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心理猎人》 作者：文萧萧 内容简介： 活尸症候群，恋尸癖，恐惧症，妄想症，你对这些恐怖的心理疾病了解么？要想对它们有更深入的认识，来追这本书吧，专业的心理医生带你们进入一个不一样的悬疑世界。 本书的作者曾有过两本书卖过影视版权，不是小白作家，请大家放心追书观看。 第1章 午夜幽灵 心理医生卓然是一个传奇。 之所以这样说基于两点。第一，不到三十岁的他就荣获了心理学研究的最高学位，并精通几乎所有的心理学知识，被人称为行走的心理学教科书。 第二，卓然对于自己二十岁以前的记忆几乎全部丧失。熟知他的人调侃，他因为没有童年，拼命努力学习，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但事实显然没有这么简单，这件事一直以来也是卓然的一块心病。 博士毕业后，卓然开了一家私人心理诊所，刚把租来的门市装修完，还没有正式挂牌，便有人慕名而来。 进门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出头，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风衣，体型修长，堪称英俊，但面色稍显凝重，看起来心事忡忡。 卓然客气地说店还没开业，而且若想咨询，需要事先预约。大人神情焦虑，摇头说：“卓医生，我这个情况比较紧急，能不能为我破个例。” 规矩都是人定的，为了帮助人当然可以打破，卓然示意他坐下，自己则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他们两个人所坐的椅子呈大概九十度摆放，中间摆了一张圆桌。 “说说你的问题吧。”卓然微微一笑。 男人自称名叫杨书迪，并说出问题的其实不是他，而是他爱人。 “您爱人怎么了？”卓然问。 “她的问题比较复杂，”杨书迪微微皱眉，“感觉像是精神分裂，而且比较严重。” “她是因为做了什么异常的事，让你有这样的感觉么？” “对，十分异常。”杨书迪抿了抿嘴。 “能大概描述一下么？” “她经常大半夜起来，跑到厨房去切菜。”说这话时，杨书迪的眼神里渗出恐惧。 “你是单纯听到了，还是亲眼看到过？” “我亲眼看到过。”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觉得她当时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的状态？” “不知道，我没有看那么仔细，但我感觉她应该是睡着了。” “哦？你是根据什么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单纯的猜测？” “她切完菜回来，走路的姿势特别僵硬，就像是幽灵”杨书迪脸色惨白，卓然感觉到他当时必定受到不小的惊吓。 “你放轻松，接着说。” 杨书迪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一次她回到床上，我尝试和她小声说话，但她没有任何反应。我偷偷跑去厨房，发现菜板周围没有任何菜，她只是拿刀对着菜板空剁。” “如果是睡着的状态，可能是梦游症。我建议你找个时间带她去做个脑部检查，再看看精神科的医生。”卓然提议道。 “让她来你这都不肯，去看精神科医生更是不可能了。” “你和她聊过这事么？” “聊过。”杨书迪表情复杂地看了卓然一眼，“不过我没和她说实话，只说她晚上总说梦话，怀疑她工作压力大，想带她看看心理医生，但她说什么都不肯。” “她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我们俩最近半个月才开始同居，这半个月她一共有过四次，之前有没有，我就不清楚，但我怀疑肯定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你们是刚结合不久？” “嗯，交往半年，一个月前领证，这半个月才住到一起。” “你对她的过去有了解么？换句话说，知道是什么原因有可能导致她现在的情况么？” “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件事有关”杨书迪陷入了沉思中。 “哪件事，能具体讲讲么？” 杨书迪轻轻点头，开始用描述的口吻说道：“我爱人的父亲去世的很早，那个时候她还年幼，大概三岁左右。 “她母亲很爱她的父亲，也很依赖他。老公意外死亡，她完全不能接受。精神一度崩溃。当时在殡仪馆，遗体准备火化时，她突然性情大变，说什么也不肯，大吵大嚷，说人一旦被火化了，魂魄就也没有了。 “她一闹，亲戚朋友都很下不来台，最后人也没火化成。但尸体总不能摆在家里，最后亲戚们帮她想办法，埋在一个村子的树林里，哪里暂时处于无人管制的状态。她最后也妥协了。 “下葬当晚，深更半夜的时候，她由于过度思念老公，偷偷跑到下葬的地方去挖老公的遗体。由于天实在太黑，他老公下葬的地方又不让立碑，她挖错了坟，挖到一个已经埋了半年多的坟头，结果可想而知，她看到了十分可怕的画面，被吓得精神出了毛病。” 听到他的描述，卓然感到后背发凉。 “后来呢？”卓然问。 “这件事，我爱人也是听她大伯说的，但是后来她母亲确实有各种各样的异常行为。我对象长期和她生活在一起，肯定会受到影响，所以我猜测，她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厨房切菜，我觉得就和这件事有关。” 卓然默默点头，说道：“情况我大概了解了，要想对他有更好的帮助，你最好把人带过来。” 杨书迪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说：“我尽量劝她过来，但她这个人性格倔强得很。” “想办法让她过来吧，不然我们俩这样聊也没什么意义。”卓然点道。 “嗯，我明白了。今天十分感谢。” 望着杨书迪远去的背影，卓然若有所思，这个人对某些事情有所隐瞒，卓然觉得他很快还会约见自己。 果然，下午一点的时候，杨书迪便打来电话，语气很急。 “卓医生，您现在有时间么？” 卓然轻声回复道：“有时间”。 “好，下午四点吧，我想和你见一面。” “还是你自己么？”卓然问。 “对，她”杨书迪顿了顿，突然叹气道，“咱们见面再细聊吧。” “好。” 下午二点，杨书迪准时敲响咨询室的门。他的时间观念还不错。 刚一进门，卓然快速扫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眯了一下眼睛。 杨书迪很快坐好，神经慌张地开口道：“卓医生，情况不太妙。” “怎么个不妙法？”和杨书迪相比，卓然显得过于淡定了。 “我爱人，”杨书迪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她之前都是夜里行动，可今天中午，我发现，她白天也开始这样了。” 他由于着急说的不清不楚，但卓然很快领会他的意思：“你是说，她大白天的也开始对着空菜板切菜？” “对！”杨书迪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卓然忙示意叫他放松，并带着他做了一个呼吸放松训练法，见他呼吸逐渐平稳，卓然问：“你这次有没有好好注意，她切菜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有，有表情。”杨书迪声音微微颤抖，“我看她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头，对着我笑了一下。” 说完这句话，杨书迪浑身都在抖。他的表现卓然完全可以理解，他爱人毕竟是同他生活在一起的人。两人朝夕相处，那种恐惧感，不是外人能轻易感受到的。 “看来是有意识的行为，那就应该不是梦游症。我还是建议你带她去做个脑部检查。” 杨书迪听后突然沉下脸来。 “会不会不是心理问题？”他沉吟道。 见他眼神复杂，卓然微微扬起嘴角：“你想表达什么？” “会不会是，”杨书迪突然探过头，压低声音道，“身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我不好做评价，心理学是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的，但你说的这个已经超过了科学的范畴。”卓然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之后又说，“可单从局外人的角度，我不建议你这么想。” 杨书迪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妥，没再继续说什么，但脸色仍很难看。 “如果是我提建议，还是应该带她去做个脑部检查，当然，如果你坚持自己的想法，也可以去找找什么仙家给看看，但这我就无能为力了。” “我知道。”杨书迪默默点头，“我再想想办法吧，主要的难题是，她不肯配合，哎，真是头疼。” 卓然笑了笑，随后又同杨书迪拉拉家常，话题基本都和杨书迪的爱人余敏有关。 杨书迪说自己的老婆余敏正常状态下是一个特别好的女人。性格好，爱笑，人又长得漂亮，体贴可人。总之全是褒奖的词。 聊着聊着，话题又很自然地引到了余敏异常的一面。他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 从卓然那里离开时，他的情绪并没有丝毫的好转。 卓然开始期待和余敏见面，他有种预感，关于余敏的状态，杨书迪可能做了误判。 隔天上午，卓然正在自己的工作室整理书柜，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由于职业的原因，卓然经常会接到陌生人打来的电话，所以他连想都没想便接通了电话，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女人声音在电话那头问：“您好，请问是卓然么？” “对，是我，您是哪位？” “我是杨书迪的妻子余敏。” 卓然听后顿时眼前一亮，余敏居然主动打来电话。 “你好。”卓然客气地回应，并发问道，“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老公前两天是不是找你做咨询了？”她的语气似乎有些焦急。 “对，他和我大概说了你的情况。” “我的情况？”余敏似乎有些意外，“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卓然把杨书迪前后两次咨询的情况大概同余敏讲了。余敏听完先是一阵沉默，随后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卓医生，你被他骗了。” “嗯？” “他说的这些问题，并不是我，而是他自己，他才是那个有精神问题的人。” 第2章 监控录像 余敏的话稍稍有些出乎卓然的预料，他微微皱眉后说：“您现在方便么？我们俩是不是见面聊一下？” 余敏当即同意。卓然心想，自己果然猜的没错，杨书迪对于某些事情有所隐瞒，起码关于约见余敏的事，他并没有说实话，在他口中，想见余敏似乎比登天都难，事实证明轻而易举。 卓然和余敏预约下午三点在见面，地点仍是卓然还没有正式开业的心理诊所。这期间，卓然的好朋友马汝为来过一趟。 “卓然，我说的那个女的，长得贼漂亮，身材又是极品，家境又是出奇的好，而且人家老中意你了，我说，你就赏个脸和人家见一面呗。” 马汝为来十次有八次是和卓然谈论对象的问题。他是发自内心地替卓然着急，在他看来，卓然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对女人完全没兴趣，眼见就要跨到三十岁的门槛，却一点想要谈恋爱的意思都没有。他曾一度怀疑卓然是不是取向出了问题，结果发现，卓然对男的也不感兴趣。 “免了，谈别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谈论女人，我还是那句话，免谈。” 马汝为急的吹胡子瞪眼，这也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对象的问题没谈成，马汝为急于给对方回话，没聊几句便走了。 很快就到了和余敏预约的时间，一个身材高挑而又丰满的漂亮女人出现在卓然的咨询室。眼前的女人，任何男人看上一眼，下半身必定都会不老实。然而卓然的下身稳如泰山。 坐在椅子上后，女人抢先开口：“你好，我是余敏。” 卓然礼貌地同她问好。余敏显得有些焦躁，简答的寒暄过后，她单刀直入：“可以开始了么？” “啊，随时都可以，不用那么正式，轻松一点。”卓然笑了笑。 “我老公到底是什么问题？” 卓然听后微微摇头：“现在还不好判断，不过在你和我说出真相之前，我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他演出来的。” “他的确很会演。”余敏的脸上露出淡淡的苦笑。 “很会演？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有个名叫‘灵魂医师’的网剧热播，不知道您看过没有？”她突然问。 “心理学题材的网剧，我追了几集，但后来因为忙一些事，就没有继续往下面追。” “嗯，他在里面饰演一个叫做黑熊的角色。” 卓然对黑熊这个角色有印象，细一回想，宽宽的脸庞，和较为浓烈的眉毛，还真是一模一样，怪不得第一见杨书迪时他会觉得眼熟。 “有些演员演戏过于投入，反而会分不清戏和现实，这类群体有时会生出一些心理或者精神类问题。”卓然陈述道。 “但我觉得他的演技并不怎么样，他演戏的时候也不是很投入，难道真是演戏造成的么？”余敏表现得很困惑。 “我觉得他演的不错啊。” 余敏发出苦笑。 卓然随后想到一件事。 “杨书迪在说关于你的问题时，曾和我谈过关于你发病的病因。” “我的病因？”余敏一头雾水。 卓然随后把杨书迪提过的，关于余敏母亲早年的经历同她讲了。余敏听后脸红一阵白一阵。 “我爸活得好好的呢。”余敏正色道。 卓然心道，难道这件事是他捏造出来的？ “他以前演过的影视剧中，有没有类似的情节？” 余敏摇头：“他出演的剧我基本都看过，我和他在一起之后肯定没有，之前应该也没有。” 为了更好的分析这件事，卓然又把杨书迪和我说过的话一一同余敏对过，除了余敏发病，以及余敏母亲的事，其他都是真实的。 两人半年前开始交往，一个月前领证，但没有办婚礼。最近半个月开始同居。而余敏说，杨书迪所说的半夜切菜的行为，都是他自己的行为。 “如果不是演戏造成，你觉得还会是什么原因？”卓然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余敏，毕竟，她对杨书迪更为了解。 “他之前曾结过婚，会不会和他前妻有关？” 原来离过婚，卓然心领神会。 “你对他前妻了解的多么？” 余敏摇了摇头：“只是知道他离过婚。” “要不这样，你今天回去后，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偷偷观察他，把他的状态都记录下来，最好能录下来，回头给我拿过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啊？我还要回去住么？”余敏脸颊僵硬地说道。 “你们已经分居了？”卓然问。 “那倒没有，可之前他只是晚上有异常，可现在即便到了白天，他也会拿着刀，对着空菜板切菜，我就不敢回家了。”余敏说完咽了口唾沫。 卓然想了想，随后说：“那你就偷偷潜回家中，支一个摄像机，把他的行动都录下来。” 余敏深吸一口气说：“只能这样了。” 余敏走之前，卓然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恐惧的情绪。那种恐惧并不是对外界事物的恐惧，恐惧感源于自己的内心，换句话说，让余敏真正感到害怕的，并不是杨书迪的异常，余敏到底在害怕什么？ 捕捉到这个细节的卓然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件事变得愈发有趣了。 余敏走后，卓然拿起笔，在自己的工作日志上缓缓地画了一个问号。 第二天上午，杨书迪再次打来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找卓然谈，卓然心想，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两个人约好的前面时间是上午十点。卓然十分期待与他的会面。 由于卓然带着期待，接下来的等待时间显得尤为漫长，明明只剩不到半个小时，却感觉等了整整一个上午。 他好不容易等到十点，咨询室的门并没有在期待中被敲响。 怎么回事？杨书迪为什么会迟到？ 卓然耐着性子又等了五分钟，杨书迪的人还是没有来。 莫非因为堵车？可现在也不是上班高峰时间啊？ 在猜测中，卓然又熬了近十分钟，十点十五，杨书迪还是没有出现。卓然终于坐不住了，决定给杨书迪打一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便传来杨书迪低沉而又幽怨的声音：“喂，周医生，十分抱歉。” 卓然吸了一口气：“预约好的时间你没有来，我打电话关心一下，发生什么了么？” “哎。”电话那头传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家里出了点事。” “什么事？”卓然问。 “我爱人，她今天下午又犯病了，在切菜的时候，切到了手” 卓然睁大了眼睛，事情既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却又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要紧吧。”卓然表示关心。 “我们现在在医院，伤口有点深。” “既然这样，你先好好陪陪她吧，之后的事再说。” 卓然本以为这场对话已经结束了，结果杨书迪接下来的话，又将整件事提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角度。 “还有一件事” “你说。”卓然绷紧神经。 “我在厨房里发现了一个微型摄像机，一直是打开的状态，肯定是敏敏弄的，本以为她是在录自己，结果看之前的录像时，发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画面。” 卓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本能的吞下口水：“什么画面？” 杨书迪颤颤巍巍地说道：“有一段片段是我正在厨房里，拿着一把菜刀，对着空空的菜板切菜” 第3章 女助理 杨书迪要在医院里照顾受伤的余敏，卓然并没有和他聊很久。 挂断电话后，卓然先是陷入沉思，一段时间以后，他突然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自语自语道：“有点意思。” 卓然没有和杨书迪在电话里约下一次见面的时间，但他有种预感，杨书迪很快还会打过来。 但卓然判断出现了偏差，接连几天，杨书迪和余敏都没有打电话过来。卓然没有多想，开始把心思用在自己的心理诊所上。 心理诊所如果开业，光靠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他捉摸着再雇一个人助理，可以帮他打打下手。 招聘启事在网上几乎刚一发布，立刻便有一个名叫乔若琳的女人慕名而来。经过简单的考核，卓然决定将乔若琳留下，并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而是她看起来比较精明能干，并且口才很好，又善于照顾人，对待工作也不挑肥拣瘦。相比美貌，卓然更看重品性。 房子装修完毕，助理也雇佣到了，卓然的心理诊所正式开业。他把自己常用的工作号给了乔若琳，所有前来预约的人都有乔若琳把关并安排预约时间。 诊所开业，作为卓然的好朋友，马汝为肯定会来捧场，他说要帮卓然弄一个开业仪式，卓然只是淡淡地说没那个必要。 当马汝为见到卓然雇佣的助理乔若琳时，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朝着乔若琳尴尬地笑了笑。之后他找个时机把卓然拽到角落里，数落道：“好你个卓然，我好不容易给你物色到一个条件很好的女人，你说你不见，结果你倒好，把人直接招到身边做助理了，你小子还真有一套啊。” 卓然听后微微凝眉：“你说的相亲对象就是她啊？” “你少跟我装糊涂，别告诉我这人是你随便雇的” “我是随便雇的！” “你”马汝为轻轻叹气，“我真是服了你了，行了，既然你都把人雇到家里了，就好好处吧，不过你这样做真不太地道，我之前都和人说不见面了。” 听到马汝为的话，卓然语气平淡地回应道：“你搞错了，我们俩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我没想其他的。” 马汝为知道卓然的轴脾气，也不和他多理论。 马汝为刚走，乔若琳便过来找卓然：“老板，有人预约咨询，说之前找过你。” “是叫杨书迪吧？”卓然问。 乔若琳笑着摇头：“是个女的，叫余敏。” 卓然快速动了动耳朵，对乔若琳道：“行，约时间吧，我下午两点以后都可以。” “好的老板。”乔若琳笑着走开了。 下午两点，卓然在咨询室里再次见到了余敏。 乍见余敏，卓然颇感惊讶。此时的余敏好像变了个人，脸色苍白，眼中毫无神韵，精神状态似乎差到极点。 余敏见到卓然后，勉强挤出笑容，可笑容极尽苦涩。 简单寒暄后，两人的聊天步入正题。 “卓医生，杨书迪这几天的精神状态更差了，整天神神叨叨的，我害怕他会出事。” 余敏的话在卓然的意料之中，他并没有表现得多惊讶，回复道：“要想解决他的问题，得从他的过去入手。” 像是受到卓然的话的启发，余敏立刻说：“卓医生，关于杨书迪的过去，我最近问到了一些信息。” “什么信息？” “我之前和你说过，杨书迪曾结过婚。” “对，说过。”卓然点了点头。 “我听周围的同事说，他和自己的前妻在一起时，曾帮她找过心理医生。” 卓然微微睁大眼睛，这条信息果然重要。看来问题还是出在杨书迪身上。 “所以我猜，”余敏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的精神问题应该和他前妻有关。” “你还知道更具体的么？”卓然追问道。 她微微点头，声音有些低沉地描述道：“那个爆料信息给我的同事说，他前妻是一个很现实的女人，当时他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演员。他前妻嫌他没有出息，便离开他。如今他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又赶上流量时代，演技派没有市场。” 杨书迪所面临的也是大部分演技派演员的现状，卓然同情地点点头。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余敏垂下眼睑，“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恐怕以后要告别影坛了。” 从余敏的表现来看，她是真的很爱杨书迪。 卓然试着安慰她道：“不会这么糟的，我帮你想想办法。” “可连他现在是什么问题都不知道。” “应该是逆行性失忆症，此外，还有一点应激性认知机能障碍和功能性神经紧张症。”卓然一面思考一面说。 “啊？”余敏不太理解这些专业词汇的意思，但能感觉到问题应该比较严重。 “杨书迪当下的生活压力过大，负面情绪过多，大脑选择性地遗忘了一些之前不好的记忆，但他的潜意识却没有遗忘，所以他虽然失忆，却有异常的行为，我猜他身上的异常行为，应该是受他前妻的影响。” “那我呢？我又是怎么回事？”余敏投来既担忧又害怕的表情。 “我觉得你有可能是意识错乱，女性本来就是极容易受到心理暗示的群体，一个容易受到心理暗示的人，也容易受到对方行为的影响，你老公的异常表现让你害怕，你无处发泄，反而因他的影响，做出了和他一样的举动，这种案例我之前遇到过。” 听到我的解释，余敏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我的问题能治好么？”余敏露出担忧的神色。 “你的问题好解决，主要是杨书迪。” 听到卓然的话，余敏默默地叹了口气，就在她叹气的一瞬间，卓然突然想到一个能深入挖掘杨书迪精神问题的方法。 卓然凝神思考了一阵，确认自己的方法可行，这才缓缓开口：“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或许会有帮助。” 有一道光从余敏认真的眼神中射了出来：“什么办法？” 卓然把自己的大概想法似乎同余敏讲了一番，余敏听后，有些不太自信地眨了眨眼睛：“这样能行么？” “应该没问题，但得需要人配合，而且这个人还不能是你。” “那应该找谁？”余敏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没事，我有人选，你先回去，等我消息就行。” 卓然所谓的人选指的就是乔若琳，当卓然把自己的想法同乔若琳讲了，乔若琳显得有些兴奋。 “听起来就像拍电影似的。” “你觉得自己能胜任么？”卓然问。 乔若琳用力点头：“我能胜任，老板。” “这个杨书迪有认知机能障碍，换句话说，他的行为不完全受意识控制，有一点危险。” “那也没问题，”乔若琳笑道，“我是你的兵，老板有需要的时候，我不上谁上呢？” 听乔若琳这样说，卓然微微翘起嘴角。 卓然随后便和杨书迪约了时间见面。地点是在杨书迪一个剧组拍摄地的休息室，余敏说，这是杨书迪和他前妻分手的地方。 按照预约好的时间，晚上十点，卓然和杨书迪准时在休息室见面。两人在休息室坐好后，杨书迪才道出心中疑惑：“卓医生，为什么在这里见面？” 卓然露出神秘的笑容，从随身的公文包拿出一本画册递给杨书迪：“打开看看。” 杨书迪接过画册，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 “里面有你想找的东西，但要很仔细很仔细地看，才能找到。” 杨书迪微微皱眉，打开画册，开始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画册中，是一幅幅色彩斑斓的漩涡，杨书迪一开始什么也没有发现，卓然在一旁温柔地提醒：“仔细地看，慢慢看。” 有什么呢？杨书迪看了好一会，渐渐地，眼皮开始发沉，上下眼皮很不争气地搭在一起，就在他眼睛完全闭上的一瞬间，卓然伸出手来，在他肩头上轻轻敲了敲，杨书迪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的他，目光呆滞，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卓然见时机成熟，从一旁拿起一把菜刀悄悄递到杨书迪的手里。 第4章 你好狠心 接过菜刀的杨书迪，缓慢地朝着休息室里的一张桌子走去。那张桌子上面空空如也，表面看起来十分光滑。桌子上面之前摆了一些文件，都是演员拍戏会用到的临时剧本，只不过被乔若琳收走了。 从杨书迪刚开始被催眠的位置，到桌沿旁边，一共不到三米的距离，他却走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每次移步，都要缓很久，再慢慢地迈开下一步。 从他身后望去，他的动作和身形，像极了一个重心不稳的幽灵，大晚上看到这样的画面，实在惊悚，好在卓然的内心十分强大。 当杨书迪走到桌沿处后，他动作缓慢地提起手中的菜刀，把桌面当做菜板，仿佛上面摆了什么蔬菜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切了起来。 卓然默默地等他切了一阵，悄悄走到他跟前，主动搭话道：“切好了么？” 杨书迪轻轻摇了摇耷拉着的脑袋，继续一下一下地做切菜的动作。 “你是在为谁做饭么？”卓然轻声问道。 “我妈妈。”杨书迪慢悠悠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低沉而沙哑，听起来十分恐怖。 “你妈妈出门了么？” “对” “出门干什么去了？” “去找我爸。” “去哪里找了？” “坟地。” 两人聊天的内容句句逼近核心，卓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为什么去坟地？你爸爸死了么？” “对，今天刚下葬。”说完这句话，杨书迪还流下泪水，他学着女人的样子拭去眼泪。 “人都死了，你妈妈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妈舍不得爸，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想再去坟地看看他，抱抱他。” 此时的杨书迪，已然把自己当成了自己的前妻，他说的这些话，他的前妻不知道对着他说了多少遍，所以他才会在催眠的状态下说出这些话来。 根据杨书迪的反应，卓然也可以判断出，他前妻果然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杨书迪和她长期生活在一起，并深爱着她，逐渐受到她的影响，精神状态也出现了问题。他的职业是演员，本来就容易入戏，所以才有后来一系列的问题。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卓然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嫩告诉我么？” 杨书迪缓缓抬头，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心理素质极好的卓然也不由自主地默默咽下口水。 杨书迪的眼神十分可怕，空洞，黯淡，眼球上布满血丝，似乎带着无尽的怨念。 “我叫刘雪雪。” 应该就是他前妻的名字，好土的名字，卓然在心里默念道。 “刘雪雪，你认识杨书迪么？” 听到这句话，杨书迪猛地怔住了，握着菜刀的手也松了下来。 “杨书迪” “你们是夫妻，对吧？”卓然试探性地问道。 “不，我们离婚了，离婚了。”杨书迪眼睛越瞪越大，说话的语速也逐渐加快，声音变得有些刺耳。 “为什么离婚？”卓然步步紧逼。 “因为，他，给不了我想要的。”杨书迪的胸口开始起伏。 “你想要什么？” “安全感，我想要安全感，我爸死的早，妈妈又有精神病，钱，我要钱，只有钱能给我安全感。” “所以你就提出和杨书迪离婚？因为他只是个小演员？因为他没有钱，对么？” “不是”化身为刘雪雪的杨书迪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是因为什么？” 面对卓然的逼问，杨书迪终于崩溃，像个女人一样放声大哭起来，卓然立刻对藏在穿衣镜后面的乔若琳使眼色，乔若琳开始小心翼翼地朝这边挪着步子，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此时叫她面对这个精神有些异常的人，她感觉身上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 乔若琳绷紧神经，走到杨书迪近前时，杨书迪用他那死人一般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吓得用力地吞了一口唾沫，与此同时，默默地在心里打气，卓然并没有逼着自己帮忙，是自己主动愿意的，再怎么害怕，也要咬牙挺下来。 “她是谁？”杨书迪问。 卓然笑了笑：“她是刘雪雪。” 杨书迪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是刘雪雪？那我又是谁？” “你不是杨书迪么？” “”杨书迪缓慢地睁大眼睛，“我是杨书迪？” 卓然立刻说：“对，你的前妻回来看你了。” 杨书迪用诧异的眼神盯着有些胆怯的乔若琳看了一阵，突然皱起脸来：“果然是你？” 乔若琳因为害怕，胸口剧烈起伏，点头的同时瞥了一眼杨书迪手边的菜刀，她害怕杨书迪由于情绪激动，会突然拿起刀过来砍自己，腿都吓软了。 “你不是走了么？又回来干什么？”杨书迪激动地叫着。 “我，我想看看你。”乔若琳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在发抖。 “看我？是想看我过的有多惨么？”杨书迪咬了咬牙，“当初我百般求你，你都不肯留下来，现在又假惺惺地回来做什么？” 杨书迪接近歇斯底里，乔若琳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好狠心，当初我的演艺之路走得那么艰难，你却在我最难的时候，提出来要和我分手，你是我全部的精神支柱，知不知道？” 杨书迪突然用双手抓住乔若琳的肩头，用力地摇了起来：“你好狠心啊，好狠心。现在，流量明星大行其道，我无戏可拍，接连被好多个剧组嘲笑，你又跑来嘲笑我，是不是？是不是啊？” 杨书迪发出来的哀嚎声叫人动手，乔若琳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同时也情不自禁地留下眼泪。 “对，对不起”她像个小猫一般悄声说道。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已经废了，废人一个，我完了，一切都完了。” 杨书迪说完整个人突然蹲下身去，抱头痛哭起来。被吓傻了的乔若琳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杨书迪，她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转身逃开。 一旁的卓然目睹刚刚的一切，关于杨书迪的问题已经了然于胸，他正准备要将杨书迪唤醒，谁知杨书迪突然“噌”地一下站起身来，目露凶光。还没等另外两个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把菜刀握在手里，像个野兽一般，“嗷呜”一声地朝着乔若琳砍了过去。 “杨书迪！”卓然高声叫喊他的名字，然而一切都晚了，菜刀已经砍向乔若琳的肩膀。 第5章 你到底是谁 杨书迪用的力气很大，一刀下去，本应该是鲜血四溅，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乔若琳感觉左肩膀处一阵酥麻，随后，她像是一滩软泥一般瘫坐在地上，委屈地哭了起来。 卓然连忙冲过来将她拉起，乔若琳则一头扎进卓然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的杨书迪已经彻底醒来，看到抽泣的乔若琳，和手里握着的菜刀，一脸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了？”杨书迪怯生生地问道。 “你刚刚用菜刀砍了她一刀。”卓然说道。 “啊？”杨书迪把眼瞪得如牛一般大，身体顿时僵住了。 “好在刀刃是软的。”卓然补充道。 听到这句话，乔若琳缓缓抬起头，眼神中仍有惧色：“原来你早就知道刀是假的。” 卓然微微翘起嘴角。 “你也预料到他会用刀砍我，对不对？” “我没那么神，只是提前预防了这种可能，他被催眠了，刀的真假对他来说都一样，但用假的对你更安全些。” 说这些话的时候，卓然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乔若琳认真地凝视着他，缓缓开口道：“老板，我觉得你好理智，理智得可怕。” “我当你是在夸我。”卓然说着轻轻将乔若琳推开，走近失魂落魄的杨书迪，用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上说，“我想，你的问题应该已经解决了，但还需要吃一些药物来辅助治疗，药我已经给余敏了，这段时间我不建议你继续工作，最好出去走一走，放松一下精神。” 杨书迪表情木然地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转身走开了。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卓然陷入到沉思中。 由于场地是临时借用的，卓然和乔若琳也很快离开了剧组休息室。 送乔若琳回家的路上，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开始同卓然侃侃而谈，聊到杨书迪的话题时，她兴致勃勃地说道：“老板，今晚的感觉还是挺刺激的，有种演戏的感觉。” 正在开车的卓然淡然一笑：“刚刚不知道是谁怕得要死。” 乔若琳冲他吐了吐舌头，噘嘴道：“害怕归害怕，只是觉得很刺激嘛，就像玩过山车，玩的时候会怕得要死，但玩完之后的感觉还是很爽的。” 乔若琳说完偷瞄了一眼卓然，感觉他脸上似乎没有表情，心下一凛，这个男人真是深沉到让人害怕。 乔若琳觉得气氛有些压抑，故意找话题道：“对了老板，你给杨书迪看的册子是什么呀？他怎么看完就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被催眠了。”卓然说。 “啊？你是说，他就因为看了你给他的册子，就被催眠了？” 卓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太神奇了，能给我看看那本册子么？”乔若琳投去期待的目光。 “那本画册是我读博士时，一个催眠大师给我的，那本册子可以催眠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你确定要看看么？” 乔若琳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那还是算了吧。” 卓然颇为得意地翘起嘴角。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乔若琳仍对那本催眠杨书迪的神奇画册抱有强烈的好奇心。 “这个图册中的图片，是诸多心理学家经过多重测试绘制成的，它们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减弱一个人的自我意识，这个时候，再加上专业的诱导，就可以快速将人催眠。” “好厉害。”乔若琳睁大眼睛，听得十分认真。 卓然似乎看穿了乔若琳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如果实在感兴趣，可以拿来看看，就在我后座上的包里，你伸手就能够到。” “啊？还是不要了，我可不想被催眠，没有安全感。” 卓然微微一笑：“你知道了它的功能，就没那么容易被催眠了。” 乔若琳眨了眨眼睛，回身去够卓然口中的包，很快从里面掏出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些破旧的册子。她把册子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 “没有封面。”乔若琳很快得出一个结论。 “封面被我撕掉了，正如我刚才所说，人们事先知道了它的功能，就没那么容易被催眠了。” 乔若琳笑着翻开册子，认真地翻看每一个图片，生怕露掉哪一幅。 “果然，看起来都是晕晕的效果。” “你如果有失眠的习惯，可以借助它来入眠。”一旁的卓然突然开口。 听到这句话的乔若琳“啪”地一下将硬质版的册子合上：“免了，我每晚都睡得很香。” 乔若琳说完，又回身将催眠图册放回到卓然的包里。 车子又向前开了一阵，卓然用余光瞥了乔若琳一眼，见她表情恬静，目光柔和，此时的她已然完全放松，正是质问她的好时机。 卓然于是在乔若琳没有任何心理防备的情况下，幽幽地开口说道：“杨书迪的问题解决了，该聊聊我们俩的事了。” “啊？老板你说我们俩的事？” 一抹冷笑浮现在卓然的嘴边：“为什么要接近我？你有什么目的？” 乔若琳惊恐地瞪起眼睛，表情似乎在说，你不是认真的吧。 然而卓然的态度丝毫没有变得柔和：“你认识马汝为吧。” 乔若琳的心跳极快，短暂的相处，已然让她打心底里害怕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给人的感觉深不可测。 “认，认识啊。他不是你朋友么。” “别装傻，你们之前就认识。他曾想把你介绍给我。我没说错吧？” 乔若琳用力吸了一口气：“老板，他想介绍我们认识，和我来你这工作，这不冲突吧？” “冲突！”卓然语气强硬，但脸上仍是毫无表情，乔若琳感觉自己在他面前，犹如一个赤身的少女，两个人的心智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我就单纯来你这工作的，没有其他复杂的想法。” “是么？”卓然快速扫了乔若琳一眼，乔若琳感觉自己好像被电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卓然把视线移向前方，像是漫不经心却又掷地有声地说道：“你父亲乔文瑞是柳州市知名的企业家，你却愿意跑我这混日子，工资少不说，也没有什么前途可言，我的心理诊所只卖我个人的技术，你永远只是个打杂的。 “而且，我的招聘启事几乎刚发，你就找了上来，证明你一直在暗中盯着我这边的动向，基于这一点，我相信相亲这件事，也是你暗中安排的，马汝为人的心肠虽然好，但做事基本不长脑子，凭他的智慧，识不破你的诡异。所以我想听你说说，这么主动的接近我，到底什么目的？” 第6章 恐怖重现 卓然说完，乔若琳一时没了声音。她早该料到，凭卓然的能力，查到她的身世，简直易如反掌。 “没话说了吧。”卓然微微一笑。 面对卓然的步步紧逼，乔若琳留下冷汗，不过她很快重新仰起头，一副释然的表情说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微观人格构造学’那篇论文，本来应该发表在心理世界期刊里的。” 卓然收起笑容：“去年年底被我驳回的那篇论文，我记得，作者是若若。”卓然侧过脸瞟了乔若琳一眼，“你就是若若？” 乔若琳苦笑着点了点头：“那是我研究生的毕业论文，对于登上心理世界，我本来满怀期待，毕竟那可是心理学界的奥斯卡，而且我这篇文章被很多指导过我的老师看好，投稿给心理世界后，初审和二审都过了，终审却被退了回来，我后来经过调查，才知道负责终审的是你。” 卓然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再次笑了起来：“原来你接近我是为了打击报复。” “才不是，我还没有说完。” “那你接着说，我听着。”前方正好遇上红灯，卓然缓缓踩了刹车。 乔若琳定了定神，继续说道：“能在心理世界刊载文章，是所有学习心理学的人的梦想，我这个梦碎了，就是因为你。一开始，我确实对你很抵触。可当我查到你这个人后，发现你居然只比我大两岁。 “一个只比我大两岁的人，却是心理世界期刊的终审编辑，我顿时对你起了兴趣。之后经过深入调查，我发现你的好多事迹都十分叫人震惊。 “你是荣登心理世界科学期刊历史上年龄最小的作者，也是第一个连续五年都在心理世界期刊发表学术论文的人，更是第一个获得h大学心理学博士学位的人。 “知道你的这些成绩，我对你的态度发生了转变，由之前的抵触，变成了想要主动接近你。” 绿灯亮了，卓然发动汽车的同时，开口问道：“接近我做什么？” “走近你，了解你，然后超越你。”乔若琳盯着卓然的侧脸，十分认真地说道。 “说得好，我随时欢迎你来超越我，不过你说想了解我”卓然露出冷笑的表情。 “怎么？不行么？”乔若琳歪了歪头。 卓然突然叹了口气：“连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 乔若琳本想再继续聊几句，可见卓然突然板起面孔，表情有些严肃，便也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乔若琳刚到诊所，卓然便把她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找我有什么事么老板？” “我昨晚仔细想了想，觉得你还是不要继续留在我这里了。” 乔若琳瞪大眼睛：“你想赶我走。” “用‘赶’这个字太伤感情了，我只是觉得你在我这，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我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打杂的，随随便便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就可以胜任，你一个心理学研究生，还是去找一个和你能力相匹配的工作吧。” “原来是这个理由啊，”乔若琳松了口气一般露出笑脸，她凑到卓然身边，用手轻轻在卓然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爸总教育我说，和强者一起共事，才会变得更强，所以，你给出的理由不够充分，我是不会走的。” 卓然很自然地摊开双手：“随你。” 乔若琳笑着转身离开。 几天以后的一个早上，卓然正在写学术论文，余敏突然打来电话。 “卓医生，您今天晚上有时间么？” “想做咨询的话，下午就可以，不用等到晚上。” “不不不，不是咨询，杨书迪的状态似乎恢复了不少，我们俩都很高兴，想邀请您来我家坐坐。” 卓然心道，原来是想请我吃饭。 “帮人解决问题是我工作的本分，您二位不用这么客气。” “不是和您客气，能结识您这样年轻有为的心理专家，也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也是想找机会再和您交流交流，多学点东西。” 对方的话已经说的这个份上，卓然若再拒绝，显得不识抬举，他在心里简单措辞后，开口道：“言重了，我们互相学习，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好了，把你的女助理也一块叫上。” “好，晚上见。” 两人在电话里约的时间是晚上六点。余敏把家里的住址发到了卓然手机上。 当了约定的时间，卓然带着乔若琳准时出现在余敏家。 余敏和杨书迪已经预备了一桌子的菜。 几人在餐桌上坐好后，杨书迪说：“我爱人本来建议出去吃，我给拒绝了，普通的客人带去饭店，尊贵的客人要留在家中。” “你这样说，我有些受宠若惊了。”卓然露出笑脸。乔若琳也笑的很甜。 余敏说：“卓医生，你可千万别客气，杨书迪这个人，把事业看得比命都重要，你医好了他的问题，就等于救了他的命，所以，你真的是贵宾啊。” 一旁的杨书迪立刻点头附和，随后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菜已经齐了，你们别客气，快用餐，这些菜都是我夫人做的，她的厨艺并不比饭店厨师的厨艺差。” 卓然笑着拿起筷子：“那我真要好好品一品。” 坐在卓然旁边的乔若琳很快发出感慨：“真的哎，太好吃了。” 余敏有些难为情的颔首笑了起来。杨书迪又说：“这些菜只有凉菜是我做的，我只做这个菜拿手，哎？凉菜呢？” 他突然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做好的菜居然忘了端上来了。你们稍等，我去去就回。” 杨书迪走后，其余的三人开始热闹地聊起天来。余敏说，杨书迪最近这几天的状态都很好，也没再犯过病，她自己也是。 卓然回复称，杨书迪问题的症结就是他的前妻，他并不是真的放不下那段感情，而是因为，他前妻是在他人生最难的时候选择离开，这种做法是最伤人的，那天晚上在休息室，杨书迪在最后阶段用手里的刀砍向乔若琳，就足以证明他对前妻刘雪雪的狠，是导致他精神失常的主要原因。当然，这也和他最近工作遇到的压力有直接关系。 几人聊了一阵，还不见杨书迪回来，余敏小声嘀咕了一句：“奇怪，怎么还没回来？” 就在这时，一阵缓慢的，很有节奏的“哒哒”声从余敏家的厨房飘过来。 余敏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她瞬间瞪大眼睛，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另外两个人也都绷紧了神经。 第7章 陌生电话 厨房的异响，毫无疑问是杨书迪切菜的声音。余敏吓得脸色惨白，直往乔若琳身后躲，而乔若琳由于之前被杨书迪拿菜刀砍了一下，此时也花容失色。卓然是唯一能保持镇定的人。 “怎，怎么会又”余敏颤抖着说出这句话，眼圈顿时红了。 “别急着下结论，我先过去看看。”卓然说完，用力吸了一口气，随后站起身，朝着厨房拉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从他所在的位置，看不见里面的杨书迪，但声音听得十分清晰。一下又一下，急促而恐怖。 此时的杨书迪手里握着的是真正的菜刀，他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地移步到厨房门口，厨房的拉门开了一半，刚好能容一个人通过。 卓然沉了一口气，小心去从拉开的门缝探过身去，首先看到的是杨书迪的背影。他的右臂像上了发条的玩偶一半，一下接着一下地做着挥刀的动作，看起来相当诡异。 卓然随后快速在厨房里扫了一圈，一眼捕捉到放在靠近窗台处的金属盆，他悄悄迈步过去，将金属盆拿在手里，以防万一。 之后，他稍稍侧身，刚好能看到杨书迪的侧脸。 此时的杨书迪同那天被催眠时无异，面无表情，动作机械。 “杨书迪？”卓然小声地唤了一下他的名字，杨书迪没有任何反应。 卓然犹豫了一下，缓慢靠近杨书迪，每走一步，都停下来观察一下，确认安全，再迈下一步。就这样一步一顿，他很快凑到杨书迪身边。 杨书迪仍在动作机械地对着空空的菜板挥着菜刀。普通人看到这副情景，估计要被吓得尿裤子，卓然却十分镇定。 卓然缓慢地伸出右手，想用手去晃一下杨书迪的肩膀，与此同时，他用左手拿着金属盆做盾牌，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因为接下来的情况未知，一贯淡定自若的卓然此时也紧张起来。 他的右手即将碰到杨书迪的肩膀，手机突然传来收到微信的声音。卓然抖了一个激灵，皱着眉头把手缩了回来。 他快速拿出手机，发现是乔若琳发来的信息：老板，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卓然没有立刻回信息，而是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等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心脏猛地跳了几下。 杨书迪不知何时已经侧过头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卓然，表情十分惊悚。 卓然立刻将金属盆护在身前，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卓医生，”杨书迪缓缓开口，随后又说，“我刚刚怎么了？” 听到杨书迪的话，卓然顿觉一块石头落地，缓缓出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你说来厨房拌凉菜，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杨书迪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手里的菜刀，和眼前的菜板，立刻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他露出凄凉的笑容：“居然又开始了，看来是好不了了。” “人的任何行为都有惯性，这是正常现象，你千万别多想，按时吃药，放松精神，你会彻底好起来。” “会么？”杨书迪投来无助的眼神。 “相信我，我虽然是心理医生，同时也是搞学术的，向来不爱用夸大事实的方法来麻醉患者，和你类似的问题我之前经手过很多，他们现在都好了。” 杨书迪稍稍舒展眉头，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菜刀，跟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余敏听到厨房两人的聊天，知道杨书迪已经醒过来，她快步跑到厨房门口，倚在拉门出望着杨书迪，泪眼婆娑。 杨书迪察觉到余敏的存在，把头低下，转过身说了句对不起，余敏听后用单手捂嘴，抽泣起来，乔若琳很快跟过来安慰她。 事后，卓然对杨书迪夫妇提出建议，希望杨书迪能暂时放下工作，杨书迪一开始对此建议十分抗拒，卓然便板起面孔，义正言辞地说，如果杨书迪继续在工作上给自己施压，他的大脑很可能发生器质性病变，到时候可就不是单靠吃药和做咨询能调节的了，搞不好还要住院，估计整个人就废了。 杨书迪这才在万般无奈下采纳卓然的建议。 离开杨书迪家后，乔若琳问卓然：“老板，关于杨书迪的问题，是杨书迪的前妻对他造成的影响大，还是他工作上的失意对他的影响大？” “各占一半。”卓然不假思索道。 乔若琳歪着头看了看卓然的侧脸，喃喃道：我觉得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现在的事业，他前妻都和他离婚那么久了。” “有些阴影能影响人一辈子。”卓然说。 乔若琳若有所思地默默点头。 卓然随后又说：“你不是说想了解我么？其实想了解一个男人非常简单，能左右男人思想的东西，只有两个，爱情和事业。” 乔若琳觉得卓然的说法很有意思，噗嗤地笑了出来，随后问：“那女人呢？” “女人再多加一个因素，孩子。” 乔若琳不解地问道：“男人就不在乎孩子么？” “和女人相比，男人的关注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百分之九十的家庭，基本都是丧偶式教育，也就是只有女人在围着孩子转。” “说的还真是。”乔若琳附和着点了点头，很快又说，“不过话虽然这样说，我还是觉得老板很难了解，你比较特别。” “我是很特别，”卓然微微扬起嘴角，“我比其他男人更容易让人了解，因为我关注的东西只有我的事业。” 乔若琳有些诧异地问道：“那爱情呢？” “我对女人没兴趣。”卓然脱口道。 “呵，真酷。”乔若琳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回到家中，乔若琳的脑中一直回响卓然开车时说的那句话：我对女人没兴趣。 乔若琳在卫生间冲澡的时候，对着镜子照了照，很有自信地挺起傲人的胸脯，露出一脸坏笑。自言自语道：“对女人没有兴趣？我不信会有这样的男人。” 洗漱完毕后，乔若琳躺在床上把玩了一会手机，刚准备放下手机睡觉，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打了进来。 乔若琳的用的是华为的双卡双待手机，陌生电话拨打的是乔若琳的工作号码，此时虽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但她不敢怠慢。 乔若琳在不满中按了接听键，她刚想说今天太晚了，想做咨询就明天约时间吧，对面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悲悯的哭声：“是安然心理诊所吧？” 还没等乔若琳做出反应，对方立刻哭诉道：“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 第8章 她会自杀 乔若琳本来还有些困，一听到这句话，立马精神了。 “您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她试着安抚对面人的情绪。 “我女儿大晚上哭着喊着要自杀，我们什么招都试了，不管怎么劝都不行。 “我从朋友那得知咱们这有一个专门治疗人心理方面的机构，就赶紧给你们打电话了，我知道已经很晚了，但我真的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乔若琳对着手机吹了口气：“可现在真的很晚了，心理医生估计已经休息了。” “你应该是他爱人吧，你能把他叫醒么？求你了。” “啊，不是，”乔若琳顿时羞红了脸，“我们不是夫妻关系，也不住在一起。” “那他电话多少？你能给我提供一下么？” 真的是急懵了，乔若琳心想。 “算了，还是我帮你问一下吧，你等我一下。” “太好了，太感谢了。” 乔若琳挂断电话后，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卓然拨了过去。 卓然并没有立刻接听，她正在想卓然是不是已经睡了，电话突然接通，与此同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 “那个，有人想做咨询。” “今天太晚了，只能预约时间，明天做咨询。” “可是，她很着急，说是自己家的孩子要自杀，一定要今晚，现在做咨询。”说着说着，乔若琳的语气也急了起来。 “那也得明天。”卓然一如既往的淡定。 “可那孩子的状态似乎并不乐观，万一今晚真的就寻短见了呢？” “挺到明天，如果还有需要，就来找我，如果挺不过明天，就是他的命，我也无能为力。” “这么说有点太残酷了吧！”乔若琳提高音调。 “这是心理咨询的工作特点，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主动出诊，行业有行业的规矩。”卓然正色道。 “可也不能见死不救啊？”乔若琳也急了起来。 “工作是工作，不是慈善。” “那你治疗杨书迪时，不就是主动出诊了么？” “杨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有把握在那种情况下将他医好，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他那样，好了，我睡了，有事明天打电话。” 卓然说完就挂断电话，根本不给乔若琳还口的机会。乔若琳盯着手机屏幕，气得用手直捶床。 她稍稍平复情绪后，给求助的家长回拨了电话，直接了当地说，今晚不可以咨询，想要咨询就要等明天。 “我是能等，可孩子等不了啊，今晚为啥就不能咨询？”家长急了。 “抱歉，我也无能为力，你们明天过来吧，现在可以和我预约时间。” 家长愣了半秒，随后带着情绪说了一通难听的话，最后气囊囊地挂断电话。 乔若琳一肚子委屈，我招谁惹谁了？可她转念一想，这助理的工作是她自己决定做的，各种委屈也只能自己承受。 第二天上午，乔若琳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心理学方面的书籍，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接通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您好，请问是安然心理诊所么？” “对，想要预约做咨询的话，得下午了，卓医生上午的时间满了。” “这样啊，那就下午吧，我女儿的情况比较急，下午能先给我们做么？” “没问题，下午一点可以，你可以大概说一下你女儿的情况，我这边简单做一下登记。” “我女儿昨天从学校回来以后，就哭着喊着要自杀，一直闹到昨天半夜，我们问什么她都不肯说。” 乔若琳立刻意识到，这个男人和昨晚打电话过来的女人是同一家，估计女人昨晚在挂电话之前，因为说了太多难听的话，不好意思自己出面，就让家里的男人来了。 想到这，乔若琳不禁一笑。 “她只是哭闹么？有没有真的付诸行动？”乔若琳问。 “有，甚至还动了刀子。”男人的声音有些起伏。 “现在情绪稳定了么？” “好一些了，但还是一直哭个不停，再这样下去，我怕她身体受不了。” “好，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一会留一下姓名和电话，还有孩子的姓名，具体的问题，你需要和医生谈了，下午二点记得准时过来。” 男人自称姓金，名叫金子毅，女孩名叫金香。 电话中预约的时间是下午二点，可乔若琳一点半赶到诊所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牵着一个小女孩等在门口。 两个人的面孔都不怎么好看。 乔若琳信步走过去，问道：“是金子毅吧？” 男人挤出笑脸，朝着乔若琳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男人一脸憨笑：“也没什么事，就提前过来了。” 乔若琳打开诊所的大门，让开身位：“你们先进来吧，医生一会就到。” 女孩进门之前，乔若琳和她简单地对视了一番，心下一惊，这孩子肿胀的眼睛里隐约透着一股必死的决心，不知究竟碰到了什么事。 到了预约的时间，卓然准时出现，在咨询室见到金香后，他不明显地皱了一下眉头。 “卓医生，关于我女儿的情况，乔女士应该和您说了吧。” “我大概了解了，为了更好的进行咨询，我建议您先暂时离开一下。”卓然一面说着，一面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姿势。 金子毅有些不情愿的离开了心理咨询室。 金子毅刚走，卓然将柔和的目光投在金香身上，两人都一言不发。 整场咨询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到了咨询结束的时间，金子毅迫不及待地冲进门来，询问卓然：“你们聊的怎么样？” 卓然轻轻摇头，用手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金子毅见状，纵然心中有万千疑问，也只能硬生生地压回去。他来之前曾对卓然做过了解，堪称国内屈指可数的心理专家，专家的话，不容他不听。 金子毅刚走没多久，乔若琳便钻进咨询室，眨了眨眼睛，问卓然道：“老板，那个女孩怎么样？” “不太乐观。” 听他这样说，乔若琳睁大眼睛：“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她一个字也没说。” “啊？” “这是比较正常的想象，但，这个女孩的情况比较糟糕。” “怎么个糟糕法？” 卓然想了想后，幽幽地开口道：“我觉得她随时可能会自杀。” 第9章 她跳楼了 卓然和乔若琳两人正聊着，金子毅突然打来电话，他在电话中迫不及待地问道：“卓医生，你和我女儿刚刚都聊什么了？” “你女儿有阻抗情绪，我们俩什么也没说，不过我觉得，你女儿的问题确实比较严重。” 金子毅顿时急了起来：“那可怎么办啊卓医生？” “我觉得你们接下来，要时刻盯着她，她确实有轻生的可能。”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金子毅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用一副哭腔说道：“卓医生，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可不能出什么意外啊。” “我能体会你的感受，但我能做的有限，这件事现在只能靠你们自己，一定要看住她。另外，我建议你们去金香所在的学校查一查，她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反应。” 挂断电话，乔若琳皱着眉头问：“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俩既然一句话都没说，你又怎么会这么肯定金香会自杀呢？” “因为她的眼神，”卓然眯起眼睛，仿佛在回忆往事，“我曾经经手过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那个患者在我这做了两次咨询后，跳楼自杀了，她们看人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乔若琳张大了嘴巴：“这么说，小女孩真的会自杀！” “我已经说过两遍了。”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救她么？” “除了看着她，别无她法。” “抑郁症不是有药么？你应该给她开药啊？” 卓然把目光投到乔若琳的脸上，盯着她说道：“第一，如果抑郁症患者肯听话，乖乖吃药，抑郁症就不会是精神类疾病中死亡率最高的了，第二，谁告诉你这个小女孩是抑郁症了？” 乔若琳噘嘴道：“不是你自己说她和你的病人眼神一样么？” “只是眼神一样而已，小女孩是人格突然发生巨大改变，而出现了抑郁倾向，换句话说，她的问题是由于近期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导致的。” 乔若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卓然突然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真的是若若？” 一抹慌张从乔若琳的眼睛里闪过：“是啊，当然是，你在怀疑我么？” 卓然笑着没有回话，乔若琳感到心里发毛。 隔天上午，没有咨询的卓然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书，乔若琳突然慌慌张张地冲进屋里。 卓然抬头瞄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看书，同时问道：“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 “那个小女孩，”乔若琳感觉自己的嘴唇在发抖，“今早跳楼自杀了。”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乔若琳流下眼泪。卓然也在一瞬间皱起眉头，他盯着眼前的书，用力地做了几个呼吸后，“啪”地一声把书合上，随后“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不明白，”乔若琳哭诉道，“既然你也在乎这个小女孩的性命，为什么你昨晚不去救她，咨询的时候又一句话也不同她讲？” 听到乔若琳的话，卓然最先的感觉是莫名其妙，跟着是满腔怒意，最后却笑了起来：“看来你的确不是若若。” “啊？”乔若琳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看你根本就不懂心理学。心理咨询不是巫术，你有病我一出现立马就好。心理学之所以不出诊，是因为如果求助者不主动上门，说明内心里对咨询这件事是排斥的，如果她排斥，你主动上门也没有用。 “咨询的时候，她之所以沉默，也是因为内心排斥，她不开口，我却乱说一通，反而降低了心理学在她心里的权威性和专业性，想医好她的可能性就更小。 “还有，不要总拿杨书迪说事，有些人勉强可以出诊治疗，但多数病症是不可以的，尤其是抑郁症或者有抑郁倾向的人，你听明白了么乔大小姐？” “啊我”乔若琳一时语塞。 “你肯定不是若若，看来你之前也骗了我。” 乔若琳已经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见到她的反应，卓然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辞掉你，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我，起码目前来看，你的工作做得还算不错，时间安排的很好。只是，希望你也简单研究一下心理学，我这什么书都有，以后尽量少问一些让人无语的外行话。” 听到卓然的话，乔若琳羞愧的低下头，卓然走到她身边，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走吧，和我出去办点事。” “干嘛去？” “去鹤翔一中。” 鹤翔一中便是金香所在的中学。 乔若琳听到这个中学的名字，不由得睁大眼睛：“老板，你” 卓然笑了笑：“正如你所说，我在乎这个女孩的性命，她死的不明不白，我们总要做点什么。” 乔若琳愣了半秒，随后笑了出来，露出一排小白牙：“好的老板。” 两人赶到鹤翔一中的时候，正值中午放学。 卓然准备进到学校里面，找到金香所在的班级，找几个她的同学了解一下关于金香的情况，结果在校门口被学校的安保人员给拦了下来。 鹤翔一中管理很严，别说卓然这个外人，就连学生家长都一律不可以进到学校里面，除非被校方邀请，或者开家长会。 被拦下的卓然感觉很没面子，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乔若琳见状，轻轻地笑了笑，随后走进保安室里。透过保安室的玻璃，卓然见她和保安人员不知说了什么，保安很快换上一副恭敬的面孔，等她再次出门的时候，里面的保安居然把学校的角门打开了。 两人走进学校里面后，卓然问：“怎么做到的？” 乔若琳笑了笑：“这所学校的图书馆是我爸投资建设的，所以这点面子校方还是会给我的，怎么样，老板，我还有点用吧。” 卓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乔若琳一眼，说了句：“有用。” 金香所在的班级是初中部的三年六班，两人很快找到这里。虽然午休，班级还有几个学生在。 卓然找到其中的一个看起来比较好事的女学生，把她叫到教室外的走廊上。 “你是谁？找我干嘛？” 