也死了二个人,还有五人受了伤。其中有一人伤得非常重,伤口一拃多长,很深,血流不止。   众人们埋葬了死者,为伤者处理了伤口,重整商队。   尽管有人死伤,但保住了货物,商主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   “打退了马贼,保住了商队,还揭穿了赤马贼的秘密,多亏了特使大人您。”   “不敢当。其实一开始我本来是想要逃命的。是商主您临危不乱指挥得当的功劳。”   商主大笑,“大人何必过谦。是你乱军中杀死了他们的头领,马贼们才逃走的。”   “那是他一时疏忽大意了。”   “大人既然是要去出使楼兰,那么为表谢意,我就送您一份大礼吧。”商主说:“你若是第一次走这条商路肯定不知道这件事。这伙赤马贼曾经非常猖獗。有一次洗劫了一支商队,杀光了所有人。在这支商队中有一人是现任楼兰王唯一的儿子。因为这件事,楼兰王对这伙赤马贼恨之入骨。曾重金悬赏这伙赤马贼头领的人头。真正的赤马贼或许已经死了,但是你杀死了现在的真正的赤马贼。或许当初杀死楼兰王儿子的那伙马贼正是使用赤马贼幻象的这一伙。现在你只要拿着这个被削下来的真正的赤马贼头领的人头,向楼兰王说明情况,有我为你作证,楼兰王必定会重赏你的。”   听了这一番话,寒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是为了赏金,而是这样一个能如此讨好楼兰王的见面礼,正是他求之而不得的。   ###   寒夜接到孤方的信,来到秦国都城栎阳。听到他到来的消息后,孤方亲率文武百官出王城迎接。之后又设国宴,歌舞,用接待国君一样的最高礼仪接待了他。   百官见王用这么高规格的礼仪接待一个连官职都没有的异邦人,私底下交头接耳,喁喁私语,显得颇有意见。有几位大臣知道这个人对孤方重回秦国当上秦王立有大功,但尽管如此他们也觉得受到这样的礼遇并不合适,完全不合乎礼数。   寒夜了解孤方的性格,对他这样外露的盛情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反倒是再次见到曾一同并肩战斗过的青和紫感到有些久违后的亲切。尽管来到后同她们两人之间并没有过交流。   孤方当上秦王后,慧眼识人,重用了一大批有才能的人。于是君明臣贤,励精图治,秦国本就不弱的国力,又经过孤方的这一番治理,国力猛增。   雄心勃勃的孤方早已经按捺不住他成就大业的野心。   但是,若要东征就必须先要解除后顾之忧。秦国地处西北,在更北面就是游牧民族戎狄部落。在边境一带,戎狄人经常袭扰当地的秦国人。早在孤方之前的四五代秦国国君,当时的秦国曾同戎狄有过一声激战。秦国大胜,戎狄被迫后撤几百里。为了抵御戎狄人,秦国拉拢处在西域的诸小国,与他们结成同盟。有他们守在秦国西北,秦国的边境无疑会非常安稳。那时候秦国刚刚大胜戎狄,西域诸国对秦国的邀请纷纷表示同意加入联盟。有了西域诸国加盟形成的这道边境屏障,从那以后秦国北部边境地区相安无事了几十年。   然而最近几年,戎狄人在新上任的首领末合的带领下实力大增,几次大大小小的战争消灭了诸多小部落,逐渐统一了西北草原。领域扩张了十几倍,军队的规模也逐渐对秦国构成了威胁。   随着戎狄人的实力大增,以秦国为首形成的共同对抗戎狄的联盟也开始瓦解。西域的一些小国迫于戎狄的强大武力最终倒向戎狄一边。这种倒戈对秦国极为不利,不仅让自己这边失去了一个盟友,同时还让自己多了一个敌人。为此秦国多次派兵攻打西域投靠了戎狄人的小国。   然而,每次秦国大军一到,西域小国立即表示臣服。没过多久,戎狄兵犯,他们立即归顺了戎狄。   这让孤方大为恼火。最近一次,孤方采纳了大臣的建议,将反复倒戈的西域大国楼兰国的国王刺死,扶立了从小在秦国长大的太子为楼兰王。然而即使如此,西域诸国仍敌不过强大的戎狄,每每兵败只能投降。   至此孤方只有使用最后的办法了:移民屯田。 第一百七十七章:孤方的决定   西域诸国中,最大的国家就是楼兰国。人口和领土在西域诸国中都占到一半以上,并且扼西行商路的要冲。为此,数个月前,秦王命大将领兵二十万,攻打楼兰。   然而二十万大军中的先头部队在进入西部大沙漠后,宛如泥牛入海,踪迹消失,音讯全无。后续大军不敢轻举妄动。大将军派少数部队前去寻找,然而派出去寻找的人马已近十队,人数不下五百人,连这些人也跟着不见了踪影。   消息传回秦国,孤方同群臣们商议后,结论基本一致。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敌人使用了法术,至少有一位法力非常高强的人。   对付一名法力高强的术士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一个法力比他更高强的术士对付他。   孤方当上秦王后,非常重视方术之士的培养。然而满天下搜罗,最终入他眼的,被他封为秦国空冥师的仅有五人。孤方派出全部五人去执行这个任务。结果五人离去后,至今下落不明。   孤方再次意识到了空冥师的重要性,甚至有种“得天下第一术士,此生无憾”的感觉。   为此他开始思念起了寒夜和河洛两人。特别是对寒夜的思念已经到了思之如狂,夜不能寐的地步。   所以寒夜的到来,孤方的喜悦之情是可想而知的。   孤方心里知道,寒夜一定会帮助自己的。其实知道这件事伊始他就有种感觉,这次遇到的麻烦非寒夜不能解决。   孤方对寒夜抱有极大的甚至全部的期望。为了表示出对他的信任,孤方给了全国中仅次于自己的权力:二十万士兵以下,包括所有的将军,任意调遣,不必上报于我。   此命令一出王宫内即炸了锅,劝谏之人络绎不绝。孤方不上朝,只一日,进谏的奏折就堆了一桌子,全是关于这件事的。孤方又下令再有对此事进谏者一律处以极刑。结果仍有大批的人冒死进谏。   青对这件事也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给他这么大的权力。她当然没有忘记之前为了挽留寒夜和他差点闹翻那件事。二十万士兵不算少,更别说随意调遣了。   “这次的事,只有他能解决。并且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们可以完全相信他。”孤方说。   即使他这么说,即使他露出这样自信的表情,青仍然很难表示出自己的赞同。   孤方当然没有处死那些进谏的人。   而寒夜也没有行使过他的这个权力。   寒夜来到秦国听说了这件事后,由于对此事知道的情报非常少,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探情报。   他表示要独自西行。而孤方又给他指派了一个帮手,这个人就是紫。   青和紫,一个剑术高强,一个法术高强。是孤方最为重要,最为信任的护卫。   孤方也是别无它法。由于五个搜罗来的空冥师执行这次西行任务后下落不明,整个秦国唯一法术高强的术士只剩下紫一个人。   寒夜不接受。但孤方态度强硬。他能将平日里与自己形影不离的最贴身的护卫派出去保护寒夜,并任他随意支使,从某方面讲,是比那随意调遣二十万大军更大的信任与恩泽。   寒夜仍旧不接受。   到最后,不只孤方,连满堂的大臣都要动怒了。   也许是因为之前有过一同战斗的经历……   也许是因为紫那种不会惹任何人讨厌的性格……   如果是紫的话……寒夜最后也懒的再争辩了。   ###   沙漠单调的景色,加上日复一日在骆驼上骑行。让寒夜对时间的流逝变得有些麻木。   一天,寒夜努力让自己对周遭的事提起一些兴趣来。从商主那里得知,他们已经在沙漠上行走了一个半月了。   对沙漠那点新鲜感早已消失。尽管寒夜对沙漠的恶劣环境已经越来越适应,但他还是越来越感觉这真是一场难熬的旅行。   脑海中出现了这个念头后,寒夜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紫。因为有厚实的外套包裹,加上防沙防日照的面巾,紫的女扮男装他也没人发现。其实说起来因为人人都是这个打扮,所以也不能说是刻意女扮男装。真正让人发觉不出她的女人身份的是她的一言不发。   寒夜对商主介绍紫时说他是自己的随从人员。之后又补充说了一句:不爱说话。   令他没想到的是从那以后,紫在这一路上未发一言,未吐一字。连某些叹词呓语都没有,甚至可以说在这一路上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包括遭遇马贼的那一次,他没有表示出任何慌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此至今整个商队的人没有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紫也是第一次来到沙漠,这从未经历过的恶劣环境,连寒夜都觉得难以忍受,更别说紫了。一路上他也想要尽可能的关照她。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紫不仅很好的照顾她自己甚至还反过来关照他。这让他对她的有种说不上是钦佩还是怜悯的心情。   从这些方面上看,紫的性格确实和青很不一样。但是有一点却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非常的听话。   因为听孤方的话,因为他对她下的命令,在开始执行这次的任务后开始听自己的话。寒夜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她这一路就做到了一言不发。   寒夜时不时的想,当初要是强硬一点拒绝孤方,不让紫跟来就好了。   又过了数日,寒夜从商主口中得知,他们距离楼兰国不远了。   对于商队来说,楼兰是他们此行重要的中转站,在那里他们可以获得休息与补给。而对于寒夜来说楼兰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听了商主的话后,寒夜却在心想,不远究竟是有多远……   是日,一场大风沙过后,寒夜惊奇的发现不远处的沙漠中出现了一个美丽的湖泊。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是绿洲?   转瞬他心底就犯起了疑惑。   湖水呈悦目的天蓝色,四周环绕着大片茂密的树木。他看到在湖正中有数幢高大又造型奇特的楼阁。楼阁之间有悬浮于湖面的天桥相连。   整个绿洲的景色非常的美丽,如梦如画一般。宛如生命的禁区的沙漠中出现这样的景色,对一路疲惫的旅人充满了诱惑。   寒夜不由得看入了迷,视线像被什么吸引了一样,想挪都挪不开。之前的那一丝疑惑也不见了踪影。咽了口唾沫,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进那片湖水中感受那份久违的清凉……   “从现在开始……”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第一百七十八章:沉醉   寒夜听到这声音,回过神来。是商主。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番景色是幻象。   他偏头看了一眼,包括紫在内,所有的人目光都有些发直。显然他们也都看到了这幻象。只有商主一人和平时一样,目光冷静表情淡然。   如此宏伟壮阔的幻象究竟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寒夜不由得想,会是那么小的蜃妖制造出来的吗?此时他很想问问其他人他们看到的幻象是不是同自己所看到的一样。如果是一样的幻象,那么又是谁在背后操纵着的?   所有人听从商主的命令,紧紧的跟随着商主的那峰骆驼沿着沙脊迤逦前行。   虽然是跟着商主而行。但前进的方向却是寒夜眼中的那片绿洲的方向。离绿洲越来越近了。他仿佛能嗅到湖水那清凉湿润的气息。继续向前走,湖中央的楼阁也越来越清晰的出现他眼中。渐渐地他看到楼阁敞开的窗户中如有人影晃动。接着又听到阵阵的乐曲声。这让一路上听惯了风沙声,驼蹄声的旅人忘记了劳累,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   寒夜的骆驼走进湖边的树林,树木茂密的枝叶遮蔽了沙漠的烈日。一瞬间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凉爽。有微风拂面而过,如同夏夜在林荫间避暑时的夏日和风……如此的心旷神怡,一时让寒夜生出一阵冲动,就这样停下骆驼,在这片树林中躺下,睡个痛快。   “哗啦,哗啦……”骆驼涉水而行。湖水不深,刚没过骆驼的膝盖,最深处也不及骆驼的大腿。寒夜低垂着头,湖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湖底水草丰茂,每当有驼蹄掠过,嫩绿的水草就会随着水的波动摇曳起来。当跨下骆驼的前蹄掠过一丛水草时,他惊奇的发现居然有半尺长颜色鲜艳的锦鲤从中蹿出。锦鲤飞快的游走消失不见,只在水底流下一条灰土痕迹,像是在斥责打扰了它安宁的他们。   行至水深处,寒夜终于忍不住从骆驼背上弯下腰,用双手掬了满满一捧水撩在了脸上。从未有过的清凉!太舒服了!寒夜张开嘴,顾不得弄湿衣袖,接连捧起数捧水撩到脸上,甚至还喝了数口。寒夜感觉这是自己此生喝过的最好喝的水。   乐曲声从未停下,并且随着前行,声音越来越大。抬起头时,骆驼刚好走出一片树荫。就在他左侧的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高大华丽的楼阁。楼阁的一扇窗正对着这边。原来楼阁内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从刚才开始就能听到的乐声就是从这里传出的。数位舞女在房间正中和着乐声翩翩起舞。舞女身姿曼妙,动作整齐,好多看上去很有难度的动作轻易的就做到了,让人感觉身体轻盈而又柔软。   一曲终了,传来清晰的掌声。掌声结束,即刻又开始了新的曲子和新的舞蹈。寒夜不由自主的勒慢了骆驼,看入了神。   他从这里看过去,刚刚才感受了湖水的清凉,树荫下和煦的微风。所有一切都是那么得让人舒畅。而此时,面前是如画一般的绿洲,绿洲中间是如画一般的楼阁,楼阁中又是如画一般的女子和着美妙的乐声跳着优美的舞蹈。   此情此景,不会再有比这更迷人景色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窗口处出现了一名女子,女子举起她的右手向着这边挥舞了起来。和她身后那些舞女一样的华衣美裳,一样高挑苗条的身段。当她高高举起手臂时,衣袖滑落至肩部,能看到她那修长的手臂和白晰的皮肤。   他立即勒停了跨下的骆驼。   起初他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真到那女子放下了挥动的手臂,双手拢在嘴前喊起了什么。   是在喊自己吗?可是她在说什么呢?乐声不大,但这女子的声音同样不大。他听不到她在说什么。距离楼阁,也就是舞女的距离虽不远,但也没有近到能看清她五官的距离。能看到的只有她那张标致的容长脸。   乐声没有停过,掌声也不时响起,她身后的舞女们依旧在用诱人的身姿,跳着诱人的舞蹈。   舞女还在冲他说着什么,不时挥舞起手臂。   但是听不到。仿佛下意识般他拔转了跨下骆驼的方向。   就在这时,寒夜感觉到手腕被人抓住了。从看到湖中楼阁以及楼阁中舞女后,他第一次偏转头,将目光移到了之外的地方。   是同行的商人。商人嘴一开一合,他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直到这人的嘴开始大开大合,像似在很大声的说着什么,但他仍旧听不到的他的声音。像失聪了一样,就那么目光直直的看着这个不知道在说什么的人。   但是乐声却无比的清晰的传入他耳中。   这时,乐声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这声音如此的不协调,就像演奏时突然有人打碎了杯盘一样。听到这杂音,他不由得蹙了下眉。   “特使大人,请跟紧我,不要擅自离队。”   是商主的声音。虽然声音同样不大,但却无比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的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脸上,终于点了点头,跟上了队伍。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脑海中又想起了那片“绿洲”,仿佛梦中惊醒一般,猛得回过头去,早已不见了踪影。   寒夜如梦初醒。那个绿洲以及绿洲中的一切都是幻象!意识到这点后,后怕袭来,刚刚在幻象中冷静凉爽下来的身体,一阵燥热袭来,一瞬间就湿透了内衣衫。   从刚开始看到那个绿洲时自己明明已经意识到了那是幻象,但是在之后,还是被幻象所迷惑了。想到这儿寒夜感到一阵心悸,一滴没有温度的汗水顺着鼻尖就流了下来。   寒夜将紫拉离商队,问她刚才是不是也看到了幻象。紫点点头。于是他讲出了自己看到的幻象,问她看到的幻象是不是同自己看到的一样。紫又点了点头。   紫看到的幻象同自己一样,这说明所有人看到的幻影都和自己一样。这印证了他的想法,这个幻象是人为在沙漠中制造出来的。   这样,寒夜终于弄明白了秦国西征大军的两万先头部队失踪的原因了。他们肯定是在沙漠中遇到了幻象迷失在了沙漠中。 第一百七十九章:楼兰   像自己这样的术士都被迷惑了,更别说是不懂法术的人了。寒夜接着想到,这么大规模的幻象是如何做到的呢?是什么人在沙漠中施下这样的法术阻止秦军北上?   寒夜在心下整理着思绪,这时他忽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起头来一看,一个巨大的黑影遮蔽了眼前的半个天空。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眨眼间,黑影就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四下里望去,其他人谈笑自如,一切正常。   他不相信刚才那个巨大的黑影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于是目光又转向了紫。他刚要开口,嘴一张开就停住了。   因为看到了好像有事要问自己的样子,紫已经眨着眼睛投过来了询问的眼神:你要问我什么?   这样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她是没有看到那个黑影的。   刚刚那也我的幻觉吗?寒夜的心跳仍旧没有平复,就算是幻觉也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啊。   可是为什么?他的目光再一次望向其他人。这时目光落到了商主的身上。商主正在和商队的其他人并行说着什么。就在这时商主头一偏……寒夜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正在看他,也不知道他的目光有没有注意到自己,他只感觉到他的眼神有些异样,让他浑身不自在。   寒夜心下不由得心下又紧张了起来。目光死死的盯着谈笑自若的商主。   一时间寒夜分不清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现实。想到刚刚那个黑影自己确实是看到了,而大家都没有看到!陷入那个绿洲的幻象中时自己同样也是“看”看到了。   想起刚才商主的那个眼神,他又想到,究竟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幻觉?   他忽然感到无法再相信自己了。无法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甚至是眼前的这些人!   这样如此不相信自己还是头一次,可是如果自己连自己都不能相信,那么要相信谁呢?   这时,紫的骆驼靠了过来。似乎是发觉了他样子不太正常,紫靠过来后,向他露出了关切询问的眼神。   寒夜只是摇了摇头。   紫还是那个紫,还是那个从秦国开始同自己一同来到这儿的那个紫。我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至少可以相信她。   寒夜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这是他心底里第一次萌生出还好有她在的感觉。   心下安定了一些后,寒夜再次陷入沉思。虽然疑点重重,但最大的疑点只有一个。这个不知是什么人制造出的幻象连自己都深陷其中,反到是这个并不懂得法术的商主带领着所有人走出了那片幻象。他目光死死地盯着这个商主,这个商主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真的只是这个商队的主人吗?   ###   楼兰所处的地理位置,从商路上看是来往商队的必经之路。既是货物的中转之地,又是商人旅途休息整顿再出发之地;从战略上看是中原与西北草原的中间地带,是东部秦国通往戎狄的门户,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无论是从商路还是战略上来看,楼兰的位置都是极为重要的。除此之外,楼兰还毗邻整片大沙漠的最重要的水资源蒲昌海。如果说蒲昌海所孕育出的这一片绿景是这片大沙漠中最美丽的风景,那么楼兰就是这风景中最美的名胜。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沙漠之行,楼兰城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当楼兰的主城在眼前沙漠的尽头出现时,寒夜一时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印象中的沙漠建筑,因为建筑材料的关系,大都是土木结构,因此建筑的房屋大都低矮,色调也都是以灰黄为主。而眼前的这建在沙漠中的楼兰城,沐浴着日光,整座主城都散发着耀眼的金光,目光直视过去,甚至让人为之眩目。   这是怎么回事?寒夜再一次感到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又出现了幻觉?   楼兰国的人口三万多。如果有外敌入侵也只能是全民皆兵。寒夜出使前就了解到楼兰仅有“精兵三千”。负责对外战斗的同时更多时候也只是守卫家园。   虽然有商主这张熟悉的面孔,以及他出示的通行文书,但是在进入楼兰城时,整个商队还是经过了守城的士兵详细的盘查后才被放行。   一入楼兰城,他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同于在其它地方看到的建筑,这里所有的房屋全部是由方方正正的石头彻成,并且建得高大而又气派。所有房屋,特别是穹形的屋顶不知是使用了什么颜料全部统一的刷成了金黄色。因为如此,所以在远处看到时整座主城才会散发着金光。   所有的房屋整齐划一,放眼望去,简直比中原大国的王宫还要气势恢宏。   而街道上的行人,也就是楼兰的国民的穿着也让人瞠目。几乎人人都是一身精美的绫罗绸缎,无比华丽。相比之下,商队人的这一身打扮就像乞丐一样,寒酸无比。   寒夜心中又惊又奇。这个楼兰国究竟有多么富裕?   进入主城后,寒夜和紫即与商队的人分别了。寒夜和紫向守城的士兵出示了秦国的文书表明了特使的身份。知道了他的身份后,虽然仍旧是目无表情,但他明显感觉到了强烈的敌意。之后他们就跟随士兵前往楼兰王宫。   跟随士兵前往王宫的路上,经过一条交易的集市之路。长长的街市一眼望不到头,同样街道两旁的摊位也是一直延伸至尽头。足以容纳下四辆马车并行的宽阔街道似乎仍旧无法满足热情高涨的商人与顾客。放眼望去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口不多,却是西行商道的必经之路,而且在此东西向的商路中,东西两侧几千公里内都是荒芜的沙漠。再加上如此繁荣的交易场面似乎也不再难理解这么小的楼兰国却如此富裕。   穿过集市时惊叹于这远离中原沃土的异域风情与绮丽的建筑。一时竟让两人有些目不暇接。   楼兰国普通百姓的居所尚且如此,国王居住的王宫又是什么样子的呢?行至主城中心地带,高大巍峨的宫殿赫然出现在眼前,果然没有让寒夜感到失望。富丽堂皇的宫殿,虽然在大小上略逊于中原大国,但华丽程度上有过之无不及。 第一百八十章:见闻   通往王宫的路上有一条人工开凿的水渠,渠中之水引自蒲昌海,水渠之上有一座石桥。路过这座桥时寒夜注意到水渠边上有一群鸡。这群鸡只是毛色同中原的鸡略有不同,他之所以注意到这群鸡是因为它们像人类列队那样排成了一列非常整齐一字形。这让他感到奇怪,就在这时,让他感到更奇怪的事发生了,从领头的公鸡开始,这些鸡一只接着一只的跳入了水渠。寒夜愣住了,望了望渠中的水,又望了望从渠边的最后一只鸡。这些鸡只是单纯的跳下了河,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叫声!   寒夜兀自出神,脑海中出现了无数种想法但没有一种能解释得了他刚才所看到的一幕。一度让他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有人催促了他一声。他跟着队伍继续前行,再回过头时,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时,他感到有人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是紫,他看到她大大的眼睛中带着询问的眼神。   寒夜却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说明自己看到了站成一排的鸡像人类那样集体跳河自杀。   也许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吧。寒夜最后无奈的想。   他向她摇了摇头。这时他发现她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自己身后的什么地方。并且那一双明亮的眸子此时瞪得圆圆的,显得无比的惊恐。   这眼神让寒夜瞬间提高了警惕。他飞快的转过身去,然而身后却并没有什么。只有一栋这里特有的普普通通的圆形的二层楼屋。但是他立刻就明白了是什么让紫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楼屋二层的窗户是打开着的,从这里透过敞开的窗户可以看到一个人被拴在脖子上的粗绳高高地吊在房子正中。   上吊自杀的人仍是一身华丽的穿着,甚至连那顶像似中原凤冠一样漂亮的帽子还安稳的带在头顶。但这样的景象还不足以让人露出那样惊恐的表情,哪怕是紫。   当摇曳的窗户展开了更大的空间,寒夜看到那屋子中间吊着的不只一人。像刚才他看到的那群站成一排的鸡一样,房屋正中一共并排吊着五个人。五人都穿着异常华丽的服装上吊而死。从体型上不难看出,那是一对夫妻和他们的两个孩子。还有一人应该是那对夫妻的长辈。   寒夜一时发愣,回过头时,紫已经开始向走在前面的士兵求助。这时,他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声音很轻微,但他真的听到了。   回头一看,那扇摇曳的窗户已经合上了。一动也不再动,像在刻意隐藏一个秘密。   一连串的诡异事件让寒夜无法释怀。刚刚见识了楼兰的繁华,看到楼兰国的百姓生活得这么富裕幸福,他本来心里暖暖的。而此时他却感到一阵阵脊背发凉,就像有人向他沷了一盆冷水。   “士兵!士兵!等一下。”紫向楼兰的士兵求助。   “什么事?”   “你们看那边啊,那栋房子的二楼里……”紫想要将刚才看到的有人上吊自杀的那一间屋子指给他们看,然而那扇窗户已经合上了,这让她一时分辨不出刚才看到的那一间是哪一间。   寒夜看着这几名转过头来的士兵。   没错,就是这个表情!这个目无表情的表情!起初他还以为士兵的这个表情是因为他们二人是秦国的人才露出这个表情。毕竟两国之间可以说是矛盾重重。而此时再看到这个表情,他已经不再这么认为了。因为,虽然从刚刚入城开始只顾着欣赏这里繁华的异域美景,但此时回想起来,和这个士兵此时的这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一样,他们一路上见过的所有的楼兰人的脸几乎、或者可以说全部无一例外都是这样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寒夜看到紫的视线仍在那一排排的二层房屋中寻找着什么,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看看那儿……   “没……没有……对不起……可能是我看错了。”紫的回应微弱而又无力。   离开商主一行人,来到人潮汹涌的楼兰主城后,原本已经消失了的,在荒漠中的幻象带来的那种诡异的感觉又回来了。此时此刻那种诡异的感觉甚至比那时还要强烈。   种种无法解释的现象让寒夜一颗心悬了起来。尽管知道四周什么都没有,但他下意识的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   目光最后落到了紫身上。身处这诡异的异国他乡,只有紫是完全知根知底的人,只有紫是完全可以相信的人。   因为还在搜寻那间房屋,她落在了队伍最后。他驻足等了她一会儿。直到她跟上后,他拉了她一下,她才有些无奈的转回头跟上了他。   ###   初见楼兰王,寒夜就吃了一惊。根据他在秦国时得到的情报,现在的楼兰王是由秦国扶立——秦国由于不满前楼兰王的朝从暮逆,派刺客刺死了他。扶立了从小在本国当人质的太子为新王。这就是现在的楼兰王。扶立的新王他听说在秦国当质子时不过而立之年,到如今也才过去不到十年。可是此时的楼兰王却是一副年过半百的苍老模样。   是哪里弄错了吗?他心想。   楼兰歪了歪头看了一眼呈上来的在捧盒中的赤马贼首领的人头。对于侍者在他面前打开的商主的信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他摇了摇扶手上的手,侍者退下。微垂着脑袋开口说道:“杀掉了杀死我儿子的赤马贼首领,理应受到赏赐。不过,秦国的使臣啊,说出你们此行的目的吧。”   “秦国同楼兰近三十年来友好,相安无事。秦按照约定每遇战事从不吝惜兵力,必定出兵相助。虽然近年来戎狄实力大增,但这几年秦国在新王的治理下国力猛增。不再像之前王室内乱时那般贫弱。所以,关于两国之间同盟的条约还请陛下慎重考虑。如果陛下仍然承认两国之间的同盟条约,秦王派我来些传达王的旨意:如果楼兰国依旧承认两国以往的同盟,秦王愿派兵十万,驻守楼兰帮助抵御戎狄的进犯。”   “十万驻军?”   “是的。为表诚意,秦王愿与陛下联姻结成亲家。秦王愿将自己的亲妹妹千金公主嫁给陛下。同时诚邀陛下的女儿安安公主嫁给秦王。愿两国永修和好。”   听了这番话,楼兰王半晌没有言语,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微合的双眼,本就松弛的眼皮,看上去如同睡去。   面对蕞尔小国楼兰,秦国主动提出联姻已经是非常低的姿态,十万军队的保护条件也非常优厚。算是给足了这个曾经在秦国当质子的楼兰王面子。这一点楼兰王不会不清楚。   所以他绝不会不知好歹,寒夜心想。 第一百八十一章:梦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个幌子。   楼兰国在与秦国的外交中一向以听话著称。为寻求大国的保护,对秦国向来俯首听命。即使从历史上看,胆敢如此忤逆秦国,就算是在多年前戎狄王朝鼎盛时期也未曾有过。寒夜此次前来楼兰并不是为了谈判而来。他的真正目的是要找出那个在沙漠中施下庞大幻术阻挡秦国大军西进的术士。   终于,楼兰王脸上松弛的皮肤抖动了起来。   “事关重大,这件事我要同国师商量一下。”   “陛下一定知道此时中原分裂成大小数个国家。以秦国现在的实力平定天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秦王意欲平定中原大地,当然不排除先北上的打算。望陛下三思。”   离开大殿,寒夜向紫说出了对于楼兰王年龄的疑惑。果然那副苍老的模样同紫的记忆也有很大出入。不过这人既然是楼兰王,他们此行的目的也不在于此,于是两人也没有深究。   倒是楼兰王口中的这个国师让寒夜感到非常在意。从秦国人口中他从未听到楼兰有这么一号人物。   ###   小寒夜感觉到鼻尖一凉,抬起头望向天空。   刚才落在鼻子上的应该是雨滴。   傍晚的天空黑幽幽的,像装满墨汁的砚盘翻倒在了水池中,浓云布满整个天空,看不到一丝蓝天。   虽然此时仰起的脸没有感觉到再有雨滴落下,但他知道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此次躲藏的地方,当鬼的小伙伴肯定找不到这里,小寒夜心想。又过了一会,天又黑下来了许多。这天黑的速度比他想的要快得多。只过了这一会儿工夫,朦胧的夜色就笼罩在了大地之上。   不如出去算了,今天就玩儿到这里吧。他抬起头又看了看天空。   尽管在爹爹规定的修炼时间里偷偷溜出来玩耍,回去挨骂是肯定的了。但要是连衣服都给淋湿了说不定还要挨打。   远处的那棵用来捉迷藏的大树下传来了小伙伴们的吵嚷声。   小寒夜刚从躲藏的地方钻出来,天空就划过一道闪电。闪电照得大地又白又亮,吓了他一跳。   同小伙伴们道别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黑得就算是同小伙伴们面对面站着也已经看不清楚对方的脸的程度。   也许是因为乌云积得太厚的关系,天黑下来的速度如同吹熄蜡烛一样。   今天家里有很多人来做客,据说两家曾是世交,有要事相谈。家里大摆了宴席,所有的师兄弟们都会出席。爹爹肯定会多喝几杯的,说不定喝多了忘记了自己的事也没准。这也是他今天敢玩到这么晚的原因之一。   小寒夜这么想着,就感觉到头顶和后背有大滴的雨滴落了下来。   蓄势待发了一整个下午,伴随着大风雷电,大雨来势异常凶猛。   小寒夜拔腿就跑了起来。但稠密的雨点还是在他没迈出几步的时间里就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完了,完了。这回去肯定要挨打了。”小寒夜忍不住抱怨,“马上就要到家了,就不能等会儿再下吗?”   不一会儿工夫,地面凹陷处就积满了水。   就快到家了,由于气喘吁吁而放缓的步子因为看到了大宅,他又紧跑了两步。   这时又亮起一道闪电。小寒夜被脚下雨水的颜色惊到,不由得放缓了脚步。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又一道闪电亮起。这道闪电由数道闪电连在了一起,亮了足有一秒多的时间。   小寒夜停下了脚步,这一次,他多么希望这就是自己的错觉。   脚下雨水汇成的溪流竟是血红色的。   突然“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盖过滚滚雷声响彻整个夜空。   小寒夜不知道是因为冰凉的雨水,还是因为内心的恐惧身体颤抖了起来。   他顺着溪流向上望去,源头正是自己家的大门。循着声音发起的方向望去,正是自己家的大宅!   小寒夜望着望着,直望得自己家大宅从平地升了起来。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就像一座孤悬在天边的山峰……   而那条通往自家的路也一路陡峭起来,如同一条登天之路。   巨大的恐惧自心底升腾而起,像一只黑色的鬼爪攫住了他的心。   大雨的劲头丝毫没有减弱,瀑布一般倾泄着。   小寒夜本想从自己偷偷溜出来时翻过的大宅后那堵低矮的围墙回家,而此时他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趟着越来越浓的混合着血水的溪流,沿着陡峭的山路向家门跑去。   大门是虚掩着的。小寒夜一推,门就开了。大宅内依然亮着通明的烛光,夜幕的大雨下,大宅还是那个大宅,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往日喧闹的大宅此时却是鸦雀无声,明明今天还有很多客人的,却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小寒夜像趋光的小虫一样,向着亮着光的大宅跑去。   刚跑出没几步,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倒,摔了一跤。他爬起来,尽管光线微弱,他还是看出了那是一个人倒在了地上。他爬过去,低下头——甚至还未低下头,他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的明言道师兄。   小寒夜张大了嘴,这时一道闪电亮起,他心中的那丝震惊和悲痛就被恐惧所取代了。借着闪电的光亮他发现整个庭院布满了自己族人的尸体。   在一具尸体之上,还站着一只术士豢养的食尸鬼。   食尸鬼从啃食的尸体上抬起头来,张开血鲜血淋漓的大嘴就朝他扑了过来。   小寒夜也看到了这只食尸鬼,但眼前见到的景象已经将他吓傻。眼看着食尸鬼扑向了自己,他却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   就在食尸鬼将他扑倒,大嘴将要咬到他的脖子上时,斜刺里蹿出一个黑影,一下将它扑倒。   接着小寒夜听到了食尸鬼挣扎时的呜咽之声。   片刻后,黑影走到了寒夜身前。他认出来了,它是家里养的看家护院的家犬,小火。   寒夜仍旧发着呆,这时小火竟然开口了。   “小少爷。”   小寒夜木然,小火竟然会说人话,而且……这声音……这声音……   这时,身后不远处的窗纸上现出一个人影。   “你那边怎么样了?”   “杀光了。”   “是不是少一个人?”   ……   “斩草要除根,绝不能留下活口……”   轰隆隆……   是他们!是他们!寒夜回过头望着窗纸后的人影——是他们,是他们杀了我的家人,怒从中来,小寒夜不由得站起身。就在他想要冲上去时,一旁的小火一把将他扑倒在地,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脖子。   小寒夜喘不过气来,唔唔的挣扎着。小火是一只大型犬,被它压在身下,又喘不过气,只不一会儿,他就失去了知觉…… 第一百八十二章:梦梦梦   寒夜惊醒,蠕动眼皮,但是费了好大劲也只是将双眼睁开了一道缝隙。   就像连续劳作了数日,未曾休息过一样,他感到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睁开眼睛都觉得异常吃力。   使劲揉了揉眼睛,眼双眼睁开后,他扫视了一下四周,是一间房间。他一时竟想不起来,这里是哪里,连方向感都失去了,分辨不出东南西北。   由于异常的疲惫,他也打不起精神去深究。既然此时是深夜,又是一个安全的房间,寒夜头一歪又闭了眼睛。   ###   一只巨大的三眼鼠妖袭击了一个百余人的村庄。   用仅有的武器进行反抗的村民大都被杀。试图逃走的村民大部分被敏捷的幼崽咬死。   易阳赶到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已经被屠杀殆尽。   妖怪主动攻击人类的情况并不多见。像这样不为了进食,只是单纯的杀戮更是非常罕见。究其原因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妖怪另有目的,另一种情况就是受人指使或控制。   易阳杀死了狂暴的三眼鼠妖。救治侥幸生还的人时,他看到一处倒塌的房屋上站着一名少年。那少年正在用手上的一把残破的长剑同几只体型硕大的鼠妖战斗着。少年已经是遍体鳞伤。左臂不自然的下垂着,看上去受了重伤已经不能动了。   就算是一对一,一个普通人也不是鼠妖的对手。而此时鼠妖数量上占优。气焰嚣张的鼠妖向少年发起了一次又一次凶猛而又快速的攻击。   尽管劣势明显,但少年却没有丝毫的胆怯和退缩,握紧手上的长剑,迎敌而上。   紧要关头易阳及时赶到,少年算是拣回了一条命。   村子已经完全被毁,少年无家可归。   恐怕也已经成为了孤儿。   易阳没有问,少年也没有说。   少年不只没有说这件事,甚至未吐一个字。   当易阳离开村子的时候,少年就跟在了他身后。   吃东西的时候,易阳会分给他,也会为他治疗身上的伤。   除此之外,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就这样过去了一天又一天,少年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易阳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也许是少年同妖怪战斗时勇敢的表现打动了他;也许是少年沉默寡言又懂事的性格打动了他;他许是少年执着的精神打动了他;再也许是少年的境遇勾起了他以往的某些回忆……   “跟着我可是会非常辛苦的,四海流浪,居无定所,有时还会食不果腹,你真的想好了吗?”   少年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易阳看到少年灰暗的眸子第一次亮了起来。   看到这双眼睛,易阳忽然一怔:好像!   继而打量起这个少年的长相……   太像了!易阳猛得想起了什么。   兀自出了半天的神——   “你叫什么名字?”   “寒夜——”   “寒夜,寒夜……寒夜……寒……夜……”   好像有人叫自己,又好像没有。声音时断时续,时大时小。当寒夜想要静下心来仔细听时,声音又没有了。   “……寒夜……”又响了起来。声音听起来好像非常遥远……但感觉声音又很熟悉。只是想不起来是谁。   寒夜睁开眼睛。但是双眼像被什么粘稠的东西粘住了一样,使劲揉了又揉,终于费力的睁开了眼睛。但是视线仍旧模糊。   虽然不知道准确的时间,但四下里一片黑暗,显然是深夜。   好像又做了许多压抑冗长的梦。感觉悲伤而又疲倦。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想起来了,这是在楼兰,是楼兰王安排的住处。   房间一如楼兰其它的建筑,华丽又充满异域风情。大得让人觉得空旷。   一阵困意袭来,寒夜还坐在床上就闭起了双眼。   想起来,刚才好像有人在叫我。是谁呢?房间里没有人,门又是锁着的。那可能也是梦吧。他想。   恍惚间,寒夜忽然感到眼前又亮了起来。   晴朗的天空,明媚的阳光。绿叶的映衬下,盛开的荷花一朵连着一朵,形成一片花的海洋。   这是——是一处池塘。数洼连在一起的池塘,呈半月形包围着一座古朴的宫殿,景色如画。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寒夜下意识的就把目光转向了池塘的左侧。是两名衣着鲜艳的女子。一名女子向池中的锦鲤投着细碎的食物,另一名女子在旁边清澈的池水中浣洗着什么。   这两人正是青和紫。平日里有保护孤方的重任,两人向来都是一身不起眼的深色束身打扮。像此时这样一身宫廷女子的打扮寒夜还是第一次见到。   两人互相间在说笑着什么,泠然悦耳的笑声传入耳中。连平时一向谨慎严肃的青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一阵风吹过,丝质的裙衫随风飘摆,那美丽的样子,仿佛又盛开了两朵更美丽的荷花。   这一幕是寒夜在路过秦国王宫的一座二层宫殿时偶然看到的。尽管只有一瞬却意外的在他脑海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记忆。   “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寒夜费力的眼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这一晚上又做了好多梦。虽然大都记不起来,但某些场景还是会记得一点。   比如那片花海,比如那两名比花海还要漂亮的女子。   醒来后,寒夜坐在床上费了些功夫才想起这是在哪里。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每晚都会梦起那些自己并不想回忆起的那些记忆。并且因为些梦,每天睡醒后都感觉到全身无力。   敲门声还在响着,似乎响了好久,似乎从刚才那一刻前就响了好久。寒夜从不知道自己会睡得这么沉。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如果忽略身高的话,可以说女子体形匀称,有着非常苗条的身材。圆润的脸庞,加上说起话来习惯性的躲躲闪闪的眼睛,更是让她显得无比稚气。   寒夜知道她是楼兰王的女儿,安安公主。   这数天来,他的衣食起居都是由她照料的。房间的清扫,用餐出行等等,不离左右。当然也包括每天的起床叫醒。 第一百八十三章:小公主   安安公主用她那显得非常青涩的独特声线,习惯性的扭着肩膀,习惯性的微垂着头,习惯性的用向上的目光看着他,问出了她几乎每天都会问的那个问题:“寒夜大人,你有看到我的娘亲了吗?”   从寒夜见到她的第一天开始,她就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搞不懂为什么她要向一个刚来的外人打听她的母亲。更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天天都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寒夜一如每天回答的那样,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安安公主显得非常失落。   “如……如果你有看到我的娘亲请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从初次与楼兰王会面后已经过去了好多天。寒夜始终没有等到他的关于两国之间结盟的任何答复。并不是楼兰王不见他,恰恰相反,楼兰王几乎每天都会邀请他赴宴。他几乎每天都会见到楼兰王。但是用餐只是用餐,席间赏歌赏舞,谈论任何事,却从不谈正事。   寒夜的焦急是可想而知的,离开秦国出使楼兰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他内心如此焦急,想必远在秦国等待他消息的孤方更是心急如焚。   有些时候他想要主动谈及此事,可是每一次他挑起话头,都会被楼兰王把话题岔开。   终于有一次他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不顾场合,不顾气氛硬是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但楼兰王表情亲切,笑容和蔼,答:“事关重大,这件事需要同国师商议一下。”   第一次见面就是“要同国师商议”。这都过去十多天了,依然是同样的“要同国师商议一下”的回答。   得到不想要的答复,寒夜心里有股想要骂娘的冲动。   脑海里出现这个想法后,他忽然一愣。想要的答复?自己想要的答复?自己究竟想要得到楼兰王怎样的答复呢?秦王派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想要得到楼兰王的答复?   寒夜不由得感到哪里有些奇怪。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国师究竟是什么人?从对话中可以看出他在楼兰的地位举足轻重。可是在楼兰呆了这么多天,无论是普通的场合,还是颇为重要的场合都没有看到他这个人。   寒夜试着打起精神主动去调查这个国师。但所有的楼兰人都对国师的任何事讳莫如深,什么也问不出来。   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寒夜的耐心像久旱无雨的湖泊一样一点点干涸。   终于在一次一如既往的丰盛宴席上,楼兰王向寒夜说道:   “寒夜大人,想必你已经知道本王唯一的儿子被马贼杀死了。而我年事已高,对于国事的处理越来越无力。楼兰国土虽不及秦国,但贸易发达,每年来往于此的商队不计其数。楼兰人民的生活你也亲眼看到了,非常富庶。安安是我最疼爱的小女儿,我愿将我唯一的小女儿嫁给你。将来楼兰的王位就由你来继承。中原有句俗语:宁为鸡口,毋为牛后。秦国虽大,但你在秦国的官职也不过是个大使。而在我楼兰,你将是一国之君。”   “在我楼兰你将有一生都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楼兰王说:“留下来吧。寒夜,留在我楼兰。”   楼兰王在说将女儿将给寒夜时,他眼睛一瞥,一旁的安安公主果然脸一红,垂下了头去。   有那么一瞬,对于楼兰王的提议,寒夜感觉那样也不错。特别是在看到安安那张通红的圆脸后,心动的感觉如此的强烈。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天真可爱的少女,和善的老人,华丽的宫殿,享用不尽的财富。   而仇恨有什么用呢?只会让人滋生烦恼,只会让人心生阴暗。   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本以为会刻骨铭心,可是实际上就像曾经手书的画卷,过去了太久,色彩已经一点点退去。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连整个画卷都会烂掉。   就像一盘剩菜,虽然没变质,但端起来,只有一股食之厌恶,弃之可惜的滋味。   寒夜每晚依旧会做很多梦,有喜悦的,但更多的,或者可以说绝大部分的梦都是压抑得让人窒息的,痛苦得让人绝望的。   由于身处王宫,由于楼兰王的拖耗,寒夜无事可做,休息得时间也多了起来。他记不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时常犯困,休息时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有时候甚至坐着坐着就会睡着。但是休息过后,也许是因为做的那些梦,他并未感觉到轻松,反而感觉更加的疲惫,浑身无力。像长途跋涉过后,又像大病初愈。因此每每无事,他就想睡觉,而睡醒后,却更是没有精神。   寒夜还记得自己是有使命在身的。应该行动起来,至少要做点什么。可是每当他下定决心,却总是会有什么事妨碍着他。比如楼兰王的赴宴邀请,比如安安公主的出游邀请。每当这些事事情一打岔,寒夜的决心就像破了洞的瓮罐中的水,流了个干净,被无限期的延后,甚至抛诸脑后。   一天,安安公主为寒夜送来的晚饭,之后留了下来。   两人并排坐在桌前,共进晚餐。   寒夜一如往常一个人时没什么精神,埋头吃着东西。   过了一会儿,一双筷子夹着一块肉举到了他面前。他抬起头来一看是安安。红扑扑的脸上挂着青涩的笑容。   寒夜抬手推开了她的筷子,继续一个人吃着东西,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寒夜大人你……讨、讨厌我吗?”安安的声音低沉,什么都再也吃不下了。   “为什么讨厌?”   “那……那、那是喜欢罗?”安安的声调直线上扬。   “为什么喜欢?”   “……寒夜大人有喜欢的人了吗?”   寒夜不答。   “寒夜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   寒夜依旧不答。   “寒夜大人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呢?”   寒夜还是不答。   传来了房门开合的声音,侍女们离去了。   安安起身走到了寒夜身前。他一抬起头,安安身体一扭就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让我来帮助寒夜大人打起精神来吧。”   寒夜看到安安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一边嘴还鼓起了一个包。但这并不是重点。   “公主……”   “叫我安安吧,寒夜大人。”安安公主的身体靠了过来。柔软的身体,芬芳的气息,寒夜感到自己确实精神了不少。   “安安公主,您的年纪还……”   “年纪怎么了?寒夜大人的年纪就很大吗?”安安搂着寒夜的脖子,“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父王大人已经同意了。”   安安公主嘴角挂着可爱的笑容,鲜红晶莹的嘴唇靠了过来。   寒夜知道了她的嘴唇刚才为什么鼓了起来。因为她嘴里含着一颗糯米丸子。   本来带着甜味的糯米丸子,此时更是甜得像蜂蜜一样。感受到这甜腻的气味——嘴中的,鼻中的,安安公主整个身体上的。   ……   看着枕边嘴角挂着笑容,睡得正香的安安公主。寒夜将她那柔软娇小的身躯抱在了怀里。   寒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只是慢慢得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第一百八十四章:魂使   日复一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寒夜终于对于时间的流逝变得不那么关心了。   也渐渐地习惯了每晚的梦多夜长。   只是从最初开始就听到的那个仿佛在梦中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偶尔还是会出现,有时是隔一天,有时甚至会更久。   那个声音,总是感觉非常熟悉,却无论如何也起不起来是谁。   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吧。寒夜懒懒地想道。到了后来他甚至怀疑自己每天都有很长的时间休息,却仍旧感到浑身无力是不是跟这个声音有关系。   直到一天夜里,寒夜再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寒夜大人……寒夜大人……”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寒夜依旧想不起来发出这个声音的人。   寒夜皱着眉头挣扎着,似乎无比抵触这个扰人梦境的声音。   直到一个名字的出现。   “紫……我是紫啊,寒夜大人。”   紫?紫是谁?   寒夜的一半意识还沉浸在未完的梦中。另一半是这个扰人的声音。   “紫!”口中念出了这个名字,感觉是那么得熟悉,但脑海中就是无法出现这个人的完整的样子。   寒夜心中升起一股怒火。这种如同迷失在浓雾中一样一片混沌的感觉真是受够了。终于他咬起牙,控制着自己睁开了眼睛。   深夜朦胧的月光下,寒夜看到面前几乎就是自己脸上,飘浮着一个手长大小,外形像鸟一样的东西。他认出这是术士制造出的魂使。虽然觉得这魂使的样子有些熟悉,但是他想不起来是谁。   看到寒夜睁开的眼睛,魂使说道:“寒夜大人,我来救你了。”   救?寒夜一愣,这才发觉自己虽然醒过来了,但全身上下却如同巨石压在身上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这是怎么回事?   寒夜想活动一下四肢,但却一动也动不了。这种意识清醒身体却不听使唤的感觉他还是头一次遇到。那滋味简直比窒息还难受。   由于对自己所处的情况不了解,他内心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就在这时,耳边听到魂使说道:“寒夜大人张开你的手。”   身体动不了,但动一下手指还是能做到的。   他刚张开手掌,那魂使就冲着他的手掌飞了过去,然后像跳入水中一样,一头扎进了他的手心。看到掌心生出一串符文,于是就运行体内的法力。符文闪过一道光亮,之后整个房间像投石入水一样,泛起一道波纹。   波纹过后,眼前的一幕让寒夜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尽管跟随易阳降妖除魔多年,见过无数妖怪,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让寒夜禁不住浑身战栗。   寒夜躺在床上,就看到波纹过后,自己的身体上压着一头怪物。这怪物长相无比怪异,有着猪一样的身体,马一样的耳朵。最让人感觉奇怪或者说恐怖的是它的鼻子。它的整个鼻子非常长,不比它的身体短多少,并且像象腿一样粗。此时这长长地粗粗地鼻子就对着他的脸。几乎帖在了他的鼻子上。   寒夜看到它的两个鼻孔一张一翕,像是在吸收着什么。   就在这时,似乎是看到了寒夜睁开的眼睛,怪物发觉自己被发现了。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发出一声怪叫后,夺窗而逃。   怪物逃走后,寒夜仍旧感到身体不听使唤,连坐起身来这种事都做不到。   那种感觉,就像是仍旧在睡梦中,控制着的仍是梦中的那个身体——他感觉自己已经起身,下床坐到了床边。但过了一会儿后,就发现自己仍旧躺在床上。   寒夜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对于未知的恐惧,对于身体不听使唤的恐惧,让他惊恐万分。汗水顺着额头就流进了耳朵里。   枕边的魂使发现一声怪叫,寒夜斜眼看着这个魂使,甚至怀疑起来眼前的这一切包括这个魂使会是真实的吗?   寒夜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情况。他猜测这或许会是什么诡异的法术,于是由内而外,运行体内的法力。过了许久终于感到身体恢复了正常,能动了。   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终于消失了,寒夜从床上坐起了身。然而尽管从床上坐了起来,但他全身上下仍旧禁不住的颤抖。身上单薄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刚才那个究竟是什么怪物?究竟是什么来头?虽然是在睡梦中,但都已经骑到了自己的肚子上,自己都浑然不觉!它是如何做到的?想起这些,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悸。   “寒夜大人,你终于醒了!”魂使发出一阵熟悉的声音。   寒夜看着这个魂使,想起它刚才说的话,“我是紫”。   紫?他努力回忆这个熟悉的名字!感觉到脑海中有熟悉的记忆在一点点复苏。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浮出水面一样。   终于他想起来了。紫,这可是那个紫啊!自己竟然会忘记紫这个人!这个陪着自己从秦国来到楼兰的紫!究竟有多久没有想起她这个人来了呢?想到这儿又感到一阵心惊。   沉吟了一下,他不由得想到,这一切诡异的现象一定与刚才那个怪物有关!   感觉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寒夜麻利的下床穿好衣服。   紫没有亲自露面,只派出了魂使来救自己,这说明她肯定已经失去人身的自由。   “带我到你的主人那里去。”他对魂使说。   “不用寒夜大人说,我也会的。”   随魂使从窗口跃出的时候,寒夜仍旧感觉身体有些不适。虽然刚才在床上短暂的休息了一下,但此时仍旧像劳累过度那样浑身无力。   因为看到了紫的魂使才终于想起了紫,寒夜当然也有想到,自己是不是还有更多的,更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忘记了?蓦地他想到了,难道刚才那只怪物有吞噬人类梦境的能力?   想到这儿,他想起了师父易阳对他们说过的一种异兽。师父介绍那种能吞噬人类梦境的异兽的能力时,曾对异兽样子有过描述。此时想到师父对异兽的描述,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异兽的名字叫做貘——传说只在人类睡觉时才会出的,以人类梦境为食的异兽食梦貘。   人类的梦境大都是人类的记忆碎片,一旦梦境被吞噬人类就会失去他以往的记忆。   易阳想到师父易阳的话,食梦貘是一种非常胆小的异兽,并且除了吞食人类的梦境以外,不具备任何的攻击能力。但是也正是因为这点,食梦貘对人类展开攻击时,几乎不会被人类发现。因为人类的梦境亦是一种能量,被食梦貘吞食了梦境的人,虽然不会丢掉性命,但却会感觉到浑身无力,没有精神。   因为是异兽,用来防范妖怪的那一套对它也是无效的。寒夜心想,这就是它对自己展开攻击,而自己却一无所知的原因吗?这也解释了刚才发现自己醒来后,它惊慌逃走的原因。   师父真是厉害,说的一点没错。 第一百八十五章:食梦貘   寒夜心到,被食梦貘吞食了的梦境的人将永远记不起那个梦中的人或事。但是自己在看到了紫的魂使后却想起了紫的事。这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究竟该如何才能找回自己被吞食了的记忆或者忘掉的事呢?   解开了怪物之迷,寒夜内心稍感快慰,与此同时他内心也升起一股怒火。想起自己最开始感觉到浑身无力的那一天,似乎是自己刚到楼兰的第一天!从那天开始到到今天为止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在这段时间里,天天被食梦貘攻击,而自己却一直未曾发觉,如果不是紫派出魂使来救自己,自己甚至会一直这样浑然不知的被食梦貘吞食掉所的记忆!   被这个操纵异兽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寒夜内心怎么可能会不感到愤怒!   这个人操纵异兽攻击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随着魂使掠过王宫之上时,借着皎洁的月光俯瞰整座楼兰城,寒夜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难道是因为夜晚的关系?整个楼兰城完全不见了平日里那金碧辉煌的样子。一间间泥灰色低矮的土坯房,一条条曲折凹凸不平的街道。眼前的这曾经在寒夜的眼中华丽程度完全不逊于中原的王宫,此时也是一副寒酸的样子,完全无法与中原的王宫相提并论。   这一切显然是幻术所造成的。寒夜想起来了曾经在沙漠中见到的幻觉。食梦貘只能吞食人类的梦境,这幻术显得不是异兽食梦貘能做到的。   看来迷题还没有完全解开。   寒夜回想起自己来到楼兰后所经历的一切。如果此时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是楼兰国真正的样子,那么可以确定自己一进入楼兰国的主城,甚至自己在沙漠中第一眼看到的楼兰就是被幻术遮掩了真正的样子的楼兰。这说明从那时起自己就被幻术蒙蔽了双眼。自己现在之所以看清了楼兰国真正的样子,是因为刚才紫的魂使在自己手上施下的那个符咒。那个符咒就是解开这幻术的破幻之咒。   如此看来,紫早已经解开了这个幻术。   如果这推断是真的,那么紫现在无法亲自现身也一定是与她破解了这个幻术有关。   出于对紫安危的担忧,加上一直受到这个幻术的控制,甚至差点忘记了紫的存在!一股对施术者的,对自己的愤怒袭上心头。   这个施幻术的人究竟是谁?难道会是那个自己一直想见、却从未见到过的那个楼兰王口中的国师?   控制了楼兰国的人,又控制了自己这个来到楼兰国的人。并且施幻术阻挡秦国对楼兰国的讨伐,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寒夜想了想,不管这个人有什么目的,自己绝不会轻饶了他。   随着魂使继续前行,眼前非常突兀的出现了一座宫殿。这座宫殿的所在地离王宫并不远,他在王宫里待的这些日子里,几乎抬起头就能看到,但是他却从未注意到这里有这么一座宫殿。   显然这宫殿是被幻术改变了样子隐藏了起来。   寒夜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幻象。   同幻觉不同,幻觉是控制某个人使他看到施术者所期望他看到的景象。而幻象是通过法术使景象呈现出另外的样子,所有人都能看到。   “寒夜大人,我的这个符篆魂使快到极限了。请跟住我,我们绕开宫殿外围的这些守城士兵。”   就在这个宫殿中吗?寒夜看着这座宫殿,没有理会魂使的话,径直降落到了宫殿的大门前。   “什么人?胆敢夜闯禁殿!”   微弱的火光中,这些士兵还没有察觉到异样,就被脚下突然蹿出的金刺刺死在半空。   一名活下来的士兵看到这一幕本能的想到逃跑,忽然脚下忽然生出数根藤蔓将他捆在了原地。   寒夜走到他面前。士兵惊恐万状。   “去叫你们的国师滚出来!”   藤蔓消失,寒夜抓起这个士兵扔了出去。   士兵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逃走。   士兵的身影刚一消失,一个人影出现在寒夜面前。   “这些士兵什么都不知道,为何要杀他们?”   是一个头发和胡须皆苍白的老人。   “你就是楼兰的国师?”   就是这个人制造的幻象,阻碍了秦军西征。抓走了紫,还让食梦貘吞食自己的梦境,启图让自己忘记所有的记忆。   寒夜向国师冲了过去,距离他几米远的距离一个空翻,单手撑地,一道绿光向国师脚下延伸过去。与此同时寒夜高高跃起。绿光延伸到国师脚下,升起一条藤蔓捆住了他的脚,寒夜一剑向他砍了过去。   他的这一套攻击行云流水,一招就想要致国师于死命。但直到剑砍在国师身上才发现那只是一具幻象。   “五行之术果然变化无穷。寒夜,五行一族竟然还有人活下来。还让我在这里遇上了。”   声音再次响起,寒夜四下里一望,火把微弱的光亮下看不清声音发起的位置。左手亮起红光,他打了个响指,一颗火球自手心生出。火球上升,停在庭院半空,照亮了整个庭院。借着火光,他看到国师的身影出现在了东面的一座亭台之中。   “看来通过窥视我的梦境,你知道了不少嘛。”   这时,寒夜忽然看到国师的左侧出现一只野兽。是那只异兽食梦貘!他注意到食梦貘处于火光之下,却没有影子。只有一瞬,缓缓移动的食梦貘还没走到国师的脚边就倏然隐去了身形,一如它出现时那样诡异。   “五行族末裔,你的心已经被仇恨占据,已经让你迷失了心智。”   这个人似乎对五行一族的事知道的不少。寒夜听了他的话感到他不只是窥视了自己的梦境这么简单。他不知道这个国师通过梦境知道了自己多少的秘密,但只是他说的这番话就足以让他感到愤怒无比。被魂使叫醒,找回关于紫的一部分记忆时,他就没想要放他一条生路。而此时他更是恨不得上去一剑杀了他。   但是看到刚才的那只诡异的现身后又消失的食梦貘,他却不敢再轻举妄动。刚才出现的那个幻象,通过听声音确实是像是幻象所在方向发出的。但是却是一个幻象。而此时,从声音上看依旧像是面前的这个国师发出的。那么这一次这个国师是真身还是幻象呢?   “你究竟是什么人?”   “十年前,我曾与五行师并肩作战。”国师的声音在夜空下响起,如有回音。 第一百八十六章:国师   寒夜有些吃惊。“你参加过那站鸿濛之战?”   “不错。”   既然参加了那场三界的大战,并活了下来。说明这个人绝对有些实力。但是这样一个人来到这个偏处中原大地一隅的楼兰小国,当一个国师,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寒夜看着眼前的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或是花白头发老人的幻影。“既然从那战大战中活了下来,不想着击败炎龙重返天庭,来到这楼兰国通过幻术控制这里的人,你究竟想干什么?”   “正如你所说的。如今天下大乱,三界已经失去了秩序。人无人道,兽无兽道。万物都失去了它们应有的样子。鸿濛之战并不存在真正胜利的一方。如今的天下众神无主,炎龙败退天界。有的神仙为了自身的利益独霸一方;有的为求自保隐去了踪迹。而我在这楼兰,则是为了修炼我的幻术。虽然是幻术,但是却可以让生活在这里的人,活得没有任何烦恼。待我的幻术殝于完美,足够强大。三界都将至于我的幻术之中。到那时将不再有战争,不再有杀戮,也就不会再有痛苦。幻术之中的世界将是一个完美的理想的新世界。这就是我想要做的。”   国师说着向寒夜伸出了手。   “而你,寒夜,五行一族的最后一人,我需要你的力量。你那强大的五行之力对我将是非常大的帮助。倘若助我实现我的理想,到那时整个世界都将听命于你我。也就是说,你和我将是三界仅有的神明。”   寒夜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居然会拉拢自己。   他忽然懂了,他为什么要放出食梦貘吞食自己的梦境。梦境就是人的记忆,如果食梦貘吞食了自己所有在梦中梦到的事,那么自己将会将过去一切全部忘得一干二净。到那时,恐怕自己就将成为任他随意摆布的傀儡。   “你说的都是真的?”   “绝无半点虚假。”国师看到他似乎有些动心,摊开手心说道:“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施展出强大的幻术。如果你加入你的力量一定可以事半功倍。如若幻术成功,你与我将成为三界的主宰。”   只沉静了片刻,寒夜忽然仰头大笑起来。   “为了让所有人生活在没有痛苦的世界,说得多么高尚啊。而你的做法,为了让人们忘记痛苦,就是不断的吞噬他们的梦境,梦境就是记忆的体现。所谓的没有痛苦,就是忘掉过去的一切。而汲取了这些梦境、记忆就是施展幻术的源泉。我说的没错吧?”   “是又怎样?让人感到痛苦的不是发生了痛苦的事,而是关于痛苦的记忆。梦被食尽将不会再有痛苦,痛苦的记忆忘掉,自然就会再感受到痛苦。难道不是吗?我并没有伤害到他们。包括楼兰国的经济命脉,养活了这里所有人的商道,我都已经给了所有商主通过这里不会被幻术迷惑的破幻之符。”   听了这话,寒夜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在通往楼兰的沙漠之路中只有商主一人没有被幻术所迷惑。他并没有对自己说实话,而是将至关重要的解除幻术的方法隐瞒了。不过这应该是国师将破幻之符交给他时对他发出的警告。紫之所以没有被幻术迷惑,有可能也是通过商主手中的破幻之符得到了破解幻术的方法。   解除了幻术,将自己从食梦貘的控制下救出,真是多亏了有紫在!   “没有伤害他们?”寒夜想起了初入楼兰时自行跳入河中溺亡的动物,以及那悬梁自尽的一家五口祖孙三代。还有那眼神中无不透露出呆滞的楼兰人。   原来这些人都是些不知何去何从的无梦之人啊。   “你可知道楼兰有多少人死于自杀?你可知道记忆对于一个人有多重要?”寒夜说道:“人若无梦,那该怎么活?”   国师沉默良久。“老夫我诚心邀请你共同实现完美新世界,这就是你的答复?”   黑暗中,寒夜翘起一边的嘴角。“真是可惜,国师大人,你的邀请对我毫无吸引力。”   “所以我才说你已经被你内心的仇恨迷失了心智。”   “你的话说完了?”阻碍我复仇的人都得死!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永远沉睡在我为你编织的痛苦的幻觉中吧。”   说完这句话,国师的身影逐渐淡去,最后悄然隐去。   来无影,去无踪,所见到的又未必是真身。在这幻术中该如何找出他的真身?   魂使早就已经消失了。寒夜想到,紫知道如何破解这个幻术,不如先去救出她来,用她所知道的破解幻术的方法揪出这个国师的真身。   看到寒夜向一边逃去。遁去了身形的国师想到,没用的,在我的地盘你是逃不掉的。好好享受吧,我为你准备的盛宴。   寒夜向着魂使刚才所指出的那间房屋飞去。他本以为被囚禁的紫会受到折磨,没想到破窗而入后紫的模样安然无恙,没有任何受到过虐待的样子。并且囚禁她的房间也像普通的客房一样。   看到寒夜后紫非常高兴,“寒夜!”   看到紫,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寒夜脑海中被夺走的记忆开始复苏。有关紫,以及有关秦王等等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   “能找到这里看来幻术是解开了。你见到那个国师了吗?”紫问。   说完紫看到寒夜在发愣,“寒夜?”   居然被夺走了这么多的记忆!寒夜内心怒火不断上升。但与同时也有一丝后怕!如果不是紫在自己被食梦貘攻击时叫醒了自己,那么自己的记忆将被吞噬的一干二净。到时恐怕就会和楼兰的王族一样,像个傀儡一样听任国师摆布了。   看着眼前的紫,如果不是她解开了这强大的幻术!寒夜内心升起一股巨大的安慰。不由得想到,多亏了有她在!   “国师是见到了。但是那是他的幻影。在这个幻术中,我无法找出他的真身……”说到这里,寒夜突然发现紫的齐眉穗儿间露出一个角,是怪物的角!接着又看到她唇间露出獠牙,整张脸透露出怪物般的狰狞!   难道眼前的这个紫是幻象?   寒夜猛得向后跃去。   “寒夜!”   眼前所见到的景象,究竟什么才是真实的?究竟如何才能分辨真实与幻象!寒夜心里这么想着。然而他的这向后一跳的同时,如同跳入了一个新的世界一样,原本的宫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开阔的战场,仿佛妖魔与人类之间大战过后一样,遍地都是人与妖魔的尸体! 第一百八十七章:食魂貘   寒夜知道这又是国师用幻术制造的幻象。   这个国师究竟是如何施展的幻术?而自己又该怎样才能解开这个幻术呢?   脚下的尸体一层叠着一层,完全看不到地面。寒夜努力不让自己受到这幻象的影响,但是血腥味,踩在尸体上的柔软的感觉无不透露着真实。   就在这时,脚下的两具尸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看到他们的脸——尽管皮肤苍白,脸上满血污秽的血腥,但他还是看出的,这两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河洛和花见!   假的!假的!这是幻术制造出来的。寒夜在内心告诉自己。然而两人惨烈的样子仍旧触动着他的神经,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从胸口钻了出来!低头一看,是一支剑刃。尽管布满血污,但似曾相识。   他转过头……   “师……师父……”   “不要叫我师父,我们是仇人!你是五行一族的人!你隐姓埋名潜伏在我身边的目的,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嗖!”鍮鍠剑拔出,鲜血喷涌而出。   寒夜倒在地上。   “幻觉……幻觉……这是幻觉!这一定是幻觉!不是真的……”可是为什么身体又动不了了。   远处那只食尸的狗转过头来——   “寒夜啊寒夜……”浑身长满癞的狗,嘴里还叼着一截人的手指!“你!难道忘了你此生的目的吗?”   寒夜嘴唇颤抖,张开却无言。   这只癞皮狗,只有一根骨头相连的狗头奇异地吊在狗脖子之上。“我放弃了作为一个人,变为一只畜牲,救下了你……告诉我,这都是为了什么?告诉我……为什么给你取名为‘寒夜’?告诉我!”   “我……我没忘!我都记得,我怎么会忘记这种事……”   寒夜回答着这只野犬,仿佛已经忘记了这是幻觉。继而他猛得惊醒,反应了过来,努力控制自己不理会身边的一切。   但是……   “为什么动不了?”寒夜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别说站起来,连翻身都做不到!又来了,他内心泛起巨大的恐惧,之前在房间的床上受到食梦貘攻击,意识清醒身体不听使唤的那种感觉又来了。   “仇恨——彻骨的仇恨!我对你说的,你的心里只能有仇恨这一种感情!就像一颗种子,只有用仇人的鲜血浇灌才能长成参天大树,才能开出耀眼的花朵——才能平息!寒夜告诉我,你记得这一切!告诉我啊!”   “我……我……我知道,三叔……我记得……”寒夜挣扎着!他不想回答,但这只狗的声音,语气,样子,态度,都如此的真实,说的话就像扎在他那撕裂的伤口上的毒剑,刺痛着他的心!   动不了,彷徨无力……动不了,恐惧!痛苦!   谁来救救我……   “紫……紫!”寒夜脱口而出,这是他此时唯一能想到的人,“紫,你在哪儿?救我……紫!救救我!”   乱舞的手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他转过头,手臂揽过来的东西,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不是别人的,正是紫的!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云霄。   “啊——”   国师端坐于阴暗之处,手中捧着一个葫芦。葫芦呈炭黑色,但细看却泛着金色的光芒。敞开的葫芦口处如有袅袅青烟冒出。   “就让我用从你那里得来的梦之精髓再为你编织一个只属于你的梦境地狱吧。在这个只属于你的幻境世界中,你所看到的将是你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幻象!就算你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幻觉,但人在看到自己此生最害怕的情景时,就算是再清醒的人灵魂也会受到触动。一个灵魂动摇的人是绝对逃不出我的食梦貘的攻击的。”   睡梦中的人是没有任何防备的。而人的梦是一个人内心灵魂最真实的体现。所以梦境是通往那个人灵魂深处的大门。   “别忘了,食梦貘还有一个名字:食魂貘。当食魂貘食尽了你的梦境——灵魂,只剩一具躯壳的你,将是我最得意的傀儡!”   这时,国师忽然看到宫殿内亮起一道光。不同于太阳光,这道光是白色的并且非常的柔和,夺目却不刺眼。令国师感到诧异的不只是为什么宫殿内会出现这样的光,而是这光竟然能穿透墙壁。柔和的白光穿透了所有的建筑,照亮了宫殿内的任何角落。接着国师感到面部似有微风拂过。   宫殿内怎么会有风呢?国师对眼前出现的这一切都感到不解。   就在这时,国师忽然发现自己隐匿于幻术中的身体暴露了出来。他慌忙抬起头四下一望,发现宫殿已经还原了本来的样貌——幻术生成的所有幻象都消失了!   国师愕然。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他仿佛看到眼前宫殿内迂回的长廊内有一截黄龙的躯体飞过。直到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白光笼罩着整座建筑,接着有水从房顶流下,像瀑布一样。   寒夜用他的五行之术,将整座宫殿分解。像溶化的冰雕一样,宫殿化为了一片汪洋,从平地消失!而幻术的消失正是他动用的五行之湮法之术。   此时天边已经泛白。   寒夜睁眼看到自己的身体之上,一如方才被紫的魂使叫醒时的那样,食梦貘正压在他的身上。不同的是此时这只貘不只将他那长长的鼻子像吸盘一样覆于自己的口鼻之上,连它那短粗的四肢也仿佛透过外衣直接陷于他的身体里。这样子如同寄生。   一条粗藤随着一道绿光拔地而起,像一只巨大的手掌将食梦貘一把抓起。有些出乎寒夜的意料,就算到了这时这食梦貘仍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动不动,连挣扎都没有。他想起在王宫时自己只是一睁眼它就被吓得惊叫着逃走了。这足以说明食梦貘是一只非常胆小的异兽,毕竟这只是一种只有在人类睡眠状态下吞食人类梦境的异兽。   那为什么此时这只貘被自己抓起来了,仍旧没有一点反应呢?他看到它在藤蔓的束缚下还是保持刚才伏在自己身上时的动作没变,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寒夜不由得猜想这一定是被它的主人下达了强硬的攻击命令,也许食梦正香忘乎所以了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湮法之术   异兽的各类并不多——或者可以说被人类发现的并不多。但食梦这种能力还真是祸害不浅。特别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寒夜咬牙想。   看出了他的意图,国师不顾自己现出真身,大叫一声:“住手。”   寒夜抬手一握,藤蔓之手随之收紧。   食梦貘终于睁开了眼睛,随着一声尖锐的怪叫,像熟透的柿子一样被捏碎。   “你……”国师大怒。苍白的面容扭曲起来,花白的胡须随着抖动的嘴唇颤抖不止。   这时他注意到了寒夜那只在黑暗中泛着三色光芒的左手,不由得惊呆了。   “那是……五行之手?”望着寒夜,他不可思议的说道:“难道刚才那真的是湮法之术?”   寒夜只是斜眼望着国师。   国师连连摇头,“不可能,你才多大!年纪轻轻五行之术怎么可能达到这种境界!”   金为矛,土为盾,木为索,火为铳,水为牢,这是国师所知道的五行术师最基本的战斗方式。国为五行即相生又相克,有些人穷极一生也没能将一种属性的变化钻研透彻;同样是因为五行相生相克,虽然战斗中可以使用多种属性战斗,但同时使用的属性不可能超过两种;还是因为相生相克,只有拥有极高的资质,并经过常年刻苦的修炼的人才能同时使用多种属性进行战斗。而且一旦开启多种属性,因为五行相生相克的关系,会变化出极为罕见并强大的隐藏能力!   三种属性一开,隐藏的能力就是五行之湮法之术。驱散范围内所有的法术。国师这一生只见过一次湮法之术,是在那场大决战鸿濛之战中。而使用此术的人,就是五行一族中的泰斗级人物明言良!当年在战斗中,明言良同时开启了水火木三种属性,湮法之术下直接将妖魔一方的强大妖术驱散得无影无踪。   当年开启三行湮法之术的人可是五行一族中的泰斗。眼前的这个人明明还只是个少年,五行术的造诣怎么可能会达到这个程度!   看到寒夜不答,国师从震惊中回过神。   最为得意的幻术被解,连自己居住的宫殿都被分解为一滩水!令国师最为痛心的是自己精心培养的异兽食梦貘被杀!   阻碍我复仇的人都得死!寒夜左手呈爪形,运用五行之力,五道金光闪过,五把长剑拔地而起。他左手一转,向前一挥,五把长剑向国师飞去。而他自己亦腾空而起跟在后面。   国师愤怒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口念咒语,转瞬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他脚下破土而出。   寒夜一愣,看到这个怪物足有三层楼那么高,背部有着蚌类一样坚硬的外壳,同时又有着像章鱼一样柔软的躯体。这应该就是帮助国师制造出那巨大幻术的妖怪蜃了。虽然此怪体型巨大,但就样貌来说同幻化出赤马贼的那只小蜃外形差别不大!   看到这只蜃这巨大的躯体,寒夜想起了自己在来楼兰的沙漠途中曾见到过的那个遮天蔽日的黑影,现在看来那个黑影应该就是这只巨大的蜃偶然现出的原形。   如此秦国西征的大军在沙漠中消失的原因就全部解开了。这个国师为了修炼自己的幻术,用食梦貘控制了楼兰的国民。为了防止秦国攻打消灭楼兰,他在沙漠中放出了蜃,用蜃制造出的幻象让秦国的大军在沙漠途中迷失了方向。   因为途经楼兰的商队是楼兰国的经济命脉,为了只防住敌国的大军,不妨碍到来往的商队,国师谎言说沙漠中有会迷惑人类,使人类迷失方向的妖怪。他交给了那些商队的商主们不受幻象迷惑的符篆。为了让商主们保守住这个秘密,国师像他们收取了大笔的钱财,并告诫他们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这样即维持了楼兰的生存,又不会暴露自己的存在,同时还能获得经济上的收益,一举多得。   寒夜放出的五把长剑攻击到巨蜃身上的甲壳后掉到了地上。   他刚要再次发起攻击,忽然看到这只蜃张开了宛如洞口一般大的大口。他以为它要发动什么攻击,留心提防!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连声音都没有听到。   巨蜃合上大嘴后,张开了背部的甲壳,无数只细小的蜃像泉水一样从中涌出。原来就是这只巨蜃生出那些小蜃。   这些像掌心一样,甚至还要小的蜃,同与赤马贼的战斗中见到过的蜃一样。这些小蜃本身是不具备攻击能力的。但是他们却都能制造出幻象。寒夜无法想象,如此数量庞大的蜃,在被控制下究竟能制造出多么巨大的幻象!   寒夜仍旧使用湮法之术净化着这片土地上的幻象。因为看不到幻象,这些小蜃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这一点想必国师也是知道的。   当他突破蜃的包围后看到那巨大的母蜃和国师都不见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楼兰国全城的国民。   士兵,平民,商人,王族的人从街巷中走出,涌向这片空地。   天已经大亮。   寒夜看到这些人的目光呆滞,有的还是半闭着眼睛。他们一看到他就向他发起了攻击,但是动作却非常迟缓。   他注意到这些人身体上或者是肩膀,头顶或是背部都粘着一只小蜃。寒夜明白了过来,刚刚那只母蜃张开大嘴应该是在召唤这些小蜃。只是那发出的声音人类听不到而已。   当他把这些小蜃杀死时,那个人就倒在了地上。显然他们是在睡梦中的被蜃控制了身体。   无论是刚才那些小蜃,还是召唤小蜃控制这些不成战斗力的楼兰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拖延时间。   幻术被破,国师已经不是寒夜的对手,只剩下逃命。   寒夜开启的湮法之术非常消耗法力,不能维持太久。他猜想国师或许知道这一点,因此才拖延时间。一旦湮法之术结束,自己将对国师的幻术没有任何办法。   寒夜飞上半空视线里没有国师和母蜃的身影。母蜃好巨大的身躯,如此短的时间内消失不见,很明显一如它出现时那样,只有在这片沙漠的地下。   寒夜左手按于地面,极大限度的放出五行之力。代表着五行属性中的土属性的黑色光芒在沙漠上迅速蔓延开来,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了在沙漠下穿梭的巨大母蜃。寒夜想要把它揪出来,但转念一想,既然你那么喜欢呆在地下,那就让你永远待在地下吧。土生金,随着大地的震颤,仿佛听到母蜃那一声巨大的悲鸣。   寒夜用五行术将土化为金,将那母蜃永远凝固在了地下。 第一百八十九章:人若无梦   母蜃一死,小蜃也就失去了控制。那些寄生于人类身上的小蜃纷纷离开人的身体落到地面之上,消失于沙漠之中。   同母蜃一同遁行于地下的国师此时也在地面现出了原形。   倾尽最后的力量培养的异兽食梦貘和妖蜃的死已经让年迈的国师心灰意冷。   最后的五行师,习得湮法之术的五行师竟然让我在这里遇上了,这难道是天意?   寒夜飞来落到了国师面前。   原本整洁的白发和胡须此时已是凌乱不堪。国师颓唐的坐在地面之上,他心里最后的希望已经破灭,他连逃跑的意愿都没有了。   国师缓缓担起头,“来,再走近点,寒夜,五行一族的最后一人。让老夫我死前再好好看看你的样子。”   寒夜没有动,国师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纪五行之术竟已经修炼至这个地步。看来你还没有使出你真正的实力,对吧。我输得心服口服。”国师长叹一声。然而话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但是,真是可惜啊,拥有如此的天资又如此的努力却不走正路,实在可惜啊。”   听了这话,寒夜不由得眉头一蹙。“正路?你控制了所有的楼兰人,只为修炼你那邪恶的法术!你也配对我说这种话?”   “邪恶的法术!”国师仰头大笑。   “人若无梦怎么活,你是对我说过这句话吧?你说的没错,我是为了修炼自己的法术利用了楼兰人。但至少我给了他们一个没有痛苦的,充满幸福感的美梦。就算是死,他们也是带着强烈的幸福感死去的。而你呢?我窥视了你的梦境,你来楼兰的目的我早已知晓。我为楼兰做了什么?而你又将要为楼兰做什么?好一个人若无梦怎么活?说得多好。就像你真为楼兰着想一样。一个人究竟要有多么厚颜无耻,才能说得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   寒夜怒火中烧,不由得握起拳头来。   “我失败了!穷极一生也没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无论是从前的,还是现在的。”国师垂着头,声音沙哑。他重又抬起头,污浊的双眼斜瞪着寒夜,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笑容。“但是死前看到一个比我更可怜的人就站在我面前,我死前心里也会好受那么一点。”   寒夜看到国师脸上的这个笑容狰狞而又可怖。那层叠的皱纹像刀刃一般锋利。他本以为说了这样一番话后的国师已经放弃了抵抗,但看到这样的表情后,他又提起了放下的防备之心。   “寒夜是你的名字吗?五行一族的人应该是姓‘明’不是吗?只有梦境是不会说谎的!天资卓绝的五行最后一人,透过你的梦境我已经看透了你那阴暗的内心。纵使你才能再出众,法术再高强,也终将会被你那内心的阴暗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老夫我先走一步——就在地狱等着你。”   国师打开那紫黑色的葫芦,伏于葫芦中前,似乎只是深吸了一口,接着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寒夜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   “寒夜……寒夜……”   寒夜回头一看,是紫。“你刚才喊什么?”   紫跑步而来,有些气喘,“我说你……”   “不要杀他?”寒夜接过话。   “是的。”   寒夜转回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国师。   紫上前蹲下看了一眼,国师已经没了气。   寒夜这才想起,刚才国师他好像只是对着那个黑色的葫芦吸了一口,抑或是只看了一眼?之后就倒地死了。那个葫芦——他四下里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警惕的感受了一下四周的气息。只是一片荒漠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那个黑葫芦里难道藏有什么玄机?   “因为他没伤害你?”寒夜看到紫毫发无伤,一如记忆中的样子。   紫点点头。“他没有伤害我。他……”她欲言又止。   “不是我杀了他,他是自杀的。”   紫看到国师是没有任何外伤的。但是他已经死了,她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   “你是怎么解开他的幻术的?从那个商主那里?”   “嗯。”紫点点头,“在沙漠中赶路时,我看出了只有商主没有中幻术,于是就问他。我感觉商主似乎早就看出了这个国师的身份。也看出了我们的目的。”   太阳跃出地平线,阳光刚好照到两人的脚下。   沙漠的日出格外绚丽。   元凶已死,事情至此就结束了。   紫站到了寒夜身边。   寒夜发觉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那视线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紫的心情有点好,看到寒夜向着自己转过了头,她以为他要说什么。   他只是说,“你还好吧?”   受蜃的控制,走出家门沉睡于街道的楼兰人已经开始醒来。   ###   当楼兰人从户外醒来时,是记不起昨晚发生的任何事的。   对他们来说,在被国师控制的这近三年的时间里,就像一个记不起全部内容的大梦。   寒夜再次见到楼兰王时吃了一惊。和之前那苍老的面孔比起来,现在这张过分年轻的脸看起来根本不是一个人。   中了幻术,活在幻觉中的人自我意识并不会完全丧失,一个内心越强大的人对幻术的抵触也越大,相应的受到的折磨也就越大。紫告诉寒夜。   看了楼兰王现在的样子,寒夜才相信孤方告诉他的,现任的楼兰王是秦国新近扶立的年幼时在秦国当人质的太子的那句话。   而安安公主,寒夜几乎没有再见到她。仅有的几次见面她都远远地躲着他,像陌生人,又像害怕见到的人。   直到……直到寒夜和紫将要离开时,安安公主才派人来请他。   寒夜本以为会是公主自己的房间或是一间无人的客房。直到随着仆人左拐右拐来到一间非常偏僻的让他感到陌生的像是储藏物品的仓库。   他到时,安安正站在这间房间的门前。   她就那么在房门前站着,寒夜来到后她也没有回头。   仆人带来寒夜后就径自离去了。公主依旧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寒夜也没有说一句话。 第一百九十章:安安公主   公主安安就那样仿佛自言自语般说着,“不知道这些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也没有人能说得清……反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我知道。但是看到大家……大部分的人都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没有要寒夜回答什么,安安面朝着房门兀自的说着,“我们楼兰国立国不足百年,能在大国的夹缝中生存下来已实属不易……”   寒夜有些畏惧的看着这个心中装着国家与国民的公主。   “……父王新即位没有多久,以往的几位楼兰王没有一位得以善终。纵使他不情愿也没有办法不当这个王。北边是戎狄,东面是大秦,就算不情愿,一旦大国要求和亲或是要求做人质……”   寒夜看到没有了仆人的左拥右护,安安那娇小的身躯此时显得如此单薄。   “……这些天,我害怕看到你,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梦,一场大梦,一场长长的大梦……可是,可是梦中的异国使者都出现在了这里……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梦……你说那究竟是不是真的是梦!”公主的声音已经开始透露着哽咽。   说了这么许多,第一次要寒夜回答,可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既然梦中的你出现在了这里……既然梦中的你出现在了这里……既然……”公主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般的颤抖起来。“那么……我的母后……最疼爱我的娘亲……”   安安的母亲!寒夜当然记得。在寒夜最初来到楼兰时,公主几乎每天都会用那双朦胧的眼睛看着自己问:寒夜大人,你有看到我的娘亲了吗?   “原来……那不是梦吗?为什么那不是梦!为什么梦中的你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我好害怕看到你——害怕那不是梦!”安安公主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剧烈,“原来那不是梦!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原来我的娘亲——”说着她一把将身前的门推开,“原来最疼爱我的娘亲就死在我的眼前。”   房间只是一间储物室,诺大的房间有人吊死在正中间的房梁下,已经烂为白骨。   “我的娘亲拉着我的手来到这个房间,就在我的面前上吊自杀。而我……而我……不但没有救她……还……还无动于衷的走开!”汹涌的泪水从安安一双瞪得圆圆的眼睛内夺眶而出。   寒夜走上前,将房间的门关死。安安公主泪流成河。   他刚转过身来,她就扑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将她娇小的身躯抱在身前。   过了许久,安安声音哽咽的问他,“寒夜大人……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我们……我们是不是真的已经……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寒夜没有回答。只是用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用另一只手将她抱得更紧。   “寒夜大人……”安安公主踮起脚尖,亲吻寒夜。一接触到他的双唇,她就回想起了这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   “寒夜大人,我好害怕啊……想起了曾经忘掉的事,想起了和亲的事……想起了母后的事……想起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我真是好害怕,好害怕啊!”   安安公主双手环绕着寒夜的脖子,对他的亲吻越来越激烈。   一如两人之间的第一个吻。外表纤弱腼腆的公主,一旦热情起来,就像能点燃一切的炽热铁火!   像是在索取不应得到的东西,像是在占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像是在乞求最后的温存。公主的吻到最后已经到了撕咬一般近乎疯狂的程度。   “寒夜大人!寒夜大人!”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喊着,“寒夜大人!我好害怕,不要离开我好吗?求求你了……留下来,或者带我走……不要离开我,寒夜大人,不要丢下我啊!”   安安公主脸上的泪水,流到了寒夜的脸上,成为了两个人的泪水,就像两个相拥而泣的人。   ###   和亲只是一个阴谋,国师已除,寒夜和紫刚一归国,秦国的大军即兵临楼兰城下。   楼兰王率全城居民出城跪地投降。   秦王对楼兰下达了迁徙令。命楼兰举国迁至秦国边境线一带定居,成为了秦国的一个郡。秦王为新郡定名,手书了两个字:鄯善。   这样一来就永远解决了小国在大国夹缝中反复倒戈的问题。也增加了秦国边境地区的人口,从而彻底解决了西北地区的边境隐患。   对秦国来说是如此,而对楼兰国的人来说这就是亡国。   楼兰国在秦王下达的迁徙令中的最后的日期那天开始了迁徙。   长长的车马队蜿蜿蜒蜒一眼望不到头。数百公里的路程,从起始点到终点,除了小孩的哭闹,唯有叮当作响的驼铃声回荡在无垠的沙漠。   在故城消失于地平线之际,所有人无不一步三回头。   楼兰王望着即将消失去地平线的楼兰城心如刀绞,老泪纵横。   迁至秦国边境后要如何才能开始新的生活?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国民们能吃饱穿暖吗?秦国对待他们这些外来的民族会有怎样的政策?仅仅数日内,楼兰王就愁白了头发。   楼兰王整日沉浸在这些令他思绪难安的问题上,夜不能寐。   这日行至一处半坡之上,深思中憔悴的楼兰王忽然感到脖颈处一凉,同时耳后传来一个声音。   “传秦王的口谕:‘敢忤逆本王者,只有死路一条’。”   是刺客!如此大的车队,还有众多的护卫,为什么外面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个刺客是如何不惊动任何人就来到自己身后的?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楼兰王闻到架在脖子上的这把剑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回应,身后的人说完话,就割断了他的脖子。   寒夜归国后,曾向孤方请求,请求他放过楼兰的王室一族,并优待王族之人。孤方点头应允。   只是楼兰王的死,直到许久之后,听到了秦王扶立了新的鄯善王之后,他才知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紫   西部边患已除,秦国大军即刻东进,兵戈直指赵国的都城邯郸。   东进的路上,大军顺带着消灭了两个小国,郑国与虢国。   灭虢国时,秦军一到,虢国国君即出城投降。而郑国的国君誓死不降,宁愿顽抗到底。然而兵力如此悬殊,于是就有大臣主动请命,前去游说郑王劝其投降,秦王应允。没想到暴躁的郑王竟然将游说的使臣烹了。秦王大怒,攻下郑国的都城那天,孤方下令:空其城。幸好有大臣冒死劝谏,孤方才收回部分成命,只是处死了都城内全部成年的男子。   ###   关于寒夜是五行一族之人的事,紫已经知道了。关于五行一族被灭族的事,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紫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但期中的细节,比如是何人所为?为什么要将五行一族斩尽杀绝?这些事她却不知道。虽然她也很想知道,但是这是一个秘密,是寒夜刻意隐藏的秘密。她知道如果唐突的去问肯定不好,于是一直没有开这个口。   紫心里非常清楚,这样的秘密一定伴随着痛苦与悲伤。就像一个久不愈合的伤口,每当回忆起,必定伴随着伤口裂开般的痛楚。聪慧如紫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事呢?   但是令紫没有想到的是,在从楼兰归来,两人同行的路上,寒夜主动说起了这件事。   “传说始祖之神女娲创造了人类,泥土塑造肉身,法力赋予灵魂。相传女娲创造人类之时曾赋予了两个人类以特殊的能力来帮助自己。一人可以施展法术用泥土造出人的形状,另一个可以施展法术为泥人注入灵魂。后来用法术制造人身体的就是五行一族的祖先,而赋予人类灵魂的人就是阴阳一族的祖先。”   末了寒夜又加了一句,“当然这些都是传说,并不一定是真的。”   茫茫大漠,荒无一物。两人围坐在篝火前。寒夜看着眼前的火焰淡淡的说着。   虽然他说这些事并不一定是真的,但紫却觉得很新鲜,很有趣,听得也很认真。   从他说的这个传说来看,她听出来了阴阳一族与五行一族好像是同宗,有种相辅相成的意味。那为什么后来……   也许是看到紫听了自己话后那非常感兴趣的样子,寒夜偏头看了她一眼,回过头用手中的木棍挑拨了一下篝火继续说道。   “传说虽然是传说,但有些方面还是与现实一致,或者说有一定关系吧。人界空冥师都知道一句话,你也一定听说过。‘天下之术皆出于阴阳五行’。阴阳族与五行族是方术界的两座顶峰,人界空冥师师无不以拜入这两大宗门为最高荣耀。”   紫看不到寒夜的表情,只是听到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紫,你知道人的野心能有多大?”寒夜说,“答案是无穷大。鸿濛之战的结果众所周知。但人们不知道的是,那场大战五行一族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还有极致的五行术有多么强大!强大到令所有人感到畏惧。鸿濛之战的结果是两败俱伤,那种伤,可以说是油尽灯枯的那种。”   一时沉默,接着寒夜忽然抬起头,语气中甚至有些轻松愉快的说道:“大战还有另外的一个结果,就是造成了如今的这个乱世。乱世——对于野心家来说可谓是天赐良机。所以对于野心家来说,怎么会容忍有人同自己共享天下呢?”   得知了真相的紫愣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至少在东征的这件事情上,我们是可以完全相信他。”此时,她也终于明白了孤方为什么能如此自信的说出这句话了。   良久,紫回过神来,不安的看着寒夜——只身一人,面对那么强大的仇人。他难道要凭一己之力?还有,更令她难以置信,甚至心情复杂的是他的敌人还包括他们啊。   从楼兰归来,圆满完成了任务,孤方的喜悦之情不言而喻。他重赏了两人,特别是寒夜,赏赐了他非常多的财物。   作为和青一样的贴身护卫,紫自然也回到了孤方身边。但是和青不一样,在此后的一段时间,紫在一些空闲的时间里经常会往寒夜独居宫殿那里跑。   一向喜欢独处的寒夜对于紫频繁来访并未表现出反感。也许是因为楼兰之行两人有过共患难的经历。在他的内心深处甚至是希望见到紫的。   但是在青看来,寒夜的行为有种把紫抢走了的意味。   所以接受紫带来的快乐的同时,就要面对青的怒目。   孤方对于这件事的作法也只有视而不见。   大军出征前夕,孤方全力备战。除了征调全国军队,筹备战争物资外,他还命令寒夜教导他新选拔出来的几位有资质的空冥师。主要是教授他们对付阴阳师的办法。   一日,寒夜同到访的紫像往常一样下起了围棋。   对弈期间闲聊,又说到了楼兰的幻术。紫说她早就发现了沙漠中的幻象,也察觉到了商队的人中只有商主没有中那个幻术。所以就私底下请求商主。   紫说:“也许是因为寒夜大人帮助商主打退了赤马贼,保住了货物。商主在到达了楼兰后就把他从国师那里重金买来的破幻之符交给了我。”   寒夜不得不佩服紫敏锐的洞察力。   “但是我感觉那个商主好像早就看知道了这一切,他看出了那个国师的恶行,看透了他目的。似乎我们此行的目的他也看出了一些……”   “好在最后,我的魂使总算叫醒了你。”紫最后说。   “是啊,多亏了有你在。”   听了这话,紫微微抬起了头来,用上扬的目光看着寒夜。   她看到他在说这句话时,脸上是有笑容的,于是也笑了起来。   “寒夜大人很少会说这种话呢。”   谁都知道他从来喜欢独来独往。   紫在称呼寒夜时,总是习惯在名字后面加上“大人”两个字。他曾对她说过,直呼名字不必称呼大人。但是在那之后,紫还是习惯的称呼他为“寒夜大人”。   寒夜落子后,过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她有动作。这时他注意到她仍旧用微微上扬的眼神看着自己,脸上挂着笑容。   青的严肃认真是出了名的,连孤方都不敢轻易开她的玩笑。紫的性格也是出了名的,不过却是和青完全相反,是出了名的温婉和善。   紫有两弯浓密纤长的眉黛,一双弯弯的青眸,以及不笑时都会上扬的嘴角。是一副不笑时都带着笑意的面容。而紫又很喜欢笑,那笑容是如此的柔美,就像冬日的阳。   寒夜喜欢和紫相处,喜欢看到她的笑容。   “你在,笑什么?”   “寒夜大人的笑容……很少见到呢。”   紫落下棋子。这一次,轮到寒夜迟迟无法落子了。   过了许久。   “紫,从今以后不要再来了。”   半晌。   “寒夜大人,我们都是无趣的人啊。”   无趣?   “我和青,从小就被卖入王宫。接受各种训练,只为保护主人。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不知道亲人是谁,不知道姓什么,不知道父母为我们起的真正的名字。主人对我们非常好,这没有什么好报怨的。不过,你知道的,我们这一生的使命就是为了保卫主人的安危——像这样从小时候就已经被注定了一生命运的人又怎么会是有趣的人呢?”   寒夜终于抬起了手。然而听了紫的话,高举着手中的棋子,却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紫刚刚说的话?是“我们?” 第一百九十二章:师与徒   “报——”   听到士兵的来报之声,寒夜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他搭手一看,暮霭中,赵国都城高大的城墙若隐若现。   数日之内连克赵国数座边境重镇,大军终于兵临邯郸城下。   孤方命大军在距邯郸城十里外的一处坡地安营。隔日宣战,如果赵国不出城应战,则强行攻城。   大战在即,秦国兵强马壮,明明拥有绝对的优势,但孤方心里却有种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不知来自何处,难以言喻。   是日晚宴过后,卧榻前孤方难以入眠,徘徊许久。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派人去查看军队驻扎的防御情况了,直到又一次确认了军队的夜间防备情况后,他才忐忑的上床歇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有人进帐禀报:“寒夜大人独自一人出营了。”   孤方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寒夜他有说什么吗?”   “寒夜大人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一个字。”   孤方一动不动,低头沉吟了半晌。接着外衣都没有穿,趿上鞋,快步走出大帐。   登上瞭望台,孤方目不转睛的向着士兵所指的寒夜离去方向望去。   晨光中,薄雾朦胧,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孤方责骂手下的士兵,为什么不早来通知自己这件事。   瞭望台上他不安的踱起了步子。   这时,青来到了他身边,为他披上了外衣,又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你确定?”   青点点头:“主人请放心好了。”   孤方不易察觉的长长地吁了口气。   ###   寒夜目光单调的看着眼前的恩师。   “易阳大师,十三前年的那个寒冷的雨夜,你的双手也曾沾满五行一族的鲜血吧?”   易阳的样子看上去有些颓唐。平日里素来就不整洁的衣衫此时更显得无比凌乱。微垂的双眸隐藏了所有的面部表情。   ###   河洛感觉到耳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伸手抓了一把,睁开眼睛一看,是一只样子有点吓人的千足虫。吓得他手一甩将虫子丢了出去。   房间里怎么会有这样的虫子?脑海中刚闪过这样的念头,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急忙坐起了身。   这哪里是什么房间,分明是一个阴森的还透着潮气的洞穴!   河洛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时大脑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他记得昨天,乃至昨天之前的许多天都住在冥尉府里。自从接到冥尉府的来信,来到冥尉府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脑海中清晰的记着,昨天晚上确实是在冥尉府中睡下的。   他感觉头有点晕,胃里火辣辣的,有种强烈的恶心的感觉。   他捂着头,想了又想,终于想了起来,昨天花见的父亲,就是冥尉殷觞安排了一场晚宴,一场颇为丰盛的晚宴。师父、戈弋、九苗和花见都有参加,在那之后就各自回房睡下了——脑海中的记忆并没有错。   可是为什么醒来后会出现在这里?   河洛向发光的洞口望去。   这个洞穴有多深他不知道,但可以知道的是他现在离洞口并不远。洞外的光照进来,这里也算一片明亮。   河洛就这样望着洞口出神。一秒钟,十秒钟……直至几十秒过去了,他仍旧是那个样子,一动不动。   不是他动不了,而是他不敢动。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只要他一动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足以让他肝胆俱裂的事情。   他的手已经碰触到了衣服的一角,直到这紧握的衣角被他攥出汗来,他才扭动着僵硬的脖子,转过了头去。   戈弋和九苗躺在那里,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感觉不到生气。两张惨白的脸,让人感到恐怖。   这白如面粉的面孔意味着什么?河洛颤抖着伸出手去探两人的鼻息。   没有呼吸!   脑海中仿佛响起一声炸雷,河洛瘫倒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戈弋!九苗!”他大叫起来,“究竟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他想来了,还有师父,师父和花见!他们两个怎么样了?昨天晚上的那场晚宴他们也是在现场。河洛向洞口跑去,双腿发软,一连摔了几个跟头。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冲出山洞后,他发现眼前是全然陌生的环境。脚下是一条深不见底沟壑,而山洞是处在一处峭壁之上的山洞!   他从怀里掏出联络用的魂之鸟,放出后,用御风术紧紧跟在后面。   师父,见到师父就好了。不论遇到什么事,师父肯定会没事的,师父一定会有办法的。因为他是师父啊!   魂鸟笔直的向着赵国都城邯郸飞去。   没过多久,还在半空中他就看到了师父的身影。他越过魂鸟,加速向师父飞去。   和师父在一起的好像还有一个人。两个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直到距离很近时他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寒夜!   师父和寒夜都在这里,河洛心里简直感到惊喜!看到他们两人后他的心里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儿。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河洛在师父身后降落,看到数把长剑横七竖八的扎在师父易阳的身上。而刺穿易阳胸口的那把长剑的剑柄此时正握在站在他身前的寒夜手中。   河洛目瞪口呆!   “寒夜!”   寒夜收回剑,易阳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寒夜!你在干什么?”河洛咆哮一声,手一挥握住幻化的虬龙枪就朝寒夜冲了上去。   寒夜侧身躲过河洛的直刺过来的长枪,左膝顶在他的腹部。只一击河洛就跪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他抬起右腿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   “寒夜,你……为什么?他可是我们的师父啊。”河洛从地上爬起来,但捂着肚子,只能半跪在地上。   “河洛,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你……”河洛咬起牙,瞪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究竟……为什么?”   寒夜垂着眼睛,收剑入鞘,转身离开。   “混蛋!”河洛抓起虬龙枪,想要追上去。   这时传来一个声音。   “河洛……”   是师父!师父还没死!   河洛想要站起来,然而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他跪行爬到易阳身边。   五把长剑贯穿易阳的身体。   一看到这一幕,河洛的眼泪夺眶而出。   “师父……师父……”河洛抱起易阳。“为什么?寒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戈弋和九苗也……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师恩   “河洛,你……果然没事。你还没有看我给你留的那封信吧?”   信?河洛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将手伸进怀里,果然看到一封信。   “不要恨寒夜,我是自愿死在他手上的。”易阳说道:“为师我还有一口气,就让我亲口把一切都告诉你吧。”   “二十多年前,我曾深爱过一名女子——五行一族的女子。我是阴阳一族的人,这段关系遭到所有人的反对。后来……这名女子成了寒夜的母亲。”   “寒夜是五行一族的人?五行一族不是灭亡了吗?”   易阳摇了摇头说,“大概是十三年前,就是鸿濛之战结束后没多久。阴阳一族借着一次宴请的机会,在饭菜了下了妖毒,然后将五行一族不分男女老幼斩尽杀绝。那场灭门事件的主谋就是现在阴阳一族的族长殷觞。我亦是凶手之一。那场灭门案后,所有人都以为五行一族灭绝,但在那场屠杀中,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寒夜。”   河洛静静地听着这令人震惊的真相,任凭泪水风干。   “我知道阴阳一族有一门古老的法术,能复活已死之人的还魂之术……殷觞对我说,目前没有足够的法力施展此术,但是——可以借助九鼎的力量。”易阳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而就在今天,昨天晚上……殷觞为了得到九鼎,在你们吃的饭菜里下了毒。”   妖毒,只要一钱盅就能毒死数百人。无色无味,就算是内行人也极难察觉,并且最可怕的是,没有解药。河洛双手颤抖了起来。   “但是不用担心,河洛,我已经给戈弋和九苗服下了解药。”   解药?那么,不是妖毒!河洛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我啊……即使过去了二十多年……我想哪怕再过去二十年,我依然忘不掉浅。忘不掉她,也忘不掉双手沾满鲜血的,罪孽深重的自己。忘不掉,忘不掉她死在我面前时看我的那个眼神……到死都睁着眼睛看着我的那个眼神……”   “记载还魂术的竹简是殷觞拿给我的,借助九鼎之力的法子也是他告诉我的,知道我封印了浅的尸体的,知道我一直抱有这个幻想的也只有他……尽管……尽管预料到这一切或许只是个阴谋……可是我……可是我……”   看到易阳流下的眼泪,河洛又再一次哭了出来。   “我易阳实在不配为人师。”   “师父!”   易阳微微睁开眼睛,“知道了真相,还肯叫我一声师父吗?”   “师父永远都是师父!”   “有你们这么优秀的弟子,可我易阳却无法再教给你们更多。那么这最后……”易阳将手中的鍮鍠剑交到了河洛手上,“这把鍮鍠剑就交给你了。还有……”他颤抖着抬起左手,一个发着暗光的球体自掌心升起。“把手伸出来,河洛。”   河洛听命伸出一只手,易阳把那黑色的球体交到了他手上。球体一落入他手中,就像沉入水中一样,消失于他的掌心。与此同时,他好像看到自己的影子晃动了一下。   “这是冥灵,”易阳说:“拥有它,就可以操纵冥魂。虽然此冥魂无法再继续修炼下去,但吸收了冥灵后,使用冥魂亦不会对身体告成负担。”   “这冥魂我修炼了快三十年,熟练控制冥魂,能使你变得更加强大。”说到这里,易阳吐出一大口鲜血。   “师父,我带你去疗伤。”   易阳摇摇头。“这些难以启齿的话,我本是写在了信中。如今亲口说了出来,我也能心里痛快的死去了。”   “师父!”   “河洛,听了真相后,你还能叫我一声师父,我真的是很欣慰。为师要走了,但对于你,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你听好,河洛,这是为师最后能对你说的了。”易阳虽然睁眼看着河洛,但双眼已经失神,“河洛你的身体有些不同寻常,比如你那偶尔显现的透视能力;比如同戈弋他们一样吃下了有毒的食物,但却安然无恙;比如那只藏身于铜镜的异兽虬龙。我隐约感觉到你的身世并不寻常……今后你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为师并不知道,但是你记住,九苗和戈弋将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伙伴,需要帮助时,就去依赖他们吧。当你觉得迷惘的时候,可以去找灵妙,我在她的眼中我看出她对你有一份特别的感情。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走投无路了,就去找你的爷爷风烛老人吧,他会为你指明你所要走的路!”   “河洛,你的师妹花见,还有……寒夜,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弟子……照顾好你的小师妹,河洛……为师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只能……说到这里了。”   易阳说到这里,紧握河洛的手一点点松开,双眼一点点闭合。终于永远的睡去了。   弥留之际,他想到,终于可以去见你了,可是这样的我,你还愿意见到我吗?明浅?   还有……对不起了,庄楚,要让你恨一辈子了。   河洛抱着易阳的尸体痛哭不止。   “师父——”   ###   从师徒两人的方向刮来的风,吹过来了一封信。寒夜从空中抓过那封信,驻足看了十几分钟。看完后他将信掷于脚下。随行的一只浑身长满癞的病犬用前爪按住信也看了起来。   “信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良久,病犬发出人的声音,“将死之人,有说谎的必要吗?”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病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出了另一番话。   “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那一夜我把昏迷的你从狗洞拖走的时候,曾遇上一个人。虽然天很黑,又下着大雨,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不知道他是不是阴阳一族的人。但当时我真的已经绝望了,以为我们两个必死无疑。但没想到的是,那个人就那么放我们走了。”   两人走出好远,隐约听到病犬的声音。   “……你不知道,你的眼睛从小就和你的母亲很像,并且越长越像。特别是那两边上扬的眼角,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五行之球   赵国紧闭城门,任秦军在城门前叫骂就是不出战。   寒夜了断了与易阳的恩怨,来到邯郸城前。在他身后是秦国的八十万大军。   寒夜双手合拢于身前,口中念念有词。   “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万物相生;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万物相克。”   寒夜的左手,五根手指呈现出赤、绿、白、金、黑五种颜色。五道光芒升起,盘旋至掌心,围绕成一个球形。当球形大到像王辇华盖那么大时,他将这只手猛得托起,高举过头顶,这只散发着五颜六色的球体飞升至邯郸城上空。   ###   没有付出任何代价,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九鼎中的四尊鼎,加上之前阴谋夺取的第叁鼎,在自己手上的九鼎就有五个了。殷觞的内心是如此的得意。   密室中殷觞感觉自己的法力提升得如此之大,甚至已经到了无穷大的地步。虽然坐在九鼎旁边能感觉到自身法力大到无限,但一旦离开九鼎法力就会消失。如何才能让九鼎的法力变为自己真正的法力是关键所在。在这一点上殷觞似乎是遇到了瓶颈。所以每日在九鼎旁边打坐就是为了他的每天必做的事。   感受着九鼎带来的强大的法力,殷觞不由得想到,拥有如此强大的法力,无论多么强大的法术施展起来都将不再是难事,哪怕是毁灭性的禁术!这么一看,自己统治天下的愿望即将提前到来!   拥有此等法力,那个禁术很快就可以完成了。想到这儿殷觞抚着胡须仰头几乎就要大笑出声。   就在这时,静谧的秘室中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更加微弱的似乎在更远处响起的人们的呼喊声。   “不好啦……冥尉大人……”   “什么人,胆敢擅闯禁地!大人修行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违令者斩!”   ……   吵闹声持续不断。紧接着他又听到一声宛如闷雷一样的一声巨响。   觉察到异常,殷觞睁开眼,平复了呼吸后,将四周的九鼎收入封印符中,走出了秘室。   刚从门中走出,就有侍者连滚带爬的伏于他的脚下。   “大……大人,大事不好,天上……天上有个黑洞,就要把这里吸进去了……”   这侍者仿佛已经被吓破了胆,语无伦次。   户外吵嚷声,尖叫声不绝于耳。殷觞快步走出房门。   刚一出房门,他也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仿佛天空和地面翻转过来了一样,地面上的房瓦,砖石,铁器,粮草,乃至一切日常的用品全部从地面飞上了半空。   身后传来一声响动,殷觞回对一看,自己刚刚呆过的这间秘室,整个房顶脱离了墙壁飞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到,所有的物体飞上了半空后都汇聚在了一处,形成一个巨大的球体。   这是什么法术?殷觞也有些发愣。他记不得有什么法术会有这样强大的威力。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但马上又被他自己否定了。不可能的,那一族的人明明已经不存在了!   地面上浮的东西越来越多。   房屋的屋顶飞走后,连屋内的家具,以及墙壁上的砖块也都如同失去了重量一样飞往空中。   士兵们束手无策,恐慌在全城蔓延开来。   “大人,想想办法吧!”   “父亲大人,这究竟是何等妖术?”   殷觞的部下,徒弟,以及阴阳师一族的其他族人都聚集到了他的身边。   而殷觞只是望着天空出神。   不可能!那一族的人应该已经不存在于世了。   就在这时,随着寒夜左手五指聚拢,握成一个拳头,五行由相生转为相克!   仿佛一声闷雷响起。天空中吸附于球体的所有物体如同发生爆炸一般四散开来落于地面。爆炸冲击着地面,无数人被高空中落下的物体砸死砸伤。   随着物体全部掉落于地面,那彩色的法球也露出了他的真面目。这下殷觞终于不再怀疑了,这是五行之球!是只有五行一族的人才能施展的法术!   看来五行一族的人并没有被斩尽杀绝!殷觞心底不由得咯噔一下。   十年前自己精心谋划的那场屠杀,竟然会有人幸存下来!   寒夜将五彩的左手张开,五行之球又由相克转为相生。地面上一切没有生命的物体再次受到吸引而飘浮了起来。   “冥尉大人,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吗?”有人惊慌失措的吼道。   这一声吼叫将殷觞从沉思中惊醒。他右手一甩,隔着数米远,仿佛有一道黑影代替他一样,一巴掌将那人扇飞了出去。   殷觞从袖口取出一张符篆,掷向天空。在五行之球引力的作用下,符篆径直飞了过去。符篆一接触到五行之球就化为了一道黑洞,转眼就将五行之球吞没。   所有飘浮于半空的物体纷纷散落于地面。   五行之术被化解。虽然五行之球只爆发了两次冲击,但在此术覆盖下的邯郸城西部,已经遭受了非常大的损失。特别是那赵人自以为坚固无比的城墙,此时已经不足之前的一半高。   寒夜的五行术,不只让赵国的人惊慌失措,连秦国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五行一族之人所施展出的极致的五行术的威力吗!孤方不可思议的想到。   五行之球一消失。秦国就擂响了战鼓!八十万大军潮水一般向着邯郸城发起了攻击。   残破的城墙在秦军强大的攻势下,很快就被攻占。城门被打开了,秦国的大军畅通无阻的杀入邯郸城。   由孤方亲自选拔,经寒夜教导出来的,以蚀、丰、烟三人为首的秦国空冥师,对战赵国阴阳一族为首的赵国空冥师。   邯郸城破,赵国人退无可退,两国将士展开激烈的撕杀。   殷觞就站在邯郸城王宫前的大道上。所有秦国的士兵远远地看到他,就已绕道而行。   乱军丛中,寒夜从天而降,落到了他的面前。   看到他殷觞显然是吃了一惊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五行一族的死剩种竟然是自己认识的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阴阳对五行   这个家伙潜伏在易阳身边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向自己复仇吗?   “藏是倒是挺深的。”   “十三年前,灭我五行一族。今天我灭你整个赵国。冥尉大人有何感想?”   殷觞哈哈大笑两声。   “好!今天我就看看你这五行一族的余孽有多大的本事。”   虽然只要自己的法术不断精进,别说赵国,哪怕天下苍生都生活在水深火热的苦难中殷觞都不在乎。但看到曾经平静的邯郸城,此时几乎沦为一片废墟,自己居住的冥尉府也被秦军搅和得天翻地覆,自己的亲属、弟子,侍从死的死伤的伤,他的内心仍然感到无比的愤怒。   殷觞注意到了寒夜那五种颜色的左手。他开启阴阳眼,瞬间就在他身体四面八方打开了数道鬼门,寒夜已经无处可逃。鬼门中钻出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鬼头,扑向他,咬住了他的身体。其中一个鬼头一口就将他的头整个吞了下去。   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那是寒夜用沙土制造的替身。而本体已经用五行遁地术潜入了地面。   寒夜真身从殷觞身后的地面冒出,举剑就朝他的背部刺了过去。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脚下的地面变黑了,这又是一个鬼门洞!他立即用五行术在脚下生成一截木桩,脚踩在木桩之上,离开地面腾空而起。他刚一离开地面,鬼门中蹿出一个鬼头,一只将那截木桩咬了个粉碎。   “不错,五行术运用自如,看来那确实是货真价实的五行之手——‘彩手’。”   这家伙在试探我。寒夜想。   “小小年纪,就五行全开,练成了五行之手。有如此资质不得不说是个天才。”殷觞双手背在身后,冷冷的看着他,“但是不能为我所用,只能除掉你。”   寒夜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真是难为您了,居然还想要让我为你所用。”   殷觞把手一甩,向城外飞去。   寒夜同样不急不慢的跟在后面。   两人来到一处旷野,殷觞口中念念有词。顿时整个天都黑了下来。   寒夜一愣,看到在半空中出现了无数道黑线,紧接着那一道道黑线仿佛人的眼睛一般睁开。无数只恶鬼蜂拥而出。   这是殷觞的百鬼夜行术!   寒夜随即施展五行御剑术,五把长剑护身,与这无数只恶鬼战斗起来。   殷觞在远处用阴阳眼不时在混乱中开启一道又一道鬼门,鬼门中伸出鬼爪试图困住他。但是寒夜无比谨慎,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见此状,殷觞单指竖在身前,闭眼口中念着法诀。紧接着双眼睁开,右手一挥,半空中现出一道鬼门,鬼门中如有漩涡,百鬼夜行术召唤出来的恶鬼被尽数吸入其中。   寒夜一时不明白他是在搞什么鬼,这时他看到不远处飘来无数的死魂灵。那是在邯郸城激战中战死之人的灵魂!   黑色的带着漩涡的鬼门,随着吸入的鬼魂越来越多,也变得越来越大。接着一只黑色的鬼手从鬼门中伸了出来,继而一只身高数丈的巨大的恶鬼从鬼门中走出。   “是谁召唤了我?”   这是殷觞的千魂献祭之术,召唤出来的正是来自红莲地狱的鬼王十业!   “十业,今日我会让你战个痛快,也会让你吃个痛快!”殷觞说。   寒夜双手按于地面。右手金光闪过,地面上的土石爬上他的右手,生成一具金色的金属护臂铠甲。这只大手从地面抬起,在持续闪耀着金光的地面之上,拔出一把足有七八米长的巨剑!   十业抡起大斧就朝寒夜冲了上去。   寒夜左手按于地面,绿光闪过,地面隆起,并传出隆隆的响声。紧接着一条木龙破土而出!   寒夜立于木龙头顶,举起金色的巨剑迎面而上。   巨斧与巨剑相撞,惊天动地!   右手有铠甲保护,寒夜将这把巨剑挥舞自如。脚下踩着木龙,身体灵活自如,与鬼王十业对拼起来也是力道毫不势弱,几回合下来大有势均之势。   看到这一幕,殷觞不由得也感到一丝惊讶!这个少年竟能和鬼王战个平手!   战斗中,鬼王十业的红莲寒气渐渐冰封了大地。飞在半空的木龙行动变得越来越慢。   殷觞看准时机,立即施展出鬼索之术。阴阳眼在他身体四周打开数道鬼门,鬼门中伸出一只又一只鬼手。寒夜匆忙躲避。但没想到的是这些鬼手向自己抓过来后,手心又会生出新的鬼手,鬼手首尾相连,转眼就将那木龙困住。不能动之后,寒气袭来,寒夜的双脚竟也被冻在了木龙的头顶。   鬼王十业的大斧迎头劈下。   殷觞心想,结束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寒夜用五行术将手中的巨剑变化为一顶金钟罩护住了身体。   随着“当”的一声巨响,巨斧砍中金钟罩,将其击了个粉碎!寒夜亦从空中摔了下来。   寒夜用五行之火缠绕着全身,抵御红莲寒气。   战斗到现在施展了那么多的五行术,寒夜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垂死挣扎。”殷觞跃上鬼王十业的肩头,控制他向寒夜再次发起攻击。   五行之术,金木水火土。寒夜在刻苦修炼时曾问三叔:“五行之术修炼至极致时会是什么样?”   三叔听了这话后当即对他进行了一顿臭骂。   “五行之术博大精深,变化无穷。永远也不会达到尽头!”   后来在一次闲聊中,三叔终于告诉他。在五行一族的历史上,最强大的五行术士是的五行一族的第三代族长。他所修炼的五行术至今无人能超越。传说,在他的五行术下,金木水火土五行的五种元素,曾以四圣的形态出现过!   寒夜双手合拢,闭眼凝神。   “天地之大,四象有终。东极为龙,龙青为木。南极为雀,雀朱为火。西极为虎,虎白属金。北极为玄,玄黑为水。”   言毕,颜色五彩的五行左手托于头顶。   四道极限耀眼的光芒射入天空,霎时,天地变色,风雨如晦,雷鸣滚滚,闪电耀世!   “中央为土,土合四象!”   木青龙,火朱雀,金白虎,水玄武五行中的四行以终极形态四圣的样子出现在了人界。   殷觞惊呆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终极五行术   寒夜身披土龙之甲,在四圣的环绕下向他发起了攻击。   玄武的迎着鬼王十业的巨斧就冲了上去,巨斧完全奈何不了它那坚硬的鬼甲。青龙缠绕住十业的身体,白虎一口咬下了他的左臂,而朱雀化为一团不灭之炎,将倒在地上的鬼王吞噬。   鬼王十方本就不是人界的生灵,受到重创后化为一缕烟返回了冥界。   在鬼王被打倒的最的一刻,殷觞闪身后退逃到了安全的地方。   面对四圣围绕的寒夜,殷觞仍旧感到难以置信。这个五行师,竟然能驱使四圣!这怎么可能?   天无二日,一山不容二虎!果然!果然!五行一族是我阴阳一族最大的敌人!阴阳与五行绝不能共存于天下!十年前我精心谋划,先下手为强灭掉了五行一族。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是尽管如此,五行一族仍旧有孽种,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活了下来!   但是,阴阴与五行本就相辅相成,又相生相克。既然是五行一族的五行术,就没有我阴阳师破解不了的办法。   就在寒夜操纵着四圣从天而降攻向殷觞与他近在咫尺之时,忽然出现了两道巨大的影子环绕着他的身体。   影子一黑一白,组成的图案分明是太极阴阳图。   青龙发出攻击遇到阴阳盾,阴消阳长,青龙消失。朱雀发出攻击,整个阴阳盾几乎完全被白色的阳所占据。朱雀消失。白虎发出攻击进入阴阳盾后,阳消阴长,白虎消失。当玄武攻击到阴阳盾后,整个阴阳盾几乎完全被黑色的阴所占据。   四圣的攻击接触到这阴阳盾后全部消失了。看到这一幕,寒夜不由得目瞪口呆!   化解了四圣的攻击后,阴阳盾又恢复了阴阳平衡的状态,缓缓的旋转了起来。   殷觞解除了阴阳盾,从球形的阴阳盾中现出本体。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万物。这世间的法术没有太极阴阳之盾所不能抵挡的。”殷觞气喘吁吁的说到。   随着身上的土龙之甲溃裂,寒夜又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看来你也没什么力气了。不过我还是要夸你一句,逼我使出阴阳盾的人,在鸿濛之战后,你是第一个。想当初,我灭你们五行全族,不费吹灰之力。”   寒夜抬起头,日不转睛的盯着他。颤抖的手将岩石捏得粉碎。   殷觞面部狰狞。“阴阳师拥有阴阳之眼。阴阳之眼可驱役一切拥有灵魂的生命。阴之眼可以操控冥界所有强大的恶鬼。阳之眼可以操控所有人界的灵魂。而你们五行一族又有多大的能力,敢与我阴阳一族相提并论?”   说着他就在自己面前打开一道鬼门。“当你们师徒为我搜集九鼎之时,我亦在搜寻着当年从天界散落于人界的宝物。”他从鬼门中取出一个紫金葫芦,“这是太上老君当年所炼成的还魂丹,只一颗就能让人延寿数十年,吃了他我瞬间就能恢复所有的法力。”殷觞吞下一颗还魂丹。“如今你已法力耗尽,只有死路一条!”他重新开启了阴阳之眼,“从今天开始,人界再无五行一族,将是我们阴阳一族的天下。”   说完这番话,寒夜的举动让他一愣。只见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撕开上身的衣服,用手指沾着血在胸口处画出了一个类似五芒星的图案。   身为阴阳一族,殷觞对五行一族再了解不过。与阴阳一族的控魂之术不同,五行一族是控制物质的五种元素的法术。就是说只要是有灵魂的生物,无论是鬼、人还是野兽五行之术都是无法操控的。此时这个五行师在自己身体上画出这个莫名其妙的阵法又想干什么呢?   五行之术在有灵魂的生物上是无法发挥作用的,殷觞没有说错,但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那就是如果那个有灵魂的生物是五行师自己的身体。殷觞他不知道这件事,也是应该的,因为这是五行一族的禁术!   “明日之水长流,明日之木长青,明日之火长明,明日之土长沃,明日之金长固。越过那千山,越过那万水,刀山火海亦不能阻,前来与我相会,前来与我助力。一解我烦忧,二解我苦难。”   言毕,从他四周出现五个分身。   殷觞看到有一个分身是从他流在地上的血里面冒出的。这五个分身每一个都和他本人长得一模一样,每一个分身胸前都有那个五芒星的图案,每一人都有一只五行之手。   他瞬间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的五行替身!   五个分身向殷觞发起了攻击,他下意识的向身后躲去,这时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挡在了自己身后,偏头一看是一堵墙!而此时,墙面生出数根藤蔓眼看就要把他困住。面前的分身已经冲到了身前。殷觞打开一道鬼门,鬼门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拳头。拳头击中其中一个分身,分身化为了一滩水。而那滩水还没落地就又恢复了原样!   殷觞惊呆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法术。   他遁入鬼门逃走,然而刚刚和寒夜那五个分身拉开距离,地面就又隆了起来。   紧接着让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景象发生了。整个大地之上,火焰,水,土,金刺,树藤,已经将他包围。   五个分身,对应五种元素,而眼前这片大地上的所有元素都被寒夜掌控,没有任何一处是安全的。   仿佛寒夜的五个分身主宰了这里的一切五行元素!五行主宰,没错他是这里的五行主宰!   殷觞像被玩弄于股掌中一样,完全不是对手,而且他又无法逃出被他所掌控的这个空间。   头顶降下天火,脚下的大地忽而变成湖泊,忽而就成隆起的山峰,金属性的分身变化出的金戈从四面八方袭来。   殷觞开启的鬼门完全防不住这密集的攻击。一根藤蔓缠住了他的左脚,他开启一道鬼门,用恶鬼上缠身术召唤出的巨大鬼手,一举将脚下的分身击入鬼门之中,分身随着鬼门的关闭消失。似乎只有将这些分身送入冥界才能阻止他们的还原。这时又有一个分身冲到了面前,鬼手一挥,分身被击成了水花,然而化为一滩水的分身并没有停下来,向前直接将他裹在了水泡中。殷觞挣扎着,刚从水牢里逃出,另一个分身挥剑就将的右手臂砍了下来。   殷觞惨叫一声。天火落在了他头上,密集的长剑飞来,躲闪不及又刺伤了他的身体。   “混蛋!”殷觞咆哮一声,闭起左眼——阳之眼。凝聚全部的法力在右眼——阴之眼之上。一道黑色的光芒射向天空。   天空又暗了下来。这一次是因为被巨大的黑洞遮蔽了阳光。   “出来吧,我的天劫之龙!”   一只巨大的龙爪从黑洞中伸出,整个寒夜的五行主宰领域尽数被踩于龙爪之下。   黑洞中一只同山岳一般巨大的黑龙降落于地面。   “这是什么?”寒夜愣住了。   殷觞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飞上龙头。“这是造成第三次天劫的天劫之龙。” 第一百九十七章:怒火   鸿濛之战,大战天人两界联军,造成此次乱世的天劫龙被称为魔炎之龙。而这只巨龙就是造成第三次天劫的上古巨龙。传说当时天庭派出四大天王,领八十万天兵,动用了几十种强大的法宝神器才将这天劫之龙镇压下来。   殷觞的阴谋本是想用九鼎之力复活这只上古天劫龙,控制它来征服天人两界,成为三界的主宰。如今九鼎未完全集齐,天劫龙并未被完全复活,只是一具徒有外壳,浑身是伤,力量远不及从前的一具躯体。   殷觞此时名唤了这只天劫龙,是被寒夜逼到了绝路,最后的办法。   “五行余孽,这是你逼我的!”   然而即使不是完全体,这只天劫龙,只是外形就已经大得让人无法想像。要用什么样的法术才能打败这么巨大的天劫龙呢?   远处的秦军主力似乎已经攻陷了邯郸城。看到这比山还大的天劫龙,城墙上的秦军士兵都愣在了原地。   寒夜操纵五行分身向天劫龙发起攻击。但所有的攻击落到天劫身上就如同蚍蜉撼大树,造不成任何有效的伤害。   天劫龙的巨爪挥了过来。看到这巨大的龙爪,寒夜惊恐的高高的飞起。龙爪落下,大山被推倒,夷为了平地。   天劫龙飞上半空。殷觞站在龙首,冲寒夜大喊道。   “来啊,余孽!你不是要为你的族人报仇吗?跑什么?”   寒夜伫立在半空,五个五行分身分别于五芒星的五个尖角的位置围在他身体的四周。他凝聚最后的法力,五个五行分身胸前的五芒星亮起异样的光辉,接着化身为五种颜色的五条龙。   寒夜率领着五条龙向天劫龙之上的殷觞冲了上去。   天劫龙张开大嘴,吐出一个巨大的火球。   同刚才的那记龙爪一样,天劫龙那巨大的身躯,无论它做出的任何攻击,想要正面抵挡都无异于找死。   寒夜只有加速绕这个火球。   天劫龙那每一击都有可能致命的攻击,加上殷觞那无处不在的阴阳术,寒夜几乎无法做出有效的攻击,只能疲于奔命。   一番攻击下来,两人都法力都已到达了极限。殷觞气喘吁吁,寒夜更是大汗淋漓。使用的那个禁术,几乎将他的身体掏空,站都站不稳。   就在这时,殷觞忽然发现寒夜身体周围的那五个分身化为的龙,一个都不见了,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他正感到诧异,这时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抬头看向了天空。   那是云彩?只见在他的头顶,有一片巨大的云彩。之所以让他感觉到疑惑,是因为那片云彩呈五彩的颜色。那五颜六色的云彩看上去虽然像云霞,但又有明显得不同。   寒夜看到天劫龙头顶的殷觞注意到了那片云彩,但他知道已经太迟了。   那是寒夜用五行分身将地面的大地化为水后引上天空的。   在寒夜的控制下,盘旋在天空那片水域上的五行分身,用五行术将水化为金,转眼间,从那朵彩云之上,无数把金戈从天而降。   那些金戈,小的如同旗杆,大的如同十余层楼塔一般高。   殷觞慌忙在冰顶开启一首鬼门护身。虽然他虽然护住了自己,但身下的天劫龙却被金戈刺中的刺中,刺穿的刺穿,定在了地上。   这时候,就见寒夜仿佛从那五彩的云彩上跳下来的一样,从天而降!   在他下落的同时,他高举过头顶的双手握着一柄剑柄。这剑柄有多大,大到他只有使用五行术,用土制成粗大的臂铠才能握住。   寒夜从高空缓缓下降,他手中的那把剑也一点点从五彩的云朵中露出它的真容。   这把像山一样的剑,剑身完全不比天劫龙的身体小。   看到这一幕殷觞已经愣住了。   寒夜用巨大的双手挥舞着手中的破天之剑,从天而降,仿佛开天辟地一般,向着大地挥了下去!天劫龙,连同它身后的那座大山,乃至整个大地都被劈为了两半!   天劫龙本就不属于人界,化为一缕烟魂消失。   而殷觞也被那一击斩为了两截。下半身已不知所踪。   “怎么可能……我殷觞怎么可能……”   濒死的殷觞听到一阵响动,他以为是那个寒夜,然而没想到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只……狗?   这个动物可以称作为狗?那一身的癞疤,仿佛溃烂,那畸形的头部让人分不清哪里是眼睛,哪里是嘴巴。最为诡异的是那连接着头部与躯体的脖子,只有烧火棍般粗细。那脑袋不像是长在脖子上,仿佛是被那截木棍戳着,吊在躯干上。   “殷觞……”这只狗竟然在说话。   “殷……觞!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五行一族族长第三大弟子明言道。你屠灭五行一族的那一天,我用了人一生只能用一次的转魂术,将灵魂转入了这只家犬的肉体内。我救下了寒夜,五行一族最后的血脉。”   “这一天……这一天我等了整整十三年!我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就知道……那怕我全身腐烂,只要我剩一条腿,不……只有我剩下一只眼睛,我也要亲眼看见你死……殷之觞啊!我终于亲眼看到了,看到了……你殷觞就死在我眼前!这一天我整整等了十三年零二百八十一天!我终于亲眼看到你死在我面前了……哈哈哈……”   病犬发出妖魅般的狂笑!   “哈哈哈哈……”   笑声持续了惊人的时间。直至肚皮朝上,仰倒在地,四肢抽搐,笑声依然绵延不止。   寒夜走来,看到两具尸体。   一个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仇人已死,大仇得报。   一个是自己的亲人。最后的,唯一的亲人。   大仇得报,宿愿得偿,我是不是也应该感到非常开心呢?就算不是像三叔这么……癫狂,至少也应该很高兴,就像……被人扯起了两边嘴角的孩子那样?   ……   寒夜起身飞起。由于筋疲力尽,浑身流血,像一只受伤病困扰的大雁。   邯郸城早已被攻破。仅存的几股赵国士兵还在负隅顽抗。但大军的包围下,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为什么不投降呢?寒夜知道,赵国人也一定知道。   寒夜很快发现了秦国空冥师战斗的位置。是在王宫外的宽广的街道上。因为从很远处看就能看到,这里的战斗最为激烈。   与他们战斗的正是赵国的空冥师,也就是阴阳一族的阴阳师。   寒夜飞到离那里最近的一处王宫宫殿的房顶。   两方面激烈的战斗着,各种符篆和法术的光辉漫天飞。   然后……明寒夜看到了阴阳师一族中的一个人——殷花见。 第一百九十八章:拦路者   河洛从师父的坟前站起来,努力止住了泪水,却止不住喉咙的哽咽。   师父就这么走了!再也见不到师父了!朝夕相处了快十年的师父,教会了自己那么多法术的师父,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的师父……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了!   河洛感觉自己的胸口破了一个洞,而捅出这个洞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同样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另一个人,自己的师兄寒夜。   尽管寒夜是以复仇的身份杀死了师父,但河洛感觉自己仍旧无法原谅他。   他想起寒夜的五行一族之人的身份,这说明他从一开始拜易阳为师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的复仇,这说明他从一开始心里就没有真正认易阳为自己的师父。所以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师兄。   可是……如果再见到他……再见到这个自己曾经的大师兄,该如何面对他呢?   河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这些问题以后再去想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应该打起精神来。   “师父,我一定会完成你最后的任务的——保护好小师妹。”   河洛收起师父的遗物,将鍮鍠剑背在身后。转过身放出寻找花见的魂鸟后,跟在魂鸟后面,向着还在交战中的邯郸城飞去。   不多时,眼前出现一座低矮的大山,河洛隐约听到了喊杀的声音。他知道只要越过这座山峰,邯郸城肯定就离得不远了。   他穿行在大山的山谷中,这时“嘎吼……”肩头的虬龙忽然发出一声怪叫。他没有理会,一心只想着尽快赶到邯郸城的花见身边。就在这时,脑后忽然传来“当”的一声巨响。   河洛没感到身体受到攻击,但这分明是兵刃相撞的声音!并且就在自己的耳后!受到的惊吓程度都足以让他失去平衡。他翻身向前拉开距离。回头一看,是一个人,那身影是他所熟悉的。   “离!”河洛感到非常意外,“是你?”   听到被人叫出了名字,离从空中落下。仰起头,那目光即像在打量这个认出自己的人,又像似在打量刚刚挡下自己夺命一击的那只异兽。   “原来是你啊。”离认出了河洛,将手中的里铗剑扛在肩膀上。“这不是孤方身旁的空冥师吗?以前的。”   虬龙化为枪的形态挡下离的那一击后,直到最后一刻,河洛握枪的手依然能感觉到那阵酥麻的震颤感。可以想见离的那一击力道有多足,如果不是虬龙主动挡下了那一击,恐怕自己的人头早已经飞了出去。   虽然没有受伤,河洛此时仍然心有余悸,不仅仅是因为那一击的力道实足,还因为离都已经攻击到了自己的身后,而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   河洛降落到离身前。从话上听得出他刚才并没有认出自己,但他仍然不知道他在此的目的,不敢掉以轻心。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话。至于我嘛,秦王让我守在这条要道,不让任何一个赵国的人经由这里逃走。特别是赵国的空冥师。”   “我不是赵国的人,你是不是可以让开了?”尽管刚才的那一招突然袭击差点要了自己,但河洛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没错,你不是赵国的人。但是至于我会不会让开嘛,当然是不会了。”离右手扛着剑,左手掐着腰。“你不是赵国的人,那么你这么急匆匆的去邯郸有什么目的呢?我并没有从秦王那里得到消息,恐怕不是为了要帮助秦国作战吧?那么问题来了,秦赵两国大军正在交战,你这么一个不是为了帮助秦国的人急匆匆的赶去战场想干什么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河洛就对那个孤方没有了好感。最近又听闻他屠了郑国的都城。还有这个离,他也早就听闻了他杀人如麻名声。   “少废话,你让开?