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创曼:滥觞 海夜子 著 引子   引子   夏季的黄昏是这一时节最美丽的时候,当那一轮红日滑下远方苍翠的山头后湛蓝而平静的苍穹便会划为两个世界,西边的天空升起了万道霞光,停留在此的云朵因此而变得五彩斑斓,白云披上这件彩衣后似乎是特别高兴,它们开始千变万化,像是一场精彩的舞蹈演出正在天际上演。璀璨的霞光也毫不吝啬的洒向大地,给世上的万物带来了一层神秘而又神圣的色彩。而在另一个世界,天空依然像湖水一般湛蓝,而且因为光线的减弱而显得越来越蓝,要是向那边看一眼就感觉似乎能看到宇宙的深处,高悬的皎月和几颗特别发亮的星子又会加深这股错觉,让人浮想联翩。   “前面就到了!”说话的是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小伙子,他正在爬一段由青石板构成的台阶,他看起来似乎是十分兴奋,因为这么大个人此时的行为举止却像是个小孩子,兴高采烈又蹦蹦跳跳的爬上石阶梯。但他走到最上面的一块青石板时却突然停了下来,方才还是笑容满面的脸现在变得严肃起来,之前那种让人觉得很幼稚的气质现在似乎已经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他应该拥有的成熟稳重。小伙子摇了摇头,然后取下绑在腰间的水壶,蹲下身子打开水壶盖子往那块青石板上倒了些水,又到青石板旁边折了一小掇草,接着用采来的那些草擦拭这块青石板,看他那样子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就像是在洗澡的时候擦洗自己的身体。青石板上那层不算厚的泥迹渐渐被褪去,显示出一副崭新的样子,这效果就像是一个蓄胡已久的中年男子突然剃掉胡子,看起来年轻的一些。待青石板清洗干净后,上面有两个字特别的醒目。小伙子用手轻轻抚摸着这两个字,严肃了这么一阵子的脸终于浮现了笑容,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创……曼,这就是你非要带我来的地方喽?”方才那小伙子擦拭青石板的时候,在他身边有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她也像是有个十八来岁,正直人生最美丽的年华,其身材娇小而又不乏丰满。这姑娘拥有着一副无比俊俏的脸蛋,一双水灵灵的大眸子一头过肩及背微黄微卷的秀发,的确是个美人胚子,现在吹起的黄昏之风和洒下的炫彩霞光又给她带来了几分意想不到的效果。   “对喽,就是这儿,你看前面吧。”小伙子起身并指了指前方。   姑娘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眸子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这时她那已经很动人的眼睛似乎变得有些灵性。前方不远处是一棵非常大的枫树,有四五层楼房高,主干得有十来个人才能合围住,苍翠的枝叶覆盖的范围估计有个几十平米。大枫树的枝干上挂的有好多红色布条,知道的人应该明白,那是一些人表达愿望的方式。那些红条和绿叶一起随风摇摆,在霞光的衬托下,确实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像……好像我来过这个地方啊。”那个姑娘看了一会儿后说出这样的感受。   “啊!真的吗!”小伙子看起来格外的高兴,他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没有。”姑娘直截了当的说道,但是她的头脑里应该有些思绪了,因为此时她的双眼像是没了光。   小伙子收起刚才的那分兴奋,看样子是有些失落了。然后他又强颜欢笑“想不起来也就算了喽,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你到底是要说什么喽。”姑娘停止了思考,又把那双似乎能传达精神的大眼睛对准了他“自从我来了这儿之后你就总是神经兮兮的,然后我也变得想入非非了,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喽?”   “没什么啊”他的眼光离开了她,转而认真地看着大枫树,思索了一番后又开了口“这样吧,我有个故事,讲给你听好不好。”   “好啊,没事最喜欢听你讲故事了。”姑娘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不过天色不早喽哦,边走边说吧。”   很久以前,在对面的水牛弯那块住着一户人家,这家有三口人,当家的是个驶牛的,他老婆也是个庄稼人,另外她还是个接生婆,家里还有个七八岁的男娃子。这家人的生活虽然是有些清苦,但也是比较幸福。直到某一年的末月里,有一天晚上二更的时候,外面有人使劲敲门。开门的是那个老妈子,她看见来了两个奇怪的人,那两个家伙有七尺高,各自披着一身皮毛大衣,像是野狗皮,头上也戴着狗皮大帽,脸上也蒙了一层罩子,从外面只能看见他们的眼窝子。老妈子发现这两人的眼珠子不对劲,似乎不像是人的,而像是某种野兽的,另外她还感觉这两人那厚厚的皮大衣里藏有铁器。老妈子估摸着这两个家伙八成是哪里来的土匪,更可怕的是她还听说过在深山里面有些神秘又凶残的东西。她很是害怕,但又丝毫不把内心的恐惧流露出来,因为怕因为惊慌失措而害了丈夫和孩子。   “大姐是接生婆吗?”里面的一个大个子首先开了口,他的语速有些慢,口音还算是本地的,但是这种发音似乎不是人发出来的,倒像是一只会说人话的野兽说的,这也不是指其声音大,而是说这种声音粗犷。   “是的。”老妈子点了点头,她现在似乎不敢多说一句话,尽管是大冷天可身上硬是被吓出一声冷汗。   “哦,我们那边有个女人要生娃娃了,情况有点险,有劳大姐赶紧去解救一下。”这两人虽然看起来挺凶的,说气话来也不像是善类,但感觉似乎挺有规矩的,不像是来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来的。   老妈子这时稍微放松了警惕,听到有人要生孩子她赶紧问道“要的,请问是哪个屋里啊,有好远的路啊?”   这时另外一个大个子走上前用他那野兽般的眼睛瞪了一下老妈子“你最好莫问那么多,路不远,一哈就会到的。赶紧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吧。”   “好好好……”老妈子刚刚放松的神经这下又不得不绷的紧紧的,她赶紧回了屋,先去床边小声告诉丈夫“外面那两家伙好像是干抢犯的,他们要我去他们那接生,我觉得只要按他们的意思来就没事儿,我就去一趟啊。”   “啊?”当家的当然觉得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但他想了想又没得办法:“唉!那你多多注意,一路小心啊。”丈夫带点不安的说到。   “没事的,你就放心吧。”老妈子给丈夫重新盖好了被子。“你安心的困觉吧。”   “大姐,搞好了没有啊,那边赶急哎。”外面的人在催促。   “好哒,好哒!我就出来。”老妈离开了床边,找到工具包袱后出了门。对了,她还拿了一根已经做好的火把,来到屋子外面准备点火的时候一个大个子大步上前夺走了火把。“大姐,不要带这个东西。”听他的语气好像有些发火。   “啊?”尽管老妈子有些害怕,但她还是要问问“你们走夜路都不打火把的吗?”   “别问那么多!跟我们走就行了。”刚才那位的语气变得更凶了,这时另外一个大个子说“哦,我们这样都惯了,要是有亮反而耐不活,这样搞好不,找根棍子吧,我拉着你,这样保证不会出事。”这位的语气但是比较平和,看起来要比之前的那位斯文些。   “要的。”老妈子点了点头同意了。就这样她被那两个神秘人物给带走了,他们确实是往山里走的,但具体是什么方向老妈子却迷迷糊糊的,按说这山里的情况她应该早就了如指掌了,山上大大小小的野路她都能闭着眼画出来,但这回却被这两个家伙不知带到什么地方来了,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后,他们达到了目的地。这里似乎是一个小村子,一个隐藏在大山里的小村落,虽然这儿是一点灯光都没有,但老子可以隐隐约约看的见这周围大概有十来户人家,这些房子和自己住的屋子差别不大,都是由青石板和木板构建的黑瓦屋,靠进山脚的地方有一处大屋子,就像是自己村子槽门里最大的那间屋子,这应该就是他们的东家所在的地方。老妈子在这儿生活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好像还离家不远,哎,这怎么越想越不对,难道那些关于深山里的传闻是真的!   那两个大家伙要带她去的地方正是那座大房子,里面真的是有个妇人要生孩子了,现在救人要紧,老妈子也没想那么多了。一顿忙活后那妇人顺利产下了一个男婴,不过这令老妈子感到有些惊奇,这娃子生下来不哭不闹的,她也没继续想这事,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尽快离开这个好鬼地方了。完事之后东家给了老妈子一小袋钱,听那里面的声音好像还是碎银,她干接生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得到这么多钱呢。不过东家告诉她,说她以后不能再干接生的活儿,而且千万不能把今天的事儿说出去,就当是做个一个梦,要是她遵守这个承诺,以后每年这个时候东家会派人给她们家送来一些东西作为感谢,要是违反了那就会有祸患。之后东家吩咐之前那两个大个子送老妈子回去,她在天亮之前回到了家。   第二天当家的难免会问老妈子昨晚是去哪儿接生去了,尤其是关注那一包碎银子,认为老妈子是不是去哪个大户人家里干活了。老妈子只说是去了白马寨土匪窝里,并且说自己以后不干接生这门活儿。当家的当然会觉得疑惑了,老妈说自己不想干了,当家的也没继续问为什么,他知道这老伴这么多年不容易。可是这老妈子后来天天噩梦,心神不宁,精神恍惚,她觉得自己的丈夫算不上是外人,就对他说了这件事,当家的感到十分震惊“你这是碰到了鬼胎,那以后确实干不得啊!”之后好像也没有什么灾祸发生在老妈子身上,她也就不以为然了,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不过在首月里,有一天村里东家家里有个孕妇难产,都大出血了,可以会有生命危险,这时候村里别的接生婆都乘着首月走亲戚去了,去别的地方请人去那肯定是来不及的,所以东家只好找到了老妈子,一提到要救人老妈子便不管那些规定了,尽管她丈夫也是百般劝阻,但她还是毅然去接生。东家那对母子是平安无事,可几天后老妈子来事了,她一开始是像鬼附身似的疯疯癫癫的,然后一病不起,水食不进,除了呼吸还有外几乎与死人无异了。东家给她请了十里八村最好的大夫,但查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丈夫无奈只好说出了老妈子的那番经历,东家又请了一些法师来搞所谓的驱邪,可还是什么用都没有。没办法,丈夫只得去一趟深山,希望能找到那个地方求那边的人来救救她,可是这么一去就没有回来了。十天后,老妈子不治而死,一个月后她丈夫的尸体在山里被找到,此时已经严重腐烂,残缺不全了,东家给他们好好的下葬了,至于他们的孩子,一开始是由东家收养的,可后来那孩子也像发了疯似的,最后也不知下落。   “这是真的吗?”此时那位姑娘是紧紧的挽着小伙子的胳膊。   “哈哈,只是个传说而已。”小伙子看着姑娘那副模样内心里有些暗笑“你是觉得很可怕吗,那我不讲了好不。”   “想的好喽。”姑娘的大眼睛在夜色里还是那么的有魅力“继续讲下去吧。”   “恩,不过今天就到这吧,我会给你讲完的。” 开春   龙潭,因为瓴溪在这里形成的水道蜿蜒曲折像一条水龙蛰伏在这片大地上,而在龙头的位置又有一个深不可测的水潭而得名。这是位于该州西北的一个偏僻的小山乡,乡子不大但所处的地理位置确实十分重要的,在龙潭东边十来里的地方就是鲁江水运的起始站临江镇,那里可是这片大山区甚至是连接高原地区的一个大口岸,来自东部平原地区和西部高原地区的货物都要在这里上下岸,由水运转为陆运或者是陆运转为水运,不管怎么运都要经过这个小地方。从龙潭往西出茅草界可以达到充城,再出花园关前往高原的北部,也可以从龙潭往西南达到木城,出教场关前往高原的南部,可谓是个咽喉地区啊。所以尽管这是里偏僻了一点,但也不至于是与世无争,不为人所知。当商帮特别活跃的时候,这里当然也是格外热闹的,就比如这个时候。   这是过年后的龙潭第一次开市,先生们的老黄历也看的不错,碰上了这么一个好天气。久违的艳阳天终于出来了,这确实给一直受够了阴雨绵绵天的人带来了一些暖洋洋的感觉,也带来了春天的希望以及新的一年里美好开头。现在感觉这个世界一切都是新的,就拿空气来说吧,可以很明确的感受到和以前不一样,这大概是因为空气中有些泥土的芬芳,山花的幽香以及在希望的土地中种子萌发的味道,只是还有一些放鞭炮残留后的火药味,当然不少人也喜欢这种味道,现在正值大户人家整酒的日子,所以也时不时的可以听到一些鞭炮声。看得出这里的人去年收成不错,大家今天穿的都是新布做的衣服,虽然说很朴实无华,但人穿上去就是显得有精神气。乡间的小路上都是一行行去乡里赶集的人,他们背着背篓,挑着箩筐,带着孩子,有说有笑的的好不热闹啊。他们带的东西主要是小猪仔,各种腊制品,竹制的劳动工具,还有布匹等等,他们希望能乘着这个好日子把东西卖出去。   在龙潭乡东边的河道里,有一群小工正在修横跨瓴溪的木桥,准确的说应该是重修,前一座木桥在去年秋天的时候被洪水冲毁了,冬天瓴溪水位地,直要在合适的位置放那么几块大石头也能勉强当一座“跳跳桥”。现在回了春,这水位马上就要起来了,所以桥得马上建好。这种桥结构很简单,用河床里的鹅卵石堆砌五个两米宽四米高的石头堆,经过加固之后就可以当做桥墩用了,连接桥墩的是木头,将四五根衫树木用抓订固定起来架在桥墩上面,这样就可以走人了。在龙潭造桥始终只能是一种临时性的措施,因为像这样的桥一年起码要毁两次,不过这不是唯一过河的方式,在龙潭有两个固定的渡口,都是建在比较深的水潭附近的,每当简易桥被水冲毁的时候,那个地方也会新增一个渡口。   今天的龙潭乡是格外的热闹,这气氛和年节期间有的一拼,毕竟这是新年里第一次开市嘛。街上只留够了供行人走的地方,其余的地儿全部摆了小摊,腊味野味,家禽家兽,蔬菜鸡蛋,箩筐簸箕,土布鞋底,只要是来自于全乡山里的土货今天在这里都能看到,孩子们则喜欢聚集在卖甜果和麦芽糖的地方。商队似乎早就已经开工了,今天的龙潭街上已经来了好几批马队了。龙潭虽然处在两条官道相交的这么一个关键的地方,但乡里却没有几家旅馆或是歇铺,主要原因就是这里离临江实在是太近了,无论是来还是去似乎都没有停留的必要,除非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比如茅草界的路被山洪冲断了什么的,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有事儿的都去了临江,木城,充市甚至更远的地方。所以这儿的街道并不大,只有一条南北走向大约三百米来厂的正街和东西两条次街。这乡里最有权势的有两家人,分别就住在这里的东街和西街。所谓的西街就是指从龙潭到木城的官道的一部分,大概有个两里路长,往西街走个百十步就能看到一座比较有气派的大宅子,这就是这儿有名的瞿家院子。院子的主人叫瞿大松,是龙潭乡的一号大人物,他以前可是古腊的十把持之一,所谓十把持就是指古腊的这个地方的权力被十个人掌握,他们大多骄奢淫逸,横征暴敛,无恶不作,深受人民所痛恨,但这位瞿老爷有些不一样,虽然看上去和另外九个人是沆瀣一气的,但他心里面也是非常痛恨其他人的,他灵活运用自己的职位和计谋,让那些人的一些阴谋没有得逞,人民也因为他而没有进一步遭殃。另外瞿老爷还秘密支持革命工作,掩护了不少革命活动,保护了不少革命份子,在革命进行到高潮的时候还带头推翻把持们的统治。所以最后那些把持们,有的被抓,有的被处死,有的被迫跑路,唯有瞿老爷独善其身。现在他回到了老家,几乎不在问政事,只是作为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来遏制乡里某些人的不正当作为。龙潭乡的人民也多亏有了他,所承受的负担比较少,这日子过得也相对好了一点。   今天瞿家的厅堂里也是聚集了一批人,里面的各位多是锦衣玉帽,打扮得珠光宝气,长的也多是肥头大耳,油光满面。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没错,他们是瞿老爷管辖的地主们,今天相聚主要为了搞祭春仪式,就是来祭祀神灵,保佑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万事如意什么的。厅堂的中央设置了一个祭坛,这个祭坛的主体是一尊用上等木料雕刻的神像,该神像是一个看起来威武霸气的男战士,其面容有些狰狞,他有六只手臂,每只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有一柄尖嘴柴刀,有一把大号铁锤,一把阡担,这是一种有两米多长的担子,中间是一截棍子,两段装有弯曲柄,在柄的顶部有包了铁皮的尖,这,东西一班是用来挑柴挑稻草的,还有一杆“刚钎”,这东西配合大铁锤用来开凿石头的,还有两样东西就实在是说不出来了。据说这尊神像是古时候龙潭的一位大英雄,叫垕曼,传说他打败了这一带的妖魔鬼怪,让一方百姓过上了幸福安宁的生活,所以他也就成为这一块的保护神了。这些地主们相继把自己带来的祭品放在祭坛周围,然后坐在各自对应的太师椅上等待瞿老爷出来,虽然这群人看起来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样儿,但这个时候却不敢交头接耳,左顾右盼。一杯茶的功夫后,瞿老爷出来了,他穿着一身绣着兰草花纹的黑袍子,头戴精致的瓜帽,仪表端庄,看起来神采奕奕。虽然已年过半百,但瞿老爷全身上下还是透着那么一股浓浓的精神气,这种气质和下面那群肥头大耳的形成了显明的对比,这大概也是他们不敢怠慢,保持严肃的原因了。瞿老爷以前毕竟是领过兵的人,有着一副好身体,现在看起来也是魁梧霸气,他接过仆人递来的三根刚点燃的油香,端端正正的站在神像前,恭恭敬敬的说。   “垕曼大人在上,后人瞿大松一直继承大人的精神,保护着龙潭这一方水土的太平安宁,维护着一方百姓的幸福美满,愿大人有灵,继续给予保佑,愿今年风调雨顺,万事顺意。今日龙潭各后人献上祭品,望大人享用!”说完后他恭敬虔诚的把油香插进神像前的香炉,然后又深深的作了三个揖,在以前的话搞这个仪式可是要三叩九拜的,近些年风气变了,礼仪仪式越来越趋向文明了。接下来就是那些地主们陆续上香作揖的环节了,一炷香的功夫后也都搞完了,瞿老爷和各位地主们讨论了一番事情,这大概就是开个新年的工作会议。瞿大松从政这么多年心里自然非常清楚要使百姓过上好日子光靠拜神那肯定是不行的,关键事在人为。他和往常一样,告诫手下的这些地主们要善待百姓,不能巧取豪夺,不能横征暴敛,要尽量减租减息,还要做好救济工作等等。看得出来不少地主们似乎是已经厌烦了这种话语,用他们的话说就是耳朵都长茧子了,但没有一人敢流露出一丝不屑。   “咚咚咚!咚咚咚!”这时候瞿家侧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管家也是一副急急忙忙的模样。“原来是你。”   门外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这人相貌堂堂,看得出是一个非常帅气的后生,就是皮肤有些黝黑,虽然年纪轻轻的,但却能体会到他身上的有着一种雄厚的成熟的气质,这感觉就像是现在门外的是一个三十左右,正处于巅峰时期的男人。现在虽然回了春,今天又出了大太阳但是这天气还是有些冷,不少人还是离不开身上那厚厚的棉衣,可这个人却穿着一件单薄的黑布麻衣,脚底下还是一双草鞋呢,就头上还是盘着一跟象征着民族性的黑头巾。这后生看起来没有一点受冷的样子,那身单薄的黑衣还衬托出他那魁梧健壮的身材。   “恩,一年过去了王管家又神气了不少啊,越活越年轻。”别看这人没多少年纪,但像这样的恭敬话倒是会说些。“你们年前要的茶油我给送来了。”他的声音稚气全脱,听起来十分的稳重。   “哦,那就赶紧抬进来吧,正好午饭可以用到新鲜的油。”管家这下把侧门完全的打开,那个后生挑着两个木质大油桶进了院子,两个桶的油大概有个五十多斤,这人就像是挑着两捆稻草似的,看起来毫不费力,落地后气都不喘一个。   “好小子啊,你这体格好的很。”管家笑着称赞道“哎,拿两个坛子去装油啊。”他又对院子里的下人吩咐道。   “王管家,那个今天的油钱必须要给我啊,家里的妹子身体不好,等这着我买药回去呢。”   “哎?”一听这话王管家就忽然变了脸色,这搞得就像是一个年轻人欠他的钱似的“这恐怕有些不方便啊。”管家摇了摇头。   “怎么了,难不成瞿老爷家里也有没钱的时候啊?”年轻人皮笑肉不笑的说了说。   “哈哈。”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瞧你说的,难道你就这么想着老瞿家破产,要是成真了以后谁会买你的茶油啊,开春就说这样的话你可真会说啊。”   “哈哈。”后生也笑了起来“晚辈不会说话,还请管家不要在意。麻烦您说明情况吧。”   “是这样的,现在瞿老爷正在和十里八村的乡绅们开祭神会,所以现在是不能进去打搅他们的大事的。而我只是个管账的,真正要拿钱得去老爷那里。就是这样了,你这油钱就我暂时放这了,买药的事儿你们年轻人有的是办法。”   “哈哈”小伙子苦笑一下“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啊,今天的油全送你们这儿了,我真的到别的地方寻不来钱,这样吧我就在这儿等老爷们开完会。”   “哎哎,这可不行啊。”王管家脸上流露出一丝焦急的情绪。   “阿?”年轻人再次强颜欢笑“这钱您不给我,等也不让我等嘛?”   “呵呵。”管家也是一副勉强一笑的样子“我是怕你等不了喽,去年开会可是搞了整整三天哦。你确定要等?”   “什么?”小伙子有些惊讶但他没有决定离开,思考一番后嘴角挂了一丝狡黠的笑“恩,那我就在这里等到他们散会吧。”   “这可不行!”王管家这时似乎有些发火了“你可不能坏了规矩啊!我告诉你,这儿是大富大贵之地,而你就是个穷小子,待会祭祀的时候是不能留你这种人的,知道不。”   “额。”这个小伙子现在也没有刚才那样的好面容了“哦,这样啊。那你赶紧把钱给了吧,要不我还真一直在这儿呢。”   “呵。”管家这下真的是发火了,此时一个仆人正好拿了两个装油的陶罐子过来,管家对他招呼道“阿源,给我把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请出去。”   这个叫阿源的人是个十八来岁的小伙子,这人身高接近两米,身材虽然说不上魁梧但也是十分硬朗,有常识的人一看就知道此人一定有一身好本领。另外他的相貌可以说是有些出色,在这十里八村中是个出众的帅后生。这么威武的一个人在瞿家干的当然不全是下人的活儿,他的这身白衣布鞋的打扮显然是一名家丁,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大手,管家让他把那人请出去的意思想必他也明白。阿源之前在屋里找罐子的时候已经听到了管家和那人的对话,他当然是不愿帮管家干这种活的,但是不干也没得法,他无奈的放下陶罐子,朝着卖油的那人走去。   “老爷今年真的是在开会,管家拿不到钱,这样吧我给你一点钱怎样?”阿源并没有直接动武赶他出去,而是心平气和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好啊。”卖油的笑了笑然后在心算“一斤茶油三十块,这里有两桶油也就是有五十斤,一共一千五,也就是一块大光洋加上一块小光洋。小哥你今天至少要给我一块大光洋啊。”   “这……这”阿源挠了挠头“我去找人借一借看能不能凑起。”   “你特么在干什么呢,我要你赶他走,你还在磨蹭什么呢。”管家有些看不下去了。   “哈哈。”卖油的笑了笑“是啊,以后你就不要到处充什么好人了啊,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阿源露出两颗白白的板牙,咬了咬下嘴唇“那我得罪了。”然后他十指相扣掌心向外的伸了伸,随之响起了一阵指关节舒展的声音。   一个普通人要是碰见这么高的一个大汉子在面前摩拳擦掌的话,这双腿八成就软了,可是这位卖油的却是十分的镇静,似乎是毫不畏惧,而且他那表情还像是流露出一点不屑。“恩,有什么本事使出来吧,我倒想看看这瞿家请的打手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卖油的话刚一落音阿源一个小跑如风一般的过去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出一拳,一般人面对这架势那肯定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挨上重重一拳,可这个卖油的却只是挥动一下左手便接住了这一拳。阿源的脸上此时露出一点难堪之情,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一拳像是打在了一块花岗岩之上,巨大的疼痛感不说,这手上的经脉似乎要被震断,当他想撤拳的时候又发现已经晚了,卖油那人的左手已经像一把枷锁似的锁住了阿源的右手,这时阿源的脸上已经多多少少出了些汉,当他想动用左手和双腿进行反击试图脱离束缚时,只见卖油的左手反转,阿源像是被一头大水牛托住了似的转身了,然后就被卖油的反身给擒住,他再怎么用力也是动弹不得。   “哎呀,这瞿家的所谓高手就这样啊。”卖油的有些得意的对管家说道。管家此时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一副蛤蟆见了火的样子。阿源仍然在不断挣扎,当然他是不可能挣脱卖油那人的束缚,不过这样把他的后背时隐时现的露了出来,卖油的也注意到了阿源的后背,那里似乎有类似茶花的黑色印记,这时他那得意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双眼也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个印记,不用想了他肯定在分神,于是阿源突然挣开了他的束缚并反身打出一拳,这招重重的打在卖油那人的左脸上,卖油的被这巨大的冲击击倒在地上,嘴角出流出了一丝鲜血。   “哈哈哈。”管家这下松了一口气,他得意的笑了起来“这老虎也有打瞌睡的时候,你这就是再怎么能也得注意点啊,记住了吗?还不快点出去,油钱以后来拿!”   “你们干什么呢!”院子里传来了颇为威严的声音,原来是瞿老爷从里面走了出来“今天这么好的一个日子你们给我在后面又是吵又是打的,成何体统!”   “老爷息怒。”管家此时收了刚才不可一世的神气,恭恭敬敬的来到瞿老爷身边“是这样的,这个卖油的要油钱,您刚才又在里面忙大事,我怕他耽误这祭祀大会,所谓才让阿源赶他走。”   “就这么点事儿啊?”瞿老爷的心情似乎平静了一些“那你就给他钱呗,何必闹成这样,真是丢人!”训斥管家后瞿老爷又来到卖油的跟前,客客气气的说“小兄弟,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的下人实在是粗鲁无礼,我给你道歉。”说完向卖油的鞠了个躬。   “哈哈”卖油的又像是皮笑肉不笑的“我哪敢让老爷您赔礼啊,只是希望以后给您家送油的时候能够顺利一些。”   “哈,小兄弟不介意就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先在外面等着啊,我这就进去拿钱去。”瞿老爷说完后和管家一起进屋了。阿源这时候对卖油的赔了个不是“实在是对不住啊,刚才弄伤你了,不要紧吧。”   “额。”卖油的翻了一个白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帮忙倒油吧。”说完搬起一个木桶凑到瓦罐口子出,让油慢慢的流到罐子里面去。阿源也不费功夫的如法炮制,当然在动作上的确不如人家熟练。   “哥们你是练过的人,我看的出来,请问你是在哪儿学的艺?”卖油的问道。   “呵呵”阿源苦笑一声“就一点花拳绣腿,刚才也让你见笑了。恩,我在七雷山待过几年。”   “哦,原来是七雷子的高徒阿,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七雷子好好的当个法士,而要跑来给瞿家当个打杂的啊?”   “我也想啊。”阿源再次苦笑“可是师傅说我天资愚钝,经脉不通,不是学法的材料,所以我只学到了点拳脚功夫,除了打杂还能干嘛啊?”   “恕我问上一句,你当初为什么要去七雷山呢?”此时卖油的已经把油倒完了。   “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阿源也随之倒完了油,歇上一口气后又继续说“不过我看你也像是个苦命人,所以不妨向你诉诉苦吧。我叫海源,以前家住在狮子岩村的水牛湾,八岁的时候父母都死了,成为了孤儿,后来是被七雷子师傅收留了……”   “别说了,我不是听你诉苦来的。”卖油的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和你一样是个无父无母的人,我没在名字,大家都叫我阿五,以后你也可以这样叫我吧,我在枫树蔸那儿开了个榨油坊……”   “小兄弟,让您久等了。”瞿老爷和管家这时候从屋子里出来了“今天我给你两块大光洋,拿好。”瞿老爷把那凉快银元往阿五手里塞。   阿五双手握成了拳,老爷的钱塞不进去“做生意是多少就是多少,何必要多给呢。”   “哎,你就拿着吧,今天我的人把你打伤了,这多的钱就当是个赔偿费了,你不拿我可不会心安理得的。”瞿老爷硬是把这两块银元塞进了阿五的手掌中。“对了,今天搞祭祀,所以来者都是客,这些东西你也拿着吧,算是送福气喽。”瞿老爷吩咐管家把东西拿来,原来是一块四斤来重的黄腊肉和十块白白的糯米糍粑。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阿五连续挥挥手拒绝到。   “你就拿下吧。”瞿老爷亲自把这些东西放进阿五的木桶里并和善的笑了笑。   “恩,恭敬不如从命,那多谢老爷了。家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阿五打完招呼后就出了瞿家,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很有心思的笑“终于是找到你了。”他自言自语的说到,然后挑着那两个木桶向龙潭正街走去。 岭上的兄妹   话说阿五离开了瞿家挑着两个木桶又向集市里走去,现在的他当然是高高兴兴的,毕竟今天做了一笔年后最大的生意。他把那两个大银元握在手中又时而抛动,很是惬意的听着银元落下的那种金属碰撞声,还三两次的一手拿一个银元,放在嘴边一吹然后凑到耳边听那“悦耳”的响声。这与之前在瞿家的时候那种严肃稳重的形象截然相反,不过这也算是他这个年龄本就应该具有的性格。此时已经是接近午时了,上午那熙熙攘攘的赶集人群已经散去,街上的人现在可以一口气数的出来有多少,摊贩们也大多收了小摊,只剩下那么几个零星的摊子还在招揽街上的“剩客”。阿五收起刚才的活泼,时间也不早了,还是赶紧置办点东西回家吧。   他先把那两个木桶和那副担子放在一个认识的货郎那儿,然后到了乡里唯一一家中药铺。当然了阿五本人是没有什么毛病的,看看他那镔铁一般的身子,恐怕这一生都与病秧子无缘。就是他家里还有个细妹子,那人倒是一直是体弱多病,其实也不是什么病,就是天生体质比较差,身子虚的很,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免疫力比较低,所以要经常吃一些提高免疫力的药物,去年冬天阿五几乎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了,所以那个妹子也就断了药,加上寒冬的侵蚀,更是雪上加霜,所幸还是挺过来了。所以阿五拿到钱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妹子抓药,这类补药用到的都是些名贵药材,费用比较高,一副药就那么一小包,竟然就要差不多一个大银元那么多的钱。但是阿五从不吝昔这个,钱没了自己可以榨油继续赚,妹子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阿五拿着打包好的药又恢复了那种活泼开朗的样子,走起路来也是连跳带蹦的。然而高兴过头了也会出现一些意外啊,当他路过一个十字路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声长厮,那是马匹的声音,高亢而尖锐,听上去颇有些吓人。阿五回头一看,一匹大黑马的两只前蹄已经高高扬起,下一刻即将重重踏在他的身上。这要是一般人那十有八九是躲不过去的,不过阿五的反应力毕竟是超众的,他赶紧向右边来了个翻滚,很是帅气的躲过了黑马的致命践踏。不过那包来之不易的补药倒是遭殃了,散落了一地。   阿五看了看洒了一地的药材,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叹息就听到背后传来了一声严厉的训斥“臭东西!不要命了是吧!”阿五缓缓的转过身,一脸愤怒地看着那个骑马的人,他的双眼似乎是一头随时可能爆发的野兽所具有的,尽管骑马的人是这一方百姓不敢惹的。这匹马是从十字路的南边过来的,那里通往龙潭的乡公所,骑马的这位正是乡公所的镇守。他姓覃,现在四十多岁,革命的时候是个低级军官,三年前来到龙潭乡当镇守。他总是喜欢骑个高头大马,身穿着灰蓝色的军官服装,脚穿一双高邦皮靴,戴个大檐帽,挎把手枪在大街上跃马扬鞭。尽管是人多的时候他也敢这么玩,以前也撞过不少人,撞死的也有,但是谁都没办法啊,敢怒不敢言,只想着某一天有个救世主什么的来收拾一下这个挨千刀的。后来百姓们摸清了他出来遛马的规律,赶场的也要掐好时间,待他出来之前早早散去以免惹一身麻烦。据说这人有一件了不得的本事,就是能做到骑马的时候不减速又能看清墙上贴的的讣告,就那么一瞬间的事可以做到过目不忘。军人出身的官一般都有一身傲气,这位覃镇守可以说是傲气十足啊,在龙潭乡除了瞿家和向家的家主,他谁也不放在眼里,更可况眼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卖油郎。   “还好,没被这畜生伤到。”阿五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不过还麻烦镇守大人还我一副药啊。”阿五不但没有一丝畏惧,连这句话似乎都带点轻蔑。   “哈哈哈。”覃镇守那两条八字胡随着笑而抖动起来“你这狗东西妨碍本大人骑马还怪罪到老子头上来了?滚!本大人还有公务在身!”镇守准备策马而走。   阿五将手一横然后用目光怒视着那匹马,真是怪了,这匹大黑马像是怕了什么不敢往前走了,就在那原地踏步。阿五再看了看镇守,还是用那种轻蔑的口吻说到“我知道镇守大人清廉,连一包药的钱都不敢收入囊中,那么可否能帮小民捡一下?”   “混蛋!”覃镇守的胡子都气歪了“你小子是活腻了是吧,敢奚落本大人,今儿不给你果子吃吃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覃镇守打了一个手势,接着四个拿着步枪的乡丁围住阿五。“给老子狠狠的凑!”话音刚落乡丁们伦着枪托前来砸阿五,此时的情景已经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群众,他们大多神情紧张,都在为这个小伙子捏了一把汗,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为他求个情什么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镇守是个什么脾气。这时候阿五再次展示了他惊人的身法,他以人的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握住了一个乡丁的枪托然后顺势一拉,这个乡丁就像是被一匹马拉住似的纵身飞了出去,正好砸中了对面的一个乡丁,阿五又用他拿来的上杆子挥了一圈,剩下的两个乡丁皆被这挥来的步枪砸中,倒地不起。阿五就这样三下五除二的一瞬间打到了四个强壮的乡丁,正当他准备得意洋洋的时候突然感到自己的后脑勺像是被一根冰凉的钢管顶着的……   覃镇守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下马了,在阿五击倒最后一个乡丁时他拔出腰间那把二十响顶到了阿五的脑袋“继续打啊!”镇守那两条八字胡又得意忘形的翘了起来“看你的手快还是老子的子弹快!”阿五没得办法,只能咬了咬牙放下枪。镇守又对爬起的乡丁们使了个眼神,一个乡丁拿起枪托砸向阿五的肚子,虽然阿五拥有着钢铁般的身子骨但他毕竟是个人啊,哪里经得起一枪托的冲击,他捂住肚子强忍住剧痛,这时候又有一个乡丁拿枪托砸向了他的背。“啊!”阿五这下是忍不住了,发出一声惨叫后吐出一团血来,他已经不能站直腰板了,但他面不改色依然怒视着正在得意奸笑的覃镇守,又是一轮枪托砸了过来,这下是四个乡丁一起上,阿五被打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乡丁们抡了二十多下后,镇守喊停了,然后用他用高帮皮靴踩在阿五的头上盛气凌人的说“小伙子,这下知道了做人不要太冲动了吧。今天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记得有个大化小啊。”接着又大笑一阵,策马而走。   此时的阿五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动弹不得,全身已经布满了灰尘,满面血垢,身上一些地方是皮开肉绽,看上去可怜极了。覃镇守走后,围观的乡亲们才敢靠近,他们扶起了阿五,给他擦拭干净,处理了伤口,又帮他捡好了之前掉落的药材。一般人要是挨了这顿打起码要修养好几天才有好转,可是阿五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清醒了,他觉得除了有些酸痛外没什么大恙。乡亲们告诉他以后多忍让点别和这种人动真,另外那个害人的覃镇守明天就走了,估计是要到哪里升官去了。阿五谢别了那些照顾他的乡亲们,从货郎那里取走了挑子和两个木桶,又到像粮店里买了一些盐和蜂糖,这时候那两块大银元已经是花的所剩无几了,阿五觉得索性把剩下的钱花了给家里的妹子带点小东西回去,于是他来到一个尚在开设的小摊那儿买了一把精制的木梳子和一面小小的铜镜子。置办好所有东西后阿五朝着西街走去了,这条西街走完后就是通向云山乡的官道,再走个四里路后可以看到瓴溪河边有一个渡口,从这儿坐船过去可以到对岸的墨邱,然后从那儿上去,取道小河坡就到了茶山。   人间二月,正值油菜花开的大好时节,龙潭乡外的田里都盛开着黄灿灿的油菜花,一眼望去,秀丽又壮观,一股春来吹来,田地里花枝招展,金黄色的花海荡漾在湛蓝的天空下,再配上瓴溪的潺潺流水,构成了一副多么美丽的花卷。阿五似乎对这些油菜花不感兴趣,或许是作为一个庄稼人早已厌倦了这种年复一年单调而又乏味的色彩,也或许是作为一个榨油的,一个榨茶油的,觉得这些油菜多少会抢他的生意。走在这充满花香鸟语的田野上,阿五的心情应该好了很多,他似乎忘却了之前被羞辱的经历,身上的伤也像是好多了。摆渡的是一位白胡须的老爷子,他就住在河边以打鱼和摆渡为生,这儿还开的有个河鲜店,出售各种河鱼还有王八。老爷子的小渡船是那种乌篷船,可以遮风避雨,船上有几条小板凳,还有免费供路人饮用的茶水,茶叶用的是这里家家都用的干海棠叶,船头还立着一只家鹅般大小的鱼鹰。这老爷子还不错,尽管来的只有阿五一个人,但还是即来即开,同样只收一个铜板的钱。别看这老爷子骨瘦嶙峋的,像个垂暮之人,但划船技术很是厉害,可以说这十里八村的小伙子没有那个划船能有他稳,能有他快的。   船靠岸后就到了墨邱,从茶山和狮子岩下来的两条溪水在这里汇集又在这里一同汇入瓴溪,河边这百来亩平整的良田都属于一个沈姓地主的,他家又有一个养猪厂,也开有肉铺,生意不错,就是没从这里的沟边路过总会闻到那么一股恶臭味。茶山的那条溪水和狮子岩的那条溪水汇聚之后的那段小溪因为流程非常短,只走个半里路就到了瓴溪,所以目前还没有给这段溪水取名。溪水的右边是野火岽,这个字眼对于四周的人来说代表着惊悚与恐怖,那里就是一个禁区,谁也不敢从那边越过溪水半步,据说是野火岽那边闹鬼,不少人曾经丧命于此,虽然看上去它就是一片很是普通的密林子,但一想想溪边那么好的地竟然没人开发也确实让人觉得诡异。溪水左边有一条石板路,据说一共有八百一十条青石板,这条路从下往上直穿八十级梯田,现在这些田里也盛开着油菜花,所以人坐在路上就像是进了一个油菜花组成的大迷宫,不过石板路只有一条,一直走进去是不会出错的,尽管有时候会觉得这个地方刚才不是来过了吗?   出了这片花海迷宫后就到了狮子岩的前曹门,也就是小河坡了。和阿五所想的差不多,首先看到的还是那三条迎面奔来的大狼狗,阿五并没有绷紧神经紧张起来,因为那些狗不是带着恶意过来的,而是带着微笑摇着尾巴,仿佛是见了主人似的来到阿五身边。阿五笑着分别摸了摸它们的头,他又想到了瞿老爷给他的那条黄腊肉,于是用手撕了三小片给这些狗狗吃,这才把他们打发走。路过小河坡后,沿着那条小溪一直往上走就到了茶山村,然而阿五的家还有那么一段路程,一路上要经过三个槽门,第一个槽门位于从小河坡上来的小路和从大河坡过来的大路汇合处,那里有一座古老的石桥。第二个槽门位于第一个槽门上方五里路,第三个在栏山山脚下,这个也是茶山最大的槽门。茶山茶山,顾名思义这儿的茶树是非常的多,当然这里的茶树并不是那种用来制作茶叶的茶树,而是油茶树。这里的路边都是高高的油茶树,它们现像是一尊尊雕像沉寂的伫立在路边,与油菜花的生动活泼光彩艳丽形成了截然相反的效果,但阿五最喜欢的还是这些油茶树,并不是因为他是靠着这些树来赚钱养家糊口的,而是等到十月后这里将会成为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人间天堂。这路边的茶树还不算什么,茶山岭后的山上还有着一片相当有规模的茶树林,只是一般人不敢进去,原因和那个野火岽有些相似。   已经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阿五在茶山的人缘比较好,一路上不少人喊阿五进去歇歇脚,喝喝茶,吃顿饭再走,但都被阿五谢绝了,一来自己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现在自己都这么大了,已经可以独立自主的生活了,再去蹭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二来家里还有个妹子在等他回来,这也是他最为牵挂的。是的,阿五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父母是谁,只知道是被人收养的,他的养父是一个叫成纪的人,这个人有点怪,他一直未娶妻,阿五是他收养的第五个孩子,前面四个据说没养活中途夭折了。成纪住在茶山的岭上,在那里开了一个榨油坊,也就是现在阿五的家。阿五十二岁的时候承纪突然失踪了,然后就一直没有回来,那时候的阿五哪有力气干榨油这行,阿五从此一个孤苦伶仃靠着各家施舍才勉强活下去,后来是一个会榨油的人盘下了这间榨油坊并抚养他。这个榨油的去年攒够了钱进城去了,阿五就接下了榨油坊。至于他家里的妹子当然不是亲的,她比阿五小四岁,也是捡来的,阿五十四岁的时候在清水街上遇到了被家人抛弃的她,此时的她已是饥寒交迫命在旦夕,阿五将她领了回来。这个女娃子应该是出身于有钱人家,因为当时她身上穿的是那种精致的白丝绸缎,这东西就是本地的地主婆也穿不起阿。阿五给她取名叫阿部,对了那个妹子是个哑巴。   走过茶山的最后一个槽门后就到了他们所说的岭上,那里也有着一条石板路通向山林,不同于那条油菜花间的石板路给人轻松愉悦,这条路给人的感觉是比较压抑。走完那片林子后石板路开始变得陡峭起来,但最后整条路几乎变成了一个直角,但是阿五却越走越有劲,因为家快到了。走完最后一块刻有“创曼”的石板后就真正到岭上了,此时他的家就在眼前。和广大老百姓一样,阿五的家也是那种由木板和石板构成的墙,黑瓦屋顶的房子,只是看上去大了一点,因为还有个用来榨油的棚子。这岭上十分开阔,可以纵览这山前山后,山上也只有这一栋房子。这儿几乎没有什么树木,就是在房子西边半里地的地方有一棵大枫树,这树有千年历史,它是茶山的镇村之宝,所以茶山也被成为枫树蔸。屋前是阿五开辟的一块菜园子,种着些时令蔬菜,如青菜,豌豆,也有葱、韭、蒜等调味蔬菜。除了蔬菜外阿五还种了一些野花野草,如兰草,厥草,映山红什么的,还在那里种了几棵小茶树。午前的打谷场上放着几个大簸箕,里面盛着茶籽果,有一双纤纤玉手在簸箕里翻弄这个茶籽果,让其翻过来再接受春日的充分沐浴,这人就是阿部。她喜欢身穿白色布料的衣物,这当然比不上当初穿的那一身白丝绸缎但她天生就是一个美人胚子,穿什么都是那么的好看,这身白色摆裙相比于本地其他姑娘而言是少了几分神秘又独特的民族风情但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气质,那是仙女般的气质。阿部拥有这一副无比俊俏的脸庞,瓜子型的脸蛋配上弦月般的嘴唇,左唇上一颗恰到好处的痦子,再加上完美的鼻型和一双大大的如湖水般的眸子,构成了一张无比秀气的脸,亭亭玉立的身姿配上无需胭脂水粉就白皙无暇的皮肤在这春日的映衬下真像是一位下凡的仙女,只可惜是一位折翼的仙女。   见到阿五回来后阿部放下手上的活儿,兴高采烈的去迎接阿五。她的笑容真的很迷人,就如同是一位天使善意的笑。回到家后阿五一股脑儿的坐在了椅子上,阿部倒了一碟用干海棠叶泡的茶水,又是带着那种迷人的笑递给哥哥,阿五也带着笑容接过了茶水然后一饮而尽,此时阿部发现了哥哥身上的伤痕,于是立刻转喜为忧,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此刻真的像是要流出水来。阿五当然看出了妹妹的心声,安慰她说“没事的,什么苦头我没吃过,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的。”这当然瞒不住阿部,她忍不住心中的情绪而热泪盈眶趴在阿五的双腿上抽泣起来,阿五最不忍心的就是看到妹妹伤心的时候,他想起了木桶里给阿部买的东西。“我的好妹子别哭了,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这招还是管用的,阿部擦了擦眼眶,看看阿五手里梳子和小镜子,忧伤的心中又多了一份欣喜。它拿过这两样东西,一边看着铜镜里漂亮的自己一边梳着她那一头乌黑秀美的头发。看着阿部玩弄的不亦乐乎阿五的心里也像是吃了蜜糖般的高兴,这时候阿部突然停下来然后对阿五使了个不同寻常的眼神,阿五也立即明白了阿部所要表达的意思点了点头来示意。他们兄妹俩长时间在一起生活已经达成了一种独特又神奇的默契,就是阿部能通过自己的那双美丽的眼睛向阿五传达一些消息,刚才那眼神就是告诉哥哥该吃饭了。   饭菜什么的阿部早就准备好了,因为怕凉饭甑一直是放在灶台上蒸着的,菜也是放在加了水的热锅里该上锅盖来保持温度的。蒸的饭当然是寻常百姓家所吃的糙米饭,就是在加工的过程中没有去糠的米,这种米味道不怎么好,有些刺舌头,还有一股糠味,不过勤劳又智慧的农民用了一种很巧妙的办法来处理,就是在糙米里掺和一些包谷磨的细粒,这样整出来的饭就是香喷喷的。菜肴挺简单的,不过也算的上是丰富,有一盘炒酸菜,这酸菜还是去年过冬的时候做的,那时候几乎没菜吃所以顿顿都有酸菜,现在这酸菜放了有些久了,风味反而更正了,拿出来做菜还是挺不错的。一盘新鲜青菜,这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了,但是平凡无奇的青菜配上阿五家的正宗茶油和阿部精巧的手艺也能让它化腐朽为神奇。阿部还做了一份渣辣椒,这是一道本地才有的特色菜,是一种腌制菜,将包谷磨成细粉再和上辣椒面,然后放入瓦罐隔水发酵,好了之后加油翻炒,是一种集酸,辣,香,脆于一身的特色风味。桌上还有一大碗合渣,这也是本地区特有的食物,当地人也称之为懒豆腐,因为它的制作工艺只有制作豆腐的一半。将泡好的黄豆放入“对麻”就是用来舂米的工具,将其捣碎,然后放入锅中加水加油加盐一起煮,还可以往里面加一些南瓜叶子肉沫什么的。这东西制作方便,口感甜中带咸,非常可口,营养丰富,是本地老百姓最喜爱的菜肴之一。尤其是农忙的时候它们往往会一大早煮一大锅合渣,然后用来泡饭吃一天,这样既保证了足够的工作时间又给身体提供了大量的能量。阿部还搞了一碟麦酱,这东西就是将面粉用开水烫熟,加盐后放置发酵直到发霉再晒制得到的,吃饭时可以调调味,也可以拌面条,吃馒头或粑粑的时候蘸起来也十分不错。   一桌简单朴素又丰盛美味饭菜兄妹俩吃得非常开心,阿五和阿部也就是这样一直生活过来的,看似普通,平凡,淡然无味,但同时又是精彩的,因为今天阿五的经历。 麻乌   在吃饭之前阿五用灶台中的余烬起了一个炭火小炉子,这些木炭是他去年冬天在山里自己挖的坑里烧的,除了自己用之外还可以出售给别人,其实只有地主家买的时候他是收钱的,其余的普通百姓统统不要,有时候还会给茶山的孤寡老人送炭,这样做也算是报答曾经他们给予自己恩惠吧。用这个小炉子给阿部煮药,一个时辰后药香弥漫在岭上,阿五小心翼翼的拿起药罐子将药水倒入陶碟子里,然后端到桌子上叫阿部过来吃药。他知道妹妹怕药苦,所以之前在龙潭上街的时候买了一罐土蜂糖,阿五一勺药一勺糖喂给阿部,吃药的时候阿部就会眉头一皱,上弦月变成了下弦月,吃糖的时候就会甜甜的笑起来,这模样甚是惹人可爱,阿五也不禁笑了起来。“去年没收到钱没法子给你买些东西,今天买药花了不少钱只能给你买点小东西将就一下了,等个把月有了钱后给你买套好布料做件衣服再来套头饰,让你成为全天下最漂亮的姑娘!”阿部听了这番话后表现的有些兴奋,看得出她笑的很开心,只可惜听不到她到底是怎么样的笑声,应该是像银铃一般的。阿五看了也很高兴他继续说“所以嘛我们也要抓紧干活喽,明天还要去卖油,下午得麻烦你来帮忙了。”阿部瞪大眼睛很高兴的点点头。她端起碟子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药水一饮而尽,喝完后脸上流露了难堪的表情但紧接着又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阿部喝完药后阿五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就是榨油。首先他将打谷场外的簸箕里的茶籽果放进一个摊筛里,再将摊筛抬到榨油坊里。这个茶油坊很是简单,里面最大的三样东西就是一口直径约一米的大磨盘,一台木制榨油机和一个大灶台。榨油的第一步就是要将晒干的茶籽果磨成粉,磨粉靠的就是这大磨盘,它由两块花岗岩制成的石盘构成,下面那块是固定的,盘底刻了些纹路供磨粉出来,盘中央凿了个洞,那里插上一根木头做的轴,上面那块石盘中间也有一个洞,上下石盘合在一起就是一个磨盘了。整个磨盘大概重千把斤,一般的木架子是承受不起的,阿五这儿的磨盘是放在一个齐腰高的石台上面的,下面那块石盘周围还刻了一道带个口的石圈,磨粉就会从石圈那里出来,再用小扫帚从那个口子扫下来放入容器里。这么大个磨盘是怎么推动的呢?岭上没有水流,所以不可能用到水力,阿五这儿还像也没养牛或驴这样的牲口,难道是靠人力?对,这磨盘就是他自己推的……听上去是有点不可思议,可人家就是天生神力。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成纪当年就是自己推的,后面来的那个榨油的也是自己推的,所以现在阿五能推动也算是正常的。阿五脱下外套露出黝黑健壮的肌肉,将一条白毛巾搭在脖子上,他又向左右手吐了两口泡沫,然后搓一搓,这是庄稼汉干活前的标准动作,他们锄地前也是这样。阿五再握住石盘上木制的推帮准备发力,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直到全身青经突兀脸色发红并出现豆子大的汗珠时磨盘动了,对他们而言推磨盘就难的地方就是启动,因为这家伙惯性实在是太大了。启动之后的事儿就比较轻松了,现在的阿五就像是个正常走动的人一样,从呼吸和步伐上都看不出是在做重活,除了身上那些越来越多的汗珠子。阿部这时候要做的事就是将茶籽果放入磨盘中,上石盘有个直径一寸来长的圆孔,把茶籽果放进去就行了,看似比较简单其实颇有些讲究,放多少什么时候放都要根据当前是个什么情况,否则就会卡住磨盘。她还要收集好磨好的茶粉,还得时不时的给哥哥擦汗送水,因为阿五不能停下来,要不然重新启动又得费那么大的劲儿。   其实人工磨粉的效率不比水力差,当然这是对于阿五而言的,不到两个时辰他就磨好了两个大簸箕里的茶籽果。磨好后阿五一口气喝了大半个水壶里的凉茶然后简单的休息一下,片刻之后他又要起灶生火,这是榨油的第二步。先煮一大锅水,这水是用竹管从西边的山上接来的,接到家里用一个大型陶水缸装着的,这里的每家每户几乎都有这么一个东西,它们差不多来自同一个地方,就是狮子岩对面的狍子垭。那儿的土都是白色的,非常适合烧制陶瓷,所以那儿有个窑货厂。其实这个窑货厂并不是一个厂子,那边烧窑货的人比较多,所以那边大大小小的窑统称为窑货厂,同时窑货厂也可以用于称呼那里所生产的产品,除了大水缸之外,百姓家常用的一些陶器也是那里产的,比如腌菜的坛子,用来装油盐的罐子等等。这个窑货厂所生产的东西都是供给老百姓使用的,所以这些窑货烧制的非常粗糙,光讲究实用性而不太讲究艺术性,感觉就是在原始陶器上简单雕刻一些花纹再加上一层青釉。烧出来后有些窑货也变得千奇百怪,不是这凹下去就是那里凸起来,就连圆口也是不规整的,当然这是极少数的情况,这些怪胎通常也会卖的非常低廉。别看这窑货厂就是个生产低端货的地方,但也流传着一段传奇。据说有一年的冬天一群烧陶人挖黏土时挖到了一个蛇窝,里面大概有百余条被当地人称为“九头姑”的毒蛇,其实就是黑白相间的银环蛇,于是他们放了一把火将这群蛇一锅端。待蛇死完后人们挖开蛇窝,惊奇的发现有些黏土已经被蛇血染成了暗红色而且经过火烤之后还洗不掉,有个老师傅就想把这些红土收集起来烧制一件陶器,这些红土的分量只能做一个牛角杯,老师傅精工细作终于完成了这件艺术品,可是效果差强人意,因为太难看了,牛角杯的形状可以称得上是完美,雕纹也很精致就是蛇血打乱了釉色,整个颜色看起来实在是杂乱无章了。不过这个杯子确有它神奇的地方,就是到了晚上会发出红色的夜光!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让其名声大噪,老师傅给它命名为“蛇血夜光杯”,作为窑货厂的“镇厂之宝”后来听说是被一富商以巨资收买,此后不知去向。   水烧开后阿五将一个大号饭甑放在锅上,将蒸布铺在饭甑底部,然后将之前磨好的茶粉倒入饭甑中盖上盖子,开始猛火蒸煮。此时已经快到了一更天,阿部在厨房里点燃一盏油灯,准备烧洗澡水和做晚饭,农村里的灶台一般配有两口锅,一个用来烧菜,一个用来烧水煮猪食什么的。晚饭做的比较简单但也很美味,瞿老爷不是给了阿五十个糯米糍粑吗,阿部拿出四个糍粑出来,切成小块,放入锅中用上好的茶油煎,起锅时放入一些香葱,就这些做成了一道爽口的油煎糍粑。一般人很少有吃糍粑的机会,一年顶多两次,就是秋收和过年的时候,对于阿五他们来说这更是难得的食物。吃过晚饭后阿部打水去洗澡,她可以去休息了,阿五还得继续忙碌,他要进行榨油的第三步,这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将一个直径约一尺的铁匝铺上稻草,把蒸煮好了的茶粉倒入铁砸,倒好后也要用稻草封好,一次大约要用二十来个铁匝。将这些铁匝依次放入榨油机中,这个榨油机就是用松木打制的一个长方形框架,里面有用来放铁匝的木槽,将铁匝放好后,将一根大圆木抵住第一个铁匝,通常用来撞那根圆木的是一根用绳子悬着的大撞木,榨油时玩弄这个需要起码两个人向后扬起撞木,利用撞木的惯性来撞击圆木。可是在阿五的这个榨油坊里似乎没看到这个撞木装置,那他是怎么撞圆木的。只见他再次脱下衣服露出健壮的身材,然后从黑暗的墙角里拿出了一柄大锤,可以看得出这不是百姓家里常用的八磅锤,而是十二磅锤。一般在生活中八磅锤就足够应付了,哪怕是开山凿石什么的也够了。十二磅锤以前是作为战锤用的,来对付敌人的重甲目标,使它的人一般都是庞大的壮汉。硕大而漆黑的锤身在油灯微弱的光线下发出阵阵寒光,似乎这就是一把用来杀敌破阵的兵器,锤柄是一根四尺长的油茶木,看似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根木头但细看时上面有一些精致的纹路。阿部来到榨油机前,同样的他向双手吐了两口泡沫然后搓一搓拿起锤子,哼的一声向那根圆木砸去,锤子与圆木之前的撞击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锤子的力量在这一刻传递给了圆木,这很木头又将能量传给了那些铁匝,这些铁匝之间相互挤压,茶油就在这一刻榨出来了,放铁匝的木槽下方设有木渠,榨出来的油就落入渠道中,最终进入放在渠口的陶罐中。阿五挥动着大锤一锤一锤的砸向圆木,这锤击声荡漾在茶山岭上,同时茶油的清香也弥漫开来。阿部似乎早已习惯了这阵阵锤击声,也像是把这种声音当做了她的安眠曲。锤了几百余次后,铁匝里的茶粉已经榨干了它所含的油,同样的阿五的力气也被榨得灯枯油尽,这下他是一股脑的瘫在地上,躺了片刻后他将水壶里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去厨房打洗澡水去洗个舒适的澡。   洗完之后阿五来到妹妹的房间,看着阿部正睡得安详他欣慰的笑了。阿五再次来到榨油坊,收拾好油后他吹了灯。按说一般的榨油坊是老鼠聚集的地方,可是阿五这儿像施了什么法似的,别说耗子了,什么虫虫都看不到。熄灯之后阿五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提着那把十二磅锤出了门,他来到了那棵大枫树下。此时正是二更天,茶山村是万籁俱寂,只有几户家里还亮着灯,他们多半是正在舂米。即将要到月中了,今天月亮也全是非常的圆,皎洁的月光撒向大地,温柔的抚摸着万物。阿五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庞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非常帅气,或许他也是喜欢月光下的自己才会选择出来看夜景,晒月亮。一阵晚风出来,枫树枝叶摇摆,沙沙作响,像是一位神灵在喃喃自语,阿五似乎很喜欢听着这种声音,他闭上双眼,认真倾听着这位神灵在嘀咕些什么。忽然之间,方才还皎白无暇的月亮竟然黯然失色,那皎洁的月光此刻荡然无存,看着那暗淡的颜色似乎是摇摇欲坠,最后月神也熄灯了。而在此时晚风是吹的越来越大了,甚至还可以听到如东风一样的呼啸声。好好的一个月明之夜变成了夜黑风高,可丝毫不影响阿五的心情,他还是那样闭着眼睛伫立在大树前面,感受着这树叶的拍打声,似乎这像是与大树在交流。月光已经完全消失,黑暗笼罩了大地,大树的西边就是那片茶林,现在看上去是格外的阴森又恐怖,一片片茶树在大风中摇摆,仿佛是一群张牙舞爪的魔鬼。之前提过一般人不敢去那片茶林,原因和野火岽有些类似,想到这儿难免会让人打冷颤。除了狂风作祟外,茶林那边好像真的有什么动静,一片朦胧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走出来,正向着大枫树走去。   阿五还在那里闭目眼神,感受着晚风,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他,而且还是不一般的东西。现在大枫树下面站着的已经不止阿五了,他周围还有十个黑影!黑暗中无法看清他们的模样,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有一张脱水似的干皱皱的脸,另外他们的眼像是野兽般的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寒光。忽然之间,风停了,枫树也不在作出那种沙沙之声,这时候阿五睁开眼睛转过身来。他并没有被眼前出现的这些怪物而吓到,反而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仔细看,阿五好像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那张平易近人的脸此刻让人觉得非常狰狞,虽说远不如下面那些干皱皱的脸,但看了的确会令人做噩梦的,他的眼睛里现在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   “大晚上的把诸位叫来就是要给大家一个惊喜。”阿五的声音也变了,变得更加稳重而低沉,话语间也像是有一股野性之气,似乎他是用野兽的声带说话的。“我们要等的人终于出现了!各位继续守护你们的领地,在关键时刻更是要严防外敌侵入,我会静观其变。明白了吧。”   “好!”那些黑影一起发出野兽般的话,然后向着那片茶树林走去。阿五再次狡黠的笑了笑,一瞬间他又变了脸,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本来就已经够狰狞的脸现在变得更加可怕,要里的血光也变得更浓厚,他拿起锤子离开了大树,也没有回家,而是朝着岭下走去了。   “细伢子,你怎么还不睡觉喽?”   “白天打瞌睡多了,现在睡不着。娘,可以给我讲讲故事吗?”   “娘没空,明天我还要干活,你要是再不睡小心麻乌把你抓去!”   “麻乌真的存在吗?我怎么一直没看见啊?”   这个睡不着小孩现在一直望着窗外,他要看看是不是不听话的小孩就能看到麻乌。所谓麻乌是当地人说的一种夜怪物,据说那东西的出没于黑夜之中,有一对红色的眼睛,所以每当有小孩不听话时大人们就会拿麻乌来吓唬他们。已经是三更天了,这个顽皮的小孩子仍然没有睡着,不过他已经有了朦胧睡意了,只是由于保持着一份好奇心而支撑着眼皮。时间慢慢的过去了,正当睡意要战胜他的意志的时候,他警惕了起来。他看到窗外站着一个黑影,尽管隔着一层窗户纸但仍然可以看到这黑影有着一双红眼睛,他赶紧钻到被窝里,此时的心情估计是害怕但又有些激动。   从墨邱到茶山除了可以走途径小河坡的小路外还可以走大河坡的那条大路,只不过绕的弯子有点多,路程有些远罢了。此时三更天快要结束了,茶山所有的油灯都熄了,山里暂时沉寂下来,可这大河坡上貌似还有点动静。原来有两个人在赶夜路,可是他们并没有打着火把,似乎有些夜猫子一般的眼睛。这两人一人背个背篓,看里面的家伙也不像是晚上出来赶山的。这大半夜还出来活动的,不是鬼就是不干正事的人。   “老兄,听说前面这个村子从来没有进过贼,我们真的要去捞一把?”说话的是个外地人,听这人的语气似乎有些心虚。   “咋滴?你怕了?干我们这行的要是胆小怕事那只有饿死一条路!”另一位倒是有些胆气。   “不是怕,只是觉得这里有些邪门,毕竟夜路走多了会撞到鬼的。”   “呵!这些话你也信,我行走江湖八年多就没见过那些事,别怕,富贵险中求嘛。”   稳定好心虚的那人的心态后两人接着往前走,走了六里路后,他们看见了通向茶山的那座小石桥。再从桥上走过去按说再走个二里路就到了前槽门,但是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再次看到了那座桥!“怪事啊,白天来摸过点,这里只有一座桥啊。”之前心虚的那个人再次害怕了。   “老子不信这个邪,继续走。”胆大的坚持要走下去,可是再走二里路看到的还是这座桥!胆小的这时候要打退堂鼓,想赶紧原路回去,但是另外一个还是要继续走,果不其然,后面的路程还是这样。“我们这八成遇到了鬼打墙,一个劲儿的在这溜圈子!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之前胆大的那个现在也像是虚了,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后战战兢兢的说“好吧,快回去!”两人是跑着回去的,怪异的事情还是在发生,他们好像一直逃离不了那座桥,尽管往回走的路程已经是之前前进的几倍了。更为可怕的是他们这次看见桥头上似乎站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喂!你是谁?”胆大的人对他喊到。站在桥头的那位还是一动不动,不做理会。“你是来干嘛的阿!”他继续喊到,可对方还是不动如钟。“狗擦毛,这真的是见鬼!老子不怕,看我砍了他!”胆大的那人拿出放在背篓里的长尖刀,压住脚步悄悄的走过去,到那人身后几寸距离时扬起尖刀向那人脖子砍去,这时那位不动如山的家伙突然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转身一手夺下他的刀子手掐住他的脖子。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死掉了,只知道对方不是人,胆小的那位见到这形势肯定害怕至极,转身掉头就跑,可是他惊恐万状的发现另一边的桥头上同样站着这么一个东西……   阿五来到石桥后察觉到有几丝不对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他看到前面的灌木丛里似乎有些动静,还传来了一种野兽般的叫声。阿五向那团草丛走去,只见有两团黑影正在疯狂啃食东西,他看清了,他们吃的是人!阿五皱了皱眉头,用锤子碰了碰地面。两团黑影听到声音后赶紧起身对阿五张牙舞爪并张开血盆大口,阿五的红眼此时猛然一亮,那两只黑家伙赶紧摆出了一副老实模样。   “说过好多次了,把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吓走就行了。”阿五虽然没发怒,但这声音听着好有震慑力。   “我们吓了,但是吓不走,只好来点真的。”一个黑影说道,他那声音就像是垂死之人说话要死不掉气似的。   “下次注意点,别随便杀生,这次给我处理好了,不要留任何痕迹。”   “好的,你放心。”那家伙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然后对着阿五作出一副狰狞的笑容“你要不要享用一下?这东西可是来之不易哦,吃下去大补的。”   阿五再次皱了皱眉头又摇了摇头“我早就不吃人肉了。”当他拒绝之时却又盯着草丛里那一堆残肢看,越看这心里越是有那一种念头,阿五将舌头舔了舔嘴唇“喝点血也无妨。”扑向草丛,张开嘴露出狰狞的獠牙开始放肆的吮吸人血,吸干一条肢体后他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后像是带着悔意的说“要是跟你们在一起,我就永远是个鬼。”   喝过人血后阿五觉得自己精力十足,身体里充满了能量,还有那么一股劲儿四出乱窜,憋的实在是难受,于是他想着要去发泄。阿五看了看远处的龙潭乡依然有灯火,他再次露出了那种狰狞而狡黠的笑。 返乡奇遇   时间到了四更天,距龙潭乡重新热闹起来还有那么一段时间,街上如山岭一般的沉寂,只有瓴溪那淙淙的流水声是永远不会停歇的。在这一片寂静的昏暗中还是找的到几处灯火的,西街的瞿家作为一方首善自然是灯火通明,同时这家也往往会被一些活在阴暗中的人给盯住。一直以来在龙潭乡有个大祸患,这也是旧时社会存在的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匪患,在龙潭乡西边茅草界附近存在着两股土匪势力,当地人称他们为抢犯,这里又是通向高原地区重要的商路,所以他们来财算是容易,即使只收所谓的保护费也大有赚头。同样的,一直以来当局的也对那边进行了无数次清剿,可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近今年好像是在瞿大松的牵头下和那些抢犯们达成了某种协议,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所谓的和平共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乡里搞了一个保安队,严格防范,所以这几年抢犯们没有机会来骚扰龙潭乡。另外还有一个地方也是亮着灯火的,那就是乡公所,龙潭的乡公所就像是一个小型要塞,坐落在龙潭被称为“龙眼”的位置,背后靠着一座山,围墙之外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民房,这些东西皆可以成为它的堡垒,乡保安队也驻扎在这里,一般的地方小型武装组织想攻破这里可是不容易的。以前每当抢犯来犯,乡民们就带上粮食和财产躲倒这里,这样一来抢犯们十有八九是扑空的。   乡公所大院里镇守房间里的灯还是亮着的,毕竟作为一乡之长那可是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啊,要处理的事多着呢,忙到半夜还不休息很正常的。不过昨天貌似有人说这位覃镇守就要走了,而且就是在天亮之后,那么这最后一夜他到底在忙什么呢?房间里的楠木桌子上点了一盏马灯,就是行军打仗用的那种防风灯,或许军人出身的他就喜欢这种东西,地上放着五个大号的精致的木箱子,都是打开的,有两个里面装的都是些衣物和行李,一个装满了文件,另外两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可谓是让人垂涎三尺,一个里面放满了许多用红纸包着圆柱体,这里面应该是大把大把的银元,还有一个装着各种古董珍宝,有精致的瓷器,有各种金银雕饰,虽然称不上是金碧辉煌但也算是琳琅满目。覃镇守现在脱去了军装和军帽,不出意料他的造型很符合一个当官的,高高的发际线,圆圆的秃头。他身穿一条带吊带的裤子,一件白色衬衣,看上去就像一个乡绅,只不过那把二十响还是挂在腰间的,这应该是军人的习惯,觉得自己任何时候都是处于战场上的。覃镇守喝了一口热茶,再一次看了看那五个箱子,他那标志性的八字胡再次愉悦的抖动起来。喝完一杯茶后他起身将箱子关上并一一上了锁,他看了看怀表又喃喃自语说“四更天就去过了,看来今晚是平安无事,明天一早我就带着你们离开这个破旮旯了,是时候睡个好觉了。”熄了马灯后,覃镇守衣也不宽就躺在床上了。   覃镇守还是睡不着,他卧在床上双眼紧紧的盯住那五个箱子,他的手也一直握住那把二十响。忽然他觉得外面似乎有些动静,于是赶紧跳下床并拔出手枪准备出去看看情况。突然他看到一团蓝色火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到了他跟前后开始慢慢变大。“鬼火!”覃镇守惊讶的叫道,他慌张的用脚去踩,可是那团火焰左摇右晃怎么都踩不到?“来人啊!快来人啊!”他扯着嗓子狂喊几声,可是外面根本没人回应。他又想跑出去求救,但已经变大的火焰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又朝火焰开了两枪,希望能吓跑它并指望着靠枪声能引来救兵,但还是无济于事。看着火焰渐渐有了人那么高,满头大汗的覃镇守不知所措了。最后火焰变成了一个人形,进而幻化成一个人的模样。这人手拿一柄十二磅锤,一张十分狰狞的脸庞,还有一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红眼睛。   “你……你……你是什么人!”惊慌失措的覃镇守拿着枪指着他“竟……竟敢在本大人面前装神弄鬼!”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却有一股浓浓的怂味在里面。   阿五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红色猛的闪烁的一下。“哇!”覃镇守觉得拿枪的那只手像是握住了一只红红的烙铁上,他赶紧扔下枪。此时这只手竟然燃起了一团蓝色火焰,房间里顿时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待火焰熄灭之后,覃镇守那只手的掌心被烧了一个对穿!巨大的疼痛感已经让他麻木了,满脸汗珠的他坐在床上不断地喘气。   “看来你的子弹是没有我快的。”阿五露出了他那狰狞的獠牙对着覃镇守狡黠的笑着。   “你……你是那个卖油的……”覃镇守目瞪口呆的说道。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哀求道“小的有眼无珠,无意冒犯阁下,还望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这估计是姓覃的来龙潭乡后第一次作出这样的狼狈模样了。   “覃大人快快请起啊,小人可受不起这般待遇。”阿五这话说的客气,可是听起来怎么有一种重重的嘲讽味呢。   姓覃的这时候鼻涕带泪的赶紧磕了几个响头,他继续哀求道“大侠你就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真的知错了阿。要不,我把那两箱钱财给您赔罪吧。”   “我哪敢接大人这几年含辛茹苦搜刮来的财宝阿。”阿五笑里藏刀的用手将覃镇守提起,然后奸笑着说“听说过麻乌吧,那就是我!你的东西我不要,我只想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我懂我懂……我懂的。”覃镇守这时候像个哈巴狗似的苦笑着,阿五将他放了下来,姓覃的浑身颤抖地把一根挂在墙上的木制警棍取下,然后恭恭敬敬并带着奴才般的笑容递给了阿五“麻乌大人,你请,当时有多重你就打多重。”他这时还带点谄媚的语气。   “哎呦,大人您这么明白事理阿。”阿五结果棍子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覃镇守“怪不得你可以在官场上左右逢源啊,这么听话的人我可有点舍不得打下去啊。”   “嘿嘿”覃镇守用手擦了擦鼻涕后不情愿的笑着“您就饶了我吧,以后我也会听您的话的,保证让你荣华富贵啊!”   “你觉得我想发财用的着靠你吗?”阿五红眼再次一亮,带点严肃的说到。姓覃的这是收拾那种谄媚的表情,恐惧的看着阿五。“啊哈”阿五拿着警棍狠狠的捅了覃镇守的肚子,只见他弯着腰,双手捂着肚子,巨大的打击所带来的疼痛已经让他叫唤不出身体上的痛苦,只留下不断的喘气声,接着又口吐一团鲜血。“该打的还是会打得的,我现在就如数奉还!”阿五举起棍子朝着姓覃的背后打去,又是一声惨叫后,覃镇守倒地不起又口吐了一团鲜血,这下连喘气声都变小了,变得出气大,进气小。   “哎呀呀,你就这么不经打啊,才两下就这样了。”阿五像是带点失望的摇了摇头“算了,就只打这两下吧。”   “谢……谢大人……了”覃镇守似乎是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呢。”阿五用脚踩在覃镇守的头上学着当时覃镇守趾高气扬的语调说道“我也要告诉你啊,做人不能太高调,保不准哪天就会遇到像我一样的尖石头。”   “小……小的……记住了。”姓覃的要死不断气似的说道。   阿五移开了脚,转身去拿那把十二磅锤,看着形势似乎要走。覃镇守挣扎起来了,这时候他的眼里像是充满了憎恨,熊熊怒火似乎夺框而出。阿五拿起大锤转身时正好看见了他那充满仇恨的眼睛,覃镇守赶紧回到了之前那副可怜模样。阿五此时红眼一亮,提着锤子带着诡异的笑一步一步的向覃走开。   “阿……”覃镇守惊慌失措的吓到在那团血摊中“难道您还不肯放过我吗。”他瞪大了眼睛,无限的恐惧感代替了之前即将爆发的怒火。   阿五露出了一种极为可怕的笑容“我是想放你一马,可是不少人不同意啊……”红眼再次一闪“嘿!”阿五大喊一声,挥动锤子向覃镇守的头砸去……   早晨的瓴溪似乎还没睡醒,仍然停留在梦境一般的世界。波光粼粼的溪水上升起了一层缥缈的雾气,婉转的溪流像是一条从天而降的仙河。初生的红日正在散发万丈光芒,熹微的晨光射入这腾腾雾气后所形成扩散更是让这番景象多么几分境界。几只悠闲的野鸭正乘着这大好时光在溪流里欢快的觅食,两岸的农家也升起了袅袅炊烟,这是新的一天开始的象征。一道波纹波纹划过水面卷起涟漪朵朵,宁静的河面就这样被今天第一艘穿所打破了。老船夫娴熟的摇着撸驱动着乌篷船徐徐前进,雾气依然笼罩着水面,阳光打在水面的散射也开始有些耀眼,但船夫照样能分辨河道开好他的船,平稳又不失时速的穿行于这白茫茫的世界中。船头站立着一个年轻人,他正在观赏着高耸入云的北山。他好像是个法士,身着一件学法之人所穿的白袍,脚上是一双很普通的黑色布鞋。虽然革命过去了好多年,男人早就不在蓄发了,但是他们还是保留了这种说不上是好坏的传统,用个布条在头上扎个包再用一根簪子穿过去。他看上去二十出头,眉清目秀,相貌堂堂,有些像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也有几分侠义之士的气质。他背着一个方形带盖的竹背篓,还带着一把法士标配的剑,尽管现在携带这种东西已经是不合法的,但是他们这种人还是有资格的,再说剑的危害远远不如刀之类的,不会耍的人还不如拿根烧火棍。立一叶扁舟之上,行白雾茫茫之中,这的确有了几分武侠的感觉。   雾气开始散去了,龙潭乡逐渐浮现在眼前,法士将目光从北山上移开,深情注视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乌篷船停靠在了马家渡口,法士下了船踏上了龙潭的土地,他十分愉悦地自语道“我又回来了!”现在的乡里虽远远不如昨天开春时候那样熙熙攘攘,但也算的上是热闹的,这位法士感觉不太稀罕这种场面,干这行的大多是些清静无为,不食人间烟火之人,或者是见过了不少大场面,对乡里的这些小打小闹是不入眼的。他本想直接去瞿家,但又看到十字路那儿聚集了一团人,于是就跑去看了看。   “这天杀的终于遭报应了。”   “恶有恶报,这年头老天还是长眼睛的哎!”   “干的好,为我们老百姓出了口气。”   这样的话语时不时的从人群里传来,这更是引起了法士的好奇之心。只见乡公所外面警卫森严,几乎所有的乡兵都来了维持秩序。正当法士想挤进人群一探究竟时,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他转身一瞧然后流露出一脸兴奋。“阿源!”   拍法士的人正是海源,他也是一脸高兴“杨师兄,你怎么回来了!”随后二人来了个热情的相拥。“哦,师父叫我来给瞿家送今年的辟邪符。”   “哎,还没吃早饭吧,来,我请你下馆子去!”海源拉住杨法士进了一家饭馆。   “来两大碗粉!”   “好勒!”伙计用那招牌性的强调回应。   龙潭的米粉可是这里的一道相当有名的小吃,各地行商的路过龙潭时总喜欢吃上一碗粉再去赶路,来赶集的人也必须吃上一碗粉才算是完成任务。这米粉是用本地所产的上好稻米制作的,放入筒子骨熬制的高汤中,再浇上香飘十里的勺子,让人欲罢不能,久吃不厌。龙潭的米粉最讲究做勺子,就是浇头,勺子做的好不好决定了米粉的成败。常见的勺子有黄豆排骨,木耳肉丝,香辣肥肠和麻辣牛肉,最受欢迎的是黄豆排骨。要问外地的龙潭人最想念家乡的什么,回答绝对是龙潭米粉。像杨法士这样与世无争,不问世俗的人也无法抵御这米粉的诱惑,他是个出家人,准备告诉伙计不要在他的粉里放肉勺子,但是他想了想,这不要勺子的米粉还叫米粉吗?真是米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啊!   香喷喷的米粉端了上来,杨法士对着海源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然后就抛下那股斯文气息,大口大口的嗦起来。这样子看的海源是苦笑不得,现在他觉得自己虽然不如师兄那样有所成就但至少可以经常吃到这等美味。杨法士如风卷残云似的瞬间就把一大碗米粉消灭干净,连汤都喝没了,不过从他眼神上来看似乎还不过瘾。海源也看穿了师兄的心思,对着外面喊到“再来一大碗!”   “让师弟见笑了……”杨法士说着说着还打了个饱嗝   “哈哈,这不是七雷山,没那么多规矩,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吧。”   “哎,乡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刚才那边为什么挤了那么多人,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是的,的确挺令人振奋的,但又觉得有些可怕。”   加的那碗米粉已经端上来了,但杨法士好像已经没心思吃了,他只是拌了拌粉又接着问“到底是个什么事啊?能说说不。”   海源刚把他的粉吃完又喝了一口汤,擦了擦嘴后说道“是这样的,乡里的覃镇守昨晚被谋杀了!今天一大早我去现场看过,他的脑袋被人用锤子之类的东西砸开了花,豆腐脑什么的满地都是。还有他的尸体像被吸干了似的,按说刚死的人不应该像个干尸一样的。房子里还有被火烧的痕迹,不过像是磷火烧的,他的右手都被烧穿了。屋子里还发现了两发子弹壳,是他的配枪打的,你说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有鬼。”杨法士嗦了一口粉“这不是人干的!”   “鬼?”海源忽然严肃起来“真要是什么鬼干的那还真是一件好事,可是那些东西为什么当初要害我全家!”一股油然而生的怒气正在海源体内翻腾。   “你先别生气阿。”杨法士喝了一口茶水后接着说“或许我们可以接着这个机会找到你的仇人……”   吃完粉后海源和杨法士打算去瞿家,在三叉路那儿海源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挑着两个木桶的黑衣人。他很是兴奋的跑过去打招呼“阿五哥,又碰到你了。”   “是啊。”阿五一转身其目光首先被杨法士吸引过去了,他眉头微微一皱“海源兄弟这位是…………”   “我是他师兄杨宏景。”杨法士没等海源来介绍他便抢先说道“幸会幸会阿!”杨宏景又以一种奇怪的眼光来打量着阿五。   “原来你也是七雷子的高徒,幸会。”阿五行了一个抱拳礼,他似乎不敢直视杨宏景。   “阿五哥,你的伤好了没。”海源打破了这一份尴尬。   “原来这事你也知道了,都是些皮肉之上,一晚上就好了。”说到这儿阿五的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丝痛苦,到底是伤口发作还是佯装的就没人知道了。   “你今天应该高兴才是,那个打你的王八蛋已经歇菜了,而且死的很惨哎。”   “我知道啊。”阿五勉强似的笑了笑“还真要好好谢谢这位为民除害的英雄啊。”   “阿五兄看起来昨晚睡的不是很好啊。”杨宏景特意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啊。”阿五一阵苦笑“昨天被那狗日的打得那么狠,疼的睡不着啊。”   杨宏景也凑合着笑了笑,接着说“我看兄台气色不是很好,要不要我替你来把个吉凶?”   “算了。”阿五摇了摇头“我等苦命人哪里会遇上什么吉事啊,有凶险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看来阿五兄弟是不信这一套,我就不强求了。”杨宏景看了看阿五挑的木桶又说“老兄是干榨油的?”   “是啊,小师傅是不是要来点?”阿五这下正视了杨宏景的双眼“这可是正宗的茶油哦。”   “不必了。”此时杨宏景也死死的盯着阿五的双眼,仿佛他们之间用眼神传达着另外一场交流。“我是出家人,你也知道我们不能沾油腥的。”   “知道,知道。”阿五突然又笑了笑“那请问师傅刚才的排骨粉吃的如何?”   “啊……哈哈哈”杨宏景带点尴尬的笑了笑“恩……我刚好要制作一批油香,给我来五斤。”   “那对不住了。”阿五看了看木桶里所剩不多的茶油“不够啊,敢问小师傅家住哪,我给你送过去。”   “那有劳阿五兄了。”杨宏景行了一个抱拳礼“杨家岽后面有个茅草屋,我就在那。”   “哦……”阿五又像是露出了他狡黠的笑容“还挺近的,不过小师傅住在那儿不怕嘛?”   “哈哈。”杨宏景似乎也带着一点诡异的笑“你说我一个修法之人,有什么好怕的。”   “也是,也是。两位,家中还有事,我告辞了。”阿五行礼之后转身走了。   刚才阿五和杨宏景那一番交谈让海源觉得有些奇怪,尤其是二人那各种诡异的眼神和笑声,他对杨宏景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和阿五之间有些不对劲啊。”   “以后注意点啊。”杨宏景凑到海源耳边轻轻说“这个阿五感觉不是一个人,搞不好就是害你全家的那一伙儿。”   “啊?”海源惊讶地感叹一声“师兄你想多了,人家就是一个卖油的老实人。”   “我看不简单啊,反正凡事留一个心眼啊。”看杨宏景的神态似乎很认真。   到了瞿家,开门的依然是那个阴阳怪气的王管家,现在的天气并不热,管家却一直拿着把棕扇子“我说阿源啊,昨天就搞祭春了,你今天又带个施法的进来干嘛啊。”   “在下杨宏景。”感觉杨法士这人不喜欢让别人推荐他所以总是抢先进行自我介绍“我奉七雷子师父之命前来贵府送上今年的辟邪符。”   “哦,这样啊。”听着语气,真怀疑管家以前是做太监的“瞿老爷刚出去,有什么东西交给我吧。”   此时瞿大松正以急促的步伐走在北街上,看其火急火燎的神态似乎有什么急事,北街的尽头就是龙潭另外一户大家——向家。 回家   对于瞿大松来说像覃镇守这样奇异的事件在以前知道过,不过也只算得上是有所闻,而这次竟然真正的发生在他身边,出事的还是一个政府官员,当百姓们为这不明真相的事情拍手称快的时候他却显得有些惊慌,甚至可以说是恐慌。他对所谓的神灵一直是深信不疑的,要不然在家里怎么还供奉着一座垕曼神像,每年还搞一次祭春仪式,只是这次他觉得来“拜访”覃镇守的不像是他所信奉的保佑一方的神灵,更像是害人的鬼怪。他进而联想到十年前发生在海源身上的遭遇,这么一想实在是令人战战兢兢。他现在正火急火燎地前往向家,打算和向家的家主商讨这件可能会关系到全乡人生死存亡的事。   向家就位于龙潭北街的尽头,不同于处在人烟鼎盛地带的瞿家,这里倒是个十分清静的地方。向家位于北山之下,瓴溪之泮,这里是一个由五百亩靠水良田和八十家佃户组成的一个大农庄,另外北山在龙潭的这一段山脉他们家也占了大部分,可谓是阡陌纵横,山川菏泽尽有之。关于向家是怎么发家的,龙潭这里有这么一个说法,说向家祖上就是一普通的佃户,后来交不起租子土地就被地主收回去了,只好去北山上垦荒种苞谷。有一年走了狗屎运,在山里误打误撞的见到宝了,据说那是很久之前的农民起义军失败后藏在这里的财宝,企图日后东山再起,那可是成堆成堆的白银啊!老向就靠着这些财产买田置地,慢慢的发展成现在如此庞大的规模。其实现在所看向家农庄是远远不如鼎盛的时候,听说在那个时候向家家主骑马出去看地,走了三天马踩的还是自家的田埂,金库里的白银只要是一层一层的偷是不会被发现的……后来由于种种变故家道逐渐衰落,现在就萎缩到只剩骡子湾这五百亩地。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向家在龙潭的影响仅次于瞿家,在某些方面他们甚至可以自己做主。走完北街之后一座充满古老气息和民族风情的凉桥出现在眼前,过完桥后就到了向家的寨门,这个门有点像以前行军打仗时军营里的辕门,只不过在上面搁了一个巨大的木制牛头,看起来非常气派。门口站的有两个拿着步枪的看守,这是向家的私人武装,对了乡里的那个保安队大都是向家出钱出力搞起来的。他们见瞿大松很是急忙的走过来,主动了打了招呼“哎呦,这不是瞿老爷吗,来找我们老爷有事啊?”   “是的,我有要紧的事。”瞿大松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看守打开了木制闸门“请进吧,老爷正在亭子那边练功呢。”   向家现在的家主叫向玄,据说是个修法之人,有一身通灵的本事。他以前也是个非常上进的人,在外面也有个一官半职,后来是因为一次意外事故改变了他。向玄的大哥在当时可谓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此人天生神力,武艺超群,能把一把一百多斤重的大刀耍得龙飞凤舞,在郡里可谓是名噪一时,可惜英雄薄命,天妒英才,他后来在襄莱举行的武试上落马而死。向玄从此像是看破了红尘,于是入了法门。不同于瞿大松将土地分封式的经营发展,向玄就比较无为而治,与世无争了,他只是把守着向家这最后五百亩基业,尽管财力还算雄厚,但早已没有发展的打算。向玄本人也是清欲无为,淡泊名利,其夫人生了两个儿子后就去世了,大儿子和瞿大松的儿子在外面读书,二儿子不知道去处,他也没有再娶妻妾。虽然富甲一方,但向玄把钱财看得不是特别重要,为人乐施好善,每次修桥铺路,他捐的钱是最多的。每逢灾年,他都会打开仓库,在农场开设粥棚,附近乡镇的灾民知道后都涌向这里,向玄觉得来的人越多他越高兴。据说在他的农庄里收的租子是全龙潭,甚至全古腊最低的,当然了要去他的门下也是比较难的,毕竟地只有五百亩,早就被八十家佃户分完了,他们都肯死心塌地的为向家做事,谁也不愿离开,那些外人怎么可能挤得进来,除非能给向玄做一些特殊贡献。   向家农庄的环境可不是瞿家那个老宅子能比的,毕竟这里是依山傍水,是个风水宝地。向玄把他那个大宅子周围修缮成了一个大花园,绿草如茵,杨柳依依,鸟语花香,生机勃勃。这里不但种植着从山上移植下来的花花草草,还有不少奇花异卉,名贵树木,另有假山瀑布的装饰,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地方。向玄正在凉亭前的草地上打着一套养生拳,他的年龄和瞿大松相差无几,但给人的感觉是他能做瞿大松的爹了……向玄似乎有些未老先衰,他留着一寸来长的胡须,头上蓄的长发也尽是银丝,就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他的身材远不如瞿大松那样魁梧霸气,可以说是骨瘦嶙峋,似乎弱不经风。但细看却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皱纹,其面貌是仙风道骨,神采奕奕,打拳的动作是干净利落,柔中带刚,又给人一种绝世高手的感觉。   “向兄好有心情啊,在这打拳健身呢。”瞿大松是个贵人,懂得人之常情,他是看向玄打完一套拳后才开始打招呼的。   “咦!瞿老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向玄说气话来似乎和他的形象有些不符,像是个老顽童。“老弟今天是不是来陪老哥我大战三百回合啊,咋们好像是好久没练练了。”说完他开始做些摩拳擦掌的动作了。   “别别别别。”瞿大松摇了摇手“今天是不行了,我来是有一事讨教。”   “哦,来亭中说。”向玄又对旁边的丫鬟吩咐道“给瞿老爷看茶。”   向玄品了一口云雾茶又看了看正在擦汗的瞿大松说“老弟你是快步过来,是有急事啊。”   “确实如此啊。”瞿大松接过丫鬟递来的茶,轻轻吹了吹后喝了一口“覃镇守的事想必老兄知道了吧。”   “知道了。”向玄喝着茶又看着花园里歇在玉兰树上的鸟儿,似乎对此事不关心。   “老兄您觉得会是什么样的人干的呢?”瞿大松对向玄的态度有些惊讶。   “官府自然会派人来调查凶手的,你只要配合一下就行了。”向玄还是看着那些鸟儿。   “难道您不觉得此事有些奇怪吗?”瞿大松加重了口气。   “什么奇怪不奇怪的。”向玄扭回头看了看瞿大松,又喝了一口茶说“该来的总会来的,有些事注定是要发生。”   “那我们不应该做些什么吗?这事可能关系到好多人的安危啊。”瞿大松表现的有些急躁了。   “那你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吗?”向玄对着瞿大松冷笑一阵。“你有啥子想法?”   “这……”瞿大松思索了一下“这正是我要请教老兄的地方。”   “覃镇守这人死不足惜,我没什么好说的。”向玄一改刚才那种随心所欲的态度变得认真起来“不过我肯定会搞清楚的,要是谁真的敢胡作非为,我定饶不了!”   “那小弟代替所有龙潭百姓谢谢向兄了。”瞿大松露出一丝笑容安心的喝下一口茶。   对于杨宏景而言这次回家丝毫没有那种温馨的感觉,更不用说什么归心似箭,只是即然下山来到了龙潭乡那就不妨回家去看看,另外这次颇为诡异的事情也多少吸引了他的兴趣。他穿梭于这既熟悉又显得有些陌生的树林里,山间的羊肠小道旁尽管换了一批又一批灌木杂草,但杨宏景对这小路的熟悉程度就如同对自己的全身经脉一样了如指掌,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记忆犹新。换句话说就算是闭上眼睛也知道哪个地方有弯,哪个地方有坡,因为他小时候经常和老爹在这林子里赶山,对环境的熟记于心这是一个猎人的基本功,跟的时间长了他自然也就熟知的差不多。想想那个时候和父亲在一起,既有狩猎时的惊心动魄,也有收获猎物之后那份洋洋的喜悦,想到这里杨宏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可接着又感到有些黯然神伤,因为每当回家之时给他带来的大多是种痛苦。他以前也是有一个幸福的家,虽然很普通但也算得上温暖,他老爹是个猎户,老娘也是个平凡的农家妇女,日子过得是有些清苦但怎么说也是有家可依,生活怎么也过得去。只要有个家不管有些什么风风雨雨还是会过去的,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大瘟疫夺走了他爹娘的性命,当时杨宏景也是被病魔缠身,后来是七雷子大师下山时刚好遇见了孤苦伶仃的他,花费了大把力气才将他从死神手中拯救出来,又见他是个自生自灭的孤儿,于是就收他为徒带上了七雷山,教他读书写字并传授法术。杨宏景这人天资聪颖,学什么会什么,这才十二年时间,他的功力在七雷山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七雷子大师对他也十分重视,还将七雷山镇山之宝中的朝阳剑赐予他。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伏。”那场瘟疫让他失去了两位至亲至爱的亲人,让他失去了昔日无比温馨的家庭,也在一定程度上让他获得了新生。但是那段痛苦的记忆无论如何是不能忘却的,尤其是在故地重游的时候。   杨宏景停下步伐,他走到屋檐嘴的那块巨石上然后盘腿坐了下来,再从竹筐里取出一个用水牛皮革制成的储水袋,拔掉木塞子后大口大口的喝起来。痛饮山泉水后他看着山下的风景,屋檐嘴下正是狮子岩最大的一个槽门,当地人称老屋槽门,这儿聚集了四十多户人家,有八百多亩梯田,水土富饶,算是个世外桃源了。正值春耕时节,农民们正在乘着下午的光阴在那些未种上油菜的田里松土整田,准备要种包谷了,水田里也有老农在驶牛,进行耙田梳田,为早稻做准备。看着这些挥汗如雨,辛勤劳作的庄稼汉,杨宏景这心里有些感触。他不止一次厌倦了七雷山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生活,很想还俗下山,搭个房子买块地,过上普普通通的世俗生活,但这些心思他仅仅只是停留在想一想而已,他从没对谁说过这类的想法,因为他知道不光是师父七雷子恩重如山,更重要的是他坚信这就是自己的命运,所以眼前的种种景象对他来说也只有那么一丁点触动。歇好后他背上竹筐继续朝着家的方向前进,之前说过杨宏景的家本是猎户,所以其位置还是比较偏僻的,屋子处于栏山的深处,还有半个时辰的路。此去要经过一片比较诡异的树林,因为林中树木的生长密度实在是太大了,阳光是无法穿透林子的,所以林子里是一片昏暗,犹如黑夜一般,于是人称“黑树林”。这里不但环境有些阴暗惊悚,其地形也是颇为复杂,出入的路仅有那么一条,而里面的“路”却像是纵横交错的棋盘,走错一个交叉口被引入的往往就是山崖,另外这林子还比较大,里面相似的场景有些多,尤其是路边那些碎石堆,让人会产生它们好像会移动的错觉,所以很容易迷路。另外这样的地方恰好就是不少野生动物的栖息地,还有不少凶猛的野兽。一般人的活动范围不会到这里,上山砍柴采药的往往会绕过这个地方,硬是要去后山有事的话也是取到茶山的,很少有人会冒险从这边去,从黑树林中小路旁高高的杂草就可以看出这路确实少有人走。杨宏景可就不在乎这些了,不光是什么艺高人胆大,关键是当年经常和父亲来这边赶山,尽管危险很大但每次的收获也挺丰富的,另外一些经验他也知道,所以他是有着十足的把握从黑树林过去的。   即使如此杨宏景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作为一个修法之人时刻要保持警惕的重要性他是非常明白的。他把背上的那把朝阳剑取下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出鞘,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密切注意林子里的一切动静。黑树林里的气氛一般来说是非常的安静,这份异常的宁静真是令人觉得非常不适,但在这高程度的寂静之下又是风起云涌,暗流涌动。像杨宏景这种习法之人就有一种独特的感觉,一般人很难发现东西在他们看来是非常容易感知到的,当然这种能力是和他们的修为直接挂钩的,杨宏景很明显的感受到黑树林中那些浓密的灌木丛里似乎有些不少东西已经是盯上了他,甚至还在跟踪他,而等他专门注意时,那些家伙却又不在活动了,让他找不到这些动静产生于什么地方。杨宏景握紧了朝阳剑,他显得有些紧张,脖子上还挂着几颗豆子大的汗珠,也说不好是因为赶路太快而出的汗,但他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慌张,不光旁边的那些东西怎样折腾他还是从容自若的走着,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前进,他从不对自己走过的路表示质疑,尽管有时候会出现山重水复疑似迷路的情况,但他不会回头去找其他的路,而是一直走下去,当阳光在一次性撒到他的脸庞上时,杨宏景微微一笑表示一丝欣慰,此刻他的心境也愉悦了不少,他跃开步伐,以跑步的方式完成了黑树林的最后一段路程。   出了黑树林后他看到的是一处没有长树而布满绿草的山坡,这块草地大概有个七八亩的样子,看上去还颇有些壮丽,还可以看到有几只野兔正在草地上得意洋洋的进食,好不快活啊。在这苍翠的栏山中竟然有这么一块草坪,似乎像是到了另外一个环境中,确实让人赏心悦目,不过此时杨宏景又显得低沉起来。他又想到了过去的日子,这个草坪是杨家开垦出来的一个小牧场,小时候每到这个时分他都会牵着十来只羊到这里放牧,放羊其实很简单,只要把羊儿往这里一放就行,它们是不会跑到林子里的,自己就可以躺在软绵绵的牧草上翘着腿仰望着湛蓝的苍穹,或是闲的没事做就去抓几只兔子来玩玩,那段回忆真是无比温暖又有些辛酸啊。在草坪上他停留了一会儿,此情此景令他有些鼻酸,但他忍住这份即将要爆发的情绪。收拾好糟糕的情绪后杨宏景接着上路,再往山坡上走个三里路就到了杨家岽,准确的说是杨家岽的后山,真正的杨家岽是属于清水镇的一个槽门。杨宏景的家位于山间一处平地上,是一座由土墙构成上盖茅草的小房子,论构造当然是不如本地普遍修筑的吊脚楼,不过其质量也不错,在缺乏修缮的情况下历经了多年的风风雨雨仍然是屹立不倒,即使是房顶上的茅草也没见哪里缺失了一大片,露出个大窟窿。就是房子的四壁被爬墙虎所覆盖,咋一看还找不到门窗在哪,不过这道绿墙相比以前那种土砖色要强上了很多,算是大自然的精心修饰吧。房子四周原本是些耕地,用来种些日常蔬菜之类的作物,多年已逝,这儿现在是一片荒芜,杂草丛生,那些野草都长到腰那么高了,一眼望去能看到好几个野鸡窝。   如此衰败的景色令他再次触景生情,一股悲伤之情从他心中油然而生,这次他再也阻挡不住那股悲伤至极的情绪,即使没做任何哀愁的表情,可泪水还是夺眶而出,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痛快的哭了一顿后杨宏景觉得心情好了几分,压抑许久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发泄,犹如一颗千斤重的巨石终于落了地。他虽然坚信命运,但同时也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痛苦只是过去和暂时的,未来也许是美好的吧。擦干了眼角的余泪,收起悲伤的心情,现在该去看看他的双亲了吧。杨宏景并没有去开门,而是去了房子东边,因为他的爹娘合葬在哪里。坟包早已被齐腰的杂草所淹没,但他没有忘记在哪个地方,他想了想觉得墓门被这些杂草遮挡住不是个事,回来扫墓自然应该清理一下吧,可是现在实在是找不到锄头,柴刀之类的工具,看来只好这样了。杨宏景摇了摇头,拔出朝阳剑,然后电光火石般的使出一套七雷剑法,只见他在草丛之间龙飞凤舞,神采奕奕,其剑法刚柔并济,既风度翩翩又威力不凡,或许是由于舞剑的原因,一股清风从山间吹来,这更是激发了他的意气,其招式更是风驰电掣,似乎融合在这股清风之中。只见那些杂草成片成片的倒下,一瞬间便将墓前和坟包上清理干净了。杨宏景将宝剑回鞘,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墓碑前“扑通”一声跪下,然后从竹筐里取出一条毛巾,仔细擦拭着墓碑,这时候他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泪水打湿了毛巾,让墓碑重现颜色。擦完墓碑后他从竹筐里取出一沓纸钱,用手摇了摇使其松散,然后起身来到坟包上,将纸钱一页一页的铺在坟包上,他这是严格按照做法式的方法进行的,丝毫不敢马虎。之后他又找来了一些干草,用火石将其打着,生起一堆火,然后从竹筐里取出两炷香和一根油香,点燃后插在墓碑前的那个盛着泥土的瓷碗中,接着叩了三个响头。他又从竹筐里拿出了一沓纸钱,照样摇了摇使其松散,然后分批次的放入火堆中燃烧,他一边烧一边说。   “爹,娘。孩儿回来看你们了,好久没看到我了吧,看,我已经长大了,我成大人了。我想你们在那边一定变老了吧,能告诉我你们过得还好不,吃得饱穿得暖和不?孩儿不孝顺啊,不能过去侍奉你们,所以你们要好好保重。你们不用担心我的,我……我过得很好,七雷子大师收留了我,他对我很好,就像父亲似的。在那里我不愁吃,不愁穿,我还能读书,还能去各地长见识,山上的兄弟们的命运大多和我一样,都是些没爹没娘的孩子,我们也把彼此当作亲兄弟来看待,七雷山就像是个热闹的大家庭一样。虽然现在做法士不被人所待见,但能有这么一个差事也算不错了,我知道你们也许不同意我继续当下去,因为这样就不能传宗接代了。是孩儿不肖,但我的命就是如此阿。这十年来每天我都会思念你们,尤其是每到深夜的时候,师父总是训我说做法的应该忘掉世俗间的七情六欲,可我始终做不到忘掉你们啊,当然了我也绝对不会忘记的。你们安心……安心的去吧,我也安心……安心的去做法吧,等到……等到百年之后……我们再一起团聚吧,到……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一定会好好侍奉你们的!”说到最后杨宏景哽咽起来,甚至是泣不成声。   扫完墓后杨宏景取下脖子上挂着的那把黄铜铜的钥匙,打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门,这一刻他就像是扑入了爹娘的怀抱。家里现在没什么东西了,就一张桌子,一条长板凳,一张铺着稻草的小床,其他值钱的东西早就拿出去换钱治病了。屋子里的环境并不潮湿,还可以说是有些干燥,因为可以闻到稻草散发出的芳香,只是桌子和板凳上落下了厚厚一层尘埃。收拾一顿后杨宏景觉得疲惫了,他也没讲究什么,锁上门后躺在铺着稻草的床上就睡了,他的睡容似乎很开心,应该是梦到了他的爹娘。 是敌是友   山上的黑夜来的不是一般的快,只等橙红色的夕阳从西边的山头落下,还没来得及享受落日余晖的沐浴,黑暗便开始迅速蔓延。当黑幕开始笼罩在山林时,生机勃勃的树林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宁静,应该说是死寂。就好比是土匪劫村的时候,躲藏在野外的村民是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的。当然了,这也只是一种暂时的沉静,黑白交替,阴阳之间总有一个过渡的时期。平日里上山做事的人最迟必须在这个时候赶紧下山,否则可能就会来不及了。对于一般人所涉及的范围而言,这半个时辰也够了。这个所谓的过渡期过后,黑暗的阴霾就会彻底覆盖整个山林,没错这种黑暗就像是一团雾,因为从别处看来它要比其他背景要黑而且还是会像雾气那样流动的,从山林中看来就的确是起了大雾一样,看不到月亮和星辰,当地人称这东西为“黑罩子”。首先打破过渡期是那一阵阵晚风,说来也怪,这股风好像只会出现在“黑罩子”里,至于风向什么的那确实让人摸不清,好像它没有一个特定的方向,四面八方都会吹来,而且途中还会改变风向。还有这声音也似乎不像是平常刮风时的,更像是一种呼吸声。随着晚风吹起后,林子里就热闹了,这种所谓的热闹听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风吹枝叶的婆娑声,蛰伏在山间的万物在作响,顶多是有猛兽在鬼哭神嚎。其实光靠这些声音就能把一个常人吓得魂飞魄散,但若是仔细听听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杨宏景被一种野兽发出的冗长又尖锐的呼嚎声给叫醒,虽然他觉得还没睡足,但是此时此刻就算是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也得保持十足的清醒,他并不是惧怕这些神鬼莫测的“黑罩子”和这种玄乎乎的叫声,而是这声嚎叫让他想起来了今天的一个约定。他摸着黑从竹筐里找到了一盏油灯,这是那种封闭着的防风的马灯,用打火石将其点燃后放在那张破旧不堪的桌子上。然后又取出一沓黄草纸和朱笔,再坐在板凳上提笔画符咒。人们常用“鬼画桃符”这个词来形容一个人字写的非常差,不堪入目,其实画符咒这个活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搞的,更不是乱画的,只是觉得那些人写的字和法士们画的符咒一样有个共同点,那就是看不懂。画符咒其实是需要些书法功底的,这就是为什么法士必须会读书写字的原因之一,只有达到字体虬美,气势磅礴的境界后画符咒才能得心应手,一气呵成。再就是记忆力要非常好,所谓符咒是前人流传下来驱魔辟邪总的,那些符咒通常记录在法家经典里,据说一共有十二大类,一种上万种符咒,今天法士所用到的一般只有八大类,共八百种符咒。尽管数量上少了很多,但要把它们牢记于心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笔一划的失误都被视为失败。还有符咒其实也是有所谓的“保质期”的,有的符咒可以管用七天,有的只能管个把时辰,所以大多数情况下符咒都是现做现用的,所以更考验记忆力了。   在微弱的灯光下杨宏景提笔疾书,每画一张符咒都是行云流水,气势如虹,没有丝毫的停顿。他早就熟知各种符咒的画法和用法,加上又有一些实际上的使用经验,所以他对自己很有自信,他准备画四大类一百张符咒来彻底降服那个恶魔。画到第三十张的时候杨宏景觉得有些难受,因为肚子唱起了空城计,还好竹筐里还有几个上午在龙潭买的馒头,索性拿出来安慰肚子吧,明天再去打打野味开个荤,就这样吃着冷馒头就着山泉水解决了晚饭。吃完后容不得休息,杨宏景继续赶画符咒。第五十张符咒快要完工的时候他突然停了笔略作思考起来,这并不是忘了画法而是他觉得外面的风突然变大了,甚至是在呼啸而且之前那些七七八八的叫声戛然而止。他意识到那东西要来了,赶紧提笔快速完成第五十张符咒,然后一手拿着那沓已经画好的符咒一手紧握着朝阳剑。现在的杨宏景神情略微紧张,以前的行动好歹是和师父或是是兄弟一起进行的,这次是他第一回单打独斗而且他知道对手的实力不一般,很有可能因此丧命,他刻意用功使自己的心跳不再加剧,呼吸不再紊乱,集中精神来感知屋子外面的情况。   呼啸的狂风又停了下来,准确的说是“黑罩子”里的风都停了。方才热闹的黑暗世界现在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然而这并不是黎明时刻阴阳交替的过渡期。可以感觉到的是这层“黑罩子”似乎变得更加黑暗了,而且没有声音的“黑罩子”让人更加沉闷。在小屋子的东边,从黑色迷雾中可以看到有一点红光在黑暗之中闪烁,那东西好像正在向杨宏景的小屋子走来,隔近一看那是两点红光,就像是某种猛兽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只见从黑雾中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有一副魁梧的身躯,一双怒气逼人的红眼和一张在黑暗中仍然能显示出狰狞的脸庞,他肩抗一把大铁锤,锤柄在前用右手握住,锤头在后上面吊着一个陶罐子。他来到屋子前一丈远的地方,露出他那诡异的笑容后朝屋里喊到。   “杨师傅在这儿吗?我是阿五,我来给你送茶油了。”这次他的声音不再是惊悚恐怖,和平常的时候是一样的。   “哦,原来是阿五兄弟。”经过那段漫长而短暂的等待,杨宏景脸庞上已经起了不少黄豆大的汗珠,他刻意压住气息使得说出的话尽量保持自然“为什么这么晚了才送来啊?”   “上午不是卖完了吗,今天回家又做了一些。”阿五好像对这个法士毫不在意,始终没看出哪里流露出了紧张“没办法啊,明早又要去上街卖油,所以我就打个夜功给你送来了。”   “哦,那辛苦兄弟你了。”杨宏景深吸一口气,右手紧紧握住朝阳剑的剑把,宝剑随时出鞘“那,你进来吧。”   阿五收起了所有的表情,那张无比狰狞的脸现在变得更是严峻。他向前走了几步打算去推门,可是他停了下来眉头一皱觉得不妥,随后又后退几步。“这法士或许不是简单之人,这样贸然开门大有可能会吃亏。”阿五在心中这样想到,他挥了挥左手,忽然间黑罩子里刮起一阵狂风,巨大的呼啸声席卷而来,这阵风像是被控制了方向直接吹向房子的门。“嘎”的一声后,房门被风吹开了,阿五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令人不快的笑容。可是那种喜悦的表情还没能维持多久其脸色又变得面如死灰,一道道金光呈现在阿五眼前。杨宏景施法将那五十张符咒排成一道金闪闪的纸墙然后发功向阿五推去,这正是七雷山的伏魔阵,这些由符咒组合而成的金墙就像是一张天网,配合适当的法术一旦附身于恶魔身上,其必然会功力丧失,束手无策。阿五又挥了挥左手,希望能加大风速将这道金墙吹回去,可那道金墙再怎么吹也是岿然不动反而加快速度向阿五袭来。“这法术还真不简单啊。”阿五在心动默念着,他又将左手成掌,手心上腾起一团蓝色火焰,待火焰有几分大小后将其打向那道金墙。这种火焰就是历代麻乌的绝技,幽灵火。也就是俗话所说的鬼火,只是麻乌拥有控制鬼火的能力,他能随时随地燃起鬼火,控制火的燃烧方向并且还能决定烧谁不烧谁,昨晚烧穿覃镇守手掌的正是这种幽灵火。那团幽灵火与金墙碰撞之时,蓝色的火光迅速蔓延开来,进而覆盖了整个金墙,之前金光闪闪的纸墙在一瞬间后化成了灰烬在狂风中随风飘摇。这还是杨宏景准备不足,如果他能在符咒上涂一些防范幽灵火的涂料,那这道伏魔阵就没那么好破解了。看着漫天飞舞的灰烬,阿五又流露了得意的微笑。可他轻敌了,当他为破解伏魔阵而感到欣慰时,一道银光一闪,朝阳剑已经停在他项前半寸的位置了。他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法士剑法竟然如此高超,出剑速度如此之快令他有些瞠目结舌。   “幽灵火加上十二磅锤,想必阁下就是麻乌前辈了。”杨宏景的话有些嘲讽的味道但他不像阿五那样每次成功之后就有些掉以轻心“看来昨晚杀死姓覃的,也是阁下替天行道了。”   “是的。”阿五面无表情的回答,不过他的红眼变得更加深刻,这是意图用那恐怖的眼神震慑住杨宏景,使其分心。   “哦,那你为什么要杀他,难道就是因为他打了你一顿?”杨宏景好歹也是有过多次实际经验的人,所以阿五的那双眼神对他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哈哈。”阿五苦笑一声“难道不可以吗?我起码是创曼的一个守护者,就这么被一群凡夫俗子欺负,不报此仇传出去了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阿。”   “哦,也是也是。”杨宏景点了点头又笑了笑,不过是带点讽刺意味的笑“可是前辈您竟然被我一个小法士给逮到了,不怕被笑话吗。”他又收起那副笑容摆出严肃的样子并把朝阳剑向阿五的脖子处移了几分“不过你这是私人恩怨还是为民除害,反正你是个恶魔,被我抓了就老老实实跟我回七雷山吧!”   “哦,你以为抓我就那么容易吗?”阿五露出了颇为诡异的笑容,杨宏景一见不妙赶紧出击,可是为时已晚,只见阿五双眼一闪,整个人就凭空消失在夜色中。杨宏景的那一剑击空了,可他没有感到轻松,放松警惕反而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逼近。他能非常清晰的感受到阿五并没有离开,就隐藏在黑罩子的某一处,随时可能发动袭击。杨宏景握紧宝剑,摆出迎击的姿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并时不时的改变方向,集中精神注视着黑罩子里的一举一动。   突然从黑罩子里快速飞出一个黑影向杨宏景袭来,杨法士原地起跳一个飞身躲过了袭击,但他并没有攻击那个东西,他看明白了那只是个油罐子,是阿五用来转移他注意力的小把戏。法士继续集中注意力观察着刚才油罐子飞来的方向,他感觉那边又产生的动静,准备迎接好下一波攻击。而此时阿五从杨法士身后的黑罩子中飞出,他双手握住锤柄蓄力,准备对杨宏景发动致命一击。十二磅锤即将砸下的那一刻,杨法士似乎感觉到背身有动静,于是赶紧进行了一个移身躲过一劫。阿五那一锤砸空了,他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坑。“真险啊!”杨法士出了一身冷汗,随后两人展开了激烈的近战。大锤和宝剑在激烈碰撞中产生的电光火石在黑罩子中显得格外耀眼,两人也是棋逢敌手,大战三十个回合后仍然难分胜负。但可以肯定的是阿五在这样的战斗中几乎占不到什么优势,一来杨法士的剑术高超,近战的确非常厉害。二来十二磅锤这种武器相对笨重,不适合对付杨宏景这样轻巧灵活的对手。在好几个回合中,阿五险些被杨宏景刺中而阿五似乎又威胁不到他,照这样的趋势下去阿五又会被杨法士制服。于是阿五决定不再恋战,幻化成一道黑影钻到黑罩子中。   杨宏景似乎还没打够,他对离去的阿五嘲讽到“你就这么走了啊,看来你这个创曼守护当的真够窝囊的!”不过他还不敢放松,继续盯紧了黑罩子,防止阿五再次发动袭击。他大概等个半炷香的时间,觉得黑罩子里不再有动静后认为阿五可能不会再来了,于是宝剑回鞘准备回屋。正当他转过身后突然一阵阴风吹来,杨宏景赶紧拔尖转身迎击,阿五的突袭还是没能成功不过这次可没有上回打了那么久,只是交上几个回合后再次幻化为黑影转到黑罩子中。这下杨宏景可不敢像之前那样轻易的收剑,他继续集中意识感知着黑罩子中的一切,果然阿五再次发动了突袭,和之前一样只是打了几个回合便回到黑罩子中。随后阿五用同样的方法进行了五次袭击,不过无一成功,这种看似毫无卵用的战术其实对杨宏景来说很不乐观。他知道这些黑罩子一定是阿五的地域,阿五可以随时回到他的地域来补充能量,所以他可以进行无数次这样的进攻而不受半点影响,而自己却因为进行了一系列激烈的战斗还要集中精神进行感知,所以体力和精力造成了大量的消耗,要是再来几个回合自己一定会被阿五托死的。于是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当阿五返回黑罩子时杨宏景索性闭上了眼,他这并不是搞什么闭目养神之类的事。只见他将朝阳剑高高举起,嘴里在不停的叨念着咒语。不要以为只有眼睛和耳朵才能感知到外界的食物,精神力照样可以,而且精神可以分清虚实,从混沌中发现具体。杨法士这就是使得精神感知,他正在从黑罩子中寻找阿五的存在,只要阿五不是离开的太远,即使是挖地三尺也是能轻易发现的。杨宏景似乎感知到了阿五的位置所在,他停止了念咒,嘴角一翘然后将朝阳剑挥像他所感知到的方向。此时夜空里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霹雳声,接着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劈向朝阳剑所指的位置。一阵电光火石后黑罩子里似乎没了动静,杨宏景这下是松了一口气,然而黑罩子传来的声音又令他紧张起来。   “我还是太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竟然学会了七雷子的看家本领。只可惜你才开始,只能劈出一道炸雷下来,这样哪里可以劈的中我啊。”阿五的话听起来好像非常自信。   “哦?是吗?”杨宏景再次闭上双眼,举起朝阳剑。接着叨念着刚才所说的那些咒语,这次他感觉到阿五的位置很难锁定,当然了经过刚才的事儿后阿五肯定不会站着不动让他劈,不过杨宏景看起来很有信心,找准位置后嘴角再次一翘,这次朝阳剑可不是指着某个方向了,而是往那个方向一挥。又是一阵霹雳声响起,不过这次可以用震耳发溃来形容了。接着有四道闪电从天而降快而猛的劈了下来。这次的火光可以将整个黑罩子照的通明而且持续了一定时间,但杨宏景却看不到阿五的身影了。难道他已经跑了?杨宏景再次闭上眼睛来了一次意念锁定,这次搜寻没进行多长时间他便睁开眼睛,因为他可以十分确定阿五不敢来了。当闪电带来的火花熄灭之时那阵妖风又起来了,还没等杨宏景展开架势阿五已经乘风而起展开进攻,他还是双手握住锤柄那样的姿势,企图展开蓄力一击,只是这次的锤头看起来更加沉重。杨宏景刚才已经连续释放了两次雷击,体力严重消耗,再进行移形换影是不容易的,何况这次阿五的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不少,于是他将全身的真气集中于朝阳剑上抵挡住这一击。   当十二磅锤即将与朝阳剑发生碰撞时杨宏景这才恍然大悟,这一锤他是万万接不得的,这一招正是麻乌的绝杀!这把十二磅锤可是从垕曼大神那时候流传下来的,一直被历代麻乌视为传家宝,它的锤头不是一般的材料,而是附了魔力的。每当十二磅锤击杀一个生命时麻乌可以将这些死去的灵魂封入锤头之中,在战斗中麻乌可以释放任意数量的灵魂,这样十二磅锤产生的攻击力就会被无限放大!可是一切都晚了,阿五这一锤下去后产生了天崩地裂的效果,房子周围的杂草全被拦腰折断,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了松果掉落的声音。杨宏景那个小屋子墙上的泥土掉落了不少,房顶的稻草也被吹翻的所剩无几。那把朝阳剑因为有真气的守护所以看起来安然无恙,只是被打飞到一边。而杨宏景则被这巨大的冲击掀倒在地,他的虎口被震得开裂,血流不止,五脏六腑像是被震碎了一样,口鼻耳眼都流出了鲜血,脑袋受到这冲击后感觉就是开了一场法会,锣鼓钵儿一起奏响,耳朵此刻是失聪了,听到的全是耳鸣,意识也逐渐模糊,眼睛似乎掉到染缸里去了,什么颜色都有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阿五扛着大锤走了过来,这下他可是必死无疑了。   黎明时刻即将到来,山上的黑罩子开始慢慢的褪去,随之而散的还有山风的呼啸与野兽的嚎叫。那样躲藏在深山中的正常生物现在可以大可放心的出来迎接属于它们的世界了,树林里沉寂也即将被打破。柔和的晨光和生机勃勃的鸟语唤醒了沉睡的杨宏景,他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似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吸气时他又发现内脏是多么的疼痛难忍,于是赶紧运气护体。豆子大的汗珠一滴滴的从他的脸颊上滑落,直到全身散发热气后才感到痛快很多。他发现朝阳剑就在自己的身边,另外还有一张一条,他拿起来看了看。   “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们两个并没有深仇大恨,你小子不错,年纪轻轻就到达了七雷子的四重境界。我很想和你交个朋友,也许你肯定不愿意和一个魔鬼做朋友,但我们至少要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吧。至于海源,你放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如果我想动手那还不简单啊。把我留下的药吃了吧,你会恢复的很快的。我希望以后不要兵戎相见了,保重。”   杨宏景笑了笑,又接着躺在床上睡了。 向家二少爷   龙潭乡和临江镇交接的这个地方被称为楠木岗,据说是以前生产楠木而得名,楠木这东西可是名贵木材,达官贵人们特喜欢用这种木材建房子,所以现在这里的楠木自然也就所剩无几了。楠木岗位于瓴溪边,是个被数个山丘围住的低地,这周围还分布着几个槽门,翻过楠木岗后沿着瓴溪往上走个七里路就到了龙潭,这还有个小渡口,可以走水路上至龙潭下至临江甚至到更远的地方。每到天气晴朗的早晨这儿便会起雾,这里的雾很大很浓,在里面能见度是很低的,一丈开外基本是人畜不分。而且这个时候很少会刮风,所以这些雾气有时候到中午都不会散去。当地人称其为“白罩子”,在“白罩子”最厉害的地区是没有人家住的,不过好像是有一家卖肉的铺子开在这儿的。本地人一般是不会在起白罩子的时候跑到里面去的,虽然他们对当地的地形是了如指掌,熟记于心,但据说这东西的确是有些邪门,进去后可能会找不到方向进而迷路,更严重的说是会遇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天早上楠木岗照样起了一团厚厚的白罩子,今天的白罩子好像和平时的又有些不一样,它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雾气而更像是白色烟幕,只是感受不到烟的味道,更为奇怪的是这白罩子里面竟然有阵阵晨风而烟气却不散去,这种景象让人联想到栏山晚上所出现的那种“黑罩子”。一般来说在这个点是没人在里面活动的,可现在却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三个正在行走的身影,能模模糊糊的听到他们之间的交谈声。细看才发现这三人都是一副官差模样的打扮,不过这样子的确有点不对劲。因为他们的制服还是王朝时期的样式,无论是服装还是帽子都是早就弃用的款式,另外他们手上的家伙也不是长短枪支而是带的官刀。难道现在的政府还保留了这种公职人员,还是这些人是从白罩子里穿越过来的?   “头儿啊。”在最右边的那位官差对中间那位说到“这雾气这么大,我们不会迷路吧。”他操的是古腊的口音。   “没得事的。”他们的头儿看起来很是淡定“去龙潭的路就这么一条,闭着眼睛走都能到。”   “哦。”之前问的官差继续问到“我感觉这个地方有些邪门啊。”   “废话!”这位头儿大声说到“如果不邪门上面会派我们来干嘛,其实我还真希望能碰上这种事儿。”他看起来似乎有些兴奋。   “是啊,这姓覃的死的不明不白的的确怪的很。哎头儿,您觉得会是谁呢?”   “不好说。”头儿想了想接着说“正是因为不好说所以才派哥几个来这鬼地方搞什么调查,不过我们先要锁定茅草界的那两股抢犯,他们的头头儿都不是一般人,会一些邪门歪道,再说姓覃的在职的时候抢了他们不少油水,所以他们很有可能在姓覃的离职前将他做掉。”   “是啊,不过这上面也太抠了吧,马都不给让我们走路来。”左边那位官差抱怨道。   “哈哈。”当头儿的笑了笑“现在东边又闹打仗,马是紧缺货啊,知事老爷都不能保证每次出行都骑上马,也只有像姓覃的这样的当官的军人能飙马了,不过我给你们说要是把这件事办妥喽那荣华富贵离咋们就不远了。”   “是啊。”左边那位又说“可……可是咋们要面对两伙抢犯,就咋们哥仨怎么可能应付的过来啊。”   “唉,谁叫打仗的时候碰上这破事,抽不出兵力来剿匪啊。”头儿继续说到“不过上头也明白,肯定不是让咋们硬碰硬的,我们这是要去找向玄这老头子,请他重出江湖,那厮一定知道这事是谁干的而且一定会有办法对付。”   “向玄?”左边那位想了想说到“就是那个龙潭的土财主,整天就知道炼丹的糟老头子,他能有什么本事啊?”   “哎!”头儿突然严肃起来“别小看这老头子,这家伙有多厉害我也不知道,估摸着七雷子师父也得让他三分。”   “这么厉害啊,那他为什么不动手把凶手给抓住呢?”   “这谁知道啊。”头儿嘴角一翘,微微一笑说到“这就是我们来的真正目的,现在晓得了不?”   “哦……”左右两个官差同时说到。   不一会儿这三人就已经翻过了楠木岗,现在他们是走在瓴溪边上一条算的上宽敞的官道上。这里的雾气要比之前在楠木岗淡得多,视线可以达到十来丈的样子,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平静的瓴溪以及对面的小河坪的田野,那阵令人不爽的晨风也随之消失了。这三位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不过当他们走了三里地后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了。他们感觉这延河路好像是走过了一遍又一遍,另外这个时间点按说已经能看到太阳了,即使是有雾气也应该能穿透,可现在的光线似乎个之前在楠木岗的白罩子中相差无几。还有即然这是条官道,那什么连根人毛都看不到,要知道这可是条通向高原地区的商路,平时来来往往的行商马帮们可是络绎不绝的。   “妈的”当头儿的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了,他摇了摇头说的“今天背时啊,碰到鬼打墙了。”   “阿……”另外两位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慌张“那该如何是好啊。”   “嘿,瞧你们这德行!”头儿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怕“这才小小的鬼打墙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要是遇到更厉害的且不是要拉屎拉尿了。真丢人,!想一想师父当年是怎么教的。”   “哦”另外两位一起说道“明白了。”   三人一起把刀拔了出来,接着都脱下裤子各自往自己的刀上尿了一泡,然后拿着刀来探路。这方法还真行,他们很快就离开了这段之前重复了多少次的路段。在路过一道弯路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这人背对着他们,此人身高八尺是一副樵夫的打扮,头戴斗笠,身上批着一件棕皮做的蓑衣,肩上扛着一把仟担,担子的两头挑着两捆柴,脚上穿的是一双稻草编的草鞋。当头的感觉这个樵夫有些不对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两个手下上前打探一番。两位官差拿着刀压着步子接近到樵夫身后一丈的位置,其中一人喊到“哎,砍柴的!”   樵夫没有理会他们俩,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喂,本大爷叫你话呢,你特么是个聋子啊!”即使是一句非常刺耳的话,这樵夫仍然是不动如钟。两位官差无奈的看了看他们的头儿,当头儿的做了个手势,将左手放在脖子前抹了抹。很明显是在示意手下们把这个砍柴的给做掉,两位官差举起刀压着步子继续接近,够得着的时候突然挥刀向樵夫砍去。只见那樵夫突然前进跃出一大步,这样两位官差的攻击就落了空,等他们回过神准备再次袭击时那樵夫已经转了身又迅速挥动着那根仟担,将两头捆的柴挥了出去,那两捆柴火砸中了那两位官差。当头儿的马上一个疾步将刀劈了出去,樵夫继续挥动着他的仟担,这东西两头都有铁刺,可攻可守,头儿自然近不了他的身。两位官差爬起来后,他们三儿围着樵夫,想来个三面夹击,可是这个樵夫挥起仟担来好像是轻而易举,似乎不费力气,他们根本就不能有机可乘。几个回合后,当头的觉得这实在不是个办法,必须转变战术,他大喊到“摆剑阵啊!”一声令下后只见三人排成一字长蛇向樵夫冲锋,樵夫见这架势嘴角一翘然后将仟担竖着打了出去。三人见仟担刺来赶紧转变阵型,这下他们呈一个倒三角形,两位手下在前,当头的在后面。樵夫的刺击落空了而两位手下已经来到他的左前方和右前方,同时挥刀攻击,樵夫又迅速将仟担横置,利用两段的尖刺挡住了两片大刀。然而中间的位置落了空,只见当头儿的起跳挥刀向樵夫劈去。   “起!”樵夫大喊一声,他竟然在两片大刀的压迫下将仟担举过了头顶,而左右那两位官差竟然被这巨大的力量弹开了。就这样樵夫挡住了头儿的那一刀,不过正在下落的头儿顺势将双腿踢向樵夫那没有任何防护的腹部。樵夫应声倒地,当头儿的赶紧用脚踩住樵夫的胸膛并用到指着他,头儿仔细看了看这樵夫的面貌,发现他竟然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得一副俊俏的国字脸,下巴上留着些星碎的胡须。两个手下也赶来围观,当头的笑了笑然后对他们说“你们看我们的运气是多么的不错,刚出马就抓了一条大鱼。”那两人也随之哈哈大笑起来,在看樵夫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悲观的表情反而好像带点诡异的笑。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咔咔”两声,那两个手下就被人从背后用刀抹了脖子,话也说不出的倒地了。当头儿的一看这架势立刻惊恐万状,他赶紧转身看看身后,只见一个彪形大汉就站在他跟前,这人留着光头,圆头圆脸,满脸横肉,留着一个大大的盘腮胡,他只穿一件褂子,浓厚的胸毛和庞大的肚子直接暴露在他人的视线前,一看就知道这人绝对是个杀猪的。还没等当头的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痛从身体里传来,他口吐鲜血疼的发不出声,只能瞪大眼睛往下看了看。原来这屠夫的尖刀早就插进了他的腹中,他又抬起头看着屠夫用尽全身之力说到“你……是……谁……”。   “在下褚温,特来送你上路。”屠夫很是猥琐的笑了笑然后把刀子往当头的肚子里搅了搅,断肠的滋味的确令人生不如死,虽然只能体验到很短的时间。待那个当头的一命呜呼后屠夫拔出刀子,跟着刀子出来的还有那一节节搅断的肠子。那屠夫竟然舔了舔他的尖刀,然后对着爬起来的樵夫说到“以后还得多练练啊,这么几个喽啰都摆不平。”   樵夫行了一个抱拳礼说“晚辈学艺不精,还是褚师傅你刀法厉害啊。”   “不不不”那屠夫摇了摇头“今天手抖了,有个放血没放好,还搞坏了一截肠子,唉!那这些酒囊饭袋该怎么办?”   樵夫此时露出了似乎是不怀好意的笑“这不给你送肉来了吗?”   “哈哈哈哈!”两人的笑声在这瓴溪边回荡了许久。   樵夫重新捆好那两捆已经抛散了的柴火,用仟担跳起后开始赶路。他没有沿着官道向龙潭走去,而是下了官道来到瓴溪边的那个小渡口,这儿是向家设的一个专门用来过河的渡口,看起来要比龙潭上面的那个渡口好一些,有一根粗钢丝绳连接着两岸,这样摆渡人就不用撑船了只需要拉着绳索船就可以过去,这样又快又稳。樵夫并没有向船家给钱,好像只要是向家农庄的人来这儿坐船都不用给钱的。靠岸后,樵夫沿着田野向家农庄走去,来到村子后一群小孩子马上包围了他,樵夫就从口袋里拿出所有刚才在山上砍柴时采的野果子,这个季节主要是些茶包和野树莓,孩子们得到野果后就马上散去。向家的东门也有拿着步枪的家丁在看守,他们见到樵夫后话都没问就直接放行了。来到向家后,他先去了柴房,将砍来的柴码好,有脱下斗笠和蓑衣。接着来到厨房要了两个馒头一碗稀饭,这可是白面馒头和白米粥啊,看来向家的仆人们伙食还不错。刚才的血腥味丝毫没有影响到樵夫的食欲,他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这份早餐。   饭后樵夫没有背上仟担继续砍柴去,而是朝着向家花园的深处走去。那儿有个山洞,这就是向玄经常待的地方,向老爷子就喜欢在这洞里修身养性,搞些不为人知的事,所以这地方也就是向家的禁地,能进去的人没几个。洞外的看守并没有拦住樵夫,让他直接进去。这是个溶洞,里面的环境有些潮湿,石笋和钟乳石到处都是,在油灯的映衬下显现出五彩斑斓,颇有些人间仙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位神仙的家。向玄所在的地方是这个溶洞里一个比较大的厅室,这里布置的很简单,四周摆放着数十盏油灯,中间是一个青铜做的大香炉,向老爷子正在香炉前的蒲团上打坐,闭目冥想。樵夫不敢上去问话,只是在一旁默默等待。三炷香的功夫后向玄开口了“回来了啊,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他没有转身甚至眼睛也没有睁开。   “很顺利,都解决了,保证不留痕迹。”   “哦,很好,你退下吧,继续做你该做的事情去。”   樵夫转身准备离开,可他又转了过来“我有一事要问。”   “说吧。”向老爷子突然睁开了眼。   “我不理解为什么要把他们杀了,本来死了个覃镇守就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又把派来的官差杀了,这且不是乱上添乱吗?还不如让他们过来,反正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来。”   “哎,你这就错了。”向老爷子转过身来“你可知道要是放他们进来,这伙人肯定先来找我,说我包庇罪犯,无所作为什么的,还不如让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这样以后谁敢来搞什么调查啊。”   “那您又为什么包庇这些为所欲为的东西,而不将他们绳之以法呢?”樵夫好像是增大了口气,甚至还有些指责的意思。   向老爷子这时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樵夫说到“其实我知道那个姓覃的是怎么死的,他这是得罪了创曼的某位守护者,这是他罪有应得。更何况这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也算得上是天命。”   “这个理由还勉强是说的过去,那茅草界的那两股抢犯你也不管管?”樵夫面对向玄那对严峻的眼神时似乎毫不畏惧,他继续带点指责意味的说道。   “他们也是创曼的守护者,我们和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井水不犯河水,这不就没事了吗?”   “还有这种靠打家劫舍的守护者?”樵夫继续质问到“我觉得您这是怕他们啊。”   “唉!你知道我们这个地方为什么一直平安无事吗?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守护者,他们在时时刻刻的守卫着我们这个世外桃源,我要是主动挑起争端,那这个和平宁静的地方将变得群魔乱舞,甚至成为人间地狱啊!”   “那您觉得现在这儿很是和平吗?这样的局面您很是满意吗?”   “坤儿,你是没有出去到其他地方看看,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水深火热什么叫生灵涂炭。”向玄拍了拍向坤的肩膀“说实话我对这样子确实不满意,不光是现在覃太守这件事。早在十年前,水牛湾的一户人家就被害得家破人亡,那家的孩子至今下落不明。当时成纪老弟硬是要我严格处理这件事,可是一旦出了意外那些所谓的守护可是会更加胆大妄为,成纪老弟也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那么久。这些守护者可不全是褚温师傅那样,可是一个都不好惹的啊,目前只要维持稳定比什么都重要!我也想到要彻底解决这些事啊,也许你不理解为什么我送隆儿去外面读书而把你留着这儿整天干一些看似无所事事的事,我是想让你接我的班,了却我的心愿啊。”   “我明白了。”之前一脸质疑的向坤现在低下了头“原来这事还真不简单啊。”   “是啊。”向玄再次拍了拍向坤的肩膀“你爹我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反正我是完不成这件事了,所以还得靠你了。”   “好的!”向坤抬起头,眼神里流露着几分自信“那您能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吗?”   “这事不容易啊!”向玄叹了一口气“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因为你的功底还比较差,提前告知的话你也许会在好奇心的指使下送命的,你得继续跟储温师傅学习,让我觉得你够格之后我再把最重要的传给你。”   “恩。我会努力的!”向坤这下更是自信的说道。   出了溶洞后向坤回到了柴房,穿上蓑衣,带上斗笠,背上仟担,出了东门向着渡口走去。 探亲   时间已经是过去了一个多月,正如向老爷子所说的上面对覃镇守的案子已经是不了了之,自打那三个官差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后古腊方面就再也没派遣办案人员过来了,甚至连新的镇守也不任命了,因为再也没有人敢来龙潭这个破地方任职。可是这龙潭总不能没人管吧,所以上头只好任命瞿大松为龙潭的临时镇守,总管乡里的相关事务,这才把这件事安定下来。瞿大松不问公事已久,但作为一方乡贤总得在这危难关头发挥点作用,反正乡镇守这官位低职轻,不过自治权倒是有点大。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安抚民心,把之前发生的事说成是上天的保佑,叫大家不要担心,是没有妖魔鬼怪来害人的。然后取消了覃镇守时期一些不合理的规定,比如商旅过路不用设卡,修路造桥的费用由各家各户摊牌改为主要由富人出钱,开店设铺也不用出那么多管理费,提供更好的集市环境等。更重要的是他改变了覃镇守的一个政策,这个法子可以说是以前覃镇守赚外快的主要来源,就是往来的商旅可以向乡镇守申请过境保护,保护费是抽五取一,交够钱后镇守会派乡兵保护,一直送到茅草界外。这样钱是赚到了可是和茅草界那两伙抢犯就没生意做了,所以覃镇守时期和那些抢犯的关系不是很好,发生了几次抢犯下山攻打龙潭乡的事情,其实由覃镇守保护也不是很靠谱,他的手下大多贪生怕死,抢犯一来跑得比谁都快,只要钱到手了那就基本上没他们的事儿了,所以搞得商旅们宁愿绕点路走别的道,其实这年头哪条道的情况都差不多。瞿大松就改为义务保护,有功的乡兵还可以升官发财,对那两股抢犯们就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也得软。因为瞿大松本来在乡里就德高望重,所以这些新措施实行的比较顺利。   这天色已经是到了二更天,现在龙潭的夜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街上的铺子逐渐多了起来,由于治安条件的改善,很多商旅们开始选择了在龙潭过夜,所以现在街上还是灯火阑珊。以前在黑夜中最耀眼的瞿家大院反而变得黯然失色了,由于要建设乡里瞿大松作为富人的领头贴了不少钱,相应的家里的开支必然会缩减很多,这就是所谓的舍小家为大家吧。其实作为一个大地主他哪有这么大公无私,就当是搞了一个投资,以后肯定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回报。白天一直在下雨,晚上倒是万里无云,快要接近月中了,这月亮是格外的圆,非常的亮。在瞿家的塔楼上,海源正背着一把步枪在上面站岗,皎洁的月光洒在他那英俊的脸庞上,本来就非常帅气的一个人显得更加英朗。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在遥望着远处的田野,密切注意着那儿的一举一动,今晚的这个大月亮使得这份警戒的活儿变得更容易,周围五里在月光下一览无余。他有望着酷似白玉盘皎月,心中又想起了最近一直在想的事,自打覃镇守被不明不白的人杀死后他就一直想着,当年自己的父母也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杀害了,这个谜团至今没有解开,如果一直窝在瞿家当个看家护院的这恐怕一辈子都搞不明白,他很想自己出去闯荡一番把真相弄明白最好还要能手刃仇人,这也就是当初留在七雷山的主要原因,可是自己被认为是天资愚钝,经脉不通,无法学艺,所以报仇雪恨的事可能会成为幻影,每当想起这个时,他便会痛心疾首。不过一个月前杨师兄说过机会也许到了来,这又让他想入非非,重新燃起了复仇的火焰,可是到底要该怎么做又令海源闷闷不乐。   塔楼的楼梯里传来了一阵轻而缓的脚步声,海源赶紧停止想象,打起精神挺直胸膛。来着正是瞿家的家主瞿大松,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一个瓷碗走了上来。   “老爷好。”海源赶紧说道“海源正在执行警戒,目前一切正常。”   “恩。”瞿大松对海源微微一笑然后坐在塔楼的长板凳上“阿源,你也坐下吧。”   “是。”海源将步枪立在架子上后坐在了对面的板凳上“老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啊,也没啥。”瞿大松现在虽然又管了公事但精神面貌看起来还是那么好“厨房熬了点苞谷粥,我现在喝不下,你来喝了吧。”瞿大松将那个瓷碗递了过去。   “这……”海源挥了挥手“这怎么行,老爷现在为龙潭日夜操劳,我一个下人怎么能接您的宵夜呢。”   “哎!”瞿大松又递了过去“我说了我吃不下,你还要值夜班,不要浪费喝了吧,难道非得要我下命令啊。”瞿大松刻意作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是。”海利接过瓷碗“感谢老爷的关心,海源一定会尽职尽责。”   瞿大松看着海源把粥一口一口喝进去,他欣慰的笑了笑。待海源喝完后他接着说“从去年寒月从七雷山回来你就一直待在我这,早就想家了吧?”   “家?”海源苦笑了一下“我八岁时就成了孤儿了,早就没家了……”   “我知道,我知道。”瞿大松打断了海源的话“我知道你是个苦命的人,但这都是老天爷安排的,不仅仅是你没办法,我们都是没办法的。你只知道你自己是多么的不幸,却不知道和你一样的人在天下还有很多很多,远的不说,就说七雷山上你的那些是兄弟,就说你的师兄杨宏景,他们哪个人的遭遇不惨?我知道自从覃镇守出事之后你又在想那些过去的事,不能总是这样,过去的你惨不表示以后也是这样啊,你要看到你也是幸运的,想想七雷子大师治好的你的病,现在又在瞿家谋到了一份活儿,这难道还不好吗?所以嘛,你就不要再想这样东西了,想多少也是毫无意义的,要好好向未来看看,好好活下去。”瞿大松语重心长的说完了这段话。   “是。”海源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好样的。”瞿大松拍了拍海源的肩膀“记住,虽然命都是上天安排的,但一定不能对你的命低头。哎!还记得跑马田的任大爷吗?”   “记得。”海源抬起了头“当时父母死后是任大爷收留了我,当时我还犯疯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记得就好,你娘当年救了他们家一大一小,他收留你是当然的,收你当个儿子这也不过分。对了,他马上就要过生了,我到时候要去古腊办事,明天你就动身吧,到他那儿替我转达祝福,你也顺便回去探亲。还有,明天去向管家要坛酒,要藏了五年的,把这个当做礼品吧。”   “好的。”   谈好了之后瞿大松提着灯笼带着空碗走下塔楼,海源继续值班一直到三更天换班。第二天海源起的很早,吃过早饭后去管家那儿要了一坛五年的龙潭大曲,换好一身新衣服后出了门。他觉得虽然瞿老爷给了一坛酒但毕竟这是他的礼物啊,自己也不能空手去一趟。于是先到龙潭街上买了一盒点心一包冰糖,他好像记得任大爷喜欢抽烟,又去烟贩那儿切了一些上等的烟丝,另外还买了三炷香和一根白蜡烛,这些东西花了他差不多一个大光洋,不过海源好像不太看重钱这个东西,只要自己不愁吃穿就行。置办礼品后他沿着西街走到了瓴溪上游的那个渡口,他见渡口边鱼馆里刚捞上来额股鱼不错,便要了一些,这东西炖汤吃简直是极品。坐船到了墨邱后他又见猪肉铺里似乎刚刚宰杀了一头猪,于是又买了一只前蹄,一副大肠和一副心肺,这下子礼物够丰盛了吧!   过了墨邱后海源从十八丘的石板路上去到达小河坡,又沿着右边的田野走去了水牛湾,在这里他要给自己的父母上坟。海源依稀记得父母的坟在水牛湾小溪旁边的一处茶林那儿,那儿一直是狮子岩的集体坟地,每年都有不少人来扫墓,所以这儿并不是很荒芜,藤条荆棘什么的在首月被送亮的人已经清除了,所以海源没费多少力气的来到这里,只是这里的坟头很多,大部分都是穷人家的坟,他们没钱立碑,还好当时任大爷出钱给海源的父母立了碑,所以他是不会找错的。   海源将香烛点着,插在坟前又行了一套三叩九拜。这时他的眼眶已经湿润了,还时不时的传来一些哽咽声。他感觉自己咽喉传来了一阵阵剧痛,很是难受。他在次跪在坟前放开痛哭一顿,哭够了之后他觉得要比刚才舒服多了,现在该给爹娘说说话了“爹娘,我是阿源,我真的是阿源。我回来看你们了!……十年不见了,你们还认得我不?我还活得好好的呢,你们可以放心了,只是……”说到这他停下了又哭了一阵子“只是……只是我至今还搞不明白我们的仇人到底是谁,甚至一点风都摸不到……希望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找到仇家,我一定会你们报仇雪恨的!”海源带着哭腔说完后再次通通快快的哭了一顿。快到正午了,时间不早了,走前海源刻意调整了心情,毕竟今天这是要给任大爷祝寿去,搞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好吧。   从水牛湾沿着这条小溪走上去就到跑马田了,这里有着山区中非常难得的几个大田,这几个田又大又宽又平坦,可以在上面策马奔腾,所以人称“跑马田”。任大爷的那个槽门就在跑马田里边靠着栏山的那个地方,这在乡里可以说是个超大的槽门,有一百五十多户人家聚居在这里,所以槽门看起来是非常的宏伟。槽门里面的屋子大多是吊脚楼,一般用木板和青石板做房壁,顶上盖黑瓦,这种房子一般有两层,第一层建的比较矮,用来喂养猪,牛等牲口,当厕所,第二层才是住人的。任家的房子看起来非常显眼,在整个槽门如同鹤立鸡群,他的房子也是吊脚楼,不过非常大非常高,有三层,这三层都是用来住人的,每层外面还有阳台和走廊以及纯木护栏,走廊上方的屋檐下挂满一串串了去年收获的苞谷坨和干红辣椒,这样做是为了做一种象征的显示,说明家里有钱,一般的普通人家房子外面多多少少也会挂一些苞谷坨和红辣椒,但是和任家比起来那就是九牛一毫。任家的吊脚楼的墙壁没有用到一块青石板,全是杉木板,那几根支撑柱和大梁好像还是楠木,总之给人的印象就是一堆土豆里出了一个苹果。   海源走在田野上,感觉这一切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这又使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在这里的点点滴滴,这么一想那份刚才已经压制住的情感又再次爆发了,所以他决定还是不要触景生情了,瞿大松说的不错,不要总是想着过去,要对未来充满希望。槽门前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锄地,他见海源提着这么多东西走过来就放下农活问道“小兄弟从哪儿过来?你这是到哪家走亲戚去啊?”   “我叫海源。”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鞠躬礼,因为怎么说呢这个槽门里面的人都可以算作海源的恩人“我要去任大爷家。”   “你……你就是海源?”那个农夫摆弄出一脸疑惑,他仿佛在回忆些什么,等他明白过来赶紧变了一副脸色,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提起锄头快步往田的另外一头走去,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锄地。   这一幕令海源感到疑惑不解,他也没有过多在乎这些,继续朝着槽门里走去。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幕令他非常不快,一路上有不少村民问他的来历,当海源说出他的名字时那些村民就马上变了脸,不在搭理海源甚至纷纷回家刻意躲避他,一些小孩子似乎对这个“外来人”感兴趣,纷纷围住了他。见小孩儿们这么热情海源打算将口袋里的几颗碎糖拿出来分给他们吃,但小孩们的父母马上将他们强拉了回去。海利有些失落,他明白这些村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当年海源被恶魔所害中了邪,整天像发了疯似的,那时候给这个槽门里添了不少麻烦,甚至还咬死了不少牲畜,所以村民们将他视为一个怪胎,甚至与魔鬼等同,这样阴影直到今天仍然挤压在他们心中。海源明白,这不怪他们,这都是拜那些恶魔所赐。想到这儿他双拳紧握,愤怒的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但他还是能保持理智的,今天到这来不是为了发火的,当然也不能多受这样的气,于是他朝着任家快步前进。   “你是来干什么的?”任家的家丁拦住了海源。   “我是海源,奉瞿老爷之命给任大爷祝寿的。”   “好的,在这等一下,我去通报。”   这位任大爷此时正坐在厅堂的太师椅上抽着旱烟,看一本书。这位大爷给人的第一印象似乎不是个地主,反而更像个老农,他身材高大,身板硬朗,但不像其他做老爷的那种臃肿富态的模样。身上穿的也和普通百姓一样,都是很普通的麻布衣服,脚上也是一双很平凡的黑布鞋,只是头上盘的那根头巾稍微有些华丽,毕竟那是身份的象征。   “老爷,外面有个自称是海源的人,说是瞿老爷叫他来的。”   “什么?”任大爷一听这话赶紧放下书和烟枪“海源回来了?”他看起来有些惊讶继而开怀大笑“哈哈哈,还等着干嘛赶紧接他进来啊!”   “我还以为是什么喜事让老爷您这么高兴啊,原来是那个扫把星回来了!”从厢房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接着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这人的打扮就是一标准的地主婆子。   “休得胡说!”任大爷收起之前兴高采烈的样子板起脸来“海源一家是为了小兰母子才落成这般下场的,尽管小兰母子俩后来也没了,但你不能这样说人家!你要是嫌晦气可以躲在里面不要出来!”他又收起那般严厉对下人说“走,我们接他进来。”   见到海源后任大爷先是用着非常仔细的目光从头到尾地打量海源一番,接着拍了拍海源的肩膀非常高兴的说“好小子,你的命可真大,还长得这么结实这么帅气。”   “这还得感谢老爷您的收养之恩啊。”海源很是客气的说道。   任大爷突然变了脸色板起脸来不过紧接着又露出那种和善的面目“叫什么老爷啊,我早就把你当成儿子来看待了,你说你应该叫我叫啥。”   “这…………”海源一脸尴尬,两朵红云浮现在脸上。   “哈哈哈。”任大爷开心的笑着“那你还是叫我任大叔吧,这样总行吧。”   “恩,大叔。”海源开心的笑了笑,此时此刻他仿佛又能感受到来自家庭的温馨。   “哎,我说你回家还带那么多东西干嘛,我们这又不缺吃穿。”任大爷又对下人使了一个眼神“都这么久了没看到人家身上这么多东西,还不接着。还有告诉厨房赶紧做饭,今天吃全席!”   海源把东西递给下人后“扑通”一声跪在了任大爷面前“这点心意哪里比得上您的收养之恩,请受我三拜。”说完就“咚咚咚”磕起头来。   “哎哎哎!”任大爷见样赶紧拉他起来“现在都新社会了,不兴这一套。哎,你看过你爹娘了吗?”   “嗯嗯”海源点点头,此刻他的双眼已经湿润“已经去过了。”   “好孩子。”任大爷拍了拍海源的后背“来,跟我去大堂拜拜祖宗吧,你得感谢他们的保佑啊。”   叩拜列祖列宗后任大爷又向海源问起这十年的经历,海源都如实的说了,任大爷听了没多说什么,只是一直在啧啧称奇。谈笑间饭菜已经做好了,酒席已经摆好了,饭桌上整了十二道菜,这就是任大爷所说的“全席”,俗称“十二大碗。”海源送来的额股鱼,猪蹄,大肠,心肺什么的都做成了美味的佳肴,还杀鸡宰鸭添了几道硬菜,还有一条红烧草鱼,这是任家池塘里养的,另外就是些糕点,不过来吃酒席的人就只有任大爷和海源两位。任大爷亲自打开了海源带来的那坛酒,他先是问了问酒香然后作出一副很是享受的表情接着开心的说道“五年藏的大曲,好酒啊,想不到这瞿老爷子还真大方,这么好的宝贝都给我送来了。哎,阿源这可是好酒啊,你喝一点吧。”   “我不会喝,没喝过酒。”   “哎,话不能这么说。”任大爷倒满了一个碟子然后递给海源“你已经是大人了,得学会喝酒啊,这可是混世道的必备技能。”   “那……”海源思考一番后还是接过了碟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来!”碰杯之后海源把碟子凑到嘴边,这酒味还是挺香的,有种吃酒糟炖肉的感觉,他先试了一小口,觉得口舌发烫,咽喉像是被针刺一样,不过碍于面子他竟然强忍着一口喝完一碟,而后发出了阵阵咳嗽声。   “哈哈。”任大爷看着海源那样儿不忍发笑“看不出你还是个能喝酒的料子,第一次就干了,不过酒不是这么喝的,尤其是好酒得慢慢来。”再看看任大爷的碟子,里面还有大半碟酒。   “哈哈。”海源也跟着笑了起来,此时他觉得头昏脑涨,红云布满了他那原本白皙的脸庞。“晚辈不懂,让大叔见笑了。”   “没事没事,多喝几次你就懂了。”任大爷又拿起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先吃菜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海源已经是昏昏欲睡,摇摇欲坠了。而任大爷看起是如日中天,兴意未然,他看了看乱醉如泥的海源,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似乎是等到了什么时机。“阿源,菜还没吃完你就想睡了,来我给你看一个东西让你提提神。”   海源迷迷糊糊的看到任大爷从仆人那儿拿来一个东西,是一张蛇皮,这不是指从蛇身上扒下来的皮,而是指蛇蜕。“狗擦毛!”海源惊讶的叫起来,看到蛇蜕并没有大惊小怪的,只是这张蛇蜕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东西看起来有水桶那么粗!那这条蜕皮的蛇该有多大啊…… 黑树林   “这世上竟有如此大的蛇!我还真是开了眼界。”这张蛇蜕还真让海源打起了几分精神。   “是啊,天下之大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任大爷收起酒后那种兴然之意,变得有些低沉失落“唉!”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前段时间听进山砍柴和采药的说他们看到一条金丝大蟒,还捡到了这张蛇蜕。所以现在是搞得人心惶惶,没人敢进山干活了。我也找了十里八村的几个抓蛇有章子的,但他们都黑的不敢去,这山上的活总不能永远停下来了吧,我现在很着急啊。”   “我给您推荐一人,保证十拿九稳。”海源似乎对这事有点兴奋“我师兄杨宏景,您应该认识吧。”   “当然知道杨法士的大名了,上个月他回来过一趟,但是很快就走了,现在要是去请只怕有些难啊。”任大爷仿佛带点惋惜之意“哎!”他突然变得兴奋起来“阿源,你和杨法士师出同门,我相信你是可以制服这个害人的东西的。”   “使不得!使不得!”海源神情紧张一个劲儿的挥手“我也很想为民除害啊,可我实在是天资愚钝,在七雷山上师父从来没教过我法术,所以只怕是力不从心啊。”   “不要紧的!”任大爷继续说到“这只是条大蛇而已,用不到什么法术。我知道你会些武术,身手出奇的好,要不然怎么能被瞿老爷看中呢。”   “不敢当,不敢当。”海源再次挥手拒绝“我就会点皮毛功夫,这就是花拳绣腿,吓唬人还可以,真要干起来可不行。”他想到了那天阿五轻而易举的制服了他的经历。   “哎,大丈夫不去闯闯,还真发现不了自己的厉害。”任大爷又对海源翘嘴一笑“看来必须对你说些狠话了,刚才你也看到了,槽门里的人都在躲着你,我这的人也一样,大家对你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十年前那个中邪的疯孩子身上,觉得你是个不详之物,我也没得什么办法改变他们的看法啊。这一切还得你自己来改变,你想想你要是除掉了这头害人大蟒,那么乡亲们还会这样对待你吗?他们会把你当成英雄啊,以前那样鸡毛蒜皮的事儿肯定会忘得烟消云散了,是吧。”   “恩。”这话可真是说到海源心头上去了,他尽力用意念克制住那股昏昏沉沉的酒劲,安安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他觉得任大爷说的没错,总不能让大伙儿一直都这样看待自己,必须要来个表示证明自己的本事“好!我去!”   “好啊!”任大爷听到了他一直想要的表示,兴高采烈的鼓起掌来“果然英雄出少年阿,不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给你准备了一把称手的宝贝。来人,把那个刀拿过来。”   仆人拿来的是一把尖嘴柴刀,也就是村民们上山砍柴的那种刀,不过比一般柴刀大了那么一号。任大爷接过刀从头到尾的打量一番后说“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宝贝,这可不是一般的柴刀啊。说起它的来历得从好多年前的那场滑坡说起,当时从屋檐嘴上面掉下了一块有外面那个牛棚那么大的巨石,就落在槽门东边的一块旱地里。后来这块石头经历风吹日晒后竟然开裂了,哎,里面可没蹦出什么东西来啊。只是发现在石头里面似乎有一些铁一样的东西,于是就叫石匠过来把石头凿碎,把从石头中发现的铁石收集起来搞到铁匠铺打成了这把柴刀。这刀可厉害了,从来不生锈。从来不卷刃,所以几乎不用磨刀,磨了也没用,根本磨不出什么东西来。这家伙可是无坚不摧,砍石头就跟切豆腐似的。这可是我的传家之宝,一般人我都不给他看,外人也不知道,今天你表示出了你的勇气,我就把刀借你。”说完任大爷将柴刀递给海源。   海源接过刀后首先感到一股意外的沉重,一把的柴刀顶多只有三斤重量,而这把刀少说也有二十斤,当然以海源的身板这二十斤算不得什么,可是他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有这么重就没做好准备加上醉酒后摇摇欲坠所以这把刀差点把他从椅子上拉下来。海源仔细的看了看这把柴刀,黝黑的刀身散发着阵阵寒光,锋利的刀刃呈现出夺目的银白色。他摸了摸这如镜的刀身,一股沁人的凉意多时从手指传入心中,海源竟然打了好几个哆嗦,仿佛是碰到了一块千年不化的坚冰。再次触摸时他感觉这把刀似乎有生命,因为他能感受到刀身里面好像具有人那样的脉搏,而且他还能感到这把刀的“脉象”很平静,但是在平静之下又是暗流涌动,如果一旦激活那估计就会像个发飙后的冷血杀手。这种充满杀意的感觉令海源很不舒服,他不再继续抚摸刀身了,而是看了看刀把。这么好的刀所配的刀把当然不会是普通的木材,而是楠木,好像还是金丝楠木。金丝楠木本来就有非常精致漂亮的纹理,刀把上还雕刻着一些非常精美的花纹,所刻的图案是兰草,茶花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古老符号。这个精雕细琢的刀把让这把柴刀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个劳动工具,更像是一个难得的艺术品。   “好刀!好刀!”海源时不时的称赞着说,甚至还兴高采烈的挥舞起来,而任大爷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好,只能东躲西躲以防被意识不清晰的海源砍到。待海源把弄玩之后在烈酒的作用上他自信的拍了拍胸脯“任大叔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但是今天是不行了,明天我就动身,保证提着蛇头回来!”   “好!”任大爷端起碟子向海源敬酒“那我先喝了这碗庆功酒,祝你马到成功!”   敲定这件事后两人又谈了些别的事,这顿饭一直吃到太阳落山,此时的海源已经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了,吐了好几次后被仆人抬到楼上的卧室睡了一觉。第二天他还是按时起来了,吃过由煮洋芋,煮鸡蛋和白米粥组成的早饭后他就要兑现昨天的诺言了。今天的天气那可就比不上昨天,这是个大阴天,虽然还没有到乌云密布的程度,但也让人感到闷闷不乐。任大爷和几个仆人把他送出槽门,任大爷给海源递来一个包袱“一路多多注意啊,不要勉强自己,实在搞不过就回来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里面是用皮袋装的水还有几个糯米糍粑,在山上饿了就烤着吃吧,我在这等你胜利归来!”   “多谢大叔了。”海利挺直胸膛自信的说道“放心,我一定会成功的。”   海源出了槽门,顺着东边田埂上的路向栏山走去。任大爷看着海源远去的身影颇为得意的笑了笑,“真想不到我们宅心仁厚的老爷竟然使出了这条狠计,真是妙啊,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说这话的就是昨天的那个地主婆子,他是任大爷的二房,当年小兰死了之后她就名正言顺的成了任大爷的正妻。   “唉!”任大爷收起那份笑容叹了一口气“我一直说这孩子命硬,这次可真的要看他的造化了。”   其实海利心里还是挺后悔的,他现在是既紧张又害怕的。这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所谓酒壮人胆很多情况下就是喝高了吹的牛皮,他很难想象平时一向很谨慎的他昨天竟然答应了的事,现在他像是那张水桶粗的蛇蜕就不可能像昨天一样异常兴奋了,更多的是和发现他的樵夫一样充满了惊悚和恐惧。这该如何是好呢?他很想放弃这件事,但回去打退堂鼓不太好吧。他又想顺着栏山直接回龙潭去,可自己总是要在这里混的,这样做不但改变不了村民对自己的看法反而还会让他们更加瞧不起自己。海源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想明白了,与其碌碌无为的活下去还不如大胆放开,大干一场,成功了则可耀武扬威,即使是失败了也可以得到一个勇士的美名,搞不好还会让后人们记住。想明白后海源抛开头脑里的一切杂念,现在专业思考怎么才能找到那条大蟒,怎样才能顺利击杀它,他开始在脑海里回忆当年七雷子师父教他武术和剑法的情景,希望能记得几招待会用来对付大蛇。海源的武功在七雷山上算不上高,但是有样本事则非常出众,就是他能扔得一手飞蝗石,那技术可谓百发百中,弹无虚发。后来在师父的指导下练习过飞刀,这次上山前他从任家借到了几把飞刀,就是只有三寸长的小号环首刀,一般当做飞镖使用,也可以用来近身刺杀。   海源先打算去砍柴的发现蛇蜕的地方看看,那个地方就在黑树林附近,之前说过黑树林这地方一般人是不敢进去的,所以里面可能会有一些外人不为所知的东西,比如那条大蛇,也许它只是爬出黑树林被人看到了,任大爷好像也没说过那家伙杀人吃人什么的,但有这么个东西在山上实在是太恐怖了,是算得上是个祸患。海源在黑树林靠栏山的这一侧寻找了遍,每一处灌木丛,每一个岩洞都没放过,但是一点头绪都摸不到,别说什么蛇蜕了,那么大的蛇爬动起来应该会留下深深的痕迹,但这儿全都没有。搜寻过后海源在屋檐嘴的大石头上休息,他看了看山下的槽门想了想,就这样无功而返也太不好了。但一想到黑树林他又身不由己的打了一阵寒颤,从小就听大人说过这地方千万去不得,据说进去以后大有可能会迷路,如果晚上还出不来就会被黑罩子所包围,到时候什么危险的事都会碰上。在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后他还是决定去黑树林搜寻,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做事不下点功夫怎么能获得结果呢?他又想到自己还想找到杀害父母的魔鬼报仇雪恨,而现在却畏惧于黑树林,想想还真是好可笑,于是他拿起柴刀义无反顾的向黑树林走去。   正如人们所说,这黑树林还真是名副其实,今天虽然是个大阴天但是外面的光线还是很充足的,可一走到林子里就像是突然变了天,时间似乎是到了黄昏或者是黎明时刻,抬起头来还真的是看不到天空,温度也似乎比外面要低一些,这样的环境使海源不得不打起精神,绷紧神经。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全身上下似乎出了一身冷汗,刀把也像是有些滑了。不过走了几步后他又放松起来,因为这地方根本就不像外界说的那么恐怖,就是昏暗了一点,寂静了一些。他不觉得黑树林里充满了杀机,反而觉得还有几分惬意,这里的灌木丛的确长的很深,但要比外面的灌木丛安静的多,根本不用担心里面会钻出什么猛兽出来。这儿竟然还有一条布满苔藓的石板路,看来这里也并非是个禁地,以前还是有人来过的,搞不好是有人以讹传讹才把这里说的那么恐怖。这条石板路并不长,只是延伸到一条山间小溪旁就消失了,这个时候还没到雨季,小溪流看起来有些干涸,只是前天下了一些雨才回了点水。溪水中是看不到任何生机的,不过海源惊讶的发现在溪流两侧生长了不少兰草。黑树林里异常阴暗的环境的确不适合一些花花草草的生长,但对兰草这种淡泊名利,喜爱宁静的隐士来说这儿可真是个宝地,更可况这儿还有一条山涧,所以就成了它们无忧无虑的天堂。唯一让海源感到遗憾的就是二月花季早已过去,若是早一些发现这个地方早一些来那么所看到美丽景象一定是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的绝世美景,不过花有重开日,他想着来年一定会在幽香飘满山岗的时候再来一探。可是现在的海源是没有雅兴去仔细欣赏那些绝美的兰草的,因为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究竟是干什么的,另外要想来年开开心心的赏花,前提就是现在得提高警惕,好好活着回去吧。   过了小溪后石板路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布满松针的羊肠小道,前天的降水仍然被贮藏在大山中,被发泡的泥土和松针的气味到处都是,闻起来确实让人欢快,特别是海源这种一直待在市井之间的人,来到这深山之中如同是发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方才因对未知感到恐惧的海源,此时已经是有了一种依依不舍的念头,但是时间不允许他继续停留,还是等到胜利之后再享受这份无人能知的喜悦吧。顺着松针小道走上一个坡后海源看到了一个石堆,这是一个用沙岩堆成的五尺来高二尺宽的堆,这不像是什么无名坟头,海源也看不懂这究竟是干什么的,只是把他当成划分山头的界址。他一边观察着林子里的蛛丝马迹一边继续走着,大概过了三里路后他看到了第二个石堆,它和之前的那个几乎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石堆后面出现了两条路,海利觉得无所谓,他这又不是要去哪儿,只为找到那条大蛇,于是在直觉的带领下他选择了左边那条路。接着有了两里路后他遇到了第三个石堆,这次石堆后面有三条路,海源这下感到这些东西颇有些奇怪,但他还是没想太多,选了中间那条路继续走下去。走了四里路后他又看到了第四个石堆,这次石堆后面竟然有四条路!这下子海源是彻底的慌了,他有点不知所措了,再看看周围昏暗阴沉的林子后他再也感受不到刚才那种悠然自得的惬意了,取而代之是沁人肺腑的阴森。海源毕竟还是在七雷山待过的人,眼前的这一切在告诉他两个字“迷阵”!难怪大家都会说进了黑树林会迷路,原来是有人在这里设下这么大一个迷阵,那些奇怪的石堆应该就是阵门。想到这里海源呼出一口气,神情也不再是那么紧张了。他想只要原路返回从阵门出去,那就没事了,还好他清晰的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走的是哪一条路。现在的海源无心继续寻找大蛇的踪迹,他快步跑起来希望尽快走出这个迷阵。他是按照来时的道路返回的,但是他看到的石堆不再是一个个的,而是成对成对的出现,石堆后的路也不是之前的三条,两条到最后一条,现在他看到的路就如棋盘上纵横交错的线一样,而且看起来都差不多。海利在这迷阵中折腾了一个时辰,这时的他脑袋里全乱了,不但没找到阵门,而且连自己是怎么在迷阵里穿插的路线都搞不清了。他两腿一软往地上一坐,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了一丝绝望“完了,被这鬼东西给套住了。”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喝了口水回回体力后海源继续呆呆的坐在地上,双眼无光地看着前方。正当绝望之时,海源双眼一亮,脸上浮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原来他看到前方几丈远的地上似乎有一些小沟壑,难道这就是大蛇爬行后留下的痕迹?海源喜出望外的爬起来,飞奔过去,不过现实再次让他失望了,所谓的沟壑只是以前的人砍树之后用马托木材所留下的痕迹而并不是什么大蛇的痕迹。海源再次失落起来,正当他再次准备坐下来怀疑人生时他闻到一股特别新鲜的味道,“有蘑菇!”海源惊奇的说道。前些天下了一点雨,现在山上起点蘑菇是很正常的。蘑菇这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大雅之物,但也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吃到的,所以吃顿菇有时候比吃一顿肉还难,新鲜蘑菇也能买个好价钱,山上出蘑菇后一般会被成群结队采蘑菇的席卷一空,当然了是没有人来黑树林里采蘑菇的。   海源寻思着反正现在被迷阵困住了又找不到出去的办法,那还不如找点蘑菇来解解闷呢,万一找着找着就出去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于是他顺着这股味道去找蘑菇了,他很容易的在一棵大松树下发现了一窝蘑菇,数量看起来非常可观而且大部分是被视为上品的丛菌和奶浆菌,海源拔起一个丛菌,清除掉上面的泥土后放入口中嚼了起来。嗯,香甜可口,又松又脆,新鲜的菌子就是好吃,他又连续吃了好几个。海源也就吃了这么几个,他知道生菌子吃多了心里会很难受的,他现在想如果能弄来一口锅,再打一只野鸡,做个小鸡炖蘑菇那该多好啊!正当海源沉迷于幻想之时他感觉到后面的灌木丛里似乎有动静了。   海源赶紧起身,绷紧神经打起精神,握紧柴刀潜伏在灌木丛旁准备迎击从灌木丛里出来的东西。他密切注视着灌木丛里的动静,海源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继而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海源的的心脏正在砰砰跳动,身上也起了冷汗,他刻意压制住自己的心跳,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在七雷山经常听说的鬼怪,既然是这东西海源心中的怒火再次激起,他不再紧张的害怕了,而是做好准备给这怪物一个致命一击。   从灌木丛里的确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海源迅速出刀架在了那东西的脖子前“你是人是鬼?”他严厉的问道。   那个白色身影没有回答,只是转身面对海利。原来这是个美妙的少女,她大概二八芳龄拥有着曼妙的身材,清秀的脸蛋,樱桃般的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就是一副完美模样,只是由于及腰的黑发没有扎起来再加上一身白衣在这昏暗的林子里穿行才给人一种“见了鬼”的感觉。那姑娘背着一个竹背篓,里面装了些刚刚采的蘑菇,手里也拿着几个菌子,姑娘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海源,那双有灵性的大眼睛显得特别可爱。 林中邂逅   发现目标搞错后海源并没有及时收刀,而是瞪大眼睛傻傻地站着,痴痴的看着眼前这个白衣姑娘。现在他的头脑中估摸着是一片空白,但是又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想压也压制不下去,这也许大概就是一种属于人的本能吧,只是在他身上表现的有些略微夸张,因为这也许是他目前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了。“狗擦毛,我这八成是遇到哪路的仙女了吧!”海源在心中大声说道。再看看阿部,或许是因为那把柴刀一直架在她的脖子前而对方那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却又呆若木鸡,她开始变得有些害怕,水灵灵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好像随时就会哭出来。   看到白衣姑娘的脸色变了之后,海源赶紧从无尽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他赶紧收了柴刀,一脸尴尬地看着这位如画中仙般的姑娘,两朵红云浮现在海源英俊的脸蛋上“误会!这实在是误会,我真的不是有意伤害你的…………”海源现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阿部的脸色仍然没有好转甚至更像是快哭了一样。这时海源想起来自己的口袋里还有一颗牛皮糖,他赶紧掏了出来放在手心上递过去“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看,我这有糖,吃了你就会开心的。”阿部看了看海源手心里的糖,水灵灵的大眼睛马上一亮,那一脸不爽也消失的烟消云散,她将手里的蘑菇扔进背篓后将右手伸了过去但很快收了回来,脸上像是有些她应该拥有的羞涩。   “拿过去吧。”海源脸上的红云消失了,他笑着说“很好吃的。”   阿部想了想后再次伸出右手拿走了那块糖,然后撕去油纸放在嘴里嚼起来。之前所有的不快都像这块糖一样融化消失,得到的又是一份意外的喜悦。看着白衣姑娘吃的很高兴海源的心里也乐开了花,那种快乐大概也只有相同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到的。   “你是哪家的妹子,叫什么啊?”海利这时又起了两朵红云,他也像是带点羞涩的问到。   阿部收起之前的满脸喜悦,尽管嘴里还在嚼着牛皮糖。她那双迷人的眼睛深情的看着海源的双眼,可是这海源毕竟不是阿五,她所要传达的信息岂是海源能懂的。见海源摸了摸后脑勺表示懵懂后阿五只好以手代话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摇了摇头。   海源很快明白了意思“哦,你不会说话啊。”他心里顿时有种可惜之情与怜悯之感“对不起哦,我一定戳到你的心痛之处了。”说完海利鞠了一个躬。   阿部摇了摇头,她作了一个非常迷人的笑容,海源瞬间就被这威力巨大的笑给震慑住了,他再次陷入了浮想联翩之中。只是这次的走神和之前的不大一样,现在海源对这个神秘的白衣姑娘的感觉只是天真,可爱,善良和无邪。待他回过神来又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傻傻的笑着,海源看了看阿部背篓里的菌子,想了想说“你是上山捡菌子的吧,我告诉你这儿很危险的,这样吧我帮你捡吧,捡完你赶紧下山回家吧。”   阿部很高兴的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就在黑树林的各处里捡菌子,海源似乎已经是忘记了他被迷阵困住的事,更忘了这次进山是来找大蛇的,他只想能一直陪这位姑娘捡菌子就好了。过了两个时辰后,阿部的背篓里已经装了满满的菌子。不过海源还是嫌这背篓太小,时间过得太快。离别之时海源才想起了自己迷路的事,只好硬着头皮对阿部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在这里找不到路下去,你知道路吗。”   阿部点了点头,这下海源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心里高兴着呢,这下不但可以走出迷阵又可以多陪一下阿部了。一路上他们照样碰到了那种奇怪的石堆与纵横交错的路口,阿部没有任何犹豫,这些复杂的交通她好像已经熟记于心,即使是闭着眼也能走出去。海源也没有对阿部选择的路产生任何质疑,只觉得这个白衣姑娘还是很靠谱的,半个时辰后海源看到了只有一个石堆一条路的地方,他知道他们即将要走出阵门了,海源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可以落下了。出了阵门后海源又感到有些不对劲,因为这里不是他之前进阵门的地方,他想了想也觉得不奇怪,这个白衣姑娘不会是狮子岩的人,可能会是茶山人,所以这个阵门一定是在通往茶山的方向,反正两地隔得不是太远,能出去就好。继续走了两里路后,海利突然感到一阵不舒服,原来是肚子再叫了,他停了下来对阿部说“姑娘,你饿了没,想吃东西不。”   阿部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海源从附近找来一些枯树枝,生了一堆火,又包袱里取出四个糯米糍粑放到火堆边烤。吃完糍粑后,两人休息了一小会后接着赶路,走了三里路后终于是出了黑树林。此时的天空不再是阴云密布,不过日头只剩半个身子了,绚丽的霞光将山里变得如梦如幻,阿部在这霞光下似乎有了点神韵,海源感觉这就是个仙子。阿部再次神情着海源,然后指了指北边那些去年收获后还没梳理的水田。海源这次似乎从阿部那神秘的大眼睛里读懂了一些话,她好像在说“沿着这些田下去就下山了。”阿部又指了指背后的黑树林接着摇了摇头,海源也看懂了,她是说“赶紧走,黑罩子马上要起来了。”   海源没有立即离开,他含情脉脉的看着阿部,心里产生了依依不舍“非常感谢。”海源又鞠了一个躬“天要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阿部甜蜜的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接着挥了挥手转身向南边的小林子走去。海源看着阿部离去的身影,他觉得有些遗憾,他很想跟上去看看她家到底住哪。但还是算了吧,这一切都是缘分,能不能再次相遇也只能看缘分了,更何况目前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   日头很快就看不着了,霞光也只持续了一段时间就消失了,黑树林的黑罩子也随之起来了,海源感到一股强大的阴气正在接近他,这种气不但异常刺骨而且还给人压迫甚至窒息的感觉。海源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拔腿飞奔从水田那下山去。今晚的月亮还是那么圆,月光还是那么皎洁,不是打火把也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海利很顺利的下了山,又沿着山前的旱地向跑马田走去,很快他就看到了任家槽门的灯火。他心中一片欣喜,但很快失落占据了他的心扉。今天可是无功而返啊,要是这么随随便便的回去了,村子里的人一定是会更加看不起海源的,这样不但改变不了大家对他的偏见,还会获得一个懦夫的高帽子。海源想了想还是不要回槽门了,现在上山的话当然更危险,何况晚上视线不好,不方便寻找踪迹,大蛇这东西晚上一般不会出来,所以现在是找不到的。海源打算找个山脚下的林子里过上一夜,第二天继续寻找大蛇。   海源挑了一个任家槽门看不到的山边小林,他开始砍些柴火,用这把柴刀砍柴还真的挺厉害的,正如任大爷说的那样削铁如泥,胳膊粗的树一刀挥过去就断了,而且切口非常整齐,砍了二十斤柴后一点都不卷刃。砍好柴后海利起了一堆火,又从包袱里取出两个糍粑烤了当晚餐吃掉,今天海源虽然没有什么激烈的行为但走了这么多路后现在也算是精疲力尽了,吃完糍粑后很快犯困了。但他不敢彻底放开睡上一觉,因为野兽的嚎叫时不时的在耳边回响,尽管他的位置已经远离深山,那些声音也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但谁也不敢保证那些东西就不会下山,尤其是月圆的时候野兽们大有可能会去村子里偷鸡摸狗。海源想到了他的师兄们以前在外露宿经常用的办法,就是将香棍折成一小段,点燃后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然后打盹,待香棍即将燃完之时就会被烫醒,从而既能缓解疲劳又可以保持警惕。海源效仿此法挑选了几支香棍大小的树枝,将一根点燃后夹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间,右手握紧柴刀然后打起盹来。   “哎呦!”海源被第三根树枝烫醒了,他赶紧起来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现在大概是三更天的样子,月亮皎洁如玉盘,视线在林子里可以看到二里远,四周平静如水,之前的嚎叫声早就听不到了,海源松了一口气往火堆里加了一些大柴,接着点燃一根小树枝夹在手里继续打盹。第四根树枝燃到一半的时候林子里起了一阵风,风不大只是有些凉爽甚至可以说刺骨,但风并没有吹醒海源。停风后,在海源身后的林子深处突然出现了一点绿色的光芒,仔细看时是两点绿光,那东西似乎是朝着海源走来,越来越近,那东西现在看来就像是两个发绿光的灯泡,而在灯泡后是一条长长的身影,这东西行动起来是没有脚步声的,而是一种与落叶和树枝之间的摩擦声。海源还是没有察觉到这种声音,也许他觉得三更后已经安全了或是信得过这种保持警戒的办法,那东西渐渐的到了海源身后,现在那两个灯泡已经是有了馒头大小,在火光的照耀下海源的上方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狰狞的蛇头!这条大蛇原来早就不止水桶那么粗了,现在看起来和那种煮饭的大饭甑差不多,那两个绿灯泡正是它的眼睛。只见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恐怖的獠牙然后慢慢的向海源吞去……   “嘿!”海源突然向身后挥了一刀,然后一个前跳躲开蛇头的攻击。好在海源带了一把好刀,不然想割破大蛇坚韧的皮是谈何容易。海利似乎有点迷糊,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回过神来大吃一惊“狗屎!真的有条大蛇啊!”原来他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有条大蛇前来突袭他,于是才有了刚才那番举动“真的险啊,多谢祖宗多谢老天爷托梦保佑!”想想真是可怕,现在的形势更是可怕,不过海源好像没有那种恐惧了,现在更多是刺激,也许这份救命的保佑给了他不少勇气。那条大蛇头下三尺的地方被柴刀划出一条一尺长的口子,还出了血,不过对于这个庞然大物而言恐怕只是擦了点皮那点事。这下大蛇更是刺激了,那家伙张开血盆大口向海源迅速袭来。海源向着最近的一棵松树急速跑去然后使出纵云梯一步登天爬上树,大蛇此时露出了他的全部身躯,这是一条金丝大蟒,这身子少说七丈长!大蛇盘起身子,蛇头螺旋向树顶升上去,海源见势不妙双腿赶紧发力一个弹跳向另外一棵树跳去,此时大蛇不再爬树了,蛇头像个弹簧似的向还在空中的海源袭去。海源赶紧从腰间摸到一把飞刀打出去,一道银光划过夜空,这梭镖击中了大蛇的左眼。那只如夜明珠一般的眼睛顿时黯然失色,就如断电之后的电灯泡仍然保留着一点残光。这下大蛇遭到重创后顿时发飙了,它整个庞大的身躯疯狂的躁动起来,周围的松树在大蛇的打击下如摧枯拉朽般的倒下,就好像是镰刀割麦子那样快,那样猛。转眼间已经没有树供海源能躲了,海源打算使用飞刀把大蛇另外一只眼睛打掉,可是处在狂暴中的大蛇岂是那么容易打中的。海源剩下的飞刀全打在了大蛇的身躯上,而那身蛇皮就跟铠甲似的,没有一把飞刀能扎进去的,全部被弹开。   “好厉害的家伙!”看到林子里这般惨烈的景象后海源这才开始害怕起来,现在飞刀已经全部打完了,有没有松树可以提供掩护,再和它斗下去的话会吃亏甚至会丧命的。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海源赶紧拔腿用他最快的速度向着另一片林子跑去,反正大蛇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不如先去躲避一下,天亮之后再做应付的办法。可是一旦没有松树的阻隔后大蛇的施展就更加迅捷灵活,那东西一个摆尾,只见一条如滚木般的大尾巴向海源打去。海源这次疏忽大意了,他向右回头看了看只见蛇头还在后面比较远的地方,就以为那家伙不再会追他了,可是他没注意到尾巴已经从左边打过来了……   “哇哈!”一声惨烈的厮叫在这片树林里响起,海源被大蛇的尾巴打中了后背,整个人被这巨大的冲击打飞了几丈远,撞到一棵松树上后掉落下来。一阵剧痛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传来,但他只能作为一副非常痛苦的模样又叫唤不出。一口热血喷涌而出,他觉得那条尾巴打断了几条肋骨,现在全身的骨头都像是快散架似的,有气无力做不得半天动弹,不过那把刀还是紧紧握在手里。海源靠着那棵松树半躺着,衣服已经多出磨损,身上到处都是伤痕与血迹。他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被震碎了,一阵呼吸就会带来要命的疼痛。他那黯然失色的双眼迷迷糊糊的看到大蛇正在慢慢向他爬来,即将束手就擒葬身蛇口的他没有觉得丝毫畏惧,而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笑容撑起来,微笑面对危险。此时他的心里却是满满的自嘲“海源啊海源,你也就这点本事,一条大蛇都搞不定,谈何诛杀魔鬼报仇雪恨,真是可笑,还不如早点死去和爹娘团聚吧。”   大蛇将海源和那棵松树盘起来,蛇身巨大的压迫感让海源更加痛苦,他觉得身体要被大蛇给挤爆了,骨骼破碎的声音“咔嚓咔嚓”不断响起,海源已经是无所谓了,巨大的疼痛已经让他麻木了。大蛇将海利盘的只剩下一个头颅,然后它张开恐怖的血盆大口,受损的蛇眼流出大量的血液淋在海源头上,不怕疼痛的海源现在倒是被这股充满腥臭的液体弄得十分难受,他很想吐但是哪来的力气。在大蛇即将吞噬海源之际,他感到一股强大的能量从后背传来,接着心中似乎是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全身的疼痛瞬间消失,身体顿时充满了力量。   “啊!”海源大喊一声,接着发力挣扎,大蛇因为受到强大的挣力蛇头无法继续向海源吞去,大蛇也开始用力收缩身体打算把海源挤个粉碎。但是海源竟然挣脱了大蛇的束缚,在睁开那一刹那,他把柴刀用力挥了一圈。只听见响起一阵刺耳磨心的哗啦声,接着看见大蛇的鳞片哗啦哗啦的往下掉落。巨大的疼痛使大蛇放弃了这一举动,海源顺势发力起跳逃离了大蛇身躯的包围。不过大蛇的蛇头又像弹簧似的迅速向海源袭去,正在空中海源竟然来了一个翻滚,他就像一个陀螺似的高速旋转,每一次旋转他的刀都会在蛇头上留下一道痕迹。一阵空中翻滚之后,蛇头上已是数十道血淋淋的伤痕,但是这些攻击都没有击穿它。大蛇再次发怒了,它又一次来了一个“神龙摆尾”,那条如破城木的尾巴高速向海源打来。在空中翻转了数十圈后海源的意识有些模糊了,他没能躲过蛇尾的攻击,巨大的蛇尾将他再次打飞几丈远继而撞在一棵树上。可是这次海源却没感到疼痛难忍,筋骨撕裂,反而觉得更加有劲了。