还没等卓然开口，乔若琳抢先一步发言：“我们是警察，你的同学金香死了，我们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乔若琳说完，还从自己随身的兜里掏出一张警察证。 看到这张警察证，卓然和被叫出来的女学生同时瞪大了眼睛。 第10章 吓尿裤子 “阿姨，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女学生显得十分害怕。 “你管谁叫阿姨呢？”乔若琳不满地瞪起眼睛。 “啊，对不起，应该叫姐姐对吧。”女学生连忙纠正。 “切。” 乔若琳这时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知道什么信息就和我们透露一些。”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女学生仍然这样说。 “小姑娘，我知道你和金香的死没关系，你别那么紧张，我们只想知道金香之前在学校的一些大概情况。”乔若琳柔声道。 听了乔若琳的话，女学生紧张的表情有所缓和，但整个人仍显得十分拘束。 “这么问吧，金香最近一段时间的状态怎么样？” “好像不太好，以前挺活泼的，最近几天不知因为什么事，一下子就蔫了。” 乔若琳同卓然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又问：“你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出现状态上的变化么？” 女学生摇了摇头。 “近段时间，她曾和谁闹过矛盾么？” 女孩子一开始仍是摇头，可突然停下来，说道：“她在半个月以前曾和我们班另外几个女生一起欺负一个男同学，这个算么？” “算，她因为什么事欺负那个男同学？欺负到什么程度？” “这个嘛，”女学生略作犹豫后说，“没什么理由，就是单纯的欺负。” “怎么？校园暴力啊？”乔若琳说。 女学生听后悄悄把目光移到别处，似乎不敢看乔若琳的眼睛。这个细节被乔若琳捕捉到，她立刻问：“听你的意思，你说的那个男同学应该常被欺负吧。” 女学生默默点头。 “欺负到什么程度呢？”乔若琳问。 “就是叫他帮忙买东西回来，他不肯，然后几个女同学就围着他打。” “这么嚣张！”乔若琳颇感惊讶。 “嗯。” 卓然猜眼前这个女同学肯定也欺负过她说的那个男同学，但这个时候，核实这种信息没什么意义，况且，现在主要是乔若琳在盘问，他不想插嘴，把这个想法埋在心里。 “欺负那个男同学时，金香属于主犯，还是共犯？”乔若琳问。 女学生很认真的想了想后，摇摇头说：“记不清了。” 乔若琳点头，随后又问：“除此之外，她近期还同谁有过过节？” 女学生摇头：“不知道了。” 乔若琳似乎觉得在这个女学生身上问不出什么，就叫她回去，不过再三叮嘱，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她被调查的事。 女学生走后，一旁的卓然幽幽地说：“问的挺老道，看来是经常盘问啊。” 乔若琳忙说：“哪有，想调查金香在学校的状态，很自然就想到问这些问题啊，换做是你，也会这么问吧。” 卓然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太明显的微笑：“那张警察证是怎么回事？” “哦，你说那个啊，”乔若琳轻松地笑着说，“我爸爸托人帮我弄的，他说女孩子家在社会上难免会遇到危险，弄张警察证，关键时刻或许能保命。” 卓然盯着乔若琳的眼睛，没有说什么。 “我说老板，你能不能别总用这个表情看人，太渗人了。” “我脸上有什么表情么？” “面无表情！”乔若琳皱着眉头说道。 “面无表情也不行么？” “就这个表情最吓人。” “那我以后注意一下。”卓然嘴角微微上扬。 短暂的沉默后，乔若琳突然问：“老板，我们接下来干嘛？” “找到那个被金香欺负过的男孩，从他身上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乔若琳闻言点头。 卓然开始转身往回走。 “哎？老板？” 听到乔若琳的叫声，卓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道：“想办法把那个男学生弄到咱们诊所，我要在那里好好和他聊聊。” 卓然说完，信步走开了。 下午两点，乔若琳带着一个胖墩墩，带着眼镜的中学生来到诊所。 见到卓然时，乔若琳开口便说：“不愧为老板啊，交代完任务就走人。” 乔若琳虽然这样说，表情中却并没有表达出不满。 卓然笑了笑：“我只是对你的能力十分信任而已。” 乔若琳听后笑了起来，脸上印出两个迷人的酒窝。 卓然把头转向小男孩，柔声道：“来我办公室，我们聊聊天。” 小胖子看了看乔若琳，有看了看卓然，怯生生地问道：“你们会打我么？” 卓然闻言快速同乔若琳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盯着小男孩的眼睛说：“那要看你回答得怎么样了。” 小胖子低下头说：“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 “嗯，看你表现。”卓然稍稍提高音调。 卓然让小胖子先进到他的办公室里，自己回身问乔若琳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把他弄到这来的？” 乔若琳神秘地一笑，随后掏出随身的警察证在卓然眼前晃了晃。 卓然也会心一笑，跟着进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小胖子此时还在门口站着，似乎只要卓然不开口，他就一直不敢有下一步的行动。 卓然指着办公室里的一张沙发椅道：“你坐到上面吧。” 小胖子这才慢慢朝着沙发椅的位置移动步子，走到沙发椅旁，又抬头看了看卓然，跟着才小心翼翼地一屁股坐在上面。 “你叫什么名字？”卓然问。 “我叫刘实。” 卓然心想，真是一听就很老实的名字，看来起名字还真是艺术。 “听说，你在班级总受欺负？” 刘实瞪大眼睛望着卓然，迟迟不敢回答。 “没事，你放心回答，刚刚开玩笑的，我不会动手打你。” 刘实这才一脸憨相地点了点头。 “被别人欺负，没想过要反抗么？”卓然问。 刘实回答：“越反抗，被揍得越狠。” “那就不叫反抗，换做是我，我会找到欺负我最厉害的那个人，拼尽全力和他打一架，不管输赢，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敢碰你。” 刘实吓得直咽唾沫，仿佛卓然说的是疯话一般。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聊一聊关于金香的话题吧。” 听到这个名字，刘实的身体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卓然看在眼里，笑着问道：“你好像很怕她？” 小胖子没有回答，把头压得很低，两条粗壮的大腿不停地磨来磨去。 卓然本想再问点什么，突然闻到一股难闻的腥臭味，他顿时皱起眉头，朝小胖子的脚下看了看，只见小胖子的脚下不断地有液体流出来，他居然吓尿了。 第11章 对女人没兴趣 光是听到一个人的名字，就被吓尿。这种事卓然还是第一次遇到。 此时叫小胖子去厕所已然来不及，卓然忍着臭味问道：“看来你很怕金香啊。” 小胖子表情有些扭曲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那么怕她？” 小胖子躲开卓然的目光，似乎不敢回答。 根据他的反应，卓然推定小胖子还不知道金香死亡的事。 “和你说件你可能比较感兴趣的事。” 由于刚刚尿了裤子，小胖子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金香死了。” 听到这句话，小胖子像是被电到一般，猛地抬头，即便隔着眼镜，也能看出他的眼睛瞪得如牛一般大。 “死了”小胖子机械地重复道。 “对，很意外吧。” 小胖子不敢相信似的咽了口唾沫，愣了几秒后，突然反应过来，面容惊悚地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卓然笑了笑：“当然不是你，她是跳楼自杀的。” 小胖子再次瞪大眼睛。 “这回可以放心地同我聊天了吧。” 这一次，小胖子用力点头，对他来说，危险似乎已经解除。 “我十分好奇，你为什么会如此怕金香，她总欺负你么？” “嗯，总打我，还骂我。”小胖子撇嘴道。 “是没有任何理由，想打就打么？” 小胖子点头。 “听说前不久，她伙同几个女同学一起打你，有这事么？” “有，她们总这样。” “是以金香为首么？”卓然问。 小胖子点头道：“还有她同桌，白月。” 卓然盯着小胖子的表情看了一阵，笑着问道：“你长得这么壮，为什么不反抗呢？” 小胖子连忙摇头：“我可不敢，她们打我一会也就不打了，忍忍就过去了。” 卓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金香是那种比较霸道的学生么？” “嗯，她长得好看，我班好多男生都喜欢她。” “她最近一段时间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么？” 小胖子凝神想了想，沉吟道：“好像情绪比较低落吧。” “你知道原因么？” “我可不知道。”小胖子用力摇头。 “她最近一段时间在班级和谁结怨过么？” “好像没有吧，我也不清楚。” 卓然用手摸了摸下巴，思考数秒后突然微微一笑：“好了，金香的事聊完了，聊聊你的事吧。” “啊？聊我？”小胖子眨巴眨巴眼睛。 “一般来说，经常被人欺负的人，大概分成两类，第一类，是性格比较懦弱，不敢反抗的类型。第二种，是有一定的受虐型人格障碍，喜欢被人打。你觉得自己是哪一种情况？” “我肯定是第一种，我没有受虐的障碍。”小胖子回答得干净利落。 “你父母的感情怎么样？”卓然的问题突然换了一个方向，小胖子被问个措手不及，接连眨了眨眼睛，随后说，“不好，我爸总打我妈，也打我。” “家暴？” “嗯，一喝酒就打人，我和我妈都习惯了。” “所以，你在家里也从来没有反抗过呗？” “当然，我总不能打我爸吧。”小胖子用力地回复道。 “一般来说，在有家庭暴力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很容易患有受虐型或者施虐型人格障碍。”卓然盯着小胖子的眼睛说道，小胖子瞬间睁大眼睛。 “但我没有。” “嗯，”卓然轻轻点头，“好了，我没什么问题了，你可以回学校了。” 小胖子略作犹豫后，缓缓站起身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乔若琳走了进来，刚进到屋内，立刻皱眉道：“呀，什么味啊这是？” “刘实刚刚尿裤子了。” “啊？” “我一提到金香的名字，他就吓尿了。”卓然面无表情地陈述道。 “这么夸张？”乔若琳一脸嫌弃地用手捏着鼻子。 “嗯，他好像很怕金香。” 卓然说完，用手指着沙发椅，对乔若琳说道：“对了，你把这里收拾一下。” “额，”乔若琳不满地皱起眉头，“好吧老板。” 卓然的诊所紧挨市里的公园。下午没有预约的患者，吩咐完工作，卓然本想去公园散散步。他前脚刚走出诊所，马汝为便打来电话。 “老铁，忙啥呢？” “什么也没忙，你有事？”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找你呗？”电话那头的马汝为表达不满。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现在倒是很闲，如果你晚上也没事，可以一起吃个饭。” “我就是这个意思，桃园饭庄啊，今晚我请。” 马汝为是个富二代，大学毕业至今，也没有像样的工作，平时的最大爱好，就是在社会结交像卓然一样有才气的人，并乐此不疲，似乎结交这群人，也能抬高自己的身价。众多朋友中，他最欣赏的就是卓然。 在别人面前，他一副少爷相，而在卓然面前，他则化身小迷弟。 两人约好的是六点见面，卓然利用这个空档在公园里跑了几圈，还趁机回家洗了个澡。 收拾好一切后，时间已经逼近六点，他本想开着自己的奥迪a6去桃园饭庄，可一想到现在是下班时间，桃园饭庄离他的住处本来就不远，开车都不如走得快，卓然于是改用走的。 卓然赶去桃园饭庄后，马汝为早已经等在那里，并点好了一大桌子菜。 推门走进包间的一瞬间，卓然不由得皱了皱眉：“就两个人，你点这么多菜干什么？” 马汝为却朝他身后看了看：“呦？没把你的小女朋友带来啊？” 卓然坐下的同时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俩谈恋爱了？” 马汝为一脸坏笑：“我说，天天守着一个身材那么好的，长得又漂亮的极品女人，你就一点想法也没有？” “没有。”卓然斩钉截铁。 马汝为像看怪物似的盯着卓然看了半天，卓然无视他的凝视，自顾自地打开一瓶啤酒，开始喝了起来。 “我说你作为心理学家，分析分析你自己呗，对女人不感兴趣应该也是病吧。” 正在喝酒的卓然听到马汝为的话，脸一下子僵住了。 马汝为无意间的一句话，像是针一般刺中卓然的心脏。卓然在心理学上天赋异禀，解开了众多奇葩患者身上的谜题，却对自己身上的两个谜题束手无策。 卓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却泛起了波涛骸浪。 我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卓然痛苦地偷偷握起拳头。 第12章 刺杀 “喂，我说卓大专家？你倒是给解释一下啊？” 卓然放下手中的啤酒杯，淡然一笑：“没什么好解释的，没兴趣就是没兴趣。” 马汝为撇了撇嘴：“兄弟，男人在世，对女人不感兴趣，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不是每个男人都离开女人活不了。”卓然讽刺道。 马汝为不以为意地切了一声。 两人吃饭的时候，马汝为再次提及乔若琳的事。 “我说兄弟，你是真的对你的小助理一点兴趣都没有么？” 作为马汝为的好友，卓然立刻意会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反问道：“怎么，你对她有想法？” 马汝为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这么个尤物别浪费了啊，当然，前提是你真的没想法，我绝对不会打兄弟女人的主意。” 卓然笑笑：“我没兴趣，你上吧，都是企业家的女儿，也算门当户对。” 马汝为放下手中的筷子：“啥？你说她是企业家的女儿？” “你之前给我介绍的，她的背景你不知道？” “我看她开的车是玛莎拉蒂，推算她家应该挺有钱，至于她爸是干什么的，我还真不知道。” “她爸是桥林实业的总裁，乔文瑞，你应该听说过吧。” “啊？”马汝为瞪大眼睛，“你说她爸是乔文瑞？真的假的？” “乔文瑞有个女儿就叫乔若琳，好像就是她，我和她核实过这种事，她也承认了。” 马汝为长着嘴巴点了点头，刚准备把夹起的菜放进嘴里，突然又停了下来：“不对啊，我之前和乔文瑞的女儿吃过饭啊，她女儿好像不长这样啊。” “女大十八变嘛，样貌发生变化很正常。” “可我和乔文瑞的女儿一起吃饭，也就是半年前的事，他女儿也不长这样啊，半年的容貌能发生多大变化啊。” 听到这句话，卓然心念一动，看到乔若琳连身份都是假的，这个女人到底何许人也？ 卓然的内心虽然出现起伏，脸上去看不出任何变化，轻描淡写地说道：“没准你记错了，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人们对样貌的记忆，有时候就是会发生偏差。” “这个我肯定不会记错。这么说吧，虽然我也记不得乔文瑞的女儿到底长什么样了，但我清楚的记得，他女儿长得老丑了，要不然我就下手了，所以，我敢肯定，是你搞错了，这个女人肯定不是乔文瑞的女儿，应该就是名字重复了。” 卓然装作若无其事地点头：“也没准，回头我问问她。” 他话音刚落，乔若琳便打来电话。 卓然准备接电话之前，马汝为插了一嘴：“谁啊？” “乔若琳。” 马汝为登时露出色眯眯的眼神：“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卓然接通电话后问：“怎么了？” “老板，学校那边来消息了，关于金香的死，警方介入了。” “好事啊，那我们就不用管了。”卓然说。 “好吧，我就是告诉你一声，老板干嘛呢？” 卓然看了马汝为一眼后说：“我和朋友吃饭呢。” 两人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挂断电话。 卓然的电话刚撂，马汝为便把头凑过来：“我说，这个女人兄弟真不考虑？” 卓然无奈地反问道：“我像是心口不一的人么？” “那倒是。”马汝为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随意。” 吃完晚饭，卓然开始朝公寓走去。此时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一整天都是晴天，偏偏晚上阴了下来，光线十分不好。 卓然在街上走了一阵，心中突然蒙出一种错觉，身后有个人影，似乎从出酒店开始，就一直跟着他。 卓然心生警觉，觉得自己应该用心堤防，换做平时，凭卓然的聪慧，即便对方有备而来，也难以伤到他根汗毛，可卓然今晚因为想到自己身上的谜题，一不小心喝多了酒，此时的他大脑有些混沌，各方面的能力都有所下降。 卓然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还是加快脚步往回赶。再绕过两个街道，穿过一个胡同，就到自己的住处了。 卓然顺利地穿过两个街道，这期间，他不停地往身后看，似乎没有人跟在后面，或许真的是想多了。 即便这样，卓然仍然绷紧神经，并握紧拳头，用力在太阳穴处敲了敲，恨自己不该喝那么多酒。 走到第二条街道的尽头，准备拐进胡同时，卓然再次停下，借着昏暗的路灯，他望了好一阵，街上偶尔有行人路过，但都不像是冲他而来的歹人。 卓然在原地站了好一段时间，确认自己是安全的之后，才慢慢拐进胡同。 当他走到胡同大概中间的位置时，突然感到身后一阵疾风涌来，卓然全身的警报都被拉响。 “糟了！” 卓然连忙转头，只见一道黑影朝他扑来。卓然虽然有些摇晃，但还是勉强躲过这黑影这一扑，侧过身位时，由于反光的缘故，他才注意到这个扑过来的身影，手里握了一把刀。 卓然登时冒出一身冷汗。 眼前的人通身黑衣服，脸上也蒙着黑布，看样子个头不算太高，卓然刚刚站稳身形，那个黑影再次扑了过来，速度极快。 卓然心知自己再躲已经来不及了，急中生智的他突然身体朝后仰了过去。 对面的人似乎没有料到卓然会这么做，由于一下子扑了个空，也跟着倒了下去。 两个人的身体在倒下去的一瞬间重叠在一起。那个人压在卓然身体上的一瞬间，卓然感觉到胸口有一阵微妙的压迫感。 他来不及多想，双手用力地朝对方的身体推过去，结果两只手刚好推在对方的胸口上，感觉软绵绵的。 压在他身上的人身体十分灵活，一个跟头折起来，卓然利用这个空档快速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朝着胡同的入口跑去。 身后的人早已经追了上来，卓然感觉后背生风，灵机一动，突然变了个方向，可身后的人动作极其灵活，竟随着他突然改变的方向扑了过去，这一次，卓然没有躲过，一瞬间，他感到一个尖尖的东西刺进自己的后背。 第13章 班主任 钻心的疼痛让卓然彻底醒酒，他也在一刹那间做出判断，自己看来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刀子会直挺挺地插进自己的后背，没想到自己最终的命运会是横尸街头，还死的不明不白。 千钧一发之际，卓然突然感觉他和黑衣人之间似乎又多了一道力量。 很快，这种感觉被验证，在刀子刺进卓然的身体之前，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甩了出去。 失重的卓然在地上摔了一跤，但他无暇顾及疼痛，立刻回身去看刚刚发生了什么，结果一回头，竟看到乔若琳正拉开架势和黑衣人对峙。 “你来干什么？快点离开！”卓然呵斥道，见乔若琳不搭理他，他立刻又说，“你当心啊，他手里有刀。” 乔若琳仍是连看都不看他，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黑衣人。卓然不由得为两人的处境捏了一把汗。那个黑衣人显然不是普通人，应该是会点功夫，手上又拿着刀子，他一个大男人尚且无法脱身，更何况乔若琳只是一个女人。 卓然仍想开口让乔若琳离开，然而就在此时，黑衣人突然朝乔若琳扑了过来。 卓然顿时咬紧牙口，与此同时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眼见黑衣人的刀就要刺中乔若琳，她却仍是一动不动。卓然心想，她不会是吓傻了吧？ 然而就在黑衣人的刀即将刺到乔若琳的瞬间，她突然扭过身子，躲过刺刀的同时，又用拳头在黑衣人的后背砸了一下。速度之快令人惊奇。 卓然不由得瞪大眼睛。 黑衣人吃了亏，意识到自己轻敌，他随后加强动作的力度和速度，堪称刀刀致命，可乔若琳却他的步步紧逼下显得游刃有余，两人居然像是拍电影一般过起招来。 几分钟后，手无寸铁的乔若琳反而还占了上风，甚至从黑衣人的手里夺过刀子。 黑衣人心知自己不是对手，找了个空档，狼狈地逃开了。 黑衣人逃走后，乔若琳快步凑到卓然近前，关切地问道：“老板，你没受伤吧？” 卓然摇摇头：“一点皮外伤而已。” 乔若琳松了口气：“我来的还挺及时。” “看不出来，你功夫不错啊？” “听你说话的语气，怎么感觉不像是在夸我？”乔若琳撇了撇嘴。 在乔若琳的搀扶下，卓然缓慢地站起身来，同时说道：“这身功夫也是你爸叫你学的呗？” 乔若琳笑了笑：“怎么样？还有点用吧。” 卓然却陡然板起面孔：“乔若琳女士，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这话让乔若琳始料未及，她眨巴眨巴眼睛后，不满地噘嘴道：“老板，你对我是不是太苛刻了？我刚刚救了你的命，你不谢我也就算了，还对我这个态度。” 卓然听后目光柔和很多：“谢谢你。” “切！” 卓然笑了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没找你啊，只是刚巧路过这，听到这里面有动静，我就赶紧跑过来看，结果就看到你在这被人欺负。” “还真是巧。”卓然翘起嘴角。 “总之，我救了你的命。老板，你说吧，怎么报答我？” 卓然想了想后说：“我现在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辞退你。” 乔若琳感到无语地咽了口唾沫：“你这叫报答啊？” “你在我这始终有份工作，只要我有饭吃，你就饿不死，这还不叫报答么？” “我爸可是企业家，要不然我也饿不死。” 卓然本想揭穿她，但觉得似乎还不到时候，把话忍了回去。 “对了老板，你是得罪谁了么？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你？” “我也想知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要不然我们报警吧？”乔若琳说。 “你不就是警察么？” 借着微弱的路灯光，乔若琳见卓然皮笑肉不笑，让人发寒，连忙说：“老板，我都说了，那张警察证是假的。” 卓然盯着乔若琳的眼睛看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说：“我知道，刚刚那种情况，我们报警也没用，找不到合理的动机，警察无从下手，他们一天天够忙的了，咱们就别给他们添麻烦了。” 乔若琳歪了歪嘴，自语道：“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是个女的。”卓然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她和你一样，胸前有两坨软绵绵的东西。” “喂，老板，”乔若琳摸着自己的胸部问道，“你管这叫两坨呀？” 卓然没有理她这句，直接说：“我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你还嘴硬，万一那个女的没有走远，一会再刺杀你一次，你以为自己还逃得了么？” 卓然微微皱眉道：“好吧。” 两人回卓然家的路上，乔若琳说：“老板，你现在可是只花一份的钱，雇了我做两个工种，助理兼保镖。” “以后每个月给你涨五百块工资。” “呵，老板可真大方。” 乔若琳一直将卓然送到家里，打开客厅的灯后，她看到卓然的后背，惊道：“老板，你流了好多血，我得帮你消毒包扎。” 卓然没有拒绝，直接脱掉上衣，乔若琳在帮他消毒时，调侃道：“老板，想不到你看起来挺瘦的，脱掉衣服还挺有肉的嘛。” 卓然无视无视她的话，径直问道：“伤口深么？” 乔若琳摇头道：“还好，伤口应该用不了几天就会愈合，但你要当心，这段时间最好别做太剧烈的运动。” “嗯。” 给卓然包扎完后，乔若琳便离开了。 乔若琳走后，卓然一个人陷入沉思，那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为什么要杀我呢？难道同我身上的秘密有关么？ 这一夜，卓然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卓然像往常一样来到诊所，乔若琳正在用他买的茶具泡茶，看到卓然后，她表情夸张地问道：“老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昨晚没睡好么？” 卓然回应道：“有谁在被人追杀后，还能安然入睡的么？” “说的也是。”乔若琳缓缓点头。 卓然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准备在办公室的沙发椅上补一觉，他刚调整好座椅的角度，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了。 “进来。”卓然对着门道。 门缓缓被打开，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很客气地问道：“卓医生，您现在有时间么？我想和您聊聊。” 卓然不记得上午有病人预约，问道：“您是？” “我是金香的班主任，刘玉淑。” 第14章 SOS 昨晚没睡好，卓然本来很困，听到对方自报家门后，立刻打起精神，示意对方请坐。 刘玉淑坐好后，卓然问：“刘老师，金香自杀一事，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刘玉淑叹了口气：“整个学校的老师基本都知道了。” 卓然轻轻点头。 “我听说警察已经介入调查这件事了？” 刘玉淑苦笑：“是啊，金香的家人认定女儿的死和学校有关，就报了案，学校现在经常有警察出入，搞得每个人都紧张兮兮的，尤其是学生们。” “警察查出什么了么？” “无非就是学生之间闹过矛盾之类的事，可学生阶段，心智本来就不成熟，学生之间有个小摩擦，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么？” “有道理。”卓然安慰道，“您作为金香的班主任，压力想必是很大的，但警察查不到什么，很快也就会撤出了。” “不过”刘玉淑欲言又止。 卓然露出笑脸：“刘老师，我相信您今天来我这，应该不是为了倒点苦水，既然来找我了，不如敞开心扉。” “哎”一声长叹过后，刘玉淑缓缓开口，“学校的事，实在不方便让警察插手，孩子们的心灵大都很脆弱，警察总进进出出，对他们的影响很大，您是非常厉害的心理专家，我也的确有些事想和您请教一下，您放心，咨询的费用我照给。” 卓然摆摆手道：“费用的事好说，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您尽管开口。” “关于金香的死”话到此处，刘玉淑突然顿了下来，用力地咬着嘴唇。 “刘老师放心，您今天对我说的话，我会绝对保密的。” 刘玉淑放心地点了点头，随后下定决心般说道：“金香的死，确实和我们班的怪事有关。” “你们班的怪事？” “嗯，我先给您看一样东西。” 刘玉淑随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卓然。纸条上面有一段打印出来的字，卓然当着刘玉淑的面打开纸条读了起来。 “我要你在今天下午一点五十到两点之前，在物理实验室的第一排第三张桌子里放五百元钱，不放钱，或者将这件事讲出去，会像其他人一样得到恶魔的惩罚。” 读完段话，卓然颇感震惊地抬起头来：“您觉得金香的死和这张纸条有关？” “应该不是这张，但也它有点关系。这张纸条是我在不久之前无意间发现的，而在发现这张纸条之前，我其实就已经察觉到我们班级的异常。” “哦？怎么个异常法？”卓然问。 “经常有同学突然性情大变，但基本都是原本很开朗的人变得突然沉默寡言。而且，无论你怎么问，那些学生什么都不肯说。” “会不会是这些同学的家里出现了什么变故？” 刘玉淑大摇其头：“好几个出现类似情况的同学，我都去他们的家里做过专访，他们的父母感情大都很好，其中几个家长都不知道自己孩子的情绪发生巨大变化。” 卓然发出感慨：“如今的人都追求功利，像您这样对学生的事如此上心的老师，真是难得。” “过奖了，我也只是尽了人民教师的本分而已。”刘玉淑谦虚道。 卓然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条，说道：“刘老师觉得，写这张纸条的人对班级的学生们构成了某种威胁，以致他们性情大变，可以这么理解吧。” 刘玉淑连忙点头。 “这个人也是够狡猾的，怕别人认出他的字体，选择用打印的字体。”卓然说。 “现在的学生由于受到各种信息的冲击，电视、网络、文学作品，都变得很聪明，也很早熟，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们其实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所以教育才尤其重要，要给他们正确的引导。” “刘老师说的很好，看来您觉得这件事是某个学生所为了。” 刘玉淑再次叹了口气，随后说：“我当然不希望是这样，但我们学校对人员的管理十分严格，外人一般是进不来的，绝大多数时间，学校都是只有老师和学生已经行政管理人员。用纸条威胁人的行为比较幼稚，不像是老师能做出来的，所以，我个人觉得这件事是学生做的可能性比较大。” 见刘玉淑分析得条条是道，卓然佩服地点了点头。 “刘老师，除了这张纸条，您还掌握了什么其他的线索么？” “有。”刘玉淑点头，“前不久我在学校的公厕里如厕，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隔壁有人在抽泣，听起来像是我们班的同学。 “我在公厕里等了一会，想等她出来看看是不是自己班的学生，如果是的话，我也好安慰她几句，可我一连等了十几分钟都不见她出来，我有些急了，就敲了敲，里面的人似乎被惊到了，一下子发出很大的动静，感觉像是摔倒了。 “我一急，就用力拉门，那个厕所的门有些问题，再加上我的力道有些大，门锁处一下子被我拉霍了，门也顺势被拉开，里面的女学生居然真是我们班的同学，而且一丝不挂地站在我面前，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肿的像桃一样。 “事后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可不管我怎么盘问，她都不肯开口。” 卓然静静地听她讲完，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起来。 “卓医生，您站在专业的角度帮忙分析一下，这些同学出现的问题，会不会和那张纸条有关？” 卓然点头道：“您很敏锐，听了您的描述，我和您的想法是一样的，而且写威胁纸条的人说，‘会像其他人一样得到恶魔的惩罚’，且不说他所谓的恶魔指的是谁，可见他威胁过不止一个人。” 刘玉淑点头表示同意卓然的观点：“所以我猜，金香也是因为某种原因，受到了这个人的威胁，至于为什么会走极端，就要进一步查查了，首先就是要把这个写纸条的人揪出来。” “刘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 “您问吧，卓医生。” “如果这些事都是这个留纸条的人做的，能在威胁了这么多学生后，还没露出破绽，可见这个人不是一般的聪明，他写的纸条为什么会随意被您拾到呢？” 刘玉淑连忙点头：“您说的没错，不是被我拾到的。” “那您是怎么得到这张纸条的？” 刘玉淑把双手放在胸前轻轻搓了搓：“卓医生，您能先拉上窗帘么？” 卓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还是照做了，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时，刘玉淑已经把纸条翻过来平放在桌子上，并拿出了一个细小的手电筒。 刘玉淑打开手电后，一道荧光从手电里射了出来，刘玉淑把光打到纸张的背面，在荧光的照射下，纸张的背面浮现出三个字母：sos。 第15章 照片 “这张纸条是我在讲课的教材里发现的，我猜应该是哪个学生趁机塞进去的，正如您所看到的这样，这上面写着求救信号。 “我其实没那么聪明，是因为看到这个求助信号后，才揣测学生们的异常，可能和这张纸条有关。” 卓然缓缓点头：“想不到这些学生的心智已经成熟到了这种程度。” 刘玉淑苦笑。 “这个写纸条的人，刘老师有怀疑的人选么？” “没有，我也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班里有一个这样的学生。”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们现在应该合力把他揪出来，免得更多学生受到他的侵害。” 刘玉淑咬了咬牙：“您说的没错。” “如果您实在没有怀疑的人选，不如把您说的那些性情出现变化的学生依次请到我这里来，我和他们聊聊，没准会有所发现。” 听到卓然的话，刘玉淑激动地把双手按在桌面上：“卓医生，我今天来找您，主要就是这个目的，可你说想个什么理由呢？” 卓然想了一会，开口问道：“刘老师，你们最近有考试么？” “即将有个其中考试。” “那就以缓解考试压力为理由，挨个带他们过来，说是学校统一组织的心理咨询。” 刘玉淑露出喜色：“好办法，就这么定了。” 两人敲定方法后，刘玉淑本来要付咨询费，被卓然拒绝了：“刘老师，心理咨询是一定要收费的，但您这个不属于心理咨询，属于为孩子们求助，我愿意帮这个忙，为孩子做点事。” 听到卓然的话，刘玉淑红了眼眶。 刘玉淑和卓然约好的咨询时间是第隔天下午一点，为了这次咨询，刘玉淑特意同校方申请给其他没有被叫过来的同学放了假。 到了预定的时间，十几个学生一齐来到卓然的心理诊所，按顺序一个一个进。第一个进去咨询的学生，有些出乎卓然的意料，居然是之前来过的刘实，看来刘实在班级被人欺负一事，刘玉淑也知道。 再次见到卓然，刘实显得没那么拘束了。 由于之前和这个学生聊过，卓然也不想再和他兜圈子，开门见山的问道：“听说你们班里有一个隐形的恶魔，专门靠给其他学生写小纸条来威胁别人，你被他威胁过么？” 这个带着眼镜的小胖子原本轻松的脸一下子紧张起来，摇摇头说：“我没听说过这事，也没有被威胁过。” 小胖子说完，紧张不安地来回搓着双手。 “你好像很紧张，”卓然柔声问道，“能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么？害怕你帮我把那个人揪出来，会遭到他的报复？” “不是。”小胖子用力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人。” 卓然盯着刘实看了一会，似乎觉得从他身上问不出什么，随口说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叫下一个学生进来。” 小胖子走后，进来的却是乔若琳，她颇为吃惊地问道：“老板，这个怎么这么快？” 卓然没有回复，只是神秘一笑：“让下一个学生进来吧。” 下一个进来的是个女学生，卓然和她简单聊了几句和考试有关的话题后，很自然地把话题转移到纸条威胁的事上来，女学生听到纸条的事显得十分害怕，可不管卓然怎么问，她据不承认自己知道这件事，也不承认自己受过威胁。 一无所获的卓然只能叫她离开，之后接连进来的好几个学生也都是一样的状态。 转眼间，还没有被盘问的学生就只剩一个，那个学生进来之前，他们的班主任刘玉淑先走了进来，表情稍显急迫的问道：“怎么样？问出什么了么？” 卓然摇摇头：“这些学生都开启了心理防御机制，为了自保，在集体逃避现实。这是学生们很容易出现的状态，他们的年龄还是太小，守口如瓶是他们保护自己的惯用方式。” 刘玉淑咬牙道：“那个写纸条的人，真是个混蛋。” 卓然微微皱眉道：“刘老师，让最后一个学生进来吧。” 刘玉淑有些失望地走出门去，很快，一个样貌清纯的女学生进到咨询室里。 卓然对接下来的盘问原本不抱希望，可当他听到女学生的名字叫白月时，不由得眼前一亮。他记得小胖子刘实说过，白月和金香是同桌。 卓然和先前一样，先是装模作样地关心起考试的问题，说了一些让人听后很受鼓舞的心灵鸡汤，而白月也和其他进来的同学表现差不多，基本对卓然说的话毫无反应。 白月的反应在卓然的意料之中，一个人一旦在心里对某件事建立起防御机制，很难再接受其他信息。可以这么说，那个写威胁纸条的人，对这些学生造成了非常大的伤害。 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卓然突然问：“你和金香是同桌吧。” 听到金香的名字，白月一瞬间瞪起眼睛，警觉道：“我们是同桌，但她跳楼的事和我无关。” “别紧张，没说和你有关系。我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感到紧张的白月用细小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刚刚我听你们班的同学说，你们班有人爱用纸条去威胁其他同学，强制其他同学帮他做事，如果不做，就有惩罚，你听说过这种事么？” “没，没听过。”白月显得很害怕。 “怎么？这么严重的事也没有在你们班级引起轰动么？” “我不知道。”白月嘴闭的很紧。 卓然盯着白月的眼睛看了几秒，只见白月的眼睛不停的游移，移动速度很快，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对卓然的话毫无反应。 卓然为此判定白月的心理防御机制不如其他同学那般顽固，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你不知道么？”卓然笑了笑，突然压低声音，“可我怎么听到其他同学说，你收到过类似的纸条？” “啊！”白月惊恐地叫出声来，小手不停地颤抖。 “想想金香的遭遇吧，她跳楼自杀其实也和那个写纸条的人有关，你这样包庇他，有可能会面临和金香一样的结果。如果你肯说出来，我们会尽全力帮你。” 白月张开嘴，似乎想说话，但嘴唇和牙齿都在打颤。 “帮我把那个人揪出来，好么白月？” “不要！”白月突然喊出声来，“不要惹他，他手里有我的照片！” 第16章 怀疑的人 白月突然像换了个人，扑到卓然身边，扯着卓然的衣角用力地摇晃。 “求您了，不要惹他，他会把我的照片发到h网上。” 一听到h网，卓然立刻意识到是哪种照片，同时也瞬间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些被刘玉淑叫过来的学生，除了刘实，都是女生。 怪不得这些女同学一个个都对威胁纸条的事闭口不言，原来是有把柄在写纸条的人的手里。 “你承认收过纸条了？”卓然幽幽地开口，白月瞬间傻眼了，“你的意思是，之前没有人和你说过这事，而我是第一个承认有恶魔存在的人？” 卓然点了点头。 白月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复杂：“原来心理医生也骗人啊。” “必要的时候，我们会的。” “就算你知道了，也不要把这件事抖出去，除非你想害死我。”白月一面说着，一面坐回到之前的椅子上，原本雪白的小脸此时涨得通红。 卓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的反应有些奇怪啊。” “怎么奇怪了？” “既然我已经知道你们班有这么个恶魔存在，你应该巴不得我帮你把那个人找出来，为什么还要包庇他呢？” 白月沉默了一阵，喃喃道：“我没包庇他，我不是说了么，他有我的照片，如果被他发现我在帮你们找他，他一定会把我的照片发到网上，我的名声就毁了，也会金香一样跳楼自杀。” “你如果肯帮我，这件事我保证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的。” 白月猛烈摇头：“你别瞎搅和了，他非常聪明，一定能猜到是谁在暗中查他，如果被他知道是我，我就完了。” 卓然微微蹙眉：“他真的有这么敏锐？” 白月夸张地点头：“我告诉你，金香之所以会跳楼，就是因为她的照片被发到网上去了，而她的照片之所以被发到网上去，就是因为她暗中求助的事被恶魔发现了。” “你是说，金香曾向别人求助过？”卓然问。 “嗯，她偷偷和我说过，说是在一张恶魔给她的纸条背面用特殊的笔写了sos求助信号，这件事肯定被恶魔知道了，所以她的照片才会被发到网上。” 卓然心中暗忖，那张纸条原来真的是金香写的。 “原来你们俩私下里交换过信息？” “嗯，所以金香的死，我才这么害怕。就连我们像现在这样聊天，我心里都十分忐忑，万一被恶魔知道，我就完了，所以我们俩赶紧结束这场聊天吧。”白月的眼神中流出急迫的眼神。 “我们可以结束这场聊天，但你要想好了，这是你唯一可以解脱的方式，如果这个时候，你不配合我把你所说的恶魔揪出来，你的照片在他手里，早晚都是个威胁。”卓然提醒道。 “只要我不将他的事抖出去，恶魔是不会惩罚我的，他是很有原则的。” “听你说话的口气，你好像知道这个人是谁？”卓然翘起嘴角。 白月稍显慌张，连忙辩解：“我不知道他是谁，可在我对他的事守口如瓶的这段时间，他一直信守承诺没有公开我的照片，所以我才觉得他有原则。” “万一哪天他性情大变，不遵守承诺了呢？” 白月先是闭口不言，好一会才勉强从嘴里挤出几个字：“算我求你了，别再说这事了。” 卓然生硬地笑了笑，说道：“好，我们不说这事了。” 听到这话，白月露出轻松的表情。 “不过，”卓然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又是什么事？”白月不耐烦地问道。 “我想和你聊聊你们班的刘实。” 白月听后，突然一反常态地兴奋起来：“可以啊，你想聊他什么？” “我觉得他挺奇怪的，听说在你们班总受欺负？” “嗯，他是挺熊的，平日里总唯唯诺诺的，说话都不敢大声，我们班同学都爱欺负他。” “我听说，不久之前，金香也欺负过他，有这事吧？” 白月先是睁大眼睛，做出思考的状态，几秒钟后，才对卓然的话做出反应：“有这事，而且他好像记仇了。” “哦？” “就是每次看金香的时候，眼神都凶巴巴的。” “你不是说他很熊么，还敢凶巴巴的看人？”卓然疑问道。 “他当然不敢正眼看，而是偷偷露出凶狠的表情。” “这都能让你发现？” “啊！我这个人呢观察比较细致。”白月快速咽了口唾沫。 “我刚刚和刘实深入交谈过，我感觉，他的懦弱很像是装出来的。” 白月听后，很感兴趣地坐直了身子。 “据我观察，他更像是有受虐型人格障碍，别人欺负他，他非但不痛苦，反而很享受，但他实际上并不懦弱，或许还很凶残。”卓然语气平淡地描述着，白月却听得很激动。 卓然快速瞄了一眼白月的反应，问道：“听了我的话，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刘实平时的表现确实很奇怪，我也觉得他的懦弱多半是装出来的，没准他就是恶魔，这一切坏事都是他做的。” “呦？你刚刚不是很怕么？现在怎么又自己主动提起这事了？”卓然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白月被卓然的表情吓到，冷汗直冒：“我就是随后一说。” 卓然笑了笑，伸手示意道：“好了，我的问题都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白月愣了几秒，“噌”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好，那我走了。” 白月走后没多久，刘玉淑敲门进来。 “卓医生，聊的怎么样？有收获么？” “应该算是有收获吧。” 卓然随后同刘玉淑说了恶魔的确存在的事，也讲了照片的事，刘玉淑听得连一阵红一阵白：“居然会有这么无耻的人，白月说这个人是谁了么？” 卓然摇摇头。 “那也成啊，总算是有点线索了，这下我们就可以放心地查下去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那个人揪出来。”刘玉淑双手在胸前握拳。 “刘老师，我其实有怀疑的人选。” “啊？谁？”刘玉淑瞬间瞪大了眼睛。 “白月！” 听到这个名字，刘玉淑怔了几秒，随即快速摇头：“不可能是她？” “刘老师为什么这么肯定？”卓然不解道。 “你还记得我说在公厕碰到的那个光着身子的女学生吧，那个学生就是白月，她也是受害者之一，怎么可能是她做的呢？” 第17章 有人偷窥 “老板，你在发什么愣啊？我进屋了你都没注意到。”乔若琳噘嘴道。 “我看到你了。” “那你都没反应？” “我在思考问题。” “还在思考学校的事？”乔若琳坐在卓然旁边的沙发椅上问道。 卓然突然回过神来，微笑着问乔若琳道：“来，考考你。” “考我什么？” “某件事，你几乎可以肯定是某个人做的，但你怀疑的那个人却有比较充足的排除嫌疑的理由，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乔若琳眨了眨如猫一般的大眼睛：“那就换一个人怀疑呗。” 卓然失望地摇了摇头，道：“可我的直觉不会错的。” “怎么？你有怀疑的对象了？” “嗯，我觉得刘老师的学生白月十分可疑，但她却有排除嫌疑的理由。” 卓然随后把白月光着身子被刘老师发现的事说了，乔若琳听完点头默念道：“这么说，应该就不是她。” “也未必，如果她是故意让刘老师发现的呢？” “啊？”乔若琳长大嘴巴。 卓然眯起眼睛：“她可以一直躲在公厕里偷偷观察，等到刘老师进来，然后她在隔壁的厕所快速脱光衣服开始哭泣，作为刘老师的学生，她一定十分了解刘老师，知道刘老师不会对哭泣的学生袖手旁观。 “这里有一个细节，刘老师说当时拉门的时候，直接拉开了，刘老师认为是门锁出了问题，但我觉得门锁是被白月做了手脚，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能排除嫌疑，像今天这样。” 乔若琳瞪圆眼睛：“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哎，会这么有心机么？” 卓然冷笑：“有心计的人比比皆是。” “喂，老板，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 “我只是发表一下感慨而已，你想多了。”卓然说。 乔若琳“切”了一声，很快又分析道：“照老板的说法，我觉得刘实也有嫌疑，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他的懦弱是装出来的么？他听到金香的名字时被吓尿了，没准也是为了排除嫌疑。” 卓然把目光投向远处：“你分析得也有道理，我们掌握的线索不够多，目前还不足以下定论，静观其变吧。” 隔天上午，卓然接连给几个求助者做了心理咨询，临近中午的时候，他正要去吃饭，刘玉淑突然打来电话。 “卓医生，没打扰到您吧？”电话那头的刘玉淑显得很激动。 “没，怎么了刘老师？” “我们抓到那个写纸条的人了。” 卓然不由得屏住呼吸：“哦？是谁？” “是我们班的刘实，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学生，昨天您还和他聊过，有印象吧？” “有印象，”卓然顿了顿，“怎么发现的？” “他在传纸条的时候，被人当场逮住，抓了个正着。” “被人逮住的？”卓然问。 “白月，就是你怀疑的那个学生。” 卓然听后反而露出笑容：“哦，被她逮住的啊，真是巧。” “可不就是么？陈实这小子太可气了，小小年纪竟然做出这么多让人难以理喻的事，真是人不可貌相。”电话中的刘玉淑，情绪十分激动。 “刘老师，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置白月？啊，抱歉，是刘实？” “他的行为涉嫌违法，学校的意思是报警，直接把他送到警局，不过校方也一再强调，这件事要低调处理，希望卓医生不要同外人讲。” “您放心，我不会同任何人说，只是有一个小请求。” “您请讲？”刘玉淑十分客气地说道。 “你们把刘实送警局之前，能不能让我和他再见个面？我想和他聊聊。” “没问题。”刘玉淑很爽快地答应，“您想什么时候见？” “今天下午五点吧，我那个时候才有时间。” “好，就这么定了，时间到了，我把人给您送过去。” “麻烦了。” 挂断电话后，卓然把乔若琳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老板，有何吩咐？”乔若琳笑盈盈地问道。 “帮我做件事，去查查白月的底细，越详细越好。” 乔若琳当即应允。 下午四点整的时候，乔若琳来了电话，卓然当时正在整理下午来做咨询的人的病历档案，见到是乔若琳的电话，近乎秒接。 “查得怎么样了？”卓然心里十分着急，却装作随口一问。 “没查出什么特别的信息，都是比较基本的。” 卓然略一蹙眉：“说说看。” “白月的父母去世的比较早，她现在是生活在自己的舅舅家，她之所以比较有心机，看起来比较早熟，应该和她的成长经历有关。” 卓然闭上眼睛，回忆着见白月时的情景，缓缓开口道：“既然是寄人篱下，我想她的舅舅和舅母应该不会给她太多零花钱，也不会像养自己孩子一样精养她，什么都买好的。” “嗯，老板说得有道理。” “但昨天我见到白月时，她几乎是一身名牌。”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哎。”乔若琳附和道。 “还有别的信息么？”卓然问。 “对了，她前段时间，曾经休学过，大概休了三个月。” “休学？为什么？” “说是身体的原因，但老师和同学都不清楚具体原因，但她的成绩并没有被拉下，回来后，在班级的名词居然还提高了。” 卓然想了几秒，随后说：“你还得跑一趟。” “干嘛去？” “找到白月的大舅和舅妈，问问他们，白月休学期间在干嘛。” 见乔若琳没有回话，卓然提高音调：“没听到么？” “没，我听到了，老板，作恶的学生都已经抓住了，你还揪着白月不放么？” “别问这么多，你只管去调查。”卓然冷冷地说道。 “好吧。”乔若琳不情不愿地应道。 打完电话，卓然继续整理病历档案。忙碌间，他发现从外面射进来的阳光柔和又温暖，不由心生快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户的位置，朝外面看了看。 卓然的诊所对面是一个小区，小区的内部绿化很好，当初卓然之所以选择在这里租房子，也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很好。他很喜欢绿植。 卓然打开窗户，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打算把头缩回去时，突然被对面小区一个圆形的亮点所吸引。卓然投去目光，亮点立刻消失。 卓然倏然绷紧神经，直觉告诉自己，小区对面，有人在拿望远镜偷偷观察他。 第18章 我是从犯 卓然正在沉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准备开门之前，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五点整，门外的人还挺准时。 “请进。”卓然说完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进来的人是刘玉淑，她的身后站着刘实。 “卓医生，我把人给您送过来了，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卓然对着刘玉淑点了点头，刘玉淑退出门去，留下刘实一个人在这。 卓然伸手指着办公桌对面的一张沙发椅道：“我们坐下聊。” 一直低头的刘实无精打采地看了一眼卓然，从嘴里挤出几个字：“站着说吧。” “好，你想站着聊就站着聊，不过我要提醒你，咱们俩可能要聊很久。” 刘实听后仍没反应，卓然也不再理他，开始问问题。 “听说你在传纸条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嗯。”刘实低头沉吟。 “你也真是糊涂一时，作恶了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枉我对你白白欣赏一场。” 见刘实不搭话，卓然继续说：“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按照你之前的做法，不应该是很小心的偷偷留纸条么？怎么会用传纸条这种低级的方法呢？” 刘实仍低着头，表情很难看，似乎在忍耐什么。 “说不出来吧？不如我来帮你说，因为传纸条被发现，更容易证明作恶的人是你，也更容易让你是恶魔的事在班级传开，你听懂我话里的逻辑了么？” “听懂了。”刘实耷拉着脑袋说道。 卓然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不，你根本就没听懂，如果你听懂了，就不会是这个反应了。” 刘实歪了歪脸，搞不清楚自己应该匹配什么样的反应。 “没听懂？那我继续说，”卓然翘了翘嘴角，接着说道，“单单利用纸条，就能让班级那么多女同学对自己臣服，并帮自己隐瞒罪行，这个做恶的人，不是一般的智慧，一个这么聪明的人，偏偏在我调查他的第二天，就如此沉不住气，开始用传纸条这种蠢方法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卓然稍作停顿，盯着刘实说道：“听起来是不是有些矛盾？” 刘实对卓然的话有所察觉，眼睛开始不停地乱转。 卓然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这回听懂了。” “啊？”刘实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来，“什什么意思？” “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你虽然没有恶魔那么聪明，但也不笨。” 刘实瞪圆了眼睛：“什么叫我没有恶魔聪明？我就是那个写纸条的恶魔啊” 卓然笑了笑：“刘实，替别人抗罪名，就这么有意思么？” “我没，没有啊。”刘实有些坐不住了。 卓然倏地把头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我可是心理学家，有火眼金睛，你瞒不过我，虽然我一开始也怀疑过你，但见到真正的恶魔后，我才确定，写纸条的人不是你。先不管那个人是谁，他的行为已经触动刑法，你可知道替他抗罪，等待你的会是什么？” 小胖子刘实吓出了一身虚汗，他有些慌张地抬起手来拭去额头上冒出的汗。 一旁的卓然乘胜追击：“你肯定知道那个人是谁，把他供出来，你就不用遭这份罪。” 刘实小脸煞白，却仍然嘴硬：“我没替别人抗罪，那个写纸条的人就是我。” 卓然心想，这小胖子嘴真够硬的。他不想同刘实绕弯子了，打算单刀直入。 “是白月吧？”卓然说完立刻去看刘实的反应，刘实的身体在不经意间抖了一下，虽然他竭力保持镇定，但那一瞬间的慌张还是被卓然看在眼里。 “不是她，是我。”刘实说的很用力，才没有让自己讲出来的声音发颤。 卓然无视他的回答，强硬地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要这么保护她，哪怕被关进管教所也不在乎？” “没有，我没有。”刘实终于顶不住了，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卓然试图用眼神逼刘实就范，刘实则不停地左右闪躲，不敢同卓然对视。 就在这时，乔若琳打来电话。 卓然当着刘实的面接通电话：“喂，白月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乔若琳刚要回话，卓然突然又说：“嗯，很好，我就说这件事肯定是白月做的，有了这个证据，我看刘实的嘴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乔若琳正在发愣，卓然再次开口：“好，就这样吧，我再和他聊聊，如果他现在肯说出真相，我们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卓然说完便挂断电话，把手机仍在桌子上，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刘实说道：“警察已经找到了白月是恶魔的关键证据，如果你现在道出实情，警方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你将会触犯包庇罪，且性质严重，同样会被关进管教所，你自己看着办吧。” 重压下，刘实终于崩溃，“哇”地哭了出来。 坐在他对面的卓然也松了一口气，刘实的心理防线终于被突破了。 在刘实大哭期间，卓然给乔若琳发了一条微信：你查到什么了？发信息和我说。 乔若琳很快回复：白月休学期间，一直在家。她舅妈说，这孩子那段时间很像是怀孕了，一直穿很宽松的衣服，经常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偶尔出来时，也像是行动不便的样子，但她没有过分，而白月的舅舅却什么都不知道。 读完这条信息，卓然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由于激动，他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很快又给乔若琳发了一条信息：还有么？ 一分钟后，乔若琳又回了一条信息：白月的舅妈说，白月休学期间，曾有个身材很胖的戴眼镜的男同学过来看她，白月见到那个男同学，情绪十分激动地把他给骂跑了，白月的舅妈为此还说白月非常不懂事。 读完这条信息的卓然乐在心里，脸上却十分平静。 他快速给乔若琳回了条辛苦了，随即抬起头看，成竹在胸地盯着仍在抽泣的刘实。 刘实的情绪也逐渐平复，卓然不给他太多思考的机会，直接逼问道：“现在可以讲真相了么？” 刘实一脸绝望地点了点头后道：“是白月做的。” 卓然露出满意的微笑，可刘实很快又说：“但，我是从犯。” 第19章 真相（上） 接下来便是揭开真相的时刻，即便卓然已经猜到中间的大部分环节，即便他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听到刘实所描述的故事，卓然仍感到震惊。 故事应该发生于一年前。白月因为成绩不好，留级到刘实所在的班级。 白月虽然只是个初中生，思想却不是一般的早熟，性格又极其叛逆。小小年纪，便对男女之事很感兴趣，而刘实也正是荷尔蒙爆发的年级。 有一天晚上，作为值日生的刘实最后一个留在班级。他知道班上某个学生手里有少儿不宜的刊物，趁着没人，自己偷偷地翻了起来，没想到真被他给找到了。 刘实放下手中的情结工具，坐在后排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看到激动之处，还脱掉裤子，打起了飞机。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幕会被同班的白月看到。他发泄完毕，猛地抬头，才发现白月正站在地中央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刘实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白月原本是回来取明天要学习的课本，没想到会看到如此让人尴尬的一幕。刘实羞到无地自容，脸颊一阵发烫，然而白月接下来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白月先是将教室的门反锁，随后拿出一张面巾纸，将刘实弄到地上的白色液体擦拭干净，最后对刘实说：“你还能来么？我想试试。” 刘实一下呆立如猪，一动也不敢动，结果反而是白月采取了主动。对于白月来说，只是玩玩，然而那次之后，刘实彻底喜欢上了白月。 这之后，两人又偷偷在暗处试了几次。然而让白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种和年龄不符的偷食禁果，居然给她惹上了大麻烦。她怀孕了。 刚知道这件事的白月，异常暴躁，她把刘实叫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一顿暴打，刘实因为喜欢她，选择默默忍受。 白月哭喊说自己命苦，寄人篱下本来就很痛苦，现在又摊上这么个事。刘实建议让她去做人流，可白月不敢，也没钱，更怕丢人。 肚子里的孩子对于白月来说，就像个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爆炸，就会将自己彻底毁掉。一开始，白月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和往常一样，正常上学，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月终于按捺不住了。 有一天，她把刘实叫到老学区的实验室，问刘实能从家里拿出多少钱，刘实说家里从不给他零花钱。而白月的大舅舅妈更是一毛不拔。 白月于是说，我有办法能弄到钱，但需要你来协助。刘实问什么办法，白月便把自己的计划同刘实说了，刘实一脸恐惧，问这样能行么，此时的白月已经无所畏惧，只要能弄到钱，她几乎什么都肯做。 那一天，白月便在刘实的辅助下，开始了纸条威胁计划。 白月负责写纸条，刘实负责偷偷安置。两人配合得十分精妙。白月怕自己写的纸条被人认出字体，便选择用打印的字体。 她写纸条一般都是这样的格式，把钱放到固定地点，如果不给，或者告诉老师，就会将惩罚那个收到纸条的人。 白月选择的威胁对象一般都是女生，第一是因为女生大都胆小，第二，女生容易找到威胁的因素，比如照片。 每个女生第一次收到纸条，都不会把钱放到指定地点，她们以为这只是谁搞得恶作剧，可当她们突然在厕所里醒来，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时，彻底吓傻了。 更可怕的是，接下来的纸条。每个被扒光衣服的女孩，在醒来时，都会在厕所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几乎是同样的内容：这就是不给钱的下场，我已经给你拍了身体照片，再给你一次机会，把钱在指定时间，放到指定地点，你再敢违约，或者敢告诉其他任何人，我就立刻把你的照片发到网站去。 白月用这种方式赚了不少钱，等她和刘实终于凑齐了钱，准备去打胎时，却被医生告知，他们已经错过了打胎的最佳时机，此时已是危险时期，强行打胎，母体也会有生命危险，只能将孩子生下来。 眼见肚子一天天变大，白月只能选择休学，在家里偷偷将孩子生下来。 好在她的大舅和舅妈并不怎么关心她，只是在她临产的最后一个月，她的舅妈似乎发现了异常，但也没有过问。 这期间，刘实去看过她一次，白月害怕两人的关系被别人发现，情绪暴躁地将他骂跑。 白月准备生产的当天，和刘实一同找了个废弃的工厂，白月历经辛苦，终于自己一个人把孩子生了下来，并强行命令刘实将这个刚来到世上的弱小生命处死并找个地方埋了起来。 事后，白月正常上学，孩子的事情处理完后，她仍在继续做着用纸条威胁人的勾当。 刘实却如同换了个人，原本成绩不错的他一落千丈，还经常走神，别人和他说话，他像个傻子一般毫无反应，整个人充满了被人欺负的气质。 这之后，刘实还真的经常被人欺负，首当其冲的便是金香。金香家境优越，性格本来就跋扈，有一次刘实走路不小心撞了她，她便指着刘实鼻尖破口大骂，骂完觉得不过瘾，还抬手给了刘实两巴掌。 或许是觉得欺负人很爽，金香时不时就找借口，去动手打刘实，有时还带上她的同桌白月还有其他几个关系要好的女生。 白月打起刘实也毫不手软，对她来说，这是隐藏两人关系最好的时机。 没多久，白月便打起了金香的主意。金香仗着自己家有钱，总在白月面前臭显，她的心里感到不平衡。 然而当她给金香递了纸条后，金香却完全不为所动，白月一气之下，便叫刘实给金香拍照。 被拍了照片的金香虽然感到害怕，但仍没屈服，还偷偷把纸条给了老师，并在纸条背面写上了sos。金香也算聪明，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将这件事讲给自己的同桌白月，白月知道后，表面上十分替金香担心，背地里却叫刘实把照片发到网上，这件事也是造成金香跳楼的导火线。 第20章 真相（下） 最开始知道金香跳楼自杀，白月还有些得意，以为自己的暗黑势力得到了滋长，以后谁也不敢再逆着自己了。可她没有想到警方会介入。 金香不是自杀么？自杀的因素有很多啊，学习压力大；早恋被老师发现，被迫分手。初中生的心理变化本来就很大，自杀而已，警察为什么会来？ 白月有些慌了，开始研究下一步的计策。这个心机爆表的小女人第一想到的是如何自保，并迅速制定计划。她想到，如果警察真查起来，没准会查到她用纸条威胁别人的事，这应该也是犯罪行为，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她决定在关键时刻把刘实供出去。 白月找到刘实，先用了一番美人计，让刘实尝到甜头，事后，她问刘实喜不喜欢自己，傻乎乎的刘实当即开口说喜欢。白月又问，那你愿不愿意为我做点事。刘实也立刻说愿意。 见刘实上钩，她直接抛出自己的想法，如果警方查到些什么，让刘实做替死鬼。 刘实犹豫了，他也知道，这是犯罪行为，将会面临难以想象的惩罚。白月见他犹豫，再次施展美人计，再次得到白月的刘实终于拜倒在白月的裙下，决定一个人抗下所有罪行。 乔若琳找到刘实，亮出警察证，提出要找个地方和他聊聊时，刘实满口答应，但提出要先去趟厕所。他利用争取到的时间，和白月在男厕所偷偷见了面。 两人很小声地讨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白月称，警察很聪明，应该已经察觉到什么，这是个关键时期，如果你真喜欢我，就要在这个时候露出破绽，让他们开始怀疑你。 白月跟着又分析，站在作恶人的角度，金香的死和他有关，所以他一定很害怕别人提起金香，于是白月便出了一个让人尴尬又脸红的决定，她让刘实在听到金香名字的时候，尿裤子，而且还要刘实在聊天过程中，找机会表达他很讨厌自己。 白月提出来的办法，刘实虽然很抵触，但在同卓然聊天的过程中，他都做到了。卓然当时并不知道有人写威胁纸条的事，但也察觉到刘实的表现有些不对劲，可以说，白月的计策也算是成功了。 可她刚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自己的班主任刘玉淑主动出击。在班主任的安排下，白月被迫同卓然见了面，和卓然聊天，也成了她的噩梦，让她彻底乱了阵脚。 回到学校，她整个人失魂落魄，刘实见她状态不对劲，像往常一样，和她偷偷约会，关心地问她怎么了，白月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住刘实的衣角，对刘实说，那个该死的心理医生可能怀疑上我了，没办法了，只能放手一搏。 白月于是便和刘实上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好戏，让刘实在课上传威胁纸条，她则主动揭发。 然而白月严重低估了卓然的能力。卓然原本对她只是怀疑，她这么一搞，卓然反而笃定是她。 一口气将真相和盘托出，刘实感到精疲力尽，但整个人却很释然。 卓然递给他一瓶水：“感到口干舌燥吧，喝口水吧。” 刘实也不客气，一把接过水，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有没有种一块石头落地的感觉？”卓然问。 刘实擦了擦嘴：“嗯，感觉轻松了不少。” “那就对了，”卓然笑笑，“你的本质不算坏，及时向善还有机会，但是白月” 听到白月的名字，刘实的眼里仍含爱慕之意：“她怎么？” “她基本算是坏透了，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只会越来越坏。” 刘实似乎对这个答案很失望，默默地垂下头去。 “女人真坏起来，男人也要自愧不如，我劝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如果你还想好的话。” 仍低着头的刘实机械地点了点头。 