还是不让?”   “我在这里蹲了一天都没见着个活人。听说你很厉害嘛,就陪我玩玩儿吧!”   话音刚落,河洛只看到离的身影一晃就出现在了自己身前。河洛猛得向后跳去,然而脚尖还没落地,离又逼到了他身前,那把黑色的长剑已经自下向上斜劈了过来。   好快!这速度肉眼已经无法跟上。一个人类怎么可能达到这样的速度!   交手几个回合,河洛连连后退,能躲过离的剑已经是极限,完全无法做出回击。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这个离,感受到他放出的杀气,河洛分明感觉到死亡的召唤。   不是对手!这个人尽管是个不懂任何法术的人类,但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想起身上背负的救援花见的任务,他知道自己不能死在这里。那么眼下他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有人突然出现帮助自己打败这个拦路的离,另一条就是:逃跑。   然而自己的同伴戈弋和九苗身中剧毒,虽然师父说给他两人服了解药,但这么短的时间内肯定不可能恢复健康,花见还等着自己去救她。所以第一条路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于是,只有一条路,只剩下逃走!   离杀人无数,找他报仇的人亦无数。数招之下没死,知道自己不是对手,选择逃走的人也是数不胜数。离完全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些落荒而逃的人。   所以当他看出河洛有要逃跑的意图后,已经做好了追杀的准备。   河洛是有想要逃走的想法的。之前跟随师父易阳,还有师兄寒夜,有他们两个人在,遇到难缠的敌人完全依靠他们。而在没有他们在时,遇到强大的敌人时河洛当过无数次逃兵。   遇到强大的敌人,自己只要逃走活下来就行,让师父和师兄来解决。一次又一次的落跑过后,这似乎已经成为了河洛性格的一部分。   而现在,可以依靠的人已经不在了。   河洛已经再也不想当逃兵了。可以依靠的人已经不在了,我要成长为可以被人依靠的人。   大不了就是一死……   然而想到死——师妹还在等着自己去救她,我怎么能死在这里呢?想到这儿,河洛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我不能逃走,也不能死在这里!我要勇往直前!我要赢!   河洛握紧手中的虬龙枪,目光直直盯着眼前的离!   离看着河洛,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之前一副死气沉沉,像一只绝望的老鼠一样的眼神,此时却像一个无畏的勇士一般看着自己。   离头一歪,咧开嘴。有意思!挥起手中的剑就冲了上去。   战斗重新开始!河洛给自己断绝了所有的退路,背水一战,使出浑身解术与离展开缠斗。终于抵挡下了离那无比快速,凶狠又招招致命的凶残的剑术。   然而也仅限于此!   “哈哈哈……”离笑了。   河洛拼尽全力招架下了离的攻击,这反而让他兴奋了起来。   “哈哈哈哈……”   这笑声让满头大汗的河洛听了脊背发凉,汗毛直竖!   离那本就诡异飘忽的剑法,愈加让河洛难以招架,难以捕捉。   “当,锵”的枪剑撞击声响彻山林。   河洛被离逼得一路后退。只这一波连续不断的攻击,他身上的汗水就浸透了衣衫。   就在河洛被逼得难以招架,退无可退之时,忽然看到离没来由的一记侧翻。他觉得奇怪,这时身后的山林中忽然蹿出一个身影。那身影手持一杆长棍,直奔离而去。   长棍没有碰到离,那身影一记灵活的翻滚站于河洛的身前。   是一只全身白色绒毛的猿猴。   “白公?”是句芒庙,玄女灵妙的那只白猿! 第一百九十九章:悲鸣   白公显然是来帮助河洛的。只见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棍,向离发起了攻击。   论灵活程度白公丝毫不逊于离。一根长棍使得灵活多变,呼呼生风。就看那白色的身影上蹿下跳,左冲右突,仿佛不是他只身一人,而是四五个分身同时与他一起战斗。   几回合下来竟与离打成了平手。   河洛简直是又惊又喜,松了口气。   刚才白公在发起攻击之前曾看了河洛一眼,那眼神的意思似乎是要他先走,但是他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绝不会逃跑。   单是白公自己就已经能与离打成了平手,如果是二对一,两人合力,肯定能打败这个离。河洛心想。   “痴离!回答我一个问题!”河洛大声叫住离,问出了他一直就想问的那个问题。“你为什么对孤方惟命是从?就算他对你有恩,你也用不着像条狗一样,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吧?”   离笑了。“说的好!”他把剑架在脖子上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的命和狗命有区别吗?如果真正有区别,那就需要一个不把人当狗看的人吧。我杀人可以没有任何理由,但倒是希望能有人给我一个理由。”   听了他的话,河洛愣住了。   “你问完了?”离的脸上一改散漫的表情,双眼射出鹰一般的目光。   杀气!像凛冬寒风一样扑面而来。河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忽然,他听到一个声音。   “快跑……要不……”   河洛偏头一看,是白公,他竟然说话了。   就在这时,白公抬起脚,一脚踢中他的胸口。   河洛飞了出去,就在他飞起的一瞬间,他看到白公的头从脖子上飞了出去。喷涌出的鲜血溅了他一身!   “白公!”河洛惊呆了。   他看到白公喷涌出的血是白色的!河洛意识到了,自己透视的能力又出现了。   他看到了——看到了离的影子。当然离的身形也变成了透明的。   但是奇怪的是离的身影不只一个,那透明的身影,有数个之多。最前面的那个影子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自己身前,剑尖朝自己刺了过来,他一侧身,躲了过去。剑身一转,又横扫了过来,他一低头,那个身影手中的剑从头顶滑了过去。那个身影一晃绕到了身后,再次刺向他的心窝。这一次河洛高高跃起,拉开了一短安全的距离。   离没有跟上去。他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河洛。   在自己的极刑之术下,从来没有活人。甚至一招都没有人能接下过。而这个人,竟然躲过了自己极刑之术下的三次攻击。   离不由得心下骇然:他是如何做到的?   河洛看着眼前的黑白世界,也站在原地没有动。刚刚离的动作如此之快,虽然躲过了他的快速攻击,但是刚刚看到的那些重影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本已身首异处的白公,突然一跃而起从地上跳了起来。   河洛一愣,看到白公的断颈处又重新长出了一个脑袋。不由得太吃一惊。   “白公,你没死吗?”   白公将手伸至脑后,拔下一撮毫毛,放在嘴前一吹。地面顿时升起一道龙卷,卷起漫天尘埃。   在烟尘的遮蔽下,白公拉上河洛飞上深山,消失于山林之中。   这个家伙果然很古怪。离知道他们是要逃走,并没有追上去。“果然和那个孤方扯上关系的没几个正常人。”   战斗过后,他感觉有点口渴,飞上半山腰处的那棵大树的树杈上。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后大口的喝了起来。   喝着酒,注视着山下曲曲折折的山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   从离那里逃走后,河洛发现他并没追上来。于是刚一逃后安全的距离,他就停了下来。   “谢谢你能来救我,白公。但是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我要去救一个人。”   他再一次放出一只寻找花见的魂鸟。   然而当魂鸟被放出后,却只是在空中拍着翅膀,哪也没有去。   河洛惊呆了!   他浑身颤抖着再次放出了寻找寒夜的魂鸟,这只魂鸟同第一只一样,同样也只是在原地徘徊。   魂鸟原地不动,只有一种情况,所要寻找的人已经死了,连尸体也没有剩下!   扑通一声,河洛跪在了地上。   望着天空,他感到一阵天悬地转,天塌了下来,就压在他头顶。   ###   殷觞已死,大仇已报,宿愿得偿。寒夜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才是。   是啊,应该非常高兴才对啊,他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然而无论再怎么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他始终都无法将自己那张僵硬的脸舒展开。   脑海中出现的不是殷觞的死,一直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的是三叔明言道看到殷觞的死时大笑而亡的那张脸。   三叔在家族被灭门的那一天,用一生只能用一次的禁术,转魂术将灵魂转入了家犬的身上,并救下了年幼的自己。为了复仇,三叔在教授自己五行术的同时,不断向自己灌输人生的意义。三叔从人变成狗以后,每日除了吃就是趴着再就是大睡。吃饭也从一日三餐变为了一日一餐,直至数日一餐。似乎他活着只是为了不死,不死只为了等待杀死殷觞的这一天到来。身上灰尘越积越厚,就算生病,浑身长满癞也不说不治。直至伤口流脓被人发现……   寒夜打败了殷觞,可是他脑海中印象最深的却是三叔看到殷觞死去时,那大笑而亡的脸——那张脸五官扭曲得难以分辨,四肢痉挛,仰面朝天。   同样是为了复仇而生,同样的宿愿得偿,我是不是也应该极度的兴奋,像三叔一样?   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我——寒夜为什么连笑都笑不出来?为什么?   复仇!复仇!   十三年前,所有的亲人被杀,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十三年后,种子生根发芽,埋葬了仇人。但是,埋葬的却又不只是仇人。   复仇……复仇……   十三年前,族人被杀,我成了孤儿!   十三年后,三叔死去,师父死去。师弟,师妹也会永远恨我。我又成了孤儿。   我寒夜究竟是为什么而活着?   复仇?   只是复仇? 第二百章:寒夜的决意   秦军攻陷了赵国的都城,大军俘虏了包括赵王在内的全部王族。而寒夜打败殷觞则宣告了赵国的正式灭亡。   孤方在赵国的王宫前的广场上亲自主持对俘虏的处刑一事。   ###   为了复仇,我隐瞒了身份潜伏在了仇人身边,只是在利用他们而已。   什么师徒情,同门情,友情根本都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仅此而已。   手刃了仇人我是很高兴的!   这帮家伙居然这么蠢,这么好骗,我只略施小计就骗了他们这么多年。   所有的一切,到今天为止都结束了……   都过去了,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随着孤方的一声令下,处刑开始了。   当看到花见将要被杀死时,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我寒夜不希望师妹死去。   寒夜从宫殿上方一跃而下,先是用手刀击中花见的后颈,将她打晕,再击退围拢于她四周的秦国士兵。   当看到寒夜出现时,孤方喜上眉梢。他已经知道他打败了最强大的阴阳一族族长殷觞,正为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有没有受伤而担心不已。看到寒夜安然无恙后,孤方表情非常高兴。   但是看到他出现后的所作所为,他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孤方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来到寒夜身前。   寒夜手提着花见冲他说,“大王请放此人一条生路。”   孤方知道她手中的女子是谁,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看了他一眼,沉吟了一下说道:“她是你的仇人之女,你要救她?”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孤方看着他,双眼一眨不眨,许久一字一句的说道:“斩草必须除根!赵国的空冥师必须铲除干净。特别是阴阳一族,同赵王关系密切,绝不能留下活口。这个女人可是阴阳一族的人,又是赵国的冥尉之女,你不会不知道吧?”   被杀的赵国王族之人的血流了满地。寒夜在血泊中将昏迷的花见背在身后,用五行之术的藤蔓捆在背上。   “你若是想杀她,就先杀了我吧?”   孤方眉头皱了起来。   寒夜转过身,向王宫外走去。   “寒夜!你要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我?而且还是一个仇人之女!”   寒夜停下来,微微转过头。   “花见是我的仇人之女,但是,她也是我们最疼爱的小师妹啊。”   说完寒夜继续向前走走。   “拦住他!”孤方大喝一声。“涂蚀,张丰阳,白烟,你们在干什么?给我拦住他。”   蚀、丰、烟三人率领着手下的空冥师冲上去拦在了寒夜身前。四周的大批秦国士兵也在外围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对付赵国阴阳师的方法是寒夜教给秦国空冥师的。   涂蚀对寒夜说道:“寒夜大人,你真的要为了一个敌将之女,还是一个仇人之女与秦王乃至整个秦国百万大军为敌?跟着大王,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必呢?”   孤方大声道:“寒夜,今天你想带着那个女人离开这里,除非我死!”   孤方身边的紫开口说道:“主人,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又是寒夜大人的师妹。不如算了吧,放他们走吧。”   “紫,从小到大,你还不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   说完,孤方一把推开侍从,登上了一旁銮车。   “寒夜!”他伸手指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寒夜,大声道:“寒夜,就算你是为了复仇而拜易阳为师,但你们师徒的关系却是不争的事实。你亲手弑师,此乃不义;你背叛了楼兰王对你信任,致使楼兰亡国,此乃不仁;你背叛了救你性命,又养育了你的三叔,去救一个仇人之女,此乃不孝;现在你又来背叛我,犯上做乱,此乃不忠。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寒夜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紫当然知道孤方平生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那就是背叛。   “一如我刚才所言,想离开这里,除非我死。”孤方大手一挥,“给我杀了他!”   大军围在寒夜身边,骚动了起来。尽管他仍旧一动不动,但无论是士兵还是空冥师都无人敢第一个冲上前去。   “众将士听令!有杀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者,本王与他共享天下!”孤方声如洪钟,“我孤方言而有信,天下之人皆可为我作证。”   共享天下,值此乱世,诱惑无出其右。   此话一出,涂蚀与白烟面露贪婪之色,跃跃欲试。还有其它秦国的空冥师也都蠢蠢欲动。   寒夜转过身,面向孤方。   他刚一转过身,身后刚走上前的秦国士兵就如潮水一般向后退去数步。   一个声音响起。“不要怕。他虽然很厉害,但刚才与冥尉战斗,法力已经消耗尽了。都给我上。”   “上啊?”   大军中有乱矢飞出,然而还没碰到寒夜,就被五行术分解了。   “孤方,这是你逼我的。”   寒夜说着举起左手,左手五指又亮起了五彩的光芒。他将这只五行之手置于胸前,那五彩的光芒瞬间蔓延至全身。紧接着,那只五彩的左手,光芒闪耀。仿佛没入胸膛一般,只能看到一截手腕。随即数道龙形的符文爬满他的全身上下。   寒夜脚下出现一个五芒星的图案,向四面八方延伸开来。   一声咆哮,或者可以说那只是一声惨叫。大地为之震颤。   所有在那五芒星之上的人全部化为了飞灰!   传说中的始祖之神女娲制造出的化土为人形的助手就是五行一族的祖先。而这一刻寒夜用这终极五行之术将人形又化为了尘土。   百万秦军顿时乱成一团,所有涉足于寒夜脚下那五芒星的人顷刻化为了飞灰。而所有对他做出的攻击一入那阵法也即被分解消失掉。   寒夜向孤方走去,他脚下的五行阵法亦以他为中心,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寒夜,孤方只是怒目而视,却不为所动。   “主人,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青拉着孤方向后面逃去。   孤方挣开青的手,“放开我,我是君临天下的王者。我才不怕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所有的士兵无人敢上前一步,均远远的与寒夜拉开了距离。   以蚀、丰、烟为首的空冥师也都驻足在原地,一个个呆若木鸡。   别说发出攻击了,寒夜使用的法术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眼看寒夜逼近到了身前,又无人敢上前。青抽出手中的剑,向寒夜发起了攻击。   寒夜看到了青,眼看她即将踏入五芒星阵法。最后一刻,他眼神晃动了一下,似乎认出了青。   寒夜收缩了阵法,青的长剑刺到了他的胸前。   青手中的剑整个剑身都没入了寒夜的身体。看到这一幕的人以为剑刺入了他的胸部。   青看着寒夜,然后低下了头。手一松,手上的剑掉到了地上。剑身已经消失,只剩下一截剑柄。   一群侍从拼命的拉着孤方向远处跑去。   这时,一道黑色的光线延伸至孤方脚下。寒夜从地下出现在孤方身后,手中的长剑向着孤方的背部就刺了过去。   簇拥孤方的侍从,一部分没有注意到这一幕,而另一部分的人即使注意到了这一幕,也来不及出手阻止。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冲出挡在长剑之前。   寒夜来不及收手,手中的剑贯穿了她的胸膛。 第二百零一章:无趣之人   寒夜呆住了,“紫!”   鲜血从紫的嘴角渗出。   “紫!”孤方大叫。“你这畜生,竟然对紫下手。”   孤方握着手上的剑,就要冲上去。一旁的侍从拼命拉住他。这时远处一匹快马飞驰而来,在侍从的合力下,孤方被拖上马背。马上的人载着孤方疾驰而去。   “紫!紫啊!你不能死,我的紫啊……”   紫隔着长剑握住寒夜的手。   “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楼兰一行,国师无数次劝我留在楼兰,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叫醒你的话……这几个月我脑海中一直出现一个词,‘错过’……错过,错过,我想啊,重要的不是错,而是过啊。时移事易,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一旦过了,将再也回不去……”紫的身体一歪,将要倒在地上时,寒夜一把将她抱住。“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月脑海中一直在想着楼兰一行的事,梦里梦外全是和寒夜大人在一起的事情……”紫从一开始握住寒夜的手后就再也没松开,“一直很喜欢寒夜大人拉着握着我的手,虽然只有那么几次——寒夜大人的手好温暖,一握住寒夜大人的手就感觉心里好踏实……”   青跑过来后看到这一幕愣住了。她冲上去抱住紫,将寒夜一把撞开。   “紫!”青抱着紫,眼泪就流了下来。“紫,你好傻啊……为什么……为什么?”   青转过头,泪流满面,看着寒夜,“紫和我情同姐妹……你知道紫她对我说过什么吗?”   “你这种人……你这种人,在你身边的人……和你扯上关系的人都会被你毁掉!”   青最后冲他大叫道:“滚!滚啊!愣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要救你的小师妹吗?……”   寒夜转过身去。   青抱着紫痛哭失声。“紫,紫!你好傻啊,为什么要喜欢上这种人……”   寒夜已经无力使用御风术,踉跄着向大门走去。这一次,终于无人再敢阻拦他。   寒夜将要走出大门之际。蹲于房顶的涂蚀向他掷出了一根独门暗器蚀骨钉。此暗器淬有剧毒,无论是人还是妖,只要中了这个暗器,连骨头都会被溶化。   然而当暗器向寒夜掷出后,他却呆住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他根本都没有扔出这个暗器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算是被格挡开了,也应该会听到声音。但是什么都没有。就像石子被扔入了水中一样,水纹平复后,一切如初,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看着步伐稳健如初的寒夜,涂蚀不可思议的摇摇头,讪讪一笑。   耳边传来白烟的声音,他也看到了这一幕。“这家伙还是人吗?”   涂蚀想了想,“恐怕已不是凡人能达到的境界了。”   寒夜将背上的花见抱在怀里,出了城门,一步一步向着远山走去。   “我们都是无趣的人啊。”   寒夜想起了紫说过的这句话。   紫的使命就是保护孤方的安全。从生下来被卖入王宫开始,这就是她一生的使命。而我,寒夜。从获得新生开始,这一生的使命就是复仇,为了复仇而活。所以啊,紫,所以才是“我们”都是无趣的人。   紫早已经看透了这一切,而我却直到现在才懂。   紫是除了三叔和孤方之外唯一一个自己对她说过,了解自己全部复仇秘密的人。现在想来,紫或许早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和紫比起来,我是多么得愚蠢!   “如果在楼兰,我没有叫醒你的话……”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在说,如果我能忘记一切,放下心中的仇恨,是不是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了?   紫早已看透了这一切。而那个国师也早已料到了这个结局。只有我,只有我是最蠢的人!   一直以为故事一直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我为什么而活?曾经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亲人被杀,我为复仇而活。   而现在!我完成了复仇。但是却并未感觉开心甚至没有感到一丝的轻松。   十年前的亲人的面孔早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而十年后的今天,师父易阳,师弟河洛,师妹才是我最亲的亲人啊!   寒夜望着怀里的花见,“你说是不是,小师妹?”   还有安安和紫,都是被我辜负了的人。   我应该保护的人,却没有保护得了。我的内心早已经被仇恨填满,变得阴暗,扭曲!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纵使有安安,有紫,有师父,师兄,师妹带来的感动,却终究没有使我回头。   原来——一直以为故事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然而故事——如果这能称之为故事的话,那么故事早已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寒夜又想起了紫的那句话:我们都是无趣的人。一个注定了结局的故事怎么会是有趣的故事,一个注定了结局的故事里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有趣的人?   原来紫,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啊。   ###   出了邯郸城,寒夜抱着花见就那样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走了多远,他身上的肉,起初是双腿上的,像断壁残垣之上的土坯那样,干裂开来并成块的剥落。   禁术之所以是禁术就是因为代价是巨大的。五行之术是不能操控有灵魂的物体的——除了那有灵魂的物体是自己的肉体。而代价就是血肉之躯。   寒夜挣扎着继续的走着,他想把花见带离到更远更安全的地方。直到脸上的肉也开始剥落,直到没有了肉的两根腿骨“喀嚓”一声断裂。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寒夜将花见置于身前,看着她安详的面容,他的内心也变得格外安详平静。   这时树林间传来一阵响声,一个人落到了他面前。   寒夜已经不能动了。他一动不动就能知道这个人是谁。   “你想……干什么?灵猫雨花。”   听出了他防备的语气,雨花说道:“放心吧,我对你的师妹没有兴趣。我也不是……”   雨花欲言又止。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个身体一半肉身一半白骨的人。   这个人明明那么强大,竟然只凭一己之力就干掉了连他们都拿他没办法的那个阴阳一族的族长。   他明明这那么强大,是除了大哥之外,唯一一个强大到让她感到心服口服的人,然而却落得这个下场!   她终于开口说道:“我也不是……来看你的。”   寒夜脸上的肉块已经剥落了一半,露出森森的白骨和牙齿。   “还是不要和我扯上关系吧……和我扯上关系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你面前的这个人呢?”   “为什么要救她?”   雨花不懂,如果不救这个人,明明可以不用那个禁术,明明可以……不用死。   “人类的某些想法真得让我搞不懂,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救另一个人。究竟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寒夜没有回答。   左眼的眼珠像烧掉的符篆一样,化为灰烬从眼眶飞出。   “要走了吗?” 第二百零二章:灰烬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寒夜的声音已经开始模糊,“最后一件事……我放心不下……帮我捎一句话给一个人……你认识的……我的师弟河洛……帮我告诉他……千万要小心他的爷爷——那个风烛老人。”   说完这句话,寒夜的肉体剥落殆尽,只余一具白骨。一阵风吹来,白骨倒地,碎为齑粉,随风飘散,干干净净。   竟然落得这个下场!   雨花看不下去了,明明那么强大!明明可以……却落得这个下场!   雨花感觉心跳得无比沉重,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飞身离开了那里。   至于他让自己捎的那句话,她知道他说的那个师弟是那个叫河洛的家伙。   雨花心里讨厌河洛,那个曾叫她蠢猫和馋猫的家伙!   我才不会去告诉他呢。那个讨厌的家伙,她心里想,反正寒夜已经死了。   反正寒夜已经死了——连灰都没剩下。   ###   寒夜与殷觞交战的地方已经沦为一片焦土之地。   也许等到经年过后,也未必会在这片被污染的大土地上再看到新绿的颜色。   就在两人之间的那场大战过后没多久,就看到一只面目狰狞丑陋,外形如螳螂一般怪异的小鬼出现在了那里。这只小鬼只如成年人的一半那么高,体形瘦小,背后却背着一把比它高出大半的长剑。看上去这把长剑比小鬼自身还要重。但这并不影响小鬼的行动。就见它这瞧瞧,那望望,走起路来速度飞快,动作灵活。   小鬼一会儿出现在这边的大石后,一会儿又出现在另一边的大坑中,四处游荡。看上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就在这小鬼在一处松软的土地上,挖着土寻找着什么时,突然从后面蹿出一个黑影向它扑了过去。小鬼一个灵活的翻身躲过。   黑影的样子看上去一只猿猴。浑身的黑毛,黎黑的脸。   只见猿怪把头一低,覆于脑后的长毛散开,在它脑后竟然出现了一张女人的人。   那女人的脸皮肤煞白,眼睛直直的望着正前方,鼻子和嘴都是扭曲的。女人脸,抖着双唇,张开嘴,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   “哇咿……”   叫声一过,猿怪抬起头,脑后的长毛将女人的脸隐去。这时就看到它手上的指甲,飞速得长了出来。十根坚硬的指甲像似十柄锋利的刀刃。猿怪挥舞起利爪向着小鬼发起了攻击。   猿怪的身手非常敏捷,但小鬼的灵活程度毫不逊色。猿怪的攻击都被它轻松的躲掉。   见利爪不能奏效,猿怪一低头,再一次现出脑后的那张女人脸。这时就见那人脸上的死鱼一样的眼睛似乎是斜着眼珠看了小鬼一眼。   “哈哈哈……”女人脸抽搐着嘴唇发出一串瘆人笑声。   笑声过后,猿怪张开大嘴,吐出一股黑气。   小鬼高高跳起躲过。黑气从它身下经过,所经过的地面仿佛被溶化了一样,显出一道深沟,冒着黑烟。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唰”的一声。似乎是拔剑出鞘的声音。然而再看看小鬼,它背上的剑仍旧在鞘里,并没有被拔出来。   小鬼从高空中稳稳的落在地面上。它看也没看身后一眼,继续四下里游走,寻找着它刚才要找的东西。而在它的后面,那只猿怪裂为了两半。   过了不知多久,小鬼又用它蜿蜒的行走动作回到了这只猿怪的身边,啃食起了它的尸体。   这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小鬼身后,一脚将它踢飞了出去。   “就他妈知道吃,找到卷轴了吗?”是一名男子。   小鬼飞滚出数米远,撞到一截树干才停下来。   “妈的,那只死猫也不知死哪去了?明明说好了一起来这里找,本来我还想借她的猫鼻子一用。”男子愤怒的说到。   小鬼从地上爬起,连蹦带跳走到他身前,双手举起一个卷轴,托到他面前。   男子先是一愣,一把抓过卷轴,打开一看,又愣了一下,继而笑逐颜开。“真的在这里!”声音中透露出不可思议,“那老狐狸还真的把卷轴带在了身上。真让那老二说中了。”   “哈哈哈!”男子大笑出声,“这么轻松的就得到了九鼎中的五个,这个难缠的老东西也被人解决掉了,这坐收渔利的感觉真是爽快,哈哈哈……”   男子收好卷轴,看了一眼被啃食得只剩一半的猿怪的尸体心想,看来想坐收渔利的并不只有我们。   ###   河洛和白公回到藏匿戈弋和九苗和山洞。服过解药的两人正在慢慢恢复。   在他两人昏迷的这些天里,河洛想了好多,多到让他夜不能寐。   这天河洛又独自坐上山顶,从日暮一直坐到日出。   天亮了。恢复了健康的戈弋和九苗收拾停当来到他身后。   “该出发了,河洛。”   从河洛口中,两人已经知道了他们为什么昏迷,以及昏迷中发生的事。   尽管如此的难以置信,如此的让两人难以接受,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残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该出发了。   出发去哪里呢?河洛想。师父易阳临终前已经为他指明了去路。那就是去找玄女灵妙。   师父说他从玄女眼中隐约看出了她对他有一番特别的感情。听到师父这么一说,河洛也想起来,他从她口中听到一些非常莫名其妙的话。当时还以为她是在认错人了或是在捉弄自己。现在想起她那时的眼神和态度,像似有什么隐情。   特别是这次突然出现救了自己白公,还有三王墓的事。从灵妙那里得知了九鼎的下落后,当时并没有问她是如何得知九鼎在三王墓中的。她是怎么知道九鼎的下落的呢?   现在想起来,这个灵妙确实很古怪,在她的身上有非常多的疑点。   所以就去找灵妙吧。也许正如师父所说,她真的知道些什么。   至少能找到接下来要走的路。   如今师父不在了,师兄不在了,师妹也不在了,除了戈弋和九苗,已经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了。   河洛站起身,望着刚刚跃出山头的太阳。   那也是他们将要赶路的方向。   “是东边吗。” 第二百零三章:相遇   花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碰触自己的脸颊,感觉湿湿的,凉凉的。   她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是一只小鹿,正在用舌头舔舐自己的脸颊。   花见坐起身,发觉自己置身于一片茂密的森林中。仰头看向天空,透过树叶的间隙,可以看到天似乎刚亮。   昏迷前的事她还记着。被秦军俘虏,秦王下达了处决的命令,刽子手握着大刀立在自己身边。   而现在,我还活着。   身边除了刚才舔醒自己的小鹿外,还有一只体形略小的小鹿紧贴着自己趴在身边。由于身体紧贴着,花见能清楚的感觉到小鹿传过来的温热体温。   是怕我着凉吗?谢谢你们。她伸手摸了摸小鹿的头,小鹿眯起眼睛舔了舔她的手指。   她想起自己昨天在刽子手的刀下时似乎是被人打晕了。那个打晕自己的人也许就是救了自己的人。   是谁救了自己的呢?师父?河洛?戈弋和九苗?她觉得不可能是他们,如果是他们,他们不会打晕自己。   那个救了自己的人在哪呢?花见向四周了望了望,静谧的山林没有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有人的迹象。   算了,既然找不到救了自己的人,那这件事就以后再说吧。花见从地上站了起来。现在天刚亮,也许自己只是昏迷了一个晚上。过了一晚上的时间,虽然仍旧有些浑身无力,但感觉昨天苦战后的疲劳和受到的伤都好多了。   既然自己活了下来,那么哪怕受了再重的伤,身体再虚弱都必须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先找到师父他们。   和师父、戈弋他们五人见的最后一面是在几天前的冥尉府上。那一天晚上父亲设宴款待他们五人。在那之后的第二天,秦国大军就兵临了邯郸城下。不久城破,自己也加入了与秦国空冥师的战斗中。   想起师父他们,想起那一场邯郸保卫战,花见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如果师父、河洛他们安然无恙的话,他们肯定会来找自己的。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晚上……   花见放出了寻找师父的魂鸟,魂鸟竟然在原地打转!花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颤抖的手伸进怀里掏出了剩下的两只魂鸟,是河洛和寒夜两人的。然而这两只魂鸟同第一只一样,拍着翅膀原地盘旋。   花见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这怎么可能……”她感觉双腿一软,不由得跪在了地上。“师父!河洛!寒夜……”   花见没有九苗和戈弋的魂鸟。在那场邯郸之战中他们究竟怎么样了呢?想到师父他们都死去了,他们两人肯定也是凶多吉少。而且要是他们活着的话肯定会来找自己的……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不会死的!花见挣扎着站起身,告别了两只小鹿,跃上半空,向着邯郸城的方向飞去。   远远地,就能看到邯郸城上方飘扬着的秦国的旗帜,还有守城的秦国士兵。   邯郸城已经被秦国占领了,赵国已经灭亡。   和自己一同被俘的是所有阴阳一族的族人。虽然花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是谁救了自己的,但想一想就能知道,肯定只有自己一个人活了下来。在被俘前,他就听族人说族长大人战败被杀了……   阴阳一族被屠杀殆尽,亲人也都死的死,下落不明的下落不明。   国破家亡,师父师兄还有同伴都死去了,巨大悲痛袭来花见连痛苦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空中降落到地面,花见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任凭泪水汹涌而出,流尽流干……   花见瞪着惊恐的双眼望着身后的这片幽暗森林。   我……花见活下来了,该去哪里……   茫茫的大森林,荒芜的原野,无止无境。   两只小鹿又寻着气味找到了花见,一只小鹿嘴里还叼来了果树的果实。   一步一步……仿佛不是自己控制双腿,而是双腿自动行走。花见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双腿会把自己带往何处。   一天又一天……不过多去了多少天。无论是月明星稀,风和日丽,还是微雨濛濛,狂风骤起,亦或是早雾清寒……花见都没有任何感觉。   感觉饿时就吃一些路边的或是动物们送来的野果,渴了就喝一些山涧的溪水或是吮一些枝叶上的露水。   就让我的灵魂如这雨雾般消散在这世界中吧……花见心下想到。   一天,一直陪伴在花见身边的小鹿忽然警觉的竖起了耳朵,继而向一边跑开。跑出几步远后,回头望着花见。见她一动不动,又跑回来用嘴衔着她的衣服,向一边拉去。   花见捧起小鹿的头,用脸颊蹭了蹭说:“不要管我了,你们走吧。”   小鹿恋恋不舍,几步一回头。最终消失于密林。头顶叽叽喳喳的鸟叫也消失了。一时间森林里变得异常安静。   花见早就闻到了,那是血的味道。   随着血腥味越来越清晰的传入鼻孔,她就那样目无表情的向前走着。   花见注意到了树丛间的树枝晃动了起来,随着她又向前走了几步,那晃动反而消失了。   就在他走到那离那树丛不远的地方时,忽然从她身后的树丛中蹿出一个黑影。花见下意识的头一偏,一下就被扑倒在了地上。   她感觉脖子被咬住了,就闭上了眼睛。   普通的人类?一动不动?还有刚才她转过头来时的那个眼神,以及这身上的气味……   花见感觉脖子上的咬力消失了,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分明是一只狼妖。尽管有着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外表,但那粗犷的脸庞,以及身体上散发出的戾气,无不说明这是一只妖怪。   此时的这只狼妖,满头满脸满身都沾满了血,仿佛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也许正是因为身上受了重伤,狼妖显出了部分狼的特征,脸上长着绒毛,半凸的嘴里露出锋利了狼牙。   狼妖本是捕食的样子,目露凶光,呲着獠牙,面目狰狞,然而同花见的目光对视须臾,表情就平静了下来。   狼妖从花见身上滚了下去——他本想站起来,然而刚站起身,就踉踉跄跄的抢倒出去数米远。终于他扶着一棵树重新站了起来。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花见,平复了一下粗喘的呼吸,“不想被吃掉……就赶紧离开这里。”   说完这番话,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失血过多,还是因为视线受阻,他没有看到前方的山涧,一脚踩空,伤狼发出一声哀嚎,滚了下去。 第二百零四章:狼妖   不知过了多久,狼妖猛得惊醒,他刚想要坐起身,然而肌肉刚一绷紧就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咬紧了牙。   天已经黑了,似乎是傍晚。身旁传来火光。狼妖转过头,火堆旁边正是他在摔下深涧前扑倒的那个人类。   是她救了我?狼妖看到篝火,急忙大声说道:“快把火熄了……”   花见头抵在膝盖上,头也没有回。“我是用枯木把你从溪流中顺下来的。离那里非常远。”末了,她又加了一句,“你知道已经过去了几天了吗?”   “……过去了,几天?”   “已经两天了。”   “……”听了这话,狼妖把支起的头又放了下去。虽然内心疑问重重,一团乱麻,但无奈身上受的伤,一动也不敢动。没过多久,他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狼妖醒来,发现那个女人不在这里。他看到一旁的树枝上挂着几件兽皮外衣,正是自己身上沾满血的衣服。令他吃惊的是自己身上的伤口上似乎敷着某种草药。他抬手摸了一下伤口,愈合了好多。一偏头,他又看到就在自己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放着一些野果。   这是给我准备的食物?   食物?狼妖皱起了眉头,全是野果,只吃这些东西怎么行?虽然不爱吃,但无奈肚中饥饿,他还是抓过一颗野果啃了起来。   不多时,花见回来了,手中拎着一个枝条编成的竹篓。看到狼妖吃掉了几个野果,就又从竹篓中取出了些放在了他身边。   看到这些野果,狼妖又皱起了眉,“你只吃这些?”   花见不答。   也许是打不到猎物吧。狼妖想,看她这干巴巴的身材,显然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类。   将草药捣碎后,花见来到他身边,掀开他身上的衣服,开始为他换药。   狼妖一动不动。虽然自己刚才还在想她也许什么都不会,但是她却懂是医术。   看着花见换药时认真的表情,狼妖又问她。   “你为什么救我?”   花见不语。   他以为她又是不回答自己,却没想到在转过身去时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妖的体质本就不同于人,自愈得非常快。加上花见的草药,恢复得就更快了。   花见从不多话。   自从问她话,她不回答以后,狼便妖不再多舌。因为自己在受她的照顾,特别是她的那些草药,对他的伤效果非常明显。这对于受伤中的狼妖来说绝对是目前最需要的。   “你的家人呢?”一天狼妖又问花见。   花见不回答,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这一点在狼妖的意料之中。从她一人独自出现在这山林中,不回人类的村庄,多半可以猜到,她的家人要么在战乱中被杀死,要么就是被妖怪吃掉,肯定不在这个世上了。这个女人多半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狼妖向花见靠过去。伸直脖子,把头伸到她面前,说:“我那天抓到你,你即不反抗,也不求饶,难道是想寻死?”   花见仍旧不说话。   狼妖缩回脖子,从她的身后,绕到她的另一边,“既然你想寻死,那不如我现在就吃了你,”狼妖把手伸到他的脑后,扳到自己面前。“省着让这里别的妖怪拣了便宜。”   花见抬头斜了她一眼,头一扭,挣开了他的手。   还是这样,没有丝毫的怨念,也没有丝毫的恐惧。即不会感觉到害怕,也不觉得救了自己,想要得到自己的报答。狼妖心下感到诧异,这与他从前见到过的人类完全不同。   狼妖不由得想到:这个人类有点意思。   狼妖刚刚说想要吃掉花见,当然是故意这么说,他想吓吓她。在他的印象里,人类都是非常胆小的动物。特别是一个落了单的人类。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是真的觉得花见很好吃,无论是气味还是外观,都与他见到的其他人类不同,对他的诱惑非常大。就像一个饥饿的人看到刚出锅的香气四溢的肥肉。   这也许是与狼妖受伤这么多天里每天只吃花见为他采摘的素食野果有关。   狼妖凑上前去,在花见的脖子上,耳朵后面闻了又闻,四肢着地!   “你的伤是不是好了?”   狼妖一愣,看着花见的眼睛。将那放肆的动作收敛起来。   “是啊。”   狼妖咽了口唾沫。纵身而去。   不一会儿,狼妖抗着一头比他还大数倍的野猪出现了她面前。   他一直以为她天天吃那些野果是因为猎不到动物。他麻利的生起火,徒手将野猪大卸八块,得意地将烤熟的一大块肉扔到她面前。   花见厌恶的摆摆手。“我不吃肉。”   由于许多天没有吃到肉了,狼妖盯着火堆上滋滋流油的野猪肉,口水已经流到了地上。花见的这话一出,他一怔。   “什么?”他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吃肉?”   花见点点头,把肉扔了回去。拿过一个苹果吃了起来。   自己受伤这么多天,亲眼所见,她和自己吃的是一样的食物。所以这绝不是装出来的。狼妖一边大快朵颐的大口吞咬着猪肉,一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花见。   这么说来,从第一次遇见她,把她扑倒时就闻到了,这个人类身上确实闻不出其他人类身上特有的那种恶臭。这难道与她不吃肉有关?狼妖这么想着目光又瞄到了花见身上。因为有了这层光环,所以此时在他眼中,连花见吃个苹果的样子都变得格外优雅起来。   于是,狼妖的心里,越来越想吃掉她了。   虽然受到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些行动不便。为了能让伤尽快恢复完全,狼妖每天都会吃掉大量的肉。   这天中午时分,狼妖吃了一肚子的肉后,躺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他一边休息,一边思考着那天遇到的事。手下全员四百多人遇到埋伏,只有自己一人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对于那天遇到的埋伏,他心中一直疑惑重重……   忽然他感到一丝异样,猛得坐起身来。屏气感知——有妖气,西北方向,范围非常大,是散开的,呈扇形。   狼妖瞬间站起身,那个人类呢?四下一看,不在。他闻着气味,向着溪流的方向奔去。   他刚从河边的树从中钻出,迎面就被泼了一头水。   耳边响起花见的声音:“请……请不要偷看。”   原来花见正的溪水中洗澡。   狼妖目不转睛的盯着花见:对啊,是女人啊,人类中的女人。都没怎么注意到这一点,老把她当成食物来看了。   居然还在偷看,而且还这么明目张胆,花见的脸越来越红了。   狼妖跳进水中,一把抓过花见。   花见大叫,“你要干什么?”   “有妖怪在靠近这里,可能是找我的。”说着狼妖将花见夹在了腋下。   “什么?”花见吃了一惊,“我的衣服……”   然而狼妖带着花见刚跑出没多远,迎面就被一只巨大的黑熊拦住了去路。看到狼妖后,黑熊仰天一声长啸。 第二百零五章:黑幕   花见从狼妖的腋下看到这只黑熊体形大得惊人。就在他看着它时,黑熊施展了人化术。尽管是人化术,但样子却是半熊半人,或者说即不像熊,也不像人,模样非常恐怖。   黑熊咆哮过后,从四面八方围上来一群妖怪。   狼妖转着眼珠四下里一看,一共二十多只妖怪。他心里有了数,退到一棵大树前,将花见放了下来。   这时候,从两个妖怪中间的树丛走出一个人来。   “总找到你了,北辰。”是一个完全人化的妖怪。已经完全看不出他是什么野兽变的,样貌同人类没有丝毫的差别。   “尧?”狼妖看到这人显得非常惊讶。他看着他,“你来找我,不是来接我回去的吧?”   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又仰头大笑,“哈哈哈,北辰啊,亏我还把你当成我的目标,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蠢。”   “你说什么?”北辰发怒。   “蠢狼。那天派你领兵去攻打狮鹫族,你手下的士兵都有一个共同点,你难道没有发现?”   共同点?北辰想了又想,没有想出来。   尧哼了一声,说:“蠢货,你手下的那帮士兵,包括你在内,都是鸿的意见的反对者。”   此话一出,一阵战栗由脚心传到发丝。“你的意思是……”   “没错!这次出兵攻打狮鹫族,鸿真正的目的是铲除族群中的异己势力。”   数天前,北辰奉命率兵攻打死敌狮鹫族盘踞的一处深山营地。出兵前得到的情报是对方防守薄弱。但实际发起进攻后北辰才发觉对方是重兵把守。由于力量悬殊,北辰的部队伤亡惨重,不得不放弃进攻。三万人的队伍,最后只剩下不到五百人活了下来。然而返回的途中,部队又遭到不明身份的妖兵伏击,只有北辰一人死里逃生。   此事发生后,北辰一直觉得这件事有古怪,因此伤愈后才迟迟没有返回万兽山。   北辰不由得握紧了拳头。“难道我们归来时遭遇的埋伏……”   “是的,那些伏兵也是鸿……不,现在应该说是鸿大王指使的。就是为了一举将你们这些腐朽的反对派消灭干净。”   想起手下士兵死去的惨状,愤怒让北辰浑身都发起抖来。“你说,鸿大王?”   “鸿已经自封为王,他现在成为了万兽山新一任的兽王!”   “他把四大长老怎么样了?”   “四大长老,已经全部被杀。”   听到这震惊的消息,北辰一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半晌他终于说道:“不可能。鸿再怎么目中无人,也不可能敢对四大长老下手。你这头斑点豹子,一定是在骗我。”   “信不信随便你”尧哼一声,“但是,这事现在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北辰四下一望,“就凭你们几个?”他握起拳头,放出妖气,所有妖怪无不向后退步。   “不要怕,他这是在虚张声势。”尧大声道:“那场埋伏中,他虽然活了下来,也是死里逃生,受了非常重的伤。这我一清二楚。别看他现在站在这里,说不定连站着都是强撑着。”   “哦?想不到你还有点脑子。那场埋伏说不定就是你干的吧?”   “嘿嘿!那场伏击我干得漂亮吧?我现在可是深得鸿王的信任。只要拿着你的人头回去,就是大功一件,你的位置说不定就由我来坐了。”尧说道:“弟兄们,杀了这个鸿王的眼中钉,鸿王必定会重赏我们!”   北辰将身后的花见猛得向后一推。   看到花见后尧一愣。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可是这时候北辰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类女子,加上北辰刚才放出的妖气确实很强大,并不像一个受了重伤的人。于是疑心骤起,问,“她是谁?”   “食物,我的。”   花见此时身上只有一件湿透的上衣,样子惨兮兮的。看上去确实像北辰为了养伤而抓来的食物。   “想不到你也吃人。装得倒很像那么回事。”一听是食物,尧就放心了。“不过嘛,你的?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是你的东西了。”   “上!”一声令下,二十几只妖怪向北辰扑了上来。   北辰提着拳头,几乎是一拳一个。没有一个妖怪能接下北辰那凶狠的拳头。包括尧在内,因为还有话要问他,北辰才没有杀他。   “不可能!你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尧在北辰的脚下瑟瑟发抖。   北辰脚踩着他的脑袋。“真是可惜,这个人类懂得医术,我的伤已经好了八九成。”   “北辰……饶我一命……”   一听这话,北辰的脸就皱了起来。   在他心里,就算想要杀死自己的人,至少也应该是个强大的人。而这个想要杀死的人,此时竟然在向自己求饶。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耻辱。   “我问你,你老实的告诉我,鸿真的杀了四大长老?”   “你先放了我,我再告诉你。”尧的这句话刚一出口,那踩在脑袋上的脚瞬间就压了下来。“我说!我说!”他用力的搬着北辰的脚腕。“但是——你不会等我说完,就马上杀了我吧?”   北辰瞪着尧。   “好,好,我说。但是你要等我把话说完。我得到的消息是四大长老已经被鸿杀了。但是也有消息说,鸿为了得到兽族神兵,没有杀死杞忧长老。只是把他关了起来。”说完这番话,尧又飞快地加了一句,“还有一件事,鸿现在为了除掉异己,已经视你为眼中钉。你要是放我回去,我会对鸿王说,你已经被我杀了。这样你就不会再被追杀,至少能安全的活下去。所以你不能杀我……”   北辰的脚松开了。尧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以为他真的会放了他。   然而他的头刚一转过来,北辰高高抬起的右手猛得落下刺进了他的胸口,一把将他的心脏抓了出来。   尧看着在北辰手中还跳动的心脏,揪着他的裤脚,“你……”   北辰将尧的心脏一口吞下。即使是这样,他仍感觉难消心中的怒火。   尧死后,现出原形,原来是一头金钱豹子。 第二百零六章:万兽山   这个狼妖竟然生吃同类!还是掏出心脏这么残忍的手段!北辰的作为花见全部看在了眼里,果然是一只残暴的妖怪。   北辰将塞牙的肉剔了出来吐掉。恶心的家伙,连肉都这么难吃。   这时他感觉到腹部又传来一阵疼痛。八成是因为刚才的战斗腹部那最大的伤口又裂开了。尧有一点其实没有说错,自己身上的伤不可能好这么快。前提是,如果没有这个人类的话。   想到这儿,北辰偏头将目光转向了花见。没有这个人类?如果没有这个人类的话,自己当初摔下山涧能不能再次醒来都说不定。   所以这么说来,这个人类不只救了我一次。   “喂,你也听到了。我的伤好的这么快,还真多亏了你。”   北辰走到她身前,“看在你治好了我身上的伤的份上,我可以放你走。”   这算是感谢?   花见向河边走去,找到洗澡时脱下的衣服重新穿上。   从刚才开始,北辰就一直在思考着尧说的话。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话,恐怕他也已经再也无法回到万兽山了。   北辰望着远去的花见的身影。   “喂。”   “干嘛?你不是说可以放我走了吗?”   “可是,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全好啊。”   ……   “那点伤的话,已经不要紧了吧……”   “你要去哪?”   “你要跟着我?”   “不如,你跟着我吧?”   “跟你去哪?万兽山?”   北辰一时无语。   “人类真是狡猾?”   “再狡猾也只知道你是一只妖怪。”   花见刚迈开一步,北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好吧,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们兽族,就是你们人类口中的妖族,自从上一代兽王死后,所有的事物都由四大长老代为管理。四大长老每一位都有千余年的修为,辅佐了几代兽王,德高望重。由于一直没有推举出新的兽王,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几十年。那时候妖的数量不多,都是通过正常的修炼获得的修为。作恶的妖怪非常少。这种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十年前,妖怪的数量开始急剧增加。”   “你们人类也应该知道,野兽如果想要修炼成人,非常不易。不但要有非常高的悟性,还要经过非常刻苦的修炼。就在十前年,这样规则不存在了。有非常多的野兽用另一种方法获得修为,修炼成了人,这种方法就是吃人。每吃掉一个人,就可以获得刻苦修炼几十年的修为。四大长老以及族内的一部分妖族的老一辈坚决反对吃人。但是有如此便捷的修炼之路,谁还会去走那条困难重重的修炼之路?吃人的妖屡禁不止,妖怪的数量也在急剧增加。于是,兽族逐渐分为两大派。”   “不久前,有一个妖怪来到我们万兽山。他自称是北妖王的手下。他说北妖王已经统一了北方的妖怪,想联合我们万兽山的妖怪占领人界。邀请我们加入他们。”   “四大长老以及那些通过自身的修炼获得修为成为人的妖怪都知道。吃人尽管可以非常快速的获得修为,并拥有强大的妖力,也能变化成人。但是这样的方法是无法获得人类的智慧的。一旦人界被这样的妖怪占领,人界将充满血腥的杀戮,永无宁日。四大长老看出了此人的野心,拒绝了他。”   “四大长老德高望重,拥有实权。但是随着通过吃人成为妖的妖怪越来越多,这方的势力也在不断变大。甚至出现了已经有了很多年修为的妖禁不住诱惑也加入了吃人的行列。四大长老一方的势力越来越弱小,支持与北妖王结盟的妖怪势力越来越大。”   “鸿是一方山城的大头领,他是赞成与北妖王结盟的一方,也可以说是那一方势力的领袖。他管辖下的山城,无论是手下的妖怪数量,还是个人实力,都是我们十大山主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位。他手下的妖兵可以说个个都是精英。特别是那几个同他拜把子的兄弟,单独挑出来,实力甚至都在其它山城头领之上。他手下的妖兵即能打,又敬佩他的实力,都死忠于他。十多年前,他就已经是下一任兽王的不二人选。但四大长老始终没有尊他为兽王。”   “之后的事尧都说了,你也听到了。”北辰望着地面,陷入了沉思。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花见认真的听着,没有插一句话。虽然信息量有点大,但是她听出来了——他是站在他所说的四大长老那一边的。   意识到这点时,她下意识般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花见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忽然握紧了拳头。   “虽然我早就看出了鸿的野心,但实在没有想到他真的敢对四大长老下手。”   “你也吃过人吗?”   花见这话一出,北辰就抬起了头来。   这眼神!花见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她后悔问出的这句话,问得真不是时候。   北辰就用那双一眨不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然后四脚着地的爬向了她。   这是什么动作?花见不由自主的向后躲着身子,胸口急促的跳了起来。   当北辰绕到她身后时,脖子上传来了他呼出的气息,一感觉到这温热的气息,她感觉脑后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我告诉你……”耳后传来北辰的声音,“吃人可是会上瘾的。”   花见想躲,但是不敢动。   北辰绕了一圈,出现在了她面前。   就在这时,她忽然注意到了北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动,转眼一看,那毛绒绒的东西,分明是一尾巴,狼的尾巴。一阵寒意传遍全身。   北辰的那张脸几乎就贴在她的脖颈上。   刚才她是想躲,但是不敢动,而此时她意识到,自己绝不能动。   花见似乎闻到了血腥味,又听到了北辰的鼻子吸气的声音。   又来,又像之前那样在闻自己!   “你在干嘛?”   她转过头,发现北辰下睨着眼睛看着她。   看到他这傲慢的眼神,花见心中的恐惧忽然一扫而光。   她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问出了刚才她觉得后悔问出的那句话。   “你真的吃过人?”   “人那么好吃,干嘛不吃。”   “好吃?人类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那只是团结起来的人类罢了,落单的人类最好吃了。只要露出凶恶的样子一吓他,他就会逃跑,顶多再吼一嗓子,他就四脚朝天了。”   花见看着他。   “敢瞪我?你不怕我吗?”   “用得着怕吗?”   北辰直起身,向花见伸出右手。 第二百零七章:劫后余生   “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那一群妖怪,除了那个尧有一点修为之外,其它都是通过吃人获得的妖力。看看他们那副蠢样,我可不想像他们那样。”   花见把嘴一扁,你刚才那副德性,还不是和他们一样。   她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手。   她刚站起身来,北辰忽然把头埋进了她的脖颈处。   好疼!花见一惊,他在咬我!   “你要干什么?”花见大惊,使劲的推着他。   北辰把头抬起来,使劲舔了一下嘴唇说,“别怕,那是我下的咒印。它会保护你的。”   花见感觉他刚才在自己脖子上咬了不只一下。   “咒印?”她伸手摸了一下脖子,并没有出很多血。   北辰伸出舌头,又舔了一下嘴唇。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响亮的“咕噜”声。来自北辰的肚子。   “你就这么想吃掉我?”   北辰不答,舌头又从嘴里伸了出来。但没来得及舔嘴唇,马上就缩了回去。   花见蹙眉,弯起嘴角。“干嘛这么委曲自己?想吃就吃嘛。反正……我连逃跑都不想……”   “我倒是很想吃,但吃掉就没有了。”北辰的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遗憾。   花见低下头去。   这时,她看到北辰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背对着自己。   “上来,我们先去把我弄丢的武器找回来。”   北辰没有感觉到她伏在自己背上,却听到了远去的脚步声。   北辰跳到她面前,拦住了她。   “跑什么?你不是说你不怕我吗?”   “说了那种话,你觉得我还会再在你身边吗?你除非杀了我,否则……”   “我不是说了吗?我会保护你的。”花见的话还没说完,北辰一把抓过她夹在腋下,疾行而去。   “放开我,你这狼妖!我不会像会动的粮食一样被你带在身边的。”   路过同尧战斗过的地方时,北辰停了下来。从一只妖怪身上脱下一件兽皮外衣,举到花见面前。   “你们人类的衣服,只能用来装饰。”   花见把头一扭,看也不看一眼。   北辰将兽皮外衣裹在她身上。然后背上她,再次上路。   “我们兽族的四大长老德高望重,受到全族人的尊敬。我从小就在四长老的教导下长大。特别是杞忧长老,对我格外关照,恩重如山,有如生父。鸿敢杀害四大长老,我与他不共戴天。尧说杞忧长老没有被害,被鸿关了起来。我一定要去救他。”   没有花见开口,北辰就说出了他的想法。   说完这番话,北辰感觉比想像的还要轻,于是使出全力,只一跃就跳出几十米远。   被强行背在背上,花见心下气不忿。当北辰全力奔跑起来后,这比御风术还要快的速度他从未见过,只好从后面牢牢抓紧北辰。   北辰的武器是在那天逃命的途中丢失的。本来攻打狮鹫族的战斗由于力量悬殊,伤亡惨重。撤退途中又遭遇自己人的埋伏。惨状可想而知。   武器遗失的具体位置已经不记清了,只好从那天遭到埋伏的地方开始找起。   至于找到武器后又该如何行动,北辰心下也感到茫然。   十大山城头领中,鸿的个人实力是最接近兽王的一个。四大长老中的虚言长老曾经提议过让他来当兽王,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件事被搁置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下文。   鸿的性格北辰再了解不过,虽然强大的实力让人无话可说,但性格残忍暴虐。他觉得他没有被尊为兽王这件事肯定与他的嗜杀成性有关系。   四大长老肯定不会让一个嗜杀的人当兽王。   如果尧说的话全是真的,鸿真的已经当上了兽王,统治了万兽山。那么依鸿的性格来看,站在四大长老一边的他的反对派肯定已经被肃清了。   就算是一对一,自己也不可能是鸿的对手。别说杀掉鸿了,就连如何从万兽山救出被囚的杞忧长老都是个难题。如若硬闯,不但救不出杞忧长老,连自己命都会搭上。北辰心下感到一阵烦躁。想起从小扶养自己长大的四大长老,慈祥睿智,每一位都是有千年修为,让人敬仰的长者。竟然被杀了!   北辰怒火中烧。杞忧长老,如果您还活着,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鸿!我决饶不了你!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遭遇埋伏的山麓。虽然才过去没几天的时间,但放眼望去遍地的尸体都已经被野兽啃食的所剩无几。看到这一幕,北辰不由得感到无比的心痛。因为这些人可都曾经是他的部下。   就在这时,北辰忽然感到天空中有什么东西飞过,立即一个后跳跃入身后的树林。   虽然他的反应已经足够及时,但那天空中的那个大鸟还是发现了他,向这边飞快地俯冲了下来。   大鸟在落地前的一瞬间化为人形,单膝跪地。   “鸢!”北辰喊出了声。   “北辰大哥,你果然还活着。”   原来这个叫鸢的妖怪是北辰的部下,在那场埋伏战中也活了下来。   “太好了,你也活了下来。”北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   “北辰大哥……”鸢看着北辰,目光在他肩膀上的花见的脸上停留了一下。   说着眼眶中竟泛起了泪水。“北辰大哥……”   北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活下来了就好。只可惜就只有你我两人……”   鸢用袖子擦了把脸,微微一笑。   花见忽然看到他的嘴唇变了形状,人脸上竟然出现了鸟的嘴。继而鸟嘴中发出一串尖锐的鸣叫。   叫声过后,没过多么一会儿,树林中忽然出现两个人影。   看到其中的一人,北辰惊喜的喊道:“牙!你也活着!”而看到他身后的那个人,他就卡住了。   “北辰大哥,我是奎。”   “怎么也没找到你的尸体,我就知道你还活着。”北辰称呼为牙的那个人走上前说道。   “没想到啊。突如其来的那场埋伏,你们竟然还能活下来。”   “北辰,其实我们中的那场埋伏……”   “我已经知道了。尧带人追杀我,已经被我杀了。从他口中我已经知道了。”北辰将遭遇尧的事,以及从他口中问出的事说给了他们三人听。   北辰迫不及待的想确认这些话的真假。   “是的。”牙回应说:“尧说的都是真话,没有撒谎。”   北辰低下了头,牙关紧咬。 第二百零八章:食物的诱惑   “她是谁?”牙看着北辰肩膀的花见问。   “捕获的猎物,你们不用管她。”   “猎物?”猎物有背在肩上的吗?   牙打量花见的时候,花见也打量起了他们三人。   这三个妖怪无一例外都是人类的样子,外观上已经完全没有了野兽的特征。就算在人群中也分辩他们是妖怪。   花见想起北辰说的话。由此可以看出鸿想除掉的异己反对派,显然都是有一定修为,通过修炼而不是吃人获得的修为习得的人化术。反过来说,只要有一定修为的妖怪都不赞成万兽山加入北妖王的联盟。她心下想到,我是不也能把这三个妖怪当成善良智慧的妖,而不邪恶愚蠢的怪?   牙用双手从背上取下一柄外形巨大的剑。“这是你的武器。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它。”   北辰接过剑,拔剑半出鞘。欣喜的说道:“多谢了,牙。”   “兄弟之间,何必客气。”   花见是第一次从北辰口中听到感谢的话。她打量起这个叫牙的妖怪,北辰与他对话时的语气明显与其他两人不同。从外观上看,虽然其他的两个妖怪的人化术也毫无破绽。但是从言谈举止上,特别是眼神上来看,显然这个牙更接近于人一些,或者可以说属于人类中更聪明的那一类人。   “如果是这样。”北辰说道:“杞忧长老还活着,我必须去救他。”   牙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他拍了拍一旁的大石,“坐下来,我们好好商议一下这件事。”   “所以,”北辰向身后望了望,“你是不是可以下来了。”   花见从他背上滑下,然后紧挨着他坐定,不敢离开他半步。因为这个牙还好,给她一种和北辰差不多的感觉。但是其他两个妖怪,特别是那个刚刚自称奎的家伙,她总是觉得他在看自己。哪怕是在说话或是面朝别处,她也感觉他在用眼角的余光瞄自己。这让她浑身不自在。   “你知道鸿为什么没有杀杞忧大长老吗?”   北辰当然记得尧死前说的话。“知道,他是想要得到兽族的神兵吧。那个家伙一直目中无人,觉得除了自己以外,无人能配得到那把武器。”   “是的,兽族神兵,上古神剑,太阿。我们兽族祖祖辈辈流传至今的至尊之剑太阿剑。鸿就是为了得到它,为了逼问出太阿剑的下落,才留下杞忧大长老一个活口。”   北辰啐了一口,不屑的说道:“据说这把剑能挑选自己的主人,鸿这家伙真以为他能驾驭得了这把剑?”   “看来,你并不了解……”   “了解什么?”   “了解鸿的真正实力。”   北辰确实没有同鸿交过手。但是即使不交手,只感受他放出的妖气就能知道他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他也没有见到过鸿使出真正实力的时候。他印象中与鸿交战过的对手,均是数招之下就被他杀死了。   三年前鸿独闯无人敢涉足的蟒妖盘踞的盘龙岭,斩杀金鳞赤火蟒,血洗盘龙岭。岭间的溪水过了一年还是红色的。   “鸿的实力确实无人能及,但这与实力无关。”   “你觉得除了鸿之外,还有其他人有资格得到这把剑?”   “我说了这与实力无关。太阿剑流传已久,上溯几代兽王个个实力超群,都没能驾驭得了那把剑。”北辰说:“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如果说因为太阿剑的存在救了杞忧长老一命,那我反倒感谢鸿的这个野心了。”   “那么你救杞忧大长老,不是为了神兵太阿?”   北辰看着牙。“是啊,我们虽然死里逃生,但确实都已经被逐出了万兽山。杞忧长老对我恩重如山,我豁出性命也要去救他。但是你们确实没有必要为这件事搭上自己的性命。这件事与你们无关。”北辰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鸢当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鸿杀我同伴,逐我出万兽山,我已无路可去。誓死追随北辰大哥。”   奎也单膝跪地,“誓死追随北辰大哥。”   北辰说道:“万兽山已经被鸿统治。虽然是自封,但鸿成为新一任兽王是事实。营救杞忧长老这件事,凶险万分,很有可能会把命搭上,你们可要想好。”   鸢说道:“我杀不了鸿,如果能杀他,我绝不放过他。”   两人没有给出第二种回答。   牙站起来,拍着北辰的肩膀。“如果能救出杞忧大长老,我倒是希望你能试试太阿剑。因为在十大山王中,只有你北辰的实力仅在鸿之下。而且,想要杀掉鸿,得到那把剑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不是吗?”   “四大长老每一位都有千年的修为,可以说是我们兽族的灵魂。没有四大长老,就没有我们万兽山。鸿杀死三大长老,屠我部下,诛我同族!我北辰与鸿不共戴天!”   就在奎将要站起来时,北辰忽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你没听到就算了,这个女人是我的猎物。你难道眼瞎没看到她脖子上的咒印?”   奎身材高大,比北辰还要高出近一个头。但北辰单手掐着他的脖子就将他举到了眼前。   “我看你和那些吃人的蠢物不同,有几年的修为。这次就饶你一命,你要是再敢打她的主意,想要吃掉她,我就掐下你的脑袋。”   原来北辰也看出了奎对花见的企图。   奎被北辰掐得喘不过气。刚一落地,长咳不止。   “蠢货,还不快感谢北辰大哥。”牙喝道。   “感谢北辰大哥,感谢北辰大哥……”奎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   原来刚刚说我是他的猎物确实是为了保护我啊,花见恍然大悟。的确是这样,我一个人类混在妖怪中,如果想要保护我,说我是他的同伴什么的,确实很奇怪。   花见虽然跟随易阳驱妖多年,但并不了解妖怪世界的规则。也许从妖怪的角度来说保护自己这样的一个人类,最为有效的做法也许就是把自己说成是他的猎物或是食物。 第二百零九章:营救   花见想起自己曾经喂狗的经历。哪怕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在它吃食的时候去逗它,它都会发出呜呜的警告声。虽然把狗食与自己作对比,把北辰比作狗并不恰当,但至少很能说明问题。花见也一下子就懂了,那就是在妖怪中争食可是大忌。   还有脖子上的这个咒印。因为看不到,花见用手摸了一下。之前北辰咬她时,对于他说的话她还将信将疑。但现在看来,他说的是真的。   这个印记证明了我花见是他的猎物?花见对现在自己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不管怎么样……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的奎。不管怎么样,这个家伙以后肯定不会再打自己的主意了。这个印记确实能保护我。   北辰说:“我们首先必须要弄清杞忧长老被囚禁在哪里。万兽山的守备情况我们都非常清楚,这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一点。但是鸿知道我还活着,他囚禁了杞忧长老,肯定会猜到我会去救他。所以我们此行一定要小心,小心他们可能设下的陷阱。”   北辰沉吟了下,又说:“我们现在就去万兽山。”他命令,“鸢,你飞到空中去侦察。记得要小心,你的鹰眼能看到敌人,但敌人也能发现你。如果发现敌人,立即飞回来报告。”   鸢点头领命,化作一只翼展三米有余的巨鹰,倏然飞上天空。   “我们走。”北辰抓着花见的衣领往背上一扔,三人向着万兽山的方向奔去。   万兽山并非只是一座山。在那处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大大小小的山峰有十几座。被称为万兽山的是其中一座被其它山峰环绕着的最高最大的主峰。   妖怪在万兽山生活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传说人界第一只妖怪就是在这里修炼成人。万兽山是人界最大的妖怪聚居地,是妖怪的乐园。由于其拥有的悠久的历史和各种神奇的传说,万兽山已经成为妖怪们心目中的圣地。   四人都非常熟悉万兽山的地形。挑选了一条地势险恶,防备最薄弱的路,加上空中鸢的警戒,绕开了所有的巡山守卫,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就到达了离万兽山最近的一处山崖。   一路上北辰思考着营救长老的方法。他本打算抓一个万兽山的妖怪问出杞忧长老被关押的地方,没想到在这处断崖,鸢一眼就看到了长老。   在万兽山主峰前宽阔的祭坛上,杞忧长老就被高高地绑在天命柱上。   经过鸢的指点,北辰虽然看不清楚,但已经知道了绑着杞忧长老的那根天命柱的所在。   鸿把杞忧长老绑在天命柱上,显然是想要将长老当祭品献祭。想起长老那年岁已高的瘦弱身躯,苍白的须发,竟要受到如此的折磨,北辰不由得咬起了牙。   但是把长老绑在露天的祭坛之上,对想要营救他的北辰他们来说却是一个好消息。   北辰拟定了作战计划,五人静待夜晚的到来。   行动开始前,北辰杀死了一小队巡逻的妖兵。花见脱下了妖怪的兽皮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从妖怪尸体上挑选了几样称手的武器,一把长弓和一柄短刀。手上握着长弓,背部背着剑囊,腰间别着短刀。长发也扎了起来。外形上已经看不出是一个人类,俨然一个妖族的女战士。   行动计划为三保二。北辰与牙、奎三人做为地面部队,万兽山外部发支突袭,吸引妖怪的注意力。花见和鸢作为空中部队,从空中营救杞忧长老。   行动开始。北辰三人向万兽山最外面的一处兵营发起了攻击。北辰手握大剑,以一当百,转眼就将营地的妖怪杀了个精光。遭袭的兽鸣警报响起,其它营地的妖怪纷纷前去支援。当看到那边的营地燃起大火时,埋伏在距离祭坛最近一处山头的鸢和花见就开始了行动。   鸢载着花见起初向高空飞去,接着一个俯冲以极快的速度一头扎向祭坛。祭坛外部有数座瞭望台,飞过瞭望台时,驻守的妖兵发现了他们两人。花见张弓搭箭,一箭就将那妖兵射死。   天命柱就在眼前。鸢飞过天命柱时,花见抽出短刀,砍断绳索。鸢一个急速转弯,花见接住从空中落下的杞忧长老。接着,鸢拍动翅膀,以飞快速度逃离了万兽山。   身后跟上来一群蝙蝠妖怪,对三人穷追不舍。花见一连射出数箭,数只妖怪中箭而落。   放火点燃兵营,引起混乱后的北辰三人且战且退。当看到鸢和花见救下了杞忧长老后从他们头顶飞过时,三人即快速退去。   看到成功救下了杞忧长老,北辰心下稍感放松。而就在这时,一大群妖怪飞过三人头顶,追击着花见三人而去。他心里又是一惊,加速追了上去。   身后密密麻麻一大群妖怪穷追不舍,鸢拍着翅膀拼尽全力飞行。然而载着两人,显得非常吃力。鸢看到凭速度无法摆脱他们,就开始低空飞行,想借由地形甩掉妖兵。然而妖兵越追越近。   就在飞到一处狭窄的山谷时,杞忧长老开口道:“停下来。”   花见看到长老遍体鳞伤,浑身是血,显然受到过酷刑的折磨。他不解,“长老?”   “就这儿停下来。我来对付他们。”   花见对鸢传达了长老的话。   鸢平稳的降落于地面,收拢了翅膀。   一个黑影越过最近一处的山峰。北辰抄了一处近路,用最快的速度追赶而来。   当看到这一幕时,不由得大怒。“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你们都退下。”杞忧长老接过话。   妖兵浩浩荡荡,嘶鸣着,从天空中扑了过来。   花见和鸢听话的躲到了长老身后。   杞忧长老双手执在身前,口中念到:“无常之火为形,红莲业火为缊——兆火毕方。”   最后四个字一出,杞忧长老将摆成一只飞鸟状的双手推出。   霎时,一只巨大的火焰之鸟飞出!   由于地形的关系,所有的妖兵都聚于两山这间的这个山谷之中。火焰之鸟飞来,他们退无可退,躲无可躲!   火焰之鸟所经过之处,草木化为飞灰,地面溶化为焦土。   眨眼间,这一大群的妖兵灰飞烟灭。   所有人都被这一法术惊呆了。   吞噬了群妖之后,巨大的火焰之鸟拖着凤尾般的火焰之尾盘旋至半空。火光照亮了整个峡谷。   北辰跃到杞忧长老面前,只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就单膝跪地。   “对不起,大长老,我北辰没能保护得了你们。”   花见听到他的声音里透露着哽咽。 第二百一十章:大长老   长老抚摸着他的头顶,“这不怪你,北辰。你还活着,就是我最大的欣慰。”   奎与牙也在北辰之后赶到了这里。   杞忧长老盘腿坐于地面。   花见看到其它人在这之后,也都围坐于了长老身边,于是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坐在了地上。   待所有人坐定后,大长老第一个将目光转向了花见。   长老没有说话,但花见读出了他眼神的意思。她起身走到他身前,在他面前屈膝正坐。   大长老像刚才对北辰那样,将手置于她头顶。   火光中,花见偷偷抬起眼睛看着他。就见这位杞忧长老须发皆白,有着一张狭长的脸颊。特别是那像山羊一样的长胡子,胡子尖几乎垂到了腰部。这更让那张脸显得尖长。长老脸上皮肤布满褶皱,如同生命久远的树木年轮。尽管大长老是妖怪,但五官看上去,却让人感到无比的慈祥,让花见感到亲切。   “你是阴阳师一族的人?”   花见听到大长老的声音。却没有看到他的嘴唇在动。   她点了点头。   这时忽然想到,他即没有问自己,自己又没有说。他是怎么看出来自己是阴阳师一族的人的?想到这里,内心的敬畏油然而生。   “可惜啊,有如此的资质,却不懂得使用。”   还是像刚才那句话一样,大长老没有动一下嘴唇。花见还感觉到大长老说的话似乎别人都听不到,只有自己能听到。心下不由得想,好神奇!   花见感觉到头顶的那只手移开了。   “我是一只长天火鹤,活了一千三百七十三年。尽管在四长老中修行最久,却终究没有参透那条通天之路。阴与阳!也许我苦心孤诣没能悟透的正是那个阴与阳的平衡点。”   “感谢你,人类的阴阳师朋友。你让我解开了困扰我数百年那个问题的答案。还有,最重要的是,你救了北辰。”   花见愣住了。长老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她没有想错,他似乎只要摸一下头,大长老就能知道那个人脑海中所有的事!   杞忧长老伸直的手臂,摊开手掌。夜空中的火鸟毕方随即转过头来向他的手掌降落。当将要碰触到他的手掌时,慢慢缩小,最终化为了一团火。在他的细长的食指指尖,只有指尖那么大!尽管变小了,但光芒璀璨!   “把手伸出来。”   花见从火光中看到,大长老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伸出了左手。杞忧长老将指尖的火焰放入她的掌心。   火焰刚落入手心,本来指尖那么大的火焰突然间变得像火把那么大,花见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这是火鹤毕方的火种,它会帮助你修炼阴阳之术。”   杞忧长老合上了她的手。火种就在手心,可是左手合上时,丝毫不觉得烫。当手掌被合上时,花见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左手传至手臂,继而漫延至全身。当她再张开左手手掌时,火种已经不见了。   花见叩头拜谢大长老,“感谢大长老的恩赐与点拨。”   杞忧长老将头转身北辰。“鸿一心追求强大的力量。但是光有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兽族通过刻苦的修炼所获得的不只是力量,还有比力量更为重要的智慧。通过吃人虽然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但是却无法获得人类的智慧。就算获得的力量再强大,内心也仍旧是一头野兽。通过吃人获得修为,一旦尝到不劳而获的滋味,那些修为浅薄的妖怪将不会停下来!如果将来的世界嗜血成性的妖怪横行于天下,这个世界将与地狱无二。”   “相传太祖之神女娲创造万物。以自己的样子创造了人类。人类乃万物之灵。历史绵延近千万年。万物一直遵循这个秩序。只有少数有灵性的生物,悟天地之灵气,感悟天理,通过刻苦的修炼成为了人。也终于体验到了人类的喜怒哀乐之情。修炼成人的妖,有的融入了人类的生活,有的则继续修炼之路。正是因为对万物之灵的人类充满向往,才会踏上艰苦卓绝的修炼之路。因为想要成为人,所以又怎么会去吃人?这不只违背了初衷,也违背了天理。”   “如今天界沦陷,天理消亡。鸿已经成为了兽王,这样继续下去,他将会把整个兽族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兽族几千年的荣耀与辉煌将荡然无存。”   “前来邀盟的所谓北妖王心术不正,我们绝不能加入他们助纣为虐。一旦这样的邪恶势力君临天下,人界将陷入无止无境的混乱与杀戮之中。”   “我们身为妖,亦有妖的尊严,我们身为妖,亦有妖的存世之道。”杞忧长老看着北辰,“北辰,你知道自己的使命了吗?”   北辰把头一低。“我会将打败鸿,将兽族引入正途。重拾兽族曾经的荣耀与辉煌!”   兽族几百年来,从未出现过一个像鸿这么强大的妖怪,也从未出现过一个拥有正直与仁爱之心的妖怪。因此兽王之位空缺了几百年。   兽族的四大长老苦苦等待了几百年,只等来了力量强大却只崇拜强大力量的鸿。   北辰是有足够的资质的,但是四大长老始终无法完全相信他。直到刚才的那一刻,杞忧长老窥视了花见的内心,了解了两人之间发生的事。   通过花见了解了北辰,杞忧长老终于确信,北辰确实就是他们苦苦等待了几百年的那个能将兽族引入光明正途的那个人!   杞忧长老默念一道咒语。那字句仿佛一道白烟从他口中飘出,然后汇聚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蛋黄大小的珠玉。   “这是合中之玉。”长老将它交到了北辰手中,“拿着它去封刃之山的魂宿之地取回属于你的太阿剑吧。”   北辰刚接过合中之玉,听了这话不由得吃了一惊,“太阿剑?”   “我能驾驭得了那把剑吗?”   “以你现在的实力,怕是难以担当。但这就是命运。”   你的命运。   杞忧长老再一次将手按于北辰头顶。北辰听到他念出了一道咒语。   “谨记这道咒语,你会知道什么时候用到它的。”   言毕,大长老似乎长长得松了口气。   “这样,我也能安心的去见他们了。”   “大长老!”   “我老了。活了一千多年,终于觉得自己老了。因为我的犹豫不决,使得三位长老尽磔于鸿之手,近半数族人被杀。这就是证据。”   “大长老这不是你的错……”   “如今这人界是不曾有过的乱世。已经不适合我这样的老朽了……是时候让位于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杞忧长老看着北辰。是目不转睛的那样看。似乎是想要看透什么一样。继而又把头转向了花见……   “你要记住,北辰,太阿剑是一把勇绝与……”   罢了,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无论怎样……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杞忧长老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大长老!”   杞忧的灵魂升上天空,肉身随之腐朽。   北辰和花见两人双双望着灵魂消失的天空发呆。   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响起。   “我看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是牙。“这里并不十分安全。”   北辰低着头,用袖子擦了一把脸。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合中之玉,紧紧握住。   “走吧,我们去封刃之山。” 第二百一十一章:封刃山   封刃之山,所有万兽山的妖怪没有不知道这座山的。故名思意,封刃山,山上封印着一把兵器,那把兵器就是传说中的兽族神兵,太阿剑。   虽然知道封刃山上封印着太阿剑,但没有人真正知道这把剑藏在山的哪个地方。   封刃山除了封印着太阿剑而被众人所熟知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座山还是历代兽王死后的埋葬之地。这个传统据说是从初代兽王开始就流传至今。   传说初代兽王为了争取妖怪的生存权,与天界展开激战。在那场战斗中牺牲的兽王与妖怪被后世人埋葬于此山。从那以后,每一代兽王死后都被葬于此山。   也因此,封刃山也成了所有妖怪的信仰之地,所以也被称为魂宿之地。   五人连夜赶路,黎明时分,北辰估计已经足够安全了,于是决定停下来休息一下。   花见从北辰背上下来,问了一下,才知道刚走了一半的路程。   看着其他四人或靠在大树上,或躺在地上休息,一副疲惫的样子。花见四下里望了望,又想了想说:“我去给你们找些吃的吧?”   “你不困吗?”鸢问。   花见刚打算回答,有人比她抢先了一步。   “她睡得又香又甜,把我肩膀都睡湿了一大片。”   “肩膀睡湿了?”   “哈喇子。”   “唔……”花见捂着嘴,悄悄地打了个哈欠——刚睡醒的哈欠。   花见刚走进树林,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吧。”是牙。   “你不睡一会儿吗?”   “怕你一个人不安全。”   “这里已经离得非常远了。万兽山的妖怪不会跟到这里的吧?”   两人寻找着猎物。   “你和北辰是怎么认识的?”   花见将自己如何遇到北辰,以及之后遭遇尧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就只是这样?”   花见点了点头。   “北辰说你是他的猎物,但显然并不只是这样。”说完,牙就笑了。   “你也看出来了?北辰那么说,其实是为了保护我。”花见摸了摸脖子上的印记,“还有这个咒印也是。”   牙又问:“大长老临去世前,手按在你头顶时都跟你说了什么?”   花见想起那时候的事,自己发现大长老在与自己说话时嘴没动,果然他手按在自己的头顶时与自己的对话别人都听不到。   可是那些对话只有几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至于自己是阴阳一族的人这件事还是不要说了吧。   “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她说:“我感觉大长老手按在自己头顶时,我什么都不说,大长老就能知道我心里所想的事。”   迟疑了一会儿,牙说道:“真没想到,杞忧长老会把毕方的火种交给你一个人类。”   花见一愣。“是啊。我也没想到。那个火种一定很珍贵吧?”   “何止珍贵。你现在还不会使用吧?”   花见摇摇头,“只是在吸收了那个火种后,身上一直感觉很热。”她想了想,“还有……还觉得有点困。”   “等你学会了控制,就知道那个火种有多么强大了。你看到大长老放出的那只火鹤了吗?”   花见点点头。眼神中充满惊奇,“会放出那种那么强大的法术吗?”   “当然。”   花见看了看吸收了火种的左手。“大长老为什么要把那么珍贵的火种交给我呢?”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   牙看着她,说:“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花见转过头看着他:“你知道?”   “北辰他很中意你呢?”   花见一惊,深吸了一气。“中……中意?”这是不是喜欢的意思?   “怎么了?”牙看到她非常吃惊的样子,反倒觉得有点奇怪。“你真的一点儿也没感觉出来?”   “没……没有。”花见感觉本来因为火种而发热的身体,此时更热了,特别是脸。“他不是对谁都一样吗?怎么就……就中意我了?”   “谁说对谁都一样?”牙言之凿凿,“我和北辰一同在万兽山长大,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如此迁就一个人。”   花见低下头。迁就我?经牙这么一说,她倒是有点感觉出来了。北辰他迁就我,就说明他“中意(喜欢)”我?   她想起两人之间几天前的事,明明……不是因为想吃掉我吗?   牙看着她的反应,又说:“看来你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一点也不了解妖怪中的事。你知不知道,妖怪修炼成人就是很向往人类的生活。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也可以是最大的动力之一就是想要娶一个人类的女子为妻。而对于女妖怪来说……”   “请你不要再说了。”花见连忙打断他。“我们赶紧找些食物回去吧。要不他们该等着急了。”   花见采了一些野果,牙猎到了一头野鹿。   吃饱了之后,又休息了几个小时,五人继续赶路。   北辰发觉自从花见和牙去寻找食物回来后,她看自己的眼神就有点不对。   “牙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没说什么。”   “那走啊?你躲什么?不用我背着你了?”   “不用了。”花见低着头说。“我其实可以使用御风术飞行的。”   “御风术?”牙吃了一惊,“你是人类中的方术之士?”   花见点点头。   四只妖怪一时无言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花见也想不出为什么。就说:“你也没问我啊。”   “你杀死过妖怪?”   花见抬起头。“杀过,那些吃人作恶的妖怪。就在刚才我还用箭射死过好几只妖怪呢。”   五人继续赶路。   然而刚一起步,花见就被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北辰一脸嫌恶的等着她。   “你们跑得也太快了。”花见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的御风术变得这么差,刚才甚至差点从空中掉下来。   “你这飞行的速度,乌龟飞得都比你快。”说着他一把抓过她扔在了自己背上。   “别这样!”花见大叫,“我其实还可以飞得再快一点儿。”   “少废话,老实抓紧我。”   怎么又是这样?花见感到一阵懊恼。说好的迁就我呢?   北辰刚跃出一步,就停了下来。“你身体怎么这么热?”   “当……当然是因为大长老给我的那个毕方火种啊。”说完,她忽然看到他抓过自己揽在他身前的胳膊,放在鼻子下闻了起来。   “你……你又在闻什么?”   “吸收了那个火种,身体这么热,万一变得不好吃了怎么办?”   他果然只是想吃掉我!我就不该听了那个牙的话胡思乱想! 第二百一十二章:辛   走了一段很长的路,北辰忽然手一挥,示意所有人都停下来。   “你还想要继续跟下去?”   诶?花见一愣,他这是在跟谁说话?四下里一望,这时看到一个灵活的身影从一旁的树林里高高地跃了出来。   “真讨厌!又被你发现了。”   花见看到是一个妖怪,圆圆的脸蛋显得颇为稚气,此时表情笑嘻嘻的,透露着顽皮的意味。   “跟踪可是我最擅长的。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她走到北辰面前,目无旁人的看着他说。   “你要去哪?就这么一直跟着我们?”北辰问她。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鸿派你来的?”   “才不是。我才不听他的。”   “我不许你再跟着我们。”   “我也不听你的。”她走到北辰身边,一把揽过他的手臂。   北辰猛得将胳膊一甩。   他嘴角还带着笑容,皱着眉毛看着他。“你杀了我呀?”   北辰看着她,却不说话。   这时,这女妖怪在这段时间里,目光第一次从北辰身上移开,移向了他的肩膀。   她看着花见,“她是谁?”   “我……我是……”   花见还没把话说完,北辰纵身跃起,重新上路。   其他三人,还有那个女妖怪也随即跟上。   不多时,花见隐约从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地表的植物也越来越少了起来,直至满是裸露的黑色的岩石。这时,她忽然意识到,那刺鼻的气味,难道是硫磺的气味?难道封刃之山是一座火山?   随着眼前出现一座高大的山顶还在冒着烟气的火山出现在眼前,花见知道了,封刃山不只是一座火山,而且还是一座活火山。   火山脚下方圆百米全是一片不毛之地。地表是冷却凝固后的坚硬的火山岩,凹凸不平,低洼处填满了火山灰。离火山口越近,黑色的火山岩中也越来越多的出现暗红暗黄的颜色,透露出让人止步的危险气息。   六人来到火山脚下,准备登山。   由于之前合作营救过杞忧长老,在那之后花见就发现鸢对自己亲切了许多。   在登山时,看到山体陡峭,鸢向她发出了邀请。   “我驼你上山顶吧。”   花见本可以飞上山顶,但由于之前北辰对他的嘲笑,她也变得没那么自信了。而且像似本能,她在心里抵触这个术。她抬起头,那冒着黑烟的火山口,也让她觉得害怕。   花见点头答应了。“好吧,谢谢你。”   就在花见从北辰的背上下来,爬到鸢的背上时,那个女妖怪伸手冲她一指。   “喂,你是树熊妖吗?”   “咦?”树熊?花见一惊,“不,不是。”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鸢化作巨鹰的形态,驮着花见飞起。两人第一个登上山顶。   刚一登上火山,滚滚的热浪扑面而来。从远处时并没有这座山有多么大。可当零距离站到火山口时就发觉这火山口如此之大。由于火山口内的冒出的热气,她甚至都不能望到火山口的对面。而在火山口内,火红炙热的岩浆散发出灼人的热浪。有的地方在冒着气泡,有的地方甚至还在燃烧着火苗。站在火山口边缘只过了不一会儿,脸颊就被烤得发烫起来。花见从未见到过这副光景,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她抬头向四下里望去,除了岩石就是岩浆。北辰说要登上这座火山,说明这火山就是封刃山,可是封的“刃”在哪里呢?   他向山下望了一眼,其他四人还在半山腰处。她的目光在那个女妖怪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想起她刚才问自己是不是树熊妖的话,难道她把自己当妖怪了?也许是因为身上穿的都是沾染了妖气的妖怪的衣服的关系,让他混淆了。但是,花见又想到,可是别人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是人类了啊。   她问身旁的鸢,“鸢,半路上跟来的那个女孩子是谁?”   “她是辛,是鸿的妹妹。”   花见愣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关系。想起刚才两人之间的对话,她想到,正因为是这种关系,北辰才问她是不是鸿派她来的。而辛也肯定知道北辰与鸿反目的事,因此才回答了那句“你杀了我啊”这句话。   虽然只有几句对话,但辛的表情,看北辰时的样子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辛对北辰的那份爱慕之情。   其余四人也登上了山顶。   花见打量了一下辛,身高同自己差不多,甚至还要矮一点。这身高在妖怪里算是非常矮的了。而且那张脸稚气未脱,很明显年纪非常小,或许比自己还要小。   “好烤人啊。”辛站在离火山口最远的位置,弯起胳膊挡着脸说:“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牙看了他一眼问,“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听说了你们救走了大长老,于是就跟了出来。”   花见看到辛说这句话时微微皱了下眉毛。而与之相反的从见到辛时就一直蹙着眉的牙此时眉头却舒展了开来。   北辰顶着热浪走到火山口边缘。摊开手掌看了看手心的合中之玉。然后把它抛入了火山口中。   花见吃了一惊,这是在干嘛?大长老将合中之玉交给北辰时,她是离他最近的人。她怎么没听到大长老说的合中之玉是这种用法?   合中之玉刚一落入炙热的岩浆中,紧接着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以落入点为中心,火山口内的岩浆转瞬间就变为了一池清水。   池水碧波荡漾,清澈无比。连刮过的风都不再炙热,而是让人感到凉爽。   原来是法术。看着这池清水,她心想,这么看来那把太阿剑应该就在这池水下面了吧。这法术不只高明还相当巧妙,谁能想到那把太阿剑会被藏在火山中的岩浆下面呢?   北辰第一个从火山口上跳下。牙、奎、鸢随后也跳了下去。   岸上只剩下辛和花见两人。   “喂,我不会游泳啊。”是辛在大喊。   花见转过头看着她。   辛此时也转过了头来。表情是一脸的为难。   “你会游泳吗?”她问她。   花见点点头。“我倒是会。”但是就是有点害怕。   辛没有等到她回答就转过了头去。似乎是下了一番决心,向后退了两步,一个助跑后,高高跳起,跃下火山口。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花见也没有再犹豫。   水面下会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呢?花见跳下时心下即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第二百一十三章:神兵太阿   花见已经施展了避水诀,已经做好了游水或是潜水的准备。然而刚一接触到水面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不是水!   身体刚一穿过水面,眼前就现出了一副奇异而又壮观的一幕!   水面下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像似一个四壁陡峭的石窟。吸引她注意的是在她正前方几十米处,那里有一座巨大的石台,石台四周围绕着数根粗大的石柱几乎与水面持平。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她也意识到了自身是处在下坠的状态,距离地面有几十米高。   她急忙施展御风术,平稳的落于了地面。   此时她再抬头一看,头顶即没有水,也没有水面,而是蔚蓝的天空。   六人都平安的着地。但是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都看着面前的这个奇怪的建筑。似乎都没有想到这火山中会拥有这么巨大的空间,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座建筑。   这个建筑就是花见在空中时看到的那个石台。   石台比在花见空中看到时还要巨大,足有三人那么高。她在空中看到的石柱一共有五根,每一根都有三人合抱那么粗。均匀的围绕在石台四周。   由于高大的石台,六人都看不到石台之上有什么。   五人随着北辰向前走去,顺着石阶一步一步登上了石台。   登上石台后,六人再一次被眼前所见到的一幕震惊了。   站在石台上可以看到每一根粗大的石柱顶端都或蹲或站着一只妖怪。每一个妖怪手中都握有一根锁链。五根锁链延伸至石台中央。在石台中央有一块巨大的黑色巨石。   一看到这块巨石花见就明白了过来,这石台,石柱都是为了这块巨石修建起来的。巨石之上插着一把大剑。剑身有大半没入岩石。五根锁链全部延伸至大剑的剑柄。   这样的景象让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一种强大的封印术。   看到这一幕,牙第一个开口。   “真没想到传说竟然是真的!”不知是由于惊讶还是兴奋,他的声音异常的颤抖。“相传太阿剑是一把封印之剑,剑中封印着强大的远古恶魔。每一任兽王死去后,灵魂都会来到这里承担起封印这把封印之剑的任务。只有下一任兽王的灵魂前来接替,前一位兽王的灵魂才算完成使命,得以归去冥界转入轮回。”   原来如此。花见心想,那么这石柱这上的就是上溯的五位兽王了,果然每一位都是身材魁梧,面容威严。   所有人一时呆立不动。似乎都感受到了这雄伟而又壮观的场面带来的那种不容冒犯的讯息。   就在这时,北辰从人群中走了出去——向着那黑色的巨石走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北辰?”牙在他身后冲他大叫。   北辰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纵身一跃,跳上了这个十几米高的巨石顶部。   传说中的太阿剑,就在他面前。剑身有三分之二没入这块巨石之中,露在外面的剑身通体漆黑,并且似乎有黑色的气息缭绕着这把剑。虽然看不清这把剑的全貌,但只看剑柄和这一部分剑身就可以想像得出,这把剑比他想的还要大得多。   杞忧长老对我说:去取回你属于你的太阿剑。北辰心想起长老的话,这说明我有资格拥有它。   兽族神兵,上古神剑,至尊之剑!这拥有无数响亮名号的太阿剑。如果能拥有它,将会得到难以想像的强大力量!足以打败鸿的强大力量!   太阿剑!是我的!北辰向太阿剑伸出了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右手刚一握住太阿剑的剑柄,北辰就感到身上的妖气瞬间就被抽了出去。那感觉就像刺骨的北风吹过一样,全身上下的妖气都被吹向右臂,从右手流入了剑柄。   这是怎么回事?北辰想要拔出这把剑,但妖气被吸走后,他完全使不上力气。   就在这时,北辰忽然感到一阵心跳之声。那心跳并不是来自自己的胸口,还是来自右手手心,来自这把剑的剑柄!   北辰感觉得到剑柄传来的心跳,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每跳一下,手中的剑柄也传来一阵心跳,节奏是一样的。   听着这心跳声,北辰即无力拔出这把剑,也不想就这样放开自己的手。   北辰仿佛看到眼前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裂缝。裂缝狭长黑暗,如同无底的深渊。   黑暗、冰冷、诡异、恐怖,是这道裂缝带给他的全部感受!   北辰感觉自己就站在这深渊峭壁的边沿,甚至一只脚已经悬空在这深渊之上。   不能掉下去,不能掉下去,绝不能掉下去!北辰在心里冲自己告诉自己,哪怕死也不能掉下去,因为一旦掉下去,将会发生比死还可怕的事!   深渊之中传来瘆人的异响,像野兽的嚎哭,像鬼怪的悲鸣!   北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想要逃离这里,却发觉自己动不了,并不是不能动,而是因为不敢动!因为他甚至感到害怕,害怕只要自己一动,就会掉下去。   黑暗,无底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明的黑暗!冰冷,彻骨的冰冷,让人感觉窒息的冰冷!   北辰感觉心里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哪怕再过一秒他都感觉快要承受不住了。   他想要逃离这里,然而脚尖刚一动,就掉了下去。   巨大的恐怖袭来,北辰不由得“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当北辰握住太阿剑时,剑身的那股黑色的气息就漫延至了他的全身。在那之后,就再没看到他动一下。就那么握着那把剑,一动也没有动。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听到北辰的尖叫后,他们冲了上去。   跳上巨石,看到北辰的样子,五人没有一人敢再上前一步!   只见北辰如同刚从水中钻出来一样,浑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汗水从鼻尖,下巴,两鬓滴落,如同雨点一样。   而北辰的眼睛已经失神,瞳孔放大,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半天都没有见到眨一次!   最令人感到恐怖的是,他全身上下已经被从太阿剑传过来像乌云一样的黑气完全笼罩住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拔剑   “北辰!快放开那把剑!”鸢冲他大喊道。   听到鸢这么一喊,牙也冲他大喊起来。“快放开那把剑,北辰!你的能力不足以驾驭那把剑。”   喊叫过后,北辰脸色惨白,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北辰。”看到他的这副样子,花见心下无比担心。看到无人上前,她第一个冲了上去。   牙扯着喉咙冲她大喊,“别碰他!你也会被那魔气传染!”   牙的话没有让花见产生一丝的迟疑,她双手一把抓过北辰的左臂,转过身,猛得向后一拽。   花见本以为会很难把他拉开,所以用尽了全力。没想到就像拉一个毫无防备的人那样轻松,结果用力过猛,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唰”的一声脆响。   其他四人无不目瞪口呆。   “拔出来了!”鸢惊愕的说道。   而牙更是瞪着大眼,瞠目结舌。   花见转过身,看到北辰就倒在她身后。她听到的那个声音正是拔剑出鞘的声音。   倒在地上的北辰右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把太阿剑!   花见看到北辰脸上的表情仍旧有些无神,担心的问他。“北辰,你没事吧?”   直到看到北辰转动眼珠,把头转了过来,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北辰看着她,就那样目不转睛,一句话也不说。   “北辰?”花见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你没事吧?”   北辰这才眨眼,把目光垂了下去。“没事。”   似乎还沉浸刚才恐怖的境遇中没有回过神,北辰感觉异常的疲惫。   过了一会儿,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又把头转向花见,“刚才是你把我拉开的?”   花见点点头。然后目光投向了他手中的那把剑。“看,太阿剑啊。”她用手指了指那把剑,“你拔出来了!”   北辰看着手中剑,愣了一下。而后注意到花见的脸上笑容灿烂,眼中仿佛闪着星星,“你干嘛这么兴奋?”   “这把剑啊,它不是很厉害吗?”   “嗯……也许吧。”   太阿剑被从巨石中拔出后,五根石柱延伸至太阿剑剑柄的锁链也消失了。与此同时,石柱顶端的五代兽王的灵魂也飞离了石柱。   五个半透明的鬼魂,盘旋着来到北辰头顶。   六人看到五个灵魂间似乎在相互说着什么,但是他们都听不到。片刻后,五个在此驻守了几百年的灵魂自认为功德圆满,消失于火山口。   北辰试着从地上站起来。然而刚一动身就发觉身体上冰凉一片,这才发觉全身上下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太好了,北辰大哥!太阿剑到手了!看来大哥你果然拥有太阿剑认可的强大实力。”鸢像花见一样兴奋,“不过刚才多亏这个人类。”他看了一眼花见说,“是她刚才把你拉开的。”   “不过这是不是也说明了,并不是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拔出的太阿剑。”牙接过话说:“不是吗?”   北辰看着牙,“你想说什么?”   “我没别的意思。”   鸢说:“大哥,看你刚才的样子我真的吓坏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你握着那把剑,全身是汗,脸色煞白,一动也不动的。”   发生了什么?刚刚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幕,北辰感觉足以让自己终生难忘。但是这样的事,该怎么说出口呢?无底深渊,站在悬崖边上的,差点掉下去的自己。就只是如此就把自己吓成这样?说出来恐怕没有人会信。但是虽然那一幕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当时自己内心所感觉到的恐惧却是这一生从未有过的。   “没什么特别的。”   “这就是太阿剑?”鸢的目光落到了北辰手中的太阿剑上。   和其它的剑比起来,样子似乎很普通。   这把剑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大。如果连剑柄的长度都算上,几乎快赶上北辰一般高了。不止如此,剑身也宽得离奇。那样的宽度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都可以躲在后面不被发现了。第二个印象就是朴素。剑的外形也非常简单,就是一把普通的剑的样子,不只是剑身,连剑柄都没有任何的装饰或是花纹。   鸢走近仔细瞧了瞧。发现太阿剑的剑刃居然还有缺口。他又用手摸了摸刃口,这圆滚滚的手感是怎么回事?不由得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大哥,得到了这把剑有什么感觉?”   “沉。”北辰说。这是他对这把剑的第一感觉,也是给他体会最深的一点。他试着挥了挥这把剑。虽然单手能挥起来,但却是非常吃力。看着这长长地剑柄,他心想,这难道是把双手剑?   “非常沉。”北辰感觉就算是同样大小的一把剑,也不应该这么沉。   “是吗?”   北辰只挥了两下就感觉手臂传来一阵酸痛。他想起刚才第一次握住太阿剑时全身的力量都被吸走了。如果体力充沛时倒也不是不能使用这么重的剑。   可是刚才那是什么情况呢?剑吸收了自己的妖气?还有那和自己频率一样的心跳声。还有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令自己恐惧的幻觉。直觉让北辰觉得这把剑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变强大了?或是从这把剑上得到了什么强大的力量?”鸢一脸期待的又问。   “没有。”北辰说:“反倒是这把剑吸走了我不少的妖力。”   所以北辰此时感觉异常的疲惫——近乎虚脱的那种。   鸢期待的表情沉寂了下去。   “对了,如果感觉很累的话,我这里有个药丸。”花见从衣兜里掏出一粒大药丸,递给北辰。“把这个吃了吧,能好受一些。”   “不要给北辰哥吃奇怪的东西。”辛冲花见发怒。   花见制作的草药,北辰当然深有体会。接过就吃了下去。   辛一脸不高兴。   花见用眼角余光感觉到她在瞪自己。   “总之,大哥是得到了这把兽族传说中的神兵,这是一件好事。”鸢内心经过一番挣扎,最后说到。   就在这时,北辰忽然感觉火山口上方出现了晃动的影子。抬头一看,发现一大群妖怪正从火山口跳下,穿过法术制造的水面。 第二百一十五章:鸿   北辰愣住了,领头的那个妖怪不是别人正是鸿!   鸿带领着手下几十个妖怪刚一降落到了地面,一个人就纵身跳到了他面前。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牙。   牙向鸿揖手“鸿王。”   北辰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这原来是个圈套。从遇到牙开始,自己就中了他们的圈套。营救杞忧长老的过程明显过于轻松了。而且对鸿来说那么重要的杞忧长老竟然被绑在了祭坛的石柱之上。这明显就是为了引诱自己去救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太阿剑设下的圈套!自己不仅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对牙也深信不疑。完全被算计了!   奎大怒,骂道:“牙,你小子竟然出卖我们!”   牙转过身,“不好意思,北辰,我只追随强者。”   “牙!”北辰咬牙。混蛋,是说我不够强吗!   一旁的辛看了看自己的大哥,又看了看北辰,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北辰扫视了一眼鸿身后的那几名妖怪,虽然只有十几个,但只看了一眼他就认出了他们,每一个都是鸿手下以一当百的兽族勇士。鸿即使当上了山城的头领,但在战斗中仍然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这些兽族的勇士每一个都是拥有当头领的实力。但是却都敬佩鸿的实力而甘愿成为他的手下。   一对一自己都不是鸿的对手,更别说还有这十几个强大的精锐战士了。而且雪上加霜的是自己刚刚还被太阿剑吸收了几乎全部的妖气。想到这里北辰感到了一阵寒意传遍全身。虽然逃跑的行为是他最为鄙视的,但此时他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逃走。   如何才能逃走?如何才能带着自己身后两人安全离开这里?四面都是山体,唯一的出口只有头顶的火山口。该怎么办?   鸿坐在一头巨大的狮子的背上看着北辰,看到他手中太阿剑。   “没想到啊,北辰,以你的实力竟然拔出了太阿剑!这意味着什么呢?”   “我早说过了,太阿剑认可的不只有个人实力。”北辰看着鸿,“还有资质。”   “真是可笑。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出这种话,我佩服你的胆量。”   这时,北辰身旁的一个妖怪开口道:“北辰,鸿王都说了敬佩你的胆量。你只要肯乖乖的交出你手中的太阿剑,跟我们回去,或许鸿王可以饶你不死。”   他落说完,鸿就喝道:“你给我闭嘴。”说完从狮背上一跃落到地面。“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北辰忽然看到身旁的奎向一边跑了出去。只见他跑到山体边缘,高高跃起,离水面几十米高的距离,他只在陡峭的山体上连跳了四五下,就够到了水面。   就在这时,地面飞起一道黑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像掠过空中的飞燕一般,一口就将奎从半空中衔了下来。   奎被拦腰咬为了两半。看着奎的尸体,北辰不由得想到,鸿这十几个手下,果然如自己所想,每一个都是身手不凡的精英。在他们面前做出这种动作的奎简直就是在找死。   趁着这个机会,北辰冲身后的鸢说道:“鸢,一会儿我同他们战斗时,你带着这个人类离开这里。”   说完他看到鸢目呆滞,面无血色,是恐惧到了极点的那种表情。不由得大叫一声。“鸢!听到没有!”   鸢浑身一颤,从被咬为两断的奎的尸体上收回了视线。“听到了,北辰大哥。”   “没用的,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鸿,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北辰怒目瞪着鸿,问:“你难道只是为了与那个北妖王结盟就杀害四大长老吗?四大长老在万兽山资历非凡,德高望重,千百年来对万兽山做出的贡献无人能及。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如今的万兽山。他们对你不薄,你为何要非要对他们下杀手?”   鸿答道:“那几个老家伙的思想早就已经腐朽了。我对他们讲过无数次,当今天下一片乱世,正是我们兽族崛起的大好时机,而那个北妖王邀盟正是这样一个机会。但是他们却只对我讲什么秩序法则。我只知道没有强大的力量就无法生存这一条法则!看看那小小的狮鹫族吧。我们与它们争斗了快十年都无法将它们消灭。法则秩序什么的就是用来打破的。时代在变,规则也在变,那四个老家伙的思想已经与时代脱节了。如果没有强大的力量在这乱世中如何生存?将来有没有我们万兽山的兽族都是未知。”   “胜者为王,所谓的历史也都是由胜者书写的。在我的带领下,兽族将会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而新的规则也将由我们兽族来定。”   “四大长老反复对我讲,人类是万物之灵,不能吃人。吃人又能怎样?只要能获得强大的力量就够了。弱者只能被吃掉,也只有被吃掉的份。”   听了他的话,北辰答道:“在你心里,强大就是一切?”   “没错。强大的力量就是一切。只有拥有强大力量的人才能活下去。”   “杞忧长老果然没有看错。如你所言,鸿,你追求力量的这条道路,将把人界带入永无止境的混乱与杀戮之中。”北辰说道:“鸿,你不配为王。”   鸿不答,眼神轻蔑的看着他。   鸿!北辰想起四大长老的死,想起杞忧长老的死,想起自己的部下遭遇鸿的埋伏惨死,尸横遍野的样子。怒火升腾!   看着向自己发起攻击的鸿,北辰单手就将太阿剑举了起来。   看着双手举着巨大的太阿剑向自己砍来的北辰,鸿并没有闪躲,举起手中的大剑。   巨大的撞击声响过。太阿剑压在鸿的大剑之上。   北辰看到鸿只用了一只手。   “怎么样,北辰?就算得到了太阿剑也和你想像的差得很远吧。”   说着鸿用力一挥,弹开了太阿剑。   尽管北辰心中怒火中烧,拼尽了最后的力量与鸿对抗。但原本实力就不如鸿,再加上因为太阿剑吸收了他的妖力,更是让他与鸿的战斗中显得毫无招架之力。   北辰倒在地上,气喘吁吁,连重新站起来都显得异常吃力。   “就这点能耐,也配得到太阿剑?”   鸿面不改色,呼吸平稳,看上去完全没有使出全力。   他向身后看了一眼。   “你们在干什么?那两个小卒也得我出手?”   北辰撑着太阿剑从地上站起来。“那两人与这件事无关。”   鸿看了一眼瑟缩在墙角的鸢和花见。鸢他是认识的,而花见。从他看她眼神中他似乎看出了她是人类。   花见想要帮助北辰,但是只要看一眼鸿和他手下的那些妖怪,她就知道,自己根本无能为力,是帮不上任何忙的。更何况她虽然懂得法术,但手上却没有一张符篆!   鸢一直拉着她的胳膊阻止她。   “我知道他们与这件事无关,但他们与你有关。你不是想要保护他们吗?”鸿下命令,“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第二百一十六章:咒语   北辰想起杞忧长老最后对他说过的那道咒语。   “谨记这道咒语,你会知道什么时候用到它的。”   握住太阿剑时看到的景象,加上太阿剑身缭绕的黑气,让他多少猜到了一些这道咒语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尽管那时看到的景象让他内心感到无比的恐惧,但是——   “你会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到它的。”如果不是这个时候,还能是什么时候!   北辰口中念出了那道咒语。   咒语一出,北辰就感觉到了握着太阿剑的右手手心传来一阵沉重的心跳。紧接着太阿剑身散发出如同黑色烟雾一般的黑气。   所有人,包括鸿以及他手下都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都愣住了。   因为妖怪或多或少都知道这黑气意味着什么。   “北辰,你不想活了吗?”鸿说着就想要冲上去阻止他,但一看到那黑气他又犹豫了。   北辰看到,自己握住太阿剑的右手,在黑气的缠绕下开始变形!皮肤下仿佛生出一根又一根尖锐的骨刺。继而整条右臂像被拉长了一样,瞬间变为了一只怪物般的巨爪。   巨大的疼痛袭来,北辰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   “扑通,扑通……”右手手心传来沉重的心跳声,比胸口的心跳还要清晰,一下重似一下,如同擂鼓。   北辰用左手死死地掐着变化中的右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那削肉断骨一般的疼痛。他看了一眼身后鸢和花见,本想吼出声,却因为浑身颤抖只发出了一句微弱的,“你们……还不快走!”   既而因为疼痛又发出一声惨叫。   鸢没有听清北辰的话,但却明白他的意思。花见无比担心北辰。   “快走吧,我们不要再给北辰大哥添麻烦了。“   在鸢的劝说与拉扯下两人向着火山口飞去。   鸿与他手下的妖怪都已经无心再去管他们两个没用的人了。   北辰身上的变化让他们看得目瞪口呆。   一只黑色的尖角从北辰头顶冒了出来。   北辰的右眼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看不到眼仁。他瞪着左侧铜铃一样的眼睛斜看着鸿。   “鸿,鸿!我绝饶不了你!”   然而说完这句话,他就失去了意识。   这是什么怪物?   头顶长着两只比人类手臂还要长得黑色尖角。一身黑色的鳞甲,没有被鳞甲覆盖的地方长着浓密得黑色长毛。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怪物从地面张开蜷缩的身子,仰头发出一声咆哮!   咆哮之声震耳欲聋,山体的岩石震落了一地。   怪物足有三人那么高。手中本就是黑色的太阿剑,在如蒸汽般浓密的黑气包裹下几乎看不到原来的样子。   看着这只怪物,鸿发着呆。这怪物不是北辰变化的!看来传说真的是真的!太阿剑中封印着一只远古恶魔!   鸿身后的一只妖怪发出一阵颤抖的声音,“鸿王,这怪物……这怪物难道就是传说中妖祖封印的那只……”   话没说完,怪物就举起了手中的黑色太阿剑。   众妖一见,慌忙四散跳开。   巨剑挥了个空。   和怪物的体形比起来这把剑并不显得特别大。然而就在这一剑挥出后,剑身的黑气仿佛从石缝中受挤压的激流一般飞了出去。黑色的剑气一击将山体劈为了两半,地面也显出一道深沟。   “鸿王,我们快逃吧?这怪物……”   “慌什么!”鸿太喝一声,“拿我的渊龙戟来!”   一头巨狼坐骑应声来到他身边。鸿单手就将需要几个人合力能才抬得动的渊龙戟从巨狼背上取了下来。   怪物再次举剑朝离他最近的鸿砍了过去。   众妖纷纷躲闪。唯独鸿一动不动。   有妖怪冲鸿喊道:“鸿王,快闪开……”   却看到鸿举起了手中的渊龙戟。   正面!格挡?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一击结束——鸿安然无恙。巨大的力量使鸿的膝盖以下全部没入了地面。   众妖皆惊!   “也不过如此。”鸿说。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觉面前的那黑气缭绕的太阿剑剑身仿佛一道无底深渊,而自己正在向里面坠去!   他心下一惊,急忙向后一跳离开那把剑。   这一击结束后,所有的妖怪都没有注意到怪物身上发出的黑色气息已经弥漫了开来。那如烟如雾一般的黑色气团,旋转起来逐渐生成一个个黑色的旋涡。   一只妖怪没有留意身边的旋涡,只见怪物大手一挥,就将那远在几米外的妖怪抓在了手中,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得粉碎。   那是什么能力?所有的妖怪都看愣了。   怪物就像没有注意到鸿挡下了自己的那一击一样,将手中的太阿剑横向举起,然后平行着一挥。一道黑色的剑气自剑尖激射而出。   巨大的火山被拦腰斩断。   火山崩塌,众妖惊慌失措,纷纷逃命。   就在这怪物发出这记斩击的间隙,鸿跃上怪物伸直的手臂,沿着它的胳膊登上他的臂膀,挺起手中的渊龙戟向着怪物的脖颈就刺了过去。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怪物仿佛没有发觉到鸿的存在一样,目光望向了脚下狼奔豕突的妖怪,并再一次举起了手中太阿。   妖怪一看到这一幕,纷纷向四面逃蹿而去。   就在这时,怪物高举的胳膊忽然停住了,身体也变得僵硬,一动不动。继而身体竟然抖了起来。   举起的剑慢慢地落了下来,四散的黑气汇拢于他的身体周围,在他身体四周生成一股巨大的黑色涡流。接着仿佛听从召唤一般,怪物飞了起来,向着一个方向飞去,消失于这一片废墟的火山口。   妖怪死了两个,受伤的非常多,不过都不严重。看到怪物飞走了,众妖聚集到鸿身边。   “鸿王,你没事吧?”   “没事。”虽然嘴上这么说,也没看到身体有任何受伤的地方。但鸿自己知道,刚刚正面接下怪物的那一击后,双臂到现在还发麻,没有知觉。   而且,他刚刚对怪物作出的攻击,明明刺中了他,而且刺中的地方是没有鳞甲覆盖的脖子,但是不只没有伤到怪物分毫,甚至怪物都没有任何反应。   可恶,那头怪物居然敢无视我!鸿想到,这怪物果然强大,这么说,那个传说是真的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怪物离去的方向。又想到,从刚才的攻击来看,这头怪物似乎都是无意识的做出的攻击。这说明他虽然借助了北辰的肉体显出了原形,但并没有受到北辰的控制。鸿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疑问,他为什么飞走了呢?虽然攻击看上去都是没有目的的攻击,但这个离去的行为倒像是有意识的,像是被人控制了的样子。   鸿命令手下,“诸与严,你们两个跟上这头怪物,看看他飞去了哪里?”   看到这两个妖怪一副惧怕又为难的样子,他又说道,“不是要你们去战斗,只要跟着他就可以。看他飞去了哪里,然后回来向我汇报。”   两个妖怪领命而去。   这太阿剑不愧为兽族神兵,果然强大!鸿猜想,北辰应该还能恢复原状。虽然怪物刚才的攻击都是无意识的,但是如果……   会挑选自己的主人吗?   “混蛋!”他忍不住了骂了句。 第二百一十七章:兄妹   怪物离开火山,飞行于半空中。   鸢和花见两人逃离火山后,一直没有离开太远。当火山被毁,看到怪物的样子时,联想到离开前看到的北辰那只变形的右手,他们就知道了这怪物是北辰变化的了。   怪物的样子让人感到恐惧,两人不敢靠近。花见坐在鸢的背上,远远地跟在怪物后面。   飞离火山没多远。围绕着怪物周身的黑气开始像雾气般消散。紧接着黑气开始从怪物体内向外冒出。   当从黑气中看出了北辰的样子时,花见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终于,飞出没多远,黑气散尽。在残余的黑气裹挟下,北辰笔直的从空中掉了下去。   鸢快速拍打了两下翅膀,终于在北辰快要摔到地面之前赶上了。花见从空中一把将北辰接住。   “北辰!北辰!”花见热泪盈眶的喊着他的名字。   然而北辰已经昏迷,完全失去了意识。   花见抱着北辰,侧过头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一听到他的心跳声,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北辰从空中掉下来时,那把太阿剑也跟着落到了地面。   鸢载着花见和北辰,在太阿剑掉落的地方降落。   鸢化为人形。“北辰大哥他没事吧?”   花见忍住眼泪,点了点头。“没事是没事,可是失去了意识,昏迷了。”   鸢看到北辰身上没有受什么外伤,听到她说没事后,也松了口气。   鸢虽然并不太清楚,但他知道,北辰变化成那个怪物,一定与那把剑有关。他回过头看向了那把插在地上的太阿剑。   太阿剑剑身的黑气也消失了,现出了它原本的钝剑的样子。   “这把剑看上去这么不起眼,没想到居然这么可怕。”   花见抱起北辰。“我们不要再在这里耽搁了,万一鸿再追来怎么办?”   鸢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对,这里离那火山并不算远。“这把剑要带上吗?”他问。   “当然了。我们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得到这把剑。虽然它有点可怕……”花见想了想,“但是,是大长老交给我们的这把剑。”   花见又说:“我和北辰还有这把剑。你要是载不动的话,我可以使用御风术。”   鸢笑了笑说:“你也太小看我了。再加两人都没事,只是这个剑这么大又没个剑鞘,你背着时别让它的剑尖扎到我后背。”   鸢说着伸手去拔太阿剑。剑身有一半没入了地面,他试了几次,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它拔出来。   “好沉啊。”鸢感觉自己双手都很难挥动。“真不敢想,北辰大哥能单手挥起这把剑。”   就在这时,林间跃出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拦住了两人。   正是鸿派出的诸与严。鸿的命令是让他们两人跟着北辰变化的怪物,发现情况后回去向他汇报。但是两人发现怪物变成了原来北辰的样子,并且还陷入了昏迷。看到他身边只有两人,还有一个是人类,就变得不再害怕,于是就现出了身来。   一看到他们两人,鸢顿时如临大敌。   “你们两个家伙,跟来想干什么?”   严说道:“鹰妖,老实的把北辰和太阿剑交出来,我们没心思和你这样的小卒子逗趣。”   “你们休想!”   “看来你是活够了。”   两方面剑拔弩张。这时林间又跳出来了一个人,是辛。   她拦在了严身前。“是鸿让你们来的吗?”   “你想干什么?”   “我猜鸿并没有让你们来把太阿剑带回去吧?”   “你想和自己的大哥作对吗?辛?”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想说,太阿剑会选择自己的主人这件事,大哥不会不知道。北辰拔出了太阿剑,说明它已经选择了北辰作为它的主人。北辰现在孤身一人已经对鸿够成不了任何威胁,你们何必要非要杀了他。”说着她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诸,“诸,你曾经是北辰的部下吧?北辰待自己的部下一直如兄弟一样,你难道忘了?”   诸没有说话。   辛又说道,“你们难道看不到吗?北辰可是曾经十大山城头领之一,而现在呢?部下死光,只剩他孤身一人。你们真的要连他一个人也不想放过吗?”   严说,“我们可以放了北辰,但太阿剑我们必须带回去。”   “就算大哥得到了太阿剑又能怎样?它已经选择了北辰作为他的主人……”   这时,诸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辛,如果你想救北辰的话,就亲自去对你的大哥说这件事吧。”   严一愣,“诸?”   辛没有迟疑,“好,我跟你们回去。”   诸走到身边,严不满他的做法。“你真的要就这样放他们走?”   “算了吧。”诸说,“我们好歹也是同族。鸿当上了兽王,万兽山已经死了太多的妖怪了。”   严没有说话。   辛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昏迷的北辰,然后诸与严带着她离开了。   看到他们离去后,鸢和花见两人吓得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又躲过了一劫,鸢无力的低着头,说道,“辛大小姐,多谢了。”   花见长吁了一口气,说:“辛她回去后,不会有什么事吧?”   “虽然鸿是她的亲生哥哥,但是依鸿的性格……”说到这里,鸢没有再说下去。   花见看他不再说下去了,就站了起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鸢化身为鹰妖,花见背上太阿剑,抱起北辰坐到了他的背上。   鸢转过他的鹰头,问,“去哪?”   花见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去哪好呢?   “我也……”她想了想说,“你就飞吧,离这危险的地方越远越好?”   鸢鹰爪一蹬地,巨大的翅膀一扇就飞上了半空。   鸢一直向着一个方向飞,从日暮一直飞到天黑。   飞了这么久,两人总算感觉安全了一些,才在一处山坡降落。   北辰依旧昏迷不醒。花见和鸢都不知道变身为那样的怪物究竟给北辰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昏迷了一整个晚上,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北辰终于睁开了眼睛。   花见和鸢激动不已。   北辰连睁开眼睛都感觉异常吃力,眼皮只睁到一半。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两张模糊的脸,他蠕动着双唇,“我想吃肉……”   鸢飞快地将火堆上烤得还半生不熟的肉拿了过来。   花见扶北辰坐起身。   与鸿对峙时,念过大长老的那句咒语,看到右臂变形后没多久北辰就失去了意识。他一边撕咬着肉,一边听花见和鸢讲述那之后发生的事。   听完两人的话后,北辰沉默了良久。   “谢谢你们救了我。”   一听到这句话,鸢就不满的大声说道,“你在说什么,北辰大哥!要不是你豁出性命救我们,我和……我和她早就在封刃火山死在鸿手上了。”   北辰偏过头虚弱的看着鸢,“鸢,从今以后,直接叫我北辰就行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青丘国   在这安全的地方三人原地休息了数日。北辰一点点恢复了体力。   虽然体力是恢复了,但是他却感觉不到曾经的力量。   自从得到了这把太阿剑后,或者说在第一次握住太阿剑剑柄妖力被吸收后,在那以后,自己的妖力反而不如从前了!   北辰看着倒插在身边的这把太阿剑。这把剑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握住他时那如临深渊般的恐怖感觉。还有因为大长老的那道咒语从剑体附身于自己身体上的那个怪物!   还有自己身体上的妖力消失,是因为这把剑会吸收使用者的妖力?北辰看着太阿剑想着,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握住了它。   一旁的鸢看到后,劝说道:“大哥,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最好先不要动那把剑。”   北辰握着剑,也许是因为力量不如从前的关系,也许是因为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的关系。他感觉这把剑比自己印象中的还要重许多。但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并没有感觉到妖力被吸收。   北辰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大哥,你还要用这把剑?”鸢疑惑的看着他。   “为什么不用?”   尽管这太阿剑的朴素的外形下,偶尔散发出的黑气透露着让人畏惧的气息,尽管它仍旧有着很多解不开的谜团,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把剑很强大!   毫无疑问,这把剑拥有着强大的力量,这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这可是一把好剑。”北辰说。   他把太阿剑举到面前。你不是很沉吗?那我就用单手把你挥舞自如为止!你不是能吸收我的妖力吗?那我就让你吸个够!   没有剑鞘,北辰将太阿剑用绳子简单的挂在背后。   “我们去青丘国吧。”   北辰早有打算,他要去那里进行修炼。   “青丘国?”花见与鸢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里都读出了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花见从未听说过人界有这么一个国家,闻所未闻。从北辰的话中听出,那似乎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二人乘在鸢的背上,向着北辰口中的青丘国出发。   一路上风餐露宿,飞过无数的崇山峻岭。七天后,“青丘国”出现在了眼前。   当北辰手指着说出:那就是青丘国后,花见差点从鸢背上掉下来。   因为这个“国”只有几十间茅舍。   “这就是青丘国?”   “是啊。一个名叫‘青丘国’的小村庄。”北辰答。   一条小溪从远处的山谷中顺流而下,青丘国临溪而建。村庄里的几十间茅舍虽然简陋,但非常整洁。村庄外环绕着百亩良田,绿油油的庄稼长势喜人,远远望去宛如一幅山水画卷。   花见印象中不乏美丽的村庄,但没有一个村庄如眼前的青丘国这样美丽。   步入青丘国就听到了几声犬吠。有村民见到他们外乡人的打扮,目光中均透露出善意。   花见心想这真是一处少有的美丽又祥和的村庄。   鸢和花见两人随着北辰来到一间茅舍前。在柴扉外就看到院内一名老妇在拾掇着什么。   北辰推门而入。老人放下手中的家什,抬起头来。   “你又回来了。”   北辰看着她,“老太婆,你还活着吗?”   “你……”   花见从背后看了一眼北辰,要不你是来见谁的?   而且这对话也太奇怪了吧?门都不敲,见面就是这样的一番话。意味着什么呢?花见想了想,这样的行为就像……就像回家了一样。   借助在这名老人家中,暂时安顿了下来。   老人是独居,看上去即没有孩子,也没有亲人。花见私下里问鸢,是否知道这个老人同北辰是什么关系?鸢一问三不知,除了摇头还是摇头,表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花见想去问北辰本人,但看上去他似乎并不愿对这件事多说些什么。而且自打住到老人家中后,北辰要么早出晚归,要么就是夜不归宿,连着好几天都不回来。她连找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有一天趁北辰不在的时候,花见从老妇口中知道了她和北辰的关系。原来老妇是北辰母亲的姐姐。知道真相后花见大吃了一惊。这名老妇分明是个人类,这说明,北辰是人类和妖怪生下的孩子!得知了真相后花见兀自出了半天的神。   直到这时她才有些懂了,为什么没有在北辰身上感觉到妖怪独有的那种戾气。原来他身上有一半是人类的血!   知道这一点后,花见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下有一种莫名开心。   北辰每天都在干什么呢?花见忍不住问鸢。   鸢看着她,用一副显而易见表情和口气答道:“当然是在修炼了啊。”   花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没几天,鸢也和北辰一样,早出晚归,几乎消失在了花见的视线中。   修炼啊,原来北辰来到这个叫青丘国的村庄是为了修炼。   她想到北辰因为变身为那个怪物,虚弱的身体似乎还没有完全康复。于是利用闲暇的时间上山采药,为北辰熬制了许多滋补的草药。看到北辰每次都将自己辛苦熬制的汤药喝光,她心里也感到非常开心。   看到他们两人每天都那么刻苦的修炼,花见有时也在想,我的话,是不是也应该修炼点什么了?   可是该修炼点什么呢?   闲暇时间里花见也会用弓箭锻炼一下自己的射术,一番锻炼后精度也提升了不少。但是练习了几天后,就失去了兴趣。   一日帮助老人准备晚饭,花见看着灶火燃烧的样子忽然想起杞忧长老传给自己的那个火种——毕方的火种。   她摊着自己的左手发呆,想像着大长老最开始将火种交给自己时,火种在手心燃烧的样子。从那以后……花见样子有些出神……从那以后……似乎也没什么变化。除了一直觉得身上很热,很暖和。就算在大风大雨中也不会觉得冷。但是也只是仅此而已。   大长老虽然交给了自己火种,但是却并没有告诉自己怎么去使用这个火种。花见闷闷的想到,“要是大长老能多告诉自己一些就好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修炼   一天,村民来到老人家,说自己家里好像有妖怪作乱,想问一下驱鬼的土法。鸢和北辰都不在家,花见就跟着去了。   花见在那户人家四周布下结界,在房屋的几处帖了几张符篆,就将元凶逼了出来。原来是一只黄皮子怪。弱的只是多长出了一对耳朵。花见轻易的就将它净化了。   净化了黄皮子怪后,那户人家对花见很是感激,婉拒了几次,终究还是拗不过,只好收下了谢礼。   想不到这么平静的村庄也会有妖怪作乱。花见心想。   就在这时,一旁的那名老妇忽然开口问道,“你是阴阳师?”   “嗯……”这个嗯字拖了好长的腔,听上去即像是在承认,又像是在犹豫。   花见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空冥师的,至少从前肯定是。但是……   但是在那件事后,花见再也无法使出曾经的那么强大的法术了。就连刚才净化那只黄皮子怪时使用的那么简单的法术她都感觉到无比的生疏。   花见使不出强大的法术,同时她内心里仿佛潜意识般不想再使出这种法术。   这时花见忽然一怔,好像有什么不对!她刚才问自己的是什么?阴阳师?她是这么问的?而不是问的空冥师?虽然自己确实是阴阳师一族的人,但是,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刚刚驱妖有的法术非常简单,略懂法术的人都能做到。   花见看了一眼老婆婆那一脸平和的样子,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一天傍晚,北辰和鸢都回来了。北辰看上去筋疲力尽,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花见有些心疼,然而让她感觉奇怪的是,在烛光下她竟然看到他身上有伤,还不止一处。   看到连鸢都是一副疲惫的样子,花见不由得有些惭愧。想到他们都在努力的修炼,可是自己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只能受他们保护。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本着不想再拖累别人的想法,以这个为出发点,这一天花见又对着灶膛里的火,看着左手手心发呆。   “这是火鹤毕方的火种。”脑海中响起大长老将火种交给她时的话,“它会帮助你修炼阴阳之术。”   “它会帮助我修炼阴阳之术。”花见右手托着下巴喃喃自语,“大长老啊,大长老,你为什么不说明白点呢?”   花见想像着火种被交到自己手上时的样子,火种就燃烧在自己的左手上。这时她忽然回想起了自己拿着火种的左手合上时,那火热的温度传遍全身的感觉。   那火热的温度由掌心传到手臂,传至上身,直至传遍四肢,传遍全身。   传遍全身?如果我再将这传遍全身的热量再倒回来,再凝聚起来,凝聚至左手的话,会发生什么呢?花见想到。然后闭起眼,回想着火种的传遍全身的感觉,运气将那股温度凝聚于左手。   花见睁开眼看到,一团夺目的火焰在掌心熊熊燃烧。   心情一扫笼罩数日的阴霾,嘴角弯成了上弦月。花见明亮的双眸闪烁着光芒。阴与阳,如果火焰是阳,那么阴……她张开右手,一朵晶莹的冰花绽放于掌心。   青丘国往南三四百米处,有一座瀑布。瀑布非常小,有七八米宽,高只有四五米。但是瀑布的水流非常充沛。每到夏季水源充足时,湍急的水流,从四五高的上方冲出倾泄而下,大有万马奔腾之势,十分壮观。   北辰每日的修炼之处就在这瀑布之下。   因为之前同鸿的战斗,因为念出了那道咒语,北辰知道了太阿剑中封印着一只怪物。   经过那次的战斗,他清楚的知道了这把太阿剑是一把难以驾驭的剑,同时这也是一把拥有强大力量的剑。   就像一匹性子烈的野马,虽然性子烈,但却是一匹日行千里的宝马。   为了驯服这匹野马,北辰开始了刻苦的修炼。   虚弱的身体恢复后,在重新握住太阿剑时,他又感觉到自己的妖力被剑吸收了。这一次他不但没有恐惧,反而感到了兴奋,因为这正是他要的。在这种体力下降的情况下进行的修炼无疑是件事半功倍的事。   而且,北辰心想,我倒要看看,我的妖力什么时候能把你喂饱!   北辰双手握住太阿剑,然后用力向下劈去……   修炼是枯燥的。北辰给自己定下目标,每天用太阿剑下劈一万次,横斩一万次,跳砍一万次。每天完成这些就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日薄西山。   一天一天过去,双手变为单手,次数也逐渐变为了一万一千次,一万二千次,直至二万次!   这天中午,北辰完成了上午的修炼,猎来了一头野猪,在大石上生起火来,一边烤肉,一边大口的撕咬吞食。   忽然,他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影晃动,抓起太阿剑就向前跳了出去。   果然身后站着一个人。   只见这人身高八尺有余,面容粗犷,两腮长着浓密的虬髯。   北辰有些吃惊,倒不因为这个人的长相。而是他是如何冒出来的?并且都站到了自己的身后了,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北辰咬了一口手中的野猪肉,说道:“你是什么人?”   男子没有作答,从火堆中捡起一根木棍。   “攻过来。”他说:“用那把剑。”   北辰一愣,随即怒火升腾。将手中啃剩的猪骨一扔。双手执剑就冲了上去。   男子用那截木棍就挡下了北辰用太阿剑做出的攻击。而且还是单手,另一只手就背在身后。   一番攻击下来,男子目不斜视,双脚几乎都没有动过。而北辰已经是气喘吁吁。他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时候他发现这个人虽然是站在阳光下但是脚下却没有影子。   “这就是桤忧选定的人?”   大长老?   “蚍蜉撼大树。”   北辰感到一阵无地自容。   “那个接下太阿剑正面一击的人是叫鸿吗?能正面接下太阿剑的攻击,他的实力要在你十倍之上。”   被太阿剑中的怪物附身后,北辰失去了意识。但是从鸢与花见口中得知,鸿与这个怪物有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听了他的话,他因为自己的无力而不由得浑身颤抖。   “你究竟是什么人?”说完这句话,北辰心下忽然一惊。关于太阿剑,以及封刃火山的故事他早有耳闻。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想起他没有影子,不由得说道:“难道你是那个被称为妖祖的第一代……”   “是的,我就是建立了万兽山的第一代兽王燧阳。” 第二百二十章:妖祖   很久以前,那时候万兽山还不叫万兽山。山中有一只灵猴,感悟天地灵性,修炼成了人。此灵猴神通广大,博闻多识,聪明灵慧。正因为如此灵猴才能修炼成人,因此他也成为了人界的第一只妖。在他的指点下,越来越多的野兽得以修炼成人。有的妖习得人化术后,便去了人类的社会,感受最为向往的人类生活。有的云游四海,去欣赏大好的河山,也有的选择留在山中,潜心修炼,渴望不老不死。因为有此妖的统领,也因为所有的妖都是通过修炼而成为的人,因此所有妖都非常的聪慧,甚至在人类之上。妖虽然在不断的增多,但是就这样过了几百年,没有发生一起吃人甚至伤人的事件。   但是妖是不被允许存在于世的。因为他即不是野兽也不是人。女娲创造生灵万物之时,人只能是人,野兽只能是野兽。因此野兽修炼成人触犯了天条。妖的存在是异端,是不被允许的存在的物种。   但是此妖却认为他们并没有作恶,任何物种都有生存的权力,妖也有生存的权利。   天庭派出十万天兵天将围剿万兽山。   众妖遭到了惨烈的屠杀,整个万兽山一片殷红。   此妖被逼入绝境。万般无奈之下,他用自己悟出的法术,通灵自混沌伊始就存在于世,被囚禁于万丈深渊的远古恶魔梼杌。他献出了自己肉身,将梼杌附身于自己肉体,藉此将恶魔梼杌完全控制!   恶魔与增援而来的天兵天将大战无数日夜。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最终天界被迫修改天条。妖最终拥有了生存的权利,万兽山得以与世长存,成为众妖的乐园。   然而召唤出的梼杌却无法被消灭,为了防止其在人界暴走,同时震慑天界。附身于梼杌的那只妖怪,将自己连同梼杌一并封印在了他的武器太阿剑中。   此妖即是第一代兽王燧阳。   后世将其尊为妖祖,奉为兽族守护神。敬若神明,尊为信仰。   北辰当即单膝跪倒在他面前。“参见兽王。”   “虽然是蚍蜉撼树,但是既然杞忧选择了你,我也只有相信你了。”   燧阳看着眼前的北辰,刚才的交手他展现出的实力让他感到非常失望。但是这个年轻的狼妖,被梼杌附身后不止没有死,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恢复了过来。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太阿剑挥动自如,这些都足以证明他的资质。   