一个鲤鱼打挺迅速起身后,海源双手持刀准备迎击大蛇的再次攻击。大蛇很快的过来了,见海源这次没有打算躲避,于是张开血盆大口向海源袭来。   海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一个移形换影,躲开了大蛇的攻击就在大蛇伸开脖子攻击的那一刻,海源双手挥刀砍穿了蛇皮。刀刃扎进了大蛇的身体里,强烈的痛楚使大蛇再次发起飙来,它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到处乱窜,大蛇剧烈的抖动蛇身希望能将海源震下去。海源紧紧抓着刀柄,他就像个抓钉一样死死的钉在上面。大蛇没能将海源抖下去反而因为剧烈运动蛇身被柴刀划出一条二尺来长的口子来,海源这时可以看见大蛇的肉以及一些经脉。海源用手拉起一根最粗的经脉,将其拉出蛇身。这大蛇更是疯狂了,它抖得更加厉害了,搞得海源都会时刻会被甩出去。海源一手紧紧拉着蛇筋,一手拿着柴刀,用刀背重重敲了蛇头。大蛇被这巨大的冲击搞昏了头,它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海源趁机挥刀砍断了这很粗大的蛇筋。大蛇惨叫一声后整个躯体像是突然失去力量,轰隆隆的倒地,不过它还尚有呼吸,海源有双手持刀向蛇头上砍了几十刀,直到蛇头血肉模糊后才停手。   见大蛇再也没有动静了,海源松了一大口气。他感到那股力量已经从他身体里散去,现在全是体力透支后的那种痛苦,海源将柴刀丢下,一瘸一拐的在林子里找到了他的包袱,取出水袋大喝一口后像一团泥似的倒下了,他没有晕过去只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起。他现在非常兴奋,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杀死这么恐怖的大蛇,当然也得全靠那种神秘的力量,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保佑吧。他在地上躺了半个时辰,恢复一点体力后他站了起来,看着大蛇庞大的尸体后他自豪的笑了笑。不过他现在又有些头疼,这么大的东西该怎样运到槽门去,即使只砍个头那也抬不起啊。这时他又觉得这条金丝大蟒的皮很是漂亮,于是决定把蛇皮扒了带走吧,他捡起柴刀准备剥皮。这把柴刀虽然锋利无比,无所不摧,但是海源还是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把蛇皮剥下来。   稍作一番休息后海源拿着血淋淋的蛇皮,一瘸一拐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向任家槽门走去。 真相大白   现在大概是五更天的样子,明月依然高悬于湛蓝的苍穹上,只是和上半夜相比少了几分亮度。东方的天际线上启明星已经升起,但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比较漫长的时间,因为此时还看不到鱼肚白。任家槽门里仍然是万籁俱寂,只有他任家大院里闪耀着一点儿灯火。今天好像有点奇怪,槽门里狗叫得比公鸡还早,起初就只有槽门口的那一只大黄狗叫了几声,后来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槽门里的狗都发了疯似的狂吠。人们纷纷被这密集的犬吠吵醒,他们感觉到似乎是村里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于是赶紧穿上衣服点燃火把向潮水似的拥向槽门口,不一会儿槽门口便是人山人海,火光冲天。他们惊讶的发现槽门口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身躯,仔细看时此人的穿着破烂不堪,全身布满血迹,身上的多处伤口还在流着血,给人一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感觉,村民们没有将来者轰出去也没有一个人敢去接纳他,所有人只是举着火把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人。   任大爷当然也被这么大的动静搞醒了,他赶紧起床在几个仆人的陪伴下来到槽门口。他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这个人,任大爷那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蓬头垢面的海源看到任大爷来了后僵硬的笑了笑然后缓缓的说“任大叔,我把那条大蛇给杀了,这是那家伙的皮。”说罢他就把那张卷起来的蛇皮展开,完全展开的蛇皮宽一丈,长约八丈。看到这么大的蛇皮所有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任大爷更是无比震撼,一阵惊叹后他变得欣喜若狂了,他对村民们说“父老乡亲们,你们都看到了吧,海源他不是什么不祥之物,他杀死了大蛇,为民除了害,他是我们的大英雄!”村民们也收起那副惊讶的神情,他们现在高举着火把大喊“英雄!英雄!”看着村民们终于抛弃前嫌,如此热烈的欢迎他,海源内心那是无比的高兴,可他又没有力气来庆祝这番喜悦,只能用尽全力笑了笑,一阵欣喜后他感到大脑里一片空白,随后扑通倒地了。   海源和大蛇战斗过的那个树林里似乎有有了些动静,现在那儿的场景可以说是一片狼藉,被折断的松树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这般情景也只有在特大暴雪的天气中才能看到。大蛇的尸体躺在一片没有松树的空地上,被扒皮的蛇身血肉模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这股强烈的味道可真是令人作呕。一群柴狗围住了这条庞大的躯体,它们正在啃食尸体,林子里传来一阵咀嚼的声音以及柴狗们争夺蛇肉的嚎叫。真是可惜了,以往在这片山林里横行霸道,百兽惧怕的大蛇现在竟然被一群柴狗吃掉。忽然一阵山风从林子深处吹来,柴狗们停止了进食,它们望着风吹来的方向。只见一双红眼睛正在接近,柴狗的头领意识到危险后嚎叫一声接着群狗四散逃去。接着从黑暗中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他的双眼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面目是无比的狰狞,肩上扛着一把大锤。他来到大蛇的尸体前,深深地看了残缺不全,血肉模糊的大蛇后眉头一皱,似乎有些发怒。他拿起大锤往地上一砸,顿时地动山摇,接着他右手握拳然后伸开成掌,一团蓝色的火焰从手心上升起,待火焰燃到几分大小后他将这团火向大蛇打去。火焰接触大蛇的那一刻迅速蔓延开来,尸体瞬间被蓝色火焰吞噬并熊熊燃烧起来。“是时候去找你了!”阿五的脸色十分难堪,他怒而不发的自言自语。待火焰将大蛇的残骸烧干净后天色也快亮了,阿五这才消失在树林中。   海源这一觉睡到了未时,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任家的床上,他感觉身体是好了很多,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多处酸痛,有些地方还有些麻木不知感觉,现在起身八成是很困难的。他也没心思继续睡下去,于是就想起了昨夜的经历,他越想越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越对自己感到不可思议,想想那条恐怖的大蛇还真是心有余悸。他又想到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也就是他的假期已经完了,今天必须要返回瞿家,想到这里他居然有了起床的动力而且顺利的起了床,走了几步发现并无大恙,于是找到任大爷说他要回去了。任大爷还准备给他摆上庆功宴,可是海源表示没有胃口吃饭,不过他腹中的确有些空乏只好说喝点稀饭就行。   任大爷叫厨房煮了一盆稀饭又弄了几盘咸菜和腌菜来下饭吃,在饭桌上他们俩聊了起来。   “上午我和几个伙计去那个林子看了一些,那些树横七竖八到处都是,看来你们打的很厉害,如此过人的勇气和本事让人佩服。”任大爷向海源行了一个抱拳礼。   “哈哈,不敢当。”海源回了一个抱拳礼“我学艺不精,只会些皮毛功夫,这次能斩杀大蛇全得仗着大叔那把宝刀啊。”   “不过……”任大爷看起来有些忧郁“我们没有看到那东西的尸体。”   “啊?”正在喝稀饭的海源放下碟子,他的眼神里流露着惊讶与惊恐“难不成那蛇根本就没死,又活了?”   “那倒不至于。”任大爷收起那份忧郁“估计是被野狗吃了,那种畜生吃东西很快的。”   “哦,那就好。”海源继续拿起碟子喝起稀饭。   临走前任大爷给海源换上了一套新衣服,并亲自给他盘上一条新头巾,这头巾是绸缎织成的,染成蓝色后在上面绣了些兰草以及古老的符号。“这种头巾在我们族里是勇士才能资格佩戴的,你的壮举完全能证明你是一个真正的勇士,以后你在这里就是勇士般的待遇。”   “恩,感谢大叔。”海源向任大爷鞠了一躬。任大爷又叫仆人把那把柴刀拿过来,他双手递给海源“所谓宝刀赠英雄,我看这把刀非常适合你,以后你就带在身上吧。”   海源双手接过刀,他再次仔细的看了看,摸了摸。此时他感受不到第一次抚摸刀身时那种刺人筋骨的寒冷,现在的如同是感受到了一团激情的烈火,就像是在危急时刻那种鼎力相助的神秘力量,他非常高兴再次向任大爷鞠了一躬。任大爷又叫仆人拿来一个大包袱,他递给了海源“这张蛇皮我倒是非常喜欢,但这是你的战利品,我不敢贪功啊。”他笑着说到。   “这……”海利没有接过包袱“大叔即然喜欢那就只管拿去吧,您的恩情我无以回报,这张蛇皮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好了。”   “哈哈哈。你还真是个好孩子啊。”任大爷笑了笑“我只是个小老爷,不愁吃不愁穿就行,对这些东西不在乎,要是上面看到我有这么个东西那迟早得成他们的哦。所以你就拿着吧,换个好价钱改善生活吧。”   海源又鞠了一躬“恩,等我有所作为后一定好好的回报大叔。”他接过了包袱。   “哈哈。我要你回报什么啊,以后多回来看看我就心满意足了。”任大爷拍了拍海源的肩膀“天色不早了,快点回去吧。”   海源辞别了任大叔,走出任家大院后他惊喜的发现村民们不在像躲瘟神似的躲着他而是万人空巷的来送别他,不少人还带了家里的特产准备送给海源。他拒绝了这些礼物,和乡亲们一一辞别。走出槽门后他觉得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他用自己的奋斗与努力换来了这样的荣誉,又不得想起瞿大松的话就是不要总是执着于过去的种种不幸,要对未来充满信心,要相信未来一定会更好。现在的海源似乎是走出那种折磨了他十年的阴影了,在霞光的照耀下迎着斜阳自信的向前方走去。   任大叔正在自家的阁楼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海源离去的身影,旁边又传来了那个地主婆子的声音“老爷可真是大方啊,给了那小子那么多东西,要是把那张蛇皮留下多好啊,那可是无价之宝哎,要是献给当官的保证能飞黄腾达。”   “你懂个屁啊。”任大爷又摆出那种严厉的神情“你可知道那大蛇岂是一般的物种,那可是妖魔的东西,留在身边你就不怕招来祸患?”   “哎呦喂!”地主婆子惊讶的说道“老爷高啊,一环接一环的,看来那小子又要遭难了。”   “唉!”任大爷叹了一口气“只能祝他好运了。”   走下跑马田来到溪边时日头已经看不到了,天色立刻暗淡下来,海源并不感到紧张,走夜路这回事在瞿家干活时是经常有的,他还沉浸于刚才的那份喜悦中。从这儿到水牛湾要经过一条架在小溪上的木板桥,这是用一棵死去的大柏树的主干做的简易桥,海源一如既往的过去了,往前走了四里路后按说应该到水牛湾了,可是他再一次看见这座桥了!海源停下脚步,他并没有慌张起来,他很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这是踩狗屎了,碰到鬼打墙了。”他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赶紧脱下裤腰带往柴刀上尿了一泡。然后手持柴刀来探路。走到水牛湾墓地附近的茶林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海源觉得有些奇怪,一般情况下不会黑的这么快的,照他的行走速度起码要走到小河坡时才会这样。而现在的情况是不但黑的快而且黑的大,也就是说现在不应该这么黑即使是深夜黑的也没这么夸张,目前的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前方不到一丈远的地方。等海源反应过来后才发觉自己这是被一团黑气给包围了,这种黑气就像是只有在黑树林才会出现的黑罩子一样,只是没有那种刺人心骨给人压迫的感觉,海源没管那么多继续摸着黑前进,刚走几步只见前方似乎有一团蓝色的东西正向他移来。海源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好,但他还是没有明显的慌“鬼火!”他说出两个字后将左手食指咬破然后挤出一大滴血,当那团蓝色火焰离他三尺距离时海源将血向火焰弹去。和海源想象的不大一样,那团鬼火没有那上熄灭,反而像是火上添油似的熊熊燃烧起来,火团也变得越来越大。海源见势不妙赶紧后退几步,现在他是有些慌了,双手握刀集中意识观察着火焰的动静。那火焰越烧越大最后升起了八尺多高,然后火焰形成了一个人形,接着火焰逐渐熄灭,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身躯,他的身板是威风凛凛,一双血红色的双眼令人不寒而栗,一向狰狞的脸让人触目惊心,所拿一把十二磅锤看起来充满了肃杀之气。   “好啊,终于看到恶魔了!”海源现在是既紧张又兴奋,一直以来想诛杀的魔鬼现在终于现身了,那么十年前的仇现在是时候报了!之前成功斩杀大蛇的事让他增加了不少勇气,再加上一份仇恨让他毫无畏惧。   “海源兄弟,还认得出我不?”阿五并没有使用那种粗狂吓人的声音。   “嗯哼?”海源觉得这个声音很是熟悉,再看看这个魔鬼的身影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你是……你是那个卖油的阿五?”   “没错,正是在下。”阿五点了点头。   “啊?”海源感到非常吃惊“你真的是阿五?看来杨师兄说的对,你就是个魔鬼!”   “是啊。”阿五接着说到“你那杨师兄早就被我打的落花流水,不过他没死,你要不要试试啊?”   “来啊,你以为我会怕吗?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杀光你们这些魔鬼!”海源双手持刀准备迎战。   “切!干掉你还不容易吗?”阿五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死大蛇?”   “那东西害人,杀了它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好!那我问你。”阿五双眼猛的一亮说到“那东西到底害了什么人?”   海源似乎被那双红眼给震慑住了,他想了想的确没有听说大蛇吃人的事,他有些紧张的说到“好像没听说过,不过那蛇和你们一样都是威胁我们的祸患。”海源握紧了到准备出击“别那么多废话,接我一刀。”海源迅速使出一刀。   阿五看起来不慌不忙的挥出一锤,那锤打在海源的柴刀上,强大的冲击将柴刀打飞了,海源感到一阵剧痛从手掌传来,一看虎口已经被震裂,鲜血流淌,双手的经脉被震的发麻,现在手是暂时不能动弹了。阿五接住了飞下来的柴刀,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然后说到“传说中的的垕曼刀竟然落在你手上了,怪不得你能杀死大蛇。”阿五接着发动将一团黑气导入刀身,那团黑气很快又回到阿五的身上。只见阿五摇了摇头说到“可惜啊,这不是原装货,材料倒是非常好,不过是普通人打造的,但也算得上是把利器。”   “你要杀就杀,干嘛鬼话那么多。”海源虽然失败了,但在复仇的愤怒下他一点也不害怕,他对阿五大声吼到,愤怒的眼神似乎要喷出火来。   “哦?”阿五放下了柴刀看了看海源说“你说我为什么要杀你啊。”   “你们在十年前害死了我爹娘,现在难道不是来取走我的命?”海源愤怒的咆哮道。   “这事我知道,可那真的不是我所作所为。”阿五心平气和的说着。   “不是你们又会是谁,敢做不敢当算什么好鬼!”海源继续咆哮道。   “你真是不知好歹!”阿五的红眼再次一闪,他带点愤怒的说“你可知要不是我们,你早就在十年前和你的爹娘一起下去了!”   “啊?”海源的愤怒被这一双红眼震慑得烟消云散,现在他的脑子里全是疑问“那……那你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阿五哥。”   听到海源叫他阿五哥后阿五也像是消了气“你知道你的后背有个黑色茶花印记吗?”海源点了点头,阿五接着说“我是在那天我们第一次碰面打架的时候才发现的,我那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当年你娘没有遵守达二的约定被诅咒后死掉,你爹去找达二理论时也被他杀掉,你当时也中了诅咒,如果不是我师父成纪前辈恐怕你早就死掉了。他在你身上放了这个印记使得达二的法力施展不出,而你在两种力量的冲击之下就变得疯疯癫癫。成纪打算解决达二之后再去救你,可是他找不到你了,原来你是被七雷子带走了,你师父好像说你是天资愚钝,经脉不通那只是他不敢打开这个印记罢了。至于那个达二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成纪师父和他打了一架,但是元气大伤就只好寻找其他的办法了。可他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我发现自己拥有成纪所继承的麻乌的能力后才意识到他已经死去了。”   “哦?”海源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他对此又深信不疑“你是说那个达二才是我真正的仇人?是成纪救了我?”   “是的。”阿五点点头说着“你要搞明白不是所有你口中所说的魔鬼都是害人的,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已经给你指明了你真正的仇家,他很厉害也很危险,你还要继续报仇吗?”   “当然要!”海源的双眼再次充满了愤怒,不过当他看了看阿五的双眼后心里的火又被一阵大雨给浇灭“成纪前辈都打不过那个达二,那我们有什么办法吗?”   “唉!”阿五摇了摇头“你要报仇雪恨,我也想完成师父的遗愿,所以我们是有了共同的敌人也就是等于有了共同的目标。但是我要是有能力,早就去剿灭他了,可是你的潜力是无限的,你是有能力的。”   “啊?”海源挠了挠后脑勺,他发现自己的双手这时候能活动了“我有能力?说笑吧。”   “我是认真的。”此时阿五已经变回了他做人的样子,还是这幅正常模样让海源看得亲切“其实成纪真正的继承人是你,你在和大蛇战斗的时候是不是感觉有神人助你,那就是你体内封存的成纪的力量,如果将印记打开你就会得到更大的力量,不过也是有代价的,就是像我一样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回去多想想吧,要是想通了就来茶山那棵大枫树下面找我。这刀还你。”   “嗯。”海源接过了柴刀“好吧,让我回去想想。”   “那好,你保重。”蓝色火焰燃烧起来,迅速包围了阿五。见阿五准备离去,海源好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喂,那个覃镇守也是你干掉的吧。”   “是的。”阿五点了点头“不光是因为他打了我才这样做的,我们是创曼的守护者,千百年来一直暗地里除恶扬善,他不是个好官所以这算是自食其果。”话音刚落下阿五便化作一团火焰向黑罩子外散去。   海源握着柴刀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直到黑罩子完全散去视线再次清晰时他嘴角一翘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就着月光继续赶路。 抉择   龙潭外瓴溪边,一群年轻姑娘正蹲在河边洗衣裳,多彩的霞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瓴溪上给卷起的涟漪添加了几分颜色。河滩的鹅卵石上晾晒着花花绿绿的衣裳,从远处看来似乎是给这白白的河滩绣了几朵鲜艳的花儿。五彩缤纷的河滩,平静的瓴溪,彤红的夕阳,绚丽的霞光,洗衣的姑娘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只是还没有哪位画家能够将这一刻永恒的记录下来。一阵清风吹来,让河边的芦苇丛熙熙作响,伴随着一阵洗衣棒捶打的声音飘向远方。远处的深潭水面上一群光着身躯的小男孩正在怡然自得的游着泳,戏着水,瓴溪边的孩子生来就是划水的能手,虽然这个深潭古往今来吞噬了不少条鲜活的生命但却丝毫阻挡不了前赴后续前来挑战的人,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坚信人定胜天的信念吧。   在芦苇丛边的阴凉的角落里,海源将双手放在背后,手掌护头躺着鹅卵石上仰望天空。看着天上变幻多端的云彩他又陷入了一片沉思,回到瞿家之后他把斩杀大蛇的经历说给了瞿大松,至于碰到阿五的事儿他当然是怎么都不会说的,瞿大松只是称赞海源胆识过人,有勇有谋之外什么都没说,不过海源看得出瞿大松脸上表现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担忧。那张金丝蛇皮海源已经卖给了一个过往的行商,换了两百个大光洋,很不错了,不过估计那个商人应该能卖出更高的价格。这次回来之后海源就一直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继续走上复仇之路,现在他既有了一些声望又有了一笔不菲的财产,如果去做点生意那是肯定能过上不错的日子的,搞好了还会发家致富成为像瞿大松这样的财主。可是阿五告诉他的一切又令他耿耿于怀,一方面达二之仇不共戴天,必须除掉这个害人恶魔,另一方面阿五的师父成纪为了自己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个恩情丝毫不亚于瞿大松和任大叔,要完成成纪的夙愿自然也就成了他的使命,当然要是选择这条路自己不但会变成像阿五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还大有可能失去宝贵的生命。两条路线,两种人生的抉择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天来思想总是开小差,甚至茶不思饭不想。   “海大少爷,要回家啦!”一个漂亮姑娘出现在海源的视线中,她看上去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正值青春年华。迷人的身材上穿着一身很有特色的民族服饰,俊俏的脸蛋上戴着一顶挂着银饰的帽子,和其他普通女孩对比,她就像是一只山窝里飞出的凤凰。她也拥有着一双迷人的大眼睛,不过和阿部相比还是少了几分灵性,她背着一个精致的细背篓,里面放着些洗好的衣裳。   海源赶紧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后拿起放在一边的步枪接着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大小姐,请回府。”   “这还差不多嘛。”这位大小姐带点傲娇的说到,然后露出了那迷人的笑容。她就是瞿大松的二女儿瞿莹莹,瞿家的老大是个公子,那人和向家的大公子向乾一起去外面读书。在回去的路上海源依然还在思考着这个让人大纠结的抉择,而瞿莹莹却在旁边一直叨唠着,海源没做什么回应只是她说一句话就点一下头,说一下“恩”。   “哎,现在的茶花开了吧,挺漂亮呢,你明天就跟着我看茶花去吧。”瞿莹莹走在前面并没有看到呆若木鸡的海源。   海源点了点头,继续说着“恩。”   “好啊,那你说说我们去哪里看最好啊。”瞿莹莹接着说到。   “恩。”海源还是那样回答的。这下瞿莹莹可不爽了,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摆出一副生气得架势“我说你这人现在怎么跟磨子似的,推一下才转一下!”   “啊?”海源回过神来一脸尴尬的看着瞿莹莹“大小姐刚才说啥?”   “哎!你的脑子里再想些啥!”瞿莹莹撅着小嘴说到,“哦呼!”她又露出了一副有些诡异的笑容“你是不是看到哪个漂亮的细妹子了?跟我说说,我一定帮你解决!”   “哈哈。”海源苦笑一声“大小姐误会了,我只是想出去闯一闯,见一见世面。”   “哦。”瞿莹莹收起那副表情问到“怎么了,难道你觉得这里不好吗?”   “这里的确不错,好山好水好人情。”海源接着说“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可是我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我觉得不到外面的世界里看看对不起年轻的时光啊。”   “也是。”瞿莹莹点了点头“一个男子汉总是窝在山里始终不是个事,确实应该去外面看看,长点见识和本事,这才会有出息,可惜我是个女儿家,不然我也会像大哥那样去外面看看。”说罢她就转身继续走路,后面的路上瞿莹莹竟然不在唠唠叨叨了。   看来海源已经是想明白了,至于他是想明白走哪条路现在还不清楚。吃过晚饭后他找到瞿大松表示要辞去这份工作,至于理由跟白天对瞿莹莹说的差不多。   “你要走?”瞿大松表示不解“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   “不不不。”海源挥了挥手说“老爷您对我恩重如山,海源没齿难忘,只是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一辈子待在大山里实在是觉得可惜。”   “唉!”瞿大松叹了一口气“你执意要走我当然留不住你,不过我要告诉你,在外面可不比龙潭,人心险恶,江湖阴险,当年即使我得到了高官厚禄但被那些龙争虎斗搞得心疲力解,辞官归乡。所以凡事你都得长个心眼,多多注意。还有不管怎样都不要受人迷惑,千万不能作出违法乱纪,违背仁义道德的事情。另外你要是在外面觉得累了,想回来了,瞿家的大门随时为此敞开,最后我只能说一声多多保重。”   “恩,海源一定牢记老爷的教诲。”海源行了一个三拜之礼辞别了瞿大松。这晚上他主动要求值班,到了三更天后海源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一切搞好之后准备吹灯休息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海源开了门,外面站着的是瞿莹莹,她头上那漂亮的银冠已经摘去,一头乌黑的秀发有些讲究的盘着,上面还装饰着一些精美的发髻与发结,她的双手背在身后,看起来楚楚动人。   “哦,大小姐啊,这么晚有什么事吗?”海源接着说“进来坐坐吧。”   “不了。”瞿莹莹将背着的双手放在胸前,手上捧着一双黑色布鞋,上面绣着一些精致的花纹“你要出远门了,我也没什么送你。在外面要走很远的路,你就带着这双鞋吧。”   “这…………”正当海源犹豫之时瞿莹莹将布鞋塞到海源手里,然后一笑而走。   海源虽然面无表情的收下了这双鞋,但他的心里肯定是乐着的,他仔细的看了看这双鞋然后放在包袱里,接着吹了灯去睡觉。一躺下去海源再也想不起那件难以抉择的事了,现在满脑子里都是这个瞿莹莹,去年寒月刚回到龙潭时,这里正在下大雪,天寒地冻里海源衣衫单薄,只穿了一件从七雷山上带下来的法士袍子,身上有分文没有。饥寒交迫之际是这位善良的姑娘发现了他,不仅给他买了一件温暖的棉衣还请他吃了一顿热烘烘的饭菜又带着他回瞿家找到了这份差事。这位大小姐虽然是傲慢了点,但海源能感受到瞿莹莹打心底没把海源当做一个下人来看,而把他更像是当做一个弟弟给看待。说点实在的,这样一个人美心善的姑娘又怎么不让海源心动,但他不敢妄想,他很清楚自己目前只是一个仆人,而人家可是大户小姐,这种事是怎么也不会发生的。   第二天早饭后海源一一辞别了瞿家所有人,背上行李和一床棉被出了瞿家大院,准备上路时他一想此行也算是拜师学艺了,那可不能空手去,于是又跑到街上买了一坛老酒,走到渡口时他又见鱼档里在卖刚捞上来的额股鱼,海源要了一些,他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吃这东西反正自己喜欢。到了墨丘后他发现肉铺里并没有杀猪,买的肉也不怎么好,于是就没买。从十八丘走上去到达小河坡后,海源选择了走通往茶山的那条小道。幽静的小路旁多是些高大的山茶树,现在树上结满了漂亮的山茶花,有纯洁无暇的白花,有鲜丽妖艳的红花,还有淡雅宁静的黄花。凋落的花瓣给像是给这条路铺上了一层高贵的摊子,如此落英缤纷的场景让海源想起来昨天瞿莹莹说的话,要是能把她带到这里来的话那姑娘一定会很高兴的。海源没有过多留恋这片美景,他继续赶路,过了两个槽门后他看到了岭上的那棵大枫树,他有些欣喜加紧步伐前进。一路上他也没问路,反正朝着大枫树的方向就对了。海源走过了最后一个槽门后又穿过一个小树林,在那个石板阶梯前他停了下来,稍作休息后他开始爬上那些石板阶梯,每走一步他都会数一下,一共九十九级,最后一级青石板比下面的大了一点,上面刻着“创曼”两个大字。海源抬起头看看眼前,发现这儿和向家的那个花园有得一拼,花花草草应有尽有,还有两棵小茶树,一棵开白花,一棵开红花。虽然论规模论气派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但一般人搞出这么个园子可见主人的确很会生活。海源从这圆中小路走过去,一座一层的吊脚楼出现在他眼前,想必这就是阿五的家了。海源突然眼前一亮,他变得很是兴奋,原来他看到了一个了不得的身影。一身纯白色的衣裳,一副完美标致的五官,一双大大的眼睛,这不就是那天在黑树林里看到的姑娘吗。今天她那常又黑的秀发倒是用发结扎了起来,所以隔远看不是那么让人想歪,她正在讲弹筛里的油茶果倒进大簸箕里。海源想了想,这个白衣姑娘应该就是阿五家的人,阿五不是一般的人,那她……果然不出所料她就是个仙子!海源加快加快脚步向她走去,阿部倒完茶籽果后抬头一看,一个看似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她仔细的看了看认出了这位就是在黑树林迷路的人,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真是有缘啊,能在这儿遇见你。”海源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两朵红云,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牛皮糖然后递给阿部“还要吃糖吗?很甜的。”   阿部很高兴的点了点头,这次她毫不犹豫的从海源手心里拿走糖,撕开油纸大吃起来。海源呆呆的看着阿部这略带夸张又不失优雅的吃相,心里像是吃了蜜蜂屎一般的高兴。“哎,请问这是阿五的家吗?”   阿部高兴的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海源的衣袖表示要带他进去。刚要进家门时只见一个老妇人提着两个礼品盒走了出来,看那妇人的神情似乎很不高兴。“慢走!我不送了。”屋子里传来了阿五的声音,听着话似乎是发了点火,这可把海源吓着了,他以为还没进来就被下了逐客令。见海源来了阿五那火气也就烟消云散了,马上摆出一副好模样来“哎呦,海源兄弟来了,你这是想明白了?”   “是的,我想明白了。”话是对阿五说的,可海源看的是阿部。   见海源和阿部眉来眼去的,举动有些亲密,这令阿五感到一阵不快。他板起个脸对阿部说“妹子,给客人沏茶去吧。”阿部走后又对海源说到“你们认识吗?”   “恩。”海源带着微笑点点头“是的,前些天在黑树林迷路了,刚好碰到她来捡蘑菇,是她带我出去的呢,没想到她竟然是你家的妹子阿。”   “哦,怪不得那天她说有人给她糖吃,原来是你啊。”阿五这话说的很有意味。   “恩……”海源挠了挠后脑勺一脸尴尬的说“哎,她不是不会说话吗?”   “她的眼睛会说话,除了我其他人是体会不到的。”阿五带点自信的说到,他又看了看海源带来的行头说“兄弟你连被子都带来了,看来是打算来这安营扎寨阿。”   “是的,阿五哥不介意吧。”海源问到。   “不不不。”阿五赶紧挥挥手说“我不介意,反正这儿空房多也有空传位,刚好我还缺个伙计呢,还没问你介不介意呢。”   “我也不介意的。”海源笑着说到,榨油虽然他没干过但他知道这活不比打铁累,让他毫不犹豫的答应是因为此时阿部端着茶壶来了……阿部给海源沏了茶,茶水是加了干海棠叶的凉茶,这是海源再熟悉不过了的。阿五又吩咐阿部“妹子做饭去吧,炒两个好菜啊。”海源这时想起了他买的额股鱼,他将稻草编织的用来装鱼的袋子递给阿部说“把这个炖汤吧,很好吃的。”阿部笑着点点头,接过袋子去了厨房。   “阿五哥喝酒不,我给你带了一坛老酒,说是三年藏的大曲。”海源将酒坛子递了过去。   “喝啊。”阿五接过坛子一边打开封泥和蒙布一边说“有糯米的时候我还会取酒呢。”掀开蒙布闻了闻酒香,看阿五那脸色似乎不太好。“唉!”他叹了一口气说“兄弟你喝过酒吧,你被那卖酒的坑了,这玩意顶多一年藏!”   “啊?……”海源一脸尴尬的看着阿五说“只喝过一会,没想到这家伙连同乡人都坑。”   阿五抱起坛子试了一口酒“恩,还不算太差,勉强能喝吧。”海源这才恢复了些脸色他问到“刚才是什么情况,你干嘛要发火?”   “哦?”阿五想了想说“你说那个老婆子啊?还不是来为我那妹子瞎操心,这种事真特么多,我家门槛都要被那些人踩烂了,最烦这些说媒的,那嘴巴简直能把稻草说成金条,这样的人不去当状师真是可惜了。”   “哈哈。”海源有点不厚道的笑了笑“正如你榨油一样,人家做媒婆的也不容易啊,看来阿五哥对未来妹夫的要求挺高的,难道要非富即贵的人?”   “那倒不至于。”阿五又喝了一口酒说“实话跟你说吧,那妹子不是亲的,是我十四岁那年在清水捡来的,我是个无名无姓的人,就给她取名叫阿部。”这时阿五把嘴巴凑到海源耳边小声的说“千万要记住,不要在阿部面前说那些事儿,她不知道的。”   “恩。”海源点了点头,思考一番后露出不怀好意的笑“阿五哥不会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去你妈的!”阿五刚喝一口酒听了海源这话又喷了出来“我是那种人吗!”他开玩笑的踢了海源一脚“其实我对未来妹夫的要求很简单,阿部天生失声,身体又差,我必须把她交给一个负责任,敢担当又有能力的真男人才可以放心,这样阿部才不会被欺负被歧视。”   海源听完这番话后脸上无笑胜有笑,他心里一定盘算着“这种人说的就是我啊!”阿五似乎看穿了海源的这点小心思他说“要是此人言而无信没能保护阿部,让她受欺负的话我定会将此人砸成肉酱!”   海源听了这话后有些心惊胆战,暗生寒颤,暂时不敢乱想。阿五见他老实了不少就偷偷地笑了笑,他接着说“以后我们之间总得有个称呼吧,你觉得该叫我什么呢。”   “恩……”海源想了想说“我来这算是拜师学艺吧,又要帮干些活,是不是该叫你师……”   “糊涂啊!”没等海源说出那两个字阿五就打断他的话“我现在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是天资愚钝,按理说我们都是成纪的弟子,所以你应该叫我师兄。”说到这阿五眉头一皱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这样容易让我想起那个姓杨的法士,那你还是继续叫阿五哥吧。”   “好的。”海源点点头“阿五哥,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搞正事呢?”   阿五此时板起脸来瞪了海源一眼,虽然他现在还是人但刚才那眼神让人联想到麻乌那双恐怖的血红之眼。他听见厨房那边传来炒菜的声音后才放松的说“叫你不要在阿部在的时候说这些!”   “哦。”海源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恩……”阿五想了想说“你暂时就不要总想着打开印记的事儿,因为你的身体素质还不够格儿,上次你也看到了,我一招你都接不住,现在要是打开了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那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就会掏空你的身体,让你成为一个残废。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身体锻炼好,要达到身如铁打骨如金刚,当然最快的方式就是干榨油这种重活,你有信心吗?”   “恩。”海源自信的点点头。   谈笑间阿部已经做好了饭菜,阿五家的饭菜当然比不上任大叔家的“十二大碗。”但是海源吃的比什么山珍海味还香,因为这是阿部做的。 茶油坊的新伙计   午饭后阿五对海源说时间不等人,下午就要开始动工了,海源表示没问题,他们随后来到了磨坊。海源觉得这里虽然很简陋但是一点也不凌乱,茶油的香味弥漫的整个磨坊,这种油香不会腻,闻多久都觉得好闻,按说这种地方是最容易招老鼠进来的,但海源没有发现任何耗子来过的痕迹,其实想想也都明白了。他首先对这一口大石磨产生了兴趣,这么大的磨盘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他看到磨盘外就只有一根推柄而没有使用畜力的衔接装置。   “海源兄弟。”阿五接着说“你会磨磨吗?”   “会的。”海源点点头“在七雷山,在瞿家都磨过,只是没玩过这么大的。”海源看了看阿五继续说“这么大的磨盘不是人能推的吧?”   “就是人来推的!”阿五大声说到“你在我这儿看到什么牲口了吗?”   “没有哎……”海源摇摇头,他有些无奈的看着阿五“人真的能推动吗?”   “可以的。”阿五继续说“这玩意儿我每天都推,玩得飞起,没什么好难的。”   “我是说……”海源这时降低了音量“我是说人真的能够推动吗?”   “照样可以啊!”阿五明白海源的意思“我推磨,榨油的时候是不会使用麻乌的力量的,所以你也可以,不信试试。”   “哦?”海源表示有些不可思议,他又摸了摸石磨,仔细打量一番。“你试试能不能将他推起来,干活前脱去衣服吧,否则会很难受的。”   “好呢。”海源迅速脱去了上半身的所有衣物,他的身材照样很好看,全身上下都是硕大结实的肌肉。但对于阿五而言也仅仅只是好看而已,那身白白的肌肉始终只是肉无法和阿五那黝黑的镔铁相提并论。海源双手握紧推柄,两腿准备发力,“起!”他大喊一声后便使出吃奶的力气推磨,可是磨盘不动如山,他只好使出更大的力气,此时他的脸已是被涨的通红,身上经脉充血后突起,继而全身上下挂满了豆子大的汗珠。可那磨盘还是纹丝不动,海源这时候好像已经是灯枯油尽了,他放弃了,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喘着气,他觉得这口磨盘仿佛是一个漩涡,不论使出多大的力气都会被其吸进去还会造成身体提前透支。   阿五摇了摇头,他将装着海棠叶凉茶的铁茶壶递给海源“兄弟你还得好好练练,先看看我是怎么推的。”阿五将上衣一脱露出黝黑如镔铁般的肌肉,他往左右手掌上吐了两口泡沫然后搓了搓,接着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推柄后双眼一瞪这磨子就走了,阿五这才把那口气吐出来,看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似乎推起来就是这么简单。海源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阿五天生神力啊!”   “这都是练出来的,你也可以的。”阿五说起话来非常轻松,推了几圈后他海源使了个眼神“把磨子推动了就容易多了,你来接着推吧。”海源放下大茶壶过来接住推柄,这下确实是轻松多了,至少不会是光有力气而推不动那种尴尬。不过这也不轻松,毕竟这磨盘可是有一千斤重,海源是拿出全部力气让石磨保持运行,他就不可能像阿五那样淡定自若了。他那帅气的脸蛋和结实的身体变得通红通红,呼吸特别紊乱甚至是上气不接下气,步伐更是时大时小,毫无章法。   阿五看着海源这副狼狈的模样再次摇了摇头说“我去外面把茶籽果搬进来,记住啊,千万不要停下来,要不然就让你重新发动!”   海源吃力的点了点头,此时他的脸颊上不断的掉落着豆子大的汗珠。他感觉心中像是有团烈火在燃烧,不同于以前给他巨大能量的那团火。这次的火烧心烧肺,总之整个身体以及所有的内脏像是被火烤那样疼,每走一步这火就越大,他觉得自己的体温正在极速上升,在皮肤上煎蛋都不是问题。阿五抬着装有茶籽果的弹筛进来了,同样进来的还有阿部,之前露出极其痛苦面貌的海源赶紧强忍着收回去,刻意加大力气使其像是完全有能力驾驭这口磨盘一样。阿五看了看海源暗生一笑然后对阿部说“开始磨粉吧。”   转空磨子还好,这一旦要磨东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海源感觉磨盘间倒入的茶籽果死死的卡着,必须付出之前两三倍的力气才能使磨盘继续运转。之前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已经使他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消耗,现在的他除了转动磨盘在就使不出别的力气了,即使只是因为汗水流进了眼睛而眨一眨眼都显得非常吃力。这时阿部赶紧拿了白毛巾给他擦了擦眼睛,磨了半个弹筛的茶籽果后,海源感觉身体里的水分都被这火给烤干了,所有的力气也全部使光了,他现在精神恍惚,步伐左摇右摆的似乎随时会摔倒,双手也是严重疲劳,加上出汗使得推柄有些滑,也很有可能会脱把。   “啊哈!”海源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阿五用竹鞭往他背上打了一下,一条深红色的竹鞭印顿时就浮现在他的后背上“慢了,慢了,这样磨不好粉的。”海源被这阵疼痛找回了精神力,“嘿!”他大喊一声再次发力,石磨这下明显加快的速度,可这样的速度没能持续多久又慢了下来。“啊哈!”阿五又抽了一鞭子“果然是在瞿家混吃等死的废物。这点苦都吃不起,你还怎么完成你的愿望啊!”因为阿部在场,所以他没有说出更具刺激的话。之后阿五要是觉得海源慢了就会毫不犹豫的抽一鞭子,竹鞭打在海源身上,可是疼的可不止他一人,阿部看着那些鞭子印心里也疼。一弹筛茶籽果终于是磨完了,海源的后背已经是有了九条鞭子印,他的双手似乎已经是吸附在那条推柄上了,拿下来都花费了不少力气,之前通红的脸现在变得苍白如一具尸首,头脑里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然后一股脑儿地倒在旁边的稻草堆上,他没有晕倒,只是感觉全身无力,躺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唉!”阿五叹了一口气接着摇了摇头,阿部好像是不太满意的看了看阿五一眼,然后走到海源那儿帮他擦汗,喂水。待他好转一些后阿部才去厨房烧水以及准备晚饭,阿五则将磨好的茶籽粉用蒸笼布包起来,放到甑子里再架上猛火蒸煮。期间他看了看还躺在稻草堆里休息的海源“怎样,兄弟是不是有些后悔了,要退出请早点说哦。”   “我行的!”海源虽然是身心憔悴,但却露出了无比坚定的眼神。   “恩。”阿五点了点头“你先歇着啊,晚上又有你受得。”   吃过晚饭后,阿部洗完澡后就去睡了,阿五和海源再次来到磨坊。他们先将蒸煮好的茶籽粉取出来,在用稻草包裹在铁匝里,接着依次放入榨油机,最后用撞木将那些铁匝顶充实。阿五从黑暗的角落里拿起他那把在油灯下散发着阵阵寒光的十二磅锤,他看了看锤子后递给了海源“这是十二磅的锤,也叫垕曼锤,和你那把柴刀一些是垕曼大人留下来的遗产,不过我这个可是原装货。”海源接过大锤,只觉得一股力量要把他拉到地上去,和当初接触那把柴刀时一样,他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杀气,不过这把锤子里的能量更要强大,因为这把锤子中还封存了不少灵魂,他的心灵似乎能听到那些鬼魂在呐喊,在嚎叫,在挣扎。   “别看了,在看茶粉就凉了。赶紧用这个捶打那根撞木吧。”阿五又拿起了那根竹鞭。   “恩。”海源双手握紧锤柄发力提起锤子然后向撞木砸去,“哎哎哎!”海源感到锤子里有一股力量,当他挥动大锤时那股劲儿就把会把他甩出去,这次他脚步大乱,锤是撞到撞木了,不过双手却被震得发痛。   “唉!”阿五再次叹了一口气“在七雷山没轧过马步吗,挥锤的时候腰盘一定要稳!”   “哦。”海源点点头,接着蹲了个马步然后再次挥锤击打撞木,这次感觉要好的多,身体再也没被那种力量给带走。他以前用过八磅锤,那玩意耍起来也搞不了两下,现在手里拿的可是十二磅锤,那更是要命,那磨盘只是慢慢的消耗掉体力,这东西可就是爆发性了,一下子就能将力气吸个干净。挥了五下后,海源感觉再也挥不动了,他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哎呦!”阿五的竹鞭又打了过来“不要停,千万不能停下,榨油要乘热。”海源无可奈何只得强撑起身体,继续挥动大锤,可是现在他发力不均匀,一锤大一锤小的。“啊哈!”阿五又打来一鞭子“这样可不行啊,一锤深一锤浅的,铁匝的受力会不一样的,也会影响到榨油,每一锤必须要打好,打扎实。”海源点了点头调整呼吸后继续挥锤,这次表现的的确要好多了,连阿五都点了点头。   油榨完了,阿五叫海源去洗个澡。精疲力尽,浑身酸痛的海源现在连一桶水都提不起了。洗澡时看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身子海源有一种苦不堪言的感觉,用毛巾一擦拭那感觉像是被钉满铁钉的板子打了一下,现在想想当初在七雷山的日子,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生活啊!洗完澡后海源搬了一把椅子去外面乘会儿凉,阿五这时也装好了油出来休息。阿五看了看海源那模样似乎有些可怜,他凑过去说“在这很苦吧,现在你有没有想过要退出。”   这下海源就没有斩钉截铁的说“我行的。”他没做回答,似乎在犹豫什么。阿五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已经抛弃了原本安稳的生活而到我这儿来,说明你还是不想碌碌无为平凡的过一辈子,更何况你还身负着家仇,不报此仇我想你一辈子都不会安宁的,所以你还是选择有了这条路。我想你应该考虑过了,这条路非常困难,非常艰辛,非常危险,搞不好随时可能会丢掉性命。今天我不是折磨你,换句话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你也得这么走,你要想明白这点事算不得什么,我们的敌人非常强大,不把自己变得强大那样会白白送命的,今晚你还能走一次回头路,我问你愿意就在这儿吗?”   “嗯嗯。”海源像个孩子似的点点头。   “好的。”阿五欣慰的笑了笑“那你早点睡吧,明早还得干活。”海源躺在竹子编的小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或许是因为太累了,他连梦都没做。时间还只到卯时,天际上还刚刚泛起鱼肚白,下面槽门里的公鸡还没叫,海源就被阿五赶下了床。要他去挑水把厨房和磨坊里一共四口大水缸填满,挑水这事儿海源从七雷山到瞿家一直都干,所以并不觉得怎样,只是感觉阿五家的水桶似乎比别的地方的大了一号,取水的地方在大枫树西边那片茶林前的一处小山泉,走过去有两里路,海源一共跑了十二个来回才把所有的水缸填满,这也够他一顿受的了。水挑完后也该吃早餐了,是糙米粥配煮红薯,在瞿家喝惯了白米粥的海源对这糙米粥是难以下口的,尽管这是阿部煮的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糙米再怎么弄也不可能弄成像白米粥那样,这东西吃起来不仅扎口还有一种油糠的酸味。现在还没到产红薯的季节,那红薯还是去年的,阿五挖了一个大地窖,每到出红薯的时候他就会大量采购,那里面似乎藏了永远吃不完的红薯,这陈年红薯的口感当然比不上新鲜红薯了,不但没有那种甜甜的香味,反而有一种怪怪的说不出的酸味……不过为了能有力气干活海源还是咬着牙硬着脸吃了个一干二净。   早饭过后阿五就要挑着油桶到处卖油去了,他吩咐海源待会和阿部一起去茶林里摘茶籽果。阿五所说的茶林就在海源早上打水去的那个山泉边,咋一看这片林子还挺大的,从岭上一直延伸到后山,估计有个百把亩。阿部背着个柴背篓,海源挑着一对箩筐一前一后的进了茶林,其实海源有点纳闷,因为现在正是茶花盛开的时节,哪里有什么茶籽果啊!其实这片林子怪就怪在这里,这儿的茶树一年四季都会开花结果……一进茶林海源就被里面的美景给震撼住了,之前他以为上茶山的那条小路是整个龙潭乡茶花最美的地方,现在觉得那个破地方和这个林子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海源觉得就像是穿越到了一个属于茶花的世界,虽然也只有红白黄这三种花色,但是这里的花儿的确要比外面多了几分光彩多了几分鲜艳,就像是拿绝代佳人和那些胭脂俗粉做对比。本想在多做几分留恋的海源却被阿部拉着去只结果子的林子中,不过海源也不是不乐意,因为那些花儿在美丽也比不过眼前这位清新脱俗的姑娘。他们商量好了由阿部上树摘果子海源拿着背篓或是箩筐在下面接住,阿部那身手可谓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口气就爬上了茶树,这招式丝毫不亚于海源的一步登天和纵云梯。阿部手脚麻利一转眼就摘了一手的茶籽果,而海源那个箩筐在那里傻傻的站着还带着痴痴的笑,这不阿部已经把茶籽果扔了下来他还傻傻的看着,于是那些茶籽果一个不留的全砸在他的脸上,海源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满地捡果子,这番滑稽的场景惹得阿部一阵狂笑,只可惜她的笑声无法让别人听见。   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个时辰后他们已经将那个柴背篓和两个箩筐装的满满的。海源刚挑上担子就觉得肚子里有些翻腾想去拉屎,或许是早上那些糙米粥和煮红薯搞得鬼,他对阿部说让她先走自己在这歇一下,阿部点点头后背起背篓朝着林子口走去。见阿部走远后海源赶紧找个合适的地方,在这儿办事不好吧,阿部下次过来一定会发现的。于是他疾步向林子深处走去,海源来到了一片既不开花也不结果的茶林,这儿似乎有些黑树林的感觉,茶树生长得非常密集,抬头看不到天空,光线非常昏暗,林子里的草也有膝盖那么深,这里面好像有一股令人心生寒颤的凉气,准确的说是阴气。海源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怎么奇怪的环境也不在乎了,他取下插在裤腰带上的柴刀,快速割草开辟出一片空地来,赶紧解开裤带脱下裤子然后气沉丹田……一阵恶臭迅速在茶林里蔓延开来,海源自己的手都捏住了了鼻子心里嘀咕着“今儿拉的怎么就这么臭呢,肯定是那破红薯搞得鬼!”此时他觉得方才宁静如水的林子里似乎有些动静了,这不是风吹的而像是什么东西从草丛里出来了,而且还不只一处……海源没有继续蹲下去,赶紧找了几片叶子了事,接着提裤子走人。   正要走出这片诡异的茶林时前方的草丛里突然跳出一个黑色的身影!海源吓得向后一跳赶紧架刀迎敌,眼前这家伙像是一具脱了水的尸体,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老土衣服,里面的身板尽是些皮包骨,全身上下有活性的部分大概就是眼睛了,不过那双眼睛似乎不是人类拥有的,更像是野兽的。   “小子,你拉的屎真特么臭啊!”那家伙竟然还会说人话,只不过声音是特别的粗狂就像是一头狼学会了说人话。   “接招吧。”海源二话不说就上去一顿砍,别看那东西像个骨架似的,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散架但那身手的确是很灵活,海源的任何动作在他眼里都慢了何止半拍,所以攻击都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此时海源已经收了刀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突然他感到双腿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接着双手也被抓住了。原来在海源身后还有七八个那种东西,前面的那个只是用来分散他的注意力,现在他们将海源手脚控制住接着按在地上,海源不停地嚎叫不停地挣扎,可是那样看似骨瘦如柴的家伙其实力大无比,海源根本没有办法挣开束缚。   “兄弟们,今天终于来肉了,还是个健壮的小伙子呢。”一个看起来像是头头的鬼怪说到。   海源一听这群鬼怪要吃他,挣扎得更厉害了,也叫的更大声。那个头头拍了海源的头“别叫了,喊破喉咙也没得用,还不如省电力气吧。”接着他摸了摸海源的后颈,露出血盆大口和那恐怖的獠牙,准备从那里咬下去,可他突然停止了动作接着摇了摇头,有点失望的对其他鬼怪说“这个吃不得啊,麻乌大人说的那个人原来就是这小子。”他应该是看到了海源身上的那个茶花印记。   鬼怪们放开了海源,头儿对他解释道“小兄弟都是误会,千万别对麻乌大人说啊。”   海源拍了拍衣服上灰尘带点愤怒的说“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我们本是附近的村民。”那个头头接着说“十多年前的那场瘟疫让我们送了命,其他人害怕尸体会传染就把我们埋在这个山林里,这儿的灵气又令我们起死回生变成这般模样,现在我们是归附于麻乌大人。”   “哦。”海源似乎消了气“我不会说的,你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海源对刚才的经历并没有感到心有余悸,反而觉得那群家伙似乎很可爱,看来阿五说的对,不是所有的鬼怪都是险恶的,他们也很可怜,也需要得到拯救,而海源似乎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守护者的传说   今早的楠木岗照常起了一层雾气,倒是没有形成那种浓厚的白罩子。此时的官道上还没出现来往行商的踪迹,家家户户也正在烧火做早饭,袅袅炊烟从宁静的山谷里腾空而起。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山林里也是一片勤劳的景象,鸟儿们叽叽喳喳的去寻找林中的虫子,松鼠们也忙着采摘松果,柴狗们正在成群结队准备展开下一场捕猎。在丛林深处传来了一阵阵砍柴声,是什么人这么早就出来砍柴?细看时只见一个身高八尺,穿着黑衣,带着斗笠的汉子手拿一柄短柴刀在砍些杂木树,那架势有模有样,有板有眼,的确像是个砍柴老手。不一会儿他就已经砍好了柴,他用两根长篾片将那些柴打成两捆,看他用篾片打结的样子是非常的熟练。接着用一把仟担一头扎一捆柴,挑着向林子外面走去。   樵夫刚出楠木岗,准备走下官道去渡口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阿坤,去我那儿吃个早饭再回去吧。”向坤转身一看是个圆头圆脑圆肚皮的大汉,他没留头发但是留了一副夸张的盘腮胡,给人的感觉就是头发好像全长脸上了。这人穿着一条宽松肥大的裤子,上面只穿了一件短马褂,露出了如灌木丛一般的胸毛。   “好啊,向家的饭早就吃腻了,换换口味也好。”   向坤来到大汉的家,见饭桌上炖着一锅喷香喷香的炖肉,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褚师傅口味真是独特嘛,大早上的吃饭就搞得这么油腻。”   褚温笑了笑“我这人每顿饭无肉不欢,这可是好东西,要不怎么会叫你一起来试试。”他拿来了两份碗筷,坐下来用筷子指了指炖钵“快吃吧,不用客气。”   “你所指的好东西是什么?”向坤不敢动筷“难不成又是那东西?”   “哎!不是不是。”褚温挥了挥筷子“昨下午刚打的野味,至于那东西我早就戒了。”   “哦?”向坤拿起筷子往桌上顺了顺“我不信,改天捡两个给你,我不信你不收。”说完夹起一块肉大嚼起来“恩,的确是好东西,要是来点酒就更好了。”   “哈哈哈。”储温大笑起来“看来向二少爷更有品味,大早上就想喝酒,我有我有。”说罢就放下碗筷去厨房里拿来一坛酒和两个碟子“这可是五年藏的苞谷大曲,也只有你来了我才舍得拿出来。”   两人先走了一个然后将锅子里的肉吃得差不多后又干了几碗,这时候向坤来了酒意“唉!我也不知道我整天都干些什么,无非就是砍柴,砍柴和砍柴,还要隐姓埋名不让别人知道,这是一个少爷的待遇吗?同样是一个爹生了,为啥我就不能像大哥那样出去读书,见见世面哎?”   “二少爷不要抱怨。”褚温接着说“老爷这不是偏心,你也是他亲生的,只是你和大少爷的路线不一样,只要你做好了,以后会比他更风光。”   “我知道爹这是要干啥子,就是他老子无法搞完的事儿全部推在我身上。”向坤又喝了一口酒“我知道他是个不得了的人,一直想摆平那几个像褚师傅这样的人,可是就是一直不对我讲个清楚,我真正郁闷的地方就在这里。”   “哈哈哈。”褚温笑了笑“那二少爷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当然了!”向坤放下了酒碟接着凑到储温脸前诡异一笑“你能说说吗?”   “使不得使不得。”褚温挥了挥手“我答应过老爷不该说的不说。”   “哦?”向坤的食指对着褚温上下一阵摇摆“不,你今天绝对会对我说的。”   “哈哈。”褚温再次一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好吧,我只能坦白从宽了。最近见你砍柴时总是带点浮躁,知道你在为此事大牢骚呢。今天不妨说一说,但愿你能找准方向,不再迷茫。”他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当年我们的大勇士垕曼大人在消灭妖魔鬼怪后又怕他们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所以就打算将他的本事流传给后人。可是如果只让一个人传承那搞不好会独断专行,于是就一分为七,让这七位守护者相互制约,共同保护创曼之地。七位守护者中实力最强者就是尖峰之主,他继承了垕曼的大部分能力,名义上是七守护的领导者。不知什么时候你们向家成了尖峰之主的继承者,所以你爹就是所谓的尖峰之主。”   “嗯哼?”向坤似乎有些不解“即然尖峰之主那么强大,为什么我爹至今搞不定那些胡作非为的守护者?反而还时不时的对他们妥协。”   “这个我也不明白。”褚温接着说“我和向老爷曾经比试过,感觉他的实力远不远达不到尖峰之主的水平,所以他就希望你能解开这个谜底。至于其他六位守护者分别是,守护枫树蔸的麻乌,据说垕曼锤在他手里,不过麻乌的上一代继承者成纪在八年前突然消失了,可是那个覃镇守似乎就是麻乌杀死的,这可能会是新一代的麻乌。还有守护穿石潭的马勒,这位擅长布阵施法,现在创曼各地遗迹里的迷阵大多是马勒的杰作,另外垕曼的最强武器破天钎就在他手里,那东西就像是那种凿石头的钢钎,八年前他和麻乌一样神秘消失了,新一代马勒好像还没有出现。然后就是守护水牛湾的达二,十年前水牛湾的那件事十有八九是他干的,那可是不好对付的家伙,当年成纪和他大战一场,成纪身负重伤败逃。再就是守护神潭湾和白马寨的那两位,就是那两股土匪的头头马夏和夸子,这两个混账不甘平淡,违背祖训干出这种勾当,这种人就应该拿刀杀。最后就是我了,就是除了耍刀的活儿好一些就没别的了,所以就当了这么多年屠夫。”储温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后有些口舌生躁,他去拿了一壶凉茶倒在之前的酒碟子里喝点。   “哦。”向坤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哎,我爹有没有什么宝贝兵器啊?”   “当然有啊!”褚温一时激动拉高了嗓门,他又发现这样有些不妥又刻意压低的声音“就是你的那根仟担。”   “啊?”向坤一脸疑惑“就那根烧火棍?有那么厉害吗?”   “具体怎么个厉害法我也说不出。”褚温又喝了一碟水继续说“或许尖峰之主的秘密就在那根仟担上,你回去多多研究,现在你就不要乱想了,你爹让你干啥就干啥呗。”   “恩。”向坤点了点头。饭后向坤告别了褚温,接着向渡口走去,由于喝了酒他走的有些昏昏沉沉,还好喝的不多至少没一头栽到河里去。回到向家后他先去柴房卸了柴火,之后又觉得心生一阵困意,于是就躺在柴房睡着了。厨房的伙计见向坤今天没有回来吃早饭就有些心慌,不过他没有报给向玄而是四处找了找,他在柴房里发现了乱醉如泥的向坤,赶紧扶他起来回床休息,此时向坤还是有些意识他说就让他在这躺会儿,这事千万不能对向玄说,午饭的时候再叫他。   他一觉真是睡到了午后,由于早上吃了那么多肉,现在他觉得心里很是油腻,只喝了点白米粥,吃了几个水煮洋芋。饭后他又戴起斗笠,挑起仟担,别着柴刀出了门。这次过河后他没有向楠木岗的山上走去而是换了方向,向坤想起早上储温说的那番话,想了想觉得这个看似平静平凡的小地方还真够精彩真够有意思的。他又觉得向玄这个尖峰之主当的实在是太窝囊,如果是自己的话,那一定是扫清六合席卷八方,定教那些守护者老实起来!他又仔细看了看这很伴随多年的仟担,心里琢磨着这烧火棍真的是像褚温说的那样是什么垕曼留下来的兵器?现在他又有了一个新想法,他对褚温所说的那些遗迹和守护者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现在就想去到那些地方看看。他也明白那些地方肯定会很危险,但好奇心害死猫,从某个角度来说人的存在就是为了不断地去作死,要不然人类哪能发展到今天。   至于先去那儿呢,他一边走着一边做着盘算。神堂湾和白马寨那两个土匪窝现在肯定是不能去的,穿石潭又太远,那个麻乌听起来也不像是善类,水牛湾的达二就更不是好人。这么一想完了,看来哪儿都去不了,这可真是郁闷。不过他又想到了一个地方,听人说野火岽是个人人惧怕的禁地,人要是进去了一般都是凶多吉少。可向坤却不觉得害怕,他越想越觉得刺激,心动不如行动,说走就走,他决定要去野火岽探个究竟。   到了墨丘后当地人提醒这个不认识的樵夫砍柴的话千万不要我越过对面那条小溪到那边的山上去,这么一说向坤更是来劲儿了。他硬是来到这条看似很普通的小溪边,这条溪水确实很普通,宽度不过两丈,深度不及膝盖。他挽起裤管涉水过去,溪水非常凉快,即使是在午后闷热的天气里都觉得有些沁人心扉。过了溪水后他停留下来做观望,前方的杂草中似乎有一条小路,一眼望去通往前方被称为鬼火岽的林子里,他很想沿着小溪上去看看,可是溪边长满了此人还高的芭毛草,这东西的叶子带有锯齿,割破人的皮肤后会觉得又痛又痒,向坤摇了摇头还是选择从小路进去。走到林子前时他发现路边放着两座长满青苔的石像,其实就是两根石柱子,上面雕刻些一些似人非人的东西,咋一看的确有些惊悚吓人。向坤不以为意,他不在乎这些看似故弄玄虚的东西,毅然走了进去。一进林子他的第一感觉就是非常凉快,与外面的闷热形成了显明的对比。向坤感到心旷神怡继续往里面走去,野火岽的林子多是由杂木树组成,本地能见到的树在这里面几乎全能看到,以松树,樟树和杉树最多,同时藤生植被也是相当之多,大部分树上都缠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藤条,生长过剩的藤条又从树梢上倒垂下来,结合这里的气氛来看这些倒悬的藤条有几分像绞刑架上的绳索。   这儿的树木也是非常的密集,抬起头来看不到天空,一进去仿佛就是黑了天。向坤又发现了一些石柱子,只是不同于之前那两根立在路边的石柱子,这些是横七竖八杂乱无章的倒在林子的各个地方,有些已经被茂密的灌木丛和藤条所吞噬。向坤只是停留了一小会看看,没想太多继续走着,然后在一片杂木林中发现了数量巨大的石柱,还有石碑,那些石碑已被层层青苔覆盖,碑身严重被侵蚀,上面的雕文和文字一个都看不清楚。向坤这才有些兴奋,看来这个鬼地方还真是个遗迹啊,那么按理说就应该有所谓的守护者,可是褚温似乎没有提到这里是什么人的地盘,守护者又是谁,难道自己这是来到了一个未知的领域?向坤带着疑问继续往前走,他惊讶的发现石碑群的后面的林子里有数量庞大的小山包,这些小山包沿着这条在杂草中时隐时现的羊肠小道延伸,大概有个三四里的样子。向坤的心里一阵发麻,因为他意识到这些小包就是坟包!这里难道是个集体墓地?可是哪有这样的墓地,这分明就是个乱坟岗!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竟然埋葬着如此之多的不明之人,再联想到这儿之前是个遗迹的事,那么这个地方是如何变成遗迹的?这些人又是如何死的?向坤陷入了一片沉思,不过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在这条小路的尽头被一道一丈多高的石墙堵着的。石墙也是一副劣迹斑斑的模样,青苔和藤条覆盖了它,看起来非常破败。但向坤似乎发现这石墙上面好像雕刻着一些图案,他赶紧用柴刀将这些藤条和青苔除去,费了一番功夫后石墙上的巨幅图案重现天日。   石墙上那些图案所描绘的内容令人触目惊心,头皮发麻,心生寒颤。它大致描述了一幅人间地狱的场景,大概内容是一个面目狰狞身穿长袍的女子带领着一群手拿长刀的鬼怪袭击了一个村子,那女子施法使出一团熊熊烈火烧毁了村子里的房子,火光冲天下鬼怪们大开杀戒,手段非常残忍,砍头破腹,掏心挖肺,只要是能想的出来的屠戮法子在这上面都有展示,最后树上挂满了滴血的头颅,尸体像是风肉干一样一串串的挂在藤条上,肠子流的遍地都是,溪水被染的通红通红……向坤看完后发现自己已经是出了一身冷汗,手脚在不停地发抖,一口接一口的喘气大气。他现在似乎认识到了这个地方真的是有些诡异,之前觉得凉爽舒适的环境现在怎么看都是阴森惊悚,宁静如水的林子他现在看来却是暗藏杀机,暗流涌动,果然这地方真的不是人来的。此地不宜久留,他赶紧拔腿快步向原路走去,刚走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向坤双眼惊恐,神情紧张,脸上挂起了黄豆大的冷汗。因为他看到前面有几个身影,那些东西就和石墙上图案中那些手拿长刀的鬼怪差不多。他们一见向坤立即面目狰狞,挥着长刀奔袭过来,向坤拿着仟担做好迎敌的架势。鬼怪快要接近他时,向坤将仟担一扫,可是担子竟然穿过鬼怪的身体,紧接着冲在最前面的鬼怪劈出一刀……   “啊!”一阵惨叫在这个林子里回荡着,向坤丢下了仟担,面色苍白的倒在地上,他满脸大汗,心跳扑通扑通的仿佛要跳出来。回过神来后,向坤发现自己根本没事,安然无恙,身上也不见什么刀痕,他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又捡起斗笠戴起来。想想刚才那个怂样向坤笑了笑,原来这一切都是幻觉,这恐怕也就是野火岽这地方玄虚所在,那人一去不复返的人八成是在这里面吓死的,现在看来这地方根本就没啥。正当向坤得意洋洋之时,他那刚刚平息的心灵又变得紧张起来,因为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喘急的呼吸声,这似乎是里面的林子里传来的,好像隔得还很近。向坤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在好奇心趋势下决定前去看看,他钻进一片灌木丛中集中精力观察着即将要出现的东西,他看到了目标,是一个背着柴背篓的姑娘,这姑娘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她穿着一身民族服饰,可是这与一般姑娘穿的民族服饰又有些不一样,一般的这种服饰多是蓝色布底,上面是些白色花纹,而眼前这位是红色布底,至于花纹的颜色有白也有黑还有黄,她的背篓里似乎装着些草药。只见她神情紧张,疾步跑着,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身后。至于是什么东西在追她,这再次令向坤心生寒颤,又是那些手拿长刀的恶鬼。向坤觉得这番情景和刚才一样应该是幻觉,所以就不要当真,否则容易入迷,那个姑娘突然绊了一块石头,踉跄摔倒,一个恶鬼已经追上她了然后挥出一刀。向坤一见心里立即没有了是非的感觉,他赶紧跳出灌木丛将仟担的一头打了出去,和刚才不一样的是,仟担打中了那只恶魔,这鬼怪被仟担打飞了几尺远然后跌倒在地。“狗日的,是真的!”他赶紧扶起那位姑娘“快点跑!”他对那位姑娘大声说到,姑娘点了点头赶紧跑开。这时恶鬼已经站了起来,其他的鬼怪也已经赶来,一共有四个这样的家伙。他们一起向向坤冲来,向坤将仟担竖置使出一个猛刺,铁刺击中了最前面的那个恶魔,但是无法刺穿他。其他恶魔已经接近向坤并展开攻击,向坤收回仟担改为横置接住了那些恶魔的长刀,他觉得这样东西真是力大无比,每接一刀都会受到巨大的冲击,他赶紧挥动仟担形成防御姿态。那四个恶魔由四个方面围住向坤然后一起展开进攻,虽然所有的打击都被向坤的防御阵化解,但是他觉得这些东西真的不容易对付,这样下去防御阵迟早会被他们破掉,自己就会死在乱刀之下。于是当恶魔们展开下一轮攻势时向坤突然来了一个起跳,恶魔们的攻击扑空了,向坤双手握住仟担从天而降,一个猛刺打中了一个恶魔的天灵盖,这下击穿了那家伙的头骨,向坤拔出仟担,只见一团黑气从那个魔鬼的头上喷出来,黑气喷完了那家伙就像一团乱泥似的倒下了。   向坤得意的笑了笑,其他恶魔更加愤怒了,他们一起挥刀袭来,向坤像如法炮制刚才的打法,一个起跳后准备展开突刺,但是三个恶魔学聪明了,他们将长刀向上刺去,向坤一见不好赶紧横置仟担,然后从天而降向其中一个打去。恶魔手上的长刀当然挡不住仟担的重重一击,那家伙被打的双膝跪地,趁着两个两个恶魔还在赶来,向坤赶紧竖置仟担向跪地的恶魔脖子刺去,这一下也击穿了,一股黑气升起后,那东西也倒地不起了。向坤赶紧拔出仟担向后一甩,一个恶魔被打的措手不及,另外一个赶紧劈出一刀,向坤因为刚才甩击的惯力还没收回来,没能躲过这一刀。“啊哈!”向坤惨叫一声,长刀在他右胸前划出一条口子,疼痛难忍,血流不止,那恶魔又挥来一刀,向坤用仟担给挡住了,但是他感觉体力渐渐不行了,这样撑不了多久,要是另外一个赶来了,那么自己就死定了。“快到这儿来!”好像是那姑娘的声音,向坤飘了一眼只见那姑娘正在石墙边,那里似乎还有一条被灌木丛遮住的小道,从那儿下去应该就能到达溪边。“起!”向坤用尽浑身解数将仟担抬起,接着仟担一挥打中了那个恶魔,接着赶紧拼命的向石墙跑去。   “快点!从这儿下去!”姑娘拨开灌木丛自己先下去了,向坤看了看身后追来的恶魔后赶紧下去,这条路很陡,下面的确就是那条小溪,向坤放松的笑了笑然后只觉得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兰竹坪   向坤头脑中总算是找回一丝感觉了,虽然现在还不能睁开眼睛但却可是听到潺潺的溪水声,能感受到夕阳洒在身上后的温暖以及清风轻抚过后的温柔,他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想着总算是安全了。待回点力气后他睁开了朦胧的双眼,视线不是非常清晰但可以判断出这是躺在小溪边的草地上,身旁似乎有个身影。自己身上好像已经没有了衣服,胸口上的刀痕还在传来阵阵疼痛,只是好像没有继续流血了。待视线清楚后他发现左胸上留下来三寸来长的口子,血迹似乎已经被擦洗干净,伤口用针线给缝了起来,外面还涂了一些咀嚼后成糊状的草药。再看看旁边的那个身影,正是之前在野火岽碰到的那个姑娘。她现在正全神贯注的缝着向坤那件被刀子划破的衣服,向坤好好的看了她,发现她身材曼妙,花容月貌,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美色。她有着一双迷人有充满魅力的丹凤眼,一张美丽又带些威风的脸蛋,红红的嘴唇如同是那盛开的红色山茶花,举止优雅,气息如兰。向坤呆呆的看着她心里似乎是生出一种愉悦之情,他笑了笑结果这一笑把伤口带痛了“哎呦”。   听到向坤的叫唤后那姑娘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将向坤扶成半躺的姿态“你终于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嗯嗯。”向坤笑着点点头,然后痴痴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姑娘。那姑娘立即作出一副羞涩的模样,她又拿来那件衣裳继续缝补着,以此来避开向坤的视线“多谢勇士的救命之恩,敢问勇士尊姓大名,小女来日定会报答。”   “我叫……”向坤突然打住,他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我叫褚坤,就叫我阿坤就行了。姑娘不必在意,当时的情况下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挺身而出的,何况姑娘为我治好了伤又缝补衣服,我还能图什么报答呢。哎,你怎么出现在野火岽这么危险的地方呢?”   “我叫缇萤。”姑娘突然对向坤笑了笑然后接着缝衣服“就住在瓴溪旁边天鹅湾里,以采药为生,我知道这边很危险但是又听说这里面的草药长得非常好,之前也来过几次,没想到这次有点不走运,碰上了那群东西,多亏有你啊。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啊?”向坤挠了挠头说“我就一砍柴的,别的地方杂木树不多了,就跑这来了,我是第一次来,没想到外面流传的事是真的,缇萤妹子你以后还是不要来了,我经常到龙潭的各个山上跑,知道哪里有草药,我这就说给你听啊…………”   “那多谢阿坤兄弟了。”缇萤也缝好了衣服,咬断线头后递给了向坤“快穿上吧,天变凉了。”   “哦!”向坤这才想起来之前一直是光着上身的,两朵红云浮现他脸上,他结果衣服赶紧穿上去。此时日头已经落山了,天际边有泛起阵阵霞光,大地在它的照耀下再次变得美轮美奂,这景色真是叫人流连忘返。向坤看了看绚丽的霞光再看看缇萤说“天色已晚,赶紧回去吧。”缇萤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到了墨丘然后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回去的路上向坤不停地在笑,虽然这次让他挨了一刀还差点送了命但看起来收获也不小嘛。   再来说说海源,他在阿五那儿已经待了两个月了,每天要干的事无非就是那几样,挑水、采茶籽果、推磨、榨油另外还要种菜浇园,至于下雨天嘛也不能没事做,阿五就叫他推空磨子……干如此之大的体力活在吃的方面必须得跟得上,除了每十天吃一次肉之外他们还经常去搞些别的来改善生活,比如去水田里抓些泥鳅和黄鳝,在路边看到蛇也顺手抓来回去大吃一顿,还去林子里打锦鸡,因为海源扔得一手好飞刀,所以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现在的海源看起来变了很多,之前那白皙如美男子的脸变得黝黑了不少,不过硬朗了不少,看起来多了几分威风,身板也越来越结实了,现在可以用魁梧来形容他,身上的肌肉也越来越像阿五那种具有浓浓的镔铁感。在功夫上也大为长进,现在他能和没使用功力的阿五对上几十招不落下风,有时候还能打个半斤八两。空闲时他还会去茶林深处找那些鬼怪请教,虽然经常是被打的落花流水,满地找牙,但也长了不少见识。至于什么时候才能打开身上的印记,这事看起来似乎是遥遥无期。   现在已经是到了农忙季节,农村里普遍开始栽水稻秧了,这个时候全家下上都是参与到农活中,没有多少时间用来做饭,所以这时候做的饭菜一般是越简单越好。在长期生产实践中当地人的确搞出了一道非常适合农忙季节吃的菜,这就是合渣。这东西又被称作“懒豆腐”,因为他的制作工艺没有豆腐那么繁琐,步骤只有做豆腐的一半,就是将浸泡好的黄豆加水用磨子推成浆或者是放到舂米的对麻里头再用棒槌捣成浆,然后把豆浆放在大锅里用武火猛煮,待其沸腾后守火,放入油盐等调料后一锅合渣就煮好了。一般还会在里面加入青菜,葱花,韭菜和南瓜叶子等东西,有条件的家里还会加入肉沫。这东西看似简单但香甜可口,老少皆宜。在农忙时节,每天早上蒸上一甑子饭,煮上一大锅合渣,一日三餐就吃合渣泡饭,这样既填饱肚子又能省时来做功。有的家里还会准备好几天的合渣,虽然这样会变味发酸,但是带上酸味的合渣更有一番风味在里面。现在做合渣的多了,需要的油自然就多了,所以这也算是阿五的农忙季节。除了增大榨油量外,在白天不仅是阿五挑着油桶到处贩卖,连海源和阿部也得一起行动。他们是分头行动的,阿五带的油比较多,他一般去附近乡镇的街上摆摊卖油。而海源和阿部带的油少一些,他们是到各个村子里挨家挨户的卖,通常是去栏山和金鸡岭一线的村子,有时候还会走下后山去清水。虽然这段时间海源感觉更累,但有个阿部陪她一起翻山越岭他还是很高兴的。   附近的地方卖完后阿五琢磨着去一些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看看,其实他以前这个时候也去过,卖的还不错,所以今年也得去几趟试试。这天还没亮,鸡还没叫,阿五就已经起床了,梳洗一番后吃了昨晚准备好的早餐,接着挑上两个大油桶出了门。他是往南边走的,下了后山就到了清水镇上,不过他没有在这儿做停留而是接着向南走,然后上了碾盘山。这座山算得上是座大山,有五百米高,山势险峻,山路曲折。上山的路只容得上两个擦肩而过的人,一边是高耸陡峭的石壁一边是令人腿脚发软的山崖。路边的灌木丛有些深,现在还没天亮,视线不是很清晰,一不注意可能就会踩空甚至摔下山崖。阿五从这条路上来过几回,加上他本身的身体素质,尽管是挑着油桶,可依然是健步如飞,如履平地。一路上阿五碰到了两批打着火把赶早路的马帮,他们也是最勤劳的人中的一部分,每天也是起晚贪晚拼了命的干,其实各行各业都不容易,总之劳动者都值得去尊敬。和马帮错路时阿五必须停下来先让他们的马儿过去,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走到山顶时刚好看到了美丽的日出,阿五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欣赏,加紧步伐接着赶路。翻过碾盘山后就到了南山的地盘,所谓南山不是单纯的只哪一座山而是指一个范围,碾盘山以南,黎水以北的广大群山在这里都可以称之为南山。这里不同于龙潭西北那些尽是荒芜人烟,不毛之地的群山,南山虽然山多路远但是山与山之间有着不少被称作“坝子”的平地,那儿土地平整,土壤肥沃,水源充足,所以这儿也算是人口众多。就是这里交通闭塞,不像龙潭那样有条官道,这儿山高路远,主要的人都分散在各座大山的寨子里,阿五要是一个寨子接一个寨子走的话那多累人啊!所以他算到今天是这里的场气,到时候各个寨子的人都会来一个叫兰竹坪的地方赶集,到时候只需在那里摆摊就行了。因为与世隔绝所以这个地方并不富裕,这儿连地主都没几个,这里的人们过的日子相对原始了点,不过论民族风情那可是浓厚了不少,这儿的人个个能歌善舞不知道比龙潭那边高到哪里去!   走了八里路就到了兰竹坪的街上,不同于龙潭乡都是清一色的白墙黑瓦的砖房,这儿的房子尽是木制的吊脚楼,有的还是竹子做的,地面上铺的是青石板,这更像是个槽门。也像是突然之间就回到了多少年前的样子,阿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后在路边放下担子摆起摊来。渐渐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这边的人穿着全是民族服饰,只是没有龙潭那边带点华丽,多了些简朴之风,衣服多以灰色,黑色和蓝色为多,男的盘头巾,女的戴装有银饰的帽子,好像每个寨子的服饰都不一样,阿五看到了十来种不同的装饰。人多了起来这摆摊的也多了,兰竹坪盛产竹子,尤其是那种大竹子,所以街上买东西的大多是卖竹制品的,有箩筐,背篓,笊篱等生活生产用品的也有一些精美的竹制小玩意儿,艺术品的。这街上卖野味的挺多的,毕竟这么大个山,里面的资源不丰富才怪呢,好像只要是山上找得到的东西这街上都能看得到。还有一些外地的商贩,他们带来了布匹,镜子和一些工业品以及一些精美的饰品。阿五似乎没有专心来卖油,今天他连吆喝声都懒得喊了,因为对面有个小贩引起了他的关注。那是个和阿五年龄相差无几的姑娘,穿着一身蓝色布底白色绣花的衣服,头上的帽子被一些精美的银饰装饰着,看起来要比街上其他姑娘鲜艳了不少,她的左手手腕上带着一个银镯子,上面挂着几个银铃铛。这位姑娘面貌清秀俊俏,也有几分男人才拥有的帅气,她也拥有着一双大眼睛,可是不像阿部那样迷人可爱,她的眼神中多是些威严和硬朗,仔细看时会发觉她的瞳孔和常人不同,是那种如蓝天般的颜色。俊俏的脸蛋上时不时的浮现着两个大大的酒窝,这点倒是令人倾倒。她正在那儿摆摊卖些鱼干,还带了个大木桶,里面是一些活鱼。   阿五看她是看得非常入神,没做丝毫的收敛,连买油的人来了还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送走顾客后又继续痴痴的看着人家。那姑娘自然也发现这边有个怪大叔模样的人一直在盯着她,起初她只是做了和普通女生一样带点羞涩的动作,见不起效后就睁大眼睛朝阿五一瞪,那一刻她的眼睛似乎闪出一道蓝光,一般人要是看到绝对会被震慑到可阿五却纹丝不动继续看着。一个时辰后那姑娘见对面那家伙还在看着她就收起摊,不过她没走而是换个地方接着摆,这阿五也可耻的跟了过去。又过了半个时辰后,这姑娘估计是实在受不了了,收起摊来然后背起背篓向南边走去。阿五一看也赶紧收了摊,尽管他的油还没有卖完。姑娘从南边出了兰竹坪,走了三里路后选择了一条小路,哪条路通向一片树林。阿五一直尾随着她,始终保持着五丈多远的距离。见那姑娘进了林子,阿五赶紧加快速度跟上去,生怕跟丢了目标。   这林子里是些杂木树,以山茶树最多,可是这儿的茶树并没有开花。这里的树长的并不密集,林子里光线很充足,阿五也没有感到什么压迫感,看起来就跟普通的林子一样。刚进来时阿五还担心怕会看不到这姑娘的身影,可是进来之后却发现那姑娘像是故意放慢了速度,好让阿五看到她跟上去。阿五没想太多,反正那姑娘往哪里走他就走哪里,不过他还是留了点心,他一直在注意姑娘所走的路线,起初只是因为方便回来时不被迷路,但他逐渐发现这些路好像都大同小异,时而变多时而变少,所经过的几个地方仿佛似曾相识。“是迷阵!”阿五心里默念到,他发现林子里茶树为多,一旦前面出现松树时便会出现分叉口,第一个岔口是两条路,第二个岔口是三条路,第三个岔口是四条路,接着走便会看到两棵松树然后的路是纵横交错如棋盘上的纵横捭阖的线。阿五觉得这个迷阵和黑树林里的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妙,应该出自一个人之手。看来那个姑娘还真有些蹊跷,她是故意把自己带入到这迷阵之中,那么……现在跟随的这个姑娘怕是个假的!   果不其然等阿五明白过来后,那个身影突然消失了。不过阿五并不慌张,即然这个迷阵和黑树林的那个是如此的相似那么要走出迷阵想必也不是一件难事。阿五冷静下来开始回想黑树林那个迷阵的构造在联系之前的情景很快就明白了玄机。他没有向着出口走去,而是继续深入林中。费了一番功夫后终于是出了迷阵,因为此时在他眼前只有一棵松树一条路。正当阿五感到欣喜准备上路时新的情况发生了,一阵铃铛声响起后他看到周围的树木仿佛正在移动,它们挡住了原来的道路和路口,露出了新的道路和路口。在阿五眼前原本的那条路没了,又多了三条新路。阿五再次冷静展开思考,他觉得或许这里面有多个迷阵,不过应该是大同小异,不必被吓到。他按照之前的方法继续走下去,发现的确是可以的,路慢慢的变少最终又回到一条。不过这次还来不及让他欣喜铃铛声再次响起那些树木又开始移动了,阿五一看不好赶紧加速向那条路冲过去。他成功了,没有再次被困在阵中,不过他发现了更具疑惑的事,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眼前,这倒不是之前那个姑娘,而正是他自己!   阿五并没有被吓到“是幻象!”他左手握拳然后伸开成掌,幽灵火从掌心燃起,然后阿五将这团火焰打向那个幻象,那东西顿时被火焰吞噬然后化为一团尘埃飘散在丛林中。阿五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即将要出这片树林时他又看到了一个背影。这次不再是什么幻像了,而正是之前的那个姑娘,但搞不好也会是幻象。阿五笑了笑,挑着油桶继续走过去,距离她只有一丈远时那姑娘说“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啊,找我来有何事?”说罢即转身。   之前一直保持沉着冷静的阿五这时却被吓了一跳,原来那姑娘不再是之前那副美丽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副没有四官的面孔,只留下一对发着蓝光的大眼睛,这对蓝色所产生的震慑力似乎要比阿五的红眼强很多。阿五赶紧后跃一大步,接着放下油桶然后唤来一阵黑风,这阵黑风散去后阿五变成了那副狰狞的模样,那双红眼此刻像是开到了最大的亮度,只是这次没带十二磅锤过来,只能拿起扁担将就一下。   “你也露出真面目了。”对方明明没长嘴但是会说话“接招吧。”那姑娘挥了挥右手,之前绑在手臂上的一条火麻绳迅速卸了下来,仔细看这并不只是一根绳子而是一把绳刀,这是一种武器,就是在绳子的一端系上一把飞刀,这东西的特点就是柔中带刚,以柔克刚。绳刀不容易使,用的人十有八九是绝世高手。只见这绳刀像条猛蛇一样向阿五袭来,阿五打算用扁担先打掉蛇头即绳头的飞刀,出击后那绳头像是有灵性一样躲过扁担的攻击,继而缠住了扁担,飞刀继续向阿五刺来。阿五一见不妙赶紧弃了扁担一个起跳躲过了攻击,姑娘甩开被绳刀缠住的扁担继续操纵绳刀向阿五展开攻击。阿五见这绳刀竟然会像蛇一样缠人,于是一味的躲避攻击,他在树林之间树枝之间来回穿插,这样绳刀便会缠住数根树枝,可这东西也是有距离的,当距离不够时必须收回绳刀。姑娘见绳刀无法继续施展后赶紧发力收回,可是她晚了一步,阿五已经向她打来两团幽灵火。姑娘只好放弃绳刀躲开攻击,可是这幽灵火是会追人的,只见姑娘摇了摇左手,一阵铃铛声响起后这两团幽灵火像是失去了目标如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最终消失在林子里。随后两人展开了一阵徒手格斗,大战五十个回合后难分伯仲,最后他们各自收手。   “想不到传说中的马勒竟然是个小姑娘哎。”此时阿五已经变回了正常人的样子。   “我也没想到传说中的的麻乌竟然会是个小伙子。”马勒也变回了那副美丽动人的模样“我还以为会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   两人接着相识一阵,红眼看着蓝眼,这样子就像是一对多年未见的老友,再次相遇时好好的看看对方的变化,然后两人都哈哈哈大笑起来,愉悦的笑声回荡在这片树林中。 穿石潭   在这片以山茶树为主的杂木林后面竟然是一片竹林,不对,应该说是一片竹海。这儿的竹子倒不是南山特产的大号桂竹,而是柔美却又不失健壮的细竹,这片竹海里似乎没人来开发,每棵竹子都如参天大树一般高达五六丈。竹海里面微风连连,清爽凉快,使人怡然自得。每当清风吹起,竹子那修长的身躯便摇摇摆摆,像是给来客热情的献上一出绝美的舞蹈,竹林里又不断发出枝叶拍打的声音,这又像是在演奏一曲之音。竹海之间是一个大水潭,这个水潭绝对称得上是大,潭面估计有四百多个平方,看得出这里之前是个大天坑,这种天坑在南山地区是比较常见的,但如此之大的天坑倒是没有几个,更何况这儿还形成了一个水潭。至于这潭水的深度恐怕谁也捉摸不透,潭水呈现出一种墨色,越往里面看就越觉得是深不见底,甚至还会感觉里面有一团漩涡要把人给扯下去。这水应该是潭死水,因为没看到周围有什么溪流之类的水流进来也没见有什么流出去的溪水,但是水潭里并不死寂反而很活跃。站在远处就可以看到一团团卷起的涟漪,那是潭里的鱼群运动时形成的,潭面上各种鸟儿正在盘旋着,它们正在寻找自己的目标,找准后就像俯冲轰炸机展开攻击一样向目标袭去。   阿五虽然没来过这个地方,但他已经意识到了这里应该就是穿石潭。其实之前在兰竹坪的街上阿五一直在观察那位姑娘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他感觉这姑娘不像是一般人,在她身上有着一种和自己差不多的气质,也就是说这位姑娘很可能和自己一样是一位守护者。阿五知道这一块儿是一个叫马勒的守护者的地域,他也知道在八年前和自己的前辈成纪一起神秘消失的还有这位马勒,自从阿五开始接班麻乌后他每年都会来几趟南山,主要就是为了寻找马勒的下落。他现在很高兴,因为今天的收获不小但也带了几分伤感,看来以前那位马勒和成纪前辈一样很可能早已丧命天涯,不过总得来说还是喜大于忧。还好,马勒的精神被传承了下来,还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今年先是遇到了海源然后又发现了新一代的马勒,想想看这或许真的是到了时候。   所谓不打不相识,一阵短促又激烈的交锋后两位守护者相视一笑,虽然彼此之间还是陌生人,但那种感觉却很像是一对失散多年的老朋友了。姑娘带着阿五来到了穿石潭来到了她所居住的地方。姑娘的屋子就在穿石潭边,这是一座用竹竿当墙用竹枝竹叶当瓦的两层小楼阁,修筑的有些简朴但也很精致,咋一看还以为是哪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的住所。房前晾晒着一些东西,有一条翻过来的用来下水的小木船,一副打渔的渔网,一把捞虾的虾耙。屋檐下吊着一些散发香气的鱼干,放了几个大簸箕,里面是白花花的笋干。这样安安静静,无忧无虑似神仙般的生活让阿五觉得心动不已,当然他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过上这种日子的,因为不仅仅有个阿部,他还要肩负一件重要的使命。   “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啊,简直就是个神仙窝。”阿五到处看了看然后点头说到。“马勒小姐,你还真会生活啊。”   “你可真会说笑,我要不是马勒脑子进水了才会住这种地方。”姑娘先是苦笑一下然后露出了非常真诚的笑容,那对酒窝看起来很是迷人,湛蓝的眼睛也充满了魅力“对了麻乌先生,不要叫我马勒,我有名字的叫向奚。”   “好的,向奚小姐。”阿五挠了挠后脑勺说“对了,我也有名字的,我叫阿五。”   “叫什么小姐啊!”向奚眉头一皱似乎有点生气“在下只是穷丫头一个,哪里配得上小姐这两个字啊。”   “恩,那我也只是个种田的,榨油的能充什么先生。”阿五笑了笑接着说“向奚妹子,那你应该叫我什么哎?”   向奚收起之前的不快轻轻的笑了笑,然后两团红云浮现在了那漂亮的脸蛋上“阿五哥。”她轻轻的说。阿五一听这里面是说不出的高兴,但总不能把这份喜悦直接流露出来吧,只好回答“哎。”   两人随后进了屋子,阿五坐在厅堂里的竹椅子上仔细的看着竹桌子上那些精美的竹制工艺品,这些都是用篾片扎制的,有鱼有虾有鸟儿,还有一个小人儿,这些玩意儿做的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阿五仔细的打量了那个小人儿,他身材魁梧,面目狰狞但却丝毫没有邪恶之感,手拿一柄钢钎,身上还披了一件竹叶做的披风,看起来威武霸气,如身经百战的杀神。阿五意识到这位也许就是前一代马勒的形象,这不得不让他联想到了他的前辈成纪,他阿五的印象中成纪的身影也和这个小人儿的形象相差无几,只是如果把钢钎换成十二磅锤那就更好了。与此同时向奚点燃了炉子,往炉膛里扔了几块大柴后煮上一壶水。   “你在想什么呢?”向奚看着阿五对那个小人儿望得出身就问了问。   “哦。”阿五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向奚笑了笑说“没啥,只是想到了我的师父也就是前一代麻乌,他叫成纪,我是他收养的孤儿,八年前他突然消失了,后来我就变成了麻乌,一转眼八年就过去了,看到你编制的马勒后不免就会想起他,或许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唉!”向奚叹了一口气,此时她那原本富有魅力,充满神秘的眼睛似乎有些黯然失色“你这么一说让我也想到了过去。”向奚苦笑一声“你的命是不好,可我何尝不是这样。听马勒师父说当年我的父母把还只有几个月大的我扔到这个穿石潭里,是他救起了我并把我抚养长大。他很早就告诉我的遭遇还说要不要回到父母身边,所谓虎毒不食子,我可不愿去找如狼似虎的他们,于是我就一直留了下来。我知道他和成纪是一对老友,成纪前辈来来过几次穿石潭,后来他们俩一起离开这儿,说是很快就会回来,结果这一去就是八年。如今你成了麻乌而我成了马勒,看来他们早就已经……”正当向奚说的入神时传来了蒸汽窜出来的声音“哎,水开了,我去一下。”向奚取下水壶,沏了茶,她泡的是高山云雾茶,这种茶在南山地区大有栽培。她又端来两个碟子,一个放着小鱼干,一个放着干虾米。向奚笑了笑,露出那对迷人的酒窝说“陋室之简没有啥好东西来招待你,喝点茶吃点东西吧。”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啊。”阿五是没念过书,但在龙潭的私塾外边听过先生讲课,所以识字写字他还是会的,他还记得这句话“向奚妹子这番招待对我而言算丰盛的了。”喝了几口茶,吃了一些鱼虾后阿五接着说“总不能一直想着过去吧,两位前辈我们怕是一辈子都等不到了,妹子你有没有考虑过将来该怎么过?”   “将来?”向奚苦笑一番“我是在这穿石潭边长大的,以前我只接触过师父一个人,是他教我做饭,教我做衣服,教我织网打鱼,教我生活,除此之外只能与竹子和潭水为友,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也习惯了这番冷清与寂寞,当然我也对比感到不甘,自从师父永远离开我后为了生计我走出了穿石潭,这才发现外面的生活是多么的精彩,我也曾经打算永远迷恋于外面的烟火之中,可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我就成了马勒。之前那种模样你也见到了吧,一开始我是控制不住我的面貌的,只能躲在这儿不敢出去。更重要的是一种如梦魇般的感觉一直在缠绕着我,或许这就是作为马勒的感觉。我开始厌恶了自己的身份,我不明白为什么其他的女孩可以那么自由自在的过日子而我只能一直守着一个鬼地方,后来我也服输了,我也认命了,我开始领悟到了马勒的使命,就是继续保护这里的安宁,让那些女孩子可以继续开开心心的活下去。还有只要在我的眼皮底下,就不允许还有像我的父母那样的人,最起码不能出现那样的行为。至于未来,那还能如何,我们都一样,都是命运安排的。”   “嗯嗯。”阿五喝了一口茶说“是的,我们当守护者的就应该甘于平凡甘于寂寞,在暗中默默无闻的守护一方的平安。”阿五突然笑了笑接着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一个正常人?”   “嗯哼?”向奚双眼一亮接着说到“正常人,当然想啊!我一直非常羡慕那些姑娘们,可是命运选择了我当守护者,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然是有的。”阿五点了点头,他深情的看着向奚,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哦?真有办法?”向奚当然会感到疑惑了但她又看出了阿五眼神中那种异常的坚定“就算是有办法,那这算不算对前辈精神的背叛和对责任的逃避?”   “当然不是。”阿五摇了摇头继续说“你知道两位前辈是为了什么宁愿失去性命吗?”   向奚带着疑惑看了看阿五接着摇了摇头,阿五又喝了一口茶说“我们俩个守护者的确是做到了安分守己,无愧于心。但是你要知道其他的所谓守护者并不是这么想的,他们不但不甘于平凡,不甘于寂寞而且还利用他们的本事作出一些违背前辈精神的事儿,有的甚至是干起了打家劫舍,占山为王的勾当。就在十年前,水牛湾有户人家,就因为那家的女主人没有遵守达二所谓的承诺就因此被杀害,只有他们家的孩子在成纪前辈的帮助下才躲过一劫,这样的悲剧以前不知发生过多少次,如果我们当守护者的继续无所作为,视而不见的话那我们这算是履行了守护者的任务吗?所以那次事情后成纪前辈就忍无可忍了,他先是和达二大战一场,但是无功而返只好另求他路。我估计成纪前辈和马勒前辈一定是找到了方法,一定是找到了让我们这些守护者们不再拥有能力的方法。因为他曾经对我说过,现在的世界早就是人的,不属于人的势力应该尽快退出。只是要完成这件事一定是非常困难的,要不然他们怎么会一去不复返呢?我们是他们的继承人,难道不应该追寻前辈的足迹,完成他们未尽的事业,真正做到守护一方安宁的目的吗?难道还要继续视而不见,看着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看着我们宁静的家长变成人间地狱?”   “嗯嗯。”向奚点了点头,她听得非常入神,听完后饮茶一口接着思索一番后说“行,与其默默无闻的厮守在这空山深潭里还不如搞出一场风风雨雨,其实我一直是不服输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你指点了迷津,那我又还有什么好说的,又还有什么好想的。”   “好!”阿五点了点头,他现在心里更是兴奋但没有流露出任何愉悦的表情,他只是深深的看着向奚“你为何这么容易的就相信了我?”   向奚同样深深的看着阿五“因为直觉吧,我可以说也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一直以来只有师父算得上是我亲人,可是后来连一个亲人都没了。你也是个无依无靠的人吧,以前的麻乌和马勒之间可是肝胆相照,生死与共,我觉得如今的麻乌也是可信的,应该说是绝对可信的。”   从阿五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他是思绪万千,那双平日里冷酷严肃的眼神现在看起来是多么的温柔,他被打动了,眼里充满了激动与感激,甚至可能会掉出泪水来“感谢你对我的信任,麻乌和马勒将会再次并肩战斗,只是这次的事情要比上次更加困难,我们很有可能也会像两位前辈一样……”   “不要紧的!”向奚激动的抢了话“今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我不再是一个人了,两位前辈能够为创曼之地视死如归,义无反顾,我相信我们也能!”   “嗯!”阿五坚定的点了点头“嗯你永远不会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至于接下来你要做什么,目前你还是继续守护穿石潭吧,真正时机还未到来,我现在正在等一个人,等一个真正能带领我们走向成功的人,你放心不用等多久,他马上就会出现了。”   “嗯嗯。”向奚点了点头。阿五这时再次将目光注意到那个小人儿上面,他看看然后问到。   “向奚妹子,那个破天钎还在你这儿吗?”   “破天钎?”向奚一脸疑惑的看着阿五“那是什么东西?”   “啊?”阿五想了想然后指着那个小人儿说“就是他手上拿的这个东西。”   “哦。”向奚这才恍然大悟“很久之前好像见过,记得当时师父和成纪前辈出去的时候带走了,师父再也没回来过,那东西就下落不明了。”   “唉!”阿五叹了口气,他心中当然会感到遗憾,毕竟那可是垕曼大神流传下来的最厉害的兵器,如今却得了个下落不明的结果,不但会使自己这边的力量大打折扣要是落下别的守护者手上,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阿五的信心并没有受到打击,因为他相信能够决定胜利的是人而不是靠把兵器。“没事,那你就先在这边待着吧,也可以去我那边看看。翻过碾盘山后你就可以看到对面岭上有一棵大枫树,我就在那里。”   “好的。”向奚抛开了之前的抑郁再次露出她那迷人的酒窝。   其实阿五知道在这里不能久留,想着尽快把话说完好回去。但在这种情况下是很容易会忘记时间的,更可况走出屋子后他还有些流连忘返的感觉。走出那片设有迷阵的林子后阿五发现,此时此刻已经是看不到日头了,只能看到西空上挂着道道绚丽的霞光。阿五这才感到一阵慌张,赶紧加快步伐,一溜烟的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天色已经快到了三更,今天的阿部和往常不一样,这个时候她还没有睡。她正站在屋子边瞭望着后山下的万家灯火。黑夜笼罩之下的她虽然还是一身白衣,但这丝毫不会让人联想到一些奇怪的的事,反而更会觉得充满了神秘与韵味,就如同是在黑夜下绽放的玉兰一样。可是现在她那迷人的脸蛋上不再挂着甜甜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浓的忧愁,那双水灵灵的充满灵性的大眼睛里也尽显担忧之情。虽然磨坊里那种早已熟悉的锤击声依然按时此起彼伏的响起,但她很清楚那里面的人并不是那个曾经相依为命的人。锤击声消失后,海源打着赤膊走了出来,他现在的身板看起来和阿五有的一拼,也可以用魁梧二字来形容了。至于两个月前对他来说要了命的推磨,榨油等重活现在是搞得得心应手,现在的效率丝毫不比阿五低。看着阿部站在黑夜里守望着阿五的归来,这海源心里也肯定不是个滋味,晚风吹来拍打在自己身上当然是不痛不痒的,但是阿部可是一副弱不禁风的身子,一阵风吹来,阿部似乎有些头昏脑涨接着站不住脚跟,眼见就要跌倒之时海源赶紧上去扶住她。   “你还是去休息吧,阿五哥本领大着呢,而且是个乐施好善的热心肠,他估计只是遇到一些麻烦事,但一定会没事的,去睡吧,一觉醒来你就能见到他。”   阿部点了点头,接着对海源笑了笑,只是这种笑容实在是太勉强了,带着那种不愉悦的笑容有时候甚至比哭还难看。看着阿部如此的忧郁这海源心里也立刻感到一阵不爽,他心里嘀咕着这臭阿五是到哪里鬼混潇洒去了,到这个点还没回来,真是不像话。一阵无谓的抱怨后他又产生了和阿部一样的担忧之情,心想着阿五虽然不是一般人但也正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搞不好会遇到什么大麻烦,更何况今年这人还惹了不少事,这么一想海源就感觉不对劲。正当海源捉摸着要不要去找找阿五时,一阵口哨声从下山的小路上传来。这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啊,也不用想了这绝对是阿五回来了。海源一见他马上起了一阵怒火,回来这么晚竟然还高兴的吹起了口哨,本来打算上去说他一顿,可海源一见阿五那神态这心里的怒气就瞬间烟消云散了。他从没见过阿五这么开心过,这可是从内到外的开心,感觉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或者说是中了邪似的,海源还注意到阿五桶里的油还剩了很多,这可就不符合他的风格了,再说这么晚回来油还没卖完这真的是有些奇怪。   乘着阿五还没回屋海源赶紧拉住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阿五哥你这是去哪里打野食了啊?”   “去你妈的。”阿五说这话也像是在笑“我哪里有什么野食可以打,尽扯懒谈。”   “那你为什么回来这么晚,这油还没卖完呢?”海源用那种坏坏的笑接着说“你这肯定是打野食去了,要不然怎么高兴的跟吃了蜜蜂屎似的,听说兰竹坪那边的细妹子热情的狠,只要是看上了的就直接干,你这绝对是被哪个细妹子看上了。”   阿五只是笑了笑没做回答他接着说“哎,等我洗个澡回来再告诉你。”说完就去厨房打热水去了,海源这下被搞得一阵迷糊,他挠了挠后脑勺思索着这人今天确实不正常啊,不知道这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阿五洗完澡后出来了,他让海源打着赤膊跟他一起出来,两人去了那个大枫树地下,这晚上阴云密布,晚风一阵接一阵的吹过来,这时的海源早已回过汗了,现在晚风打着身上那是一阵一阵的凉。他想抱怨着阿五这是发什么神经大半夜的就请他出来吃西北风啊,阿五这时却让他闭上眼冥想一炷香。   海源闭眼后,阿五右手一挥只见天空上风起云涌,变幻莫测,之前的阴云已经变成了黑云。晚风一阵比一阵大,最后还刮起了呼啸声,卷起了枫树地下的落叶。西边的那片茶林里也似乎是有了动静,好像还是一大片动静,像是有一群凶猛的野兽从林子里集体出动。 第二个麻乌   一炷香过后海源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令他大为吃惊,只见阿五已经是变成了麻乌的模样,两双眼睛散发着阵阵令人心寒的红光。在阿五周围还有几十双如野兽一般在黑夜中放着寒光的双眼,那些正是茶树林深处的鬼怪们,看这架势他们应该都来了。海源有些震惊,琢磨着阿五这是要搞什么事情,如此兴师动众的。   “阿五哥,你这是…………”海源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也不好表达的激动,他不再说了而是选择沉默的站着,就如一尊黝黑的铜像。   “恩。”阿五点了点头,接着转过身看了看这些鬼怪们,此时他那血红色的双眼不再是那么咄咄逼人的亮,而是显得黯然失色,仿佛一只在风中飘摇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细看时他眼中红光闪闪,还真像是会被风吹熄的烛光。看了许久后他终于说出了难以启齿的话“来自创曼的亡灵们,你们在此受难已久了。你们在世时就已经不幸,遭遇瘟疫,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被死神无情收割,死后更是不幸,遇上了遗迹的力量,让你们变成狼狈模样,灵魂得不到安息。感谢你们当初能归附于麻乌,感谢你们曾经和麻乌一起战斗,一起为守护茶山的安静太平作出了贡献。你们用自己的诚意赎回了自己的罪过,现在你们可以自由了,可以获得新生了。不过,我不勉强,你们愿意开始新生活的就马上行动,不愿意的我也欢迎继续和我一起战斗,继续守护这个世界。”阿五这番话说的非常深沉,甚至还带了点呜咽。   “一切遵从麻乌大人安排。”那些鬼怪们没有犹豫一起说到。   “好!那现在开始吧。”阿五又转身对海源说“准备好了吗?就要开始了。”   海源用着坚定的眼神点点头,他对阿五鞠了躬,接着又对那些鬼怪们鞠了三个躬。然后在大枫树下闭目打坐,鬼怪们赶紧一层又一层的围住海源打起座来。“可以开始了,麻乌大人。”带头的鬼怪对阿五坚定的说到。   “好!”阿五握紧双手准备发动,可他好像又有些心软,功力刚从身体出来又被他收回去了。此时的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毅然决然,反而变得婆婆妈妈下不了手。“你还在等什么,赶紧的!”带头的鬼怪从来没有吼过阿五,这是他第一次吼,当然也会是最后一次。阿五咬紧了下嘴皮,他终于下了狠心再次握拳发功,蓄好力后他打出两掌。两团巨大的幽灵火迅速向着鬼怪飞去,瞬间将他们吞噬,尽管是处在烈火焚烧之中,但那些鬼怪们仍然不动声色手拉手的逐渐消失在熊熊烈火中,对他们而言受过的苦难已经够多了,现在的这点疼痛顶多就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刻,他们的灵魂将在这烈火之中获得新生,从而真正摆脱苦难。此时的阿五是心如刀绞,自从成纪走后正是这样家伙在暗中帮助他,让他顺利长大,看着他们在火中散发着最后的光芒,阿五忍不住有些抽泣“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永世长存。”   那些鬼怪并没被火焰烧的灰飞烟灭,而是化作一团浓浓的黑气随着火焰摇摆飘摇。待幽灵火散去之时,这团黑气迅速将海源包裹,继续围绕着他作龙卷风一样的运动。海源只觉得一阵热风向他袭来,这阵风又大又热又湿,身体像是被一只大舌头舔来舔去,很是难受。接着又感觉像是浑身上下被成千上万条蛇给缠绕着,那些蛇虽然不咬人但是却如同钻子似的一个劲的往身体里钻,当然口鼻眼耳还有某部位是不会钻的。这样一来他就感觉这是有几百台钻子在钻他的身体,如此巨大的疼痛令他发出了阵阵呻吟。突然自己的后背某处好像被一条蛇给钻穿了,那条蛇迅速挤开皮肉筋骨进入到他的身体里,紧接着其他的蛇也迅速从那个口子里进入到海源体内。那个所谓的口子正是茶花印记的所在,现在那个印记正在闪闪发光,那一团黑气正在被印记逐渐吸收进入海源体内,这就是为什么海源会有以上的感觉。在吸收黑气的同时,茶花印记也开始发生了变化,一开始就像是一滴墨汁掉入一盆水中那样。这朵茶花就像水中的墨汁在逐渐扩散,渐渐的它失去了茶花的形状,随着吸入的黑气越来越多它开始像植物的气根一样迅速生长,四散开来。待黑气吸收要比后,海源的整个身子像是跳进了黑色的大染缸一样,简直就是用木炭雕刻的一个人形。   海源感觉现在似乎是平稳了下来,正当他准备深呼一口气来放松时他又感觉到,那些被吸入的黑气此时仿佛在慢慢涌动,他们混合在血液之中随着全身血管和经脉涌动。随着心跳的加快这些黑气的运行速度也逐渐快了起来,而且它们好像不是按着血液流动的方向进行的而是向各个方向发动冲击。他感到这些黑气的压力正在慢慢变大,全身血液似乎开始倒流,血管好像变得膨胀像是被堵住的下水道,随时可能会炸裂。黑气还冲击肉体和皮肤,之前是感觉有钻子从外面钻进来现在的感觉截然相反是里面有几百台钻子正在向外面打去,他觉得全身要被这些东西搞得爆炸,另外全身的骨骼受到黑气的压迫后就是像是有人扳筷子那样,随时可能会断裂。还有他的五脏,此时像是被许多条大棒子在不停地击打,总之这感觉就是生不如死。海源现在信了,多亏阿五让他练成了一副铁打的身板,这要是两个月前的身子估计早就爆了,但是尽管如此海源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阿五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黑气在海源体内疯狂翻滚,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水所散发出的热气。只见海源神情痛苦,面如死灰,口唇发乌,体内黑气的强大冲击似的皮肤就像湍急的河水一样波澜起伏,动荡不定。阿五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事,等他想起来后只见那双暗淡的红眼里充满了惊恐与不安,原来自己是被白天的事情高兴过了头,一时兴起竟然忘了在开始之前告诉海源运气行气的办法!照这样下去海源定会被那乱窜的黑气涨的炸裂……眼下想就他只能有一个办法了,就是施法将那些黑气强行吸出,但是这样做代价惨重,不仅阿五会遭到强烈的反噬还会使海源经脉尽断成为一个废人。再三权衡后阿五还是放弃了,“唉!”他叹口气低声说到“都说你命大,希望你能撑过这一次吧。”   此时的海源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感到身体就像是个大皮囊,这个皮囊被那些黑气搞得鼓鼓得,全身血管,筋肉,骨骼和内脏被挤得严严实实的,仿佛随时可能会炸掉。万分危急之下他突然想到了以前在七雷山学的调节内功的方法叫护心决,虽然海源当时被认为是天资愚钝,经脉不通,是不可能学到内功的,但七雷子师父照样传授此法,因为在练外功时调节呼吸气息也能用得着。海源马上在脑海里回忆此法,打算死马当作活马医。当护心决成功运行起来时海源明白了原来阿五说的不假,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天资愚钝,经脉不通,只是七雷子师父怕为了压住印记的力量而人为封住了,现在经脉重新打通,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拥有过的畅快感。之前到处乱窜的黑气现在海源已经能够慢慢的控制得住,那些黑气此时可以按照海源的意志在身体里运行。海源觉得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这要比大战金丝大蟒时那种神秘力量强大成百上千倍,当这些黑气转化为自己的内力后海源驾驭着这股力量在身体中运行了十圈,顿时一种巨大的舒适感从全身各处反馈过来。待海源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完全控制内力后再将力量储于丹田之中,此时的他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看到海源成功化解阿黑气之后阿五那暗红的双眼猛然一亮重现光芒,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家伙,你果然命硬!”但海源并没有站起来也没有睁开眼睛,之前被内力涨红的脸现在变得苍白,阿五马上明白了这是运功过度后的透支,他赶紧盘腿坐在海源身后运功护法。收回内力后海源感到非常疲劳,就像是又打了一次大蛇,不过打赢大蛇之后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可现在海源的脑海里就是一片空白了,仅存的意思就只有“我是谁。”一阵空白后脑海中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知不到,海源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消失了,就连呼吸和心跳也似乎不存在了。不过他的思维渐渐恢复过来了,视线仿佛可以看到东西了,尽管从模糊到清晰还有个过程。他看到了一个寒风呼啸的夜晚,看到了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子,他依稀记得这不就是曾经的那个家吗!接着他又看到了两个身穿棉大衣戴着狗皮帽子跨着腰刀的大汉来到屋子前叫唤,屋子里出来一个中年妇女,海源记得,他还能非常清楚的记得这就是他的母亲!接着这个妇女就被这两个大汉给带走了,海源拼命叫唤可就是喊不出声来,还想冲下去砍掉这两个家伙但这也只能看看罢了……后来情景变了他看到母亲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呻吟最后痛苦的死掉,这番情景更让他心痛不已,更为心痛的是现在他叫也叫不出,哭也哭不出,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惨剧的发生。接下来他又看到父亲在深山中被恶魔杀害,尸体腐烂在山上任由野兽啃食,许久才被人们发现,还有当年自己发疯时那些触目惊心的情景。看完这些后海源能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悲哀,悲哀过后当然是无尽的怒火在心里头熊熊燃烧,他现在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些恶魔砍成肉酱。正当怒火攻心时他又看到了一个身影,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麻乌但他知道这并不是阿五,主要是因为他的双眼的颜色是不一样的,左边红右边绿。只见那人仰天长啸然后用着威严又慈祥的话说“孩子,你是不幸的,但你又是幸运的,至少你活了下来。但是你活着不能仅仅只为自己而活,在你身上发生的悲剧在别处也在上演,我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只能保你一人,我也把我的毕生希望交托给你了。现在你不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而是创曼的守护者之一的麻乌!你已经拥有我一半的力量,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身份已经决定了你要继续完成我的任务。虽然充满了艰辛与危险,但为了类似于你的那种悲剧不再重现,你必须全力以赴甚至不惜生命!你能向我保证吗?”   “我能!”海源坚定的说到,这时他发现自己能够真正的说话了不过他没有马上睁开眼睛,因为所看到的麻乌还没消失,听到海源的答复之后麻乌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再次仰天长啸然后他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最为幻化为一道亮光消失了。海源闭着眼睛站了起来,做了一个深呼吸后睁开双眼,一双绿色的眸子呈现在夜空中,那感觉就跟大蛇的那双绿眼睛一样,虽然远远没有那么巨大,但是看起来更有震慑力。看到海源以一副崭新的姿态屹立于黑暗之中后满头大汗的阿五也送了一口气,他欣慰的笑了笑说“兄弟,欢迎回来!现在感觉如何?”   “很好!”海源点点头说到,他现在的声音像是换了个人听起来有几分像刚才的那个麻乌“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浑身都是使不出的劲儿,我们什么时候能够除掉达二?”   “不要心急。”阿五赶紧说“你现在可以说是已经脱胎换骨了,已经有了报仇雪恨的能力,但是要想成功还是远远不够的。当初成纪前辈大战达二失利后在继承问题上改变了策略,他效仿垕曼大神将自己的力量一分为二,我所继承的是麻乌的技能,至于你继承的是麻乌真正的功力,但是你现在应该没有任何战斗技巧,所以现在要想打败达二是不可能的。不过你是遇强则强,随着战斗经验的增强你的本领就会越来越大,但是每一次真正的战斗都是致命的,所以根本无法给你提供那么多机会。可也不是没有办法,至于如何我日后再说。”   “恩。”海源点了点头,两人相继变回正常模样然后回屋休息。   此后的几天里海源觉得自己这真的是脱胎换骨了,现在他跑的更快,跳得更好,力气更大,耐力更强,以前那些重活现在干起来是如弹指吹灰。正如阿五所说的麻乌的技能海源一样都不会,连幽灵火都玩不了,不过他发现自己有一种更为强大的本事,就是可以随时随地为阿五提供施展法力所需要的地域,也就是说只要有海源在,阿五即使是离开了麻乌所守护的地域,他依旧可以得到黑罩子的帮助。这段时间里农忙季节还没过,所以阿五那个所谓的方法还没有告诉海源,不过只要海源一有空就会去茶林深处练功。麻乌流传下来的格斗技巧好像只有十二磅锤的锤法,海源除了耍锤外还加大心思去练刀,所参考的套路就是以前学的七雷剑法,现在他可以运用内力驾驭七雷剑法了,所以剑术进步之快非常惊人。但是海源的家伙毕竟是把柴刀而不是剑,所以不是所有招式都能学的会的,另外驾驭七雷剑法所需的内功和海源的内力是不一样的,所以七雷剑法在海源手里头是大打折扣,在和阿五的多次对战中都输了。这让海源有些心急了,他是非常渴望知道阿五所说的方法,想尽快提升自己的能力。虽然海源没有明说但阿五已经明白他的心思了,于是在一个下雨天叫海源戴上斗笠,穿上蓑衣和他一起出门。   两人再次来到了茶林深处那片既不开花也不结果一片死寂的茶树林,尽管守护这里的那些鬼怪早已不在了但是这林子里依旧是弥漫着阴沉的黑气,现在又下着雨,水汽混合在黑气中显得更加清晰,不过海源现在是觉得这些黑气不在是那么阴森刺骨,闻了之后还觉得充满了力量,所以之前练功都到这儿来,一是隐蔽好,阿部和一般人发现不了,二是在这儿练功似乎永远都不会觉得累。两人在林中穿梭了四里路后一个大土包出现在海源眼前,这个土包大概有一丈高,面积大约有十个平方,土包上面长满了杂草和灌木。这东西看上去倒不像个坟包,更像是个废弃的烧砖的土窑。两人走到土包前,海源发现土包的正前方有个洞,有一扇门那样大,这个洞看起来黑的深邃,非常容易吸引眼球,只要一往那里看就觉得眼睛移不开。这么一看又觉得脑袋里是浮想联翩,想入非非,就是感觉这里面像是有个巨大的漩涡,要把自己给吸进去。又感觉那里面像是要跑出什么东西,而且是给人压抑充满惊悚的东西。   “请吧。”阿五这时站在一边对海源做了个请的姿势“进去看看吧。”   “好的。”海源点了点头接着毫不犹豫的向黑洞走去,已经成为麻乌的他当然毫无畏惧了,这要是换做以前那绝对要纠结大半天。走进黑洞后海源发现这里面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尽管还只走了几步可外面的光线就是照不进来,此时阿五也进了洞。海源接着往前走,大概走了十步左右他的脚像是踢到了一块大石头,他用手往前摸了摸的确是有一块大石头,应该是一块大石板挡住了去路。这时候阿五手上燃起一团幽灵火照亮了洞里,海源这才发现他前面是有一块石碑,这块石碑完全封住了洞内的通道。石碑上面已是被一层又一层的苔藓和泥巴所覆盖,不过可以看的出上面似乎雕刻了一些图案和文字,海源正准备瞪大眼睛看看石碑上到底写的啥时,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亮起,巨大的光亮使海源不得不闭上眼睛并用手遮挡住。一阵眩晕后海源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不过他发现身前似乎没有那块石碑了也没有别的障碍物,他还能感受到现在身处的地方不是在洞内狭窄的通道了,好像是个挺宽敞的地方,因为运动产生的响声会有回音。阿五再次燃起幽灵火,出乎意料的是这在这团火焰下只能看到阿五和海源二人,其他的地方还是处于黑暗之中。阿五施法让这团幽灵火化作数十道火苗向四周飞去,这些火苗像是挂在了墙上然后像是烧到了什么燃料似的火焰开始变大,最后将火光照亮了这个世界。原来四周的石墙上镶嵌着数十盏油碟子,火苗正是落到那些油碟子上面去了。再看看这个地方还真是大啊,这是个有着一百多平方的石室,相比外面下雨闷热的环境这儿就显得非常舒适,也许这是针对他们两位而言的。厅室的地面铺的都是大理石板,海源看得出这可是上好的石板,瞿家都没铺,只有向家才铺得起。这地方似乎是个大会堂,里面井然有序的摆放着数十把藤椅,还有几张楠木桌子。海源在桌子下发现了两个箱子,他带着疑问的看了看阿五示意能不能打开,阿五点点头。得到阿五许可后他打开了箱子,一个装满了白花花的大光洋,一个装着琳琅满目的古玩。   “这是……”海源疑惑的问道。   “这都是些不义之财。”阿五笑着说到“当然这不是我搞来的,而是那位覃姓镇守,先就放在这吧,有一天我们会用到的。”   海源点点头,关上箱子,继续参观这个厅室。大厅的中央是个水池,这些好像是活水,也许这个位置下有个山泉吧。水池上方是一尊高大威猛的雕像。这是个二丈高的战神形象,魁梧的身材,威风的神情,威武的姿态不得不让人心生敬畏之情。这位战神有六只手臂,每只手各持一把兵器,分别是钢钎,仟担,战锤,战刀,钢叉还有一把长柄大刀。海源知道这位战神一定就是垕曼大神了,因为瞿家也有一个垕曼的小型木制雕像,每年春祭时都会拿出来供奉,不过还是眼前的这尊垕曼威武霸气,瞿家的那个相比之下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海源目不转睛的看着垕曼雕像,一种敬仰之意油然而生,另外也想着自己要是拥有垕曼的能力那该多好,定叫达二和那些作恶的所谓守护者们灰飞烟灭! 创曼镇   没想到在这片看似死寂的茶树林里竟然有这么一个如此庞大的地下厅室,这确实让海源大为震惊。他心里捉摸着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遗迹,不过阿五带他到这个地方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正当他看着垕曼的雕像思索着这些问题时又感觉自己好像是脑洞大开,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着一些零碎又模糊的记忆碎片,他想抓住一个碎片展开深刻回忆但那些记忆碎片就如落在手里的雪花很快就会融化和消失。海源明白了这些破碎的记忆并不属于自己所以无法把握住,这些记忆碎片应该是麻乌所流传下来的,可他又觉得此地又不是那么的陌生反而还觉得挺熟悉,就像是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家那样的感觉。待他回过神来就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明白了什么。果然这遗迹中确实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难怪那些得了因瘟疫丧命的人被埋在附近会起死回生成为不死人,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是通过那些鬼怪的力量来解锁麻乌的印记的。   “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一个世界!”海源看起来有些兴奋。   “没错。”阿五淡定的说到不过看得出他也有几分喜悦“看来你想起来了,那就去看看吧。”   阿五话音刚落又是一道强烈的白光在眼前亮起,两人又不得不以手遮目。待白光散去了头脑里的眩晕感也结束了,海源睁开了眼睛,他惊讶发现此时已经是换了一个地方。现在可不是在洞里而是在室外,至于这究竟是在哪里海源实在是想不起来。他们正站在一条由火砖铺成的道路上,准确的说是一条街道上,因为在他们前方一里处有个像镇子一样的地方。这时海源似乎又是想起来什么,那些记忆碎片再次浮现他的脑海里,这次他发现某些碎片可以抓住并能够展开深刻回忆,妖魔鬼怪、守护者们、杀戮、战斗和鲜血,他所看到的就只有这些。回忆结束后海源又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引导他的步伐,带领他要去寻找什么。只见海源慢慢朝着那个镇子走去,阿五随之跟在后面。镇子前有个大牌坊,看它的风格的款式可知这东西是很久以前的,但它看起来像是崭新的,甚至连一丝灰尘都没有。牌坊的柱子和牌匾上都雕刻些一些花纹来装饰着,这样图案大致的内容就是垕曼和妖魔们战斗的场景,牌匾上面还有四个大字,可海源一个都不认识,它们看起来更像是某种神秘的符号。走过牌坊后街道两边都是紧挨着的房屋,这些房子的大小和风格几乎是一样的,青色的白墙黑瓦一层房。这些都是门窗紧闭的,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人居住。整条街道安静的有些可怕,唯一的声音就只有凉风拂过窗户纸的响声。看似死寂沉沉的街道在海源看来可是暗流涌动,暗藏杀机,他觉得房子里一定有东西,而且还都是不得了的东西。这条街不长,只有三里路,整个镇子好像就只有这一条街,走完之后海源才发现这个镇子原来建在一处位于山顶的平地上,镇子周围都是茫茫青山。海源抬头看看天空,天上是万里无云,这湛蓝的苍穹就像是晚秋时节才拥有的,可是他并没有发现日头在哪。   “我好像是来过这里,但就是记不起来。”海源带点疑惑的说着。   “恩,不止是你来过,我也来过。不,应该说是麻乌来过。”阿五带着微笑的说“这里就是创曼镇,一个按说就根本不存在的世界,只有我们这些守护者们才能进来。当初垕曼大神并没有将创曼之地的妖魔消灭殆尽,对于那些稍微温和的妖魔只是摧残掉他们的躯体而保留了他们的灵魂。为了让这些灵魂有个归宿,垕曼大神就创造了这个世界,他们就封存在这个创曼镇,封存在这些屋子里。”   “为什么当初不把他们斩尽杀绝,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海源不解的问到。   “用处可大着哎。”阿五接着说“这也是今天我之所以带你来的原因,当你成为麻乌的那一刻我就说过,你虽然成了一名守护者但是你的战斗经验几乎是没有。通过前几次我们的交手情况来看,想必你是最明白你的实力的,要是现在去迎战达二那将必死无疑。所以你接下来做的就是想法设法提高你的战斗本领,但是光靠我们之间的交锋你是得不到多少提升的,如果是真的实战又根本不会给你机会,一次失败就会丧命。可是这里就是你提升本领的最好的地方,那些妖魔现在只有灵魂并没有躯体,所以即使在对战中失败了也不会丢掉性命。农忙即将要结束了,茶林也要进入恢复期,你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向他们讨教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开始吧。”   “行!”海源海源点点头坚定的说到“那么我要从那间房子开始呢?”   “嗯……”阿五思索了一番然后用食指一指“就那边的第一间吧。”   二人又从街尾走到了街头,到了第一间房子前海源回头看了看阿五,“去吧,祝你好运。”阿五对他点头示意。海源毫无犹豫的推开了门,只见房子里是漆黑一片,就如刚进那个洞口时一样,同时一股强烈的阴气扑面而来,海源赶紧走了进来关上房门。待视线清晰后他惊奇的发现里面的空间根本不像是一个小屋子能够容得下的,现在他正处于一片黑夜中的林子,虽然是晚上但海源觉得这地方颇有几分熟悉,好像就是栏山的某处。此时月黑风高,海源只能通过那双绿眼看到一丈多远的地方,林中狂风四起,松树枝相互拍打的声音不再像是平常那样充满着自然悦耳之意,给人听了但是觉得惊悚无比,远处还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狼嚎,给本来就阴森至极的气氛增添了不少恐惧之感。林中像是弥漫着一股黑气,和海源所熟知的黑气不一样,现在的黑气不仅不能体会到充斥力量的快感反而让他觉得即将出现的家伙一定是个充满狂野和杀气的杀戮者。一杯茶的功夫后海源看到了林子里的主人,这家伙是以极快的速度由一棵树向另一棵树跳跃过来最后从天而降落在海源正前方七尺远的地方,整个过程不但快而且做到了悄无声息,这可把已是麻乌的海源吓到了,尽管海源未作出任何表情但心里是砰砰的跳,看来眼前这个家伙有些不好对付。   海源眼前这位是个身高九尺的大汉,这人虎背熊腰,身材用魁梧已经是形容不了,因为他的上半身异常强壮,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站起来的细腰犬,不!应该说是一条站起来的恶狼。他的面貌谈不上是狰狞,但说是凶悍是绰绰有余的。孔武有力的面相配上数条长短不一的刀疤让人心生畏惧,不寒而栗,他手拿一把在黑夜中散发着阵阵寒光的镔铁刀,想必定是个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杀戮屠夫。那家伙用着野兽般的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海源一番,然后带点不屑的说“你就是新一代的麻乌?”   “正是。”这家伙的架势的确令海源有些心惊胆战,但是他一想这家伙在第一间房子,阿五又让自己第一个来挑战他,想必这是妖魔中最弱的一个,对方也许只是虚张声势,所以就没必要过于担忧。海源行了一个抱拳礼问到“敢问前辈是?”   “曾经的栏山之王彪曳。”他没有回礼言语还是那样充满了不屑“请问麻乌大人今天有何指示。”虽然称呼海源为大人但从彪曳眼里可以看出他的轻蔑。   “晚辈不敢指示什么,只是想请教一下,望前辈赐教。”海源一看他那副傲慢的样子就开门见山有话直说了。   “哦?”彪曳双眼一亮似乎是来了兴趣“好久没活动拳脚了,也好解解困。”他又看了看那把镔铁刀接着摇了摇头,“刀剑无情,对付你还用不到这家伙。”说完他将镔铁刀插在地上然后断了一根松树枝当做短棍来用“出招吧。”   “好!”海源大喊一声运功发力,接着双手握刀向彪曳砍去。只见彪曳不慌不忙的烦手持棍,看似轻轻的将棍子一横就挡住了海源这一刀,看起来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冲击而海源的手掌已经是有些发麻了。海源打算将刀一横向彪曳持棍的手挥去,正当柴刀侧过来那一刻,彪曳突然发力向上挥起棍子。海源感到一股强劲向他袭来,见势不妙赶紧收刀,虽然收的还算及时但还是被棍子传来的力量弹起来了。海源飞了一丈远后才落地,再看看彪曳不动如钟,海源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轻敌了,看来这是个难以应付的家伙。彪曳的力量看起来比阿五还要强大不少,自己没打赢过一次阿五,那要怎么才能打败如此强大的彪曳呢?   “刀是垕曼刀,但刀法并不是垕曼的,出的太轻了,下手要重!”这次彪曳可不是之前那样傲慢了,他竟然指导海源起来,看那样子似乎是个严厉的师傅。   “领教了!”海源再次双手握刀,运功将内力聚集于刀上然后又向彪曳发起攻击。见海源挥刀袭来,彪曳仍然是不慌不忙的如法炮制之前的打法,单手轻轻将棍子横置挡住了海源一竖刀,不过这次接起来可就不轻松了,他觉得这家伙似乎有些长进了。海源一见似乎有些成效便微微一笑准备收刀然后打出下一招,他收的很稳几乎没有破绽。这时彪曳挥棍向柴刀打去,他是从左向右横着打过去的,速度之快在海源结束收刀之前就打中了刀身,海源感到一股强大的劲儿将他猛的从右边拉了过去,身子也就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这时彪曳一个甩棍打在海源的后背上,虽然海源现在早已不是一般人的躯体,区区木棍再怎么打也就那样,但使棍的毕竟是力大无穷的彪曳,棍子上还有彪曳的内力护住,这一棍打下去海源觉得要比挨了阿五一锤还要难受。不但疼痛难忍而且体内聚集的内力都被这一棍给打的六神无主,暂时内力尽失。海源踉跄倒地,他趴在地上用柴刀勉强支撑着身子。   “你可真是笨到家了啊。”彪曳再次用着轻蔑的语气说着,不过下一刻又像是严师那样斥责海源“出刀是稳了但是你忘了本,刀稳人不稳的人家一出力你就飞了,记住了吗!”   “嗯!”海源好回了几口气然后重新运功,蓄好力后拔刀向右后方甩去。彪曳的反应也是快,毕竟是个身经百战的妖魔所以不可能不懂兵不厌诈的道理,他迅速将木棍竖置挡住了海源的横刀。海源赶紧收刀,因为他怕再次被彪曳的棍子吸附住从而一个发力将再次被弹飞,收刀后又顺势向左后方挥去。这一刀仍然被彪曳挡住了,但这一刀蓄力比较大,这次海源好像没有收刀的意思,彪曳见此嘴角一翘立刻运功来吸附住柴刀。然而没等彪曳运功完毕海源马上将刀身一侧向彪曳的右手砍去,彪曳没得法子只好一个后跳躲开了海源的攻击。   “好小子!”彪曳喘了一口气继续说“果然是遇强则强啊,进步蛮快的,不过接下来该我出招了,准备接招吧。”   “请前辈赐教。”海源此时有些得意,但不敢大意。他做好防御姿势准备接招“前辈,请。”话音刚落彪曳持棍如闪电般袭来,他出招似乎没什么花样,上来就是当头一棒。海源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彪曳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有些紧张的横置柴刀去接这一棍。接是接住了,但海源觉得接这一棍比接阿五一锤收到的冲击要大的躲,他感到虎口被震得疼痛,手掌震的发麻,全身筋骨似乎在刚才那一刻被震得移了位,这要是一个普通人估计已经是经脉尽断了。海源受到那一棍的冲击后向后移了一丈远,没等海源从眩晕中清醒过来彪曳再次袭来。海源意识到不能继续接他的棍,否则内力就会再次震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海源使出一个一步登天向一棵松树爬去企图让彪曳的攻击扑空然后对他来个死神天降。彪曳见海源上去后直接一个起跳就飞了上去,而且这个速度比海源的一步登天快的多。一瞬间的功夫彪曳就超过了海源到达他得正上方然后劈头就是一棍子,海源赶紧出刀接招。海源再次接住了不过这一棍打的他从树上掉了下来单膝跪地,虎口开裂,不过这次他用护心决保住了内力,所以感觉比上次接招好多了。海源有些纳闷了,这接招接不赢逃也逃不过那该怎么办呢?面对彪曳的再次攻击海源急中生智想到了七雷剑法中的移花接木,这招可以化解对方强大攻势,当然也不是什么招都能化解的,具体效果要看使用者的内力来决定。海源赶紧出刀这次他不再横刀抵挡而是向着棍子针锋相对然后用内力吸附住棍子接着发力旋转刀身,这样棍子的威力就逐渐被化解。当彪曳的攻势被化解得差不多时,海源正和他抵刀相对,海源微微一笑显得有些得意,此时彪曳嘴角一翘然后踢出一脚。这一脚正中海源小腹,彪曳接着打来一棍正中海源胸口。海源只觉得一阵阵剧痛传来,内力再次被打的烟消云散,他被打的倒地不起还吐了几口血,想再次发功恐怕是不行了。   “把你的那些破刀法全部忘掉!都是些花拳绣腿!”彪曳严厉的训斥着海源“记住刚才我那几招,下次再来找我吧。”   “好。”海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然后他觉得视线变得模糊了很多,接着他昏了过去。醒来后他发现自己不是处在那边林子里了而是在一个铺着青石板的小屋子里,这屋子很小里面也没什么摆设。恢复体力后海源出了门,发现阿五还在外面等着他。   “怎么样?”阿五带着一丝诡异的笑问到。   “不行啊。”海源面目表情的摇摇头“那个彪曳实在是太恐怖了,没过几招就被打的落花流水。”   “哈哈,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阿五笑着说“这个彪曳可是以前创曼世界里最会用刀的妖魔,说实话我现在还打不过他。”   “啊?”海源一脸吃惊的看着阿五,然后脸上流露出了一点小愤怒“那你还要我对付他啊!”   “哎哎,话不能这么说。”阿五拍了拍海源肩膀接着说“我也没说你一定要打败他,你现在应该明白了你根本不适合练什么七雷剑法,而彪曳会教你威力无穷的垕曼刀法,以后可要找他多多指教啊。”   “原来如此啊。”海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两人离开了创曼镇回到了现实世界。   话说向坤在野火岽救了一位姑娘,同时被恶魔砍了一刀。事后他怕向玄追问受伤的事就没有回到向家,而是去了楠木岗在褚温那里养了几天伤,还让褚温千万不要对向玄说。伤势好了之后才回到向家,当向玄问他这些天干嘛去了时他说是跟褚师傅学武,这个回答当然忽悠不了向玄了。没办法,他只好坦白从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了。此话一出向玄当然怒不可遏,打算罚向玄在山洞里面壁一个月。可向坤同样怒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愤怒的对待他的父亲。他说向玄让他大哥出去读书而把自己留在山沟沟里就算了,自己身为少爷却一直过着樵夫的日子也算了,让他干些玄乎的事说事继承事业维护龙潭的太少那也算了。可是总不能一直不对他说明真相,搞得自己是迷迷糊糊的活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他还说这件事是为了救人,他那天要是不去野火岽岂不是又有一条人命亡于恶魔之手,难道这还有错吗?他还对向玄这种无所作为的态度极为不满,说现在恶魔都嚣张到这种程度了,而向玄还是视而不见,继续妥协,这样下去龙潭迟早要完。   向玄没有动怒将向坤怒打一顿,他现在有些无奈。他知道一直以来向坤对于这些事情有些不服气,但他从来没有任何过多的抱怨,都是老老实实像个下人似的一味去服从。而现在是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怕是心里积累的委屈爆发了。他开始反思自己的做法是否真的正确,这样是不是真的毁了向坤的一生,于是他撤了那个惩罚的命令,还让向坤今后不用砍樵了,他还可以用向家二少爷的身份出现在社会上。这么一来向坤当然是欣喜若狂了,他觉得这向玄应该是想通了,自己这是苦尽甘来啊。他赶紧脱下那一身窝囊的樵夫打扮,换上了一套华丽的衣服,这一看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曾经的那个穷樵夫已经变成了富家少爷了。然而他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向玄就给他交代了一个事,要他明天送五车糯米到樟树坪的那个酒厂。向坤没什么意见,他觉得向家在龙潭名气大,又和土匪们达成了某些共识,所以那些抢犯们不会动手,另外自己可是能够斩杀两个恶魔的人,还怕那群乌合之众啊。   第二天过早后向坤带着五辆手推车和八个枪兵出了向家,他现在还扛着那根仟担,看起来与他那一身阔气的打扮和身份实在是格格不入,但他觉得这确实是宝贝,因为能刺穿恶魔的身体,普通武器肯定是很难办到的。在东街那个草药铺前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红色的民俗装,一头盘起的乌黑秀发,一张眉清目秀的俊俏脸蛋还有一双充满魅力的丹凤眼,这正是他在野火岽碰到的那位姑娘啊。向坤有些欣喜若狂,他压制住心里的喜悦命令车队继续走,他自己就跑到药铺门口去了。   “缇萤姑娘!”向坤带点青涩的开了口“在这卖药呢。”   “是啊。”缇萤刚刚卖完药收了钱,转身一看,那清秀的脸庞挂满了疑惑“你是……你不是那个砍柴的吗?”   “是的,我就是那个砍柴的。”向坤的脸上挂了两朵红云“没想到在这看到你了。”   “你一砍柴的怎么穿的这么阔气?”缇萤还是一脸疑惑“难道你在山上发现宝了,发财了。”   “那个……”向坤似乎有些紧张“其实我不是樵夫,我也不叫褚坤,我叫向坤,家父正是向玄。”   “啊?”缇萤先是一脸惊讶然后赶紧作出一副紧张的模样“原来是向二少爷,小女子有眼无珠,失礼了。”   “哎哎,都新社会了还讲这一套啊。”向坤笑着接着说“你就继续当我是个樵夫,继续叫我阿坤吧。”   “好啊。”缇萤甜甜的笑了笑“向二少爷这是赶着做什么事去啊。”   “哦,我老家伙让我把那五车东西送到樟树坪,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向坤深深的看着缇萤的丹凤眼说到。   “啊?”缇萤看起来似乎有些担忧“你要去那边,山高土匪多啊,可得小心。”   “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回来之后我就娶你!”向坤突然抛开之前的青涩痛快的说出这句话,然后他就跑开去了早已远去的车队。   “哎……”缇萤听了这话当然有些羞涩,两朵红云立刻浮现在那俊俏的脸蛋上,她看着向坤远去的身影后丹凤眼一翘,带着几分内涵的笑了笑。 茅草界的抢犯   出了龙潭乡往西北方向走个二十里就到了茅草界山下,茅草界是座三百多丈高的大山,看上去非常雄伟磅礴。这座山不像别处,山上的树长得没多少,倒是那种芭茅草生的特别多,故因此命名为茅草界。这座山将古腊地区和充市地区拦腰截断,是襄莱通往西北山区甚至是高原地区的要道。翻越茅草界的官道特别的陡,特别的险,官道顺着山势绕了不少弯,其中最大的一个弯被称为是泥鳅弯,这条深入北山和茅草界的弯道长达十多里,是茅草界以东最危险的地段。千百年来匪患一直是困难这一地区的重大难题,这里的土匪每朝每代都有,他们就像是这山中的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虽然曾经的那个封建王朝早已推翻,但这个世道仍然不太平,近年来政府军忙于在东线作战,对于这西部山区而安治安力量就相对有些薄弱,导致这些土匪是越来越猖獗。茅草界的情况又特别适合土匪活动,那官道两边都是几丈高的芭茅草,在里面躲一伙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们通常乘过路商旅休息或是放松警惕时突然从茅草里钻出来劫货抢钱。有时没生意做了,他们还会下山搜刮或者是干绑票这行,当然了绑票的对象不会是普通老百姓,一般是些地主家的少爷小姐什么的,不过有时候也会绑花票,就是抢新娘子,这点最令人痛恨。   在茅草界这一带最活跃的土匪要数泥鳅弯山后神潭湾的那伙抢犯了,他们多是些在神潭湾那打鱼的渔民,那儿没有几块好地来种粮食,可这鱼也不是天天都打得到,没有鱼的季节里他们闲的发慌,就做起了土匪的勾当。据说他们已经干了好几百年了,虽然每个朝代都来清剿过,神潭湾在好几次清剿中化作一片焦土,可是他们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起来了。神潭湾现在的大当家据说是个叫马夏的,听说此人天生神力,勇武过人,还“神通广大”,早年他只是带领着一小股抢犯在茅草界一带流窜,后来逐渐吞并神潭湾的各个帮派,前几年他又率领土匪们打退了政府军的围剿,名震一时,他又根据神潭湾的险要地形修筑了一个固若金汤的堡垒当做他们的营寨。来往的商旅闻一听马夏大名就不寒而栗,双腿发软,牙齿变酸。这马夏也一直让龙潭乡头疼,毕竟商旅少了的话乡里的日子也不好过,更何况他们还会时不时的下山侵扰。这直接打的话政府军都不一定打得过更不用说几个乡丁几把破枪了,一味的妥协也不是个事,于是在上次剿匪结束后由瞿大松牵头和马夏达成了一些共识,就是商旅们路过泥鳅弯时货物可由马夏的人转运至樟树口,马夏可以收取一定的转运费,一般是十五抽一。不过这些协议并没有彻底落实,比如覃镇守的时候,转运这事由乡公所包了,土匪当然也不能吃西北风啊,当然得掺一趟浑水,然而乡公所那群人怎么可能尽心尽责呢,搞得商旅们是交了钱又被抢了。瞿大松当了临时镇守后对待这个问题看起来很强硬,他是派乡丁免费护送商旅,其实这只是为了维护龙潭乡的形象和治安环境,好让更多的商旅走这条路,虽然倒贴了不少钱但现在的效果看起来蛮不错的,龙潭渐渐繁荣了,瞿大松当然也赚足了。至于对待土匪的事,感觉是很强硬,但是要知道向玄现在都不敢惹这伙人,他瞿大松要不是靠着名气能这样吗。其实他是暗中给了抢犯们一定的好处,至于具体是什么就不做猜测了,反正土匪们只要是见了他的乡丁护送的商旅一般是不碰不抢的。   其实要前往充市不一定非得走泥鳅弯和茅草界,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从茅草界上下改西北方向为正西方向走,经过一个叫白马峪的坪然后到达云山乡,在从那儿翻过山去充市。不过不要以为那条路只是远了点而已,照样有抢犯!不同于马夏那伙人,这股抢犯其实是有地种的人,他们的头子就是个大地主,管着白马峪周围八百亩农田,还有望香岽这座山。和一般地主不同的是这位就是个土皇帝,他的地盘别人管不得,他就是这里的大王。这位山大王姓康,名字就不知道了,只晓得大伙都叫他夸子,至于此人从哪来也不曾有人知道,据说此人也是力大无穷,武艺超群,也会点“神通”。他以前是在白马峪一户地主家里做事的,后来杀了主子一家自己取而代之,后来整个白马峪的大小地主都被他杀了,自己就成了这里的王。因为他杀了不少地主,所以那些穷苦百姓还是挺愿意跟随他的,可以说他在白马峪的群众基础是相当的牢靠。这位夸子在飞黄腾达后也不像其他地主那样建高楼,起园子什么的,他倒是修了个类似于土匪窝般的地方,美名曰“白马寨”。因为夸子手底下的人一般都有自己的耕地,所以基本上靠种田来养家糊口,相对来说老实了那么一点点,只有在农闲的时候才出去打打秋风。但他们就是不讲道理,从来不和官府方面搞协商,始终严格贯彻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创业方针,不管来者是谁,你都要按我这么做,总的来说这个夸子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至于这两股土匪的关系如何,据说不是一般的不好,夸子虽然衣食无忧但是总喜欢趟泥鳅弯的浑水,要马夏分他几成,这马夏当然不干啦,于是这两股土匪经常火拼但始终争不出个上下,不过夸子看起来要技高一筹。虽然他们的关系不好但有时候却大不一样,比如每当官府来围剿的时候他们可是相当团结,哪边有难哪边帮,搞得官府往往是两面夹击,非常被动。另外也有不少人想利用二者的矛盾来挑拨离间,可好像没有一次能成功的。   现在大概是巳时的样子,向坤率领车队已经是进了泥鳅弯,天空是万里无云,一轮金黄的明日高悬中天。现在的气温是越来越高了,如同是深处炉火之中,每个都是汗流浃背,精神不振如同是打了霜的茄子。向坤倒是精神抖擞,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就是扛着一根仟担实在是有些煞风景。“打起精神来啊!快些走,到了前面樟树口的歇铺了我们再去休息一会儿。”他提醒着伙计和那八个枪兵,虽然他始终保持着过人的警惕但心里却是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瞿家的东西这伙人是不会抢的,那我们向家就更不会有事了。另外谁会在这天天气里潜伏在芭茅草中,那还不痒死人啊,他就不信这草里真的有人,再说他连鬼都杀过还怕这些凡夫俗子。这泥鳅弯里的天气好像比外面还要高一些,这里面既没水又没风的,走起来就像是铁板上的烤肉。不出一会儿不少人已经是虚脱乏力了,伙计推不了车,没办法向坤只好让他们坐下来喝点水回点体力。那几个枪兵喝水后悠然自得的抽起烟来,也忘了四处警戒,向坤打开皮囊喝了点水又擦了擦汗,心里抱怨到“这哪是少爷干的活啊,还不如继续砍柴呢,至少凉快着呢。”不过一想如果这件事让老家伙满意的话那么以后的好果子就有的是,想到这儿时心里倒是通了点,他准备拿起仟担叫伙计们继续赶路。此时芭茅草里似乎有了动静,还是大动静,就在一瞬间从茅草里钻出二十多个大汉,他们的动作极快,没等那八个枪兵反应过来长刀就已经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了。“妈的,白养了你们这群酒囊饭袋了!”向坤在心里默默的骂到,他的反应倒是很快,在土匪出山的那一刻赶紧拿好仟担使得自己没被土匪近身控制。   “我们是龙潭向家的人,你们是神潭湾来的吧,都是邻居何必这样呢。”向坤看起来不是特别慌张,也就二十来个手持冷兵器的抢犯,难不成他们会比那野火岽的恶魔厉害。   “向家?”一个用粗麻布蒙着面的看起来像个小头头的人说到“风头不对啊,我们只认瞿家,向家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不晓得,反正不对的风就别想出这个泥鳅弯。”   “哎呦,看来我们向家在你们那只能算作是小风。”向坤绷紧全身神经准备出招“好啊,那我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大风。”话音刚落向坤就闪电般的打出一仟担,这出招的气势汹汹令对方防备不及,担柄打中了那个小头头的胸前,只见他被打飞了一丈多远然后倒地不起,趴在那吐血。“狗屎!敢打我们的人,怕是活腻了。逮起!把他剁成肉酱!”其他小匪马上挥刀朝着向坤砍来,向坤不慌不忙的挥动着仟担展开防御姿势,小匪们的攻击都被向坤一一化解,他又审时度势展开进攻,那些小匪们一转眼的功夫就被打的落花流水,满地找牙。跳起来的小匪都被向坤打趴了,剩下的也都神情紧张,手脚发抖。向坤看了看他们,得意的笑了笑“看来神潭湾的所谓好汉们其实是浪得虚名,还不放人赶快滚!”   小匪们并没有放人,他们现在倒是有恃无恐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信心。向坤嘴角一翘,准备出手时只听得后方传来了一声响亮又冗长的马叫,那声音简直是惊破天震动地。向坤转身一看眼前一亮,一匹棕色的骏马已经来到他跟前,马上是一个八尺多高的彪形大汉,此人身穿虎皮马甲,腿上是狼皮马裤,脚踏豹皮靴子,手拿一柄大钢叉。长着一副孔武有力的国字脸,拥有一杀气十足双豹子眼,要是留个盘腮胡那就更完美了。   “刚才是哪个说神潭湾浪得虚名来着,我马夏第一个不服!”这位马夏的声音好比是炸雷一样,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向坤一见此人一闻此声立刻头皮发麻,不寒而栗,心想原来传说中的马夏果然名不虚传,这声势足够让人闻风丧胆了。不过他并没有畏惧,一阵哆嗦后反而更有了几分勇气,甚至还有了想见识见识的想法。   “原来阁下就是马夏前辈。”向坤将仟担插入地上后行了个抱拳礼“在下向坤,是向玄的二儿子,我们都是同住一座山,共饮一条水,所以烦请马大当家的放我们过去吧,日后向坤必当重谢。”   “哈哈哈。”马夏如炸雷般的笑了几声“我当是遇到哪位英雄呢,原来是向家的二公子啊。”他先是摆出了一副好面孔紧接着豹子眼猛地一瞪“你们向家可是一直打压着我们啊,把这北山的地全给占了,害得我们只好落草为寇,好不快活啊!念你还是个晚辈,赶紧走人吧,这些东西就当向家给我的补偿吧。”   “那搞不得啊!”向坤赶紧说到“这车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大当家要是网开一面我回来后一定备上重礼登门道谢。”   “嘿!”这马夏似乎是来了劲儿,他将那柄钢叉转了个圈“你小子是不知道我的厉害吧,敢和我谈条件?”他那双好像能杀人的豹子眼紧紧的盯着向坤。   向坤也是很有胆量的,他不但没有避开马夏的眼神还和他对视起来“久闻马夏前辈神功盖世,有万夫不挡之勇,晚辈也对武术颇有些兴趣,倘若前辈愿意赐教,那是在下求之不得的事啊。”   “好啊!”马夏现在更是来了劲儿“那就别怪我以大欺小了啊。”说完就策马扬鞭准备朝向坤袭来。“哎哎哎,停停停!”向坤突然慌张的叫了起来。   “吁……”马夏勒住了马,先是一脸疑惑看着向坤“怎么了,不是说好我来赐教吗?”然后仰天大笑起来“晚辈就是晚辈,总喜欢说大话,你这是吓尿了吧。我也不跟你计较,识相的赶紧走人!”   “前辈误会了。”向坤接着说“我并不是不想受教,而是前辈您骑着高头大马,这让我如何接招啊?”   “哈哈哈!”马夏再次如炸雷般的笑起来“好你小子贼精贼精的,那我就依你下马开战。”马夏随之下了马,拿着钢叉走到向坤身前,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位身材威猛的马大当家竟然是个白子(就是瘸子),他的右腿似乎有些毛病,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虽然我有点白(瘸),但看你是个晚辈就依了你,这下行了吧。”   “多谢前辈承让。”向坤再次行了抱拳礼,然后拿起仟担准备迎战“请前辈赐教!”   “好!”马夏那如雷的话音刚落一记钢叉就劈头打了下来,他的动作不算太快,向坤将仟担横置看似轻松的接住了钢叉,但向坤并不轻松,这或许是他有史以来接过的最沉重的攻击。那把仟担是安然无恙,可向坤已经是单膝跪地,双手被震的疼痛无比,体内一阵血气翻滚,紧接着就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   马夏并没有乘胜追击继续出招而是收了钢叉,他大笑几声说“你这仟担还真是厉害啊,我这一百六十斤的钢叉打下去竟然毫发无损,哪里搞来的啊?不过你这人就不紧打了,还想让我继续赐教吗。”   “恩。”向坤像是回了些气,他站了起来说“请前辈继续赐教。”   “好一条汉子啊,一点都不像向玄那样窝囊!”说完后马夏又出招了,这次不再是劈头打一记钢叉而是将钢叉刺来,向坤将仟担竖置挡住了钢叉,此时仟担卡在钢叉的两根尖刺的中间,向坤接着发力想钳住钢叉。此时马夏嘴角一翘,他仅靠单手发力就能将钳住的钢叉旋转起来,这向坤当然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量,赶紧松开仟担。那担子在空中旋转几转后掉到一边去了,这时马夏将钢叉反转一圈,叉尾的那个大铁把就打中了向坤胸口。只见向坤被击飞一丈多远后倒地不起,他那虎口已经开裂鲜血正在流淌的手紧捂着疼痛无比的胸口,体内又是一阵波涛汹涌,巨大的疼痛令他连呼吸都是一件难事,几个伙计们也赶紧摆脱小匪的控制前去扶着他们家的二少爷。   “哎呀,真没意思。”马夏摇了摇头说到“还以为你们向家会有多大的本事,没想到到了你这里就一窝囊废啊,你要知道我刚才已经放了水,真要是打了一叉子不说毙命,你那排骨(肋骨)估计全得断完。你已经接不了,赶紧滚下山吧。”   “等等!”向坤竟然慢慢的笑起来了,看上去好像若无其事,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带点傲气的说“那再次感谢前辈承让了,这玩兵器我确实技不如人,不知道前辈能否展露一下拳脚功夫让晚辈见识见识?”   “嘿!”看到向坤再次发出挑战这马夏更是起劲了“还是后生可畏啊,我看错你了,你比那根仟担还要经打,想比试拳脚啊,行!接招吧!”这次马夏没做什么提醒直接如狼似虎的朝着向坤扑过去,别看是个白子,可是那动起来真像是猛虎下山。向坤知道此人力大无比,他的拳脚肯定是不能接的,更何况之前已经被那钢叉震的还没缓过劲儿来,于是他使出一个后跳躲开攻击。见扑空后马夏却突然鬼魅一笑,他左腿一发力然后整个身子朝着向坤飞去,接着他那右腿出脚如风如影般的表现向坤踢去,一眨眼的功夫向坤已经是中了二十几脚,最后一脚将他踢飞两丈来远,只见他落地后口吐鲜血接着倒地不起,向坤觉得身体已经是没了感觉,心脏也像是停止了跳动,他的伙计们正在搞些抢救措施呢。   “我现在是该赐教的全部都赐了,满意了吧!”马夏得意的说到“两个回合你都输了,这些东西就理所当然的归我们的啦!”他不再理会向坤了,而是欣然去打开车上的袋子,看到那些东西后顿时索然无味,他板起个脸说“一连五车怎么都是糯米,难道现在向家穷的只剩下这些东西?”   “这还不好啊!”一个小匪跑过来嬉皮笑脸的说“这可以拿回去取酒啊,然后兄弟们可以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顿!”   “去你妈的!”马夏用指头敲了敲那小匪的头“你特么就这点出息啊!真丢神潭湾的人。”   小匪一脸委屈地挠了挠脑袋,忽然他眼前一亮指着向坤说“当家的,你可不能让他回去啊,他可是个大宝贝啊!”   “嘿!”马夏一脸兴奋的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随后他大摇大摆的来到向坤那儿对那些伙计说“你们赶紧滚下山,告诉向老头子说他的宝贝二公子在我这,想换人就拿三百块大光洋,五十条五响快枪,少一点都不行,至于你们的二少爷我会伺候好的,赶紧去。”   待向坤神色好些后伙计们辞别了他,一个个狼狈的逃下山去。马夏也吩咐手下拉上车子,带上向坤打道回府,他没有将向坤绑起来,因为他相信这家伙怎么可能逃得出去。这群抢犯们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结巴声“好……好你个臭白子!今天发……发财了也不说……说一声,想吃……吃独食啊!”   只见马夏似乎有些愁眉苦脸,他低声的说着“妈的,那个臭结巴又来了,不过必须会会他,今天可是绑了一个大肉票,丢了怎么行!”于是下令停下来,好等那伙人过来。向坤看了看,来着骑着一匹白色骏马,身后跟着一帮喽啰。马上的那位穿着锦衣华服,看起来比他爹向玄还要阔气,那人也是一副魁梧的身材,只是好像有些发福了。他可不像马夏长着一张充满杀气的脸,那张有些赘肉的椭圆脸倒是觉得有几分慈眉善目的样子,只见他嘻嘻哈哈的骑马过来,但向坤清楚这人绝对是个笑面虎,没错,来者正是夸子! 瘸子和结巴   已经是到了午时,也就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现在又是六月,可以说这也是一年中最为炎热的时候。天上是万里无云但浩瀚的苍穹看上去并不是那么蓝,因为这一轮巨日散发的光芒实在是太耀眼。虽说现在还是个大白天但却寂静的如同是深夜,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这份酷暑下继续劳作,也不见一只鸟儿还能在这样的天空下继续自由的翱翔,甚至没有一只动物还能接着发出活泼欢快的叫声。在苍茫的茅草界上,一望无垠的芭茅草正随风飘摇,它们就像是一群好客的土人正在挥手欢迎来客。看上去那儿似乎很是凉快,实则不然,这个时候最热的地方就是茅草界顶上,所以那些商旅们会尽量在午时之前翻过茅草界去樟树口或是龙潭乡避暑去。这泥鳅弯里就更是酷热无比了,山风从这吹过时就会受热成为一股热风,有时候人走在里头感觉就像是有一只干燥的大舌头在舔一样。不过今天倒是有点奇怪,在这个时候的泥鳅弯里竟然出现了两伙旗鼓相当的人,两边的头头都骑着高头大马,看起来威风凛凛。   “我……我说你这个臭白子,今……今天手脚挺麻利的啊,我……要是晚来一步保不成你……你们就溜了!”夸子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五辆大车上那些麻袋。   “嘿,你个臭结巴!”马夏带点不屑的说“你特么手脚也不慢啊,这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你都能赶上来。”   “哎呀!”夸子继续看着那五车东西说“这……这……这哪里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啊,能……能让臭白子你……你亲自出马的事儿能……能是小事吗?我看你……你个白子肯定大捞……捞了一票。”   “捞个毛的大票啊。”马夏装成一副苦样“老子一遇到你这个臭结巴就倒霉,特么喝个水都塞牙,出来忙活半天就得了五车糯米,结巴你要是稀罕你可以拿三车过去!”   “呵!”夸子将大拇指划过鼻子不屑的说“老子才……才不稀罕你……你那点破东西,老……老子稀罕的是……是那个眉……眉清目秀的小哥。”   “哦?”马夏看了看向坤,然后眉头一皱感到不妙“那是我抓的壮丁,我看这小子身子好,要是带到山上教一段日子,必成大器啊!”   “少特么给……给老子装蒜!”夸子这个笑面虎终于是有些怒了“你这臭白子尽……尽会瞎扯,来的时候我……我都听说了,这……这小子可值三……三百个大光洋,五……五十条快枪呢,这……这还不叫大票?”夸子又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是又怎么样?”马夏那双豹子眼猛的一瞪“老子今天就是发了,你个臭结巴是不是又想来打打秋风啊。”说完将钢叉一挥,作出一副十分威武的姿态。   “哎呦喂。”夸子似乎一点都不怕这双豹子眼,在他看来这似乎就是一双猫眼睛“你……你这个臭白子还……还想干上了是吧,忘……忘记你那条腿是……是怎么瘸的了吗?”   “你特么虽是一结巴,嘴还是挺贱的啊!”马夏此时是怒发冲冠,火冒三丈“臭结巴你不谈这个还好,今天既然谈了,那就别怪我了,老子一定要拿你的头盖骨当碗使!”   “哎呦喂,口……口气不小啊!”夸子搞出一副贱贱的样子,此时调皮的就像个两百斤的孩子,他伸长脖子拍了拍自己的头“有……有本事你就来……来拿啊!”   “臭结巴,吃我一叉!”马夏举着钢叉策马向夸子袭去。夸子这下慌了神,赶紧喊到“取……取我兵器来!”说罢便从喽啰手里拿来一把长柄大刀,此刀看上去没有一丝花哨,刀身就是一黑色镔铁,刀柄就是一根钢棍。夸子赶紧策马架刀去迎战,只见马夏的钢叉劈头打了过来,夸子的大刀一横,轻而易举的挡住一击。接着夸子用力一挺将钢叉弹开继而双手握刀向马夏挥去,马夏眉头一皱赶紧使出一个仰卧躲开这一刀。起身后马夏将那钢叉一个猛刺打了过去,夸子嘴角一翘握着大刀向钢叉两刺间隙之出劈去,一阵乒乓声后谁也没占到便宜。一个回合后马夏已是火气冲天提着两尖钢叉架着棕色骏马再次袭来,夸子此时也来了几分兴意,举起长柄大刀骑着白色骊驰前来迎战。马夏天生神力有万夫不挡之勇,夸子力大无穷有排山倒海之势,两尖钢叉气势如虹招招夺命,镔铁大刀势如破竹咄咄逼人。两人犹如龙争虎斗,棋逢对手,一时间平分秋色,难分伯仲。只见泥鳅弯里尘土飞扬,刀声震天,上演了一场只有在冷兵器时代才能看到的战场好戏。二人你来我往毫不想让,两尖钢叉虽强但皆被夸子的武力一一化解,镔铁大刀是猛可全被马夏的霸气一一打退。二人打至五十回合时战斗之激烈仍然不见丝毫衰减,反而更有添油加火之势,足见两人都以使出浑身解数,可就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双方的坐骑看起来并非一般,跑了五十个来回依然战意盎然,骑士在鏖战,马也在暗战。两边的喽啰刚开始也都在为自己的主子加油助威,可是五十个回合后胜负依然未分,喽啰们也都唇干口燥,力不从心了,他们有的抽起了旱烟,有的打起了盹儿。只有这向坤似乎是越看越来劲,这怕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精彩的打斗了,这可比戏班子演的打斗戏精彩多了,向坤也曾见过向玄练过,只是感觉软绵绵的毫无杀气。他也见过褚温出刀,那只是非常的快然而并不猛,而眼前这两位是如龙虎之斗,招招出奇。他心想着这两位只怕是生错了时代,要是早生个百把年,那绝对是万军之中取敌首级的神武大将军啊。眼前的表演确实是异常精彩,可向坤也不至于是沉迷其中,他注意到那些喽啰们困意已起,精神不振,或许这样的场景对他们而言是司空见惯。两位当家的也打得正酣,回些力气的向坤机灵一转,心生一计,他摸到看守仟担已经熟睡的小匪身边,悄悄的取走仟担然后奋力奔跑往山下的芭茅草中一跳,来了个金蝉脱壳。   此时夸子刚接过一钢叉,他看到了向坤跳去草丛中后神情慌张的说“停停停停停……”   马夏没有理会,继续打来一叉“怎么了,就没劲儿了,想认输?”   夸子接过一叉“我……我特么会……会认输吗!”他发力弹开了钢叉。   “那就接着打啊。”马夏又打来一叉“难道你这个臭结巴又想去拉屎啊?”   “呸!”夸子单手拿刀接过一招,左手指着草丛说“你……你那肉票跑……跑了!”   “哼!又来这招,你以为我还会上当!”马夏一听这话竟然发怒了,因为他的腿就是在以前的较量中被夸子使诈打断的。“你个老痞子吃我一招。”   “哎呦……真……真跑了。”夸子这下有点急了,他收了刀然后将刀柄插入地下“这……这样总行了吧。”   马夏回头一瞧,这向坤真不见了,这下他心里那团熊熊烈火如同是被一场暴雨给浇灭了。他奋力将钢叉往地上一插然后像小孩子一样对夸子发起了脾气“臭结巴!你特么就是个扫把星,老子好不容易绑了个少爷,就让你这么给折腾没了。”没想到之前如此威风霸气的一个人也会作出这幅哭笑不得的可怜样。   “死白子你……你装什么熊样!”这下夸子倒是摆出了一副正经模样“还……还愣着干嘛,赶……赶紧追啊,还……还来得及!”   “哦?是啊!”马夏这才缓过神来,这下他杀气又起,赶紧叫喽啰们进草搜捕,自己策马扬鞭朝着山下奔去,夸子一见也吩咐手下们寻找向坤,自个儿跟着马夏下山了。此时向坤已经出了芭茅草正在山下的官道上朝着龙潭方向狂奔,他提着仟担强忍住内伤引起的疼痛奔跑着,要看就要到了龙潭地界可背后传来的马叫让他再次绝望,不过他没有因此停下脚步,继续忍着疼痛跑步前进,希望多跑一点是一点,也许这一切都是徒劳。看到向坤的身影后马夏的脸上再次喜笑颜开,他心里默念着“我的宝贝,让你跑啊,看你的腿快还是我的马快!”夸子就在马夏的身后,他心里也在算计着,心想这向坤值钱着呢,但要是马夏得到了,岂不是又要跟他打一场。哎,现在这个臭白子的注意力全在向坤身上,此时只要大刀一挥,此人必将一刀两断,这样既赚大发了有除掉了一个宿敌,想到这儿他狡黠的笑了笑。   当马夏的骏马离向坤只有三丈远的时候,向坤终于忍不住体内的剧痛而踉跄跌倒,马夏见此大笑几声,在他看来向坤只是一只待捕的羔羊。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飘来一条一丈红,那段红绫将马夏和夸子的马儿的前肢缠绕起来,两人见势不妙赶紧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阵厮嚎声后两匹马先后倒地并掀起巨大的尘埃。   待灰尘散去之后两人看见一个身穿红色民服,盘着黑发的妙龄女子出现在他们眼前,那姑娘有些曼妙的身材,精致的五官以及一双充满魅力的丹凤眼。两人心中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都瞪大了双眼打量着眼前这位佳人,那副色相真的是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向坤是一脸兴奋与激动,他认得这位姑娘就是缇萤,可是一阵疑惑油然而生,看她刚才的那招确实是身手不凡,不可能是个普通女孩能使出来的,那她究竟是什么人呢?只见缇萤右手一挥收回了红绫,然后转身看了看跌倒在地狼狈不堪的向坤,微微一笑说“你还好吧。”   “嗯。”向坤点了点头,尽管抱有疑惑但现在还是没有想太多,看样子缇萤应该是来救他的,所以不管她身份如何,至少不会是个坏人。   “呦,哪来的小姑娘。”马夏用着调戏的语气说着“来跟大爷我一起回神潭湾吧,做大爷我的压寨夫人,包你吃香喝辣,享尽荣华富贵!”   还没等缇萤说话,那个夸子赶紧说到“你别……别听那个臭白子的……的鬼话,他那破……破地方有……有什么好的,来我……我的白马寨吧。”   “我去你妈的臭结巴!”马夏和夸子吵了起来“你和我抢向二少爷就算了,这你也要掺和阿!”   “不……不好意思,那个二……二少爷我不要了。”夸子贱贱的笑了笑“我……我现在要……要这个细妹子。”   “你想得美!”马夏像是动了火,他又准备和夸子干上一场,不过脑子一想又不对劲啊,眼前这个姑娘确实是美若天仙,但是看刚才的架势这人似乎也不简单啊,要是现在又和死结巴干一架只怕最后这个神秘女子会渔翁得利啊,于是他说“这样吧,老规矩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好……!”话音刚落,夸子就提着大刀向缇萤奔袭而来,马夏也赶紧握着钢叉紧随其后。这时缇萤的眯了眯她的丹凤眼,这对充满魅力的眼睛此刻却流露着强大的肃杀之气。“向坤,借你的担子一用!”此时此刻她的话也不再是柔情似水,而是铿锵有力。   “嗯,接着。”向坤强忍着疼痛用力将仟担扔给缇萤,此时马夏和夸子同时展开了攻击,两尖钢叉和镔铁大刀一起向缇萤打了过来。缇萤很是利索的接住了仟担,敏捷的挥了一圈后横置仟担挡住了钢叉和大刀的攻击,缇萤虽是一女子,可这一招接下来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没费多大力气。向坤此刻是瞪大眼睛张大了嘴,想不到她可以如此轻松的接着马夏和夸子的联手一击,想必功夫远在自己之上,可是为什么在野火岽却被那些小恶魔追逐呢?这越想真是越不对劲啊,突然向坤变得神色惊恐,难道……这时缇萤发力用仟担弹开了钢叉和大刀,接着挥动仟担同时向马夏和夸子打去。缇萤身姿如燕,身法如影随形,向坤只能看到她的一丝残影,那仟担是挥的龙飞凤舞,看似花哨却招招致命,一连串的夺命打击整的马夏和夸子毫无招架之力。向坤大为惊讶,没想到粗大笨重的仟担在缇萤手里就像一把利刃,在近战中所向披靡,气势如虹。   虽然缇萤在出招那一刻就展开了强大的攻势但对方那两位当家毕竟不是吃干饭的,当下第一波攻击后两人都意识到这个女子大不对劲,他们俩像是有默契的相互点点头,然后一阵黑风吹来将他们笼罩在里面。待黑风散去后向坤惊讶的发现两人的相貌和体态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马夏原本高大魁梧的身材现在变得更加可怕,那突出的肌肉和高大的骨架似乎不是人拥有的,倒像是换了一具猛虎的躯体,而那张原本充满杀气但不狰狞的脸现在变得惊悚吓人,就像是庙里那些鬼神像。至于夸子,那原来有些臃肿的身材现在浑然不现,身上隆起了一块块巨大如盔甲般肌肉,如此硕大的体格就像是一匹强健的战马。果不其然,两位所谓的土匪当家正的是创曼的守护者,他们俩运功完必后一起向缇萤展开进攻。向坤可以看出之前他们俩的打斗和现在相比简直就是小打小闹,眼前的战斗可不是人能比的,马夏的攻击如猛虎般迅捷而有力,配合两尖钢叉威力无穷。夸子的攻势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耍起镔铁大刀惊世骇俗。现在的缇萤便很难招架住两位的联手进攻,一个回合后便心有余而力不足,再招架下去只怕会吃亏。于是缇萤收起仟担,接着展开红绫,只见红绫拂过之处燃起一团熊熊烈火,继而一道火墙拔地而起,此火的运作和阿五的幽灵火似乎是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缇萤使的火是彤红彤红的,火势非常大而且猛,咋一看就好比是火山口喷出的岩浆。缇萤嘴角一翘,微微一笑然后向老鹰抓小鸡般的提起向坤飞奔起来,见缇萤和向坤逃走了两位大当家也是心急如火,他们运气护体然后向火墙展开冲击,但这无名之火实在是太厉害而无法冲破。马夏继续运气打算再来一次冲击,可夸子收起了内力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别……别追了,这……这是地狱火,是……是赤菲的绝技。”   在看马夏是怒气未收但也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收起内力后说“完了,创曼又要大乱!”   向坤早已是被马夏的两尖钢叉和他的无影脚震出了大内伤,再加上被缇萤提着一路颠簸,于是在一阵疼痛中昏死过去。其实他还是有一些知觉的,就是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里,四肢麻木不能动弹,只能被水淹没不止所错。那种因水窒息的感觉是极为可怕的,这种不适感像是超越了一切疼痛,只是真要溺水而死亡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可向坤却觉得这种极其痛苦的感觉久而不散,一直在折磨他,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突然他发现水面上像是浮现了一张人脸,他在痛苦中艰难的露出了一丝充满着希望的微笑,那张脸正是缇萤的,接着一只纤纤玉手从水上伸了下来,向坤就像是看到了一条救命稻草,强忍着窒息感使劲全身之力把手伸过去,如此短暂的距离要接触到却是异常艰难,可是他办到了……   再次恢复知觉时首先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是嗅觉,向坤闻到了一阵阵草药散发的味道,有鱼腥草的那种恶臭,也有白芷的清香,还有一阵阵幽深的兰花香,这味道就像是一记良药,向坤闻了后感觉体内的恢复速度成倍增加,接着他又能感受到自己的触觉。他感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向坤摸了摸被子,他知道这床被子不错,绸缎料子做的套,里面的棉花蓬松而软和,一定是好棉。接着他可以睁开眼睛了,向坤迷迷糊糊的看见自己是处于青纱帐内,这儿似乎是个光线不太好的小屋子,这里应该就是缇萤住的地方吧。   “咳咳!”胸口巨大的沉闷感让向坤呼吸费力不得不咳嗽几声,一阵咳嗽后但是觉得舒服多了,虽然那股疼痛感更加明显了但此刻头脑里不再是模模糊糊了,视线也变得清晰多了,总之整个人清醒多了。此时青纱帐打开了,缇萤那张精美标致的脸蛋出现在向坤眼前,她带点欣慰的笑了笑,然后将一个碟子递到向坤嘴边说“把药喝了吧,加了蜜糖的,不会苦的。”她的声音又回到那种柔情似水,一听就会醉的感觉。   向坤点了点头,接着张开嘴巴让缇萤一勺一勺的把药汤送进去。此刻他心里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想到了自己从小失去了娘,老爹又一直把他当个下人驱使,从来还没人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自己,他笑了笑接着一股温馨和幸福感油然而生。缇萤煎的药一喝下去就感觉是起效了,之前虚弱无比的身体现在是来了劲儿,向坤感觉身体在逐渐的发热,血液正在加速流动,之前麻木的身躯现在都有了感觉,虽然是难受的感觉。   “谢谢你,缇萤姑娘。”向坤微微的说到“你又救了我。”   “不用谢。”缇萤突然作出一副娇柔的模样“你说过回来要娶我的,我怎么能让自己守寡呢。”   “啊?……”向坤立即作出一副羞涩的样子,两朵红云挂在他那英俊的脸上。但紧接着那种羞涩之情消失了,他深情的看着缇萤的迷人的丹凤眼。突然一种畏惧感在向坤体内传来,他很快想起了野火岽以及之前在茅草界山脚的事情,现在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紧张与惧怕。 善良的恶魔?   只见向坤脸色苍白,眼睛里像是产生了巨大的空洞。他想起了在野火岽看到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就是在那个斑驳的石壁上所刻画的东西。现在联想看来那个带头的女子和这个叫缇萤的姑娘还真是有些相似,当缇萤释放地狱火的时候向坤就觉得这和石壁上烧毁那些村庄的烈火是如出一辙,难道眼前这个温柔贤惠的姑娘真的就是那个面目狰狞,杀人无数的女恶魔吗?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既然她就是野火岽那群恶魔的头头儿,那为什么在那天还要上演被恶魔追逐的那一幕,为什么今天还要救自己?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缇萤见向坤不肯吃药了,那她眯了眯对丹凤眼,露出诡异的笑容,看样子她应该是明白了向坤的心思。   “你到底是谁!”向坤从中充满惊悚的想象中清醒过来,面对这么杀人恶魔他现在浑身上下直打哆嗦还出了一身的冷汗,但他又觉得这个女子也并非是那么无情,如果是真的杀人不眨眼那为何还对自己这么好呢?总之这一切的疑惑他想尽快知道,于是稳定心态后问到“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姑娘,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吗?”   “行啊。”缇萤将碟子放在一边,又露出了一丝较为僵硬的笑容“想必你可能猜到我的身份了,没错,我就是那个带领一群恶鬼,血洗野火岽的那个恶魔。”   “啊!”向坤不禁的大叫一声,此时的他浑身颤抖,脸上挂满了豆子大的汗珠。“你……你果然不是人,那……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缇萤笑着用手拍了拍向坤的肩膀“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杀人恶魔,我也是有苦衷的。”缇萤开始有些黯然神伤了“在很久以前,野火岽那里确实有人家,还是个大槽门呢,我出生贫苦,从小就被卖到那儿的地主家当童养媳。一直以来挨打挨骂吃尽苦头,这还不要仅紧,关键是那家的少爷还是个傻子,又患了一身的毛病。我和他虽是夫妻之名可没做过一天正当的夫妻,于是我的那份心思当然按捺不住,我喜欢上了一个在他们家做工的佣人。当然只能偷偷摸摸的享受爱情带来的快乐,然而纸包不住火,事情败露了,我被说为不守妇道,全槽门的人也没有一个帮我说情的,在他们看来我这种所谓败坏道德伦理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于是我被装进猪笼里,沉在了水潭底下。”说到这里,缇萤的眼里似乎闪烁着一丝泪花,声音中也显露着一些哽咽。   向坤也不在是保持着紧张和恐惧了,他现在为缇萤的遭遇而感到同情呢。缇萤擦了擦泪花勉强一笑接着说“我当然不肯服气,不肯屈服于命运,即使是死了我也想闹点大动静。就这样,我的这颗复仇之心被创曼的妖魔赤菲利用了,我将躯体出卖给她,而我得到她的力量后死而复生。复活之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铲平这个吃人的地方,在我看来这个槽门里的人比那些魔鬼更害人,所以才有了那块石壁上的那一幕。此事发生后,我被创曼的守护者们降服,从此我答应和他们一起守护创曼之地,以此将功赎过。”   “哦。”向坤此刻恍然大悟,他深呼一口气这下终于可以放下心来,果然不出所料这个缇萤真的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虽然她的复仇方法太过于激进,做的也太过分,但毕竟也弃恶从善成为了守护者的一员,不过他还有一事没弄明白“对不起,我误会您了。那请问缇萤前辈,那为何您当时要在野火岽故意在我眼前使出那一出戏?”   “哈哈。”此刻缇萤破涕为笑“历来敢去野火岽的人大多是些没事找刺激的,稍微吓唬一下也就一溜烟就跑了,而我发现你却不一样,也许来的动机也和他们相差无几但是你却表现的颇有几分勇气。所以我就打算进一步考验你一下,结果太让我满意,你的确是一个有情有义有勇气的男子汉!”   “多谢前辈称赞,那只是我的本能罢了,我想只要是个真男人都会那么做的。”向坤笑了笑接着又一脸疑惑的问到“那今天前辈为何出手相救?”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缇萤再次妩媚的笑了笑“因为你说过要娶我啊。”   “这……”向坤此时一脸难堪,继而一阵苦笑“前辈还是别开这个玩笑了。”此时他的内心里可真实哭笑不得,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天真竟然惹出这一身麻烦来,倘若缇萤只是个普通女子那该多好,送上门来的好事儿哪有推辞的。虽然缇萤有些倾国倾城之色但一想到她是个被恶魔附身的人,还是个本应该生活在百年前的人,这么一来想想都觉得惊悚啊!   “行了,不跟你说笑了。”缇萤微微一笑接着说“话说回来我还有事求你呢,所以怎么会让那两个抢犯把你抓去呢。”   “哦,原来如此。”向坤松了一口气,他想着只要不再说娶她的事情一切都好说“前辈只管说,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向坤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缇萤再次眯了眯她的丹凤眼露出让人觉得怪异的笑“在血洗野火岽之后我也感到懊悔无比,并不是后悔杀了这些人而是懊悔自己为了私欲而失去了自由。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后我又渴望能做一个正常人,虽然会生老病死但总比只身一人独处深山之间要好的多。说起来还真是个笑话,我是忍受不住寂寞而反抗的,到头来却换了一个永远寂寞的下场。至于恢复到正常人的办法当然是有的,赤菲当初告诉我,想变回普通人只需在野火岽里慢慢静养,待体内的生命之气恢复完毕后她自然会离开,可是百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这样,我觉得她是欺骗了我,但办法肯定是有的,这就是我来求你的原因。”   “啊?”向坤此时半坐起来,一脸疑惑的看着缇萤“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让你变成正常人啊?我这是爱莫能助啊。”   “你行的,只是暂时不知道罢了。”缇萤笑着说到“那那天在野火岽表现来看,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不可能只是个樵夫之类的人物,果不其然你是向家的二少爷。我估计你也应该知道了你爹向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他是创曼最为强大的守护者尖峰之主,拥有着媲美垕曼大神的力量,所以办法就在这儿。”   “哦!我明白了。”向坤赶紧说到“那我带你去见我爹了,让他帮你!”   “哪有那么容易啊!”缇萤苦笑一声“如果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话,我早就去找上一任尖峰之主了,又何必等到现在来找你呢!”缇萤接着说“你也应该了解到你爹的实力远远达不到尖峰之主的水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曾经威震天下的尖峰之主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样变得一蹶不振,所以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缇萤再次作出妩媚一笑“这些秘密还得让你来发现,你能办到吗?”   “行!”向坤目光坚定的点点头,虽然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自己能不能发现还是一个未知数,但他心中已是充满了自信与惊喜。一方面自己若是成为了真正的尖峰之主,那可是多么威武风光的事情,什么马夏什么夸子,到时候统统得俯首听命。另一方面虽说缇萤现在还是一个“妖魔”,但她的天姿国色实在是令向坤抵挡不住,她若成人之后这一切都好说了,这姑娘身世悲惨,活着让人折磨,死了也被妖魔缠身,是应该让她过上好日子了。   向坤的伤经过缇萤的精心疗养,一个下午就好的差不多了。在黄昏时分,霞光照耀大地的时刻,向坤辞别了缇萤,走出了天鹅湾里的那个充满药香小屋子。回去之后他没对向玄说是缇萤救了他,只说是自己急中生智乘其不意逃了出来。奇怪的是向玄并没有责备向坤,说这是他对向坤的考验,好让向坤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水平,让他收起之前那股傲人的锐气继续静下心来努力提高自身本领。向坤当然也没有什么怨言,他这次觉得父亲做的很对,如果没有领教到马夏和夸子的功夫,他恐怕还是个井底之蛙。第二天一大早向坤脱下他的锦衣华服,找来被丢弃在一边的粗布麻衣穿上,又戴上那顶土里土气的斗笠,挑起仟担别着短刀向着深山走去。   话说自从和阿五经历后,向奚的心灵就如同再次被激活了,从此这深潭竹海就再也让她不能静心,为此她就以阿五的形象有编了一个小人儿,无聊的时候就对着这个小人儿说些话解解闷。可这样下去也始终不是个办法,搞不好还真的会发疯。根治相思之苦的良药还得是要亲自去看看自己朝思暮想之人,那心动不如行动,这天早上吃过自己煮的笋干粥后向奚收拾了一个包袱出了门,那把绳刀她是一直缠绕在袖子里的手臂上的。翻过碾盘山后她向北望去,果然在远处的岭上发现了一棵大枫树,她显得有些喜出望外,加快脚步朝着山下走去。到了清水后她停留了一会儿,因为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南山之外的镇子上,不过这个地方过于的小,看不到什么新鲜的东西,还不如兰竹坪好玩呢,她想着有时间到三十里之外的木城看看,那才是个大地方。向奚以大枫树为参考物从岭后的小路上爬了上去,当一座一层吊脚楼出现她眼前时向奚感到欣喜无比,想必这里应该就是阿五家了。她走到房前时被菜园子里一个身影吸引住了,这位倒不是她夜夜思恋的阿五而是一位白衣姑娘,她披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小小的身材亭亭玉立,细看时那姑娘有着一副清新脱俗的相貌,那白皙的皮肤简直比新出的笋尖还要细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灵性,向奚觉得自己引以为豪的蓝牟子在这位姑娘面前黯然失色。她没想到自己身为一个女人家竟然也会被这女子的容貌所打动,那姑娘正在提着水桶拿着瓢浇园,向奚痴痴的看着她然后不知不觉的走了过去。   阿部随之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眉头一皱显得有些紧张,因为她知道这不是阿五的脚步声也不是海源的,而是个陌生人的。她放下手上的瓢起身看看来者,只见一个身穿蓝色民服带着银饰帽子的姑娘正在瞪大眼睛甜甜的看着自己,她的眼睛很大很清澈,牟子里似乎带点蓝,看上去就像是一潭平静的湖水。她笑起来是非常的好看,尤其是那两个大酒窝,就像是两个迷人的漩涡。阿部见此人慈眉善目也就放松下来,只是她觉得有些奇怪,这人怎么像个木头人似的一直站在那儿痴痴的笑着,难道又是个乖黑包?于是阿部用她那充满灵性的眼睛给来者使了一个眼神。向奚此时更是痴迷了,她觉得眼前这位姑娘是多么迷人可爱,目光是多么的楚楚动人,不过她也读懂的阿部所传达的意思。