刘实走后，卓然将事情的真相告知刘玉淑，作为班主任的她听到真相后，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愣。 “不会是真的吧？”发完愣，她仍觉得不可思议。 “我记得刘老师说过，这帮孩子什么都做得出来，真让您说中了。”卓然笑笑。 刘玉淑消化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不由发出感慨：“看来早恋还是要干涉，学生阶段就是要好好学习，这些孩子的精力过于旺盛，不消耗他们的精力，他们指不定会起什么幺蛾子。” 卓然点头称是，补充道：“白月的事，主要是和她的成长经历有关，她实在是个聪明的丫头，只可惜聪慧的头脑用错了地方。” 刘玉淑再度表示可惜。 同刘玉淑分开后，卓然给乔若琳打了电话，把白月的事也简单同她讲了讲，乔若琳听后也表示十分震惊：“真想不到，她这么小的年纪，居然又如此高的智慧。” “越是聪明的人，一旦学坏，越是可怕，这丫头片子早晚是社会的炸弹。”卓然说。 “对了老板，你的朋友马汝为约我今晚吃饭，你一起呗？” 卓然拒绝道：“我晚上有事，你们俩吃吧。” 卓然刚和乔若琳通完话，他租房子的房东打来电话：“卓医生，房子的另一半也租出去了，租客今晚应该会和你联系，你回头帮我把钥匙给他，我就不过去了。” “没问题。” 卓然所租的地方是个合租房，只不过自打他租房以来，房子的另一半一直空着。卓然一直都是一人独住整栋公寓，突然有人来，心理还有些不太适应。 晚上回到住处的时候，他发现一个陌生女人站在门口。卓然上前问道：“你是新来的租客？” 女人听到有人说话，立刻回过头来，堪称绝世容颜，只不过卓然毫无兴趣。 “对，您就是卓医生吧。” 卓然点头的同时，从兜里掏出两把钥匙递给女人：“这一把是大门钥匙，这一把是你房间钥匙，你放心，你的房间钥匙，我只有这一把，没有备用的。” “我相信你。”女人似乎也不苟言笑，从卓然的手里接过钥匙后，直接将门打开。 望着女人开门的背影，卓然微微皱眉，这个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21章 我会回来找你的 熟睡中的卓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打电话过来的是马汝为，电话刚一接通，一个熟悉的男中音说道：“老铁，你怎么还没来上班？” “你在我的诊所？”卓然问话的同时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到九点，自己居然睡过头了，好在上午没有预约。 “对啊，寻思找你聊聊天，干等你也不来。” “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卓然快速起床收拾，准备离开家之前，他下意识地朝着客厅南侧的门看了一眼，昨晚的女人自从进入那道门，好像就没再出过动静，此时也不知道她走了没有。 略加思考后，卓然快步走出门去。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卓然便赶到诊所，刚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见马汝为翘着二郎腿坐在他的办公椅上。 “鸠占鹊巢啊？”卓然道。 马汝为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给你让座。” 卓然坐回自己的座位，马汝为坐到一旁。 “说吧，什么事？”卓然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每次都这样问，太伤感情了。”马汝为咧了咧嘴。 “别卖官司，有事直说。” 马汝为贼兮兮地朝门口看了一眼，确认门关好了，把头凑近卓然：“你的助理，我昨晚把她上了。” 卓然听后面无表情，好像马汝为说的是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 “恭喜啊。”卓然说。 马汝为表情好像很享受地说：“她可真是个人间极品，我之前搞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卓然瞟了他一眼：“你大老远跑来我这，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马汝为嘿嘿一笑：“当然不是，我来你想让你帮忙撮合我们俩的。” 卓然这才正眼看了看马汝为：“你都把人上了，还需要我来撮合什么？” 马汝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颊：“我刚刚吹牛了，昨晚连手都没拉上。但我真的好稀罕她，我好像爱上她了。” “这话我听你说过几百遍了。” “这次是真的。” “你每次都这么说。” 马汝为双手合掌，对着卓然做出祈求的姿势：“我发誓，这次绝对是真的，你就帮帮忙吧，老铁。” “我可没这个本事让她爱你。” “你可是心理专家，帮我分析分析她呗，另外，你是她老板，在她面前多说我点好，总之，你一定要帮我，”马汝为再次合掌做出祈求的姿势，“拜托了。” 卓然脸上露出冷笑：“你这样搞，我反倒有些犹豫了。” “啊？啥意思？”马汝为惊讶地睁大眼睛。 “你这根本就不是爱，就想玩一玩，乔若琳再怎么也算是我的员工，作为老板，我有义务保护她不受到伤害。” 马汝为一听也有些急了：“我说老铁，我确实玩过不少女人，但我今天也是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求人，我的真心你咋就看不到呢。”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别逼我对你做心理分析。” 一听卓然说要分析自己，马汝为果然有些怕了。他之前被卓然分析过一次，卓然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准确无误地把他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马汝为不禁有一种赤身裸体的感觉，十分没有安全感。之所以交卓然这个朋友，也是因为那一次让他刻骨铭心的心理分析。 短暂的沉默后，马汝为突然嘀咕道：“老铁，你的助理好像迟到了。” 卓然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他冷笑着问马汝为：“你昨晚为了想上她，没少给她灌酒吧。” 马汝为夸张地咧嘴道：“得了吧，你严重低估小乔了，她可不是一般的能喝，我都找不着北了，她还跟没事人一样，昨晚还是她送我回的家，但说什么也不肯跟我上去。” 卓然暗忖道，既然没喝多，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他摸起手机，正打算给乔若琳打个电话，乔若琳却正巧打过来。 卓然说了句“说曹操曹操到”，随即便接起电话。 “你在哪呢，怎么还没来上班？”见卓然态度冰冷，一旁马汝为忍不住调侃，“你对员工还真是苛刻。” 对面的乔若琳没有立刻回话，卓然正要再问，对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喘息声：“老板，救我。” 卓然顿时瞪圆了眼睛，马汝为也表情激动。 “你在哪呢？发生什么事了？”卓然接连问了两个问题。 “我被人暗算了在星河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好疼。” “我马上就到。”卓然说完立刻挂断电话，朝着马汝为快速歪了歪头，“走，去救你心爱的姑娘。” 马汝为一脸焦急：“她这是怎么了” “赶紧出发，别墨迹。” 马汝为开着自己的卡宴，载着卓然立刻前往星河商场，十几分钟后，他们在停车场里见到了受伤的乔若琳。 乔若琳的脸色惨白，小腹处的衣服被血染红。 “怎么搞的？”卓然说着，和马汝为一同将她搀扶到车的后座上，马汝为则开始各种骂娘，把那个刺伤乔若琳的人祖宗八代问候个遍。 乔若琳忍着疼痛，语速缓慢地对一旁的卓然说道：“我本来要过来提车，感觉身后好像有人离我越来越近，等我反应过来，肚子上已经挨了一刀，好在我反应快，和他架了一招，刀子才没有插得太深，不然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乔若琳顿了顿，凝视着卓然的双眼说了句“那个刺伤我的人，应该也受伤了”，随后身体突然一沉，顺势躺到了卓然怀里，卓然对此没有任何反应，马汝为却生了醋意，皱了皱眉后，转身来到驾驶位，驱车前往市医院。 乔若琳伤的并不重，之所以昏迷，主要因为失血有点多，外加昨晚喝了很多酒，身体本来就若。两人将她在医院安顿好后，驱车开始往回赶。 “到底是他妈谁干的？我一定要查出来。”开车的马汝为气急败坏地骂道。 卓然则回想之前自己被人刺伤的一幕，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大脑有些混乱的卓然把目光投向车窗外面，发现车子此时刚好路过鹤翔派出所，派出所的门口围了好多人，他大概扫了一眼，发现刘玉淑也站在里面。 “停车。”卓然立刻对马汝为说道。 马汝为听他的话，把车子缓慢停在路边：“老铁，你要上派出所啊？” 卓然没有同他解释，径直下了车。他走到派出所大门的近处时，刚好看到白月在两个警察的押送下，正准备往派出所的大门里面走。 准备进门之前，白月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刚好同卓然四目相对，那一瞬间，白月的嘴角露出一丝极其诡异的奇怪笑容，笑容过后，她朝着卓然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一句话。 因为离得有些远，卓然自然听不到白月说了什么，但通晓唇语的他读懂了白月所要表达的意思。 我会回来找你的。 这便是白月进到派出所之前对卓然说的话。 第22章 母亲杀人 那个刺伤乔若琳的人到底是谁呢？ 卓然一面想着这个问题，一面走入家中，打开大门后，依稀听到哗哗的水声。有人在用卫生间，不用想，是那个新来的女人。 卓然脱掉外衣，直接进到自己的卧室，在卧室呆了一阵，突然感到有些便意。 他推开门来到客厅，发现那个女人还在使用卫生间，似乎在洗澡。 略作犹豫后，卓然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水声停止。 “干嘛？”里面的女人问道。 “你大概什么时间结束，我有内急。”卓然说。 几秒钟后，女人回复说：“就好了。” 随后，卫生间里继续传来“哗哗”地水声。 卓然无奈，只能选择忍耐。但他没有回卧室，而是直接选择等在卫生间的门口，等里面的人一出来，他就马上进去。人有三急，此时已经顾不上礼貌和风节了。 几分钟后，卫生间里面的水声再次停止，又过了不到两分钟，卫生间的拉门被拉开，一个裹着浴巾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卓然时，她俨然被吓了一跳。 “你在干嘛？”女人瞪起眼睛。 “等着上厕所。”卓然说完，呲溜一下钻进厕所，随手把门关上并锁好。 打开“水闸”的同时，他听到一阵带着情绪的脚步声，女人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方便完毕后，卓然正准备离开，无意间朝卫生间的垃圾桶里看了一眼，不由得神经一震。 垃圾桶的上端有一张被血染红的卫生纸。看到这张纸的一瞬间，卓然大脑中闪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之前刺伤他的黑衣人，就是女性。而且乔若琳昏迷前曾说，那个刺伤她的人，也受了伤，这血会不会就是刺客伤后流下来的？ 如此说来，两件事的刺客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个刺客居然和自己住到了一起？ 卓然屏住呼吸，蹲下身来，轻轻拾起沾血的卫生纸，却意外地发现，卫生纸下面居然有一个用过的卫生巾，也是沾满了血。 卓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看来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他起身走出卫生间，准备进入卧室之前，再次僵住脚步。 月经期间的女人一般不会洗澡吧？ 卓然回头去看身后女人所在那间卧室的门，突然心生错觉，仿佛那个女人也在门背后偷偷望着自己这边的方向。 乔若琳伤的并不重，第二天便出院了，马汝为开着自己的卡宴接她出院，并把她送到卓然的心理诊所，临走之前，他再次叮嘱卓然：“老铁，帮我美言几句，我也老大不小了，不想继续玩了，这次是认真的。” “就和她吃过一顿饭而已，就把你迷成这样？”卓然讽刺道。 “美丽的爱情都是一见钟情，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卓然笑笑：“行，我会帮忙的，希望你能对乔若琳认真点。” 马汝为顿时笑开了花：“一定一定，我这次一定说到做到。” 马汝为走后，卓然再次问起乔若琳关于她被刺伤一事。乔若琳这次说起了更多细节。 刺杀她的人个头同她差不多高，动作十分敏捷，乔若琳是在回身的一瞬间被刺中，但她快速向后闪了一下，所以刀才没有刺中太深。 乔若琳之后还快速扭着对方的手，将刀回刺了过去，刀也刺中了对方的腹部，也就是说，那个刺客的肚子也受了伤。 “个头和你差不多，有可能也是个女的。”卓然自语似地分析道。 “老板，你怀疑这个人和上次追杀你的是同一人？” 卓然点头：“有这种可能。” “可什么人会同时想要杀掉咱们俩呢？”乔若琳郁闷地撅起嘴。 “有可能她的目标是我，你会功夫，对她来说，得先除掉你这个绊脚石。” “啊？”乔若琳夸张地皱眉，“给你做助理原来还有生病危险啊。” “你现在随时可以退出，我不会怪你。”卓然面无表情地说道。 “才不，”乔若琳摇摇头，“我这个时候离开，也太不地道了，何况这都是只你的推测而已，也没准她的目标是我呢？” “那你更要离开了，省得牵连我。” “你”乔若琳用手指着卓然的鼻尖，突然一笑，“你就想撵我走是吧，我偏不走。” 乔若琳随即倔强地甩头离开。 上午十点，有人预约咨询，受刺杀事件的影响，卓然有些不在状态。到了预约好的时间，求助者准时上门。 卓然看了一眼求助者，发现是个中年男人，此人眼神极其复杂，似乎怀有很重的心事。 在椅子上坐好后，男人开口：“您好，卓医生。” 卓然微笑着道好，确认似的问道：“你叫张春雷？” 中年男人微微颔首，不知怎地，卓然感觉此人总给人一种唯唯诺诺的气场，似乎因为什么事抬不起头。 你预约时提供的资料我大概看了，这次咨询和你的老母亲有关，你说她最近比较狂躁，对吧。” “对。”张春雷挤出苦笑。 “大概什么症状，能大概描述一下么？” 张春雷缓缓吸了口气，说道：“就是经常摔东西，见到什么就摔什么，尤其是值钱的东西，一旦得手，就必摔。” “值钱的东西？”卓然问。 “对，越是值钱的东西，她摔得越欢。” 卓然思考了几秒，问道：“还有么？” “还有就是时不时的突然大喊大叫，总是就是很让人头疼” 张春雷愤懑的表情。 “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就从昨晚开始。” “她之前就患有老年痴呆？” 张春雷快速点头。 “大概是多久之前的事？”卓然问。 “好像是在四、五年以前，具体我有点记不太清了。” 卓然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你的老母亲什么时候发病的都记不清了？” 张春雷一脸尴尬地笑笑。 “她患老年痴呆以后，曾出现过类似的症状么？” 张春雷摇头。 “她患老年痴呆后，症状曾有过好转么？” 张春雷回忆似地想了想，再次摇头。 卓然盯着张春雷的眼睛观察了一阵，缓缓开口子道：“所谓的老年痴呆症，又叫阿尔茨海默症，主要是由于大脑皮层的萎缩造成的。患者通常是表情呆滞，行动迟缓，像你所说的这种突然发狂的情况，非常罕见，她近期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张春雷好像受到了什么触动一般，倏地瞪大了眼睛，显得很紧张，胸口也剧烈起伏。 卓然见状，柔声安慰他道：“别着急，慢慢讲。” “我母亲，”张春雷用力咽下口水，很费力似的再次开口，“最近好像杀了人。” 第23章 破洞的女士背心 “什么意思？”卓然瞪着眼睛，质问眼前的张春雷，“什么叫好像杀了人？” 张春雷的身体开始发抖：“卓，卓医生，你的眼神好可怕。” 卓然的目光稍稍柔和，但表情还是稍显严肃：“什么叫你的母亲好像杀了人？你怎么能得出一个如此模棱两可的结论？到底是杀还是没杀？” 张春雷更害怕了，身体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好像，好像是杀了。”他声音颤抖地回复道。 卓然意识到作为心理医生的自己失态了，但他没有一丝歉意。 他自己清楚得很，以他的个性，只适合做学术研究，并不适合做心理医生，之所以选择做心理医生，也是源于自己的心理老师田云丘的劝说，而做了心理医生后的他，也保留了自己一些生活中的个性，并不似其他心理医生那样非常随和，谆谆善诱。 此外，他今天之所以这般激动，主要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对于卓然来说，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几乎一片空白，唯一能记起的画面，就是自己的母亲在他眼前被人用枪打死。 记忆中的卓然，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却无能为力。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自己的母亲被枪打死，那个记忆片段，让卓然对母亲抱有非常复杂的感情，深爱和遗憾。对他而言，母亲这个词有些敏感。 卓然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稍稍平复呼吸后，问道：“你把事情描述得再清楚些，我现在彻底被你搞糊涂了。” 张春雷连连点头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家住在城中村，家里独门独院，前天晚上我下班回到家，打开家里的大门后，我发现自家院里躺着一个小男孩，大概六岁左右。” 描述到这，张春雷稍稍停顿下来，表情好像很辛苦，他用力地咬了咬嘴唇后继续描述道：“小男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觉得他的状态有些奇怪，就上前用手试探了一下鼻息，结果发现” 张春雷紧紧咬牙，似乎不太敢继续说下去。 “小男孩死了？”卓然替他把话说完。 张春雷深深垂头，轻轻晃了晃身子。 “当时只有你的老母亲在，你母亲刚好最近一段时间患有躁狂症，所以你怀疑男孩的死可能和她有关，可你母亲有老年痴呆，你从她那又问不出什么，你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吧？”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张春雷的声音稍显沙哑。 “那个男孩呢？” “那个男孩”张春雷抬起头，欲言又止，犹豫一会后，喃喃道，“我家里有一个地窖，是我自己挖的，那个男孩被我藏在里面了。” “为什么不报警？”卓然问。 “医生，请原谅我的私心，我的老母亲已经七十多了，万一被查出来，人真的是她杀的，我怕她” “你看起来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是如此法盲？不知道已经犯了包庇罪么？” “我知道，我只是不敢面对现实。” “我劝你报警，人究竟是不是你老母亲杀的，警察会查清楚的。” 张春雷再次表情沉重地垂下头去：“嗯，我知道了。” 这件事既然已经上升到刑事案件的高度，对于卓然来说，聊天应该已经结束了，可他总觉得这件事里似乎有什么隐情，于是便扮演起了警察的角色。 “家里只有你和你老母亲？” 张春雷快速转了转眼球：“我有一个女儿，在市高寄宿，我妻子也和我们住一起，但她这几天刚好回娘家。” “家里人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呗？” “不知道，我妈对这件事也一无所知，可以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那个小男孩应该就住在你家附近吧，没人来找过他么？” 张春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之前见过那个小男孩，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可知道他家就住在附近，昨天，他家里确实来人找过，我撒谎说看见。” 卓然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赶快报警吧，没准人不是你母亲杀的，是被别人杀了以后，故意扔到你家院子里。” “这种可能性我也想到过，”张春雷突然激动起来，语速很快地辩解道，“可我家大门是锁着的，而且我家院子的围墙上方，都拉了电网。” 张春雷说的并不夸张，城中村虽然是平房区，每个平房都堪称别墅级别，不是一般人能住上的。可以这么说，能住在那里的，基本都是有钱人。 “那小男孩又是怎么进去的呢？”卓然抛出疑问。 “应该是我母亲让她进去的，我母亲之前有过这种举动，和小孩子一起玩耍，发病后，她经常把自己也当成是孩子。” 卓然摊了摊手：“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不管你母亲是不是凶手，你都应该报警。这就是我能给出的建议。” “嗯，我会采纳您的建议的。”张春雷缓慢起身，对着卓然深深地鞠了一躬，拖着沉重的身躯离开咨询室。 张春雷走后没多久，马汝为打来电话。 “老铁，不忙的话和我聊几句？”听声音，马汝为似乎有些沮丧，卓然道，“聊吧，我现在比较闲。” “你说，当一个女人给你打了好人卡，并直言说你没机会时，应不应该继续？” 卓然笑了：“被乔若琳拒绝了？” “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么点挫折就受不了的话，我也劝你放弃。” 听了卓然的话，马汝为反而兴奋起来：“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为了爱情，我要继续坚持，哈哈哈哈哈。” 挂断电话后，卓然径自摇了摇头。 为了照顾自己的身体，少吃外卖，卓然在心理诊所设了个厨房，中午和晚餐由乔若琳来做，工资每月多加二千。 晚上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卓然当着乔若琳的面说了不少好话。 乔若琳一开始并没有搭他的话茬，可见卓然说的多了，她终于忍不住了：“老板，你觉得我会喜欢上那个花心大萝卜么？” “浪子可以回头，我觉得你可以给他个机会。” 乔若琳摇头：“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没有机会。” “你有喜欢的人？我没听你提起过。”卓然吃完最后一口饭后，开始端起碗来喝汤。 “我是没提起过，但那个人你经常见到。” 卓然猜到乔若琳接下来要说的话，冷言道：“不会是我吧？” “答对了。”乔若琳笑靥如花，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 卓然将剩下的汤一口喝完，说了句：“别打我的主意，我对女人没兴趣，已经说了好多次了。” 卓然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晚上回到住处，卓然感到屋内安静得有些诡异，仿佛这里仍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卓然换好拖鞋，径直走到卫生间，准备方便时，他注意到卫生间的垃圾桶里，扔了一个女人的背心。 卓然心血来潮，蹲下身来拿起背心看了看，不由得屏住呼吸。 背心的下方破了一个洞，大概就是在腹部的位置，看样子像是被刀子割破的。 第24章 神秘的女人 一向冷静的卓然不由得紧张起来，想要刺杀我的人，真的同我住到了一起？ 回到自己的卧室，卓然左思右想，拿出手机给乔若琳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老板，有何吩咐呀？” “你如果没事的话，来我这一趟。” “去你住处么？”乔若琳问。 “对。” “老板，你终于想通了，但晚上直接去你那，节奏会不会太快了，我们可以从约会开始。” “一边去，”卓然毫不客气，“我有别的事找你，电话里说不方便。” “额，好吧，我现在过去。” 二十分钟后，客厅的门铃被按响，早已等在客厅的卓然没有立刻去开门，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对面房间的门。 卓然本想等那个女人出来开门时，好好看一看她，然而等了好久，对面的女人都毫无反应，就如同里面没有人一般。 卓然有些失望地咬了咬牙，刚要起身去开门，电话响了，是乔若琳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对面的乔若琳抱怨道：“老板，我已经到了，家里不会没人吧？” 卓然没有回话，直接把电话挂断，走过去把门打开，乔若琳刚要说话，他用手打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乔若琳立刻会意，直接将高跟鞋脱掉，轻轻拿在手里，蹑手蹑脚的走进屋里，换上拖鞋，跟着卓然的后面，轻轻走进卓然的卧室。 进到卧室里面后，乔若琳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卓然睡觉的床上。卓然注意到乔若琳穿着低领的开衫，诱人的事业线尽收眼底，换做其他人，早就冒出其他想法，可卓然无动于衷。 “老板，什么事呀？搞得神神秘秘的？”乔若琳极为小声地问道。 “这座公寓的另一半租出去了，是个女的。” “哦，”乔若琳歪了歪头，“那要恭喜老板了，桃花运来喽。” 卓然一阵冷笑：“我没那个心思，对了，你的伤口怎么样了？看你的脸色，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乔若琳用手摸着小肚子说道：“刚刚换完药，伤的并不重，老板要看看伤口么？” “免了。”卓然摆了摆手。 “老板，你这一会和我说公寓出租的事，一会又问我伤口，到底想说什么呀？” 卓然坐在乔若琳旁边，神情严肃地说：“我刚刚说的那个女人，或许就是刺伤你的人。” “啊？”乔若琳倏然瞪圆了眼睛。 卓然把乔若琳受伤当天，在卫生间发现那个女人的流血事件，以及那个破洞的女式背心，还有在诊所办公室里发现有人在对面偷窥的事一一同乔若琳讲了。 乔若琳听后极为震惊，小声自语道：“不会这么巧吧。” “你说错了，这并不是巧合，从我被人刺杀那一刻起，我就意识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老板这么好的人，什么人会找你寻仇呢？” “不一定是寻仇。”卓然摇摇头，“可能和我身上的谜团有关。” “你身上的谜团？”乔若琳好奇地睁大眼睛。 “怎么，我没和你讲过么？” 乔若琳摇了摇头。 “我人生中前二十年的记忆，一片空白。” “这么神奇！”乔若琳张大嘴巴。 “也不是完全空白，不过只有一个记忆画面。” “什么画面？”乔若琳好奇地问道。 “我的母亲，当着我的面，被人枪杀。” “额。”乔若琳默默咽下口水，“抱歉老板。” 卓然笑笑：“这就是我身上的秘密。” “应该还有一个吧。”乔若琳突然开口。 “嗯？” 乔若琳一脸坏笑：“马汝为说，你对女人不感兴趣，好像是心理问题，这也算秘密吧。” “马汝为这个大嘴巴。” “这个其实也不用他说，我一早就感觉到了。” 卓然开始转移话题：“如果最近发生的前后两次的刺杀事件，和我身上的秘密有关，那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老板，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卓然说：“为了更加确认这件事是不是对面的女人做的，我要你试一试她的身手。” “啊？要我试？”乔若琳立刻用手去捂自己的肚子，“我还受着伤呢呀，老板。” “当然不是叫你现在去，等你彻底好了的，如果这期间，我被杀了，你就报警查对面的女人。”卓然说这话时，声音毫无起伏，好像他整个人早已经将生死看开了。 “老板？”乔若琳皱起眉头。 卓然继续说：“我问房东了，她叫邱叶，照片我刚刚已经发到你微信上了，虽然是偷拍的，但也大概能看清人的样貌。” “我不许你被杀。”乔若琳噘嘴道。 “我尽力！” 两人又聊了一阵，乔若琳像来的时候一样，偷偷离开。整个过程，对面房间的门始终纹丝未动。 第二天上午，卓然在整理病例档案时，一个戴着眼镜，肩膀很宽的男人推门走进他的办公室。 看到对面人熟悉的笑脸，卓然极为难得地露出真切的笑容：“高健，好久不见。” 卓然快速起身去迎接这个叫高健的人。 高健是卓然另一个好友。此人性格温和，笑容亲切可人，卓然曾笑称，高健比自己更适合做心理咨询师，而身为刑警队长的高健，也身居要职，肩上的担子也很重。 卓然读研究生期间，曾被人绑架，幸得高健及时相救，才平安脱身，高健还在救卓然期间受了重伤，住院良久，卓然在其住院期间，一直抽时间去探望他，两人因此建立深厚的友谊。 卓然走到高健近前，高健伸手轻轻拍了拍卓然的肩头：“半年多不见，你还是那么精神。” 两人寒暄几句后，一同坐下，开始聊起正事。 “我现在正调查一个有意思的案子，前两天一个六岁的小男孩失踪，家属报案，区派出所正在全力找人，结果有人突然前来自首，说小男孩是他母亲杀的。” 卓然笑笑：“你说的那个报案人，昨天才找过我。” 高健也笑道：“我知道，他和我说了，来过你这，他才决定报案，不过我其实有一个问题。” “你说？” “老年痴呆患者，会有突然躁狂杀人的可能么？” “几乎不会。”卓然不假思索道。 第25章 背黑锅 “所以人不是他的老母亲杀的？”高健问。 卓然想了想后说：“这也说不好，不过听他的描述，我觉得他母亲甚至都不是老年痴呆。” “哦？怎么讲？” “老年痴呆症虽然也有急躁易怒的，但和躁狂发作完全是两个概念，像张春雷说她母亲乱摔东西的现象，我接触过的病人都不是这样的。” 高健闻言点头：“听你这样说，我觉得很有必要让你见一见那个老人，你帮我做个更为准确的判断。” “如果是基于司法判断，我建议还是找正规的精神科医院，我这毕竟是个民间组织。” 高健哈哈一笑：“你太谦虚了，在这个领域，不会有人比你更专业了，况且，”高健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你自己不是也想见一见这个老太太么？” 卓然笑了。高健总能非常准确地道出他的心声，他曾一度怀疑，高健学过读心术，而且还是十分专业的那种。 “那我就试一下。”笑毕，卓然说道。 见到那个老太太是在当天下午。由高健陪同，卓然前往张春雷的宅子，随行的还有两个警员，看起来都很年轻。 看到老太太的时候，她正待在自己屋里，手里抱着一个盒子，眼睛闭着死死的，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张春雷是一名国企高管，本来在上班，听说警察要来，刻意请了假，匆匆赶回家里。 “她抱的东西是什么？”卓然问张春雷。 “是我爸的骨灰盒，这两天她不摔东西的时候，就一直抱着，到了晚上也不睡觉。” 卓然缓慢凑近老人，两人距离不到半米的时候，老太太突然睁开眼睛看了卓然一眼，事发突然，卓然被吓了一跳，但他没有后退，身体僵在原地。 老太太随后又把眼睛闭上，眼睛一睁一闭只是一瞬间的事，卓然却在这一瞬间里捕捉到很多东西。 “你母亲刚刚应该哭过，现在仍很伤心。” 张春雷听后本来想说点什么，可出口的话变成了哽咽，继而演变成哭泣。他忙把头扭过去擦起眼泪。 老太太是很可怜，老伴死得早，自己一个人孤独寂寞，虽然和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起，但毕竟是两代人，彼此之间太多代沟，平日里肯定鲜有沟通，如今她又罹患精神类疾病，还被扯进了凶杀案里。 在场的其他几人见到这个场面，也起了恻隐之心。年轻的两个警员都红了眼圈，但卓然和高健的表情都无太大变化。 站在原地思考了一阵，卓然的大脑里突然冒出一句话：专门挑贵重的东西摔。 他清晰的记得，张春雷曾在描述自己母亲状态的时候，说过这句话。 略一犹豫，卓然掏出自己的手机，小心翼翼地放在老太太坐着的床沿上。 众人一时没能理解卓然这是要干嘛，只有高健笑而不语。 老太太似乎察觉到卓然有动作，睁开眼看了看他，随后又把眼睛闭上，她没有动卓然的手机。 一分钟后，卓然取回手机，并将其放入自己的口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太太看了一阵，突然开口：“阿姨，咱们能聊聊天么？” 老太太一开始没有反应，可十几秒后，她突然笑着睁开眼睛，用听起来不太正常的口吻说道：“你别吵，我老头要睡觉，我在哄他睡觉呢。” “妈”张春雷拉着长音，叫了一声，老太太却并不看他，再次把眼睛闭上。 “阿姨，叔叔已经睡着了，您把它放床上吧。” 老太太再次睁开眼睛：“老头不在我怀里，他就睡不着，我要是把他放床上，他就会醒。” 老太太看了一眼抱在怀里的骨灰盒，笑着说道：“你看，他才没有睡着，正看着我笑呢。” 老太太看起来神神叨叨的，却一点也不吓人，反而叫看她的人感到心酸。 这时，一旁的张春雷又开口说道：“妈，您把骨灰盒放下吧，一会不小心该弄洒了。” 老太太仍不看他，听了他的话，把骨灰盒抱着更紧了。 就在这时，张春雷有些出人意料地，快步靠近老太太，试图将骨灰盒从她怀里夺过来，两人争执的过程中，骨灰盒不慎跌落，让在场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骨灰盒竟然是空的。 “怎，怎么会这样？”张春雷登时傻眼了。 卓然皱了皱眉，去看老太太的反应，老太太好像并不惊慌，起身拾起骨灰盒，并把空着的骨灰盒抱在怀里，嘴里默念道：“老头啊，你总说想我，这回不也见到了么，快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好了。” “妈，我爸的骨灰呢？”张春雷语气焦急地质问老太太，见老太太没反应，似乎还要冲上去将骨灰盒夺过来，被卓然一把拦了下来。 卓然朝着张春雷快速地摇了摇头。 张春雷焦急地自语道：“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呢？前两天明明还在。” 跟着，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小男孩，他来我家玩，把我爸的骨灰盒弄洒了，我妈一急之下，或许就对那个男孩动粗了，没准就” 张春雷咬了咬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高健这时候走过来，拍拍张春雷的肩膀：“存在你说的这种可能，你之前不是也说，你母亲经常会带着一些年龄很小的小孩子来家里玩么？” 张春雷连忙点头。 高健继续说道：“你父亲骨灰的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留着逝者的骨灰，就是为了祭奠逝者，而我认为，最好的祭奠方式，就是记住和他在一起的一点一滴，你说对吧。” “高警官，您说的对，是我太狭隘了。” 高健笑了笑：“能想明白就好。” 他随后看了一眼卓然，发现卓然正在偷偷冲他使眼色，与此同时，高健感受到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 他别过身去，朝后走了两步，拿出手机看了看，卓然发过来的信息写道：高兄，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不知你有何看法？ 高健会心一笑，用手机回了信息：我觉得人不是张春雷的母亲杀的，某人想利用她来背锅。 卓然很快回了信息：英雄所见略同。 第26章 怕被毒死 离开张春雷家，卓然和高健坐在高健的车里聊天。 “我觉得张春雷的母亲并不是老年痴呆，她甚至都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样子。” “你怎么看出来的？”高健问。 “首先就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内容，有感情，和精神类病患的眼神不一样。” 高健领会似地点了点头，问道：“我看你刚刚还把手机放在老人旁边，是什么意思？” “张春雷之前说她母亲摔东西，专挑值钱的摔，我做个简单的测试而已。” 高健笑了：“他家可是地砖，如果老人真摔，你的手机可就要残了。” “追求真理的路上，任何物品都可以忽略。”卓然不假思索道。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人格是这个世界上最稳定的东西，非极端遭遇，一般是不会变的。”卓然表情认真地说道。 “哈哈哈” 卓然随后又说：“不知高兄注意到没有，张春雷的母亲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我，对她儿子看也不看。” 高健收起笑容：“我注意到了，你觉得是什么问题？” “这也是我认为她没病的依据，老年痴呆基本都有记忆障碍，按照张春雷的说法，她发病四年，属于长期病患，记忆受损应该已经相当严重，她却有意识地忽视一个人，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的记忆没问题。” “她的记忆没有问题，说话的时候却只看你，不看她儿子，所以，你觉得她其实是在装病，对么？” 卓然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高健用手摩挲着下巴说道：“有意思，张春雷以为自己的母亲有病，所以想把小男孩被杀的事情甩给自己的母亲，而做母亲的却是在装病，正是因为装病，才会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了自保，把责任推开自己，因此才会变得异常暴躁，专挑贵重的东西摔。” “你已经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 “这世上真的有如此丧尽天良的人么？” 卓然淡然一笑：“目前还没有破案，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而且，我感觉人不一定是张春雷杀的。” 高健见卓然表情自信，颇为好奇地眯起眼睛：“怎么讲？” “眼神，张春雷的眼神里，没有杀人的那种狠劲。” “这你都能看出来？”高健表示难以置信。 “我猜的准不准，等案子破了就知道了。” 高健哈哈一笑：“你的能力我是不敢怀疑的，可如果人不是张春雷杀的，会是谁呢？”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有两个人却一直没有回家，不觉得很奇怪么？” 高健若有所悟：“你是说张春雷的女儿和他妻子有嫌疑？” “这个就纯属个人猜测了，他女儿寄宿高中，张春雷或许考虑到自己女儿的学习任务重，没将此事告诉她，但他妻子一直不回家，就有些奇怪了。” 高健点头：“有道理，按理说，做出让母亲顶包的决定，不是一个儿子能做出来的，但如果有人在吹枕边风，就不好讲了。” “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应该查一查他的妻子。” “嗯，你的意见很宝贵，我接下来就去调查他的妻子。之前受张春雷的误导，一直在找她母亲杀人的证据，原来方向搞错了，怪不得案子一直没有进展。”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没问，那个小男子的死因是什么？”卓然问。 “法医目前的鉴定结果，是被掐死的，有人钳住他的脖子，让他窒息而死，但要下定论，还需要进一步化验。” 临分开前，卓然问高健：“高兄，和你打听一个人。” “说吧。” “你认识一个名叫乔若琳的警察么？” “乔若琳？”高健想了几秒，摇摇头，“没听说，你朋友？” 卓然露出微笑：“我雇的一个助理，我怀疑她是警察。” “哦？”高健表示很感兴趣，“有照片么？给我看看？” 卓然从手机里翻出一张乔若琳的照片，是他偷拍的。 “这个就是她。” 高健从卓然的手里接过手机，盯着屏幕看了一阵，轻声嘀咕道：“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但好像不叫这个名字。” 高健的话在卓然的意料之中：“你再仔细看看，看能不能想起来。” “你回头把照片发给我吧，我帮你好好查查这个人。” “好。”卓然接回手机，又翻出邱叶的照片，“还有这个女人，名字叫邱叶，你也帮我查查。” 看到照片的刹那间，高健瞪起眼睛，但很快收起表情，不过高健吃惊的瞬间，没有逃过卓然的眼睛。 “认识么？”卓然盯着高健的眼睛问道。 高健撇了撇嘴：“这个人没见过，她又是谁？” “同我合租公寓的人。” 高健笑道：“原来你是想让我帮你摸她的底啊，长得挺漂亮，你想考虑考虑？” 卓然忙摆手：“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知道，和我合租房子的人，是什么样的人。这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万一是个杀手呢？” “哈哈哈，”高健笑出声来，“你向来就是这么谨慎，很好很好。” “我回头也把这张照片给你发过去，你一并帮我查查。” “没问题，有消息了，我尽快告知你。” 把卓然送到诊所，高健驾车离开，望着远去的车影，卓然心想，关于邱叶的事，高健或许没对自己说实话。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应该认识那个女人。 高健因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呢？看来像高健这样的朋友，也不是十分可靠，卓然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 回到诊所，乔若琳已经做好晚饭，看到卓然，噘嘴道：“怎么这么晚呀？我还以为老板不回来吃了。” “我之前不是说过么？除非我明确告诉你，不然一日三餐都要在这里吃。” “老板，你之前的早饭不是在家里吃么？为什么现在连早饭也不在家吃了？是以为我做饭香么？”乔若琳眨了眨猫一般的大眼睛。 卓然一阵冷笑：“你想多了，家里有个危险份子，我怕饭菜被她做手脚，毒死我。” 第27章 剧毒氰化物 隔天下午，卓然正在办公室里思考问题，一阵脚步声接近，高健推门进来。 “听你的女助理说，你下午没有预约咨询，我就直接过来找你了。”高健一面说一面在沙发椅上坐好。 “你能过来，我很高兴。”卓然摆出笑脸。 高健对着卓然笑了笑，随后说：“你这个门隔音怎么样？” 卓然对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要你不是喊着说，外面听不见咱俩说什么。” “那就好。”高健放心似的点点头，“两个女人我都查了，先说你的女助理吧。” “好。”卓然坐直身子，微微有些紧张。 “她确实不叫乔若琳，我们用照片对比法，查到她的真实名字叫丁若若。” “丁若若？”卓然睁大眼睛，他想起自己担任“心理世界”终审，给一个名叫若若的论文退稿时，曾问过关于若若的资料，有人告诉她说那个女人姓丁。 原来那个叫若若的人真的是她。 见卓然正在发呆，高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关于她的信息，我还没说完的。” 卓然忙说：“你继续。” “被你说中了，这个丁若若还真是警察，但她不是普通的警察。” “什么意思？” “她的身份比较复杂，是专门负责捣毁非法组织的金牌卧底，摸清她的底细，费了我好大劲。” “居然是卧底，”卓然自语似地眯起眼睛，“那她为什么会卧在我身边？” 高健摊开双手：“我正想问这个问题。” 卓然用手摸了摸额头，感觉思绪乱的很：“另一个女人呢？” “那个叫邱叶的资料很容易查，她就是一个私企的普通文员。” 卓然想着邱叶平时的状态，感到不对劲，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一个普通文员那么简单。 “高兄，身份是可以造假的吧？”卓然问。 “那我就不清楚了，”高健为难似地摊开双手，“反正我查到的结果就是这样。” 卓然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但他没再说关于邱叶话题。 高健随后又说：“你的那个小助理，我会帮你盯着她，查查她为什么会围在你身边。” “行，麻烦你了。” “咱俩之间不要谈麻烦。” 卓然露出微笑：“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我正想和你聊聊这事，法医今天早上发来消息，在小男孩的体内发现了氰化物。” 卓然疑惑地皱起眉头：“被毒死的？” “嗯，氰化物或许是致死的主因。” “先用掐的，然后又下毒，看来小男孩是非死不可啊，我本来以为杀害小男孩是临时起意，看来是蓄意谋杀啊。”卓然感慨道。 “还有一件事，我们在老太太的卧室，发现了残留的氰化物。” “哦？”卓然思考起来。 “老太太仍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从她那什么也问不出来，不过目前的形势对她相当不利。” “你的意思是说，她之所以装病，正是想避开谋杀的嫌疑，而实际上，她有杀害小男孩的动机？” “有这个可能。” “可”卓然表示不敢相信。 “怎么，你从老太太的眼中，没读到杀人的可能？”高健玩笑道。 “老人的眼神不太好判断，活了一辈子，里面蕴含太多内容。”卓然解释道，随后又说，“如果真的是老太太做的，她为什么会在自己的住处留下残留的氰化物，应该全部处理掉才对。” “有可能是乱中出错。” “据我所知，氰化物很难弄到吧，老太太在哪里能弄到这种东西呢？” 高健抱起肩膀：“不瞒你说，经常有人在暗处交易这种东西，如果想要，花高价可以买到，我们警方对此也十分头疼。” 卓然沉默了一阵，再次问道：“张春雷老婆那边么？查到什么了么？” “查到一点线索，他爱人名叫白琳，两人还有一个孩子，也是个女孩，今年九岁，正在上小学。孩子的姥姥，也就是白琳的母亲最近病危，白琳带着小女儿张陶然在案发前两天回老家探望孩子的姥姥去了。” “这个不在场证明不可信，白琳可以让老家的人帮忙做假证。” 高健笑道：“你小子有做侦探的潜质啊。不过你说的没错，我们也考虑到这一点，刻意到学校调查了张陶然的上课记录，结果校方说，张陶然的确在案发前两天就没去上学。” 卓然咬了咬牙。 高健见状，缓缓开口道：“张春雷家的院子没有摄像头，院子又是封闭的，没有目击证人。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和你一样，也不愿意相信老太太是杀人凶手，可除非有明确的证据能证明她的清白，否则她的处境很被动。” “有没有这个可能，”卓然突然开口，“张陶然在案发前两天离开学校，只是个巧合，实际上，她和自己的母亲白琳是在案发后离开家，回到老家后，又和老家的人串供。” 之前已经放下手臂的高健再度抱起肩膀：“你很聪明，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高健微微蹙眉，“也仅仅是可能，我们没有办法证实。” “有办法。”卓然的嘴角微微上翘。 “哦？你想出什么好点子了？” “如果人真的是老太太杀的，并且用装病的方式来逃避嫌疑，就算她年事已高，也理应伏法。可如果和我猜想的一样，老太太并没有杀人，而是替人背了锅，我就有办法让一个人道出实情。” “张春雷？” “对，就算他良心被狗吃了，我也有办法让他找回良心，只不过这个方法需要你们配合。” “你在帮我们做事，说起来应该是你在配合我们，哈哈哈。”高健爽朗地笑了起来。 卓然随后把自己的想法同高健讲了，高健听了后连连拍手：“还是你有办法。” “因为一直在研究心理学，所以深谙人性。” 商量完这个案子，高健准备离开，卓然起身相送。两人走到诊所门口，高健正要回身道别的时候，眼镜被抬起手来的卓然不小心碰掉。 卓然连忙弯下身去，打算帮高健把眼镜拾起来。 “别碰我眼镜！”高健突然变得异常暴躁，几乎是吼着将这句话说出口。 卓然被高健的巨大反应吓到，一时间怔住了。高健快速将眼镜拾起来并戴好，脸上又恢复温和的笑容。 第28章 杀人偿命 高健的反应让卓然感觉很陌生，但他没有说什么，两人就这样分开了。 再次见面，是在第二天上午九点。高健事先打来电话，称白琳带着女儿张陶然回家了，现在正在宅子里。 两人见面后，高健进一步同卓然谈起案子的近况，警队的人找到了老太太犯罪的确凿证据。被杀死的小男孩身上有一种洗发水的残留物。高健的人在老太太的衣服上也发现了这种洗发水。 张春雷还提供证词，说那瓶品牌洗发水早已经过期，他自己和白琳都不用，只有老太太平时把玩，说上面有她老伴身上的香味。 卓然平静地听完高健的描述，淡淡地回了句：“这些证据都是可以伪造的。” 高健说：“如果张春雷真的丧失人性到这种地步，为了让自己的母亲顶罪，煞费苦心地做伪证，那我们也束手无策，只能期盼你说的那个办法管用。” “拭目以待吧。什么时候出发？” “如果你时间方便的话，咱们现在就去，张春雷一家已经等在家里了。” 卓然用力握了握拳：“我没事，现在走吧。” 几人赶到张春雷家里时，老太太正在发狂摔东西。这次乔若琳也跟来了，见到这副场面，表现得很像没见过世面。 “哇，好吓人，太恐怖了，把电视都砸了呀。” 卓然瞄了她一眼，心道：原来你就是若若，明明和我一样通晓心理学，却表现得像个小白，装吧，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老太太砸完电视砸电脑，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拦着，任由她发泄。 老太太一面砸东西，一面还振振有词：“老头子，你藏哪里了啊？我怎么找不到你啊？” 随行的年轻警察说：“她这架势也不像是在找人啊？” “别多嘴。”高健呵斥道。 众人都在看老太太，卓然却把视线投向白琳。 卓然从白琳的眼神中读出嫌弃和愧疚感，心中大概有了数。 他盯着白琳看了一小会，发现老太太渐渐安静下来，捅了捅身旁的高健：“高兄，我觉得应该可以开始了。” 高健点头示意，上前对张春雷说：“张先生，您的母亲涉嫌杀害一名小男孩，经过调查，证据确凿，我们这次过来，是正式批捕。” 张春雷声音颤抖地应了一声。 高健当着张春雷的面拿出冰冷的手铐，拷在老太太的双手上，老太太一声没吭，向前走了几步，由于她跛脚，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背影看起来十分落寞。场面非常凝重，一旁的张陶然突然哇哇哭了起来，高声大喊奶奶，但老太太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那个，我妈妈，会怎么判？”张春雷颤声问道。 “杀人偿命，当然是死刑。”高健语气冰冷。 “啊？死刑？”张春雷差一点跌坐在地上，同时感到害怕的，还有他的妻子白琳。 高健不顾他的反应，继续说：“小男孩的父母之所以一直没有露面，是因为不想面对你们一家人，但他们恨死了你们一家人，尤其恨杀死他们儿子的凶手，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说一定要凶手死刑，我完全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也打算成全他们。” 张春雷激动地说道：“可我妈妈是老年痴呆，她有精神问题，难道还要判死刑么？” “不，你弄错了，她没有精神问题。她是故意杀人。” 除了高健和卓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瞪眼了眼睛。 “什么，你，你说什么？”张春雷晃了晃身子，因为自己听错了。 他转头看了看，面如死灰，动也不动的老太太，似乎明白了什么。 高健把目光投向卓然：“让我的朋友来和你说吧，他是心理专家，在这方面是权威的。” 见卓然走上前来，张春雷尴尬地歪了歪脸：“卓医生。” 卓然冲他发出一阵冷笑，随后冲着老太太说道：“阿姨，你的骗局我已经识破了，也请您不要继续装下去了。” 老太太落魄的后背微微发颤，似乎在哭。 张春雷再也忍不住了，扑到自己母亲身边，哽咽道：“妈，他说的是真的么？您真的是在装病么？” 老太太没有回答，白琳却走了过来，用听起来比较刺耳的声音辩解道：“我们家老太太都病了四年了，你说装病就是装病啊？再说，谁会没事装病玩啊？” 卓然用鄙夷的目光看了白琳一眼，微笑道：“老太太之所以装病，都是因为你啊？” 白琳瞪着眼睛后退了一步：“因为我？你什么意思？” “你脸上的皮肤保养得很好，额头上的皱纹却很多，两条眉毛离得很近，平日里是一个爱给人脸色看的人，尤其你的说话声音又尖，眼神凶狠易怒，估计平时没少给老太太脸色看。 “阿姨腿脚有些不便，老伴去世，生活中没了依靠，只能来投靠唯一的儿子，可天天受你白眼，为了不影响你和张春雷的感情，她只能选择装病，这样也能减少你们之间的正面冲突。 “可是阿姨做梦也没有想到，即便装病，也躲不过灾难，有一天，她要为这个家赔上命，要为家里的人做替罪羔羊。” 听到这句话，张春雷绝望地叫了一声，随后用双手捂脸，放声大哭起来，他的反应已经证明卓然猜对了，白琳却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胡说什么？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们让老太太做替罪羔羊？”白琳嘴上虽硬，实际上却心虚得很。 卓然气定神闲地说：“刚刚阿姨摔东西的时候，你的眼神里充满嫌弃和愧疚，嫌弃是自然的，我刚刚说了，你讨厌极了阿姨，否则她也不会装病。” 白琳已经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 卓然无视她的反应，继续说：“阿姨摔你们家东西，你本能的反应应该是愤怒，但你没有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反而是愧疚感，为什么会愧疚呢？因为心知阿姨没有杀人，实际上是在替某人定罪。” “你，你胡说八道，你，你无凭无据”白琳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连呼吸都很费劲，好像有人钳住了她的脖子。 “你说对了，我没有证据，这一些都是我的个人分析，但他知道真相。”卓然用手指着张春雷说道，“通过心理和表情分析，我已经猜到真相，但我没有法律效力上的证据，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说出真相，如果你的心已经黑透了，你就亲手把自己无罪的母亲送进监狱。” 第29章 寻短见 一阵野兽般的哀嚎过后，张春雷扑通一声跪在自己的老母亲面前。 “妈，我错了，我真是畜生都不如。” 白琳连忙跑过去拉他：“喂，老公，你跪下做什么啊？赶快给我起来。” 张春雷猛地将衣袖从白琳的手中甩开，接连向自己的母亲磕头。 “你在干嘛啊？”气急败坏的白琳仍在试图阻止他。 “什么干什么？”张春雷终于忍不住，爆发起来，“人不是我妈杀的，不能让我妈去顶罪！” “你，”白琳的嘴唇发紫，浑身颤抖不止，可她还是坚持说道，“你在胡说什么啊？你疯了么？不让你妈去，难道让然然去么？她才九岁啊。” 情急之下，两个人都丧失了理智。 “人是她杀的，不让她去让谁去？”张春雷恶狠狠地瞪着白琳，用手指着她骂道，“我当初就不该听你这个贱人的，做出这个丧尽天良的决定。” 白琳似乎才意识到不小心将真相说出了嘴，先是大叫一声，跟着用手去捶打张春雷：“然然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 张春雷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给我滚。贱人。” 白琳先是摸着脸一阵发愣，很快做出反应：“好你个张春雷，你吃了天王豹子胆了，居然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白琳说完就扑上去，准备同张春雷厮打起来，一直在默默忍受痛苦的老太太突然恫吓：“行了，都别闹了。” 老人突然发声，白琳猛地愣住了，立刻去看老人。只见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老人果然是在装病，彻底死心的白琳瘫坐在地上，最后一根救命草也被拔掉了。 老人似乎还有话要说，除了一直在哭的张陶然，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 “人确实是我杀的。” “我的妈呀。”第一个对这句话做出反应的是乔若琳，“感觉智商不够用了。” “妈，你这个时候说这个干嘛啊，大家现在都已经知道了，人不是你杀的，是张陶然和小男孩玩的时候，失手掐死的，孩子是我们宠坏的，犯了错就让她自己去承担” 张春雷的话说到一半，被老人拦了下来：“你听我说完，人确实是我杀的，小男孩当时并没有死透，手还在动，我怕他醒来后，会对张陶然不利，就又掐了一会。” 张春雷对母亲说的话信以为真，又是叹气又是跺脚：“您这是干什么啊？他如果醒过来，顶多就是小孩子之间闹过头了，你这么一整，就是杀人了啊。” 一旁的卓然听后讽刺道：“呦呵，这会反倒变得有良知了。” 张春雷听后尴尬而又羞愧地低下头去。 白琳却来了劲，“噌”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老太太的鼻尖对高健说道：“警察同志，你听到了吧，人是老太太杀的，这可是她自己说的，幸亏她是装病，她这要是不说，我们还真的以为人是张陶然杀的呢。” 高健没有回话，把目光投向卓然。卓然则用冰冷的目光瞪着白琳。 白琳被卓然的眼神吓到，颤声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是她自己承认的，又不是我说的。” 卓然不理白琳，直接去问老太太：“阿姨，您知道自己的证词会造成什么结果么？故意杀人罪，可是死刑。” “我知道。”老太太缓缓吐出这几个字，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卓然对着老太太笑了笑：“既然您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还要隐瞒死者真正的死因呢？” 老太太从始至终，第一次表示震惊：“什么意思？那孩子不是被掐死的么？” “看来你并不知道真相。” 卓然再次把目光投向白琳时，感受到她发自心底的恐惧。 “你是自己说，还是由我来说。”卓然厉声质问她。 “什么什么意思说什么啊”白琳已经站不住了，整个人似乎随时会摔倒。 “那还是由我来说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春雷一脸茫然地问道。 乔若琳也插了句：“是啊老板，真相到底是什么啊？我已经彻底晕了。” 卓然对着乔若琳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随后说：“小男孩真正的死因是被氰化物毒死。法医在小男孩的身上发现了氰化物，同时也在阿姨的卧室发现了氰化物残留物。” 这一次，白琳没有跳起来去咬老太太，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 “但阿姨并不知道氰化物的事，否则，她不会在认罪的时候，还要隐瞒死者的死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也就是说，有人在试图嫁祸给她。” “我的天，我的大脑。”乔若琳用手摸着额头轻轻晃了晃。 一旁的张春雷听后也瞪大眼睛，但表情仍是一头雾水。通过他的反应，卓然判断出他对此并不知情。 “用排除法，也能猜出想要嫁祸老人的人是谁。”卓然说完，用手指了指白琳，“就是你。” 白琳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脑袋毫无规律地晃动着，整个人已经完全傻了。 “小男孩之后确实醒过，因为致死原因并不是窒息，而你却在明知他没死的情况下，对这个可怜的孩子投了剧毒。大家听了或许会感到奇怪，既然小男孩没死，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想用这种方式赶走老太太，即便老太太装病，装成老年痴呆，平时只生活在自己的卧室，尽可能的不给这对夫妻添麻烦，她却仍然不愿意放过老人。为了赶走老人，甚至不惜杀害一个年仅六岁的儿童。 “知道我为什么能分析得这么透彻么？因为我见你的第一眼，就从你的眼神中读出几个词，自私，冷漠，狠毒。我猜你家里的氰化物，原本是为老太太准备的时候，本来想制造一场意外，来除掉老人，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听完了卓然的描述，众人皆感到震惊。张春雷则既震惊，又愤怒，他怔了几秒后，突然暴跳如雷，叫喊着朝白琳冲过去，似乎要好好地教训她一番，不过被高健拦了下来。 白琳则发出一阵阵听起来毛骨悚然的悲鸣，仿佛发出声音的不是人类，而是什么奇怪的生物。 她哭了一阵后，趁其他人不注意，突然猛地加速，朝着自家院里的墙上撞过去。 第30章 没有地狱 眼见悲剧就要发生，一个身影在白琳即将撞到墙上的瞬间，将其拦下。 高健手下的小警员立刻奔过来，将白琳控制住。高健则动作很麻利地将手铐从老人的手上取下来，大踏步走到白琳跟前，将她拷了起来。 “寻短见，可不是聪明的做法，你还是乖乖地等着法律的制裁吧。” “我会被判死刑吧。”白琳面如死灰，语气很辛苦地问道。 “应该会吧。”高健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远处的张陶然哭着喊妈妈，想朝白琳所在的位置跑，被张春雷一把拽了过来，并死死地抱在怀里，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白琳被逮捕并带走的整个期间，老太太没有说一句话，白琳被带走之后。她也不看张春雷和张陶然，一个人一瘸一拐地朝着自己的卧室挪着步子。 事后，白月交代了整个犯罪经过。 整件事要从张陶然生病请假说起。实际上，张陶然并没有病，她只是不想上学，于是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白琳十分宠溺自己的小女儿，小女儿不想上学，她主动去跟老师请假，并乐此不疲。 小女儿回家后的第三天，被害的小男孩路过张家，看到张家大门开着，和奶奶在家的张陶然正在院子里骑自己的电动玩具车。 小男孩觉得有意思，就想进去同张陶然一起玩。 张陶然一开始没有拒绝，把车子给小男孩玩了一会。等她自己要玩时，小男孩没有玩够，不想给她。 张陶然小姐脾气顿时上来了，冲上去，一把将小男孩从车子上拽下来。小男孩被弄疼了，就同张陶然厮打起来，张陶然一开始只是用脚踢小男孩，之后越来越气，直接一把掐住小男孩的脖子，一段时间后，小男孩不动了，她才感到害怕，给白琳打了电话。 白琳回到家后，看到躺在地上的小男孩，顿时也慌了起来，立刻又打电话把张春雷给叫了回来。 张春雷回家看到眼前的一幕后，勃然大怒，先是一顿斥责白琳把孩子惯坏了，跟着执意要报案。 白琳也斥责张春雷，说他整天忙着升官，从来也不管孩子，张陶然的悲剧他也有责任。 听到白琳的说法，张春雷固然也感到内疚，但他还是执意要报案。情急之下，白琳便以死相逼。这才有了后面扭曲人性的闹剧。 为了把这件事嫁祸给老太太，白琳和张春雷商量，刻意把张春雷父亲的骨灰倒掉，试图制造对老太太来说的杀人动机。 一想到有机会能将老太太赶出张家，白琳还暗自窃喜，她看老太太不爽已经很久了。 然而，就在张春雷含泪倒掉自己父亲的骨灰时，小男孩的手居然动了。只有白琳看到了这一幕，此时的她犹如邪灵附体，不仅没有想把小男孩送进医院的想法，反而不想放弃这个把老太太弄走的机会。 她于是偷偷取来私藏在家里的氰化物灌进小男孩的嘴里，等其他人再次注意到小男孩时，他已经彻底死了。 正如卓然猜的那样，白琳私藏在家里的氰化物，原本也是为老太太准备的。 审理玩这个案子，高健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句话：“最毒妇人心啊。” 卓然和乔若琳回到诊所后，他注意到乔若琳的脸色不太好，时不时皱皱眉头，便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乔若琳用手摸了摸肚子：“刚刚运动太剧烈了，伤口好像裂开了。” 乔若琳说着，便当着卓然的面微微撩开上衣，果然，缠在肚子上的纱布被血殷红。 卓然皱眉的同时，乔若琳说：“老板，介不介意帮我重新换一个纱布，这个不能用了。” “介意。”卓然面无表情地说。 “切，那不用了，我去医院。”乔若琳面露不悦。 乔若琳说完便朝诊所门口走去，卓然一把拉住她的手，乔若琳小脸一红，转过身来问道：“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过来吧，我帮你换。” “哈哈，我就知道，老板最好了。” 两人随即走进卓然的卧室，乔若琳当着卓然的面脱掉，上半身只剩一件紫色的内衣。乔若琳虽然性格外向，此时也羞红了脸。 伤口在肚脐下方的位置。乔若琳的肚脐很深，勾勒出来的腹部曲线很美。换做一般男人，鼻血已经喷涌而出，卓然却无动于衷。 他极为淡然地一圈一圈地解开纱布，取下消毒棉，换上新的，又换上新的纱布，在乔若琳的小腹上缠了两圈，轻轻系上。 “感觉紧么？”他问。 乔若琳红着脸摇摇头。 “好了，把衣服穿上吧。”整个过程，卓然都表现得十分淡定。 乔若琳含情脉脉地看着卓然，正要表达感谢，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乔若琳立刻穿上上衣，卓然这才对着门的方向说道：“进来吧。” 走进来的人是高健，手里还拿着一张锦旗。他见到卓然和乔若琳同在办公室，乔若琳的脸颊殷红，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微妙的笑容，但他很快将笑容隐藏起来。 “卓兄，新出炉的锦旗，快看看喜不喜欢。” 卓然露出笑容：“高兄，你太客气了，咱俩之间用不着这样。” “一码归一码，这是你应得的。” 见卓然积极性不高，乔若琳抢上前头，接过锦旗：“我帮老板挂起来。” 拿着锦旗的乔若琳随即离开。 卓然同高健聊起了白琳的案子。 “大部分都和你猜的一样，卓兄，你可以考虑去做侦探了。” “没兴趣，还是研究心理学吧。” “这个白琳真是够邪恶的，也不怕下地狱。” 卓然笑笑：“高兄，这个世界是没有地狱的。” “哦？” “人生只有一次，没有轮回和地狱。”卓然表情认真地说道。 高健的目光也陡然凌厉起来：“卓兄，你崇尚科学是好的，但也不要否认轮回，人是有前世的。” 卓然摇头：“没有，早晚有一天，我会用自己的方法证明这一点，并让世人知道，活好每一天，因为人只有一辈子。” “你之前已经证明过一次了” “啊，什么？”卓然睁大眼睛。 “没什么。”高健笑笑，“锦旗送完了，我也该告辞了。” 高健走后，卓然回忆他刚刚说过的话，“你之前已经证明过一次了”，高健看起来不像随便说说，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第31章 今晚行动 几天之后，乔若琳身上的伤口基本好了，她主动去找卓然研究邱叶的事。 “感觉你好像比我还在乎她。”卓然盯着乔若琳的眼睛说道。 “哪有，我只是担心自己的老板，别和杀手住在一起。” “注意用词，我们只是合租一个房子而已，并没有住在一起。” 乔若琳吐吐舌头：“我知道。” 两人接下来共同研究的策略如下，乔若琳像那天刺杀卓然的人一样，换上一身黑衣服，戴着黑色面具守在卓然的住处，等到邱叶回来，她便假装抢劫，去攻击邱叶，以此来测试她的反应。 “老板，如果邱叶假装不会功夫，对我顺从呢？” “所以你在抢她的时候不要手下留情，动作要狠一点，一定要带刀，对她的生命也造成威胁，这样她才会在本能的驱使下使出功夫。” “带刀啊，”乔若琳咽了口唾沫，“她别从我手里夺过刀子，把我反杀了。” “确实有这个可能，你别做了。” “干嘛呀老板，我又没说不错，只是怕有危险而已。” “为了逼她出手，我觉得有必要带上刀子，也确实如你所说，会有危险，所以我不想逼你，做不做，你自己决定。” 乔若琳用手撩了一下长发：“好吧，我做。” “嗯，我相信你的功夫，如果邱叶真的是黑衣人，她不是你的对手。”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啊，动刀子了哎，可不是闹着玩的。” 