燧阳是借助北辰的妖力才得以现形的。在汲取他妖力的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他那深不见底的潜力。   除了这些以外,燧阳决定培养他的最为重要的原因却与杞忧长老一样,那就是他窥视了他的内心后看到的,这个狼妖有着一颗聪慧与守护之心。   “万兽山当前的局面我已经了解了。吃人是兽族的大忌,只这一条他们就已经不配为妖。这些只拥有力量却没有智慧的妖,兽族的荣耀已经被他们败坏殆尽。”   “杞忧选择的人啊,告诉我你的名字。”   “北辰。”   “北辰,鸿虽然误入了歧途,但他的观念里有一点却没有错。”   “晚辈愚钝。”   “那就是力量。弱者是没有话语权的。北辰,你渴望变强大吗?”   “从未像现在这么渴望。”   “那么,你做好准备,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请您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站起来,举起你手中的剑。”   北辰听命刚要站起来,忽然感到自己的妖力又被太阿剑吸收了,双腿不由得一软又跪在了地上。   “我让你站起来,听不到吗?”   同第一次握住太阿剑时的情形一模一样,但是这一次妖力被吸收得更彻底,几乎一干二净,北辰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北辰浑身颤抖的用太阿剑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站起身来。这时耳边听到燧阳的声音。   “你不是想要变强吗?那就先做好下地狱的准备吧。”   一日,北辰、花见、鸢都不在家,老妇一人正在打扫庭院。忽然她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不由得抬起头,向栅栏外望去。   栅栏外并没有人。就在这时,院门被打开了,门外站着一个人。   一身颇为艳丽的青衫,头上挽着两个团髻,身高还不及栅栏门高,圆滚滚的脸蛋稚气满满,是一个童子。   从模样上看像似一个富贵人家的书童。但让人感觉有些奇怪的是他背上交叉着背着一个不比他身高矮多少的一个大画轴和一根毛笔。   老妇感觉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正是来自这个童子。而童子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大吃了一惊。   “藏得真深啊,老神仙。让我好找。”   “一介老妇,童子你认错人了。”   哼,童子从鼻子里哼出气,将宽大的衣裤一抖,两只巨大的猛兽从他胸前一跃而出。   这两头猛兽,是一只虎与一只豹。一看就知道是画出来的。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用墨汁勾勒出的线条,虽然笔触简练,但栩栩如生。   “痛快的告诉我预言之子被藏在了什么地方,我也没空找你这样的老婆子寻开心。”   年纪小小,口气却不小。   老妇长长地叹了口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童子大声下令,“阿虎阿豹,上!”   两头墨兽高高跃起,扑向老妇。   就在两只墨兽逼近老妇,腾跃至半空中时,谁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忽然间两只猛兽拦腰断为了两截。   童子大惊,抬头向四下里望去,“什么人?”   半空中跃下一个人。看到他的样子,童子伸手指着他,骂道:“哪里来的臭要饭的,敢多管老子闲事?”   此人衣衫褴褛,浑身污秽,一边的衣袖和裤腿都只剩下半截,脚上没有鞋,赤着一双脚。蓬头垢面,乱而长的络腮胡子,几乎看不清他的长相。俨然一个食不果腹的乞讨者。   这人正是北辰。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一瞬间就将自己的虎豹双雄消灭,而自己连他使用的招术都没有看清,童子心下已经有些慌乱。   童子交叉双手过肩,从背后取下毛笔和画轴,画轴展开后悬空而立,童子手执毛笔一挥而就,画出一只恶鬼。   恶鬼在画中是坐着的姿态,当从画中走出时,体形比刚才的虎豹还要大。恶鬼面目狰狞,手执一根巨大的狼牙棒。   画出这么大的一只恶鬼,童子几乎用尽了自己的法力。   童子打量了一番恶鬼,似乎对自己的这个作品非常满意。他转过头嚣张的一笑,“臭要饭的,让你多管闲事。这下怕了吧?”   看到两人都不为所动。童子下命令“上吧,超级无敌霹雳擎天鬼!”   恶鬼高举起狼牙大棒,冲了上去。   就在恶鬼冲到北辰面前时,忽然像狂风吹散浓烟般,身形消散,消失得干干净净。   童子看到这一幕,瞠目结舌。 第二百二十一章:墨童   这时,相隔数米远,童子忽然感觉到迎面而来一股气浪,身体不受控制般的飞了出去。   童子尖叫一声,撞到身后的栅栏倒在了地上。他惊慌失措的从地上爬起来,转过头望向北辰。   “滚!”   这声滚,仿佛就在自己的耳边,而北辰的那双怒目仿佛就在自己的鼻子前。   童子顿时吓得手忙脚乱。   “你……你们给我等着。”童子一掀衣襟,一只墨鸟飞出,童子跃上鸟背,逃离而去。   末了又听到童子的声音从天边响起。   “咱们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   童子走后,老妇呆立于原地,模样苍老了许多。   北辰看着她,片刻后问道,“你是堕仙?”   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头顶,老妇吃力的抬起头。苍老的面容鲜有的露出一抹笑容,“是谪仙。”   听到这个回答,北辰应该有很多话想问她,但沉默了良久,他最后问道,“此地不宜久留,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你想知道什么呢?”   北辰没有回答。   “如果你也想知道预言之子的事,我只知道当初天庭沦陷,诸神大逃亡时,带走预言之子的人是天师张洪恩。”   一只看不出是什么种类的淡黑色山鸟停驻在房椽之上。此时拍打着翅膀,扑棱棱地飞走了。   那臭要饭的怎么这么厉害啊?我使出的招术已经很厉害了,可还是没有探出他的实力——他连背上的那把大剑都没有拿出来,显然都没有动真格的。他究竟是什么人呢?童子坐在墨鸟背上想到。之前怎么不知道这老神仙身边有这么一号人?   这时,那只山鸟从后面追了上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天师张洪恩?童子思忖。带走预言之子的是天师张洪恩?他想了想却不知道这个天师是谁?   算了,我不知道,但肯定有人知道。他心想,这样也不坏,也不算白忙一场。得了这么多重要的情报,特别是预言之子被张洪恩带走这件事,主人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想到说不定能得到主人的夸奖,童子不由得嘻嘻地笑出了声。   就在这时,穿梭于林间的墨鸟,朝着一根树枝下面飞去。而鸟背上的童子陶醉于幻想中,没有注意到。墨鸟从树枝下面飞了过去,而上面的童子一头撞到了树枝上,被刮了下来。   童子躺在地上,捂着撞疼的脸,“疼……疼……好疼啊……”   他从地上爬起来,起初咬牙拼命想忍住,憋得发出“哼哼唧唧”声音。接着他感到鼻子里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用手一抹,是血,鼻子被撞出血了。看到血他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哇哇”地大哭了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这时一个人走到了他面前。   “不哭,不哭哦。”边说边用手帕擦帮他擦去了眼泪和鼻血。   童子看到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好疼……好疼啊……”童子仍止不住眼泪。   “不疼,不疼,一会儿就好了。”她帮他堵上流血的鼻孔。摸着他的头顶安慰他。   过了一会儿,童子终于止住了眼泪,抽噎着问她,“你是谁啊?”   “我是山下的村民。在山中采药。”正是花见。   “噢。”童子揉了揉眼睛,发现这个大姐姐长得好漂亮,只是这一身打扮太土气了。   “小小年纪怎么在这大山里玩?迷路了?告诉姐姐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鼻血止住了,痛劲儿也过了,童子的抽噎声也停了下来。   “哼!”听了花见的话,童子哼一声说,“迷路?你当我是那种撒尿和泥玩的,会在山上迷路的小屁孩吗?”童子仰着头,斜视着她说:“我本来不想说,但看在你帮我堵上了鼻子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村姑,听好了,我可是……”   话没说完,花见就扯住他肉嘟嘟的腮帮说:“叫姐姐。”   “姐……姐姐……”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落下了雨滴。两人抬头一看:下雨了。   雨来得很急,且势头不小。可是烈日当头,艳阳高照,天空中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片云彩,这样的大晴天怎么会下雨呢?   晴天下雨?童子心里一惊,不好了。   “这么好的天,一朵乌云都没有,怎么会下雨呢?”花见奇怪的说。而后低头看向童子。“快点告诉姐姐你是哪个村子的?我送你回去。”   童子不答。一掀衣襟,预先画好的画用没了。由于刚才画了那只巨大的恶鬼墨汁也用尽了,仅剩下的一点儿残余的墨汁也用来画了那只山鸟,由于墨汁太少,那只鸟的颜色都非常浅。想到这儿,童子从腰间解下一只竹筒,转过身将竹筒靠住树根部放稳,然后开始解裤子。   他在干嘛?花见看到童子背对着自己退下裤子,露出两瓣圆滚滚的屁股。   童子在向竹筒里撒尿。真是个奇怪的小孩儿。   尿毕,童子从背上取下画轴和毛笔。   当看到画轴悬空而立时,花见明白了这个小孩并非普通的小孩。   须臾,童子沾着自己的尿画完了一副画。   一只带有异味的大鸟从画轴飞出。   看到这一幕,花见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法术?好神奇啊。   童子提上裤子,跳上大鸟。大鸟振翅而飞。   末了就听到他在空中冲花见大喊道:“喂,村姑,不想倒霉就赶紧离开那里。”   花见看着离去的童子,“长得倒是很可爱,只是太不懂礼貌。”说着,她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雨势不见大也不见小。那个小孩儿让自己马上离开这里,可是这雨这么大……花见手搭在眼睛上,望向天空。阳光明媚甚至有些刺眼。   还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吧,这样的大晴天,雨肯定下不长,应该马上就会停的。她心想。   然而雨并没有像她所想的那样停下来。而是下了好久,好久过后的好久,雨仍在下着。   天空依旧晴朗,雨势丝毫没有变小。   花见缩在一棵大树下,看着逐渐变得泥泞起来的地面开始惆怅起来:这下山的话,可要怎么走啊。   雨落在树叶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花见躲雨的大树枝繁叶茂,但下了这么久,已经开始有雨滴落到她身上了。她挪动了一下身子,下巴抵在膝盖上,望着眼前的雨幕发呆。 第二百二十二章:晴天下雨   眼前出现一大片白雾。花见感觉奇怪,自己明明一直坐在这里,却说不出这片雾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仿佛只是自己一眨眼的工夫眼前的景色就被大雾覆盖,又仿佛从很长时间之前薄雾就开始在山间弥漫了。   像入秋伊始下的一场冷雨落在依旧温暖的大地,雾浓且凉。   待花见回过神来时,大雾已经包裹了整个森林,亦包围了她的身体。这样来得如此迅速又如此有气势的大雾她从未见到过。不由得有些吃惊。然而待她向四周看了一眼后,内心的惊讶变为了害怕。身处这能见度只有数米的大雾中花见明显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直觉告诉她此时绝对不能轻举妄动,花见压下了心中想要站起来的冲动,重新将身体缩在了大树下。   一时间没有任何声音,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虫鸣鸟叫的声音,风吹树叶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那透露着不安的不规律的心跳声。   不能动,不能动,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绝不能动……动一下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耳边传来一丝细微的声音。起初很微弱,当声音一点点变大一些后,她听出来这声音有点像军队行进时的脚步声。仔细一听这脚步声格外的整齐。   脚步声越来越大,花见一颗心悬得也越来越高。她满心希望自己身后的这棵大树足够大,而这阵刚才让她感觉恐惧的大雾,此时她却在想这雾要是再浓一点就好了。   尽管她蜷缩在树下的身子很长一段时间里一动都没有动,但这时她却感觉到了一阵异样,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人在看自己。   一回头,大树后面探出一张脸。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虽然看上去像是一张人脸,但是脸面却是人类不可能生得出的狭长,下巴尖得像锥子,双眼细长,眼角直入耳鬓,扁平的嘴,细薄的唇。在上唇上面还有像老鼠一样稀稀拉拉的胡须。最恐怖的是满脸的绒毛!   此时从她躲雨的这棵大树后面探出这张脸,几乎就抵在她的肩膀上。   在花见打量这张脸时,这张脸上的眼睛也在盯着她看。   花见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得向后倒在了地上。心下一沉,心想:完了,被发现了(明明已经躲得很老实了)。   树后的妖怪,在探出那张脸后,终于又向外迈出了一步,现出了整个身体。   虽然有着人类的外表,直立,有手有脚,还穿着人类的衣服,但就如那张变化得并不完全的人脸一样,这妖怪有着大部分的狐狸的特征,这是一只部分人化的狐妖。   “人类,为何不回避?”   狐妖开口了。虽然声调非常古怪,但花见还是听懂了。可是她却不明白他的意思。   “回避?”她站起了身来。双腿都被刚才突然出现的那张狐妖脸吓软了。   “我们施术让晴天下雨,就是为了提醒人类回避。”狐妖不易察觉的蠕动着两片薄薄的嘴唇发出声音:“晴天下雨,狐仙嫁女。”   原来如此,花见总算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刚才的那个童子为什么要让他赶紧离开这里了。可是,她心下想到,晴天下雨,狐仙嫁女这种事,连个小孩子都知道。自己都是大人了竟然还不知道。真是枉我曾经还是个空冥师了。像这么简单的事师父肯定有教,但自己肯定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了。她叹了口气,都怪自己学艺不精。但是眼下可不是自我惭愧的时候。   花见看着眼前的这只狐妖。但是这未完全人化的一张脸,根本读不出任何表情。反倒是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两只眼睛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   花见不得不讨好的说了句,“实在对不起,小女子实在不知,本无意冒犯,还请大仙恕罪。”   话音刚落,从那棵大树后面又探出数个脑袋。那一张张未完全人化的脸,除了大小不一样外,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而后,如同这第一只狐妖出现时的步骤一样,先探出脑袋,接着现出整个身体。   这几只狐妖脸面一样,只有高矮不同。都无一例外穿着艳丽的服饰。这也印证了第一只狐妖的话,他们正在参加一场狐仙嫁女的婚礼。   花见误入了一场狐嫁仪式。   “没用。”那只狐妖薄薄的嘴里吐出字来,“带她走。”   其余的几只狐妖向花见走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这数张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古怪的嘴脸,花见内心的恐惧从未消失。“我已经道过歉了,我现在马上就离开还不行吗?”   “人类看到了我们的狐嫁的仪式被视为冒犯,你已经回不去了。”   “什么?”花见大吃一惊。眼看那几只狐妖就要走到跟前了。要战斗吗?她摊开了手掌。   然而就在她生出这个想法时,远处的那只狐妖身影一闪,眨眼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花见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狐妖张开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就像她的脸上吹了口气。   吸了这口气,花见感到身体顿时就不听使唤了。   两只狐妖站到了花见的身体旁边,一前一后。两只狐妖走,花见不听使唤的身体跟着就动了起来。   就这样,花见夹在狐妖中间,随着他们亦步亦趋的向前走去。   虽然身体不听使唤,但花见的意识却是清醒的。她心下忐忑不安,不知道他们会把他带去哪里。那只狐妖说的“你已经回不去了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会如何处置自己呢?   随着这几只狐妖在大雾中行走。花见才发现雨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变小了,也许是已经停了。因为虽然还能感受到零星的雨点,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大雾接触到皮肤,或是从树叶上落下的雨点让人误以为还在下着小雨。   看着身边的这几只狐妖,内心的恐惧让她胃里一阵翻腾。刚才那是什么妖术呢?只吹了一口气就让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了。该如何才能逃走呢?   她心下想到了北辰和鸢。如果有人能来救自己就只有他们两个了。可是他们现在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并且他们肯定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妖怪抓住了。   想到这儿,一阵绝望的感觉袭上心头。   走了不一会儿,眼前的大雾中渐渐出了人影。再往前走几步,眼前出现了让她感到震撼的一幕。   是狐妖迎亲的队伍。 第二百二十三章:狐嫁   在队伍的最前面几只狐妖举着彩色的旗帜,中间一只衣着鲜艳的人模人样狐妖骑在一头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一看就是新郎倌。后面有八人抬着一只花轿,轿子华丽无比,一定就是新娘子的轿子。再往后是各色的随从人员,有的手捧着礼盒,有的抬着礼品。长长的队伍尾部隐没在白色的大雾中,一眼看不到头,数不清有多少只狐妖。   如此盛大的迎新队伍,即便在人类中也绝对是有钱的大户人家,甚至是地位非常高的官宦人家才办得起的。   但是与人类敲锣打鼓的迎新队伍比起来,狐妖的迎新队伍除了整齐的脚步声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整支队伍就这样安静的行进在山路上。   虽然没有了声音,少了人类迎亲时的喜庆气氛,但这样一支在山林白雾中安静行进的迎亲队伍却却让人感到一种别样的唯美。   若不是身陷险境,参加这样一场盛大的狐妖迎新仪式,花见肯定也会觉得有趣而又荣幸。   但是当看到那几个抬着礼品的狐妖时,花见心里的这个想法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那些礼品是被剥为两半的猪牛羊等牲畜,无一例外都是血淋淋的……   迎亲队伍不急不慢的向前行进,花见被带至一名年长的狐妖面前。   抓住花见的狐妖向他汇报了情况。   花见听了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被嗅到了生人味道才被发现的。她不由得自怨自艾的起来。要是自己明白晴天下雨的含义的话,就算不回避只要支个结界也不会被闻到生人味的。都怪自己学艺不精,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年长的老狐妖听了汇报后,走过来,把花见从两只狐妖的夹缝中拎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   “嗯,不错,不错。是个上乘货。”老狐妖说道:“有幸请到千狐大人莅临,就把她当做贡品献给大人吧。”   什么?贡品?像那些猪牛羊一样?   这时抬着贡品的狐妖正好走到她身边。看着这些被剖开了肚子血淋淋的牲畜,内心就感到又一惊恐!   “不过这身衣服不合适……”老狐妖把头举到了她头顶。   花见感觉到身上泛起一阵法术的光辉。接着身上的衣服一下子就全变了样。   “给她打扮一下。”   几只看上去有那么一丝妩媚的女狐妖围了上来。其中一个手上捧着一个大号的梳妆盒,其余几个在脸上涂抹了起来。   花见闻到擦在自己脸上的粉好香,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虽然和人类穿得完全不一样,但却是同样的华丽鲜艳。她忽然想到要是有镜子就好了,真想看看自己被打扮成了什么样。   这时她忽然注意到了给自己上妆的这几个女狐妖,虽然看上去比那几个抓自己的强壮的男狐妖纤细了不少,但此时那一双眯缝的眼睛里却透露着野兽般的凶光,而且无一例外都在吞着口水,有的还将口水流了出来!   花见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心想,北辰、鸢你们在哪儿,快来救我啊。   打扮完毕,花见被扶上一支轿子。   虽然仍旧动不了,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和那些猪牛羊不一样,因为明显待遇不同。她不由得想到,那个老狐妖口中的千狐大人究竟是怎样一个妖怪?   但是不管怎样,落入了妖怪手中,绝对是危险的。自己应该想办法逃走。可是这个让自己身体不听使唤的术,究竟如何才能解开呢?她想了想,由于身体动不了最后还是感到无计可施。   长长得迎亲队伍在山林间穿行着。花见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白色的大雾依旧弥漫在山间。虽然经常在山中修炼,对于山中的地形非常熟悉,但是她依旧分辩不出这里是哪里,这只队伍究竟要去哪里?   山路蜿蜿蜒蜒,不多时,花见感觉到开始走下坡路了。   又过了一会儿,轿子终于停了下来。w w w . t x t 8 0 . c om   轿子的门帘被掀开,花见被扶下了轿子。   一橦大宅出现在了眼前。这宅子有多大!在这浓雾中向两边望去,宅院的高墙一眼望不到边。   虽然宅子非常大,但是从这附近的景色来看,这里无疑是处荒山野岭。   花见心里惴惴不安。大门被打开了,花见看到院子里的住宅像宫殿一样华丽而又气派。   就在这时,头顶落下来什么东西遮住了她的眼睛。   花见愣了一下,这是盖头?可是为什么会有盖头呢?   如同之前那样,双腿又不听使唤的自己动了起来。   花见感觉到似乎走入了房间,走入了大殿。   会发生什么事呢?会被怎样对待呢?会被吃掉吗?花见不安的心情到达了顶点。   这时停了下来,耳边响起了那个老狐妖的声音。   “千狐大人,小人知道那些珠宝玉器您不会喜欢,所以为您准备了特别的礼物。”   头顶的盖头被掀开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千狐大人,花见愣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得大声喊了出来。   “小白!”   千狐大人竟然是花见认识的那个妖狐凉月!   似乎是因为花见脸上的浓妆,凉月一时没有认出她来。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还是认出了她。   “小花见?”   一旁的老狐妖一时愕然。因为中了狐妖的妖术是说不出话的,他命令花见身边的狐妖,“按住她。”   “住手。”凉月命令,“放开她。”   “小白!”由惊恐变为了惊喜,花见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然而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这个时候这个称呼并不合适。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凉月。”   凉月看着她的样子,笑着说,“你啊,又被抓住了?”   “……”   一旁的老狐妖看到这一幕,特别是花见直呼了凉月的名字,顿时就明白了。   “对不起,这位姑娘,不知道您与凉月大人相识,多有冒犯。”   凉月说道:“她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恩人。”   老狐妖连忙揖手道:“小妖不知,还请大人恕罪。”   凉月没有怪他。吩咐道:“她是我重要的朋友。你们怎么对我,就要怎么对她。”   老狐妖点头称是。   看着花见的样子,凉月又笑了起来。“你这身打扮都快认不出来了。”   花见显得有些局促,“是他们给我换的衣服,还给我画了妆。”   旁边的大殿之上响起了和人类婚礼时一模一样的锣鼓唢呐声。   “不过这身打扮也正好,来吧。”凉月说着朝大殿走去。   花见从后面跟着他。当将要步入大殿时,她就停下了脚步。   凉月回过头,看到她有所顾虑。他轻轻一笑,伸出手拉上了她。 第二百二十四章:婚礼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大殿之上,狐妖新娘和新郞拜的高堂不是别人,正是凉月和花见。   和凉月并排坐在高堂之上。花见双手并在双腿之上,低着头,心情简直复杂到了极点。   明明在数分钟之前还在担心会不会被狐妖吃掉,现在居然在接受狐妖的跪拜。   明明自己还没坐过花轿,现在居然成了高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花见整个人都迷糊了,感觉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会遇到别这更离奇的事儿了。   “……夫妻对拜!”   彼时音乐声再一次响起,将喜庆的气氛推向高潮。   这时花见看到一旁的凉月将一个红包递了过来。   她接过红包,看到他的表情一如往常那样平静。   红包里装的是什么呢?   这婚礼的仪式同人类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不同。花见心想狐妖是在模仿人类成亲,肯定是因为找不到彼此的父母,于是就让族群内辈分最高,修为最长的凉月来充当彼此的高堂。   红包也许只是个道具,装装样子而已。就如同自己这个假冒的人类高堂。   一对新人走上前来,花见顿时就绷紧了神经。然后学着凉月的样子将手上的红包交到了新娘的手上。   她偷偷看了一眼新娘。虽然也是不完全的人化术,但比那些随行的狐妖要强很多。妆容细致的脸上,樱红的小嘴,细长丹凤眼,柳叶弯眉,虽然一眼就能看不是人类,但真却别有一番妩媚韵味。   在接过红包时,花见看到新娘眼中噙满了泪水。   虽然红包是假的,高堂也假的,甚至这个大宅也很可能是狐妖的幻术制造出的,但所有人的感情是真的。   花见知道妖怪化人,比起外形变得像人类,更难的是学会人类的感情。因此即使对于修为非常高的妖怪来说流泪也是很难做到的一件事。   新娘的泪水不是装出来的,而且她知道那是喜悦的泪水。这模仿人类的隆重的婚礼仪式必定会让这个新娘终生难忘。想到这儿,花见不由得认真的对待起了自己此时的身份。   看着新娘凤冠霞帔那美丽的样子,她心下又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吧,让自己终生难忘的这一天。   虽然自己现在是高堂。   接下来是喜宴的时间,花见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慌乱。但当新人来敬酒时,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好在凉月都为她挡了下来。   直到闹洞房结束,整个狐嫁仪式才算正式结束。   花见和凉月来到他的房间。   凉月问他是怎么被这些狐妖抓住的。花见就将在山中避雨遇上狐妖迎亲的队伍的事讲了出来。   凉月果然笑了起来。   当他问起她的师父四人的事时,花见又将秦灭赵的那场邯郸之战中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凉月倒了杯茶,将茶碗推到花见面前。听她讲完后,他沉吟了一下,又问,“你为什么会在那个山中?现在又和谁在一起?”   花见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凉月又说,“干脆你把你在邯郸之战后的事都讲一遍吧。”   “说来话长啊,你真的想听?”   凉有靠在椅子上,喝了口茶,点了点头。“说吧,花见姑娘。”   花见就将遇到北辰的事,以前万兽山发生的事说给了他听。   她这一开口,凉月那漫不经心表情逐渐认真了起来。直到她讲完,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没有离开过。   花见说完自己的事后,凉月很长时间没有发一言。她看到他的虽然在喝着茶,目光却一直在出神。   时间不早了,花见觉得自己该回去了。   这时凉月终于开口了。   “你知道这里是楚国吗?”   青丘国位于楚国境内这件事花见倒是不知道。   “这里是楚国都城郢都附近,即将上演一出大戏。你就作为我特别邀请的观众留下来吧。”   “可是我如果不回去,他们会担心的。”   “我派人去通知他们。”   花见仍旧犹豫不决。   “这出大戏绝对会精彩纷呈,不容错过哟,花见姑娘。”凉月最后说。   ###   郢都城内有一座章华宫,又名章华台。是楚王为最宠爱的妃子宸妃特别建造的。彼时楚国国力强盛,为修建此宫聘请了全天下技艺最精湛的能工巧匠,历时数年修建完成。   章华宫修建完成之日,所见之人无不为之精叹。其华丽程度,所有的溢美之词都不足以形容。   章华宫最高一层,宽敞华丽的寝宫内,宸妃起床慵懒的伸展了一下腰肢。   薄如蝉翼的帐幔外又传来一声叹息。宸妃撩拨了一下面前的长发,瞄了一眼帐外。伸手掩住一个轻柔的哈欠。片刻后她披上一件细纱衣走出卧榻。   “大王为何连连叹息?”   “爱妃……”楚王熊义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去,“唉,怎能不叹息。”   “北部秦军兵犯,连夺我数城,即将兵临郢都城下。想当初秦国政乱,秦王流亡它国,也曾流落于我国。本王并未亏待于他。在他归国继任国君之时,本王还曾借兵给他助他归国继位。当初他曾许诺割让三座城池当作谢礼。而今竟以此为借口,大举进攻我楚国。天下怎么会有如此背信弃义之人!”   “那个秦王,听大臣所言,野心不小。不久前吞并了数小国,又一举灭了实力相当的赵国。意有吞并天下之势。大王实不该帮他。”   “爱妃也知此事?”楚王长叹了一声,“唉,只怪本王当初有眼无珠。”   “北部如此,南部也有妖怪作乱。前几日南部新梁郡遭到大群妖怪的攻击,死伤无数。本王派去救援的军队也无能为力。被妖怪放回来的士兵传那妖怪头领的话说,要本王交出九鼎,不然就要杀入都城。可是本王哪有什么九鼎?连九鼎为何物都不知道。”   “大王……”   “天下大乱……先祖们几百年都没有遇到的这样的乱世偏偏让我赶上了。”楚王叹息不止,“恐怕……恐怕楚国这八百年的基业就要亡于我手了!”   “大王!”宸妃扑在他的身上,“大王,不管楚国亡与不亡,臣妾永远都是大王的人。”   “爱妃。”楚王抱着宸妃娇弱的身体,禁不住热泪盈眶。   内侍来报。宸妃起身,内侍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让他等着。”宸妃说。   “爱妃有事就先去吧。”   宸妃和侍者一同告退。 第二百二十五章:宸妃   宸妃一走入后宫接见的大殿,就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拜见贵妃娘娘。”来者正是凉月。   宸妃看也没看他一眼说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当然是多年未见,太过想念娘娘了。”   “少来这套。”宸妃坐在大殿正中。瞄了一眼他身后的人。“什么时候喜欢上人类的女人了?口味变得还真快,老狐狸。”   “她只是个随从。”凉月说:“在娘娘面前岂敢称老。”   “我对你说过,不要叫我娘娘。”   “好吧,万狐大人。”   “你在变着法的说我老吗?”   “岂敢,岂敢。”凉月和悦的说。   凉月身后的人类女子正是花见。虽然她裹得严实,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听着两人的对话,虽然互呛的意味浓重,但却有着那种彼此互相了解,不必遮掩什么的那种故友重逢的意味。   “说吧,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没有事你是不会来找我的。”   “怎么会呢?就算没有事,我心里也一直惦记着您呐。可是你深居宫中,想见你一面实在不容易。而今见到你一切安好,我也感到很欣慰。”   不得不说凉月的这番话说得非常中听。花见看到宸妃的表情仍旧是不动声色。但明显感觉出缓和了不少。   宸妃转过头,斜眼看着他。“看上去长进了不少嘛,还弄个了女人在身边……”说着把手一扬。   花见忽然感到一阵风。头上的兜帽一下子被掀开了,不觉抬起了头。头刚一抬起来,迎面就遇上了宸妃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真行啊。既然来见我都挂在身上了,有没有生出一个两个的半妖啊?”   花见脸涮得通红。她说什么?挂在身上?像挂件饰品那样?   凉月一时无话。   看到他似乎是被自己的话噎住了的样子,她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她救过我,帛铃。是我珍视的友人。”   “友人?男女之间还有这种关系?看来我修为尚浅,还有这么多不知道的事。”   “我带她来这里,是因为觉得有这个必要。”似乎经过一番斟酌,凉月说:“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事与她有关。”   “不同寻常的事?”   “比如……”凉看着帛铃,“你已经被万兽山的妖怪盯上这件事。”   花见听了这话也大吃了一惊。万兽山?是鸿他们?来这里之前花见并未听凉月说过什么。鸿盯上了这个宸妃帛铃?是什么原因呢?   帛铃目无表情,“所以说呢?盯上我的妖怪还少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确实,你也有资格这么说。你的修为比我还要长。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一次以往不同,可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一时沉默,帛铃微饧着眼睛望向一边。“你来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些?”   凉月接过话就说道,“我果然还是不能说服你。时过境迁,多保重吧。万狐大人。”   言毕,凉月转身就走。花见一愣,这就要走了?   花见刚随凉月转过身去,就听到身后忽然响起帛铃的声音,“凉月,我也提醒你一句——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跟着那个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不是白白比你长几百年修为的!”   花见看到凉月停了下来,然而只有那么一瞬。   两人一走,帛铃的头就沉了下去。这个家伙,我果然还是看不透他……又拿他没办法。   一只手支着额头,一动不动的坐着。过了好久,她口中喃喃道:“凉月……凉月,你这个混蛋,为什么又让我见到你。”   出了章华宫,花见最后向身后看了一眼。不由得再一次感叹它的华丽与壮观。能修建出如此气势恢宏的宫殿,想必楚国曾经也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吧。   从王宫城门走出,凉月忽然开口问了花见一句话,“花见,你恨秦王吗?”   花见一愣,一时没明白他的话。   秦王?秦王,就是那个孤方?花见早就听说过孤方这个名字,是从河洛口中。在那场邯郸之战中被俘后,处刑的时候她也远远地见到了他的样子。   我恨孤方吗?答案是肯定的。秦国灭了赵国,屠了邯郸城。师父他们也都在那场战斗中死去。我怎么可能不恨他呢?   但是花见又想到,如今的人界,各国间相互征伐不止,弱肉强食。不是你灭我,就是我灭你。倘若赵国强大了,一定也会灭掉秦国吧。   花见正在想着该如何作答,这时忽然感觉到一只手落在了自己头顶。她抬起头,看到无论是凉月的手,还是他此时的眼神都是一样的,无比亲切的样子。   花见没有回答他,但她心中的疑问不只这一个。凉月他为什么忽然没来由的问自己这个问题?   ###   巨棕熊背上,搭着华丽宽敞的木蓬。雨花坐在柔软的坐垫上歪着头,翘着腿。尽管坐在这里舒适无比,高高的熊背上山野美丽的景色尽收眼底,但她此时的心里却是满腹牢骚。   大哥决定与万兽山结盟,万兽山同意了结盟。从两方的实力上来看,万兽山显然无法拒绝这个提议。但是雨花却听说因为这件事万兽山发生了一次内部动乱,死了好多妖怪。并且万兽山之所以会同意与大哥结盟是因为大哥给现任的万兽山兽王开出了一个非常诱人的条件。至于条件是什么,雨花就不得而知了。   听说了这件事后,雨花感觉非常不屑。就凭万兽山的那点兵力,还敢向大哥提条件。   既然结盟了,万兽山的妖怪就要听命于大哥。然而令雨花感到更不爽的事来了。大哥刚给万兽山的妖怪下达了一个命令,没想到的是万兽山反而向大哥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帮助万兽山消灭他们的宿敌狮鹫族。   万兽山能成为战力的妖怪有十多万,尚不能消灭狮鹫族。于是北妖王又派出了十万妖兵,前来帮助鸿消灭狮鹫族。统领这十万妖兵的就是雨花。 第二百二十六章:狮鹫族   虽然雨花是那种“闲得慌”的性格,但这样的带兵的任务却是她最反感的。除此之外还有那个鸿,一看到他的样子,她心里就生出了一阵反感,这让她更不愿意执行这个任务了。她不明白大哥为什么非要让她来。明明有那么多合适的妖怪,比如老二和老三。   虽然不情愿,但这是大哥的命令,雨花也不敢违抗。   鸿给北妖王的答复说是万兽山有妖兵十万。但是雨花领兵来到看到万兽山的妖怪显然不及十万。而且就单兵实力来看,己方的妖怪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要比他们的任何一个妖怪都强。这就让雨花更加看不起万兽山了。   她想起出征前大哥对自己说的话,这次领兵出征,一来是帮助万兽山解决后顾之忧,二是探清万兽山的实力,同时也是炫耀一下己方的强大实力。   看到鸿在看到自己带来的大军后,尽管藏得很深,但那惊愕的眼神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雨花心想,如此炫耀实力的这个任务就算完成了。   雨花虽然很不情愿执行这个任务,但心里却在想着,一定要全力把这次的任务完成。因为大哥很明显的非常重视这次行动。如果能把这件事办得漂亮,肯定能得到大哥的夸奖。她心想。   按照计划,两股大军兵分两路向着狮鹫领盘踞的万兽山称之为狮鹫岭的群山进发。   尽管坐在高大的熊妖背上,雨花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但在行进到一处山坡时,她敏锐的发现了前方数百米外的天空中出现了像蚊子一般大的黑点。黑点只出现了那么一刹那就消失不见了。雨花就知道了,己方的大军已经进入了狮鹫的领地,并且已经被发现了。   于是她发出命令,让天空中的飞翼妖散开阵形,扩大警戒范围,提高警惕。   狮鹫族盘踞的群山,果然地势险要,每一座山无不陡峭无比。这对于飞行种族来说不会有任何不便,但对于地面的兽妖来说那一座座像刀刃一般直插入天的山峰却都是难以逾越的天险。   狮鹫族的地盘易守难攻。这似乎也说明了在万兽山口中只有数万只的狮鹫族在数量上比他多出数倍的万兽山妖族攻打了几十年的情况下为什么仍旧没有被消灭的原因。   狮鹫族的地盘地势险要这一情况,鸿事先告知了北妖王。因此雨花带来的妖兵,有大半都是飞翼妖。这将是影响与狮鹫族这场决战胜负的关键。   雨花与鸿分别到达了指定的山脚下。   天空浓云密布,陡峭的山峰像一杆杆倒插入地的长矛矗立在大地之上。   预感到大难临头的狮鹫族,像密集的黑色雨点般在山峰间盘旋,发出瘆人的鸣叫。   既然决定将狮鹫族彻底消灭,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鸿与雨花几乎同时下令:强攻。   二十万妖怪大军倾巢出动。   数万在地面上与大军同时行进的飞翼妖妖化后直飞入天,从空中向狮鹫族发起攻。   而地面上,人化妖骑着虎豹狮犬等妖兽如离弦的箭般冲向狮鹫族的地面巢穴。   一场妖怪间的领地大战拉开序幕。   战斗进行的无比惨烈。血腥程度远超人类间的战争。   由于兵力悬殊,战斗进行得非常顺利。随着一个个营地被攻破,一座座山头被占领,狮鹫族的领地不断后撤收缩,越来越小。   雨花和鸿分别乘着鹤妖与翼蝠停滞在半空,俯瞰着战场的局势。   尽管己方的大军势如破竹,但两人都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仿佛预料到有什么会发生,但却没有发生。   雨花看着地面上己方的一队妖兵一路砍杀着向地面的一处狮鹫巢穴冲去。突然,平地生起一道龙卷风!一直看着那里的雨花甚至都没有发现这龙卷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高耸入云的龙卷风旋转着,飞快地向前刮着。所到之处,别说地面的妖怪了,连树木都被连根拔起。直径数米的龙卷风转眼间就变为了十余米,而且还在快速变大。   龙卷风沿一条直线吹出近百米远才消失。所经过的地方,地面上显出一条深深的沟壑。而被龙卷风卷起的妖怪,仿佛烟消云散般消失不见。   “来了!”一看到这龙卷风,鸿就在雨花身边说了这么一句。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座不大的剑山忽然间倒塌。烟尘中又出现一道和刚才一样龙卷风。空中的一大群飞翼妖,来不及躲闪,被狂风卷了进去,消失不见。其它的妖怪一看这龙卷风,惊恐的向一边逃去。   这道龙卷风过后,在它后面的半空中出现一只体型巨大的妖怪。一看到这妖怪的样子雨花就愣住了。   只见这妖怪长着和其它狮鹫一样的鹰头,但脖子却细长如蛇一般,而且还是两条。更令她感到奇怪的是生着这两条蛇颈的身体却像一只乌龟。不过龟背上覆盖的不是龟甲而是羽毛。在这椭圆的龟背上面,生着一个像似巨人一样的上半身,就如同这个巨人的下半身与这个龟背融为了一体一样。那龟背上的人赤裸着身体,单手擎着一只巨大的三尖两刃戟。看上去非常强壮。   “他就是你说的狮鹫王?”雨花问鸿。   “是的。”   狮鹫王扇动龟背两侧的大翅膀向着万兽山的妖怪冲去,举起那杆三尖两刃戟一挥,妖群中瞬间升起一道龙卷风。连那一群妖怪附近的狮鹫都被吸入了龙卷消失不见。   只见狮鹫王移动着手中的长戟,龙卷风顺着他所指的方向飞快地向前移动。所有的妖怪无不四散逃命。   见此情形,鸿向身边的鹰妖下达了暂时后撤的命令。鹰妖得命,发出一串尖锐的叫声。   虽然这龙卷风是很强大,但是看到狮鹫王这笨拙的动作(还有长相),雨花不由得说道,“怎么看都不像是厉害的妖怪。我去对付它。”说着取出了霜花刃。在妖气的作用下,五把霜花刃在她的掌心升起,并飞快的旋转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狮鹫王   “你要小心他放出的龙卷。”鸿提醒。   “就那慢得要死的动作,再修炼个几百年也别想攻击到我。”雨花说着右手一挥,五柄霜花刃向狮鹫王飞去。接着从腰后取出两把新月弯刀,从鹤妖背上一跃而起。   五柄霜花刃一字排开,雨花从一柄霜刃跳到另一柄,每踩过一柄,那一柄霜花刃的旋转速度和飞行速度都越来越快。   直到雨花出现在狮鹫王面前时,他才把目光转向她。   狮鹫王举起手中的长戟向雨花刺了过去,雨花向上一个空翻躲掉那一击,跃到了他身后。   在狮鹫王眼中,雨花那飞快的速度如同消失了一样。   雨花从狮鹫王背后,蹬着霜花刃,以更快的速度,挥起弯刀直取狮鹫王的头颅。   这时,狮鹫王的身体四周忽然出现数道龙卷风,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刮去。   这些龙卷风不像之前的那么大,虽然很小,但速度飞快。雨花一惊侧身一闪惊险躲过。   万兽山之所以无法消灭狮鹫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不擅长空中作战。而对于这个制霸天空的狮鹫王更是毫无办法。   鸿本身就不善于空中作战,因此也对付不来这个狮鹫王。看到雨花的身手,特别是他的飞行速度,鸿心下觉得是有胜算的。但是看到雨花一上去,直取对方首级,想要一击就取狮鹫王的性命,不由得皱起了眉。   狮鹫王发出一声奇异的咆哮,听到这叫声,四散的狮鹫纷纷放弃眼前的战斗,向狮鹫王靠拢。   北辰立即向下令,“挡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过来。”说着带头冲了上去。   再次与狮鹫王交手,雨花谨慎了许多。不再轻易近身,同时小心的提防着他用长戟放出的龙卷风。   就在狮鹫王用长戟尖部射出的龙卷将雨花的五柄霜花刃击落下三柄时,雨花用剩下的两柄将狮鹫王的两只鹰头切了下来。   断颈处血如泉涌。但是狮鹫王并没有死。雨花就知道他的致命处应该是那个龟背上的人身。   狮鹫王发了一声长长的怪叫。   这怪物果然不会说人言。雨花就知道长成一副这么丑陋的样子,虽然妖力非常强大,但显然是通过吞噬其它生物获得的,会说人言是不可能的,更不可能拥有智慧。   狮鹫王环伺了一下四周,周遭的狮鹫都被鸿带领下的万兽山妖怪阻挡住了。他愤怒的举起长戟向雨花刺去,戟尖发出一道细长的龙卷直奔雨花而去。   垂死挣扎。雨花心想,纵身向一侧飞去。同时左手一甩,将收回的五柄霜花刃再次放出。   经过这一番交手,雨花已经基本摸透了这个狮鹫王的底细。   就在她瞅准一个空隙打算收掉他的人头时,忽然四周刮起一阵大风。   这风并不是龙卷风。方圆几十米都刮起了这样风。   风越刮越大,不只雨花,连在近处战斗的两方势力的妖怪都已经站不稳了。   雨花一惊,这才注意到狮鹫王高举着三尖两刃戟的尖部发出一股奇异的光芒。   风更大了,地面飞沙走石。已经有一大部分地面的妖怪被卷了起来   这股巨大的龙卷,以狮鹫王为中心旋转着,并极快的收缩起来。   雨花感到不妙,想要往外逃离,然而为时已晚。她拼尽全力向龙卷外部逃去,然而这直径几十米的巨大龙卷风,仿佛要将一切都毁灭,巨大的吸力将她向后拉去。   沙石漫天飞舞,大树连根拔起,灶台般巨大的岩石都被卷了起来。   一部分距离风暴近的妖怪不分彼此都被卷了进去。鸿还有一大部分万兽山的妖怪由于距离远,第一时间逃离了旋涡。   站在远处,鸿看到这一幕一言不发。   只过了不一会儿,这所有妖怪都感觉到恐怖的巨大龙卷风就平息了下来。比起它生成时那狂暴的样子,平息下来的速度让人感到很意外,意外的平静。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风暴中心漫天飞舞的沙尘中出现一个人影。   只见这人头发凌乱不堪,衣服破烂几乎不能蔽体。浑身是血,没有血的地方,布满了淤青。   是雨花。她手中提着一个头颅,正是那个狮鹫王的。   看到她不但没死,还杀死了狮鹫王,所有人都呆住了。   原来在被龙卷风吸入旋涡中后,雨花也感到了一丝绝望。就在她拼尽所有的妖力保持平衡的身体失去控制的一瞬间,她忽然想到,如此强大的龙卷风下,为什么狮鹫王会安然无恙,还能这么自如的控制这个龙卷风。她忽然意识到了,在这风暴中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那个地方就是风暴的中心,也就是狮鹫王所处的位置。这也是为什么他敢在自己身体周围施放这么强大的龙卷风的原因。在见到这个龙卷风时最先想到的往外跑显然是错误的。好在雨花明白过来了,并且不算晚。   于是,雨花在风暴中,在大风下,在大风卷起的石块,沙土,杂物中拼尽最后的妖力,冲入旋涡的中心,掷出了手上的弯刀削下了狮鹫王的头颅。   龙卷风刚一消失,从天空中落下一阵密集的血雨。血雨中夹杂着无数尸块。这些都是被卷入龙卷风,死在其中的妖怪。   刚刚在和雨花激战时狮鹫王曾呼唤他的手下前去帮助他。虽然被鸿带领的妖怪阻挡住了,但几乎所有的狮鹫都聚集到了它的身边。   而之后那个龙卷,将所有的狮鹫都卷入了其中。   本就被万兽山的妖怪杀得所剩无几的狮鹫族,最后全部死于这最后的龙卷风中。   雨花将手中狮鹫王的头扔在了地上。   至此人界再无狮鹫族。   战斗结束。虽然彻底消灭了狮鹫族,但万兽山与雨花带来的妖兵也损失惨重。整个狮鹫领,无论是山顶还是地面,都被鲜血染红。由于刚刚那场血雨,连山谷中的雾霭都变成了血红色。   来之前,雨花万万没想到对付一个小小的狮鹫族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第二百二十八章:九尾   除掉了困扰了万兽山多年的敌对种族狮鹫族。接下来将要执行的就是北妖王给万兽山下达的夺取九鼎的任务。   很久以前,北妖王就得知了九鼎之一在一只修行千年的九尾妖狐身上。但是此妖非常狡猾,苦寻多年都没有找到她的任何踪迹。直到数月前,终于找到了她藏匿的地方。   原来她变化为了一个绝色美女,诱惑楚王,藏在了楚国的王宫之中。   虽然九尾妖狐只是一只妖怪,但是此妖修行千年,不容小觑。并且她媚惑了楚王,有可能要与整个楚国为敌。   因此北妖王才命令雨花带领大军,连同万兽山的妖怪去执行这次的任务。哪怕是灭了楚国,也要得到这一尊九鼎。   从狮鹫领返回万兽山,稍做整顿,妖族大军即起程,直指楚国都城郢都。   一路上接连攻克楚国的数座军事重镇。所有顽强抵抗的楚国人都被杀死,甚至吃掉。   消息传到郢都,楚王熊义仰天长叹。   “当今天下,人类各国间征战不止。妖魔鬼怪亦横行于世。人与人之间或许可以一战,然而我国又没有像秦赵两国那样有对付妖怪的空冥师军队。”沉吟半晌,他又感叹道,“当今天下,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能平定各国,统一这天下,并与妖魔对抗,恐怕这个人非秦王莫属了。”   楚王从深思中回过神来。   “宸妃?”他喊了一声,又命侍从去寻找。然而一直同他形影不离的宸妃此时却不知了去向。   妖族大军前军部队闪出一道缝隙。巨熊从军中走出。雨花坐在熊背座椅上,她打量了一番前面的人。   “你就是狐妖九尾?不愧是有着千年修为的狐妖,果然很聪明。如果你能痛快的交出九鼎,我倒也没心情在这里浪费时间。”   “九鼎就在我身上,能不能得到它,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其实,来这里前我还以为你会像从前那样夹起你的九条尾巴躲起来。但后来仔细一想,聪明得有九条尾巴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决定。但是看来我错了,因为你比我想得还要蠢。”   “我也以为前来逼我交出九鼎的是个多么强大的妖怪。但是怎么想没想到竟然是个没发过情的小母猫。”   雨花的猫爪子一下子就抓破了坐椅的兽皮。   一旁坐在巨象上的鸿说道:“雨花大人,你消灭了狮鹫王,这个老妖狐就由我来对付。”   鸿跃下象背,站到了九尾妖狐帛铃面前。   “小妖,不要太自不量力。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劝你不要太狂妄。”帛铃说道:“我有三条尾巴的时候,你爹娘恐怕还在娘胎里。”   “我说我一个人就够了。老妖狐,你脑中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已经是老皇历了。老实的交出九鼎,你还能继续过你的太平日子。”   帛铃周身红光一闪,一只全身火红,身高八米有余拖着九条火焰般尾巴的巨大狐妖出现在众妖面前。   看到这一幕,雨花心下一惊,传说是真的,这妖狐真的有九条尾巴!   鸿也妖化,原形毕露。   鸿的真身雨花同样也是第一次看到。饶有兴趣的把头一偏:哦,原来是一只三色狼!   黑白相间的毛色,唯一一处红色,是在额头的正中,鲜艳无比,像一簇燃烧的火苗!   鸿化身的三色狼,体形同样巨大。   两只强大的妖怪,在这旷野上展开了战斗。   帛铃操纵九条长尾向鸿攻去。在鸿的眼里,九条尾巴尖端呈狐脸的样子,面目狰狞,如同九只凶兽。他知道这是妖狐特有的可以改变运动物体的样子的幻术。幻术不足惧,但是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鸿就知道那不仅仅是幻术。   看到帛铃放出的火焰,雨花想起了九尾妖狐的传说。传说中九尾妖狐还有一个名字,九尾火狐。   鸿运行体内的妖气,浑身的长毛随之扎煞了起来,体形看上去又大一圈。以升腾的妖气护体,他向着帛铃扑了上去。   两只强大的妖怪以巨大的姿态缠斗在一起。帛铃放出的火焰与鸿周身缠绕的妖气在这片荒野上弥漫开来。众妖为避免被波及到,纷纷向后退去。   一番激烈的战斗过后,帛铃伤了鸿的左眼,鸿咬断了帛铃的一只尾巴。除此之外两人都有多处受伤,而鸿所受到的伤明显比帛铃要严重。   雨花看着两人的战斗,能与传说中的九尾妖狐打成平手,鸿确实是有实力的。   但是光与妖狐打成平手是不够的。看到两人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疲态,帛铃没有露出丝毫将九鼎交出的意思,于是雨花命令手下的大军将帛铃包围。   帛铃转头,细长双眼扫视了这一群从天上到地下包围自己的妖怪大军,凌厉的眼神没有丝毫的畏惧。八条尾巴一甩,向四面八方甩出无数火团。移动的火团在幻术的作用下,变为一只只火狐向包围着她的妖怪冲去。   虽然有幻术做掩护,但这样简单的狐火攻击显然并不足以伤到雨花手下的妖怪。就在众妖以为九尾妖狐黔驴技穷时,只见帛铃忽然脊背一耸,八条尾巴笔直的立了起来,高耸入天。那样子如同一尊雕塑。紧接着自帛铃的身体向外散发出一股强烈无比的妖气!这妖气如同凛冬刺骨的北风。   看到帛铃这古怪的样子,加上这诡异的妖气,雨花顿时心下一惊,尽管不知道她这是要耍什么花招,但她知道不妙了。   之前放出的那无数团并不强大的狐火,虽然轻易得就被击退击散,但并没有完全熄灭,就散落在大军的脚下。此时帛铃放出的这股强大的妖气遇到这些零星的狐火后,瞬间被点燃。   以帛铃为中心,方圆百米,陡然升起一股熊熊大火。   仿佛一道巨大的火焰龙卷。所有在这道火焰中的妖怪,妖气弱的,没来得及用妖气护体的全部被烧成了焦炭。   烈焰龙卷下侥幸生还的妖怪,有相当一部分受了重伤,哀嚎之声不绝于耳。雨花看着损失惨重的手下大军,感到愤怒。   放出了如此强大的妖气后,帛铃消耗的妖气已经到了极限,已经不能维持巨大的体形。身上的红光闪烁,收缩。帛铃现出了人类娇小的样子。   雨花走到她身前,“你就这么想死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帛铃与凉月   帛铃大口的喘着粗气。死就死吧,已经活得够久了。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她抬起头看着她,冷冷的哼了两声。“就算我想死,你们也未必有这个本事。”   雨花抽出腰刀。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平地升起一阵烟雾。烟雾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这边刮来,转眼就到了她身边。   这烟雾非常古怪,是白色的。咋一看好像是透明的,但仔细看却不透明,并且逆风而行。   烟雾向雨花与帛铃这边刮来。就在穿过一队受伤的妖兵时。烟雾中传来那妖怪的惨叫声。当烟雾离开那群妖怪后,那些妖怪纷纷倒在了地上,每一只妖怪身上都布满了数不清伤口,几乎没有一寸皮肤是完整的。血肉模糊样子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众妖见此情景纷纷远离这古怪的烟雾。   烟雾逼近雨花。有手下的妖怪提醒她,但她站在那里没有躲避。烟雾飘到她身前,雨花盯着这诡异的烟雾,从这烟雾出现时开始,她就发觉在这烟雾中偶尔会看到闪烁的亮光。亮光只是一闪,转瞬即逝。当这阵烟雾来到自己面前,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这阵烟雾中裹挟着刀刃,正是这些刀刃杀死了那一小队妖怪。   这些刀刃非常细小,薄如蝉翼,在烟雾的遮蔽下旋转得飞快,就算经验丰富的雨花也只是从刀刃偶然闪烁的光亮才发现的。   发现了这烟雾的秘密,当烟雾将雨花包围后,只听到连续不断的“叮叮”这声。雨花只用一把弯月刀就将攻向自己的那些刀刃一一击飞。   格挡这些刀刃之时,虽然看不到,但她明显得发觉到了这烟雾中有人的存在,就在她挥舞手中的弯刀纵身向一边砍去之时,这阵烟雾徒然升起飘向半空。雨花抬起头,看到白色的烟雾迅速变小,向中收收缩。烟雾中逐渐现出一个人的轮廓。   那人在半空中,手持一个颇大的葫芦。将那阵白色的烟雾收入葫芦中后,他从空中降落。   看到此人时,雨花有些吃惊。因为这真的只是一个人类。“你是什么人?”。   那人站在帛铃身前,将手上的葫芦塞上盖子。“你们不能杀她。”   雨花一愣。他说的她是指这个九尾妖狐?她要救这只九尾妖狐?除去他是人,她是妖不说,就凭他一个人类?   就在这时,又传来一阵骚动。   原野上又出现了两个人影。   其中一人一副道士打扮,衣服的胸前和背后都绘有很大的太极图案。他使用的也是道家特有的符篆之术。全身上下飞舞着数张符篆,只见他手一挥,那些符篆向着他所指的方向飞去。而中了符篆的妖怪,妖气尽失,显出原形。   另一个人使用的似乎是暗器,只见中了他的暗器的妖怪,纷纷惨叫着倒下。暗器尾部连有一根极细的丝线,丝线的尽头连在那人指尖,当他将射入妖怪皮肤下的暗器收回时,那几只妖怪转眼就化为了一滩脓水。   鸿化为人形,用手中的渊龙戟其中一人攻去。那人类向他射出的暗器,鸿龙戟一挥尽数击飞。另一人向他掷出符篆,大部分被他击毁。有几张落到了他身上,转眼就燃烧了起来,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意识到这只妖怪不是普通的妖怪,两人便不再做出攻击,只顾躲闪后退。   雨花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类。“我问你最后一次。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这只妖狐。”   “我们是秦国的空冥师,奉的是秦王的命令。”   原来这三人就是孤方手下法力最强的三位空冥师,同时也是秦国培养的空冥师军队头领。使烟雾的名字叫白烟,使暗器的是涂蚀,那名道士的名字叫张丰阳。   秦王?雨花仍旧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她不知道人类的什么王。并且就算知道,这个秦王也肯定是一个人类。   难道这个秦王也想得到九鼎?雨花心想。   鸿对战张丰阳和涂蚀。两人知道不是对手,只是一味的后退。   在两人身后,传来隆隆的脚步声。浓浓的烟尘中现出千军万马的身影。那是孤方带领下的百万人类大军。   见此情景,鸿收拢手下的残军,重整军队。   就在这时,人类军队的前军中率先冲出一个人。那人拍马快速地赶到了白烟保护下的帛铃身边。   “宸妃,宸妃。”   楚王翻身下马,一把将帛铃抱在了怀里。   帛铃的妖气耗尽。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虚弱已极。她在楚王怀里微弱的睁开双眼。   “大王,你怎么知道……怎么会来这里……”   “我知道,我都知道。宸妃,我已经投降了秦国。秦国得我江山,答应我消灭妖魔,保护我楚国人民不落入妖魔之口。”   “大王……大王你为什么还要相信秦王……他背信弃义……”   “我相信他……我相信他,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不得不相信他。”楚王泪凝于睫,“宸妃,我心爱的宸妃,是谁把你伤成这样?”他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雨花,“是这只妖怪吗?不要怕,宸妃,秦王答应过我,会保护我们,杀掉这些邪恶的妖魔鬼怪!”   话音刚落,雨花身后的一只妖怪,拉满劲弓,射出一箭,正中楚王的咽喉。   大军已到。   孤方率领的人类军队与雨花和鸿率领的妖怪大军对峙于旷野。   从人数上看,人类的军队占有绝对优势。   无论是那阵诡异的烟雾还是百万人类大军的出现雨花都没有后退一步。   没有得到九鼎,雨花当然不会放过帛铃。   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人类大军中又走出一个人,骑在一匹白马上。一看到这个人,雨花顿时愣住了。   这个人正是凉月。   凉月走到帛铃身边,翻身下马。将帛铃搀起。   妖怪大军一阵骚动。雨花更是半天没回过神,“这个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   鸿刚想带人冲上去,雨花制止了他。   “你怕?”   雨花转过头打断了他。“我没跟你说过吗?炎龙手下有日月星花四大龙侍。我排行老四。那个白头发的——”她斜了一眼马背上的凉月,“那个白头发,名字叫凉月,是老二。”   鸿听了这话也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九鼎他会帮我们弄到。与人类之间的战斗是在计划之外。我们损失也不小,不要做无意义的战斗。”   雨花跃上巨熊坐骑,下令撤退。   鸿听了雨花的话,紧握手中的渊龙戟,看了一眼人类的大军。指挥手下的妖怪,有序的向后退去。   “那个凉月既然也是龙侍之一,为什么会出现在人类大军中?”鸿问雨花。   “那个老二做事从来让人捉摸不透。不过,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谁也拿他没办法。”   鸿一时没有说话。片刻后他又问。“他真的能夺回九鼎?”   雨花不假思索的回答他。“这你就放心吧。” 第二百三十章:凉月与孤方   楚王对妖族的大军撤退后,帛铃挣开凉月的胳膊跪在楚王的尸体旁边,吐字不清的叫了声,“大王……”   士兵将楚王的尸体抬走。   凉月扶起帛铃。   “他也许早已经知道了你对他隐瞒事。”   帛铃揉着眼睛,“你就不能安慰我两句吗?”   凉月揽着她的肩膀,抚摸着她的长发,“别哭了。”   妖怪大军撤退的消息传到楚国都城,孤方长长地松了口气。一切都如那个妖怪说的一一模一样,居然分毫不差。   秦王孤方在楚国的王宫设宴款待凉月。   醇酒美食,笙歌燕舞。楚国的乐工演奏着楚韵十足的音乐,楚女跳着曼妙的楚风舞蹈。细腰的楚女跳起舞来意料之外的赏心悦目。   “凉月公子。”孤方放下手中的酒杯,最先问了一个最在意的问题。“既然公子也是妖,为何会帮助我身为人类的王?有什么缘由吗?”   “大王,有些事现在还不是言明的时候。”凉月说,“大王既然相信我,只要觉得这件事对自己有利,去做。又何必非要知道缘由呢?”   孤方看了看凉月,“确实,听从你的建议,不费一兵一卒即招降了楚王占领了郢都,灭亡了楚国。这可是从未想过的容易。当然,这也是大功一件。凉月公子,你想要怎样的赏赐?尽管开口,我决不会亏待你。”   凉月看出了孤方的意思。“不瞒大王。虽然有些事还不是说的时候,但在下已有自己的主人。”   “金钱?美女?高官厚禄?公子不必客气,想要什么尽管说。”   “大王费心,在下想要的,只是想促成这件事。”   “你的目的只是为了救那个楚王的妃子?”   “是的,正如我之前对大王您说过的,我的目的只有这一个。”   孤方沉默,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孤方目光落到了凉月身后一身古怪的狐妖打扮的人身上。“你身后的那位,看你一直带在身边,是您的妻子?”   凉月答道,“是的,心有所属,别无他求。”   “像公子这么相貌俊美,才智超群的人怎么能只有一个妻子。妻妾成群,理所应当。”说完孤方一拍手,十几名妙龄女子从后帐走出。   没等孤方再开口,凉月就说道:“大王费心了。大王听从了我的建议,我才得以救下帛铃。这对我本就是一种报偿。”   孤方看到的凉月身后的女子就是花见,是凉月用妖术将她变成狐妖的模样。细长的双眼,薄薄的嘴唇,满脸的绒毛。一如狐嫁仪式上的那些妖狐。   一被变成这副模样,花见就表示出了不自己的不满。   “干嘛把我变成这样?”一开口花见发觉连声音都变了。   “你不怕孤方认出你来?”   “不怕。”花见扁嘴,“反正你会保护我。”   “你不怕,我怕好吧。”凉月说完低下头,仔细看过她此时的样子后,不由一愣,把脸凑到她面前,说:“小花见,好漂亮,不如给我当小妾吧?”   花见——不如说被吓了一跳。听了这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而且凉月此时的样子就差把口水流出来的。可是——她又想,为什么是小妾呢?   过了一会儿,凉月给出了回答,“因为你的性格最适合……”   花见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孤方肯定也这么觉得,所以才会给凉月推荐年轻貌美的人类女子。   尽管知道凉月回答孤方的话肯定是为了应付他,但花见还是不由得有些脸热。   对于孤方,凉月的表现简直让他感到惊奇。他实在想不到妖怪当中竟会有如此才能卓著又清心寡欲的人。那颗不久前半死的求贤若渴之心又躁动了起来。   “凉月,你就直说吧。究竟怎样本王才能将你留在身边?”   此话一出,站在他身后的青,看他的眼神就变得担忧起来。   凉月也注意到了,孤方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真勾勾的。   虽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凉月却很淡然。   “大王,”他说,“良禽择木而栖,士为知己者死。大王器贤任能,能为您这样的君主效力,绝对是天下士人的荣幸。但是在下已有自己的主人。”说到这儿,凉月紧接着就说道:“不过请大王放心,在下虽然暂时不能为您效力,但在下可以为大王您推荐一个人。此人虽然有些不善言辞,但头脑与实力均不在我之下。”   孤方双眼一亮。“此人现在何处?”   凉月向一旁的侍者吩咐了几句。侍者点头出门而去。   “大王,有一句话,我想说在前面。大王您能接受我,说明您是一个心胸开阔的国君。是能接受与真正修炼成人不作恶的妖互不干涉和平共处于世的国君。此人和我一样,亦是妖,非常痛恨那些为祸人界的妖怪,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理想是一致的。因此我希望在将此妖引荐给大王后,大王您能像信任我一样信任他。如果您能器重他,那么您所期待的都将会实现。”   凉月说的这一番话,孤方听得很认真。他说完之后他没有做出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听了凉月的话后,花见也很好奇,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心下充满期待。   所以当侍者将那个人带入大殿后,花见大吃了一惊。这一惊险些让凉月施加在她身上的变身术失效,现出她原本的人类的样子。   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北辰!   多日未见,一看到北辰花见内心的思念之情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与北辰再度相见。   还有这个凉月,究竟什么时候与北辰认识的?既然凉月早就想好了要在这里将北辰引荐给秦王,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一声呢?想到这儿不由得生起气来。   北辰对秦王行了君臣之礼。   孤方亲自走下大殿扶他起来。他打量了他一番,虽然穿着不甚庄重,但仪表一眼就能看出绝非平庸之辈。特别是在这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的那一双眼睛,让人对视一眼就不由得心生敬畏。   果然是个人才,孤方心下大喜。   宴席还在继续,不过之后基本沦为了娱乐时间。   孤方对北辰表示出了深厚的兴趣。北辰有问必答。   花见想起凉月介绍北辰时的那些话,有一句是说北辰不善言辞。但在整个宴席上北辰的表现并没有显得不善言辞。花见想起自己与北辰见面时的情形,那时的北辰说话直率,情绪表达起来无比得直接,有时直接用动作表示出来。那时的北辰确实不善与人交流,或者说不像人类那样会掩饰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现在的北辰显然与曾经的他有了很大的不同。北辰改变了很多。   北辰没有认出花见。外观上的与声音上的变化确实很难让人认出。花见内心有些失落。 第二百三十一章:北辰与凉月   宴席结束,三人回到秦王为他们安排的住处。   到了住处,侍者刚一离开,北辰就面朝花见问,“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花见一愣,“你……认出我来啦?”   “废话。”   “你怎么认出的我?”   “气味。你身上的味道几里外我就能闻出来。”   原来如此,花见想,原来刚才在大殿上是装作没认出我啊。   这时北辰又说:“你这模样是狐妖化人失败了吗?”   诶?化人失败?花见又是一愣,低头看了看身体,然后转过头瞪着凉月。   凉月笑着把手放在她头顶。妖术解除花见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花见说出了与凉月见面的经过。   凉月已经同孤方告别,不多时就离去了。   北辰当着他的面没有问。凉月一离开,他就问花见,“你们之前就认识?”   花见说出了曾经与凉月相识的事。   听了她的话,北辰想到,原来我们都被这个人类的女子救过。   花见知道凉月与北辰相识的事也是在他离开之后。   听了北辰讲述他与凉月相识的经过后,花见心中疑惑的乌云遮蔽了天空。   北妖王派出的前来邀请万兽山加入占领人界的妖族联盟的使者就是凉月。北辰就是在那时认识他的。   花见听了这话兀自出神了半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凉月奉那个北妖王之命出使万兽山商谈结盟一事,这一行为直接导致了鸿杀死了万兽山的四大长老,使北辰与鸿彻底决裂,迫使北辰逃亡。而如今凉月又帮助北辰与人类的秦王结盟。凉月肯定是知道北辰被逐出万兽山,与鸿反目的事的。然而作为北妖王的手下,北妖王与万兽山结盟一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个凉月究竟想干什么?   “凉月第一次来万兽山时,我和他单独见过一面。”北辰说。   那时的北辰对与北妖王结盟一事摇摆不定。甚至觉得只要能变强,吃人又能怎样!弱者只有被吃掉的份。这个想法就是现在的鸿所坚信的。恐怕正是因为凉月的到来,鸿才下决心杀害四大长老的。   “那次见面他和我聊了很多。这个狐妖非常会说话,那种感觉就像他似乎知道你在想什么一样,说的话非常顺耳。就算是提出苛刻的请求,也让你难以拒绝。”   北辰说完这番话,花见也没有再出声,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北辰开口道:“万兽山至今为止存在了几千年。成为了众妖乐园后,存在了多少年,就与人类相安无事和平共处了多少年。四大长老,特别是杞忧长老一再教导我,妖是不能吃人的。因为向往人类才会变成妖,所以不能伤害人类。那些通过捷径获得妖力的兽族妖怪,只是没智慧的嗜血生物。师父让我重拾兽族的荣耀。我想这也是四大长老的遗愿。所谓的荣耀就是拥有智慧与力量受到万物的敬仰,我想这就是兽族的荣耀!”   “凉月对我说的话,正是我心中所想的。现在的我确实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人的支持。秦王意欲统一人界人类各国。人类与嗜血的妖怪是彼此对立的双方。这立场与我相同。秦国统一人界各国后,必定会铲除那些吃人的妖怪,这也正是我想做的。我一定要完成我的使命。”   听了北辰的这番话,花见看着他两眼放光。   北辰接着说道:“北妖王与万兽山结盟,而凉月又是北妖王的手下。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如果有一天不得不拔剑相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听了这话,花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北辰与凉月拔剑相向?那情景她不敢想像。只好在心底祈祷那一幕永远不会发生。   北辰把头转向花见。“那天你傍晚未归,鸢很担心。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花见愣了半晌,目无表情的回问道:“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吗?”   “你对我说过吗?”   是没说过。但是现在问还来得及?“你问过我吗?”   “我这不是问了吗?”   “我叫花见。”   “嗯。”   “嗯什么?你倒是叫一声啊。”   “我知道了……”北辰说,“你叫花颜。”   花见一愣,他说什么?花颜?“等一下,你刚才叫我什么?”   花颜?他刚才叫的是花颜吗?花见看到北辰有些不耐烦。想了想,只是叹了口气。   为了博得孤方信任,北辰主动请战秦国的空冥师,连败蚀丰烟三大顶尖高手,孤方大悦,重赏了北辰。   ###   不久,燕国境内发生了一件大事,几乎轰动了整个人界。一群妖怪袭击了北地的燕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攻陷了燕国的都城临易。虽然燕太子侥幸逃脱,但燕国已无异于亡国。   消息传到秦国,孤方认为这是一个灭掉燕国的大好机会。同时他也意识到,这群妖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占一个国家军事力量最强的国都,实力不容小看。如果此次不加以重视,将来发展壮大起来,也许会成为心腹大患。趁这个机会将其消灭,是十分有必要的。   有这两点理由,孤方决定迅速出兵。   在决定出兵的同时,孤方也很清楚,这群妖怪既然有实力在极短的时间打败燕国的军队,实力必定比燕国要强大很多,因此,此次出兵必须慎之又慎。   这件事对于北辰来说又是一个证明实力、博取信任的好机会。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这一次要对付的敌人是妖怪,这对于想要发展自己势力的他来说无疑也是个天赐良机。听说了这件事后,北辰觉得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但是为了不让多疑的秦王心生怀疑,他表现的不动声色。当看出了秦王也有意让他带兵后,北辰顺水推舟最终拿下了领兵大将军的职位。   任命了北辰为大将军后,孤方又为其安排了三名副将。这三名副将就是秦国空冥师中法力最为高强的三位头领,张丰阳,涂蚀和白烟。   一切准备就绪,北辰即率三十万秦国大军与五百余名秦国培养的空冥师向燕国都城临易进发。 第二百三十二章:恶魔谷   大军出发之日,北辰从空冥师中挑选出了数名行动迅速善于伪装的术士先行前往临易城打探情报。加上之前就掌握的情报,他大致了解了临易城发生的事的来龙去脉。   居住在燕国河谷郡的燕人都知道,在都城临易北部有一座山谷,那里是绝不能涉足的禁地。从几年前开始就有传言说那里居住着凶残的妖怪,到过那里的人皆有去无回。起初人们以为只要不去那里就会有事,这样倒也相安无事了几年。然而就在半年前,那处山谷附近的村子接连遭到凶暴妖怪的袭击,死者的死状极其恐怖,大多数都是被撕烂吃掉的。一时间流言四起,都说那个山谷中居住着一群恶魔。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地官府开始悬赏消灭山谷中的妖怪。重金之下不断有方士前来,然而胆大的方士一入山谷便有去无回,连尸骨都见不着。胆小的方士立于山谷前,感受到山谷中的阴森恐怖之气直接被吓得腿软。   久而久之此事传开,山谷就此得名恶魔谷。   燕国王族昏聩,醉生梦死。因为妖怪只残害山谷附近一代的居民,威胁不到远在百里之外的临易。起初朝议国事之时还曾讨论过件事,因为没有像秦国那拥有强大的成规模的空冥师军队,燕国根本无力对抗有这样实力的妖怪,更因为燕国王室的不作为,得过且过的想法,这件事最终没了下文。   恶魔谷周遭的百姓无法忍受妖怪的侵扰,背井离乡迁移至别处。少数无处可去或留恋故土不愿离开的人最终都被妖怪杀害,无一幸免。   没过多久,恶魔谷附近方圆百里成为了无人之境。一到夜里群魔乱舞,遍地是妖怪。诡异的声响,恐怖的嚎叫,在肃杀的旷野下传遍四野。恶魔谷逐渐成为了人们谈之色变的恐怖谷。   流浪于人界各地的孤魂野鬼被吸引至此,山谷内的妖怪越聚越多。随着势力的不断壮大,恶魔谷内的妖怪似乎已不再满足于抓个人来吃,他们有了更大的目标:地盘。有了地盘,食物就会变得更多,势力也能发展的更大,甚至有了地盘就可以像人类圈养牲畜那样将人类养起来,想吃的时候随时就吃。   没过多久就发生了燕国都城临易城被妖怪占领这一轰动天下的大事。   根据前往打探情报的侦察士兵带回来的情报,结合当地地形,秦军制定了作战的计划。   经过分析,恶魔谷的妖怪虽然占领了临易,但在临易城内的妖怪肯定不是所有的妖怪。在他们的老巢恶魔谷内肯定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妖怪。北辰认为恶魔谷中的妖怪才是这一群妖怪的主要力量。他推断,一旦临易城的妖怪受到攻击,恶魔谷的妖怪肯定会前来救援。   北辰将兵力分为三部分。一部分负责攻打临易主城,另一部分埋伏在恶魔谷通往临易城的必经之路,第三部分则是抽调出来的精锐兵力,由骑兵和空冥师组成。战斗开始,第三部分军队和第一部分军队攻打临易城,此仗必须凶猛,但不必攻下主城。此仗一打响,恶魔谷肯定会派兵增援,埋伏好的第二部分军队肯定会打妖怪援兵一个措手不及。这时第三部分精锐部队火速前往支援。   战斗比想像的还要顺利,妖怪完全中了北辰计策。战斗开始后没多久,第三部分的军队接到敌方援军赶来的消息后立即前往支援。这时的第一部分军队转攻为守。守城的妖怪不知是计,并未发起强攻。第三部分的军队与第二部分的军队汇合,由于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优势,恶魔谷赶来的援军被杀得溃不成军,秦军追杀出几十里地,妖怪尸陈遍野。而后全部秦军汇合将临易城围成了一个铁桶。   消灭了恶魔谷赶来的援军,秦军将援军妖怪头领的头往城头一扔,加上同为妖怪的北辰的劝降,守城的妖怪即打开城门投降。   临易城一破,秦军从城中解救出被当成食物圈养起来的人类达数万人。秦军安抚了这些百姓,并将他们放归了故里。   投降的妖怪约有五万,其中那些没有修为,没有智慧,通过吃人而成为妖的妖怪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类妖怪中有一部分尽管能够变化为人,但样子即不是人,也不是野兽,长相十分怪异。另一部分满身血腥味,面部大都狰狞扭曲,这些妖怪已经不能称为妖,只能算是异化了的野兽,就是“怪”了。北辰将这些妖怪全部处死,只留下了有一定修为,人化后外形与人类无二,懂人言,知人礼的妖怪。投降的几万的妖怪中,最后剩下的这类妖怪仅有不到五千。   北辰说:“何为妖?向往人类生活,通过修行,得天地灵蕴,人化者即是。凡是开始修行的妖怪都知道吃人乃天理不容的大罪,因为向往人类的生活才苦苦修行成为人,又怎么会去吃人。”   当年杞忧长老教训北辰的话,被他用来教训了这些有一定修为,有一定人类智慧的妖怪。   妖怪中的一名小头领,听了北辰的这一番话后,跪行到了他的脚下,亲吻了他的鞋子,表示彻底臣服,永远忠诚于他。   北辰将这五千人整编为一支军队,由自己直接统领。实行严格的人类军事化管理,实行人类的法律。除了人类法律的约束外,他还为这支妖怪军队立下了一道军令。无论是吃人者还是伤人者,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消息传回秦国,孤方对北辰的能力大加赞赏。高兴之余当听到他收降了五千名敌方的妖怪作为手下并组成了一支部队后眼神晃动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诡计   攻下了临易城并不代表战斗结束。这一伙妖怪的老巢恶魔谷还安然无恙。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攻打恶魔谷彻底消灭这一伙为祸人界的妖怪。   就在北辰为攻打恶魔谷做准备之时,忽然得到一个消息,邻近的沪县遭到大群妖怪袭击,危在旦夕。前来求援的沪县士兵惊恐万状,见到北辰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咚咚有声,“将军,求求您,救救我们。您若不救,沪县几十万老小都要被妖怪吃掉了!”   秦军大败占领了临易的恶魔谷妖怪的事不胫而走,沪县一定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向占领了自己国家都城的秦军求救肯定是无奈之举。   北辰留下张丰阳和涂蚀带领十五万人守城,自己与白烟率十五万人前往沪县。   沪县距离临易城并不算近,一天之内肯定到不了。就在出发后的第一天夜里,北辰见到了一个人。   当时北辰正在帐中休息,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侍卫进门来报,“将军,有一只女妖怪擅闯营地,被我们捉住。但她说她认识您,想要见您一面。”   “放开我,看我见了你们将军,非让他杀了你不可……”   还未见到那妖怪,就已经听到了她大吵大闹的声音。北辰感到即意外,又疑惑,这个时候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侍卫带进来的那只妖怪不是别人,正是辛。   一看到北辰,辛就大叫一声,“北辰!是我啊。”   北辰命侍卫放开她。一被松绑,辛就跑上去抱住北辰,“我没骗你们吧?要你们不信,一会让将军把你们各打三十大板。”   “你怎么找到我的?”北辰推开她问。   “你忘啦?跟踪可是我最擅长的。特别是……跟踪你。”   封刃火山的那场战斗,北辰虽然晕了过去,但事后他就从花见和鸢那里听说了发生的事。鸿派出诸和严追杀自己,如果不是辛出面他们是不会放自己走的,甚至连花见和鸢都可能会遇到危险。   北辰命手下退下,帐篷内只剩下他和辛两人。   其他人一离开,辛又冲上去抱住了北辰,这一次任凭北辰怎么使劲辛就是不肯松手。   “北辰……北辰……”辛一声又一声叫着北辰的名字,脸在北辰胸前的衣襟上像猫一样,一下又一下的蹭着。   “鸿没有为难你吧?”   “我是他妹妹,他能把我怎么样?”辛说,“我是自己逃出来的。”   就是说,鸿把她关起来了。虽然辛说的很轻松,但是北辰知道,依照鸿的性格,辛肯定受到了惩罚。   “我听鸢说了,那个时候你救了我们,谢谢你辛”   辛脸上绽开笑容,“谢谢就完事了?”   “你想要什么?”   “当然是奖励啦。”   多么熟悉的对话,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熟悉到话就在嘴边,不假思索的就说了出去。从两人很小的时候开始,辛每一次帮助了北辰都会向他索要奖励,索要奖励之前都会经过这样一番对话。   “你想要什么奖励?”北辰似乎已经能猜到了辛所要的奖励是什么,因为以往每一次辛索要奖励差不多都是相同的。   辛双手背在身后,“北辰,我要你亲我。”   “不行。”北辰断然拒绝。   “为什么?”   “和以前的不一样。”   辛把嘴嘟了起来,“那就像以前一样,抱抱我吧。”   北辰只是把单手放在了她的背后。   “北辰,北辰。”辛紧紧抱着北辰,在心里说:要我为你死我都愿意,北辰只求你一定要爱我啊。   北辰说:“辛,我说过不止一次了,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了又能怎样?你还是那个北辰,我还是那个辛。”   沉默了一会儿,北辰说,“这里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你还是离开这里吧,留在这里不安全。”   “我都知道了,北辰。”辛抬起头,笑了。“你派出来救援泸县的是主力部队吗?”   北辰愣了一下,“是啊。”   “那么,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带军队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临易城北部有一大群妖怪奔向临易城。”   北辰愣住了,“你说什么?”   辛把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的是真的,那群妖怪在大山里埋伏了很久了。你们一离开,他们就出动了。”   这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泸县的事只是为了把我们引离临易?   “那一群妖怪有多少人?”   辛想了想说:“很多,几万人吧。”   如果是这样,进攻泸县的妖怪与恶魔谷的妖怪肯定是一伙的,他们目的肯定是想要夺回临易城。北辰心想,辛说那群妖怪在自己带大军离开时就已经出动了,距离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天了!如果现在磨磨蹭蹭的往回赶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北辰当即决定,部队中的空冥师与新近收降的妖怪大军与人类骑兵火速返回临易。   北辰刚掀起大帐的门帘,这时辛忽然叫住了他,“北辰!”   他以为她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结果辛只是说,“记得给我奖励啊。”   北辰离去。辛站在大帐内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帐内忽然想起“呵呵呵呵……”的笑声。“不行,我得忍住,不就是一个拥抱嘛,我不能太得意忘形了。”但是笑声还是持续不断的从嘴里冒出,“不行,不能再笑了……”为了止住笑,她甚至用手掐住了两腮,但仍旧没有用。   好不容易止住笑,一想到刚才的情报又帮到了北辰,而且对她还很重要,想到又可以从他那获得奖励了,辛又笑了起来。   “这次要什么奖励好呢?”想到这儿,她又陷入了沉思,既而又大笑了起来,“不行……不行……你太臭美了……”她笑得站不住,一下倒在了一边的床上。闻到床上熟悉的气味,她又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了这是北辰睡过的床。   “哎呀,不好了……”辛抱着毛毯打起了滚来,嘴里不停的喊着北辰的名字。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破晓时分北辰率军赶回临易城。一回到临易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临易城已经被攻破了!   城墙之上已经被妖怪占领,城外以及天空之上不断有大群的妖怪或爬墙而入或从天而降攻入城内。北辰留下的把守临易城的秦军尽管奋力抵抗,但无奈进攻的妖怪数量庞大,而秦军的精锐部队全部被北辰带走,临易城逐渐失守。   所幸的是,从城内仍能听到喊杀的声音和战斗的声音!战斗还没结束。 第二百三十四章:出征   因为辛的情报,北辰所率的精锐部队总算及时赶到。一阵激烈的战斗过后,攻打临易城的妖怪被击退。临易城总算保住了。   北辰率领精锐返回救援临易城,白烟率领剩下的军队继续前往泸县。不出所料,为数不多的秦军一到,泸县的妖怪一触即溃。   攻打泸县的妖怪显然只是一个诱饵,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夺回被秦军占领的临易城。所幸有惊无险,总算保住了临易城。   辛跟随白烟的军队一同返回了临易城。花见因为封刃山辛出面救下了他们的那件事对辛表示出好感与亲近,但辛对她的态度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辛以为自己帮助了北辰,这一次又立了大功,正想要像上次那样向北辰讨要奖励,但却没想到北辰对她的态度却是不冷不热的。   辛不甘心,然而一脸期待的表情等来的却是北辰这样的一番话。   “辛,你既然发现了进攻临易城的妖怪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反而在我面前啰嗦了那么一大堆废话!就因为你那一堆废话,差点贻误了战机。如果临易城被恶魔谷的妖怪占领你知道那后果有多严重!”   辛双手交叉在身前,面对发怒的北辰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北辰转身正要离去。身后传来辛的声音。   “北辰……”   一听到这个声音,北辰就站住了。   “北辰……”   北辰终于开口,“辛,你是鸿的妹妹,我早就说过……”   “我又不是现在才是北辰的妹妹的……我是鸿的妹妹的同时,你不会忘记我也是和你拥有无数相同记忆的人这件事吧?我们……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啊,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从很小的时候……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喜欢你了,一直喜欢了这么多年……北辰,求求你……求求你……”   北辰没有回头,身影消失在门后。   “北辰,我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为你去死,为什么……为什么啊……”   辛双手捂着脸,泪水再一次打湿了面颊,好痛苦,好痛苦啊,痛苦的想死!好难过,好难过啊,难过的想死!   花见目睹了两人这间的这一番对话。看到辛这么痛苦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安慰她。   她以为她在哭,走了过去。然而,她确实在哭,但是当她抬起头来时,尽管满脸的泪痕,但是那瞪着自己的眼睛却没有流一滴泪。   花见感到一阵心惊,因为她从没有看到过让她感到如此可怕的一双眼睛。   ###   经过这次的事,更加坚定了北辰消灭恶魔谷妖怪的决心。   北辰从俘虏那里了解了山谷中的情况,留下少量军队防守临易城后,亲率大军前往恶魔谷。   因为之前的两场战斗秦军完胜,北辰猜测恶魔谷的妖怪就算没有元气大伤肯定也已是精锐尽失。所以这一次出兵,北辰动用了临易城所有的兵力,从四个方向进攻恶魔谷,他打算以压倒性的优势,以最快的速度,彻底消灭这一伙为祸人界的邪恶妖怪。   没有出乎北辰的预料,战斗进行的非常顺利。秦国五百人的空冥师对付妖怪时大显神通,专门对付妖怪的符篆之术非常有效,哪怕再勇猛,再凶残的妖怪看见符篆也要躲避,一旦被符篆攻击到,瞬间就会被法力削去妖力打回原形。   北辰收服的那五千名妖怪原本就是恶魔谷的妖怪,对地形以及山谷内防守情况非常熟悉。北辰展现出的强大的实力让所有的妖怪都为之诚服。在他亲自的率领下,所有的妖怪作战都非常的勇猛。   人类的战斗力虽然不如妖怪,但在北辰的训练下在敌人是妖怪时拥有一套完全不同的战斗方式。这样的战斗方式就是在战斗时以五人为单位组成一个小组,小组中至少要拥有两面抵御妖怪进攻的盾牌。盾牌用来抵挡妖怪发出的强攻,在妖怪发起强攻后进行反击。一对一人类绝对不是妖怪的对手,但一旦抱成团,人类士兵就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垮,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也体现了出来。   在一场与恶魔谷妖怪的遭遇战中,秦军人类士兵使用这样的战斗方式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五人一组,阵形就没有那么容易被妖怪迅速而又猛烈的攻击冲垮。在人数与武器装备上人类士兵占有绝对的优势,只要阵形不乱,就能打出强有力的反击。   四路大军全部击溃了恶魔谷的妖怪,只经过了一天的时间就在山谷的腹地完成了汇合。   北辰手下的妖怪向北辰指出了盘踞恶魔谷的领主枯骸的所在地。   那是一条巨大的峡谷。峡谷两侧是高达数百米的山峰,山峰中间是一道最宽处也不过五米的湍急河流。站在地面向峡谷顶端望去,只能看到仿如一指宽的一线天空。   如此险峻的地形,人再多都是没用的。   “恶魔谷的妖王躲在这里?”   妖怪点头答:“是的。”   躲到了这样的地方也说明了恶魔谷的妖王已经穷途末路了。北辰从空冥师中挑选出法力高强的十人,又从手下的原恶魔谷的妖怪中挑出熟悉这里的地形者五人,加上涂蚀、白烟、张丰阳三人,一共十九人,向峡谷深处飞去,追杀恶魔谷最后的妖怪。   一进入峡谷,所有人都感觉到气温瞬间下降了好多,也许是因为阳光照不到这里的关系,加上穿涧而过的疾风,更是加重了这种阴冷的感觉。   向峡谷深处飞行,没过多久,峭壁两侧忽然出现无数洞窟。洞窟的洞口呈现非常规则的圆形,大小差不多刚好容纳一个人钻进去。由于峡谷最宽处也不过五米,飞行于峡谷中间的十九人,洞口几乎是紧挨着他们,黑洞洞的洞口让人感觉随时都会有吃人的妖怪钻出来。   北辰手下的妖怪提醒道:“这里是穴居恶魔的领地。”   除了这些原本是恶魔谷的妖怪,其他人从未听说过什么穴居恶魔,但是就算是他们也并不了解这些怪物,仅仅知道它们的名字。在一名空冥师的建议下,众人决定加快速度穿过一片穴居恶魔的领地。 第二百三十五章:妖王   就在这时,落在最后面的两人忽然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飞快地拖向了洞窟。其中一人发出一声惨叫,而另一人连叫声都没有发出就消失在了黑洞洞的洞口。   惨叫声的回音持续了一段时间,而后,巨大的山谷中除了底部淙淙的流水声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同伴的死亡让空冥师中的其他人一个个脸色都非常难看,“是什么东西把他们拉入了洞窟?”   “洞里的恶魔能攻击到我们,我们却攻击不到他们。我看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众人再次再快了速度,试图尽快离开这一片恐怖的地带。   然而这一次,更多的穴居恶魔向他们发起了攻击,他们也终于看清了是什么东西把他们拖向洞窟的了,原来是一根根透明的蛛丝。接连又有力气小的数人被蛛丝强大的力量拖进了洞口。北辰挥剑砍断粘在自己身上的蛛丝前去帮助其他人,然而就在这时,洞口内又有一根蛛丝捆住了他的左腿。这一次他没有砍断蛛丝,而是用手握住了蛛丝。然后用力一拉,像把榫从卯眼里拉出来一样,一只妖怪被从洞口里扯了出来,北辰挥剑将其杀死。   又有几个人被拖入洞窟吃掉了,而之后怪物也停止了攻击。   北辰打量了一下手中这被称之为穴居恶魔的怪物的样子。怪物的样子非常奇特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样子。虽然看上去像只蜘蛛怪,有八条腿,圆滚滚的肚子,但整个身体也只有这八条腿和一个肚子。即没有头,也没有尾,连眼睛都看不到长在哪里。圆滚滚的肚子几乎就是这个怪物的全部。令人感到恐怖的是这个怪物长在肚子上的大嘴,大嘴上长满尖锐的牙齿,大的像海洋中的巨鲨,一口吞下一个人类不成问题。   北辰将手中怪物的尸体丢掉,就在这时尸体在下降过程中忽然改变了方向消失在了洞窟中,显然是被洞窟中的同类拉入洞窟吃掉了。看到这一幕北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时一旁的张丰阳说:“将军,我发现我们只要一移动这些洞穴中的怪物就会发出攻击,像现在这样站着不动,他们反而不做出攻击。而且从刚才将军杀死的怪物的尸体上我没有发现怪物的眼睛。依我看这些怪物只会对快速移动的东西做出攻击,平时也许是以飞过这里的飞鸟为食。只要我们缓慢移动就不会被这些洞穴中的怪物发现,它们也就不会对我们做出攻击。”   这正是北辰刚才所意识到的。   于是剩余的十四人在北辰的带领下以并不快的速度向前飞行,果然直到穴居恶魔的洞穴在峭壁的两侧消失,他们都没有再受到攻击。   随着向峡谷深处越飞越远,光线也越来越暗淡。似乎是由于两侧的峭壁越来越高,峡谷也显得越来越深。随之而来的,也越能感受到峡谷内的阴冷之气。   忽然北辰感受到迎面而来一股不寻常的气流,这气流不像之前感受到的穿过峡谷的大风,在其中北辰闻到了血腥味。他立刻提醒身后的众人小心。   话音刚落,正前方峡谷的弯弧处突然出现一大群密密麻麻的妖怪,那妖怪的密度如同炸窝的蜂群,如同一堵移动的墙壁。众人纷纷拿出武器战斗。妖怪飞近后他们才发现原来是一群蝙蝠怪。   北辰挥舞手中的太阿剑,只一剑斩下去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只蝙蝠怪,只感觉蝙蝠怪的血淋了一身。   蝙蝠怪退去,北辰回头一看,人数并没有少,以为大家都没事,问过后才知道有三人身上受了伤。伤口不大起初三人都以为没事,然而过了一会儿他们发现血根本没有办法止住,并且越流越凶。北辰只好让人飞上峡谷顶端返回。   剩余的十一人在北辰的带领下继续前行,一波三折后,两侧峭壁忽然向外部弯曲了一下,峡谷内出现一处比其它所有的地方都大得多的一处空间。看到面前出现的一幕,他们都意识到了,这里就是峡谷的终点了。   在峡谷的正中央,有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在这张巨大蜘蛛网后面密布一层又一层的蜘蛛网延伸出去,直到峡谷的尽头。在最外部的这张蜘蛛网中央悬着一只蜘蛛怪。蜘蛛怪大得惊人,不比这张占据了整个峡谷的蛛网小多少。蜘蛛怪背部长着红黑相间的花纹,看上去异常的恐怖。但是与花纹的颜色不同的是,它的八只脚却是如同白骨一样的乳白色。   身旁的妖怪对北辰说,“他就是恶魔谷的谷主,妖王枯骸。”   北辰没有想到恶魔谷的姡竟然是一只蜘蛛妖,“老妖怪,你想要把人界祸害成什么样?居然想要攻城掠地,野心不小啊!”   “你是妖?”枯骸发出了声音。虽然音与调都没有错,但是听上去却古怪之极。北辰听了这声音就感到一阵不舒服,而其他人,特别是人类,一听这声音,头皮都感到一阵发麻。“没想到,把我逼入这步田地的居然也是一个妖怪。”   “呸,你这种货色居然敢与我相提并论?”   “我问你,你既然是妖,为何要帮助人类?”   “我并没有在帮助人类。虽然我是妖,但我更是一个人。而你们这样的,只能是怪物。一想到像你这样的怪物将来充斥人界就让人感到恶心。”   “你说什么?”   “老妖怪受死吧!”北辰说完举起太阿剑就冲了上去。   北辰刚一冲上去,枯骸的抬起前爪就向他刺了过去。北辰紧握太阿剑,迎着那乳白色的蜘蛛爪就砍了过去。随着“当”的一声响太阿剑与蜘蛛爪都被弹开了。   “不愧是妖王,挺硬的啊!”北辰紧握太阿剑,一阵运气过后,太阿剑开始发出光芒,耀眼的光芒中,太阿剑的剑身,特别是剑尖生出一道半透明的剑刃。   这半透明的剑刃就是第一代兽王燧阳在青丘国教给北辰的太阿剑的能力:剑芒。   燧阳曾对北辰说,“剑之芒,无坚不摧”。北辰在青丘国刻苦修炼的成果就是无坚不摧剑芒竟然达到了惊人七寸长!   枯骸看到那把剑的异常,心下忌惮,踩在蛛丝上的八条腿一抖,蛛网随之晃动了起来。   天空中仿佛有云层掠过一样,光线一下暗了下来。北辰抬头一看,无数只妖怪从天而降。   “小心头顶。” 第二百三十六章:枯骸   然而为时已晚,从天而降的妖怪已经来到了众人的头顶。   北辰没有理会头顶降下的妖怪,再次向枯骸冲了上去,这一次,枯骸伸出的坚硬的蜘蛛爪一遇到北辰的太阿剑就像竹杆一样被被削断。   枯骸大吃一惊。北辰没有给它任何机会,削断蜘蛛爪后,回身举起太阿剑再次向它砍了过去。枯骸伸出其它几条蜘蛛腿从四面向北辰刺去,想要逼迫北辰防守,但是北辰全然不顾,一个加速冲了上去,用太阿剑的剑芒自下而上一剑将枯骸劈为两半!   杀死了枯骸,北辰回头看去,手下的十四人有的直接被妖怪用武器杀死,有的被降下的蜘蛛抓住吊往高处被妖怪围攻吃掉,有的尽管杀死了妖怪,但被妖怪的毒刺蛰到,中毒而死。除了蚀、丰、烟三人外,只剩下五人。   看到这一幕,北辰不由得想到,这些人怎么这么废物?   特别是那十名空冥师,如今只剩下了两人,还遍体鳞伤。明明在之前同妖怪的战斗中人类的空冥师因为法力克制妖力的关系,以一当十,勇猛无比。怎么一进入峡谷一个个还没怎么开打就死了?   人类空冥师进入峡谷后变弱,正是因为这里是妖怪巢穴,妖怪在这阴暗的峡谷中不知盘踞了多少年,妖气之重不是别处可以比的。加上这里原本就不见阳光,不见天日,阴暗潮湿之气更是不知将这里的妖气放大了多少倍。人类空冥师在这里就像置身于冰冷的河水中身体变得僵硬一样,能发挥的力量连外界的一半都不到,而妖怪在这样的地方,妖力还会增加。因此才会轻易丧命。   就在这时,北辰忽然看到被自己劈为了两半的枯骸那巨大的蜘蛛肚子上隆起了一个包,紧接着从那个鼓包中钻出一个如同婴儿大小,并且像个人类一样有手有脚的怪物。怪物全身乳白,猛得看上去如同透明一样!   北辰吃了一惊,这个小东西难道才是枯骸的本体?   枯骸似乎并没有躲着北辰,在北辰发现他时,他是背对着他的。而此时,他转过了身。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如同墨汁一样漆黑的双眼,却有着腥红的眼眶。加上那一身如同死人一样苍白的皮肤,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北辰看到枯骸双手捧着一样东西,那东西像一颗人类的头骨,不同的是散发着一阵白光。就在北辰发现他时,枯骸将那骷髅头骨举到了嘴边。   “呜!”头骨发出了一阵诡异的声音。   一听到这声音,北辰手下的八人中除张丰阳外的所有人,连涂蚀和白烟都忍不住捂起了耳朵。北辰也感到一阵刺耳。   张丰阳感觉不好,连忙冲他们喊道,“别捂耳朵,快运转法力抵抗!”   话音未落,一名人类空冥师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挥剑就朝身边的人砍了过去。在他身边的人是他的同伴,是另一名人类空冥师,这一刀下去,直接砍断了他的左臂。   然而断臂之人仿佛完全没有痛感,回头将手中的炎爆符扔向了另一人。   与此同时除蚀、丰、烟三人外,其他几人全部互相残杀了起来。三人看到他们的眼睛已经看不到白色的眼珠,整个眼睛都变为了黑色!   头骨发出的“呜”声还在响着,峡谷两侧传来震颤的声音,接着无数只妖怪出现在峡谷顶端,这一次这些妖怪除了从天而降的,还有一大部分顺着岩壁往下爬的。   北辰带入峡谷中的十八名精锐部下只剩下蚀、丰、烟三人。   蚀、丰、烟三人悬停在峡谷中间,眼看敌方的妖怪不知比他们多少倍,但三人毫无惧色。   北辰用眼角的余光发现枯骸已经顺着蜘蛛网上漏斗状的网洞消失不见了。   一旁的张丰阳冲他说道,“将军,这里交给我们,你快去吧,不要让妖王枯骸逃走了!”   北辰挥剑斩断密密麻麻蛛丝向着枯骸所消失的峡谷尽头追去。   张丰阳没有动,背部的长剑离鞘而出。一旁的涂蚀看到这一幕心想,这家伙总算不再心疼他的那把破剑了。这是他第一次在与妖怪的战斗中看到张丰阳使用他背上的那把“符文之剑”。   “北辰大将军既然已经追上去了,我们也别在这种对我们不利的地方与妖怪战斗了。”白烟提议。说完没有等其他两人回答,他就隐去了身影。   涂蚀一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骂道:“喂,白烟,我说你这样也他妈的太卑鄙了吧。”   白烟一消失,他那里的妖怪纷纷转过头看向了涂蚀。   涂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然后解下腰间的葫芦,对着葫芦嘴喝了一大口,然后猛得向前喷出。   淡绿色的水形成一阵绿色的烟雾。浓浓的烟雾掩去了那一群妖怪的身影,当烟雾落尽,那一群妖怪也消失不见了。   “我说你喷你那毒汁时能不能注意一下。”张丰阳甩了甩像被火烧掉一样的袖子说到。   躲入峡谷的妖怪已经是恶魔谷妖怪最后的残余力量,因为不会再发生大规模的战斗,所以在北辰率领着蚀、丰、烟等人追入峡谷后,按照指示,一部分秦国的大军先行撤回临易城,另一部分以人界空冥师和北辰收降的妖怪为首的部队兵分两路绕到峡谷顶端顺着峡谷前行,以便在需要时及时做出支援。   峡谷北侧花见所带领着的就是秦国的空冥师部队。   花见此时坐在一只黑色的豹子背上。这只黑豹怪原本是名为黑枭的妖怪的坐骑,但是此时黑枭却步行走在花见的前面,为花见牵着黑豹怪。   黑枭是北辰收降的恶魔谷妖怪中的一只妖怪。也许是北辰的那一番话感动了他,也许是北辰强大的实力让他为之诚服,黑枭对北辰表示出了俯首帖耳般的忠诚,北辰对其下达的命令,黑枭的回答永远都只有一个字,“是”。   因此当北辰不在花见身边的时候他就把保护花见的任务交给了他。 第二百三十七章:暗箭   花见感到左臂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不由得用手按住了伤口,看了一眼伤口上被血染红的白布,又看了一眼走在前边的黑枭,回想着刚才战斗中的那一幕她仍然心有余悸,如果不是黑枭的保护自己很可能已经死了,死在了那一箭之下。   花见看了一眼走在身后的鸢,一同受伤的还有鸢。鸢是在妖化后背负着花见战斗时受到的伤。   因为在营救杞忧长老时有过共同战斗的经历,花见和鸢两人都发现彼此之间有着非常好的默契,所以在那次之后鸢甘愿妖化载着花见进行战斗。由于杞忧长老赐予的火种与点拨,加上花见自己在青丘国的顿悟,花见领悟出了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她已经可以使用阴阳之力在左手用阴之力将冰变化为一把冰弓,用阳之力火在右手变化出火焰之箭。冰弓火箭就是花见的武器,用冰火之箭战斗就是她的战斗方式。而乘坐于鸢的背上,则可以将冰弓火箭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花见乘坐在鸢的背上,穿梭于敌阵中,当鸢发现敌军的头领时,百米之外,花见的火焰之箭就可以命中。如此万军丛中取敌将性命都不是问题。   然而就在刚才的战斗中两人都受了伤,甚至险些丧命!不是命丧敌手,而是命丧自己人之手。   就在花见用冰弓火箭战斗时,忽然感觉坐下的鸢身体仿佛失去平衡一样剧烈的一晃。这种情况在鸢身上是非常罕见的,花见差点被从他背上晃下去。事后她才发现,是鸢的翅膀被一支箭射中。起初她以为是敌人射中的。直到那第二支箭朝自己飞来她才看清楚射出那支箭的人。   是辛!   那支箭近在咫尺,就算是坐下的鸢想要调整方向躲避也已经来不及。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掠过带走了那支箭。   是黑枭,他将那支箭抓在了鹰爪中。   辛想杀死自己!从前她一直以为她只是讨厌自己,而现在,她居然想要杀死自己。花见感到一阵害怕,自己身边的人居然想要杀死自己!而这个人不是别人,还是北辰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的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北辰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呢?花见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惆怅,忍不住叹了口气。   蚀、丰、烟三人逃出峡谷后,在峡谷顶部与几百只妖怪展开激战,三人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从被妖怪包围,到突出重围,直至打退妖怪的进攻,最后开始追杀逃走的妖怪。   半空中,白烟与一只妖怪对峙着,这只妖怪行动非常敏捷,但体型却不大,似乎是一只专门捕食小型动物的鹰类变化的妖怪。正面交手也许会很难缠。白烟将腰间的一个葫芦打开,一阵白色的烟雾从葫芦口中冒出。   鹰妖发起进攻,一个俯冲一头扎进那阵白色的烟雾中。然而一进入烟雾中他就大吃了一惊。烟雾是透明的,但是在这半透明的烟雾中却不见了白烟的影子。   白烟的特殊能力就是可以在自己葫芦中放出的白色烟雾中隐身。烟的名字本叫白严,但是熟悉他的人都习惯根据他的这一独门绝技称呼他为白烟。   鹰妖在白色的烟雾中像只没头苍蝇一样胡乱地挥砍着。烟发出的攻击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口。他见到无法识破白烟的真身,向着一个方向飞快地逃蹿而去。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后腿。   就是这个机会!鹰妖已经发现了白烟只是隐身,真实的身体仍然存在。就在后腿被抓住的同时,鹰妖猛的转过身,举起手中的尖叉向脚下刺去。   然而,并没有刺中敌人时的那种真实的感觉,是空的。   就在这时,听到一个声音。   “很可惜,那只手是我用你的血凝结而成的。”   声音就在自己的脑后,鹰妖正想要逃走,脖子就被白烟用血凝成的刀割断了脖子。   白烟施展法术,白雾凝聚汇拢,归于他腰上的那只葫芦中。他将手中的那片比刀刃还要薄的血凝刀向空中一掷,刀重新化为一阵血雾,一同被吸入那入那个颜色古怪的葫芦中。   ###   张丰阳追杀一只逃跑的妖怪。那妖怪顺着陡峭的崖壁向上攀爬,如同在平地上一样,速度飞快。就在他爬上峡谷的顶端时,他张丰阳终于追上了他,落在他面前拦住了去路。   去路被阻,后面就是悬崖。妖怪被逼上了绝路,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们这些卑鄙的人类的术士。”   张丰阳哦了一声,“卑鄙一词居然是在面对人类时出自一个妖怪之口,少见,少见。”   “我们妖怪也有生存的权力,你们这些术士满天下追着我们杀,我最后才逃到恶魔谷。然而……”   “生存的权力任何生命都有。但是人类有句古语,欠债还钱,杀人抵命!”说完张丰阳手一挥,一张符篆笔直朝妖怪飞去。妖怪一动不动,就在符篆将要落在他身上时,在他面前的地下忽然破土而出一只尾巴,尾巴尖一甩将符篆刮碎。   看到那尾巴,张丰阳就知道了这是一只蝎子妖。   蝎妖身体向前一倾,化为一只巨大的蝎子。蝎子遍体通黑,外形比人类居住的普通房屋少不了多少,让人感到恐怖的是这只蝎子有六条尾巴,六条尾巴高高翘起,直耸入天。在每条尾巴的尖上都有一个螫刺,六个在阳光下发黑发亮的巨大的螫刺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蝎怪冲了上去,两只巨大的鳌钳配合六条尾巴攻向张丰阳,张丰阳用手中的剑勉强抵挡,连连后退。慢慢的他有些难以招架,一个后翻远远地拉开了距离。   “怎么了,人类?我记得在人类中法力高强的术士是被称为空冥师的,你应该就是被称为空冥师的那类术士吧?”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当然了,因为他们都活在我的肚子里呢。”说着蝎怪巨大的身躯忽然伏于地面,然而高高跃起,从空中挺直六条尾巴从六个方向刺向张丰阳。丰在拉开距离的这段时间运转法力,数张符篆从他的衣袖中飞出环绕着他的全身。 第二百三十八章:蚀、丰、烟   蝎怪扑到了他的头顶时,张丰阳纵身向后一跃,与此同时左手竖起两指向前一指,符篆应命飞出,六张符篆飞向蝎怪的六条尾巴。蝎怪反应同样十分迅速,六张符篆被它击破了三张,其余三张落在了它的三条蝎尾之上。三张炎爆符被引爆,爆炸炸断了蝎怪的三条尾巴。   蝎怪发出“滋滋”的痛苦叫声。   看到蝎怪受了重伤,张丰阳再次运气驱动符篆环绕着身体。就在这时,蝎怪用痛苦的压抑声说了句,“别得意得太早了。”   张丰阳并不以为然,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震动。他感到一阵不对劲儿,猛得向后方一跃,几乎是与此同时,地面破土而出一只巨大的蝎尾。   张丰阳惊呆了,还有一只尾巴?   蝎尾从地面钻出没有伤到张丰阳,然而还没完,只见蝎尾一弯,螫刺直奔张丰阳的胸口而去。   张丰阳来不及躲避,只能用手去挡。螫刺在他的左臂上狠狠地螫了一下。   张丰阳感到左臂传来一阵巨痛。   “你有七条尾巴?”   “七尾妖蝎,见过我的人类都这么称呼我。当然他们都死了。”蝎怪说:“没想到吧?你们人类太狡猾了,我也是跟你们学的。藏起一只尾巴,然后打你一个出其不意。哈哈哈,这招真是屡试不爽。”   好疼,尽管才过了这么一会儿,但左臂传来的巨痛已经让左臂失去了知觉,能感觉到的只有疼痛。他撸开袖子看了一眼,左臂正以难以想像的速度肿胀起来。   “被我的毒刺螫到了,毒液很快就会传遍你的全身。我现在已经用不着再攻击你了,因为你已经死了。”七尾妖蝎脸上的表情无比的得意。看到张丰阳露出痛苦的样子,更是发出诡异的笑声。   “可恶,真是大意了。”   “哈哈哈,死吧。毒液会将你的肉体全部溶化,我会将你吸得干干净净。”   张丰阳把头一扭。“你也不是也忘了一件事。”   七尾妖蝎一愣,目光在他的身上一打量,发现他背部的剑鞘是空的。难道?他把头一抬,发现那把闪着金光的剑就悬在自己头顶。   张丰阳连头都没抬,伸出手指往下一挥。那把剑直直地向下刺去。尽管妖蝎想用蝎尾阻挡,但那把剑还是像楔子一样贯穿了它的身体,将它钉在了地面上。   七尾妖蝎发出凄厉的嘶鸣,身躯在地面上扭曲挣扎,临死前报负性的操纵四条尾巴向张丰阳攻去,但都无济于事,那把扎在它身上的剑扎得稳稳的。   “反正你也要死了。”   “你的毒是杀不死我的,因为我并不是人类的空冥师。”   七尾妖蝎仿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听完这句话,眼珠一斜看了他最后一眼,四条尾巴和三条断尾向上一翘,最后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而那具原本坚硬的躯壳此时仿佛软绵绵的一样,服服帖帖的趴在了地上。   毒虽然不会致命,但真的好疼啊。张丰阳看着肿胀的左臂心想,太大意了,真不是不应该。   战斗过后,放松下来那疼痛变得更强烈了。尽管将气运行至左臂,阻挡了毒液的漫延,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捂着左臂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   涂蚀追赶着一只妖怪,但那妖怪却只是一味的逃跑。逃跑的方式也很新奇,因为只是刺猬怪,这妖怪直接化为原形,变成一只刺猬缩成一团,然后在地面上滚。速度大有越滚越快之势。涂蚀在空中御空飞行,使出全力才勉强跟上。   蚀在空中右手五指甩出五根蚀骨钉射向那妖怪,令蚀没有想到的是,那球形的刺猬在地上左右一滚竟全部躲了过去。蚀感到有些恼火,取出数把飞刀向刺猬怪掷去。这数把刀扎在了了刺猬将要前进的路上,然而它刺猬很灵巧的拐了个弯,向另一个方向滚去,速度没有丝毫减弱的样子。   他妈的,这个蠢妖怪只知道跑吗?看到这只妖怪用如此愚蠢的方式竟将自己耍得团团转。涂蚀原本易怒的性格此时简直被气得七窍生烟。涂蚀取出腰上的大刀,飞上半空用尽全力俯冲向地面上的这只刺猬怪。心想:看我把你一刀劈成两半后,你还不能能再滚了。   近战不是涂蚀善长的,随身带刀只是在逼不得已情况下同敌人近战时才会用到的。大部分敌人都是在还没有接近的情况下就被涂蚀的祖传剧毒暗器放倒了。   但是此时的涂蚀在气头上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只只知道逃跑的妖怪他根本没有把它放在眼里。   然而就在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从空中向下砍去,大刀将要落在刺猬怪圆滚滚的背上时,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刺猬怪突然间从地面上跳了起来,就冲着涂蚀挥刀砍来的方向。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刺猬身上的刺像发生爆炸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喷射而出。   涂蚀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一招,那密集如雨一样的尖刺根本没有办法躲掉,又离得如此之近,就连他想遮住眼睛都没有来得及。   身中无数尖刺,连双眼都被尖刺扎瞎,涂蚀倒下了!   “人类,你轻敌了。”刺猬怪说道,“逃跑过程中做出反击可是我最擅长的。”   涂蚀挣扎着站了起来,“畜牲,我不会饶了你的!”   面对涂蚀的怒容,刺猬怪和刚刚只知道逃跑时的样子完全不同,显得从容不迫。   “我们刺猬有一个习惯,你可能不知道。在寻找食物时,会把碰上的有毒的植物嚼碎然后涂在背部的刺上,用来防御天敌的攻击。”   涂蚀听完一愣,这些刺是带毒的?“一般的毒对我是没用的。”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用手将身上的刺下拔去。   “一般的毒?”刺猬怪说道,“虽然我们也不知道那些草啊树叶啊是什么,但那么多种毒物混合在一起,绝不会是一般的毒。”   涂蚀感到身体有些不对劲。“你们这些可恶的妖怪。”涂蚀愤怒的将右手一挥,五根蚀骨钉向着他听到的妖怪所在的方向掷去。   刺猬怪轻松的躲过。“没用的,你知道你身上中了多少根毒刺吗?有几百根!你活不成了。”说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放心吧,等你死了,我会把你吃得很干净。”   张丰阳和白烟找到涂蚀的时候,涂蚀和刺猬怪的尸体都消失了。   两人是通过涂蚀的葫芦和刺猬怪的一身硬刺找到涂蚀并推测出他遇到的妖怪的。   原来涂蚀知道自己将死,在最后关头将腰间那个装着能瞬间将妖怪溶化的葫芦中的毒液涂在了自己身上。因为为了使用这种毒液,涂蚀早已经在身上涂了抵抗毒液的药剂,因此才会在使用时没事不会被腐蚀。   所以当刺猬怪以为涂蚀将死,过来准备吃掉他时,一感受到妖气毒液即弥漫开来。这毒液原本就是为了对付妖怪而制成的,一沾上这腐蚀性极强的毒液妖怪便无法脱身,最后刺猬怪和涂蚀死在了一处。   白烟看着涂蚀仅有的遗物那个葫芦感到痛心不已。   “他一定是轻敌了。”张丰阳说。   蚀、丰、烟三人彼此都非常熟悉,同妖怪一对一战斗涂蚀怎么会败?更何况还是个没什么了不起的刺猬怪。   “这家伙脾气太暴躁了,一直以来就是这样……” 第二百三十九章:白骨   北辰穿行在峡谷中追赶着枯骸。峡谷曲曲折折,头顶的一线天空所照射进来的光亮远不能将这里变得光明。阴暗、潮湿、冰冷的峡谷,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北辰不知道这个峡谷究竟有多么长,飞行了这么久,仍然看不到头。不多时那个乳白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北辰发觉枯骸的速度变快了许多,似乎也发现了在后面追赶的他。于是他也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拐过一处弯曲的崖壁,狭窄的空间忽然变得豁然开朗,幽长的峡谷终于走到了尽头。   出现在北辰面的是一片低矮的丛林,丛林的地面岩石稀少,看上去非常平坦,只是在四周有高大的群山环绕。他追赶着枯骸的脚步冲入丛林。一进入丛林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因为低矮的灌木丛下竟然是一地的白骨,几乎看不到地面!   北辰再次加快速度追了上去。越往前走,他越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当从一片茂密的树林中钻出,在他面前出现一片空地。空地上是累累白骨,四周围绕着参天的大树。就在空地中央,有一座石筑的建筑,似乎是一个祭坛,祭坛四周数个巨大的火盆,火盆中燃烧着幽明的火光。   在火光的照耀下,祭坛正中央像似一口大锅一样,有一个巨大凹陷的水池,但是池水是让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这难道是血水?北辰不由得想到这满满一池的血要死多少人?意识到这点后,原本已经习惯了血腥味道的他忽然感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钻入鼻孔。   北辰扫视了一眼这个巨大的祭坛,没有发现枯骸的身影。就在这时,血池中忽然冒出一样东西,北辰一惊,定睛一看,那是一条巨大的手臂。手臂像人类那样,但是要大得多,并且手臂上没有血肉,只是一条白骨之臂!   在这条白骨之臂之后,又有一条同样的手臂从血池中冒出,而后一个巨大的怪物从血池中爬了出来。   这怪物一身的白骨身上没有一丝的血肉,身体下半身像一只仅剩下骨骼的蜈蚣,蜿蜒细长,上半身像一个人类,但是却有着成对的六条手臂。只有那颗头颅看上去是一个人的头,但也是一具骷髅。怪物的体型巨大,看上去远比那个血池要大,难以想像它是从那个比它小得多的血池中冒出来的。   怪物的六条手臂上每一只手都握着一把白森森的大刀,看到这样的大刀,北辰想起了之前的那只蜘蛛怪的骨爪。   怪物挥舞手上的骨刀朝他劈了下来,北辰毫不犹豫的举剑迎了上去。刀剑相撞,两人都被弹开了。   北辰吃了一惊,因为想到了之前那只蜘蛛怪的骨爪,以为这怪物的骨刀和骨爪是一样的,所以这一次他是使用了剑芒的。然而无坚不摧的剑芒竟然没能斩断这怪物的白骨刀!   怪物再次发起了进攻,北辰紧握太阿剑冲了上去。一番激烈的交手,北辰发现这怪物虽然体型巨大,但速度并不快,力量也不在自己之上。   如果只是这样北辰应该很容易就能打败它。但是他发现一个问题,自己手中的太阿剑竟然砍不动这个全身都是骨头的怪物!不只是砍不断它手上的刀,就连它那全是骨头的身体都砍不动!   如果不能伤到它,那又要如何才能打败它呢?这时,北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个全身是骨头的怪物并不是自己真正的敌人,自己想要杀死的是那个像婴儿一样的妖王枯骸!想到这里,他意识到这个怪物同之前自己杀死的那个蜘蛛怪一样只是一个傀儡。就算杀死了它,也不能伤到妖王枯骸一丝一毫!   自己追杀枯骸追到这里,然而它却不见了。从追赶的距离上看,枯骸并不可能逃得太远。北辰想到了枯骸吹响的那个能发出迷惑人心的声音的骷髅头。这个白骨怪物也就是枯骸躲在暗处操纵的。   但是它现在躲在哪呢?北辰看到了那个诡异的血池。然后在击退白骨怪的一瞬间抓起它的下肢将它高高拖起,扔向了那个血池。   祭坛虽然被白骨怪的巨大的身躯压塌了,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白骨怪身体一翻转,站了起来,重新向北辰发起了进攻。   令北辰感到惊讶的是白骨怪落入血池后,血池竟然毫无反应,连一个水花都没有溅起。他意识到那血池中的暗红色的东西并不是血水。   祭坛倒塌,血池中的“血水”也没有流出来,而是弥漫了开来。那血池中的暗红色不是血水,而是血雾!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呜!”枯骸再次吹起了那个能迷惑人心的骷髅头。   北辰没有被这个声音所迷惑,但是他却看到在这个声音响起之后,满地白骨竟然都动了起来!   在一阵细碎的、密集的骨头相撞的声音中,一个又一个骷髅怪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呜呜之声还在响着,像鬼怪的悲鸣,像人类的呜咽,像勾人魂魄的地狱之音。   北辰仔细倾听这诡异的呜声,试图通过寻找声源而找到枯骸所隐藏的地方,然而这声音并不十分响亮,听上去飘忽而又空旷。很难寻找到它是从哪里发出的。空地中央的血池中?四周环绕的密林中?还是,白骨怪的身体某处?   地面上的那些骷髅怪,并不像这只巨大的白骨怪那么难对付,北辰虽然同样不能用太阿剑将它们的骨骼斩碎,但是在太阿剑巨大的力道下能将它们击垮。但是在枯骸吹响骷髅头发出的声音下,这些白骨还能再次复生。   渐渐地北辰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太阿剑不能斩断这些白骨,并不是因为这些白骨非常硬,而是因为在这些白骨的外层包裹了某种法术。太阿剑砍在这些白骨上时,特别是与白骨怪手上的骨刀相撞时发出的声音最为明显,声音非常奇怪,并不像是两把武器相撞时发出的那种声音。显然这些白骨被施下了某种法术导致太阿剑不能将其斩断。   对付这种诡异的法术并不是北辰所擅长的。如果太阿剑不能斩断这些怪物,又要如何才能杀死这些能不断重生的怪物呢?北辰内心里第一次生出了这怪物不好对付的想法。   北辰从来没有想过在战斗时退缩,尽管不知道如何才能杀死这些怪物,但他还是挥舞太阿剑冲了上去! 第二百四十章:勇绝与守护之剑   血池中飘散的血雾逐渐覆盖了整个祭坛。枯骸吹响骷髅头发出的呜呜声在这时忽然停下了,短暂的停顿过后,声音再次响起。当呜声再次响起时,北辰惊呆了。在他面前的这些怪物,包括地面上的,以及那只从血池中爬出的白骨怪,所有的怪物身上竟然重新长出了血肉!   只见那一块块的血肉,像涂抹于骨架上的泥胎那样,一块一块附着在了怪物的白骨之躯上!   拥有了血肉之躯的怪物,无论是力气,速度还是反应力都提升了一个层次,同之前那笨重的样子简直没法相比。尽管有了血肉之躯后北辰的太阿剑可以伤到它们了,但是也仅仅只是皮肉之伤,对这些怪物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从峡谷中与妖怪开始战斗直到现在,北辰的体力已经下降了非常多。到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与面前的这些重新长出肉身,仿佛重获新生般的怪物展开战斗,北辰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怪物将北辰围在中央。四周的怪物,特别是那只最巨大的白骨怪发出一声古怪的咆哮。   在北辰耳中那声音就像是在嘲讽!北辰浑身颤抖,感到一阵怒不可遏。怪物,敢在我面前耍威风!   北辰紧握太阿剑,怒吼一声冲了上去。白骨怪举起一侧的三把骨刀迎了上来,尽管恢复了肉身后的白骨怪力气比之前大了非常多,但是在太阿剑的力道下,还是被强压了下去。白骨怪身体倾倒,就在失去平衡的一瞬间,一把骨刀从侧方向劈向了北辰。北辰无法做出防御只好用左臂去格挡。   白骨怪和北辰同时倒在了地上。北辰右手握太阿剑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抬起左臂,发现左臂已经不听使唤。他意识到左臂的骨头断了。   白骨怪从地上一跃而起。似乎没有料到北辰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不敢再冒然发起进攻。而是驱使地面的小怪冲向北辰。   北辰单手就将围上来的小怪全部击退,看到北辰左臂动不了,白骨怪终于冲了上来。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火光忽然从天而降直接命中白骨怪的胸口。   北辰一惊,发现那是一支火焰之箭。他立刻意识到了射出这支箭的是谁。抬头一看,空中一个身影以极快地速度向自己这边飞来。正是乘坐在鸢背上的花见。   花见放出了魂鸟寻找北辰,由于鸢飞行的速度最快,第一个赶到了他的身边。   “北辰,你没事吧?”花见从鸢背上跳了下来。   “没事。”北辰单手就将太阿剑举了起来,感觉消失的力量又回来了。“你来干什么?这怪物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如果你想帮我,倒不如去让张丰阳他们快点赶过来。不过……”他最后说,“在那之前,我早就解决掉这个怪物了。”   花见只是说,“你左手怎么了?”   “……”   白骨怪重新站了起来,胸前被火焰之箭烧伤的地方已经愈合,完好如初。   北辰命令,“鸢,带她离开这里。”   北辰单手握太阿剑再次与白骨怪展开战斗。鸢飞上半空,花见乘在他的背上在空中用冰弓火箭支援北辰。在他火焰之箭的攻击下,地面上的小怪纷纷被射死,尽管在骷髅头发出的呜呜的声音下仍旧会恢复,但这无疑给北辰创造了时间。   发觉到有援军到来,白骨怪的攻击变得疯狂了起来。北辰左臂不能动,只靠一只右手变得越来越难以招架白骨怪的攻击。   花见从空中绕到白骨怪的后方,从死角发起攻击,但白骨怪有六条手臂,空出一条手臂,随便一击轻易就将她射出的火焰之箭击开。   这一次的激战持续了好长时间。眼看北辰处于劣势,花见虽然担心,但无法近身,只好从空中拼尽全力射出火焰之箭做着支援。花见的火焰之箭,虽然对白骨怪来说威力不大,但却又不得不防,无疑给白骨怪带来了非常大的困扰。   战斗中白骨怪背对着花见,连头都没有回,冷不防掷出了手中的一把骨刀。   这一招完全出乎了花见的预料,她没有任何防备。骨刀命中了他们两人,两人从空中掉了下来。   北辰一惊,纵身向两人飞了过去。白骨怪发出一声吼叫,从后面紧跟而上。   北辰回过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白骨怪,想像着花见可能受到的伤,一个转身举起太阿剑砍了过去。   白骨怪本做着快速的飞行,完全没有料到北辰会反击,慌忙中举刀招架,然而太阿剑这一击如此的势大力沉,直接将它砍倒在地。   北辰来到花见从空中掉下来的地方,看到花见身上沾满了血,感到浑身一阵冰凉。他急忙冲上去,抱起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那血是鸢流出的沾在她身上。似乎是鸢为她挡下了那一击,而花见只是晕了过去。   北辰感到血液往头上涌。白骨怪追赶而来。北辰偏头一看发现它的六支手臂竟然有两只断掉了。他心下感到有些奇怪,这才发现手中的太阿剑有些不一样。   虽然因为经过长时间的战斗,原本有七寸长的剑芒已经缩小到了不足两寸。但是此时太阿剑的剑身竟然发出一种奇怪的红光!原本因为剑芒的关系,太阿剑剑身散发的是淡金色的光,而此时由于太阿剑剑身的红光,连剑芒也变为了红色。   北辰举起手中的太阿剑,太阿剑此时已经变为了一把如同朝霞一般艳丽的火红色之剑。   握着太阿剑,北辰感到一阵不可思议。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杞忧长老死前说过的那句话:   “太阿剑是一把勇绝与……”   虽然大长老没有把这句话说完,但北辰现在终于知道了,想发挥太阿剑的全部力量,光有勇气是不够的。   他看了一眼身后昏迷的花见。此时终于明白了大长老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太阿剑是一把勇绝与守护之剑! 第二百四十一章:怨念   是勇绝之剑,更是一把守护之剑!想要守护的人是花见,更想要守护的是将要没落的兽族的未来与兽族的荣耀!   白骨怪冲了来,北辰一跃而起,一剑下去,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白骨怪的骨刀与肉身以及肉身下的那副枯骨被火红的太阿剑一剑劈为两半。   白骨怪的肉身消失,那副白骨组成的骨架随之崩溃散落于地。就在这时,在散落一地的白骨中突然发出一阵声响,有什么东西从白骨堆当中冒了出来。北辰看到是那个身形如同婴儿般大小的妖王枯骸。   枯骸手中捧着白骨怪的骷髅头,飞快地钻入了一旁的树丛中。想跑?尽管已经筋疲力尽,但北辰还是提剑追了上去。   他刚一进入树丛,忽然听到一声像似人类吹的口哨一样的声音。这声音就来自正前方,是枯骸发出的。这和那个吹响骷髅头时发出的声音不同,北辰心想,这个妖怪又想耍什么花招?   枯骸逃跑的速度比不上北辰,眼看就要被追上了。这时北辰忽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微弱而又奇怪的声音。一回头,猛得看到一只巨大的鹰怪!鹰怪光翼展就有五米多宽,此时那一双比人的头还要大的锋利的鹰爪,就在自己的头顶。北辰把头一歪,侧身一闪,惊险的躲过。   然而他虽然躲过了鹰怪的攻击,但是当他再去寻找枯骸时已经不见了它踪影。他纵身飞上半空,发现刚才那只巨大的鹰怪已经飞去了天边,并且只剩下一个黑点般大的影子。   北辰猜测那只鹰怪也许是枯骸召唤来的坐骑。但是坐骑就算是鹰怪也好,就算体型再大也好,居然能在这么短的一瞬间飞出这么远的距离北辰仍然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看来那只鹰怪也不是普通的鹰怪。他心想。   由于鹰怪距离太远,也因为担心花见的安危,尽管心下非常不甘,但北辰还是放弃了追击枯骸的打算。   然而就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忽然看到那只鹰怪消失的黑点越变越大,不由得一愣,那只鹰怪驼着枯骸居然飞了回来。   北辰在鹰怪身后看到了一大群人的身影。原来是白烟和张丰阳带着支援的人马赶到了。   这次可不会再让你跑了。北辰飞上半空向巨鹰背上的枯骸追了上去。   然而尽管张丰阳带来了一大队人马围追堵截,尽管北辰在另一边拦住了去路,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背负着枯骸的鹰怪的飞行速度,这鹰怪的速度简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这惊人的速度,眨眼前还在你眼前,眨眼后就已经只剩一个即将消失的背影。   北辰感到一阵怒火攻心,明明已经把这个妖王枯骸逼入了绝路,难道就这样放走了它?   但是,面对那只鹰怪的飞行速度,北辰以及身后的所有人都只有兴叹的份。   但是令北辰没有想到的是,即将消失在他视线中的鹰怪忽然开始下降了。北辰一愣,再次加快速度跟了上去。鹰怪消失在了一座山谷中,北辰追了上去,看到了一个山洞。   非常普通的一个山洞,像是天然生成的,洞顶以及洞口长满了荒草。看到这一切,北辰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跟错了。他不相信妖王枯骸会逃到这种地方。   逃到这里,无异于自寻死路。并且就在刚刚与枯骸经过了一场又一场的恶战,认识了它那么多诡异邪恶的法术,他不相信枯骸最后会躲在这样的一个普通山洞中。站在山洞的洞口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妖怪或是法术的气息,这根本就不像是它的风格。   张丰阳和白烟带领着手下的空冥师和一众收降的妖怪也赶到了这里。   “枯骸逃到了这里?”白烟似乎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北辰问,“这里已经不在恶魔谷的范围内了吧?”   “是的,已经出了恶魔谷,离那里已经有一些距离了。”   北辰迈步向前走入山洞。   “将军!你已经受伤了!”   “你们谁也不要跟来。”北辰头也没有回。   虽然他受了伤,但枯骸也也同样受了伤,并且已经被逼入了绝路。北辰想要亲手杀死这个自称妖王的枯骸!   进入山洞,北辰发现身后还有人跟着,感到有些恼火。一回头发现在是张丰阳。   “将军,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看着他的那一张笑脸,北辰也发不出火了。   两人并肩向山洞内走去。   在山洞内走出没多远,两人都感到非常奇怪。   第一点奇怪之处是这个山洞并不深,第二点是,在这个山洞里竟然没有任何邪恶的妖气,走在这个山洞里就像走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无人山洞里那样。两人心下都很诧异,这是那个统治了恶魔谷妄图拥有自己的地盘独霸一方的妖王枯骸最后躲藏的地方?   忽然,北辰感觉到了一丝妖气,虽然微弱但非常的近。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拐过弯路就看到在他的面前出现一个身影,那近乎半透明的乳白色的皮肤正是那个妖王枯骸。他没有丝毫和迟疑,挥剑就冲了上去。   似乎发现了身后紧跟而来北辰两人,枯骸向前奔跑起来,然而刚跑出没多远竟然摔倒在了地上。   北辰心想果然它的妖力也已经用尽了。用尽妖力伤了自己的左臂,把自己逼入了这步田地,在北辰心里,这个枯骸绝对是一个非常强大不容小看的敌人。   枯骸还没有爬起来,北辰已经飞到了它的头顶上方,高举在身前的太阿剑眼看就要落下。   就在这时,枯骸抬起了头,北辰愣住了,举起的太阿剑也僵在了手里。   虽然仍旧是白得如同死人一样的皮肤,仍旧是带着腥红眼眶的漆黑的双眼,但那一张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暴戾表情。让北辰没有挥下手中的剑的原因是,他竟然看到了枯骸在发抖,浑身都在颤抖!   枯骸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跑去,北辰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那个妖王枯骸?刚才看到的表情完全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孩子的表情!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回想了数遍那个表情,最后(痛苦的)意识到,那个表情不是装出来的。   枯骸再一次摔倒在了地上,似乎担心后面的人再次追上来。它举起手,扔出了一样东西。   北辰一动不动,那东西砸在他的额头上,然后掉在了地上。   张丰阳跟了上来,看了一眼落在上的东西,似乎是一颗人类的骷髅头,但是已经碎裂了。   北辰刚才追上了枯骸却没有做出攻击就已经让张丰阳感到很奇怪,此时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后,更是让他感到奇怪无比。   “你怎么了?”   “你也看到了,它是那个妖王枯骸没错吧?”   “毫无疑问。”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山洞已经到了尽头。洞穴最深处有一处略微开阔的空间,站在这洞室的门口,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没有任何装饰的山洞,地面上数具人类的白骨。就在这数具白骨的上方,就在这洞室的空间内,飘荡着无数透明的灵魂。   看着这些飘荡的灵魂,两人心灵再一次被触动,这些灵魂无一例外,全是小孩子的!   并且除了他们来时的这条路外密不透风的洞穴里,已经不见了枯骸的身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怨念啊。”张丰阳压抑的声音中,仍能感觉出一丝轻微的颤抖,“是人类可怕的怨念!” 第二百四十二章:终善   张丰阳向前走去,穿过那一个个透明的嬉笑打闹的孩子的灵魂,来到了洞室深处那数具白骨面前。   是一具大人和一具孩子重叠的白骨。张丰阳看到孩子手骨上握着一个玉佩,玉佩上雕刻着古怪的符文。   他慢慢的把手伸过去,手还未碰到那玉佩忽然被弹开,同时他感到指尖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看着发黑的指尖,他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张丰阳左手伸入袖口,取出数张符篆。手指夹住符篆一阵运气过后,将符篆帖在了那个玉佩上。   霎时,洞**原本还在玩闹的所有灵魂瞬间扑向了张丰阳。整个洞**的气息都变了!   连北辰都是一惊,因为那些透明的灵魂已经变为了一个一个漆黑的鬼魂。   “张丰阳!”北辰不由得喊了一声,紧握太阿剑,几乎就要冲上去了。   就在那些鬼魂将要扑到张丰阳身上时,忽然从他的袖口飞出数张符篆,符篆绕着他的身体飞舞旋转,那一个个鬼魂碰到符篆就被击飞了出去。   在张丰阳面前,是一个已经看不出人类样子的鬼魂。鬼魂遍体通黑,头上长着角,身后长着长尾,面部扭曲而又狰狞。   与那一双圆圆地黑眼睛对视,连张丰阳都感到一丝心悸!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天劫。天劫是因何而出现的?就是因为战争、杀戮等等引起的死亡所带来的痛苦的怨念。   看着面前的这一双眼睛,张丰阳感到一种冰冷的怨恨,那种冷,入骨入髓;那种恨,无边无尽。   “孩子,我知道你很不甘,我知道你对这个世界充满留恋,我知道你很痛苦。”张丰阳缓缓地说,“我知道你心地原本善良。”   “孩子,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两只圆圆的黑眼睛,流下两行黑色的泪水。   张丰阳向他伸出了手。   “娘,我不想死,娘,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娘,你为什么抛弃我啊……”   张丰阳抱住这个黑色的灵魂,终于用一颗善心将其超度。   埋葬了两具白骨,两人伫立在坟前。   北辰到现在仍旧无法相信,妖王枯骸竟然是一个人类孩子的鬼魂。   “张丰阳,你相信人性本善吗?”   “如果人性能简单到用善恶区分,这个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这些可怜的孩子,还未长大便死去了。”   “还有那些未来得及看一眼世界的样子就已经消失的生命。”   “这就是我们妖怪所向往的人类世界?”   听到这话,张丰阳反而露出了笑容。“世界不完美,但并不妨碍我们去追求完美世界。”张丰阳看到北辰脸上有些不高兴,他知道他最烦故弄玄虚的人,最烦听到故弄玄虚的话,于是立刻又说:“人类世界邪恶,但并不妨碍我们去做一个善良的人类。”   刚出洞口,北辰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偏头一看发现是刚才驮着枯骸逃走的那只鹰怪,在它周围围着一群人。鹰怪不时的向他们发出攻击,但周围的人只是躲避,没有人做出攻击。   “他们在干什么?”   “它是枯骸的坐骑,似乎感觉到了主人有危险,想要来救它的主人。”   “为什么不杀了它。”   “有人看出那只鹰是一只异兽。异兽非常罕见,珍贵无比,杀了会非常可惜。”   “异兽?”   “是的,据说是传说中的异兽鲲鹏,绝对是人界仅有的稀世珍兽。将军您也看到了,刚才它载着枯骸飞行时的速度。”   北辰眼睛一亮。想到枯骸已经死了,又问,“能驯服它?”   “将军有所不知,同家畜野兽不同,异兽是驯服不了的。异兽不是由人来选择它,而是由它们来选择自己的主人。”   北辰飞起,降落到鲲鹏面前。他一出现,鲲鹏兽就拍打着翅膀向后退去,发出“嘎嘎”的惊叫声。北辰放出一阵妖气,鲲鹏兽立刻安静了下来。   北辰走上前向它伸出手,四目对视,鲲鹏兽收拢翅膀在他面前趴了下来。然后将鸟喙放在了他的手上。   一瞬间,北辰感觉到身上的妖气以极快的速度被吸走了。   这时旁边有人惊呼道,“将军,它在吸收你的妖气。”是白烟,他脸上露出惊讶而又兴奋的笑容。“太好了,这说明它认可了你做他的主人。我还以为找不到它认可的主人,到时只好杀了它,那就很可惜了。”   “是吗?”北辰脸色非常难看。经过刚才激烈的战斗,他身上的妖气已经所剩无几,妖气再次被吸走,这让他感觉非常难受。   “我早就猜到了,像这样的极品异兽,能让它臣服的只有大将军。”   北辰看到吸收了自己的妖气后,鲲鹏身上的羽毛颜色发生了变化。起初它身上的羽毛特别是背上的羽毛颜色是白黑相间的颜色,花纹也很古怪,看上就给人一种靠近危险的感觉。而在变化后,北辰看到羽毛的颜色变成了以红黑为主,夹杂着很多亮眼的颜色。颜色固定下来后,北辰一看果然是出乎意料的顺眼。   妖气消耗殆尽,体力也到达了极限,但是归途时乘在鲲鹏背上,还是很舒服的。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彻底消灭了为祸人界的恶魔谷的妖怪。北辰心情格外的舒畅。   盘踞恶魔谷的妖怪被彻底消灭的消息,以及被妖怪当食物一样抓住圈养起来的人被秦军解救放归故里的消息,两个消息一传出,临易城附近甚至整个燕地的人民都欢呼雀跃了起来。   随着人与人之间的口口相传,最后燕国境地的人都知道了,临易城来了一个为民除害的好将军。   孤方将燕国划分为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辽西五个郡,封北辰为征东大将军,指派张丰阳与白烟为副将继续治理并镇守燕五郡。   恶魔谷之战过后,北辰又花了一些时间平定了燕国境地的多处妖祸。   就这样没过多久,燕国境地的百姓就摆脱了猖獗的妖祸与战乱,百姓们终于能够安居乐业了。   花见对于辛想要杀死自己这件事虽然心里感到很害怕,但她其实并不想让北辰知道这件事。   一想到辛,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她那还娇小的身躯,还有她在北辰面前露出的那副可爱又天真的笑容。在花见眼里辛就是一个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她始终觉得辛本性是善良的。无论是对北辰的喜欢还是(对自己的)恨都很纯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是一个很单纯的人。   并且在之前她还帮助过他们,帮助北辰和自己还有鸢三人逃生,无论再怎么说,这始终是一件恩情。   她觉得辛既然那么听北辰的话,如果让他从中调解,再好好教导一下她,她在心里是觉得能够和辛相处得好的。   但是事情却没有像花见所想的那么发展。   花见想隐瞒这件事,他甚至叮嘱了鸢和黑枭两人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北辰。但当北辰问起自己受到的伤时,花见含糊其词掩饰了过去,但或许他看出了她在掩饰着什么,于是转而去问了黑枭。黑枭不敢违逆北辰,向他将这件事和盘托出了。   依照北辰的性格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花见简直不敢想。   她满心希望北辰能不像她想的那样大发雷霆,然而她的希望还是破灭了。   北辰不止对辛大发脾气,甚至将辛彻底的放逐。   “辛,你走。我永远也不想再看到你。”   辛面对北辰发怒时的样子是一如既往的不知所措,手不知道往哪放,浑身瑟瑟发抖,。   当北辰对她吼出最后那句话时,辛垂下了脑袋。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在地上。   长发遮住了她的脸,没有人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大开的城门,映着她那单薄的身影,辛走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灵妙仙子   河洛刚一跑出宫殿,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宫殿倒塌了。浓烟裹挟着热浪从身后袭来,河洛惊恐万状,没命似的奔跑着。   由于惊吓过度,双腿不听使唤,跑出没几步就摔倒在了地上。好在有虬龙的帮助,得以快速站起来。跑着跑着,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到,又重重的摔了一跤。膝盖破了皮,疼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虬龙缠住他的身体帮助他站起来,河洛还没完全站起来,就看到一双手伸到了面前。   是一只小巧而又稚嫩的手。   “轰隆。”由于宫殿倒塌的声音,河洛没有听到她说出的第一句话。   “……快起来,快点。”那个声音焦急的说道,“快跑啊……”   河洛抬起头,浓烟一点点散去,面前这个人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是一名少女……   去往灵妙所在的富贵村的路上休息时,河洛忍不住又回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他想起灵妙对自己说过,她从前认识自己,她会不会知道这个梦与自己的关系呢?   