赶紧收起自己那多么浮夸的表情,向奚走上前问到“请问这是阿五家吗?”   阿部笑着点点头,一见这般笑容向奚再次痴迷起来,不过她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你不会说话吗?”向奚小声说到。阿部再次点点头,这次她是不带微笑的,眼神之中透露着几丝伤感。向奚也笑不起来了,她心里感到一阵惋惜,没想到如此曼妙的女子竟然不能发声,也难怪她会有一对如此灵性的眼睛。正当失落之时,阿五从屋子里出来了。向奚立刻察觉了这丝动静,回头一看果然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两个深邃的大酒窝再次浮现在漂亮的脸蛋上,她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然后展开双臂抱住了阿五“你怎么不去看我了,害得我好生孤独。”   向奚显得非常激动,说起话来不停地哆嗦,眼眶里似乎也有泪花在闪烁。   阿五被这突然的拥抱搞得猝不及防,束手无措的他只好拍了拍向奚的背说到“是我不好,让你冷落了,我保证以后经常会看你的。”他的样子像是哄孩子似的。   “真的。”向奚松开双臂,深深地看着阿五,霎时间两朵红云浮现在那俊俏的脸蛋上“你可不许糊弄人啊!”向奚破涕为笑,带点调皮的味道说到。   “我会的!”阿五也深情的看着向奚的蓝眼睛,那黝黑而硬朗的脸庞上似乎也有些泛红。看着两人亲亲蜜蜜的情景,阿部心里感到一阵温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傻傻的女子竟然是哥哥的相好,这阿五藏的也够严实的,要不是人家姑娘找上门来恐怕不知要多久之后才会晓得。不过欣然之后一阵说不出的感觉又从阿部心里油然而生,这种体会又令她感到一阵不快,毕竟一直以来阿五哥从来没有像这样和别的女子亲密接触过,这样想来的确有几分失意。   进屋之后向奚又亲亲蜜蜜的说了些煽情又肉麻的话,整的阿五尴尬无比只好连连点头。乘着阿部去沏茶的功夫,阿五赶紧小声说到“我那个妹子她不知道守护者的事儿,所以千万不要在她在的时候谈那些事儿。”   “哦哦。”向奚点点头,很配合的小声说“我还以为她就是另外一个麻乌呢,幸好没问她不该问的事情,那你说的另外一个人在哪呢?”   阿五先观察了一番动静确定阿部暂时不会来后小声说到“正在创曼镇练着呢。”   “嗯。”向奚点了点,她的蓝眼睛突然一闪接着说到“我想去会会他。”   喝过茶后阿五对阿部说他要和向奚到附近走走,阿部也没什么意见,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看来她心里的那种说不出的滋味还没有消失。阿五和向奚朝着西边走过去,先是在大枫树下看了一会儿,然后朝着那片茶林走了过去。   海源再次来到黑夜中的栏山,林子里是一如既往地充满着肃杀之气,一阵阵呼啸的晚风吹得人头皮发麻,树枝之间的拍打声听起来比死寂更要惊悚可怕,远方时不时传来的野兽声也令人不寒而栗。不过他像是习以为常了,自从上次被彪曳轻而易举的打败后,海源一方面总结教训,不断练功提升自己的实力。另一方面他抱着永远不服输的精神不断对彪曳发出挑战,近两个月来海源已经是来了九次,虽然每一次都会被打得落花流水,满地找牙,屁滚尿流之类的,但是吃一堑长一智。不过这并不是一无所获毫无卵用什么的,这彪曳就是在这比试中将垕曼刀法无形的传授给了海源,相比招式繁杂的七雷剑法,这套垕曼刀法看起来根本不讲究花哨,就跟农夫劈柴似的,怎样方便劈柴就怎么使,不过招招致命,实际上霸道无比,配合垕曼刀和麻乌的能量,海源比较顺利的掌握了这套刀法并使得有板有眼。第三次挑战虽然失败,但是彪曳发现不能仅靠那根破棍子来应付海源了,所以第四回的时候他拿起了那把黑乎乎的镔铁弯刀。现在是海源第十次挑战彪曳,他那挺拔魁梧的身躯在狂风之中如一座丰碑伫立在黑暗的林子中,一双醒目的绿眼散发着夺目的光芒,相比这林子里的氛围,从海源身上散发的气息更是咄咄逼人,令人窒息。   “你来的也太频繁了,上次的东西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都消化了?”彪曳照样还是来无影去无踪,眨眼之间就来到海源身前一丈来远的地方,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带点轻蔑的味道,但海源能深深的体会得到彪曳是一位好师傅,虽然他时不时地会表现出不屑一顾的傲人气态,但在比试之中却是认认真真,海源任何一个失误的细节他都看得出,正因为如此海源才可能会在短时间里了解自己的不足,从而进步很快。   “没问题了。”海源直截了当的说到,他看起来很有信心,虽然每一次的挑战都以失败告终但并非是无功而返,每一次的失败与教训都是他进步的奠基石。现在面对凶悍无比的彪曳时海源的底气显得更足了,他再也没有那种源自内心的惧怕与犹豫,他那挺直的雄伟身姿在黑夜中就如同是一尊不倒的高墙,那双坚定的眼睛里发出的绿光更是杀气十足。“还请前辈接着赐教。”突然觉得他的话语间也流露着一丝不屑的味道,但从他的神态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疏忽与怠慢。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永不服输的盛气,准备接招吧。”在之前的谈话中彪曳已经暗地里运作内力,发好了功。话音刚落只见他如疾风一般扑来劈头就是一刀,他的攻击就是这样的,不讲究什么花哨,但始终注意出其不意,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海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并不觉得慌张,或许是和彪曳比试多次后司空见惯了,但不得不承认彪曳的招式虽然简单但同时又是变幻无穷的,非常难破,当化解一招时他又以另外一招袭来,就这样层层攻势,咄咄逼人。之前海源迎敌时总是算计着对方会出什么招式,自己该怎么化解,然后又想着对方又会怎么做,而自己又该怎么破,至于如何利用破绽,展开反击他当然也会往那边去想。这是七雷剑法的思路,他们强调注重剑法与招式,讲究招式与套路之间连贯发挥。所以在面对不同的敌人时,经过一系列试探性攻击后剑客的脑子里会根据对手的特点与出招规律而形成一个由各种剑招组成的模式,这个方法的确是很管用,但面对彪曳这种只要成效不管套路的对手往往不尽人意,彪曳不会管那么多,他的刀法就和砍柴一样,怎么好砍就怎么砍,而且刀法变化多端,海源往往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彪曳一再强调海源要尽快放弃这套思路,建立自己的理解。   面对彪曳的攻击,海源还是想块石碑一样纹丝不动,不过通过他翘起的嘴角来看,他应该是找到了破解的办法。 破关   彪曳拖着他那把三尺来长的镔铁弯刀急速袭来,奔袭产生的气流不但让地上的落叶和松针腾空而起,漫天飘摇,还使树枝摇摆相互拍打,林子到处传来了松果掉落的声音。放好距离后只见银光一闪,镔铁弯刀猛地向海源挥了过去,同样袭来的还有一阵说不出的凉风,大概那就是强烈的杀气。此刻海源的心里不能说是平静如水但也是有峙无恐,面对劈来的镔铁弯刀他双手握住刀柄,发功好了后将柴刀往上一撩,即快有准还狠的击中了镔铁刀。   海源其实早就明白了,彪曳说的没错,妨碍自己进步的最大原因就是在七雷山上学到的那套思路,总是想着算计招式的这种方法确实可以做好准备,一定程度上提高胜率,但同时也带来了犹豫,这样的方法是完全不能驾驭垕曼刀法的。可是难处的所在就是如何忘记这些过多的思考与繁杂的招式套路,这的确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海源却在短时间里办到了。练到时他尽量不去想那些在七雷山上学来的招式,而是采用了最原始最简单的刀法,那就是在茶林子里苦练砍柴,逐渐的他体会到,如何一刀下去就能将粗大的柴砍断,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砍最多的柴,怎样砍最省力,怎样砍最高效等等,这些在砍柴中遇到的基本问题正是垕曼刀法的精髓所在。这样的练习方式也很快改变了海源的思维方式,他开始学着不用去想每招每式的对策,只想着怎么简单就怎么做。所以刚才彪曳的刀虽然气势汹汹的袭来,但在海源眼里只不过是一根飞来的木柴,所以斜着往上一撩正好将其一刀两断。   方法奏效了,彪曳是将其内力主要集中于刀身的前半部分好增加镔铁弯刀的威力,海源一刀从中打断,刀尖上的力量便把彪曳拖着偏移了不少,彪曳并不是犯了海源以前犯过的刀稳身不稳大忌,而是此时的海源已经能将自己的内力四平八稳,收放自如的掌握,而麻乌的功力当然要比彪曳厉害的多,尽管海源只是半个麻乌,这一点在最近的几次比试中已经表现出来,只不过彪曳凭着他精湛的刀法很是巧妙的化解了。而现在海源竟然使出如此凶猛的一招确实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尽量收回内力好稳住身体可还是被刀身拖曳了一段距离。海源乘势向着彪曳将柴刀甩去,他并不是想着要在彪曳重新发动攻击之前抢先行动好占据主动权,只是觉得这根柴火还需一刀才能砍好。彪曳见柴刀挥来,眉头一皱转身好挥刀向上撩去,一阵电光石火之后,海源发现彪曳不见了身影。他并没有慌张,知道这是彪曳的绝技,就是在他地域中可以来无影去无踪的穿行,其实拼刀法并不是他所擅长的,出乎意料的快速袭击才是彪曳的拿手好戏。前两次的比试中,海源在刀法上已经占有了优势,可是因为彪曳的突袭而宣告失败,这下海源可要特别引起注意了。面对藏身于无形中的彪曳确实一度让海源束手无策,但现在可不一样了。阿五告诉过海源,他虽然没有继承麻乌的格斗技能却有些释放地域的能力,虽然这个潜能还没有被激发出来,但在地域里掌握态势还是没问题的。只见海源双眼一闭,集中注意力视察着附近的一举一动,这种方法确实和七雷山的“意念作眼”很相似,但这种地域感知更为清楚,海源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棵参天大树,从脚底生长出来的根系迅速向地下蔓延开去,这些根系又如神经一样感知并传回所感知到的信息,一时间他觉得整座大山就是自己的大脑,而在自己的脑海里发生的任何一点动静他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彪曳肯定不傻,他当然明白麻乌这种近乎逆天的能力,通过前几次的交手他知道如果自己是选择暗中待发那肯定是十有八九会被海源感知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感知所产生的延迟不断迅速的转换自己的位置,这样一来可以让海源浪费精神力以维持不断的感知,二来也使海源无法锁定自己的确切位置。虽然这样对彪曳自身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消耗,但是这里并不是真正的世界,彪曳也不是真正的有躯体的东西,他只有灵魂而这儿也是个精神世界,所以这种方法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消耗的。只见海源双眼紧闭,愁眉紧锁,脸颊上挂满了豆子大的汗珠,的确使用这招非常消耗精神力,而自己目前还不能展开地域,要是这样持续下去自己的精神力早晚被耗的一干二净,然后只有在彪曳面前束手就擒。渐渐的,海源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嘴唇也发起乌来,他面露痛苦,看起来还有些左摇右摆,晕头转向。彪曳此时狡黠一笑,心想着这小子还真是笨的可爱,明明剩余的精神力已经不能驾驭态势感知了,还在那接着拼。他估摸着海源的感知能力已经大打折扣,是时候出击了,彪曳继续绕了两圈,然后在海源背后展开突刺。海源当然能感知到彪曳已经发起攻击了,刚才他那只是略施小计,故意让一部分内力运行不畅,以此来迷惑彪曳觉得他已经快不行了。杀气袭来之时海源继续装作还没感知到的样子,然后双手已经紧握柴刀,内力也汇聚到了刀身之上。待彪曳的尖刀即将抵达时海源嘴角一翘,双手握刀向身后挥去。彪曳可以说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是他的反应力特别快,他知道海源这刀千万接不得,要是接了自己又会被麻乌的雄厚内力所震慑海源继而又会贴身近战,自己就会落入下风。彪曳赶紧受到撤功并使了个后跳来躲避海源的锋芒,海源见这招后发制人没有起效后又乘势起跳,双手握刀向彪曳劈去。彪曳此时突然有恐无峙了,他心里暗喜一阵,捉摸着本以为海源这小子长了点见识会使些心眼了,但一见势头好了就有些得意忘形,这不又忘了上次的教训。彪曳想着现在只需等海源这一竖刀扑空,然后乘势一刀向海源脖子处挥去,这小子就输定了。   然而海源只是装模作样,他并没有聚气劈出这一刀。而彪曳则蓄势待发他的横刀挥了出去,等到他看出海源只是虚招时已经晚了,他的刀不可能收的回来了。只见海源嘴角一翘,鬼魅一笑,他将柴刀转了半圈,用刀背击中了镔铁弯刀,然后顺着刀身挥去,眨眼间柴刀已经停在彪曳脖子前一寸来长的地方。彪曳此时目瞪口呆,他收回了内力,扔下了镔铁弯刀,看着傲气十足的海源后他觉得内心有点惭愧。并不是因为败给了稚气未脱的海源,而是败给了自己,以前老是说海源太讲究算计而不会随机应变,但今天自己却犯了相同的错误,而对手却已经学会了灵活应敌,想来还真是羞愧。不过他又想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亲眼见证了海源的进步,如今败给这个年轻人说明他的确学到了真正的本事,也就是说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想到这他欣慰一笑“你赢了。”这一刻彪曳再也没有那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傲慢之气了,他向海源点点头表示敬意。“果然是后生可畏啊,你进步的非常快。”   “前辈过奖了。”海源收回柴刀后行了一个抱拳礼“只不过略施小计罢了。”   “哪里哪里。”彪曳挥了挥手表示不赞同,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已经指教完了,今后不必再来找我了,这套刀法你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但还不够熟练,回去多多练习。”   “可……”海源一听这话心里难免有些小激动,虽然自己和彪曳认识的不算久,但经过这么多次的切磋后当然会产生一些微妙的感情,更何况彪曳也算是海源的半个师傅,一听到以后不能和他比试,这心里当然会有一些不愿意,不过海源还是懂些道理的,他强忍住极想说的话和即将爆发的情绪,咬紧牙关后向彪曳深深鞠了一躬。“谨遵前辈教诲。”   “嗯。”彪曳像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海源感觉彪曳和这片林子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幻化成一道亮光消失了,他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站在这个小屋子里面了,他只留下了几滴泪水。出了创曼镇后海源觉得之前那沉重的心情突然变得好多了,因为他想到自己已经练成了垕曼刀法,那么距离铲除达二,报仇雪恨之日又近了一步,想到这他心动不已。然而这份小激动也没维持多久,正当他思考着下一关会是什么时却惊讶的发现茶林里有个奇怪的背影,那不是阿五也不是阿部,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身影。那人看起来是个姑娘,身穿蓝色民服,头戴银饰帽子,看起来似乎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大小姐。然而海源却感到一阵敌意,因为一般人是不可能来到这个地方的,难道这是创曼镇里的某个妖魔偷偷的跑了出来?海源紧握柴刀,集中精神,一边默默地运功一边悄悄地接近那个人。他屏住呼吸,绷紧全身神经,虽然眼前这人看起来就是一普通女子,看似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给他带来的压力却似乎比那个彪曳还要大,海源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人的一举一动,悄无声息的接近她准备发起突然袭击。忽然他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定住了,原来那个身影正在慢慢的转过来。海源瞪大眼睛观察着这人的面貌,待看得清楚时他大叫一声“哇啊!”顿时吓得使了一个后跳,原来眼前这个女子没有面目,只有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海源虽然已经身为麻乌,但眼前这个无脸人却让他大为惊慌失措。落地后海源回了神,平静下来打量着这个人,果然这不是个一般人,不过他心里似乎有些底了,顿时收了内力,心情也变得轻松多了。   “堂堂麻乌就这点能耐啊。”那人没有嘴却可以说话,的确是个女声,听起来还算是悦耳。“想不到连你也惧怕我的面貌。”话音刚落她那张不忍直视的脸忽然开始变得有模有样了,最后呈现在海源眼前的是一张俏美的脸蛋,想不到之前那个怪吓人的面目之下竟然是一副如此秀美的容貌。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上镶嵌着一双如蓝宝石般的大眼睛,也像是两潭汪汪的湖水,高挑的鼻梁既像山峰那样挺拔耸立又似玉器般精雕细琢,嘴角边的两个酒窝时隐时现,看起来格外的迷人。海源有些惊呆了,他不但是被向奚绝美的容貌所打动,更是因为她的穿着让她想起来那个瞿莹莹,他目不转睛的神情注视着她的那双蓝眼睛。   “看什么啊!”向奚似乎有些来气,一个女子见一从未谋面的男的如此痴痴的看着她心里当然会有些不快,只是她并未作出面对阿五时的娇羞,而是展现出了一种比较强硬的态度“看什么看,没见过女的啊!”   海源赶紧回过神来,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后又带点不屑地说“切!”,在他看来这女的确实是花容月貌,但比起自己心仪的阿部还是差远了,这水平顶多算个村花,而阿部可是倾国倾城,举世无双……他又往向奚身上看了看,发现她的左手上系着一个银铃,又瞧了瞧她的蓝眼,然后点点头说“想必你就是穿石潭的守护者马勒。”   “正是。”向奚行了一个抱拳礼,嘴角一翘微微一笑,顿时那两个迷人的大酒窝再次浮现出来。“不过我可是有大名的,叫向奚。”   “哦,幸会幸会。”海源回了一个抱拳礼,然后他的眼球转了一圈继而诡异一笑,这一定又是想到了什么歪点子上了。“哦,那之前和阿五哥打野食的也就是你喽。”   “放狗屁!”向奚收了酒窝,皱起眉头像是发怒了,之前那银铃班的话语现在似乎是从一个霸气十足的猛将说出的。“想不到如今的麻乌却是一个只会过嘴瘾的痞子。”话音刚落那条绳刀就从向奚的右手袖子里猛的钻出,那尖刀迅速向海源刺去。   海源正处于过完嘴瘾的愉悦之中,不过他的反应也不慢,见绳刀袭来他赶紧向后弯腰,算是轻松的躲过了这突然一击。只见他嘴角一翘继续调侃到“你这个姑娘怎么这般泼辣啊,玩笑话都说不得。”   “开什么玩笑!”向奚收了绳刀又摆出继续要攻击的架势“我要看看你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个只会刷嘴炮的无赖之徒。”说完就将绳刀扔了出去,海源见绳刀袭来并不慌张,他甚至还没动气,他觉得一来对方是个女流之辈,多少得让着点,二来通过刚才那一招来看这个马勒真不怎么的。海源双手握刀向上一撩,指望着能像砍柴一样抵挡住攻击,刀是准确无误的击中了绳刀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是软的,如同是砍到了非常潮湿的老藤子,柴刀的威力顿时被绳刀轻而易举的化解,继而如蔓延的藤蔓缠住的刀身。海源此时想收回刀已经是不可能了,这才催动内力,聚于刀身之上,趁着功力冲击绳刀那一刻产生的空隙抽刀而出。海源这下意识到自己这是轻敌了,之前的那种感觉看来是对的,这个向奚的实力绝对要比彪曳厉害得多,更何况她使得是自己不熟悉的兵器,其实在七雷山上海源也见过有人耍过这玩意儿,这东西上手难度特别高,只有剑法高超之人才能驾驭得住,绳刀耍起来是柔中带刚,以柔克刚,玩的好的就如蛟龙出海,玩的不好的也像巨蟒一样席卷残云。至于破解的办法当然是有的,这下可就不能想彪曳所说的那样别管太多只管去干了,海源正快速盘算着破解绳刀之法。还没等他想明白,眨眼间向奚的绳刀再次袭来,不过他已经想的差不多了,他主动让柴刀被绳刀缠住然后将身子一转,这柴刀就拉着绳刀朝着向奚滚去,看起来海源这是作茧自缚让绳刀给缠住了,其实这是为了接近向奚,只要绳子一收完海源就会马上展开爆发,那时候向奚只能是束手就擒了。   然而向奚也看出了其中的玄机所在,马上停止发力,改为反方向使劲,这时海源正打算借助向奚的力来接近她,所以他是放心的蓄力等待爆发的那一刻,可没想到这厮突然改变了方向,海源毫无准备。向奚就像打陀螺似的将海源抽了出去,这海源也像个大陀螺般转了好几圈,停下来后踉跄几步,险些跌倒。这般狼狈模样惹得之前生气的向奚阵阵发笑,海源则是一阵羞愧但又摆出一副不肯服输的样子。他眼球一转,脑子里再次打起了盘算,海源想利用这些茶树的间隙进行快速穿插,向奚那绳刀在这茶林子里定会失灵,而自己从树上一跃而下来个死神天降那她就无可奈何了。这次是他主动打起了攻击,只见海源持刀而去,向奚见势也再次驱动绳刀向海源袭去,海源持刀一挥,打中绳刀的尖部后赶紧起跳朝着一棵茶树飞去。此时向奚嘴角一翘,看那样子似乎是觉得海源已经钻进了她的圈套,她右手发力猛的挥了一下绳刀,只见那东西竟然像是长刀一般的向那棵茶树砍去,眨眼间的功夫那树已经被绳刀从中间劈了下去,就像是被打雷打中似的,整棵树碎裂成一块一块的四散开来。海源一见这绳刀刚起来竟然有些雷电般的威力不免心生震惊,这似乎比金丝大蟒横扫树林时还要恐怖。又想着这一招即将破产了,不过还有补救的机会。他在空中踩到了一块飞来的破树干,把脚用力一蹬朝着另外一棵树飞去,此时向奚的嘴角翘得更高了,她又将绳刀一挥,那条比巨蟒还厉害的东西又朝着海源飞去了。海源还在空中,见绳刀袭来眉头一皱,赶紧催动功力迎战。但向奚却使了一个法子,绳刀并没有向海源劈过去,而是出其不意的缠住了海源的右脚。   海源见势不妙,一边聚力于脚上希望凭借着麻乌强大的内力来挣脱束缚,一边蓄力挥刀向绳子砍去。可还没等他做好准备,向奚把绳刀一收,海源竟然就被托着走了。虽然海源拥有着强大的内力,但向奚这把绳刀就像是抓住了他的命根子,有再大的力也发不出,就只能让向奚牵着牛鼻子走了。向奚跳过了一根茶树,借着一根粗大的树枝将海源倒吊起来。林子里响起了向奚银铃般的嘲笑声“哎呀呀,原来你就这点能耐啊,简直就是麻乌中的耻辱哎!”   海源被这么倒挂着既使不出力气也运不了内力,只能做一些无用的挣扎。“看不出你个小娘们还真是诡计多端,我这是阴沟里翻船了,有本事放我下来再战!”海源不服气的说着。   “哎呀呀,怎么还不服输?”向奚得意又诡异的笑了笑,尽管她的酒窝很是迷人但这个笑容看上去的确令人不爽“这要是在真正的战斗里,一旦你失手,你有资格让对手再给你一次机会吗?”   “但这不是真正的战斗啊!”海源辩解到“再说我哪里把你当成对手了,另外刚才真不是我的实力,我已经是打败过彪曳的人了!”   “什么!”没等向奚回话,阿五不知从哪里突然钻了出来,一脸兴奋的说“你真的打败了彪曳?”   “是啊!”海源虽然被向奚吊打了,但这个时候依然能做的出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不过这时右腿因为被绳刀捆了这么一阵子而行血不畅,发痒发麻。“阿五哥,还不叫你婆娘把我放了!”   “你特么嘴还贱!我看你是没挂够!”阿五这时怒中带笑的吼到,向奚也用手捂住了嘴在暗暗发笑。见海源老实了后,阿五对向奚说“这家伙就这德性,别和他一般见识,还是放他下来吧。”   “嗯。”向奚点点头,然后伸出左手摇了摇,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后,绳刀解开了。海源这时又悲催了,因为腿脚发麻,所以他不能及时调整落地姿势,结果重重的摔了个四脚朝天。这般滑稽又狼狈的模样,引得阿五和向奚大笑起来。这海源心里当然不是个滋味,在他看来这向奚心机重重,这阿五重色轻友,迟早要给这对狗男女点颜色看看。 野火岽   水牛湾位于一座苍山之下,此山因盛产麂子而得名麂子山。这里依山傍水,景色优美算是个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更为宝贵的是这儿的溪水边分布着百余亩肥沃的良田,用来种植稻米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这么好的地方却看不到一点儿人烟,那些所谓的良田也全是杂草丛生,一片荒芜萧瑟之景。其实以前的这里还是住着十来户人家的,而那沟边在当时也称得上是一片沃野,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大家都清楚,还不是因为十年前的那件听起来不可思议又耸人听闻的事。海家出事后周围的人也生怕那些恶魔下山来祸害自己,于是只好忍痛放弃这些赖以生存的土地搬往他处,只有贫苦的农民才懂得拥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是多么的重要,所以当时告别家园时的深痛,又有几人能深刻的体会到呢?   走在幽静深邃的茶林里,看着潺潺流水的溪流,望着那些荒芜的田野,海源心中是百感交集,同时又是义愤填膺。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忘掉复仇这两个字,曾经他是不知道该去怎么做,也不具备挑战恶魔的能力。但是今非昔比了,他早已弄清了自己的仇家究竟是谁,也成为麻乌并习得了一身的本事。这半年以来他所受的锻炼说是苦不堪言毫不为过,尤其是在脱胎换骨之前阿五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根本不是常人能承担过来的,成为麻乌后也是夜以继日抓紧练习,不断向彪曳发起挑战,虽然屡战屡败但也是屡败屡战,从不言弃,永不服输,终于是在短时间里达到了和阿五相差无几的水平。这一切的动力之源说到底皆因自海源的那颗炙热的复仇之心,他曾经为了复仇而夜不能寐,而痛哭流涕,继而废寝忘食,一心一意的去备战。虽然说练功之事必须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但要说海源不急那是不可能的。古人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现在已经是过了十年的期限,他曾经因梦见过去的悲剧而吓醒,也在梦中无数次手刃达二,将其碎尸万段。可是想归想,为了复仇的那一天的到来,海源是蓄势待发。   他和阿五行走在通往麂子山下的那条荒废已久杂草丛生的田埂上,虽然曾经的那些房子早就被拆除搬走了,原址上也长满了齐人高的杂草或是密集的灌木丛,但看着这物是人非的情景海源难免会回忆起儿时在这儿生活的点点滴滴,顿时心如刀绞,那般疼痛好比是万箭穿心,为了避免自己因为过度悲伤而无法在接下来的行动中集中精力所以这次没有去到父母的坟前看望一下。收拾好情绪后,海源和阿五走完了这段充满辛酸的田埂路,来到了麂子山中。尽管多年已逝,面貌全非,但这个地方对海源而言仍然是熟悉的,当年和小伙伴们在山中戏耍,和母亲在山上采蘑菇,摘野果,和父亲在这儿狩猎的情景不禁在脑海中时不时的浮现,仿佛就像是发生在昨天。可这些平淡无奇但又充满幸福的生活早已被恶魔破坏,昔日孩子们的乐园,大人们的宝库也都不复存在而成为一片死寂之地。海源触景生情,感情由回忆对无忧无虑的儿时生活所产生的愉悦变为因恶魔破坏了家庭而感到辛酸,痛苦,再转为对恶魔的愤怒与憎恨。尽管海源刻意不去想这些事,但行走于这种环境之中怎能去回避这些一直埋藏于心中的痛楚,同时一股迅猛的怒火从心中熊熊燃起,即使是用内力去压制也感觉如同是去堵一道已经崩溃的河堤,如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海源咬紧牙关,握紧柴刀朝着麂子山上走去。   “你在干嘛!回来!”阿五突然对海源呵斥到。“你给我冷静点!现在要是去除了白白送命还有什么用,更何况那里还有迷阵,你连怎么进去都不知道。”   海源立刻停了下来,此时怒火攻心的他已经是涨红了脸,肩膀随着喘气而一上一下的,呼出的气体也像是充满了炸药味,看起来就像是快成魔了,非常可怕。不过他的脑子现在还是比较清醒的,阿五说的对,这个仇一定会报的,但一定要打有把握的仗,只能先忍一下。“啊!”他大吼一声,然后双手握刀一挥,瞬间砍断了一棵三寸来宽的杂木树,随着树应声倒下,海源心中的怒火也小了不少。调整好心态后,他转身走了回去然后和阿五一起沿着麂子山的山脚向下走去,那可是野火岽的方向。   很明显,两人此行并不是来找达二报仇算账的,因为目前的时机还是不成熟的。虽然海源早就打败了彪曳,练成了垕曼刀法,算的上是一个格斗高手。加上阿五的话,或许真的能达到成纪那时候的水平。但必须要明白的是成纪为什么会失败,还不是因为对手达二实在是过于强大,那家伙不但武艺超群,凶悍无比而且他的绝技是十分强大的精神力功力,一旦中招即使有千变万化的本领也使不出来,成纪就是中了这一招从而身负重伤而逃。至于破解的办法当然是有的,那就是必须提供更为强大的地域来抵制精神力攻击,为此成纪才想出将麻乌的力量一分为二的点子,阿五主要是继承了麻乌的格斗技能,至于地域方面那就得靠海源了。可是目前的海源还只能释放出地域感知这一基本的技能,要想真正的释放出地域还得有人去“逼他”,这是一种潜能发挥,想练成根本没有什么路子,只能是在万分危急之刻内心得到顿悟,将自己的力量寻找到一个突破口释放出去。另外创曼镇的那些妖魔是无法帮助海源练成地域的,因为他们只是以灵魂的方式存在并没有躯体,所以对海源根本无法造成致命的威胁。所以只能寻求一个擅长使用法术的对手来激发海源的潜能,可又不能是真正的对手,因为真正的战斗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一旦失手就再也回不来了。这件事的确让海源和阿五郁闷了很久,其实阿五早就有个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只是觉得有些不妥。直到他发现海源似乎没有了耐心后才说出来,就是去野火岽寻找赤菲,指望能凭借她强大的法术激发海源的潜能。让阿五觉得不妥的是现在还无法确定这个赤菲是敌是友,虽然一百多年前她已经答应痛改前非并加入到守护者行列中,以此赎罪,这一百年来也确实没出过什么事,但这并不能就说明她已经是心甘情愿,心悦诚服了。不过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一遛,此行也是为了试探一下赤菲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以便划分敌我,为下一步计划探明情况。   麂子山下到野火岽还是有条羊肠小道的,据说很久以前跑马田和狍子垭的人是可以从这边下去到龙潭的,只是后来渐渐地多了那么一些所谓的坏事才使这条路荒废。从此,从跑马田到龙潭走的是对面的小河坡,狍子垭那边也改为从后山下去再沿着瓴溪去龙潭。小路荒废已久,路面早就被齐膝高的杂草给覆盖住,根本看不清。海源走在前面不停地用柴刀除草开路,对他而言这样的事丝毫不费劲,一来手上拿的并非一般的柴刀,那可是吹发即断的好刀,二来他也不是一般人,驱动一点儿内力随便挥刀那些杂草灌木什么的,就如同割麦般的齐刷刷的倒下,这条尘封已久的小路终于得以重现天日。为了求个安稳,海源还释放了地域感知,毕竟这麂子山可是仇敌达二的地盘,前面的野火岽也有个叫赤菲的妖魔守护着。感知到的东西令他一阵愉悦,看似死寂沉沉的麂子山其实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在密林和灌木林深处还有看不到的美景,缤纷多彩的野花在争妍夺艳的绽放着,或许它们也为自己是养在深闺人未识而感到叹息,但也正是因此而显得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释放着属于它们的美丽。正值八月时节,在密林里,在灌木中,挂满了一颗颗或是一串串香甜诱人的野果子,有树莓,有麦李儿,有丁香儿(就是野生的小柿子),还有木瓜,杨桃(特指猕猴桃),八月瓜等等。这麂子山确实是个好地方,一到八月就是满山野果飘香,海源依稀记得儿时和小伙伴们在山中采摘野火时好不欢快的情景,只可惜好久没人敢进去了,那些大自然馈赠的山珍美味也就无法让世人品味了,只有一些鸟儿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啄食果子,海源觉得甚是惋惜。   “打起精神来,注意周围环境。”阿五既小声又不失严肃的提醒到。   “嗯。”海源点了点头,他发现已经到了野火岽,这儿离他原来的家虽然很近但却从来没有来过,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就听父母和族人说过这个地方不能来,海源第一次来这儿就立刻深深的感受到这里的确有不能来的理由。一进野火岽就感觉像是变了天,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现在突然阴云密布,因为这儿的林子实在是太密集了,既看不到天空,阳光也照不进来,不过比起栏山的黑树林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不过让海源感到一丝惬意的就是这里面比外面凉快多了,当然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说的出,大多数人在这儿感知到的却是一股阴森,刺骨还带着杀意的凉气,一般人能感知到这儿基本上已经回头一溜烟跑了。两人继续前进,海源此时带点紧张,他单手握紧柴刀,集中精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觉得这片树林充满着沉沉的死寂志气,树木也好灌木丛也好,都像是已经死了但又不枯不倒,就好比那片处在深处的茶林一般。树干之间那些缠绕或是倒悬的藤蔓就像是一根根打好结的绞绳,给林子里更是增添了阴森,恐怖的氛围。尽管早就成为了一名守护者但海源对这里的环境却感到阵阵不爽,他感觉这四周遍布杀机,潜伏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怪异事物。海源再次展开地域感知进行试探,奇怪的是他现在能感知到的地方要比自己视线所能及的地方还要少,至于其他地方的情况他感知到的只是一片漆黑的深渊。   “放松点。”阿五拍了拍海源的左肩,相比海源的不惊而慌他倒是显得格外的淡定,阿五也理解海源的心情,因为这或许是海源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敌人。   “嗯。”海源点了点头,他收回内力,不在保持像刚才那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他也明白真正的高手的确是时刻保持警惕,但要做到松弛有度,贵在命悬一线的关键时刻能够反应过来。他开始试着转换心态,心想着就当这是一次上山狩猎,适当的紧张感是要用的,但不能被这份未知吓到。也幸得能有这么一次不同寻常的经历,要不以后对阵达二的时候那该如何是好?这条山中小道突然间消失了,在路的尽头是一堵一丈多高的布满青苔和藤蔓的石墙。   “翻过这道墙,就到了那个地方。”阿五轻声说到“你准备好了吗?”   “嗯。”海源还是那样点点头,他啥也没说,只见他使了一出一步登天毫不费力的翻过了石墙,阿五也是一个起跳一跃而过。在这堵墙后那条羊肠小道再次出现了,这里像是一块长十余长宽两丈的空地,只生长了一些齐膝高的杂草,看上去似乎就是一块荒废已久的旱地。空地左边是寂静的树林,看上去那里面要更是昏暗,甚至还能明显感觉得到有一股说不出的暗流在涌动,只是海源还是不能感知那里面究竟是什么。空地右侧林子要比左侧矮了不少,主要还是以灌木丛为主,可以明显的看到那里面又不少小土包,一个挨一个的绵延开去,海源还是很清楚的,他明白那些小土包就是野坟,只是在这样荒无人烟的深山里为什么会有如此数量庞大的野坟呢?正当海源疑惑不解时,阿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来看看这里吧。”   海源转身一看,发现石墙上像是雕刻了图案,他凑过去仔细的看了一番。怀着忐忑的心情看完了石墙上那样毛骨悚然的图案,海源一脸震惊,全身出了一阵冷汗,感到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与冲击,同时也对图案里所描述的恶魔充满了愤怒,本以为达二就是个凶残无比的恶魔,没想到还有更残忍的!那么……那些众多的野坟里埋葬的应该就是那些被杀害的百姓了…………   “这就是赤菲,百余年前这里有个槽门,里面有个大户人家的童养媳因为私通下人被认为是违反了纲常,坏了规矩,于是被族人装在猪笼里沉水而死。那女的死不甘心,于是将灵魂出卖给了赤菲,复活后带领恶魔屠杀了所有族人,烧毁了这个村子,这就是石墙上所刻画的故事。”阿五深沉的说到。   “啊?这人确实很悲惨。”海源也为此叹息道,可他的眼里还是充斥着一点怒气“可是她做的也太过分了,我们来找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干嘛?”他有些不解,不过想着要是来消灭这个赤菲的话,他还是非常乐意的。   “来找她请教啊。”阿五接着说到“这厮虽然罪大恶极但是早就归顺于守护者的阵营中,我想她应该不会是敌人。这人擅长施法,所以才打算来和她对阵,好让你早点使得出地域。”   “哦!”海源如醍醐灌顶的点了点头。二人顺着眼前这条小路继续前进,海源此时似乎是彻底放松了,因为他觉得这个赤菲不过是被守护者们所收服的恶魔,并没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阿五还说这家伙不是对手呢。可是接下来发生的情况让他再次绷紧神经,打起精神来。左侧的林子里似乎传来了一阵阵的动静,听上去就像是有一群柴狗正在集结准备一波追猎。两人停了脚步,阿五闭上眼睛像是在用心感受。海源则朝着林子里仔细观察着,他发现那儿弥漫着一种浓浓的黑烟,林子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可以明显的感受到那里面的确有东西在活动而且数量还不少。海源接近着再次释放地域感知,这一次他感知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只见他握紧柴刀,运作内力准备迎战。   “事情不妙啊!”阿五睁开眼睛,两道红光喷射而出,他取下背在身后的十二磅锤对海源说“他们来了,准备好啊。”   “好的!”海源满怀信心的说到。眨眼间他的眼睛变成了绿翡翠般的颜色,两道绿光射进了林子里浓郁的黑雾中。片刻之后那些黑雾如同涨潮一样从林子里席卷出来,躲藏在黑雾里的东西终于可以看见了,那是一群恶魔。模样就和石墙上所描述的差不多,身材高大魁梧,面目狰狞,披着黑色披风,挥着亮闪闪的长刀,怪吼怪叫着朝着二人扑来,来的恶魔似乎有二十来个。海源已经是运好了功,看见这些恶魔后他显得非常兴奋,他非常想体会到和真正的恶魔较量的感觉,不过还没等他冲上去迎战,阿五就已经打出了数团幽灵火。只见那些火焰打中了六个恶魔,蓝色火焰瞬间就将他们吞噬,在一片痛苦的哀嚎中灰飞烟灭。其余恶魔见样竟然毫不畏惧,还是挥着长刀冲了过来。“啊!”海源和阿五一起大喊一声然后冲上去和那些恶魔展开厮杀。   海源发现这些恶魔还真不赖,他们力大无穷,内力深厚,刀法快,准,狠,颇有些垕曼刀法的风范。一般人面对他们还真是只有被屠杀的命,但海源现在可是麻乌,之前还经常和彪曳这样的怪物你来我往,对付这些小鬼毫不费力不敢说,但也算得上是绰绰有余。虽然这是第一次和恶魔真正的实战,因为有些激动和小紧张所以施展的不是特别顺手,但还是如砍瓜切菜般的将对手一一击倒,海源发现即使将这些恶魔的肢体砍下,他们照样还能运动,往身体里捅上好几刀也无济于事,最好的办法是将他们的头颅砍下,这样一团黑气就会从脖子喷出接着倒地不起。海源就像是砍蔸老壳似的砍下了一个又一个头颅。从人的角度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开杀戒,还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杀的,还杀了这么多,这令他感到一阵不适,甚至想呕吐。但是从一个守护者的角度来说,这样的杀戮让他找到了一种感觉,一种尘封已久的原始感觉,总之海源此时不会为自己的残暴行为感到自责,因为他明白当年恶魔们屠杀百姓时手软了吗?除了强烈的兴奋与愉悦之外,还能在杀戮中体会到的那就是冲天的愤怒,海源盘算着日后一定要砍下达二的头颅献祭给九泉之下的父母!所谓怒火攻身,他的使得招式也是越来越狠毒,海源不屑于将这些恶魔的头颅砍下,而是更为残暴的砍了个七零八落。在看阿五的招式,那更是狂野,他更像是一个发飙的野兽在到处肆意施虐,十二磅锤就如砸瓷器般的砸了个七零八落,或是锤肉饼似的锤了个骨肉为泥。昔日在凡人面前发展淫威的恶魔们,今日却像是一群可怜虫,毫无招架之力的被这二人杀戮。不过他们看起来挺有骨气的,这样被碾压却依然不投降,仍然前赴后继的冲上前来厮杀,直到空地上散落着大概来自十来具恶魔的肢体碎片时,剩余的才退入林子里的黑气中。   海源像是没杀过瘾,他那双绿眼猛的一亮准备冲上去追击,刚踏出一步之时阿五立刻挥出一锤拦住了他的去路。这让兴致勃勃的海源感到一阵不爽,正准备向阿五说理时只见他恢复了凡人的眼色,脸上竟然流露着他从未有过的慌张,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刚刚闯了祸的孩子,此时海源的杀气马上烟消云散,收了内力后自己也开始有些忧心忡忡了,正当担忧之时听得阿五说到“我们这是捅篓子了!”   海源顿时大吃一惊,平时里那副无比坚定的双眼此时竟然出现了恐惧的空洞。刚才只顾一时爽快而大开杀戒现在才明白这是要得罪那个赤菲,那可是个残暴无比的妖魔啊!更何况现在阿五都发慌了,可想而知那家伙是有多么恐怖。“那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吧,回去再想办法。”海源赶紧说到。   “不!”阿五此时不再慌张了,他果断的说到“我们只是砍了些喽啰,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我们是守护者,她不会轻易对我们动手的,现在最好下去给她赔个不是自然就会风平浪静。”   “好!”海源这时驱逐了内心里的恐惧,他甚至不再握刀了,而是把柴刀插在腰间的刀鞘上,然后跟着阿五继续朝着野火岽深处走去。 赤菲的密谋   沿着这块布满恶魔肮脏的尸块,弥漫着血腥浑浊之气的空地继续走下去,准确点说是沿着那些绵延起伏的坟包走下去,走了差不多二里路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两根伫立在路边的石柱子,那上面布满了一层层的干枯的青苔和黄黄的干泥浆,但是石柱上的图案倒是依稀可见的,柱身上雕刻着一些古老的花纹与符号,柱头则是雕刻成了一个狰狞的鬼头。石柱后面也有路,是一条通往一片杂木林的路,也是一条看似下山的路。   二人没做停留直接走了进去,这片杂木林里安静得异常可怕,路边也没长有杂草,更别说灌木丛了,总之给人的感觉是很空旷,很干净,不过也更加昏暗。这里的杂木树都是不长叶子的,但照样是遮天蔽日,究其原因是每棵树上都爬满了又粗又大的藤蔓,这些藤蔓与树同高又很是密集,正是它们遮住了阳光。那些藤蔓又倒垂下来,就像是一根根死神打的环首绳,这更是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息。海源虽说不再有恐惧之感,但是心里的那份紧张却一直压制不下去,因为他觉得这是他来过的最压抑最渗人的地方。尽管没有像之前那样的暗流涌动,暗藏杀机,但是无声胜有声,无法发现的敌人才是最为可怕的。杂木林里并不像是茶树林或者是上面的那片林子里有一股可以感知到的气,但却无形之中有一股阴风吹得是头皮发麻,浑身打颤。海源受不了这种压抑情不自禁的展开了地域感知,可是一无所获,并不是如同之前那样被某种东西屏蔽了,而是根本感知不到什么东西。他所感知到的世界都是一片死寂,毫无一丝生机,偌大个林子竟然没有一只鸟儿,就连一只蚂蚁,一只昆虫,一条蚯蚓都找不到存在的迹象,更为离奇的是看似高大的杂木树,其实是如同僵尸一般的存在,根本感受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只有那些粗大的藤蔓倒像是还在奄奄一息。这种诡异的气氛让身为麻乌的海源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压制不住砰砰跳动的心脏,也管不住不断从身体里渗出的冷汗。虽然还没有紧张到拔刀紧握的程度,但他的手一直握住刀柄,随时准备出鞘。   眼前出现了一堆杂乱无章,横七竖八的石柱,这让海源又吓了一跳,因为在他看来那些石柱就像是蛰伏在深山之中的妖魔。他没想太多继续跟着阿五走着,突然他好像听见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又成千上万的人正在受难,他们撕心裂肺的呐喊,哭豪,这种极为痛苦听起来是多么的恐怖,多么的惊悚。海源开始东想西想,看看四周的情况,他什么都没看到,只有茂密的杂木与乌黑似蛇的藤蔓。再看看阿五,他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海源这才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正当捉摸不透时,他又突然看到了一幕幕惨绝人寰的画面,这情景就跟石壁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当然更有真实感和存在感,也就是更具震撼性,海源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幻觉,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看去听。他神情惊慌,浑身打颤,脸上挂满了豆子大的汗珠,在他看来没有比这更残忍恐怖的情景了。与此同时一股怒气从内心里喷涌而出,身为一位守护者怎么能坐视百姓被恶魔残害呢?于是他拔出柴刀,大喊一声“杀”!   “你在干嘛呢?”阿五转身一看,只见海源双眼发绿,面目狰狞,拿着柴刀向他袭来。   “你疯了吗!”阿五大声吼到,可海源不听他的使唤对着阿五劈头就是一刀,阿五眉头一皱一个闪身避开了这一竖刀,“啊……”海源像是发出了野兽般的叫声,又是一横刀向阿五打去。此时阿五红眼一亮,从背上取下十二磅锤,接着将大锤竖置接过了这一刀。海源更像是发怒了,将刀身一侧向上挥去。玩近战,阿五当然不如海源,见海源使出这招,赶紧放弃了接招,使了一个后跳躲开了海源这一撩。   “狗日的!你快住手!不认得我啦!”阿五提着嗓子喊着,企图叫醒海源。   “老子今天就是要砍死你们这些妖魔鬼怪。”话音刚落,海源再次提着刀袭来。阿五没得办法,不得已挥出一锤。面对十二磅锤的攻击,看海源那样子好像并不慌张,甚至像是不打算做躲避,难道他要用柴刀抵挡?不出所料,海源就像是劈柴一样,向上撩出一刀。十二磅锤当然不会像柴火一样被砍断,但他好歹是一柄大锤啊,竟然被柴刀的冲击弹高了一寸。海源嘴角一翘,抓住这个时机来了个起跳,然后双手握刀顺着锤身向阿五劈去,阿五再次眉头一皱,现在他是无法及时收回锤子回防了,若是舍弃锤子来躲避,那么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不利,可谓进退两难。不过他急中生智用左手打出一团幽灵火,海源啥也不怕但就是怕这东西,幽灵火砍不烂,切不碎,一旦粘上火焰就会瞬间将全身吞噬。他使出一个后空翻避开了幽灵火的攻击,但是这火焰还会追人,继续向他袭来。海源这下也不打算继续回避了,而是将内力集中于刀身,对着火焰挥出一刀,用强大的功力将火焰打掉。在这段极为短暂的时间里阿五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看到旁边不远处有根伫立的石柱子,它看上去是和别的柱子没什么两样,只是显得好干净,上面没有苔藓和泥巴。阿五觉得这东西很可疑,或许正是它在搞鬼,这时海源再次挥刀来袭,阿五要紧牙关,准备搏命一赌。   霎时间海源已经冲到阿五跟前劈头就是一刀,阿五使出浑身解数将大锤挥了出去,但他并不是阻挡海源这致命一击的,只见锤子离开他的手朝着那根石柱子砸去。接着,阿五也没有作出闪避只是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站着,只听得一阵石头的破碎声,海源随之停止了他的攻击,此时那把锋利的柴刀距离阿五的眉头仅有一寸长。阿五长呼一口气,他强颜欢笑一下,身上已是出了一阵冷汗。而海源似乎恢复了他原本的意识,只见他赶紧撤了但然后也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接着摆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我这是怎么了?阿五哥你没事吧?”看样子,他甚是恐慌,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不要紧的。”阿五摇了摇头接着说“你刚才被鬼迷心窍了,记得要打起精神,集中精神,不要被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趁虚而入了。”   “好……好……”海源仍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两人休息了片刻,待海源调整好心态后继续出发。从刚才那块怪异的林子下去后就可以看到以前那个槽门了,当然现在能看到的只是一片遗迹。这个槽门不算是大,只有个五六十亩地,当时估计有三四十户人家。槽门的四个角都伫立着刚才那种石柱,看样子应该是布下了一个迷阵。两人是从野火岽山上下来的,那是槽门的后山,它的前面是一些荒废已久的水田,那里面杂草丛生十分混乱,田里原本优良的水稻土早已变成黑不溜秋的烂淤泥,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真真令人作呕的恶臭。水田前面是一条溪流,这应该就是从跑马田和茶山流下来的溪水,可是这一段溪流若是从外面的角度来看是发现不了的。这就好比是达二的那个寨子,即使发动成百上千的人在麂子山展开地毯式搜索也不可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处的,只有找到正确的入口才能顺利到那个寨子里去。   槽门早已被赤菲一把火烧得精光,所以现在是看不到什么建筑了,留下来的只是一片残破的废墟,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和上面林子里的死气沉沉相比这儿真算得上是生机勃勃。废弃的槽门里到处都是些杂草与野花,它们遮盖住了残缺不全的土墙和横七竖八的青石板,尚未被火吞噬完的大梁上长了很多野生菌类,要是不考虑槽门恐怖渗人的背景的话,这里真的可以说是个世外桃源,只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偏偏会有那么一些东西。海源心里想着,总有一天这里和水牛湾一样一定会重新成为百姓们的家园。在这片萧瑟破财但又春意盎然的景象中又一处非常显眼,这是个三丈多高五丈宽的方方正正的庞然大物,它伫立于槽门的正中央,浑身被爬山虎覆盖着,眼前这东西让海源响起了茶林深处的那个大土包,心想着这该不会也是一个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吧?   尽管周围的那几根石柱子意味着这里可能存在着迷阵但阿五还是表示要前去看看,海源也二话没说欣然同意了,因为地域感知告诉他这里似乎没有任何危机,能感受到的只有如同麂子山的那种和谐与美好,或许是时间的流逝洗刷掉了这里的血腥与哀怨之气,新的生气也即将在这个看似阴森恐怖的地方诞生。两人来到了这个绿色的庞然大物前观察了一会儿,原来这东西只是一个阁楼,这么大个屋子应该只有可能是以前槽门族长的家,这屋子的结构和跑马田任大叔那个大院子差不多,是三层吊脚楼,看上去大气又不失精致。眼前这屋子废弃已久常年失修,又遭受了百年的风吹雨打和日晒雨淋,但还是如同一块丰碑屹立不倒,大概只有金丝楠木才有这般不可想象的本领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掩盖住了屋子的精致但同时也掩盖了它的破败不堪,让人觉得焕然一新,也许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与魅力。按说深山老林里一处废弃的老宅子应该让人觉得恐惧渗人,但在这儿完全感受不到那种不舒服的氛围,反而觉得这就像是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宝地。   屋子前面那八扇八门中只有堂屋那四扇门是没有被爬山虎覆盖的,看来这屋子应该还是有人在使用,不过肯定不是一般人了。阿五和海源在门外待了一会儿,来感知屋子里的情况,他们觉得屋子里非常的宁静,感受不到一点儿动静,不说这种屋子了就拿一般的民房打比方,房子里除了人之外也应该有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耗子,家蛇什么的,可这里似乎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海源明白了,这里面住的该不该就是野火岽那些挥刀乱舞的恶魔,他们不属于一般的生命,所以以自己的地域是无法感知的。他又想捅破窗户纸看看里面的情况,可是这些窗户纸像是施了法,比金刚岩还要硬,他又不敢发功,因为一动内力外面的迷阵就会发动。这时响起了一阵“嘎嘎嘎”,把正在思考的海源吓着了,原来是阿五推开了一扇门。可两人从外面啥都看不到,里面是乌漆墨黑的,于是他们决定去里面看看的。两人深吸一口气握紧各自的兵器准备发功以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危急情况,接着一起走了进去。   堂屋里的情况让他们十分惊讶,这儿并不是漆黑一片,也不是他们所想的危机四伏。和所预料的不一样,躺屋里非常干净,也不潮湿,还很明亮。屋子里大概放置了二十多盏正在燃烧的油灯,光滑明亮的青石板地面上有序的摆着八把太师椅和其他家具,这些家具上一丝灰尘都没有。金丝楠木做的墙壁上挂着牛角号,锦绣等精致的民族手工艺品以及琳琅满目的银饰品,看上去这就是一个普通大户人家的堂屋而让人忘了这里是个凶宅,鬼屋什么的。不过还是有些特别醒目的东西提醒了二位这是个不祥之地。堂屋最里面的墙上是挂着“天地君亲师”的牌位,下面则是一张一丈长半丈宽的大桌子,上面供奉着大大小小大概一百五十多个灵位,最大的牌位上写着一宋姓人家,这位大概就是这房子真正的户主。这些灵位前供奉着一些香烛,二人马上意识到这些人应该就是当年被恶魔杀害的遇难者,而这种形式算得上是赤菲的一种救赎而搞得心理上的安慰。正当海源认为这个赤菲真的是个改邪归正,弃恶扬善的“正妖”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彻底而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他感觉头顶上似乎有水滴下来,一开始还认为是房子年久失修漏水造成的,可抬头一看又让他再次触目惊心!   原来堂屋的天花板上吊着六具披着黑色披风的尸体,绳子的捆法颇有些讲究,先捆着双手再捆着脖子。每具尸体的双腿也被捆了起来,下面挂了个锈迹斑斑的大秤砣。海源毕竟是在七雷山上待过的,懂得些歪门邪道的常用套路,他知道这种做法是令死者永世不得翻身,更为可怕的是这或许还可能是借尸还魂,也就是通过这些躯体复活以前已经死去的恶魔!想想就觉得可怕,如此看来这赤菲很可能是打着归顺的旗子而偷偷的养精蓄锐,准备进行更大的阴谋。此时海源已是出了一身冷汗,阿五通过一番观察后似乎也发现了这里面的奥秘,不过惊喜是短暂的,更多的还是畏惧,他意识到自己这是判断失误了,这次可真的是进了龙潭入了虎穴,若是赤菲发现了,那绝对会杀人灭口的。他难得神情紧张的看着海源,然后低调而深沉的说到“快走!”   两人赶紧回头拔腿就跑,出了大门后他们顺着原路跑回去,可是这里显然有个迷阵,而且这个迷阵已经发动了,两人这是在残垣断壁之间瞎跑。直到大汗淋漓时二人才恢复了他们应有的冷静与理智,虽然迷阵千奇百怪,变化多端,但是万变不离其宗,阿五略懂些布阵之道,一般的迷阵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问题。他开始分析,盘算,经过一番思考后带着海源继续走下去,很显然他的做法是可行的,只见两人渐渐远离中心来到槽门的外围。这时路线也只剩一条了,这明显就是出阵前的征兆了,二人有些欣喜,想着即将就要逃出生天了。眼看着出口就要到了,两人也加了把劲儿,可他们又停了下来,因为有四根石柱子严严实实的堵住了他们的去路。阿五没想太多,举起十二磅锤去砸,可是刚到跟前时那些柱子上的鬼头突然喷出了一团团红艳艳的烈火,迅猛的向二人袭来。阿五赶紧收了锤,接着双手打出两团幽灵火。鬼头仍在不停地喷火,阿五也不敢收功继续发火抵御攻击,而海源现在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因为目前他不会任何法术,只能默默地给阿五加油打气。阿五那双红眼锃亮,狰狞又霸气的脸上条纹突兀,豆子大的汗从下巴上一滴一滴的落下。他感觉那鬼头喷的火特别霸道,根本不是幽灵火能够抵御的,他明白了这就是赤菲的地狱火!这可是在她的地域中,鬼头可以无节制的喷火,而自己就算是用尽所有力量也是无济于事的,但事已铸成大错,接下来就只能拼一拼运气了。   “傻站着干嘛呢!快来搭把手啊!要不然我们都得死!”阿五很是吃力地吼到。   “好!”海源赶紧将柴刀插在腰间的刀鞘上,接着运功发力,只见绿眼一闪,迅猛而强大的内力便输入到阿五体内。阿五被这阵强大的力量而感到不适,感觉内脏像是掉进火坑一样烫得钻心的痛,身体又像是极速膨胀,似乎马上就会爆炸。可海源的内力毕竟也是麻乌的力量,阿五很快就能很好的运行,接着将这股力量输出为幽灵火。顷刻间原本如腐草之萤的幽灵火迅速变得膨胀巨大,犹如一团龙卷风以横扫千军之势席卷而去,方才横行霸道的地域火瞬时间就被压制的奄奄一息了。两人紧张布满汗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接着又乘热打铁,让幽灵火变得更大,希望能以此将石柱吞噬摧毁。正当以为得胜之时一股强大又猛烈的炙热从地下喷涌而出,地狱火地狱火嘛,当然是来自地狱里的火。霎时间春意盎然的残破槽门变成了炎炎火狱,到处都是彤红彤红的烈焰,仿佛置身于一个大锅炉之中。二人当时专心发功因此忽视了其他地方的防御,那股强大的热流毫不费力的就冲破了他们的用来护体的内力,魔鬼般的炙热开始侵蚀他们的身体。两人的内力顿时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失去功力护体后那就是铁板上的烤肉,就是火坑里的烤红薯,全身的血液似乎开始沸腾并蒸发,肉体开始皮开肉绽,甚至还能闻到那股糊糊的味道。所幸的是他们的功力并没有消失,守护者形态也有效的保护了真正的肉体暂时受不到太多的烧伤,但火狱的温度正在飞速上升,继续下去的话灰飞烟灭只是时间问题。   阿五发现溪流那边似乎还没被地狱火点燃,他欣喜若狂,那感觉就像是发现了一棵救命稻草。“撤!快往沟边去!”他大声对海源吼到,接着双手握住十二磅锤“嘿!”的一声后,锤子朝着旁边的烧的通红的断壁残垣砸去,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隆声后,那些残垣断壁瞬间成为了炸魂下的灰烬。一条没被火狱侵蚀的路也被开辟了出来,两人赶紧顺着一条希望之路跑去,此时他们的躯体已被烧的黢黑,有些地方还烧成了通红,他们身上还冒着烟子。那四根石柱见人跑了,就加大火势并开始移动,他们喷出的火化成一个巨大的恶魔,正张开着血盆大嘴向两人袭来。阿五和海源回头一看,只见他们的眼神里充满着惊恐和空洞。他们赶紧蓄力起跳,终于是在火魔吞噬前跳入水中。   这里其实是个小潭,潭水够深,大概有个四五丈深,从岸上看来水质呈黑色,似乎深不见底。二人落入这个水潭中,只见潭水里瞬间冒出许多气泡,升腾起一些难闻的蒸汽,这景象就好比是将一块烧红的石头丢入冷水中一样。不过这二人倒觉得这下舒服多了,就像是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里突然可以大口大口的喝水。但是没等他们舒服多久,危险再次将近,二人发觉到这水正在迅速升温,不到一会儿就和冬日里的洗澡水一个温度了,他们赶紧出水看了看情况。水潭的中间记着一块两个方大小的石头,二人站在上面,他们的神情再次紧张起来。那四根石柱已经来到潭边并占据着水潭的四个角,它们正向潭里吐着火,准确说那玩意儿更像是被火烧化的石头一样的东西,在空中刚才的那个火魔已经化成一道火墙还不时的往地上喷射火焰,这下阿五的眼里似乎流露着一些绝望,他们是在劫难逃了! 麻乌地域   方才那潭平静清澈又凉爽的溪水顷刻之间已成为一锅沸沸扬扬的热汤,岩浆带来巨大热量轻而易举的让这潭水“烧开了”,潭水因沸腾而升起数个喷涌的水柱,并散发着一团团刺鼻的硫磺味的水蒸气。也因为岩浆注水时产生的波动使得潭水形成一道道带着烈火的热浪猛烈地朝着潭中那块“孤岛”扑去。此时的天空布满了红彤彤的火焰,烈火的疯狂涌动代替了原本变幻莫测的风云。这个无人问津的小世界仿佛置于一个火山口里,这地狱般的温度足够让一切生灵灰飞烟灭,然而水潭中间的石头上却有两个身影如丰碑一样坚定的伫立着。   难以忍受的热浪一阵又一阵的扑面而来,不断削弱着海源和阿五的体力和斗志,他们的防护已经出现了裂痕,意识也开始模糊,待他们昏迷之时正是丧命之刻。不过眼前涌来的岩浆唤醒了他们最后的警惕,这东西可是一沾上就会致命的,巨大的危险令他们打起最后一丝精神,准备做好殊死搏斗。阿五深吸一口这炙热无比又充满硫磺味的空气,尽管很是难受但也要强忍住免得运功失败,蓄好力后将十二磅锤往下一抡。一团幽灵火以那块石头为中心顺着水面四散开来,海源也赶紧运功支援阿五,现在这两人已经是使出浑身解数,拿出了吃奶的劲,大家都懂如果这个时候还不尽力而为的话,那就会丧命于这潭火水中煮成一锅肉汤了。阿五这次使出的幽灵火当然比之前庞大而迅猛了不少,这是阿五有史以来使出的最大的一团幽灵火,这团深蓝色火焰就像是一个火焰化的麻乌正在战争上英勇杀敌,即使是面对数倍妖魔也毫无畏惧之心。可是相比那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地狱火,这团幽灵火犹如腐草之荧光对比天空之皓月,好像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儿童要对阵一个彪形大汉。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即使两人毫无保留全力输入但还是如杯水车薪,幽灵火很快就被地狱火给压制,岩浆重新占据了水面并不断逼近潭中的那块石头,也就是二人的立锥之地。   阿五和海源并没有放弃输出,他们不情愿就这样葬身于火海之中,他们宁愿用尽精力透支而死也不愿意被地狱火无情的带走。两人强行撑了一炷香后,首先灯枯油尽的是海源,虽然他体内的麻乌力量无比强大,但是过于膨胀的幽灵火就是依靠他的内力维持的,火烧的越旺内力就流失的越严重。强大的透支感顷刻间替代了海源体内涌动的内力,现在的他又有一种比被火烤更严重的痛苦,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内脏停止了工作,接着血液停止了流动并开始凝固,最后呼吸不能进行了。海源脑海里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意识,他没想着赶紧撤功而是继续输出以求让阿五再活一刻,只可惜灭门之仇是不能报了,不过也好,马上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幽灵火的火势突然削弱了一大半,阿五这才意识到海源已经是没了气息。海源心中一震,赶紧回头看了看,只见海源的躯体已被抽成一具干尸,犹如一棵朽木,他那双被烧成碳黑的手仍然紧紧的搭在阿五的肩膀上。阿五瞬间鼻酸了,但作为一个硬汉他没有落泪。他万念俱灰的收了功,因为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的,还不如留点力气去思考遗愿呢。阿五双目无光,面如死灰地望着被烈火肆虐的天空,想到未能实现成纪前辈的遗愿那确实觉得可惜,又想到家里等他归来的妹妹那更是令人心痛,不过有个能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起上路那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了,只希望下辈子还能做兄弟。接着阿五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万念俱灰之时奇迹突然降临,阿五惊讶的感觉到又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飞速注入他那之前干涸的躯体里,如同是将死的树苗突然感受到了雨露的滋润,瞬时精神焕发。他猛的睁开眼,只见海源的躯体像是沁了水的种子一样,恢复了饱满坚挺之态,他现在就像是一个黑色的太阳,不断向外散发着麻乌的力量,另外一团强烈的黑色的气体正围绕着他高速旋转,正是这些黑气重新给阿五充满了能量。此时的阿五喜出望外,一改秃废之气,他重新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只见那团黑气越来越大,顷刻间将二人团团包裹住,这情景如同是进了黑树林里的黑罩子一样。黑罩子将二人与这魔鬼般的火狱隔开,他们仿佛是来到了一个清凉的峡谷之中,方才令人窒息的酷热顿时烟消云散,而且身体上的烧伤顿时被治愈,他们就像是获得了新生,重新焕发了生命的活力。   阿五明白了,他们此行虽然差点丧命但可喜可贺的是其目的总算是达到了,这个黑罩子正是海源释放的地域。有了这个东西,他们就会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在火狱里永远都不会出事。但是阿五并没有被这份希望给冲昏头脑他又想到了新的问题,目前海源的功力非常有限,其释放的地域只有方圆五尺这样一个范围,单凭这点地域保命是没问题的,但是无法冲出这个地狱火阵。另外海源还没有清醒,所以这个地域暂时无法移动,若是在海源清醒前赤菲回来了的话那就更加麻烦了。又是一阵哀愁替代了短暂的喜悦,但是现在还活着比什么都好,海源能在绝命时刻成功释放出地域不正好说明了天无绝人之路嘛,希望就是武器,生存就是胜利。阿五冷静下来思考着解决办法,正当想的入迷时他好像从罩子外面传来的一阵阵悦耳声,细听时察觉到这是一阵阵清脆的银铃声,阿五再次喜出望外。“有救了!”他甚是兴奋的说到,然后运起功来,他将自身的功力全部输入注入在黑罩子里,现在是不用担心内力耗尽的窘况,因为黑气在无时无刻的在给他充能。这样做的目的是就如同是发面团一样,那个黑罩子就是一团面,而他的内力就是膨胀剂,这样一来黑罩子慢慢的变大,地域覆盖的范围也渐渐增多。难道他指望着靠这种方法增大地域从而逃出去,阿五当然明白海源能维持地域的功力是有限的,所以这个地域并不能无限扩大,好比是一个气球,一直吹下去是会爆的,同理这个地域一直膨胀下去也是会爆的,但阿五要的就是这种情况。   半炷香的功夫过后,黑罩子放大了十多倍,不少地方已经出现了稀薄,阿五见此更是加了一把劲儿。忽然“嘭!”的一声巨响,黑罩子终于是爆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产生了飓风般的冲击波,将罩子里的黑气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处散去。这的确就像一阵超级飓风,之前狂妄的地狱火在它面前就像是在风中飘摇的烛火,要熄灭它轻而易举。狂风所经之处地狱火皆望风披靡,这股劲风不但灭了火而且还使温度瞬间回到正常,所以灭火后连烟子都没有。顷刻之间地狱火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天空恢复了他原本的湛蓝,云儿变回了洁白无暇,清风也凉快了,潭水也是清澈而平静。溪水对面的田野里也恢复了原本生机勃勃的景象,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好像这就是一场惊险刺激的梦。阿五总算是放了心,他收回内力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又猛的喝了好几口溪水,然后带点疯癫的得意的开怀大笑,以此庆幸自己还活着。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无力的咳嗽声,阿五转身一看原来海源已经苏醒了,只不过他可不想阿五那样精力充沛的,他就是一团乱泥似得蜷缩在那儿,奄奄一息的喘着气。   “你成功了!”阿五抓住海源的双肩激动的摇晃着“我们活下来了!”   “嗯嗯。”海源无力的点点头,然后费力的露出欣慰一笑。   “哎,你们没事吧!”只听见一个女声从小溪那边传过来,阿五早就知道向奚已经来了,因为方才在黑罩子里所听到的银铃声正是她手腕上的法器所发出来的,这是马勒的一个法宝,有破除邪阵的本领,刚才正是三人一起里应外合才破掉这个地狱火阵。   “没事!”阿五高兴的看着对岸的向奚并挥了挥手“我们这就过来。”接着他提起奄奄一息的海源一个起跳直接跳到对面的岸上,阿五扶着海源来到向奚面前微微一笑表示感激“多谢出手相助!”   向奚也笑了笑,可是她好像笑的极不情愿,连平时那迷人的酒窝都没有浮现。忽然之间她就变了脸,接着狠狠地打了阿五一耳光。这架势搞得阿五是一头雾水“你……”,向奚接着哭了起来,并带着哭腔骂到“你这个混蛋!竟然冒险来这个地方,你竟然天真的以为这个恶魔是个好东西,你要是丧命了我该怎么办,你那妹妹该怎么办,你怎么就这么不负责啊!”骂完后她大哭起来。   阿五此刻心生一阵惭愧,心想着这次实在是自己的失误,因为自己错误的判断险些让自己和海源丧命。他低下了头,然后抱住了向奚“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做险事了。”向奚也抱紧了他,继续哭着。   只是海源失去了阿五手臂的搀扶从而一股脑栽到地上,他现在想发火也没力气发,心想着大爷我都已经快死了,你们还在这谈情说爱,肉不肉麻啊,还有此地不宜久留啊!   清晨的栏山中一片寂静,万物刚刚从昨晚的黑罩子里脱离出来,还没来得及恢复原本的勃勃生机。但是在一片宁静之中却隐藏着两股强大的气息,就像是潜伏的猎手正准备展开一场猎杀行动。在那茂密的灌木丛里的确藏着两个大家伙,一东一西形成犄角之势。这两不是什么野兽也不是妖魔,两人屏住呼吸,压住脚步无声的接近他们要猎杀的目标。海源突然停下来然后朝着两丈远的阿五打了个手势,示意要他停下来隐藏好。因为海源已经可以确定是时候出击了,他悄无声息的从腰间取出一把飞刀,瞄准目标蓄好力后猛得打了出去,只见银光一闪,飞刀精准的刺中了猎物。只是这招并不致命,听得一阵惨烈的嚎叫后,一只约有八十多斤长着獠牙的大野猪,拖着它那流着血的身体快速逃离,那把飞刀还稳稳的插在它的臀上。   “快赶!快赶!”海源猛的起身大声喊到“这畜生受伤了,跑不远!”接着拔腿便追。阿五见视赶紧起身奋力追击,在跑的时候他调侃了一下“你可真是个吹牛大王,说什么自己的飞刀天下第一,连个野猪都搞不死。早知道我就该一叉子扔过去,绝对让他没活路。”   “哎哎,你懂个毛。”海源反驳到“刚才那个方向只能打到他的屁股,甭说了,快追,别让那畜生跑了!”两人没有施法,不过跑的也比常人快的多,但那头大野猪实在是太彪悍了,一开始两人不能望其项背,好在那东西受了重伤,所以这差距是越来越小。追击到一丈来远时,要看就要到手了,阿五也扬起叉子准备打去。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石堆,野猪一个起跳就跳了过去,这时只听得“嗦”的一声,一个高速飞行的物体扎中了腾空的野猪,并将其扎在了旁边的树干上。二人大吃一惊,赶紧过去察看情况。海源仔细打量了一番,扎死野猪的是一根挑柴用的仟担,那担子刺穿了野猪的脖子,令其瞬间毙命又扎进了树干。海源点了点头称赞着“好功夫啊!”   阿五却感到事情不妙,赶紧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只见一个身影正朝他们走来。此人身高八尺,穿着一身青色麻衣,脚踏一双稻草鞋,头戴一顶蓑叶斗笠。这身打扮甚是普通但又有些神秘,走近时见其生的一张孔武有力的国字脸,虽然胡须有些乱但也算是眉清目宇,相貌堂堂。其身板也是魁梧挺拔,想必也是个硬汉子。   海源见其走来赶紧夸奖到“伙计你好身手啊,从哪儿练来的?”   “我就是个砍柴的,哪里练过啊。”那人微微一笑然后取下了自己的仟担,然后对着二人使了一个抱拳礼“有幸相会啊。”   “幸会幸会。”阿五回了礼,然后带着疑问说“兄弟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的确不是。”樵夫接着说“我是楠木岗的,别处杂木稀少,只好来此山看看,希望莫要见怪。”樵夫这话听起来挺真诚的。   “没事,没事。”阿五带点僵硬的笑了笑又说“只是你得多多注意,这林子里不怎么安静。”   “啊?”樵夫像是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细细揣摩后估计是懂了,只见他点了点头。两人交谈的时候海源可忙活起来了,他拔出那把梭镖,接着取下垮在腰间的柴刀,然后“嘿”的一声将这头野猪砍成了两扇,这刀法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在林子里。海源收了刀起身对樵夫说“今天是中元节,我们打算弄点野味改善伙食,这家伙虽然是我们发现的,也多亏兄弟你出手帮忙,这样你也搬一扇回去改善生活吧。”   “这……”樵夫似乎有些犹豫,他看了看劈开的野猪觉得甚是不错“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兄弟真是直爽豪放,我就喜欢结交你这样的人。”海源很是热情的顺着。   “哈哈哈。”三人的欢笑声回荡在这片已经恢复生机的林子里。   两人打算请这位樵夫回去吃顿饭,可那人表示得赶紧做完东家给的事儿。在回去的路上,海源扛着那半扇野猪肉哼着小曲儿,快活着呢,阿五就没有这般生气了,他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以至于有些愁眉紧锁。   “阿五哥,你说这肉是红烧好还是炖了好,是做肉丸子还是搞成扣肉啊?”海源这番话说的有些小孩子的味道。   “嗯。”阿五像是已经灵魂出窍了,海源翻了翻白眼说到“怎么,搞这么大一头还不开心啊?难不成是因为分了别人一半有些不爽呢。”   “才不是哎,我会稀罕这几块烂肉啊。”阿五这下反应但是快,他带着疑惑说“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人有些奇怪啊?”   “有什么好奇怪的。”海源这会儿的心思估计只在肉上面了“不就是一个砍柴的吗?”   “你好好想一想,难道那根担子没让你有些察觉吗?”阿五这是故意要打断海源的那点小心思。   “这有什么好想的啊。”海源觉得今天的阿五有些讨嫌,一向斩钉截铁的他现在怎么就婆婆妈妈的,正当觉得厌弃时脑袋里灵光一闪还真想到了“你不会是怀疑那货是尖峰之主吧?”   “这倒不至于。”阿五的愁容这下消失了,他继续说“那向玄老爷子还在呢,所以尖峰之主不可能变成一个年轻人,再说他身上没有任何守护者的气息。”   “是啊。”海源接着说“我也没察觉到他有什么可疑之处,或许他就是一砍柴的吧。”   “没发现不等于就没问题。”阿五带点严厉的说“反正要随时保持警惕,多加注意。”   回去之后,二人吃了阿部准备的早饭,饭后开始处理野猪了。这处理起来还真有些费力气,首先要烧上一大锅开水,把野猪烫软,然后开始褪毛。因为海源将野猪劈成了两半,所以褪毛很是麻烦,如果是整猪的话可以用向腿吹气的方法让猪皮膨胀起来,这样清理起来就容易多了。可这半只怎么整……不过办法总是有的,阿五乘着阿部不在的时候使了幽灵火,猪皮褶皱里的那些不容易除尽的毛被蓝火三下五除二的搞干净了。接着就是把积血放出去,清理内脏什么的,最后切肉,一共切了三十多斤,阿五打算给自家留一点,剩下的送给那些孤寡人家。   处理完猪肉后已经到午时了,是时候做顿杀猪饭慰劳一下了。准备起灶的时候只见向奚背着个大竹背篓从后山上来了。她带了几条鱼还有一些糯米,说“过中元怎么少的了打糍粑。”于是就先不做饭了,准备做糍粑!四人都很高兴,一起参加了动员。阿部和向奚把糯米洗好淘好,先放大锅里煮至半熟后再捞出来放进饭甑里蒸到喷香喷香。阿五和海源先用石磨磨了些黄豆粉然后把那个上磨盘给搬下来,搬到堂屋门前并将磨盘上的灰尘和油渍清洗赶紧。阿五又找到了两把小木锤,清洗干净后只等糯米饭了。待糯米蒸好后将饭甑抬上来,把喷香喷香的糯米饭倒在磨盘上,这时候就得赶紧了。海源和阿五拿起那两把木锤,只见他们俩往自个儿的手心里吐上一口唾沫后你一锤我一锤的将那些糯米饭团捣糊,这期间还得添个人手来翻动那些饭团。直到糯米饭团被打成粘糊糊的一团粑粑时就可以了,然后将这团东西放进撒了些糯米粉的大簸箕里,然后就可以捏糍粑了。糍粑捏好后可以趁热马上吃掉,直接吃满口清香,粘性十足。要是觉得单调还可以加点料吃,之前不是磨了一些黄豆粉吗,往那里面加点盐或是糖,然后包在糍粑里面,这样吃更有一番风味在里面。   四人忙的不亦乐乎,当然也开心地不亦乐乎。对于他们之中每个人来讲这也许都是他们有生以来最为开心的时刻,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没能感受到他们应该得到的父爱和母爱,这的确是他们的不幸。但他们又是幸运的,命运安排他们相聚一起,看着氛围似乎就是一个温馨的家,不过好像少了一个和他们一样有些共同遭遇的人,但他也来了。正当做糍粑如火如荼的进行时,阿五突然变了脸色,他停下了手上的活儿,全神贯注的看着菜园子外面。海源也发现有些不对劲,他顺着阿五的眼光看去,只见得一个身影立在那边。   此人身着一件白袍,蓄着长发,头上插着发簪,背上背着一竹筐还挂着一把宝剑。相貌生的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仿佛一白面书生,但又透露着几许仙风道骨,想必是位高人。只见海源也停下手里的事,喜出望外的跑了出去。 团聚   只见海源喜出望外地跑了出去,他大喊了一声“师兄!”。没错,突然出现的这个白衣人正是海源在七雷山的师兄杨宏景,海源是摆出了一副极其兴奋的样子但这位杨法士却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对海源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热情似火的海源一见故人那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冲到跟前准备来个熊抱的时候这才发觉自己的双手上满是黏黏的东西,尴尬一笑后只好作罢。   “哎,师兄,你怎么来了啊?这次下山是回来看看还是另有他事?”一阵欢迎后海源感到这气氛像是有些不对劲,一来这儿可是阿五的家,他知道师兄以前和阿五交过手而且还被阿五伤的不轻,那么这个时候师兄突然出现在这儿是为了什么呢?二来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七雷山上的小师弟了,现在自己成为了一名守护者,也就是说和阿五是穿了一条裤子,这守护者在他们学法之人的眼中和那些恶魔等同,凭师兄的功力现在应该能感受得到自己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力量,那么自己和师兄那般亲如兄弟的感情可能会不复存在,关系也会转变为敌对。想到这些事情后海源那股热情顿时消散了不少,现在能做的一是静观其变,二是组织话语去应对窗户纸捅破后的事吧。   “中元时节奉师命下山,巡游于山川之间,以防兴风作浪之物。”海源听了这话更是感觉不对劲了,他很了解自己的师兄,这人下山之后一般不会说出这种之乎者也的话,更何况现在是面对一个熟人。还有这话语中像是流露着一丝言外之意,难不成师兄已经是识破了自己的身份,把自己视为了“兴风作浪之物”?   正当海源疑惑之时杨法士突然开怀一笑,这一笑令海源感到轻松了许多,因为这时的他才是自己所熟知的师兄。杨法士说到“师父要我们下山来转转,我来这茶山卖点平安符,讨点打发,走到下面时闻到了一阵清香,原来是你们在打粑粑,不知能给点打发啊?”   “当然可以了。”此时海源又有一些犹豫不决甚至是难堪了“只是……只是……”原来师兄这狗鼻子是闻到了糍粑的香气从而跟了上来,不过这可是阿五的地盘,两位算得上有些恩怨吧,现在要是突然干起架来,这局势该怎么收拾啊。正当海源左右为难时阿五已经不知不觉的来了,只见他板着一张甚是严肃的脸,看上去似乎对来者很是不爽,仿佛是只需要一用力他那双嗜血的红眼就会亮出来。再看看师兄,则也是一副再遇冤家时的神态,只是临危不乱,似乎很有信心来应付这个曾经让他大吃苦头的对手。双方的目光对峙了一会儿,这架势就像是他们俩第一次相遇之时,四目之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一场似乎一触即发。   但是束手无策的海源怎么没有意料到正当火药味最浓烈的时候,双方竟然莞尔一笑。首先是杨宏景打破了这番僵局“阿五兄弟家里好生热闹啊,山下打糍粑的也有,只不过数你家最香啊,能否让我讨个打发啊?”这话听着是客气,但说的也不算是疏远。可见形势是好了起来,这可让海源松了一口气。   “好啊。”阿五也不再是板着脸了,说起话来也不像是针对外人。“杨师傅也和我们一样吧,不如今天就在这儿过节算了。”   杨宏景欣然同意了,接着阿五带着他来到房前给向奚和阿部引荐,他们似乎融合的很快,杨宏景放下那个竹筐帮起忙来,欢声笑语再次充斥着岭上。只剩下海源还在那儿发呆,他现在更是困惑不解了。这样的结果他当然愿意接受了,只是他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充满着和谐和愉悦解决的,还说师兄对他为什么会和阿五在一块似乎感到没什么好奇怪的,难道这背后还有自己不为知的事?他想了想,总之这样处理是再好不过的了,至于为什么,等到合适的时机问问不就知道了。开悟之后海源抛开心里的疑惑,继续加入到打糍粑的行列中。   糍粑打完后大伙儿就开始做饭了,虽然今天人手比较多,但是这顿饭用时相当之长,主要是因为那野猪肉实在是太老了,炖了许久才炖烂。不过也没有哪个来发牢骚,一来今儿确实是热闹,是个喜庆的氛围。二来望着八仙桌上大碗大碗的美味佳肴,谁还有心思发脾气啊。主要的大菜有三个,除了炖野猪肉外还有一条大大的红烧鱼,这是向奚从穿石潭带过来的,还有一道就是锦鸡炖蘑菇。这等伙食对于普通人家而言就算是年节时团年饭也未必有这么好,当然了这点东西当然无法和大户人家的“十二大碗”相比的。对于这些人来说比美味佳肴更为重要就是这一份份巧妙而难得的人情,在坐的五位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都经历了说不完的苦,流了流不完的泪。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如浮萍般的他们在命运巧妙的安排下相聚在一起,这样阴差阳错的共同经历让这些人之间的感情变得特别浓厚,比如杨宏景,虽然之前和阿五之间存在着不小的误解,和阿部和向奚也才刚刚认识,可一坐下来就能迅速和大家融为一体,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兄弟姐妹,这大概也可以说是“同病相怜”吧。   虽然五位还是第一次相聚于此,但小小的屋子里丝毫没有矜持的味道,每个人都是有着一肚子的话要向大家倾诉。尽管阿部这人是不能说话的,但是每个人的发言她都是一字一句认真倾听的,那双充满灵性的大眼睛中也时不时的在传达着不尽的言语,流露着万千思绪。杨宏景还从古腊带来了一坛好酒,这更让在场的男人们兴高采烈,也使屋子里的融洽更升一级。为了做这顿饭大伙儿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当然也得慢慢来享用它,反正也半扇野猪肉绝对够吃。这顿难得的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快到二更天的时候阿部有些撑不住了,于是退下饭桌,打了热水,洗洗睡了。待阿部那边没了动静后,四人就开始谈论他们的“正经事”了。   杨宏景喝的正上头,但也没有过于亢奋,他感应到阿部已经熟睡后第一个转移话题了。他发出一阵低沉的苦笑,接着说到“想不到我作为一个学法之人,今天竟然和你们三位大魔头一起喝起酒来,我这个法士当的真是不及格啊,每次下山后不是喝酒就是吃肉,如今你们这些人混在一起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海源早就喝过头了,一阵极其的亢奋后现在正坐在椅子上发起懵来。向奚是没喝酒,只是她实在是摸不清杨宏景的这番话是个什么意思,只觉得刚才那种和睦相处的气氛似乎已经消失了,还认为这法士的性格有些变化无常,刚才还称兄道弟的,现在却讲出这般冷话来,所以她不知如何回答才是好。还好阿五倒是个机敏过人的家伙,虽然和杨宏景打的交道不多,但却能一下就看出他的言外之意。   “是啊,这一切尽是造化。”阿五效仿着杨宏景的笑容说到“我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和你这个法士称兄道弟的,但是我相信你和我们一样有些一样的愿望,有些共同的信念,因为大家都是某些事情的受害者。杨师傅你想必是个识时务明大局的人,即使彼此之间存在着门派上的差异,还是会懂得什么叫求同存异的。”   “说得好啊。”杨宏景欣然一笑,还拍起掌来。“果然人不可貌相,阿五兄弟貌似一山野村夫,实则为修身养性的隐士啊。”   “哈哈,太奉承我了。”阿五笑了笑接着说“我算个什么狗屁隐士啊,就一乡巴佬而已。难道会说几句酸话,就可以说自己是文人骚客了?”   “此言差矣。”杨宏景收起笑容,摆出一副颇为认真的样子。“一般的文人骚客能承担得起守护者的位子吗?你肯定是胸怀大志,有些成就一番抱负的雄心。”   “玩笑话。”阿五又苦笑一阵,然后也收敛笑容,严肃的说“我可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不过一直想完成前辈的遗愿罢了。我也不在乎什么守护者的身份,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以前那是没办法,现在有能力了当然得想方设法去完成这个心愿。”   “前辈的遗愿?”杨宏景像是来了兴趣“那你方便说说你准备怎么去做吗?”   此话一出向奚赶紧看了一下阿五,那双蓝眼睛似乎在示意着什么。阿五对向奚点了点头,接着对杨宏景说到“其实在我们喝下那碗酒后我们就已经把你作为我们之中的一份子了,相信你心里也是暗地同意的,所以你也应该了解一下目前的情况。所谓成纪前辈的遗愿就是不要再让类似海源兄弟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这种惨剧的根源就出在我们这些所谓的守护者身上。虽然正是因为守护者们的共同努力,才保得创曼之地千百年来风调雨顺,太平长安。但也埋下了不少隐患,另外一些守护者早就已经变质,不再把守护的使命放在心上,而是成为了为自己牟利的手段,所以这个世上不再需要守护者东西了。成纪前辈和马勒前辈也曾为之努力过,但二人都遇难了。至于怎么做我现在还没盘算清楚,不过目前出现了一个我最不想出现的新情况。这还是个比较严重的情况,就是一百年前被守护者们降服的恶魔赤菲借着归顺守护者,共同守护创曼的名义实际上在养精蓄锐,企图东山再起,更为糟糕的是她可能复活了以前的六大恶魔。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抛开前嫌,联合其他守护者在赤菲和六恶魔不成气候的时候一举歼灭,否则后患无穷。”   “什么!”之前的海源还是迷迷糊糊的醉酒状态,和熟睡无两样。可这时突然清醒过来,还大声喊出二字。阿五赶紧扭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用食指竖在嘴前作出一声“嘘”。海源这才明白过来,他低声说“你是说先要和其他守护者合作?也就是说要和达二穿一条裤子喽?这事老子坚决不干!”海源像是来了点气。   “你这是胡闹!”阿五严肃但又不是爆发的吼到“你可要不是一般人了,你早就是一位守护者了,你得以守护者的责任和使命为重!那些作恶的守护者固然是可恶,但你也应该非常明白那些恶魔的危险更大。达二与你有灭门之仇我很清楚,我也发过誓一定会帮你报仇,但是现在的形势不一样了,得以大局为重,在恶魔面前我们守护者必须保持高度的统一。”   “可笑啊可笑。”海源露出了狰狞的笑,那双冷峻的双眼似乎还闪过了一道绿光。“阿五哥,我本以为你是个明白人,什么事情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可是你今天怎么说出了如此糊涂的话。”   “海源!”向奚这时喝住了他“阿五说的没错,你可别被私怨冲昏了脑壳儿。”   “我这不是为了什么私怨,而是为了大家的安危。”海源像是有些愤怒“你所说的在恶魔面前守护者们必须保持一致那只怕是你一厢情愿吧!你既然已经知道有些守护者们早已抛弃所谓的使命来横行霸道,那么你怎么敢积极肯定他们愿意联合起来呢?就连所谓的尖峰之主向老爷子也对他们没办法,一直都是妥协,你又有何德何能将这盘散沙凝聚起来呢?再说达二作为麂子寨的守护者,其眼线遍布整个麂子山,难道他就察觉不到赤菲的动静嘛?我看那个达二早就和那些恶魔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肮脏秘密!还有马夏和夸子这两个打家劫舍的抢犯,想和他们合作那不就是与虎谋皮,死的最惨的肯定就是我们!”   “一派胡言!”尽管阿五也有我愤怒,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千万别惊醒阿部,他只是轻拍了一下桌子吼到。“你这就是被私仇给冲昏了脑子,什么是大局你都分不清!”   “你才是个糊涂车子!”借着酒力海源似乎又增添了几分怒气,现在的他似乎不在考虑声音的大小。“应该争取的人我们当然尽力争取,可是那些作恶的人你也要争取,你这就是糊涂!”   “你……”阿五强忍住极速上升的怒气,憋住即将爆发的情绪,强装平和的说“那请问你又有什么高见啊?”   “谈不上什么高见,至少比你那馊主意好的多。”见阿五语气平和了不少,海源也安静了下来。“眼皮底下的急事就是尽快除掉达二这个最大的祸害,再去和向老爷子商量干掉夸子和马夏这两个败类,这样才能达到一致对付缇萤的目标。”   “这就是你的高见?”阿五又是一阵苦笑“你要知道少了一个守护者就等于是我们的这杆秤上少了一个秤砣,而恶魔那边就多了一个秤砣,自相残杀的事情亏你想的出来,你这不是报仇心切又是什么!”   两人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场争斗足足吵到了三更天。阿五和海源吵得是红眼瞪绿眼,最后几乎快要打了起来。海源毕竟喝过头了,就先撑不住了,只留下“反正我要杀达二!”这句话就回房睡了。阿五则继续喝着酒来消气,争吵时一言不发的杨宏景这时当然明白阿五心里极其不爽,就和他一起喝。三碗酒下肚后,阿五的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脸色也恢复了。借着向奚洗澡去了的这段功夫杨宏景说到。“阿五兄弟,阿源今天的确有些冲动,你们名为师兄弟,实则也算的他半个师父了,这样顶撞确实不好,我在这代表他向你赔个不是,希望你多多宽恕。”说完杨宏景干了一碗,缓过酒气后他接着说到“你们也相处了大半年,应该清楚他的性格吧。阿源十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就是报仇这件事,正因为这个信念他才有勇气活到现在,才会毅然成为一名守护者。所以今天他的话语里多少是带点报仇的情绪,我想若是这个信念一旦成为泡影,保不定会作出什么冲动的事。大家都是无依无靠的人,我希望你多能为阿源想想,至于恶魔的事,我们七雷山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这样你就多了一个大秤砣,放手去做吧!”说完这段长话后,杨宏景因为那碗酒喝得太急了而被酒力击倒,去和海源挤一个床睡了。   阿五喝光了剩下的酒,他是个好酒量,喝了这么多后还是头不晕眼不花,只是觉得体内有着阵阵热流在翻滚,五脏六腑烧的有些难受,于是就去外面吹吹深夜的秋风。和夏风的清爽凉快不一样,这秋风带来的是萧瑟与忧愁,吹了一会儿便觉得自己仿佛衰老了不少。今晚悬于苍穹的当然是一轮满月,皎洁的月光也是一年里最为明亮的时候,在岭上看茶山的三个槽门就像是白昼一样是一览无余。阿五吹着凉凉的秋风,沐浴着皎洁的月光,这心里是有喜有忧啊。喜的是五人今天就像是一家人一样热热闹闹的,忧的是这个刚刚团聚的家里就出现了裂痕而且过了今天接下来又该如何进行下去呢,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人自然也有悲欢离合,团聚只是暂时的。想到这些,阿五陷入沉思之中。大概是快到了四更天的时候,向奚拿着一件外套出来了,她轻轻的给阿五披上并轻轻的在他耳边说“小心着凉啊。”   阿五停止了思索转过身来深情的看着向奚,在无比皎洁的月光下,向奚那绝美的容貌更是充满了魅力,那双大眼睛在月光下微微泛滥,微笑的嘴边浮现着一对迷人可爱的酒窝,像是说马勒是个夜怪物的话,那么向奚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夜美人。两人四目相对了许久,也许他们是在用眼神和心灵在交流吧。   “我想明白了。”阿五还是打破了这份温柔的宁静“这次真的是我错了,先不说海源的想法是否合理可行。这人今天的行为的确情有可原,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转眼已经到了十年,他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的心里似乎除了复仇之外就没有别的事,他忍气吞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一刻。我这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气,要不是你们在场还真搞不好会和我打起来,看来这是他的一个底线。更何况我早就答应会帮他报仇雪恨,如果这个时候改变主意,他必定会坐不住了,而我们的计划不能少了他啊,所以为了能稳住他我觉得还是按他说的去做吧,你觉得呢?”   “你怎么做我都赞成。”向奚不假思索,她深情的看着阿五说道。此时的阿五激动不已,他一把将向奚拥入怀中,两人就在这秋风中,月光下相拥了许久…… 牛王寨   转眼之间已经是到了深冬时节,平时就无人问津的麂子山到了深夜那更是寂静的可怕。其实这个人类不敢踏足的地方倒是个野生动物的天堂,从这个地名来看就应该有所体会,所以这个麂子山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在黑夜算得上是热闹的,只是大多数者无法理解和体会这种氛围,于是只好理解为是一个死寂之地。但是到了这个时候那可真的就是名副其实的万籁俱寂,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可以在山中肆无忌惮的徘徊。本来就是以阴森诡异的麂子山经过黑夜和寒风的添油加醋后更是变得恐怖万分,不说走进去体会一番,即使是现在对面的小河坡远远的望过去,那些左右飘摇的树枝和芭茅草就足以使人猛打一阵寒颤了。   平日里那些死气沉沉,毫无生命气息的树木在黑暗和寒风的双重作用之下像是激发了它们积蓄已久的力量,现在正乘风而起,看上去如同一群刚刚解除封印的魔鬼,随风飘摇的枝叶是它们张牙舞爪的身姿,狂风呼啸则是它们发出的阵阵怒吼。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可怕,那些动物们因惧怕死死的躲藏在它们的洞穴老窝之中,莫要说嚎叫了,恐怕是连大气都不敢出。按说在这个时节,这儿的寒风往往会刮一个晚上,可正值高峰之时却戛然而止。动物们或许在思考是不是那些魔鬼玩的没劲了今晚提前睡了去了,还是它们遇到了能收拾它们的硬石头。风停不久,山林里又想起了另外一种声音,这种声音很普通但也很奇怪。普通的就是稍有常识的人听得出这是踩在落叶松针上的脚步声,奇怪的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出现脚步声?要知道即使是在白天外人也不敢进山,更何况还是个之前狂风乱作的黑夜,在微弱的夜光下依稀可见几个身影。走进时一看是七个身影,看上去还是人的身影,他们都披着带帽子的披风,走在中间的那个身材小巧瘦弱,旁边那六个看得出都是彪形大汉,其中还有一个大块头。他们像是从山下的野火岽走上来的,现在正在朝着麂子山半山腰走去。   快到半山腰的时候周围的植被已经不是各种杂木树了,而是一片白茫茫的芭茅草林子,这感觉就是到了茅草界一样,只觉得这些芭茅草是一望无垠,像是漫山遍野都长满了这种草,但若是从远处看上去并非如此。七人在茅草林前停住了脚步,中间那人望了望这片林子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便走了进去,其余六人也相继跟了过去,这片茅草林果然不一般,里面可以说是暗藏玄机。虽然进去只有一条路但去了里边才发现不少羊肠小道纵横交错,仿佛是构成了一个庞大的迷宫,而每堆芭茅草像是在慢慢的移动,也就是说这些道路是变幻无穷的。面对的这样的怪像这行人并没有惊慌失措,看上去是镇定自若,从容应对,准确的说是那个小个子带对了路。芭茅草中本来是有一些动静的,但似乎却被这些人给震慑住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便走出了这个茅草林子,他们看到十丈来远的地方灯火阑珊,那儿像是有个槽门之类的东西,当他们准备继续走的时候一个野兽般的声音传来了。   “站住!”这声音就像是用野兽的口腔发出的人话,十分的粗犷。“什么人敢擅自闯入牛王寨!”话音刚落只见十来个身影围了过来,他们皆是身材高大的大汉,黑夜中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只是他们的眼睛发出了只有野兽一样的反光。这些人穿着皮毛做的大衣,带着狗皮帽子,手里拿着长刀和梭镖,看上去来势汹汹。   见这群人来对峙,那六人像是有些蠢蠢欲动,蓄势待发准备冲上去一阵厮杀。小个子即使没有回头看看情况但感受到了身后的阵阵杀气,然后摇了摇头。接着走上前对那些人说“我是你们的老邻居了,怎么不认得了?”原来这个小个子是个女的,她的声音虽柔但却有些笑里藏刀的感觉。“带我去见你们的头头儿吧。”   带队的那个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放行并带着一行人朝着寨子走去。这个地方还真有点槽门的样子,有南北两个门,里面有民房五十多间,不过这里的房子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寨子的中间是快铺满青石板的大空地,这应该是他们搞集体活动的地方。空地以西也就是靠着山崖的地方有一栋三层楼的大房子,这个倒是全木结构的,看上去比不少土地主的房子还要气派。看守们把这行人带进了这栋大房子,赐坐看茶让他们在大厅里等候,自己去叫主子了。这个大厅那可不是一般的奢华,楠木都不算什么了,这地上铺的可是珍贵皮毛做的地毯,墙上贴的是用牛皮做的精致绘画。正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牛头,那两根庞大而夸张的触角是十分的霸气。牛头之下是一铺着虎皮的宝座,搞得跟一土匪窝似的,但土匪真要是有这等家产那还当毛土匪,早就转行成为皮草业巨头了。半炷香的功夫后这里的主子来了,这人身着睡衣还披了一件貂皮大衣,脸上带了点惺忪。此人身材十分臃肿,挺着一个庞大的将军肚,虽然是一脸横肉但感觉是威严而不凶恶,嘴下留得那一撮胡子让人感到有些老态龙钟。只是他是个秃子,但没秃光,外面留了一圈头发,其实这样还不如剃个光脑壳儿呢。刚才也忘了把帽子带上,此时见了众人显得有点尴尬。此人正是创曼的守护者之一,有些牛王之称的达二。只见他坐在他的宝座上把二郎腿一翘,打量着这些身着黑色披风的人。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达二皮笑肉不笑的说到“原来是我那老邻居啊,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牛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小个子还是用着绵里藏针的语气说到“我要是今天不来看看,恐怕再过几年您就会忘了还有我这号人物吧。”   “哈哈,玩笑话,玩笑话。”达二收起他那难看又狰狞的笑容接着说到“老伙计深夜造访,想必是有什么大事要说吧。”   “即然您牛王是个直性子,那我也不买关子了。”小个子将她那对丹凤眼一迷然后慢慢说到“最近有人要置你于死地,您可得好好注意啊。”   “哦?”达二一听这话吃了一惊,躺下的身子猛的就起来了。“那你说说是何等人?”   “牛王可曾记得在十年前,水牛湾下有户人家,那户女主人是个接生婆。”   “嗯,容我好好想想。”达二作出一番思索的模样,片刻后低声的说“我记得,当时我请人接那妇人来寨子里接生,可是那妇人违背诺言将寨子里的事情说出去,于是她暴病而死,那也是她自作自受罢了。他男人也不知好歹,竟然上山找死,那就只好成全他喽。”   “赶尽杀绝,您这招可真是狠毒啊。”小个子的丹凤眼再次一眯说到“可是他们好像还有个儿子是吧?”   “这我当然知道了。”达二接着说到“那小子早已中了咒,就是不死也会成为一个疯癫之人,我算是斩尽杀绝了,哪里还有人来要我的命?”   “不过您真的失算了,那个孩子当年并没有死,也没有疯,现在活的好好的。”   “那又怎样!”达二拍了一下扶手“一介匹夫有什么本事能找到我的头上算账?”   “如果他只是一个平凡之人,我何必又会在深夜里前来告诉您呢?”小个子脱下了她的帽子,这人果然是缇萤,准确的说是赤菲。因为现在她的样貌完全看不出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姑娘,异常苍白的脸上显露出的是死气沉沉,仿佛所有的面部肌肉都是死直僵硬的,唯一还看得出灵活的地方就是那双变化多端的丹凤眼了。“说起来你可能不会信,但我说的的确是句句属实。那小子当年正是被成纪所救,现在已经成为了第一代麻乌,所以我才会专门来给你提个醒。”   “哈哈,笑话,真是笑话。”达二一听这话不但没有感到惊讶反而得意的大笑起来。“那又如何啊!当时成纪就是借口这个事想把我给除掉,结果呢?被我打的落花流水最后落个生死不明的下场,如今这个毛小子就不知天高地厚敢来干我了?不是好笑又是什么呢?”   “看来牛王您是信心十足啊,可是多做点防范也没什么不好的啊。”赤菲接着说“听说那个成纪是让他的两个徒弟分别继承他的衣钵,所以这次找上门来的可是两个麻乌哦。”她的那双丹凤眼再次一眯“要不让我的这六个兄弟留下来做帮手吧,到时候都不用你亲自出手,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哦?”达二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正准备同意时又觉得这个赤菲肯定有些问题。“多谢老邻居的心意了,不过还是让这些兄弟们跟着一起回去吧。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担心这个事,所以对牛王寨的防御上下了不少功夫,现在即使是成纪也不敢说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另外这也是我和那小子,和麻乌之间的私怨,所以就请你不要干涉了。”   “好吧。”赤菲斩钉截铁的说到“牛王果然仗义,那么我只有祝你多多保重了,在下告辞。”   达二本想让赤菲他们在寨子里过一夜,但赤菲以有事在身拒绝了这个邀请。一行人又连夜下山,这时候狂风再次大作,吹的林子里是稀里哗啦的。这时赤菲对她的同伴们抱怨到“没想到这个老家伙他并不糊涂,还想了一招除掉我们的计策,真的是老奸巨猾啊。”   “那刚才我们为何不一起上把他做掉?”说话者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割稻子的短工,因为这类人说起话来就像是镰刀割稻子一样,简练、直接又干脆。   “他肯定是要做掉的,但还不是这个时候。”赤菲接着说“其实根本就不用我们出手,只需要在旁边看看守护者们自相残杀的好戏就行了。”话说完后,七人像是乘风而起,消失在了这漆黑的杂木树林中。   时间又过了一个多月,如今已是年节的前一天了。昨天夜里就开始飘起了雪花,这是入冬以来第五次下雪了,只是前四次都像是在小打小闹,这次真像是认真的。早上起来放眼一望,这雪景真是让人惊叹,这并非是因为在南方雪不多见,而是这么大的雪实在是稀奇。用银装素裹这个词是已经完全不能形容了,大地上似乎是盖了好几层白白的大棉被,完全就是一片苍白的世界,看不到一丝不同的东西。至于那些茫茫的群山,现在看来就是一座座高高的雪堆。岭上的积雪更多,那棵大枫树的主干被围了两尺多高,可这雪花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阿五昨晚睡的并不安稳,他知道外面的雪下的很大,生怕房顶会被积雪压塌,但黑瓦还是很能抗的,要是茅草房还真不好说。也得亏前辈留下了这座结实的房子,一直以来风雨不动安如山,庇护着兄妹二人。阿五起的比以往早了一点,起床后先在火坑里生起了大柴火,先挂上一炉锅的水,待会洗漱好用。接着他开了门,一阵寒风袭来免不得会起一身鸡皮疙瘩,打一阵寒颤。门前的积雪已是有了一尺多高,屋檐下有些十几条七八寸长的冰挂。阿五摇了摇头,从屋子里找来一把大铲子铲起雪来,这样也好暖和暖和身子。不一会儿海源也起来了,他先到火坑边烤点,缓过神来后帮着清理积雪去了。接着向奚也起来了,因为今年冬天她不想一个人在穿石潭那边挨饿受冷了,索性搬了过来,此时热水已经烧好了,她取下炉锅到了热水来洗漱,然后在火坑上放了三脚架准备做早饭。   阿五和海源已经是将门前,打谷场和油棚里的积雪清理干净了,这身上现在也是暖烘烘的,不过不能被这些舒适给迷惑,必须马上穿上之前脱下的厚棉衣而且来到火坑旁把汉渍烘干,毕竟若是一不注意得了风寒那的确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两人洗漱之后便开始吃饭了,早饭还是一如既往的普通,就是糙米粥和甘薯,只是入冬后可以吃烤的甘薯了。天一冷阿部的病又犯了,入冬以来她就卧病在床,现在还好来了个向奚可以照顾她,这给阿五减轻了不少压力,为此向奚还给她开了小灶,比如阿部的早餐可是鸡蛋白米粥。另外向奚懂得一些草药知识,她搞来的药虽然没有药房里的那么珍贵,但效果确实要比那些庸医弄的方子好,这使兄妹二人的这个冬天不再像以往那样忧心忡忡。   吃完早饭后海源和阿五烤了一会儿火,然后穿上笨重的大棉衣,带上有护耳的棉帽子,一人挑上一对竹筐子,背一把锄头出了门。此时外面还在飘着鹅毛大雪,吹着刺骨的寒风。两人往着西边的林子里走去,在茫茫雪地上留下了两行差不多大的脚印。林子中树大多被厚厚的积雪压低了头,二人得注意时不时从树上掉落的大雪块。不少树木不堪重负被拦腰折断,倒下的枝叶横七竖八的在林子里,这场面又让海源想起了和大蛇的搏斗,非常混乱不堪,但也不必担心。待雪过天晴后定会有人来清理,毕竟这些雪压木是难得的柴火。二人来到林中的一处空阔地带,这儿有个大雪堆。二人先扒开积雪,露出一个方圆五尺的土堆。两人又拿起锄头挖了起来,这可不是在挖坟啊,一般的坟哪有长这样的。他们挖开了这个堆,只见里面尽是黑黑的木炭,每年入冬后阿五都会在这里烧炭的。不仅自己过冬不用愁还可以拿来补贴家用,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三批木炭了。两人又费了一番功夫将木炭装满了那四个竹筐子,休息一会儿后挑着筐子出了林子,朝着山下的槽门走去。   这阿五还真有点生意头脑,这批炭在前段时间就烧好了,可他并没有急着挖出来卖掉。这场大雪下的还真是时候,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卖炭那肯定要比平时好多了,而且今天家家户户都要烧肉,猪肉和炖肉,为了明天的团年饭做好准备,所以要用到的炭会比较多。槽门里到处弥漫着猪皮烧焦的糊味和煮肉时的香味,两人挨家挨户的叫卖,有的贫苦人家阿五就免费给了他们一些炭,因为自己小时候是受过他们的恩惠的。有不少人家见两人到来会请他们尝一尝自家的煮肉,这个时候讲客气的话会被视为偏见的,所以尽管去吃吧。海源一开始并没胃口,他在想些一会儿要做的事,但又想到这可能会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于是豁然开朗的吃起来。阿五是选对了日子,才刚过中午那四个竹筐子已经是空空如也。回到家中,向奚正在做午饭,今天吃的也很普通,主食是苞米饭,菜有豆腐皮炖腊肉,酸菜还有一些坛子菜,只是给阿部准备了黄豆炖排骨。吃过午饭后阿五和海源围着火坑在椅子上睡着了,向奚则去给阿部喂饭了。   渐渐的外面的雪停了,天空也逐渐放晴,大地在饱受寒冷的蹂躏后终于是得到了阳光的怀抱,虽然这只是夕阳,但这却是春天到了的象征,是希望到来的象征。阿五感受到了照射进来夕阳,他的心顿时就暖和了不少,醒过来后发现海源早就醒了,他正在发着呆烤着火,看上去像是有些焦虑和紧张。阿五伸了个懒腰接着打了个哈欠,然后说到“准备好了没?”   海源缓缓地转过头来,看了看阿五后慢慢的点了点头。   “那就收拾东西去吧,是时候上路了。”阿五双手往膝盖上一拍然后起身,他来到油棚里从那个不起眼的黑暗角落里拿出那柄十二磅锤,阿五就如同看一位老朋友似的看着这柄锤。他又找来了一块抹布,认真细心的擦去锤身上那厚厚的寒霜,使锤子再次发出那种充斥着肃杀之气的寒光。“老伙计啊,我们终于可以打一场大战了,你可得给劲点啊。”阿五扛起锤子出了油棚,向奚在外面等着他,见了阿五后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迷人可爱的笑。“珍重啊。”   阿五笑了笑“要是我没回来的话,拜托你照顾好阿部啊。”   “不许说晦气话!”向奚厉声说到“为了阿部,为了我,你一定要回来,记住了吗?”   “好好好。”阿五点点头接着说“那还要麻烦你一件事,一定要准备一桌子好菜等我们回来!”   “嗯!”向奚又露出了那甜甜的笑“没问题!”   海源收拾好了东西,他来到了阿部的房间,此时她正在睡觉。海源不想打扰她就没有叫醒,他走了过去握住了阿部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阿部那美丽的容貌,他想在这最后一刻能多看他一眼。现在的阿部有些微胖了,不过看上去比以前的气色好了不少,相信明年的冬天她一定可以摆脱病魔的折磨。阿五进来看到了这一幕,他想给海源一些时间到海源未免看的太久了,只好敲了敲门板,海源明白要走了,只要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移开了目光。   此时的夕阳更加浓烈了,将白白的积雪完全渲染成金黄金黄的,看上去整个世界如同是一金色的沙漠或者是大海。两人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了“嘎达,嘎达”的声音,在夕阳下两人的身影如同巨人一样庞大,只是留下的脚印是真实无假的。 潜入   夕阳无限好,只是太短暂。还未能等到太阳落山,未能看到绚丽多彩的霞光,之前万里无云的晴空在顷刻之间阴云密布,刺骨的寒风接踵而至,不一会儿雪花又飘了起来而且还是鹅毛大的雪。旧雪未化,新雪又至,使得这片大地更像是白色的荒漠,好不容易暖和起来的人心此时又冷了下来。海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是到了他期盼已久的时刻,十年来朝思暮想的计划现在终于是成为了真正的行动,不过他却怎么也提不起以前那种无所畏惧的激情与勇气,紧张和不安开始在他的心头里蔓延开来,甚至还有了想打退堂鼓的念头,似乎是这场异常的大雪让他心里的复仇之火无法燃烧起来,但是这个机会并不是总是有的。   两人先来到水牛湾下,海源简单的祭拜了父母,由于时间非常紧迫,没来得及说得上什么便离开这里前往要潜伏的地方。要潜入达二所在的寨子那肯定不容易,和穿石潭,野火岽之类的地方一样,那儿也有迷阵。寨子的北门外是一般的迷阵,也是当年的马勒所建,破起来难度不大,但是那里特别危险,达二不但在那边严加防守而且后面就是赤菲的地盘,所以行不通。南门外的迷阵就要复杂些,只有经过达二的特殊批准才有资格进入,更何况之前成纪强行闯进来后达二更是加强了防御,所以两人想独自从南门进入简直是异想天开。不过办法总是有的,他们通过向奚得知麂子山中有一口小池塘,那旁边生长着一棵特别的树,在年节前一天的黄昏时刻那棵树便会结出一种奇怪的果子,达二会派人将这些果子采摘回去,于是就可以利用这个时机潜入牛王寨中。   二人到达那个池塘时天色刚好暗了下来,他们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不正常的树,都是些普普通通的松树和樟树。正当他们对向奚的情报感到质疑时一阵狂风突然吹来,这阵吹风他们睁不开双眼,站不稳脚步,为了怕被吹跑只好卧倒在地上。这阵怪风也就是一溜烟的事儿,来的快走的也快。此时二人已被大风吹起的积雪覆盖的严严实实,他们带着狼狈的从雪里爬了出来。他们没有嘲笑对方狼狈不堪的时间,因为这种突然的情况只能说明这附近有问题,于是两人开始警觉起来,密切注视着周围的环境。海源也展开了感知地域,使劲搜寻着异常的举动,他发现位于池塘西北角的一棵樟树似乎不正常。他叫上了阿五赶紧去看看,这地上尽是厚厚的积雪所以晚上的视线还是不错的,再加上守护者们过人的视觉使他们看清了真相。这看上去就是一棵普通的樟树,只不过相比周围的大了一点儿,再往上看去那就不一般了,只见树上结满了密密麻麻,黑压压的果子。海源马上摘了一个下来仔细的观察着这个东西,这种果子他从来没有见过,它是黑色的,有苹果那么大,外边圆润光亮有些油桃的感觉,又有些像是大号的麦李。大胆的他啃了一口大吃起来,他感觉这东西看着不错,其实并不好吃,这味道就像是本地所产的梨子,果肉非常的粗糙,有些扎喉咙,汁水也是涩涩的,也不是很甜。但是之前他已是有些口渴了,吃这个总比吃雪强吧,所以就把这果子给吃完了。   阿五的关注点并不在树和果子身上,他到处看了看,寻找一个绝佳的潜伏地点。在处理好留下来的脚印后二人带着竹筐子钻进了离樟树不远的一处茂密的低树林子,开始了漫长的等待。雪是越下越大,气温也是越来越低了。两人蜷缩在林子里,寒冷在考验他们的意志。现在可不能使用内力来抵御外界的寒气,这样会被发现的。也不能展开运动暖和暖和身子,必须要保持绝对的隐蔽,还得控制住呼吸,以免呼出的热气太大而被发现。这个雪夜比昨晚更加寒冷,池塘表面上开始结冰了,二人的大棉衣已被雪水渗透,现在有变得坚硬似铁,像是盖上了坚冰做的被子。他们只能缩成一团打着哆嗦,还是控制住打摆子的幅度以及避免磕牙的声音太大,更重要的是必须保持高度的注意力,不能因为寒冷而分神。时间已是快到了三更天,可林子里还是静悄悄的,阿五开始沉不住气了,他怀疑是不是达二早已有了警惕,为了安全这次就不会来摘果子了。正当他分心思考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林子深处传来了……   不出阿五所料,来的人还比较多,正好可以实行鱼目混珠的计策。只见来的人大概有二十多个,他们大多是普通百姓的模样,穿着大棉衣,挑着一对箩筐。只不过有六个人是穿着皮大衣,戴着狗皮帽子,腰间挎着长刀。这些人身材皆高大威武,一个个虎背熊腰的,最为显耀的就是那一双双如野兽般的眼睛,在夜色之下发光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光。海源早已冰透的躯体里一股热流喷涌而出,接着那团复仇之火开始熊熊燃烧。他认得出那些带刀的正是当年带走自己母亲的人,怒火令他的身体逐渐解冻,他握紧了拳头,咬紧的牙齿。那群人来到了树下,百姓模样的人马上摘起果子来,六个带刀的则去了周围把风。见那些带刀的去了远处后阿五和海源悄悄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他们挑着竹筐子打算混入摘果子的百姓堆里。就在这时一名带刀的突然回来了,两人来不及闪避被他发现。海源意识到这次行动可能暴露了,于是一边做好运功迎战的准备一边摸了摸腰间的飞刀。   “你们俩还不快点帮忙!”那人的声音非常粗狂,就像是用野兽的腔调发出的人话。   两人松了一口气后连忙点了点头,然后混到人堆里劳作起来。海源发现这些打扮成老百姓模样的人好像真的就是一般人,从他们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特殊气息,但现在也没工夫去思考这些事情,反正到时候只会做掉达二和他的帮凶。这树上的果子还真的是多,四十多个箩筐都被装的满满的,尖尖的。果子采摘完成后众人挑上沉沉的担子在那些带刀的人的监视下朝着大山深处走去。在海源还小的时候就已经是跑遍了这个麂子山,按说这山中的每一个细节他都清清楚楚,但此时他却觉得这里似乎从未来过,完全像是另外的地方。现在他又不敢使用感知地域,不然会被那些人察觉到的。其实也不必担心这个,跟着他们走自然会到牛王寨的。他们大概走了四五里山路,海源这时发现前方像是有些灯火,他明白了那里就是牛王寨,是他十年来朝思暮想着要报仇雪恨的地方。此时心里的怒火更是烧的旺,他想立刻拔出柴刀砍翻这几个守卫,然后冲进寨子手刃达二。不过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他心里也很清楚,这是最后的关头了,这个时候必须得忍住最后一口气,不然不但前功尽弃还会丧命于此,所以必须按照计划中那个几乎是万全的做法。   他们顺利的进了南门来到牛王寨中,寨子里的景象与海源所想象的大不一样,这里并不是什么类似恶魔居住的那种惊悚恐怖的地方。寨子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平常的槽门,而且这要比他所见过的大多数槽门好的多。虽然大多数房子还是石头垒成的,但房顶上都是铺着黑瓦,而且规划的整齐划一,井然有序,还有一个供集体活动的大场子,现在他很难想象这里竟然住着一个大魔头。守卫们带着这些民夫朝着达二的大房子走去,海源也惊叹这栋大宅子的壮观,它高三层,在晚上是无法看清更多精致的细节,但看上去灯火阑珊,非常的气派,看来只有向老爷子的院子才能和这儿相媲美了。守卫们留在房子外面,民夫们挑着担子进了厅堂。这里面的装饰更是气派,但海源没有心思观察这些东西了,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躺在铺着虎皮座椅上的那个富态的大汉了。想必这就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了,海源一时心血来潮,这时他已经有些不能自制了。恨不得冲上去就是一顿乱砍,要不是阿五及时暗中提醒,恐怕他真的会做出所想的事情来。   民夫们放下担子,向达二问候之后带着扁担走了。海源和阿五则继续站在厅堂里,达二见这两人不走,想必是有什么事。只见他那满脸的横肉抖了抖说到“你们为何还不离开?”   海源极力克制住自己,尽量保持着怒而不显。但一时紧张竟然忘掉了准备的话语,阿五见此赶快说到“小人方才下山发现一不同寻常之物,特来将此奉上。”阿五倒是成熟冷静些,即使面对同样有着大仇的达二也能做到淡定自如,话语流畅毫无破绽。   “哦?”达二像是有了一些兴趣,他从椅子上起了身。“赶快呈上来。”   海源此时还是呆若木鸡的站着,他在认真的看着达二但又尽量不露出愤怒的眼神。阿五见海源不动于是暗中提醒他可以上了,但是海源并没有察觉到还是注视着达二。   达二此时感到有些不对劲,他皱了皱眉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快拿来!”   海源终于是被达二的厉声回过神来,只见他嘴角一翘,一边慢慢的走上前去,一边从作出要从口袋里掏出东西的样子。达二此时瞪大眼睛,他要看看这葫芦里到底是买着什么药。   “去死吧!”海源大呵一声,摸出两把飞刀迅速向达二掷了过去。   达二早就意识到这两个下人是有些不对劲但没想到他们不搞先礼后兵的套路直接来了个突然袭击,两把飞刀在昏暗的灯光下拽出两道银光向着达二袭去。达二根本来不及躲闪,左右胸前分别中了刀,本以为这次刺杀就快成功了,可让海源大跌眼镜的事情出现了。这飞刀就像是碰上了坚硬的花岗岩,并没有刺入达二的身体里而是掉落在地上发出两响“哐当”声。海源甚是吃惊但却没有迟疑,他的双眼立刻闪出两道绿光接着拔出柴刀一个起跳朝着达二劈过去。达二似乎没有从刚才的突然遭遇中缓过神,面对着比飞刀还快的海源那更是没有防御可言的。海源凌空劈来一刀,达二的眼神里终于是出现了那么一丝恐惧。“嘿!”只听他大呵一声,接着双手合十夹住了刀刃。此时海源更是大吃一惊,看来这个达二还真是名不虚传,根本不像是自己所想的老态龙钟,不堪一击。柴刀被一股山岳般的强大力量夹得死死的,因为海源出刀是用了内力的,所以被钳住的不仅仅是柴刀本身,还有海源本人。这时他是进退不得又想不出其他的法子来脱身,倘若他会幽灵火,那么或许可以得救。   阿五拿出藏在竹筐里的十二磅锤准备上来帮忙,但厅堂外达二的手下们听到动静后一股脑儿的冲了进来,这下他得对付这些家伙了。相比野火岽的那些小恶魔们,这里的喽啰可以说是相当厉害。若是化作一团混战那阿五还可以各个击破,但他们是训练有素,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忘阵法。他们将阿五包了三层,最外面两层喽啰拿的是长长的梭镖,最里面一层是一些拿长刀的,这些无论是近战还是远战阿五都无从施展。而他们却可以全方面全角度的展开攻击,虽然这些攻击暂时被阿五一一化解,他们也不敢贸然进攻,怕阿五找到薄弱地带来个突破。但要是这样相持下去,那么阿五束手就擒只是早晚的事。再说海源那边,他和达二展开了达二。这个老狐狸打算乘海源无可脱身之时和他拼起内功,待他灯枯油尽后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了。可达二没想到这小子内力之高深完全超出他的想想,他的力量似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反而是自己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照这样下去自己反倒成了肉。思索一番后,只见达二嘴角一笑,接着拨动右腿朝着海源踢去。   但是达二毕竟有些老了,这一脚显得有些缓慢,而海源的反应力经过彪曳的训练后早已异常过人,他也踢出一脚。两人的脚相中,双方多少会受到点冲击,海源乘着这个时候奋力收刀,顺利的摆脱了达二的钳制借着一个后空翻躲过了达二再次飞来的腿。此时达二从他的宝座之下拿出了两板宣花大斧,然后大呵一声向海源砍来。此时的达二像是变得非常灵敏了,他就像个两百多斤的炮弹朝着海源飞来,海源晓得这两板斧接不得,即使是接住了,全身经脉也是震得难受。他凭借着过人的反应用起跳的方式以毫厘之差躲过了这两板斧,然而达二的反应也不差,他早就意识到这小子过躲开但也怕是出的虚招,所以只是一板斧着了地,另一斧子向着海源跳跃的方向挥去。这斧子的速度远比跳跃的速度快得多,所以海源就不得不出刀挡住这一击。但他并没有把全部内力注入刀上,只听得“嘭!”的一声,只见得一阵电光火石后海源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给击飞,好在之前留了一手所以即使这冲击很大但还没到失控的地步,他并没有踉跄地撞到墙上反而借着墙壁双腿一登从高自低的发起攻击。达二再次一笑,他觉得海源这是在以卵击石,他可以毫不费力的接住这一击然后再次钳制住海源。达二将两板斧交叉拿着,这样子就像是个大剪刀。他用剪刀口接住海源的死神天降,然后这只大剪刀就夹住了海源的柴刀。正当达二准备再次得意时,他发现虽然已经钳住了海源,但这小子这次的力量仿佛大了不少,于是达二稳住脚盘和海源角力。这或许就是遇强则强吧,尽管达二拥有山岳般的力量,但海源的潜力也在不断的增长,这也就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把剪刀开始松动了,达二不相信这个小子竟有如此之大的本事,继续发力比下去。   此时的海源是面红耳赤,全身上下青筋暴出,他感觉就像是和一座大山在玩跷跷板。疯狂的较量让他的身体达到了极限,虽然他是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但是释放力量的载体却只能经受得住这个程度。透支感很快就到来了,但是他还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巨大的痛苦令他想起刚来阿五家推磨的时候,刚开始他并不相信人能推得动那个磨子,但是自己还是是成功了。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只听大呵一声“嗨!”那只看似牢不可破的“剪刀”终于突破了。   达二集中一身的力量瞬间就被突破,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个巨大的震撼。更要命的是由于那两板斧的巨大惯性导致他的双手暂时失控,只见他的双臂向后摆去,胸膛此时就暴露无遗了。海源抓住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去接着劈出一刀,束手无策的达二的眼神里再次流露出巨大的恐惧。只见达二眼中闪出一道金光,这道奇怪的光就像是一记铁拳在海源出招之时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胸口上。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打飞一丈多远,扑通落地后,他发现不但是内力被打散了,而且五脏六腑以及全身骨骼都被打成重伤。接着一口热血从口腔里喷涌而出,他现在是身受重伤动弹不得了,更不要说重新发功了,连眼里的绿光也渐渐暗淡下来。此时此刻海源连呼吸都是十分困难,更不要提说话了,就连疼痛都叫不出。他明白了,方才正是达二的绝招,当年成纪前辈就是因此财在了达二的手上,没想到今天又重蹈覆辙。   “哈哈哈哈哈哈。”看着倒地不起的海源,达二得意洋洋的大笑起来。一阵得意之后达二提着两板斧慢慢的走向海源。“想必你就是那个侥幸活下来的小子吧,我知道你恨不得把我砍成肉泥,为此你坚强的活着,还加入了守护者练得一身好本事。可到头来这又有什么用呢?早知如此还不如抛下仇恨另寻他路,只是你没得机会了。”   海源虽然毫无动弹之力,但还是用尽全身之力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达二看了后又是一阵嘲笑“看着你生不如死的样子我也有些心痛啊,那我就做个好事吧,让你的爹妈不再久等了,他就去陪他们团聚吧。”说罢举起斧子向海源砍去……   阿五被那些喽啰困住一时没得办法,但这样也为海源拖住了一部分力量。直到海源被达二击倒,危机万分之时他终于急了起来。一时间急中生智终于是想出了办法,这个法子也简单,那就是他的看家本领了。喽啰们抱团迎敌,确实有着铁桶般的防御力但是烧起来也是极为方便的。于是这二十多号喽啰瞬间就被蓝火吞噬,连挣扎呐喊的机会都没有就灰飞烟灭。只见达二举起斧子准备砍下去,阿五赶紧拿起大锤飞步向达二砸去。若是达二出手快一点,恐怕海源已经是没了命,但就是因为他的傲慢让这一板斧刚好被阿五碰上。见阿五袭来达二赶紧调转锋芒去接阿五一击,事情来的匆忙让他忽视了这正是阿五大招,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后,达二的两板斧已被震飞,达二也被这巨大的冲击飞了出去撞到了墙壁上,只见他那引以为豪的厅堂里变得是一片狼藉,那些精美的兽皮地板有的残缺不全,有的烧毁并发出阵阵刺鼻味。   待他缓过神来才发现阿五早已扛起海源溜之大吉了,达二是大发雷霆,他对赶来的守卫大声训斥“赶紧给我找!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给老子找到!”守卫们离开后,他又挥舞起斧子在厅堂里砸了一番,发尽脾气后他冷静下来诡异的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到“你们是跑不掉的,我的迷阵你们根本无法走出。” 报复   今夜的牛王寨没了以往的寂静与祥和,取而代之是攒动的人头,嘈杂的声音和晃动的火把。许久没有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了,每家每户都被动员起来,民户们被全副武装的守卫分成了若干支队伍,在领到火把和武器后就被组织起来到寨子的各处展开地摊式搜索。南北两个口子也接到了命令,加强了兵力和防守,几乎是做到了插翅难飞的水准。霎时间,麂子山上到处都是明晃晃的火把,到处都是狼狗凶猛的吼叫,当然这只有在迷阵里面才能看得到,听得见。年节即将到来,若是搜寻无果恐怕这个年不可能过的安稳,所以所有人都像是表现得很积极,对这种紧急动员没有丝毫的抱怨,在山中更是不放过一个草丛,一块石头,一处山洞。只为了早些抓到人,回去好好过个年。   达二一直引以为豪的东西就是他的这个迷阵,不但布置的森严,无懈可击,而且相比其他地方的迷阵这里面可以说真的是大的可怕。虽然看上去牛王寨是在麂子山里面,但是真要是进去看看会发现里面的世界要比麂子山大上好几倍,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人进了麂子山后会觉得有些地方他根本就没来过。而且这个范围一直在扩大,尤其是十年前当水牛湾的百姓们撤离之后,他的扩张更是肆无忌惮。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这个引以为豪的东西如今竟然成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就算是动员了牛王寨的所有人可还是捉襟见短,真要对所有地方进行地毯式搜索,那可要花费不少时间,用时越长海源他们突破迷阵的可能就越大。   阿五在行动之前就花了不少时间仔细研究了向奚提供的牛王寨草图,这是以前的马勒在为牛王寨构建迷阵的时候绘制的。在逃脱达二的魔掌后阿五扛着奄奄一息的海源快速来到了他觉得安全的地方,牛王寨后面有一道高崖,那上面有个叫柴狗窝的地方。阿五觉得那儿会是个令人出乎意料的地方,于是带着海源来到了那里,一路上他还十分注意血迹的处理。海源流下的血都被他用幽灵火给消除掉,由于控制得当这些火并不会融掉周围的积雪反而融掉了自己的脚印,好让寨子里的人无处可寻,另外他还制造了不少假象,想把搜寻者往别处引。   顾名思义,柴狗窝这个地方的确是山中野兽的聚集之地,别说是普通人了,就算是达二的这些守卫也不敢单独来到此处。不过它们终究只是些一般般的野兽,阿五身上所散发出潇潇杀气令它们胆战心惊,一声未嚎的就离开它们赖以生存的草窝和巢穴。不过这些野兽并未走远,它们正在四周徘徊,像是在伺机而动,或许是从奄奄一息不省人事的海源身上闻到了猎物的味道。阿五找到了一个比较大的柴狗窝,清理掉积雪后又从别处找来了一些干草铺上去,接着将海源放躺下。这家伙本来就伤的严重又经过跑路这一折腾,他的生命就更像是如履覆冰。此时他的身体不在抽搐,苍白如灰的脸上尽是斑驳的血迹,体温也像是一大块坚冰,若不是还有些微弱的呼吸,那就是和冻死的人无异了。   阿五很是清楚,海源这是中了达二金光眼,这是一种精神攻击,其所造成的伤害是由内而外的。一般的由外向内的伤害,是可以通过运行内力来达到修复的目的。但是这种攻击可是直接摧毁内力,从而使身体丧失维护的功能,最后不治而亡。这种情况还不能通过借助外力来治疗,那样就会死的更快!所以阿五现在能做的只是帮助海源取暖,让他不至于被冻死,剩下的就只能看海源的命了。阿五开始运气发功,他将幽灵火控制在很小很小程度,这样既不会被外面看见,也能为海源提供一些热量。但是这样操作是很费精力的,因为现在不能像战斗中那样收放自如,必须严格的控制,所以是很费功夫的,另外之前为了阻挡达二而使出的炸锤也消耗了他大部分的体能。持续的释放幽灵火那更是一种巨大的消耗,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阿五就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接踵而至的就是极其难受的透支感,但他依然强打起精神,不留余地的释放出宝贵的热量。由于阿五体内的热量都释放了出去,那他防御寒冷的能力暂时就削弱了很多,严寒开始降临在他的身上,这对阿五而言又是一个严峻的挑战。渐渐地他感觉到自己的躯体似乎是变成了一座人形冰雕,阿五还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血流速度慢慢的减缓,五脏六腑的运转频率也渐渐的低了下来,接着就觉得血液像是快结了冰。但他仍然不肯收功,只为海源多争取一些时间,直到他的幽灵火彻底熄灭,阿五也累倒了。   野兽们见那里没了动静就认为是它们所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它们压低脚步,保持警惕地摸了过去,只见两人不动声色的躺在窝里,于是它们派了一只柴狗前去打探。它来到二人身旁小心翼翼地试探一番后确认这两个人类已经毫无抵抗能力了,狗王看到示意后双眼瞪的一闪接着露出了狰狞又狡黠的笑,它率领着众野兽先是悄无声息的走近,等它确认无误后众狗张开了它们的血盆大嘴,发出了渗人的磨牙声,然后一起朝着两人扑了上去。千钧一发之际一团黑气腾空而起,这些黑气是从海源身上迸发出来的,它就像火药爆炸之后产生的冲击波,来的迅猛来的强劲。几条冲在前面正处于腾空状态下的柴狗瞬间就被这强大的冲击力打飞到几丈之外,剩下的柴狗见势后变得是惊恐万状,纷纷带着恐惧的哀嚎扬长而去。危险解除后这团黑气又进一步扩张,直到把二人包裹起来。这黑气里面如同是个小小的温室,也像是烧着火坑的小屋子,之前刺骨的寒冷被驱散了,充满着希望气息的温暖笼罩着这两个饱受了寒冷与伤痛的年轻人。   随意一阵暖洋洋的快感在心窝子里涌出,接着全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阿五让这阵令人极其舒适的暖意给唤醒了,他发现先前那痛苦至极的痛苦感已经消失,油尽灯枯的身体此时再次充满了能量。他欣慰的笑了笑,果不其然海源这家伙的命就是大,跟着他也是好运连连,有惊无险。阿五在之前的昏迷中迷迷糊糊的听到了柴狗们的动静,当时是万念俱灰的以为会葬身于这些野兽之口,幸好海源在这绝境中再次成功的释放了地域,才使得他们逃出生天,现在想想还真是心有余悸啊。高兴了一阵子后阿五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发现海源虽然已经释放了地域但现在其情况并不乐观,海源收的伤实在是太厉害了,即使是在对自己极其有利的地域中现在也未能苏醒过来,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幸运的,因为他能撑到释放出地域那么剩下的艰难也一定能克服的。   虽然是处在牛王寨的迷阵之中,但是五更天后可以听到外界传来的阵阵清脆的爆竹声,覆盖在大地之上的厚厚积雪如同是一个巨大的扩音器让这些吉祥的声音更加清晰。“爆竹声中一岁除。”此时爆竹声象征着年节开始到来了,家家户户在这个时候也应该团聚一堂,接下来就要享用一年中唯一一次如此丰盛的团年饭了。此时此刻外面的团圆幸福与被困在柴狗窝的那两人的孤苦伶仃形成了显明的对比,海源在一个时辰前就苏醒了,不过此时的他仍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如同是一个身患绝症的病秧子。他本想继续休息好恢复体力但这些爆竹声折腾得他安不下心,并不是这些声音过于嘈杂过于密集过于刺耳,反倒是因为太悦耳了,这声音里传达的是幸福是喜悦是希望,让一个深处困境的人感受到这些东西后那当然会我心澎湃,激动不已什么的,但是一阵愉悦感之后巨大的现实落差又令他叹息连连。   “好香啊,真的好想啊。”海源撑死一口气说着。“我闻到了红烧鱼的味道,还有肉丝,排骨,蹄子……”接着他抓了一把雪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呵呵呵。”这话以及海源的举动引得阿五一阵苦笑。“你还是省点力气吧,阿部还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嗯哼?”海源一听这话似乎来了劲儿,现在都不用像刚才那样作出一副非常吃力的样子了。“听你这么说你是同意我来做你妹夫了?”   “呵呵,你若真是喜欢又怎么会考虑我的想法呢?”阿五接着说到“我们在一块也有这么一段时间了,你是个靠得住的人,你对她也是真心真意的,我相信你永远不会嫌弃她,阿部跟着你我是很放心的。不过人心隔肚皮,你还是得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海源欣慰一笑,但紧接着他又收起了笑容。“可是现在报仇失败啊,我们又被困住,都朝不保夕了哪还有心情谈这些啊。”说罢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怎么才能出去。”阿五也抓了一把雪吃起来“我仔细研究过牛王寨的草图,马勒前辈当时怕达二做大就特意留了一手,做了几个破绽之处,不过你的仇还报不报?”   “当然要报了!”海源毫不犹豫的说到“就在今天,就在年三十送他上西天吧!”   天亮之后二人的肚子闹得更加厉害了,照这样下去不但不能继续找达二报仇,自己搞不好先饿死了。海源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阿五只好单独出去找找,可这天寒地冻的哪有活物可以寻得到呢,就连昨晚那群气势汹汹的柴狗也见不到半点踪迹。阿五费了很大一番力气从厚厚的积雪下挖出了两条葛根,这可是大补的好东西,可是看看海源那要死不掉气的样子还能啃得动这冻得像铁块的葛根吗?现在也没有办法做成葛粉,看来还真要他将就一下了。好在阿五回来的时候在一个树梢上发现一个野鸡窝,他喜出望外的爬上树去掏窝。那里面没有野鸡,倒是有七个野鸡蛋,他想了想还是不要全部拿了吧,只拿了三个就走了。然而这些食物对于这两个大汉而言只是杯水车薪,还不够塞牙缝的,饥饿仍然在折磨着他们。不过这些东西还是缓解了它们的燃眉之急,海源现在可以重新运功来恢复体力,阿五也抓紧利用这点补充的能量。   年节这天就没有看到飘雪花了,到了午间乌云开始退散,万道金光终于是突破了这层阴云组成的防线继而照耀在这饱受寒冷肆虐的大地上。不同于昨天的回光返照,这次是真正的解放了,天空中的黑云是越来越少了,湛蓝的苍穹在久违之后终于新容初现。地面上的气温是节节回升了,之前那如城墙般坚不可摧的厚厚积雪在春神的强大力量下开始土崩瓦解,这象征着“白色帝国”即将支离破碎,走向灭亡。积雪消融后的水渗入大地,形成翻浆,蕴藏在泥土中的生命接触到雪水的滋润后瞬间激活,一阵阵芬芳穿过土地弥漫在天地之间,这就是春天的味道吧。天气一好转,那两人的心境也好了很多,他们像是从失败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又恢复了那份该有的信心。海源也恢复了一部分的活力,但这还远不是最佳的状态,他正在和阿五策划着新的行动,打算利用下午的时间到处制造假象,尽量让牛王寨的兵力都出去寻找他们,最后乘着寨子空虚的时候集中对付达二。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新的情况又来了。   正当他们讨论的正热的时候海源突然停止了,他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低声的说“好像来人了,在东北方向,离这大概一里路,估计有十来个。”   “哦?”阿五一听却显得有些兴奋“我们有吃的了,这样好了,我去会会他们,你静观其变吧。”说罢阿五拿起十二磅锤,朝着海源所说的位置奔去,他的速度很快但却没有搞出大的动静。柴狗窝东北角的一个坎下还真的来了一队人,这些人都是那些手拿梭镖或是长刀的守卫,只是那个带头的好像有点不一样。他的块头要比守卫们大一点,但从气质上却有些稚嫩,这些拿着一把长柄大斧,看上去有几分达二的感觉。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搜寻着山上的一草一木。此时阿五从坎上一跃而下,这些守卫确实是训练有素啊,他们并没有被这个突然闪出的人弄个惊慌失措,反而在短时间里反应过来然后布阵将阿五包围。   “哈哈,竟然有这样的事。”带头的那个得意但又不是轻心的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弟兄们把他拿下回去领赏去!”   “别别别。”阿五赶紧认了怂“我是来投降的,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嘛。”   “哦?”带队的叫住了守卫们“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啊?”   “别误会,我是真心来投降的。”阿五这时还把他的锤子给放下了“这山上又冷又饿,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刚好碰到爷您路过,所以我这不就来了嘛。”   “哦。”那人围着阿五转了一圈,仔细打量一番后继续说“不是还有一个吗?哪去了?”   “那小子被我杀了。”阿五继续说到“我深知犯了大错,但我亡羊补牢,迷途知返,就杀了他准备去给牛王负荆请罪。”   “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啊。”那人拍了拍阿五的肩膀“放心吧,到时候我会为你说情的,还会让牛王赏你个一官半职什么的。”   “那感谢兄弟你了。”阿五行了一个抱拳礼“看来你和牛王关系甚好啊,还请问兄弟尊姓大名啊。”   “我叫黑牛。”那人看似憨厚的笑了笑“牛王正是我的家父。”   “哎呀,原来是公子爷啊,怪不得这么威风凛凛,在下正是被你的气势所折服啊。”阿五这些屁话说的他自己都想笑了“哎?不过你不应该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黑牛再次憨厚的笑了笑“看兄弟你如此坦诚相待不妨告诉你吧,家父有一种独特的修行方式,习得此术后修行十年就相当于二十年。”   “哦,厉害!厉害啊!”阿五不断地称赞到“牛王果然武功盖世,我与他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啊,实在是可笑,可笑啊。”接着阿五和黑牛又说了一番称兄道弟的鬼话。   海源早早地就潜伏在坎上,当他听到那个人就是达二的儿子时怒火瞬间燃遍了全身,他觉得灭门之仇应该有黑牛一份,诺不是他那个时候要出生,达二又怎么会找到娘,正所谓“老子作孽,子孙遭殃。”所以他就理所当然的也有罪。不过海源暂且先压制住这烧心的怒火,待黑牛完全放下警惕和阿五谈笑风生的时候,海源突然从坎上一跃而下,一个死神天降后柴刀的刀尖插入了黑牛的胸膛,接着他又被海源一记飞腿给放倒。其余的守卫这时才乱了阵脚,他们一拥而上结果都被阿五砸的七零八落。黑牛绝望的躺在正在融化的雪地上,他的嘴里正吐出一口比一口大的鲜血,呼吸声也是越来越微弱,现在他连挣扎的劲儿都没了。直到他从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阿五才回光返照似的来劲,黑牛刚准备起来却又被海源踹倒。   “你这孽种,我娘接生出了你,可你们竟然恩将仇报杀我全家,今天老子就结果了你!”海源疯狂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愤怒,那双红眼里几乎是要喷出火来。   黑牛没有理会海源,他只是集中即将枯竭的精力怒视着阿五接着用光最会的力气断断续续的说“想……想不到你……你这是在骗我,看……看来你……你们才是……是阴险。”   阿五蹲下身子拍了拍黑牛的肩膀说到“若不是你爹是达二,或许我们真的能做个兄弟。你尽管有着庞大的身板和过人的本领,但达二没让你接触外界,你就不懂得什么是江湖险恶。下辈子你要记住人心难测,凡事多留个心眼啊。”   此时黑牛的表情极为狰狞极为可怕,同时他自己也是极为痛苦的,这份不服让他始终咽不下气,闭不上眼。海源见此大呵一句“我来结果你吧!”说罢挥刀砍下了黑牛的头颅。喷涌的鲜血染红积雪,又随着消融的雪水流往麂子山的各处。阿五看了看身首异处的黑牛,他的眼还是睁开的并保持着怒视,阿五给他蒙上了眼。接着阿五摇了摇头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像是有些愧疚,不过也没时间来惋惜了。接着他和海源把那些尸体挨个搜索,令他们失望的是没有找到一点儿食物。正当海源摆出一副失望的神态时阿五却突然兴奋起来“其实这里有不少对于我们来说最好的食物。”   海源看了看阿五那诡异的脸色后揣摩了一番,然后内心是十分震惊。他指了指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说“你说该不会就是那些吧?”   “没错。”阿五笑着点了点头“人肉是我们最好的补品,如今我们都不在状态,吃了这些肉,保证能马上回到巅峰状态。”   “不行!不行!”海源边打着颤边摇摇头“这样我们且不是也成了吃人恶魔了?”   “没办法啊。”阿五叹了一口气“现在深处绝境容不得你再做选择了,你要想成功报仇那就只能吃了,适当的喝点血液是可以的。”说罢阿五就去找来一截残肢大口大口的噬血。海源纠结了一番,一想到还要报仇海源那可是什么事也做的出,于是也找来一条断臂咬紧牙关后啃了下去。这人血是又苦又咸又腥,但一入口又感觉瞬间提了神,那感觉甚是畅快。海源将整条手臂吸了精干,他感到身体热的发烫,心脏正在疯狂般的跳动,身体里面似乎有一种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急于发泄出去,那种膨胀感还真是很难受。   海源通过运功暂且平静了心神,然后从尸体上扯下一段布,又将黑牛的头裹在布里。接着两人离开了柴狗窝朝着牛王寨走去,他们是要给达二送上一份新年贺礼。 年节   过去的那个晚上的确把牛王寨的人好好的折腾了一番,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放下了过年的准备而参与到了搜寻中,只是在早上的时候才聚集在场子上一起吃甑子饭,吃大锅菜。因为这个年被破坏了,所以全部人都非常恼怒。达二是一整宿没睡了,他得一直待在场子上一面指挥工作一面密切注意山中各处发出的信号。吃过集体团年饭后,黑牛表示他愿前往山中搜寻,达二认为海源已经是身负重伤,即使不死也不可能在几天内恢复到能战斗的状态,而且黑牛的本事不会比阿五差所以就批准了。饭后他打了一阵盹,睡了一个时辰后就起来了,这点休息量当然满足不了平日里贪吃嗜睡的他,那满是褶皱的眼眶还是黑黑的,眼球上的血丝并未消失。此刻山里任然没有任何消息,讲道理这个时候应该是把麂子山找了个遍啊,难不成那两人已经突破了迷阵逃出去了?他又想起了那些果子,昨晚在厅堂的打斗中弄坏了不少,这更是令他十分恼火。不过好在剩下四担,达二有滋有味的啃了几个果子,吃完后感觉恢复了一些精神。他又做了一番思索,又过了一个时辰后他肯定海源他们的确是逃出去了,所以打算鸣金收兵,让大家回来好好过年,等到年后再亲自出山算一算这笔账。   正当达二准备去场子发号施令时,一个守卫踉跄又狼狈的跑了进来。“他们杀进来啦!”   容不得达二是怎样的震惊,他立刻提上宣花斧风驰电掣的跑出去了。南门的情况是一片嘈杂与混乱,门外的地面上尽是横七竖八被打的支离破碎甚是是骨肉为泥的尸体,空气中的血腥味很是浓厚,一般人闻了就想呕吐。这若是猪血的味道那代表的就是年节里的幸福和吉祥,可是这是人血所散发出来的。大门里站了三排守卫,他们摆起了迎敌的线列阵,密集的梭镖和长刀正对着门外那两个杀气腾腾如死神一般的人。只见那两人一个红眼一个绿眼,黑色的粗布衣服和狰狞的脸庞上沾满了污垢和血渍。再看守卫们虽然训练有素,严阵以待但此时他们失去了那种平时里盛气凌人的气势,他们以前那咄咄逼人的野兽般的目光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群待杀的狗在做最后的祈求。   达二从人堆里走了出来,他看到生龙活虎的海源时表现出了一丝震惊。“你可真是个奇迹啊,都说你命大可现在我真的是信了。”   “怎么?让你失望了吧!”海源眉飞色舞的说到“我这有份新年贺礼,接住啊。”说罢海源将一个东西抛了出去,达二生怕两人使诈,以为丢来的是什么暗器于是赶紧令众人后退。布满血迹的麻布在空中褪去后飘落在旁边的树梢上,一个人头从天而降掉落在达二面前。达二一眼就认出这是黑牛的头颅,顿时如中了晴天霹雳。如同万箭穿心一般的疼痛,达二的脸色是面如死灰,臃肿庞大的躯体开始颤抖起来,他丢下了那对宣花斧接着捡起黑牛那血淋淋的头颅然后抱在怀里痛哭哀嚎。   “怎样!也让你体会一番失去亲人的滋味吧!”看着达二这模样海源得意起来,同样升起的还有势不可挡的仇恨“节哀顺变吧,我这就让你们父子团聚,放心明年的今天我会给你们送亮的!”   痛哭流涕之后达二将头颅交给了一个守卫,接着重新拿起宣花斧愤怒的对着海源说到“我还真是小看了你这个毛小子,十年前我就应该亲手砍死你的,是时候来个了解啦!”说罢达二举起斧子大呵一声朝着海源袭来。海源也大呵一声提着柴刀前去迎战,只见达二重重挥出一斧,海源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他这是已经杀红眼了。面对飞来的战斧海源使出垕曼刀法迎面撩出一刀,这下海源的双手竟然丝毫感受不到震动而达二的斧子却已被击退。达二紧接着挥出右斧,海源赶紧回刀迎击,一日不见的海源现在可以稳稳的接住达二的招,这让达二无从下手只得左一斧右一斧的轮流砍过去,海源是从容应对将所有攻击一一化解。守卫们迫于这强大的气势没有一人敢上前为达二帮忙,正当二人旗鼓相当,功夫平分秋色,一时间难分伯仲,但总的来说似乎对海源不利,因为他一直处于守势,由于兵器和体格的因素让他迟迟没有发起进攻的机会。当二人打得如日中天之时阿五一跃而起,挥出大锤向达二砸去,他用单斧肯定难以抵挡住这般攻击,只好架起双斧挡住了十二磅锤。海源立刻抓住这个难得的时机,乘着达二双斧无法抽空之时一个箭步向达二胸膛砍去。达二见势心中一惊赶紧使出全力打退了阿五的大锤,接着双斧一挥击退了海源。   “你们二打一算什么本事。”达二喘了几口大气,他指着阿五说到“我和你又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跟我拼了命吗?”   “难道没有吗?”阿五红眼一瞪“你曾经打伤我的师父成纪前辈,这不算是仇吗?”   “哈哈哈。”达二苦笑了一番“这仅仅只是老友间的切磋较量你小子竟然当了真,再说成纪也是为了这小子的事才来找上门的,说到底还是没你的事!”   “行!”海源诡异的笑了笑“阿五哥接下来你就在这看戏吧,收拾这个老杂碎有我一人就够了,发生什么事请不要出手,除非是帮我收尸!”   “好大的口气,不愧是英雄出少年,接招吧!”说罢达二挥舞着双斧杀了过去,虽然阿五已经保证不会出手但达二还是放不下心,他觉得这两人实在是过于奸诈,因此必须留个心眼来预防阿五。又是一阵精彩又激烈的厮杀,二人是打得难舍难分但还是不能分出胜负,谁都无法干掉对方。于是他们开始了角力,这是双方实力最直接的较量,也是决定胜负最快的方式,失败者也往往会被对方瞬间释放的强大力量击毙。这情景与昨晚是如出一辙,达二的那两把斧子钳住海源的柴刀,两人将所有内力倾注于他们的兵器上,于是这角力也就变成了拼内力。达二是有山岳般的巨大力量,海源是遇强则强,两人都是拿了性命做赌注,在这个时候就不得不用尽全力。这个形势就是针尖对麦芒,内力相互碰撞而产生的巨大气场形成了一阵阵强大的风,不少树梢尽被这风给削去,围观者除了阿五可以淡定自若外其余人纷纷爬上来躲避狂风的肆虐。此时二人是拼得面红耳赤,青筋突兀,怒发冲冠,但双方没有一丝要收手的意思。达二终究还是老了,拼内力的话哪有年轻人那么精力充沛啊,他渐渐的感受到了体力不支,照这样下去自己非丧命不可,不过现在他已经积攒了足够的精神力,是时候展现他那致命的绝招了。   只见达二诡异一笑紧接着他那满是愤怒的双眼中闪出两道夺目的金光,激烈的比拼丝毫没有干扰到海源的反应力,见那两道致命的金光袭来他心中一惊,这恐怕是要躲不过了。千钧一发之际海源撤光所有内力,在对方内力的逼迫下他被击退了一丈多远,虽然受了伤但也为自己赢得了一段距离。当金光射来时一团浓浓的黑气包裹住了海源,这金光顿时就失效了。达二马上明白了这是麻乌的地域,这东西不但可以免疫精神攻击还能为海源补充内力,这样下去更是对自己不利。于是他举起双斧腾空而起用尽全力向黑罩子砍去,这时候阿五开始紧张起来。因为若是地域被达二突破,那么海源就会丧失所有能力的,他紧握着锤子准备出手相救。腾空的达二大呵一声,瞪大眼睛挥着双斧准备砍下去,此时两道银光从黑罩子里闪出,这两把极速的飞刀准确无误的刺中双眼,顿时鲜血直流。达二又被黑罩子的力量击飞了两丈多远,落地后他是一阵鬼哭狼嚎,叫的是哭天喊地。几个守卫过去扶他却被突然发飙的达二砍的七零八落,剩下的守卫赶紧落荒而逃。   黑罩子这时散去,面目狰狞的海源朝着达二冲了过去,对着发了疯的达二一阵乱砍。海源十年的愤怒在这一刻疯狂在达二身上发泄,他砍了数十刀,但这些还不足以致命。此时的达二是奄奄一息的躺在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上,他被砍的血肉模糊,全身的关节和经脉尽被海源砍断,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和低沉的呻吟。   “老杂碎!你也有今天!”海源喘了几口气后很是解气的说到“现在后悔了不,当年杀我全家的时候就怎么不好好想想啊!”   “不,我……我不会后悔的。”达二用着最后的力气低声的说到“因为你娘犯了规矩,如今你也犯了规矩,你对……对同是守护者的我痛下杀手,你也会有……有杀生之祸的。”   “你算个屁的守护者!”海源大声训斥到“老子今天是清理门户,话说完了吗?”   达二缓缓地点了点头,海源握紧了柴刀准备砍下达二的头颅。此时阿五叫住了他,说海源应该用十二磅锤解决他,否则达二的灵魂还是会传承的。海源接过了锤子,大呵一声后砸向了达二的脑袋。一阵清脆的响声后红红的血液和白白的脑浆溅了海源一脸,海源放下锤子,用早已被血液渗透的衣服擦了擦脸。接着他收起那副狰狞可怕的模样,愉悦的笑容开始浮现那满是污垢和血迹的脸上,十年的心愿终于得以实现,此时此刻他笑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我报仇了!我报仇了!哈哈哈,哈哈哈!”他发了疯似的大笑起来,接着喜极而泣“爹,娘!你们看到了吗,我报仇啦!我报仇了!你们可以安心啦!”接着又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一阵庆幸后海源已是没了力气,他瘫倒在满是血液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那开心又可怕的笑容迟迟没有消失。   两人以胜利者的姿态再次进入牛王寨,对海源而言更像是解放者。此时的大场子上聚集了寨子里的所有住户以及放下武器的守卫们,这些守卫们已经是失去了达二的庇佑,所以完全变回了普通人,他们通通下跪不断磕头来祈求他们眼中的“新王”放他们一条生路。海源的脸庞变回了英俊的样子,他露出得意的笑容看了看这些达二的旧臣民们,一种卓越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觉得这次不光是报了深仇大恨,更认为这也是他当了守护者后作出的第一件值得骄傲的大事。是啊,他铲除了达二这个守护者中的败类,解救了这些被压迫的人们,难道不值得骄傲吗?   “大家都起来吧。”海源颇有几分神气似的说到“在下此行只是单纯的为了来找达二报灭门之仇,各位与我并没有什么瓜葛,我也明白你们也是深受达二之害,所以我是不会为难你们的。现在达二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继续约束你们了,大家不妨带上各自的家当搬到山下去开始你们全新的生活吧。”   在场的人纷纷点头赞成,接着又是一阵磕头声传来。海源又一次欣慰的笑了笑,他似乎是看到这些人未来的美好生活。可是旁边的阿五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他呵住了人群叫他们继续待在场子上不要离开接着对海源说“你就真的以为这些人就是无辜的吗?”   “恩?”海源感觉阿五似乎另有什么不好的主意“此话怎讲?”   “你看问题还是不够透彻啊。”阿五接着说到“他们是不是自愿跟着达二,到底有没有收到压迫和残害这些我们无从得知,但是你要明白他们确确实实就是达二的帮凶,为他种地,为他充当打手,为他构筑堡垒等等,他们的确是做了这些事情,所以他们也要承受这个罪!”   众人一听阿五的话赶紧跪下来叩首磕头,大声求着饶命。海源一见这场景自然心疼起来“话怎么能这么说!即使他们真的有罪,但也最不至死吧,就不能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改过自新?”阿五僵硬的笑了笑“知道你为什么能够成功报仇吗?归根到底就像达二所说的那样,他后悔当初没有亲手杀掉你,觉得你不足为惧,要不然你哪有机会报仇!今天我们在寨子里的所作所为大家都已经看见了,你以为他们会把你当成神仙,当成救世主?他们会永远的记住这一切,就好比是十年前的你,我不想以后的你也会发出像达二一样的感叹。”   “这…………”海源被说的无言以对,但看的出他并不认同阿五的说法,若是这个时候阿五要动手他肯定会全力制止的。阿五当然看穿了海源的这点心思,他从人群里强行拉出一个没有哭泣的小孩。海源见他行为粗鲁赶紧前去制止“你他妈疯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和恶魔又有什么区别!”   “好好看看这个孩子。”阿五提起这个满脸怒气的小男孩“你是觉得他人畜无害没有什么好怕的吧,那我告诉你这种人就是最可怕的!你看他像不像那个时候的你啊?没办法,仇恨的种子已经他的心里播下,你就不得不斩草除根了,要不然达二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莫要杀害我的孩子啊!”孩子的母亲此时按捺不住朝着阿五冲来,只见阿五嘴角一翘接着左手拿起十二磅锤轻轻一挥,锤子砸碎了那妇人的脑袋并将其击飞几丈远。人群里开始产生了恐慌的情绪,他们哭天喊地的祈求阿五放过他们,有些人甚至过来抱住海源的大腿来求情。这时一个守卫突然拔腿就跑,阿五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打出了一掌幽灵火。这次他用的可是慢性的,那人并没有顷刻间被火焰吞噬进而灰飞烟灭而是慢慢的被蓝火覆盖,只见一个火人在作着触目惊心的挣扎,只听得一阵阵凄惨又绝望的呐喊在耳边回响,最后变成了一具烧得炭黑令人触目惊心的躯体。这样做就是为了好好的震慑住众人,让他们好好晓得逃跑的下场。   海源看了两场阿五的所作所为后心里大为震惊,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杀人恶魔就是之前的那个纯朴,善良,有情有义的阿五哥。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手脚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你……你……”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话来说阿五了。   “现在没得法了吧。”阿五又将那小孩带到海源面前“如今我们是杀了他最亲最爱的母亲了,这份仇恨那就更是可想而知了吧,好好想想吧若是不除掉他以后你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一股怒气如火山爆发般的从海源心底喷涌而出,他再也无法忍受阿五的所作所为了,他怒视着阿五,只见他红眼一瞪,面目再次变得狰狞。接着拿起柴刀大呵一声,朝着阿五冲来。只听见一响流利的切割声,只见柴刀切入了孩子的小腹中。小男孩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但仍然怒目注视着海源,凶神恶煞的海源露出了极为痛苦的样子,他的眼角流出了一行眼泪。“啊!”他大呵一声忍痛拔出了柴刀,只见小孩子的肠子流了一地接着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   阿五欣慰的笑了笑“你已经先动手了,那么我们开始吧!”说罢他便举起大锤杀入人群中,海源迟疑了一会儿接着再次大呵一声然后加入了这场惨绝人寰杀戮。当这阵浑天黑地,惊心动魄的哭喊声在山里嘎然而止的时候,牛王寨里俨然是一副人间地狱的惨景。血流成河染红了每一寸土地,尸体堆积成山,死状惨不忍睹,在年节这个本应该幸福团圆的日子里却上演出这样一出绝世惨剧。两人的衣物早已被鲜血染得通红,看上去似乎是穿上了喜庆的红棉袄,但这衣服或许只有死神才敢穿上去吧。   事后阿五放了一把幽灵火,连同这些屋子和尸体一起烧个精光,从此牛王寨这个地方便从世界上抹去了。两人下山的时候也正是日落之时,牛王寨面朝东方,他们只能从对面的山上看到夕阳和霞光照耀在苍茫大地上的景象,以往的黄昏充满的美好与向往,而今天霞光红的可怕,就像是下了一场血水雨,海源觉得这里就是一个地狱。下山的途中他面如死灰,双眼空洞,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海源在思索着刚才的事情是否是真的合理,但现在就是再怎么想又有什么用。突然他的眼里流露出了一种极大的恐惧,心里也开始慌张起来,他想到了野火岽的那块石壁上描绘的那一副惨绝人寰的场景,再联想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这哪是一个守护者干的出来的啊!他感觉自己就是不折不扣的大恶魔,一个达二死了但又出现了两个达二,海源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之中……   到了水牛湾后海源突然朝着龙潭的方向走去,阿五也马上察觉到了赶紧呵住他“你干嘛去啊!家里还有人等着我们回去呢!”   海源回头一阵苦笑“你那个家我不回也罢,我不想和你同流合污了!”   “同流合污!”阿五大声训斥到“你现在已经报仇了,你就应该完成我们的计划,起码先把那些恶魔解决掉吧,你是守护者不是一般人!难道你想丢下一份责任远走高飞不成!”   “恶魔?恶魔?哈哈哈”海源难堪的笑着“我就是恶魔,来消灭我啊。但你他妈也是!什么狗屁计划,老子已经看穿,你就是想利用我来铲除异己最后自己称王是吧,大魔王!”   “唉!”阿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你去吧,不过你要记住你是一个守护者,要是作出什么非分之事,我定不饶你。”   海源又发出一阵苦笑“你也记住以后要是继续残害生命的话,老子第一个找你拼命!”接着他就转身拖着他那早已疲惫的躯体慢慢的走远了,阿五见他消失在视野里后又叹息一声然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麂子山的王没了,春天也来了,虽然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大屠杀但新的生命马上涌动起来,或许这里又可以回到他本来的面目吧。 年夜   雪后初晴的夜晚里在浩瀚无际的苍穹上高悬着几颗伶仃孤独的星星,初春的星空当然比不上夏日里那么繁多,也远不如那么璀璨,但这些屈指可数的孤星想必是群星中最为闪亮的。月末的晚上是看不到月亮的,可现在的苍茫大地却是异常的明亮,因为还有不少残雪对已经逝去的季节依依不舍,尤其是在群山之上颇为景观。这些残雪已经失去了昔日统治世界时的那种磅礴霸气的威严,现在还给这个年夜增添了一些独特的氛围。另外,无论是相对繁华的乡镇还是偏僻封闭的小山村,在这个晚上都是一改万籁俱寂的模样而变得灯火阑珊,即使是再穷苦的人家在今夜也不会吝惜灯油,他们还会点上好几盏灯将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堂堂,这些油灯直到新年的太阳出来后才会熄灭的。无数盏油灯照亮了大地,现在看来天地之间似乎交换了位置,这也是人间在一年中最繁华最热闹的时候。   大部分人在年夜里是不会睡觉的,起码是在上半夜。一家人往往会围着火坑迎接新年的到来,这种活动在这儿叫做守亮。在这期间里辛劳了一年的百姓们可以把平日里憋的话通通说出来,按照传统习俗若是憋到来年可是不吉利的。过去一年的总结和经验,得失与成败,新年的计划与心愿在此时此刻都可以畅所欲言,火坑旁也会准备些瓜子花生,炒米和拐拐儿糖等小零食以供消磨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旧年最后的光阴就已经度过了,在新年的第一刻家家户户都会放上一挂鞭炮表示庆贺,响数还是要根据各家的经济情况的,有钱的地主们还可以放上璀璨艳丽的烟花。   在这本该团聚吉祥的日子里海源却神情麻木的拖着自己疲惫又沉重的躯体,迈着蹒跚而踉跄的步伐在漫无目的游走着。此时似乎只有他一人还在外面,就连叫花子也能找个安身之处一起有说有笑的,尽管这个时候的龙潭还没有叫花子。准确的说他现在很难被称为是人,虽然早已退出守护者的模样,但浑身的血迹和浓浓的杀气却如死神一般的恐怖,就连那些凶猛的看家狗在嗅得这份气息后都不敢发出犬吠,大老远的就避开了。这些因素的确与年夜的氛围恪恪不入,稍有一丝意识的海源当然感受到了,他来到了在夜色下波光粼粼的瓴溪边,思索一番后跳入了这条河里最深的一个水潭。没错,他是想去自寻短见,如今大仇已报,自己最大的心愿已经了却,这也是他坚持活下去的理由。更何况自己为了报这个仇又亲手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染上这些血迹后也就俨然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恶魔,自己终究是成了自己所憎恨的家伙。他自觉罪孽深重,无脸存活于天地之间,所以选择死法痛苦的溺水来结束这罪恶滔天的人生,去地狱里接受理所应得的审判。   此时的瓴溪里尽是刚刚融化的雪水,沉浸在这样的河水中那可比赤身露体躺在坚冰上还要冷的多,刺骨钻心的寒冷所产生剧痛感唤醒了麻木的海源。方才还想只求一死的他现在却表现出了极高的求生欲,最直接的原因还是河水太冷了,无法冷静安心的上路。大棉衣过了水后就似巨石一般沉重,海源纵然是个划水的能手但有这般重量束缚着自然就显得有心无力了,此时此刻的他感受着如万箭穿心般的寒冷与极其难受的窒息这样的双重痛苦,他不再认为死亡是安详的,是一种轻松或是解脱,反而觉得死掉不是痛苦的结束而是更深程度的痛苦,是万劫不复永远无法翻身的痛苦。顿悟过来的海源马上运转内力,强大的功力让他抵御住了寒冷的侵蚀也使得得到了澎湃的力量,海源凭借着守护者的本事逃出了普通人根本无法逃离的险境。重获生机的他在大喘一阵后仰天长啸,这不仅仅是庆幸自己逃出生天更是在思想上想通了。滥杀无辜确实是自己难以清洗的罪恶,但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那就是彻彻底底的逃避,虽然覆水难收,那些惨死的人无法重生但是自己要继续守护这一方水土,以此来赎罪。更何况自己还是个守护者,正是这种力量让他杀死了达二得以报仇雪恨,也是这力量让他刚刚起死回生,得了守护者的好处也不能忘了他的责任,如果一死了之那么这逃避的责任实在是太大了,不但自己会愧疚难当,这个恶名也会永世流传,所以现在还死不起!   海源颇为喜悦的在瓴溪里洗起澡来,他要用这冰冷又纯洁雪水来洗刷掉自己身上那沉重的杀气与淚气,让自己洗心革面真正的重获新生。洗澡后他又在河边清洗全身衣服以及那条象征着勇士的头巾,大棉衣已经被鲜血染的彻彻透透的,根本无法去洗,海源索性将其扔在河水中,让这充满血腥与罪恶的东西随着瓴溪付之东流吧。洗澡衣物后海源使出内功烘干了这些衣服,失去大衣的他单靠身上单薄的衣裳是无法抵御得住年夜里的寒冷的,只能继续运行内力来勉强抵抗。龙潭乡里虽然是灯火阑珊一派繁华的景象,但大街上却是十分冷清,只剩下寒风吹起尘土和落叶的哗哗声。年节期间即使是白天也往往很是冷落,商户大多会在年三十的下午结束本年最后一笔生意,一直到来年首月初七才会重新开张,这七天可是大多数人一年里唯一的假期,他们得好好的利用这段时间和家人团聚以及做一些想做的事情。当然初一就有开门营业的,只是数量相当少。海源今天就吃了三个野鸡蛋另外喝了他后悔喝的人血,这些东西早已消化的干干净净了,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油尽灯枯了。饥肠辘辘的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内力来抵御风寒,他有些后悔丢弃那件大棉衣了,但一想到那是自己罄竹难书的罪恶就觉得没什么好可惜的,现在挨饿挨冻算得上是种罪有应得的报应吧。海源踉跄的走在空空如也的东街上,每一座房子都被油灯通通亮,那里面有吃有喝有说有笑,这和海源的饥饿、寒冷和孤独形成了显明的对比,他也只能不停的苦笑似疯似癫的继续游荡。   饥寒交迫的海源来到了瞿家的大门前,他停住了脚步然后深深的看着那紧闭着的贴了对联和门神以及辟邪符的大门。他想着这也许是自己最后的避风港吧,瞿老爷有好生之德,即使自己再怎么狼狈他应该会不计前嫌收留的,更何况当时还说过瞿家的大门永远为自己敞开的话。但海源又想到自己还是那个离开之前的海源吗?怎么狼狈怎么不堪都是小事,关键是自己的双手现在已是沾满鲜血,那有何面目去见以爱民如子著称的瞿老爷呢?更何况现在还是年夜,按照传统文化现在去登门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徘徊许久后海源打着摆子磕着上下牙离开了,他打算去东边的河滩上过夜,那儿有足够的干芦苇可供取暖,另外龙潭乡是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乞丐了,若是在大街上找个地方睡了那也是不吉利的。可他还没走几步就感觉力不从心了,只见他头重脚轻昏昏沉沉地迈着东倒西歪的步子用着最后的力气在前进,其意识也是渐渐模糊,他似乎看见了街道两边招满了牛王寨的人,他们面目狰狞,浑身都是血迹,道路的尽头是拿着双板斧的达二以及提着自己头颅的黑牛的身影,海源僵硬的笑了笑继续踉跄地走过去,突然直觉眼前一黑然后“扑通”一声跌倒在这冰冷的街道上。   乡公所的楼子里也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干员们在下午就已经结束工作回家过年去了,现在只剩下驻守在此的乡丁和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瞿大松处理完了今年最后一件公事,他一脸轻松的吸了几口烟,然后整理好文件,关好已经熄灭但余温仍在的碳火炉子,穿好大衣戴上帽子后他吹了灯然后拿上钥匙关了门踏上了回家的路。两个带着步枪的乡丁护送他回家,瞿大松没有直接回去,他是走了好几个地方,看见乡亲们在家享天伦之乐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又望了望茅草界的方向此时脸上有增添了一丝担忧之情。走到三叉路口时他们看见地上躺着一个衣衫单薄的人,一个乡丁马上抱怨到“怪了!我们龙潭乡好久没出叫花子,怎么在这个时候冒出一个来,真是晦气,晦气啊!我去把他赶走吧。”   “哎,慢着。”瞿大松拦住了他“过去看看吧。”三人一起走了过去,一个乡丁蹲下来好好打探了一番这个倒地不起的人。“还活着!”瞿大松赶紧过去看了看,他马上认出来这个人就是阔别已久的海源,他激动的扶起海源不停地叫唤着“阿源,你醒醒啊!”   海源被这一阵颤动给惊醒,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只见瞿大松那慈祥的面庞。奄奄一息的他此时来了一股劲儿,他神情激动地看着这位除了爹娘之外对自己最好的人,只见他的眼眶一湿然后扑倒瞿大松的怀里抽泣起来。   瞿大松将海源带到了瞿家大院安置了下来,海源得以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又换上了瞿家发下来的一套干净暖和的衣服,还吃了瞿大松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晚餐。现在温饱问题算是解决了,海源的心境自然是好了很多。本以为自己会在寒冷的年夜里孤独的死去,看不到新年初生的日头了,可幸福却来的太突然,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大起大落吧。不过海源这时却担忧起来,因为瞿大松不可能会不问他几句话的,吃完饭后他也没闲着,开始琢磨起怎么应付瞿老爷。   不出所料瞿大松果然是来了,他慈眉善目的笑了笑说到“吃好穿暖了不?”   “嗯嗯。”海源带着尴尬与羞愧的笑着“感谢老爷您的大恩大德啊,请受我一拜吧。”说罢海源就扑通跪下接着叩了三下。   “哎哎哎,这新年还没到你这就开始拜年了啊。”瞿大松赶紧将海源扶起来“我现在可没准备压岁钱哦,那你提前磕头也没用,明儿还得跪一次啊哈哈。”   海源附和着笑了笑,不过笑的还是那么的有些尴尬“老爷您就是阿源的再生父母,别说再跪一次,我愿意给您跪一辈子。”   “得了吧,你的嘴脸还是那么油滑。”瞿大松带点玩笑的批评到“但如此是新社会了,提倡新生活了,就不要兴以前那一套了。”   “跪天跪地跪父母此乃天经地义。”海源认真的说到“尽管时代变了,但这一点不会过时。”   “哈哈,要是所有人像你一样还记得一点礼教那就好了。”瞿大松这时收拾脸上的笑容但仍然是一副慈善的样子“可以跟我说说在外面的经历吗?”   “这……这个……”海源挠了挠后脑勺犹豫了片刻“恩,今年三月初我离开了龙潭,先是去了古腊城里做了个码头的脚工,后来有了路费就去了襄莱,一开始还是做苦力后来头头儿见我有些身手还练过就让我看管仓库。前些日子本想带上所有家当回来过年,来年就在这边做点小生意,可是路途上被骗的一无所有,今晚终于是回了龙潭,但我无颜见老爷啊,所以一直流荡在外头直到昏去。”   “嘭!”瞿大松轻拍了一下桌子“你在骗我!”此时的他没了方才的慈眉善目,倒是有些凶神恶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地主老财正在欺凌下人。“刚才说话之间你的眼神一直恍惚不定,所言之语一听就晓得是临时编造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心里说不来的。怎么!你都不肯对我讲真话了吗?”   海源这可吓得不轻了,他感觉自己是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自己费了好一阵功夫想出来的话竟然被瞿大松一眼看穿,他又觉得自己真是太过愚蠢了,还真是不应该和身经百战的瞿大松说这些假话。事到如今,也只好坦诚相待了,毕竟自己的罪过是无法躲避的,只能去面对了。海源深吸了一口气,小声的说到“那老爷您可不要将我的话传出去啊。”   “哦?”瞿大松似乎意识到了问题可能有些严重,他严肃的说“只要不是违法乱纪,伤风败俗之事,我保证守口如瓶,你说吧。”   “恩……”海源一听这话就更是犹豫了,瞿大松虽然为人慈爱但又恪守法规,对违法乱纪之事一直都是严惩不贷,他若是知道自己的罪过那还能饶得了吗?但正如之前所想,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始终是要去面对的,一味的躲避也许可以逍遥法外但永远得不到心灵上的解脱,既然玩得起那就要输得起。海源平静的说到“您老是非常明白的,我是个苦命的人,我爹娘是怎么死的都不明不白,我想这件事是个人都要弄个清清楚楚还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是我十年来的愿望也是我坚持活下去的理由,当时终于是来了机会。”海源喝了口茶接着说了起来“老爷您学识渊博,博古通今,想必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您是多少晓得的。今年初覃镇守出事了,当时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此案过于怪异最后也不了了之,可不久我就知道了这个不知道该是为民除害的英雄还是个杀人恶魔的人。”   “哦?”瞿大松这次不在质疑海源所说的真实性,他像是起了兴趣“你尽管说吧,我不会对外人说的。”他收起了那份严肃。   “那人你也认得。”海源这下可以放心说了“他就是以前经常在龙潭大街上卖油的阿五,今年您是不是很少见到他了?他把真相告诉了我,说我娘当时被身为创曼之地的守护者达二接去给他的夫人接生,事后因为我娘违背约定的诺言将他的寨子里的事说了出去于是受到达二的诅咒最后不治惨死,我爹去找达二理论反被他残忍杀害。我也未能幸免的中了诅咒,幸好同为守护者的成纪及时救了我,但是身体里两种力量相互碰撞,所以当时的我是疯疯癫癫的。最后是七雷子师父化解了这些力量,但也把我的脉门封了起来,所以说我是经脉不通,不是学法之人。那个阿五还说当时成纪为了此事还去找了达二,但是却被达二打成重伤,最后成纪和另一位守护者马勒为了某件事而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从此阿五也就成了新一代的麻乌。他还说成纪为了对付达二就把他的力量一分为二,一半是阿五另一半就是我,说我若是想报仇雪恨就加入到守护者的行列。”   “原来如此。”瞿大松虽然听得云里梦里但他肯定海源说的千真万确“那你是根本没有离开龙潭,你一直就是在阿五那里,那为何今晚会是这般模样出现在街上呢?”   “是的,当时是想着没有什么事比报仇更重要了,所以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也要找达二算账去,于是就随了阿五。”海源又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着“后来我也顺利的成为了麻乌,拥有了非人的力量,终于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这一年我一直苦练本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让达二得到他该有的恶果。我和阿五在昨天下午潜伏进了达二的麂子山,今天我终于是手刃仇人了!”说到这里海源激动了一小会,接下来低沉和忧伤占据了他的心扉“可……可是阿五说那些被达二圈来百姓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还说今日若是放了这些人明天我就会和达二一样,当时我怒火攻心一时糊涂和他一起把所有人杀了……”此时海源的眼眶湿了,房子里也传来了他的啜泣声“下山后我明白了这个阿五并不是个好人,他有他的狼子野心,然后我就和他一刀两段。我来到了瓴溪边打算投河自尽但是求死不成,于是洗掉浑身污垢,扔去满是血迹的棉衣来了龙潭街上。”海源长叹一口气“唉,我现在是个犯了滔天大罪的人,是死是活全听老爷您发落吧。”   “啊!”瞿大松惊讶的站了起来,他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个他不敢相信的海源,他的眼里此时既没了威严也没了慈祥,只有恐惧。“这个……这个我不好处理。”经历了不少战场与官场斗争的瞿大松这时竟然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出了一阵冷汗后他收到“这样吧,明天我会去向老爷家里拜新年,你也跟着过来吧。”他现在对海源都用“你”了。   “全听老爷安排。”海源行了一个抱拳礼。瞿大松出去了,海源也马上明白了他的意图,瞿大松这是怕了自己,他这是先让自己安稳下来等到明天就由尖峰之主向玄来制服自己。看来此地也是不宜久留啊,不过海源就根本没打算走,因为他不是想明白了吗,逃避是不可能获得解脱的。不一会儿房门又开了,进来的人令海源感到喜悦又羞涩。只见瞿莹莹穿着一身华丽的民族服饰阿罗多姿走了进来,身上所装饰的银器相互碰撞着,发出悦耳的响声。   “你可算是回来了。”瞿莹莹坐了下来露出那迷人的微笑“外面好玩吗?”   “不好玩啊,又苦又累的。”海源很快放下了矜持“还是龙潭这个世外桃源好啊。”   “那你以后是不打算出去喽?”瞿莹莹看到海源点了点头后小嘴一翘“我还想出去到处看看呢,那你肯带路不。”   “全听大小姐吩咐。”海源这话说的似乎有些底气,也是啊毕竟大仇都报了还有什么东西不能想呢。   “呦,你果敢了不少啊。”瞿莹莹像是在称赞他“那好本小姐现在要你陪我去看灯火去。”   海源欣然答应了,两人爬上了用来值班放哨的塔楼,打发走了值班的家丁。然后一起观赏起这年夜里的美景,上看星辰可数的苍穹,下看万家灯火的人间。这般景象和之前并无差异,可海源心里的滋味与之前相比好似是天堂之与地狱,这一切妙不可言啊。在不知不觉中久岁已经逝去,新年终于是到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接踵而至铺天盖地的想起来,瞿家里还有冲天炮可以放,放这玩意儿的人家虽然少,但璀璨的烟火足以让那几颗孤星黯然失色。待大地再次恢复安静时火药味开始弥漫开来,这就是年味吧。 新年   尽管是过去了一个晚上但走在新年的大街上还是能闻到那股浓烈的火药味,第一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阴云密布的多少让人有些郁闷。昨晚的庆祝实在是太过了,爆竹产生的废气因无风而久久不能散去,像一只幽灵一样徘徊在龙潭的上空。另外为处理燃烧鞭炮后垃圾,人们把那些垃圾扫成一堆后焚烧,之前为引燃的鞭炮此时接二连三的零星响起来,天空里的火药气息也是越来越浓,虽说过年要的就是这种味道,要的就是这种气息,可缺乏了新鲜空气难免会让这个日子里应有的喜悦感打了些折扣。   初一早上的街道并不热闹,不说比不上集市的时候就连平常的早上也相差甚远。若长的一条街没几家开门的,也没多少摆摊卖菜的。说起来也不难理解,毕竟昨晚守亮大多数人熬得比较晚,吃的也比较多,反正这时候经商的也闭市了,种田的还没到农时,大家都是闲着还不如好好休息一番,养精蓄锐做好新一年的奋斗。不过还是不乏勤劳的人,他们一大早就出来摆摊营业了,说起来也真会找时间做生意,因为他们现在卖的多是些年货。什么红糖,、冰糖、牛皮糖,烧酒、米酒、苞谷酒,瓜子、炒米、花生仁,还有本地产的梨子,外地来的苹果,甘蔗等水果,百姓们去看朋友,走亲戚什么的总得买点东西吧。即使在初一里打算拜年人还不多但也得来啊,毕竟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   不一会儿冷清的街道便热闹起来了,并不是因为大伙儿们睡足了都出来了,而是瞿家带的节奏。只见一列队伍从瞿家大院里气势磅礴地走了出来,在前头的是身着锦衣,珠光宝气骑着高头大马的瞿大松,他精神抖擞,一脸的喜气洋洋。后面的家丁们挑着五担礼品,这象征着五谷丰登。队伍的最后是穿着艳丽衣物的乐队,有打腰鼓的有吹唢呐的,一路吹吹打打好不喜悦啊。这动静一起街道上无论是干什么的都纷纷站立在道路两边,街坊们也赶紧起来加入到行列之中,待瞿大松一来就一起问好,道吉祥。瞿大松也笑眯眯的回了一些话,这场面是严肃中不乏活泼,紧张里不缺愉悦。问候好百姓后瞿大松带着队伍朝着东街凉亭方向走去,毫无疑问他这肯定是要去拜访向家了,这也是外甥打灯笼——“照旧”,每年首月初一瞿家都会去拜访向家,以示尊重,这样就更加看得出向家的影响到底是有多大了。   瞿家的排场固然是大,老向家这边也毫不显输。只见挂着大牛头的大门前铺了一条十丈长的红毯,男女家仆各站一边,他们手持用红布缠着的松枝和柏枝,挥手摇摆以示欢迎。向玄一改以前身穿大白袍子,披头散发的颓废模样,穿上符合身份的锦衣还打扮了一番,看起来神采奕奕,像是年轻了不少,他站在红毯中央迎接瞿大松的到来。见到瞿家的队伍后只听得向玄一声令下,八门礼炮同时点火,随即响起了十分响亮但又不是震耳欲聋的礼炮声。这阵轰隆隆过后瞿大松赶紧下了马,满脸春风的快步走向笑脸相迎的向玄,相视而笑后两位大人物伸出双手紧紧握住。   “向大哥你好不风光啊,搞了这个大个排场迎接兄弟我,这让小弟我怎么受得起。”瞿大松开始了他年复一年的寒暄话。   “瞿老弟你也不赖嘛。”向玄说起话来还是带点喜感,不愧是个“老顽童”。他继续说到“以前叫你勤俭节约点,你这今年又拉这么多过来,这么搞下去我可就不喜欢喽。”   “该节俭的地方当然是要节俭了,但这礼数不能不到位啊,咋们再怎么弄也不能数典忘祖啊是不。”瞿大松接着说“反正都是下面搞来的,普通百姓的我可是秋毫无犯啊。”   “哈哈哈,都知道老弟你为人正直。”向玄看了看后面的队伍又说“外面天冷,让大伙儿赶紧进去吧,咋哥俩也好促膝长谈啊。”   就这样瞿家的队伍声势浩大的进了向家的庄园,两位老爷去了客厅里谈话,其他人也各有接待安排。海源也在随行的队伍里面,来之前瞿大松吩咐过他先在向家等待一会儿,到时候向玄会接见他,事后再去乡公所里找瞿大松。   