乔若琳随后又问：“老板，今晚行动么？” “对，今晚下班你就去守着，不一定能成功，因为她的行踪飘忽不定。” “什么叫行踪飘忽不定。” “这几天我都没有看到她。” 乔若琳眨眨眼睛：“她不会已经走了吧？” “没走，”卓然说的很肯定，“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人，而且她的东西也都还在，但她好像故意不让我看到她一般，基本都是躲在屋里不出来。” “这人还真是奇怪，要我说，你不如直接搬走得了。”乔若琳感慨。 “这个想法我也有过，可如果刺伤你我的真是她，就要搞清楚，她为什么要刺杀我们，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既然她能找到咱们俩，就意味着，我们换了地方，她还能找得到。” 觉得卓然说的有理，乔若琳无奈点头：“还真是让人头疼。” 盯着乔若琳的侧脸，卓然的心里像有个疙瘩，眼前的女人明明极其聪明，却装作很傻很天真，卓然好想揭穿她的身份。 他很快告诫自己，这个女人既然用非常手段靠近自己，一定有她必须这样做的原因，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毕竟是个警察，和她在一起也算安全，不如静观其变。 乔若琳似乎注意到卓然在偷偷观察她，猛地转过脸来：“我脸上有字么？” 卓然把视线移开：“没有。” 乔若琳似乎以为是自己的美貌吸引了卓然，竟表现得颇为得意。 “老板。现在几点了？”她突然着急起来。 卓然看了一眼手表：“还差五分钟十点，怎么了？” “哎呀，我这个记性，十点的时候有咨询，我竟然忘了告诉你了。” “没事，时间还没到。”卓然表现得很淡定，直接起身朝咨询室走，到了咨询室门口，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已经站在那里。 年轻人看上去二十出头，身上穿的衣服很整洁，但嘴周边冒着胡茬，似乎有几天没刮了。 见到卓然，他很客气地问好。 年轻人叫李明，他来找卓然，实际上是因为他的哥哥。 李明说，自己的哥哥李响和他一样，都是研究自然科学的，可突然有一天，李响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坚称人是有轮回的，而且，他越来越痴迷于这个想法，竟想通过死亡来验证这一点。 听完李明的描述，卓然问：“你是说，为了证明这个世界是有轮回的，你哥哥李响想自杀，来验证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是这个意思吧。” 李明点头称是。 卓然不禁想到几天之前，他还因为此事同自己的好友高健展开辩论，看来思考这个问题的人还不少。 “你哥有过自杀的行为么？” “有过，还不止一次。”李明皱了皱眉。 好在还没死成，不然李明就不会来了。卓然心里想着，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 “你哥哥为什么没来？” “我本来执意叫他过来，但他不肯，硬说自己没问题。无奈之下，我就自己先过来了。医生，我哥哥他这算是什么问题？” 卓然想了想后说：“你哥的问题算不上常规意义上的心理和精神问题，如果硬要归类的话，算是强迫症的一种。” 李明点头：“对，他是有强迫症，还有精神洁癖。” “我以前接触过的病人，也有类似情况的，因为过于执着于研究某个问题，而产生了反常的举动，感觉上，很像是武侠小说中所说的，因为练某种功夫以致走火入魔。这种问题一般来说，没有太好的办法，也不能吃药，只能他自己慢慢想明白。” 李明无奈地叹气，卓然跟着又说：“过于执着于某个思想而出现精神异常，也是精神紧张症的一种表现，你可以叫他先歇一歇，暂时放下手中的研究，多出去走走，放松放松精神，对他的问题有好处。” “只能这样了，我努力劝劝他吧。” 快到中午的时候，卓然本来收工吃饭，乔若琳突然从办公室的外面钻了进来，身上裹着紧身的黑衣服，身体的曲线暴露无遗。 “老板，你看这一身怎么样？” 卓然皱皱眉头：“太惹人注意了，最好换一身。” 乔若琳噘起小嘴：“我的身材就是这样的啊，穿什么都是这种效果。” “有那种紧身的塑身衣，可以把你的胸和屁股收一收。” 乔若琳冲他吐了吐舌头：“就知道你会出这种注意。我已经买好了，穿上给你看看效果。” 几分钟后，乔若琳再次出现在卓然面前，外面套的还是那身黑衣服，但里面明显加了料。胸看起来小多了，但屁股还是很翘。 “老板，我已经尽力了。” 卓然吹了口气：“就这样吧，今晚行动。” 第32章 暗黑派 今天下午本来没有预约做咨询的，卓然腾出精力开始想晚上可能会出现的几种情况。 最乐观的情况莫过于，邱叶被试出有功夫，两人都没有受伤。 比较乐观的情况是，邱叶被试出有功夫，其中一人只受了点轻伤。 没有试出邱叶的功夫，也是很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此外还要考虑到极端的情况，有人受了重伤甚至死亡。 这样一想，带刀去试功夫，实在有点危险。可如果邱叶真的是黑衣人，既然选择同卓然合租房子，一定不会轻易暴露身份，这也是为什么卓然一开始就建议带上刀子，一个人只有在极端情况下才会暴露本能。 卓然的思绪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拉回到了现实，他以为是乔若琳，心想正好再同她好好聊聊此事。 卓然说了声进来，进门的是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看起来极为眼熟。卓然很认真的将其打量一番，才认出来此人是上午来过的李明。 “原来是你啊，换了身衣服，还把胡子刮了，我差一点没认出来。” 年轻人睁大眼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弟弟上午来过？” “你弟弟？”卓然陷入思考，很快得出结论，“你不是李明？是他哥哥？” “对，李明是我的胞弟，怎么他没和你说我们是双胞胎么？” 卓然摇摇头：“没说。” “他都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说我有精神病？” “没说你有精神病，说你想自杀。” “医生也认为自杀和精神病不能画等号吧。”李响露出奇怪的笑容。 “自杀的原因有很多，因为罹患精神类疾病而自杀只是其中一种情况。” “对，所以我没有病，我只是想和另一个世界建立连接。” “那你只会白白送命，因为没有另一个世界，只有一个世界，就是我们现在所生活的世界。”卓然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李响似乎对卓然的回答很不满，不屑地撇撇嘴后说：“你能拿出证据么？” “现在还拿不出，但我早晚会证明，事实上，我已经在证明的路上。” “啥叫证明的路上？” “就是正在研究这件事，时机成熟，我会拿出证据来证明，人是没有轮回的，人和动物一样，是随机出现的生物，是自然科学的产物。所以每个人都只有一辈子，好好活，别作死。” “去你的狗屁研究。”李响暴躁地瞪起眼睛，“自以为是的家伙，之前出来一个周鹤鸣还不够，居然还有人像他一样要证明这些无聊的东西，无聊，无聊透顶。” 李响越说越激动，卓然却很淡定：“周鹤鸣是谁？” “你不是心理学大师么？连周鹤鸣都不认识？” “没听过。” 李响鄙夷地笑笑：“周鹤鸣和你一样，是个自以为是的老家伙，整天搞什么狗屁研究，试图证明这个世界是没有轮回的。有传言说他用了三种办法能确切的证明，可在他准备将自己的研究公布于世时，这个老家伙却突然失踪了。” “失踪了？” “对，人间蒸发。”李响表情夸张地咧咧嘴，“其实也可以理解，做这种研究，就是找死。” “怎么是找死呢？”卓然问。 “因为他触动了神明，神是不会让他胡来的。” “前后矛盾啊，你说的那个周鹤鸣既然已经找到了证明的方法，能证明人是没有轮回的，人是自然科学的产物。那神也就是不存在的，为什么神还会惩罚他？” 李响语塞，表情十分难看。 “所以惩罚周鹤鸣的另有其人吧？他的行为触犯了某个利益团伙，被那个利益团伙的人给做掉了，说白了就是弄死了，应该是这么一回事吧。” “什么利益团伙？不要什么事情都扯上利益。” 卓然露出浅笑：“听你话里的意思，似乎真的有这么一个团伙，而且你好像还挺了解。” 李响露出凶狠的表情：“告诉你也无妨，省得你去作死。” “好，你说吧，我洗耳恭听。”卓然仍表现得十分淡定。 “你口中的利益团伙，其实是个正义组织，外界称为保守派。” “保守派？” “对，保守派的人，坚持认为人是有前生今世，这个世界是有轮回的。可这个世界疯了，不断有些科学疯子，力求用各种方法去证明，人是没有轮回的。” “为什么要称这些人是疯子？”卓然问。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人只有一生，我们所拥有的一切，贫穷、富有、疾病、幸福、不幸都是从出生那一刻起随机发生的，人类将会变得多么自私与可怕？” 卓然一瞬间睁大眼睛，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李响继续高谈阔论：“之前虽然也不是每个人都相信人有轮回，但因为没人能证明这件事，就算那些人不信，起码心怀敬畏，觉得冥冥中可能会有轮回，这一世作恶，可能会下地狱，下一世也会受牵连。 “懂么？因为心怀敬畏，才有很多人向善，积福报。可如果人只有一世这件事被证实，人心底某些邪恶的念头就会被唤醒。既然我只有一辈子，那我一定不能辜负自己，什么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 “渐渐的，没人会为子孙后代考虑，我这一生过好就行了，管他什么后世人？再之后，传宗接代都会受到巨大冲击，每个人都不想被其他人牵绊，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不辜负自己仅有的一生。婚姻家庭都会变得异常不稳定。 “你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么？那些天生贫穷，有残疾的人，不甘心接受自己是不好人生的概率，他们会试图用各种极端的手段来改变自己的人生。那些天生富有的人则会受到仇视。这个世界将会因为不公平，而变得更加暴戾。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进一步还会出现一个这样的组织，他们是由世界上最富有的人群组成的，这些人追求的只有一件事，如何活得更长久，更贪婪地占有自己现有的资源。 “而且，”李响突然把头凑近卓然，用听起来诡异恐怖的声音说道，“这个组织已经悄悄出现了，被人们成为暗黑派。” 第33章 多了一个男人 保守派，暗黑派，这些词对于卓然来说都十分陌生，但他对此很感兴趣。 “你的观点非常有意思。”卓然欣赏似地笑笑，李响的表情却仍然很严肃。 “我刚刚说的都不是我的观点，是保守派的观点。” “怎么？你也是保守派的？” 李响用力地咬咬牙：“我是研究自然科学的，曾经也为粉碎轮回论做了贡献，但我现在想回头，努力成为保守派的人。” “所以你现在还不是。” “就快了。”李响皱了皱眉。 卓然往椅背上靠了靠，翘起二郎腿，用分析的口吻说道：“有意思，因为轮回论被瓦解，居然弄出来两个派别。听你的意思，保守派的存在，很像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的。” “你说对了，保守派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社会的稳定，他们是高尚的组织。” “如此看来，应该把暗黑派的人瓦解，他们似乎是坏人团伙。” “坏透了。”李响咬牙道，“除了暗黑派，还有一个派系也很让人讨厌。” “居然还有一个派系？”卓然抱起肩膀。 “对，科学派，都是像你一样，试图用各种方法来证明人类是自然科学的产物，来粉碎轮回论。”李响悻悻地等了卓然一眼，“真是让人讨厌，这场争端也是你们这些人挑起来的。” “我们，你把我也算做科学派的人了？” “不是你还有谁，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地，你在最新一期的心理世界上发表的论文，《鬼神学与心理暗示》，希望你把这篇论文从期刊上去掉，我知道你有这么权利。” “这个恐怕不能遂你的心愿了，已经上市的期刊我没有办法更改。” “放屁，心理世界最新一期目前只发了试读本，正式杂志还没有印刷，别想唬我。” 卓然揶揄道：“作为保守派的人，你不应该表现得这样暴躁，保守派可是维护世界和平的组织。” “和你们这帮科学疯子，没必要客气，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走的正是周鹤鸣走过的老路，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早晚也会像周鹤鸣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保守派不是守护世界和平的么？为什么还会做这种事？” “有时候为了大众的利益，免不了个人牺牲。” 卓然微微一笑后，眼神突然变得凌厉：“那篇论文我是不会删掉的，我不受任何人的威胁，你走吧。” “你连死都不怕呗？”李响瞪着卓然说道。 “如果真有保守派，我倒想见识见识。假如我真的被杀，正好也验证一下我的理论是否正确，看看人死后是否有另外一个世界。” “疯子。”李响悻悻地挤出这两个字，粗暴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摔门走开了。 乔若琳随后从门外进来，颇为惊讶地对卓然说：“这人上午不是来过么？怎么感觉性情大变？上午来还老实巴交，下午感觉气势汹汹的。” “一个疯子而已，不用理他。” “好吧。”乔若琳微微噘嘴。 卓然突然想到高健的话，眼前的女人，也就是丁若若，是一个专门负责捣毁非法组织的金牌卧底，她接近自己，会不会和李响口中的那些派系有关？ “对了，你听说过保守派和暗黑派么？”卓然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问完立刻去看乔若琳的反应。 “啥派？我就知道菠萝派，麦当劳有卖，可好吃了。”乔若琳一脸呆萌，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如果不是高健亲口告诉自己乔若琳的真实身份，她实在是难以将这个看起来毫无心智的女人同金牌卧底联系起来。 “当我什么也没问。”卓然说。 吃过晚饭后，两人开始着手准备晚上的事，乔若琳换上之前的黑衣服，似乎已经进入了状态，一脸英气，似乎对晚上的行动胸有成竹。 见她如此，卓然颇感欣慰地对她笑了笑，乔若琳见状，问道：“老板，今晚的行动，加不加工资？” 卓然一脸黑线：“加。你这个财迷。” “太好了，回头请你吃菠萝派。” 卓然无奈地扶了扶额头，随后拿出一把刀放在桌子上。 看到刀子，乔若琳龇了龇牙：“好吓人，我不会被她捅死吧。” 卓然露出一抹冷笑，突然从桌上拿起刀子朝乔若琳刺了过去。乔若琳反应过来时，刀已经刺中她的胸口。 由于事发突然，乔若琳被吓得浑身发抖，但胸口并没有喷血。 “老板，你这是干嘛？”乔若琳撒娇似的在原地跺脚。 卓然再次把刀子扔到桌子上：“今晚谁也不会受伤。” 乔若琳这才反应过来：“这把刀假的。” “我想了想，真刀还是有危险，保险起见，还是用假的吧。” “这，能行么？她万一识破了，不露功夫，咱们不久白折腾了？” 卓然目视远方：“只能试试看了，有些事情成与不成，全靠运气。” 卓然所在的公寓因为离地铁口较远，租住的用户并不多，他当初租的时候特意选了这么一个位置。 晚上六点半，乔若琳准时埋伏在卓然租住那层的楼道上。她在心里暗自盘算，只要有人去开卓然公寓的门，她立刻扑过去。 由于手里握着的是假的道具刀，乔若琳显得没那么紧张了。感觉面罩有些热，乔若琳先把面罩摘了，打算行动的时候再临时戴上。 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公寓门口，突然感觉自己的屁股被谁摸了一把，她立刻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长相猥琐又油腻的中年大叔。 “小美女，身材不错啊。”猥琐大叔一脸坏笑。 乔若琳悻悻地瞪了他一眼，立刻把刀架在大叔的脖子上。 “别，有，有话好好说，别动刀。”被刀抵住脖子的猥琐大叔怕得要死。 “滚。”乔若琳猫眼圆瞪，语气冰冷。 大叔连忙向后退了几步，随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乔若琳一直盯着他跑远，才迅速回头，继续盯着公寓的大门。 几分钟后，目标出现了，一个同样穿着紧身衣，身形姣好的女人出现在公寓门口。 看着她后背的曲线，乔若琳暗自感叹：老板，你艳福不浅啊，围在你身边的都是美女。 眼前女人就要开门进屋，乔若琳正准备扑过去，视线中突然又冒出一个男人，也围在公寓门口，乔若琳顿时来了个急刹车，差一点闪到腰。 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个男人？乔若琳心生疑惑。 第34章 呻吟声 乔若琳没敢轻举妄动，眼看着男人和女人一同进入公寓后，她摘下面罩，给等在楼下的卓然打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立刻出来卓然充满警觉的声音：“我看到邱叶上楼了。” “我知道，我也看着她进屋里了。” “什么意思？你没按计划行动？”即便在这种时候，卓然说话的语气仍然显得很淡定。 “老板，你没看到邱叶的身后还跟着个男人么？” 卓然睁大眼睛：“还有一个男人？” “对啊，不止邱叶自己，还有一个男人，两人一同进的公寓。” 搞不清楚状况的卓然一时无话，刚刚他明明看见只有邱叶自己进到公寓大楼。 “老板，会不会是你想多了，这个邱叶本来也没什么，你那个警察朋友不是都说了么，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文员，人家这次把男朋友都带过来了。” 按照常理来说确实是这样，如果邱叶真的有特殊目的，是不会把男朋友带过来的，这种没有必要的曝光对两个人都不利。 道理虽然如此，卓然却仍不死心：“你在原地等我，咱俩一同进公寓，盯着他们。” “喂，老板，”乔若琳惊讶道，“你不会就让我穿着这身衣服进屋吧，万一被人家看到，会怎么想我？” “我车里有你一件裙子，我一会带上去，你换完进去。” “在楼道里换啊！” “对，我现在就上去，你帮我盯紧了。”卓然没给乔若琳回话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几分钟后，两人在楼道相遇。 “没有动静吧。” 乔若琳摇摇头。 卓然把裙子递给乔若琳：“快把衣服换上吧。” “在这”乔若琳为难起来。 “这里一般不会有人过，我也不看，你赶紧换吧。”卓然催促道。 “怎么没人？刚刚我还被人占了便宜。”乔若琳同卓然说起了猥琐大叔。卓然听后尴尬地皱皱眉，“意外而已，这种情况不多见。” “切，那我换了，你帮我看着，别让外人看到。” “嗯，快换吧。” 乔若琳很快换好衣服，把一身黑衣服和塑身衣都拿在手里，红着脸问卓然：“老板，你没给我带内衣啊？” “有裙子就够了。” “什么嘛，哪有不穿内衣直接穿裙子的呀”乔若琳在原地跺了跺脚，“哎呀，算了。” 她用双手握着脱下来的黑衣服和塑身衣挡在胸前，卓然则从兜里拿出一个棕色的塑料袋。 “把衣服放进这里。” “不要。”乔若琳红着脸说。 “随你。”卓然收起塑料袋，随后打开公寓的门。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进到公寓之后，卓然的眼睛几乎一直盯着邱叶卧室的门。那道门和往常一样安静，卓然心里犯起嘀咕，里面有两个人，居然还这么安静，肯定有猫腻。 乔若琳换好拖鞋后，两人朝卓然的卧室走去，进到卧室里面，卓然回手关门，但没有将门关死，微微嵌开一条缝。 “太安静了，不正常。”卓然说着，朝乔若琳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她仍用脱下来的黑衣服挡在胸前。 “拿下去吧，我没兴趣看。”卓然说。 “不要，不拿。”乔若琳噘嘴道。 卓然露出冷笑：“你真奇怪，我帮你换药时，你很大方的脱掉上衣，现在却又突然羞涩起来。” “那怎么能一样？人家现在没有穿内衣哎” 似乎觉得乔若琳的声音有点大，卓然用手示意她小点声。 一段时间后，乔若琳也觉得有些麻烦，便将衣服放在床上，但仍用两只手挡在胸口。 卓然将门缝微微开大，朝外面看了一眼，回过身来对乔若琳说：“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两人自打进了公寓，就一直窝在里面，且一点动静也没有。” “怎么奇怪了？咱俩不也一样？” “咱俩不一样。”卓然仍朝门外去看，几秒钟后，他再度发出感慨，“不正常，一定有问题。” 乔若琳这时也走了过来，双手仍捂着胸口，朝门外看了看：“确实有点太安静了。” 乔若琳刚发出感慨，对面的房间突然传来阵阵微妙的呻吟声。 乔若琳的脸一下子烧红到耳根，尴尬地移开视线。卓然却不以为意，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 见卓然没有反应，乔若琳不好意思地轻轻咳了一声，小声提醒道：“老板，你就是想多了，人家分明是情侣。” “不见得。”卓然盯着对面的门说。 “那倒也是，也可能是酒吧认识的，一夜情，那也能说明邱叶不是特殊身份啊，如果她真的是杀手，怎么可能随便往家里领这种男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对面的声音或许不是他们俩在搞。” “啊？”乔若琳差一点惊掉下巴，“可都听到声音了啊？” “听到声音也代表不了什么，没准是放的录音，或者录像？” “不会吧？”乔若琳一脸呆萌地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混淆视听，制造一种他们在缠绵的假象。邱叶很聪明，或许察觉我对她有怀疑，故意演这么一出戏给我看。” 乔若琳吃惊地瞪了一会眼睛，几秒钟后，她回过神来，像看怪物一样地盯着卓然：“老板，我觉得你太多疑了。” 卓然摇摇头：“不是我多疑，我曾和邱叶有过对视，知道我从她眼睛里面读出什么么？” “什么呀？”乔若琳好奇地问道。 “禁欲。” 乔若琳噗地笑出声来：“不是吧，这你都能看出来？” “嗯，我看人很准，极少失误。” “那老板看看我呢？”乔若琳对着卓然不停眨眼。 卓然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道：“你欲望很强。” “什么嘛，你讨厌。”乔若琳轻轻跺脚。 “实话实说而已。” “看她年纪也不算大，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怎么会禁欲呢？”乔若琳赶紧转移话题。 “这东西和年纪无关，和人的成长经历有关。” 对面的房间，呻吟声仍在继续，卓然再次把目光投向对面的门：“以我的判断，邱叶短时间内是不会和男人发生关系的，他们这么搞，我就更加确信，对面的两个人就是在搞鬼。” “这样也行”乔若琳歪了歪头。 “等着瞧吧。”卓然微微翘起嘴角。 两人说话间，对面的呻吟声突然停止，又过了不到一分钟，房门轻轻被推开，卓然立刻将门拉了回来，但仍没关死，留条门缝，勉强能看到对面的情况。 几秒种后，对面的门开了条大缝，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35章 臆想症 男人彻底走出来后，整理下衣领，朝公寓的门口走去，邱叶随后跟了出来。 见到邱叶的一瞬间，卓然不由得屏住呼吸。 邱叶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可卓然还是察觉到她神情中的一丝不自然。 两人走到玄关的位置，卓然便观测不到，但他仍按兵不动，很快，外面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 卓然本以为邱叶和那个男人都出去了，他将门稍稍开大，没想到邱叶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 退回客厅的邱叶刚好看到卓然开门的样子，两人在刹那间四目相对。 颇感尴尬的卓然故作轻松的对邱叶笑了笑，邱叶却并不买账，仍是冷艳的表情。 卓然见状，收回笑容，退回房间把门关上。可刚关好门的他立刻把耳朵贴在门上，好一会，斜对面才传来关门的声音。 不明所以的乔若琳凑过来问道：“老板，你这是练啥功呢？” 卓然站起身来说：“邱叶注意到我了，她刚刚并没有和那个男人出去，回来的时候，刚好发现我在偷偷观察她。” 仍然捂着胸口的乔若琳眨眨眼睛：“那怎么办？” “她肯定有鬼，但她既然已经有所戒备，我们短时间内估计也查不出什么，”卓然轻轻吐了口气，“静观其变吧。” 当天晚上，一直到乔若琳离开，邱叶都没再出来。 第二天上午，卓然和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乔若琳推门进来。 “老板，昨天那个年轻人又来了，事先没有预约。” “是老实巴交还是气势汹汹？” 乔若琳抿嘴笑笑：“表情有些急，但感觉不像是生气，而像是因为什么事而着急，感觉应该是弟弟李明吧。” “好，让他去咨询室等我，我马上过去。” 乔若琳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走进咨询室后，年轻人已经坐在那里。卓然只大概扫了他一眼，便立刻判断出他是弟弟李明。他注意到李明脸上的胡子今天刮的很干净。 李明看到卓然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卓医生，抱歉，我没有预约就过来了。” 卓然笑着摆摆手：“这种情况常有，不用放在心上。” 两人都在位置上坐好，卓然开口道：“我昨天下午见到你哥了。” 李明微微皱眉：“我知道，我就是为这事而来的，卓医生，我哥哥的事真是对不起。” 卓然似乎有些惊讶：“为什么要道歉？” “我哥不是说，让你把登载在心理杂志上最新一期的论文撤下来么？” 卓然无所谓地点点头：“他是说过，可这话是他说的，又不是你说的，你为什么要道歉？再说，又不是他说让我撤，我就会撤。” “不管怎么说，我哥哥的行为还是冒犯到了您，作为他唯一的弟弟，我代他向您道个歉吧。” 虽然觉得没必要，见李明态度诚恳，卓然便也欣然接受了。 两人随后又聊起了李明的哥哥李响。 卓然问：“你哥回去把在我这发生的事同你讲了？” 李明摇摇头：“他没有刻意说，但他回家后，一直一个人自言自语，我听到里面的大概内容，才知道他昨天到您这里闹了一番，还让你把论文撤掉。” “你哥哥还有自言自语的症状？”卓然问。 “之前极少会有，但最近比较严重，尤其是昨天回家。” “你们哥俩一起住？” 李明点头：“父母去世的早，我们俩就相依为命。我这个人性格比较懦弱，喜欢安稳的生活，但我哥现在的状态又不太好，哎。” 见李明发愁，卓然安慰道：“你先别急，你哥的事，咱们慢慢想办法。” “主要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整天想着寻死，万一他真死了？我该怎么办？我就真的成孤儿了。” 昨晚和李响简单的交谈中，卓然的确从李响的眼中看出死亡的影子，他不好冒然说谎话来安慰李明，只好转移话题。 “你哥昨天自然自语的时候，都说什么了？” “感觉他好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重点。” 思维奔溢，或许是精神分裂的前兆，卓然在心里默念。 “他没有提到什么保守派和暗黑派么？” “他在你这的时候，也说这个了？”李明问。 “没少说，而且我觉得他的观点很有意思。守护世界和平的保守派，还有想尽办法延寿命，想一直占有无尽资源的暗黑派。如果不是听他说，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组织。” 李明大摇其头：“卓医生，你被他骗了。” “哦？” “哪有什么这派那派，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可惜了，”卓然笑笑，“这么好的理论，居然是臆想出来的，我差一点信以为真了。” “他经常给我洗脑，整天在我耳边说什么保守派有多好多好，还劝我和他一起放弃科学研究，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而战斗。” “所以，”卓然用下结论似的语气总结道，“你哥想要自杀的根源，实际上是被自己想象出来的世界给迷惑了。换句话说，他想自杀，并不只是因为想证明这个世界是有轮回的，而是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加入他所臆想出来的保守派。 “在他心中，这个保守派是高尚而伟大的，他想要为保守派做点事，在他看来，自己的牺牲也是高尚而伟大的。想要阻止他自杀，就要想办法来证实他口中的组织是不存在的。” 李明恍然大悟，可很快又变得茫然：“这要怎么证明？” “既然这个组织是他臆想出来的，也就是真的不存在，想证明一个原本就不存在的组织，应该不是太难吧。” 李明眨眨眼睛：“您的意思，是让我带他去找这个组织？找不到了他就会死心？”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对他来说，寻找的过程，就是在向组织靠拢。” 李明的眼神突然变得兴奋：“我明白了，他希望自己的行为能得到组织的认可，我就给他画饼，承认有保守派这么个组织，陪他一直找，一直找不到，他就会慢慢死心了。” “死不死心说不好，但有一点起码可以肯定，一旦他下决心想要找到并加入保守派，找不到这个组织，他是不会轻易自杀的。” 第36章 监视 中午的时候，卓然匆匆吃完饭，说要回公寓一趟，乔若琳问他回去干嘛，他也不回答，一脸神秘兮兮地走开了。 下午二点，卓然再度出现在诊所，乔若琳本来在收拾东西，看到卓然后，一脸兴致的问他：“老板这么快就回来啦？” 卓然冲她笑笑，递给乔若琳一个迷你显示器：“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啊？”乔若琳疑惑地接过显示器，对着屏幕看了一眼，顿时瞪大眼睛，“监控？这是” 乔若琳猛地抬头：“该不会是邱叶的房间吧？你在她房间里安装摄像头了？” “实在想不到太好的办法，只好做小人了。”卓然坦诚道。 乔若琳倒觉得没什么：“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怎么早一点不用呢？” “这是下下策，实在是逼不得已。” 乔若琳又对显示器的屏幕看了看：“邱叶现在不在房间里。” “早上我听到她出去了，中午回去的时候她也不在，我敲了敲门，确认里面没人，就把房间的门打开，安了这个摄像头。” “你有她房间的钥匙？” “嗯，之前备了一把，以防不时之需。” “不会被她发现吧，自己的房间被安装了摄像头？” “我安装的位置非常隐蔽，她发现不了。” 乔若琳盯着屏幕仔细看了看：“这个位置，看起来像是床上，你把摄像头安装在了床上？” 卓然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是天花板。摄像头和灯具一个颜色，我还简单补了点漆色，用的是无味的漆，她肯定发现不了。” 乔若琳把显示器递还给卓然，一脸坏笑道：“好啊，这下老板可以一饱眼福了。” “一饱眼福？” “这么个大美女的一举一动都在老板的监视下，比如换衣服” 卓然立刻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没那个爱好，所以这个显示器给你。” 卓然再次把显示器递到乔若琳手里：“你帮我监视她，发现什么异常，就立刻通知我。” “既然老板这么信任我，”乔若琳接过显示器，放在手里晃了晃，“好，就由我来帮你监视。” 当天晚上，卓然像往常一样，关注着斜对面的房间。 大概七点的时候，邱叶回到公寓，自打她进到房间里，就好像淹没在里面一般，不再发出半点动静。 卓然在门口盯了一阵，忍不住给乔若琳发了条信息：邱叶现在在干嘛？ 乔若琳很快回复：在换睡衣。老板，邱叶的身材真是极品，连我都自叹不如哎。 卓然对着手机冷笑几声，回道：好好盯着，有异常立刻告诉我。 发完信息，卓然稍稍放松戒备，早早地准备洗漱睡觉。自从邱叶住在对面，他几乎没怎么睡过踏实觉。 第二天上午，卓然来到诊所后，本想第一时间找她聊聊邱叶的事，可乔若琳却没来。 以往这个时间，乔若琳早来了。 卓然一开始没有介意，时间快到九点时，乔若琳仍没出现，他有些坐不住了。 卓然拿出手机给乔若琳拨过去一个电话，电话刚一接通，立刻传来乔若琳熟悉的声音：“抱歉老板，忘了和你请假。” 乔若琳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喘，卓然皱眉道：“你在忙什么？” “本来打算给老板个惊喜，既然你现在问了，就现在告诉你吧。我今天上班路上，无意间看到和邱叶一起的那个男人，感觉他鬼鬼祟祟的，就想偷偷跟着他，没准能发现点什么。” 卓然眼前一亮：“可以，盯住他，但要注意安全。” 卓然刚叮嘱完，立刻便觉得是多此一举，乔若琳的真实身份是卧底，虽然她表现得呆萌呆萌的，但她真实的能力必定不一般。 乔若琳语气轻松地说了句“放心吧老板”，便挂断电话。 那个男人也许只是去上班的路上。卓然对乔若琳能查出重要的信息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他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突然有人敲门，声音很急。 卓然记得乔若琳说上午没有人预约。或许是马汝为，他每次敲门都是这个德行。 还没等卓然说开门，敲门的人自己推门进来了。 看到他的一瞬间，卓然不由咋舌。跃入眼帘的仍是一个熟悉的瘦面孔，但从他暴躁的眼神中很容易便可以做出判断，这个人是李响。 李响手里握着一本看起来像是新买的杂志，杂志的封面上印着“心理世界”四个大字。 他刚一进屋，便气势汹汹地走到卓然近前，“啪”地把杂志摔在桌子上，怒道：“我不是叫你把那篇论文删了么？你把我的话当放屁么？” 卓然很淡定地从桌子上拾起杂志，翻开看了看：“正式版发表了？真快。” “快你妈，科学派的败类，赶紧让他们把杂志回收，把你的论文删了再重新发。” 卓然表情平静地把杂志按在桌面上：“那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就是不肯删，对不对？”李响怒目而视。 卓然向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我记得你上次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确表态了，想不到你为这事又白跑一趟。” “白跑一趟？”李响眼神突然凶狠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刀子出来。 卓然暗叫不妙，稍稍坐直身子。 “知道害怕了吧？”李响叫道。 “你厉害，我服了。”卓然不想为这个精神病搭上性命，立刻服软。 “你现在就给杂志社的负责人打电话，让他把已经发放的杂志全部收回，把你写的那篇破论文删了之后，再重新发。” “好，可以。”卓然快速拿出手机，找到心理世界主编的电话，把手机递给李响。 李响瞪着眼睛瞄了一眼，恫吓道：“快打。” 卓然快速把电话调成静音，并把电话贴近耳朵，装模作样地打起电话。 他假装和主编商量回收杂志的事，说这批杂志有篇论文严重违背常理，需要收回删掉重发。他假装主编那头很为难，但在他努力的劝说下，终于同意。 卓然假装打电话打的正嗨，一旁的李响突然叫道：“怎么回事？你的手机屏幕怎么亮了？” 卓然意识到情况不妙，刚想有所行动，李响立刻冲过去把手机抢到手里。 卓然看到李响手里的手机显示，电话是乔若琳打过来的。 “你他妈既然敢骗我？”李响勃然大怒，挥刀朝卓然刺了过来。 第37章 人格分裂 由于之前有过被刺的经历，卓然不忙的时候一直在偷偷健身，再加上他的运动天赋本就不错，李响这一刀刺了个空，但他很快调整姿势，准备刺第二下。 李响毕竟瘦弱，动作也不如黑衣人那般辛狠毒辣，两人简单过了几招，卓然竟占了上风，他用一本书砸在李响握刀的腕部，将刀砸掉，回手又用书背处最硬的地方砸中李响的头部。 随着一声闷响，被砸中的李响轻轻哼了一下，随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危险解除后，卓然一阵后怕，刚刚那一下是不是有些重了，不会把人砸坏吧？ 好在刀子是李响主动带过来的，刀柄上又有他的指纹。卓然选择自卫的东西只是一本书，假如人真的被打坏，追究起法律责任，卓然处处占据有利位置。 但卓然还是有些担心李响，蹲下去查看一番。李响的头部被砸破，有血流了出来。刚刚自己出手确认有些重了。 卓然微微蹙眉，起身从自备的急救箱里取出消毒棉和纱布，给昏迷不醒的李响包了起来。 卓然刚给李响包扎完，李响微微睁开眼睛，目光柔和许多，和刚刚充满杀气的目光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卓医生，我怎么了？” 卓然暗忖，不会砸失忆了吧。 “你忘了么？刚刚你用刀刺我，情急之下，我用书砸了你的头。” 醒来的人用手轻轻摸了摸头：“你说我用刀刺你？” 卓然认真地盯着眼前的人几秒，看他的样子不像示意，眼神也不对劲，难道是 卓然突然睁大眼睛：“你是李明？” 李明一脸疑惑地点了点头。 居然是人格分裂，真是没想到，看来专家也有翻车的时候，卓然自嘲地笑笑，将李明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李明看样子，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有人格分裂的状况，卓然正愁该如何告知他，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很有磁性的男性声音：“您好，是卓医生吧。” “我是，您是哪位？” “哦，我是李明的哥哥李响，不知我弟弟人现在在不在您那” “在。”卓然回头的同时，一头雾水地看了一眼头上缠着纱布的李明，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那就对了，今天上午我忙完工作回家，发现他人不在，就给他打了电话，问他去哪了，他说有件事要找你理论，我本来想来你这里找他，可车开到一半又接到公司的电话，说有急事等我去处理。 “我这边刚忙完，就给您致电了，你们都还好吧。” 卓然示意让李明等在自己的办公室，自己则走出办公室，找到一个比较隐秘的角落，把刚刚发生的一幕，以及这几天同李明之间发生的事尽数讲给这个自称是李响的人。 李响听后，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讲诉一段往事。 李明家一共有兄弟三人，李响是老大，比另外两个双胞胎弟弟李明和李威大十岁。父亲李凯是科学家，母亲在家做全职妈妈。 李响毕业后选择经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李明和李威则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从事科学研究。 一家五口原本非常幸福和谐，让人羡慕。然而两年前，家里发生了巨大变故。 难得休假的李凯带着妻子荀欣去旅游，结果两人在旅游的途中发生意外，双双坠崖身亡。 离家的悲剧也从这一刻开始。 父亲李凯和母亲荀欣去世后，最受父母宠溺的李威人格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最开始，他只是轻度抑郁，逐渐演变成重度抑郁，甚至有自杀行为。 李明和李威虽然都已经成年，但两人心智都不成熟，父母死后，作为老大的李响扛起了家中的所有事。见弟弟李威如此，李响压力很大，生怕李威出现什么意外，自己没有办法向死去的父母交待。 正当李响一筹莫展，李威的状态突然发生好转，抑郁的症状逐渐消失，整个人似乎也变得开朗了。 然而，开朗只是假象，好景不长，李威的精神状态很快出现了新的问题，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且不明原因的极度兴奋。 那段时间，李威经常把保守派、暗黑派、科学派等词语挂在嘴边，精神稍见好转，便开始高谈阔论，好像讲故事一般讲诉这些派系之间的斗争。 一开始，李响觉得没什么，既然李威喜欢讲，就由着他，可渐渐地，他开始发现有些不对劲。李威开始自诩为保守派的人，并说什么保守派才是守护人类和平的核心。为了帮保守派做事，李威甚至想要用死亡的方式来证明人是有轮回的。 李响这才急起来，每次见到李威在讲这些东西，就立刻制止他的行为，告诉他那些派系都是不存在的，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 李威不但不听大哥的劝，反而变得愈加疯狂。更要命的是，一直都老实巴交的李明，居然也受李威的影响，时不时表情亢奋地谈论这些事。 想不出好办法的李响头疼不已，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地投身到事业中。可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晚上，李威从自家所在的三十五层高楼，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年仅二十一岁的生命。 李明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哥哥跳下去的，他还对李响说，李威跳下去之前，笑的十分开心，甚至的坠楼的时候也发出阵阵笑声。 李威死后，李明也渐渐出了问题。他一会是自己，一会变成李威。 到了这个时候，李响终于忍不住，开始向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求助，并为自己没早一点迈出这一步而深感愧疚。 心理医生了解到李明的情况后，为了治好他的人格分裂症状，选择了一个比较极端的方法，彻底将李威这个人从他的记忆中抹掉。 敲定治疗方法后，经过精神放松法，催眠法，和药物的综合治疗，李明逐渐丧失了和李威有关的记忆，人格分裂的症状逐渐发生好转，人格分裂的情况也鲜有发生。 为了防止李明复发，李响忍痛抹去了家中所有和弟弟李威有关的痕迹，可百密一疏，他还是不小心留下了一张兄弟三人的合照。 某一天，李明在整理书籍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这张照片，打电话问正在工作的李响照片上怎么会有两个自己？ 李响谎称那张照片是洗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李明笑称以为自己还有一个哥哥。李响顿时流下冷汗，忙说他只有一个哥哥，就是李响自己。 李明听后便在电话那头重复说自己只有一个哥哥，就是李响，这是李明在催眠治疗时，医生反复对他说过的话。 李响由于忙着手头的工作，以为自己解释通了，就不会有问题了，便匆匆挂断电话，却没成想，那一刻起，李明的人格分裂开始复发。 第38章 人格入侵 “所以就有了后来的事，我弟弟李明虽然忘了李威的名字，但那些记忆对他影响很深，可以说，他一直活在李威制造的虚假的世界观里难以自拔，他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就是李威，只不过他的潜意识里把名字换成了我。” 听完李响的描述，卓然豁然开朗。他曾治疗过好几个人格分裂的案例，但这是最复杂的一次。 “李明的案例还真的挺特别。” “对，情况很复杂，和你描述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卓然笑笑：“我指的不是这种复杂。” “那是什么？” “李明的情况应该是是人格入侵。” “人格入侵？”李响被这个专业词汇搞糊涂了。 “对，所谓人格入侵，就是一个世界观极其完整，逻辑思维非常强大的人，通过和其他人不断的接触，用自己的人格影响另一个人的人格，渐渐的，另一个人受他的影响，同他产生了一样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这就是人格入侵。” “听起来挺可怕啊。”李响咽了口唾沫。 “人格入侵的现象其实比较普遍，很多人都容易受外人的影响，去模仿对方的行为方式和说话方式，但李明这种情况是比较严重的，他彻底迷失自我，以为自己就是李威，并出现了人格分裂的症状。” “那怎么办？”李响有些着急。 “既然这件事因李威而起，就要由他来结束，我觉得你们强行抹去李明关于李威的记忆，其实是没有太大必要的。” 李响一听更上火了：“白忙活了。” “也不能说白忙活，只不过那种方法治标不治本，李明忘记了关于李威的大部分事，可最关键的，他并没有忘记。” “你是说，关于保守派和暗黑派那些东西的记忆？” “对，这是根本原因，李明的人格分裂肯定还会复发，变身成李威，要想让李威从他身上消失，就要在他复发的时候，想办法让他知道，没有什么保守派和暗黑派，这些都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 “哎，”李响感到为难似地叹气，“医生，这个办法我不是没想过，如果能证明，李威活着的时候我就给他证明了，他也不至于跳楼自杀啊。” “你是用什么办法证明的？带他出去找了？”卓然问。 “出去找我可没时间，我就是不断地同他讲啊。” “没有用，你得带他出去找。”卓然斩钉截铁道。 “出去找啊，”李响一下子沉默起来，好一会才说，“那可要花很多时间，现在公司” “我就猜到你会说公司忙，”卓然打断他，“不是我吓唬你，你弟弟李明的情况不太好，他另一重人格中的李威，也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是弟弟重要，还是公司重要，你自己权衡吧，我就不帮你拿主意了。” 电话那头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李响才缓缓开口，艰难地说道：“好，谢谢你医生，我再考虑考虑，麻烦你给我发一个地址，我去把弟弟接回来。” 卓然随后便加了李响的微信，把诊所的位置分享给他，操作完这一切，他猛地想到之前打电话过来的乔若琳，不知她是不是有所发现。 卓然立刻给乔若琳回拨了过去，可电话无人接听。卓然不死心，很快又打了一个，仍是无人接听。 卓然微微蹙眉，打开手机的微信，刚准备给乔若琳发一条信息，却发现，乔若琳不久前刚给他发了一个：老板，那个男人果然有问题，而且，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但还要再确认一下，等我消息，我很快会再和你联系。 读完这条信息，卓然默默咬牙，又给乔若琳拨了一个电话，她仍没接听。 “该死，为什么不接电话。”卓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乔若琳或许遇到危险了。 如高健所说，乔若琳可能是个卧底，但她目前也是自己的员工，还签了合同，而且，她也是为了调查邱叶，才出的事，卓然无法坐视不管。 深思熟虑后，卓然给高健拨了电话，把乔若琳可能会有危险的事同高健讲了，希望他能帮忙。 高健听到卓然的请求，笑了笑道：“卓兄，失踪人口的报案一般情况下都是24小时作为时间限制的，除非你有充足的证据能证明对方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但不接电话这种情况是不算的。” “我的直觉算么？我的直觉向来很准。”卓然知道自己说了无意义的话，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因为乔若琳的事，他会着急。 “卓兄，我不想打击你，但直觉不算，要不你就再等等。” “高兄，你不用帮我找人，帮我定个位置可以么？麻烦了。” 卓然说的十分恳切，高健想了想后，回应道：“好吧，目前我能帮你做的，也就是这些了，稍后我会把位置发给你。” “非常感谢。” 挂断电话后，卓然再次蹙眉，乔若琳出事了，他的预感越来越强。 他心事忡忡地走进办公室，李明仍坐在那里。此时的卓然满脑子都是乔若琳的事，他没去关注李明。 卓然握着手机，正焦急地等待着高健的地址，一旁的李明突然开口：“身手不错啊，卓医生。” 卓然立刻抬头，不远处的李明完全换了一副面孔，这小子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切换了人格。切换人格的时间离得越近，证明他的问题越严重。 “你好好坐着，等会你哥过来接你。”卓然用半命令的语气说道。 “你们都以为我有臆想症对吧，关于保守派和暗黑派都是我凭空臆想出来的，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这不是想与不想的问题，这是事实。”卓然微微提高音调。 李明恨铁不成钢似地摇了摇头：“想不到连你这样的专家也认为我在说假话，我真是高估你了。” 卓然懒得同他继续交谈，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心里念叨着，高健怎么还不把地址给我发过来。 “卓医生，并不是我臆想出来的，我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就连我父亲的死，也和这件事有关，我有证据能证明。” 听到这句话，卓然缓缓抬头去看李明，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第39章 乔若琳失踪 进来的人长相和李明神似，不过身材有些发福，看面相给人的感觉也很成熟。 “你是李响？”卓然率先问道。 李响冲着卓然点了点头，随后扫了一眼坐在沙发椅上，头上缠着纱布的李明，说道：“抱歉，我弟弟给你添麻烦了。” “谈不上麻烦，你别介意我把他打伤就好，不过我也是迫于无奈。” 李响笑着说没事，信步朝李明走去，卓然也顺势看了李明一眼，不由得再度纳闷起来。 他此时的眼神柔和而忧郁，是李明才会有的眼神。什么情况，难道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的人格又切换了？这可不是好事情。 李响已经走到他身边，径直问道：“你现在是李明还是李响？” 听李响问话的语气，他在家应该经常这么问他弟弟。 “哥，我是李明。”李明嗫嚅道。 李响用手拍了拍李明的肩膀：“用不用我带你去医院？” 李明摇了摇头。 “行，那就和我回家。” 李明在椅子上蹭了蹭，缓缓站起身来。李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卓然：“医生，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日后有需要再来找您。” 卓然挤出笑容，对着眼前的哥俩摆了摆手。 走出办公室的门之前，李明又回头看了一眼卓然，只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摆出冷笑的表情。 刹那间的对视，卓然不由屏住呼吸。原来刚刚他是装的，此时他的人格是李威。 由于心念着乔若琳的安危，卓然无心多想这件事，不过就是两个人格公用一个身体，爱是谁是是谁吧。 他焦急地在办公室里又等了将近二十多分钟，高健终于发来信息。一个位置后面配上一段文字：抱歉，让卓兄久等了，定位显示的地方就是这里，你过去看看吧。 卓然快速点开位置，地图上显示的位置是在开发区的一个工厂附近。 怎么跑开发区去了，卓然心里嘀咕。 已经拿到位置，他一秒钟也不想耽搁，也许就是这一秒钟的时间，就能挽救一个人的性命。 他草草地给高健回了句谢谢，便快速走出诊所，开上自己的奥迪，直奔开发区的方向开去。 路上的时候，他又给乔若琳打了一个电话，仍是无人接听。 感到失望的卓然把手机扔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大脑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想各种可能性。 乔若琳会功夫，如果不是遇到一定的危险，她应该是能脱身的。不接手机，或许被人制服了。卓然虽然不近女色，也知道乔若琳的姿色算是女人中的极品。如果被心怀不轨的歹人控制，下场会很惨。 如果乔若琳面对的歹人不止一个，下场就更惨了，被人轮奸致死的案例时有发生。 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歹人们无暇玩她，直接杀掉处理。 卓然一时间想出的多种可能，全都是不好的结果，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地握紧方向盘。 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己母亲被杀的画面。 画面中的他被两个人架着，意识有些模糊，自己的母亲在远处哭喊着叫他的名字，有一个壮汉暴躁地走到母亲身边，抬手给自己母亲一个嘴巴，母亲仍在拼命哭喊，这时，另一个人拿起一把枪对准自己母亲的胸口放了一枪，母亲随后像是昏迷的小鹿一般一头栽了下去，再也没了声音。 不知为什么，他这次能回忆到的关于母亲的画面更多了些，但也更让他感到难受，那种眼看着亲人死去，相救却救不了的感觉实在叫人揪心和绝望。 乔若琳虽然不是亲人，但带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 “绝对不能出事。”卓然用力地咬了咬牙。 路上的车子很多，每个路口都会在灯岗处耗一段时间，心急如焚的卓然恨不能直接飞过去。 卓然在路上熬了一阵，车子终于开出市中心，速度可以更快些。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卓然便抵达开发区。他把车缓缓停在路边，迅速下车。卓然四下看了看，他停车这一侧，周边有好几个加工厂，路对面是一个野湖。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时不时有汽车急速驶过。 地图上显示的大概位置就是这里，但毕竟定位的只是一个手机，位置有些模糊，想要进一步找到手机，就没那么容易了。除非能找到人。 卓然以自己的车为原点，花了大把的时间，把方圆几里内的土地都找了个便，终于在一个草堆里发现了屏幕已经碎掉的手机。 之所以能在这里发现，是因为卓然寻找手机的过程中，一直不停地给手机打电话，他发现这里有亮光。 手机确实是乔若琳的，但人却不知去向。 或许乔若琳已经遭遇了他所设想的坏结果之一。卓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管将乔若琳控制起来的人是谁，他既然能把人控制并藏起来，必定不会让外人轻易发现。 此时此刻，想要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找到乔若琳，无疑大海捞针。 开车往回走的时候，卓然看了看乔若琳的手机，屏幕虽然碎了，但也能大概看清她用的屏保桌面是卓然的照片，照片中的自己戴着一顶鸭舌帽，罕见地露出迸发自心底的快乐笑容。照片上还有备注：帅气的老板。 卓然用余光扫了一眼屏幕，放下手机的同时发出一阵冷笑：“你不是金牌卧底么？怎么会这么弱？” 第二天一天都没有乔若琳的消息，她好似人间蒸发了。 由于失联时间已经到达立案标准，卓然立刻报警。可警方接连搜索了两天，也没有发现乔若琳的踪迹，别说人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或许已经被碎尸了，你别等她了，再雇一个助理吧，况且，她卧底在你身边，本来也图谋不轨。” 听完高健的话，卓然表面上挤出微笑，装作很无所谓，心里却十分难受。 乔若琳失踪满一周后，卓然静下心来，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由于乔若琳失踪前，是跟踪同邱叶混在一起的男人，所以，邱叶的嫌疑仍然最大。 乔若琳不在了，监视器自然也不知去向，卓然不知道监视器是不是也落到了坏人手里。他顾不了那么多，同买监视器的厂家又要了一个显示器，同样绑定了自己的手机号。 卓然开始替代乔若琳，继续监视对面的邱叶。 “我早晚会找出你玩的猫腻。”卓然盯着眼前的屏幕，悻悻道。 第40章 保守派 接下来的几天，卓然一有时间，就会盯着显示屏，试图通过监视器来把握邱叶的动向。 邱叶却像是有意在吊他的胃口，极少地出现在显示器里。卓然也需要工作和休息，毕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盯着屏幕，偶尔在显示器里看到邱叶，就如同中了彩票一样。 这段时间，卓然经常会打电话给派出所，询问乔若琳的消息，可得到的都是让他失望的回复。 某天晚上，卓然洗漱完毕，躺在卧室的床上，像往常一样拿出监控的迷你显示屏，随便扫了一眼，立刻睁大眼睛。 邱也刚进到屋里，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正是之前出现在邱叶房里的男人。 卓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自语道：“你终于出现了，乔若琳就是因为跟踪你才失踪了。” 邱叶和那个男人并不像其他情侣一样，一进屋就抱在一起，两人之前似乎还刻意地保持距离。 不像是情侣，卓然在心中默默地做出判断。 如果能看到对方的眼睛，卓然根本就不用猜，瞬间就能做出判断，可由于屏幕分辨率的问题，外加上屏幕中的人像本来就小，卓然捕捉不到两个人的眼神。 男人不知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什么文件，拿在手里看了看，随即递给邱叶。 接过文件的邱叶情绪显得有些激动，身体竟微微发颤。邱叶盯着文件看了一阵，突然坐在床上哭了起来。 由于只能看到影像，听不到任何声音，卓然越看越糊涂，不知道两个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邱叶抱着文件哭了一阵，情绪似乎有所缓和，她把文件放在床上，起身不知对男人说了什么。男人听她说完话，对着她点了点头，并用手轻轻拍了拍邱叶的肩膀。 男人随后张开双臂，似乎想给邱叶一个拥抱，但被邱叶拒绝了。 卓然将这个细节看在眼里，进一步作出判断，两人绝对不是情侣，究竟是什么关系，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索求拥抱被拒绝的男人，笑着对邱叶说了句什么，便转身朝门口走去。邱叶跟着他走到门口，但没有同男人一同出去，看样子似乎是在送他。 邱叶很快关好卧室的门坐回到卧室的床上。她拿起床上的文件，抱着文件再次哭了起来，这一次比之前哭得更加伤心。 拿着屏幕的卓然走到卧室门口，轻轻将门拉开，隐隐能听到邱叶的哭声。 究竟是什么文件，会让她哭得这么伤心呢？ 邱叶哭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安静下来，用心地摩挲着手里的文件，仿佛在抚摸着爱人的肌肤。 卓然盯着她看了一阵，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无聊，便把显示器放在床上，歇了歇眼睛。 不去监视邱叶，卓然又觉得心里不踏实，总怕会错过什么。 略一思考，他又重新拿起监视器，只看了一眼，立刻皱起眉头。 此时的邱叶正在换衣服，外衣已经褪去，内衣正脱掉一半，某些白花花的东西漏了出来，画面十分少儿不宜。 卓然立刻把显示器按在床上，再次揉了揉眼睛。 这样子过了好久，卓然估摸着邱叶应该已经换好衣服了，才重新拿起显示器，却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 显示器中的邱叶，正对着屏幕的方向看，换句话说，她正在盯着摄像头的位置。 卓然倏然屏住呼吸。莫非被她发现了？可自己明明隐藏的很好，还补了油漆。 显示器中的邱叶眼睛死死地盯着摄像头的方向，整个人缓缓站起身来，正在缓慢朝摄像头的方向靠近。 她的眼神冷艳且犀利，卓然被她盯得心里发毛，但他心理素质毕竟不是一般强大，即便这样，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 就算邱叶发现了，他也敢亲眼看着邱叶把摄像头拆掉。 邱叶的个子不矮，站在床上的她，一对白花花的双腿显得很长。 就在她双手即将触碰到镜头方向的一瞬间，卓然突然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啪”地一声。 声音不算大，但听得很清晰。 屏幕中的邱叶身形敏捷，立刻又扑向另一个方向，看样子像是在打蚊子。虚惊一场。 接下来没一会，邱叶便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装满水的桶，以及一个脸盆，开始在屋里洗漱。 卓然心道，怪不得每晚都不见她出来，原来她在屋里洗漱，看来水应该也是趁卓然不在家的时候灌的。 邱叶洗漱的时候，卓然很自觉地把屏幕扣在床上。当他再度拿起显示器的时候，邱叶卧室的灯已经熄了，看来人应该睡了。 乔若琳不在了，来做咨询的人电话都直接打给卓然，忙的他心烦意乱。他也再次意识到乔若琳的重要性。 卓然开始尝试雇佣新的助理，然而发出去的雇佣消息都石沉大海，乔若琳似乎是唯一愿意到他这工作的人。 几天以后，卓然再次接到李响的电话，电话中的李响情绪显得十分低落。听到他说话声音的刹那间，卓然便意识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你弟弟还好吧。”卓然试探性地问道。 电话那头的李响迟迟没有回复，漫长的沉默过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哭声，哭得悲天悯人，撕心裂肺。 哭声过后，李响从嗓子眼里挤出三个字：“人没了。” 虽然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卓然还是觉得惋惜，他叹了口气后道：“节哀顺变。” 李响再次哭了起来，但这一次，他很快镇定下来，说道：“医生，我弟弟说的事可能是真的。” “什么意思？”卓然蹙眉。 “他口中的保守派和暗黑派，其实真的存在。” 听到李响的话，卓然不禁想，糟了，弟弟李明因为人格入侵而死，现在连哥哥李响也要中招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卓然问。 李响没有顺着卓然的问题说下去，而是自责起来：“我是个不称职的哥哥，我就应该带着他去找保守派，找到他口中的保守派，我弟弟就不会死了。” 卓然听后憋了一口长气，扬起音调道：“李响，人没了，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也请你清醒一些，保守派只是你弟弟臆想出来的，是个根本不存在的组织。” “不，医生，”李响突然压低声音，“保守派真的存在，我会找到他们的。” 没等卓然回话，李响便挂断电话。 第41章 白月越狱 乔若琳不在，卓然继续开启外卖生活。简单对付完中午饭，他回到办公室的沙发椅上，准备眯一觉。 刚有一些困意，走廊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喊声。 “小乔？小乔？” 他一听声音便知来的人是马汝为，只有他这么称呼乔若琳。 或许是找不到乔若琳，马汝为很快朝卓然这边靠近，几秒种后，有人推门进来，卓然微微睁眼，只见进门的马汝为拎着一堆大包小包。 “小乔呢？怎么打电话一直不接？人也不在你这，我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就为了见她一眼，她人呢？” 马汝为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看得出他很着急。卓然心想，这小子是真的对乔若琳动心了，他有些不忍心告诉马汝为真相了。 “人失踪了。” “啥玩意？”马汝为提高音量，“失踪是啥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失联了，已经快十天没消息了。” “怎么会失踪了”马汝为一时傻了眼，不过他很快又恢复嬉皮笑脸，“你骗我的吧，说，到底怎么回事？” 卓然缓缓坐起身，一脸严肃道：“你认识我这么久，什么时候见我开过这种玩笑？” 的确，卓然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开玩笑，难道人真的失踪了？ “到底咋回事啊？”马汝为这才着急起来，“我这才去美国不到十天，怎么一回来就说人失踪了？因为什么失踪了啊？再说，她那么大的人，怎么会说失踪就失踪啊？” 卓然等马汝为激动的情绪缓和下来，才把乔若琳的事同他讲了。他没说乔若琳跟踪的人和邱叶有关，以他对马汝为的了解，他如果知道，一定会去找邱叶对峙，到时候就会很难收场。 马汝为听后先是震惊，随后是伤心，最后一脸绝望的用哭腔说道：“乔若琳不会真的出事吧，她不是会功夫么？咱俩加一块都打不过她，那么厉害，还会出事么？” “寡不敌众。”卓然缓缓吐出这四个字。马汝为听后发出一阵像是驴叫的声音。 知道了乔若琳的遭遇，马汝为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般，他在卓然这呆了没一会，便扔下手里的大包小包离开了。 卓然简单看了看马汝为丢下的包，发现全都是奢侈品，估计是在美国玩的时候给乔若琳买的。他头一次见到马汝为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 然而马汝为对乔若琳上心的程度远不止这些。离开卓然诊所后的他，开始动用自己所能调用的一切人脉关系，使用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手段，去找寻乔若琳的动向。 这件事也一度在马汝为的朋友圈引起轰动。 “马少爷，谁家姑娘让你这么上心啊？” “可不，你向来不都是玩完就仍么？这次怎么还主动找上了？” “看来是遇到真爱了。” “真难得啊，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不管对方爆出什么语录，他都统一回复：“帮我找到人，五百万送给你，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也送二十万。” 毕竟人多力量大，马汝为很快搜集到了关于乔若琳失踪前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六月七号，也就是乔若琳失踪当天，上午九点十分，乔若琳曾出现在云川市一家人皮面具生产公司。 为了证实这条信息是否属实，马汝为花重金，让该公司调出内部的监控视频，果然发现了乔若琳的身影。 提供线索的人也如期获得了二十万的报酬。 有了乔若琳的消息后，马汝为第一时间同卓然取得了联系。 每当有解决不了的难题，马汝为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卓然，在他看来，卓然是他朋友圈里最聪明的人。 “人皮面具公司，乔若琳跑去那里干什么？” 卓然一开始也理不出头绪，可他追回到问题的源头，乔若琳之所以失踪，是因为跟踪和邱叶在一起的男人，之后又莫名其妙地跑去人皮面具公司，难道那个男人同这个公司有关？ 卓然想到乔若琳失踪前给他发过的信息：我大概知道那个人是谁了，但还需要确认一下。 卓然翻来覆去地分析这句话的含义，突然灵光一现。 会不会，卓然之前在公寓见到的男人，就是带着面具，面具下面是另外一张脸，所以乔若琳才会说，我大概知道那个人是谁，但还需要确认一下。 这样说，表明乔若琳之前见过那个人，只不过只是觉得眼熟，她想离那个男人更近些，却没想到被那个人发现，结果被制服，并控制起来。 目前看来，这是较为合理的分析。卓然没有将自己的分析告诉马汝为，他问马汝为，人皮面具的仿真度目前能达到多少。 “几乎百分之百。”马汝为不假思索道，“我去他们公司看了，生产出来的人皮面具都老逼真了，别人戴上你根本区分不出来。” 说到这，马汝为忽地瞪起眼睛：“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乔若琳骗了我。” “嗯？” “她根本就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或许是她的本来面目。”马汝为越说，表情越自信，“一定是这样，所以她才拒绝我，她应该也喜欢我，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同我保持距离。” 卓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在一旁默默微笑。 “老铁，我说的没错吧？或许她真实的样子是有缺陷的，甚至丑陋的，所以戴了一张假的，完美的人皮面具，她怕早晚有一天会露馅，露出本来面目，我会失望，所以她走了。” 见马汝为分析得“条条是道”，卓然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他在马汝为的肩膀上拍了拍，轻声叹道：“非常有这个可能，所以，忘了她吧，换个人重新开始，你也像对她一样用心。” “不可能了。”马汝为伤感地笑笑，“一个男人，一辈子只会对一个女人付出真心，心理大师，没听过这个理论么？” “事事无绝对。”卓然笑笑。 虽然有了消息，但仍找不到乔若琳，马汝为有些失望地走开了。 他离开没多久，卓然便接到刘玉淑打来的电话。 接起电话，卓然很客气地同刘玉淑问好，刘玉淑却显得有些紧张。 卓然发觉气氛有些不对，便径直问刘玉淑：“刘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卓医生，您还记得白月吧。” “记得，她怎么了？” “她越狱了。”刘玉淑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第42章 国际刑警 说越狱其实有些不太准确，白月逃离的是管教所，可这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卓然随后从刘玉淑那里了解到白月越狱的整个经过。 白月小小年纪，发育却很好，这也成了她善于利用的资本。也有人频频上钩。 被关进管教所的白月，故技重施，同里面的一个异性工作人员玩起了美人计。 那名工作人员一开始对白月的勾引完全视而不见，在他看来，白月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 他显然低估白月的能力了。白月年龄虽小，却似乎很懂得揣摩成人的心思，尤其是和成人生活有关的话题。她聊起这方面的话题，连成熟的女人也自叹不如。 不仅如此，她还很会适时地向对方示好，香吻，拥抱，甚至更多方面。 一段时间过后，那名工作人员终于败下阵来，近乎疯狂的迷恋白月，甚至丧失了心智。 在他的帮助下，白月才能得以顺利逃离管教所，至今下落不明。 “卓医生，还有一点我忘了说，白月越狱是一周以前的事，我只不过现在才得到消息。” 卓然对着话筒轻轻吹了口气：“刘老师，这个白月是个十分危险的人，您这段时间出入最好当心些，我怕她会对你不利。” “不会吧，”感到不可思议的刘玉淑近乎尖叫，“我可是她的班主任，之前对她很好的，她这次犯错被关起来，又不是我的错啊？” “我知道，但她不这么想，她会觉得自己被抓是因为你多事，如果你不管，她就不会被关起来。她这个人思想偏激得很，做起事来也心狠手辣，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掉以轻心，也希望是我想多了。” “肯定是你想多了，”刘玉淑似乎有些不满，“我承认这孩子有些地方走偏了，但她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来。我毕竟是她的老师啊。” 既然身为班主任的刘玉淑不愿意把自己的学生往更坏了想，卓然也不好再说什么，这场聊天以不怎么愉快的方式结束了。 刘玉淑走后，卓然想到了之前在派出所门口的一幕，白月用唇语对他说的话：我会回来找你的。 卓然没想到这么点的孩子竟然有如此能力，她也一定不会食言。也就是说，她会回来找卓然的，目的肯定是为了报复。 卓然并没有为此而感到害怕，反而有一丝兴奋。来吧白月，我看你能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 隔天上午，马汝为再次来到卓然的诊所。 当时卓然正在看书，他突然从外面冲进来，眼睛瞪得和牛一般大。 “卓然，我查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马汝为一脸震惊，气喘吁吁地说。 见他反应如此强烈，卓然也好奇起来。 “什么消息？” “乔若琳，其实不叫乔若琳。她的真名其实叫丁若若。” 居然连这个消息都能查到，看来马汝为是真的用了心了。卓然露出微笑：“怎么查到的？” “很复杂，相当复杂，”马汝为用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继续说道，“说起来，我要感谢我一个国际刑警的朋友，是他帮我查到的，他说乔若琳，阿呸呸呸，丁若若其实也是一个国际刑警。” “国际刑警？”卓然蹙眉。 “对，想不到吧，丁若若之前是个警察，还是个国际警察，老牛逼了，而且，她就长现在这个样子，没有戴人皮面具，还是个大美女。”马汝为的眼神突然变得色眯眯。 “你的刑警朋友有没有查出丁若若为什么会出现在咱们这？” “那他没说，但他猜测可能是在调查什么案子。而且还是大案。” 丁若若的身份是国际警察，这和高健提供的信息差不多，虽然有些出入，但她是警察这件事，估计八九不离十，问题是她现在去哪了？到底有没有危险。 马汝为很快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老铁，你说，丁若若现在应该还活着吧？” 卓然摇头：“我也不知道。” 马汝为握紧拳头：“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她骗了你，你还这么痴情？” “看来你不懂我，”马汝为笑了笑，“我反而更喜欢了。” 当晚回到住处，卓然继续监视邱叶。邱叶此时也在公寓里，紧盯屏幕的卓然心想，乔若琳究竟去了哪里，眼前的女人或许知道答案。 几分钟过后，邱叶似乎要换衣服，双手拉着衣服的下沿准备往上拉。 卓然见状，刚要把显示器扣在床上，客厅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卓然立刻屏住呼吸。直觉告诉他，是之前那个男的。 卓然端好显示器，坐在床上按兵不动。他等着邱叶起身去开门。调查要偷偷进行，尽量不要露面。 敲门声持续一阵后，邱叶才去开门。不一会工夫，两个人一前一后再次进到屏幕中，邱叶接进来的人，正是之前那个男人。 他和邱叶都坐在床边，不知在聊些什么。 一开始，两人坐的位置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两人聊着聊着，男人动作幅度很小地朝邱叶那边挪动了一下。 虽然看不到两人的表情，可从邱叶的肢体形态也能判断出，她有些不太自然，似乎对男人靠近她的行为有些不满。 然而男人却似乎对邱叶的反应并不在意，聊了没几句，又朝邱叶的方向挪了几下。 邱叶这次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同时把双手抱在胸前，明显地表达不满，男人见状，双手朝身后一撑，仰起头来看着邱叶。 邱叶又和他说了几句后，突然伸直右手的手臂，指向卧室门的方向，看样子是在下逐客令。 男人对着她笑了笑，动作很痞地从床上站起来。卓然本以为他会走向门口，可他只朝着门的方向迈了一步，突然回头，猛地扑向邱叶。 邱叶的动作十分敏捷，立刻躲开。 随后，屏幕中的两人竟然在卓然的眼皮子地下架起招来。 邱叶果然会功夫，可那个男人的功夫似乎更好些。几招过后，邱叶便败下阵来，被男人按在床上。 邱叶宁死不屈，奋力挣脱，在挣脱过程中，邱叶不知一把从男人的脸上拉下什么，两个人的动作同时僵住了。 卓然也绷紧神经，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第43章 奇怪的人 男人很快反应过来，猛地扑向邱叶。短暂的停顿过后，他的动作似乎更加迅猛。 卓然看得出，他之前只想占邱叶便宜，这一次却好像要杀人灭口。 邱叶奋力抵抗。她虽然会功夫，毕竟是个女性，面对同样会功夫的男人，她并不占优势。 男人很快骑在邱叶身上，双手掐住了邱叶的脖子。邱叶挣扎了一会，动作幅度渐渐小了。卓然也得以看清她手里握着的东西，似乎是一张人皮。 卓然抖了个机灵。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他们见到的男人一直都戴着人皮面具。面具下面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这个男人本来只是兽性大发，想占邱叶便宜，没想到邱叶在反抗的时候不小心拽掉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他因此才对邱叶起了杀心。 卓然虽然和邱叶的关系也很微妙，但眼见邱叶被男人死死地钳住脖子，生命危在旦夕，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再怎么说，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视频中的男人低着头，卓然看不清他本来的样子，只能感觉此时的男人近乎丧心病狂，势必要弄死邱叶，邱叶看来凶多吉少。 邱叶双手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眼见一个生命之火就要熄灭，卓然不由起了恻隐之心，想上去帮忙。 卓然刚要起身，屏幕中两人突然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男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跪倒在床上，把双手伸向裆下，邱叶则蜷缩在床上的一个角落，用双手摸着自己的脖子，表情看起来相当痛苦。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邱叶立刻挣扎着从床上站起来，趁男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噌”地跳了下去，摇晃着跑到卧室门口，快速拉开门逃了出去。 卓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男人在床上又跪了一阵，突然握紧双拳猛地在床上砸了一下，随后慢慢起身。邱叶逃走让他相当沮丧。 随着男人渐渐起身，他的正脸也即将暴露在卓然面前，可就在这男人彻底直起腰之前，他突然又弯下腰去，把邱叶仍在创面上的面具捡起来快速罩在头上。 卓然失去了一个能看清他真实面目的绝佳机会，但也算是有所收获，最起码他已经知道，这个男人一直戴着人皮面具示人。 男人很快将面具戴好，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显示屏中。人皮面具真的能以假乱真，卓然不由咋舌。 两人都离开后，卓然一直在偷偷观察对面的动静。 邱叶整晚都没有再回来。 由于有人预约咨询，第二天，卓然准八点赶到诊所。到了咨询的时间，一下子从咨询室的门外涌进来好几个人。 等这些人全部进到咨询室里，卓然简单数了数，来了一共有五个人。原本就不大的咨询室显得越发拥挤。 这些人年轻看起来差不多大，个个身材壮实，皮肤黝黑，很像是在同一个工地干活的建筑工人。 卓然一问，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他们就在附近的一个楼盘务工。 “你们这是要做集体咨询么？”卓然盯着人群问。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率先开口：“医生，我们都是粗人，对心理咨询的规矩不太懂。我们是遇到了问题，咱们刚巧离得近，我们一商量，就寻思过来看看。咨询费的钱也是大家一起凑的。” 卓然默默点头，又问：“你们想咨询什么问题？” 卓然此话一出，五个人七嘴八舌地说开了，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描述起来没个重点，但卓然大概能明白，工地里有一个工友有怪病，这些人都算是“受害者”。 “人多不好描述，你们选一个代表说。”卓然被他们吵得脑子嗡嗡响，不得已提议道。 “我来我来！” 大家争相恐后，都想做讲故事的人，卓然略一蹙眉，用手指了指最开始说话的人：“你来说吧。” 被点名的人如同中了头奖般笑着眯起眼睛，开始同卓然描述起来。 那个有怪病的患者名叫狗子。他经常半夜一个人醒来，大家都在熟睡，他自己一个人像个游魂似的，在工友们的集体宿舍里来回踱步。 最开始发现狗子有问题的人是大柱。有一天大柱内急起夜，发现狗子在地上来回走。 大柱问他找啥呢，狗子没有回话，继续低着头走路。大柱虽然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由于急着上厕所，就也没细问。 等他方便回来，发现狗子仍在低头来回踱着步子。 大柱上前同狗子说话，狗子不理他，伸手去晃他，他也没反应。大柱这才感到害怕，以为狗子着了魔。 大柱第二天同工友们聊起这事，工友们也陆续反应，最近一段时间总有怪事发生，可能和狗子有关。 有一个叫小黑的工友，某一天晚上睡得正香，突然就醒了，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由于寝室黑着灯，他什么也看不到，用手摸了摸脸，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 结果小黑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左半边脸肿了。黑子顿时纳闷不已。听到大柱的描述后，黑子当即表示，那一下肯定是狗子被啥玩意附体后打的。 还有工友称，有一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玩游戏玩到后半夜，突然听到某一个人的床上有动静，他感到好奇，调出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了过去，发现是狗子坐了起来，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对手电照顾来的光也没反应。 那个工友说自己当时本来还有点困，一下子就被狗子给吓精神了。 “好多人都提议说找个半仙过来给狗子看看，但如今这世道，大家都相信科学，我们虽然没啥文化，可也得相信科学不是？所以就过来找您了。” 听完他的描述，卓然立刻下了结论：“你说的狗子不是被啥附体了，他有梦游症。” 卓然话音刚落，后面的一个工友立刻说：“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的。” “你们说的狗子呢？他为什么没和你们一起过来？”卓然问。 “他？拉倒吧，他不是正常人。”讲故事的人表情夸张地说，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 “怎么就不正常了？就因为他有梦游症？”卓然笑问。 “也不是，我们没文化归没文化，但也不能戴有色眼睛看人，他有梦游症这是病。因为人家有病就歧视人家这是不对的，医生我说的没毛病吧？” “没毛病。” “我说他不是正常人，是因为他清醒的时候，也很奇怪。” “什么叫很奇怪啊，那是相当奇怪！”另一个工人瞪着眼睛说道。 第44章 拆掉摄像头 在描述狗子如何奇怪时，工友们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有人说狗子没什么，就是脾气大。他举出这样的例子。有一次狗子搬砖时，一块砖头掉落，砸中了他的脚，狗子把其他的砖块放在地上，找了一把斧子，将那个砖头敲得粉碎。 此人话一出口，立刻有人给出反对的意见：“那可不是脾气大，他就是精神有问题，我曾经亲眼看见他用拳头打树，手都出血了还打。” “要我说啊，他应该是什么封闭症。”卓然在旁边提醒是自闭症，说话的人立刻改口，“对对对，是自闭症，整天一句话也不说，和人也不交流。” “可不，我原来以为他就是内向，后来发现，他可不是内向，他就是有病。” 大家七嘴八舌地聊了一阵，卓然开始对狗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对于卓然而言，越是奇怪的病患，他越感兴趣。 这些工友们的说辞仅供参考，卓然打算亲自到工地上见一见传说中的人物，狗子。 狗子所在的工地果然离卓然的诊所很近。不过两条街的距离。要不是因为对狗子这事感兴趣，卓然都没有注意到，诊所周围新开了一个楼盘。 到了工地，略加打听，便能找到狗子本人。看来狗子还真是此地的红人。卓然笑在心里。 见到狗子之前，卓然做出各种想象，也把自己接触过的类似病例想了个遍。在特殊病患这一块，卓然是见过世面的。可当他见到狗子本人时，还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震惊。 首先就是狗子本人的身材。工友们聊了很多关于狗子的话题，唯独没有提到的就是狗子的身材。 狗子身高近两米，横向也很粗，浑身的肌肉十分发达，卓然想，他不适合在工地搬砖，应该去做健美。 其次让卓然心头一亮的，是狗子的眼神。那不是普通人会有的眼神。狗子的眼神中写满了愤怒、伤感、莫名的兴奋、以及无尽的恐惧。 作为心理学界的翘楚，卓然见过各式各样的眼神，可如此复杂而丰富的眼神，卓然真是第一次见到。也难怪那些工友们说狗子奇怪。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狗子见到卓然后，一开始并没有什么表现，可他继续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对着卓然看了起来。 卓然从狗子的眼神中，读出见到熟人后的神韵，好像他认识自己一般。 “我认识你。”狗子突然开口。 卓然不由一愣，居然真被他猜对了，这个其他工友口中自闭的患者居然对自己开口了，莫非他也喜欢心理学？还是说这个彪形大汉买过心理世界，看过我写的论文？ 心理世界杂志上封面，好几期都用过卓然的照片做封面。好多人也是因此才慕名而来，找卓然做咨询。即便他是云川市价位最高的咨询师。 面对狗子的说辞，卓然微微一笑：“很多人都说认识我，看来我在云川市的知名度还算可以。” 狗子皱起眉头，好像没有听懂卓然在说什么一般，他歪了歪头，一本正经地盯着卓然：“你不是赵麻子么？” 原来是认错人了，卓然笑笑，把脸凑过去：“你好好看看，我脸上没麻子。” “你是没麻子啊，但你小时候有，后来没有了，不过村里人都叫你赵麻子。” “可是我姓卓，不姓赵。”卓然嘴上这么说，心里泛起嘀咕。 村里人？赵麻子？卓然想到自己前二十年的记忆是空白的，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经历了怎样的人生，他完全不知道。 眼前这个傻大个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虽然卓然觉得不太可能。 狗子听了卓然的话，又认真地看了看他，然后极为肯定地点头称：“你就是赵麻子。” 卓然无奈地笑笑：“那我的大名叫什么？” “你叫赵思一啊，咱俩家是邻居，我不可能认错的。”狗子一脸肯定地说。 “狗子你不干活在这杵着干啥呢？咱们的工期已经延后了你知不知道呀？”凶巴巴的工头突然走了过来，训完狗子，回过头等了一眼卓然，“你是谁啊？不戴安全帽过来干啥？赶紧给我出去。” 走之前，卓然扫了一眼狗子的背影，刚刚那些话要是出自别人口中，卓然或许会认为他乱讲话，可狗子的眼神坚定而自信，这个傻大个或许真的知道一些关于自己的事。 卓然有些不舍地走出工地，他本想等狗子休息时，再去和他聊聊，公寓的房主突然打来电话。 房东交代，邱叶退房了，今晚有新的租客过来，房东在外地，不方便过来，他让卓然帮忙收拾收拾邱叶的房间。 卓然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邱叶的房间里，还有他之前安装的摄像头，既然邱叶走了，摄像头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卓然随后便回到公寓里，准备到邱叶的房间里把摄像头拆下来。 卓然正拆到一半，随着吱嘎一声开门响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卧室里。 卓然立刻朝门的方向看去，发现进来的人是邱叶，一下子愣住了。 “你在干什么？”穿着黑色紧身运动衣的邱叶，圆瞪着杏眼问道。 “我么？”卓然立刻镇定下来，快速在大脑里想了一个借口，“房东说你退房了，今晚有新的租客过来，他和我说这屋的灯有时会接触不严，让我过来看看。” “看好了么？”邱叶表情和声音都很冰冷。 卓然一脸轻松地对着她耸了耸肩膀：“看好了，应该没问题了。” “那你出去，我要找点东西。” “没问题。”卓然立刻下床出门。 出了门的卓然快速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监控的显示器看了起来。 显示器中的邱叶，先是用工具，将屋内的某块地板撬开一个角，跟着继续用力，将角越翘越大，整块地板都被掀开，邱叶随后从地板下面取出一份文件拿在手里。 卓然暗忖，这份文件，应该就是前几天神秘男人拿过来那份。 拿到文件的邱叶并没有立即离开，她在房间里呆立片刻，终于，让卓然最为担心的事情发现了，邱叶把目光投向摄像头的方向。 邱叶盯着镜头看了一阵，脸上冷如冰霜，随后，她爬上床，缓慢地把手伸向摄像头的方向。 一阵让人头晕的剧烈晃动过后，卓然手里的显示屏唰地黑了。邱叶将摄像头拆掉了。 第45章 班主任被谋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卓然卧室的门被敲得叮当山响，和他预想中的一样。 还没等他说请进，邱叶气势汹汹地推门进来，一把将纽扣般大小的摄像头扔在床上。 “解释吧，怎么回事？”邱叶恶狠狠地瞪着卓然，显然是气坏了。 卓然一脸平静地看着床上的摄像头，说道：“这位大美女，你是不是问错人了，你房间里有这种高级玩意，不是应该去问房东么？怎么跑来问我了？” “少和我装蒜，这东西就是你安装的，不然你鬼鬼祟祟出现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既然被邱叶识破，再做无所谓的挣扎也没什么用，卓然对着她笑笑：“你放心，我没有看到不该看的。” 邱叶红着脸道：“我怎么知道你看还是没看，龌龊的狗东西，居然做这种厚颜无耻的勾当，我去告你。” 卓然从邱叶的眼神中读出了虚张声势，邱叶话说得虽狠，但她不会去找警察。 有意思，她很生气，却不能去报警，换做一般的女性，估计当着卓然的面就要打报警电话了，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邱叶的身份不一般，必定不是普通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龌龊的勾当？”一旁的邱叶仍一脸气愤地质问卓然，跟着又说了几句难听的话。 面对邱叶的咄咄逼人，卓然不打算躲躲闪闪：“半个多月以前，我回公寓的时候，曾被一个女人刺杀，所以我要知道和我合租房子的人是谁，要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虽然手段恶劣了些，但我也是为了保命，希望你能理解。” 听到这些话，邱叶的眼中一瞬间有些慌乱，捕捉到这个细节的卓然，可以百分百确认，刺杀自己的人就是她。 “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邱叶用疑问掩饰自己的慌张。 “不单是你，我怀疑每一个住进来的人。”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编出来的借口？”邱叶辩解道。 “是不是借口，我觉得应该很清楚。”卓然毫不示弱。 “你还是怀疑我！” 卓然没有说话，嘴角微微上翘。 “我如果有心杀你，直接在外面动手就好了，还住进来做什么？再说，”邱叶快速转了一下眼睛，“我住进来，不就暴露自己了么？” 卓然笑笑：“如果我不知道要杀我的人是你，就谈不上暴露。不过，你住进来之后，动作一直很小，连洗漱都要在自己的卧室里进行，这些异常的举动，不是很能说明问题么？” “这么说，你认定是我了。”邱叶反而平静下来，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卓然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一丝杀气。 “在这里动手可不太明智，我的朋友都知道有个叫邱叶的女人住在我对面，他们也知道我在怀疑你，如果我被杀，你的嫌疑最大。” 邱叶颇为吃惊地快速扫了一眼卓然，板起面孔，语气冰冷地说道：“我不会杀你，目标本来也不是你，那天晚上刺杀你，也是为了引目标出来，如果我要杀的人是你，你早死了，不过该杀的人我已经杀完了。” 卓然一怔，忙说：“你是指我的女助理乔若琳？” “亏你还是她老板，一直被她蒙在鼓里，被她耍的团团转，她才不叫乔若琳，真名叫丁若若，和我一样，也是个杀手。” 杀手？不是警察么？现在关于乔若琳的身份已经有了好几种说法，卓然判断不出哪个是真的，可人已经死了，真真假假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所以你把丁若若杀了？为什么？” “因为她杀了我老公。”这句话刚出口，邱叶的眼圈便红了，可以看出，她十分爱自己的老公，“我只恨没有亲手杀了她，替我老公报仇。” “没有亲手杀？什么意思？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卓然有些糊涂。 “不是，是我老公的老板杀的。”邱叶说。 “就是来找你的那个男人？” 邱叶瞪了卓然一眼：“看来你什么都看到了。” “他叫什么名字？”卓然问。 “具体名字不知道，只知道他姓高，人称高老板，等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卓然笑在心里，邱叶看起来冷冰冰的，实则非常单纯，没什么心智。和乔若琳刚好相反，乔若琳总表现得没什么心智，可实则很难看透。 “我看你把他的人皮面具扯掉，你看他高老板的庐山真面目了？” “看到了，不过也没什么用，他的两幅面孔我都是第一次见。” “可他却因为你见到了他的真实面孔，要杀你灭口。” 或许是想到昨晚差点被杀的一幕，邱叶咽了口唾沫，表情有些害怕：“他是要杀我，可还是被我逃走了。” “所以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那个姓高的不会放过你。” “我自己知道，用不着你提醒。”邱叶瞟了卓然一眼，语气冰冷。 “我有个疑问，既然你是第一次见，为什么确定他就是你老公的老板呢？” “因为他手里有我老公的工作资料。” 卓然快速扫了一眼邱叶左手握着的档案袋，心想，高老板原来是用这个取得邱叶信任的，这个女人好傻。 “资料不可以伪造么？”卓然抛出疑问。 “这么高级的东西怎么伪造？”邱叶晃了晃手里的资料，“好了，我要走了，我不认识你，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邱叶说完便转身朝门的方向迈步，走到门口时，她又突然回头：“你没有偷看我换衣服吧？” 卓然快速摇头：“我有病，对所有女人的身体都毫无兴趣。” “你要是偷偷看了，我就杀了你。”邱叶恶狠狠地抛下这句无脑的话，摔门走开了。 邱叶走后，卓然再次匆匆赶回工地，工人们恰好进入休息时间。 卓然这次同工人借了一顶安全帽，进到工地内部去找狗子。 狗子身材高大，又特立独行，不用问也很容易就能发现目标。他此时就坐在一落红砖上，左手拿着包子，右手拿着报纸。 狗子居然还看报，卓然颇感意外。 卓然走进狗子，热情地同他打了招呼，狗子扫了卓然一眼，继续看手中的报纸。 “什么新闻啊，这么有吸引力？”卓然微笑着问道。 狗子头也不抬地说道：“有个教初中的老师今早出车祸死了，新闻上说是刹车片好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那就是谋杀啊。”卓然笑着笑着，表情突然僵住，“报纸能借我看看么？” 狗子没吱声，直接松开手里的报纸。拿到报纸的卓然快速去找那条新闻，很快发现标题：人民教师死于离奇车祸，是天意还是谋杀？ 报纸上还附上死者生前的照片，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卓然紧紧蹙眉。新闻上说的人民教师，正是白月的班主任刘玉淑。 第46章 狗子发病 卓然在看到刘玉淑照片的一瞬间，便给出定论，她死于谋杀。他有些不太愿意承认凶手就是白月，可白月才刚出狱没多久，她的老师就死于意外，她很难排除嫌疑。 “看完了么？”狗子的话将卓然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看完了。”卓然把报纸递给狗子。 这时，卓然听到有人在身后窃窃私语，他回头看了看，发现是那几个去诊所找他的人。 卓然对着他们微微一笑，回过头来继续看狗子：“我看你平时都独来独往，你不和大家交流么？” 狗子将最后一口包子塞到嘴里，鼓着腮帮子说：“没劲。” “你是觉得他们没劲，还是交流没劲？” “都没劲。” 吃完包子的狗子当着卓然的面将手里的报纸撕得粉碎，一把扬到地上，起身就要走，动作举止是不正常。 “你要去哪？”卓然问。 “回屋睡觉去。”狗子看也不看卓然。 “你不是说认识我么？再和我聊聊呗？我生过病，之前好多事都不记得了。” 狗子停下脚步，回过头说：“你信我了？” 卓然笑着点了点头。 “有时间回永宁村里看看吧，他们都以为你死了。” “以为我死了？我之前出过什么事么？” “你和黑子一起出去打工，有一天黑子自己回来了，你没回来，黑子说你死了。” 又出来个黑子，卓然摸摸下巴：“黑子没说我是怎么死的？” “没有，他没几天就疯了，在自己家上吊自杀了。” 卓然倏地睁大眼睛。 狗子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一种可怕的，让人发寒的笑容，这种笑容在他脸上持续一段时间后，他说：“村里人都不正常，好多上吊自杀的，他们都疯了，疯了。” 狗子说完便转过身朝宿舍的方向走去，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疯了，都疯了。” 卓然试着叫住狗子，可狗子却如同丢了魂一般，对卓然的话毫无反应，动作机械地朝前迈着步子。 卓然一直目送他走进宿舍，才转身准备离开工地。他想回去调查一下自己的真实身份，也顺便关注一下刘玉淑的案子。 如果刘玉淑真的是白月杀的，他就要小心了。有些心智早熟的孩子坏起来，往往比成年人更可怕。 卓然刚走没几步，突然听到宿舍的方向传来一个人的叫喊声：“救命啊，狗子杀人啦！” 卓然连忙回头，只见好多工友都朝宿舍的方向飞奔过去，他也跟着凑了过去。 宿舍门口被匆匆赶过来的工友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卓然根本挤不进去。好在从他所在的位置，也能大概看到宿舍里面的情形。 狗子身材高大，越过眼前的人群，能看见狗子的表情，此时的他正神情诡异地把什么东西按在墙上。 根据众人的反应，被狗子按在墙上的肯定也是某个工友。这些工友常年在工地干活，身上的肉都很结实，可他们每个人同狗子比起来，都如同弱鸡一般。 “救，救命啊。” 宿舍里再度传来一个人的呼救声。卓然盯着狗子的眼睛，狗子的眼神莫名兴奋，如同着了魔一般，脸上挂着诡异而又恐怖的笑容，可以想象，被他按在墙上的工友，就算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吓也能被吓个半死。 里面的人狂叫救命，围观的工友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最后还是卓然奋勇当先：“狗子可能是精神病发了，我是心理医生，让我进去看看。” 工友们一听，纷纷让道。 “我去，心理医生啊，听起来好牛逼。” “这就是我们之前找过的那个医生，听说他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卓然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进到宿舍里面，得以看到宿舍里面的真实情况。 狗子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正死死地把一个比他矮一头多的人按在墙壁上。 那个工友看到卓然进来，仿佛见到了救星，连忙颤声求救：“他发疯了，你赶快想办法救救我。” 卓然在旁边叫了几声狗子，狗子本人毫无反应，好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一般，一动也不动，好在他只是按住了工友的肩膀，如果钳住的是脖子，这名工友早咽气了。 “赶紧想办法啊？”被按住的工友一副哭腔道。 卓然皱了皱眉，上前轻轻晃动狗子的身体，狗子仍无反应。 “找东西用力砸他的后脑。”门外看热闹的工友们，有人出着馊主意。 “那不一下子砸死了？” “砸不死，他驼这么大。” 卓然不理外面人的狗屁意见，把手机手电的功能调出来，往狗子眼睛上照了照，由于身体本能的驱使，狗子眨了眨眼睛，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力道松了。 被他钳住的工友得以趁机脱身。门外再度传来工友们的议论声：“厉害，真不愧是专业的，就是有办法。” “医生，你直接把他收走吧，别让他继续呆在工地了，太吓人了。” “就是，留在这早晚出事，我说的。” 卓然仍不理会众人说什么，去看狗子，狗子眨了眨眼睛，意识逐渐清醒了，他缓慢地转过头来看卓然：“我咋地了？” “刚刚发生的事，你没印象了？” 狗子有些木然地晃了晃头。 “你能回忆起多少？” 狗子试着回忆道：“我和你说完话，打算回宿舍，之后就没有印象了。” 间歇性意识丧失症，这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和我回诊所吧，你的问题需要专业的医生帮你解决，否则只会越来越重。” “专业的医生。”狗子一脸疑惑，“你是医生？” 卓然点了点头。 “你不是赵麻子么？也没上过学啊？怎么就成了医生了？” 卓然苦笑：“我也不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回头再慢慢研究吧，现在先把你的问题解决了。” “就你？赵麻子？”狗子有些不屑，“你能解决我的问题么？” 卓然笑笑：“那要具体看是什么问题了，我可以试试，你先和我回诊所，简单说说你都经历了什么，我帮你分析分析。” “你拉倒吧。”狗子撇撇嘴，“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狗子”卓然还想坚持。 “赶紧起开，别烦我。”狗子突然吼了起来。 第47章 找到保守派 搬不动狗子这棵大树，卓然只好会诊所，心情难免有些沮丧。 这几天为了狗子的事，他前后推掉了好几个找他咨询的求助者。 卓然刚回到诊所没多久，高健便找了上来。他说之前来找过卓然一次，发现卓然不在，就直接离开了。 卓然问他怎么不打电话，高健笑说，卓然是个工作狂，既然不在诊所，肯定是在忙事业，自己没忍心打扰他。 高健这次来，是为刘玉淑的事。 他直接问卓然：“听说刘玉淑死之前和你有过接触？” 卓然点头称是，把之前发生过的事同高健讲了，重点提到了白月。 “想不到竟有如此成熟的小姑娘。”高健听完白月的事件发出如此感慨。 卓然补充道：“这个小女孩很危险，她前几天逃出管教所了。” 卓然把白月逃出管教所的经过大概讲了，高健听后更加感到不可思议。 “这么小就懂得善于利用自己的身体资源啊？看来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高健揶揄道。 “刘玉淑的死，我也觉得和她有关。”卓然大胆地道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你怀疑刘玉淑是被谋杀的？”高健问。 “不是说刹车片被人动过手脚了么？我在报纸上看到的。” “报纸，”高健冷笑，“现在的新闻为了博眼球，完全没有原则和下限，报社并不知道刹车片的事，他们完全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就大肆宣传。” “这么说，刘玉淑真的死于意外？” 高健意味深长地笑笑：“如果是意外，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我有些糊涂了。”卓然笑笑。 “报社虽然为了博眼球，一顿乱写，但他们还真蒙对了，我找人做过调查，刘玉淑的刹车片不像是自然损耗，很像是被人做过手脚。” “所以还是谋杀。”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只能说这种可能性很大。” “白月嫌疑很大，我的直觉，你们可以从她入手。” “这个黄毛丫头真的有这么大本事？” 卓然歪了歪嘴：“不要小看这些少年犯，他们狠起来，毫无人性。” 两人又交流了一阵，高健起身准备离开：“和你聊完，感觉收获不小。” “希望对你有帮助。” “对了，乔若琳的事，还是有些遗憾，目前我们搜不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听到乔若琳的名字，卓然不由得心头一紧，考虑要不要将她已经被杀的事情讲给高健，可这样就得扯出邱叶的事。 卓然感觉，邱叶背后的事十分复杂，此时的他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等自己多搜集一些，再和高健探讨也不迟。 思来想去，卓然一脸释然地说道：“一切随缘吧。” 卓然再次来到工地，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今天的风特别大，工地内尘土飞扬，感觉就像是世界末日。 卓然好不容易才找到上次借他安全帽的人，戴上帽子的他打算进到里面看看狗子的状态，顺便和狗子聊聊自己的事。 卓然在工地里找了好几圈，却并未发现狗子的身影。他感到有些奇怪，问了问其他工友，大家都说没看见。 卓然有些不甘心，顶着漫天飞扬的尘土在工地里又找了好几圈，仍没有见到狗子的身影。 响在耳边的呼啸的风声让找不到人的卓然感到有些烦躁，他正准备离开，发现远处走过来的一个用手遮眼的人有些眼熟，仔细看了看，想起此人就是前两天撵他离开的包工头，他或许能知道狗子的下落。 卓然于是上前问他，包工头听后说：“不知道，大早上谁都没看见他，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走了更好，他这个精神病在这，其他工友都不痛快，走了就清净了。要是能一直不出现，这半年的工钱也不用给他了，哈哈哈。” 这之后，卓然又接连往工地跑了两天，狗子却仍没出现，好似人间蒸发了。 狗子失踪，卓然心里十分不痛快。不仅失去了一个很有价值的奇怪病例，同时也失去了可能和自己身世有关的线索。 卓然不甘心线索就这么断掉，打算沿着这条线索挖下去。 卓然找到高健，想让他帮忙查查永宁村的赵思一。高健很快给出回复，称永宁村确实有赵思一这么个人，但几年前已经死了。 高健还给卓然发来一张赵思一的照片，卓然看到照片，发现和自己长得完全不一样。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帅哥，照片中的赵思一却显得又黑又土。 这么说，自己并不是赵思一本人，可狗子为什么一口咬定自己是赵思一呢？莫非是他的精神问题导致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卓然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要想解开这一系列谜团，有必要前往永宁村做一番调查。 到了永宁村，自己是不是赵思一，和赵思一有什么关系，乃至狗子异常的精神状态是怎么造成的，一查便知。 心里做了决定，卓然立刻展开行动。 他简单带了点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本来打算第二天中午开车前往永宁村。可中午他发动好汽车后，突然觉察到汽车内物品的摆放和昨晚不一样。 在这方面，卓然不是一般的敏锐，直觉告诉自己，汽车昨晚有人进来过，不用说，肯定被人动过手脚。 卓然首先想到的人就是白月，当然，也排除有其他人想整自己，毕竟，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被人刺杀的经历。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车肯定是不能开了。 卓然想先打车去，回来再处理汽车的问题。 卓然在路上拦了好几辆出租车，一说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永宁村，出租车司机立刻都大摇其头：“你找别人去吧。” 接连被几个出租车司机拒绝，卓然心中的好奇心更强了，永宁村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卓然陆续又拦了好几辆，再次被拒绝几次后，终于有一辆车肯拉自己过去。 车子启动后，卓然有些好奇的问司机道：“师傅，永宁村怎么了？为什么好多司机都不愿意去呢？” 司机师傅一脸懵逼：“啊？不知道啊？他们为啥不去啊？” 怪不得这个司机没有拒绝，原来他和自己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卓然懒得和他解释，昨晚没太睡好的他本打算闭目养会神，偏偏有人打来电话。 电话接通后，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传来：“卓医生，是我。” “李响？” “对，有件事我打算和你聊聊。” “说吧，什么事？” “我的弟弟们没有撒谎，”李响把声音压得很低道，“确实有保守派这么个组织，被我找到了。” 第48章 奇怪的村子 “你找到了他们？”车上有外人在，卓然没有提到保守派，用他们代替。 “千真万确，我现在就在他们这。”李响说得很笃定，口吃很清晰，不像是精神不正常。 “你在哪？什么位置？”卓然问。 “这里”李响四处张望了一番，对着话筒说，“我不知道这里是哪，只能说这看起来是个废弃的工厂，实际是个医院。” “你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什么位置，不知道么？” “我真的不知道，我来的路上一直被蒙着眼睛，在车里晃了好久，感觉车拐了好多个弯，才到达这里。” “谁带你过去的？”卓然眼神徒然冷峻。 “保守派的人啊，我在网上花重金才找到他们的人，哎，我真是笨，早就应该想到花钱的办法，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钱办不到的，早想到这个办法，我那两个弟弟就不用死了”李响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起来。 卓然无心听他伤感，继续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骗你？” “肯定不会，我现在在的地方，每个人都知道保守派，他们是因为保守派的事，才聚到一起，不至于为了那点钱，雇这么多群众演员来骗我吧？” “你说的那个派，他们在搞什么事？” “我现在还不知道。” 卓然想了想后说：“你拍几张现场的照片发给我。” “这里不让拍照，甚至不让用手机，我是因为刚到这。他们说给我留点时间和家人道个平安，一会就要把手机收上去了。” 听了李响的描述，卓然觉得大事不妙，立刻催他快点偷偷拍几张，李响表示可以配合。 然而挂断电话后，卓然等了好久，李响也没有发照片过来，他给李响发信息，李响也不回。 卓然终于忍不住，又给李响打了一个电话，结果电话关机。卓然不由感觉心里咯噔一下，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李响这次凶多吉少。 这时，一直在前面默默开车的司机突然来了句：“咦，奇怪，这里怎么封路了？” “封路？”坐在后排的卓然把头探过去，果然，前面的公路石墩拦了起来。 “开不过去了，前面应该再有几公里路就到了，你只能自己走过去了。”司机师傅说。 “没有别的路可以绕么？” 司机回过头来解释道：“哥们，不是我不愿意绕，永宁村三面环湖，这是唯一一条通往村子的路，现在被封了，你就只能走路去了。” 卓然无奈，只能下车。 跳过路障后，他向前又走了大概七八里路，一个村子的轮廓渐渐在眼前浮现，不远的前方能看到一块悬在路当间的白色标志牌，标志牌上用黑色油漆刷了三个字：永宁村。 只不过，中间的“宁”字不知是谁用黑漆画了个叉子，看起来相当诡异。 越过标志牌，卓然继续向前走了不到五百米，一个满是青砖碧瓦的建筑群跃入眼帘。眼前无疑就是永宁村，村子的房屋看起来有些年头。 村口有一棵形状古怪的槐树，槐树旁立着一个标志牌，上面写着“鬼树”两个字。 继续越过老槐树，就算进到村子里面。卓然没有立刻深入村子的腹地。他矗立在村口四下看看。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人影。 卓然不免心生疑惑，回想到司机们的反应，难道这个村子废弃了，里面没有人生活。这里离市中心很远，因为拉不到回头客，他们才不愿意过来？ 驻足片刻后，卓然继续朝里面走。 卓然又走了大概一百米，可以看到更多的房屋。村子里大部分的屋顶都塌陷下去，青砖碧瓦倒是还能勉强看得出来，可上面生满了杂草和苔藓，似乎昭示着，这里压根就没有人住。 如果没人，自己岂不是白跑一趟？况且如何回去也是问题，天已经有些发暗，如果这里真的没人，一时半会再找不到车，他恐怕就要一个人睡在这个荒村里。 卓然有些不死心，继续向村里探索。 整个村落，看上去勉强还算完善的房屋不过二三十间，其他看起来都和危房差不多，根本就不能住人。 这个时候已经是饭点，可整个村子都不见有炊烟冒起。 村子里静悄悄的，安静得可怕。 看来自己真的是白来了，卓然不由感到失望。他开始朝村口折返，感觉走了好远的路，才找到来时的路障处。 卓然在那里等了好久，不见有一个车子路过，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荒凉。卓然感觉自己就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想了想后，掏出手机给马汝为打了一个电话，希望马汝为能过来把他接走，马汝为得知卓然在永宁村后，倍感吃惊：“老铁，你跑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去了？” 卓然凄凉地笑笑：“我经手的一个病患老家是这儿的，为了治好他的病，我打算过来深入了解一下他的成长背景。” 马汝为道：“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不过我接你怎么也要明天，我今天晚上有事，明早吧，我过去接你回来。” “好。” 马汝为过不来，卓然本想再给高健打一个电话，可想到高健作为刑警队长，肯定忙的要死，因为这事把他折腾过来，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他犹豫了一下，把拿起来的电话又放回口袋里。 无奈之下，卓然只能折返回永宁村，他总不能睡在大马路上。 再次来到村口，一件让卓然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村口处有两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干瘦干瘦的小男孩正不知因为什么在互删耳光。 这个村子果然有人。卓然暗自窃喜，打算走上前去和两个小男孩聊聊，简单了解一下村子的情况。 当他走进两个小男孩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两个小男孩的脸都已经肿的老高，其中一个小男孩的嘴角甚至流下血迹，可他们似乎都没注意到卓然的到来，仍动作机械地互相扇耳光。 眼前的两个小男孩看起来，很像是上了发条的机械玩偶，他们的眼睛里完全看不到孩子特有的灵性。 卓然略一皱眉，试着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永宁村吧？” 两个小男孩都不看他，继续互相扇着耳光。 卓然提高音量，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两个男孩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双双去看卓然。 和卓然对视几秒后，他们俩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都害怕地瞪起了眼睛，几秒钟后，双双跑开了。 第49章 它在外面 两个小男孩跑的很快，等卓然反应过来，他俩已经跑没影了。 这里既然有小孩，肯定还有人家住在这里。卓然想继续找找。 卓然在找人的同时，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住家，基本都没有自己的院子，房子和房子成排地挨在一起。 卓然能想到的记忆中，虽然没在农村生活过，可他也知道，农村人向来都是独门独院的，和这里不同。 天色越来越暗，卓然仍没发现除了那两个小男孩以外的人，心中犯起嘀咕，那两个孩子不可能自己生活在这，他们的家人都在哪里呢？ 一直搜索不到人的卓然有些沮丧，他来到一个宅子前，把手搭在窗沿上，朝远处凝视一番。 整个村庄仍旧是死一般的沉寂，就好像刚刚那两个男孩从来都没出现过。 卓然心里清楚得很，他的的确确看到两个小男孩在村口互扇耳光，不可能是幻觉。 捕捉不到人影的卓然把目光收回来，准备往前迈步时，他下意识地朝眼前宅子的窗户上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窗户的对面，贴着一张毫无血色的惨白的女人脸，要不是因为卓然深信科学，他一定以为自己见鬼了。 卓然定了定神，再去看时，人脸不见了。 屋内肯定有人，卓然想进去和她聊聊。他来到宅子门前，用力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卓然不甘心，又用力敲了敲，仍没有人来开门。卓然只好放弃，打算到其他人家去碰碰运气。 他朝前走了一段路，路过一个宅子的窗户时，余光扫到有人在屋里偷偷看他，卓然立刻转头去看，发现窗户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可刚刚那一幕清楚得很，不可能是幻觉。 躲在里面的人在偷看他，卓然发现时，那个人又躲了起来，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卓然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确认自己看到人的卓然来到这栋宅子门前，和先前一样用力敲门，结果仍是无人回应。 卓然突然有种感觉，村里的宅子，好多里面都有人，可这些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都不出来活动。或许和刚刚那两个人一样，他们都躲在宅子里面偷偷看他。 这个村子实在太奇怪了，卓然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好多司机都不肯过来了。 眼见就要天黑，卓然想，到了晚上，每家都要点灯，到时候就会看到有多少宅子里面是有人的了。好在现在是夏天，在外面也不用担心会被冻死。 卓然在外面又转了几圈，天终于黑了。一件更为诡异而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村里好多宅子陆续亮起了暗幽幽的光，影影绰绰，看起来如同鬼火一般。 这些住家果然点灯了，不过点的不是电灯，而是蜡烛。而且，点蜡烛不是某一家的行为，而是全村人的行为。如此现代化的社会，居然还会出现全村用蜡的情况。 卓然心想，难怪狗子看起来像个精神病，在这种地方成长，精神没有问题才怪。 卓然在村子里继续游走了一番，果然没有一家是亮着灯的，全村的人全部点蜡，同时也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想，住在这个村子里的人并不少，他们只是不出来活动而已。 连续被两家人无声拒绝，卓然猜自己再去其他人家敲门，也是一样的结果，看来村里虽然有人，他仍免不了住在外面的命运。 毕竟到了夏天，真的在外面住一晚上倒也没什么。 想到这，卓然抬头看了一眼天，糟糕，天空被黑漆漆的乌云遮得密不透风，搞不好可能会下雨。来的时候明明是晴天，黑云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过来的。天气预报也说是晴天，可预报向来不准。 真的在外面睡，有被大雨淋到的风险，卓然心里打了退堂鼓，打算再去敲敲几户人家的大门，也或许 卓然四下望了望，扫到几间没有亮灯的宅子，虽然看起来和危房差不多，但里面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或许可以暂时在里面将就一宿。 在没有亮灯的宅子中，他找到看起来没那么破败的一间，走到门口，用手拉了拉，门被关的死死的，可给人的感觉，似乎并没有完全封死，加到力道，或许就能拉开。 卓然用力吸了一口气，再次试了一下，门晃动了一下，但仍没开。 卓然本打算动粗，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谁啊？” 里面居然有人，卓然刚碰到门的手立刻缩了回来。 “谁在外面？”老太太再次问道，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卓然定了定神，开口说道：“老奶奶，我是外地来的，到这个村子打听个人，天色晚了，顺便借宿一宿。” 漫长的沉寂过后，宅子突然亮起了暗悠悠的光，之后又过了十几秒，卓然眼睛一直盯着的门慢慢嵌开一条缝，一张长满皱纹的老脸缓慢地从里面探出头来。 开门的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他用浑浊的双眼认真地盯着卓然看了一阵，突然裂开嘴，似乎在笑，但脸颊看起来十分僵硬。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你是赵麻子？” 听到这句话，卓然不由咋舌。 让他感到吃惊的有两点，第一，眼前的老人明明是男性，却发出了女人一般的声音，第二，又有一个人说自己是赵麻子。难道狗子说的是真的，自己真的就是赵麻子本人？ 很快卓然又想到了高健，他给自己看过赵麻子，也就是赵思一的照片，和他长得完全不一样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居然还活着？”明明是男人，却发出女人声音的老人继续说道，脸上仍是看起来有些诡异的僵硬表情，“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卓然微微蹙眉：“我没事，这不活得好好的么？” 老人的表情突然扭曲，眼神也紧张起来。卓然不知道他因为什么突然感到害怕，发问道：“怎么了？” 老人伸出颤抖着的右手，慢慢向卓然靠近，碰到卓然后，用力捏了一把，他显然很用力，但卓然并没有感觉到过分的疼痛。 “能摸到身体，看来你不是鬼。”老人说完，一脸恐惧地看着卓然身后，颤声道，“孩子，你快进屋，它在外面。” 进门的同时，卓然问：“它是谁？” 老人压低声音道：“鬼娃，嘘小声点，他正看着你呢。” 关门的一瞬间，卓然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什么也没有。 第50章 第二个故事 进到宅子里，卓然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浓郁的阴森气息。他们所在的屋子应该算是待客厅，待客厅的内侧亮着摇曳的烛光。果然点的是蜡烛，而且还点了两根。 放蜡烛的位置似乎是一张桌子，蜡烛点在桌子的左右两角。 借着朦胧的烛光，卓然朝桌子中间的位置看了一眼，发现上面似乎很庄重地摆了什么东西。 靠的更近些时，卓然看清了桌面上的东西，是人的头骨。头骨放在一个木质的架子上，前面是一个香炉，上面正燃着三根香，怪不得一进门的时候闻到了香的味道。 眼前的景致说不出的诡异，卓然微微皱眉的同时，旁边的老人缓缓开口，仍是一副女人腔调：“我老伴正在休息，咱们俩进里屋聊吧，别吵醒她。” 卓然一怔，忙四下看看，客厅除了他们俩没有别人。他很快意识到，老人口中的老伴，不会是眼前的头骨吧。 卓然环视一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头骨那里：“您说的老伴是” 卓然试探性地用手指了指桌上的头骨。 “你看不到么？”老人问，可他很快点头，“也是，你肯定看不到，不然你就不会回村子里来了。” 卓然跟着老人进到其中一间卧室，屋里没有椅子，两人都坐在了床沿上。屋内没有点蜡，更别说灯，能感受到的微弱亮光也是来自外面方厅中的烛光。 “这个村子怎么了？”在床沿上坐好后，卓然忍不住问道。 “哎，”老人叹了口气，似乎一言难尽，“这件事可就说来话长了，不过说起来，”老人把目光投在卓然的脸上道，“好像就是在你出事以后。” 老人随后讲了一个故事，版本和狗子讲的相似，但更完整些。 永宁村本来被称为是风水村，村中的出了好几个风水大师，受风水大师的保护，村里面的村民大都生活得很幸福。多年来都是一片安居乐业，欣欣向荣的和谐氛围。村民们无论是老人还是儿童亦或是年轻人，都很少到外地生活。 那个时候的永宁村堪称是当代的世外桃源。 然而因为一个人的横空出世，村中蔓延多年的和谐气氛被打破，这个人的名字叫周鹤鸣，被称为科学疯子，专注于用各种方法，来证明这个世界是单向的，没有生死轮回。 他陆续发表了好多论文，虽然没有完全找到这个世界是单向的明确证据，但对传统的风水学造成了致命的打击，尤其是村中的年轻一代，他们开始严重怀疑老一辈人的理论，不再相信风水。 终于在某一年春天，村中的好多年轻人不再坚守老一辈的传统，都走出村子外出打工，这其中就有赵思一和黑子。 年轻人们去打工的地方不尽相同，赵思一和黑子一起结伴，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头一年赚到了相当多的钱，年底大家统计收入的时候，村里其他年轻人加一块，也没有他们俩赚得多。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第二年，其他人也都跟着赵思一他们去了同一个地方。 第二年春节前夕，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们都陆续回到村子，可赵思一和黑子却没有回来。 他们的家人和两个孩子联系不上，很是着急，赵思一的妈妈还出去找自己的儿子了。 这之后又过了几天，黑子也从外面回来了，可精神状态出了很大问题，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原本很有灵气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也黯淡无光。 有人问他赵思一怎么没回来，黑子听到这个问题，整个人恐怖到了极点，好半天才回答说人死了。 大家都感到很惊讶，再问他什么，他就都不再开口了。 大年三十晚上，每家每户都欢天喜地，黑子却在自己家上吊自杀了。 黑子的死，对村中人都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所有人都十分好奇，赵思一是怎么死的，黑子又是因为什么上吊自杀。 隔年春天，年轻人继续外出打工。然而从这一年起，村中的悲剧才算真正开始。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村中老百姓的性情都发生了很大变化，陆续有好多人不明原因地吊死在自己家中，这些死亡的人中，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居多。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和年轻一代的人们出外打工有关。 村中最有威望的刘村长，开始明令禁止年轻人外出打工，可村中的传统被打破，刘村长的话也失去了威信，陆续有外出的年轻人开始在别的地方安家，不再回来。 卓然在这个时候提到了狗子，老人说，狗子确实是这个村子的，他对狗子印象很深，因为他的个头大，是全村最高的年轻人。 老人继续讲村中的怪事。 正当村民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氛围笼罩着的时候，一个神秘的高人出现了。 老人说，这个神秘的高人，本来也姓高，他带过来的人称他为高老板。卓然听后立刻想到了邱叶口中的高老板，心中暗忖，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这个高老板是研究传统风水学的，来到永宁村后，他像是在考察一样，在村中像模像样地绕了几圈，称，村中之所以陆续有人死掉，是因为村子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他称不要任何报酬，愿意免费帮忙解决村里出现的问题。 高老板先是对着村口的老槐树摆台设阵，一顿作法，随后又给老槐树起名为鬼树，称老槐树本身就有破除灾乱之功效，再加上他用特殊手法给开了光，老槐树可以起到驱病除害之功效。 与此同时，他还给每家每户都立了鬼堂。他的立堂手法和传统的完全不一样。 老人指着客厅的桌子说，那就是高老板给立的鬼堂，需要用逝去的人的头骨，说是用这种方法可以保住已经逝去人的魂魄，这些魂魄可以吸收老槐树的灵气，借以进一步保护村中人。 老人称，高老板帮村中做完这一切后，村里果然没有人再上吊自杀，村里的人于是再次对传统的风水学深信不疑，一切好像都回到了从前。 听完这一切，卓然感到震惊的同时，也为自己的身世疑惑不解。 但他没有着急询问和自己身世有关的事，而是问起了他所发现的村中异常现象，比如两个小孩子在村口互扇耳光，比如村里的人都不外出活动，再比如明明是现代化社会，村里人却全部点蜡照明。 老人听完卓然的问题，长叹了一口气，称，卓然提到的诸多怪事中，除了两个小孩互扇耳光一事外，都和鬼娃有关。 这是老人当着卓然的面第二次提到鬼娃。 卓然立刻问鬼娃是谁。 老人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第51章 早熟的孩子 老人首先解释的是两个小男孩互扇耳光的事。 这件事看起来诡异，实际上很好解释，因为他们在打闹的时候冒犯了鬼树。 “冒犯了鬼树？”卓然不解地问道。 “没错，一个孩子追另一个孩子，结果那个被追的孩子爬到了鬼树上。”老人解释道。 而且这一幕刚好被刘村长看到，互扇耳光是刘村长提出来的惩罚措施，两个孩子的家长也都赞同刘村长的做法，无人反对。 两个孩子于是就站在鬼树旁互扇耳光，其中一个孩子甚至被扇到吐血。他们互扇耳光的一幕恰巧又被卓然捕捉到。 鬼娃一事，其实也和鬼树有关。 鬼娃原本只是一个年仅三周岁的小女孩，当年村中人陆续有人上吊自杀，鬼娃的父母也在其中。年幼的她成了孤儿，幸得村中人照顾，吃百家饭，才得以继续活下去。 村中众人本想靠着怜悯心共同将其抚养成人，可天真烂漫的她，对于人世间的很多事都还不太懂，某一天，她在鬼树下拉了一坨便便。 发现的人也是刘村长。作为一村之长，每天三遍给鬼树浇水已经成为他日常的一部分。发现鬼娃在鬼树下拉屎的举动，是当天中午。 当时的刘村中勃然大怒，当场就照着鬼娃的肚子踹了一脚。在刘村长的心中，鬼树是村子的守护神，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而鬼娃却对鬼树做出如此大不敬的行为。 鬼娃年纪太小，刘村长的力道又很大，有人说，当时那一脚，孩子已经够呛了。 村里有个名叫刘兵的村民觉得刘村长那一脚踢的过重，有些看不过去了，同村长理论起来，刘村长当即做出辩解，称鬼树给村中人带来了多么大的庇护，如果没有鬼树，搞不好村中人扔像之前一样陆续死去。 刘村长毕竟是一村之长，口才很好，言辞极具煽动性，经他一说，村民都认为他说的有理，反过来指责已经奄奄一息的鬼娃的不是，同时被指责的还有替鬼娃发生的刘兵。 受伤极重的鬼娃，熬过了当天晚上，可让众村民始料未及的是，刘兵当晚居然上吊自杀了。 第二天一早，刘兵上吊自杀的事，迅速在村中传开，刘村长这下更有话说了，称刘兵的死和他昨天替鬼娃说话有直接关系，看来鬼树震怒了，搞不好又要来一次血雨腥风。 想到之前陆续有人吊死的恐怖场面，村民都胆怯了，问刘村长要如何化解，刘村长说，鬼娃是罪魁祸首，要想避免这场灾难，必须处死鬼娃。 诸多村民中，好多人支持，剩下的人也保持沉默，没有反对的。 于是，本来已经熬过一个晚上的鬼娃，当着全村人的面，在鬼树前被活活烧死。 鬼娃死后没多久，村中一个王姓的村民声称在村里看到了鬼娃，并称，鬼娃来找村里人索命了。 说出这番话没多久，这位王姓的村民便精神失常了，两天后，被人发现死在村边上的湖里。 这件事再次引起巨大轰动，刘村长无奈之下，求助之前来帮忙的高老板。 高老板来了后，听了刘村长的描述，首先肯定刘村长做得对，也对全村人宣称，鬼树的地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高老板此话一出，刘村长在村民心中的地位得到了稳固的提升。 不过高老板也认为，由于鬼娃的怨气较重，需要非常手段来化解。 他随后便给村民定了一些列的规矩，村中不可以使用任何现代化的设备，别说手机电视，连电灯也不可以。在高老板的忠告下，永宁村一夜之间回到了原始状态。 除此之外，高老板还警告村里的人，没事的时候不要随便离开宅子，宅子里有逝去人的魂魄保护，宅子外面则有横行的鬼娃。 讲到这的时候，老人无奈地笑笑：“像我这种老骨头倒还罢了，一把年纪了，在家憋着也就算了，那些娃子精力正旺，怎么能憋得住？” 卓然想到那两个小男孩，苦笑着点了点头。鬼娃一事，实在颠覆他的三观。 聊完了鬼娃的事，卓然本想继续聊聊和自己身世有关的话题，谁知这个时候有电话打进来。 卓然当着老人的面拿出手机，老人看到手机，流出一脸惧色，在手机屏幕光的映衬下，老人的表情看起来相当诡异。 卓然知道老人在害怕什么，笑着用手指了指手机：“没事，我不是永宁村的人，用电话没事。” 电话是高健打来的。 高健打电话来，是想同卓然聊聊关于刘玉淑车祸的案子。高健说，案子有了比较大的突破。 “卓兄，这个案子恐怕还真让你给说中了，的确和白月有关。” 卓然听后不由眼前一亮：“怎么讲？” “我派手下的人，把云川市的所有汽修店和4s店逐个调查了一番，其中有一个叫‘路路通’汽修店的员工称，前不久，有一个初中生般年纪的小女孩，曾问他们店里员工，关于汽车故障，和刹车片的事。” 卓然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然后呢？” “她先是装作无意间聊起这件事，随后又问，如果刹车片出故障，是不是就容易发生车祸，严重了还会死人？她甚至还问，如果对刹车片做手脚，会不会被人看出来？由于她年龄太小，店里的员工觉得她小小年纪就关心这些事，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对她印象比较深刻。” “一定是她做的，可能不是她亲手做的，不过她可以靠出卖身体来找成年男人帮她做。”卓然立刻道出自己的想法。 高健笑称：“这个白月真的已经成熟到这种程度了么？” 卓然发出一阵冷笑：“高兄，请你相信我，我和她有过深入的交谈，我也曾对她有过长时间的凝视，她的眼神，不是一个孩子所该拥有的，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内容，总之她嫌疑很大，也很危险，我建议你们把调查的重心放在她身上。” 和高健聊完后，卓然收起手机，却突然不见了老人的踪影。他本以为老人去客厅给自己的老伴上香，可卓然来到客厅，发现老人并不在这里。 卓然随后在整个宅子找了一圈，仍没有发现老人。人去哪了？卓然问在心里。 第52章 被诅咒的村子 确认老人不在屋里，卓然把目光投向宅子的大门。难道老人出去了？ 卓然走到宅子门口，用手机的手电照到门插的位置，将门插拔掉，随后轻轻将门推开，黑暗如潮水般从外面涌来，卓然一时不知道该将视线投向哪里。 等他从黑暗的浪潮中反应过来，立刻将手电的光照了出去，手电射出的光太过细小，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细小的手电光并不是一无是处，借着微弱的光，卓然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 室外给人的感觉要比室内阴森很多，精通心理学的卓然知道这是因为心理暗示的作用。 