带着对于这个梦的疑问,以及对于九鼎线索的疑问,河洛、九苗、戈弋三人向着富贵村赶去。   沿途住宿时,三人听到了妖怪的种种恶行。最令人震惊的一件事莫过于妖怪攻占了燕国都城,屠杀了所有的人类居民这件事。   得知了这件事后,三人心情都无比沉重,一路上很少说话。河洛更是眉头深锁,一言未发。   三人来到富贵村,直奔灵妙所在的句芒庙。白公解开了缩地结界,阔别了近半年之久,河洛再一次见到了灵妙。   灵妙正坐在庭院中的长桌前,比起上次见到她时身边围绕着七名童子,这一次连白公都不在她身边,只有她孤身一人,看上去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白公第一个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白公,辛苦你了。”   白公站到了灵妙身后。   灵妙坐在桌前,头一歪看向三人。目光最后停在了河洛身上。   “你又来见我了,是说明你想起来了?”   河洛知道她在说的是什么。上一次分别时她说的那句“如果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就不用再来见我了”,他还记得。   “什么?”   “我们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事啊。”   “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你,关于我的过去,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我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灵妙看了一眼河洛。“就是说你并没有想起来是吗?”灵妙站起身,“没想起来就不要来见我,我不想见你。”说着她把手一挥,“白公,送客。”   九苗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的眼神。那眼神与所说的话的语气截然相反。   河洛走上前,抓住灵妙的手腕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这粗鲁的动作对待自己远道拜访的人,对方还是一名仙子,九苗不由得提醒道:“河洛。”   “当今的三界,除了冥界都乱成什么样了?身为一名天界的神仙,不管天下苍生的死活,只想保自己平安?你以为只要躲起来,就能永远平安无事?”   灵妙仰头看着河洛,看着这张不愠而怒的脸。   “我……”灵妙忽然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并且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像为了安抚河洛的情绪一样,灵妙将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口。   “远道而来,一定很辛苦吧。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吧?”   九苗走上来,拉了一下河洛的胳膊。河洛松开了灵妙的手腕。   “你说,我和你以前就认识,一起长大?”河洛问,“这种事,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上一次和你见面,就像第一次见面。”   “也许,只是长得很像,认错人了吧。”   河洛愣了半晌。   “很久以前,我一直反复做一个梦。”河洛将梦的内容详细的讲了一遍,“这一个梦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反复出现。而到了最近,这梦中总会出现一些新的内容也让我感到很疑惑。如果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过去,这个梦是否说明了什么?”   “我又不是解梦的周公……怎么会知道这种事……自己不了解自己的过去,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前几天,我又一次梦到了这个梦。”河洛盯着灵妙的眼睛说,“梦中我再一次摔倒,有人伸手拉我起来。模样看上去,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梳着一对团髻,戴着一对长长的耳坠。我觉得有些熟悉,却记不起来她是谁?”   “说的这么详细……小女孩一定很漂亮吧?”   “比很漂亮,还要更漂亮。”河洛目不转睛。   “是……是么?”灵妙已经发起抖来。“可是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   河洛单手握拳,猛得砸在桌子上。桌子翻倒,茶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灵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九苗和戈弋都看出来了,灵妙明显知道些什么,却不说。   “你是怎么知道九鼎在三王墓中的。”戈弋开口问。   “我有我的情报来源。”   戈弋刚要再问什么,河洛喊住了他。   “不要再问了,我们走吧?”   戈弋和九苗跟着河洛就要离开。   灵妙站起身,“你们要去哪?”   “去哪与你有什么关系?”   灵妙垂下头。“是啊,我算是个什么呢?躲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只求自保的小神仙,从没有帮助过你们,你们根本不用相信我,更不用在乎我……”   话没说完,河洛就回头看了她一眼。一看到这个眼神,灵妙就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溶化了。   三人刚一离去,灵妙回过头,“白公……”   话没说完,一个人影出现在身后,是九苗。   “仙子,你想知道河洛想去哪里吗?我告诉你,他要去的是天界的南天门。”   一听到这个名字,灵妙就抬起了头来。“就凭你们三个人?”   “我们也知道那里非常危险,但是因为易阳三人的死,河洛变了。我和戈弋都劝不动他。”   “不行。南天门凶险无比,就凭你们三个人去那里,无异于寻死。”   “仙子大人,你究竟知道什么呢?为什么不肯将真相告诉我们?”   灵妙又低下了头,默然无语。   “去南天门虽然是河洛作的决定。天界已经被魔炎龙占领,也许真的能在那里找到一些线索。我们会全力保护好河洛的。”说完九苗就离开了。   灵妙伫立在原地,很久一动未动。   绝不能让他们去那里,绝对不能让他们去那里。把守南天门的可是那个人啊,他们绝对会有去无回。内心矛盾的挣扎记灵妙身心俱疲,脸上再也没有了惯常的笑容。以往遇到麻烦时的第一反应都是置身事外,只有这一次,再也做不到了。   “白公……”灵妙疲倦的抬起头。   白公恭敬的鞠了一躬。   半晌,灵妙终于说,“白公,你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哪里也不许去。”   听了这话,只有这一次,白公没有像以往那样揖手领命。 第二百四十四章:南天门   传说人界有一座终年白雪覆盖的天山,这座天山曾经是人界通往天界的唯一的方法。河洛三人要去往天界所走的路是另一条路,是连通三界的三神山之一的瀛洲山。瀛洲山在以往的太平时期是几乎不可能被人类寻找到的,因此几乎没有人知道。如今此仙山已经沦为了一座普通的山。   上一次河洛等人来到这里还是了为了寻找九鼎,与镇守此山的轮转王大战了一场,那一次找到了九鼎中的第捌鼎,还抓住了雨花,引出了长夜国的线索。回想着当年的那一幕,距离那一次来到瀛洲过去了多久了呢?河洛心下百感交集。在他心里那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因为在那之后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上一次,上一次仿佛一个大家庭,家里的长辈,兄妹们都在,就算面临着未知的危险,就算知道即将遇到的是强大的敌人也不会觉得害怕。而如今……河洛心想,这一次,我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瀛洲山原本是一座仙山,哪怕是地处北方,也是四季如春的宜人仙境。上一次来此正值冬季,山顶覆盖着皑皑白雪。这一次,三人再次来到瀛洲,正逢春夏交接的季节。山上的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但是这座山无疑已经沦为一座荒山。   山谷中的冥界之门,山顶的悬空之岛是三人所熟悉的。   曾经驻守在这此山的轮转王已经被他们杀死。这里也许会有新的妖怪看守。但是这一次,他们不是为了九鼎而来。   三人绕过山巅的悬空之岛,继续向天空飞去。   天空中雾气迷蒙,云朵层峦叠嶂。三人在云中向上穿行了很久,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天界的建筑。   九苗想起上一次在悬空之岛战斗时雨花出现时的情景。云朵聚集,缭绕,像似一个大旋涡,雨花和她手下带领的几只妖怪就是从那旋涡中出现的。她想起那一幕中的云彩似乎有一些其它的颜色,不由得想到,雨花那一次从天界现身难道使用了什么法术?   就在这时,穿过一片乳白色的浓云,眼前出现了令三人感到震撼的景色。   一座巨大的山体,宛如瀛洲山之上的另一座大山横亘在三人面前。   “看来这就是天界的最下层了。”河洛语气中透露着惊喜,带头向山体之上飞去。   戈弋跟着飞去时,发现九苗落在了身后。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神晃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仿佛倒悬在天空的一座大山,顺着在最下面的山尖向上飞,越往上飞,山体越大。直至目极之处已经望不到山体的边沿。   终于,飞过了这座倒悬大山,三人跃出山体,眼前出现了平坦的地面。   倒悬的大山底部的这处平地究竟有多大!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头。仿佛又是一处人界大地一般。   三人站在地面的悬崖边上。眼前一座巨大无比的牌楼。牌楼的一根石柱就有五人合抱那么粗。   戈弋仰头看一眼高耸入天的门牌,门牌上写着三个大字。   看到上面的字,他不由得说道,“这就是南天门。”   ###   “这里就是天界的最下层,天市垣?”九苗问。   “是的,传说中天界有三垣,三垣之上还有九重天。”戈弋说着,高高的仰起头,似乎想要寻找隐没在浮云中的另外二垣以及九重天的影子。“天市垣虽然是天界的最下层,但是却是天界最大的一垣。”   视线穿过南天门,景色迷离,似乎氤氲着一层青黑色雾气。只能看到一栋栋建筑的轮廓,影影绰绰的轮廓,仿佛蠕动的鬼魂。   河洛向前走去,离得稍近了一些后,终于看到了天界的建筑。建筑鳞次栉比,但全部只剩下了残垣断壁。   如果这里是废墟的话,难道没有妖怪把守?河洛心下感到有些烦躁。   就在他继续向前走去时,身后传来了九苗的声音。   “河洛……你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这问题让河洛感到很奇怪。他转过头,看到戈弋和九苗站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你说什么?”   九苗看了一眼身旁的戈弋,“我说,你难道……”   话说到这儿,九苗忽然抬头看向了河洛头顶上方,戈弋显然也发现了什么。两人一齐跃向一旁的断壁下面躲了起来。   河洛正要回头,这时,戈弋甩出手上的水心鞭,缠住他的身体,一把将他拉了过来。   三人躲在断壁下,屏住呼吸。少倾头顶飞过一个巨大的黑影。那黑影看上去像似一只长着翅膀的蜥蜴,除了体形巨大外,长着两个头。两个头上均有一副辔头,背上坐着一只妖怪,妖怪手持缰绳驾驭着这只飞翼蜥。三人见过无数的妖怪,却从未见过这种样子的。   飞翼蜥飞过后,戈弋和九苗吁了口气。   “你两怎么了?”   “你难道感觉不到这里这阴森恐怖的妖气吗?”九苗接着刚才的话说。   河洛当然感觉到了这股妖气,但是……他看了一眼她和戈弋,由于刚才天空中的那只飞翼蜥,两人的脸色更难看了。特别是九苗,脸色甚至都显得有些发白。   河洛感到奇怪,他们两人也不是没有同强大的妖怪战斗过,怎么会吓成这样?   “妖气确实很重。但是我们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们了。”   九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戈弋说道,“河洛,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的。我们只是来打探情报,最主要的是寻找九鼎的线索。”   “我知道。”   “刚才天空中的那只飞翼蜥明显是妖怪巡逻的哨兵,如果被发现,妖怪就会警戒起来。这里是妖怪的巢穴,只凭我们三个人你觉得能对付得了这里的妖怪?”   河洛没有回答。   九苗说道:“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来这里。这里的妖气太强了,让人感到恐惧。很明显和传闻中的一样,天界已经被炎龙手下的妖怪占领。这里究竟有多少妖怪,谁也不知道。我们只有三个人,来里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绝不会空手而归。”河洛说道。   “河洛,我知道之前搜集的九鼎全丢了,你很着急。但一定要冷静,这里可是妖怪的巢穴啊。”   河洛沉吟了一下,说:“你不是已经设置了扭曲结界吗?”   “就算是……可是那个结界的入口离这里已经很远了。”   “我会小心的,如果你们害怕,可以留在这里接应我。”   戈弋问他,“你有什么打算?”   “这里是天市垣,至少也要弄清这里的守备情况。最好能抓到一个妖怪的头目,问清魔炎之龙搜集到了几只九鼎?恢复的情况?手下有多少妖怪?”   九苗听了这话,眉头深锁,看了一眼戈弋。戈弋按住她的手,对河洛说:“河洛你要答应我,如果情况不妙,一定要逃走,不要逞雄。”   河洛点了点头。 第二百四十五章:怒火   “我们上吧。”   河洛带头向前走去。穿过南天门,天市垣的景色越发清晰的呈现在他们眼前。目极之处是一片废墟,一片一望无垠的废墟。   地面之上是累累白骨,各别之处弥散着浓浓的黑气,那是妖怪法术的残留。可以想见,当年在这里进行的战斗是有多么得惨烈。   三人在沿着地面的残垣断壁小心的前行。过了许久,没有发现任何妖怪的踪迹。就连刚刚在头顶飞过的飞翼蜥都没再出现。   这时河洛忽然跃起飞上了半空。从半空中俯瞰天市垣的景象更加让人感到震撼。这一片破败的景象,仿佛世界末日。   他的这一举动让本就提心吊胆的九苗吓了一跳。看到他在空中没有发现什么的样子,她稍微松了口气。   “河洛,看到什么了吗?”   河洛摇摇头。   九苗说道:“这天市垣已经沦为了一片废墟,说不定炎龙他们已经放弃了这里。我们不如回去吧?”   河洛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想起刚才的那只飞翼蜥,既然有妖怪负责哨戒,说明这里一定有妖怪的营地。他抬起头,仔细一看,忽然发现在远处迷雾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影。   河洛降落到地面,向着那黑影方向走去。   离那处黑影越近,地面也越来越高。不一会儿,终于看清了那黑影的全貌。是处于废墟之上的巨大城堡。迷蒙的黑色雾气的掩映下,尽管看清了底层的样子,却看不到雾气遮蔽下的顶层建筑。废墟层层叠叠,越往上越高,向着尽头的深处延伸,最终隐没在雾气之下。   这里显然是妖怪的一处堡垒。   看到这些外形奇特的天界建筑河洛不由得愣住了,出神的看了许久。连身后的九苗呼喊声音他都没有听清。   河洛向着城堡冲了上去。   他刚向前飞出没多远,废墟中突然冲出一群妖怪扑向他。瞬间将他扑倒在地。   “河洛!”九苗惊叫着。两人从后面急忙跟上。来到河洛身边时,看到河洛从妖怪堆中站起身来。浑身受了很多伤,伤口在向外流着血。而那群妖怪,已经全部被杀死。   河洛是如何做到的,两人都没有看到。除此之外,从灵妙那里离开后,九苗就已经发现了河洛的变得有些奇怪。   比如他此时的样子。就算刚才那么危险的环境下,他的脸上仍旧看不到任何表情。   还有他在同他们说话时,双眼虽然是朝向这边,但眼神却不像是在看他们。   “你们不要怕。”河洛对他们两人说,“在这里等着我。”   说完,他转身向着宫殿飞去。   “河洛,你疯了吗?”九苗大喊。   “他知道这里有多少只妖怪吗?这里显然是妖怪的巢穴啊。”   半晌,九苗摇着头说道,“河洛他究竟是怎么了?”   河洛从天而降,降落在外城墙上。守城的妖怪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河洛掷出手中的虬龙枪,威力巨大的虬龙枪,像穿糖葫芦一样,贯穿了一只又一只妖怪。在虬龙枪出手的瞬间,从河洛的影子中同时飞出一个黑影。黑影接住飞出的虬龙枪,旋转着一扫,周围的妖怪即被斩杀。这隐藏于影子中的黑影就是易阳交给河洛的冥魂。   冥魂操纵着虬龙枪。河洛使用的则是师父的鍮鍠剑。   城墙上的妖怪几乎是在转眼间就尽数死在了虬龙枪和鍮鍠剑之下。   一只半妖化的虎妖从侧面扑向河洛。他举起左臂格挡,虎妖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虎牙陷入了肉里,几乎将他的手臂咬断。   河洛看着眼前的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的虎妖,心下想道,果然,只要身处于危险之中,我就能拥有这种特殊的能力。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妖怪咆哮声。   河洛提着虎妖的头颅,转过头去。巍峨的宫殿上方,迷雾的阴影中,遮天蔽日的妖怪,如暴雨一般倾泄而来。   看着这些妖怪,河洛脸上仍旧没有表情。他心中有股火,就像隐藏在脸面之下的感情,不知该用什么表情表示出来一样。他也不知道究竟该怎样才能发泄心中的那股火。这股火是让他冲动起来想要自残的怒火,也是让他愤怒起来毁灭敌人的业火。   河洛操纵冥魂变化为防护罩,提着手中的剑,迎面而上。   身处于这妖怪的巢穴中,感受着这浸入毛孔的浓重的妖气,戈弋和九苗都感到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特别是身为人类的九苗连行动都感到困难。   她不知道为什么河洛会毫无感觉,起初她甚至怀疑他是故作镇定。   两人飞上城墙,眼前景象让两人目瞪口呆。地面上遍布妖怪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浑身是血的河洛就站在尸堆中。   河洛一人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屠了整座妖怪重兵把守的城堡。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飘来一朵乌云。无论是乌云的颜色还是移动的轨迹都显得非常诡异。   一见那朵云彩,戈弋急忙冲河洛喊道:“河洛小心那朵乌云。”   话音刚落,乌云中白光一闪,一道刺眼的闪电劈向河洛。   河洛侧身一闪,闪电落在他脚下,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地面显出一个深坑。灰尘散去三人才发现那不只是一道闪电,在坑底有一把巨大的战锤。   与此同时,四周的房顶,半空中又出现了一群妖怪。东面的天空中一只巨大的妖怪飞到了河洛面前。   妖怪速度飞快,直到它降落到地面,三人才看清那妖怪的长相。妖怪长相怪异,像似一只长着一对鹰翅老虎。在老虎背上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人,除了看上去体型高大壮硕外,外貌同人类几乎一模一样。那人头部,身躯,以及四肢都覆盖着厚厚的铠甲。身后拖着一件鲜红的披风。面容粗犷,蓄着浓密的胡须。   九苗和戈弋跳到河洛身边。一看到这人的样子,九苗就知道这个人来者不善。   那人扫视了一眼面前群妖的尸体。比起这些妖怪的死,显然这三个人类更让他感到惊讶。   飞翼虎龇牙,面露凶相,发出一声怒吼。虎背上的人向三人身后望了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了他们身上,“只有三个……人类?”   九苗看了一眼这人身后的那一群妖怪,发现这些妖怪同河洛刚才杀的那些妖怪明显不是同等级别的。   “你就是这些妖怪的头目?”   虎背上的人把手向前一挥,地面坑中的那把巨锤飞回了他的手里。右手握着战锤,左手将胡须一捋。“吾乃镇守南天门的天界大将军天启。” 第二百四十六章:大将军   话音刚落,忽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   “是将军呀,是大将军呀!是把守南天门的大将军呀,不论门里住的是仙还是妖。”   这声音如同婴儿一般,又细又尖,仔细一听甚至还有些奶声奶气。三人都愣住了,这声音明显是发自这个天启将军那里,但是左右一看并没有发现发出这个声音的人。   “你们又是什么人?”天启发问。   “只是三个凡人。”九苗心想,又是一个变节叛敌的堕仙。   “无论你们有什么目的,只是三个凡人就敢闯入天界!我佩服你们的勇气。”   那个婴儿般的声音又响起,“不自量力,不过勇气可嘉。”   这一次,九苗仔细听着这个声音,虽然仍旧找不到这声音的来源,但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声音是来自天启那里,就在他的身上。   戈弋想了想问道,“我们原本收集到了四尊九鼎,但后来还是遗失了。鸿濛之战魔炎之龙遭受重创,只有借助九鼎之力才能复活。我们丢失的九鼎想必已经落入了你们手中了吧?”   “无可奉告。”   河洛从背上抽出鍮鍠剑。剑刚一出鞘,虬龙枪已经向天启飞了过去。   天启似乎没有想到河洛会这么快就出手,他用战锤弹开虬龙枪。就在虬龙枪在半空中翻转的一瞬间,冥魂如同一道黑色闪光飞上半空接住了虬龙枪,河洛手握鍮鍠剑冲到了天启的另一边。河洛和他控制的冥魂从两个方向向天启发起了快速的攻击。   天启飞上半空,躲过了河洛的攻击。而他的坐骑那只飞翼虎,被杀死。   四周的妖怪,发出瘆人的怪叫围了上来。   天启把手一挥。“你们不许动手。”   河洛刚想做出反击,听了这话,收住了手。   “只有三个人就敢来到这里。我敬佩你们的勇气。为表示尊敬,就由我大将军天启亲自来当你们的对手。”   “好可惜啊,还这么年轻,未来还有那么长的路,就要断送在这里了……”   婴儿似的声音再次响起。这诡异腔调说出这样的话,九苗全身上下传来一阵战栗。这个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她不知道,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戈弋,显然他也没弄清楚这奇怪的声音。   但是,听了天启的这句话,九苗心下又想道,虽然不知道这个天启将军有多强大,但如果只是对付这一个人,如果能打败他,河洛的目的就达到了,就算他仍不打算撤退,到时再对付他手下的那些妖怪就容易得多了。这对我们来说显然是一个好消息。   “从前统领天界的天兵,现在又统领妖兵,真不愧是天界的大将军。”戈弋讥讽道。   “胜者为王,这没什么好说的。”天启说着从背后取下一面半身大的盾牌。左手持盾,右手持锤。   “弱者没有发言权。但是这么弱小的人却有勇气发起挑战,相反某些强大的人却沦为了走狗。”又是那个声音。   这一次九苗愣住了。仔细一想,她忽然发现了些奇怪的地方。这个声音说话的时间,全是在天启将军说话之后。而且说出的话,似乎全是与天启唱反调的话,甚至满是讥讽与挖苦。   一如之前对这声音的反应,天启仿佛下意识般的忽略这个声音。   九苗对这个声音充满了疑惑。究竟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内心的直觉告诉她,能否解开关于这个声音的迷团,至关重要。   河洛手持虬龙枪冲了上去,天启举盾抵挡。枪尖刺中盾牌,发刺耳的撞击声,火星四溅。巨锤从侧面挥来,河洛翻身躲过。一番交手下来,河洛发现他手中的巨锤看上去笨重无比,但战斗中使用起来却远比相像的灵活得多。   戈弋和九苗站在不远处,看到两人战斗时,四周的妖怪果然听从了天启的命令,没有加入战斗的意思。两人对望了一眼,取出各自的武器加入了河洛同天启的战斗。   戈弋和河洛从近战牵制,九苗从远处用暗器支援。   尽管是以一敌三,天启的动作没有显出丝毫的凌乱。左手的盾牌,右手的巨锤,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挡在最致命的位置。   一番激烈的对攻下来,三人已经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但没能伤害到天启一丝一毫。   天启躲避河洛冥魂的攻击,跃上半空。   这时,戈弋对身边的河洛说道;“河洛,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河洛听了一愣,明明自己刚用鍮鍠剑伤了他的胳膊。他刚想说什么,一偏头看到戈弋已经是满头的大汗,甚至连握着水心剑的右手都在发着抖。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现在撤退,以最快的速度逃到九苗布下的结界那。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   河洛发现了天启跃上半空躲避自己的攻击时在地面上留下的那两只脚印,那脚印足有一尺深。   天启在空中看着脚下的三人。“接下来,到我进攻了。”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天启。只见他将拿着盾牌左手伸尽了天空中那朵乌云中。当左手从乌云中取出时,盾牌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左手上闪着耀眼的雷光。   天启左手一挥,一个雷团从左手飞出,直奔地面的二人。   两人知道这雷团是无法接下的,只能躲闪。雷团落到地面,形成了方圆数米的一片雷池。戈弋刚躲掉这记雷团,抬头一看,发现天空中的天启不见了。   他心下一惊,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不好了。猛得把头一转。不远处的九苗伫立在原地,目光正看着他们二人这边。   戈弋大吼一声,“后面!”   九苗一愣,一回头,天启就站在身后,他手中的那把闪烁着雷光的战锤就在自己头顶。   “先杀一个!”天启说道。   水心剑化为鞭子已经来不及了。戈弋在喊出那一声后的第一时间,就用尽全部的力气飞向了九苗,在巨锤砸下的最后一刻,将九苗推了出去。   九苗被推了出去,而戈弋自身则置身于巨锤之下。   九苗飞出去后,刚从地面上爬起,眼前的一幕就把她惊呆了。   天启的巨锤落在了戈弋的腹部,戈弋的腹部已经被砸烂,整个身体几乎断为了两截,仅有一丝相连。   九苗想要喊叫,但张着大嘴却发不出声。   河洛从天启背后冲了上去,天启左手一举,就挡下了他的攻击。鍮鍠剑竟连他的手腕都砍不动。河洛这才发现,刚刚他的左手的盾牌,此时变为了护甲裹在了他粗壮的手臂上。   天启挥出左拳,击中他的腹部,河洛整个飞了出去。那包裹着闪电的拳头,不只力道十足,雷电的气息也在攻击的瞬间传遍他的全身,他感到全身发麻,几乎失去意识。   九苗跪在地上,怀里抱着戈弋。   “我是把守南天门的雷鸣将军天启。我把守的南天门无人能破!”   “好残忍呐,好残忍呐,比妖怪还要残忍呐。”此时再听到这如同婴儿一样的声音,只让九苗感到毛骨悚然。她连头都没有抬,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和戈弋死在一起。   天启手中的雷鸣锤高高举起,落了下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灵妙与天启   就在这时,从天而降一匹绸缎。红色的绸缎像蚕结的茧一样,将九苗和戈弋包了起来。雷鸣锤落在绸缎之上竟然被弹开了。   天启一惊,意识到这是结界术。并且这样的结界术是他所熟悉的。他抬头一看,一个衣衫飘逸的身影从天而降。   “灵妙!”   灵妙落到天启面前,“启将军,你还记得我啊。”她看到九苗和她怀里血肉模糊的戈弋,心下就是一沉。   “将军果然神勇无比。”   天启沉默了一下,说道,“没想到,那场战斗中你竟然活下来了。”   “没想到……”灵妙淡淡的说,“世事无常,连天师的预言都不再准确,还有什么事会是想到的呢?曾经直言劝谏的大将军,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只要听到名字就能让作乱的妖魔跪地投降的大将军,谁能想到……”   “住口。”   “住口,你她妈的,给我住口。”   听到这婴儿声灵妙也愣了一下。   天启一如既往的选择了无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败者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个婴儿声接着说道:“败者只有服从的份。胜者王候,败者寇,败者寇呀,败者寇。嘎嘎,败者只有服从胜者……”   “启将军?这是……”灵妙刚想问。正说着,忽然看到启目无表情的用左手掖了掖胸前的衣襟。就在他的手刚一离开衣襟,有什么东西探了出来,毛绒绒的一团。   灵妙听着声音,看着那毛绒绒的东西,清楚的意识到了就是这东西发出的那婴儿声。   天启目无表情的再次抬起左手,试图将那东西塞回衣襟,然而没想到的是那毛绒绒的东西却顶着他的手指钻了出来。   一看到那东西灵妙就大吃了一惊,那是一只鸟吗?只见那只鸟还不如一只握起来的拳头大。有着红绿相间的羽毛。鸟喙非常短,头顶部还有一簇直立向天的羽毛。咋看之下,这肯定是一只鸟,还是一只非常漂亮罕见的鸟。灵妙之所以在看到的第一眼不敢确定这是一只鸟,是因为除了这些鸟的特征外,它还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它只有一条腿,羽毛虽然漂亮但脱落得非常厉害,特别是翅膀上的羽毛,已经所剩无几。最令灵妙感到难以想象甚至有些诡异的是,这只鸟的头部,背部,翅膀竟然缀着颜色奇怪的布片,就像人类衣服上的补丁,还不只一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那只鸟一边用像唱戏一样的腔调说着,一边用它的一条腿,拍打着羽毛所剩不多的翅膀爬上天启的肩膀,几次险些掉下来。   灵妙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只羽毛华丽的鸟,一动不动。   在阻止这只鸟无果后,天启也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灵妙认出了这只鸟是一只罕见的鹦鹉。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她不敢相信。   “启,这只鹦鹉……”灵妙摇着头,“这只鹦鹉难道是……”   “你来这里干什么?灵妙,既然活下来了,难道活够了?”   鹦鹉叩动它坚硬的鸟嘴,尖声细语,“既然活下来了,就好好活下去吧。”   “虽然不知道你同这三人是什么关系,但他们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鹦鹉抽搐着脖颈,将头从正前方扭到正后方,“你们是打不过魔炎龙的,别痴心妄想了,快逃吧,快逃吧。能逃得掉就不杀你们。”   灵妙已经看出来了这只鹦鹉已经死掉,但是它却能动,能说人言。   她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看着鹦鹉声音颤抖的说道:“这只鹦鹉,难道是姐姐送给你的那只绿波鹦鹉?”   话音一落,灵妙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天启一动不动。   他肩头的那只鹦鹉不停的拍打着翅膀,“灵妙……灵妙啊……”   觉察到了天启的异样,四周的妖怪中四只头目模样的妖怪飞到了他身边。   “将军,杀了他们,别跟他们废话了。”   四只妖怪目露凶光,杀气腾腾,似乎只是忌惮天启的命令才没有第一时间就攻向灵妙。   “为什么?既然深爱着姐姐,为什么不带她逃走?我灵妙一生哪怕全天界的神仙都倒戈背叛,我也不会相信启将军会背叛。姐姐和我从小在你身边长大……我以为我看错了,但是到现在你都将姐姐送给你的鹦鹉带在身边……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为什么还对姐姐念念不忘!”   “灵妙……灵妙……”鹦鹉腹部朝上倒在启宽阔的肩膀上,无力的拍打着翅膀,胡乱的蹬着那仅剩的一条腿。“灵妙……灵妙……”   本是尖细得如同婴儿一般的叫声,突然冒出一句粗声粗气如同老叟一般的嗓音。“灵妙!”   “将军,别跟他们废话了……”   不知道天启有没有听进这些人的话。仿佛回应主人的内心,天空中的雷云忽然降下数道闪电——不分敌我。   激起的尘埃中,除了手中闪烁着雷光的战锤,和那条随风飘动的腥红披风,启如同一尊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好厉害,好厉害的,天启大将军……”灵妙一边说一边给不远处的河洛使了个眼色。“启将军的实力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和姐姐从来都知道,只要躲在启将军的臂膀下,哪怕天塌下来都不会害怕……”   “瞳,没有死。你休想骗我!灵妙。”启终于说话了,黑洞洞的双眼宛如两道无底深渊。   “什么?”灵妙一愣。   “魔炎王答应我,只要我守住南天门,就不会伤害灵瞳!阴险的仙子灵妙,你居然敢骗我?”   灵妙摇着头,“你居然会相信敌人的话!”她伸手入怀,掏出一对耳环,“你不会不认识这东西吧!姐姐带上这对耳环时美丽的样子,美丽的笑容,你不会忘记你当时说的话吧?”灵妙越说声越大,眼泪顺着两腮就流了下来。“这是姐姐最后的遗物,逃出天宫时,姐姐就是为了救我……就死在我面前!”   那一对耳环是天启送给灵妙的姐姐灵瞳的礼物。   看到那对耳环,相隔数米远,启像要夺回那对耳环般伸出了右手。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就跪倒在了地上。他双手抱住脑袋,像要把胸口里所有的气息都吐出一样,仰起头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长啸。   那只鹦鹉,从启的肩上跳下。时而飞起,时而从空中摔到地面,时而又滚倒在地。   鹦鹉挣扎着飞到灵妙面前。   “灵妙,快跑吧,小灵妙,只有你,只有你,一定要活下去。”   看着这只绿波鹦鹉那黑洞洞的双眼,那被别扭的针脚缝补起来的破烂的身体,那一根根脱落后重又粘补上的羽毛。尽管已经如此破烂不堪,但却又如此的被珍惜着。   灵妙仿佛看到了一双粗糙的大手,捏着针线缝补这只鹦鹉的情景。   鹦鹉的那一直很怪异的声调,此时也恢复了正常。那是灵妙再熟悉不过,是让她感到无比亲切的声音。   灵妙伸手将鹦鹉捧在手心,泪如雨下的喊了一声,“姐夫。” 第二百四十八章:鹦鹉   鹦鹉像真的死去了一样,一动不动。只是那腐烂的只余两个黑洞的双眼,此时竟泛着晶莹。   这只鹦鹉只是一具尸体。天界沦陷之日的那场惨败,敌人的强大让天启无力回天。正义与邪恶,守护与背叛,荣耀与唾弃折磨着他的心,最终撕裂了他的灵魂。为了不再受折磨的痛苦,启将那包含正义,守护,荣耀的那一部分灵魂剥离并封印于灵瞳送给他的已经死去的这只鹦鹉的尸体中。   所以这只鹦鹉会说人言,所以这只鹦鹉与启无法分离。所以,鹦鹉说出的话是与本体截然相反的话,因为这才是启真正想说的话。   所以——当启拉回那只鹦鹉并用强有力的左手将它捏碎时,鹦鹉的尸体也没有留出一滴血。   启凄厉的长啸持续了好长时间。好长时间过的好长时间,仍旧令人难以置信的持续着。   当那只封印了启全部正义灵魂的鹦鹉被启捏碎时,长啸终于停止了。   灵魂的容器被破坏,其中的灵魂也随之烟消云散。   启跪在地上,有黑色的气息从他的耳朵,嘴巴,鼻子等七窍中冒出。   看到这一幕,灵妙惊呆了,同时心底泛起一阵巨大的恐惧。   启,魔化了。   黑气越来越多,像乌云,像浓烟!回应启的魔化,天空中的雷云倾泄下的落雷也变为了污浊的黑色。   河洛早已经恢复了知觉,他早已经想要去救启面前的九苗和戈弋。然而有人拦住了他,是灵妙手下的白猿白公。   当天启跪倒在地发出长啸之时,白公总算等到了时机,他拔下数根毫毛放在嘴前一吹,面前顿时卷起漫天的风沙。河洛操纵冥魂在时断时续的落雷中飞快地救出了九苗和戈弋两人,白公则救出了灵妙。   启身边的落雷无数,四周的妖怪不敢近身。   当河洛五人刚一逃出落雷的范围,那一群妖怪即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河洛将自己背上的戈弋和冥魂背负的九苗交给白猿和灵妙。   “我来掩护。”   戈弋受到的伤惨不忍睹。愤怒,愧疚种种复杂的情绪折磨着他的心。   “你们快走。”   四人逃走,河洛向着尾随而来的妖怪冲了上去。   妖怪众多,实力也在先前的妖怪之上。但河洛已经不顾一切。   他眼中的黑白世界,也能更久的预测出妖怪的行动。   一波又一波的妖怪死在他的枪剑之下。鲜血染红了他的全身,分不清是妖怪的血还是他身上的伤口中流出的血。   就在河洛杀红了眼的关头,数道黑色的闪电从天而降。闪电刚过,像受到惊吓的林中的飞鸟,众妖转瞬四散逃走。眨眼间全部消失不见。   河洛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闪电过后烟尘中,忽然飞出无数只妖怪。定睛一看,这些竟全是妖怪的尸体。   在这之后,烟尘中逐渐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只见这个身影足有三人那么高,头顶长着尖角,双眼闪着黑色的亮光。周身像旋风一般缠绕着黑色气息。   这是什么怪物,河洛一时发愣。这时他注意到了怪物手中的武器,是一把闪着雷电的巨锤   看着这怪物手中的武器,河洛不由得想,这怪物是天启将军?虽然缠绕的雷电是黑色的,但无疑是同的一把巨锤。   河洛想起刚刚掩护白公他们撤退时灵妙泪眼朦胧的提醒自己的那句话,“启已经魔化了,河洛。千万不要同他战斗,千万要记得一定要逃走,有多快,逃多快,千万……”   看着这怪物的样子,河洛心想这就是魔化?虽然从外形上看这是无疑的,但是这样的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却不知道。   想起刚才那成群逃走的妖怪,想起灵妙提醒自己的话,再看到这魔化的启那恐怖的样子,河洛本能的第一反应也是逃走。   然而四周的妖怪已经跑得跑,死的死,只剩下河洛一人。魔启那黑光闪耀的双眼已经盯上了他。   还没等河洛转过身去,魔启周身黑色的气息像狂风般呼啸着张开。这让他那本就巨大的身躯愈显巨大无比。他张开大嘴向着河洛就扑了过去。   河洛本就不想再战斗了,一见他这疯狂而又狰狞的样子,更是战意全无,扭头就向后飞去。   数道闪电从天而降。他抬头一看,头顶是天启操纵的那朵雷云。此时操纵它的显然是这魔化的启。比起天启操纵时的样子,现在的这朵雷云显得更大更黑。黑色的云层间,不时闪过一道道白森森的闪电,间或还能听到滚滚的雷鸣,这更让人为之感到恐惧。   河洛拼尽全力,以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飞行着。然而由于还要躲闪着头顶的落雷,又由于身上受到了太多的伤,流了太多的血,他的速度无法再快。   这时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的左腿。电流传遍全身,他感到全身一阵麻痹,从空中掉落了下来。   回过头,他看到魔启距离自己还有一段安全的距离,他运行体内的气息,挣扎着想要重新飞上天空。就在这时他看到魔启张开了他的嘴。那嘴仿佛嘟了起来,呈现出一个看上去有些滑稽的圆形。圆圆的嘴,黑洞洞的嘴吐出了一团黑色的雷团。   雷团向河洛飞来,但那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慢得让河洛感觉自己闭着眼睛都能不会被击中。   然而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雷团消失了!河洛一愣,忽然发现雷团又再次出现了。这一消失一出现之间,雷团就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河洛惊呆了,尽管他眼中的这个黑色的雷团移动的速度像蜗牛一样,但当它再次消失时,河洛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再次飞上了空中。这一次雷团会在哪里出现?会笔直的攻击自己刚才倒过的地面上吗?   心里这么想着,河洛一转过头,雷团就在自己的背后。   黑色的雷团,闪着黑色的光,如此近的距离,仿佛能听到雷团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响声。   看着这个雷团,河洛分明感觉到了死亡气息。 第二百四十九章:一莲托生   在河洛的掩护下,白公,九苗,戈弋,灵妙四人终于逃到了九苗之前设下的位于南天门外的扭曲结界的入口。   扭曲结界也是一门非常高深的结界术。在两个地点布下相同的结界,并用法术将之间的空间扭曲,这样就可以连通结界两点。危急关头能起到非常好的逃生作用。两点之间的距离越远,法术消耗也就越大。九苗将扭曲结界的出口设在了瀛洲山的山顶,另一端设在了天市垣的南天门。   当四人逃到南天门的结界入口时,总算可以松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等待河洛,然后穿过结界逃离天市垣。   等了一会儿,就在灵妙吩咐白公去接应河洛之时,突然间灵妙的身体泛起一道无比耀眼的红光。九苗吃惊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红光旋转起来,她才发现这红光的样子像似一朵红莲花。   莲花起初呈花苞的形状,花苞包裹着灵妙,紧接着花瓣一瓣一瓣张开。随着花瓣的张开,红光也变得越来越耀眼,越来越绚丽。   九苗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不只由于从未见到过这神奇的一幕,更因为她这一生从未见到过如此亮丽摄人心魄的色彩。   灵妙一动不动的坐在莲花中央。那惊恐的睁得大大的双眼,剧烈颤抖的身体,显然她在拼命忍受着什么。   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住,张开了嘴,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叫声划破长空,直至变得撕心裂肺一般。   白公站在莲花的外面,看到这一幕时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接着他把头一扭飞快地向来时的方向奔去。   九苗看到莲花中的灵妙已经连坐都坐不住,先是跪在地上,继而趴在了地上,浑身痉挛抽搐。显然是在承受巨大无比的痛苦。   莲花持续盛开,灵妙的身体一阵一阵显出了玄鸟的形态,巨大的痛苦已经超过了她的承受能力让她现出了原形。   绚烂到极致的莲花绽放结束,花朵枯萎凋零。   红光消失,地面只余一件灵妙的粉红色的衣衫。   九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浑身颤抖的走上前去,手按住那件单薄的衣衫。似乎发现了什么,她猛的掀开衣衫,看到一名幼小的少女躺在衣服中昏迷不醒。   九苗泪凝于睫。用衣服裹住少女抱在怀里,双眼一合,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   黑色的雷团落在身上的一瞬间,河洛感到一阵足以让他失去意识的痛苦。就在意识消失的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一声低语,那低语似乎就在自己面前,就在自己耳边,那声音是他所熟悉的。   白公找到河洛时,他已经醒了过来。似乎是以为他已经死去,魔化的启已经不知了去向。   从地上爬起,河洛低头看着自己身体,双手。   回想起就在刚刚,魔启的雷团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然而我还活着。   虽然身上的伤口仍旧在向外流着血,力气用尽,仍旧感觉疲惫。但我竟然还活着!   究竟是怎么回事?河洛感觉自己不只活着,甚至没有因为那个雷团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同白公一起回到结界的入口处。河洛看到九苗身旁是戈弋残破的身体,在她怀里抱着一个昏迷着的少女。   九苗满脸的泪水,胸口剧烈起伏,哽咽的话都不能说。他刚一出现,她就用哭红的双眼看了他一眼。   河洛看着她怀里抱着的少女,以及包裹着她的那粉红的衣服,愣住了。   九苗走上前去,用颤抖的手撕掉了他脸上的那块胶布。唇印消失了。这再一次印证了九苗的想法。   不用河洛说她就知道,就在刚刚河洛遭到了致命的攻击,灵妙用法术救了他一命。   那个法术是灵妙在很久以前就施加到他身上的,她留在他脸上的那处洗不掉的唇印就是那个法术的咒印。   九苗已经毫不怀疑,这个术,就是那个可以在危急关头救人一命的一莲托生之术。   ###   通过扭曲结界,五人逃离了天界的天市垣,而后飞下瀛洲山,来到了一处安全的小村庄。   戈弋还没有死去,但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以至于九苗不得不支起一个屏障的结界阻挡勾魂的小魂和野外的食尸鬼。   九苗跪在戈弋身边,哭得如同一个泪人。   河洛在茅草屋外倚墙坐着。低垂着头双眼无神的盯着地面。   “一莲托生术,是在被施术者濒死时自动发动的可以救人一命的法术。这个术看似非常强大,但是却很少有人会用。倒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术很难掌握,而是因为这个术救人的原理不是为被施术者抵挡伤害,而是施术者代为承受部分,甚至是全部的伤害!小灵妙身上绽放的那朵吓人的莲花我都看到了……如果你当时还有意识的话,也会看到在自己身上出现的同样的莲花。这就是一莲托生术。”   “小灵妙……小灵妙在你脸上留下的那个唇印就是一莲托生术的咒印,她在与你见第一面时就用这个术将你们两人的生命绑在了一起……你当时究竟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我不知道。但是小灵妙她变成了这副样子,至少也要失去几百年的修为。”   九苗强忍悲痛为自己解释一莲托生的话还在河洛耳边回响。   灵妙在自己脸上留下的那个唇印,本以为那是个恶作剧,怎么也没想到那竟然是能救自己一命的法术咒印。河洛有些想不通,留下这个咒印时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就在自己身上施下了一莲托生术,这说明了什么?难道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两人之间婚约的话,曾经认识的话都是真的?   灵妙没有外伤。只是同河洛一般大的成年样貌变为了一个幼小少女的样子。这是一种类似动物在遇到危险时装死或是断肢保命的一种方式。   灵妙幼小身躯,大概仅有人类八九岁的样子。从一个成年人退化成现在这样,究竟替自己承受了多大的伤害!河洛想起那黑色的雷团,分明带着死亡气息。如果不是灵妙,自己也许就死在了那里。   呜呜咽咽的哭声从门里传来,河洛感觉身体一片冰凉。 第二百五十章:代价   戈弋受的伤如此之重。河洛简直不忍直视。   决定去往天界的是自己。戈弋和九苗一再劝阻,甚至在与天启战斗过程中,戈弋还劝过自己。然而……   河洛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天启会如此强大。   想起戈弋特别是九苗劝自己的那些话……那些话,仅仅一句“没想到”就可以为自己开脱吗?   河洛无法面对自己,更无法面对九苗。要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哪怕只是听进他们两人的任何一句规劝的话,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灵妙与戈弋,一个为了救自己,一个为了救九苗。结果一人昏迷不行,一人重伤生命垂危。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河洛不知多少次感到心底传来这阵绞痛。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我?为什么只有我一人安然无恙。   都是因为我……如果戈弋就这样死去了,恐怕这一生我都无法原谅自己……   除了戈弋和灵妙受到的伤让河洛感到痛苦外,还有一件事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   这件事,就是灵妙变小后的样子。   这难道就是灵妙她在见到自己后就为自己施加了一莲托生术的原因吗?   难到那一次的见面真的不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小灵妙躺在茅屋的破床上,身上裹着大号的衣裳,盖着九苗脱下来的外套。她依旧昏迷着,但是看那均匀的呼吸,与其说是昏迷倒不如说是睡得正香。河洛心下稍感安慰。   然而看着小灵妙的这张脸,他的一颗心却悬了起来。仔细打量这张脸,越看心悬得越高。这张脸为什么会这么像?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零乱的脚步声。河洛回头一看,是九苗。只见她身体左摇右摆,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他匆忙上前扶住她。   “戈弋……”九苗眼睛肿得像桃子,“戈弋他身上……上的伤,正在愈合!”   河洛一听愣住了。两人匆忙走到床边。   戈弋衣服前的一大块缺口还在,腹部的巨大豁口已经愈合,除了血渍外,看不到任何受伤的痕迹。   九苗扑在戈弋身上,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   “戈弋!戈弋!”九苗喜极而泣,连喊了两声他的名字后,倒在他身上,没了声响。   河洛将昏过去了九苗抱到床上,扶着她喝了一些水。   回到戈弋身边,尽管依旧没有醒过来,但身体上的伤已经完全恢复,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危险。   河洛感到无比惊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逃离天界后,看到戈弋受了这么重的伤,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感觉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救活他了。河洛甚至一度认为只是因为戈弋龙族的体质,才存有一口气。死亡降临到他身上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时白公从门外走了进来。   河洛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出去了。他问站在床另一边的白公。   白公挠了一下侧脸,说:“我刚才看到他腹部有一阵奇异的光亮。”   河洛仔细看戈弋的腹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异的光亮。   “他从前吃过什么神奇的东西吗?”   河洛想了想,摇起了头。   “刚才听到外面有一阵奇怪的响动。就追出去看了看。”   “有人?”   “很可惜。也许是我听错了,也许在我追出去时,那人已经离开了。”   河洛有些莫名。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有谁会来呢?如果真有人,是那个人救了戈弋,但有什么理由不现身呢?   虽然不知道外面来的是什么人,是不是白公误听了。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戈弋已经不会死了。   回头望了望酣睡的灵妙。一阵前所未有的放松袭来,河洛感觉双腿一软,身体一歪差点倒在地上。   夜深,白公守在屋外。河洛感到一阵困倦,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天亮时,河洛睁开眼看到戈弋终于醒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   河洛有些激动。戈弋却显得非常没有精神。他坐在床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是谁救了我?”   这本是河洛最想问他的问题,于是有些失望。他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你的身体看上去像是自愈的。你从前有过什么奇遇?比如吃过什么神奇的东西?”   但戈弋却垂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小灵妙也醒了过来。九苗正在给她穿衣服。虽然经过九苗的简单裁改,但由于缺少工具,衣服穿在灵妙的身上后依然显得又肥又大。   变小后的灵妙,看上去只有人类八九岁左右的样子。尽管变小了,美丽的样子却一点都没变。并且似乎正是由于身体变小,面庞上的五官显得更加细腻精致。   河洛走过去。灵妙看了他一眼,斜着眼。   一看到这眼神,河洛就感到了不同。这眼神是他在从前的大灵妙那里从未看到过的。虽然眼睛同样是缩小版的,但是明显多了几分锐利。   “灵妙,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九苗刚为灵妙穿好衣服,听河洛这么一问,摸了摸她的头,问:“还记得姐姐是谁吗?”   河洛一愣,姐姐?   “当然记得,我什么都没忘。只是身体变小了而已(就像变身一样)。”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对于河洛来说,自从逃出天市垣后,他对她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谢谢你,救了我。”他现在回想起来,灵妙在见到自己后就在自己身上施下了一莲托生术。从那时开始她就在帮助自己,保护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如她对他们明显隐瞒了的一些事一样,灵妙一定有她自己的苦衷吧。   那时的河洛这么想。   听了他的话,灵妙再次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谢谢?不听劝告。两个字谢谢就完了?”   “你救了我一命,这恩情,我永远也不会忘。从今往后,我会保护你,哪怕搭上我的性命。”   “我才不用你保护,我也不希罕你的性命。”灵妙把手插在腰间,吊入云鬓的眼角显得妩媚而又盛气凌人。“眼下有件事,正需要你去做。”   “什么事?尽管说吧。”   “我非常想吃糖葫芦。”   河洛愣了一下,和一旁的九苗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看出来了,虽然灵妙说她什么都记得,也许她的记忆还在,但性格却非常明显的退化为了一个小孩子。   这样的转变,让河洛一时摆不正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   但是九苗却一下把想吃糖葫芦的灵妙抱在了怀里。   灵妙显得有些不高兴,使劲的推着她。“放开我。”   九苗却把她抱得更紧,然后在她粉嘟嘟的脸上使劲亲了一口。   小灵妙愣了一下,用手背擦着脸,嘴跟着就撅了起来。   “姐姐马上给你买糖葫芦。你不是想吃吗?你想吃什么?姐姐就给你买什么?”   “真的?”灵妙不再挣扎了。   “真的。还给你买漂亮的衣服,买很多,很多。”   四人回到富贵村,暂时安顿在了句芒庙的结界中。   九苗真的给小灵妙买了很多东西。好吃的甜食,漂亮的衣服,好玩的小玩具。   小灵妙抓着满手的糖葫芦,看着身上华丽的衣服,圆圆的脸上神采奕奕,一副满意的样子。   回到句芒庙后的几天里,河洛并不是没与小灵妙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是一直郁结在心中的那个疑问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一天小灵妙在庭院芳草地中玩耍。河洛发现她时,她正在采摘着什么。白公就在她身边。   白公虽然懂人言,但非常寡言。有时一天都见不到他吐一个字。关于他的事,河洛也只知道他是一只白猿。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跟随灵妙了。关于他灵妙,他也只是知道他们是主仆关系,至于其它的一概不知。   两人之间的关系牢固。灵妙的话白公从没有过二话,言听命从。   灵妙在变幼变小之前,白公出现在她身边时,始终是站在她身体后边靠右的位置,一副随时听侯差遣的样子。而如今,小灵妙的身高只及他的腰部。但白公对灵妙的忠诚之心并没有因灵妙变小而改变。想起从前两人在一起时的样子,再看到小灵妙抱着他的大腿玩耍的样子,一阵内疚袭来,河洛心里一阵酸楚。 第二百五十一章:不想失去   白公走后,河洛来到灵妙身边。   他刚想开口,发现灵妙发现了自己后,用眼角斜了自己一眼。话又咽了回去。   虽然在从前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谈不上有多好,但在变小后,小灵妙对河洛表示出了非常强烈的反感,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小灵妙一句话没说,就要走开。河洛叫住了她。“小灵妙,”他学着九苗说话时的样子,和善的说道:“小灵妙,大哥哥陪你玩。”   小灵妙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河洛感到一阵自我嫌恶。使出了杀手锏。   “看,这是什么?”   小灵妙转过头。   河洛从怀里掏出的一只外形小巧颜色鲜艳的波浪鼓。波浪鼓“咚咚咚”的声音一响起来,她眼神就亮了起来。终于成功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河洛将波浪鼓交到她手上。“小灵妙,你还记得去天市垣的南天门之前,我来这里找你时对你说过的那个梦吗?”   小灵妙摇着波浪鼓,点了点头,“记着。”   “我说我在梦里梦到了一名小女孩,你问我她漂亮吗?我说,比很漂亮还要更漂亮。”   波浪鼓“咚咚”的声音还在响。一声又一声,不急也不慢。   “那个出现在我梦中的小女孩,就是你吧?”   第一眼见到变小后的灵妙,河洛脑海中就出现一阵宛如山崩地裂般的轰鸣。因为小灵妙的这张脸与自己梦中梦到的那名少女的脸是如此的相似。   波浪鼓的声音消失了。小灵妙微微低着头,半合着双眼。   一时沉默。半晌,河洛又开口问——   小灵妙以为他要问,你是谁?   他问的却是,“我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小灵妙眼皮微合,微俏着嘴角。   河洛看出她似乎想要走开,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那个梦,你还记得,对吧?梦里的那个女孩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年纪也差不多。那个女孩就是你吧?对吧,灵妙?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梦中?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   一连问了这许多的问题。似乎有些受不了他的这副样子,灵妙挣开他的手,后退了数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灵妙,来富贵村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梦中?难道你从前对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真的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那个梦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究竟知道什么……”   “我……”河洛的话还没说完,灵妙就说道:“我讨厌你!”   说完转身就跑。   河洛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胳膊。   “放开我。”灵妙大叫起来,带着哭腔。   九苗闻声赶来,一把打掉河洛的手,将灵妙搂在怀里。   “你在干什么?”九苗瞪着他。   “我有事要问她。”   “以后再问。”说完九苗抱着灵妙离去。   河洛有些不甘,手刚要伸出去,这时九苗把头一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一看到这眼神,河洛顿时就蔫了。这样的眼神让他一下就联想到了护崽的母兽。   似乎是从灵妙变小后第一次苏醒开始,九苗就自顾的给自己加了一个新的身份。她让小灵妙称呼她为姐姐。但是在河洛看来,九苗对小灵妙已经是极尽母亲宠溺孩子之能事。每日起床叫醒,穿衣,吃饭,沐浴洗澡等等,甚至平日里陪她玩耍。想想灵妙变身小灵妙之前的两人之间的关系,再看看现在的灵妙和九苗,角色身份的转变让河洛一时接受不能。   小灵妙继承了大灵妙的美丽容貌。娇小可爱的样子很容易就能激起身边的人对她的保护欲。虽说如此,但也不得不说九苗母性天成。   心中的疑问压抑了那么久。忐忑不安的心直到刚才无以复加。本以为即将弄清事情的真相。然而……   机会还有很多。河洛心下安慰自己。可是转念一想,刚才能问的都问了,灵妙却什么都不肯说。   梦中那个少女的模样,本来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淡薄。然而自从灵妙变幼后,一看到小灵妙的模样,完全与梦中的那个少女的脸重合在了一起,自此如同烙印一般印在了脑海中。   起先是虬龙,接着是灵妙。这是否已经足以证明这个梦的真实性了?   被黑色火焰吞噬的建筑,倒塌的宫殿,逃亡的我——我们。如果梦中的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那么在源水村从小长大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源水村从小长大的记忆是真实的,那又怎么会发生梦境中逃亡的事呢?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河洛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烦意乱。这阵心烦转化为一阵燥热全遍全身,瞬间就让他大汗淋漓。   灵妙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刻意隐瞒?如果是刻意隐瞒,那又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不肯说?她究竟与自己反复梦到的那个梦有什么关系?   灵妙用一莲托生术舍命救我,一定是不希望我死,可是她却又不肯对我说出真相。这又是为什么呢?   河洛迫切的想要弄清问题的答案。因为如果不解开心中的疑惑就无法继续前行。与此同时,他又害怕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心中隐约有种感觉,真相也许会改变他的人生。这让他心底感到恐惧。   河洛一夜接着一夜的失眠。回想起过往发生的事,他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人在操控着这一切——发生过的,以及将要发生的事。   那些解不开的谜团,就暂时不要再想了吧。一连数夜的失眠过后,河洛在心中对自己说。当下还有比那更重要的事等着自己去做。   南天门之战的一败涂地,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河洛本以为自己比从前强大了许多,但显然与启的力量相差悬殊。   虽然南天门的战斗失败了,但那场战斗过后,他发觉自己的身上的力量又变强大了许多。在之前他也有这样的感觉,每次战斗过后,力量都有明显得增长。不断涌出的力量,宛如永不枯竭的深井,深不见底。河洛自己也感到很惊讶。   在句芒庙休整的这段时间,河洛与戈弋每天都在深山中进行着刻苦的修炼。   河洛从未想过会在句芒庙呆上这么久的时间。就如同这里成了他们的大本营一样,这是他从来不曾想过的。   句芒庙附近的一处深山,就是河洛和戈弋两人的修炼之处。每日早出晚归,无论修炼多么辛苦,傍晚归来,看到等待着的九苗和灵妙后疲倦一扫而空,心情也变得格外愉悦。   这样的感觉消失了多久了呢?   曾经跟随师父云游四海,师徒四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归宿。然而自从只剩河洛一人后,心下就再也没有了归宿,仿佛丧家之犬般东奔西走。   如今在这句芒庙,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这感觉就是家的感觉。   曾经与师父他们在一起时就是这种感觉。因为未曾失去,所以不懂珍惜,如今失而复得,让人如此依恋。   四人聚在一处,气氛如此温馨。有那么一瞬,河洛甚至萌生出一种让时间在此刻定格,或者永远就这样继续下去的想法。   曾经未曾失去,因此不懂珍惜。如今河洛终于知道了自己所要守护的人和事。   灵妙,戈弋,九苗就是他所要守护的人,而这样平静详和的生活就是他想要守护的事。   河洛想要守护的人和事,就是想要守护这种家的感觉。   富贵村真是一处美丽而又富饶的村庄。土地肥沃,气候温暖,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富足安康。每日晚归回来,看到等待的大家,河洛感到无比温暖与心安。   幸福不过如此,河洛有时想到,日子如果这么一直无忧的继续下去该多好。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强求的呢?   想起以降妖除魔为已任的师父易阳,河洛感到了自己的自私与渺小。   但是师父是师父,我是我。   想起已经永远失去了的师父易阳,师兄寒夜,师妹花见……   看着眼前的一切:九苗和戈弋正在餐桌上摆着餐具,白公手持扫帚打扫庭院的落叶。而小灵妙,在那天之后依旧对他表示很强烈反感。   此时似乎是发现了他看过来的目光,她偏过头来,撅着嘴,左手支着下巴,用不乐意的白眼瞄着他。 第二百五十二章:雨花的新任务   雨花乘坐龙鹰笔直的飞上天界三垣最上层的紫微垣。龙鹰划过一道弧线落于金乌宝殿大门前。   殿前两名护卫交叉武器。   “闪开,我要见大哥!”   “大王有令,不准任何人入内打扰……”   护卫的话还没说完,并排而立的另一名护卫忽然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殿门打开,雨花消失于门内。护卫从地上站起来,向刚刚踢飞自己的另一位护卫说:“多谢了。”   侍者小妖一看闯进来的人是雨花,再一看她脸上的表情,不敢有丝毫怠慢,几乎是小跑着在前面带路。   来到圣书阁前,雨花几乎是撞进门的。   书阁内香烟缭绕。一人坐在正中的长椅上,翻阅着书籍。此人身穿一袭雪白长衫。头顶金冠,脚踏金履,身上金色的挂饰,在白衣的映衬下显得华丽无比。一名书童伫立在他身后。   书阁内非常安静,当门被粗暴的推开后,书童被吓得一个激灵,咧开嘴正要训斥,一看门口的人是雨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大哥,那个破烂的雪山我还要守到什么时候?”   白衣人翻着手中的书,说了一个字,“坐。”   雨花本想坐,但有人让她坐,她偏要站着。   半晌,侍者小妖将一把椅子搬至雨花脚边,雨花这才坐下。   “大哥都不管我了是吗?把我扔在那种地方。”   “出了什么事?”   “那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环境那么差,还都是些下贱的妖怪。狮鹫也灭掉了,九鼎也夺回来了,我的任务早就完成了吧?为什么还要我守在那种破地方?”雨花口中的大哥终于开口问她了原因了,因此她满腹牢骚根本停不下来。“还有那个什么万兽山的头领,竟然敢违抗我的命令,自作主张,不经过我就擅自用兵。还敢顶撞我,瞒着我带兵去作战。那个家伙估计连字都不识,除了壮得一身肉外一无是处。一身的蛮力,除了蛮力和那些下贱的蠢妖怪没什么两样。和那种蛮妖在一起我真是受够了。”   雨花最后说道:“受够了,大哥!我再也不想守什么雪啸天山了!”   “他不听你的命令?自作主张?”   “也并不是完全不听啦。我只是按命令屯守雪山。那家伙却擅自带兵吞掉了十几座山的妖怪。我是事后才知道的。”雨花说:“那家伙仗着一身蛮力,自有主意,很难相处。我实在是不想再见到他了。”   “你不想与他共事,我再另指派一人。”大哥合上手中的书,书童接过书,放回书橱。“我这里正好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一听大哥同意了,可以不用再去雪山了,雨花心里一正高兴。可听到又有任务要自己去做,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前不久你汇报的有关长夜国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对吧?”   “长夜国?”雨花先是一愣。从长夜国归来后,向大哥汇报了这件事,并没有受到处罚。虽然大哥语气平淡,没有责怪之意。但事隔这么久为什么又重新提起这件事?长夜国的事涉及到自己被抓走的糗事,一提及这事雨花就有些扭捏。   说起长夜国与寒夜师徒那一伙人她怎么会忘呢?   雨花有些不情愿的回了两个字:“记得。”   “据你所言,那一伙人法力高强,都是些心地善良的人类?”   “那……那是当然了。他们实力不强,我又怎么会败在他们手上?”雨花忙说,“那一伙人是云游天下,消灭祸患人类的妖怪的术士,用人类的话说就是空冥师,人品自然不差。”   大哥点点头。“九鼎很快就要集齐了。很久之前我就猜测九鼎中的一鼎很可能藏在仙山蓬莱。这仙山一直飘浮于东海,东海之大,搜寻一座漂浮不定的小岛,无异于大海捞针。直到不久前我终于找到了寻找此山的方法。”   仙山蓬莱,就是三神山之一的蓬莱山。雨花感到奇怪,这与那伙人有什么关系呢?   “这座山被一名老神仙把守。他利用九鼎之力支起了一个法力强大的结界覆盖整座山。这结界可以驱散所有的妖气,只要是妖怪一入结界,妖气就会被净化打回原形。如果想要登岛夺得九鼎,就必须是妖怪以外的人类。”   “大哥是想借他们之手得到这只九鼎?”像长夜国的那只九鼎一样,虽然他们得到了,但最后却落到了我们手上,雨花心想。   “上一次你回来说,他们虽然抓住了你,却没有伤害你。那么如果是你去对他们说,他们也许不会起那么大的疑心。”   大哥这是想利用他们。凭那一伙人的实力也许会得到九鼎,但是在那之后……   “可是……”雨花想了想说,“可是大哥刚才说那山上的结界会驱散妖气,那我岂不是也无法入山?”   “你只需要把这一消息告诉他们,无需入山。他们也在搜寻九鼎,肯定不知道这九鼎的所在。你只需告知他们这个消息,与寻找此山的方法即可。得知九鼎的线索他们肯定会感激你。这任务对你来说并不难。”   因为长夜国的经历,与河洛他们再一次见面雨花心下是有些期待的。但是她知道寒夜已经死了,究竟他们还剩下几个人她心里也不清楚。   “可是……”   “你不想执行这个任务?”   “大哥的命令,雨花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完成。”   雨花有些出神的想了想,又问:“大哥在得到九鼎后,打算如何对付他们这一伙人?”   “你在担心他们?”   雨花大笑了两声,“大哥真会开玩笑,我怎么会担心他们呢?我最讨厌人类了。”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这伙人现在究竟在哪?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   “我早已经派出大量人手去找他们了。这伙人在人界颇有名气,相信很快就会找到线索的。”   “找到后,我就去通知你。雪啸天山不用你去守了。这段时间没有你什么事。”   雨花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出门前,她瞥见那只为大哥负剑的小鬼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立在门口。手中捧着一颗硕大的仙桃,左看看,右看看一副想吃又舍不得吃的样子。   雨花看了一眼身后的书童,大手一伸,“喂,墨语,给我画一只大鸟,飞得又快又稳的那种。”   书童墨语惊得嘴几乎要立起来,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啊?臭美吧你,我才不给你画。”   雨花斜眼瞪着他。墨语也不示弱,回以两只圆圆的眼睛。   就在这时,雨花以迅雷之势将右手伸进他怀里掏出一只画轴。   她早就知道他有在怀里藏一只事先画好的飞鸟画的习惯,在战斗中以防万一用来逃命。   “你干什么?”墨语大惊,扑上去想要夺回。   雨花拿着画轴的右手高高举起,左手按在他的脸猛得将他推倒在地,然后夺门而出。   打开画轴,一只期待中的大鸟跃出纸面。   雨花正要跳上鸟背,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旁跟出门来看热闹的负剑小鬼。于是手一挥,那颗鲜嫩多汁的仙桃就到手了。   望着远去的雨花,小鬼气得吱吱乱叫。墨语气得直跺脚,牙疼似的哼哼唧唧的骂道:“哼……哼……这只死猫,就会欺负我。” 第二百五十三章:“魔化”   南天门之战时戈弋就已经发察了河洛的实力已经突飞猛进今非昔比。   修炼时,起初他还能勉强与他打个平手,但戈弋知道河洛没有使出全力。那时他至少能试探出河洛的真正实力。然而没过多久,对战往往都是河洛面不改色心不跳,戈弋就已经是气喘吁吁不得不休息了。这时的他连他的实力都感觉不出了。   河洛实力的进步之快与深不见底都让戈弋感到震惊。   河洛手中的那把从易阳那里继承来的鍮鍠剑一如既往的锐利。这把剑戈弋并不知道它在易阳之前的来历。在易阳手中时,他用这把剑降妖除魔所向披靡。哪怕是对战堕仙手中的神器也没有任何压力。毫无疑问这是一把无上的宝剑。如今这把剑在河洛手中,他使用这把剑时比起他的师父没有丝毫逊色。   异兽虬龙从现身后跟随河洛已经有数个年头。外形也由手腕般粗细成长为了如人类的腰一般粗细。从前光秃秃的头顶此时也长出了两个鼓包,像两个即将破土而出的种芽。此时虬龙的样子终于变得像一只龙,而不是一只蛇。虽然样子变大了很多,但变化为虬龙枪后依旧和从前一样大。枪的重量肯定要比从前重很多,因此虬龙枪的威力比起从前也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冥魂,在戈弋眼中河洛已经把它修炼至了极至。从易阳那里继承来的冥魂无法继续成长,河洛能做的也只是熟练的控制它。河洛经过一番修炼,对冥魂的控制已经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除此之外他还进一步的开发了冥魂的能力。现在的冥魂不只可以帮助他进行战斗,还能按照河洛的想法变化各种形状,比如会飞的鸟,会潜水的鱼。当河洛在戈弋面前展现冥魂的这种能力时,起初戈弋感到惊讶,继而对他感到由衷的钦佩。   戈弋对河洛的成长已经不能用刮目相看来形容了。想起初遇他们师徒四人时,四人中最不起眼的就是河洛,实力和经验远不及他的师兄寒夜。战斗中时常需要别人的格外关照。那时的他完全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对于河洛惊人的成长,戈弋内心是感到高兴的。然而在高兴之余,他内心却生出一种担忧。   河洛的冥魂变化的飞鸟,羽毛像箭簇一样;变化的海兽长着锯齿一样的牙和刀刃一样的鳞片;变化的野兽体型怪异,头部活生生的就是一只鬼头。冥魂变化的动物让人感到古怪,无不透露出一种戾气。冥魂变化的动物都是在河洛控制下变化成的。这就如每个人的说话方式,或是画出的画都不一样那样,是能体现一个人的内心。加上依附于人体而生的异兽虬龙的样子也变得越来越怪,越来越……狰狞。这些变化都让戈弋变得有些担忧。   如果对于这种变化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么就是在听到灵妙对于魔化的解释之前。   南天门之战,启变身后的样子让人感到震惊。那恐怖的样子,那压倒性的力量。河洛那时听到灵妙说那是魔化。但魔化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魔化,简单来说是灵魂被污染”   “灵魂被污染?”   “任何有生命的物体都有灵魂。人有人魂,仙有仙魂,动物也有动物的灵魂。魂是生命的象征,是生命、力量、精神的集合体,承载着这个生命的一切。灵魂一量离开肉体,那个生命即宣告死亡。以人为例,人死后,灵魂归入冥界,经审判,赎罪后再入轮回。一般情况下灵魂是无法被触及的,生命活着的时候,魂这种东西即看不到也触不到。”灵妙幼小的身体,说起这番话来却像一个大人。   九苗不解,“既然如此,灵魂怎么会被污染呢?”   灵妙看了她一眼。“走火入魔,你没听说过吗?人类思想步入歧途,精神崩溃,就会走火入魔。魔化与此相似,但不同的是走火入魔只是精神崩溃,而魔化可以说那个人已经丧失了灵魂。之所以变得无比强大也是因为释放了魂能。”   “魂能?”   “魔化的人,可以说放弃了灵魂,放弃了成为人,放弃了灵魂的转世轮回。无心无脑,没有感情没有理智,感觉不到痛苦,完全沦为了杀戮与破坏的怪物。因为灵魂消亡,魔已经不归属三界的管辖。”   无心无脑。河洛想起了南天门时,魔化的启一出现,天市垣的那些妖怪纷纷四散逃命。   戈弋问:“你的意思是魔杀不死?”   灵妙点了点头。“魔没有了灵魂,已经没有了生命,所以杀不死。不过虽然杀不死,但并不代表无法打败他。想要消灭魔化的人很简单,让他消失就好。”   “消失?”   “像烟一样消失。”灵妙说着做了一个吹气的动作。“或是像雾一样消散。”   “烟消云散,就是这个意思。”   烟消云散,什么也不会剩下,干干净净。   “其实,”灵妙又说,“说是杀不死,但也可以说魔化的人已经死了,比普通的人死的还要彻底,因为他连转世的灵魂都没有了。”   究竟是多么强烈的绝望,多么强烈的痛苦来折磨一个人的灵魂,才会让一个人魔化。河洛想到了天启,魔化的那一瞬间,他的内心究竟是怎样一种痛苦与绝望!   ###   黑暗笼罩大地,大雾弥漫四海。   东方微弱的光亮如有似无。   一名老者孤独的站在岸边,凭栏眺望,雾气打湿了他的衣衫。   不知过了多久。   “大人,请下命令。”   “不必了。时机尚未成熟……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   “将军,我许诺你们的事,还记得吧?”   “记得。”将军低下头。雾气下更加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老者仰起头望向他那望了几百年的天空。   黎明尚未来到,暗雾弥漫天际。   “准备好迎接宿命吧。”   将军低着头,一动不动。   “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东方如有似无的一丝曙光在浓雾之下倏然隐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故人   一日,戈弋和河洛两人在山谷中修炼,中途休息时,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林中有妖气。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都没有动声色。   妖气与其说有些微弱不如说只有一股,这让河洛感到奇怪。   就在这时,树影间高高地跃出一个人影。   看到那个人影,河洛就是一愣,她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半空中,人影向这边掷出一个东西,河洛手一伸接在手中。   人影就落在两人面前。不是别人正是雨花。   “灵猫雨花,你想干什么?”戈弋问她,水心剑已经握在手里。   看到他手中的剑,雨花说:“你们人类就是这么对待许久未见的老朋友的?”   “谁是老朋友?我不想知道你是如何找到我们的,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别这么说嘛。只要曾经一同并肩战斗过,不就是朋友了吗?啊?你们人类不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河洛看到手中雨花刚才扔过来的东西像是一块动物内脏,湿湿滑滑的很恶心。   这时雨花开口了,“那是我最喜欢吃的龙鹰的肝脏。就当作见面礼好了。”   河洛看到雨花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叙旧的吧?究竟有什么目的?”   戈弋的话显得咄咄逼人,雨花脸上的并不明显的笑容已经快挂不住了。   见她不回答,戈弋转过身去就要离开,“河洛,我们走。”   雨花把脚一跺,“喂!我来这里可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的。”   戈弋停住脚,“什么大秘密?”   “哼,别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地告诉你们。除非……除非你们来求我。”   戈弋拉着河洛就要走。   雨花急了,把脚一跺,“你们两个傻瓜,肯定会后悔的。这秘密……这秘密是关于九鼎的。”   河洛坐到一旁两人刚才休息时坐过的石头上,将龙鹰肝分为两半,一半塞进自己嘴里,一半递到雨花面前。   “这可是好东西啊,咱两一人一半吧。”   雨花瞄了一眼,“哼”的一声抓过了那半块肝脏。   “你知道九鼎的线索?”河洛问话时喉咙一直在动。   戈弋看到他那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的样子,心想他究竟是怎么把那东西咽下去的。   “知道。”雨花吃着手里的肝脏。   看上去她真的很喜欢吃,半块肝脏两口就塞进了嘴里。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的。九鼎之一,就在东海……”   雨花的话还说完,戈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东海之上的蓬莱山。”   雨花大吃一惊,“你们已经知道了?”   戈弋目无表情,“是啊,已经知道了,蠢猫。”   传说蓬莱仙山之上有着无数的奇珍异宝。有吃上一颗即可长生不老的仙果,有医治百病的仙草,还有能涌出甘甜美酒的山泉,喝上一口即可返老还童。所以仙山蓬莱显迹的消息一传出,即传得沸沸扬扬,东海沿海地区早已是尽人皆知。   河洛四人下一步正打算去往东海,已经做好了准备。   雨花低着头。   戈弋说,“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就好像有人要拎着领子将她丢出去一样,雨花摆了摆手,忙说:“等等,就算你们知道九鼎在蓬莱山上,但你们一定不知道如何在东海之上找到它吧?传说可是从来没有人在东海上找到过蓬莱山。”   确实如雨花所说。传说蓬莱山是一座在东海之上漂浮的小岛,四处漂移,没有固定的位置。千百年来,人界无数帝王为了寻找长生不老药派出无数人去寻找,均没有找到。   “你知道怎么寻找仙山蓬莱的方法?”   雨花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心想不愧是大哥,连这个问题都预料到了。   “当然!”雨花得意说。说完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双手举在身前,“这可是独门妙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说着愈发得意地看了一眼站在河洛身后的戈弋。   “独门秒法?故弄玄虚。”戈弋不屑的说。   雨花斜了他一眼。“不信你们可以去试试。别忘了,蓬莱仙山可是有着漂浮之岛的传说的仙山,历史上可从未听说过有人登上过这座仙山哦。”   河洛看到她手中的这个葫芦上有一个“封”字。明显里面封印着什么。   “你会帮我们找到这座仙山?”   雨花把腿一翘,“你们要是求我,我就勉为其难的带你们去。”   河洛站起身,向她伸出右手。   “谢谢你,雨花。”   雨花一愣,抓过了这只手。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她嘴里又嘀咕道:“哼,反正你们以后再求我也是一样。”   走在返回句芒庙的路上,戈弋心下对雨花一百个不信任。   “河洛,你真的要带她回句芒庙?”戈弋的声音很大,完全不怕身后的雨花听到。   “我们需要她的帮助。”河洛觉得这很明显。   他的话刚说完,戈弋一偏头,就看到后面的雨花伸出舌头,扒着眼睑对自己扮了个大鬼脸。   戈弋顿时火冒三丈,这个死猫妖。   对于河洛将雨花带回句芒庙的想法,他感到难以理解。雨花明明曾经是他们的敌人,身上还有那么疑点,完全没有到可以信任的地步。   进入句芒庙结界的一刹那,雨花心下一惊。这个结界好厉害。   无论多么厉害的结界,总会有人活动的痕迹。任借自己灵敏的感知能力,肯定能感知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这个结界,在进入结界之前,雨花察觉不到任何人类的气息。难怪为了找这伙人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原来躲在了这么一个厉害的结界中。雨花心想。   看到两人带回了一个陌生人,小灵妙吃了一惊。感觉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妖气,发觉她是个妖怪后,就更吃惊了。   而九苗看到两人带回来的人是雨花,起初也是一惊,但随后就高兴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雨花?”九苗冲上来拉着她的手。   九苗身上有雨花熟悉的气味,她记得她。是善使暗器与符篆的九苗。“你的名字叫九苗,对吧?”   九苗点头。“你们两是从哪遇到她的?”   河洛说出了遇到雨花的经过,以及她将帮助他们找到东海的蓬莱山的事。 第二百五十五章:白公子   他刚一说完,戈弋就在后面加了一句。“不是我们遇到她的,是她找到我们的。”   戈弋看着雨花说:“想让我们相信你,至少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雨花不以为然,“找到就是找到罗。”   “第二,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寻找九鼎?”   雨花低着头不说话。   九苗看到她为难的样子,看了一眼戈弋,“戈弋……”让他不要再问了。   这时雨花开口,“不能说。”   “什么?”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我知道你们并不信任我,但是……”雨花犹豫的说:“请相信我,在登上蓬莱山找到九鼎之前我会一直帮助你们的。请你们相信我。”   “找到九鼎之前?”   河洛问道:“是命令吗?”   河洛一开口,雨花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看着他的脸,她愣了一下,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你是……难道你是那个……那个,那个……”   看着雨花投向自己的那求助的眼神,九苗只好告诉她,“河洛。”   “对,河洛。你是那个河洛?”雨花表情透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有些妖怪在变化为人后对人的脸部并不敏感,像脸盲症一样,有的甚至分辨不出人类的两张脸有什么不同。雨花就是这样的妖怪,他记住一个人,靠的是气味。   雨花凑到河洛向前,用鼻子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   “你真的是那个河洛?怎么感觉气味不太一样?”   长夜国之行,六人中雨花印象最深的是寒夜,印象最浅的就是河洛。因为六人中除了花见和九苗两个女人外,河洛给她的感觉是最弱的。   在山谷中遇到两人时,她凭气味辨别出了这两人就是她要找的那一伙人。当时因为只有两个人,她并没有认出这个人是河洛。直到来到句芒庙,见到了灵妙和九苗后,她意识到这就是他们所有的人,和记忆中的人物一对比,她才发现这个人是河洛。   “我就是河洛。”   确认了这个人就是河洛后,雨花更是感觉难以置信。从前对他记忆模糊是因为他那弱小的气息,而此时他散发出的气息如此的不同寻常。   就像动物本能的惧怕天敌一样,雨花从河洛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中感觉到了危险。   雨花认出了河洛,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寒夜,想起了寒夜临死前拜托她捎话给河洛的那件事。虽然想起了这件事,但是她却忘记了那句话。   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她正想着,忽然戈弋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要转移话题。”   戈弋的粗声让雨花回过神。从此她再也没能想起这件事。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我已经告诉你们了,在找到九鼎之前我会一直帮助你们。这还不够吗?如果你们还不相信我,那好——你们可以像在长夜国一样,把我绑起来,用缚妖索。”   戈弋看到雨花竟然比自己先不耐烦了起来。   “真可笑,你以为说这种话,我们就能相信你了?”   河洛劝戈弋不要再问了。看到两人都反对自己,戈弋只好作罢。   “河洛,你真的打算相信这个猫妖?”   一离开雨花,戈弋就质问河洛。   “她说的已经足够了。”   戈弋想起雨花说的那句“在找到九鼎之前一定会帮助你们”的那句话。   “你真的相信她说的话?”   “戈弋,你觉得雨花是笨蛋吗?”   虽然雨花给戈弋的就是这种感觉。但见识过她的战斗场面,无疑是一只强大的妖怪。   不远处雨花和灵妙、九苗已经玩闹在了一处。从她的动作里很容易就能看出猫的各种行为动作。   “至少她的脑子还是一只猫。”   “她刚才说的的那些话,你听了都觉得可笑。你可以设想一下,你带着这番话去一个你心里认为的敌人的巢穴。”   戈弋把嘴一撇,“那真是活够了。”说完他就意识到了,雨花并没有把他们当作敌人。   “戈弋,这个世界上最难得到的是什么?”   戈弋一愣,答不上来,又感到不解。   “是信任。人与妖,妖与妖,人与人之间,信任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得到的东西。雨花只身一人没有任何防备的就来见我们。用那一番听上去甚至很天真的话,就想让我们相信她。这正是对我们最大的信任啊。”   戈弋明白了,河洛是不想辜负雨花的这番信任。   想起雨花的那一番话。自己问她的那些问题,不能说的,她只是说“不能说”。所以无论她知道什么?她有什么目的?至少,雨花她并没有用谎言来骗他们。   雨花只在句芒庙呆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与灵妙相处得非常融洽。九苗对雨花本就非常了解。小灵妙虽然保留着所有的记忆,但脾气却是小孩子的脾气。因此两人很容易就玩到了一处。   根据雨花所说,寻找东海之上的蓬莱山最适合的日子是在十五的月圆之夜。于是五人在十三日的那天乘坐河洛冥魂变化的冥鸟来到了东海沿海地区的潮邑县。   就在他们在等待月圆的十五日到来的前一日,发生了一件事。   五人住宿的客栈里一名客人像发疯了一样,见人就咬,脸上的表情像野兽一样,非常恐怖。   河洛等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被妖怪附了身。一张破魔符轻易就将妖怪驱散。   受害人千恩万谢,五人觉得小事一桩,没有收任何报酬。   或许是因为此事传了出去,第二天一早,河洛、九苗、戈弋三人下楼吃早饭时得知包括这几日住宿在内的所有费用都已被人付清。   “是那边的那位公子。”   三人向店小二手指的方向望去,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在另一张桌子前只坐着一个人。   第一印象就是白色。一身雪白的长衫长裤,令人惊奇的是连头发都是白色的。   三人对视了一眼,显然都不认识这个人。   白衣公子起身来到三人面前,拱手说:“三位大师法力高强,为民除害不收分文,在下深感佩服。”   河洛说:“区区一只小妖,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实不相瞒,在下亦是懂得法术的驱妖之人。虽然是一只小妖,但从手法上看三位绝非普通的方术之士。”   河洛说:“不知公子有什么事,请尽管直说。”   九苗指着一旁的椅子,“公子请坐。”   白衣公子不肯落坐,迟疑了一下说:“三位大师能否借一步说话。”   来到白衣公子居住的房间。刚一进门,白衣公子扑通一声跪在了三人面前。   “三位大师,在下有一事相求。请务必答应在下。”   三人都吃了一惊。九苗慌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公子有什么事,尽管说,何必如此。如果能帮上忙,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虽然只有数句短短的对话,但从言谈举止以及外貌服饰上就能看出这位公子气质儒雅,文质彬彬,显然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要么出身名门大家,要么是皇亲贵族。倘若不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麻烦,绝不会如此低身贱气的用下跪的方式乞求第一次见面的人。 第二百五十六章:同行   落座后,白衣公子说的话,也印证了三人的猜测。   “在下是齐国大将军齐光之子。秦军大兵压境,父亲大人奉命带兵抵抗,数度击败秦军,齐国百姓得以免受战乱安居乐业。然而数月前,家亲忽然身染重病。虽然多方求医问法,均未见起色,病情每况愈下。”说到这儿,白衣公子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悲伤。“身为家中长子,看到父亲大人受病痛的折磨,心如刀绞,真是恨不得代父亲承受病痛。秦国已得知父亲患病,频繁发兵进攻。如今战事紧张,倘若父亲有个三长两短,齐国恐怕难以支撑。”   白衣公子的话说到最后几乎不能言。那副强忍悲痛的样子让人不禁动容。   九苗说:“令尊的遭遇让人同情。那么公子是认为妖怪作乱,是想让我们前去作法驱妖?”   白衣公子摇了摇头。“在下为了治好家父的病,几乎寻遍天下名医和有名的方术之士。如果是妖怪作乱,肯定能看出一些端倪。但是我所请来的名医名士都认为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病症,非奇药而不能医治。”   “奇药?”   “是的。”白衣公子说道:“白霜草——传说只在仙山蓬莱之上才有的能医治百病的仙草。”   三人都没有做声。   白衣公子继续说:“蓬莱山显迹的消息想必三位已经听说了。在遍寻天下名医未果后,家人以及在下都对家父的病症感到绝望。直到听说了蓬莱山显迹的消息后,在下又想起了有位名医说过的能医百病的仙草白霜草,于是在下又燃起了希望。仙山蓬莱,传说从未有人见过仙山的真容,更别说登岛寻药了。实不相瞒,在下为了这件事已经奔波了数月,请过的方术之士也已有数十人,但都没能找到仙山。”   “父亲病危,但在下不想放弃。不瞒诸位,在下见多了方士,一见到三位就能看出三位绝非那些平庸之辈可比的。三位大师就是我想找的人。”说着白衣公子站起身来,“三位大师一定要帮我,救救家父。如果寻得白霜草,在下原付酬金黄金千两!”   九苗一看他又摆出一付要下跪的样子,急忙制止了他。   戈弋和河洛对望了一眼。他们正是为了寻找蓬莱山而来此地。一到这儿就遇上了前往蓬莱山寻仙草的人,这未免太巧了。   “你之前请来的几伙人都失败了,为什么就认定我们能帮你找到蓬莱山?”   “只要有一丝希望,在下也要竭尽全部的力量。”   “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齐悠白。名字里有一个白字,而我苦苦寻找的白霜草也有一个白字。三位可以称呼我为白公子。”   九苗有些奇怪,“不是应该叫齐公子吗?”   河洛说:“白公子这份千金救父的孝心让人感动。而且正巧,我们来此地也是为了寻找蓬莱山的。虽然不知道蓬莱山上是否有你说的白霜草,是否能医治好您父亲的病。不过我们会尽力帮助你寻找此仙草的。”   听了这番话,白公子喜形于色。“感谢三位大师肯出手相助。”他说:“在下法力虽不高明,但关键时刻一定能助各位一臂之力。”   齐悠白,一如他那一身惹眼的白衣白发,皮肤也生得白净细腻。颀长的身材,标志的五官,纤细的手指。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远远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名闺中女子。   河洛心想他这最后一句话说的还真是自信。   又聊了一会儿,门开了。   是懒床晚起的灵妙和雨花。两人站在门口,手拉着手。   小灵妙表情不善。“你们在干什么?知道我们找了你们多久吗?”   三人这才想起来,这是在一楼的白公子的房间,而他们的房间在二楼。   “还以为你们丢下我们了呢?”   “怎么会呢?”九苗将她抱起,安慰她。   小灵妙在九苗怀里咬着手指,冲她说,“我饿了。”   原来两人起床后就开始找他们,同样没有吃早饭。   白公子将先前凉掉的饭菜全部撤下,重新上了一桌更为丰盛的菜肴。   算上新加入的白公子一共六人。   吃饭时,九苗发觉雨花的样子有点奇怪。一向好动,连吃饭都颇大动静的她,这一次,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不说,连手中的筷子都接连几次脱手掉在地上。   “雨花?你怎么了?”   九苗的话一出口,雨花猛得转过头。“什么……怎么了?”   虽然她露出的是一副没有任何事的表情,但那仿佛梦中惊醒一般的样子,九苗却全看在了眼里。   三人中,她对雨花的印象可以说是最好的。九苗所了解的雨花性格单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除此之外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雨花不善于撒谎,或者说不善于伪装。为什么说她不善于撒谎,而不是不会说谎呢?因为雨花说起谎来那笨拙的言词与表情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九苗还记得雨花刚来句芒庙时口无遮拦的说出的那句话。   “唉,好一阵没见你们,这人单薄了不少啊。”   此话一出,勾起了所有人痛苦的回忆,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雨花敏锐的觉察出了气氛的异样,结果,她不但不知道错,反而一副比别人都火大的样子。   “嗯?你瞪我干嘛?”她大叫着,伸手一指,“说你呐?你干嘛瞪我?”   被她指着鼻子骂的戈弋握紧拳头,黑着一张脸。九苗吓得急忙拉走了雨花。   所以不善掩饰的雨花此时露出这样一副样子,不由得让九苗警觉起来。   隔天,他就让戈弋调查齐悠白。好在这里就位于齐国,他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调查清楚了他的身份以及他说的话。结果就是齐悠白并没有说谎,齐国大将军齐光的确有一个儿子,而他本人也确实身患怪病。   九苗这才对这个白公子放下心来。   然而尽管如此,九苗仍对见到齐悠白之后,雨花那古怪的样子感到不解。不过,只隔了一天雨花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第二百五十七章:蜱虱怪   十五的那一天,六人趁天未亮时出发。河洛用冥魂变为一只大鸟,载着六人。   冥鸟载着六人,没有任何问题。冥魂变得如此强大,连九苗和戈弋都感到有些吃惊,更不用说其它人了。   听着白公子的称赞之声,雨花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我想起来了,这个影子似的法术是叫冥魂吧?”   戈弋转过头看着她,皱着眉,一副不知说什么好的表情。   雨花不理他,接着说:“我记得这是那个很厉害的大师的能力啊。怎么跑你这儿来了?对了那个人是你的……”   雨花正说着,忽然看到左侧不知到从哪里冒出一株狗尾巴草来。狗尾巴草左摇右晃的,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伸手就抓,抓了两下感觉不对劲,抬头一看,是九苗。   “你在干什么?”   九苗一把将雨花抱在怀里。“雨花,好可爱。”   九苗的胸脯让她感觉很舒服。虽然没有挣扎,但她嘴上还是说:“哼,快放开我。”   戈弋看到九苗用这样的方法轻易就驯服了这只口没遮拦的猫,心想这一招真是妙。   到了东海海边,按照雨花的指示,在海边一处岩石上降落。   雨花从腰间解下那个写着“封”字的葫芦。   “都给我离远点。”她说。   众人各自退后一步。   葫芦塞子被拔掉,有黑色的东西冒了出来。像一个不断被吹胀的气泡一样,那黑色的东西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说不上比那个葫芦大出多少倍。   借着熹微的晨光众人看到那似乎是一只虫子。只见这只虫子有着圆滚滚的身体像一面大鼓。和这个又大又圆的身体比起来它的头几乎看不见,并且那样子像一个勾子。整个虫子的身上长着像松针一样坚硬又稀疏的长毛。透过稀疏的长毛,肉色的表皮清晰可见。这只虫子那怪异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在海水中一放出这只虫子,雨花一个后撤步离开岸边。   “一会儿跟紧这只虫子。”   “跟着它就能找到蓬莱山?”九苗问。   “这只虫子是蜱虱怪,专门吸食龟类的血。”   “龟?”九苗不解,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问,就在这时,刚刚浮在水面还一动不动的蜱虱怪忽然周身冒出无数细小的黑点。   看到这一幕九苗不由得皱起了眉。这些密密麻麻的黑点显然是蜱虱怪的幼虫。只过了不一会工夫,蜱虱怪放出的黑色幼虫就占据了方圆几十米的海面。这种像蜘蛛一样将幼虫带在身上哺育方法并不罕见,但是这数量实在是惊人。   雨花提醒到,“准备好罗,它要开始动了。”   朦胧的光线下,蜱虱怪那大鼓一样的圆圆的身体下一条条细细的小腿动了起来。因为身体不会沉入水中,所以游在水面的样子看上去和在地面上走动没什么两样。   河洛用冥魂变化为一只海兽,六人乘坐在海兽的背上,跟在蜱虱怪后面。   太阳还没有升起,天空中白云朵朵,海面上风平浪静,预示着今天将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河洛站在海兽背部的最前面,盯着蜱虱怪的一举一动,操纵着冥魂变化的海兽。他发现蜱虱怪移动的方向很奇怪,不时的左拐右拐。就算是调整方向也有点太频繁了。而且有时方向变化得极大,从东面直接转到北面。   河洛看了一眼身旁的戈弋,眼神交汇,他也发现了这点。   身后出发时的海岸早已陷入了半明半暗的晨光中不见了踪影。这只蜱虱怪会把我们带去哪里呢?   冥兽尾部,雨花歪着身子斜靠着兽尾,样子很是悠闲。   “雨花,寻找蓬莱山的这个方法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河洛的话还没说完,雨花就打了个大哈欠。“哈——”   “啊?你说什么?”她问。   “……”   “是大哥啊,大哥告诉我的。”停顿了约有一秒,她又说:“你肯定要问我大哥是谁吧?答案是,我不告诉你。”   河洛无语。听着雨花“嘿嘿嘿”的笑声,戈弋更生气了。   两人站在海兽颈部。过了一会儿,雨花的声音再次响起。   “怕什么呢?又能飞又能跑的,苗头不对,不会掉头就跑吗?”   柔和的海风裹挟着雨花的这句话传入河洛耳中,竟让他一时分辨不清她的语调。听过她说过那么多的话,只有这一时间的这一句话,让他心下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感动。   河洛偏过头。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她也在看向自己这边。   太阳终于跃出了海平面。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海面,明亮得耀眼。蜱虱怪仍旧向前游动着,始终是那一个速度。海面风平浪静空无一物,让人产生出一种原地不动的错觉。   河洛站在兽首,看到蜱虱怪腹部下面那一排排的小腿像一只只船桨一样不停的拨动着,推动着肥大的身躯向前移动。明亮的光线下,蜱虱怪那长着稀稀拉拉的刚毛的圆滚滚的身体像秃顶的老人。布满褶皱的表皮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发黑的肉色,看了让人感觉更不舒服,甚至恶心。   天大亮了,河洛推测他们跟着蜱虱怪在海面上走了至少二个小时。并不是没有过怀疑,但既然已经选择了想信她,已经来到了这里,无论结果怎样,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河洛还记得在最开始游动时蜱虱怪不停的改变方向,而此时他注意到它已经很久都没有改变过方向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朝一个方向游去。就在这时,水面出现一个小黑点。黑点如此之小,几乎淹没在浪花之下。河洛注意到这个黑点时,它已经消失在了蜱虱怪的身体之下。他意识到这是蜱虱怪之前放出去的幼虫。   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不断有幼虫回到蜱虱怪的身体。蜱虱怪在幼虫回归后又开始不断地改变着前进的方向,只是与之前不同,方向的变化非常得细微,几乎让人觉察不出。   这变化是否意味着目标已经离得不远了呢?   这时,坐在一旁的白公子站起身来。   “河洛大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没有。路途似乎比想像的要远得多。”顿了一下,河洛又说,“公子不必客气,请直接叫我河洛。”   白公子笑了笑。他站在他身边望着在前面不停的拨动着细腿的蜱虱怪,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东西真的能带着我们找到那传说中的仙山蓬莱?”   “公子你犯忌讳了。”   “忌讳?什么忌讳?”   “在找一样东西的时候,不能说出它的名字。一旦说出了名字,就会被听到。如果它不想让人找到,就会躲起来。”   白公子笑了起来。“那我可得小心了。希望这一次它没有听到。”   回游的蜱虱怪幼虫越来越多,由最开始的隔一会儿的一只两只,变为了不间断得回游。   白公子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   他放低声音对他说:“河洛,有句话,在下知道不该说。但是那个人并不是人类,对吗?你们真的相信她?”   河洛把头一偏,“你现在问我这话,不会太迟了吗?”   “……”白公子一时语塞,“果然,还是不该问的好。”   “他虽然是妖,但是却比某些人类更像人类。”河洛说:“就算找不到白霜草,我们也会保证你安全的。你就放心吧。”   白公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如鲠在喉,最后说:“那……我就先谢谢了。”   河洛看了一眼身后坐在灵妙、九苗中间的雨花。   “只要并肩战斗过,就是朋友了,不是吗?”   白公子似乎没有听清他的这句话,什么也没说。   这时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快看!那边!”   是九苗,她目光直直地望向正前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石像   六人向前方望去,尽管出现在海平面的影子还不如指甲大,而且非常模糊,但还是能分辨出那是一座海岛的模样。   蜱虱怪笔直的向着那座还在天边的海岛前进。河洛注意到它腹下的细腿拨动得更快了,甚至激起了浪花,仿佛要贴着海面飞起来。   离那座海岛越来越近,海岛的容貌越来越清晰的呈现在六人面前。   看清楚了这海岛不同寻常的样子,六人终于都不再怀疑,这海岛就是传说中漂浮于东海之上的仙山蓬莱。   仙山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陡峭。近百米高的大山,山体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光滑的峭壁宛如刀削一般。   就在众人都被仙山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九苗注意到那只蜱虱怪肚皮向上一翻消失在了水中,不由得惊叫一声:“啊呀,那只蜱虱怪钻水里去了。”   “不要管它了。反正这肯定就是蓬莱山了。”   “应该杀了它。雨花说她是专门吸食血液的妖怪,不应该留着它。”九苗盯着水面,看到蜱虱怪过了很久都没有再现身,叹了口气。   河洛操纵冥魂化为一只冥鸟。冥鸟驼着白公子、灵妙、九苗和雨花四人飞上半空,戈弋和河洛两人使用御风术与冥鸟并行。   六人沿着陡峭的山体向蓬莱山上空飞去。   从高空中俯瞰整座仙山,六人发现整座海岛只有这一座仙山,或者说这仙山就是一座海岛。仙山的样子很奇特,他们本以为山体只有他们来时看到的南面是陡峭的,没想到的是整座仙山四面都是直上直下的峭壁。加上这海岛呈颇规则的圆形,这让整座山看上去像似一个圆桶。   从海面上望去,仙山四壁陡峭,光秃。而从空中俯瞰,风景截然相反。茂密的树木几乎覆盖了整座岛屿。除去几处耸立的悬崖峭壁,几乎看不到裸露的岩石。   冥鸟在仙山上空盘旋了一周,似乎惊讶于仙山独特的风景,六人谁都没有说话。   对于河洛来说,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惊讶多一些还是疑惑更多一些。   蓬莱、瀛洲和方丈,传说中仙人在人界居住的三座神山。为了寻找九鼎,曾经河洛和师父他们登上过瀛洲山和方丈山,并与占领了仙山的妖怪进行过激烈战斗。因此他对那两座仙山都非常熟悉。眼前的这座蓬莱山与那两座仙山比起来,最大的区别就是太小了。   不足瀛洲山和方丈的一半,甚至还要更小。这让河洛诧异无比,九鼎会在这么小的一座岛屿中?   在空中没有发现任何有人的迹象。别说楼阁宫殿,连一座茅屋都没有发现。   六人在海岛的最东面一处平坦的山顶降落。然后一字排开向西搜索整座小岛。   然而一如在空中时看到的那样,整座小岛除了风景极为秀美之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就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岛,   六人使用御风术飞行在小岛上空。随着对小岛的搜索过半,一个想法逐渐出现在每一个人脑海中。那就是这座小岛也许并不是传说中的蓬莱山。   九苗询问白公子是否知道白霜草的样子。   听着她的话,雨花心里也开始怀疑起来。让她对这座小岛产生怀疑的原因并不是这座岛寻常的样子,而是她想起了大哥说的那番话。其它五人肯定不是妖怪,可是自己是一只妖,已经登上了这座山,却没有感觉到大哥所说的能驱散妖气的结界。   难道这座海岛真的不是蓬莱山?   搜索海岛的一字形队列,九苗和雨花处于中间的位置。就在两人飞过海岛中间时,在海岛腹地偏西的位置,雨花忽然发现了什么。   九苗看到雨花突然快速下降,显然是看到了什么,于是从后面跟了上去。   是一片平坦的绿草地,草地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让九苗感到意外的是在草地中央有两座石像。   远远望去石像一黑一白,雕刻的似乎是某种动物,样子栩栩如生,在空中时有那么一瞬九苗还以为它们是活的。   来到石像近处,九苗看到这两只石兽有一人半那么高,前腿直立,后腿弯曲,呈蹲坐的姿势。除了这两只石兽外,在这两只石兽中间有一个石桌,从石桌上散落着的棋子来看,这石桌应该是一个棋盘。   两只石兽分立石桌两侧。那相对而坐的样子,看上去像似在对弈一样。   九苗打量这两只石兽的样子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接着皱起了眉。   这是什么怪物啊?   两只石兽一黑一白。黑的这一只一身黝黑,两只眼睛是白色的。这只黑色的石兽头长得像鳄鱼一样,身体很难说像什么,和头相比显得有些细长。尾巴长得像狮子,但脚却分为了两瓣,分明是一只马或牛的蹄子。白的那一只,只有两只眼睛是黑的,除此之外一身雪白。这只白色的石兽头部像一只鸟,有着短而宽的鸟喙。身体两侧似乎是有一对翅膀的,但翅膀光滑无比,看不到羽毛。脚是鸟的鸟爪,但腿粗得却像大象。   其他四人也来到了石像这里。在打量了一番石像后都被石兽那奇特的样子惊到了。   “这雕刻的是什么怪物?”戈弋一脸诧异。   六人围着石兽看了又看。但无人能说出这两座石像雕刻的是什么动物,连它们像什么都说不出。   河洛将视线转到两只石兽中间的石桌上。白公子已经站在了石桌边上。   石桌上落满了灰尘,但刻在上面的格子还能看到,这确实是一个棋盘。   “这是围棋?”河洛问。   “看棋子只能是围棋。但是棋子只有八个,而且还只有一个颜色。这就很奇怪了。”   其他四人也围到了石桌边上。一番讨论过后,谁也没弄明白棋盘和棋子究竟有什么用。   戈弋第一个失去了兴趣,靠着石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看,这根本就是一座普通的孤岛。”想起为了来到这里的种种行为,他忍不住说:“这么小的一座岛,哪里有一点儿仙山灵境的样子。”   石兽的北面有一处山崖,崖下有个湖泊,湖水清明如镜。平坦的绿地,四周环绕着绿树。有山有水,草地平坦,绿树成荫,风景绝美。   戈弋的话音刚落,白公子摇着头说。   “抱歉各位。我虽然懂得围棋,但这里只有同一个颜色的八个子。我也搞不懂在这荒岛上的棋盘和棋子究竟隐喻着什么?”   河洛心下更加烦躁了。孤悬于海面的荒岛,一黑一白两座石像,一张棋盘,八个白色的棋子,显然这些绝不可能是毫无意义的出现在这里的。   就在这时,响起一个声音。   “这里还有一个棋子。”   是雨花,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棋盘下的地面上捡起一个棋子,和棋盘上一模一样的一个白色的棋子。   白公子听了这话,转过身一把从她手中将棋子夺过。   “再仔细找找,说不定还有其它的棋子也掉在了地上。”   白公子捏着棋子放到眼前,仔细一看,果然,棋子上里面刻着一个“丙”字。   由于风吹日晒,棋子上面的字很不明显,加上棋子很脏所以之前并没有发现上面刻着字。   “不必了。棋子肯定只有九个。”白公子说:“这是九宫八卦阵。”   “什么?九宫八卦?”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白公子将九枚棋子擦干净,看到棋子上面的字正是乙、丙、丁和戊、己、庚、辛、壬、癸。所对应的正是三奇和六仪。   他又将棋盘上的灰尘擦去。棋盘露出了它的真容,方格下面画着一个几个占据了整个棋盘太极阴阳图。   “这个棋盘就是九宫八卦阵的阵眼,而这些棋子就是解开这个阵法的阵眼石。” 第二百五十九章:九宫八卦阵   其他人都没有听说过九宫八卦阵,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再一看棋盘上的图案似乎有些懂了他的意思。   在众人的疑惑的眼神中,白公子依据当天的时间干支起局,将九个阵眼石放入了九宫格——阵眼中。   然而阵眼石依次放入阵眼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白公子将阵眼石揽入手中,没有丝毫迟疑再次将阵眼石放入阵眼中。这一次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这一次,他沉思了片刻。再次将阵眼石放入阵眼。   “丙……己亥,庚戌,丙戌……”   听着白公子口中隐隐吐出的字句,河洛一惊:这是生辰八字?好像啊。   而一旁的灵妙听到这个八字直接愣住了,他看了看棋盘上阵眼石的布局,又看了看一旁的白公子:这难道是巧合?   “这一次,绝不会错!”   就在最后一枚阵眼石落入阵眼中的巽四宫时,阵眼上亮起一道白光。仿佛石子落入水中,落点就在阵眼正中央。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向四面散去,随着波纹的扩散,地面像被拉伸开来一样,向四面飞快的延伸。   九苗和戈弋看到这情景忽然感觉似曾相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大家都小心,这是缩地结界被解除了。”是灵妙的声音。   戈弋和九苗这才想起,与灵妙在句芒庙相识时,见识过她的缩地结界。当时结界被解除时,就是与眼前的这一幕相似的情景。   波纹消失,眼前的画面恢复了正常。刚刚围在阵眼周围的六人此时四散开来,并且每人都距离阵眼近百米远。   九苗看着眼前变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草地。这就是被缩地结界所隐藏的空间?似乎只是草地变大了而已,并没有像灵妙在句芒庙的那个结界解除时那样,一下出现一座庄园。回想起那时的经历,她想起来,灵妙的那个结界解除时,结界外的他们是一下子出现在了结界中央。而这个结界解除时,他们是随着隐藏的地面被释放出来而被移开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被释放出的空间,发现刚才在六人面前的那个白公子口中的阵眼好像陷入了地面,并且似乎变大了许多,大得像一个舞台。就在这变大的阵眼上空飘浮着一个底部一样的太极阴阳图。看到这里她忽然注意到阵眼两侧的两只石兽不见了!   她向四面望去,发现大家离得都很远,戈弋和白公子正在向这边飞来。就在这时,她忽然注意到离自己最近的雨花的样子非常奇怪,一动不动,浑身剧烈的颤抖着。   九苗飞到到她身边。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一看到雨花的样子,她就被吓了一跳。   雨花的外形显现出了大部分的猫的特征。身体裸露的皮肤上长出了猫的绒毛,头上露出了猫耳,猫尾巴也露了出来。她一回头,一看到她那坚起来的猫眼,和满脸的绒毛,九苗着实被吓了一跳。   “雨花?你怎么了?”   雨花浑身颤抖不止,比刚才还要剧烈。   “这里……”她龇着獠牙,全身的毛都扎煞了起来。她想要说什么然而刚吐出两个字,一阵浓的像蒸汽一样的白色妖气从她身上升腾而起。   妖气散尽,九苗发现雨花变为了猫的样子。   “雨花?”九苗吃惊不已。   化为了原形后似乎轻松了不少,雨花抖了抖身上的毛说,“你们人类感觉不到。这里有一个强大的结界,我抵挡不住。结界净化了我身上的妖气。我没办法再变成人了。”   “没办法再变成人?”九苗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不会是……”   雨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在想什么?消失的是妖气又不是修为。只要离开这个结界,妖气就能恢复了。”   九苗松了口气。   其他四人来到了这里。九苗向他们解释了雨花的变化。   九苗又对雨花说:“妖气被净化的话,你已经使用不了任何妖力了吧?”   “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我只是一只猫了。”   “那……”九苗把雨花抱起来,“要不,我们先把你送回去。你在岛外面安全的地方等着我们?”   “不行,我要跟着你们。”   “可是……”像似为了征求大家的意见一样,九苗看了其他人一眼。“可是,也许会很危险,你无法使用妖力。”   “没事,我不怕。”   戈弋接过话说:“蠢猫,是怕你拖我们后腿。”   雨花猫眼一斜,“真是愚蠢的人类,就算我是猫的形态,也能保护得了自己的。”   白公子也赞成九苗的意见。但是在雨花的坚持下她还是留了下来。   河洛早就注意到缩地结界被解除后那两只石兽消失不见了。   从远处看,阵眼,也就是那个棋盘似乎陷入了地下,变大了很多。就在阵眼上空,悬浮着一个太极图,与阵眼底部的太极图案不同,这个太极图旋转着,分明是一个球体。   看着这太极图案球体一黑一白的两种颜色,河洛想起了那两只石兽的颜色。   六人小心的向阵眼靠近。没走出几步,在离那里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时那个太极阴阳球忽然分为了两半,化为两只怪物向着六人就扑了过来。   这两个怪物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一黑一白,正是那两只石兽。   两只石兽还是石像时,样子就很奇怪,此时活了过来看上去更是古怪无比。   河洛让灵妙后退,保护好雨花。然后从背上取下鍮鍠剑就冲了上去。   飞在天上的这一只石兽是白色的那一只。一交手河洛就发现石兽虽然活了过来,但身体依旧非常坚硬,鍮鍠剑很难伤到它。虽然石兽的速度很慢,但力量却很大。他躲避它的攻击,白兽坚硬的鸟喙啄到他身后岩石,轻易就将岩石啄成了碎块。   另一边九苗和戈弋对付那只黑兽。九苗的符篆和戈弋的水心剑都不能伤到它那坚硬的身体。戈弋想要用水心鞭捆住这只黑兽,但轻易就被它挣脱了。   一番战斗过后,河洛用鍮鍠剑对准同一个伤口连砍数剑,终于将白兽的头砍了下来。而戈弋那边,他将水心兽变化为沉重的战锤,也将黑兽的脑袋砸碎。   两只石兽终于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战斗结束,河洛九苗戈弋三人脸色都没变。六人来到那个底部画有太极图案的阵眼旁边。阵眼果然陷入了地下,并且比之前不知变大了多少倍。   河洛想起白公子之前说的“九宫八卦阵”,正要问他,一偏头发现他正在看向身后。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他盯着看的是那两只石兽的尸体。他正要问他,就在这时,地面上的两只石兽的尸体,连同被自己砍下的白兽的头和戈弋砸碎的黑兽的身体碎块忽然腾空而起向着阵眼这边就飞了过来。半空中那两道拉长的身体就像一黑一白两道彩练。   看到这一幕,六人都大吃了一惊。 第二百六十章:阴阳兽   两只石兽飞上了阵眼上空,身体缠绕在了一处。那一黑一白的两具身体,再次形成了阴阳球。   阴阳球旋转起来。九苗惊奇地看到,自己斩下的那白兽的头,戈弋砸碎的黑兽的碎块竟再次与石兽融为了一体。   “石兽身体上的伤恢复了!?”   “这怪物能复活?”   “灵妙!”河洛对灵妙使了个眼色,灵妙抱着雨花躲到了一边。   “公子?”戈弋看了一眼身旁的白公子。   “女人都在战斗,我怎么能躲起来?”   戈弋看到他脸上虽然没有惧色,但身体却在发抖。“那你可要小心了。”   旋转的阴阳球裂开,一黑一白两只石兽重新向四人发起了进攻。   再次与两只石兽展开战斗。当河洛的鍮鍠剑砍在白兽的身体上时,他心下一惊,石兽的身体明显比上一次更硬了。   河洛砍断了白兽的两只前爪。戈弋那一边显然也发觉了黑兽身体的变化,与黑兽的战斗显得比上一次吃力得多。   白兽受了重伤,不能动。这一次没有等到黑兽被杀死,两只石兽就化为两道彩练飞上了画着太极图案的阵眼上空,旋转着融为一体变为了阴阳球。   戈弋忍不住骂道:“这两头石兽难道杀不死?能无限重生?”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说这话的是白公子。河洛看了他一眼。眼见旋转的阴阳球中黑白两兽受到的伤即将恢复,六人暂时撤退。   缩地结界解除,结界内隐藏的空间被释放出来,河洛在半空中发现竟然望不到海岛的边缘。   这岛上究竟藏着多少秘密?心下有些不安的同时,他又感到一丝心安,缩地结界的出现显然证明了这海岛就是他们要找的仙山蓬莱。   六人远远地离开了阵眼,暂时逃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河洛问白公子,“白公子,你既然知道这是九宫八卦阵,那么应该知道怎么才能彻底消灭两只石兽?”   “九宫八卦阵只是我的猜测。如果我没猜错,这一黑一白两只石兽应该就是地盘的守门兽阴阳兽。”   “阴阳兽?”   “从两只石兽的特征——黑白两种颜色以及融合时形成的那个阴阳球来看,称其为阴阳兽确实很合适。”九苗说。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戈弋有些不满。   “我说过,这些只是我的猜测。”白公子说:“我们都知道,五行即阴阳之质,阴阳即五行之气。五行的相生相克造就了阴阳,而阴阳的消长与平衡造就了五行……”   “等等。”河洛打断了他的话说:“虽然这里离石兽那里很远,但我们并不知道那两只石兽的攻击范围,没有时间听你讲这些。”   “你们不是想知道怎么打败这两只石兽吗?”   “我们已经打败它们了,还是两次。你只需要告诉我们如何阻止石兽复活,也就是说怎么才能彻底杀死它们就够了。”   “这很简单。阴阳互生互补,阴阳兽也是如此。想要阻止它们死后复活,只要阻止它们死后融合就可以了。”   阻止它们死后融合?河洛想了想,说:“看上去,阴阳兽融合的地点似乎只有在那个太极阵眼正上方。想要阻止它们融合只有阻止它们靠近那里。”   九苗说:“用结界?屏障结界。”   河洛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上吧。”戈弋说。   这时白公子又叫住了他们。   “你们都没有发现阴阳兽每次重新融合后,都变得比之前更强了吗?”   “没有发现变强,只是觉得变得更硬了。”河洛说。   “正是如此。对付这两只阴阳兽,错误的攻击方式只会让他们变得越来越强。我们都知道阴阳的变化状态产生了五行。阴消阳长状态是木,重阳极限状态是火。所以阳兽的属性是木和火,用木和火属性作出的攻击只会让阳兽变得更强,因此削弱它的力量只能用……”   河洛又打断了他,只说了一句话:“不用你出手,你看着就行了。”   白公子显得有些沮丧,“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戈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河洛和戈弋两人牵制阴阳兽。当九苗的结界布置完毕后,河洛放出虬龙枪,将冥魂像铠甲一样罩在身上。本体的力量加上冥魂的力量,右手的虬龙枪刺出,一击就将阳兽坚硬的身体刺出一个大洞。   重伤的阴阳兽化为两道彩练飞向太极阵眼上空,然而那里已经被九苗布下了结界。阴阳两兽围着结界打着转,不时发出凄厉的悲鸣。   河洛和戈弋两人赶上。面对两人接下来的攻击,两只阴阳兽即不反击也不躲避,只是围着进不去的结界不停的打着转。   终于,在两人的攻击下,阴阳兽耗尽了所有的阴阳之气,彻底消失了。   “轻轻松松。”戈弋收回水心剑。   六人来到太极阵眼上方。阵眼上出现了新的阵眼石,有八个,散落在阵眼之上。   “多亏了白公子指点。”九苗说:“公子是从怎么知道这些的?”   “当然是从书中看到的。”白公子指着脚下的阵眼说:“这上面的九宫格,和我看到的介绍九宫八卦阵的书中所画的一模一样。”   “会有介绍这种阵法的书?”   “这个阵法只是一个盒子。”   “盒子?”   “盒子没有多稀奇,稀奇的是里面装的东西。”   河洛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你刚才说阴阳兽看守的这一层是地盘?”   “是的。”   “这九宫八卦阵一共有几层?”   “四层。除了这一层的地盘外,还有天盘,人盘和神盘。”   六人一时无语。河洛想刚才在空中已经看不到海岸,整座岛已经变大了不知多少倍。这仅仅只是解除了地盘的结界,而这样的结界还有三个!   河洛正想着,忽然感觉面前的白公子正看向自己这边,似乎已经看了很久。他抬眼一看,发现他目光直直的,不过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自己身后的什么地方。那认真的眼神,是他没见过的。就在河洛把头抬起来时,白公子的却飞快地把头扭了回去。   他在看什么?河洛感觉奇怪,回过头去一看,空旷的草地,什么也没有——只除了一片树叶。那片树叶正从天空中向下缓缓飘落。   “只是解开了地盘的这一层结界,这个岛已经不知道大了多少!”九苗担心的说,“这个岛还有三个这样的结界,这蓬莱山究竟有多大呢?”   “不管这岛有多大,为了找到九鼎,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戈弋这话一出口,旁边的九苗就使劲瞪了他一眼。   戈弋自知说漏了嘴,把头一歪装作没看见。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河洛大喊一声,“大家小心!”   其他人听了一愣,四下里一看,空旷的草地只有他们五人和一只猫。   河洛的样子,仿佛如临大敌,然而在他正前方却什么都没有。   就在河洛想要说什么时,他面前的那片树叶,在落到地上的一瞬间,叶面陡然一翻,一个人从树叶中冒了出来!   “哈哈哈……恭喜你们解开了地盘,打败了阴阳兽!” 第二十六十一章:疯叟   是一名老叟,须发皆白,脸颊瘦如刀削。不过与那苍老的面容相比,他的双眼却炯炯有神,似少年一般清澈。老叟的衣着打扮像似人界算命占卜的江湖道士。脏兮兮的对襟大褂,胸前画着一副占满前襟的太极图。   从一片树叶中冒出来,这诡异的现身方式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河洛从树叶中感觉到的那阵诡异的气息此时更加强烈了。毫无疑问,那气息就是来自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什么人?”   “哦~~~有五个人啊,三男两女。今天是戊辰,己未,戊子……”老叟掐着指头一算,继而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   这个老头在说什么?自顾自的。河洛不由得怒道:“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老叟将发散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他一手捋着长白的胡须,另一只手朝他一指,“少年郞,面相不错哟。”   “不过年轻人嘛,总是爱冲动。你看我一名老叟,又不是你们的对手。打也打不过你们,跑又跑不动。你们干嘛这么紧张啊?我是来干嘛的?我当然是来恭喜你们过了这一关的嘛。”   河洛无语。   一旁的戈弋说:“你这老头儿,当我们是傻子吗?”   “别激动,我不是来与你们战斗的。只是想——”说着,老叟左手不知从哪里,像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竹桶。说它是桶是因为真的像装水的水桶一般大。“我只是想给你们算一卦。”   原来那是签桶。桶外面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样,画着大大的太极图。桶里装着密密麻麻的竹签。   “阴阳不定世间事,善恶难分天下情。”   老叟将手中的签桶摇得“刷刷”响。接着仿佛鱼跃出水面一样,从签桶中蹦出三枚——铜钱。   三枚铜钱在他手中一字排开。   然后画面像定格一样。老叟看着右手心的铜钱,河洛等人像是焦急等待算命结果的问卜人,又像被这老叟的半疯半癫的举动弄呆了一样,一时间所有人都一动不动了。   “这老头儿,疯疯癫癫的,他想干什么?”戈弋忍不住骂道。   “哟!上巽下离——风火鼎卦!”像一个求败已久的孤独剑客忽然遇上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一样,老叟双眼瞪了起来,表情异常地兴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哈哈哈……”他又大笑了起来,苍白的胡须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来来来。”老叟意犹未尽的看着河洛等人说:“你们几个何不都来求一卦呢?毕竟已经没有多少机会了。特别是……”他用干枯细长的手指指着六人中的两人,“特别是你们两个。”   戈弋和九苗愣了一下,因为老叟指的不是别人是他们俩。   戈弋早已不耐烦,大步走上前,一把抓住老叟的衣襟。   “老家伙,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戈弋似乎并不想弄伤这个老者,动作幅度很大,但并没有用力。   看到戈弋走上前来,老叟表情淡然,似乎也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然而戈弋一抓住老叟的衣襟,就愣住了。因为他的体重轻得不正常,就像一具空壳。   尽管戈弋并不想把他怎么样,但他这一推,老叟整个人都向后倾斜了下去,眼看就要摔倒,好在戈弋拉住了他。   “年轻人……早就说了嘛……不要……冲动……”老叟用长辈不厌其烦训导晚辈那样的语气说着,“不要冲动,你看,大凶了吧!”   戈弋又是一愣,这才注意到老者手中的签桶由于自己推搡他掉在了地上,有一根竹签从桶里掉了出来。竹签上面写着的正是“大凶”,在凶字之后,是一串的“凶凶凶”直到竹签底部。   就在戈弋注视着竹签上的凶字时,凶字上忽然冒出一个面部狰狞的虎头,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扑了过来。戈弋松开老叟,猛的向后跳去。   “戈弋?”九苗有些不解,上前扶住他。   “都言: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但是命运这种事,就像走在陌路歧途之上,非一言而能尽矣。”老叟左手执桶,右手捋须,“前路吉凶未卜,各位珍重。”   说完,老叟像流沙流入小孔中那样,消失在了地面之上。   河洛走上前,在老叟消失的地面上捡起一片树叶。正面看,就是片普通的树叶,而背面却画有奇怪的符文。   九苗接过树叶,一看到上面的符文,她心下一惊,意识到这是一个“门”。接着那丝惊讶变为战栗传遍全身,因为那上面的符文就像那老叟突然从一片树叶上出现的术一样,她也从未见到过。九苗运行法力将树叶上的符文抵消。   从未见过的法术,从未见过的符文,虽然不知道即将会遇到什么情况,但已经可以肯定前途必定凶险无比。   “我已经解开了阵眼上的阵法。”白公子站在阵眼正中央,八个阵眼石中有七个已经被他放在阵眼的格子中,最后一个阵眼石被他握在手里。   老叟出现后疯癫的行为以及说出的那一席话让五人心下一时难以平静。   当其他人向阵眼中心那里走去时,河洛却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   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叟是利用那片画有奇怪符文的树叶现身的。而第一个发现那片树叶的人就是白公子。   他甚至在自己发觉那片树叶透露出的诡异气息之前就注意到了它。但是他在发觉了那片树叶的异样后,发觉自己注意到了他时,他却飞快的转过了头去。那样子显然是在掩饰着什么。树叶散发出奇怪的气息明说不就可以了吗?有什么需要掩饰的吗?   河洛想到,虽然至今为止这个白公子并未在战斗中显示出真正的实力,但他这样的行为足以说明他在故意隐瞒自己的真正实力。对于为什么寻找仙山蓬莱的原因,他的说法倒也能够自圆其说。戈弋也已经调查了他的身份,证明了他并没有说谎。   河洛心下对白公子产生了怀疑,但是只有他能解开这个九宫八卦阵。尽管心存疑虑,但暂时也只能不动声色,选择相信他。   还有灵妙,自从登上蓬莱山后她几乎没有说过话。考虑到寻找蓬莱山九鼎这件事也许会非常危险,在来之前三人都想把她留在句芒庙,但她却执意要跟来。河洛觉得自己不应该怀疑她。但是,她现在的样子明显是有事瞒着大家。明明有事,就是不说。就像自己问她为什么在自己梦中会出现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样。   河洛感觉她是知道原因的,但是她也不撒谎,就是不说。 第二百六十二章:神盘   “接下来的结界内也许是八神盘。”白公子说。   “八神?”戈弋不解,“八神指的是什么?八位神明?”   “八神……不好意思诸位,我也不知道八神该怎么解释。虽然我知道八神的名字,但据我所知,八神的名字并不固定是哪一位神。”   “那你说说名字也好。”   “好吧。八神分别是塍蛇、太阳、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还有值符。”   都是些没有听过的名字。   “九天?”九苗听到这个名字把头一歪,若有所思。   “值符?”虽然有些名字没有听过,但这个名字一听就与其它的几个名字不同。   “你也注意到了?”白公子微微一笑,说:“八神据说是一个整体,想要击败他们必须要找出那个担当了值符的神。”   “那好,就让我们会会这八神吧。白公子,解开这一层的结界吧。”   五人做好了准备,却看到白公子手中握着最后一枚阵眼石没有动。   “怎么了?”   “四位大师……还有那一只猫。”白公子垂下眼睑,说:“虽然有些失礼,但我觉得这里不是我应该来的地方。”   终于等来了这句话。如果是白公子的身份,确实是应该有这句话的。河洛心中的疑惑天平开始摇晃了起来。   白公子接着说道:“虽说在下是为了给家亲治病,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九宫八卦阵,而且还遇到像阴阳兽这样的怪物。倘若能找到白霜草求父一命我倒也死而无憾。但是这九宫八卦阵如此危险,敌人如此强大,恐怕还没等我找到白霜草,就先葬身此地了。”   白公子说的并没有错,但是对于河洛四人来说,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根本就不可能解开这个九宫八卦阵。如果不是他的指点,四人恐怕连把守地盘的无限重生的阴阳兽都不知道怎么对付。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戈弋大笑了两声说:“你肯定不知道我们有多厉害吧?放心吧,只要有我们在,无论什么样的妖魔鬼怪,肯定伤害不了你一根毫毛。”   “是啊,白公子你不用害怕。”九苗说:“而且,因为是能救治百病的仙草,所以肯定是长在很危险的地方。这里看上去很危险不正说明了会有仙草不是吗?这里肯定会有白霜草的,公子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白公子表情有些尴尬,一时无言以对。   “四位大师,你们来此是为了寻找九鼎的,是吧?”   九苗点了点头。因为他们寻找蓬莱山的目的并没有对他说,河洛有些惊讶,但九苗知道戈弋偶然说露了嘴,果然被他听到了。   “啊,恕在下冒昧。可是就算是你们也无法确定你们要找的九鼎就在这山中不是吗?这九宫八卦阵变化无穷,你们知道有多可怕吗?而且刚才那个奇怪的老人已经在劝我们不要再继续前进了吧?前面一定会非常危险他才来劝我们,听人一句劝有什么不好呢?”   “我们必须要找到九鼎,必须要找到九鼎中的一尊。所以哪怕只要有一点这个可能性,我们也要一查到底。”戈弋说。   “九鼎是至尊宝物,我们正是为了不让它落入邪恶的妖魔手中才苦苦地寻找它。”   白公子漫无目的地向四下里望了一眼,叹了口气说:“要不这样吧,九宫八卦阵在解开这层后,应该还会有两层。我把解除结界的法告诉你们……”   “公子请务必与我们一同前行。”戈弋拍着胸脯说:“在下以自己的性命担保,只要我活着,公子您就不会有事。”   白公子沉思了一下,最后说:“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他握紧手中的最后一枚阵眼石,“戈弋大师果真是个爽快之人,在府上,我最喜欢结交的就是像您这样的性格豪爽的江湖朋友。倘若寻得白霜草与九鼎,大家都能安全返回,在下愿与大师结为兄弟,大师意下如何?”   戈弋握住白公子伸出的手,“一言为定。”   “不瞒各位,在下曾拜府上的江湖人士为师,也学习了些有用的法术,保全自己的性命应该不是问题。”   九苗忽然发觉雨花不见了。登岛之后原本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而此时她四下里一望,哪里都没有发现她的影子。   也许是像刚才劝她的那样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吧。九苗想,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九宫八卦阵,神盘。今日在下就见识见识。”   “啪。”阵眼石应声落入阵眼的格子中。   一如第一层地盘被解开时那样,阵眼正中又出现一道波纹并不断向外扩散。随着波纹的扩散脚下的地面也在不断向外延伸着。   当结界内的空间出现在面前时,五人都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一条并不宽阔的河流环绕着五人所在的阵眼石台,这让五人所在的地方仿佛成了一座孤岛。在河流的彼岸耸立着一面面高大的石墙,石墙与石墙之间虽然有间隙,但透过间隙能看到里面仍旧是同样高大的石墙。数不清的石墙呈圆形将阵眼围在正中央。   眼前所有的景色与刚刚地盘乃至整座蓬莱海岛的景色完全不同。之前的景色都是自然形成的,而眼前的景色,砖石堆砌的河道,高大奇异的石墙却全是人为制造的。   五人仿佛都沉浸在突然出现的景象带来的震惊中,一时无人发出声音。   戈弋看到石墙与石墙之间留出的空隙,显然是供人通过的门,这样的门有十二个之多。因为在三王墓中有过行走于迷宫的经历,一看到这十二扇门他仿佛知道了什么。   “这难道是迷宫?”他开口问道。   “显然……这是需要我们走出去的迷宫。”白公子说。   石墙是由大块的岩石砌成,坚固无比。九苗向上一望,石墙竟然有十多米高。   “如果是迷宫,飞到空中去的话,不就能一览无余吗?”   “这想法谁都会想到。你觉得建造这迷宫的人会想不到?”   戈弋正要使用御风术,河洛拉住了他,放出了冥魂变化的冥鸟。果然冥鸟飞到与石墙差不多高的时候就被看不见墙壁挡住了。   “果然是结界。”   “那我们将这个结界解开不就得了?”戈弋又说。   “想要解开这个结界就得找到结界的阵脚,恐怕阵脚并不在这个迷宫中。或者想要找到阵脚就不得不进入这个迷宫。”九苗说。   白公子说:“我们既然被困在了这个迷宫中,布下这个迷宫的人肯定是不会让我们离开地面的。”   就在几分钟前,五人还在艳阳高照天空下,而此时却被困在了封闭的迷宫中。海岛优美的景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建筑。 第二百六十三章:迷宫   河洛问,“白公子知道这个迷宫的走法?”   四人对他的回答有些期待。白公子却说:“不知道。”说完这句话后,他又说道:“我之前说过,这九宫八卦阵有四层。而这阵法的门就在我们脚下。”   “发现什么不同之处了吗?”   四人看着他脚下的阵眼。九苗说:“没有……没有解开这一层的阵眼石。”   “是的。”白公子说:“地盘被解开时,阴阳两兽守护着阵眼。我们打败它们后,阵眼上就放着解开神盘结界的阵眼石。而现在这里应该就是神盘,在这儿却没有解开下一层结界的阵眼石。”   “我刚才说这里是个迷宫。但是这个迷宫并不需要我们走出去,而是需要我们找到解开下一层结界的阵眼石。阵眼石应该就在这些石门后面的迷宫中。”   “白公子刚才说把守这迷宫的是八神?”   “是的。”看出了河洛的意思,他又说:“除此之外……你们看到这十二个门了吗?”   环绕阵眼的石墙,墙与墙之间就是门。一共有十二个门。   “如果我没猜错,这迷宫就是八卦迷宫。八卦迷宫,变幻莫测,无人知道它有多少种变化。”   “十二个门,要找到八个阵眼石。可我们只有五人。”戈弋说:“要分开吗?分成两组或是……”   此话一出,河洛就表示坚决反对。表示反对倒没什么,但是他那激烈甚至有些动怒的样子让人感到很奇怪。   戈弋甚至看到他瞪了自己一眼,这让他有些尴尬。   “河洛你谨慎得过头啦。”   “我也觉得还是不要分开的好。毕竟连会碰上什么样的敌人都不知道。”白公子说。   在河洛的坚持下,五人没有分开,就从正对着他们的这个石门进入了八卦迷宫。   一入迷宫,灰暗的色调,冰冷的石墙,加上高耸的石墙,抬起头只能看到一线的天空,立刻就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从入口开始,九苗就用符文在走过的石墙上做标记。标记用的是特殊的符文,写过后就自动隐去,并且只有法力才能让它现形。   由于只能看到一线天,加上迷宫内的景色单调,又没有任何参照物,进入迷宫没多久,五人都迷失了方向。   约摸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五人都感觉走了很长一段路,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没遇到怪物,没发生怪事,甚至都没有听到一丝奇怪的声音,可是除了五人的脚步声外,没有听到任何其它的声响。   迷宫曲曲折折,透露出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九苗发觉出身后有一丝异样。转过身,光秃的石墙,空旷的地面,什么也没有。谨慎起见,她走到在石墙上做标记的地方,施展法力后,用手一摸。然而她惊讶的发现墙面上并没有显示出自己做的标记。   每一面墙大同小异,虽然并不好分辨,但自己做过标记的地方九苗还是清楚的记得的。但是标记却没了,这是怎么回事?   符文标记是写在墙壁的一边,九苗拐过墙面向来时走过的路望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她不由得呆住了。尽管失去了方向感,但来时走的路他记得清清楚楚。然而在她眼前,明明是来时刚刚走过的路,此时在路的尽头却是一堵墙,路竟然变成了死胡同。   “戈弋,你们快来看……”九苗一回头,发现身后没有人跟来。心中蓦地升一丝惊恐,她匆忙地向来时方向跑去,拐过墙角,平坦的地面一眼就能望到头,然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戈弋!”听着自己响亮的回音,九苗克服心中巨大的恐惧又喊了一声“河洛!”   然而回音过后,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四下里一看,明明是刚刚和大家一同走过的路,此时却感到无比陌生。   明明来时经过的那条路,却变成了死胡同;明明和大家一起走在这条路上,其他人却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九苗感到一丝阴冷,寒意袭遍全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时,她听到了声音。有点像树林中鸟的鸣叫,很微弱。   大家都去哪儿了呢?戈弋和河洛在竟然会突然消失。她心想,这个迷宫果然藏有玄机。虽然和大家分开了,但他们暂时应该不会有事。我在找他们时,他们也肯定在找我。