接待瞿家佣人的地方设在一个厢房里,瞿家那十几号人与向家负责陪客的共处一室,大家伙儿早就熟了,所以这里的氛围没有丝毫的矜持,就好像一家人似的。向家的招待还算不错,屋子里摆了好几个大圆桌,椅子人人都有,不够的还有板凳儿。桌子底下都摆了炭火,桌子上沏好了热茶,还有热水壶和茶叶以供随时添加,另有炒货、水果、点心等零食,吃喝玩乐样样都有,真不亏是大户人家。各位会面后先是一顿商业互吹以示友好,然后来了兴致搞起了新年山歌大会。大山里的儿女也是生的一副好嗓子,又培育了多姿多彩的民族文化,这山歌可以说就是里面的代表作,后生们要想找个姑娘那必须得会唱山歌。在坐的不乏这方面的高手,一开口那是令人拍案叫绝啊,一些姑娘们还为之翩翩起舞。当然了也有一些自我感觉良好的也要来试试,不过那声音乌鸦听了都得闻风丧胆,但是不管怎样大伙儿都会鼓掌喝彩的。这你来我去的气氛很是喜庆吉祥,这才是过年嘛。海源好像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大概是习惯了七雷山和岭上那样清净无为的生活,所以才和这些“凡夫俗子”格格不入。另外那里面抽烟的人可不少,为了保暖窗子也不开,这样一来空气很是混浊,搞得海源是胸闷气短,于是他就出去走走了。   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才吓一跳。来时是因为在放炮所以这儿的空气感觉和那大街上相差无几,但现在才发现是多么的清新舒畅,吸上一口顿时精神百倍,又吸一口扫清熬夜后的疲惫,再来一口永远不会颓废。海源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向家庄园了,只是这一次不再像以前那样匆匆忙忙,得以有更多的时间来观赏。海源觉得这可真是个风水宝地,后依北山前依傍瓴溪还虎踞着大河坪这块全龙潭最肥沃的土地。这向玄大老爷可真是个讲究生活情调的人,精神搞出这么一个绿草如茵,鸟语花香的大花园来,假山怪石、瀑布小潭、名贵花草、百年名木等在这里都可以看得到,当然了这也是向家用来显耀财富和地位的象征,一般的土地主哪能经得起这般折腾。其实那个阿五也有这般情怀,只是他哪来的钱和精力搞这些呢。溜达了一圈后海源来到假山上的亭子里坐了下来,他在瞭望着静静流淌的瓴溪,河面上起了一层白白的水汽,给这条龙潭人民的母亲河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一两声白鹭的鸣叫打破了这般祥和的宁静,紧接着便看见“一行白鹭向西天。”再看看远处,朦胧中依稀可现伫立在瓴溪边的巨大水车,只是还未到灌溉的时候所以这些大家伙暂时被锁死了因而不能转动。水车旁便是向家的佃户们所居住的村子,那儿大概是龙潭最大的槽门吧。那边虽然无法跟这儿的向家庄园相比,但建筑整齐划一,道路笔直平坦又干净,还有一股浓浓的民族气派,搞得比一些城里还要好。也难怪不少人愿来向家做工,但是想进来也绝非是容易之事。海源呆呆的望着此番美景,他也是个触景生情之人,免不得会陷入一番沉思之中。他觉得这两天的经历要比头十八年丰富得多,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思想上也是跌宕起伏。好不容易了却心愿却又结上了罪恶深重的孽债,本想一死了之寻得解脱可又求死不得,现在的他仍然是在逃避与面对之中苦苦纠结,在向往平凡人的生活和承担守护者的责任上难以抉择。他又想到待会又要面对向玄的质问,在尖峰之主的审判下想要反抗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现在是不是该三十六计走为上呢?正当海源苦思之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哎,真的是你啊,想不到能在这儿碰面。”说话者身高七尺,一副阔家少爷的气派打扮,此人看起来二十出头,肤色白净,唇红齿白,生得一副俊朗英气之相,既有儒者的文雅之风,又不乏武者的硬朗之气。   “你是……”从沉思之中缓过来的海源一脸疑惑看着面前的公子爷,他从没交过这样的朋友但看的却有几分眼熟“敢问少爷尊姓大名?”   “哈哈哈。”那人突然发笑搞得海源更是一头雾水,他接着道“难道你忘了吗?去年八月十五在栏山上你给我分得一扇野猪肉呢,这些你想起来了吗?”   “哦,原来是老兄你啊。”海源这才恍然大悟,他笑着给对方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但他接着又心生疑惑,当时海源自己是觉得此人并无异样可阿五却认为那樵夫非同寻常,现在看来阿五这种揣测很有道理。“今天才晓得老兄并非普通人家,不知是何来路。”   “实不相瞒,家父正是向玄。”那人毫不犹豫的说到“我是向家的二子向坤,因为家父严格叮嘱在外不得显摆身份,只好成了一个樵夫的模样。”   “原来您是向二公子啊!失敬失敬啊。”海源早已料得此人身份所以神色并不是惊讶,只是心中更是起疑了,他又想起了当时阿五所说的话,那时向坤所拿的仟担让阿五觉得可能是尖峰之主的吃饭家伙,现在这种假设似乎已经被证实了。看来这个向坤不光是和向玄有关系还可能会和尖峰之主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樵夫的身份既是隐藏身份,还可能是一种修炼的手段,更可怕的想法是向玄这个尖峰之主的身份很有可能是虚的,而向坤才是真正的。想到这里海源不免有些毛骨悚然,甚至还出了点冷汗。“那您可是深藏功与名啊。”海源说了这么一句一语双关的话。   “哈哈,全是家父的本事,我就是个二世祖,哪来的什么功名啊。”向坤带点自嘲的说到“这外头还是有些凉啊,可以来我房里促膝长谈不?”   “这…………”海源好像有些纠结,他怕这样一来误了后面的事,可以是向玄的事也可以是准备临时跑路的事。更为细思甚恐的是向坤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劣迹,这样的主动邀请怕是来了一招请君入瓮。但很快他打消了这种念头,纵使向坤就是尖峰之主,真早动起手来自己也能跟他对上几个回合的,更何况今天向家上下满是人,这根本就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另外还可以利用这个时机更好的打探一下向坤的底细,所以即使是个鸿门宴那也是该去的。“行啊!”海源最后还是颇为爽快的答应了。   二人随即来到了向坤所住的厢房,这个房间有些小,因为靠着后山所以光线也不是很好,全靠屋子里那几盏油灯来维持明亮,所以看上去就像个小寺庙,而且还是个金碧辉煌的庙。地上铺的皮毛毯子不比达二那里的差,墙壁上都是精心雕琢,美轮美奂的彩绘,所勾画的内容大概就是垕曼大神曾经斩妖除魔的故事,这种风格很像是海源在创曼镇所见到的。此刻间海源觉得就像是进入了创曼镇那样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一个迷阵。这下他有些慌了神,没想这还真是来了一套关门打狗,还为此设下一个迷阵以防外面察觉,这该如何是好呢?其实这些现象只是海源看了这些彩绘后唤醒了麻乌遗留在他脑海里的记忆碎片,所以才会想入非非,入戏太深。墙上挂了一个狼头做的装饰,还有一把被称为“爪子炮”的火铳以及一个用来放置火药和弹丸的牛角包,这些挂饰使得这个房间看起来又像是土匪窝。海源又往其他地方看了看,这床边伫立着一个大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放着有了一些年代的书籍,书桌上放着文房四宝。看来这向坤还真是文武双全,这更是引起了海源的兴趣。   房子里没有大火盆,但却暖和得多,因为这有专门烤火的小桌子,下面烧着小炉子,上面盖着烤火被,这样很是舒适啊。向坤端来了一些点心和水果,又给海源沏了茶。海源见向坤生来豪爽所以也就放下那份矜持,他拿起一块最爱吃的牛皮糖放在了嘴里。他以为这种牛皮糖和外面卖的并无二样所以是一整块吃进去的,现在他知道错了。这向家做的牛皮糖用料没得说,非常实在,味道不是外面的摊货能够比的,只是它的粘性自然也是出奇的强。入口后嚼上几口那感觉就像是在吃牛筋,口感是相当的劲爽,接下来就会觉得是在吃胶水,搞得上下嘴和舌头牢牢实实的粘在一起,嚼不起来又吞不下去,只好等糖果慢慢化掉。看着海源那股滑稽样儿向坤丝毫没有把持自己,他很是豪情的大笑起来,不过这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嘲讽的意味。海源也并没有因为自己出了洋相被笑而感到别扭,他露出不咧嘴的笑容并发出不张嘴的笑声。   牛皮糖化掉之后海源喝了几大口茶来清清嘴巴,向坤也笑足了。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把自己当成生人来看待,那么也时候谈些事了。“兄台很是性情啊,还没请教大名呢。”   “哈哈,让向兄见笑了。”海源行了个抱拳“大名我可担不起,我叫海源,他们都叫我阿源,向兄不妨就这么叫吧。”那牛皮糖虽然吃的难受但味道确实好的很,搞得他又想吃一块。   “那好,阿源兄弟我就这么叫了。”向坤看出了海源的眼神,他拿起一块牛皮糖递给海源。   “恩,你就这么叫吧。”海源并没有讲客气,他只是带着那么一丝看似不简单的微笑接了糖果,这下他可是小口小口的吃,这样才不会粘到嘴还可以更好的品味。   “你是和瞿家的人一起进来的吗?”向坤一边剥了个黄黄的橘子一边问到。   “是的,我在瞿家做工。”这牛皮糖实在是太能嚼了,海源那吃相很是浮夸,也很是享受。   “哦,你是在那边看家护院吗?”向坤吃了一片橘子接着说“哎,怎么不见那位以前和你在一块的兄弟啊,他现在身在何处啊?”   “算是吧,放哨、打杂、收租什么都干。”海源嚼完了牛皮糖又喝了一口茶清清嘴巴“他叫阿五,在岭上搞了个榨油坊,我当时在那边算是给他做工吧,入冬无事后我就来了瞿家。”   “哦,他家就是在那棵大枫树下面吧。”向坤吃完了橘子后喝点茶解解酸味“我打算年后抽个时间去拜访那位阿五兄弟。”   “我看不用劳烦向兄了,开市后他会来龙潭街上卖油的,到时候再去找他就行了。”向坤问的话确实很普通,也正是因为过于普通让海源放松了警惕,直到说出这句话时他才感觉向坤这是在套话,于是他开始要盘算着怎么能从他的口中套出一点东西来。“哎向兄,请问向大公子现在在府上吗?”   “没有。”向坤这时候看了看那个书架“大哥一直在外面,很久没回来了,就算是过年这么重要的时候也不回来看看,写回来的为数不多信件上就说说任务太重之类的,我们都看得出来全是些敷衍之词,真正干嘛去了谁知道啊,老爹现在都不认为家里还有这么一号人。”   “我有一事想不明白,不知能否一问。”见向坤点头后海源便说到“看得出向兄也是胸怀大志之人,那么为何不出去深造一番,搞出一番事业来啊。”   “外面的世界有啥子好的啦。”向坤又剥了一个橘子“我虽然没得出去但还是有所了解,现在的世道并不太平啊,不是所有地方都是像龙潭这样的净土的。襄莱的那个政府看似扫清六合,席卷八方,其实能控制的就只有周围那些地方,这不东边又打了起来,到处征兵征粮。那边正打得火热朝天的,高原那边又有人起了兵,襄莱是捉襟见肘。龙潭这地方虽然小虽然穷但好歹不受战火侵扰,是个少有的世外桃源啊。”向坤又吃了一片橘子“正是由于外面兵荒马乱的,大哥他才会下落不明啊,虽然寄来的信件说明他还活着但我们觉得他是被某些势力蛊惑了,我若是出去闯荡也不免会上贼船的。再说了我就是个二世祖啊,我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将来继承下这向家不也挺好嘛。”   海源并不懂这些谈论时局的话,他只是觉得从向坤嘴里可能是套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向兄见多识广,学识渊博啊,我这个乡巴佬怎么懂得这些国家大事呢。不过向兄说的对极了,我也不愿离开龙潭这个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啊,不但山好水好还有像瞿老爷向老爷这样的大善人,这一方水土才得以太平长安啊。”海源颇有心机的说了这句话中有话的话。   两人接着又谈了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哪里的酒最好喝,额股鱼要怎么做才好吃,还谈起了拳脚功夫甚至是茅草界那块的抢犯。两人聊得正起劲时一个向家的仆人进来了,这真是扫了向坤的兴,他不爽的说“你进来干嘛,有啥事啊!”   “抱歉,二少爷。”仆人接着说“老爷让我叫海源去见他。”   “哦。”这时向坤一脸不解“阿源兄弟,家父找你是为何事啊。”   “不知道啊。”海源有些慌了神,这向玄为何找他自己心里当然有数,现在看来这向坤还真的是不知道自己的底细,所以还是要保持镇定的。“感谢向兄的款待,那我告辞了。”海源起身对向坤行了个抱拳后跟着那仆人出了门。 救赎   这一闲谈起来时间就过得非常快,海源出来时已经快是正午时分了。瞿家那些拜年的队伍早就离开了,这院子里变得很是冷落,这种气氛或许就是这儿的常态吧。突然到来的冷清并没有让海源失落,因为他就喜欢此时的感觉,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向家庄园了,甚至还产生了一些自己都觉得异想天开的想法。可是现在的情形哪里容得了他继续想入非非呢,海源尽量拖慢步子以此换取更多的思考时间,是面对还是要逃避海源到这最后一刻还是没有想个清楚。待他缓过神来已经是到了到了地方,这下他是别无选择了。   海源呆呆的看着这个位于假山瀑布下的洞,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一阵阵萎缩但大幅度的颤抖,大量的冷汗也在不经意之间渗出了皮肤。此刻的体会让海源觉得这个山洞就像是当初面对那条大蟒蛇张开的血盆大口,只是现在却提不起那种无所畏惧的勇气。也的确,山洞里头的那个人是那条大蛇不能望其项背的,如果说那时候杀死大蛇是有天人相助,那么要是一进去那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喽,所以跑路的想法再次占据了他的心头。“请进吧。”仆人的提醒让海源回到了现实,他面色苍白僵硬地笑了笑“要的。”   忐忑不安的他还是迈出了那纠结万分的一步,不过让海源出乎意料的是那种难受难受的焦虑感在进洞的那一刻起就灰飞烟灭了,这里的体会很像是去了通往创曼镇里那个黑乎乎的洞,脑海中麻乌的那些记忆碎片似乎又是要被唤醒了。在这狭窄又潮湿的通道里,在这柔弱的灯火的照射下,海源隐隐约约又迷迷糊糊的看到那些钟乳石上像是映射着一幅幅闪动的画面,可一旦集中精力去仔细打探时一切都已烟消云散,这幻境如同是一面摔碎了镜子,刺耳的碎裂声让海源重新回到了现实。在这恍惚一瞬间的功夫里他像是明白了一些以前无法望穿的事情,只见他收起那副忧心忡忡的面庞继而莞尔一笑,接着挺直胸膛颇有信心地走了进去。   这个山洞有些深啊,弯弯曲曲的算起来大概有个十来丈长,最里头像是一个厅堂模样的地方。这儿倒是灯火辉煌仿如白昼,毕竟有那么几十盏油灯摆着的。正中间放着一个青铜做的大香炉,温和又清香的紫烟从炉子盖上缓缓升起,弥漫在这个似真似假的世界里。香炉前放着一个大蒲团,只见向玄面对香炉盘坐在上面打坐冥想。在向玄身边站了一个人,此人身高近八尺,体格可以说是巨大,那一脸横肉再加上络腮大胡子这明显就是屠夫的标配,这人体格虽然臃肿但看得出绝非等闲之辈。洞里的温度要比外面暖和些,但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褂子,露出了那圆滚挺拔的肚子和浓密粗大的胸毛,脚上穿的还是草鞋,只是在头上戴了一顶狗皮帽子,或许是个秃头吧。这个的相貌和打扮看起来像是平民版的达二,但也只是形似神不似。海源似乎知道了这人的身份向他抱拳行礼,那人也一笑来回敬。   “海源拜见向老爷。”虽然现在不兴跪拜礼了但海源还是扑通一声跪下,一来向玄毕竟是长辈就当做是拜年吧,二来自己是有罪之人,搞出个良好的认罪态度这也许会带来几分好感。   “起来吧。”向玄似乎没有了那种老顽童的样子,毕竟他只会在同辈面前才会那样,向玄慢慢的转过身,仔细的打探了扔在下跪的海源。“快起来啊,我可受不起你这一拜喽。”   “要的。”海源站了起来,他看着向玄继续打探的目光心里再次慌了起来,要是上来就碰见硬的这还舒服一些,这下反而让他有些别扭。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褚温,想必你也听说过吧。”向玄指着那个大汉对海源说到。   “恩,我晓得,早闻得前辈大名,创曼的刀王。”海源再次向褚温抱拳行礼并鞠上一躬。   “哈哈哈。”褚温笑起来倒是有些慈眉善目但同样显得是绵里藏针“什么刀王啊都是道上吹捧出来的,我是浪得虚名,论本事我恐怕要垫底喽。”   “既然都是自己人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向玄从蒲团上站起来接着说“而今的你可就是麻乌?那么去年杀死覃镇守的是否就是你?。”   “要的。”海源思索了一下接着说“我不完全是的,因为成纪前辈将麻乌的力量一分为二由两个人来继承。当年成纪前辈为了挽救被达二下咒的我就分出一部分力量封存在我的体内用以压制达二的力量,我也因此变得疯疯癫癫,后来是七雷子师父封住了我的经脉从而恢复正常。另外一个麻乌是一个叫阿五的人,就是以前经常在龙潭街上卖茶油的那个,覃镇守的事是他所为。老爷应该晓得覃镇守的尸体被幽灵火烧过,而我并不会使幽灵火。”   “恩,当时我就认为这一定是麻乌的作为,但这并不像是成纪的作风。”向玄又问“那你是怎么结识这个阿五的?你又是怎么成为麻乌的?”   “前年年关我从七雷山下来后就在瞿老爷那儿做工,阿五那时候会给瞿家来送油,去年春祭时我和他起了一点小纠纷,在交手时他或许是发现了成纪前辈留在我身上的印记从而盯上了我。后来我的义父也就是跑马田的任老爷过生,我在返回龙潭的路上碰到了他。阿五给我讲明了当年那件事的真相,指明了我的仇人就是达二,并说要想报仇就去找他。我报仇心切,于是以外出闯荡之名离开了瞿家去了阿五哪里。是他让我成了麻乌,从而有了报仇雪恨的能力。后来他还遇到了现在的马勒,是一个叫向奚的姑娘,至于成纪前辈和马勒前辈说是为了追求他们的理想而下落不明。”   “我晓得你这孩子命苦,你觉得报仇是让让你活下去的理由我也能理解。”海源本以为向玄会像瞿大松那样说些劝解的话哪知道他语气急转,严厉训斥道“就因为这些恩怨就让你认为杀掉达二,荡平牛王寨是理所当然的吗!”   “扑通!”海源一听这话不敢多想赶紧跪下“不。”他低声的说着“报仇雪恨,天经地义,我杀达二有什么错呢?但我当然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就是听了阿五的蛊惑和他一起屠杀了牛王寨里那么多无辜百姓。”   “混账东西!”向玄这下火了,但还没到气得打人的地步。“你是不懂是非对错,不分孰重孰轻啊!只是因为这件不幸的事情发生在了你的身上你才会觉得达二是恶贯满盈,人神共诛。人家好歹是守护者的继承人,懂得的道理不会比你少,你也看到了牛王寨并不是一个你想象人间地狱,那儿的人反倒是过的井然有序,幸福安康,难道你不知道他这是庇护了一方百姓,打造了一个不受外界扰乱的世外桃源,而你硬是把那个地方变成了你心中的炼狱!”向玄喘了几口气继续说“其实这件事你们都有错,达二错在不该来打扰你家的生活,但当时他夫人难产那是不得已而为之,也不难理解。你母亲却违背了‘不足为外人得知’的约定,所以达二做的并不是过分,这是舍小家保大家的作为。我知道你会不服气,因为你是受害者。这根源还是成纪的乱来,当初他就不应该插一手。他们所谓的理想就是觉得创曼不再需要我们这些守护者了,应该融入到真实的世界中。想想这是何等的荒唐!你看看外面世界吧,好吗?这里战火纷飞那儿饥荒连连,哀鸿遍野,饿殍遍野。再看看我们这儿简直就是一个人间天堂,这是为啥?这都是我们守护者们默默无闻的努力,才让创曼之地千百年来免受水旱蝗汤之灾,我们要是没了,这里下场你可想而知吧!估计你受其影响觉得有些守护者违背了使命,利用自己的本事去干些伤天害理之事,所以他们就不能继续存在是吧。那我告诉你许多问题不光只能看到表面,必须要看懂看得透彻!好比马夏和康夸子那两位,你觉得他们身为守护者竟然干上了抢犯的勾当,实在是天理难容。但你可曾想过,外面不敢过多干涉龙潭的事务是否与他们有关呢?看起来他们是给这一块增添了一些不安,但实际上还是在为守护创曼做努力。所以成纪所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和马勒的行动也是滑稽之作。”   海源不是很认同向玄之言,但想想看却很有道理。许多事情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按照向玄的思路一些之前无法理解之事现在看来也不难明白了。海源羞愧的低下了头,他是觉得原来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和肤浅。接着他抬起头双目无神的说“我知错,海源愿受惩罚。”   “算了。”向玄收起了情绪平和的说“已经是少了一个守护者了,再惩罚你毫无意义。这也是天意吧,不过你要真正明白作为一个守护者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要用你的行动来弥补你的过错。”   “多谢老爷,海源定会尽职尽责,不负使命。”这话让海源感到喜出望外,不过没来得及欣喜多久就忧从中来。他瞥了一眼立如门神的褚温接着对向玄说“我还有一事要说。”   “恩?”向玄似乎从海源眼中看出了什么“说来听听吧。”   “是这样的。”海源继续说“去年夏天我和阿五闯入了野火岽,虽然没有见得赤菲,但发现她在那里铺设迷阵,还利用邪术来借尸还魂,阿五推测她是要复活另外的六大恶魔。”   “哎呀!这可了不得。”褚温赶紧说到“我早就说过这人可能会起事,老爷,事到如今我们可得先下手为强啊,免得后患无穷啊。”   “哦,是这样啊。”向玄看起来很是淡定,在他看来这似乎不是什么问题。“闹不起来的。”   “这可不是小事啊。”褚温显得比较着急“现在守护者已经失去一个了,再说现在能现在一块的大概就只有我们三了,恶魔可有七个啊!”   “你是对我这个尖峰之主没信心喽。”此时向玄用着那种诙谐的语调说着,他这种不急不躁的态度实在令海源和褚温感到一头雾水。“海源你是去年就发现了他们的诡计,按理说赤菲应该也察觉到了你们的打探,那为何迟迟没有杀人灭口呢?因为他们没到火候所以不能轻举妄动。光是我我这个尖峰之主就能让恶魔们头疼,褚老弟你是觉得我的实力根本就配不上这个身份吧,现在我不妨告诉你们。因为尖峰之主的力量实在是过于强大,为防止造成权力泛滥,垕曼大神将其大部分力量封于尖峰岽上的创曼井里,我们还是高枕无忧。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海源你又闯了祸搞得守护者内部四分五裂,那些家伙很可能趁虚而入。不过我和瞿老弟商量于下月初二举行十年一度的大春祭,恶魔们肯定会在那个时候按捺不住,我们也就可以设个局将其一网打尽。你们要做的一是守口如瓶,二是密切注意恶魔们的动向,都明白了吧!”   “是!”海源和褚温都作出了无比坚定的回答。   接下来向玄又谈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海源觉得这些与守护者无关就请告辞,向玄要留他来吃个饭但海源拿出瞿大松的事来推脱,向玄便不再强留。出了山洞后海源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他现在的感觉似乎就是“无债一身轻”,想不到向玄竟然就这么放过了自己,看来还是自己想的太多,硬是把自己瞎折腾的心神不安。可是即使别人真的宽恕了自己的罪过,自己也不能原谅所犯下的孽债,就算日后改邪归正但历史终究是无法改写的,这个恶名注定要背一辈子。另外自己的战斗并没有结束,这刚好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就要面对比达二更可怕的恶魔了,这既是作为一个守护者应尽的职业也是自己获得救赎的一个机会,就这样一双无形的重担已经落在了他的肩上,海源要扛起的不光是他的责任,更是创曼之地的生死存亡。回首这两天的经历,可真是一言难尽,感慨万千,总之要得到解脱并不容易。   走到大门时海源见向坤来了,他像是准备出去,于是就问“哎,不是要开饭了吗,向兄怎么还往外走啊。”   “上午的点心吃的有点多,现在没得胃口想出去走走。”向坤接着说“那你怎么不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啊?”   “和你差不多,我还没饿呢。”海源扣了扣后脑勺“之前瞿老爷有吩咐,叫我办完事就去找他,所以不能怠慢啊。”   “这样啊,那咋们改天再把酒话桑麻吧。”这时向坤眼珠子一转说“家父找你为何事啊?”   “恩……”海源又挠了挠后脑勺思索一番后说“向老爷见我是七雷山下来的,就找我谈谈法道之士,可我只是个不学无术之徒哪能和老爷他高谈阔论啊。”   “哈哈哈。”向坤带点不放心的笑了笑“反正都要出去,那我们一起走吧。”   两人走完了西街到了乡公所前的十字路口,这时向坤似乎被一个地摊位吸引过去了,海源出于好奇就跟过去看了看。这个摊子上摆满了葛粉粑粑,就是将山上挖开的葛根经过加工变成淀粉一样的东西,再做成糍粑的样子。吃的时候掰点下来加点糖用开水一冲,香甜可口,糊而不粘还有一股浓浓的清香,这是一种不输于名贵药材的补品,非常适合老人食用。来摆摊的是位姑娘,她虽衣着简朴但看得出拥有曼妙的身材,一副俊俏的脸蛋和一双迷人的丹凤眼的确称得上是倾国倾城。海源立刻明白了向坤为何会来这,因为自己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这个不亚于阿部的美人。   “缇萤姑娘可真是勤快啊,这才初一就初来忙活了。”向坤一边掂量着这些葛粉粑粑一边侃侃而谈,他手里虽然拿着粑粑但眼睛可不往这边看。   “反正过年闲来无事不如来街上搞点收入。”或许是海源的存在,缇萤在躲避向坤的视线“我这东西不错,过年走亲访友的送礼佳品,要买点吗。”   “行!”向坤微微一笑接着说“你今天带了多少我都买了。”说着便开始往衣里掏光洋。   “向二少爷真是财大气粗啊。”缇萤显得有些害羞,那动人的脸蛋上现了红云“你这可让我情何以堪,让人知道了还不成笑话,我这怎敢卖你?”   “你卖谁不是卖啊,卖给我又何妨。”向坤像山里大多数男儿的性格,说话大方又豪爽,这要是换了海源绝对就是缩头缩脑的。“我们还要拜访向家的那些佃户,需要这么多也是正常的嘛,你就当来了次批发,别人又有什么好笑话的。”   海源暗地里笑了一阵,看来这个文质彬彬的向坤还真是应了他的自嘲“二世祖。”意识到他这是在调情后海源便觉得自己不能在此停留了,于是打了招呼后便朝着乡公所走去了。乡里大部分部门还没上班但所里不乏过年的气氛,因为乡公所是一些无家可归的乡丁们的家,他们和海源差不多,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是在瞿大松的帮助下让他们有了一个大家,龙潭的历代大乡贤都是这么做的,所以千百年来这儿看不到一个乞丐。在一个乡丁的带路下海源来到了镇守办公室,瞿大松正坐在烤火桌前烤着火,他正看着一份去年发行的今天才送过来的报纸,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冰糖炖梨。他让海源关了门然后有意看了看窗外,确认无人后这才开了口“那个……向老爷他怎么说啊。”瞿大松看起来还是有些惧怕海源,他现在的语气就像是在和同辈说话。   “向老爷对我开了恩,他说这事不能只怪我,这场惨剧是由多方面引起的,所以既往不咎。但我作为头号元凶必须赎罪,也就是此后要尽好自己的责任,全心全意的守护龙潭的安宁。”海源看出了瞿大松心里的担忧,他接着说“老爷您放心吧,我不是什么恶魔,您也知道龙潭的太平长安都是守护者们暗中努力的结果,我定会继承前辈们的遗志保护这一方水土。”   “恩,知错能改就是好样的。”瞿大松此时的脸色要好多了“我有一事还得求你帮忙。”   “老爷您只管说,阿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海源赶紧说到。   “哦,不必紧张,没什么急事。”瞿大松喝口糖水接着说“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是乡里的保安队缺一个武艺高强的队长,我打算让你担任,你看如何啊?”   “这……”海源一脸焦虑地摇了摇头“老爷若是让我加入保安队维护龙潭治安我当然心甘情愿了,但我一年少之人,才疏学浅又何德何能担任队长之职呢?”   “你就不要推辞了。”瞿大松颇为严厉的说到“好这个的资历并不重要,凭的就是一身本事,我在你这个时候可是当排长打仗呢。你有着好身手还是那种身份,要知道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啊,一个小小的保安队长你就不敢当的话那你还有什么胆量做大事呢,不会的东西你可以请教可以学嘛,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只要肯努力就没什么事做不了的。”   “那……”海源还是忧虑了片刻“好吧,阿源遵命。”   海源接了瞿大松的委任状后走出了乡公所的大楼,此时拨云见日,新年的阳光终于撒向了苍茫大地,气温瞬间回升了不少,活动一会儿后已经能感受到几分灼热。海源看了看这浩瀚无边的苍穹,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夜刈   入了保安队后海源便住进了乡公所里,当然瞿大松也没把他从瞿家的“编制”里开除,他可以随时出入瞿家,那边的房间也还他准备着的。这保安队里突然空降了这么一位年轻的角色自然会引起不少人的猜忌与不满,特别是那些老资历的成员。“钦定”,“走后门”等流言蜚语便开始传开了,有些人甚至找上海源挑战,说必须露点真本事才能服人心。而海源生怕自己下手太重伤着他们因而没有答应,这下队员们就更是嚣张了,不但不听这个队长的指挥还进一步造势。这些话无可避免传到了瞿大松的耳朵里,他自然也会不顺耳,于是授意海源跟他们比一场。在不运功的情况下海源用了不到三成力气就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从此队员们再也不敢质疑这个年轻的队长,对海源那是言听计从。   在保安队的日子对海源而言可以说是相当的悠闲和轻松,平日里虽然有各种操练但和推磨盘相比实在是差了好几个强度,别人看来是苦不堪言的训练在他眼里不过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小把戏。当然也有令他头疼的东西,当队长自然就要学会开枪和骑马。海源再瞿家做事的时候就要经常背步枪但那个时候从来没试过,只是单纯的吓唬人而已,现在必须要进行射击训练了,玩好这东西并不简单,第一次训练后他的肩膀就被那巨大的后坐力撞的青一块红一块的,但海源这人挺有射击天赋的,飞蝗石和飞镖他能玩的出神入化,这火枪就更不在话下了,没几次训练他就可以达到百步穿杨的水平。除了要耍步枪,他还得练好盒子枪,这玩意可是队长身份的象征。虽然有了新装备,但海源身上仍然带着那把柴刀以及十二把飞刀。骑马这回事要难一些,为了掌握这门本事他可是摔了十来次,好在这个身子硬经摔,恢复速度又快,一般人要是摔了一次那得修养好一阵子,更严重的会残废甚至直接歇菜。队里的伙食相当的不错,因为保安队关系着乡里的安全,队员们都是提着命干活的,所以乡公所在他们的生活上舍得投入,再加上护送商旅的酬劳以及乡里商户们的意思使得他们的日子很是滋润。每天吃肉在这里不是什么新鲜事,每隔几天还能下馆子吃大餐。   相应的保安队的工作也不轻松,大概只是首月里比较忙吧。末月和首月是一年里盗贼最为猖獗的时候,所以每晚都得有人巡逻警戒,轮流值班。白天里除了出操训练外就是给乡里做各种打杂还要为瞿大松等大人物的下乡做安保,开市后还得护送商旅。他们最害怕的就是抢犯下山,真打起来那可是要命的,要不为啥队里待遇这么好来的尽是些无牵无挂之人呢?海源上任以来各种工作做的非常出色,保安队在首月里抓了二十多个盗贼,乡里的商铺没有一家有损失,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十五这天的傍晚抢犯们趁着节日下山侵扰,那群乡丁退缩在乡公所里只顾自保,海源几乎是在孤军奋战的情况下打退了抢犯,他击毙了五人,活捉了两人,这可是破天荒的事儿。这些成绩也得到了乡亲们的肯定,海源现在在龙潭乡里可算是人人皆知的大人物了,他现在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街上那可谓是威风凛凛,颇有覃镇守之风,不同的是欢呼取代了唏嘘。   海源觉得自己这算是混出了一点名堂,他很是明白这些成就全凭这一身守护者的本事,这又使他又一次思考起了人生。假使当初自己家里没有出事,那自己就不会成为什么守护者,那今天自己可能会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庄稼汉,难道这是因祸得福吗?不,他觉得自己宁愿平凡的度过一生,起码还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何况作为一个守护者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自己关系到的可是龙潭的万家灯火。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叹阿五,凭他的本事一定会比自己过的更好,只是他坚信守护者的信条,觉得一个守护者一定要是清贫的,淡泊名利的,默默无闻的。他觉得还是向玄的话更好,无论做什么,只要是在尽一个守护者的职责就好。想到这里海源又回忆起了在大枫树下的日子,每天搞到虚脱的锻炼,三餐都是难以下咽的粗茶淡饭,当时是为了一心复仇所以坚持了下来,而来看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眷恋,也许他怀念的并不是那段日子,而是一些美好的回忆罢了。他每天都在注意街道上有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可阿五今年好像没有来龙潭卖油了,难道他因为去年的事选择了回避吗?   首月的最后一天,吃过早饭后海源带着一群乡丁来到向家。因为下个月初二也就是两天后要进行龙潭十年一次的大春祭,所以他们是来布置场地的。首先得搭一个五丈长三丈宽五尺高的木台子,到时候上面会有唱戏等各种演出。台子搞好后他们在向家吃了中饭,事情还没完,还要用下午的时间搭一个“刀山”。这可是为春祭的重头戏准备着的,所谓“刀山”是一个勇者玩的游戏。搭这个“刀山”可是一个大工程,首先要将一个两尺宽九丈长的圆木立起来并固定好,这根木头是北山上的向家林场里采伐下来的,年轮足有一百多圈。原木事先已经做了一些加工,剥掉了树皮涂上了桐油并请工匠刻上了精美的花纹与图案。为了立这根木头大家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还没完,还得围着这根大圆木斜放八根小圆木并用抓钉固定好,这些小圆木都是事先打了槽了的,每根木头打了三十个槽。圆木放好后就要往每个槽里插上一块磨得吹发即断的大刀片,这样每根小木头就相当于是个梯子,到时候会在大木头顶端放置一个贵重物品,看谁爬梯子的速度最快最先拿到这个东西,这就是上“刀山”。为了怕有人会掉下来,还得在下面铺上厚厚的松树枝,但事无绝对,以前出的意外可不少啊,但这种看似血腥的传统还是流传了下来。虽然上“刀山”危险重重,但还是吸引了不少人,尤其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夺冠者不但可以获得一份价值不菲的奖品还能有个勇士的美称,更重要的是如果当时把那个奖品送给自己心仪已久的姑娘,一般来说对方是不会拒绝的。   日落时分终于是搞好了这个“刀山”,此时大伙儿都是气喘吁吁,精疲力尽,休息片刻后海源便开始整队,准备回去,绚丽多彩的霞光下一群强壮的汉子们排着队,唱着歌大步向前走去。海源走在队伍的末尾,走到十字路口时他听得一句“海源队长,您等等。”   海源回身一看原来是那个叫缇萤的姑娘,霞光下的她更显得阿罗多姿,这种奇幻般的光芒给这位美人增添了不少仙气。海源痴痴一笑说到“缇萤姑娘,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啥。”只见缇萤从背篓里拿出一捆东西递给了海源“你们辛苦了,我一个小女子没啥好报答的,今儿采了一些羊肚菌,您就拿着吧,这可是好东西呢。”   “这是我们应该的,百姓的平安就是我最大的快乐。”海源接着说“这确实是好东西,不过姑娘你也不容易啊,我不能白拿。”说完便从兜里掏钱。   “不用了。”缇萤赶紧说到“能给你送这个是我的快乐,给钱的话我就不高兴了啊。”   “哈哈。”海源笑了笑“好吧,恭敬不如从命,那多谢姑娘了。”接过羊肚菌后缇萤便道别了,海源呆呆的看着她消失在霞光里,回头一看那些乡丁们再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有一人奚落到“队长您好福气啊,到时候爬个刀山夺个冠这事就成了。”   “扯懒谈呢!”海源一边训斥着一边脸又红了,只是霞光太浓看不出来。   “胡说八道这是。”又一人说到“我们队长心里只有瞿大小姐,是吧。”   “住嘴吧!”海源似乎有些恼羞成怒“别瞎说了,赶紧回去吧!”   海源看着这捆羊肚菌暗地里笑了笑,他琢磨着是不是要来点配菜,于是乘着没打烊赶紧买来了两只鸡。晚上他们就美美的吃了一顿菌子炖鸡,野生的菌子配上这家养的鸡子,这都是纯天然的食材,不说堪比山中八珍什么的,但确实是一餐难得的珍馐,吃惯了鸡鸭鱼肉的队员们面对这东西可是尽展狼吞虎咽的匪气本色,连汤水都拿来泡饭了,喝的是一滴不剩。今天的活儿那肯定是海源出的力气最大,他也难得体会到了一次透支带来的痛楚,好在这种感觉在一个月前还是家常便饭,所以没出什么洋相。饭后他安排了今晚的值班计划然后打水洗了澡,完事后往床上一躺,过于疲劳的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股剧烈的疼痛感惊醒了海源,他发现身体多处正在抽筋,这强大的痛苦不免令他发出了几声呻吟。他赶紧将双脚往墙上一蹬,接着发力来缓解抽筋带来的不适,但这样并不能带来丝毫舒缓,看来这还不是一般的毛病。海源开始运功,打算借用内力打通堵塞的经脉,好让气血流通正常。但他发现每当提气时总会不由自主的掉下去,就像是生火时吹来一阵大风,这内力像是不听使唤。海源这时咬紧牙关使出最大的力气来提气,以前行功运气就像是呼吸吐纳,收发自如又得心应手,可现在就仿佛是在打井水,越到后面越费力。只见他紧紧的屏住呼吸,涨得通红的脸上流露着极为痛苦的面容。终于这桶水是提了上来,全身经脉在这一瞬间被贯通,酥麻的舒适感充满了整个躯体。可是这提上来的不只是一桶水,心头里那口井此时此刻将所有内力喷涌而出。巨大的能量霎时间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海源感觉身体就像是在烧锅炉,血肉似乎要被这巨大的热量融化掉。海源自己也慌了,因为他根本无法控制这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这内力如同是一匹脱缰之马尽情在他的躯体里肆虐,海源只能强忍住这巨大的疼痛任凭这匹马肆意践踏。这样做其实是对的,这股突然爆发并失控的内力虽然无法驾驭住但这完全是自发的失灵,没有其他力量来引导控制那自然会退去。一盏茶的功夫后海源体内终于是消停了下来,此时的他被这股抽风的内力耗尽了力气,大汗淋漓的他一股脑的摊在床上,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里还含着一些泪花,这样子很是狼狈,想得出他刚才是经历了何等的苦难。   恢复正常的海源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他喝了好大几口茶来压压惊,感觉这又是死里逃生了一次。镇定下来的他又是满脑子的疑惑,这下是没心思继续睡觉了。他思索着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内力竟然会不受自己的控制,难道这就是反噬吗?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呢?是自己今天太累了吗?他想了想头,因为以前在阿五那里的时候身体透支是常事,可从来没有内力失控。难道是现在的训练没有以前那么强了,导致自己驾驭内力的本事也就削弱了吗?海源觉得这么想还是有些道理的,不过也认为不合理,他记得阿五说过掌握内力就好像是驯服一头野兽,驯服的过程是非常困难的但只要成功了内力就一辈子认这个主人的,那刚才那头已经驯服了的野兽为何要发疯?百思不得其解时海源又觉得没必要继续想下去了,明天可以去找向玄问问嘛。此时已经是到了午夜,打算继续睡觉的他忽然觉得外面有点动静,房顶上的瓦片似乎传来了响动,这不像是风吹动的,更像是有人在上面走动。海源立刻起了警觉,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他迅速又无声的穿好衣服,系好绑着飞镖的皮带,带上柴刀后悄悄的出了门。   晚上的天儿不太好,天上是阴云密布,能见度非常的差,只有值班室里还有一点灯火。乡公所的大院里格外的寂静,只有晚风在阵阵呼啸,海源觉得这压根就不像是春风,更像是一股邪气,看来必定是有高人来了。海源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敢像之前一样猛的一下提气而是慢慢的运功,这下挺是顺利的,只见他那深邃的双眼渐渐的亮起了绿光。接着他从阳台上一跃而起来到房顶,这时北边突然吹来一阵疾风,他赶紧朝南望去,绿眼里只见一道黑色的残影飞跃而下消失在夜色中。海源不假思索赶紧跟了上去,展开了追击。一路上他虽然不见其人但总能感觉这个奇怪的家伙是往哪里去的,海源没想太多只觉得来者不善,靠着自己的意识穷追不舍。转眼间他追击到了瓴溪边上的河滩,也就是妇女们经常洗衣服去的那个河滩。这时那种追踪的感觉像是突然断了,这儿非常宁静能感受到的只有瓴溪里潺潺流水的哗啦声和芦苇荡随风摇摆带来的安详。海源认为目标就在这里,他并没有走远,或是利用黑暗掩护起来,或是躲在了密集的芦苇荡里,还可能是在幽深的水潭中。海源下意识的想打开感知地域,以此得知对方的动向好做先发制人。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内力似乎又失控了,这次虽不是像之前那样一发不可收拾但总感觉力不从心,海源在古腊城里见过接触不良的电灯,那种忽明忽暗的感觉此时正好适用,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就像是那接触不良的电灯泡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功率,这种条件下工作的灯泡是会有损害的,那么人也一样。海源一旦集中注意力去感知那头脑中就会出现强大的排斥感,那感觉就像是重重摔倒后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的体会,而且感受到的东西相当的杂乱。一阵感知后不但无所收获,自己还被搞得胸闷气短,一身冷汗,此时海源显得有些慌了。   匆忙撤离显然不是个办法,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必须保持镇定,以不变应万变。海源放弃了感知地域,将精力总在身体上,用五官和皮肤毛发来感知这个世界。忽然之间直觉背后一阵寒气,海源赶紧拔刀往后一挥。只听得“哐当”一声,柴刀像是碰到了某种铁器,电光火石闪起的那一刹那他看清楚了,飞来的是一把镰刀,不过这要比庄稼人割稻子用的镰刀要大一些。一阵激烈的碰撞后那把大镰刀又飞回到黑暗中,海源赶紧对着镰刀飞去的方向扔了一把飞刀,只见一道银光向着黑暗刺去,海源集中注意力倾听他所期望出现的声音。可这个声音却迟迟没有出来,这时他感觉风向变了,于是赶紧转身。这下他终于是发现了来着,河边正站着一个身影,此人身高八尺但体格并不算魁梧,身材很修长,看来应该是个瘦高个,他着一身黑装,还披着一件黑色披风,头上带着一顶斗笠因而看不清楚是何面貌。他拿着两把大镰刀,这模样很像是传说中的死神,令人不寒而栗。   “不亏是麻乌的传人,我也真是可笑,在黑暗中长大的人是永远不会被偷袭的。”此人说起话来就像一个十分干练的割稻人,语气平淡不过又体会得出其中所蕴含的坚韧和自信。   “敢问阁下是哪条道上的。”对方现行后海源舒缓了一些,毕竟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三更半夜的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吧。”   “我这种只能处在黑暗中的人哪敢招摇过市啊。”神秘人接着说“我来就是想和麻乌大神过上几招,顺便取走你的性命。”   “哦?”海源听了心中一惊但还是得摆出该有的自信“在下乐意奉陪,就看阁下有没有那个本事喽。”虽说敌不动我不动但事先做好盘算准备应敌是必须的。   “哼!”神秘人像是有些不屑“那你可得小心啊。”说吧便迅速朝着海源扔出一把镰刀,那刀讯如闪电海源根本没有机会躲闪只得出刀击之。和刚才不一样的是他的镰刀并没有碰撞一下就飞回去而是绕着柴刀旋转起来,就在海源对付镰刀之时神秘人几乎是在一瞬间到了海源的背后随即对着的脖子挥出一刀。好在海源反应够快一个转身躲开了,还将那旋转的镰刀还了回去,不过他的衣领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刀割破了。如此惊险的一招让海源多多少少的受到了惊吓,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那神秘人将两把镰刀一起扔出,两把刀分别从左右两个方向形成两条弧线向海源袭来,它们的速度都是一样,倘若用柴刀挡住了一把那么就没时间去挡另外一把了,更何况这玩意并不是挡一下就能击退的。只见海源使出一个移形换影主动挡住右边那把刀再借助镰刀的旋转将其摔向左边的刀,这样就成功的化解了这次攻击。可海源过于注意镰刀的运动轨迹去了而忽略了神秘人的动作,只觉得胸口突然一阵剧痛,海源被神秘人踢中一脚。海源怕内力再次失控所以事前只提了一小部分,所以他的防御能力就大大降低,这一脚可真是痛不欲生啊。然而神秘人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这下那人不再扔镰刀直接手拿双刀来战,海源见势不妙,虽然疼痛难忍但还是继续运功,他一个起跳避开了攻击接着发起了主动攻击,也就是死神天降。神秘人举起双刀来迎接这从天而降的一击,只见海源微微一笑心里念到“晚了。”刀尖扎进了神秘人的天灵盖,就在海源欣喜之时神秘人突然化作一阵黑气,他赶紧意识到了有诈,可正如他所说的“晚了”。   只听得两阵刀与肉的碰撞声,接着海源便倒地不起。他的前胸后背分别中了一刀,好在这只是割接并不是贯穿所以并不致命。但是他已经不能继续战斗了,神秘人的镰刀并不是一般的刀子,那上面的邪气会随着伤口侵入到海源体内,他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你还是太慢了啊。”神秘人颇为得意的说到“垕曼刀法被你耍成了这个样子,你可真是丢了守护者的脸啊。”   邪气侵入到来的巨大疼痛让海源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惨叫,只见他的面色渐渐变得苍白继而有转为乌黑,这时他想让内力来一次大冲击以驱散邪气,可就是不听使唤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神秘人举着屠刀走过来。 重逢   午夜,正是黑夜最浓的时刻,也是寂静最深的时候。不过有些事物并非像生物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比如这条蜿蜒曲折的瓴溪,自她诞生之日起就不停地在运作。虽然时间和历史或多或少的改变了她的容貌,在春夏秋冬不同时节里也会呈现出不一样的身姿,但那种潺潺流水带来的哗啦声却是亘古不变的,这声音陪伴着龙潭从建立一直走到现在,还将继续陪伴到永远永远。永恒的流水声此时并不孤独,因为有阵阵风声为她伴奏,晚风又吹起了那密集又茂盛的芦苇荡,芦苇摇摆飘摇沙沙作响,仿佛是在做和声。这种夜间小曲每晚都会演出,只是哪里有人肯来欣赏啊。即使真有人闲的无事半夜跑到河滩上秉烛夜游又有几人懂得这首自然之歌,能理解其中所蕴含的万物运动极其发展规律的真理吗?能明白这无形之中的历史文化的积淀吗?千万年来龙潭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朝代换了一个又一个,不管是兵荒马乱还是太平盛世,无论是战火纷飞还是繁荣昌盛,这首简单又深奥的曲子反正还是那样,不会随着世间苍凉而显的悲哀,也不会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变得欢快。白天里人间的繁杂只是掩盖她的真相,到了深夜之时自然就会返璞归真,不过今晚的曲子里似乎混进了一些不和谐的杂音,那是一阵阵跌宕起伏的痛苦之声。   邪气通过那两道可怕的伤口源源不断的侵入到海源的躯体中,千刀万剐和万箭穿心这些形容剧痛的言语在这里已经不适用了,只有销魂一词还能勉强应付一下吧。就如同是把肉体和灵魂强行分开,海源现在只怪自己的身体过于强大,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早就疼死,还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手拿镰刀的人趾高气扬的走过来,那真是生不如死的煎熬。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神秘人带点轻蔑的说到。可海源痛得喊都喊不出哪能作出回答,那人摇了摇头后接着说“好吧,我就想你死个明白,免得你下去之后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你身为创曼的守护者却干出弑杀同行屠戮百姓的勾当,而今又利用自己的本事到龙潭作威作福,享受荣华富贵,实在是天理难容啊,我就是来替天行道的。”   “你……胡说!”海源强撑一口气愤然说到“你是……是恶魔!”   “哈哈。”神秘人得意的笑了笑“是又这么样,你们可以打着斩恶除害的旗号干坏事我就不行吗?事情都到这样了还是省点力气安心上路吧。”说罢便举起两把镰刀对着海源砍去,忽然之间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银铃声,神秘人迟疑了一下接着像是被一张飞来网给弹走了。这时一团蓝色的火球出现了,那团火向着神秘人极速飞去。回过神来的神秘人赶紧对着火球一阵乱砍,将其化作了飞散的火星子。“哪路高人,出来现身吧。”听他这语气,是紧张了。   只见从黑暗中闪出了一红一蓝两对眼睛,紧着便看见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海源此时欣喜万分,身体也感觉是缓和多了,因为他们带来了海源所熟悉又亲切的气场,借用这阵气他赶紧运功,这下那要顺畅多了,被邪气逼到绝境的内力马上提起并爆发,强大的内力立刻压制住了邪气,并将其渐渐逼出体外。   “我当是谁呢。”神秘人摆出了应战的姿态“差点忘记了,这代有两位麻乌,旁边的那位就是新的马勒吧。看来今晚我真是好运气啊,刚出来就碰上这么大的场面,实在是过瘾啊。”话音刚落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刀来袭,身法之快只能看得到残影。只见蓝眼一闪向奚扔出了她的绳刀,任凭对方是如何的快这绳刀还是在瞬间就缠住了他的脸,接着红眼一闪阿五一个跳跃抡锤砸了过去,凭借闪电般的速度让十二磅锤完美的砸碎了神秘人的脑瓜子,可神秘人又化作一团黑气,消散之后又不见了踪影。   “小心有诈!”海源大声喊到,向奚却收了绳刀平静的说“他已经走了。”   阿五收了锤来到打坐的海源身边,他打量了这位浑身狼狈的朋友后来了一句“海队长,别来无恙啊。”这话怎么听都有一种嘲讽的味道,不过接下来他伸出了手。海源则是一脸尴尬,要不是正在运动恐怕这一脸都是红云,一阵相识后他还是化尴尬为一笑,抓住阿五的手后站了起来。“阿五哥,向奚,多谢相助。”他深深的朝二位鞠了躬。   “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你要是没了接下来就该是我们落难了,不过你得好好谢谢向奚。”阿五拍了拍海源的肩膀“她打探到恶魔们可能会在春祭期间搞上一出好名堂,所以我们前天就悄悄到了龙潭,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拿你开刀。”   “恩。”海源又对着向奚深深鞠了一躬,向奚没说什么只是蓝眼一闪接着露出了美丽动人的微笑,这一笑似乎令海源想到了什么“你两都来了,那阿部呢,她在哪啊?”   “你还记得还有个她啊,我还以为你早被那个瞿大小姐搞得乐不思蜀呢。”阿五这时又改成了一种冷强调“哼,不用担心。她和我们一起来的,现在正到瓴溪歇铺里休息呢。”   “哦。”海源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又吞吞吐吐的说“那我……我能见见她吗?”   “算了吧。”阿五冷笑一声“人家睡得好好的就别去打搅了,更何况你现在一身的伤痕又怎么和她解释呢,等你好了再去歇铺找她吧,反正我们会在龙潭待上一阵子。”   “那好。”海源微微一笑,接着他又变得神情凝重了“刚才那家伙到底是谁啊?恶魔吗?”   “是的。”阿五的语气也显得有些沉重了“他就是恶魔夜刈,赤菲选择让他重生那肯定说明他还是有些章子的。那家伙本是个庄稼汉,农忙季节经常给人家打短工割稻子,他是个收割能手,一个人的效率比得上十个人。他在割稻子的劳作中参悟出了一套独特的刀法,也练得一手好功夫。后来他出了次远门,没想到家里遭了灾,妻子被恶霸强暴后自尽,儿子因为自卫惨遭杀害。回来后因为告状无门,愤怒一下将恶霸全家灭门,由于受到官方的追捕,他只好进山里东躲西藏。为了获得食物他只能在晚上出来偷偷去割人家田里的稻子,从此用夜刈来自称,成为了一名悍匪。后来偶然寻得遗迹走向了魔道祸害一方百姓,最后为垕曼大神所败,但他的灵魂并没有被征服。如今重现人世,必定是个棘手的问题。”   “看来他和赤菲一样,都是苦命人啊。”海源叹了一口气“不过既然成为恶魔,我们做守护者的就不能手下留情啊。”   “那是自然的,对敌人仁慈就等于是对自己残忍。”阿五突然冷笑一声说“这夜刈固然是厉害,但你的刀法应该远超彪曳了,与他较量不说搞得定,起码也是平分秋色吧,为何弄得如此狼狈,难道是你到处打野食,搞坏了身子喽。”   “说什么话啊,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海源应和着冷冷笑了笑“今天真是见怪了,内力像是失了控,提不起气,运不好功,所以没能全力迎敌,不然哪会被那厮伤到。”   “嗯哼?”阿五带着疑惑思索一番后赶紧说到“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给中毒了?”   “食物中毒?”海源挠了挠后脑勺想了想“昨儿下午有个叫缇萤的姑娘给了我一捆羊肚菌,晚上就和队里的兄弟们搞了一锅菌子炖鸡,可是他们好像没有事啊。”   “这就对了。”阿五的嘴角一翘接着说“以前没能告诉你在饮食上要注意什么,这羊肚菌是至阴之物,普通人吃了是无妨,可是我们这种人是万万吃不得的,菌子在体内一旦碰上你所修炼的内力就会激发出其包含的阴气,进而使你全身气血运行失调,是不是还抽筋了。”   “是啊。”海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笑着说“原来如此啊,这一把菌子差点要了命啊。”   “那你想没想过一个问题。”阿五一脸严肃的问着海源“为什么那个缇萤要送你羊肚菌,又为什么今晚夜刈会来袭杀你,这两者之间真的没有联系吗?”   “你……你的意思是……”海源是一脸惊讶“那个缇萤是知道我的身份的,送菌子是她故意的,甚至她和恶魔还是一伙儿的?”   “没错。”阿五十分肯定的说“根据向奚前段时间观察,我可以确定缇萤其实就是赤菲。”   “啊!竟是这样!”海源那惊讶的脸上又增添了一丝恐惧“想想还真是心有余悸啊,还有个更可怕的事情,就是向家的二少爷和这个缇萤交往的比较密切,我怕……”   “我知道。”阿五抢了他的话“先不要打草惊蛇,因为我还不晓得他们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恩,明白了。”海源点了点头,此时已经是到了下半夜,晚风吹的一阵比一阵大,也一阵比一阵凉,海源抖了抖身子后说到“这儿风大,换个地方说话吧。”   三人随即离开了河滩,向奚去了瓴溪歇铺照看阿部,海源和阿五则偷偷回了乡公所里。阿五在海源的房间里布了一层罩子,一方面免得外界察觉到这儿的动静,另一方面有利于海源修养恢复。一切妥当后阿五先开了口“你已经把达二的事告诉向玄了吧,他怎么说?”   “恩”海源点点头后低沉的说“他说我对同是守护者的达二痛下杀手这是犯了不可饶恕之罪,说达二只是保护他所构建的世外桃源不受外人打搅,要怪只能怪我的母亲违背所谓的约定,还说达二并不是恶人,他是庇护了牛王寨的百姓,使其安居乐业,快乐逍遥,也就说达二还是在履行守护者的职责,他并没有什么过错。甚至还说马夏和夸子也是间接的保护了龙潭的安定,让创曼之地不受外来的干扰。但他并没有惩罚我,按他的说法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家的不幸毕竟只是小事,龙潭百姓的幸福才是大事,错就错在当初成纪前辈不该插这么一手。还说成纪前辈和麻乌前辈的所谓理想是荒唐的,那样会把创曼陷入灾难之中。”   “这老家伙还是如此的顽固啊。”阿五冷冷的笑到“这招法外开恩真是厉害,没有惩罚你是为了让你觉得他是个宅心仁厚的仁慈之人,是想利用你的感激和赎罪的心来认同他的观点。殊不知大家的幸福是由众多小家的幸福组建的,如果像你这样的悲剧不断发生那么所谓的总体幸福那就是一句谎话。不说达二这人到底是不是在守护一方水土的安宁,但他与恶魔之间的勾结又怎么说呢?向玄是觉得创曼离不开这些守护者,看起来是为了大家着想其实嘛分明就是想让他们向家的地位永固长存,马夏和达二这两伙儿抢犯可以说是对外界的一个制衡,所以向玄才会对你说一些关于他们的解脱之词。成纪前辈们的计划对他而言就等于是自废武功,会使自己丢了饭碗,他当然就会觉得这是荒唐之话和无稽之谈了。”   “哦。”海源又一次点点头“他对达二等人的开脱确实令我反感,但我却对创曼不能没有守护者这个道理深信不疑,如今听了阿五哥的话真是大彻大悟啊。”   “你涉世未深,难免会被人利用。”阿五又摆出疑惑的神情问到“那你给他说了恶魔没?”   “我当然说了。”海源接着讲“我和褚温前辈都建议乘他们做大之前赶紧出手,但向老爷似乎不以为意。他说一个尖峰之主就能让七个恶魔不得肆意妄为,而下个月的春祭正是一个大圈套,他要等恶魔们主动上钩,然后请君入瓮将其一网打尽,彻底解决问题。”   “尖峰之主?”阿五不解的笑了笑“倘若是正儿八经的的尖峰之主我自然是一百个放心,可这个老大已经是今非昔比了,他要还是那个尖峰之主那么守护者们就不会四分五裂了。”   “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事,褚温前辈也对比不解,但他亲自告诉了我们答案。”海源接着说到“尖峰之主和我们不一样,因为他的力量实在是过于强大,垕曼大神为了防止其能力被滥用就将他大部分力量封存于尖峰岽上的创曼井中,所以平时的尖峰之主看起来平平无奇,若是得到封存的能量后,那将是天壤之别。”   “创曼井?”阿五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思索一番后带点激动的说“我们得从那儿下手了。”   “啊?”惊讶再次再次占据了海源的脸庞“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获得尖峰之主的能力?”   “聪明啊。”阿五再次拍拍海源的肩膀“不过不是要获得,而是要将其摧毁,这样创曼便不会存在守护者这种不该存在的东西,成纪前辈们的遗愿就可以了却啦!”   “搞不得!”海源严厉的说到“这分明就是行不义之事,我坚决不会做。何况现在有了恶魔,我们就应该一致对外,这时毁井眼岂不是玩火自焚!”   “天真!”阿五板起了脸,摆出一副难得的严肃,这形势好像就是去年分裂的时候“你要知道万一向玄获得这些力量这将是比恶魔更恐怖的事,恶魔如果做大了,守护者们联合起来就能解决,但要是向玄膨胀了那谁也没办法。向玄这人其实是豆腐嘴刀子心啊,我刚才还认为他想构筑的世外桃源完全是为了个人的私欲,现在进一步认识到这后面还有个惊天大阴谋!他所幻想的春秋大梦就是将创曼完全变成这个脱离现实的世界,就好比是创曼镇那样的地方,完全与世隔绝,存在于根本就不存在的世界中。成纪、麻勒两位前辈的遇害他本来就有最大的嫌疑,总之就是挡我者死,他若成功到时候我们只能是唯马首是瞻,任凭其主宰。更何况恶魔们好的名堂大概就是奔着井眼去的,他们得手那更是不堪设想啊!”阿五慢慢的平静下来,借着伸出了手“我们都是守护者,但更是麻乌的继承者,我们得为这个愿望尽力啊。”   海源点点头接着紧紧的握了上去“好,为了更好的明天,我做了!”   接着他们商讨了具体的计划,敲定之后阿五便离开了。剩下的夜晚也不多了,经历了这一夜的波折后海源无心思抓紧时间睡觉,只是躺在床上深思起来。这一番折腾又令他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刚才信誓旦旦的答应了阿五但他还是弄不明白自己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做什么才是对的,怎么做又是错的,这阵思想斗争还真是令人头痛。时间是经不起琢磨的,不一会儿便听见了鸡叫,再过一会儿就到了规定的起床时间。海源得赶紧穿好衣服敦促乡丁们起床、出操,吃过早饭后还要指导他们进行日常训练。黑罩子让海源的伤好的很快,那两道口子已经愈合了,全身经络和气血也运行正常,只是有些地方还有些酸痛,还有由于缺乏睡觉出现了黑眼圈,精神了也有些无精打采,这些现象令乡丁们想入非非。今儿下午的训练比较少,搞完之后海源召集全体队员开个会,主要是安排明天春祭的安保工作,安排好后就地解散。   处理完今天的事务后海源出了乡公所,来到大街上后首先看了看附近的情况,他是在注意缇萤有没有出现。打探一圈没有看到目标后海源朝着瓴溪歇铺走去了,刚一进门就被眼尖的老板瞧见了。“哎呦,是海队长大驾光临啊,您今儿想吃点啥啊,要不给您炖上一条娃娃鱼。”   “您客气了,不过今儿不吃饭。”海源挥了挥手,倚在柜台边说到“我就问问这儿有没有住着一位不会说话的姑娘啊,如果有就带我去看看。”   “哎,是有那么一位”老板眉飞色舞的说“那姑娘可漂亮呢,只是怎么会是个哑巴呢。和她住一起的蓝眼姑娘也是个佳人,只是有点凶啊。海……”   “快到我去啊。”海源打断了老板的话并对他使了一个“和善”的眼神。   伙计领着海源来到了房门前,伙计退去后海源终于流露出了那按捺已久的激动,一阵小欢喜后他深吸一口气来稳定情绪,接着伸出手对着门轻轻敲了三下。房门打开后海源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他期盼已久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他眼前的阿部很是惊艳。她顺利的挺过了严酷的寒冬,迎来了希望的春天,其面色一改往日的虚弱与苍白,取而代之的是神采奕奕又精神焕发,即使是那乖巧的脸蛋显得有些微胖但看起来确实比以前好多了,看来向奚的法子奏效了。她摒弃了那件朴素单调粗布白衣,穿上一身崭新漂亮的白绸缎,这样正好与她相匹配。那头乌黑柔美的秀发不再是披散着,而是用非常细腻的手法盘了起来,还点缀着一些精美的装饰,这样就没了以前偶然会有的孤魂女鬼的感觉。原本就无可挑剔的脸颊上像是抹了东西,看上去多了些姑娘们该有的味道。这一看就晓得是向奚的杰作,不过这些世俗的打扮丝毫没有削弱她身上那种仙女般的气质。   阿五和向奚像是出去了,现在房里就只有二人。海源虽然带着万千思绪但眼前之人却不能做正常的交流,只好深情注视她那深邃的双眼从这扇心灵的窗户中寻找阿部传达出来的情感。阿部现在不会因为海源长时间的注视而感到羞涩,她不回避的盯着海源的双眼,四目交会的瞬间他们似乎都懂了对方心里要说的话,即使是深藏在心里的此刻也“难逃法眼”。两人就在窗边这样对视着,相看两不厌,唯有那灿烂的笑容一波接一波。窗外是静静的瓴溪,绚丽多彩的霞光把她照耀的金碧辉煌,白鹭们在夕阳下在瓴溪边欢快的戏耍着,这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只是这种愉悦是极其短暂的,因为天要黑了。 春祭   二月二的早上公鸡还没打鸣呢这乡公所里就有了大动静,今儿保安队要早起,整队后进行了日常的早间锻炼,不同的是以前都是跑的十里路今天只需跑五里就行了。训练后队员们开始吃早餐,这次每人多得了一个煮鸡蛋。饭后队伍又集合起来,接着排起队去军械库领取枪支和弹药,取枪后又要擦拭干净,检查枪栓和枪管是否正常,最后在弹仓中压满五发子弹,这架势搞得好像要进山剿匪。一切就绪后海源带着队伍离开了乡公所,到达十字路口后他们分散了,大部分人朝着西边开去,剩下十个乡丁跟着海源往向家走去。今天龙潭乡要进行二十年一度的大春祭,海源作为乡里的保安队长自然就要负责这次活动的安保工作,他的计划是集中力量防备茅草界的抢犯们,免得他们来乘虚而入,自己则带少些人去现场维护秩序。   天色才刚亮这向家早已热闹起来,当然观众们还早着呢,这是向家的人在忙活着。在海源看来向家庄园里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这张灯结彩的比开市那天的大街上还要喜庆。今天向家的那些佃户都不用干活了,全都过来帮忙,发号施令搞指挥的、搬桌椅板凳的、布置会场的都忙的不亦乐乎,这气氛真是嘈嘈切切,熙熙攘攘啊。毕竟是准备二十年一见的大场面,每个人都非常认真,肯出力。海源他们前天搭的台子上面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排戏了,当然是彩排了,演员们还没有化妆穿戏服,乐师们也拨弄着他们的鼓瑟笙箫,进行调音,整个场面颇有些杂乱但也算是井然有序的。其实向家有自己的私人武装,这里的安保工作根本就不需要海源他们,保安队前来的目的更多是为了迎宾,海源看他们现在无所事事,于是安排两人去门口把守,其他的帮忙去吧,而他自己忙着忙着就和向坤唠嗑去了。   辰时后观众们纷纷到场,春祭是不设请帖的,不论富贵贫贱,不管地位高低谁都可以进来,普通人在这个时候可以一睹向家庄园的面貌,平时对他们而言这里可是相当于禁地的存在,但要保证起码的衣冠整洁,保安队们还得检查是否藏有凶器等物品。虽然这里门槛不高,但来的人没几个是平凡老百姓的。春天里的农活多,真正的庄稼人大多抓紧这大好时光忙自家的农业生产呢,哪有时间和功夫来欣赏这玩意儿,在他们看来祭天请神那是豪强乡贤们该做的事,咋们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种田。所以到场的人基本上是非富即贵,瞿大松这等人物当然到场来撑死台面,各个村子也得派出乡贤士绅过来凑合,还有周围乡镇里应邀前来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在龙潭搁脚的一些商旅们也来看看本地的风俗人情,剩下的基本上就是向家庄园的人和龙潭街上无所事事的在凑数,反正向家这么大的场子是挤得满满的。虽说不同身份和地位的人都可以进来,但也只有那些权贵们才有椅子坐,次一些的就挤长板凳吧,平民们就站着呗。海源额外弄来了三把椅子给阿五,向奚和阿部准备着的,这有关系就是好啊。海源发现向坤也单独弄来了一把椅子,不过这坐着的人令他多少有些焦虑,是缇萤。   辰时四刻春祭正式开始了,首先是东道主向玄上了台,今天他的穿着很是简朴,就是白马褂配上黑长裤,与台下搞得珠光宝气的乡贤们形成了比较显明的对比,不过那种气场可不是一般人就能有的。向玄鞠了一躬后作了开场词“春来秋往,夏去冬逝,时光碾转又一二十载。幸得苍天庇佑,龙潭得以岁岁风调雨顺,年年五谷丰登。光阴易逝,人生易老,二十年岁月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夕人多数如落叶随风而去,后生不少似春笋雨后又起,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今二月二,龙抬头。众贤达及乡邻共聚寒舍,实得可贵。向某不才得以主持春祭大典,望来宾于北山之下,瓴溪之泮尽享春风之沐浴与人文之熏陶也。春祭何为之?乃祭天祭地祭垕曼焉。垕曼者,大英雄也。古时创曼之地妖魔肆起,兴风作浪,荼毒生灵。垕曼遂应上天之号召,得神灵之资助,顺民心之所向,斩妖除魔,身经百战,妖魔为其消灭降服,创曼得以复为净土。后龙潭以二十载为期,以二月二为时,以春祭祭奠之,只愿求得永世安宁,太平长安。吾等勿能忘却祖宗之传统,须发扬民族之优秀与英雄之精神。老者不忘初心方能有始有终,后生牢记告诫才可立足于天地之间。诸位应当劝勉,贤达告苍生,长辈告后生,父告子,夫告妇,使之蔚然成风,共为创曼之繁盛而尽心尽力。话可不多说,但其意必领。至此,言必。春祭大典,开之!”   噼里啪啦的掌声排山倒海般的响起,不少因起的过早而打盹的人此时被掌声惊醒接着如矮子看戏似的兴奋的鼓起掌来。同时大门口那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以向家的财力搞春祭那放的炮竹是不会太少的,这声音足足响了一炷香的功夫。鞭炮是在门外炸的,按说爆炸后的废气是影响不到会场的,可这时南边吹来了一阵风,将这阵刺鼻的浓浓的烟雾给吹了进来。一时间观众们陷入到一片苍白之中,只听得铺天盖地的喷嚏声和咳嗽声,这场面还真是滑稽。方才还神采奕奕的向玄这时被烟雾搞得晕头转向但又不好发火,还好场面没乱,要不那就真出丑了。烟雾消散后众人看见台子旁边多了个木架子,一头大水牛被严严实实的绑在架子上,周围还有十来个打着赤膊的壮汉在死死的按住水牛。这就是春祭的第一个节目杀牛,没错就是要杀牛。牛在龙潭百姓心中的地位还是蛮高的,别看他们在驶牛的时候又是鞭抽又是脚踢的,但作为种田人可真是离不开这东西。这里的人是不吃牛肉的,即使牛是老死病死累死人民也不会吃的,还会像对待逝去的亲人一样找块好地方埋葬,有钱的人家还会给死牛打一副特制的棺材,甚至请个法士搞场法式。那为什么春祭的时候要杀牛呢?据说这事也与垕曼有关,那时候的妖魔里面有一个是牛妖,在他的蛊惑下牛不再是温顺、勤劳、吃苦的牲畜,变成了红眼,狂暴的猛兽,他们不再受人的束缚而四处发飙。这使百姓的生活生产遭到了极大的破坏,不少人还惨死于牛角和牛蹄之下。后来垕曼大神消灭了牛妖,牛儿们再次成为了人们的朋友。所以这个节目就是象征垕曼斩除牛妖的事迹,虽然春祭上用的牛都是无辜的好牛但这要比以前好的多,早些时候的春祭可是要用活人来祭祀的,当然这种人一般是犯了死罪的刑犯,先把那人装扮的人不人鬼不鬼跟恶魔似的,然后一群巫师围着他跳起了大神,最后要被一名扮演垕曼的人砍掉头颅。   虽然今天的这个节目已经很文明了,但仍然保留了血腥与野蛮。先上来四个穿着色彩斑斓的大袍子带着凶神恶煞的鬼怪面具的巫师围着水牛跳大神,还发出令人不悦的鬼喊鬼叫。接着传来了一阵气势磅礴的号角声,号声过后鼓声又起,这时两个打扮的像刽子手模样的人抬着一把如锯子般的刀上了场。其中一人喝下一碗酒并把酒水喷洒在牛头上,水牛这才意识到死到临头了,便起了挣扎而叫唤,可面对这五花大绑十来号人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一番折腾后牛儿便安宁下来,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眼尖的人会发现它那大大的眼中含着泪花。“刽子手”把刀按在了牛的脖子上,大数“一二三”后两人同时将刀重重按下,这刀子还是挺快的,瞬间牛头落地,牛血紧接着喷涌而出,那血射了一丈多远,顷刻间染红了一大片土地。阿部头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她赶紧闭上眼并尖叫一声,但她毕竟是发不出声的只能作出那副模样来。其他人热烈的欢呼起来,平日里举止优雅的乡贤们此时也展示出他们与生俱来的野性。这还没结束,巫师们再次上场,对着血淋淋的牛头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的咒语,最后“刽子手”要把牛头挂在台子上方那根大梁子的中间。   杀完牛后台上来了一群奇怪的人,他们都穿着稻草编制的衣物,跨间还帮着一个稻草做的长东西,脸上涂抹着黑白颜料。随着一阵阵激情澎湃的鼓声响起,他们开始舞动着雄健的身姿。舞者们的动作不像一般舞蹈那样柔婉美丽,反而是粗狂暴力,同时喊着一些粗狂的原始语言,这在外人看来分明就是鬼喊鬼叫嘛。不但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美,还会觉得自身仿佛处在那个茹毛饮血的野蛮时代,血腥和残暴瞬间占据了现代文明人的心扉,这种强烈的冲击感让一些心理脆弱的人产生了不适,有些人甚至还吐了。这个节目在当地叫茅里斯,所反映的内容正是远古先民们如何在残酷的环境中战胜困难,怎样生存繁衍下来的,舞蹈里蕴含的是一种不肯服输,艰苦创业和坚信人定胜天的伟大精神,是要让后人懂得忆苦思甜,再接再厉的道理。表演看起来的确是很狂野,但这确实不失为传统文化中的优秀作品,难怪在经历了历史的冲刷后还会流传至今。   第三个节目是傩戏,说的明白点就当作是跳大神吧。上场就是之前杀牛时的那四个穿着大袍子带着吓人面具的巫师,不过这次手里拿了些法器,就是铃铛、制杖、手鼓、铙儿等东西。配着乐师们的演奏巫师们开始做一些怪诞的运动,还要用稀奇古怪的唱腔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其实这些音乐,动作和唱说对于龙潭人来说是耳濡目染的事。哪家要是有人过世了那总得请个法士多多少少搞几天法式吧,这表演就和法式大同小异。只不过法士搞得法式那是用来超度亡魂的,而这个傩戏是为了祭天祭神的,可以把傩戏看做是高规格的达式,当然了这傩戏可不会搞个几天几夜的,真要这么一来那下面的看客还受得了啊。傩戏搞完后又上了一出丑戏,这可是向家从木城里头请来的戏班子,演员们画上了滑稽的妆容,穿着滑稽的戏服,做着滑稽的动作,说着滑稽的语言,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滑稽戏。台下的掌声,笑声是此起彼伏,算是改变了之前紧张,压抑又无聊的氛围了。丑戏演完之后这春祭也快结束了,当然了还有个压轴戏没有搞,那就是爬刀山啦。   只见看客们纷纷起身,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刀山”团团围住。向玄从人堆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盒子。他来到“刀山”下,当众打开了盒子,缓缓的取出盒中之物,到手一看原来是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匕首。这东西做的别样精致,金丝楠木做的刀柄上雕刻着一株绝美的兰草,纯银的刀鞘上不但有着精美的花纹还粘上了一层珍贵的兽皮,还点缀着几颗璀璨夺目的水晶,这一看就是价值连城之物。向玄高举着匕首走了几圈,向来着们展示着这件宝物。接着他说到“能上刀山者,皆勇士也。吾等俱为垕曼之后辈,龙潭虽小但勇者历来辈出,勇者之精神代代相传,今后之发展与太平更需勇者之才。设刀山何为?乃募得勇士,宣扬勇气也,俗语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向某今置家传小刀于刀山之上,望有勇者得之。吾知参与者多为后生晚辈,血气方刚有垕曼之勇,无所畏惧敢为天下难事,但宝贵生命仅有一回,万事皆以安全为重,切记尽力而为,万不得勉强行事。胜者不可浮躁,败者无须气妥,勇在心中者皆为勇士。”接着向玄将一只脚放在一根斜木上的第一块刀片上,然后发力向上一蹬,只见他飞出一丈多高,接着又是一蹬,一连三脚后转眼间已是来到“刀山”的顶端。众人是看的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他将匕首放置在大圆木上后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松枝以外的地方,此时的向玄面不改色心不跳,呼吸有序如异人。人群中响起来铺天盖地的掌声,大伙儿对向玄也是赞不绝口,一个将近花甲之年的人能有如此过于常人身手确实是威风,但明白的人都晓得这对他而言只是探囊取物罢了。   向坤对着缇萤说了一些话,然后又上前来表示参加。这时候难免会有一些拍马屁的话,说什么“二少爷智勇双全,实乃少年英雄。”之类的,向玄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千万要当心。”向奚这时露出了那可爱的笑容,那两个大酒窝可真是迷人。她对阿五说到“能帮我弄来那玩意儿不?”   “哼,小意思。”阿五嘴角一翘,不屑一顾的说到,接着走出来加入到爬刀山的队伍中。这时已经是有了七个人,最后一人迟迟没有出现。海源看了看阿部,这心里多少有些蠢蠢欲动的念头,这时候过来凑热闹的乡丁们开始推搡着海源“队长啊,你还在等什么呢,瞿大小姐看着你呢。”   “唐鸡屎,来劲了想起哄是吧。”海源板着脸说到“你是欠收拾了吧,回去好好聊聊啊!”w ww.tx t80.c om   “我哪敢存心闹事啊,你自个儿瞧瞧呗。”这个叫唐鸡屎的往左边指了指,海源扭头一看正好瞧见了瞿莹莹的那双清澈似水的大眼睛,瞿大小姐也像是在注视着海源那优柔寡断的双眼并对其嫣然一笑。海源被一阵情不自禁的哆嗦缓过了神,又思索片刻后咬紧牙关站了出来。   好,这下人手齐了,比赛终于可以开始了。赛前选手们要签一份生死状,毕竟爬刀山说是一种游戏但也不是闹着玩的,这可是要在刀子上行走啊,另外参赛者在刀山上是可以打斗的。历来在刀山上都有出事的,甚至有人还为此丢了性命,这次能凑齐八个人也是一件奇遇了。签完生死状后八人脱了鞋袜,然后开始热热身。只听得向玄喊出“请各位勇士做好准备。”这句话后,选手们来到各自要爬的那根斜木下做好爬梯子的姿势,海源,阿五和向坤三人在一块,海源则在他俩的中间。“啪!”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后,八人登上刀梯如猛虎上山似的往上爬。光着手脚走在刀片上靠的就是硬气功,每一步既要踩稳又要调整好呼吸,千万不能“漏气。”一般人爬这个是急不得的,万一哪一步没走好可是要命的。但有些人毕竟不是常人,提点气用内力来护体就行了,可海源是打算不用麻乌之力而凭真本事爬上去,但阿五这人却像只猫飞快的爬上去了。海源当然不服气了,他赶紧提一口气使出了七雷山的绝技云梯纵,瞬间就来到了五丈高的地方。阿五这时已经停下来了,不是他发不出内力了而是觉得这样做不免也太欺负人了,海源见状也来到和阿五同高的位置停了下来。向坤从小是在向玄的严格要求下训练的,身手自然也是不错的,他远远领先去其他五个人,但面对上方那两个恐怖如斯的家伙只能发出“简直不是人”这样的感叹。   海源见向坤离他只有不到一丈高的地方,觉得歇够了是时候继续爬了。阿五嘴角一翘说到“海队长,想夺冠可不容易啊,你得当心才是。”话音刚落便朝海源提出一脚,这一招出乎意料,海源根本没想到他的阿五哥竟然会使出这一套来,他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来躲点这一击但还是凭借着过人的反应力用双手接住了阿五的脚。这时阿五以双手为支撑又踢出另外一只脚,海源双手要去钳住阿五的右脚,又不能用脚来接招,于是他送来双手接着身子向后一倾。他并没有掉下去,海源用双脚掌挂在了刀山上,这等于是来了个倒挂金钩,可这样一来的确很危险,他的后脖子离刀山可只有一寸的距离,那地方可是致命点,即使是守护者,所以海源每次使出死神天降时攻击的地方不是对方的天灵盖就是后脖子。这一幕看得在场的人是心惊胆战,阿部为此又“尖叫”一声。海源来个了鲤鱼打挺回到了之前的姿态,台下这是一阵叫好。“阿五哥,你也得提防提防啊。”说罢海源便向阿五挥来一拳,可对方毕竟是做好准备的,轻而易举的就接住了海源这一招,接着两人便在刀山上推起了拳。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向坤这时已经爬到和他们等高的地方了,那两人似乎还没有察觉到。此时阿五的双手已经被海源死死的钳住,如何也挣不开,只见阿五忽然一笑,他双脚离开了刀山接着在空中向海源踢去,海源赶紧松了他的双手又一个侧身躲避,不料这双脚踢的太远正中了向坤。他哪能接的住这两脚,只能踉跄地跳下去。“向兄!”海源大叫一声,他想再次使出倒挂金钩用手拉住他可掉落的速度太快。“坤儿”向玄也心头一急喊出一声,看客们更是一片恐慌。阿五这脚踢得是重了些但也让向坤离的远一些,避免了掉在刀片上,向坤落在了刀山下铺了了快一丈高的松枝上,所幸无恙,只是被松枝刮伤了皮肉。   海源欣慰的笑了笑,然后板起脸对阿五说到“你说你整我就行了,这下差点闹出人命,要是向坤出了事,我看你怎么跟向玄交待!”   “这不没事吗,你急啥。”阿五像是嬉皮笑脸的说到,接着又摆出一脸严肃“我们继续吧,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接着便往上爬去,海源就在这一瞬间拉住了他的右腿微微一笑说“是啊,你想赢也没那么容易嘛。”   “是吗?”阿五邪邪一笑便踢出左腿,从高打低是个不小的优势,海源很难接住,索性来了个大转身。霎时间已经来到了刀梯的背后,然后乘着阿五正在收腿的功夫赶紧往上爬。可阿五也不赖,他没有落脚而是借着收回的力一个摆动也来到了后方紧接着踢出双脚,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实在是完美。海源没想到他会如此迅速所以并没有做好应对,只见那两只大脚朝着自己飞来,难道要是向坤那样的结局吗? 刀山定情   千钧一发之际海源突然想起来以前在茶林里摘茶籽果的经历,为了缩短从一棵茶树到另一棵茶树所花费的时间而提高工作效率,他往往会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枝直接荡过去。危急关头海源双手紧紧握住刀片,双脚腾空接着像荡树枝似的整个身子就从两块刀片之间穿了过去,接着他凭借着惯性让双腿腾了上去并用脚尖钩住了上面的刀片最后用腰部发力使倒着的上半身“弹”了上去,这样他又回到了梯子的正面并顺利提升了一丈。阿五依然不肯放过从而继续发动攻击,他也效仿海源的做法荡了起来并用双腿从刀片之间向着斜上方踢去。面对又一轮的攻击海源这下反而不慌了,只见他微微一笑然后手脚同时离开了梯子,接着他的双脚落在了阿五踢来了双腿上,就这样接着阿五的力海源迅猛的飞了上去。飞到刀山的顶端后他一把拿起了那把银光闪闪的匕首,然后在上面做了个金鸡独立。此时台下是炸开了锅,掌声和欢呼打成了一片,保安队的人更是能起哄,唐鸡屎还找来了一面旗子一个劲儿的瞎挥舞。阿部也兴奋的鼓起掌来,只是遗憾海源听不到她的喝彩,阿五带点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难堪的笑了笑对着顶上无比风光的海源说“不错不错,长本事了啊。”   海源点了点头,接着从刀山之顶一跃而下并在空中做了一系列精彩的翻过,最后稳稳的落在松枝以外的区域。他先是高举着匕首兴高采烈的围着“刀山”跑了三圈,向众人炫耀一下自己的战利品,再向着八方深深的鞠了好几个躬。向玄走到了海源身边握住了他的右臂举了起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阿源身手出众,一举夺冠,是名副其实的少年英雄,你就是龙潭新一代的勇士了!”说罢铺天盖地的掌声再次响起。   海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乡亲们又鞠三躬“承蒙各位乡邻厚爱,海源感激不尽。我本孤伶人,薄命历苦辛,幸得不少好心人所助,才有今天之所得。纵观天下之间,孤苦伶仃者甚多而有海源之幸者少之又少。世人皆说龙潭乃当今之桃源,究其因所在,是有神灵之庇佑与贤达之造福也。海源今得勇士之名,定不辜负百姓之厚望,吾将发扬先辈之精神,谨记长者之教导。尽吾之能力,为龙潭继往开来!”毕竟是在七雷山上读过十年经书,这话虽然比不上像儒者那样脱口成章,但也算是番薯里面的将军了。说完后海源便被众人拥凑过来,保安队员们把他抬着抛了起来。一阵祝贺声中瞿莹莹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唐鸡屎一看这样势心中一喜凑到同伴的耳边轻轻说到“你信不信队长这事终于是要成喽。”   “恭喜海队长夺得勇士之位,可喜可贺啊。”瞿莹莹这话要比平时的调调高了不少。   这时周围的人也安静下来,他们都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海源,这似乎是给瞿大小姐制造什么气氛。海源扭头一看,瞿莹莹正在深情的注视他,海源微微一笑并点头示之,但他还是有些懵,直到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这才明白过来。在众人密切的关注下海源慢慢的朝着阿部走过去,瞿莹莹这时目瞪口呆,众人的眼光里也多少有些惊讶之情。海源来到阿部面前,深情注视着阿部那水灵灵的双眸,接着莞尔一笑双手呈出匕首。阿部却很是羞涩,她从没有被这么多人关注过,悄美的脸蛋上布满红云,眼神也不断的回避海源,甚至以手遮面。   “姑娘,快接啊。”,“细妹子,赶紧接过去啊。”这样的呼声不断响起,阿部不知所措,恨不得自己能有瞬移的法术好让自己立刻消失在这尴尬的地方。阿部越是犹豫不决群众的呼声越是强烈,终于她移开双手露出了一张自信有美丽的脸庞,然后接过了海源手中的匕首。这时所有人为他们俩欢呼雀跃,当然也有不高兴的,比如小嘴撅得老高的瞿大小姐。   春祭就在这一片愉悦的气氛里结束了,向家为贵客们准备了丰盛的宴席,其他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海源这时要安排保安队拆除唱戏的台子和那个“刀山”,因为要为晚上的篝火晚会留够场子。阿五、阿部和向奚三人准备回到瓴溪歇铺,快走到大门口时却被一人挡了去路。瞿大小姐用着高傲的神情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阿部,然后打着细腻的腔调说到“你是哪家的姑娘啊,生的还真是致丽。”   阿部向着这位大小姐行了礼,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摇了摇头。   “哦?”瞿莹莹这表情真是皮笑肉不笑“原来是个哑巴啊,真是可惜啦。一个再漂亮的人却说不出话又有什么用呢,海源还真是太年轻了,只是被光彩的外表迷住了,孰不知这可是吃了大亏啊。”   阿五这时板起了脸,他有些冲动想上前和她吵起来但马上被向奚拦住。阿部一脸忧愁的低上了头,她看了看手里握着的匕首,思索一番后抬起头带点怒气的看了看瞿莹莹,接着将匕首递了过去。   “哎呦,你这是干嘛呢。”瞿莹莹又带点轻蔑的说着“海源可是给你的,我要是拿了恐怕只会得个欺压百姓的恶名,我哪儿敢啊是不。”说罢便转身扭头走了。   待瞿莹莹走远后阿五终于释放了心里的怒气“什么狗屁大小姐啊,就这素质还大小姐呢。”   “哈哈哈。”向奚却开怀大笑起来“你应该晓得大户人家的小姐就这德行,一副娇脾气。”接着又摸了摸阿部的头安慰到“别怕这人,她不敢拿你怎么样的。也别担心,你的海源怎么可能喜欢上这个酒精八怪的妖精。你可得把这个收好啊,这是他的定情信物呢。”   阿部仔细的摸了摸刀鞘,然后抬起头再次露出了那阳光灿烂的笑容。   海源和队员们又费了好大一番折腾拆掉了台子和“刀山”,还得把这些材料抬到木材仓库里去。一阵周折后众人已是精疲力尽,好在向家管饭,他们也吃到了专门款待乡绅的筵席。清场的事情处理完后海源吩咐唐鸡屎带队回乡公所,唐鸡屎没问什么只是露出一脸猥琐般的笑容后便去执行。海源接着去了瓴溪歇铺,他看了看正在午睡的阿部后来到了阿五所住的房间,向奚也在里面。   海源喝口茶后开门见山“今天缇萤来了但白天像是没有情况,不知晚上会不会搞名堂。”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他们搞不搞,反正我们应该动手了。”阿五用他那坚定的眼神看着海源,一脸严肃的说到“先下手为强啊,何况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恩……”海源用双手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好吧,那你怎么安排啊?”   “今晚向家庄园会有篝火晚会,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的,我和海源趁着黑去尖峰岽看看。”阿五停下来看了向奚一眼“你就不要去了,留下来一面照顾阿部,另一面用来监视一下缇萤,她可能也会来,要是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一定要想法设法缠住她。注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能起冲突,实在不行可以利用向玄,有问题吗?”   “没有,全听你的。”向奚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流露出自信满满的目光。   这次商谈非常急促,简单交代几句后就散了。海源回到乡公所里做了一阵休整,今天的经历让他根本不能静下来睡午觉,十足的愉悦感完全占据了心扉,要是有人看见了他的所谓所以那肯定十有八九是觉得他疯了。今天算是做了人生中一个重大的抉择吧,虽然自己从来没有对阿部亲口说过,但是今天的举动无疑是最直接也是最好的表达,而且还有那么多人做了见证。当初在黑树林里的闹出的误会现在一想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不管阿部现在被打扮的是多么惊艳,在他心里初遇时见到的那个她才是最美了,当然了要不是因为那神似孤魂野鬼的样子海源才不会架出柴刀上完那么一出尴尬戏。那时的他就被阿部仙女般的容貌彻底打动,甚至还想跟着她一起回家。住进阿五家里后算是和阿部打深了交道,也渐渐感受到了阿部那纯洁善良的心灵,这让海源深深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不能说话的确是她人生里最大的遗憾,但仔细想想看着也算是为她披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美,听阿五说她是有贵人的命的,就是因为是个哑巴而遭到亲生父母的狠心抛弃,从而被阿五捡走一起过着清苦的日子。他们兄妹相依为命,感情深到相互之间能有眼神来传达话语,海源坚信自己也能做到。欣喜之极忧从中来,这样越是沉迷于欢乐之中就越是想把阿部接到身边一起过日子,但暂时又不能也不可能做到,因为自己是个守护者,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责任和使命,眼下还有不少困难的事情还要做,还有不知道多少次战斗在等待着他,自己就像是一直在征战的士兵,说不好某一天就会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倘若现在就把阿部娶过来,那么万一自己真要出了事,自己对阿五的保证就成了一个千古笑话,还会给阿部带来一辈子的痛楚,难怪成纪前辈会终身不娶。阿五和向奚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守护者,可以并肩作战,大不了同年同月同日死,阿部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守护者的事情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所以海源现在只希望今晚之举,真的能像阿五所说的那样让灾难永弥,这样就能早点得到救赎,摆脱这一副沉重担子,能真正的和阿部在一起生活。海源还有一个愁,就是他已经感到瞿莹莹心里有些不爽,于是不晓得以后该如何去面对她,毕竟自己现在还是瞿家的人,日后还能继续把她当做是姐姐吗?不过他并不是一个自恋的人,海源觉得这一点根本不用担心,以前对她的想法纯属无稽之谈,这点他很是明白,他相信瞿莹莹也能明白。   在这番沉思中海源渐渐的静下他那颗躁动的心灵,闭上双眼飞向了他所渴望的世界中。直到绚丽的霞光温柔的抚摸他的脸庞时才清醒过来,过于放松一点结果往往是失去了警惕,海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马上意识到睡得太死以至快要耽误了一些事。他赶紧整理准备出门,他没有继续穿白天那套保安队的制服而是换上了一件百姓穿的衣物,并带上了当初任大叔送给他的那很象征着勇士的头巾。海源也没有带枪套以及子弹链,但柴刀和绑着十二把飞刀的皮带一定是要随身携带的。搞好行头后海源又到操场上大喊一声“集合啦!”,看来乡丁们今天的确是过度劳累了,这一声喊过去后除了几声猫叫回过来就没半点反应。气急败坏的他又连续叫了两声,三十个乡丁这才断断续续的赶到操场整队。大伙儿见海源这身装扮不免会心生疑惑,“头儿,您为啥不穿队服还不带枪啊。”一个叫侯三儿的人问到。   “你这猪脑子问这干嘛。”站在旁边的唐鸡屎低声对侯三儿说到“这不明知故问,队长他这显然是要去篝火晚会上和那个神仙一样的细妹子唱歌跳舞呗,这都不懂吗。”   “唉。”侯三儿叹了一口气“当官儿的都这样,自己去潇洒快活,要我们去干苦累脏活儿。”   “说什么话啊!”唐鸡屎掐了一下侯三儿“我们能和队长比嘛,不服你也爬刀山夺个冠啊。”   “好了好了,别再交头接耳了。”和之前整队时有些不一样,海源现在的语气不像先前那么强硬了,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白天兄弟们表现的不错,但并非是抢犯们老实。今晚儿非同寻常,希望兄弟们再出一把力,打起精神来严加防范。我晓得你们都是些单身汉,很想去篝火晚会上找个堂客,但我们有自己的职责,吃着公家给的饭那就要尽心尽力保护龙潭百姓的幸福,这也是谋求自己的幸福。当然嘛儿女情长也是个重要的事儿,以后谁想讨堂客我保证会大力支持的,所以请兄弟们安心做好本职工作吧。”   “队长您老人家今晚儿忙去吧,由我带着弟兄们防抢犯,您就放心吧。”唐鸡屎这人比较圆滑,瞧见队长的神色不同寻常后连忙献殷勤,这话一说出就在对里起了哄,其他人相继说出“队长放心去吧。”,“有我们在,不要紧的。”这样的话。   “都说够了没啊,还有哪个要说的!”海源看起来不动声色,实则心中一喜,也难得这群吃公家饭的家伙能有如此积极一回,不过为了作出应有的样子也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要亲自带队去。“立正!一分队目标永安村,二分队目标银坪村,快步前进。”海源跟着一分队行动,到了警戒区后亲自安排部署并再次叮嘱分队长田二一些安保的事宜,直到田二的安排、作战计划和预案令他满意后才离开。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向家庄园里的篝火晚会也应该开始了,但海源并没有急着赶过去而是来到了二分队的警戒区银坪,这儿是龙潭乡里的制高点,不但可以一览无余的观察到西边坪里的情况给一分队提供支援,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从侧面向抢犯们发起进攻,使其陷入左右夹击的绝境之中。另外就算一分队的阵地失守,也可以撤到此地集中兵力做最后的固守,凭其易守难攻的地势以及以前修筑的堡垒工事来挡住抢犯一天不成问题,等周围乡镇的保安队一到抢犯们必定会撤。海源在这里认真的视察了防务工作并考核了分队长唐鸡屎,同样的他很满意便安心的离开了。   此时的向家庄园里是灯火阑珊,歌舞升平。白天里搞的春祭是没来几个真正的老百姓的,晚上就不一样了,毕竟谁大晚上还会在田里忙活,乡里和周围没有成家的年轻男女们欢聚一堂。场子上搞了七八个大火堆,每个火堆旁都围满了青春年少的后生们。小伙子唱起了朗朗上口的山歌,姑娘们就跳着了优美轻快的摆手舞,向家请来的乐师们也弄起鼓瑟笙箫为他们伴奏,多么的欢乐,多么的热闹,也是他们多么美好的时光。大火堆上有的烤着猪羊肉,当然还有白天杀的那头牛,虽然当地人是不吃牛的,但是那头无辜的水牛是被当做恶魔来处理的,这样一说啖其肉也是理所当然的。有的火堆上架着一口大锅,里面煮着香喷喷的甜酒汤圆。向玄也在场上,他在和几位老友把酒话桑麻,欣赏舞乐呢。海源逛了一个又一个火堆,每一经过总会引起不少人的注目,想想也明白虽然白天夺冠的时候他们大多数人不在场,但是这个消息肯定是传了出去,只是某些姑娘的眼神也太可怕了吧。海源寻到了阿五等人,他们正坐在一张八仙桌上吃着烤肉,喝着甜酒。阿部见海源一来,立刻将深邃的目光投在了他伟岸的身板上,海源也一时间将注意力集中于阿部那双在夜色中闪烁的美眸中,这眼睛他永远不会看厌。两者之间没有像其他少男少女一样用舞蹈和情歌来表达心里的感情,但这眼神里流露和传达的情感是不会比他们差的。   “坐下吃点东西吧。”或许是他们相视的有些久了,阿五不得不说了些话“待会也许有些累的啊。”说罢阿五递来一碗甜酒汤圆,向奚似乎很懂人情,她离开了阿部坐着的那条板凳接着对海源使了个眼神“你来做这儿吧。”然后自己做到了阿五身旁。海源端起碗点头一笑,带着激动的内心坐在了阿部身边。向奚的离开让她有些慌张,海源的到来又令她多少带点羞涩,也许是因为人多吧。为了缓解这种不自然,她还是把目光转向跳舞的人群吧。这样又使阿五他们可以用特殊方式交流一些正经事了。海源喝了两碗甜酒后,阿五使了眼神来示意,他点了点头后两人离开了桌子。   他俩并没有直接上山去而是围着场子转了好几圈,一是来观察向玄的情况,二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身影。向玄看样你正忘我的和朋友们谈天论地,他又喝了一些酒,更是来了兴头,这让二人很欣慰。不过连转三圈还是没有看到缇萤的身影,这使他们不太放心。还是海源眼尖,他看到假山那儿有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在窃窃私语,他确定那个男的就是向坤,那女的一定就是缇萤喽。这下他可是放了十万个心,不用担心向奚缠不住缇萤了,有向坤在缇萤想溜没那么容易。两人相视一笑,便接着夜色往山里走去了。   进北山的口子在佃户住的那个槽门的后头儿,今晚那儿特别安静,人都来到向家凑热闹了,连打更的都没有。只是槽门里养的狗特别多,而且都是凶猛的狼狗,只要有半点不寻常的动静便会引来一个村的狗的狂吠,这样的话即使向家那边再热闹也会大听见的。两人不得以只好变成威猛又狰狞的守护者形态,只见一红一绿两双怪眼在黑夜中闪耀,随身而行的那种死神般的气场的确让所有的狗安静下来,但这样可能会被向玄感受到,不过向老爷子此时应该喝了酩酊大醉吧,能注意到这边才怪呢。   二人在黑夜中顺路来到了山门,这儿周围用木头搞了一道一丈多高的篱笆,上面披满了杉树的那种有刺的枝叶以及各种带刺的藤条,走山路的时候最烦碰到这东西,被钩到后不但要费很大一番功夫才能脱身还会又疼又痒,伤口会肿个好几天。山门是一道闸门,有一丈多高三尺厚,全木构造重的很,平时得用粗粗的绳子和绞盘才能打开。海源通过绿眼看清了门上那几个大字“北山禁地,他人莫入。”这些东西对一般人而言确实是一道天堑,但在他们看来形同虚设,只见二人一个起跳直接飞过篱笆,然后消失在了茫茫黑夜和茂密的树林中。 夜闯尖峰岽   北山,又叫向家山。是创曼之地除黑石山外最高的山脉,最高的地方约在瓴溪水面上二百六十六丈,整座山雄踞方圆四十里,气势磅礴,雄伟壮观,他就像是一位伟大的巨人世世代代守护者龙潭这个被人称之为世外桃源的地方。虽然这是龙潭最高大,最为显眼的地方,但没有多少当地人真正去过北山,外地人就更不要说了,因为自打向家成为龙潭第一势力后就把北山封了起来,将其视为禁地,未得向家主人许可禁止踏足。这样的举措使得后世多数人不能真正接触到他的真实面目,因而就产生了许多关于此山的奇谈怪说,给其蒙上了一层神秘诡异的面纱。其实在向家起来之前这里并不是什么奇异的地方,就是一座无人问津的荒山。后来一些破产无地的农民来此垦荒,向家的先人当时就在其中,当时那人好像是叫向仪来着,这人也是走了八辈子的大运,他在垦荒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古时的起义军埋藏在此的金银财宝。向仪靠着这些飞来之财逐渐发家,北山也就成了他的“龙兴之地”,就这样成为了龙潭头号财主。发达之后他觉得要保护这块发家致富的地方,就将其划为禁地防止他人涉足。另外将山上开垦出来的耕地全部废掉,又令人大规模植树造林,经过历代发展才有了今天所看到的这个绿油油的茫茫青山。   关于向家封山育林的这个理由只是大家普遍认可的说法,正是由于这个说法不足以信服所以才有了那么多传言。阿五所知道的又是另外一个版本,说当年向仪在北山发现的不止是些金银财宝,还有一个惊天的秘密。他通过向奚那边保存的历代马勒的记载得知,尖峰之主曾经有两百多年没有出现,直到向仪死后他的接班人突然成了新一代的尖峰之主,也就是说向仪在北山误打误撞发现了前代尖峰之主的遗迹,为了掩盖这个事实就封山。这个说法就不难解释一个问题,一个低微的农民就算突然有了大量财产,也难以在发展的途中斗得过那些老谋深算的旧势力。历史上走运发横财的人不少,但福兮祸所伏,其结局往往是莫名其妙的家破人亡,而向家却看似一帆风顺的坐上了头把交椅,这就不能用什么运气来说明了吧。关于尖峰之主的秘密就是其他的守护者也是雾里看花,对其的了解少之又少。阿五只晓得向家的家主也就是向玄是继承人,但没有真正见过。褚温虽然经常和向玄比试切磋,但总感觉这个“尖峰之主”很差劲。直到年初一的时候向玄给海源说了关于尖峰岽创曼井的事实后,才有了些头绪。阿五翻遍了前辈们的记载,都没有关于创曼井的,只是发现了一张北山的手绘地图。   上山的路很是陡峭,但是也算好走。垦荒时代登北山的路不少,山上的各种路也是纵横交错,阡陌交通,封山后那些路或是被毁了,或是因荒废而寻不到,剩下的只有这一条。向家历代都对其进行了修缮,不少路段都铺上了青石板,坡度太大的地方就在旁边的峭壁上打桩子,再用铁链子连起来,这样握着铁链子爬山确实要轻松些。与山路并行的还有一条七尺深的半圆的槽,这应该是用来溜原木的。要把山上砍伐的木头运下山那肯定是费时费力,于是挖条槽,把木头往槽里一扔,这样就轻轻松松的到了山下,别处的山上也有这种东西,只是没这儿的深,没这么滑。北山上也并非没有人烟,根据地图所描绘的内容看,上面有向家的木材厂和养鸡场,但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因为那里和尖峰岽不是一条路。   两人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半山腰,回头一看果然是一览众山小。那些分布在各村合寨的群山现在看来是微不足道,这感觉甚是豪迈与壮观,就像是用人的眼光来看蝼蚁,用神的境界来俯视众生。站的更高方能看的更远,一股雄心壮志的热血不由自主的在二人体内翻滚着。不过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现在如此豪情的体会也许还只是坐井观天罢了。在看看向家庄园,即使是在黑夜中它的位置也不难找,反正灯火最辉煌的地方就是。看起来那里还是沉浸在一片欢乐与喜悦之中,二人歇息了一会儿便接着上路。从半山腰这儿开始分路了,从东边往上走就可以到达尖峰岽。北山共有七座高峰,尖峰岽就是最高的那个。阿五早已熟知地图,那上面没有说去尖峰岽会有迷阵之类的东西,路只有一条,想从没有路的地方绕过去是不行的。因为这条路就修在山脊上,两边可都是百丈高崖。晚上还好,因为视线有限而感受不到视觉上的巨大冲击与内心中强大的恐惧,没点胆子的人还真不敢上这儿来溜溜。   海源忽然发现自己的感知地域已经消失了,多次运功后也无法再次释放出来。他顿时感到一阵强大的恐慌与不安,这感觉就是失去了盾牌的甲士,前方黑暗的道路似乎布满了危机与不详的阴霾。这么一想他连走路都不稳了,甚至差点跌倒掉下山崖。阿五看出了海源心里的不安,他停下来运动想使出幽灵火。可这蓝火就像是划了一根火柴,紧接着就被山风吹灭了。阿五思索片刻后说到“不必担心,这是尖峰地域。我们离创曼井越近,这地域越是强大,现在已经可以压制住法力的发挥了。不过不要紧,就像是在创曼镇一样。”海源点了点头,这下是喝了一剂安心药,他这才稳下心来继续前进。走了大概六里路后,他们发现前方的高处上有个庞然大物,两人赶紧躲到一块巨石背后。仔细一看是一座石头累起来的塔,有三丈多高。阿五回头一看,这位置山下是可以看见的,但这么大个东西他白天根本里看不见,而且马勒的地图上根本没有标明这个地方,阿五这才感到有些不妙。现在无法释放感知地域,海源只能靠着绿眼暗中观察,他惊讶的发现塔顶似乎立着几个人一样的东西。这悬着的心便开始彭彭乱跳,刚镇静下来的心神又乱了。“有人警戒。”海源镇定下来低声说到。   阿五慢慢探出头看了看塔楼顶部,看见的确是有人,而且好像还拿着武器。只看得见轮廓而看不清面貌和衣着,阿五发现这人就跟木头人似的纹丝不动,不但没有因呼吸产生的摆动而且就算是山风吹来也不见衣服和头发动一下。阿五想了想然后咬紧牙关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头,发现塔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他又探出整个身子,还是没得半点反应。接着他走出来完全暴露在塔顶的视野下左摇右摆的来了一段尬舞,塔上还是没有动静。只见阿五哈哈一笑说到“出来吧,这只是尖峰地域里的幻象,吓唬人的。”   “嗯哼?”海源看到阿五安然无恙,迈着轻轻的步子走了出来,他也学着阿五对着塔上的人影做了一阵嘲讽,接着哈哈大笑“我们这是做贼心虚啊,不过向玄这主意够贱的。”   “好了,接着走吧。”阿五收拾那张嬉皮笑脸立刻变了一副严肃样儿,海源心里是稳妥多了,在很多情况下吓倒自己的往往不是外界的因素,往往是自己的内心。按说海源有着麻乌的超强本事,以往面对危险时也是毫不畏惧,那为何今儿的内心就这么脆弱呢?原因就在于这尖峰之主过于神秘,俗话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如果已经完全掌握了对手是个什么样的货色,那么即使对方异常强大也没什么好可怕的。又有一句话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在完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根本就不虚。而这个尖峰之主是在这两种情况之外,海源对他只有一知半解,模棱两可的认识,这心里没个底自然就会心虚,认清这招虚张声势后他当然也就释然开怀了。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到了石塔下面,这时吹来一阵凉嗖嗖的晚风,吹的二人身上起了鸡皮疙瘩。阿五重新打起警惕,集中精力感受四周的情况。海源也见机行事,收起刚刚放松的心,密切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突然,直觉一阵寒意袭来,接着夜色下闪过两道银光。“小心!”二人同时喊到并各自使出移形换影躲避飞来的东西,只见两根长长的梭镖快、准、狠的插在了两人刚刚停留的位置。   二人缓过神来,发现前方多了两个身影。他们的体型差不多,都是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其衣着很是奇怪,穿的像是古时将军们的盔甲,看起来非常霸气,还披着威风堂堂的披风。手里拿的是七尺长的银枪,看起来就知道是不好对付的家伙。海源拔出柴刀,阿五握紧战锤做好迎敌的准备,他们各自微微牛头向后方瞟了瞟,惊恐的发现身后还有两个这样的东西。二打二他们还是有相当大的把握的,这下可是二打四了,还无法使用法力,真的是要成为一场恶战了。他们很是紧张,不但出了一身的冷汗,而且还听得到汗珠落地的滴答声。“呀嘿!”两人各自大吼一声接着主动出击,海源对付前面的,阿五攻击后方的。海源只是作出了出刀进攻的样子,实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两位“将军”重重扔出了两把飞刀,两人身穿重甲所以海源打得是头,那想到钢盔上的面甲也是坚若磐石,只听见两声清脆的“叮当”,飞刀全都落了地。一人凭借兵器长的优势朝着海源迅猛的戳出一枪,海源将身子一侧躲过这一枪,接着那位“将军”又横扫一枪,海源躲闪不及只好执刀挡住这一击。人是没被打到,可这一招确实超出他的想象,对方用劲儿是十足的霸道,集满内力的刀竟然不能完全抵消枪劲儿,当然尖峰地域是削弱了他的法力。海源被打退了几步,他的半只右脚已经悬空了。“将军”趁胜追击又刺来一枪,海源面对这无比迅猛的一枪没有选择躲避也没有持刀格挡,而且用柴刀嘴勾住枪头然后像只陀螺一样疯狂旋转,好借此钳制住对方的攻击并接近好进行近战,化不利有有利。可他却忽略了另一位“将军”的存在,只见另一人对准海源戳来一枪,海源眼前一亮赶紧挺住抽刀挡住枪头。极其霸道的力量又将其击退,两位“将军”接着同时进攻,两杆明晃晃的银枪同时向海源刺来。海源盘算着就这样退后只怕还没退完身子就被他们扎穿了,索性借着刚才被击退的力量一个起跳躲过了两杆长枪的水平攻击,接着他的双脚分别落在两个枪头上,这就样他和两位“将军”打成了对峙。   阿五这边情况更是僵,他所使的十二磅锤既没有长枪的长度优势也不如银枪灵活多变,所以在战斗中只能处于防御,完全没有进攻的能力。但这锤子也是有优势的,不像海源的尖嘴柴刀挡不住长枪的冲刺,阿五使着它打了好几个来回后还是稳如金钟。只是对方进攻一次就长了一回见识,一身防御的破绽也不断被他们发现,攻击也是一次比一次致命。不过阿五也有了发现,虽然他们的枪法很是霸道,相互之间的配合也非常有默契,但是其中的漏洞也非常打,只重在攻击而轻视了防守。只可惜现在使不出任何法术攻击,这令阿部很是恼火与无奈,但他还是有些欣慰,因为他想象海源同样也能发现这个特点从而击倒对方。   两位“将军”把银枪往上一扬,海源就接着这股上升力腾了空。对方再将枪头对准空中的海源狠狠地刺了过去,面对尖尖的枪头海源眼里找不出半点畏惧,甚至还嘴角一翘,他这是想着终于可以使出屡试不爽的死神天降了。只见海源就像一根势不可挡的利剑俯冲下去直奔“将军”的头颅,用的好还可以做到一虎杀两羊,可事实又深深的打击了他的自信心。“将军”们突然丢弃了银枪,拔出了挎在腰间的佩刀,接着两人狠狠往上一撩,面对突如其来两道银光,再这么冲下去海源只怕会被剁成三段,他不得不撤力来了个后空翻避其锋芒。还没等他落地“将军”们便挥着刀冲杀过来,海源轻挥一刀故意让对方佩刀上的力量击退自己,这样完成了顺利的落地。虽然死神天降落空了,但现在海源觉得要比刚才轻松多了,因为对方没了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而持刀近战正是自己所擅长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两位将军根本就不讲究刀法,他们劈人就像是肉摊老板剁排骨似的,只知道重和狠。虽然这种攻击看似毫无章法,但是出奇的快,一把剁刀海源可以应付得过来,两把的话他就有些应接不暇了,海源现在多么希望能像夜刈那样多出一把刀来该多好。阿五想的没错,这些“将军”们只晓得攻击,防御上真是烂,方才使银枪时还不太明显,现在耍起刀来真是破绽百出,海源起码砍了他们十多刀了,但他们所穿的重甲相当厉害,根本砍不动啊。一阵乱砍后海源摇了摇头,看来必须给他们的弱点来上致命一击,他双手持刀一个猛冲迫使两位“将军”分开,那两位认为这下他们的对方犯了混竟然主动来到两面夹击的地方,于是朝着中间重重的把刀挥去。等他们出刀后才发觉中间早已不见了海源的身影,他早就一个起跳接着使出了死神天降,一个“将军”根本来不及撤刀格挡,眨眼间海源已经将刀嘴重重插进了他的钢盔和盔甲的空隙处,里面就是他的后颈。海源没有停留赶紧拔出刀又是一个移形换影趁另一位“将军”吃惊时来到其背后,等他反应过来柴刀早已经架在了脖子上,海源嘴角一翘,用力一拉柴刀割断了他的喉管。只见二位“将军”脖子上的伤口处喷涌出一阵黑雾,接着双双倒地,一阵抽搐后变成黑气消散了。   解决对手后海源慢慢悠悠的走过来,靠在石塔旁颇有兴致观起战来“五哥你行不行啊,这么久了还没搞定,要不要我来帮个忙啊。”这话说的嘲讽劲儿十足。   “你个混蛋还不过来,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啊!”阿五被面对对方的连环攻击搞得应接不暇,不过从其能抽空说话看还不是很糟糕。“好咧,我来也!”海源上次败于夜刈实在是太理亏了,完全发挥不出自己的水平,而今天终于是大杀一会,方才收到的两个人头又激发出麻乌那嗜血的野性,只见他迅猛冲了过去将一个对身后毫无防备的“将军”砍了个七零八落,阿五面对最后一个“将军”也终于可以发起雷霆般的攻势,一阵电光火石后十二磅锤砸碎了那家伙的头颅。厮杀过后阿五将十二磅锤立在地上双手靠着锤柄休息,他喘了好大几口气,正当感受到半点轻松之时眼前所见又令他紧张起来。海源好像是还没打够,他的面目狰狞可怕,那双绿眼里面流露着尽是浓浓的杀戮之气,那副神情就好比是一头饿狼狠狠地盯着垂涎已久的猎物。阿五再次提起心来,他握紧了锤柄做好防御的准备,因为他想到了海源第一次去野火岽的时候被那些神秘的石柱子给迷住了,保不成这儿也有类似的东西。“兄弟!已经没有那些东西了,把你的刀收起来吧!”他试图唤醒这个看起来咄咄逼人的海源,只见海源发出了一阵野兽般的叫声,本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入了魔继而对阿五发动凶狠的攻击,但他收了那副充满恶意的神情,绿眼也渐渐暗淡下来,最后收了柴刀,变成了那个平易近人的海源。看来还是和在野火岽的时候不同,海源很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根本没有人在背后控制他,只是因为麻乌之力过于霸蛮,他成为麻乌还不够一年,那能把握得住火候呢?另外海源所使的垕曼刀法非常霸道,怒气十足,彪曳毕竟没有麻乌的力量,他教会海源的只是垕曼刀法的招式而已,至于如何将刀法和内力配合海源都是自己摸索过来的。   “行啊,哥们。”阿五这下可是痛快的呼出一口气“刀法进步的蛮快的嘛,褚温教过你吗?”   “恩,和褚师傅切磋过几回,他的出刀确实非常精明,能做到闪电般迅疾,也能像黑夜中穿针那样精准,唯一的不足只怕是没有一身强大的内力。”海源平静的说着“前天被夜刈偷袭的事儿我很不甘心,若不是缇萤使诈,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你也太天真了,如果恶魔们能光明正大的和我们斗,那他们就不会被叫做恶魔了。”阿五拍了拍海源的肩膀继续说到“你们还会交手的,一定记得凡事千万要注意啊。”   “恩。”海源点了点头,他忽然转了转眼球然后带着抱怨的说“你之前不是说这个石塔,那些东西都是假象吗?那怎么会如此厉害哎?”   “是我失算了。”阿五摇了摇头带点愧疚的说“因为我实在是搞不懂这个尖峰之主是什么作风,今晚之行确实太冒险了。”说到这他突然停了,思索片刻后那神情多少有些紧张“不好,刚才闹出的这番动静想必向玄已经知道了。”   “啊!”海源则显得比较夸张,他流露着一副惊恐的模样“那……那我们还接着上去不?”   “上!”阿五斩钉截铁的说到“既来之则安之,要是就这么走了以后可再也没得机会。”   “好!”海源也果断的同意了,两人搭了一把手后迅速朝着尖峰岽跑去。可刚跑出一丈多远,二人便觉得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寒意袭来,这感觉要比那些“将军”们扔梭镖时要强烈的多。两人的反应也过快,及时躲开了这突然一击。只见黑暗中一道银光闪过,一件兵器刹那间朝着二人飞来,虽然他们顺利躲避了攻击,但这东西带来的巨大气场震到了二人,这感觉就像是被汹涌的水浪给打到了,或是被火药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所伤及,胸口一阵剧痛接着体内的气血翻江倒海。还好,两人很及时的用内力稳住了心神,不然顷刻间就会功力尽失去。再看那件兵器狠狠的插入了前方一块巨石中,仔细看看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把双手大剑,六尺长的剑刃在夜色下寒光闪闪,使周围充满了浓烈的肃杀之气。十字型的剑柄和护手是精雕细琢,这工艺比海源送给阿部的那把银色匕首还要好,只是看起来一点也不令人赏心悦目,感受到的只是这把大剑的霸道之气。两人被这大剑吸引了过去,殊不知有个巨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尖峰之主   雄伟挺拔的北山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更为气势磅礴,如同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巨人战士在静静的等候着出征的号角。龙潭人视瓴溪为母亲一样的存在,相对应的这高耸入云的北山在他们的心中就好比是威严又慈祥的父亲。瓴溪像一位和蔼可亲的母亲生育和滋养了这一方水土的人,北山就如同一位宅心仁厚的父亲世世代代在保护这个共同的大家园。只是这位伟大的父亲却是过于神秘,人们每天都能喝到瓴溪母亲的水但很少有人能接触到北山父亲,不过没有人不会敬重这位父亲的。山下的向家庄园里篝火晚会举办的如日中天,歌舞升平,百姓欢歌的景象确确实实的反映了这里是个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如今这世道能搞出这种悠然自得的活动的地方已经是少之又少了。   山下是一派烟火繁华而山上则是冷冷清清,此山虽然磅礴浩大但是要论活跃度却比不上龙潭任何一座小山,山中的活物不少但是有点重量的确实不多,所以这里所说的活跃度真的还不如某些小山。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在向仪的那个年代之前北山可就是一座光秃秃的大山包,凡是有土的地方都被开发成田地,种上了广袤无垠的苞谷或是甘薯。至于以前的那些生灵估摸着早被开荒的劳动人民捕杀或是驱逐,这也怪不得他们,要是有几亩好田可供耕种可以养家糊口谁又愿意搬到这荒山来垦荒呢?在向仪之后又封了山,这些茂密的林子全是后来人工种植的,所以北山上那些树的年纪普遍要比其他山里的树龄小的多。另外向家的封山不仅仅是针对人的,还要针对一些有斤有两的东西。封山时不但把以前那些四通八达的小路毁掉只留了一条,还人为的制造陡坡和悬崖,好让其他的地方根本上不去,另外在边缘地区广设陷阱和暗卡,所以除了天上飞的其他活物根本就进不来。以前听闻开荒前的北山上甚至有吊睛白额大虫,现在连柴狗和野猪都寻不到。封山后的生态是有些恢复,但向家到了现在已经是大不如前了,有时候还得靠砍伐贩卖前人种下的树来维持开支,这当然也会破坏一些动物的窝巢,另外山上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养鸡场,这算是向家的副业吧,为了防止有野畜来偷鸡,所以场子里人经常会主动清剿野物。种种原因综合起来,现在的北山就是这么冷清就是这么寂静。虽然这里面包含了不少人为的因素,但这或许也是他不同于那群众山的特点吧。和人一样,高高在上的东西一般都是高冷的,清欲寡欢的,不易近人的。北山和那些众山相比如同是圣人之与凡夫俗子,也许只有做到了淡泊名利和平静无为,才能独出一色成为人上人,山外山。不过这看似无为而治实则是大有所为,不懂的人将其看做是冥冥中的造化,明白的人不言而喻,他们会和这座高山一样默默无闻的守护着这个世外桃源。   北山有七座高峰,分别是尖峰,楚马,细木,凉叶,深斗,椿黄和茅花,他们就像是这座巨人的左臂右膀,分布在这绵延五十里的山脉上。尖峰岽处于七座山峰的正中间,也是北山最高最险要的高峰,看上去就好比是北山这个巨人的脑袋。此峰要比其他六峰更为陡峭,除了一条如刀刃般的山脊外周围都是百丈高崖,神奇的是其他的六峰是没有的登顶的路的,而唯独有人在通往尖峰岽的山脊的岩石上硬是凿出了一条路并铺上青石板,还在岩石中钉入插销,连上了铁链,在接近垂直的路段还钉了一排排抓钉,这样一来爬山就跟爬梯子似的很省力很安全。当然即使有了这样辅助,也没有几个人敢来试试,对了根本就没几个人能来到这地方。   夜色笼罩下的北山跟往常一样平静如水,看起来很是安详。只是在那尖峰岽上似乎有些奇怪的波动,甚至可以说是风云变幻,暗流涌动。这把飞来的大剑让海源和阿五感到甚是好奇,当然也多少有些惊慌,说是惊恐也毫不过分。二人盯着那把精致又霸气双手大剑,在保持警惕的同时又陷入了深思。在尖峰地域里施不得法,海源无法感知到这周围还有谁,扔出这把剑的人又是谁?虽然缇萤已经被向坤给缠住了,但恶魔那边还有六个,所以也不排除缇萤是给他们放了一个烟幕。虽然那晚海源是在无法运功的不利情况下败于夜刈,但他自己最清楚这个恶魔是有多么恐怖。一个夜刈就令他如此头疼,恶魔里保不齐还有比夜刈更能的家伙。阿五和海源一样,首先想到的就是恶魔,因为若是向玄,丢过来的一定是一根仟担,而这把大剑他从未见过也闻所未闻,仔细打量一番后他准备拔出来好好看看。正打算动手时一阵铁与石之间的摩擦声响起,这声音刺耳又聒噪,听了让人心烦意乱,两人听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看这把大剑像是在摇摇欲动,似乎有个隐了身的人在将大剑从石头里拔出。阿五眉头一皱,他意识到有人正在运功来操纵这把大剑,只见他将十二磅锤一抡紧接着朝着剑柄砸去。霎时间大剑动了,正如利刃出鞘一般散发出道道刺眼的寒光。这阵强大的光芒就算是闭眼也无济于事,两人纷纷以手遮目,虽然遮住了刺眼的光线但是强光带来的眩晕感还是震慑到了他们,这感觉就像是脑袋受到了重重一击,或是放炮炸山时离的太近的那种体会。待寒光散去两人缓缓的睁开双眼,在迷迷糊糊的视觉下瞧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顿时他们心里都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警觉,这惊醒立刻让儿人的视力变得清晰,头脑变得清醒。眼前这个身影高大威猛,身长足足有九尺,体型有了常人的三四倍,长的虎背熊腰就像是年画上的门神。其长相青面獠牙,甚是狰狞,就如邪神再世。就连海源这样的守护者见了这幅面孔也是胆战心惊,更可怕的是那双闪着金光的炯炯有神的双眼,直视那双金眼带来的感觉就好比是中了达二的绝技。这位邪神披着一头长发,那发色就像是死人才有的。他身着一身破损不堪的银色盔甲,虽然有些破烂但这感觉要比崭新的厉害的多,他也披着一件披风,即使有些破败但丝毫不影响他那神采奕奕,威武霸气的姿态。如果说前面那四位是“将军”,那么眼前这位就可以说是“元帅”。双手大剑现在正被他握着,这架势真的是让人紧张到窒息。   看着眼神这个杀气腾腾的身躯,海源免不得有些不寒而栗,他感到了一阵阵强大的压迫感正向他袭来,就像是掉入水中无法呼吸又不知所措。另外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在心里喷涌而起,好比是一种动物遇上了它的天敌。其实他也懂得这阵恐惧究竟是怎么来的,不是来自未知恰好是因为已知,仔细瞧瞧这具躯体的模样后会有一个惊人的发现,除了没有四只多余的手外,这家伙长的和创曼镇里的那尊巨大的垕曼雕像一模一样!同样的体会也出现在阿五的内心中,和海源不同的是他感觉更多的是质疑,阿五觉得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家伙不对劲儿,垕曼大神早就不复存在,即使是有重生的可能,但现在除了达二以外,其他的守护者还在,至于尖峰之主他根本就没考虑过,只因为那把闻所未闻的大剑,如此看来只能是恶魔在装模作样。他摆出的架势的确气势凌人,但也不要忘了这里处在尖峰地域中,自己不能施法,的对方也一样,所谓兵不厌诈,千万不能让别人的虚假声势给糊弄了。   海源看起来已经是吓懵了,阿五很清楚这个时候跟他说些鼓舞士气的话是毫无意义得。这样看来只能以身作则,阿五咬紧牙关提了一口气,接着一个起跳将右脚踩在海源的肩膀上借着这一蹬腾了空,接着抡锤朝着那家伙砸去。再看这位“元帅”则是不慌不忙稳坐钓鱼台,只见他金眼一闪,双手握剑向上撩去。八十斤的十二磅锤加上阿五一百六十斤的体重配合腾空后的重力势能所形成的威力想想就恐怖,就算对方使得是大剑,接起来也够呛吧。可令人吃惊的是那把大剑看似那么轻轻一撩,就像踢毽子似的将阿五的十二磅锤给弹开,阿五也被锤子给带飞一丈多远后踉跄的落了地。   海源见状当然大为惊讶,但这阵激动也打破了之前因为恐惧而懵懵的状态。只见他绿眼一闪,麻乌的火焰再次从他的心中熊熊燃起,他不再畏惧不前而是乘着对方收脸归气之时发起迅疾霸道的攻击。这招人确实是令对方猝不及防,无法展开及时的防御。但“元帅”依然临危不乱,只见他那双金眼猛地一瞪,一道金光射出打向海源。这招式对海源而言不能再熟悉了,他中过达二的金光,那种身不如死的体会真的是刻骨铭心,所以再次见到时不免后心中一凉,现在又被尖峰地域压制而放不出麻乌地域,看上去甚是危急。不过这位“元帅”不如达二狡猾,他这金光放的明显有些操之过急,海源完全可以躲避。不过他放金光的目的也许不是为了击中海源吧,因为他已调整好了内力现在要防海源的攻击那是轻而易举。他这把双手大剑连八十斤的十二磅锤都可以毫不费力的弹飞,海源那些这二十斤的柴刀当然不敢直接去接招。他对大剑的套路还是懂得一些的,这种双手大剑的剑刃一般长六尺,剑柄长一尺,算是长兵器,讲究的就是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因为重量大所以单手耍起来速度和威力很是欠缺,所以使用者都是双手舞剑,这样就等于是把重心放在了剑上,没有扎实的步法是很难驾驭住的,过去的重甲骑兵在近战是用的就是大剑,他们借用马匹的重力能够较为轻松的控制好大剑。眼前这位是单人操纵大剑,想必腕力,臂力,身法和步法都是相当的厉害,不过再好的长兵器哪有单刀在近距离交战中灵活迅速。海源抱着这种信心果断的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不过对方也不简单,耍起大剑来如龙飞凤舞,似彩云追月,在海源眼里他的出招的确是慢了一拍,但是每一招都有千钧之力,配合他那完美无缺的步法那是一个无懈可击,正是凭借着一寸长一寸强让海源发挥不出一寸短一寸巧。“元帅”破掉海源的攻击后紧接着转守为攻,他手长脚长,加上这把长长的大剑配上那出色的身法步法让海源无处可躲。海源的情况很是被动,没想到那人耍起大剑来如此出色,出招看起来是不如垕曼刀法霸道但是这里面险中有险,应对起来一招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另外这套剑法完美的压制住了垕曼刀法,让海源根本发挥不出刀法里面的绝杀。这地方又有限,周围尽是百丈高崖,这令他很是苦恼,总的来说就是不但打不过连跑也跑不过。   海源是变得无所畏惧了,阿五倒是被这一剑给撩懵了,他开始对之前的猜疑感到怀疑,甚至流露了几分畏惧之情。但现在海源的处境很是危险,他也顾不上那么多,稳住心神后提锤来砸。“元帅”刚才给了海源重重一击,他也意识到身后涌来一股重重的杀气于是将大剑转了半圈然后反手向身后刺去。阿五一见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心里一慌赶紧撤力并向后退去以求避开这一击,此时“元帅”一个大转身然后起跳腾空朝着阿五重重的劈出一剑。阿五这下可是闪躲不及了,只好将十二磅锤一横接了一招,他相信大锤能接住这一招,即使被震伤海源也会马上发起反击。可直到接招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和恐惧,最后的意识告诉他对方是用了法力的…………一阵电光火石后阿五倒地晕死过去。   海源一见这情况立刻慌了,急了但也不失冷静的发现难得的机会。乘着“元帅”还未收招以及没能转头察觉自己,海源一个起跳展开了他引以为豪的死神天降。对方的反应的确是慢了,等他察觉起来时海源已经在他头顶上高速下降。这种情况下对方根本不能及时出招防御,按说击杀也快完成了,但海源有忽视了对方还有一双恐怖的金眼。一道金光射来后,海源万念俱灰的撤了内力并一个后空翻稳稳的落了地。“元帅”并没有乘这个机会发动攻击,他收了招但没有撤掉内力,“死神天降?”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他身上传来“可惜你练的实在是不怎么样,我让你领教一下真正的死神天降吧!”说完他将大剑刺入泥土中紧接着把剑刃压弯,然后借着剑身荡起来的力腾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一剑向海源刺来。经过多个回合的较量后遇强则强的海源有了去接大剑的把握,即使这是刺来的剑。海源挥刀接招,令他惊讶的是对方的这一击并不强,柴刀轻而易举接住了还让剑刃变了形,这难道是对方内力不足了还是自己遇强则强的能力有点可怕?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只见“元帅”又接着剑刃变形后的弹力飞到了海源头顶紧接着极速而下。海源的心里彻底慌了,不过也赞叹对方很是高明,一直以来他都没找到在对面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发动死神天降的办法,只能偷袭或是找破绽,另外对手借着大剑的弹力使得这招更快,更不可防,简直是完美,死前能够领悟到如此高深的一招也值了。   海源没有闭上双眼,他要仔细看看这么完美的一招是如何击杀自己的。不过“元帅”的大剑没有击穿海源的天灵盖而贯穿下去而是刻意将剑锋一转避开了他,不过对方用剑背拍了一下他的后颈。海源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头脑里立刻变得迷糊起来。他头重脚轻的走了两步后倒地不起,此时此刻他似乎还存在这一丝意识,通过模模糊糊的视线他看到那个“元帅”幻化成了一阵强烈刺眼的金光。璀璨的光芒散去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海源头脑里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兴奋感,紧接晕死过去。向玄看着倒地的二位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海源渐渐恢复了意识,但他感到身体还不能动弹,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只能暂时靠着其他器官来感受这个世界。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向家庄园里,因为可以听见篝火晚会传来的歌舞声,还有唢呐,二胡,笛子和笙箫等乐器的伴奏,不过就算是再悦耳的声乐也无法令他欢愉起来。他闻到了檀香燃烧后那种令人舒适的青烟,清香,幽深又淡雅,可还是静不下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他开始努力回忆自己在昏倒前最后一刻的所见所闻,但是仅仅只恢复了一丝意识,尚不能完全读取头脑所纪录的记忆,这样一想又是一阵头昏脑涨。一阵折磨后还是什么都想起来,索性就不在折腾了。静下心来听听曲子和歌声,细细品味这青烟的味道也甚是不错。渐渐的他恢复了其他知觉,这下可要比刚才更为难受了,剧烈的疼痛感和麻木感从身体的各个地方一阵又一阵传来而四肢还是无法动弹,这感觉真是难受死了。海源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跪着的,想到这儿他恍然大悟终于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原来那个“元帅”就是向玄,也就是说那家伙原来就是尖峰之主,难怪他会手下留情没有杀掉自己。他现在有些抱怨阿五竟然没有认出来还认为是恶魔的把戏,带头以死相拼,真是糊涂到家了。不过回头想想褚师傅说过向玄远不如尖峰之主,要是他真有那么厉害还用的着向马夏和夸子妥协吗?另外他使得是一把双手大剑而不是仟担,这就给人一种很大的迷惑。一想到这儿海源心里剧烈的慌张起来,因为阿五现在应该也落到了他的手上,向玄认为牛王寨的事情阿五他是罪当问斩的首犯,加上今晚夜闯尖峰岽,他肯定是不能容忍的,再加上这人城府极深,现在他还真是为那位兄弟好好的担忧。   海源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夺目的光芒又令他不能完全睁开,待适应好外部环境的光线后他打开了双眼。海源所处的地方就是向家的那个小山洞里,那些亮眼的光芒正是周围的地上和洞壁上那些油灯散发出来的,清香淡雅的青烟正是那个大香炉里冒出来的。香炉前的蒲团上没有坐人,但这里似乎还有一个人的气息。海源发现自己的确是跪着的,手脚没有被捆绑但就是动不得。他将眼珠子转了转,这下可以放下心里那颗悬着的石头了,因为他瞧见了阿五,他就在海源的左边跪着的。旧忧已消新忧又来,就是该如何应对向玄?毕竟擅自闯入尖峰岽对他而言本来就是一件恶劣严重的事,虽然阿五的动机不坏,但这样的行为好比是盗窃某些大户人家的发家之财,想必定会受到严惩。值得乐观的是向玄肯定不会大开杀戒的,海源觉得他要想杀在尖峰岽上就动手了,另外还有七个潜在的恶魔,尽管尖峰之主神功盖世但少了一个守护者他也就多了一个困难。   外面的舞乐戛然而止,接着响起了一阵嘈杂声,看来篝火晚会已经搞完了,正在散场呢。两刻过后外面已经是彻底的安静下来,此时洞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海源的心也随着这脚步声跳动起来。 创曼井的秘密   两个时辰就这么一晃而过了,二十年一度的乡村盛典在最后一曲高歌中落下帷幕。这个篝火晚会举办的还算可以,山中少男少女们那豪放有委婉的感情在这里体现的是酣畅淋漓。不少后生有所收获,他们寻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有的是一见钟情,两厢情愿,有的是通过歌声和人格上的魅力征服了自己心仪的人。这里的人们千百年来都向往恋爱无阻,婚姻自由,可就是一直免不了陈规旧俗的束缚,其实这场晚会后那些约好了白头偕老的人未必能真正实现,但这种活动表达的就是这种渴望自由,摆脱束缚的精神。   晚会结束了,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带着意犹未尽和欢声笑语成群结队的走出了向家庄园的寨门,向家考虑的挺周到的,还给那些住的比较远的人准备了火把,毕竟现在蛇冬眠结束也都出来了,走夜路必须当心才是。一刻过后除了清理场子的向家佣人还有两个姑娘似乎有些恋恋不舍。阿部今天总的来说很是高兴,她很少下过山,像这样的大场面真是头一次见。白天“爬刀山”后海源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将那把银色匕首送给她,表达了他的爱慕之意,这的确让怕生的阿部不知所措,最后是在大家的欢呼下接过了刀。由于天生失音,阿部无法像其他女生一样有一副美妙的歌喉,所以不能在篝火晚会上和他们尽情欢唱,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加上白天瞿大小姐的风言冷语确实令她感到几分失落。尽管她只是安安静静待着,但出色的容貌和那双水灵灵的大眸子还是引来的不少小伙子,他们白天没来,不知道海源的事,但只要阿部拿出银色匕首来,他们都会僵硬的笑了笑然后摇着头走开了。向奚的相貌也是少有的,但那双凌厉的蓝色一瞪,哪个男的敢过来啊。   她们俩现在还没走当然是因为海源和阿五还没有回来,阿部当然不知道那两个对他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人到底干嘛去了,她似乎也从来没有质疑过阿五的行为,反正一直是一个听话的乖妹子。向奚当然晓得要哄阿部先回歇铺,但阿部坚持要多等一下再走。在阿部心里对她最好的男人首先必须是阿五,当时还处于懵懂时期的她被自己的亲人以欺骗的手段抛弃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正是被这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哥哥收养了。虽然从富家小姐成了穷丫头,但也获得了一个比亲人好上一百倍的一个哥哥,这些年来过的日子虽然苦不堪言,但相比在家的时候却感到无比的幸福。因为无法说话,所以阿部和很多伙伴都处不来,他们还会数落这个哑巴,以此来取乐。因为这个缺陷,自己被抛弃,被人欺负,阿部曾经有过想不开的念头,但阿五却一直鼓励她不要自卑,还会经常跟她讲一些故事来取悦她,久而久之阿部又恢复了活下去的自信,兄妹之间也形成了一种神奇的默契,就是双眼只要四目相对就能知道对方要表达什么。阿部体弱多病,尤其是每到寒冬就会身患重病,而阿五几乎将所有精力和积蓄都用在给她治病上了,多次从死神手里夺回了他的生命。在海源和向奚没有出现前,在阿部眼里阿五不仅仅只是个哥哥那么简单,自己从没和别的男人谈过,也没见阿五找过哪家妹子,说亲的来了一大堆都被阿五赶走了,她得意以为阿五是准备和她长相厮守了。但在阿五眼里真正只是把阿部单纯的看成一个妹妹,一直以来都严守兄妹之礼,没做任何出格之事。久而久之阿部自然是明白了,但这感情毕竟是太深厚了,以至于后来知道向奚和阿五的关系后,都失落了许久。   在她心里第二重要的人自然就是当初那个用一块牛皮糖骗她开心一笑的海源了,这人的身世她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和兄妹俩一样也是个苦命人。但阿部却发现他生活的挺开心,蛮快乐的,其实她也知道海源是因为自己才变得客观的。虽然阿部无法直接和他交流,但他就像是曾经的阿五,总是主动找阿部有说有笑的,把她当做一个常人来看待。在农忙的季节里,阿五挑着油桶在乡镇街道上卖油,阿部就和海源一起背着油桶穿梭于各个槽门之间,挨家挨户的叫卖,这段翻山越岭,同甘共苦的经历也使得二人的感情渐渐深厚。过年的时候海源没有回来,阿部一直在为他担忧为他着想,但她太听阿五的话了,所以没有单独去找他。阿部也希望海源能像阿五一样看看自己的眼睛就能读懂心里的话,但是直到现在还是不行。这些都无所谓,反正她明白海源是个真正懂自己的人。如今他已经当众向阿部表达爱意,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变成他的人,想起来确实很激动,但心中又有一种莫名的忧愁,因为她似乎知道海源一定要完全某些事情后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所以也并没有那么快。   阿部正回味盎然,悄然间四刻已经过去。向家庄园里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了,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清静,安然的气氛。管家见还有两位女子在此停留就上前盘问,他认得有一位就是白天里海源看中的那位姑娘,便懂了她的心思,于是说海队长和我们老爷商量些事,让阿部放心先回去。阿部听了这话倒是舒坦多了,她和向奚出了院子朝着歇铺走去。   在山洞里多盏油灯的照耀下,向玄那张脸显得不同寻常,现在的他看不出作为长辈的和蔼与安详,也看不到平日里那种诙谐幽默感。毕竟这两人闹出这回事来,他能摆出一副好脸色吗?不过在海源和阿五看来向玄的这种神情说不上是严肃,因为颇有些诡异在里面,而平日里的那种幽默感,现在想想简直就是阴险。因为这个人隐瞒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果然如阿五所说是个豆腐嘴,刀子心,成纪和前任马勒说不好就是他干的。向玄围着那个大香炉心事重重的转了好几圈,他吸了好大几口青烟,以求自己能清静下来,结果是越转越快。海源和阿五的神志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但是身体就跟定住似的跪着起不来,血液因肢体压迫运行不通而产生的麻木感越来越强,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爬上了躯体但又无法去挠一般难受,这令他们也无法安稳下去。向玄在转够后停下来,如清风一般落在了蒲团上。   “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向玄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许多,他说的很平静但又听得出话里面蕴藏着怒气“本以为会是些不知好歹的妖魔乘着这个时候兴风作浪,原来是你们二位麻乌大人啊。你们俩干掉牛王达二说是为了给阿源报仇雪恨,我尚可以理解和宽恕,但今天此举又是为了什么!”话落之时向玄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金光。   “为了创曼的百姓们,为了不再有像海源那样的悲剧。”阿五没有畏惧向玄的目光,直接了当的说到“我的前辈成纪就认为如今的创曼之地已经不需要守护者这种非自然的力量,我们应该把这个世界真正完全的交给人类。虽然守护者们确实缔造了一个不为外界过多干扰的世外桃源,但这样的安宁是以牺牲某些人的幸福为代价换来的,并不是人们真正想要的幸福生活。另外某些守护者早已变质,对于这份安宁是个极大的破坏。成纪前辈和马勒前辈为此奋斗一辈子甚至失去了宝贵的性命,我们是继承了他们的志向。我知道老爷您是不会赞同此事的,所以只好出此下册,既然被您所擒,我甘愿受罚。”   “哦?”向玄带着疑惑笑了笑,那样子真是渗人“你们是想去尖峰岽上夺取尖峰之力,成为守护者中最强大的存在,然后完成你们所谓的天下大同吗?”   “不!我们并非想窃取尖峰之主的力量。”阿五赶紧解释到“在今晚之前我的那些想法都还只是猜测,但在之前领教了老爷您的厉害后我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测。我记得您跟海源说过尖峰之主的能力太过于强大所以封存于尖峰岽上的创曼井中,因而尖峰之主只能是暂时存在而不能像其他守护者一样随时随刻就能用,历史上那个两百年的空缺期似乎佐证了这一点。海源和褚温师傅也说老爷您的功力实在是太低,只像是有当守护者资格的人有的而不像是一个守护者。但今晚之所见无疑推翻了这一切,尖峰之主同样可以随叫随到。我想是老爷您这么多年来演的不错,明明有号令天下的能力却表现成了衰落的模样,以至于到现在所有守护者都信了您的话。我不知道能不能指出真相,我只知道明白真相的那两个人都不在了”   “分析的不错嘛。”向玄收了那种阴森慎人的模样“不过你误会了,我确实非常不赞同成纪和马勒的做法,但是他们俩的失踪真的与我无关。所以你接着说你的真相吧,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名堂来。”说完向玄解除了阿五的定身,海源依然被定在那儿。   “既然老爷您表态不是自己所为,这个事我也没什么好说了。”阿五起身舒展了一下麻木已久的身躯后继续说到“我觉得真相就是创曼井里封存的根本就不是尖峰之主的力量,而是垕曼的力量!尖峰岽周围的地域能压制我们的法力,却对内力丝毫没有影响。其实这种地域不只是尖峰岽才有,创曼之地到处都有,只是别的地方远远不如尖峰岽那儿强烈。这种地域带来的作用是双重的,适当的地域能让守护者更好的发挥出内力和法力,过高的就会压制住法力。但这种地域只能布到创曼之地,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守护者一旦出了创曼地区就变得跟常人一样。我知道您一定会用自己能在强烈的垕曼地域中使用法力来证明这种地域只是尖峰地域,这个我待会再解释。所以我们能成为守护者并不是前辈们一代又一代流传下来的,而是因为创曼井中的垕曼之力以及所形成的垕曼地域,这才是支撑守护者们存在的根本原因,所以摧毁掉创曼井,待垕曼之力消失后,守护者们就不复存在了。成纪前辈肯定是知道了这个秘密,只是因为你的阻碍未能成功而另寻他路,今天我们的所作所为也是如此,没想到重蹈覆辙。我再解释一下刚才没有回答的问题,这么多年来您之所以表现软弱,妥协,就是为了让别人相信你所创造的关于尖峰之主的传闻,让我们觉得创曼井里封存的是尖峰之力。之前我说过我们能成为守护者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垕曼之力的存在支配着,那么垕曼之力也是可以继承的,所以您就打算成为新一代垕曼大神吧。不过垕曼之力实在是过于毁天灭地,不像其他守护者的力量可以一次性继承,老爷您是花费了数十年光阴来吸取垕曼之力才略有小成,所以可以在高强度的垕曼地域中施法,不过您的知道这愿望这辈子是完不成了,所以就留了个向坤做准备人。待大功告成后就挡我者死,把创曼变成一个真正与世隔绝,不受打扰的世外宝地吧。”   “说的好。”向玄又是一阵阴森慎人的笑还鼓起掌来“想不到我一个老头子的心思被你一个后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啊,这么说你们今晚是来毁掉创曼井的?那你们知道怎么做吗?”   “这简单啊。”阿五带点自信的说到“我这一锤子下去不就完事了吗。”   “哈哈哈!”向玄这时大笑起来,笑够后继续说到“本以为你是个无比精明的人,但在这件事上你又是多么无知可笑啊。你怎么不仔细想想,要是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一锤子买卖的话,成纪和老马勒不早就实现他们的所谓“宏图大业”了吗?他们后来是干什么去了你想过吗?”   “这……这还真没想明白。”阿五这时无话可说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行了一个拱手礼“在下阅历尚浅,不知前辈是否愿意赐教?”   “哼!没搞明白就敢轻举妄动,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向玄厉声训斥到,接着深吸一口青烟淡定后说到“即使毁掉创曼井垕曼之力还是可以存在,创曼井只是个盛放垕曼之力的容器,是为了束缚垕曼之力,让其可控使其稳定,你要是一锤子砸了那么强大的力量突然不可控制的释放出去,这严重后果你知道不!今晚我是不得已才出手,要不然你们就酿成大祸了!”   “这…………”阿五突然变得像犯了错一样的孩子慌张起来,接着“扑通”一声跪下“在下身为守护者竟然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乱来,险些毁了苍生,差点铸成大错。我现在知错了,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罚,罚你有什么用。”向玄带点愤怒的翘了一下嘴角“你起来吧。”他又看了看满目痛苦的海源,说到“你也起来吧。”说罢解除了他的定身。海源定的时间毕竟有些长,解除定身后不只是腿脚麻木这么简单的事了,他身体还是无法动弹而且失去重心载倒在地上,小腿由于被压的时间太长,血液重新流动后引起多处抽筋,不过这一抽倒是让他的躯体舒展过来,只是疼痛带来的叫声有些惨。阿五赶紧扶起他,接着做了一套推拿,这才让海源舒服了很多。   一段充满着滑稽的小插曲结束后向玄接着说“要让垕曼之力消失的办法我是知道的,我也不妨说给你们听,免得日后你们又来犯傻。目前的垕曼井是处于半封闭的状态,创曼之力的一部分用来支配各个守护者的力量的运行而绝大部分力量维持着垕曼地域的释放,利用垕曼大神留下来的六大兵器可以破除封印,创曼井就会进入开启状态,维持垕曼地域的力量就会转移到破除者身上,但垕曼之力异常强大,如此贸然必定会暴毙而亡。假若有人成功了,他将会又成为垕曼的资格,当能完全运用垕曼之力后就是成神之时。要封印垕曼之力就要麻烦多了,首先要将垕曼之力存于创曼井之中,通过一个守护者的灵魂以及一件垕曼留下来的兵器完成封印。这种封印不会像半封闭状态那样释放出垕曼地域,但是垕曼之力仍然存在,所以这并不是彻底的封印。要让垕曼之力彻底消失,只能靠破天钎以及使用者的灵魂。”   “破天钎?”阿五很是疑惑的说到“那东西不是在马勒手里吗?那他们当时为什么没有成功?还说现在的马勒说破天钎可能跟着马勒前辈一起消失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向玄摇了摇头继续说“不过我知道这么做肯定是行不通的,除开潜在恶魔不说,这种做法本身就很是残忍,要付出的代价是非常沉重的,而且不一定会成功。其实我又何尝不懂成纪他们的心思呢,我早就晓得这个世道不再需要什么守护者了,这样带来的安宁太平都是虚假的,人们的幸福生活只能由人们自己来创造,垕曼大神的初衷到了现在已经不适用了,在这样下去的话创造的肯定不是一个美好的世外桃源,而是一个野蛮,封闭的原始部落。所以我也一直在为实现这个愿望而努力,不过我的办法不同于成纪他们那种太过于激进的方式,而是一种循序渐进,厚积薄发的方法。阿五说的没错,我是在掩人耳目,是在慢慢吸收垕曼的力量,是想成神。但绝不是为了什么称霸,不是为了把创曼变成一个完全封闭,与世隔绝的地方。而是成神后就能自由自在的控制垕曼之力,到时候自废武功,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我是怕一辈子完不成所以打算让向坤而接手,这样牺牲的只是我们父子俩,不会波及其他人啊,岂不美哉。”   “原来是这样。”阿五开始对向玄说的话深信不疑,毕竟自己的那些观点只是从断断续续的线索和碎片中总结出来的,有些地方存在漏洞,有些地方也完全解释不了。而向玄说的这套刚好弥补了这些漏洞与不足。“确实,成纪前辈那套即使能成功,也要靠献礼守护者的灵魂,想必会在守护者中掀起腥风血雨,这招确实欠妥。可没想到老爷您一直忍辱负重,心中有大局,就是为了这个万全之策。晚辈无知,先前对您存在着不少误解,现在想想很是惭愧。”说罢又对向玄行了一拜。   “不必多礼。”向玄扶起了阿五“今天我是不得已才说出我的苦衷,你们理解就好,以后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不要胡作非为。今天的事我就不再计较了,日后做好你们当守护者的本职工作就行。另外密切注视恶魔的举动,争取找个有利时机将其一网打尽。”   “谨遵前辈教诲,晚辈一定尽职尽责。”海源和阿五一起说到,接下来三人又说了些别的话,快到四更天的时候两人辞别向玄后离开了向家庄园。海源跟着阿五来到了瓴溪歇铺,向奚还没休息,他们仨简单的开了会。阿五表示可以确定向玄那儿没问题,目前就按向玄所说的做好本职,静观其变。另外决定重点对付恶魔,为了引蛇出洞,阿五打算明天就回茶山,海源继续做他的保安队长并表示他和向奚会暗中相助的,海源也表示赞同。   海源一个人回到了寂静的乡公所,他没有马上回房休息,而是在操场上转了好几圈,因为今晚的事又一次改变了他的认知。阿五和向玄之间的你来我往他只明白了个大概,现在估计在梳理梳理,阿五终于承认自己的路线有问题,深藏不露的向玄也终于是展现他的本事和打算,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变化的天翻地覆。 春日春风   搞个春祭还是蛮管用的,至少第二天就变天了。开春以来笼罩了接近个把月的阴霾天气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明媚的春日。初来的春日在感觉上似乎与寒冬时的日头有些相似,都是显得那么微弱无力但又是那么的温暖人心。实际上这可大不一样,冬日是给饱受严寒肆虐的人们的鼓励,是为了让百姓看到希望,坚持下去挺过难关。而春日的到来则象征着真正的希望已经到来,一年之计在于春,庄稼人不会像享受冬日一样有闲心沐浴春天里的阳光,现在是到了大规模劳作的时候,春风里尽是勤劳的味道。   瓴溪的水位回升了不少,到现在为止已经接近入冬的时候。溪水边的水车都开动了,没有水车的地方架上了翻车,通过人力让河水提升,灌溉到瓴溪两岸荒芜了一季的田野中。今天只是灌田而已,开耕还要等那么几天。瓴溪旁的这些平整的水田是龙潭最好的土地,创曼之地最香的稻米就是这些良田种植出来的,土地所有者对其管理肯定是相当重视的,实行的可是精耕细作中的典范。去年秋收后田地里剩余的杂物经过清理后集中起来燃烧,这在当地叫做“烧肥”,剩余的稻杆和杂草经过燃烧后其养分就转化到土壤中,经过多年的积累后就形成了黑黑的肥沃的水稻土。看现在那些田地里生的绿油油的草比其他地方要密集的多,茂盛的多,厉害一点的里面还有野鸡,兔子等活物,虽然养牛的人天天会过来割草,但这割的速度远远跟不上生长的速度。经过一个季节的休整后,这里又要成为人们劳作的地方了。清澈的瓴溪水通过水车或是翻车灌溉到了茫茫绿草的田野里,那沁人心脾的甘霖滋润着这些饥渴已久的大地,水土交融的这一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芬芳的气息,这是因为土地里那些还未焕发的东西一遇到凉凉又暖暖的春水后瞬间激发了活力,当然这和明媚的春日是分不开的。只可惜那些绿油油的杂草,还没活够一个月就要被水覆没,不过它们的养分会回到这黑黑的水稻土里,继而进入在这生长的稻子里,最后被人所吸收,所以这杂草看上去是毫无用处还难得清理,但仔细想想这东西在农业生产中多少起了点作用,至少它们养活了牛儿们。   待溪水灌满农田后,人们要在田里撒些石灰,据说是为了消毒。除此之外还要倒入干稻草,以及大粪,这样做也是为了增加土壤的肥力。待溪水彻底湿润农田,土地软和,水质变黑并飘着这层油渍一样的东西后就可以驶牛耕地,耙田了。经过一个上午的日晒,大地上的温度回升了不少,现在虽然是有些燥热之感,但总得来说还算是舒适,丝毫没得夏日里的灼热之气,另外时不时吹来的暖暖吹风和这轮骄阳简直就是绝配。只是春日带来的温度让水田里的大粪散发的味道更是浓厚,而这袅袅春风又让这粪香扩大了流动的范围,但这并不是恶臭,不是令人嗤之以鼻的味道,反而是希望的气味。下午的阳光照耀在瓴溪那潺潺流水上,激起一阵阵波光粼粼,一群野鸭子正在龙潭上悠然自得地划着水,寻着食,此时的水潭还是它们的天下,要是再过几个月,水里就满是光着屁股的小孩了。   向坤从正从换色的芦苇荡里走了出来,他来到溪边的河滩上接着坐在一块比较大的鹅卵石上,石头已被日头加热,坐上去很是舒服。这个时候也只有像他这样的少爷能有闲心出来走走,吹吹风春,晒晒太阳,看看野鸭戏水。令他有些不爽的是身上还有点疼痛之感,虽然自己有着一具过硬的身躯但昨天爬刀山时那么一摔可不轻啊,即使是掉在了松枝堆上没伤到筋骨但免不得会受一点皮肉之苦,更何况还中了阿五两脚。向坤并没有对阿五和海源产生恨意,只是觉得他们俩实在是不可思议,爬刀山时表现的种种过人之处的确令人赞叹不已,那样的身手甚至不像是普通人能够驾驭的。另外那把银色匕首被海源夺去,这确实让他觉得有些遗憾。阿五和海源的表现又不免令他想到了马夏和夸子,难道那两位也是守护者吗?回想起来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当初在栏山上相遇时,他就觉得这两人有些奇怪。年初一的时候老爹向玄又神秘的找了海源谈话,海源年纪如此轻轻就做了保安队长而且龙潭的治理又好了很多,这些现象难道还不能说明他就是一个守护者吗?想到这儿向坤心里有了几分莫名的疑惑和慌张,老爹说过守护者都不是好惹的,那么这两位到底是怎么样的守护者呢?但很快他又消除了这个疑惑,他觉得这两个守护者应该是好意的,至少他们和茅草界的那两位完全不一样。   “让你久等了,向二少爷。”芦苇荡里传出一个温柔的声音,接着走出来一位曼妙的女子,来者是缇萤,她背着个细背篓,里面放着一些散发芬芳的草药。那绝美的容貌在春日里更是清秀了不少,衣服和头发上所佩戴的银饰在舒适的春风中摇摆荡漾,发出阵阵悦耳清脆的响声。缇萤放下背篓,紧挨着向坤坐下。“你还真是守时啊,比那样散漫的人好多了。”   “姑娘你难得约我出来,在下怎么敢违时呢。”向坤目不转睛的看着缇萤那双美丽又神秘丹凤眼“我也是闲来无事,所以来的自然早喽,还请问有何指教啊?”   “指教?”缇萤嘴角微微一翘接着眯一下她的丹凤眼“你觉得我俩见面需要什么理由吗?”   “也是啊。”缇萤这一眯眼让向坤有些春心荡漾“我怎么能把你的事情当成一般的任务。”   “这还差不多。”缇萤像是撒娇的说到,接着她又摆出一副关心的神态“我给你的跌打酒好用吗?现在好些了吗?”   “恩,感觉要比昨天好多了。”向坤迎着春日灿烂的笑着,然后往后一仰躺在了晒得暖暖的鹅卵石河滩上“你看,现在都可以躺下了,昨晚我可是趴着睡的哦。”   “哈哈哈。”缇萤开怀的笑了笑,那笑声就像银铃般清脆“你的身子骨确实扛揍啊,这要是换了别人,起码得卧床好几天。话说回来,那两个山野村夫可真野蛮,不就是把刀嘛,抢的你死我活的,到了文明社会却没个文明样儿,你这少爷可吃了大亏啊。”   “哎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向坤重新坐起来接着说到“我虽然被他们重重伤到了,但丝毫没得责怪的意思。这爬刀山嘛本来就是勇士们玩的游戏,是我们民族优秀的传统活动。做人确实是要学礼仪,懂文明,但在体质上还是得勇猛一点。所谓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一个强大的民族是不能丢弃尚武精神的。这爬刀山又不是请客吃饭,讲客气只会落败。再说规则上是可以打斗的,是所以这事怪不得别人,只能怪在自己学艺不精,技不如人。其实我和那两位私下里关系还不错,两位的出色身手和勇猛之气我应该敬佩才是。”   “二少爷说的很有道理,但你没懂我的意思。”缇萤再次眯一下丹凤眼,这次可不会给人美丽动人的体会,感受到的却是凌厉和诡异“那两人身手不凡,难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当然了,他们的表现确实太吓人。”向坤接着说到“一般人就算再厉害,也根本不可能像那样,我怀疑他们会不会和我爹一样是所谓的守护者。”   “没错,他们就是守护者,要不然怎么会有如此过人的能力。”缇萤的脸色突然变得冷峻起来“我约你出来就是为了谈谈这个,不过我先问问你,我这个恶魔说的话你信不信得过?”   “当然信得过。”向坤很是果断的说“姑娘你虽然是个犯下血债的恶魔,但我深深理解你的苦衷,我相信你的心灵是善良的。何况你早就归附于守护者,和他们一样担任起守护创曼的重任,你的功劳早就已经掩盖住了你的过错。还有你救过我,所以我相信你不会骗我的。”   “很好,因为我要说的事可能会刺激到你,所以你得做好思想准备。”缇萤又一次眯眼。   “你说吧,我准备好了。”向坤一听这话心里的弦立刻绷紧坤,他深吸一口气来缓解紧张。   “一点也不夸张的说,此事关系到你们向家的安危甚至是创曼之地的生死存亡。”缇萤接着说到“我知道你和那两人私下里接触过几回,尤其是那个海源,你和他称兄道弟的混的不错,但你可知道他们是何来历吗?”   “只晓得阿源以前是瞿家的用人,阿五在茶山开榨油坊,其他一概不知。”   “恩,这些身份确实没错。估计你应该听说过十一年前水牛湾的那件怪事吧,海源的娘被身为守护者的达二请去接生,因为这个女的接生了鬼胎,所以以后不得给人接生。牛王达二要她以后金盆洗手并不能透露关于牛王寨的秘密,还保证会给这家人适当照顾。那个女人同意了,但很快又违背承诺不但去给人接生还把这个秘密说了出去,所以受到诅咒暴病而亡。海源父亲去找达二说理但遭到牛王寨守卫们的杀害,海源本人也受到诅咒,本来也快死了,可这时前代麻乌成纪出手相救,并将麻乌印记打入了海源身上,使其成为麻乌的继承人。后来成纪和达二干了一架,被达二打成重伤后落荒而逃。成纪就和前代马勒一起寻求你爹尖峰之主的帮助,但是你爹拒绝了,于是那两位另寻他路从此不知迹象。再说海源因为麻乌和牛王两种力量在体内冲突而发疯,后来为七雷子所救。不过七雷子只是将他的经脉封印起来,所以海源在七雷山一事无成。前年冬月他下了山来到龙潭,进了瞿家做佣人。至于那个叫阿五的,他是成纪的养子,成纪死后他就成了新一代麻乌。不要觉得奇怪,成纪生前将其力量一分为二让两个人继承。去年那个覃镇守的死就是他干的,不过阿五所为很大程度上并不是为了除暴安良,而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覃镇守之前得罪过他。后来阿五知道了成纪所选的第二个继承人就是海源,于是乘着海源去跑马田探亲的这个时机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海源听。海源为了能报仇于是打着外出闯荡的幌子离开瞿家,去了阿五的榨油坊表面上当个伙计,实则成为了第二个麻乌,所以去年你在砍山砍柴的时候会同时遇到他们。去年末月三十他们俩杀进了牛王寨,对同是守护者的达二痛下杀手。其实达二并没有什么错,真正错的是海源他娘,但灭门之仇对海源而言又不共戴天,这事确实不好判断。但更为过分的是他们俩屠杀牛王寨两百多无辜百姓,当时我也很想去阻止他们,但我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两人早已是杀红了眼,我要是去了肯定会被杀人灭口的。”缇萤露出了无比忧伤的模样,丹凤眼中像是含着些热泪。   “他们……他们竟然会是这样的人!”向坤听后起了一身冷汗,心里也渐渐慌张起来,这感觉就像是当初在野火岽看到那副石墙上的壁画“这……这简直比恶魔还要可恶,那……那为什么我爹没有惩罚他们呢。”   “他们俩心机很重,诡计多端。”缇萤这时摆出一副很是愤怒的样子“你知道年初一的那天你爹找过海源谈话的事吧,那是二人的计策。海源假装去负荆请罪,说自己只是一心报仇,因为杀红了眼受到了阿五的迷惑,才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你知道的你爹是个心肠好,宅心仁厚,又听信海源的一面之词,于是就饶恕了他,令他好好守护创曼,将功赎罪。但海源不知恩惠,他利用自己和瞿大松的关系当上了保安队长,表面上是在为龙潭的治安管理出力,但其实是为了他们的下一个诡计做准备。”   “他们还有什么阴谋?都说出来吧。”向坤此时显得紧张又急切。   “这个还要从成纪说起。”缇萤接着说到“成纪和马勒这两个守护者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他们装成一副闲云野鹤的模样,过着隐居的生活,表现上恪守着守护的清规戒律,实际上野心勃勃。肚子里的黑水要比马夏,夸子之流狠的多,茅草界的那两位虽然落草为寇,占山为王但是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歹意。而这两位就不一样了,你以为成纪当年对海源出手相救是因为好心,为了正义吗?错了,他们是想以此为借口来铲除异己。但是他们又敌不过达二只好寻求你爹的帮助,你父亲当然看出了他们的图谋不轨所以断然拒绝,他们又觊觎尖峰之主的力量打算对你爹动手。但你爹太过于仁义,饶恕了他们。二人只好再做打算,最后自取灭亡。虽然他们已经不在了,但是其阴谋流传到了阿五和海源身上,他们觉得成纪和马勒的死你爹脱不了干系,所以他们复仇的对象还有你们向家。同时也觊觎尖峰之主的能力,计划找一个时机窃取尖峰之主的力量。昨晚亲眼看见你爹带着他们俩进了洞子里,我出去好奇上前偷听了一下。原来他们俩乘昨晚向家举行篝火晚会的时候偷偷潜入北山尖峰岽,打算强行窃取创曼井里的尖峰之力,可是被你爹发现将其捉拿。可是那两人巧舌如簧,颠倒黑白,说此举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爹身为尖峰之主但由于个人原因导致一旦离开了尖峰地域的范围就无能为力,所以面对其他守护者一味地妥协。两人就抓住你爹这个苦衷进行了一番曲解说他们想继承尖峰之力,以此来扫清那些所谓数典忘祖的守护者,并说我这个恶魔看似已经归顺实则暗中养精蓄锐,是个潜在威胁必须根除。你爹实在是个大好人,他竟然真的相信那两个家伙是在为百姓担忧,为创曼着想。不但再次宽恕了他们,还对此事表示考虑。事情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如果他们真的得到了尖峰之力,这后果不堪设想啊。”缇萤表现的很是焦急。   “这……这可真的不得了。”向坤已经紧张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赶紧回去给爹说说。”   “没用的。”缇萤赶紧说到“说真的,不怕你生气。你也应该非常了解你在你爹心中是个什么地位吧,你虽然也是他亲生的,但是他只把你当成一个备用品,作为继承尖峰之主的备用品。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让你继承尖峰之力,甚至还没有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当然他也想你能像你大哥一样好好的发展,过着常人的生活,所以他就很想把手中的势力交给一个有能力,有责任,能让他放心的人,而海源和阿五正给了他这种假象。所以你觉得你说的话你爹他能听得进去吗?他能相信你从一个恶魔口里得来的鬼话吗?”   “那……那这可如何是好啊!”向坤焦急的已经跺起了脚。   “办法当然是有的。”缇萤心里暗地一笑接着说到“事到如今,只有你才能力挽狂澜,解创曼之危了。为了你们向家的安全,为了百姓的生存,为了除掉这两个败类,你不能推辞了。”   “我?”向坤瞪大眼睛,甚是疑惑的看着缇萤“怎么会是我,要知道我可什么都不会啊。”   “没错,创曼的兴亡就在你身上。”缇萤用着坚定的眼神看着向坤“你爹这些年来让你苦行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有一天继承他的事业,成为新一代尖峰之主。以你现在的能力即使不经过他的允许,只要获得创曼井里的力量就能成为新的尖峰之主,而且还是比你爹更强大的尖峰之主,这样就能挫败海源他们的阴谋,而且还能收拾掉那些败类。”缇萤激动的说着。   “不……不行”向坤颤抖的摇了摇头“这可不行,我不能违背规矩,我还是说服老爹吧。”   “向坤!别糊涂了!”缇萤带点愤怒的对他吼到“相信我,你爹已经不可能说服了,再多在有理的话也是无用的。事情都如此严重了你怎么还想着那些死死的规矩,这么多的身家性命掌握在你的手上,你要是继续犹豫下去那灾难就来了,到时候你可就是千古罪人啊!我是亲手制造过人间地狱的,我最懂那种情景是多么多么的悲惨,我不想让这种悲剧重现于世,也不想让你和我一样背上累累血债。”热泪从缇萤的丹凤眼里夺眶而出,她悲伤的哭了起来。   看着伤心欲绝的缇萤,向坤心里万分纠结,心想着创曼的安危,万家灯火的存亡真的就系于自己身上吗?他又想起了野火岽的石墙上所刻画的人间地狱的情景不禁瑟瑟发抖,此时此刻他似乎理解了缇萤那种难过又无奈的心情,懂得了她寄予在自己身上的冀望。他觉得自己虽然不是守护者但也是守护者的儿子,那就应当担负起守护者的责任,即使豁出性命也要维护好创曼之地的安宁,守护好这个世外桃源。向坤拍了拍缇萤的肩膀,坚定的说“那就交给我吧!”   “恩?”缇萤一听后不动声色的心中一喜,然后热泪盈眶的说“谢天谢地,创曼终于有救了。阿坤,你会成为像垕曼那样的大英雄。”说罢紧紧地抱住了他。   “为百姓,为创曼,我在所不辞。”缇萤的温柔怀抱却让他感到一阵不适,因为她还没有成为真正的人,所以浑身上下如坚冰一样寒冷。   “嗯嗯,我也将尽力帮助你的。”缇萤丹凤眼一眯,嘴角一翘但继续保持着激动的声音说到“事不宜迟,今晚就行动,不然他们会察觉到的。”   “好的!”向坤也忍着这种不适感抱住了冰冷的缇萤,两人就相拥在温暖的春日下,悠悠的春风中。 尖峰之巅   春祭后的春日是多么的灿烂,无比的明媚,那么傍晚时分霞光就更是美丽的让人窒息。日落时刻的太阳就像是一块即将烧完的煤球,那可要比燃烧的如日中天时彤红的多,但论其热量恐怕还不及初升的那一刻。当这块燃烧殆尽的大煤球从茅草界那高高的山头落下后,红红的余晖便染遍了西方的天际。漫漫黑夜即将笼罩过来,这样暗淡的环境下美丽多彩的晚霞显得更加绚丽。凉飕飕的晚风把不少云朵吹向了西空,原本如棉花般纯白无暇的云儿在顷刻间像是掉入了一口巨大的染缸里,艳丽妖娆的色彩代替唯美却又单调的纯白色,让平淡无奇的云朵有了另外一种独特的姿态。这个大染缸又像是被打翻了,缸里的颜料从天而降撒向了苍茫大地,让山林,田野,溪流和聚落披上了一层绚丽多彩的外衣。这件由天神打造的外衣虽然美丽无比,但却始终只是暂时的,渐渐的一件黑衣代替了它。   向坤在黄昏时刻回了家,他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并锁上房门。坐在藤椅上的他思绪万千,其神情又流露出高度的紧张和焦虑,他的手脚一直在不停的颤抖,楠木地板上时不时传来强度不一的震动声。向坤一次又一次的在陶瓷口杯中倒满凉茶,然后一饮而尽,以此来缓解前所未有的巨大焦虑感,但这样无异于是借酒消愁愁更愁,除了多了几分尿意,别无他用。虽然自己在白天已经答应缇萤,全按她的主意去做,但是直到现在依然是犹豫不决。突然间背负了如此沉重的担子,确实令他不知所措。一直没有主见的向坤很想把这个情况给向玄说说,但是缇萤说的没错,自己虽然是这向家的二少爷但是在向玄眼里只是常人一个,老爹作为守护者的统帅当然只信得过那两个守护者,所以自己的话是没有分量的,更何况这些消息还是出自一个他们眼里的所谓恶魔。万一真要是跟向玄说了,他不但不会听,或许还会把这个事告诉给海源和阿五,这样拯救创曼之地的计划就会彻底破产,缇萤也会有杀身之祸。他们也会抓紧时间,不择手段的窃取尖峰之力,到时候可就真的铸成大错。至于缇萤的一面之词,他从没有怀疑的念头,一来他相信此人心地善良,虽是恶魔但早已改邪归正,而且她早就把守护者的重任作为自己的使命,向坤对她心系苍生,以守护来赎罪的精神甚是感动。其二,他觉得一直以来只有这个姑娘才会跟自己说真话,包括老爹在内的其他人都一直把自己蒙在鼓里,所以他对缇萤的好感特别强,即使早就知道她是一个恶魔,是一个原本生活在百余年前的人,但还是一直把她看做是一个普通姑娘,私下里一直和她交往。即使今天缇萤说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尽管都是些一面之词,可向坤就是深信不疑。   厨房送来了夜宵,有一碗芝麻汤圆和两个糖水荷包蛋。别说是平民百姓了,就算是普通地主也不可能天天有夜宵吃,更别说还是如此佳肴。向家的厨师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的厨子,手艺自然是没得说,可向坤现在却没个好胃口,吃了两口便作罢。时间渐渐的流逝,缇萤约定的时候就要到了,向坤偷偷的潜入到杂物间,找来一捆很结实的麻绳,又拿了一把小号的鹤嘴锄。然后回到房间从柜子里找到一套黑衣换上,最后开始了焦急的等待。准备完成后他突然想起似乎忘了什么事,缇萤叮嘱他一定要带上那把仟担,于是他从那个黑暗的角落里摸出了那根仟担。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又一次甚是仔细的打量着这把仟担。这把担子和普通的用来挑柴的仟担大不一样,一般的担子不超过二十斤,可这把担子足有五十斤,扛在肩上很是沉重。向玄当初告诉向坤挑柴必须得使用这副担子,他不明白这东西很是笨重,为什么不能找副轻一点的用,这岂不是活受罪。后来他渐渐的发现了这仟担的神奇之处,这东西比一般的担子能抗好几倍柴火,而且别看它本身很重但是真要挑起柴火了,又觉得比使用别的担子要轻快的多,似乎这东西会承载一部分来自柴火的重量。去年也听褚温师傅说过这仟担非同一般,是垕曼大神流传下来的宝物,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没多说。从缇萤口里得知,这仟担原来是叫承天担,确实是垕曼打造的武器,为历代尖峰之主拥有。向玄之所以让他从小用这把担子挑,就是为了让向坤适应承天担,以此取得成为尖峰之主的资格。向坤就着油灯的光芒,摸了摸胡桃木做的担身上雕刻的精致花纹,他这时才感觉到这东西甚是精美,这真的不像是一件农具,而是一件艺术品。担子两头上的包铁以及铁刺在灯火散发着阵阵寒光,向坤早就发觉了这上面的铁不是一般铁,从不磨损而且锋利无比,向坤当时在野火岽就是凭借着承天担击杀了小恶魔。“三更时刻,防火防盗。”向坤听到了旁边向家槽门那儿传来的打更声,他握紧右手,咬紧牙关,摆出了一副无比坚定的神情。接着吹了油灯,带上行头悄悄地出了门。   东门那儿有家丁彻夜看守,从那边过去自然是不行的。向坤只好取道屋后的山丘上,借着夜色和杂木林的掩护朝东前进。山丘的尽头是个数丈多高的陡坡,坡下就是向家槽门,离这儿一里开外就是向家庄园的东门。向坤从坡上一跃而下,尽管他的身手远不如守护者们灵活轻快,但也要比一般人厉害得多,他悄无声息的落了地,顺利的躲过了看守们的耳目。向家槽门里养的狗子虽然多,但它们早就熟悉了这位少爷的味道,即使向坤的举动再诡异也不会发出任何声响。他并没有往北山的山门方向走去,并不是过不去而是行不通。那条路确实是好走,但是前往尖峰岽的路也仅仅只有那一条,所以就算是千谨慎万小心也避不开向玄布下的阵,走那里必定会被向玄察觉从而无法成功。至于通往尖峰岽的他路,缇萤早就帮他选好了。向坤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完了向家槽门,又沿着田埂走到了小河坪的尽头。   “欧!欧!欧!”向坤学着猫头鹰叫了三声,接着环顾四周扫了一圈。他没发现任何身影,但相信缇萤一定会来的。忽然他觉得静静流淌的瓴溪上似乎有了一些动静,他往溪上看去,惊讶的看见有一个敏捷的身影如蜻蜓点水一般踩着水面大步奔来。来着正是缇萤,接近河岸时她一个飞身静静的落在了向坤跟前,这绝美姿态如同是仙子下凡。缇萤没有穿那件民服,而是换上一身宽大的暗红色的纱衣,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盘起来,只是简单的扎了起来。向坤觉得这样的缇萤多了几分惊艳,但仔细想想心里又有些打寒颤,因为眼前的这位不再是天鹅湾里那个采药为生的美丽姑娘,而是恶魔赤菲的真面目。但即使在心里有了如此强大的反差,却依然改变不了他对缇萤那种强大的好感。两人相识一笑,没说什么话就继续朝着东边前进。   小河坪的东边是有一条羊肠小道的,但这不是去北山的路,这是以前从龙潭到临江的老路,后来河对岸修筑了一天宽敞又平坦的官道后这路很快就荒废了,只有那些赶山的人偶尔才会走一走。这条羊肠小道依山而筑并且而瓴溪的转向基本上是一致的,路面非常窄,基本上只容得下人的两只脚,不过貌似以前经常有马帮走过。路的一边是北山的峭壁,另一边是五丈多高的陡崖,最下面就是瓴溪,因为河水在靠山的这边有个大拐弯,所以山脚经过百万年的冲刷形成了数个深不可测的深潭。以前从这儿走过去必须是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潭之中。如今这条路荒废已久且杂草丛生,白天尚且看不清哪里虚哪里实,另外不少地段经历风吹雨打后土石松动,这更是险上加险。月初的晚上是没有月亮的,黑夜里的视线很是糟糕,走在这条路上那是险象环生。向坤必须得用仟担探清虚实后才敢迈出一步,这样下去即使到了天亮也走不完这条路。缇萤她是恶魔,在黑夜里拥有着出色的视力,见向坤磨磨唧唧的龟速前进,她索性握住了他的手接着飞奔起来。缇萤的手就像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坚冰,那股深深的寒意直刺向坤的内心,他不但全身上下直打哆嗦而且嘴唇也渐渐发乌,这感觉就像是赤身裸体的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浑身不但起了鸡皮疙瘩而且还能深深的感受到身上所有肌肉都萎缩了,甚至觉得血液已经减缓了流动的速度,几乎快要结冰。好在这种体会没有经历的太长,缇萤拉着向坤跑了三里地后停了下来。   尽管缇萤已经松开了手但向坤冷的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他激烈的打着摆子,磕牙的声音比用对麻舂米时还要大。这番颇为狼狈的情景让缇萤不禁笑了笑,只见缇萤运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向坤的背轻轻拍了一掌。这时向坤可是舒服极了,此时此刻的体会就像是突然从冰窟窿里来到了燃着熊熊大火的火坑边,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冰与火之间的转换真的是令人舒适到销魂。缇萤见向坤无恙便把指头往里边一指接着轻轻的说到“就从这里上去吧。”   缇萤所指的地方是一个峡谷,准备点说是北山两座高峰之间的沟壑,降雨时山上的水也会随着这道沟壑流入瓴溪。沟壑左边的那座高峰便是尖峰岽,不过一般人想从这儿上去简直比登天还难。沟壑不足一丈宽,越往上越窄,上下落差非常巨大,坡度很陡,到了上面几乎就是垂直的样子。沟壑里的情况很是复杂,这是一条天然的排水沟,里面不可避免的会有些积水,所以泥土是湿润的,踩上去很滑站不住脚跟。更要命的是沟里堆积了不少山洪时冲刷下来的石头,不但给攀爬造成了巨大的麻烦而且这些石头尤其是巨石还不稳定,稍有动静搞不好就会落下。即使从这里爬上去了其实也到不了尖峰岽的,只能到达尖峰岽的山脊下面,那儿和尖峰岽隔着一道百丈多高的完全垂直的高崖,这难度就算是猿猴也也只能望洋兴叹吧。   “别怕,相信你一定能够办到的。更何况还有我,保证你没事的。”缇萤再给他打气。   “恩。”向坤坚定的点了点头,他用绳子将仟担绑在了身上,另外一头又连接着缇萤。他们小心翼翼的走下那条羊肠小道来到沟壑中,沟底确实有一层积水,踩着长着青苔的石头上非常打滑,粘人腿脚的淤泥给带来了不少麻烦。向坤拿出鹤嘴锄,每前进一步都事先用这把锄头狠狠的钉住沟底然后带着缇萤渐渐攀爬。缇萤也通过过人的视力观察沟壑里的情况,告诉向坤那个地方好走,还走那边并提醒他注意哪个地方锄不得。遇到落差比较大的地方时就要靠缇萤了,只见她一个起跳带着向坤来到了更高的地方。不过最后一段陡坡不但角度大,而且还比较长,单靠缇萤是无法到达的。向坤将绳子绑在了鹤嘴锄把上,握着绳子挥了两圈后“嘿”的一声将锄头甩向沟顶的一棵树上,向坤的力量很猛,那锄头深深的扎进了那棵松树的树干。确认牢固稳妥后,向坤和缇萤便顺着绳子往沟顶爬去。他们的动作很快,不到这个时辰便爬完了这段沟壑。向坤站在沟顶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往下一看不禁头皮发麻,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明显是在表现心里头的诧异。是啊,他怎么敢相信自己是从如此危险的地方上来的,攀爬的时候确实是无所畏惧,现在想想还真是心有余悸,大概是因为有个同生共死的人在身边吧。   两人稍微休憩了一会儿便又向着新的目标走去,这便是要征服那座百丈高崖了。在这茫茫黑色之中尖峰岽就如同是一个沉睡的巨人,向坤就算是仰尽头颅也看不到顶。面对着这道白崖,一股莫名又强大的畏惧感在向坤心里油然而生。这悬崖是一整块花岗石,崖体垂直平整,就像是被一把巨大又锋利的刀子迅猛利落地切割过。峭壁上没有任何树木,所以按着刚才爬沟壑的法子是行不通的。崖壁上又没有任何能够攀登的地方,向坤看着这个巨人不停的摇头。而缇萤看起来则很有信心,她和向坤调换了一下位置,现在绳子的前端拴着缇萤,向坤则被绑在末尾。缇萤从向坤手中接过鹤嘴锄,来到崖前,提气运功后朝着崖壁凿去。一阵电光火石后,看似坚不可摧的花岗岩竟然被缇萤凿下了几块。再看崖壁上已是凿出了三个沟槽,两个在下面,一个在上九尺高的地方。缇萤双脚踩在下面的沟槽上,左手抓住上面的沟槽,右手挥着鹤嘴锄继续往上开凿。就这样她渐渐的沿着崖壁向上攀登,而向坤则被绳子吊着随着缇萤的上升而升高。向坤是个一百六十多斤的汉子,缇萤吊着一个这么重的家伙竟然显得毫不费力,没有因为向坤的晃荡而失去平衡跌下去。缇萤的开凿速度极快,转眼间他们已经攀爬到了二十丈高的地方。向坤随着高度的上升摇摆的更是厉害,他的神经就像是这根连接着他和缇萤的绷紧了的麻绳。只见他出了一身冷汗,连呼吸都是小心谨慎,生怕一不注意绳子就会断裂或是缇萤将会掉落下来。在阵阵晃荡中向坤不经意间往下看了一眼,顿时胆战心惊,惊恐万状,一阵比之前更厉害的寒意席卷而来,他又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一样,面色变得苍白,上下牙之间不停的磕着碰着发出令人心寒的声音,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疯狂的打着哆嗦,这样一来摇摆就更加剧烈。缇萤被越来越强的摇摆感受影响,她停止开凿往下看了看。她并没有摆出凌厉的脸色,而是给了一个充满希望的微笑。虽然缇萤的体温是冰冷冷的,但是此刻她却累出满脸大汗,这汗水顺着她那绝美的脸颊掉落到向坤脸上,他能感受到这汗水是热乎乎的。看着缇萤的微笑,他渐渐克服了恐惧,平静了动荡不安的心灵,随之绳子也不在动荡。见向坤稳定后缇萤继续挥舞着鹤嘴锄往上凿去,向坤则静静的看着这个与自己命悬一线,同生共死的女人,不经意间热泪已经涌出了他的眼眶。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爬完了高崖登上了尖峰岽,缇萤已是大汗淋漓,累的筋疲力尽,她一股脑儿的躺在山顶的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回着气,每一次呼吸那曼妙身体都会剧烈的起伏。向坤站在这北山之巅上,望着那些低矮的群山和苍茫的创曼大地心中是感慨万千。站在这雄伟巨人的头上后他的心胸也突然变得豪迈壮阔起来,所谓站得高看得远不仅仅是指视觉上的,心灵上带来的震撼更是强烈。一种想成为人上之人的强烈欲望感在他心里疯狂的喷涌而出,此时此刻向坤似乎觉得自己就是天下无敌的存在,可他又想到前不久还被阿五一脚踢下了刀山,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他感觉很是沮丧,但紧接着一股怒火猛的燃起,他要变得比任何人都是强大!内心里一阵波涛汹涌后他扭头看了看还在喘气的缇萤,向坤赶紧过去扶她起来,他现在似乎不再惧怕缇萤身上的冰冷“你还好吧。”向坤甚是深情的说着。   “嗯嗯,我没事。”缇萤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她这并不是因为体力透支而是因被创曼地域压制着而感到相当难受“我们快去创曼井吧。”   “好的。”向坤点了点头,扶起缇萤后带着承天担朝着创曼井走去。沿着尖峰岽上铺好的石板路再走个几丈远便到了尖峰岽的最高处,这儿是个平坦开阔的地带,面积足有一百多个方。最先看到的是一块三尺高的石碑,在黑夜里看不清碑上写了些什么,向坤摸了摸碑文感觉这不像是他所能认识的文字,这种奇怪的字体在本地其实很常见,在一些传统壁画,工艺品包括承天担上都雕刻有这种东西,所以感觉是既熟悉又陌生。台子上铺的青石板像是遵循着某种阵法,似乎是众星拱月。最中央是一个水井模样的东西,想必这就是创曼井了!向坤兴奋的跑了过去,缇萤则慢悠悠的有着,因为这是创曼地域最浓烈的区域,一举一动都得注意,稍微不慎就会功力尽失甚至丧命于此。这口井是封着,上面压着一块五寸厚的花岗岩石板,那上面好像也雕刻了一些奇怪的图案,神奇的符号以及古怪的文字。   向坤情不自禁的往石板上摸去,“哎呦!”他因疼痛发出一声呐喊。在接触石板的那一刻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灼烧感,就像是碰到了烧红的火钳。他赶紧收了手,好好的看了看伤势。不过他并没有没烧伤,而且再次情不自禁的朝着石板摸去。这次他是慢慢的接触,那种灼热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肌肤般柔嫩又温暖的感觉。向坤觉得这就是像是某种动物的肚皮,看起来平静如水,摸起来才知道里面有东西在涌动。他感受到了石板里面有血热在流动,有心脏在跳动,有肺在呼吸,真的就跟一个人似的。接着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通过自己的双手传达到体内,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兴奋感,就似乎全天下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可没能舒服多久,向坤便感觉似乎被这东西吸附住,于是赶紧将双手撤去。   向坤有体会到了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这就像是一口气砍了一百斤柴火,他瘫倒在这边像刚才缇萤那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恶魔现身   向坤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感触中缓过神来,他本以为创曼井是在给予自己一种强大的力量,可没想到竟然是在抽取体内的气血。一阵萎靡感过后,刚才心中那种气势汹汹的雄伟壮志之情和追求成为上人上的强大欲望感顿时灰飞烟灭。从他那恍惚的眼神中可以感到向坤心头里的巨大恐惧之情,他认为这种力量不但不能使自己变得强大,反而会将自身撕成碎片。   “这里头就是尖峰之力。”缇萤拿着承天担稳着心神压住步子慢慢的走了过来,她将担子递给向坤“快用承天担打破封印吧,这样你就是新的尖峰之主,创曼也会得救了。”强大的垕曼地域让缇萤说起话来也费力。   “不行,搞不得。”向坤有些惊慌的摇了摇头“家父早就说过我的身体练的还不够格,所以一直没有让我接触关于守护者的东西,而我能感受到这井里的能量是超级强大,以自己的身体素质恐怕不能驾驭得住,搞不好还会被反噬。”   “不要紧,你行的。”缇萤再次露出了那充满希望的微笑,只是因为垕曼地域的存在所以笑的比较费力,那笑容也显得比较僵硬“没有充足的把握,我怎么可能会让你上来呢。其实你完全有资格拥有尖峰之力,从小到大的艰苦锻炼不用说,再者你已经是这承天担的主人了,这里面也是有一小部分尖峰之力的,你的身体早就能接纳并可以运用尖峰之力,只是这力量比较微小没有让你有个明显的感觉。刚才你接触创曼井的时候也只是被稍微烫了一下,要是换了其他人早就被抽成干尸了。至于为什么向玄老爷一直说你不合格,还不是因为他实在是爱护你,身为尖峰之主的他虽然让你从小接受非人的锻炼打算接他的班,但是作为你的亲爹又怎么想让你成为尖峰之主,从而过不上常人该有的生活呢。再说你爹当了数十年的尖峰之主,为创曼的安宁和太平操劳了大半辈子,剩下的时间也不长了,你不觉得应该让他退休好好享受清福呢?