在这样一个风俗如此奇怪而恐怖的村庄，连续听一个声音怪异的老人讲了两个真实的恐怖故事，即便卓然再相信科学，即便他心理再强大，也难免心有余悸。 卓然甚至觉得，会不会真的有一个浑身是血的鬼娃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想到这，卓然自嘲般地笑了一下，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他已经和一个电磁方面的科学家联起手来证明过这件事，论文会在半年后正式登载在心理世界上。 “老先生？”卓然这样称呼那个老人，无人回应。 只不过一个电话的工夫，外面又这么黑，老人不会走太远的。 这样想着，卓然又叫了几声老先生，仍是无人回应。卓然略作犹豫，默默地咬了一下牙，借着手机微弱上的手电光开始往村里的深处探索。 老人突然失踪，这件事太奇怪了，虽然他心里知道外面没有老人说的那么危险，鬼娃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但老人毕竟年岁大了，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自己要睡在老人家，有义务将主人找回来。 或许是时间太晚的缘故，村里绝大多数住家都把烛光熄了，仅剩的几家亮着光的，零星地分散在不同的位置，看起来尤为诡异。 卓然一面走一面喊着对老人的称呼，整个期间，不仅老人没有回应，村里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蝉。他喊的声音很大，其他村民不可能听不到，可没有人出来回应。 找了好一会，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卓然突然想，人会不会已经回去了？ 他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在这时，一道亮光划过，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一瞬间的光明，卓然似乎看到了某些东西，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几秒钟过后，一声惊雷振聋发聩。 要下雨了，得赶快回去。卓然借着手机的亮光，开始快速往回折返。 他很快找到记忆中出发的位置，摸到门把手后，试着一拉，门刚好开了。 看来位置没找错。 进到客厅里，卓然首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这是老人给自己老伴上香的味道。 卓然随后发现蜡烛已经熄灭了。他记得出门之前，蜡烛还在燃着，没想到这么快就熄灭了，还是自己找了太久。 “老先生？”这是卓然进门后喊的第一句话。 他并没期待屋里一定有人做出回应，可他话音一落，里面的屋传来一阵声响，听起来像是有人下床。 “谁？”里屋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已经快要走到里屋门口的卓然听到声音有些不对，微微蹙眉，他立刻用手电照了一下客厅方桌的位置，却发现那个位置什么也没有。 居然走错屋了，卓然心下一惊，连忙道声抱歉，准备转身出门，可里屋的人却已经追了出来，并把宽厚的手掌按在卓然的肩上，只这轻轻一搭，卓然立刻暗叫不好，身后的人明显是练家子。 “你是谁？来永宁村干啥？”身后的人厉声质问道。 卓然灵机一动：“我就是永宁村的人，先前出去打工了，现在又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卓然立刻感觉肩上的力道小了不少。 “你是永宁村的？” “千真万确。” “你叫什么名字？” “赵麻子，赵思一。” 身后的人这才将手掌从卓然的肩上拿开：“你是赵麻子？” 手掌拿开后，卓然得以能转过身来同身后的人讲话。 “对，我就是赵麻子。” 对面的人从卓然手里夺过手机，把光打在卓然脸上，仔细看了几秒。 利用这几秒的时间，卓然也得以看到对面人的样貌。连到一块的眉毛，大如枣的眼睛，满脸横肉。两条嘴角用力地向下撇着。 面对此人，很容易联想到一个成语。凶神恶煞。 对面的人很快瞪圆了眼睛：“居然真是赵麻子。” 卓然感觉眼皮跳了一下，已经是第三个人这么说。不可能三个人都认错吧？难道我真的是永宁村的赵麻子？那高健给我看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死了么？” “这事说来话长，您怎么称呼？” “你不认识我了？” 卓然苦笑：“我失忆了。” “我叫刘振生，是永宁村的村长。” 原来他就是刘村长，卓然暗忖。刘村长明显是个练家子，怪不得一脚几乎把鬼娃踢死。 “刘村长好。” “你怎么大半夜的回村子？”刘村长问。 卓然把之前的行踪简要地做了一番说明，刘村长说：“原来你刚刚去老杨头那了，怎么，他又犯病了？” “是不是犯病不清楚，总之人不见了，我本来去找他，没找到人，就想先回杨老先生的家，结果找错了门，进了村长家。” 卓然随后又问：“杨老先生是什么毛病？” “不知道，”刘村长摇摇头，“他老伴死后，他就变得不太正常，先是模仿他老伴说话的声音，后来又模仿他老伴的举止，把自己弄得不男不女，跟特么个人妖似的。” 刘村长看来也是个暴脾气，卓然心中暗忖。 “可能是有精神问题吧。” “精神问题？”刘村长扬起声调，“狗屁精神问题，他是身上着了不干净的东西。” “村长的意思是他被鬼附体了？”卓然有些不屑。 “不然还能是啥？永宁村被诅咒了，这个村里的人没几个正常的，要不是有高人指点，恐怕早死绝了。”刘村长悻悻道。 听到刘村长的说辞，卓然很想和他分享一下自己写的科学论文，想告诉刘村长，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突然间，一道亮光照亮整个宅子。在亮光消失前的刹那间，卓然亲眼见到刘村长的身后，站着一个眼神幽怨，浑身是血的小女孩，登时冒出一身冷汗。 第53章 犯病 鬼娃么？卓然用力地挤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眼时，屋内虽然已经暗了下去，但也勉强看到，那里什么也没有。 卓然用力握了一下拳头，心内的一个声音坚定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可我为什么能看见鬼娃？卓然的思维有些混乱。 莫非是心理暗示？ 卓然曾做过测试，受过专业训练的他，心理暗示的阈值远远低于常人，也就是说，他很难受心理暗示的影响，在潜意识里相信什么。但自己为什么会看到鬼娃？ 卓然正心乱如麻，一旁的刘村长突然开口：“赵麻子，你小子看着啥了？眼睛瞪得跟头牛似的。” “啊？没什么，刘村长，时候也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我继续去找杨老先生。” 刘村长不屑地笑笑：“什么杨老先生，在我面前装什么文化人。老杨头犯起病来你自己一个人搞不定，我和你一起去吧。” 卓然心中正有此意，但嘴上说：“刘村长，这么晚了，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您。” 刘村长用卓然的手机照着卓然的脸：“你小子以前麻烦我的事还少么？” 两人准备出发前，刘村长回到卧室的屋里不知取了两个什么东西，把其中一个递到卓然手里。 “这是什么？”卓然拿着手中被叠成某个形状的黄纸问道。 “驱鬼符，村子里有鬼娃，非常危险，有了这个东西贴身，能在外面抗一会。” 听到鬼娃的名字，卓然想到刚刚闪电发生的一幕，心有余悸地深吸了一口气。 两人走出户外时，天空中已经有雨滴落下。 在刘村长的带领下，两人很快找到老杨头的宅子。刘村长很粗鲁地一把拉开门，踏步进去。 “老杨头？”刘村长高声喊了一句，无人回应。 “看来人还没回来。”卓然说。 刘村长没有作声，拿着卓然的手机走到客厅摆着骷髅祭品的桌子前面，用手机朝下面照了照。 借着手电的光，卓然才发现桌子下面有一块布，将桌子遮住，之前的他并没有注意到。 卓然正看得聚精会神，村长突然回头，表情有些严肃。卓然被吓了一跳。 村长撇着嘴，用手指了指桌布的位置，似乎在表达，人在桌布的后面藏着。 卓然朝着桌布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示意村长将桌布撩开。与此同时，他和村长一样，缓慢地弯下腰来。 还没等卓然做好心理准备，刘村长“唰”地将桌布拉开，也就在这一瞬间，卓然见到了一张无比惊悚的脸。 这张满是皱纹的脸，似笑非笑。眼角下垂，嘴微微裂开，露出满口黄牙，颧骨突出。再看得认真一些，发现他的嘴唇在微微打颤。 “老杨头，你躲在这干啥呢？”刘村长高声问道。 老杨头仍维持刚刚的表情，一动不动。 “你别躲在里面吓唬人，赶紧出来。” 刘村长说着就要伸手去拉老杨头，老杨头的眼睛这才有了反应，借着手机的弱光，卓然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极强的攻击性，正要提醒刘村长，却已然来不及，老杨头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朝刘村长扑了过来。 卓然感觉，老杨头这一扑，来势凶猛，一般人肯定会被扑倒，可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刘村长的瞬间，刘村长以让人不可思议的速度伸出右手，死死地钳住了老杨头的脖子。 只过了几秒，老杨头的脸便憋成了紫青色，整个人的身体也开始抽搐起来。 刘村长用力向前一推，只听扑通一声，老杨头重重地摔在桌子下面。 “他妈的，一惊一乍的，把我衣服都弄皱了。”刘村长破口大骂道。他一点也不关心被他摔到地上的老杨头，仿佛被他摔到地面上的，是一个畜生。 由于老杨头在摔倒的同时撞到了桌子腿，桌子做了很大幅度地晃动，祭拜的头骨从桌面上滚落下来，“咣当”一声摔到地上，并向一个未知的方向滚去。 被摔到地上的老杨头一声不吭，动也不动，卓然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老杨头，问道：“他没事吧？” “死不了。”刘村长声音冰冷地说道。 真是冷血动物，卓然心里念了一句，随后朝着头骨刚刚滚落的大概方向找去。眼睛已经适应黑暗的卓然，借助微弱的手电光，很快找到白花花的头骨。 当他准备弯腰拾起头骨时，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卓然很清晰地看到头部正上方飘着一个满是皱纹的老太太，吓得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第二次见到亡魂，卓然已经无法保持淡定。他并不是有多害怕这些鬼魂，真正让他感到害怕的是，这些鬼魂的存在，意味着自己写过的多篇学术论文都是错误的。 怎么会这样？那些研究算是自己毕生的心血，和自己一同研究的，也都是各个领域顶尖的科学家，我们明明已经从各个角度证明，这个世界是没有鬼魂的，人世间也是没有轮回的，为什么我还能看到他们？ 卓然愤怒而又绝望地握起拳头。 “赵麻子？你小子干啥呢？过来帮忙？”远处地刘村长不耐烦地催促道。 卓然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沮丧地拾起头骨，将它放在桌面上的祭祀台上。 “帮我把老杨头弄到床上，我自己一个人整不来。” 卓然随后和刘村长两个人将瘫软的老杨头抬到了床上。 “真他妈重。”将老杨头安置在床上后，刘村长抱怨了一句。 卓然把手抵在老杨头的鼻孔处，试了试他有没有鼻息。 “还没咽气呢，我刚才试过了。”刘村长道。 卓然皱了皱眉：“就这么放着？不会再犯病了吧？” “应该没啥事了。” 刘村长话音刚落，老杨头突然“嗷”一嗓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即手舞足蹈不止。 刘村长有些尴尬地蹙了蹙眉：“妈的，把他绑起来。” “哪里有绳子？”卓然问。 “你先看着他，我回家取绳子。” “我？”卓然有些不太自信。 “不是你还有谁？你的块头不小，还按不住一个老头？” 刘村长随后把手机丢给卓然：“这破玩意给你，我现在回去取绳子，等我回来。” 刘村长刚走出大门，一声惊雷再次炸响，不过半秒的工夫，雨花“哗哗”地倾泻下来，如同有人在用盆向地下浇水一般。 第54章 女儿身 床上的老杨头挣脱着想从床上下来，卓然怕他有危险，试图将其按在床上，两人在对抗的过程中，卓然无意间触碰到老人的胸部，不由得一愣。 老人的胸部软绵绵的，很像是女人的胸部，什么情况？ 卓然长得还算壮实，人又年轻，经过一番折腾，老人终于瘫软在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 将老人制服后，卓然也喘了一会，可他随即想到了刚刚异常的一幕，快速平复呼吸，趁着老人安静的空档，在老人的胸口上又摸了一把。 软的，而且有两坨。 不会吧，老杨头难道真的是老太太？ 卓然愣了半秒，脑袋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很快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朝老人的裆部抓了一把，那里果然空空如也。 老杨头果然是女性，脸上的胡子应该是贴上去的，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装成男人？还有，刘村长不知道么？ 逐渐恢复体力的老杨头开始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卓然的思绪也被拉回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老人。 窗外的大雨仍在倾泻，卓然猜刘村长或许不会立刻赶过来，应该会等到雨停。 突然一个闪电划过，室内被照的通亮。卓然发现老杨头正对着自己笑，笑容僵硬，看起来十分诡异。 室内很快暗了下去，老杨头不再呻吟了，想到他此时正一脸诡笑地看着自己，卓然感到脊背发凉。 几秒钟过后，伴随着轰鸣的雷声，又一道闪电划过，室内亮起的同时，卓然看到一张面目狰狞的脸迅速朝自己靠近。 老杨头扑向了自己，卓然猝不及防，被老杨头扑倒，索性两人都倒在了床上。 卓然刚要将其推开，忽然听到一阵速度极快的“哒哒哒哒”声，就像是有谁在快速地敲着筷子，声源离自己很近。 卓然正猜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室内再次亮了起来，他又一次看到让人发寒的一幕。 老杨头目露凶光，上下颚如同被上了发条一般，快速咬合。 趁着老人手里的力道松了，卓然立刻将其反制，省得他再做出难以预料的动作来。 老人再次躺回到床上时，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要对我做什么？” 卓然心道，老人总算是恢复理智了，他缓缓出了口气，刚要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老人突然又冒出一句话。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要对你做的事，没有任何肉体上的痛苦。” 老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如同换了一个人，声音虽然变化不大，可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感觉上就是在模仿另一个人说话。 紧接着，老人又切换成自己原来的语气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手里拿着个针管做什么？里面的液体是什么？” “老太太，”老人再次换回刚刚那个人的语气，“就打一针而已，放心，一会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打针么？” “别碰我，别碰，啊” 老人的身体再次剧烈地晃动起来。 卓然立刻上前，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情况，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开门进来。 卓然回头的同时，一道闪电划过，他得以看清进来的人是刘村长，刘村长的衣服看起来没有怎么湿，卓然也才意识到，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这种大雨真是来得快，走得也快。 刘村长手里拿着根绳子。 “人怎么样了？” 室内已经暗了下去，但卓然能感觉到，刘村长在朝着他们这边走。 “被我控制住了，刚刚没有犯病。”卓然语气平静地说道，看不出任何异常。 “那也得绑起来，这老头每次犯病，都得好几天能缓过来。”刘村长说着，已经走到床前，在卓然的配合下，两人将老人来个五花大绑。 两人刚将人绑好，刘村长突然问：“我走的这段时间，他没自言自语吧？” 刘村长问完这句话的同时，室内又亮了一下，卓然注意到刘村长的眼神中充满狡猾。 卓然笑笑：“什么也没说，挺正常的。” 屋内暗了下去，卓然看不清刘村长听完这句话之后的反应。 屋里安静了几秒，刘村长突然开口：“这次还挺老实，以往每次犯病，都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神神叨叨的。” “说些什么？”卓然试探性地追问。 “胡言乱语，没什么具体的内容。”刘村长解释道，随后又说，“好了，绑起来就安全了，你一会到我家里睡吧，别和这疯老头子一起了。” “把他自己留下能行么？” “没啥事，我们每次都这么干，明天会有大仙帮他驱鬼。” “大仙？” “嗯，高老板会派大仙过来，据说这次会来一个高人，能把老杨头的问题从根上解决。” “您刚刚给高老板打电话了？”卓然问。 “对啊？咋了？” “村里不是不让用电器设备么？” 村长愣了几秒，声音有些大的回复道：“我是村长，当然要给我开绿灯，不然真出大事了，谁和外面联系？” 卓然附和道：“有道理。” 刘村长随后又说：“你小子怎么变得这么爱问问题？” 卓然笑笑：“我以前不这样么？” “以前傻乎乎的，话也说不几句，”刘村长顿了顿，来了句，“还是以前可爱。” 去刘村长家的路上，卓然想，刘村长为什么要隐瞒老杨头是女人的事实？此外，老杨头发病时说的那几句话，绝对不是普通的疯话，里面到底蕴藏了什么样的讯息？ 理不出头绪的卓然先将这些信息封存在大脑里，决定必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分析。 第二天早上，卓然正在睡觉，被马汝为打来的电话吵醒。 马汝为问卓然什么时候去接他，卓然却说，想先在这待一段时间，有需要再给马汝为打电话。 马汝为听后吃了一惊：“什么？你要在永宁村呆几天？你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永宁村有那么可怕么？” “那都不是可怕能形容的了的，你真的要在那呆几天？” 卓然微微一笑：“我看起来那么像在说笑么？” “行，那你多保重吧。”马汝为在无奈中挂断电话。 卓然彻底醒来后，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随后下床，在村长家找了一圈后，发现村长不在家里，卓然看了一眼手表，才七点钟，时间这么早，人去哪了？ 第55章 风水大师 卓然走出宅子，一股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下过雨就是不一样。村里的地面都是石路，即便下过大雨，也感觉不到泥泞。 天空已经完全放晴，在阳光的映衬下，小村庄看起来古色古香的，完全想不到这里曾发生过如此恐怖的事情。 卓然大概扫了一圈，仍不见有人出来，这些村民好像很害怕到户外活动一般。 卓然朝老赵头家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刘村长可能已经过去了。卓然也朝着那个方向迈开步子。 路过其中一个宅子时，卓然的余光扫到有一个人影快速闪过，他立刻转头去看，发现宅子的窗户那里什么也没有，有人躲在宅子里偷窥自己。 和那天下午一样，被这些人偷窥的感觉很不好。卓然很想进到屋里，逮住那个偷窥他的人，问他为什么不出来活动？躲在里面像个贼似的偷偷看别人，难道大白天也害怕鬼娃么？ 卓然心里清楚得很，那些人自己不打开门，就算他把门敲烂，他们也不会开门，这一点他先前已经验证过了。 卓然在原地驻足几秒，继续朝老杨头家迈开步子。 到了老杨头家，还没等卓然敲门，门自己开了，出来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女性。 这女人看起来有些奇怪。脸是五十岁，身材却像是二十来岁，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你就是赵麻子吧？”女人开口说话，声音比老杨头发出来的还要怪异。 “对。” “长得挺帅气啊。”老女人说完竟然伸手在卓然的下巴上摸了一下，还对卓然抛了个媚眼，行为相当地不检点。 “你是哪路神仙？”卓然问。 “哦呦，还真被说对了，”老女人用她充满独特气质的嗓音自我介绍道，“我是吴妈，是位道行很深的风水师，你叫我神仙，还真就叫对了。” 卓然感觉眼前的老女人好像是故意嘞着嗓子说话，发出来的假音听起来既刺耳又难受，他都怕这女人说哪句话的时候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憋死。 就在这时，刘村长出来了，果然在老杨头家。 刘村长色眯眯地看了吴妈一眼，并用手在吴妈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吴妈也不反抗，看起来还很享受的样子。卓然看在眼里，内心一阵鄙夷，脸上却很平静。 “赵麻子也来了，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吴妈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 “嗯，吴妈本事非凡，这次特意为了老赵头的事而来，你要对她尊敬一点。为了给她提供最好的住宿条件，吴妈这几天睡我那，你就先在老赵头这委屈一下吧。” “谈不上委屈，我有个地方睡觉就行。” 老女人美滋滋地看着刘村长说：“真是麻烦刘村长了。” 刘村长的手很不老实地在老女人的屁股上摸了几把后说：“您大老远过来帮忙，这些都是我应该尽的地主之谊。” 卓然无心看他们俩打情骂俏，进到里面去看老杨头，确切地说，应该是老杨头的老伴。 老人仍被五花大绑，此时闭着眼睛，看起来比昨天安详很多，给人的感觉似乎变得正常了。 卓然本想和她说句话，老人突然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恐惧，似乎有话要说。卓然心下一凛。 “怎么样？这老头看起来正常多了吧。”刘村长快步走过来说道。 吴妈也跟着走过来。刘村长一脸笑意地看着吴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都多亏了吴妈。” 吴妈倒也不客气，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那是自然，我的本事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吴妈，你一大早赶来，就开始弄这老头，肯定累坏了，走，现在就到我府上休息休息，我弄点好饭好菜招待你。” 卓然心想，这刘村长当着他的面真是毫不遮掩，脸皮够厚的。 吴妈也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顺势往刘村长身上贴了一下，道：“刘村长对我还真是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说完还对刘村长抛了几个媚眼，刘村长脸上笑开了花，大胆地拉起了吴妈的手，似乎准备将人拉走，吴妈却出人意料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附在刘村长耳边上说道：“你先回去等我，这小子晚上要和老赵头住一起，有些话我得交代交代。” 刘村长微微蹙眉后，笑着说：“行吧，那我回去等你。” 目送刘村长走远后，吴妈退回屋里，将门关好，自语道：“老不正经，居然想占老娘的便宜。” 吴妈语出惊人，卓然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吴妈刚好投来目光，眼神中极尽妩媚：“倒是你，小老弟，你觉得我怎么样？” 吴妈说着摆出一个妩媚勾人的姿势。 吴妈过度热情，换一般年轻人估计招架不住，但卓然是见过世面的，对此不屑一顾：“不好意思，没兴趣。” 吴妈瞪起眼睛：“怎么，嫌我老么？我人老心不老，而且，比你那些小年轻的，我可是会玩的很。” 这个老女人说着，把脸贴了过来，卓然想把人推开，吴妈伺机快速变换姿势，卓然伸出去的手刚好摸到她的胸部。 卓然不屑地将手抽回来：“你和刘村长还挺般配。” “怎么讲？” “都很不要脸。”卓然直言不讳。 吴妈听了却不生气，伸出手来在卓然面前缓慢地做了一个抓握的姿势：“小伙子，我早晚要把你握在手里。” 吴妈说完，挺胸准备出门。 “不是说有事情需要交代么？”卓然问。 “已经交代完了。”吴妈转过头来对着卓然笑笑，卓然突然觉得这笑容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个念头的工夫，吴妈已经推门出去了。 卓然利用老赵头家的食材简单做了点吃的，顺便还喂饱了老赵头。 早餐吃过，卓然离开老赵头的家，继续在村里探索，在他看来，村中的一切怪事都是表象，里面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卓然打算把这个原因找出来。 卓然在村里溜达了一阵，突然看到有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在外面游荡，心中大喜，感觉在这个村里见到人，就跟中了彩票一样。 卓然生怕这个人跑了，快步赶过去。中年男人迈着缓慢的步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早上好啊，这位大哥。”卓然很客气地问候道。 中年男人这才缓缓抬起头，看了卓然一眼，眼神空洞的很，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简短的对视后，中年男人继续把头低下，机械地朝前迈着步子。 中年男人异常的举止勾起了卓然的兴趣，卓然也不再说话，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肩并肩走了一段路后，卓然看见男人的嘴似乎在动，好像在说着什么。 男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卓然完全听不清，但通过唇语，卓然大概能猜到他说的话。 “不要，不要害我，不要。” 这就是男人嘴里一直念叨着的话。 第56章 有人淹死 男人嘴里念叨了几句，表情逐渐变得有些惊悚。 卓然将男人的异常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默默地跟着男人。 中年男人又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缓慢地把头转向卓然。 “你是谁？” 居然注意到我了，真不容易。卓然心想。 “我是，” 卓然话说到一半，便被中年男人打断：“为什么把我绑起来？” 卓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静静地看他表演。 “你说什么我都照做，不要伤害我。”中年男人说话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因为害怕的缘故，他的牙齿在不停地打颤，脸有些扭曲，让人看着十分难受。 “放心吧，我不会害你。” 卓然的安慰并不奏效，中年男人仍满眼惧色地扭曲着脸部的肌肉。他继续看着卓然所在的方向，嘴里说着不要伤害我之类的话。 卓然仔细观察后发现，中年男人眼睛所看的方向并不是他那里，换句话说，中年男人压根就没有在看自己，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心理学上把一种症状称之为意识偏差。当一个人的意识出现较为严重的障碍时，人体的感官都会出现问题，正常人能看到或听到的，患病的人都感知不到，这些人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眼前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这种情况。意识偏差的情况很少发生，不知道这个可怜的人到底经历过什么，把自己折磨成这幅样子。 中年男人对着虚空发泄了一番，又回头最开始目光呆滞无神的状态，继续朝着前方机械地迈开步子。卓然也像刚才一样，悄悄地跟在他旁边，用心观察男人的一举一动。 陪着男人走了一阵，卓然发现，中年男人看似走得漫步目的，实则正在朝一个宅子的方向走。那个宅子应该是他居住的地方。 男人走到宅子门口，不紧不慢地举起右手，对着门敲了敲。 里面应该有人，否则男人不会敲门。 卓然静静地躲在一旁继续观察。十几秒后，门缓缓打开，男人不知是看到了谁，脸上一瞬间流出发自心底的温暖笑容，可这笑容很快消失，如同昙花一现。 一个人不管患有多严重的意识偏差，也会对自己熟知的亲人和生活的环境产生本能的反应，这种现象用现有的心理学知识是解释不了的，某种程度上也说明科学的局限性。 开门的人没有出来，躲在外面的卓然想看看里面的人，趁着中年男人进门之前，他偷偷探过身去。 看清里面人的同时，里面的人也注意到了卓然。卓然微微感到吃惊，这人不是狗子么？难怪他失踪了，原来跑回永宁村了。 即便看到了卓然，中年男人进到宅子后，狗子还是一把将门关死，仿佛对卓然视而不见。 卓然在心中猜测两人的关系，应该是父子。中年男人看起来还算年轻，由此可见，狗子的年龄应该也不大。狗子明明认识自己，为什么装作没有看见自己一般呢？ 卓然盯着狗子家的门看了一会，突然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立刻回头去看，发现了刘村长。 刘村长脚步很快地走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你不在老赵头家呆着，出来瞎跑什么？” 卓然懒得和他解释，打算保持沉默，可瞥见刘村长的状态有些不对，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刘村长瞪起眼睛：“老赵头人不见了！” 卓然眉头一紧：“什么意思？他从家里跑出去了？” “对，跑出去了。”刘村长没好气地瞪着卓然道。 “可他不是被绑着么？” “人都已经跑了，说这有啥用？”刘村长厉声斥责道。 卓然无心和他吵架，相比刘村长的气急败坏，他显得十分淡定。 “没到村里找找么？” “这不来找你了么？赶紧帮忙找人。” 卓然觉得这是一个可以让全村人走出屋子的好机会，提议道：“刘村长，你可以发动村里所有的人一同帮你找，这样是不是能快些？” 卓然的话不无道理，谁知刘村长听完反而勃然大怒：“让你找，你就赶快去找，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三个小时后，卓然，吴妈以及刘村长汇聚到老赵头家，卓然因此得出一个结论，找老赵头的，一共就这么三个人。 “他妈的，人到底去哪了？”刘村长烦躁地别过双手，在老赵头家的客厅里踱来踱去。 “他身上有虚病，跑不远的。”一旁的吴妈说。 “对喽，”刘村长面向吴妈道，“你是大仙，能不能给他定个位，查查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吴妈先是一愣，随后尴尬地笑笑：“风水学是个很庞大的系统，我虽然道行深，可也是精于一门，要具体说，应该算作是捉鬼师，找人定位我不行。” “意思就是找不到呗？”刘村长烦躁地总结道。 吴妈耸了耸肩，脸上挂着微笑。 “找不到就说找不到，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刘村长没好气地说道。 刘村长对吴妈的态度明显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卓然猜想，刘村长看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看吴妈生性风骚，本想占她的便宜，结果被撅了。 刘村长发完脾气，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刘村长仍然来回踱步，吴妈自顾自地摆弄手指，心情似乎完全没受影响。卓然则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老赵头并不是自己走失的。 刘村长在屋里踱了一阵，突然在卓然面前停了下来：“你个赵麻子，都怪你，我不是说得好好的，让你看着老赵头么？你满哪瞎溜达啥？” “好久没回村子了，想四处看看。”卓然一脸平静地解释道。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你看到啥了？” 刘村长说这句话的时候，卓然从他眼中读出警觉的意味，就好像，刘村长害怕卓然有所发现一般。 “问你话呢？你看到啥了？”刘村长再次发问，等同于印证了卓然的猜测。 “啥也没看着。”卓然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突然又有一个人推门进来。刘村长一看到此人便问：“吕磕巴，你来干啥？” “大大大事不好了，刘刘刘村长，老老老赵头他，跳跳跳湖，淹淹淹死了。” 第57章 有人将死于水中 吕磕巴带着众人匆匆赶到湖边，老赵头的尸体就飘在岸边，远远望去，十分恐怖。 “这是谁他妈干的？”刘村长破口大骂道。 吴妈双手叉腰，轻声说道：“没准是他自己跳进去的。” “你说他自杀的？”刘村长投来狠毒的目光。 “被恶鬼附体的人，什么事都可能干的出来，跳个湖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听了吴妈的话，刘村长目光柔和下来：“有道理，如果是自己跳的，谁也没有办法。” 刘村长前后情绪的变化，让卓然感到十分不自然。 刘村长又对着尸体看了一阵，对吕磕巴说：“你负责把尸体捞上来埋了。” 吕磕巴连忙点头：“遵遵遵命。” 回去的路上，刘村长走了一阵，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吴妈说：“你今晚睡老赵头家吧。” 吴妈听后脸上浮现一抹坏笑。卓然则皱起了眉头：“刘村长，那我呢？” 刘村长对他投去凶狠的目光：“你什么你？你也睡老赵头家。” 卓然看了看一脸坏笑的吴妈，转过头来说：“不太好吧？” “那你想怎么地？睡外面？” “没那个意思，”卓然摆了摆手，“我之前不就是这个村子的么？我家应该有个房子吧。” 刘村长一听就急了：“我说赵麻子，你他妈都多长时间没回来了？房子早分给别家了。居然还惦记自己家的房子，脑子真是进水了。” “我人不在，但房子总归还是我的吧，怎么能随便分给别人家呢？”卓然毫不示弱。 村长瞪起眼睛：“这就是永宁村的规矩，怎么地，你想造反啊？” 卓然听后冷笑：“行，你是村长，你怎么说就怎么来。” 几人继续往村里走，进到村子内部时，眼尖的吴妈第一个发现，村口处围了一群人。 “呦，好壮观的场面呦。”吴妈调侃道。 “壮观个屁，明显出事了。” 刘村长说完，大跨步跑了过去，卓然和吴妈紧随其后。 刚靠近村口一点，卓然便听到大片的哀嚎声。 有人坐在地面上，不停地用双手拍打着地面。有人靠着村口处的一块墙壁，不断地用头去撞墙，脑袋上已经流血也不停止。还有几个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场面叫一个壮观。 “哇，真是叫人大开眼界。”一旁的吴妈拍手叫好。 卓然则陷入了沉思，这些人都怎么了？ 很快，一声巨大的叫喊声从人群中发出来：“作孽啊！” 是刘村长发出来的。 卓然循着声音望去，才察觉出异常，村里的老槐树，也就是鬼树不见了。卓然从发疯的人群中挤过去，发现鬼树不知被谁拦腰砍断。 刘村长在鬼树面前一阵跺脚，嘴里不停地骂难听的话。 想不到第一次见到全村人，居然是通过这种方式。卓然心中苦笑。 在这些人中，卓然见到了被自己跟踪的中年男人，但没有看见狗子，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人群围着村口闹了好一阵，才在刘村长的驱赶下逐渐散去。 这期间有几人跪在鬼树前嚎哭不止，其中有一个人还夸张地哭到休克。 卓然和吴妈回到老赵家后，吴妈烧了几个菜，两人吃饭期间，吴妈突然开口说道：“怎么，和我一起住，你还有点不大愿意？” 卓然笑笑：“村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没心情想这些。” 吴妈撇撇嘴：“和你又没关系。” “我住的地方死了人，怎么能说和我没关系？”卓然想到这，放下手中的碗筷，从兜里拿出手机。 “你要干嘛？”吴妈投来诧异的目光。 “报警啊，死人了。”卓然平静地说道。 “省省吧你，”吴妈瞪了卓然一眼，“这个村可是出了名的怪村，就算老赵头不是自杀，杀人的也不是人，你报警有什么用？” “杀人的不是人？还能是什么？”卓然盯着吴妈的眼睛说道。 “你不明知故问么？想想我为什么来这。” 卓然想到自己曾亲眼见到的鬼娃，和老太太的魂魄，不由得暗自蹙眉。 可他随即想到一件事，眼前猛地一亮。 如果之前死的人是老赵头，一直活着的是老赵头的老伴，为什么他见到的魂魄会是个老太太呢？ 而刚刚见到的死者，他之前演过真身，的确是个女性。 卓然收起手机，盯着吴妈的眼睛说道：“你说得对，报警也没用。” 吴妈笑着回应道：“这就对喽，赶快吃饭。” 卓然随后又问：“吴妈，您说，刚刚湖里的死人，是老赵头么？” 吴妈放下手里的碗：“你不都看见了么。” “可湖里的死人是个女的，老赵头不是男的么？”卓然缓缓开口，一面说一面观察吴妈的反应。 吴妈听了卓然的话噗嗤笑了出来：“你可真厉害，连死者是公是母都能看出来。”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说，你来这个村里，见到的老赵头，一直就是个女人。” 吴妈这才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卓然笑笑，把之前发现老赵头是女人的事讲了出来。吴妈听后一时语塞。 “你可是个风水大师，不会连人的性别都会看错吧？”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过后，吴妈开口解释道：“之前我都说了，风水学博大精深，我只偏于一门，就是看虚病，说白了就是一个人的身上有没有脏东西。” 吴妈说着把双臂抱在胸前：“至于你说的性别，我总不能把老人扒光了看看是男是女吧，我又没有透视眼。” 卓然连忙解释：“别误会，我没有质疑你能力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是个女人，为什么要装成男人，还有，刘村长作为一村之长，难道就没有发现，之前死去的人是老赵头，留下来的是他老伴么？” 吴妈想了想后说：“老人和婴儿一样，到了一定年龄，长得都差不多，外加上她贴了一脸胡子，更难辨认出来了。” 卓然觉得这个理由的说服力不强，微微摇头。 就在这时，老赵头家宅子的大门，被人猛地拉开，刘村长手里拿着一块炭黑色的木板，气势汹汹地走进屋里。 见到正在吃饭的卓然和吴妈后，原本写满怒意的脸上换成坏笑，挖苦道：“呦呵，小日子过得挺嗨啊。” “刘村长言重了，一起吃个饭而已。”卓然说。 刘村长再次换上一副凶凶的面孔：“村里出大事了。” “不就是鬼树被砍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吴妈说。 “你说啥？没什么大不了的？”刘村长咬了咬牙，把手里的炭黑色木板按在饭桌上。 卓然和吴妈同时探头过来，只见木板上面写着一行鲜红色的字：鬼树被砍，神灵震怒，今天将有人死于水中。 第58章 自杀还是谋杀 “这字是谁写上去的啊？”吴妈第一个对木板上的字做出反应。 “我怎么知道。”刘村长的脸色很难看。 吴妈拾起桌面上的木板，看了几眼后，拿在鼻前闻了闻：“有股血腥味，是血书啊，真恐怖。” 她吐着舌头将木板扔回到桌子上。 “有人提前预知了老赵头的死？”卓然说。 “不是人，是神，这不明摆着呢么，字是神明写的，不知哪个挨千刀的把村里的鬼树砍了，他妈的，永宁村这下算是完了。”刘村长激动地敲着桌子。 卓然不理会他，继续分析：“砍这棵树的人肯定是昨天晚上动手，而老赵头是今天上午失踪的，大概失踪时间，”卓然看了一眼手表，“应该是在九点之后，因为我九点离开他家的时候人还在。” “你特么到底想说啥？” “如果按照刘村长的说法，血书是神明写的，他留下血书的时间应该是在神树被砍掉以后，老杨头失踪之前，也就是九点之前。” “为什么不能是在老头失踪之后和死亡之前写的呢？我觉得这个时间段也合理啊？”吴妈问。 “不合理。”卓然摇头，“神明设定惩罚的方式后，老杨头在走出宅子，到湖边跳湖自杀，这样才合理。” “好像也有点道理。”吴妈像个少女一样嘟着嘴道。 卓然随后又补充道：“当然，我假设的前提，是老杨头自杀，而不是被谋杀。” “你胡说八道啥？”刘村长又急了，“一个糟老头子，要钱没钱，要色没色，谁谋杀他干啥？” “所以要试着找出他被谋杀的理由。” “你特么有完没完。”刘村长瞪起眼睛。 “刘村长，您先别激动，他是不是被谋杀的，只要测试一下这块木板上的血字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即可。” 刘村长从卓然的手里抢回木板：“你别瞎叫，这不是木板，这是高老板留给村里人的镇村宝贝鬼牌，暂时放在我这里保管。” “不管它是什么材质，交给专业人士一测，就能知道血迹留下来的时间，也就能确定一下，老杨头是不是被谋杀的。” “你啥意思？”刘村长悻悻道，“这块木板一直在我家放着，如果不是神灵写的，只有我能在上面写字，你干脆直接说人是我杀的得了。” 卓然很自然地摊开双手：“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刘村长用手指在卓然的胸口戳了戳：“赵麻子，你这次回来是特意来找我麻烦的吧？别把我逼急了。” 甩下这句话，刘村长拿起鬼牌，气囊囊地走开了。 刘村长走后，吴妈问卓然道：“你真的怀疑老赵头是被人谋杀的？”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可是风水大师。”卓然揶揄道。 吴妈听后撇了撇嘴。 事后，卓然给高健打了一个电话，把永宁村发生的事，大概同高健讲了讲。 高健听完笑称永宁村这个地方，已经被警方列为黑名单了。卓然不解地问为什么。高健解释说，之前经常报出那里出现人命案，警方每次都是第一时间赶去那里，大查特查，费事费力又费钱，结果每次都是铩羽而归，毛都查不到，得到的结论都是自杀。 好朋友高健都这样说，卓然便打消了求助警方的念头。 短短一天的时间，村里一共发生了两件大事，老赵头溺水而亡，村里的鬼树被砍。 村中人都对鬼树的事起了很大的反应，却对老赵头的死漠不关心，在村里人的心中，人命还不如一棵树值钱，卓然在心里一阵冷笑。 老赵头家有两个卧室，晚上睡觉的时候，吴妈很不要脸地提议两人睡一个房间，被卓然拒绝了。两人一人一个卧室。 由于村里过于安静，又没有人家亮灯，户内户外都是一片黑暗，可以说很有睡觉的气氛。不到九点，卓然已经打起了呵欠，准备在床上睡去。 卓然躺在床上后，却睡得很不踏实。他来这不到两天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他有种预感，村里还会不断有怪事发生。 半睡半醒间，卓然翻了个身，翻身的一瞬间，他微微睁开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卧室的门口有一个清晰的人形轮廓，卓然快速揉揉眼睛，再次睁开，发现并不是自己的错觉，门口那里的确站了个人。 卓然想到自己之前看见鬼魂的经历，倏然绷紧神经，缓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刚在床上坐好，门口的人快步朝他奔来，卓然顿时握紧了拳头。 还没等卓然反应过来，迎面扑来的人已经将他牢牢抱住，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肉体，看来扑过来的并不是鬼魂。 “我好害怕。”扑过来的人突然开口说话，是吴妈的声音。 虚惊一场，卓然松了口气。 卓然感受到吴妈来自胸口的压迫感，心道，这老女人的胸部还真挺拔，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你怎么了？”问话间，卓然用手将黏在自己身上的吴妈推开。 “鬼，我见鬼了，这屋里有鬼魂，我亲眼见到了。”吴妈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由于她说话声音本来就很怪异，此时听起来更加毛骨悚然。 “真是稀奇，专门给人看虚病的大仙，居然被鬼吓到了。”卓然忍不住调侃道。 吴妈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一下子支吾起来。 “描述一下吧，你看见的鬼魂长什么样？”卓然问。 “好像就是老赵头，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身上淌着水，还挂着水草，就像是刚从湖里爬出来一样，太恐怖了。” “你不是会捉鬼么？正好直接把他收了。”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是真的被吓坏了。” 本以为是个大师，没想到也是个赝品。卓然心理一阵鄙夷。 想想也是，世上本无鬼，自己都已经通过科学的方式证明过了，这些自称大仙的，百分百都是假的，专门骗人钱的。有朝一日，自己写的论文陆续发表，在社会上必然引起震动，这些自称大仙的群体，自然就消失了。 卓然正这样想着，脸颊陡然僵住，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你怎么了？”吴妈觉察到卓然的异常，开口问道。 卓然没有回话，眼睛仍直直地盯着吴妈的身后。借着朦胧的月光，卓然看到，昏暗的角落里，有一个人，正一脸诡笑地盯着自己，他浑身上下俨然已经湿透，好几处还挂着水草。整个人的状态和吴妈刚刚描述的一模一样。 卓然也看到了吴妈口中的鬼魂。 第59章 死于火中 “喂？”吴妈伸手轻轻推了卓然一把，“你怎么突然一动不动了？怪吓人的。” 卓然用手指了指吴妈的身后，吴妈立刻会意，眼睛瞪得很夸张，但她没有回头，整个人再次贴到卓然身上：“你也看到了对吧。” 卓然缓缓点头，再去看时，让人魂惊魄落的鬼影消失了，卓然四下看看，没再屋子里发现鬼影。 “已经不见了。”卓然说，吴妈却仍然把身体紧紧地贴向卓然。 卓然试着推了推她，吴妈纹丝未动。 “你能不能别贴我这么近。”卓然直言自己的不满。 “可是我好害怕啊。”吴妈说。 卓然本来就对女人没兴趣，更别说贴在自己身上的还是个半老徐娘。他咬了咬牙，猛地一用力，硬生生地将吴妈从自己的怀里推开。 “你赶紧回自己屋里睡觉。”卓然厉声道。 “才不要，这屋里有鬼，我自己不敢睡。” “你是不是彻底忘了自己是捉鬼师这件事了？”卓然挖苦道。 “老实告诉你吧，我是个冒牌货，根本就不会捉鬼。” 卓然不屑地笑笑：“你还真好意思说，不怕我去刘村长那揭发你么？” “你不是那样的人。”吴妈说。 领教了吴妈的不要脸功夫，卓然自知拿她没办法，只能来硬的：“不管你是真的假的，现在立刻回到自己屋里睡觉，别逼我把刘村长叫来。” 吴妈顿时一脸委屈：“你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女人？屋里有鬼哎，我真的好害怕！” “总之你今晚就是不想一个人住了是吧？” 吴妈连忙点头。 卓然轻轻哼了一声：“好，你睡床上，我睡地下，这样总行了吧。” “啊？地上多凉啊？” “别再和我说这些废话，你再多讲一句，我立马去找刘村长。” 吴妈果然没有再说话。 地上果然很凉，卓然等床上的吴妈睡着后，偷偷跑到另一个卧室，他刚躺在床上，准备闭上眼睛睡觉时，再次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影。 卓然蹙紧眉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鬼，那自己看到的鬼影到底是什么？何况看到的人不止他一个。 卓然闭上眼睛，努力不去想眼前的鬼影，可事实上，并不是眼不见就心不烦。 鬼影的存在，意味着自己之前所有的研究，心理学，电子磁场学，量子力学，通过几乎所有手段写出来的证明全部付出东流。 自己的论证明明是无懈可击的，到底哪里出了错误呢？ 卓然在焦虑中进入了睡眠状态，迷迷糊糊中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在朝自己这边看，并亲切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思一，我的儿啊” 是妈妈么？卓然激动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貌似医院的地方。不远的前方，是那个呼唤自己名字的女人。 女人似乎被一个人架着，但她拼命地朝自己这边挣脱。卓然也想朝她靠近，可自己的身体却完全动不了。 女人仍旧在高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并近乎疯狂地拼命挣脱，卓然甚至担心她挣得太厉害，架着她的那个粗壮的男人会对她采用暴力。 就在这时，卓然注意到女人的身边居然还有一个男人，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枪，对准女人的胸口 “不要啊！”卓然在呼喊中醒来，发现自己的全身都已经湿透。 卓然缓缓睁开眼，首先看到的人是吴妈。 “你终于醒了。把我自己留在那屋，自己一个人偷偷跑来这屋，真是过分。” 卓然没有理会她，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闻到一股香味。 “你点的香？”卓然问。 “我才没那个雅兴，是刘村长点的。”吴妈解释说，“他说这是村里的规矩，每天早中晚，每家都要上香，他还说，等你醒了，让咱俩醒了去他那。” “有什么事么？”卓然问。 “去了不就知道了？”吴妈反问。 几分钟后，两人出现在刘村长家。刘村长阴沉着脸，用手指了指卧室的桌子，没好气地说：“你俩去看看吧。” 吴妈率先走了过去，之前见过的鬼牌就在桌子上，上面仍写着字，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这鬼牌怎么了？”吴妈问。 卓然这时也走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说：“字和之前不一样了？” “啊？有么？我看是一样的啊？” 吴妈说着又仔细看了看，果然看出端倪，之前写的那行字里，“水”字被换成了“火”字。 鬼树被砍，神灵震怒，今天将有人死于火中。 看到这行字后，吴妈害怕似的龇了龇牙。 刘村长很是不忿地看着卓然：“你不是怀疑人是我杀的么？我这回二十四小时不离开你的视线，省得你特么还怀疑我。” “我没怀疑你。”卓然说。 村长显然不听：“从现在开始，咱们三个人，谁也别离开这间屋子，一起看看神明的语言准不准。” 三人果真一整天都没离开村长家，吴妈负责三人的口粮。 三人从天亮等到天黑，村里始终很安静，一直都没发生什么事。 “看来神明要翻车了啊。”吴妈忍不住调侃。 然而她话音刚落，窗户外面传来一声尖叫：“着火啦！” 卓然先是一怔，随后立刻飞奔出门，吴妈和刘村长紧随其后。 村中的一栋宅子正燃起熊熊大火，卓然觉得这个位置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是狗子家。卓然不禁皱起眉头，不知道狗子是生是死。 着火的房屋周围，围了一些看热闹的人，却无人出手帮忙。一旁的吴妈问：“怎么没人救火啊？” “房子都烧塌了，现在救火有个屁用？”刘村长说。 吴妈撇了撇嘴：“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房屋中可燃物已经烧得差不多了，火势逐渐变小。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着火的房子里窜了出来。 那个人身上黑黢黢的，但卓然一眼便认出他是狗子。 狗子手里抱着一具已经烧成焦炭的尸体，像个野兽一般疯狂地乱叫。狂叫了一阵后，他把手里的尸体扔掉，见人就打。 刘村长见状，立刻飞奔过去，用了没几招便把狗子制服了。卓然心想，刘村长果然会功夫。 “都散了吧，该回哪回哪。” 刘村长的话就像是军令一般，听到这句话的人群一哄而散，卓然盯着其中一个女人的背影认真地观察。 这个女人的身姿非常熟悉，怎么感觉像是 第60章 闯入者 “你小子给我他妈老实点。”刘村长突然一声吼，将卓然的思绪拉了回来。 狗子的个头虽大，此时却被刘村长压在身下，丝毫动弹不了，果然练过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样，块头大也没什么用。 被制服的狗子，身体虽然动不了，可嘴里仍在不停地乱叫。 刘村长伸手对着狗子的脸“啪啪”甩了两个大耳掴子，借着火光，卓然发现狗子的嘴角都流出血来，可见刘村长的力道之大。 狗子似乎被扇懵了，一时间安静下来。 吴妈小心翼翼地凑过身去，问道：“他刚刚是从大火里跑出来的？怎么做到的呀？” “没啥稀奇的，他家里有地窖，之前肯定躲地窖里面了。” 几人说话间，有一个人影正快速朝这边靠近。等他走到近处，刘村长突然高声叫道：“吕磕巴，你又回来干啥？” “我我我刚来啊，刘刘刘村长，听听听说这里失失失火了，我我我过来看看看看” “行了你别说话了，看到那边有具烧焦的尸体没？你去把他埋了。” 刘村长下了命令，吕磕巴立刻照做。 刘村长随后把狗子押到老赵头家，三人合力用之前绑老赵头的绳子将狗子绑了起来。 狗子已经不再抵抗，躁狂的症状也好了许多，但眼神中仍充满异样，卓然感觉他随时都可能再次发作。 “孩子也挺可怜，毕竟父亲在大火中被烧死了。”吴妈生了恻隐之心。 “没事，不是亲生的，一个养父而已，过几天就放下了。”刘村长咧嘴笑了笑，突然板起面孔，对吴妈说，“吴妈，村里现在招灾，你赶紧帮忙想想办法，把你请来不是让你游山玩水的。” “好滴好滴，我尽力就是了。” 刘村长随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卓然，“这回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我们一整天都一起，人不可能是我杀的。” “我之前就没有怀疑你。”卓然说。 卓然随后把目光转向狗子：“等他精神状态好转一些，问问他有没有看到放火的人。” “问个屁，”刘村长破口大骂，“都特么和你说几遍了，这件事就不是人做的，你咋这么轴呢？” “我相信科学。”卓然面无表情地说道。 “放你娘的狗屁，你是土生土长的永宁村人，在社会上混了没几年，回来和我讲科学？你特么懂个屁科学？老子告诉你，风水学就是科学。” 卓然对刘村长的说辞不屑一顾，刘村长见他冷落自己，更是怒火中烧，准备发火前，突然冷静下来，一脸冷笑地说道：“你也在村子住了几个晚上了，相信你应该在村里看到过鬼魂吧？” 被刘村长说道痛处，卓然一瞬间皱起眉头，同样见到鬼魂的吴妈也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只不过刘村长的注意力全在卓然身上，见卓然如此反应，他颇为得意地说：“都看见鬼了，还特么和我讲科学呢？” 一阵大笑后，刘村长扬长而去。 刘村长走后，吴妈凑过来对卓然说：“这个世界上真有鬼哦。” 卓然揶揄道：“你好像彻底忘了自己是捉鬼师这件事了。” “都告诉你我是假冒的了。”吴妈噘嘴。 卓然笑了笑：“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我可是看得很真切，不是鬼能是什么？” 卓然给不出答案，只能选择沉默。 当天晚上，吴妈仍要和卓然睡一个屋，被卓然断然拒绝了。卓然和被捆起来的狗子一屋。 晚上躺在床上，想着刘村长走之前说的那几句话，卓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对于一个从事科学研究的人来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世界观被颠覆。 永宁村真的可怕，卓然有点后悔来这里了。 卓然正努力地进入睡眠，突然听到宅子大门的方向传来吱嘎一声响。 有人进来了，卓然大脑神经立刻拉响警报，他快速转过身，把脸朝向卧室的门。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可还是被感官敏锐的卓然捕捉到。有人在朝他卧室这边靠近。 卓然屏住呼吸，在想可能出现的危险，以及应对策略。 几秒钟后，卓然卧室的门果然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装睡的卓然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一个人影慢慢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在他回身进屋的一瞬间，一个刀影从那个人的身上映了出来。 卓然暗叫不好，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 人影缓慢地朝自己的床边靠近。卓然心道，果然是冲着我来的。又一个身上带刀的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 人影离床边越来越近，很快和卓然便只有一个身位的距离。卓然眼见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刀，突然猛地将身上的被扬起来，罩在人影身上。 卓然动作很快，拿刀的人猝不及防，被罩了个正着，卓然趁他将被从自己身上拽掉的时机，快步朝卧室的门口跑去。 卓然刚要伸手去拉卧室的门，一把刀射了过来，刚好扎在卓然的手上方。 万幸那个人射偏了，否则自己的手早已经血肉模糊，卓然本想把刀拔下来，可手刚握住刀柄，腰部便挨了一脚。他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 卓然感觉自己跑不掉了，用手捂着腰，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要杀自己的人，视死如归。 杀手已经把刀拔出来，站在黑暗中朝卓然发出一阵阴笑。 几秒后，那人突然朝卓然这边扑来，而卧室的门却以更快的速度被打开，将杀手拍向一边。 弹回去的门很快又被打开，进来的人是吴妈。 “大晚上的，这是干嘛呢？睡得好好的被你们吵醒了。” 没等卓然开口，杀手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提着刀朝吴妈砍去。 卓然为吴妈捏了一把汗，没成想这个杀手刚靠近吴妈，便被击倒。 吴妈居然也会功夫，卓然暗自发笑，围在自己身边的高手还不少。 被击倒的杀手很不服气，爬起来后再次扑向吴妈，结果再次被击倒，刀还被吴妈夺了去。 吴妈用刀抵住杀手的脖子，腾出另一只手去揭杀手脸上的面罩：“来，让吴妈看看，是谁大半夜的跑来杀人？” 第61章 占我便宜 准备揭开对方面罩的时候，吴妈放松警惕，杀手抓住机会，一脚蹬在吴妈的肚子上，吴妈“哎呦”一声，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杀手自知不是吴妈的对手，得了一个便宜，没有继续行凶的意思，一个跟头翻出去跑了。 “有种你别走？”坐在地上的吴妈心知那个人不可能回头，对着那人的背影喝了一句。 须臾，吴妈从地上起身，一只手握着刀，用另一手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这人带着把刀，是要杀你俩谁啊？” 狗子从始至终没有吱声，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卓然开口道：“是冲着我来的。” “嚯，仇家都追到这里来了啊！”吴妈表情夸张地说。 “人已经走了，你回去睡觉吧。” “我留下来陪你吧，万一那个人再杀回来。”吴妈说。 “知道你在这，他不会来了。” 被拒绝的吴妈轻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本来就入睡困难的卓然这下子更加精神了，大脑高速地运转着。 除了村子里面的人，知道他来这的人并不多，这个杀手会是谁派过来的呢？ 难道是刘村长？ 卓然摇了摇头，刘村长看似粗鲁，实则非常阴险狡猾，这种很容易让别人怀疑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可如果人不是他派来的，又会是谁呢？ “一个小女孩。” 一阵低沉的声音刺破安静的空气。说话的人是狗子。 卓然起身，借着幽暗的月光，他看到狗子的眼睛冒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暗光。 “什么小女孩？”卓然问。 “放火的人，是个小女孩，我看到了。”狗子难得意识清醒，卓然激动起来，起身凑到狗子身边。 “你知道我是谁对吧？” “我知道你是谁，之前在工地见过。” 太好了，卓然暗自高兴，再次确认似的问道：“你真的看到放火的人了？” “对，而且是个小女孩，个头不矮。” “你看到她放火的过程了？” “没有，她当时出现在我家，手里拿着个打火机，我以为她只是认错门了，村里宅子都很像，走错门的事情时有发生，后来家里起火，我才反应过来，火是她放的。” “你之前在村里见过这个女孩么？” “我离开好多年，很多孩子都长大了，我对应不上。” “那你大概描述一下她的长相，她应该还在村子，没准我会碰到。” 狗子憋了半天，说了句：“长得很好看。” 卓然无奈地笑笑：“这个不算。” “身材发育也挺好。” 卓然终于被他打败，说了句：“你观察人真是够细致的。” “你是在夸我么？谢谢你。”狗子居然很认真地说出这句话。 卓然心想，这小子难道听不出讽刺的意味么？ “你觉得我在夸你？” “难道不是么？”狗子反问。 “你觉得是就是吧。”卓然用手扶额。 “从来没有人夸过我，在他们眼中，我就是垃圾，废物，狗屎，我什么恶毒的词都听过，有一个人，他不骂我，但也不夸我，更重要的，他还把我养大。” 卓然心里轻轻揪了一下：“你是说，被火烧死的那个人？” 狗子点头继续说：“他没有孩子，我是个孤儿，我们就这样在一起生活了。我出去打工，也是为了他，他生病了，对什么事都没有反应，但他看到我的时候，就会笑。我想多赚钱，治好他的病，可这个唯一会对我笑的人，被火烧死了。” 讲到这，狗子突然失声痛哭，被吵到的吴妈再次走了过来。 “我说，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卓然没有吭声，打算默默地等狗子哭完，吴妈见状，直接走到狗子近前：“你好啦？” 狗子不做声，仍是哭。 “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啊？丢不丢人？” 狗子仍是哭。 “我说，你有完没完，我都要困死了，你这嚎起来像头驴叫似的。” 吴妈说完这句话没多久，狗子突然收声。之前还嚎的厉害，哭声戛然而止。 感到有些突然的吴妈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什么情况？他怎么突然就不哭了？” “估计是犯病了。” “真吓人，这村子没几个正常人，我有点后悔来这里了。”吴妈撇了撇嘴。 “有意思，那你究竟为什么来这呢？” “想骗点钱呗？”吴妈直言不讳地说，“可来了之后才发现，这个村子很穷，基本骗不到什么钱。” 吴妈打了个呵欠，说道：“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了。” 吴妈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卓然观察了狗子一段时间，感觉他短时间内似乎不会再苏醒过来，便也躺回到床上。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卓然反而来了困意，躺在床上没一会便睡着了。 第二天，卓然在吴妈的尖叫声中醒来，睁开眼，发现吴妈就站在眼前，情绪激动地用手指着眼前的狗子。 “这个色鬼，变态。”吴妈说完，气得直跺脚。 卓然起身看了一样仍处于混沌状态的狗子，问吴妈道：“他怎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你问他！”吴妈的手指眼见就要触到狗子的鼻尖上。 卓然看了看狗子，笑道：“你觉得以他现在的状态能回答么？” 吴妈这才开口说：“他这个小混蛋，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衣服扒光了，我大早上起来，什么也没穿地晾着。” “这倒稀奇了，他一直被绑着，怎么去扒你的衣服呢？” “难道是你？”吴妈反而显得有些兴奋。 “我没那么猥琐。” 卓然说完，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来到狗子近前，仔细观察了一下狗子身上的绳结，默默点头：“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你发现什么了？” “这件事还真是狗子做的，他能自己解开绳子。” “我就说吧。”吴妈再次激动起来，“这个小王八羔子，还在这装病，赶紧给姑奶奶我磕头认错，要不我打死你。” 卓然连忙摆了摆手：“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并不是有意去扒你的衣服的，而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做的这件事。” “什么有意无意，我被你搞糊涂了。” “听说过梦游症么？” 吴妈睁大眼睛：“你的意思，他是在梦游症的状态下脱我衣服的？” 卓然点头。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应该是潜意识里的一种报复行为吧，毕竟你骂他哭起来的时候像驴叫。” “嗨呀，说了半天，不还是有意识做的么？看我不抽他！” 第62章 再次预测 吴妈说着就要对狗子动手，被卓然拦下：“你省点力气吧，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你为什么打他，打了也是白打。” “占我便宜，我先出出气。” 吴妈到底还是扇了狗子一个耳光，狗子对吴妈这一巴掌做出反应，对着吴妈笑了笑，嘴角还流出口水。 “你看他笑的贱兮兮的，还说他昨晚是无意识做的么？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吴妈用手捂住胸口，好像很害羞的样子，但脸没有红。 “他昨晚就是无意识的，这是我的判断，信不信由你。” 吴妈狠狠地瞪着狗子，撇嘴道：“让我发现你是装的，你就死定了。” 这个时候，卓然突然站起身来，做出要出门的架势。 “你要干嘛去？”吴妈问。 “去找刘村长，昨晚有人要杀我，问问他知不知道些什么？” “你怀疑是他做的？” “我怀疑任何人。”卓然笑笑，随即准备出门，吴妈立刻说，“我和你一起去。” “随你。” 两人刚要出门，一个人又黑又瘦的村民突然探头进来：“趁着他们还没发现，快跑吧。”瘦子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卓然和吴妈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瘦子吓了一下，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快跑，快跑啊。”瘦子说完，还没等卓然和吴妈反应过来，便一溜烟地跑开了。 两人走出门后，发现瘦子正趴在另一家门口，大声地说出同样的话。