留在这里不是办法,想要找到大家,也许只能解开这个迷宫的秘密了。   身后刚刚看过的那两条路已经变为了死路。那一丝奇怪的声音还能听到,而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面前的这条路。九苗打起精神,向着这条路深处走去。   声音渐渐地变大了一些,九苗听到了唢呐声和鼓声。离声源更近了一些后,又听到了铙钹笙箫的声音。这些乐器的合奏起来的乐声听上去像是庆祝丰收或是过年一样。在没有听清这个声音时,九苗神经紧绷,然而离近一些,听清这声音后,被这喜庆的声音感染,他紧锁的眉头居然也舒展了开来。   九苗站在一堵石墙前。这堵墙与其它墙并没有什么不同。尽管她刚刚从这堵墙前面走了过去,甚至拐过了墙角走出去了好远,但此时站在这堵墙前,她确定那欢快喜庆的乐声就是从这堵墙后面传出来的。   九苗伸出手去触摸墙壁。没出出乎她的意料,手没入了墙壁。这堵墙是假的,只是一个幻象。发现这一点后,她就想起了刚刚看过的那两条变成了死胡同的路。   耳畔仍旧回响着那欢快的音乐,九苗并未感觉到妖气。墙后面会有什么呢?她作好心理准备后,迈步向前进入了“墙壁。”   绿色,新绿,草绿满眼全是生机盎然的绿色。像似一座巨大的露天宫殿,墙壁上上长满了各种藤蔓类的植物,完全覆盖了墙壁。脚下是同样碧绿柔软的草地。   在宫殿正中的草地上坐着一个人。此人身高足有九苗两倍高,身披华丽翠绿的丝裳,头带鲜花装饰的头饰。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名女仙人。在仙人四面有五辆高大的马车,每一辆马车上都有一个巨大的粮仓。在五座粮仓上面站着一个农夫打扮的小人,小人或吹或弹或擂鼓。那喜欢的乐声就是他们发出的。在仙人脚下的草地上,有几十名童子,或坐卧或玩耍着。童子打扮和人类的孩子类似。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有的童子身上只围着一件肚兜,而有的却穿着棉衣带着棉帽,明显是冬天的装束。 第二百六十四章:九地之神   九苗愕然地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一切。   一名童子蹦蹦跳跳地走到她面前。九苗看到这名童子和人类的小孩子一模一样。那一张圆圆的小脸甚至比人类最可爱的小孩还要可爱。童子瞪着乌黑的大眼睛向她伸出小手。九苗感觉自己根本无法拒绝。   童子一共有二十四名,九苗牵着他们的手,围着仙子站成一个圆。   九苗看到面前的这位仙子,一只手掌就如自己的身体一般大。至于面容,她抬眼看去,只见仙子面若银盆,目如辰星,是她从未见过的慈祥。加上丰腴的体态,雪白的肌肤,更是让人感觉到如慈母般的亲切。   这时,粮仓上的五位农夫装扮的乐者变更了乐曲。十二名童子拉着九苗的手边跳边唱。   “春雨清春惊谷天,夏满芒夏署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万物生长皆规律,生生不息繁衍长。勤勤劳劳把天敬,子子孙孙万世昌。”   “人间有五谷,所以就有五仓;人间有二十四节气,所以就有二十四位节气童子。”   “仙子,您是何方神圣?”   “我是象征着生命繁衍的九地之神。”   “仙子大人能放我们通过这里吗?”   “你已经回不去了。你们五人中只有两人能活下来。”   一阵寒意袭来,九苗感觉到了杀意。   “我……我们是为了寻找九鼎而来。我们必须要通过这里……”   九地之神一手撑着膝盖,托着下巴,将视线从玩闹的节气童子那里收回,转过头。“两人中不包括你。”   九苗呆住了。   九地之神看了一眼九苗,意外的发现她还是处子之身。她打量了她一番,发现这名人类的女子体型匀称,面容清秀。特别是那双眼睛,眼神中有着人类女子中非常少有的灵性光辉。   九地之神的大手伸了过来,九苗本能的不做出任何反抗。   像捧着一只雏鸟一样,九地之神将九苗捧在手心。   “我正好想要个人来做伴,做我的侍女吧,长生而无忧。”   说着她将另一只手的食指点在她的额头,一阵亮眼的绿光闪过,九苗身上的衣服与装扮焕然一新。   似乎对自己作品很满意,九地之神弯眉笑眼,“真好看。”   接着她又用小指在九苗的两瓣嘴唇上一抹,为她的双唇涂上了亮丽的朱砂红。   虽然身上穿着华丽的衣裳——平生从未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虽然脸上画着美丽的妆容——也许从未如此美丽过。但九苗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   “身为大地之神,本应慈爱万物,母仪众生,为何要强人所难,给人带来痛苦?”   “我虽为神,但并非至尊。而且九宫八卦阵,你遇到了我,理应庆幸。”   就算明知自不量力想要反抗也已经来不及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画的妆的关系,九苗感觉自己使不出任何法力。   想起戈弋,想起河洛、灵妙、雨花,九苗目无表情的脸上,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有什么好难过的呢?生而为人那么多烦恼与痛苦。在我身边虽为侍女,但亦不会衰老,长生而无忧,有什么不好呢?”九地之神边说边用手指**着身边的童子。看到九苗泪流不止,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想要离开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八神全部听命于值符神,倘若他能说服值符神,我们就会放了你们。”   九苗抹着眼泪,听了这话抬起头,“他?”   “你们解开此九宫八卦阵用的是谁的生辰四柱呢?”   九苗回起起当时的情景,解开九宫八卦阵的人是白公子!果然他才是关键之人!   但是,说服值符神?!他能做到吗?九苗在心里祈祷。   ###   就在九苗发觉做的标记消失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河洛也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过了身体,那感觉很微弱,但他还是感觉到了。猛得转过身,一堵墙就挡在他的鼻子前。他伸手一摸,墙面一如迷宫中其它的石墙一样,冰冷而又坚固。   这石墙是怎么出现的?他心下疑惑不已。是石墙突然出现?还是自己被强制位移了?白公子说这迷宫是八卦迷宫,果然这迷宫藏有他们所不知道的玄机。   河洛喊了一声其他人的名字,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他忍不住骂了一句。戈弋提议分头行动的时候他表示反对就是害怕遇到危险自己无法保护他们。而此时,这样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他们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河洛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我倒要看看这迷宫中究竟有怎样的怪物?   河洛和九苗与大家走散后,其他三人虽然提高的警惕,但在走出没多远后也都被以不同方式分离了开来。   ###   灵妙不愿看这张脸,见到他以后,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这张脸长须墨髯,眼似铜铃,两把扫帚眉,面容粗犷。只是不做任何表情就让人忘而生畏。   这人坐在桌子前,跷着二郞腿,端着酒杯。“玄女大人,小神同情你的遭遇。真是辛苦你了。”   小灵妙垂着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给我闭上你的嘴。”   啪的一声,酒杯脱手掉在了地上。   九天之神看了一眼灵妙那幼小的身躯,没有再吐出一个字。   ###   戈弋看到眼前的这个怪物长得像一只老虎。一身黄白相间的毛色,体型足有两头黑熊般大。   “你就是神盘的八神之一?报上你的名字。”   “兵战之神,白虎。”   戈弋手心钻出水心剑。“只有打败你才能让你交出解开下一层结界的阵眼石,是这样吧?”   “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人。”   两人随即展开战斗。   ###   眼前的怪物看上去像是一条巨蟒,长着蛇一样的脑袋和身体。不过不同之处是背部长着像蝉翼一样的透明翅膀,上身长有两条手臂,手臂最前端的双手干枯无肉。   白公子一看就知道这是八神之一的塍蛇。他心下有些郁闷,因为这真是他最不愿碰上的八神。   塍蛇在距白公子相对安全的距离围着他打转。不时的吐着蛇信:这个家伙……好奇怪,我竟有些看不透他。   在塍蛇犹豫着的时候,白公子心下也有些犯难,他没有想到会是被分隔开来这种情况。而且自己竟然会遇到八神中的塍蛇。他知道塍蛇是虚妄之神,在它面前所有谎言都会被识破,并且在谎言被识破的同时,他还会顺着谎言窥视你的内心。   看来只有与之周旋,等到他们来救自己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值符神   塍蛇和白公子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面对面看着彼此,谁也没有第一个开口说话。   白公子斟酌了一翻用词后,开口说:“塍蛇大人,人界的人类一直都非常尊敬你们八位神明,我的朋友们来此是为了寻找九鼎,也是为了不想它落入邪恶的妖魔之手。我们并不想做出亵渎神明之事,肯请八位神明放我们通过此层结界,在下与我的同伴们定当感激不尽。”   塍蛇依旧踱着步子,没有立即做出回答。终于他停了下来。   “朋友?我怎么没看出你有多信任他们——还是说你利用花言巧语欺骗了他们?我看,你只是为了利用他们罢了。”   不要慌,这是打草惊蛇的伎俩,白公子在心里对自己说。也许是刚刚的那个“朋友”一词上让他读出了一丝端倪。他此时问出的这句话,正说明他其实什么也没看出来。如果此时反应过于激烈,就会像深埋在下的果实被抓住露出地面的茎叶一样被一把揪出来,这是诡诈之人惯用的招数。   “塍蛇大人,我的朋友们只是为了九鼎而来。”   塍蛇头一歪,“那你呢?”   白公子目无表情,他已经决定沉默,一句话也不说。   然而塍蛇吐着信子,细长的双眼眯成一条缝。他伸出干枯的手指向他一指,说:“别在我面前装了,我已经看出来了。你和他们不同,你并不信任他们,但你也不是为了九鼎而来,你另有目的。”   此话一出,塍蛇瞬间感到扑面而来一股恐怖的杀意。背后的蝉翼一抖,猛得向后退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然而话一出口,他发现,面前的人不见了。就在这时耳后传来一声拔剑出鞘的声音,巨大的恐惧袭来,塍蛇连吐出的蛇信都僵住了。   ###   河洛在迷宫中飞快的穿梭着。他发觉在与同伴分开后,面前的路似乎没有了岔路。因为他前进过程中没有遇上任何一条死路。顺着唯一的一条路前进,没过多久,面前的迷宫似乎走到了一处出口。在两侧高大的石墙的尽头处,出现了与冰冷的迷宫完全不同的一处场景。   似乎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庭院,花草盛开,绿树成荫。河洛走出迷宫看到在凉爽的树荫下站着一个人,此人身后有桌有椅,似乎是供人休憩时使用的。但此时这个人却是站着的,看样子似乎正在等着他。   他粗略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人,只见他身材瘦长,衣着普通,布衣长衫,面容白净,像极了平凡人家的读书人。   河洛心下有些疑惑,然而此人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大吃一惊。   “我就是八神之首,值符之神。”   河洛一愣,“你就是值符神?你把我的同伴们怎么样了?”   “你的同伴不会有事,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说着,他右手一挥,扔给他一样东西。   河洛将手中的剑放平,用剑身接住那东西,发现是一个小布包。   “我也会放你们通过这一层结界。”   河洛解开布包,发现正是他们要找的解开下一层结界的阵眼石。   “你……不打算阻止我们?”   “我们八神乃是人们信仰的产物,是人们祈愿的保护神。因人的信念而生,又为人所供奉,庇佑人类是我们的使命。”   眼前这个自称值符神的人的作为完全出乎了河洛意料。虽然他的言辞并不像是在欺骗自己,但河洛一时仍旧不敢完全相信他。   就在这时,值符神用那张目无表情的脸看着他,又说:“你是现在就要离开,还是……打算再问点什么?”   这一次河洛没任何的迟疑。   “我们是为了寻找九鼎而来,这里是否有九鼎?”   “如果继续选择往前走,你们会得到九鼎,有得必有失。但是你所得到的除了你想得到的还有你未必想要得到的。”   河洛有些不懂他说的话,但听到他说他们会得到九鼎这句话,心下感到一阵快慰。   他又问:“我们还会遇到很难对付的敌人吗?”   这一次,值符神回答得干脆明了:“是的。”   听了他的话,河洛心中感觉明朗了许多。他想起了那个白公子,问出了最后一个让他心中犹豫不定的问题:“我的同伴,我能相信他们吗?”   “你问这个问题时,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河洛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过来这里,我告诉你同伴的位置。”   河洛走上前去,值符神伸出食指在他额头上一点,霎时,河洛的脑海中就出现了整个八卦迷宫的全貌以及其他人所处的位置。   与值符神目光相遇,河洛意外的感到一丝温切。   “值符神大人,我们会遇到怎样的敌人?”   值符神不意察觉的嘴角一扬,“未来是充满变数的,而语言可是具有魔力的。”   河洛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感谢您的帮助,值符神大人。”   他刚转过身去,听到身后传来值符神的声音:   “我有一句忠告,你想听吗?关于你个人的。”   河洛点了点头。   “不要再继续向前,回去。”   四目相对,河洛没有说话。   河洛按照脑海中出现的迷宫全貌寻找着其他人,他第一个找到的人是戈弋。找到他时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了好几处,在他身后是被水心鞭捆得结结实实的兵战之神白虎。   “河洛?”戈弋有些意外,“收拾了这个家伙我正要去找你。你没事吗?”   “放了他吧,戈弋。”河洛解释说:“我已经见到了值符神。解开下一层结界的阵眼石,他也已经全部交给我了。”   戈弋愣了一下,听到河洛这么说,就收回了水心鞭。   束缚一被解开,白虎就纵身向后一跳。“值符神大人命我不要杀你们,我没动真格,便宜了你。算你们走运,这次就放你们一马。”   戈弋一脸嘲讽,正想要怼回去,但刚说完这一番话,白虎就溜没了影。   “怎么回事?”他回过头问河洛。   “一会儿再解释,我们先去找其他人。”   灵妙是在迷宫的路上遇到了。她什么也没说,看上去似乎只是迷了路。   至于九苗,三人还没找到她就先听到了那阵喜庆的乐声。一进入那处空间,空间内的景色和喜庆的气氛就让三人吃了一惊。就在这时,跳舞的人群中猛地跑出一个人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人盘   是名女子,衣着华丽,妆容浓艳,三人谁都没有认出来她就是九苗。   见她冲着自己跑过来,戈弋还警惕起来,“谁……”   直到她一下扑在他身上,说了句:“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一听这声音,戈弋才知道原来是九苗。   “唉?是你啊……怎么打扮成这样?”   九苗抬起头,戈弋一看她脸上化的浓妆,差点没笑出声来。   临走前,四人看到九地之神也离开了那里。只见她从地面腾空而起,五谷粮仓和二十四位节气童子依旧围绕在她身边。随着她的离去,空间内的绿地也一点点消失,现出原来的和迷宫其它地方相同的冰冷的样子。   四人一起继续寻找着最后的白公子。和灵妙一样也是在路上遇见他的。   “哎呀,可算找到你们了。”似乎是受到惊吓一般,白公子脸色非常难看。“你们去哪了?到处都找不到你们,又是担心,又是害怕……”   戈弋和九苗两人看到他也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   “大家都没事太好了。”   问过后,白公子说:“危险倒是没有遇到。和你们走散后,我提心吊胆的哪敢乱走,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倒是你们怎样了?我记得最先走散的是九苗姑娘。”   戈弋看了一眼河洛。河洛将遭遇值符神的经过说了出来。   四人听了都吃惊不已。   “值符神?你遇到了?”九苗显得格外吃惊。她想起九地之神的话,不由得想到,说服值符神的人不应该是白公子吗?明明是他解开的九宫八卦阵,怎么会变成河洛呢?难道是巧合?   “这么说,值符神是在帮我们?”戈弋说。   “这里的八神是因人类的祈愿而生,为人们所供奉。为人类谋福是应尽的本分。”   听到河洛这么一说,戈弋忍不住微微一笑。“话是这么说没错……”   戈弋没有说下去,但河洛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执法三界是所有天界神明的使命,但值此乱世坚守使命的神明还剩多少呢?   “可算遇到通气的神明了,我就知道我们的运气不可能一直那么坏。”戈弋显得很高兴,“那么我们快去解开下层的结界吧!”   五人向迷宫中央的阵眼走去。   九苗紧挨着戈弋,悄悄的问他,“我问你啊,我……我现在这个样子……被打扮成这样,很难看吗?”   戈弋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刚才在第一眼见到她穿成这样时差点笑出来。这也许让她以为自己穿成这样很可笑了吧?   他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在意这件事。   “从来没见你打扮成这样……其实……挺……挺好看的……”   “……”   两人都低下了头。   离开值符神那里后,河洛心中反复念叨着值符神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你所得到的除了你想得到的还有你未必想要得到的。“想得到的”?他心想,我想得到的当然是九鼎,这也是我们四人来到这里的目的。但是什么是“未必想得到的”?河洛左思右想,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这里的“得到”是指得到“失去一些东西”的话,那么现在的我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失去的呢?我一定会保护好他们,河洛最后心想。   关于自己心中对白公子的疑问,值符神也给出了回答。河洛小心提防着白公子,但纵观他上岛后的一举一动,并没有任何可疑的行为。只除了他比自己更早的觉察到了那个疯叟现身时的那片树叶的异样。但这一点也只是说明了他有隐瞒实力的嫌疑,并不能说明他对他们怀有敌意。更何况他并没有表明自己的实力。   迷宫一角,值符神所在的空间内,河洛刚一离开就有其他诸神来到了这里。   “就这么放他们走?真的不杀掉那两人?”   “放他们走,不必赘言。”说话间,值符神变回了他原本的样子。体形高大,身材魁梧,方头阔耳,长髯黑堂。左手执一本一尺厚的书,说起话来声如擂鼓。   兵战之神白虎最后来到,众神见他浑身是伤。   “白虎,不是命令你不许杀他们吗?”   “那厮甚是好斗,在下没忍住,与他小斗了一会儿。”   “怎么看上去像是没打过啊。”   四下里响起一阵嘲笑之声。   这时,忽然有侍者来报。“螣蛇大人失踪。”   值符神命人继续寻找。   彼时,有神明喁喁私语“……没有听他的话,怕是会动怒……”   “动怒?”值符神大手往身后一背,“这一次恐怕连他自己都是一尊泥菩萨了。”   过了不一会儿,寻找螣蛇的人回来了。   “塍蛇大人被杀!”   众神皆惊,只有值符神一人目无表情。   ###   “接下来——是人盘。”白公子说:“人盘有八门。”   五人围在九宫八卦阵阵眼四周,当白公子手中的最后一枚阵眼石落入阵眼时,五人都以为会有新的隐藏的空间被释放出来。然而阵眼石落下后,四周的景色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五人仍旧处在八卦迷宫的中央。只是在脚下阵眼所在的石台四周出现了八扇透明的符文之门。   八扇符文之门紧紧相连,加上之前尝试过的,迷宫顶部也有封闭的结界,五人被困在这里。   戈弋打量了一番围绕在四周的符文之门,“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八门?”   “是的。”白公子回答,“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道门。”   河洛看到这八扇门,几乎完全透明。唯一能看到的只有构成这些门的半透明的符文。仔细一看,他发现这些符文非常复杂,完全辨认不出。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九苗,九苗仔细看过这些符文后,也摇起了头。   “这八道门都是通往哪里的?”戈弋又问。   “我怎么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用。重要的不是弄清这些门通往哪里,而是要找出其中的生门。”白公子说。   “生门?”   “八门分为三吉门,三凶门与二平门。如果是三吉门与二平门还好,如果是三凶门绝对是有去无回的存在。”白公子解释着,眉头深锁。   “如果找出生门,我们就能通往最后一层的结界?”   “九宫八卦阵一共有四层,我们已经通过了地盘与神盘,这一层是人盘。如果过了这一层就能到达最后的天盘。”   “那如何才能找出八门中的生门?”   “办法倒不是没有。”   听到有办法,河洛松了口气。但是却看到说出有办法的白公子,脸上的表情却并不轻松。   白公子从九苗那里要来书写符篆的笔和纸,写出八张符。   九苗看到八张符上的符文都是一样的,并且和八门上的符文一样都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神盘   白公子将八张符篆小心的帖在八扇门上。符篆一接触到八门即刻发生变化,显现出不同的颜色来。   “九宫八卦阵虽然复杂无比,但都离不开阴阳与五行,此八门也是如此。”白公子解释说:“八门亦有它们的五行属性,据我所知,开门与惊门属金,伤门与杜门属木,休门属水,景门属火,而生门与死门属土。”   此话一出,其他四人都明白了。   白公子指着变成绿色的符篆说:“这两道门应该就是伤门与杜门。”指着变成金色的符篆又说:“这是开门与惊门。变成红色的是景门,无色的是休门。”最后他指着变成了暗色的两扇门说:“这两道门就是生门与死门。”   随着白公子最后指出生门与死门,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了这两扇门上。   生门属土,然而属土的门有两扇,死门也是属土。拥有土属性,呈黑色的两扇门,一扇是他们五人逃出人盘八门阵的生门,而另一扇却是最凶的死门。   “哪一扇是生门?”河洛问。   “死门位于坤宫西南;生门居于艮宫东北。我只知道这些。”   戈弋似乎松了口气,“这不是知道吗?最后才说出来,弄得这么紧张。”他看着东北方向的那扇门说:“东北方向的这道门就是生门了吧。”说着他就向那边走去。   河洛正要叫住他,这时白公子却先开口了。   “等一下。”他说:“四位大师能这么信任在下,在下感激不尽。但是生门与死门仅一门之隔,如果设下此阵之人在此设下圈套……”   一时沉默。   戈弋说:“我来,我先进入这道门。”   “戈弋。”九苗担心的看了他一眼。   河洛说:“如果只是看看是否安全,我可以用冥魂来试一试。”   “没用的,八门只会对人类有反应。”白公子说。   河洛放出冥魂,果然如他所说,符文之门就像一个幻影,冥魂穿过了符文之门,连门都没有进去。   “戈弋,让我去吧。”   戈弋看了他一眼,“河洛,这种事,没什么好争的。”   九苗一脸担心,他摸了摸她的头顶说:“不必担心,就算这是死门,不管这门里有什么,我都会活着回来的。”   戈弋站到东北方向的那扇门前。   “戈弋把你的水心鞭变长,交给我。”   戈弋觉得没用,但还是将水心鞭的一头交到了九苗手中。   “如果……如果有危险,你就大声喊,我们就拉你回来。”九苗不安的说。   戈弋大步迈向符文之门。就在他前脚隐入门中之时,九苗忽然想起在地盘时那个突然出现的老叟,他给戈弋算的卦是:大凶。   九苗内心升起一丝恐惧。“戈弋!”她大叫一声。   门外的四人都看到了,戈弋迈入符文之门时,仿佛下面是万丈深渊一般,他一脚踩空,身影瞬间消失于门内。   水心鞭瞬间绷紧,九苗和河洛死死拉住鞭子,然而就在这时,水心鞭忽然失去了重量,两人身体向后一歪差点倒在地上。   九苗看到手中只剩下一截断鞭,不由得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河洛走上前去,捡起断鞭,断面整齐无比,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断的。水心鞭是异兽变化的,结实程度不是普通的刀剑就能割得断的。戈弋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河洛不由得咬起了牙,他猛得回过头,惊讶的发现,白公子正在向另一扇黑色的门走去。   “死门已经被排除了。”白公子说着,身影没入符文之门。不一会儿,就在那扇门中又现出了他的身影。门内露出白公子的半个身子。他说:“来吧,这是生门,没有错。”   河洛向九苗伸出手,她拉着他的手浑身颤抖着站起来。   “戈弋不会有事的,是不是?”见河洛不回答,她又把头转向白公子,“那道……那道门后有什么?白公子,你知道那道门后有什么对不对?戈弋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白公子也只是低着头。   “戈弋那么强大,绝对不会有事的。不管那道门是不是死门,不管门内有什么,他一定会没事的。戈弋是个信守诺言的人,他答应过我们会活着回来,就一定会活着回来。”河洛安慰九苗的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   白公子这时说:“那扇门后有什么,只有布下这个阵法的人知道。如果想救他也只能继续往前走,找到阵法的主人。”   三人随着白公子穿过生门。在穿过生门后的最后一刻,九苗回过头望了一眼戈弋消失的那扇门,心想:戈弋,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一出生门,四人都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一座巨大的瀑布仿佛从天而降,瀑布顶端直入云端,仿佛瀑布是从云端倾泄而下,气势恢宏。在另一侧,是连绵起伏的山峦,一幢幢房屋楼宇顺山而建,从山脚下一直延伸至山巅。山巅的房屋隐没在云深处若隐若现,同样壮观无比。   看到眼前的景象九苗简直无法想像这里是那座在他们眼中看上去不大的海岛。她已经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在岛外的一处别的什么地方,就在通过那扇符文之门之后。   四人所在的位置就在山脚下的一处空地。这里似乎是一处练兵广场,地面由结实的灰色砖石铺就,坚硬而又平坦。   河洛的目光停在不远处的山顶建筑上。那里应该就是蓬莱仙山主人的居所。   无论是为了得到九鼎,还是找到解救戈弋的方法,亦或是白公子所找要找的白霜草,只要找到了仙山的主人,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那时的河洛这么想。   白公子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他看着山顶的建筑大声说:“那里应该就是居住在蓬莱仙山的神仙所住的神殿了。只要找到仙山的主人我们就能救出戈弋了。”   望着神殿,九苗眼中也露出了期翼的眼神。   然而尽管最后目标就在眼前,但四人并未完全通过九宫八卦阵。他们脚下所在的正是九宫八卦阵最后一层神盘,在四人的四面八方,站着五个人。   五人身上穿戴着金灿灿的铠甲,手中握着的是闪着金光的武器,可以看出这五人身份并不寻常。   “这五人应该就是神盘的守卫九星将了。”   白公子说的是“九星将”,可是明明只有五人。河洛不解,白公子又说:“九星中有四名文将和五名武将,这五人应该就是武曲星、贪狼星、禄存星、巨门星与破军星五名武将。”   听到是天界的将军,河洛就知道肯定不好对付。他想到自己并不是为了邪恶的目的来此,心想也许可以通过交涉来解决问题,避免发生战斗。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五名星将各执武器向着他们就冲了上来。   “等一下,诸位将军!我们来此并不想冒犯神明,也没有恶意……”   河洛的话还没说完,白公子和九苗两人同五星将已经交起手来。   听着武器碰撞的声响,河洛愣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五位星将冲着他们二人去了,完全没有理会自己和灵妙。灵妙还好理解,只是一个小孩子,可是为什么连自己也无视了?   虽然心下疑惑,但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河洛取出鍮鍠剑,放出冥魂同五星将展开了战斗。   很快,在河洛凌厉的攻势下,五星将节节败退。   云深处,神殿内。   “大人,八神没有完成您托付的使命,武星似不能敌。”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去吧,干、城二位将军,靠你们了。”   “遵命。” 第二百六十八章:干城   河洛在与五星将的交手过程中发觉到了一丝奇怪的地方,这五位将军在与自己对战时只是防守,并不做出攻击。但是在与九苗和白公子战斗时每一招都很凶狠。   也因为这一点,河洛只是打败了五星将,并没有杀死他们。   打败了五星将,就通过了九星盘。至此彻底通过了九宫八卦阵。   河洛询问五星将关于蓬莱仙山,关于九鼎,以及山顶神殿的事,但无论他问什么,五名星将都一言不发。   四人走出九星盘,从山脚下的练兵场向着山顶的神殿进发。   在第一层的大殿之上,四人就遇到了两位天将。此二人身披腥红甲胄,头戴耀眼金盔,一看就知道来历不凡。面容粗犷,身材魁梧,不怒而威。   四人一到,还没开口,两位天将就自报身份。   “吾二人乃天罡三十六将之首。魏干、魏城在此恭候多时。”   “恭候”?听到这两个字,河洛就是一愣。   “二位将军,我们来到蓬莱仙山只为寻找九鼎,寻找九鼎不让它落入邪恶的妖魔之手。并不想冒犯仙山神明……”   河洛的话还没说完,魏干将军就打断了他。   “没用的,你或许没事,但那两人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河洛、白公子和九苗三人都是一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回答,魏干和魏城两人从大殿上一跃来到四人面前。   又是这样,不容分说。河洛既感到愤怒又感到疑惑。从突破九宫八卦阵后的所见所闻来看,他多少看出来了一些,这座漂浮于海上的蓬莱仙山极有可能是当年鸿濛之战过后天界战败溃逃诸神的隐遁之地。这些神明没有叛变也没有堕落。从这种意义上讲他们就算拥有九鼎也绝不会让它落入妖魔特别是魔炎龙之手。在这一点上他们与自己的立场是一样的。如果真是这样,两方面联合起来都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可是为什么一见面就不容分说的要攻击我们呢?除此之外最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又是只有我会没事?之前对战五星将也是这样,为什么?想起值符神大人给出的预言,似乎这里有关于自己的什么秘密,但是是什么呢?明明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还有这魏干魏城两位将军说的恭候二字,虽然也许是因为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这里,但从话音上听似乎并不只是这样。难道这是个圈套?但是如果是个圈套,那又是为什么呢?   “河洛大师……为什么他们说只有你会没事?”白公子问他。   “我哪知道!”河洛吼道。偏头一看白公子脸色非常难看。想起自己曾经怀疑过他,不由得有些后悔,因为很明显这个人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自神盘遇到值符神之后,从所遭遇到的事来看最可疑的人竟然是自己。河洛感到无比恼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想到了灵妙,如果发生战斗她也许会遇到危险。然而一回头,发现灵妙已经飞上半空躲了起来。他又对身边的白公子和九苗说:“你们两个不要离开我。”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必须保护好他们,只有这点是我必须要做到的。河洛心想:戈弋已经生死不明了,我必须要保护好身边的人!   魏干魏城两人取出各自的武器。两人的武器一模一样,同是一把大剑,一面巨盾。不同的只是拿武器的手,魏干是左手执盾,右手执剑;而魏城是右手执盾,左手执剑。   两人向三人发起进攻,战斗开始。   一交手,河洛就发觉这两位将军不同于之前交过手的五星将。这两人很强,并且不是那种攻击强或是速度快,而是那种无论攻击、防守还是速度都毫无破绽的强。   九苗和白公子对战魏城,河洛一人对付魏干。然而只是一对一,河洛使出浑身解数居然不能伤到魏干一丝一毫!虽然魏干也没有伤到他,但显然他只是在防守并没有做出多少攻击。河洛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你也许会没事”,显然这个魏干并不想与他战斗,他只是想拖住他!   河洛回过头去一看,九苗和白公子两人陷入了苦战。并且和自己一样,他们两人也拿魏城的那面盾牌毫无办法。两人所做出的所有攻击都被他手中的那面盾牌轻松化解。   河洛使出全力想要打败魏干,然而魏干左手紧握那面巨大的盾牌,从正面做出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到他,而冥魂做出的攻击都被他右手的大剑轻松化解。一番进攻下来,河洛感觉这个人简直就像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堡,想要攻破这座城堡打败他,根本无从下手。   “没用的。”魏干从盾牌后面探出头来,“知道我们兄弟二人在天界被称为什么吗?天界最强之盾,是天界的最强防御!就算面对百万大军,也别想攻破我们兄弟二人把守的城池。”   河洛气得直咬牙。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声。河洛转过头去一看,是九苗被魏城的盾牌击倒在了地上。眼看魏城挥舞大剑冲向了上去,河洛正想去帮助她,这时身后的魏干向自己冲了上来。河洛凌空一跃躲过了他的攻击。好在白公子掷出的炎爆符阻挡住了魏城,九苗才得以脱险。   河洛看到九苗和白公子两已经是气喘吁吁。   干城两兄弟站到了一处。   “让你们见识一下为什么我们兄弟二人会被称为天界最强之盾吧!”说着只见两人将盾牌挂到了各自背上,然后将空下来的那只手臂伸直,掌心并拢在一处。霎时一道金色的光芒将二人包裹。   两兄弟周身环绕着金色的光芒向三人冲了上来。再次交手,河洛发现自己做出的任何攻击都无法穿透魏干那道护体的金光。自己的攻击无法打破这道金光,更别说九苗和白公子了。河洛想到他们三人根本就不是这两兄弟的对手,暂时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九苗掷出的暗器,无论是金属暗器还是符篆都无法伤到魏城。魏城在空中对她穷追不舍,巨盾一挥,将她从空中击落。九苗倒在地上,魏城手执大剑凌空劈下。   看到这一幕,河洛大叫一声:“住手。”   然而魏城完全不理会,眼看大剑就要落在九苗的身上。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斜刺里蹿出。   那是一只猫,这只猫不是别人正是雨花。在蹿出的一刹那,雨花拼尽全力抵抗覆盖整座蓬莱山的净灵结界的法力压制化为人形。然而也仅限于此,雨花虽然化为了人形,但并不能使用妖力,更无法战斗。   雨花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魏城的那把大剑的剑刃之下。   看到雨花挡在了面前,魏城手中的剑没有丝毫犹豫。   “大哥会救我的,大哥一定会救我的!”雨花在心里默念这句话,眼睛一闭,扑在了九苗身上。   就在这时,雨花身体的轮廓忽然变得模糊,倏然消失不见。 第二百六十九章:天师   一同消失的还有九苗。   一声巨响,魏城手中的巨剑落在了地上,剑尖深深的没入地面。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魏城更是呆若木鸡。   “九苗?雨花?”河洛喊了两声,“怎么回事?你们对她们做了什么……”   河洛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魏干已经攻击了过来。他用虬龙枪格挡魏干的攻击,然而他手中巨剑那强大的力道直接将他击飞了出去。   河洛的头撞在了一旁的石柱上,顿时头破血流。他捂着头刚从地上爬起,一抬头,就看到在他的不远处,魏城的大剑贯穿了白公子的胸口。   他呆住了。   白公子口吐鲜血,颤抖地转过头,“啊……河洛……大师……”   胸口的剑被拔出,白公子倒在了地上。   “白公子!”河洛大喊。   回去!河洛脑海中想起值符神给自己的那句忠告:不要再继续向前,回去。   “九苗……戈弋……白公子……”河洛声音嘶哑的喊着三人的名字。   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河洛不由得用双手紧紧地捂起脑袋。起初他以为这是刚才头撞在了石柱上的伤口传来的痛楚,继而发觉并不是这样。   因为这阵头痛是由内而外的,从脑海中央向外。和这阵头痛比起来,外部伤口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然而比头痛还要让他痛苦的却是眼前的现实,这阵心痛比起头痛还要剧烈。   头痛蔓延开来,河洛感觉整个脑袋像要裂开一样。他双手挤着头,像要把裂开的头拼回去一样。他发出一声又一声不间断的悲鸣。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一旁的冥魂像是无意识一般,化为河洛本人的样子,跪在地上,仰天长啸,发出瘆人的鬼叫。黑色的外形颤抖不止,冒着如同开水一般的气泡和水花。   鲜血染红了河洛的整张脸。他看着一旁的干城兄弟,“我……绝饶不了你们。”   他召唤冥魂附体,并将所有的冥魂聚集在右手手臂,整支右臂成为一个巨大的鬼爪,他用这只鬼爪掷出虬龙枪。   魏城用盾牌格挡,然而虬龙枪巨大的力道直接将盾牌贯穿,将魏城连人带盾牌钉在了身后的墙上。   “魏城!”魏干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这时候冥魂已经像影子一样潜伏在了他脚下。当他发觉时,慌忙跃上半空,然而仿佛已经料到他会飞起来,冥魂比他更早一步飞起,在半空中像蛇一样将他捆住。魏拼命挣扎想要挣脱,然而冥魂纹丝不动。   河洛一手握着鍮鍠剑,一手捂着鲜血淋漓的头。走到他面前。   魏干被冥魂紧紧缠绕着,一动不能动,但面不改色。   河洛猛得举起手中的剑,就在剑对准他的脑袋将要劈下时,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   是灵妙。   河洛看了她一眼,“放开!”   灵妙半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开他的胳膊。   河洛刚想挣脱她,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她身后的神殿门前出现一个人,一名老人。   一看到这个人,河洛顿时惊呆了。   “放开他们,河洛。”老人发出苍老的声音。   “爷爷?!”   这个人正是河洛的爷爷,从小把河洛养大的那个百岁老人,风烛老人。   河洛垂下高举的手臂,从空中降落。冥魂松开了魏干,魏干从空中摇晃着落到风烛老人面前。   “天师大人……这个人难道就是……”   河洛看着面前的爷爷——风烛老人。容貌还是同样的容貌,同样的苍老,同样的消瘦,衣着打扮也并没有太大的不同,然而——天师?大人?   “河洛,是时候让你知道所有的一切了。”   所有的一切?什么是所有的一切?难道还有我河洛所不知道的关于河洛的所有的一切?   河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容貌同自己的爷爷一模一样,然而那双眼睛却和自己印象中的爷爷的那双浑浊的双眼天差地别。这双眼睛深邃而又明亮,让他感到陌生。   “爷爷……”   风烛老人刚要开口,就在这时,一个人出现在了他身旁。没有任何预兆,就像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河洛也是一愣,这个一身白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公子。   “白公子?你没死?”不只没死,他注意到明明就在刚才自己亲眼所见,魏城的大剑贯穿了他的胸口,然而此时白公子不只安然无恙,胸前的白衣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一旁的魏干也是目瞪口呆。   白公子旁若无人,双眼如鹰隼一般盯着风烛老人,“张天师,好久没见,还记得我吗?”   风烛老人看着身旁的白公子,双眼一点点睁大,嘴角也一点点张开,“你……你是……”   白公子的左手以另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伸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藏得这么深,总算让我逮到你了。”   魏干大吼一声,“你是谁?快放开天师大人!”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白公子和风烛老人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起来,似乎有一道不易觉察的旋涡旋转起来,接着两人消失不见了。   这一幕同刚才九苗和雨花两人消失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天师大人!”魏干挣扎着冲上前去,然而早已为时已晚。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爷爷——张天师?还有那个白公子……明明胸口中剑倒下了……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河洛脑海中一片混乱。然而想起戈弋和九苗两人都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感到又是一阵剧烈的头痛,这阵头痛让他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从模糊的画面中他看到了站在身前的灵妙。   灵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灵妙,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河洛单手扶着额头,抓着头发,转过头看到魏干将被虬龙枪钉在墙面上的魏城救了下来。   河洛收回虬龙枪。虽然心中疑惑重重,但戈弋和九苗的下落不明却与这两个人脱不了干系。他手握虬龙枪向干城兄弟走去。   这时大殿门口忽然涌进来一群士兵,从装束上一看就知道是全是天界的天兵。从这些天兵当中,河洛看到了刚刚被他们打败的五星将。 第二百七十章:预言之子   这一群天兵天将将大殿整个围了起来。河洛内心毫无惧意,他只想杀了这干城兄弟为同伴报仇。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到魏干说:“河洛,你还想杀了我吗?你难道还没发现自己真正的身份?”   河洛只是对他怒目而视。   “你真正的身份是天帝之子,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预言之子。”   河洛愣了一下,忽然想笑。   魏干接着说:“你难道还没发觉就算你闭上眼睛也能看见东西吗?那正是因为你张开了额头上的天眼!那是只有天帝之子,预言之子才会有的天眼!”   笑容僵在了脸上,这一次河洛彻底愣住了。   魏干命人拿来一面镜子交到他手上。   河洛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布满血污,却在额头正中央出现了一只闪着金色光芒的眼睛。   画面如同定格,河洛看着镜子,一动不动足足过了数分钟之久。   镜子从手中滑落,叮当作响。   “我?预言之子?”河洛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的灵妙身上。   灵妙终于开口,“你现在知道了吧?我没有骗你——从来都没有。”   “你……”   “不是不说,是不能说。”说着,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魏干的声音再次响起,“河洛是你人类的名字,而你身为天帝之子的名字是:赤阳。”   魏干第一个下跪。   “参见太子殿下。”   随着他的下跪,周围的所有天兵天将纷纷跪在了他面前。   头痛已经消失了,但是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河洛忽然感到左耳传来一阵刺痛,不由得伸手一摸,是左耳的耳环。耳环竟然像放在火里烧过一样,热得烫手,他这一摸连手指都被烫到了。这耳环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下跪的天兵天将中走出一个人来。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的身份非同寻常……”是那名在地盘出现过的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叟。“张老头果然神机妙算,然而机关算尽……”说着他摇起了头。   一看到他河洛心中又升起一股怒火。“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预言之子?我只知道我的同伴死在了你们手上。”   河洛紧握手中的鍮鍠剑,愤怒的瞪着面前疯叟与干城兄弟二人。   疯叟说:“你们的战斗我都看到了,那个女子消失时的法术和天师消失时的法术是一样的,那并不是我们所为。”   “就算是这样,你们想杀了他们这点没错吧?”   起初是沉默。疯叟身后,跪在地上的魏干说:“是天师大人让我们这做的。”   天师?爷爷?河洛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你们是在骗我吧?爷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疯叟想起了在地盘时为他们五人占卜的那个卦,卦象是风火鼎卦,寓意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说:“殿下,如果你想要救回你的同伴,就要去找那个白衣男子,他可是你们带来的。”   九苗和雨花消失时的那个术和白公子带着爷爷消失时的术是一样的,河洛亲眼所见,这个法术很明显是白公子所使用的。这个法术一看就知道极不寻常,这个白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那个九宫八卦阵是你们设下的吧?我同伴中有一人就是进入了死门,死门通往哪里?我同伴现在在哪儿?”   疯叟回答。“九宫八卦阵是天师设下的,死门通往何处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河洛陷入沉思,一时无言。   “殿下,可以让他们起来了吗?”疯叟询问。   “又不是我让他们下跪的。”   “殿下……”   河洛咆哮,“我是河洛!”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向大殿外走去。   疯叟头一偏,对魏干说:“你们都起来吧。”   河洛刚走出没两步,灵妙就从身后追上他,拉住了他。   “你要去哪?”   “还用说吗?去找那个白公子,救回九苗和爷爷!”   “河洛……”灵妙想说什么,一看他的样子又止住了话。   疯叟和魏干两人追了上来。   魏干对河洛揖手后,指着身边的疯叟说:“这位是太壬,我是魏干,那边的那位是我的兄弟魏城,还有一位不在这里。当年天界沦陷后我们四人被张天师指定为殿下您的贴身侍卫,负责保护您的安全。后来在逃亡途中不幸失散,如今找到了殿下您,我们将尽拼尽所有保护您,哪怕搭上我们的性命。”   “殿下,您是天帝之子,又是预言中将会带领我们打败魔炎之龙,为三界带来和平安宁的预言之子。您说的话就是圣旨。我还有在这里的所有天兵天将都将随时听候您的命令。”   “殿下,您的同伴消失虽不是我所为,但我亦有杀死他的念头,而且我亦出手打伤了她。如果这件事惹恼了殿下,那么请处罚我吧。如果要我以死谢罪,只要殿下能够不再生气,那么请下命令。”   “好啊,你去死吧!”   魏干拔出佩剑,冲河洛鞠了一躬,举剑就朝自己的脖子割去。   灵妙一惊,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划过一道弧线,击飞了他手中的剑。是河洛的冥魂。击飞魏干手中的剑时,他也看到了他身后,被虬龙枪刺伤的魏城。   太壬说:“殿下,如果你仍是不肯认同自己的身份,那留下来,有我们的帮助也对您营救自己的同伴更有帮助,不是吗?我们的天师也是被那个白衣公子以同样的法术带走的。我们也必须去营救天师啊。”   “你知道白公子把他们带去了哪里?”   “只需卜一卦。”   河洛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了一眼拉着自己手的灵妙,灵妙也在看着他。   灵妙双眼通红,河洛轻轻吁了口气,说:“好,我留下。”   入夜,河洛站在神殿大门外凭栏眺望,神殿位于山顶,石栏外就是万丈深渊,天气晴朗,一弯新月,满天繁星。   河洛无法入睡,这一天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最让他震惊的事就是预言之子这件事,拥有天眼,预言中统领三界大军击败魔炎之龙,实现三界和平的预言之子竟然是自己! 第二百七十一章:赤阳   河洛怎么能相信呢?魏干称呼预言之子的那个真正的名字:赤阳,可是我明明是河洛!然而额头上的天眼——河洛对着镜子看过,不用仔细看,那细长地深陷入额头地眼睛,如此得难看,像结痂的伤口,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为什么我会有天眼?我明明是河洛。真是可笑,如果我是预言之子,那么我和师父他们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着什么呢?如果我是预言之子,为什么脑海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关于天界的记忆?如果我是预言之子,那么我身为河洛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是预言之子,那么……那么河洛又是谁?   看着眼前黑暗的深渊,想到这里,河洛全身传过一阵战栗。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魏干。   “殿下,如果您还在担心您同伴的安危,我可以告诉您,我刚才找到太壬让他占了一卦,卦象显示您的同伴都没事。”   河洛没有回头。   “河洛,如果你还在怀疑自己的身份,那么你额头的天眼就是最有力的证明!那是只有天帝血脉的人才能够开启的天眼。”   虽然魏干改口不再称呼自己为“殿下”,河洛心下少了一丝反感,但他的这一番话仍让河洛感到一阵厌恶。他转身就要离开。   “河洛!”魏干叫住了他,“天眼是打败魔炎之龙,为三界带来和平的关键。我想这是因为什么,你已经知道了吧?”   河洛依旧不答,魏干又说:“天眼的能力,一共有三层。除此之外,想要开启天眼的三层能力有一条必须遵守的原则,这条原则就是等价交换。”   魏干的话没有说完,河洛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阴影中。   “殿下……”   天眼的能力,河洛早已经有所觉察。   在师父易阳还活着时,河洛就曾使用过。像是意外,又像是因为身处险境而激发出的能力。其中之一是曾经对师妹花见讲过的透视能力。而另一个能力,第一次显现是在与痴离的战斗过程中。当时河洛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看到的景物会有重影。后来才知道那是物体将要运行的轨迹,这个能力就是:预知。现在想来那时能在与离的战斗中死里逃生,显然也是因为这个预知的能力   魏干刚才所说的等价交换原则,他也早就察觉到了一些。与透视能力所等价交换的是看不到色彩,得到透视能力的同时失去了看到物体颜色的能力,从此以后眼中的世界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与预知所交换的能力是什么呢?河洛望着眼前的黑暗世界,答案已经很明显,是无眠。   从今往后,从得到天眼,得到天眼的第二层预知能力之时开始,自己将要面对的将是永无止境的漫漫长夜。   魏干说天眼有三层能力,第三层能力是什么?而我又将会失去什么呢?   河洛独自一人站在神殿中央,四周漆黑一片,连月光都照不到这里。   他一个人走到阳台,望着黑暗的天空。   预言之子、太子、殿下,多么高贵的身份,透视、预知,多么强大的能力,然而却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曾经的师父、师兄、师妹都死去了,现在的九苗、戈弋也身处险境,下落不明。   河洛想起魏干说的等价交换,如果获得天眼的能力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忽然想到开启天眼的能力也许也不会是无偿的。他想起就在刚刚睁开天眼时那让人难以忍受的巨大痛苦,心底掠过一丝寒意。   不管怎样,无论是预言之子也好,太子殿下也罢,我一定要救出戈弋和九苗两人,还有爷爷,因为他们是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河洛想到,我绝不能再失去他们了。如果连他们也不在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呢?   又有人来了,是小灵妙。河洛没有回头就看到她揉着眼睛,迈着摇晃的步子朝自己走来。小灵妙走到河洛身边,抱着他的大腿,他弯腰将她抱起,坐到了地上。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了自己,就好像自己的灵魂被扯走了一块又一块。我会保护他们的,河洛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心里对自己说过多少次这句话了。然而……到如今,预言之子的身份是真是假暂且不论,可以确定的却是自己身边的人只剩下小灵妙一个人。   小灵妙似乎又睡着了,河洛抱紧她,高高地把头仰了起来。   河洛摸了摸额头上的天眼,之前曾对面着铜镜仔细看过,这只眼睛不会睁,不会闭,也不会转动,像妖怪的眼睛一样,而多了这只眼睛也让自己看上去像似一只妖怪。   不同于之前偶尔出现的透视和预知的能力,河洛在能力消失后仍旧能看到五颜六色的世界,仍旧能美美地睡上一觉,做一个美梦。而现在因为这只眼睛的出现,即使不回头也能看到身后的景色,即使闭上双眼仍旧能看到眼前的事物。恐怕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看到有颜色的世界,再也不会睡着做一个美梦了。   怀里抱着灵妙,凉风习习,皓月当空,风吹动山林的树木,树叶沙沙作响。起风了,看到小灵妙身上衣服单薄,河洛将外套解开裹在了她身上。   背靠着身后石柱坐着,不知过了多久,河洛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睡着了,只知道闭上了双眼,但因为天眼的关系仍旧能看清眼前的景物。   后来的后来,河洛回想起这一天的这一刻,如果那时的自己真的睡着了,如果那是个梦的话,那么这个梦将是自己一生中睡过的最后一觉,做过的最后一个梦。   河洛仿佛亲眼目睹年幼的自己与年幼的灵妙一同逃出浓烟滚滚的宫殿。   自己跌倒了,小灵妙拉起自己,两人手拉着手拼命的奔跑着。   小灵妙一再催促自己快些跑,可自己并不是因为跑得比她慢,而是不停的回过头去看向身后,甚至在跑出了一段距离后脚步放慢几乎要停了下来。   “赤阳……快跑……快跑啊。”   年幼的自己只是望向身后……   两人面前是一处断崖,断崖下是一望无尽的云海。   小灵妙拉着自己终于跑到了断崖边缘,那里站着一个人,一个年迈的老人。老人抓起小灵妙就向断崖下扔去,接着抱起自己也随之跳了下去。在小灵妙的惊呼声中,一个黑影从云层下钻出,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黄龙!   三人坐在黄龙的背上,向云端深处飞快的飞去。   “可是,可是……”   在远去的身影中,河洛看到自己向断崖处伸着手,哭喊着什么。然而,明明没有风声,也没有杂音,自己就是听不到年幼的自己喊得是什么。   河洛睁开双眼,那个带着自己与小灵妙逃离燃烧宫殿的人正是自己的爷爷风烛老人! 第二百七十二章:天眼   爷爷!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爷爷会出现在那个逃亡的噩梦中?河洛当然不会忘记魏城和魏干两人对爷爷的称呼:天师大人。   可是爷爷就是爷爷,为什么会是天师大人呢?爷爷,风烛老人,张天师,孰真孰假……然而无论是风烛老人还是张天师,他究竟做了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河洛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感……头靠在了背后的石柱上。   所有的疑问也许只有当面问询爷爷才能得到答案,然而在那之前先要从带走他的那个白公子手中将爷爷救出来。河洛心想,一定要把爷爷救出来!因为不管怎样……他都是自己最亲的爷爷啊。   小灵妙在河洛的怀里动了一下,翻了个身——似乎是因为一个姿势久了不太舒服。河洛将她重新抱回床上,小心地盖好被子。   回到阳台处,看着月色下灰暗惨白的大地,在他眼里仿佛因为刚才的那个若有似无的梦境后又能看到景物颜色了一样。   河洛站在阳台的栏杆前,几乎是一动不动,直到天明。   第二天,护卫天帝之子——预言之子的三元老魏城、魏干与太壬以及天盘九星等诸神齐聚一堂,商讨营救九苗与张天师的事。   关于带走两人的法术所有人的意见基本一致,虽然法术表现出的特征非常奇特,但可以肯定那是一种空间传送术。   关于空间传送术河洛是有一定了解的。不久前的南天门一战九苗使用的带领大家逃脱的扭曲结界术就是一种空间传送术。但是九苗在使用这个术时消耗了非常多的时间和法力布下两道结界,并将两道结界连通。而白公子带走两人的法术两次施法之间只间隔了很短的时间,并且很诡异的是没有人看到任何的征兆。   河洛想到这个白公子果然对他们说了谎!寻找蓬莱山,寻找白霜草救父,包括他的身份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为了探知他的身份与说的话的真假,戈弋甚至远赴齐国探听他的真实身份,然而即使这样也没能识破他的谎言,白公子竟然将自己的阴谋做得滴水不露!从结果上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只为爷爷也就是张天师而来。然而爷爷与这个家伙究竟有什么关系呢?就算爷爷真的是张天师,那这个白公子又是什么人?   这个白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河洛感觉一头雾水。   如果白公子是为了爷爷而来,那九鼎又做何解释?河洛询问诸神九鼎的下落,结果没有出乎他的所料,蓬莱山上确实有九鼎,但是知道九鼎所在的人只有张天师一人。   九苗和张天师被带去了哪里呢?太壬用他那像水桶一般大的签桶占了一卦。由于对于九苗,特别是张天师的信息知道得非常清楚,太壬很轻松的就卜算出了两人的下落。   “极北之地,群山之巅,大雪覆盖……”   这三个词一出所有人就都知道了,那是雪啸天山!   雪啸天山,曾经还有一个名字:不周山。传说不周山是人界通往天界的唯一途径,后因共工撞倒了不周山从此这条路变得更加艰难。虽然不周山被撞断,但依然是人界群山之首。山巅终年大雪覆盖,由于经常发生雪崩,发出滚滚如若雷霆之音,仿佛神魔的咆哮之声,因此而得名“雪啸”。   瀛洲山虽然也能到达天界,但三神山并不是人界凡人所能涉足的领域,因此虽然曾经的不周山变为了雪啸天山,但依然是人界通往天界的唯一路径。可以想见如果占领了天界的魔炎之龙想要防范退守人界的诸神联合人类反攻天庭,必定会派重兵把守雪啸天山这个通天门户。   就在出发前夕,文曲星获悉了九鼎之一的下落,似乎获取这尊九鼎的难度颇低,但是河洛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先行寻找九鼎的建议。河洛、五名武星将加上干城兄弟率领着十万天兵即刻启程前往雪啸天山,太壬与四名文星将以及很少一部分天兵留守蓬莱仙山。   九苗,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河洛心想。想到九苗,他又想起了雨花,就在魏干手中的剑将要落在九苗身上时雨花突然现身出来挡在了她身前。虽然他不能理解雨花的这一做法,但她的那个动作显然是为了救她而去。如果可能河洛当然也不希望雨花有事。之后还有戈弋,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河洛等人刚一离开,太壬随手就卜了一卦,接着就对着卦象手舞足蹈了起来。   “哈哈哈……这卦象!哈哈哈……”   太壬施法,指尖一点,一道绚丽的幻影飞出。   “张老头,你编导的这出大戏高潮即将来临我岂能错过!就让我好好看看你是如何收场的吧!”   不多时就有侍从看到太壬对着一面镜子时而大叫,时而大笑,似喜非喜,似嗔非嗔。由于早已知晓他那疯疯癫癫性格,因而才有了“疯叟”这一称呼,所以没有人过多的理会他。   ###   突然出现在一处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之上,看着眼前完全不同风景,九苗一时回不过神来。放眼望去,近处是风格迥然不同的建筑,或精致或高大,绵延起伏一眼望不到头,远处隐没在云海之中。   如果说刚才是在蓬莱仙山之上,那眼前的景色与那里的景色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九苗只记得就在刚才自己被身披重甲的敌人用盾牌从空中击倒,而后那人冲到自己面前挥剑便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雨花挡在了自己身前,之后就到了这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九苗还在发呆,这时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是雨花。   雨花拉紧她的手臂一跃,躲到了一处隐蔽的墙角。   “这里是哪儿?”   九苗的话一出口,雨花就将手指竖在嘴前嘘了一声。“小声点儿。”   “雨花?”九苗压低声音。   雨花回过头,“这里是紫微垣。”   紫微垣?被魔炎龙占领的天界三垣之中最核心的紫微垣?九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雨花刚一现身就知道了这里是哪儿,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传送到这里。不过也难怪了,在那样的紧急关头,大哥也来不及多做考虑了。雨花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里不只是紫微垣还是处在紫微垣的中心区域,距离阊阖门还有非常远的距离,不只有数道关卡,而且把守这里的人还是那个家伙。   九苗大脑一时运转不灵。从东海之上的蓬莱仙山瞬间被转移到天界三垣之一的紫微垣,这样的法术只有三大空间结界中的扭曲结界能做到,然而没有预设的结界,两地之间相隔不知几个十万八千里,这是如何做到的?只略微一思考她就发觉这问题不是靠自己已知的常识能理解得了的了。   “是谁把我们传送到了这里?”九苗知道这个法术并不是雨花能施展得出的,而且就算她能,但在蓬莱山因为净灵结界的关系妖气被压制她也使不出。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她也感觉到了被妖怪占领的天界四处弥漫的强烈的妖气。   雨花转过头,笑了,“是大哥。你们称呼为白公子的那个人就是我的大哥。”   “大哥?”九苗愣住了,一瞬间战斗的本能让她嗅出了危险的气息。 第二百七十三章:九苗与雨花   雨花觉得对眼前的这个人隐瞒什么的根本没意思,“皇龙,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魔炎之龙手下有四大圣侍,我排行第四,那个白公子就是我们的大哥。”   九苗又愣住了,魔炎之龙?四圣侍?听到的这一切一瞬间让她屏住了呼吸。   雨花看到她脸色不好,笑了笑又说:“不过,我只听我大哥的,你不必害怕。”   原来全是假的,那个白公子所说的一切全是假的,我们全都被他骗了。九苗想起在潮邑县的客栈第一次见到白公子时雨花脸上那奇怪的表情和古怪的反应,现在她知道这是为什么了。而再往前推,九苗发觉整件事都是一个阴谋!   “雨花,原来你来句芒庙找我们就是一个圈套,对不对?说的话全是假的对不对?”   “你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那个白公子竟然是四圣侍之首。九苗想到了河洛,无论那个伪装成白公子的“大哥”有什么目的,自己这一离开蓬莱山可就只剩下灵妙和河洛两人了,而灵妙变小后,又不擅长战斗!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九苗对雨花怒目而视。   “我是为了救你?”   九苗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心下已经有些明白了,雨花为了救自己而扑到自己身上,与自己身处同样的险境。雨花口中的大哥也就是那个白公子不会让雨花死,用空间传送术救下了她,而她拉上了自己。   “我要回去。”九苗说着就要站起来。   就在这时,雨花忽然猛得扑向她,将她按倒并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九苗挣扎了两下,一抬头发现雨花的目光望向一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队排列整齐的妖兵正在经过他们方才现身时的那个广场。就在九苗望向那边的这个时候,领头的那只立耳妖怪似乎听到了什么领着两名手下朝这边走来。   雨花见九苗不再挣扎,双手将她托起,纵身一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来到一处更远更安全的地点。   看到雨花的身手与速度九苗心里一惊,这速度就算暴露在常人的视线中恐怕也很难会被发觉。   放下九苗,雨花回头望了一眼刚才呆过的地方,几只妖兵在那里伸长了鼻子。   “你身上有生人味,这些小妖的鼻子对于生人味还是很灵的。”雨花回过头看着九苗,又说:“如果我不借大哥之手把你带到这里,你在蓬莱山必定会被杀死。”   虽然雨花刚刚救下了自己,没有被妖兵发现,但九苗还是不相信她的这句话。   “你说白公子是你的大哥,那你们究竟什么目的?也是为了九鼎?”九苗发现她们身处于一间巨大宫殿的房顶一角。   “我实话告诉你,确实是为了九鼎。大哥想借你们之手得到妖怪无法涉足的蓬莱山的九鼎。但是……”雨花想了想又说,“我觉得这一次大哥亲自出手,也许另有目的。”   如果都是为了九鼎,那么显然河洛和灵妙并不安全。九苗又担心起来。   “我说如果我不出手救你,你在蓬莱山必死无疑,你不相信是吗?”雨花说:“那好,我问你,在蓬莱山的战斗你就没有发现你一直是最被照顾的那个人?我虽然是猫的形态没有参加战斗,但是一直在暗处观察着。从第二道结界八神盘开始我就已经发觉到了有两个人一直被守阵的敌人针对,其中一人是你,另一个就是你的相好,那个皮肤黑黑的家伙。”   说到相好,九苗脸就是一红(但是现在不是脸红的时候)。她知道她说的皮肤黑黑的家伙是戈弋。经她这么一说,九苗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没有忘记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儿说的话吧?”   九苗当然不会忘,那个疯叟用手指着他们两个说“已经没有多少机会了”,而在那之后没过多久,戈弋就进入了死门。   听了雨花的分析,九苗略微一深思,想到在蓬莱山战斗的经过,立刻就意识到了被针对的这一点,最为明显的就是在与九星盘的五名星将的战斗,战斗过程中五星将甚至越过河洛直接攻向自己。还有后面的自报家门魏干魏城两位天将,对自己做出的攻击无不透露着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决心,而且那两人甚至都言明了,河洛或许会没事,而自己和白公子只有死路一条。蓦地她又想起了八神盘当中的九地之神说过的话:你们当中只有两人能活下来——两人当中并不包括你。如果九地之神的预言是准确的,那么活下来的两人都是谁呢?戈弋在随后就进入了死门,之后就只剩下四人了。四人中如雨花所说白公子是他的大哥,那么活下来的两人就只剩河洛和灵妙了。   想起在蓬莱山最后的那场战斗魏干和魏城两天将像疯狗一样追咬自己,能活下来的人中肯定不会包括自己。想到这儿九苗内心忽然感到一阵后怕,这阵后怕如此强烈甚至让她的腿都抖了起来。这阵后怕不是因为自己和戈弋被针对会被杀死,而是在这件事背后隐藏的真相。如果蓬莱山的守卫真的只是针对自己和戈弋,那么……这是否说明了岛上的他们知道他们这一行六人会登岛?如果是,那么东海沿海地区关于蓬莱仙山显迹的消息极有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的。散布蓬莱仙山显迹的消息,设下九宫八卦阵等待着他们一行人登岛,只为除掉自己和戈弋,这显然又是一惊天的阴谋。但是究竟是谁布下的这个局呢?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除掉自己和戈弋或是河洛和灵妙之外的人,意义何在呢?   “去找你们时,我没有说谎,大哥就是那么告诉我的。大哥没有对我说,我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会随我们一同登岛。”   想起在潮邑县客栈第一次见到白公子时的情景,从雨花当时那震惊的样子就可以看出,她没有说谎。如果她预先知道了白公子会出现,那么在看到他时绝不会露出那么不自然的表情。雨花对自己说的全是实话。九苗心想,如果她不是为了救自己而是另有目的,完全没有必要讲出白公子的真实身份,她如果想要杀自己,想想现在处境,就在妖怪占领的天界中心紫微垣,用得着跟自己啰嗦这么多废话吗?   毫无疑问,雨花救了自己,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挡在了敌人的利刃之前,她知道她的大哥也就是白公子会使用空间转移的法术,知道他不会不救她,因此冒着被一剑斩为两截的危险将自身置于险境,在白公子用空间法术救下她的同时,拉上了自己,将自己也从敌人的屠刀下救了下来。   “雨花,白公子——就是你的大哥,会……伤害河洛和灵妙吗?”九苗语气显得非常无力。那个白公子既然是雨花的大哥,又会使用如此强大的空间转移法术,实力绝对非同小可。而且如果白公子有这个想法的话也绝不只是“伤害”这么简单。   这个问题雨花当然也想过。“我总觉得大哥登上蓬莱山并不只是为了九鼎这么简单。”末了,看了九苗的样子,她又加了一句,“九鼎……也不一定真的在那里……”   九苗第一次在心里祈祷,他们要找的九鼎,千万不要在蓬莱山上。   “雨花你为什么要救我呢?”九苗终于问出了这句话。想起当时的情景如果白公子的空间转移术晚那么一点,很可能两人都死在了那柄巨剑之下。   “因为我不想你们死。”   九苗感觉眼眶湿润了起来。   “和你们在一起非常开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你们在一起什么也不用掩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的很开心。而且……你们都很信任我,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不想……不想失去这份信任。”雨花说着说着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着头说:“哎呀我也说不上为什么,总之就是不希望你们死就是了。”   雨花还没说完,九苗就将她抱住了。   “谢谢你,雨花。”   “这里虽然是紫微垣,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全的带你离开这里的。”   九苗点了点头。   现在回想起来,蓬莱山一行六人,其中自己与戈弋、河洛、灵妙四人是为九鼎而去,白公子是为了从我们手中夺走九鼎,也许还另有一个目的。而雨花在遇见了白公子之后,态度坚决的一同登岛是为了保护我们。除此之外,蓬莱山上的守卫似乎知道我们将要来到,他们也有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除掉河洛和灵妙之外的人。   所有的人各怀各的心事,现在想起来,蓬莱山之行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第二百七十四章:四龙侍   “你能隐藏自己身上的气味吗?”雨花说:“如果能,就好办多了。”   是说妖怪口中的生人味吗?九苗想了想,“身为人类的气味恐怕不能隐藏,不过我可以在身上帖符,这样多少能屏蔽一部分妖气,和结界类似,反过来,多少也能让妖怪感觉到的我身上的生人味不那么强烈。不过这里妖气太强大,能起多大作用就难说了。”   “嗯,试试看吧。”   就在九苗在自己身上粘贴符篆时,雨花凑到她身前,用鼻子在她身上闻了起来。   “真好闻,和这里的气味完全不同,我喜欢这个味道。”   一看到她这样子,九苗就联想到了花猫。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气味和这里的气味有什么不同,但却能感觉到这里的浓郁的妖气。   雨花蹲下身,九苗伏到她背上。“这里是靠近紫微垣中心的位置,离出口阊阖门还有很远的路。我们不能走直线,你做好准备。”   九苗在她背上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种信赖人,又被人信赖的感觉真好。雨花深蹲于地面,然后腾空而起,像离弦的箭一般从一个房顶跳跃另一个房顶。这样的跳跃力与速度九苗从未见到过。在降落至几处房顶时九苗注意到有好几队巡逻的妖兵都被雨花从死角很巧妙的躲过了,心下不由得佩服起雨花的洞察力。   “抓紧。”雨花忽然说道。九苗抓紧她的同时,看到前方很远的距离外有一条黑影,离近一些发现那是一群巡逻的蝙蝠妖怪。就在看清它们的同时,雨花已经跃至它们身前。然后九苗什么也没看到,就看到这群妖怪像纸一样被切成了碎片。雨花继续向前飞奔,这一次没有飞出多远,就被一头怪物拦住了去路。   九苗看到这头怪物长着像牛一样的脑袋,头顶两只锋利的犄角高耸入天,鼻子上穿着金色的鼻环。而它的身体却像龙一样,背部长满金色的龙鳞,四肢粗壮,肌肉膨胀。也许是因为背上长着两只翅膀,此时在半空中,远远望去这怪物竟像站立的人一样。   一看到这只怪物九苗就听到雨花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她没有作出攻击,而是在一处房脊停了下来。四下里一望过后,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纵身向一旁的空地飞去。   九苗从雨花的肩膀向前望去,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第一眼看去,这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粗犷,一身兽皮围着身体,裸着半边肩膀有点不修边幅。手上握着一杆长矛,长矛的比胳膊还要粗,矛头更是大得惊人。一看这武器就无比沉重,让人难以想象有人会使用这么笨重的武器。   看到雨花,那人摸着自己的下巴,似乎经过一番思索。“带着一只人类……”看到九苗身上的符篆,又加了一句,“术士……看样子似乎是要逃走。我说雨花……你这是唱得哪一出?难不成是要带着这个人投靠人类?”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九苗看到刚才天上的那只怪物此时降落到了这人的脚边,怪物四脚着地,看上去这怪物是这人的坐骑。   九苗从雨花的背上下来,“他是谁?”   “老三。”   九苗听了一惊,老三?四圣侍中雨花说他排行老四,那这个人就是排行老三的那一位?   雨花的音调没变,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老三”听了把头一歪,“我说小灵猫,我职位比你高,你说话是不是应该放尊重些?”   “比我职位高的多了去了,除了大哥,我可不知道还有谁值得我放尊重些。”   说话的同时九苗看到雨花露出了猫耳,接着面部长出胡须露出尖牙——外形俨然一只凶残的猫妖。   “你是让开,还是不让?”   老三看到雨花的变化,瞪圆了眼睛。他没有回答她,两弯扫帚眉一竖,外形瞬间半妖化。九苗看到那分明是一只雄狮。   雨花双手背到身后,左手取出新月弯刀,右手摸出霜花刃。老三刚将长矛横握在身前。   九苗不由得倒退数步,这就要开打了?明明同为圣侍,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她感觉难以置信。   两人几乎是同时冲向对方,雨花看到对方破绽如此之大,毫不犹豫甩出霜花刃,飞速旋转的霜花刃绕着老三的脖子只旋转一圈就将他的头割了下来。   老三也没想到雨花速度会如此之慢,一记长矛就贯穿了雨花的咽喉。然而长矛如此之粗,穿过咽喉无异于砍下脑袋,雨花的头当即一歪就掉到了地上。   直到这时,两人才发现自己杀掉的都只是彼此的幻象。   雨花头一偏看到了不远处坐在房檐上的老二——凉月。   凉月身影一晃,只看到他那雪白的长发在半空中飘过,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凉月站到两人中间,两人都没有再出手。   “镇星,这件事大哥已经知道了。”   老三镇星化为人形,斜了一眼雨花后乘上坐骑离开了。   镇星一走,雨花也化为人形,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凉月瞄了一眼雨花,“大哥很生气。”   “我知道。”雨花说完又嘟囔了一句:“多管闲事。”   “大哥很生气。”   凉月把话重复了一遍,这一次雨花低着头,一句话没说。   “大哥很生气——是对这件事,但有另一件事让他很高兴。”   九苗看到雨花眼睛一亮。   雨花似乎正要开口,凉月伸手在雨花头顶摸了摸,“记得说实话。”说完他慢悠悠地离开了。   九苗看到这个人一出面老三和老四都安分了下来,三言两语就平息了事端,心下猜想这个人应该就是老二了吧。他离开后,她才意识到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这说明他并不在乎?还是说他知道内中的实情?虽然不能确定,但显然在这件事情上他是帮助了雨花和自己的。   雨花背上九苗,这一次一路畅通,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紫微垣的最外围阊阖门。门外向下望去即是百里高空下的太微垣,再往下就是天界面积最大的天市垣。   九苗想要离开天界只有一路飞行,绕过太微垣,飞出天市垣再往下降落才能到达人界,路途遥远,就算使用御风术也不知要飞行多久,而御风术又非常耗费体力。   雨花正在想怎么想办法帮九苗弄一头翼兽,就在这时天空中一头鹰怪正飞往这边。   飞近一些后,九苗看到鹰背上并没有坐人,空有一副鞍辔。而鹰怪刚一落到地面,雨花就扑了上去,牵住辔头美滋滋的说:“老二啊,老二,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是刚才的那个人?”   “是啊。”雨花两眼笑成了新月,“他是我二哥。”   说完催促九苗骑到鹰背上。   雨花走到鹰头前,与鹰眼对视了一会儿,“这只鹰怪很温顺,可以放心。”   “快走吧,不知道那个老三又会耍出什么幺蛾子。”   九苗看着雨花,却犹豫了起来。   “雨花,就这样放我离开,你大哥一定会惩罚你的吧?”   雨花笑了笑,“大哥对我一向很好的,你不必太担心。”   “雨花,谢谢你。”   雨花嘿嘿一笑,“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我做到了。”说完雨花又在九苗身上闻了闻,“好闻的气味,我记住了,再见。”   “再见。”   鹰怪振翅高飞。直到飞出很远,九苗回过头,仍旧能看到雨花挥手送别的样子,那可爱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   “雨花,多保重,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九苗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一定还会再见面的,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然而再见面的话还能像这样笑着分手道别吗? 第二百七十五章:雪啸天山   雨花来到紫微宫的圣明殿时白公子正在处理一件事情。书童墨语看到了她,两人的视线一交汇,雨花就看出了他知道了自己的事以及自己此次的来意。起初她以为他会露出一副兴灾乐祸的表情,然而并没有。墨语的表情很认真——也许还算不上,很微妙。雨花就知道了事情不会像自己所想像的那么简单了。   雨花单膝跪倒在大殿正中,“雨花前来请罪。”   白公子坐在大殿正中的龙椅上,没有说话。墨语一摆手,其他人退去。“既然知道有罪还不赶快坦白,兴许主人心情好可以饶你这一次。”   “首先,感谢大哥的救命之恩。其次,也许……我不该救那个人类。”   白公子终于开口,“雨花,你知道我会救你,所以你在利用我,是吗?”   “雨花,不敢。雨花怎么敢利用大哥……那种情况下,我不想对他们见死不救,我……没有其它的办法。”   一时无言。雨花又说:“大哥给我的命令,我竭尽全力去完成,但是……大哥并未对雨花说过会同行。”   “你会对他们说吧,雨花。”   “不会说的,如果大哥不让我说……”   “雨花,你为什么要救她?”   终于要说原因了,雨花想起了凉月的叮嘱:记得说实话。   “我不想他们死。”她抬起头来,“大哥,他们都是好人,他们不会伤害我,和他们在一起很开心。如果他们死了……我不想他们就这样死去……”   “雨花,你竟然会选择相信人类。”   “不是的,大哥,我怎么会相信人类,我讨厌人类,但是……但是他们这一伙人,他们……他们信任我啊。无论是长夜国的那次旅行,他们解开了对我的束缚,与我并肩战斗。还是这一次,他们相信我说的话。他们信任我,就像……就像同伴那样……我也不知为什么,我不想……不想辜负他们的这份信任……”   一时无言。半晌过后,白公子下令,“把她关入天牢。”   雨花一惊,抬起头,与墨语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都意识到了:没有说期限!   雨花向墨语投去求助的目光,墨语双唇轻启,却又合上了。   有妖兵立于雨花两侧,却不敢碰她。墨语看了一眼雨花,最后大喝道:“还不赶快把她带走!”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雨花忽然发觉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和自己擦身而过,偏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凉月。   雨花心底又泛起一丝希望,她以为凉月是来为自己求情的,然而她听不到的是,凉月是来向大哥汇报一件紧急情况的。   这件紧急情况就是:东屠被杀!   东屠在白公子很小的时候就跟随他,是他的贴身护卫之一。可以说他是白公子的亲信,是他最为信任的人之一。因此在给雨花指派了新的任务后,白公子选择接替她驻守雪啸天山的人就是东屠。   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鸿。   “这个家伙难道想要造反?”白公子感到有些震惊。他想起雨花对鸿的评价,独断专行,自作主张。   “鸿的意图已经很明显,恐怕正是这样。”   白公子微微一笑。   凉月说:“殿下,我观此人天生反骨,还是早做打算为妙。”   “当初提议联合万兽山,收编此人的人不正是你。”   “是的,当时他的确如我所料杀死了四大长老。只是我没想到他的野心如此之大。”   不费一兵一卒收编了万兽山数十万妖兵,凉月做得很漂亮。只是这个鸿,恐怕谁也没想到他居心叵测,假意投靠,反倒反咬一口,吞下了自己驻扎在雪啸天山的数十万军队。白公子心想虽然这件事是凉月的提议,但雨花向自己报怨鸿不听命令擅自用兵时,自己也只是随便派了一个人过去。导致损兵折将,恐怕自己也是脱不了责任的。   “不过空有野心罢了。”白公子说:“就按你所说的办吧。你想让谁去办这件事?”   “正如殿下所言,我观此人野心虽大,但生性多疑且刚愎自用,专横暴戾。虽然本人实力强大但手下并无突出的良才将士。虽然此番占领了雪啸天山,手下拥兵甚众,但短时间内肯定不能使众将士信服。所以我们只要尽快出兵,纵然他手下有百万大军也将一触即溃。而领兵之人我以为非四圣侍之一不可。”   “让镇星去。”   “属下正有此意。”   镇星虽然是四圣侍之一,却是白公子手下众将中性格最为暴戾的一个。仿佛天生的掠食者,尽管人化但兽性未泯,攻城掠地,鸡犬不留。在他手下的也尽是一些残留着野兽杀戮本能的残暴妖怪。派他去对付鸿可以说最合适不过。   由于多日来安宁无战,镇星那股无处发泄的烦躁情绪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得到,如果这次的事让他知道了,派去的人如果不是他,恐怕都会让他产生出怨恨的情绪。   镇星为主将,凉月又指派了多名副将辅佐他。鸿杀死东屠的行为,以及他暴露出的野心彻底激怒了白公子,白公子给镇星的命令只有一个。   “拿着鸿的人头来见我。”   镇星单膝跪地:“遵命。”   那一场战斗惊天动地!   镇星率领的天界妖兵与鸿方面驻守雪啸天山的妖兵展开了一场激烈无比的厮杀。两方面的妖兵数量相当,共计二百余万,杀得昏天黑地。由于这场战斗,天山山顶的万年积雪崩塌,雪崩从战斗开始几乎就没有停过。轰隆的巨响仿佛激励双方士兵的战鼓之声,愈加让这场战斗显得气势磅礴。   直到山顶滚落的积雪变成了红色,战斗之声才渐渐停息。   鸿杀死大将东屠,统领了雪啸天山后,有一人预料到了天界必定会前来讨伐,这中间绝不会间隔太久。这个人就是牙。牙推测天界在一天之内必定会组织大军前来征讨,而鸿绝无胜算。   牙向鸿提出自己的建议,带领手下的大军撤出难于防守的雪啸天山,屯兵易守难攻的天涧山,训练士兵,稳定军心,从长计议。如果非要驻守雪啸天山,则必须坚守绝不能出战。   牙给出的理由有三个,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军心不稳,刚刚杀掉东屠,收编了他的部下,曾经的天界士兵未必会真心实意的为你效力,这也是牙为什么建议不要仓促应战暂时退守天涧山的原因。第二个原因是鸿的此次行动必定会彻底激怒天界的炎龙一方,对方一定会派精锐大军前来征讨,结合军心不稳的第一点,就算要战也要避其锋芒,挫其锐气再战。   鸿没有听完他的三个理由就已经不耐烦。他认为杀掉东屠这件事自己大获全胜,气势正盛,如日中天,此时正是乘胜扩大战果的绝佳时机。如果魔炎龙一方此时派出主力前来作战,那这正是自己一鼓作气消灭他们的最好时机。到那时自己就能够占领天界号令天下。   如此统一兽族,彻底复兴兽族,让兽族成为天下第一大族。兽族统治三界正是鸿的宿愿。 第二百七十六章:牙的决断   鸿与镇星皆是万夫不能敌的领袖级别的大妖怪,当两人从彼此阵营中杀出,相对而立之时,四下的妖怪纷纷逃散,不分彼此。   鸿的渊龙戟对上镇星龙骨破日矛,远处传来雪崩的隆隆巨响,大地仿佛都颤抖了起来。   鸿的渊龙戟顺劈下去,镇星举起龙骨矛格挡。撞击之声刺耳,震得镇星手臂发麻。镇星斜拉长矛,渊龙戟一侧的新月刃一刮到底,火星四溅。   两只强大的妖怪战斗,妖气四溢,方圆几百米飞沙走石,无人敢靠近那里半步。   这家伙果然实力强大,难怪敢自封为王。镇星想道:然而此战胜负已定!   看着奋力搏杀的鸿,牙自己都没有发觉,两行热泪就流出了眼眶。   尽管鸿在与镇星的战斗中占据着上风,然而鸿手下的妖兵在与镇星率领的天界妖兵的战斗中已经显露出了颓势。当看到一波又一波的妖兵阵前倒戈,牙就已经知道了,大局已定。就算在与镇星的战斗中鸿能获得胜利,也不足以赢回这场战斗,敌我兵力相差悬殊,己方的士兵已然伤亡惨重。   如何才能拯救自己的族群,让万兽山的妖怪从这场灭顶之灾中活下来?从鸿拒绝了牙的提议开始,他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而从那时开始他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出的身影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北辰。   虽然两人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但是在族群生死存亡这样的大义面前,北辰一定会暂时放下个人的恩怨前来相救。和鸿不同,北辰才是头脑清醒有着深谋远虑的领袖。牙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一点呢?——直到鸿亲口拒绝了自己的劝谏,直到看到两军交战败局已定。   牙知道北辰此时正屯兵于北方之国燕国的都城临易。不久前有大群的妖怪袭击了燕国都城,与秦王结盟的北辰率领着人类的军队出征那里平定了作乱的妖怪,同时,占领了燕都,灭亡了燕国。此后他一直带兵驻守着那里。虽然封刃火山一战,牙同北辰分道扬镳,但他一直关注着北辰的动向。   燕都临易城离这里并不算远,如果现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求援,是来得及的。就算保不住万兽山的主力,也不至于使万兽山的妖怪遭遇灭顶之灾。最重要的是能救下鸿一命!   牙拼尽全力在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战场连边沿处都已是成堆的尸体,几乎没有落脚之地。   牙刚从乱军中逃出,又被数只妖怪盯上了。他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就在这时,这几只妖怪背后忽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从背后发出突然袭击,将妖怪杀死。   牙一看,是鸿的妹妹辛。   “多谢。”   辛全身上下布满血渍,他用手背擦了把脸,目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在逃命?”   牙向她吐露了自己想去找北辰求援的想法。   辛一听就愣住了,一言不发,半晌一动不动,像僵住了一样,连身边出现了敌人向她发起了攻击都没有发觉,好在牙帮他挡下了。   在两人隐蔽之地的不远处,上演着一出规模不大却无比血腥的战斗。一小队万兽山装束的妖怪被数倍于他们的敌人包围。牙从草丛里看到,那一小队万兽山的妖怪是鸿手下最为得力的精锐部下之一,可以说每一人都是万兽山千里挑一的勇士,平日里与鸿一同出入形影不离。尽管他们中的每一人妖力都非常强大,战斗英勇无比,然而终因寡不敌众,惨死在了敌方妖怪的刀刃和利齿之下。   牙心痛不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辛几次想冲出去,都被他拉下了。   “没有时间了,必须尽管找到北辰。”牙看着辛,“我们两人一起去,就算有人在路上死去,活下来的无论是谁都必须把消息送到。”   牙的话一出,辛身体一僵,停下了。   “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赶快吧。”   两人拼尽所有的力气,向着北方北辰驻守的燕都临易城疾行而去。   近处的万兽山精锐部下一个接一个倒下,数倍于他们的炎龙手下的妖怪越逼越近。手下的惨死,不利的局势让鸿感到无比的愤怒。   鸿双手紧握渊龙戟横在身前,仿佛听从主人的召唤一般,戟身闪过一道红光。紧接着似乎听到一声低沉的鸣啸,渊龙戟外形发生了变化。   镇星吃了一惊:这家伙还没有拿出真本事?他收缩视线,目光如鹰隼一般盯着面前的鸿。片刻后,他说:   “你是叫鸿是吗?实力确实强大,我敬佩你是个难得一见的勇士。敢不服从任何人的命令自立为王,我敬佩你的胆量。”镇星将破日矛倒插在地面上,“但是,你会死在这里。”镇星说:“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   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四周近处的妖兵纷纷不战而逃。然而所有逃走的妖兵全部都是炎龙一方镇星的手下。   ###   北辰奉秦王孤方的命令领兵三十万消灭了为祸燕都临易的妖怪,并陆续占领了燕国全境,燕亡。   燕都一战,除去被杀掉的妖怪,单俘虏的妖怪就有几万只。北辰将那些一看就知道没有经过任何修炼全部是通过吃人获得修为的妖怪全部处死。这些妖怪尽管习得人化术,但外形怪异,除了同野兽一样残忍暴虐外,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妖怪没有任何智慧。处死了这些妖怪后,北辰又将一部分不听管束的妖怪处死。如此一来,最后剩下的妖怪仅有不到五千人。   这五千只妖怪,大都有过一定的修炼经历,拥有一定的智慧。虽然时值天下大乱,都有过吃人的经历,但在北辰的管教下都选择归服。   凡是开始修行的妖怪都知道吃人乃天理不容的大罪,因为向往人类的生活才苦苦修行成为人,又怎么会去吃人。这五千只妖怪都有一定的修为,拥有智慧,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当看到身边的同类通过吃人轻易就获得了刻苦修炼几百年都未必能获得的修为后都禁不住诱惑纷纷加入了吃人的行列。   北辰的这条法令一出,此五千只妖怪大都遵守并打心底里诚服,因为所有人——至少他们这五千只妖怪都没有了捷径可走,所有人的修炼之路都一样了。   北辰在丰与烟的辅佐下,尽管初亡燕,但仅仅半年不到燕五郡即从战乱中恢复。几处有妖怪作乱的县城北辰亲自出面带领军队平定妖祸,捣毁妖怪巢穴。北辰又破格提拔了能力出众的人,有的只是地方小官,有的甚至只是平民,只因能力出众。妖祸被平定的村庄对北辰感恩戴德,被北辰提拔的官员尽职尽责报答知遇之恩。   燕五郡在北辰的治理下井井有条,亡国的民怨很快消失,百姓安居乐业。 第二百七十七章:不祥的预感   一日,亲自清剿了为祸人类的妖怪后,归途中北辰忽然感觉到一阵不同寻常的气息。   回至临易城将军府后,花见就看到他独自站在大门前望着东南方向,许久,一动不动。   她问他,他也不回答。   北辰预感到有大事发生了,但能感知到的气息十分微弱,无法确定发生了什么事。   听了花见的问询后,他回过头看着花见肩膀上的那只大鸟。   这家伙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模样的呢?北辰问道:“喂,鸢,你还能人化了吗?”   北辰这么问是有原因的。从青丘国之行开始,鸢以原形鹰的形态落于花见的肩膀后就很少能再看到他人化了。直到秦国之行过后,他几乎没有再见到他人化后的样子。   鸢曾经是吃过人的,这北辰再清楚不过。同那些修为极浅,通过吃人完成人化术的妖怪一样,鸢在那之后也充满了暴戾的气息。   但是所有的这一切在遇到这个人类女子后都消失了,鸢不再吃人,身上的戾气消失,性格也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你这家伙就这么喜欢小花的肩膀?”   “小花?”花见看了看北辰,又循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停在自己的右肩上的鸢。一抬手,鸢就跳到了她的手臂之上。她抚摸着鸢的头顶,鸢微微合起眼睑,露出一副顺从又享受的样子。   然而当北辰伸过手去时,鸢张开巨大的翅膀,像受到惊吓似的在他的指尖狠狠地啄了一口。   花见也是一愣:“鸢?你怎么了?他是北辰啊,你的大哥啊,怎么不认识他了?”   “这个家伙……”北辰看着红肿起来了指尖,难以置信的摇起了头,不是为他认不出自己,对自己作出了攻击,而是他看出了,鸢竟然放弃了继续修炼人化术,也就是说他弃成为人了。   妖怪修炼成人,最大也是最难的一点就是学会人类的思考方式。因为像人类一样思考是拥有人类智慧的标志。这是修行至关重要的一点。当然对于妖怪来说这也是最为折磨人的一点。许多妖怪卡在这一阶段不能突破,有的甚至误入歧途,从妖变为了怪。鸢虽然是通过捷径习得的人化术,但思考模式依旧非常简单。北辰从他很久都没有人化,特别是他刚才的行为上看,他已经看出来了,鸢已经忘记了人类的思考方式,也就是说鸢彻底放弃了进一步的修炼而甘愿做一只鹰隼。   人化之术本就极难学会,想要学会人类的思考模式更是无比的折磨人。人类与人类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是让想要修炼成人的妖怪痛苦不堪。所以鸢才选择了放弃思考,不再人化,他选择相信人类,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类:花见。将思考这种折磨人的事交给她,自己只负责听命行动。北辰感到匪夷所思,然而鸢的行为表现只能有这一种解释。   就这样半途而废,前功尽弃,北辰为鸢感到惋惜。   “是很久都没见到鸢人化的样子了。”花见说着右手伸到鸢坚硬的鸟喙下,“鸢,人化啊?变个人啊。”手也比划着,“变成人,变成人啊……”   鸢只是看着她,看着她那不知在比划着什么的右手,目光流露出些许的疑惑。   “它是不是忘了怎么变人了?北辰,你再教教它?”   要是教一教就能会,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妖怪去吃人了。   “不必了,这是它自己做出的决定。”换个角度想,如果有个值得相信的人帮助自己做决定,那么自己只要按着去做就行了,何乐而不为?毕竟思考这种事,实在是太折磨人了。这么一想,北辰就有些懂了,目光也从鸢那里转移到了花见那里。   花见终于放弃了要鸢人化的打算,“鸢这是怎么了?是忘记了怎么人化了吗?”他摇着头又叹了口气。她接着问北辰,“你要他人化干嘛?有事要问他?”   北辰是有事要问鸢,他要问他的就是关于东南方向的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他想借助鸢那敏锐的感知力了解在那个方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方向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花见将鸢放回肩膀,走到北辰身边,望向他所注视的东南方向。   “大事?”花见看到东南方向的天空碧空如洗,一片云彩都没有。自然她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驻守燕五郡的这数个月的时间里,花见感觉到了久违的快乐与安宁。   一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花见与北辰之间的信任已经无人在彼此之上。这出生入死所建立起来的信任关系让花见感到安宁。在这数月间两人一同清剿为祸百姓的妖怪,维护乱世的和平秩序,这些造福百姓的善举让花见感到快乐。对于花见来说,快乐与安宁就是幸福吧。   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后,花见陷入了绝望,与北辰相遇后接连发生的事让她无暇思考,直到驻守燕国五郡后,她发现自己又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在北辰身上花见找到了久违的归属感,只要在他身边,哪怕处于再危险的境地,只要有北辰在身边,也会让她感到心安。因为失去亲人而失去的世界又回来了,因为失去亲人而慢慢冰冷的心也一点点温热了起来。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出现一个黑影,黑影在半空中盘旋,而后飞快地飞向了两人的所在地。   是黑枭,北辰收编的妖兵中的一员。在清剿妖祸的行动中黑枭极力表现对北辰的忠诚,北辰亦因他的能力命其负责将军府的哨戒工作。   黑枭单膝跪地,“将军,东面五百里外有强大的妖气场。”   是东面!北辰问他,“妖气是怎么出现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似乎是两股强大的妖怪势力在战斗,规模超乎想象。”说到这里黑枭犹豫了一下,又说:“将军,属下如果没有感觉错,发生战斗的地点也许就是在通天门户,雪啸天山!”   北辰面色凝重。听了黑枭的话后,花见心下一阵慌乱。她有种预感,安宁的日子就要过去了。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觉这数月安静的生活是如此的让人不舍。她忍不住了叹了口气,何时会天下太平呢?然而这个师徒四人所努力想要实现的目标,此时依旧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将军,还有一件事。似乎有人正朝这边赶来。现在正在东面草原之上,距这里大约十余里地。” 第二百七十八章:北辰的决定   “有几人?”北辰问。   “仅有一人,此人移动缓慢。”   北辰命人前去接应。当士兵将那个人接入城内带到北辰和花见两人面前时,花见心里咯噔一下,是辛。   辛是被人搀扶着走进来的,浑身是血,虚弱已极。一看到北辰,她就挣扎着抬起头,“北辰,救救鸿!”话没说完她挣开两边的人跪在地上,“求求你,北辰,请你一定要救救鸿啊!”   尽管她说了两遍,但花见还是有些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救……鸿?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辛就那样跪在地上,将自郢都分别后发生的事,特别是鸿驻守雪啸天山后杀了北妖王的手下大将东屠反叛北妖王的经过讲了一遍。   “鸿没有听从牙的建议,与天界北妖王派下的大军在雪啸天山交战,战斗一开始,刚刚收降的原雪啸天山的北妖王的手下妖兵就临阵倒戈,鸿的军队寡不敌众,溃不成军。如果你不出手相救,恐怕……万兽山的妖怪将彻底灭亡!北辰,请你一定要救救鸿,就算不为了鸿也要为万兽山想一想啊。”   听完辛的话,北辰头一偏,一旁站立的人群中走出一名妖怪将领与三名人类将领。   “将军,有何吩咐?”   毫无疑问,和牙的预言一样,北辰必定会出手相救。   就在北辰下达命令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将军,这件事恐怕有些过于草率。”是白烟。   张丰阳与白烟,秦王手下空冥师中的两大顶尖高手。孤方命北辰驻守燕五郡时派这二人辅助他,任何人都能看出来,此二人名义上是辅佐,实际是为了监视与制约北辰。   白烟坐在北辰的左侧,说:“无论是敢自称北妖王的妖怪,还是什么万兽山,想必这些妖怪的实力都非常强大,妖怪的势力强大起来对人类乃至人界的安宁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更重要的是这对有统一人界大志的秦王来说更是一大阻碍。妖怪间的自相残杀正好削弱他们的实力,我们有什么理由横插一脚?”   北辰说:“好,那这次我就带着我手下的五千妖兵出征。”   “北辰将军,请不要忘记你现在的身份。”   北辰默然。   辛尖锐的声音响起,“你这个人类,什么叫‘妖怪势力强大起来对人类、人界都不是好事’?北辰曾经就是万兽山的妖怪,万兽山是他的故乡,你想让北辰眼睁睁地看着故乡的同伴被杀光吗?”   白烟端坐,看都不看她一眼。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将军,如果您想发兵,那么我支持你。”   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白烟就愣住了,“你说什么?”   是张丰阳。“我说我支持将军出兵雪啸天山。”   白烟面色难看,迟疑了片刻最终将话挑明。“张丰阳,我想你没有忘记大王的命令吧?”   “我记得很清楚。调动军队的虎符被分为了两半,北辰将军手中有左边的那半,而右边的那一半有两个,你我手中各一个。”   就是说,如果北辰想要调动军队,白烟和张丰阳之中只要有一人同意就能拼成一个完整的虎符,就可以调动军队。   白烟瞪着张丰阳,胡须都颤抖了起来。“张丰阳,你好自为之,出什么事可与我无关。”   “那是自然。”张丰阳说:“大将军灭燕立下汗马功劳,平定叛乱,剿灭妖祸,造福人类百姓,这点信任是我们理应给予大将军的。”   白烟起身退出大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花见不由得皱了下鼻子,比起通情达理的张丰阳,果然她对这个古板固执的白烟没什么好感。   对于鸿,花见也同样没什么好感,杀死包括杞忧长老在内的四大长老,为了得到太阿剑追杀北辰,投靠北妖王后,此刻又反叛……花见感觉这个人似乎无论到哪里都不会臣服于谁,总是在不断挑起事端。   对于辛,花见在见到她时心下一颤是因为她曾经数次想要杀死自己!   北辰奉秦王之命出征燕国之时,辛曾经在他身边出现过。她不只陪同北辰一同作战,还因为她的一个情报致使北辰的大军免遭妖怪枯骸的暗算。辛是有功的,然而就在同妖怪的混战中,辛却数次想要至花见于死地。花见知道原因,辛爱慕北辰,她把自己当作亲近北辰的障碍,当成了情敌。北辰知道了这件事后大发雷霆,对辛说出了那句: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花见知道辛的本性并不坏,而且年纪还那么小。对于这样的人花见对她们是恨不起来的。所以她也说不清自己对辛是同情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   北辰率领二十万装备精良的人类大军连夜赶路,到达雪啸天山脚下时已是黎明时分。   离战场越近越能闻到越发浓重的血腥味。山涧中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走近一看溪水竟全是殷红的鲜血。越过山涧拐过山角,行至一处开阔的地带,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堆积如山一般的尸体。所有的尸体中几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可以想像战斗有多惨烈。   然而却听不到战斗的声响。北辰不由得心想,难道来迟了?   大军在绵延起伏的群山中行进着,辛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带路,没有说任何话。   北辰乘坐一只狮虎兽跟在辛后面,忽然他感觉到一旁的山林间的树枝不自然的晃动了一下,他纵身一跃穿入树林。   是一只妖怪,伤得非常重,从装扮上看北辰看出他是万兽山的妖怪。第一眼看过去,他并没有认出他,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直到走近一些,仔细一看他终于看出了他是谁。   而这时这只妖怪挣扎抬起头,用他那布满血污的眼睛也看到了北辰,当看清他是谁后,他猛得扑向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的脚下。   “北辰!北辰,救救鸿王,救救他啊……”   花见也来到了北辰身后,听到声音,她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她和北辰、鸢三人逃离封刃火山后鸿派出的追击他们的两只妖怪中的一人,这个妖怪名字她还记得,叫诸。那一次虽然有辛的全力相助,但是如果没有诸的劝说,那个叫严的妖怪也绝不会轻易放北辰离开。   “我们正是来救鸿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吗?鸿他现在在哪?”   “战斗已经结束了,除了一部分逃走的战士,全军覆没,几乎是……”诸说:“但是鸿还在战斗,同敌军的那个大将……”说到这儿,他脸色一变,“那个家伙……那个家伙是个恶魔……”诸跪在地上,向北辰把头嗑得咚咚直响,“北辰我求求你,一定要去救出鸿王,一定要救救鸿……”   诸,万兽山数一数二的兽族勇士,高傲的战士从不向人低头。北辰命人扶起他,赐给他一匹坐骑。   大军行进速度太慢,北辰命令手下妖怪部队的五千人跟随自己以最快速度前进,先行入山。 第二百七十九章:战场   日出之前,晨光熹微。在北辰率领的这一伙先头部队的头顶上方的几百米高空处,一只在额头处长有一只眼睛的墨色大鸟悬停在半空中。   紫微垣,墨语睁开左眼,“如你所料,他们的援军到了。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来救他,但是……已经晚了。”   墨色的那只鸟就是墨语的“画仙术”的杰作。墨语用画仙术画出的动物不但可以像真正的动物那样动起来,他还可以将自己的五感之一赋予画出的动物。只是在将五感赋予画作的同时,他本人将会失去这一能力。比如这只墨鸟,墨语将右眼赋予了它,因此他现在失去了右眼的视力。墨语不但可以控制墨鸟的行动,同时墨鸟的所见也能通过他赋予的那只眼睛将所见到的一切传达给他。   “他们分成了两队,有约二万人的先头部队先进入了飞雪谷。行进速度非常快……”说到这儿墨语停顿了一会儿,“这先头部队好像全是妖怪,你不是说他们是人类吗?”   凉月摆弄着手上的玩物,似乎并不在意。“这我也不清楚……”沉吟了一下,又说:“你盯紧他们吧。”   墨语把左眼也闭上了。就在他打算全神贯注的操纵墨鸟跟随北辰率领的这一伙先头部队时,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只手——是一只人类的手掌,手指细长。手掌像擦东西或是打招呼那样左右晃了两下,似乎就是为了引起墨鸟的注意。墨语控制墨鸟转过头去,发现是一个人类女子,女子的那张大脸就贴在他的眼前。离得这么近,墨语这一转头还被吓到了一些。女子骑在一只巨大的鹰怪背上,看上去已经在他身边呆了不知多久了。   似乎从未见过在额头上长着一只眼睛的鸟,女子显得十分好奇,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了这只墨鸟。墨语想要逃走,这时一张符篆落在了它身上。似乎是想要活捉这只一只眼睛的鸟,符篆是一张定身符。然而定身符刚一碰到墨鸟,墨鸟就化为了一滩墨汁。   “可恶,这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那里怎么会有一个人类女子呢?墨语真是感到莫名其妙。   “什么样的女人?”   “头发不长,一身皮革,穿得像男人那样,骑在一只鹰怪背上。”画仙术画出的墨鸟消失,墨语右眼的视力也恢复了。   是雨花救下的那个人类女子。凉月心想:她脱离了危险后应该已经用魂鸟联系了蓬莱山的同伴。但是她没有离开,也许是被天山的战斗吸引,也有可能是蓬莱山的人正在赶往这里。因为张天师还在我们这里。   “墨语你画一只速度最快的墨鸟通知镇星,尽快结束战斗,最好不要超过半个时辰。”   “是。”墨语答,四下里一望后,又问:“主人呢?”刚才还在这里。   “去天牢了。”凉月说完正要离开。   墨语似乎还想要问什么,“唉”了一声。   凉月回过头。   “半个时辰内结束战斗是吧?我现在就去通知镇星。”墨语说。   凉月离去。墨语想要说的本是他在敌方的援军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人是乘在一只巨大的猎鹰背上的。但是他想到自己与她仅有一面之缘,虽然印象非常好,但知道的非常少,连名字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此也就止住了话。   墨语看到的人正是花见。   那个善良的姐姐不就是那个有几分姿色的村姑吗?怎么会出现在妖怪的队伍中呢?墨语不解,   离开了墨语那里,凉月心想:北辰,这一次我可帮不了你了。   九苗在雨花的帮助下逃离了紫微垣后本打算飞回蓬莱山与河洛灵妙他们汇合,然而飞出天市垣没多远就被一阵爆发出的强烈妖气所吸引。九苗乘着鹰怪在安全的距离目睹了雪啸天山的鸿与天界的镇星所率领的两方面的妖兵交战的全过程。看到是妖怪间的自相残杀,九苗本以为内心起不了什么波澜,然而当看到那无比惨烈与血腥的厮杀场面,她内心还是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惊心动魄。   九苗与河洛互通了魂鸟。告知了自己已经平安的同时,也知道了他们正在往这边赶来。似乎是天师被抓走了,他们要来这里救他。天师是谁九苗并不知道,信中也没有详细说明。九苗就在这雪啸天山的附近等待他们的到来。   两方面的妖怪大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起初势均力敌,但没过多久就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面。因为得知了河洛他们即将来到,九苗也放心的在安全的距离观察着战场的形势。她看出了其中一方的将领是天界的四圣侍之一,是她不久前刚刚见到过的那个镇星,至于与之交战的是什么人,她没有看出来。   九苗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开战,虽然这是她非常想要知道的。但是就算弄不明白开战的原因也没问题,妖怪虽然也有善良的,但那是极少数,多数都是人类的敌人。她在内心里期望着他们最好两败俱伤,这样河洛他们来到,就能坐收渔利了。   没过多久战斗以一方的惨败告终,之后九苗就看到了这支援军的到来,并且发现了墨语用来侦察的那一只眼的墨鸟。   一只眼睛的鸟让她很好奇,她本想活捉了它,但没想到它是由墨汁画成的画作。   援军显然是失败的一方的,通观整场战斗,九苗发现胜利的一方也就是镇星从天界带下的军队在实力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而在援军到来后,她又有了新发现。她发现镇星的妖兵不止是实力,甚至连智力都完全碾压了对方。   九苗眼睁睁的看到,长途跋涉而来的败方援军像只蠢透了的豕猪一样,一头扎进了他们的敌人为他们设下的陷阱中。   援军本来人数就不算多,远远望去,那一个个黑点如蚂蚁一样。粗略估算,最多也不过五六千人。   这支援军也会像他们想要救援的人那样全军覆没吧。九苗这样想。 第二百八十章:辛与北辰   得知还有幸存的万兽山战士,鸿活着,还在战斗,北辰内心恨不得下一秒就赶到战场。   辛在前面疾行带路,行至一处山隘口——   突然响起一阵呜呜声,就像大风刮过山口一样。所有人抬头一看,全部惊呆了。   那不是风的声音,而是箭矢飞行在空中发出的声音。虽然几支箭射出后是听不到声音的,但是当箭矢达到一定数量,划破空气时就能听到声音了。而当箭矢如雨点一般密集时,就会发出像现在这样的如大风刮过一般的声音。   箭雨从天而降,那密集程度几乎遮蔽了天空,让光线都暗淡了下来。   北辰从狮虎兽背上一跃而起,从背部取下太阿剑,短暂的蓄力过后,剑身发出像雷电一般耀眼的光亮。一剑甩出,一股如月牙一般的剑气自剑尖飞出,箭雨被劈开一道裂缝。   援军躲过一次灭顶之灾,然而箭雨并没有停息,从两侧的山脊仍旧不断地射出一支又一支箭矢。   北辰一看就知道中了敌人的埋伏。他回过头看向身旁的辛,辛竟然一动不动!一看到她的眼神——那眼神绝望而又迷离,北辰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想去向你求救的人是牙,我杀死了他……”辛依偎在北辰的胸前。“鸿……哥哥早已经被杀死了……”   箭雨从天而降,北辰凝聚一股剑气护身。剑气挡下射向他的箭矢发出叮当的声响。   “恨我吗?”辛拔出佩剑,将剑刃架在自己脖子上,将剑柄交到北辰手中。“杀了我吧,北辰!”   北辰的手将太阿剑握得铮铮有声。   在燕都临易城,当北辰赶走自己,说出了那句话后,辛就知道了,无论怎么做,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北辰喜欢上自己。   “要么让你爱我,要么让你恨我。北辰,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我,无论是喜欢,还是……刻骨的恨。”   剑刃割破了辛白暂的皮肤,血渗了出来。   “动手啊,北辰,犹豫什么呢?”辛双眼灰蒙蒙地,声音轻飘飘地。她把头轻轻一歪,“看,你手下的士兵死得多惨?你不是最心疼自己的部下了吗?动手啊,北辰,为他们报仇吧。”   “将军……”   箭雨过后,两侧的山林中或是飞下,或是沿着山体奔出无数的妖怪扑向北辰的援军。空中的飞翼妖怪,用双手掷出穿刺力更强的长矛,顷刻就有无数援军被长矛刺穿身体倒在了地上。山林中蹿出的大多是妖怪中的轻骑兵,行动迅速,身手矫健,已经被箭雨射伤的援军完全没有任何招架能力,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血泊中。   当!手中的剑掉到了地上。   北辰转过身去接住掷过来的长矛,然后反掷回去,天空中遍布密密麻麻的飞翼妖,北辰的这一杆长矛一连贯穿近十只妖怪。   由于中了敌人的埋伏,仅仅数分钟的时间里,北辰刚组建起来的妖怪军队就伤亡过半!   北辰含住手指,吹响了一个响亮了口哨。转眼天空中密集的妖怪仿佛破了一个洞,一个巨大的身影钻了出来。   是北辰平定燕国的妖祸时在与枯骸的战斗中收服的异兽鲲鹏!   鲲鹏巨大的翅膀一挥,两侧成片的妖怪被风浪吹翻。北辰跃上鲲鹏兽,带头向来时的方向突围。   花见虽然处在北辰指定的人员保护当中,但她也用自己的方式战斗着。经过一颇为刻苦的钻研后,她已经能将左手的冰花凝聚成一支冰弓,而右手的火苗也能被她变化出箭的形状。冰弓火箭,在与枯骸的战斗中,所有人都见识过了它的威力,没有人敢小看她。   北辰在前面开路,花见射出一支又一支的火之箭将后面移动速度快又穷追不舍的妖怪一个个放倒。   突围的援军在拐过一处山口之时,侧面的山坡上突然涌出几万只埋伏好的妖怪,全部是兽骑兵,兽骑兵移动速度飞快,转眼就来到了眼前。   北辰命手下的部队从另一侧撤退。而自己则驱驭着鲲鹏向着这群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妖怪大军面前飞去。   就在他手握太阿剑蓄力之时,地面的树丛中忽然跳出一只体型巨大的猿怪,猿怪高高跃起一把抓住了鲲鹏的双腿,猛得将它从空中拖了下来。鲲鹏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而它背上的北辰没有留意到下面的攻击,猝不及防也摔在了地面上。   阴暗处,数只浣熊怪拉开了四张攻城用的三米多长床子弩,北辰刚一落地,四只穿山甲高高跳起,然后蜷缩起来,用他们坚硬的甲壳砸开扳勾。四支淬有剧毒的巨大箭矢从四个方向呼啸着射向北辰。   北辰注意到四支巨箭,正要向空中跳去,然而腿刚一弯曲,就感觉到脚腕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低头一看,发现地面破了一个洞,从洞内伸出一只包裹着甲壳的爪子,他一眼就看出这是穿山甲怪的爪子。直到这时他才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想要砍断脚腕的那只爪子已经来不及了,北辰急忙用太阿剑格挡巨箭,然而四个方向同时射来的巨箭,想要同时格挡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北辰用太阿剑弹开两只巨箭,左手将第三支箭抓在了手中,而第四支箭……北辰发觉背后的第四支箭并没射中自己。   他一回头发现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是辛。而那第四支巨箭,已经贯穿了她的胸口。辛用自己的身体帮北辰挡下了这第四支巨箭。   北辰将地下的妖怪一剑刺死。辛的身体一歪,北辰将她接在怀里。   “要么让你爱我,要么让你恨我;要么被你杀死,要么……为你而死。”   “北辰……北辰……”辛看着北辰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他的名字,“北辰……北辰……北……辰……”   辛永远地合上了双眼。   北辰抱着辛,感觉她的身体好轻,轻得像一片羽毛。   敌方的妖兵已经近在咫尺。北辰左手抱着辛的尸体,右手紧握太阿剑。此时他又感觉到了太阿剑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   妖兵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北辰右手握剑高高举起,直至左肩背后,然后猛得挥出!   一股巨大的圆形剑气从剑尖涌出,剑气排山倒海,宛如海啸一般将这几万只妖怪斩了个七零八落。   所有的人,无论是北辰方面的人还是从后面追赶而来的镇星方面的妖怪都被这一幕震撼了。   追赶而来的妖兵越来越多,但见识了刚才这一幕后,无人再敢上前。   “没想到,一天之内竟又遇上一位拥有王者之气的人。”   声音响起的同时,从追来的妖兵中走出一人来。此人跨下骑着一只牛头龙身的怪物,正是镇星。   北辰将辛的尸体放到鲲鹏的背上。他刚刚掩护撤退的妖怪军队已经与后续的二十万人类大军汇合,算是安全了。由于担心北辰的安危,花见等一干人撤退到安全地带后,又回来接应他。北辰从他们当中看到了张丰阳,知道他们已经与二十万人类大军汇合了。他让载着辛的尸体的鲲鹏飞到他们那里。   “你们在干什么?”北辰吼了一声,“还不快走!”   此话一出,镇星手下的妖兵即蠢蠢欲动。 第二百八十一章:北辰对镇星   镇星手向后一挥。   “让他们走吧,我对那些喽啰已经没有兴趣了。”   镇星说话时,花见也注意到了他,一看到他跨下的坐骑她心下就是一惊,这不是夔龙吗?曾经与师父他们在方丈山上与之战斗过的那个怪物。这个人难道是夔龙之主?因为与之交过手,她知道此人不是一般的强大。   北辰盯着镇星,“鸿就是你杀的?”   “鸿?就是你们来这里想要救的那个人?”镇星手一挥,“他在这里。”   镇星身后立起一面旗杆,旗杆顶端戳着一个人的头颅。   一看到这颗人头,花见就听到身旁传来扑通一声——有人跪在了地上。   “鸿王……鸿王……我的鸿王啊……”诸的声音撕心裂肺,“鸿王,愿来世依旧是您的部下,愿来世能助您称霸天下。”   北辰大喊:“诸,不要干傻事!”   “北辰,万兽山的未来就交给你了。”说完拔剑自刎。   花见想要阻止他已经来不及。   “称霸天下?就凭这点实力,想要占山为王都不配。”   北辰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举起太阿剑朝镇星冲了上去。   太阿剑与龙骨破日矛冲撞在一起,空气振荡,飞沙走石,鸟兽惊散。   一回合下来,彼此心中都有了一些定数。   镇星看了一眼手中的龙骨矛。龙骨,顾名思议长矛是由龙骨制成,绝非寻常之物。而破日两字也说明了其威力强大。然而只一回合过后,他发现长矛竟被割出伤痕,虽然伤痕细碎,但这还是头一次。他不由得想到看来面前这个人手中的那把剑,虽然看上去像把钝剑,但同样也不是寻常之物。   北辰冲身后的张丰阳使了一个眼色,他带着花见他们趁刚才两人交手的时机离开了。北辰看了一眼镇星身后的数十万妖怪大军,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镇星刚才说,对除他之外的人已经没兴趣了。就在刚才张丰阳他们离开时,这数十万妖兵竟然真的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看到北辰望向自己身后的大军,镇星说:“不必担心,我已经对他们下了命令,他们不会出手的。你的对手只有我一个人,谁也不能妨碍我们的一对一。”   镇星像在对战鸿时那样,将破日矛倒插于向前。“要知道这可是两股王者之气的一对一。”   “你想听听什么是王者之气吗?”镇星说:“别急,听一听也不会耽误什么。”   “如果说战斗能力的数值能用数字来衡量,那么普通战士的战斗力是一,勇猛的战士战斗能力就是十。对付勇猛的战士我们找十个以上的普通战士就可以打败他。再强大一些的战士,战斗力假如是一百,那么我们找一百个以上的普通战士或是十个勇猛的战士也可以打败他。但是还有一种情况如果一个人战斗力也是一百,但倘若这个人是拥有王者之气的人,那么一百个普通战士或是十个勇猛的战士都是打败不了这个人的。知道为什么吗?”   “我们老大曾对我说过,当一个拥有王者之气的人已经显露出了他的王者之气时,要对付这样的人,无论有多少人都是打败不了他的,能打败他的只有另外一个拥有王者之气的人。这话,我其实并不相信,但是我也不想拿我手下的几万人的性命做这个实验。”   “老大对我解释说,把石块碾碎就是沙子,石块和沙子的成分是一样的。但是同样重量的石块可以用来碾碎沙子,但哪怕再多倍的沙子也别想击碎石头。”   “其实这番解释我也没有懂,不过后来的一些经历让我逐渐明白了。其实简单来说就一句话,石头和沙子有着本质的不同。”   镇星看着眼前的北辰,“你很强,但你会死在我的手上,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和你也有着本质的不同。”   我将会看到这个家伙惊恐万状的表情,就像那时的鸿那样。这种让王者心里崩溃的场面真是美妙得让人欲罢不能。   北辰正要发起进攻,忽然看到镇星的双眼变成了全黑的颜色,就像两个黑洞一样,不由得一愣。紧接着他的耳、鼻、嘴七窍冒出黑色的烟气,像一只破了许多洞的煤炉!   远处的山谷之上,九苗一直在观察着战事的走向。看到镇星这个样子后,她心下就是一惊。来了,镇星又要魔化了!之前的那个大妖怪就是这样被杀死的。起初两人不分上下,甚至被杀的大妖怪还占据一定的上风,然而这个镇星魔化后,战斗就变得一边倒了。   九苗从灵妙那里听说过,魔化后的人即丧失理智,尽管力量变得无比强大,但已如行尸走肉一样。九苗曾亲眼目睹过人魔化后的样子,完全清楚那意味着什么。然而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妖怪魔化后不但没有丧失理智居然还能从魔化状态下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灵妙曾说过,无论是人还是妖,魔化都是因为灵魂受到了污染,发生了质变。既然如此,从魔化中恢复,镇星是如何做到的呢?   然而与一个魔化的人又要如何与之战斗呢?九苗看到与魔化镇星战斗的那个妖怪此时竟然一动不动,看上去完全是吓傻了的样子。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被杀死的那个大妖怪。那时的那个大妖怪也是这个样子,虽然他努力战斗,但完全不是对手,最终被杀死。九苗不由得心生同情,快逃吧,如果能逃得掉的话。   魔化后的镇星体形无比巨大,全身乌黑,像一个黑色的山丘。远远望去,四肢着地,头部脖颈处长有长长的像似棕毛一样的长毛。因此魔化后的镇星像极了一头威武的雄狮。然而近看就能发现,并无一点相似之处。魔化镇星的面部是一张鬼脸,可以形容的也只有那一张占了大半边脸的巨盆大口了。在头后面,远望时那像雄狮棕毛一样的东西实际上是无数颗缠聚在一起的鬼头! 第二百八十二章:狮魔   在这么远的距离望过去,九苗都感到一阵心惊胆战,如果是自己碰上了这样的敌人,别说战斗了,恐怕第一反应只剩下逃命了。魔化后的镇星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嚎,方圆数百米的鸟兽尽皆惊散。连九苗身边的鹰怪坐骑都受到了惊吓,她安抚了它好一阵子才安定下来。虽说安慰了坐骑,距离又如此之远,但九苗内心仍旧感到非常不安。恐怖,实在是太恐怖了!   北辰望着魔化的镇星一动不动。   鬼嚎过后,镇星俯视着北辰——如同一只大象看站脚边的鸡犬。   这个妖怪死定了!九苗心想。从雨花那里听说这个镇星排行老三,见识了老三和老四的实力后,她心想四圣侍果然每一个都有着非常强大的实力。老二凉月还有他们的大哥肯定还要更强。   既然知道了结局,也因为感觉到了这里似乎有些不太安全,九苗也无心思再看下去了。她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赶去与河洛灵妙他们见面。见到他们后,一定要先把这个镇星能控制魔化的事告诉他们。她心想。   九苗站起身,就在她将要转过身去时,眼角的余光看到的一幕不由得让她瞠目。与镇星战斗的那个妖怪,在看到魔化的镇星后不但没有逃命,竟然先做出了攻击!   他竟然冲着魔化镇星冲了上去!   九苗愣住了!   第一眼看到镇星的变化,北辰心底也掠过一丝战栗,不过只有短短的那么一瞬。   北辰紧握太阿剑冲了上去,狮魔镇星张开巨口,一颗黝黑的鬼头飞出,笔直得扑向他。速度之快北辰来不及躲闪,只来得及将太阿剑横在身前格挡。巨大的撞击力把他撞飞了出去。由于用剑气护身,他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他的身体将身后的山体撞出一个大洞。北辰释放剑气,山体崩塌,借着迷漫的烟尘,北辰冲向狮魔镇星。就在他绕到他身后时,狮魔颈部的鬼头像活过来了一样,一个个向他袭去。北辰挥舞手中的巨剑,将那些鬼头一个个干净利落的斩为两半。斩落的鬼头掉落到地面,像污水一样,每一颗头落下,就将一大片的地面染成黑色,地面上的植物随之枯死。   看到北辰用手中的剑轻而易举地就将自己放出的鬼头斩碎,镇星有些惊讶,那把剑果然很古怪,究竟是什么来历?   就在镇星犹豫的间隙,北辰躲过巨大蜈蚣一样的狮尾,用无坚不摧的剑芒,一击就将狮魔的后腿砍了下来。   九苗看到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胜券在握,但镇星看到他手中的那把大剑,心中总有些莫名的担忧。他在心底打定了注意,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杀掉北辰。   砍断狮魔的后腿,看到自己的攻击能对他造成伤害,北辰心中一喜。   这时候,狮魔跳向一旁,那断掉的后腿化为了一缕黑烟飘向他,一眨眼的工夫,断掉的后腿恢复了原样。   北辰不由得心想,这怪物难道是不死之身?   就在这时,北辰身旁的地面之上忽然跃出一只鬼头扑向他,北辰侧身闪过。然而这只鬼头只是一个开始,在他的脚下方圆数百米的土地已经被他之前斩落的鬼头全部污染。一只又一只的鬼头从黑色的地面蹿出扑向他。北辰挥剑反击,然而就像鱼儿入水一样,而鱼又是水做的。无论北辰斩落多少只鬼头,鬼头的数量也不见减少。北辰躲去哪里,被染黑的地面就跟去哪里,北辰疲于应对。   在他面前的狮魔镇星也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只见狮魔那巨大的黑色鬼头左右一晃,一颗头就变为了三个。他后腿蹬地伏于地面做出一个扑倒猎物的姿势,接着身体向前一耸,三颗巨大的狮头一昂,巨口一张,向北辰吐出三道宛如龙卷一般的黑暗之气。   黑暗之气内不知裹胁着多少鬼魅死魂。由于地面蹿出的鬼头的牵制,北辰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被黑暗龙卷卷入了其中。   亲眼目睹这股黑暗龙卷,北辰无法想像这气息内包含了多少鬼魅。在这样强大的攻击下就算有千军万马也将顷刻化为千万尸骸。   就算北辰及时用剑气护体,但在黑暗龙卷过后也已是遍体鳞伤。   北辰全身上下流血的伤口已不知有多少处。他用左手捂着受伤的右臂,连站着都已是强撑。   眼前的狮魔向他走来,北辰以为他马上就要对自己发起进攻,然而却没有。这时他注意到自己此时仍然处在被鬼头污染的地面之上。然而却不见了从地面蹿出扑向自己的鬼头。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黑色的地面忽然像沸水一般冒出无数气泡翻滚了起来。如同浮于水面的人看不到来自水下的攻击一样,北辰内心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惧。就在他想拖着受伤的身体逃离这恐怖地带时,忽然看到左右两侧的地面陡然升了起来。凸起的地面密布着剑尖一般的刀刃,宛如两座刀山。刀山并拢,北辰忽然意识到这是来自地下魔物的双颚。而这魔物应该就是刚才那些鬼头汇集而成的。   北辰死命一般从双颚的夹缝中高高跃起,逃离了魔物的大嘴。然而仿佛看到了北辰逃走了一样,大嘴没有合拢。大嘴内生出一股拥有强劲吸力的气流,与此同时魔物的鬼头一扭,将还在半空中的北辰一口吞了下去。   鬼头沉入了地面。镇星走到北辰消失的地方。   就在这时,地面亮起一道金光,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大地之上响起一声鬼怪痛苦的嚎哭。   北辰从地面被撕开的口子中跃出地面。   鲜血染红了北辰的全身,从头顶至双脚,数不清的伤口在向外流着血。部分伤口甚至能看到露出的森森白骨。特别是他的左腿,膝盖处仅有一丝相连。   北辰尽管从魔物的吞噬中逃了出来,但已经连站都站不住,刚一跃出地面就四肢着地跪在了地上。 第二百八十三章:死斗   狮魔镇星伸手将北辰抓在手里,北辰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将他举至嘴边,狮魔张开了黑洞一般的大口。   北辰与狮魔战斗的同时,镇星手下的妖兵绕过两人的战场向北辰所带领的人类士兵发起了追击。   以花见为首的北辰方面撤退的妖兵与张丰阳率领的后续的人类大军已经汇合。镇星方面追击的妖兵一到,两方面即展开一场厮杀。   张丰阳和花见都知道此行中了敌人的埋伏,鸿已死,不必恋战。所以已经命令大队撤退,只留下一小部分的骑兵等机动部队与敌人周旋,且战且退。   花见拉开冰弓射出一枚冰矢,冰矢命中敌方妖怪中一只体型最为巨大的象鼻怪,起初冰冻的范围只有巴掌般大,冰矢入体也不深,象鼻怪完全没有在意。随着冰矢尾翼收缩变小,冰冻范围越变越大,当象鼻怪发现不对劲儿时已经为时已晚,它整个左半边的身体已经被冻住,完全动不了。到最后象鼻怪完全被冻住,变为了一尊冰雕,敌人一碰,象鼻怪就碎成了冰渣。   敌方妖怪来势汹汹,花见张开左手,在左手五指指尖凝聚阴冷之气变化出五张有身体一半那么大的冰弓,又用右手变化出五支火焰之箭,然后拉满弓弦向天空射出五支巨大的火箭。火箭落入敌方妖怪阵营中,形成五片水浇不灭的火海。冰弓五指箭,是花见所以使用出的最强大的招式,虽然能给予大范围的敌人以重创,但消耗极大,花见只射出数箭就感到了体力不支。   花见最为担心的还是北辰。望着他同敌妖头领战斗的地方泛起的烟尘与传来的声响,她心下无比担心。   北辰,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她在心里祈祷。   张丰阳是符篆高手,战斗开始,施展法术,无数张符篆围绕着他的身体旋转飞舞。在他的控制下飞出的符篆仿佛拥有吸力,能被妖气吸引一样,自动飞向拥有妖气的妖怪。虽然符篆能被击毁,但一旦落到妖怪身上,无论落在身体的哪个地方,在强大的法力作用下,妖怪都会被驱散妖气打回原形。   张丰阳带领手下的士兵已经退到了在易于防守的山谷间设好防线内。   他内心有些焦急,因为他要等的那两个人到现在都还没到!   ###   镇星将北辰举至嘴边一口咬下,发现咬了个空,左手也被从手腕处整齐的切断了。   脚下是用四肢强撑地面,浑身颤抖的北辰。   狮魔镇星心想不过是垂死前的挣扎而已。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到他的右手上时,心下又想到,这个家伙到死前,依旧紧握武器,不肯放弃。   断爪化为一缕黑烟,狮魔镇星左手恢复了原状。   就在他举起右手打算给北辰最后一击时,忽然看到他从握剑的右手开始,全身上下冒出一股黑色的气息。他心下一惊,右爪猛得拍了下去。   北辰只用左手就接下了他的攻击。   狮魔镇星一惊,发现此时昂着头看向自己的北辰样子发生了变化。头顶长出了角,身上的伤口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色的长毛。   起初镇星以为他也要魔化,但看到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后,他发现并不是这样。   他操纵蜈蚣一样的长尾扎向他。尘烟过后,却不见了北辰的踪影。他抬起头看到,北辰站在离自己并不远的距离,只见他头顶长着两只手臂一样长的尖角,一身黑色的长毛,双眼缭绕着黑气。特别是他之前的那把剑,此时在浓郁的黑气缠绕下,已经看不到原本的样子。   原来北辰不顾燧阳的反对再次使用了杞忧长老教给他的那道咒语,又一次释放了太阿剑中的恶魔。   看着北辰此时的样子,镇星心下疑惑不已,这奇怪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呢?起初他心下生出一丝担忧,但当看到变化后的北辰体型还不如自己一半大时,所有的顾虑都消失了。   “杀!杀!杀!”恶魔残留着北辰的部分意识,只有一个念头,杀死面前的这个家伙!”   北辰一跃而起,冲向狮魔。   “可笑。”狮魔操纵巨大的尾巴刺向北辰,北辰挥剑弹开,一个加速冲向他。这时,弹开的狮尾忽然分裂为数十根骨刺,在北辰应对骨刺的攻击之时,狮魔张开巨口,一颗鬼头飞出,直逼北辰。北辰再一次被击飞了出去。   还不够!   倒在地上的北辰爬起,随着他缓慢地站起身来,黑气笼罩的身躯再一次开始变形。身体四周暗流涌动,一个又一个黑色的旋涡开始生成。   地面黑暗领域内有鬼头蹿出袭向北辰,就在鬼头经过黑暗旋涡时,如同被吸入了旋涡内一样,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镇星心底就是一颤。   北辰再次冲了上来,狮魔长啸一声也冲了上去。   北辰冲出没多远,地面黑暗领域内冒出一颗巨大鬼头,一口咬住了他的下半身。被拖向地面的瞬间,狮魔冲到了面前。三颗狮鬼头,一颗鬼头咬住了他的左臂,一颗鬼头咬住了他的右臂,而中间那颗鬼头奔着他的头去的,北辰一歪头,那颗鬼头咬住了他的肩膀。巨大的咬合力直接将他的左臂,右臂乃至半个臂膀撕了下来。   还远远不够!   “北辰,快停下!你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吗?”   是封印于太阿剑内的燧阳。   北辰面部狰狞,双眼泛着血光,浑身的肌肉都在跳动……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   力量,我要力量,强大无比的力量,哪怕将失去我的灵魂!   燧阳感到不妙,忍不住大喝一声:“北辰!快停下……”   随着一声脆响,太阿剑应声碎裂!   狮魔镇星,一步又一步向后退去。在他面前的是体型如他一般大甚至比他还要高的怪物,头顶两只巨大尖角,身体长满黑色的鳞甲,无鳞甲覆盖之处,长着长长的黑色长毛。面部同样被长毛遮蔽,能看到的只有两只闪着黑色光亮的眼睛。   久远的上古时期,妖、魔、鬼、怪共生于人界。那时的人界魔可以说遍地都是。自从有一只魔现世后,人界的魔在短短数年时间里全部消失,到最后只剩下这一只魔,这只魔就是后来被尊为魔王的梼杌!   魔王梼杌像人一样站立着,右手的那把剑已经分辩不出外形。在如同黑烟一样缭绕的黑气的包裹下,能看到的只有一道黑色的光。   黑光一闪,狮魔镇星的三颗头就掉下来一个。   狮头化为一缕黑烟,在飘向狮魔的断颈之处时,忽然改变了方向被吸进了一旁的黑色旋涡中。   镇星惊呆了,一步后退竟差点被绊倒。就在他想要操控黑暗领域时,却发现地面那片黑暗领域已经缩小得如同一个井口般大,就在眼前的这个怪物的脚下。   梼杌步步紧逼,狮魔镇星一退再退。   就在这时,狮魔镇星忽然高高一跃飞了起来,他想要逃走。然而半空中又是一道黑光闪过,他被拦腰斩为两断。   狮魔镇星倒在了地上,回过头一看,自己断掉的下半身化为黑烟正飘向梼杌那里。   巨大的恐惧袭来,狮魔镇星发出惊恐的嚎叫。   “被吃掉了!要被吃掉了!”   梼杌一步步向他走来,狮魔镇星用仅有两只能动的前腿狼狈地向前爬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狮魔镇星爬出没多远就有黑气从他的身体上冒出,黑烟散尽,地面上只余一具毫无生气的妖怪躯体。   就在这时,梼杌忽然看到眼前的狮魔又向自己扑了过来,他举起黑光太阿剑便砍。然而一剑下去,被劈开的狮魔的身体忽然化为了无数发光的小妖,仔细一看每一只飞舞的小妖长得像铃铛一样。   梼杌一声怒吼,黑光闪过,小妖死伤无数。   原来这是凉月的幻术,在幻术的掩护下,他已经将镇星救走。   失去攻击目标的梼杌仰天一声低沉的怒吼,无数死魂灵应声从四面八方飞来,钻入他那黑色的身体。 第二百八十四章:张丰阳   河洛、灵妙已经率领着五星将、干城兄弟以及十万天兵来到雪啸天山,并找到了九苗。   找到了九苗后,干城兄弟就带领着十万天兵前去支援向他们求救的张丰阳。   原来张丰阳就是那位不在蓬莱仙山的张天师指派保护预言之子的四大侍卫之一。他在蓬莱山闲得慌,就主动请命去人界流浪寻找九鼎和预言之子。干城兄弟和太壬在找到预言之子后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得知为救天师,蓬莱山将要攻打雪啸天山,张丰阳在辛向北辰求救时果断支持他。并在那时将这个消息告知了蓬莱山,同时知道也许会有不测,又向干城兄弟求援,请求他们赶到天山后,第一时间来支援自己。   干城兄弟带领的十万天兵一到,联合灵妙和张丰阳的人界军队立即杀得镇星手下的妖兵溃不成军。   直到这时,花见才知道张丰阳隐藏的真正身份。   得知已经找到了预言之子的事,张丰阳显得颇为激动。   与镇星手下的妖怪大军的战斗结束后,张丰阳他向干城二人简单讲述了自己在人界的经历。并表示,人界秦王有意统一人界,这对将要联合人类反攻天界的他们来说是非常有益的大事。因此他决定继续留在秦王身边辅佐他。   干城二将支持他的这个决定。   ###   干城兄弟带领十万天兵前去支援张丰阳一走,就只剩下了河洛、灵妙、五星将与九苗。八人在九苗隐藏的山顶观看着梼杌和狮魔镇星的战斗。   九苗将雨花是如何救自己的以及之后的经历告诉了灵妙,灵妙也将九苗消失后蓬莱仙山发生的事向她简单讲述了一遍。   听完自己被雨花救走后,蓬莱山发生的事九苗半晌没回过神来。   预言之子?河洛?九苗感觉自己对这件事有些难以接受,至少短时间内是接受不了的。曾经在易阳大师他们还在的时候他们六人就开始满天下的寻找预言之子,然而现在,六人中的河洛竟然就是他们苦苦寻找多年的预言之子,这让九苗接受不能。如果戈弋此时在这里,听到这件事后他会有什么反应呢?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感到喜悦还是震惊一样,她也想像不出戈弋会有怎样的反应。   如果河洛是预言之子,那么这也证明了雨花的推测是正确的,他们不杀河洛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份不同寻常,而灵妙是仙子的身份,所以九地之神口中活下来的两人指的就是河洛和灵妙。至于白公子,他是雨花大哥的身份估计除了雨花没有人会知道。   九苗心下胡思乱想着,歪头瞟了一眼身旁的五星将。在九宫八卦阵中,这曾经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还有刚才离开的那两个差一点就杀死了自己的人,现在竟然是同一战线上的同伴?这同样让九苗有些无法接受。   灵妙刚才解释说,在寻找到预言之子前,他们只听从张天师的命令,而在找到预言之子后,他们只服从预言之子的命令。这么一解释,九苗倒是勉强能理解了。   然而还有一件事她没想通,就是在九宫八卦阵中,他们为什么要非要杀掉自己、戈弋和白公子呢?当时他们并不知道白公子的真实身份。白公子、戈弋和自己当时的身份明明是河洛的同伴。现在想来那个九宫八卦阵看上去就像是为了除掉他们三人而设下的一样。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九苗问五星将,他们给出的答复是:张天师要他们这么做的。   张天师?就是在自己之后被白公子用和转移自己和雨花一样的那个空间转移之术带走的人?也就是他们此行来雪啸天山要救的那个人?   九苗从灵妙那里已经听说了,戈弋进入的死门,死门是通往哪里,只有布下九宫八卦阵的人知道,而布下九宫八卦阵的人就是张天师。也就是说,如果想要救戈弋,只有找到张天师。   张天师,这个张天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还有那个白公子,现在知道了他是雨花的大哥,再加上那个空间移动的法术,说明这个人的实力非常强大。从可以进入蓬莱山的净灵结界来看,他不是妖怪。然而他为什么要带走张天师呢?九苗想起雨花说她大哥亲登上蓬莱岛,也许是为了等到九鼎,但也许他另有目的。九苗心想,另有目的?难道带走张天师,就是他的另一个目的?   白公子和张天师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就在这时,在梼杌将要杀死镇星时,有人出手救走了他。在失去了攻击的目标后,梼杌发出一声嚎叫,周身生起一道黑色旋风,向着东方飞去。   “那个魔飞走了。”河洛提醒大家。   九苗抬头一看,不由得一愣。因为这个魔飞去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雪啸天山的主峰方向。   听了九苗的话,河洛略微一沉思,说:“我去看看他想要飞去哪里?”   这个魔看上去没有任何理智,也许将来会是我们的敌人。   五星将有些担心他的安全,看上去想要随去。   河洛命令他们,“你们五人保护好这两人。”   说完纵身飞走。   九苗在身后冲他喊:“你要小心,河洛。”她信不过身边的这五个人,如果河洛死了,这五个人说不定又要马上攻击自己。   灵妙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说:“放心吧,他可是预言之子啊。”   九苗看到灵妙脸上有一丝笑容,是很久很久都不曾在她脸上看到过的笑容。但是九苗感觉自己是笑不出来的。   河洛从九苗那里听说了刚刚战斗中的两个魔,一个能控制自己的魔化行为,另一个,也就是眼前的这一个甚至能吸收魔化的其它魔。这让他感到很不可思议,灵妙听后更是表示这是不可能的。   “魔化是灵魂受到了污染,魂能释放导致了魔化。这样的人他已经没有了灵魂了,怎么可能还会还原成人呢?”   但九苗却坚持说她亲眼所见。   灵妙沉默无语,她已经不敢再下断言,说什么“不可能”了。因为就在刚刚,她亲眼所见,梼杌将镇星化为黑烟的将要恢复的肢体吸收了。这在灵妙的理解中同样是不可能的。   河洛也感到无法理解,同时他更感到担忧的是如果魔化能控制,那么魔化后那么恐怖的力量如果被邪恶的人所利用那后果将是无法想像的。   河洛让梼杌的影子尽量保持在自己的视线中,远远的跟在后面。 第二百八十五章:白公子与张天师   凉月带着重伤的镇星回到紫微垣,刚一落地迎面就撞上了白公子。   “镇星战败了?”白公子显得非常惊讶。   凉月看到白公子的脸色,愣了好久,之后才向他解释了雪啸天山战斗的经过。   “也许只有您的剑能降服那个恶魔。”   “我去会会那个家伙。”   “殿下,审讯……结束了?”   白公子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他。   