何况他又受了那两个守护者的蛊惑,打算将尖峰之力交给他们,阿五和海源的事真早成了,对你对我,对向家乃至对整个创曼都是一场浩劫啊。那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开始吧。”缇萤说了这么多话后感到有些疲惫,又开始大口吸气回力。   “好!”向坤坚定的点点头,他从缇萤手中接过承天担,接着再次靠近创曼井。他双手握住仟担,用担头的铁刺指了指井上盖的花岗岩石板。此时他能感觉到担子的温度升高了不少,转眼间已经有点烫手了,不过井里的能量经过承天担在传到体内显得温和了不少,如同是吸旱烟和吸水烟的体会。之前的阵阵萎靡感烟消云散,强烈的兴奋之意又一次疯狂的刺激着大脑,那种雄心壮志般的豪迈之情再次占据了他的心扉。向坤这次惊讶的发现体力并没有回流,只是井里传达过来的能量越来越少,越来越慢,大概是因为这块花岗岩吧。   “这块石头就是封印,快用担子击碎!”缇萤激动的大声说到。   “好!”这回向坤表现的很是果断,没有一点犹豫。向玄双手握紧担子大喝一声“嘿!”只见担尖狠狠的朝着石板打去,按说用一把仟担敲石板产生的声音是不会太大的,可这一击发出的声响就像是撞了一口大钟。巨大的响声剧烈的震撼到了向坤的心神,他被这惊天动地的轰鸣声给冲昏了脑壳,失去平衡后踉跄乱走几步险些跌倒。这巨大的响声又使他体内一阵气血翻腾,很是难受,可他似乎感受到了井中所封藏力量的不可抗拒。回过神来后向坤来到井边,花岗岩石板并没有被承天担击碎,但上面有了好几道细微的裂痕。就像是一坛开了裂缝的洞藏老酒,向坤能明显的感受到有一股力量正通过那些裂缝渗透出来,而缇萤也能察觉到垕曼地域削弱了不少。向坤深吸一口气,接近握紧仟担发力蓄力,对着石板又是重重一击。这次倒是没有像撞钟那样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那口大钟似乎已经被第一击撞破了,这一击所产生的声音就像是敲锣。再看看石板,之前的细微裂缝现在慢慢的扩大,瞬间已经有了半寸来宽,这块石板已经支离破碎了但好像还是连在一起。向坤能清楚的看到裂痕中散发的通红的光芒,一股热气也通过裂痕喷涌而出,这感觉就像是站在在铁匠铺的炉子旁。   “继续,再来一担就成了。”缇萤这语气更是激动,因为现在的垕曼地域已经压制不住她。   “好。”向坤像是来了劲儿,他举起仟担准备来最后一击。此时一个威严又霸气的责骂声传来“快住手,你这孽障!”这声音就像是尖峰岽这个巨人发出的。向坤赶紧刹住即将触底的担子,他楞在原地,方才那种势不可挡的劲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恐慌,因为他听得出这是向玄的声音!紧接着从平台下飞来一个庞大的身影,那人足有九尺高,青面獠牙,虎背熊腰,看起来既狰狞恐怖又威武霸气。他身穿银光闪闪的战甲,背后披着一条残破的黑色披风,手里握着一把大剑。来的正是向玄,准确说就是尖峰之主。他用那无比威严金眼猛瞪了一下向坤,非常严厉的说到“你这个逆子快放下担子!”   向坤一脸惊慌,他已经吓懵了。见向坤不为所动,向玄一个起跳挥剑朝他刺去。千钧一发之际缇萤狠狠的踢了一下向坤的膝盖关节,向坤因这强狠的打击而跪在地上,手中紧握的仟担也重重砸向了已经濒临崩溃的石板…………仟担的铁刺完全摧毁这块花岗岩石板,这情况就像是用炸药开山,封印破裂后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波。缇萤不得不趴在地上以免被这强大的冲击给刮下山崖,刚刚起跳的向玄只能撤光力道,集中内力于双脚稳稳的落地,并将大剑深深的插入土地中,双手紧握剑柄以防被冲走。唯有向坤却如一座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碑石,这阵毁天灭地的冲击波对他来说似乎只是丝丝晚风在飘摇。冲击波过后接踵而至的是一团耀眼的红色光芒,这般色调很像是夕阳落山时最后一刻所散发的,但是夕阳哪里会有如此耀眼。这种血红色的光芒还具有夕阳光没有的强大热量,缇萤和向玄都紧闭抢眼并以手遮目,免得双眼被强光灼伤。待这阵强大的光芒散去后,向坤睁开那双已经被眩晕了的双眼,一股剧烈的灼热感又扑面而来,只见创曼井里涌起了炽热的岩浆,那东西就像是烧开了的水疯狂的沸腾,其带来的恐怖热量让向坤发出阵阵惨绝人寰的叫声,他又像是被定位了暂时无法脱身。向坤现在的感受那肯定是生不如死的,身体暴露在这强烈的热气之下,他不断发出疯狂的惨叫声,因巨大的疼痛而产生的汗滴在渗出皮肤的那一刻就被热量蒸发了。这些热量虽然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但并没有烧焦他的皮肤,烧掉他的毛发,甚至连他的衣服都是安然无恙的。向坤感觉自身就像是被一团开水产生的蒸汽所包裹着,这滋味比用开水泡澡还要厉害,全身每个毛孔都被这灼热折磨着。一阵接近于销魂的疼痛后,他发现这些热量开始渗入皮肤,方才还只是皮疼现在全身上下每一块肉都开始了无法想象的疼痛。面临此恐怖的折腾,向坤又是动弹不得,刚才发出的阵阵惨叫已经让他的嗓子失声,现在又要经历更为厉害的疼痛却少了一些发泄的方式。巨大的热量顺着全身经脉和血管布满了全身,又进一步向着骨髓渗透过去,最后五脏六腑也陷入到一片灼热一种。向坤的挣扎不再是那么厉害了,现在看来更像是在抽搐,若没有这份无法忍受的狂热,想必他的脸色此刻应该是苍白的,脸部肌肉也因这炙热而失去活力,所以现在即使是再疼痛也做不出任何显露着痛苦的表情,他的呼吸声也逐渐微弱,进气小而出气大,呼出来的气也是滚烫滚烫的。   忽然井里的岩浆再一次的疯狂的沸腾并产生了很多气泡,细看是岩浆里似乎有东西正在上升,原来是一个大气泡,和别的气泡不一样,那里面似乎包裹着别的东西。它像其他气泡一样很快就破裂了,一团血红色的气体瞬间腾空而起,接着又产生一阵毁天灭地的冲击波,这回缇萤应对的很是轻松,因为用来维持垕曼地域的力量已经转移出垕曼井了,垕曼地域被降低至相当低的水平,所以她可以不收压制任意的发挥了。那团血红色的气体凌空转了几圈后如猛虎下山般朝向坤扑去,向坤被这强大的冲击打到,疼痛到窒息的他晕死了过去,而血红色的气体则紧紧包裹了他。   向玄看得目瞪口呆,在向坤用手接触青石板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有人在动创曼井,于是便使出最快的速度朝着尖峰岽奔去,可还是来晚了一步。一股悔意在心头里油然而生但现在更多是浓浓的恨意,只见他双眼闪过一道金光狠狠的瞪了一下缇萤,没想到这个妖魔真的是打着归顺的幌子来搞她的大阴谋,更没想到竟然是利用自己的儿子来打开创曼井的封印。不过向玄很明白现在垕曼地域已经远远不能压制住对方,而且失控的垕曼之力时间一长就会有更大的麻烦,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让垕曼之力重新回到创曼井里,也就是说必须要杀掉向坤了,向玄咬紧牙关接着大喝一声,拔出大剑朝着那团血红色气体刺去。   缇萤见势不妙赶紧跳到向坤身前,接着发功使出一个地狱火球然后对着向玄打了出去。向玄急忙刹住脚步并撩剑对着火球劈去,虽然缇萤的地狱火比幽灵火更为恐怖,但向玄的大剑上尽是充足又霸道的尖峰之力。火球被大剑劈开后炸裂,散发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尖峰岽。   “妖女!你背信弃义,借着归顺暗搞名堂是何居心。”向玄严厉的斥责到“你竟然迷惑阿坤来窃取尖峰之力,你究竟想怎么样!”   “哎呀哎呀,我哪里是要造反啊。”面对强大的尖峰之主,缇萤似乎不是很慌张“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创曼好啊。您老人家满意您所治理的创曼吗?昔日里何等威风凛凛的守护者们而今四分五裂,犹如一盘散沙。夸子和马夏那两位违背祖训干起了抢犯的勾当,杀人越货,危害百姓你却一直纵容包庇,我想您是在利用这两位暗中保护您的某些不可告人的权益吧。这也就不说了,牛王达二,多么好的一个人啊,虽然灭了海源那小子的门但是这也是海源的家人违背承诺在先,算不上特别过分。而海源和阿五却对同是守护者的达二痛下下手而且还让其灵魂不得再继承,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竟然将牛王寨那两百多口人通通给人了!两人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而您竟然选择了饶恕,哈哈哈!真是人民爱戴的好老爷啊!您要是就这么继续当下去,恐怕你们守护者就会从四分五裂发展到自相残杀吧,您的尖峰之力估计迟早也会被某些居心不良的人夺取吧。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到时候你们守护的世外桃源肯定会变成人间地狱吧,您又怎么对得起垕曼大神呢?所以嘛您要懂得退位让贤,也好享受晚年清福啊,您那宝贝二少爷多好啊,雄心壮志,青春激昂,正好实现你的毕生夙愿吗。于是我就将他带来继承这尖峰之力,不!应该说是垕曼之力才对吧。”   “一派胡言!我们守护者的事情要你一个恶魔插手干甚?”只见金眼一闪,向玄更是严厉了不少“我的前辈们念你命运多舛,情有可原便饶恕你,给你赎罪的机会,你却不思反省,暗地里盘算着东山再起,今天还变本加厉破了创曼井的封印,就让我今天收拾你吧!”   “哎呀,谁说不管我的事啊。”缇萤狰狞的笑了笑接着说到“百年前的守护者们是给了我将功赎罪的机会,我也因此加入了守护者的队伍里,所以守护者的事怎么就不是我的事了。说我打小算盘,图谋不轨那就更不存在了,我正是本着为创曼着想对创曼负责的精神才作出今天的所为。我是个恶魔但做的都是守护者该做的事,而某些守护者却比恶魔还要恶毒,创曼要是被他们毁了,我也对不起那些守护者的前辈们和垕曼大神啊。”   “哼!反正我说什么你都有你的歪道理,无需与你多言,受死吧!”说罢向玄提剑朝着缇萤刺去,缇萤赶紧使出一个起身,腾空后打出了身上所带的那条红绫,接着使出地狱火附着于红绫之上,这东西顷刻间化为一条火龙,缇萤将红绫一挥只见“火龙”上抖出十来个大小不一的火球,她运功让这些火球朝着向玄砸去。只见向玄深吸一口气,运功集中于双手大剑之上,接着使出了一套精彩绝伦,举世无双的双手剑法。双手剑在向玄手里舞起来那是气势如虹,势不可挡,向玄也如龙飞凤舞,似彩云追月,那些火球接二连三的被向玄劈开,他驾驭的尖峰之力无比霸道,缇萤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住他的攻势。所有召唤出来的火球都被劈碎后缇萤猛得运了一口气将那条燃着地狱火的红绫扔了出去,那红绫又化作一条燃着熊熊烈焰的大蟒蛇极速朝着向玄袭来。再看看向玄是无所畏惧,一口气作出如此之多的招式后竟然不需要调整内力,可见作为尖峰之主的他内力是有多么雄厚。见这条“火蛇”袭来,向玄展开尖峰之力接着对准蛇头狠狠的刺去,这招确实出色做到了快,准,狠,可他没想到刺中的蛇头突然变成了蛇尾,而蛇尾又变成蛇头,火蛇瞬间缠绕住了向玄并将其仅仅锁住。缇萤嘴角微微一翘,多少显得有些得意。不过向玄靠着尖峰之力保护自己不被烈焰伤害并运气蓄力准备突破火蛇的束缚,缇萤再次猛的运气,她对着火蛇打出两掌将自己所能掌握的地狱火全部输送给火蛇。只见那火瞬间变得凶猛了不少,由于火力强大,火蛇又化作一团火龙卷将向玄困于龙卷的中心,如此猛烈的地狱火加上那么凶狂的风,龙卷里的情况应该要比铁匠用的炉子里还要厉害,向玄也淹没在这片火海之中。   “哈哈。”缇萤很是得意的笑了笑“这堂堂尖峰之主原来就这本事,还是你向玄太没用啊。”她继续向火龙卷输出着地狱火,打算让向玄化为一团灰烬。可是笑容在她脸上渐渐消失了,火龙卷里的火势很快就弱了不少,而她再怎么输出地狱火也显得无济于事,就像是一阵暴雨降落在熊熊燃烧的柴火堆上,就算是泼上油料也是不会再次燃起来的。向玄凭借着强大又霸道的尖峰之力不但让自己安然无恙,毫发无损,而且还破掉了缇萤的地狱火阵。火龙卷也变成了起初的火蛇,只见其将双手大剑挥舞了几下,已经被尖峰之力压制得奄奄一息火蛇瞬间化为一道道火光和火花消散开去。缇萤也被一道带着尖峰之力的剑气打中,她被击飞一丈远后踉跄地倒了地,体内的气血一阵翻腾,内力已被打消,突然嗓子一甜接着吐出一口鲜血来。还好她在最后一刻撤了些内力护住身子,不然向玄这一剑下去轻则一刀两断,重则碎尸万段。   “你也太小看这尖峰之力了,虽然远比不上垕曼之力,但对付你这个恶魔还是绰绰有余的!”向玄此时就像个冷酷无比的死神,他提着剑慢慢的向缇萤走了过来。   “啊哈哈。”缇萤强忍着痛苦也要笑一声“尖峰之主果然是不同凡响,我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不过……”缇萤此时眯了一下她的丹凤眼“不过您的算盘就算准了吗?”   “啊?”向玄心中突然一惊,他赶紧展开感知地域,其实也不用展开了。只见尖峰岽顶端的平台上又多了六个身影,他们皆穿墨衣,带着斗笠,后背上系着一条黑色披风。这六位虽然穿着统一,但体型上有所差异,神态上也是各有不同。向玄通过金眼环视了一圈,打量各自的面容后思索了一番。第一位身板修直,身材健壮,生的一张历经沧桑的孔武有力的中年脸,手里拿着两把大号镰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打短工的收割能手,这位想必就是当年自创夺命飞镰,杀光八百名官兵的恶魔夜刈了。再看第二位,这位似乎上了一把年纪但从呼吸吐纳来看又不像是一个垂暮之人所能有的,此人身板想必夜刈较为瘦弱但也算得上是强壮,再看其面容却有些仙风道骨,虽然带着斗笠但向玄看得出他和那些七雷山的法士一样留着长发,插着发簪,他的眉毛白而密,两条眉毛像是成了一条,下巴上留着一撮三寸来长而且发白的胡须,看着是一副老头模样但确实皮肤白尽,唇红齿白,此人手里握着一把黯然无光的剑,其款式看起来和法士用的差不多,看来他就是恶魔中的大法士流盏。第三位的身板和那位夜刈差不多,但向玄看得出这位要比夜刈还要勇猛,从他身上可以深深的感受到以前专门砍头的刽子手的气息,他也生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手里的家伙是一把开山子,就是一般家庭里用来劈柴的斧头,向玄也知道了他的来历,就是传说中最猛的恶魔慎槐。再看下一位,他不仅带着一个斗笠,里头还带上了墨衣上的风帽,向玄的今晚无法看清楚他长的是什么样儿,只能瞧见一双黯然失色的眼睛,其身板全是这六人中最矮小的,手上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凶器,只是一根楠木制作的手杖,不过向玄明白此人万万不可轻视,因为他是恶魔中善用法术者终道。接下来这位可是个庞然大物,此人身高九尺,其腰恐怕有三尺宽,体型虽大但一点也不臃肿,其相貌也不同于褚温那样满脸横肉,反而生的一张硬朗俊气的剑,只是这恐怖的身板实在是令人胆战心惊,他手里拿着两根五尺长的顶端带球的铁棍子,一根大概有一百斤,这个好认,恶魔破卫。最后一人向玄能深深的感受到他不凡的气场,虽然在身材上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但向玄觉得他的内力却是六魔里面最为强大的,看其面貌似乎是个僧人,而且还是个武僧,手拿一根三尺来长的铁杵,向玄想了想,认定他就是恶魔修连!   探明六魔的真相后,向玄不禁出了一把冷汗,心里头开始慌张起来,方才来的匆忙,竟然忘了防备缇萤的帮手,哪怕给海源发个信号也好,这下有了七个敌人,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连脚都有些微弱的抖动。但是自己的尖峰之力也不是好惹的,所以不能先输在气场上。“你可真行啊,在野火岽里待了上百年就是为了把他们复活,今儿是打算一起欺负我这个老头子吗?”向玄鼓起勇气说出了这番话。   “哎呀,怎么可以说是欺负呢。”缇萤恢复了一些内力,得意的说到“尖峰之主您才能卓绝,尖峰之力无所不破,我们这些小鬼很想见识见识呢。”   “哈哈哈!”向玄自信又豪迈的笑了笑“都上来吧,我让你们重新感受感受当初被垕曼大神和守护者们所征服的感觉吧!” 尖峰之殇   向坤那空白又充满混沌的脑海里似乎是恢复了一些意识,尽管只有一丁点但他也能明白到这丝仅有的意识并不存在于现实中。他就像是已经死掉了,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还有没有躯体,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没有鼻子也没有皮肤,所以完全感受不到自身到底是处在怎样一个世界里。如果这真的是人死了之后的世界,那未免也太过于单调,太过于压抑与沉闷。不过他发现自己的意识是越积越多,不但晓得自己的名字,从哪里来等基本的记忆,还清楚自己“生前”的种种经历,当然了只可能记住那些印象比较深刻的事情。待所有意识到位后,向坤首先想到的就是“我还要活着!”,这么一想后他马上就能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向坤又重新找回了他的躯体。通过皮肤他可以感知到周围的环境湿湿的,凉凉的,这应该是处在水里吧。片刻后他又恢复了嗅觉,不过口鼻可以活动的那一刻起便是一阵难受,感觉就像是进了水一样,这阵强烈的刺激感使他完全清醒过来。向坤猛地站了起来,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然后睁开一看,所见到的确实一个无法想象的世界。   向坤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齐腰深的溪流里头,让他惊慌的是这溪水的颜色竟然跟血液是一个样儿,甚至还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味。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现在的天色似乎是日落时分,满天都是通红的霞光,这光芒红的可怕,好像是滚烫的岩浆在天上翻腾一样。而在这苍茫大地上也披上了这种令人不安的颜色,这样的世界简直比刚才还要恐怖。向坤的心脏“砰砰”的急剧的跳动着,他打算尽快离开这条血腥肮脏的溪流,可这时血红的溪水里突然浮出了不少东西。向坤那瞪大的眼睛里表露出来的只有无限的恐惧,他看到有成百上千具尸体从溪里冒了出来。溺水而死的人,其死相是最恐怖的,当被水泡发充足后尸体浮力就会增加从而浮出水面,此时的面相极为惊悚,不但肿胀苍白,而且因为体内的压力而七窍流血。向坤正被无数具这样的尸体包围住了,若都是溺水而死的整尸还好,可绝大多数都不是全尸。缺头开膛,肢体不全的尸体到处漂浮着,被砍下的头颅和流出来的肠子内脏混成一块,那场景真是如地狱般惨绝人寰。这些让溪流都堵塞的尸体早就开始变质,阵阵无法忍受的恶臭让向坤根本不能透气,他像发了疯似得嚎啕几声,接着便发自内心的痛哭起来,这样的情景可真是把他弄疯了,这哪里像是重生,而是真正的进入了地狱。一阵痛哭流涕后向坤猛的扎进被鲜血染红的溪水中,他不想在这个悲惨的世界里多待一刻,哪怕再也找不回自己的躯体。尽管这溪流只能齐腰深,但他刻意躺下身躯,虽然无法呼吸的感觉极为难受,溪水里的恶臭以及尸体腐烂的味道很是难受,但他还是安安静静的选择了离开,视线渐渐的模糊起来了,意识也慢慢的开始消失了,就在最后一刻到来时他才真正的醒了过来。   向坤猛的睁开眼睛,这下可算是回到了他应该存在的世界。他发现浑身上下滚烫滚烫的,就像是发高烧的时候不过却没有生病时的严重不适,全身似乎是充满了力气,血管里流动的仿佛不止是血液,还有一种强烈的真气。不过这些力量却无力释放出来,在感到充满能量的同时他又觉得自己的躯体又是那么的酥软无力,连站立都无法做到。他看到缇萤正盘腿坐着运功,她像是受了伤,嘴边还留着一丝血迹。向坤又看到了成为尖峰之主的向玄,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父亲的真面目,虽然是青面獠牙但流露的却是威武霸气。不过现在的情况不能让他觉得欣慰,能体会到的只有紧张和不安。   向玄紧握着双手大剑,体中的内力错综复杂的运行着,但这时他不是那么慌张,其心可以说是如湖水般平静,但在这平静之下必定是波涛汹涌。“你们都别客气了,有什么就使什么吧!”向玄很是自信的说到。落音的那一刻他便感到两道寒光突袭而来,这是夜刈丢出去的两把大镰刀,速度之快出乎向玄的意料,两把刀左右夹击,起跳是不可能躲得过了。正当夜刈稍微得意之时,向玄身上突然激起一阵波光,这效果无异于一场小爆炸,只是没有那么大的响声罢了。镰刀瞬间被这冲击波打了回去,夜刈同往常一样准备接住镰刀做第二次袭击,就当他使出移形换影接住镰刀的那一刻,向玄乘着冲击波对着夜刈劈出一剑,两者距离虽远但向玄劈出了带有尖峰之力的剑气。面对来势汹汹的剑气,夜刈无法及时躲避,只能架起镰刀集中所有内力准备接招,可他知道这样即使接住了但至少也是大伤。终道挥了挥他的手杖,只见一道紫光射向了尖峰之主劈出的剑气,一阵激烈的碰撞后两股力量皆被化解。向玄心中一惊,心想着要斗赢他们必须先解决终道,于是利用剑刃将自己荡起然后对着终道使出了死神天降。这时终道身前突然闪开一人,正是体型巨大的破卫,他架起那两根大铁棍子接住了向玄的致命一击。尖峰之力虽然攻无不克但面对这么大个肉山却难以瞬间突破,当然破卫也撑不了多久,强大又霸气的尖峰之力压制得他不得不用尽全力,即使这样也难以防止自己的防线继续被突破下去。其他恶魔当然不能让破卫孤军奋战,夜刈瞬移到已经腾空的向玄的身后,打算从背后给向玄来个死亡之镰,出招之时向玄也感受到了身后浓浓的杀气,可以故意保持毫不知情的样子。当夜刈的镰刀即将砍到向玄的那一刻,向玄在保持继续攻击破卫的同时身体做了一个大旋转,夜刈这一招直接扑了空,这时向玄又踢来一脚,夜刈措手不及被他踢中了后背,一阵翻江倒海后重重的摔在地上,接着狂吐一口鲜血。   破卫大喝一声使出了浑身解数,他的防御确实够高,但面对带了尖峰之力的双手大剑就像是豆腐和绣花针,只能延缓向玄突破的时间。夜刈倒地后,其他恶魔是蠢蠢欲动,流盏拔出了那把黯然失色的黑剑,此剑号为独田,接着一个起跳朝向玄刺来,慎槐也举起开山子奔袭过来。面对恶魔的双重攻击,向玄依然没有掉转剑峰,似乎专心于破卫而无视流盏与慎槐的进攻。只见向玄身上再次激起尖峰之力产生的波光,强大的冲击波瞬间瓦解了慎槐和流盏的攻势,并将二魔击飞了一丈多远。向玄估摸着那两位的内力已经暂时打乱,必须调整片刻才可发动下一次进攻,所以借着尖峰之力产生的波动还未散去集中力道于剑峰继续朝着破卫刺去。只见那破卫已是满头大汗,脸色通红,青筋突兀,看来他的防御是快支撑不住了而向玄却是一副得心应手的样子。他将尖峰之力运转一圈后推了出去,按说这应该就是压死破卫的最后一根稻草,可向玄惊讶的发现这本该势不可挡的尖峰之力却怎么也推不到破卫身上去,感觉这破卫身上突然多了很大一股力道。仔细一瞧这才发现破卫身后早就站了一人,他就是那位充满神秘色彩的修连,这人内力真的是强大的恐怖,他一出手就瞬间扭转了局势。现在他们的姿态虽然没有大的变化,但向玄是由进攻变成了防守,而破卫在修连的协助下展开了进攻。这下向玄摆出了一副非常吃力的神态,不过这尖峰之力可是名不虚传,修连的内力再强大也是无法突破尖峰之力的绝对防御的,最多只能形成一种非常僵持的局面。为了迅速打破僵局,修连用内力催动手里的铁杵朝着向玄打去,此杵名为百蹬,虽只有八十斤,但使用起来却有数倍的效果,加上修连强大无比的内力,百蹬杵如千军万马之势朝向玄打来。向玄心中一惊,别的恶魔他还有信心应付,就是这个修连心里没有个底子,他意识到仅靠身上现有的尖峰之力可能防不住百蹬杵这么一打,绝大部分内力走集中到大剑,所以要增大尖峰之力必须得撤招。向玄猛的发力以调转剑峰向打开的百蹬杵劈去,同时又做了一个翻身来躲避破卫那边打来的力道。因为要一边挥剑一边翻转,还得对上破卫的内力,所以向玄这时必须是单手持剑。一阵电光火石后百蹬杵被大退了,但向玄吃了亏。在腾空的状态下不能施展步法,所以下盘不稳,对上这重重一杵那绝对是不利的,更何况是单手持剑去接招。虎口虽然没开裂,但右手上的经脉是被狠狠的震了一下,内力没被打散但或多或少的被打乱了。   夜刈从轻伤中恢复了过来,流盏和慎槐也调整好了内力,稳住了心神。终道,破卫和修连也都乘势围了过来。向玄急忙调整好被百蹬杵打乱的内力,做好应战。六恶魔这阵势确实是咄咄逼人但尖峰之主的眼里却看不到丝毫的畏惧,经过之前的“热身”后,向玄此时是兴奋不已,体内是热血沸腾,那种来自原始的杀戮感顿时熊熊燃起!六恶魔同时发动了进攻,而且都拿出了他们的看家本事。夜刈的夺命飞镰快如闪电,又有百步穿杨的准头而且刀刀要害,往往出乎意料,令人措手不及。流盏挥舞着独田剑,展示了一套惊世骇俗的剑法,这很像是七雷山上的绝学但是其中的杀气和破坏力远不是七雷剑法能够比的,另外他还是个法士,所以每次出招时剑上都会带一些法术攻击,最多的就是附上如同幽灵火那样的蓝火。慎槐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就是非常勇猛,无所畏惧,另外开山一使得非常出色,既像战锤那样铿锵有力,也战斧般招招凶狠。终道处在第二线,其法力之高不输于缇萤,那些烦躁又致命的法术攻击经常令向玄防不胜防。高大威猛的破卫就是恶魔们坚固可靠的护盾,他往往会主动抗下尖峰之主的攻击,为其他恶魔提供反击的机会。同时又是一把强硬的攻城槌,恶魔们一般通过他撕开向玄的防御进而对其发动攻击。至于修连,他是恶魔中最为恐怖的存在,深不可测的内力和势不可挡的百蹬杵,让向玄感到压力山大,其他恶魔打出的招式向玄都如探囊取物般破解,唯独面对修连打开的百蹬杵,他得有个十足的把握才敢接。六魔的联合打击异常凶猛,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现在向玄面对的和止四只手,六恶魔的车轮进攻和连续进攻令他心力憔悴。这些恶魔肯定是有备而来,他们很像是对自己的一招一式甚是了解并使出了诸多的破解之招,自己的多次攻击都被他们顺利化解,而集中先打掉一个恶魔的做法也行不通,他们也会破掉自己的绝杀。不过任凭恶魔们再猛烈的攻击也突破不了尖峰之力的绝对防御,即使是内力高深的修连也不敢和向玄多久,其他恶魔只要激起尖峰之力的波动就会被弹开,不过他们的阵型一直没有乱,所以向玄始终是找不到合适的突破点。现在的局势就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形成了一场消耗战。向玄虽然要以一敌六,看上去的确不利但其实是有优势的,这里可是尖峰岽是自己的地域里头,即使消耗了再多的内力与精力也能及时得到补充。而六个恶魔的内力加起来很多很强大,但是用一点就少一点,所以他们是撑不下去的。   向坤看着眼前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心里头是既激动又焦急。他的激动是给尖峰之主的,是为向玄无所畏惧的勇气和势不可挡的本事而激动。可他的焦急也是给尖峰之主的,虽然向玄以一敌六仍然不落下风但对方毕竟是人多势众,本事即使再高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啊。无比同时一种强大的疑惑感油然而生,他们是谁?自己做了什么事?向坤无心观战了,他努力回想起晕倒之前的事情。头脑里依稀记得自己当时准备给封印来上最后一击时尖峰之主突然赶到喝止住他但是缇萤踢了一脚使得承天担最终还是破了封印,然后里面的力量好像是附着在自己身上,当时只被那一阵无法承受的痛苦搞得哭天喊地最后昏倒过去。想起这些事后惊慌之情代替了原本的疑惑,他焦急的看了看还在盘坐的缇萤接着说到“你醒醒啊!这怎么回事啊!”   “嗯呢。”缇萤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醒来的向坤后她露出了甜甜的微笑,那一剑给她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现在好像还有几分不适,但内力想必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你还好吗?”她站起来接着走过去扶起了全身酥软无力的向坤。   “还好,还好。”向坤回敬了一个笑可突然又感到有些不对劲,他推开了缇萤严厉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你叫我打开封印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气,你刚刚吸收垕曼之力,必须使心神平静下来。”缇萤又咪了丹凤眼诡异一笑接着说“他们也是恶魔啊,正和你爹打着呢。”   “你不是让我继承尖峰之力吗?怎么又和我爹打上了?”向坤有一肚子的愤怒但却感觉无力释放出来“你骗了我,你这个恶魔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成为创曼最强大的人啊!”缇萤接着说到“我哪里是骗了你,明明是你爹骗了你,骗了我们大家,创曼井里的不是尖峰之力而是垕曼之力,所以你现在是新一代的垕曼了。至于为什么要和你爹打起来,是因为他要杀了你,我们哪里愿意看到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成果就这样没了啊”。   “你还在骗人,我爹怎么会杀我呢?”向坤拖着酥软无力的身子很是吃力的拿起承天担,他将担子指着缇萤厉声说到“你让我打开封印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是因为你打开了封印,解除了压制我们这些恶魔的垕曼地域,他要想消灭恶魔只能是让垕曼之力回到创曼井里并封印起来,这样做必定会以杀掉你为代价的。”缇萤再次眯一下丹凤眼“至于我究竟想干什么这个还真的是没有欺骗你,我们这样做真的完全是为了创曼之地的太平长安啊。只因为你爹这个尖峰之主当的实在是不够格啊,守护者们在他的英明带领下不但四分五裂而且还自相残杀,照这样下去创曼迟早得毁在他们手上,所以我们只好采取这种非常手段,重新挑出一位贤主来力挽狂澜,这位就是你喽。”   “坤儿!别听这个妖女胡说。”战斗正酣的向玄注意到了缇萤的话后赶紧跟向坤喊话“别信她的话,这些妖魔都不是好东西,我不会杀你的,你放心。一定有办法解救你的。”这一分心又使得他在战斗中处于劣势,本来还可以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之中,可现在头脑里免不得会考虑到向坤的安危,这么一想就会吃亏,方才险些被百蹬杵打中。   “尽是鬼话,你们分明就是想摧毁创曼井好让恶魔们自由自在,为非作歹。”向坤将仟担转了两圈准备向缇萤展开攻击“即然我现在是垕曼了,那么我就完成他的使命吧!”说罢挥动仟担向缇萤打去,可他发现自己现在却是手无缚鸡之力,全身的骨骼像是被醋泡过,似乎都变软了,身体里仿佛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束缚着自己的行为,缇萤稍微一闪就躲过了这毫无攻击性的一击。   “你就别折腾了我的垕曼大人。”缇萤甚是戏谑的说到“你以为你有一身垕曼之力就能够为所欲为嘛?这想法简直不要太天真,你知道怎么用吗?不懂的话和一个常人就没什么两样,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跟我打吗?”   “那又如何!”向坤踉跄的站了起来“即使是不自量力我也要打死你这个骗子,打死你这个恶魔。”说罢又对着缇萤挥来了一担子,缇萤这次没有躲避而是一把握住了担子接着往她这边一拉,这就把向坤扯了过来然后扇了他一巴掌。“你这小子不要不知好歹!”这应该是缇萤第一次摆出如此狰狞的面目“你应该很明白,你爹即使再厉害又怎么挡得住六个恶魔的联合进攻呢,你要是以死相拼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要是给你父亲陪葬的话,你的向家还有这创曼之地可就落入我们的手掌心了,你要是和我们合作的话你会成为新的垕曼大神,整个创曼之地都是你的。我们也只是想借用垕曼之力来摆脱恶魔的身份,成为真正的人,取代现在那几个败类!反正这两条路,你可选好了啊!”   “坤儿!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向玄再次大声喊到“不要信她的话,她现在也不敢动你的!”   “好的!”向坤大声回答到,接着用力将承天担夺了过来“老爹!他们人多势众,你用这担子吧,我抛给你,准备接住啊!”说罢向坤像掷标枪似的将担子扔给向玄,承天担在空中飞得不算快,但没有一个恶魔能去拦截它,大概是因为这上面的尖峰之力过于强大吧。   “好嘞!”向玄兴奋的说到,接着一个起跳去接承天担。当他接触到担子后突然脸色一变,心中一惊,那双金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惧怕之情。向玄意识到这担子上并不是尖峰之力,而是它的克星垕曼之力!担子并没有被向玄接住反而加速破开了尖峰之力的绝对防御,最后刺穿了尖峰之主的身躯。原来向坤在掷出承天担的那一刻,缇萤暗地里给了向坤一掌,于是向坤在间接力量的帮助下催动了垕曼之力。   向玄已经感受不到什么疼痛了,他用剩余的力气将大剑插入泥土中,双手扶着剑柄怕自己倒下,那双金眼最后一次闪烁起来,他狠狠的瞪了一下向坤。目光呆滞的向坤看着这金光慢慢的暗淡下去,最后黯然失色。他赶紧奔向那具虽死但未倒,依然保持伟岸的身躯,他抱住这位熟悉又陌生的父亲,嚎啕大哭起来。   一阵惊天动地的哀嚎之后,向坤拔出承天担,他知道父亲的精神去了这里面,于是就将脸贴着担子又痛痛快快的大哭起来。 龙潭的危机   还以为春祭之后会有一段比较好的天气,昨天明媚温暖的春光又给了人们很大的信心,可是今儿却是个差天气。虽说没下雨吧,可这样子要比雨天还糟糕啊。密密的黑云布满了广袤无垠的苍穹,阳光穿透层层乌云后已经变得非常微弱了,大早上的时候还以为是处在黎明时刻呢。地上又刮起来一阵又一阵的风,这风不大却很凉,有点秋风的味道也有冬风的感觉,这架势似乎是要返冬了。其实这也算正常,现在还只是二月初,这个地方在三月中旬以前都有可能下雪的,所以一些不耐寒的作物必须要等到三月中旬后才能播种。虽然还刮着风儿,可这空气像是没有流动,反而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死气,让人真是胸闷气短啊,连呼吸的节奏都要明显的加快,这可真是不爽。昨天还是满满的信心,到了今天却犹如一场瓢泼大雨将那点信心之火彻底扑灭了,不只是空气变得死变得沉,连人也变得不活跃,很想赖个早床,睡个好觉来解解闷。   海源还是按时按点的起床,不过这睡眠质量似乎不佳,肤色苍白如熬了夜一样,平日里明朗的眼睛里带了点血丝,眼眶上也出现了比较明显的黑眼圈。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昨晚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明明身体是很疲困的,可一闭眼头脑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入非非,这似乎是脑海里那些关于麻乌的记忆碎片又激活了,可是显现出来的东西非常混乱,不仔细想想根本想不出那些显露出来的记忆究竟是什么,要是用心去思考的话又是格外的费脑力,本来睡觉休息就是用来放松头脑的,这么一来还不如不睡了。可这身体遭不住啊,这精神力透支的滋味可比体力透支恐怖得多。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做了一个大大的噩梦,他梦到自己又被恶魔偷袭来,这一来还是七个!惊醒之后他却再也睡不着了,一闭眼脑子里就使劲的想着噩梦里的事,管都管不住,就这样熬到了鸡叫的时候。海源打着哈欠起了床,在一阵惺忪迷糊中穿好了衣鞋,这困得实在是有点可怕,索性就洗了一把冷水脸。这阵冰冷带来的刺激感果然是提神醒脑,不过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洗漱过后海源盘上头巾出了门,接着来到操场上吹了好几声哨子,今天这哨子吹的是有气无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就寝哨子呢。这也不能怪他没睡好,这样的天气确实是让人软绵绵的。海源半醒半睡的和乡丁们一起围着场子跑完了十里路,还好跟得上队伍没有掉队。看到队长的精神如此的不佳,底下不免多少有些暗地讨论的声音,他们大多觉得海源昨晚绝对是打野食去了。   运动带来的兴奋感还是没有消除海源身上那沉重的疲惫,就连吃早餐的时候也是一边打着盹一边喝着粥,那张无精打采的脸只怕是要掉到盆里去了。在大家眼里海源一向是活力四***力旺盛的,如此萎靡不振的样子那确实令不少人想入菲菲,有的人甚至过来当着海源的面调侃,说队长以后要注意身体,多吃点补药什么的,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可海源实在是太困了,他既没有发火动手,也没有张嘴骂人,理都懒得理会了。唐鸡屎感叹的说“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么一个钢铁般的汉子刀山都不怕,却被这把无形的刀杀成了这样。”这话又惹得众人一片嘻哈,乡公所食堂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突然食堂里来了一个外人,他跟乡丁说自己是向家的佣人,来找海源队长说一件事。大家一看海源那副萎样那还有精神办事,就对那个佣人说海源队长现在要休息,就把事情转交给他们。可那个佣人摇了摇头,说此事只能告诉海源队长。乡丁们也懂不该知道的事情就别问这个道理,何况对方还是向家的人,就只好依那个人的,唐鸡屎过去叫醒了海源说向家来人了,有重要的事要说。这时海源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突然来劲了,他猛的醒过来,擦了擦双眼后将碗里的粥一饮而尽,接着他和向家的那个人单独谈了些话。那个佣人看起来是心事重重的,但也没透露什么事,只是对海源说向家的二少爷也就是向坤急着有事找他并要海源赶紧来向家庄园一趟,说罢那人便告辞而去。   这事虽然很简单但是海源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再联系到昨晚的那场噩梦,海源心里立刻慌张起来。他回到食堂给两位分队长吩咐了一些事情,让他们照例进行操练。接着他来到了马棚,骑上他的棕色骏马飞奔出了乡公所大院。尽管心中很是焦急,但是出了大院上了大街可就不能策马扬鞭了,不然和那位覃姓镇守又有什么区别。走到十字路口时他看到了同样骑马而来的瞿大松,他也是被向家的人通知紧急赶往向家庄园,这下海源更是焦虑了,看来这向家真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海源心中一惊,他似乎意料到了什么事情,但他没去往这个方面去想,因为他不愿相信他刚才所想到的情况。两人在寨们外下了马,进了向家庄园后海源马上意识到今天这里的气氛很是不对劲,虽说平日里向家的氛围就是清静,可今天可以说是凄清。伙计们平时虽然忙但脸上经常挂着自信和幸福的笑容,可是现在一个个都是愁容满面,哀声连连,都像是受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这一路来的所见所闻令海源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搞得他现在也是一副苦脸愁眉,另外心中的焦急之火也是越燃越烈。两人走进了厅堂,管家摆出一副苦瓜脸走了过来低沉的对二人说到“二少爷在后堂等着你们呢,请两位赶紧进去看看吧。”那愁苦的眼神像是快要流出泪来。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瞿大松的内心相比也十分焦急,他急切的向管家问到。   “我不方便说。”管家摇了摇头,他像是抽泣了一下接着说“二少爷会给你们交待清楚的。”   “好的。”瞿大松说罢就和海源一起朝着后堂走去,走进后堂后海源心里顿时产生了一阵强烈的绞痛感,他那最不想看到的意料竟然是真的!后堂里摆放着十来盏油灯,点点灯火将这个空阔的房间照耀得阑珊辉煌却又显得凄凉悲惨。后堂中央放置着一口棺木,还没有漆成黑色却已经是上了盖子,棺木前跪着一个身穿素衣戴白帽的成年男子他就是向坤。   “贤侄!”瞿大松赶紧快步走过去扶起他急切的说“这是怎么了啊,这里面是……”   “是我爹。”向坤转过头来,只见他早已哭成一个泪人,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眼眶也哭肿了,英俊的面庞上尽是条条泪痕。其面色苍白的可怕,肤色白的有些发绿,向坤目前的精神状态很是颓废,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见瞿大松和海源来了,他又忍俊不禁再次痛哭流涕,那样子真是心痛不已,甚是心寒可怜。   “别哭,别哭,你慢慢说。”瞿大松扶着向坤安慰到“告诉我你爹到底是怎么了啊?”   “我爹……我爹他……他被杀害了……”向坤泣不成声,也许是以前哭的太厉害,现在的哭声嘶哑又无力,听起来更为凄惨,让人心酸同情。这阵痛哭过后向坤双目无光,神情恍惚的慢慢说到“今天五更的时候有仆人说老爷不见了,他们以为爹是去了洞里,那地方不许一般人进去所以就找我进去看看,可我在里面没看到人影。接着我们找遍了整个向家庄园和向家槽门,几乎是挖地三尺可还是没有找到爹。然后有人说在北山山门那边发现了踪迹,于是我就下令打开山门让他们上山去找,结果……结果在尖峰岽那里发现了爹的尸首。”说完向坤又情不自禁的痛哭起来。   “啊?怎么会这样啊!”这话对瞿大松来说就如晴天霹雳,他感到心中在剧烈的疼痛,脑袋像是被什么钝器狠狠地砸了一下,沉沉的昏昏的,突然脑海里一片空白接着便倒了下去。海源赶紧接住即将倒下的瞿大松,向坤也赶紧停止哭泣站起来扶着瞿大松。海源通过掐人中的方法唤醒了瞿大松,只见他一脸愁容的说“瞿老弟一生好事做尽,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善人,怎么……怎么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是什么人如此残忍啊!”   “一定是恶魔!”海源在悲伤中带点愤怒的说“瞿老爷,向兄,你们都应该知道向玄老爷子他不是一般人。这个瞿老爷应该很明白,向兄你也多少有所了解吧。我想你们都知道守护者的事情吧,我也是守护者,向老爷子也是。而且他还是守护者中最为强大的尖峰之主,我们的职责就是默默无闻的守护创曼尤其是龙潭这个世外桃源。当年垕曼大神虽然消灭了所有恶魔,但并没有全部征服他们的灵魂,所以就将自身的力量一分为七,由七个守护者继续守护创曼的安宁。有些恶魔的灵魂陆续被守护者收服,有些则打着归顺的幌子,表面上和守护者一起守护创曼实际上暗中做着邪恶的打算,图谋能东山再起。我在去年的时候和另外一个守护者在野火岽发现恶魔赤菲正在借尸还魂打算复活六个已经消亡的恶魔,我们那个时候差点丧命。今年年初我把此事告诉了向老爷子,他审时度势觉得在没搞清情况时就贸然出击必定会吃大亏,所以打算整一招请君入瓮,那个春祭其实就是个诱饵。但那些恶魔狡猾的狠,他们并没有上钩,向老爷子觉得恶魔们并不是不自量力,他们依然暗中蓄力,所以让我们化整为零,找准时机将恶魔们一网打尽。没想到这些该死的东西竟然知道了我们行动,乘着这个时机集中偷袭向老爷子…………”海源带着呜咽的说着,忽然他察觉到后堂里似乎弥漫着一种熟悉的气场,这感觉就像是北山上的垕曼地域,只是没有山上那么强但又要比其他地方要浓厚一些,接着他发现这气场似乎是向坤释放出来的。难道……不!他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向坤不仅是向玄的儿子还是尖峰之主的接班人,所以向玄死后尖峰之力自然会转移到向坤身上,可海源感觉这气场并不是尖峰之力而更像是垕曼之力,不过这也想的明白,他觉得向玄这么多年一直在吸取垕曼之力,希望自己能够驾驭垕曼的力量,所以尖峰之力免不得和垕曼之力混为一起,所以向坤身上的气场既像尖峰之力又像垕曼之力也是正常的。   “向兄,你放心!”海源拍了拍向坤的肩膀,接着握紧拳头面带愤怒的说“我做为一定为将那些恶魔碎尸万段的!我会联系其他守护者联合起来为向老爷子复仇!”他平静下来接着说“向兄,向老爷子虽然死了但是他的意志也就是尖峰之主的意志落在了你的身上,你就是新一代的尖峰之主了,我们这些守护者会传授你有关的本事,我们一起给向老爷子报仇吧!”   “嗯嗯!”向坤擦去满脸的泪花,硬着脸坚定的说道。“不光是报仇,我还知道父亲毕生的愿望,我一定会努力学本事,尽力完成这个愿望的!”   “嗯嗯。”海源欣慰的点了点头,忽然他又想起了缇萤的事于是接着说到“还有件事必须给你交待一下,说起来会有些残酷,但你必须要面对这些现实。那个采药的缇萤姑娘,她其实是个恶魔,我们一怕打草惊蛇,二为了搞清她的动向所以一直没告诉你,如今酿成大错也有我们的不对。”海源低下头愧疚的说到。   “啊?”向坤先是摆出非常吃惊的样子,然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里充满了怒火“难怪她对我那么好原来只是为了接近我啊,我可真是糊涂啊!我这是间接害死了爹啊!”说到这里向坤又开始痛哭起来,不过这会没哭多久“这不怪你们,只能说恶魔实在是太狡猾了,我一定让这可缇萤血债血偿!”   “恩,血债必须学血来还!”海源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目前不要冲动,我待会会把这事告诉给其他守护者,我们会一起商量对策,你切不可轻举妄动啊!”   “我会的,你们不必担心。”向坤冷静下来点点头,为了进一步弄明白向玄是怎样遇害的,海源提议能否打开棺木看一看向玄的遗体。向坤思索片刻后点头同意了,打开棺木后瞿大松一看见向玄的遗体又压制不住内心的极度悲伤,一阵痛哭后差点昏死过去。向玄遗体显然已经做了美化处理,苍白的面容已经清洗干净,显得非常安详。白中带黑的头发也梳理的很是整齐,这或许是向玄一生中头发梳的最好的一次。他身上穿着一件堂皇的寿衣,看起来依然带有不少威严之气。向坤亲自解开了向玄的衣服给海源展示了身上的伤口,只见向玄胸口被贯穿,海源无法判断这是什么东西造成了,因为伤口被火烧火,变得模糊不清。不过海源心中又是一惊,虽然他不晓得是什么武器杀死了向玄,但这些烧伤他却很是熟悉,因为这是幽灵火造成的…………难道是他干的?这也不可能,阿五还未必打得过自己又怎么打得过向玄呢,更何况前天晚上在尖峰岽上向玄已经显示了尖峰之主的恐怖实力,两人加起来都摸不到风,不过这烧伤的痕迹确实无法解释的证据,不管怎样待会必须去茶山一趟。   瞿大松从沉重的悲伤中缓过神来,他说死者为大,现在重要的就是让向玄入土为安。但是如果把真相公布出去,想必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去年覃镇守的死,虽然有不少人拍手称快但是却造成了不小的恐慌,瞿大松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让民心安定下来。如果这事要是传出去,龙潭就会人心不稳,人人自危,稳定都没了那么这个社会就要完蛋。所以瞿大松给向坤的建议是要求已经知道真相的人守口如瓶,对外就说向玄是在爬山的时候不慎摔倒,不治而死。另外瞿大松表示自己会主持善后,操办向玄的丧事。向坤没什么意见,都同意了。   两人接着又对向坤说了一些表示安慰的话,接着二人告别而去,瞿大松是去准备葬礼的事情,海源则回了乡公所。向坤依然跪在向玄的棺木前,不过他并没有接着哭泣也不在是流露着一言难尽的的哀痛与悲伤。由于还没有掌握垕曼之力的运动,所以方才谈话之时出于激动内力在不经意间释放了出去,他觉得海源应该是感知到了。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怀疑的迹象,还是这人太会装也知道这时候说不得,这人还真是很机灵,现在他应该想着去找阿五和那个马勒了。向玄胸口上的烧伤是流盏故意弄的,其目的一是为了掩盖伤口是承天担所致,二来也是为了制造向玄是被幽灵火袭击的假想,借此把祸水泼给阿五。估计海源看到伤口的那一刻就多少有些怀疑阿五了,不过这件事终究和阿五没得关系,海源也不是傻子,过去后很快也会明白。这都不要紧,反正这把鱼钩吊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一条更大的鱼。   “嘎嘎嘎。”后堂的木板门开了,进来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头上也带着连衣帽,看这身材是个女的。没错,进来的正是缇萤。她走到向坤身旁摘下帽子,现在的她少了几分温柔,多了一些凌厉,那双丹凤眼给人的印象不再是迷人了,而是十足的凶狠。“向二少爷装的还不错嘛,顺利的把那一老一少给糊弄过来了。”她现在不再刻意控制说话的强调,完全显露了那种带点泼辣的本音。   “骗他们是一回事,可我对爹的感情没有半点假。”向坤的话语里多少有些怒气,但他又不敢明显的流露出来。“你们接下来要我干什么?”   “哎呦,今天怎么就这么积极配合呀。”缇萤接着说“看来你确实好好的想明白了,以后要做的事情多着呢,不过这几天你就好好孝敬你爹吧。”   “哦?”向坤有些疑惑“那我该怎么应付海源啊?他已经感觉到我有些不对劲了。”   “恩,你确实让他产生了一些怀疑。当他把这些情况说给他的那些伙伴后,就会更加肯定这事就是你干的。”缇萤眯了下丹凤眼接着说“不过你还是放心,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其实海源说的不错,没有把我的真实意图提前告诉你是他们的失误,说是为了怕打草惊蛇和刺探情况,其实这是阿五打的小算盘,他是想看我和向玄争斗然后来个渔翁得利。哈哈,就是因为这个小聪明让他们失算了,这些守护者果然是散沙一盘。同样的道理,海源倘若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和我们拼死相斗,但那个阿五就没那么容易上当了。所以请君入瓮是行不通的,但我们也没必要主动出击,至少是暂时不要出击。自然会有贵人相助,你只需招待好这位贵客就行了,明白了吗。”   “好的。”向坤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接着他又心生一惑“那夸子和马夏知道后会怎样?”   “哈哈哈。”缇萤很是自信的笑了笑“那两个酒囊饭袋就更不要说了,没有好处的事他们不会做,有油水的活才会拼了老命。放心,他们不会自找麻烦,我们要留着他们,以后还有用呢。还有,至于那个褚温,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吧。”   “行。”向坤又点了点头,缇萤也重新带上连衣帽,带着门走了出去。见缇萤出去后,在油灯的照耀下,后堂的板壁上浮现了一张诡异的笑脸。 棘手的问题   海源马不停蹄的赶回乡公所,此时乡丁们正在操场上进行日常操练,见海源回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打在他身上,似乎他们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海源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继续操练,接着叫来了那两位分队长,也就是唐鸡屎和田二。海源语重心长的说昨晚向玄爬山的时候不慎摔了下来,今天晚上不治而亡,这对龙潭乡而言无异于是个非常时刻,他吩咐二人最近要加强警惕和戒备,严防茅草界的那两股抢犯乘乱来袭。海源又给了他们一个交代,说最近自己身上有特殊任务,可能经常会离队,所以就委托两位分队长带好队伍,执行好各种任务。唐鸡屎和田二也是懂规矩的,虽然平时里是吊儿郎当的,但接受命令的时候还是有模有样,另外不该问的还是没有问,他们只是感叹向玄这么好的一个大善人怎么就这么死了呢,这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啊。   给两位分队长交付任务后海源回到房间里收拾一些东西后接着就出了门,他骑着马出了乡公所大院又顺着大街走到龙潭东头,从那里走过刚修的简易桥到了瓴溪东岸。以前说过,这座简易桥几乎年年都要重修,一年要修两次,开春的时候修一次,雨季过后再修一次。没办法,来往的商旅多,得给他们提供好方便,这样龙潭才有好日子过。海源骑着马朝着茶山飞奔而去,这天色不是很好,他似乎忘了带伞,其实凡是有经验的人都晓得这天色虽然黑的厉害,但是根本掉不下雨来。在这山旮旯里能骑个高头大马策马扬鞭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来往的路人见一骑飞奔而来都纷纷行了礼,即使有些人并不知道马上是为何人,但有些观念已经深深的打入了他们的骨髓之中。海源虽然骑的很快,心里也很焦急但凡是遇到行礼的他都回了礼。为了能够跑马,海源没有从小河坡上去,而是走的大河坡的大路。这条路和官道差不多,比较宽敞,可修路时为了减缓坡度所以弯道就搞得比较多,如果不是运什么大东西人们一般是走小河坡的那条捷径的。现在这条道上几乎没有走人,海源也不用顾及那么多了,所以在赶路的空暇中思索了起来。   现在的他想起向玄的死这个事来又多了几分疑惑,向坤说是在尖峰岽上发现向玄的尸体的,难道那些恶魔是为了盗取垕曼之力,那么他们成功了吗?想到这里海源有些后悔,他忘了问向坤现在的创曼井是个什么情况。而且向坤他也没有主动说案发现场是个什么情况,即使他不知道创曼井是何物,但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垕曼之力现在觉得这也太不合理了。另外向坤为什么在没搞清真相的情况下就给向玄清理了尸体,也许自己看到的所谓伤口并不是真正的伤口?还有那些似乎是幽灵火造成的烧伤,这个的确让海源想不明白,虽然阿五这人一直在对海源隐瞒着什么东西,而且牛王寨的屠戮又深深的改变了海源对阿五的印象,但他不会认为向玄身上的伤口是阿五干的,他推断也许是恶魔里面有会幽灵火的,这是他们伪造的假想,以此来证明杀害向玄的凶手就是杀掉覃镇守的那个人,这招可够狠的啊!海源就这么想着想着,突然眼前一亮心里一惊,原来这匹马差点儿走到山沟沟里头去,幸好海源的反应够快及时勒住了缰绳。还好是有惊无险,有的时候思想真不能开小车啊!海源陆续走过了茶山的三个槽门,很多人认得这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就是去年经常和阿部在一起挨家挨户卖油的那个小伙子,现在看来可真是有些风光,也有人晓得海源现在是在乡里当差。他们都送来了热情的问候并邀请他下来坐坐,海源也一一道了谢,至于他们邀请当然是委婉的谢绝了。   海源来到了岭下,望了望那陡峭的青石板阶梯后他觉得这马应该上不去,所以打算把马栓在林子里自己走上去,这可是官家的马匹,大白天的没人敢牵走。但是下马后他又有些好奇骑着马到底能不能上去,索性又回到马背上准备试试看,结果还真能走上去。今天是个大阴天,晒不了茶籽果,年后阿五在门前的院子里种了些小菜,现在都起来了,不过这杂草也长的飞快。阿部正在园子里拿把小锄头除草,忽然她听到了一阵奇怪的脚步声,她当然知道这是马蹄铁踏步的声音,可是谁会骑着马来到这个地方啊,她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子,那双水灵灵的大眸子密切注视着青石板阶梯那儿。首先映入眼前的当然是一张长长的马脸,虽然她的关注点并不在那身上。当她瞧见马上之人后便露出了那天使般的微笑,阿部放下手中的小锄头,连跑带跳的走了过去。海源下了马,他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次笑容看着兴高采烈的阿部,这大概是经历了今天这么压抑的事情后可以静下心来感受快乐的事吧。在家的话阿部自然是没有打扮的,所以看起来的确没有前几天那样华丽惊艳。不过海源就是喜欢阿部这种原原本本的样子,过多的修饰反而会使她的美貌与气质打了折扣。还是这件朴实无华的襦裙看的顺眼,不过那件绸缎裙子也完全符合她的情况,只是那么好的衣服怎么舍得经常穿呢。其实以前的阿部也有有些不好的地方,比如那一头批散者的随风飘摇的秀发,看上去的确是清新飘逸,但有时也会有些孤魂野鬼的味道,特别是在昏暗的密林中时。还好向奚教会了她如何整理头发,如何扎辫子,现在这样子虽然少了一些所谓的仙气但是看起来更阳光。海源深情注视着阿部那双给人无限想想的大眸子,也许只有这里面得到的愉悦感才能抵消上半天积累的压抑感和焦虑感。阿部也很是体贴入微,她没有往日的那种娇羞,或许是没有旁人吧。阿部瞪大眼睛就让海源的视线进入到这扇心灵的窗户中,虽然海源还没达到阿五那样只看眼神就明白意思的地步,但是阿部也能明显的感受到他的心灵在和自己交流。   在获得了一阵满足的愉悦感后海源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这倒不是羞涩的儿女之情引起的,而是方才走的匆忙忘了带点东西过来。他像平时挠后脑勺似的摸了摸全身的口袋,还好,凑巧摸到一块牛皮糖。海源摸出糖来放在手心上,然后对着阿部一笑示意拿去吃。这场景似乎是回到了一年前在黑树林中邂逅的时候,不过阿部丝毫没有当时的青涩与客气,她直接伸手来拿。可这时海源把手心一合收了回来,阿部见状先是起了一脸疑惑接着把大眼睛一瞪,小嘴也撅了上去,这生气的样子也是多么可爱。海源撕去油纸,捏着牛皮糖送到阿部的嘴前,这时阿部会心一笑接着张开嘴巴咬住牛皮糖然后开心的嚼了起来。海源看着阿部的吃牛皮糖的样子他又想到了第一次的时候,那心里是说不出的欢乐。不过这份喜悦并没有完全消弭海源心中的焦虑与压抑,他没有忘记来茶山是为了什么。于是他收起脸上的微笑,对阿部说到“阿五哥在家吗,我找他有要紧的事。”   阿部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将右手指向茶林的方向。“哦,那我去找他了。”海源把马拴在了榨油坊外的柱子上,又跟阿部说了声“有空的话给马儿喂点草吧,不过要小心点啊。”阿部听后甜甜的点点了头。海源心头又涌来一阵不可压制的愉悦,但他已经没有心情来好好体会了。他快步朝着西边的茶林走过去,路过大枫树时他停留了一下,只见海源闭上眼睛后双手合十接着深深的对着树鞠了三躬,他像是许下了什么愿望。许愿后他又快步跑向那片茶树林,茶林里面本来就是遮天蔽日,很是暗淡,在这大阴天那更是阴沉,一进去就感觉像是到了傍晚时分,海源早就已经适应了这种感觉,不但不会产生丝毫的排斥,还有一种回了家一样的熟悉感。为了能尽快找到阿五,海源运功释放了感知地域,在这片茶林里进行感知带来的感觉那是非常的青爽。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棵大树,脚底下生长出了很多气根,它们正在疯狂的生长着,迅速在这片土地下蔓延开去,并将其所打探到的信息传递给海源。他现在感受到的东西很多也很细,大到一草一木,小到蝼蚁蚯蚓,甚至是暗流的地下水,反正只要是这林中的一切尽在他的心中,这种体会就像是当了山神。虽然这感知地域能掌握瞬息万变,但令海源倍感疑惑的是他并没有发现人的踪迹,阿五也没有躲避感知地域的能力,那么他根本不在这个林子里,可阿部是不会假话的,阿五给阿部的交待尽管不会说出真相但是也不假啊,更何况阿部一个人还在家,所以他是不会走远的。   海源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他嘴角微微一翘然后明白了。阿五一定是在一个离这儿很近但根本不存在的地方,他收起感知地域然后朝着茶林深处走去,海源来到了那个土包前,他看了看那个黝黑深邃的洞,虽然自己早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也就是说不再有那种对未知的恐惧感,但心里还是有点担惊受怕,因为那个洞感觉真的好像会有只凶猛的野兽突然跑出来。海源咬紧牙关克服这点微不足道的恐惧,向着那个洞走去。入洞后因为他使不了幽灵火所以只能是摸着黑前进,待他摸到那块石碑准备运功开门之时海源停了下来。他想了想,为什么今天阿五会到这个里面去,以前可是没见过他单独来过。难道他是觉得自己的本事已经远远落后了所以去里面找那些恶魔的灵魂练功吗?海源准备再次发动开门但又很快停了下来,他心中起了一些不纯洁的念头,他估摸着向奚会不会也在里面呢?这么想来也是啊,家里面有个阿部,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方便进行。这里面好啊,这地方吸天地之灵气养日月之精华,宁静又安逸,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很适合燃起一团干柴烈火。只见海源邪恶的笑了笑,他觉得这事再急可这时候也不适合进去啊,索性在外面等他们出来吧。可这时他突然感受到这块石碑上泛起一股微弱的能量,接着脑海里响起来阿五的声音“快进来吧!”海源微微一笑,继而催动内力,只见一道强烈的白光闪了过去。待眩晕解除后海源已经来到了洞里的那个厅堂,这次在视觉上是没有一个黑布隆冬的过渡期,因为阿五早就点燃了挂在墙壁上的油灯。不出海源所料向奚果然在里面,不过没有海源想的那种神秘的事情。阿五和她正坐在楠木大桌旁的藤椅上,这像是开一个双人会议。   海源走过去后刚要说话时,阿五抢先一步开了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话听起来非常平静,里面似乎没有一定的情感上的波动。   “那我岂不是不用讲了?”海源似乎有些生气,他对阿五这番态度确实不满   “你还是讲讲为好。”阿五示意海源坐下来,他接着说到“向奚每天都会幻化成常人的模样到处去打探关于恶魔们的动向以及消息,今儿一大早她就发现向家的情况有点不对,一直被向家视为禁地的北山竟然开了山门还上去了不少人,然后他们抬下了向玄的遗体。不过我们就只晓得这个事,你那边一定有更多的消息。”   “没错。”海源坐下来后叹了一口气“吃早饭的时候向家来了个佣人,他要我赶紧去向家庄园,同样被通知的还有瞿老爷。我们被请进了后堂里,只见那儿摆放着一口棺材,向坤披麻戴孝跪在棺材前哭个不停。他说昨晚的事情他一概不知,只晓得今晚有人说向老爷不见了,便组织人手到处去搜寻。向家庄园和向家槽门都没找到于是打开山门但北山上去找,他说是在尖峰岽上找到他的尸体的。这一定是恶魔干的吧,他们是为了夺取尖峰之力,不对,应该是为了窃取垕曼之力和尖峰之主打了起来。我当时想的太多,忘了问问向坤创曼井现在是个什么样儿,真要是被恶魔夺去了那可就麻烦了。”   “确实是恶魔干的,不过……”阿五思索片刻后接着说到“不过他们是窃取不了垕曼之力的,你难道忘了吗?向玄说过垕曼之力不同于守护者的力量,我们这种正儿八经的守护者贸然摧毁创曼井的封印,释放出垕曼之力的话都会有性命之危。更何况是他们那群恶魔,先不说垕曼地域会压制住他们的法力让其无从施展,就算他们要是释放了垕曼之力那只会是自寻死路,那么为什么要来到尖峰岽呢?哎!那个向坤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有!”海源果断的说到“我察觉到向坤身上突然有了内力,这股力道很像是尖峰岽上的地域,也就是说这更像是垕曼之力而不是尖峰之力,但我认为可能是向玄生前追求于驾驭垕曼之力,所以使他的尖峰之力中或多或少的包含了一些垕曼之力,而向玄死后尖峰之主的意志也就转移到了向坤的身上,所以这也是正常的吧。”   “不!不会是这样!”阿五斩钉截铁的说到“要继承守护者的力量的前提必须是上一代守护者给继承人身上留下了特有的印记,即使向坤身上是又印记的,但现在绝对没有人帮助他打开印记,所以你根本就不可能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气息。就好比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哪里知道你是麻乌的第二个继承人,直到我发现你身上的印记后才晓得。更何况你感觉到的竟然是垕曼之力,其中必有蹊跷。那你知道向玄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吗?”   “他的伤口我看过,是贯穿伤,心脏直接被击碎。”海源接着说到“不过我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口,因为那上面已经被烧的非常模糊了,烧伤还像是幽灵火造成的。”   “哦?”阿五表现的有些惊讶,他转了转眼珠子说到“那你是不是怀疑这是我做的呢?”   “不会,我用脚都想得到不可能是你。”海源赶紧说到“大概是有个同样会幽灵火的恶魔故意处理的,好造成杀害向玄的人就是以前杀死覃镇守的的那个人这样的假象。不过这招我也想不通,他骗不了我,也骗不了其他的守护者,难道只是单纯的骗老百姓吗?可是向坤已经接受了瞿大松的建议,对外宣布向玄是死于意外。这样一来这一招又有何用?”   “你分析的不错,据我所知恶魔里面有个叫流盏的,这家伙会使幽灵火。”之前平静如水的阿五现在的脸上挂了不少忧愁“伪造伤口这招当然有用了,他们要骗的当然不是我们守护者,也不是老百姓们。反正如果他们成功了,我们的麻烦就会很大啊。”   “他们要骗的到底是谁啊?”海源很是疑惑的问到“难道不方便说出来吗?”   “这还不明白啊。”向奚这时开了口“那个人就是你以前的师父七雷子啊,向玄生前和七雷子交往甚好,这次向坤绝对要请七雷子下山。而这个伤口就会让七雷子认为此事是麻乌所为,所以就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恶魔这招的确是高啊!”   “啊!”海源一听这话后显得很是慌张“那我得回到向家庄园去,等师父一来我给他解释清楚。”他现在说出的话语中有很强的焦急感。   “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还不明白啊。”向奚拉高了嗓门“你现在还敢回向家啊!刚才说了那么多,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不仅仅只是恶魔所为吗?你自己都对向坤怀疑了,我现在告诉你就是向玄就是被向坤弱杀。你或许觉得他怎么会作出弑父这种事来,但是不要忘了你和缇萤也就是赤菲关系很好,这个女魔头可不简单啊。或许是他被缇萤所迷惑了,鬼使神差之中上了尖峰岽,用他的那根仟担打开了创曼井的封印,这只能是为什么向坤身上会有垕曼之力的唯一解释。另外就算是七个恶魔一起上,尖峰之主不说能全身而退,至少在他的尖峰地域里不会丢掉性命,这七个恶魔要破在尖峰地域中施展的尖峰之力的绝对防御简直是做梦,虽然垕曼之力会使尖峰之力大幅提升但反过来也是尖峰之力的克星,使用垕曼之力可以轻松破掉绝对防御。尽管向坤获取了垕曼之力但他想击杀尖峰之主也不容易,不过这正好证明向玄是为向坤所杀,因为虽然向坤打破了创曼井的封印犯下了滔天大罪,但他始终是向玄的亲儿子,所以向玄会觉得他是被缇萤蛊惑了才干出这种事来,而向坤在他爹和恶魔之间肯定会有一个非常纠结的抉择,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恶魔那边,而向玄却对自己的儿子毫无防备,所以把克制他的垕曼之力当成了帮助他的力量,向玄身上的贯穿伤肯定是仟担造成的!至于恶魔们要垕曼之力干什么,这也好解释,他们不能直接夺取垕曼之力于是就让向坤先占有,然后通过某些歪门邪道转移到他们身上去,到时候他们就是守护者,我们就是恶魔了。这样看来你还敢回去吗?即使你回去他们也不动你,但你跟七雷子说这么一番话,你觉得是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啊。”   “是啊!是啊!”听了向奚这番有理有据的话后海源惊慌到有些恍惚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一时半会也想不出。”阿五无奈的摇摇头“向坤为的就是让你来茶山将此事告诉我们,好引我们上钩,但他们要钓的人其实是七雷子。我们也不能将计就计,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为了你的安全就暂时不要再回去了。先看看你师父来了之后又会怎样,七雷子师傅不会傻,向坤他们的计谋也未必能成功,不过他们走的这步棋不一定稳,当下只能是静观其变,要是七雷子察出端倪,发难之时我们再出手相助。”   “恩。”海源也想不到好的法子,只能点头答应。向玄的死已经够糟糕了,没想到这后面还有更糟糕的事,这下创曼真的是乱了,看来一场浩劫注定是要降临。 守灵   瞿大松的意见还是明智的,向玄的死的确造成了不少影响但并未引起什么轩然大波,知情的人也都做到了真正的守口如瓶,外界都以为向玄是不慎摔倒致死。为了进一步保守这个秘密,向坤准备了两口棺材,一口放在厅堂里用来掩人耳目,另外一口装着向玄的遗体放在后堂。得亏是瞿大松来操办向玄的丧事,不然向坤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一切程序和仪式都在瞿大松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顺利进行。这几天中来了一批又一批悼念向玄的人,他们有周围各乡镇的贤达乡绅,有来自古腊,木城,充市等地方的政府官员和富贾大商,还有从襄莱过来的几位大官,有文职的也有当将军的,送来的花圈是从向家庄园的寨门摆到了龙潭的大街上。反正这些天龙潭这小地方是遇上了百年难得的热闹,不过这份热闹不要也罢,因为这是一种非常沉痛悲伤的热闹。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该来的人都来了唯独向玄长子向乾始终没有现身。不过向坤发现有两个举止有些神秘的人送来了向乾搞得花圈,可那两人送完东西后迅速就走了,向坤还没来得及问问来历就不见了身影,如此偷偷摸摸的举动,看来这位大哥真的是入了“歧途”,也是啊,这里政府官员众多哪里敢公然现身。   正如缇萤所言海源一去不复返了,或许他是在暗中观察向家庄园的一举一动吧,反正敌不动我不动。现在的局势对他们而言非常不利,再这样下去他们只会越来越被动的,向坤相信他们会按耐不住的,不然就只能慢慢等死。还有件事令他多少有些不爽,向玄这种体面人的丧事必须得请大牌的法士来搞一场上档次的法式啊,那些,跑江湖的“个体户”当然就不入流了,大户人家必须得请正规行业的法士才对得住自己的身份吧。所以得去七雷山请人去,况且向玄和七雷子有些交往,想必七雷子会下山亲自主持法式,虽然出场费可能会高的吓人,但是这对向坤而言不值一提。向玄死的那一天早上向坤便派人骑着快马前往七雷山请七雷子出山,那人天黑时刻就返回了,他带来一纸书信,七雷子说眼下还有要事处理,五天之后必将前来。第二天的上午七雷子派的人到达了向家,来了四个小法士,可没有一个是他的得意弟子。向坤并不是觉得只有几个道行较浅的小法士来做法式让向家很没面子,而是在琢磨着这七雷子到底会不会来,他也算是个厉害人物,那么这件事他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儿呢?要是他察觉到了的话,这把鱼钩就算是废掉了,有麻烦的就该是自己这边了。现在回了春,气温已经回升了不少,向玄的丧事顶多只能搞七天,这要是寒冬腊月的话搞上一个月都不成问题。现在已经搞完了第五天,如果七雷子履约的话明天就该到了,就算未到缇萤肯定会有别的法子,所以虽然时间正在一点一点的过去了但有些不该着急的事情还是不要急,有着闲心还不如放下急躁之心,冷静下来做一些其他有用的事。   这丧事有瞿大松撑场还是不够的,作为向家的新主人向坤在白天里也要负责接待来客,向一些有来头的人哭诉向玄的不幸以及自己的悲伤,还要参加到法式的各种程序和礼仪中去,好多过场也要有哭有喊的。所以一天下来向坤大大小小的平均哭了八十多场,每一场都是哭天喊地的,哭的死去活来,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这场景看的别人是一阵阵的辛酸和泪目,都在为他可怜,不知道这真的是真情实意还是在装模作样。这些天不仅仅是哭得惨哭得多,而且还是茶不思饭不想,废寝忘食,不晓得这是对向玄的死和自己作出的抉择的深深的悔恨还是在焦虑一些其他的东西。反正现在的他看起来是多么的憔悴,黯然失色的双眼中布满了恐怖的血色,脸色也苍白的跟一个得了绝症的人一样。发黑的眼眶肿的很厉害,原本帅气的脸颊因为落泪太过而起了道道红痕。晚上的法式搞完后,他就来到后堂里给向玄守孝。他先是跪了一炷香的功夫,然后起身从阴暗处找来了那把承天担。向坤一手拿着担子一手洗洗地抚摸这件向玄留下来的遗物,应该说是尖峰之主留下来的遗物合适点,他静静的感受着担子里蕴藏的尖峰之力,尽管这极为霸道的内力已经收归于仟担一种,但向坤能明显的感受到这股桀骜不驯的力道,他的手像是正在摸着一条带着毒刺的荆棘,一瞬间就疼痛无比,这似乎是向玄心里的怨念在做强烈的反抗。尽管那些担子很痛但是向坤没有立刻放下,也许他需要疼痛,需要疼痛带来的感觉,只有这样的痛楚才能感受到这份亦假亦真的悲哀。向坤没有继续感受着疼痛,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运功催动垕曼之力,当这股更为雄浑的力道传到仟担上时,里面的尖峰之力霎时间就平静了下来。疼痛感消失的那一刻他又落泪了,这次不像白天里哭得死去活来,只是默默地啜泣。   哭够了之后向坤在棺木前盘腿坐下,把仟担放在双腿上后开始闭眼冥想。这些天来他不只是操办丧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这昏暗无人的后堂里做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其实也没干啥,就是借着守灵的时间学着怎样运行身体里那股强大无比的内力。其方法是缇萤教的,她虽然身为恶魔但对守护者的一些功夫,招式和心法甚是熟悉。虽然这才过了短短五天,但因为向坤体质不错,一直以来的锻炼也搞得很好,再加上这人比较聪慧,所以学起来非常快当。垕曼之力不同于其他守护者的力量,其表面上是温和又厚重,对人的排斥感似乎远不如其他守护者的力量。这个特性更是说明了垕曼之力是更深沉,更雄浑和更恐怖的力量。看起来柔和温顺实则是厚积薄发,就好比物体的重量越大,惯性就越大。垕曼之力就好比是一个重家伙,不动的时候平静安详,稳如大山。但是一旦发动起来那将是横扫千军,势不可挡。不过就是因为其“惯性”太大所以想完全驾驭住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向玄穷尽一生也没有掌握多少。向坤虽然将创曼井里的垕曼之力全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他也奇迹般的承受住了垕曼之力的压迫,应该说是垕曼之力和他是有了一个完美的融合。但这并不意味着向坤就可以完完全全的掌握身上的力量,他只能通过渐渐地修行的方式来提高自己的功力从而慢慢的掌握越来越多的垕曼之力,至于他暂时不能运用的垕曼之力也没有闲着,那些能量还要维持垕曼地域,所以他就等于是成了一个可以行走的创曼井,不过这口井密封性不好,里面的“水”可是会慢慢变少的,待井水抽干之时,就是向坤成神之日。向坤之前虽然没有接触任何与法力有关的东西,但是其悟性极高,这才短短几天所能掌握的垕曼之力就要比向玄几十年来所能驾驭的还要多。其实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向坤是直接继承垕曼之力的,不像向玄体内始终占据着尖峰之力,所以垕曼之力对向坤的排斥就远没有向玄那么厉害。还有就是缇萤提供的修行方法,这法子似乎和达二的那种方法有点相似,也就是同时间里却有双倍之效。不过他也只是起步容易,因为垕曼之力的“惯性”特别大,所以越到后面越不容易。   向坤提气运转五圈后听得一阵“嘎嘎”的开门声,接着便感受到一阵强烈的萧瑟之气。他没有回头看看也没停止运功,只是将内力削减几成继续面对着棺木继续运功。进来的人是褚温,他穿着麻衣头戴孝布,这次他终于是能好好的穿衣服了,没有像以前那样露出密密的胸毛和圆圆的肚皮。脸上的神情丝毫看不到昔日的样子,而是挂满了沉重与严肃。他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朝着向坤走了过来,奇怪的是他的腰上竟然帮着一个长长的木匣子,有常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杀猪匠放刀的东西。褚温走到向坤身后五尺远的位置缓缓的说到“二少爷,你都守了好几个晚上了,今晚你去休息吧,我来给老爷守灵。”   “不用了褚师傅。”向坤这才停了运功,因为房间里的罩子已经释放好了,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继续说到“我这一辈没给老爹做点什么,也没给向家做点什么,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给爹守灵了。我要从头到尾的守完,也就只有两个晚上了,我撑得住的。”向坤现在说起话来没有带哭腔,也没有那种哭过头后的嘶哑声,仔细一听还觉得有几分洪亮,只是他刻意压低了调子。   “二少爷真是一片苦心,这份伤痛我非常理解。不过,有些话必须得说明白。”褚温的神经似乎一直绷的紧紧的,两只手也握成了拳头。“老爷对我是恩重如山,是他老人家给了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我虽然也是个守护者,但在这个团体里面却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连一个叫的出口的名字都没有。我也是个苦命的人,打小就跟着爹娘一起逃荒,二老也在逃荒的路上病死或是饿死。我一个无依无靠的来到了这龙潭,后来在一个杀猪的那里打手脚。那位师傅身手不错,刀法出色但是脾气古怪,性格诡异,时人时鬼,令人琢磨不透。老师傅疯疯癫癫的,时不时搞出一些相当危险的事,有一次真可把自己弄死了。然后我也像是中了什么邪,突然发起疯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事。某次我发疯后跳了河,在河里发狂时看到一个被溺死的婴儿。我捡了起来,接着像一头恶狗似的吃的一干二净!吃完人肉后我感觉身体要好多了,似乎这东西就是治发疯的好方子。其实这就跟抽大烟一样会上瘾的,不吃的话发疯的时候更厉害更痛苦,有时候还会不由自主的跳山崖,幸好命大没摔死,此后我就经常到处去找哪里有丢弃的婴儿,那段时间这里流传着一个吃人恶魔的故事,说的就是我。有些时间我根本就找不到东西,所以无奈的只好杀人吃,不过杀的可都是些贼人。后来是遇到了老爷,是他看出了我的毛病。原来那个老师傅是个守护者,名为八斗,是创曼七大守护者里内力最为薄弱的一个,但却拥有一手追风般的刀法。老爷说老师傅是为了追求更高的内力,打破了八斗的束缚,最后搞得走火入魔,发疯而死。他生前给我打上了印记,所以在他死后八斗的力量自然依附于我的身上,但我却不懂如何运用以致发疯成了一个吃人恶魔。向老爷不计前嫌,叫我心法帮我顺利渡过难关,从而让我重新做回了人。”   “你的这些经历我都晓得。”向坤的话里似乎带了点严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二少爷应该最清楚吧!”褚温那张严肃又沉重的脸上流下一滴冷汗,他像是起了一点怒气,应该说是杀气。“老爷的死我想你应该最明白吧!”   “哦?”向坤这时转过身子,他像是换了一副模样,完全没有他应该有的悲伤和忧愁“我怎么会明白呢?海源不是说了吗,是那些恶魔害死了老爹。”   “你这个没良心的不孝子少装了!”褚温的怒气终于是释放了出来“你是我从小带大的,我教你功夫,教你本事。你虽然是富家子弟,但在我眼里你一直是吃苦耐劳,勤劳善良的好形象,虽然时不时有些臭脾气但是要比那些高干子弟不知道好到哪里去。可我没想到如此你却变成这个德性,竟然干出如此天理不容的事。你非要我把话说白是吧!”   “好啊,那你说说你的高见。”向坤皮笑肉不笑的说到“我洗耳恭听。”   “行!你就听着吧!”褚温激怒的说到“向老爷的死恐怕不只是恶魔那么简单!我去过了尖峰岽,去过那个所谓的现场。创曼井的封印已经被你解开了吧,虽然你又找了一块花岗岩来掩人耳目但你也明白这只是一叶障目的低劣手段,那上面根本就没有它该有的垕曼地域!然而你的身上却有一股垕曼之力,我没说错你的身上是垕曼之力!我刚才进来时你还在毫不避讳的练功,按着守护者的继承方式你现在又怎么会有这股力量,何况这还不是尖峰之力!另外我还悄悄的看过老爷的遗体,胸前的伤口虽然被你使了点小手段搞得模糊不清,但我还是能认得出这个伤口就是你手上的担子造成的!看来你是和恶魔相互勾结,一起害死了老爷!”褚温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我住了木匣子里的尖刀。   “哈哈,不该说的话你既然已经说了,我也没必要继续遮遮掩掩了。”向坤诡异的笑了笑“你说的都对,我也不会解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想说褚师傅你是个聪明人,你既然看穿了这一切又为何来到虎口呢,为何不学学海源躲得远远的。”   “哼!”褚温愤怒地呼出一口大气接着说“我也不想听你解释什么,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只在乎你做了什么!我来此自然就是给老爷一个公道的!”说罢褚温已经拔出木匣子中的尖刀接着如闪电般的朝向坤捅去,眨眼前他就到了向坤身前。可就在出刀的那一刻,他感到身后有一阵更厉害的杀气,但他想着必须先干掉向坤,即使自己被身后的袭击打死了也值得。就因为迟疑了这么一段时间,带褚温准备刺杀时向坤已经不见了身影,同样消失的还有装着向玄的棺木。褚温心中一惊,但他没有愣住,因为他很是清楚身后那阵强烈的杀气正在急速逼近自己。褚温赶紧拔出另外一把尖刀,接着一个大转身后架起了双刀。就在这捕风捉影的瞬间只见一根大铁棍打了过来,褚温身材臃肿但一点也不笨重,反而像野猫子一样灵活。尽管之前因刺杀向坤迟疑了一会儿,但他还是准确无误的接住了这一击。只是褚温的内力本来就低,加上这招来得凶狠来得突然,由于准备不足所以即使是接住了也抵消不了多少内力,他被这铁棍上所带的强大击倒击退了八尺多远,双手和全身经脉以及骨骼被这阵巨大的冲击力震的发痛,不过他虽然内力不高,但是这身板不是白长的,绝对抗揍。他拿的这两把二尺来长的尖刀也绝非寻常,倘若是一般的刀子被这么一打的话早就碎成几块,这刀虽然不是垕曼大神遗留下来的利器,但也是向玄当初打造的,是和那把双手大剑一起出炉的。   褚温看清楚了来着,此人身高足有九尺,是个超级大块头。起身板要比自己大多了,但是却一点也不闲的臃肿松散,身上的肉看起来每块都是那么结实紧凑,难怪能打出如此恐怖的力气来。和他的身材很般配的是没有像自己一样生得一张尽是横肉的脸,他的面容倒有几分英俊在里面。此人拿着两根大铁棍,褚温通过刚才那一击揣摩了一下,估计一根铁棍有个一百斤。褚温心里头是真正的慌了,本来刺杀向坤对他而言都是一件难事,尽管向坤还只是刚刚入手垕曼之力,但他要是发挥出来谁知道又是怎么一回事呢。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自己失算了,向坤说的不错既然早已看穿了这里面的名堂有又为何来到虎口,自寻死路呢。向玄死后他马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自己单独进行了一番调查,最终认为向坤有最大的嫌疑。他很想找到海源,和他们一起商量对策,但他又觉得海源他们应该想不出什么办法,面对人多势众的恶魔和拥有垕曼之力的向坤只能像缩头乌龟一样躲着。而向坤似乎没有对自己产生疑惑,于是便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先除掉向坤,只要恶魔们没有这个绝招了,那对付起来就容易得多。但是刚才他不紧躲过了刺杀,还留下个恶魔来对付自己,看来还真是先看这个心狠手辣的人了。现在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先想着如何脱险吧。   褚温刚缓过神来只见破卫提着铁棍上前来砸,那家伙的速度也是出奇的快,百斤重的棍子借着千钧之力打了过来。褚温眉头一皱,刚刚被一棍子打懵这时又来一棍,没时间让他闪躲只能架起双刀挡住这一击。这下还比较好,相比之前他有了更充足的准备,又提出了所有的内力,战斗带来的兴奋感也从心里喷涌而起。他稳稳的接住了这一棍,破卫见状就把另外一根棍子打了过来。褚温此时无刀也无手去接这打来的第二根棍子,而那两把尖刀也似乎被第一根棍子所钳制住,他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根棍子打了过来。当破卫的棍子即将砸来之时,褚温嘴角一翘紧接着催动内力推开第一根棍子,他的内力虽然低但是特别容易爆发,破卫的右手上的棍子被褚温顺利推开,手臂也随着棍子摆去。接着褚温很是容易的躲过了破卫左手打过来的棍子,但是破卫已经左右开弓,现在哪只手都来不及撤力收功了。褚温想着“尽有一身蛮力又有何用。”乘着这个机会,他握紧双刀闪电般的对破卫进行了一个突刺。看起来褚温似乎是志在必得了,破卫此时的确是束手无策,可就当尖刀即将插入破卫的胸膛时褚温又感到有危险在逼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承天担从侧面向他飞来。褚温管不得破卫了,他赶紧收功撤力把双刀一架去接住担子。仟担被褚温不算费劲的接住了,但是那上面垕曼之力他确实根本无法接住的。凶猛无比的垕曼之力势不可挡的破掉了褚温的内力,只见褚温被这阵强大的冲击打倒在地,他扔掉双刀,摊在在地上。现在内力已被打散,他感到全身疲软使上劲儿,一动气便吐出一口鲜血。向坤这时一个闪身接过了仟担,他将担头的铁刺指着倒地的褚温。   “你……你说的对啊,我应该像海源一样躲起来的。”褚温有气无力的说到“事已至此,你就赶紧杀了我吧,好让我去……去陪老爷。”他看着冷冰冰的向坤苦苦的笑了笑。   “你可想好了啊。”向坤注视着褚温,他的那双眼突然闪过一阵金黄色的光芒“就因为你不像海源那样躲着所以我这次不想杀你,你再好好想想吧。”   褚温思索片刻后像是恍然大悟了什么东西,只见他露出一副很豁然的表情。 恶魔的鱼钩   后堂里再次只剩下向坤一人,他继续盘坐在向玄的棺木前打坐冥想,不过此时的心境可远远没有方才时那样平静了。经历了刚才那么一番折腾后,他心里头总是有些沾沾自喜,这才修行了几天啊,自己竟然可以一招击倒褚温,虽然他是守护者中最弱的一个,但真要发起飙来还真不可小觑,刚才他可是在三招之内击败了破卫,可见其真是实力肯定不像是口头上所说说的那样。尽管向坤是乘褚温与破卫交战时突然打出承天担,这种获胜多少有些乘人之危的意思,但也实打实的体现出了垕曼之力的恐怖之处。向坤在欣喜之余也没有得意忘形,他当然晓得自己还不是天下第一,虽然所拥有的力量确实是所向披靡可是自己又能把握多少,以现在的实力不说和阿五,海源之流较量了,就算是和褚温单打独斗也难以取胜,那就更不要谈其他更为厉害的家伙了,而今的优势即使很大,但也必须小心行事。   又是一阵“嘎嘎嘎”的开门声在一片寂静中响起,后堂里又多了一个人,来者和刚才的破卫一样穿着一身墨色大衣,带着连衣帽,只是此人的身板就远没有破卫那么庞大了。其身材小巧玲珑,很是曼妙,这一看就知道是缇萤来了。她不带一丝凉风地走到向坤身后,瞧了瞧他练功的模样接着将那双丹凤眼一眯喃喃说到“你就这么把那个人放了啊?不怕他将这件事捅出去或者是找到海源他们一起来对付咋们吗?”   “我当然不会担心了。”向坤缓缓地转过身来接着站了起来,他很是自信的笑了笑“他对我爹的忠心那是无懈可击的,不过人家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哪条路走得那条走不得。”向坤深情的看着缇萤的容貌,现在的他对这个恶魔像是没有丝毫的畏惧感,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刚开始遇见缇萤的时候,不过他要比任何时候还要大胆。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们就依你的,先看看他的心到底在哪边。”缇萤也丢下凌厉的模样,露出了曾经那种给了向坤希望和温暖的笑容,不过向坤觉得即使她笑得再好看也失去了以前纯洁无暇的感觉,但是他似乎很喜欢这种笑。缇萤接着说“明儿我们的那位贵客应该就到了,为了避免被他察觉,我和弟兄们就要出去躲躲了。你啊,可得把这位贵客招待好了,怎么就你心里有数,要是没做好那你可要吃亏喽。”   “你放心,做不好随你处置。”向坤得意的笑了笑,他又伸出手来抚摸着缇萤柔滑的脸庞,他知道缇萤的身体冷如坚冰,所以事先催动了一点内力。缇萤见他如此胆大便知道向坤一定用了垕曼之力,于是在无形中运了一口气。向坤并没有感受到触摸肌肤带来的爽快感,而是像碰到一个刚从蒸笼里出来的盘子,尽管感觉很烫但向坤不动声色还装作十分的自在。不过他也没有耐力多抚摸一会,他发现自己的垕曼之力在缇萤面前竟然如此微弱,她要是真动起手来,打自己那不就跟踩蚂蚁似的。收手之后向坤又是深情的对视,然后十分关切的说“可要早些回来啊,我怕一个人承受不来啊。”   “好!”缇萤甜甜的点了点头,然后作出一个拱手礼,接着轻轻地走出了后堂。离开向家庄园后缇萤没有走龙潭的大街上而是去了瓴溪边的河滩上。缇萤在这儿慢悠悠的转来转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这些天一直是阴天,乌云很浓但就是滴雨未下,这就像是一个欲哭无泪的人很是不爽。晚上天空的云层依然很厚,但现在快要到月中了,所以月亮也算大了起来,月光也或多或少的穿过云层抵达大地,夜里的视线不算很差。溜达几圈后缇萤索性坐在了鹅卵石上,看看静静的瓴溪,听听这潺潺流水声,吹吹凉爽的晚风。片刻后从飘摇的芦苇荡里走出了六位漆黑的身影,他们的打扮和缇萤相差无几,只是体态各异。缇萤站起身来悠悠的说到“各位搞的不错,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这意味着我们多么的计划终于是有了一个巨大的突破。这么一整那群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守护者瞬时成为缩头乌龟,曾经骁勇善战的猛士如今成了一群贪生怕死的乌合之众,我们就更有理由取代他们的地位了。不过形势也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好,虽然请来了一个厉害货色对付那些乌合之众但是这招并不保险,还大有可能会给自己制造麻烦。所以我希望各位不要心浮气躁,继续调整,准备下一场大战吧。”   “我有一事不懂。”夜刈还是用他那标志性的腔调说到“我们为什么要留着那个向坤,直接占取所谓的垕曼之力不就行了吗,这样的化还怕什么厉害的货色啊。”   “真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这还用你说。”缇萤如银铃般的笑了笑“那垕曼之力释放的地域你又不是没见识过,甭说我们了,就算是那些守护者也得被压制的死死的,我们这些被视为恶魔的东西要是直接夺取那无异于是自取灭亡。所以只能找一个可以利用垕曼之力的傀儡来慢慢培养了,这是个慢活儿急不得的。其实也不是很慢,等我们扫清的其他障碍就好办了。”   “原来如此啊。”夜刈点了点头,他接着说到“不过这小子现在看起来蛮听话的,但是他爹毕竟是我们害死的,等以后要是变强了搞不好会反打我们一耙啊。”   “哼!我既然敢这么做,那么就有这么做的道理。”缇萤非常自信的说到“他身上的垕曼之力确实很可怕,但是早就被我下了一些手段,他的修行方法也是我教的,即使到时候他变强了,翅膀变硬了,又奈何不了我们的。”   “你的手段我自然是放心,只是我怕……”夜刈这话说的像是有些意犹未尽。   “怕什么啊?”缇萤冷冷的笑了笑“你是怕我会喜欢上这个人是吧。”   “是啊。”夜刈同样的冷冷一笑“当初你若不是感情用事,哪里落得着这般下场。”   “当初我还是人,现在可不是。”缇萤嘴角一翘,丹凤眼微微一眯,露出颇有诡异的笑。   向玄的丧事搞到第六天了,现在来悼念的人相比前几天已经少了很多很多,之前每天要准备五十桌酒席,今天只要二十桌就够了。一些规模比较大,程序比较复杂的法式也都搞完了,四个法士们现在只要每隔一个时辰念上几段经文,烧一些钱纸,再舞上那么一套就行。向坤也不用那么忙,没有那么累了,现在不用做着哭天喊地的表演,只需跪在向玄的灵前烧烧纸钱。可是他觉得似乎要比头几天还难受,因为心里头有一块大石头不但还没落下,反而越来越高了,他要等的人究竟会不会来呢?   丧事临近尾声,瞿大松这个当督管的也轻松了不少,有些帮忙的事情和人手已经撤了。这几天要应酬那么多人,整得他是心神憔悴,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城里的达官贵人们都对向玄的去世感到十分惋惜,甚至是觉得有些奇怪,也得亏瞿大松在这方面的工作好的还可以,基本上没有人会怀疑向玄死亡的真相。刚送走一批来自襄莱的客人后瞿大松来到了灵堂,他深情的看着跪下守灵的向坤,这心里自然很是难受。他清楚这向家在龙潭的地位不仅是首善而且那些不为人所知的“背后事”也多为向家所为,龙潭乡这几百年来的太平长安,清静稳定与这家是密不可分的。向家的历代家主都为这个地方做出了不可磨灭同时也是不可取代的贡献,没了向家的龙潭乡会是个什么样,那可真是无法想象的。如今向家的家主向玄突然遇害,这不仅是向家的危机,同样也是龙潭乡和创曼之地千百年来的大危机。而如今向家兴衰,龙潭和创曼之地的存亡的沉甸甸的担子已经压到眼前这个无比憔悴的年轻人肩头上了,他到底能不能承担起如此大责,能不能力挽狂澜,能不能使创曼之地免于一场灾难呢?这还真的很是难受,瞿大松对龙潭和创曼之地的前景看的很惨淡啊。他不禁发出一阵冗长的叹息。   向坤听见了这阵长长的叹息声后缓缓地站了起来,接着转了身。今天虽然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嚎啕大哭但其展现的精神面貌也好不到哪里去,黯然无光的眼睛里自然布满着密集而恐怖的血丝,哭肿了的眼眶上起了黑乎乎的大眼圈,因茶饭不思而显得苍白的脸上仍然挂着一道道红红的泪痕,这模样真是令人很心疼啊。“瞿大叔,这些天真的是麻烦您了。”向坤僵硬又惨淡的笑了笑,用着痛哭后嘶哑的声音说到。   “贤侄不必客气。”瞿大松又叹了一口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爹不但和我私情很深,他对龙潭百姓的感情也深啊,我要对得起乡亲们就必须把这事做好啊。龙潭百姓只是失去了向家的一代家主,而你却失去了一个好父亲,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比任何人都浓烈。但龙潭需要一个新的向家,你爹也需要你报仇,所以你得尽快节哀,马上振作起来啊!”   “嗯嗯,我会的”向坤擦掉了刚刚涌出的泪水,此时那双黯然失色的眼睛中突然闪起了希望的光芒,他坚定的点点头,接着像是豁然一笑说到“大叔能不能和我去后堂说说?”   “哦?”瞿大松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宜公开的事“好的。”他果断的接受了向坤的请求,接着便和向坤来到了黑乎乎的后堂。向坤进来之前从灵堂前的炉台上取了根蜡烛,来到后堂就先将那十来盏油灯点亮。黑压压的房间顿时就变得灯火辉煌,照亮了摆在房间中央装着向玄的真棺木,瞿大松取了三根香,借着油灯上的火点着,然后对着棺木做了三个揖后插在炉台上。向坤见他搞完了这一套后便开了口“瞿大叔,海源队长这几天回来过吗?”   “好像没有回来过。”瞿大松一边思索着一边摇了摇头“他应该是联络其他守护者去了吧。”   “哦?是这样吗?”向坤这时不再显得一脸憔悴,倒像是来了一点精神“联系几个守护者要这么多天吗?据我所知守护者一共只有七个,海源和阿五只能算一个,现在的马勒是一个叫向奚的姑娘,她经常和他们在一起,所以也不难找。我爹和牛王达二已经死了。另外那个褚温师傅他也是守护者,他就在楠木岗,不用联系他已经晓得了。剩下那两个就是茅草界的两个抢犯头头儿,马夏和夸子。创曼就这么几个守护者,就这么大点地方,除非海队长是被那两位抢犯给刁难了,要不然现在爬也应该爬到了。”   “人家也许真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呢……”瞿大松准备给海源说几句人情,说到这又突然停了,接着又摆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贤侄你的意思是…………”   “瞿大叔是个聪明人,尽管您实在是不愿相信但您应该想得到。”向坤说起来虽然越来越有力越来越精神了但脸上还是带着一丝沉重的悲伤“您不觉得海源也可疑吗?”   “贤侄!这可别乱说啊!”瞿大松一听这话心里一炸赶紧说到“是谁也不能是他啊!海源他自己也是守护者,干嘛杀害同是守护者的你爹啊。再说我非常了解这个人,他心地善良,为人仗义,知恩图报,尤其是当了保安队长后那是一心一意为我们龙潭做贡献啊。怎么可能干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呢?贤侄你可不要犯糊涂啊!”   “我想的非常清楚,肯定就是他以及他的帮凶!”向坤很是坚定的说到“我本来也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海源,这是褚温师傅最先怀疑的。我从褚师傅口中得知去年末月三十他和那个阿五残忍的杀害了同是守护者的牛王达二,虽说达二当初害了他们全家,海源此举完全是报仇雪恨的理由似乎说得过去,但是其他守护者包括我爹都认为达二并没有做错,那是当年他母亲违约在先。虽然这话说起来有些残酷像是没有人情味,但是正因为守护们千百年始终不渝的遵循这些规矩才使得创曼之地太平长安,倘若规矩要是被破坏了,这世道想必就会打乱。而海源就是破坏规矩的人,他以报仇之名杀死了守护者达二,这完全就是麻乌在公报私仇。另外据说他和阿五还杀害了牛王寨两百多名无辜百姓,这件事大叔您也应该知道吧,这样的人能说是心地善良吗?褚温师傅说年初一那天他在我爹面前的解释是当时杀红了眼又听了阿五的鬼话所以才大开杀戒,我那个宅心仁厚的爹也宽恕了他。但前些天在春祭爬刀山时他也那个阿五又是多么的要好,还向阿五的妹妹表达了爱意。这说明了什么,这完全就是他们两给咋们演了一场双簧戏啊!”   “你的话是有道理。”瞿大松心中慌张得很,他流了一脸的冷汗,他用颤抖的手拿出帕子擦了擦面颊上的汗水后接着说“可这些无法证明他杀了你爹。”   “我当然还有理由了。”此刻向坤脸上的悲伤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我听褚温前辈说上一代麻乌和马勒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平时装成一副本分的模样其实是居心叵测。这两人有着庞大的野心,那就是要打破七位守护者相互制衡的局面,企图独占创曼。于是乘着十一面前海源家里的事情开始发难,首先他们打着为海源一家讨公道的名义去找达二算账,逼其交出守护者的力量。但是他们斗不过达二,只好找上我爹,打算借用尖峰之主的力量去铲除达二。此举被我爹断然拒绝,他们又死心不改打算偷偷前往尖峰岽去窃取尖峰之力,可又被我爹发现。本来这已经严重破坏了守护者的规矩,可我爹以大局为重饶恕了二人。可是他们仍然不老实,便有了新的盘算,另寻他路,最后自食其果不知所踪。现在的麻乌同样有着类似的打算,阿五先是拉拢了现在的马勒,然后和海源一起以报仇之名除掉了达二以及牛王寨。又上演一出相互决裂的闹剧,目的就是为了潜入龙潭打探我们向家的情况。褚温师傅告诉我在春祭结束后的那个晚上,阿五和海源乘着篝火晚会秘密潜入尖峰岽,打算绽放他们的前辈去窃取尖峰之力。不过又被我爹发现并制止,可我爹又念他们年轻无知便进行收服教育后再次宽恕了他们,希望以此打动二人使其老老实实真心诚意的做好守护者的职业。可就是如此仁慈的举措却害了我爹啊!他们两个卑鄙多端的家伙表面上答应了,实际上阴奉阳违。他们仍然想着那个春秋大梦,褚温师傅上山查看过,发现尖峰岽上的创曼井已经被破坏,打开创曼井的封印是需要垕曼大神留下来的神兵利器的,而阿五手上正好有一把。褚温师傅推测那天晚上他们再一次秘密闯入尖峰岽并成功窃取了创曼井里的力量,我爹来迟了一步便让他们残忍杀害。爹胸口上的伤痕有被烈火灼烧的痕迹,这就是阿五的绝技幽灵火造成的,这和去年覃镇守身上的烧伤是异曲同工,我记得海源当时看到伤口后很明显的有些慌张。至于他说的什么恶魔,创曼之地的确是有一位,不过褚师傅说那位百年前就归顺于守护者,一直本本分分的和守护者一起守护着创曼之地的平安。再说创曼井里的力量是完全克制恶魔的,窃取只会自取灭亡的,所以海源所说的恶魔所为完全是推辞。如今他一直未现身,这就更明显了,他知道要暴露了所以就和他的同伙找个地方躲着了,估计等其掌握所窃取的力量后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创曼就有大难了!”   “这……”瞿大松虽然听得是云里雾里但也说不出反驳的理由来,再联想到海源的所作所为还真的有些信以为真了,他颤抖的说“这只怕是褚师傅的片面之词吧,这个真相还是不妥。”   “反正没有比他们更有嫌疑的人了。”向坤那双眼突然一闪,他握紧了双手很是愤怒的说到“等丧事办完我会让他们露出马脚的!大叔您到时候再看吧。”   瞿大松只觉得很是震惊,恍惚不定的眼神中流露着巨大的恐惧。向坤看出他的神色特别慌张,整个人显得不知所措。“大叔您不用怕,我和褚师傅以及一些秉持正义的人一定不会让海源他们得逞的。不过希望您不要把我的话透露出去啊。”向坤无比坚定的看着瞿大松说到。   束手无策的瞿大松只好点了头,他带着紧张与不安离开了后堂。这番交谈结束后,向坤在油灯微弱的火光下露出了颇为诡异的笑容。他没有在后堂里待太久,紧接着便来到堂屋摆设的灵堂前继续跪着守灵。时间快要到了午时,一个佣人突然风风火火的跑进了灵堂,不过他还是讲一些规矩的,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大声喊到,只是有点向坤身后细声到“二少爷,七雷子师傅到了。”   “嗯?”向坤的举动倒是很强烈,只见他的双眼一闪,赶紧起了身,接着快步走了出去。此时七雷子一行已经到了向家庄园的寨门。这位德高望重,远近闻名的法门大师果然非同凡响,七雷子本人身长八尺,身材修长。面容堂堂正正又是仙风道骨,虽然年老但是体质一点也不衰,其流露出来了的精神气质就连二十来岁的小伙计也很难比得上。七雷子留着一头黑发少银发多的长发,发结是有理有序的扎好的,丝毫看不出有一丝缭乱,扎发结的是一根玉簪子,这种修法大师一定会留一撮飘逸的长胡子,似的他也有,不过没有一些人说的那么夸张,那胡子顶多五寸来长。他身穿白袍,脚踏黑布鞋,风尘仆仆,两袖清风。看上去简朴而有气质,总之可以说是很有仙气。他还带了三个弟子,其中一个拿着朝阳剑,他正是杨宏景。   向坤赶紧迎了过去,他带着喜悦但是仍有伤感的惨淡笑容鞠了一躬“劳烦大师光临寒舍,我向家真是何等的荣幸啊。”虽然是笑着说的,但他眼里已经含了辛酸的泪水。向坤没有起来,说完后一直鞠着的。   七雷子微微一笑,他马上明白了向坤的心思。挥了挥袍子后亲自扶起了向坤“在下因事缠身耽搁了几天,晚来一步望向贤侄莫言见怪。”   “大师您是忙人,后辈我怎敢怪罪。”向坤热泪盈眶的说到“您能来就是我向坤,就是我们向家莫大的幸运!大师,快进去吧!” 七雷子大师   一阵寒暄之后就到了午时,法士们又该做一次法式了,这回七雷子亲自上阵,这可是大场面啊。之前的那个简单的祭坛被撤了下去,换上了一个大一点的祭坛,台面上的各种法器也多了不少。几个弟子拿出铙儿,钹儿和铜锣敲打起来,向家庄园里瞬间响起刺耳又厚重的法门音乐,这节奏可要比前几天的小吹小打庄严了不少。一阵响彻云霄的前奏过后,弟子们吟唱起了经文,虽然唱的东西尽是晦涩难懂,但现在不少人却有心思仔细听听。毕竟这是大师在做法,能亲眼看到一回实属难得。法门的音乐和唱腔很是怪异,一般搞丧事请些法士来也只是搞个形式而已,就和过年过节一样当成了一个应该要有的程序。至于这里面的种种讲究,是没有几个人能懂的,当然在这个世道还有几个人愿意摸清这个东西啊。不过不少跑江湖的闲散法士的确是没什么本事,他们多半只是随便拜了个师父,学点皮毛功夫,懂点做法式的程序,最重要的就是结交好人情。至于这法式到底该怎样做他们很少有人会好好研究,反正有模有样基本上就可以了。他们的出场费肯定比较低,请的人也都是些普通百姓,富贵人家哪里看得上他们。那些平头百姓哪里懂得这里面的玄机,只是凑凑场面而已,当然也没人在乎这些法士施法的时候到底干啥。所以这些人态度太多也是敷衍了事,另外一个法式至少也要搞个三天三夜,谁能在这三天里一直保持高昂的精神状态,所以就得省点力气了。这么一来,搞出来的东西基本上是鬼哭狼嚎,不过只要没作出什么过分的事,别人也不会在乎,反而觉得搞得越是疯癫就显得这法士越是厉害。   前几天的丧事是由四个小法士搞得,其实效果与一般的相差无几,只是有个七雷山的名号显得上了档次。如今他们的师父七雷子来了,这下必须得严肃认真起来。这场法式估计会改变不少人的看法,因为光听这声乐就觉得和一般的大不一样。虽然都听不懂,但感觉上确实是上了不少档次,这倒不是七雷子大师的名人效应,而是这些法士的真本事。现在他们听到的吟唱没有像江湖法士那样抽了风发了癫似的鬼哭狼嚎,也不是巫师跳傩戏那样野蛮粗犷。这声乐更像是一曲贵族们才欣赏得来的雅乐,就好比是古时读书人学的曲乐一样,这里面表达的尽是文绉绉的君子之风。在场的虽然既听不懂曲子的旋律又不懂法士们所吟唱的经文,但就是觉得不错,围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不经意间纷纷赞叹这大师就是不一样。   在这阵安详,悦耳又高雅的法门声乐中七雷子大师即将开始做法了。只见身着白袍手拿宝剑的他如清风一般走上祭坛,他先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这呼吸吐纳间流露出来的尽是超凡的气质。接着他猛的睁开双眼,只觉得这一双威严的明目瞬间炯炯有神,那仙风道骨的模样更加容光焕发。七雷子大师威风凛凛地拿起祭坛上放置着的黄幡旗,接着颇为飘逸潇洒的挥动起来,一边挥一边走着各种步法,口中还叨叨念着一些晦涩难懂的经文。挥了一阵子后只听得一声“风起!”,七雷子大师将黄幡向着中天一竖,紧接着便吹来一阵大风。这股风虽然有些强但却不冷,就像大晴天里拂过的春风一般。不少人看到这一幕不禁瞠目结舌,他们的头发在这唤来的风中飘摇凌乱,祭坛上的一部分钱纸和香纸随风而起,飘落四处。令人奇怪的是这风似乎是神奇般的绕开了七雷子大师,他那宽大的白袍,苍白的头发以及长长的胡须竟然没有半点波动,众人纷纷称赞大师犹如神人。待这阵风飘了一阵后,七雷子大师放下黄幡,又拿起了黑色幡旗,同样是洒脱的挥舞了一阵子后大喊“云来。”今儿本来也是个阴天,可这时天上的乌云变得更加密集,更为浓郁,天色也因为这些阴云而一瞬间变得暗淡,这情景就像是在酷暑季节里暴雨前的征兆,很多人开始有些慌张生怕待会大雨来临被淋了个落汤鸡,不过他们的感情里更多的还是惊叹七雷子大师的神奇。见空中的阴云不再涌动后七雷子放下黑幡,拿起了红色幡旗,这也是祭坛上最后一面幡子,挥舞红幡时七雷子显得铿锵有力,似乎在他手里头挥着并不是一面幡旗,而是一把宝剑。挥舞之后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喊出些什么话,只是将红幡向中天扬起,顷刻间一道金黄闪起,原来是远处打下一道长长的闪电,紧接着惊天动地的雷鸣声传来了,这阵震耳欲聋的雷声不仅比夏天时最厉害的炸雷响亮的多,而且持续时间也长了很多。人们感到耳膜产生的强大刺激后纷纷掩耳,并张开嘴腔,好让雷声引起的不适降到最低。七雷子大师在这金光雷鸣中不动如山,这阵风,这些云,这道闪电更是衬托出了他仙人般的气质,在场的无不惊为天人。不过,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求雨。施法过后七雷子大师又一次深吸一口气,提气催功之后拔出那把三尺来长的宝剑。此剑名为七星,因剑身上镶嵌了七颗各色宝石而得名,是七雷山的镇山之宝,也是历代七雷子的象征。七雷子大师用七星剑刺过一堆画着符咒的黄纸,接着悬剑于身前大喝一声后那堆符咒猛的燃烧起来,七雷子这时舞弄了一套清新飘逸,洒脱自在,既有武师的磅礴气势又有儒者的温文尔雅的七雷剑法。作为七雷山的掌门,七雷子大师的七雷剑法自然是最上乘的,一般人根本看不清楚他所使出的剑招,只能瞧见快如疾风般的残影和猛若闪电的剑锋。符咒也在这挥舞之间燃烧干尽,化作灰烬飘散开去。七雷子大师收招后风突然停了,天上的乌云退散成施法前的样子,天色也渐渐明亮起来。观者无不感到震惊,只是这里是搞丧事,不然的话台下想必会响起阵阵经久不衰的掌声。   七雷子大师搞的这一场精彩绝伦的施法结束后,午饭点也到了。向坤邀请七雷子坐上了特意准备的上席,他知道七雷子是不吃荤腥的,所以早就找来了一个会做假肉的厨子来了一桌全素斋,这些菜肴从色香味上很像是肉菜,但其材料都是素的,用的油也全是植物油。这是向坤自打丧事以来第一次上桌吃饭,之前只是在灵堂里简单吃点东西。现在他身上的悲哀忧愁少了很多,还时不时的带点笑容,虽然笑的有些僵硬但这种精神确实要比之前好了很多。大家看到向坤这样也都起了一起欣慰,觉得他是从无尽的悲痛中慢慢的走过来了,这么一想向家和龙潭或许又有了希望。在饭桌上向坤和七雷子谈的东西不少,但就是没有说起关于向玄的死,七雷子大师像是有些心事但也一直没说出来。饭后向坤请求七雷子大师借一步说话,七雷子思索片刻后微微一笑表示理解,于是两人就去了后堂。在那里面向坤估计会把之前对瞿大松说的那番话跟七雷子再说一遍,只是想必会更加煽情,更加充满怨恨之情。   七雷山的其他弟子们就在厅堂里闲聊着,也准备着下一个时辰的法式。杨宏景却没心思陪他的师弟们扯东扯西,他的心里满是忧郁和疑惑。索性就在偌大的向家庄园里溜达溜达,来散散心。他当然知道这向玄究竟是个什么人,那可是守护者里的老大尖峰之主啊。当他得知向玄的死讯后先是震惊的不可思议,其后就感到十分的焦虑和不安。强大无比的尖峰之主突然就这么死了,虽然向家的人说是爬山不小心摔了,但像这样的明白人一看就能看出这是个非常低级的谎言。杨宏景也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个幌子,他也没跟七雷子师父讲讲自己的看法,因为他当然知道七雷子肯定晓得这里面有蹊跷。他当时就想赶紧过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前些天又要跟着师父去西垭城里搞一场大法式。今天来了之后他更是感到疑惑,按说向玄的死对那些守护者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损失,但是而今海源,阿五还有那个向奚却一个也看不到。难道他们是去调查了吗?还有这七雷子到底是何人所害呢?难不成是海源他们所说的恶魔,可杨宏景也明白就算恶魔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杀掉尖峰之主啊。他一直觉得阿五这个人很有心机,过去打交道时虽然称兄道弟的但有些事情他是隐瞒着的,搞不好这件事可能是守护者之间的内讧!想到这里杨宏景不禁头皮发麻,心中很是惊恐。这时他似乎被一个人轻轻触碰了一下,“哎呀”他不禁吓了一跳。   杨宏景还以为是某个熟人,可回头一看却是一脸疑惑。叫他的人是一个小伙子,此人生的瘦弱没有他这个年龄的体格,但长得倒是挺白俊的。“小杨师傅,别来无恙啊。”这人似乎对杨宏景很熟悉,他露出的是对熟人的笑。   杨宏景还是一头雾水,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思索一番后还是没有头绪。直到他看见了那双湛蓝的双眼,这时心里猛的一惊。他小声的说到“你……你是向……”   “嗯,知道就好了。”这人打断了杨宏景的话“我们希望你能赶紧去一趟杨家岽的那个家。”   “好,没问题。”杨宏景很是果断的答应了。   “行,那我先走了。”那个人再次露出一丝微笑,接着转身而去。杨宏景目送着他离开了向家庄园,原本他的心里已经很是压抑不过仍然能静得下心来。可是这样一来,心里头那潭平静的水顷刻间就荡漾起来,一波未起另一波又来,就像是快要炸开的锅。这时又有一个更大的疑惑生了出来,刚才那人的话虽然只有简单两句但杨宏景可以大概揣测出那边的情况。他可以肯定海源他们并不是为了恶魔的事情忙去了,更像是躲起来了,那他们为什么要躲呢?是恶魔太过于强大了吗?如果恶魔真的强到可以击杀尖峰之主,强到使那些守护者东躲西藏的话那向坤还能在这里安然的举行向玄的丧事吗?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了,也就是向玄的死和他们有关,海源这是在躲避风头呢。刚才又要自己过去一趟,那么他们是想在自己身上寻找到一个突破点吗?虽然刚才答应的很是痛快,但现在心里又是纠结万分,到底是按他们所说的去一趟看看,还是待会向七雷子师父反应这个情况呢?向坤的步子更加急促,徘徊来徘徊去也是不知所错。这时候厅堂里传来了刺耳的铜锣声,他知道又要做法式了。于是稳住这阵到处乱窜的急躁之气,赶紧跑进灵堂和师弟们操办起来。   这次法式结束后七雷子和向坤也从后堂里出来了,只见向坤又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之前恢复起来的几分欢快现在是烟消云散了。他带着泪痕再次跪在向玄的灵前,摆出一副虔诚的模样守灵。杨宏景单独找到七雷子说自己想去杨家岽看看父母,希望师父能让他去一趟,保证天黑之前回来。七雷子摸着那长长的胡须掂量一番,接着点点头同意了。杨宏景道谢后带着欣喜也带着忧愁快步离开了向家庄园,这次的情况虽然有些琢磨不透,但他没有背上什么东西做好准备,只是那把朝阳剑还是要随身携带的,另外就是给父母带了点香烛和纸钱。体内那颗焦虑又急躁的心在拼命的催促他赶时间,杨宏景不但一路小跑着还走了不少印象中的捷径。有的小路荒废已久,不但杂草丛生,荆棘遍布而且有些路段多多少少的垮了一些,非常难行,一般人走这种路还不如走大路呢。不过杨宏景身手了得,这样的路他照样是健步如飞,的确省了不少的路程与时间,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杨家岽。   杨宏景上次回家还是去年开春的时候,时过一年后再次看到的情景和当时并无区别,当初清理干净的地方现在又长起了齐腰高的杂草。只不过那个小房子已经完全被绿绿的爬山虎所包围,铺着干稻草的屋顶上生出来许多蒿子。来到这个阔别已久的家门前时他心中的那些动荡顿时就平静了下来,触景生情的他再次联想起在这里的种种往事,心酸和悲伤代替了之前的焦虑与不安。向玄的死和海源他们的事情此刻已经通通抛到脑后,现在他只想如向坤那样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乘着海源,阿五还没来,杨宏景先到屋子旁边的坟地祭奠一下父母。他像去年一样先拔出朝阳宝剑来了一套正儿八经的七雷剑法,这并不是耍给父母看的,只是他上次发现用七雷剑法除草那是除的又快又好!没过一会儿他就将坟头清理干净,接着又怀着十分沉重的心情在父母的坟前上了香,烧了纸。杨宏景正准备再次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却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放眼望去见得东边的山路上走来三个人,他赶紧起了身做好迎接。   自打去年中元离别后,这四个没爹没娘的人再次团聚了,只是阿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出现。重逢之后并没有过多的欢乐与喜悦,感觉上更多的还是一言难尽的压抑与沉重。杨宏景取下脖子上挂着的那把钥匙打开了茅草屋那间布满爬山虎的木板门,进去清理灰尘后四人坐了下来开始讨论他们的正事。   “我晓得你想知道我们为啥子躲起来,现在的情况很麻烦啊,该说的待会会说的。”一阵寒暄后阿五先开了口,他直奔主题“杨师傅,我想知道七雷子大师是何打算?”   “师父他来到向家后先是坐了一个法式,吃饭后他好像被向二少爷单独叫到一个地方。”见了这些人后杨宏景的心里倒是不慌了,现在他也没有那么多的猜忌“至于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我真不晓得。至于师父他的打算,来之前他只交待要多多注意,来后并没说什么。”   “果然是这样啊。”阿五微微一笑,这笑容很是僵硬,看得出他的心里有些紧张和不安“这和我们推测的差不多,看来七雷子大师马上就要找我们的麻烦来了。”   “啊?”杨宏景突然惊讶,方才平静下来的心神这时又激荡起来“这么说来向玄遇害的事情真的和你们有关系……”话到这就停了,思索片刻后他接着说“还是说有人陷害你们?”   “你觉得呢?”阿五没有马上解释,他问了问杨宏景“你是怎么看的啊?杨师傅。”   “这个……我觉得些事肯定不简单。”杨宏景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向玄大老爷是个什么身份我知道,他是你们守护者的统帅尖峰之主,按说他的实力应该很强大,能把他杀害的人应该更恐怖,更何况还是在尖峰地域里杀掉了向玄。我首先想到了你们所说的恶魔,可是发现答案有点解释不通,不说恶魔们有没有能力杀死尖峰之主,就算他们有那么大的本事这龙潭还是一副安稳的样子吗?另外真要是恶魔干的,你们这些守护者又为何躲躲藏藏的,难道是怕死吗?还有我记得你们有个所谓的计划,大概就是让所有的守护者消失吧。我相信你们这段时间里也搞了不少行动,所以不排除这件事也是你们的行动,更何况你们一直没有露面,这不得不令人怀疑啊。”杨宏景想了想,他还是一口气把话说白了。   “行啊,能想到这里很是不错了。”阿五苦苦一笑,他接着说“我们的确是搞了一些名堂,尖峰岽上有口创曼井,据说尖峰之主的全部力量就在那里面。我们觉得当时成纪和马勒两位前辈就是找到了这个突破口,但是他们的计划想必是受到了向玄的阻碍。我和海源为了一探究竟,就在初二的那天晚上,乘着向家庄园里在搞篝火晚会,我们秘密潜入了北山,打算前去尖峰岽。可是被向玄察觉到了,我们两都败在尖峰之主那般恐怖的实力下。他把我们抓了回去,但是又没怎么惩罚我们。为了让我们不在做他口中的胡作非为,向玄就把创曼井的真相告诉了我们,原来那井里并不是尖峰之主的力量,而是垕曼的力量。这种力量才是使守护者们传承下去的根本原因,倘若垕曼之力不存在了,那么守护者自然也就会消失。但是让垕曼之力消失并不容易,不是把创曼井砸了就行,那可是要付出很残忍的代价,所以向玄当时没有同意成纪前辈的做法。他还透露了一件重要的事,向玄说他一直以来隐瞒尖峰之主和创曼井的真相是为了一个计划,其实他也觉得创曼不再需要守护者了,加上受成纪前辈他们的影响所以也准备打算让所有守护者消失。不过他的方法并不是直接让垕曼之力消失,而是慢慢吸取垕曼之力,直到完全掌握垕曼的力量,成为新一代垕曼,最终自废武功。我不晓得他说的这个话是真是假但我认为这种方法也是可以的,所以我也就回到了山里,海源继续当他的队长。至于是不是恶魔干的,答案是肯定的。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尽管有七个恶魔,但就算他们一起上也杀不了尖峰之主,另外直接夺取垕曼之力给他们带来的只能是毁灭,所以你会觉得他们有必要这么做吗?我告诉你当然有!不知你有没有怀疑这个人,向坤。”   “向坤?”杨宏景现在更是疑惑了,这个他的确没有考虑到“那他为何杀自己的父亲啊?” 明哲保身   “没错,只能是他干的。”阿五一脸严肃的说到“至于他为什么会杀自己的老子,当然就是和那些恶魔有关。恶魔的头头儿赤菲一直化身为一个叫缇萤的年轻姑娘,向坤估计是看上了她了,和缇萤的来往比较密切。我们因为想打探清楚恶魔们究竟想干什么,所以就没有打草惊蛇,没有对向坤和向玄说清楚这个事,我承认这确实是一个重大的错误,所以向玄的死也有我们的责任。”说到这里时阿五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我们在这场斗争中打了败仗啊,不但没有及时查清恶魔们的计划,还暴露了自己的行动。我认为缇萤很有可能知晓了我和海源闯入尖峰岽的事情以及我们和向玄说的那些话,所以就捏造和曲解这些事实并讲给向坤听,她估计说的是我们这帮人心怀不轨,想窃取尖峰之力以及向玄老糊涂了,被我们所迷惑之类的话,以拯救向家和龙潭的名字来煽动向坤夺取垕曼之力,这样既可以削弱守护者的力量又可以控制向坤并利用垕曼之力。向坤这人本来就被缇萤迷的神魂颠倒,这么一阵煽风点火他自然就糊里糊涂的去做了。我估摸着向坤是在缇萤的帮助下成功打开了创曼井的封印,获得了垕曼之力,向玄尽管察觉到了但还是来晚了一步,那时向坤也应该意识到了缇萤是在骗他,可他还不能运用体内的力量来帮助向玄打败这七个恶魔。反而是在缇萤的威逼利诱下反了水,因为只有使用垕曼之力才能轻而易举的破掉尖峰之力的绝对防御,目前只有我们所想到的这个观点才能解答这个事情里面的所以疑点。”   “哦?这么说的确行得通。”杨宏景点着头说到,但从他表情上来看似乎又有点不信“既然你们知道了真相又为何不去揭穿他,躲在山上是因为怕死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阿五再次苦笑一声“反正我们已经遭到了巨大的失败,如今的情况非常糟糕,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你应该明白向玄的死因和守护者与恶魔恩怨不适合让广大老百姓知晓,倘若人民因为这些恐慌而造成社会上的动荡,那我们就彻彻底底的失败了。守护者的职责?必须是在默默无闻的情况下进行的,所以我们才会闭山不出,反正一般人是不会怀疑我们的。一时冲动只会增添不少麻烦,只有从长计议才是妥善的办法。另外向坤他们为了掩盖其劣迹必然会栽赃陷害,海源看过向玄的尸体,伤口处有被幽灵火烧伤的痕迹,他们是想制造和去年覃镇守一样的死因,从而把黑锅扔到麻乌的头上。虽然我们看得出,但未必所有人都是如此。我想栽赃的手段肯定不止这一个,我们要是去揭穿他们那就是中了记,到时候这口黑锅就会完完全全背上。除此之外,就是对方实力太强,向坤之所以放海源过来就是引诱我们上当,好来个一网打尽。”阿五发出了一阵长长的叹息“不过我们在这山上并不是无所作为,向奚每天都会化装去乡里打探情况,我们还和其他守护者联系了。马夏和夸子持观望态度,他们的德性你也应该了解一些,先不说信不信的过我们,吃亏的事情绝对不干,更何况这还是要命的事。八斗守护者褚温和向家的关系最为亲密,他很有可能已经推测出了真相,也可能信了向坤他们搞的假象,还有可能已经和向坤同流合污了,反正向奚一直找不到他。用一句话说,即使遭遇了如此大的危机,守护者这边仍然是四分五裂,一盘散沙,这就使形势更为不利了。”阿五再次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   “话虽然有理,但是你们这些守护者也太奇怪了,大难临头了还各有各的打算。”杨宏景接着说到“你们不可能一直这样,想必多少也想到一些办法了吧。”   “没错,这就是我们叫你来的原因。”阿五斩钉截铁的说到“我们都认为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刚才已经说过了向坤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把杀害向玄的这口锅扔在我们身上,并且借着你师父七雷子之手来除掉我们,所以突破点也就在七雷子大师这儿。”   “我懂了。”杨宏景点点头“你们是想让师父他帮一把忙,一起除掉向坤和那些恶魔。不过向坤已经和师父谈话了,只怕你们会更加被动啊。”   “是啊。”阿五有点失落的说到“现在主动权在向坤手上,他的这点手段虽然很高明但是漏洞也很大,我也不知道七雷子大师会不会被向坤的小伎俩给骗了,所以就需要你的帮忙。”   “哦?”杨宏景思考一番后点了点头“行,你说我能做点什么?”   “师兄,这事也不难。”海源这时候开了口“待会我会和你一起下山,到龙潭后还得麻烦你将师父他老人家请出来,我打算跟他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守护者虽然讲究做事独立自主,千百年年几乎没有求过别的势力,但如今情况危急,我们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没问题。”杨宏景果断的说到“降妖除魔也是我们学法之人的本职,不必客气。”很显然杨宏景来时心中那层深深的疑惑已经消失了,他还是相信了自己曾经的师弟以及这两个创曼的守护者。不过更深层次的忧郁很快的占据了他的心房,刚才一听到联手打击恶魔这心里就感到很痛快,所以没想太多就了然答应了。可话落之后再一想却觉得很有压力,降妖除魔的事情不会太轻松,那可是玩命的事情。他并不是怕死,以前和师兄弟们走南闯北,遇到的大小难事多不胜数,好几次是死里逃生,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义无反顾。但这件事不免令他心生寒颤,说到底还是对困难的可畏,能干掉尖峰之主的敌人肯定是异常恐怖的,虽然阿五他们躲在这里是为了少生祸端,从长计议,但是更多的还是考虑到了对方庞大的势力。如果真的能说服七雷子师父和他们联手对付恶魔和向坤那的确是有不少优势的,杨宏景对自己师父的实力自然是很有信心的,或许师父还比不上向玄,不同的是要真和恶魔干起来那绝对不是孤军奋战,七雷山的能人加上眼前这三位对阵七个恶魔和一个向坤看起来似乎是稳稳的有胜算。想到这里杨宏景又是一脸质疑,他摇了摇头。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阿五要拿七雷子师父作为扭转时局的突破口,真的行动起来不说他会不会按照所说的去做,就说事成之后他还会是这种恭敬而诚意的态度吗?这个人他一直摸不清,但感觉城府很深,不能完全可信。另外七雷子师父他们还在向家,那个向坤肯定说了一些挑唆的话语,不管师父他相不相信,察没察觉到了不对劲,在杨宏景看来这两种可能性都是不利的。倘若师父被向坤所迷惑而信了他的话,他肯定会来找阿五他们算账,这个情况还算好。要是师父不信向坤的话,那么他且不是就危险了!想到这里杨宏景又是一阵头皮发麻,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灵又开始变得焦虑不安,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打消了他这个疑惑。   “有人来了!”海源紧张突然的说到,不过他压低了声音“来了三个人,离这儿大概十丈远。”看他那样子似乎有些慌张,准确说是有些束手无策的表现。   “看来他已经来了,这计划得提前进行了。”阿五遇事还是比较镇定的,他不慌不忙的对杨宏景小声说到“现在我们仨也走不掉了,杨师傅麻烦你出去应付一下吧。”   “行!”杨宏景很是果断的答应下来,他从海源和阿五的言语中马上明白了来者是谁,只见他那双白皙的手在微微颤抖,明明来的是自己的师父却感觉如临大敌。他握紧了朝阳剑来稳住心神,还深深吸进一口气缓解紧张。他对三人点了点头,然后拉开房门出去了。走到屋前往下山的路望去,只见有三个穿着白袍拿着宝剑的人正朝这边走来,果然是七雷子大师和他的两个徒弟,七雷子大师虽然年老但是体力很好,走的是健步如飞,转眼就到了屋前。   “师傅您好。”杨宏景行了法门的礼仪“您老人家不是在向家主持法式吗?怎么有功夫上这儿来了?”他还是调整好了状态,摆出一副惊喜又疑惑的样子。   “怎么了,你就可以回家看看,就不允许我这老头子到处转转啊。”七雷子大师看起来也是一副正常的神态,虽然平时看起来他是摆出一副大师般的威严但是和自己的徒儿说起话来总是感觉很轻松“我看这座栏山有些灵气在飘绕,索性就上来看看。”   “这哪有什么灵气啊,以前发生瘟疫死了不少人,全是瘴气。”杨宏景尴尬的笑了笑“再说我这家徒四壁的,连热水和茶叶都没有,如何招待您啊?”   “哦?”七雷子大师突然板起一张严肃又活泼的脸“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要赶我走啊。”   “宏景不敢。”杨宏景赶紧说到“师父您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我带您四处转转吧。”   “不用转了。”七雷子大师这时收起刚才那点活泼,脸上现在全是严肃。“我也不进你的草舍了,不过总得把里面的朋友叫出来给我认识认识啊。”他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话语中似乎带了一些隐隐的杀气。   杨宏景这下愣住了,他知道如何去应对但就是不知所措,看来这下是应付不了这位有备而来的师父,必须得请里面几位出来了。屋子里的人也时刻关注着外面的情况,此时当然意识到杨宏景撑不住场面来只好出来。海源第一个出来了,他是满怀激动的跑了过来,到了七雷子身前后跪在草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弟子海源拜见师父!”他的心情好比是去年年夜里见到瞿大松的时候,心里头满是感激之情,眼眶中似乎还有点湿润。   “哎哎哎,你早不是七雷山的人了,就不必行如此大礼了。”七雷子这话说的是客气但是听起来却是些风言冷语“更何况你现在身份不一般了,老朽哪里受得起你这一拜啊,赶紧起来吧。”七雷子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海源见七雷子不太高兴于是又磕了三响“师父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海源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说完他再一次拜了三下。   “行了行了,难道非得让我请你起来啊!”七雷子带些严厉的说到“你记得就好,不过你已经投入他人门下,这样跪拜有些不妥吧。”七雷子用那威严又凌厉眼光瞪了一下海源。只觉得心里生出一阵深深的寒意,海源没有了刚才的激动,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毕竟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他缓缓的站起身,准备要说些什么时阿五出来了,他带点笑容走到七雷子身前行了一个拱手礼“阿五参见七雷子大师。”阿五恭恭敬敬的说到,向奚她没有出来,这应该是阿五留的一招,怕出现突然情况好做好后应。   “原来阁下就是阿五。”七雷子回了一个抱拳礼“麻乌的传人果然气色不凡,失敬失敬。”   “七雷子前辈何须对我们这些晚辈如此多礼。”阿五这时嘴角一翘,语调急转说到“难不成,您是想先礼后兵。”和海源,杨宏景相比阿五对七雷子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情,不仅仅因为他不是七雷子的弟子,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因素,虽然他们是初次相见,但看上去像是一对有着深厚恩怨的人,空气里瞬间弥漫着火药味。   “哈哈哈。”七雷子颇为洒脱的长笑一阵,接着把板起脸用那威严又凌厉的眼神对着,阿五毫不回避的亮出他那双血红色的眼,双方似乎在拼一场内力,进行着一次无形的打斗。虽然没有肢体上的碰触和言语上的冲突,但这种情景是个人都会觉得紧张十足。那两个弟子已经握紧了长剑,准备出鞘。海源也就把我紧紧按在腰间触着飞刀和那把柴刀,杨宏景则像只无头苍蝇不知所错,要是打起来了他还真不知道站哪边。   “前辈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有什么事情就做快做吧。”阿五似乎是拼不过七雷子的精神力,他先松了口气,这话虽然打破了这个紧张危急的僵局但又增添了几分危险。   “老朽还能有什么话,有什么事啊。”七雷子说的话明显是和阿五针锋相对,精神力上的比拼他占了不小的优势,所以底气也就强了一些“此行的目的你应该知道个十有八九。”   “难道你是听了向二少爷所言,来替他讨回一个公道,找我们算账的吗?”既然七雷子敞开了话题那阿五也就把这话直接了当的抛了出来,他似乎不打算解释,而是在准备着打斗。   “你觉得呢?”七雷子没有动手,他只是微微一笑并怀着凌厉的眼光看了看对方,阿五他没有回答,这时他不得不放下之前的镇定自若,暗地里做功做好爆发的准备。七雷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把那震慑人心的目光移向别处接着说到“老朽虽不敢说了如指掌,但活了这把年纪对这种事还是了解的。龙潭这个山旮旯虽然小,但是水浅王八多。当年你们的垕曼大神为了扫清妖魔鬼怪后为了把这里打造成一个世外桃源就分自己的力量为七股,这也就是所谓的七个守护者的来历。你们前辈确实是尽心尽责的做到了,不过也使得龙潭几乎成了一个独立王国,要知道襄莱郡这么大个地方有着不少像龙潭乡这样的民族乡镇,但是龙潭乡的自治权之大却是仅有的。虽然大部分人不晓得这里面埋藏的真相,但是对一些神秘的力量无不感到畏惧。你们或许觉得这是个世外桃源,但是不少人却认为是穷凶恶极之地。我学法这么多年,从学徒到掌门期间从未对这里的事情作出任何干涉,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收留了海源。去年覃镇守被阁下所除后,我有三个已经下山还俗在衙门当差的徒儿因此事被派遣到此地调查,可是却一去不复返。我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知道龙潭的水是深不可测,所以不想来试试深浅。这儿的规矩和法则都是垕曼大神定下来的,怎么处理守护者们会有办法的。向玄大善人生前与老朽交情甚好,他的去世也令我非常痛心。虽然来报说是失足跌落而死但是我马上意料到此事不会简单,头五天里我一直在斟酌到底要不要出手,直到我来到向家庄园后仍然没能想个清楚。向二少爷哭诉了一些话给我听,这才使我最终拿下了注意。”   “大师您是个聪明人,做事情想的很清楚嘛。”阿五这下松了一口气,他把刚刚提起来的内力也退了回去,警报似乎是解除了“那你您不会真的信了他的话吧?”   “先别管我到底相不相信他所说的。”七雷子也显得轻松了一些“您觉得我是怎么想的?”   “我想前辈你还挺会处事的。”阿五彻底放松了下来,他思索一番后说到“您的打算估计还是您的初衷,也就是龙潭的水您不想试试深浅,我们守护者的事情应该由守护者自己解决,七雷山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没错,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七雷子又是一阵洒脱的笑“这终究是你们自己的事,祸起有因,祸灭也有因,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虽然是你们守护者的劫难,甚至还会是龙潭的灾难但是只要守护者存在一天,垕曼制定的规则就会管用,我们七雷山就没必要掺和进来。向坤少爷把矛头对准你们,希望借我来铲除你们。而你们必定会有一套所谓的真相来等着我,打算让我调转枪头和你们合作。你们的算盘打的都不错,一旦卷入其中那真的就把事情闹大了,所以你们的恩怨还是你们来解决。老朽我今天就只带了两个劣徒,什么东西都没准备,这足够表明我的立场了吧,此行也只是为了向你们说个明白,免得生出些误会来。”   “前辈您说的不错,解铃还须系铃人。”阿五行了一个抱拳礼接着说到“大师您既然选择了明哲保身,那我们也尊重您的意思,以后就算再困难也不会拉七雷山的人进来。”   “施主深明大义,老朽只能祝你们成功了。”七雷子回了礼,接着把目光对准了海源“其实老朽就不该在十一年前收留你的,不过这都是缘分。你们虽然师徒一场,但是我并没有给力太多的恩惠,十年来你在七雷山上做的杂役已经够抵消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报仇才选择加入守护者的,我知道你不但杀了自己的仇人还杀害了两百多口无辜百姓。不过你是守护者,这个地方是你们的世界,你们有资格和理由去干任何事,老朽无权去管,也不会去指指点点。作为你曾经的师父,我只能说一句多多保重。”说完他对海源行了一个抱拳礼。   “嗯。”海源点了点头,他带点哀愁的轻轻说到“师父你也要保重啊。”   “好。”七雷子说罢便示意弟子准备下山,这时他突然看了看六神无主的杨宏景。他摇了摇头又板起脸对杨宏景说到“我看你很想帮他们一把,那你就留在这儿吧,不用跟着我了。”   “师父!”杨宏景一听这话如晴天霹雳,他赶紧跪下磕头“徒儿知错!徒儿听你的!”   “师父,这不管杨师兄的事。”海源也赶紧跪下来替杨宏景求情“这都是我们的注意,真的和师兄毫无关系,我们保证以后不会再找他了,您就留他在您身边吧。”   七雷子没有理会海源,他叹了一口长气继续对杨宏景说到“虽然你在七雷山表现不错,我也很喜欢。但你的心神一直不能清净,总是有不少杂念在里头。你每次下山后不是喝酒就是吃肉,别以为我不晓得,你破下的戒律我不是不说,你心里有数。但你仍然不知悔改,放不下不应该有的杂念,七雷山容不下你了。”   “使不得啊,师父。”杨宏景嚎啕大哭着,一边哭一边重重的磕头“徒儿真的知错了,我发誓以后一定改正错误,一心一意的学法。”他哭的惊天动地,甚是感人。   “我意已决!”七雷子的话又是如此冷酷“你不用跟着我了!”说罢便转身就走。   “师父您等等!”杨宏景大声喊到,他停止了哭泣,抬起那满是悲伤布满泪痕的双眼。他那颤抖的身躯缓缓的站了起来,接着双手捧着朝阳剑慢慢的走了过去。他那空洞的双眼里流露出来的尽是心灰意冷,走到七雷子身前后“扑通”一声跪下。“您既然不要徒儿了,那就收回朝阳剑吧。”杨宏景有气无力的说到。七雷子看了一眼,狠狠的接过朝阳剑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杨宏景对着师父远去的背影又磕了一阵响头,待七雷子消失在树林后一阵凄惨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口是心非   下午时分天色突然转晴了,持续了六天之久的阴霾全散去,明媚灿烂的阳光又一次撒向了这片山清水秀的大地,这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春祭后的那一个晴朗的天。被阳光驱散的不仅仅是阴沉沉的天气,更重要的是忧郁压抑的人心,这天气一好人们的心情也就跟着好了起来。最近发生了事情或多或少的令龙潭人有些心灰意冷,整个乡里都笼罩在一片失落的阴影中,这个阳光出现的很是及时。大家在日光温暖的沐浴下很快找到了丢失的信心,所谓逝者已去,生者坚强,一个人就算是再重要再伟大也不可能是永生的,对他最好的敬意不是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而是要发扬他的精神再接再厉,能做到这样就说明此人并没有离开大家。只是这晴的晚了点,不但一会儿天就黑了,不过这天傍晚还是出现了绚丽多彩的晚霞。   向家庄园里灯火依旧阑珊,虽然丧事仍然举行但是现在的气氛已经和前五天晚上大不一样了。本来经过五天的哀悼后这悲痛忧伤的味道已经淡去了不少,下午出现的暖洋洋的日光也让不少人重新活跃起来,另外这是丧事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儿一大早向玄大老爷就要上山安葬了。现在正是宵夜的时候,场子上生了好几堆篝火,摆了十几桌酒席。今天没有多少前来悼念的客人,来的人白天基本上已经走了,所以吃酒席的基本上向家自己人以及来向家帮忙打杂的乡亲们。今晚的饭局也要愉悦多了,因为可以喝酒了,不少人也毫不客气,举杯痛饮,这样一喝上劲就免不了会说些大话,吹点牛皮之类的。这也并非是对丧事的不尊重,反而有一些忘记悲伤,抬头前进的含义在里边。心情好转的还有向坤,他现在完全没有愁容,只有在守灵的时候还是正襟危坐。吃饭的时候他是笑容满面的到每个桌子上向帮忙的人道谢和敬酒,并且还说了一些鼓励大家恢复信心,加油搞生产的话语。这场景咋的一看还以为是又搞了一次春祭,但是这毕竟还是丧事期间,所以只能说是比前几天的气氛好了不少,论欢快和愉悦那是远远比不上春祭的时候。再说这种场合也要适度,过头了那可真的就是不敬。   七雷子大师回到向家庄园时刚好赶上了宵夜,向坤也早就给他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全素斋。之前喝了不少酒,向坤不说是酩酊大醉,至少也有了几分上了头的状态。不过他的自我控制力还是挺好的,陪七雷子大师用餐时展现的是恭恭敬敬,没有丝毫失礼的表现。饭前向坤突然问起怎么没看到杨法士,七雷子的回答是杨宏景想在家多待几天。菜过五味后他对七雷子问到“敢问大师下午是上哪儿去了?”这话多少带了点酒味,听起来怪模怪样的,但是口齿吐字还是清晰。   “也没做些什么事,老朽就是出去打探打探。”七雷子带点微笑说到“暗中看了看我那曾经的劣徒以及那个阿五,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那大师您觉得如何?”向坤像是来了点激动“您大概有多少把握?能否说说您的打算?”   “不好说。”七雷子摇了摇头,他收起之前的微笑摆出一点忧郁来“这一伙人不简单啊,连令尊都亡于他们的手下,老朽只怕是无能为力了。”   “啊?”向坤一听这话心中一惊,赶紧离开座椅下了跪“大师您要帮家父报仇啊!”说罢又叩了三个响头,方才有些兴奋的他这时却连哭带喊的说“此害不除定会危害龙潭啊!”   “贤侄快快请起。”七雷子一瞧这架势也急了,他赶紧拉起了向坤“贤侄你莫要激动,听老朽把话说完嘛。”这话说的客气但又像是开了一个玩笑“说实在的,老朽一人肯定敌不过他们三个,就算加上守护者八斗也是难以应对,况且贤侄你功底还很弱,所以这事并不好做。但也不是没办法,我打算马上回一趟七雷山,取来必要的法器,带上众弟子,再来次摆下七雷大阵,定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贤侄你尽管放心。”   “原来如此!”向坤破涕为笑接着激动的行了一个抱拳礼说到“那就拜托大师了。”   “嗯。”七雷子点了点头又回了一个拱手礼“虽说这是你们守护者内部的事老朽本不该参与进来,但那个海源毕竟曾经是我的徒儿,他犯了大错那么当师父的当然有责任去清理门户。令尊和我又是挚友,兄弟之情也理当报此仇,另外他们杀害了两百多无辜百姓,这更是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事情,所以人人得而诛之。”七雷子越说越激动,待稳定心神后他接着说“事不宜迟,我得赶紧返回七雷山,饭后就动身。”   “用得着如此着急吗”向坤很是急切的问到“大师您还是在这过夜,等明天家父上山后再走也不迟啊。”他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便说出挽留的话来。   “多谢贤侄的好意,不过老朽是必须要走了。”七雷子带着笑意拒绝了“一是时间紧要,虽然一晚上并不算长但也怕被对方有所察觉,所以不宜久留。二来如此走的匆忙会给他们一种假象,那就是会以为老朽怕了此事,不会再来干涉,总之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哦,大师的想法果然高明啊。”向坤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又惊叹不绝的样子“既然如此,那晚辈便不做强留了。”说完向坤又叫来一个佣人要他把东西带上来,片刻之后那个佣人端上来一个木制托盘,上面放的都是大光洋,也就是银元。一般每五十个银元叠在一起,用红纸包着成一捆,这托盘上有十捆。向坤从佣人手中接过托盘,再恭恭敬敬的向七雷子呈过去“大师您远道而来,不仅操办了家父的法式还担当起拯救龙潭的重责,这是我们向家的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望大师手下吧。”   “这个就不用了。”七雷子很是客气的挥了挥手“我们出家人一向视钱财如粪土,做法式收钱也仅仅只是为了维持七雷山的基本开支。令尊向玄大善人不但和老朽交情甚好,而且生前多次为七雷山捐赠善款,功德无量,为向大善人做法式不仅是我的人情,也算是七雷山的报恩。总之向玄老爷对七雷山的恩情太多太多,老朽只能以此作为感谢,今日就不可收下这份钱财了。另外降妖除魔乃法门之本职,不会因钱财有无和多少而避趋。贤侄不如将此用之于民,造福百姓吧。”   “大师您太客气了。”向坤这样子是要执意送出去了“家父与晚辈的交往之深晚辈自然晓得,抛开人情不谈,几位小师傅这六天里尽职尽责的做法式,操劳疲惫向坤于心不忍啊,只有这样晚辈心里方能问心无愧。另外晚辈定会牢记家父之教诲,发扬向氏之精神,心系苍生,为龙潭百姓造福。七雷山和向家在这一点上是一致的,都是以实现老百姓的幸福生活为追求,所以这五百银元就当向家今年给七雷山捐的香火吧。”   “哈哈。”七雷子轻轻一笑,他用手指了指向坤说到“好啊,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   饭后已经过了亥时,七雷子收拾好行头,带上六个弟子出了门,向坤则带着几个做好的火把前去送一程。他们一行从向家庄园的东门出去,再往南走过向家槽门以及那些肥沃的农田,然后到了瓴溪边的那个渡口。晚上是没人摆渡的,不过向坤在得知七雷子要走时早就吩咐佣人去槽门通知摆渡的那个老头儿,要他在河边候着呢。向坤送七雷子上了船后很是恭敬的行了一个抱拳礼“大师,恕晚辈不远送了,这些火把够您到临江,您和小师傅们慢走啊。”   “好的,有劳贤侄了。”七雷子回了礼继续说到“贤侄,你多多保重!”   “好哎。”向坤很是欢快的回答着,艄公拉动缆绳,乌篷船儿离开了河岸,慢慢的向对岸驶去,渐渐的消失在了夜色中。向坤目送着船儿到达彼岸,虽然天黑看不到对岸的情况,但是能瞧得有三个火把已经到了对面的官道上,接着向着东边临江方向移动。花光从楠木岗上下去,即使已经看不到了向坤依然站在瓴溪边望着那个方向。摆渡的老头儿已经返回了,向坤让他先回去自己想在外边吹吹风。现在的他终于可以丢掉他不情愿的东西了,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他独自一人在黑夜里很是自在的笑了笑,可这笑容却是多么狡黠又多么狰狞,还似乎能看出一点忧郁与哀愁,总之这不是正常的笑容,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反正那个原本单纯无邪的向坤已经不存在了。河边突然吹来了一阵风,不是很大但却比较刺骨,这种冷也不是寒风扑面的体会,而是深入骨髓和人心的凉,说白点这就是一股邪气。向坤也不为这股邪气所动,有垕曼之力护体的他还怕这点动静不成?不过他好像没有起警觉,因为这没必要。突然他身后好像飘过去了几个黑影,只见向坤眼里闪过一道金光,他似乎察觉到了,但是嘴角一翘一笑了之。   七雷子一行七人打着三个火把正沿着官道向着临江走去,他们是快步前进,行的比较快。他们带的东西没多少,还比较轻,走的也还比较便利。不过走夜路还要带着向家给的备用火把,这还算好的。就是那五百个大光洋实在是有点重,拿钱的那个徒弟必然是拖慢了整个队伍的速度,这人也没办法啊,背的最重,出力最多,整得最累可还是跟不上速度啊,这人或许第一次嫌自己身上的钱有点多。为何要这么急忙,走这么快呢?还不是因为七雷子的心里有些慌张,毕竟此地不宜久留啊。从栏山下来以后,他准备不辞而别,打算只派一个徒弟如叫那边做法式的徒儿回山顺便告诉向坤自己已经走了。但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其一在礼数上不辞而别有失法门大师这个高贵的身份。二来如此仓皇离开必定会引起向坤的怀疑,这样就很快暴露了自己的企图。第三前去一趟也好给向坤一个交待,好让向坤吃下定心丸。其他两点还好,就是这个所谓的交待让他心神不安。要想不进龙潭这个深不可测的局,海源和阿五那边倒是还应付,直接表态就行。而面对向坤这一方就很是棘手,对他只能用之前所说的观点来敷衍下去,这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打出的缓兵之计,只要回到了七雷山就可以坐山观虎斗,谁也奈何不了。可如今还在龙潭的地界里,这就意味着还是有危险,这让他的心怎么能安稳下去,离临江越近,离龙潭越远,七雷子就越是焦虑。   走出楠木岗后一行七人来到了一个叫长田峪的地方,和那个楠木岗一样这儿也是一处低地,不同的是没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山包和丘陵。这儿被两座二十多丈高的小山夹着谷地,两山之间是十多丈宽的平地,官道就修在正中间。官道两边都是些田地,以水田为多,由于这块地被官道占了不少地方,所以两边的田地呈现出狭长的形状,这段路大概有个五六里,尽头是一处上坡路,翻过了那个破就正式到了临江的地界。由于处在低处的地方容易积水,这地方开水田还是不错的,就是不适合住人,所以附近的百姓基本都住在两边的山上。二更天快结束了,官道上非常寂静,这六个人的脚步声显得很大,山上的狗很明显的察觉得到,一路上不断有些犬吠传来,有家狗的还有柴狗的。这个时候的人们都在梦乡,所以山上是没有灯火的,官道上的这三个火把远远的都能看到。其实像这个天不打火把也成,临近月中这月亮非常大,下午放晴了晚上黑云也没来,所以今晚是大看见,不过为了当心脚下有蛇还是让火把点上为好。不得不说这龙潭乡的治安情况搞得还真不错,如今能像这样走夜路的地方已经不多了,不过正如七雷子所说在本地人看来龙潭是个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而在外来人眼里却是个凶险之地,现在他就是这种感觉。   五里路已经走完了,那个一里多长的上坡路就在眼前,翻过去就到临江了。七人的速度慢了下来,不仅是因为上坡路吃力走的慢,而且更重要的是七雷子的心放松了不少。他终于可以喘口气了,终点就在眼前了。可没能让他轻松多久,心里那颗刚刚落下的石头又悬了起来。七雷子看到周围似乎是起了雾,这雾气还是黑色的,迷雾快速的向他们袭来,一转眼就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现在七雷子他们既看不到明朗的星空,也看不着官道两边的山,只能瞧见五丈以内的地方。七雷子心中一惊,赶紧意识到情况不妙,马上催开内力护体。但他的六位小弟子不知所措,他们并不是七雷山最为出色的一批弟子而只是入门不到三年的小法士,基本上没什么功力,只学会了一些剑法。七雷子带他们的本意只是为了向守护者证明自己中立的立场,而此刻他后悔了,因为这次害了他们。小法士们被这黑色迷雾所侵袭,顿时感到胸闷气短,接着便头晕目眩,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摇来晃去,强大的疼痛感令他们发出阵阵令人心寒的惨叫,连火把也在这迷雾中熄灭了。七雷子赶紧对每个人拍了一掌,希望能靠自己的内力帮助他们驱散邪气,但是外来的内力对他们无济于事,邪气侵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六个小法士相继撑不住而倒地不起,身体抽搐个不停,口里吐着白色泡沫,这情况就像是吃了砒霜一样。   七雷子感到很是惊慌,弟子的出事又令他非常悲痛。看着被邪气折磨的徒儿他心里很是愤怒,但心里又多少有些愧疚,是自己的失误让他们丢了命啊。他正打算着尽力去抢救可马上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意识到危险正在接近。七雷子放弃了拯救弟子,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密切注视着一举一动。对方也没和他玩捉迷藏,直接现了身。只见从黑色迷雾里走来七个身影,他们身着墨衣,除了走在中间的那个小个子戴的连衣帽外其他的都戴着一顶斗笠。七人体态各不一样,外貌也各有特点,看起来都不一般。他们手里都拿着不同的兵器,有镰刀,开山子这样常见的东西,也有宝剑,铁杵这样看似不凡的利器。他们一来这雾气的浓度提高了不少,七雷子正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正在逼近。   “七雷子大师您干嘛走的这么快啊,不在龙潭多留一会儿吗?”走在中间的那个小个子开了口,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们几位还没来得及拜访大师呢,还好您没走远。”   “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家伙,我才不敢多留一个。”既然看清了敌人那么七雷子心里就什么好恐惧了,他现在是怒火焚身“我早就意料到是你们这些恶魔害死了向玄,但我并没有选择和你们作对,想必各位在暗中也应该明白了我的想法,既然如此那为何又来为难我们师徒七人呢?”   “您确实没有打算插手这件事,这个选择选择是非常明智的。您跟海源他们说的不错,向玄的死归根到底是我们和守护者的事,创曼之地有自己的规则,外来力量是不能干预的,否则就会引火烧身。”缇萤摘下连衣帽露出她那冰冷又妖艳的面容接着说“可是您并没有做到您说的中立原则,比如就像您所说的如果有干涉创曼的事情的话那就是收留了海源。如今您那个徒儿杀死了守护者牛王达二,还杀害了二百多口人。对比我以前做的事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这些恶果可以说是您老人家间接造成的吧,所以嘛您也得承担点责任啊。如果说海源的事算不得大错那么九年前的那件事您应该记得清楚吧,这算不算您的过错呢。”   “废话少说,要找事你们会有一百个借口!”七雷子一听这话像是彻底怒了“你们尽管放马过来吧!”说罢他便飞速拔出七星宝剑,接着运功于剑刃之上。只见七星剑上那七颗各色宝石猛的发出了七道光线。七色彩光穿过黑色迷雾向着七位恶魔狠狠的打了过去,这光线应该类似于尖峰之主和达二的精神力攻击,只是七雷子是通过七星剑打出来的。这种精神力攻击很难躲避而且一般的兵器和招式根本抵挡不住,这些光芒借着雾气的掩护极速打来,但这些恶魔们似乎不准备做闪避或是抵挡。只见终道提起手杖一挥,接着一团比黑雾还要浓烈的黑气瞬间包裹了七魔,这招类似于海源释放出麻乌地域后产生的黑罩子。七彩光芒射进去后黯然失色,接着消失不见。七雷子见这招先发制人没能生效便乘势打出了第二招,他聚气于剑尖之上,接着使出七成功力运剑像那团黑气刺去。他并没有真的拿着剑朝着黑气刺去,只是用七星剑刺出了一道强大的剑气,这就像是刮开了一阵剧烈的飓风,剑气在黑雾中产生了巨大的波动,迷雾不但没有削弱剑气的威力反而形成了一道巨浪像七魔打去。一阵激烈的气流碰撞声后,黑气被这阵巨大的波浪冲击的一干二净,不过里面的七魔却安然无恙。只见一个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其他六魔,破卫架起那两根大铁棍子,用尽所有内力挡下了七雷子这一凶猛霸道的一剑,不过看他的神色应该受了伤。   七雷子这猝不及防的两招都被对方破解,这这意味着他将处于极为不利的情况了。倘若刚才那两招得以施展成功,即使不将他们打败但至少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他的脸上少了一点愤怒,多了一些冷峻,现在他应该在琢磨如何应对七魔的进攻了。 以一敌七   “哎呀呀,七雷子大师您可厉害了。”缇萤接着说到“您就这么急着要杀我们灭口啊。”   “哼!说对了,谁让你们知道的太多呢!”七雷子在紧张之中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   “呵,谁灭谁还说不准呢!”缇萤眯一下她那标志性的丹凤眼,带点轻蔑的味道说到。话音刚落流盏拔出独田剑,并附着上幽灵火向七雷子杀去,他来势汹汹,咄咄逼人。这下七雷子看清了,向玄身遗体上的烧伤正是这家伙造成的,他使得虽然也是幽灵火但是和麻乌用的还是有差别的,尽管七雷子没有和阿五交过手。流盏起跳腾空将独田剑狠狠的一挥,只见凶猛的幽灵火势不可挡的朝七雷子烧去。七雷子这时撤走七星剑上的力道,回气于身,他没有回避这些沾之即燃,燃之即毁的恐怖火焰,而是稳住呼吸,保持不动。猛烈的幽灵火很快就扑向了七雷子,可这些看似攻无不克的蓝色火焰在接近七雷子前几寸来远的地方时就相继熄灭,似乎是有一层看不见的罩子在保护着七雷子。这正是七雷山的绝学,金汤法盾。七雷子集中全身内力释放出一个固若金汤的气场,形成一个看不见的盾,法盾的效果类似于尖峰之主形成的绝对防御,能防住兵器,法术还有精神力攻击,具体防御效果要看使用者的功力深浅。七雷子修法已有五十多年之久,其内力当然是雄浑深厚,防个幽灵火还是轻而易举的。   流盏见幽灵火没能奏效便运剑向七雷子刺去,七雷子再次运气于七星剑上,接着挥剑迎战。流盏的剑法很是古怪,既像飘逸洒脱,灵活婉转的七雷剑法,又蕴含着简单朴实而实用致命的招式。像是糅合了多个派别的剑法后创造出来的新套路,但流盏的创新能力看起来不怎么样,他使出的招式里头仍然有大量七雷剑法的影子,有的甚至不做改动。另外各派剑法招式之间的融合度也不行,虽然外人看起来是行云流水,天马行空,但像七雷子这样的大师很容易看出他用的剑法各招式之间的衔接不是很好,暴露了不少毛病。不过流盏也有他的厉害之处,就是他的剑法既然是以七雷剑法为主那么他必定对七雷剑法了如指掌,所以对战七雷子时几乎能破掉对方所有的招式。虽然七雷子对七雷剑法有不少创新和改进之处,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以流盏的思维马上就能看的出来并立刻就能想出破解的办法。另外他的剑法虽然破绽很多,但是过上两招之后七雷子发现剑术只是他的辅助,法术攻击才是主要的形式,流盏对于法力和剑法的理解非常到位,他结合法术和剑术打出来的招式那是天衣无缝的。所以流盏的攻击虽然存在很多不足,但是七雷子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你会七雷剑法,你还会七雷山的法术。”七雷子化解流盏的进攻后收了招“敢问你是什么来头?”经过一番较量后七雷子深深的体会到这个流盏是当今除开他自己以外最懂七雷山功夫的家伙,所以不免会问问个来历。   “不错。”流盏也停止出招,面对强敌他多少有些兴然“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前辈呢,不过我可不想提起那段伤心往事,你也别问什么,继续接招就是了。”说罢他又提剑向七雷子刺去,从他的话里听得出流盏也曾经是七雷山的人,似乎还与七雷山有比较大的恩怨。   “可是你的剑法并不正宗,那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七雷剑法吧!”七雷子再次运气挥剑去迎战流盏,如果说刚才的较量只是试探对方的实力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动真格了。很明显的能感受到七雷子使出的内力和释放的气场比之前强了很多,其剑法也变得迷踪幻影,只瞧得见一晃而过的残影与道道锋利无比的剑气,根本观察不到任何剑招,这般速度可要比在向家施法时耍的快了好几倍。流盏虽然非常熟知七雷剑法,但也仅仅只是熟悉套路而已,他没有从七雷剑法本身去理解和钻研,而是站在对立面去琢磨如何破解七剑剑法,指望着能从相反的角度来提升自己的本事。另外在想出破解之法后他就没有继续深入研究而是去借鉴别的剑法,企图创造一套能弥补七雷剑法不足之处的比七雷剑法更厉害的套路。而七雷子则是站在七雷剑法本身的立场上去反思,改进和创造,他对剑法的理解那是上了一个无人能及的新境界。这种新高度当然不是流盏所能明白的,面对这种无法理解的新套路,他这时显得不知所措了。七雷子马上占据了上风并乘势发起反击,流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招之内就失守,此时七雷子挥出一剑朝流盏劈来,他是来不及挡住这一招的,只能无奈的看着七星剑劈开自己,这时一把大镰刀飞了过来打中了七雷子的剑。虽然七星剑没能劈中流盏,但是他免不了被这强烈的剑气所震伤,一时半会无法再战。   夜刈让流盏退下,自己拿着两把夺命镰刀奔袭过来,慎槐举起那把寒光闪闪的开山子配合夜刈打了过来。这两位的联手攻击可以说是绝佳班配,一个是勇猛不屈的硬骨头,另一个是令人防不胜防刺杀能手,一起上的话真的是谁挡谁死。七雷子嘴角一翘,似乎这波攻击要比流盏的招式轻松了不少,他知道拿开山子的这个只是打掩护,那个手持两把镰刀的才是主攻。七雷子将七星宝剑一挥,一道迅猛锋利的剑气向夜刈打去。夜刈躲闪不及被这剑气打中,只见他的身体化成一团黑气散去,消失在这黑雾之中,向玄知道这一定是他的套路。于是将计就计持剑朝慎槐杀去,此魔勇气可佳,面对刺来的七星剑没有表现出一丝畏惧。他没有避开锋芒,架起开山子一阵猛冲后朝七雷子狠狠打过去。这是一种极为狂暴的打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使会被七雷子刺中,但他依然可以甩出这一斧子,七雷子会被七星剑的束缚而无法躲避。自己倒下了这边还有六个,可对方就七雷子一个,所以还是挺划算的。不过身经百战的七雷子当然看出这里面的玄机,这种自杀式的打法看似愚蠢实则很是精明,一旦中招不但即使用金汤法盾挡住慎槐的开山子,但藏在暗处的夜刈就会乘势从身后发起偷袭。七雷子撤走了这一剑没让慎槐撞在剑口上,他又乘势向身后撩出一剑,劈出了一道甚是锋利的剑气。方才夜刈消失后他就一直藏在七雷子身后的迷雾中,打算寻找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对七雷子发出致命一击。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七雷子竟然先发制人对他打来一道剑气,再加上迷雾的掩护使得剑气到了眼前夜刈才恍然大悟,躲是来不及了,只能是架起镰刀御气抵挡了。剑气不偏不倚的打中了夜刈,只听得他惨叫一声,接着倒地不起。他的内力虽然挡住了这一击但是七雷子那雄厚的内力依然打进了他的躯体里头,夜刈的内力被打散,也无力再次运功。一阵剧烈的绞痛后他吐出一口浓血,接着被更加沉重的疼痛所折磨着。终道见夜刈受伤后赶紧赶了过来,运功为其疗伤。   再看慎槐这边,他的自杀计划没能成功,打出的开山子也劈空了。夜刈的伤又令他怒气剧增,他大喝一声拿着开山子对着七雷子又是一阵猛攻。慎槐的攻势的确是猛,攻击速度也是极快的而且招招致命,犹如一头发了狂的猛兽。七星剑对上开山子那绝对是要吃亏的,尽管慎槐的功力是比不上七雷子的。不过七雷子大师当然也明白,面对如此凶残的攻击只能避其锋芒,而他那行云流水般的步伐实行起来又是轻而易举。慎槐好几次攻击都劈了空,方才提上的一波内力差不多用光了,此时不得不调整一下。而七雷子正好抓住了这个时机,他再次使出那招来无影去无踪的剑法。面对如此危险慎槐仍然面不改色心不慌,他用着仅仅提上的一点内力挥动开山子使出浑身解数来破招。转眼间慎槐身上已被七星剑划出了十来道伤痕,七雷子的法力正通过这些伤痕逐渐渗透到他的体内,再想提气不太可能,遭受了如此疼痛后慎槐没有发出一声叫唤,只是满脸青筋突兀,显得更加狰狞。最后一刻的挣扎并不是无济于事,他挡住了所有致命的攻击,要不然此时此刻他已经被七雷子大卸八块了。   七雷子见慎槐失去了战斗力于是便刺出一道剑气,这要是打到慎槐身上那可就没救了。可是这些恶魔们能轻易的抛弃他们的同伴嘛?突然一个庞大的身躯跳了出来挡在慎槐身前,破卫架起那两根大铁棍子集中全身之力挡上了七雷子发出的最为霸道的剑气,之前也是这个恐怖的大个子为其他六魔抵消住了那招惊涛骇浪。七雷子一看这么大个庞然大物不免有些紧张,毕竟人类对比自己庞大的活物感到恐惧这是天性。仔细打量一阵后只见他嘴角微微一翘,因为他觉得这家伙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不就是生的巨大,皮厚耐揍。容不得七雷子继续遐想,破卫大喝一声,他挥动着那两根大铁棍子向七雷子砸来。别看破卫身躯庞大,看起来十分愚钝和笨重但是舞起铁棍子来确实生龙活虎,动作非常灵活。那两根铁棍子就像是两把极快的飞刀向七雷子猛的打来,面对这么猛烈的攻击七雷子的紧张感突然消失了,他似乎是不以为意。手里的七星剑虽然不是向玄的那把大剑,但也是世间稀有的利器,配上七雷子雄浑厚重的功力,挡住这两根重如山岳的铁棍子不成问题。只是他舍不得使出这招,因为这样一来七星剑或多或少的会有些磨损,索性就再一次释放出金汤法盾仍他破卫打来。铁棍子在七雷子身前几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破卫觉得就像是打中了一块金刚石。法盾因受打击后产生的阵阵波动,这些波动沿着铁棍子传到了破卫身上。防御力极高的破卫竟然被这阵波动给震伤了,他不仅感到虎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而且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好像跳动了一下。七雷子这边也受了轻伤,法盾虽然完美的挡住了破卫那撼动山岳的一击,但是强大的力量并不是完全的抵消了。他就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了一样,尽管有内力护体但是胸口却感到一阵剧痛。内力也被这重重一击给打乱了,还好并没有消失。七雷子收了招,调整了一下内力。他并不后悔没有用七星剑来接,因为那样的后果不一定比这个好。破卫见他的攻击像是奏效了,于是没有调整内力并忍着剧痛对七雷子发起人第二波攻击。七雷子无动于衷,看他这样子似乎又要展开金汤法盾接下这一击,但是当大铁棍子即将落下之时七雷子突然挥剑向破卫刺去。他没有直接向对方刺去,也不是打出一道剑气,而是催动剑上那七颗宝石射出七色光芒,七道光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束刺眼的白光朝着破卫猛的打过去。破卫刚刚同时打出两根大铁棍子,这下哪里能撤的了力道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道令人胆战心惊的白光射向自己。终道正在给夜刈疗着伤,来不及施法抵消住这阵精神了攻击,缇萤和修连也无计可施,破卫这是注定要挨上这一击。   破卫那么大个家伙竟然被白光打飞了一丈多远,重重落地后先是感到一阵气血翻腾,接着身体各处都传来了剧烈无比的疼痛,他已经提不起内力了来抵御精神力的冲击了。头脑像是被他的大铁棍子砸了一下,满是重重的眩晕感,意识也渐渐失去。四肢突然变得酸软乏力,有些地方还失去了应有的知觉。缇萤见状心里一惊,赶紧为破卫运起功来并吩咐修连去迎战。七雷子乘胜追击,他又一次刺来一道惊涛骇浪的剑气。修连祭出百蹬杵,催动内力运功迎着剑气打了过去。一阵电光火石后,七雷子的剑气被百蹬杵完完全全的抵消了,反而还被一阵百蹬杵带来的强大的力道冲击到了,幸好他及时展开了金汤法盾。七雷子这才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他皱了皱眉头琢磨着对策,眼前这个恶魔气场不凡,刚才他能直面剑气而毫发无损说明了这家伙内力已经强大到可怕的地步。没等七雷子思索太久修连又运起百蹬杵打了过来   ,七雷子已经见识到了对方的厉害之处所以就不打算去硬接这一招,不管是用七星剑去接还是用金汤法盾去接,后果都会很惨。见七雷子不吃这一套修连便不在如法炮制,他握住百蹬杵一个猛冲过去和七雷子展开了近战。七雷子的剑法自然是举世无双,之前来近战的恶魔尤其是慎槐已经尝到那捕风捉影般的剑术,但是面对修连他却占不了多大的优势。修连挥起百蹬杵来的确远不如七雷子使剑,但是他打出的招式七雷子一般不敢接,不仅仅是因为百蹬杵有着千钧之力,还是怕被修连恐怖的内力吸附住。另外修连凭借着深不可测的功力即使被七雷子找准破绽也是安然无恙的,只要不是七雷子关注攻击,别的招式是伤不了的。七雷子也感到压力巨大,不仅破不了修连的招式而且因为之前的车轮战导致消耗了不少内力,现在对阵修连时深深的感受到了有心无力,照这样下去迟早会丧失主动权。修连虽然功力雄厚,气势磅礴但其输出则是四平八稳,没什么爆发力,所以一时半会也破不了七雷子的防御。不过他可以一直耗下去,而七雷子就遭不住。只见七雷子皱了皱眉头,他又咬紧牙关接着大喝一声,只见一道闪电从天而降,他终于打出了自己的绝招!修连忙于和七雷子鏖战,哪里注意到这一下突然到来的雷击,等到看到刺眼的光芒听到惊天动地的雷声后已经晚了。纵使修连的内力再多几成,可面对这毁天灭地的闪电还是无济于事。不过也幸亏他内力高深,才保住了躯体和性命。一阵电光火石之后,黑雾里又多了一些刺鼻的烟。修连虽然遭受了强大的雷击,但是依然屹立不倒。不过继续战斗是不可能的了,只见他穿的那身黑袍已经破烂不堪,浑身上下弥漫着血肉烧焦的味道,眼神里尽是空洞,现在已经是没什么感觉了。   缇萤见样更是惊讶,破卫已经稳定了下来。她赶紧给被雷击的修连输入一阵内力,以求稳住心神和遭受重创的灵魂。在接触修连身体的那一刻,她能感到一股强烈的麻木和刺痛感。   “我说你们怎么就这么糊涂啊,一起上不好吗?非要一个接一个来送。”七雷子很是得意的说着“你也打算试试吗?”他对缇萤发起了挑战。缇萤安定好修连后起了身,她的心里想必遭到了很大的冲击,这六个恶魔是她精挑细选后才复活的,没想到在七雷子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七雷子说的不错,如果刚开始就一起上的话结果或许不是这样。不过缇萤并不觉得这是她的决策出了问题,她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畏惧。“当然了,能和我七雷子大师您较量一下,即使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这话还是带了点轻蔑之情。”   “行!老朽就成全你。”说罢就将七星剑一挥接着刺出了一道惊涛骇浪的剑气,缇萤不慌不忙的打出一掌,只见一束猛烈的地狱火喷涌而出并形成一条气势汹汹的火龙迎着剑气而去。两股力量相互碰撞后两人并没有收功,看着架势是打算要拼内力。七雷子这时微微一笑,他似乎对这种较量很有信心,他加大了功力输出,七星剑打出的剑气瞬间强烈了不少。缇萤则大喝一声,双手出掌,地狱燃烧的更加凶猛了。两位内力强者的对决势必会产生强大的波动,此刻的迷雾中如同是一个谁来谁死的恐怖迷阵,地狱火带来巨大热量瞬时将这里面加热到令人脱水的温度。七雷子的剑气受到地狱火和缇萤内力的冲击后不断有小一点的剑气向四周飞去,虽然这远远比不上剑峰前的威力,但挨上一记那是绝对不好受的,轻则重伤,重则丧命。其他的恶魔都已经转移出去了,黑雾里就只有缇萤和七雷子以及那六个小法士的尸体。缇萤的脸上挂满了黄豆大汗珠,下巴上的汗水滴个不停,她似乎是尽了全力。而七雷子却显得游刃有余,在拼内力上打败眼前这个女恶魔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自己剩余的内力已经不多了,之前使出的那道炸雷又极大的耗费了体力,继续拼下去的确是个不理智的事。不过这也带来了不少优势,那就是她一定和修连一样不可能在乎突然的情况了。只见七雷子嘴角再次一翘接着他作出一副很是卖力的样子,缇萤这时觉得七雷子的功力已经被之前的车轮战消耗的差不多了,于是开始全力输出。地狱火在顷刻间就取得的优势,熊熊烈火已经压制住了七雷子的剑气并不断向七雷子蔓延过去,缇萤越战越来劲,她一鼓作气将内力全都推了出去。取得优势的地狱火进一步变成了一团大火球咄咄逼人的朝七雷子打去。方才七雷子确实从七星剑上撤了一点内力,他当然不会凭空无事,只是为了用在其他的地方。突然天空中劈来七道闪电!泛起的光芒夺目刺眼,响起的雷声振聋发聩。七雷子这是打出了最后的绝杀啊,如果仅仅只是让缇萤死的话劈四道就够了,这一下子劈来七道,这是让缇萤灰飞烟灭啊!能让七雷子发出如此之大的怒气的原因估计不只是她害死了向玄那么简单了,只怕是因为她知晓九年前那件与七雷子有关的事。   再看缇萤,她并没有因为这七道闪电而感到惊恐又绝望,她当然没有能力来防住这毁天灭地的雷击。不过她的脸上却露出了鬼魅一笑,也不知她是为何有种强烈的自信。七道闪电打了下来,不过没有一道是打中了缇萤。七雷子心中很是震惊,这百发百中的雷击怎么就全都避开了呢?正怀疑人生时,这时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黑雾中猛的飞来了一根长长的东西。七雷子赶紧展开金汤法盾,那东西重重的打在了法盾上,七雷子看清了,这是一根仟担。不过这担子没有如他想的那样停下来,而是穿过法盾扎进了他的心脏。七雷子还没来得及喊一句便当地不起,他死不瞑目的离开龙潭这个是非之地。   黑雾里又进了了一个身影,这肯定就是向坤了。他展开的垕曼地域虽然没有创曼井释放的那么强,但还是能让那七道闪电劈不准的,他用垕曼之力如破一个内力不足的金汤法盾简直就是唾手可得的事情,他走到七雷子的尸体前摇了摇头接着拔出了承天担。缇萤这时当然是欣喜若狂,不过她带点责备的语气说到“你来的也太晚了吧!”   “不。”向坤摸了摸缇萤那被火熏黑的脸说到“我来的刚刚好,不是吗?”   “也是啊。”缇萤眯眯她的丹凤眼。“这仗打的真是险。”   “哎呀。”向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事“我的那几个朋友要来了,是不是顺便做掉他们。”   “算了。”缇萤果断的说到“弟兄们损失惨重,我也精疲力尽了,你单独搞不定他们的。”   “好,多让他们活一会儿。”向坤奸诈的笑了笑。 难言之隐   虽然还没到月中但是这日子也快了,下午时天空放了晴,持续了六天的阴霾在短时间里消散的无影无踪,晚上也保持着朗朗的好天气。犹如被新雪清洁过的大地,今晚的夜空看上去是多么的清新多么的明朗,一轮皎洁的明月虽不是很圆润,但气散发的月光已经和月圆之时无两样。柔和的月光照在这开春后的大地上,给这个季节增添了不少应有的气息。茶山在这皎洁的月光下仿如白昼,所有的地方都能看到个大概,只是没有了白天里的喧嚣,没有了一幅幅能反映勤劳和质朴的情景,到处都是一片安详与宁静。这皓月和月光在人看来似乎是永恒的,它们在人类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有了,还会一直陪着人们到永远。“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皎洁的明月散发的柔柔月光沐浴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它也是一个历史的见证者。不管是人事变迁,朝代更替还是沧海桑田,山河巨变,这一切都历历在目。虽然有个词叫做日新月异,但仔细想想也明白,这不过是某些人的主观臆断。它还是那个它,不会因为人世间的兴衰而毁灭或者重生。   茶山的岭上被月光照的一清二楚,一眼望去最为醒目的自然是那棵枝叶茂盛的大枫树了。这棵历史悠久的古树不是像月亮那样是造物主早就创造的东西,只是某个不知名的古人前辈种下去的美好希望和心愿。论年份的话和月亮相比较那就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但要是和人相比那可是名副其实的老前辈了,茶山的树木倒了一批批又长了一批又一批,唯有这棵枫树从诞生之日一直活到了站在。茶山人也不知道岭上究竟是什么时候有这棵树的,反正他们的祖祖辈辈都说见过。在他们的心目里这树就是一个守护茶山的神,人们要是有什么心事或者是愿望都会向这位神诉说,以此来求个吉利。他们一般会在枫树前想出自己的愿望,再向大枫树作揖,鞠躬,当然也有磕头的。不过倒没有像一般的神仙庙里搞上香烧纸什么的,因为大家觉得这树是个活神仙,所以就不兴死的那一套,最后那一条一尺长的红布系在树上。这位枫树神其实也蛮给面子的,那些人的心愿到底实现没有这个无从考证,不过有一点确实做到了,就是茶山这个地方从来没闹过贼。不过不知道的人当然觉得这是神的护佑,知晓的人明白这是一些肩负特殊使命的人默默无闻的努力。   月光下的大枫树更显几分神韵,春天里的晚风也使它能够动起来,咋一看还真像个威风凛凛又和蔼可亲的巨人,他正在月色中密切注视着茶山的一举一动,守护着这份平凡又宝贵的祥和。枫树下像是有个人,确确实实是有人而不是别的东西。这么晚了他是来祈愿的吗?看那样子也不像是,此人身穿白袍,披头散发,神态有些疯癫,仔细看还真不像是正常人。虽然有些一头长发但是听其声音可以确定是个男的,他倚着大枫树半躺在地下拿着一个小酒坛子喝着闷酒,还时不时发出一些似哭似笑的奇怪声响,听上去颇有些惊悚。他也不是什么孤魂野鬼或者是哪里来的疯子,正是杨宏景。之所以搞成这幅疯疯癫癫的狼狈模样还是因为白天里那件痛心疾首事,对他而言被七雷子大师赶出山门的感觉真的是痛不欲生,这好比是自己的亲爹突然不认儿子了并将其赶出家门。那一刻他连去死的心都有了,七雷子走后他跪在自家门前痛哭了许久,直到没有力气继续哭泣。杨宏景是不会怪自己师父的,他觉得七雷子大师做的没什么不对,自己的确是罪有应得。正如七雷子大师所说他下山后确实没有遵循七雷山的清规戒律,虽然规定上是说下山后可以干那些事,但七雷子是不提倡的。所以杨宏景觉得那是理所当然,毕竟回山后师父也没说。现在想起来这是师父在考验自己的自觉性啊,而自己却一犯再犯,最终吃的如此苦果。另外他确实在思想上不清净,心里多多少少想着一些凡尘之事,这一点七雷子也多次说过只是并不严肃和正式,没想到这次竟然直接开除,一点挽留改正的机会都不给。杨宏景很明白也很服气,一定是师父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才下此狠心。再次想到这儿他不禁又是一阵痛哭,接着狂饮几口烈酒然后疯疯癫癫的笑着。悲痛欲绝的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心,他想不到任何可以活下去的理由,既然师父抛弃了孤苦伶仃的他那么就只好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了。不过这死也要死的痛快点,死的舒坦点,听说烈酒能消愁所以就到阿五这儿讨来了酒,希望能在酒精的麻痹下安然离去。   海源这时也来到枫树上,他看着喝的烂醉如泥的杨宏景,这心里是如刀绞啊!此刻的他非常愧疚非常自责,他觉得像师兄这样在七雷山顶尖拔粹的人物竟然被七雷子师父断然赶走,这一定是自己这边的责任,一定是因为这件极其糟糕的事情把他牵扯进来了。海源很是后悔当初和阿五他们做出的这个决定,如果当时考虑到了这种结果,那么即使是走投无路了海源也不会同意的。可如今想些马后炮的事又有什么用呢?他当然对他的师兄说了不少安慰和鼓励的话,但杨宏景哪里听得进去。看那丢魂落魄的样子,海源心里不是个滋味。杨宏景这是喝着第二坛酒,要酒的时候海源坚持不能让他再喝下去,可是阿五却很是痛快的给了酒。为了不吵到已经熟睡的阿部,他选择来到大枫树下痛痛快快的发泄。喝完这几口后他杨宏景恍恍惚惚的站了起来,他捡起一根从枫树上掉落下来树枝舞起剑来,嘴里还大声念叨着做法式时的经文。这哪像是一个七雷山的高徒啊,明明就是一个武疯子犯了病,这情景很是滑稽但海源哪里能笑的出来,他心里能感受到的只有深深的悲痛和心酸。杨宏景的每一个疯癫的动作在海源心里都是如刀割一样痛,他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场面但又不得不一直看下去。因为海源感觉到师兄可能会自寻短见,所以必须守在这里,怕他想不开作出些糊涂事来。海源也明白,师兄不像自己,他要是离开了七雷山就等于是没了活路,所以打算改天和师兄一起去七雷山再次向七雷子师父求情。   突然一道闪电从十里开外的地方闪起,接着便听到了轰轰雷声。海源被这雷击深深吸引了过去,他正纳闷着在晴朗的夜空里怎么会打雷呢?难道是……他赶紧回头看了看师兄,杨宏景这时似乎变了一个样儿,那种疯疯癫癫的颓废感和醉酒之后恍惚全然不在,看上去就觉得那个意气风发的七雷山高徒又回来了。他扔在那根树枝,快步走到海源跟前紧张的说“是师父,他可能出事了!”说完拔腿就跑。海源心里的悲伤当然荡然无存,他感到一阵巨大的惊慌,虽然不知所措但还是跟着师兄跑了过去。阿五和向奚当然听见了这阵雷声,他们俩正在房前讨论着。杨宏景和海源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还没等他俩开口,阿五就点了点头“我都明白了,一起去吧!”说完就走进油坊里找出十二磅锤,海源也回屋拿上飞刀,带上柴刀,吹了灯后出了门。四人没有从石板路往茶山下去,而是往东沿着金鸡岭一路飞奔。海源没有骑那匹官马,因为骑马的话就不能走小路。杨宏景看起来很是焦急,他飞快的跑在前面,这条路很是难走但他却跑得越来越快,好在今晚月光很大,不然像这样跑下去少说摔跟头,严重点可能会踩空掉下山崖。海源,阿五和向奚不是常人,他们又超凡的速度和难以想象的耐力,跑的不会比山林里的野猪慢。只是身上带着家伙,所以落在了杨宏景的后面。向奚的兵器轻巧一些,她本人虽然不比一般的汉子轻,但是运动起来身轻如燕,跑在第二的位置。在皎洁的月色下,金鸡岭上这四个飞奔的身影清晰可见,若是被别人瞧见也不会觉得是来了盗贼,反而更像是一群神仙下了凡。因为海源和阿五身上释放出的麻乌气场,狗子什么的动物都吓得窝的老老实实的,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所以这一路搞出的动静是要比平时大一些,但却做到了没人察觉。到了七里垭后,他们看见了七道炸雷从天而降,接下来便听了惊天动地的声响。从闪电的落地点和雷声响起的方向可以明确的判断出七雷子一行人是在岭前的长田峪,杨宏景更是焦急了,他从没见过师父使出七道闪电,想必他一定是遇到了非常危险的情况。现在已经狂奔的九里多路,可他没有喘口气接着朝那个方向跑去,海源三人也没落下,赶紧跟着杨宏景往金鸡岭下奔去。   来到长田峪的那段上坡路后杨宏景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在这皎洁的月光下他看到了七具横在各处的尸体,三根已经燃过但好像突然熄灭的火把,散落一地的各种行李以及一捆一捆用红纸包裹着的心愿,还有几摊血迹。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还有被火烧焦的伟大。杨宏景来不及给已经过度劳累的躯体喘上几口气,强大的悲痛感便心从中来。他找到了七雷子的尸体,这位法门大师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官道上保持着死后倒地时的姿态,他的右手紧紧握着那把七星宝剑,左手做着运功施法时的姿态。他的胸前被捅出了一个大洞,血液仍然从伤口流了出来。七雷子双眼没有闭上,看上去似乎还炯炯有神,从他的眼神里看的出威严与愤怒,也看得出一丝恐惧。杨宏景像是被一道强大的闪电劈中了,他头脑里是一片空白,这才感受到什么是万箭穿心般的痛苦。他“扑通”一声跪下,接着便嚎啕大哭。海源也不敢相信这发生的一切,他也如同是中了晴天霹雳似的恍恍惚惚的走了过来。没想到下午的一别竟然成了永别,本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使他够忧愁够悲伤了,这下他心里更是万分沉重,无尽悲痛。“扑通”一声,他也跪在七雷子的遗体前大声痛哭。阿五和向奚毕竟不是七雷山的弟子,所以伤心程度当然没有海源和杨宏景那样厉害,但是他们也感到了一阵强大的悲伤与绝望。虽然两人的眼眶里也充满了空洞与泪水,他们俩感觉更多的应该是愤怒!七雷子大师明哲保身,深知此事掺和不得,但是为了顾及和向玄的密切友谊还是冒着危险亲自来做法式。没想到如此德高望重的人也会惨遭毒手,那些恶魔也实在是太可恶了!其实阿五也考虑到了七雷子的安危问题,但是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阿五觉得七雷子大师是完全有把握稳住向坤的,即使他的想法被向坤和缇萤看穿了也不会拿七雷子动手的,毕竟这样会使他们又多了一个仇敌,岂不是陷自己于不利。另外七雷子精通法门绝学,又是五十多年的修行,论实力可以堪比尖峰之主,所以他觉得恶魔也不敢动手。没想到,还是没想到!阿五握紧十二磅锤猛的一挥砸在地上以此发泄心中的怒气,这么一来他突然又冷静了不少,难道说七雷子跟他们讲的话并不是他的本意,恶魔一定是发现了他另有所图才痛下杀手的?   杨宏景正抱着七雷子师父的遗体痛哭,他突然感到师父还有些体温。这时他停止了哭泣,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他放下师父接着从散落一地的行李中找来了黄纸和朱笔。杨宏景带点激动的挥动朱笔在黄纸上画下一道符咒,他边画边抽泣,不少热泪也落在了这张黄纸上。符咒画好后杨宏景将其贴在七雷子胸前的伤口上并将内力全部输了出去,他使劲了全力额头上浮出了豆子大的汗。海源这时也停止了哭泣,他看着师兄的所为不知所以然。激动人心的事情发生了,七雷子眼中似乎有了光,瞳孔突然缩小了,接着眼珠子也转了一圈。呼吸声也有了,只不过非常微弱。然而这并不是死而复生,杨宏景画的这道符咒叫做招魂符,只要是人死后一段时间里就可以使用,可让魂魄暂时回到躯体,也算是回光返照吧。   “宏景,阿源…………”七雷子有气无力的说到。   “嗯嗯。”两个泪人很是激动的说到,杨宏景泣不成声的说“是不是向坤他们干的?”   “没错。”七雷子很费劲的点点头,他尽力露出僵硬的笑容“是为师错了,我……我不该把……把你赶出去的,现……现在我恢复你的身份。”   “多谢师父!”杨宏景含着热泪激动的说到,接着他对着师父叩了三个响头“师父,我一定会杀掉向坤和那些恶魔的,一定会给您报仇!”   “不不。”七雷子赶紧说到,他似乎连说话都要使出拼了命的劲儿“我们……我们就不应该来到这里,更……更不要混进去了。回到七……七雷山后你要给……给师兄弟们说……说不要前来寻仇,更……更不要插手龙潭的事,记……记住了吗?”   “嗯嗯。”杨宏景哭得更厉害了“徒儿谨记师父的嘱托。”接着他又向师父叩了三个头。   七雷子点点头,他又看了看海源,接着松开拿剑的右手然后握住了海源的手。“阿源,现在……你们的责任很……很重,虽然敌人……敌人很强,但是拯救龙潭只……只能靠你们了,你们千……千万不能气妥,千万不能……不能绝望,也不要……不要冲动,我相信你们……你们一定会有办法消灭这……消灭这些恶魔的。”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后七雷子的体力已经明显不行了。   “嗯嗯!”海源擦掉眼泪可新的泪水又忍不住涌动出来,他含着热泪坚定的说到“徒儿一定当好这个守护者,一定消灭恶魔,一定要让创曼免遭劫难。”   “好。”七雷子再次用力点点头,这时他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阿五,他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阿五看出了七雷子的心思,他主动走了过来说到“大师您有什么事还要交待吗?”   