扔下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后，他又跑到下一家门口。看样子，他是想挨家挨户说个遍。 十几分钟后，刘村长家传来他自己的怒吼声：“你啥意思？你被人追杀，跑过来问我，意思是我要杀你呗？” 卓然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刘村长别激动，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发现村里有可疑的人。” 刘村长眼神狠毒地指着卓然的鼻尖呵道：“我看就你最可疑，自打你赵麻子回来，村里就没发生什么好事，鬼树被砍，又陆续有人死。” “这些事和我没关系。” “我怎么知道和你没关系？你小子能怀疑我，我就不能怀疑你？” “我没说怀疑你。” 眼见这两人就要吵起来，吴妈连忙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刘村长，鬼牌上的字今天没变吧？” “就在那放着呢，想知道自己看去。” 吴妈微微撇嘴，走到放鬼牌的桌子跟前，拿起来看看。 “没变，看来今天不会有人死了。” 吴妈说完又把鬼牌放在桌子上。 刘村长还在纠结有人追杀卓然的问题：“我说赵麻子，既然村里有人要杀你，你还留在这干啥？还不赶紧跑路？” 卓然说：“发生了一些事，让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我这次回来，想查清自己的身世，没搞明白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你家人都死绝了，就剩你自己，房子也分给别人，你还想查啥？” 面对刘村长的出言不逊，卓然并没有情绪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刘村长费心了。” “狗日的赵麻子。”刘村长骂道。 面对刘村长的咒骂，卓然表现的毫不在意。见他这样，刘村长更加生气，本来还想说几句难听的话来刺激卓然，一旁的吴妈突然叫了起来。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刘村长悻悻道。 “鬼牌上的字，我的天。” 卓然快步走到桌子跟前，拿起鬼牌看了看，鬼牌上的字出现了变化，别的字都没变，但之前的“火”字变成了“宅”。 “鬼树被砍，神灵震怒，今天将有人死于宅中。” 卓然将鬼牌上的话念了出来。 “又要死人了，太可怕了。”吴妈将双手握在胸前。 卓然皱了皱眉，问吴妈：“你刚刚说这鬼牌上的字没变？确定看清楚了么？” 吴妈一脸肯定地摇头：“看清楚了，我肯定之前上面的是火字，不是宅字。” “早就告诉过你这字是神明写上去的，不是人写的，你特么还怀疑啥？” 卓然本想还问点什么，被刘村长一声恫吓给扰乱了思绪：“滚滚滚，都特么给我滚，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妈的。” 刘村长一脸震怒地一面说，一面将卓然和吴妈退出自己家的大门。期间还借着推搡的时机，吃了吴妈的豆腐。 被刘村长撵出家门的卓然和吴妈回到老赵头家的房子。刚一进门，卓然便说了句：“不对。” “啊？什么不对？”吴妈一脸茫然。 “那个字是有人趁我们不注意，偷偷写上去的。” 吴妈咽了口唾沫：“屋里除了三可没别人啊，你别吓唬人好么？” “你没注意到那张放鬼牌的桌子么？下面完全可以藏一个人。” 吴妈恍然大悟般轻轻点头，可随后又提出质疑：“下面的空间太小了吧，能藏得下一个人么？” “藏你这么大的身躯够呛，但小孩子可以。” 吴妈气得直跺脚：“你说谁身躯大呢。” “我是在夸你身材好。” “拉倒吧你。” “我想说的重点，是一个小孩子，确切地说，是一个女孩子。” “你是说，有一个小女孩在和刘村长配合制造的这一切？” “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狗子昨晚说，他曾看到一个小女孩拿着个打火机去过他家，火很有可能是那个小女孩放的。” 吴妈撅起嘴来：“那个疯子的话也能信？”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撒谎。”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我能通过一个人的眼睛判断他的心理活动。” “真的假的？骗人的吧？” “我从不骗人。除非很有必要。” 吴妈撇了撇嘴：“那你是不是也经常通过我的眼神来判断我啊。” “不好意思，职业习惯而已。” 吴妈听后有一种被人扒光衣服偷看的感觉，立刻用手捂住胸口：“你对我分析出什么了？” “你的心理活动很像我之前雇佣的一个女助理。” 一听说是女助理，吴妈顿时来了兴致：“我要听你和女助理之间的故事。” “我们俩之间没有你想听的那种故事。” 卓然随后同吴妈说起了那个行动怪异的瘦子。 吴妈说：“不就是一个神经病么，有什么好说的。” 思考片刻后，卓然缓缓开口：“我总感觉，那个瘦子可能要出事。” 第63章 吊死的瘦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吴妈抱怨在村里只能吃鱼。毕竟村子三面环湖。 卓然听后说：“很多人想天天吃鱼却还吃不上。” 吴妈朝着卓然噘嘴。 吃完饭后，她说要出去运动减肥，想拉卓然一块去，被卓然拒绝了。 吴妈刚走，卓然便开始思考一些问题。即便自己在村里见到了鬼魂，可他仍然相信科学。在他看来，那些鬼影只不过是一些障眼法，是骗人的把戏。虽然他搞不清楚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卓然认为，已经死掉的两个人，一定是被人谋杀的，刘村长很有嫌疑，虽然暂时还抓不到他的把柄。 此外，有些事单靠刘村长一人根本无法做到，通过狗子的言论，可以推测出，有一个小女孩在暗处配合他。 先不想凶手杀人的动机，按照之前的惯例，每次鬼牌上一有预言，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死掉，凶手现在一定在找时机杀人。 卓然觉得自己也应该出去走走，没准会因此挽回一条性命。他随后也像吴妈一样走出门去。 卓然刚出门，便被吴妈看到。 “我说你是烦我还是怎么的？好歹我还给你做饭吃。” “我不烦你。”卓然说。 “我叫你，你不出来，然后自己偷摸出来溜达，这还不叫烦我？”吴妈老大不愿意。 “真不烦你，就是突然想出来溜达溜达，一起吧。” 两人在村子里绕了小半圈，眼尖的吴妈看到不远的前方，某个宅子的窗户边上趴着一个人，背影有些眼熟。 “你看那个人？”吴妈用手指着那个人的背影说道，“像不像在偷窥？” “过去看看。” 两人蹑手蹑脚地来到那个人旁边，吴妈用手轻轻拍了一下那个人的后背，那个人吓得“妈呀”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 那人立刻转过身，卓然发现这人是之前见过的吕磕巴。 吕磕巴脸色煞白，身体不停地抖动，明显吓坏了。 吴妈说：“就拍你一下，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吕磕巴似乎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支吾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冒出来，卓然已经趴在窗户上看了起来。 当他看清里面的情景时，一下子皱起眉头。 吴妈这才也凑过来看。透过窗户，她看到屋内的卧室里，一个被吊起来的人，悬在半空中微微晃动。吊起来的人脸已经憋成了青紫色，舌头吐出来老长，眼球突起。 有人说，上吊死亡的死相是最恐怖的，吴妈今天算是见识了，见识过后的她显然也被吓坏了，差一点没站稳，摔倒在地，好在卓然反应快，一把将她拽住。 这个时候，吕磕巴才开口说出话来：“吊吊吊死人了，太太太恐怖了。” 卓然认出吊死的人，就是今天那个行为怪异的瘦子。 “你趴这多久了？”卓然逼视着吕磕巴。 吕磕巴唯唯诺诺地答道：“才才才趴着，没没没一会。” “有没有看到什么人经过这里？” “没没没看到，就就就” “行，好了。”卓然听他说话实在难受，及时打断。 已经缓过神来的吴妈说：“有人死在‘宅’中，说的不就是他么？天啊，鬼牌又一次说准了。” 卓然咬了咬牙，从兜里拿出手机，吕磕巴害怕似的向后躲了躲。 “你又要干啥？”吴妈问。 “报警，已经死了三条人命，我不能任由凶手再放肆下去。” 卓然说完给高健拨通了电话，比较详细地把这里发生的事同高健讲了。 高健平静地听卓然说完，反问道：“卓兄，你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么？” “肯定不信，我是讲科学的唯物主义者。” 高健笑笑，随后说：“在去永宁村之前，我也不信。” 卓然自然明白高健话里的意思，就连他自己，也在这里见过不止一次鬼影。 高健随后又说：“我知道你是纯粹的科学主义者，可永宁村真的很邪乎，我建议你赶快离开那里，回到自己的地方，做好自己的事。” 卓然仍不甘心：“高兄，凶手作案，一定会留下指纹，你们派人过来，一测便知。” 高健语重心长地说：“卓兄，我记得曾和你说过这事，之前永宁村发生命案，我基本都带人过去，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指纹，毛发，血迹，什么都没有，而且，包括我在内的所有警员，无一例外的都在永宁村亲眼看到过鬼魂，所以”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你们看到的可能只是幻象。”卓然咬牙道。 “卓兄，”高健轻轻吹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亲眼所见。” 听高健这样讲，卓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下来。 高健随后又说：“不过我还是会带人过去，如你所说，已经陆续死了三个人，我们不想坐视不管，可去了也只会得到和之前一样的结果。” 和高健通完话，卓然稍显郁闷。高健能爬到刑侦队长的位置，靠的是出众的能力，连他都这般说辞，可见永宁村真是个邪门的地方。 卓然不甘心捍卫多年的世界观，就此粉碎。他也坚信永宁村屡屡发生的人命案，是有人在背后搞猫腻。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卓然又一次在心中坚定这个信念，打算靠自己的力量揭开永宁村怪异的面纱。 回过神来，卓然才发现吕磕巴不见了，旁边只有一个仍在害怕的吴妈。 “真是太恐怖了，这下子，村里又多了个吊死鬼。” “世界上没有鬼，我再说一遍。” 吴妈朝着卓然吐吐舌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吴妈睁大眼睛。 “什么事？” “我记得你刚刚说这个瘦子可能要出事，然后他就吊死了。” “对，我是说过。” “厉害了，你根据什么猜的？还是只是碰巧猜对了？” “不是碰巧。”卓然刚要同吴妈说出自己猜测的依据，身后突然传来刘村长暴躁的声音。 “作孽啊，到底是哪个孙子把鬼树砍了？让我捉到了，非扒了他的皮。” 趁刘村长靠近之前，卓然悄悄对吴妈说：“一会回去和你说我的猜测。” “好期待。”吴妈说。 第64章 目击者 刚回到老赵头家，吴妈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的猜想到底是什么啊？” “三个死者，我都见过，是不是很凑巧。” 吴妈一脸呆萌地眨眨眼睛：“然后呢？” “我觉得这是一个突破口。” 吴妈想了想后说：“他们都是村子里的人，你见过不是很正常？” “正常么？”卓然反问道，“你想想看，这些村民是不是很少出来活动？就像害怕见到人一样。” “刘村长不是说，村里有一个鬼娃么？很恐怖的，所以他们才不出来。” “你见过么？”卓然问。 吴妈似乎有些害怕，咽了口唾沫，说道：“见到过，把我吓半死。” 卓然笑笑：“我也见过。” 吴妈一听更害怕了：“还真有啊？” “假的！” “啊？你自己不都说见到了么？怎么还说是假的？” “我是见到了，但也不代表就是真的。人是很容易接受心理暗示的动物，尤其这个村子营造出来的氛围就很恐怖，也就更容易让人接受心理暗示。” “可我见得真真切切啊！”吴妈睁大眼睛道。 “知道鬼神学为什么会流传这么多年么？就因为人在心理暗示的情况下，会产生幻象，每个看到幻象的人都以为自己真的见到鬼了。” “这么说，我在老赵头家见到的鬼魂也是假的？” “你在这见到的一切鬼魂都是假的，世界上没有鬼，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扯远了，说回我的猜测。” “你继续。” “我刚刚说过的三个死者我都见过，只是巧合之一，还有更巧的。” “快点说呀。”吴妈催促道。 “这三人死之前都出现过异常的行为。” 吴妈用手扶额道：“这村子有行为不异常的人么？” “咱俩说的异常不是一回事。这三个人的异常，我怀疑和这个村子不正常有关。” 吴妈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先说第一个老赵头，也有可能是老赵头的老伴，他在死之前，曾突然发病，像是出现了人格分裂一般，自己和自己对话，大概的内容是有一个把他绑起来，他求那个人不要害他。” “真刺激，那第二个人呢？”吴妈问。 “第二个人，也就是被烧死的狗子的养父，他被烧死之前，我曾在村里见过他，他有很严重的意识偏差。” “意识偏差是啥玩意？” “心理学专业术语，你不用理解。” “你还懂心理学？” “懂一点，”卓然笑笑，继续说，“我看到他的时候，发现他不断地小声嘀咕着什么，和第一个人一样，也是说着不要害我之类的话。” “第三个人没有说啊？他只是叫咱们快跑。”吴妈说。 “有人要害我，快跑，你不觉得是在表达同一个意思么？”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正在遭受某人的迫害，然后不断死去？然后现在有人叫咱们快跑？天啊，真恐怖，要不咱俩现在赶紧跑路吧，我不打算赚这个村子的钱了，这破地方太危险了。” “真像你说的那样，咱俩早就死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伤害其他人，就算是心理变态，也有他杀人的理由。这三个人之所以被杀掉，我怀疑和村里的秘密有关。他们所出现的异常，有可能会泄露村里发生的秘密，所以才会被杀。” “可我还是不明白。”吴妈歪了歪头，“他们三个人如果有问题，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病，也不会巧到都赶在这一次发病的时候，才无意间说出秘密，为什么之前没有被杀掉？” 卓然满意地笑笑：“问得好，你分析的没错。如果在发病的状态下，无意识说出村里的秘密就会被杀，这三个人活不到现在，之所以最近被杀掉，是因为我在这。” “啊？” “他们三个每次泄露秘密，都被我目击，所以才会被除掉，我猜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人想要杀我！” “可你之前不是说，杀手不是刘村长派来的么？” “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人。” 吴妈想了想后摇头：“你这逻辑有问题，你是目击者，刘村长又不知道。” 卓然微微一笑：“你也觉得凶手是刘村长？” “不是你一直都怀疑他么？” “我怀疑他，正是因为，他也是目击者。” “三次你们都是一起看到的？不能吧？第一次第二次我不清楚，起码第三次的时候，只是咱俩发现的，刘村长又不在。” “看有些东西，不一定要用眼睛，而是用大脑。” 卓然随后对刘村长的目击做出解释。 老赵头出现人格分裂，泄露某些秘密的时候，刘村长虽然不在，但他知道卓然和老赵头睡在一起，应该会猜到，老赵头会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卓然猜测，老赵头在发病的状态下露出秘密，已经不是第一次，刘村长之前肯定也见过。所以老赵头一事，刘村长也算是目击证人。 而狗子的养父，卓然在目送他进自己家大门后，发现刘村长就在身后，他记得当时刘村长呵斥他，叫他帮忙找老赵头，可卓然事后想，刘村长很有可能一直躲在他身后，偷偷跟踪他，第二次应该是直接目击。 “那第三次呢？”吴妈问。 卓然说：“那个被吊死的瘦子是挨家挨户叫门的，想必他也叫过刘村长的门，刘村长看到瘦子在发生异常后，泄漏了村里的秘密，肯定会追踪他，发现瘦子是挨家挨户的叫门乱讲，很自然就会猜到，我们也会听到瘦子的疯话。” “然后瘦子就被杀了？天啊，刘村长还真是杀人不眨眼。” “利用鬼牌杀人，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我相信，这个村子里是有鬼的。那三个人的死，并不是被人杀了，而是遭受天谴。刘村长很狡猾，但并没有那么聪明。他无意间的一句话，反而让我坚信，这个村子的异常都是假象，一切都是人搞出来的。” “哪句话啊？” “他很坚信我在村里见到过鬼影，他说这话时自信的眼神，反而暴露某些问题，所谓的鬼魂，只不过是障眼法，因为搞了猫腻，才会确信我会见到鬼。他这般折腾，就是为了掩盖村里的秘密。” “村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啊？”吴妈握着双拳在胸前晃了晃。 “这得去问刘村长，但他肯定不会说。” 吴妈白了卓然一眼：“这话不和没说一样么？” 卓然眼睛转了转，道：“我有一个办法能测试我猜的正不正确，不过需要你来配合。” 卓然把自己的想法同吴妈讲了出来，吴妈一脸狐疑：“这样能行么？” “行不行试试才知道。” 吴妈犹豫了一会说：“行吧，我不会有危险吧？” “你不是会功夫么？真遇到危险，你只管自己脱身，不用管我。” 吴妈投来媚眼：“你还挺仗义，我喜欢。” 卓然笑笑，随后问：“我其实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问！” “我第一次见到刘村长和你在一起，感觉他看你的时候，眼里全是爱意，现在看你却跟看仇家似的，那天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妈听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保密。” 第65章 神秘女人 隔天晚上六点，吴妈出现在刘村长家，吴妈手里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有她炖的鱼。 “你进来干什么？滚出去，老子没心情搭理你。”刘村长看到是这吴妈，冒出的第一具话就是咒骂。 “刘村长，您这是干啥，有问题想办法解决就好了，干嘛和自己较劲？”吴妈说。 “怎么解决？鬼树被砍，我都不知道怎么和高老板交代。”原本躺在床上的刘村长说完，突然坐了起来，“我才想起来，你特么不就是风水大师么？你帮我解决，别特么拿完了钱不办事。” “你还没给我钱呢。”吴妈提醒道。 “这事你能不能解决？”刘村长问。 “够呛。” “滚。”刘村长破口骂道。 “脾气真够大的，这是我炖的鱼，虽然你骂我，我还是坚持要给你，看我多大器。” 刘村长本想将她骂走，可闻到鱼香味后没有吭声，主要吴妈鱼炖的是真香。 “放灶台上吧。”刘村长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行了，那我们就回去了，狗子那小子还发着疯呢，总吵吵有人要害他，也不知道是谁要害他。” 吴妈说完转身就要走，刚走了两步，便被刘村长叫住：“等等。” 吴妈转过身来：“有何吩咐啊刘村长？” “你刚才说狗子发疯的时候都说啥了？” “就是反反复复地说有人要害他，也不知道是谁要害他，问他啥他跟个傻子似的也不说。” 刘村长顿了几秒，随后又问：“赵麻子那小子干啥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吴妈说：“他呀，说自己懂心理学，正在给狗子催眠呢，神神叨叨的，我看他也不怎么正常。” 听到这句话，刘村长一瞬间显得有些慌乱，这一幕没有逃过吴妈的眼睛。刘村长的反应让吴妈感到兴奋，卓然似乎真猜对了。 “行了，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来的鱼。”刘村长突然客气起来。 “记得吃啊。” 吴妈不动声色地离开。回到老赵头家后，她显得特别兴奋，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同卓然讲了。卓然听后却很平静，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看来我猜的没错。” “那他接下来就会想办法弄死狗子？”吴妈说。 “那是第二步，他会先改鬼牌上的字。” 大概一个小时候后，刘村长过来敲门。卓然打开门后，刘村长晃着身子进来，问道：“你们两个关门做啥坏事呢？” 刘村长口中的两人显然指的是卓然和吴妈。 卓然没有吱声。吴妈走上前来问道：“刘村长说的坏事，是指哪方面呀？” “孤男寡女的，你说是啥坏事？”刘村长流出邪恶的笑容。 “刘村长，我们可不是孤男寡女啊，这屋里还有一个男人呢。” 刘村长目光早已经投在狗子身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说：“这小子已经是个废人了，你们俩当着他的面办事，他都不知道欣赏。” “刘村长这车开的可真溜。”吴妈笑着说道。 刘村长一阵奸笑后，突然板起面孔：“你们俩现在没事的话去我那里一趟。” “呦？刘村长要请我们吃鱼啊？” “吃个屁，去看鬼牌，上面的字又变了。” 卓然听后，嘴角微微上扬。吴妈故作震惊地说道：“啊，又变啦，变成什么了？” “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你在这里说不就得了？”吴妈歪了歪头。 “过去看，省得有人又要说我耍猫腻，觉得我是瞎说的。”刘村长说完悻悻地瞪了卓然一眼。 吴妈这才转头对一直没有吭声的卓然说道：“走吧，过去看看？” 卓然摆了摆手：“吴妈你去就代表我了。” 刘村长一听，立刻浓眉倒竖，用手指着卓然道：“你必须去，就你小子才对我一直抱怀疑态度，别以为我不知道。” 卓然微微变换坐姿：“刘村长，这不是怀不怀疑的问题，鬼牌上的字都已经改完了，我去还有什么意义么？” 刘村长瞪起眼睛：“不去拉倒。”随后他指着吴妈说：“你和我去。” “好，我去看看。”吴妈随后同刘村长一同离开了。 十几分钟后，吴妈回到老赵头家，一进门便同卓然说：“鬼牌上的字果然改了。” “改成什么了？”卓然问。 “鬼牌上说今天将有人死于毒中，如果你猜的没错，刘村长这次是想毒死狗子吧。” 卓然认真想了想：“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俩如果一直不离开，刘村长没有机会。” “那他就改成其他时间下手呗。” “只能是今晚，否则鬼牌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 “也对，那他要怎么弄？”吴妈用手扶额，“哎，头疼。” “除非”卓然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 “除非什么？”吴妈也紧张起来。 “除非他想把我们俩也毒死。” “啊？”吴妈抖了一下身子。 “由于咱们俩住在这，进到宅子里面毒死人，难度太大，可从外面下手，就很容易，但从外面下手，没法做到只毒死一个人，另外两个却相安无事，所以我猜，他有可能会选择把咱们三个全都毒死。” “天啊，我可不想死。”吴妈害怕起来。 “没人想死，咱们俩也不用死。刘村长应该想不到我已经算到了这一步，他要下手，也会等夜深人静，我们熟睡以后。我们可以在刘村长下手之前，离开宅子，偷偷躲在外面观察。” “有道理，你好厉害，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出门之前，卓然先探出头去，极其仔细地四处看看。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再三确认安全后，他和吴妈才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村中有几棵几人粗的老树，其中一棵离老赵头的宅子很近，卓然和吴妈刚好躲在后面偷偷观察。 两人整整躲在树后蹲守了几个小时。疲乏不堪的吴妈已经趴在卓然的肩上睡了起来。卓然却一直很警觉，目不转睛地盯着老赵头家门口。 时间临近十一点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闪进视线，缓慢地靠近老赵头家，看背影似乎是个女人，不像是小女孩。 卓然顿时兴奋起来，这个人的出现，证明自己所有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第66章 我们被耍了 那个女人趴在老赵头家的窗户上，不知在观察什么。卓然摇了摇趴在自己身上的吴妈，此时的她睡得像头猪一样。 卓然无奈，只好缓慢将她放下，自己做出随时出击的准备。 片刻后，卓然发现趴在窗户上的女人，拿出一个专门投放有毒气体的投毒器，他之前曾在高健的办公室里见过那种东西。 高健当时还开玩笑说，这种投毒器被发明出来后，犯罪的侦破率立刻跌了十个百分点。 眼见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就要用投毒器害人，卓然立刻起身奔向她，并高声质问：“你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女人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后转身就跑。 卓然岂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飞身去追她，坚持锻炼的他速度并不比这个女人慢，似乎还更胜一筹，毕竟有大长腿。 夜黑风高，一男一女两人在村里一路狂奔。女人的脑子似乎不太灵活，不会变换方向逃，只顾跑直线。 两人很快跑到村子的湖边上。 女人见前方无路可跑，猛地回头，卓然已经贴了过来。 靠近女人后，卓然惊奇而又意外地发现，这个想要杀害狗子的女人，居然是邱叶。 两人都在湖边喘了好一阵，才开始对话。 “怎么是你？”卓然第一个开口。 “滚开，不然我杀了你。”邱叶冷冷地呵道。 卓然并不受她威胁，质问道：“谁指使你杀人的？” “凭什么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刘村长吧，你已经在他的指使下连杀了三个人，现在还要杀第四个。” “什么杀了三个人？他只叫我毒死这一个。”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卓然用这种方式居然套出邱叶的话来，心机爆棚的他还偷偷用手里录了音。 “杀这个人的理由刘村长告诉你了么？”卓然问。 邱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不是他指使我的。”邱叶嘴硬道。 卓然无视她这句话，径直问道：“说，到底为什么杀人？刘村长到底在搞什么猫腻？” “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再问我就杀了你。” “你身上已经背了三条人命，”卓然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咱们的对话发送给我做警察的朋友，到时候你就要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我之前没杀人，但现在我要杀了你。”邱叶说完就朝卓然扑了过来。 卓然躲开几次，最终还是被邱叶扑倒。 邱叶用双手钳住卓然的脖子，正要行凶，另一个人影扑了过来，邱叶被扑到一旁，和另一个人影扭打在一起。 卓然用手摸着脖子，干咳了几声站起来观战。 另一个人影很快占了上风，没一会工夫，邱叶便被她制服，乖乖的被她按在地上。 “幸亏我睡醒了，再晚来一会估计你也要漂尸湖中了。”战胜邱叶的吴妈对着卓然笑笑。 卓然道了声谢，走到倒在地上的邱叶旁边。 “刘村长到底在搞什么猫腻，你告诉我，我放你走。” 受制于人的邱叶一开始仍很嚣张，吴妈不断地加大手中的力道后，她疼得哭出眼泪，终于软了下来。 “我不知道刘村长在干什么，我收了他的钱，只帮他做两件事，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嘴硬。”吴妈继续加大手中的力道。 邱叶脸色青紫，几乎要暴走：“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有种你就弄死我。” 卓然示意让吴妈轻一些，他蹲下身来问邱叶：“你刚刚说帮刘村长做两件事，杀人是一件，另一件呢？” “打死我也不说。”邱叶冷言道。 卓然试图说服她：“你知不知道，刘村长现在做的事，关乎到数十条人命，你帮他隐瞒，就是另一种杀人。” 邱叶对此充耳不闻，做无声抵抗。 “和她说这么多废话干嘛？直接弄死她扔进湖里，也算是替天行道。”一旁的吴妈说。 卓然摇摇头：“她不怕死，死亡对她构不成威胁。” 吴妈急了：“你不是能通过眼睛看到别人的心理么？你倒是读一读她怕啥啊？” 关键时刻，吴妈还挺机灵的，卓然笑了笑，盯着邱叶的眼睛看了一阵。邱叶一开始瞪着卓然，最后直接别过头去。 “看出来没有啊？”吴妈着急起来。 “她有精神洁癖？” “啥意思？”吴妈一脸茫然。 “就是把名节看得比命都重要。” 吴妈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懂了。” 伴随着“撕拉”一声响，邱叶的上衣立刻被拽破，上围的内衣登时漏了出来。 邱叶愣做半秒，随即拼命抵抗，可被吴妈压着的她丝毫也动弹不得。 “再不说出来，就把你扒光了拍照，明天全部发网络上去。” “好，我说。”邱叶在极不情愿的状态下服软。 讲出真相之前，邱叶歇斯底里地接连喊了好几声，誓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去。 这之后，她有气无力地说道：“他要把村口的树砍了。” “什么？”卓然和吴妈都始料未及，一同叫了出来。 不过卓然很快缕清思路。刘村长叫人把树砍了，就更能证明所谓的牛鬼蛇神都是不存在的，村里一切的怪象都是假的，背地里有人玩见不得人的猫腻才是真的。 “刘村长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要干什么？”卓然一口气问了两个问题，语气稍显急躁。 邱叶面如冰霜：“不知道。” “嗨呀，又要嘴硬是吧。”吴妈说着就要用手去碰邱叶的衣服。 “你再敢碰我一下，我立刻咬舌自尽。” 看到邱叶眼神的卓然立刻意识到她不是说着玩的，恐怕她已经开始用力起咬着舌头。 “算了吧，”卓然朝着吴妈摆摆手说，“她是真不知道。” 吴妈这才缩回手去。 “之前你真的没有参与杀人？” “杀了的话就不用和你废话，敢做我就敢当。”邱叶冷喝一声。 根据她的反应，卓然判断出，之前三个人的死确实和邱叶无关。看来刘村长只让她杀第四个人，邱叶还失败了。 卓然看到被仍在邱叶身边的投毒器，复生将其拾起来，一面观察一面问邱叶：“你来永宁村就是为了砍树和杀人？” “不，我本来是因为那个贱人。” 卓然心念一动，立刻问：“你说乔若琳？” “是丁若若，我都已经告诉过你了。” “什么意思？她还活着？” “对，那个贱人还没死，我一路追踪她到这里，可她突然消失了。帮刘村长做事是来这之后的事，我毕竟是职业杀手，收人钱就得替人办事。” 乔若琳果然没死。卓然心中窃喜。 他盯着眼前的投毒器看了一阵，发现和在高健办公室里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发现端倪的他皱了皱眉，问躺在地上的邱叶：“这个投毒器怎么用？” “上面有个白色按钮，按一下就能用。”邱叶语气冰冷地说。 “按不动，这个按钮是死心的。”卓然迅速想到一件事，脱口而出道，“糟了，我们被耍了。” 第67章 邪恶的村长 说完这句话，卓然立刻转头往老赵头家的方向跑，吴妈见状先是一愣，随即也松开手中的邱叶，朝着卓然的方向跑去。 卓然快步跑到老赵头家附近，借着月光，大老远便看到有一个人正趴在老赵头家窗户的位置，看姿势正在通过投毒器往窗户里投毒。 为了减少跑步时发出来的噪音，卓然故意踮着脚跑过去，趁那个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其扑倒。 投毒的人翻过身来，卓然看清他的脸，正是刘村长。 “果然是你。” 刘村长脸上的震怒转变成奸笑：“居然还是被你发现了，可那又怎么样呢？” 刘村长猛地将卓然推开，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提脚便朝卓然踢了过去，眼前他的腿就要踢到卓然身上，被另一股突然插过来的力量强行改变了方向。 好在吴妈及时赶到，不然但凭刘村长刚刚那一脚的力道，卓然的命根子恐怕就要断了。 “我就知道，你俩肯定有一腿。”刘村长恶狠狠地瞪着前来救人的吴妈，“既然，怪不得那天你说什么也不从，还抓伤了我的小弟弟，原来你喜欢老牛吃嫩草。” 卓然听后反而豁然开朗，原来这就是真相。 “老娘就是喜欢老牛吃嫩草，怎么地？这小伙子可比你强百倍，瞅你那个油腻的样，看你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恶心得要死，想占老娘便宜？你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刘村长原本就脾气火爆，吴妈的一番话更是让其怒不可遏：“你个贱女人，我特么弄死你。” 他说着便一个虎扑朝吴妈扑来，吴妈身体非常灵活，轻松躲开，还趁机朝刘村长的后腰上踹了一脚。 刘村长的功夫也不是盖的，一个转身将力道化解，跟着一个凌空飞脚直中吴妈胸口。 吴妈一个趔趄坐到地上，嗔怒道：“妈的，老娘的胸都被你踹平了。” 刘村长一声冷笑：“你那两坨肉估计都要耷拉到肚皮上了吧？真给你踢平，你还得谢谢我。” 吴妈听后，勃然大怒，“噌”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老娘和你拼了。” 两人随后又大战十几个回合，刘村长身手不赖，可吴妈显然略胜一筹，刘村长逐渐败下阵来，被吴妈擒住。 “妈的，居然败给了一个娘们。”刘村长悻悻道。 他话音刚落，脸上便重重地挨了一下：“你刚刚说谁胸耷拉呢？” 这一巴掌显然把刘村长打蒙了，他半天都说出话来，稍稍有些回神，吴妈对着他的另一半边脸，又是一下子。 刘村长当即软下来，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怒意，反而是满满的奴才相。 “别打了，吴妈，吴女神，我错了，我眼睛瞎了，吴女神的胸挺拔无比，比刚成熟的小丫头还要饱满一百倍。” 吴妈得意地扬起头来：“本来就很饱满，只可惜你看不到。” 如果今天不是被人踩在脚底下，刘村长一定会说那就让我看看呗。 卓然这时候走了过来，问刘村长：“村口的鬼树是你找人砍的？” “谁？谁说的？”刘村长试图蒙混过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卓然追问道。 刘村长支吾起来，吴妈见状，抬起手掌，做出还要打他的姿势，刘村长立刻求饶：“别打，女神别打，我说还不行么？没错，鬼树是我叫人砍的，但为什么砍，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帮别人办事。” “帮谁？” “高老板。” 果然又是这个高老板，卓然咬了咬牙。 “利用鬼牌杀人的事也是他让你做的？”卓然问。 “对，全是高老板安排的。” “那天晚上有人暗杀我呢？也是他叫你安排的么？” 刘村长连忙否认：“不是啊，那我可不知道。” 吴妈猛一用力：“说实话。” 刘村长疼得直咧嘴：“别，别啊，我是真不知道。” 一旁的卓然道：“他没撒谎。” 卓然随后又问：“你的真名叫什么？” 刘村长略作犹豫后，有些不太痛快地说道：“刘振生。” “你之前就是这个村的村长么？” “当然，我一直就是村长。” “高老板是干嘛的？你为什么要帮他做事？” “这我可不知道了，高老板一直都神神秘秘的。” 刘村长随后又说：“你问吴妈啊，她就是高老板派过来的。” “屁，”吴妈说，“我是自由职业，和什么狗屁高老板才没有关系。” “哎？不对啊？”刘村长疑惑道，“我和高老板通过电话，他的确是指派过一个叫吴妈的人过来啊？我还看过照片，和你长得一样啊？” 吴妈神秘地笑笑：“是么？那可真是巧了。” 卓然对此微微一笑，继续问：“被淹死的老赵头，其实是个女人，她一直伪装成老赵头，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啊？还有这种事？”刘村长满脸狐疑，“我可不知道啊，我一直以为她就是老赵头呢？” 吴妈用力掐了他一把：“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刘村长疼得吱哇乱叫：“真不知道啊，别掐了。” 卓然皱皱眉头，又问：“你既然已经雇了一个杀手来杀人，为什么自己还要亲自出马？” “当然是为了保险起见，那个杀手虽然冷冰冰，但也傻乎乎的，总觉得她办事不太靠谱，所以就让她打了头阵，要不是这投毒器是违禁品，实在太难弄到，我就给她也配一个真的了。” 刘村长话音一落，卓然立刻对着身后一个人影说道：“听到了么？这就是他对你的评价，你还帮他隐瞒。” “我是很傻。”邱叶声音冷如冰霜。 “呀？你居然也在？那你刚刚不帮忙？我可是给了你钱的。”刘村长说。 “帮忙？帮他们杀了你么？”邱叶说。 “我刚刚只是随口一说，我要是真觉得你傻，怎么会给你钱？” 邱叶从兜里掏出手机，简单的操作了一番，随后语气冰冷地说：“你叫我杀人的钱，我给你转回去了。” 邱叶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丫头。” 吴妈这个时候也在盯着邱叶的背影，刘村长趁着她放松戒备，猛地一用力，吴妈被推了个跟头，刘村长趁机逃走。 吴妈刚要追过去，被卓然拦住了。 卓然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已经把他犯罪的证据都录下来了，回头把这些资料给我做刑警的朋友转过去，他想跑也跑不了。我们还是先进屋看看狗子吧。” 两人进屋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狗子的踪影。 “什么情况？狗子人呢？”吴妈说。 卓然也蹙紧眉头，绑狗子的绳子还在原位置，可人不见了。 第68章 逃跑 “这小子人呢？”吴妈一脸茫然地问卓然。 “不知道。”卓然话音刚落，有人推门进来，正是两人苦苦寻找的狗子。 此时的狗子看起来十分正常，完全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样子。 在卓然和吴妈的注视下，狗子的手在墙上的某个位置摸了一下，随着“啪”地一声，整个宅子变得通亮。 “这里竟然有电灯啊，真是想不到哦。”吴妈拍手道。 适应光线的卓然盯着狗子的眼睛说道：“原来你是装病的！” “啊？”吴妈的笑容僵住，随即捂住胸口，“混蛋，我就说你是故意占我便宜的。” 狗子开口：“我的梦游症是真的。” “谁能证明？”吴妈嗔怒道。 狗子用手指着卓然说：“他。” “他说的是真的么？”吴妈没好气的问道。 “是真的。”卓然说。 虽然听到这样的说辞，吴妈仍感到不痛快，毕竟自己的身体被一个男人看光光。 卓然随后问狗子：“为什么装病？” 狗子咬咬牙：“因为只有装病才能活下去。” “什么意思？”卓然眉头微锁。 “你看不出来么？”狗子突然变得激动，“整个村子的人都活在刘村长的淫威之下，稍稍正常一点的人都被他处死了，活下来的都是精神有点问题的。” “这头畜生。”吴妈骂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卓然问。 “不知道，没人知道他的目的，也没机会知道。” 卓然想了想，随后又问：“你之前在工地的时候为什么装病？” “他的眼线无处不在，尤其是外出打工的人，他一定会找人盯着。” “整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应该问你啊？”狗子激动地盯着卓然，“自打你出事以后，整个村子就开始变得不正常，如今你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回来了，还摇身一变，成了心理医生。” 对于自己失忆的事，卓然也很苦恼，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在狗子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继续说道：“自打村子出事后，村子里陆续多了好多人，而这些人原本都不是永宁村的人。 “所以，村里死了很多人，却每家每户都有人住。刘村长想尽一切办法吓唬村里人，不让他们出门，就是怕这些人和外界接触。村里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我因为是装病，所以才知道。” 吴妈听后一脸惊讶：“居然还可以这样？这刘村长还真是有本事啊。” 卓然摇摇头：“他只是个小虾米，他口中的高老板才是幕后黑手。” “你们能撕破刘村长的面具，就已经很厉害了，希望村里人以后能有好日子过。” 卓然想说，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村中人还是不得安宁，但他没有将此话说出口，狗子的眼中充满希望，他不想将这团火熄灭。 卓然随后又问了狗子几个问题，比如为什么会在村中看到鬼影等，可狗子都表示不清楚。 狗子也表示担心，怕刘村长日后还会回来找村里人的麻烦，卓然道：“我已经录下了他犯罪的证据，并把视频给我一个警局的朋友发过去了，刘村长现在已经成了通缉犯，他不会再回来了，将来被逮住了，还会被就地正法，所以不要担心。” 三个人在老赵头家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率先醒来的卓然在朦胧中察觉到一丝异样，彻底将眼睛睁开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窗户外面贴着一个又一个的脑袋，各个瞪着眼睛，对里面的人怒目而视。画面的诡异程度足以吓破人的胆。 卓然正在狐疑，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恫吓。 “赵麻子，你他妈给我出来。”是刘村长的声音。 刘村长说话的同时，还用力地喘了一脚宅子的大门。 “桄榔”一声响，将宅子里另外两个睡觉的人也吵醒。 吴妈和狗子陆续从床上爬起来后，听到门外叫嚣的刘村长都大惊失色。 吴妈最先做出反应：“他怎么还敢回来？” 狗子则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显然十分害怕刘村长。根据狗子的反应，足以看出刘村长之前对付村里人时手段之残忍。 “赶紧把门打开。”门外的刘村长不停地嘶吼。 “怎么办呀？”吴妈急了起来。 卓然略作犹豫后，直接上前把门打开，吴妈怕卓然有危险，紧随其后，狗子跟在两个人的身后也走了出来。 刘村长看到吴妈，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几个人被村里人团团围住。卓然大概扫了一眼，足足有几百人，看来全村人都在这了。 卓然收回视线的同时，看到一个小女孩，一下子愣住了。之前那个杀害自己班主任的白月居然也在人群中。看来放火烧人的小女孩就是她。她为什么会和刘村长走到一起？ “杀人犯还敢回来叫嚣么？”吴妈率先开口。 刘村长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狡猾，随后说：“你说谁是杀人犯？我要说，你们才是杀人犯。” 刘村长冲着众人大喝道：“乡亲们，就是这几个人，把咱们村里的鬼树给砍了，害死了咱们村好几个人，大家快上啊，把这几个人打死，为村里人报仇啊。” 刘村长话音一落，众人都蠢蠢欲动。 卓然和吴妈急忙辩解，可显然无济于事。 村里的众人都像是上了发条的人偶一般，缓慢地朝着他们三个人靠近。各个目光呆滞，脸部僵硬。 几百人如果同时扑过来，能将这三个人压成肉饼。 吴妈见状，急的直跺脚，丰满的胸部也跟着上下乱晃。 危机时刻，狗子挺身而出，大吼一声后，朝着前方扑了过去，架住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立刻回头对卓然和吴妈喊道：“还不快跑？” 卓然和吴妈愣了不到半秒，快速飞奔出去。 “别让他们跑了啊！”身后的刘村长高声叫道。 卓然和吴妈不敢回头，奋力朝村口的方向跑去。两人一口气跑出几百米后，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惨叫声是狗子发出来的。 第69章 扯掉毛巾 卓然和吴妈一路狂奔，已经完全忘记累了。 两人跑到公路上的时候，吴妈才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村民已经完全不见踪影，她这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胸口剧烈的起伏。 “不行了，我实在跑不动了。” 卓然的体力也早已崩溃，能随着吴妈跑到现在，全凭一口仙气撑着。 卓然喘息良久，才缓缓开口：“狗子估计凶多吉少。”语气中，透尽遗憾。可他清楚的很，如果他和吴妈不跑，死的就是三个人。 “没办法，”吴妈也很遗憾，“就算我能打，也打不过那么多人啊，何况刘村长的功夫本来也没低我多少。他一个人就够我受的了。” 片刻的沉默后，卓然咬牙道：“只有快点将刘振生浮法，为逝去的人报仇。” 吴妈附和着点头，随后扫了一眼周围，轻声抱怨道：“这破地方，连个路过的车都没有。” “那你当初是怎么来到这的呢？”卓然脱口问道。 吴妈先是一愣，随后说：“打车过来的啊？难道自己走过来？” 卓然听后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吴妈不满地撇撇嘴，跟着又说：“你想想办法啊？一会村里的人追上来了，咱们总不能一直跑吧？” “他们不会再过来追了，而且我已经联系上我一个好朋友了，把咱们的俩的位置给他发过去了，他正在接咱们俩的路上。” 卓然说的朋友便是马汝为，大概半个小时以后，马汝为开着自己的超跑出现在两人面前。 “你朋友挺有钱呀。”吴妈露出钦佩的表情。 卓然淡然一笑，说了句：“上车。” 卓然和吴妈刚在车里坐好，马汝为便对坐在副驾驶上的卓然说：“老铁，我真服你，能在这么个破地方呆这么久。” “有时间好好和你聊聊这事。”卓然一副不愿多开口的表情。 马汝为随后又把注意力放在吴妈身上：“后面这位大婶是？” “我是你铁子的保镖。” 马汝为感觉吴妈说话的声音有些刺耳，微微皱了皱眉，说了句：“大婶身材不错啊，好多小姑娘都比不过您啊。” 吴妈得意起来：“那是当然。” “有机会一起吃个饭啊。”马汝为说。 作为马汝为的好友，卓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一起吃饭的意思，就是想骗对方同床。 “你不是认真的吧？”卓然小声问道。 马汝为一脸坏笑：“偶尔也换换口味。” 车子很快到卓然公寓，卓然和吴妈一同下车。 “你不回自己家？”卓然问吴妈。 “这几天和你一起待出感情了，多待一会不行么？我走了，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吴妈一脸认真地说。 卓然朝着公寓的方向歪了歪头：“来吧。” 两人进到卓然公寓，吴妈问道：“你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住么？” “之前一直都是，最近应该有别人住进来了。”卓然走进久违的环境，心情轻松不少。 进到客厅后，吴妈说：“不介意我在这里冲个澡吧，这几天窝在村子，没办法洗漱，整个人都要馊了。” “行，你洗吧。” 吴妈很快钻进卫生间，几分钟后，卫生间来传来“哗哗”的水声。 卓然则直接回到自己的卧室。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卓然卧室的门被推开，吴妈裹着浴巾从外面进来。 吴妈显露在外面的肌肤白皙如雪，黑发如瀑，前凸后翘，整个人的身上从上到下都散发着迷人的气息。唯独一张老脸，显得和身体很不相称。 “你穿成这样进我的房间，似乎不太好吧。”卓然说。 吴妈却显得很没所谓。 “怎么了？我又没裸着进来。” 卓然笑笑，眼神陡然凌厉起来：“你还打算继续装下去么？乔若琳女士？” 吴妈的眼神中一瞬间闪出一丝慌乱：“什么意思？你说谁知乔若琳？” “被我看穿，还继续伪装，就没意思了吧！” 吴妈沉默几秒后，突然捂嘴笑了起来。笑声过后，她一把从脸上扯掉人皮，露出本来面目，果然是乔若琳。 “老板真是绝顶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卧底在我身边，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卓然直视乔若琳的眼睛问道。 “老板，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卓然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刚刚说过了，被我看穿，你就不要继续伪装了，你的真实身份是丁若若，曾经是国际警察，后来不知怎么转做卧底，我已经把你的底摸得一清二楚，你还要给我演戏么？” “好吧。”乔若琳释然地出了一口气，“既然老板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我就和你开诚布公吧。老板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问题我已经问过了。” 乔若琳轻轻一笑，说道：“严格来讲，我不算是卧底，只是不做警察了而已。我现在专门替一个组织做事，至于组织的情况，我劝老板不要问了，现在说出去，我会有生命危险。” 乔若琳说这段话的时候，卓然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她表现得还算真诚。 “回答我的问题。” 乔若琳准备回答之前，突然噗地笑了起来，并红起脸来。她稍稍平静后，才缓缓开口：“我在老板的身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唤醒老板的欲望。” “你刻意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勾引我，可以这么理解么？”卓然说。 “对，这就是组织给我的任务。” “所以你不惜出卖色相？” “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早就不要自尊了。更何况，如果成功，奖金丰厚。”乔若琳的眼神第一次阴郁起来。 “你说的那个组织给你多少钱？”卓然问。 略作犹豫后，乔若琳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百万？” 乔若琳摇头：“一个亿。” 卓然并没有表现得多震惊，只是简单说了句：“奖金是很诱人。” 乔若琳却耸了耸肩膀：“可是现在看来，难度很大，我都感觉自己没什么指望拿到奖金了，你是真的对女人一点兴致也没有。” 卓然微微叹气：“这件事我也很苦恼，我如此钻研心理学和多门科学，却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乔若琳听后突然咬了咬嘴唇道：“看来只有出绝招了。” “什么绝招？”卓然问。 乔若琳当着卓然的面，一把扯掉了裹在自己身上的毛巾。 第70章 心酸背景 看到乔若琳丰满的躯体，卓然先是愣了一下，瞬间缓过神来，把头扭向别处：“把衣服穿上。” 乔若琳笑了笑：“你不是对女人没反应么？还躲开干嘛？” “我这是表示对你的尊重，你应该把你的身体留给你的爱人看，而不是我。” “爱人？”乔若琳不屑地笑笑，“我这种人怎么可能有爱人？” “你先把衣服穿上再和我说话。”卓然坚持道。 “好，我穿，”乔若琳嘴角流出一丝苦涩，“反正你对我也不感冒，看来我和巨款无缘了。” 乔若琳很快将浴巾披好。 “我穿好了，你可以把头转回来了。” 卓然问乔若琳：“你刚刚说，只要你唤醒我的欲望，就有人肯给你一个亿，我那方面的欲望值这么多钱？” “你怀疑我是被骗了么？”乔若琳眼带笑意地看着卓然。 卓然微微一笑表示默认。 “找我办事的人，他们的财富远远超乎你的想象。怎么形容呢？一个亿对于你我来说是天文数字，可对于他们而言，只是零花钱而已。”乔若琳表情认真地说道。 “我相信有这样的人存在，而且数量还不少，就算是零花钱，他们为什么愿意把钱花在我身上？” 乔若琳表示遗憾地耸了耸肩膀：“抱歉，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办法帮你解答，这些人找我做事，从来只是交待任务，和赤裸裸的金钱交易，他们不允许我问为什么。” 卓然看乔若琳的表情并没有说谎，便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个问题。 “你刚刚说自己不会有爱人，为什么？” 乔若琳表情有些僵硬地说：“很简单，因为我不相信男人，只有钱能让我产生安全感。” “什么样的经历让你产生这样的人生观？” 卓然其实只是随口一问，没指望乔若琳能回答。短暂的沉默后，乔若琳同卓然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故事很简单，却很惊心动魄。 乔若琳的母亲傅成月是一个富豪家的千斤，不仅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唯一堪称缺点的地方就是被家人保护的太好，人过于单纯，喜欢上了一个白眼狼，也就是乔若琳的爸爸丁汉昌。 丁汉昌家境贫寒，人却极其有才华，深深的吸引了乔若琳的母亲傅成月。两人迅速相恋并且同居。 傅成月的爸爸，也就是乔若琳的爷爷傅坤识破丁汉昌是一个不可信赖的奸人，成为两人爱情中的绊脚石，可受丁汉昌蒙蔽的傅成月不顾家人的反对，硬要和丁汉昌在一起。家人越反对，他们俩反而爱的愈加炽烈。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人——私奔了。 从小养尊处优的傅成月离开傅家后，和丁汉昌过着贫寒的生活。一开始还好说，可时间长了，她难免有怨言，这个时候，丁汉昌的渣男本性开始暴露出来。 他对傅成月变得越来越不耐烦，偶尔居然还对傅成月动手。 落差很大的傅成月开始后悔，想离开丁汉昌，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得知傅成月有了孩子，丁汉昌的态度徒生巨变，摇身变成绝世好男人，对傅成月的照顾细致入微。 傅成月再次被蒙蔽，以为自己之前看错了丁汉昌，却不曾想，自己从来就没看对过。 两人的孩子，也就是乔若琳很快出生，丁汉昌以此为砝码，去求傅坤，想要和傅成月结婚，并一再表示，会用心爱傅成月和孩子。 看到孩子的傅坤软下心来，决定给丁汉昌一个机会，也暗自祈祷，自己经商多年练成的看人经也不是完全准确，没准丁汉昌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丁汉昌入赘到傅家后，成为了傅家悲剧的开始。 来到傅家的第一步，他利用自己上门女婿的身份，逐渐将傅坤的势力架空，自己全面接受傅家产业。 第二步，他并不是像傅坤一样用心经营傅家的产业，而是偷偷把傅家的财产转移到一个女人名下。 傅坤意识到这一点时，傅家的财产基本被转移一空。傅坤为此抑郁而终，傅成月的母亲也被傅坤迫害致死，并和傅成月离婚，从此对傅成月和年幼的乔若琳不闻不问。 被人当成傻子玩的傅成月这才发现，原来丁汉昌早有妻室，他之所以瞄准傅成月，只是看准傅家的财产，对傅成月毫无感情。 短短几年，丁汉昌摇身一变，成了当地赫赫有名的富商，而傅成月却成了孤苦无依的人，和年幼的女儿过着艰苦的日子。 傅成月原本选择默默忍受这一切，可某一天，她在电视节目上看到丁汉昌在一个财经类的节目中大谈特谈自己的生意经，还把自己的老婆和儿子也请到了节目中，一家三口幸福甜蜜的样子，简直羡煞所有人。 傅成月顿时崩溃。 几天后，她鼓起勇气给丁汉昌打电话，撒谎称乔若琳生病了，生命垂危，希望丁汉昌能过来看女儿最后一眼。 乔若琳毕竟也是丁汉昌的亲生女儿，听说女儿就要死了，丁汉昌生了恻隐之心。 他一个重大的失误，就是把傅成月还当成傻子。他完全想不到傅成月和他撒了谎。 丁汉昌带着一张一百万金额的银行卡，又买了点水果，来到傅成月的住处探望乔若琳。 傅成月和乔若琳住在城市中有名的贫民区，过着惨不忍睹的生活。 丁汉昌来到他们住处后，发现乔若琳身体并无大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立刻翻脸。 傅成月立刻将丁汉昌抱住，哭喊着希望丁汉昌能回头。 丁汉昌一脸厌弃地试图将傅成月推开，却突然感觉腰部一凉，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一切都为时已晚。 “你能想象那种场面么？我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刀一刀地捅向自己的父亲，直到他彻底咽气。” 乔若琳苦涩地笑了笑，随后又说：“我妈拿着刀，一刀一刀地砍着地面，而地面上的男人，早已经不成人形。等我妈意识到地上的人早已经死去后，她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女儿’千万不要相信男人，跟着，她把刀直挺挺地插进自己的胸口。 “所以，虽然我的真名叫丁若若，但我还是希望你叫我乔若琳，我不想和那个男人一个姓。” 一道寒光从乔若琳的眼睛流出，让人不寒而栗。 第71章 高老板 接下来的几天，卓然一直都在关注高健那头的动向。他把刘村长承认自己犯罪杀人的视频给高健发过去，高健那头一直都没有回音。 迟迟等不到结果的卓然不免有些着急，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给高健打了一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高健明白卓然的意图后立刻说：“这件事啊，卓兄实在抱歉，这几天局里正在侦破一起大案，搞不好还需要你来帮忙，你的事我给忘到脑后了，你等下，我立刻就看你给我发的视频。” 高健没有及时看视频也可以理解，作为刑侦大队长的他平日的工作实在太忙。相信他看到视频后，立刻就会明白永宁村所发生的一切，罪魁祸首都是刘村长，也很快会带人逮捕刘村长。 迟到的正义，也是正义。 几分钟后，高健打回电话，卓然有些激动地接通电话。 “怎么样高兄，这个视频足以给他定罪吧？” 对面的高健疑惑地“嗯”了一声，随后说：“卓兄，你给我发的视频，有点恐怖啊。” 卓然意识到话锋有点不对，问道：“怎么了高兄？” “就是挺吓人的，你刚说要用这个视频给谁定罪？” “永宁村的刘村长，原名叫刘振生。” “果然又是永宁村，不过卓兄，你这个恐怖的视频没法给人定罪啊，我把这个视频转发给你，你看看。” “转吧。”卓然蹙了蹙眉。 很快，他便收到高健发来的视频，点开后，卓然发现画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一阵让人厌恶的兹拉声过后，有人的声音从视频中传来。 “救救命啊” 声音听起来幽怨而诡异，卓然明白为什么高健说这个视频恐怖了。 可这个视频并不是自己发的那一个。 卓然找手机里找到自己录的视频，打算再给高健发一次。准备发过去之前，为了确认无误，他试着点开看看，却猛地发现，点开视频的时候，显示文件损坏，无法打开。 怎么会这样？卓然有些傻眼。 高健随后又打来电话，问卓然看他发过去的视频没有，卓然一时想不通是哪里出错了，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只能说是他自己搞错了。 这时，做回卓然助理的乔若琳走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立刻说：“老板，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脸色很难看么？”卓然问。 “嗯，好像有人欠了你很多钱似的。” 卓然笑了笑，把视频的事同乔若琳讲了，乔若琳听后也很惊讶，感慨道：“永宁村那个地方还真是邪门。” 卓然自语道：“手机一直握在我自己手里，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呢？” “会不会在你睡着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乔若琳问。 乔若琳说的不是没可能。可录完视频后的当晚，只有两个人有机会对视频做手脚，乔若琳和狗子。 卓然认为不太可能是乔若琳，她没有这样做的动机，种种迹象表明，她不可能帮刘村长做事。 如果排除乔若琳，有机会动手脚的人就只有狗子，可狗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这事的人。 见卓然迟迟不说话，乔若琳又问：“这个视频出了问题，是不是就没办法给刘村长定罪了。” “对。”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事实确实如此。卓然皱了皱眉。 “真是的，明知道他犯了滔天大罪，却没办法给他定罪，这种感觉真是让人难受。”乔若琳握紧粉拳，在胸前晃了晃。 卓然随后又拜托高健帮他调查刘振正这个人。 高健很快给出结果。确实有刘振正这个人，他也的确是村长，可这个人在好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毫无疑问，永宁村的刘村长，并不是刘振正本人。 这个信息既有些出乎卓然的预料，却又在预料之中。 没有办法证明刘村长的罪行。一想到永宁村的村民又要遭受刘村长施加的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双重摧残，卓然不禁感到痛心疾首。 卓然下定决心，打算凭借自己的力量，将发生在永宁村的真相挖出来，乔若琳表示，虽然她在卓然身边是有利可图，但她愿意帮忙。 卓然和乔若琳再次提到了高老板这个人，在他看来，刘村长口中的高老板，才是幕后黑手。 卓然又想到了和邱叶打过交道的高老板，认为两人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他记得乔若琳之前正是因为跟踪那个和邱叶混在一起的男人而失踪，便问乔若琳当时的情况，以及她是怎么凭借一个假身份混进永宁村的。 乔若琳说，当时她跟踪那个男人，发现他出入云川市一家极其专业，可以以假论真的人皮面具加工厂。 跟踪从邱叶家走出的那个男人的过程中，乔若琳虽然小心翼翼，却还是被对方发现，双手于是大打出手。乔若琳身手虽好，却不是那个姓高的人的对手，在打斗中负了伤，还在逃跑的途中丢了手机。 卓然记得他通过手机定位，在开发区找到了乔若琳的手机，可开发区距离人皮面具公司，足足有十几公里远，看来是有人刻意把乔若琳的手机从人皮面具公司拿到开发区，并刻意丢在那个地方。 做这件事的人显然就是邱叶口中的高老板，他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折，就不得而知了。 乔若琳随后又解释自己进入永宁村的过程。 乔若琳逃走后，暂时没有同卓然保持联系，却一直在暗中关注卓然的行踪。 她得知卓然去到永宁村，便也想找个身份混进去，刚好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叫吴妈的人，前往永宁村，她便将吴妈擒住，并托人控制起来，自己则想办法弄到一张吴妈的人皮面具，混进了永宁村。 听完乔若琳的描述，卓然思考了好一阵，缓缓说道：“要想办法将高老板这个人揪出来，你看过他面具下的样子么？” 乔若琳摇头。 卓然在胸前打了一个响指：“有一个人看过，我们可以通过她找到高老板这个人。” “谁看过啊？”乔若琳问。 卓然微微一笑道：“邱叶。” 第72章 活尸症候群 听到邱叶的名字，乔若琳原本平静的眼神稍稍凌乱了一下。 “老板，你真的要找她啊？” 卓然笑笑：“对了，你俩之间好像有点私人恩怨吧。” 乔若琳苦笑：“那个疯婆子认定了是我杀了她的老公，非要找我偿命。” “那你杀没杀呢？” “第一，我不认识谁是她老公；第二，我也没杀过人，如果要说我和她老公有一腿，还情有可原。” “真没杀过人？”卓然盯着乔若琳的眼睛，表情有些微妙。 乔若琳慌了一下，随后笑道：“好吧，我就知道瞒不过老板，就算是，那也是完成上面给我的任务。” “或许你在完成的某项任务的时候，杀掉的人就是邱叶的老公。” “就算是，她怎么会知道？每次行动，都是非常秘密的，现场除了杀掉的人，就只有我。哦我知道了，肯定是有人造谣，和她讲人是我杀的，然后她就认准我了。” 卓然想到邱叶给人一股子犟劲，的确有这个可能。 “不管怎么说，她算是和我结仇了，”乔若琳继续抱怨，“要不是我在永宁村装成吴妈，片刻也不得安宁。” “这个好办，你可以继续装成吴妈，除了我，没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而且你失踪后，马汝为曾托人四处找你，搞得几乎满城人都知道你失踪了，甚至一度传出你已经死亡的消息。 “所以你现在这个状态，最适合暗中调查，因为你本应该是一个已经消失的人。” 乔若琳听后嘿嘿一笑：“还是老板聪明。” 她随后朝着卓然抛了一个媚眼：“我失踪后，老板就没想找我么？” 卓然笑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拽了一句文词：“刻意去找的东西，往往是找不到的，天下万物的来和去，都有他的时间。”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乔若琳的眼中闪过一丝爱意。 由于乔若琳不方面暴露目标，她便索性以吴妈的身份同卓然住到了一起。 两人虽然同居，却不“同房”。 虽然卓然比较特殊，对女人完全提不起兴趣，可乔若琳却始终没有放弃勾起卓然欲望的任务，毕竟奖金实在丰厚，所以她利用同居的机会，尽情地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得性感。身上不着一丝出现在卓然面前也是常有的事。 卓然得知乔若琳的身世，也了解她打算独身过一生的事实，对于乔若琳的种种举动，也不以为意，况且，他也想试试，经过乔若琳的一番折腾，自己的异常状况究竟能不能得到缓解。 一段时间后，马汝为得知卓然和吴妈同居的事，立刻打来电话调侃。 “行啊老铁，难怪你一直对女人不感兴趣，原来你好这口啊？” 卓然不想做太多解释，顺着马汝为的意思说：“被你发现了。” 一阵坏笑过后，马汝为说：“那个老女人好像身材很棒，玩起来有什么不一样？” “我没什么兴趣聊这个话题。”卓然冷言道。 马汝为知道卓然的脾气，也不纠缠，和卓然扯了几句别的，聊天收尾的时候来了句：“老铁，哪天你玩够了就转告我，我愿意做接盘侠。” 卓然无奈地直接挂断电话。 卓然在调查永宁村怪事的同时，也继续接心理咨询的患者。 某天下午，乔若琳帮卓然接收了比较特别的病人。 前来咨询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名叫李娜。 之所以说她比较特别，是因为李娜换上了一种恐怖的怪病，总认为自己的身体是死尸。 李娜说，自己在很久之前，就经常会产生自己已经死亡的幻觉。那段时间，她还在学校上学。正坐在教室上课的时候，突然就会被自己已经死亡的奇怪而又恐怖的感官笼罩着，怎么也摆脱不掉。 她不顾老师和同学异样的眼光，哭着跑出教室，跑去找校医，可一番检查过后，却查不出任何异常。 那次以后，她的死亡幻觉变得愈加强烈，有时正在洗澡，突然间就会感到全身麻木，没有一丝感觉。 找不出原因的她感觉自己快疯了，开始各种翘课，利用白天的时间睡觉，到了晚上却异常清醒，睡不着的她便开始窝在被窝里看恐怖片，借以刺激自己的神经。 有时看到僵尸类题材的电影，里面的活尸反而让她感觉到亲切。感觉就像是找到了同类。 随着病情的进一步加重，她开始不与人交往，暴饮暴食，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为了不让家里人替她担心，她原本想将自己异常的状态一直瞒下去。 由于长期逃课加上挂科数量过多，她被学校开除。李娜终于彻底奔溃，将自己的问题告诉了自己母亲，母亲便劝她来看心理医生。 卓然询问她出现这个问题之前，有没有受过什么刺激？ 