望着白公子离去的身影,凉月将镇星交给一旁的小妖,回过头问墨语:“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讲清楚。”   墨语从刚才开始就低着头,此时更是不停的耸着肩膀。   ###   数个小时之前……   一把华丽无比,闪着金光的大椅被两名小妖放到了天牢内。白公子走进天牢,脱掉镶嵌着宝石与金丝的白色鹤羽大氅坐了上去。   天牢内只一名犯人,犯人被锁链穿透琵琶骨牢牢的挂在刑架上。白公子盯着这名犯人,像欣赏一幅传世名画的细节一样,打量着他身上的每一个流血的伤口。   侍者小妖端来一盏茶,白公子小嘬了几口。牢房内响起一阵“吃吃”的笑声,接着笑声变为了开怀大笑。   “张天师,张大人,故地重游,有何感想?”   哗啦哗啦,在粗大的铁链响声中,张天师慢慢地抬起头。   白公子歪头看着他,似乎他身上每一处伤口所带来的痛苦都变为了等量的快乐传递给了他。白公子脸上是满溢的笑容。   “星叟——张天师张大人,你不是会观天象,能预知未来吗?没有想到吧?恐怕你做梦都不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白公子饮了一口茶,“也不会想到……我会有今天。”   过了很久,就像是在积蓄一口气把话说完的力量,张天师开口了。   “天界已经快一千年没有战乱了,距离上一次天劫已经过去了九百八十四年。而那距离最近的最后一次天劫也因为当时的天帝黄帝的神勇表现而被轻易平定。沉醉于温柔富贵生活的诸神慢慢地淡忘了天劫的可怕与带来的痛苦。后来,天界的溃败,从因果轮回上来,似乎早就注定了。”   白公子并没有制止他,似乎对他讲的“老故事”颇有兴趣。   “我在人界流亡了十个年头,在天界沦陷之前,我亦数度在人界飘零旅行,合计数十年。与天界的天劫相比,人界的战争似乎也早有定数,因而人界有这样谚语: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人界有五国大战,我曾潜心梳理五国的历史。从五国建国伊始直至灭亡,在五十至八十年前,最强大的是楚国;在三十至五十年前,最强大的是赵国;而曾经版图最大的晋国经历了一次血腥的政变后被三个诸侯国瓜分。而在这一时期,秦国仍是一个西部边陲小国,那里土地贫瘠,百姓食不果腹者十有八九。而如今最强大的国家,大有横扫诸国,一统天下的国家正是秦国。”   白公子漫不经心,他不知道这个快死的人究竟想说什么。   “我潜心钻读史书,想要了解这种巨变的原因。虽然有诸如环境变化,地理位置等诸多因素,但最重要的原因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国家君主。国君的平庸与贤明是国家强大与否的最根本原因。君王昏庸则国家贫乱,君王贤明则国家富安。”   张天师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挂在那里。   “所以我们天界亦需要一个贤明的君王——一个历经世事的磨练,深谋远虑,睿智的明君,而不是一个被七情六欲所蒙蔽双眼,失去明辨是非能力的庸王。”   白公子仿佛知道了什么,但嘴角依旧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真是可笑,你想说什么呢?无论你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弃子’的事实,不是吗?”   “人界有一个寓言,大致是这样讲的:有一名老妇,攒了许多鸡蛋,全部放在了一个篮子里。有一天篮子翻倒,所有的鸡蛋全碎了。这个寓言告诉我们,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而我,只是把鸡蛋放在了不同的篮子里——仅有的两枚鸡蛋。”   “叭!”茶杯摔在张天师身后的墙上,粉碎。   “那个预言,张洪恩!神机妙算,受人尊敬,拥有无上名望的星叟张洪恩,那个预言就是出自你口中的吧?”   张洪恩都头都没抬,“没有预言。”   白公子愣住了。   “没有预言,有的只是流言,或者用来欺骗敌人的谎言。”   白公子低下头,又发出了“吃吃”地笑声。   “如果硬要说,那也只是一个三界秩序,太平盛世的预言。”   白公子冲到张洪恩面前,“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知道什么呢?事到如今我骗你还有什么用呢?”张洪恩一张行将就木的死人脸,眼窝深陷,一双眼睛污浊而又迷蒙。   “你休想骗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让你死得痛快了?我所经历的一切,你永远不会知道。”白公子低吼道:“黑暗,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明。”白公子沉住气,“老不死的,少在我面前耍花样,我也不想听你那些老故事。说,你把预言之子藏在哪了?”   张洪恩无言。白公子用不能自已的颤抖的声音说:“如果说他是预言之子,那么我就是复仇之子。你还有他,都将死在我的手上。”   “你啊……还不明白吗?白日啊……”张洪恩声音沙哑,“没有预言之子,并不是预言之子能实现预言,而是实现预言的人才是预言之子啊!”   白公子愣住了,半晌,一动不动。继而仰起头,哈哈大笑。“可笑,真是可笑。好一个实现预言的人就是预言之子,那么实现复仇的人是不是就是复仇之子。”说完转过身,金光一闪,张洪恩的左臂就掉到了地上。   “真是……”白公子正要说什么,然而看到掉在地上的张洪恩的那条断臂,不由得愣住了,没有血,或者说血是淡蓝色的。白日意识到这具肉体是假的,是太阴炼形术制成的!   白日目无表情,一双眼睛湮没在了阴影中。   “白日啊……从小你就稳重……话虽不多,但遇事沉着冷静。天帝……和我……都相信你,相信你能经受住考验……所以……所以……我们带走……离开的人是他,而不是你。”   往事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天牢内传来一声巨响。 第二百八十六章:再相逢   似乎感受到了雪啸天山之上的强烈妖气,梼杌顺着天山主峰向上飞去。   天市垣出现在了眼前,梼杌像一只巨大的黑色甲虫一样一头撞在天市垣外围的根基上,四肢陷入岩体,向上攀爬起来。有巡逻的妖兵发现了他,向他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起初梼杌完全无视他们的攻击,过了一会儿在他身体四周出现了黑色的旋涡,近处的妖兵全被旋涡吸了进去。后续的妖兵不敢再近身,向他掷出长矛或是射箭,然而所有的攻击全部无效。   河洛躲在云层后面注视着他的动向,看到这一幕后他发现同南天门魔化后的启一样,似乎任何的攻击都对魔化后的人无效,再加上就连被砍断的身体也能够立刻恢复,可以说是不死之身,力量也是无穷的。他不由得心想这样的魔要如何才能消灭他呢?   就在这时天顶出现一个人,一看到此人的那一身白衣,河洛就认出了他。尽管此时的这一身白衣的华丽程度同记忆中的无法相提并论。这个人就是白公子。   河洛已经从九苗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份。河洛隐藏在云层中,盯着白公子: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吧。   白公子从手下的妖兵中飞出,高高地举起右手,一道金光从一旁的负剑小鬼背部的剑鞘中发出,金光落入他手中,是一柄泛着耀眼光芒的宝剑,剑身篆刻着两个金字:锟铻。   白公子手中的锟铻剑一挥一道金色的剑气向梼杌飞去,黑光一闪,剑气被弹开。似乎觉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梼杌从攀爬中转过了身来。   黑光太阿剑,对战金光锟铻剑,剑气相撞,光芒四射。白公子竟与梼杌打得不分上下!   梼杌发出的带着黑暗气息的攻击在锟铻剑的剑气之下只一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一次攻击,只见金光一闪,梼杌的右臂被斩了下来。握着太阿剑的右臂化为黑烟开始恢复。就在这时白公子高高的举起锟铻剑,剑身发出比任何时候都耀眼的金色光芒,他用力向前一挥,剑尖光芒闪耀,霎时飞出四条金龙。   金龙飞向梼杌,转眼就将其牢牢捆住,任梼杌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白公子飞到梼杌面前,一剑刺入梼杌胸口。   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整个天空!   刺入梼杌胸前的锟铻剑,自剑身开始数道像蛇一样的符文爬遍他的身体。与此同时梼杌身体发散出的黑色气息开始收缩,白公子缓慢地从梼杌胸前拔出锟铻剑。梼杌咆哮的声音渐渐平息,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   黑色的气息凝聚于梼杌胸前,当白公子将锟铻剑从他胸前拔出之时,梼杌已经完全变成了北辰的样子。   白公子收回他的锟铻剑,完全失去意识的北辰从空中笔直的掉了下去。   白公子有些惊讶,原来是由人变化的恶魔,难怪自己的封印之剑能轻易的将他封印。   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一个黑影,速度极快。白公子还没反应过来,黑影已经飞到了自己脚下,将半空中坠落的北辰接住了。   接住北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乘坐于鸢背上的花见。   白公子吃了一惊,锟铻剑猛得一甩,一条金龙扑向正在向远处飞去的花见。   金龙速度飞快,张着大嘴,眼看就要追上已经在全力飞行的鸢。花见运气体内的阴阳之气。她用左手变化出一把她能想到的最大的冰弓,用右手变化出一支她能想到的最大的火焰之箭,用最大的力气将火焰之箭射出。   火焰之箭射出,命中金龙,一团巨大的火焰在空中燃烧了起来。   白公子有些愤怒,然而鸢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载着花见和北辰两人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鸢背上,北辰昏迷不醒,花见看到他的身体上已经没有了一寸完整的皮肤。一阵强烈的心痛袭来,眼泪就掉了下来。   花见取出一颗丹药放到北辰口中,然而无论她怎么做,北辰都没能将丹药吞下。她低下头,侧耳倾听,惊恐的发现北辰竟然已经没有了心跳。   花见看到身后没有人追来,估计已经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于是让鸢在一处山峰的一块平坦的岩石上暂时降落。   花见用绳子勒住北辰的大腿为他大腿上的伤止血,然后扶起他的上半身,想尽一切办法想要他吞下自己手中的这颗救命丹药。   “北辰,快吃下这颗丹药啊。你不能死啊。”   流出的眼泪打湿了北辰的脸颊,然而他仍旧昏迷不醒,仍旧没能吞下那颗丹药。   就在这时,一旁呆立的鸢发出一声怪叫。花见一惊,抬起头一看,发现有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花见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顿时天旋地转。   “河洛……”   河洛就那样看着花见,双眼许久都不见眨动一次。   “河洛,你还活着?”   花见正要站起身,忽然听到北辰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低头一看,他已经将丹药吞下了。   “太好了,北辰……”然而当她再次抬起头来时,河洛已经消失。   花见心乱如麻。河洛,河洛……   为什么……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连我的名字都不肯喊一声呢?河洛……你既然活着,为什么当初没有来找我呢?为什么……花见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连哽咽的声音都没有,只是泪如雨下……   花见在心里质问河洛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可是回想起来,邯郸之战过后明明自己也放出过寻找师父他们包括河洛的魂鸟,然而寻找河洛的魂鸟只是在原地打转。这让她以为河洛已经死了。同样的情况想必河洛也一定遇到了吧。然而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河洛明明没有死,魂鸟却在原地打转,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如果是人为的,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究竟是谁?为什么想要拆散我们呢?   然而现在这些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河洛已经走了,他已经走了……   河洛已经明白了,自己现在也明白了,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已经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了……   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了啊……   河洛……河洛……河洛! 第二百八十七章:张洪恩   明明彼此都活着,那时的魂鸟却在原地打转……   是谁干的?   是谁干的?   嗡……嗡……河洛感到脑海中传来一阵阵嗡鸣。仿佛凛冽的寒风从左耳吹进,从右耳钻出,刮得人整个脑子都要坏掉了。   冥魂化为冥鸟载着河洛在空中飞行。不知怎的,冥鸟飞行极不稳定,忽高忽低,时而左行,时而右摆。降落时甚至撞在了一棵大树上。   河洛在众人搀扶下从地上爬起。   “河洛……你怎么了……嗡嗡……”   “发生了什么事……受伤了……殿下……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嗡嗡……”   河洛胳膊猛得一挣,力量之大搀扶他的人差点被甩得飞出去。   众人都发觉河洛的样子很奇怪。   眼前的景色模糊不清,本就透明的景色摇晃着重叠在一起,变得更加难以分辨。河洛摇着头,眨着眼睛,仍然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这些人。   前去救援张丰阳的魏城和魏干似乎已经回来了。灵妙、九苗、五星将与干城兄弟二人围绕在河洛周围。   河洛在他们中间看到了一个人,看到这个人之后,他就只看盯着他,一动不动。   “天师大人已经回来了……嗡嗡……虽然不知道……敌人把他放回来了……嗡嗡……”这声音是魏城在说话。   “殿下,我们可以撤退了,此地……嗡嗡……不宜久留……”这声音是魏干在说话。   河洛追寻梼杌而去后,五星将中的禄存星感觉到了张天师的气息,从半空中将他接了下来。   九苗一看到张天师的样子就惊呆了,虽然差别有些大,但那张脸分明就是河洛的爷爷,那个风烛老人。虽然已经知道了河洛就是他们要找的预言之子,比起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是能够让她再吃惊的了,但是她仍旧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张天师似乎受过酷刑,断了一支胳膊。此时衣衫?缕,花白的长发绫乱不堪,刀削般的脸,皮包骨头,牙齿掉光,眼窝像失明的人一样深陷,此时需要人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立。   河洛对耳边的声音充而不闻,只是目光直直地盯着张天师。   灵妙说: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但是——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   干城两位将军也说:是天师大人让他们这么做的。九宫八卦阵内,九苗因为雨花的出手相救,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一死,而戈弋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尽管河洛得知了自己预言之子的身份,尽管他知道了爷爷也许就是众人口中的张天师,但是他还是想叫他一声“爷爷”。因为不管怎样他都认为爷爷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的爷爷,因为如果否认了爷爷就像否认了自己的过去,就像否认了自己身为河洛的存在一样。   就像他不喜欢听干城他们叫自己殿下一样。   我是河洛,不是赤阳。   然而,直到刚才,直到刚才他发现花见还活着。   河洛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虬龙枪飞出,直奔张天师而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张天师的胸口就破了一个洞,圆形的。贯穿张天师的虬龙枪在他身后变身为虬龙,回过头,一口将他的头咬了下来。   ###   所有人都愣住了,搀扶张天师的两名天兵惊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河洛……”   “殿下,你在干什么?”   “张大人!”“天师大人……”   干城二将一动不动,未发一言。   河洛转过头,“灵妙,能喊我的名字吗?”   灵妙一愣,接着摇了摇头。   九苗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河洛为什么要杀张天师呢?明明还要从他口中问出戈弋的下落啊。然而看到他的尸体后她就大吃了一惊,因为尸体竟然没有流血或者说流出的血竟然是浅蓝色的。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意识到了这具尸体是假的。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想到,河洛早已经看出来了吗?   张天师的尸体就那么躺在地上,像一个干枯的稻草人。   虽然不知道河洛是怎么看出来的,但看到尸体的惨状九苗仍感到有些于心不忍。就算这是一具假的身体,但样子毕竟是他的爷爷,河洛下手竟如此残忍。   九苗垂下眼睛,偷偷看了一眼身后。额头上长着一只(难看的)天眼的河洛,让她感到了一丝畏惧。   ###   河洛带领众人返回蓬莱山。   一落地九苗就松了口气。她看到河洛连走起路来的样子都是摇摇晃晃的,不由得感到有些担忧。   “河洛,你没事吧?”   河洛只是往前走,没有任何回应。   刚刚在空中用冥魂变化的冥鸟载着她和灵妙时她就感到非常奇怪。因为一路上冥鸟飞行起来左摇右摆,忽高忽低,好几次九苗差点掉下来。   河洛究竟是怎么了?九苗想了想,冥魂是受主人精神控制的,将冥魂控制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说明他的主人精神非常不稳定呢?这些天是发生了太多的事,连自己都有些经受不住。而在河洛身上发生的事更多,也更离奇。   河洛……九苗看着他的背影:你可要挺住啊,河洛。   几位将军和灵妙、九苗等人刚一步入神殿,就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张洪恩。”   此话一出,刚刚坐下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河洛站在神殿正中的一面半身大的铜镜面前,说:“张洪恩。”   干城兄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二人很清楚,所有人在河洛面前对天师的称呼都是张天师或是张大人,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喊过天师大人的真名。   九苗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她很疑惑,河洛对着一面镜子喊张洪恩?   就在这时,河洛映在铜镜中的影像晃动了起来。影像逐渐变形,一个耄耋老人出现在了镜中,与河洛隔镜相望。   镜中的老人与刚才河洛杀死的那个张天师的假身长得一模一样,衣着打扮都是。不过不同之处是此人衣着干净整洁,虽然脸上是同样刀削一般的皱纹,却给人一种精神矍铄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九苗疑惑不已,喃喃自语。   “移魂之术。”是灵妙。   九苗低头看了一眼牵着自己手的灵妙。“移魂之术?”那么这个镜中的影像才是真正的张洪恩?或者说是张洪恩的灵魂?“那刚才河洛杀死的那个人是?”   “那是太阴炼形术炼成的肉身,只是一具躯壳。”   竟有如此厉害的法术(小灵妙明明这么小小的,知道得好多啊)。九苗惊讶不已。这个镜子就摆在这大殿的正中,只要有人经过这里就能看到。但是似乎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张洪恩的灵魂就在这镜子里。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又想,河洛是如何发现的呢?难道是因为那只(难看的)天眼?   虽然站在镜子前,河洛却只是眯缝着眼:“我叫你出来,是想谢谢你。谢谢你放花见一条生路。”   九苗愣住了,花见?生路?   河洛伸出右手按住铜镜。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第二百八十八章:封印的记忆   众人循声望去,是留守仙山的太壬。太壬喊过后见河洛不为所动,凌空飞起跃向那面镜子。河洛瞬间转过头,双目一瞪。仿佛遭到重击,太壬的身体凌空飞起,撞破窗户飞了出去。   只过了一瞬,太壬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神殿门口。   让所有人感到惊愕的是,太壬竟然是跪在地上的。   “太子殿下,我求求你,饶过天师一命!你知道他为了你们付出了多少?为了你们,天师大人他连肉身都已经舍弃了啊。”   河洛没有理会这个声音。   “张洪恩,作为托孤大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九苗似乎看到镜中的张洪恩嘴角牵动了一下,却没有听到声音。   河洛右手用力,薄薄的铜镜应声碎裂,铜镜碎片散落一地。九苗分明看到碎渣之上有一道白烟升起。   “嗡嗡嗡……”河洛感觉脑中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一转身就感到一阵眩晕,不由得弯腰蹲了下去。   无人敢上前。   门外传来太壬的呼嚎:“天师大人,你死得好惨!死得好惨啊!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却落得这个下场!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河洛晃荡着走出门外。“是你,就是你给戈弋算得那一卦吧?”他问太壬。   太壬被问得一愣。   九苗一看到这个人就知道了他就是那个在九宫八卦阵中从一片树叶中现身的那个为戈弋卜卦的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叟。   “是大凶,对吧?”说着河洛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不由得用手扶住了额头。   太壬还没明白过来,正想要说什么,这时忽然看到一旁的魏干冲自己使了个眼色。那眼神分明在告诉他:快跑!   太壬瞬间反应过来,向空中一跃,乘在吉鹤的背上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睁开眼,发现太壬已经逃掉了。“混蛋!”他忍不住骂了句。   河洛站都已经站不稳,灵妙第一个跑向他,抱着他的大腿。   “赤阳!”与河洛重逢后,过去了那么多年,禁言的法咒终于消失,灵妙终于能喊出这个名字了。   一粒珍珠般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泪珠折射的光辉眏入河洛眼中,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色彩。   “赤阳?还是河洛……已经够了!”河洛伸手将灵妙推开。   够了,已经足够了,这样已经足够了!   一阵癫狂的笑声响起:“哈哈哈……”   笑吧,恐怕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让人想笑的事了。   哭吧,恐怕也不会再有什么事能再让人双眼迷蒙了。   随着“啪”的一声响,河洛左耳的耳环碎裂,碎片掉在地上,发出“叮叮”脆响。   被耳环封印的记忆开始苏醒。   脑海中“嗡嗡”的轰鸣之声越来越大,大到听不到任何声音,大到眼前的世界都变得一片昏暗。河洛双手捂着脑袋,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不由得跪倒在了地上。   灵妙想要上前,然而刚走出两步,就被河洛周身散发的红光挡住了脚步。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像绚丽的晚霞,像炙热的火焰,红光之下一片又一片腥红的鳞片自河洛裸露的皮肤上出现。黑色的头发也在红光的照耀下一点点变为了红色。   冥魂——像从水中爬出来一样,从河洛的影子中钻出。起初是同他一样跪倒的姿势,继而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长啸声中,冥魂的外形也像失去控制一样,不断地变化着。   九苗从冥魂变化的外形中看到了花见和易阳的影子。   随着冥魂的尖啸声越来越低,它的外形也如同溶化了一般越来越小,最终像一滩水一样散在了地上。水渍干涸,一缕青烟,烟消云散。   河洛的全身被红鳞覆盖,几乎看不出人的形状。一阵刺眼的红光闪过,红光逐渐消散。一个红头发的青年出现在众人面前。   河洛的样子几乎让九苗认不出。不只是他的头发从黑色变成了红色。虽然脸还是那张脸,细看之下也分辨不出明显得不同,但九苗感觉这个河洛已经不是从前的河洛了。特别是与他额头上的那只(难看的)天眼对视时,那陌生的感觉犹为强烈。   “河洛……”九苗试着叫了他一声。   “我是赤阳。”   声音竟然变了。河洛一开口,九苗的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   “赤阳!”小灵妙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赤阳抱起她,眼神清澈而又祥和。   “灵妙,怎么还是这么大?”   这一次,赤阳仿佛亲眼目睹了那黑色的火焰所引起的漫天大火。   倒塌的宫殿,赤阳,灵妙,张洪恩,逃亡的三人。   “大人,带着殿下快逃,我们来断后。”守城的天兵冲张洪恩高喊。   黑色的火焰与浓烟下,无数妖怪与身披金甲的天兵激烈战斗着。   张洪恩先逃至紫微垣断崖处召唤黄龙。小灵妙拉着赤阳飞快的跑着。   赤阳不停的向身后忘去。   被张洪恩抱上黄龙,三人乘在黄龙背上,越飞越远。赤阳终于声嘶力竭的喊出了那句话——   “大人,天师大人……哥哥——哥哥还在后面——白日哥哥还没有上来……”   赤阳怀里抱着灵妙:原来,我还有一个哥哥!   耳环原来是封印,是张洪恩封印赤阳记忆的道具。现在封印被解开了,记忆就很清晰了。   天界在这一次天劫在人界爆发伊始就流传有一个预言,天界必败。未来能在天劫下拯救三界苍生的只有预言之子,这个预言之子就是天帝的长子白日。   不久魔炎龙率领妖魔大军攻上天界。此时魔炎之龙的势力如日中天,天市垣上,两军展开旷日持久的激战,天界三垣之中的最大的天市垣沦为一片废墟。   一如预言中所预测出的那样,天界大败。   魔炎龙攻上天界的中心紫微垣,在那里,赶在诸神逃亡之前俘虏了白日,这个传言中的预言之子。   直到俘虏了白日,魔炎龙才发觉自己中计了。从俘虏那里得知,白日并非真正的预言之子,真正的预言之子实际上是天帝的次子赤阳。白日是预言之子这件事实际上是天界为了掩护真正的预言之子逃走而放出的流言。   白日,只是天界为了掩护真正的预言之子而被抛弃的弃子,是一个替身,或者说是替死鬼。 第二百八十九章:兄弟这种事   “白日殿下,你看见赤阳殿下和灵妙公主了吗?”   “嗯……他们刚才跑出去了,好像说要去东宫外的西子湖畔玩儿。”   “真是贪玩,赤阳殿下要是有白日殿下一半……”   宫娥刚走,赤阳与灵妙就从窗帘下钻了出来。两人冲白日道了句谢谢,之后就手拉着手从窗户跳了出去。   白日冲两人笑了笑,两人一走,他又认真的念起书来。   ……   脑海中一幕幕过往的记忆翻涌而出,虽然也有大型庆典时的欢闹场面,但最多的还是同赤阳和灵妙三人一直嬉戏玩耍时的画面。   三人一起读书,身为兄长的白日教导赤阳与灵妙读写;三人一起玩闹,赤阳闯了祸向白日求救,白日为他在父皇面前说情。三人一起学习,一起骑马射箭,一起外出射猎……记忆里,只要三人在一起,永远都是最快乐的时光……   从记忆中回到现实,眼前的景象,睁开眼与闭上眼没有区别,因为密不透风的牢房透不进一丝的光。   黑暗,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明。   白日只知道这个牢房内什么也没有,只知道墙壁和地面都很光滑,只知道铁链很粗,很沉,沉得他连走路都感到困难……   什么事都做不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脑海中的回忆。   紫微垣沦陷那一天的情景也时常会出现在脑海中。就算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妖怪依然让他感到害怕。一只只面目狰狞的怪物,奇异骇人的法术,黑炎与浓烟……每每回想起这些来,白日都禁不住瑟瑟发抖。   就在最危急的关头,张天师命令逃走的人兵分两路……而之后,自己不幸被抓住了。赤阳、灵妙他们还好吗?他们不会被抓住吧?白日在心里祈祷,特别是赤阳和灵妙可千万不要被抓住啊。   只有自己被抓住就够了,因为,谁让自己是预言之子呢?   自己被抓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我是“预言之子”。   预言之子这个名字第一次听说是从张天师那里。张天师是天界的天师,通古博今,善观天相,能知未来事。因此德高望重,万人敬仰。   白日还记得他对自己说这番话时的表情,严肃认真又语重心长。   “预言显示,只有预言之子才能打败魔炎龙,拯救天下苍生,还三界以太平。白日,那个预言之子就是你。”   听了这话,白日深感使命重大,下定决心严格要求自己,并将张天师的谆谆教导牢记于心。   然而……被抓住了!自己被敌人抓住了,落入了妖魔之手。   天下苍生谁来拯救?三界太平谁来实现?白日感到万念俱灰。   不过他相信,他们会来救自己的。因为,毕竟自己可是预言之子。在他们来救自己之前,自己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坚持住,妖魔们想知道的事,自己一个字都不会说。   然而回忆并不是取之不竭的,就像贮存在粮仓里用来越冬的粮食,越吃越少。当回忆被咀嚼得只剩下残渣,牢房的黑暗也变为了脑海中的黑暗。   白日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什么也不想,一天又一天……   时间一点点流逝,因为一片黑暗,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过去了多久了呢?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黑暗,压抑,孤独,无助!终于,白日忍不住自残起来,吼叫,砸墙,甚至自戕,然而无济于事。   为什么不来审讯自己?难道他们已经忘记了这里还关押着一个人吗?   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天界已经完全被占领了吗?   为什么不来救自己呢?难道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吗?   为什么……难道……   白日已不止一次感到绝望……   终于牢房的门被打开了,重见光明,仿佛重获新生。   来见他的人是一个像影子一样黑暗而又高大的人。白日扑了上去,然而任他如何撕扯吼叫,对方都没答理他。   那个如影子一般的人,带他进入了一间审讯室。准确的说是审讯室的侧室。   白日观看了一场对俘虏进行的拷问。   俘虏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然而他却吐露了一个真相。   原来自己不是预言之子!原来自己只是一枚弃子!   为什么不来审讯自己?因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因为天界已经沦陷,天界诸神已经树倒猢狲散各自逃命去了。   为什么不来救自己?因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弃子。   为什么?因为不过只是个替死鬼——而已。   白日独自在牢房内又度过了无数个暗无天日的日夜。   “我答应加入你们。”   “你想好了?”   漆黑影子一样的人看着白日的额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蛊》   蓬莱山冲云殿内,赤阳与灵妙、九苗、干城兄弟等诸神齐聚一堂。   文曲星做着当前局势的分析,他向赤阳汇报的第一句话就是:   “根据掌握的情报来看,魔炎龙或已集齐了九尊九鼎中的七尊。”   “我们必须阻止魔炎龙借助九鼎的力量复活,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散落于人界的最后两尊九鼎,哪怕只是找到其中之一。否则一旦魔炎龙集齐九鼎,后果不堪设想。”   “其次,一如重创魔炎龙的那场鸿濛之战,我们想要重新夺回天界必须借助人界的力量。关于这一点,张丰阳做得非常好,他已经在人界为人界的君王效力多年,已经取得了他的信任。人界的君王也就是秦王,意欲统一人界。一个强大的统一的人界对我们来说是非常必要的。当年那场鸿濛之战过后,人界各国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征伐,联盟也因此分崩离析。魔炎龙重伤后偃旗息鼓,故此乱世一直延续至今。因此我们要帮助秦王统一人界。”   “最后是关于散落于人界的九鼎的下落。我观人界大地的法术痕迹,其一应该就在现如今的齐国境内。秦国已经灭掉了人界的诸多小国,只剩下了最东面的齐国。我推测秦国进攻齐国遇到的异变必定与九鼎有关。至于另一尊九鼎的下落,提供给我线索的人是太壬。据他所言最后一尊九鼎是在一个名叫荒石的小村庄。此村庄位于人界西南极为偏远的位置,据传那里是一处荒山野岭,人迹罕至,并且不归属任于何国家。”   赤阳听完文曲星的汇报,一番商议后做出安排。魏城魏干与五名武星将率领十万天兵前往秦国与张丰阳汇合,帮助他讨伐齐国。四名文星将驻守蓬莱。寻找荒石村九鼎的任务则由他自己来做。   此安排一出就有人表示反对。干城兄弟与诸星将表示担心赤阳的安危,表示要与他同行。   “殿下,请让我们与您同行。寻找九鼎与帮助人界统一固然重要,但您的安危要更在这之上。”   荒石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村庄?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只除了太壬,然而太壬此时并不在这里。从太壬那里得知的情报所能知道的是,荒石村是一个非常小的小村庄,那里发生的事虽然诡异,但并不是人多就能解决得了的。   赤阳做出让步,但只同意了魏干与自己同行。 第二百九十章:无形之剑   在人界五大国中,齐国国力虽不是最弱但也在倒数之列。如今秦国大军横扫天下,对最后的齐国呈包围之势。有大臣甚至断言,无需兵戎相见,只需派一名说客,齐国即可降。然而没想到的是,派出的使者到达齐国后音讯全无。   秦王集结一百五十万大军,随即东进。   一路顺风顺水,在气势强大的秦军威压下,齐国的军队无不望风而降,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发兵之日起不到一个月,大军直抵齐国都城。   然而就在距都城不足百里的一次规模不大的交战中,令人感到诡异而又恐怖的一幕出现了,溃败的齐军中冒出无数“怪物”。这些怪物之“怪”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   有的长了七八只手,有的长了四五个头,有的体形像只百足虫,却长着数不清的脑袋,有的像蛇,却又长着数条腿,有的像只蟾蜍,却长着怪模怪样的脑袋。   虽然长相怪异,但无一例外都非常得强大。   初次战败,秦王就派出了本国精心培养的空冥师,法术配合兵刃的攻击果然非常有效。然而虽然在战场上杀死了数量非常多的怪物,但令秦国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怪物的数量。怪物的数量非常多,多到令他们无法想像。一连数战,秦国损兵折将,节节败退。占领的城池一丢再丢。无奈之下秦国只好在一处边境城市固守,在想出对策前坚决不出战。   随后魏城带领下的蓬莱山的天兵来到。有了天界天兵的援助后,战斗重新开始,然而杀死了无数的怪物之后,随着战争前线的推进,众人发现怪物的数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起来。   这些怪物虽然长相奇异而又丑陋,但每只实力都不弱。并且就算在战斗中受了很重的伤也仿佛没有痛感一样,就算伤口血流如注,仍旧毫不在乎的向前冲。除此之外,魏城手下的天兵们同样遇到了秦国士兵所遇到的问题。那就是这些怪物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外形奇特,所以他们的致命之处也各不相同。如果不能找到他们的致命要害,这些怪物就变得很难杀死。有的甚至就算把它斩为数断,它仍旧能行动,甚至是做出攻击!   魏城的援军到来后,每一次两军交战,两方面都死伤无数。   在战斗结束后尸横遍野的战场上,这些怪物就地啃食尸体,吃饱后精力充沛,再次杀向秦军。   其实从一开始,秦王孤方脑海中就存在着一个疑问:这些怪物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随着战事陷入胶着,他不由得想到,想要打败这些怪物也许只有从他们的源头入手。这些怪物究竟是谁制造出来的?又是用什么方法制造出来的?如果不能弄清这点,这一仗若想取胜恐怕将会非常难。   雪啸天山之战,北辰对战镇星,为了打败魔化后强大无比的镇星,北辰再一次释放了太阿剑中的恶魔梼杌。由于狮魔镇星过于强大,为了打败他,北辰不断汲取力量最终将封印于太阿剑的梼杌完全释放。在获得打败狮魔镇星力量的同时,太阿剑也因封印的完全解除而碎裂。   梼杌是借助北辰的肉体而重现人界,可以说梼杌与北辰是属于共生的关系。虽然这一次梼杌被完全释放,但北辰因为有过一次释放梼杌的经历,这一次在他强大意志力的抵抗下意识并未完全消失。虽然不能控制梼杌的行动,但北辰对梼杌附身后发生的所有事都有印象。   大战结束,北辰打败了狮魔镇星,花见救下了北辰,张丰阳带领秦军安全退回临易城。   北辰所受到的伤是迄今为止最严重的一次,不过这一次他并未昏迷很久,回到临易城的第二天他就清醒了过来。   北辰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的花见。花见抬起头来,双眼通红,一看到北辰醒了过来,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起了转儿。   花见扑在了他身上。   “又被你救了一次。”   “你没事就好。”   “怎么会没事呢?”   花见抬起头。   “你压疼我了。”   ……   “那天,那之后的事你都还记得?”   “意识虽然有些模糊,不过现在都能回想起来。”北辰说:“那个魔化的妖怪虽然打败了他,但却没能杀死他。有人用幻术救走了他。”   幻术?   “也许是凉月。”   花见听了一惊,想起了辛向他们求救时说的话,想起了那个北妖王。难道这个魔化的妖怪和凉月以及这个北妖王都是占领天界的魔炎龙的手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曾经北辰说过的要与凉月拔剑相向的话,也许真的会变成真的了。花见感觉沉重无比,好像有大石压在胸口,如果说曾经联合万兽山这件事是对凉月他们有利的,但是为什么在楚国凉月要把北辰推荐给秦王呢?凉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无论怎么看,这件事对他们都是没有好处的。   北辰感觉身体只要一动就会传来剧痛。身体上的伤是可以恢复的,但是碎掉的物品却永远都无法复原了。北辰想到了太阿剑,太阿剑在梼杌完全被释放,封印被彻底解除时碎掉了,太阿剑已经被毁掉了。   北辰刚一说起这件事时,花见就笑了。他疑惑地看到她脸上露出了非常明媚的笑容。   “也许太阿剑并没有被消失。”花见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张开手掌时她说:“看,这是什么?”   在他掌心有一颗透明的宝石,光芒璀璨。   一如花见所说的,北辰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最后打败梼杌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梼杌消失,你恢复原状后,我从空中接住你时,就看到了这颗光芒耀眼的宝石。”   北辰想到太阿剑虽然在梼杌释放时碎掉了,但梼杌在战斗时手中分明握有一把剑。梼杌被打败后,那把剑肯定也随之掉落了下来,难道这颗宝石是那把剑变化的?可是他记得很清楚,那把剑是黑色的。   北辰从花见手中接过宝石。宝石一落入掌心,他就感到手心传来一阵沉重的心跳声,这心跳声如此的熟悉,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过来。手握宝石,略微一蓄力,一股剑气从手心中钻出。   剑气完全是透明的,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剑气的边缘缭绕着如同蒸汽一样的光晕,光晕是金色的。金色的光晕勾勒出一把剑的形状,这把剑的形状就是太阿剑的形状!   两人都惊呆了。   半晌,花见伸出手指去碰触这把剑。果然碰到了剑的实体。剑是真实的,但是却是完全透明的。如果不是剑刃处的金色光晕勾勒出了剑的形状,这把剑是根本看不到的。   北辰终于说:“原来这才是太阿剑真正的样子!剑气为身,剑芒为刃……无形之剑太阿!”   “无形之剑?”虽然他说的话花见并不能懂,但是就是感觉很厉害。太阿剑变成了现在这样,肯定比从前还要强大。   北辰收力,剑气消失。张开手掌,宝石安稳的躺在手心。   “太好了,这么说来,北辰你又变强大了。”   梼杌的封印被完全解除,太阿剑也化为了无形,北辰又想到,以自己的身体为媒介,将附身的梼杌封印的燧阳现在怎么样了?   这时花见忽然开口问他:“那个燧阳是你的师父?”   北辰一惊,抬起头来四下里看了一圈。回过头问,“你见到他了?”   “我救你回到临易府上时,他曾在我面前显现。”   显现,北辰心想,果然他已经失去了依附之物。   “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梼杌已经被封印在了你体内。”   体内?北辰扯开胸前的衣襟,果然在胸前看到一道鲜明的符印。北辰一下就想到了那个白衣男子,特别是他手中的那把剑。凭借那把剑他轻易就将梼杌封印。然而也正因如此,自己才得以摆脱梼杌的附身,如果不是那那个白衣男子,恐怕只靠自己是无法从梼杌那里夺回身体的。   “这样也好。这么一来,师父算是彻底摆脱束缚了。”   “师父他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花见说:“兽族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四大长老被杀,鸿已死。北辰说:“师父就安心的去吧,我北辰从来信守承诺,我一定会履行我们的约定——重拾兽族昔日的辉煌与荣耀。”   看着北辰坚毅的眼神,花见又想起燧阳的话,这句话是只对她一个人说的:“封印着魔王梼杌的身体,在人与魔之间只有一念之隔,一旦心神被夺,将万劫不复。”   看到北辰躺下了,花见收拾了一下,正要离去。   “那天的那个人是谁?”   “你说的是谁?”   花见心想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那天那时候北辰果然是有意识的。   “……我可以不说吗?”   北辰摸了摸花见的下巴,“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答应。”花见使劲点头。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你想说什么,我还不知道吗?”   彼时正赶上秦国对齐作战,因为战场上的怪物而焦头烂额。北辰的身体刚一恢复,秦王急召他回都城。   原来孤方已经选好了前往齐国调查出现在战场上的怪物底细的人选。   此事事关重大,除了选定的执行此项任务的人外,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件事。由于调查此事需要深入敌国腹地,即不能张扬人数又不能多,因此任务非常危险。所以执行这项任务的人必须有非常强的实力。   孤方选定的人有四人。除北辰和花见外仅有两人,张丰阳和白烟。   关于白烟向孤方汇报的张丰阳和北辰擅自用兵一事,孤方一次都没有提这件事,也就是说,即没有怪罪也没有宽恕。   北辰看到秦王指派白烟与自己同行,本有异意,但看到他一次都没有提那件事,就也选择了沉默。 第二百九十一章:离与鬼   “痴离!”   离晃了晃手中的葫芦,就要见底了。   “痴离!”   学会了喝酒以后,酒量持续见涨。以往一葫芦酒能喝上数天,而今天才刚到中午,葫芦就空了。离仰起头,高举酒葫芦,最后控出了数滴残酒。   这时一把短刀飞来,离的身影一晃,短刀仿佛穿透他的身体一样被躲了过去。   离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人,一点兴致都没有,他擦了一把嘴角的残汁说:“别来送死了。”。   “杀我全家,灭我满门,屠我全族,不分老幼。”男子越说越激动,面部抽搐不见人形。“总算让我逮到你了!我活着就是为了杀你。离,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离将酒葫芦挂在腰间。左手按住剑鞘,右手握住剑柄。   男子见他要拔剑,大刀举在身前,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他看到离手中的剑缓缓出鞘,非常的慢。剑出鞘还不足一指长时,剑身反光一闪,闪光过后,剑已归鞘——还出出鞘就已归鞘?!   这时,男子忽然感觉到眼前的景色不自然的晃动了起来,然后听到脚下传来扑通的一声。斜眼一看发现是一具尸体,尸体无头。男子明白了,这具尸体是自己的,而眼前的景色晃动是因为头离开了身体正在从空中掉落!   这一招式是离通过对极刑术的修炼而领悟出的终极剑术!敌人能看到的这一招式动作通常只有三个,一是拔剑出鞘,二是剑身的闪光,三是收剑入鞘。因此离给此剑术起名为:归离闪。   死在此剑术下的人无数,没有一个人是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离转过身去正要离去,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笑声。   “哈哈哈……”   是那名男子的脑袋。脑袋被砍了下来居然还能说话,离感到有点意外。   整颗头被断颈处喷涌出的鲜血几乎淹没。“离、离、痴离!”男子用他那鲜血淋漓的头颅上惨白的眼仁盯着离,“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离看到男子尸首分家的身体上的破烂衣服仿佛胀开,那断颈之上又冒出一个脑袋,是一个怪物的脑袋。   “痴离,你以为我这就会死吗?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知道我杀不了你,我已经将这具身体献祭,这个怪物会替我杀了你……”   男子正说着话,怪物伸出他那同身体一样长的手臂将他的头颅捡了起来,然后张开长着无数刀刃一样牙齿的嘴巴。   男子的头颅夹在血盆大口之间时,仍旧用他那双惨白的双眼盯着离,“痴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声如同核桃被砸碎一样的声音过后,怪物吃掉了男子的头颅。   怪物吮着手指,忽然睁开眼瞪向离,接着猛得扑向了他。   离拔剑出鞘,然而剑刚一出鞘,怪物忽然停住了,巨爪就在离的头顶,但就那么停下了。   “这把剑……”   离愣了一下,居然会说人话。   怪物纵身后撤,退到比刚才还要远的距离。离正要发起攻击,就听到怪物说:“离,你的名字是叫离是吧?但这不是你的真正的名字,我没有说错吧?”   离一惊,这怪物会悟心?   “你想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对吧?”怪物一边说,一边后退,“一个不知道自己名字的人啊,真是可怜。”说完这句,怪物停下了脚步不再后退。“你是从哪里得到那把剑的?”   真是愚蠢,就算有悟心的能力又能怎样?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指望它来告诉自己?   怪物读出了他的想法,转过身去,这一回没命似得奔逃而去。   因为有活人找到了自己,自己费尽心思蛊惑这个被复仇执念所占据心灵的男子,才得以让他自愿献祭,因此才得以挣脱封印获得重生,怪物可不想刚活过来就被人杀掉。   离瞬间就追上了怪物。眼见逃不掉了,怪物号啕大叫:   “我愿誓死追随您,鬼王大人,不要杀我……”   离一剑将怪物顺劈为两半,想起刚才那声“核桃响”,手中剑光一闪,怪物被切成了碎片。   鬼王?这显然不是在称呼自己。离举起手中的里铗剑,漆黑的剑身氤氲着黑暗的气息。在阳平府他是知道这把剑的来历的,但显然不只有这些。或许正是因为这把剑的关系,让自己很少遇到鬼怪的攻击也说定。这只怪物可能知道一些什么——但他已经死了。   离闪身进入身旁的一片草丛,面前蹲着一名少年,此时正在透过草丛的间隙偷看着什么。   少年发觉到异常,回头一看顿时吓倒在地。   “你……你好厉害……”少年浑身颤抖,“连鬼怪都能轻松杀死。”   离目无表情。这时少年一咬牙,双膝跪地,连嗑三头。   “请收我为徒。”少年声音没有丝毫的犹豫,身体也不再发抖,“我会习得您的剑术,并超过您。然后……”少年抬起头看着离,“然后杀死您。”   离笑了。“没机会了。”   离没有动,少年飞了出去,半空中的身体像被锋利的刀刃割伤一样,少年身上的衣服与身体现出无数细碎的刀伤。   伤口流出的血化为血雾飘向里铗剑剑身。   离看了一眼手中的剑。“真能吃。”离骂了句,收剑入鞘。   离从不多话,也不需要别人同他说话。屠了铻山派后,除了喝酒就是孤方给他的任务。无论暗杀的目标是谁,离从未失手。   那男子说他杀了他全家灭了他满门。离的任务从不留活口,他记不清自己杀过多少人,也记不清灭过多少门户。离根本想不起这个男子是谁。   那个能看透人心的怪物,他说的并没有错,离最近里确实有想过自己的名字。被囚于阳平府时他生过一场大病,病情严重时,他的双眼连东西都看不见。后来病奇迹般的自愈了,但是从那之后他却忘记了自己叫什么。   离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自己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当然会有名字——父母长辈给起的名字。说不定同那名男子一样,是个大户人家,甚至是一个很大的族群也说不定。有父母,有兄弟,有姐妹——他们还活着?在什么地方呢?   名字,离发着呆,好久,脑海中仍旧是一片空白:我叫什么名字呢?   忽然感觉好热,离感到口渴,摘下腰间的酒葫芦。头刚一抬起来,就看到天空中有一只鹰飞快地向这边飞来。   好久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那是与秦王之间的联络鹰。 第二百九十二章:大将军田禄   慎王府戒备森严,护府人员众多。从布局的合理与人员的装备上就能看出府主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并且在保护王府安全方面下足了工夫。   离对王府观察了两个昼夜,依旧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他想要弄清的有两点,第一点是王府的守备情况,经过两天的观察王府的守备情况离已经有所了解。白天是完全没有任何机会的,而到了夜间,王府内的巡逻放哨人员更是要比白天还要多一倍多。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慎王居住休息的房间究竟是哪一间?两天里,离没有看到他露过一次面。   王府内房屋众多,就算弄清了王府的守备,在不知道慎王居住地的情况下也是没有办法出手的。   离耐着性子又蹲守了两天,然而依旧没有看到慎王露面。   一连数日,王府内除了平日里巡逻的护卫外看不到任何其它的动静。就连巡逻的路线都仿佛昨日重现。   一日县城内传出了慎王府开仓放粮赈灾的消息。乞丐与兵荒马乱中食不果腹的灾民近千人围堵在王府大门前,在府兵的驱赶下饥民们仍旧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这场混乱不大不小,然而就算是这样府主慎王仍旧没有现身。但是就算如此,离仍旧通过汇报情况的府兵身上看出了一丝端倪。   数日后一个无月的夜晚,戒备松散的柴房燃起一场大火,守夜士兵纷纷拿起木桶前往池塘提水救火,一名士兵在打水时忽然失足落入了池塘,但水并不深他很就自己爬了上来。   大火很快被扑灭,然而天一亮就有人发现慎王被人刺死在了床上。   谨慎的府兵教头在昨晚那场大火后明明清点过人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然而这时候他再次清点人数才发现昨晚负责巡逻的府兵中少了一人。经过寻找最终在昨晚救火提水的那个池塘里找到了那个府兵的尸体。   ###   齐国九江郡?王府,大将军田禄设宴款待手下门客。门客五百余人,十张长桌,每一张桌边都坐满了人。食物上毕,将军还未露面,众人交头接耳,大殿内一片嘈杂之声。   不多时,在仆人的簇拥下,田禄从侧门走出。大将军还未发一言,就见人群中站起一人。   “素闻田大将军礼贤下士,厚待门客。吾亦不辞劳苦,从千里之外为将军引荐人才,为何今日如此低遇吾及吾友人?”   此话一出,大殿内一片岑寂。原来此宴会十张长桌,每一桌的食物并不相同。说出这一番话的人正是坐在食物最差的末等席位的人。   田禄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对身边侍从耳语了几句。   “你是叫李执是吗?”   “正是。”   “能者居上,想要高官厚禄没有错,但也要有那个才能。你来门下的时间并不算短,可曾献过一计?立下一件功劳?”   “在下不才……”   此话一出,四周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在下虽不才,”李执不卑不亢,提高嗓音盖过笑声,“但是在下在为自己的友人鸣不平。”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哄笑。田禄表情虽不动声色,但心下已然愠怒。   李执是为田禄推荐了四人,但是这件事就发生在一天前。   “我听你说你的友人法力高强,善驱魔降妖?”   “正是。”   “好,我就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李执为田禄推荐的四位友人正是北辰、花见、张丰阳与白烟四人。   秦王从情报中得知齐国不久前发生了一场政变。一个多月前齐王去世,当时齐国的太子正在外领兵打仗。不久王宫内传出齐王次子代王按齐王的遗诏继任国君的消息。   太子虽然名义上是在外领兵打仗,然而年幼,实际上这只是个名号,带兵打仗的人实际上是一位将军,这个将军就是田禄。田禄与太子交往甚密,是公开的太子党。这一次外出作战,实际上就是想以太子的名义立下一些战功。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齐王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死了。至于那个遗诏无疑是篡改或是伪造的。然而无论怎样,代王已经成为了新齐王   代王继任了齐国国君后不久即命?王也就是太子与太将军田禄回朝。   年幼的太子也许并不十分清楚当前的局势,但田禄十分清楚,自己与太子这一次如果回朝,必死无疑。   眼看迟迟没有两人动身的消息,朝中派出了另一名将军前来接替田禄所执行的任务,并解除了他所有的职务。   这一步棋彻底将田禄逼上了绝路。   就在这个关头秦国获悉了这一情报,又得知了田禄有收养门客的习惯,于是就重金收买了其门下的一名门客,此人曾先后在秦国与韩国做过事,虽然没有什么政治节操,但能言判善辩,巧舌如簧,这个人就是李执。   经过李执的推荐,北辰四人成功拜入田禄门下。   北辰四人这一次任务有两个,一个是利用太子与现齐王的矛盾扰乱齐国的政治,让其自相残杀。第二个任务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调查清楚在齐国战场上出现的怪物的根源。   由于门客众多,田禄并未过多留意李执这个人。在他刚刚站起来说话时他甚至想不想起来他的名字。然而虽说从未重视过他,但这一次仅仅这几句话顶撞意味明显,田禄已然有些恼怒。   田禄将李执与北辰四人带至练兵场东北方的一处牢场,这里关押着田禄捕获的妖怪。如果是在从前,抓到这些妖怪直接就杀死了,然而随着人界一步步陷入混乱,各国中均出现控制妖怪,利用妖怪的强大力量作战的战斗方式。   田禄想要试探李执手下北辰四人实力的那只妖怪是所有妖怪中体型最大,力量最强,最为凶残的一只九眼七尾怪。为了活捉此妖怪,田禄动用了手下近五十人的方术之士,普通士兵更是能上多少上多少。   一到关押着此怪的牢房前,一同前来的其他门客交头接耳一个个都露出了兴灾乐祸的表情。   田禄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北辰四人知难而退,并借此好好羞辱李执一番。 第二百九十三章:试探   关押九眼七尾怪的地方是一座人工开凿的山洞,山洞不深,从外面就能看到洞底,但非常大,有近八米高,五米宽。洞口用结实的铁门封住,即使这样,洞内的九眼七尾怪依然被一条碗口粗的铁链牢牢的拴住脖颈。   透过铁门向里面望去,从外面来看,九眼七尾怪似乎是一只虎怪。此时正趴在地上,似乎睡着了。然而即使这样那比十个人还要大的体形以及那一身斑斓的花纹,仍旧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田禄将军看了五人一眼,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将军没有说话,手下的一位门客带着一副嘲弄的笑容冲李执说:“请吧。”   李执看着铁门内的妖怪目光发直,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直到那人又说了一句,他才猛得转过头。   “你们不要欺负人!当我不知道你们用上了多少方士,死了多少人才活捉这只九尾七眼虎吗?”   李执正说着,北辰拉了他一下,制止了他。负责看守妖怪的士兵打开铁门上的小门,北辰正要上前,又有人拉住了他,是张丰阳。   “杀掉也可以吗?”张丰阳问大将军。   田禄一愣,说:“你要是有那个本事,就杀给我看看。”   张丰阳进入小门后,士兵看到其他三人没有要上前的意思,不由得问:“一个人?”   “一人足矣。”   “喂,”李执大声叫住张丰阳,又回头看着北辰他们三人,“不是开玩笑吧?你们知道为了抓住这个妖怪死了多少人吗?”   白烟冲他冷笑了两声,“老实的看着吧。”   张丰阳刚一进入监牢,九眼七尾虎就睁开了眼睛。他甩出一张符篆,它就站了起来。和卧姿比起来,站姿更是大得惊人。符篆是向着九眼虎脖子上的铁链去的。九眼虎没有动,符篆落在铁链之上,只听“啪”的一声响,铁链断掉了。   门口的士兵一看到这一幕,怒吼到:“你这臭道士,在干什么?”   铁链一断,虽然九眼虎仍旧在监牢内,但若想要再次给他拴上铁链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所有人都以为铁链一断,九眼七尾虎必定会扑向张丰阳。然而并没有,九眼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张丰阳也没有动。   就在这时九眼虎猛得扑向张丰阳,速度之快,引得铁门外的人一声惊呼。张丰阳右手一甩,袖口之中像风筝一样飞出一长串的符篆。符篆在半空中像捆粽子一样将九眼虎捆了个结结实实。张丰阳手指立在嘴前念了个诀,右手又是一挥,背部剑鞘内一把长剑飞出,直奔九眼虎的头颈而去,长剑一记斩击就将九尾七眼虎的头砍了下来。他右手在空中一划,长剑飞回,落入背部的剑鞘。   张丰阳斩九尾虎的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所有人都看愣住了,四下里一时鸦雀无声。   北辰也早就听闻了张丰阳有一手高超的驭剑术,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田禄为李执与北辰四人单独设了一桌宴席,就在自己的案前,并且奉上了与自己相同的美食。   从外貌上看可以看出田禄将军已过不惑之年。面容硬朗眼神锐利,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军人戎马半生的特有气质。近看之下,那一双显眼的黑眼圈清晰的显示出了最近这些天他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与北辰四人对话,虽让人觉得有些漫不经心,但显然并不是对他们四人的。   席间大将军与四人聊了许多。当被问及当今天下大事时,北辰并未有任何掩饰,“秦国大有一统天下之势。”   田禄举杯半晌,又问:“如何才能在此大势之下保存齐国?”   北辰直言不讳:“此乃大势所趋,一个没有战乱,没有纷争和平统一的人界是所有人所渴望的。”他想了想说:“先人讲成事应有天时地利人和。逆势而为无异于自取灭亡,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神助。”   然而当今天下,神已自身难保。   花见再了解北辰的性格不过。此时这样直白的言辞正是北辰的风格。虽然说的并没有错,但说的如此直接,让她不免有些担心。   沉默了半晌,田禄说:“齐国封地是历史上最为悠久的,地处正东,毗邻东海,物产丰富,是天下最为富庶的地方。曾经是天下最为强盛的国家,雄霸一方。直到……”说着田禄的表情黯淡了下来,“直到那个名叫长孙嵬的家伙出现并掌管了朝政之后……”   长孙嵬,齐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齐国废太子立新君的政变就是他一手操纵的。   宴会结束之后,田禄暗示他们四人,明日将有大事相告。   其实此大事,北辰四人早已经预料到了。从获得的情报上可以得知,齐国朝中派来接替田禄职务的人到达?王封地内的时间就在明后两天。田禄必须在这两天内做出决定,要么奉诏回都城,要么起兵反叛!   北辰猜测田禄起兵反叛就在明日。   朝中派来的人一到,不出所料,田禄就将他们全部杀死了。   北辰四人正等着他用这些人的血祭起反叛的大旗,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田禄杀了使者之后竟然没了动静。一连数日,不只北辰,就连其他的门客甚至平日里负责伺候他衣食起居的仆人都表示没有看到大将军。   四人不免起了疑心。   北辰思考了一番,认为身份是不可能暴露的。就连李执都不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他向田禄推荐他们四人,只是因为收下了很多钱。白烟用他的白烟隐身术对府内进行了侦察,虽然同样没有发现田禄的身影,但从府兵以及门客们的对话上来看,就如北辰所料的那样,他们并没有暴露身份。   花见在?王府内见到过太子田?一次,没有伙伴只有他一个人,身着华丽的衣服,蹲在花园内的一棵大树下。十二三岁的年纪,一脸稚气。花见本想与他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未发一言。   就在杀死了朝中来使的第三天,夜幕时分,北辰四人居住的房间的房门猛得被推开了。由于开门的力气很大,门撞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出现在门口的人正是田禄。将军的出现并未让四人感到很意外,让四人感到意外的是只有他一人。 第二百九十四章:田禄的决定   “将军请进。”花见将他迎进门内。   一看他的样子花见感到非常惊讶,肤色暗黄,胡须疯长,眼神暗淡是难以形容的憔悴。同上一次时见面相比判若两人。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田禄拎着一个不大的包裹走近房间。在客桌前坐定,花见命仆人上茶。上茶的间隙,她敏锐的发现他的鞋上有血迹,虽不明显,但她看出了,那血是新鲜的。   田禄坐下后,示意四人都坐下。北辰和花见坐在他对面,张丰阳和白烟立于两人身后。   “我从齐幽王开始任大将军,保卫齐国,征战数十年,深得先王的信任,因此立下太子后,先王将保卫太子的任务交给了我。此次先王忽然驾崩,太子跟随我在外领军作战,对我来说无异于托孤。”   “秦国突然崛起,横扫诸国,虽然强大但并非不可战胜。齐国的衰落,正是从那个名叫长孙嵬的家伙出现开始。长孙嵬离间君臣关系,诽谤太子,祸乱朝政。如今又诈立新君,扶立幼主,显然已经将齐国的大权独揽。这一次齐王的忽然离世绝对与他脱不了关系。”   田禄越说越难以掩饰心中的气愤,额头上青筋凸起。然而他越说让花见越感到奇怪。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其他三人,发现他们表情不动声色,一副静听的样子。   然而就在这时,田禄的话锋忽然一转。   “他看上去似乎是真的不知情,重刑之下也未能逼问出什么。”田禄喝了口茶,说:“李执已死,你们是秦王手下的人吧?”   一瞬间空气如同凝固。张丰阳和白烟飞快地扫视了一眼窗户和大门。然而什么都没有,四下里一片寂静。回过头望向田禄,表情淡然,更有一种无畏。   “将军大人孤身来此,有什么话请直言,不必多虑。”   北辰的这番话非常镇定,听不出一丝慌乱。花见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抖,虽然北辰说田禄是孤身一人来此,但是她却感觉每一秒过后的下一秒钟,就会有无数支箭破窗而入把他们四人射成刺猬。   “秦国大军东进,兵临城下,形势累如危卵,然而长孙嵬那个家伙却仍在想着如何在朝中铲除异己。”田禄耸着松弛的眼皮说:“齐国亡矣。”   最后这四个字一出,花见竟看到将军的双眼竟变得有些晶莹。   一时间四下里鸦雀无声。   北辰心想,这么说的话,他是无意反叛齐国了。   他说:“将军何不以真正的太子为名号令齐国,以清君侧的名义诛杀长孙嵬?”   田禄抬起头,“那你们四人又为何在此?齐国内乱,自相残杀,恐怕正是你们秦国所希望看到的吧。”   说的一点没错。   “长孙嵬祸乱朝政民众积怨已久,而废长立幼名不正言不顺。在这种情况下若以太子之名号令齐国,再出奇兵或许可以在短时间内以不大的代价杀掉长孙嵬,不至于使齐国大伤元气。之后举全国之力对抗强秦,这样齐国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听着田禄的言辞,花见又开始感到奇怪了。   “然而就在几天前,燕太子慎被杀。”   “燕太子?慎?”   “秦灭燕之后,燕国的太子慎,率残部逃至齐国。我曾经联络过他,以帮助他匡复燕国为条件,联合他,让他在齐国都城丰城,里应外合诛杀长孙嵬。然而就在前天传来消息,燕太子慎在慎王府中被人暗杀身亡。”   原来还有这么一步棋,北辰心想这确实是奇兵——奇诡之兵。此计若成,诛杀长孙嵬,夺取齐国政权,绝对用不着大动干戈。   这么说燕国彻底亡覆了。   “齐国已亡。”田禄长叹一声,“长孙嵬那只老狐狸。”   同样的话,花见听到他刚才说过。只是她听出了不同,前面那句是“亡矣”,而这一句却是“已亡”。   “也许……诚如君之言,秦统一天下,大势所趋。倘若天下归一,再无战争……”田禄说着仰起了头,“我愿将我所管辖的九江郡,全郡二十七座城池献于秦王。”   “你,要归秦?”   “我要亲眼看到长孙嵬的死。”似乎早已料到北辰会不相信一样,田禄将脚下的包袱提起,往桌了上一扔。   “邦邦。”包袱中的东西似乎是圆的,在桌子上滚了一圈,包袱皮散开。   一看到包袱里面的东西,花见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闭上了眼睛,转过了头去。她昨天还看到他独自一人在花园中玩耍——那是太子田?的人头。   北辰将包袱皮重新盖上。“秦王一定会答应你的请求。”   田禄说:“我听说秦军攻齐遭遇了怪物的阻挠,我想这也是你们入齐的原因之一吧。”   北辰没有回答,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这些怪物全部出自长孙嵬之手。他所制造出的这些怪物,虽然成功的阻挠了秦军进攻的步伐,但是……这邪恶的法术……”田禄说着脸色愈加阴沉起来,“这邪恶的法术我虽然可以说给你们听,但你们还是自己看吧,亲眼目睹了这些怪物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你们就会知道了,这也是我降秦的原因之一——这个邪恶的方士长孙嵬,必须得死!”   “好,我答应你。”北辰说。   田禄散尽资财,遣散了所有的门客。   北辰将九江郡归降一事上报于秦王,不久秦国大军入城。九江郡是齐国西北地区的军事重镇,一旦失守,向东近百里无险可守,九江郡降秦的消息传出,秦军未发一兵,齐国又有三个郡上书归降。   田禄仍被任命为九江郡的郡守,没有兵权,主管政事。   秦军接管了九江郡后的第二天,北辰召唤了异兽鲲鹏。北辰四人加上田禄,一共五人乘坐在大鹏形态下的鲲鹏兽背上向着千里之外的齐国都城丰城进发。   出发伊始,花见是坐在鲲鹏背上的,然而飞出没多远她就改乘于鸢的背上,跟在鲲鹏的后面。   张丰阳、白烟一头雾水。 第二百九十五章:盛世容颜   北辰想起了她昨天跟自己抱怨的那句话,“他明明可以不杀他的,他明明那么小,还只是个孩子,还那么信任他。”   她说的两个他,一个是田禄,一个是田?。因为田禄用血腥的手段杀死了年仅十二岁的田?,她对他非常反感。   就算田禄不杀死田?,他也活不了。亡国之君的宗室在亡国后基本难逃一死。更别说他还是名正言顺的齐国前太子。无论多么年幼也不会成为不被杀死的借口,因为或许年幼,他不会作乱,但难保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秦灭其它诸国就是如此,亡国之君的宗室一族,不论男女老幼基本全被斩尽杀绝。   北辰对花见说了这个道理。现在来看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还是不能接受这个在她看来狠毒的田将军。   北辰不时看一眼身后的花见,确认她的位置,控制鲲鹏的飞行速度。对于她的行为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大大小小血腥残酷的战斗不知经历了多少,可是花见的内心依旧这么单纯。似乎无论经历了什么事,这些外在的因素都很难改变她心地善良的本性。这算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北辰心想征途还远远没有结束,也许还会发生更血腥更残酷的战斗,对于这样的花见他心下不免有些担忧。   然而当他回过头去再一次确认她的位置时,他心头一颤,竟变得有些无法移开视线了。   也许是因为鸢飞得快了一些,也许是鲲鹏飞得慢了一些,两人间的距离变得近了很多。花见那柔弱的身躯,美丽的脸庞映入眼帘。北辰内心没来由的冒出一个念头,这样一个天性善良的人类女子为什么非要经历这么血腥残酷的战斗呢?她明明应该是要受到保护的。   也许是注意到了北辰长时间看向自己的视线。花见转过头冲他微微一笑。   北辰无法直视这样的笑容,这比满天繁星还要美丽,比初升的旭日还要耀眼的笑容,让他不能直视。   他先是低下了头,接着转过了头。   我会保护你的,花颜,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哪怕一丝的伤害。我会用我的双手为你开创一个只属于你的太平盛世。用一整个盛世来安放你那颗温柔善良的心灵。   经过一昼的飞行,终于在夜幕时分赶到了丰城。   丰城,因为是齐国的都城,又有丰都的别名。   因为天将要黑了,北辰想休息一晚明日再行动。田禄一听就表示反对。   “天黑得正好,趁着天黑,正好可以靠得更近,看得更清楚。”   听他这么说,北辰就掉转方向,向着他所指的丰都以北的山麓飞去。   丰城建城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初建成时远没有现在这么大。在建成后的一百多年时间里,历任国君先后改建扩建,到如今占地面积约四十平方公里,人口约十万。这样的城市在诸大国中规模和人口都很一般,但是由于丰城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贸易发达,因此在中原大地颇负盛名。   路过丰都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城内亮起了灯火,星星点点的灯火密密麻麻,可以看出城内密集的人口。秦齐两国之间的战火还未燃烧到这里,居民的生活还很安宁。   如今这样的城市在人界已经很罕见了。   耳边传来田禄的声音。顺着他所指的方向飞去,绕过一处山峰后,忽然在面前不远处的一座山谷中发现一大片光亮。   北辰再一次控制鲲鹏减速。当后面的鸢载着花见跟上后,他向她伸出了手,花见有些不大情愿,但最终还是拉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跳到了鲲鹏的背上。   离那处光亮越近,光芒越明亮,范围也越大。这时北辰忽然从鲲鹏那里感受到了一丝不安,从鲲鹏那里传来这种情绪还是头一次。在田禄的指点下,北辰控制鲲鹏在距离亮光最近的一处山顶降落。   这处山顶虽不是最近的一处,却是最安全的一处。正如田禄所言,天黑得正好,如果是在白天,在这里降落极有可能被发现。并且因为是天黑的关系,从暗处望向光明的山谷,比白天还要醒目。   山谷内的景象让第一次见到它的北辰四人即惊讶又疑惑。   山谷非常开阔,有清晰的人工开凿痕迹。在山谷正中央矗立着一根石柱,石柱高大无比,比四周的山峰矮不了多少。石柱顶端似有一只形状奇特的火盆,火盆内燃烧着熊熊火焰,火焰发出的光芒把整个山谷照得亮如白昼。火光之下移动着无数人影,北辰仔细一看人影中有人类,有妖怪,还有外形怪异的怪物。再仔细看这些怪物,虽然外形不同,体型也略小,但整体来看却是同样的怪异。很明显这些怪物就是战场上出现的那些,就算不是,但至少制造出这些怪物的方法是一样的。   又观察了一会儿,北辰看到这些人或怪中的人类都穿着一件带着兜帽的黑色外套,外套无一例外从头裹到腿。可以看出这些人类处于领导地位,在这些身穿黑色兜帽的人类的指挥下,这些妖怪或怪物紧张的忙碌着什么。显然这些身穿黑衣的人类应该是人类中的方术之士。   但是究竟是在忙什么呢?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白烟问身旁的田禄。   田禄只回了名,“看下去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两只怪物押着一群人从山体一侧的阴影中走出。当走到光亮下时五人看到那是一群妖怪,有十多只。   一看到这十余只的妖怪,北辰愣了一下。仔细看过他们的样貌和装束后,他认出了他们:“这些妖怪是荼山妖民。”   其他四人都是一愣,“荼山妖民?”   “荼山妖民是在这乱世中自然妖化的妖怪,没有修炼,也没有吃人。他们基本保留了野兽时期的本性,即使妖化之后也基本没什么攻击性。这些妖民聚居处以荼山为主,因此被称为荼山妖民。由于非常弱小,就算他们聚集在一处也时常遭到屠杀。” 第二百九十六章:巫蛊之术   这十余只涂山妖民在这两只怪物的看押下被送进了山谷西侧的一座大山的山洞中。几乎是同时,大山的另一侧同样有一群人被送进了大山另一侧的山洞,这一群人是真正的人类,并且从样貌上看像是俘虏。北辰心想如果是俘虏的话,毫无疑问是被俘的秦军士兵。   看到这儿,北辰目光放在了这一队妖怪和人类被送入的这座大山。黑暗中的这座大山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们看到的这一队妖怪和人类进入的山洞在大山的东面一侧,两个山洞在山体一侧的位置就像是牛头的两只牛角。   北辰心中生出了一个疑问。   “你们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撂下这句话,北辰纵身跃入黑暗中。   北辰绕到那座山的另一侧,不出所料,这里同样也有一片火光照亮的空地。并且一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在这座山的这一侧也有一个山洞。北辰来到这里时正赶上在两名黑衣人的监视下,两个怪物押着一群奇怪的生物进入山洞。北辰只来得及看到最后一只生物,椭圆形的扁平身体,黑色的鞘翅,那分明是一只比人还要大的黑色甲虫。   北辰回到花见四人的所在地,向他们讲述了他刚才所看到的。   花见、张丰阳、白烟三人都显得很吃惊,然而更多的还是疑惑,这山谷中的怪物、人类、妖怪究竟在干什么呢?   北辰通过刚才所看到的,已经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这是巫蛊之术。”   “巫蛊?”花见有些惊讶,不过倒不是因为这个名字。巫蛊之术并不是什么新鲜的名字,也不是什么罕见的法术。她所知道的蛊术,是将多种毒虫放入一个容器中,让它们互相残杀吞食,最后剩下的毒虫即为蛊。用蛊虫制成的毒,毒性奇强,基本没有解毒之法。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有着三个山洞的大山,想起通过山洞被送入山体内的三种生物,人类、妖怪、怪物——这些是制蛊的原料?而这座大山,是容器?花见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北辰说完看了一眼身旁的田禄,“我没说错吧。”   “如你所见,正是这样。”田禄说:“这是巫蛊之术,并且还是最为邪恶的合蛊之术。”   “合蛊?”   “容器中的生物,杀死并吃掉其它生物后,他所吃掉的生物的一部队特征会与他的身体融合,这就是合蛊之术。”   张丰阳说:“原来战场上的那些怪物,就是这么被制造出来的。”   白烟说:“想不到你一个普通人类还挺懂的。”   “只是为了对付那个长孙嵬。”田禄说:“这个邪恶的术士,权利越大,所使用的法术也越邪恶。这一次竟然用巫蛊之术制造出如此恐怖的怪物。如果不阻止他,无法想像他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花见想了想说:“据我所知,巫蛊之术所用的毒虫大都是凶残而又好斗的。但是刚才所见,那些被送入山洞的生物,人是俘虏是很虚弱的,妖是性情温和的荼山妖民,像这样的蛊的……原料,会制造出什么样的蛊呢?”   “战场上你还没见到吗?那些怪物。还是说你想进入蛊中亲眼看看?”田禄说着抬起头看向那个巨大的制蛊容器,蛊山。“这正是那个长孙嵬的强大之处。”   花见随着他的目光望向蛊山。不知何时蛊山下围起了一帮术士,正面能看到的只有三个人。三人看上去像似在对蛊山施展着法术,回应术士的法术,山体不时发出诡异的光芒。花见仔细看,发现发出法术光芒的地方是山体表面一处裸露的岩石。显然符文是刻在这块岩石上的。   这座大山果然是一个巨大的容器。   漆黑的夜色下,火光通明的山谷,邪恶的术士,诡异的法术,巨大的制蛊容器,不时响起的怪物嚎叫,无不让人毛骨悚然。   怪物的起源已经弄清楚了。北辰站了起来,就在明亮的火光的照耀之下。其它四人仍旧伏卧在阴影中,此时无不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要干什么?”   “毁了这里。”   “先别急着动手,北辰。”张丰阳说着伸手拉住了他。他这一出手发现还有一个人和他做了同样的动作,是田禄。   “我也觉得先不要急着出手,”田禄在另一边拉住北辰说:“以免打草惊蛇。你要知道这样的蛊山另外还有三处。”   “无论还有几处我们都要将其摧毁,我们来此不正是为了这个目的。”   刚刚绕到蛊山对面察看第三处山洞时北辰已经看清了这里的守备情况,估算了这里防守的兵力。他抬手一指,“张丰阳,你去攻击西边的那处山坳,那边应该还有关押着的荼山妖民,干掉守卫放他们出来。就算他们不帮助我们,至少也能制造出一些混乱。白烟,你去守住北面的那处路口,提防那里怪物的攻击,如果敌不过,也要尽量拖住他们。”最后他问田禄:“老将军,尚能战否?”   田禄拔出佩剑,“对妖怪或是怪物我无能为力,但如果是人,我能杀他十个。”   “老将军,你去东面的那处山口。如果山谷内发生混乱,那里的守卫或许会来支援。我猜那里应该是关押战俘的牢营,如果守备力量薄弱,你找机会放他们逃走。记得告诉他们,先向南沿着山体逃,出了山口再向西走。”   田禄点头答应下来。   “你们三人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打不过就拖住他们。我们两人会尽快除掉蛊山周围的术士与妖怪,之后与你们汇合。”北辰最后说:“先去各自的地点埋伏好,十分钟后,以花见的火焰之箭为号,一起发动进攻。”   还未到十分钟,花见就朝天空射出一支火焰之箭。看到此箭,北辰、花见与其他埋伏好的三人同时发起了进攻。   北辰乘鲲鹏,花见乘鸢突然出现在山谷上空。围住蛊山术士一共有八名,正面三人,背面五人。由于毫无防备,花见射出的三支冰箭,每一支箭射死一名术士。北辰从空中跃下一剑劈死一名黑衣术士,另一名慌忙逃蹿,也被天空中的花见用冰箭射死。   山谷中的守卫和妖怪发现了他们两人,围攻了上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蛊之战   雪啸天山一战,北辰重伤,死里逃生。此役一过,北辰仿佛重获新生。太阿剑也以它的终极形态现身,没有了从前的笨重。   北辰从花见为他制做的项链上扯下太阿剑的宝石,蓄力过后无形之剑太阿剑即被握在了手中。剑气随心所欲,剑芒无坚不摧。北辰手握太阿剑斩杀这些妖怪犹如风卷残云一般。   花见乘鸢在北辰头顶做着辅助与支援,许多妖怪还没来得及近身,就死在了她的箭下。   山谷中的敌人快被清剿干净时,从花见侧后方忽然冲出一只蛊雕。她回过头一看,这只蛊雕有五个脑袋。她急忙张弓搭箭,尽管速度非常快的射出了四支冰箭,射死了蛊雕的四个脑袋,但就在她准备射第五箭时,蛊雕已经冲到了她身前。蛊雕的利爪一把抓在了鸢的背上,锋利的鸟喙冲着花见就琢了过来。花见右手背在身后,看准时机,反手握着腰刀,干脆利落的将蛊雕的最后一颗头削了下来。   花见自己都觉得自己刚才的身手不赖,心里还在想不知道北辰有没有看到。就在她得意之时,从空中下坠的蛊雕忽然挣扎了起来,它用最后的力气将全身的羽毛向箭一样射向鸢背上的花见。   看到这一幕,花见顿时惊呆了。这密集的羽毛根本无法躲避,并且就算自己躲过了鸢也肯定会受伤。千钧一发之际,花见灵机一动,将左手的冰弓变化为一个屏障,一面像镜子一样的屏障。屏障挡在了羽毛箭之前,羽毛打在冰镜之上发出“叮叮”的声音。   花见看着手中的冰镜,不由得想,对了,左手冰花变化物体的能力还能这么用。   其它三路战斗中最为顺利的是张丰阳,他杀死了几十名看守牢房的怪物,打开牢门放走了所有的荼山妖民。   田禄那边的情况没有出乎北辰的预料,山谷中的战斗一打响,看守牢房的怪物就跑去支援,在守备薄弱的情况下,田禄潜入牢房放出了被囚的秦军士兵。仅余的两名守卫被田禄和秦国士兵合力杀死。   唯一遇到麻烦的战斗是白烟那边。在他那边的山洞里关押着的是巨虫怪。战斗一打响这边的术士用咒语控制了他们想前去支援。烟想要阻拦他们,但一人难敌。不过好在他用白烟隐身术很好的牵制住了他们。   眼看北辰、花见、张丰阳与田禄结束了各自的战斗前来支援,骑在巨象背上的黑衣术士怒不可遏的狂吼一声,“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术士操纵的巨虫怪都是巫蛊之术的原材料,战斗力并不强,很快就被众人合力杀光。   这时就听黑衣人站在巨象背上说道:“你们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呸!”白烟骂道:“死到临头还嘴硬。”   黑衣术士一抬手,一只拳头大小的小鸟落在了他手臂上。白烟一愣,想起这是他刚才同自己战斗中途放出去的。   “死到临头的是你们!”   黑衣术士话音刚落,北辰五人就听到了从西北方向传来仿佛万马奔腾般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北辰跃至五人侧面挥剑挡了下来,是数根骨矛。   西北方向的黑暗森林上空出现一头怪物。怪物外形有着蝙蝠的特征,但奇大无比。在蝙蝠怪后面,黑暗中逐渐显露出一大群怪物。这些怪物每一只都有民房一般大。   这些怪物无一例外都是巫蛊之术的杰作。   花见看到田禄将军的腿的抖了起来,非常明显。她知道田将军戎马半生,久经沙场,多么血腥的场面都见过。   就在这时,五人听到咚咚的声音,像似擂鼓,地面随之颤动起来。最响的一声,也是最后一声伴随着一阵什么东西被碾碎的声音。就像人类踩死一只甲虫一样,但声响大得多。   原来是黑衣术士乘坐的那头大象被踩死了,象血溅了一地。   五人定睛一看,踩死大象的是一只脚,是一个人的脚,比一张圆桌还要大出数倍!   第二只脚出现了。五人顺着两条梁柱一般的腿向上望去,漆黑的夜空中模模糊糊的出现一个如同塔楼一般大的一个人的轮廓。   北辰想起刚才被送入蛊山的生物。用来制蛊的物种有妖怪,有怪物,有毒虫有猛兽。然而最后活下来的竟然是人!难以想像在那些或带毒或凶残的物种中;在不是你吃掉我,就是我吃掉你的生存战中,最后活下来的竟然是一个人!   只见这个巨人浑身一丝不挂,还不只如此,头顶也是光秃的。黎黑的皮肤,凸起的肌肉看上去壮硕无比。虽然有着人类的面孔,但变得这么大,看上去让人不由得不心生恐惧。   黑衣术士在那滩象血之上,像一个逆向飘落的树叶一样飘到了巫蛊巨人的肩膀上。   “巫蛊山上万次的制蛊中唯一的人蛊,堪称极品中的极品,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巫蛊巨人抬腿向五人踩去,花见拉着田禄,五人散开躲过。   北辰是向着巨人的正面跳去的,巨人的右手握成拳头顺势就打了过来。北辰身影往右面闪去,抬手一剑就砍了过去。   太阿剑砍中的是巨人的右臂,虽然砍中,但并没有伤筋动骨。   看来融合了多个物种,肉体不是一般的硬。北辰正想着,身体滞空,巨人的右脚又踢了过来。北辰身体一翻,双脚蹬在巨人的脚背上,借着巨人的力量,一下飞出数十米远。   北辰对退到身旁的四人说:“这个大家伙我来对付。”   “你一个人?”白烟说:“你的剑可砍不动他啊。”   北辰高高跃起,握着太阿剑站到了巫蛊巨人面前。   黑衣术士将北辰刚才战斗时的身手全部看在了眼里,他看了看被他砍伤的巫蛊巨人的手臂,虽然正在愈合中,但仍旧血流如注。   黑衣人向后方飘去,翻身时右手一甩,一张符篆落在了巫蛊巨人的背上。   “上吧,沃毅大将军,你是战无不胜的。”随着他口中念出的咒诀,巨人背上的符篆化为两把巨大的长刀。   话音传到田禄耳中,像一股刺骨的寒风刮过一般,田禄浑身颤抖起来。“沃毅……?将军?……那个人……”   巫蛊巨人双臂交叉于身前,将同样交叉于身后的两把大刀取下。   北辰同拥有了武器的巨人再次展开战斗。他发现巨人虽然体型变大,但动作却并不笨拙。   交手一回合,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北辰瞅了个破绽绕到巨人身后,这个角度是巨大的死角,他肯定无法及时做出招架。北辰以为自己肯定会得手,这时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飞来,一击将他击飞了出去。这一击势沉而又迅速,北辰撞到的岩石都被撞得粉碎。 第二百九十八章:巨人蛊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北辰从地上爬起,还在疑惑中,忽然感到脚腕被什么东西缠住,接着猛的被拖向了巨人的方向。他看了一眼左脚,然而半明的光线中什么也看不到。眼看就要被拖到巨人的大刀之下,他挥剑朝左脚下面砍去。看不见的东西被斩断,他停了下来。巨人跳上半空挥舞着大刀劈了下来,北辰向后一仰,后翻躲掉。   大刀劈中地面,击出一个数米深的大坑。   北辰不由得想到这个巨人看上去不只有块头大而已,贸然发起攻击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在暗处作战对自己明显不利,巨人挥舞大刀像他冲了上来,北辰转身将他引向火炬照亮的山谷。   北辰跃入火光照亮之处,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嗡嗡”声。回头一看,不由得呆住了。巨人竟然在空中飞行,也许是以为北辰要逃跑,他以极快的速度直奔北辰而来。   北辰侧身闪避,火光之下清楚的看到巨人背上长出一对巨大的甲虫鞘翅。就在这时,鞘翅下面,也就是巨人的臀部忽然飞出一道黑影,北辰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再一次被击飞了出去。   虽然没有看清那道黑影是什么,但显然那是融合了其它什么生物后拥有的能力,也许是尾巴。那像鞭子一样的尾巴抽在了身上,皮肤像裂开了一样,疼得他几乎受不了。   北辰有些懂了这个巫蛊巨人虽然长得是个人的样子,但同那些巫蛊之术制造出的其它怪物一样,融合了其它生物之后,同样拥有了其它生物的能力。   那个抽了自己两次的也许是虎豹之类的尾巴,背部长着甲虫的翅膀,刚刚扯住自己脚腕的看不到的东西,兴许是蜘蛛的蛛丝。甲虫,豹子,蜘蛛,这个大块头体内还有什么呢?   北辰盯着巫蛊巨人的那张已经丧失了人类表情的僵硬的脸感到了一丝棘手。   这一次巨人没有马上杀上来,而是张开了大嘴。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口中飞了出来,北辰提高了警惕。仔细一看是密密麻麻的细小虫子,耳边传来“嗡嗡”地声音,是蚊子?北辰一惊:不会有毒吧。   那像一团乌云一样的蚊子向北辰飞来,他急忙用剑气护体。近身的蚊子全部死在剑气之下,如雨点一般落在了地上。   似乎看到了有剑气护体的北辰无法近身,剩下的一团蚊群不再靠近,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盘旋了起来。   剑气护体虽然好用,但非常耗费体力。北辰也不敢长时间使用。看来只能尽快分出胜负了。   北辰这么想着,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体内涌出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如此汹涌,当他感受到这股力量时,护身的剑气像热油浇在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上一样猛的炸开。护身的剑气范围比之前大了数倍多。   剑气护体这一非常耗费体力的招术使出来,就如同拦河大坝的缺口被打开了一样,力量犹如决堤的江水源源不断地涌出。   北辰看了看护体的剑气,又看了看手中的太阿剑。握剑的右手一蓄力,太阿剑的剑芒激射而出,光芒甚至盖过了火光。   北辰吃惊得看到太阿剑那无坚不摧的剑芒竟然达到了七尺有余的长度。他想起了得到太阿剑的经历,第一次握住太阿剑和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体内的力量是被太阿剑吸收了的。   这算是反哺吗?北辰心下并不能确定,当时他也没有想到被吸收了的力量会再次回到自己体内。   但是不管怎样,这力量还真是充沛啊。北辰感到全身上下,甚至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力量。   巨人飞上半空,右手高举大刀,借着下冲的力量朝北辰劈来。眼看大刀就要落在了他的头上,北辰仍没有躲闪。   随着“当”的一声巨响,太阿剑与大刀相撞在一处。   剑气激荡,飞沙走石,巨大的力量下,北辰的双脚都没入了地面。   北辰只用了单手就接下了巨人的这全力一击。   巨人手中的大刀产生了裂纹,随即断为两截。   巫蛊巨人第一次主动后退,与北辰拉开了距离。   力量还在增长,北辰自己都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感受着这股源源不断涌出的力量,北辰感到一阵将要发狂般的兴奋。   似乎感受到了北辰力量的增长,巫蛊巨人也做出了应对的改变。背部肩胛骨处先是隆起两个肉色的鼓包,接着长出一对巨大的螳螂螯钳。   这一次北辰主动出击,巫蛊巨人仅有的武器,包括背后生出的那对螯钳在太阿剑的七尺剑芒下全部被砍断。   北辰太阿剑一挥,巨人的头就掉了下来。然而头被砍了下来,巫蛊巨人却并没有死。北辰也预料到了这一点,就在他挥剑砍向他的躯体时,那具无头躯体忽然分裂开来,北辰一剑砍空了。   无头的躯体分裂成数只长相极为怪异的怪物从四面向北辰发起攻击。北辰的剑已经挥出,如此近的距离完全来不及用剑攻击这么多的目标。   北辰大喝一声,无数道光芒闪耀的剑气激射而出,眨眼间就将巫蛊巨人那分裂的躯体斩为了无数碎块。   消灭了巫蛊巨人,北辰向着张丰阳他们战斗的方向赶去。那里的战斗似乎也已接近了尾声,北辰赶到后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战斗结束却不见了田禄的身影。白烟喊过后,才在山谷中听到他的回应。众人赶到那里,发现正是北辰刚才战斗的地方。田禄就站在被北辰斩下的巫蛊巨人的头颅旁边。   “你认识这个……人?”白烟问,“在他还是一个人的时候。”   “他的名字叫沃毅。”田禄低着头,“我们曾是同僚,曾共同带过兵,打过仗……”   他口中的名字,北辰确实从那个黑衣术士口中听到过。原来曾是齐国的将军。   “沃毅将军,一生征战无数,从未打过败仗。就算对抗强大的秦国……”说着田禄忽然伸手一指,指着巨人左边眉骨上的一道伤疤说:“这道伤疤就是沃将军英雄杀敌的证据。沃毅还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带兵打仗有勇有谋,是齐国的栋梁之才。没想到……竟然会落得这个下场……”   说着田禄的声音哽咽了。   花见和张丰阳帮助他把巫蛊巨人沃毅的头颅埋葬。   五人回到山谷中将所有的巫蛊设施全部破坏。北辰用太阿剑发出蓄力一击,剑气呼啸而出一剑将那座蛊山劈为两半。张丰阳使用土崩瓦解之术将整座蛊山化为一片碎石。   失去了法术的作用,之前被送入蛊山的三批生物化为了一滩腥臭的血水。在血水中张丰阳看到部分残余的肢体已经开始了融合。   显然一进入蛊山那些生物就开始了互相残杀,一只荼山妖民的嘴中叼着一个人类的断臂。   先前的那名黑衣术士已经不知了去向,肯定是去给长孙嵬通风报信了。北辰想到,这么一来田禄口中的其它三处蛊山肯定会加强防备。虽然自己体力依然充沛,但他们四人经过刚才那场战斗已是筋疲力尽了。   北辰决定好好休息一晚,因为明天肯定又是一场苦战。   ###   王宫大殿深处。   “大人,大事不好!”黑衣术士跪倒在地。   不知从哪里透进来的微弱又微妙的淡绿色光线照亮了黑衣术士。   听了他的讲述,他面前的人影把手一挥。   没有听到任何指示,黑衣术士虽然疑惑,但依照大人的性格,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从地上爬起,谨慎的退去。   黑衣人口中的大人,稳步走出大殿。殿门一开,墨绿色的光线像一条条触手般掠过他那苍白的脸颊。   望着眼前的光源建筑——   “至尊九鼎不愧为至尊之名。法术将成,已经没人能阻止得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离遇   “啪嗒,啪嗒……驾!驾!”小男孩玩着手中的木马,口中模仿着马蹄的声音,学着骑马的姿势。   “哥哥,哥哥。”不远处的小女孩蹲在地上,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边喊,一边向他招手。   男孩跑过去,发出一声惊呼,“哇,好大一只。”   一碗肉汤,一碟花生米。离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   行刺燕王子慎的任务已经完成,暗杀成功的消息也已经报告给了秦王。齐国是秦国统一天下必须要灭掉的国家,也是最后一个。新的任务还没有送来,也没有得到秦王的任何命令,在那之后,离仍旧留在齐国的国都丰城。   离在丰城徘徊了数日,秦军进攻齐国受阻的消息他也听说了。虽然在战场上用到了诡异的怪物击退了秦军,秦国大军也一度打到距丰城不足百里之外,但丰城内却一片安宁祥和,战争未波及到这里,丰城内的居民生活一如往常,一切如旧。当然,由于战争引起的物资紧缺现象还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通过各种渠道得到的情报,离已经知道了齐王不久前刚刚去世,权臣长孙嵬废掉太子,改立齐王其他的儿子为齐国国君。传言新王还只是个孩子,只有十岁。原太子与大将军在外领兵,并不想交出兵权,意欲起兵夺权。种种迹象表明,齐国政权极不稳定,正处于混乱状态,似乎即将面临大乱。离隐藏于丰城,不动声色,蓄势待发。因为他知道乱中必然有机可乘。   “嗡嗡……”一只大甲虫飞来落在了他餐桌的桌子腿上。他看到这确实是一只好大个的天牛。   小兄妹一起跑了过来。原来这就是他们刚才发现的那一只。男孩慢慢伸手去抓天牛。就要将要抓住天牛的同时,他的手忽然歪向一旁,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飞快地放入了嘴里。   离看到了那是自己刚才用筷子没夹住掉到地上的一粒花生米。男孩站起身,嘴里嚼着花生米,目不转睛的望着桌子上的乘花生米的碟子。   离将碟子推到他面前。   男孩看着碟中的花生米,吞着口水,仍旧不敢动。年龄更小的妹妹站起身来,只比餐桌高出半个脑袋,她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不动了。   “哥哥?”   离换了只手支下巴,目光望向了门外。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彦彦,乐儿,你们在干什么?”   是店主,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女人从门后冲出,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拉离饭桌。女人的目光在桌子上的剑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连连向离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客官。小孩子管教无方,给您添麻烦了。”说完回过头望向身后的两个孩子,“敢偷吃客人的东西,没挨够打是不是?”说着举起了手。   年经小的妹妹已经哭了起来。年经大一点哥哥低着头浑身发抖,“我饿嘛!”   女人把手举得高高地,用眼角的余光看到离此时并没在看这里。就在这时,离忽然转过了身,女人吓了一跳。就在她的手将要落下去时,离忽然向她扔过来一样东西。女人慌忙用接住,是一个酒葫芦。   “灌满。”   “是、是,您稍等。”   酒葫芦被送来,离将足够的饭钱扔在了桌子上。女人收了钱,恭敬的退了下去,拉走了两个孩子。   就在这时,离忽然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里铗剑的剑身飘过一道诡异的绿光。他一惊,然而只是一眨眼绿光就不见了。离愣住,是错觉吗?但是回想起来,就像蜿蜒穿梭于青草丛中的毒蛇偶然现出的一段蛇身一样,那道绿光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绿光过后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感知了一下周围,也没有感觉到危险气息。   离继续吃着剩下的食物,那道绿光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那对小兄妹又从旁门走了出来。哥哥拉着妹妹,两人脸上笑盈盈地,完全看不出才刚哭过的样子。   离吃完饭,正要离开,刚站起身就听到一阵“唔唔”的声音。声音很小,像夜晚屋顶的老鼠叫。离偏头一看,是哥哥骑在妹妹的身上,正在——正在掐她的脖子?   小孩子,刚刚还好好的,说打就打,说闹就闹。离本以为是小孩子吵架,没有在意,然而刚走出两步,他就感觉不对劲。妹妹唔唔的叫声已经听不到了,从这个角度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那挣扎的双腿已经越来越无力,逐渐趋于停止。   离正要走上前去制止,就在这时,“哐”的一声响,旁门被撞开,冲进一个人来。那人手持尖刀,一刀刺中男孩的背部。尖刀刺中的正是心脏的位置,连挣扎都没有,男孩就倒在了地上。   杀死他的人正是刚刚的那个女人,那个舍不得打他们一下的母亲。   “哗哗哗。”是剑在动,放在桌子上的里铗剑像地震来临前一样,在桌子上颤动着。   离抓起剑,里铗剑在他手中安静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当他抬起头来,发现女人竟然用刀剜出了男孩的心脏,几刀切碎并吃了下去。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声嘶力竭般的叫声,仿佛死前最后的挣扎,已经让人无法听出是男是女。   离看向屋外,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竟空无一人。   吃掉孩子的心脏后,女人将头转向了离。离看到她满脸鲜血,一双眼睛如同骷髅一样呈骇人的黑色!   一道光线从眼前飘过,像烟雾那般轻柔,只不过是绿色的。   女人手握尖刀向离冲了过来,离原地跃起,冲破房顶,站在屋脊之上。   出现在他眼前的,已不再是未受战火波及的百姓安居乐业的齐国都城丰城,而是宛如地狱般的情景。   所有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幼,均如饿鬼一样互相残杀。仅仅是离站在房顶的这一片刻工夫,眼前的街道就已经被鲜血染红。残杀过后即是吞食,如同刚刚那个女人吞食掉两个孩子。   离从一处房顶,跃至另一处房顶……有人的地方就有绿光,有绿光的地方就有互相残杀的人类。   离在一道绿光前停下,伸出手去触摸这道绿光,绿光穿手而过。   放眼望去,整座丰城都被笼罩在这绮丽的墨绿色光芒之下。   这应该是某种法术。可是究竟是什么人施作了这个法术?离想,这里是齐国都城,施展这个法术的人也许是齐国人。且不说这个人他究竟如何施展出的这个强大的法术的,这个人将整个国都陷于混乱中,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第三百章:蛊惑   这是怎么回事?   北辰五人正在对四座巫蛊之山中的另外三座进行侦察。四座蛊山分别位于丰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也许是为了守卫都城,四座蛊山在四个方向呈包围之势将丰城围于正中央。此时五人正在对丰城东面的蛊山做着侦察。一开始北辰就对这座蛊山没有增加防守的兵力感到诧异。昨日他们捣毁了丰城以北的蛊山,并清楚的知道有一名黑衣术士逃走。因此今日的其它三座蛊山被重兵把守是情理之中的事。然而没想到的是这里的守备薄弱,同昨日被捣毁的那座蛊山相比看不出有任何的兵力增加。   就在五人疑惑这是不是敌人设下的圈套之时,令五人错愕的一幕出现了。巫蛊之山内的敌人竟然自相残杀了起来。守卫的士兵,作法的术士,原本应该受到控制的蛊怪均开始互相攻击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白烟完全摸不着头脑。   “那个长孙嵬,难道……”这时,一道绿光从他眼前闪露又消失。张丰阳猛的转过头,大喊一声,“花见姑娘,小心!”   花见一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旁的北辰已经用手背帮她弹开了那把砍向她的大刀。   对花见发起攻击的人竟然是田禄。   “田将军?”众人疑惑。   田禄从倒地的状态下爬起,众人吃惊的看到田禄面部扭曲,完全不像一个人。最恐怖的是两只眼睛变成了黑色的,像两个黑洞。   起身的田禄捡起地上的刀,向离他最近的北辰劈去。   这时凌空飞来一张符篆,符篆像被带有吸力的什么东西吸过去了一样“啪”的帖在了田禄的脸上。田禄顿时动弹不得,浑身颤抖的跪在了地上。   “田将军,感觉好点了吗?”张丰阳走到他身前。   田禄抬起头。众人看到他的脸又恢复了正常。“怎么回事?我刚刚……”   张丰阳递给他一张符篆。“拿着。”   田禄接过符篆。在他站起来时,张丰阳伸手去揭他脸上的符篆。众人看到这张符篆像被糨糊粘在他脸上一样。撕的时候,田禄的脸皮都被扯了起来。如同撕掉一张皮一样,花见看到田禄甚至咬起了牙,强忍着疼痛才没有像个幼童一样喊出声。   田禄揉着通红的脑门,“呃……这张符篆是怎么回事?”   花见看了一眼那张被揭下来的符,整张符篆仿佛被扔进墨绿色的颜料中浸泡过一样,那饱满的绿光像水一样,几乎要滴下来。她注意到张丰阳的这张符篆的用法不是驱散而是吸聚,这一聚一散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你刚才被蛊惑了。”张丰阳将揭下来的符篆随手一扔。符篆一离开他的手像着了火一样,发出一团蓝光消失了。   “蛊惑?”田禄不解。其他人脸上也都有着同样的表情。   “这也要从巫蛊之术说起。”张丰阳说:“普通的术士用巫蛊之术制蛊用的都是虫子或小动物。有些虫子或动物本性并不好斗,但一旦被放入容器中就会变得好斗甚至凶残。就比如这难得一见的壮观容器巫蛊之山,我们之前不是见到过了吗?被押进去的有被俘的人类,有本性平和甚至懦弱的荼山妖民。为什么一进入蛊山就互相残杀了起来?这就是因为他们被法术蛊惑了。”   “被蛊惑之人完全丧失心智,只会遵守唯一的法则,蛊的法则。”   “什么是蛊的法则?”   “我这么说有点故弄玄虚。其实很简单,就是弱肉强食的法则吃掉其他生物,或被其他生物吃掉。弱肉强食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完全丧失心智。”   听完他的解释田禄与白烟点了点头,而花见却感到一阵脊背发凉。她不安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北辰,北辰也感到有些不对劲。   “等一下,张丰阳。我没听错,你是说只有在容器中才会被蛊惑,对吧?”   此话一出,白烟和田禄两人也愣住了。   张丰阳的脸沉在阴影中,“是的。”   “虽然难以置信,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推测丰城四面的四大蛊山所包围的整个区域,也就是说整个丰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巫蛊之术的容器。”   一时寂静,花见第一个发声。   “这不可能,这么巨大的法术得消耗多大的法力,恐怕这个世上……”这话说到一半花见自己也想到了,可以施展如此强大法术所借助的宝物。   “如果说可以借助宝物来实现这强大的法术,我所能想到的也只有九鼎。”   花见最后的幻想破灭了。“九鼎……”站在山顶,她回头看了一眼山下的丰城,“可是,这怎么可能啊。这里可是齐国的都城啊,这里可是居住着十多万的平民百姓啊。”   “施展这么强大的蛊术,用如此多的生物,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他究竟想制造出什么样的怪物?”   这问题连张丰阳也无法回答。   这时,田禄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北辰面前,“求求你们,请你们一定要阻止长孙嵬,救救齐国的百姓。”   花见急忙上前将他扶起来。“田将军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对这个邪恶的术士长孙嵬坐视不理的。”   “怎么才能阻止这个巫蛊之术?杀掉长孙嵬?”   “这个弥天之蛊范围如此之大,蛊惑的人类如此之多。想要阻止这个巫蛊之术,恐怕只有打败那个制蛊之人,并毁掉他的蛊惑之术的装置。”   北辰召唤出鲲鹏,五人乘坐在鲲鹏背上。   “刚才如果说我是被蛊惑了,那你们为什么会没事呢?”田禄问。   “还用问吗?蛊惑之术也不过是法术的一种,我们都是有相当法力的人,不会那么容易中他人的法术的。”白烟说:“虽然这个法术很强大,但法术的范围同样也非常大,如此分散,法术的效果肯定就没有那么强了。恐怕稍有点法力的人就能够抵挡。”   五人向着王宫的方向飞去,从高空中俯瞰,四面八方的生物互相残杀着、吞食着,而后同样也在向王宫的方向移动着。   飞过丰城上空,只在这短短地几十分钟里,这个齐国都城的大街小巷就已被鲜血染红。   花见看到在外城墙下有一名人类,那一身显眼的黑衣兜帽与在巫蛊山谷内看到的人类一模一样,这个人类应该就是长孙嵬手下的术士。这个黑衣术士虽然仍是人类的模样,但外形已经产生了变化。她想起白烟说的那句“稍有点法力的人就能够抵挡”,显然并不是这样。想要抵挡这个巫蛊之术,法力至少也要在长孙嵬手下术士的法力之上才能够做到。   看着这个被蛊惑的黑衣人,花见心想,连自己手下的人也不放过,这个长孙嵬究竟是个多么狠毒的人啊。   天边的霞光仿佛回应人界的这血腥的一幕一般变为了血红的颜色。乘坐在鲲鹏背上,花见看到天空中不时显现出肉眼可见的绿光。忽隐忽现的绿光,仿佛伺机害人的鬼魅,搅得人心神不宁。   无法预知的战斗,也不知道会碰上怎样的敌人,在这天地间诡谲的色彩中,鲲鹏扇动着巨大的翅膀载着五人飞向丰城内的王宫。 第三百零一章:狱犬   离用碳笔将齐都丰城内的事简要的写在了纸上。将纸折成飞鸟的形状后,施展降魂术,纸鸟变为了魂鸟,将情报送往了秦国。   离只是略懂法术,因为用来联络的魂鸟之术非常重要才从秦国空冥师那里学会的。   他从一间房顶跃至另一间房顶。所到之处全是伴随着杀戮的混乱。他已经注意到了,发狂的不只有人类。所有因法术发狂的生物所前进的方向非常一致,那就是王宫的方向。   这也是他想要去的地方。   虽然发生的事与他想像的不同,甚至超出了他的想像,但这样的混乱状态正是他想要的。   离不知道这让人陷入疯狂的法术范围有多大,有没有波及到王宫。他跃上距王宫最近的一处高楼,放眼望去,恢宏的王宫建筑在绿光的掩映下朦朦胧胧,现出奇异的光彩。   离笑了,他忽然来了兴致——如果王宫此时也像丰城内这样混乱,那么现任齐王与权臣长孙嵬的头颅我就收下了。   一只像牛一样的大的黑鸦向他啄了过来。离没有闲工夫理它,头也没回,纵身向着王宫内院疾行而去。   离王宫越近,也越能看到频繁显现的绿光。虽然不懂法术但离知道这绿光应该就是法术的痕迹。虽然法术的光辉很少有能看到的,但如此强大的法术,法力的波动偶尔聚集到一处显露出颜色也不是不可能。越来越频繁的绿光显现,也说明了自己离法术的源头越来越近了。   离猜测此术的施术者十有八九就在国君居住的后宫大院中。   随着越来越深入王宫,显现的绿光也逐渐呈现出更深的碧绿,甚至深绿的颜色。   来至王宫外围的城墙之上,离并没有发现守城的士兵,当他的目光从城墙之上移到城墙内时,发现了那几乎将王宫地面完全遮蔽了的遍地的尸体以及尸体的碎块。   王宫内景象有些出乎离的预料,难道王宫内的人也都被这个术害死了?他不由得想到施术者难道不是齐国人?或者他是齐国人,但并不想保卫齐国?   离向远处望去,绿光渐浓之处是在王宫内的正北处。   就在他跃至城墙内一间宫殿的顶部时,在屋檐下发现了一头怪物。这怪物的外形像一只狗,但不知吞食了多少生物,变得非常巨大,一身长长的黑色棕毛沾满了血。离不想做无谓的战斗,本想绕开它。然而狗鼻子果然很灵,离发现它的同时,它也发现了他。   巨犬松开了嘴里叼着的尸体,扭头就扑向了离。   离手握里铗剑,只见剑光一闪,巨犬的脖子就被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喷溅而出有数米高,那颗有如磨盘一般大的头当即就垂了下来。   离的那一击本想将它的头砍下来,然而虽然没有看到离的动作,但巨犬的反应足够快。离看到在里铗剑砍过去时,狗头歪了那么一下。   巨犬脖子上的血只喷了一会儿就停下了,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了。   怪物终究是怪物。离站在巨犬面前,近看之下这只狗更是大得出奇,大得比两头牛加在一起还要大。   离主动进攻,再次交战,巨犬变得谨慎起来,似乎是犬类的本能,尽管速度完全跟不上离,但每次都能躲过离的致命攻击。   巨犬在离凌厉的剑势下一退再退,并且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巨犬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忽然仰起头,发出一声像狼一样的嚎叫。叫声过后,四下里那一地的尸体竟然全动了起来。   果然不改狗的本色,打不过就叫帮手,以多打少。   持久战是离不擅长的,他也不想再拖下去了,穴位解开,极刑之术发动。只见离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移出五个身位,身后出现五个幻影。离发起进攻,重影被拉开,第五个幻影还未动,离就砍下了巨犬的脑袋。离回归原位,与第五个幻影重合。在敌人眼中,离似乎都没有动过。   巨犬的断颈处喷涌的鲜血如同瀑布一般,然而只有那么一会儿,血就停止了。离担心的一暮出现了,巨犬的断颈处又长出了一个脑袋。   这畜牲的致命处在哪儿呢?四周的尸体围了上来,离感到了一丝棘手。   虽然被砍掉了一个脑袋,但巨犬的气息没有丝毫的减弱。新的脑袋长出后戾气反而更重了。抽着鼻子,露出獠牙,凶相毕露。   就在离以为他要攻击过来之时,巨犬的背部两侧忽然隆起了两个鼓包,鼓包内发出一阵阵骨骼的脆响。巨犬在背部竟然又长出了两个脑袋。   离感到有些惊讶,这两个脑袋长出的位置,显然是为了防范自己手中的剑的。   巨犬扑了上来,这一次是离开始了后退。在速度上离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然而当他的剑刺向巨犬的背部要害之时,它背后左侧的那个狗头一口咬住了里铗剑。离想要将剑抽出,竟然发现剑竟然纹丝不动。巨爪袭来,离在最后一刻夺回了里铗剑。虽然巨犬的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但还是因为夺剑,动作慢了一些,被抓伤了胸口。   四面八方的僵尸围了上来,虽然战斗力低得不如一个活人,但数量却非常多,多得将所有的道路堵死了。   离砍倒一片僵尸,巨犬扒住一座楼牌立在楼顶虎视眈眈,它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又嚎叫了数声。   离正想要奋力一搏,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起来,不由得连眨了数下眼睛,然而无济于事。巨犬借着地势自上而下向他扑了过去,他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连身体都动不了。   右手的里铗剑忽然被倒插在了面前的地面之上,这动作不是出于他本人的意识。   眼看巨犬张着血盆大口扑到了自己头顶,离最后所看到的是一只巨大的黑手在自己面前的地上破土而出,像捕食野兔的老鹰一样,一把将半空中的巨犬抓在了手里。   这之后,离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第三百零二章:青鬼   眼中的黑暗又亮了起来,景物又显出了模糊的轮廓,接着离又能看清眼前的景物了。   在他眼前的,是几乎将地面遮蔽住的一地碎尸块。尸块中除了那黑色的长毛,已经分辨不出那只巨犬的尸体。在尸堆中站着一只恶鬼,恶鬼面目狰狞,体型巨大,犹如二层楼那么高。   巨鬼左手提着巨犬血淋淋的狗头。   离看着眼前的这只巨鬼似乎并不吃惊。   “痴离……痴离……”   “又来,你还不死心?”   “你……你这家伙……”   离的半边脸,准确的说只有左下的脸,包括大半张嘴还是离原本的样子。其余的部分,疯长的头发盖过肩膀,额头长着两只角,左边的嘴里露出一颗锋利的獠牙,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黑色。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整体通黑,却有一对腥红的瞳仁。   就在这同一张嘴里说出的数句对话后,离的左眼恢复了原本人类的样子,接着左额头上的尖角一点点消失,皮肤也在慢慢变回人类的肤色。   “离……别再挣扎了,交出来吧。”   “别再挣扎的是你吧!”离右边额头的尖角慢慢消失,长发也在一点点收缩变短。   “你知道这里的法术有多强大?要不是我为你抵挡,你早已失去了心智,同那些行尸走肉一样了。还有这只蛊术制造出来的狱犬,要不是本王,你早死了。”   “那我还真不想谢你,我也觉得我早该死了,也许比你说的还要早。”   离的右眼也恢复了原状。   “痴离……你……这家伙……”声音越来越颤抖,越来越微弱,“痴离,我给你句忠告……”   离没有回答他,仿佛在恢复体力,那只剩下一半的黑色的半张嘴说:“离开这里,不要再继续向前。这里的敌人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最后的半张黑色的嘴巴中发出一声震耳怒号,“离,你这混蛋!!我早看透你了,你没有过去,也没未来,你只是一具孤魂!把身体交出来,交给我,只要你愿意,我亦不会让你的意识消失,把身体交出来……”   离的身体在十余分钟的僵硬后,头猛的一甩。   “不过是把剑而已,还想要控制主人?”   离看着自己黑色的右臂,用最后的力量将从里铗剑爬上来的黑气逼了回去。   离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像这样与里铗剑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已不是第一次。离打量着手中的里铗剑,是鬼剑的同时,也是把绝世好剑。氤氲的黑气笼罩着整把剑,张扬恣肆!尽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每次注视这把剑,就像看到妖魔化的绝世美人的胴体,感到一丝恐怖畏惧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的妖艳诱人。   离想起刚才与里铗中的鬼王的对话,他说我是具“孤魂”?没有过去——是的,阳平府死里逃生,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也许说不定那时就已经死去了,不然为什么想不起过去的事?甚至连名字都忘了。没有未来,未来?什么是未来?未来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吗?有什么重要的人或事在等待着我吗?我所期待的是怎样的未来呢?   就在离沉思的时候,一股黑气由剑柄发出,缠绕住了他的胳膊,最后像镣铐一样铐住了他的手腕。   又想耍什么花样?看到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离便不再搭理。他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那只黑色的巨鬼。   这是里铗剑召唤出来的?   “是叫青鬼吗?”   青鬼扔掉狱犬的头,单膝跪地,伸出右手置于离的脚下。离站到青鬼的掌心,青鬼将他托起,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如此居高临下,大有一览众山小之势。离望着王宫北部绿光萦绕的深处,伸手一指。   “杀进去。”   青鬼手中的巨大狼牙棒一挥,顿时房倒屋塌,宫殿化为一片瓦砾。青鬼踩在废墟之上,大步前进。   王宫内的混乱似乎已经停止,因为除了满地的尸体外已经看不到活人。离向青鬼的脚下望去,发现尸体中即有普通的士兵也有身着齐国官服的人。施下的这个法术的人究竟是什么人?离感到疑惑,杀死了齐都丰城内的所有人,连王宫内的人也不放过,又与秦国为敌,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离向城外望了一眼,由于刚才的耽搁,城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了。   刚才送往秦国的信,不知秦王收到了没有。如果收到了,他期望着秦王一定要尽快发兵。他现在想的已经不是杀死齐王或是齐国的重臣,而是如何阻止这个术的蔓延,以及打倒这个施术者。虽然他此时仍旧不知道这个施术者有什么目的,但施下如此邪恶的法术,如此伤及无辜,视人命如草芥,必须要阻止他。   青鬼从城墙上跃下,离看到面前有一座巍峨雄伟的宫殿。从宫殿的华丽程度以及所处的位置来看,这里应该就是王宫内议事的朝堂了。在离脚下是一条从正东通往正西的宽广的街道,街道两头一眼望不到头。   绿光发源地还在北面,离那里已经越来越近了。离驱役青鬼正要继续前进,就在这时,宽广的街道上忽然刮起一阵大风,风又大又急,他差点被这阵大风从青鬼的肩膀上刮下去。虽然感觉不到妖气,但这阵平地升起的大风显然并不寻常。他用左手遮眼,从指缝中看到正东方的大街上大风裹挟着一团看不出形状的黑色物体急速向这边飞来。   黑色的东西距离这里越来越近,像一道黑色的龙卷风。   离闪身向后退去,青鬼抡起狼牙棒发出攻击。龙卷风刮到青鬼的身上后停了下来。当风停下时离看到有什么东西将青鬼裹了个严严实实,几乎看不出青鬼原本的样子。   原来那阵龙卷风是一团数不清多少只的非常细小的虫子。   随着青鬼的一声咆哮,包裹着它的虫子像炸锅一般被击飞。离为了躲避这些虫子,向后一连翻了数个跟头。   这时他忽然感到左臂传来一阵针扎一般的疼痛,撸起袖子一看,手臂上不知何时爬满了一片豆粒大小的虫子,密密麻麻非常恐怖。他伸手去抓,却发现这些虫子叮在了皮肤上,叮得死死的。一阵刺痛袭来,他注意到这些虫子的腹部比刚才都大了不少,有的甚至都胀了起来。他意识到这些虫子在吸自己的血。他抓住一只虫子使劲一揪,然而虫子刚被揪了下来,他就感到一阵比刚才还要疼的痛感。原来虫子被揪下来的同时,连手臂上的肉也被带了下来。   伤口泛白竟然没有流血,他意识到这些虫子果然如自己刚才所猜测的那样是能吸血的虫子。 第三百零三章:尸鬼   既然不能来硬的就只好用另一个办法了。这时他忽然感到被虫子叮咬的左臂疼痛消失了,连刚才破了一小块皮肤的地方的痛感都消失了。甚至他还感到左臂传来一阵冰凉的舒爽。他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离在体内运转内力,将内力逼到左臂。那一只只豆粒大小的虫子,一个接着一个细腿一蹬掉到了地上。被虫子叮咬过的地方像泉眼一样往外冒着血花。虽然不知道这些虫子有没有毒,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绷紧左臂,一阵蓄力过后被叮咬过的皮肤上的小孔蹿出一片细细的血柱。离从衣摆撕下一块布将左臂缠了起来。   青鬼抡着大棒攻击着虫群,虽然地面上有不少被它打死的虫子,但和虫子的总数相比起来死掉的虫子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青鬼对分散的虫群没办法,但是如果这些虫子只会吸血的话显然对青鬼也是造成不了什么伤害的。   离仔细看了看脚下虫子的尸体。发现虫子的外形古怪无比,他从来没有见到过长得这么奇怪的虫子。   就在这时,虫群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向离发起了进攻。有了之前的教训,离小心的控制与虫群之间的距离不让虫群近身。在速度上离占有优势,虽然要控制与虫群的距离,只能不断的后退,但在这开阔的街道上这一点并不难做到,并且对战斗也没有什么影响。只见他手中的里铗剑一挥,虫群像轻舟划开水面一样被刮开了一道大口子。   在青鬼与离的合力下,地面很快铺了一层虫子的尸体。离觉得只要不让虫群近身,这些虫子没什么好怕的。   就在这时,虫群忽然向一边退去,那整齐的动作如同听到指挥一样。接着虫群像流沙一样降落或者说散落于地面。接着聚拢的虫群缓缓凸起,一只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高许多的巨大虫子出现在离面前。   从外形上看这只虫子像似一只蚯蚓或是水蛭。离想到刚才那些小虫子会吸血,所以这只大虫应该是水蛭。所以,这只大虫子的原形是水蛭?   水蛭在在河流湖泊中并不罕见,最常见到的最大的水蛭也不过一指长。不过就算有一指长,但因为能吸血,也很让人厌恶。更别说眼前的这只水蛭比一个人还要大了。   巨虫现身后并没有马上向离发起进攻。离看到虫子的身体摇摇摆摆,似乎是在移动,但动的非常缓慢。   离一愣,发现巨虫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好像变大了一圈。他低下头一看,又愣住了,刚才他和青鬼合力杀死的那些小虫子竟全部消失了。   很明显那些小虫子被这只巨虫又吸回了体内。这只巨虫肯定还会分散成虫群的,如此一来自己刚才是白忙一场。离感到一阵无奈,又是一只自己怎么杀都杀不死的怪物!   这时,青鬼冲了上去,巨大的狼牙棒对准巨虫就砸了下去,巨虫连动都没动。一棒下去,那软绵绵的身体炸开,像开出一朵巨大的花朵一样。就在这时,那四散的躯体以极快的速度汇拢于青鬼的头顶。当巨虫的身体恢复时,就像他扭了一个头一样,外形看不出有受到任何的伤害。然后巨虫张开了大嘴,离惊呆了,那比井口还大的大嘴,从里到外密布无数如刀尖一般的牙齿。巨口一张开几乎占据了巨虫大半的身体,这样的一张大嘴无论有什么活着的东西被吞下,一瞬间就会被切碎。离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看上去软绵绵的虫子会有如此恐惧的一张大嘴。   巨口张开,一口将青鬼的半个身子吞了下去。青鬼挣扎着,但身体还是一点点被吞了进去。   离一惊,使用极刑之剑,瞬间冲上前去,一剑将巨虫拦腰斩为两断。青鬼挣脱了巨虫断掉的上半身,又重新站了起来。   虽然没有被吞噬,但青鬼的全身布满无数伤口,伤口虽然没有流血,但离看到它的右眼已经睁不开了。   虽然一再小心,离的身体还是被那些小虫子叮咬出了无数的伤口,伤口渗出血来,他全身的衣服都布满了血渍。   似乎也意识到了分散的虫群对他们两个造不成伤害,巨虫又蠕动起了它那臃肿的圆滚滚的身体。   看着这个看上去笨拙无比的怪物,离竟然一点办法也想不出。   就在这时,巨虫的身体忽然极不自然的晃动了一下,接着停了下来。离以为它又要耍什么花样,小心的盯着它。   然而巨虫一动不动,过了很久仍旧一动不动。   青鬼晃动着手中的獠牙棒,离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要它不要动,青鬼就放下了手中的狼牙棒。   巨虫的身体仍旧一动不动,这时离忽然看到它的侧腹破了一个洞。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了下眼睛仔细一看,真的是破了一个洞,就像窗户纸被捅破了一样,露出一个漆黑的大洞。   离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巨虫那昂扬向上的身体,轰然倒地。离惊愕的发现,巨虫只剩下一具外壳,内里是空的,它倒下后,就像是一个内部空空的陶罐碎掉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离感到不可思议。当他看到从巨虫身体的空壳中冒出的一只地狱鬼时,他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尸鬼。   离看了一眼手中的里铗剑。就在他刚才用里铗剑斩断巨虫的身体时里铗剑召唤了尸鬼,尸鬼藏在了巨虫的肚子中。由于是无数虫子的集合体,巨虫没有痛感。直到尸鬼从内到外将它吃了个精光。   仅剩一具外壳的巨虫化为了一小群虫子飞上半空,看上去是想要逃走。离一惊,那个方向是王城护城河的方向。如果此时放它们逃掉,以后又是个祸害。离正要追上去,这时尸鬼张开它那青蛙一样的大口,发出一股强劲的吸力,将那些小虫一个不剩尽数吸入腹中。   “嗝。”似乎吃饱了,尸鬼满意的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饱嗝。   又解决掉了一个怪物。离吁了口气,目光移到了右手的里铗剑上。   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声音。   离……离……不要再继续……   青鬼放下右手,将离托上肩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尸鬼跟在青鬼的脚边,似乎正在等待着主人的命令也一动不动。   离坐在青鬼的肩膀上,低着头。   接着他伸手一指。   “走。”   他所指的方向正是绿光最浓的王宫以北。 第三百零四章:离的战斗   离带领着青鬼与尸鬼,正打算穿过朝堂借由玄武门去往王宫的北面。就在朝堂之上,他们遇到了一个人。   从外形上看,真的只是一个人类。一身灰白的长袍从头遮到脚。看不到手,看不到脚,由于头顶的兜帽连这个人的脸都看不到。   一看到这个人,离就觉察出了这个人非同寻常。   “你就是杀死全城人的这个法术的施术者?”   灰衣人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杀掉虱蛭蛊和狱犬蛊的人就是你?”   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离先是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声音是怎么回事啊?你是婴儿吗?”   灰衣人右手一扬,飞出两张符篆。   好快!只有离跟上了这两张符篆的速度。而青鬼与尸鬼动都没有动一下,符篆贴在了它们的脸上,两团火焰瞬间将二鬼吞噬。   二鬼在挣扎与惨叫声中化为一缕黑烟。   一出手就证实了离的猜测,离见过无数术士,死在他剑下也多到数不清,但将符篆之术发挥到了这个水平,一瞬间就干掉了实力不俗的青鬼与尸鬼,离不觉得在自己见过的术士中有人能在此之上。   “嘁。”离将里铗剑从剑鞘中抽出,握在了手中。   习惯了独来独往,二鬼的消失反倒让离感到一阵轻松。   离将双手合十,里铗剑握在手中。穴道解放,极刑之术全开。里铗剑黑色的剑气爬满离的全身。   就在离的极刑剑术将他的身影拉出第一个幻影时,灰衣人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兜帽下的头猛得抬了起来。   骷髅?婴儿?离看到这个人的脸诡异透顶,一半是无皮无肉的骷髅,另一半却如同一个婴儿。   离的里铗剑从侧面斩向灰衣人的脖子时,灰衣人的身体四周从头顶至脚下忽然凭空出现数道符文之链。离的剑斩了过去,然而却穿身而过,灰衣人一动不动,毫发无伤。   离回归原来的位置。回想刚才做出的攻击,自己的剑确实是“穿”了过去。他打量着环绕着灰衣人的那数道符文链,他推测那应该是一个结界,结界内的空间是独立的。就是说自己在结界外做出的攻击是攻击不到结界内的人的,任何攻击都会穿过去。离又想到,如果是这样,他在结界内也是无法对我做出攻击的。他想要对我发起攻击,必须先解除那个结界。他解除结界,对我发动攻击,在他重新发动结界的间隙,将是我杀死他的唯一的机会。这对于他来说是个破绽,如果我此次的攻击不能置他于死地,他就会意识到我看出了他的破绽,他将不会再露出这个破绽让我有机可乘,至少我不可能再轻易的利用这个破绽杀死他。   这个唯一的机会,也是我仅有的一次机会。   灰衣人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离看到那是一柄拂尘。拂尘精致无比,仿佛是玉制成的,在这灰暗的大殿内闪烁着奇异的光辉,显然这柄拂尘也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这人难道是个道士?离想到。在灰衣人取出拂尘之时,离也握紧了手中的剑。   大殿之上两人对峙着,一时间均一动不动。   一瞬间,两人出手了——灰衣人手中的拂尘一扬,剑光一闪而过,离就将他的右臂斩了下来。   这一次速度之快,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然而这一斩过后,离心下就是一沉。   不是他不想一击致命,而是那道结界,结界由五道符文链构成,灰衣人使用拂尘时,只解开了其中的一道符文链,只将一只手臂露了出来,这是非常谨慎的做法。   灰衣人笑了笑,“真是可惜。”   离一惊,忽然发现那条断臂仍然紧握着那柄拂尘。就在这时,拂尘的尾丝忽然迸开,像无数条蛇一样向四面八方散开。离挥剑砍向向着自己这边延伸而来的尾丝,然而他惊愕的发现,砍不断!里铗剑竟然砍不动这看似柔软的拂尘尾丝!   待他想要逃出这间大殿之时,那无限延伸的尾丝已经封闭了所有的出口。   一条尾丝缠住了他的右脚,猛得将他吊了起来。拉着又有三条尾丝分别捆住了他的双手和左脚。   灰衣人解除结界,捡起地上的断臂接在了右肩上,右臂竟然重新长上了。接着他取出一张符篆掷向离。符篆是向着离的头部飞来的。离把头一歪,符篆贴在了他的肩膀上。   灰衣人又取出一张符篆,一撕两半。当他手中的符篆被撕为两半时,离身上的那张符篆也变为了两半,而随着身上的符篆被撕为两半,离的身体也从肩膀到下身裂为了两半。   灰衣人收回了玉拂尘尾丝。   离的两半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时一只大黄蜂飞到了灰衣人身边,灰衣人一抬手,黄蜂落在了他的手指上。似乎有些吃惊,他转过身,大步离开了宫殿。   离倒在血泊中。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另一半身体。   这一次,要死了。   回想起刚才的战斗,他有些不甘,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不过……算了,这个家伙确实很强……   秦王有收到我的信吗?如今齐国乱成这样,消灭齐国,统一人界,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离感到意识逐渐模糊:孤方,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没有什么遗憾的了,毕竟,我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如果说有遗憾,离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名字。   毕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到阎王那也不好报道啊。   我的名字是什么呢?我叫什么呢?   意识远去,离仍旧没有想起自己的名字,没有一丝头绪。   眼前的事物模糊起来,忽然离意识到这里是朝堂!   朝堂不正是举行殿试的地方吗?   恍惚间,离看到,那是一个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的光线朦胧的时间——自己孤身一人背着行囊,走在离开家乡的碎石小路上。   “大哥,加油啊……”这是弟弟的声音。   “哥哥,一路小心,我们会求菩萨保佑你的……”这是……妹妹的声音。   原来,我还有弟弟有妹妹……还有弟弟和妹妹等着我提携帮助,还有倾尽所有助我求学的年迈的父母等着我赡养……   原来……原来我最初的理想是苦读诗书,考取功名,出仕天下,衣锦还乡……   可是最后,我啊……竟走了这样一条道路……   母亲,母亲最后对我说了什么呢?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母亲送别最后一定喊了我的名字。   离回过头,目不转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的母亲。   然而光线迷离,空气氤氲,画面模糊,连表情都不能看清楚……   离就那样睁着眼睛,“名字……我的名字……”   里铗剑仍旧握在离的手中。似乎是因为那缠绕住他的手腕的那像镣铐一样的黑气的关系,直到最后里铗剑也没有脱离离的右手。黑色的气息循着离的手臂向上延伸。那双半睁着的,一动不动的双眼逐渐蒙上了一层阴翳。包裹住上半身后,黑色的气息逐渐向不远处的那另一半身体延伸。   当里铗剑第一次被离握在手中时,剑中的鬼王就意识到了自己终于找到了最为合适的容器。但同时他也知道了自己也遇到了一个冤家对头。这两样东西都是他从未遇到过的。然而虽说有预感在先,但结果却全部出乎了他的预料。一个是离的才能。离的才能比他预想的还要卓越,包括他的身体素质,超乎想像的悟性,也包括他的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些都太符合鬼王的要求,以致于他怀疑那个阎王是不是知道他的想法而特地找了这么个人投胎转世到他面前。另一个出乎他预料的是离的难于控制。里铗剑曾经控制的人里有妖怪,有怪物,甚至有堕仙,但没有一个像离这么难于控制。他无法想像有人能抵抗自己的侵蚀与控制,更别说是一次又一次了。人类的感情复杂,各种欲望数不胜数,在他看来明明应该是最容易控制的,然而结果却与他的想法大相径庭。   鬼王越想控制离,离冰变得越来越难于控制,一次次夺取他的身体,却又一次次失败……鬼王简直要像一个人类那样被逼疯。   不过这一次,这个家伙终于老实了。   离的肉身从血泊中站了起来。他低下头,张开双手,这一次终于梦寐以求。   “这样也不错。”   一个黑影在空中一闪而过,消失在了血色残阳中。 第三百零五章:拦路者   北辰、花见、张丰阳与田禄乘坐在鲲鹏的背上从东边蛊山向着西北边的王宫飞行。   越往西进就越能清楚的看到那频繁显现的绿光。   花见忍不住问,“这绿色的光难道是这巫蛊之术的法术痕迹?”   张丰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花见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竟然能显露出法术的痕迹,还是范围这么大的一个法术,这个施术者究竟有多强大呢?   齐国王宫高大的城墙与城墙内巍峨的建筑渐渐的出现在五人眼中。绿光越来越显眼,甚至从绿光的波动已经能看出它的走向。与绿光发散的方向相反的方向就是这个蛊术的发源地。那里就五人所要去的地方。   而这个发源地所处的位置就在丰城的王宫之中。   五人飞过丰城的外城墙,花见扫了一眼南面的平民居住的地方,那里已是一片寂静。   花见内心感到无比沉重。她无法想像,无论那个长孙嵬有什么目的,他竟然能做出如此罪恶涛天的事来!   北辰坐在鲲鹏背部最前面,飞过外城墙后,他就提高了警惕。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发现异常,鲲鹏像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一样,忽然停滞在了半空。   五人险些掉下去。北辰、张丰阳、纷纷使用御风术悬停在半空。花见一把抓住下坠的田禄。   “是蛛丝。”张丰阳喊道。北辰也注意到了那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的巨大蜘蛛网,他挥剑将蜘蛛丝砍断。   “都小心,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北辰的话音刚落。花见忽然感到握在手中的田禄的手脱了出去,那力道就如同田禄自己挣脱了一样。回头一看,田禄下坠的速度飞快,完全不像是一个自然下坠的人。   “田将军!”   田禄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之上。花见急忙从空中向下飞去,就在这时,北辰从后面追上她,拉住了她。   “让我去。”   花见一时还没明白过来。他看了一眼地面之上的田禄,忽然懂了。田禄刚才显然是被什么东西拉向地面的,也许是蛛丝,但掉到地面之上后,明明已经不能再行动了,但却没有继续受到攻击。包括在空中拦下鲲鹏的那个蛛蛛网,虽然已经遭到了怪物的两次攻击,但怪物始终没有现身。此时怪物没有马上向田禄发起进攻显然是在引诱其它人去救他,这是个陷阱。   四人救下鲲鹏兽后,从空中安全降落到地面,北辰一人向田禄的所在地走去。花见、白烟、张丰阳三人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然而仔细一看四周的景色,三人都愣住了。这里似乎是一处丰城平民百姓的居住地,然而就像被废弃多年了那样,倒的倒,塌的塌。在所有的空隙之处,房屋的破洞,房与房之间,房屋与树木之间,遍布大大小小的蜘蛛网,每一张蛛网下面都是成堆的白骨。在一张蛛网上面花见看到一具只剩下一半的血淋淋的人类尸体。   这样一处阴森荒凉的地方,让人难以想像这里是齐国最繁荣的都城。   田禄似乎是因为从高空中坠落,失去了意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北辰一步步向他走去,四下里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异动。就在他走到距离田禄数米远的地方时,地面突然陷了下去。   下陷的地面呈漏斗状,北辰第一时间使用御风术飞起,飞向田禄,赶在他坠入坑底的一瞬间拉住了他的手。就在这时,漏斗内忽然扬起一片黄沙,黄沙漫天,迷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北辰拖着田禄向外飞去。就在这时,漫天的黄沙中忽然冒出一对巨大的鳌钳,一把钳住了田禄的腰部。北辰看到时已经晚了,太阿剑挥出时鳌钳带着田禄的下半身向下坠去,消失在了黄沙中。   北辰飞出黄沙范围。花见三人看到北辰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然而当看到北辰田禄将军血淋淋的上半身时,都吃了一惊。   田禄紧紧的拉着北辰的手不肯松开。北辰看到他嘴唇翕动,将耳朵贴了上去。   “长孙……嵬,你们一定要……杀了他……”   说完这句话,田禄就变得一动不动。然而拉着北辰的手没有松开,睁着的眼睛也没有合上。   直到北辰点了点头。田禄的手一松,头一歪,眼睛也终于闭上了。   花见眼里泛着泪光。“这里太危险了,我们根本不该带他来。”   “是他自己要来的。真是个累赘,还以为能帮上点忙。”   “没有他的帮助,我们能这么轻松的解开怪物之迷吗?”张丰阳说,“田将军是个忠臣,我们如果能完成他的遗愿,他也能够安息了。”   北辰看到远处那片扬起的黄沙已经消散了。然而黄沙消散后,地面的大坑也不见了。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话音刚落,北方的天空忽然飞来一阵密集的箭雨,张丰阳,白烟两人闪身躲掉,北辰挥剑将射向他和花见的箭矢击飞。就在这时,躲在北辰身后的花见忽然飞了出去。   “北辰……”花见只来得及吐出这两个字。   北辰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上去,抓住花见身体的同时,挥剑斩向她的身后。   剩余在花见身上的是一截透明的蛛丝。和刚才将田禄在半空中拖下的方式一样,这里显然隐藏着一只蜘蛛怪。   花见砍断捆缚在身上的蛛丝,看了一眼落在地面上的断箭,发现这并不是人类用金属打造的箭,箭身从头到尾光滑无比,像似某种动物背上的尖刺。   北辰救下花见后,在怪物想要把她拖去的方向搜寻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地面传来非常不自然的震动。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响,其他三人也感觉到了。   “是来自地下?”白烟感到地面颤了起来。   “不是地下,是那边。”北辰盯着北面的方向说。   伴随着树木折断与房屋倒塌的巨响,一个外形像车轮,近两层楼那么高的怪物伴着滚滚烟尘冲了出来。 第三百零六章:怪物   “这是什么东西?”四人都愣住了。   车轮般的怪物向着四人碾压过来,白烟、张丰阳、花见三人及时的躲开,只有北辰一人一动不动。眼看怪物滚到了他的面前,北辰一跃而起,挥舞着手中的太阿剑就砍了过去。   随着“当”的一声巨响,北辰被弹飞了出去。虽然安全的落到了地面,但他感觉整个手臂都麻掉了。   怪物从四人的所在地滚过去后,那车轮般的身体舒展开来,四人终于看清了它的样子。   怪物的头像老鼠,又尖又长。隆起的背部像一座拱桥,平滑的曲线一直延伸到尾部。从怪物的耳后大片鳞甲一直覆盖到尾巴尖。加上怪物那庞大的身体,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座坚固的堡垒。   “这是什么怪物?是穿山甲吗?”白烟说完,仔细一看又发觉有很大不同。   张丰阳见多识广,打量了一番后说:“这是犰狳怪。”   “求鱼?”其他三人听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你说他是犰狳怪,也是融合怪吗?”白烟问他。   张丰阳看了看这个犰狳怪,从外形上看,感觉并不像,“这点我也不清楚,但感觉并不像。”   在四人说话的间隙,犰狳怪将身体蜷缩成了一个圆球,对准四人又滚了过来。   怪物虽然体型巨大,但这样的攻击方式估计连个瘸子都能轻松躲掉。   滚过四人的所在地后,犰狳怪舒展身体,似乎是需要用眼睛来确认四人的位置那样,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再次将身体收缩成一个圆球,朝着四人滚了过去。   这一次,怪物竟然滚歪了!   也许是想一次攻击他们四个人,但四人的站位中间有个很大的空隙,怪物球形的身体直接从这个空隙滚了过去。   四人动都没有动,目送着犰狳怪从他们中间滚过去。眼看着犰狳怪将他们身后一栋砖石结构的房屋撞倒压碎,四人都感到一阵无语。   虽然怪物的攻击方式非常无脑,但四人同样也拿这个怪物没有办法。因为犰狳怪将身体蜷缩起来后,就像一个圆球,所有没有鳞甲覆盖的地方在怪物蜷缩起来后,全部被那坚硬得连太阿剑也砍不动的鳞甲完全挡住。花见射向犰狳怪的冰火之箭射在它身上也只能听个响。   四人都不知道如何对付这只犰狳怪,就在这时,花见忽然看到面前生出一大片白色的烟雾。   是白烟。在怪物的这次攻击后他看出了怪物的破绽。白烟将腰间葫芦中的祖传秘制的白色烟雾放出,刚一置身于这白色的烟雾中,他的身形就隐去了。   “犰狳怪身上的鳞甲既然砍不动,那想要杀死它只有在他张开身体,鳞甲没有覆盖他全身的那个时候了。”   白烟是想要在犰狳怪滚碾过后,舒展开身体的一瞬发动突然攻击杀死它。隐遁潜行,突然发起攻击致人于死地是白烟最擅长的。   怪物反复的滚碾过后,这一范围内的房屋草木全部被毁,地面也被压的非常平坦。   怪物再一次滚压过后,半透明的白色烟雾已经飘向了那里。   犰狳怪一如既往的缓缓的舒张开身体,看上去完全没有察觉到隐形于白色烟雾中的白烟。   犰狳怪确定了北辰三人的所在地后,开始笨拙的旋转身体,调整方向。   看到犰狳怪调整的方向后花见一愣,虽然之前也有弄歪方向碾压不到人的情况发生,但这一次,方向似乎有点偏得离谱。   白色的烟雾已经触及到了犰狳怪的尾部,就在三人以为白烟即将得手时,忽然令三人完全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   犰狳怪背部的鳞片,忽然一个个笔直的翘了起来。它此时调整的身体头部偏离北辰三人的所在地,而尾部所朝的方向正是白烟隐遁的方向。   