七雷子脸上的那微微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但也越来越微弱,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于是容不得再想想直接说了“我…………”可就是这么一开头,一口气没能沉住,只见他脑袋一歪,眼睛一闭,这次他真的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天还没亮向家庄园里便热闹忙活起来,又是敲锣打鼓又是放鞭炮的。并不是因为今天的法式搞的早,而是到了向玄入土为安的时候了,也就是说历时七天的丧尸终于是要结束了。清晨瓴溪上飘着一层浓浓的雾气,这白雾又被一阵晨风吹进了向家庄园里,像是为这丧事的尾声增添了不少沉痛的气氛。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响彻起一阵刺耳又沉重的由唢呐的哀乐,接着又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炮竹燃放后产生的废气混合在白雾中,使得雾气浓了不少。只听得人群中喊出“一二三,起!”,然后看到了有十二个大汉抬起了向玄的灵柩。送葬的队伍出发了,走在前头的是带着面具的巫师,他张牙舞爪,怪喊怪叫地在前面开路。紧跟的是向坤,他披麻戴孝面色沉重,手里抱着向玄的灵位。他后面跟着几个仆人,有的拿着竹竿,上面帮着幡旗。有的提个竹篮子,里边放的是一叠叠的纸钱,他们一边走一边撒。还有专门让鞭炮的,每走一段距离就要放一挂五十响的鞭炮。再接着就是那十二个抬柩的汉子,一般的地主死后也就八个人抬棺材,向玄的这十二抬“大轿”足以证明他的地位之高。棺材后面是四个吹唢呐的,队伍最后头的人有的抬着一筐筐的钱纸,有的搬着一些用纸扎成的道具,有房子,车马,家具等等,烧这么多东西是为了向玄能在阴间同样当上地主爷。   向玄墓地是在向家庄园西边三里开外的一个小山丘上,那儿背靠北山,面朝一条汇入瓴溪的无名小溪流,是个风水宝地。那边是向家的祖坟山,埋葬着自向仪以来的历代向家家主。墓坑已经挖好了,坑底下放着一层刷了桐油的木板,板子上铺着稻草。安葬仪式开始了,巫师先跳上一段大神,吹唢呐的奏哀乐给巫师伴奏。接着向坤跳到墓坑里跪下,巫师接过一升米,他一边叨念着咒语一边把白米撒到坑里和向坤身上。待向坤起来后,就开始下棺了,除了把棺材放进墓坑里外还要扔一些向玄生前喜欢玩弄的东西,比如那根长长的烟斗,还有那把精致的双手大剑。下棺搞完后就要埋土了,这时候向坤就要使出吃奶的劲儿来痛哭,不管哭的是真是假这是他们的习俗,马上就要和亲人阴阳相隔了当然要悲伤一些。埋土堆坟后就要立碑了,这块墓碑可是请木城的雕刻大师定做的,同时还做了两尊八尺高的石狮子来守坟。最有一项就是把带来的纸钱和那些用纸扎的玩意儿全部烧掉,这燃烧量相当的大,点燃后只见一团青烟笼罩住了这个祖坟山。   待这阵青烟散去后,向玄的墓前只剩下向坤一人。他跪在墓前面色沉重的烧着钱纸,看他那神态似乎是恍恍惚惚,实际上应该是心不在焉吧。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只见褚温头戴孝布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向坤也意识到有人来了,于是将手里的钱纸全都丢在火中,拍拍双手后起了身。“哦,是褚师傅啊,请问您想好了吗?”   “是的。”现在的褚温说起来没有那种和气,他行了一个拱手礼“老爷对我恩重如山那是当然的,不过我也是个守护者,更应该效忠于守护者的领导也就是尖峰之主,如今你就是新一代的尖峰之主,所以我褚温现在唯二少爷是从。”   “很好。”向坤甚是得意的笑了笑“不过见了新主,您得纳一份投名状吧。”   “你要我做什么。”褚温这是双眼一亮“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那你听好了啊。”向坤走到褚温耳边轻轻说到“有劳您今晚去一趟茶山的岭上,把那个阿五给我做掉吧。放心,我得知海源已经去了七雷山,那个马勒我有办法缠住她,所以您就只需要对阵阿五一个人,这没问题吧。”   “嗯?”褚温心里多少有些惊讶,但他马上微微一笑果断的说到“没事,搞得定!” 故地重游   七雷山位于古腊城东北方向三十多里的地方,该山雄踞方圆二十里,山势高耸入云,巍峨壮观。主峰万福峰约有六百多丈高,俗话说“高处不胜寒”,万福峰直入云霄,常年被云雾缭绕,可谓人间仙境。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有法门大师前来此山隐居修行,后来更多的学法之人来到此处传播法门的教义。这些法士开凿山路,构筑宫殿,初有一点规模。但刚开始只是各起炉灶,后来山上的法门各派经过长期的共存交流,遂成一派。因为此山地势较高,气候湿润,故春末夏初的时节多雷雨天气。届时会出现“雷扫其殿,钟鼓自鸣,尘埃自净”的奇观,所以法士们就把原来的山更名为七雷山,其门派就称为法门七雷派,历代掌门人就号为七雷子。七雷派原先只是少有闻名的小法观而已,但经过数百年发展后颇有声望,其规模也在不断的扩大。尤其是被当时的襄莱国王钦定为法门圣地后更是天下皆知,此后山上便香火不断,七雷派从此走向繁荣昌盛。至前朝时期,七雷山上已有三十六宫七十二殿。这些宫殿皆为铁瓦石墙构造,依山势和沟壑走向纵横陈列,沿着山道绵延十五里,奇险幽深,玄妙超然,独具一格。山下的七百亩良田也是官方册封给七雷山的庄田,收入用作其宗教活动。   如今的七雷山规模具在,弟子却远远不及鼎盛时期,但是就目前的时代而言也不失为一名门大派。现在山上正式修行的弟子有两百多人,散落在各地的俗家弟子是多不胜数。每年三月初三,八月十五和九月初九会有成百上千的信徒来七雷山朝圣,那时候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炮声如雷,昼夜朝拜,真是热闹非凡。七雷山分为前山和后山,前山很繁华,已经完全走商业化的路线了,是百姓和信徒们进香和朝圣的地方,各种法会和宗教仪式也在这里举行,是七雷派主要的收入来源。后山比较清净,是七雷山的法士和大师们修行的地方,开发的程度也远不如前山,更贴近大自然。七雷子大师遇害后杨宏景和海源在悲痛之余也要谨慎考虑善后的事情,他们商量好了,阿五和向奚回到岭上守护创曼镇的遗迹,海源和杨宏景将七雷子大师和六位师弟的遗体连夜运往临江。两人在夜里找来了一个船夫,用重金要船夫把这七具尸体赶快送到古腊,并要求船夫严格保守秘密。船儿顺着鲁江而下,终于在天亮之前到达了古腊城外。他们又雇了两辆牛车,将七雷子他们的遗体运到了七雷山下。为了不引起轰动,他们没有走七雷山的正山门,而是绕道后山。杨宏景不打算将尸体直接送下去,他先去山上直接找到了大师兄周临仙,他没说发生了什么事,只让大师兄一人赶快下山看看。这位师兄也没说什么就跟着杨宏景一起下了山,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山后的所见让他悲痛不已。待他痛哭一阵后,海源和杨宏景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讲给了他。周临仙虽然听得懵懵懂懂又迷迷糊糊的的但是也没有怀疑两人所说的,他只是感叹人算不如天算,七雷子师父小心谨慎的处理这件事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周临仙也觉得很有必要妥善处理七雷子大师的葬事,虽然七雷子大师在最后一刻嘱托七雷山的人不得干预龙潭的事情,更不得去寻仇,但是真要把他的死因公布出去那肯定会有一些怒气上头的徒弟要去报仇,那样不但会让他们白白送死而且还会加深七雷山和守护者的隔阂,让七雷山彻彻底底的拉进了这淌浑水。另外大师兄对海源他们的话深信不疑并不代表其他人就没有意见,何况海源曾经还是七雷山的徒弟,如今却又是一位守护者,这种微妙又奇怪的身份转变,免不得让人怀疑。再说杨宏景,为什么七雷子大师和六位师弟都起了就他一个人回来了,这也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总之这事如果处理不好,不但会引起七雷山与守护者的纷争,更有可能引发七雷山的内乱,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周临仙思索一番后决定他一人独自上山,到了山上他很是低调了通知其他五位掌门弟子,和他们开了一个简短的紧急会议。在会上他向大家告知了七雷子大师的死讯,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大师生前的重要嘱托。说完后哀鸿遍野,但是悲伤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眼皮底下最关键的就是如何处理这件事。周临仙建议不要公布七雷子遇害的真相,也不要马上宣布他的死讯,因为一般的弟子平时很难见到七雷子,另外师父此行去龙潭的事情也少有人知晓。所以不如先将师父的遗体保存在后山的禁地里,五日过后再向所有弟子宣布七雷子大师在禁地修炼时羽化登仙了。至于另外六位师弟,处理起来还算是容易。他们也是七雷子师父从各地收养的孤儿,所以就说他们已经还俗谋生去了,另外再找个地方埋葬起来,立个七雷子弟子之墓就行了。其他五位掌门弟子都赞同周临仙的意见,商榷好了后他们一起悄悄的下了山,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就把六位师弟的尸体埋在了山下的一片林子里并简单做了一个法式,至于墓碑的事以后再立。他们又找来了一个以前装雕塑的那种木板打制的箱子,将七雷子大师放在里面,以运送雕塑神像的名义将这个箱子抬上了山。众人的心里虽然万分伤悲,但是上山之后又不能露出半点伤心的样子,这些憋着心里更是难受啊!   一切事情办好之后天色也不早了,海源担心龙潭那边会出现新的情况所以就打算马上回去。但大兄弟周临仙邀请他上山叙叙旧,住宿一晚再走,海源心里也有故地重游的念头,思索一番后便同意了。再次踏上七雷山后海源的心境很是复杂,自己从小是在山上长大的,这儿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甚是熟悉。如今山上的人又很多新面孔,这就是物是人非吧。七雷山的弟子多是没爹没娘的孤儿,七雷子大师心系苍生就广收这些无父无母的孤苦伶仃的孩子为徒,海源也是其中的受益者。他们虽然自小在法门环境的熏陶下成长,但是很少有人能走上法士这条路。要成为法士并不容易,天赋是最重要的,不少人就是止于这个高门槛,另外要成为一个法士需要掌握的东西太多了。要会背经书,要会写书法,要懂音律,要会各种传统乐器,还要有一身好功夫。能熟练掌握如此之多的本事才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法士,不然待成人之后七雷子是会赶他们下山的。不少人长大之后还俗下山,拿着在山上打杂役挣来的钱去做点小生意,或者是成为一名到处游荡的江湖法士。其实七雷子大师也很尊重他们,在这些孩子十八岁之前师父很少会传授他们有关法士的东西,更多的是教他们读书写字,为人处世,虽然弟子们有不少沉重劳累的杂役要做,但也是有工资的,这总比漂泊在外好些吧。海源也见到了不少老面孔,他们是那个时候一起上山的,能留下来的人到了现在自然是在七雷山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海源不好意思叫他们,但他们却没有摆出什么架子来,看到海源后都是热情的打打招呼,找他叙叙旧,聊聊那些酸甜苦辣的往事。这番情景令海源很是欣慰,也算是有了不少回家的感觉,虽然别人是有说有笑,但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只能勉强一笑应付应付。海源在山上去了不少地方,每到一处便浮现那些岁月的情景,本来指望着能靠怀念这些温暖的回忆来缓和心境,但是这糟糕的心情始终好不起来,毕竟当初带他上山的那个恩人已经不在了,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眼里始终饱含着热泪。   吃过晚饭后海源来到师兄们给他准备的房间里休息,他们还真够客气的,给了海源一间单独的房间。虽然才离开两年,但是海源却有一种深深的久逢的感觉,房间里的桌椅,床柜,被子等等,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毕竟这也算是回了一趟家。按说回家之后应该特别温暖,特别兴奋,但他感受到的确是心寒和悲伤。因为七雷子大师的死在他心里留下来无法抹去的伤疤,更何况这道伤痕还是刚刚受了,现在自然是疼的厉害。他想起了昨天下午七雷子师父在栏山上说的话,他说自己做过的就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十一年前收留了海源。一想起这话海源不但感到深深的悲痛还有深深的自责,他觉得恶魔之所以对师父下毒手很有可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是自己害了师父啊。他想要是当初自己死掉了话那也就没有今天这场悲剧了,然后事到如今想这么多也是无济于事,要怪也只是怪那些恶魔太狠毒,怪向坤太恶劣!这时一股无名怒火从心里喷涌而出,海源握紧了拳头,面目很是狰狞,他在心里发誓,这仇就和达二杀害父母一样是不共戴天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海源赶紧调整好心情,进来的是大师兄周临仙。此人将近四十岁,是七雷山的二号人物,他身材修长但也显得有些瘦弱,面相是堂堂正正一表人才,就是瘦的有些厉害,颧骨比较突出,下巴留着一撮一寸来长的黑中带白的胡子,身上也显露着一股仙气。不要看他身形瘦弱,其实力是仅次于七雷子大师的,他跟着七雷子修行了二十年,道行非常深厚。周临仙天资聪颖,智慧过人,七雷山的绝技绝学他都会,只是程度赶不上七雷子罢了。他是七雷山七位掌门弟子的老大,永泰剑的持有者,师父也很是器重他,七雷子每当外出游历之时便会将山上大小事务嘱托给他,可见此人之厉害,估计下一任七雷子非他莫属了。海源赶紧起了身对着周临仙行了礼“海源参见大师兄。”搞得匆忙以至于他还没有擦干眼泪。   “师弟不必多礼。”周临仙回了礼说到“再说你早就离开本派了,此番是作为一个香客上山,如有招待不周,还望莫要见怪啊。”   “师兄您太客气了。”海源擦了擦泪水接着说到“虽然我早就下了山,但是我想师兄您也不会拿我当外人吧”海源似乎看出周临仙是有什么事。   “是啊,你永远是我的师弟。”周临仙此时轻轻的关上房门,他找了把椅子坐下后刻意降低了音量说到“师父的死让我难以平愤,我很想和你们守护者一起解决掉那些恶魔。”   “不可,请师兄多多冷静。”海源心中一惊赶紧说到“师父临死之前特意吩咐七雷山的人不得干预守护者与恶魔的恩怨,更不得下山寻仇。师兄您的心情我很是理解,但是龙潭的水实在是太深了,师父一再遵守自己的原则不想插手这件事,可最终还是难逃魔掌。我不想再看到更多的是兄弟卷入到这场纷争中,师父他老人家说的不错,龙潭的事情只能运用垕曼大神留下的法则来解决,也就是只能靠像我这样的守护者。您放心,我一定会向给自己父母报仇一样,杀掉向坤,除掉所有恶魔,一定会让师父在天堂感到欣慰的。”   “恩,你说的不错。”周临仙点点头接着说到“和你们当守护者一样,我们七雷山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违背规矩的人一定会得到惩罚。师父的死固然是我们感到愤怒,但也是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警醒。你也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贸然寻仇的,也不会干扰你们斩妖除魔。不过你们守护者就得孤军奋战了,我会在精神上发力支持你们,希望你们大功告成,告慰师父的在天之灵。”他拍了拍海源的肩膀接着说“你一定要成功啊!一定要为师父报仇雪恨!”   “恩,我一定会的。”海源点了点头坚定的说到“这也是守护者的职业所在,为了师父,为了向玄老爷,为了龙潭的百姓,为了创曼的太平,我们势必消灭一切邪恶势力!”   “好样的!我代表七雷山感谢你们了。”周临仙欣慰一笑,接着对海源行了一个抱拳“我非常信得过你们,不过白天你们所说话我有些不明白。比如你们说师父虽然对我们表达了他的立场,但是为了应付向坤可能说了一些敷衍的话。即使向坤和那些恶魔揣测出了师父的心思但是这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威胁啊,那他们为什么要对师父下杀手呢?这样一来又和七雷山结下了梁子,尽管我们谨遵师父嘱托不会出山寻仇,但是恶魔们不会这么想,他们又何必呢。”   “恩,这个问题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海源一阵思索后接着说“师父说过他从来没有掺和守护者的事情,如果有那就是当初收留了我,所以一定程度上是我害了师父。”海源低下头再次自责起来,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便抬头接着说到“师父在交待好嘱托后好像要对阿五说些什么,但是话还没说师父就咽了气,他老人家到底想说什么我们就无从知晓。还有一种猜测,那就是恶魔们揣测到的并不是师父真正的心思,他们以为师父回山是为了准备对付他们,所以才布下口袋杀害了师父。”   “哦,这么说也有理。”周临仙像是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只见他那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我还有件事不明白,师父的绝学金汤法盾你应该知道吧。法盾固若金汤,以师父的修为施展起来除了大炮应该什么东西都不怕,向坤的垕曼之力即使强大无比,但他毕竟只是刚刚才修行,按说要破开金汤法盾几乎不可能。”   “以向坤单独之力确实破不了法盾。”海源接着说到“可他有承天担,这是垕曼大神流传下来的六把神兵利器之一。承天担本身就含有不少垕曼之力,向坤又用担子破掉了创曼井的封印,从井里里面汲取了庞大的垕曼之力。所以那把担子一旦催动出去,就是会形成非常恐怖的威力,攻无不克,无坚不摧。加上师父之前和七魔厮杀,内力大大消耗,当承天担打来的时候就没有多少内力展开金汤法盾了。”   “哦,看来向坤的兵器相当厉害啊。”周临仙又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哎,那么这个承天担是六把利器里最厉害的吗?还有没有比他更厉害的?”   “当然有了……”海源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不过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这涉及到一些关于守护者的秘密。但是他又觉得大师兄为人可信,另外他也遵守七雷子的嘱托,所以说出来也无妨。“破天钎才是最强的,这东西既是兵器又是法器,用它可以支配垕曼之力。另外要彻底让垕曼之力消失也只能用破天钎,这东西原本在上一任马勒手里,可是九年前跟着马勒和麻乌一起失踪了,如果能寻得破天钎,那么消灭恶魔就很有把握了。”   “哦,这可真是不幸啊。”周临仙似乎有些失落,不过他的眼珠子再次转了转。“不过你们千万不要灰心丧气,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们一定会成功的!”   “恩!”海源很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周临仙说了点其他的事情后就走了。今天的操劳也令海源很是疲惫,师兄走后他打了热水,洗脸洗脚后吹灯拔蜡开始休息。   时间已是过了三更天,茶山岭上的那间屋子里的灯依然亮着。周围都很安静,阿五并没有加夜班搞榨油,他一脸焦虑的站在门口看着青石板阶梯的方向。现在的他安不下心来,心里那块漂浮着的石头是越来越大,心神也是越来越慌,一向遇事沉着冷静的他这个时候可没有了自己的优良传统。向玄和七雷子的相继遇害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压力,向坤和那七个恶魔下一步又会搞什么名堂呢?自己接下来又会面临何等巨大的挑战呢?让阿五六神无主,脑晕头疼的不仅仅是以上的问题,更让他焦虑担忧的是今天向奚和海源一个也没回来。海源好说,他很有可能是要在七雷山上住一晚上,所以安全应该不成问题。至于向奚那就可能会有问题了,她今天和以前一样,化成一般人的模样去打探向家和恶魔他们的情况。她每次单独出去阿五都非常担心,但是每一次都能顺利的回来并带回非常有价值的消息则证明了她高超的易容本领与出色的伪装能力。晚上回来不是头一回了,只不过现在这么晚了还没回来,这怎么能让人放心呢。但是出于向奚的实力阿五决定一等再等,不过现在他等不住了。他的心跳个不停,似乎意料到了什么不妙的情况,于是阿五打算出去看看。出门前他先来到了阿部的房间看了看,阿部早就上床睡觉了。阿五看着妹妹安详的睡姿欣慰的笑了笑,他起伏的内心这才平静了许多。不过他的内心又多了一个滚烫的芋头,就是阿部她不是守护者,但是因为她和海源,和自己的特殊关系大有可能会牵扯进来,如今恶魔们已经取得了绝大的优势,他们的主要强敌已经消灭了,所以下一步很有可能对他的队伍开刀了。自己或是其他的守护者死了那还好,但要是妹妹出事了那可如何是好,所以该考虑自己的安全了。他打算让向奚把阿部带到穿石潭去,而自己要坚决保卫创曼镇,不然要是恶魔将里面的灵魂放了出去,那可真的就是大乱了。虽然那些灵魂并没有肉体,但是缇萤可以像复活六魔一样复活他们,一旦成功那么自己这边就更麻烦了。   阿五吹了灯,出了门刚走两步他便感受到东边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接近,这是守护者的气息!他有些兴奋,觉得向奚可能回来了,但是马上就眉头一皱,因为这并不是向奚的气场也不是海源的。他绷紧了全身神经,偷偷的开始运功,突然阿五心头一惊,他看到了一个拿着双刀的彪形大汉正在向他走来。 香消玉损   阿五神色紧张地握紧了十二磅锤,若是在别处遭遇这种事情他可能还不会如此紧张,可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撞到了这个人,这怎么能让他淡定自若呢?阿五心里既紧张又疑惑,其实这两种心情皆源自于一个问题,那就是褚温此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来此又是为了什么呢?阿五的第一感觉是来者不善,因为他感到了一股强烈的瑟瑟杀气,另外他早就已经判断褚温这人很有可能屈服于向坤的淫威之下。他先不管那么多,赶紧给房子释放了一层黑罩子,以免接下来的事情打扰到阿部。他虽然不能像海源一样任意释放出麻乌地域,但是这是岭上,旁边可就是创曼镇的遗迹,所以在这里是可以比较任意的支配麻乌地域的,算得上是主场优势,对付褚温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褚温走到阿五跟前一丈多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面容狰狞,完全没有了平时那种和蔼可亲的神态,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杀气腾腾的屠夫。阿五对八斗守护者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创曼七大守护者里功力最弱的一个,果然连现在所看到的守护者形态和本人差别不大,但他深深的知晓这人绝对不可小觑,毕竟褚温是会一套追风般的刀法的。阿虽然很是紧张,但他很懂即使面临强敌也要保持应有的冷静,不然很容易冲动,所以他还没有展开守护者形态。“原来是褚温师傅啊,这么晚了光临寒舍是有何指教啊?”   “无他。”褚温很是冷酷的说到,他的话语里丝毫没有了以前的和气“就是来取你人头。”   “这样啊。”阿五并没有感到惊讶,他呼出一口气心平气和的说到“难道你也是信了向坤二少爷的鬼话,觉得向玄大老爷是被我杀的吗?”   “我信不信是一回事。”褚温还是那样冷冰冰的说着“我今天来杀你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怎么回事!”阿五这时突然大怒,他再也控制不住心里激烈的情绪,对着褚温训斥到“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件事里面明明是有恶魔在作祟,你的二少爷早就被恶魔们利用了,难道你也要替他们卖命吗!你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守护者吗!如今大难临头不去联合其他守护者,团结一致去对付恶魔,反而要对自己人下手吗!”   “你就只会把责任推给二少爷吗!”褚温此时勃然大怒,他愤怒的对阿五吼到“你觉得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全是恶魔造成的吗?你就只会给自己说些推辞,说什么团结一致都是些屁话!破坏守护者团结的首恶份子就是你,和你的前辈一样你也一直暗地里打些小算盘,为了达成所谓的目标不惜一切手段。说我事到临头对自己人动手那你自己又做了什么光荣的事情呢!你拉帮结派,暗中发展小势力,割裂守护者的一致性,还大肆宣扬各守护者之间的差异,刻意制造隔阂。不但如此你还以为海源报仇为名杀害了同是守护者的达二,并让其意志不得再继承,虽然说是为了实现你的所谓目的但是我看这明明是剪除异己好称霸!至于你怂恿海源杀害那二百多无辜百姓,是为了让海源背上这份罪恶,怕他报仇之后就离去,好让他一条路走到黑吧!你还屡教不改,向老爷饶恕了你而你却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即使知道那个缇萤的真实身份但就是知情不报,不但没有及时揭穿恶魔们的阴谋还让向坤和缇萤继续交往下去。这明摆着就是想隔岸观火,等恶魔与向家争斗时来渔翁得利吧!所以你根本就不会反思自己的作为,只会把屎盆子往别人脑袋上扣。这件事虽然是恶魔们蓄谋已久的行动,但是罪魁祸首就是你!如果你要是没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那么那些恶魔们哪里能起得来。事情已经无力挽回了,尽管我没能力杀掉恶魔和向坤,但是我一定要杀了你这个败类!”   “好吧。”阿五不打算做反驳,听了褚温这番话后并没有感到心寒和归咎,能深深体会到的是褚温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和自己这边作对了。虽然他还是希望能把褚温争取过来让他的团队多一份力量,但是这番话彻底打破了他的想法。只见阿五展开了守护者形态,那双血红色的双眼一闪接着冷酷的说到“那么请你动手吧!”   “啊!”褚温怒气冲冲的大喝一声,抄起那两把尖刀就向阿五砍去。只见两道寒寒的刀光伴着一阵刺骨的狂风像阿五袭来,褚温这一上来就拼了全力啊,虽然他的内力比较薄弱但是这样也带来了不少好处,那就是爆发起来不用费力。也好在他打出的刀光威力较小,所以阿五只要从黑罩子里运点黑气就可以较为轻松的抵挡住这波冲击。虽然自己的功力远比褚温强,但是阿五很是清楚的认识到对方是个实打实的用刀高手,他的追风刀法虽然不如海源所使的垕曼刀法那样霸道但是论快速与灵活恐怕要远胜于海源,所以和他打近战是个极其不理智的选择。对阵褚温的方法只能是拉开距离,采取法术攻击的优势。褚温当然知道他劈出的刀光对阿五起不到什么作用,那样做只是乘着阿五组织防御的时机赶紧冲上来近身,只见褚温提着两把尖刀向阿五刺来。阿五没有挥锤迎击而是朝褚温打来一团幽灵火,尽管这还只是初级的幽灵火但对褚温而言却是个巨大威胁,他无法像那些内力高深或者善于使用法术的家伙轻而易举的化解幽灵火。只见他赶紧撤回双刀上的力道,接着往后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别看褚温那身材庞大又臃肿但是翻起跟头来确实非常流利又优美。阿五乘势又打来一团更厉害的幽灵火,两团蓝火向褚温紧紧逼去。在翻跟头的时候褚温还腾出功夫来取下腰上挂着的水牛皮做的水袋,只见他打开塞子大喝一口,他好像没有吞下去只是含在嘴里。翻完最后一个跟头后他突然不动了,而那两团蓝火扔在飞来,幽灵火即将烧到褚温身上时只见他嘴角一翘,接着从嘴里喷出了一阵暗红色的液体,幽灵火粘上那东西后瞬间熄灭。“哈哈哈哈。”褚温大笑一声,接着把水袋悬在头顶上将袋子里的暗红色液体淋在身上。原来这东西是血!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褚温在血水里狰狞大笑着,这番情景似乎是古时的刽子手砍下犯人的头颅后被大动脉喷出的血溅了一身后发出的令人心惊胆战的恶笑。褚温把倒空的水袋一扔得意的说到“我怎么不知道你擅长使火啊,所以特地做了准备,两只黑狗的血足以应付你了。”说罢紧接着抄起双刀再次冲了过来。   阿五眉头一皱,这家伙果然不简单,真的是有备而来。黑狗血不但可以克制幽灵火,还能克制住阿五的大部分法术,看来这下只能是真刀真枪的干了。阿五大喝一声后提着十二磅锤迎了上去,虽然大锤对阵双刀在近战中绝对是出于劣势,但是通过阿五那炉火纯青的功夫这种差距已经大大缩小了。自打阿五被杨宏景用七雷剑法击败后,阿五就深深的认识到了十二磅锤在近战中的不利,此后一直专究于如何提高自己的近战本领。他改变的使用大锤的策略,以前只是专注于锤击的威力,将大部分内力都用作于打出一种无坚不摧,震天动地的攻击。而后来他更加重视锤法,把用于锤击的内力用来控锤,这样一来他的招式就不在局限于以前那么简单又霸气的几招,现在他的锤法和那些剑法,刀法一样,也是变化多端,一套又一套的。现在的阿五使起十二磅锤来就如同是用一根棒子一样轻快灵活,再配上他高深的内力那是可轻可重。另外对于内力在十二磅锤上的运用也是得心应手,锤击和法术攻击之间能做到任意切换,配合得非常完美。其实现在近战褚温并不占劣势反而还有一些优势,毕竟一寸长一寸强嘛,阿五利用十二磅锤的长度优势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被褚温进一步近身。另外十二磅锤的威力虽然削减了不少但是仍然很厉害,褚温这样攻击薄弱的货色不敢直接去接,所以就算他的刀法很快但也要作出一些多余的动作来规避十二磅锤的攻击,所以褚温的优势也就显露不出来。过上十来招后阿五渐渐的占据了上风,因为这是在自己的地域里的战斗,所以就算是打个一晚上也不会太累。而褚温他只能在短时间里通过爆发和突击取胜,时间一长他就会撑不住。另外他要化解阿五打出的每一招都得付出比阿五多出一倍的内力,而褚温又不能像阿五那样可以源源不断的从黑罩子里获得能量。渐渐地他开始有心无力了,只见阿五一锤重重的打了过来,褚温刚刚使出一阵爆发力这时内力接不上就不能够进行规避了,只得架起双刀硬生生的接住这重重一锤。虽然他的内力弱但是长成这么大的体格其力道可不简单,在没提内力的情况下他竟然接住了阿五这一锤,当然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冲击,他被打退了好几步远,双手感到了一股剧烈的震动,虎口像是开了点缝隙不过还没流血。心里被震得气血翻腾,内力被震得乱了神,还好没有散开。   阿五欣慰一笑,自己的苦练终于没有白费,不过他也很是明白褚温的刀法确实很高超,但就是自身的内力实在是太弱了,不然的话哪有这么容易破掉他的刀法。他嘴角一翘,这可是发动反击的大好时机啊!现在褚温是上气不接下气,只需来个致命一击便可以将其打垮。于是阿五一个起跳,挥动十二磅锤向着褚温狠狠的砸了过去。按说他应该催动十二磅锤里的魂力使出炸魂的绝技,这样褚温即使不死也会废掉。击败褚温就是这一转眼的事,可阿五这时又有些犹豫了,这褚温虽然在替向坤和恶魔们卖命,但是他毕竟也是个守护者啊!他也许有他难以启齿的苦衷,也许还有埋藏在心里的想法。虽然阿五的最终目标就是让所有的守护者消失,为了达成这个目标的确是可以不惜一切手段但是大敌当前这种方式又显得很不明智,守护者少了一个就等于是恶魔那边多了一份力量。如今马夏和夸子已经选择了隔岸观火,要想拉拢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想要加强自己这边的力量就只能指望眼前这个处于危险边缘的褚温了。自己这一锤下去,以褚温的实力很难以抵挡得住炸魂的冲击,搞不好真的就灰飞烟灭了。阿五起了恻隐之心,他没有催动魂力使出炸魂,还进一步撤光了十二磅锤上的内力。这样一来褚温当然可以轻轻松松的接住,阿五的目的就是手下留情,展示所谓的仁者风范,希望以此打动褚温,让他认清孰敌孰友,争取让他加入进自己的团队一起对抗恶魔。   褚温本以为自己快要大难临头了,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与恐惧。可当他轻而易举的接住这一锤后表现的是多么的惊讶,他当然知道阿五肯定是手下留情了。他的怒气消了下去,脸上也不再是那副狰狞可怕的样子,他收了双刀,目瞪口呆的看着阿五,心里似乎有些愧疚。阿五觉得自己的这个抉择是正确的,看来争取褚温的目的即将要达到了,他收了十二磅锤然后欣慰一笑。阿五脸上的笑容还未消失突然有露出了一副极为痛苦的表情,他感到了一阵强大的剧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接着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再看看褚温,他正在狰狞的笑着,这笑容甚是可怕。原来他刚才撑阿五收功之时突然刺来一刀,刺中了阿五的右胸,虽然阿五有守护者形态保护着,但是褚温要破开这层甲并不是难事。褚温怕阿五这时展开反击于是猛的拔出尖刀接着一脚踢向阿五,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阿五连内力都无法催动了哪里能躲过这重重一脚,他被踢飞了一丈多远然后踉跄倒地。阿五那万般疼痛的心相比是非常非常懊悔,没想到褚温这个老混蛋不但不领情还引出这一招,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愤怒了,赶紧提点气从黑罩子里汲取力量疗伤吧。不过也得尽量拖住褚温,他怒视着提着血淋淋的尖刀走来的褚温“你……你……”巨大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褚温又是一阵得意又奸诈的狂笑“你难道不懂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道理吗?刚才直接把我锤成肉酱多好了,愿你下辈子不要犯这个错误了。”说罢褚温便持刀猛刺过来,阿五心里一惊,这下可来不及了,难道自己真要死在这里了吗?只可惜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了,或许这就是命吧。“哈哈哈”阿五发出了临死前荡然的笑。千钧一发之际黑罩子里突然跑出来来一个白色的身影,阿五心里一惊用尽全力的大喊到“不要啊!”只见阿部猛的跑到阿五身前,褚温心里同样一惊,但他已经撤不回来了,他的尖刀刺穿了阿部的身体。“啊!”阿部发出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声交换,同样的也是最后一声叫唤。其实阿部早就知道阿五真正的身份,但她从来不会害怕,也从来没有对阿五产生任何偏见。因为她深深的明白阿五是真心对她好,她这条命也是阿五给的。所以一直以来她都表现的很听话,虽然知道有的时候阿五的行为很古怪但是从来不过问。虽然房子被黑罩子包裹着但是阿五的运动难免会有些波动,刚才阿五和褚温打斗的时候阿部就已经醒了,她来到黑罩子的边缘紧张的观着战,为了不让阿五分心她没有作出任何声响。直到阿五中刀后她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忧,在这关键时刻不顾一切挺身而出为阿五挡下这致命一刀。只见阿那娇小的身体因为疼痛而抽搐着,她忍着剧痛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份笑容也不在是那么迷人那么温暖了,而是无比的凄惨。阿部的嘴角流出一丝血迹,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饱含着最后的泪花,她看着面目狰狞的褚温似乎是在替阿五求情。褚温的心里受到了强大的震撼,他拿到的手在不停的颤抖着,不知所措的他拔出了尖刀。阿部没有吭声但其表情极其痛苦,鲜血从她胸前的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她那洁白的襦裙,接着含着一丝最后的笑意倒下了。“啊!”阿五大喝一声,猛的提上一口气在阿部倒地之前接住了她,此时阿部的大眼睛已经闭了一半,阿五悲痛万分嚎啕大哭起来“你来干什么啊!你怎么这么傻啊!”阿五的血和泪低落在阿部绝美的脸上,她还是含着笑闭上了眼。“天啦!啊!”阿五悲痛欲绝的发了疯似的叫唤着,可他永远也叫不醒这个乖妹妹了。阿部的身体渐渐变凉了,阿五也哭光了所有的泪水,他把阿部平稳的放好。然后拾起十二磅锤,站起来大为愤怒的对褚温吼到“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禽兽,受死吧!”阿部没有白挨这一刀,至少她为阿五争取到了一些宝贵的时间。阿五猛提一口气挥锤向褚温砸去,他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带着恐怖的力量展开了前所未有的进攻。不过他现在的表现远不如之前,毕竟是中了褚温那重重一刀,虽然刚才靠着黑罩子回了些内力但是阿部的死让他把所有力气用在悲痛和嚎哭上去了,所以恢复的效果不是很理想。另外现在的他已被重重的愤怒占据了心扉,按说怒气冲天的情况下是容易爆发出惊人的威力的,不过这股强大的怒气里面又有着浓浓的哀伤,所以现在挥锤攻击就没有之前那样的效果了。因为愤怒和悲伤,阿五这番攻击不但没有伤到褚温,反而还被对方砍了八刀,这是刀伤虽然不如第一刀致命,但也耗光了阿五刚才恢复的那点内力了。阿五靠着十二磅锤支撑起他那伤痕累累的躯体,身上是鲜血横流,脸上布满了血液和泪水的污渍,现在的他已经油尽灯枯毫无招架之力了,只能有气无力的站着。在这一切攻击成为徒劳后阿五神情恍惚的站着一动不动,面对着凶神恶煞的褚温他在无尽的悲哀中发出了豪放的笑声,因为他认为真男人就应该笑着迎接死亡。   “我对你妹妹的死感到抱歉。”褚温虽然快要赢了,但他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得意,现在的似乎有些惋惜之情,但他是不可能放过阿五的“也好,这样一来你还可以有个伴,愿你们下辈子可以做一回亲兄妹吧。”狠话一出他马上提刀来刺,阿五不打算也没力气来挡住这一击,只是露出愤怒的笑容眼睁睁的看着尖刀袭来。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的银铃声,再看褚温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给栏住了并把他弹飞了一丈多远。接着一个身影落在了阿五身前,这人像是一个女的,但她的面相极为惊悚,她没有口鼻,只能看到一双发着湛蓝光芒的大眼睛。向奚带来的气场再次拯救了阿五,他又可以进行疗伤恢复了。褚温颇有些惊慌,他赶紧意识到形式不妙于是拔腿就跑。向奚再次摇了摇手上的银铃,只见褚温又被一张无形的网给拉住了,这次没有把他弹开而是将其紧紧包裹住,让褚温动弹不得。这似乎是一张铁丝网,裹住褚温后开始收缩,越缩越紧。褚温被铁丝网勒得喊出阵阵惨叫,这是向奚的法术攻击,褚温仅有的内力是不可能破掉的。向奚回头看了看阿五,此时的他再次恢复了一些内力,阿五大喝一声拿起十二磅锤一个起跳后挥动十二磅锤向褚温狠狠的砸了过去,这下他当然毫不留情的催动十二磅锤上的魂力,褚温感受到这阵恐怖的压迫后也发出了面对恐惧时本能的尖叫声。一阵惊天动地的轰击声后,褚温已被十二磅锤的炸魂砸成了一片尘埃。阿五他没有欣喜,他丢下十二磅锤,面无神情的拖着踉跄的步伐,他也没有理会向奚而是直接来到阿部的尸体旁“扑通”一声跪下,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向奚看到阿部的尸体后极为震惊,她眼前一黑头脑中一白,踉跄几步差点晕倒在地。她恢复了常人的模样,面色沉重地走到阿五身旁。今天的打探结束后向奚在天黑时刻准备返回,但她很快发现了有人在跟踪她,向奚打算将其引入到合适地方将其解决掉。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缇萤,不过她好像没有打算动手的意思,只是说了一些闲话。向奚马上意识到这是在托她的时间,于是便感到一些不妙。急于脱身只是缇萤动手了,虽然在和七雷子的打斗中她也受了一点伤,但是对向奚而言依然是个棘手的问题。最后向奚是通过使出幻影分身的方法才成功脱身,她急忙赶了回来没想到却是这样。向奚没有解释什么,“扑通”一声她也跪下了“对不起,我来晚了。”她轻轻的说着,然后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平日里宁静的岭上今晚却不停的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哀嚎。 归心似箭   “啊哈!”一场噩梦让海源惊醒过来,只见他的面色极为苍白,胸闷气短的不适感让他半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全身上下渗出了一阵凉凉的虚汗。休息片刻后海源对刚才那个噩梦依然是惊魂未定,他有种不好的预料,感觉龙潭那边一定出了事,这次好像还是对自己而言比向玄老爷和七雷子师父更重要的人。极其的慌张感让他的心脏砰砰乱跳,久久不能平息,身上的虚汗也是越来越多,不管如何运行内力可就是稳不住无主的心神。海源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意识到必须赶紧回去。他望了望窗外,此时应该过了五更天,虽然雄鸡还没有叫唤但是天色也快亮了,索性就赶紧起来吧。鱼肚白的时候海源出了门,他找到了大师兄周临仙和杨宏景表示龙潭那边的情况估计有些危机,自己不能久留。两位师兄没说什么只是留他下来吃个早饭再走,反正七雷山的早饭点非常早,厨房正在做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海源三下五除二的吃完早餐后准备下山,归心似箭的他想到就这么走回去恐怕有些事情即使自己意料到了但等自己回来之后一切都会晚的。最快的方式就是坐船,不过从古腊到临江那可是逆流而上,虽然这段六十里长的河道比较平坦,没有多少太大的起伏但是上去绝对要比从临江下来时慢得多,这么一来也比较费时间,那些紧急的事情自己很有可能感不上,所以他就想找个非常迅速的办法回去。海源恨不得弄对翅膀过来,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想多了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杨宏景看出了海源焦急的心思,他拿来两捆包着红纸的银元递给了这位急得满头大汗的师弟,海源这时欣喜若狂,急火攻心的他也没讲什么客气就收下了,他明白了杨宏景的意思,道谢之后便风风火火的下了山。   海源并没有直接踏上回家的路而是先去了七雷山下的一个马场,杨宏景的意思就是让他拿着钱买匹马,这样骑马飞奔到龙潭就不过两个时辰。龙潭的保安队里管着乡公所养的几匹马,海源在担任保安队长期间不但学会了骑马,而且从养马的老师傅那里学得了不少关于马匹的知识。所以自己单独在这个马场里挑匹好马不是什么难事,就是现在打仗的地方不少,马匹可就成了重要的资源。七雷山下的马场在全古腊算得上是最大的,而如今里面的马却所剩无几了,这些为数不多的马其质量也不尽人意,但海源心里慌张的厉害,容不得他挑三拣四。不过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选了一匹比较雄健的棕色骏马。看马场老板那般心疼的样子,想必这就是为数不多的里面最好的一匹吧。另外在这兵荒马乱的时期马匹既然是重要的军事物资,那价格自然是不菲的,以前花个五六十块银元就能买到一匹不错的骏马,如今海源摆出这两捆共一百块银元老板还嫌少。海源也没得多余的银元了就只好亮出龙潭乡保安队长的身份,说不够的钱会让乡公所派人送过来。老板一见原来是官家的人这心里也就舒坦多了,只好客客气气的送海源走了。马场里面的马都是已经驯服好了的,马鞍,马镫,马鞭和缰绳也都上好了,即使是新手也能平平稳稳的掌握好,海源的骑马经验算不上丰富但也说得上是熟练,骑着马儿飞奔起来一点不成问题。这匹棕马虽然不如乡公所的那匹给力但也不错,跑在官道上还是游刃有余的,话说乡公所的那匹马海源已经让人牵走还给乡公所了。   从古腊到临江的官道修在城对面的牛角山上,从那边过去要经过一个隘口,当地人称之为矮门关。这是从古腊通往后河地区的一个要道,不过商旅和行人们比较倾向于走水路沿着鲁江到上游的各处,货运最远可以到临江,客运走的稍微要远一些可以到达临江上游的一些地方,所以走官道的就没多少人。这条官道依山而建,虽然比较平坦好走但是非常险峻。八尺来宽的道路旁一边是陡峭的山脉另一边是百丈多高的山崖,山崖下面是滚滚流动的鲁江,这般情景很像是向家槽门旁的那条通往临江的小道。不过这里毕竟是官道,感觉上肯定是安全了不少,只要多多注意点跑马是不会出问题的。鲁江流到一个叫前溪的地方后便被两座高耸险峻的高山夹了起来,江水流经的这个大峡谷非常深,不过谷底的地势却没有多大的起伏,所以鲁江在这些河段水位比较深,颜色显示出如翡翠一般的深绿色。水流速度也变得非常缓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深深的呈带状的大水潭,所以鲁江在这里又被称之为十里长潭。走在牛角山的官道上,旁边就是那百丈高崖,山下的鲁江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绿丝带,此情此景颇为雄伟壮观。这高崖长潭可是古腊美景中的一绝,不过一定程度上也是少有人走官道的原因之一。水路有着运量大,省时省力,费用低廉等优点。心怀雅兴的商旅还可以坐在行驶在鲁江的船儿上悠然自得的欣赏着两岸高崖上的绝美风景,这些好处当然抢了不少官道上的生意。另外官道上所见之景色在有着雄心壮志的人眼里自然是雄伟壮丽,十分豪迈,但是平头老百姓有几个能有那种高境界的情怀。官道的确是修得宽敞但是不少人还是怕高,很多人都是尽量贴着山走的,不敢来到崖边观望,生怕腿软多打个哆嗦掉下去或是被一阵山风给刮下去。至于在这里骑马那就更为危险了,骑在马上在重心会变高,双脚也不着地的情况下这心里很难做到踏实啊。另外不但人会怕高,马也同样害怕啊,到时候不停使唤了那还了得,所以一些不太熟练的人走到这段路时往往会主动下马,牵着马走完这一段险路。还有这牛角山上有着不少野物,据说当初修筑这条官道的时候有一些工人被野猪活生生的顶下了高崖。   海源本来也是恐高的,以前从这里经过的时候也是慌的要命,紧紧贴着山走过去的。后来经过在七雷山上的锻炼后逐步克服了这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其实那时候也没干什么,就是七雷山上有几座连接合山峰的吊桥,他都来来回回走了十年了那还怕个屁啊。尽管他从来没有骑马从这样的路段飞奔过去但是凭借着颇为熟练的御术和超人的反应能力跑的是得心应手,这匹马也比较给力,走在这么高的地方丝毫没有流露出熊样儿,看来它对这位新主人很是信任。另外此时的官道上几乎看不到人,这也给海源的赶路提供了不少便利。海源无心观赏这高崖长潭的绝世美景,他心里想的只有尽快赶回去,另外跑的这么快自然得把注意力用在安全上,哪会有闲情欣赏风景啊。海源眼前有个转弯,尽管弯道不大路上也没人,可他还是下意识的降低的速度。不过其速度依然很快,过弯的时候三尺远的地方突然燃起了一团巨大的火花。马儿受惊后发出了一阵刺耳又冗长的厮喊声,不过它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猛的刹住脚跟挺了下来,但是海源的情况就比较糟糕了,这个突发情况令他始料未及,他还来不及控制马儿就被那强大的惯性给抛了出去。“啊……”他伴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掉下了山崖。   此时旁边的山坡上突然跑下来一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衣头上戴个斗笠,此人来到崖边往下看了看然后露出了狰狞狡黠的笑容。他正是恶魔夜刈,缇萤预料到海源可能会跟着杨宏景去七雷山,所以就让夜刈暗中跟踪海源并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除掉他。夜刈刚被七雷子重伤,所以不敢和海源正面对抗,只能想办法智取。当看到海源去马场后就明白了他是要买匹马走旱路赶回去,于是赶紧来到此地设下埋伏。他带了一些黑火药,将火药倒在这个弯道上自己就潜伏在山坡上的灌木丛中。待海源从这里经过时就对着那堆火药弹了一根火柴,这样马儿就会因为火药燃烧产生的巨大火光而惊慌失措冲下悬崖。虽然效果并没有达到理想中的样子但海源已经是掉下悬崖绝对活不成了,得意洋洋的夜刈还想把这匹马牵走,但是奈何他不会骑马,这匹棕马也看出这家伙不是好东西,在夜刈**的时候差点踢了他一脚。不过夜刈心情好些呢,见马儿不肯服从他便作罢,哼着歌儿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匹棕马虽然只和海源接触了这么一段短短的时间,但是它似乎已经对它的新主人产生了浓厚的感情,海源掉下山崖后它并没有独立离开而是站在悬崖边上发出一阵阵低沉有凄凉的厮喊,就像是一个极度悲伤的人在嚎啕大哭。突然马儿停止了呐喊,它眼前忽然一亮,因为它看到悬崖边爬上来两只磨皮带血的双手,接着便看到满脸怒气的海源奋力爬了上来。伤痕累累的海源爬上悬崖后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马儿此时也甚是欣喜,赶紧把头凑到海源身上一阵摩擦。海源见此后消了几分怒火,他欣慰的抱住马头尽情抚摸着那柔软又坚硬的鬃毛。原来海源并没有掉下去,他挂在了一棵生在崖壁上的松树上,由于及时的运出的内力所以除了多处磨破皮外没受多大的伤,然后凭借着手长脚长的身躯和强大的内力从悬崖爬了上来。方才他听到了崖上那阵奸笑,明白这是夜刈搞得鬼。歇息后他绿眼一瞪,强大的怒气再次涌上心头,他打算快马加鞭追上夜刈,然后将其碎尸万段。但是此行并没有把柴刀带上,他也不知道夜刈受了重伤,尽管很是气愤但是他清楚的明白没有把握的事情千万做不得。海源这时又感到一阵强烈的慌张,说准确点应该是惊慌。因为从刚才的遇袭的事情来看恶魔们很有可能已经开展了新一轮的攻击,所以阿五和向奚应该同样遭到了恶魔的袭击。这么一想心里头更是乱了,他赶紧骑上骏马接着赶路。这心里是越来越慌张但是海源又不得不刻意降低速度,免得再次碰上夜刈。到了高家河后他停了下来,让马儿喝点水,又弄来了一些干稻草给马吃。一顿休整后又开始赶路,他没有从高家河下去走途经豹市镇和虎市镇到临江的官道而是沿着碾盘山往西边走去。这里的碾盘山并不是清水镇后头的那个碾盘山,为了区别两座山一般称这里为大碾盘山,这里也有一条大路,是往木城去的,从这条路走去是可以到达清水镇上的。海源是打算将计就计,就让向坤和那些恶魔们认为自己已经死翘翘了吧,从这边走过去好避开他们的耳目。   一个时辰过后海源顺利的达到了清水镇,他又马不停蹄的沿着栏山的后山向茶山岭上走去。海源目不转睛的看着岭上伫立的那棵大枫树和旁边的吊脚楼,看上去似乎是安然无恙,他的心里总算是感到了舒坦和欣慰,不过那种强烈的慌张感依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尽管是走陡峭的上山路,但是海源已是迫不及待了,他策马扬鞭希望马儿能像跑平地的时候飞奔起来。这马也似乎很明白海源的心思,它稳稳的在山路上跑了起来,反正再苦再累也就这么一小段距离。海源来到了岭上,他把马儿拴在油坊边后准备进门看看。阿五的小花园里仍然是生机勃勃,可海源总觉得少了一些朝气,总之很不对劲。他的心又一次开始砰砰乱跳,连呼吸都变得非常紊乱,这下心里悬的不是石头而是一把锋利的尖刀。房门是紧闭的但是上面却没有上锁,院子里气氛颇有些萧瑟冷清,这根本不是这个地方拥有的氛围。海源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料越来越强烈了,他紧张的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虚汗再次从身体各处渗透出来,手脚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海源不想先展开感知地域看看情况,他深吸几口气调整情绪后叩了三下门板。果然屋子里是有人的,开门的是向奚。海源见她的神色极其不正常,她精神不振,神态萎靡像是熬了夜一样,脸色苍白的可怕,那双湛蓝的双眼此时黯淡了下来,眼眶上不但有黑黑的眼圈,而且还像是因为过度哭泣而呈现出浮肿,苍白的脸上挂着数道红红的泪痕。“你终于回来了。”向奚低沉又嘶哑的说到。   “这是怎么了?”海源心里头的那把刀子此刻又变成了一颗马上要爆炸的炮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这股强烈的紧张感已经快让他窒息了。   “阿……阿……”又是一阵强烈的悲痛从向奚心头喷涌出来,海源的出现无疑大大增加了这阵痛楚的程度,她被压迫的说不出话来接着一团泪水又稀里哗啦的流了出来。   海源看着泣不成声的向奚更是难受了,他冲开了向奚的阻拦来到屋子里。别的房间都看不到人,当他来到阿部的房间后心里头的那枚炮弹终于剧烈爆炸了。他看到阿五像是一个木头人似的毫无生气的跪在地上,整个人一团浓浓的哀伤笼罩着。再看看床上,阿部毫无生息的躺在那里,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雪,海源听不到她的呼吸声也看不到呼吸而产生的起伏,难道她已经…………万箭穿心已经不能形容海源的痛楚了,心里就像是挨了炮弹一样,只是怎么就没把自己炸死呢还留下了一个满是伤痛的身躯。一阵强烈的痛楚后来海源觉得头脑一白,肢体瞬间乏力接着一股脑儿的摊坐在地上,他并没有晕死过去而是开始嚎啕大哭。痛哭一阵后海源站了起来,他走到床边看了看阿部这冰冷苍白的遗体。一想到再也看不到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和那深入人心的笑容,海源再次爆发了他极为悲伤的情绪。这次他一边痛哭一边愤怒的对阿五骂到“你这个混蛋哥哥是怎么当的!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你怎么不跟着去死啊!还是个守护者呢,连一个妹妹都保护不了还想保护创曼呢!你简直就是守护者中的耻辱!”海源破口大骂着,阿五却不动声色,他继续像个木头人似的跪在地上。一阵痛骂之后海源再次嚎啕大哭起来,这时他想抚摸一下阿部的遗体。刚伸手的时候阿五突然像一只发了疯的猛兽似的将海源重重撞翻,接着对他来了一阵破口大骂“你说老子没用,那你干鬼去了啊!你他妈要是昨天就回来能有这种情况嘛!我这个当哥哥的是没做好,可你又好到哪里去了!我早就说过只有能保护好阿部的人才有资格做他的男人,你现在哪里还有脸去碰她,该死的人应该是你!”   海源马上站了起来凶神恶煞的回骂到“哼!真要是我来保护阿部的话哪会遭此罪孽!分明就是你能力不足,你特么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垃圾!”这两人似乎是化悲痛为愤怒,开始风风火火的吵起架来,这还算好的。才没说几句就开始挥拳动腿扭打起来,下招都还比较狠。向奚一见这情况赶紧急了,她挥了挥手中的银铃,一道无形的网隔开了海源和阿五并把两人弹开。“你们这两个大男人就只有这点出息吗!就只会相互打打嘴炮掐自己人吗!阿部都成这样了你们俩还有心思搞内斗,有本事有力气去找缇萤,找向坤干去啊!”缇萤带着哭腔用着嘶哑的声音大声吼到。   “行!”两人像是很有默契的一起说到,他们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气冲冲的出了这个房间。阿五去找他的十二磅锤,海源则把那插着十二把飞刀的皮带子系在腰上,再拿起那把柴刀。找到各自的家伙后两人气势汹汹的准备出门,向奚一见这情况是又急又气,她想不到这两个大老爷们竟然会发这种小孩子才有的脾气,她再次嘶哑的怒吼到“你们这是疯了吗!都给我站住!你们是三岁小孩吗!”   两人像是斗气一般的没有理会向奚的话,他们正踏着大步向门口走去。向奚愤怒的摇了摇头,接着再次摇了摇她手腕上的银铃。顿时门口出现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两人拉住,这张网好像很有弹性,两人都被弹回屋子里,重重的摔在地上。为了能让他们清醒过来向奚在网子上面施了点法术攻击。这阵剧烈的疼痛感果然奏效了,两人身上的怒火和冲动消失了,他们俩把手中的家伙一扔,各自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声后坐在地上再次痛哭起来。刚才两人是相互之间推黑锅,这次开始自责起来。阿五说自己本来完全有把握杀掉褚温的,都怪自己优柔寡断,幻想通过感化的方式争取褚温,没想到不仅自己吃了大亏差点丧命更重要的让阿部丢了命,这可真是罪该万死!海源说自己干嘛在七雷山上过什么夜,昨天直接回来多好了,都是自己的失策才害死了阿部,真是不可饶恕。   这两人从之前的亢奋又突然变成了低迷状态,看来阿部的死带给他们的刺激太大了,他们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怕再过一会儿就真的会疯掉。这向奚心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是除了陪他们难过还有什么办法呢。办法!办法!她的蓝眼突然一闪,头脑里似乎有了点子,她停止了抽泣,擦了擦眼泪后激动的说到“阿部是可以起死回生的!”   “啊?”海源和阿五一听也赶紧停止了哭泣,他们惊讶的看着向奚然后激动的说“怎么做!”   “是这样的。”向奚理了理思路接着说到“我们可以参考一下缇萤的经历,她当初被沉猪笼溺水而死后是把躯体出卖给了恶魔赤菲从而实现了起死回生。我们也可以如法炮制啊!我们可以去创曼镇里寻找一个合适的恶魔灵魂,把阿部的躯体交给它后不就可以让阿部死而复生了吗?”   “哦!”海源甚是惊讶,不过又一脸疑惑的说到“那我们复活的到底是阿部还是一个恶魔啊?如果活过来的是一个恶魔那不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所以嘛就必须找一个合适的。”向奚接着说到“复活的到底是恶魔还是阿部取决于这个灵魂把它的支配权交给谁,所以我们不但要找一个善良的恶魔灵魂还得让它自愿的把灵魂的支配权交给阿部,另外如今向玄老爷和七雷子大师相继遇害,我们势单力薄很缺帮手,如此一来一旦成功可是一石二鸟之策。”   “那……”海源似乎更加疑惑了“那会有这么好的恶魔灵魂吗?”   “有的!”向奚拍了拍胸脯很是自信的说到“去找依兰!” 依兰姑娘   在这个阴云密布的糟糕天气里本来就很烦闷还撞上这等哀事,海源心里是苦闷至极,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悲伤和强烈的愤怒。不过向奚提出的那个意见点燃了他心头希望的火花,但是这到底能不能实现还是个未知数。海源现在守在阿部的遗体前焦急的等待着阿五和向奚的情况,当向奚说出这个看似可行的办法后阿五就迫不及待的要去创曼镇,他当时的那激动的神情就跟中了大奖似的,向奚也跟着阿五去了,海源就留下来看守阿部。   他望着面色苍白,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脉搏的阿部心里自然很是难受。这姑娘命苦啊,虽然生的一副好面相但却天生失信成了个哑巴,因此被家人所抛弃。幸好有个心地善良的阿五收留了她,失去了亲人却得到了一个比亲人还亲哥哥,但是一直以来也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因为失声又受到了多少嘲讽与歧视呢。好不容易长大了马上就要当个大姑娘了,可却偏偏因为守护者和恶魔间的争斗丢了命……海源为此事唉声叹气之时又想到了自己的人生经历,又何尝不是凄惨悲凉啊!自己还处于懵懂的八岁时父母就被达二给杀害了,本人也身中诅咒而发疯。不过自己这条贱命够硬,又有成纪前辈,七雷子师父这样的好人相助才得以苟活下来。虽然自己做了守护者又给爹娘报了大仇,但是却因为怒杀那二百多口人而背上一个永远无法洗脱的罪名。或许是因为这件事的报应吧,现在恶魔们东山再起,不但杀害了尖峰之主向玄还让拥有垕曼之力的向坤成为他们的傀儡,守护者们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大危机。海源的救命恩人七雷子师父的遇害就已经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创伤,如今自己所喜欢的女人也紧闭上了双眼,接二连三发生的悲剧让他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了。现在的海源神情恍惚,双目无神,憔悴的面容上挂着道道红红的泪痕。海源很想摸一摸阿部的那双芊芊玉手和那一头黝黑的秀发,尽管现在阿五不在场但他迟迟不敢动,因为阿五说的对,他现在没有资格碰阿部了。尽管阿五因为做了对褚温手下留情的失误才导致阿部为他挡了关键的一刀,但是自己的失策也有很大的责任。不过海源很明白,真正错的并不是他和阿五,而是恶魔和向坤,他们犯下的罪恶在海源心里又多了一重笔。可是他现在没多少心思去研究下一步怎么对付恶魔,只是期盼着阿五他们能够成功吧。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后海源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但是所见又令他心灰意冷了。只见阿五和向奚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他们各自长叹一口气后找了两把椅子坐了下来。海源看看两人那副失望至极的模样也不用再问些什么了,想必失败了。他拿来两个碟子,倒上了海棠叶泡的凉茶,接着把碟子给两人递了过去。   向奚喝了一口凉茶后又发出一阵叹息“这个依兰太高冷了,连个面都不见,更不用谈这个事了。可是我能想到的合适人选就只有她了,这可该怎么办啊。”   “我去试试吧!”海源带着那种很有信心的笑容说到“反正现在只剩下我了,不管怎样试一试吧。”他看了看向奚那双大大的蓝眼又瞟了一眼阿五,似乎在征求二位的意见。   “行,你去看看吧。”向奚思索一番后说到“记住,在反手边那一排的最后一个房子。”   “好呢!”海源颇有些欢快的说到,他刚要转身出门时被阿五叫住了。他回头一看阿五那双深邃的眼正无比坚定的看着自己,从他那眼神里可以感受到满满的希望与厚厚的寄托。海源拍了拍阿五的肩膀,坚定的说“我会尽力的。”说罢跑出了房门,再左转向着茶林跑去。海源在大枫树前突然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后双手合十的作出一副非常虔诚的样子,这次许愿后他没有向以前那样作揖而是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提腿继续向着西边那片茶树林跑去。转眼间就来到茶林深处的那个大土包前,这下海源没有被那个黑暗幽深的洞穴给吓住,他不再感觉那里面会猛的钻出野兽之类的凶物,反而认为这是通向希望的道路。和往常一样无法使用幽灵火的海源只能够在洞里摸黑前进,探到那块沧桑的石碑后他又深吸一口气接着催动一阵内力,只见一团闭眼的白光闪起后海源陷入了一片眩晕之中。   带头脑恢复清晰后海源已经来到了这个曾经是守护者们用来商议大事的厅堂,但是眼前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到。这次没有阿五的陪伴,也就无法点燃镶嵌在墙壁上的那些油灯,这可如何是好呢?正当海源准备展开感知地域时他猛的发现自己靠着这双绿眼已经可以看见这个厅堂里的一切,视线还不错,看到的事物也比较清晰,这感觉比平时在黑夜里使用绿眼还要好的多。他无心在这里逗留只想着赶快发功前往创曼镇,但是海源也没那么急,他先来到那尊巨大,雄伟又霸气的垕曼雕像面前再次十分虔诚的双手合十许下了自己美好的希望与心愿,然后跪了下来叩了三响。向垕曼大神祈祷祝福后海源又一次深吸一口气接着慢慢运行内力,眼前又闪起了一团闭眼夺目的白光。他这时表现的不是那么紧张,其身心好像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心里头的焦虑和紧张,以及之前难以抹去的悲伤正在渐渐的消失。白光散去之后,创曼镇的轮廓由模糊到清晰的呈现在海源眼前。这儿的天气似乎是一成不变的,抬头望去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湛蓝色的苍穹,偶尔也能瞧见几片洁白无瑕的云朵,就是看不到日头在哪里,或者说这儿根本就没有太阳。不过却又灿烂的阳光,这里的日光非常明媚,特别温暖,照在人身上非常舒适,就像是到了初夏的时候,既有充足的热量与旺盛的朝气但又丝毫没有过头,不会觉得闷热或是燥热。创曼镇处在一山顶上,虽然这是个虚无的空间,但和现实一样时不时的会有一阵又一阵的山风拂来,这里的也是格外的凉快和清爽,也像是在夏天的时节里从幽深的山谷里吹出的凉风一样消暑解热。要是现实里能有个和这样差不多的地方多好,冬无严寒,夏无酷暑,这该多棒啊。不过正是因为外面的世界里会有春夏秋冬的轮回,有些阴晴雨雪的转变,所以才是现实存在的,这个地方脱离了自然规律的束缚,所以这是不存在的,这样一想存在的多样性还是要比单调乏味的不存在好的多。   海源平平静静地走在这铺着火砖的街道上,在那块大牌坊下他停了脚,抬头看了看牌坊上那几个他永远看不懂的文字和那些绘声绘色的彩画。这时刚刚镇定下来的头脑突然变得混乱起来,肯定是那些麻乌留下的记忆碎片又被激发了。海源现在当然不能让这些记忆碎片扩展下去,他运了几圈内力将快要爆发的精神力压制了下去。还是快走吧,免得再来一次。其实现在看来这个创曼镇还是挺漂亮的,房子既是整齐划一又是和而不同,街道宽敞干净,总之井然有序,规划的非常好。只是这里的气氛过于萧瑟冷清,像是一个经历了兵荒战火或是一场大瘟疫之后的无人小镇,甚至是由一栋栋鬼屋凶宅组合而成的聚落。平常人就算可以来到这个地方,也会被这儿阴森荒凉的气氛吓得半死的,在他们看来这里明媚灿烂的阳光怕是比火坑里烈火还要炽热,这清爽凉快的山风怕是刺入骨髓里的阴气。海源在左边第一个房子前再次停下了脚步,他深情的望着房门以及贴着白纸的窗户,这是他在创曼镇里进入的第一个房间也是目前唯一进入的房间,还是进入了多次。他很想再次进入看看教他垕曼刀法的那个彪曳现在是个什么样,那家伙多少算海源的半个师父了,所以自然也就有了点难以避免的感情在里面。但是今天还有更要紧的事儿,他只能摇了摇头迈开步子接着又。走完这三里来长的街道后他来到了向奚所说的反手边最后一个房子前,此时海源的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这可不是紧张的表现而是激动,他又一次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后推开房门进去了。   和去彪曳那儿有点不一样,海源并没有来到一个虚幻的地方,眼前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难怪向奚会说这个恶魔见都不想见他们,此时他不禁担忧起来,自己会不会和阿五他们一样吃闭门羹呢?海源仔细观察了一下房间里的布置,这地方和彪曳所处的房间差不多。一样的空间太小,一样的青石地板,一样的白色墙壁。不同的是多了几样东西,一张靠在里墙的大桌子特别醒目,这东西比一般八仙桌要高出很多。海源上前看了看,又摸了摸,这东西质地不错,像是梨花木制作的,上面还漆了一层桐油。木材和桐油散发着芬芳馥郁的味道,闻起来是心旷神怡,精神也抖擞了不少。桌子上放了一个好像是花盆一样的东西,这是一个陶盆,没有上釉,虽然做的不如瓷器那样好贵,但却非常精致,反正比对面窑货厂里烧制出来的东西不知道好到哪里去。盆里有些泥土,还是湿润的,看起来也比较肥沃,奇怪的是盆里并没有种些花花草草。里墙上还挂着一副画儿,这是传统的水墨画,内容大致是在一个潺潺流水的溪谷里开满了美丽的兰花,一个身穿白色襦裙的少女正在欢快的采着花儿。海源不懂得欣赏这种高雅的东西只觉得画的很好,既做到了形态丰富饱满又包涵了不少神韵,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唯美感。海源眼神里的重点当然是放在画中的姑娘的身上,这人算不上是倾国倾城吧,画里的她面目清秀,长相俊美,但是脸型也过于圆润了。身材比较丰盈,勉强算的上苗条吧。海源并不觉得她有多么好看,只是认为此人气度不凡,浑身上下显露出浓郁的灵气,简直就是一位下凡的仙女。画里人不算好看但似乎是特别耐看,海源目不转睛的一直盯着画里的姑娘,他这并不是产生了喜悦之情,更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束缚而无法转移视线。此时海源的思维也极度活跃起来,他感觉头脑现在转得飞快,快到无法让他理清脑海里到底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反正有个观念倒是十分清晰,那就是画中人就是向奚所说的依兰吗?   无法停止的思维快速的运行着,海源的精神力很难维持这极速的运转,顷刻之间便消耗殆尽并开始产生透支到来的强烈的不适感,海源在一阵头晕目眩中渐渐的失去了意识。待海源重新恢复神智睁开眼睛时,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片树林中。看来这个依兰是同意和他见面了!头脑里产生的强大的兴奋感驱使海源站了起来,他喜出望外的看了看附近却没发现任何身影。这儿的环境似乎是晚上,但也不算很黑,只觉得时不时有一道道夺目的光芒从林子外面照射进来,这些光线遭遇到枝叶和林中空气后形成散射现象,于是树林出现了很是唯美的光晕。这片树林是茶林,不过这儿的茶树和别处长得不一样,不但非常高大而且树干笔直和杉树一样,其枝叶很是茂盛,遮天蔽日。地上积累了厚厚的落叶,这些叶子已经发黄,看上去像是铺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走上去很是软和舒服。林子里还有阵阵清风吹来,风儿不大但是枝叶却沙沙作响,这声音很是安详又悦耳。茶林里飞舞着一些萤火虫,淡绿色的点点灯火弥漫在这个宁静和谐的世界里。海源感觉非常舒心,心里头那些重重的忧郁和悲伤之感已经完全是烟消云散了。他深深的沉浸在这个快乐又愉悦的世界里,不过他还没有到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程度上去。海源那双明朗的双眼突然一眯,他看到了一团白色的光芒,这些光似乎不是林子外面照射进来的,也不像是世界转换时那种刺眼夺目的光芒。他所看到的白光是柔和的是赏心悦目的,海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赶紧向那个方向奔跑过去。   果不其然他发现了一个美妙的身影,这林子里还有一位年轻的姑娘。她大概有六尺来高,亭亭玉立的躯体上穿着一身洁白无瑕的又很是华丽的襦裙。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虽然是披着的但也是整理的有理有序,头上还装饰着不少精美的头饰。姑娘生的一副好面貌,白皙的皮肤配上标致的五官这已经够漂亮的了,她也有些一双水灵灵的充满灵性大眸子,整个人看起来既天真无邪,甚是可爱又显得成熟庄重,举止典雅。她正提着一个造型奇怪的灯笼在茶林悠然漫步,这灯笼似乎是玻璃做的,里面没有烛火却散发着白茫茫的柔光。姑娘的眼睛虽然大但是看起来视力应该不好,每走一步都要用灯笼好好的探明路况。海源此时是激动不已,看来自己终于是见到了传说中的依兰了,更让他欣喜的是这姑娘不管是形态还是神情都很像是阿部,俗话说相由心生,看来向奚说的没错,依兰应该和阿部一样是个十分漂亮的“人”。海源没有马上走上前去交谈,而是依在一棵茶树后密切注视着依兰的举动。   这为依兰姑娘的眼神真的不好,她被一根茶树枝绊到了腿接着跌倒在这金黄色的“地毯”上,不过即使是这种窘态看起来却不显得难堪和狼狈,反而还有些甚是优美的感觉。她貌似摔的不轻,倒下后也没见到起来。海源此时按捺不住了,赶紧跑步前去扶起了这位姑娘。她的身体轻柔软和,触碰上去很是舒服,只是身体稍微有些冷。海源也不敢贪这个便宜,扶起她后赶紧松开了手。姑娘看到海源后感到很吃惊,她瞪大了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来客。海源也毫不回避的对视着她的双眼。这姑娘的眼睛真的很像是阿部的那双绝美的大眸子,从她的眼里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的心神以及她要传达的东西,海源觉得依兰本尊可要比那副画上的美多了,既有神圣绝美的仙味,也有妖娆多姿的风情。姑娘也没有躲避海源的视线,她傻傻的看着这个扶她起来的男人,两人四目相对的许久,直到姑娘的脸上浮出了两朵红云,露出了她应该拥有的羞涩时才把视线从海源身上移开。“多谢你了。”她的声音婉转动听,真像是一个仙女才能说出的。   “啊?”海源方才用情过深,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看到依兰给他行了一个道谢礼后才反思刚才的行为是不是太直接了一些,他傻傻的笑了笑接着作出了那标志性的做后脑勺的动作。“姑娘不必客气。”他还像是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中而无法自拔,不过他突然收起嬉皮笑脸变得严肃起来。他给对方行了一个拱手礼“请问您是不是依兰前辈。”   “什么前辈啊,说的好像我有多老似的。”依兰撅起小嘴生起小气来,但是紧接着又露出那天真烂漫的笑容“你可以直接叫我依兰或者加个妹子,再叫我前辈我就把你赶出去啊。”   “好…………”依兰那迷人的笑容真是令人无法抗拒,海源心里头是一阵春心荡漾,但是又觉得这样极为不妥,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右手又一次挠了挠他的后脑勺。   “哈哈哈。”依兰看着海源这呆呆的样子不禁开怀大笑,她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悦耳,其笑容似怒放的鲜花,真是越看越迷人。“在这里带了这么久,也不晓得究竟是过去了多少岁月,如今有个人来陪我聊天解闷了。”她非常开心的说到。   “那依兰前辈……”海源正想说时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依兰突然瞪大眼睛生硬的看着自己。于是他就不得不改了口“依兰妹子,那你想离开这个世界,出去看看吗?”   “不想。”依兰直截了当的说到,不过听到海源叫她妹子便露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你看这也多好啊,环境优美又无忧无虑。外面烦心的事太多了,这样你也留在这吧,和我自由自在的一起过日子吧。”这下依兰那天真烂漫的笑容突然变得极具诱惑力。   “这恐怕不行。”海源还是没有被迷惑,他一个劲儿的摇了摇头“实不相瞒,在下此行是来求依兰前辈……不!求依兰姑娘帮个忙,希望姑娘你能出手相助。”   “哦?”依兰收起她的笑容,摆出了一副严肃庄重的样子。“看在你刚才扶我起来的份上我就听听,能帮则帮吧。”她的态度似乎有些傲慢,难怪向奚说这家伙高冷。   “事情是这样的…………”海源将阿部遇害的事情很是详细的说了一遍,依兰也没有嫌弃他的话语啰嗦,她静下心来从头到尾的听完了。不过从她的神态上来看,不像是在注意海源所说的内容而更像是在进一步打量或是说在观赏眼前这个男人。“所以请依兰姑娘慈悲为怀,拯救一下这个苦命的女孩吧。”海源说罢行了一个抱拳礼。   “哦?”依兰似乎还没缓过神,海源的话虽然有点多但她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一阵思索后依兰嘴角一翘带着诡异的笑说到“那我问你,这个叫阿部的是你什么人。”   “她…………”海源看着依兰那满是邪魅的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她是我喜欢的女人,我们已经定情了。”   “哦啊。难怪你这么坚持啊。”依兰撅了小嘴,她像是有些不开心但是紧接着又露出那充满邪魅的笑“那你说是那个阿部好还是我依兰妹子好呀?”   “这…………”海源再次无言以对,不过这总要有个应付吧。“阿部就一凡人,当然比不上依兰妹子你的仙姿。”他发现这姑娘喜欢听些好话,索性就拍一拍马屁。   “算你识相。”依兰此时有点小骄傲,她又天真一笑说到“看的出你是非常喜欢那个叫阿部的姑娘,但是人死不可重生,有些放不下的东西也要学着放下。我看你也挺可怜的,不如我来代替阿部,以后你就喜欢我吧。”   “这…………”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是青涩不懂人事还是恬不知耻啊,海源又一次无言以对。“这使不得,依兰姑娘你有着仙女般的气质,我一介匹夫哪里配得上您啊。”   “行!”依兰这下真的生气了,她对海源严厉说到“既然你这般态度,那我对你也没什么好意了。你的忙我也帮不了,请回吧。”说完她提着灯笼猛的转身后就走。 不朽之花   “依兰姑娘!你等等。”海源赶紧跑上前拦住了依兰的路,他发现对方只是装装样子,她脸上的喜悦之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之前你拒绝了我的那两位朋友,可是你却让我进来了,想必你一定是想帮我的,对吗?”   “哼!算你聪明。”依兰莞尔一笑接着说到“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再次考虑一下吧,不过我要看你是不是真心诚意的,这样吧能不能先帮我做一件事啊?”   “非常感谢!非常感谢!”海源很是激动的说到,他又向依兰鞠了三躬“姑娘你只管说,海源定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海源再次拱手。   “哦?答应的这么爽快啊!”依兰再次邪魅一笑“那好,帮我去前面采株兰花吧。”   “没问题!”海源一阵欣喜和愉悦,他还以为是什么上天下海的难事,原来就是去摘一株兰草啊,这个还不简单啊。只见依兰点点头后烂漫一笑接着提起了那个灯笼,此时灯笼里散发出来的白色光芒越来越强烈,原来柔和悦目的白光现在变得非常刺眼夺目,海源不得不闭上双眼并以手遮目。但是这些强光依然能被他的双眼感受到,海源的眼球被强光刺激的很是难受,同时头脑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在一阵眩晕感下他脑海里慢慢的呈现出一片空白,自我意识也似乎渐渐的消失了。不过海源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依兰在这强烈的白色光芒下身体竟然变得透明了,最后和光芒融为一体幻化为更加耀眼的光。这片美丽的茶林也像是慢慢在消失,成片成片的茶树变得很是虚幻,最终也化为道道夺目的光芒消散不见了。这时候海源不再觉得眼睛和头脑难受了,反而却有一阵非常宜人的舒适和欢愉感,他放下之前用来遮目的右手接着慢慢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他感觉此时的光芒不再是夺目刺眼,充满压迫感,而是十分赏心悦目。虽然还是那样只有白白的单调的色彩,但在感觉上却是多姿多彩又美轮美奂,又有如流云一般变幻无穷的深深体会。海源被这幻光深深的打动了,他感叹于这里的神奇,以至于流连忘返,想在这儿待上一辈子。这么一想当时把自己的意识给找回来了,他赶紧明白了自己的意图。海源还知道他这是要帮依兰姑娘去采兰草,而不是来这里傻站着看风景的。但是现在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不知如何是好啊,海源陷入到了这一片白色的荒漠里面,既没有起点又看不到尽头,不知所措的他开始担忧焦急起来,但接下来感受到东西又很快的消除了他这种无用的担忧。   海源猛的意识到世界已经发生了转变,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风,这阵风不但猛烈而且极度寒冷,浓浓的寒意直入骨髓深入身心,顷刻间浑身上下都变得凉嗖嗖的。海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脚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皮肤多出已经被冻的龟裂,上下牙之间猛烈的磕碰着,其精神也瞬间萎靡了不少。原来这白茫茫的一片已经不是依兰和茶树林幻化后形成的光芒,这里就是一个白色的世界。其实也并不是只有这一种色调,而是海源的视线仅仅关注于眼前那一片地区。当他抬头仰望时马上产生了一股强烈的震撼感,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雄伟壮观了。海源此时身处于一座皑皑的雪山上,这里当然是个白茫茫的世界了。银装素裹,白雪皑皑这些形容雪天的老套词语已经完全不适用于这里的情况了。海源从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大的雪,不过这积雪一点也不柔软,硬的就跟一坨坨坚冰似的。他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现在所处的地方四周有着不少低矮的松树,它们倒是异常的坚挺。尽管树枝上积压着坚硬又沉重的积雪但是树干一点都没有变形,或许是这里如此恶劣的环境让他们进化出了合适的外形。反正每年大雪后栏山上的树都会出现成片成片的折断甚至是连根拔起而倒下,果然只有在艰苦的日子里才能磨练出坚韧不拔的意志。海源又向着身后望去,本来因为寒冷而颤抖的身躯此时抖得更为厉害了。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没有退路,身后几尺远的地方就是一道深不可测的高崖,悬崖下面可是尖如刀锋的小山。布满寒冰的地面上非常的滑,这身子猛的一抖自然就会引起步子打滑。海源那萎靡的精神顿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正在往悬崖滑走后“啊!”的尖叫一声,还好他并没有慌乱而是调整身姿稳住了步子,才使没有继续滑下去。为了避免因为恐惧而造成的慌张他赶紧转过身来看看上面的情况,这一望倒是舒坦多了。海源正处在这片松树林的边缘,再往上就什么植被也没有了,或许那儿还有着草地但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后根本就看不出来。接着抬头他便看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这山很像是北山上面的尖峰岽,看上去还要险峻多了。毕竟山峰周围尽是布满了厚厚的冰川,刺峰形状就像是褚温所使的尖刀,其山脊就如同是尖刀的刀刃,如果说尖峰岽只是一把顿刀的话那么眼前的就是一把开了刃的刀,因为那上面的坚冰估计比尖刀还要锋利吧。继续抬头望去看到的就是苍穹,雪山的天空倒是非常美丽,湛蓝湛蓝的比湖水还要纯净。这里也出了太阳,不过看起来却比烛光还要微弱,日光也是软绵绵的样子,完全感受不到带来的热量与活力。湛蓝的苍穹上还有一些绿色的光芒,看起来奇幻又美丽,就像是天上的仙女再挥动彩练在翩翩起舞。高耸雄伟的顶峰上有几朵形状奇怪的白云,它们像是一道道白幡立在山峰顶上,海源想起了去过高原的人说的所见所闻,觉得这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旗云吧。   眼前的景色既美丽又恶劣,既有雄伟壮丽的奇观也有危险重重的险恶。而在海源心里还是糟糕带来的感觉多一些,因为衣衫单薄,瑟瑟发抖的他那里有多少心情来感受这般神奇,他所想的只是得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此时又是一阵刺骨的凛凛寒风吹了过来,这风打在脸上真是钻心的痛,全身毛孔一起收缩带来的酥软感觉说不出是有多难受。这一股透心凉深入心肺,海源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快给冻上了,血色甚至是要结冰了。不但提不起力气来还感到体力正在飞速的流失,连保持站姿都得花费很大一番力气,还得踏踏实实的站稳,不然腿脚一打滑又要掉下身后的悬崖去。海源这时想通过运行内力来抵御住这煎熬般的寒冷,可他发现根本就提不起气来,难道是因为太过于寒冷导致某些身体机制失灵罢工了吗?还是这个地方和尖峰岽一样存在着压制法力的地域吗?可这般压制也太厉害了吧,垕曼地域那么强大也只能做到限制法术的施展,而这里连内力都运不出来。正当他疑惑不解时脑海里似乎传来了依兰的声音“我要的兰花就在前面的山上,你能帮我摘到吗?”   “没……没问题!”海源磕着牙但又斩钉截铁的说到。   “恩,那祝你好运吧!”她的话很甜,虽然不见其人但海源能想象得到她现在的表情。   海源深深的呼出一口热气并借着这口气搓了搓手,他又稳住身子蹬了蹬双脚以此求点暖和,回了几分热量后他开始迈开步子向着山峰走去。地上的冰层又厚又硬,脚踩上去很容易打滑,加上时不时吹来刺骨的强风行走起来很是危险。海源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他的步子迈得比较小,站稳一步后才敢迈开下一步。他尽量把上半身往前倾,以便降低重心和减小寒风带来的阻力,还要根据风速和风向来调整身姿。当他走到松树林的尽头时却发现坡度变陡了不少,此时仅靠鞋子的摩擦力根本无法上去。他变换着姿态尝试了好多次都以失败告终,还差点摔倒滑下去,这种情况下也不能脱下鞋子光着脚爬山吧。面对这个苦闷的问题海源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后突然瞟到了身边的一棵松树,他双眼一闪就有了办法。海源走到松树前折了一些合适的松枝,再从衣服上拆了一段线,他把这些松枝做成了两个大“鞋垫子”,然后把这两个“鞋垫子”绑在鞋底下,这样不就达到增大摩擦力的目的了吗。   这一阵忙活儿后海源的身体渐渐发了热,他现在似乎不再惧怕这些寒冷,脸上也多了不少信心。这个办法还真够有用的,海源顺利的走出了松树林的边界上到了没有植被的地区。这儿的冰层更厚更硬更滑,不过这双“鞋垫子”勉强能应付,就是积雪反射的光芒越来越刺眼了,看着不舒服,非常费眼里,但总不能闭着眼睛走路吧,所以只好硬撑着。海源都不敢眨眼睛的,生怕一步没有走好就滑了下去。走了五里路后海源停了脚步喘几口气回些力气,爬很是劳累,他感觉像是走了五十里。歇息的时候他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现在可就真的到了白茫茫的世界,除了白白的积雪什么都看不到。不过抬头一望他看到了希望就在眼前,峰顶就在前方十丈多高的地方,海源惊喜的看到峰顶的边缘似乎有一团绿色植物,它在白皑皑的积雪里特别显眼。他心里十分欣喜,想必这就是依兰想要的兰草吧。海源这时一阵苦笑,之前当他听到依兰只要他摘下一株兰花草时他心里面很是得意啊,以为是什么探囊取物的简单活儿,现在想想真的是可笑啊。要请这位人物出山真不容易,他自己也想的过于简单了,现在处在这么一个上不上下不下的随时可能丢命的地方来看那真的是要比上天下海更难。不过海源想了想后又觉得依兰这个要求肯定不是随便提的,另外这株兰草也绝对不是凡物,它竟然能在这高高的峰顶上,在如此恶劣的冰雪世界里顽强的生长着,靠着弱小的身躯竟然挡住了坚硬寒冷的冰雪以及寒风凛冽的侵袭,一般的花花草草能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吗?怪不得依兰姑娘很想得到这株宝草呢。这时海源又联想到了自己,这一棵渺小的兰草都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和顽强的生命力,那自己身为一个堂堂男子汉,作为一个肩负重担的守护者面如此寒冷的环境又岂能屈服于这冰雪和寒风呢!另外自己还要实现对依兰许下的承诺,还要去拯救阿部,如果就这么放弃了就算是自己也原谅不了啊。想到这儿后海源心里一阵热血沸腾,恢复点力量后他继续迈开脚步,朝着更高的地方前进。   虽然峰顶看上去并不远,从正面上去是行不通的,几乎垂直的白崖彻底的让抄近道的想法成为绝望。其实如果这只是一般的陡崖的话海源还可以勉强试一试,但是这里是雪山,那垂直的崖壁上尽是坚硬光滑的冰川,这种情况他就算是变成一只壁虎也无能为力。海源只能望着山崖摇了摇头,从旁边的山脊上取道绕到顶上去。从那边上去大概要走个六七里路,这儿的地也没好走到哪里去,地上的冰层更厚更硬了,坡度也是越来越陡,现在靠着那双“鞋垫子”也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海源只能迈着小脚步前进,看上去似乎是在一点一点的往上挪。这还好,更要命的是随着高度的不断的提升,寒风吹的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冷,如果说之前的风打在脸上像是被尖针扎了一样那现在就是被棒打了似的,海源一个劲儿把身子往前倾,整个人快要贴到地面了。另外这么高的地方空气不但寒冷而且非常稀薄,海源每走一步都要大口大口的吸进冷冷的空气,每次一吸气这心头就是凉嗖嗖的。之前运动产生的热量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内脏和血液重新受到了严寒的侵袭。由于被冻的厉害,身体合机能也在不断地下降,海源严重的感受到因呼吸困难而产生的各种不适感。体力正在飞速的消耗,疲惫不堪的躯体成为了前进最大的负担,因为缺乏良好的空气,心肺,神经和肌肉开始拼命的作痛,不过重重的麻木感并没有让他体会到多大的痛苦。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进而产生了黑晕,接着头脑里变得混乱起来,意识正在渐渐地失去。   “啊!”海源惨叫一声,由于各方面的透支,他踩滑了一步,整个人开始飞速顺着山脊滑下去。这巨大的危险感使他瞬间激发出了自己的潜能,海源赶紧抬起双手做起出爪的动作,接着大喝一声向着坚硬的冰层抓去。尽管如今使不出内力但是他奇迹般的用手指扎进了冰层里,不过代价也是惨重的,因为这重重一击海源感觉双手已经粉碎性骨折了,多根手指已经被磨破了,鲜血染红了这些寒冷的坚冰。巨大的疼痛感折磨着海源,让他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叫唤,这时又坚决不能松手。他的双腿被刚才那么一折腾已经不听使唤了,现在是无法站起来的。海源咬紧牙关忍受着剧痛靠着十指扎进的洞把自己拉了上去,接着他又继续出爪用指头在冰层上扎洞,就这样以手代替双脚一步一步的前进。后面的冰层越来越硬,他难以扎穿到却凭借锲而不舍的坚强意志去扎洞,他的双手已经是血肉模糊了,有的手指上的皮肉已经磨得差不多了,可以看得到骨头了,这种疼痛是难以想象的不过也使他可以保持十足的精神,他还是继续爬了上去,只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终于他爬到了顶峰,奄奄一息的他看到悬崖边那棵绿绿的兰草时海源露出了欣慰又无力的笑容,他赶紧加快速度来到边上。这棵兰草长得很漂亮,在冰天雪地的严寒里仍然能保持傲人的雄姿,更令人称赞的是竟然绽放着一朵洁白的兰花。海源很是欣喜,他赶紧用血淋淋的双手砸开冰层,刨起土来,费了一番周折后终于是把兰草连根的挖了出来。海源拿起兰草激动又无力的笑了笑,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很是苍白,呼吸也是进气小出气大了,他用最后的意识苦笑一声,拿到了兰草又有何用,自己是无法回去了。接着他眼前一黑,在这高耸入云的峰顶下闭上了双眼。   海源再次恢复了意识,首先他觉得现在一点也不冷了,接着发现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疼痛。他睁开眼睛后才明白,这里已经不是刚才那座雪山了,他又回到这个扑朔迷离充满幻光的茶林里。他十分欣喜的笑了笑,这一定是依兰带他回来的。海源站起来看了看周围,可这附近并没有依兰的身影。他有些焦急了,海源低头看了看双手,之前鲜血淋漓的手现在变得安然无恙了,不过那株来之不易的兰草仍然被他紧紧握着的。“依兰姑娘!依兰姑娘!”   “别喊了!”海源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依兰的声音,听她语气似乎是做了一个调皮的样子。“我现在就在你手上,我就是这株兰草。”   “啊?”海源心中一惊,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的兰草“这……这……”   “没错。”依兰温柔甜美的声音又出现了“你已经成功了!我要你去雪上采下这株兰草不仅仅是考验你是不是真心诚意的,更重要的是看你够不够格儿。你表现的很好,勇敢,坚韧不拔,永不服输,在这些强硬的个性中又不缺少智慧。作为垕曼的传人你是完全合格的,你的精神已经深深打动了我,所以我决定答应你去救那个女孩。”   “非常感谢!非常感谢啊!”海源十分激动的说着,接着他将兰草放在落叶上对着它磕了三个头,此时他已经是热泪盈眶。“还请依兰姑娘能不能把你的灵魂让阿部支配?”   “这个问题我想好了”依兰此时深情的说到“我自己存在了不少年头,什么大风大浪我都经历过,外面的世界的确是多姿多彩但其实也就那样。这个地方是不错,但是待的时间也太长了,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所以不如就将我的余晖奉献给那个姑娘吧,不过她要是取的的支配权,我就无法帮你们战胜赤菲喽。”   “多谢!多谢!”海源的热泪已经湿润了这一堆落叶“请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战胜恶魔的,一定会让创曼之地永远的安宁下去!”   “我相信你们一定做的到。”依兰的声音突然变得忧伤起来“海源,你没有保护好你的阿部使其遇害,这本应该成为你永远的伤痛。但是你不惜性命又争取到了一次机会,以后希望你能真正的做到你的保证,因为再也没有下一次了。出去后把兰草装在那个花盆里,连着花盆一起带出去。当兰草上的花朵消失后阿部就会复活,不过活过来的她并不是一个完全的人,需要经过静心修养后才能恢复元气重新成为人。反正当兰草再次开出花朵时她就成人了,在修养期间注意尽量不要使用内力,使用的越多那么修养的时间就会越长。那好,我先走一步了,我们有缘再见吧。”   “嗯嗯。”海源又拜了三次接着也带着忧伤轻轻的说着“有缘再见。”突然闪起一道刺眼夺目的白光,带光芒消失之后他来到了之前进来的那个小房间。海源很是细心的将这株兰草种在了那个装着沃土的花盆里,这时他注意到那副水墨画上的人儿不见了,搞完之后他又对着画儿和兰草鞠了三躬,然后抱起花盆面带笑容的出了门。走出茶林后海源兴高采烈着奔跑着,他现在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岭上的那个吊脚楼里,不过到了大枫树前停了下来,他放下花盆,双手合十作出一副十分虔诚的模样,想必这是在还愿吧。此时天空已经放晴,但是天色有些晚,日头已经快要落下了。虽然错过了久违的阳光,但接下来还有绚丽多彩的霞光。海源对着大枫树叩了三下后起了身,抱起花盆接着往吊脚楼跑去。他现在是一脸春风,十分灿烂,因为他深爱的那个女孩就要回来了。 起死回生   一轮彤红的夕阳悄悄的落下西山,但是这朗朗天色并没有随之暗淡,落日余晖灿烂的照耀着西空的天际。此时浩瀚的苍穹变得越是湛蓝,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而那漂浮在蓝天之上的流云也不能说是宝石上的瑕疵,这些白白的斑点不但没有使这块巨大的蓝宝石大打折扣,反而让它增添了不少美观,更能体现它的稀有与珍贵,只是没有谁能够占有。仔细衣裳这块大自然所精心雕磨的宝石时会发现它似乎是在流动的,不仅仅是那些白白的斑点在流动,这无比深蓝的苍穹也在流动,所以现在的天际更像是一个深蓝色的美丽湖泊。这么一比喻似乎要恰当了不少,此时变幻无穷的流云就更说不上是瑕疵或者是斑点了,而变成了一缕缕泛起的涟漪。尽管说湖泊选不上说宝石精贵,但是在体会上却感受到了不少活力,壮观和秀丽,也是啊,这死物哪里能和会动的东西相比啊。不少飞鸟在天空中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翱翔着,时不时发出一阵阵欢快喜悦的叫声,融入到刚才所联想的大环境中一看,这不就是在蓝湖里怡然畅游的鱼儿嘛。现在是湖水在天上,大地依然在下面,这种空间错位的感觉还真是很奇妙啊。   在看看刚才那一轮已经落下的红红夕阳,就像是一团重重的颜料掉进了这个无比湛蓝的湖泊中。刚开始它就这么直接落入湖底,其所带的那么一点不值一提的色彩似乎影响不了如此庞大的湖水。但是渐渐的这团小小的颜料开始在湖水里溶解,瞬间将湖泊那西边一角染的通红通红,不过这份颜色并不是很重,橘红色并没有完全掩盖湖水的深蓝色,只是两者混合在了一起,或许是湖水足够的量完全可以稀释所有的染料。一番水乳交融后形成了一种美轮美奂的色彩,加上湖水的流动让这般绝美的颜色扩散开来,使得整个苍穹都变成了一片橘黄或是橘红色。虽然何处浓度不同,深浅不一,但正是这种非常不均匀的布色使得此时的苍穹充满了浓浓的奇幻之感。不但是白白涟漪变了色,那些自由自在,欢畅遨游的鱼儿也被染成了这种梦幻般的颜色,美轮美奂又变幻多端,它们披上霞光后显得更加欢快了,那游得很是起意。更为壮丽的所反射出来的湖光也成了魔幻般的光芒,让下面的大地同为一色。   茶山岭上的那座吊脚楼在这绚丽多彩的霞光里很是显眼,晚霞所带来的光辉似乎集中在了这里,难道它们也是被房子里面即将发生的事情吸引过来了吗?那盆从寒风凛冽的雪山之上采摘下来的具有非凡色彩的兰花现在摆放在了阿部卧室的梳妆台上,那绿绿的颜色醒目提神又赏心悦目,虽然不如一些绿草上的颜色浓烈,或许是因为长期生长在雪地的缘故,但是看起来非常新鲜,感觉更具生命活力,毕竟有那多少植物能在那么恶劣的条件下生存下去呢!兰草的叶片修长优美,上面的纹路甚是精致,人工也很难雕刻出那么完美的构造吧。更让人惊叹的是那朵洁白无暇的花儿,此花就像是雪山的厚厚积雪那样纯白,甚至能让积雪那样反射出阵阵白色光芒。然而并不像积雪反的光那样刺眼夺目,而是非常柔和十分悦目。花朵虽然没有惊艳的色彩,没有惊奇的姿态,但是如同依兰姑娘一样拥有者非凡的气质。兰花所释放的芬芳也不如很多平常花香甜,但是论清新与幽深怕是没有什么花儿能与之相比,总之她到来的感觉是好深度的,她的幽雅之感也非一般人能够欣赏得来。说兰花是一位隐居的好人的比喻正好能深刻的反映出其特点,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不娇柔造作而注重自身的升,不显露卖弄而意在厚积薄发,这正是不少文人雅士理想中的人格,也只是不落世俗,长期静心修养才能办得到吧。   阿部依然躺在那张陪让了七年的床上,纹丝不动的身躯上没有一点活力。那让不少人羡慕无比的白皙肌肤现在透露出了却尽是低沉压抑的死气,那张完美精致的娇容上流露的是惨淡的气息,那双富有灵性的大眸子还是紧紧的闭着。她人虽然已死去多时,但是浑身依然散发着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让人面对一具尸体不会感觉担惊受怕,照样惹人喜爱,不过更多的确实可怜。去可怜这么一个处在花季年华的绝美女孩就这么走完了自己短暂的一生,还没看到自己这朵无比美丽的花儿激情绽放的那一天就失去了宝贵的生命。凡事有感情的人见了此景后多多少少的都应该会被打动吧,不仅如此就连这盆拥有者坚强生命力的兰花似乎都被感动了,房间里是没有风的,但是兰草那修长优美的叶片却飘扬摆动起来。这兰草在雪山那么恶劣的情况下一直坚韧不拔的存活了下来,所经历的痛苦与折磨岂是凡人能想象出来的,其躯体虽柔弱但却有着钢铁般的精神。经历这么一段常人无法想象的苦难下来,即使只是一株微小的草木,但其精神想必比不少人还要伟大。能在艰苦的环境下顽强存活下来的生命是更懂得生命的可贵的,面对这么一个失去生命的青春少女又怎么能不为所动呢?兰草那纯白色的花朵突然增大了不少光芒,现在所发出的光并不是她所反射的而更像是释放的。兰花像是被点燃了,所产生的白光越来越强烈,但是一点都不刺眼。在这强大的白光下不但看不到了花朵以及兰草的姿态,而且现在从窗户边望去天色似乎已经黑了。海源,阿五和向奚此时兴奋了起来,但也不是特别起劲儿,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奇妙的景象,他们知道依兰正在转移自己的灵魂,那么阿部即将要复活了!   白光渐渐地消失了,兰草依然伫立在那个花盆里,但是上面的纯白的花朵却消失了。这时三人凑到床边,三双不同瞳色的眼睛激动又深情的注视着阿部即将要出现的反应,在这三双充满深深期望之情的眼睛的密切关注下众望所归又激动人心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阿部那纹丝不动的身躯如之前的兰花一样释放出一些柔和又微弱的光,在这片光芒的笼罩下,她那惨淡苍白又死气的脸色逐渐发生了奇迹般的转变。虽然依旧是那么苍白无力,但是相比之前多了不少生命的气息,现在看上去她哪里像是死了,分明就是一副正在熟睡的样子。这片白光渐渐地消失了,接着三人的心情开始激烈澎湃起来,因为他们听到了阿部久违的呼吸声!紧接着她那优美曼妙的婷婷的身躯因为呼吸产生了微弱的波动。正在三人激动不已的时候他们又充满惊喜的看到阿部那张气色好转的脸上突然动了,她眉头皱了皱,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痛苦。不过海源感到甚是欣喜,他从那双满是激动又热泪盈眶的双眼里看得出这是气血不通,身体发麻时的反应,就好比打盹的时候手脚发麻后那种很是难受的反应。也是,毕竟阿部死了一天了,现在五脏六腑重新运行,全身血色重新流动起来免不了会有些不适,但是这种不适感正好证明她已经没事了。不出海源所料,片刻之后阿部的神情逐渐平静下来,看来她体内的气血已经可以顺利运行了,那么接下来他该醒了吧。   只见阿部缓缓的睁开了眼皮,那双水灵灵的大眸子终于重新出现在了三人眼前。他们此时已经是喜极而泣了,澎湃的心情也痛快的释放了出来。三人再次哭了起来,不过这可是充满喜悦的哭泣,只是巨大的欣喜之感的发泄。不过阿部双眼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眼里没有应该有的生气,换句话说就是双目无光。但是一道亮光马上从她的双眼里一闪而过,这下是能看到了这三个喜极而泣的人了。阿部此时一脸喜悦,刚刚苏醒的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挺起身子半躺起来,接着紧紧的抱住了海源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痛哭起来。海源觉得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了,十分欣喜的他显得不知所错,他只好抱紧了阿部。在高兴之余他也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海源感受到现在的阿部没有正常人的体温,也没有女人的柔软之感,她的身体硬而冷,海源感觉就像是抱住了一块坚冰。此刻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上下牙也不由自主的磕碰着。海源很明白,依兰说过即使阿部成功复活了但也不是一个正常人,准确来讲阿部现在成了一个恶魔,不过她是有完全恢复常人的机会的。尽管如此,海源当然不会嫌弃这样的阿部,对他而言阿部能起死回生就是天大的好事,所以他忍着这份寒冷把阿部抱得更紧了,他抚摸着阿部的秀发,大概只有那个地方不冷吧,然后激动哭着说“都怪我不好,让你受罪了。我海源发誓,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海源颤抖着抽泣着,不知道是激动的缘故还是冷的打摆子。   阿五和向奚甚是激动,他们看到如此温馨的一幕后四目相对了一阵,接着破涕为笑,然后相互依偎了起来。阿部在一阵强烈的喜悦之后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身子冻到了海源,于是慢慢了松开了怀抱的双手。她看了看瑟瑟发抖的海源不禁开怀大笑,尽管这般笑容带了不少取笑的意思,但是看起来是多么的天真烂漫,迷人可爱。这时海源突然心里一惊,摆出一副疑惑的神情出来,因为他觉得这笑容和以前的阿部不一样,更像是那个依兰的,难道……   “请问现在你到底是谁?”海源收起心里的喜悦,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阿部一见海源这幅正经的样子也收回那般笑容,她说不了话也没用手作比划,只是用着她那双饱含热泪的大眼睛神情的看着海源,指望着他能像阿五一样痛过这双大眸子了解所传达的信息。   海源猛的一惊,他这时更加惊奇了。因为他现在不但能从阿部的眼里读懂意思,而且好像还听到了阿部所说的话。“我不是依兰,我是阿部!”脑海里响起的这个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这很像是依兰说的话,但是仔细听听又有所不同。   “太好了!”海源再次欣喜起了,他不顾那刺骨的寒冷抱紧了阿部,虽然肉体上的感觉极其难受但是心里却美的不得了。阿部也甜甜一笑再次抱住海源,在享受这无尽的欢愉同时海源又不禁感慨起了依兰姑娘,向奚说的一点都不错,依兰虽然是个恶魔但是内心却是极其纯洁又善良,和赤菲相比较真的是天壤之别。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依兰究竟是个什么来历,但海源认为她在世的时候肯定和其他的恶魔不一样,应该没有作出什么坏事来。或许正是因为其本性善良,所以后来垕曼并没有彻底消灭她吧。再想想看,这依兰的灵魂和阿部躯体的结合,简直就是绝配,两者的相似之处实在是太多了,或许依兰正是看中了这副好身躯才会毅然出手相助,这也就是缘分吧。不过也不能这么想啊,因为如果是这个动力的话,她不会把灵魂的支配权让给阿部,所以就不能这个理由来揣测她的动机。其实海源也明白,有些人做某些事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尤其是像依兰那样的好人做这样的好事。另外阿部虽然已经起死回生但是如今是作为一个恶魔存在于世的,不过海源相信她是不会像赤菲那样成为守护者的麻烦,不管是阿部还是依兰都会坚定的现在自己这一边,坚定的站在正义的一方。现在的敌我形势有点讽刺和好笑,以缇萤为首的恶魔那一边里有一个拥有垕曼之力的向坤,而自己这边却有个被恶魔附身的像缇萤那样的人。虽然和依兰只有简单又短暂的接触,但是海源可以深深的感受到依兰的法力一定很强大,所以自己这边就多了一个得力的帮手,这样一来对抗恶魔就多了一份力量。不过海源又皱了皱眉头,因为控制灵魂的是阿部而不是依兰,这也就让她无法把依兰的力量完全的释放出来,另外依兰说过为了使阿部顺利的恢复为常人,要尽量不要使用法力。这么一来阿部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海源哪里会在乎这些,他现在要做的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到阿部。   四人欢庆一会儿后阿部也有力气下了床,她想去外面看看,三人也跟着她出去了。复活后的阿部虽然没有看见太阳,但是却看到了绚丽多彩的晚霞。此时的霞光正是最浓烈的时候,西边的天际被渲染得一片通红,似乎是有一团熊熊烈火在那儿燃烧。西空上聚集了不少云朵,它们脱下了洁白的素衣,穿上了一身彩妆,不断变幻的姿态看起来就像是在欢快的跳着舞。绚丽柔和的霞光照耀在阿部苗条的身躯上,让她的白色襦裙也变得炫彩多姿,感觉像是穿上了世间最美的衣裳。阿部向着晚霞开怀的笑了笑,霞光配上她那天真烂漫的笑容后更显得迷人,也使她那仙子般的气质更加浓厚。阿部很是开心,她在为自己的重生而倍感高兴,也在为三人对自己的热爱而感到欣慰,更是对未来的前景充满着希望。   海源深情地看着霞光照耀下的阿部,心里头除了欣喜之外还有五味杂陈。今年虽然才过了两个月,但是就是这两个月里发生的事情似乎比那十年的事还要多,感慨万千的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在除掉仇人达二之后他也犯下了杀害那两百多口无辜百姓的罪过,虽然现在的他明白阿五当初的本意,这里面的确是有防范于未然的意图,但更多的还是垕曼所定下的法则,这种规矩同自然法则一样血腥又野蛮,其中的道理令人质疑但是却又无法反驳,因为这就是生存下去的真理。但是海源心里仍然有很大的愧疚感,在下了麂子山后他选择了和阿五分裂,在背负了沉重血债的情况下一时想不通而跳河自杀,但是守护者的潜能又使他求死不能。还让他明白了一死并不能了之,只有通过做好守护者的职责才能为自己赎罪。在饥寒交迫的年夜里,海源再次为瞿大松所救,海源向他说清了去年离开瞿家后所发生的一切。惊慌失措的瞿大松束手无策只能把他交给尖峰之主向玄来处理,担惊受怕甚至准备跑路的海源没想到向玄竟然对他宽大处理,只要他保证以后老老实实的做好本质的事。在瞿大松的推举下海源当上了龙潭乡的保安队长,海源也想通过此举来弥补自己的过失于是便接任了。在他的管理之下,保安队伍得到了很好的整顿,乡里的治安水平提高了不少,不但在年节期间取的了零盗窃的喜人成绩而且还破天荒的活捉了几个抢犯。这些成就让他取的了不少威望,人生似乎在慢慢前进。不过由于缇萤的诡计,海源在遭遇了夜刈的袭击后无法运功抵御差点丧命,幸好阿五和向奚及时赶到,海源和他的老朋友们又重新和好了并商定了新的计划。在春祭的爬刀山比赛上海源一举成名,他没有把所获得的银刀送给瞿莹莹而是给了心爱的阿部,这也就标志着两人正式定下了终生。趁着向家举办篝火晚会的时候,海源和阿五偷偷潜入了尖峰岽打算破坏创曼井,但是却被突然现身的尖峰之主所制止。在接受向玄审问的时候,阿五道出了关于垕曼之力和尖峰之力的真相以及向玄的真实意图,而向玄再次网开一面宽恕了他们。事已至此,二人只好接受向玄的意见一直对付恶魔。可是阿五打算借着恶魔的行动来再次打探向玄,所以就没有将向坤和缇萤的事情说出去。没想到这竟然会成为一个重大失误,向坤在缇萤唆使之下窃取了垕曼之力并配合恶魔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向玄,这不但成为守护者的重大损失,还瞬间扭转了恶魔不利的局势,使之转守为攻。为了不落入向坤和恶魔的圈套,海源他们只能蜷缩起来,而向坤正准备着借着七雷子大师除掉他们,阿五也打算联合七雷子对抗恶魔。但是双方都失算了,七雷子大师明白事理,他打算保持中立,不干涉龙潭的事情。然而这种明哲保身的态度并没有保证他的安全,七雷子大师在恶魔和向坤的联合攻击之下遇害了。更为糟糕的事情又发生了,缇萤借着七雷子死后海源和杨宏景前往七雷山的时机对守护者发起了全面攻击。海源在回程时遭到了夜刈的偷袭差点跌入鲁江丧命,缇萤亲自攻击了潜入打探的向奚,所幸向奚通过分身顺利逃脱了魔掌。褚温在向坤的指使下袭击了阿五,由于阿五的失策导致阿部因此丧命,而褚温也被愤怒的阿部砸成了碎片,至此守护者们陷入了低谷里,恶魔们再次取得了胜利。不过在向奚的建议下海源通过依兰复活了阿部,使得他们的信心重新点燃起来,不过面对嚣张跋扈的恶魔依然显得太过于弱小,胜利的前景仍然很渺茫。“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海源甚是忧愁的说到,他望着渐渐消失的霞光长叹一口气。   “这个嘛。”向奚莞尔一笑接着说到“我是这么想的,现在缇萤他们肯定认为我们都已经死去了,除了茅草界的那两位外再也没有阻碍他们的力量。所以我们就将计就计吧,就让他们觉得我们已经彻底消失了。这样他们就会实施所谓的计划,不过不用过于担心,虽然有不少人会为之牺牲,这是在所难免的现实。但是大部分人会安然无恙的,龙潭暂时不会出现大的动荡。因为向坤虽然是缇萤的傀儡,受恶魔的支配,但是他一定会有自己的心思。也就是说他们之间有着不小的矛盾,所以在日后这些矛盾一定会激化并爆发的。另外马夏和夸子这两个混蛋我们也是迟早要收拾的,现在不如省点力气让别人收拾吧。至于我们嘛,最好不要待在这个地方了。一来制造我们死亡的假象,第二在静观其变的同时努力提高的自己的本领吧。也不必担心创曼镇也被他们攻陷,因为有身躯的恶魔是不能进去的,向坤也不会拿那个地方怎么样反而更会增强他的小心思。我们就去穿石潭好了,那儿不但有迷阵的保护恶魔们很难进来,以现在向坤的本事他也不敢来,我们就在那边静养吧。”   “好!”阿五和海源一起说到,他们非常赞同向奚的意见。   “事不宜迟,赶紧收拾东西走吧,我推测他们马上要来了。”向奚带点焦急的说到,此时霞光已经完全消失了,夜色逐渐笼罩过来。四人赶紧收拾了东西,所带的东西没有多少,就几床棉被,一堆衣服以及各自吃饭的家伙。阿部当然要带上那把银刀和那盆兰草,海源和阿五也把原本属于覃镇守的那两个装满金银财宝的箱子给扛过来了。这么一看行头挺多的,不过这四个非同寻常啊,还有一匹马儿呢,所以要一次性运走也不成问题。只是天色已晚夜路不好走,另外上碾盘山的路也很险恶。这时阿部颇有邪魅的笑了笑,她说有办法不用走路转眼就能到穿石潭。三人笑了笑表示疑惑,阿部让他们把行李集中到一起,再把那匹马儿牵了过来。然后四人好好的看了看这个吊脚楼,接着阿部让他们闭上双眼,她开始运功了,只见一团刺眼的金光将四人,行李和马儿包裹起来。金光越来越强大,从外面已经自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待金光散去之后,他们竟然神奇般的不见了,现在岭上只剩下了这座空空如也的吊脚楼和那棵孤独的大枫树。 遗迹中的遐想   如梦如幻的晚霞彻彻底底的消失后黑暗便接踵而至,不过它们控制不了这个依旧美好的世界,因为今晚的月亮正是最为圆润最为耀眼的时候。月中很是守时的到来了,这也是开年以来最为明亮的一个夜晚,或许是上个月中由于糟糕的阴霾天气未能好好显现的缘故,所以就好比是一个人多憋了一口气,今儿晚上的月亮看起来要比中元时节还要皎洁。明亮又柔和的月光撒满了这片帮忙大地,让每个角落都是一片通亮,当然那些太阳花都无法到达的地方就当做另外一回事,反正这番情景看起来就似乎是在白昼里。可是安谧祥和的环境又不得不让人承认这的确是在晚上。再说这皎洁的月光一点也不刺眼,照射在身上后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柔和,这样体会更容易缓解一天下来的疲劳,更容易让人顺利的进入梦乡。其实从这个晚上开始黑夜里逐渐热闹起来,持续了一个季节的宁静气息慢慢的破打破。开春后在浓浓的活力下万物生机勃勃的成长起来,各种杂草一起来那些乱七八糟的的虫儿就跟着起来吧,冬眠的醒了,新一代也破卵而出。在如此柔和的月光之下,它们当然会是兴奋不已,只好用一阵又一阵的鸣叫来表达内心里的欢愉之情。这声音它们肯定是觉得悦耳动听,可是在人类的耳朵里面无疑是惹人心烦的杂音,好在现在并没有能达到吵人的程度,因为婵儿和青蛙这两位高音演唱家现在还没功夫。就算是到了盛夏的时候,即使它们叫唤的令人厌气,但是勤劳朴实的劳动人民又能拿他们怎样。这个世界之所以如此繁荣多彩就是因为其海纳百川的强大包容性,人与草木动物都是自然的组成部分,相互之间和睦相处,共存共生这个世界才会美好。这也是一条亘古不变的规律,就如同之前说过的潺潺瓴溪与皎洁的月亮一样。   茶山岭上在这浓浓夜色下更为显眼,这里没有太多的植被也没有密集的建筑,偌大的地方只有一座充满古老气息的吊脚楼和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枫树相依为命,皎皎月光撒在二者上更是有些不少扑朔迷离的味道。晚风一阵接一阵的吹来,虽然不太大也不算凉,但大枫树的枝叶却被这山风吹的摇摆飘摇,枝叶那沙沙的拍打声甚是宁和安详。树上系了不少红红的布条与精致的小铃铛,它问也在这清新凉爽的晚风里时不时发出着清脆悦耳的声音。按说这座吊脚楼里的人是全茶山睡得最晚的,这家的灯火往往会亮到深夜,而今天却看不到一点灯光甚至感觉不到有人的存在。如此一来这岭上似乎就少了点生气,月色就算是再好现在看来缺是满满的不足。在这个小村落里喜欢赏月的人不多,这个吊脚楼里的人总是明月的常客,如今却不见得他们的身影,不但是这吊脚楼会觉得有些落寞,就连这月亮似乎有些忧愁。但是想必也并非如此,别人看不到经常出现在这儿的身影并不代表月亮没有发现。不过在这么美丽的地方在如此温柔的夜色里怎么少的了人呢?只见青石板阶梯那里突然上来了八个身影,他们步伐轻盈,悄无声息,犹如是刮来了一缕清风。来者的打扮比较统一,都是穿着清一色的墨衣。假若是在月黑风高的天里这一身行头的确是个不错的掩护,但是现在看起来很是显眼。除了两位戴着黑色兜帽外其余六人头上是斗笠,他们手里拿的都有家伙,来者不善啊。   向坤轻轻的来到吊脚楼前很是仔细打探了周围的情况并展开地域好好的感知了房子里的情况,在确定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活动的迹象后很是放松的呼出一口气。他摘下了墨色兜帽深情的看着天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那甚是英气的脸庞在柔柔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更是俊朗,不过也体会的到有那么一股深深的阴险在里面。其实他也并不是好好欣赏了一番绝美的夜色,更像是在思考。“看来我们的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啊!”向坤颇有得意的对面前这七位说到,不过他又流露出了比较疑惑的面目“难道我们的这些对头真的走了吗?”   “绝对死翘翘了!”夜刈这时站了出来拍了拍胸脯说到“反正我是亲眼看到那个海源掉下山崖了,那可是百丈高的悬崖啊,下面就是浪涛滚滚的鲁江,他就是个神仙也难活啊!”   “我也没失手。”缇萤轻轻的说到,从她的语气里听得出不少自信但是却没有夜刈那样得意洋洋“那个向奚让我用地狱火烧成了一堆焦炭,这个错不了。”   “哦?”向坤嘴角一翘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他似乎有些欣喜“那你们也挺厉害的啊,现在的守护者果然是一群酒囊饭袋啊,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有些不过瘾啊。不过这样也挺好,少一些麻烦我们就多一些成功的可能性。不过褚温师傅还没有给我复命,现在这里面既没有阿五也没有阿部。”向坤似乎有了一点不好的感觉,他接着说“我相信褚师傅是有把握解决阿五的,难道他是看上了这个如花似玉的阿部并带着她远走高飞了?这家伙还真会享受啊。如果是这样也好,至少他是不会给我们造成什么麻烦了。但要是他阴沟翻船被阿五干掉了也问题,至少守护者又少了一个,可他如果根本就没有按我说的做而选择偷看阿五这就比较头疼了,但是我相信他没有这个胆子,如果褚师傅早有这么想法也不必等这么迟。我还真是搞不懂到底会是怎样啊,你说呢?”向坤这时把目光深情的对着缇萤。   “我觉得嘛不管是那种情况你都不必过于担心。”缇萤轻轻一笑接着说到“反正现在海源和向奚已经死了,守护者的力量再次受到重创。就算阿五还活着那也是独木难支,他现在就是尿坑里的泥鳅,掀不起多大的浪头来了,说不定已经带着他的妹子远走天涯了呢。如今就剩下茅草界那两个老家伙了,他们俩可不好对付,毕竟是老一代守护者,哪个都不好惹。不过想必你以前应该发现了,这两人虽然干的是同一种勾当可是都心怀鬼胎,两者之间的矛盾很是激烈,我们可以利用好这个关键点来分化瓦解。另外嘛,根据他们的臭德性只要我们不打搅他们,夸子和马夏自然就不会招惹我们。所以我建议开始进行下一步吧,就是你要开始消化体内的垕曼之力了。你本人天赋不错,我也有特殊的修炼方法提供给你,保证你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完全掌握垕曼之力,到时候你可就是新一代的垕曼大神了,我们七个也就成了新一届的守护者。到那时再收拾那两个家伙岂不是轻而易举,明白吗?”   “恩,懂了。”向坤微微的点点头,他眼中又闪过一道光,看他那神情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正准备欲言时心中又是一想于是给收了回去。这时他似乎感知到周围好像是有守护者的气息,但是向坤又没作出紧张的模样,因为感知地域告诉他附近根本就没有别的守护者。当眼珠子转了几圈后他点了点头明白了这一切,毕竟这是麻乌所守护的地方,理所当然的在这附近应该会有遗迹之类的地方,所以刚才那阵淡淡的守护者气息应该就是从遗迹里飘散出来的吧,那么距离这儿就应该不会远。向坤此时又露出了那种狡黠,阴险又狰狞的笑容,他心里头肯定是又有了什么点子。没错,这次来茶山一趟不仅仅只是打探阿五的踪迹,更为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寻找这个遗迹,现在那地方就在眼前,不去白不去啊。他深深的望着那片看起来是黑乎乎的茶树林,片刻后对着七魔轻轻说到“走,上那边看看。”   缇萤他们也没说什么,跟着向坤走就是了。走到大枫树前向坤停下脚步,他似乎是心事重重的看着这棵古树。他早就知道在这茶山岭上有这么一棵神树,不少人会来此祈愿求福,那树上系了那么多的红带子和小铃铛正是这树神奇之处的最好证明。不过向坤对此是付之一笑,这也不难理解,知道真相的人又怎么会看不穿这一切扑朔迷离的现象呢。尽管如此,他在感受了一阵晚风带来的婆娑声后还是将双手合十,作出一副虔诚的样子许起愿来,随后作了三个揖。   “哎呦,你还信这套啊。”缇萤扑哧笑了笑“你也认为这棵枫树真的会有那么神吗?”   “管它灵不灵呢,反正在这里求个平安无事又不是什么坏事。”向坤像是没好气的说到,接着起身往着茶树林走去。茶山这儿的茶树不少,这个季节也正是茶花的盛花期,他们一路过来也看到了不少开着花儿的茶树,不过这都入了向坤那好贵的法眼。直到进入这片茶树林后他才深深的体会到原来这土里土气的山茶花也可以美的这么高雅,美的这么迷幻。尽管这是在夜里,视线很是糟糕,但是啊不少皎洁的月光仍然可以透过层层茶林照射进来,在这种环境下赏起花来更有一番不同的情调在里面。这片茶山里的花要比别处的茶花不知道好到哪里去,每棵山茶树上都结满了美美的山茶花,密集之浓烈使人有些看不出这到底是茶树还是一棵只会开花的树。头顶上到处是含苞欲放或是怒放的茶花,脚底下也满是成堆成堆的落花,还时不时会有不少花瓣从茶树上掉落下来,落叶缤纷仿佛身处人间仙境。这茶花只有白黄两种颜色,的确不鲜艳,更说不上是妖娆,不过看茶花图个啥,不就是欣赏这花的纯洁朴素嘛,喜欢妖艳的东西还来这干嘛啊。茶林的花儿如天上的繁星一样多不胜数,充满芬芳馥郁之气那是必然的,不过这里的香味并不是很浓郁,感受更多的还是那种幽深淡雅之感,在这一点上很像是花中君子兰草。很多山茶花是在晚上绽放的,向坤释放出来的感知地域能很容易的感觉到哪里有新花开了,花苞怒放的那种声音听得甚是悦耳,在绽放的那一刻散发的芬芳更是清新馥郁。眼前有着如此美景这心中自然也是美滋滋的,向坤看起来很是开怀愉悦,之前那些繁杂的种种沉重的心事似乎都已经放下来了,现在的他笑起来的确是要正常也要好看多了。虽然他全身上下都充斥着爽快之感但并不代表着在场的都会觉得爽快,七魔看起来像是有些不适甚至可以说是难受,他们的呼吸急促又紊乱。光是胸闷气短还好,其内力似乎也出了点毛病,要么是流通不畅要么是胡乱蹿动,整得这七个家伙是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有点险些踉跄跌倒。向坤看着他们那股颇为滑稽的模样后微微一笑然后说到“这地方接近遗迹,和尖峰岽差不多也残存着当年垕曼大神封存起来的力量,你们要是受不了就出去吧,我去前面看看待会过来。”说罢他往着茶林深处走去,看缇萤的样子像是有些不放心,但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只能任着向坤去了,反正也不怕这小子搞出什么名堂来。   向坤本以为茶林深处的景色会更加唯美,毕竟林子越深茶花肯定就会越多越好,然而事实让他深深的失望了。这里的茶树确实很多很密集但是别说茶花了就连叶子都没有,光秃秃的看起来分明就是一片死树林子。这树上虽然没有枝叶但是林子里确实遮天蔽日,现在一点月光也透不进来,黑布隆冬的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好在向坤有着一双金眼,可以很是清楚的看见十丈范围内的一切。这些光秃秃的山茶树看起来像是死树,但在感觉上似乎是有生命的,而且这里所说的生命不仅仅是从作为植物的属性上,而且还更为拟人化。也就是说这些死树咋一看犹如张牙舞爪的鬼怪而且仿佛在动,感觉很是惊悚恐怖,但是向坤哪里会惧怕这些吓唬人的东西,他现在已经是守护者里最为强大的存在,这点小把戏在他心里产生不了任何波动。但也不能说这茶林深处对他没有半点影响,向坤所关注的是林子里的守护者的气息,这里的所存在的垕曼力量更是浓烈,在齐膝高的杂草丛中已经可以看看固化成行的黑气如行云流水般的在流动。这些力量和向坤体内的垕曼之力形成了共鸣,他现在的体会比较复杂,既有舒适和愉悦带来的爽快感,也有压抑和强迫所产生的难受。说到底还是向坤目前的本领差了些,虽然是身处垕曼之力比较浓厚的地方,但是他并不能使用这些力量,反而还成为了一种沉沉的负担压在他的身上使其就产生了这种突如其来的不适感。不过他的反应远没有那七个恶魔那样强烈,内力可以照常运行,法术也可以正常的释放,这感觉顶多就是来到了一间密不通风的屋子。除了有黑气在杂草丛中流动所产生的波动外,向坤还从感知地域里感受到了草丛里还有大量其他的东西,不过这些数量庞大的东西也没有引起他的惊慌,尽管那玩意儿有些可怕。现在还没到三月三,虽然也快了但是不可能会出现这么多的蛇,而且还是清一色的五步蛇。这东西在白天就是一个懒洋洋的家伙,用脚踢它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是到了晚上那就变得生龙活虎。向坤感觉到有一百多对蛇眼在对他虎视眈眈,但他却不以为意,他明白这些东西只是用来吓唬误入此地的平常人,自己作为一个拥有垕曼之力的强大存在它们哪敢招惹啊。   在茶林深处走了大概三里路后向坤看见了一个大大的土包,眼前这东西很像是一个废弃已久的烧砖的土窑也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包。他感觉很是奇怪,因为意识到这里的垕曼之力似乎就是从这个土包里面流露出来的,于是便走了过去。当他看到那个土包前的黑乎乎的洞穴后不由自主的猛提一口气,向坤神情紧张的用金眼死死的盯住这个深不可测的黑洞,令他大为吃惊的是自己这双强大的金眼竟然看不到黑洞里面的情况,他将手中的仟担挥了一圈后将铁刺对准了洞口,作出准备战斗的姿态。估计他和海源一样,看到这个黑黝黝的洞后这心里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总觉得这黑洞里面随时可能会蹦出猛兽之类的了不得的家伙。一阵对峙后向坤收起仟但接着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他略带尴尬的笑了笑,看来他是意识到了刚才那激烈的反应只是内心里所产生的恐惧。向坤想了想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感觉呢?思索一番后他点了点头,想想也明白之所以会觉得可怕恐怕是因为就是要阻止进去的念头。“哈哈哈。”向坤笑出了声,这是他倔强的脾气来了,不让我进去我就偏要前进,他倒想看看这里面究竟是有什么神通。尽管向坤已经克服心里头那种恐惧了,但是却小心翼翼的朝着黑洞前进。入洞之后只觉的双眼一黑,这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他的金眼只能看到浓浓的黑气。向坤感觉这里的气息非常浓烈,单靠正常的呼吸根本就无法吸入身体所需要的空气,于是就运行内力来。洞里的通道很窄,因为手里的仟担无法横置也不能竖起来,只能和身体垂直后才能前进。面对这无尽的黑暗他也未感到害怕,毕竟有着垕曼之力这座牢固的靠山。走了几丈远后向坤惊讶的发现洞里的通道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很像是一块大石头,由于仟担上的铁刺在前边探路,所以他并没有碰到壁,向坤只是惊奇这东西竟然没有被感知地域感受到。他用手摸了摸,觉得这块石头似乎是快石碑,虽然看不见长得是个啥样但满手都能摸到石碑上所雕刻的文字。向坤感觉到这上面的文字和尖峰岽上的碑刻一样都是那种古老的符号或是文字,他一个都不认得。他并不觉得这就是洞穴的重点,因为向坤可以深深的感受到在石碑另一头还有着庞大的力量。于是他的脾气又上来了,运气于仟担之上,打算用仟担的铁刺来破开这块石碑。可正当集气蓄力之时突然闪起一团刺眼的白光,向坤不得不收手闭眼掩目,就算是这样头脑里免不得陷入一片眩晕之中。待神智清晰向坤很是惊喜的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刚才那条狭窄的通道了,虽然眼前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通过感知地域他可以很是明显的体会到这儿是个大空间。片刻之后向坤发现他的金眼可以使用了,在发出的阵阵金光之下他非常惊讶的看到了这个神奇的大造化。   向坤在这个大厅堂里溜达了几圈,除了那些看似是用作开会的桌椅外他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当然那尊高大威严的垕曼神像自然是深深的吸引他的注意力。在这座巨大宏伟的垕曼雕像前向坤感受到了强大无比的威严和霸气,之前他心里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傲气顿时荡然无存。虽然这雕像是死的,但是向坤觉得摆在他面前的无异于是那个所向披靡,深受创曼人民崇拜的垕曼大神,所以在这种强大的压力之下就不得不摆出一副低调又谦虚的样子。突然他心里感到了一阵强烈的难受,首先是一种浓郁的愧疚之感。当然了面对如此一个伟大正直的神灵,心里那些黑暗龌龊的东西也就暴露无遗,向坤不由自主的想起来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和恶魔相互勾结窃取了垕曼之力又联合恶魔杀害了自己的生父,也是身为尖峰之主的向玄。其后知错不改,执迷不悟,又配合恶魔们杀害了德高望重的七雷子大师,又进一步杀害海源,向奚,阿五等守护者,使恶魔的势力前所未有的强大起来。还要当做恶魔们的傀儡,帮他们完成所谓的千秋大业,垕曼大神创造的千年基业就被他毁于一旦,创曼之地将再次陷入万劫不复。回想起这些东西后向坤不禁惊慌失措,他当然明白自己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过,也似乎看到了自己以后惨不忍睹的下场。惊恐万状的他赶紧跪在垕曼大神的神像前一个劲的磕起响头来,一阵乒乒乓乓后向坤释然开怀的站了起来。只见他的新人似乎是好了很多,之前那种深深的愧疚感和束手无策的慌张已经烟消云散。在垕曼像前他不在是那种谦虚低调的态度了,阴险的眼神里看得出不少傲慢之情,这不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垕曼大神的宽恕也不是想明白了打算改邪归正,而是他明白了自己现在不就是垕曼大神吗?那他还用怕什么呢? 非常之举   突然又是一团夺目刺眼的白光猛的闪起来,不过相比之前向坤可要淡定了不少,他不仅没有用手遮住自己的双目而且眼皮都没有闭上。说他的眼睛没有感受到白光带来的强烈刺激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轻而易举的就承受住了这般巨大的压力,头脑里也不会出现那种昏昏沉沉的眩晕之感,或许也只有垕曼之力才能带来如此出类拔萃的效果。待白色光芒彻底消失视线再次清晰后向坤又是感到了一阵激烈的惊讶与欣喜之感,他又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现在竟然是白天,向坤抬头望了望天空后收起惊喜的心情而流露出了一副甚是疑惑的模样,他倍感奇怪,这明明是个大晴天却瞧不见日头到底在哪里。除了一望无际的湛蓝苍穹与几朵纯洁无瑕的白云之外就看不到任何东西,不过他能感受到缕缕阳光所带来的欣然与温暖,也能体会到这一阵又一阵舒适又清爽的风儿。这里吹来的风如春风般充满温意与柔和,也似夏季里清凉无比的晚风,总之吹打在身上后感触到的除了彻底的舒服并无他意。   可是这清风就算是再温暖再温柔吹久了也就不会感觉这里面真的有什么意思,或许只是刚来之时觉得颇有新鲜之感罢了。向坤缓过神来看看周围的情况,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由火砖铺设的大路上,虽然不是很平坦但是这条道路还真是宽,比政府修的官道还要厉害。向坤先往反手边放眼望去,只见那边是空空如也并且一眼望不到尽头。带着一点遗憾与失落的他接着扭头望右边看去,这时眼前一亮,心里一喜。他看到了右边三十多丈开外的地方有一个充满着古老气息的集镇,满是欣喜的他疾步走了过去。镇子前有一个精致的木制大牌坊,做工很是精细,非常好看。向坤对建筑方面的东西略懂,从牌坊的款式上来看可知这东西建造的年代很遥远,至少有个五百年以上。但是却一点看不出哪里有老旧之感,牌坊上的漆没见到哪里有脱落的地方,整个建筑看上去都焕发着一种崭新的光芒。牌坊两边放置着两座一丈高的石兽,看起来高大威猛很是霸气。虽说牌坊两旁放这东西几乎是标配但是这两尊石兽还是深深的吸引了他的目光,向坤很是仔细的打量了这两个大家伙。他惊讶的发现这东西不像是狮子,也像是他见过的或者是知道的任何猛兽,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神兽?   石像的事还没想明白,大牌坊上的古老文字和精美的彩绘又再次引起了向坤的关注。还是那种晦涩难懂的古文字,他现在看到这个东西就头疼。不过那些精彩的绘画他倒是看的目不转睛,不仅仅只是因为过于精致和优美引起了心中的共鸣,而且彩绘的内容又令他浮想联翩。牌坊上的彩画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因为向家庄园不少屋子的墙壁上就有不少类似于这种风格的彩绘,比如他自己所住的房间里的墙壁上就满是这种图案。所描绘的内容无不就是当年垕曼大神降妖除魔的场景,尽管同类风格的画作他都看的厌烦了,但是向坤现在却欣赏的津津有味。因为这牌坊上所画的更是栩栩如生,画中的神魔鬼怪简直就是呼之欲出,另外向坤可是投入了极大的身心去观赏的,他正看的入迷,似乎这画里的主人公正是他本人。顿时心里就是热血沸腾,那些雄心壮志的想法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绝的喷涌而出。正当他看的起劲时头脑里似乎变得非常难受,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迅速膨胀开来,脑袋简直快要爆掉一样。他那里还有心思继续观赏这些精美的画作,赶紧抱起头来左摇右摆的作出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因为头脑实在是疼痛难忍,向坤不得不借用内力来使之镇定下来。疼痛之感慢慢的消失了,但是向坤好像无法再去支配自己的头脑,他的思维像是被某种奇怪的力量给控制住了。脑海里所浮现的内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记忆或者是所经历的事情,而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慌张之余他想明白了,在继承守护者后头脑里难免会进来一些前人的记忆碎片,这些东西在受到某些刺激的时候就会激活并扩散。以前向坤在冥想甚至是睡觉的时候无意中激活了这些记忆碎片,虽然这会消耗很大的精神力但是他又迷迷糊糊的的从那些记忆碎片里零零碎碎的知道了不少关于守护者的东西。现在的情况想必是头脑里的记忆碎片受到遗迹中力量的刺激后再次爆发并展开扩散,向坤索性不去抑制这些思维的运行,反正这个地方充满了垕曼之力根本不必担心会造成精神力透支,所以现在只需要好好的静下心来感受脑海里所浮现的东西吧,说不定又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   向坤再次回过神后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虽然可以随时补充到垕曼之力但是精神力的消耗实在是太吓人了。胸闷气短,四肢乏力,头晕目眩的他背靠着一尊石兽歇息起来。刚才的收获也不少,他从那些记忆碎片中得到了不少很有价值的东西,比如这是个什么地方。原来当初垕曼大神并没有把所有的妖魔都赶尽杀绝,对于那些温和的和没有多大危害的家伙只是毁灭了他们的躯体而保留了其灵魂,为了让这些恶魔的灵魂有个栖身之地垕曼大神就建了这么一个创曼镇。这里不仅仅是封存那些灵魂的地方而且还是一个对于守护者而言非常有用之处,守护者们可以开到此处去寻找恶魔的灵魂来提高战斗技巧和战斗经验,等于就是成了一个培训守护者的机构。向坤好好的回忆了一番,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封存在这里的恶魔究竟是有哪些,他们有什么特点以及厉害之处。不过向坤可没打算以后经常来这里讨教和学习,因为自己体内还有如此庞大的垕曼之力等着他去汲取和消化,去把心思用在掌握垕曼之力上可要比学习什么战斗技巧和方法强的多,毕竟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一切看似灵活多变的手段都是徒劳和多余的。不过这个创曼镇对向坤而言也并非毫无价值,相反还存在着巨大无比的潜力,这儿的恶魔是垕曼大神封存下来的,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等待自己成为全新的垕曼大神时岂不是可以将他们解放出来重现天日,但那时带着这么一帮得力的助手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什么可以束缚得到自己呢。不过向坤也没有被这股巨大的欣喜之感给冲昏了头,他非常清楚自己目前是个什么情况,这离他刚才所设想的一切还差的远远的呢,所以还是需要继续隐忍下去,小不忍则乱大谋,所谓卧薪尝胆嘛。   回了几分力气后向坤决定前往镇子离看一看,创曼镇的街道非常干净,简直就是一尘不染。街道两旁的房子整齐划一,其大小和款式基本上是一致的,但又不使人觉得单调,古风古色很是入目,这般规划搞得比向家庄园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不过倘若是外人进来了就肯定不会觉得这儿是个宜家家居的好地方了,因为镇上的气氛实在是太过于阴沉,非常渗人。阳光还是之前的阳光,但是又到这里后感受到的不再是那股温暖人心的爽快之感了,此时的阳光感觉是软弱无力,一股软绵绵的样子,丝毫没有带来一点热量,但又不像是月光那样温柔又丝滑,总之怪怪的。刮来的风还是刚才的那些风,可是在感觉上既没有春风的柔软也没有夏风的清凉,这更像是晚秋时节一场大风一层凉的萧瑟之风,吹打在身上不仅仅是深入人心的冷而且还让人萎靡,提不起精神来。反正这个镇子也只有守护者他们才能够看的顺眼,别人只要看上一眼便会觉得这是个不详的大凶之地。向坤对于这些古怪的现象当然很明白,两边的房子里都封印着一些恶魔,那些东西已经在里面修炼了成百上千年,其产生的气场免不了会通过这些屋子渗透出来,所以才会形成如此阴森森,昏沉沉的气氛。向坤一边悠然的走着一边展开感知地域去探查每个屋子里情况,其体会各有不同,有的恶魔很是平静,对待向坤似乎就是面对吹来的一缕清风。有的表现出了如同是小孩子一般的好奇之感,不但紧紧的盯着向坤的一举一动甚至还通过他们的地域来引起来者的注意,不过向坤并没有去理会他们。还有的面对来者似乎是充满了恶意,能感受到这类恶魔的气场所产生的波动非常强烈,好比是一头很久没吃到肉的恶狼看到一只猎物之后所产生的激烈反应。但是他们又能如何,垕曼大神所留下来的封印强大有力的束缚着他们,所以也就只能干瞪眼喽。不一会儿向坤就走完了这条三里来长的街道,刚到尽头是他猛的停了下来接着露出了一副甚是疑惑的模样。因为他通过感知地域体会到反手边最后一间屋子里面好像没有恶魔所产生气场,难道……   在好奇心的强烈驱使下向坤推开门走进了这间屋子,这就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地上铺的是青石板,墙壁被涂成了白色。房子也不大,大概五十个方,里面没有摆设,就放置这一张大大的高高的八仙桌,上面好像是刷了一层桐油,这浓烈的气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向坤仔细的瞧了瞧,惊讶的发现桌子靠着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副画儿,他赶紧过去看看。这是一副传统的水墨画,看得出作者的功底非常厉害,算得上是副大作。画里的内容一条山中小涧,两边生长着不少幽美的兰花……这画的确是美但是向坤怎么觉得越看越奇怪,似乎是这画上面少了点什么。他思索一番后带着疑惑点了点头,按说这幅画里不会只有风景,从这构图上来看更应该有个人儿。难道这屋子里没有恶魔气场的现象与这幅奇怪的画之间有什么联系吗?百思不得其解的向坤这时运气主动激活了头脑里的那些记忆碎片,头脑里的思维正在飞快运行。为了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他就不能让思维随意的扩展消散,必须不惜一切的精神力,集中百分百的注意去控制极速发散的思维。不能放过一点一滴,不能忽略蛛丝马迹,终于在强大无比的垕曼之力的支配下他成功了。不过折腾之后的代价依旧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胸闷气短,头晕目眩等不适感。调整好身心后向坤慢慢的回想刚才从记忆碎片里获取的东西,只见他嘴角一翘想必是明白了刚才百思不得其解的那道谜题。他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惊恐与慌乱,像是意料到什么情况失算了,但是接近着又是释然一笑,不过这笑容看起来还真是挺可怕的。“看来那个娘们这次真的是失手了,我的那些朋友们一个也没走,还多了一个强大的恶魔来相助。想想还真是可笑,我作为守护者的老大竟然站在恶魔这一边,而你身为恶魔们的头头儿现在却去帮守护者的忙,如此巧妙的转换啊,看来更精彩的戏份还在后面呢。”向坤对着那副画自言自语的说到,接着带上门走了。   两天后到了龙潭的场气,各村各寨来了不少赶集的人,乡里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上午的时候向坤带着一大帮人来到了龙潭大街上搭起了台子,说是要回报广大父老乡亲们,要给大家发福利。现场确实摆放了成堆成堆的粮食,一桶桶食用油以及很多布匹,只要是来捧场的人都可以免费得到。如此大方的举动当然吸引了不少前来赶场的百姓,不一会儿街上便看不到有多少人了,因为他们基本上已经来到了这个台子下面。光是靠发放福利还不足以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另外不少人领完东西估计就会开溜,所以向坤也就准备了几个具有本土特色的节目,指望着能靠这些东西留住他们的眼和心。如此用心的准备所取得的效果自然也是不错的,台下已是人山人海,每个村子都多少有些人混在里面。表演结束之后,穿的一身气派的向坤上了台接着当众说了一番话。其内容大概就是承蒙各位父老乡亲的厚爱,家父不久前因意外离世,如今年纪轻轻的自己担负起了家父遗留下来的重任,成为了向家新一代的家主,所以还希望乡亲们继续支持。他也会继承家父遗志,继往开来的建设和发展好龙潭,使之永远成为人们安居乐业的世外桃源。随后向坤宣布了一项重要的决定,就是说由于向玄突然离世,他为了给家父守孝,安排新旧交接的有关事项以及进行各种整顿,所以决定向家庄园和向家槽门暂时关闭。在关闭期间谢绝一切来者的访问,和向家有生意关系的个人或商家要尽快过来解决相关事宜。向家槽门的佃户在封闭期间是不能外出的,也谢绝任何外来人走访,所以请和向家槽门有关系的人士利用好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走亲访友。向坤并没有说向家庄园和向家槽门封闭多久,只表示依据工作进度和具体情况而定。   此话一出台下并没有太多的反响,大户人家在出现重大变故后往往是会进行修生养息的,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后再做东山再起的打算。不过向坤这次搞的封闭未免也太严格了,以前向家搞封闭只会封向家庄园而向家槽门是自由自在的,如今连槽门也要封,这点又不令人感到奇怪。不过他们想了想也尽然明白,这向坤才二十出头,以前过的是无忧无虑的日子,基本上没有什么涉世的经历,他又不像向玄早年时期四处游历并担任过一些官职。现在向玄突然撒手人寰,向坤肩膀上就一下子多了一副如此沉重的担子,他要是管理不好那么这向家几百年来树立的基业搞不好就毁了,所以这事情就得慢慢来,先要把一些相关的本事理解并吃透,渐渐掌握如何运行这么大一个家族产业后才能摆出世面上来嘛,这样才能把步子走稳而不摔倒。其实大部分平头百姓在领到免费的粮油布,又看了一出有滋有味的表演后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顾得上想这个问题啊,再说地主豪强们的决定管他们多大的事,自己能有日子过就不错了,只要向家不干出残酷剥削等过分的事怎么折腾都行。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普通人群一般来说对向坤的这个决定是没有什么意见,顶多就是那些和向家做生意的人有些抱怨,这意味着他们今年要少做多少买卖啊,不过这些商户又能有什么办法,人家有权有势还有枪难不成想闹事,只能乖乖过去同向家商量善后的事情。另外向家的运营模式和一般的大地主不同,其下面并没有众多小地主,所以这个决定实施起来也没什么太多的阻力。不过瞿大松觉得此事非常不妥,他对此事感到很是奇怪,毕竟向家在龙潭可是数一数二的存在,龙潭乡的诸多工作在很大程度上需要向家那庞大的财力和有效的人事组织能力的维持,所以说封闭向家不仅仅是向家本身的事情而且对于龙潭乡而言会是一个重大的损失。另外瞿家和向家在龙潭共存了这么多年,其紧密关系如同是一对甚是要好的挚友,于是向家封闭势必会很大的影响到瞿家。向坤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前当然会首先考虑到瞿大松的感受,所以他肯定会有一套应对瞿大松的办法。在集会散场后向坤带着一些礼品来到了乡公所,拜访了正在办公的瞿大松。   “贤侄啊,我觉得你在这件事情上处理的不太好。”瞿大松请向坤坐下后,瞟了瞟外面的情况接着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开门见山的说到“我知道你目前还不会管理向家偌大的地方,这么大个担子突然压在肩膀上不管是换了谁都会难受。我明白你是想先让向家收手,自己慢慢学着如何去做好这件事,免得一着不慎全盘皆输。这个想法是不错,可是你们向家对于整个龙潭的重要性贤侄你也应该是相当的明白。如果你要选择避世的话,对一些事情多少会产生无法挽回的影响,我想这不应该是令尊所希望的。向家的那位管家我是非常了解的,他们世家一直在为向家服务,可谓是忠心耿耿,我敢担保绝无二心。另外其能力也是相当出色,以前令尊在外地为官时就将家业嘱托给他,人家管理的是风生水起。所以我这个做长辈的建议你也可先将这个事交付给管家,你也可以跟着学学嘛,这样一来两件事都不会落下。所以还请贤侄三思而后行啊,千万别因一时之失耽误了不少关乎民生大计的事情。”   “大叔说的不错,晚辈也全然理解。”听了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后向坤似乎是有所感悟,不过这哪能撼动他心里头的计划呢。“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因为有些事不好说。”   “哦?”瞿大松一脸疑惑的问到“难道说这件事也与那些东西有关?”   “没错,的确是这样。”向坤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长叹一口气后接着说到“事到如今我也不点名道姓了。那些杀害家父的凶手仍然在逍遥法外,他们的存在对于龙潭和创曼之地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危害,我相信他们还会搞出令人发指的名堂。幸运的是在褚温师傅的帮助下我已经顺利的完成了尖峰之力的继承,拥有了守护者里最为强大的能力。只是目前我的力量还不能铲除作恶者,所以必须进行深层次的修行,为了能有一个良好的环境所以只能打出这样一个幌子。请大叔放心,有我在保证他们不敢前来继续作恶,另外龙潭乡的各种工作我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下去,请大叔就不必多虑了。”   “好!”瞿大松作出一副很释然的样子“我可以放心了,也祝你一帆风顺!”   “恩,晚辈一定会将家父的夙愿变成现实的!”向坤行了一个拱手礼后便告辞离开了。 最后的狂欢   今天的向家庄园可以说是十足的热闹,早饭过后庄园里的佣人和旁边向家槽门的所有青壮年都被动员起来在场子上集合,听完向坤和管家的讲话后众人便开始有组织的忙活起来。一部分人用粗粗的麻绳和绞盘打开了前门,接着带上斧头锯子等工具带队进了北山,看着样子似乎是要去山上伐木。不过按照向家以往的规矩砍伐北山上的树是不可能去这么多人的,这种情况只可能是要在很短的时间里收集到数量庞大的木材,那么要如此之多的木材是为了干什么呢?难当是因为向家的财力出了问题不得已上山伐木?向家槽门里的木匠们一起来到了木料仓库,把以前没有用完而储存在里面的木材抬了出来,包括在春祭时搭“刀山”的那根大圆木,他们接着拿出刨子,锯子,钻子等木匠用来吃饭的家伙开始对这些木料进行加工。这样一看那之前的猜测就明显不成立了,从这般大架势上来看向家似乎要兴建什么工程,规模应该挺宏大的,仓库里木料已经够多了还派出那么多人去山上砍伐,这究竟是个什么大项目呢?有些妇女也是忙的热火朝天,以她们的力气当然不能上山砍树,也没有当木匠的手艺,不过同样有着庞大而繁杂的任务。她们都背着个大背篓拿着弯刀,手里带着粗布做成的手套,浑身上下披了一层麻布制成的比较厚实的斗篷,在漫山遍野上采集杉树枝,各种荆棘以及火麻等带刺的植物,这类东西的共同点就是不能用皮肤接触到,轻则起疹瘙痒,重则中毒丧命。现在向家庄园里的外人也不少,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毕竟马上就是关闭了,他们得抓紧时间商量一些必要的事情。另外向家槽门里也时不时会有走亲访友的人,这般情景搞得比过年拜年的时候还要热闹。这些人看到向家整这么大个动静自然也会觉得奇怪,但是却没有谁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以上的种种行为就是为了落实封闭向家庄园和向家槽门的计划,光靠向坤在嘴皮子上说说当然是不够的,必须得把整个园子牢牢实实的封起来,不过以前只会封庄园,像这么大规模的举动在向家历史上还是头一次。整个工程是从西起山溪边的祖坟山东到小河坪的尽头这一条沿着瓴溪的线上修筑起一道一丈多高的栅栏,上面还要铺上严严实实的带着尖刺的杉树枝叶,各种伤人的荆棘以及让人一碰就发痒起疹的火麻等植物,以防有人会翻越过去。这样一来这道高高的栅栏就成了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由于小河坪的地理位置要比龙潭乡高出不少所以在外面根本就瞧不到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北山早就已经处于封闭的状态,除了从向家槽门的那个山门进去别无他路,所以也就不存在有人会爬上北山来观察向家庄园。至于龙潭乡其他的众山等高处也大可不必多虑,因为站在绝大多数的高点上看小河坪视线都会被龙潭乡后面的银坪山给遮挡住,其他的地方因为距离太过于遥远即使看到了但是以人类的视力也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的。另外瓴溪的水面上常年会漂浮着一层白白的雾气,时而浓厚时而轻薄,这对于封闭的事情来说无疑是个绝佳的掩护。   十五天后这个规模宏大的工程终于是竣工了,向家也是处理完了和外界的那些杂事,这也就意味着向家庄园和向家槽门要正式封闭了。当晚酉时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向家庄园关上了那扇精致又有气派的寨门。庄园的场子上摆满了酒席,向家庄园和向家槽门的所有人都在此共进夜宵,来庆祝这项工程的顺利结束以及迎接封闭期的到来。筵席上的菜肴做的丰富又美味,不仅舍得下料而且还是向家的大厨精心烹饪的,几乎是按照宴请达官贵人的标准来准备的,对于不少人而言这恐怕是平生里吃的最为丰盛的一顿饭。另外向家还准备了几乎是喝不完的酒水,这些酒也并非是市面上贩卖的廉价货,而是从向家的酒窖里搬运出来的陈酿酒,品质最差的也是三年苞谷大曲。这样精心又大气的晚宴怎能让参会者不畅快呢?在座的汉子们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享受着人生里最为快活的事,场面非常融洽。向坤也是放开了痛快饮酒,他主动到各桌去敬酒,和那些爷们儿划拳比试酒力,看看哪个喝的最厉害。虽然之前给乡亲们派送粮油布匹,修建如此之长的大栅栏以及站在的这场大酒宴消耗了不少向家的财力,但是向坤心里确实前所未有的痛快。再别人眼里这些举动或许很是奇怪,因为向家刚刚失去旧主,元气大伤,按说新主应该要兴俭朴之风,行低调之事,以图东山再起。而向坤现在却反其道而行之,大兴工程,大举周章,现在还花天酒地。难道他还真是个二世祖,败家子之类的东西?当然他本人心里是不会在乎别人是怎么样的,因为他自己对目前真正的情况最为了解。现在很多事情是非常的糟糕,向坤他也是身不由己,必须听从背后势力的支配,连独立自主都办不到哪里谈得上别的事情。他很明白也非常清楚这向家已经完了,自打向玄走后就彻底的完了,向坤心里当然不会甘心,不会屈服但是事到如今还能怎样呢?为了不让龙潭完蛋,为了不让创曼之地遭受劫难,他只能继续隐忍下去,无论发生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都必须忍下去。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举办这场酒宴了,希望能用如此热情和高规格的招待来让大家明白向坤真的不是要抛弃他们。   想到这里后向坤那醉醺醺的脸上突然多了两道泪痕,为了掩饰自己的伤感之情他再次痛饮一碟酒,提起浓浓的兴然之意。由于借助了雄浑深厚的内力,使得向坤扛得住酒力,他继续到处游走敬酒劝酒,不仅仅是让槽门里的佃户和向家打杂的人喝,而且还对需要值班的家丁们劝酒。这些人由于指责的需要刚开始是拒绝的,而后却经不住二少爷的劝说以及美酒深深的诱惑。有些人不会喝酒,但是向坤执意让他们多少喝一点,能喝多少是多少,还迷迷糊糊说着“今天不喝以后就永远没得喝。”之类的感觉甚是奇怪的言语,他们拗不过向坤又必须给这位二少爷一个面子,只好在向坤的注视下一碟一碟的喝下去,向坤倒了多少他们就必须喝多少。除了到处敬酒劝酒外,为了鼓动气氛向坤还颇为深情的当众讲了一番话,大概是说大家要从向玄离世的悲伤阴影中迅速走出来,要鼓起无比坚强的勇气,使出前所未有的干劲来迎接这个封闭的整顿时期,号召大家团结一致,万众一心来停过这个难关,为向家再次创造出辉煌,为龙潭打造出又一个奇迹,所以大家今晚要用烈酒彻底消除掉心里的沉痛,激发出来自内心深处的强烈的自信心,来不醉不休。这番深情的讲话的渲染效果很不错,激烈的情绪很快便煽动起来了,现在他们不再需要向坤时不时的劝酒反而主动来找向坤进行较量,有的甚是还抄起了酒坛子。向坤昏昏沉沉的浸泡在这浓烈的气氛中,面对着源源不断的前来拼酒的人心里很是欣慰,又甚是辛酸,但是就算身体里面装满了黄连又怎么能流露出来呢?只能是忍住这激烈的情绪,摆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却接受喝酒的挑战。   酒宴一直进行到了三更过后,向家准备的好酒几乎喝完了。现在的场面极其狼狈不堪,喝的昏头转向的人们踩着踉跄的步子跳起来极为尴尬的摆手舞,口里头还哼着跑了调的戏曲儿和山歌,这气氛甚是欢快有特别滑稽。那些不胜酒力的人则昏昏沉沉的醉倒在酒桌上迷迷糊糊的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衣服上沾满了菜肴上的油水却浑然不知。醉的厉害的直接躺在了凉凉的青石板上翻来滚去,或许是烈酒带来的热火和青石板上的凉爽相结合正好是飘飘欲仙,醉生梦死的快感吧。不少人都喝吐了,场子上有好多糟糕的呕吐物,它们还冒着热气散发着阵阵恶臭,但是没人会在乎,有些人在地上翻来覆去滚了一身但感觉快活着呢。这些忙碌了一辈子的劳动人民终于是体会到了他们心里的快乐,感受到了他们想要去的天堂,只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在一片醉生梦死的飘飘仙境中散了场。向家的所有家丁们也都喝的烂醉如泥哪里还有能耐收拾得场子,女佣们没有喝酒自然是清醒的,正准备过来打扫现场时昏昏沉沉的向坤却让她们安排喝醉的家丁们去休息,他也要女佣们早些休息并说了一些迷迷糊糊又懵懵懂懂的奇怪话,这番话语里面似乎包含着一种在某方面的强烈暗示,不过向坤可不管她们到底听不听得懂,反正只要按照吩咐去做就行,至于这狼狈不堪的场子明天再去打扫。向坤望着这些女佣的离去不禁再次黯然神伤,两行热泪情不自禁的挂在了他英气的面颊上。   向坤是靠着他的内力才没有让酒力给打倒,一直撑到了现在。回房后将内力一撤身体便从头到尾的感受到了醉酒过后那股严重又强烈的不适感,之前昏昏沉沉的头脑现在可是一个劲儿拼了命似的发痛,这感觉就好比是有人拿了一根细细的铁钩子从耳朵孔里钻探进来然后使劲儿的钩脑花。浑身上下也是酸痛无力,向坤一股脑儿的瘫在床上发出阵阵惨烈的呻吟声。突然一阵强烈的呕吐感喷涌而来,他用仅存的一丝赶紧移开了床然后稀里哗啦的吐了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狠狠地吐了三次后身体顿时轻松了不少,可这全身力气为了清掉肠胃里的赃物给用的差不多了。只见向坤是大汗淋漓而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憔悴不堪的脸上挂满了豆子大的汗珠,方才在呕吐时还挤出了不少眼泪,他现在蓬头垢面的很是狼狈。吐完污物后向坤觉得身体一阵乏力便再次瘫倒在床上,他的呼吸渐渐微弱,嘴里不停的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将死之人临终前因为意识模糊而说出的胡言乱语。等待他恢复几番力气后便发出一阵阵惊人心寒的狂笑声,这就好比是一个精神病发疯时的表现,虽然是笑声但是听起来是多么的渗人多么的凄厉,可以说是因剧烈的痛苦而产生的惨叫,从这里面感受到更多的情感当然是深深的悲伤与万般的无奈。再看看向坤,他确实是在哭,这般悲惨的模样又令人联想起了向玄去世的时候,但是其悲伤程度更要厉害了不少。   房门突然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这并不是向家的哪个女佣听到向坤鬼一般的叫唤后过来看看情况,进来的人是缇萤。她穿着一身和那些向家女人一样的衣服,端着一碗热茶走了进来。那俊俏的脸上带了点看似纯真无邪的微笑,一双丹凤眼在油灯的照耀下更是魅力十足。向坤当然感觉到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来了,他的意识也清醒了不少,于是赶紧停止抽泣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缇萤嘴角一翘微微一笑,她自然看出向坤是在装模作样,不管怎样先让他醒了酒再说吧。缇萤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发着臭气呕吐物来到床边,她轻轻的扶起向坤然后拿起汤勺舀起碗里的解酒茶,轻轻吹一口后慢慢送入向坤嘴中。这向坤也很是配合,作出一副小时候在家长的呵护下喝药的乖模样,缇萤见他这般样子便再次露出那种天真无邪的笑容,接着一口一口的继续给向坤喂着茶水。这般举动让向坤心里非常震惊,眼前这女人怎么看都是住在天鹅湾以采药为生的那位纯洁善良的姑娘,可现实里怎么偏偏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呢,倘若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姑娘那该多好。   “好些了吧。”缇萤见向坤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神智也变得清晰了不少,喂完茶水后还给他打理了头发和衣服,现在看上去倒像个公子哥的模样。“向二少爷你可真是豪气,给那些草芥们好酒好菜就是了,又何必舍命相陪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向坤苦笑一声接着说到“他们虽然平凡又碌碌无为但是我们向家的基业正是一代又一代的平凡人创造出来的,这些人好歹和向家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有的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有的则是一起玩大的,总之他们和向家和我向坤之间有些深厚的感情啊。如今他们通通要走了,我这心里哪里舍得了,只能用这样的做法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呗。”向坤长叹一口气,他深情的看着缇萤那迷人的丹凤眼后邪魅一笑接着说到“另外我们的大业还指望着这些人呢,不招待好如何让他们安心上路啊。我有垕曼之力护体还怕喝坏了不成,更何况还有个温柔体贴的你。”   “油嘴滑舌!”缇萤像个小姑娘似的把小嘴一撅喃喃到,俊美的脸庞上也浮现了两朵红云,她露出了未懂人世的姑娘般的娇羞。不过这种迷人的表情没有维持多久,缇萤开始变得冷漠起来“时候也不早了,你要是休息好了就赶紧出来办正事吧。”   “行。”向坤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又不得不做过一副很是爽快的模样答应下来,他穿好衣鞋跟着缇萤出了门。此时已到四更,夜色正浓也是人们最有睡意的时候。向家庄园里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除了挂在寨门和走廊那儿的灯笼其他地方看不到半点灯火。向坤展开了感知地域,他感受到了向家所有人的呼吸声,他们在美酒的作用下睡得正香呢。旁边的向家槽门里也是万籁俱寂,没有一点动静。场子上的酒席当然没人收拾,横七竖八的很是杂乱,地上那一堆堆的呕吐物看了也有些不爽,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办所谓的正事。   夜刈等六个恶魔身穿墨衣在门外严阵以待,这阵势看上去很是庄重。他们都释放了强大的气场,处于中间位置的向坤顿时感到压力重重,心跳频率骤然上升了不少。他感觉自己深处一滩深深的死水中,其中的压力要比真正的水里强大了不知多少,巨大的压迫感使他浑身难受,不但被胀的面红耳赤,就连维持生命所必须的呼吸也无法进行。现在在这种高强度的环境下唯有释放出内力才能让身体变得轻松,可是向坤咬牙切齿死死的忍着,看他那样子似乎很不情愿。这时缇萤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六魔相继撤回了内力,没了这般强大的压力后向坤如释重负,他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回着气。缇萤似乎是看穿了他的那点小心思,走到他身前用那冰凉凉的手拍打了一下向坤的肩膀接着颇有些用意的说了一句“犹豫什么,开始吧。”向坤这时咬紧了牙关,握紧了双手,但他心里还是很明白当下一定要忍,于是嫣然一笑点了点头。七魔再次释放了他们的气场,面对扑来的巨大压力向坤这时没有忍耐而是顺势运力提气,施展出雄浑深厚的垕曼之力与七魔的内力展开了对抗。   这时凉凉的晚风突然停了,也许是风儿流动到这强大的气场中后遇到阻力给停了下来,接着从北山上缓缓的飘下来一团团纯白的雾气。这是正常的现象,向家庄园的位置比较高又靠着雄伟壮丽的北山,所以在很多夜晚里山风会把北山上的雾气吹下来,这一点和楠木岗的“白罩子”比较类似,但是这种现象只会在深夜里出现而且这些雾气来得快退得也快,所以在天亮之前都会散去的,因此向家庄园就有了个比较文雅的别称“夜雾山庄”。这雾气轻飘飘的非常洁净,纯白无瑕,里面夹带着北山上那纯净清新的空气,闻起来很是心旷神怡。充满白雾的庄园若隐若现,仿佛身处于仙境之中。可是不正常的事情出现了,这些白雾慢慢的暗淡了下去,它们不再是那么纯白无瑕,好像是沾上了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就像是一潭清澈的溪水遭到了污染。仔细一看原来在白雾里面混杂着不少黑气,才使得白雾变成了暗淡的模样。此刻向坤在恶魔释放的强大压力之下源源不断的释放出垕曼之力,这些黑气就是这种雄浑又霸道的内力。向坤目前虽然仅能掌握一点点垕曼之力,但是所有的力道的的确确是存在于他的体内,这就等于他成了一个移动的创曼井。缇萤他们所做的就是要将向坤体内目前无法利用的垕曼之力释放出去,就像去挤一个气球。那么这是为了干什么呢?被释放出去的垕曼之力又会到哪里去呢?   众所周知,垕曼之力是非常庞大的力量,如果仅靠向坤自己的修为来慢慢消化和掌握,所需时间是相当的漫长,少则四五十年,严重的话一辈子都无法完成。虽然缇萤将达二的那种事半功倍的修行方式传授给了向坤,但是在如此庞大的量面前无异于是杯水车薪。恶魔们当然是没那个耐性去等个几十年,因为这时间拖得越长就越是不利,别看他们现在已经取得了巨大优势,但只要一招不慎就会全盘皆输,所以他们需要向坤用速成法来修炼。海源当时是借助那十几个孤魂野鬼的功力在一夜之间就掌握了半个麻乌的力量,所用的就是这种速成法。那些孤魂野鬼是曾经发生的大瘟疫后丢弃在茶树林的人,他们吸取了麻乌的力量十几年了,在海源身上取得如此明显的效果。所以缇萤就打算仿照此法,不过难度和代价是相当的高。因为垕曼之力要比麻乌的内力高出不少倍,所以所需要的人也就要多一些。另外海源所吸取的那十几个孤魂野鬼可都是有着十多年的修为,而缇萤不可能花这么多时间来炼尸,只好从数量上来弥补。至于从哪儿来找那么多人呢?缇萤首先当然看中了这向家庄园和向家槽门里的三百多号人,所以向坤前段时间所说的封闭庄园,构筑栅栏其实都是为了这件事,今晚所准备的好酒好菜自然就是给这三百多口人送行的。   向坤所释放的黑气掺和在白雾里将向家庄园和向家槽门严严实实的笼罩起来,里面的垕曼之力在缇萤的间接控制下侵袭了所有熟睡的人。一般人哪能承受得住垕曼之力,只要粘上一点点就会立刻被侵蚀从而丧命。这种混合的气体就像是一个无声无形的死神,三百多人就这样在美好的睡梦里被死神悄无声息的收割掉了性命。 夸子之生平   康家峪位于龙潭乡西北方向十来里的地方,夹在茅草界和望香岽两座大山之间,是一个南北长二十多里,东西宽四里的这么一块大坪子。有一条无名小河从坪子里蜿蜒而过,顺着小河修的有一条大路,虽然不是官道但是也算得上宽敞又平坦,这是连接龙潭乡与云山乡的要道。不过这条道上的人比较稀少,基本上只有本地人在上面走,几乎看不到什么商旅和马帮,想必这条路早已是荒废掉了。也确实如此,从龙潭到云山的路不止这一条,顺着龙潭东街继续往东走,沿着漫漫瓴溪就有一条通向云山的官道,那条路更为平坦,宽敞,而且在距离上要省了不少的路程,更重要的是走哪里安全。康家峪是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是龙潭这个山区小乡里难得的一块大平地,规模要比向家的所在地小河坪不知道大到哪里去。光是坪子里的良田就有近三千亩,各种小田散地更是多不胜数,这条水流充沛的小河为这些阡陌纵横的良田提供了优质的水源,不但很少受到天灾的影响而且所生长出来的粮食其品质是非常的高,尤其是这儿出产的稻米非常受欢迎,在古腊,木城和充市等地方都是非常有名的,甚至是在襄莱的米店粮行里也能看到这种稻米。因为这个坪里有一口叫做白马泉的古泉,所以这里的稻米就被冠上了白马米的美称。康家峪不但有田有水还有山,这望香岽在龙潭是仅次于北山的大山,虽然在高度上和尖峰岽相比是不能望其项背的,但是要说山里的活跃程度恐怕龙潭没有哪座山能比得上。凡事在创曼之地所生长的野生动物,在望香岽都能找得到,飞禽走兽是应有尽有,猴子这种灵物也有不少,甚至可以看得到金钱豹这种非常稀罕的东西,当然了要说吊睛白额大虫那是不存在的,或许是以前有吧。毕竟这东西太害人了,人类要想安稳的过好日子必定要先解决掉对自身构成巨大威胁的东西,这老虎当然就在其中了。   这康家坪里有两处景观,一个就是之前所说的白马泉。这口古泉位于望香岽山脚下,泉水相当于是个小池塘,水质清澈,口感甘甜而且是冬暖夏凉。无论春夏秋冬还是旱季雨季,这泉眼里喷涌出来的清水总是均匀的,人们不知道水源究竟是在哪,大概是在望香岽这座大山之中吧,但是就算是到了山洪暴发的季节泉里的水却一点也不浑浊,非常神奇。更令人惊叹的是每到月圆之夜的时候,泉眼突然会爆发,就是出水量要比平时多出很多,甚至是喷出一条粗粗的水柱,场面很是壮观,如同是一匹白色的骏马在尽情的奔腾,所以白马泉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这处景观吸引了不少前来闻名的人,一些文人墨客还在旁边留下了碑刻来赞美泉水的神奇造化。相比白马泉的鼎鼎名气,另一处景观可要落寞了不少。因为这两者是一胜一险,人们往往更倾向于美好的事物,而对那些险恶的东西通常是嗤之以鼻。这一处少有人知晓的景观便是一处凶险之地,这是一个天然而成的溶洞,当地人称之为宰牛洞。因为洞穴壁上那些天然形成的纹路很像是牛的肠子,另外洞里那些造型奇特的钟乳石似牛的一些内脏和器官,故得名宰牛洞。该洞不但险恶难走而且深不见底,曾经有不少敢于冒险的人走过,最远的距离是从洞口往里面走了八里路,再往前一点点火把就无法燃烧,人也不能呼吸到可以维持生命的空气。宰牛洞的险恶之处远不止这些,洞里生长着不少毒物,比如一群群遮天蔽日的蝙蝠,又公鸡那么大的蜘蛛,一团一团出现的五步蛇等等,更为可怕的是洞里经常会传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声,有时即使是站在洞外也听得很清楚,人们无法分辨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发出来的,只觉得这里面八成是住了恶魔。   这山清水秀,物产丰富又充满神奇色彩的康家峪是个不错的地方,确实如此,这里是龙潭乡最为富饶的地方,要不是地理位置过于偏僻,不然这里早就是龙潭乡的所在地了。以前这儿有三个大家族,分别是康家,唐家和杜家,三者旗鼓相当,势均力敌,共同掌握着这一方山水。虽然他们表现上和睦相处,共同发展,但暗地里是各怀鬼胎。这三家的家主没有把他们的财富和精力用来发展生产,改善百姓生活上而是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相互之间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每家都指望着有朝一日能成功兼并另外两家而成为康家峪的霸主,虽然各自的地位都难以撼动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但是每一次或明或暗的斗争对于老百姓而言难免会造成巨大的痛苦,少则倾家荡产,重则妻离子散。康家峪的这些内斗不仅仅大大削弱了自身的实力,还渐渐失去了以前的那些地位。商旅们见那里勾心斗角的糟糕环境纷纷改道,生意也少做了很多。然而三家家主们不知悔改,照样进行激烈的斗争。面对瞿家和向家两大家族的劝解是阴奉阳违,总是以各种借口来打破商定下来的规矩。总之他们把这个山清水秀,物产丰富的地方搞得乌烟瘴气,那里人们真是苦不堪言但又是敢怒不敢言。直到二十多年前康家来了个佣人,这人其貌不扬,身高八尺长得虎背熊腰,一看就是能干的货色。他看上去憨厚老实,不管是喜怒哀乐脸上总是带着嘻嘻的笑容,让人觉得这人很会隐忍。此人身板不错,力大无穷,一个人干的活顶的上十个人,还有着一身出色的功夫,一把一百二十斤的大刀耍得是龙飞凤舞,有万夫不挡之勇。就是说起话来有些结巴,这点老是遭到别人的嘲讽。另外他的饭量非常恐怖,一天起码要吃一升的米,当然主子也舍得给,毕竟他能干十个人的活却只拿一个人的工钱。这个厉害的家伙无名无姓,因为人看起来老实巴交,所以就叫他夸子,在方言里就是老实人的意思。由于跟着康家索性就姓康吧,于是康夸子就是这么来的。康家家主在和另外两家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时候发现这个康夸子在这方面很有本事,虽然看起来老实本分但总是能想到让人意想不到的点子,做到别人无法完成的事情,而且从来没有失手。于是就开始重用这个夸子,使他成为这场兼并之争中的急先锋。这康夸子的确是厉害,但是跟随他的人渐渐认清了此人的本性,看似憨厚老实实则诡计多端,心狠手辣。虽然时不时的露出一副憨态可掬的笑容让人觉得充满善意,其实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另外有人发现夸子不但有着一身好功夫,似乎还会一些歪门邪道。此后再也没人敢嘲笑他结巴了,见了此人跟撞到老虎似的。   在康夸子那种不择手段的攻击下,唐杜两家很快便瓦解了,他们的人要么死要么狼狈逃亡外地,反正康家峪再也没有他们的势力了。康家是如愿以偿的占据了康家峪里所有的地盘,这康家峪也就真的姓康了。人们本以为持续多年的兼并之争就这么结束了,终于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可是康家家主的野心越来越大,他不满足仅有的现状,打算继续夺取地盘,成为龙潭乡的第一家,康夸子的存在更是增长了他的嚣张气焰。他没有顺应老百姓的强烈愿望,继续我行我素。此外这个家主不是什么善类,说是个十足的恶霸也不为过,以前就经常干出欺男霸女,巧取豪夺的卑鄙勾当,得势之后更是无法无天。百姓对比非常唾弃,但是迫于康家雄厚的财力和庞大的打手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选择继续忍让下去。在兼并完成之后康夸子的地位自然是一跃千丈,成为了仅次于家主的人物。在一系列激烈又残酷的斗争中他也获得了相当之大的权力,可以说康家的“兵权”是掌握在夸子手上的。那些不想继续为康家卖命的人就把目光转向了这位康夸子,唆使他造反。这正好顺了夸子的心意,他早有造反的意思,现在时机终于是到了,另外这也是顺应民心之事,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康夸子发动了“兵变”将康家上下以及追随康家的人杀了个一干二净,然后自立为康家新家主。这种恶劣的行为在当时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影响,上面认为这就是一起造反性质的恶性事件,于是派兵镇压。但是那时候正在闹革命,当局哪有太多的精力去管这山旮旯里的破事,只是派了古腊和木城两地的保安团来解决此事。这夸子神通广大,不但让这些大头兵铩羽而归还夺取了不少枪支弹药。既然被当局认定为造反,那不如就真的自立为王。后来的政府也多次派兵围剿康家坪,都是由于经费和兵力短缺不得不草草收兵。硬的搞不成那就搞软的,上面开出不少优厚的条件希望让他们放下武器,接受政府的招安。但是这个康夸子深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面对这些糖衣炮弹就是不为所动。捉襟见短的政府无奈,只好承认了既成事实,将康家坪划给了康夸子,前提就是夸子不得再闹事。虽然康家坪在行政区划上仍然属于龙潭乡但是实际上无异于是独立王国,康夸子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在当上康家峪的霸王后夸子也的确是顺应了民意不再搞那些瞎折腾的事儿,为了避免陷入以前的混乱局面他做了些所谓的改革。首先就是人民群众最为关心的土地问题,康夸子没有实行主流的土地经营制度,也就是将土地一层一层的包下去。他宣布康家峪这三千多亩地归他个人所有,再将土地按照人口分配给这里的百姓,人们的土地只有使用权而没有所有权,所以是不能买卖的。这种模式似乎和向家很相似,但是夸子这个人和一般的地主不一样,他不怎么热衷于敛财聚富,所以租出去的土地租子是很低的,一般是五十税一。如此之低的税率让他赢得了几乎是所有康家峪百姓的支持,当然那些以前支持他推翻康家的人不肯罢休,不过康夸子有他的办法,这个法子简单粗暴又非常有效,那就是把他们都杀掉,这样一来哪里哪里还有人敢反对他。虽然康夸子已经得到了政府的承让,但是自始至终还是处于一个非法地位,所以建立起一只强大又可靠的武装对于就很有必要了。他规定每家每户必须抽调一个壮年来加入他成立的所谓自卫队,农时耕田种地,闲时参加训练,这就有点像古代的屯田。外界当然不会甘心康夸子在那里作威作福,所以就对其进行封锁,禁止一切外人和康家峪里的人来往,让他们自生自灭。同时加强宣传,说康夸子一伙儿就是土匪暴徒,康家峪成了一个穷凶恶极的土匪窝,这话一说那些商旅哪里还敢从康家峪过路,同他们做买卖啊。虽然康家峪这地方要山有山要水有水,可以说是自给自足,但是时间一长这日子也不好过啊,毕竟现在早就不是原始时代了。外面的东西进不来,里面的东西又卖不出去,这即使有再多的财富又有何用呢。不说这封锁政策还真厉害,虽然康家峪里稻米充足饿不死人但是食用油,盐巴,布匹,铁器等东西不能自产,必须同外界进行交换贸易,所以那里的日子是越过越拮据,越来越惨,最后是到了人心惶惶差点滚滚而逃的地步。这时候康夸子可就坐不住了,既然当局明说一套暗行一手那么就别怪他坏了规矩,于是就拉起杆子到外面打秋风去。和马夏这种正儿八经的抢犯相比康夸子很少直接抢劫商旅,更多的是同他们做不对称的生意,把商旅运输贩卖的商品大把大把的买进来,再把康家峪里的土特产成堆成堆的卖出去,虽然这种强买强卖的法子做的有点过分了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另外商旅们还能得到一大堆粮食这总比被马夏抢了个一干二净强吧。   这么一来康家峪里的日子可是滋润了不少,那些打算脱离康夸子的人这下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干了。其实夸子只是希望通过这种不得已的行为向外界表达这里需要恢复正常的交易,如果政府愿意开放生意那他们自然就不会做那种事情。可是事实恰好相反,在商旅和政府的眼里这就是强盗土匪的行径,于是夸子的恶名就变得更臭了。康夸子得知后一拍大腿所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政府宣布他们是土匪了,那么干脆就堂而皇之的做起抢犯的生意。不过其做法还是那样,抢了东西照样给粮食,虽然这交换比严重不成立。这样一来不但得罪了商旅和政府,更惹怒了茅草界上的大土匪马夏。因为康夸子他们往往是在茅草界山下动手的,等商旅马帮们到了山上后马夏那伙人就只能抢到一些稻米了。虽然抢着粮食了也不亏但是这对马夏而言不差于喝西北风,所以免不了要去找康夸子的麻烦。但是奈何夸子那边人多枪也多,真打起来要吃亏,康夸子也明白即使把马夏灭了那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最后的赢家只能是政府,所以他们很难真正的打起来。后来两人似乎是达成了某种不成文的约定,此后夸子只能抢一半,另一半当然得归马夏。这规矩看似比较公平可是对夸子不利,毕竟康家峪人多啊。所以真要是执行起来抢多抢少得看夸子的心情。于是两股抢犯之间时不时会有些矛盾冲突,最为激烈的时候那是三天打一架,五天干一仗。马夏在一次交手中上了夸子的当,被他砍伤了一条腿从此成了一个瘸子,此后马夏那边处于不利的地位,但是必要的时候照常当仁不让。别看他们俩是水火不相容,争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是有的却表现得非常团结,那就是每当官兵前来清剿的时候。那他们俩真像是穿上了一条裤子,谁又难就帮谁啊,搞得跟一对亲兄弟似的。由于康家峪和茅草界之间那非常微妙又凶险的地形,前来剿匪的官兵面对两股凶悍的抢犯往往是被前后夹击,首尾不相顾,这对他们十分不利,所以基本上是来一次失败一次。如今东部地区的战争是打的热火朝天,政府哪里有心思来对付这两群蟊贼,所以这几年就没来清剿。夸子和马夏并不是在之前无数次打打闹闹中产生了坚定如铁的邻居友谊,只是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政府也深知每次剿匪都会陷入难堪的窘境,于是想利用两者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来分化瓦解,他们也多次派遣说客进行挑拨离间的活儿,但是两者都不吃这一套,搞得政府很是无奈。   康夸子虽然不像其他地主那样视财如命但是也挺会享受的,在当上土大王后他把以前的康家大院给拆了,命人在望香岽下白马泉边修建了一座宫殿级别的建筑,美其名曰白马寨。其设计和布局是仿照的向家庄园,但是论规模要比向家庄园宏伟了不少,论气派更是奢侈豪华。五层高的主楼全部由金丝楠木打造,这么高的楼房在龙潭可是首屈一指。房顶上的盖的瓦片可是昂贵的琉璃瓦,屋檐下压的瓦当都是出自名窑,每一块均价在一百块银元左右,可谓是奢侈至极,说是宫殿是一点都不夸张。楼房里面那是一个金碧辉煌,地板上铺的是珍稀的野兽皮制成的地毯,墙壁上是装点的珠光宝气,美不胜收。这夸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土皇帝了,搞了一个古时皇帝用来上朝的大殿,装修的很是气派,还整了一把有模有样的龙椅,那上面似乎是镀了金,总之是非常的堂皇。虽然康夸子把自己整得跟皇帝似的,但在某些方面他却一点也没做好,比如没有给自己整个三宫六院啥的,不到如此这人似乎是不近女色,当然了也不会对男人感兴趣。夸子至今还没有娶妻纳妾,打着一条金晃晃的光棍儿,有人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生的太强,为了平衡某些功能是不是已经废掉了。还有一种猜测是夸子他懂得某些歪门邪道,奇门异术,所以搞这种修炼是不是就要禁止某些方面的欲望。此外康夸子虽然不怎么在乎钱财但是有一个发狂的爱好,就是喜欢搜集各种宝物。每次出门打劫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奇珍异宝,为此在这座五层高楼里建了一个所谓的藏宝阁,里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古玩宝贝,这些家产真顶的上一个小国的国王了。   这天夜色已深,夸子躺在宽敞又柔软的楠木大床上,盖着精美的绸缎料子制作的被子。而他却没有悠然自得的进入梦乡,他那肥大臃肿的躯体在床上辗转反侧,看着表现似乎难以入眠。平常这人非常好,以前就算是官兵快要打进来了人家还是笑口常开,晚上照样进行篝火晚会,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毕竟经常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那么这是遇到什么好疑惑的事情呢?他既没有因为前段时间恶魔作乱而感到担忧,也不是为最近路上没什么商旅而发愁。只见他那肥肥的爪子使劲地挠着那光的发亮的秃头,然后猛的睁开眼睛接着长叹一口气。看来这个觉他是不准备睡了,令他不解的是最近老是有人说住在望香岽上的散户突然失踪了,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五家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让人很是疑惑啊。夸子想他们绝对不是举家逃出去了,因为康家峪里的人活得比神仙还快活,没理由离开了。说某家脑袋抽了风走了也就算了,可是这一连消失了五家。康夸子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于是安排人手在望香岽各处潜伏起来,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夸子没有久等,一个时辰后他听到了敲门声。这时夸子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似喜似怒反正琢磨不透的笑容,连鞋都没穿就出去了。只见来者面红耳赤,气喘吁吁想必是跑了不少路,他慌慌张张的说了三个字“有情况!”   “呵!”夸子这时来了劲儿。看他那神态似乎是听到了有一只大车队路过的消息后的反应“老……老子要看……看究竟是……是谁吃了……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敢在老子……在老子的头上撒……撒野,取……取我大刀来!”不得不说这结巴声让他的霸道之气打了不少折扣。夸子赶紧回房穿好衣鞋,接着提上那把一百二十斤的大刀带上一帮人马往山上赶去。 