当看到犰狳怪背部的鳞片翘起来时,花见想到了犰狳怪现身之前射向他们四人的那阵箭雨。   一阵寒意掠过花见的心底。她刚想喊出声,身旁却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白烟,快离开那里!”是北辰。   话音未落,犰狳怪背部翘起的鳞甲下射出无数根如同箭矢一样的尖刺。这些尖刺就是刚才射向他们的那阵箭雨。这阵箭雨几乎将那片白色的烟雾完全覆盖。   北辰三人全部惊呆了。   此时的犰狳怪,看起来已完全不像是一只犰狳而是一只箭猪。   白色的烟雾依旧飘荡在那里,虽然看不到烟雾中的白烟,但却能看到他放出的那片白色的烟雾已经变成了红色。   犰狳怪将头对准三人,蜷缩起身体滚了过来。   三人躲开犰狳怪的攻击,奔向那阵烟雾。在烟雾中三人找到了白烟的尸体。身中无数尖刺,白烟的死状惨不忍睹。   “白烟!”花见内心悲痛无比。   张丰阳说。“都怪我,这个犰狳怪,虽然是犰狳,但也是一只融合怪!”   北辰看向那只犰狳怪,发现它在这一次的直线滚碾攻击后没有像之前那样马上再次做出攻击。   这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不必悲痛,你们马上就会与他去同一个地方。”   半空中飞下一个人,落在犰狳的背上。只见这个人身着一身宽大的灰白色外套,从头盖到脚。虽然这身打扮很古怪,但更令三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个人的声音,声音非常奇特,就像一个婴儿那么尖细。   “就是你控制的这只犰狳怪?”张丰阳显得无比愤怒。   “犰狳?没错,这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一把长剑凌空飞向灰衣人,速度之快连北辰都吃了一惊。   是张丰阳的符文之剑。北辰知道,张丰阳轻易不会使用驭剑术。   符文之剑直奔灰衣人而去。然而他一动不动,压低的兜帽,阴影下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不必悲痛……也不必着急,我都说过了。”   令三人惊愕的一幕出现了,张丰阳的符文之剑竟然穿过了灰衣人的身体,然而灰衣人却毫发无伤。   “断空结界?”因为白烟的死,无比愤怒的张丰阳此时愣住了。   “我都说过了,”灰衣人抬起头,“你们马上就会去见他的。”   一看到这张脸三人又是吃了一惊,一半脸是骷髅,另一半却是一张婴儿脸。   就在这时,北辰忽然侧身一闪,挡在了花见面前。   花见一怔,转头一看才发现一根蛛丝缠在了北辰的手腕上。这根像麻绳一样粗的蛛丝是射向自己的,北辰为自己挡下来了。   刚刚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灰衣人那让人恐怕的脸上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射向自己的这根蛛丝。   花见抽出匕首,正要为他砍断。却听到北辰说:“不必,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第三百零七章:灰袍   北辰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一次他们遇到的怪物与他们之前遇到的怪物有着根本的不同,这种不同不是怪物的外貌与攻击方法,而是这一次遇到的怪物非常的狡诈。从鲲鹏撞上天空的蛛网开始,所有怪物发动的攻击全部是虚实结合的。这与他们之前遇到的怪物的那种只是凶残的攻击方式完全不同。北辰已经看出了,他们在这里遇到的怪物有两个,一个是明面上的有着坚硬甲壳的犰狳怪,此怪那看似蠢笨的滚地攻击方式,实际上只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另一个是隐藏在暗处的伺机发动攻击的潜伏在地下的蜘蛛怪。此怪发动的攻击才是最为致命的。北辰从没有遇到过如此狡猾的怪物,在犰狳怪用隐藏的能力一击致命杀死白烟后,他意识到了这两只怪物的背后也许有一个操纵它们的人。   从花见第一次被蛛蛛怪偷袭开始,他就开始注意着这个潜伏在暗处的蜘蛛怪。   所以这一次,蛛蛛怪的蛛丝刚一吐出,北辰就用手臂接下了。   北辰用左手拉着蛛丝与在看不见的地方的蜘蛛角力。似乎蜘蛛怪的力量更大,在蛛丝的牵引下,北辰的双脚向前滑了出去。   就在这时,北辰忽然纵身一跃,左手猛的向后一挥。粗大的蛛丝先是被拉长接着绷得紧紧的,继而忽然松弛了下来。远处树林中高高地飞出一只巨大的蜘蛛怪,失去平衡的蜘蛛怪在空中翻滚着,北辰右手太阿剑一挥,一股剑气飞出,半空中的蜘蛛怪那圆滚滚的大肚子像水球一样炸开了花。   “真可惜。”犰狳怪背上的灰衣人说:“我精心制造的四只蛊竟然被你们杀掉了三只。”   三只?花见听了一愣。   “刚才干掉蚁狮蛊的手法干净利落,值得称赞。”灰衣人竟鼓起了掌来。   听到灰衣人说出了蛊怪的名字,花见就想起了刚才杀死田禄的那个蛊怪。在沙土中经常可以见到可以制造沙坑并隐藏在沙坑底部,以沙坑与巨大的鳌钳为手断捕食猎物的小虫子,这种小虫的名字就叫做蚁狮。刚刚北辰杀死的那只怪物用蛛丝攻击了自己,这是蜘蛛的攻击方式,但蜘蛛并不会钻地与制造沙坑。因此灰衣口中的这只蚁狮蛊至少是融合了蚁狮与蜘蛛两种生物。   北辰说:“这两只蛊怪刚刚就是在你的控制之下吧?佯攻,使诈,再配合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明暗攻击相结合。”   灰衣人起先没有作声,接着哼了一声。   “不过同样的攻击方式竟然使用了两次,也是够蠢的。”   “不要这么说嘛,只是消遣而已。毕竟只是没什么头脑的低等生物的融合体,无论我使用什么样的法术让它们变得强大,但脑子里仍旧只是一只虫子。要不是我让蚁狮一直躲在地下,恐怕一冒头就被你们干掉了。”灰衣人说:“在此蛊术下不被蛊惑的人果然都很强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杀掉有些可惜,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很看重人才的。不如做我的手下吧,我会给你们很多好处的。”   这样一种尖细嗓音,说出这么一种老气横秋的话,实在是古怪透顶。   “那你又是什么人?”北辰问他,“你就是长孙嵬?”   灰衣人一动不动没有回答。继而忽然把头高高扬起,“好啊,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   他向身后纵身一跃,犰狳怪蜷缩起身体向三人滚了过来。三人发现这一次犰狳怪滚动攻击的速度变得非常快,与之前笨拙缓慢的速度完全不同。   果然像北辰刚才所说的那样,之前犰狳怪的滚动攻击方式是诱饵,只是为了吸引他们注意力。花见心想,白烟就是因为放松了警惕才被杀死的。   犰狳怪再次掉转方向滚了过来,花见向他射出冰箭,然而冰箭射在犰狳怪的鳞甲之上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即使如此花见仍旧向犰狳怪一连射出数支冰箭。犰狳怪巨大的身躯碾压着地面向三人做着进攻,就在这时,滚动速度本就极快的犰狳怪在滚动到一处时忽然加速,以更加惊人的速度滚动起来。不过不是向着他们三人而来,而是偏离了方向,并且那左摇右晃的样子,就像……就像失去了控制一样。   原来是花见的冰箭在地面上生成了一条冰川之径,犰狳怪滚动到光滑的冰面上失去了平衡,撞向了一旁的建筑,就在它那圆滚滚的身体把一旁的房屋撞成一片废墟之时,一连数支大号冰箭飞来,将它那球形的身体冻在了原地。犰狳怪舒展开身体,发现被冻在地面上的是背部,此时的它四脚朝天。就像一个被底朝上翻过了龟壳的乌龟一样动弹不得。花见再次向犰狳怪射出冰箭,犰狳怪黑豆一样的眼睛瞄到了那几支箭,又将身体缩成了一团。花见的冰箭加固了对犰狳怪的冰冻,虽然坚硬的甲壳让人奈何不了它,但身体被冻在了地面上后,它也无法再对北辰他们做出攻击了。   低等生物永远只是低等生物。花见心想还真是多亏了灰衣人刚才的提醒。   灰衣人的身体悬停在半空,北辰飞起,用手中的太阿剑向他发起进攻,然而他的攻击同刚才张丰阳的符文之剑做出的攻击一样,全部从灰衣人的身体穿了过去,没有伤害到他一丝一毫。   “唉,没用的啊。真是可惜。”灰衣人说着掌心向前一推,凭空亮起一道符文,符文内忽然蹿出一条火焰之兽,北辰向侧后一闪躲过。火兽扑到他身后的地面上,将地面烧成了一片焦土。   这时候张丰阳脚踏在符文之剑之上,以极快的速度驭剑飞行到了灰衣人头顶。只见他右手一挥,一张符篆直奔灰衣人头顶而去。符篆落在灰衣人头顶上方,一道光芒闪过,他身体四周支撑起断空结界的五道符文链瞬间断裂。   灰衣人一惊,抬头看向空中的张丰阳,“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他又愣住了。   断空结界被破解的同时,花见射出了一支巨大的火箭。此时火箭与他的距离仅有数个身位。躲闪已经来不及,灰衣人左手握拳,挥出去的同时,张开手掌,自他掌心的符文中钻出一条巨大的蟒蛇,大蛇张开大嘴迎向那只火箭。   这是灰衣人极限距离唯一做能做出的抵抗之术,虽然保住了一命,但那支火箭的威力烧死他召唤的那只大蛇的同时,也将他的整条左臂烧焦。   灰衣人看着已经废掉的左臂,咬牙切齿,似乎已经被逼入了绝境。 第三百零八章:激战   张丰阳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驭剑飞行在半空中,向身后一跃,脚下的剑飞向灰衣人。半空中张丰阳双手合十,口中谂诀,那柄符文之剑金光一闪,化为了层层叠叠的七支。在张丰阳的驭剑术下,七把符文之剑凌空一转,将灰衣人包围在了中央。   七把剑从四面八方刺向灰衣人,没有任何死角,灰衣人已经无路可逃。北辰和花见都以为灰衣人必死无疑。然而就在这时,灰衣人的身体忽然被一样白色的东西缠绕包裹了起来,像一颗白色的茧一样。符文之剑无法刺破这只茧,也伤害不到里面的灰衣人。   张丰阳使用驭剑术,七剑归一,收入背部剑鞘。   白色的茧变大,鼓胀,最后打开,三人看到灰衣人右手握着一杆玉柄,原来是一把玉拂尘。包裹住他全身的白茧正是拂尘的尾丝。   灰衣人身上的灰袍已经破烂不堪,头部的兜帽破损掉了下来,本就诡异恐怖的那张一半骨头,一半婴儿的脸,愈加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灰衣人手执拂尘站在那里,扭曲狰狞的面部,左边那只黑眼死死地瞪着他们三人。   花见感觉那柄拂尘有些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出来,拂尘给她的感觉与这巫蛊之术笼罩下的邪恶气息不同,也与灰衣人给她的恐怖感觉不同,那把玉拂尘散发出的光芒非常明亮,是那种看过后让人感觉非常舒服的光明之光。花见看到在玉拂尘的光亮下,巫蛊之术的绿光都不见了。   “那把拂尘……”花见想问身旁的张丰阳,然而一转过头,她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灰衣人将手中的拂尘一甩,尾丝变长,袭向了离他最近的北辰。   “北辰,闪开,那拂尘是砍不断的!”张丰阳大喊。   北辰已经举起太阿剑砍了过去。就在太阿剑将要砍到拂尘的一瞬间,尾丝瞬间散开,从四面八方向北辰袭去。北辰将剑一横向一旁斩去,然而斩击过后发现正如张丰阳所说的那样,拂尘的尾丝竟然真的砍不断,连太阿剑都砍不断!   尾丝像蛇一样缠绕住了太阿剑,接着又有其它的尾丝缠绕住了北辰的左手,双腿,北辰动弹不得。   “北辰!”花见张开五指冰弓,用力射出五支锐利的火焰之箭。   灰衣人像被困住的北辰掷去符篆,张丰阳驭剑出鞘,用符文之剑将飞向北辰的符篆斩碎。   北辰被拂尘捆住了手脚,但仍旧奋力的抵抗着,向后方挣去时,将拂尘的尾丝拖成了一束又细又长。   花见的火箭扎在了拂尘的丝束上,果然也对拂尘造成不了伤害。然而就在这时,所有人都看到火焰之箭的火苗越来越大!火箭虽然射不断拂尘的尾丝,但却能将尾丝点燃,拂尘竟然着了起来!   “太好了,虽然斩不断,但是能烧断。”花见欣喜的说。   张丰阳瞪大了眼睛,能烧断,比能斩断更让他感觉不可思议。不过他是知道花见的冰弓与火箭本就不同寻常。   烧断了拂尘的部分尾丝,北辰挣脱了右手的束缚。他举起太阿剑甩出一道剑气斩向灰衣人。巨大的剑气呼啸着奔向灰衣人,灰衣人唯有闪身躲避。   花见又向缠绕北辰的拂尘射去数支火焰之箭,但即使如此灰衣人仍旧没有收回拂尘的打算。在躲避北辰发出的剑气的同时,灰衣人接连掷出一张又一张的符篆,符篆停滞在三人的头顶上空。   花见看着头顶旋转着的漫天符篆,问,“他要干什么?要困住我们?”   “这不是结界符,是雷符。”张丰阳说。   “这些全是雷符?”花见吃惊不已,如此多数量的雷符让她不敢想像。   “不要怕。”张丰阳说着,用四张符篆轻易就支起了一个屏障结界。   像罩子一样的屏障结界刚一完成,漫天的雷符放出无数道闪电劈了下来。耀眼的雷光将四人战斗的地方照得一片惨白。   花见不由得惊叹,这雷符不只是数量,连威力都与自己所见到过的不可同日而语。仅用四张符篆就支起的这个抵抗无数落雷的屏障结界的张丰阳也很厉害。   这时花见忽然意识到了,这两人的某些战斗方式有点像啊。   在花见火焰之箭的帮助下,北辰逐渐挣脱了拂尘的束缚。但是当他再次发起进攻时,拂尘又向他飞了过来,北辰知道自己的剑斩不断,只好用速度去躲避。   北辰拿拂尘没有办法,但花见的火焰之箭却轻易的使拂尘的尾丝燃烧了起来。   在花见的支援下,北辰终于突破了拂尘的防线。   眼看北辰就要冲到面前,灰衣人在地面画出一道符篆,在法力的作用下,一只巨蟒被召唤了出来。   一看这只巨蟒,北辰就想:虚张声势。   北辰的太阿剑凌空劈下,这一次剑又一次穿身而过。灰衣人又使用了断空结界。   身处断空结界内,虽然无法被攻击到,但同时亦无法做出攻击。看到灰衣人又使用了这个术,北辰就知道他已经黔驴技穷了。   张丰阳破解了断空结界,北辰一剑将黑衣人斩为了两半。灰衣人的头从巨蟒背上掉了下来,战斗结束。   “哈哈哈……”头颅从空中掉落下来经过了多久,这诡异的笑声也持续了多久。   “你们很厉害,我知道你们并不是普通人。但是,你们以为我输了吗?哈哈哈……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输的是你们。你们是阻止不了我的。”灰衣人的最后一句话,让花见和北辰两人大吃一惊,“你们是阻止不了我的——张丰阳,好久不见,我就在王宫以北玄武门外等着你。”   两人看向张丰阳。张丰阳微垂着头,双眼无神。在战斗过程中,花见早就看出了这两个人似乎彼此之间非常熟悉,非常了解对方的招式。   张丰阳和这个家伙有什么关系?   等了一会儿,他仍旧没有说明。   花见似乎想开口问,但北辰却制止了她。她犹豫了一下,心想,也许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第三百零九章:祭坛   “他说,他在玄武门外等着我们?”花见很惊讶,“他难道没死吗?”   “看看这个婴儿头吧,身体却是一个成人的。”北辰说,“我们杀死的这个也许并不是他的本体。”   花见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惊讶一下的,但是却怎么也惊讶不起来。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后,已经没有什么能让自己再大吃一惊的了。   “他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花见又问。   北辰想了想,“是在拖延时间吧?”   张丰阳仍旧低着头,北辰忍不住喊了他一声,他一惊,回过神,把头抬了起来。   “是的,已经来不及了,你们都没有发现吗?绿光已经消失了。”   经他这么一说,北辰和花见也发现了这一点。三人此时所在的地方是抬起头就能看到王宫的位置。而王宫北部就是这个巫蛊之术的中心。这里理应是巫蛊之术最强的地方,就在刚刚还频繁显现的绿光,此时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到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绿光收缩,说明他想要的身体已经完成了。”   “身体?”花见不解。   “他不是说他在玄武门外等着我们吗?我们走。”北辰说。   两人正要离去,发现张丰阳站在原地没有动。   “已经来不及了。”   一看张丰阳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北辰就感到一阵火大。他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拎着他就飞上了半空。   “你干什么?”张丰阳大叫,“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北辰?绿光消失说明他的法术已经完成了,就算我们到了那里,他很可能已经走了。这个巫蛊之术已经结束了,我们没能阻止。现在去那里也许还会碰上埋伏。”   北辰完全不搭理他。三人就这样,飞过城墙,来到王宫内院。   尽管在城外三人已经看不到丰城内有一个活人了,然而一入王城,王宫内的惨烈的景象仍然让花见无法直视。   原本已经习惯了丰城内的血腥味,但是当王城内更加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孔时,张丰阳和花见还是禁不住捂起了鼻子。   眼睛可以不往下看,但鼻子却做不到不去闻这血腥味。闻着这血腥味,花见脑海中惨死的人类的一幕幕画面出现在脑海,花见感到痛苦不堪。   站在不知是不是玄武门的一扇高大的门楼上,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强烈的震撼了三人。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尸骸。同外面因为巫蛊之术刚死去的人不同,这里全是不知死去多少时日的已经化为白骨的死人。方圆百米大的一片空地,累累白骨辅满了地面。花见一看到这里的地面,就感觉比城外的地面要高许多。因为看不到一处裸露的地面,白骨不知累积了多少层。   日光落在这些发白的尸骨之上,折射出一种异样的惨白。   尸骸之上,四根参天的石柱围着一座高大的石台。石台像似一座祭坛,但又与他们见过的祭坛不同。在祭坛正中央,一只像似雕刻而成的巨大手臂自祭坛正中央破石而出,石臂掌心向上,似乎托举着什么东西。   四根石柱围绕下的这座祭坛,散发着绿色的光芒。如同整座丰城的绿色光芒全部聚集到了这里一样,绿光浓得像墨。如同一场风暴的中心,深浅不一的绿光萦绕着祭坛旋转着上升着。又如同一场法术庆典,泛着波动的绿光如此绚丽,如此诱人。   就在三人站在门楼之上看着这一切时,祭坛的东西南北四个石柱形成的门内,同时走入四只体型各异,却巨大无比的巫蛊之术融合而成的怪物。   齐国都城丰城内十余万人类与不计其数的生物,在这弥天蛊术下互相残杀吞噬,最后只剩下这四只融合怪。   “这四只蛊怪难道是要要进行最后的融合?”北辰说完,看向一旁的张丰阳。   然而张丰阳目光黯淡,默然无语。   北辰紧握了一下手中的太阿剑,想到了他说的那句来不及的话。   “那四只蛊怪是被控制了吗?”北辰又问。   张丰阳脸色难看,依旧不回答。   “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张丰阳终于开口了,“我看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北辰再也沉不住气了,纵身一跃,飞向了祭坛。   “北辰,看不到那墨绿色的法术光辉吗?你也会被控制的!”   “北辰会被控制?”   “祭坛中央那个巨大的石臂托着的就是九鼎。这可是九鼎之力啊。”   花见听了这话由于担心北辰的安危,也飞向了祭坛。   张丰阳气得咬起了牙,“这两个家伙。”说完,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个人的动向,有汗珠顺着耳鬓就流了下来。   花见一进入绿光的包围中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尽管疑气抵抗,但紧跟着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   糟了,果然如张丰阳所说的那样,会被这法术控制的。花见逐渐感到意识模糊起来,身体也开始不听使唤。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捆住了自己的身体,接着被飞快地向后拉去。直到脱离了绿光的范围,花见意识清醒了一些后,低头一看,发现是捆住自己的是拂尘的尾丝。白色的尾丝同刚才那个灰衣人的拂尘一模一样。她心下一惊,转过头一看,愣住了,使用这拂尘的人竟然是张丰阳。   拂尘将花见拉回了三人刚才的所在地。   张丰阳收回了拂尘。花见打量着他手中的这柄拂尘,同样的玉制手柄,同样的白色尾丝,同刚才那个灰衣手中的拂尘一模一样。   “张丰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张丰阳目光黯淡仍旧什么都不肯说。   就在这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花见一惊,回头一看,发现是祭坛的四根四柱被砍倒了一根。是北辰。   “北辰……没事啊。”虽然刚才自己一进入那绿光的范围就感到一阵意识模糊,但北辰没事。毕竟是体内封印着魔王梼杌,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侵蚀的。   看到这一幕,张丰阳不由得也瞪大了眼睛。这个家伙什么也不顾忌,上去就砍啊!两人共事很久了,张丰阳发现似乎没有任何事能让北辰感到畏惧,如果用两个词来形容北辰的性格那就是无畏!在他的脑海里似乎就没有恐惧这两个字! 第三百一十章:长孙嵬   高大的石柱又被北辰用太阿剑砍倒了一个。两个石柱一倒,在四根石柱包围下的墨绿色的光向外弥漫开来。   北辰看到在祭坛中央的石臂上,在石臂高举的手掌上有一样东西,透过绿光他仔细一看,发现那似乎是一颗人头,一个人的人头。   就在这时,祭坛中央似乎刮起一阵风暴,在风暴的作用下,四散的绿光转而开始收缩。   在风暴下,北辰不敢向前。他忽然意识到在这祭坛之上没有看到刚才的那四只巨大的蛊怪!   绿光收缩集中,最终汇集到了一个点——石臂高举的掌心中央。这时,那凝聚后外形如同一个碧绿宝珠一样的光球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如同一朵碧绿莲花盛开,光芒绚丽而又迷幻。   绿光消失,这一次是彻底的消失了。突然消散的绿光让照耀到这里的日光都透露出一丝苍白。苍白的日光下,祭坛仿佛被雨水洗刷过一样,干干净净。祭坛之上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蔚蓝,一碧如洗。   三人看到祭坛中央的石臂的手掌上站着一个人。   此人下身一丝不挂,赤裸着双脚,上身只围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斗篷。   北辰站在祭坛上,黑衣人从空中飞下,落到了他面前。   北辰看着他想起了刚才在绿光中看到的石臂上的那颗人头,那颗人头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张丰阳之前说过:他想要的身体已经完成了。原来这个弥天蛊术是面前的这个人用来制造自己身体的法术。如此来看刚才那四个在蛊术下最后活下来的蛊怪已经被封印在了这个人的体内,成为了他的肉身。   这个邪恶的术士,为了制造自己的肉身,将丰城内的十余万人做为了祭品!   花见和张丰阳二人也赶到了北辰身边。   “你就是长孙嵬?”   “长孙嵬?”黑衣人似乎愣了一下,仿佛刚看到面前站着的北辰。接着他哈哈一笑,“那是用来坑骗人类的假名——至于我是谁嘛……”他伸手向他身后一指,“这不是有人知道吗。”   他所指的人正是张丰阳。   张丰阳脸色虽然不再难看,但眼神晃动。“他是张丰川,是我的弟弟。”   花见和北辰两人都愣住了。张丰阳是天界的神仙,而这个人,是他的弟弟?   “丰川,没想到你竟然堕落到了这个地步。”   “堕落?老兄,你怎么还这么腐朽?”   “你就为了成就自己巫术,杀死了丰城所有人?”北辰问。   “他们应该为能够为如此辉煌的法术奉献了自己的肉体而感到自豪。”   北辰无法找出更为适合的词语来形容张丰川的无耻,最后只吐出了一个字:呸!   “巫蛊之术不愧为最强之术。比如弱小的虫豸哪怕数量再多仍旧弱小不堪一击,但是一旦通过巫蛊之术将它们融为一体,就可以成为一个无比强大的个体。但是虽然变强了,仍旧存在一个问题。虫子永远只是虫子,野兽永远也只是野兽。永远只想着填饱肚子。就像你们刚刚干掉的四只蛊怪,那可是我精心培制的,然而仍旧死得很痛快。所以……”张丰川说着把手一挥,“所以它们只要贡献出力量就行了,由我来支配这股力量。”   “那婴儿头的灰衣人就是你控制的?”张丰阳问。   “那是……”张丰川正要回答,身体忽然僵硬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扭曲到了一种令人恐怖的程度。不过只过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那是被我舍弃的身体,随便融合了一个方便操纵的头颅而已。”   花见想起了那个半腐烂的婴儿头,不由得浑身一阵战栗。   “这恶毒的法术是违背天理的禁术。”张丰阳说:“从小你就迷恋这些邪恶的禁术,师父的谆谆教导终究没能将你拉入正途。真没想到啊,张丰川你竟然藐视生命,丧尽天良到了这个地步!”   “天理?正途?”张丰川似乎想笑,然而刚笑出一声,就被一声虎啸打断了。   北辰三人一惊,不知声音来自哪里,接着就看到在他的背部的斗篷里钻出一只血淋淋的虎头。   “什么是天理?什么是正途?”北辰三人被刚才那一幕惊得瞠目,而张丰川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接着说:“我只知道既然弱小那就去死好了。十五年前不就是这样?强者拥有支配弱者的权力,或者说弱者天生就应该被支配。”   “九鼎在你身上?”北辰问。   张丰川张开嘴,那嘴大得比他的头还大。一条细长的舌头伸了出来,舌尖上卷着的正是九鼎。亮了一下九鼎,大嘴又将九鼎吞下。“你们也想得到九鼎?”张丰川将身上的斗篷一甩,斗篷鼓胀了一下,接着从下面的边角钻出八个巨大的蛇头。   “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北辰已经看出来了,从张丰川刚才说话时身体发生的那些奇怪的反应来看,他对这具新获得的身体还不能控制自如。这是杀死他的好机会。   北辰冲了上去,八只蛇头从四面八方咬向他,太阿剑剑光一闪蛇头被尽数斩落。北辰冲到他身前,一剑将他的手臂连同腰部一齐斩断,砍为两截。   “哎呀,大意了呢。”掉到地上的张丰川上半身说。不过虽然说的话是这样,但是语气却是完全的不在乎。   身体被砍为了两半,仍旧不在乎的说着话,北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稳稳的站在地上的张丰川的下半身忽然冒出一只巨虫,巨虫挺着巨大的鳌钳咬向北辰,北辰挥剑格挡向后退去,就在这时,被北辰砍落的八只蛇头变为了一群毒虫扑向他,在虫子近身的一瞬间,北辰用剑气护体,将虫群切碎。   张丰阳的上半身飞起,与下半身结合。身体又恢复了原状,就像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那样。   “看来我对身体的控制还很不熟练,你们可要抓住这个机会啊。”   看到北辰的太阿剑杀不死张丰川,花见左手变化出冰弓,右手变化出一支火焰之箭。   一看到花见的冰弓火箭,张丰川瞪大眼睛愣了一下。   花见拉满弓弦,向张丰川射出一支火焰之箭。   火焰之箭直奔张丰川的胸口而去。他即没有躲闪,也没有动一下,火箭射中了他的胸口,火苗变大着了起来,接着飞快的变小,直至消失。消失后张丰川的身体看不出受到任何伤害。   “啊,好热。”张丰川右手变出一把羽毛扇,扇着风。接着嘴一张,吐出一口热气。   花见见状,又射出了一支冰箭。张丰川仍旧一动不动,冰箭扎在他身上,瞬间将他的身体冻住一大片。然而转瞬冰冻的地方就消失了。   “唔,好冷。”张丰川打了个哆嗦,嘴一张,吐出一口凉气。 第三百一十一章:张丰川   看不惯张丰川的样子,北辰又冲了上去。张丰川两肩长出两只巨大的鳌钳,北辰轻松砍断鳌钳,接着剑光一闪砍下了他的头。   “哎哟,大意了。”掉在地上的张丰川的头说:“妖怪修炼成人就是不一样,知道我的头是要害,真聪明。不过……”就在这时黑色的斗篷下一连冒出七八只蛇颈,每一只蛇颈上都长着一个人头。“不过问题也来了,哪一个头才是真的呢?”   七八个人头围着北辰转。   “猜呀,猜呀!”七八个头上的七八张嘴同时说:“猜呀,仔细看,仔细猜,哪个头是真的……猜中有赏!”   三人都愣住了。   “给你机会让你猜呢?你他妈倒是猜啊!”   落在地上的那颗头变为了一只狼蛛从后面扑向北辰,北辰抬手一剑将狼蛛劈为两半。他怒不可遏的再次挥剑劈向张丰川的肉身。就在这时在张丰川的断颈处冒出一颗鳄鱼头,巨大的鳄鱼张开大嘴将他手中的太阿剑一口咬住,北辰想要夺回太阿剑却发现剑被咬得死死的。   那七八个人头凑到北辰面前,“就这点实力,怎么活到现在的?”   “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北辰身后的地面上破土而出一颗兽头,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他的后颈。   花见一惊,“北辰,后面。”   忽然剑光一闪,那颗兽头被斩落地面。是张丰阳的驭剑术。   张丰川长在蛇颈上的七八个头齐刷刷的望向他。   “张丰阳,你也蠢蠢欲动?”   北辰向后一跃,拉开距离。   张丰川将身体恢复原状。花见目瞪口呆的看到,他弯腰将地上的两瓣脑袋捡起来,对在一起,安到了脖子上。   就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一只黑色的小鸟。四人都被这只鸟吸引了注意力。北辰三人被吸引了注意力是因为这只鸟是他们在这丰城内看到的唯一活着的生命。   小鸟落在了张丰川的肩膀上。北辰惊讶的看到这只鸟竟然只有一只眼睛,并且那只眼睛还是长在鸟头的前面。   花见虽然也对这黑色的鸟的样子感到奇怪,但令她更吃惊的是,她看出来了这只鸟并不是活着的生命,而是用墨画出的。用墨画出的会飞的鸟,这种法术她曾经是亲眼见到过的。这只墨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看上去与张丰川这么熟悉的样子?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指使你的?”张丰阳问。   张丰川回过头,“你猜?”   “北辰,花见,你们退下。”   “哎哟,兄长大人生气啦。”张丰川说:“不过,今天就至此为止吧。”   “九鼎留下。”   “你做梦呢吧?”   张丰阳口中谂诀,背部符文之剑飞出。   “哎哟不好啦,兄长大人要动真格的了。”   符文之剑刺向张丰川,就在将要刺中之时,张丰川的身体忽然化为一群黄蜂。符文之剑穿过蜂群刺了个空。   蜂群以极快速度飞往远空,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北辰心下不甘,“就这么让他跑了!”   虽然刚才交手没有使出全力,但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很难对付,从刚才开始他就在想,这个术士张丰川难道是不死之身?   在张丰川离开的地方北辰看到地面有两个洞,他想起来了,那是他刚才双脚站过的地方。这显然是他对自己发动地下攻击时留下的。刚才自己将他的身体砍了个遍,却都没能杀死他,现在来看他也许是将自己的身体最主要的部分隐藏在了地下。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看着这两个洞,北辰又意识到了,这说明了他与自己战斗时自始至终原地未动。看来他也没有使出全力。   张丰阳驭剑归鞘,“下次再碰到他,由我亲手来对付他,你们都不要出手。”   花见听到他发出的声音低沉,音调都变得有些古怪。回过头去一看,他脸上那表情阴暗的样子,是她从未见到过的,这让她感到有些害怕。在未看到这个表情之前,一向儒雅风趣的张丰阳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她不敢想像的。   花见发现北辰的目光被什么东西所吸引一直在望向一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看到那个东西她也吃了一惊。是一堆尸骨。与满地的白骨不同,这堆尸骨是新鲜的,还在滴着血。花见感到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一样一堆乱糟糟的尸骨呢?刚才还没有看到,明明就在身边。不过转瞬她就想到了,这是刚才被张丰阳的符文之剑斩落的那个从背后咬向北辰的那个兽头!这颗兽头没有像北辰斩落的张丰川其它的身体部分那样被他重新吸收,而是像现在这样化为了一堆尸骨!仅仅一颗兽头化为尸骨后竟有一个人的坟茔那么大。   花见和北辰对望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如果有一个人能打败这个拥有不死之身的张丰川,那么也许只有他的兄长张丰阳了。   至此齐国国都丰城的战斗结束。三人返回秦国,得知征齐的大军已经入齐。   在收到离的秘信后,秦王立刻就派出了大军。   到此时花见才知道,在派出了他们四人入齐调查怪物事件后,秦王还暗中派出了行刺潜伏于齐都的燕王子慎的刺客,这个人就是离。而促使田禄放弃兵变,献出九龙郡与北辰四人结盟的燕王子慎之死的事件就是这个离所为。不过秦王对离下的命令也止于此。   如此一来花见也明白了为什么张丰川对他们说那句话了,他说他手下的四大蛊怪被他们杀死了三只,现在花见明白了那两只蛊怪一定是离杀死的,除此之外没有别人。他以为离同他们是一伙的。三人合力对付两只蛊怪都显得很吃力,那个离一人就干掉了两只,果然很厉害。   秦国大军进入丰城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战斗,也不是占领,而是为齐国都城的百姓收尸。丰城已经彻彻底底的沦为了一座空城,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生命,连一个活着的虫子都没有。因为巫蛊之术散发的邪恶气息,尽管是满城的尸体却没有招来任何食肉或是食腐的动物。   整个丰城如同下过一场血雨一样,地面没有一处不是鲜血染过的殷红,到处是零碎的分不清是动物还是人类的尸体碎块。满城都是血肉腐烂后的腥臭。   几十万的秦国大军集体入城后退去,从那天以后的数年时间里没有人敢踏入这座空城半步。从此之后齐国都城丰城因为城内那恐怖的景象又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经人口口相传,新的名字传遍天下,那个名字就是:鬼都。   秦国占领或者说接管了齐国后,宣告人界除秦国之外的最后一个国家灭亡。至此秦国完成了人界中原大地的统一。   消灭齐国的战斗中,孤方在收到离从丰城发来的魂鸟信后就彻底失去了离的消息。   因为这封信,孤方知道了离在完成了刺杀燕王子慎的任务后继续留在了丰城。这一点孤方是能猜到的,也是他能接受的。他无法想像也接受不了的是离会死!   为此孤方亲自坐镇丰城,下令手下的几十万人,在所有的尸体中寻找离。尽管他不相信离会死,但下出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一连找了好几天,直到将丰城十余万人的尸体全部下葬也没有找到离的尸体。   尽管有大臣的劝谏,但孤方还是不死心。终于,最后一天秦国士兵在丰城王宫大殿内找到了离的一件随身物品,是离除了里铗剑外随身挟带的另一把剑。   看到这把剑,睹物思人,泪盈于睫。   孤方终于下令:撤军。   孤方为离修建了一座庙,地点不是别处正是在铻山。   “离不是背叛师门了吗?”一次上香时青忍不住问。   离不只背叛了师门,还屠了整个师门,灭亡了铻山派。孤方怎么会忘记这种事。   “你还记得那把剑吗?”   离的庙内别无它物,只供奉着在齐都找到的那把剑。   “记得啊,这把剑……”青有些犹豫,“这把剑,是他师父的……”   “离从未用过这把剑,却一直带着这把剑。你知道这把剑的名字吗?”   孤方的这一问却把青问倒了。她清楚的记得这把剑是离的师父的,是因为他亲手弑师,这也是她在孤方面前有些犹豫的原因,但是这剑叫什么名字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离的名字。”孤方提醒她。   青一愣,接着说出了这把剑的名字,说出剑的名字的同时她也愣住了。   “莫离。”   孤方转过头去,看着那把剑,用怪异的口吻说道:   “师父的莫离剑。” 第三百一十二章:兄弟情仇   “十多年前,魔炎龙攻陷天庭,天界沦陷。为了保护天帝的两个孩子,天师张洪恩曾分别为两名王子挑选了四个护卫。同时也为这四名护卫亲口下达了只有他们四人知道的绝密任务。”   丰城的战斗结束后张丰阳、北辰和花见聚在府上用餐。   “大王子白日的四护卫是虎牢、虎贲兄弟与东屠和我。二王子赤阳的四名护卫是魏城、魏干兄弟和太壬与张丰川。所有的决定都是由张洪恩决定的,包括护卫人选与分散逃亡。因为贵为天师,更因为那个末世预言真的已经应验了。”   “当时我们知道的预言与流传开的尽人皆知的预言一样,预言之子是大王子白日。但是当我们四人得知了天师给我们的那个绝密任务后我们知道我们也许同所有人一样都被他骗了。当分散逃亡的决定出来后,所有人都才明白,二王子赤阳才是真正的预言之子。在他们看来这是因为带领赤阳逃亡的人正是张洪恩他本人。”   “那一场逃亡……”似乎直至今日仍然心有余悸一样,张丰阳揉了揉太阳穴,“那一场逃亡,我与干城兄弟与太壬断后,虽然成功的阻止了敌人的追击,但还是与张洪恩、赤阳失去了联系。”   花见听出来了有点不对劲儿。是他说错了吗?因为张丰阳一副边说边想的样子,她也没有开口打断他的深思。   张丰阳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望着杯中的酒他继续说:“之后就是溃退人界后的那场与魔炎龙的大决战——鸿濛之战。天界的长庚大将军纠集天界残兵联合人界的人类联军与从天而降的魔炎龙展开了最后的决战。最终大败了魔炎龙的军队,重伤了魔炎龙。天人两界的联军同样伤亡惨重,活下来没有几人。魔炎龙率残部退守天界。人界联盟分崩离析,人类各国为了各自的利益重新陷入无休无止的战乱。天界残余的天兵天将在我与太壬、干城兄弟的带领下暂时隐匿在了仙山蓬莱,一方面寻找失散的天界诸神恢复势力,一方面寻找着散落于人界的九鼎,另一方面,同时也是最早重要的寻找失散的预言之子赤阳与天师张洪恩。”   “在这过程中我也得知了天界大逃亡的另一伙人的情况。不出所料,因为传出去的流言的关系,敌人也知道了白日是预言之子,因此派出重兵来对付他们。白日与四名护卫全部被活捉。”   “白日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身,魔炎龙知道中计后也没有杀死白日。当受尽折磨,知道真相后,白日加入了魔炎龙一伙成为了魔炎龙手下的一员。”   曲曲折折的故事,从听到第一个字开始花见和北辰两人就被吸引,聚精会神,大气不敢喘,生怕会错过某些重要的情节。   令两人震惊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当听到白日加入了魔炎龙一方后,花见终于沉不住气了。   “白日加入了魔炎龙一方?”   “是的。白日以为我们把他当做了弃子,以为我们是为了让真正的预言之子逃走而把他当成了一个替身。知道真相后他选择加入魔炎龙一方,向我们复仇。”   “复仇!”花见瞪大了眼睛。   北辰问张丰阳,“当时天界真的把白日当成了诱饵?”   张丰阳迟迟不敢抬头,“这些都是天师一个人的主意。我们也没有办法。”他抬起了头来,“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白日!花见不敢相信的用手捂住了嘴。这时忽然听到桌子在晃,在响,偏头一看,放在桌子上的只有北辰的左手。   花见以为他讲完了,将挺直的腰放下,靠在了椅背上。就像经过了一场大战一样,他感觉浑身无力。   就在这时,张丰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说错了?张洪恩分配的保护两名王子的护卫,我说的我是大王子白日手下的护卫,而张丰川是在二王子赤阳这边的。”   北辰是怎么想的花见不知道,但是花见听到张丰阳讲述这段话时确实是以为他口误讲错了。   “不是口误啊,”张丰阳微垂着头,“事实就是这样。当时我确实是被张洪恩分配到了大王子白日的手下,而张丰川是跟随赤阳的护卫。”   “你们想听张天师为我们白日的四大护卫分配的绝密任务吗?”张丰阳说:“就是诱饵!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吸引敌人的注意,被魔炎龙抓住!”   “然而不知为什么在最后一刻,张洪恩却将我和张丰川调换了位置。”张丰阳说着将双眼遮在了右手下,“后来,我问过了当时在场的魏城、魏干和太壬,他们都说,是张丰川请求张洪恩这么做的。”   “我不知道他当时说了什么让张天师改变了主意。太壬听到了张丰川对张洪恩说的话,我问他时,他说他只听到了他对他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就是:让大哥跟着真正的预言之子吧。”   ……   那天的那顿晚宴吃了好长时间。酒菜摆在桌子上,早已经凉掉。   ###   河洛就是赤阳的事花见已经从张丰阳那里听说了。   曾经跟随师父易阳,师徒四人一同寻找九鼎与预言之子。中途又结识了九苗和戈弋。在六人眼中寻找预言之子甚至比寻找九鼎还要重要。然而恐怕六人中谁也不会想到河洛就是那个他们苦苦寻找却一点线索都没有的预言之子赤阳吧。   这样的结果想必九苗和戈弋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吧。想到这儿花见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河洛是预言之子,那么爷爷,风烛老人一定就是那个天师张洪恩了。这么一来花见也知道了为什么爷爷会长寿,会在经历的那么多危险中活下来了。河洛他不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事想必一定是张洪恩用法术封印了他的记忆。她想到了河洛左耳上的那个耳环,想到了他时常对自己说起过的那个逃亡的噩梦,那个噩梦现在来看应该就是他在天界逃亡时真实发生的经历。因为印象太深刻,尽管被封印了记忆,但却经常在梦中闪现。   白日选择了复仇,加入了魔炎一方——选择了向抛弃自己的命运复仇。   赤阳兜兜转转寻回了记忆,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自己的使命!   那次死别后的重逢,河洛没有叫出自己的名字,肯定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知道了自己是赤阳而不是河洛。   知道了自己是赤阳,知道了赤阳的使命,知道了自己的使命——知道了已经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   知道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所以选择了离开。是不是河洛?你是这样想的吧,河洛?   花见闭上眼睛,眼泪就流了下来。   河洛不是赤阳,河洛就是河洛……河洛永远都是那个保护自己的师兄河洛…… 第三百一十三章:由来   传说越国有一户人家卓氏,善冶铁,祖祖辈辈以冶铁为生。到了卓壁这一代已经积累了万贯家财,成为了富甲一方的巨富。光仆人就有近千人。然而好景不长,不久越国为楚国所灭,卓壁为了躲避战乱,举家搬迁,没有人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   许多年后,秦国灭亡了楚国,南方战乱结束。在曾经楚国境内的各大集市上出现了许多工艺精湛的铁器,这些铁器制作精美,结实耐用,价格低廉,深受百姓喜爱。有好事者多方打听,得知了这些铁器均来自一个名叫荒石的村庄。这件事传到了蜀郡郡守耳中,但是在他所管辖的蜀郡境内,却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村庄。蜀郡郡守派人调查这个荒石村,得知了这个村庄位于蜀郡西南部,距离蜀郡西南部最为偏远的凉谷县还有几十里的山路。蜀郡所处的地理位置已经是中原的西南地区,再往西南方向去已经是无人居住的荒野。   荒石村被发现后,村子的领袖主动向蜀郡上报了人口户数,并缴纳了几年的赋税。郡守看其态度良好,便没有多做干涉,任命其为荒石村的村长。荒石村五百多户人家,一千多人的人口正式归入蜀郡的管辖。   有人联想起多年前因越国灭亡,不知去向的冶铁大户卓氏,猜测此荒石村正是当年卓壁及其家眷为躲战乱迁移至此所建立的,不过这也只是某些人的猜测,因为距离越国的灭亡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荒石村出产各种铁器,这是村民主要的也是唯一的谋生手段,几乎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在从事这项劳动。由于出产的铁器物美价廉,非常畅销,所以尽管村子所处的地理位置气候干旱,土地贫瘠,但村民的生活却都富足安康。   虽然荒石村归入了蜀郡的管辖,但是仍旧没有人知道他们用来制作铁器的铁矿石产自哪里。郡守派人调查这件事,荒石村的村民对此事要么三缄其口,要么就是推托搪塞。蜀郡郡守觉得这个村子的村民无论是性格长相,还是语言作风都与中原人大不相同,鉴于此他也没有对铁矿石的来源做过于强硬严苛的调查,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荒石村善冶铁,但从不生产兵器。铁器的畅销让村子变得富裕而又繁荣。虽然从蜀郡西南离那里最近的凉谷村前往荒石村还有几十里非常难走的山路,但购货的商人络绎不绝。曾经的羊肠小道逐渐变为了一条能容纳车马通行的宽阔大路。   荒石村的人口同蜀郡其它的村子比起来并不算少。村民生活水平普遍较好,邻里和睦,少有纷争。村子的领袖,也就是被任命的村长同历任蜀郡的郡守关系都非常好。虽然地处偏僻,但了解荒石村的货商大都非常羡慕他们这样的如同世外桃源一样的生活。   他们都相信这样的荒石村会越来越好,也会长久的繁荣下去。   ###   赤阳、九苗、灵妙、魏干四人乘飞行坐骑向着荒石村所在的西北方向飞行。   北方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天寒地冻。虽然南方气候依旧温暖,但随着西进,地理位置越来越高,气温也在不断下降。   “殿下,我们就在前面的那处山坡降落吧?”   魏干牢记着临行前文曲星一再叮嘱的不可冒进的话。虽然此行的目的地仅仅是一个几百人的小村庄,无需大动干戈,但村庄所处的位置偏僻,远离中原,因此绝不能以中原一样的常识去看待。说不定就会遇到邪恶诡谲的奇门异术。   四人在山坡上降落,从各自的坐骑上跃下。九苗乘坐的是雨花送给她逃离紫微垣时的那只鹰怪。这只鹰怪确实如雨花所说性格温顺,加上九苗的悉心照料,她同它已经建立了很好的感情。魏干乘坐的是一只外形很拉风的猛兽,看上去像似一只长了翅膀的豹子。赤阳和灵妙同乘一只坐骑,他们的坐骑是一只龙。这只龙就是赤阳的那只可以变化为枪的异兽虬龙。在九苗印象里这只虬龙曾经只比一只蛇大不了多少。因为没有角,远远望去更像一条蛇。然而此时的这只虬龙,已经大得惊人,在空中飞行时载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九苗完全不记得这只虬龙是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大的。似乎只是在一夜之间,准确的说是在河洛变成了红头发,让别人称呼他为赤阳的那一天之后。九苗想起寒夜曾经对异兽有一番解释,说是异兽在与主人达成契约后就以主人的灵力为食。她心想,虬龙的变化肯定与河洛的变化有很大的关系。   赤阳与灵妙从虬龙的背上下来后,虬龙巨大的身躯又变回了原样,九苗吃惊不已,愣了有那么一会儿。九苗见过的异兽不算多,也不算少,但是像虬龙这样随意变化身形,又能变化成武器的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她有些怀疑,这只虬龙真的只是一只异兽?   看着赤阳从虬龙背上跃下,九苗想起不久前自己同他的对话。就是在河洛击碎天师的那面铜镜,长出红色的头发后的不久。   “河洛,你在铜镜前说张天师放了花见一条生路?花见还活着吗?”   冲云殿外的长廊内,偶遇赤阳的九苗,第一次与赤阳对话。   “我见到她了。”   这是真的!我没有听错!九苗震惊不已。   “花见还活着?可是你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你亲口说的啊!邯郸城外的那个山洞,你亲口对我们说花见在邯郸之战中死去了。”   “邯郸之战后我放出了寻找师父他们的魂鸟,魂鸟在原地徘徊,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一种可能,你也是知道的。”   是的,通常只有一种可能,但除了目标已经死亡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施法干扰了魂鸟。   “魂鸟受到了干扰……干扰的人是谁?”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九苗已经知道了,就在她问出这句话之后。在九宫八卦阵中想要杀死自己和戈弋的人,原来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盯上了河洛身边的人。那个河洛的爷爷,风烛老人,也就是后来的天师张洪恩。她想起河洛对着铜镜说出的那句话,“谢谢你放花见一条生路”。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张洪恩曾经也想对花见下手?九苗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河洛身边的人似乎曾经都被张洪恩盯上过。想到这儿九苗忽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第三百一十四章:惶恐   可是——   “张洪恩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如果你哪天知道了答案,就把它告诉我。”   九苗皱起了眉,这种说话的语气是她之前在河洛口中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也是不可能听到的。   赤阳微微侧着脸,如果只是侧脸,仍旧是河洛的样子。而此时看到了他额头上的天眼,那个竖起来的天眼,不会动也不会眨,像只死鱼的眼睛,在九苗眼里丑陋无比。   “那你为什么不把花见接到自己身边?你亲口说你见到了她,那为什么……”   “你想听理由?”   “什么?”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九苗感到一丝愤怒。“花见啊,那个花见啊,是你的那个师妹花见啊!你既然已经见到了她,为什么不把她接回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赤阳转身离开。   “河洛!你给我站住。”九苗声音颤抖,“难道……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曾经的事?”   赤阳按住身边的石柱,转过身,第一次面向她。“记得,曾经的一切我都记得,但花已经变为了果实。”他说,“河洛还是曾经的河洛,以后的赤阳,只是赤阳。”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除了天眼,还有那为了遮人耳目压在兜帽下的一头红色的头发,如此的扎眼,让九苗从生理上感到一阵厌恶,她从未想过有人能让她这么反感。   变成这样的河洛,连声音都有些变了。这让她有些难以相信这个人还是河洛。尽管河洛是在她眼前变成这个样子的;尽管那张脸还是她曾经所熟悉的;尽管他依然记得自己,记挂着戈弋……但是变成这个样子的河洛,始终给九苗一种陌生的感觉,陌生到让她不愿去像从前那样亲近河洛。   河洛说从此之后他只是赤阳,那么……河洛去哪儿了呢?   在蓬莱山的那几日,九苗一再失眠。   思念着花见,思念着戈弋,思念着那个不知去了哪里的河洛……   虽然不愿再理赤阳,但当看到他从虬龙的背上下来时,她还是没有忍住想说的话。   “河洛,你的冥魂呢?”   赤阳连头都没有回。九苗倔强的大喊一声,“河洛,我在问你,你的冥魂哪儿去了?”   一阵沉默,赤阳把头一歪,“那是河洛的东西,现在的我是赤阳。”   一连压抑了数日。九苗的情绪突然爆发!她大喊道:“河洛就是河洛,河洛就在我眼前,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永远都是我认识的河洛!”   “九苗姑娘,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不如返回蓬莱山休息一番。”   “我很好!”   这次的任务原计划是不包括九苗的,是她主动请求同行的,反对者中就有魏干。但是九苗执意要来,不顾任何人反对。因为无论如何都要来……   无论如何,这是在寻找九鼎。寻找九鼎这是自己与易阳、寒夜、花见、河洛、戈弋六人的使命。甚至自己与戈弋的相识都是因为九鼎,同时这也是戈弋的理想。   曾经的六人志同道合,欢声笑语,如今易阳、寒夜已死,花见断了音信,戈弋下落不明,还在自己身边的只有河洛,然而却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只剩自己一人,在九苗心中,如果自己不来,六人的任务就像已经以失败而告终。   只剩下自己,也只有自己是无法逃避的。九鼎一定会搜寻下去,大家的遗愿也一定会完成。哪怕……哪怕只剩下我一个人。   九苗的内心孤独而又惶恐。   灵妙走到九苗膝前,抬起头看着她。   灵妙虽然同九苗有过并肩战斗的经历,但是却没有曾经六人共同的记忆。   尽管如此,当灵妙拉起九苗的手时,她却紧紧的握住了这只稚嫩的手。   对于河洛的变化,灵妙的反应与九苗截然相反。灵妙对曾经的河洛似乎是很讨厌的样子,特别是在变小变幼了之后,对河洛冷漠而又抵触。而在河洛寻回张开了天眼,头发变红,自称是赤阳之后,两人的关系却变得非常亲密,几乎是形影不离。   虽然无法分担内心纷乱的心事,但看着眼前那双忽闪着的明亮无邪的眸子,拉着那只柔软的手,九苗终于平复了心中那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情绪。   四人站在山坡顶处,远远望去荒石村的全貌一览无遗。   整个村子已经荒无人烟,没有了一丝生气。   看来和文曲星说的一样。九苗不由得想到。   荒石村从被发现到归入蜀郡后又繁荣了数年。铁器的出产让这个不大的村庄迅速发展起来,经济带动人口增长,村子越来越繁荣,不久声名远扬,大有富甲一方之势。   一个村子从无人知晓,到富甲一方最快要多久?荒石村给出了答案:五至七年。而从富甲一方到毁灭要多久?荒石村也给出了答案:一天!   两年前的一天,当一名进货商来到荒石村时发现全村千余口人全部被杀,连鸡犬等家畜也未能活下来。全村变为了一座死村。因为前一天还有人到访过此村,村民们都活得好好的。这一天之内,准确的说是一夜之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第一个发现全村人被杀的那个人由于亲眼看到村民的恐怖死状被吓得言语不清,语无伦次。蜀郡郡守派人调查此事,然而从村民死状上看不像是人类所为。当今天下大乱,妖魔鬼怪横行于世,谁又能查得清?最终这件事不了了之。   荒石村,就像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那样,它的灭亡原因也无人知晓。似乎永远都将成为一个迷。   后来,有觊觎荒石村财富的人冒险前往荒石村,结果大都有去无回。少有活着回来的人都被吓得不轻。流传最广的说法就是那里“闹鬼。”   四人从山顶跃下,进入了这个无人的村庄。   因为没有了人住的关系,虽然只过去了两年,但这里的房屋已经逐渐显露出破败之势。同样也是因为无人的缘故,村中的街道也都长满了杂草。   房屋虽然破败但多少仍能看出有人居住时的样子。九苗发现这里的房屋样式同她在中原各国见到过的完全不同,一间一间打量过去,她竟然在一间杂草覆盖的木屋前发现一块写有汉字“客栈”字样的扁额。   这些新鲜的事物让她暂时忘却了心中的愁绪。 第三百一十五章:荒石村   同样让她感到新鲜的还有这里的地形,从东部一路向西飞行,地势越来越高,这是能感受到的。九苗本以为荒石村的所在地会是层峦叠嶂的大山深处。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不过虽然是平原,但这里的平原却和她以往见过的平原有很大不同。在这里的平原上,草地并不茂盛。在干枯的草原之上,矗立着无数高矮不一,大小各异的怪石。怪石大得像山尖,小的像房屋,形状稀奇古怪,九苗看到有一块黑色的石头像一头大象弯着鼻子。还有一处,两块大石上面横空架着一块长石,像一座桥一样。这让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上面那块石头足有千斤重,究竟是怎么被放到那么高的地方的呢?   草原上的这些石头无论大小,无论多么怪异,这些石头都是非常突兀的出现在草原上的,各不相连,随处散落,就像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有人把它遗忘在了这里一样。   在空中飞来的路上,九苗路过一片湖泊,高原的湖泊,远离人烟,拥有着像蓝宝石一样的湛蓝,美妙的蓝色让人赏心悦目。在湖泊的旁边九苗还看到一片像是倒插的剑刃一样的无数怪石,远远望去就像一片石筑之林。   荒石村就处在这些怪石包围下的一处半坡上。   魏干用剑在浓密的杂草丛中辟出一条道路,众人继续在村中向前走去。   久无人烟的村落,无论它曾经多么繁荣过,此时近看之下,更加显得破败不堪。   从村子的南面慢慢地走到了北面,这时的九苗真想问一句: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九鼎?   偏僻的地理位置,废弃的村庄,荒无人烟,了无生气,这种地方会藏有九鼎?九苗难以想像。   九苗没有问出口的话,被赤阳问出了口。   魏干说:“这里的九鼎情报是太壬报告给文曲星的。”停顿了一下,他又说:“在没有找到赤阳殿下时,大家经常独自行动,寻找殿下,以及九鼎。这里的九鼎线索就是太壬发现的。”   “那是多久前的事?”   “大概快三年了。”   是那个太壬,给戈弋算命大凶的那个太壬。九苗记得他。关于九宫八卦阵他知道的似乎不少,她本想问问他关于戈弋进入死门后下落的事,可是在那天从河洛面前逃走后,他就消失了,至今未归,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紫雾究竟在哪里?难道夜晚时才会出现?”魏干抱怨道,“也许我们应该找一个向导。”   在蜀郡时,四人曾打听关于荒石村的闹鬼的事。根据了解这里的人那里听到的故事,据说荒石村中有一片紫色的大雾,进入那片大雾中就会遇到凶猛的鬼怪的攻击,无人能从紫雾中活着出来。   四人觉得从这蹊跷的紫雾与鬼怪的传说入手也许能找到关于九鼎的线索。   但是眼看日薄西山,别说鬼怪什么的了,像大片紫雾这种显眼的东西都没有看到任何的痕迹。   “什么紫雾鬼怪,道听途说的事就不能信。”魏干有些失去了耐心。   “再找找吧。”   落日的余晕映出晚霞,天边的云朵绚烂绮丽。九苗看了一眼天边的火烧云,觉得时候是不早了。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晚霞的左下角有一抹奇怪的颜色。   虽然霞光现出五颜六色并不奇怪,但是……   九苗伸手向西面的天边一指说:“紫色?紫色的晚霞?”   众人向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西边的山坡顶端看到了一抹淡紫色的霞光。四人向西面的那座山顶飞去,终于找到了从蜀郡人那里听说的大片紫雾。   原来荒石村的民宅并不只有一处,刚才四人调查的民宅是一处,而在这山丘的另一侧还有一处并不算小的民宅。   这片紫雾确实很奇特。首先是宽广,四人从山顶望去山下的紫雾几乎完全占据了这一片开阔的洼地。其次是浓重,紫雾的笼罩下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任何东西。正是因为紫雾反射了傍晚的霞光,才使九苗发现了这片紫雾。   赤阳一句话没说就飞下山坡,一头扎进了这片紫雾中。其他三人紧随其后。   刚一进入紫雾,就响起一声怒吼。   “大胆!什么人?”突然响起的怒吼吓得九苗和灵妙一个激灵。   赤阳和魏干走在前面率先穿过紫雾。刚一穿过紫雾两人就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此人衣着朴素,一看就知道是村子的普通村民。   灵妙和九苗拉着手走在后面。一穿过紫雾,两人都是一惊,九苗低头小声说:“这是……”   灵妙会意的点了点头,这紫雾是一道结界。   两人走出边缘的紫雾区域,紫雾内的景象也证实了两人的推测。   出现在四人眼前的是一大片房屋,就像村子的另一部分。这一部分无论是面积,还是房屋数量都不比刚才四人看到的那一处小多少。但是同那一片废弃的破败房屋不同,紫雾内的房屋包括地面在内,干净整齐,几乎一尘不染,非常明显这里的每一栋房屋都有人居住着。   而最能证实九苗和灵妙推测的一点就是,紫雾外面明明是日落西山的傍晚时分,而紫雾里面却是艳阳高照!   四人眼前的干净漂亮的房屋,面前的村民,以及那悬挂于中天的那轮红日全部笼罩在这片紫雾之下。   那名村民手执武器,在喊过那一嗓子后,在他身后又出现了二十多名和他打扮差不多的村民。   领头的村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站在最前面的赤阳和魏干。   “稀奇古怪的打扮,擅闯我们荒石村,你们想干什么?”村民刚一说完,他身后的二十多人就冲上来将四人围了起来。   “我们……”魏干支吾了起来,显然他也看出来了面前的这些人的真面目,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九苗从后面站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们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游方术士,今日恰巧路过此地。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今日时候已晚,不知能否在贵村借宿一晚,不知这么美丽祥和的村庄能否行个方便?”   她的话还没说完,其他三人就抬头看了一眼火顶的太阳。   九苗的这番话说得非常流利,因为这正是曾经他们六人云游天下时经常用到的说辞。   领头的村民同样打量了一番九苗的装扮,似乎只有她的装扮还算像个没有恶意的人,他表情略有缓和,点了点头。   九苗见状又说,“我们听闻荒石村地处偏僻,经常会遭到妖怪的袭击。对付妖怪正是我们的特长,如果能帮上贵村,我们定当义不容辞。”   领头的村民依次打量着四人,目光落到幼小的灵妙身上时,眼神露出一丝诧异。   “你说的倒也没错,不过我们村子最近已经有人帮着做了抵御妖怪的防备。虽然这方面你们帮不上忙,但我们村长刚死了女儿,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也许可以帮着做一些法事。”   有村民前去通报,众人等了一会,村民回来说:村长决定见你们。 第三百一十六章:紫雾结界   村长是一位年逾五十的老人。头发半白,但面色红润,双眼有神,精神矍铄。   “列位术士,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不辞辛苦,云游天下,老夫不胜钦佩。今日得幸光临寒舍,能得术士高强法力辟除阴暗之气,不胜荣幸。”   九苗一听把话说得这么客气,连忙拱手谦让道:“不敢不敢,分内之事,这都是应当的。”   说完她回头一看发现赤阳、魏干、灵妙三人都一动不动。   村长为四人让座。接着长叹一声,“老夫膝下无子,只有两名爱女。小女尚未出嫁,怎料前日为恶徒所害,连遗体都未找到。三位术士既然来此,不如多住几日,帮助老夫操劳此事,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四人应允。   “您的小女儿是怎么死的?凶手可已抓到?”   “说来话长。三年前,村里来了一位少年,聪明能干,法力高强。你们也许不知,但肯定看出来了,我们村地处偏僻,四周荒凉,因此经常受到一些妖兽,孤鬼的袭击,一到夜晚关门闭户,不敢出门,饲养的牲畜也都看得紧紧的,尽管如此仍然时常受到攻击,损失惨重。这位少年,虽然年经轻轻,但法力十分高强,在我们村子的四周布下许多符篆法事,村子一下子就安宁了许多,因此全村的人都十分喜欢这名少年。”   “少年虽然还未到应该成家的年龄,也从不说明自己的来历,但村子里已经有人想把女儿嫁给他,想把他留在我们荒石村。但是……”说到这儿,村长目光闪烁,“但是,他却看上了我的小女儿。”   长时间的沉默。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也许在来我们村子之前他们就已经认识了。我都看出来了,少年来到我们村子表现得那么好,肯定是别有用心。虽然他帮助了我们那么多,但我可以给他钱,很多钱。但是,我的小女儿,我最最疼爱的小女儿,怎么能嫁给这种人。来路不明,身份不明,无家无业,整天和妖魔鬼怪打交道。小女儿跟了她岂不是只能天天受苦受罪。”   “表面上看他聪明善良,谁又能知道他不是装模作样,是为了我的财产才接近我的女儿……”   九苗打断他,“后来呢?”   村长明亮的双眸暗淡下来,“后来……后来小女儿背着我和他见面,就在前天夜晚,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小女儿被他杀死了。”   “你不是说小女儿的遗体没有找到吗?为什么说……”   村长扬起皱纹密布的脸,“遗体没找到,但地上有血!还有小女儿的遗物,有佣人看到他们见面,之后小女儿就失踪了,不是他还能有谁?”   九苗一时不想回应他。魏干有些愤怒,“有人亲眼看到少年杀死了你女儿?”   “没有!这些还不够吗?”   四人没有接话,等着他把话接着说下去。   “我们抓住了他,他——没有抵抗。他不承认杀了我女儿,也没有抵抗。”   村长没有再说下去。九苗摇着头,难以置信的问:“你们……杀了他?”   “绑在石笋上,烧死了。”   村长家的所有人以为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而九苗四人都知道,故事还远没有结束。   九苗四人经历了那天之内的第二次日落。村长摆出盛宴款待四人。   席间,忽然听到户外杀声四起,有仆人在喊,“有怪物!”   这一声“有怪物”响起之后,餐桌上除赤阳四人之外的其他人:村长、村长夫人、村长大女儿、村长女婿、宋公子甚至连站立在一旁的管家,一个个面如死灰,佝偻着身体,缩在椅子上像只待宰的羔羊。   赤阳四人都没有动。户外喊杀声越来越响,尽管说了是没用的,但魏干还是想会一会那个怪物,拿出盾与剑,跃出了窗外。   第一个是管家,心脏像中了一剑一样,吐血倒在了地上。接着是大女儿与女婿、宋公子与老夫人,一个个身体冒出鲜血倒在了地上。村长夫人刚一倒下,村长忽然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那样猛得跳起扑向了一旁的赤阳。   那一张脸扭曲得没了人形。   “大师,救我!”   话音刚落,村长的头就飞了出去,喷涌出的鲜血淋了赤阳一身。   “你怎么不躲啊?”灵妙一边说一边用手帕帮他擦去脸上的血。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九苗说。   三人跃出窗外,魏干正在宅前的空地上等着他们。   “果然如二位所说,在他的结界内是杀不死他的。”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四人都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候,明明是像道屏障一样的紫色浓雾忽然弥漫开来,四人眼前看不清任何景物。   没过多久,紫雾散开。就像有人点燃了灯火一样,天一下子亮了起来。   四人头顶是孤悬的艳阳。   忽然四人身后响起一声怒吼。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   笼罩荒石村的紫雾是一个轮回结界。   天亮后,赤阳看到身上的血不见了。但是魏干却发现自己与那个怪物战斗时受到的烧伤却没有消失。   “看来我杀不死他,但他却能伤到我。”   轮回结界,结界术中的偏门异类,由于施术复杂,消耗巨大,最重要的是没什么用,几乎被人遗忘。九苗与灵妙精通结界术,因此步入紫雾的一瞬间两人就发现了这结界的属性。   荒石村的少年洛昆与村长女儿和月的故事远近闻名,无人不知。故事的前半段一如村长所言,故事的后半段就是刚才结界内日落后赤阳四人所经历的。   被执行了火刑的少年洛昆,肉身被火焰吞噬后,凭借强大的执念没有立即死去,由于内心对和月强烈的思念,不愿就这样死去,用尽最后的法力施下轮回结界,将半个荒石村的村民全部拉入结界内。无限重复他受到火刑直至化为恶鬼后杀死全村人的那一幕!   九苗通过雾是紫色的推断,洛昆应该是借助了紫色法器,多半是紫色的宝石布下了这道轮回结界。   轮回结界,只要结界存在,结界内发生的事无限轮回。赤阳四人在结界内所见到的那一幕,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轮回结界就轮回了一次。每轮回一次结界内的荒石村村民就经历了一次被杀的经过。   从结界被布下的那一刻起,至今已经过去了两年的时间,结界内的人究竟经历了多少次被杀死的恐怖的经历,恐怕没有人算得清! 第三百一十七章:轮回结界   “要怎么才能解除这个轮回结界,让里面的死者安息?”魏干问。   “施术者自己解除,或是杀死他。”九苗说,“目前的这个情况,我想只要完成洛昆的遗愿,让他安息,这个轮回结界应该就会消失了。”   洛昆的遗愿,也就是他布下轮回结界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无论是死是活,他都想见和月最后一面。   因此,杀死和月的人绝不可能是洛昆。   那么问题随之而来,村长的小女儿和月究竟是被谁杀死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又在哪儿?   结界的轮回是从洛昆被抓处以火刑开始的,在结界内的人的意识里洛昆与和月的幽会还发生在“前天”。而对于赤阳四人而言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两年前两人见面的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两年过去了,和月如果在那晚被杀,尸体肯定早已腐朽了。   魏干想了想说:“我想知道这件事与九鼎有关吗?这个结界只能困住里面的死人,我们可以随意进出不是吗?真的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灵妙反问他,“你能肯定这件事与九鼎无关?”   魏干答不上来。   九苗说:“你们还记得餐桌上的对话吗?”   “记得。”灵妙说,“这里面的矛盾似乎有些复杂。”   “想要找出一件事的幕后主使,就要从谁能在这件事中受益来入手。这件事我们如果想要找出是谁干的,首先要找出那个人的动机。”九苗说,“我们再经历一遍轮回吧。”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四人很容易就获得了村长的信任。   村长家的这处住宅,即使放在中原地区也豪不逊色。光庭院就有五处,各式厢房三十余间。从荒石村的历史上看也不难理解这一点。如果那个冶铁世家卓氏的传说是真的,那么村长家就是那个卓氏的后裔。卓氏当年迁移至此带着所有的家眷,就是说荒石村的村民全部是卓氏家佣人的后代。村长与村民的关系可以说是主与仆的关系。   村长家的人除去仆人能称得上是主人的只有五人。村长、村长夫人,村长大女儿香叶,香叶的丈夫钱唯,还有一位临县的贵族公子宋公子。宋公子已经向村长家提亲,村长已经同意了这件事,可以说宋公子正是和月的未婚夫。   根据村长府上的人给出的信息可以了解到,为了与洛昆见面,和月在被杀或消失的那一天晚上独自一人前往了东厢房外的池塘边的柳树下。   赤阳四人在取得了村长的信任后,在晚餐前先去了和月被杀的地点查看了一番。在村长府上的人眼中,二小姐的消失仍旧发生在“前天”。四人来到东厢房外的柳树下,发现发黑的血迹仍旧清晰可见,而在村长口中听到的二小姐的遗物是一只小姐穿过的鞋。   四人仔细看了看案发的现场,但是无论是血迹还是那一只鞋都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看到和月与洛昆在这里相会的人是府内管家,据他所说,二小姐与那个人见面的时间大约是在午夜时分左右。   “二小姐与那个小子聊了好久,”管家说:“小姐看上去很激动,好像还哭了……”   “那么晚了,你是怎么看到二小姐与洛昆见面的?”   “主人让我盯着二小姐,不让她再去见那个小子。那天二小姐出门,我本想拦住她,但她答应我说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没办法我就答应了她。那天二小姐哭了……”   “你看到她见到洛昆了?”   “门没有关上前,我看到他们见面了。但后来门关上了,我以为他们聊完她就会回来,但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种事。”   管家的话不像是说谎。九苗心想洛昆的嫌疑确实很大,但凶手不是他。如果凶手不是他,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是在洛昆离开后又发生了意外。   那天深夜,和月与洛昆见面,在洛昆离开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和月究竟消失去了哪里呢?   又到了晚宴时间,村长家五位主人与赤阳四人齐聚一堂。   村长为赤阳四人做介绍,当介绍到宋公子时,他说:   “宋谦,宋国公子,出身名门,饱读读书,知书达礼,温文尔雅。万里挑一的贤婿。可惜小女命中无福。”村长长叹一声,“不过虽然小女早亡,但他们名义上也算是夫妻了,宋公子和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宋公子一听,连忙放下碗箸,就在他想要说什么时,有人已经比他先开口了。   “父亲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虽然父母之命已经将妹妹许配给了宋公子,但毕竟没有成亲,也没有过门。人家宋公子还那么年轻,风华正貌,你可不能让人家结了一次婚而误了人家大好前程。”长女香叶说。   宋谦回道:“大姐,我对小妹绝对是一片真心。和月的美貌乖巧与多才多艺让我为之倾倒。怎料老天无眼遇上了这么一个混帐无赖洛昆,得不到小姐竟然丧心病狂的杀害了她。我与和月小姐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只差一桩婚礼。这还不是小事一桩,如果改日找到了小姐的遗体,为了完成小姐的遗愿,也为表我的一片真心,哪怕让我与小姐成阴婚我也愿意。”   老夫人听完此言,痛失爱女,又为小姐没能得到的幸福悲痛不已,呜咽流泪不止。村长命人将她搀扶了下去。   香叶听完此言,张口结舌半晌无言。“你不要放肆!爹娘虽然同意了你们的婚事,但小妹她活着时也没有答应过要嫁给你……”   一旁的大女婿钱唯连连拉她的衣角让她不要再说。   “放开我。”香叶声音反而更大了起来。“什么宋国的公子,宋国都没了!一个落魄的公子有什么了不起。老爹也就是看上了你的虚名罢了。男儿有志,志在四方。一门心思往我家钻,还不是看上了我家的财产。说什么成阴婚,真是笑死人了……”   “住口,给我住口……”村长连喊数声,又拍起桌子才喝止住香叶的话。“有客人在这儿,你想气死我不成!”   香叶哼一声,不再说话。   九苗瞟了一眼宋谦,只见他低着头,目无表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让各位大师见笑了……”   宴席早早结束。 第三百一十八章:死亡轮回   赤阳命九苗与魏干前去洛昆的行刑处,看看能不能与之对话问出些什么。特别是前日的那天晚上他与和月之间发生了什么。   两人走后,灵妙会意在一张符篆上写下了“耳”字,然后将符篆折成一只外形像蟋蟀一样的小虫。   赤阳用天眼观察着大宅内所有人的动向。   “什么狗屁公子,不过就是个穷酸书生罢了。”   第一个是长女香叶。   “说什么找到妹妹的遗体愿与尸体成婚,真亏他说得出口。简直了,恶心得人饭都吃不下。让这种人与小妹遗体成婚还真怕脏了小妹的尸体……”   “好啦,好啦。尸体就尸体,成婚就成婚,与我们何干。”   “放手!这个穷公子要是真如他所说的与小妹的遗体成婚那可就真是咱们家的人了。老爹没有生儿子,那时说不定真的会分遗产给他。”   “我猜主人也只是思念二小姐,随口说说罢了。”   “放手,让你放手……真是,看给你猴急的……”   “你不知道,那天被撞见我有多害怕,要是被主人知道了,恐怕我也非得被烧死不可。现在碍事的人没了,快让我好好疼疼你……”   这声音是那个管家。   “小妹的性格我了解,她不会是那种会告状的人。不过你这么一说,小妹难道是你杀的?”   “你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   “我倒是觉得你胆子不小,敢来勾搭我。”   “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眼睛一对上,魂就被勾了去了。”   “啊啊,你……啊,别着急嘛……”   闭不上天眼,赤阳只好把头扭到一边。一转头就看到一旁的灵妙满脸通红的望着他。   “下一个……西边第三个房间,宋公子。”   “臭婆娘……啪……真是气煞我也!那臭婆娘!本公子卑躬屈膝,从未这么自损身份去讨好一个人。这个臭婆娘这么说话!”   “唉,可怜那个二小姐,也是个短命鬼,要是她不死这么早就好了,哪怕晚个几天也行啊。”   “哼哼,这就是你的无知了。你难道没看出来,那个二小姐同那个野小子爱得够深够沉,她不死也不会与我成亲,我早就看透了。”   “啊?那、那这么说……”   一阵低语,听不清在说什么。   “懂了吧?那个短命鬼现在死对我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亏我还想过要在新婚之夜好好疼爱她一番。还有那个臭婆娘,任她怎么嚎叫去吧。至少那个老头子现在是信任我的。而且我有办法会让他更信任我的。等我成了他的义子,老头子再一死,包括那个臭婆娘在内的那几个碍事的家伙就别想……”   “嘘,小声点儿……”   赤阳发觉另一处也有情况,小灵妙放出了第二只符文虫,此时转移了听力。   “嗒。”赤阳听到这是杯盘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让你走了吗?”   “哟,钱大爷,还以为你把人家忘了呢?”   “忘了你,也忘不了你这圆圆的小屁股啊。”   “啪。”   “呀,讨厌。”   “大小姐有一日来问我,还以为她知道了我们的事了,吓坏我了。”   “她怎么问你的?”   “她问我,大爷有没有对你动手脚?你猜我怎么说的?”   “你不会告诉她了吧?”   “我说:大爷倒是没有对我动手动脚,但是,老爱用手摸我的屁股。”   “好你个小妖精,看我收拾你这小嘴。”   ……   “大爷,万一大小姐真的知道了我们的事怎么办?”   “放心吧,不用怕那个母夜叉。老头子活不了多久了,等二老一没,就更不用怕她了。到时这个家就是我说了算,到时就让你名正言顺。”   “大爷……大爷这么风流会只爱我一个吗?连小姨子也……”   “咣!”   “啊!”   “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说!”   “我……我……”   “快说!”   “我喜欢听二小姐弹琴,和她关系最好。那天……那天她跟我说,你摸了她的……她很害怕。”   “你要是想要富贵就给我管住你这张嘴。那天的事是假的你知道吗?但是就算是假的,你也不许给我乱说,听到了没?”   “知道了,大爷。对不起,大爷。”   最后就是村长二老的房间。从钻入房间的听虫传来的只有呜呜的哭声,连绵不绝。   “我可怜的小女儿啊,就这么没了……最好的年纪,那么年轻……苦命的孩子,为什么就是不肯听爹娘的话?爹娘给你找了个这么好的丈夫,可你就这么没了……”   “咣当!”   “给我闭上你的嘴!我早就说要把那小子从村子里赶出去,你们就是不同意。小女儿不懂事,被骗走了感情,现在知道后悔了?”   “这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反对!你个死老头子,就知道怨我!洛昆那孩子没少帮村子里的忙,他来后施下的法术,村子不知安宁多少?大家都很喜欢他,你能说撵走就撵走吗?”   “住口!”   “洛昆……也是个好孩子……只是……只是……”   就在这时,户外忽然响起一声:“有怪物!”   赤阳与灵妙回过神来,匆匆跳出窗外。   浑身缠绕着熊熊火焰的恶鬼已经杀到了大宅门外。恶鬼手持一把火焰刀,荒石村的村民完全不是对手。   两人向与九苗、魏干约定好的地点跑去。   “来人啊……快来人啊!”   就在这时,二人身后忽然跟上来一群村民。   “大师,二位大师救命啊。救救我们!”   赤阳与灵妙站在紫雾内,当这一群人跑到紫雾前时忽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彼此之间完全透明,但这一群荒石村的人无法穿过这一层紫雾。   细长的火焰之光穿过村民的身体,鲜血四溅。当这群人倒下时,站在他们身后的是那个仿佛化身为火焰的恶鬼。   恶鬼看了一眼紫雾外的二人转身离去。   九苗和魏干赶过来与二人汇合。   “什么都问不出来,”九苗摇着头说,“这个人直到被火烧死,一句话都没说,甚至吭都没吭一声。”   恶鬼大肆屠杀着荒石村中的人。火焰刀斩过的地方木质的房屋瞬间被点燃,火焰连着火焰,火势越来越大。   四人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惨状却无能为力。救不了他们,连让他们安息都做不到。   “和月。”恶鬼发出喑哑的声音。在他左手中抓着的正是村长。   “和月已经被你杀死了,你还想怎样?洛昆你这畜牲不如的狗东西,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后也要来祸害我们……”   恶鬼手一挥,村长被丢入熊熊燃烧的火堆中。   “啊!”随着一声惨叫,宋公子破门而出,“术士大人,术士大人你们在哪?救救我!”宋公子没命似的奔逃着。然而没跑出多远就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赤阳已经知道了他内心的卑劣无动于衷,但是九苗却湿润了眼眶。   恶鬼爬上最高的房顶发出一声咆哮。在他身下是燃烧的房屋以及被他屠杀殆尽的村民。恶鬼又一次屠杀了死在他手下的已死之人。   这就是轮回结界,只要不解开此术,术中之人将经历永无止境的惨死的轮回。   大雾开始弥漫,景色开始模糊,连耀眼的火光都一点点淡去消失了。   四人知道轮回到了终点,然而终点亦是起点,新的轮回又开始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疑惑重重   就算是为了复仇也好,这个洛昆却杀死了很多无辜的人。并且杀了他们一次还不够还要让他们死后不得安息,赤阳对这个家伙没什么好感。当他将内心的想法吐露出来时,九苗却对他表示了不满。   “我不准你骂他。”九苗说完,又问,“你知道我刚才是在为谁而落泪吗?不为那些死去的人,而是为这个恶鬼。”   三人都感到不解。   “这个轮回结界的开始就是洛昆被烧死的那个时候。如果你们仍不能理解我说的话,那就让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个轮回的开始吧。”   似乎是为了行刑而特地开辟出的一块空地。空地中央一根并不算粗的石柱上绑着一名身材并不算强壮的少年。在他脚下堆积着燃烧的薪柴。不知是不是已经失去了意识,少年身处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却一动也不动。   这就是轮回的开端。   “和月不是洛昆杀的,他是被冤枉的。”九苗的声音再一次哽咽。“你们看到了吧?比起荒石村的村民无数次被杀,这个洛昆却经历着更为痛苦的火刑,他是被活活烧死的!经历一次又一次轮回,承受着一次又一次被烧死的痛苦,只为见心上人和月一面。”   捆绑洛昆的绳子被烧断,焦黑的尸体落入火堆中。   赤阳等人都知道,当太阳西沉后在这堆灰烬中将爬出一个复仇的恶鬼。   四人在野外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明时分再一次进入了结界。   这一次四人仔细的察看了和月与洛昆相会的那处池塘边的柳树下。然而尽管仔细察看了每一个地方,但仍旧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于是他们又开始着手调查那一天晚上见到过和月的人。   首先是村长府上的管家,之前已经询问过他一次,这一次他的回答同之前那次基本一样。由于知道了他与村长大女儿私通的事,赤阳对他很是反感。但是他的证词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接着就是当晚护院的家丁。本来村长家的规定是天黑闭门后不允许任何人出入。虽说那处池塘并不算院外,但有一个门将池塘与大院隔开。天黑之后按照规定也是不允许打开的,那天晚上有一名家丁负责把守这道门,就是他为和月赴约打开了这扇门。可以说这个家丁是最后一个见过二小姐和月的人。   因为为和月打开了方便之门,这名家丁显然受到了惩罚。赤阳看到他时他鼻青脸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都说我收了二小姐的钱,我明明一个子儿都没拿!二小姐心地善良,人又漂亮,能看她一眼比几贯钱都强多了。我说我没收钱他们就一个劲打我。打吧!打吧!那我说我收了钱了,他们还是打我……”   “前天夜里,二小姐经过你把守的门时,穿着打扮是什么样的?是平时穿的便服?还是便于出行的服装?手里有没有拿什么东西?”   “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拿,那扇门白天都是随便进出,夜里我就看一下,有时都不关。二小姐要过那扇门,我能拦住吗?谁也不知道门那边有没有危险,不是吗?”   管家似乎看不下去了,在赤阳耳边小声说:“没有收钱。但是我听说二小姐给他捎了两个羊肉油饼。这个烂货爱吃是出了名的。”   管家虽然小声,但并没有把声音压得太低,似乎被家丁听到了。   “不就两个肉饼吗?就两个,”他用手比划着,“谁能吃饱?给个小孩子也未必吃得饱。”   赤阳又问,“二小姐经过你的门以后,你有没有发现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她有没有对你说多长时间回来?让你给她留门。或者是你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比如打斗声,吵架声?甚至于求救声!”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不就是爱吃吗?谁不爱吃?天底下有谁不爱吃?本来我就吃不饱,让我把守这个没用的门。我本来还能从池塘里抓一些鱼虾做点美味,填填肚子,最近连鱼虾都少了。吃不饱肚子我都饿瘦了,再这样下去,我会饿死的。”   赤阳终于坐不住了,这家伙是个傻子。   从管家等人习以为常的反应上来看,这个人似乎一直就是这样,可见并不是装的。   这一次进入结界又是一无所获。   魏干的不耐烦情绪越来越明显,因为他认定这件事与九鼎无关。赤阳也冒出了这样的念头,真的要在这件两年前发生的事情上耗下去吗?太壬又不在,如果他在就可以问问他,他是从哪找到的九鼎在这个荒石村的线索的。   赤阳一动摇灵妙肯定也会动摇,唯一还在坚持弄清这件事,想要解除这个轮回结界的人只剩下九苗一人。   每晚休息时四人情绪都越来越低迷,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少。   赤阳思索着获得的所有的情报:村长家几位重要的人物之间的关系、所有看似不那么重要的仆人的证词。   几位主人背地里的关系混乱不堪,并且除了村长与村长夫人外似乎每个人都与和月有些矛盾,多少都能从和月的死上得到一些好处。但是从这几日的接触中他们大都表现的很坦然,也没有证据表明就是他们杀害了和月。家丁的证词也没有什么值得推敲的地方。赤阳又想到了这个结界,紫雾结界将所有人困在其中,但是如果想要解开和月之死的迷,自己的思维可不能被困在这个结界之中。有没有可能是结界之外的人所为呢?赤阳想了想,却没有想到有任何线索指向结界之外。洛昆可以说不是荒石村的人,但是就连他的真正身份他们也没查出来,因为荒石村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连这一条可能将案情的真相引向结界之外的线索也就此中断。那个胖家丁,可恨的吃货,是他放走了和月姑娘,是见到她的最后一人,也是和月姑娘失踪时离现场最近的人,可是他却提供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赤阳回想着村长家的所有人给出的证词,忽然吃货的一句话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本来还能从池塘里抓一些鱼虾,但是最近连鱼虾都少了。赤阳忽然从地上坐起身来。鱼虾为什么会变少呢? 第三百二十章:河伯   整个村长家的大宅他们几乎明里暗里都翻了个遍,当然也包括这个池塘。他们调查时没有在池塘里发现可疑之处,但是他们也没有注意到池塘里的鱼虾变少。   如果是因为捕捉而慢慢变少,就算这个吃货脑子再笨也应该不会发出这样的抱怨。鱼虾如果不是自然变少,那就变得非常可疑了。   赤阳将这一推测说给了三人听。魏干和灵妙不置可否,九苗想了想正打算说什么,这时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殿下说的是对的。”   四人都吃了一惊,循声望去,是太壬!   太壬骑在一只巨大凶猛的老虎背上。这只老虎一眼就能看出不是真正的野兽,而是一只法术编织而成的法兽。   太壬有两只法兽,一只就是这只给人带来噩运的凶兽:凶虎,另一只就是那日从河洛面前逃走时所乘的吉鹤,吉鹤是能给人带来好运的吉兽。   “太壬!原来你躲在这里。”虽然这个“躲”字有点不合时宜,但见到同为赤阳的四大护卫之一的太壬,魏干的表情颇为惊喜。   “我在此调查已有数日,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里。”太壬从虎背上跃下,凶虎消失。   “九鼎真的在这里?”   “这里的法术波动极不寻常,荒石村的现象已经足以证明这点。”太壬走到赤阳面前,“殿下,我能叫您赤阳殿下吗?”   赤阳目无表情,“我就是赤阳。”又问,“村长二女儿和月的消失与那个池塘有关?”   “是的,就在村长二女儿消失的那天夜里,就在那个池塘中潜伏着一只河妖。”   “河妖?”四人都吃了一惊。   “河妖,这里的人称之为河伯。根据我的调查,这个河伯在那天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隐藏在那个池塘中。”   原来这就是池塘里的鱼虾变少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因为我在你们之前在池底找到了这个。”太壬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四人看到那是和掌心差不多大的一张鳞片,外行人第一眼看上去会以为那是一只贝壳。   “这是一张鳞片,是那只河妖身上的。”   魏干接过鳞片,看了看,交到了赤阳手中。   原来是河妖所为。赤阳问:“那个河妖现在何处?”   “我比你们先来,在此调查已有数日。河妖就在距这里十多里外的沧河中。”   “那么,带路吧。”   四人随着太壬的吉鹤,向着沧河飞去。   “这个河伯本是沧河一带的河神。由于十几年前的那场天劫,神仙失势,失去了看管与约束,他就肆意妄为了起来,成了一方的祸害。”   九苗怂恿灵妙问他,“因为河伯虏走了和月,嫁祸洛昆,因此村长才杀了洛昆。是这样吗?”   “没错,基本是这样的。”   听到太壬回答的这么肯定,九苗心里又有些疑惑,河伯虏走和月没必要屠杀荒石村的百姓,洛昆复仇的对象也只是被拉入了紫雾结界内的一部分村子的人。但是她没有忘记荒石村的村民聚居地有两处,那么另一处的荒石村里的人是谁杀的呢?九苗斜眼看向太壬,河洛他究竟是怎么看待这个家伙的呢?曾经,他想杀了他,现在就这么选择相信他吗?她心想,这个太壬可是有着“疯叟”绰号的人啊。   一路飞向沧水河,九苗再一次被这里奇特的地貌所惊叹。怪石林立,形状千奇百怪,石体之上也是巨大的镂空穿孔,难以想像这样奇特的巨石是如何生成的。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在太壬的带领下,五人很快就飞到了沧水河那片开阔的水域。   “这里就是河伯的老巢。”太壬跃下吉鹤,吉鹤的身形渐隐,消失。   九苗虽然讨厌太壬,但这只吉鹤的样子却非常讨她的喜欢。红顶白羽,身材颀长,曲线玲珑,动作优雅,叫声动听,非常惹人喜爱。   “逼他现形。”   太壬口中念诀,手中掷出一张符篆。符篆落入水中后河水随即旋转起来,旋涡越来越大,眼开即将将河水一分为二,就在这时,河水中突然穿梭出一个黑影。   只见此人人面蟒身,悬浮于水面,右手执一杆长戟,戟尖挑着太壬的那张辟水符。在他身下即将被分开的河水此时汇拢,激起涛天巨浪。   “什么人?胆子不小!”   “妖孽!速速跪下受降,交出荒石村的二小姐,或许可以饶你狗命!”魏干毫不客气。   “好大的口气。”河伯手中的长戟一挥,“受死吧。”水面升起一道十多米的水龙卷像只巨蟒一样扑向他们五人。   眼看五人一动没动,就被巨浪吞噬,河伯放声大笑。   “哈哈哈,就这点实力还敢口出狂言……”然而笑声还没消失,就看到巨浪被法术退治,五人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   魏干手中的盾生成的屏障完全抵挡了水龙卷,五人连鞋都没湿。   河伯愣住了,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只见一只巨盆大口呈吞食之势扑向自己。   河伯哇得嚎叫一声,手中的长戟也撒手不管了。巨大化的虬龙衔着他的半个身子一把将他按在了赤阳的脚下。   “饶命……饶命……饶命啊。我是这里的河神,你们不能杀我。”河伯面若死灰,吓得连话都说不清。   魏干问他,“把荒石村村长家的二小姐和月交出来,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然而魏干问话的同时,河伯嘴里只是反复吐着“饶命”这两个字。   虬龙松开了口,赤阳放开了河伯。然而他还是倒在地上,口吐饶命二字。   “喂!”魏干上前,单手把他揪了起来。只见河伯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没有表情的脸像个死人一样。他看了一眼他湿润的下体,忍不住嫌恶的说:“这家伙怎么吓成这副德性?”   就在这时,一旁的灵妙忽然高高地举起手臂,抡圆胳膊给了河伯一记响亮的耳光。河伯被从魏干手中拍飞了出去。   四人都吃了一惊。   “小灵妙?” 第三百二十一章:鬼方族   “你们没发现?他嘴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拉风匣一样的巨大吸气声,河伯终于又有了呼吸。一阵急促的呼吸声过后,他从地上爬了起来。   正如灵妙所说的那样,多亏了她刚才那一巴掌,否则河伯还真有可能被吓得背过气去。   九苗看着河伯脸上的那个通红显眼又小巧玲珑的五指印,心想灵妙人虽小,但这一巴掌力道真是挺足的。   “你……你们不能杀我,我是这里的河神……”河伯化为人形,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一边哆哆嗦嗦地向后退。   魏干怒道:“瞎了狗眼,你好好看看我们是什么人?”   河伯打量起五人,一看到赤阳的天眼,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当即跪在地上,“在下有眼无珠,还请各位神明饶小神一命,从此小神尽职尽责,再不做恶。”   “只要你老实交待,我们就饶你一死。”   河伯跪在地上,自下而上扫视了一眼五人,连连叩头,“交待,交待,我什么都交待。”   “过来,离近点。”   河伯膝行向前,不敢抬头。   “我问你,荒石村村长家的二小姐和月两年前是不是被你抓走了?”   河伯的第一句话,就出乎了五人的意料。   “抓走二小姐的人并不是我,二小姐也不在我这里。”   刚刚胀紫的脸,此时布满了汗水。河伯说完,扫视了一眼五人后,连忙又说:“你们别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我承认我曾经经常去那个村长家的池塘,二小姐被抓走的那天晚上,我就在那个池塘。”河伯已经渐渐地冷静了下来。说到这里时,他忽然压低了声音,“那晚我确实看到了抓走二小姐的人,抓走她的人是——鬼方族。”   一时静谧,“你说——鬼方族?”   河伯看了一眼五人。“看来你们还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少年洛昆也不是中原人类,他是鬼方一族的人,并且他还是鬼方一族族长维劳的儿子。”   一时无言。   看来事情远不像之前想像的那么简单。九苗心想,毕竟是与九鼎有关的事啊。   “鬼方族?”魏干问,“如你所说,如果洛昆是鬼方族族长的儿子,他们为什么要抓走和月姑娘?”   这问题九苗已经想到了答案。   河伯回答,“因为鬼方族的人同荒石村村长家的人一样,也反对他们两个人交往。”   九苗忍不住叹了口气。   “洛昆与二小姐相恋,害怕遭到她家人反对,就隐瞒了自己身为鬼方族人的身份。鬼方族为了拆散两人,虏走了二小姐。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洛昆死心,回到族人身边。然而一直嫌弃洛昆反对把女儿嫁给他的村长,以为洛昆抓走了女儿,就将他烧死了。隐瞒了身份的洛昆,恐怕村长家做梦也想不到他是鬼方族的人,还是族长的儿子。得知洛昆被杀的鬼方一族杀光了荒石村的所有人。一个活物没留,这是鬼方族的习惯。”   半晌,“你说的都是真的?”   河伯扫了一五人一眼,“事到如今,你们也不会就此罢休吧?你们若是想继续寻找二小姐的下落,就要去鬼方族的地盘。要是用得着……我给你们带路……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你必须给我们带路。”   河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好吧。”   这次带路的人换成了河伯。临行前九苗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身为一个河神,为什么你要藏在荒石村村长家的池塘里。”   这一次河伯回答的非常干脆,几乎是不假思索,“因为我也喜欢那个善良的二小姐。”   九苗有些惊讶。与其说是因为这个她猜得到的答案,倒不如说是因为河伯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和语气。   她猜到这一回答的原因是因为河伯对和月的称呼,包括刚才的那句话,河伯对和月的称呼只有一个,那就是“二小姐。”   关于鬼方族的传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历史上最具毁灭性的天劫之一,第二次天劫就这一族引起的。   一千多年前,自称鬼方的这一异民族,集合全族百万族人带着他们驯养的妖兽意图占领中原大地。   中原人民在炎帝的带领下奋起反击。两族人在中原沃土之上开始了漫长而又惨烈的战争。   战争持续了十余年,这十余年间无数生命消失于这场战争。最终炎帝带领下的中原人打败了鬼方族。从此战败的鬼方一族消失于中原大地。尽管距离那场战斗已经过去了几千年,也再没有人见到过那个骁勇善战的鬼方族,但始终有人相信这一族人并未消失。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鬼方族的故事逐渐鲜有人提起,逐渐被人们淡忘,只有关于那几场规模浩大的中原大战一直被人们所津津乐道,成为了一个传说流传了下来。   由于时间久远,能知道的关于鬼方族人的信息少之又少。流传至今的传说也大都以讹传讹,并不可信。不过透过种种传闻倒是可以一窥鬼方这一族人的特点。首先是这一族人善驯猛兽。流传至今的传说中大都有鬼方族用驯养猛兽进行战斗的描述。在那样久远的年代生存的远古猛兽是今人无法想像的。因此不少传说将其与妖怪结合起来称之为妖兽。   其次是善使凶恶诡异的法术。流传至今的传说同样很多。有的传说中称鬼方族人能变化大山为巨人驱使其战斗,有的传说他们能操纵狂风龙卷,还有的传说他们能使天降大火……   这样一个传说中的族群,现如今会是怎样的呢?从近千年来都没有他们的消息来看,他们肯定是过着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而且族群的人数一定不会太多。但是也存在另外一种可能,就是鬼方族确实已经灭绝,现如今的自称鬼方族的是其他人冒充的。   不多时,河伯腾驾的云雾开始下降,其他人紧随其后。   从空中俯瞰这片区域,乱石遍地,仿佛一片乱石堆。降落后置身其中,则仿佛身处于石头筑成的森林。高的岩石有近十米高,抬头都看不到石顶,矮的仅有一人多高,外形像一只巨大莴笋。细的有如成年人的腰,粗一些的像一头匍匐在地面的巨兽。历史上消失的神秘族群隐居于这样的一个地方确实再合适不过。 第三百二十二章:虎穴   五人降落于地面,由于石林密集,风声渐悄,光线亦不明朗,愈加让这不为世人所熟知的种族的隐居地显出更加神秘的色彩。   四人跟随河伯在这石林中走出没多远,赤阳就感到左侧方向有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忽然两支箭向他们射了过来。射向魏干的那支箭被他格挡击飞,而射向赤阳的那支箭被他抓在了手里。   “我是沧水河的河神,无意冒犯,肯请鬼方族勇士现身一述。”河伯大声说。   一个敏捷的黑影从一处巨石后面跃出。长发褐髯,皮肤黝黑,身着兽皮,手捥长弓,腰佩长刀,这就是鬼方族的战士。   面对而立,鬼方族的战士没有说话,河伯抱拳说:“我的朋友远道而来,有要事求见鬼方族族长,恳请勇士通融。”   鬼方战士仍旧没有回答。   赤阳看到他面容凶恶,目光犀利,犹如凶残的猛兽。河伯说话前后表情态度始终没变。一时间他甚至怀疑他能否听懂中原人的语言。为此他已经做好了活捉其带路的准备。就在这时,又有一名鬼方族战士现身。穿着打扮几乎一模一样。只见他对之前的那名战士耳语了几句,那名战士点了点头,之后转过身去把手一挥。   赤阳等人正要跟上,九苗却没有动。她看着赤阳,“我们就这么跟着他?”   “不然呢?”太壬回问她。   “我们并不了解鬼方族啊,而且……”九苗看了一眼河伯。   河伯说,“我在这里当了几百年的河神,虽然同鬼方族没什么交集,但彼此间相安无事,也没有什么过节,你们不相信我?”   “我们想见鬼方族,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它的办法吗?”太壬说。“如果他们想对付我们,我们就借此机会认识一下这个神秘的鬼方族。”   九苗没有回答。四人正要跟上,这时又有一个不同的声音响了起来。   “各位,事以至此,我也只能帮到你们这里了。”是河伯。   “你这就想走?”   “我已经替你们引见了鬼方族。虽然你们看上去是为了荒石村的诡事而来,但显然并不只是如此。见到了鬼方族后你们想干什么就与我无关了。”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让他走吧。我们已经见到了鬼方族的人,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太壬说。   河伯飞走。   他说的没错,除了荒石村的事外,比这更重要的事当然是九鼎的下落。   河伯一走,太壬就说道:“我觉得这片大地上的法术波动一定与鬼方族有关,如果我没有猜错,九鼎也许就在他们手中。”   四人与河伯交谈时,魏干一人先行跟上了鬼方族战士。   这时,鬼方族战士吹了一个声音尖锐的口哨,一头巨兽从巨石后蹿出,战士乘在它背上纵身而去。   赤阳四人跟上了魏干,五人也加速跟在了他后面。   不多时,五人冲出怪石嶙峋的石林,一片巨大开阔的空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地表不再有丛生的野草,零乱的石柱,而是看上去就非常坚硬的黑色岩石,平整而又光滑。空无一物的岩石表面有着像是水面波纹一样的很古怪的图案。在这片空地的两侧矗立着两排整齐的像是战舰龙骨一样的参天石柱。在空地尽头横立着一座巨大光秃的大山,山体正对着五人的这一面,被凿出无数密集的山洞,像是中原地区的人类居住的房屋的窗户。   这里是什么地方?赤阳感觉有些不对劲。不是说要带我们去见鬼方族的族长吗?他仔细看着不远处的那座被出无数洞穴的大山。族长会居住在那种地方吗?   赤阳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过的事,明明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要说有哪里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那就只有所有的事进行的太顺利了这一点。   轻易收降河伯并让他带路,见鬼方族战士,战士答应带他们见族长。这一切进行得如此顺利,连预想中的战斗都没有发生。   “喂,你给我等一下。”赤阳冲那名带路的鬼方族战士大喊。   话音未落,地面忽然震动了起来,开裂出一道又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中冒出浓浓的白烟。   从裂缝中可以看到红如炭火一样的颜色。五人都惊呆了,这地下难道是熔岩?   五人匆忙跃上半空,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巨响,五人背后的地面破石而出一条裹着岩浆的巨大尾巴拍向五人,五人四散躲开。   与此同时,黑色岩石覆盖的地面已经完全沦为了一片炙热的熔岩地带。巨大的尾巴落入岩浆中激起炙热的岩浆巨浪。尾巴一落下,熔岩的另一端升起一座小山,五人定睛一看那是一头怪物的脑袋。   带路的那名鬼方族战士已经不见了踪影,五人都意识到中了他们的圈套。   在这片熔岩地带根本没有办法战斗,别说杀死这熔岩巨怪了,那布满岩浆的身体,如何伤到他都是个问题。   赤阳放出虬龙,五人乘在虬龙背上正要离开熔岩地带,就在这时忽然看到四周矗立的龙骨石顶端站满了鬼方族战士,五人被包围了!   “放!”随着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的箭如雨一样射向五人,九苗撑起一道屏障结界抵挡。而这时,熔岩兽再次冒出头来,吐出一颗熔岩火球,九苗惊呆,这东西可不是自己的结界能抵挡得了的。熔岩球眼看就要击中虬龙背上的五人,这时魏干站了出来,用手中盾牌挡下了熔岩球。   无数鬼方族战士乘在巨鹰背上四面八方向五人发起了围攻。赤阳跃出结界,躲过他们射出的箭矢,用手中鍮锽剑将他们全部砍落鹰背,落入熔岩的鬼方战士转眼就化为了一缕黑烟。太壬也放出法兽凶虎向龙骨石上的鬼方族发起了进攻。   鹰背上的鬼方族战士向虬龙背上的五人掷出一根根长矛。九苗的结界虽然能抵挡箭矢的攻击,但对穿刺力非常强的长矛却无能为力,长矛轻易穿透了她的结界,九苗惊叫一声倒在了虬龙背上。   熔岩兽追赶而来,又吐出一颗火球,好在虬龙灵活的一记转身,躲了过去。   密集的长矛攻击下,虽然有魏干的盾牌抵挡,但盾牌的抵挡范围毕竟有限。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所有从其它方向射向虬龙的长矛都差那么一丝一毫没有命中虬龙背上的四人。 第三百二十三章:对策   这时,九苗忽然注意到有一对半透明的巨大翅膀将虬龙背上的五人覆盖在了羽翼之下,不禁抬头一看发现是她之前见到过的那只外貌美丽的吉鹤,原来是太壬放出的吉鹤为他们带来了好运。包括刚才虬龙躲过的那颗火球都是因为在吉鹤带来的幸运下躲过的。九苗虽然被长矛刺中,但受伤的地方是大腿,伤得也不是十分严重。   赤阳看到太壬正在操控鹤虎二兽,灵妙在魏干盾牌的保护下为九苗疗伤,虬龙左突右闪躲闪着鬼方族人的攻击。虽然因为天眼的关系自己在这样的战斗中游刃有余完全不会受到伤害,但其他人处在鬼方族人居高临下的包围下却非常危险。赤阳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先突出这样的包围。   赤阳只身一人向一侧飞去,杀出一血路,让虬龙跟在自己身后。看出了他的意图,太壬乘在凶虎的背上也跟了上来。   一声古怪的呼哨响起,赤阳发现半空中的鬼方族战士纷纷停止了攻击向后方退去。忽然在五人面前露出一只巨大怪物的脑袋,五人还没反应过来,怪物张口吐出一股狂风。狂风刮过,除了赤阳,其他四人包括虬龙在内,全部如树叶一般被吹飞了出去。   赤阳一惊,心想下面就是熔岩啊,如果掉进去必定尸骨无存。   “九苗!灵妙!魏干!”他转过身就向急速下坠的三人飞去。眼看在狂风中失重的三人即将落入熔岩,就在这时,魏干忽然伸手擎住了九苗和灵妙,而他的下半身已经陷入了炙热的熔岩。   “魏干!”   魏干伸手将两人抛向赤阳,赤阳接住两人后再次将手伸向魏干。   “抓住我的手,快!”魏干的双腿以下已经没入熔岩发出“滋滋”的声响。就在他的手将要够到魏干的手时,忽然魏干的身体猛得向上一升,赤阳一把拉住他的手,然而他惊呆了,因为他的天眼已经看到了即将发生的事。   潜伏于熔岩下的熔岩兽张开大嘴,一口将魏干吞噬。   三人全部惊呆了。赤阳的手中仅余魏干的半截断臂。   杀死了魏干,鬼方族发出一阵兴奋的呼号。   在龙骨石背后飞出一只长着巨大翅膀的巨兽。这只巨兽就是刚刚发出狂风攻击的罡风兽。罡风兽背上站着一名身披重甲的鬼方族战士。   “再来一次。”那人得意的说到,“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赤阳还未从魏干的死中回过神来。太壬在刚刚的那阵狂风中也已不知所踪。   赤阳怒火中烧,体内的法力波动仿佛肉眼可见。天眼闪过一道光辉,一瞬间他预知了所有人的动向,时间仿佛静止。静止的时间一过,所有近处的鬼方族战士的胸前全部破了一个大洞。是幻化为虬龙枪的虬龙兽。   罡风兽背上的鬼方族头领一惊,随即口念咒语。就在他打算用咒语操纵罡风兽发起进攻时,赤阳飞到他向前,用鍮锽剑一剑将他脚下的罡风兽那巨大的脑袋斩了下来。那像半个山丘一般大的头颅轰然掉落于地面。断颈处的鲜血如同瀑布一般喷涌而出。   有鬼方族战士围上来向他发起进攻,但所有的攻击都在天眼的预知能力下被轻松躲过。   那名鬼方族头领面对着赤阳仿佛已经失去了战意。   赤阳把剑架在他脖子上,“让你的族人放下武器。”   “族长大人!”   族长维劳把手一挥,所有鬼方族战士停止了攻击。   “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们别想得到九鼎。”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来?”   “至尊九鼎谁不想得到?像这样为了九鼎而来的人已经不止你们一伙。”   “那就交出来吧。”   “交出九鼎,你就会放了我?”看着赤阳脸上的表情,沉吟了一下他又说,“好,我带你们去。”   九苗与灵妙飞了过来,“太壬呢?刚刚那阵狂风,你们把太壬刮去了哪里?”   “太壬?”维劳说,“就是刚才被罡风兽吹走的那一个?他被罡风吹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   听了这话九苗反而感到了安心,因为这说明太壬没有被抓到,也许被吹去了很远,也许受了伤,但至少他现在是安全的。   “九鼎不在我身上,给我一匹坐骑,我带你们去那里。”维劳说。   一名鬼方族战士送上来一只驯化的巨鹰,赤阳与他共同乘坐在鹰背上。   赤阳不允许任何鬼方族人同行。   “你如果有那个胆量,就在我面前尽情耍花样。”他最后说。   维劳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九苗最后看了一眼身下的熔岩地带。熔岩兽在熔岩中翻滚前行,在熔岩表面留下一条长长的波纹。想起为了救自己和灵妙而死的魏干,她心下无比的难过,魏干为了救她们而死,这件事要怎么向他的兄弟魏城交待呢?   只转过一座山头,穿过一条山涧,三人眼前就出现了刚才在熔岩地带看到的大片凿石成屋的山体。巨鹰飞行而过,短短一瞥三人都知道了这里才是鬼方族的聚居地。   掠过鬼方族的居住地,巨鹰在一片湖泊中央的一座不大的小岛降落。与其说这里是一座小岛不如说这里只是在湖泊中央凸起的一块巨大的岩石。赤阳看到这里空无一人,甚至可以说空无一物——除了这块岩石,岩石上连一草一木都看不到,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   四人降落在巨石上,维劳请求解开双手,赤阳同意了。   双手被解开后,维劳将右手放置于岩石表面,口中念动咒语,山体上出现了一扇门。石门打开,现出一座山洞,三人跟随他走进山洞。   山洞并不罕见,但像这个山洞内这样的景象灵妙、九苗二人却都是头一次见到,因为山洞内的岩石竟然是五颜六色的,像晚霞一样绚烂夺目。五颜六色的石头折射出的光芒让山洞现出奇幻的色彩。   身处敌阵,这样斑斓的色彩透露出危险的气息,两人犯起了犹豫。   “怎么了?你们不是想要九鼎吗?”维劳出了两人的心思,笑问。   赤阳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九苗想起他的眼睛看不到颜色就告诉他这里的岩石的颜色很奇怪。   维劳说:“这种颜色的石头在我们这里的山洞里非常常见,少见多怪罢了。”   九苗皱眉问他,“九鼎真的在这里?”   “这是当然,我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刚才的战斗中鬼方族的战士对他的称呼确实是“族长”。三人都听到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阴谋   “这个山洞位于我们领地的正中央。九鼎的强大法力正好覆盖整个领地。当然了,九鼎的法力波及的范围并不只有这么小,我们把它置于地下也是为了将九鼎法力隐藏住一部分,以免觊觎它的人给我们族人带来麻烦。”   山洞没有缝隙,阳光照不到山洞里面。但是这些五颜六色的石头似乎能发光,因此山洞内景色虽然模糊,但依稀可辩。   从维劳刚才说的话中三人已经听出九鼎似乎被放在了地下,也就是说进入了山洞后还要往下走。   洞内的小路蜿蜿蜒蜒,不过没有一处例外,全部是向下的。   “洛昆就是你的儿子?”九苗问。   维劳在前面带路,没有反应,但九苗敏锐的发觉到他的肩膀一耸。“你们抓走了和月姑娘,才导致了洛昆的死。两人明明情投意合,明明是真心相爱,身为父母……”   九苗的话还没说完,维劳就出声打断了她。“放过已死之人吧。”   九苗与灵妙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片刻过后,维劳却开口了。   “你就是预言之子?”   赤阳知道他是看了自己的天眼。他没有回应他,灵妙代他反问了一句。“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与之为敌?”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天界沦亡,预言之子拯救三界的预言谁不知道。”   维劳顾左右而言其它。灵妙又说:“九鼎不是你们能拥有的东西,尽管它法力强大,但是只会为你们带来灾难。如果顽固到底只会自取灭亡。”   半晌,维劳的声音变小。“是……的,因为九鼎引发的战争无数……我族善战,赢得战争存活至今,却……”   维劳的声音越来越小,灵妙没有听清他最后的话,但能猜到最后那四个字一定是:死伤无数。   向下的小路,变为了阶梯,螺旋向下。   “劝你最好不要耍花样。此时不交出九鼎,我们再次来到就不会只有五人。”   维劳低语道:“我会交出九鼎的。”   路继续向下,曲曲折折。三人都感到很奇怪,这个山洞究竟有多深?他们都记得进入山洞没多久就开始往下走了,并且坡度也越走越陡。在外面看湖中心的山体明明没有多么高,就算维劳说九鼎被放置在了地下,但走了这么长时间肯定也已经到了地下了。   三人都疑惑,但谁都没有第一个发声,而维劳更是一言不发,只顾平静的在前面带路。   走着,走着,灵妙忽然停下了。她一停下,九苗也跟着停下了。   “你们都没有发觉吗?我们现在是在向上走!”   走在两人前面的赤阳也停了下来。   九苗说:“我也感觉到了。眼前的台阶明明是向下的,但越走越感觉是在向上走。起初还不明显,但越走那种感觉越明显。”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外面看这座山就没有多高,走了这么久,现在肯定已经到了湖面以下了。”   “但是……说不定这个山洞是凹形的……”九苗试想着可能的合理解释,然而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   灵妙冲维劳喊了一声,“你给我等一下。”   原来在他们三人停下时,维劳仍旧在往前走着。在灵妙喊过这一声后,维劳没有任何反应——即不回答,也没有停下,仍旧自顾的往前走着。   阴暗幽长的地下山洞,一波波的回音,将灵妙的声音传得又长又远。   这个家伙究竟要把我们带去哪里?三人心底都泛起一丝恐惧。   难道这是个阴谋?   无风的地道内,墙壁上的火把忽然摇晃了起来,三人身后的影子亦随之摇曳。在这半明半暗的光线下,仿佛每人身后都跟着一只鬼魅。   赤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按住了维劳的肩膀。   “喂,老头!你究竟想把我们带去哪里?”   听到赤阳对维劳的称呼:老头。九苗从中听出了河洛的感觉,因为这样的称呼和语气是十足的河洛味道。   维劳没有回答,赤阳的手用力一搬,结果维劳的身体仿佛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顺势倒在了地上。赤阳一惊,正想要扶起他,这时就听到维劳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声音很低起初他没有听清,直到他把头低下去,才从他口中听清那句话:   “你们死定了。”   赤阳愣了一下,接着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结果却发现他的头像个布袋一样随意歪在了一边。   赤阳一动不动,等到九苗和灵妙将从墙壁上取下的火把带来时,三个人全部惊呆了。   维劳的双眼一片混沌,黑洞洞的,没有眼珠。   赤阳手指一松,维劳像一个软软的空布袋一样瘫在了地上。   “这不可能!”九苗用颤抖的手取出一张符篆掷在维劳身上。法术的光辉一闪而逝。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只干瘪的死猴子。   “这是……幻化术!”九苗轻柔的吐出这几个字,之后瘫坐在了地上。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我竟然毫无察觉。   灵妙将死猴子的身体翻转,从它的背部发现了一个粗糙的纸人。   “这是结合了傀儡术的幻化术,因为有实体,还因为有人对它进行远程控制,因此极难被人识破。”灵妙说:“毫无疑问这个术已经登峰造极了。”   刚才在与维劳对话时灵妙就因为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而感到很奇怪,显然是因为随着越来越深入洞穴,控制这个傀儡的人法力越来越弱,因此声音越来越小。灵妙心想,刚才自己竟然没有发觉到这一点,而现在知道已经为时已晚。   灵妙将浑身颤抖的九苗拉了起来。   “这个维劳是假的,那么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中了敌人的圈套的?”   赤阳的此话一出,三人都一言不发。   灵妙心想,施下这个技艺如此精湛的法术,也就是在后面操纵这个傀儡的人在自己所有认识的人当中屈指可数。从与鬼方族的战斗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法术显然是做不到这么精致的。联想起这个傀儡出现时的时机,那个人……设下这个圈套的人难道是他?!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如同地震——洞穴开始坍塌! 第三百二十五章:绝境   赤阳将九苗和灵妙护在身下,虬龙变大盘旋在他头顶,九苗用手中的符篆支起一道结界。   “你们抓紧我!”赤阳说完开始蓄力,在头顶的巨石落下的瞬间,纵身飞起,从倒塌的巨石中冲了出去。   从倒塌的洞穴中飞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他们进入山洞前的那一片熟悉的区域。眼看脱离了危险,三人都松了口气。   三人望向身下,也明白了洞穴倒塌的原因。原来是一只半透明水龙兽用身体缠绕着那座湖中心的小岛。   “这只水龙兽看上去像似鬼方族的妖兽,他们是想要用这种手断置我们于死地吗?”灵妙问。   “用这种手段他们以为我杀得死我们?”赤阳说:“不管怎样,这个鬼方族我不会饶了他们的。”   三人已经从洞穴中逃出,水龙兽却并没有停歇。它用它那巨大的身躯缠绕着那座湖中小岛,巨石碎裂,山体垮塌,最终淹没于湖水。   当最后一块岩石坠入湖水中后,湖面已经空无一物。赤阳本以为水龙兽会向三人发起攻击,但并没有。三人停滞在半空,亲眼目睹水龙兽一头扎进了湖水中消失不见了。   三人从空中飞到湖面,湖水清澈见底,但是却没有找到那只水龙兽。不止如此,九苗在湖中小岛垮塌的地方向湖水中望去,非常奇怪的是她竟然也没有发现那些倒塌进湖中的碎石,这让她感到疑惑无比。   “你们两人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找那帮鬼方族人算帐。”赤阳说。   “你自己一个人?”   “你们去了只会碍事。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他们。”   灵妙说:“可是你的头还在流血。”是刚才逃出山洞时,被碎石撞破的。   “……”   “我们和你一起去吧,会帮到你的,一定。”   两人回过头,发现九苗站在一棵大树前,一动不动。   “九苗?”   九苗偏过了头眼神空洞的看了两人一眼。   两人看到她向大树伸出了手去,然后她的手钻进了树干,接着整个手臂都穿了过去。   二人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假的,这里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九苗回过头,“如果我没猜错,这里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象。”   “所有的一切?”   赤阳像九苗那样尝试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世界,山、石、草木、所有的一切都是幻影。除了地面是真实的,地面上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象。一如九苗所说的那样。   赤阳整个人都呆住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沉默了半晌,九苗说:“我想,我们被困在了一个法术编织的虚幻世界中了。我猜这应该是一个镜中的世界?”   “镜中世界?”   赤阳再一次惊呆。   就在这时,响起一个声音。   “回答正确。”   三人都吃了一惊,四下里一望,发现附近并没有其他人。但是就算看不到人,只听这声音,这说话的腔调他们也能知道这个人是太壬。   “咳咳,”是太壬的咳嗽声,“在看哪呢?我在这里。”   一片巴掌大的树叶,准确的说只是一片树叶的轮廓,因为树叶中间是空的,里面的是一个人的眼睛——太壬的眼睛。   这法术似曾相识,九苗想起在九宫八卦中,太壬曾以与这类似的方式现身。   有那么一瞬,九苗以为他是来救他们的,然而刚才的那句话,以及说那句话时的语气让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明白过来的一瞬间,一阵战栗传遍全身。   “九苗姑娘是吗?首先我要恭喜你,你真的很聪明,居然没用我做解释,这么快就看出了这是镜中世界。”太壬转过头又说,“其次,你们还真是能跑,害我围着湖泊找了你们半天。”   “太壬,果然是你干的。”灵妙愤怒的说。在发现那个用猴子施下的精妙的幻化术时她就多少猜到了一些。然而尽管想到,她却不敢相信。“太壬,你竟然敢背叛预言之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短暂的沉默,“我早已不再认同赤阳是预言之子。”   “你说什么?”   “灵妙仙子,你一定没有听到过当年的那个预言的真正内容。真正的预言之子,绝对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来。”   忘恩负义?九苗一惊,是在说河洛杀死张天师的那件事吗?   “忘恩负义?”赤阳忽然想笑,“我是杀了张洪恩,但他对我做的事你又知道……”   “住口!不准你直呼天师大人的名字!”太壬发出一声咆哮,“当年天师大人临危受命,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危费尽心机。之后十年为了培养你们,安排你们的试练,用心良苦,倾尽了所有的心血,没想到最后你竟然亲手杀了他,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为你们付出了多少。”   “你说那是试练?”赤阳差点没笑出声。   即使只是半张脸依然能清楚的看到太壬的那张阴沉的脸。“张天师的为人,还有与我的关系,灵妙仙子不会不知道。从你亲手杀死他的那一天起,我就已不再认同你是预言之子。尽管你是天师一手培养的下一任,但你却亲手杀了他,像你这种人不配成为三界之主。”   这样的表情,还有刚才那声咆哮。与他相处多年,灵妙都是第一次看到。   灵妙是知道张天师与太壬的关系的。很久以前的太壬,尽管年岁已经不轻,但性格乖戾仍有点玩世不恭,喜欢自由自在。但唯独对张天师毕恭毕敬。然而尽管赤阳杀死了张天师,但灵妙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背叛赤阳,因为赤阳毕竟是张洪恩一手培养起来的,是他毕生心血的成果。   赤阳说:“是吗?那你就瞪大你的眼睛看着,君临天下,成为三界之主的人只会是我。”   太壬哈哈大笑。“狂妄的家伙,这个镜中的世界就是为你准备的,你永远也别想从这里出去。三界之主?在这个虚幻的世界中去当吧,在现实世界中你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太壬   终于要说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了,灵妙想到,然而镜中世界,单听名字似乎很容易理解,无非就是镜子里的世界。然而镜子里的世界?灵妙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还有更令灵妙担心的是,这次陷他们于绝境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这个太壬!在所有的天界之神中,要说施展的法术最为精妙的人是谁,灵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太壬。虽然平时疯疯癫癫,经常做一些出格的甚至不可理喻的事,但是最不能小看的人灵妙想到的还是他。   太壬说:“为了这个计划,我苦想了数日。其实九鼎在三年前我就已经得到了。当年我得知了九鼎的下落,经过调查我发现鬼方一族虽然拥有九鼎,但他们并不善使用九鼎强大的法力。不能借助九鼎强大的法力变强,甚至反受其苦。我知道即使这样他们也不会将九鼎轻易交给他人。为了取得鬼方族的信任,我帮助他们消灭了为祸多年雷光兽,放逐了玄骨兽,并为他们抓来了他们所憎恨的魅惑了族长之子的妖女——没错,当年抓走荒石村村长二女儿的人正是我。通过这几件事,我完全取得了鬼方族的信任,经过我的劝说他们不但同意了将九鼎交给我,甚至还愿意帮助预言之子重返天界,只求在预言之子重返天界后能赐给他们一片可以安身的土地。但是当年我并没有拿走九鼎,而是继续将九鼎留在了鬼方族手中。一是因为九鼎在鬼方族手中很安全,毕竟已经在他们手中多年了。而我已经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想什么时候来拿走九鼎,就什么时候来拿。二是当时预言之子尚未找到,九鼎中其它诸鼎也没有找到,当时拿走九鼎意义并不大。现在来看我当时的这一举动真是明智之极。”   三人震惊的听着太壬隔着一片树叶对他们说出的真相。   “曾经,我花了数月的时间取得了鬼方族的信任得到了九鼎,之后又用了一天的时间说明他们支持预言之子。张天师被杀后,我又用了一天的时间说服自己那个忘恩负义的人不是真正的预言之子。几天前,我又花了一天的时间劝说鬼方族人支持真正的预言之子。”   听完太壬的这番话,赤阳仿佛自言自语般说了四个字:“真是讽刺。”   太壬或许并不明白赤阳为什么说出这个四个字,但灵妙却一听就明白了。赤阳杀死张天师后,因为戈弋的事甚至不想放过太壬。但是太壬逃走了。之后就是数天前在荒石村里与太壬重逢。赤阳选择了原谅,而太壬却因为憎恨选择了背叛——真是讽刺。   “二年前,抓走那个人类女子的那天夜里,河伯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他。因为即使被看到了也无关紧要。因此我也只是威胁了一句,不要乱说。我知道因为我当年提供给文曲星的线索,你们一定会来荒石村调查九鼎的事。我料到关于荒石村闹鬼的事将成为你们寻找九鼎线索的开端,并且你们一定会查到河伯的事。所以我早就已经为他安排好了所要说的话。”   九苗想起了河伯在说那番话时仿佛习惯性的那样会扫视他们五人一眼,现在听了他的话,她明白了那不是他说话时的习惯,也不是在看他们五人,而是在看太壬一人。   “引出了鬼方族的事后,就是将你们推入陷阱的最后一步。为了彻底置你们于死地,我设下了两层陷阱,一层是鬼方族的异术与妖兽,另一层就是这个镜中术。”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们!而我们却一直那么相信你。”听着太壬道出的真相,九苗激动的握紧了拳头。想起初遇太壬时他给出的寻找河伯的建议,原来从那时开始他们就一步步走入了他为他们设下的圈套。“太壬,魏干他已经死了你知道吗?因为你设下的圈套,魏干为了救我们,已经被鬼方族的妖兽杀死了。”   太壬没有说话。九苗又大声质问他:“你还记得当初在神殿前是谁用眼神提醒你逃走的吗?”   “要怪就怪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吧。我与干城兄弟同为张天师指定的二王子的护卫,但是这个人无法实现天师大人三界和平的夙愿,能实现这个夙愿的是大王子。倘若三界迎来真正的太平,魏干也可以安息了。”   “混蛋的人是你,如果我们从这里出去了,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个叛徒。”   “从这里出去?痴人只会说梦。这个创造镜中世界的法术是由天师与我共同研究出来的。最初的设想是来自天师大人的灵光一闪。他发现镜中的倒影与法术符文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并且对比成像的符文有着天然的优势。为此我们两人齐心协力共同研发了此术。如今天师大人已死,能解开这个镜中术的人只有我一人。想从这个镜中世界逃出,除了解除这个术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从哪里进入的,就从哪里出去,而那个连通两个世界的我用法术建造出的那座镜像之山已经被我毁掉了。”   听着太壬吐露的真相,三人一时无言以对。   赤阳问太壬:“你说白日能实现三界和平?你别忘记了,他可是这一次天劫的罪魁祸首魔炎之龙的手下。”   “赤阳殿下,你知道天师做出的那个真正的预言吗?真的预言只有一个,就是太平盛世的预言。”太壬说:“不是预言之子能实现预言,而是实现预言的人才是真正的预言之子。”太壬说:“无论怎样,白日殿下所实现的预言,就是我想要的预言。”   树叶中的那只眼睛旋转起来扫视了三人一眼。   “灵妙仙子,赤阳殿下,你们两人是神明,可以长生,就是在这空无一物的镜中的世界呆到时间的尽头吧。”说着太壬举起了手中的叶子。这时他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最后说:“也不算空无一物,里面有我封印的玄骨兽,也许能让你们解解闷。”   “再见了。”   抛入半空的树叶燃起一簇火苗,转瞬化为了飞灰。   枯叶消失的同时也隔断了与真实世界最后的联系。太壬的声音消失,树叶的灰烬落入地面,一切归为了岑寂。 第三百二十七章:镜中世界   虽然太壬的话言之凿凿,但九苗内心仍存有一丝希望:凡是法术肯定会有破解之法。于是问灵妙,“小灵妙,你了解这个镜中术吗?”   灵妙一时没有回答,片刻后抬起头,又摇摇头。“不知道,听都没有听说过。太壬说的是真的,这个术是他与张天师共同研究出来的。但是从前我无论是从张天师那里,还是太壬那里,或是其他人那里都没有听说过这个术。知道、了解这个术的人恐怕真的只有他们两人。”   这个镜中的世界同真实的世界是一模一样的世界,但是没有一丝生气。   也许是因为镜中的世界倒影不出真实世界的风,这个世界里面没有风。所以一切都显得非常安静。   在九苗的建议下三人在这个镜中世界进行了一番调查。   三人飞到鬼方族聚居地,虽然凿山而建的房屋,以及房屋中的摆设都同真实世界一模一样,但全是幻象。   鬼方族聚居地的情况就是整个镜中世界的缩影。   除了所有的景物都是幻象外,三人还发现了一点,在这个镜中的世界没有任何活着的生命,或者说活着的生命只有他们三人。了解了这点,三人也知道了太壬为什么会说出只有灵妙和赤阳会没事的话。因为他们两人是神明,可以不吃东西,但是九苗是人类,没有食物会被饿死。   三人最后降落到了进入镜中世界时经过的那座山洞外面的湖泊。九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既然是通过湖水这面“镜子”进来的,也许可以再通过这面镜子出去。就算出不去,也许能从这里找到一丝可以出去的法术线索。然而湖水竟然也是幻象,虽然湖面的倒影清晰可辩,但即不能喝,也感觉不到温度。   九苗和灵妙试了一些能想到的破法之术,然而全部没用。   三人坐在湖边发呆。   灵妙试图从记忆中理清头绪,寻找破解这镜中术的线索,然而一无所获。灵妙看了一眼身旁的赤阳,只见他目不转睛,似乎也在做着相同的事。   九苗看了一眼一旁的灵妙,以往就算遇到再大的危险,再难的困境她的双眼总是闪动着灵性的光辉,让看到的人都充满生机与活力,然而此时的那一双大眼睛却黯淡无光……   垂下头,死一样的寂静中萦绕在心头的不安的情绪像一缕烟丝升腾弥漫。   好长时间没有人说一句话。“我们……就这样……坐在这里,不动?”   没有人回答他。   又过了一会儿,天空忽然变色,下起了雨来。然而雨滴竟然穿身而过,连雨点都是真实世界的倒影!九苗仰头望向天空,看着浓云密布的天空,终于在内心里感到了一丝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   “你要去哪儿?”灵妙看到九苗背对着他们向远处走去。   九苗不答。   “九苗?”   “这里又不是死路,我要去其它地方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从这里出去方法。”   “你还不明白吗?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倒影是镜像,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灵妙的话还没说完,赤阳忽然拉住她跟在了九苗身后。   “反正哪里都是一样,我们跟她去看看吧。”   三人飞上半空,眼前的世界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房屋、草木、河流、湖泊如此的生动真实,难以想像这竟然全部是幻象,更难以想像的是这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世界。   “你们还记得太壬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赤阳说起这句话时,灵妙和九苗正在无精打采的向前飞去。过了一会儿,两人才回过神来。回过头时,看到赤阳落在他们身后。   “你说什么?”   “跟我来。”   两人愣了一下。接着随着他向地面飞去,还在半空中三人就看地面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在这没有生命的世界竟然有活着的东西?   灵妙想了他刚才说的话,也想起了太壬消失前最后说的那句话:“里面有我封印的玄骨兽,也许能帮你们解解闷。”   “这是那只玄骨兽?”九苗也想起了太壬的那句话。   如果这只玄骨兽也是鬼方族驯养的妖兽,那么想比起罡风兽、熔岩兽、水龙兽来说这只玄骨兽的体型未免太小了些,比一个成年人大不了多少。在像刚才那样的高空,也只有赤阳的天眼能看到地面上的这只怪物。   三人发现了玄骨兽,玄骨兽也发现了他们,没有任何迟疑,玄骨兽飞上空中向三人发起了攻击。   这怪物的样子长得真的很奇怪。三人从前也与身披铠甲的怪物战斗过,那些怪物身上的铠甲大都整齐,均匀。而这个怪物虽然浑身都覆盖着铠甲,但东边鼓一个疙瘩,西边冒出一根尖刺,完全不对称,无迹可循,看上去无比丑陋。   赤阳拔出鍮锽剑与之战斗。   让赤阳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怪物的武器就是身上的铠甲。前肢延伸出的长长的骨刺像刀剑一样锋利。而且出乎他的意料,这些骨刺非常坚硬,与鍮锽剑对砍竟然不分上下。   赤阳想起怪物的名字“玄骨”。这铠甲也许就是怪物骨骼的延伸,从坚硬程度来看,也不愧“玄骨”二字。   赤阳与怪物降落于地面,怪物竟然直起了上半身,像人一样。   再次展开战斗,虽然怪物的攻击伤不到赤阳一丝一毫,但他同样也拿怪物身上的那坚硬的铠甲没什么办法。   由于无法攻击到赤阳,玄骨兽似乎变得暴躁了起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接着外形也发生了变化,两只手上像兵刃一样武器变得更长。   九苗也加入了战斗,掷出数张炎爆符阻挡了玄骨兽的进攻。当玄骨兽用右手上的锋利的骨剑斩裂一张飞来的符篆时,一股电流传遍他的全身,原来那是一张雷符,在骨剑攻击到符篆之时,九苗操纵雷符放出了雷电。   就在玄骨兽身中雷电不能动的间隙,赤阳召唤出虬龙,手握虬龙枪直刺玄骨兽的胸口。赤阳的这一击力量十足,但仍旧只是将骨兽盖胸前的铠甲刺破一个洞。巨大的冲击下,玄骨兽飞了出去。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看到,一只长鞭以肉眼难见的速度飞出,九苗毫无防备,一下被捆住了左脚。九苗惊叫一声,和玄骨兽一同飞了出去。好在赤阳的天眼预测到了这一点,在九苗坠入地面之前,他斩断了那只长鞭,救下了九苗。   九苗安然无恙,但看到这一幕的三人全部愣住了。   不是因为玄骨兽的这一出其不意的攻击,而是因为那支鞭子! 第三百二十八章:玄骨兽   玄骨兽从地面爬起。就如赤阳所猜测的那样,他身上骨质的铠甲就是他骨骼的延伸,赤阳刺破的他胸前的铠甲已经恢复。并且因为刚才的那一击,玄骨兽的外形似乎又变了,变得更为张扬恐怖。   再次与玄骨兽对峙,九苗已经完全没有战意。   站在玄骨兽面前,赤阳也没有急着做出攻击,而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玄骨兽的外貌。   三人都看出了,刚才捆住九苗的那根鞭子正是水心兽变化的水心鞭。而水心兽正是戈弋的异兽。   尽管在赤阳眼中半透明的玄骨兽外形乱七八槽的,但他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你是,戈弋?”   戈弋进入了死门,死门究竟通往哪里,谁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是张洪恩和太壬两人合力布下的九宫八卦阵,死门被设置成通往这个没有生命的镜中世界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赤阳的问话一出,九苗不停得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玄骨兽仿佛听不懂人言,猛得扑了上来。赤阳正要抵挡,却发现玄骨兽并没有冲向自己这边,也没有冲向九苗那边,而是一个没有人在的方向。   三人起初都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玄骨兽右手的骨剑向地面一划,锋利的骨刃割开了草丛中的一个小袋子,三人才明白过来。   那个小布袋是九苗装干粮的口袋,刚才被水心鞭拖住时掉到了地上。   玄骨兽退去了双手上的利刃,狼吞虎咽的吃起了布袋里的干粮。   看到这一幕九苗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因为吃东西时玄骨兽的那双手有五指,分明是一只人的手,而且他张开的嘴也是一个人的嘴。   “戈弋,戈弋怎么可能……”   吃完了袋子中的干粮,玄骨兽又露出凶恶的表情望向三人,接着双手变化出骨剑扑向了离他最近的九苗。   赤阳喊了她一声,但九苗已经战意全无,好在灵妙出手救下了她。   被灵妙抱走时,看到近在咫尺的玄骨兽,九苗忍不住大吼出声。   “戈弋,我是九苗啊,你要是连我也敢忘了,我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赤阳赶来将玄骨兽引走。再次交手似乎是因为刚才吃掉了九苗口袋里的干粮,赤阳发觉他的力量增强了不少。   不过就在九苗刚才的喊声下,他发现玄骨兽的动作有一丝迟疑。赤阳心想这个玄骨兽,虽然不知道戈弋与它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这个玄骨兽是有着戈弋的意识的,虽然不知道那意识究竟占有多大的一部分。   赤阳预测了玄骨兽的动作,不做攻击,只做招架。他让九苗和灵妙两人大声喊他的名字。   起初玄骨兽无动于衷,但连续不断的喊声下,特别是在九苗的喊声下,玄骨兽的动作越来越慢,也出现越来越多的停顿。   终于玄骨兽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赤阳。然而紧接着又向赤阳发起了疯狂的攻击。   赤阳看出了一丝其中的原因,让九苗和灵妙将身上带着的所有的食物扔过来。   食物一扔出来,闻到了食物的味道,玄骨兽就抛下了赤阳,飞过去像刚才那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盯着三人看,并不时发出威胁的吼声。   三人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吃东西。   随着肚子一点点被填饱,玄骨兽终于安静了下来。   九苗一步步走上前去。   灵妙想要拉住他,却被赤阳制止了。九苗站在玄骨兽身前,赤阳就站在她身后,用天眼紧紧盯着玄骨兽。   赤阳以为用天眼的预知能力可以在玄骨兽做出攻击时保护九苗,然而九苗的做法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九苗一句话没说,直接毫无防备的跑上去,一把抱住了玄骨兽。   赤阳和灵妙两人大惊失色。   “如果你变不回戈弋,就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   九苗抱住了玄骨兽,赤阳正要冲上去,玄骨兽眼神忽然变得凶恶起来,举起了右手,灵妙捂住了眼睛。   画面如同定格。九苗没有松开手,赤阳也没有冲上去,玄骨兽高举的右手,也没有落下去。   “戈弋,我是九苗啊,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九苗已经是泪流满面。   玄骨兽浑身颤抖,最终吐出两个字,“九苗……”   赤阳与从指缝中露出双眼的灵妙对望了一眼,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九苗,你是九苗?我想起来了。”玄骨兽放下了右手。   听到熟悉的戈弋的声音九苗已经泣不成声。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戈弋转过头看向赤阳和灵妙。   “我都想起来了,你是灵妙。”当看到赤阳时,他又迟疑了起来。“你是河洛?”看着他那头红颜色的头发,他又有些不能确定,“我记得我全都想起来了啊,你的头发怎么是那个颜色?”   “说来话长,你进入死门后,发生了很多事。你想起来了就好。”   “死门?”戈弋一愣,左手抱着九苗,右手摸着下巴,低着头,又陷入了沉思。“啊,对了,我是从九宫八卦阵的死门来到的这个什么都没有世界。”   九苗抬起哭得通红的脸。“戈弋,你真的全都想起来了?”   “嗯,全都想起来了。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戈弋摸了摸肚子,“刚才只想着吃,现在吃饱了就全想起来了。”   “那……那你的身体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戈弋垂下头,“那已经变不回去了。”   赤阳、灵妙、九苗“……”   “我的左臂已经断掉了。”   九苗揉着眼睛,“我不是说你的手啦,我是说你的样子。”   “我的样子?我的样子怎么了?”戈弋低下头往自己的身体上一看,也被吓了一跳。   九苗把他拉到附近的水边。一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戈弋又被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变成了这样?”冷静下来后,戈弋盯着水面的倒影仔细看了一会儿。“是因为我吃的东西吗?这是那个怪物的样子。我还以为只有左手变成了那样,没想到连其他地方都变了。”   “那就是说还能变回去吗?”   戈弋看着一脸期盼的九苗,微微一笑,“看着啊,变身开始。”   说完他开始蓄力,身上的的骨制铠甲一点点收缩消失,直至消失不见。戈弋又变回了人类的样子。   九苗喜极而泣,使劲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讨厌,还说变不回去,故意吓我。” 第三百二十九章:铜镜   戈弋说:“我都饿昏了头了,还以为你在说我断掉的左臂。”戈弋看了一眼左臂空空的衣袖,“看来我还不熟练。”   九苗也看到了戈弋恢复原状的同时,左臂也变为了断掉的状态。   “你的左臂是怎么断掉的?”   “唉,说来话长。”   这时,赤阳接过了话,“那就……”   这两个字一出,戈弋伸手朝他一指,“那就长话短说是吗?好吧,容我想想。”   在他开始回想之前,灵妙忍不住问他,“你能控制这种能力?”   “是的,我称这能力为骨化,这是那个怪物的能力。”   “怪物?是那个玄骨兽?”   “玄骨兽?也许就是你说的这个玄骨兽。而我能用出这种能力,是因为我吃掉了它。好累……”戈弋说着在河水边坐下了,“容我想想……”   “我穿过九宫八卦阵的那个死门就来到了这里。”说着戈弋好像猛的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三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告诉他。   