汀滚   深夜里的望香岽并不像康家峪里那样宁静祥和,这山上似乎就是个不夜城,无时不刻都有活跃着的生命。当然这份热闹是不属于人类的,这是野生动物们快活自在的世界,不少野物的习性是白天蛰伏晚上就出来活动。这种与人们截然相反的作息规律虽然是由自然环境所支配但是免不得会受到人类社会的影响,因为在白天人世间带来的繁杂喧嚣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它们只有在晚上才能尽情享受这欢快自由的美好家园。在这偌大的山林里头处处流露着勃勃的生机,既也看得见各物种之间和睦相处的和谐情景也能瞧得着激烈凶狠的猎杀场面,既能听得到温顺之物悠然自得的鸣叫也能闻的见猛兽所发出的阵阵凶猛的嘶吼。总之这座大山如同就是这个大社会,同样是包罗万象,色彩缤纷,不同就是没有那些人为制定的所谓金科玉律,只有最原始最自然的永恒法则,那就是弱肉强食和适者生存。   不过今晚的山林里似乎多了一些本来就不应该出现的气息,之前百兽发出的自然之声突然消失了,接踵而至的是一阵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望香岽上的确是住了不少散户,他们不用从事耕田种地,而是以狩猎或是伐木为工作,另外也是康夸子在山上设的观察点,用来观察和打探周围的情况。这些散户在清剿时期可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但是现在既没有官兵前来剿匪也不像是大晚上的出来赶山,那他们是来干嘛呢?来的人似乎还不少,跑在最前面的是个彪形大汉,他身高八尺,身板魁梧。体形虽然过于肥大臃肿但是身手敏捷,健步如飞,尽管手里提着一把一百二十斤的寒光闪闪的镔铁大刀,但是一路奔来却是面不红气不喘,其气势之猛好比是一头挣脱了缰绳的野马。后面跟着十来个身穿黑衣的帮手,他们的动作算得上是迅中带猛,不过要是和前面的康夸子相比那就是小鸡之与老鹰。这些人手里头也拿着家伙,有亮晃晃的长尖刀也有长长的梭镖,就是没有带上枪支弹药。康夸子一路狂奔了七里路,突然从路边的灌木丛钻出来几个黑衣人,不过他并没有感到慌张,因为这些人正是他派出的潜伏起来的探子。“在……在哪儿呢?”夸子赶紧向他们问到。   “就在前面的湾里。”一个探子刻意压低音量说到“好像有三个人,奔着张猎户家里去了。”   “哦?”康夸子一脸惊讶,接着又露出那分不清是喜是怒的笑然后用手猛的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小声说到“弟……弟兄们抄……抄起家伙,干……干死这些不……不知天高地厚的。”说罢缇着寒光闪闪的大刀带着这一帮兄弟朝着张猎户家跑去,来到房前十丈远的一片竹林时他停了脚步,接着让手下在竹林里隐蔽起来不要发出任何声响,自己则探出脑袋试探情况。张猎户的那个茅草屋里没有灯火,感觉上非常平静。一家人像是已经熟睡,察觉不到任何动静。这个湾里视线不是很好,本来就是大晚上加上树林的遮挡,三丈开外的地方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康夸子深吸一口气接着双眼闪出一道青光,现在的他看清五十丈远的地方都不成问题。他果然发现了奇怪之处,茅草屋的房门竟然是开着的,望香岽上野兽多,住在山里的人晚上是一定要关门的。很明显,这里进来了他人,但夸子却丝毫察觉不到任何波动。看来来者不同寻常,脚法之轻比老猫子还厉害。康夸子想了想看来必须要使出守护者的力量来感知了,正当准备运气之时他又收回了内力,因为他要将所以注意力放在刚刚出现的新情况上。茅草里突然走出人影,一共走出了三个人,他们身穿宽松的墨衣头戴斗笠,各自的肩膀上都扛了一个人,看上去应该是张猎户和他的婆娘以及儿子。康夸子看不出张猎户他们还有生气,看来已经是被这三人给杀害。夸子这时是火冒三丈,他大手一挥大声喊到“弟兄们,把这三个混蛋砍成杂碎喂狗!”这下他竟然一点都不结巴了。   这十来个手下一拥而上,瞬间将这三个身影团团围住。不过平日里凶悍残暴,无恶不作自比天王老子的他们这时却拿不出他们以往绝不拖泥带水的作风,面对少于六倍的地方竟然不敢一鼓作气砍上去,他们围住了三人转起圈来,看样子踌躇不前似乎是怂了。“怕什么!吃屎长大的啊!这么多人还怕这三个小贼!”康夸子在后面怒吼到。这下没得办法了,老大都发话了不得不听啊,这十八人同时大喝一声,挥着长刀操着梭镖向这三人砍去或是刺去。这三个怪家伙却表现的是不慌不忙,只见他们很是淡然的丢下肩上所扛的尸体,像是准备玩游戏似的应战。他们的身手果然不凡,这简直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只见一人掏出了两把大镰刀,大喝一声后将其投掷出去,只见那两把镰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同是割稻子一样轻而易举的砍掉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排人的头颅。可怜他们叫惨叫都无法喊出便人头落地,热乎乎的鲜血从被砍断的脖子里喷涌而出,最高可达一丈。在场的所有人都沾上了红红的血液,夜空里顿时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夜刈收回他那两把大镰刀,甚是得意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刀上所沾的血迹。如此血腥暴力的一幕当然吓坏了这些凡夫俗子们,只见他们立刻停下所有攻击,目瞪口呆,从他们那比较浮夸的脸上能体会到的只能是无法言喻的恐惧之感。然而容不得这些人惊叹眼前这三个不是人的家伙,流盏拔出独田剑使出了一套风驰电掣的剑法,现在他的剑招似乎已经和七雷子不相上下了,耍起剑来也是只能看得见残影而瞧不到形态,这闪电一般的剑法不但快的让人猝不及防而且每一招都是精准而致命,顷刻之间他已经放倒一大片人。慎槐和流盏是一起出击的,他的战斗风格向来以粗暴凶残著称,拿着开山子对着夸子的手下一顿乱砍,其手段极其残忍,只可怜那些人都成了缺肩少腿之魂,做了破腹无头之鬼。   这十八人在瞬间全都送了命而且死法非常悲惨,张猎户家门前已是血流成河,断臂残肢到处都是。如此震撼的场景并没有给康夸子心里带来多大的冲击,毕竟人家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只是可惜损失了十八个得力的手下,这年头找个愿意替他卖命的壮丁可不容易。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守护者形态,之前那肥大臃肿的本体浑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魁梧霸气的身影。全身松松垮垮的肥肉此时已经变成的健壮有力的肌肉,这巨大的身板和破卫有的一拼。这身腱子肉根本说不上是好看,因为那膨胀的模样夸张的很是恐怖。现在夸子的脸也不在是肥肥的感觉憨态可掬,看上去的感受只有说不完的凶悍与狰狞,一双闪着青光的眼是咄咄逼人,浑身上下充斥着肃杀之气。康夸子明确的意识到这三个非常凶残的家伙正是守护者的死对头恶魔,当向玄的死讯传出来后夸子马上就意识到这里面必有蹊跷,他觉得向玄这个能成为尖峰之主的家伙就算是再窝囊再没用也不可能会失足摔死。后来他也从前来联络的向奚口中得知了恶魔缇萤等家伙与向坤的阴谋,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他拒绝了向奚联手对付恶魔的建议,表示不会管此事。或许这种举动很是奇怪,因为恶魔们的计划一旦得逞那势必会对所有守护者造型致命的威胁,不说康夸子作为一个守护者要履行怎样怎样的职责,就说他这皇帝般的生活也多少是通过守护者的力量实现的,那么面对如此巨大的危险他怎么就不动声色呢?难道这人真的是和他的名字夸子那样蠢吗?事实恰好相反,因为他太过精明了,要是夸子真的生性老实也不会做到今天这种地步。得到守护者的能力后他不甘于过着平淡辛苦的日子,不愿意继续默默无闻下去。那些凡夫俗子为什么可以当上地主老财作威作福,而像他这样暗地里作出巨大贡献的只能装作一个平凡人,见了他们还得点头哈腰作出一副狗模样来。再说向玄他身为尖峰之主为什么可以成为龙潭乡里响当当的大人物,他们祖上还不是通过尖峰之主的力量和那笔飞来之财发家的嘛。既然他们做的,那么老子也就做的。不过世界就是这么不公正,同样的事情向家一做成了德高望重,受人敬仰的首善之家,夸子自己做起来却成了恶贯满盈的土匪头子。这种强烈的反差当然令他十分不爽,另外由于长年和马夏进行了你死我活的争斗更是增长了他的更具野性的心思。康夸子觉得现在不受人敬重还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够强大,所以这出路也就在这上面,只有获得了更大更强的力量,建立起绝对的统治才会受到万人敬仰与崇拜。至于他为什么会对向奚说不会搭理此事,这自然也是他打的算盘,在他眼里阿五的种种行为简直是傻到不能再傻,夸子也知道阿五的最终目的是要让垕曼之力彻底消失,这样一来守护者这种东西便不复存在,这对于夸子而言岂不是砸了自己的饭碗,假若和他们联手打败了恶魔,那么接下来他们就会对自己动刀吧,所以怎么能与虎谋皮呢。而且他还深知缇萤的目的就是让向坤成神,以此实现控制创曼之地,成就成呗,不过到时候鹿死谁手就不一定了,反正恶魔还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那么自个儿又何必去主攻捅这个马蜂窝,躺在下等着摘果子不好吗?另外夸子也得知那个马夏对于此事的态度是观望,难道他也是在打着类似的小算盘吗?   然而康夸子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毕竟现在眼皮子底下就有三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但是夸子很是疑惑,他搞不明白恶魔为什么会对他突然动手,按说这是不应该的,缇萤要想确保她的计划畅通无阻那就不会来此惹事生非。即使自己这个守护者迟早会被他们除掉但也远没有到合适的时候,另外还有些意想之中应该发生的事情还没出现不可能就直接跳到这一步来。这么一想倒是有几分合理之处,因为这些恶魔并没有直接来针对他,而是偷偷摸摸的来到望香岽上杀人夺尸,难道他们此行并不是做除掉自己的打算而是另有图谋?从恶魔们的作为来看他们像是需要尸体,很明显这可以很好的解释一切,康夸子马上就想到了那种速成修行的办法。其实这种情况也在夸子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到自己的头上动土,这就有些忍无可忍了。不过夸子心里似乎不想动手,虽然眼前这三个恶魔他是不放在眼里的但是他不愿意在这个不为恰当的时候卷入进来,如果在这个时候加入纠纷的话那么就会让阿五和马夏等人占了便宜。毕竟这十八个手下加上张猎户一家的性命只是小事,千万不能因此而坏了自己的大事。尽管自己还没受过如此窝囊气,但是能不打起来还是尽量不要打。然而容不得康夸子再思考一下,眼前的情况令他不得不出手了。流盏握着独田剑猛刺过来,他将魔剑狠狠的一挥打出一团猛烈的幽灵火来,这团蓝火里头带着强大的剑气,迅猛的朝着夸子扑来。只见康夸子双眼中青光一闪接着提起那把一百二十斤的九尺长的镔铁大刀对着幽灵火凶狠的砍了过去。这团看似势不可挡的蓝火竟然被这一刀砍了个七零八落,化作阵阵火星子散去,可见这夸子的内力是何等的可怕。大刀劈出的强大几道不仅破掉了幽灵火,其余力还向着流盏打去,流盏未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强大的后效所以躲闪不及只能展开气场来抵消这极为霸道的力量,虽然他的实力完全可以接住这一击但是躯体和心灵上难免会受到或多或少的冲击。   见流盏落了势慎槐赶紧一个猛冲拿起开山子对着夸子砍去,指望着能靠这出其不意的进攻打的夸子措手不及,这也是他那标志性勇猛无比的自杀性攻击,为了就是配合夜刈的夺命飞镰刀。康夸子的青眼当然是看穿了这一切,刚才劈出了那一刀极其霸道,想必使出了十足的内力,正好恶魔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慎槐就使出了这一招。只见康夸子这个笑面虎嘻嘻一笑,短时间里调整好内力接着以雷霆之势对着慎槐重重地砍来一刀,这时慎槐还有来得及去近夸子的身,面对这气势汹汹砍来的镔铁大刀他倒显得猝不及防了,只能赶紧收回内力集中于开山子之上借此挡住这一击。和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他们俩之间的对招并没有形成对峙,因为夸子对上慎槐这简直就是碾压,如同是用石头去砸鸡蛋。一阵电光火石之后,慎槐已是被击退了三丈多远,虽然他没有被镔铁大刀伤到但是为了接住这招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巨大的冲击让他全身震的发痛,浑身上下的经脉和骨骼像是错了位,五脏六腑也似乎猛的一条。身体里是一阵激烈的翻江倒海,内力的运行被打的紊乱,还好没有将其打散才稳住了心神。再看看康夸子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不过他也没有得意起来,因为夸子感受到了身后来了一阵凉飕飕的杀意,这当然是夜刈干起了他的老本行,乘着夸子在和慎槐缠斗时悄无声息的来到夸子后方,再使出迅猛的致命一击将其制服。这招的确凶狠但也不是万金油,施展后能否奏效还得看具体的情况。在对方与己方牵制力量僵持不下时打出这一招的话肯定会成为对手的噩梦,但是夸子并没有和慎槐形成对峙,他就像切豆腐似的直截了当的将其击退,这就给了康夸子更多用来应付夜刈的时间,另外凭夸子那丝毫不差的反应能力足以对付。康夸子将大刀长柄猛的一转接着迅猛的向身后砍去,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夜刈的动作就算再快可他使得只是两把镰刀,哪里比得上夸子所持的有千钧之势的镔铁大刀。见偷袭失败夜刈只能作罢,至于如何脱身也容不得他思索,方才慎槐的经历不就是个好的教训吗?夜刈他不去慎槐刚猛自然不敢去接夸子的重重一击,只能使出浑身解数赶紧逃命吧。索性他动作够快,要不然就要被这一刀劈成两半儿。   “哼!”康夸子这只笑面虎再次露出了那分不清是喜是怒的笑“你……你们三就……就只有这……这点能耐吗?真……真他妈丢……丢恶魔的脸。”现在的他说起话来虽然还是结结巴巴的但是听起来一点都不好笑,反而甚是威严霸气。   夜刈,流盏和慎槐相互之间看了看,接着点了点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只见他们一拥而上,联手对康夸子发起了进攻。夜刈的夺命飞镰迅猛凶狠,招招阴险致命,配之鬼魅一般的身法让人防不胜防。流盏的独田剑法无影无踪,迷踪诡异的身法更是举世无双,瞬间打出的招式令人目不暇接。慎槐的开山子虽然没有太多的过人之处,但是凭借着刚猛强硬的本性发挥出了非凡的威力,他的作用就好比是手中所持的这把沉重锋利的斧头,一马当先破开对手的防御为夜刈和流盏争取宝贵的机会。他们三儿一起上绝对是完美,相互之间的默契到达了极致。只不过他们面对的可是非常厉害的货色,虽然有句话叫做双拳难敌四手,但是在绝对实力碾压面前人手再多也无济于事。尽管康夸子要同时应付三个恶魔全方位的进攻,但是看他那样子像是从容不迫,甚至还会感觉有些轻松。这把长柄大刀虽然重达一百二十斤,但是在康夸子手里其分量似乎只有一根竹棍子一般,夸子把这大刀耍的是似龙飞凤舞,如彩云追月。出刀的快如疾风,劈刀势似闪电,这般速度比流盏的剑法还要快。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正因为其刀法如此迅猛才让他的防御固若金汤,三魔使出浑身解数也伤不了他一根汗毛。要知道康夸子这个守护者本身叫汀滚,他是七大守护者里防御力最强的存在,其内力之深仅次于尖峰之主。汀滚所拥有的力量虽然雄浑深厚但是“惯性”却非常小,堪比内力最为弱小的守护者八斗。不过在具体效果上可是天差地别,八斗虽然容易打出爆发但是他的内力也就那么点所以施展出来的威力也就大不到哪里去。汀滚则截然不同,本来庞大的内力就已经够恐怖了,他还可以一次性运行他者需要数次提起的内力,所以他的大刀耍的飞快,调转起来也是极为迅速。面对三魔的联手攻击才可以轻而易举的应付,这种惊天的防御能力和尖峰之主的绝对防御有的一拼。不仅仅只是防御方面强大无比,而且这种属性在攻击上更是有力,他能轻易的调动内力打出数倍的威力,所以之前劈开幽灵火的时候恶魔们会觉得他是用了十足的功力。三魔久攻不破,似乎拿康夸子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们的体力和内力也开始渐渐不支,相互之间的配合由天衣无缝变得漏洞百出。他们想着如果己方来个擅长施法的或是内力高深的帮手就好了,因为他们仨没有一个在内力上能与康夸子一较高低。这康夸子也渐渐没了耐性,见三魔的攻势大大削减后把握关键时机展开了反击,只见夸子将大刀猛的一挥,一道巨大的刀光闪起并朝着三魔打去。三魔眼下一惊赶紧撤回内力组织防御,但是短时间里难以聚集所有功力,刀光狠狠的打中了他们。只见三魔被打飞两丈之后踉跄落了地,各自发出一声惨叫后吐出了鲜血,现在他们已是身受重伤,功力尽失无法继续战斗。   康夸子并没有乘胜追击将他们通通杀掉而是眉飞色舞的又做起笑面虎的模样,他甚是得意的说到“就……就他妈这……这点本事还……还敢跟老子……老子斗!今儿爷……爷不杀你们,去……去告诉你们的……的主子,我……我不会打……打搅他……他的事,也请你们不……不要来打这……这里的主意。”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黑夜中突然传来了一个阴险的声音,康夸子寻着音看去,只见顾漫的竹林里走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和恶魔一样穿着宽大的墨衣带着兜帽,手机头拿着一根七尺来长的仟担,如清风一般走了过来。 能屈能伸   向坤来到张猎户家的院子前看着地上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和一滩滩斑驳的血迹后带着失望的意思摇了摇头,他又看了看倒地不起狼狈不堪大口喘气的三个恶魔,接着长叹一口气低沉的说到“你们可真是没用啊,三个加起来还接不住人家一招。明知道现在非常缺尸体,还把他们砍的七零八落,以后可要多长点记性。”说完后又把目光放在了杀气腾腾的康夸子身上,打量一番后拿着仟担抱了拳“汀滚前辈别来无恙啊。”这话虽然说的有些敬意但是这里面流露出来的更多是满满的挑衅。   “我……我当是谁呢,原来就……就是当初被马夏那……那个老混蛋打的屁……屁滚尿流,满地找牙的……的向家二少爷啊。当时若……若不是我夸子及时出……出手你还逃……逃不过那个老抢犯的……的手掌心,这……这么说来二少爷是……是欠了我一个……一个大人情。”康夸子再次露出那似喜似怒笑面虎的模样,他狂笑几声接着说到“怎……怎么如今继承了你老爹向……向老头子的衣钵成……成了尖峰之主后翅膀就……就变硬了,要……要知道向玄那个老……老家伙都得让着我……我康某人,你是……是初生牛……牛犊不怕虎要……要来我的头上动……动土吗?”   “哈哈,让前辈您见笑了。”向坤苦笑一阵后继续说到“我这边也是有难处所在啊,本来是想跟您商量商量借几个人用用,可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所以只能够像你们做抢犯的那样偷偷摸摸的搞喽,没想到今晚动作搞得太大惊动到前辈您了,还请多多宽恕。”   “你……你少他妈在……在老子面前装……装腔作势。”这下康夸子脸上不再是非喜非怒,他像是发起了火气凶狠地指着向坤那高挺的鼻子说到“我……我和海……海源阿五那……那帮人不一样,刚才你……你也应该……听到了,我夸子虽……虽然晓得你……你和这些恶……恶魔的勾当但……但是我懒……懒得去管,所……所以你他……他妈的也别来……来打我这边的……的主意,今天的事可……可以算了,以……以后要……要是敢来,就别……别怪我发……发威。我也……也不想和你多……多费话,赶紧带……带着你的人滚……滚!”   “前辈您可要息怒啊,是我们态度不好,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向坤这话说的是客气但在感觉上又是那么的阴险“我们当然知道前辈您和海源之流不同,所以才没有把你当做敌人。您也明白这三位不是人是恶魔,既然是恶魔那当然是魔性难改,刚才沾上了血腥之气后就杀红了眼才作出这种没大没小的蠢事,是我管教的不好,向坤再次给您赔个不是。”说完向坤看似恭敬的给夸子鞠了一躬,行礼后他接着说到“我早就知道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不是个长久之法,原本就想找个时间和前辈您好好商量一番。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给您说了吧,其实我非常清楚您心里在想些什么,前辈虽然和阿五他们截然不同但是心里头也有一些难以启齿的念头吧。不过相比阿五的馊主意在下更倾向于前辈的想法,所以我们算是有共同目标。既然在主观上可以求同那么在客观上也就有了合作的可能性,我清楚您的所求,前辈想必也明白在下的需要,不知前辈能否接受在下的拙见?”   “哈哈,你可真……真会开玩笑。”康夸子这只笑面虎又一次嬉皮笑脸起来“你说……说的不错,我夸子心里……心里头确实有些异……异想天开。不过敢问哪……哪个人心里面没……没有个类似的想……想法,但是那些都……都只是想想而已罢……罢了,有几个人会……会真的当回事。说……说句实话,我夸子当个土……土皇帝已经很……很满足了哪敢去……去奢望那些东西。所……所以还请向……向二少爷另寻他处,另……另请高明。”很明显康夸子的这番话语都是些敷衍之词,向坤这个邀请确实是很有诱惑力,他也只能靠着向坤的力量去实现他所谓的雄心壮志。不过这种诡异的行为怎么看更像是一个莫大的陷阱,用脚都能想到向坤开出的绝对是一张空头支票,倘若真的答应了,那最后的果子也就很难采摘到手,夸子并非是对自己斡旋的能力没有信心,因为这实在是一种炮灰性质的举动,这样只会给别人去做嫁衣,想来想去怎么都不划算。虽然夸子对追求实力有着不可阻挡的欲望,但是老谋深算的他怎么可能轻易的踩中这个陷阱,看来某些没有意料到的事情是要无可避免的发生了。虽然这并非他所情愿,但是我行我素的康夸子岂会怕这种麻烦事。   “前辈的回答让我感到很是为难啊。”向坤收起之前那副恭敬虔诚的模样,只见他双眼一闪邪魅一笑,隐约能感受到他正在运功提气。“我向坤是个身不由己的人,我不想让一直追求自由自在的前辈您也成为身不由己的人。我已经为我们之间的和气尽了力,至于到底是和睦相处,合作共赢还是兵戎相见就由您来选择了。”他的话还是那样平稳又深沉但是可以体会到话语里有些非常激烈的波动,换句话说就是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   “哦?向……向二少爷的意思是……是我不答应也……也得答应喽?”康夸子双眼里青光一闪嬉皮笑脸的说到,看得出他也在背地里提气运功“向玄我……我都不……啊放在眼里,老子还……还会怕你这……这个小崽子吗!那……那我就好好让你领教一下你……你大爷的厉害吧!”说罢康夸子将大刀一挥,重重的对着向坤劈去。这突然一击来得甚是凶狠,非常猛烈,不过夸子的还是慢了一点。这不是说他在动作上迟了一拍,只是因为他是个结巴,等到最后一句话说完时向坤已经是有备无患了。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刀向坤没有抓住这宝贵的时机进行闪避,他破有信心的将仟担挥了一圈然后横置起来接住了康夸子的大刀。夸子这招气势磅礴的一刀并没有像对阵慎槐那样直接将其击飞两丈多远,只见向坤稳稳的接住了这把一百二十斤的镔铁大刀,看他那副淡然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康夸子多少有些吃惊,纵然向坤已经成为尖峰之主并拥有了极为可怕的垕曼之力,但是这才过了短短一个月,现在他的实力竟然达到了能和汀滚直接对抗的地步,这种惊人的修行速度的确是匪夷所思。不过想想也明白,这家伙肯定是用了那种通过吸收炼尸的速成法来进行修行的,难怪其攻击进步的如此之快。在大刀与仟担激烈碰撞之时康夸子的脸上露出了不妙的神情,他估计向坤现在的功力已经能和自己三十多年的修为旗鼓相当了!不过那又如何,康夸子心里似乎很有把握去战胜向坤,因为他的功力再强那也是死的,再说两者之间的内力差距又不是碾压状态,所以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小子哪里比得过身经百战的自己啊。另外夸子可是一口气能使出别人几口气才能打出的功力,凭借着一个优点那更是稳操胜券了。   康夸子见向坤接过这一刀后纹丝不动,他赶紧把大刀撤了回去,虽然他的内力相比向坤还要强大一些但是拼内力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夸子心里很清楚汀滚的内力再怎么强大和雄浑霸道的垕曼之力直接对抗起来那绝对是要吃亏的。康夸子收起大刀后洒脱畅快的挥了几圈,大刀扬起的气场化作阵阵狂风重重的拍打着房前那片幽幽竹林,竹枝和竹叶随风摇摆响起了哗啦哗啦的拍打声,这似乎是在为这场精彩激烈的打斗而擂鼓,只听得这鼓声越来越急促,鼓点也越来越密集,当鼓声进入到高潮之时康夸子打出了积攒下来的势气,只见他把大大狠狠一挥打出了一道排山倒海般的刀光。这正是之前同时打败三魔的一招,这道刀光不想是用剑刺出来的剑气或是用单刀劈出的刀光,这可是用长柄大刀打出来的,所危及到的面自然是非常宽广的,即使是移形换影也很难躲避开来,所以之前在一瞬间同时击倒了夜刈,流盏和慎槐这三个家伙。向坤还是像面对第一招时那样淡定自若,他那双充满自信的双眼看不出是有半丝恐惧,他也没准备采用什么方式来避开这来势汹汹的攻击,难不成向坤又想去硬生生的接住?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是胸有成竹。当这道看似势不可挡的刀光即将打在向坤的血肉之躯时只见他浑身上下突然猛的迸发出一团血红色的雾气,这不光只是一层上了颜色的雾气,看起来更像是会发光,其光芒只强烈瞬间就掩盖住了刀光之闪亮,之前那道无比凌厉霸道的刀光在这片浓烈的血红色中消散得无影无踪。康夸子心里一惊,不过他还不是感到特别惊讶,他立刻就明白了向坤这招正是尖峰之主的绝技之一绝对防御,这好像还是用垕曼之力施展的绝对防御,其抵挡效果更是惊人。看来炼尸速成法的效果的确是可怕,向坤能轻松的使出绝对防御很好的说明其内力不仅仅只是强大的概念了而且对于功力的掌握应该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过康夸子照样不虚,他就不信向坤的打斗功夫也能那么厉害。   夸子大喝一声提着长柄大刀上来就是一阵爆砍,向坤则挥舞起承天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康夸子耍的大刀已是发挥到了极致的水平,配合他那鬼影迷踪般的身法以及收放自如四平八稳的功力后更是如虎添翼,每一招不但如闪电般轻快飘逸而且具有千钧样的十足力道,每个人如同是一匹雄壮的骏马在越野奔驰,所踩出的战争脚踏如雷霆万钧一般势不可挡。能在功力上与康夸子势均力敌,平分秋色的向坤在近战搏斗上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虽然自己并没有丰富的战斗经历但是耍起仟担来也毫不逊色,毕竟他是从小玩着这根担子长大的,即使没有任何功力耍起仟担来也能独当一面。获得雄浑深厚的垕曼之力更是突破了肉体所能发挥出的极限,上升到了以前不敢想象的地步。另外不要以为向坤就只在内力修行上有建树,同时也进了了不少打斗方面的训练,毕竟有七个身手不凡的恶魔来当陪练,这搏斗水平的增长速度也不比内力的成长慢。只见向坤把承天担耍的不但是有模有样,而且是捕风捉影,气势如虹,同样也是只能看见一丝丝残影,而瞧不到其形。正如同当初缇萤挥舞着承天担以一己之力阻挡住了夸子和马夏的双重攻击,如今向坤的这般功夫怕是远远超过了缇萤所展示出来的强大威力,估计已经将垕曼之力流传下来的这套担法练到登峰造极的最高地步去了。向坤能有如此令人叹为观止的本事以及如江河之水般的增长速度,不光只是缇萤他们的功劳,更重要的还是来自于向坤心底深处强烈意识。因为他很是清楚的认识到只有忍辱负重,刻苦修炼,不但增强自己的本事才能摆脱这种束缚,扭转极其不利又危在旦夕的局面,去实现自己的抱负。正是这种在意识上的真正觉醒才成为他源源不绝的动力,是他创造奇迹的关键之处。   康夸子的攻势极为凶狠而且丝毫没有放松,一连串的功力根本不让向坤喘个气,凭借着自身强大的内力以及出色的运气能力夸子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向坤也是将承天担耍的有板有眼,一招一式不但到位而且在原有的成效上还增添了不少威力,虽然他的身手是不如夸子敏捷轻快,对功力的运用也不及对方老练独到,但是很明显能看的出这担法要比康夸子的那套刀法高明了不少,其招式和动作看似花哨但是一点也不繁杂,操作起来费不了多少精力,另外对阵康夸子时向坤更多的是采取担法里面的防御套路,这就更加降低了承天担的操作难度,再配合强大的垕曼之力以及那逆天的绝对防御,那叫一个无懈可击啊。两人激烈的缠打在一起,兵器和内力产生的激烈碰撞激起一阵阵强大的波动,并不停的传达到望香岽这座大山里,百兽感知到这波涛汹涌般的气场后纷纷回窝,即使是最为凶猛的野兽在这个时候也是胆战心惊,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两人似乎是不分伯仲,康夸子对向坤出色的担法和近似无敌的绝对防御无从下手,向坤也无力发起反击抢占上风,一时间打的难分难舍。不过三十个回合之后形势就变了,因为向坤才刚刚修行一个月余,虽然在功力和功夫上取的了飞速般的进步但有一个差距是他永远无法弥补的。向坤现在只有二十三岁,算是刚刚长大成人的年龄,年轻人虽然血气方刚,论爆发力还是相当出色的,但是要比耐力和持久就哪里能和处在中年巅峰时期的康夸子较量,当然这只是在两者的内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做的比较。这种无法弥补的生理差距让向坤渐渐不利,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慢慢的丢掉了势头,而康夸子当然看出了向坤的这个劣势,他是越战越酣,越来越有劲儿,见向坤逐渐不止便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势。终于在过手了五十个回合后向坤主动收了招,此时的他面红耳赤,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一副过度劳累后稍微透支的样子。   “怎……怎样,还有心思再……再战吗?”康夸子没有乘胜追击,见向坤收手之后他也停了。看着向坤那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夸子颇有洋洋得意之势“打不动的话你……你就老老实实的滚……滚回去吧,你……你大爷我也……也就大人不计……不计小人过。”看来康夸子是不想真的动手,想想也是万一向坤死了那么他的计划可就彻彻底底的泡汤了,他也不必担心这是放虎归山之举,尽管向坤的功力是一日千丈,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达到碾压的地步,但是康夸子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前又怎么不会考虑到呢。   “前辈您高兴的有些太早了吧。”向坤的模样虽然有些狼狈但是说出这话却很是自信。   “嗯?”康夸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向坤,他觉得这小子是不是被打懵了。突然夸子眉头一皱马上意识到有些不妙,不光是因为向坤那张阴险诡异的脸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感受到了背后传来了一阵浓烈的杀气。康夸子顾不上太多,赶紧运功提气抄起大刀来了一个迅猛的大转身。只见一条红绫如狂蟒般对着他狠狠的打了过来,那东西气势如虹有千钧之势,康夸子感觉不妙赶紧架起大刀运好内力来挡住这一击。这红绫虽然是个软东西,远不如镔铁强硬有力,但是打在长柄大刀上后却出乎意料的激起轩然大波,康夸子惊讶的体会到这股力量劲道十足,如同是接住了一块飞山顶上飞下来的万吨巨石,强大的冲击让他无法忍受进而吼出一声。正如之前夸子劈给慎槐的那一刀,康夸子虽然接住了红绫的重重一击,可那凌厉霸道的力量直接将其击退,他虽然没有像慎槐那样飞出两丈多远只是后退了几步但是受到的冲击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夸子的双手被震得很是疼痛,右手的虎口已经开裂但是并没有渗出鲜血,全身经脉在受到冲击的那一刻似乎尽然断去,身体里头也是一阵翻江倒海,他那引以为豪的深厚内力竟然被这条小小的红绫给打乱,四处迸发的内力疯狂的冲击的他的身体,由此带来的一阵阵无序的膨胀感简直快要将他撕成碎片。好在康夸子的运功能力甚是厉害,即使内力被冲打的六神无主可他在短时间里却能稳住心神并迅速调整好内力的运行,不过夸子还是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脸色也瞬间苍白了不少,看来难免受到了创伤。一直有恃无恐的康夸子现在开始有些惊慌了,尽管方才那一招来的非常匆忙,没有给他多少运功的时间,但是以他的运气能力可以在这一瞬间里提出可观的功力,然而却被打成这个样子,看来对方的实力远在夸子之上。那条红绫没有继续打过去而是给了康夸子大口喘气的机会,接着缇萤像一缕轻轻的晚风一样悄无声息的飘荡过来。现在的她应该是赤菲,其打扮正好和野火岽的壁画上那个红字恶魔是一模一样。无论是相貌还是浑身上下流露出的气质都找不到缇萤的影子,大概只有那副丹凤眼还是原来的样子,不过此时此刻看上去却是多么狰狞可怕。   “康夸子大爷,感觉如何啊?”她的声音也变了,没有缇萤那副宛柔甜美的嗓音,现在听起来破有些粗犷和刺耳,感觉像是一个恶妇所发出来的。“你应该明白我方才已经手下留情了,这算是帮向二少爷还了那个人情,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考虑二少爷刚才的那个想法啊?”赤菲将内力撤了回去,强大的令人窒息的气场消失了,在场的可以松口气。   “哈哈哈。”康夸子擦干嘴上的血迹后发出一阵惨笑,不过这看起来还是一副笑面虎的样子。他再次握紧了镔铁大刀,看他的神态似乎正在运功蓄力。惨笑之后他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接着将大刀重重一挥然后狠狠的扔到了地上,康夸子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是……是啊,你们一……一而再,再……再而三的让我考……考虑这事,我总不……不能不领情是吧,就……就让本……本大爷好好想想吧。”康夸子这话说的是有气势,但是谁都看的出来他已经老老实实的认怂了,他这也是没得办法啊。刚才连续战胜三魔和向坤,体力和功力已是消耗过半,现在又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赤菲,而况已经是被这个强大的家伙打伤,再这么下去那还打个屁啊。虽然自己从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窝囊气,但是能伸能屈也是成大事之人必须具备的本事,这就当是像当初投靠康家一样,反正只要还活着那就有机会,另外玩心机耍手段他还没怕过谁,所以这个时候认输是非常明智的。   “哎!”赤菲带着不少欣喜之情摇了摇头“你要是早点明白就好了那样就不会伤了和气,不过嘛,现在也不迟,就给你时间好好去想吧。” 物是人非   自打三月份以来龙潭乡就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可以说是大不一样。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也就是那个向家庄园感觉非常不对劲,甚是诡异。这也不难理解,以前向家每次封园后社会上总有些闲的没事干的人会说向家庄园里有些奇怪,什么变故,闹鬼之类的说法是众说纷纭,刚开始这些无稽之谈也确实吊到了不少人的胃口,以至于诞生出了关于向家庄园和北山的种种离奇故事。不过这些怪异的说法都只是谣言而已,不管外界讨论的是多么厉害只要等到开关之时那些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但是这也不一定是绝对定律,因为有些时候谣言传了一百遍甚至是一千遍后就会成为真理,即使这种说法根本没有依据去证明可大多数人心里头就是信以为真,就算是摆出足够的证据人们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去承认事实,好在并没有对向家有比较大的影响。后来这种言论就不怎么受到关注了,毕竟什么事情玩多了就会慢慢变得没意思,再说很少有人会有那点功夫来扯些闲篇。不过这次向家封闭后给人的感觉那可是真正的奇怪,明摆着的诡异。首先出现了一个比较怪异的现象,向家这个夜雾山庄渐渐变成了“昼雾山庄”。也就是说原本只有在深夜里才会从北山上吹来的雾气现在白天也会有,白雾不但大而浓厚而且还久久不易散去,一笼罩起来就是一整天的,有人观察过这些浓厚的雾气反而在深夜的时候散去了。更为奇怪的是这团白茫茫的雾气几乎只把向家庄园和向家槽门给笼罩起来,其他地方却没有。还有个诡异的地方就是这些白雾像是一直保持静态,丝毫没有流动的迹象,有时候就算是吹起了能把晾晒的衣服刮下来的风可那些雾气还是纹丝不动,这团迷一般的雾气怎能不引得大家的猜疑呢。   令人感到奇怪的事还不只这团神秘的雾气,相似的情况还出现在瓴溪上漂浮的那层水汽中。和那些白雾一样这些水汽的异常之处也就是大一些浓一些,而且不容易散去,另外也只有流经小河坪的这段水面才会起这种水汽。浓厚的白雾和水汽相互融合,使得向家庄园和向家槽门完全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外面根本就看不到小河坪里有什么情况。其实这些白雾和水汽在白天里也并非不散,大晴天的时候它们就会荡然无存,放晴后一些疑神疑鬼的人就会来到银坪山上朝着向家庄园里瞭望,因为有堵一丈多高的栅栏存在所以只能勉强看到一部分东西,这么一来却发现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异常现象。向家庄园里还是像个大花园一样绿绿聪聪,充满了勃勃生机,各种种植的花卉也相继绽放,姹紫嫣红的格外美丽。就是和以前一样,庄园里平日的气氛就是冷冷清清。向家槽门那边地势高一些而且距离也远,能观察到的事物就没有这边仔细,只能看到那些排列整齐的房子和屋顶上冒出的袅袅炊烟。反正看上去也是比较正常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看来向家的人的确是鼓足干劲在暗中蓄力,以图再振雄风。所谓眼见为实,这么一看不少人心里头的疑惑便解开了,他们也觉得这种事和以前那些无稽之谈相差无几,唯一让大家信服的说法就是说老天爷可怜向玄这个大善人不幸去世,这种现象是上天造的事呢,就是希望大家敬而远之,好让新一代向家安安心心的度过这个封闭期。不管怎样,那些疑神疑鬼的事情反正是少了很多,唯有瞿大松是喜忧参半。   可是有些人就是喜欢老鼠逗猫咪,没事找刺激。因为那些白雾和水汽实在是过于诡异,他们就像亲自前去看看到底是个啥子情况。向家的两个寨门都有枪兵在把守,这些人在暗地里发现看守们不太正常,面色暗淡,双目无神,看上去丝毫没有生气。他们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站姿,就像是一个个木头人,若不是每到一定的点会有别的看守来接替值班,恐怕就会觉得这些面色沉重,死气沉沉的家伙还是活物吗?更让这些人无法理解的是这些白茫茫的雾气和水汽虽然没有什么刺激的味道,但是接触之后却有强烈的不适之感。具体表现就是头晕目眩,胸闷气短甚至还想呕吐,在茫茫白雾里才待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无法忍受,而那些看守们处在迷雾深处所安然无恙,由于实在是受不了这种不适感,这些人只好作罢。   不知道的人当然会相信什么天降异象之类的说法,明白的都知道这些所谓的光怪陆离的现象都只是向坤和缇萤的把戏罢了。那么在大晴天里没有雾气的时候别人所看到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美丽景色自然也是他们施展的障眼法。那堵一丈多高的栅栏后头的真实情况恐怕会令人大跌眼镜,如今的向家庄园里早已是面目全非,完全找不到以前那个风景如画,宁静祥和如人间仙境的夜雾山庄的身影和气息。正如外面所意料到的,园子里头的确是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白雾之浓厚让人觉得仿佛是处于白夜之中,视线所能及的地方不到三丈之远。不同寻常的是在这片白茫茫中不只是有雾气和水汽,还存在着一种可以流动的黑气,它混杂在白雾里头所看上去不如从外头看起来洁白。这些情况和岭上那片茶林的深处颇有些相似,不过茶林里头的黑气也只是在杂草丛里缓缓流动,而这向家庄园里却是弥漫到一丈多高的地方,而且其流速也比茶林里头快得多,可见这里的黑气之浓烈是有多么的厉害。这也就是那些好奇的人在接触到雾气时会觉得难受的原因,所幸在栅栏外头的白雾里并没有黑气的存在,只是受其波动和影响,这些人只是会觉得头晕目眩,胸闷气短。如果是真的沾上这些黑气的话,就会立刻爆死。这么看来向家庄园里是不可能会有一般的生命存活了,既然动物们是无法在这种危险恶劣的环境里生存的那么植物又会怎样呢?   园子里的那些花草树木依然还在,看起来似乎仍然好好的活着,其实它们就像是一个被大火烧伤毁了容的人变得极其难看。正值春意盎然的大好季节,这里的草儿却不是别处那样绿绿茵茵充满着生机与活力,反而是无比苍黄,十分萎靡,如同是一个即将逝去的垂暮老人。就像是被充满萧瑟肃杀之气的秋风横扫过后,从这些小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春天的气息。那些各色各样的花儿在这种极端的条件下竟然奇迹般的绽放了,可是那些花朵的样子却是多么令人触目惊心又毛骨悚然。完全看不出鲜艳妖娆的色彩与优美挺拔的姿态,那般可怕的模样好比是一具具正在严重腐烂的尸体,这些植物与其说是正在顽强的活着还不如认为它们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看看院子里那些各种名木,他们的面貌又会好到哪里去呢?昔日里枝繁叶茂的美丽情景已经全然不在,原本就不是落叶木的他们此时只剩下光秃秃的几根主干,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面目奇丑的光头,不,它们留的还是最为恶心的癞子头。不但名木之美是荡然无存而且看这般憔悴不堪的样子似乎连当做柴薪的杂木都不如,这些秃得只剩下枝干的树看上去是要比那些枯黄衰萎的花花草草高大强壮了不少,但是却感受不到他们还有什么存活的气息。如果说那些花草是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那么这些树木就已经是断了气,只是强大坚韧的结构和深入土壤的根系让他死而不倒,这感觉更像是一个带着强烈的怨恨死不瞑目的可怜人。其实向家庄园里的情况还好,只不过就是像秋后的衰败萧瑟之景。那些气派奢华的楼阁看起来并无他样,只不过少了很多应该具有的生活之气。再看看旁边的向家槽门里那就是不堪入目,惨不忍睹。曾经肥沃富饶的阡陌良田如今是杂草丛生,这些草不是绿绿轻轻生机盎然的模样,也是一副枯黄萎靡,萧瑟荒芜的惨像。按说这么大的杂草丛里一般藏着不少活物,即使是在荒凉的深秋里也能找出一大堆来,可是在这黑气弥漫之下哪还有什么能动的东西。以前井然有序文明和谐又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向家槽门里现在是死气沉沉,感受不到任何生机与活力。失去了那些勤劳朴实的劳动人民后这些整齐划一,干净清洁的房屋便没了生气,立即变得破败萧条起来,并不是说这些房子因为风吹日晒而失修变得残破不堪,它们可是当初向家请的好工匠精心构造的,质量绝对是过得去。这里要表达的是没有人的屋子便不像是个屋子,尽管还是完整无缺,在风雨之中稳如大山,但是少了人世间的烟火就无从谈起了。其实这些房子里也并非没有人,当然不会是活人。黑气在这里更是浓厚,尤其是在这些屋子里头。这些房屋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砖窑,不过这里头烧的不是火,炼的也不是土砖。这些浓浓的黑气就是熊熊烈火,屋子里那些死而不烂的尸体便是砖。   在向家庄园西头的那个溶洞里,灯火辉煌,香气四溢。这里的东西倒是一点都没有改变,那数十盏金黄油灯和那个青铜制作的大香炉还在里头做着十年如一日的工作,燃着灯火,焚着檀香。它们似乎和大自然一样,对那些尘世的繁琐杂事不闻不问,也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头,任他东西南北风。不过这里头还是有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蒲团上坐的人不再是当初那个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向玄。只见向坤盘坐于蒲团之上闭眼冥想,想必他这是又在修行内力。缇萤搞出的这个法子还真是有效,他的攻击已经是能和康夸子一较高下,前些天在望香岽上对阵夸子在三十招内不落下风,只是因为一些无法弥补的差距让夸子得了胜。现在的向坤仍然有些沾沾自喜,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已经很满意了,凭着自己一日千里的进步速度,碾压康夸子只是时间问题。向坤每隔七天就要吸取四具炼尸里面所蕴藏的垕曼之力,由于这些尸体被垕曼之力所侵蚀的时间相对来说比较短暂,所以这里头所含的力量也是非常薄弱,不过好处就是他可以轻松吸收并且不会产生较大的排斥反应。每吸取一次垕曼之力只需要花七天时间就能将其完全掌握并占为己有,仅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达到了向玄三十多年潜心修炼后的境界,此般速度的确是惊人,照这样下去不出半年向坤就可以完全掌握垕曼之力,成为那个所向披靡,受万人敬仰的战神。他心里确实是非常欣喜,但是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向坤非常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越是强大局势也就越是紧张。他怎么不会明白缇萤教给他的修行方法也好还是这种代价高昂的提升攻击的手段也罢,在给向坤带来巨大的力量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强大而有力的操控,尽管现在自己的能力足以打败除了缇萤之外的另外六个恶魔,但是每次运功提气前都需要缇萤的助力才能够顺利的施展开来,也就是说无论他的实力是有多么强大可是却完全沦为了缇萤他们的傀儡,身体里那雄浑深厚的垕曼之力并不是自己的,所以即便是能顺利的成神但是自己也不可能是随心所欲,到头来只不过是缇萤手头上的一个玩具罢了。另外向坤深深的感受到,自己所吸取的垕曼之力并不是原原本本的都转入身体里面去了还有一部分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难道是在转化的过程中消耗掉了吗?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垕曼之力不会凭空消失的。其实向坤很清楚那些丢失的垕曼之力是去哪儿了,通过观察前几天缇萤一招打败康夸子的过人举动后他更加坚信了这个看法,就是缇萤也在利用垕曼之力来增长自己的实力。她虽然无法直接吸取垕曼之力但是可以通过向坤来间接利用,毕竟向坤的修行完全是按照她打造的模式按部就班进行的,所以掌握起来还不是轻而易举。向坤意识到这个恶毒的女魔在很大程度上会干出卸磨杀驴的事情,搞不好最后成神的是缇萤!向坤当然不甘心去当这砧板上的鱼肉,在对缇萤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同时怎么忘得了去想出一些计策呢。他虽然是身不由己但是作为向玄的亲儿子,作为垕曼大神的传人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垕曼和守护者们打出来的天下白白的毁在恶魔的手上了呢?这个大祸是他自己一步一步闯下来的,当然得靠他来弥补。向坤早就下好决心了,老爹向玄和向家三百多口人的血绝对不会白流,他们的力量将全部集中于向坤身上,到时候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血债血偿!虽然向坤实力的不断提升,这种暗地里的念头也是越来越冲动,但是这人今年经历的太多太多,前段时间还是二世祖的他如今却明白了不少深刻的道理。越是到最后就越是要沉得住气,只有闷声之人才能发大财。   洞外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紧接着缇萤便慢悠悠的进来了,与她一起的还有夜刈,慎槐和破卫这三个恶魔。他们还带来了四具被垕曼之力入侵得彻彻底底的尸体,夜刈和慎槐分别扛着一具,破卫力大无比一手提着一个。三魔把这些尸体放下后就离开,缇萤则留了下来,这种事情她必须得亲自把关啊。相比那个恐怖狰狞的赤菲,缇萤看起来要优美多了。她穿着一身向家女佣的行头,也就是蓝布白花的襦裙,只不过打扮的更加华丽更具民族特色。她看上去就只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玲珑少女,这和她的身份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缇萤站在一边打量了一番正在盘坐冥想的向坤,她意识到向坤早就已经停止运功了,见他还在装出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情后眯了一下她的那双魅力十足的丹凤眼接着甜美婉转的说到“准备好了吗?”   “嗯。”向坤点了点头低沉的哼出一声,接着慢慢的睁开眼睛。摆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就是那四具死相极其可怕的尸体,尽管已经是面目全非但是向坤认得他们还说得出各自的名字,他们是向家的家丁,曾经都和向坤朝夕相处同在一个屋檐下,如今他们面色发黑浑身冰凉的躺在这潮湿的地上纹丝不动。看着这些冒着黑气的尸体向坤心里是百感交集很不是个滋味,毕竟这些人也算得上是他的兄弟,自己却勾结恶魔害死了他们,他就是再没有良心这么面对面的接触也会多少有些愧疚吧。更为难受的是他还无法把自己的情绪真实的反映出来,面对缇萤他只能笑脸相迎连连点头,不过为了给这些弟兄们报仇雪恨他必须要忍!   缇萤嘴角一翘接着微微一笑,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运功。溶洞里瞬间产生了一个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场,现在的洞里好比是那个大香炉里头,不但非常灼热而且压力大,阵阵扑面而来的热浪使得向坤的脸上瞬间挂上了不少豆子大的汗珠,心里头顿时闷得要命,就像是处在一个大蒸笼里头。然而向坤必须要忍受这种超乎常人的痛苦感,他现在不能够使用内力来抵御这些冲击,因为这是要进行垕曼之力的工作,向坤身体内的功力要远比这些尸体里的强,所以他要是在此时施展内力那么就无法吸取尸体里所含的垕曼之力。这也就是才用速成法修炼内力的风险,除了要忍受住强大的痛楚外还得面临功力排斥甚至是反噬的危险。好在向坤是从小到大都在进行体能锻炼,底子是相当的好,另外缇萤也是确保向坤已经完全消化掉上一次所吸取的功力后才敢进行的,所以头几回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以后更不会出问题。在缇萤施展出的法术下那四具尸体猛的站了起来,咋一看还以为是诈尸了,他们围住向坤接着转起了圈。接着缇萤使出了一团地狱火,只见红红的烈火附到尸体上后瞬间剧烈燃烧,转眼之间这四具尸体已经被烧得灰飞烟灭。身躯消失后其所含的垕曼之力化作一团团血红色的雾气将向坤紧紧包裹起来,只见向坤是咬紧牙关作出一副很是痛苦的神情,脸色涨得通红而且青筋突兀甚是可怕,的确此刻的感觉简直就是万箭穿心。不过也就是这一刻的事,他已经适应了这种剧烈的修行方式,想必头两回这次算是非常轻松。待那些血红色的雾气渐渐地被向坤吸收后他还得将新获得的内力与以前的功力融合起来并运转几圈看有没有问题,一炷香后向坤慢慢的睁开眼睛,看他那神情似乎是有些快意。   “感觉如何啊?”缇萤像是特别关注这事,见向坤回过神来后她赶紧问到。   “效果不错,功力略有上升。”向坤点了点头说到接着深情的看着缇萤的丹凤眼,然后他似乎有些失落的长叹一口气,似乎是对此有些不满意。   “怎么了啊我的二公子。”缇萤见向坤这幅失落的模样后问到“进行的如此顺利你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我有心事啊。”向坤再次长叹一口气接着说到“这是不解决的话我难以静下心啊。”   “什么事让你如此焦虑啊?”缇萤似乎是意料到了什么情况,只见她丹凤眼一眯接着说到“如此康夸子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虽然这人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但他保证每十天给我们提供一次尸体,等这头猪养肥了再杀吧。所以就只剩下马夏一个独杆子,他能奈我们如何?能威胁到我们的东西,就只有………”   “没错。”向坤微微一笑继续说到“我感觉海源他们还活着,而且一个都没死。”   “我早就知道了。”缇萤颇有些得意的说到“前段时间弟兄们就知道了他们的下落,这四个人目前还在穿石潭,我们没有打草惊蛇为的就是将其一网打尽。这些天弟兄们正在准备对付他们的事,我们将野火岽的那些石碑给运过去了,把建起迷阵后他们就插翅难逃了!”   “不错啊。”向坤看似激动的说到接着他又叹了一口气“我很想去看看这场戏,可是刚刚才吸收一番新的内力,要是再打起来我怕产生排斥啊,所以就拜托你们一定要帮我治好这块心病啊。”向坤把手放在缇萤肩膀上深情的说到。   “放心好了。”缇萤带点调皮的味道说到“你就在这里慢慢消化吧,那儿的事由我们解决就已经足够了,不过你可得好好的听话呦,犯了错可是有惩罚喽。”   “嗯。”向坤像个孩子一样摆出一副乖模样出来“祝你们旗开得胜,我等你们胜利归来!”   “好!”缇萤很是兴奋,她和向坤对了一掌。再给向坤交待了一些事情后她便离开了这个溶洞,望着缇萤曼妙的身影消失后向坤嘴角一翘,甚是诡异的无声笑着。 宁静的世界   一阵爽快的清风悠然飘荡在青青莽莽的南山之中,给这座山岚起伏,无边无际的大山送来了一缕缕清新凉爽之感。这大山里头的春风就是比别处的大,吹得百木是左右摇摆,随风飘摇,丛林里顷刻间便响起了哗啦啦的声音。这些树木沐浴在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春风中后似乎是非常欢快,看它们那左摇右摆的姿态就像是在风中翩翩起舞,而这山林里时不时传来的哗啦声就是它们在唱歌喽。如此活跃的东西岂止是这些花草树木,还有南山中鲜活的万物。阵阵鸟鸣时不时的从天上传来,抬头一看便可轻易瞧见蔚蓝浩瀚的天空之上翱翔着不少自由自在的鸟儿。有密集如云遮天的山雀群,也有形单影只的猛禽。有的拥有着白云般的洁白无瑕,有的则如黑夜一样漆黑。有的长着一身优美的姿态,有的却是一副丑陋的外貌。有的能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有的声音听了令人垂头丧气甚至是心惊胆寒。总之这无人问津的天际上也如喧嚣繁杂的人世间,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也正是因为大自然这种海纳百川的包容性,才使得这个世界精彩而不单调。相比于浩瀚无边的天空上树林里的世界更要缤纷多彩,林中最为活跃的身影要数松鼠了,它们机灵乖巧,身手敏捷,如魅影般穿梭于松树林之间,它们或是成群结队或是独行十里,爬树摘果嬉戏,在这春日春风里好不快活。因为南山的林子实在是太大了,树林密集灌木丛也深,所以其他或大或小的野物虽然在数量上不小,但是光凭一双肉眼是很难寻觅到踪迹和身影,估计到了晚上就容易发现了。   在这莽莽青山之中有着很大的一片竹林,应该可以说的上是竹海,因为竹林的面积大概有个两千多亩,站在碾盘山的顶上远远的就能看到。其实南山里的竹林不少,左一块又右一块的是星罗棋布,一眼望去能发现的竹林可有好几块,刚才所说的那块只是面积最大的一块。竹子在南山的百木里占据了很大的比例,竹材也是南山重要的特产,这里盛产有碗口那么粗的大竹子,当地称之为楠竹。这种竹子粗大,高耸而且挺拔,非常适合作为竹材。创曼之地的人们所使用的各种竹制品,如箩筐,簸箕,撮箕,弹筛,笊篱等等基本上都是南山出产的楠竹制作的。别处的房屋多是用土砖,木板和青石板构筑的,而南山上的建筑使用竹材,从山里最大的集市兰竹坪街上那些清一色的竹制吊脚楼可以看出这东西在这儿的重要性。不过刚才所说的那片两千多亩的竹海里头可不是粗壮挺拔的楠竹,而是苗条修长的细竹子。清新凉爽的山风拂过这片青青的竹海后产生了不小的动静,这些细竹子当然不如松木那样粗大结实,在这阵强大但也温柔的春风里摇摆起来更加疯狂更为畅快,竹子的枝叶较比其他树木要蓬松酥软些,所以相互之间拍打而产生的哗啦声就更加响亮。这样一来这片看似是海的竹海就更有了一些大海的感觉,虽然竹子是青青翠翠的但是从远处看呈现的却是蔚蓝之色,这不就是大海的颜色吗。竹子的枝叶在春风里欢快的荡漾起伏,看上去还颇有些大海里波澜壮阔的味道。而那些时不时传来哗啦哗啦的拍打声,也很像是大海里的涛声。枝摇叶动后惊起在竹林里歇息的鸟儿,它们就像是在大海里欢快遨游的鱼儿。总之这处竹海就像是深山中的一片大海,浩瀚壮观又充满生机与活力。   走进竹林里后扑面而来的就是无比清新的空气,这里面不但有泥土里那种孕育生命的芬芳馥郁还有竹林里特有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痛痛快快的深深吸上几口,一股强烈的心旷神怡的舒适之感便从心头上喷涌而出。别看外面的风吹的大可这竹林里头却是无风平静的,而且那种如暴雨般的哗啦在里面只是沙沙作响,听起来和谐又悦耳。走在竹林里还有会一种奇妙的感觉,就是体会到这片竹林好像是活的。这是当然了,这片竹林都是细竹子,外面又在刮着大风,所以竹子们就连干带枝的摇摆起来。一根两根的摇肯定是不足为奇的,但是这么成片成片的摇的话效果就不一样了,这些竹子似乎是一个个阿罗多姿翩翩起舞的苗条少女,既有赏心悦目的唯美之感也有扑朔迷离的奇幻体验。入春已经一个多月了,之前埋藏在沃土之下的春笋早已破土而出,现在已经长到五尺多高。这些新笋在丛林里到处都是,在有笋的地方往往听得到一阵阵轻轻的咀嚼声,仔细一瞧原来是有不少肥肥胖胖,憨态可掬的竹鼠在啃食竹笋。看它们吃的香香甜甜的可爱模样相比这些春笋肯定非常鲜美,只是为什么对吃最感兴趣最有研究的人没有来问津呢?想想也明白,这南山上最不缺的就是竹子,如此之多的竹林里头就有数量庞大的竹笋,即使全山的人天天吃这个对大山来说也不过只是九牛一毛,另外懂的人都知道这片细竹子里头有些蹊跷,没几个人敢进来。   这竹海是大山里头的一片海洋,更有意思的是在这竹海深处竟然有个安静美丽的湖泊。这个湖还蛮大的,一眼望去其面积估计有个八百亩左右。湖泊四周都是起伏的山丘,看得出这里以前是个大天坑,日以继夜的积水后就形成了如此之大的湖。这似乎是一潭死水,既没有发现流进来的溪水也没瞧见流出去的山涧,但是看起来又和死水不一样,因为湖水非常清澈干净,丝毫没有发臭发烂或是布满了藻类生物。湖水也并非是纹丝不动,真要跳入湖中的话就会明显的感受到有着不少暗流在涌动。另外湖水的味道也不是咸的,口感虽然比不上山间的泉水但是要比瓴溪的水好的很多,毕竟养在深闺人未识,没有受到过多的打扰。其实这就是一潭活水,只是看不到哪里流进哪里流出的地方罢了,南山里的石头多是石灰岩,这种石头很容易被侵蚀,久而久之在山里就形成了不少溶洞和地下河。这个湖泊正是和不少溶洞或地下河相沟通,以此进行水质交换,所以才能保持如此出色的水质,只是湖水的流动速度当然没有明河那样快了。远远的望去会发现湖水既不呈现湛蓝之色也不是翠绿的模样,而是黑黑的如墨汁一般,可见其深度之可怕。也是啊,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天坑,下边还有一些深不可测的溶洞,这些不深才怪呢。清新凉爽的山风吹到湖面上时已经被层层竹林大大的削弱了,但是照样使湖水泛起阵阵洁白的涟漪,灿烂的阳光照耀在这泛起的浪花上后又激起道道波光。湖水里的鱼儿不少,同在山中享受春光滋润的万物一样在这清澈的水里自由自在的遨游着,在它们灵活自如的优美身姿后也泛起一道道白白的水花,同微风拂过产生的涟漪一起水乳交融。方才在山林里的鸟儿大多是飞到了湖面的上空,它们在此盘旋,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看准机会后便来了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高速俯冲,在水面打起一阵激烈的浪花后抓着或是用嘴叼着鱼儿向远处飞去。如此绝美壮观的景色加上周围跌宕起伏的山丘以及青青翠翠一望无垠的竹海,构成了一副壮丽秀美的画卷,这正是穿石潭的美丽所在。   湖面上除了遨游的鱼儿和前仆后继来抓鱼的鸟儿外还漂浮着一张竹筏,就是用几根竹子并排在一起简单制作的船儿。竹筏上放着一个小马扎,上面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襦裙的曼妙少女。她身姿优美,身材是亭亭玉立。最引人入胜的要数那一双如湖水般清澈晶莹的大眸子,这双大眼睛似乎有着一种神奇的魅力吸引着每一个关注她的人,通过这扇心灵的窗户很容易的看到这个姑娘是个怎样的心境,一般人能看到的只有无尽的纯洁和善良。阿部正在拿着一根用细竹子做的鱼竿正在全神贯注地钓着鱼,看她那模样是有板有眼像是有了一番钓鱼的经验。竹筏上摆放着的还有一个用来装鱼的竹篓子,一个装着蚯蚓的陶碟子以及那一盆救她性命已经与她的生命紧紧相连的兰草。虽然兰草上早就没有了洁白美丽的花朵但是那优美矫健的姿态依旧非常好看,如同美丽动人的阿部一样让人百看不厌。现在的阿部除了脸色略微苍白和没有体温外与常人无异,除非是直接触碰否则根本看不出哪里有问题。死而复生的经历并没有给她带来难以抹去的阴影或是种种不利的影响,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天真烂漫的生活着,做一个无忧无虑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因为有三个深深爱着她并且完全可以保护她的人,阿部非常放心。依兰也非常遵守承诺,她的确是将灵魂的支配权彻彻底底的交给阿部并且从未进行干涉。不过依兰的力量却封存在阿部体内,也只有靠这种强大的力量阿部才能起死回生存活下去并且慢慢恢复元气。当初他们四人在一眨眼的功夫就从茶山岭上来到穿石潭边,这就是依兰的厉害之处,凭借着意志力她可以想去哪里就能瞬间到达哪里。不过传送的距离和运载的重量就要看能力的大小而决定了,另外这本事对内力和体力的消耗过于厉害。阿部使出这招后立即产生了严重的透支现象,即使是依兰所传送的最远距离也不到一百里。在一阵欣喜与惊奇之后,海源则严厉了训斥了阿部一顿。因为她才刚刚复活就使出如此一招,这是非常危险的,而且依兰叮嘱过在修养期间不得随便使用内力,这样是会影响元气的恢复。面对海源的严厉指责阿部丝毫没有生气,她明白这条命正是这个深爱着自己的人争取过来的,为了自己更为了海源必须好好的珍惜。她只是一笑了之,当时海源也被那无法抗拒的笑容给彻底征服了,满肚子的气顿时烟消云散。   虽然阿部向海源下了保证,以后坚决不会使用内力但是往往会在不经意间摆弄出来。穿石潭这里虽然山清水秀,环境优美,宁静祥和是个不错的地方但同时又是荒芜人烟,生活非常枯燥乏味,那三个人绝大部分时间又在修行练功,自己又被吩咐不得随便出去,时间一长便非常无聊。而阿部体内蕴藏了不少在她眼里看似神奇的力量,于是就使出来解解闷。比如她尝试着在水面上健步如飞,在竹林间飞来飞去,这样一来的确是有趣多了,当然她必须要背着那三人进行。然而纸包不住火,阿部每次运功玩耍都会产生或大或小的波动,海源他们有时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有次直接抓了个正着。面对严厉的指责和质问阿部即使想撒谎但是她那双灵性十足的大眼睛是不会掩盖事实的,于是她只好恳求海源允许她修行以此给他们当一个强大有力的帮手,等彻底打败恶魔和向坤后再静下心来休养生息。海源断然拒绝了,反正不让就是不让。由于海源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所以阿部心里有个疑惑,因为她目前是靠依兰的力量存活下来的那么自己理所当然的就是一个恶魔,这么一想就会觉得海源是不是在顾忌什么。不过这些疑虑不久后便烟消云散,因为她那纯洁善良的内心注定了这姑娘是不会耍什么心机和手段的。毕竟她这条是海源给的,人家说咋办就咋办吧,当然阿部也是心甘情愿的,因为她深深的体会到这人是诚心诚意的爱他,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阿部也并非是无忧无虑的,无可避免的也会有些忧愁,就是她还不是正常人,由于身体上的原因她和海源无法像阿五跟向奚那样进行亲亲蜜蜜的接触,这点令她很是神伤。解决的办法只能是好好听话,好心静养,等到元气完全恢复后便可以“随心所欲”了。不过依兰带给她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通过这双大眼睛直接给海源传递话语,还能在对方的脑海里形成一个甜美的声音,这对于一个天生失音的来说简直就是个天大的惊喜。无声的交流看起来少了一些气氛,多了一些无法言喻的辛酸,但是对于阿部和海源而言已经足够了,毕竟能做到相看两不厌的情人是少之又少。为了担心阿部因为无聊烦闷而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向奚练会了她编制,刺绣和钓鱼等用来消烦解闷,修身养性的技艺,阿部也是聪慧绝顶很快就学会了。这招也的确是有效,阿部又觉得生活充满了趣味。不过现在来此钓鱼并不是为了消磨时间,打发时光的,因为今天是海源二十岁的生日,阿部得钓上一条好鱼来慰劳这位既是救命恩人又是知心爱人的男子汉。穿石潭里鱼类富饶,无需久等鱼竿便剧烈颤动起来,阿部立刻兴奋起来赶紧往回拉。不过这条上钩的鱼似乎有些大,挣扎起来力道十足,阿部不但没有拉起来还被鱼儿从马扎上拉了起来,踉跄几步险些掉入潭中。这时如果使用内力那将会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阿部马上想到了她许下的承诺只好作罢,硬生生的将鱼竿拉了回来。鱼钩上挂着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鳞光闪闪的很是肥美,阿部高兴极了,她掂量了一下估计有个七八斤,难怪这么有劲呢。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木棍狠狠的敲了一下鱼头,接着她将打晕的草鱼取下来放在竹篓子里,盖好盖子后她拿起长长的竹竿把竹筏往岸边划去。   穿石潭边有个用竹子构造的两层屋子,能在这里建房安住的想必不是什么寻常之人。这是上一任马勒安置的居所,也是他给向奚留下的安身之处。屋子里面弥漫着淡淡香气,优雅而又幽深,好一个超凡脱俗的住处。向奚正在里面起灶烧水,乘着烧开水的功夫她剥起了春笋,剥开的笋子白白嫩嫩的很是鲜美,向奚就是吃这个长大的,难怪会这么美丽动人呢。阿部上岸后找了根篾片穿过鱼鳃将草鱼吊了起来,然后兴致勃勃的提着鱼进了屋子在向奚面前得意洋洋的炫耀起来。向奚一看也是一脸愉悦,她拿起草鱼掂量一番后拍了拍阿部的肩膀称赞到“不错啊丫头,用心钓到的鱼就是大,海源看到了肯定会很高兴的。”阿部听了后很是开心的笑了笑,然后红着脸作出一副羞涩可爱的模样。   海源和阿五这两个大男人今天并没有去修行练功,今天过生起码要轻松一下吧。也没什么好庆祝的,只能准备一顿丰盛的大餐喽。他们也不是赶山去了,虽然南山的野物要比栏山丰富得多,但是打猎这回事伤神又费力。这儿离兰竹坪不远,街上到处有卖的,反正覃镇守留下来的钱财对他们来说真是用不完。这大山深处的集市上的货物相比龙潭,临江等地方可真是物美价廉,一个月只需三块银元就能过上天天有酒有肉的日子。今天也是兰竹坪的场,平时冷清的街道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各个寨子的人聚集在这个大山深处的集镇上那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一些外地商人也看准时机,提前一天来到这里,在集市上摆了起来,他们带来了不少大山里从没有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吸引了不少好奇的人来围观。另外一些充满民族风情的表演,虽然外面人看起来有些粗犷和野蛮,但也蛮有一番独特的味道。不得不承认兰竹坪的集市要比龙潭乡里有意思多了,尤其是那种赶集的氛围不知道比龙潭高到哪里去,但是又不得不说大概只有相对落后的地方才能轻易的打造出这种味道。因为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修行和练功上了,所以海源他们并不是经常到兰竹坪来。往往是一次性买上十天的生活必须品,所以他们身上带的就不仅仅是庆生所需要的食材,而是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有稻米有食油,有肉类有鸡蛋,有黄豆也有土豆,至于绿色蔬菜他们自己种的有。所有东西采购完成后两人也没有迷恋兰竹坪的繁华与喧嚣直接踏上了回去的路,他们每人要背一个五十多斤的麻袋,看着是重但是这点重量对他们而已真的是算不上什么。只见两人扛着麻袋健步如飞,连狗子都赶不上他们。走到竹海外围的杂木林后海源突然停了下来,他感知到这片林子里有外人的气息,不过他并没有因此疑虑或紧张,因为这丝气息又是多么的熟悉。两人跟着这份气息寻了过去,终于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一棵茶树前不停地徘徊。只见海源一脸兴奋“师兄!”他大喊一声后扛着麻袋狂奔了过去。   那人正是杨宏景,他拿着朝阳剑背着法士专有的竹筐在茶树前一脸焦虑。听到海源的叫声后赶紧回了头,然后兴高采烈的跑着迎了过去。一阵激动的拥抱后海源先开了口“师兄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吗?”   “明知故问。”杨宏景怪怪的笑了笑接着说到“你过“二十大寿”少的了我的席吗?”   “也是也是,欢迎师兄捧场。”海源傻傻的笑了笑要不是肩上扛着麻袋恐怕他会作出那标志性的挠后脑勺的动作“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我先去了枫树蔸,发现那儿没得身影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杨宏景接着说到“然后就闻着你们的味道来了这儿,刚才在这里面犯迷糊呢,现在看到你们平安无恙我也就放心了。”说完三人一起哈哈大笑,杨宏景还给海源准备了生日礼物,也没啥就是从七雷山上刚摘下来的桃子。海源也一直想念着那里的蜜桃,如今这红头白身的大桃子摆在眼前他当然忍俊不禁的放下麻袋拿起一个大吃起来。香甜可口又清脆,还是以前的味道。只见海源笑的是非常灿烂,非常开心。阿五则没个好气的说到“桃子越吃越饿,赶紧回去做菜吧。”   海源的嘴撅了一下,似乎在责怪阿五破坏了气氛。但是这也没什么好气的,吃完一个桃子后便再次扛上麻袋和阿五,杨宏景一起朝着茶林深处快步走去。 “二十大寿”   山里的清风停了,之前波澜起伏的竹海渐渐的平静下来,竹子们经过长时间的起舞后当然是累了,它们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来做好准备迎接下一轮山风。竹海里既没了哗啦哗啦如浪涛般的拍打声也听不到那沙沙作响的咀嚼声,那些竹鼠们肯定是喝饱了吃足了后回窝爬着呢。再看看穿石潭的水面上也是一片宁静祥和之感,清风停了后湖面上自然就没有了那洁白的涟漪,鱼儿们也没了欢快的畅意都沉到深处去了。飞鸟们也就不会在上空畅快的翱翔与悠然的鸣叫,想必它们和那些竹鼠一样也是吃足了完够了回林子里歇息着呢。美丽绝伦的穿石潭又一次安静了下来,就像是一场欢快的聚会散了场,虽然这种冷清的气氛多少会有一些失落之感但是又充满了信心与希望,因为之后的聚会肯定是更欢快更精彩。   竹海和水潭是安静了下来可水边那间屋子里却热闹了起来,这可是竹屋里头第一次能有这种浓烈的气氛,看上去似乎和穿石潭的氛围是格格不入但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一种味道久了是会单调乏味的,即使这里的风景再优美可一成不变的话也会慢慢失去感觉,更何况这是一群很懂自然很懂生活的人,所以他们相聚一起为穿石潭增添了不少别样的味道。时光似乎是回到了去年过中元的时候,这五个打小就没爹没娘的人如今再次团聚一堂。尽管这番场景和以前是极其的相似但是不同的地方可多些,不仅仅只是地点变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心境也和上一次大有不同。还不是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所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特别是今年开春以来就一直是阴云密布,苦闷悲伤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以缇萤为首的恶魔似野火春风的劲头在短时间里就取的了巨大优势,尖峰之主和七雷子大师相继遇害,守护者们在这个危机关头不但没有团结起来一致对付恶魔反而进一步打起了各自的小主意,以至于守护者的力量严重受到削弱。形势变得越来越危急,而他们只能是退守偏远一角静观其变,如此苦闷烦恼的巨大压力怎么可能让他们开心得起来。不过幸运的是他们五个人都活着,虽然严格的来说阿部已经不是人了但是她的生命毕竟还存在,她也有希望重新成为一个正常人,单从这一点上来说的确是令人欣慰。是啊,不管情况是多么的危急,形势是多么的严峻,只要还活着就有成功的机会,就有力挽狂澜的希望,就有拯救创曼之地的余地。   杨宏景来到了穿石潭寒暄几句后就和四人一起开始准备饭菜,和以前不同的是他一看到大鱼大肉后不再是双眼一亮,涎水一流激动不已。现在的他看到这些东西后流露出来的是莫名的神伤,双眼里泛起了一点晶莹,杨宏景又想起了七雷子大师的教诲,这是他终生铭记的一个遗憾。所以就不能像以前每次下山后那样随心所欲了,必须严格恪守,做到在山上山下一个样。不过在这个团聚的场合,在这种愉悦的气氛里头摆点这种情绪是不太合适的,杨宏景摇了摇头后便亲自做了两道素菜。四人也非常明白他的心境,对这个不寻常的举动表示十分理解。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后饭菜中午全部上桌了,这顿饭做的可丰盛了,勉勉强强凑齐了“十二大碗”,算是达到了大地主家的水平。穿石潭中的清水鱼,竹海里头鲜笋,南山所产的各种野味,这些美味的菜肴团聚到一桌也是十分难得。杨宏景虽然只能吃一些素菜,但是看起来也是吃的津津有味,这主要归功于那些鲜嫩可口的竹笋吧。阿部一直在给海源夹鱼吃,不仅仅是因为他今天过生更重要的是这条鱼是怎么来的,海源也不会客气只是阿部都给他夹一块后他都会深深的看着阿部的大眸子以此传达谢意。不过在他人看来这两人就是在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引的三人一阵唏嘘。   菜过五味后阿五觉得兴意盎然于是便拿来一坛酒庆贺一下,他打开塞子闻了闻芬芳馥郁的酒香后准备往碟子里倒时向奚突然喝住了他“不要喝酒,我们每时每刻必须要保持清醒。”   “哦?”阿五眉头一皱嘴角一撅像是有些不乐意“你是怕那群恶魔会摸过来偷袭我们?我看没这个必要吧,我们在这里都待了一个多月啥事都没有发生。就算他们知道我们并没有死甚至是晓得我们在这儿但恐怕也没得功夫来管吧,缇萤估摸着还在忙他们的大事。再说就今天小喝一下是没得问题的,他们不可能掐好这个点来吧。”阿五没有听劝,拿起坛子要倒酒。   向奚这下急了赶紧起身飞快的夺过坛子接着双眼蓝光一闪瞪着阿五,看这模样似乎是要发火。这阿五当然也是不得意了,只见他右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响起一阵如炸雷般的拍打声。接着双眼里闪起血红色的光芒,他狠狠的怒视着向奚。原本轻松愉悦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其他三人看的目瞪口呆但是并没有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这并不是束手无策不知所措而是他们晓得这看似剑拔弩张的架势不过是小两口之间日常的小打小闹罢了,所以看看热闹就行没必要添油加醋。事实果然如此,他们俩怎么可能闹出大矛盾来呢?阿五虽然是个性情中人但是做每一件事都很讲究理智,刚才那只是一时之气,待这口气喘过来后自然就明白了向奚这样鲁莽的行为肯定会有她的理由的,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哪里适合发怒啊。于是他收了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和那双杀气腾腾的红眼,恢复了平静。向奚见此后也撤去了蓝眼,将酒坛子放好后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到“刚才是我冲动了,我在此表示抱歉。”说罢对着阿五等四人赔了不是“不过现在真的不适合喝酒,我并不是想坏了这份和气而是当前的情况容不得我们过于放松。不要看这一个多月以来穿石潭是风平浪静,看似缇萤他们暂时不会针对我们。但是我们这招瞒不了多久的,缇萤也好向坤也罢都会觉得我们还活着。虽然他们正在忙那个所谓的大事似乎是没有多少功夫来搭理我们,但是我们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始终是一个强大的威胁。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一根鱼刺,换了谁都不好受。所以他们要想安安心心的办成那个大事就必定要除掉我们这个大威胁,另外向坤和缇萤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虽然向坤一直是被控制住的但是他肯定会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我还没来得及说一下最近几天所踩到的情况,现在乘着这个时候不妨说说。虽然穿石潭和以前一样是平静如水但是我却感知到了一些恶魔的气息,他们明显是已经盯上我们了,估计是因为迷阵的存在才不敢轻举妄动。还有我听说最近每到深夜时碾盘山上的小道上会有人走动,他们不打火把而且好像在抬着石料之类的东西。南山所产的石材都是往外边抬的,不存在会往山里边送,这八成是恶魔们搞得名堂。由此我可以判断他们可能要动手了,虽然具体时间还不清楚但是我感觉会很快,这也就是今天我要你们俩买了东西赶紧回来的原因。现在我们每时每刻都要保持警惕,千万不能松懈。”   “原来如此,刚才是我错怪你了。”阿五听完后一脸的惭愧,他对向奚赔了个不是后接着说到“看来老天并没有给我们太多的时间,现在又紧张了起来啊。”他变得忧郁了起来,思索一番后突然把目光转向杨宏景行了一个拱手礼后说到“杨师傅,请恕我们招待不周。如今情况又变得危急起来,恶魔们随时可能发起攻击,所以还请饭后赶紧回山,以免夜长梦多。”   “呵,阿五兄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杨宏景一听这话后感到很不乐意,他没有生气只是幽默风趣的说到“我这屁股还没座热乎你就下了逐客令啊,你这如何说的过去啊。”接着他莞尔一笑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接着说到“我理解你们的情况,不过阿五兄弟说的就像是把我当成一个外人一样。实话跟你们说吧,我来这趟之前就打算好不回去了。”   “啊?你……”海源大吃一惊,他一脸疑惑的看着师兄,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因为这儿饭菜太好吃了所以就赖在此地不走了。当然了肯定不会只是这么单纯的理由,海源想了想接着说到“你不会是想加入我们一起对付恶魔吧?”   “没错!”杨宏景斩钉截铁颇有气势的说到“从今往后我和你们一起行动,联手打败恶魔,在他们没被消灭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这话说的充满情绪,是激情和愤怒并存的情绪。   “这可不行啊!”海源摇了摇头表示反对“难道你忘了师父临终前的嘱托吗?”   “我当然不会忘记!”杨宏景越说越激动“可是这个事我始终放不下来,如果不能亲手了却恐怕我这被子都不得安心。所以我决定以个人名义下山来相助你们,大师兄也同意了。”   “可……”海源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向奚抢了话“那就感谢杨师傅你的鼎力相助了。”她双眼一亮对着杨宏景行了一个抱拳后接着说到“恶魔们人多势众,这是他们之所以屡战屡胜的一个重要原因,另外向坤的实力也是越来越强。我们要想取的成功获得胜利光凭我们三人的确是有些势单力薄,而仅存的另外两个守护者又各有各的的打算。杨师傅此番以个人的名义加入到正义的一方无疑会增加胜利的希望,所以我们欢迎你的到来。”   “是啊,正合我意。”阿五点了点头“所谓人多力量大,只要不把七雷山牵扯进来就好。”   “多谢二位成全!”杨宏景兴奋的说到接着向两人行了抱拳后说“今后我杨某就和大家并肩战斗了!”说罢他伸出右手并用激动的眼神向众人示意,阿五笑着点了点头很快明白了杨宏景的意思,他伸出手掌搭在杨宏景的手上。向奚微微一笑,露出非常迷人的一对酒窝接着伸出右手搭在阿五的手上。海源似乎还是有些纠结,他还是觉得杨宏景的加入有些不妥之处,可多数人表示赞同就只能执行组织的决定了,勉强一笑把手搭了进来。阿部或许是觉得好玩吧,但是她又怎么不懂这四个人肩膀上挑的是何其沉重的担子。如今这些事情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们商量这种事情也不必像以前那样回避阿部,所以她当然明白。另外阿部现在也算是恶魔,虽然他们并不把她当做恶魔看待但是她为了表示自己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于是露出了甜美迷人的笑容,将那洁白冰冷的手搭在了海源的手上。大家对于阿部的举动没有什么意思,虽然他们都不赞成阿部加入进来但是这表明了这五个人是同心协力的,只是海源免不得又要猛打一阵哆嗦了。在这样严肃浓重的场合下海源因为冷而摆出的尴尬又滑稽的模样让大家不禁笑了起来,他的“二十大寿”就在一片轻松愉悦的笑声中结束了。   饭后他们没有照常去修行练功,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适当的休息是必要的。五人从屋子里搬出了竹椅子,坐在湖边吹着温柔的微微晚风,观赏着晚霞照耀下穿石潭的美景。在绚丽多彩的霞光下穿石潭和竹海又露出了另外一番绝美的容貌,这要比白天里的样子更美。只是在美的风景也提不起他们的心境,消不掉他们头上巨大的压力。因为有着重重的心事,所以也就没有多少心思用来观赏这美丽又单调的景色了。歇息一番后他们开始讨论起了接下来的打算,目前恶魔们已经摸清了他们的所在并展开了进攻的准备,可以说是重兵压进,这的确是个燃眉之急。众人围绕着要不要转移阵地进行了激烈的辩论,毕竟现在还无法摸清恶魔进攻的具体时间以及他们的实力,这也就为准备组织防御增加了不少难度,而在他们动手之前溜之大吉无疑是个万全之策。不过最后大家接受了向奚的建议,她的意见是敌不动我不动。虽然恶魔们在暗处虎视眈眈,情况很是危险但是事情越是紧急就越是要理智和清醒。转移阵地看似是个妥善的办法但仔细想想却是个不理智的举动,恶魔们想必已经在南山布好了眼线,只要是出了穿石潭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对方所察觉。那样的话恶魔就会占据了极大的主动权,目前只是无法察觉恶魔的进攻时间而在转移的路途上就无法把握他们何时何地来袭击了,这样一来就更为不利了。所以想着转移阵地明显就是狗急跳墙之举,与其冒那么大的险还不如待在穿石潭以逸待劳。这里易守难攻还有马勒精心设计的迷阵,恶魔们想打进来没那么容易,自己这边可以积极准备防御从而占据了主动权。另外就算恶魔们打进来了他们也不是无路可退,向奚熟知穿石潭下的暗河水道,还有阿部所具有的转移能力,有了这两点保证后脱身不会是个问题。向奚特别强调在保持高度警惕积极备战的同时又不要打草惊蛇,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假装没有察觉到恶魔的踪迹,在向坤和缇萤之间的矛盾没有爆发出来之前尽量不要擅自开战。   商讨结束后海源起了身沿着湖岸往南边走了过去,在穿石潭朝南五里远的林子里有一个洞。这可不是类似于茶山岭上茶林深处的那个洞,这是一个溶洞,像这种洞在南山上那是多得数不清。比洞位置隐蔽,洞口被深深的灌木丛以及各种藤条所遮盖不易发现。从洞口进去通道极其狭窄,但是走了数十丈远后就变得宽敞平坦起来。这里面大的就像是一个厅堂而且很有一番造化,洞里的钟乳石和别处的大不一样,它们并非是造型奇特毫无规则而是有模有样很是工整,看起来就像是桌子椅子和茶几等工具,看来应该是被人打磨加工过了的。仔细一听洞里似乎有流水声,这并不是石笋上水滴的滴答声,而是确实存在一口泉眼。待在洞里也不会觉得沉闷,好好体会一番便能感受到里面的空气其实是流动的,而且气温正好合适,看起来似乎是个良好的住处。这个洞想必和守护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确如此,这是历代马勒修行的地方,洞壁上镶嵌了不少黄铜做的油灯,点燃之后就会惊然的发现石壁上雕刻了不少图画,这大多是守护者们的武学招式。单刀、双刀、大刀以及绳刀,长剑、短剑和双手剑,还有大锤、仟担和铁钎,凡是守护者们能使的兵器的武术套路应有尽有。另外这洞里还收藏了不少历代马勒留下来的典籍,除开各种历史记载,大事纪要以及创曼之地的地图备注外还有不少对海源他们来说很有价值的东西。包括各种兵器的使用以及招式套路,内力,心法和精神力的修行方式还有一些绝杀秘技。这对于海源等人提升实力而言无疑是莫大的帮助,虽然比不上在创曼镇里可以通过和恶魔的较量来提高实战经验,掌握战斗技巧,但是由于那些恶魔只是以灵魂的形式存在的,所以对于内力的提升并没有太大的作为,而这个洞正好弥补了这个不足。海源等人平时就是在这里修行练功的,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炼他们的实力已经大大提升,虽然还远远比不上前代的麻乌和马勒但是也不是一个月前的时候能够相比的。海源来到这里好像并不是为了修行练功的,因为他是抱着一团草进来的。没错,他把那匹从七雷山下买来的骏马栓在洞里面的,那两箱覃镇守留下的金银财宝也在此地,其实他们并没有使用这笔钱,之前的生活开支都是来源于阿五榨油挣来的钱以及当初海源用那张蟒蛇皮换来的两百个银元。   海源喂饱了马儿后又给水槽里加满了水,摸了摸温柔软和的鬃毛后兴致勃勃的离开了。返回途中海源感觉竹林里似乎有些动静,难道是那些恶魔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想展开感知地域探个明白,但是想了想后还是算了,因为在这么近的距离上释放地域势必会造成不小的波动,这样一来恶魔肯定察觉得到。所以还是猫着步子慢慢的摸过去打探,其实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身影,所谓的动静只是几只柴狗而已。不过海源还是感到有些奇怪,因为竹海里从来没有进来过柴狗等猛兽的,但是他也没有怀疑起来,搞不好人家只是想到处转转呢。所以海源也就没放在心上,若无其事的走了回去。   霞光消失后并没有迎来湛蓝浩瀚的苍穹,这天气就跟人的脾气一样说变就变,阴云瞬间布满了天际,天色也比以前暗的更快了。不一会儿便起了风,这可比白天吹的山风厉害的多。风中不在有清新温柔的感觉,而是如秋风般萧瑟冬风般寒冷。细竹子被风吹得也不只是轻轻摇晃而是觉得摇摇欲坠,看上去也不像是阿罗多姿的起舞少女反而似一群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枝叶之间的拍打声当然不是白天里悦耳的哗啦哗啦,变成了一种非常惊悚嘈杂的怪声,似乎是一只巨大的恶魔发出来的阵阵咆哮。穿石潭在白天里的确是个景色优美的人间仙境,到了晚上却成了一个阴森恐怖的险恶之地。这种天壤之别的感受好比是向奚那姑娘,看起来有一张美丽可爱的面貌,其实是一副仅有眼睛没有四官的极为慎人的脸。不过众人对外面风起云涌般的变化没有丝毫反应,他们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因为正是这样穿石潭才鲜有人来。或许杨宏景心里是有些不安,他毕竟刚刚到,不过学法之人对于调整心境的功夫当然是了得。即使这里真的是凶险之地,他也能做到心静如水,泰然处之。三更过后竹屋子里的油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了,而竹海里似乎多了一点新的动静。 十面埋伏   晚风似乎变大了不少,狂风带来的呼啸声也渐渐有些刺耳。由于乌云遮盖了天空使得外面看不到一丝月亮,一丈开外就是漆黑一团看不到任何东西。狂风作乱让竹海里的细竹子摇摇摆摆甚至是张牙舞爪,这黑压压的景象看起来实在是令人感到可怕。尽管外面的动静非常的大但是穿石潭边的屋子里却非常安静,如同是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的一个避风港给生活在这里的人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庇护。任凭外面的大风拼命的刮,里面仍然是稳如大山。现在已经快要到了四更天,屋子里的油灯早已熄灭,伸手不见五指的房子里只能听见五个人的呼吸声。这一切看起来是安静又祥和,正在熟睡的五人只希望着明天第一缕阳光的到来。   “啊哈!”一阵噩梦惊醒了海源,浑身冷汗的他惊魂未定的大口大口喘着气。他又梦见自己或者是他的朋友们遭到恶魔的袭击了,不过海源并没有什么不祥的预感。这种事情在来到穿石潭后经常会发生,噩梦做多了便不会觉得奇怪。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向玄,七雷子以及阿部遇袭的事情带给他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自己也有两次险些丧命于夜刈之手的经历,这些可怕的体会实在是令他心有余悸。面对强大的恶魔和向坤的挑战以及担负了拯救创曼之地的重大使命,这些重担使他整天主要思考一件事情,那就是要努力提高实力早点消灭恶魔。海源觉得想得还不太够于是每晚躺在床上入睡前就无法避免的会琢磨这些问题,想着想着很大程度上就会陷入噩梦之中。虽然每次做噩梦所带来的感受是不爽的,充满了紧张,压迫和痛苦但是海源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坏事,因为这样能让自己时时刻刻居安思危,保持警惕以及牢记自己的责任和使命,能使自己充分认识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到底是有多重,意识到如果失败将会是如何严重的后果,从而让自己加倍努力绝不能松懈下去。喘好气回过神之后海源又来了一阵困意,毕竟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当他躺下身子盖好被子时突然来了几分劲儿,那阵浓浓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因为海源似乎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他轻轻的起了床接着集中所有注意力仔细地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海源听得很清楚。那声音似乎是从穿石潭传过来的,是一阵水花的拍打声。海源觉得这不像是鱼儿跃出水面落下去时产生的声音,更像是有人往潭里扔石头。而且扔下去的石头应该还很大。从声音上来估计的话有个七八百斤。类似的声响又传来了两声,海源心中猛的一惊,他意识到情况不妙,恶魔们来突袭了!他赶紧穿好衣裤,将插了十二把飞刀的皮带绑在腰上,又从床头边摸来了柴刀。一切就绪的海源准备叫醒他人时发现阿五已经醒了,他已经露出了红脸已经那副狰狞可怕的面目。“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啊,叫醒他们赶紧转移地方吧。”阿五很是低沉的说到,他的话语里没有紧张与惊讶,只有满满的愤怒。   “好的。”海源倒是显得有些慌张,只见他变了脸色。这不是因为害怕造成的,而是后悔没有将下午看到柴狗的事情及时告诉大家。这件看似平常无奇的事现在想想看很容易理解那是恶魔释放的一个烟幕弹,只是他们不晓得穿石潭是不会出现柴狗的,而海源一时糊涂也没有放在心上。情况十分危急容不得海源后悔,正准备叫醒其他人时看见了打着蓝眼的向奚带着抱着兰草拿着银刀的阿部已经来到了跟前,杨宏景带着朝阳剑接踵而至。“我们还是算错了,他们来的实在是太快了。”向奚的话听起来十分紧张和焦虑,现在的她非常苦闷,竹海外围的迷阵是整个创曼之地里最为复杂的迷阵,历代马勒都对此进行过修缮和改进,可以说是非常完善了。但就是这么一个令她引以为豪并充满信心的迷阵就这么被恶魔们无声无息轻而易举的突破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实在是让她想不明白。   “事到如今这一战是无法避免了。”阿五红眼一闪深沉的说到“我看干脆和他们杀个痛快。”   “是啊!”此刻的海源再也没有刚才的紧张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热血澎湃“我们退居穿石潭已经一个月有余,这一个多月来我们潜心修行,努力提高本事,如今他们主动找上门来,那么就是时候让恶魔们血债血偿了!”说罢他提着刀准备冲出去。   “站住!”向奚蓝眼一闪手臂一伸拦住了海源并厉声训斥到“忘了我们下午说的话了吗!恶魔之所以得势的主要原因还不是我们这些守护者不团结所致,如今都大难临头了还意气用事。抛开那六个恶魔不谈,缇萤和向坤的实力现在已经达到了非常恐怖的程度,就算我们一起上对付一个都棘手。这就这样鲁莽的冲出去除了白白送死还有什么用呢!如此不负责的举动不光对不起你守护者的身份,还对不起创曼的广大百姓,更对不起垕曼大神!”向奚缓了一口气后接着说到“我们还是按照最后一步行事吧,乘恶魔们没杀进来之前从穿石潭底下的暗河里逃出去,先出去把竹筏抢到,免得被他们毁掉。”   众人立刻冷静了下来,他们对向奚的意见表示点头同意。事不容缓赶紧行动,海源来到了门边打算自己先开门看看外面的情况。开门后他还没来得及用绿眼扫视一些周围的情况就眼前一亮心中一惊,只见一道道火光飞快的向他袭来并伴随着刺耳又强烈的嗖嗖声。海源马上意识到这飞来的东西是箭失,而且是点了火的箭头。幸好他没有被吓的楞在那里,凭借着过人的反应能力海源赶紧关上了门。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了箭头射中门板后噼里啪啦的声音,由于房子是用竹子做的,所以很容易被带了火的箭失给点着。外面的火箭还在源源不断的射来,竹屋子马上变成了一只大刺猬,还是带着火的刺猬。熊熊烈火在一瞬间包围了这座房子,竹子在被火灼烧后会爆裂从而产生类似于鞭炮一样的爆鸣声,不同的是这种噼里啪啦的声音象征着不是欢乐喜悦而是危险和死亡。火势虽然还没有蔓延到房子里边但是里面已是浓烟滚滚,还有即将燃烧进来到处乱窜的火苗。不过大家并没有被这浓烟给呛到或者是被火势给烧伤,海源,阿五和向奚是守护者,他们展开守护者形态后免疫这点火势不成问题。阿部现在是恶魔,当她处于危险的状态时会本能的释放防御气场,所以火和烟也伤不到。杨宏景作为七雷山的高徒,自然也是神通广大,肯定会有火中求生的本领。因为这些火暂时对他们构成不了比较大的威胁所以大家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慌张,焦急之感当然是有的,不过要商量好逃生的对策是无比重要的。大火烧得是越来越凶猛,阿部也是越来越焦急了,只见她愁眉紧锁满头大汗的在一边打圈圈。她并不是怕大火把谁给烧到而是担心那盆兰花,这东西虽然很神奇但是毕竟也只是花草,并没有能力在烈火中生存下来。阿部她的性命是和兰草相挂钩的,倘若兰草在大火中被焚毁的话那自己也将不复存在。只见她将花盆用衣服紧紧的包裹着,不过这也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危急关头阿部咬紧牙关,看来她是要下定决心了。只见一团夺目刺眼的金光猛的泛起,光芒隔开了火焰将五人围了起来。正在激烈讨论的四人见了此番情景后马上安静了下来,他们明白阿部这是要施展她的转移技能。现在真没有什么好吵的了,没有什么法子此这个办法更安全有效。不过海源看上去似乎是有些不乐意,因为这样一来阿部在前段时间的修养就白白作废了,好在他想得开,只要能成功逃出去,只要还活着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但要是死了,那一切都无从谈起,这点利弊他还是分得清。   金色的光芒随着阿部功力的运行越来越闪亮,最后是彻底掩盖了熊熊烈火的汹汹气势。突然间金光就像被狂风吹灭的蜡烛猛的消失了,出人意料的是这五人并没有被阿部转移到其他的地方去,仍然停留在这个被烈火焚烧的屋子里。阿部见自己的能力竟然没有奏效,在焦急和疑惑之余还感到了一丝恐惧。只见她神情恍惚,双目无光,但是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施法后产生了强烈的虚脱之感。其他人见此之后也是疑惑不解并焦急万分,向奚双眼一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我估计是缇萤搞的鬼,她肯定是在外围摆了阵导致阿部无法突破出去,看来只能够从湖底逃出去!”她这话说的还算是淡定。然而情况越来越凶险和危急,从一楼燃烧起来的火苗已经大把大把的窜上来了,房顶上也有气势汹汹的烈火喷涌下来,屋子里温度已经高到可怕的程度,守护者形态虽然可以轻易的挡住烈火的侵蚀但是难以防住高温,强烈的灼热感已经让他们有些难以忍耐了。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房子变得摇摇欲坠起来,看来房屋的承重结构快要被大火烧毁,如果还不走的话房屋就要坍塌了!   “一起冲出去!”只听得向奚一声令下众人赶紧从恍惚的状态下回过神来并赶紧投入到行动之中,这次是向奚冲到前头的。她用攻击打开了那扇已经布满烈火的门,就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密集的带火箭失迅猛的朝她设了过来,只见她那湛蓝的双眼里映出了无数个红点。向奚伸出左手猛烈的摇了摇,紧接着想起一阵清脆悦耳的银铃声。就在这些箭失即将射到她身上之时那张无形的网展开了,网格顺利的挡住了箭失并将其弹了回去。向奚从门口一跃而下,其他人接着从门口跳了下来,阿五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当他离开后那个竹屋子瞬间塌下来了。这些反向射来的箭失将竹林点燃了,在泛起来的熊熊火光下他们看到了竹林里那些拿着长弓的黑影。只见海源那双绿眼猛的一闪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后从皮带上取下五把飞刀后对着那些搭弓射箭的黑影一一打了过去,只见五道夺目的银光穿过烈火向着林子里飞去,接着那些黑影应声倒了地。如今海源扔飞刀的功夫已经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无论是从距离上还是速度上都是一般人不能望其项背的,他打出的飞刀上还附着浓烈的麻乌之力,一把飞刀解决一个鬼怪不成问题。但是躲藏在竹林里射手还不止刚才他们能看到的这几个,已经坍塌的屋子正在五人身后剧烈燃烧,所以他们的身影在藏在竹林里的家伙看来是一览无余。说时迟那时快,嗖嗖的箭失如雨点般便他们射来,为了避免让火光暴露己方的影踪,鬼怪们这一轮没有使用点火的箭失。没有火光来作为箭失轨迹的判断,这样一来无疑是增加了海源他们防御的难度,这嗖嗖的箭雨听的是响亮可是到了眼神才能发现,这种激烈的惊险是可想而知的。向奚的那张无形的网并不能时不时的使用,另外和刚才只有一个面的攻击范围不同现在可是在一个扇形的方向上都有箭失密密麻麻的射过来。只见向奚祭出了绳刀接着如行云流水,白云追月般的舞弄起来。挥舞的绳刀形成了一个全方位的防御,这东西能挡住绝大部分的箭失。那些如漏网之鱼的箭也难以伤到他们,这主要归功于杨宏景了,他已经学会了七雷山的绝学之一的金汤法盾,这面无形的盾在内力的驱使下可大可小,虽然变大之后相应的防御力就会削减但是防个弓箭的攻击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们就这样顶着箭雨慢慢的向着竹筏的停靠地转移过去。   鬼怪们像是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于是不再把主要的箭失用在攻击上而是集中火力用来封锁他们的道路。海源他们当然不是顶着箭雨光做些被动的防御,要想安全撤离就必须把这些射手全部做掉。海源通过感知地域可以确定竹林中那些鬼怪射手的具体位置,接着用飞刀一个个的解决,不过他皮带上的飞刀只剩下七把,能够干掉的敌人相当有限。好在他可以把这些位置详细的告诉阿五,让他用幽灵火继续消灭对手。其实杀死射手最多的要数杨宏景,他的手段那就厉害多了,先通过精神感知锁定鬼怪的位置然后召唤一道又一道的闪电进行攻击。这些闪电的威力当然比不上七雷子所使的,但是照样能将这些鬼怪劈得外焦里嫩。如此频繁而且连续的使用精神感知以及召唤闪电似乎并没有给杨宏景带来极大的消耗,看他那越战越猛的架势像是更有劲了,可见现在他的内力也是达到了相当雄浑的地步。看得出这一个多月来杨宏景在七雷山是发奋图强,为了给师父报仇是下了拼了命的功夫。在三人强大而有力的联合打击下鬼怪们的弓箭手是越来越少了,射来的箭雨也是越来越稀疏,这让向奚的活儿轻松了不少。鬼怪们见损失惨重便把弓箭撤了下去,嗖嗖的声音越来越少最后彻底是停了下来,海源他们终于是可以喘口气歇息一下。大家赶紧做好调整,来弥补刚才那番战斗中所消耗的体力和内力。恢复点状态后五人接着往有竹筏的地方赶过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竹林里却传来了更大的动静,竹海里突然响起了铺天盖地,振聋发聩的冲锋声。这些隐藏在竹林里的鬼怪们这时倾巢出动,他们发着些野蛮粗狂又恐怖瘆人的怒吼声,挥舞着寒光四射的长刀向五人发动了极为疯狂的冲锋。   看着从竹林里窜出了黑压压的一片鬼怪,强烈的压迫感不禁油然而生,让这五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咽下一口唾液,捏了一把冷汗。一阵唏嘘后他们决定分头行动,让向奚带着阿部找到竹筏并往着湖中心划去。海源,阿五和杨宏景留下来对付鬼怪,帮她们断后。商量完毕后海源绿眼猛的一闪接着大喝一声提着柴刀义无反顾的朝着鬼怪群里奔去,阿五和杨宏景也相继发出野兽般的呐喊接着挥舞着十二磅锤和朝阳剑向着鬼怪冲了过去。这些鬼怪成黑压压的一闪如潮水般排山倒海似的涌了过来,看似来势汹汹一股神挡杀神佛挡灭佛的嚣张气势但是面对猛冲过来的三个人时第一排的鬼怪像是有些退却,虽然己方的数量完全可以碾压那三个人但是在气势上却难以扳倒他们。这一排的鬼怪似乎被三人的勇猛之气给吓住了,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海源的柴刀已经砍下了一个鬼怪的头颅,只见掉了头的鬼怪从断裂的脖子里猛的喷出一团黑气接着踉跄倒地不起。不过如此凶狠的一击并没有把其他鬼怪给吓住,反而还像是刺激到了他们兴奋点,只见他们举着长刀吼得更加厉害,鬼怪们前仆后继,如狼似虎一样冲了过来,丝毫没有了刚才的顾忌,他们还比较聪明没有讲三人一起围住而是分割包围,让他们无法相互照应。一把把亮晃晃的长刀朝着海源刺来或是砍来,他顿时倍感压力,虽然对手只是一些法力低微的小怪但是他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之多的敌人,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黑压压一片根本数不清有多少敌人。不过在海源眼里这一把把寒光四射的长刀就只是一根根柴火,他紧握着柴刀猛运一口气接着往上一撩,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鬼怪哪里接的住他这重重一击,强大无比的冲击力打掉了他们手上的长刀,海源乘胜追击一个大踏步上去横刀重重一挥,那几个鬼怪瞬间就被他一刀两段,又是一阵黑气喷涌而出,散去之后只看得地上多了一些零星破碎的肢体。海源作出这么大的攻击动作后其身后自然是空了,鬼怪们抓住这个时机用长刀狠狠的刺了过去。海源虽然意识到背身传来了凉嗖嗖的杀意但是刚才的用力和用气实在是有点过猛所以难以调整好,只见他咬紧牙关后大喝一声接着荡起强大的气场来了一个大转身,然后对着那三个袭来的恶魔重重挥出一刀,他劈出了一道亮闪闪的刀光。鬼怪们对比当然没有防备,他们还没来得及作出惊讶的神情便被这刀光狠狠的打中并被其撕裂成了碎片。转眼之间海源已经放倒了第一圈的鬼怪,然而这种凶残霸道的手段并没有吓到继续围上来的鬼怪。也是啊魔鬼本来就是代表恐怖的东西,他们又怎么会被恐怖给吓到了。鬼怪们像是多了几分怒气,张牙舞爪,怪喊乱叫地朝着海源疯狂的扑了过来。而海源似乎是越战越凶猛,他的绿眼亮的就跟那条大蟒蛇似的,面目之狰狞较之魔鬼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他在穿石潭苦苦修行了一个多月,也就是说受了一个多月的窝囊气,忍了一个多月的仇恨,此番杀戮就彻底激活了他身上的那些麻乌带来的戾气,曾经那个让恶魔们闻风丧胆的杀神麻乌又回来了。海源的垕曼刀法早就已经练到了不可挑剔的地步,一个多月的艰苦逐渐又让他的内力增长了不少,刚才劈出的刀光正是最好的体现。凭借着精湛的刀法与强大的功力,海源几乎是所向披靡,鬼怪来多少就能放倒多少,但是仍有不少敌人等着他去解决。   相比势不可挡的海源,阿五我不会比他差。在穿石洞里的刻苦修行让他的锤法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近战不再是阿五的短板。只见他挥舞着十二磅锤不停的砸向前来攻击的鬼怪,被击中的往往死的很惨,另外配合幽灵火和低强烈的炸魂面对潮水般的敌人也不会吃亏。至于杨宏景就更厉害了,在无影无踪的七雷剑法面前鬼怪们迎来的只能是被屠杀,他的剑法极其厉害,一剑下去至少会放到三个鬼怪。此时向奚和阿部已经找到了竹筏,她们正撑着长竹竿刮向湖中央。向奚回头看了看,虽然鬼怪们伤不到那三人,但是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三人又无法突围出来,这样肯定会很大程度上拖延行动的时间的。向奚让阿部先往湖中央划去,自己一个跳跃上了岸然后再次祭出绳刀挥舞起来。这家伙瞬间就变得像一条大蟒蛇一样,以强大有力势不可挡的阵势横扫着这一团团的鬼怪,那麻绳像是变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坎在黑压压的鬼怪身上,如同割麦子一样将其三下五除二的收拾一干二净。待这一团团雾气散去后,再也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鬼怪了。湖边全是鬼怪们破损不堪的尸体,一堆又一堆的甚是壮观。此时三人是目瞪口呆,他们惊叹向奚竟然变得如此厉害。但是向奚哪里有功夫在他们面前显摆“赶紧去潭中心!”她紧张的说到。   他们正准备动身时却又停下来了,因为更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激战(上)   黑压压的竹林里突然升起了熊熊大火,着火的方位不只一个,四面八方几乎是同时被点了火。竹海里像是先前被淋了一层油一样,烈火一起便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而这阵阵呼啸而过的狂风更是为火焰的肆虐提供了不少便利。霎时间青青翠翠,生气荡漾的竹林变成了一片惨烈至极的火海,野物们繁衍生息的快乐天堂顿时成为了吞噬一切生灵的人间火狱。冲天的火光窜起了十丈多高,如同是一个巨大的火焰恶魔嚣张跋扈,肆无忌惮的席卷地上的万物,将那些脆弱的生命化成一堆又一堆的灰烬。烈火卷起的尘埃飞扬上去布满了整个天空,火光冲天的景象甚是壮观但更多的还是恐惧。灼烧之后的竹叶化成一缕缕黑色的带着点点火星的丝状物随着狂风和火焰带来的热气到处飘扬,到了没有激烈的穿石潭上空时由于失去动力又纷纷落下,仿佛是下了一场黑色的雪花。这飘飘黑雪充满着肃杀悲伤之感,不同于白雪象征着希望与生机,它的出现意味着无数个鲜活的生命被摧毁。竹子被烈火肆虐时噼里啪啦的爆鸣声还在时不时的传来,这是它们面对大火时无可奈何的哭泣声,这声音是多么的凄厉,多么的令人心寒。这如哀鸣般爆裂声里面又夹杂着不少更为凄凉悲惨的叫声,这是那些野物们在被烈火包围无路可退时发出绝望的呐喊以及被火焰无情吞噬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听了真是让人胆战心惊,心痛不已。   绿绿葱葱的竹海变成了凶恶至极的火海,看着这般如人间炼狱般的惨烈景象大家免不得发出一阵唏嘘,此情此景真是令人产生了强烈的失落之感。如此一个山清水秀似人间仙境的地方而今却被付之一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美好的事物就这样在眨眼之间被毁的面目全非,这怎能不让人悲痛不已呢?向奚此时是咬牙切齿作出一副极为愤怒的样子,她那已经湿润的蓝色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尽是悲伤之情,紧接着就是无比强烈的憎恨之意。其实也不难理解她为什么会如此激动,穿石潭是向奚的家,是她的安身之处,也是她的根本所在。现在无奈的看着美丽的家园被这无情的烈火所吞噬,这般体会当然是悲痛欲绝,好比是失去了一个至亲至爱的人。另外向奚从小在这里长大的,穿石潭这儿见不到他人,尤其是马勒走后她就只能在这里孤苦伶仃,孤独坚强的活下去。而那些修长优美的竹子和竹海里的各种生命就成了她的陪伴,久而久之就成了发小一样的存在。如今它们都被这熊熊烈火无情的吞噬,一瞬间就失去了这么多亲朋好友换了谁心里都不会是个滋味。另外穿石潭是历代马勒所隐居的地方,也是他们所要守护的地盘,如今却在恶魔手上毁于一旦。恶魔们固始十分可恶不过向奚也有不可开脱的责任,是她的错误估计导致了穿石潭变成了人间地狱,也使得她和她的队伍陷入了重重陷阱,大有全军覆没的严重危险。在一阵沉重的悲伤感后接踵而至的便是强烈的愧疚之情,是她来带队组织这次防守的,所以竹海外围迷阵的突破以及攻击时间的判断失误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就主要是她的责任了。不过向奚并没有因此惭愧自责多久,望着熊熊燃烧的烈火,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强烈的愤怒与仇恨逐渐占据了她的心扉,向奚瞬时转变她那保守倾向的策略,心里头一阵剧烈的澎湃之后她开始认同阿五的意见,那就是与其想着逃命还不如和恶魔们痛痛快快的干一场。这样一味的逃避始终不是个办法,向奚非常清楚因为他们的躲避使得缇萤和向坤肆无忌惮的放手去做那些邪恶之事,导致了向家庄园和向家槽门那三百多口人惨死,这是守护者的严重失职。如此痛心疾首的教训明摆着的告诉她即使能够顺利逃出生天但是继续选择逃避的话就会有更多的无辜百姓沦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向奚原本的打算是极好的,她抓住了缇萤与向坤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认为只要等到这个矛盾爆发的时候出手一切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而且还会起到一石二鸟的效果,就是既可以消灭恶魔还能将垕曼之力封存起来。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向奚没想到恶魔们为了求稳竟然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不过仔细想想这或许正是向坤和缇萤的矛盾已经爆发出来的体现,所以她们所等待的时机算是到了,那么乘着现在新账旧账一起了结吧!   又是一阵铺天盖地,震耳欲聋的喊杀从熊熊燃烧的竹海里如浪涛般的传来。这声音要比前一波更要响亮,更显得凶狠,不过仔细一听会觉得这并不像是冲锋时所爆发出来的鼓舞士气的怒吼而更像是一阵阵凄惨悲凉的惨叫声,想必是哪些剩下的鬼怪正在被烈火吞噬,看来缇萤这个魔头竟如此心狠手辣,对给她卖命的鬼怪都下此狠手。这一阵阵无比惊悚瘆人又撕心裂肺的悲鸣打断了向奚的思索,只见她的那双大大的蓝眼睛猛的一闪,接着心里头顿时一惊。她看到茫茫火海里竟然冲出来一排排鬼怪的身影,大火严严实实的包裹着他们的躯体,因为外壳已经被灼烧出了皲裂,所以体内的黑气就不断的外泄,因此全身上下都冒着冲天的火苗。他们举着被火烧的通红的长刀,发出极为凄厉的呐喊无所畏惧的朝着向奚他们扑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危险的火球,这场景是多么的震撼人心,又是多么的恐怖。方才还是热血沸腾,激情澎湃的向奚现在却流露出了一丝丝恐惧退却之意,她似乎被这波鬼怪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给吓住了,面对如潮水般袭来的火球她没有去摇绑在左手上的银铃也没有祭出她的绳刀。再看看阿五和杨宏景也似乎被强烈的震撼了,不过如此气势汹汹的攻击倒是没有把海源给吓住,只见他的绿眼猛然一闪接着怒吼一声然后缇着柴刀义无反顾的向燃烧的鬼怪们冲锋。但是这看似冲动的行为其实并不鲁莽,海源意识到这波敌人和之前不一样,至少他们是被地狱火所覆盖的,冲上去肯定会被地狱火所灼伤的。所以就不能往鬼怪多的地方冲,而要选择他们薄弱点来实现突破。另外如果是用柴刀直接砍的话在破开鬼怪的外壳后他们体内的黑气势必会喷涌而出,如此一来地狱火必然燃烧的更为剧烈而自己难免会被火焰所伤。想清楚思路和策略后海源提刀对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鬼怪狠狠的挥去,只见一道闪亮的刀光迅速的打了过去。这时向奚突然惊醒的过来,只见她的眼神里带着不少惊恐“小心!”   当那道闪亮耀眼的刀光击穿恶魔的身体时所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海源的意料,那个鬼怪竟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顿时火光冲天,声音振聋发聩。虽然海源距离他有近两丈的距离但是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仍然强大而有力的波及到了他,海源刚刚才劈出一刀此时根本来不及回转内力来组织防御,他就像是被一头发了疯的蛮牛给狠狠的撞了一样,被一阵冲击波击飞了一丈多远后踉跄落了地。若不是这硬如镔铁的守护者形态保护着,他会被冲击波撕成碎片的。海源被这阵剧烈的爆炸整得头晕目眩,意识不清,只觉得身体酥软无力,浑身疼痛。身体里头内力已乱,气血翻腾。地狱火虽然没有将他烧伤但是那霸道的火气已经侵入了他的身体里头,海源顿时便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烈火烧烤一样,疼痛难忍极其难受,他赶紧运功驱散火气并展开麻乌地域恢复内力以及防御地狱火接下来的攻击。向奚见此也完全从无尽的恐惧之中走了出来,只见她蓝眼一亮祭出绳刀后大喝一声,集中所有内力狠狠的向那些熊熊燃烧的鬼怪挥了过去。只见那绳刀如金蛇狂舞般飞了出去,鬼怪们的攻势固然是凶猛但是他们为了维持剧烈燃烧的幽灵火体内的黑气正在飞速外泄,所以不可能会作出防御的措施,如此自杀般的攻击只求能和对手同归于尽。绳刀如风卷残云,似秋风扫落叶收割着鬼怪,向奚这用尽浑身解数的一招便将所有的鬼怪拦腰斩断。数量众多的鬼怪被击杀后紧接着便发生了一连串的剧烈爆炸,他们一起爆炸后所产生的巨响就再也不能用震耳欲聋,振聋发聩之类的词语来形容了,而是惊天动地,地动山摇。爆炸之后闪起了夺目刺眼的光芒,一般人用肉眼看了只怕是要瞎掉。接着产生了冲击波如飓风一般夹杂着那些鬼怪零星破碎的躯体带着气势汹汹的地狱火呼啸而来,生出一阵烈火风暴向那四人席卷吞噬。海源一见马上急了,赶紧猛提一口气让麻乌地域的范围迅速扩大,在风暴即将袭来之时一个黑罩子很是及时的出现了。即使是有麻乌地域的保护但是他们还是受到了强大而有力的冲击,黑罩子里面是天旋地转,如即将倒塌的房屋一样摇摇欲坠。因为之前的爆炸产生的不少影响,那口气还没有缓过来,刚才又是紧急行事所以使出的力道不是特别均匀,使得释放出来的黑罩子质量不是很好。另外这阵如飓风般的冲击波其威力实在是太过于猛烈了,即使是在湖中心竹排上的阿部也不得不释放内力来防御火焰的冲击。海源尽管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无法维持黑罩子继续抵御下去,随着一声如气泡破裂的声音响起黑罩子被风暴给击破了。此时四人完全暴露于冲击波之下,所幸的是最为强烈的冲击已经被麻乌地域给抵消了,剩下的小风小浪仅靠他们各自的内力是可以防的住,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被冲散了。   热浪渐渐的消失了,耀眼的火光也消散了。海源猛的睁开他的绿眼,因为之前猛烈的冲击波以及强烈的光芒使得他的头脑受到了极大的眩晕,此刻他的耳朵里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阵阵极其难受的轰鸣,仿佛是处在了一个无声的世界里。通过迷迷糊糊的视线他看到了千疮百孔,满目苍夷的穿石潭,凶狠的地狱火本就已经把这里烧得面目全非,生灵涂炭,刚才那阵天崩地裂的爆炸后更是破财不堪。头重脚轻的海源很是踉跄的走了几步,那东倒西歪的样子甚是狼狈。他似疯似癫地狂笑了几声,似乎是在庆幸自己还活着。这时从燃烧的竹林里产生的阵阵的热浪中突然吹来了一缕快寒的凉风,海源马上打起了百分百的警惕,他赶紧运用精神力使得自己的视线立刻变得清晰,听力马上恢复清楚。通过那双醒目的绿眼他察觉到了火光之中似乎有些黑气,和鬼怪的黑气不同的是这是属于强者的气息。紧接着海源双耳一动听到了两处嗖嗖如箭失般的声响,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他的老对头来了。此时海源像是来了不少精神,只见他绿眼猛的一亮那无比狰狞的守护者面目变得更加可怕起来,似乎是麻乌那杀神般的戮气再次附着到了他的身上。面对这个老冤家海源不可能不激动,为了这一刻他是等待已久,海源准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做了多少次噩梦。毕竟这个恶魔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深了,曾经两次陷他于死地,海源对其的憎恨程度不亚于他的灭门仇人达二。第一次失败是因为中了缇萤的诡计使得内力运转不灵吃了亏,第二次是对方使用了极其卑鄙龌龊下三滥的手段,好在海源这人从小就命大,上天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机会,这既是对海源的庇护和保佑也是对恶魔的制裁。那么海源就必须不能辜负上天的期望,在第三次对决中好好让对方领教到麻乌真正的实力,好好让敌人尝尝垕曼刀法的恐怖威力!   只见海源嘴角微微一翘接着使出了一个大转身然后猛的挥出两刀劈出两道闪亮的刀光向着黑暗中打去,紧接着便传来两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海源轻而易举丝毫不差的击中了夺命飞镰,夜刈收回镰刀感到颇有些诧异,在他看来这人已经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语了,虽然要想击败海源不再是那么容易但是夜刈却来了不少干劲。他拿着那两把大镰刀怒吼一声后似猛虎下山向对手袭去,海源见他现了形便流露出一阵强烈的兴奋之意,他大喝一声后提着柴刀直接迎了上去。一阵激烈的电光火石后双方似乎是平分秋色,夜刈身法轻快,迷踪般的步法迅速而且诡异令人难以捉摸。这一对寒光四射的大镰刀在他手里是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夜刈出招极快,动如闪电,攻如雷霆,顷刻间便打出了一连串的攻击,其速度相比流盏的独田剑法丝毫不逊色。两把大镰刀似乎与他的双手进行了完美的融合,收放自如,攻受得当。相比于海源的柴刀他可占据了不少的优势,毕竟拿在手里头的可是两把家伙,这就好比是对对方多出了一条手,当然会占到不少的便宜。夜刈鬼魅般的身法配合极速凶残的方法以及十步杀一人的夺命飞镰,一整套招式下来真是让人应接不暇,防不胜防。不过正如他所意料到的海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了,应对夜刈自然也就轻松了不少。他的垕曼刀法已经练到了精湛到无可挑剔的地步,加上这一个月来飞速提升的内力以及运行能力的提高使得他的垕曼刀法到了更高的境界。海源凭借着强大的感知地域可以精准的观察并判断夜刈的运动轨迹,让自己尽量获得主动权,再施展轻快迅捷又不乏威力的垕曼刀法便可将夜刈那咄咄逼人的攻势从容不迫的层层化解。海源这种惊人的转变不仅仅是得益于以上两个因素,更要归功于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在穿石洞里修行练功时参考了石壁上的图案,海源惊喜的发现原来垕曼刀法远远不止彪曳传授的那么点,光是必杀技死神天降就有十来种,他正是掌握了更多关于垕曼刀法的套路今天才可以轻松的应对夜刈繁杂多变的诡异攻击。更令海源喜出望外的是垕曼刀法里竟然有一套能克制双镰刀的办法,他当时仔细想了想觉得夜刈的刀法虽然是复杂多变的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他的基本套路和石壁上所刻画的相差无几,此后海源在练习刀法上将其作为重中之重,难怪方才看到夜刈时他会如此的兴奋,为了就是来检验他的成果。之前充满信心,干劲十足的夜刈现在似乎有些疲惫了,他使出浑身解数,拿尽所有的看家本领可还是伤不到海源一根毫毛。这样下去对自己很是不利,因为夜刈的爆发力是非常强大的但是在内力的维持上却比较薄弱,如果前几轮攻击没有取得效果那么接下来就不大可能会有戏。另外在大多数战斗中他往往不是单独行动的,而是和其他的恶魔相互配合展开进攻,他的定位就是乘对方和队友缠斗之时对其进行致命的偷袭。而现在其他恶魔要分兵对付向奚,阿五和杨宏景,夜刈就显得有些独木难支了。正当他焦虑不安时海源审时度势向其发动了反击,夜刈惊讶又惊恐的发现面对垕曼刀法的凶猛攻击他的双镰刀竟然防不住,他对海源总是能找到自己的弱点来下手感到疑惑不解,难道他是摸清了自己的所有套路?夜刈不禁赞叹海源这家伙真的是厉害,能在如风云变幻的夺命飞镰里看出本质可见非同寻常。不过夜刈此时也意识到形势已经对自己非常不利了,现在该是他防不胜防,这样下去他会丧命于海源的柴刀之下的,情急之下只见他眼珠子一转,想必是有了什么法子。   海源以千钧之势对着夜刈再次狠狠的劈出一刀,这一招力道十足,已经疲惫的夜刈必须架起双镰刀催动所有的内力来接住这刀。只听得一声激烈的金属碰撞,只看见一阵绚丽的电光火花,夜刈虽然接住了这极其霸道的一招但是免不得会收到麻乌之力的强大冲击,这一刀震的他全身疼痛,虎口开裂并流出了血液。海源也乘着镰刀抵挡过去的那股强劲的势头腾空而起,他接下来想必就要施展那引以为豪的必杀技死神天降了。只见海源高悬于夜刈的头顶上,然后猛的调转刀头垂直往下如箭失般的速度劈去。夜刈颇有些无奈和绝望的抬了抬头,看着那呼啸而来的柴刀后他瞪大了双眼流露出强烈的惊恐之情,不过他那无比狰狞的面目上却似乎挂上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正当海源的柴刀即将砍下对方的头颅时,夜刈却突然化作一团黑气消失不见了,这正是他们俩第一次交手时夜刈所使用的套路,海源当时因为掉以轻心上了当导致他挨了两刀差点送了命,幸好阿五和向奚及时赶来相助才有惊无险。如今夜刈抓住时机故技重施这让方才得势的海源顿感无比凶险,按说他已经无法撤力调转刀头来应付其他方向的袭击。只见夜刈猛的出现在了海源的身后,他嘴角一翘微微一笑接着疯狂的挥动镰刀朝海源砍去。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头两次失败的惨痛经历已经给海源带来了莫大的阴影,尤其是这不分虚实的一招带给他的教训实在是太惨痛了,劫后余生的海源怎么可能不会好好琢磨想出应对的办法呢?只见海源借着死神天降的余力突然旋转起来,这番情景有些像是当初击杀大蛇时为了摆脱蟒蛇的死亡缠绕所使的一招,但是这要比当初猛烈了不知多少倍。只见一阵激烈的电光火石后,一团黑气的血雾弥漫开来。这番打斗分开后只见夜刈流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狂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接着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刚才夜刈的乱刀并没有伤到海源,反而让对方砍了两刀,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两刀海源算是还过来了。见夜刈倒地后海源并没有得意,强烈的仇恨感让他大喝一声接着缇刀便往夜刈的头上砍去。   然而事违人愿,正当寒光闪闪的柴刀即将砍下夜刈的头颅时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根铁杵给夜刈挡下了这一道。虽然铁杵没有被人直接操控可是海源却感到劲道十足,那上面的内力狠狠的震慑到了海源。接着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接住了铁杵并站在海源眼前,他身材魁梧面目硬邦邦的孔武有力,他没得一丝头发看起来像个武僧。海源顿时心里一惊,接着瞪大了眼睛,他感受到这家伙带来的气场是多么的强大,想必这就是阿五所说的修连吧,恶魔里头内力最为深厚的存在。 激战(中)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海源不禁有些心虚了,刚才以猛龙过江般的气势击败夜刈后的得意之情也浑然不现。海源的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那副魁梧霸气的躯体此时竟然有些瑟瑟发抖。他将全身神经绷得紧紧的,无比狰狞的面目上挂着不少豆子大的汗珠,翠绿色的眼睛里杀气锐减,流露出来的更多的是惊慌。这般情景可见海源是多么的激动与紧张,似乎是当初面对达二时的感受。但是海源绝对不能退缩,事实也绝不允许他胆怯,他更是从没想到过要打退堂鼓。虽说这个修连之前没有和海源交锋过,但是这家伙和那个夜刈是一丘之貉,作为缇萤最强大的爪牙所犯下的恶事想必会比夜刈多的多,别事情的不说,起码尖峰之主和七雷子师父的遇害他是出了力的,所以修连在海源心中也是仇意十足。海源作为一个守护者只要是面对十恶不赦的恶魔首先想到的应该是要用尽一切办法去除掉他,而不是仔细思索各种利害关系,往这边一想方才心里面的任何恐惧之情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十足的勇气。另外他也倾向于去接受更高的挑战,海源觉得夜刈已经不足以来检验他的修行成果了,眼前来了这么厉害家伙,一定程度上来说正合他意。   容不得海源去思考多久对手便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只见修连祭起百蹬杵朝着海源重重的打了过来。海源绿眼一瞪,心里的猛的一惊,刚缓过神来的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没有丝毫的防备,他并不是由于反应慢了一拍而来不及做好防御而是他目前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防备,毕竟自己从来没有和一个充满恐怖气息的家伙交过手。虽然阿五和向奚以前跟他说过修连这个恶魔的特点以及相关的应对方法,但是他们也从没和修连有过交锋,只是从前辈留下来的典籍里获得的消息,说一说和亲自经历这根本就是差别甚大的两回事。另外修连这招打的又狠又快,等海源想起那些理论时恐怕已经凉了。匆忙慌乱之中海源赶紧催动内力架起柴刀,希望能凭借着麻乌之力来挡住这重重一击。百蹬杵打在柴刀上后闪起了巨大而且绚丽的火花,两种力量的碰撞产生一次振聋发聩的爆炸。海源没有和修连形成相持的态势,他直接被百蹬杵打退了一丈多远,踉跄几步险些跌倒。而修连收回百蹬杵后稳稳的站在远处,似乎是毫发无损。此时海源的心里当然是非常震惊,看来这修连是名不虚传。虽然算是接住了百蹬杵但是海源所体会到的滋味的确是不好受,强烈的爆炸和巨大的冲击整的他头晕目眩,头疼眼花。持刀的手被具有千钧之力的百蹬杵震的剧烈疼痛,手上的经脉和骨骼在那一瞬间就像是断裂了,右手虎口已经开裂但还好没有出血,强烈的剧痛产生的无力感让他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他的身体里头更是被震的翻江倒海,五脏六腑就像是挪了位一样的疼痛,内力已经被打乱甚至开始倒转,还好并没有到六神无主的严重地步,通过调整是可以扭转过来的。海源不禁赞叹这修连可真是厉害,这一招下去就令他元气大伤,看来对方的实力完全可以碾压自己。海源这时有些心有余悸了,因为刚才那招百蹬杵要是没有接住而打在身上的话那绝对就是粉身碎骨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可怕,倘若是一个月前的海源肯定是接不住的。   还没等海源回过神来修连再次举起百蹬杵一个猛冲打了过来,看着杀气腾腾的对手海源的绿眼里却丝毫看不出一点畏惧,反而多了不少凶狠之气。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尽管自己和修连有着不小的差距但是面对咄咄逼人的敌人是绝不能表现出胆怯退缩的,即使是倒下对方的杵下那也是一种勇气和魄力,至少会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孬种。此刻海源完全忘记了生死和责任,现在的他只想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和恶魔决一死战。这时的他像是又一次带上了麻乌所具有的那种充满原始和野蛮气息的杀戮之气,只见海源绿眼一闪大喝一声后缇着柴刀快步迎了上去。其实事情远远没有所想的那么糟糕,或许是海源爆发出来的勇气激发了麻乌无尽的潜力,这回在面对修连和百蹬杵的打击时所受到的冲击就大没有刚才那样剧烈了。这主要还是要得益于前一个月的努力修炼,使得他的内力以及运转内力的能力有了大幅度的提高,这样一来麻乌那遇强则强越战越勇的强大属性就会更加明显。之前那重重一杵虽然让他元气大伤但是也使海源深深的感受到了修连极强的力道,从而彻底的适应了对方的攻击,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修连那毫无保留的一击的目的虽然是想一招致海源于死地但是却成了对手最好的助攻。这让海源再次面对迅猛打来的百蹬杵时就可以从容不迫的稳稳接住,反正麻乌的特性就是这样,只要一招没弄死他那么接下来想干掉他就非常不容易。海源凭借着精湛无双的垕曼刀法轻而易举的接住了修连的一整套攻击,由于百蹬杵本身的重量不会轻所以修连出招的速度要比夜刈慢了不少,在海源看来似乎要轻松了不少但是实则也不容易。夜刈的功力哪里比得上修连,夺命飞镰上的威力和百蹬杵相比是不能望其项背的,那家伙打起来可是有着千军万马的势头。挨夜刈一刀顶多会只是大伤但要是让修连打一杵那直接就是灰飞烟灭了,所以海源每一刀不但要精准误会的打到百蹬杵上而且还必须使出全身的力气与功力,还得根据对方出力的多少来判断自己的发功程度,每接一招都是相当的困难,必须要小心翼翼,时时刻刻保持谨慎,稍有失误那将是万劫不复的苦果。   修连虽然一时间无法攻破海源的防御但是他一点也不心急,依然心静如水淡定自若的施展攻击。夜刈的特性决定了他只能进行闪电般的突袭而经不起消耗,战斗的时间越长对他来说就越是不利。可是修连丝毫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他就好比是守护者里面的汀滚,其内力深厚雄浑,持续战斗能力是极其的强大。不要以为他那千钧之势的出招都是用了极强的力度,其实不然,修连每次攻击的力道几乎是均匀的,看上去比他的呼吸还要平稳,可见他对内力的运用能力也是异常强大。修连很懂得功力的运用,这样平衡稳定的输出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功力不会浪费,这也是他之所以能够持续战斗的重要原因。当然了内力越强其“惯性”也就越大,要爆发起来不是很容易,他又没有汀滚那样的能力,所以这种输出方法很适合他的特性。至于修连使用百蹬杵的方式就比较单调了,不像夜刈的夺命飞镰一样繁杂多变,也不如垕曼刀法看似简单却暗藏玄机。修连的招式简单粗暴,除了打就是砸,铁杵作为一种有名有号的兵器其武打招式当然是有的,守护者的武器里的破天钎的套路就是根据铁杵的招式改进而来的,而修连似乎对百蹬杵的出招没有过深的研究。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招式套路都是无力的,真正的高手对决时都是拼功力的。修连自持深厚雄浑的内力独当一面,他自然看不上这花里胡哨的招式了。另外或许和他的修行方式有关,正是由于深究于内力的积累以及对内力的把握才使得他有了如此之高的造诣,但是也导致他在武打方面是个不小的短板。不过即使如此修连依然是恶魔里头非常恐怖的存在,毕竟凭借着强大的攻击足以到处横行。他的攻击方式虽然简单但是在他强大而有力的持续攻击下,让对手崩溃那仅仅只是时间问题。不过修连还是太低估自己的对手了,海源不但有些麻乌遇强则强的惊天属性,还掌握了麻乌的看家本领。功力的增强以及驾驭内力水平的飞速提高,使得海源现在可以四平八稳的施展麻乌地域,大小强弱的控制就像自己的呼吸一样轻松灵活的开展。凭借着麻乌又一项强大的本领海源无须惧怕修连的这种策略,他同样经得起消耗有的是时间陪对方玩。海源靠着遇强则强和麻乌地域这两个过人的本领成功缩小了和修连之间的巨大差距,不过现在的他是不能弥补差距的。所以海源仍然是处于不利的境况,修连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展开攻击,他却只能打起百分百的精神如履薄冰的组织防御,每一招每一式都必须小心谨慎,既要胆大更要心细,其所承受的压力十分重大。海源当然是发现了修连在招式上的不足,对手的出招十分的简单,与之相对应的就是破绽百出。利用这些漏洞来击败修连的是很有可能的,可是海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无力回天,毕竟对手的攻击是在是太强大了,海源只能集中所有精力进行防守,丝毫没有进攻的机会,哪里还谈得上打败对方的事。一时间他们打的难分难舍,暂时分不了胜负,勉强算是个平手。   就在海源之前遭受夜刈袭击的那一刻,其他人也同时遇到了麻烦。黑罩子在被巨大的冲击打破后杨宏景靠着金汤法盾保全了一身,七雷山的这个绝学还是蛮厉害的,他并没有像海源那样被冲击波整的头晕目眩,四肢酥软乏力等种种不适之感。所以在遇到袭击的那一刻就能保持清醒做好应对之策,只见一道夹杂着蓝色火焰的凶猛剑气向他重重的打了过来。杨宏景怒目而视接着拿起朝阳剑重重的挥了过去,他也劈出一道刺眼的剑气迅速的迎了上去。所谓针尖对麦芒,两道剑气相互碰撞激起强烈的震动,周围的火势因为剑气相撞后所产生的剧烈气场而减弱的不少。两道剑气势均力敌相互抵消,但是那些凶猛的蓝色火焰并没有被杨宏景的剑气所打掉,反而趁着势头向他更为迅速的扑来。杨宏景嘴角一翘很快便有了应对的办法,只见他将朝阳剑重重一挥,接着从他这边迅猛的吹来一阵狂风。大风不仅将幽灵火反向吹了回去还增大了蓝火的势头,使其燃烧的更为剧烈。相比他第一次和阿五交战时面对幽灵火后所表现的惊慌失色,现在的他在胆识和功力上显然要厉害多了。只见那团被风刮回去的幽灵火在黑暗里像是被砍乱了,在火花四射的那一瞬间杨宏景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袍手拿长脸的身影。紧接着那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了过来,杨宏景顿时感到了令人窒息的强大气场,眼前只见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剑猛的刺了过来。杨宏景赶紧挥剑去挡,但是没想到这招是如此的猛烈,朝阳剑竟然被弹了回来而那把看起来暗淡却杀气腾腾的长剑仍然朝着他的胸膛刺来。千钧一发之际杨宏景赶紧释放了金汤法盾,虽然他才刚刚学会这一招但是也算是勉勉强强的挡住了这无比致命的一剑。杨宏景见势赶紧挥剑反击,流盏这家伙也很是聪明,他意识到杨宏景的法盾并不是很强大,他是有充足的把握来破掉金汤法盾的,但是如此一来就给了对手反击的机会,所以最好是以退为进。只见流盏使了一个后空翻退了回去并乘势对着杨宏景打出一道激烈的剑气,杨宏景的反击扑了空,他刚刚挥出一剑现在面对飞速打来的剑气既不能针锋相对的劈出剑气来抵消攻击也无法即使展开金汤法盾来防御,只好聚气于朝阳剑上硬生生的接住这一招。   “啊哈!”杨宏景发出了一声沉痛的呻吟,他被这道凶狠的剑气击退了几步。虽然并没有被击中但是难免会遭到创伤,只见杨宏景那潇洒英俊的脸上流露出了一阵痛苦的神情,他不仅被这阵强大的冲击震的浑身疼痛,而且体内也受到了损伤。“哇哈!”他承受不住这股强烈的疼痛再次喊出一声,接着嗓子一甜猛的吐出一口血来。这时的他已经是伤了元气,刚才的那股干劲也瞬间减去了一大半。只觉得四肢酸软无力,头脑昏昏沉沉,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他只能将朝阳剑刺入地下紧紧握住剑把来维持平稳。杨宏景的内力已经被打乱了,剧烈的疼痛也他无法再次运功提气,似乎很难继续战斗下去,就像是一只等待宰杀的羔羊。流盏和其他的恶魔一样心狠手辣,不给对手一丝喘息的机会,他们办事讲究的是一干二净,绝不拖泥带水,他不会因为杨宏景失去抵抗力而手下留情,如果要讲点人情的话那就是痛痛快快的送对手上路,这样直截了当的方式对他们来说也是给对方的一种尊重。只见流盏嘴角一翘,接着持剑一个猛冲朝着杨宏景狠狠的刺了过来。看着那把暗淡的独田剑,杨宏景的眼里似乎看不到任何恐惧,他看起来反而还有些乐观。只见他忍着剧痛强笑一番,或许是想到了法门的某些理论,因为对于像他这样的苦命人来说死亡就是很好的解脱。自己一死了之不仅可以免去所有的尘世痛苦,还能和他的父母以及七雷子师父在阴间相聚呢。不过正当独田剑迅速逼近之时只见他双眼一亮接着大吼一声拔出朝阳剑打了过去,就在这最后关头的生死时刻杨宏景强烈的意识到自己此时绝对不能死去,因为七雷子师父的深仇大恨还没有了却。正是由于这个信念他才静下心来在七雷山上闭关苦练一个多月,他才会不顾师父的遗言和师兄的反对以个人名义下山寻仇,如今出师未捷就这么白白死去的话怎么对得起师父呢,这样更对不起他的父母啊,即使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斩妖除魔报仇雪恨但至少也要带走一个恶魔啊!这么一想杨宏景就彻底爆发了,只见他挥剑打退了流盏的进攻接着以风火燎原之势展开了反击。杨宏景能在绝望关头危急时刻力挽狂澜无疑是一个奇迹,他内心里头那个强烈而坚定的信念创造了这个起死回生的奇迹,当然光靠精神力量似乎有些匪夷所思,这主要得益于他的刻苦修行。经过这一个多月来地狱般的逐渐,杨宏景的本领已经大有长进,尤其是在内力上更是突破了好几个一般人难以抵达的境界,七雷山的武学里有疗伤的心法,结合强大的内力支撑所以他也能像海源一样在短时间里恢复状态。现在实力在七雷山估计是仅次于周临仙的存在,不过他能有这番成就也是由于心中的强大信念造就的,这就是精神力量的巨大之处。可是流盏的实力和七雷子大师是一个水平的,杨宏景就算是再厉害也拿他没有办法,他和海源的情况差不多,只能处于防守的地步,所以也就形成了一个难分难舍的僵持局面。   那阵无比强大的冲击波过后,阿五也被整了个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待他刚刚缓过神来便听见一声如猛虎般的怒吼,接着瞧得一把开山子重重的砸了过来。幸好阿五的反应够快,及时架起十二磅锤挡住这狠狠的一击。慎槐的这一记开山子虽然不像是修连的百蹬杵带了强大的功力但也是力道十足,对于还没来得及施展内力的阿五来说确实是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阿五虽然接住了开山子但是还远远不足以去消除其十足的力道,只见这把重重的斧子渐渐的把十二磅锤压了下去,开山子那锋利的刀刃已经接触到了阿五的眉毛直逼他那红红的双眼。在重重的压迫感下是难以催动内力的,不过此时的阿五岂是这么容易好对付的吗?这一个月来其他人都有巨大的进步,难道他就是原地踏步的啊。只见他红眼猛的一闪接着提起一阵强大猛烈的内力,那慎槐只觉得受到了一股惊涛骇浪般的冲击便被这般巨大的力道给弹开了。接触危险后阿五大喝一声抄起十二磅锤向飞走的慎槐重重砸去,这恶魔没什么明显的特点就是非常刚猛,干起架来是无比凶残,在他眼里估计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反正就是各种不要命,为了战胜对手甚至不惜采用自杀性的手段。面对重重飞来的十二磅锤,慎槐没有任何犹豫迎面打出了开山子。一阵电光火石后慎槐自然是没占到什么便宜,毕竟开山子的重量远不及十二磅锤,他的内力也大不如阿五,更重要的是刚才阿五在上他在下而且是在空中。在十二磅锤重重一击下慎槐就像一块滚石一样狠狠的落了地,可是令阿五惊叹的是这家伙竟然是毫发无损,按理说即使没直接砸到他也能将其震个半死,可他落地的时候连腿都没有弯。只见慎槐面目狰狞,怒目而视接着震天一吼抄起开山子往阿五劈了过来。如此震撼的情况没有把阿五给吓住,他似乎很有信心,因为十二磅锤专治这种皮糙肉厚的家伙。和夜刈一样,慎槐这家伙只能打个配合,要他独当一面是很难办到的。他的攻击虽然迅速而猛烈但却毫无章法,就像是一个疯子在乱砍,不过这气势还是蛮吓人的。阿五使着十二磅锤和他较量几个回合便觉得不足为奇,只见他抓住对方的一个破绽高举着大锤狠狠的砸了过去,看着锤头上的浓浓黑气便知道他这是用了炸魂。面对麻乌最为暴力的绝学慎槐竟然不为所动,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恐惧,照样怒目而视。只见慎槐对着十二磅锤劈出一斧,阿五嘴角一翘甚是得意,所幸增加几成功力让他死个痛快。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后,阿五收了十二磅锤微微一笑,在他看来这家伙已经是灰飞烟灭了。可是令他大跌眼镜的事情出现了,阿五看见尘埃里竟然站着一个身影,慎槐不但没有被击杀甚至倒都没倒,这让阿五感到很是惊讶,难道这个家伙根本就杀不死吗?不过当尘埃散去后他感觉到了一点欣慰,慎槐虽然还是那副凶狠刚猛的样子但气势已经大减,尽管炸魂没能要了他的命但也让他遍体鳞伤,想必是受到了重创。   身受重伤满身狼狈的慎槐仍然看不出半点畏惧之情,他仍然是一副狰狞的面目,一双凶狠的眼神。他紧紧开山子像是准备进行下一次攻击,但是紊乱的呼吸暴露了他的内力已经不足。阿五看着这个如此刚硬的恶魔产生了一些恻隐之心,他敬佩这样的对手。不过阿五不会犯大是大非的错误,慎槐毕竟是个恶魔,那么就不可能会对他手下留情,毕竟这种错误的惨重恶果他是深深的尝过了的。只见阿五双眼猛的一亮,抄起十二磅锤一个起跳砸了过去。 激战(下)   面对呼啸而来气势汹汹的十二磅锤,慎槐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仍然保持着怒目而视的神态。不过由于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得他的面目不再是那么狰狞可怕,看上去倒是有些可怜与无奈,即使如此他还是用满是创伤的双手紧紧握着开山子那刻满花纹的木柄,准备再次挥动斧子来接着阿五的攻击。被炸魂重创的慎槐已经是元气大伤,在内力尽失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想要好好的喘上一口气都是特别费力的事。只见他狠狠的咬紧牙关打算蓄力迎击,这一用力使得身体更是疼痛难忍,他那金枪不倒的身躯开始晃动了,接着踉跄几步摇摇欲坠,不过慎槐还是忍住剧痛扎好了步子稳住了下盘。十二磅锤还没砸下来,可是麻乌之力的冲击已经到了,失去功力的慎槐完全暴露在阿五的威慑力下,巨大的冲击如同是凛凛寒风重重的拍打在他的身上,给其更是增添了不少难熬的痛苦。突然慎槐的眼里不再是那么凶狠可恶,因为他猛的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可能挥起开山子,不过也看不出他有任何屈服退却的意思。他当然明白这是在螳臂当车,但是这就是所谓的勇者精神,即使是面对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对手也要亮出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气势,只有亮出这样的精神倒在对手的身下才不丢人。只见慎槐在巨大的冲击下奋力保持直立的身姿,保持那双凶狠的眼睛,痛苦至极的脸上还挂着笑意。   阿五对慎槐这种永不屈服的精神充满了敬意,但是他再也不会作出手下留情这种糊涂事来,只有能争取的对象才适合静下心来讲讲道理,慎槐的精神固然可贵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看来他就是个顽固份子,铁了心的要给缇萤卖命,所以这种货色当然留不得。阿五考虑到这一锤子也有可能砸不死他,索性就增大了不少力度,这点用恶魔的信条来说就是给对手最好的尊重就是痛痛快快的送他上路。胜券在握的阿五大喝一声挥着十二磅锤狠狠的砸了下去,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正在迅速接近,突然一大铁棍猛的飞来挡在了慎槐身前。十二磅锤不可避免的砸在了铁棍子上,顿时火花四溅,响声震耳欲聋。一阵激烈的碰撞后从下往下打来的阿五竟然被铁棍子给弹开了,腾空的他一脸惊讶,感觉就像是被一头力大无比发了疯的野牛给顶飞了。阿五做了几个空翻后落到了三丈开外的地方,这时他看到一个庞然大物挡住了慎槐,这家伙有九尺多高,三尺多宽,俨然是一个甚是恐怖的大怪物。他身板虽然庞大但是看起来一个也不臃肿,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松垮的赘肉,全是鼓鼓有型的腱子肉,但是又不会让人觉得有健壮之美,因为那般硕大的块头实在是过于恐怖,甚至是觉得恶心。他的面相跟达二,褚温之流完全不同,并非是满脸横肉面目憎恶,反而是堂堂正正,孔武有力,还有些英俊爽朗,这似乎与他巨大的身躯格格不入。   阿五马上就意识到这家伙肯定就是破卫,顿时便感到压力重重,因为对方无论是从功力还是从力气上是完全可以碾压他的,所持的两根各重一百二十斤的铁棍子是所向披靡,阿五的十二磅锤很难招架得住。刚才那般激烈的碰撞后所产生的强大冲击也阿五受到了较大的影响,他感觉刚刚那一锤就像是打在了一块无比坚硬的花岗岩上,剧烈的震动让他浑身经骨疼痛,身体里更是一阵强烈的翻江倒海。待阿五回过神来一瞧,猛的发现破卫已经像颗炮弹狂奔过来,他顿时不知所措的慌了神,这体会就像是走在一条只容得下双脚的崎岖山路时突然从头顶上落下一颗巨石。心乱如麻的阿五也不能坐以待毙,但是面对气势汹汹的破卫他在短时间里确实想不到什么可行的办法,只得架起十二磅锤来硬生生的接住这一招。根据他所掌握的消息阿五作出了这样的判断,破卫的出招当时基本上是先挥出一棍子来使对方亮出兵器招架,再乘对手施力格挡之时从侧面挥来第二棍。所以他对自己的防御还是抱有希望的,因为他要迎击的很有可能只有一根棍子,而以他的功力和十二磅锤的特性接住这一棍子问题不大,接着只要他反应及时就能顺利的避开第二根棍子的袭击,从而成功脱身。但是事情往往会出人意料,破卫来袭时的确是摆出拖着一前一后两根棍子的攻击姿态,这似乎就要摆出他的基本出招方式,可当他冲到阿五身前时却突然双手一起挥棍,只见两根棍子同时狠狠的打在了十二磅锤上。   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响彻云霄,伴之而起的还有四溅的火花。这出乎意料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让阿五可不好受,光是这两根大棍子所带来的强烈冲击和剧烈震动就让他深深的尝到了抽筋扒皮的苦头。轰隆一声响后阿五便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像是被震断了,起先是一阵沉沉的麻木感,接踵而至的却是销魂般的疼痛。他感到自己双手的经脉尽断,骨头也像是快要粉碎了,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阵阵凄厉的呻吟声。阿五双手虎口都已开裂并淌出红红的鲜血。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根本不能以站立的姿势去接这两根无比沉重的铁棍子,强大的压力使他单膝跪地,脚底和膝盖下的泥土也陷入几寸深。至于体内那就远远不止是倒海翻江这么厉害了,那简直就是波涛汹涌堪比海啸。其内力被这巨大的冲击与强烈的震动整的六神无主到处乱窜,五脏六腑就像是被震碎了一样发了狂的疼,阿五能感到自己的心里在滴血。这时心里起了一股剧烈的涌动,估计是一团热血从食道里涌了上来,阿五却咬紧牙关狠狠的憋出。虽然把这些血液吐出来会轻松不少但是这样绝对会使自己变得虚弱,破卫的两根棍子还在十二磅锤上压着呢,现在要是松了力气那绝对会被铁棍子砸成肉泥的。所以阿五必须忍住剧痛用尽所有力气撑死十二磅锤,这样带来的疼痛也会更是厉害,但是也要尽力挡住棍子。只见阿五紧紧的咬住牙关,面目狰狞而痛苦,脸色被涨的通红,青筋突兀的脸上挂满了豆子大的汗珠,乌黑惨淡的嘴里还时不时的渗出带着热气的鲜血。此时得意洋洋的破卫并没有一鼓作气的把铁棍子狠狠的压下去,而是慢慢施放力量。他似乎是不想给阿五一个痛快,打算让他在剧烈的痛苦中折磨而死。但是事实也并非如此,破卫虽然力大无穷,有着千钧山岳之势,但是这力量和功力一样,越是强大就越有“惯性”。刚才他是借着猛冲才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力,而阿五已经将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给挡了下来,现在破卫已经停了再想发力便不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阿五还在死死的以命相支撑,所以想压下去也并非容易。虽然身为恶魔但是破卫看见阿五那身不如死的痛苦模样以及所表现出的巨大勇气与顽强意志后心里当然会有所动,不过让他手下留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见他渐渐的收起了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然后咬紧牙关作出一副甚是凶狠的模样,接着他收起一根铁棍子而另一根仍然在十二磅锤上狠狠的压着。此举当然不是因为心软想给阿五减轻负担,破卫只是想起了他们的信条,值得尊重的对手就给他一个痛快。只见他的左手将铁棍子高高举起接着重重的往着阿五的侧身打了过去,阿五见此心中一惊,可是惊慌失色的他又无可奈何,以他现在的力气只能勉强支撑起十二磅锤不让破卫右手所持的铁棍压下来,哪里顾得上从侧面打来的这重重一棍。只见他的红眼渐渐暗淡了下去,这应该是绝望的表现吧。   千钧一发之际阿五的红眼猛的一闪,这并非是他已经做好调整准备爆发的先兆而是听见了一阵清脆悦耳的银铃声。只见阿五那极其痛苦的脸上突然微微一笑,破卫也看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细节,他颇有些疑惑。因为这副表情看上去并不像是在临死之前发出的惨淡笑意,让他觉得似乎是另藏玄机。他也因此停下手里头的棍子,想看看这阿五到底是要耍弄什么把戏。正当他集中所有注意力打量阿五时突然大叫一声,破卫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这似乎是一张无形的网格。破卫这巨大无比的身躯竟然被这张网给猛的一下弹开了,接着网格又收缩将其缠绕起来,无形之网快速收展把破卫紧紧的兜住,就像是捕到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破卫被这张网紧紧的勒住,纵使他力大无穷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无从施展。只见网格越勒越紧,不仅撕破了他的衣服,还在他那健壮硕大的肌肉上勒出一道道深深的伤痕。大量的黑血从这些伤痕处渗了出来,破卫立刻成了一个血人,剧烈的疼痛让他疯狂的发出凄惨的叫声,他的身子拼命的挣扎,企图能摆脱这张无形之网的束缚。危险解除后阿五终于可以松开一口气,他“哇”的一声吐出了一滩鲜血,这感觉确实要比刚才舒坦多了,不过强大的透支感紧接着就来了,他觉得昏昏沉沉摇摇欲坠,突然眼前一黑他那魁梧的身躯即将倒下。   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如清风似的飘了过来接住了阿五沉重的身躯,阿五缓缓的睁开眼睛,他看得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这是一张张没有四官只有一双湛蓝发光的眼睛的脸,看起来甚是恐怖,可阿五却感觉无比欣慰。只见他微微一笑露出温柔委婉的样子,或许是因为太激动了,阿五心里气血上涌咳出一滩血水来。向奚将一道内力打入阿五体内,使其能够提起内力运行恢复机制。之前她被那阵巨大的冲击波击入穿石潭中,这恰好也给缺乏防御力的她给了一个绝佳的防护,使她可以潜入水中躲过强烈的冲击。爆炸后向奚先是去了湖中心的竹筏上找到阿部,给她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并安抚情绪。当她远远的看见阿五的情况万分危险时头脑里什么也没考虑就火速赶了过来,还好来的及时。安顿好身受重伤的阿五后向奚蓝眼一闪狠狠的瞪着被无形之网折磨的哭天喊地,生不如死的破卫。向奚摇了摇头接着疯狂的摇起左手,响起的银铃声要比之前大了不少,听起来也不再是清脆悦耳,反而是嘈杂刺耳。只见那张无形的网格勒得更加厉害了,穿透了破卫不断渗血的皮肤继续往着血肉勒去。这般折磨无异于是千刀万剐,破卫所受的痛苦更是无法想象,只听的他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越来越悲凉。强大的疼痛也让破卫挣扎的更为厉害,但是他只要稍微一动那如尖刀般锋利的无形之网便会错位,一番挣扎后便有好几块肉从破卫的身上掉了下来,这简直就是在凌迟。遭受如此剧烈的痛楚后破卫已是叫唤不出了,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奄奄一息一副要死不掉气的样子,方才拼命挣扎的身子现在只能抽搐了。虽然向奚满是憎恨但是如此血腥残忍的场景也让它于心不忍,那就按照恶魔们的信条去做,给他一个痛快吧!   只见向奚祭出了那条长长的绳刀,大喝一声后掷了出去,只见那绳刀像一条金蛇“嗖”的一声迅猛的打了出去,刀头直取破卫的首级。正当绳刀即将贯穿破卫的头颅之时一道耀眼的紫光飞了过来,这道艳丽的光芒打中的绳刀。只见那绳刀就像是蜗牛的触角碰了东西似收了回来,接着又是一道醒目的紫光打在了破卫身上,此时那张无形之网像是消失了,血肉模糊的破卫长吁一口气后便像一团烂泥似倒了地。向奚收了绳刀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意识到定是有高人来了,心里头也咕咚咕咚剧烈了起来。接着一个黑影飞了过来,和那些恶魔一样穿着黑袍,不过论身板可要比前面几位瘦弱了不少,可是其带来的气场却是极强的。不过令向奚感到欣慰的是眼前这位并不是缇萤,因为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法杖,想必就是终道了。但是这也令向奚感到一些不安,目前除了她以外所有的恶魔都现身了,那么这个大魔头是打算在最后一刻压轴出场吗?向奚也没往那边多想太多,毕竟眼皮子底下还有这么一个碍手碍脚的家伙。只见终道把法杖一挥,一道夺目的紫光像冲天炮一样往向奚打了过来。向奚猛的摇了摇左手,只听得一阵清脆悦耳的银铃声后一道绚丽的蓝光迎面打了上去。两道光芒相互碰撞后激起轩然大波,闪起夺目刺眼的白光,穿石潭在那一瞬间似乎是成了白昼。终道法术了得,是恶魔们的法力支撑,向奚也不差,法术正好是马勒的看家本领,刚才那一招谁也没占到便宜。此时终道来了不少意思,他想看看恶魔和守护者到底哪个更会用法。向奚也起了一些兴趣,她倒想让对方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法术。于是两者就激烈的斗起了法,只见他们不断向对方射出绚丽多彩的光线,法力之间的碰撞产生了的火花如同烟火般惊艳,这番较量要比发抖更要精彩。向奚和终道似乎是处于同一水平,他们打的难分难舍平分秋色,各自使出浑身解数也奈何不了对方,只能乒乒乓乓的继续打下去,看谁能笑到最后。   望着竹海里熊熊燃烧的烈火和湖边泛起的刀光剑影,阿部的心里是充满了焦急和担忧之情。她站在湖中心的竹筏上紧紧抱着栽了兰草的花盆,深情的注视着岸边龙争虎斗的身影。那双晶莹迷人的大眼睛中映出的尽是闪烁的火光,绝美标致的脸庞上挂的尽是忧愁。竹叶燃烧后的黑色灰烬不断的从空中落下,落到她乌黑秀丽的头发上,落到她洁白无瑕的襦裙上。阿部无心去管这充满悲情的黑色雪花,她只在乎湖岸边的一举一动,毕竟自己的亲人,爱人和朋友正在同恶魔做殊死的搏斗,她的心也早已和他们紧紧的连在了一起。阿部的心境除了焦急忧郁紧张之外还有莫大的纠结,她不想继续隔岸观火,心中一直都有前去帮忙的强烈激动,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娇柔体弱的阿部了,现在的她可是一个法力无边的恶魔,是有能力有本事去帮助他们对付恶魔的。可是她答应过海源永远不会使用依兰的力量,阿部当然晓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着的道理,如今已经是到了决定生死的紧要关头,她当然不会考虑那个所谓的承诺。只是海源,阿五和向奚从来不允许她修行,所以阿部纵有一身高深的内力却不会使用,这样一来上去的话岂不是添乱。另外向奚之前过来找她主要也是为了这件事,她让阿部稳定好情绪,千万不能激动起来,更要激发出身体里所蕴藏的内力,不然阿部那虚弱的灵魂就很有可能被冲散,另外就是千万要保护好兰花。正是因为心里头的强烈愿望和事实根本不允许的矛盾才使得阿部是如此的纠结,海源他们在和恶魔进行激烈的斗争,阿部也在进行一场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腥风血雨的斗争。向奚说的没错,当阿部处于危险的环境里或者是看到要好的人深处险境之时心里头就会有激动的念头,这是依兰的力量要爆发出来的先兆,所以阿部必须和自己的身体做斗争,要用自己的意念压制住即将爆发的情绪。其实这也是阿部所纠结的一个方面,她心里有这么一个想法,与其将这股强大的势头给压制下去还不如让其彻底爆发出来,虽然自己可能会不复存在但是这样必定会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他们击败恶魔,以自己的生命来换取胜利,这笔生意看起来非常值。另外阿部觉得她本应该不会存在于这个世上,现在的这条命是海源争取过来的。他为了自己能够复活可以不惜一切代价,那么她也可以为了海源去牺牲一切。   阿部突然从沉思中猛的清醒过来,因为她意识到水底下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赶紧探出头往水下看去。只见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到了最大,那晶莹的眼球上映出了点点红光,她惊讶又惊慌的深深的看着这水里神奇又怪异的景象。只见这穿石潭底很像是燃起了熊熊大火,这水里怎么可能起火呢?然而事实就是这样,那些红红的火光是热腾腾的岩浆所放射出来的,它们像一条条火龙滚滚涌动,铺满湖底的岩浆将穿石潭照耀成一片血红色的世界,这般惊恐的情景就像是来到了地狱。湖水的温度也在迅速提高,阿部正是因为湖面升起的腾腾热气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紧接着热气不但越来越多而且还翻腾起了不少气泡,整个穿石潭此刻就像是一锅即将烧开的热水。如竹海里的生灵一样,这湖水里面的生命也遭到了毁灭性的灭绝,螃蟹,蚌壳,螺丝等游不快的东西和游的慢的鱼儿直接就被炽热无比的岩浆无情吞噬化作一团灰烬。游得快的鱼儿虽然躲过了岩浆的致命袭击但是它们毕竟出不了这个湖,随着水温的极速提高它们也都相继的失去了鲜活的生命,被煮死的鱼儿成片成片的随着热气泡冒出湖面,散发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恶臭,这潭水似乎成了一锅热腾腾的鱼汤,不过这些汤肉大概只有恶魔才能喝得下去。   阿部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马上变得惊慌失色起来,只见她那双眼里流露出的尽是恐惧之情,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打起了颤抖。她赶紧意识到这湖里极其危险于是拿起长竹竿打算往岸边划去,可是为时已晚。水温上升的实在是太厉害了,水面上的热气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几步之外就看不到任何东西,当阿部将竹竿放入水中的那一刻她就猛的丢掉,因为湖水已经非常烫了,而且这热导得非常快,那根竹竿所传热的速度可以和铁器相比了。竹筏也快速的发热,她的脚底已经感觉很烫了,此时的阿部如同是处在一个蒸笼里头,滚烫的水蒸气要比开水更厉害。只听阿部大喊一声接着一团金黄色的灿烂光芒将其包裹起来,看来依兰的力量还是爆发了,不过这也好,起码阿部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存活。阿部欣喜的发现自己的灵魂并没有被内力冲散,现在操控躯体的还是自己,即然这样那就赶紧前去帮海源他们吧。正当阿部准备运气使用水上漂离开竹筏上岸时,她隐约的看到热气里似乎来了一个身影。看其轮廓好像是个女的,阿部以为是向奚来了所以带着微笑显得高兴。可当那个身影上了竹筏站在她面前时,阿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来着的确是个女的,她着一身红袍看起来颇有些惊艳,但其面目确实何等的惊悚,只有那双丹凤眼还算是有魅力。阿部心头一惊,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厉害的家伙,她应该就是海源他们所说的缇萤,应该是赤菲,恶魔们的头头儿。 命悬一线   面对气度不凡的缇萤,阿部的身子不禁微微颤抖起来,顿感压力重重的她没有想到这个大魔头怎么会直接扑她而来。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阿部第一次要挑战的竟是如此恐怖的对手,这让她的心里头确实很虚,只见她那晶莹的大眸子里再也看不到平时活泼可爱的生气,呆滞的目光很明显的体现出了内心的恐惧是有多么的巨大。缇萤身上似乎没有多少恶意,虽然她带给阿部的震慑感很强大可是她是没有释放气场的,或许是因为在这种自己所施展的火域中根本就不需要气场的保护,也或许是她在做着什么示意。露出真面目的赤菲看上去固然是渗人可怕但是看起来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凶狠狰狞,仔细一看那苍白惨淡的脸上像是带了一些和睦友善的意思。至于她那双魅力十足的丹凤眼看着自然是顺眼多了,不过阿部从缇萤的眼里不但看不出阴谋诡计甚至还体会到了一点诚意。   “不出所料,你果然不是人。”赤菲仔细的打量一番阿部后眯着丹凤眼继续说到“你现在和我们一样都是恶魔,既然我们都一样那么你就应该站在我这边啊。”她的话听起来也不是那么粗犷狂野,而是像缇萤那样温文尔雅,婉转动听。这般态度看起来是比较友善,可美中不足的是她没有彻底变成缇萤的模样,阿部虽然算是一个恶魔但是她毕竟还是一个小姑娘,即使赤菲摆出更加友好的样子,可阿部看到的还是这么一张惨淡渗人的脸,所以带给她的体会只可能是莫大的恐惧。阿部就像是在山林里遇到柴狗,野猪等家伙一样,她虽然紧张但是不会慌张,她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站着用那双大眼睛直瞪着对方,阿部的大眸子里也许看得出生气但是却感受不到愤怒。阿部虽然娇柔弱小,在山中遇到野兽时是没有多少防御力的,可她以前正是靠着这种办法使野兽们主动撤退,让每次都化险为夷,不知道是野物们见她楚楚可怜而选择了退让还是在顾忌什么可怕的东西。阿部当然明白这个魔头可不是瞪两下就能吓跑的,不过从这家伙刚才的话语来看似乎是不打算跟自己动手,听她那意思像是要拉自己过来。阿部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后觉得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帮助海源他们逃走,可是具体应该怎么办这的确是个需要慎重琢磨的问题。   见阿部迟迟没有答话赤菲心里免不了有些困惑,从阿部那呆滞的眼神里她又看不出这个丫头心里头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不过赤菲还是有些庆幸,她觉得刚才那番话应该是起到作用了,阿部现在想必是处在挣扎纠结的犹豫中,那么她就应该要继续做一些煽风点火的事情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依兰了。”赤菲丹凤眼一眯接着说到“关于你的来历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我晓得你和我们有点不一样,你虽然是个恶魔但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恶魔应该做的事情。当初垕曼斩妖除魔之时他曾求助于你,而你也毫不犹豫的给予了这个与恶魔作对的家伙不少的帮助,不但帮他消灭了不少同类还为了他劝服了不少恶魔乖乖就擒。我明白你是深深的爱着那位受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创曼之地能够成为人类眼中的世外桃源那可少不了你的功劳啊。但是在大功告成之后你所以爱慕的那个大英雄竟然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你以及那些所谓温和的恶魔,他没有实现曾经许下的承诺让你们摆脱恶魔的身份,更没有和你长相厮守,白头到老。而是搞了一个创曼镇,无情的把你们封存在那个里头,所以后人们只记住了垕曼而哪里会晓得在他背后还有一些功不可没的恶魔。没错,就是因为你们是恶魔的,即使你的内心再温柔再善良也终究是个恶魔,这在那些人眼里是不能容忍的,因为对他们而言只要是恶魔那就是个威胁。只有需要利用的时候才假惺惺的和好,一旦失去利用价值那就恨不得杀而诛之!只是因为垕曼或许还有一点良心吧,他没有杀了你们,而是封了起来,其实吗再我看来这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的待遇!我想你在创曼镇里待了两千多年肠子都悔青了吧,如今这些守护者让你出来只是为了救活这个女孩子,我知道他们肯定是用一堆陈腔滥调说服了你或者是做了什么让你看似很感动的事情,但是你不觉得这和当初垕曼的手段是如出一辙吗,等这个姑娘真正复活后你对他们而言也就没什么用了,好一点的就是回创曼镇里继续待着去,坏的话保不成就被他们消灭了。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让你好好想清楚,你免得让你重蹈覆辙。另外你从他们口里应该知道了现在的创曼之地是个什么样儿,现在的守护者们早就将他们的职业让的一干二净,不但四分五裂而且各个心怀鬼胎,不是拉帮结派就是明争暗斗。照这样下去创曼之地得毁在他们手里,俗话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他们不行我们就取而代之呗。如今七大守护者已经死了三,其中有两个还是他们自相残杀,实力最强的尖峰之主还不是被我们打掉了。更重要的是我们控制了尖峰之主的传人并让其吸收了垕曼之力,不久以后新的垕曼就要诞生了,不过这可是被我们利用的垕曼。尽管事情到了如此危急的地步但是另外两个守护者还是无动于衷,他们是准备要摘最后的果子,可是能不能得逞还是个大问题。眼下我们已经将穿石潭重重包围,在外围和湖底都有我所设下的地域火阵,你觉得单靠他们三个新一代守护者和一个小法士逃得出去吗?这么明显的局势你固然是明白,至于是选择继续被他们利用还是找回自己的自由当然得由你亲自决定,我不会强求你一定要帮我,至少我们之间和睦相处是绝对的,因为我们要创造的就是那个曾经由我们主宰的世界,这对你对我都是一件有利无害的大好事,所以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赤菲如此用心良苦的说了这一大段话必定会起到一些意料之中的效果,只见阿部那曼妙优美的身躯不再发抖,那种紧张激动的神态也浑然不再。她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地下了头,似乎正如赤菲所言她是在为以前被抛弃的沉痛经历感到懊悔以及对那些被封禁的温和恶魔表示惭愧。赤菲看了甚是欣慰,她嘴角一翘微微一笑,看来自己的计划很是顺利。因为对她而言海源那些守护者只是比芝麻大一点的小事,六魔完全可以对付他们,她最为顾忌的就是阿部。尽管向坤没有跟她提起依兰已经离开创曼镇的事,但是凭借着超强的感知能力她当然知道了这个小姑娘就是依兰。赤菲对于依兰的认识还真的不多,但是她深深的明白这个家伙看似人畜无害可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毕竟垕曼这样逆天的家伙当初都要求助于依兰才能平定创曼之地,可见依兰的实力的确是超凡般的存在。虽然她已经在创曼镇里封印了两千多年,现在所拥有的躯体也不是她的本身,其实力想必已经是大打折扣,远不如从前,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对付她就绝对不可小觑。当赤菲登上竹筏和阿部四目交汇时她的内心同样也是慌张的要命,只是人家身经百战见得多了,所以很容易摆出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让别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当向坤提出要将海源等人赶尽杀绝时赤菲就已经意识到了他的企图,这里头的缘由恐怕不止是向坤觉得有个潜在的威胁而无法安心那么简单吧。尽管向坤一直表现得百依百顺,对赤菲的一切都是言听计从但是她还是觉得这个家伙肯定不是死心塌地的屈服于她,毕竟是她们害死了他的亲爹向玄又拿向家那三百多口人当了牺牲品,即使向坤已经是性情大变完全没有当初那个单纯,朴实的样子但是越是这样就越是危险。赤菲当然看得出向坤是在隐忍,他打算是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反水发难,这样一来这趟水是越来越浑浊了,向坤,康夸子,马夏和海源等人都在等着摘最后的果子,恶魔们看似是取的了巨大的优势,可在这背后却是危机重重,不容乐观。   那次在岭上的茶林里向坤单独去了创曼镇一趟,赤菲等人由于垕曼地域的影响而无法进入,她当时虽然不知道向坤在里面发现了什么但是自从得知了海源他们蛰伏在穿石潭的消息后马上明白了。向坤这家伙在创曼镇里肯定知晓依兰已经出去了,但是他当时并没有提起这个重要的事情,而是选择在一个月后让她率领六魔消灭这股势力。向坤的意图是显而易见的,他这明摆着就是想让赤菲自取灭亡,至于当时为什么不把海源等人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她让其乘胜追击的原因想想也明白,其一虽然依兰的实力深不可测但是她毕竟从两千多年的封印中刚刚出来而且依附于一个柔弱娇小的姑娘,其实力肯定大不如前,在那个时候对阵赤菲的话少有胜算。不过要是经过一个多月的养息后其实力大概可以恢复到五成的样子,这已经完全可以应付赤菲了。其二要想反水的话他自身的实力必须要提高,一个月前他的力量还很薄弱,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后已经能和夸子打得不分伯仲了,综上两个原因使得向坤选择了在这个时候要求赤菲消灭这伙人。老谋深算的赤菲当然看出了向坤的企图,这自寻死路的事儿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或者用别的理由敷衍下去,向坤当然不敢反驳和强求,但是她还是按照向坤的建议做了。首先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儿,赤菲对此战很有把握,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要数她的实力进步得最快,她利用向坤身上的深厚雄浑又霸道的垕曼之力让自己的修为大幅度的提高,现在的她已经快要接近巅峰时期的赤菲,那时候可是七大守护者一起拼了老命才将她制服。前段时间在望香岽上她只用了轻轻一招便击败了守护者中内力最强的汀滚,可见赤菲实力之恐怖。如今就算是单挑尖峰之主和七雷子大师她也能完胜对方,别说依兰了就算是垕曼大神本尊来了赤菲也有能耐对上几招,可是那个曾经的救世主永远不会出现了,即将降临的只能是她亲自培育出来了魔神。为了提高胜算她还将自己的看家本事全都拿来了,不仅仅是出动了野火岽所有的鬼怪而且还将那儿的石碑搬了过来,那东西的威力海源和阿五早就已经见识过了,对他们而言那简直是刻苦铭心的痛。这片广袤无垠的竹海能在瞬间变成如人间地狱般的火海,美丽富饶的穿石潭在顷刻之间化作一锅热气腾腾的肉汤,如此触目惊心的恐怖景象就是那些石碑的厉害之处。其次就是因为向坤太听话了,虽然赤菲对他的小算盘是心知肚明但是他的乖巧又让赤菲难免有些心动,所以这尽管是个打着无法安心的幌子而进行借刀杀人的借口可赤菲并没有针锋相对,因为消灭海源这伙人后确实可以让向坤安下躁动的心,她就是要通过这个举动来证明自己的强大实力,好让向坤彻彻底底的死了反抗的心,让他完完全全的认识到他的反水发难的计划只是镜花水月无法实现的幻想罢了,从而踏踏实实的为她服务。   正如赤菲所预料到的,阿部那优美曼妙的身躯再次颤抖起来,不过这和之前的有所不同,她不是因为恐惧害怕而发抖的而是由于强烈的愤怒。赤菲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阿部身上散发出来的剧烈怒气,只见她抱着花盆的双手握成了拳,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的绷了起来,阿部虽然低着头但是很明显的看得出额头上起了一些褶皱,看来的确是摆出了一副愤怒的样子。赤菲心里更是得意了,她觉得依兰肯定是有觉悟了,她一定是从对曾经种种往事的懊悔发展到对垕曼以及守护者们无情无义,背信弃义的憎恨,看来依兰已经认清了谁才是敌人谁才是朋友,认识到了作为一个恶魔应该做些什么,那么接下来她就应该站在自己一边去对付已经穷途末路的守护者了。这时阿部猛的抬起头来,只见她满目狰狞做出了生平中最为可怕的模样,但是看上去还是那么的漂亮,毕竟阿部可是生的一副好面孔的美人。她那大大的眸子里不再是晶莹剔透,闪闪发光,而是像这烧开的湖水一样波涛汹涌。阿部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赤菲,似乎要用眼神给对方传达什么信息,赤菲立刻就懂了于是满面春风的用着那双魅力十足的丹凤眼目不转睛地对了上去,突然她心中猛的一惊,因为赤菲的脑海里传来一个温柔婉转又严肃的声音“我不是依兰,我是阿部!”   只见赤菲脸色一变,她赶紧意识到了事情不妙。接着阿部那双大眸子里猛的放出两道夺目刺眼闪耀的金光,这招强大的精神力攻击以横扫千军之势朝着赤菲狠狠的打了过去。赤菲心头一惊,面对这出乎意料猝不及防的一击她也并非是毫无防备,她迅速从竹筏上起跳腾空接着祭出红绫挥舞起来,只见这两条红绫如蛟龙出海般迎着那两道闪耀的金光对了上去。阿部使出的精神力攻击确实厉害,这般强度远超达二,即使是尖峰之主也难以比得上。可赤菲更是神通广大,金光在她挥舞的红绫下黯然失色,消失不见,不过赤菲为了接住这招也是出了极大的力道,一招过后她已经是大汗淋漓,青筋突兀。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已经爆发了,赤菲没得多余的选择只能来硬的了,方才的发力也提起了她的杀戮之气,只看到她双眼一红厉声说到“亏我还苦口婆心的给你说了这么大一段话,没想到你还是不知悔改,既然你是成心要和我们作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便将红绫一挥向着阿部打去。两道红绫似狂蟒席卷而来,阿部毫无畏惧的迎面打出一掌,凭借着依兰深不可测的功力她拍出了一道气势汹汹的气浪,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两股力量激烈碰撞后激起了轩然大波,周围的热气顿时被这阵强烈的冲击波给冲散,沸腾的湖面升起数道三丈多高的水柱,竹海的熊熊烈火也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很多地方瞬间熄灭。气浪顺利的挡住了红绫的攻击,看来娇弱的阿部在恐怖的赤菲面前并非是无能为力,这更能体现出依兰是有多么的厉害,即使是一个从未修行而且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小姑娘也能挡住连汀滚都无能为力的致命一击。不过这般形势对阿部而言极为不利,她的情况和以前的向坤有着几分相似之处,虽然身上有些依兰的强大功力但是她从未有过修炼,所以就不懂得如何使用驾驭这些内力。方才只是在本能的激发下使出了金光和拍出了气浪,就像一个从未学武的人无论如何还是可以杀死一只鸡的。那道气浪仅仅只是暂时挡住了赤菲的红绫而没有将其击退,赤菲还有没撤力所以阿部必须继续发力来维持气浪,这对不会运功的她而言是个巨大的挑战。阿部只能单手发力,另一只手还要保护好那盆兰草,只见她咬牙切齿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那张美丽可爱的脸已经被涨的通红通红,青筋突兀的脸颊上挂满了豆子大的汗珠。对于不会使用内力的阿部来说,只能靠蛮力将功力给逼出去,这样是可行的但是收效甚微,尽管阿部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是气浪不但没有得到多少支撑而且在红绫的强烈冲击下渐渐削弱,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要崩溃的。与此同时强烈的不适感也在折磨着阿部,这般超出体格的发力让她全身上下像是被烈火灼烧一样,尤其是五脏六腑那简直就是在火烤烟熏,心里痛的要命,全身关节更是酸痛乏力,整个人像是快散架了,这般体会就像是要她去推动磨坊里那口千斤重的石磨一样。剧烈的透支感接踵而至的出现在阿部的身上,她只觉得胸腔里非常沉闷,自己就像是待在一个大蒸笼里,全身酸痛肿胀难以维持乏力。巨大的压迫感也令她呼吸困难,接着便是头晕目眩,昏昏欲坠,头脑里意识渐渐模糊,总之她是处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赤菲的心里当然是大喜,之前她还在未如何打赢阿部而作细细的盘算,现在看来根本就不足为虑,早知道就不用浪费那么多口舌之劳。刚开始那两道夺目的金光和挡下红绫的气浪还给了她不小的冲击,可现在的赤菲是满脸的轻松愉悦啊,她感到了不小的惊讶,这并不是因为依兰的表现竟会如此弱小,她当然看得出眼前的并不是令她大为顾忌的依兰,何况阿部之前已经很明显的告诉了。赤菲所惊讶的是这依兰未免也太善良了吧,这简直是好到老家了,她不但就活了这个小姑娘还竟然把灵魂的支配权完全交给了这个姑娘。想想还真是可笑啊,这个情况她和向坤都没有想到,看来向坤的盘算要彻底破产了。赤菲觉得这些守护者也是傻的可爱,他们拥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帮手后竟然不加以利用,让阿部学习修炼,竟然只是单纯的达到复活的目的,这对赤菲而言做梦都能笑醒,她觉得这简直就是天助我也。赤菲完全可以一鼓作气击破气浪杀死阿部,但是她倒要看看阿部是不是只有这点能耐,另外这家伙虽然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但是现在的阿部毕竟是她的同类,所以这心里头多少就有些怜悯之情,毕竟创曼镇里的那些妖魔全听她的调遣,要是她死了以后就很难控制住那些家伙。于是赤菲打算步步逼近,让阿部油尽灯枯,再去做些说服工作。   阿部和赤菲的对峙当然引起了岸边的关注,他们当然明白阿部一定招架不住于是四人在打退对手的攻势后赶紧使出水上飘向着湖中的竹筏奔去。修连,流盏和终道见他们离去也没有去追击,因为他们相信老大赤菲会轻而易举的解决掉这些人,另外夜刈,慎槐和破卫已经身负重创等着他们疗伤。海源和杨宏景对着赤菲身后展开攻击,向奚要托着身受重伤的阿五不便进攻所以直奔竹筏而去。意识到身后传来两道强烈的杀气后赤菲赶紧撤力并转身将红绫打了过去,海源和杨宏景并不是真正要攻击赤菲,他们只是来分散她的注意力而已,出招之后两人从两个方向奔着竹筏而来。阿部终于可以松了气,撤力后眼前一黑身子一倾往沸腾的湖中倒了下去,所幸奔来的海源稳稳的接住了她。阿部缓缓的睁开了那大大的眸子,看到心爱之人的面孔后欣慰一笑,尽管她看到的是麻乌那狰狞恐怖的模样,但是仍然笑的很是好看。 殊死一战   阿部的笑容没能维持多久,她因为体力严重透支而实在是撑不下去,只见脸色苍白如冰雪美人的她缓缓地闭上了那双晶莹闪烁的大眸子,安详的躺在了海源的怀抱中,那盆与她的生命以及大家的希望紧紧相连的兰草仍然被阿部用左手紧紧抱在胸前。海源深深地看着昏死过去的阿部,此时他的心里必定是百感焦急,从他那如翡翠般的绿眼里看的出有些泪花在闪烁。重重沉沉的愧疚和自责之情占据了他的心扉,因为刚才差点又一次酿成了大错,上次是海源没有来得及回来才使得阿五陷入孤军奋战的不利境况,导致了阿部被褚温残忍的杀害,如今相同的悲剧又差点重演。海源不禁想起了对阿五对依兰许下的承诺,他保证要永远保护好阿部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而现在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他羞愧难当。然而眼下绝不是允许海源自责落泪的时候,凶狠残忍的大魔头赤菲还在气势汹汹的威胁着大家的生命,目前只能够化悲痛为力量同这个恶魔进行殊死搏斗。   海源带着沉甸甸的痛楚把阿部放在了阿五的怀里让他先行照顾,阿五已经解除了守护者形态,身受重伤的他已经无法战斗了,虽然在向奚的帮助下恢复了几分元气但是破卫对其造成的损伤实在是太严重了,在破卫那两根大铁棍子敲击下阿五的骨骼多出破裂,尤其是双腿最为厉害,现在的他连站都站不起来。