看三人不说,戈弋又说:“好吧,我先说完我的事。”   “来到这里后,起初我还以为被那个门传送到了某个地方,但马上我就发现了,这是一个虚幻的世界,尽管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和真实的世界一样,但没有一样东西是真实的。而且我很快又发现了这个世界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世界,也就是说在这里是找不到食物的。没有东西吃能活多久呢?我也不知道。起初一边回忆过去打发时间,一边寻找着离开这里的办法。后来所有的一切都被饥饿感取代,我只想找吃的东西。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漫无目的的游走。后来就遇到了那个怪物,就是你们说的那只玄骨兽。怪物又高又大,很难对付。我本可以逃走,但那时已经没有意义。因为这里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如果逃走也会很快被饿死。那时的我只有一个想法,也许那个怪物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那就是吃掉对方。我和那个怪物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战斗。一开始我处于劣势,并且被怪物撕掉了左臂吃掉了。唉,都怪我当时大意了,怪物吃掉了我的左臂,变得更有力气了,更难对付了。但是最后,是我赢了。赢了怪物之后,我发现我还是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以怪物的尸体为食,撑过了一天,又一天。直到能吃的东西都吃光,我就又开始了四处寻找食物,那时的我,只想着活下去,甚至已经放弃了离开这里的想法,只想着找到吃的东西。后来……后就就看到空中有三个东西在飞……那就是你们三人了吧。”   戈弋说完,转过头看向坐在身边的三人。“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们能来到这里,是不是说明你们已经知道了怎么离开这里?是不是?”   沉默无人回答。   戈弋一个个看着无言的三人,似乎知道了什么。   九苗说:“我觉得没事的,我们都在这里,大家都在这里,不是吗?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的,不是吗?”   戈弋叹了口气,“我当初想要活下去,就是想着你们一定会来救我,想着还有你们,所以我一定要活下去……没想到……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就没有办法了。”   “没关系的,终于找到了戈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死在这里我也愿意。”   “傻瓜,你愿意我不愿意。我宁愿见不到你,自己死在这里,也不想你和我一样困在这个鬼地方。”戈弋说:“你们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说来听听。”   九苗笑了笑,“说来话长。”   戈弋也笑了笑,“那就长话短说?”   九苗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这一次就不长话短说了吧。反正什么也干不了,时间有的是……”   灵妙看了一眼他们。让她想不通的是九苗刚才的话,明明之前三人中最想离开这里的人就是她,然而现在却那么轻易的说出了“反正什么都干不了”这句话。   九苗和戈弋旁若无人的叙起了旧,灵妙不时的转过头去看向两人。   灵妙向赤阳身边靠了靠,“真的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吗?”   赤阳低着头不说话。   “如果……如果真的没办法离开这里,我也……我也愿意。”   赤阳看到说这话时的小灵妙脸红通通的,这让他一下就想起了大灵妙时的样子。   灵妙学着九苗的样子,将头往赤阳肩膀上靠。然而就在头刚要碰到他的肩膀上时,赤阳忽然站了起来,灵妙差点倒在地上。   三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赤阳从胸前掏出一面铜镜。当他把铜镜转向三人时,三人都惊呆了。铜镜里面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外面的世界。   “那是外面的世界?”戈弋从九苗那里听说了自己进入死门后发生的一件件事,惊愕的表情几乎没变过。然而此时他几乎是跳起来的,“我们能出去了吗?”   三人围了上来。一看到这面铜镜九苗就想起来了,这是在自己第一次见到河洛时就戴在他胸前的那面铜镜。   “这不是你从前就一直带着的那面铜镜吗?”   “是啊,这是张洪恩交给我的。”   九苗知道这是河洛的爷爷风烛老人交给他的。赤阳已不再称呼他为爷爷。   戈弋接过镜子,手指伸向镜面。结果没有触到镜面,手指穿了过去。   “太好了,我们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他兴奋的说。   “可是这面镜子太小了,是任何镜子都可以吗?”他又问。   “当然不是。”九苗把镜子翻转过来,果然铜镜背面刻有非常古怪的符文,“看来这个符文就是解开这个镜中术的符文。有了这个符文我们就可以解开这个镜中术了。”   “不必那么麻烦。”赤阳从她手中接过铜镜。“跟我来,我们从鬼方族那里的那片湖泊中出去。跟他们我们还有笔帐要算。”   三人跟随赤阳向着鬼方族的地盘飞去。   半空中九苗问赤阳,“你是怎么想到这面镜子的?为什么不早些拿出来。”   “张洪恩临死前在镜中对我说,你要小心镜子,亦离不开镜子。”   九苗愣住了。死前?张洪恩死前?难道张洪恩在死前就预知了太壬会把他们困在这个镜中的世界? 第三百三十章:逃生   是在蓬莱山冲云殿内的那面镜子前。她现在回想起来,赤阳打碎那面镜子时,镜中的张洪恩嘴唇一直在动。原来那时的张洪恩就已经预知了他们会被困在这个镜中的世界。再往深一想,九苗忽然感到了一阵寒意,这让她不禁浑身一颤。这说明张洪恩他已经预料到了赤阳杀死自己,太壬就会背叛他!   直到这一刻她才注意赤阳的脸色是他从未见到过的阴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知道了他们被困在镜中世界后?还是在听到了太壬的那一番话后?还是,刚刚想到那面铜镜,拿出那面铜镜之后?九苗已经想不起来了。   四人来到鬼方族那片镜面一样的湖泊,赤阳手一挥,将手中的铜镜丢进了湖面。   其他三人都是一愣,一瞬间戈弋甚至冒出冲上去将铜镜接住的冲动。   铜镜落入湖面,湖水泛起风吹过一样的涟漪。三人停滞在湖面上空,透过湖面看到了真实世界的蓝天白云。   赤阳向湖面飞去,第一个跃入湖水。刚一跃入湖水,紧接着就是从湖水中钻出。   从湖水中冒出头来,感受到真实世界的柔风,除赤阳外三人都露出了笑容。   “我戈弋,又从鬼门关活着回来了。”戈弋大笑起来。   然而笑声戛然而止,九苗偏头一看,发现他脑袋歪在一边趴在岸边一动不动了。   “戈弋?怎么了?”九苗连忙上前扶起他。   “没怎么,就是忽然眼前一黑。”   “你太虚弱了,在镜中世界困了好几个月都没吃东西。”九苗心疼地说,“你需要好好休息一阵子。”   “没事,刚才吃了不少的东西,我还能挺住。”戈弋走出湖面站起来,“河洛不是说要找那个鬼方族算帐吗?我怎么能拖后腿,我还能再战的。”   除了鬼方族,还有那个把他们逼入绝境的太壬。并且二年前抓走荒石村村长二女儿的人也是太壬,太壬把和月怎么样了?如果想要让荒石村的已死之人和那个化身为恶鬼的少年洛昆安息必须从太壬那里问出和月的下落。   当然九鼎也必须从太壬那里夺回来。   九苗召唤出鹰怪,赤阳和灵妙乘在虬龙背上,四人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向着鬼方族的领地飞去。   然而鬼方族的领地内什么都没有变,唯独不见了那一族的人。四人在领地内仔细搜寻了一遍,发现不止是鬼方族的战士,连三人之前见过的鬼方族人驯养的妖兽罡风兽、熔岩兽都也不见踪影。   见不到鬼方族的人,更找不到太壬。三人都很疑惑,明明三人被困在镜中世界里没有多久,他们究竟去哪里了呢?   就在四人在鬼方族领地上空不甘心的徘徊着时,忽然从北方的空中出现一个人影,那人似乎腾驾在一片不大的云彩之上,正在向着这边飞来。   赤阳第一个看出那人就是沧水河的河神河伯。本来心中的怒火正无处发泄,一看到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赤阳手一挥放出虬龙,虬龙直奔河伯而去。   然后就听到了河伯那呼天抢地的求饶声。   “饶命啊,别杀我,我有要事相告!”   然而当虬龙兽将河伯捆得结结实实带到赤阳面前时,尽管额头冒着冷汗,浑身颤抖,他却板着一张脸说,“要是杀了我,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你们想知道的事。”   “你出卖了我们,还以为我们会再相信你的鬼话?”   “出卖你们的是你们的同伴。”   “还有你。”   “我那是被逼的,就像现在这样,刀架在脖子上,下一秒就会被杀,你说我能怎么办?而且那家伙还让我吞了禁言符,除了按他说的做,我还能怎么做?”   “少给我废话,想说什么,就趁现在。”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你们不必白废力气在这儿找了,那个道士已经将鬼方族的人全部带走了。”   这个道士说的肯定是太壬。赤阳问,“他把他们带去哪里?”   “带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不过我看到有一名白衣男子来接的他们。”   白衣男子?是那个白公子吗?听了河伯的话赤阳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失落,因为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九鼎肯定也已经被太壬带走了。没有除掉鬼方族,没有杀掉太壬,更没有找到九鼎,连荒石村那些在无限痛苦中轮回的亡灵都无法让他们安息。如此一来,他们三人此行除了意料之外的救出了戈弋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这时河伯又说,“还有一件事,这件事是我想要求你们的。如果你们能答应帮我这件事,就算是杀掉我,我也死而无憾了。”   “什么事?”   “你能先放开我吗?放心吧,在那个道士和的鬼方族全族的围攻下,你们还能活下来,我知道我想逃也是逃不掉的。”   赤阳让虬龙松开了他。   河伯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是一个画轴。打开画轴,河伯深情的望了一眼,然后将正面转向了四人。   画中是一个容貌异常美丽的少女。起初三人都有些不解,接着都猜到了一些,这时河伯说到,“这是封印了二小姐灵魂的画像。”   河伯口中的二小姐只会是一个人,那就是荒石村村长的二女儿和月。   河伯用低沉的声音接着说:“我之前骗了你们,说抓走二小姐的人是鬼方族的人。但是除了这件事外其它的事都是真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两人的交往,彼此的家人和族人都是反对的。鬼方族人从那个道士手中得到二小姐后没有立即杀死她,而是用妖术将她的灵魂封印在了这副画中。他们想借此要挟洛昆回归族群就范,然而后来的事情就如你们所知道的,事情并没有像鬼方族人所想像的那样发展,洛昆被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村长家人杀死。而后二小姐的肉体死去,灵魂就此长眠于这副画中。就在几天前,我借着立下的功劳通过那个道士向鬼方族的人要来了这副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画。我想求三位的是,求你们帮助我用这副画让洛昆的鬼魂安息,也让荒石村的人安息。已经过去了两年了,荒石村的悲剧就此结束吧。”   听着河伯的话,看着和月的画像,三人都沉默了。   河伯屈膝向三人下跪。“小神虽无才无德,但平生最敬重的人就是像三位这样的仁善之人。三位在荒石村的所作所为我都已经知道了,尽心尽力,一片真心。最后斗胆再请三位陪同小神走一趟,一同去荒石村超度那些可怜的亡魂。”   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三人都同意了他的请求。   也许是因为听不懂河伯所讲的事,戈弋已经在鹰怪的背上睡着。三人牵着鹰怪,随同河伯最后一次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荒石村。 第三百三十一章:真相   河伯带路,但飞得并不快,一副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   “我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二小姐,久到那时的二小姐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那是一次偶然,二小姐路过河边,我正巧出现在河水中。多么美丽的容貌,多么善良的心灵,让我对二小姐一见倾心。后来我一直等到她长大,然后,她拒绝了我。”   “啊,多么善良的女子,连拒绝都是那么温柔,连用词都挑选着字眼深怕伤害到我。但是内心扭曲的我却对她怀恨在心,最后竟然丧心病狂的绑走了她。”   “诶?”三人都是一愣。前面说的好好的,后面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三人都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后来被人救了回去,救她的人就是洛昆。”   “啊,多么善良的女子,就算被我绑架也依然那么温柔的对我,好言相劝。而我却对她恶语相向,甚至用凶神恶煞的表情威胁她。唉,我实在是一个道德败坏,无可救药的人。”   “洛昆和二小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我不知道。他打败了我,救下了二小姐。我虽然恨他,但是他确实很强,相貌也比我英俊,他们两人真的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估计就是他把她从他手中救下后,他和她相识的。”灵妙小声的对九苗说。九苗点头表示完全赞同。   “洛昆为了与二小姐相恋,隐瞒了真实的身份。为了讨得村长的欢心,身为一个鬼方族族长的儿子却在村长家做各种下人才会干的活。还有更让人感动的事。你们也许不知道,荒石村地处偏僻,几乎常年都会受到鬼怪野兽的袭击,长年都不得安宁。洛昆来到后杀死了袭扰村子的野兽,驱散了鬼怪,村子一下安宁了许多。因此连许多村民都很喜欢他。甚至想招他为女婿,但他都拒绝了,我知道他的心里只有二小姐一人。你们说像这样的人值不值得尊敬?值不值得我敬佩?”   “我虽然恨他抢走了二小姐,但是我却承认他是能给二小姐带来幸福的人。比我强得多。但是尽管如此,村长依旧不满意,依旧反对两人交往。洛昆依旧没有放弃,依旧为村子做着好事,想用自己的真心打动她的家人。然而……然而……没多久……”   河伯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三人都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河伯接着说:“二小姐家的那个池塘是我常去的地方。因为从那里能听到二小姐的琴声。二小姐还时常来池塘喂鲤鱼。有时我还会变身为鲤鱼,去接二小姐手中的鱼食,甚至有一次我还舔了她的手指。啊,二小姐实在是太美了,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二小姐穿裙子时的样子……”   “后来二小姐失踪,村长马上怀疑到了洛昆头上。好多村民前去求情,有的甚至还为他做证——他们不相信洛昆会做出这种事。洛昆也坚持说二小姐没有死,不会有事。但是村长不信,无论谁说,他都不信!”   “洛昆没有做任何反抗就被绑到了柱子上……”说到这儿河伯忽然就哭了起来,“你们能信吗?凭洛昆的本事,就算全村的人一起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啊。可是他就那样被活活烧死了啊。”   河伯止住了哭泣。   “村长以为洛昆是孤身一人,没有想到他会是鬼方族族长的儿子吧。而洛昆也不会想到,那么多人为他求情,他又为村子做了那么好事……洛昆……洛昆他也肯定没有想到村长是一心想要他死啊。直到被绑到石柱上,直到火被点了起来……”说到这儿,刚擦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河伯用手捂着通红的双眼,“你们能想像得到吗?洛昆有多惨,哭得有多伤心,那撕心裂肺的喊声听得人心都颤啊。”   四人来到紫雾结界内,轮回似乎到了终点,村长家的大宅内传出杀猪一样的嚎叫声。   紫雾渐浓渐稠,弥漫开来。四人一动不动地站在路边等待着,像等待黎明的第一缕阳光。   那具已经被烧焦、烧黑的身体,像大火过后屹立不倒的干枯树干。   四人展开画卷,解除了封印。   像一个徒步走了千万里路的行者,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终点,终于可以停下了疲惫的脚步。画中的人儿走出,画外的人那体内的怨念像滚滚狼烟一样剥离了身体,升空散去。灵魂现出了他原本纯净透明的颜色。   两个灵魂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呜咽之声如泣如诉。   紫雾散尽,天空一碧如洗。   九苗看到脚下的路已经长满杂草,已经看不原来的路在哪里。而村长家的大宅已经倒塌,被各种植物占据,远远望去已经分辩不出那是一户人家了。   ###   离开了荒石村,灵妙和九苗的双眼通红,赤阳的内心却是毫无波动。   比起洛昆与和月两人的悲剧故事,更让他难以释怀的是太壬的那个把他们逼入绝境的镜中术。   虽然最后镜中术被解开了,然而那个帮助他们解开镜中术,救了他们的人却是他亲手杀死的人。   因为我——赤阳亲手杀死了张洪恩,为了报张洪恩之死的仇,太壬用镜中术将我们困在了镜中世界,然而最后救下我们的人却是张洪恩的遗言!多么讽刺啊,还有比这更讽刺的吗?   赤阳感觉自己当初用虬龙枪刺穿了张洪恩的身体,而此时的那个刺出的大洞就在自己的胸口!   张洪恩留下的这句遗言说明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死在赤阳的手中后,会导致太壬对赤阳的背叛。他甚至已经预料到了太壬会使用镜中术来陷赤阳于死地。因此预先留下了这句救他一命的遗言!如果再深入思考张洪恩的行为,他甚至已经预料到了赤阳会因为他对他做的事而对他心生恨意,既而起杀心,他甚至已经预料到了赤阳会杀了他!   赤阳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怎么会想到呢?张洪恩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自己身边的人竟然也包括他张洪恩自己!   赤阳对控制了自己命运的张洪恩恨之入骨,得知了真相后,他想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摆脱他对自己命运的控制,原以为亲手杀了他会了结这一切。然而,直到此时赤阳才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张洪恩生前,全部在他的控制之中,在他死后,自己所做的一切仍旧在他的掌控之中。   原以为已经摆脱了他对自己命运的操控,然而走完了要走的路才发现一切仍旧在他的控制之中,依旧走在他为自己划下的那条命运之线上。   赤阳感到一阵脊背发凉,继而全身都感到一阵冰冷,那种冷入骨入髓。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那种恐惧是在做梦是会被吓醒,是在无人时不敢说话,是在任何时候都如临深渊一般的恐惧。   命运,自己的命运,自己这一生的命运全部在他的掌控之中——从生到死。   生前,死后,一切的一切都在张洪恩的计划之中。   赤阳想要摆脱这种控制,他想让所有人,包括自己都知道,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有自我意识的人,而不是一个受人操控的傀儡。   命运之路走到了这里,已经无法回头——就像与花见重逢时无法喊出她的名字那样。命运的路已经走到了这里,我又如何才能成就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别人为自己规划好的人生呢?   命运的路口,赤阳感觉可以选择的路有很多,然而每一条路上都能看到张洪恩那苍老的身影。   赤阳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恨,一种极致的恨——他恨不得把棺材里的张洪恩揪出来,把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捣碎,锉成灰,扬入大风之中。   太壬的那句话又在耳畔响了起来:不是预言之子能实现预言,而是实现预言的人才是预言之子。   张洪恩,你做出预言又操纵了一切,但是你却无法预言出真正的预言之子,那么那个预言就由我来实现吧。   预言,以及预言之后的未来,甚至未来之后的未来是你无法触及的,我就来走出一条你无法预知的未来。   成就预言的预言之子,成就预言的三界之主只会是我赤阳。   我会摆脱你为我安排的命运,张洪恩,就算你已经死了,也请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着,我不是你的棋子,更不是你的傀儡。   戈弋在鹰怪背上,九苗的身前酣睡。从蓬莱山前往荒石村时地势越来越高,天气越来越冷,而归途却是越来越温暖。柔和的微风吹在脸上,九苗脸上的泪水早已消失的没了痕迹。   来时的路上九苗的内心孤独而又惶恐。虽然此行并没有得到九鼎,但归途中身边却有了戈弋的陪伴。   九苗感觉天气越来温暖,越来越舒适,百米高空下,飞过的路上,她仿佛看到了一路的花开。   灵妙乘在虬龙背上,倚靠在赤阳的背上感觉温暖而又踏实。   灵妙的心情也是非常不错的。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仿佛喃喃自语般的声音:   好不甘心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号角   回到蓬莱山,灵妙将魏干的死告知了他的弟弟魏城。出乎灵妙的意料,魏城的表情并没有显得非常悲伤。   “我们干城兄弟,在天界被称为天界最强之盾,保卫天界是我们兄弟的使命。而如今保卫预言之子赤阳殿下就是保卫天界,就是我们的使命。大哥为了自己的使命牺牲了生命,大哥死得其所,我为他感到骄傲。”   魏城转过身去,紧握的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他口中默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太壬!”   大吃大睡了几天后,戈弋虚弱的身体也恢复了健康。他进入死门后发生的事,之前在镜中世界时没有讲完,此时九苗将发生的事全部详细的讲完了。戈弋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离开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很多事甚至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当然,最让他想不到的事就是河洛就是预言之子这件事。   听完九苗讲完所有发生的事,戈弋兀自出神良久。   九苗最为关心的事是花见的事。他把花见没有死的事说给了戈弋听。她对河洛知道花见没死却没有把她接回来这件事完全不能理解。   看到戈弋很长时间都一言不发,九苗就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她没想到戈弋却反问了她一句。   “张洪恩已经死了?”   九苗一愣,点了点头,“张洪恩用移魂之术将灵魂转移到了一面镜子里,河洛将镜子击碎了。就因为这件事,太壬才背叛了河洛,设下圈套将们困在了镜中的世界。”说完九苗又叹了口气,“唉,怎么说好呢?河洛杀死了张洪恩,但是张洪恩好像预感到了这件事,死前告诉了他从镜中世界逃出的方法。他没有因为河洛杀了他而恨他,反而还救了他,也救了我们。”   戈弋再次沉默,站在窗前望向窗外。   窗外的天空浓云密布,乌云压在最高的山尖,看上去又重又沉,仿佛一旦失去山峰的支撑,立即就会垮塌下来。山林中的树叶一动不动,没有一丝风。但是天空的乌云却不停的翻滚着,就像海啸来临前拍打岸边的海浪。忽然一缕阳光透过乌云翻腾的缝隙透了出来。阴暗的天空这一缕阳光明媚得耀眼,然而转瞬即逝。浓云滚滚,却没有落下一滴雨。   我苦寻多年的预言之子,实际上并没有吗?戈弋心里想着。那个能打败带来天劫的魔炎龙,为三界带来和平的预言之子,并不存在是吗?   忽然远处的天空传来一阵滚滚的雷声。   戈弋抬起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压轴大戏就要上演了。如你所愿,张洪恩,就算你已经死了,但你所做的预言终将会实现。”   九苗只听到张洪恩三个字,“你说什么?”   “这场大雨后,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九苗,打起全部的精神来迎接这最后一场暴风雨吧。”   啪啪啪,窗外传来沉重的雨点穿林打叶的声音。   荒石村之行彻底结束,赤阳一行人此行从结果来看无疑是以失败而告终。尽管解决了这个村庄的诡异事情,但却没能得到九鼎。文曲星已经从张丰阳那里得来了消息,齐国都城丰城的九鼎也被张丰川夺走。如此一来,文曲星之前预测的人界最后的两尊九鼎全部被夺走。魏干的死和太壬的背叛更是让整件事雪上加霜。   大殿之上,文曲星表情严肃的向赤阳陈述,“人界已感受不到九鼎的气息,根据掌握的情报来看,魔炎龙或许已经集齐了全部的九鼎,局势已经万分危急。如果我们不立即加以阻止,后果将不堪设想。”   大殿之上数千人,无人发一言。   戈弋问道:“有什么后果你就直说吧。”   “天界的妖魔集齐九鼎的目的就是要复活魔炎龙,如果魔炎龙复活,无异于又一次天劫降临,我们将毫无胜算。”   “毫无胜算?”   “是的,这位龙族人或许有所不知,十五年前的那一场天劫,天界之所以沦陷就是因为魔炎龙的存在,魔炎龙喷吐出的黑色火焰,能燃尽一切,不消不灭。诸神没有任何办法与之抗衡。”   “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阻止魔炎龙的复活,此事已经迫在眉睫。”   既然都已经迫在眉睫了,还这么多废话。赤阳说,“别啰嗦了,文曲星,你就说吧,怎么办?”   文曲星拱手说:“联合人界所有的力量,即刻反攻天庭。”   赤阳只说了一个字。“好。”   消息传递到了张丰阳那里,张丰阳将情况报告给了秦王孤方。孤方已经完成了人界的统一,随即征调了人界所能征调的全部精锐兵力,以及近十万有能力的术士组成的空冥师部队。   在孤方的支持下,北辰在收纳了从雪啸天山溃败的万兽山的妖怪后,又陆续征服了人界的几大妖怪部落,而后重新占据了万兽山。接到情报后,北辰集中了万兽山所有妖怪,组成了一支人界妖怪大军。   在赤阳的支持下,戈弋也从东海调来了重新组建的龙族军队。   文曲星以预言之子之名号令天下之后,陆续有隐遁或流亡于人界的神明归服于赤阳麾下。蓬莱山起兵北上之时,天兵天将也达到了数百万之多。   人界的神族,人族,兽(妖)族,龙族组成的联合军队,共计数千万的大军向着天界的门户雪啸天山进发。   蓬莱山的天界神族大军开拔之时,大军刚一离开蓬莱山,忽然整个海岛剧烈的晃动了起来。海岛上的仙山灵境,琼楼玉宇纷纷崩坏垮塌。目睹着发生的这一切,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文曲星显得无比痛心,“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神龟受到了攻击。”   “神龟?”一旁的九苗、戈弋等人都有些不解。   海岛倾斜,岛上倒塌的建筑,崩毁的山体纷纷落入汪洋大海。就在这时,近处的一片水域水面忽然上升,仿佛又有一座小岛浮出水面一样。海水流尽,众人发现那是一只巨大神龟的头部。   九苗明白了,原来蓬莱仙山是被这只巨大的神龟驼在背上的一座仙山,难怪蓬莱山会有飘浮之岛的传说。   神龟扬起绿色的斑驳的头颅发出一声凄惨的鸣叫,而后混浊的双眼闭拢,一头栽了下去。   海水激起巨大的浪花。随着神龟的头部沉入海底,其背上的巍峨秀丽景色如画的仙山也加速沉入了海面。 第三百三十三章:沉没的仙山   “是什么东西攻击了神龟?”戈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因为看到神龟的样子后他发现这只神龟至少活了几千年,这样的神龟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杀死的。“我去水下看看。”   就在这时,九苗忽然拉住了他。“看那边。”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戈弋发现水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体型巨大,像一个海兽。   戈弋一头扎入水中。一来到水面之下戈弋就被这只怪物的体型惊呆了,这怪物虽然没有蓬莱山大,但也快赶上一座普通的小岛了。然而仔细一看这怪物的样子,他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多时,海底冒出如同墨汁一样的浓血。接着戈弋跃出了水面。海底的那只怪物一看到戈弋就想跑,戈弋轻易就将它杀死了。   杀死了海怪,众人紧跟大部队而去。   “那是只什么怪物?”九苗问戈弋。   “样子很古怪,我也说不上那是只什么怪物。反正很弱,没什么大不了的。”   九苗看出了戈弋含糊其词,想要掩饰什么。这反而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是那只蜱虱怪吗?”   戈弋沉默了。   蜱虱怪,当初雨花为了帮助他们四人寻找蓬莱仙山而从葫芦里放出的虫怪。   九苗还清楚的记得雨花介绍这只虫怪时的说词,“这只蜱虱怪专门吸食龟类的血。”当时她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在寻找到了蓬莱仙山后,这只虫怪消失在了海水中。九苗当时本想杀死它的,然而一不留神就让它钻入了海底消失不见了。九苗怎么也没想到当时的一时大意竟会酿成如此大祸,竟然直接导致了背负仙山的神龟死亡,进而使传说中的三神山之一的蓬莱仙山永远的消失在了东海之上。   九苗感到内心无比的难过,比难过更多的还有自责。   戈弋拍了拍她的肩膀。九苗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是想安慰自己,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蜱虱怪已经被我杀死了。”   杀死蜱虱怪后,它肚子里吸入的神龟的血在海面散开,即使飞行了这么长时,距离如此之远,但海面上的那一大片殷红依旧清晰可见。   蓬莱山已经消失了,那个传说中长满奇花异草,流淌着喝一口即能医治百病的泉水的仙山;那个天界神族战败后隐遁踪迹,重整旗鼓的仙山;那个他们找到预言之子后作为反攻天界基地的仙山已经随着神龟的死亡永远的沉入了东海海底。   天空的乌云似乎变得更加浓密了,雨还在下着,滚滚的雷声忽远忽近。九苗的内心是如此的不安。   接下来的这场战斗是关系到三界命运的战斗。   是所有渴望和平安宁的人族、兽族、龙族、神族赌上所有力量与天界的邪恶妖族与魔族展开的最后一战。   这一战毫无疑问将会载入史册,而且注定将会比历史上最惨烈的那场鸿濛之战还要惨烈!   随着距离雪啸天山越来越近,四面八方赶来的人族、兽族、与龙族的大军逐渐在神族的旗帜下汇成一股。   雪啸天山,这个人界唯一的通天门户即将迎来历史上最大的一场正义与邪恶的大决战。   四路大军在雪啸天山脚下汇合,由于兵力悬殊,天山的守军很快被击溃。联军在人界的动静天界不会没有察觉。如此轻易的放弃了雪啸天山说明了天界的魔炎龙方面要么是想要在天界的三垣与人界联军决一胜负,要么就是在拖延时间。   赤阳、北辰、戈弋、魏城与五星将带领神族、兽族、与龙族大军做为先头部队向天界三垣之一天市垣发起进攻。   不出所料,魔炎龙一方果然在天市垣布下了重兵。在赤阳等人的带领下,大军很快在天市垣撕开了一道口子。   先头部队发起进攻之时,张丰阳开始呼风唤雨。   站在雪啸天山的最高处,迎着漫天的乌云,张丰阳张开双臂,长发与太极图案的灰袍在大风与暴雨中像旗帜一样飘扬。   手中的符文之剑发出一道又一道亮眼的金光。浓云与薄雾听从他的召唤不断聚拢汇集。一片大若一座城池一般的云雾落在他的脚下,这片云雾足以乘座百万人!   在张丰阳的带领下,人界的空冥师招唤来一片又一片云雾。多达几十万,少则数万,一波又一波的人族、兽族与龙族的军队被腾云驾雾之术送往天界。援军不断增加,先头部队转守为攻。   天界原本就已经是一片废墟的天市垣此时再次沦为血腥的战场。   天界有三垣,三垣之上更有九重天。九重天分别是:中天、羡天、从天、钧天、旻天、炎天、玄天、幽天、浩天。如果说三垣是天界的主体,像人类的肢体,那么九重天就是核心,像人类的头脑。九重天的每一重都设有一个部门,负责管理天界的政治军事等方方面面。而九重天的最高层浩天,是通往天界之主,同时也是三界之主天帝的居所凌霄宝殿所在地的唯一通路。凌霄宝殿是天界的最高点,是孤悬于九重天之上的至高,至尊宝殿,是只有三界之主才能居住的至尊宝殿。   根据文曲星的推断,魔炎龙的复活祭坛就在天界最高处凌霄宝殿内。想要到达那里必须打通九重天。魔炎龙当然也知道这点,因此九重天之上必定会有战斗力最强的大将把守。   赤阳在天市垣的战斗中没有看到魔炎龙一方的任何一员大将,显然正如文曲星推断的那样,那些重要的将领都被派去把守那条通往凌霄宝殿的通路九重天。而这一点,也恰恰证明了魔炎龙还没有复活。   按照文曲星的策略,赤阳等人必须阻止魔炎龙的复活,这是获得这场战斗胜利的关键!   赤阳等人在一众精锐战士的护送下到达了三垣的最上层紫微垣。   让众人感到惊奇的是紫微垣内悄无声息的,竟像空无一人一样。静谧的气氛中透露着诡异。所有人分散开来,小心的搜索了一番。结果别说是人了,连个能动的影子都没有。 第三百三十四章:灵妙的记忆   从紫微垣开始,无论是人类术士的御风飞行之术,还是神明的腾云驾雾之术,亦或是有飞行能力妖怪都无法再向上飞行。如若想要到达凌霄宝殿,必须打通九重天。   众人登上了位于紫微垣中央位置的一座高台。高台正面书写着三个金光大字:览星台。   站在览星台上,向下望去一目千里,透过云层人界的景色一览无遗。向上望去烟波浩渺,即使是在白天几颗明亮的星辰依旧清晰可见。不愧为览星二字。   览星台四周有六条像楼梯一样的台阶,台阶没有任何依靠悬浮于半空,向着更高的地方伸延而去,尽头隐没在云深处。   六条浮石台阶,赤阳看到台阶中有三个非常大的空隙,像是应该另有三条台阶,但是却消失了一样。他想起了文曲星话,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九重天中的中天、羡天和从天已经在当年魔炎龙攻占天界时被毁掉,因而如今的九重天只剩下了六重。   六条浮石台阶对应着剩下的六重天。每一条台阶仅可容纳一人通过。也就是必须有六人分别登上六重天,打败上面把守的人,打通通往凌霄宝殿的通路。   赤阳、北辰、戈弋、张丰阳、魏城五人是最合适的人选,就在众人犹豫之时,有一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让我去。”是九苗。   有很多人表示反对。但是九苗坚持,赤阳最后决定下来。   六人选好了各自的台阶,站在浮石台阶前,正要起行,这时灵妙从人群中冲了出来,重新分配了各自的台阶。   众人没人说话,接受了新的分配。   六人延着浮石台阶向上而行,去打开通往凌霄宝殿的最后六重天。   戈弋前脚刚一踏上浮石,浮石就像感应到了重量一样向下一沉,他又迈步走上下一个台阶,浮石同样又沉了一下。而当他后脚抬起时,脚下的那块浮石竟然消失了。由于无法使用御风术,人类本能的恐高反应又回来了。戈弋左右晃了起来,好在马上他就稳住了。   如此一来,正如文曲星所说的那样,每一重天上只能有一人通过。而在等待他们的又是怎样的敌人呢?   台阶上的身影越行越远。在消失于云海之时,戈弋和九苗互相望了一眼。而就在同时,空旷天空下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赤阳……”   是小灵妙稚嫩的声音。   声音传得很远,但赤阳连头都没有回。   六人消失后,剩下的人立即返回了天市垣,只有灵妙留了下来。   眼前的紫微垣同化为一片废墟的天市垣不同,遭到的破坏并不严重,甚至可以说十分的轻微。天界最著名的三十六天宫,七十二宝殿有一半以上是建在紫微垣。看着这些熟悉的建筑,灵妙心底的记忆翻滚而出。   曾经在天界之时,这里是他们最常来玩的地方。白日和赤阳两人时常从东宫偷偷溜出来,穿过乌浩宫和广寒宫来西子湖畔找自己玩儿。   那时的白日就喜欢穿白色的衣衫,一袭白衣,翩翩若羽,一双明眸,顾盼流转。虽然正当年少,但谈吐间已如贵公子般温文尔雅。   赤阳正相反,虽然年纪差得并不多,但他却只喜欢穿方便活动的短衣短袖,活泼好动,疯起来完全没有一个王子应该有的样子,还时常闯祸。   还记得有一次,自己得到了琼华宫贵妃娘娘的夸奖,赏赐了一对翡翠镯子,非常开心。   白日和赤阳两人手拉手围成一圆,一边围着自己转一边唱,“小灵妙,小灵妙,西子湖畔的小灵妙,手里拿着翡翠玉镯轻轻笑……”   “西子湖畔的小灵妙,手里拿着翡翠玉镯轻轻笑……”   数天前,在蓬莱仙山上,灵妙就是被两只外形圆润的小妖怪用这样的歌声吸引来到了宫殿外的一片树林中。   然后,灵妙见到了同样一身白衣的另一个人。   “见过灵妙仙子。”那人恭敬的鞠了一躬。   灵妙见到他非常吃惊。“你是凉月?!”   “我就知道什么事也瞒不住仙子。”凉月收回了那两只铃狐小妖。   他竟然知道这首歌。“是他让你来的?”   “白公子怎么会做这种事?”   一听到这个名字,灵妙心潮澎湃。   “那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白公子曾对我说过,那一次没有认出来你,非常可惜。”   灵妙苦笑了两声,“是我没有认出他吧。”   是蓬莱山的那一次战斗。灵妙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白公子竟然会是白日。直到后来她知道了白公子的真正身份,才明白过来,原来解开九宫八卦阵的八字竟然是赤阳的生辰八字,那个九宫八卦阵就是张洪恩为赤阳布置的,但是讽刺的却是,解开阵法的人却是白日!   海水拍打着岸边,一浪高过一浪。   半晌无言,凉月也不说话,似乎笃定了对方一定会先开口一样。   “已经过去十五年了……”说着灵妙一愣,“你来这里找我,究竟想说什么?”   “如果不是面对面站着,我想,我想说的会有很多。”凉月说,“我本是一只懒散的妖怪,喜欢新鲜人,新鲜事。一生只想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直到我遇到了白日,他是我这一生最尊敬的人。”   “不要说了。”   “灵妙仙子,你已经知道了吧?并没有真正的预言之子这件事。”   巨浪来袭,灵妙感觉海水就要决堤。   “仙子大人,你知道什么是命运吗?如果你经历了白日殿下那样的遭遇,你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灵妙左手不由自主的按在了胸口。   “你觉得命运公平吗?”   “如果命运不公,你会选择顺从,还是……”   灵妙终于喊出了声,“不要再说了。我问你最后一遍……是他让你来的吗?”   死一般的寂静,凉月转过子身去。白日想要见灵妙最后一面,但是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凉月刚转过身去,灵妙颤抖的双腿终于再也无法支撑住身体,坐在了地上。两行泪水流过脸颊滴在了地上。 第三百三十五章:钧天   天市垣的战斗从黎明开始直到傍晚仍旧看不出哪一方占据优势。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人界联军的主要力量是人类,指挥的人选有很多,但是孤方选择亲自上阵。一来可以清楚的了解战场的形势,二来可以鼓舞军队的士气。   魔炎龙集中在天市垣的防守兵力,几乎是占领天界妖魔的全部力量。雪啸天山之战后,已经预感到将会有一声大决战的魔炎龙将所有的兵力集中在了天市垣。将主要战力调往九重天,扼守通往复活地点凌霄宝殿的咽喉之后,指挥天市垣的战斗的任务就交给了白日四大护卫中的另两位,虎牢和虎贲二将。曾经在天界,牢贲兄弟是与干城兄弟齐名的二员大将。干城兄弟被称为天界最强之盾,而牢贲兄弟则被称为最强之矛。与孤方的坐镇指挥不同,牢贲二将是身先士卒。只见二人挥手着手中的利刃,穿梭在战场中,一马当先,所向披靡。纵使陷入包围中亦能杀出一条血路,大有万夫不挡之勇。   天市垣上两军自交战的那一刻起即进入高潮。由于天市垣在十多年前的那场战斗中就已沦为废墟,可以驻兵防守的堡垒房屋并不多,因此战斗从一开就进行的无比惨烈。仅有的几处山谷和沟壑也在战斗后没多久就被尸体填满。战斗无止无休,直到日落时分喊杀声仍然惊天动地。   ###   九苗踩着浮石台阶一步一步向上攀登。台阶时而陡峭,时而平缓,时而盘旋向上。在雪啸天山时人界正下着大雨,登上天市垣时天空中的那一层乌云仍旧在头顶,大雨倾盆。而随着继续向上,来到更高处,那片给人界带来大雨的云彩就被踩在了脚下。此时站在浮石台阶这里向下望去,能见到的只有几朵并不浓密的白云。不知走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孤悬于万丈高空,只觉得四周的光线无比明亮,明亮得甚至有些耀眼,亮得连影子都没有。但是她却分不清光线源于何处。也许光是从头顶更高的天空照射下来的,但是抬起头看却看不到头顶的太阳。有时甚至觉得光线来自脚下,但是如果来自脚下,那又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光呢?越走越高,越走越远,脚下走过的浮石台阶已经消失,做为起点的紫微垣早已不见了踪影。而前方或者说上空,仍旧不见九重天的一丝痕迹。虽然只身一人,又不知道面对的会是怎样的敌人,但是——九苗停下脚步四下里望去,不由得发自内心的感叹,真的好美啊。这样的景色恐怕梦中都不会出现。如果不是身陷战斗之中,她真想坐下来好好欣赏一下这不曾见到过的如梦境一般美到极致的仙境景色。   穿过数朵洁白如?的云朵,终于在正上方的位置出现一座悬空浮岛的轮廓。九苗收起放松的心情,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武器,然后打起精神,加快了攀登的脚步。   虽然不知道这是第几重天,但是从浮石登上浮岛时,刚一探出头来,九苗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浮岛之上绿草如茵,鲜花盛开。连远处几处低矮的山坡之上也全部覆盖着青青的绿草,鲜有的几棵大树,像为绿草遮荫的大伞一样撑开着茂密的枝叶。景色如画,美极了。这样的景色让人一时难以想像会出现在比天界三垣还要高的九重天上,但是就算在人界恐怕也不会找到如此美丽的风景。九苗感到赏心悦目,他扫视了一眼眼前的画面,发现在北边的一棵像伞一样的大树下有一把长凳,长凳上坐着一个人。她看到她时,发现她正在用手中的坚果喂食着一只毛绒绒的松鼠。九苗此时只露出半个脑袋,她还没有发现她,但是她一眼就认出了她。   九苗心情复杂的踏上九重天的钧天之境。树下之人马上发现了她,毛绒绒的肥松鼠跑掉了。她一看到九苗脸上是大写的惊讶,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   “雨花,昔日一别,好久不见。”   “怎么是你?”雨花皱眉,微微歪着头。看上去对于九苗的出现,感到无比的困惑。   “怎么就不能是我呢?那天被你救下之后,我一直都很想念你。你难道不想见我吗?”   九苗刚向前迈出一步,雨花马上后退一步。   “不要过来,我们现在是敌人。”   “敌人?”   “对。”   “那你为什么要救敌人?救是敌人的我一命。”   “那是过去。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雨花,你知道你在为何而战吗?现在三界大乱,生灵涂炭,就是因为天劫造成的。天劫是现在所有一切的痛苦的根源。现在引发天劫的魔炎龙就要复活了。我们必须阻止魔炎龙的复活……”   “不要跟我讲这些大道理!我没有你们那么聪明,我听不懂这些。我只知道大哥让我守在这里,我只知道绝不能让来到这里的人通过这里。”   “魔炎龙造成的这次天劫,在这场混乱中无论是妖怪还是人类死去了多少,你难道看不到吗?我不知道你和白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也许你是想要报达他的恩情。但是,雨花你是一只本性善良的妖怪,你的善良正在被人利用……”   “住口!”雨花大叫,脸上露出凶恶的表情。“不许你说大哥的坏话!”   这表情九苗见过,就是为了救出自己,与四龙侍之一的老三镇星对峙时的那个表情。   雨花对九苗怒目而视。“我跟随大哥已不是一天两天,大哥对我恩情你永远也不会懂。不要再迷惑我了,你这个妖女,拿出武器来。”   “为什么要拿出武器?你要是想要阻止我,直接冲上来杀了我不就完了吗?”   “哼!要你拿出武器你就拿出武器,不打败我,你休想通过这里。”   九苗从背上取下破魔剑。   看到这一幕,雨花脸上露出凶恶的表情,“你可要当心了,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雨花,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雨花取下新月弯刀与霜花刃向九苗发起了进攻。   尽管根本没有打算以命相搏,没有使出全力,但雨花的实力还是远超九苗的想像。那敏捷的身手,以及对于霜花刃出神入化的控制都让她为之惊叹。九苗用符篆护身,虽然阻止雨花的近身,但却阻止不了那飞速旋转的霜刃。五柄霜花刃轻易就撕破了符篆的防线。九苗败下阵来,雨花的弯刀压在了她的脖子上。   “哼,就这点实力?我说过吧,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呢?即然不会手下留情,那就动手吧?”   雨花凶恶的目光瞪着她。   “我不是妖女,是个血肉之躯的人类。是个受伤就会痛,就会流血,头被砍下来就会死的人类。”九苗说:“雨花,死在你的手上我毫无怨言。蓬莱山上要不是你冒着和我一起被斩杀的危险救我,可能那时我就已经死了。命是你救的,死在你的手里我毫无怨言。”   雨花垂下了眼睛,手中的弯刀抵在她的脖子上,却一动不动。   九苗又说了一遍,“动手吧,雨花。”   见雨花仍旧一动不动,九苗却迎了上去,白晰的脖颈接触到锋利的刀刃,血液渗了出来。似乎闻到血腥味,雨花抬起了头来。九苗继续向前,血越流越多。   雨花看着九苗,瞪大了眼睛,“你……”终于刀刃颤抖着向后退去。   “你骗人,你刚才明明没有使出全力。”   看着这双像孩子一样清澈,此时却显得无措的眼睛,九苗说:“但是,你也没有使出全力啊。”   雨花的实力九苗心中有数,如果拼上性命,全力以赴也许可以拼个你死我活,但是雨花也没有使出全力。如果刚才交手中她想杀她,根本就不会有后面这些对话。   九苗用脖子将雨花的弯刀逼回了她的怀里。   “我杀不了你,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可以通过这里了。”   “你救过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来?”   弯刀掉在地上,雨花也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可是……可是大哥啊,你不杀我,我也不想活了!大哥交给我的任务我又失败了!为什么会这样啊,你们都是好人,为什么非要和喜欢的人之间拼个你死我活啊。我不想背叛大哥,为什么非要这样……”   九苗抱住雨花,雨花在她怀里泣不成声。   “雨花你虽然是个妖怪,但是却比很多人类还要善良,还要重情重义。我不知道你和你的大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现在的痛苦就是来自于这个乱世。乱世没有秩序,没有秩序才会存在战争。有战争就会有杀戮、有死亡、有饥饿……有痛苦。而战争的源泉就是那次天劫。雨花,我知道你无比信任你的大哥,但是妖怪修炼为人,与人类的成长是一样的,若要成长就要学会独立思考。”   “我们要终结这个乱世,如果天下太平,就不会再有战争,也不会再有痛苦。相亲相爱的人就能永远的在一起。这才是我们必须要为之努力,哪怕搭上性命也必须要实现的理想。” 第三百三十六章:炎天   戈弋登上炎天之境,眼前的景象让他为之一愣。虽然在浮石台阶上时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硫磺味儿,但实在没有想到这里会是一片不毛之地。   整座浮岛表面无一处不是表面光滑的岩石,看不到一处绿色的植物。这些显然都源于西北方耸立着的那座高大的火山。   火山顶部呈一种半透明的红色,山口处的滚滚热浪肉眼可见,冒出的烟气虽不浓重却呈现一种罕见的红褐色。这些迹象都显示着这座火山是一座活火山,看上去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喷发。   登上浮岛,四下里一望,除了那座高大的火山背面,岛上的景色一览无余。戈弋飞上浮岛上空发现地面上除了祼露的岩石,什么都没有,真是片不毛之地,连个毛都没有。   就在这时,他发现在火山背面,就在自己从这个角度看不到的地方,真的出现一栋高大巍峨的宫殿。宫殿在火山口冒出的浓烟下模模糊糊,摇摇晃晃,若隐若现。戈弋虽然不知道这是第几重天,但九重天毕竟是天界的核心,这里肯定也负责管理着天界政事的某一方面。   自己所要对付的敌人就在那里吗?戈弋向着那座宫殿飞去。就在这时,地面飞来一杆长矛,笔直得射向他。长矛速度极快,戈弋一惊,感觉到时已经近在咫尺。他转过身,对准长矛的尖刃踢出一脚。长矛飞出,翻滚着向地面落去。   “好疼!”戈弋忍不住喊了一声。虽然用骨化的能力将玄骨覆盖住了右脚,但还是感觉好疼。戈弋想忍住,但还是没能忍住弯起腿来揉了揉脚面。   地面上站着一个人,将长矛接在了手里。他就是把守这一重天的人了,戈弋心想。然后从空中降落到了那人的面前。   “我听说炎龙手下有一员大将,使一杆长矛。能控制自身的魔化,就是你吧?”戈弋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只见此人外形高大,身着一身兽皮,面容粗犷,张扬的长发从面前全部梳向脑后。仔细一看这人的打扮,特别是那张脸,戈弋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愣住了。再仔细一看他手中的那杆比手臂还要粗的骨制长矛,更加确定了他心中所想。   镇星没有回答他的话,身体一转,挺起长矛就向戈弋刺了过去。   戈弋张开手掌,水心剑自手心钻出,迎敌而上。   在镜中世界时戈弋的左臂被玄骨兽咬断,但因为后来他吃掉玄骨兽,获得了玄骨兽骨化的能力,于是就用这个能力变化出了右臂,虽然样子古怪,没有人类的手臂灵活,但并不影响战斗,甚至在战斗时比人类的手臂更为好用。   异兽水心兽是以人类的灵力为食,戈弋吃掉玄骨兽后获得了骨化的能力,因此以他的灵力为食的水心兽的样子也随之改变了。他此时用的这把最为常用的水心剑,剑身已不再像从前那样像蓝色的冰块那么明亮锐利,而是在略微透明的蓝色中,长出一道又一道古怪的浅褐色的纹路。这些纹路正是玄骨兽骨骼的颜色。并且现在的水心剑已经比从前大出了两倍多,虽然仍旧是一把剑,但粗看上去像是有着双刃的战斧一般。   矛与剑相撞,铮铮有声,火星四溅。   长矛刺过来的一瞬间,戈弋看准时机,骨化的左手,一把将长矛握在了手中。右手的水心剑剑锋一转斜劈了过去。镇星握住长矛向上一翻,转身凌空一脚正中戈弋面部,一脚将他踢翻在了地上。夺回长矛,镇星从空中向地面的戈弋发出一连串速度飞快的突刺。戈弋连续数个翻身躲过,就在最后一记突刺直奔自己胸口而来之时,戈弋侧身一转,左手再次将长矛握在手中,这一次他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用额头朝他面部狠狠地撞了过去。玄骨覆盖的额头坚硬无比,只此一击镇星顿时头破血流,差点失去意识。戈弋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就在镇星从空中下坠之时,戈弋看了看手中的长矛,用力掷了出去。眼看长矛将要贯穿镇星的身体,但这杆长矛毕竟是他的武器,镇星身体凌空一转,非常灵巧的将长矛抓在了手中。   一回合结束,两人都对对方有了新的认识。镇星向来以蛮力自居,一向认为力大无穷,无人在自己之上,但是就在刚才长矛被敌人单手握在手中,而自己双手使力竟然都没能夺回,这让他大为震惊。   而戈弋本以为镇星身材魁梧,连武器都是看上去十分笨重的类型,以为他是以力量见长的妖怪,但刚才的交手中,他灵活的身手同样让他吃了一惊。   还未交手前,戈弋就看出了镇星的模样与所使用的武器有些似曾相识。此时他开口问道:“你就是夔龙之主,对吧?”   镇星听了只是愣了一下。   “当年攻占了方丈山,为了得到九鼎杀死了九缘丈人,就是你吧?”   镇星将长矛往身前一立。“方丈山是我屠的,九缘丈人是我杀的。不过我怎么不记得像泥鳅一样只会躲在水里的龙族有从我手中逃掉过。”   戈弋浑身颤抖!   终于找到这个家伙了!当年方丈山上同易阳师徒六人合力都没能打败的那个夔龙之主!杀死方丈山九缘丈人的人。屠杀了东海水晶宫所有龙族的人!   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今天终于让我找到他了。戈弋释放全身的力量,回应主人的愤怒,水心剑长出盘根错节的玄骨,覆盖了整个剑身,这让原本就大出数倍的水心剑,更显巨大无比。   镇星将长矛立在身前,斜眼瞪着戈弋,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戈弋看到他的双眼变黑,七窍生出黑烟,心想:魔化要来了。   狮魔镇星三颗巨大的狮头张开大口,猛得吐出三颗鬼头。戈弋挥剑一一斩为两半。狮魔扬起巨爪扑了上来,戈弋将骨化过的左手撑起,硬接了下来,右手的水心剑刺出,直接贯穿了狮魔的腹部。   然而断肢都能再生,这样的刺穿攻击对镇星来说可以说不痛不痒。   狮魔镇星的师头咬住了戈弋的左臂。巨大的咬合力下,玄骨变化的左臂响起声声骨碎的声音。戈弋一惊,但是左臂被咬住根本动弹不得。就在这时,刚刚被他斩裂掉在地面的上三颗鬼头所形成的黑暗领域已经来到了他的脚下,地面猛然蹿出一只巨大的鬼头,鬼头张开大嘴一口将戈弋整个吞了下去。   鬼头口中响起恐怖的骨碎之声。狮魔镇星一动不动,“不自量力的家伙!”   他以为战斗结束正打算收回那颗鬼头。心想,收回鬼头就会看到戈弋那被咬死的尸体。   就在这时,那颗鬼头忽然爆炸开来,黑色的气息像黑雾一样弥漫开来。在黑雾中出现一个人的影子。   一看这个人,狮魔镇星就惊呆了。这是刚才的那个龙族人?这能称得上是人? 第三百三十七章:戈弋对镇星   只见戈弋浑身上下都被金褐色的铠甲覆盖,从头到脚都被金褐色的铠甲包裹,已经完全看不出一个人的样子。在他手中的水心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比人还要大的,同样为金褐色的战锤。   狮魔镇星张开大口,吐出一颗鬼头。然而鬼头撞在戈弋身上如同撞在铜墙铁壁之上一样。他连动都没动,鬼头就化为了黑烟。   狮魔镇星惊呆了。   戈弋铠甲下的双眼闪血红的光亮,接着发出不似人类的一声咆哮,抡起巨锤就冲了上去。   巨锤所到之处,狮魔镇星的所有攻击全部被砸得烟消云散。   巨锤迎向狮魔的巨爪,巨爪溃散,巨锤落到头上,狮魔的头化为一缕黑烟,巨锤落在狮魔身体上,身体随即破出一个大洞。   尽管狮魔的身体能无限再生,但再生的速度远跟不上巨锤的破坏速度。   在戈弋疯狂的进攻下,狮魔镇星转眼就被砸得没了形状,完全化为了一片黑色的烟气。   然而烟气缭绕,并没有消失。一点一点,狮魔镇星正在恢复形状。   眼看狮魔即将恢复成完全体,戈弋徒手抓着狮魔的脖子飞上半空,从百米高空坠落,一举将狮魔扔进了火山口的岩浆中。   整个炎天之境响起一阵振聋发聩般的嚎叫之声   戈弋悬停在火山口上空,看着狮魔镇星的黑色身体在炙热的岩浆中如同熔化了一般散开,最后竟将整个火山的火红色岩浆都染成了黑色!   这下他应该再生不了了吧?戈弋心想,就在他想要转身离去之时,忽然发现刚刚被自己击溃击散的黑色气息竟全部飘往同一个方向,而那个方向正是火山口。   戈弋一惊,忽然听到一阵山体倒塌的声音,声音中夹杂着怪物的低沉的咆哮声。回头一看,一只浑身流淌着岩浆的巨大怪物正从火山口中爬出!   熔岩兽一声咆哮,张开口向戈弋吐出一道巨大的火舌,戈弋急忙躲避。看着这道惊人的火柱,他心想如果被击中恐怕不死也得搭上半条命。熔岩兽从压塌的火山口中爬出,扬起右臂向戈弋掷出一颗熔岩弹,看到戈弋轻松躲过,接着张开双臂,左右开弓,发出连续不断的熔岩弹。   “畜牲,少跟我耍威风。”戈弋弹开熔岩弹,抡起巨锤向熔岩兽发起了攻击。   就在这时,熔岩兽头一低,向着戈弋就滚了过来。戈弋一惊,只能躲避。   熔岩兽在炎天之境的边缘停了下来。在它身后滚过的地方留下一道燃烧的熔岩地带。戈弋再次冲了上去,就在距离还很远时,他惊讶的看到熔岩兽竟然跳了起来,那么巨大的身躯,只见它双腿一用力,就消失在了视线中。他抬起头一看,那巨大的阴影就在自己的头顶。巨大的身躯落在地上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戈弋感到整个浮岛都跟着晃动了起来。   戈弋将手中的水心兽变化的巨锤重新变化为巨剑,挥剑朝熔岩兽那还没有张开的身体砍了过去。这一剑下去,虽然入体很深,但从伤口上看熔岩兽的身体如同岩石一样,而且看上去似乎对它起不了任何作用。   戈弋感到有些匪夷所思,这个镇星从一开始的人,变化为了魔,而紧接着又变化为了熔岩巨兽。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而且变化为现在的熔岩兽,究竟又是什么体质的?要怎么才能杀死他呢?   戈弋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刚才将魔化的镇星扔入火山口中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或许正是因为这座火山导致了这个熔岩兽的诞生。因为这座火山可是镇星他亲自看守的火山,熔岩里面有什么,或是被施了怎样的法术,谁知道呢?   熔岩兽转过身,一拳砸了过来。戈弋闪身躲过。就在这时,他看到那落在地上的拳头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后,没有马上抬起了,而是就那样摁在了地上。   戈弋正感到奇怪,忽然感到脚下的地面有一丝不对劲,猛得向后一闪。就在脚刚刚踩过的地方,一股熔岩之柱喷薄而出,那股炙热的熔岩几乎是帖着他鼻子冲上天空的,戈弋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这时熔岩兽的另一只拳头又砸向了它面前的地面。   同刚才一样,又从戈弋脚下喷出一股炙热的熔岩之柱。   熔岩兽就这样一拳又一拳的砸下去,戈弋只有疲于奔命。就在他准备再次向熔岩兽发起进攻时,熔岩兽故伎重施,再次就地一滚。   戈弋愣住了,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拿这个熔岩兽没有办法了。   随着地面射入空中的熔岩越来越多,整个炎天之竟如同下起了岩浆之雨一般,火雨从天而降,而落入地面的熔岩越来越多,有的甚至都开始流淌了起来,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戈弋感到身体越来越热,皮肤越来越烫。而比这些更让他担心的是,战斗至此他的体力已经开始急剧下降。他意识到了这样下去不妙!   没有其它的办法了,虽然不知道这一招对熔岩巨兽有没有效果,也只能背水一战了。戈弋心想,如果这一招不能杀死这个怪物,自己恐怕也没有力气再进行战斗了。   戈弋想起的能打败熔岩兽的那一招就是半龙化。半龙化的使用消耗是非常巨大的。   戈弋秉气凝神,先收回了身份上的玄骨铠甲,接着,在蓄力下,龙角、龙鳞、龙爪现形,接着将玄骨包裹在右手的龙爪之上。   一颗熔岩弹袭来,戈弋右手一挥熔岩弹即被击飞。在击飞熔岩弹的一瞬间,戈弋一跃而起,速度之快眨眼间就冲到了熔岩兽头顶。一记重拳下去,熔岩兽第一次重重地倒在了地面之上。   第二拳将要落在熔岩兽身上之时,熔岩兽忽然猛得跳了起来,戈弋的这一拳砸空。但是他看准熔岩兽跳起的时机,龙尾一摆,熔岩兽像苍蝇一样被拍飞了出去。   滚出数十米远之后,熔岩兽弓起身,左右手连续出击,掷出数十发颗熔岩弹。戈弋像捕食的鹰隼一样穿梭于熔岩弹的间隙之间。就在他将要接近熔岩兽的一瞬间,熔岩兽张开巨口凝聚出一颗巨大耀眼的火球,吐向了他。   由于距离极近,戈弋不断加速已无法躲开这颗火球。在火球来到面前的一瞬间,戈弋左手举到到身前握成拳头忽然后猛得挥出。火球被改变了方向,而戈弋用玄骨替代的左臂也断掉了。借此机会戈弋冲到熔岩兽面前,巨大的右拳挥出,还没来得及闭口的熔岩兽被砸翻在地。   戈弋纵身跃上半空,将骨化能力发挥到极致并全部凝聚到右臂,用只有用龙爪才能带得动的巨大拳头,借着加速的力道砸向地面的熔岩兽。   熔岩兽倒在地上,仰面朝天,看到这一幕已经来不及躲避。它吐出一颗比自己的身体还要大的熔岩弹。   这发熔岩弹撞在戈弋的龙骨巨拳之上,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这一拳连着那一颗巨大的熔岩弹一同被击落,全部被砸在了熔岩巨兽身上。   地面陷入地下数米深,熔岩巨兽的身体嵌进岩石,像一幅壁画,几欲分辩不出。   半龙化的戈弋站在巨坑的边缘,气喘吁吁。   结束了。解除半龙化的一瞬间,他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四下里望去,炎天之境一片狼藉。   蒸气,热浪,与石头熔化发出的味道混在一起,几乎让人窒息。放眼望去仿佛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第三百三十八章:张氏兄弟   悬空的浮岛之上,张氏兄弟两人对峙着。   张丰阳扫视了一眼,整座浮岛的表面全部被浅水覆盖,仅有的几处裸露的地面长着数量不多,但非常粗壮高大的树木。在这宛如镜面一般的浮岛表面,这几棵树显得非常突兀。   一登上此岛,张丰阳就知道这是九天之一的幽天之境。因为地表是湿地的地貌,水源充足,土地肥沃。因此整个幽天之境被各种湿地植物覆盖。虽然植被大都低矮,或是长在水下,但只身闯入这里,总是让人感觉在看不见的浅水下,或是阴影处暗藏着危险。   张丰川站在一处浅滩中,似乎预料到他会来一样,在等着他。   “真是巧,我在这里等候多时,来的人是你,就像约好的一样。”   张丰阳不答。   “我们六人负责把守这通往凌霄宝殿的要道六重天。每个人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多做文章。我选择幽天是因为我喜欢这里。看,这里水清如镜,草木翠绿,闻一闻,清新的花草芬芳沁人心脾。无论何时,鸟语虫鸣都是那么动听悦耳。特别是傍晚时分,那盛大的气氛堪比宫廷乐工的集体演奏。怎么样?这里很美吧?是不是你也很喜欢这里?”   一如从前记忆中的样子,张丰川仍旧很能说。曾经这是最令张丰阳反感的地方。而此时不知为什么,他却不想打断他。当他问他是不是喜欢这里时,他也很诚实的发自内心的点了点头。   “嗯,这里是很美。”   他看着脚下,脚下的水面之下,是一具半腐烂的尸体。一朵乌云飘过,抹去了水面的倒影。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水下,成堆的白骨,半腐烂的尸体堆满了水底。   听到张丰阳这么说,张丰川显得很兴奋。“张丰阳,我们是兄弟,我就知道你也会喜欢这里。你知道吗?我为了改造这里的环境,我费了多大劲儿,花费了多少心思……”   “杀了多少人?”张丰阳从水底捞出一颗人类的头骨。   “什么?”   “我问你,你为了改造这里的环境费了那么多劲,花费了那么多心思,杀了多少人?”   “多少人?”似乎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这我怎么能记着,你记得自己一顿饭吃下多少粒米吗?”   “问这干什么?”他觉得这个问题问得非常无聊。看着张丰阳盯着水下看的样子,他又说:“那些都是肥料罢了。”   张丰阳侧脸看着他。   看到这个眼神,张丰川把头一歪,“我知道听了这话你一定会生气。但是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他把手一摊,“人类强大了会吃掉其它生物,其它生物强大的话一样也可以吃掉人啊,不是吗?三界之中,人界最大,而人界之中,最多的就是人,最不缺的也是人。”   张丰阳心中怒火几欲爆发。就算追溯到儿时,他也不知道张丰川的思想是从何时步入歧途的,但是此时他却知道,他已经从这条歧途上行过了十万八千里。   “这就是你选择跟随白日的理由?”   “有什么关系吗?跟随谁都无所谓。”   “无所谓?白日选择跟随了魔炎龙,一旦魔炎龙复活,除了冥界,天人两界都将陷入魔炎龙的统治下,那将是一场浩劫,这正是你想要的吧?”   “浩劫?你搞错的吧?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就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以‘善窥’而闻名的星叟都算不准将来的事,你又怎么能知道呢?就算未来是你口中的浩劫,因为无从对比,你又怎么知道这浩劫后过不是更好的呢?又怎么会知道如果不是浩劫,说不定会是更大更惨的浩劫。”   “满嘴胡言乱语!炎龙带来的天劫之前,三界一片繁荣盛世之景。而自天劫之后,妖魔鬼怪横行,生灵涂炭,无数生命消失,天界,人界几乎崩溃!”   张丰川大笑出声,“我看胡言乱语的是你吧!翻来覆去的生灵涂炭。唉!以人为本,是生灵涂炭,如果以妖魔为本呢?说不定就是妖魔主宰三界的新纪元了,你说呢?老哥?”   张丰阳愣住了。   “以人类为本?太狂妄了吧?谁给你的权力?人类最愚蠢之处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明明除了繁殖能力强之外,一无是处。真是可笑之极。”   张丰阳背部的符文之剑离鞘而出。   “你想创造未来吗?杀了我阻止炎龙复活?”张丰川并不着急,“其实将来的世界姓‘白’,还是姓‘赤’我都无所谓。只是张丰阳,你的愚昧让我觉得恶心。”   张丰阳口中念诀,左手双指放在嘴前,向前一挥,符文之剑飞向张丰川。   张丰川从灰色大氅下举出一根手杖,只见这根手杖顶端活脱脱一个人类的头骨。他挥舞手杖击向符文之剑,一声撞击过后,符文之剑仿佛失控般旋转着落向地面。张丰阳口中再次念诀,集中精神使用御剑术。   张丰川左手握成爪形,哼了一声,猛得向前一挥,两人间隔十余米远的距离,那手臂瞬间膨胀变长变大,像一只怪物般扑向张丰阳。张丰阳不慌不忙,甩出一张符篆,正中怪物的眉心。一阵噼啪之声响过之后,张丰川那因巫蛊之术融合而成的左臂现出原形变为了一堆怪物的尸体碎块。   “哼,法术精进了不少吗。”张丰川淡淡的说,断掉的左臂重新长了出来。   张丰阳御剑再次向张丰川发起攻击,回想起在丰都身体被这把符文之剑斩落后,无法复原,变回原形的事,张丰川忍不住骂了句,“这把剑还真是烦。”说着他用力吸了口气,胸口胀大,接着张开大嘴,一大群外形怪异的蜂怪从他口中飞出。符文之剑无法一次性对付这么多只蜂怪,而张丰阳在用符篆之术对付这群蜂怪时,便无法操控符文之剑。   用符篆之术对付了这群蜂怪之后,张丰阳后撤数步,收回了符文之剑。   几番交手下来,两人好像都在试探,并没有使出全部的实力。彼此间都没有真正伤害到对方。   两人隔空对峙,一时无言。张丰阳再次祭出符文之剑,就在张丰川用人头杖击飞符文剑的瞬间,符文剑剑影一闪,化为七柄,七柄符文剑凌空一转将他包围在了中间。眼见他已经走投无路,就在这时,张丰川的身体上忽然冒出七只巨大的螯钳,将七把剑接住了。   “这把符文之剑是你毕生法术的精髓吧,张丰阳?”张丰川把剑举到身前,看到剑身布满密密麻麻的符文,闪着金光。“好看,这真是把漂亮的剑。”说完把头转向张丰阳,“没了这把剑,我看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你说的没错,除了这把剑,这是特别为你准备的封印术,龙纹封印术。”张丰阳说,“御剑的速度是我特地降低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诱你去接住那七把剑。”   张丰川脸上的得意表情还没有散去,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惊。抬头一看,就看到剑身的符文像一条条金色的龙,金龙在剑身游动起来,顺着螯钳爬向了他的身体。“什么?”张丰川急忙控制螯钳想要丢掉那七柄剑,然而螯钳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眼睁睁的看着龙样的符文爬满全身,身体逐渐也变得一动不能动了。当一道符文顺着脖子爬上他的脸时,他发现自己连头都动不了了。   张丰阳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张丰川动着唯一还能动的眼珠斜眼看着他。   七道符文汇至张丰川的胸口,盘旋聚拢,最后像插上门闩一样形成了一个太极图。   封印术完成,张丰阳盯着张丰川,“结束了,被我的龙纹封印术封印,封印术只要完成,就算是天劫龙也挣脱不了。”   “你……”张丰川嘴里只吐出了这一个字。   就在这时,张丰阳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咳咳……你不会真的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吧……咳咳……”   张丰阳一惊,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面前的张丰川的双眼中眼珠消失了。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水面上悬着一颗人头。他想起来了,那是最早初交手时,他斩下的张丰川数颗用来迷惑人的假人头。而此时正是这颗假人头在说话。   “咳……咳……好厉害……”说话时那颗人头直立而起,慢慢冒出水面,水面下的身体也逐渐显露了出来。“好厉害的封印术啊,不过真是可惜呢。”   张丰阳愤怒的看着他。 第三百三十九章:幽天   丰都一战,北辰用太阿剑将他的身体砍了个七零八落,他都没有死。似乎他身上唯的一要害就是他的头,只要他的头没事,他那具用巫蛊之术完成的身体就能无限再生。显然自己刚才封印的躯体只是他的一具外壳。   张丰川活动了两下身体,特别是脖子,“嗯,甩掉一身赘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张丰阳御剑归鞘。那具被封印了的肉体躯壳也显露出了原形,化为了一堆白骨肉山。扑鼻的恶臭袭来,几欲让他吐出来。   张丰川说:“虽说是赘肉,不过却又是难得的美味——对某些动物来说。”   在他开口前张丰阳就注意到了脚下的水面产生了一层不易发觉的,极不寻常的波纹。就在他高高跃起离开水面的一瞬间,一只血盆大口从他脚下破水而出。   被张丰川舍弃的那具肉身被那只大嘴吞下去了。   是巨蟒?还是龙?张丰阳看到那只怪物的外形古怪无比。比两层楼还要高,头扁平,身体细长,长有四足,身上布满硕大的鳞片,通体漆黑,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样子。他明明记得刚才自己的脚下是不过脚踝的浅水,甚至记忆里整个幽天之境都是浅水,怎么会从那么浅的水里冒出这么一只巨大的怪物呢?   “黑水蛟龙,我从极北之地冥河湾捉来的。”张丰川脸上不无得意的说着。接着人头杖高举,发出一道光辉。蛟龙的双眼变了颜色,然后游到了他的身边。张丰川跃到蛟龙头顶,“怎么样?除了我的巫蛊之身,这蛟龙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张丰阳看着蛟龙,又看了看蛟龙背上的张丰川,“你用活人喂它?”   张丰川得意洋洋的表情,一听到这话,马上就阴沉了下来,“我说你不能说点正经的?你不觉得这只黑水蛟龙样子很好看吗?和你那柄毕生心血的结晶符文剑一样,这蛟龙也是我花费数年时间精心培养大的。看这匀称的体型,看这光滑的鳞片,强壮有力的四肢,特别是这张大嘴,是最令我满意的。”说着张丰川提高了嗓音,近似吼叫一样说道,“我试验过它最多一次吞下过九十九个人啊。可惜的是差一人不到一百。”说完像等待赞许一样,用眼角瞄了一眼张丰阳。   张丰阳默然无语。   “哼,让你见识一下吧。”   同之前的几次不同,这一次张丰阳回应了他的话,“好,我就见识一下。”   黑水蛟龙向张丰阳扑了上去。张丰阳使出御剑术,发现符文之剑竟然刺不破蛟龙的黑色的鳞甲。   “没用的,就凭你那把剑,别想伤到黑水蛟龙。”   而符文之剑向张丰川发起的攻击则全部被张丰川的人头杖化解。   张丰阳掷出符篆,张丰川一抖衣襟,一群又一群的黄蜂怪飞出,符篆根本近不了蛟龙的身。   “老哥,咱们玩点儿新花样吧。”   黑水蛟龙再次潜入水底,带着他头顶的张丰川一同消失于水面。接着如同它一次出现时那样从张丰阳的脚底冒出,张丰阳脚踩符文之剑,用极快的速度飞上半空。   黑水蛟龙在张丰川的控制下在后面穷追不舍。冷不防三把符文之剑从头顶飞了过来,张丰川举起人头杖,一挑一拨就像用竹竿挑落树上熟透的杮子那样,三把符文之剑旋转着飞了出去。   似乎对自己的反应与做出的反击感到非常满意,他甚至翘起了一边的嘴角。   “没想到啊,老哥,你居然学会了搞偷袭,也不是完全没有长进嘛!”张丰川情绪高涨,手握人头杖,双手高举过头顶,似乎只是在眨眼间整个幽天之境腾起漫天的大雾。大雾如此之浓,伸直手臂就已模糊得看不清手掌。   这么一来凭借眼力做出攻击的张丰阳,再想用符文之剑对自己做出准确的攻击已是不可能了。张丰川心想。但是自己和蛟龙却很清楚知道他的位置。   蛟龙掉头继续向追击,这一次张丰川没有乘在蛟龙背上,而是从身后变出一对翅膀同蛟龙一起飞行。甚至迫不及待的飞在了蛟龙前面。这一次他打定主意,绝不会再让张丰阳轻易逃走了。   “来吧,老哥,我们来玩最后一次捉迷藏。”   然而刚追出没多远,张丰川忽然发现一幕奇怪的现象,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串符文!起初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然而随着一串又一串符文相继出现在眼前,张丰川惊呆了。原本只能书写在器物上的符文,竟然没有任何依靠凭空出现在了空气中!符文呈金色透明状,一串一串像一只只飞舞的金色小龙。他伸出手去捉,符文像空气一样穿手而过。张丰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手去抓,他好像看到自己的手臂之上又长出一只手。这种现象以前也发生过,通过巫蛊之术封印合成的身体,有时会因为封印的不稳定而现出被封印的生物的原貌。比如在丰都,法术刚成时就是这样。但是在那之后,张丰川通过精进自己的法术已经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并且对身体的控制也越来越熟练。   所以张丰川此时有些不懂,手臂上为什么会突然多出一只手来,而且在自己想要让他回到体内时,却又不受控制。   紧接着,左肩出现了一个人头,一个女人的血淋淋的人头,人头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他。他又感到耳朵传来一阵巨痛,转过头去一看,右肩冒出两只狼头,此时正在互相争咬自己的耳朵。再一低头,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像蜂巢一样,无数黄蜂像从胸口内飞出……   怎么回事?不可能的,这是幻觉,一定是中了幻术产生的幻觉……   身体不受控制,从空中坠落。蛟龙,黑水蛟龙,快来救我……可是当他看清后又愣住了,那是蛟龙?   张丰川看到黑水蛟龙在自己下坠的同时也在急速的下坠着,并且在坠落的过程中正在急速缩小,就像……就像被刺破的鱼鳔那样。   张丰川从空中下坠着,在他的上空,他用巫蛊之术合成的身体,身体内封印的各种生物的肢体在他身下散落了大半个天空。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归一。”   是张丰阳。   张丰阳悬停在半空,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那柄布满符文的金色长剑,同样悬停在他身前。随着他口中的咒语,符文剑上的金色符文像活了过来一样,在剑身游动着,像一只只金色的小龙。当游到剑尖之时,就脱离了剑身。   随着张丰阳睁开双眼,口中吐出最后一道咒语,整个幽天之境已经完全被金色的符文占据。就像一个巨大的包袱将整个幽天包裹于其中一样。仔细一看这些符文的排列,那分明是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   这是张丰阳所能使用出的最为强大的法术,太极归一阵法。就如那道咒语一样,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归一。此术中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彻底净化,现出他原本的样子。   大雾消失了,金色的阳光洒了进来。在金色符文的环绕中,张丰阳走到了张丰川的身边。此时的他只余一个脑袋,头之下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散落了一地。   张丰川歪斜了一下嘴角,“咳咳……好难受啊。”   似乎发现了张丰阳,他眼珠转了过来,明亮的光线照进了眼中,恍惚之间看不清他的容貌。   张丰阳想说什么,结果却只是张了张嘴。然而他知道,如果此时不说,将再也没有机会了。   “十五年前,张天师为白日和赤阳两人安排的护卫,为什么最后又调换了我和你的位置?你对他说了什么?”   似乎是想了那么一会儿,张丰川说:“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多愁善感?真的和以前一模一样,不过我不讨厌就是了……”   “张丰川……”   “真是有点不甘啊,无论是拜师学艺,还是出师后自行修炼,我还是没能超过你。”张丰川感到眼前一黑。“这一回真的要死了。还是你厉害,恭喜你,老哥,你又赢了。”   张丰阳捡起张丰川的头,就地掘了个坑。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柄白色拂尘。丰都战斗时张丰川也使用过一把拂尘,最后被花见的火焰之箭烧毁了。这一柄拂尘同张丰川的那柄一模一样,看不出任何不同。   拂尘掷入坑中,白色的尾丝掩盖了张丰川的头颅。   埋葬了张丰川,张丰阳忽然瞥见脚边有一只活物,像只刚刚破卵而出的壁虎,但又有些不同。仔细一看,外形同刚才那只黑水蛟龙相差无几。张丰阳抬脚刚要踩下去,就见壁虎身体一扭,“刺溜”钻入了水中。   其他人不知怎么样了?特别是赤阳那里。张丰阳本以为自己会很担心,蓦地想起张丰川的那句话,“其实将来的天界姓‘白’还是姓‘赤’我都无所谓……”   张丰阳忽然没了兴致,就像他不再想去踩死这只和蛟龙长得一模一样的壁虎一样。 第三百四十章:旻天   旻天之上,魏城与太壬打的难解难分。   两人都是张洪恩钦定的赤阳的四大护卫之一,彼此相识,相知,还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共事,知根知底。   魏城对太壬恨之入骨。   论公,太壬背叛了预言之子,是叛徒,叛徒只有死路一条。论私,魏干的死虽然是出自鬼方族人之手,但归根结底却是因为太壬的出卖。   魏城身披天界大将军才能穿的黄金战甲,左手执厚重无比的巨盾,右手执一把一斩就能毙敌千军的巨剑,向太壬发起猛攻,每一招都是致太壬于死地的死招。   太壬在天界的职位虽然是占星与祭祀的天师,并不是带兵打仗武将,但亦有杀敌作战的独门妙法,各种符篆法术出神入化,法宝太极阴阳签筒中大有乾坤。   太壬向魏城掷出一串炎爆符,魏城手举盾牌顶着符篆向前冲锋,炎爆符撞在盾牌之上像烟花一样接连发生爆炸,发出“咚咚”的巨大声响,并在地面流下一串烧焦的痕迹。   魏城已经冲到了太壬面前,但是太壬却一动不动,没有任何防备的样子。就在魏城近在咫尺之时,太壬右手一挥,口中大喝一声,   “去!”   魏城手中的盾牌忽然脱手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太壬在他发愣的当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左手按在他的胸前,   “吃我一招,火炎掌!”   说完,掌心发出一声爆炸,魏城被击飞出去十多米远。就在这时,只见他左臂高高扬起,袖口飞出一连串符篆,符篆像一只只有意识的鸟一样飞上空中一头扎向魏城。魏城一看不妙,半空翻了个身,落到刚才脱手飞出的盾牌前,捡起了盾牌。   抵挡了这一波太壬的攻击,魏城剑插地面撑着身体站起来。他低下头一看,胸口的黄金战甲被刚才太壬的那一掌烧黑了一片。   他想了想刚才太壬使出那一招时还喊出了名字,叫什么来着?火炎掌?魏城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一招?更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紧握的盾牌竟然听从他的那一声“去”,脱手飞了出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魏城看着面前不远处站着的太壬,双手背在身后,手中连把武器都没有,他心想,难道他真的会一些自己所不了解的强大诡异的法术?   太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魏城,“想要为兄长报仇,那分兄弟情看了让人感动。魏城,看在你我曾经共事过的份上,我免费给你算一卦吧。”说着他左手一翻,冒出一个像水桶那么大的一签桶。“这一次我免费帮你摇一次。”   一枚竹签飞了出来,悬在半空。太壬凑上去,右手捋着下巴处的胡须,看了一眼,“是虚实结合的卦象。要我给你分析一下吗?”他伸手将竹签接在手里,“根据我的推测你的下一次的攻击,那身坚固的铠甲,将无法为你抵挡攻击,而你手中的那把剑将会挥空。”   魏城不答。   太壬哈哈大笑两声,“吓到了吧?再吃我一记火炎掌,送你归西。”   “用不了了。”   “嗯?”太壬一愣,“你说啥?”   “我说你用不了了,那一招,掌心都被烧黑了。”   “……”   “你是将炎爆符放在手心使出的那一招吧?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   “还有你刚才缴了我盾牌的那一招,是之前在掷出炎爆符中夹了很多枚铜钱对吧?铜钱钉在了盾牌上,所以才会发出咚咚的声响,而你手一挥就将我手中的盾牌击飞,是因为你用法力控制了钉在盾牌上的铜钱。我没说错吧,太壬。”   “哎哟,被发现了啊!这就很尴尬了。”   “太壬,你的骗术远近闻名,我是知道为什么了,因为你舍得下血本啊。”魏城一边说一边解去身上的铠甲。   “冤枉啊,魏城兄弟,我可是一心一意想要造福天下百姓的。”太壬把手一摊,“就算是骗他们也是因为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们来找我,我也只是为了骗口饭吃。”   身上的黄金重甲被脱去,魏城活动了一下握着大剑的右肩。“那你现在心情好吗?”   “实话告诉你吧——好得不得了!”说完,他将手中的那枚竹签插在了脖子后面,就像在菜市口将要被执行砍头的犯人。   魏城目露凶光,盯着太壬,双腿蓄力猛得冲了上去。   因为刚才的那次交手,魏城发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那就是太注重防守了。曾经被称为天界最强之盾,战斗中以牢不可破的防守而闻名,因此这一次在与太壬的战斗中一开始便习惯性的打出了防守反击的姿态。这明显是个错误,因为太壬虽然法术高超,但近战绝对是他的弱点,就看他手中连把武器都没有这点就能看出来。而自己因为注重防守,身上除了重甲就是巨盾,严重影响了自己的速度,因此战斗中才让太壬有机可乘。想要打败太壬就要近身,不让他有机会所出反击。想要打败他就得近身缠住他。   所以这一次魏城放弃所有的防御。   魏城一冲上来,太壬就吃了一惊。好快!他一看到他解去了重甲就知道他要放弃防守,转守为攻了。所以他已经猜到他的行动会变得非常敏捷,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快到这个地步。   太壬来不及做出反击,纵身向空中跳去。巨剑落下,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碎石被溅起四处飞散。太壬耳边刚刚响起巨剑落在地上的声音,回头一看就发现魏城出现在了自己脚下。已经来不及防御了。   魏城手中的巨剑劈向太壬。他心想:得手了。   然而巨剑从空中划过竟然穿过了太壬的身体。   太壬脸上露出一副假装的十分惊讶的表情,“哎呀,真的挥空了。”   竟然是幻像!魏城向四面一看,发现幻像不只一个,竟然有六个之多。   一个幻像飘到魏城耳边,“听我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看这六个幻像与之前的太壬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破解幻像的方法。还有,六个幻像里隐藏着真正的太壬!”   魏城一怒,回身就是一剑。这一剑砍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幻像太壬的脖子。脖子上太壬之前插的那一根竹签被砍断,幻像消失了。   顿时剩余的五个幻像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   “唉,快看,他真的相信了……”   “是啊,真的啊……”   “哪个叛徒告诉他的啊?我们中间出了个叛徒,啊……啊……”   “叛徒只有死路一条!”   “哈哈哈……”   六个幻像全部被砍断了脖子上的竹签,结果六个全部都是幻像,并没有真人。   魏城悬停在半空,浑身都颤抖了起来。然而想起刚才太壬给自己算的那一卦后,又感到一阵奇怪的不安。   这时,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声音。   “风雷一剑!喝!苍龙逐日剑!喝!道生一剑!喝!”   魏城梗着脖子回过头一看,发现太壬此时正在地面上。在他身边多出了一个木头人,木人手中握着一柄木剑。太壬手中也多出一柄像似用符篆缠绕而成的剑,而此时,太壬正挥舞着这把纸剑做出一个又一个招式,而他身边的那个木头人正在跟着他做同样的招式。   太壬正在教木头人练剑!   魏城刚在他面前落下,太壬就朝他把手一挥。   “你喜欢玩近战是吗?那我就陪你玩玩儿。不过……”他说,“在那之前你需要等一等……”   他没有再说下去,魏城忍不住说,“等你教会这个木头人?”   “被你发现了。”太壬把手朝他一指,“说的没错。”   “飞龙逐月!”太壬摆出一个飘逸的动作,大喊一声:“喝!”   然而这一次木头人却一动没动。   太壬把剑往前刺了一下,一下之后又是一下,口中也是连喝数声,然而木头人仍旧一动不动。   太壬放下剑,走到木头人身边,扭了扭木头人的关节,关节“吱吱”有声。   太壬嘴里嘟囔到:“缺油了……”   魏城无比愤怒的冲了上去,双手握剑朝太壬劈了下去。就在这时斜刺里冲出一个人影挡下了这一剑。   是那个木头人。   木人用手中的那把木剑轻轻松松的挡下了魏城的这全力一击。   “年轻人,这么冲动干什么?这个木人我已经多年未用了,连个准备活动都不给,你就这么心急吗?”   太壬手一抬,木人也是将手中的剑一抬,弹开了魏城的巨剑。   太壬张开右手手掌,无数符篆如同莲花盛开一般,聚集、旋转最终形成一把剑的形状。   “你要当心了。”说着太壬把剑向前一指,木人主动向魏城发起了进攻。   当魏城的剑与木人的剑再次撞击在一起时,两把剑交接之处忽然发生了爆炸,魏城被一惊向后跃出数米远。   “魏城你相信命运吗?”太壬问他,“当你死前,有人拿一张薄给你看,上面写好了你一生的经历。你一生的经历都是他早已为你规划好的,连你死时埋葬的地点都包括在内。就像你保护了十年的预言之子已经长大成人时,有人告诉你,并没有真正的预言之子。你是甘心呢?还是不甘心?”   “太壬,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与张天师差在哪里。”   魏城举起手中的剑。一阵蓄力过后,一道金光环绕全身。   看着这道金光,太壬知道天界最强之盾要来了。   魏城顶着这道金光,蓄力过后笔直得冲向了太壬。木人冲了上来,但魏城直接无视木人阻挡,一阵爆炸过后,魏城毫发无伤从烟尘中冲了出来。   太壬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魏城手中的剑一剑贯穿了太壬的胸口。这一次,不是幻影。   “还以为你会砍下我的头呢?看来这一次,我真的算错了。”太壬说着吐出一大口鲜血。“不过,这一次是贴身的。”   魏干一惊侧身一看,木人就站在自己的背后。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整个旻天之境都晃动了起来,地面上的几座宫殿轰然倒塌。   烟尘散尽,地面现出一个方圆十余米的大坑。   大坑中心,魏城的身体已经化为了一具黑炭。然而奄奄一息的魏城却看到一双熟悉的双脚向自己走了过来。   是太壬,虽然胸前被贯穿的伤口还在,虽然同样是遍体鳞伤,虽然嘴角还在流着血,但他还活着。   魏城刚才开启的那道金光是天界的最强防御,太壬是知道的那道金光没有人能打破。木人无法阻挡他的攻击,那么自己就算用幻术可以拖延一下时间,但论速度自己是比不上他的,早晚会被追上。   想要杀死魏城就得赌上自己的命!   同样身处木人的爆炸中心,甚至胸口被魏城的巨剑贯穿,但太壬却没有死,就是因为此时此刻环绕着他的那两只法兽——吉鹤和凶虎。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依。”   在此吉凶二兽的庇护下,无论太壬遇到任何事都能逢凶化吉。就算是即死的致命伤,也会转化为不死之伤,这就是吉凶二兽的能力。在此二兽的保护下,尽管时间极短,但太壬可以说是拥有不死的能力。   “魏城,魏干,你们兄弟二人对我不薄。但是虽然我是算命的,但如果命运对我不利,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改变——我是不相信命运的人!”   尽管活了下来,但也受到非常重的伤,太壬感觉虚弱无比。但是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放松休息。   “我必须去帮助白日,帮助他打败赤阳!” 第三百四十一章:玄天   当玄天出现在北辰视线中的时候,他还以为那是一颗发光的星星。直到脚踏浮石向上攀登,越离越近,他才看清玄天真正的样子。   这第八重天玄天仿佛无数星星的聚合体,外部由一层透明的外壳包裹,整个玄天闪烁着璀璨明亮的光芒。北辰登上玄天之境,透明的地面之下,星光闪烁,仿佛流动的银河,如梦如画。   他猜想这十有八九是幻觉,意识到这点后,他多少猜到了守在这玄天的人。   北辰肩上扛着太剑,大步走到玄天之境正中央。然后大声道:“凉月,我知道是你,想躲到什么时候,还不马上出来见我?”   话音刚落,就在他目视的正前方,凭空出现一个人影,正是凉月。   两人互相打量了一番。   北辰说:“表情……有点严肃。也难怪,昔日郢都一别,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这种立场见面。”   “没想到的人只有你。”   “是嘛。足智多谋如凉月你,我又怎么比得上。既然如此为何在楚国时又要帮助我?”   凉月不答。   “因为你那时的出手相助,促成了现在讨伐天界的人界联军,我觉得你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后悔’吧?”   “那是因为你不懂。”凉月终于说:“那件事是白日内心所期望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日殿下内心所期望的。”   凉月的回答有些出乎北辰的意料,他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下,“他所期望的?那么搜集九鼎,复活炎龙的人也是他吧?”   “我不需要回答你。”   “当今世界,三界大乱,造成这一结果的就是魔炎龙。而你们竟然想要复活它?”   “白日殿下所想,我就会去做!复活炎龙,只是因为他想要这么做。”   “白日,他对你有恩?”   “我凉月唯一敬重的人就是白公子,我愿为他死。”   北辰没有想到凉月会说出这种话。   “看来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但是我还是想要说一句,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你是打不过我的。”   “这要试试才知道。”   “不用试也知道。”北辰又忙说,“凉月,我们都知道你与那些残暴的妖怪不同,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减少无辜生命的消失……”   “我说过,那些事都是白日殿下所期望的。”   眼见凉月的身影变得模糊,即将消失,北辰有些不甘心,“凉月……”   “哎呀,北辰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话唠了呢?”   北辰忍不住苦笑:谁让对方是你呢!   凉月身影消失,一如他出现时的那样。   北辰从登上玄天时就知道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幻术之境。此时脚下的星河仿佛被风吹起一层波浪,波浪所过之处,瞬间疯长出无处美丽妖艳的花朵。接着从花丛中升起无数团灯笼一样明亮的火光,火光夺目而又耀眼,北辰仔细一看,那一个个数不尽的火团,应该就是凉月幻术的工具,只在传说中听到过,世上无人见到过的铃狐小妖。   北辰四下里一望,脚下是深不见底的灿烂星河,深邃而又悠远,星河表面是万里花海,每一朵花都是那么绮丽妖艳,在花海之上是耀眼夺目的妖火,火光摇曳,铃声悦耳,无不让人沉醉。   看到这一切北辰起初是惊愕,继而发自内心的感叹:太美了!这才是仙境应该有的样子!甚至,仙境都不会这般美丽。   一阵大风刮过,花香扑面而来,连花香都是如此的逼真。从鼻孔进入,自胸腔扩散开来,沁人心脾。铃声清脆悦耳,如同森林中百鸟齐鸣,眼前所见到的,所听到的无不让人如痴如醉。   太美了!再华丽的词藻都显得苍白,无法形容这样的美景!北辰不由得感叹——真不愧是凉月!   尽管陶醉于美景之下,但北辰握着的太阿剑的手却一刻也没有放松。他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自己这一次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将幻术发挥到极致的凉月。   北辰已经意识到了凉月的这个幻术的目的。花香与铃音分别封住了自己的嗅觉和听觉,而双眼看到的这一切,不用说全部是虚幻的。人有五感,除了在战斗中没有多少作用的味觉与触觉,自己的听觉,视觉,嗅觉已经全部被封住了。   北辰在心中告诫自己对付凉月绝不能大意。他小心的提防着身体四周,而后大喊一声,“凉月,光凭幻术是打败不了我的!”   话音刚落,花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飞了过来,速度并不快,北辰挥手弹开数个,最后用手接住了一个,摊开手一看,起初来看,那东西黑黑的,像似花的种子,接着忽然动了起来,他感到一阵厌恶,手一甩扔了出去。这时他又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沾满了许多像苍耳子那样的植物的种子,并且衣服上布满了一层像是花粉一样的东西。他伸手使劲掸了掸的衣服,就在这时,面前的花丛中忽然出现一名少女。   少女凤冠霞帔,面若朝霞,艳如桃花,口吐芬芳,秋波流转。   北辰心旌动摇。猛得回过神,发现身后了现一只巨大的鬼怪,正高高举起手中的狼牙棒。   孰真孰假?北辰终于闭上了眼睛。他运转起剑气,用剑气护身,不一会就听到了剑气反弹攻击发出的叮叮的声。   香气依旧迷漫,铃声依旧泠然悦耳,更要命的是刚才那名熟悉的女子的容貌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就算闭上眼睛也出在眼前,因为实在是太美了。   这时北辰忽然感到脚下的地面消失了,失重的感觉袭来,双眼又是紧闭,紧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凉月这家伙究竟想玩什么呢?北辰已经没兴趣知道了,他感觉如果再陪他玩下去,会被他玩死。经过的战斗不计其数,这种恐惧的感觉还是头一次。   北辰睁开眼睛,保持目不斜视,纵身一跃飞上高空。然后经过一阵长时间的蓄力,将所有的剑气汇聚至太阿剑,太阿剑发出耀眼的光芒。   北辰用力一挥,一道大如新月一般的剑气从剑尖呼啸而出。   看到这股大得超乎想像的剑气,凉月整个人都懵了!   剑气滑向玄天之境的地面,剑光一闪,就在北辰刚才所站的地方,大地出现一条笔直的裂缝。   北辰的这一剑,直接将玄天之境一分为二!被割裂的地面,缓缓滑落,发出一阵隆隆巨响,接着加速坠入九天之下!   残余的玄天之境,凉月的幻术崩溃瓦解。崩解的过程中发出粼粼波光,仿佛千万只萤火虫汇聚于一处。   幻术消失后,北辰看到玄天之境像是一处环境怡人的世外村庄,漫山遍野盛开着美丽的桃花。   凉月现身于一面湖泊边缘的大树下,不知是望着玄天的断面,还是消失的幻术发着呆。   当意识到身边有人降落时,猛得回过头去。而就在他转头的同时,北辰已经迅速的冲了上去,为了让他老实点,他一记重拳击中了他的腹部。   凉月失去抵抗能力,北辰扶住了身体瘫软的他。   “杀了我吧。”   “杀了你,花见会恨我,孤方也不会原谅我。”   凉月笑了,“想不到啊,你竟然也会变成这样的人。当初在万兽山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与其他妖怪并没有什么不同,嗜血残暴,强大就是一切。”   “我如果还是那时的我,现在你已经死了。”   “所以才可恨啊。”   “人总是在变的,人的改变带来命运的改变,只有弱者才会随波逐流。”   凉月无力的一笑。   凉月搬起他的头,“现在告诉我,怎么才能到达魔炎龙的复活地点,凌霄殿?”   “事已至此,我告诉你也无妨。九重天,每一重天都有一个法术结界,只要解开所有的结界,你们就可以使用飞行术。想要到达你们想要去的地方很简单,向上,无限向上。”   看来想要到达凌霄宝殿其他五人都必须打败各自的对手,北辰想。   在这段时间里,凉月从北辰的那一拳下缓过来不少,已经能自己站住了。就在他想要找机会逃脱时,忽然感到双手已经被一根绳子从后面捆住了。北辰手里握着绳子,将凉月捆了个结实。   “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见要我把你活着带回去。”   “你觉得一根绳子就能捆得住我?”   “这是花见特地为你准备的。”说完北辰对准凉月就是一脚,凉月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凉月苦笑了两声,“你想知道其他五人各自的对手吗?”没等北辰回答,凉月就将其他五人各自的对手说了出来。   听到其中两人会遇上,北辰一时无言,“他们两人会遇上?”   “这就是命,是宿命。不过我相信活下来的人一定……”   北辰看了一眼凉月,“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五人的对手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知道的只有你们。”   北辰转身离去。   “你要去哪里?”   北辰没有回答他。   “如果你想去帮助赤阳,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如果你想去阻止魔炎龙的复活,那我想问你,你觉得现在还有那个必要吗?”   北辰愣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的话,先帮我把绳子解开。”   北辰欲要离开,凉月终于开口说“真是可笑,这种事你们的同伴中有一个人无所不知,你却要来问我?真是可笑透顶。”   北辰回来凉月身边,“你说的人是谁?”   就在这时,正南方的天空忽然闪过一道耀眼无比的光芒。光芒如此强烈,照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一片惨白,北辰不由得伸手挡在了眼前。被捆住的凉月动不了,正对着光芒,尽管第一时间闭上了眼睛,但是还是被那股强光闪得双眼失明。   北辰看着强光发出的方向,那边发生了什么?   凉月双眼视力恢复后,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他扭动着身体,拼命的挣扎着。   “北辰,你要么杀了我,要么马上放开我!” 第三百四十二章:真正的预言   想要阻止魔炎龙的复活,首先要打通通往凌霄宝殿的通路。因此按照约定最先结束的战斗的人要去帮助其他人打败防守六天的人,解开六重天的结界。   最先结束战斗的人是九苗,雨花无法下手杀死九苗。虽然对于九苗劝解话,她也觉得说得挺好,说得挺对,但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对于白日的背叛,因此十分内疚,几度想寻死,九苗不得以只好用缚妖索将她像长夜国之行时那样捆了起来。   九苗在安顿好雨花后就开始继续向上飞行,寻找其在五重天战斗的同伴。中途又遇上了打败了镇星的戈弋。   戈弋也在寻找其它人,但是在飞行到这个高度后,无法再继续向上飞行,并且他在这里已经找了好久,始终没有找到支起这层结界的那一重天。   张丰阳打败了张丰川后,同样也开始寻找其他同伴。但是他很快就遇上了打败了魏城的太壬,原因是他所在的幽天就在旻天之上。两人再次展开了战斗。   九苗和戈弋苦苦寻找也找不到旻天的所在,就在想不出任何办法,焦急万分之时,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黑影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黑影掠过,两人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九苗更是被吓得浑身颤抖,动都不能动。   “我们失败了啊!”战胜镇星的喜悦心情还未散去,此时心头却像压上了一块巨石。戈弋难以置信的摇着头,“魔炎龙,已经复活了。”   北辰也看到了这个从天而降的黑影,带着凉月从玄天就冲了下来。   北辰跟着魔炎龙飞下时,遇上了九苗和戈弋两人。旻天的结界已经在魔炎龙的冲击下被摧毁。   九苗有一丝迟疑,但还是跟着戈弋和北辰两人飞向了激战中的天市垣。   张丰阳和太壬正处于激战中,两人意外的谁也没有发现从两人身侧掠过的那个巨大黑影。   ###   天市垣的战斗依旧在持续着,但局势已经趋于明朗。人界联军已经完全占据了优势。造成这一结果的最大原因是魔炎龙手下的负责防守天市垣的最强战力虎牢和虎贲二将被以花见为首的人界空冥师合力杀死。   尽管局势占据着非常大的优势,但孤方和文曲星等联军统帅脸上的表情却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因为出战九重天阻止魔炎龙复活的六人那里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当那道遮天蔽日的巨大的黑影出现在天空中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文曲星长叹一声,吐出“一切都完了”五个字后双腿一软直接昏了过去。   黑影由远而近,逐渐显露出真容,正是造成这次天劫的天劫龙,魔炎之龙!   “他们竟然失败了!”孤方双眼暗淡无光。   一如文曲星曾经所说的那样,魔炎龙吐出的黑炎无人能挡,形势急转直下。   魔炎龙吐出一道黑炎,便有成百上千的人界联军战士倒下,黑炎所到之处连空无一物的地面都燃烧起来。   看着战场上被黑炎吞噬的手下士兵,孤方甚至生出了不如就此撤退,躲在人界苟且偷生的念头来。   战场上的联军战士,无论是人族,神族,还是兽族龙族都无法抵挡魔炎龙的进攻,如潮水一般败下阵来。   这一幕,仿佛当年天界大溃败的重现,天界诸神一个个都闭上了眼睛,有的甚至流下泪水来。   就在这时,戈弋、九苗、北辰三人赶到。   一股巨大无比的黑炎袭来,九苗手握符篆,撑起一道结界终于将不消不灭的黑炎挡了下来。   溃败的人界联军,在三人身后停了下来,以三人为中心,对抗以魔炎龙为首的天界妖魔的战斗拉开了序幕。   ###   旻天之上,张丰阳与太壬的战斗还在继续着。两人刚刚都经历了一场苦战,体力都已十分虚弱,因此战斗并不激烈,无法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战斗过程中虽然没有发觉魔炎龙从天而降的黑影,但北辰和凉月感觉到的那阵让人短暂失明的强烈光线,两人却都发觉了。张丰阳和太壬都曾是天界的神明,这样强烈的光线意味着什么?   就在接连不断的强光亮起之后,传来一阵宛如山崩地裂般的“轰隆”之声。   太壬循着声产音发出的方向飞去。   如同闪电一般的强光不断闪过,如同雷鸣一样轰隆之声持续不断。但是天空清澈的如同湖水一样,没有一片云彩。   没过多久,太壬就看到了他预想中的那一幕,他听到的声音是崩塌的声音,崩塌的不是别处正是天界的最高峰,浩天。   万里高空,巨大的浩天之境,无数或大或小的巨石或碎石从天体边缘或下方坍塌崩落。而在浩天之上出现的那两道激射的光芒正是浩天崩塌的原因。   张丰阳跟在太壬的身后也来到了这里,一看到浩天之上的那一幕他也惊呆了。   浩天之上战斗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赤阳和白日,这一对天帝之子!   虽然早就预想到了会有这么一战,但是当真正看到两人的战斗时,张丰阳还是感到震惊无比。   这时,耳边忽然听到太壬的声音响起:“原来啊,这才是真正的预言——双日凌空!”   张丰阳呆住了,“双日凌空?”   让他感到震惊的不仅仅是这个四个字,还有太壬说这句话时的语气,那语气已经是如此的颤抖,就像喉咙被堵住,就像舌头颤抖得不听使唤,已经听不出是人的声音。   张丰阳看向太壬,发现他此时已是泪流满面,那一双流泪的眼睛,是他从来不曾见到过的。   太壬任凭泪如雨下,“什么谁才是真正的预言之子,什么预言之子只有一人,什么只有实现预言的人才是预言之子!全是假的。真正的预言,那个卦象……那个卦象……”太壬越说越激动,哽咽的几度不能发出声音,“那个卦象,我终于懂了那个卦象的迷……那个卦象简直就是照着此时我眼前的这一幕画出来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太壬忽然高举双手,狂叫道:“张洪恩!我终于知道了那个预言:双日凌空!对不对!对不对!那个预言,那个没有预示最终结果的预言,那个预言此时就在我眼前……”   “双日凌空!但是——天无二日!”太壬泣不成声,“我终于懂了,我终于懂了——这才是真正的命运,在真正的命运面前,我们是如此的无力。”   白日,赤阳,双日凌空,然而天无二日。张丰阳也终于懂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预言!?   “杀了我吧,张丰阳……”太壬魂不附体,“我啊,始终是个半吊子,能力,智谋,胸襟远不及张洪恩的一半,还妄图以智叟自居……”   “杀了我,求求你,张丰阳,杀了我。”   太壬双眼无光,面色枯黄,脸颊削瘦,仿佛只在刚才短短的一瞬就失去了一半的体重一样。张丰阳掷出一根绳子,被绳子捆住的太壬,像一具被人遗弃的破烂木偶。 第三百四十三章:预言:双日凌空   白日与赤阳见面时,问他:“你恨张洪恩吗?”   “他已经死了。”   “那你得到了你想要得到的吗?”   “得不到的已经永远失去。从那一天开始,只有必须要得到的。”   赤阳的天眼,第一层是透视,第二层是预知。而白日天眼,第一层是空间转移,第二层是时间倒流。时间倒流的能力可以让已经发生的事,变为还未发生。在蓬莱山的那声战斗中,白日被魏干的剑刺穿了身体后,就是用天眼的能力将身体变为了未受伤时的状态。而后伺机抓走了张洪恩。而带走张洪恩与救走雨花使用的就是天眼的第一层能力空间转移。   白日的天眼与赤阳的天眼,一个回到过去,一个预知未来。   白日使用的是锟铻剑,赤阳使用的是师父易阳的鍮锽剑。   白日手中的锟铻剑一挥,剑身龙纹一闪,一条金龙激射而出。赤阳虬龙兽绕身护体,挥起鍮锽剑逆流而上。   两人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高潮。太壬与张丰阳看到的那股强光就是两人手中的剑相撞时发出的。那道光直接导致了浩天的崩塌,并在接下来的战斗引发的冲击下逐渐崩毁。   白日与赤阳仿佛两道来自远古时期的光芒在这一时空撞击在了一处!   两人的战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大地震颤,海水沸腾,九天随之崩塌,仿如三界重回混沌之初!   ###   戈弋、九苗、北辰、花见四人虽然成功的阻挡了魔炎龙带领下的天界妖魔气势汹汹的进攻脚步,但对战魔炎龙四人都感到了一阵无力。因为魔炎龙除了那不消不灭的黑炎之外,还有着令人恐怖的巨大身躯。那如同山一样的巨大的身躯,四人做出的攻击都是那么得无力。   戈弋进化过的水心剑,九苗的符篆之术,北辰的太阿剑,花见用冰弓射出的火焰之箭都无法伤到魔炎龙一丝一毫。   然而尽管如此,四人以及四人身后的人界的联军都没有放弃抵抗,因为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这一战是赌上了人界所有希望三界重归太平的人最后力量的最终决战,炎龙已经复活,此战一旦失败,天界与人界将沦陷于妖魔之手,并彻底被妖与魔所占领!到那时,天界无神明,人界无人类,万劫不复!   北辰将体内封印的梼杌那危险的力量释放,将身体半魔化,从左侧向魔炎龙发起猛攻。戈弋半龙化后,再使用玄骨附身,从右侧向魔炎龙发起猛攻,花见乘在鸢的背上使用阴阳箭寻找着机会。九苗用手中的符篆时刻提防着魔炎龙喷吐出的黑炎,因为只有她手中的符篆可以吸收并抵挡那黑色的炎焰。   再大军营地,灵妙用自己的治疗术救下一个又一个濒死之人。   战斗到底经过了多久,没有人知道,当阳光再一次照耀到这处天界最大的地域上时,这里已经比冥界的地狱更像是地狱。   天市垣,曾经层峦叠嶂的同峰消失不见,放眼望去能看到的东西只有两样,焦土与黑烟。   地面之上,是不知叠了多少层的尸体,尸体之下汩汩流淌的血水。   人族、兽族、龙族、与神族组成的人界联军几乎全部覆灭。占领天界妖魔大军同样所剩无几。   与魔炎龙的战斗还在继续着。   北辰与戈弋两人遍体鳞伤,都只能用手中的剑撑着地面才能勉强站着。   在两人面前耸立着的是魔炎龙那像山一样庞大的身躯。魔炎龙向他们两人吐出一口黑色有火焰,黑炎的大小同最初时的已经没法相比。张丰阳掷出一张符篆,符篆接触到黑炎就将它吸入了符篆内,随着符篆的消失,黑炎也消失不见了。   借此机会,北辰绕到炎龙身后,大阿剑向着炎龙背部鳞甲的剥落处就砍了过去。炎龙发出一声惨叫,龙尾一摆,北辰被击飞了出去。   这一次他撑着太阿剑,试了几次,才勉强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刚一站起来,魔炎龙用前爪接过吐出的黑炎,用力掷向他。眼着黑炎向自己飞来,北辰身体倾斜了一下,他本想飞走,却倒在了地上。   花见惊呼一声,“北辰!”   在最后关头,戈弋甩出了水心鞭缠住了北辰的左脚,他用力一拉,虽然拉回了北辰,可他自己也同样倒在了地上。   能对魔炎龙造成伤害的仅有的两人,戈弋和北辰。然而两人已经拼到了极限!   花见挣扎着赶到北辰身边,她本想救走北辰,然而一来到他身边就惊呆了,北辰的胸部竟然燃烧着一团黑色的炎焰!   “北辰!”花见颤抖着伸出手去。这时听到一声怒吼,“别碰我!”   黑色的火焰接触到任何物体都会不消不灭,直至那东西燃烧殆尽。   巨大的痛苦让北辰忍不住发出声声惨叫。   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隆隆巨响,是魔炎龙沉重的脚声。   脚步声忽然不见了,花见、张丰阳、戈弋、九苗抬起头,发现魔炎龙飞上了半空。紧接着他向着他们所在方向俯冲了下来。   “快带他们走!”张丰阳冲身后的两人喊了一声。与此同时拼尽最后的法力撑起一道结界,想要阻挡魔炎龙的进攻。   九苗挣扎着想要带走戈弋,但移动缓慢。花见却只是一动不动。   张丰阳的结界是无法阻挡魔炎龙的巨大身躯的,他并非不知道这一点。   结界在魔炎龙的冲击下不堪一击。   就在结界崩溃的一瞬间,仿佛是一道光线透过云层的缝隙照射到了这里。光线落在魔炎龙的头上,接着它那巨大的身体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没看到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在魔炎龙飞出去后,面前出现一个人。   只见此人衣衫褴褛,上身的衣服破烂不堪,几乎不能蔽体,下身裤子膝盖以下已经破损消失,并且还是赤着一双脚。在裸露的皮肤上,能看到布满了各种伤痕,有的还在流着血。在他的背后,交叉着背着两把剑。一把剑光芒耀眼,另一把光芒虽弱,但光芒流动,像一条金色的龙缠绕着剑身。所有的这一切都无法辨认出他的身份,只有那一头火红的头发。   “赤阳?”所有人都惊呆了。   赤阳转过头,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他额头上的那一只如同悬胆一样闪着耀眼光芒的天眼。 第三百四十四章:万物主宰之天眼   听到众人的声音,花见担起头。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面前升起一团火,黑色的火焰。她一惊,接着低头一看,是北辰胸部的那团黑炎。黑炎竟然离开了北辰的身体,就如同那黑炎是放在北辰胸部的一件物体,此时被拿走了一样。   就在这时,那悬于半空的黑炎变小消失了!不会熄灭的黑色的火焰,竟然熄灭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无人说话。   赤阳看了一眼受伤最轻的张丰阳,“张丰阳,带他们所有人离开这儿。”   张丰阳拱手称是。   三人带着重伤的北辰和戈弋离开了战场。   虽然张丰阳是五人中受伤最轻的,但走起路来仍是东倒西歪的。然而就在转过身后他却露出了笑容。   三人对望一眼,九苗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花见也笑了起来,为赤阳、为北辰、为戈弋,为所有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的以及死去的人……   但最后,她终究还是哭了出来。   张丰阳看到了赤阳的天眼终于开启了第三层,天眼一共有三层能力,开启了三层能力的天眼才是真正的天眼!   张丰阳走起路来继续东倒西歪,有几次甚至差点摔倒在地,不过这一次却是因为身体真得变得轻飘了起来。   赤阳面对魔炎龙一动不动,魔炎龙的所有攻击都不能伤到他,连碰都碰不到。   因为天眼的第三层能力是支配。真正的天眼能支配世间的一切,是主宰万物之眼。   北辰胸口的黑炎就是赤阳天眼的支配能力的控制下离开他的身体并熄灭的。   拥有天眼的赤阳轻易打败了魔炎龙。锟铻剑一闪,魔炎龙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之后那巨大的身躯也化为了人形。   黑色的皮肤,狰狞的面部,这才是造成这次天劫的魔炎龙的本来面目。集悲痛、邪恶、杀戮、暴虐、阴暗等等一切怨念于一身的魔物。   “魔炎龙,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真没想到,白日的天眼比你早开了十年。真没想到你竟然打败了白日!”   赤阳举起了手中的剑。   “我失败了。但是别忘了我是因何而生。也别忘了那句话,天劫可以被消灭,但永远也不会消失。总有一天,我会再次卷土重来,以更强大的力量。”   锟铻剑落下,魔炎发出一阵瘆人的惨叫,化为了一缕黑烟消散。   天市垣南面,人界联军的大本营,当张丰阳带来了获胜的消息后,营地内悄无声息。因为已经没有多少活着的人了。   为了这场战争,人界付出了沉重无比的代价。   消息传到孤方那里,他几次想要站起来,但最终还是座在了椅子上。仅仅这一个没能站起来的动作过后,他浑身上下的汗如水一样冒了出来。   赤阳归来。   看到活着的赤阳,他与白日之间的决战结果已不言自明。雨花放声大哭,数次想要自杀,但都被九苗阻止了下来。   “放开我,放开我……”   九苗将她抱得死死的。“雨花,不要干傻事,战争已经结束了。”   “大哥!大哥!大哥……”   而凉月知道了结果后,一言不发,从口中吐出元神之珠,一把将它捏碎。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花见以及他身边的人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元神珠一碎,八百多年的修为化为乌有,凉月的身体也随着元神珠的消失化为了原形,一只白狐。   花见抱着化为白狐的凉月,再一次泪流满面。   看到赤阳后,原本已如一具将死的尸体的太壬忽然走到他面前。   “真没想到活下来的人竟然是你。旻天之战,我打败了魏城,用傀儡之术自爆,把他炸成了一具黑炭。正要去杀你,可惜的是张丰阳出现阻止了我。否则你绝不可能赢得了白日。如今你赢了,但那又能怎样?就算你成为三界之主,我也不会认可你,像你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绝对治理不好三界,用不了多久,三界就会再次大乱,到时被三界联合讨伐的人就会换成你!”   在场所有人无不感到愤怒,他们都等待着赤阳对他做出惩罚。   太壬说完,赤阳转过头看着他,“这是你的预言?要给我算一卦吗?”   太壬一愣,随即取出法宝签筒,“好,好,我就给你算一卦。”   然而握着签筒的手不停的颤抖,签筒剧烈的摇晃着,终于签筒掉到了地上,竹签散落了一地。   太壬跪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接着猛得仰起头,冲着赤阳大叫道:“赤阳,你给我少得意!我太壬就算是死也不会认可你这三界之主的地位,像你这种人绝不会成为一个明主。张洪恩他……张洪恩他……”   说着说着太壬低下了头去。   “我亲手杀死了你四大护卫中的魏干和魏城,还差点至你于死地,你恨我的对吧?一定恨得咬牙切齿对吧?”   赤阳终于回过了头,“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没等他开口,太壬向前一步说,“杀了我!恨我就杀了我!杀了我啊!用你的天眼……”   “在新时代活下去吧。”   “你混蛋!”太壬破口大骂,向赤阳冲了上去,一旁的张丰阳一把拉住他,“杀了我!杀了我啊!为什么不杀了我?你混蛋!赤阳!恨我就杀了我啊!为什么不杀了我……”   此时的太壬已是泪流满面。   吵闹声中,赤阳似乎发现了什么,站到了天市垣的边缘。   万里高空下,墨语乘坐在一只巨大的墨鸟之上,在他怀里抱着一具尸体。   “主人,为什么要把墨语支开呢?墨语也可以战斗啊……不过主人啊,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墨语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赤阳望了一眼脚下西沉的夕阳,和被染成火红色的浮云,既而抬起头望向了头顶之上的九重天!   赤阳飞上九重天,在他身后跟随着的是在这场大战中活下来的人。   赤阳带领众人正式登上九重天之上的天界至高点,凌霄宝殿。   复活魔炎龙之处就在凌霄宝殿中的一处祭坛之上。祭坛四周可以看到九根粗大无比的石柱,石柱之上摆放着九尊九鼎。   九鼎经过十余年的分散后,终于归于了一处。赤阳净化了九鼎的邪气,一道光芒闪过,九鼎化为了最初的样子,混沌之玺。   赤阳将手放在混沌之玺之上,感到到了混沌之玺那无边的法力,赤阳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天眼开始发光,起初很微弱,逐渐越来越强。一道又一道金光自天眼发出,持续不断地扩散开来。   每一道金光都不十分强烈,但在向外扩散的过程中始终是那一个颜色,不会变淡,也没有变暗。金光覆盖天界,继而加速洒向广袤无垠的人界大地。   光芒穿过一棵缓慢移动的食人大树,食人树抖擞起树叶就地生根,变为了一棵普通的橡树。   一只嘴里长满獠牙,有着一双腥红之眼的如同野猪一般大的妖怪正在进攻一户人家,巨大的如同门板一样的牙齿啃着木质的房门,眼看房门就要被啃破,门内传来一阵绝望的哭声。就在这时,光芒穿过了妖怪的身体,妖怪那狰狞的身体迅速缩小,变为了一只手臂大小的兔子。兔子瞪着通红的眼睛四下望了一眼,仿佛受到惊吓般,夹起尾巴钻入了一旁的草丛。   一只因为执念留恋人间的灵魂被污染化为了一只恶鬼,此时正在屠杀一户人家。恶鬼一边啃食着尸体,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屠刀。天眼的光芒穿过了他的身体,漆黑的鬼魂变为了透明,恶鬼放下屠刀,浑浑噩噩地飘向鬼门关。   天眼的光辉洒满人界,穿透了一切物体,照亮了所有阴暗的角落。   天眼的终极能力:万物主宰。在此能力之下笼罩人界的所有阴暗之气全部被净化得干干净净。所有的生命被天眼支配,重新回到了他们原本的生命轨迹之上。   三界再次恢复了原本的秩序。特别是久经战乱,满目疮痍的人界大地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清明与和平。   赤阳登上凌霄宝殿,正式成为了三界之主——天帝。   所有参加了那场讨伐魔炎龙的大决战活下来的人全部获得了封赏。   北辰、花见、戈弋、九苗全部被封为神明。   文曲星宣读敕书,封孤方为人界帝王,统领人界九州大地;封北辰为兽王,统领人界所有的妖怪。主管妖怪的修行与人化等事宜。封戈弋为龙王,统领四海中的所有种族。   赤阳任命张丰阳为左天师,太壬为右天师,统领天界百官。曾经的天界诸神各归其位,有功者受赏,有罪者受罚。   至此三界安宁了下来,在和平安宁之后,相信用不了多久必将迎来一个繁荣昌盛的太平盛世! 第三百四十五章:归宿   封为神明后的北辰和花见居于万兽山。   在两人的治理下,人界的妖怪不再作恶,有想成人或成神的妖怪按照各自的意志进行着自由的修炼。   由于修为尽失,凉月已经完全化为了一只白狐,与普通的白狐并没有什么不同。花见在闲暇的时间悉心照料着白狐凉月。   虽然在最初相处的时间里白狐对花见就像普通的白狐对待陌生人那样非常的戒备,但随着相处久了,彼此之间建立了良好的信任关系,白狐终于不再戒备花见,和她亲昵了起来。   阳光明媚的一天,万兽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居然请求花见将白狐凉月交给她。   如果是别人花见肯定会断然拒绝,想都别想,甚至花见可能都会发怒。但是这个人,花见感觉自己是无法拒绝的。思考再三,尽管万分不舍,花见最终还是答应了她。   北辰归来,一听这件事自然非常生气,但是当他知道这个人是谁后也沉默了。   请求花见将白狐凉月交给她,并带走了他的人是帛铃。就是在楚国凉月带着花见拜访过的楚王的妃子九尾妖狐。   关于九尾帛铃的事,北辰是知道一些的。听完花见讲述了两人之间的事,北辰认真想了想,最后也释然了。   虽然有些不舍,但毫无疑问这是凉月最好的归宿了。   虽然是花见亲手将白狐凉月交给帛铃的,但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她心里却始终都无法将这件事放下。   每次想到帛铃将白狐凉月带走时,白狐在她怀里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花见都忍不住要掉下泪来。   “别难过了,想他的时候就去见他,我陪你去还不行吗?”北辰安慰她。   ###   秦国王宫内,孤方一边亲自手写着诏书,一边心想着收到这封诏书时那个人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暗自得意。最后一笔落下,笔锋一转,打了个大大的勾。   然而侍者归来,手中却仍旧带着那卷诏书,那人竟然抗旨不遵。   “大胆,”孤方一拍桌子,“把她给我带来。”   传令官吓得当即下跪,“卑职不敢。”   然而,别说拍桌子了,就连孤方亲自去,都见她都见不到,连门都进不去。   孤方下的诏书是册封皇后的诏书,而他想封为皇后的人是青。   无论孤方在外面怎么敲门,青都不给他开门。   青请求孤方撤回那道圣诣,她无法当这个皇后。   而孤方执意要封青为皇后。“皇后者,母仪天下,非大贤大能识大体者不能为,非青所不能为。”他觉得皇后这个位置除了青没人能有这个能力,也没人能有这个资格。   “青,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一同出生入死,早已情同一家人,为什么不肯当这个皇后?难道你已心有所属?哪怕你已心有所属,也请告诉我,你知道的,我从不强人所难,更不会为难你,只要你觉得幸福,我绝不为难你。”孤方是故意这么说的。   其实青拒绝的原因,孤方心知肚明。那就是在天市垣的战斗中,青为了保护他,被流矢射中。虽然被流矢射中,但所幸并没有生命危险。然而,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流矢射中的地方却是脸。青左侧的脸被流矢射伤,尽管有灵妙的治愈术,伤口很快愈合,但还是留下了非常难看的疤痕。   青觉得自己的容貌已不再美丽,甚至非常难看,无法接受皇后的职位。   青不开门,就见不到她。孤方被逼的没办法,在门口设下桌椅,青一日不见他,他就一日不上朝。   终于门开了。孤方第一个冲了进去。   “青,为什么不肯见我?”孤方拉着她的手,“难道你已心有所属?告诉本王,本王一定将他千刀万剐——啊不,本王一定会重重的赏赐他。”   “主人,请不要乱说。”   “那为什么要拒绝我?”   青低着头,迟疑了许久,“因……因为,我的……我的脸……”   孤方知道这件事是青的心结,他就在等着她亲口说出这句话。“青,不管你的脸变成什么样,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样子。”   青抬起头,看了孤方一,又垂下了眼睛。   “青,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与紫在我心里都是无人能代替的。没有你和紫,就没有我孤方。如今,我已经永远的失去了紫,绝不能再失去你。青,皇后之位,非你莫属。”   有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了地上。   孤方将青的手,拉到面前,“青,今晚我能留下来陪你吗?”   青泣不成声,点了点头。   “青,告诉我,行还是不行?”   青终于回答了一句,但声音非常小,听不清。   “我听不见,青,大声的告诉我。”   青终于扬起头,“是,主人。”   孤方将青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   九苗和戈弋带着雨花回到东海。   虽然是在海底,因为鲛绡的关系,与在地面上并没有多大的不同。并且因为海底世界与人界完全不同的景色,所有的一切都让雨花充满了好奇,因此没多久,雨花就从大哥死去的悲痛中一点一点恢复了过来。   同人界、天界一样,东海也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龙宫也在一点点重建修缮。   东海之下,所有的族群都承认龙族为自己的宗主。因此东海下的各个族群都称自己为龙族,然而真正的龙族只剩下戈弋一人。   虽然每天都很忙,但因为有戈弋和雨花的陪伴,九苗每天的心情都格外的舒畅,就像万里无云又艳阳高照的夏日天空。   直到他发现了戈弋那奇怪的行为。   东海龙宫的主宫水晶宫修缮完毕之后,九苗经常发现戈弋一人独自外出。由于是独自外出,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问他的时候他又总是含糊其词。   九苗疑心骤起。   于是她就派出了她的心腹,那个人就是雨花。   跟踪戈弋,并且不被他发现,凭雨花的身手绝对不成问题。   于是戈弋再次独自外出之时,雨花就在后面跟上了他。   然而回来后雨花汇报说戈弋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只是在东海的沿海的地区各个城市游走,也没有看到他见过什么人。   “好像……”雨花最后琢磨一下说,“好像在找什么吃的?”   九苗一愣,“吃的?”   最近忙着修缮或是建造宫殿,感觉有些累了,想吃点好吃的东西?这么一想,雨花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于是九苗亲自下厨,和龙宫的厨子一起做了好多罕见的美味。   然而餐桌上戈弋一如既往的吃着东西,并没有比以往吃得更多。反倒是雨花吃得大快朵颐,吃空了好几个盘子。   九苗心下黯然,想起了河洛对雨花的称呼。心想,才不是戈弋在找什么吃的,是这个馋猫嘴馋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羁绊   戈弋再次独自出门后,九苗依旧让雨花跟着他。一连几次,雨花回来都报告说他只是四处游走,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直到最后一次,雨花回来报告,“要说和前几次有什么不同,这一次他走得更远了,甚至都走到南海的海边去了。”   九苗感到更奇怪了,但是由于心中的疑惑并没有解开,她也没有去找戈弋当面对质这件事。   雨花对跟踪这件事逐渐失去了新鲜感,九苗让她去做这件事时她都把嘴撅了起来。九苗最后用美食当奖赏,雨花这才动身。   就在这一次戈弋独自外出没多久之后,九苗没有去主动质问戈弋,反倒是戈弋主动找上了她。   他邀请九苗这一次和他一起外出。这有些出乎九苗的意料,但她马上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两人这一次一起去的地点是离东海不远的一个沿海城市。   这座人类居住的城市并不大,但地处沿海地区颇为繁华。两人在一条店铺林立的街道上闲逛。有戈弋在身边陪着九苗感觉心情好的不得了,不时在街边的摊位那里买一些东西。   戈弋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眉头微皱,并且从他左顾右盼的眼神上看,他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名衣衫破烂不堪,蓬头垢面的老人从街边的小巷里跑了出来,在他身后跟随着二三名市民,一人手上还拿着一根木棒。   “别让她跑了,打死她……”   “臭老太婆,这一把年纪还出来偷东西……”   戈弋一跃冲到他们面前,将一袋钱扔到了他们手上。   “你认识这个老太婆?”   “钱不够?”   “够了,够了,足够了。我是想说,如果你认识这个老婆子,最好把她带走。如果不认识,最好也把她带走,如果你想帮她的话。”   戈弋没有回答,转过身,老妇满手抓着包子,大口大口地吃着。是九苗买给她的,此时她就站在她的面前。   九苗看到这名老妇身上只围了一个布满破洞的斗蓬,披头散发,脚上连双裹脚的鞋都没有。并且不只穿着破烂,浑身布满了脏东西,在这样的距离下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恶臭。   “大娘,我这里有一些钱,交给你,你应该可以在某个乡下买一间小房子安度晚年了。”   老妇吃完了两个包子,站起身,没有接那一袋钱。在九苗想要将钱交到她手上时,她反而手一甩,将钱打落在了地上。   九苗有些惊讶。就在老妇将要跑开时,令她感到更惊讶的一幕发生了,戈弋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老妇的手腕。   老妇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开。九苗看到了老妇乱蓬蓬的头发下的侧脸,密布皱纹,在戈弋拉住的她的一双手上,皮肤干枯,手指枯瘦,甚至长满了颜色非常古怪的斑纹。   九苗似乎看出了戈弋的意思,“戈弋,我们没有办法带她回去,我给她的钱,她竟然还不要。”说着,她捡起了地上的那袋钱。   就在她抬起头来时,发现戈弋看着她,表情有些奇怪。   “九苗,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戈弋说。   九苗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又认真,一时发愣。似乎在脑海中思索她曾答应过他的事。   这时,戈弋又说,“你答应过我你要善待她的。”   九苗在脑海中搜索了好久,并没有想起自己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善待她”,答应过善待她?这个老人?这说明自己认识这个老妇人?可是同那句话一样,她怎么也想不想来自己认识这个老人。   “我认识她?”   “我们都认识。”   戈弋刚说完这句话,那名老妇又狠狠的挣扎了两下,然而戈弋抓着她的手腕,抓得死死的。   “九苗,”戈弋犹豫了一下说:“你还记得鲛人珠吗?”   九苗顿时愣住了。   就在这时,那名老妇忽然回过头来,将头低下对准了戈弋的胳膊咬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九苗看到了她的脸。那张蜡黄的脸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名垂暮老人的脸,甚至是一个生了重病,行将就木的老人的脸!   “戈弋!”九苗提醒了他一声。而戈弋连动都没动。“想咬就咬吧。”似乎笃定了她不会咬自己一样,戈弋的这句话一出,老妇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并把头使劲垂了下去。   鲛人珠,九苗怎么会不记得鲛人珠呢?长夜国的经历足以让她终生难忘,而想起长夜国她又怎么会忘记鲛人呢?   想起了鲛人珠,想起了自己答应过的要“善待她”的那句话。九苗再次看了看这名老妇,她简直难以想像。   “难道,她……”九苗艰难的说出口来,“她是小泠?”   话一出口,九苗看到老妇浑身都颤抖了一下。接着,有大滴的泪水落在了地上。   看到戈弋默认了之后,九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容貌美丽得让自己都感到惊艳的鲛人,那个仗着自己的美貌,骄傲而又任性的女鲛人,那个在不到十年前还那么年轻甚至还是个孩子的鲛人小泠,就是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沿街乞讨的老妇人?   一时沉默,九苗回想起所有的往事,似乎明白了原因。   “是因为鲛人珠吗?”九苗想起了小泠吐出了鲛人珠,还是以直接让戈弋吞下的方式吐出的。   按照小泠的说法,鲛人之所以为鲛人就是因为鲛人珠。每个鲛人从一出生开始,体内就会生成一颗鲛人珠。随着鲛人的成长鲛人珠也在成长变大。鲛人的成长,法术,力量全部来自鲛人珠,可以说鲛人珠同人类的心脏一样重要。甚至比心脏还要重要,因为对于鲛人来说最重要的种族的繁衍同样离不开鲛人珠。   小泠那时说鲛人一生只有在成亲时才会吐出鲛人珠,吐出鲛人珠交给心爱的人吞下,同时又会从对方那里得到一颗鲛人珠。这样就会成为一生的伴侣。   小泠让戈弋吞下了鲛人珠,是为了表示自己的真心。然而戈弋不是鲛人,所以小泠从戈弋那里得不到鲛人珠。   失去了鲛人珠的小泠会有怎样的下场呢?九苗从戈弋那里得来的答案是失去了鲛人珠的鲛人将不会再成长和进化,并且迅速衰老。当时九苗还不是很懂迅速衰老的意思,不是很懂那意味着什么,然而看到眼前的这名老妇,九苗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震撼。尽管事实就摆在眼前,她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九苗来到老妇面前,老妇用单手遮住了脸。 第三百四十七章:承诺   戈弋说:“鲛人珠可以说是鲛人生命的结晶,而当鲛人死去时,鲛人珠也会溶化在鲛人体内。九苗,还记得南天门那一战时我受了重伤后,生命垂危,而后来伤口奇迹般的好了的那件事吗?”   九苗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那时我就已经知道了,那是鲛人珠发挥了作用,救了我一命。而救下我一命后,鲛人珠也从我体内消失了。”   九苗总算明白了,原来那时救了戈弋一命的是鲛人珠,是小泠的鲛人珠。那一次,戈弋受了非常重的伤,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如果不是那颗鲛人珠,恐怕戈弋早已经死去了。   九苗不由得热泪盈眶,“小泠,跟我们回去吧。”   此话一出,老妇趁戈弋不注意猛得挣脱了他的手,然而转过身飞快地跑开了。   “小泠!”九苗喊了一声。戈弋从后面再次追上了她。   “放开我!”老妇挣扎着,用干哑的声音说:“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懂你们说的什么鲛人,我也不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   “小泠……”戈弋一开口,老妇忽然发狂般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她,你们认错人了……”说着对准戈弋的手就咬了下去。   这一次,是真的咬了下去,戈弋的手臂瞬间就渗出了血来。   戈弋任凭血流不止,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小泠,受苦了,对不起。从前的我无法给你承诺,而这一次,和我们回家吧。”   九苗在他身后,听到戈弋的这句话,想起小泠遭受的不幸,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就在这时,戈弋怀里的老妇的身体忽然亮起一层光辉,光亮像海水一样柔和美丽。   与此同时,九苗惊讶的看到放在他肩膀上的老妇的手,手背上的皱纹消失了,奇怪丑陋的老年斑也消失了,继而一点点变得光滑细腻,最后完全变成了一只少女的手。   戈弋怀里的老妇把头抬了起来,两人全都怔住了。   老妇的那张脸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曾经他们所熟悉的那个鲛人族少女小泠的脸。   小泠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用那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喊了一声:“戈弋大人!”   “戈弋大人!”说着扑到了戈弋身上,使劲亲了戈弋的侧脸后,一声又一声的叫着,“戈弋大人,戈弋大人……”   起初是兴奋无比的尖叫,继而变为了一声声痛哭,到最后完全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族长的死,小泠也已经失去了家人。因为失去了鲛人珠,迅速衰老,族群里也不再有她的位置。   随着衰老的不断加剧,小泠内心恐惧而又绝望。后来族群里的一名长者告诉了一个可以重新获得鲛人珠的办法。   鲛人与鲛人的结合,是互相交换鲛人珠,从而获得对方终生的信任,结为一生的伴侣。鲛人同其他的种族结合,是可以选择不吐出鲛人珠。而如果选择吐出鲛人珠,那么想要从体内重新生出一颗鲛人珠,则必须获得对方对自己真正的感情。   得知了这件事后,小泠唯一能做的只有离开族群去寻找那个接受了自己鲛人珠的人。只有从他那里获得真爱,鲛人珠才能重新再生。如果找不到那个人,得不到他的真情,等待她的只有漂泊流浪,迅速衰老,最后客死异乡。   然而即使在拥有美丽容貌之时,戈弋也不曾喜欢过自己,而现在容貌变成了这副苍老又吓人模样更是无法再得到戈弋大人的喜欢,小泠的内心没有信心能让戈弋大人喜欢上自己。   尽管因为鲛人珠她能轻易感知到戈弋的位置,尽管在感知到戈弋生命垂危之时,想尽一切办法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他身边,之后用法术将鲛人珠融化救了他一命,尽管一直徘徊在离他最近的东海边缘,但是她始终没有再去接近他。   小泠已经预感到了自己最终的命运——在流浪中不断的衰老,在荒山野岭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小泠向他们两人解释了原因,讲述了经过。   “原来如此。”戈弋问小泠,“那意思是说,你现在已经又有了一颗鲛人珠?”   小泠激动的点了点头。然后腹部收缩,张开嘴,把舌头伸了出来。   戈弋曾经吞下过鲛人珠,但没有看到过。因此这一次两人都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鲛人珠。   在小泠的舌尖上有一颗透明的珠子。尽管光芒璀璨,但却只有豌豆粒那么大。   “这么小?”戈弋记得自己吞的那一颗,卡在喉咙处好久,很难受。   “会慢慢变大的。”小泠直直地望着戈弋,双眼发光,面色通红,“戈弋大人,这颗鲛人珠是我的,也是您的。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我在知道了如何重新获得鲛人珠时为什么没有来找您吗?因为……因为……”说着小泠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只有感情是不会说谎的。”   “我知道在长夜国时,您并没有真心喜欢过我。而长老又对我说……反复对我说,必须获得得到了自己的鲛人珠的人的真正感情。如果我那时来找你,是无法获得您的真正感情的。”   “而现在,戈弋大人……戈弋大人,您什么都不必说了。”   戈弋和九苗对望了一眼。   “恭喜你了,小泠。”   小泠走到九苗身前,“九苗姐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戈弋大人也是不会来见我的。”   “小泠,我答应过戈弋要善待你的。”   小泠为戈弋付出的一切让九苗为之感动。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小泠,我们回家吧。”   小泠点了点头,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答应道:“嗯。”   也许是因为经历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九苗发现小泠成熟了好多,说话不再像从前那样任性又随便了。然而她脑海中刚生出这个想法,小泠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差点让她闪了腰。   “龙族就剩下戈弋大人一人了……”小泠有些扭捏的说:“肩负振兴龙族的重担,戈弋大人您可要努力了。”   她说这话时,是和九苗拉着手的。话一出口,九苗就瞪大眼睛看着她。   而意识到说的话有些不对后,小泠也回过头看向了九苗,“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看到九苗一副想笑又忍住不笑的样子,小泠的话还没说完,两人都放声大笑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八章:终幕:龙吟天下   凌霄宝殿,早朝,文武百官诸神均已就位。赤阳登上大殿坐上龙椅,诸神跪拜。扫视了一眼朝堂之下,这时他猛然想起一件事,这件事让他如此的迫不及待的想去做,就像被勾了魂一样。   赤阳一句话没说,高高跃起,乘风而去。站在虬龙龙首,直下九重天。   飞过千山万水,终于来至一处小村庄。   源水村,这是河洛的故乡。在河洛的记忆中,整个童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然而在多年前村庄经历了妖怪的攻击,已经沦为了一片废墟。   废墟之上长满了杂草,荒无人烟。   赤阳在废墟上降落,一时间一动不动。   天眼净化后的人界,风格外的温暖,雨格外的轻柔。   尽管村子已经沦为废墟,但赤阳仍旧能在这废墟中找到曾经熟悉的每一户人家的位置。废墟中有一根粗粗的木头,尽管已经腐烂,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当年“爷爷”家的茅屋房顶上的梁柱。   记忆瞬间被拉回了那个遥远的早晨。   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小师妹花见前来叫醒自己……   那时候,师父还在,尽管经常酗酒,每天都醉醺醺……   那时候,寒夜还在,尽管不爱说话,但却是最可靠的大师兄……   那时候……那时候……那时候花见还是自己的小师妹……是师徒三人最疼爱的小师妹……   ……   ……   记忆清晰的不像话。   河洛之所以回忆起了这个清晨,是因为在那天的清晨,他们两人做了一件事。那天清晨两人在村子附近的小河中下了一个鱼篓。   河洛很惦记……有没有抓到鱼呢?   河洛向小河边走去,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相同的小路,河洛仿佛看到那个遥远的清晨,一名少女拉着一名少年的手向小河边跑去,与自己擦身而过。   河洛找到那棵用来固定鱼篓的小树,尽管树已经长得比人都高了,但没想到的是绳子竟然还在!   河洛抓住绳子,顺势将置于水中的竹篓提了上来。打开竹篓,耳边仿佛听到了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声音:   “哇,这么多鱼。”   河洛回过头,熹微的晨光下,惊鸿一瞥,便是一眼万年。   河洛手中握着烂掉的绳子,而绳子的尽头,早已空无一物。   ……   乘上虬龙,河洛飞行在人界上空。   从天眼开启的那一刻起,河洛的时间就已停止。从那天以后……从今天以后,河洛将在这只天眼的陪伴下咀嚼着回忆度过没有色彩的每一天、无眠的每一夜,以及之后的无数个,无数个孤独的夜晚……   回到凌霄宝殿,已是傍晚。   没有赤阳的命令,诸仙不敢离开。在他离开之时,诸神正在下跪,而赤阳并没有下令让他们起身。   诸神从清晨一直跪到日暮,苦不堪言。一个个东倒西歪,大殿之上甚是难看。   赤阳坐回龙椅之上,他刚一落坐,小灵妙就跑了上去。屏风后的侍女没能拉住她,一个个露出畏怯的样子。   小灵妙跑上大殿,扑到赤阳怀里。   “上哪去了?上哪去了?一整天都不陪我玩儿,好无聊……”   坐在赤阳大腿之上,小灵妙一回头,看到朝堂之上诸神东倒西歪的样子,不由得脱口而出,“什么呀,这就是对待三界之主的态度吗?真不像话!”   赤阳正感到烦躁,听了这句话后,用天眼的支配能力,将朝堂之上所有神明的仙魂全部拉出体外。   活人的灵魂被拉出体外,是比钻心剜骨还要强烈百倍的痛苦。   顿时朝堂之上诸神惨叫声响成一片。   灵魂归位,诸神一个个抖如筛糠。仅仅数妙,汗水就将朝服浸透,顺着额头及两鬓就流了下来。   在张丰阳和太壬的带领下,诸神重整衣冠,叩首跪拜。   “吾皇,万岁。”   九天之上,一条巨大的赤龙跃出云海,翱翔天际。发出一声悠长悦耳,传彻天际的龙鸣。   龙鸣九洲,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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