阿五看着面色惨淡的阿部,感受着妹妹那如坚冰一样的体温,这心里也是非常沉重,很不是个滋味。和海源一样阿五的心里同样是充满了自责与愧疚,上次正是由于他手下留情带来的失误,直接导致阿部奋不顾身的给他挡了一刀,这件不可逆转的事已经够让他遗憾终身了,如今又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遭到了赤菲的袭击。这个姑娘的命运本来就已经够悲惨的了,又在这短短一个多月里两次和死亡擦肩而过,想到这里阿五已经暗淡下去的双眼闪了一些泪花。呜咽一声后阿五看了看正在用充满着歉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海源,这次的他再也没有对海源的责备之情。他非常清楚海源为了复活阿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今天的事情完全怪罪不到海源的头上,毕竟恶魔们是人多势众,他还要面对修连这个极其恐怖的家伙。要算责任的话就只能把矛头指向赤菲等恶魔了,他们犯下的罪行是罄竹难书,向玄,七雷子大师和阿部的悲剧全都是他们造成的,要算账自然要去算到他们头上。想到这里后阿五的心里是一阵激情澎湃,他很想猛提一口内力再次变成守护者形态,但是他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在激动的促使下浑身上下的创伤更是发痛,心头一阵翻涌差点吐出一口血来。阿五只好强忍着剧痛把那口气压了下去接着无奈又绝望的摇了摇头,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阿五再次把那暗淡的目光投向了海源,只见他先是咬紧牙关接着惨淡一笑,然后那双失落又坚毅的双眼猛的一亮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   阿五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海源马上明白了他的心思,正如阿部那双能够传达信息的大眸子一样海源通过阿五的双眼读懂了他的话语——放手去干,消灭恶魔!海源也咬紧了牙关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双眼里绿光一闪猛的起身和向奚,杨宏景一起直面气势汹汹的赤菲,三个伟岸的身躯如同是一道铜墙铁壁挡住了阿部和阿五这一对饱经磨难的兄妹,在他们看来这两人就是自己的兄弟姐妹,眼下只能够全力以赴,以命相拼。赤菲在打掉海源劈出的刀光和杨宏景刺来的剑气后意识到这两人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来,只是为了让她撤力来接触阿部的危机。她猛的转身后瞧得这五人全在竹筏上,这时的赤菲不禁嚎啕大笑,那般狂笑极其聒噪,就像是成百上千只乌鸦一齐丧叫,真是刺耳。“太好了,你们都来了。”赤菲挥了挥红绫甚是得意的说到,这时她眼前一亮继续说到“你这个小法士怎么不听话啊,七雷子大师不是不让你们前来寻仇吗?你又为何跑下山来和这群将死之人混成一团前来送死呢?”   “用得着你管吗?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杨宏景咬牙切齿的怒吼到“血债必须血来偿,像我这样恨不得生啖你肉的法士还有很多,你就准备受死吧!”   “哈哈哈。”赤菲又是一阵狂妄的笑声“你这臭法士修行不高口气倒不小嘛,既然你就这么愿意前来送死那我肯定要给你一个人情送你去见七雷子吧!”   “赤菲你这个罪大恶极的女魔头给我听好了!”向奚蓝眼一闪愤然大吼“你在百年前所犯下的惨绝人寰,天理难容,不可饶恕的罪过就本应该让你灰飞烟灭。可是当时的七大守护者以慈悲为怀念你命运多舛而且只是因为被仇恨而蒙蔽双眼造成了一念之失,给了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没想到你虚情假意,不知悔改。暗地里图谋不轨,打着和守护者并肩齐力的幌子隐藏在野火岽里不断发展势力,复活了六大恶魔,唆使向坤窃取垕曼之力,残忍杀害尖峰之主以及无意卷入纷争的七雷子大师,又残杀了向家三百多口人来进行你那肮脏龌龊的计划。如此劣迹斑斑,心狠手辣的行为必定会遭受天谴,即使我们收拾不了你但是你那祸害创曼之地,荼毒生灵的恶事一定不会得逞,你就等着让天道的惩罚吧!”   “呦呵!”向奚的这般斥责并没有让赤菲感到任何敬畏之心反而使她更加得意“你的意思是让我想起当年守护者们给我的恩惠好使我今天放你们一马?其实我也不想将你们赶紧杀决啊,一个月前你们元气大伤逃到穿石潭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是我没有继续追击下去。你们不是希望摆脱掉守护者的身份只想当一个正常人吗?我可以帮你们实现这个愿望啊。只是你们的那个朋友觉得你们多活一天他就难受一天,所以我才不得已而为之。”赤菲继续说到“我想你们应该误会了,我并不是要把创曼之地变成什么地狱,恰恰相反我的计划是将这里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俗话说天道又变,神器更易。守护者们已经传承了两千多年,现在是个什么样你们心知肚明,我知道你们也不想做下去,如果垕曼大神看到今天的样子必定会火冒三丈。所以既然你们不行了,那么就由我们来接手吧,如同历史上的改朝换代一样创曼之地也应该变天了,这样才可以除旧布新永葆生命力嘛。我们虽然是恶魔但是照样会继承垕曼大神和守护者的意志,继续更好的守护这个世外桃源。”   “一派胡言!简直无耻!”海源十分愤怒的吼到“这魔头已经无药可救了别跟她废话,抄家伙上!”说罢大喝一声紧握柴刀朝着赤菲狠狠地劈了过去,向奚见状怒喝一声接着祭出绳刀重重一挥向着赤菲打去,杨宏景也发出了炸雷般的怒火提起朝阳剑气势如虹的刺了过去。面对这三个高手的联合一击,赤菲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这般镇定的模样实在是可怕。只见她嘴角一翘微微一笑接着红绫一挥迎着三人打了过来。只听得一阵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只见的沸腾的湖面激起数道几丈的高的水柱,炸起巨大的水花,溅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波浪,这场面甚是波澜壮观。海源,向奚和杨宏景尽管已经用了全力但是还没有接近赤菲便被红绫打了回来,他们的绝招在对方面前显得不堪一击,赤菲就像是拍苍蝇一样轻而易举的击退了三人。海源等人带点踉跄的落到了竹筏上,他们身体都激起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赤菲的功力实在是恐怖,轻轻一击便让他们内力打乱。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赤菲挥动着两条红绫气势汹汹的朝着竹筏打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调整内力的海源赶紧释放麻乌地域。红绫打在黑罩子上的那一刻海源惨叫一声,就好比是有两把尖刀一插在了他的胸前,好在他还撑得住,黑罩子暂时不会破掉。回过气来的杨宏景赶紧展开金汤法盾配合麻乌地域一起防御,只见他满头大汗疯狂怒吼着,想必是使出了浑身的功力与力气。向奚深吸一口气后蓝眼一闪接着剧烈的摇起了她的银铃,那张无形的网格再次展开和黑罩子,法盾一起组成了这道合三人之力的防线。   在三重防御下红绫的攻势似乎削弱的不少,其势头渐渐少了方才的霸道之气。赤菲也收起了那般得意洋洋的模样认真对待起来,想不到这三者的叠加效果竟会如此厉害,不过对赤菲而言依然是小菜一碟。只听得她大喝一声接着催出一阵极其强大的内力,这时那两道红绫就像充血的肌肉一样重新得了势头而且这要比之前的攻势更要猛烈了不少,柔软丝滑的红绫在此刻像是化作了两台飞速旋转的钻子,海源等人的防御在这般势不可挡的攻击面前岌岌可危。又是一阵惊天动地振聋发聩的轰鸣声响起,黑罩子,金汤法盾和无形之网在这顷刻之间被红绫彻彻底底的给攻破。巨大的冲击将海源三人掀翻在滚烫的竹筏上,想必他们定是受到了重创,海源和向奚的守护者形态直接被打掉,内力虽然还在但是再也提不起来,杨宏景更是糟糕,没有守护者形态保护的他被红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海源还想提力但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只见他甚是凄厉的惨叫一声接着吐出一滩鲜血,他们都已经无法战斗了,倘若赤菲再来一击那必死无疑。目前他们五人都已经失去了防御能力,按说即使赤菲不再出手他们也会被滚烫的湖水和热气给蒸熟,不过奇怪的是竹筏上虽然是烫但是远远没有达到泡在开水里的那种程度。   不过赤菲这时候竟然收了红绫,腾空的她再次摆出得意洋洋的样子“怎样?要拯救创曼之地的英雄们。”赤菲继续高傲的说到“亏你们在此苦苦修行的一个月,实力之提升确实是让我刮目相看,不过在我面前还不是如螳臂当车,自从我控制了垕曼之力的那一刻你们的失败就已经注定了!现在还有什么遗言吗,要说的赶紧说啊。”   “哇啊!”海源又是一声惨叫接着狂吐一口鲜血,脸色惨淡,神情恍惚的他用着那已经暗淡下去的双眼扫视了竹筏上的所有人。他握紧了杨宏景那满是血迹的手,奄奄一息的师兄疼的无法说话只能强撑起极其虚弱的目光来注视着海源。他又看了看向奚那双无比湛蓝的双眼,同样是虚弱不堪的她这是强忍着剧痛露出了甚是甜美的笑容,躺着血迹的嘴角旁浮现了两个极美的酒窝,她也因为疼痛而吱不了声,只能用这样的形式表达她那惨淡的美。海源接着看了看精神状态好了一点的阿五,和向奚一样在死亡面前他也是带着笑容,而且看得出是开怀的笑。阿部还在阿五怀里静静的躺着,海源心里颇有些失落,因为无法在死前看到阿部那双水灵灵的大眸子了,不过这也让他觉得有些欣慰,她可以在无声无息中安然离开这个世界,解脱她那悲惨的命运,而不像他们是抱着极大的痛苦和遗憾离开的。注视完所有人后盘坐在竹筏上的海源强忍着痛苦转了身,看着盛气凌人的赤菲后他竟然狂笑起来,这笑声当然是惨淡而有凄凉的,接着他用最后的力气大声喊到“垕曼必胜!恶魔必败!”   “好!”赤菲这次倒没有狂妄的大笑起来而是双眼一红摆出一副怒目而视的凶狠模样然后严厉的说到“那我就给你们一个痛快好了!”说罢拖起双手,此时一阵强大的气场瞬间释放出来,只见本就已经沸沸扬扬的湖面激起了更为汹涌的水花。在看看赤菲像是被烈火点燃一样,身着红装的她此时此刻变得更加鲜艳红亮,整个人如同是一块燃烧的通红的木炭只是在她身上看不到半点火花,这般模样极其震撼又恐怖。接着湖水变得更加沸腾,好比是用一大堆柴火去烧一小杯水时所产生的激烈效果。只见湖面波涛汹涌,翻腾不停,巨大的热水柱一道接一道的喷涌而起,仿佛是这湖底有个巨大的泉眼喷发了一样。巨大的气泡开始从湖里快速升起,到达水面接触空气后又迅速破裂,除了释放出腾腾热气外还带着一团团包裹着炎炎烈火的东西,正是湖底的岩浆!这些炽热的岩浆由气泡带到湖面后又渐渐向赤菲汇集。在赤菲法力的驾驭下,这些岩浆汇成了一团火球,随着沸腾的湖面所升起的气泡越来越多,这个火球也越来越大,所散发的光芒完全遮盖住了竹海里的熊熊烈火,将穿石潭照耀成了一个明晃晃的白昼。望着这个巨大又恐怖的火球,海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在巨大的火光下海源的绿眼已经消失不见,此刻他那双暗淡的眼里所流露的只能是恐惧,无奈和绝望。心灰意冷的他底下了头,这时奄奄一息的杨宏景伸来了血迹斑斑的手,海源一见紧紧的握住了,杨宏景对着海源露了一丝无法形容的笑。海源顿感一阵欣慰,他又抬起头来露出自信的微笑,大家现在都是手拉手一起带着微笑去迎接死亡。   赤菲身前的火球已经变得非常庞大了,其直径大概有个两丈左右。此时湖水不再疯狂沸腾,水中再也没有上升的气泡了,看来赤菲的施法要完成了。全身通红的赤菲大喝一声后催动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内力推动大火球向竹筏砸来,这火球如一颗流星一般划过穿石潭的湖面,海源等人无所畏惧的看着火球打来,耀眼的火光强烈的冲击着他们的眼睛,地狱般的炽热烘烤着他们的肉体,死亡即将来临,眨眼之间他们将在地狱火中化为灰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家惊讶的发现阿部怀抱着的那盆兰草突然发出了夺目刺眼的白光,接着花盆猛的挣脱阿部飞速向着迎来的火球对了上去。海源心中一惊,这东西可是和阿部性命相关连的!不过现在大家都要完了,就算这兰草被毁了那又如何。只见花盆迅猛的冲向了巨大的火球,按说一个个小小花盆去撞这么大个东西这无异于是以卵击石,但是令众人吃惊的是两者相撞后竟然产生了震天动地的爆炸。具体是个怎么样谁也看不见,因为闪起的巨大光芒让人不得不闭上双眼并以手遮目,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也让他们张大嘴巴来减缓耳膜受到的冲击,不过让大家觉得奇怪的是爆炸后竟然没有冲击波。失望透了心灰意冷的海源这时是一头雾水,都说这人命大难不成这次又发生了奇迹?强烈的激动感唤醒了他已经麻木的心灵,海源猛的睁开双眼,他惊讶的发现之前那团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大火球已经消失了,从四散开去的尘埃和碎片以及弥漫在空气里刺鼻的焦味可以推测火球已经被炸成了碎片。就在心里感到无比震惊之时海源眼前再次一亮,他喜出望外的看到那个花盆那株兰草竟然还是完好无损的,只见那花盆悬浮于半空,一团白茫茫的亮光笼罩着它,海源必须眯着眼睛才能看到兰草隐约的身影。在这洁白光芒的照耀下海源欣喜若狂,现在身上的痛苦似乎是少了很多,即使心里头是激动不已也不会引起较大的疼痛。再看看其他人,虽然是狼狈不堪但在耀眼的白光下喜笑颜开,现在他们的笑容不再是充满惨淡,无奈和绝望,而是笑得很灿烂。兰草所散发的白色光芒越来越强大,穿石潭沐浴在这圣洁的光芒下,从红红的火光中解放了出来。海源收起了笑容变为一脸疑惑,但很快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心跳开始渐渐加快,因为他意识到一位高人即将到来。   赤菲一见自己使出的大绝招竟然被这么一个小小的花盆给挡下了,火球被炸的粉碎不说,关键是这东西竟然安然无恙,这般匪夷所思的情况不得不让她的心里大为震惊。兰草释放出来的白色光芒似乎让她阵阵不安,就像是得了狂犬病的人怕风怕水一样。赤菲想了想,难怪之前阿部一直紧紧的抱着这个东西,看来这盆其貌不扬的兰草恐怕会是他们的法宝,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在五人都失去防御力后他们还能安然的坐在竹筏上。赤菲再次大喝一声接着又一次猛提一口气,只见她的身躯又变成了如烧红木炭般的恐怖模样,这次她就没有像刚才那样玩火球了,只见她将两道红绫重重一挥朝着悬浮在半空的花盆打了过去。海源心中一惊,他怕兰草挡不住赤菲的红绫,可细细一想又不必担心。但是他所忧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听得一阵清脆的破碎声,红绫将那花盆打的七零八落,兰草也被红绫上带的烈火瞬间化为灰烬,花盆的碎片和盆中的泥土往四处散去接着叮咚叮咚落入沸腾的湖水中。海源此时如中了晴天霹雳,难道这最后的希望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吗?正要心灰意冷重新陷入绝望的他发现尽管花盆被摧毁了,但是那些耀眼的白光依然在而且光芒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突然这阵白光猛的一片,海源等人又不得不闭上双眼并以手遮眼。不过这光没有持续多久也没有让他们产生眩晕之感,睁开眼后他们看到了无比震撼的事情。   只见竹海外围的红光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个如黑罩子一样的东西,不过其色调是金黄的。接着从四面八方吹来了阵阵狂风,这大风似乎带着重重的寒气席卷而来,感觉这要比三九时节的寒风冷了不少倍。熊熊燃烧的竹海在狂风的席卷下顷刻之间便熄灭,风力之强大连一颗火星子都不留。充满寒气的狂风又向着湖面凶猛的吹来,所到之处湖水停止的沸腾并迅速安静了下来,湖底的岩浆也冷却下来不再作乱,更不可思议的是穿石潭开始结冰了,其速度之快真是令人瞠目结舌,而且冰层还很厚。在创曼之地即使是在最寒冷的时期,也只有那些小池塘会结上不超过五寸厚的冰,而穿石潭这种大型湖泊是根本不会结冰的,但是现在的冰层少说都有两尺厚。海源感觉这阵寒风他似乎早就体会过,这风很像是给依兰摘兰花时那座雪山所刮的风。不过现在给他带来的不是那种刺入骨髓的寒冷,而是像夏日的谷风一样清凉舒心。就在这顷刻间穿石潭就换了一副模样,现在似乎是来到了一个美丽的冰雪世界,没有了地狱火的肆虐,没有了炎炎高温,如同是在酷热的大夏天里找到了一个避暑胜地。 力挽狂澜   仿佛是从酷热炎炎的三伏天一下子来到了寒风凛冽的三九天,突然降下来的温度让在场的所有人和恶魔打了一针剧烈的哆嗦。赤菲更是大惊失色,原本处于狂热形态的她缺被那阵突如其来的冷风打回了原型,虽然凭借着高深的攻击完全可以抵挡住寒风的击打但是身上是有着像被成百上千根绣花针一齐猛扎般的痛楚。更让她震惊的是这神挡杀神,佛挡灭佛的地狱火阵竟然就这样在眨眼之间轻而易举的给破掉了。只见赤菲的丹凤眼瞪到了最大,之前那般嚣张跋扈的神态全然不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忧心忡忡的眼神和一副瑟瑟发抖的身躯。赤菲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详之感,难道是她打错了算盘?或许那个曾经背叛了恶魔阵营的家伙并没有放下心来把一切交给那个小姑娘,她又想起了刚才那个让大火球炸的粉碎而自身却毫发无损的花盆,只见赤菲眼中一惊面露惧怕之情,不过紧接着她又嘴角一翘微微一笑像是提起了不少信心与勇士,也许她是这样想的,接下来的对手毫无疑问是很强大,可是对于恶魔而言越是强大的东西就越是有挑战的吸引力,何况对她而言之前的那五个对手都是些不堪一击的货色,现在终于是来了一个势均力敌可以痛快酣战的家伙了。另外赤菲对自己很有信心,因为她一直找不到能练手的东西,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强大,而眼下总算是能找到充分证明自己实力之恐怖的机会了,由此看来赤菲高兴还来不及呢。   对于海源等人而言方才那股强劲凛冽的寒风也好还是竹筏下面几尺深的坚冰也罢,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少像刺骨一样的寒冷之感,更多的还是如同在夏日的山谷里所体会到的那种无比清新和凉爽。在这种不可思议的环境下大家就像是在中暑后吃了个凉西瓜一样,从一个个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萎靡不振转眼间就精神抖擞,神采奕奕。这阵柔和的白光似乎带有治疗的神奇效果,海源他们觉得身上的创伤所带来的疼痛轻微了不少,杨宏景的变化最为明显,他之前还是奄奄一息只差断气,浑然一个将死之人的样子,现在却来了不少力气一下子猛的坐了起来,只是阿部还在安安静静的躺在阿五怀里。众人看着大火肆虐的竹海被阵阵狂风吹灭和沸沸扬扬的湖水被迅速冷却并结冰的神奇又壮观的情景以及发生在大家身上的奇妙变化,他们不禁欣喜起来,看来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还是有眼的,正如海源所言“垕曼必胜,恶魔必败。”他们能逃出生天,转危为安定是有高人相助,大家在欢愉之时当然也想到了这个事,那么这个能轻而易举的破掉赤菲那不可一世的地狱火阵的绝世高人又会是谁呢?难道真的是垕曼战神本尊在天之灵现身了吗?   只见那些柔和悦目的白色光芒汇集成了一个闪耀的白球,其光芒又变得夺目刺眼起来,虽然不是特别刺激但他们也得以手掩目,唯独海源一人直目而视。白光虽然给他带来了强烈的眩晕感但是也让他感知到了一些即将发生的东西,因为这阵光芒对海源而言颇有几分熟悉的味道,没错,这就是那个奇怪的灯笼所散发的光芒。接着那个白球迅速朝着海源等人打了过来,当然了这东西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所以大家并没有因此而紧张起来,只是睁大眼睛好好的看着。只见白球打到了阿部身上,然后白色光芒就像是幽灵火击中目标一样迅速蔓延开来将阿部紧紧的包裹起来。仔细一看便会惊奇的发现这白光竟然陆陆续续的钻进了阿部的身体,就像是由内力化作的可见之气在被躯体吸收时的场景。待阿部吸收所有白光后她就像是一盏油灯或是一个灯笼一样成为了一个会发光的人,从她身上所散发的光芒也不再是夺目刺眼而是如同月光皎洁温柔。阿部的这般神奇变化很像是赤菲之前所使出的狂热状态,只是一个给人的感觉是极其凶悍恐怖,另一个只会让人觉得温柔祥和,或许这就是善恶之间所形成的强烈对比吧。阿部这姑娘本来就有些仙子一般的美丽气质,在这纯洁光芒的衬托下就更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了。这时众人更是欣慰,因为此番情景很像是当初阿部获得新生的时候,由此看来阿部又将再次得到奇迹的眷顾,这怎能不让大家激动兴奋呢?   果不其然,心动不已的阿五感觉到阿部的心跳正在加快,气息也渐渐的增大。尽管阿部的身子如坚冰一样的寒冷但是激情澎湃的阿五却抱得更紧了,只见在白光的折射下有一双闪烁着泪花的红眼睛。突然阿部猛的睁开了那双大大的眼睛,阿五在这一瞬间是欣喜若狂,不过接下来他开始感觉不大对劲,因为阿部的大眸子不是晶莹的,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大大的空洞。接着那双大眼睛闪过一道亮光,这下又变回了水灵灵的样子,阿五这才欣慰起来。但是令他疑惑的事情又发生了,只见阿部对他邪魅一笑,这让他感到一头雾水,阿五觉得妹妹的笑容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立刻感觉到眼前这人好像并不是阿部,只是形似而神不似。阿五有了一种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感觉,出于礼貌他还是勉强的回了一个看似尴尬的笑,双手也赶紧松开。闪着白光的阿部起了身,她依次看了看竹筏上的众人接着给了每人一个感觉特别温馨的笑容,这似乎是在告诉大家可以放心了。最后她把目光投向了海源那双已经暗淡下去的绿眼,邪魅一笑后腾龙而起朝着赤菲飞去。其他人和阿五一样也是一头雾水,他们一致觉得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阿部。只有海源是一副很明白的样子,对他来说那个邪魅的笑容是不会认错的。“她不是阿部,是依兰!”海源很是冷清的说到,虽然依兰出手相助本是一件激动兴奋的事情但是他心里似乎有些担忧和焦虑,当然了他并不是担心依兰不是赤菲的对手,而是为阿部的事情而感到焦急,他有个不好的预感,毕竟那株兰草已经灰飞烟灭了。   赤菲看着如天外飞仙的依兰踏风而来,心里头是百感交集,既有莫名的激动和冲动也有一些无法放下的念头。令赤菲欣慰的是她没有感受到依兰所释放的强大气场,看着这个如画中仙女的依兰她也有着这样的感叹,这家伙哪里像是恶魔,分明就是一个下凡的天女。皎洁柔和的白光映在了她那双魅力十足的丹凤眼里,赤菲虽然是个大魔头但是她从依兰身上体会到的和海源等人无异,美丽、善良、和谐等字眼渐渐的占据了她的心扉。此刻赤菲身上的杀气似乎去了不少,想必她的内心肯定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看着眼前这个如圣女般纯洁的依兰再看看手上沾满鲜血,犯下的滔天罪行的自己,同样是恶魔但是所展现出来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这种强烈的反差感带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只见赤菲突然像个犯了错事的小孩子一样神情慌张又委屈巴巴的,她不停的摇晃着头,秀美的长发在寒风之中飘摇。这恰好说明了她的头脑里是一片的混乱,说是到了崩溃的边缘也不足为过。赤菲又想起了当年的那些辛酸往事,想起了被潭水吞没时的痛苦,绝望与无奈,想起了血洗野火岽时的疯狂和痛快,更想起了铸成大错后的愧疚与懊悔。当初她恳求七大守护者饶命,并非是想苟且偷安以求东山再起,她是真正的放下屠刀只求重新成为那个善良可爱的缇萤。可是赤菲并不同意,尽管缇萤也曾经极力反抗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反而还让赤菲渐渐地同化,变成了你我不分的结合体。缇萤对于她所做的一切当然也是痛心疾首,毕竟这样一来她就再也无法做回真正的自己,只能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她非常后悔,如果能重来的话她宁愿选择含恨而死也不会将自己出卖给赤菲。可这世上毕竟没有后悔药吃,她是永远赎不回自己所犯下的沉重罪过。不过当她看到闪闪发光的依兰时除了极其震撼外还有一种强烈的希望。可是赤菲哪里容得上缇萤这样来,这家伙心里想的只有她的春秋大梦,所以两者之间再次斗争起来。   只见赤菲像是发疯一样,左摇右摆,胡言乱语,时而喑喑狂笑时而嚎啕大哭,精神极其不稳定。依兰静静的看着疯疯癫癫的赤菲不禁涌出了一股念头,从她那甚是惆怅的眼神里看得出多少动了一些恻隐之心,的确如此,每个看似凶狠残暴的恶魔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往事。他们大多数皆是不屈服于卑微可怜的命运才成魔,正是因为放不下心里的执念所以才为非作歹让更多的人陷入痛苦之中,这样就更是得不到他们的救赎,只能在无边无际的苦海里永远上不了岸。依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着她所释放出来的纯洁的白光强烈了不少,不过依然是如月光一般柔和,丝毫不会刺眼。只见披头散发的赤菲突然冷静了下来,神情恍惚的她面无表情地感受着白光的洗礼,让依兰净化自己浑浊的心灵。在白光中赤菲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她变回了缇萤的样子,那般可怜巴巴又楚楚动人的模样真是令人心痛。依兰见此欣慰一笑说到“历史是无法改写的,种种过去依然是历历在目,你所犯下的罪孽你心里最为清楚,我就不一一例举。有了罪债理所当然的就要偿还,守护者们曾经给了你一个机会但是你却不懂得珍惜。你也明白这样是不可能得到救赎的,你也是永远无法安心。如今你虽然犯下了更大的过错但是我也给你一个机会,放下邪念去创曼镇吧。”她的声音温柔委婉,悦耳动听又有些严肃威严的味道。   缇萤重重的低下了头,她似乎是被依兰的话语所打动在愧疚什么。海源等人可以隐约的听到缇萤传来的啜泣声,看来她是接受了依兰的建议,准备放下杀戮之心归顺守护者了。大家多少有些欣慰,毕竟能让一个罪恶深重的大魔头改邪归正这可是件大好事,也不必担心她会像上次一样打着归顺的幌子图谋不轨,因为进了创曼镇后她就只能以灵魂的形态存在,所以掀不起浪头来。当然也有人对这个结果表示强烈不满,比如杨宏景,他觉得只要这个魔头还活着七雷子师父的仇就不算报,可是无法手刃仇人的他也只能默默接受这个现实了。缇萤突然停止了抽泣,身子也不再颤抖,不过头依然是低着的。依兰微微一笑,觉得这个可怜人应该是觉悟了,正准备伸手之时突然眉头一皱,她感受到了缇萤正在释放强烈的气场。接着缇萤猛的抬起了头,只见她又变回了赤菲那狰狞的模样,凶狠的丹凤眼里放着逼人的血红色光芒,杀气腾腾的她大声吼道“挡我者死!”说罢祭出两道红绫重重一挥狠狠的朝着依兰打了过来,红绫带着赤菲所爆发出来的十足力道似蛟龙出海般气势汹汹的袭来,这出乎意料的重重一击让海源等人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因为换了他们都无法招架住这猝不及防的一招。依兰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只见一道金光一闪,依兰在转眼之间已经到了五丈开外的地方。赤菲大喝一声催动红绫继续打去,这又不得不让大家捏了一把汗,因为依兰的空间转移很费精神力,现在的她肯定无法再次发动。面对汹汹打来的红绫依兰右手轻轻一挥,一道排山倒海般的气浪迎面而来。这气浪里带着极寒的湿气,那可要比海源在雪山之巅所尝到的寒风更要厉害。看似势不可挡的红绫在气浪里瞬间就被冻成了冰挂,只见这条红绫就这么不可思议的冻在了空中,连赤菲的手都和红绫冻在了一起而无法挣脱。依兰又劈出一掌,一道手印沿着红绫变成的冰挂打了过去。只听得一阵阵清脆的破碎声,如同是一头疯牛闯进了瓷器店一样,在手印的强力打击下这两条伴随着赤菲横行霸道的红绫就像是摔碟子一样被打的粉碎。面对呼啸而来的手印赤菲心头一惊,赶紧猛起一口气丢弃了红绫接着准备防御这一击。一声巨响后,赤菲被击飞了三丈多远。踉跄倒地的她猛的吐出一口黑血,令她震惊的是这血竟然是冰冷冷的,简直快要结冰一样,赤菲这才意识到寒气已经侵蚀到了身体里头。更为不幸的是她那引以为豪的功力竟然被依兰一掌完全打消,现在的她如同是掉进了冰窟窿里,那哆嗦打的比打摆子的人还厉害。不过这狠狠一掌对她而言并不致命,只见赤菲忍住疼痛强行运功来驱散寒气,她心里毫无恐惧可言,感受到的唯有痛快。   海源等人是看得瞠目结舌,他们本以为依兰只会跟赤菲打个平手,没想到其实力恐怖到可以完全碾压对手。众人心里一阵唏嘘,幸好这个恶魔是善良的,是站在正义一方的。正在给夜刈、破卫、慎槐疗伤的流盏、终道和修连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赤菲已经大伤,短时间里无法继续战斗,倘若依兰再来一掌那赤菲绝对必死无疑。三魔各自大喝一声接着向依兰发起了进攻,流盏和修连冲锋在前,终道则仗着法术进行远程攻击。只见他将手杖猛得一挥,一道夺目耀眼的紫色光芒迅速的对着依兰打了过去,这紫光看起来甚是刺眼,想必终道是用了十足的功力。面对猛烈的法术攻击依兰看起来似乎无所畏惧,她既没有选择避让也没有迎面对出一击,就在紫光即将打在依兰身上之时一阵金光一闪,那紫光便消散的无影无踪。终道心中一惊,没想到他的奋力一击竟然被对手轻而易举的给抵消了,可见依兰的功力是有多么的强大,那么她的法术攻击又该如何厉害呢?不用终道想太多,他马上就能深深的体会到了。依兰全身金光一闪,紧接着一道金灿灿的亮光打了出去,这光芒好像和一般的法术攻击不太一样,并非是一条沿直线哎传播的光而是如金蛇狂舞,好比是向奚所使用的绳刀。心慌意乱的终道毫无招架之力,这条金闪闪的绳子如苍鹰擒兔般狠狠的将终道捆住并在依兰的操控下甩到了半空中,随即闪起了一阵刺眼的金光,璀璨夺目的光芒掩盖了终道的身影,只能听见他发出的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如此凄厉悲凉的呐喊声像是正在经历万箭穿心般的劫难,听得众人是毛骨悚然。待金光消散后只见阵阵尘埃纷纷落下,看来终道是死的连渣都不剩,唯有那根手杖没被金光刷去,掉下来插下了冰面上。   见同伴在弹指之间就已遇难,这肯定给流盏和修连带了的巨大的震撼,他们当然惊叹于依兰强大恐怖的实力但是从他们那狰狞的面容和凶狠的眼神里看不出一点畏惧之情,终道的惨死似乎还增加了他们的怒气,只见两魔发出了如野兽般的怒吼加快步伐向依兰奔去。流盏身姿轻快冲在了修连前面,从独田剑上的幽灵火来看他也是拼了全力。只见依兰莞尔一笑接着用脚狠狠的朝冰面上一蹬,冰层并没有因此而断裂只是激起几块坚冰,在依兰深厚功力的打磨下这些坚冰瞬间变成了一个个尖尖的冰锥子,接着依兰大喝一声并用内力催动冰锥子朝着二魔打去。这些冰锥子如炮弹般向着流盏和修连砸了过去,还产生了巨大的呼啸声。流盏是首当其冲,面对这些迎面而来的冰锥子他握紧了独田剑,准备凭借着出色的剑法和强大的功力来抵消。只见他将带着幽灵火的独田剑重重一挥向着第一个冰锥子劈了过去,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流盏那引以为豪的独田剑被由水化作的冰锥子给冲断了。流盏心中一惊,那凶悍的眼神里终于是流露出了强烈的恐惧,可是这一切都晚了。冰锥子扎中了他的脑袋,将其头颅砸了个稀巴烂,剩下的冰锥子也穿身而过,将他的身子扎了一个又一个的大窟窿,当所有的冰锥子打完后流盏已经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泥。被血液染红的冰锥子继续朝着修连打去,这家伙当然要比流盏强得多,在百蹬杵强大有力的打击下那些来势汹汹的冰锥子都一一被修连敲成了粉碎。破了冰锥子后修连离依兰也就更近一步,他怒吼一声举起百蹬杵只取依兰而来。依兰则轻轻劈出一掌,又是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气浪呼啸而来,修连似乎毫不畏惧,既没有选择回避则没有运功抵御而是坦然的冲进了气浪里头。凭借着高深的功力修连并没有被这气浪打得粉身碎骨,甚至还没有将其击退,他仍然在狂奔着,虽然气浪严重的削弱了他的速度但是离依兰是越来越近。依兰似乎根本就不想避开,虽然她已经有了再次使用空间转移的能力但是仍在维持气浪的输出。转眼间修连已经来到了依兰跟前,紧接着挥起百蹬杵朝着依兰打了过去,看到这里大家又为依兰捏了一把汗。只见那百蹬杵在依兰头顶一寸高的位置时突然停了下来,修连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似的给定住了。再看时他已经化成了一座惟妙惟肖的冰雕,依兰看着这件亲手打造的艺术品后邪魅一笑,她轻轻的敲了敲被寒冰覆盖住的百蹬杵。接着响起了一阵阵稀里哗啦的的破碎声,就好比是窑货厂的人在砸那些不合格的窑货。在依兰那看似轻巧实则沉重的敲击下,百蹬杵连着修连的身躯碎成了一块块的冻肉,同流盏、终道一样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三魔的惨死让赤菲大惊失色,现在的她可没有方才受伤时所体会到的那股强烈的痛快感,恐惧和不安占据了她的心扉。她强烈的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是依兰的对手,现在连损三员大将自己又深受重创,局势一下子被扭转了过来,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全军覆没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恢复几成攻击的赤菲对着岸边的三魔大喊到“快走!”。夜刈,慎槐和破卫经过治疗后恢复了不少元气,听到老大撤退的号令后赶紧朝着外围跑去。 覆灭   四魔如惊弓之鸟奋力向外逃去,作为恶魔的他们还是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巨大的恐怖氛围,心慌意乱的恶魔们顾不上思索些什么,只想着赶紧逃出生天。依兰早就考虑到赤菲他们一定会三十六计走为上,所以怎么可能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只见竹海外围那些璀璨夺目的金光猛的一闪,眨眼间就已经缩小了很大一块范围。赤菲他们还没能跑出几步便被金光挡了回来,这道金色的罩子好比是铜墙铁壁般固若金汤,恶魔们使出浑身解数却无可奈何,即使是破卫用那两根千钧之势的大铁棍子狠狠的砸也照样无济于事。正当他们束手无策,急得蹬脚时刚刚从重伤中恢复过来的赤菲站了出来,她握紧了双拳要紧了牙关接着猛的催出一阵强大的内力朝着金色的罩子打去。在赤菲强大的功力下金罩子竟然被她硬生生的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不过这也极大的耗费了她的内力,再看她时已是满脸通红,气喘吁吁,豆子大的汗珠不停的从下巴上落下,更要命的是她还得保持住这个样子死死的撑住,不然这口子是会关上的。   “你们……你们先走!”赤菲有气无力的对着三魔说到“我……我随后就到。”   “这……”三魔很是犹豫不决“头儿,还是你走吧,我们的命算不上什么。”   “赶快走!”赤菲强提一口气怒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唧唧的,老子快撑不住了!”   “那……多多保重。”三魔各自行了一个抱拳礼后依次从口子钻了出去,这一刻他们那无比冷酷的眼神中似乎有了几分人类才应该有的感情,看到三魔顺利逃出后赤菲欣慰一笑。作为老大的她这也算够义气了,不过作为一个心狠手辣的恶魔她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个逃出生天的机会米?只是赤菲在撕开金罩子的过程中已经强烈的感受到了这东西甚是厉害,靠那三个功力一般而且已经是元气大伤的家伙来支撑的话,恐怕他们一个都跑不掉,所以她就只能选择这么一个比较理智的方法,由自己来支撑口子,这样好歹能让他们三个活下去,总比团灭强得多。赤菲收了功力,那个口子马上合了起来,经历了一番强烈的运功后赤菲的重伤再次发作,心里头是气血翻滚,紊乱的内力翻江倒海冲击着她的经脉骨骼以及五脏六腑。尽管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但是她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痛意,挂在脸上的尽是惨淡的笑容。几天前还是雄心壮志的赤菲哪里能想到今日竟然会遭到如此不堪的惨败,由她建立的这只恶魔队伍团结一致,在以前行动中屡屡得手,论默契配合不知道要比守护者他们高到哪里去。然而哪能意料到今夜尽财于依兰之手,流盏、终道和修连这三个非常强势的恶魔竟然被依兰仅有吹灰之力打的粉身碎骨。眼下虽然逃出去了三个,但是自己注定是要丧命于此的,好比是守护者们失去了尖峰之主一样,赤菲的死对恶魔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按说这赤菲现在应该尽是悲凉和忧伤才对,可她看起来怎么还有些得意。死到临头的她当然会有一些遗憾,那就是自己无法看到梦想成真的那一天了,不过在她看来这一天一定会出现,因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到时候她的同伴们定会复仇。突然,赤菲从种种幻想中清醒了过来,她停止了嘻嘻哈哈的狂笑,恍惚不定的丹凤眼诉说着心中的不安,思索一番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刚才让三魔撤退时搞得匆忙忘了说些重要的事。想到这里后赤菲已是万念俱灰了,刚才还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中的她马上体会到了兵败如山倒的沉痛感觉。只听得她发出一阵凄厉的苦笑声,那双魅力十足的丹凤眼渐渐的暗淡下来,远远没有之前的魔力和神秘。接着她重重的低下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慢慢向依兰走去。   看着赤菲那蹒跚踉跄的步伐以及如行尸走肉的姿态,依兰断定她一定是彻底的绝望了,海源等人看着狼狈不堪的赤菲那是激情澎湃啊,这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终于是遭天谴了,若不是依兰在场恐怕他们早已是拍手称快,弹冠相庆。不过依兰就是依兰,她心里头的善良未免有些太过了,即使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身影是位作恶多端的恶魔也免不了让她心里产生了一些恻隐之心,看着赤菲一瘸一拐的步伐,依兰觉得甚是可怜便帮了她一把。只见一团金光裹住了赤菲,接着猛的一闪,她就这样在转眼间来到了依兰跟前。这招空间转移的确是厉害但是赤菲哪里有心思去赞叹,她缓缓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闪着白光的依兰,那种强烈的反差感再次冲击着她那强大又弱小的心灵,可是向来高傲自大的她哪里会屈服呢。当然她并不是不服气,赤菲很是明白再打下去的话下场和那三魔无异,还不如留点力气好好上路。   “给我来个痛快吧!”赤菲用那已经暗淡下去的丹凤眼怒视着依兰,尽管她的眼神是如此凶狠但是依兰看得出她这是为了维持所谓的尊严强装出来的,果不其然赤菲没能继续对视下去,她再次低下了那颗高傲的头低沉的说到“我败了。”海源等人听到了赤菲传来的阵阵抽泣声,这番情景今大家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恶魔也会像姑娘家一样痛声哭泣,他们觉得这赤菲大概是为自己所谓的千秋霸业破产而痛哭,只有在向奚脸上才看得出同情,毕竟都是女人嘛。闪闪发光的依兰伸出了那白皙的双手,她缓缓的拖起赤菲的头,捋开那一头杂乱的黑发让赤菲那双失去光泽的丹凤眼再次感受到纯洁白光的照耀。只见赤菲渐渐的停止了抽泣,心里头的那些杂念邪念也迅速消散,包含热泪的丹凤眼闪闪发光,流露着赤菲此时此刻的心境。这时的赤菲才认识到依兰最厉害的地方不是在于深不可测的功力而是她能够把善良传达给任何东西,就算是劣迹斑斑的赤菲在白光的沐浴下同样感受到了善良之美。也难怪当初垕曼大神在平定创曼之地时要请依兰相助,垕曼大神虽然是站在正义的一方但是他带来了尽是野蛮和杀戮,以暴制暴的方式的确有效但是也给社会带来了极高的戾气,恶魔可以靠杀戮去消灭但是暴力无法永远征服人心,目前的稳定仅仅只是建立在强大的威慑力下,这种性质注定无法长久。要想图谋长远善是不可或缺的,当人人向善人人行善时这世界必定是太平又和谐的。   当赤菲的情绪稳定下来后依兰松开了双手,只见依兰收起了温柔和蔼的样子摆出几分严肃的神情“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同类,我也不忍心相互残杀。虽然之前你决绝了那个机会但是现在我还是要给你一个机会。”依兰接着说到“我知道你已经彻底醒悟了,心里的阴影很容易擦去但是给别人造成的伤害和痛苦可没那么容易抹消,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杀死你恐怕不足以平静他们心里的痛苦,所以你还是得靠赎罪来弥补所犯下的罪过。我打算将你送到野火岽的水潭里,就像当初你遇难的时候。希望你能把握好这个机会,静下心来好好反思反思,愿你能找到正确的道路早日得到解脱吧。”   赤菲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这可能也是她乐意的结果吧,虽然不知道又要承受多少年的痛苦和寂寞但是总算是找到了一条可以真正走向解脱的道路。依兰忽然扭头对海源等人说“你们能弄来一个竹笼子不?”   “没问题!”海源兴高采烈的说到,接着提着柴刀从冰面上滑到了岸边,这里还有一些没有被火吞噬的细竹子。他操着熟练的刀法砍下了两根竹子,又甚是流利的将其破成篾片,接着利用这些篾片开始编笼子。海源这般手法堪比一个老篾匠了,毕竟在七雷山上时破篾编筐是家常便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海源就带着他编织好的笼子溜到了依兰面前,依兰对其邪魅一笑接着树起了大拇指。将笼子交给依兰后得意洋洋的海源在结冰的湖面上溜起了冰,其实远没有这般心情,有件事他一直是如鲠在喉,那就是阿部还会不会回来。依兰将笼子套在了赤菲身上,她那双丹凤眼没有了往日的神气,这情景似乎又回到了当年被族人沉猪笼的时候,不同的是她的眼神里是没有愤怒和怨恨的,只有知足和感恩。只见一团金光猛的一闪,赤菲转眼之间就消失了,想必她已经是到了野火岽下的深水潭里。处理完毕后依兰来到被冻在湖面的竹筏上,海源这时候也溜了回来。   “多谢依兰前辈鼎力相助!”这四人抱着拳头一齐说到,海源本来是想称呼依兰妹子的,但是在场这么多人,这么一来岂不是乱了规矩,索性只好跟着大家一起叫前辈行了。依兰的心思还真被海源给猜中了,听得大家叫她为前辈依兰心里当然有些不爽,甚至翻了翻白眼,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又不得不压制住那颗少女心“不必客气。”她向四人回了礼“关于我对赤菲的处置,你们觉得满意吗?”   “这…………”四人颇有些犹豫,他们相互之间看了看然后一起说到“全听前辈安排。”尽管他们都想让赤菲死无葬身之地但是依兰这招无异于是先斩后奏,即使有意见可提出来还有什么用,另外他们相信以依兰的实力足以让赤菲洗心革面,改过自新。   “那好。”依兰莞尔一笑接着说到“现在你们最大的威胁已经清除了,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剩下的纷争都是你们守护者内部的事情,路该怎么走还得看你们的脚,我就不掺和进来。”   四人抱拳并深深对着依兰鞠了一躬,这时海源再也按捺不住开了口“依兰前辈,那个……”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依兰打断了海源的话随机对他邪魅一笑,海源觉得现在的她少了些神气多了些深沉,那笑容虽然依旧迷人但是看得出并不灿烂,像是带着忧伤。“你是要问阿部会不会回来是吧,答案是肯定的。其实那盆兰草与阿部的生死毫无关系,只是我留的一个小手笔。等到阿部所有元气恢复后,我就能再次做回自己了,可是事与愿违,这个打算已经实现不了。不过我也想明白了,你们这些人以命相拼为的只是让创曼之地回归本原,让其真正的融入现实世界中。作为守护者能有这般精神,实为可贵,所以我也得向你们学习啊,我打算放下这一切将依兰完全的交给阿部。”说到这里依兰那双晶莹的大眸子里似乎充满了泪花,说起来也像是有些抽泣不过她一直保持着笑容“今天帮你们脱险,这算是个大人情吧。即然是人情那就得还,我不要你做些什么只希望你一定要保护好阿部姑娘。这次的事我也不怪你,不过事不过三,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还有第三次,你能做到吗?”   “我保证做到!”海源的双同样湿润了,他用那无比坚毅的双眼注视着依兰。只见依兰甚是满意的点点头接着深情一笑,这笑容可甚是灿烂。忽然依兰身上的白光迅速的消失了,想必依兰是离开了。失去依兰的意识后阿部的身躯倒了下去,海源赶紧伸手搂了过来,看着心爱的女人又回到了自己身边,海源甚是欣慰的笑了笑。同时也不得不赞叹依兰的伟大,她虽是恶魔但是其善良之心是这天下之间绝无仅有的。海源用那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深深注视着如清风般散去的白光,心里面的百感交集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的清楚。   “这依兰前辈够厉害的啊!”阿五这时压抑不住心里的强烈激动称赞起来“弹指一挥间便杀了三个恶魔,就连赤菲这个大魔头也心悦诚服的在她面前低头认罪,难怪当初垕曼大神平定创曼之地时还得请她相助。只可惜有三条漏网之鱼,估计以后会成为一个棘手的麻烦。”说到这里阿五长叹一口气表示惋惜。   “这个大可不必担心。”向奚很是自信的说到“他们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甭说几天了,能不能货到明天中午还是个问题。”   “哦,我懂了。”阿五点点头接着苦笑一声“这得拜托我们那位老朋友了。”   听他们这么一说海源也明白的差不多了,他思索一番后也开了口“即然恶魔们都已经或者说即将消灭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   “绝对不行!”向奚甚是严厉的抢断了海源的话“虽然那个人当初是出于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但是如今的他绝不是当初的他,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他高深的城府和奸诈的心计,为了等到这个结果他竟然可以隐忍那么久而不做出丝毫的破绽,这是何等的可怕。另外成神的诱惑是不可阻挡的,尽管是被强迫的但是一旦走上这条路那就会一直走到黑,所以想和他媾和是根本行不通的。另外马夏和夸子之所以选择袖手旁观是因为他们想摘取成神的果子,尤其是夸子已经和那个人建立了非同寻常的关系,所以他是不可能和我们讲和的。”   “是啊。”阿五再次长叹一口气“恶魔的问题虽然是解决了但是新的挑战马上就要来临了,我们以后的路将更加危险更为艰难,这也将会决定创曼之地的命运。”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了看向奚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后接着问到“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向奚没有马上回答,她深情的扫视了四周,看着被烈火摧毁后的竹海那触目惊心,满目苍夷的惨败景象,看着厚厚的冰层里那些先是被煮熟然后被速冻的鱼,她那颗坚强又脆弱的是如刀绞一般疼痛。昔日的美好家园,南山里的人间天堂就这样被冰与火无情的毁灭,有多少生灵在这场浩劫中化为灰烬,大战虽已结束但是这般损失是不可挽回的。竹林烧毁后的余烬还不停的从天上落下,向奚抬起头望着满天黑雪,那双饱含热泪的蓝眼睛里尽是忧伤和惆怅。触景生情的她不禁对命运和前途有着甚是沉重的失落感,不过她没有因此而失望,因为她深刻的明白有舍必有得,用一个穿石潭去换取恶魔的覆灭,这笔交易绝对是值。更何况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连小草都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更别说这浩瀚的竹海和深深的水潭了。失望并不是绝望,只要还有希望一切都会变好的,向奚深信穿石潭一定会再次变成它应该拥有的美丽模样。这么一想其心境瞬间好了很多,只见向奚露出了甚是欣慰的笑容以及那对甜美迷人的酒窝“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养伤吧。”   天色还是麻麻亮,雄鸡还没有发出那高亢洪亮的鸣叫,龙潭乡依旧沉浸在寂静之中。静静流淌的瓴溪照常起了一层薄薄的洁白的水雾,给沿岸带来了不少扑朔迷离的味道。雄伟挺拔的北山上也起了一团浓浓的雾气,使得此山是云雾缭绕好比是个神仙的居所。这水上的雾气也好山中的云雾也罢,它们都好像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支配朝着一个地方涌去,这云海翻腾景观甚是波澜壮阔。只在深夜才露出真面目的向家庄园和向家槽门又在天亮之前被浓雾所遮盖,如此神秘的现象究竟是自然所为还是兴风作浪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向家庄园里的荒凉,萧条,死寂等破败惨象无须多言,不过离这不远的祖坟山上倒是另外一番景象。那里虽然同样是云雾缭绕但是这可是真正的雾气,没有任何不纯洁的东西,所以山上是绿草如茵,鸟语花香和庄园里是天壤之别,算的上是向家最后一块清净之地。只见这白白雾气里似乎闪着一团火光,细看才发现有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跪在一座坟前烧着纸钱,看他那般恭敬的模样甚是虔诚。向坤很是讲究,他必须将厚厚一沓纸钱一张张撕下绝不马马虎虎的一齐扔进火堆里。正当他继续准备撕纸钱时却突然停下,接着将一沓纸钱摇松散后一把丢到火盆中。因为方才他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这声音虽然很乱但是他听得出来了三位,而且他能判断的出他们已经身受重伤,内力紊乱。只见火光下向坤露出了甚是可怕的诡笑,他在庆幸自己的目的终于是达到了,那么他苦苦等待的时刻可算是来了。向坤站起来转过身去好好的看了看满身血迹,狼狈不堪,铩羽而归的三魔,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只有你们仨啊?难不成你们是赶回来报喜的,那我恭喜你们凯旋而归啊!”说罢还行了一个抱拳。   向坤这般嘲讽的态度以及阴阳怪气的话语令三魔大为恼怒“我们在那边以命相博,你却在这光说着风凉话,还不赶紧跟我们过去救老大!”慎槐怒不可遏的说到。   “哦?救你们老大?”向坤听了这话更是起了嘲讽的劲儿“你们老大不是足智多谋,智勇双全,百战百胜吗,怎么这回阴沟里翻船了呢?这可真是新鲜事啊!再说如果对手强大到赤菲都打不过那么我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啊,明白吗?”   “怎么,我们才离开一天你向二少爷的翅膀就硬了啊。”夜刈倒是冷静下来心平气和的说到“你可别忘了,想要操控垕曼之力必须要我们帮助,否则你就是个废物。”   “是吗?”向坤得意一笑接着伸出右手猛的发力,只见承天担“嗖”的一声落到了他的手上“我岂能够作为砧板上的鱼肉仍你们宰割,汀滚前辈已经帮我解决这个问题了。”   “好你个向坤,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下的局,亏我们还这么信任你。”夜刈也沉不住气了。   “哈哈哈。”向坤得意的笑着接着露出了无比凶狠的眼神“信任?你们是恶魔我是守护者好不好,正邪之间哪里来的信任啊,你们杀了我爹以及向家所有人就不能让我略施小计啊。”   “那我就送你去见你爹吧!”慎槐猛的提起开山子来砍,他虽已身受重伤但是气势丝毫不减。向坤嘴角一翘微微一笑,他将仟担重重一挥。只见承天担折断了开山子的木柄接着甚是凶猛的削去了慎槐的头颅,斧头和鬼头一起上了天再重重的摔了下来,慎槐喷涌而出的黑血浇灭了坟前盆里火,这个清静之地顿时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还没来得及让向坤得意,只见破卫挥着两根大铁棍子打了过来,向坤看起来毫无退避之意,他有条不紊的架起承天担稳稳的接住了两根铁棍的合力一击。破卫的攻击似乎没有给向坤带来一点影响,正当他惊讶之时向坤突然猛的发力,只见破卫被这阵极其霸道的力量给弹开,接着向坤又将仟担重重一挥。只见担子上的铁刺在垕曼之力的作用下毫不费力的划开了破卫那铜墙铁壁般的肚子,在他的腹部划出了一条一尺多宽的口子,顿时血液,肠子和各种器官喷涌而出,场面极其血腥。夜刈见破卫这么快就惨死了,心里大为震惊,失去同伴的有力配合后他的偷袭肯定会落空,再斗下去自己也会不得好死,索性放出一阵黑幕往外边逃去。向坤当然察觉到了夜刈的动向,于是拿起承天担狠狠的投掷出去,只见那担子如箭失般“嗖”的一声向夜刈打去,仟担精准无误的扎中了夜刈的身体。强大的动能还让担子穿过了他的身体,把他捅了一个大窟窿,担子的铁刺上还挑着一个仍然在跳动的心脏,直到扎进一棵大树后才将这颗心压的粉碎。   消灭三魔后向坤是热泪盈眶,欣喜若狂,他像发了疯似的手舞足蹈甚是高兴,这般模样就像是当初海源杀了达二报了大仇后的种种表现。他的隐忍策略终于成功了,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爆发,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疯疯癫癫的状态。待他稍微清醒后赶紧跪在向玄的坟前激动的哭诉着“爹!孩儿今天终于给您报仇了,您总算可以安息了!”说罢嗑了几个响头,用力之深以至于留下了血迹。他又调转身子对着庄园嗑了几个响头并同声说到“向家的兄弟姐妹们对不起!当初是我抛弃了你们,可如今杀害你们的恶魔已经全部得到正法,你们也可以安息了!”说完后向坤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等哭个痛快后他有颇有心思的来了一句“你们都不会白死的,我将带着你们的意志完成你们未完成的事!” 祸不单行   今年的天道似乎不是很好,尽管龙潭乡在开春的时候搞了一个所谓的春祭但是并没有祈来风调雨顺,开春后看似平常的气候其实只是灾难前的宁静,或许是因为向玄的离奇去世激怒了上天,在春耕时节发生了一场比较严重的春旱。在经历了早春时的阴霾天后迎来了旷日持久的艳阳天,从三月中旬直到现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一直都是艳阳高照,滴雨未下。有的时候虽然没有出太阳但是也热的闷人,现在的气温根本就不像是春天里该有的,就算是晚春甚至是初夏也没得这么严重。由于得不到降水的补充,瓴溪的水位已经大大降低,这要比冬季缺水期的时候还要厉害,很多常年处在水面之下的地方这时候竟然浮出水面暴露在沉闷的空气和灼热的阳光下,不少深水潭大大缩水,以前好几丈深的地方现在平均算下来只能没过一个成年人的胳膊。这样也有个不小的好处,就是对于那些下河戏水的孩子们而言水位低就意味着不容易出危险,不过水龙王似乎每年都有指标,即使瓴溪干成这个样子也照样会有人出事,看来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   走到龙潭乡的大街上瞧瞧,要是不看农家历的话还真以为现在是盛夏的时候。街上的人都是短衣短裤,以前这个时候穿夹衣才是正常的。在这般怪天气下即使是再有钱再有身份的人也忍不住穿上一双草鞋,因为这东西穿着凉快呗,或许他们穿的草鞋用料比较好,制作比较精细,样子比较好看,还有人往草鞋上镶金缀银,像是对待自己的身体一样给打扮的珠光宝气,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高贵身份以及打尖时怕店小二耽误了招待。大街小巷的店铺里开始贩卖只有夏季才能看到的食物,比如薄荷水,凉茶等饮料和凉粉,凉面等小吃,一些高级点的商铺里还有从外地进来的,用玻璃瓶装着的汽水,这东西虽然不贵但是本地人喝不惯,一般来买的多是过路的行商旅客。几家馆子里早就已经换上了夏季的菜谱,说到夏天里的流行菜首先想到的就是合渣,这东西虽然土但是雅俗共赏,馆子里做出来的当然要比农家里搞的讲究些,其实差别也不是很大,无法就是舍得下料,黄豆必须要好,磨浆必须得精,另外就是肉沫和油放的多些,这样一来味道自然就上去了。合渣营养丰富,清热解暑,每个馆子里都有做,每一餐都有不少人去点。好一点的就是泥鳅钻豆腐,这菜败火解毒,也不像一般荤腥那样油腻,虽然活煮泥鳅的烹饪法子的确是残忍了点,但是只要人吃得痛快谁没事会管那些东西的感受。如果觉得这道菜的品味还是低了点那就得看看龙潭的拿手菜娃娃鱼了,这东西有很多种做法,夏季一般是用来清蒸或者是煲汤,这可是大补之物,常吃娃娃鱼的人那是百病不侵,无论是酷暑还是严冬都可以横着走。另外就是一些冷菜和冷盘,说不上有什么特色。在大热天里茶馆的生意最好,提前入夏对他们而言好处不少。   春旱对那些工商业者来说的确是没有多少影响,有的行业还因此而获利,但是对于广大农民而言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劫难。旱灾发生之时恰是农忙时节而且还是播种育秧的时候,就在这种急需大量用水的日子里突然就来了春旱,这对勤劳朴实的庄稼人所带来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由于可用的水非常有限,使得播种育秧无法正常进行,能够顺利育种的面积非常少,完全不能满足基本需求。另外因为水量远达不到要求,所以播下去的谷种成活率很低。这原本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又碰上这么大的天灾,老百姓的日子想想就不好过。每家每户基本上是靠着去年的存粮过日子的,如果现在不能顺利播种育秧的话那么到了秋收时节就会陷入到断粮的困境中,人是最怕挨饿的,一旦饿起来什么事都干的出。好在龙潭乡受旱灾的影响并不是很严重,这主要得益于乡里长期以来搞的水利建设。龙潭乡每年都会向地主乡贤们征收一笔费用用来发展水利,如今终于是到了考验这些工程的时候了。其效果没有让人失望,大大小小分布在各地的蓄水池保证了农田里的基本用水,大多数水池是修在地势较高的位置,这样可以使更多的田地享受到清水的滋润。纵横交错的灌溉渠保证了水的运送,让这些难得的蓄水充分利用,避免浪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乡里有瞿大松这么一个大好人,作为镇守的他那是真正的做到了一个乡官该干的事儿,虽然他同时身为全龙潭最大的地主但是人家比谁都懂得一个硬道理。如果老百姓的利益受到了损害那么这些当地主的也会吃亏的,要是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么权贵们就危险了,所以要走长远发展的道路才是王道,这就要求他们必须要善待百姓。为此瞿大松和乡公所们强制富人捐钱用来赈灾,他带头捐了五千银元,向坤出于打消大家对向家的疑惑以及营造向家还存在的假象也捐了钱,他出了八千。除此之外乡公所还组织了得力的队伍抗旱救灾,帮助百姓恢复生产,另外加强各种监管,严打乘机发灾难财的行为。在种种强有力的措施下龙潭百姓在旱灾面前是幸运的,虽然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损失但是保障了基本需求,瞿大松还下了保证书,绝不饿死一个人,所以龙潭乡算是顺利的度过了旱灾。至于其他乡镇那可是惨不忍睹,这场大旱已经把不少人折磨的死去活来了,各种人祸又接踵而至。比如有不少地主恶霸,土豪劣绅竟然控制水源,恶意向百姓勒索,种种劣迹是不胜枚举。由于东方的战火还没有停下来,所以襄莱政府根本就没心思管理这些他们眼中的屁事,只得任由地方上乱来。不过有一项工作他们一直抓的很紧,那就是为了打仗壮丁要照常抓,军粮要照常征收,数量上一点儿都不能减。这样一来无异于是雪上加霜,火上添油,百姓们是苦不堪言,有些地方离造反只差最后一步了。   向家庄园已经沉寂了快两个月,其实这里面的样子不完全是以前所描述的那样阴森死寂。虽然庄园里头除了向坤外早就没有活人了但是为了营造向家还在正常运行的假象以免引起广大乡民的怀疑,向坤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功夫,仅靠雾气的掩护和垕曼之力所产生的屏障只能防止那些心大之人的窥探以及偷越而不能消除他们的疑惑之心。随着外面关于向家离奇古怪的传言越来越多向坤也更加重视自己的保密工作,其办法变得高明了不少。凭借着高深的法力向坤做了不少的假象,向家最引人注目的怪像就是这些天天都会出现似乎永远都不会散去的迷雾,所以他干脆就把这些雾气全部撤掉,当然了在驱散白雾之前必须要做好相应的准备。向坤运用神通广大的垕曼之力让早已荒芜萧条的庄园和槽门重现生机,茵茵绿绿,鸟语花香,咋一看上去和当初并无两样。他还“复活”了不少的人,有庄园这边的男女佣人,也有槽门那边佃户,这些人看上去和常人无异,除了没有体温外一般人难以察觉到哪里不对。槽门那边的荒地也被这些人重新开垦了出来,瓴溪边的几个大水车也重新开动了,所以人们从银坪山上看过去所见的是育着秧苗的绿绿水田,辛勤劳作的佃农们以及升起袅袅炊烟的向家槽门。这样一来栅栏里头可就热闹多了,那些心大的一看这架势没什么不正常的也就没那么多闲事了,大街上的流言蜚语很快就消失了,不过有些时候这白雾是必须要来的。除此之外向坤为了传达庄园很快就要重新开张的消息,还派遣这些人去外边做事,重新恢复了和部分商户的生意关系,不过他们总是在外边采购东西然后自己送进去的,搁以前的话一般是商户派人拉进去的,所以外人还是不能到庄园里头去。在旱灾期间向坤除了捐出八千块银元外还亲自带队去一些山上进行开沟引水的工作,不过他也带来了一些规定,就是他的队伍必须单干,别的人不能混进来,所作业的地方也不能有另外的抢险对工作,饮水和干粮只能由向家提供,别人不能前来送水送粮,总之就是严密控制乡民和向家人的接触。这些规定也没引起大家的怀疑,毕竟向二少爷出钱出人出力抗旱救灾,乡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想些别的东西。更何况向坤带的人非常能干,总是可以提前超量完成任务,抗旱能够胜利他们的功劳大着呢,人们怎么可能会怀疑这些有功之人。这些障眼法起到了不小的效果,现在乡里所有人都觉得向家很正常而且觉得离重新开张不远了。   为了证明向家通过封闭的方式修养生息恢复了元气,向坤刻意打造了晚上的繁荣景象。他将庄园里灯笼和油灯全部点亮,又要槽门那边每个屋子里至少要点两盏灯,制造出灯火阑珊的繁华假象。除此之外还在场子上举办篝火晚会,唱歌跳舞,敲锣打鼓,这般情景好不热闹。当这些璀璨的灯火和喧嚣的声乐传到外面后,谁还信那些流言蜚语,他们只是盼望着向家能早日拆掉栅栏打开大门,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呈现在大家面前。   深夜的向家庄园依旧笼罩在点点灯火中,明亮又昏暗的光线下依稀见得几个家丁的身影,一切都是如此的静,这般氛围似乎就是这里味道。但是细细品尝却又惊奇的发现截然不同,以前的那种静是宁静,是充满安谧、祥和的静。而现在的静颇为诡异,能感受到的只有浓厚的阴森和死寂之气,静得令人全身发凉,毛骨悚然,这样的体会很像是那创曼里头却要比那个地方更加厉害。毕竟这里面已经近两个月没有阳气了,所充斥的至阴之气可是任何地方都无法相提并论的。不过相比之前还是好了不少,因为没有了那些恶魔鬼怪。花园里的那个瀑布依然是那个样儿,哗哗流水声虽然影响到了这里的寂静但是又起到了衬托静的作用。瀑布下的溶洞里头仍然是亮着的,在璀璨辉煌的灯火下向坤静静的盘坐在大香炉前的蒲团上闭目冥想,只见他面色通红,古铜色的肌肤上挂着不少绿豆大小的汗珠,口鼻里头像是有些黑气在涌动,头顶上则不断的冒出阵阵白雾。想必他又是在修炼垕曼之力,没错,向坤刚刚又吸收了四个炼尸,现在正做着消化转为己有的功夫。等到全身上下的热汗全部挥发,面色恢复正常后,只见向坤缓缓的睁开了那双坚毅又有些阴险的眼并放射出一阵闪耀的金光,顿时溶洞里那几十盏尽然失色。向坤嘴角一欣慰一笑,看来这次修炼很是成功,想必他的修为又长进了不少。放松一下歇息一阵后,他从蒲团上起了身接着轻轻一挥手灭掉了所有的油灯,漆黑的溶洞里只能看见他那双闪着金光的眼睛。   回去之后向坤先去打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沐浴更衣后他泡了一杯清茶,喝了几口后续满接着拿着茶杯回了房。此时三更已过,向坤并没有卧床休息,而是坐在书桌前一边喝茶一边陷入了沉思。虽然恶魔早已消灭,父亲和向家人的大仇得以报,但是这远不足以让向坤彻底静下心来修炼。他现在被三件事所深深困扰,第一就是海源那伙人,他们是阻碍向坤成神的主要力量,是向坤眼中最大的一根钉子。穿石潭之战后向坤也察觉不到他们的动静,不过向坤很明白,那些人虽然打败了赤菲但是肯定也是元气大伤,现在估计正在某个地方修养生息,值得肯定的是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向坤倒是不虚那三个守护者,让他担忧的是那个复活阿部的恶魔,他知道赤菲一定是为她所败,这确实是个巨大的威胁。第二件事便是那夸子和马夏,虽然夸子早就表示愿意归顺但是向坤很清楚那个老痞子精得狠,他哪里放的下心里头的小算盘。夸子帮助向坤解除赤菲对他的法力限制看似是为了击败恶魔同时对向坤表忠心,其实是为了顺利让向坤成神好摘果子。至于马夏这个货色,他的打算肯定和夸子差不到哪里去。相比海源这帮人,这两位所构成的威胁似乎更大,但是向坤对比倒不是很担忧,他觉得就像是当初的那回事,这两个抢犯为了抢夺自己而打的不可开交从而让自己顺利逃脱,这次也差不多嘛,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打的更厉害,所以只要好好利用他们之间那不可调和的矛盾就成。虽然以前不少人打出的挑拨离间之计都没能成功,但是向坤深信在争夺垕曼之力上一定会激发的。第三件事是最令向坤头疼的,就是他好好的算了一下,炼尸还不够,至少还要一百具,哪来这么多尸体成了个大问题,这也是他今晚主要琢磨的东西。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惊醒了向坤,他被这响亮又冗长的雷声吓了一大跳,如此一个魁梧挺拔的大男儿竟然让这东西给吓到了,除了他想得深沉和雷声实在是震耳欲聋外恐怕是向坤以为七雷子大师来找他了。不过他哪里会真的相信这些,倘若七雷子真的起死回生来找他算账,人家仗着这一身垕曼之力怎会虚他。向坤刚回过神来又听见一阵雷声滚滚而来,其音之大足以让耳膜发痛。他来到了窗前拨开帘子打开金眼向外望去,只见天上黑云密布,高处的狂风让这些触目惊心的黑云滚滚翻腾,犹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绝,气势汹汹。到处亮起的闪电让这些黑云的模样更为狰狞,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恶魔正在天上肆无忌惮,为所欲为,而这一阵阵响亮的滚滚炸雷也是恶魔的怒吼和咆哮。地面上是狂风大作,大风呼啸而过,吹的枝腰叶摆,落叶四起,尘土飞扬。风力之大见向坤都觉得自家的大房子都有些晃动,外面的情况更是厉害,这阵狂风就像是刀光剑影一般折断了不少的树木,吹散了诸多瓦片。这一阵阵呼啸声以及接二连三响起的瓦片落地后的破碎声真是令人胆战心惊,生怕房子连人也会被狂风一起卷去。待大风肆虐了一刻后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黄豆般的雨滴砸下来的声音就跟打鼓一样响亮,加上狂风的助威后这大雨力道十足,酣畅淋漓的冲刷着这块刚刚历经干旱的土地。   这是个令人无法入眠的夜晚,不仅仅是因为这些雷声,风声和雨声太过于嘈杂,更重要的是有多少人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里失去很多重要的东西,有财产,有房屋,甚至是亲人和自己的性命。这是一次百年难遇的特大暴雨,不但降水强度大而且时间长,如此大的暴雨足足下了五天。龙潭的人民刚刚才摆脱春旱的困扰,如今洪水又侵略了他们的家园。平日里静静流淌的瓴溪如今变了一副甚是凶狠的模样,汹涌澎湃的洪水取代了原先的青青流水,以前的潺潺流水声变成了恐怖的咆哮,好比是一个温柔和蔼的母亲突然翻脸不认人。凶恶的洪水以千军万马之势摧毁了瓴溪上的简易桥,吞噬了两岸肥沃的良田。龙潭乡的街道上是汪洋一片,很是狼藉,几乎所有商铺的一楼都被洪水淹没,有的老房子被水一泡就倒了。所幸瓴溪的河岸早已加固,即使洪水没过了也是不动如山绝不崩溃,这也是龙潭长期坚持水利建设的功劳,不然所造成的恶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相对其他的地方,龙潭乡的损失不算太大,从瓴溪的洪水中便可看出。滔滔洪水带来了不少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有被冲毁的房子,有被冲走的工具,家具,还有被冲走的牲畜甚是是人,有些人专门数过瓴溪上的浮尸,平均一天能看见十来具,可见上游是个什么情况。龙潭乡的街上没出过人命,就是一些寨子或者槽门里发生了滑坡,毁了些房屋伤了些人,当然也有因此丧命的,不过真的不多。   五日之后天气转晴,洪水渐渐退去。瞿大松和乡公所又要组织善后工作,比如清理积水淤泥,清扫街道,做好消毒工作,防止洪水之后出现瘟疫,要求各村村长统计损失,搞好救灾工作。这些事情虽然繁琐但是还算比较好解决,此次洪水后龙潭乡面临了一个巨大的危机。先是有春旱在前,然后又是一场大洪水,这下整得周围乡镇的百姓是什么都没了,他们总不能白白饿死吧,可是地主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能拿的出手的都被他们分了,可这还远远不够,所以只能按照传统逃荒喽。附近的人当然知道龙潭乡是个世外桃源,每次闹天灾这儿总能安然无恙,所以就一窝蜂的跑到这儿来避难。他们晓得这儿的善人多,待在这里至少不会饿死,毕竟前几年的灾荒也是这么做的。就这样在这个没有叫花子的地方一夜之间就来了这么多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难民,所以龙潭乡就不仅仅是管自己的灾后工作,更要管管这些讨打发的。给他们开设粥棚,搞好安置的地方,富人们也来做做善事,比如把哪家的儿子买过去,把哪家的姑娘买来当丫鬟什么的。龙潭乡的人虽然好心但是他们也有规矩,就是难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最多只能待三天,另外有保安队在这也不怕他们闹事,所以这三天的灾民们就到处问工,希望能长期留下来。   向坤这次为难民做了件大善事,他派人到安置点来说向家庄园为了扩大规模需要一百个人手,但是只要身强体壮的成年男人。灾民一听这可是大户人家招人,于是争先恐后的报名。经过层层挑选后有一百二十个青壮年进了庄园里头,至于他们的命运如何这个无须多言,反正向坤就是靠着这招解决了让他最头疼的问题。 闲暇时光   木城位于龙潭乡西南方向六十多里的地方,这是毕卡族人主要的聚集地之一。沿着巍峨险峻的南山往西走过去便可见一块广袤无垠的大平地,这平原方圆足有四十多里,看上去蛮大的,是这山区里最好的一块地。这里尽是肥沃的良田,土质之好让不少人垂涎三尺,不过这些好地大多数是公家的,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拿走。自西向东的黎水河流经这里后因地形因素转为由北往南,直到流出了木城后才恢复东西走向往古腊流了过去。放眼望去可以看到在黎水对岸的远处隐隐浮现着不少雄伟壮丽的群山,那些山脉为云雾所缭绕着,在感觉上的确是要比这边的山高出了那么一截,就好比这边是一楼的话,那边就是二楼。的确如此,因为那边可以算作是高原的地盘,虽然距离真正的高原还有更长的路程但是从位置上明显要高了不少。从黎水东岸往西望去,天气好的话可以隐隐约约瞧见在雄壮的群山前有一个颇有险要的山口,那儿便是教场关,这是襄莱西部著名的三关之一,其他两关分别是充市的花园关和鹤城的九渊关,从教场关过去便可到达乔市等高原南部的地区。   当初赛族在高原上兴起之时制定了扩张的大战略,其东路军下高原后便以木城为主要据点屯田练兵为夺取黎水以东的地区做准备,所以这个险要的关隘便被称作为教场关,木城附近那一望无垠的沃土在那个时候就被征为公田生产战争所需之粮草。得益于木城关键的地理位置以及富饶的水土,这支东路军很快变得兵强马壮,他们顺黎水而下夺取了古腊,继而攻占了当时的襄莱,接着又以排山倒海之势灭掉了普江流域的各个国家,往东兵临庸直拉卡山下。这支充满传奇色彩的大军由刚开始的木城一地到建立起了一个幅员辽阔的襄莱王国,至今已有一千二百余年。后来襄莱为了走上自己的道路就不得不脱离宗主国的束缚,面对气势汹汹的高原大军木城再一次发挥了他的突出作用,凭借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教场关与富饶的粮草供应,让高原大军只能在关前望洋兴叹,从而保障了襄莱的安全,一次又一次的成功化解王国的危机。再后来高原帝国因为日渐衰微而解体,其主体部分和襄莱合二为一,并为一家。自此王国西面的威胁终于解除,所以教场关的使命基本上完成了,其地位渐渐被其他关隘所取代,木城也随之衰落下来,从以前郡一级的行政单位变为地级山区治所。不过其军事战略地位一直都不可取代,这里历来都是屯田练兵的地方,一方面高原虽然早已归属襄莱但是其自治权力非常大,有时候简直就是国中之国,这不得不要加强防备。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这样做也是为了更好的管理毕卡族等其他民族,这儿民风淳朴,民性剽悍,千百年来闹出的幺蛾子可不少。如今这里驻扎着一个师的兵力,不过这不是作战部队,只是保安性质的二线部队,毕竟襄莱所有的一线部队都在东边打仗,其长官是臭名昭著的黄鼎。   木城的主体部分也就是街道位于黎水东岸的木家山下,这木家山只是座小山,最高的地方不过二十余丈,山上有一七层的宝塔,此塔有着五百多年的历史,全身皆为木制,没有用到一个抓钉,全部是用卯榫连接起来的,其构造之精湛确实令人叹服。这塔是木城的地标和象征,耸立在木家山上的他见证了五百年里这座古城的一举一动。木城的规模算不上大,相当于四个临江的大小,和古腊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这个地方和临江有些相似,都是属于水运的货物集散地,从黎水上来的商船如果是要前往乔市等南部高原的地方就在这儿停船靠岸,把货物卸下来后改由马帮经教场关将货物运送至高原。同理,从乔市等地运上来的货就在这儿商船输往外地。有些商旅走的是鲁江水运,到达水运终点临江后改走旱路,不过凡是前往高原南部的都是经过此地。另外黎水要比鲁江宽得多,水运也较之繁忙,所以这儿的货运规模要比临江大出不少,走临江的商旅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要去高原南部的,绝大多数去的是充市乃至于北部高原。其实从木城也可以到那些地方,这里并不是黎水货运的终点站,顺黎水而上可以达到充市,再从那里改旱路前往北部高原。只是往下的水路不好走,没有途径临江,龙潭那条旱路来的快,所以来往于两条路的商旅基本上是对半开。   作为毕卡族的聚集地木城当然是充满了浓烈的民族风情,虽然赛族确立的统治已有千年之久但是毕卡族并没有完全被同化,反而还成为襄莱文化圈里颇有特色的一部分。这里算的上是西北山旮旯里的大地方,融合了毕卡族和周围其他几个少数民族的精粹,成为一座别有风味的城市。木城说是一座城但是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大寨子,城里全是古风古色的传统民族建筑,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大院子也保持着古朴的风格,没有搞出一番较大的修葺出来。这样看上去虽然是残破了一些但是会有一种浓浓的味道,一旦品尝到这种芬芳馥郁的味道便会无可自拔,深深的爱上这个地方。木城人的打扮也颇有讲究,各种民族服饰在这里很是常见,几乎每个人都穿着一身充满民族特色的服装,尤其是年轻姑娘们,那一身花俏惊艳的绣花服配上闪闪发光的银饰那给人的感觉真是清秀又妖娆,让人体会到原来民俗风情可以美到这种地步。城里天天都是集市,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活动,市井生活可要比宁静的深山里有意思多了。如此充满民族情调的地方让人不得不联想起南山里的那个兰竹坪,两者在很多方面有着相似之处,但是认真起来又是截然不同的,毕竟木城这好地方可要富得多。   穿石潭一战虽然彻底击败恶魔势力后但是海源等人再次元气大伤,为了完成他们的计划继续斗争就不得不寻个地方先把伤养好。向奚建议去木城,在与世隔绝的穿石潭里待久了去城里看看也不错,阿部她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城。再来城里设施齐全,应有尽有,看病养伤会比较方便。除此之外还有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赤菲这个最大的威胁虽然已经接触了但是据他们估算向坤已经修炼到了非常厉害的地步,倘若在养伤的时候遭到了他的攻击那将会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尽管向坤为了求稳不会也没必要主动出击但是谁也保不准他会作出以绝后患的事,垕曼地域目前是掌握在他身上的,要想找到海源等人一点都不困难,所以他们如果继续选择待在深山老林等地方就是个很不明智的办法。于是来到木城这个大闹事里就显得安全多了,毕竟在这么多人前向坤很难下手。另外木城处在创曼之地的边缘,万一向坤不顾一切要动手那他们只需跑到教场关外就可以避免杀身之祸,对方虽然法力高强但是只要离开创曼之地就会变为常人一个,再多的能耐也无法施展出来。   他们用着覃镇守搜刮来的钱在黎水边租下了一个小院子,这地方虽然处在喧嚣的闹市之中但是环境也算得上是优美,适合作为修养的地方。海源和向奚在大战中只是受到了比较轻微的损伤,稍作修养后便可恢复。阿五和杨宏景的伤势比较严重,他们可就要费上一番功夫来养伤了。阿五骨头多出断裂,刚来之时腿脚都打上了石膏板,身子无法动弹,不但吃喝需要向奚和阿部伺候,就连方便也要在海源的帮助下才能顺利施工。好在这人作为一个守护者,身体的恢复机能当然厉害,没过多久便摆脱了石膏板重新成了一个生龙活虎的硬汉子。杨宏景的伤是最厉害的,他不像守护者们可以释放守护者形态来保护自己,在赤菲猛烈的攻击下他内力大损,元气大伤。初到木城之时他整日卧病在床,精神极其萎靡而且茶饭不进,即使是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提不起食欲,这般糟糕的状况如同是一个身患绝症之人。后来是在众多名贵药材的滋补下杨宏景逐渐恢复了精气神,海源和向奚还会经常的给他灌输内力,这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他的恢复速度。养病需要大量的营养,阿部每天都会准备鸡汤,排骨之类的好东西,大家每顿都吃的挺香的,倒是杨宏景有些为难。自打七雷子大师遇难后杨宏景就发誓今生不再吃荤,如今虽然急需补补但是面对这些荤菜迟迟不敢下口。海源,阿五和向奚三人自然会进行劝解,说这是特殊情况吃了不会有问题,要想早点给七雷子大师报仇就得好好恢复身体才是之类的话,可杨宏景还是无动于衷。倒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阿部给他买来了豆浆,葛粉,醴糟等东西,这才让杨宏景笑颜大开。   在木城期间他们自然是经历了那场春旱,虽然这里紧挨波浪宽的黎水但是当时的大旱免不了会给不少百姓的生活带来一定影响,不过正如之前所说的春旱对于工商业者而言影响并不大,有的行业甚至因此得利。海源他们钱多,过的也算是滋润。就是那段时间实在是太闷热了,热的人烦躁,好在木家山给了他们一个消暑乘凉的好地方。紧接其后的那场百年不遇的大暴雨也给了他们深刻的印象,当时木城街上成了汪洋大海,他们所居住的院子里也进了不少水,这几天他们搬到楼阁上打的铺。木城的放浪堤也甚是坚硬,在汹汹洪峰的强力冲击下顽强的挺了过来,只是黎水发怒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又住在岸边,这受到的震撼和冲击是极大的。洪水过后大量的难民涌向了木城,黄鼎下令紧闭城门将难民拒之于城门之外,他以必须保障战争之供应为由不但没有开仓发粮实行赈灾,还派出军警镇压闹事的灾民。走投无路的难民们只得卖儿卖女换取生存,还有的人为了吃口饭不得不参军,经过简单的训练后火急火燎的运往东线,成为战争的炮灰。这一幕幕人间惨剧看的海源是热血沸腾,义愤填膺,他很像去教训教训这些贪官污吏但是阿五和向奚坚决不让他去管,他们认为这不该是守护者要管的是,而且他们的目标就是让创曼之地回归本原。这件事再次令海源对他们的事产生了质疑,他担心万一守护者真的不存在了,那么创曼之地真的可以变得更好吗?   洪水过后天空也放了晴,天气一好这心情也就跟着好了起来,这几天积累下来的忧心忡忡终于涣然释去。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劫难,他们都在为自己还存活着感到极大的欣慰,虽然旱灾和洪水给这片大地带来了极大的创伤,给人们的心里蒙上了莫大的阴影,但是只要当灿烂的阳光照耀下来,一切低沉的阴霾都会散去。即使无情的灾难将美丽的家园变得满目疮痍,但是只要心怀希望就一定能变好。早饭后众人决定去外面走走散散心,以此缓解暴雨天里积累下来的压抑,可是木城的所有地方尽都去过,得找一个新鲜的地儿才有玩。正当大家苦思之时一个平时不怎么显眼的地方引起了众人的注视,从窗外望去是滚滚的黎水,再远看一点便瞧得一座云雾缭绕的高山,只觉得此山很是壮观秀丽,于是便打算前去好好瞧瞧。   这山唤作崇山,距离木城只有个十余里路。早就听木城的人说崇山那边景色优美而且景观独特,非常神奇,别的地方压根就找不到类似的景物。海源他们早就想见识见识崇山的真面目,看看到底有没有像别人说的那么厉害,不过当时阿五和杨宏景的伤还没有好,后来又碰上了春旱与洪水,于是索性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如今所有人都是一副好状态,又是天朗气清的好天气,所以说走就走吧。一行人乘船渡过了黎水,接着兴高采烈的向着崇山大步踏去,踩着雨后潮湿翻浆的泥巴路,穿过阡陌纵横的水田后便来到了崇山脚下。洪水过后的阳光非常灿烂,不过远没有春旱时期那么炎热,这才是正常的样子嘛,尽管已经有了不少初夏的味道。山前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淹没于青青翠翠的灌木丛间一眼望不到尽头,从这里上去便可以登上前山一睹风采。走在微微潮湿生着苔藓的青石板上有着打滑,不过相比木城里的石子路面这才叫自然。日头虽然出得大但是晒不到山里,走在山间的石板路上体会到的只有透心的清凉之感。山中的空气很是清新,受够了城里的乌烟瘴气再来山间吸上一口天然之气,这可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众人都很畅快,即使山路再陡也不会觉得疲惫。只是大家有个疑惑,这里的景色很一般,看上去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论秀丽不及南山,谈险峻比不上北山,哪里有木城人说的那么神奇,不过等翻过前山后一切就知晓了。   爬上前山后放眼望去方知崇山之秀丽所在,之前觉得索然无味的一行人顿时眼前一亮,在海源等人眼前的是一副前所未见的绝美画卷。他们活了这么多年还未曾看的如此壮观又震撼,神奇而秀美的景色。崇山的后山与别处截然不同,正如木城人所言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类似的地方,这里的山不再是绵延起伏的模样而是呈现出长条状,好比是切成的拐拐儿糖一根根的耸立在这幽深宁静的山谷之中,又如一条条金鞭拔地而起颇有雄壮之风,这般风景确实是独具一格很是神奇。这些有棱有角的山峰高低和粗细不一,最大的有百丈多高十多丈来宽,小的也有个十来丈高数丈之宽,虽然犬牙交错,层次不齐但是却看得出有些排列之序。仔细看看很像是教场点兵的情景,那几个非常高大的山峰便是威武霸气的元帅和将军,而众多小山就是雄姿英发,英姿飒爽的战士,这么一想便感觉这风景更是雄壮和震撼。天色已经是到了正午但是这山谷里却弥漫着湿润的雾气,众山在云雾缭绕下不仅仅有了缥缈的仙气还会出现一种更加神奇的场面,远处的山峰只有顶端穿过了云层,以下的部分则淹没于云海之中,咋一看上去还以为这天上悬浮着一座座山峰,很像是只在神话故事中才会听说到的仙山。大家沉浸于这如梦如幻的世界里,才来了这么一小会儿便觉得流连忘返,如此神奇的景观给了他们天马行空的遐想。这些拔地而起的山峰皆为石灰石,四壁都是光秃秃的,垂直的峭壁上偶有几棵坚韧不拔的劲松,只有其顶端是葱葱绿绿,山顶的树木虽然瘦小但是其年龄恐怕都很吓人,毕竟如此之险的地方不可能会被人类所触及到,恐怕连活跃于山间的猕猴也无能为力。海源他们倒是想去上面瞧一瞧不一样的独特风景,不过这些“金鞭”甚是陡峭即使他们有着高深的法力和超人的本领也无可奈何。正当众人摇头叹气之时他们发现了一座特别大的山峰,这山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其虽然不算高但是特别粗,而且“切”的不是很整齐,石壁也没有别处那么陡峭,另外壁上的植被不少。只见他们点了点头,想必是打算爬了。   海源和阿五找来了一些结实的藤蔓,将其一条一条的连接起来做成一根长绳,海源将绳子捆在身上然后像只壁虎一样爬上峭壁,再将绳子拴在那些生在壁上的劲松上,其他的人就顺着绳子一个个的爬了上来。爬上山后众人立刻感到了强烈的震撼,倒不是因为上面的风景更优美而是发现一些不得了的东西。他们看到这上面竟然有石板路,这明显是人为铺设的,更令人吃惊的是还有一座残破不堪的凉亭,难不成是有什么绝世高人住在这里?于是大家放下愉悦轻松的心情绷紧全身神经开始对山上进行搜索,他们并没有看到别的东西只是发现一个黑黑的山洞,身怀绝技而无所畏惧的一行人在阿五幽灵火的探路下进了洞。这个洞很像是穿石潭旁边的那个溶洞,里面也有用钟乳石打磨而成的桌子凳子,只是这些东西要么杂乱无章,要么碎成一团,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他们在一堆碎石里发现了一块黑布,阿五当机立断觉得石头堆里一定有东西,当大家清理时最为震撼的事情出现了。石堆底下埋着两个死人,他们已经变成白骨,身上都穿着黑袍。阿五目瞪口呆了很久然后趴在尸骨上大声痛哭起来,向奚也非常震惊,她也对着这堆白骨撕心裂肺的哭着。其他三人一头雾水,不知所措,但是心里却有一种强烈的不详之感。原来这两个死人正是失踪多年的成纪和马勒,尸体旁边已经生锈的朴刀就是最好的证明,阿五记得成纪前辈最后一次出去带的就是这把刀,不过他们并没有发现破天钎的踪影。从洞里的情况来看,两位前辈应该是遭到了什么人的袭击而丧命,破天钎当然是被夺了过去,那么这家伙会是谁呢?海源看到有些石笋上好像蒙了一层炭灰,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正当要说出口时看到了杨宏景乞求的眼神,他思索一番后摇了摇头决定将这些话吞下去,毕竟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大家将两位前辈的尸骨运出洞外重新安葬好,杨宏景为他们做了一个高规格的法式。原本高兴愉悦的出行就这么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没想到本来是游山玩水的却阴差阳错的发现了成纪和麻勒未寒的遗体。虽然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二位前辈终于是入土为安了,阿五和向奚的心情很是沉重,海源虽然算是成纪的弟子但是他们从未谋面也没有像阿五那样的养育之恩,不过他的心里同样很难过。他们都想起了前辈的不惜生命也要奋斗的目标,擦汗眼泪后阿五低沉又坚定的说到“是时候行动了。” 神潭湾   那场百年不遇的暴雨过后夏天踏着那轻快的脚步踩在雨后初晴的泥土上颇为欢快的来了,虽然初夏的阳光还不是很厉害但是在正午的时候还是蛮毒辣的,长期干燥的泥鳅弯在这种天气里更是燥热无比,可以看到最贴近路面的那层空气因受热而产生扭曲,酷热难熬的环境使之成为这段官道上最艰苦的路段。现在的弯里不但看不到一个行人的身影而且两边的青山也是静得出奇,毕竟在这令万物萎靡不振的热气下还有什么生灵有功夫折腾呢。偶有一阵风儿吹进谷里,尽管不大可也使干燥的路面卷起了不小的尘埃,山上的芭茅草迎着风左摇右摆,看起来似乎很是欢快但实则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因为这阵仿佛很是清爽的山风实则是一阵热浪,打在人身上的感觉就像是被一根大舌头不停的舔着。   忽然弯里传来了一阵颇为闲散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清脆悦耳的铃铛声,看来走在官道上的还有马儿,难不成在如此难熬的时候还有马帮经过?细细看去便会有些惊奇的发现所见的和所想的大为不同,从那脚步声上来判断应该是来了一行人,可真正见到的却只有两位。只见这两人相貌不凡,都有着一副高大魁梧的身板和一张孔武有力的面孔,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商旅更像是不怎么好惹的家伙。燥热的天气和陡峭的路途并没有使两人摆出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等狼狈的模样,他们在如此环境里仍然能保持精神抖擞,面目清爽的样子,看来绝非等闲之辈。有一人牵着一匹棕色骏马,这马儿身姿雄健,模样也甚是好看,马鞍两侧各驮着一个漆成红色的箱子,这两个箱子虽小但里面的东西看起来有些贵重,如此招摇过市的经过泥鳅弯必定会引起深深的芭茅草丛里那一双双雪亮眼睛的注意。这泥鳅弯里不仅仅是天热而且让它成为龙潭最危险的地段之因就是时常会有抢犯出没,这里可是马夏匪帮活动的地盘,穷凶恶极的他凭借些歪门邪道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都干的出,所以一般情况下商旅们会结伴同行,最重要的是向龙潭乡公所申请过境保护,让镇守派枪兵护送他们过境。而这两人一马竟然堂而皇之的过路,从他们那很是淡然的神情来看似乎毫不畏惧那些歹毒的抢犯,难道他们是第一次路过这里没听过马夏的厉害?还是选在这个无人问津的时候过路来规避抢犯的骚扰?其实不然,这两位当然是属于艺高人胆大的那种,毕竟在海源和阿五看来,这群抢犯也只有马夏才能入眼。今天他们倒是希望这些抢犯们赶紧现身,这并不是自持武艺高深,法力无穷而无所畏惧,因为他们并不是前往他处,两人去的就是马夏的老巢神潭湾。   在木城养好伤后大家便紧锣密鼓的准备接下来的行动,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垕曼之力回到创曼井里并将其永远的封印起来,让守护者这种现在不该存在的东西彻底消失。大家都十分清楚这件事的艰巨性,向坤方面是根本没有办法和谈的,这个苦命的二世祖已经被成神的诱惑整得鬼迷心窍,为了追求垕曼之力他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可见向坤是到了丧心病狂,无可救药的地步。海源等人和向坤之间免不了一战,他们的对手通过大量吸取炼尸的残忍办法实力大增,法力之高深,功力之恐怖远超大家的想象,现在的向坤可以说是不亚于赤菲的存在。另外达二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不但没有履行守护者的职责还和向坤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他给向坤提供了大量的尸体积极助他成神,海源等人怎能不明白这个老痞子是等着摘果子,这种无耻的家伙必定是个极大的阻碍。面对这两大强敌以海源等人的实力解决一个都是难比登天的事,依兰姑娘又不愿掺和到这滩浑水里来,一切只能够靠他们自己,如此严峻的形势令他们很是头疼。面对恶魔方可以使用拖延战术,但是现在绝不能拖沓,因为每过去一天向坤的实力都会有着不可思议的进步,他们的胜算就会越来越小。向奚这个足智多谋的参谋建议联合马夏以增强实力,这个与虎谋皮的法子风险很大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所谓富贵险中求,关键时刻搏一搏或许真有出乎意料的效果。他们给马夏修书写信并派人送了过去,马夏很快就回了信表示可以考虑考虑,对方颇为豪爽的态度令大家多少会有些惊讶,如此痛快的举动让他们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但是大家很快便打消了这种疑虑。好好想想也不难理解,马夏的小心思和达二相差无几,也是等着摘取向坤成神后的果子好把垕曼之力窃为己有。可是康夸子已经取的了向坤的信任,他们之间走得非常近,这对单打独斗的马夏来说非常不利,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当海源他们抛来橄榄枝时马夏当然会欣喜若狂并痛快的答应下来。于是双方决定在今天好好谈谈,虽然这是他们最终的道不同,此举无异于是与虎谋皮,但是海源他们清楚这只老虎目前没有危险。   这泥鳅弯都快走完了可那些抢犯还是没有现身,平时无比积极的他们今天怎么就这么磨叽呢?方才神清气爽,气宇轩昂的海源这时开始抱怨起来,他责怪马夏这人待客不周,都快走到家门口了还不出来迎接。正当二人准备寻个阴凉之处歇息一阵时突然眉头一皱,随即绷紧了全身神经。海源习惯性的释放出感知地域打探芭茅草里的一举一动,待摸清来头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见他嘴角一翘微微一笑说到“接客的来了。”   芭茅草里面的动静不小但是半天瞧不见一个人影,片刻后只听得里头传来一句“山高不起风!”这声音是如雷贯耳,想必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说出来的。   阿五思索了一会儿后拉起低沉又洪亮的嗓门喊到“水深不撑船!”他借着麻乌之力吼出来的声音自然充满了震撼,但是和那位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功夫。   这时芭茅草里面又传来一句“低头不见抬头见。”这声音仍然很大但是听起来似乎没有了刚才的腾腾杀气,在感觉上亲和了不少,很是和气。   只见阿五带点欣慰的笑了笑接着拉起嗓子继续喊到“天南地北是一家!”他的话语同样是和气了不少,没有了方才针锋相对拼嘴皮功夫的味道。   这回芭茅草里没有传来什么话但是也没有因此而安静下来,一丈来高的草丛里有了更大的动静,转眼间便从里头走数人。带头的那位看起来气度不凡,他的身板高大魁梧很是健壮,一副标准的国字脸显得孔武有力,虽然多少透露点沧桑但是却给人很是厉害的感觉。一双豹子般的圆眼炯炯有神,其精气神非常饱满,尽管是一副四十多岁的样子但是论活力可要远胜于不少小伙子,后生辈。唯一有些不足的就是他只留着半寸不到的头发,使得那脑袋看起来很像是刺猬,不过也蛮符合他的风格和气质。此人脸踏一双黑皮靴,身着宽大豪气的兽皮大衣,这身行头看着就更显得威武霸气了。不过这人竟然是个瘸子,这又让他的王霸之气打了不少折扣。他在这大热天里穿这么一身不但不会热的难受,反而更是精神了不少。这人手里还提着家伙,那是一根八尺长的两尖查,这东西看着很简单没有任何华丽之处,但是阿五看得出这重大一百六十斤的玩意儿可不是吃素的。马夏所继承的这个守护者名曰百望,在七大守护者里头是数二数三的存在,百望和汀滚的实力不相上下,但是汀滚重要防御而百望的长处就是进攻。他是除开尖峰之主外攻击最为厉害的守护者,凭借着高深的内力和那把两尖叉,可谓是势不可挡,所向披靡。虽然目前海源他们必须要和马夏合作,但是一见到本人后阿五却隐隐有些不安,值得稍微庆幸的是这把两尖钢叉并不是垕曼大神流传下来的原装货,大概和海源的柴刀一样是后来利用上好的材料重造的。马夏身后还来了四五个小跟班,只见马夏那些钢叉行了一个抱拳接着很是和气的说到“在下有失远迎,还望两位别来无恙。”这般客气恭敬的模样令两人有些吃惊。   海源和阿五也拱手回了礼,阿五也客气的说到“前辈真是多礼了,为了我们这两个草芥之辈您竟然摆出如此之大的排场,我等真是万分荣幸啊。”这话明显带有强烈的调侃意味,但是却很有效果,马夏听了后放下本来就适合的恭敬模样接着洒脱豪爽的大笑起来。   “叫什么前辈啊,我也只比你们大个二十来岁,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大哥吧。”这才是马夏的说话风格,这满满的豪气很符合抢犯头子的身份。他再次抱拳说到“我们进去长叹吧。”   阿五颇为畅快的大笑了一声“那好,有劳马夏大哥带路了。”说罢便跟着马夏朝着神潭湾走去,马夏拿着两尖钢叉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这模样虽然滑稽但也是霸气侧漏。那五个带刀的小跟班分散在海源的阿五周围,这架势哪里像是迎客,分明是抓了两个肉票嘛。通往神潭湾的湮没于比人还高的芭茅草里头,不熟悉环境的人还真的发现不了,这条泥巴路当然不会有官道那么宽但是也不窄,能容得下一辆大车通过,路面也弄的很平整,毕竟神潭湾的陆上不给可全靠这条不易发现的路。这条路虽然说的上宽但是芭茅草的叶子很长,密密麻麻的延伸到路中央,走在路上免不得要和这些带着尖刺而且毛茸茸的叶子发生接触,一旦皮肤被割开那是相当难受的。不过马儿倒是很舒服,因为它可以边走边吃东西。走了一里路后出了芭茅草汤,再走个一里多便看见了神潭湾的“寨门”。此门是建在两座山之间的隘口上的,是用这界上满地都有的沙岩堆成的一个类似于城楼模样的东西。城楼有个三丈多高,修的有模有样的还有些气派,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不过和古腊,木城甚至是临江九川城的城楼比起来实在是寒酸。城楼两旁是用沙岩垒起来的围墙,一直延伸到两山的山脚下,城墙有两丈高,看起来倒是也坚固,很有气势。城楼和城墙前挖了一条五尺宽一丈深的坑,由于前些日子的大暴雨使得坑里尽是发臭发黑的积水,所以就成了一条护城河。这些防御设施都是上一次官府剿匪后修建的,马夏将神潭湾收入的很大一部分用于构筑防御,这些家伙最多能应付一下地方保安部队的微弱火力,在正规军强大的攻击前绝对是不堪一击。城楼上的人见马夏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便推动绞盘放下实木做的闸门,海源和阿五跟着马夏越过护城河来到城楼里头,他们喝了碗凉茶后歇了歇脚。喘口气后马夏说山上很热不妨下山去湾里乘凉,两人嫣然一笑后便起身前往。   城楼的所在地只是一个叫做鸡公界的山口子,真正的神潭湾在要从城楼后下去。神潭湾处于雄伟高大的北山和北边更加庞大的黑石山之间,其地形好比是一个巨大的盆子,而从鹤市方向流来的鲁江正好填上了这个大盆子,所以鲁江在北山与黑石山之间形成了一个二十里长四里宽的大湖泊,神潭湾就在这个湖泊的最西边。正如水牛湾和康家坪这些地方,这些抢犯的老窝并非是人们心中所想的那些险恶,这神潭看起来只是大湖边的一个普通村落,青山绿水,炊烟袅袅的风景还甚是美丽。这里的百姓多是在大湖里打渔为生,山上也开垦了一些旱地,不过既干燥又贫瘠,只能勉强种植苞谷,高粱之类的粗粮,不可能种的出稻子这种东西的。干这一行的当然没有种田稳定,所以在休渔的时候这些无所事事的渔民就铤而走险打打秋风,做起了当抢犯的勾当,千百年来一直如此,似乎根本无法杜绝。鲁江的货运只到临江就终结了但是客运和小规模的货运却远远不止,他们可以通过九川城旁边的老凼口进入大湖,往东可以到达黑石山的各个地方,往西可以顺着鲁江前往上游的沿岸甚至是鹤城,而通往鲁江上游的碑垭口正好是在神潭湾的范围内,所以这些渔民不仅可以潜伏在泥鳅弯当抢犯还可以在大湖上做水盗,靠着水旱两条道上的生意勉强活了下来。   正如马夏所言山下可要凉快多了,湖边时不时的吹来阵阵清风,方才身上燥热的暑气顿时散去,只觉得神清气爽,舒适极了。马夏带着二人来到了一条船边然后颇为客气的作出请的手势,海源和阿五有些不解,两人一头雾水的账户看了一眼。马夏面带笑容的说到“我们穿石潭这地方很穷,不像那夸子的白马寨有个好招待的地方。现在也是到了午饭的点儿,上面也备好的酒菜,还请两位兄弟上船游湖畅谈。”   阿五思索一番后微微一笑说到“马大哥的心思兄弟我明白,毕竟我们之间的生意怎么能让别人晓得,在船上吃饭我还从来没有体验过,不妨尝尝这回新鲜事。”说罢让海源在湖边栓好马,接着还把马上的那两个红箱子卸了下来搬到船上。三人上船后马夏解开绳子起了锚,接着拿起竿子朝着岸上重重的推了一下,只见小船迅速向着湖中驶去,马夏随即放下了竿子来到船舱里头仍船儿在翠绿的大湖上飘摇。这乌篷船里放置着一张桌子,两个马扎,桌子上准备了三副碗筷。这桌子有些不同,不但矮了一些而且还是改造过的,中间镶嵌着一口又大又深的炖钵,锅子下面是一个固定了的装着炭火的炉子,这样就不会因为船的晃动让锅里的菜肴和炉中的炭火撒出来,看来马夏是经常会到船上吃饭。炖钵里头煮着一条大鱼,这可是大湖特产的清水鱼,特点是细嫩鲜美,久炖不烂,品质远胜过本地别处的鱼,锅子里还炖着河虾之类的水产。在木城吃惯了大鱼大肉的海源和阿五在这顿鲜美的河鲜面前是胃口大开,马夏还准备了两坛陈年好酒,这更是让他们非常痛快。   海源和阿五虽然比马夏差了二十多岁但是他们之间的隔阂一点都不大,这才相识一会儿可聊的跟真正的好兄弟一样,他们都是豪爽之人,有好酒好菜就着怎么可能会聊不起来呢。更何况双方都是奔着某些事而来,这样就必须要把气氛整起来,不过吃饭之时谈论的并非是所谓的正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摸着肚子打着饱嗝的阿五忽然瞧得远处的山头上一片好风光,只见那山上开满了无比鲜艳的花朵,那些花儿非常美丽,阿五还没见过那种花能和眼前的比比姿色。看了一阵后阿五对着满脸通红的马夏说到“那上面种的可是烟土?”   “没错。”马夏端起碟子喝了一口酒然后苦笑一声接着说到“穿石潭没有一块好地,种不了多少粮食,只能种那玩意儿补补生计,不过我们从来不抽大烟,全都卖出去了。”   “哦……”阿五似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到“今天来了神潭湾后可真是受益匪浅,大名鼎鼎的匪首果真是有不少辛酸之处。你们的日子也不容易啊,毕竟谁愿意背负骂名整日提心吊胆的,谁不想安安心心的过上舒适的日子,都是无奈之举啊!”阿五喝下一口酒接着说到“不过当抢犯到底是件不太光彩的事,而且不会长远,等东边的仗打完后官府肯定就要再次对你们下手了,到时候神潭湾又将经历劫难。大哥您就没有好好想想给自己,给这些兄弟们找一条稳妥长远的出路吗?”   “出路?”马夏再次苦笑一声接着说到“我何曾没有想过,但是我们这些人哪里能那么容易的改变,这命中就注定的事做什么都是徒劳,即使我身为守护者又能如何。干抢犯的时候我们就有了过一天算一天的觉悟,要不然早就混蛋做别的去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靠着这身本领保护好我的弟兄,只要我在一天那些吃软怕硬的家伙就拿神潭湾没有办法。”   “大哥的确很有魄力但是此言差矣。”阿五摇了摇头接着说到“兄弟我倒是有条好路子可以走,希望大哥您好好考虑考虑。众所周知向坤正在干一件丧心病狂的事,为了成神杀了不少人,可是龙潭百姓仍然被起却迷惑,对比毫不知情。倘若大哥您能和我们一起干掉向坤,化解这场千古未有的大危机,那么您再也不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抢犯头子了。到时候大哥您可是拯救龙潭,拯救创曼之地的大英雄,不但可以完完全全的摆脱现在的恶名还可以得到向家庄园那块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到时候让这些兄弟搬到那儿去不就彻彻底底的告别这样的日子了吗?如此好的法子大哥您不好好想想吗?”   “哦?”见阿五引出了话题马夏自然也表现出强烈的兴趣“这办法的确不错,摆脱土匪头子去当地主头子确实是妙。但是别的不说,我就不相信事成之后你们不要点什么吗?”   “哈哈哈。”阿五颇为得意的大笑一阵“大哥您请放心,我们说的事绝对会做到。我们这些人也只想着有个安安静静的好日子,这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好处。”接着他打开了一个红箱子,装在里面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元。“这些是我们的订金,不知可否证明得了诚意?”   马夏一见这夺目的白光,魂儿顿时就被勾了过去。只见他立刻清醒过来,那双炯炯有神的豹子眼死盯着这一箱银元,尽管他已经极力掩饰自己的贪婪之心,但海源和阿五看得出他已是垂涎三尺。“你们的诚意确实很足,大哥我当然信得过。可是这向坤仗着垕曼之力很是厉害,若是多年之前我尚可,但是后来腿瘸后就渐渐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要不然怎么会落草为寇,只能欺负欺负一般人。”   马夏这番话很有意味,海源当然不懂这里面的含义。不过阿五思索片刻后领悟到了马夏的意思,只见他嘴角一翘微微一笑接着说到“这个也请大哥放心,我们一定能使您的这支腿很快的好起来,明天您就会重现当初之精神与活力。”   “好!”马夏很是痛快的大吼一声,接着他举起酒坛子给三个碟子满上,然后举起酒碟子颇为豪爽的说到“那我就祝你们马到成功,一定要把那个碗给带回来啊!”   “一定!”海源和阿五也举起碟子跟马夏碰了碰,接着三人将各自的酒喝了干净。 白马寨   神潭湾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天黑的有点早,即使是在白昼比较长的夏季只要过了申时便看不到阳光,大湖的绝大部分区域还是金闪闪的时候这边就已经陷入了昏暗之中。这种奇特的现象主要是由于地理原因,神潭湾处在大湖的最西边,周围都是高于两百丈的大山,当日头偏西时这儿自然就照不到阳光。由于这天色黑得快气温也骤然下降了不少,按说有湖的地方早晚温差不应该会这么大,但是神潭湾就是这么怪。之前那清热解暑的凉风现在打在身上可是凉嗖嗖的,一阵抖擞后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马夏穿着一身兽皮大衣当然是无所谓了,可是海源和阿五这两位衣衫单薄经不起这般折腾,所以这三个兄弟即使是有再多的话也不得不停下来。乌篷船在暗淡的湖色下靠了岸,海源和阿五从船上抬下了一个红色箱子,将其绑在马鞍上后牵着马儿往山上走去。   马夏拖着他那一瘸一拐的步伐将二位送到了城楼那里,由于地势较高的原因,鸡公界倒是沐浴在温暖柔和的夕阳之下,方才还冷的直打哆嗦的海源和阿五这下可算是摆脱了寒冷的折磨,当夕阳打在他们身躯之上时只觉得暖意洋洋,甚是舒适。在灿烂的霞光与绚丽的晚霞之下两人颇有深情的告别了马夏,接着便朝着被霞光照得五彩斑斓的芭茅荡走去,马夏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只见他嘴角一翘得意的笑了笑,那双炯炯有神的豹子眼所流露出来的神情还真是难以捉摸。海源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那郁郁寡欢的模样像是碰到了什么非常棘手的问题,而阿五倒是一副格外轻松的样儿,一边迈着洒脱的步子一边哼着小曲,仿佛是撞到了一件大喜事。这趟神潭湾之行的确是取的了不错的收获,马夏不但同意和他们合作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接受了阿五的观点,就是放弃了争夺垕曼之力的想法,同意在打败向坤后封印创曼井,让守护者这种不符合时代的东西永远成为历史。至于他是不是真心诚意的,这个问题暂时不必深究,至少目前可以确定是的。即然这样那为何海源会心事重重很不快活呢?想必这个合作没有那么顺利容易,马夏肯定开出了一个不小的条件让他感到很是为难,但是为了争取力量他们又不得答应下来,所以海源才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的确如此,那满满一箱子的银元并不能彻底取的马夏的信任,他当时说自己腿瘸了有心无力,这话很有意味。善于察言观色的阿五很快便明白了马夏的意思,这话其实很好理解,他的腿是怎么瘸的?所以马夏这是在叨念他的老冤家呢,明摆着想让阿五他们去收拾康夸子这厮,也就是说只有他们解决掉夸子才能证明其诚意,才能取的马夏的信任。阿五没想太多马上就答应了下来并且承诺明天就可以办到,当时海源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见阿五竟然如此爽快的答应了还以为这家伙是喝上头了,如同当年在跑马田被任大爷灌醉从而答应了杀蛇的事儿,不过阿五不像是喝醉的架势,他那神情也不算勉强,所以海源便没有去阻止。去年马夏抓走了向坤,夸子闻风而来掺和了一趟,以至于向坤乘乱逃走,当时马夏放出大话“我要拿你的头盖骨当碗使!”所以他在向两人祝酒的时候说“你们一定要把碗拿回来。”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可见其心思之缜密,虽然表面上称兄道弟但是和他打交道没那么容易。   马夏这招的确狠毒,旨在借刀杀人,无论谁胜谁败对他来说只有好处。倘若是海源他们赢了,马夏的一生之敌便不复存在,这让他做梦都会笑醒了的。康夸子虽然武功高强,法力无边但是即使做掉了海源和阿五也必定会元气大伤,到时马夏便可乘人之危,长驱直入,踏平白马寨,反正这事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美活儿。此举无疑是给海源等人出了道大难题,而且时间如此之短促容不得他们回去好好从长计议,海源虽然从没有和夸子交过手但是也深知汀滚之实力。作为老一辈的守护者当然是不可小觑,阿五和海源加一块也远不是康夸子的对手,就算拉上向奚和杨宏景也没有多少胜算,此去无疑是自寻死路,不去的话又没办法应付马夏,一旦陷入僵局那么向坤可就高兴了,难怪海源会如此焦虑不安。不过从阿五那一脸愉悦来看此事好像又不是那么的糟糕,他这幅模样也不像是故作镇定装出来的。其实阿五早就想到马夏会打这么一出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那一箱银元是送给马夏的而马上这个箱子自然就是用来孝敬康夸子的,阿五这人虽然豪爽但也没有那么耿直,其用意不会肤浅。   两人在天黑之前走到了康家坪,这边的人就没有神潭湾那么好客了,海源和阿五在坪里来来回回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才进了白马寨,见到了康夸子,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没有提前打好招呼。这突然造访的两个守护者令夸子是一头雾水,疑惑不解,不过他晓得这两个家伙此来必定没有什么好事,再说海源等人可是阻碍向坤成神的头等大敌,他们的存在对向坤也好对自己也罢都是巨大的威胁。另外夸子对他们要搞的名堂很是清楚,这些人想要达到那个所谓的目标必定要让所有反对的守护者消失,所以即使夸子不去招惹他们可对方肯定会找上门的。现在这两位竟然主动送上门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要是趁此时机将其一网打尽那可就少了很多麻烦事。不过在欣喜之余夸子又甚是疑惑,从狂热之中冷静下来的他好好的想了想,还是觉得那种直截了当,简单粗暴的办法实在是不妥。虽然以夸子那强大的实力击杀海源和阿五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他们可都不是吃素的,这两个小伙子看起来像是愣头青,可实则诡计多端,他们向来追求稳中求进可这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里头肯定会有大名堂,要是脑袋发热冲动行事的话很有可能会吃亏,毕竟他们的帮手还在暗处没有现身。另外还有值得夸子慎重考虑的因素,海源和阿五可是麻乌的传神,虽然他们的实力远不上夸子,可是要想解决掉的确是件不太容易的事,就算做掉了他们夸子自己也难免会有些损失,如果在这个时候那个死瘸子要是下山的话那事情可就相当麻烦了,所以此事必须慎重处理。康夸子见两人没有任何杀意,一脸和气的样子,连吃饭的家伙好像都没有带,所以让他们进来也无妨,量这两个家伙也不敢乱来。康夸子内心里有了疑惑那也就有了好奇之心,他倒想看看这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到底是要整什么幺蛾子,于是就放了他们进来。至于如何处理他们康夸子很快便想好了,这的确是个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那就不能让他们放虎归山,他打算待会留两人在寨中过夜,一边派人去联系向坤,这样的话事情可就非常稳妥了。   海源和阿五抬着那个红色箱子进了康夸子搞得这个金碧辉煌如皇宫般的白马寨,里面的精致奢华确实让两人大开眼界,看来康夸子这个土皇帝做的可真是舒服啊,木城的黄鼎远没有这样的待遇,除了没有三宫六院外简直和以前襄莱的国王简直是一模一样。只是在如此堂皇的宫殿里头却没有像样的人,这里没有高大威猛,气度不凡穿着霸气的板甲那些锋利的长剑的侍卫,没有文能下笔安天下的文臣和武能上马定乾坤的武将,更没有一个运筹帷幄,英明神武,体贴民生的统治者。只有一群乌烟瘴气的乌合之众和一个性情残暴,喜怒无常的笑面虎,所以嘛土匪就是土匪,即使打扮的再好也掩饰不掉这股强烈的匪气。如此强烈的反差之感让海源和阿源有些大跌眼镜,他们心里有些惋惜之情,好比是一棵好白菜让一头老野猪给拱了。另外两人心里多了一些坚定的信念,这座奢华精致的宫殿直截了当的说明了康夸子抢劫过来的财富是有多么巨大,也恰好说明了他是龙潭乡的一个大毒瘤,更体现了夸子是守护者里不折不扣的败类。海源也深有体会,马夏虽然也是抢犯但是根本就不能和康夸子同日而语,也难怪为什么马夏会如此憎恨康夸子,不仅仅只是因为夸子的那一刀让马夏的腿瘸了。现在海源的心里再也没有那种难熬焦虑与不安,他就像面对杀害父母的达二一样,即使自己的实力与其相差甚远但是也要用尽全力铲除这个罪恶滔天的祸患,当然如此强烈的情绪是绝不能流露出来的,一点儿也不行,来到白马寨后必须要一脸和气,恭恭敬敬以示诚意。   康夸子没有坐在那把宝座上谈事,而是把二位请进了一个非常气派的屋子里,毕竟这种事一般人还是不要知道为妙。从未打过交道的三人初次会晤当然会显得尴尬,康夸子又不像马夏那样豪爽容易相处,海源感觉这家伙阴阳怪气的,尤其是那时不时浮现的笑容简直比发怒还要可怕,这笑面虎可真的是名副其实。尽管这场面看起来很是融洽和谐但是却充斥着不少对峙的味道,这不像是交谈的样子而更像是在搏斗。寒暄几句后双方似乎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虽然阿五是准备了一肚子的东西但是当他看到夸子那笑里藏刀的模样后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而康夸子也不想先开口,因为如果对方不把话题抛出来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总不能一上来就问“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之类的话吧。大眼瞪小眼的情景甚是尴尬,为了缓解这种气氛,三人不约而同的傻笑起来,这样一来就更是尴尬了。   康夸子收起了笑容,这场景让一向脸皮巨厚的他恨不得赶紧挖个坑钻下去,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赶紧说出来好结束这种傻里傻气的氛围。“听……听说赤菲这……这个歹毒的家伙以……以及她的帮凶们都……都被你们给……给收拾掉了。果然是……是英雄出少年,二……二位击败了恶……恶魔,为尖……尖峰之主报了仇,解……解决了创……创曼之地的大……大危机,此举令……令鄙人佩服啊。”说着对二人行了个抱拳。   “前辈过奖了。”见夸子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阿五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回了一个拱手继续说到“斩妖除魔的确是有我们的功劳,但是恶魔的覆灭可是向二少爷的头功,正是他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才让恶魔们粗心大意,阴沟翻船啊。”   “哦,原来如此啊。”康夸子点了点头,那油腻的面目上流露着甚至怪异的笑容。“赤菲这……这家伙的确是……是心思缜密,但……但是两次成功让……让她迅速膨胀起来,估……估计她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向……向二少爷会来这……这么一招吧。”夸子抿了抿嘴接着说到“话说这……这二少爷现在可……可不得了,你们也……也是为了他的事情来的吧。”   “正是如此。”阿五摆出了严肃的样子“前辈你也应该知道向坤是在搞什么名堂,想没想过要是他大功告成后您会有什么后果?去年在茅草界上您可是和马夏一起为难过二少爷,这件事对他所造成的影响肯定不会小,一旦他修炼成神您可就麻烦了啊。”   “哦?”康夸子心里一阵暗笑,他笑他高估了这两个愣头青,他们竟然意识不到自己就是个危险还竟然跑过来商量对付向坤,虽然成神后的向坤当然不会愿意把果子交给康夸子甚至很有可能会倒打一耙,但是老奸巨猾的夸子岂能不留一手,在接触恶魔对向坤的限制时他就已经动了手脚。现在阿五竟然拿向坤来威胁他,这可真是可笑,不过为了让这两人信以为真他还是抑制了激动不已的情绪,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只见夸子深深的叹出一口气,带点无奈的语气说到“我……我何曾没有……有考虑过此事,可……可有什么法子呢,现在想……想想真的后悔。不……不过啊那……那向二……二少爷最应该惦……惦记的应该是……是那个死白子,当时若……若不是我出手搅……搅了臭白子的局,他……他向坤能跑……跑的掉吗!所以我算……算得上有恩于他,这么说来向……向二少爷岂肯降嘴于我啊。”   “即使如前辈所说,但是您有没有想过更长远的事情呢?”阿五微微一笑接着说到“晚辈此来的确是大开眼界,前辈您虽然卑微但是却过着皇帝般的日子,不过您始终是个遭人唾骂的抢犯。即使向坤放过你可是官府会绕过你吗?等东边的仗一打完,襄莱肯定就要平定您这些人了,我知道前辈您神功盖世,可是下一次前来清剿的大有可能是襄莱的正规军甚至是最精锐的近卫军,面对威力凶猛的大炮您又能如何?所以嘛这个问题您还真的好好考虑考虑考虑才是,眼下正有一个好机会,想想看您要是和我们一起打败了向坤并对百姓们揭穿了他惊人的阴谋那么您在大家眼里还是那个十恶不赦,臭名昭著的抢犯头子吗?到时候您可就是大英雄啊!不但老百姓会待见您而且还会得到官府的嘉奖,从此便不再担心被清剿的事儿。更重要的事您不必窝在望香岽下干老本行了,向家那些好地也可尽归前辈所有,当一个受人敬仰的首善要比做土匪头子强的多吧,此等好事您怎能不好好想想呢?”   “哇啊!这……这确实是个好……好路子。”康夸子拍了拍大腿惊喜又激动说到,其实他心里又暗笑了一阵,原来他们是打着如此极具诱惑的条件想把自己拉拢过去对付向坤,还拿官府作为威胁来强行让自己考虑后事。这招的确是高明,但是在康夸子面前又显得如此幼稚,殊不知夸子正是考虑了官府的威胁后才毅然决然的走上了这条路,当他成功获得垕曼大神的力量后创曼之地就在他绝对控制下,到那时即使来了最精锐的部队和最先进的武器也会像蚂蚁一样被他轻而易举的消灭掉。不过康夸子的心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好像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哎,你们上午好……好像去了一趟神……神潭湾,想必……是和那……那个死白子商量这……这事来着,那他……他是怎样想的?”   “哈哈哈。”阿五这时突然大笑起来,这般举动让夸子觉得很是奇怪,待阿五笑够后说到“马夏前辈他狂妄这次,看不起我们这样小辈,对于我们的话表示信不过,除非……”   “除……除非怎么了?”康夸子似乎对此事很感兴趣,他直接把头凑了过来。   阿五也很是配合的把嘴巴凑到他的耳边然后大声说到“他说除非让我们把前辈您的脑袋提过去给他当碗用!”说罢便哈哈大笑,海源为了做好配合也开怀大笑起来。康夸子听后先是楞了一会然后拍着肚皮爆笑起来,房间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夸子笑的肚子作痛,不过他是越笑越觉得阴险,只见他镇定下来然后摆出笑面虎的模样对两人问到“那……那二位不会是……是真的要来……来取我康某人的……的人头吧。”   “哈哈哈!”阿五又是一阵爆笑“前辈您可真会开玩笑啊,马夏他狂妄自大难道我们就不识数吗?你看我们哥俩连刀子都没带,像来要你命的样子吗?马夏他不知好歹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吧,他连这些货都不识,我还能说些什么。”阿五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红箱子。   这箱子里头装的尽是琳琅满目古玩,覃镇守收集到的东西自然都是做工精美,价值不菲的好货。可康夸子只是轻轻的瞟了一眼然后摆弄出不屑一顾的样子,他好像看不来这一箱东西,这个喜爱收集古玩的狂人为何现在会如此冷淡呢?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这些东西虽然看得过去但是和他那藏宝阁里面的珍藏相比简直就是一堆垃圾,康夸子这个高傲的家伙怎么看的上呢。但是他很快就把目光再次移了过来,夸子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从箱子里取出了这件宝贝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康夸子手里拿的是一个牛角杯,这东西的做工很好就是上面的秞色非常混乱,看起来不但没有美感还会觉得很是丑陋。可是夸子却流露出强烈的惊喜和惊喜子,他很是激动的把牛角杯放进衣裳里然后把脑袋钻进去好好瞧瞧,康夸子看到了牛角杯损发光的淡淡红光。只见夸子猛的从衣服里钻了出来,他的样子很是欣喜,若不是阿五和海源在场恐怕他已是手舞足蹈了。   “真行……行啊!”康夸子对着阿五竖起了大拇指“想……不到传说中的窑……窑货厂的镇厂之宝蛇血夜……夜光杯竟然会……会在你们手……手里头。”   “与其说我们厉害还不如说姓覃的能干。”阿五暗喜了一阵,他就料到康夸子一定会看上这个东西的“我们只是借花献佛而已,前辈若是喜欢尽可拿去。”   “哈哈哈!”康夸子甚是开心“那……那就感……谢两位了。”说着又行了一个抱拳。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丁了下来,康夸子以天色已晚为由恳请阿五和海源在白马寨里住上一宿,阿五马上便答应了下来。康夸子给两人安排的房间也非常豪华,这兽皮地毯连向家都比不上,那张大床非常软和,想必是用了优质的棉花。绸缎做的被套摸上去很是舒服,这布料比不少地主婆的衣服好上多少倍。两人真想将其剪下来,好给向奚和阿部做衣服去。这两个粗人今天在白马寨里算是享受到了富人的生活,不过他们不能因为舒适的环境而安心入睡,海源感知到达二派了不少人在外边监视呢,阿五也晓得这人是说一套做一套,估计这时候给向坤通风报信的人已经出发了,这样他们怎么睡得着呢? 血腥之夜   今夜的月亮确实很大但是不太明亮,看上去不再是一个皎洁美丽的白玉盘而更像是一盏煤油灯,月光也不是那种柔和的感觉,就好比是油灯所放射出的昏暗低沉的光线,给人的体会也并非是心旷神怡,这般凄凉的氛围里似乎是有些不详之感。白马寨里依旧是灯火辉煌,这里不光是康夸子显示财富和权力的地方,而且他的卫队也驻扎在此,虽然都是一群抢犯,土匪之流但是这些人的精神面貌看起来的确要比那群乌合之众好出不少,其日常训练想必也要正规严格,手里头拿的东西也不是大刀梭镖之类的玩意儿,那可是人手一杆火枪,这可不是老掉牙的火绳枪或是燧发枪,而是装填金属定装子弹的五响快枪。不过这依然改变不了土匪的身份,是什么模样人家可是一眼就能看清,只是装个有模有样的架势罢了。值得一说的是他们的纪律确实不错,这点和那些乌合之众比起来是泾渭分明,卫队的人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总是保持着精神抖擞的模样,哪像别的抢犯总是因为犯了烟瘾而无精打采,哈欠连天。他们不抽烟也不喝酒,更不打牌,可谓是相当严明,只是到了打家劫舍的时候就可以深刻的认识到什么叫无恶不作了。在卫队的看守下白马寨是戒备森严,既安静祥和又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在他们眼里连一只朝着灯火扑来的蛾子都得好好瞧瞧。   阿五悠然自得的躺在宽敞又舒适的大床上,看上去像是彻底放松了下来,毕竟这白马寨里的日子实在是太好了,他还真像能够天天睡在如此软和的床上。不过他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神回点状态,白天里和两位抢犯头子搞些纵横捭阖就已经够累了,晚上必定不会歇着,肯定会有一番大名堂,即然这样那可得好好准备,以拿出最好的状态去应对这激动人心的时刻。相比阿五的宽心与豁达海源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态了,只见他忧心忡忡的站在窗边甚是焦虑的看着窗户外边的一举一动,这窗户虽然是拉了窗帘的但是他的那双绿眼是完全可以穿透的。同时也不断释放感知地域来打探周围的蛛丝马迹,海源也不必担心此举会产生波动从而引来康夸子的注意,因为他的这项功夫已经到家了。夜色渐渐地深了,白马寨也越来越安静了,聚众赌钱的抢犯走后寨子里就剩下夸子和他的卫队。除了门外那四个负责监视的家伙外海源感知不到任何的动静,对了康夸子来过一趟但是他只是看了看便离开了。眼看着三更就要过了可是白马寨还是处在一片可怕的沉寂之中,难道阿五的判断会出错吗?海源看了看阿五那副临危不乱,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后焦虑之心并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心脏跳得更快,难以抑制的思绪不断的喷涌而出。海源经历的事情也算多了,可是从头到尾还从来没有像这回一样安不下心,心头中的澎湃是前所未有的。这种难熬的体会很像是当初和阿五一起夜闯尖峰岽,正因为他当时还摸不透尖峰之主到底是何等人物所以心里才会没了底,这样不乱才怪。站在的情况也差不多,海源对阿五的计划不抱太多的把握,他觉得此举简直就是在豪赌,赢了固然是好,可是要是输了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虽然阿五看上去是稳操胜券但是以前和他一块行动吃过的亏也不少,保不成也有这一回。   忽然海源双眼一亮,他赶紧从严重的焦急中醒悟过来,站在的他满是激动和兴奋。海源赶快来到床头轻声对阿五说到“他出去了!”话音刚落阿五猛的睁开闪烁着红光的眼睛,他看起来非常激动,使了一个鲤鱼打挺后起了身接着颇为诡异的笑了笑,最后冲着海源打了一个开始行动的手势。虽然这个房间外有四个康夸子的亲卫在看守着,但是这点麻烦对于这两个神通广大的守护者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两人施展了多种障眼法,悄无声息的躲开了所有卫队的耳目顺利的出了白马寨。他们先来到马鹏里找到海源的骏马,原来他们是带了吃饭的家伙的,阿五从马鞍下取出了散发着阵阵寒光的十二磅锤,海源拿了柴刀并将那条绑了十二把飞刀的皮带系在腰间,在穿石潭之战中他用光了所有飞刀,那些打出去的飞刀又被地狱火给毁了。在木城的时候他特意买了这十二把飞刀,这可是高级货,想必以前的玩意儿飞得更快更远,威力当然越大。取了兵器后两人便利用感知地域寻着夸子的踪迹,接着猫了过去。   虽说在昏黄的月光下的视线确实没有那么好但是总比在无月的情况下好的多,阿五和海源的鬼眼能做到尽可能的收集微光,看到五里开外的东西是不成问题的,更何况康夸子那肥大臃肿的身体很容易发现,不过他跑的倒是挺快的,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里。海源这时再也没有那种摸不到底的焦虑不安,现在他的心扉已经被强烈的激动所占据,之前悠然自得,似乎是掌控一切的阿五眼下倒是紧张了起来,不过换个角度来看这也是激动和兴奋的集中体现。两人迈着轻快的步子跟了过去,他们就像是两只野猫子,既没搞出什么动静也甚是迅速。只见康夸子一口气跑到了白马泉边后便停了下来,阿五和海源赶紧找了个灌木丛阴了起来,夸子一边回着气一边东张西望,海源赶紧收了感知地域和所有内力,阿五也迅速照做。待康夸子确定四周无人,环境安全后便双手合十很是虔诚的跪在白马泉前,叩了三响后起了身,接下来就如同似巫师做法般跳起了大神,嘴里还念叨着一些晦涩难懂的经文。这康夸子的举动实在是滑稽可笑,连海源和阿五都好像忘记了这是什么危急紧张的情况和差点笑出声来,这一番下去心里的确是松活多了。夸子跳完一套复杂繁琐的大神后收了神通,这时令人惊叹不已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白马泉里突然放出阵阵闪耀的光芒,似乎泉水里头有个打不湿的大灯笼,这种光芒很像是萤火虫所释放的荧光,很是柔和但也有点刺眼,反正感觉上如梦如幻,非常美丽。海源早就听说过白马泉的神奇之处,今夜总算是大饱眼福,让他大开眼界的东西还在后面。一杯茶的功夫后白马泉里开始有些涌动了,刚开始还只是冒出一些大大小小的气泡,像是有人在里面吹气。后来泉水剧烈翻腾,好比是一锅沸沸扬扬的开水,只是没有与之相应的腾腾热气。看来康夸子刚才的施法是为了激活泉眼,难道他是半夜里闲的发闷出来玩水?突然响起了“嘭”的一声,抬头看去只见白马泉里喷涌出一道三丈多高的水柱子,这水柱如蛟龙出海气势如虹,很是壮观。白马泉里的荧光又把这水柱变成了一根巨大的荧光棒,使之在雄浑霸气中也充斥着一些优美之感。海源和阿五是看的瞠目结舌,如此神奇之景带给他们的震撼比较大,他们都忘了康夸子的存在而把全部注意力放在白马泉的奇观上,视觉上的冲击让内心里产生了不少畅快之感,若不是还有一丝自我控制的意识,恐怕他们会发出响亮的惊叹。   白马泉大概喷涌了一刻钟,待泉水恢复平静,荧光彻底消失后两人才意识到康夸子在哪,他也没有走,只是伏在泉边大口大口的喝着刚刚从泉眼里喷涌而出的甘甜之水,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很像是在享用一桌山珍海味,看的海源都咽了一口唾沫。待康夸子喝饱了泉水先是躺在青石板上拍了拍圆鼓鼓的肚皮,接着便盘坐起来作出准备运功的架势。他的确是在提气运功,而且还用了很大的力道,只见他面色通红,满身大汗,秃头上冒出了腾腾热气,可见气运功程度有多么的深。强烈的气场笼罩了这附近一里的范围,海源和阿五虽然隔了数丈之远但是也免不了受到波动的冲击,为了防止被夸子发现又不能释放内力来抵御,只能靠着肉体强撑,这感觉好比是举着一块几百斤的巨石,连喘口气都很是困难。海源有些等不住了,他想赶紧冲下去和康夸子一较高低,毕竟此时他正在修炼,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即使搞不死他也能让其走火入魔。可是阿五马上拉住了他,表示再坚持一会儿。   又过去了两刻钟,此时的夸子收了不少内力,周围的气场也没有方才那么强烈,他本人的面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只是七窍生烟的样子不太正常。看来此番修炼即将结束,当康夸子收回所有内力后他并没有睁眼起身,似乎在回味着修炼后的劲儿。忽然他的身体散出阵阵白光,这光芒非常刺眼而且越来越强烈,两人不得不闭目遮眼。待白光彻底消失,视线逐渐清晰后海源惊慌的发现白马泉边已经没有了夸子的身影,不过他也并不慌张因为有一匹白色骏马正站在泉边。这马儿气度不凡,看上去就知道这很不一般,白马要比普通的马儿大上一号,看起来魁梧健壮,而且毛色优美,身姿雄健,非常漂亮。海源是看的目瞪口呆,他根本想不到康夸子这个油腻的老结巴竟然会变成这样美丽雄壮的白马,这马儿若不是康夸子所化海源恐怕会情不自已的骑了上去。只见白马颇为洒脱的豪了几声,接着向着康家坪里的稻田猛的奔去,那美丽的英姿实在是太迷人了。两人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海源仍在深深的望着白马,心里想他要是有这么一匹好马那就好了,可一想到残酷的现实后禁不住叹了一口怨气“没想到这康夸子竟会变成如此之美的马儿,我还以为他会变成一只老野猪呢。”说罢苦笑了一声,阿五也附和轻笑了几声,紧接着两人猫着步子继续跟了过去。   此时的稻子还没有成熟,这正是由稻花变为稻穗的时节,广袤宽敞的稻田里到处充满了清淡芬芳的稻香,这种味道没有花香好闻,但是却令人喜悦,因为这象征着收获。白马看起来甚是欢快,那豪爽的身姿如同是离笼之鸟,重新获得自由后的洒脱。它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在田野间尽情的玩耍,值得注意的是白马始终是踏在田埂上,根本没有下田践踏稻子。玩够了之后白马找到了一片结了穗的稻田,接着大口大口的吃起了稻穗,那吃相虽有点凶残但是马儿生的漂亮所以看上去也是优美。海源和阿五在距离白马两丈远的田埂上阴着,阿五好好的观察了一番是确定白马放下警惕后示意海源可以动手了,不过海源好像无动于衷不忍动手,他明知道这匹健美的白马就是夸子但就是下不了手,好比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即使她犯了天大的错误也有人会怜香惜玉。阿五看懂了他的心思,对着海源红眼一瞪,这下可把海源心里麻乌带来的杀戮之心给焕发出来。只见海源绿眼一闪接着从皮带上取下三把飞刀,瞄准蓄力后毅然决然的朝着白马打了过去,阿五也顺势打出一团幽灵火,飞刀沾上蓝火后变成了三道绚丽的光芒带着死亡的气息向着白马狠狠的打了过去。正在通吃稻穗的白马也意识到有三道强烈的杀气迅猛的袭来,于是赶紧奔走躲避。只听得一阵惨烈的嘶鸣,白马身中一刀,海源和阿五赶紧跳了出来抄起家伙朝白马杀去。可是令他们出乎意料的是白马不但没有因为受伤而削弱反而像是这招强有力的偷袭激怒了不少,只见白马调转过来接着冲着海源和阿五重重地撞了过去,两人虽然勇猛和一见这气势汹汹的白马顿时就怂了,赶紧让开道使马儿扑了个空。白马没有继续攻击,再次发出一阵凄凉的长嘶后用尽全力向着白马寨奔去。看来这白马只是装模作样吓唬人而已,那家伙一定受了重伤,这田埂上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明。白马一边奋力跑着一边冒着蓝色火,此时他的嘶鸣就更是凄厉了。阿五看着浑身起了幽灵火的马儿后嘴角一翘微微一笑,接着便和海源朝着白马寨杀了过去。   此时的白马寨已经是炸开了锅,卫队们子弹上膛,严阵以待,组成了一道固若金汤的防线。可是这些威慑普通人的武器在面对守护者时就是小儿科,凭借着坚不可摧的守护者形态,阿五和海源可以硬穿,五响快枪打在身上就跟挠痒痒差不多。这般恐怖的情景可是深深的吓坏了卫队,只打了一轮射击后便吓懵了,他们深知这两个家伙不好惹。海源和阿五暂时不想管这些小了喽啰,他们的首先目标就是赶紧除掉康夸子。当两人杀进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时已经化成人形的康家子拿着镔铁大刀出来了,看似杀气腾腾的他实则脸色惨淡,走起路来左摇右晃,气喘吁吁的嘴边还残留着血迹,总之就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看来他的确是受了重伤。阿五和海源露出了甚是得意的样子,他们的方案奏效了,接下来的事当然就会轻松多了。康夸子的卫队一拥而入将两人包围起来,但是他们谁也不敢开枪,他们脸上再也没有了恶狼般的气势,看起来像是一群楚楚可怜的小狗,此举只是为了尽义而已,反正做做样子罢了。   摇摇晃晃的康夸子一手拿着沉重的镔铁大刀一手颤抖地指着两人,接着愤怒而无奈的说到“想……想不到,你们……你们竟会如此卑……卑鄙下流,趁人之危算……算什么好汉!”   “论卑鄙下流我等和前辈相比恐怕不能望其项背。”阿五看似恭敬实则阴险的说到“再说兵不厌诈,前辈您干出乘人之危的事儿也不少吧。”他那样子可真是有些贱。   “哈哈哈,的……的确如此。”康夸子少了些愤怒多了些无奈,他发出一阵凄凉的苦笑后接着说到“不……不过我……我既不像达……达二与你有……有着灭门之仇也……也不是向坤……大不了同……同意就是了,又……又为何要对我……对我痛下杀手,难道……难道你们要……要达到那个……那个目的就……就必须杀光所有守护者吗!”康夸子这般态度很像是在向二人求饶,一向高傲自大的他竟然会有今天这种地步。   “你这个老东西死到临头了还不认罪。”海源暴跳如雷的说到“你还晓得你是个守护者啊,当初违背祖训时怎么就没想到呢。当抢犯所犯下的事我就不说了,每一笔你自己心里有数。向老爷子被恶魔杀害后,你竟然不闻不问,我知道你是想坐山观虎斗,乘着恶魔们和我们和向坤的斗争中获渔翁之利。你还不惜杀害无辜百姓的生命给向坤提供炼尸,你是想着等他成神后好窃取成果吧。另外你虽然表示对我们的计划可以考虑考虑但是你已经给向二少爷通风报信,让他来收拾我们吧,这些够你死上十回了!”说罢海源握紧柴刀砍了上去,康夸子值得架起大刀勉强迎敌,虽然其实力远在海源之上但如今遭到突袭元气大伤,纵使内力深厚也是无力回天。几个回合后康夸子已是精疲力尽,心力憔悴,海源则遇强则强,遇弱更强,他抓住破绽使出了绝招死神天降,只见一道鬼魅般身影从康夸子头顶重重落下,接着柴刀一闪康夸子的人头便被割了下来。从断裂的脖子中喷出了一丈高的鲜血,夸子的血液沾的海源满身都是,使其原本就狰狞的面目变得更加可怕。只见他提着夸子头颅似乎在炫耀,海源得意的狂笑着,这笑声听着很是恐怖,上一次听到这般笑声还是再他诛杀达二之后。卫队们看见夸子被斩首后吓得不知所措,纷纷丢下步枪跪下来磕头饶命。有两人叩了三响后,起身狼狈向门外逃去,海源绿眼一闪接着一个起跳挡住了二人的去路,再拿起柴刀砍下了两人的头颅。众人一见更是害怕,赶紧磕得头破血流。浑身是血的海源甚是狰狞的笑了笑接着大声说到“你们不是和那个老痞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荣华富贵你们应该享受了不少,那么现在是不是应该陪他去死呢!”说罢挥刀便砍,阿五一见赶紧跳了过去架出十二磅锤挡住了柴刀“冷静下来!我们要杀的是夸子不是他们。”   “笑话!”海源的表情甚是可怕,他很是愤怒的说到“当年在牛王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你说所有人都是有罪的而且都是死罪,放掉一个日后都有可能会成为后患,难道这条规则不适合用于这些狗东西嘛!”   “这不一样好不好!”阿五红眼一瞪,甚是严厉的说到“情况不同,你要好好想想。”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该杀!”海源吼破了嗓子接着挥刀向卫队砍去,阿五赶紧催动十二磅锤挡了起来。海源顿时大怒,被杀戮之心占据的他竟然向着阿五发起攻击,阿五也毫无顾忌,刚才是他为了对付康夸子而唤醒了海源的杀戮,现在也该由他收场了。入魔的海源极其凶残,但是阿五却不敢下死手,所以在对抗中很是被动。幸好海源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了不少体力,极其亢奋的状态也需要大量的精神力来维持,所以打到三十个回合后海源精疲力竭,昏死过去,这些卫队在阿五的保护下免于杀戮。从此守护者又少了一位,康家坪里再也没有土皇帝了,龙潭乡也终于是少了一股抢犯。   处理好白马寨的事后已经是天亮了,海源和阿五带着康夸子人头再次爬上鸡公界下了神潭湾。看到血淋淋的夸子后马夏是欣喜若狂甚至是喜极而泣,在高兴痛快之余也不得不赞叹海源和阿五过人的勇气和智慧。玩了一会头颅后马夏便将其交给手下,他们把人头拿去厨房蒸煮然后刷去皮肉脑花,使之成为一个白白的骷髅头,再用锋利的剁刀从眼窝子砍上去,最后将头盖骨呈给马夏。海源和阿五顿感恶心可心里还是很痛快,马夏用这头盖骨向两人祝酒,他得意的说到“臭结巴啊臭结巴,我说过要拿你的头盖骨当碗使,没想到一言成谶了吧。”如今马夏的宿敌以除,他便没了后患之忧。阿五和海源也顺利取的了他的信任,接下来该商量怎么对付向坤了。 调虎离山   今天上午有人看到向二少爷出门了,他是打扮成一个樵夫的模样,脚踏草鞋,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头戴一顶斗笠,手里握着仟担。不仔细瞧瞧还真是看不出来,那人也是觉得这樵夫颇有点奇怪,想了半响后才反应过来,可这时向坤已经消失在了通往茅草界的官道上。虽然那顶破旧的斗笠下是一张面无神情的脸但是却能体会到向坤心里头是怒火攻心,因为这三天里发生的事从令人恼羞成怒发展到忍无可忍的地步,要不然他怎么会乔装打扮离开向家庄园,为的就是好好算上一笔账。三天前的那个深夜里他从康夸子派出的探子口中得知海源和阿五此时正在白马寨里过夜,夸子担心对付两人时马夏会突然发难所以希望向坤赶紧前去镇场。但是向坤并不想去,他当然希望能够将海源和阿五给做掉,但是如此一来夸子的阻碍也就少了很多,单靠马夏的话很难做到制衡,所以其胜算自然是提高了不少,这对向坤来说是不利的。另外他刚刚吸取了一轮炼尸,收功之后必须静养一些时候而不便于剧烈活动,所以他对那个探子说要康夸子尽量拖住海源和阿五,他明儿一早便来看看。   可是向坤等来的却是一个坏消息,第二天上午一个盒子从栅栏外飞到了向家庄园里头,向坤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被剁刀砍成两截的骷髅头。他心中顿然一惊,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妙,于是便拆开盒子中的书信,这是马夏亲笔书写的,他明确的告诉向坤这是康夸子的头骨,现在要将这个头盖骨送给向坤当酒碗。马夏用着高傲的语气写到,他和海源等人里应外合杀死了康夸子,踏平了白马寨,也劝向坤放下邪门歪道,回头是岸,否则他也会是这般下场。向坤读完信后顿时勃然大怒,火冒三丈,他恨不得当即拿上乘天担去神潭湾杀个片甲不留。但是他毕竟是个理性的人,一时冲动的向坤并没有被激动的情绪所支配,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思索着应对的办法。向坤对康夸子的惨死当然会感到无比的愤怒,他们俩好歹是一条船上的人,虽然向坤非常清楚夸子这个老滑头只是想利用他而已,但是他的死无疑使向坤这边实力大减,在接下来的斗争中定会吃力。不过向坤对比也甚是欣慰,因为康夸子既是他最大的朋友也是最具威胁的敌人,如今这个潜在的危险终于是解除了,他也可以专心去对付显在的对手而没有后患之忧。向坤强烈的意识到海源等人竟然和马夏联手了,这意味着他将陷入以寡敌众的不利境地,今天马夏的挑衅书显然是个激将法好让向坤上套中计,倘若刚才真的意气用事那么结果不堪设想。向坤倒是认为这般严峻的局势并不算糟糕,他甚至还有些乐观,他虽然不晓得海源等人是通过何等的办法取的了马夏的信任使其和他们合作但是向坤自信的认为他们双方之间一定是同床异梦,各怀鬼胎,所以这有什么好怕的。另外向坤对自己目前的能力很有把握,他虽然不能保证能打败这六人的联手进攻,但是凭借着垕曼之力和垕曼地域完全可以将对手阻挡在外,这样向坤便能安心的继续修炼,到成神之时再去找他们的麻烦吧。所以向坤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调整好心态,千万不能让愤怒冲昏了头脑。可是接下来两天里发生的事情却让向坤大动肝火,使其无法静心修炼。   见那招激将法没有奏效便搞出了下一步,他让神潭湾的人带上锄头、铁锹、八磅锤、钢钎等工具来到北山脚下开山凿石,把以前人为造成的断崖给填上从而开出了一条上山的新路,接着让手下们在山上披荆斩棘,开起荒来。向坤得知此事后是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气的差点吐出血来,他作为向家的继承人看着北山被这群抢犯们践踏,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锄头挖在地里但向坤是疼在心中,好像受到破坏的是他的血肉经脉一般。他恨不得冲上山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抢犯们杀个精光,但是向坤还是忍住了,他明白这肯定又是马夏的激将法,所以只好先忍着,反正他已经忍了恶魔那么久所以也不差这一会儿。荒开到第二天下午时,马夏见向坤还没有任何动静索性来绝的了,他让手下放火烧山,这样垦荒的速度就快了不少。此举一出向坤终于是忍无可忍了,他不能继续当缩头乌龟,这个奇耻大辱不报的话难平怒气。经过一晚上的思想斗争后,向坤决定明儿一早去神潭湾算账,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觉得除掉这个杀千刀的马夏不过是探囊取物而已,虽然海源等人可能做好埋伏但是他照样不虚,另外向坤预料到了一些对他很有利的情况,所以就这么乔装打扮后朝着神潭湾去了。   半个时辰后向坤不知是怎么回事又回来,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儿换的衣服,现在的他不再是一副脏兮兮的樵夫打扮而是锦衣华服,一身公子爷的派头。向坤的那把仟担不见了,手里头提着一面铜锣。他的心情看上去很是不好,一副气急败坏,怒气冲冲的模样,只见向坤板着张怒不可遏的脸快不来到了龙潭大街上接着一个劲儿的敲起锣来。今儿虽然不是龙潭乡的集市但是上午的街道上还是有几个人的,大家伙儿听到这响亮密集的锣声后还以为是有什么热闹可以看于是纷纷涌了过来。他们一见原来不是耍把戏的而是向二少爷在这里打锣呢,看来是没什么热闹看了,不过向坤如此兴师动众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要说,难道是要宣布向家庄园要解禁了吗?在场的有不少人觉得这向二少爷有些不对劲,不仅是从神色上来看而且还是从相貌身板上来判断,但是他们也没有因此而想太多,毕竟这年向家发生的变故实在是太大了,向二少爷很有可能性情大变。瞿大松自然也被这万人空巷的场景给吸引了过来,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向坤了,此般举动也令他一头雾水,一般来说向家有什么大事都会事前和瞿大松商量,所以他也感觉很不对劲,甚至还有一种不详之感,不过瞿大松没有赶紧上前质问,他站在人群当中看看向坤到底要干什么。   转眼之间已经是有了百余人,向坤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将锣声停了下来接着义愤填膺的说“龙潭的乡亲们,向某今天只为诉说一事。大家都晓得神潭湾的马夏是个什么样的家伙,这股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抢犯已经危害龙潭近三十年,所犯下的罪恶是罄竹难书!他们抢劫商旅让龙潭的生意不好做,打家劫舍让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我知道乡亲们仇恨已久,如今我们不能继续忍让了!昨天下午你们都看到了吧,北山上的大火就是他们放的,马夏匪帮已经嚣张到这种地步了,这不仅是对向家的侮辱更是对龙潭乡的挑衅,眼下我们要是继续退让那么明天他就会骑在大家的头上作威作福,所以我们必须起来消灭这个毒瘤!愿意去打抢犯的就跟我去向家庄园里拿取枪支弹药,凡是参加的人我一律给十个银元,挂彩的给五十,不幸阵亡的我给家属一百!”   向坤此番话语极具强烈的煽动性,此话一出人群里立刻就沸腾起来,百姓们不停的大喊着“打抢犯,杀马夏!”这般举动很是疯狂,向坤此时心底暗地一笑,看来他的话真是一针见血,戳中了老百姓的痛处,消灭抢犯已经是大势所趋,这气氛他是成功的制造出来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推波助澜,展开行动了。在疯狂的人群里只有瞿大松心头一惊,他感到大事不妙,于是赶紧上前劝住向坤说马夏烧山的确是过分但是千万不可冲动,此事可以上报给古腊或是木城,让上面派出保安团来解决。向坤没有过多的理会瞿大松的话,他不屑一顾的说到“那些所谓的保安团就是一群酒囊饭袋,他们要是真有本事,龙潭早就太平了,每次他们一来不但剿不了匪而且老百姓也要跟着遭殃!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要靠龙潭人民自己解决!”说罢便带着这群青壮年声势浩大的朝着向家庄园走去,瞿大松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赶紧让唐鸡屎通知保安队赶紧集合,必须把他们拦在出乡的路上,另外他更是觉得向坤今天很不正常,于是就跟着这群青壮年后头打算去向家庄园里看看。   向家庄园寨门口的那两个守卫一见来了这么多了人赶紧取下快枪,拉动枪栓让子弹上膛接着拿枪对着走在前面的向坤用着粗犷的语气大声嚷嚷到“站住!再走就开枪了。”   众人不但被这架势吓到了而且起了疑惑,这两个守门怎么认不得向坤了呢。只听的向坤大声的呵斥到“混账东西!不认识你们主子了!还不赶紧开门!”   两个守护不为所动,他的枪口依然指着向坤,两人相互之间对了对眼神接着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他们的食指紧扣着扳机,准备一齐开火。可向坤的反应要高出一筹,只见他祭出了如狂蟒乱舞的绳刀,这突如其来的绳刀打掉了两个看守的步枪接着顺势看下了一人的脑袋,那家伙的脖子并没有喷出鲜血,只是涌出一团黑气便如烂泥倒地。另一人见势不妙赶紧开溜,结果被迅猛的绳刀追上扎中了胸膛。向坤猛的一发力,只见绳刀带着那家伙的心抽了出来,此人心脏是黑不溜秋的。事情之突然,场面之残忍让众人大惊失色,惊恐万分,身经百战见得多的瞿大松此时是目瞪口呆,惶恐不安。解决掉两个看守后,向坤转过身来,此时大家才发现这人根本就不是向二少爷,而是一个拥有着蓝色大眼睛的年轻姑娘,只见她邪魅一笑,两个迷人的酒窝顿时浮现在樱桃小嘴边,这美丽的笑容让受惊的众人得到了一丝安慰,他们很快便淡定了下来。向奚收起笑容严肃的说到“大家都看到了吧,这两个家丁不是人!不过你们大可放心,我是创曼之地的守护者马勒,带大家来就是让你们看看向坤在这向家庄园里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罢她挥了挥银铃,打开寨门后领着众人进去了。   此时真正的向坤正在鸡公界的那个城楼前和马夏对峙,这好比是官府来了一个大清剿,神潭湾所有当抢犯的都来到城楼和城墙上,把快枪压好子弹上好膛,鸟枪填好火药装好钢珠子,他们甚至还把土炮给推了出来。这帮抢犯的武器虽然是五花八门,参差不齐,但是仗着城墙还是能勉强应付一下地方保安团的,不过这次要面对的可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向坤,这些东西对拥有垕曼之力的他来说就是一堆玩具,只有他们的头头马夏才能入得了向坤的法眼。如临大敌的马夏丝毫没有大难当头的样子,他还是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高傲德行迈着一瘸一拐的销魂步伐从城楼里走了出来。马夏很是清楚这向坤已经是快要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但是他所带来的气场并不强大,看来他一旦离开向家庄园就会废了一大半。何况马夏他们在气势上占了极大的优势,毕竟城楼上可有一百多号人而下面只有向坤一个光杆司令,另外这向坤穿的破破烂烂的更是提高了马夏的士气。   “哎呦,这不是向家的二少爷吗?”马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学到了康夸子的说话风格,皮笑肉不笑的感觉非常阴险“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到神潭湾来了啊?”   “废话少说!”向坤拿起仟担狠狠的指着“护城河”对面的马夏“你杀了康夸子那就算了,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们的恩怨,但是上山开荒,放火烧山这就太过分了吧!”   “哈哈哈哈。”马夏狂笑了一阵“我还准备着说神潭湾经历了水旱两灾后生活困难,而湾里没有几块好地只能借你们向家的北山用用。但是既然你不喜欢听废话那我就直接说了,想必你也明白,我就是想逼你出来,如果不动动向家的底线你肯出来吗?”   “嗯!”向坤很是恼怒,他把仟担狠狠的插进了地里“我说马大当家你可别中了海源他们的迷魂计,难道是因为他们帮你除掉了夸子所以你才会跟他们联起手来对付我?哈哈哈,亏你老谋深算呢,人家的目的可是要让所有守护者消失,那少的了你吗?”   “其实嘛我也不想当这狗屁守护者了。”马夏说起话来真有康夸子的感觉“老子是金盆洗手了,既不做守护者也不干抢犯了,这样总得像个后路吧,所以你明白吧。”   “哼!简直是痴人说梦!”向坤朝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痰“还想和他们分了我们向家的财产?这注意确实好啊,不过你们也只能做梦去吧!”话音刚落向坤拔起承天担催动垕曼之力朝着马夏重重的打了过去,只见一道惊涛骇浪的锋芒越过“护城河”向马夏打去。对峙之时马夏肯定会有所防备,所以这突然一击让马夏在释放守护者形态后给稳稳的接住了。接着马夏一个起跳越过“护城河”扬起两尖叉往向坤身上狠狠打入,向坤从容不迫的架起承天担很是轻松的接住了两尖钢叉。这时他甚是得意的来了一句“这可不是去年的时候哦。”接着猛的发力,马夏心中大惊,他被仟担上传来的力道给远远的弹开了,向坤乘势将仟担一挥又是一道锋芒打了出去。只听得“哇啊!”一声惨叫,马夏被这道锋芒所伤,只见他口吐鲜血,脸色顿时惨淡了不少。“哈哈哈。”向坤很是得意的笑了笑“马夏前辈您可记得去年这个时候的事吗?当时您把我打的落花流水,满地找牙,还要拿我当肉票,你可想到过今天吗?我知道你们做抢犯的早就已经有了觉悟,所以……”向坤的话还没说话,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他看见马夏正在运功蓄力,所产生的气场甚是强烈,只见马夏将两尖钢叉悬浮而起往其注入内力,当功力充满之时只听的马夏大喝一声,两尖钢叉便飞速朝着向坤打了过来。向坤眼中一惊,他意识到这就是百望守护者的绝招,集中所有内力于江尖钢叉之上打出无坚不摧的恐怖一击,他赶紧释放绝对防御,不惜余力的用垕曼之力挡住这一击。这气势磅礴的两尖钢叉在向坤面前还是停了下来,接着这把令马夏引以为豪的兵器竟然像一块碰到花岗岩的沙岩一样碎了一地,其实这一击给了向坤极大的损伤,只是这两尖钢叉并不是垕曼大神流传下来的神器,不然向坤此时已经归天。向坤强撑一口气挺了过来,马夏见他竟然安然无恙顿时大惊失色,两尖钢叉的摧毁也令他懵了。此时向坤握着承天担狠狠的投掷出去,这如光一般速度容不得马夏作出任何反应,只见仟担刺中了马夏的头颅并将其从脖子上扯了下来,接着扎进了城墙上将人头挤了个粉碎。看着马夏的躯体喷出了丈把来高的血液,向坤露出了极其狰狞的笑容,在红红的鲜血中他痛快豪爽地大笑着,青面獠牙的恐怖面庞沾上血液后还真有了几分杀神的风度。“和我作对,死路一条!”向坤对着马夏的尸体吐了一口痰,收回承天担后他开始注意到那些惊慌失措,落荒而逃的抢犯们,这时一股浓烈的杀意又在向坤心中油然而生。虽然他们只是听取马夏的命令而已,但是他们并不是无辜的,当抢犯的时候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好处,那么现在马夏落难了他们自然也逃不了制裁!正如马夏所言,当抢犯的人在入伙的那一刻起就有了觉悟。向坤大喝一声准备前去神潭湾杀个干净,这时两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到了他的身前,原来是海源和阿五赶了过来,想比微不足道蟊贼们,这两人更让向坤感兴趣。   “两位兄弟好有心机啊。”向坤奸诈的笑了笑“你们等马夏这个老匹夫死掉后才肯现身,这真是好用意啊。借我之手除掉马夏又能将我逮个正着,兄弟我真是佩服!”说罢行了一个抱拳。   “向兄,别再执迷不悟了。”海源带点怜悯之心劝到“恶魔已经死了,向老爷子和向家人的仇也报了,所以你不要继续折腾下去了,还创曼之地一个清净吧!”   “你们以为恶魔死了就完了啊?”向坤苦笑一声说到“不过话说回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你们,家父的仇是多亏了你们帮忙,我只是捡个便宜而已。”说着又对二人行了抱拳并鞠了一躬“既然恶魔们要我成神那我何乐而不为呢,这样也可实现家父的夙愿了。”   “你别再做梦了!”阿五毫不客气的呵斥到“我告诉你再你离开龙潭乡后向奚已经幻化成你的模样,她要带领龙潭百姓去向家庄园里好好看看,你的那些人现在怕是被路人皆知了!”   “你们……你们……”向坤被一口怒气涨昏了头脑他喘气大气说到“看来我要输了,但是你们也别想赢!”说完拿起承天担打出一道锋芒,海源和阿五被这强大的力道击退了几丈远,向坤准备乘胜追击时突然心口传来一阵剧痛接着嗓子发甜吐出一口血来,原来他被马夏的那个绝招伤的不轻,为了维持绝对防御也消耗了不少内力,再加上刚才怒火攻心,导致伤势发作,一状态不佳,再打下去很有可能败于二人之手。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如见好就收,只见向坤催出一阵血红色的迷雾,消失于这荒山野岭间。   处理完神潭湾的善后工作海源和阿五便来到了阔别已久的龙潭乡,向家庄园的真相已经在百姓面前暴露无遗,触目惊心的惨剧让大家惶恐不安,索性向奚和杨宏景安排的不错,恐慌很快便压制了下去。海源到来后更是做了些相关的事情,让大家放心,向百姓保证守护者们一定会保护他们的。当所有人安心下来时海源,阿五,向奚,杨宏景和阿部这五个人是最不安心的,因为向坤未除,这是个巨大的威胁。   晚上海源和阿五正在向家庄园里和瞿大松讲讲这些经历,听完这些惊心动魄,激动人心的视力后瞿大松心有余悸,他没想到龙潭和创曼之地差点陷入了一场万劫不复的灾难,幸好还有这些守护者们使得创曼之地有惊无险,安然无恙,只是向玄老爷子和向家那三百多口人再也回不来了,这的确是龙潭乡巨大的损失。   在向家槽门里,向奚,杨宏景和阿部正在组织一件甚是危急的事,槽门的房子里还有不少炼尸,为了防止向坤用垕曼之力操控尸体危害百姓,所以必须将尸体及时清理就来并解除身上的垕曼之力。除了帮忙抬尸的人外,槽门里还有不少外人,他们是有亲人在向家槽门的,所以前来烧纸钱,好让亡魂早点安息。阿部虽然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但是今年的遭遇让她成熟了不少,面对这些死相极其可怕的尸体她一点也不害怕,依兰的力量恰好可以净化尸体上的垕曼之力,所以她在这项工作中出力最多。正在阿部处理尸体时一个帮忙的过来告诉她说海源队长正在花园里等她,阿部不假思索,起身便去。   和瞿大松讲完那些经历后海源来到槽门里加入到处理尸体的工作中,忙活了一会儿后他猛的发现阿部不了见了!从别人口中得知阿部是去花园找海源去了,可是海源是一脸茫然,方才他一直在和瞿大松谈事没有托人叫过阿部!海源感到不妙,心脏立刻扑通扑通剧烈的跳着。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迅速来到花园里,海源没有发现任何身影,释放感知地域后也感受不到什么东西。他的绿眼在地下发现了一把小刀,海源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正是爬刀山胜利后送给阿部的银刀,看来阿部遇上了不好的事。海源发现刀鞘里头好像塞了一张纸条,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明天申时,尖峰岽上见。” 神话终结   太阳已经微微偏西但是阳光却有些毒辣,夏天里最热的时候并不是午时而是未时,虽然这个点也即将要过去但是经历了酷日烘烤后的大地很是燥热。因为燥热使得这大白天里却跟深夜一样寂静,万里无云的晴空让这轮耀眼的日头肆无忌惮的释放着所有热量,晒得空气发生扭曲,石头可以煎蛋,植物垂头丧气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动物们就更不用说了,在这么热的天里哪能随心所欲的出去玩耍或是觅食,它们正蛰伏在窝里避暑。人们何不是一样,此时的田野里看不到一个身影在忙活,他们虽然以吃苦耐劳,勤劳简朴为优良品质,时常对自然发起挑战,坚信人定胜天的理念,但是在很多时候又不得不遵循大自然的规律,在诸多客观的束缚面前显得无能为力,这时才知人类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巍峨雄伟的北山在烈日下不但没有垂头丧气而且更显清秀之气,远远望去只觉壮丽伟岸,一股向往又敬畏的激动之心油然而生,其实这高大的青山,湛蓝的晴空与夺目刺眼的炎日也构成了一副精致优美的画卷,不过很多人不会喜欢。看着郁郁葱葱的北山,不少人肯定会觉得山上应该很凉爽,毕竟那儿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精神。实则不然,山中更是燥热,可比坪里的温度还要高出一截。龙潭乡处在瓴溪和小河的交汇点,地势相对来说比较低,周围的山风尽可吹向此地,更何况这两条蜿蜒曲折的河流和阡陌纵横的水田吸收了不少的热量,给龙潭乡分了很多负担。而北山上虽然是草木众多但是在这个没有对流的天气里是没得多少风的,密密麻麻的枝叶使得热量不容易散发出去,从而就像是一个大蒸笼一样,若是待在山里那会感受到剧烈的闷热,在山中走不了几步便会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不过这偌大的北山中怎么会少得了清凉解暑之处,若想在山里寻个乘凉消暑的地方的话那些山谷沟壑是个不错的去处,那儿不仅是烈日晒不着而且还有阵阵凉风习习而过,山里里的清风不但凉嗖嗖的让人起鸡皮疙瘩风力较大,在这里待上一会儿就好会神清气爽,凉意十足,不过也不能待的太久,在这样的天气里把人吹感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还有个凉快的地方,不过想到那儿去并不容易,路途遥远而且难得走,这地方就是尖峰岽。作为北山最好的地方按理说也是阳光最为强烈更加毒辣的地方,的确如此,尖峰岽上的太阳光确实够劲,待在岽上的体会好比是坐在铁匠铺的大炉子边,这温度简直可以拿来褪毛,若是在这带上一个时辰恐怕回去后好会掉一层皮。可正是因为尖峰岽是北山的最高点所以才算得上是凉爽,所谓高处不胜寒,岽上的气温要比其他地方低了不少,在感觉上就像是在春天里。虽然这上面草木稀疏无法遮挡阳光但是也不会造成上面所说的蒸笼效应,直接打来的阳光是很毒辣但是却觉得并不灼热,反而还有些舒服,如同是在度过寒冬后所感受到的第一缕阳光那样的温暖。另外尖峰岽上不停的吹着风儿,这山风虽然不如谷风强劲也没有那么凉爽,但是这显得更加自然,更容易让人接受。总之尖峰岽上就是一副春天的模样,待在上面如同是沐浴在春日春风中。   夏日里的尖峰岽确实是个好去处但是不可能真的有人上来吹风,一来是山高路远,路途艰难险阻,想来的人怕是还没到半山腰就已经中暑累倒在北山上了。更重要的是北山可是被向家封着的,这尖峰岽就更是禁地般的存在,龙潭乡里活着的人中来过尖峰岽的是屈指可数,所以即使这个地方再好再美也不可能有人会来思考人生。但是今天可就见怪了,只见尖峰岽上竟然有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黑色的是个二十四岁的男人,他身材高大,体格魁梧,一看就是个铁血硬汉。虽然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粗布衣服,但是长得相貌堂堂,气宇轩昂,所流露出来的确实高雅之人的气质。缕缕清爽的山风吹起他那乱蓬蓬的头发,如此杂乱无章的模样让人并不觉得狼狈和邋遢,反而还会觉得气度不凡。向坤站在尖峰岽上用心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和清风的舒爽,他深深的看着山下的苍茫大地,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可真是令人激情澎湃,心里头的壮志雄心立刻便激发出来。虽然这只是遐想而已但是向坤已经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快感,他感觉这片大好河山已经被其完完全全的掌控住了,似乎自己就是天下的主宰,自己拥有着支配一切的最高权力。强烈的兴奋感不但让向坤想入非非沉醉在这种华而不实的快感之中,还令他作出如同吸食烟土之后的享受模样,甚至还手舞足蹈,举止颇有疯癫。然而这阵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沉重之情,只见向坤低下头陷入沉思之中,所谓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这些毫无实际意义的遐想除了能让心灵感到慰藉之外毫无用处,甚至连心中的烦恼和忧愁都无法抹消。向坤愁眉苦脸的看着北山后头的大湖,它就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翡翠镶嵌在青山之间,凉爽的清风和明媚的阳光又令其波光粼粼多了不少迷人的韵味。可是如此美景也完全提不起向坤的心情,现在他的脑子里全是愤怒。当恶魔们全军覆没后,向坤本以为凭借着和康夸子的联合便可高枕无忧,顶多只需要多多防备老奸巨猾的康夸子而已,可向坤低估了他真正的对手海源等人。他们打出的牌堪称漂亮,成功利用了康夸子和马夏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能做到前人无法完成之事说明了他们是抓住了那两个抢犯的要害。令向坤出乎意料的是马夏给海源他们开除的条件并没有成为绊脚石,海源和阿五竟然晓得汀滚的弱点,而康夸子也是自作聪明,他竟然会天真的以为那两人来到白马寨只是来商量的,另外担心马夏会乘乱动手而没有将两人逮住。夸子晓得来日必有一场激战,所以当晚去化为原型修炼也是个明智的选择,只可惜被海源二人钻了空子从而让人家轻松取了性命。接着他们又来了个调虎离山之计,让马夏作出一些挑战向家底线的事情激怒向坤,从而引蛇出洞,再让向奚化成向坤的样子来到龙潭借打马夏之名带领乡民进去向家庄园。这样既借向坤之手除掉了马夏,又将向坤的阴谋诡计公布了出去,现在算乡的人都晓得向坤是个大恶魔。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成果竟然这样毁于一旦,残酷的现实令向坤气急败坏,暴跳如雷,想到这里后他的嘴都气歪了。调整一下情绪后向坤转了身,接着朝着创曼井走去。   早已被打开的创曼井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火山口,井里炽热的岩浆在翻滚,井口里时不时的喷出一些耀眼的火花,升起带有臭鸡蛋味的热气,那边的温度是可想而知的。只见井口上方竟然有个身着白色襦裙的妙龄少女,她的芊芊玉手被一条结实的麻绳捆绑着,整个人被吊在木架上,她的脚下就是滚滚岩浆,此时的境况真的就是命悬一线了。这个姑娘就是阿部,昨晚她被人告知海源在花园里有事找她,阿部当时没想太多就去了,到了花园后她根本就没看到海源,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她感到了不好的味道。她赶紧取出银刀拔了出来,可是这刀子走到一半还没出鞘阿部感觉自己无法动弹了,她的内力好像受到了垕曼地域的压制而无法发挥,所以不能用空间转移来逃走。接着她便看见黑夜里有一双金闪闪的眼睛,向坤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依兰,所以对阿部先示意所谓的感谢,接下来便把依兰的往事挖出来诉说,希望能激起她心中的痛楚,最后表示垕曼大神做的事情的确不对,但是如果她肯跟向坤联手,那么成功后她一定可以心想事成。阿部是听得迷迷糊糊的,另外她一心思索着怎样才能逃离魔爪,所以根本就没有好好听。向坤询问阿部的意见时她没说什么,只是用那坚定的眼神告诉对方“我是阿部,不是依兰!”向坤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后将一张纸条子塞进银刀的刀鞘里,再将其扔到一个显眼的地方然后将阿部虏走。向坤将阿部带到望香岽上的宰牛洞里,两人就在洞中过了一夜,向坤的态度很好,对阿部没有打也没有骂,更没有作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还逮了一只兔子杀了烤着吃。因为向坤不敢解开对阿部的能力束缚所以阿部始终无法动弹,吃东西只能靠向坤来喂,一开始她是作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但是耐不住肚子的折腾,另外要想和向坤周旋下去必须有体力啊,索性就吃了。   现在的阿部真是可怜,那娇柔弱小的身子被向坤狠狠的吊了起来。烈日无情的打在她的细皮嫩肉上灼烧着这具曼妙的身体,井口喷出的腾腾热气更是让她燥热无比,如同是绑在烤肉架上折磨。在酷热的煎熬下阿部已经陷入脱水虚弱的状态,她脸色甚是惨淡,标致的脸庞上尽是痛苦的愁容,那绝美的容貌也被烟气熏黑了,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灵性,只有两个黯然的空洞。充满臭鸡蛋味的热气让她无法晕死过去,这样更是一种难以忍耐的折磨。其实向坤也不忍心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用此等酷刑对待,但是如果不使用一点严重的手段又如何能刺痛海源和阿五的内心呢?看着楚楚可怜的阿部,向坤的心里似乎也有些痛,他很想放她下来但是她又觉得阿部什么时候能够下来这不是由他能够决定的。   申时马上就要到了,向坤的心开始变得焦急和激动起来,他不停地深呼吸以掩盖心里强烈的躁动,在这决定生死的时刻来临前一定要保持镇定。也没让他等多久,向坤做了三次深呼吸后眼前一亮,只见通往尖峰岽的那条崎岖陡峭的山路上来了四个令他无比惊喜的身影,这四人迅疾如风,在如此艰难险阻的山路上健步如飞。向坤嘴角一翘微微一笑,他再次来到创曼井前看了看无精打采,奄奄一息的阿部,对她轻轻的说到“喜欢你的人已经来了,你马上可以得到解脱了。”接着他解开了绑在木架子上的绳子,向坤这并不是要把阿部放下来,他只是把绳子拿在自己手里,这样他只要一松手阿部就会掉入井中被岩浆吞噬。升时刚到四人就爬上了尖峰岽来到向坤身前,海源首先关注的就是架子上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阿部,他的心里是焦急如焚,阿部被虏走后他是一夜未眠,恨不得马上把创曼之地翻个底朝天,不过向奚告诉他说阿部目前不会有危险,向坤是不会乱来的,这才安定下来。现在他亲眼看到阿部遭此般折磨顿时心痛不已,在对向坤表示强烈的愤怒同时海源又充满了自责,因为他再一次食言了。阿部感知到四人来了后便强撑一口气抬起头来,那双暗淡的大眼睛顷刻间似乎闪过一道亮光,她对着海源强颜一笑表示自己还行,可是海源不觉得欣慰反而更加心痛。接着阿部和阿五对视了一阵,他们之间像是在传达什么消息。   “刚刚好,你们很守时啊。”向坤刻意将右手上的力撤了一点,使得阿部下滑了一段距离,引得四人一阵惊恐。看到他们的反应如此强烈后向坤大笑了几声接着说到“你们都看到了吧,我的手抽不出来所以就不能给各位行礼了,望大家莫要见怪。”   “向坤,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阿五和海源都被吓得搭不上话了,向奚倒是一副镇定的样子“赶紧把”阿部放了,有什么事都好说。   “她可不是一个小姑娘啊。”向坤有些阴阳怪气的说到“你们也晓得,她可是恶魔里最厉害的家伙,要比赤菲那个魔头更恐怖。虽然目前看不出但是以后保不成是个大祸害啊,你们难道忘记守护者的职业吗?怎么还会和恶魔打交道呢?”   “混账!”海源怒不可遏的说到“你竟然拿赤菲来和依兰做比较,你可知道若是没有她向玄老爷的仇怕是永远报不了,你也将永远成为恶魔的傀儡!尽管依兰也是恶魔但是她的心灵却是无比善良的,她毫不留情的打败了赤菲,是拯救创曼之地的大恩人,你竟然如此对待!”   “哈哈哈。”向坤一阵狂笑继续说到“我当然晓得啊,只是我怕阿部姑娘把握不住这股力量。”   “你……”海源急火攻心气的说不出话来,向奚心平气和的说到“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做的事你们又不是不晓得,还要我当着面来一遍啊?”向坤接着说到“我也知道你们想搞什么名堂,不就是不想做守护者了吗。这好啊,你们把各自的力量都交给我,这样我继续忙我的事,你们就过你们的平常日子,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向坤!你就别做白日梦了!”阿五严厉的呵斥着“你理解错了,我们的目的不止是想当个普通人这么简单,我们是要让守护者这种不该存在东西彻底消失,让创曼之地真正的回归现实世界之中。而你却想着成神这种痴人说梦的事情,硬是要把创曼之地从现实中剖离出去,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行为注定会失败的!我们也非常同情你的遭遇,当初你是受到了赤菲的古惑而潜入尖峰岽打开了创曼井,又在恶魔的威逼利诱下杀死了你的父亲向玄,这些事情你确实是无可奈何,但是你后来又和恶魔一起杀害了七雷子大师,指派褚温暗杀我结果害的阿部赔了命,又为了成神而采取炼尸的残忍做法,将你们向家三百多口人全部杀害,还勾结康夸子给你提供尸体,另外还以招工为幌子诱骗了一百五十个难民,让他们也成了牺牲品。你可知道你的罪孽极其深重,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足解愤,但是看在你我兄弟一场我们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回头是岸吧向兄,把尖峰之力和垕曼之力交出来,我们在一起封印,这样你也能继续当你的少爷,我们一定会说服百姓让他们原谅你的。”   “哈哈哈。”向坤苦笑一阵后说到“哦,你们的意思是全他妈是我一个人的错,把所有的屎盆子都往老子的头上扣,而你们一个个都是正义象征!哼,若不是你们当初打着什么鬼主意,不把赤菲和恶魔的情况及时告诉我爹和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恶魔一步步得逞,你们还自以为一切都能掌握,结果呢?玩脱了吧!要不是你们心怀鬼胎,恶魔他们怎么可能会做大,我走何曾会让赤菲那个大魔头所迷惑,我爹更不会因此丧命,七雷子大师也不会出事,总之一切问题都没有。事情发展到今天难道和你们这群孤儿的胡作非为没关系嘛!你们虽是守护者可和那些恶魔有什么区别,为了实现你们的目标就得牺牲我们向家?竟然还指望着我束手就擒,重新做人,我可以答应,我也相信你们能够说服大家原谅我,可是我爹还有那些人能够回来吗?如此一来他们且不是白死了…………”愤怒的向坤还没把话说完只见眼前闪起一道夺目刺眼的光芒,尽管他的金眼能够承受极大的刺激但面对强烈的光芒也不得不闭目,由于他一手要拿仟担一手要握着绳子所以无法以手遮目,所以双眼被强光狠狠刺痛,头脑里也激起强烈的眩晕感。向坤立刻认识到对方在使诈,他完全可以立刻松开手但是他并没有做。   这是杨宏景释放出的一个符咒,其作用就是闪起强光,事前他已经用眼神和阿部交流好了,所以强光闪起的那一刻阿部和大家都是有准备的。海源乘着光芒赶紧使出移形换影来到创曼井边搂住阿部割断绳子接着一个起跳弹了回来,落地后海源接触了阿部的能力限制,阿部立刻抱紧了海源,她的心情甚是激动,然而海源此时没得功夫,简单的安慰后便做好准备。   待强光消失后,向坤猛的发现阿部已经被他们救走了,顿时大为恼怒,其实他的右手是紧紧握着绳子的,他要是当时就松开的话海源的营救怎么可能会如此顺利。只见向坤握紧了仟担,他正在提气运功,一阵血红色的迷雾迅速将其笼罩起来,带烟雾散去后只见得一个青面獠牙银光闪闪的魁梧身躯“既然你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那我只好动手了。”说罢向坤挥舞着仟担以千军万马之势猛冲过来,向奚赶紧摇了摇银铃,那张无形之网立即朝着向坤罩了过来。向坤拿着承天担轻轻划了几下,那张网顷刻间便彻底碎掉。向奚心里大惊,看来他的垕曼之力无比强大,法术是可能斗得过向坤的,于是就祭出绳刀打了出去,气势如虹的绳刀套住了承天担,向奚猛的发力指望着把担子从向坤手中抽掉,可是承天担和向坤不动如钟,只见向坤突然撤了力,向奚就像被老鹰抓捕的小鸡一样被强大的劲道扯到空中。接着向坤打出承天担往向奚狠狠刺去,千钧一发之际阿五挥着十二磅锤对着向坤砸了过来,让向坤不得不收回担子回防,阿五直接使出绝技炸魂,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隆后向坤在绝对防御的保护下安然无恙而阿五却被强大的冲击给震得虎口开裂,口吐鲜血。在这眨眼之间已经有两位受了伤,海源和杨宏景使得是短兵器,尖峰岽又是一片开阔地带,向坤凭借着高深的内力和精湛的担法让他们根本无法近身,当海源和杨宏景进攻受阻后立刻遭到了向坤凶猛的反击,面对向坤极其凶残的担子两人根本招架不住,不出十个回合便被向坤击败。阿部很像使用空间转移的能力将向坤扔下悬崖或是丢到创曼井里,但是奈何向坤体内的垕曼之力实在是过于强大,完全压制住了依兰的力量,使得阿部无从下手,只能在一边干瞪眼。   向坤轻而易举的击败了这四个最能折腾的对手,他没有以胜利者的姿态说些废话,甚至连狂笑都没有,向坤祭起了承天担接着往上面注入内力,他打算串四个糖葫芦。蓄好力道后向坤大喝一声,承天担如离弦之箭迅猛的朝海源四人打了过去,他们中根本没有人能接住这一击,只能被担子戳成串串。在这危机关头阿部挺身而出挡在了众人前面,这场面似乎是要重演当初在岭上的那悲惨一幕。   可是如今的阿部不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而是拥有依兰力量的人,在穿石潭大战后海源同意让阿部修炼内力,在木城的时候她一边照顾受伤的人一边抽空练功,虽然没搞多长时间但已经是略有小成。只见她拍出的起浪竟然接住了向坤的担子,但是她毕竟不是依兰所以仅仅只是暂时接住了而已,面对强大霸道的垕曼之力她很快就是招架不住,担子很快就是扎进她的身体。四人一见赶紧运出所有内力聚集于阿部身上,顿时她的功力大涨已经有了压倒垕曼之力的势头,但是向坤也加大的力度,他很快便搬回局面。这五人就算是倾尽所有功力也无法也垕曼之力相对抗,只见承天担渐渐地逼了过来。就当五人即将支撑不住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晴天霹雳,只见七道闪电从天而降精准无语的劈中了向坤。方才向坤正全神贯注的和五人拼内力哪里注意到头顶上的事,这七道炸雷虽然没有让他粉身碎骨但必定是元气大伤,只见他的守护者形态被雷电劈的多处开裂,身上闹出焦臭的烟子,向坤被劈的内力尽失甚是是丢了魂,他正在懵懵的原地站着回神呢。杨宏景抓住机会握紧朝阳剑一个猛冲刺了过去,只见朝阳剑刺穿了向坤的守护者形态贯穿了他的心脏,但是剧烈的疼痛让向坤立刻找回了神,他的金眼立刻变成血红色的了,杨宏景见势不妙赶紧拔剑而逃,幸好他及时释放的金汤法盾不然就会被承天担打成粉碎。向坤的胸前喷着血,剧痛让他张牙舞爪发了狂,这时倒地不起的阿五对海源大声说到“靠你了!”接着将十二磅锤扔了出去,海源一个起跳接住了锤子接着大喝一声朝着向坤狠狠地砸了过去。海源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砸出一锤,一声巨响后向坤的守护者形态已经更是破碎,很快便会崩溃,向坤刚刚才缓过来的神此刻又丢了,但是他的身躯退了几步还是屹立着的。“这一锤是替向老爷子,七雷子大师和阿部砸的!”海源怒气冲天的说到接着杨其锤子又是一锤,这下向坤的守护者形态完全破裂,露出狼狈不堪的本身,他的身体又退了几步但在垕曼之力的作用下仍然健全“这一锤是替被你杀害的老百姓砸的!”说完又打出了一锤,失去守护者形态的向坤被十二磅锤砸退了很远,接着踉跄几步跌入创曼井中被岩浆吞噬,“这一锤是替垕曼大神砸的。”这下海源的语气就远没有前两句那么强烈了。   向坤掉进了创曼井里这也意味着垕曼之力重新回来了,然而此时并没有封印起来,所有这井里就像是炸开了锅,岩浆像是抽风似的剧烈涌动,井口的烈火也是越来越大,尖峰岽顿时地动山摇。海源等人意识到得赶紧封印创曼井才是,封印创曼井必须要一把垕曼大神留下来的神兵利器,眼下就只有十二磅锤符合条件了。阿五最后一次好好看了看这把锤子,长叹一声后说了一句“老伙计,今儿要永远离开你了,真是舍不得啊。”情况危机,刻不容缓,容不得阿五和十二磅锤在做情人似的告别。海源,阿五和向奚来到井边,他们一起握着十二磅锤的木柄大数“一,二,三”后一起松手让十二磅锤掉落下去,接着三人盘坐在创曼井边提气运功为封印创曼井提供所需的功力。   一个时辰后创曼井已经被完全封印了,三人也因精疲力尽,体力透支而倒下青石板上喘着气仰望湛蓝的天空,尽管心力憔悴极其难受但是他们却是无比的高兴,因为经过两代守护者的努力后这个愿望终于是实现了。现在他们三已经失去了守护者的力量成为普通人,海源觉得身体变轻了不少,身体里头没有了膨胀感,呼吸起来也不再费力,总之做人的感觉真好。歇息够了后三人和阿部,杨宏景一起准备下山,此时日头刚刚滑下茅草界的山头,绚丽多彩的霞光紧接着泛了起来。大家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来欣赏这美丽迷人的晚霞,在他们眼里今天的霞光是前所未有的好看。“现在大功告成了,你们以后打算干什么呢。”杨宏景突然问到。   “我还能干嘛,回茶山继续榨油呗。”阿五脱口而出接着深情的看了看旁边的向奚。   “我就回水牛湾去,在那儿重建我的家。”海源深深的看着阿部水灵灵的眼睛,他是再问愿意跟我一起去吗,阿部浮出两朵红云带点羞涩的点了点头接着依偎在海源身上。这时四人一起看向了杨宏景,他们像是一起说着“那你呢??”   “我嘛……”杨宏景不知所措的尴尬一笑“我还是回七雷子老老实实念经去吧。”   “哈哈哈哈。”尖峰岽上顿时响起了众人愉快的笑声,接着他们有说有笑的下了山。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绚丽多彩的霞光过后黑暗接踵而来,不过龙潭乡和创曼之地终于迎来了宁静的黑夜,也不知道这种宁静到底能维持多久,反正大家希望是永远。   “这就说完了啊?”大眼睛女孩似乎带点怨气不满的问到。   “还没呢,这才讲了一半,时候不早了,以后再讲吧。”男生心平气和的说到。   “那好,反正这个假期长着呢,就听你讲故事好了。”女生甜甜一笑,很是迷人。   此时天空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盛夏的繁星不满了浩瀚的苍穹,西边的天际上却有一条长长的鱼肚白,看起来如梦如幻。两人从刻着“创曼”二字的青石板阶梯上起了身准备下山,这时一阵晚风轻轻拂来,吹的那根大枫树沙沙作响,两人不约而同的回了头深深的看着这棵神奇的树,不知道他们是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反正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