李娜犹豫了一下，才红着脸讲诉了一段历史。 她认为自己的问题是失恋导致的。在这之前，她曾谈过一段恋爱。 她恋上的对象，有一种特殊的癖好，每当有那方面的需求，只要来了感觉，不管在什么场合，哪怕是在电影院，或者公共卫生间，甚至公园的湖边，他也会要求李娜给她。 李娜是那种一旦爱上一个人，很容易就会失去自我的人，虽然她内心非常不情愿，可为了讨男友的欢心，她忍着心中的不快，尽可能的配合男友。 可两人每次偷偷在公共场合办事时，李娜总担心被人看到，所以心里实际上十分恐惧，完全感觉不到快感。 正当李娜逐渐适应男友的节奏，开始接受这种形式的缠绵，并从中体会到快感，甚至开始自我放纵和释放时，男友却和自己的闺蜜搞到了一起。 李娜深爱着自己的男友，并没有因为他的背叛，就想离开他，反而自降身价去找他，希望男方能回心转意。 谁知男方却对她一脸厌弃，并表示，已经和她尝试了各种场所，解锁了各种姿势，找不出心意了，换句话说，彻底把她玩够了。 李娜撕心裂肺的同时，才恍然大悟，男方自始至终都只把她当成了一个玩物。 李娜回忆说，自己好像就是从那个节点开始出问题的，因为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厌弃自己的身体，觉得自己很恶心，没多久，便出现了后来的一系列问题。 “医生，我到底得了什么病？还能不能好了？”讲完故事，李娜一脸担忧地问道。 卓然温和地说：“你患的问题，被称为活尸症候群。” 第73章 化学制剂师 李娜显然被这个专业术语吓到，眼睛瞪得老大，已经很显拘束的她显得更惶恐了。 “活，活尸症候群”李娜颤颤巍巍地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 “只是一个疾病的名字而已，不要过分解读。”卓然说。 “听起来好可怕。”李娜的脸部有些扭曲。 “你的问题，属于认知障碍的一种，是由于心理问题导致的感知障碍，如果要深究病例，属于大脑内分泌失调，掌管认知功能的顶叶和负责判断的前额叶无法正常运作，进而干扰了自我意识。” 李娜听得一头雾水，弱弱的问了句：“能治好么？” “当然能。”卓然说得斩钉截铁，“这个病听起来很吓人，实际上很好治。” “真的么？”李娜的眼中闪出希望，“我真的能好起来么？” “一会咨询结束，我会给你开一个‘药方’，并不是真的叫你吃药，而是给你一些生活上的建议，你如果能照我说的，全部执行，相信用不了多久，你的症状就会得到很好的改善。” “太感谢了，医生。”情绪一直都很低落的李娜兴奋起来。 卓然给李娜开的“药方”如下。 坚持晨跑，每天至少1000米。细心地养几盆花。停止看任何题材的恐怖电影，尤其是僵尸类的电影，绝对不能看。一个月至少到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旅游。 看到“药方”的李娜稍显惊讶：“这样做就可以么？” “对，正如我刚刚所说，你的问题并不严重，我给的这几条建议，只要你坚持做，症状一定会得到缓解，不出意外，半年左右就会痊愈。” 听到卓然的话，李娜的眉头舒展开来。 李娜走后，觉得新奇的乔若琳又和卓然聊起了这个病。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还有人得这种病。” “很多心理疾病都令人难以理解，她的症状还算好的，我曾见过比她还严重的患者。” “那是多严重啊？”乔若琳好奇的问道。 “曾经有一个患者，一度相信自己的身体内没有血液，心脏不会跳动，而且内脏全腐烂光。” 乔若琳听得直眨眼：“后来呢？他好了么？” 卓然摇摇头：“他到后来甚至还出现了幻觉，闻到自己身上的尸臭味，强烈要求自己的家人把他送进停尸间，和死人待在一块。” “我的天。”乔若琳发出感慨呢，“然后呢？” “最后他把自己火化了。” “太恐怖了。”乔若琳听后先是一愣，随后咧了咧嘴。 从永宁村回来的这段日子，卓然一直在试图联系一个人，是研究幻象学的专家，名叫王一寒。 幻象学是精神分裂症的一门分支学科，所涉及的领域包含幻听幻视。 卓然之所以找她，是想搞清楚为什么在永宁村会看到鬼影。 王一寒学术精湛，但性格孤傲，一般人她都看不上眼，但她对卓然很感兴趣。卓然毕竟是行业的翘楚，又很年轻，人又长得帅气。 一周以后的晚上十点，两人在一家咖啡馆碰面，王一寒说自己只有这个时间段有时间。 王一寒长得不似乔若琳和邱叶那样颜如桃李，但也十分耐看。她身材很好，可穿着十分保守，大热天还穿着一件高领的衣服。 有传言说，王一寒年满三十，却从来没有谈过一个男朋友。两人坐在彼此对面时，卓然大概解读了王一寒的眼睛。 王一寒的外表虽然给人冷艳的感觉，但她和邱叶不同。邱叶有很严重的精神洁癖，或许还有性冷淡。王一寒则不然，看似冷淡，实则内心的欲望很强。 卓然猜，王一寒之所以迟迟不交男友，也许因为眼光太高，可她私下里的约会一定不会少，内心的欲望不及时释放出去，会憋出问题。 很多看似高冷的女性，大多是这种情况，用冰冷的外表，来掩饰内心的炽烈。 从王一寒的眼睛里解读出这些内容，只是几秒钟的事。王一寒注意到卓然在看她，问道：“我脸上有字么？” 卓然笑了笑：“没有，我刚刚走神了，目光刚好落到你那，不好意思。” 王一寒快速把视线移开，微微红了脸，稍稍调整坐姿后说：“你在电话中，自己亲眼看到鬼影了？” 卓然点头。 “你说那个村子很诡异？”王一寒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后问道。 “嗯，村里的人都很奇怪。” “心理暗示的作用。”王一寒不假思索。 “我曾经做过心理暗示的测试，域阀值远低于常人，是很难受到心理暗示影响的人。” “可如果你身处的环境，很容易营造出一种很恐怖诡异的气氛，当事人就有可能会受到心理暗示的影响。” 卓然思忖片刻后，摇头说：“我还是觉得不像是心理暗示。我本身也是研究心理学的，如果是心理暗示造成的幻象，前期需要有心理环境的虚拟，和心境的变化，可我都没有，只是单纯的见到了鬼影。” 听了卓然的话，王一寒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问道：“你听说过宫大勋这个人么？” 卓然摇头：“没听过，做什么的？” 王一寒的表情严肃起来：“是个传说中的人物，被人称为疯子的化学制剂师，此人熟知各种化学试剂，并精通这些试剂的实用。” 王一寒随后讲了一些这个传说中人物的故事，让卓然印象深刻的，是最后一个故事。 据说这个宫大勋有一次到一个全城有名的私人银行办业务。由于那家银行接待的客户都是富豪级别，而宫大勋恰恰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 有一次，他穿着睡衣，头发也没有洗就跑去办业务。私人银行的业务员都很傲慢，看到宫大勋这幅样子，便对他很是怠慢，还用言语羞辱他。 宫大勋当时不动声色地离开。 半个小时后，银行所有经理和业务员都疯了一般往外面跑，嘴里大喊救火，好多人都报了火警。 想办业务的人不明真相，也跟着一同往外跑，却没看到火的影子。 由于这家私人银行做的很大，针对的都是当地很有钱的客户，消防员接到报警，立刻火速赶到。整个银行的职工都坚信银行内部起火，且火势很大，可众消防员带着救火设备冲到银行里面，却没有发现一点火苗。 事后，人们都怀疑可能是宫大勋搞的鬼。 “他如果能用化学制剂，让人们产生失火的幻象，同样也能用药剂产生让人见鬼的幻象。”讲完故事的王一寒做出总结。 “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真想见一见他。” 王一寒冷笑：“我所认识的人中，没有人见过他，所以我才说，他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第74章 性瘾患者 “这个传奇的人物，没有人想找过他么？”卓然问。 “很多人都在找他，可没有人找的到，他像个幽灵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以至于知道他的人都在怀疑，这个人究竟存不存在。” 王一寒一番话过后，卓然泛起嘀咕：“你刚刚不是说他曾用非常手段戏谑过一家银行么？问一问银行的人，不就知道他的信息了？” 王一寒大摇其头：“如果那么简单，早就找到这个人了，凡事接触过他的人，没人记得他的长相，他办理各种手续，从来不用真实信息。之所以叫他宫大勋，因为这个名字他用的比较多而已。” 真是奇人，卓然默默感慨。 得知有此人存在后，卓然也是感到一阵后怕，如果永宁村的事情，宫大勋也有份，就意味着如此有能力的人也在帮高老板做事，如此劲敌，卓然实在没有战胜他的把握。 卓然和王一寒临分开时，天已经很晚了。卓然今早给乔若琳分派了任务，他的车被乔若琳开走了，自己打车过来的，王一寒则开着自己的宝马。 “我送你回去吧。”王一寒看着卓然，淡淡地说道。 说这话时，王一寒给人的感觉很高冷，卓然却从她眼睛里读到了不一样的内容。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吧。” “好，随你。” 走出咖啡厅的过程中，王一寒一直走在前面。她走起路来，后身左摇右晃，极尽诱惑。 卓然猜，这便是一直单身的王一寒的套路，她和其他男人谈业务，选择的应该也是这样的比较微妙的时间段。 走在她后面的男人如果不是卓然，必定对王一寒想入非非。有些大胆的男人可能会就此提出一些要求。高冷的王一寒，一开始必定百般拒绝，可如果提出要求的男士死缠烂打，她就会就范，顺理成章地度过一个奇妙，美不可言的夜晚，释放了淤积的欲望。 卓然曾接触过一个女性的性瘾患者，情况和王一寒十分类似。从来不处男朋友，却阅男无数，而且和绝大多数的男士只相处一个晚上。长得实在帅的，那方面经验又丰富的，会多几个晚上。 卓然猜王一寒和那个女人的情况一样，看似冷如风霜，实则也是猎男高手。 走在前面的王一寒继续放肆地扭着身姿，可惜身后的人是卓然，对她完全提不起兴趣。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王一寒回头看了卓然一眼，虽然只有短暂的瞬间，卓然还是从她的眼神中读到失望的神色。 看来自己没有猜错，卓然笑在心里。 他没有兴趣验证自己猜的正确与否，打算直接打道回府，正要招手拦车，突然发现一旁的王一寒的身体摇摇欲坠，似乎要晕倒。 卓然心下一惊，立刻奔了过去，在她摔到之前，将其扶住。 “你没事吧？”卓然问。 王一寒眉头紧蹙：“低血糖，老毛病了。谢谢你。” 卓然踟蹰片刻，将王一寒扶到她的宝马旁边。 “能开车么？” 王一寒小声说：“可以试试，你走吧，不用管我。” 借着路灯的光，卓然看到王一寒的脸色红晕，气色很好，完全不像是低血糖的意思。看来这是她套路中的b计划。 卓然突发奇想，既然你爱演戏，我就陪你玩玩。 “低血糖就不要开车了吧，不如我送你？” “不要了吧，不太方便。”王一寒面露难色。 “那也好，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开车了，像我一样，把车留在这里，打车回去吧。” “那可不行。”王一寒当即竖起艳眉，“车子留在这里多不安全？” 卓然故意沉默一阵，再次缓缓开口：“不如还是我送你吧。” 王一寒也玩起深沉，凝眉想了好一会，才喃喃道：“只能这样了，谢谢。” 卓然于是开车王一寒的宝马车，把她送到了住处。 下车时，王一寒仍用手扶额，表现得好像比之前更加严重了。 “自己能上楼么？”卓然明知故问。 “应该可以。”王一寒挣脱开卓然扶着的手，自己刚走两步，就差一点摔倒。 “还是我送你上去吧。”卓然嘴角上翘。 “哎，只能这样了。”王一寒皱着眉头说道。 卓然于是搀扶着王一寒，直接把她送回住处。 两人进门后，王一寒突然一个趔趄，直接倒在了卓然怀里，脸颊红晕的她，显得很不好意思。 “你没事吧。”看着王一寒的表现，卓然笑在心里。 “把我扶到沙发那，帮我冲一杯红糖水吧。”王一寒小声嘀咕道，表现得很微弱。 “好。”卓然爽快地答应，并照着她说的做。 喝完红糖水后，王一寒的眼神明显发生变化，比之前要放开很多，媚眼如丝。 卓然装作什么都看不出，静观其变。 “如果你不介意，”脸红的如同苹果一般的王一寒突然开口，“能不能看着我洗个澡，我怕我洗澡的时候会晕倒。” 卓然微微一笑：“没问题，你去洗吧，我帮你看着。” 王一寒扭着身子走进卫生间，将门关上并锁好，锁门的动作做得很明显，好像故意做给卓然看一般。 几分钟后，当卫生间的浴霸亮起时，卓然不由得睁大眼睛。 卫生间的玻璃门似乎是特质的，普通灯亮起的时候，完全看不出异样，可当浴霸这种强光亮起时，玻璃门形同虚设，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里面的王一寒不着一丝，尽情地摆弄着各种姿势。 卓然心想，现在看来，王一寒的情况，已经被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等她洗完澡，应该就要办事。这是今晚压轴的一步。 王一寒倒是够大胆，也不怕引狼入室，估计也是这方面的老手，会见人下菜碟，感觉不靠谱的人，一般是到不了这一步的。 十几分钟后，水声停止，王一寒擦完身子，关好浴霸。又过了几分钟，她穿着看起来十分性感的睡衣走了出来。 “谢谢你，我感觉自己好多了。” 卓然笑笑，当然好多了，你压根从一开始就没毛病。 “最近天太热，身上全是汗，你要是也想在这里洗洗，我是不会介意的。”王一寒说。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换做一般男人，是绝对不会拒绝的。卓然却非同寻常，了解了王一寒的套路后，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兴致。 他本想开口说句“我介意”，然后在王一寒如遭雷劈的表情下离开这里，岂料这个时候偏偏有电话打了进来。 第75章 你睡沙发 电话是乔若琳打来的，卓然刚一接通，便传来乔若琳俏皮的声音：“我有两个坏消息，你先先听哪一个？” 回答之前，卓然和王一寒对视一眼。他从王一寒的眼中看出挑衅的意味。 “既然都是坏消息，还分什么先后？随便讲一个吧。”卓然说。 “好，那我先说最坏的。你让我到人皮面具公司调查客户信息，我什么也没有查到。这个公司拒绝提供和客户有关的任何信息。” 这个调查结果和卓然想的差不多，像这种可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客户的使用信息一定是保密的。卓然叫乔若琳去调查，只是想碰碰运气。 “第二个坏消息呢？”卓然问。 “你猜我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猜不到。” “一具尸体。” 一旁的王一寒也能听到电话里说话的声音，不由得皱了皱眉，说话的女人碰到死尸了，还好像很兴奋的样子，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然后呢？”卓然问。 “我开车驶过一条无人的街道时，一开始只是发现有人躺在路边，我以为是谁喝醉了，直接躺马路上睡了，就下车看看，结果发现那个躺着的人一动不动，好像也不呼吸，仔细一看，那人的脸上居然还有尸斑，把我吓坏了。” “报警了么？” 听到卓然的话，乔若琳噗地笑出声来：“报什么警啊，根本就不是真的尸体，是一个人伪装的，你猜猜那个人是谁？几天前你还见过。” 卓然凝眉想了想：“不会是患有活尸症候群的李娜吧？” “哈哈，你真聪明，居然被你猜对了，就是她，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问她什么也不说，我把她带到咱们住的地方了，不介意吧。” “不介意。” “而且我们已经到家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乔若琳问完这句话，卓然旁边的王一寒好像等到了机会一般，探过头来说道：“你快去洗澡吧，我在沙发上等你。” 这句话与其说是对卓然讲的，不如说是刻意说给电话那头的乔若琳听的。 而且，王一寒这句话说得娇喘吁吁，勾引意味十足。 说完这句话后，她一脸得意地走向沙发，还把电视打开了。 卓然曾听一个专门研究女性心理学的大师级心理学家讲过，两个女人相遇便是故事。卓然今天算是领教了。 电话那头的乔若琳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老板，你现在在哪呢？” “我不是和你说今晚要见一个幻象学专家么？我现在就在她家。” “哦”乔若琳故意拉着长音，随后意味深长地说，“我猜，这个专家现在应该光着身子吧。” “穿着睡衣。”卓然回答说。 “那件睡衣是不是穿上就和没穿一样，薄得和蚕丝一样？关键部位都若隐若现？”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 乔若琳砸了砸嘴：“行啊老板，真看不出，你还是脚踏两只船的类型。” “这是个误会。”卓然不急不躁地解释道。 “别解释了老板，我又没吃醋，如果她能把你的欲望唤起来，我倒省事了，但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帮你做事，作为回报，而不管什么原因，你那方面的功能恢复正常了，功劳都算我的，我去拿奖金。” “这个想法是我提出来的，当然不能忘，但今天晚上真的是个误会，和你想的不一样。”卓然说。 “行了老板，都到洗澡这一步了，你说下一步不是啪啪啪，谁信呀？你放心好了，你无论在外面怎么胡来，都不影响咱俩的关系，如果你真的恢复正常了，我还想和你试试呢。” 卓然正要回复，坐在沙发上的王一寒突然大声说道：“怎么还在打电话啊？我都等不及了。” 电话中的乔若琳也说：“老板快去啊，没准她真能把你的问题治好呢。” 卓然淡然一笑，直接挂断电话，回头对王一寒说：“实在抱歉，家里有点事，我得回去了。” 王一寒听后，“噌”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是吧，你现在要回去？” 卓然点头。 “那我怎么办？”王一寒急了起来，“你把我心中的火燃起来，还没浇灭，就想直接走人么？” 感到莫名其妙的卓然笑了笑：“我只是怕你有危险，好心送你上来，没有想点你火的意思。” 王一寒冷哼道：“可你已经点起来了，今晚你说什么也不能走。” 颇感无奈的卓然不想让王一寒太难堪，毕竟自己有求于人在先。 他用手指了指手机：“不是我不想陪你，我家那位知道了咱俩的事，正在和我闹，我得先回去把她的火先熄灭了，以后有机会再过来找你吧。” 王一寒还是不甘心：“既然她都已经知道了，就由她去吧。” 卓然摇头：“那可不行，我如果现在不回去，她会和我分手的。” “不就是分手么？有什么大不了的？”王一寒撅起嘴来。 卓然正愁不知如何摆脱王一寒，听她这么说，顿觉机会来了。 “分手确实是小事，但我没有女人是大事。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人，没了女人就活不了。如果你肯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公开我们的关系，我立刻就和现在的女朋友分手。” 王一寒眼神中立刻流出拒绝的神色，对她而言，最怕哪个临时床上伴侣黏上自己，想甩也甩不掉。 “我工作太忙，没精力谈男朋友，你不想做就算了。”王一寒一脸不悦地背过身去。 “真遗憾，那我先走了。” 刚离开王一寒家，卓然便拿出手机给乔若琳打了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乔若琳便说：“这么快就结束了？老板你是秒射呀？还是干脆就没起来？” “我们什么也没做。”卓然平静地解释道。 “都这个时候了，老板还撒这种谎干嘛呀？和我聊聊嘛，我对你这方面的事还是很感兴趣的。” “都说了，我们什么都没做，你爱信不信。” “那你去人家做什么啊？还到了洗澡这一步？”乔若琳问。 “回去和你解释，你把李娜拉回公寓，她晚上住哪？” 乔若琳听后抿嘴笑了笑：“她和我睡咱们俩的床，你睡沙发上。” 第76章 异常 午夜十二点，卓然回到住处。客厅开着暗灯，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到穿着睡衣的乔若琳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乔若琳见卓然回来，笑盈盈地小声对卓然说：“回来啦，老板。” “李娜在卧室？”卓然同样小声问道。 “对呀，已经睡着了，看我多贴心，一直在等你回来。” “你也去睡吧，把沙发留给我。” “等一下，我看完这个房子的。”乔若琳说。 “你在看房？” “对呀，”乔若琳说，“老板，你的收入也不低，干嘛非要住合租房？对面一直有人，不觉得很不安全么？” 说话的同时，乔若琳对卓然使了个眼色，卓然立刻会意。乔若琳说的没错，他和乔若琳的身份都很特别，有时难免会讨论一些非常重要的问题，这种合租房，总是隔墙有耳，实在不太方便。 卓然这样想着的同时，对面房间传来一阵微妙的呻吟声。感到尴尬的卓然不由得皱了皱眉，去看乔若琳时，发现她在抿嘴笑。 “又来了，一晚上好几次了，还在卫生间搞了一次，也不怕别人看到。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也不懂节制。”乔若琳摆出吴妈的姿态说道。 卓然轻轻咳了一声，对乔若琳说：“时候不早了，你先别查了，回去睡觉吧。” 乔若琳一脸神秘地对卓然笑了笑：“老板不是说要给我讲你和那个女人的故事么？我还等着听故事呢。” 乔若琳说着贴过身来。卓然无奈地笑笑。女人真是复杂的动物。 卓然随后便将去王一寒家的经过同乔若琳一一讲了。其中也提到了传奇人物宫大勋。 乔若琳得知宫大勋的事后，精力完全被吸引过去，将王一寒的事情抛在了脑后，问也不问。卓然见状再次感慨：女人！ “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真想见一见他。” “我也想见，可王一寒说，迄今为止，没人确切地知道他的长相，就算见过他的人，也描述不出他的样貌来。” “他对那些见过他的人下药了，一定是的。”乔若琳一脸肯定地说。 “所以你接下来的人物，就是查找宫大勋这个人。” “啊？这么有难度的任务啊。” “一个亿可没那么好赚。”卓然说。 乔若琳撇了撇嘴后说：“老板是怀疑永宁村的怪事和宫大勋有关么？” “你我都在永宁村见到鬼影了，那不可能是真的鬼影，我猜可能是咱们俩中了迷药一类的东西，产生了幻象，如果真是这样，宫大勋的嫌疑就很大，貌似只有他才有如此强的能力。” “好吧。”乔若琳起身拍了拍屁股，准备回卧室，就在这时，斜对面的卧室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三点式的女人从屋子里走出来。 女人似乎没有意识到客厅此人还会有人，毕竟客厅只开了暗灯，卓然和乔若琳虽然一直都在说话，可声音很小。 卓然和乔若琳也没想到对面的女人能穿的如此暴露就从房间里面走出来，一时间都把目光投了过去。 女人被两人盯着，也不躲闪，可脸涨得通红，心思也不顺。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女人的身材虽好，但长相不敢恭维。 乔若琳也不是省油的灯，听到女人这样说，回敬道：“美女我见多了，恐龙倒是很少见。” 听了乔若琳的话，女人勃然大怒，扯着脖子叫嚷道：“你个满脸褶子，年老色衰的老女人，你说谁是恐龙呢？” 乔若琳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真奇怪，你怎么还问我谁是恐龙？自己天天都照镜子，看不到么？” 女人面红耳赤地开始飙脏话，乔若琳继续笑嘻嘻地说：“恐龙开始喷火了。” 乔若琳越是嘻嘻哈哈，女人越是气的不行，最后直接骂起了和他同居的男人：“于洋？你是缩头乌龟么？你的娘们被人欺负了？你也不出来放个屁？” 女人说完话，一个光着膀子，胸部有纹身，一脸横肉的男人气势汹汹的从里面走出来。 他一脸敌意地看了看卓然和乔若琳，用手指着他们骂道：“你们敢欺负我女朋友，找死是不是？” 卓然小声嘀咕道：“块头不小。” 乔若琳回应道：“两拳的事。” “你们俩在那嘀咕什么呢？还不赶快滚过来给我女朋友道歉？” 听到这句话，卓然和乔若琳都没动，身后卧室的门却开了。李娜像个鬼一样，从里面走了出来。 “于！洋！”李娜情绪激动地叫道。 叫于洋的男人看到李娜，一瞬间有些慌乱，皱着眉头嘟囔道：“你怎么在这？” 女人见状，用手指着李娜说：“于洋在这怎么了？他已经把你给甩了，我们爱去哪去哪，你管不着。” 李娜激动地跑到于洋身边，拽着于洋下身的大裤衩哭道：“你骗我，你说你爱的人还是我，我不要自尊，陪你在火车车顶上偷偷做，又陪你去湖边弃置的木船上偷偷做，可你呢？把我玩完了就想踢掉我，是不是？” 于洋紧紧闭口不说话，脸色很难看，他旁边的女人则一把将李娜推到一旁，骂道：“你这个人贱不贱？于洋都已经亲口说不要你了？你还不滚？再说了，你口口声声说爱于洋，不也是偷偷跑来这里，和这两个贱人玩双飞？” 女人口中的贱人明显指的是卓然和乔若琳。 卓然对这种对骂丝毫不感兴趣，他向来秉承一种优良原则，和不值得的人说半个字都多。 乔若琳却丝毫不让分，对于洋说：“你这男人也真是怪，李娜这朵鲜花你不要，你去找枯草，口味还真是重啊。” 女人终于忍不住爆发，哭喊着朝乔若琳扑过去。她刚冲到乔若琳近前，乔若琳只轻轻一挥手，女人顿时飞了出去。 一旁的卓然连忙提醒：“别下手太重。” 看热闹的于洋先是一愣，随后也朝乔若琳奔过去，乔若琳拉开架势，三拳两脚，于洋也被她打翻在地。 女人和于洋知道乔若琳的厉害后，再也不敢吭声。 就在这时，李娜所在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尖叫，随后，李娜摆出如同电影中僵尸的姿势，面目狰狞，手指像鸡爪子一般僵硬，东拧西歪地朝着女人和于洋的方向走去，嘴里还发出诡异的叫声。画面异常恐怖。 女人当即被吓傻，歇斯底里地叫着，不停地往于洋身上贴。 于洋也很害怕，奋力把女人推到一旁，连滚带爬地朝着公寓的大门跑去。 第77章 噩梦 于洋逃跑后，女人也狂叫了一声，钻回自己的房里，把门锁好，失声痛哭起来。 乔若琳用手指了指李娜，问卓然：“老板，她怎么办？” 卓然一脸淡定地走到李娜身后，轻轻用手拍了拍李娜的肩膀，说道：“人已经走了，你就不要继续伪装了。” 被卓然识破的李娜在原地愣了几秒，恢复了常态，但仍双目无神，面如死灰。 乔若琳心道，原来是装的。 李娜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拖着身子朝卧室的方向走，卓然试图叫住她：“既然你都醒了，聊几句再去睡？” 听到这句话后，李娜停下身子，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卓然，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卓然看到了一副毫无生机，死气沉沉的眼睛，不由得心下一凛。 “我已经死了，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而已，干嘛对一具尸体浪费时间？” 李娜说完径直回屋里了。 乔若琳看着被她关好的门喃喃自语：“又一个对爱情死了心的可怜娃。” 卓然缩紧眉头：“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烧死自己的病人吧？” 乔若琳心下一惊：“你是说，认为自己是一具尸体，最后把自己火化了的那个？” 卓然略一点头：“没错，李娜现在的状况很不乐观，你今晚一定看好她。” “意思就是今晚不能睡了呗。”乔若琳噘嘴道。 “少睡一个晚上，换一条人命，很值得。” 乔若琳也回房后，卓然倒在沙发上准备睡了。斜对面一直有哭声传来，声音很小，却很悲切，哭的人显然很伤心。 也可以理解，自古向来是情最伤人，像乔若琳和王一寒这样能把男人玩弄股掌的女性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女性，一旦认准一个男性，很容易就会把心掏出去，俗不知，大多数男人对同一个女性的热情都持续不了太久，很容易喜新厌旧。 人世间就是充满了矛盾和纠结，或许这才是婚姻出现的真实原因吧。 想着这些事，卓然渐渐来了困意，渐渐的，意识越来越狭窄，很快便失去了意识，知觉却仍在。 睡梦中，卓然仍听到凄切的哭声，如抽丝般，从遥远的空间飘过来。哭声时有时无，时断时续，并不太，却搅得他心绪不宁，根本睡不踏实。 半睡半醒间，卓然感觉哭声在从远方飘向自己这里，当哭声贴近自己耳边时，反而戛然而止。 感到奇怪的卓然下意识地睁开安静，发现客厅的暗灯不知被谁打开了，他记得自己睡觉前明明关好了。 卓然本想起身去把灯关好，略一转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面的女人正弯着腰，嘴角微微裂开，笑的十分恐怖，眼睛空洞，宛如两个黑洞，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自己看。 “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什么？”卓然稍稍平复呼吸后说。 女人不开口，仍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表情异常诡异。 卓然心念一动，莫非这女人精神有问题？ 卓然伸出手来，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女人仍没有反应。卓然想过去推推她，手刚要碰到女人身体时，她突然动了一下，卓然一惊，立刻坐回到沙发上。 “医生，我好痛苦啊。” 女人竟然知道自己是医生。 见她开口说话，卓然松了口气。 “我能理解你的痛苦，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有些男人视爱情为儿戏，但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下次找恋爱对象时，你要擦亮眼睛。” “没有下次了。”女人突然笑了起来，把一直背在后面的右手伸向卓然。 卓然看到她右手手腕处时，顿时收紧眉头。 女人的手腕处被刀割了一条口子，看不出伤口有多深，可不断地有鲜血从伤口处往外冒。 身为心理医生的卓然，这一幕并不鲜见，他催促道：“快去包扎伤口。” “不需要了。”女人眼神中流出异样的兴奋，“血流干了，自然就不留了。医生你看，这血多红啊？” 情况紧急，卓然立刻劝道：“一个渣男而已，你犯不上为了他伤害自己，听我的话，快去包扎伤口。” 女人仍无动于衷，盯着自己的伤口看了一阵，说：“血流的速度太慢了，我想让它快一点。” 女人说完，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刀，眼见就要去割自己的手腕，卓然眼疾手快，立刻要去夺她手里的刀。 就在这时，女人原本要去割自己手腕的刀，突然变了方向，朝自己这边刺来。 卓然先是一惊，立刻做出反应，躲开刺过来的刀子，并找到一个空档，从沙发的侧面跳到地上，离开女人有一段距离。 在地板上站好后，他猛地发现，刚刚的女人，不知何时竟换上了一套黑衣服，脸上也多了一个黑色的面罩，唯一露出来的眼睛充满杀气，显然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这一幕似曾相识，难道她才是一直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 卓然只是稍一分神，女人立刻提刀刺了过来，这女人的动作比邱叶和乔若琳的动作都要快很多，没等卓然反应过来，刀已经刺了过来，卓然本来要躲，却被她用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将刀子直挺挺地刺向卓然心口。 刀子刺破肌肤的一瞬间，卓然打了个激灵，“唰”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 原来是个梦。 这也难怪，这段时间经历太多事，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他难免会做梦。 醒来后的卓然试着做了几个深呼吸，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就在这时，他清晰的听到隔壁的房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女人果然在哭，难怪自己会做和哭有关的梦。 女人因分手而哭很正常，消极的情绪发泄出去就好了。 卓然原本不予理会，想继续睡，可女人哭着哭着，突然轻轻叫了一声，随后说了句“好疼”。 由于夜深人静，这句话卓然听得十分清晰。 不会真的在割脉吧？梦里面的事变成现实了？ 卓然正在迟疑，女人忽然又说：“哈哈哈，流血了，流了好多。” 糟了，卓然“噌”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她真的在割脉。 卓然立刻起身跑到女人的卧室门前，想都没想，便提起手来敲门：“快点开门。” 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过后，门突然“吱嘎”一声被打开。 让卓然出乎预料的是，出现在他面前的，仍是一个通身穿黑色衣服的女人，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还没等卓然做出反应，刀瞬间刺中卓然的胸口，卓然感觉胸口猛地一凉。他捂住胸口，顺势躺到了地上。 他想动，可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怎么也动不了。 卓然的大脑快速闪过一个念头，我是要死了么？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停的晃动，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身躯。 卓然去看时，发现眼前立着的是一个老女人，双眼蓄满泪水，表情十分痛苦，老女人看起来十分熟悉，卓然一时想不起她是谁。 他正在大脑里搜索和老女人有关的信息，老女人突然开口。 “赵思一，我的儿啊，你怎么了？快起来啊？” 卓然心念一动，突然激动起来，叫道：“妈？” “妈”字一脱口，卓然彻底醒来，缓缓睁开眼睛后，他发现摇晃他身体的人，是带着吴妈面具的乔若琳。 第78章 我是死尸 “老板，想妈妈啦？”见卓然醒来，乔若琳笑盈盈地说道。 卓然长出了一口气，发现客厅已经大亮。 “几点了？”卓然问。 “上午九点整。” “我睡了这么久？”卓然用手摸了摸额头，感到头有些晕。一个人只有在极度疲劳的状态下才会做梦中梦。 “你是睡了很久，可明显没休息好，感觉你黑眼圈都要出来了。” 卓然却不以为意，一抬头，发现对面卧室的门开着，回想起昨晚做的噩梦，心下一紧。 “对面的门怎么开了？”他问。 “老板，你睡得还真够死的，那个女人搞出这么大动静都没吵醒你？” “她怎么了？”卓然的心悬了起来。 “搬走了啊，一大早就哭哭啼啼的，说自己命怎么怎么不好，怎么怎么遇人不淑。然后打电话叫来好几个闺蜜，把能拿的东西全都拿走了。” 原来只是搬家，没出事就好。卓然松了口气。 卓然的神情稍稍放松，乔若琳却又紧张起来：“对了老板，你快去看看李娜吧，感觉她的状态不太对劲。” 两人很快来到卧室。 李娜此时正躺在床上，脸色铁青，嘴唇发紫，好长时间都不呼吸。 卓然用手摸了她的额头，有温度，人还在，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呼吸。 “会不会是中毒了？”乔若琳问。 卓然摇头：“不像，况且她昨晚也没有机会中毒。” “那是怎么了？她的状态好吓人。”乔若琳咧咧嘴。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早上起来就这样了。我大概是七点钟醒的。刚睁开眼睛，就听她在那猛地吐了一口气，跟着接连吸了好几口气，我去看她时，就发现她脸色很难看，基本就是现在这个颜色，叫她她也没反应。” 两人正说着话，李娜突然吐了一口气，跟着接连吸了好几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表现出来的状态和乔若琳描述的一模一样。 乔若琳用手指着她说：“你看你看。” 卓然此时已经看出了门道，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发现问题了？”看到卓然的表情后，乔若琳问。 “她没什么大事，自己跟自己较劲呢。”卓然说。 “什么意思？” “因为觉得自己是死尸，故意憋气不呼吸。” 乔若琳噗地笑了出来：“刚刚还觉得她好可怕，听你一说，觉得她好可爱。” 听到两人的对话，李娜还是无动于衷，继续憋气。 “她这样能把自己憋死么？”乔若琳问。 “不会，人在濒死的瞬间，浑身的肌肉都会放松，这时，外界的大气压和身体内的气压不一样，就会发生气体交换，这样一来，大气中的氧气就会进入人体，人就会慢慢恢复过来，这一原理类似于人工呼吸。” 卓然解释完，对躺着李娜说：“所以说，你别白费力气了，你这样是憋不死的。” 卓然说完好一会，李娜才缓缓开口：“我是尸体，尸体是不能有呼吸的。” “可你现在就在呼吸呀？真正的尸体是不会有呼吸的，所以你不是尸体，你还活着。”乔若琳说。 “我是尸体。”李娜突然激动起来，“我现在还有呼吸是很奇怪，但我的的确确，就是一具尸体。我的身体有尸臭，你们闻不到么？我还有尸斑。” 李娜当着卓然和乔若琳的面撩起身体，她里面没有穿内衣，胸前的两坨肉立马漏了出来。 乔若琳见状，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卓然，卓然则表现得十分淡定。 “看到了么？我的肚子上，有一块很明显的尸斑。” 李娜的小肚子上果然有一块区域呈暗红色，但看起来并不像是尸斑，更像是胎记。 “还有，我没有知觉。”李娜放下衣服，当着两人的面，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抽的很响，脸顿时红了起来，看得乔若琳直咧嘴。 “我感觉不太疼，一点也不疼，活着的人会感觉不到疼么？可我就感觉不到，一点感觉也没有。” 李娜越说越急，已经有点语无伦次。 她随后又从床边的裤兜里拿出一把小刀，刚要用刀刺向自己的大腿，乔若琳以闪电般的速度把小刀从李娜的兜里夺走。 “总之，我就是没有知觉，感觉不到疼，闻什么都没有味道，我已经是死了的人，是一具尸体。”李娜激动地嚷道。 乔若琳还想说点什么，被卓然拦下，卓然静静地等李娜发泄完，情绪稍稍有所好转，才缓缓开口：“我不管你认为自己是什么，能和你聊聊么？” 耷拉着脑袋的李娜抬头看了一眼卓然，说道：“聊什么？” “你还记得之前来找过我吧。” “记得。”李娜再次垂下头去。 “那个时候的你状态没这么差，我给你开了药方，估计你也没照我说的做，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我想知道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李娜双唇紧闭，完全不想开口的样子。 “你不说，我就自己分析了。我猜之后于洋又来找你了，说了一通花言巧语，你耳根子软，经受不住他的糖衣炮弹，选择和他重归于好。而他又提出变态的请求，和你尝试了新的场所去做那种事。 “你因为爱他，同意了他的请求。不用说也可以猜到，于洋并不是真的回心转意，他只是忽然想到有几个场所还没有和你试过，于是便回来找你尝试，而你和他放纵几次后，再次遭到他的嫌弃，他于是和之前一样，玩过之后便想把你甩掉。 “受到刺激的你，把这份怨气加到自己的身体上，外加上你原本就有活尸症候群的症状，使你对自己的身体厌恶到极点，你的病情也因此加重许多。” 听到卓然的分析，李娜首先表现出来的是愤怒，继而是伤心，替自己感到不值。接连做了几个动作幅度很大的呼吸后，李娜伤心地哭了出来，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 一旁的乔若琳连忙递上纸巾，说道：“死尸是不会流眼泪的，所以说，你还活着。” 乔若琳说完，李娜哭得更伤心了。 第79章 离奇故事 “我知道我还活着，”李娜哭诉道，“可只是意识活着，我的肉体已经死了，我真的完全没有知觉，我是僵尸，是行尸走肉。” “心理感到痛苦，也是知觉的一种。而且吴妈刚刚也说了，你流眼泪了，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所以说，你的躯体是活生生的，不是尸体。” “可我能闻到尸臭。”李娜说完，还抬起手来闻了闻，“很臭，医生，你闻不到么？” 李娜把手伸向卓然，乔若琳很顽皮地接过李娜的手闻了起来：“不臭啊，很香。” “不，是臭的。”李娜坚持道。 李娜又把手伸向卓然，卓然也闻了闻，果然很臭。他不由皱眉，去看乔若琳时，发现她也在皱眉，乔若琳刚刚撒谎了。 “是臭的吧？” 卓然摇头：“没闻到臭味。” “我看到你皱眉了。”李娜说。 卓然心里也在纳闷，臭味很明显，让人有恶心的感觉。 卓然正想着该说点什么，乔若琳突然趴到李娜胸口。 “有心跳，死人可没有心跳。” “你能感觉到我的心跳么？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尸臭的话题一下子被跳过去了。 “有啊，你来。”乔若琳抓起李娜的手抵在胸口，“怎么样，能感觉到么？扑通扑通的？” 李娜皱眉：“完全感觉不到，是你的错觉吧，我的心脏已经不跳了。” 乔若琳无言以对，用眼神去求助卓然。 卓然对李娜说：“这样吧，我带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让专业的医生来检测你的身体状况。” 李娜摇头：“没用的，他们什么也检测不出来。” “再去查一次，没准就能查出来。” 卓然不给李娜还口的机会，直接对乔若琳说：“吴妈，你带李娜去医院检查，去最好的医院。” 乔若琳带着李娜离开后，卓然给路上的乔若琳又打了一个电话，悄悄叮嘱她说，要想办法联系上李娜的父母。 卓然还说，李娜的问题非常严重。活尸症候群是多种精神问题综合作用造成的，其中一个很危险的隐形疾病就是抑郁症。 李娜有很严重的抑郁症，有自杀倾向。让她到医院检查是个烟雾弹，实际上是为了让她办理住院，并叮嘱护士和医生看住她，免得她自杀。 两个小时后，乔若琳从医院回到心理诊所。 “老板，事情办好了，我已经联系上她的父母，把她的情况同她父母讲了，他们表示会看好自己的女儿。” “那就好。她的问题现在比较严重，综合性医院都有相应的精神科，她的问题医院会想办法的，让她待在咱们这，实在是有危险。” 卓然随后问乔若琳：“你刚刚也闻到她手上的臭味了吧？” 乔若琳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老板，知道臭味是怎么来的么？” “你知道？” 乔若琳得意地点头：“当然。” 她说完，伸出右手的食指，扭过身子，用自己的屁股对着卓然，把食指伸向自己肛门的位置。 “你确定？”卓然问。 乔若琳转过身来大笑了几声，说道：“把她在医院的病房安顿好后，我亲眼见到的，这丫头可真是够重口的。” 卓然凝眉道：“她是用这种方式来羞辱自己。和于洋的恋爱经历，让她十分嫌弃并厌恶自己的身体。有些女性识人能力差，谈恋爱的时候遇到渣男，被玩后又走不出来，成为了爱情的牺牲品，李娜就属于这种。” “还是怨她自己。”乔若琳抱起肩膀，“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能玩我，都是我玩男人。” 卓然意味深长地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接下来的时间，卓然给乔若琳分配了很有挑战性的任务，让她直接去查找传奇人物宫大勋的足迹，争取能找到这个人。 乔若琳使出浑身解数，碰了一鼻子灰，却连宫大勋的尾巴都抓不住。 半个月后，乔若琳终于放弃查找，来到卓然的办公室抱怨起来。 “老板，换个任务吧，找宫大勋这个任务的难度系数实在是太高了。” “一点收获也没有么？”卓然问。 “倒是搜集了好多关于他的故事，老板有兴趣听听么？” “说说吧。” 乔若琳随后便讲了几个调查过程中搜集到的，关于宫大勋的故事。 宫大勋这个人也是个喜好女色的主，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每一个和她交往过的女性，却记不得他的长相，也记不得和他交往中的细节，甚至想不起和他在一起时哪怕一件小事。 换句话说，那些女人除了记得曾做过宫大勋的女友外，其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乔若琳一共调查过四个女人，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状况。 乔若琳还去调查过宫大勋的邻居。 他的邻居倒是能说出关于他的一些事，很是令人匪夷所思。 宫大勋住的地方，是云川市一个非常高档的小区，名叫云水小镇。小区的保安见识多了财气逼人的土豪，各个眼光都高了起来，对穷人往往不屑一顾。 据宫大勋的邻居所说，宫大勋虽然在云水小镇有房子，但之前经常住，最近似乎很少回来。 有一次宫大勋回来取东西，由于他平日不修边幅，胡子拉碴，衣服穿得破破烂烂，被保安拦下。 宫大勋说自己就是这个小区的，被保安一顿嘲笑，还要撵他走。 宫大勋也不生气，盯着保安看了一会便走开了。 几分钟后，小区的门自动开了。保安室里的两个保安，在像两个傻子一样，在保安室里互扇耳光。 宫大勋的邻居，但是就在小区外面的一个凉亭内乘凉，真个过程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还有一个自称见过宫大勋的人，也讲了一个故事。 说有一次，宫大勋去一家大型商场内部的卡地亚名表专卖打算买一块手表。刚一进门就被另一个买家嫌弃了。 另一个买家是一个浓妆艳抹的贵妇。贵妇看到宫大勋进来，故意大声的和柜台的营业员聊天。 贵妇说，你们家店可真是和气，什么样的人都让进，有的人赚一辈子的钱都买不起这里的一块表，却非要进来看看表的价钱找刺激，真是脑子有病。 当时店里的顾客就只有宫大勋和贵妇，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这番话是针对宫大勋说的。 宫大勋仍只是笑笑，走到柜台前，让店员拿出几款表来看看。 贵妇则离宫大勋远远的，就好像他身上有传染病一般。 看了几块表后，宫大勋对店员说，这几块表我全都要了。众人无不瞠目结舌，几块表的价钱加起来都换一辆宝马车了，可宫大勋当着众人的面刷了卡。 付完了钱，宫大勋转身对贵妇说，我就是喜欢找刺激。甩下这句话，宫大勋大笑着离开了。 几分钟后，表店里传来好几个柜员的尖叫声，贵妇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脱了个精光。 第80章 艾滋病 “老板，这个宫大勋不会是学过巫术吧？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呢？”讲完宫大勋的故事，乔若琳感慨道。 卓然微微一笑：“要相信科学，没有什么巫术，也没有什么牛鬼蛇神。” “可他太厉害了呀，一个药剂师而已，能有这么厉害的本事么？想让别人干什么就干什么？”乔若琳歪着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化学药剂对人的影响很大，我虽然没有专门学过，但也算有深入的了解。不过你所讲的故事，免不了以讹传讹的成分，他或许很有本事，但给你讲故事的人，可能把他的能力夸大了。” 乔若琳点头：“肯定是以讹传讹，我不信有人能这么厉害。” 乔若琳随后又说：“老板，在找宫大勋这件事上，我觉得自己的能力已经开发到极致了，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实在是找不到。” “那就算了，有时候，我们刻意找一件东西，往往找不到，不去找时，它反而自己冒出来了，更何况，永宁村的怪事未必就和宫大勋有关，目前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老板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卓然眯起眼睛：“我在想，能让咱们俩，甚至所有村们都见到鬼影，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在哪个环节做了手脚呢？” “水吧，”乔若琳说，“会不会是咱们喝的水有问题？” 卓然摇头：“我之前也做过这样的假设，可经过多方面了解后，得知永宁村主要的水源就是他们村边的淡水湖，附近好几个村子都和他们饮用同样的水源。 “而我做过了解，有问题的村子只有永宁村，其他几个村子都没出现过类似的问题。如果水有问题，出现问题的不会就只有永宁村自己，所以应该不是饮用水的问题。”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乔若琳用手搔了搔头。 卓然凝眉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会不会是香的问题？” “香？你说每家烧的香么？” “没错，我突然想到一个细节，每次刘村长来到老赵头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香点上，我在他家也住过一个晚上，他每天点香很及时，比吃饭都要及时，这就不正常，现在想来，可能是香有问题。” “老板的意思，那个香里面掺杂了能让咱们出现幻觉，见到鬼影的化学药剂？” “可能性很大，。” 卓然说完，突然锁紧眉头。 “老板你怎么了？怎么表情这么严肃？” 卓然沉了口气，说道：“搞不好，我们还要回永宁村一次，想办法把香弄到手，化验一下里面的成分。” 一听说还要回永宁村，乔若琳立刻瞪大眼睛：“老板，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卓然点了点头。 一想到永宁村那些怪人，乔若琳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第二天一早，卓然先是接到李娜父亲打来的电话。 接通电话后，李娜的父亲显得非常激动：“卓医生，太感谢您了，您真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是我们的救世主啊。” 卓然忙回复说：“您严重了，我只不过是做了该做的而已。” 李娜的父亲继续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后，开始谈及自己的教育：“李娜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我和她妈都有很大的责任。” 李娜的父亲随后自责说，他和自己爱人，平日里只关注李娜的学习成绩，从来不关心她生活方面的问题和她的心理。 李娜步入社会后，显得特别单纯，好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坏人，所有她接触到的人都是好人。每当李娜的父母和她谈起要对人设防时，李娜都会一脸稚嫩，指责自己的父母，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 那个时候，李娜的父母还没有觉察到问题的存在。直到李娜谈了恋爱，结识了于洋这个人。 李娜的父亲回忆说，李娜和于洋恋爱没多久，就把于洋带回了家。 他当时能感觉到，于洋对于见女朋友父母这件事，并不是很情愿，于洋同自己和李娜的妈妈打招呼时，全程都皱着眉。 而且于洋很不知道眉高眼低，到李娜家，跟个大爷似的，什么活都不干也就罢了，在李娜家住了短短两天，把自己家搞得跟猪窝一样。 他因为这个问题找李娜谈过，可见自己的女儿对于洋一片痴心，做父母的也不好说太多。 然而这都不是主要的问题。他说，于洋住在家里的当天晚上，他和爱人都已经睡了，突然被一阵猛烈的呻吟声吵醒。 李娜的父亲毕竟是成人，对这种呻吟声再熟悉不过了。他说，自己和李娜的妈妈虽然传统，可也知道如今的社会，男女朋友之间发生关系，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毕竟在自己未来的岳父岳母家，是不是应该收敛一下？ 当天晚上，呻吟声一直持续很久，才逐渐褪去，他和李娜的妈妈由于尴尬，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他找到李娜，和他很严肃的谈及了昨晚的事。他表态说，不反对你们俩偷欢，可是不是应该多少考虑到自己所处的场所，欲望再怎么强烈，是不是也应该收敛一下。 面对父亲的训斥，李娜羞的满脸通红，双眼含泪。他当即明白，昨晚的事，自己的女儿也很委屈。女儿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她不是那种爱胡来的人，一定是受了男方的蛊惑才变得放荡。 李娜的父亲于是对于洋更没什么好印象。 他以为自己找李娜谈过话，情况会有所好转，然而当天晚上，他有内急，想去厕所，来到卫生间门前，发现门被反锁着。 他以为里面有人也在上厕所，决定忍耐一会。可他由于实在着急，就等在门口。 几秒种后，他突然听到传来不那么明显的呻吟声。 他瞬间屏住呼吸，大气也不喘。耳边的呻吟声逐渐变得越来越大。很明显，李娜和于洋在里面偷吃，居然是在自己家的卫生间。 或许是由于愤怒的缘故，他的便意居然消失了，转而是满腔的怒火。 这件事过后，他很郑重地找李娜谈话，希望李娜能离开于洋。可李娜却死活不同意。 “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只关注她的学习成绩，是我们不懂教育，才把李娜害成了这个样子。” 卓然安慰他说：“很多事情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我们都不是圣人，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是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 千恩万谢后，李娜的父亲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卓然接到了第二个电话，是王一寒打来的。她在电话中只说了简单的几个字。 “卓然，我得了艾滋病。” 第81章 计划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一寒的语气显得过于淡定，以致于卓然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句话在卓然的大脑里乱撞了一会后，他才倏然瞪起眼睛。 “艾滋病？” “没错，治不好的绝症，我完了，卓然，一切都毁了。” “有些医院可能会出现错误的鉴定结果，你可以到其他” 卓然的话说到一半，立刻被王一寒打断：“没用的，我去的是外地两家最权威的医院，得出的结果都是阳性，我完了。” “怎么发现的？”卓然嘴上虽然这么问，心里却想，王一寒私生活如此之混乱，不知同多少个男人有过性生活，而现如今，艾滋病的群体又很庞大，她中招其实也不足为其。 “和我有过关系的一个男性，他在几天前查出了艾滋病，我当时和他在一起时，没有采取安全措施。我心里一阵后怕，就去医院检查，结果发现自己也感染了病毒。” 说这段话的时候，王一寒的情绪十分低落，卓然判断出，她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她在尽力克制自己压抑的情绪。 不管怎么说，王一寒现在的处境已然十分糟糕，卓然试图安慰她道：“别太灰心，科学技术目前是高速发展期，相信用不了多久，艾滋病就会被攻克。” “卓然，谢谢你。”此话一出口，王一寒差一点就哭出来，但她拼命忍住，“得知自己感染了艾滋病病毒，我在朋友圈发布了一条消息，宣布自己得病的事实，还配上检测的结果。你猜怎么着？”王一寒一阵苦笑。 “有很多人出来安慰你。”卓然心知不可能是这样的结果，否则王一寒不会拿出来说。 “安慰？”王一寒不屑地冷笑，“我朋友圈里曾交往过的男性，一多半都把我拉入了黑名单，我之所以给你打电话，是发现你并没有拉黑我，因为我还能看到你的朋友圈。” 真相是卓然压根就没有看朋友圈，但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将王一寒拉黑。 “你是个好人，是个正人君子，那天晚上，我那么勾引你，你都无动于衷。”王一寒开始变成话痨，“相比那些混蛋，得到我时，把我当成心肝宝贝，恨不能同我夜夜春宵，得知我患了绝症，都像是躲瘟疫一样躲着我。” “调整好心态，积极配合治疗，不要想太多。” “配合治疗有什么用？这种病有治不好？”王一寒陡然拔高了音调。 卓然很识相地没有吭声，一阵沉默过后，王一寒突然说：“卓然，你说我死后会不会下地狱？我和其他人做时，不喜欢戴保险套，因此堕过好几次胎，现在想来，那些都是无辜的小生命，好不容易投胎到我这，却被我给杀死了。我死了一定会下地狱的。” “你不会下地狱的。”卓然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不可原谅的错事？” “因为没有地狱。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有一次，没有天堂和地狱这种东西。”卓然如实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你为什么说的如此肯定？”王一寒问。 “不瞒你说，我所表达的观点，是我这几年专注的研究，我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已经从各个领域找到关键性的证据，能证明这个世界是客观的，人类的出现和每个人的人生路上所经历的事件都是随机的概率事件。 “这个世界没有神明存在，也没有你刚刚说的天堂和地狱。我们每个人活着的意义只有一个，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短暂的一生。 “我们的研究还差几个关键的步骤，就可以以论文的形式问世，到时候，我们会用各种媒体大肆报道，把我们的结果公告全世界，让每个人都彻底看清这个事实，人生只有一次，没有轮回，没有前生今世。” 电话那头的王一寒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好可怕的研究。” 卓然闻言皱眉。 王一寒继续说：“原本我还期待有来生，让我能有一个机会去赎罪，也让我有一个机会来尝试安稳而又幸福的一生，听你这么一说，我连这个仅存的念想都没有了。人生只有一次。等待我的，是常人想象不到的绝望，还有各种未知的病痛。我还会在众人的厌弃中死亡。” “好好配合治疗，艾滋病病人也可以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生活圈子，不要想的那么消极。”卓然安慰道。 “人生只有一次，”王一寒一阵冷笑，“我想我应该好好想想，该用什么方式来度过余生了。” 说完这句话，王一寒不给卓然说话的机会，径自挂断电话。 成人的世界，有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做过事就要受到惩罚。自己选择的路，就要承受结果。卓然不认为自己的理论挫伤了王一寒，相反，他认为王一寒如今的处境，就是她咎由自取。 和王一寒通完电话，卓然开始和乔若琳研究潜入永宁村偷香的事。 此番回永宁村，注定是一个危险之旅。卓然首先提出一个方案。 既然人皮面具公司，可以做出以假论真的人皮，他们可以偷拍一张刘村长的照片，然后让这个公司做出来，卓然趁着天黑，带着面具，偷偷潜到村子里。由于自己是刘村长的脸，他随便找一户家，应该就能进到宅子里，想办法拿到香，然后离开。 卓然这个方案可以说非常玄妙，可他讲出方案后，当即被乔若琳否定。 “有什么问题么？”卓然有些不甘心。 “你的想法非常好，可人皮面具不是谁想申请，就能申请下来的。”乔若琳得意地翘起嘴角。 “那你为什么可以？”卓然问。 “因为我的身份特殊啊。” “那就以你的身份再申请一张不就好了？” 乔若琳摇摇头：“就算是身份特殊的人，一个身份也只能申请一张人皮。” 见这个方案行不通，卓然有些失望。乔若琳说：“不行就硬闯，我反正会功夫，趁着晚上，随便找一家民宅杀进去，拿到香就跑，等刘村长和其他村民反应过来，我早就跑远了。” 第82章 离奇命案 乔若琳提到的办法虽然简单粗暴，可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暂时想不到更好办法的卓然一阵沉默，算是默认。 “我觉得单是咱俩去还不行，应该叫上你的朋友马汝为。”乔若琳说，“就让他把车停在路边等咱俩，香一到手，我立刻就往他车那边跑。” 卓然觉得乔若琳说的方案可行，当即给马汝为打了一个电话，把自己的请求和马汝为讲了，马汝为听后却问：“永宁村那个地方那么邪门，你确定还要回去啊？” “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卓然一开始没有把这件事说的太细，可马汝为一再追问，他才说出回永宁村的目的是为了偷香。 “香？是那种烧的香么？”马汝为问。 “对。” “你别逗了老铁，你想要香，和我说不就完了？红土还是棋楠，随便你，多贵我都买的起，还去永宁村那破地方干嘛？” 卓然这才说出去永宁村偷香的真实原因。 马汝为很认真地听完，不由得龇牙咧嘴：“你说你在永宁村见到鬼和香有关？真的假的啊？闻到香味，就能看到鬼？” “现在还不敢确定，只是怀疑在永宁村见到鬼的事可能和村子里的香有关。不要把话题扯远了，我和吴妈想回去偷点香出来，你如果方便的话，就帮我们出车接应我们。” “出车没问题，但最近一周都不行，一周以后吧，到时候我和你联系。” 卓然和乔若琳已经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就等马汝为打电话过来。 在等待马汝为的期间，卓然接到了来自好朋友高健的求助电话。 高健说，他们目前所经手的一起刑事案件，涉及到很专业的心理学知识，希望卓然能过来帮忙。 “如果你肯帮忙，我就和上面申请，让你以特聘专家的身份进入专案组，到时候会给你申请高额的奖金。” “客气了高兄，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奖金什么的就算了。” 高健随后和卓然描述了一下案情的大概经过。 案子的经过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概括。泰康药店的一个名叫沈永斌的中年男经理，被一个商场的名叫李茹的女性收银员用刀捅死。 简要地描述完案情的整个经过后，高健随后较为深入地聊起这个案子。李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捅死。现场有很多目击证人。 李茹杀完人后，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逃走，而是目光呆滞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警察迅速赶到时，李茹还手持尖刀站在原地，几乎一动也不动。围观群众目睹血腥的一幕，都被吓傻了，自发地围成一个圈，对着李茹指指点点。 警员在逮捕李茹的整个过程，她一言也不发，眼神和警察也没有半点交流，感觉就像是魂魄被什么东西吸走，只剩下一具空壳一样。 李茹是在被带到警局后，才回过神来。 有警员回忆说，当时有人给他打电话。他手机的铃声，是那种传统的老式电话铃声。李茹似乎就是在听到电话铃声响起的一瞬间，猛地抖了一个机灵，然后彻底回过神来。 好像是突然醒来后的李茹，发现自己身处警局，立刻表现出不对劲。她质问警察，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回警局，就好像，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曾杀过人这件事。 当警察告诉李茹，她之所以被带回警局，是因为她杀了一个名叫沈永斌的人，李茹先是因为吃惊而一下子愣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她才像是听懂了警察话里的意思一般。 她对自己杀人的这件事表示完全不能接受。她说自己根本不认识沈永斌，也可不能杀他。 有的警员便拿出现场有目击者录下的视频给李茹看，李茹看完视频，整个人直接崩溃。 她对自己杀人的行为完全没有印象，甚至怀疑视频中杀人的人会不会只是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 根据李茹表现出来的状态，有警察猜测，她是不是患有什么精神问题？ 作为队长的高健于是联系上了当地的精神卫生中心的精神科医师，希望他能帮忙给李茹做了鉴定。 精神科医师当即应允，对李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并对她进行了好几项专业的测试。 测试结果显示，李茹不仅没有任何精神问题，相反地，她还属于那种心态很好，心理很健康的人。 大家于是猜测，李茹是不是企图用装病的方式来逃避自己杀人的事实？这种案例并不鲜见。经常有人犯了罪后，企图用装病的方式躲避惩罚。 可已经有专业的医生对她做了全面的检查和测试，多项结果都证明她没有问题，她就算是装病也不作数。 因为现场目击证人很多，李茹的杀人案很快被定罪，由于性质十分恶劣，被判了死刑。 李茹当即上述，一再表示自己是冤枉的。她说自己和沈永斌无仇无怨，完全没有杀人的动机，对于整个杀人经过，她也完全没有记忆。 这件事本来没什么继续调查的必要，可高健事后做了简单的调查后发现，现实生活中的李茹的确泰康药业的沈永斌没有任何交集，她的确没有合理的杀人动机。 不仅如此，经过深入的询问，高健还了解到，李茹在日常生活中，是一个性格很好，很外向，朋友很多的人。认识她的朋友都表示，完全想不到李茹这样的人会去杀人。 李茹还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很爱她的老公，两人还有一个宝宝，在如今结婚率很低的社会，她家庭的幸福状态很让人羡慕。 经过一番调查后，高健渐渐感觉，这个看似十分简单的案子，似乎真的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可要让他说出哪里不对劲，他又完全说不出来。 “所以，你觉得是什么问题？”描述完案情的高健问卓然。 卓然想了想后说：“光听你的描述，我不太好做出判断，方不方便让我见一见李茹这个人？” “没问题，你如果方便，我现在就安排你们见面。”高健很爽快地答应道。 第83章 催眠 在高健的安排下，卓然很快便见到了戴着手铐的李茹。 李茹眼睛很大，嘴又很小，长得有几分姿色。只不过脸色苍白，眼睛肿得如桃一般，看样子不仅没有睡好，大部分时间都以泪洗面。 见到有人来探望她，李茹以为自己遇到了救星，连忙问卓然：“您是上面派来的人么？是不是我杀人的事有了新的发现了？我是冤枉的，那个杀人的人不是我，我不可能杀人。” 李茹越说越激动，卓然及时打断她：“你先听我说两句。” 李茹立刻收声，不过很快又问：“您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过来看我？”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 听说卓然是心理医生，李茹的眼神顿时暗了下来。 “我已经做过测试了，我的精神没有问题，可我真的没有杀人，没有杀人啊。” 卓然微微蹙眉：“我是想帮你的，可你这么不配合，我就没办法帮你。” 李茹这才冷静下来：“你打算怎么帮我？” 卓然说：“你说你不记得自己杀人的整个经过？” “人不是我杀的。” “这个问题我们事后再讨论，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李茹拼了命的摇头：“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卓然缓缓开口：“案子发生的具体时间，是在十天前的下午一点。我看过监控，你持刀砍杀沈永斌的具体时间刚好是一点整。” “我没”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卓然打断道，“你杀完人后，于二十分钟后被警察带到警局。彻底恢复意识，是在下午二点十分。” “我没杀人。”李茹声音很小地说着，卓然直接无视她句话。 “我想问的问题是，在你杀人之前，也就是一点之前，你有记忆的时间，大概是几点？” 李茹回忆说：“我中午十一点半还去幼儿园给我闺女送一个凉席，之后打车去商场，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我好像被什么东西迷住了，杀人的那个人真的不是我。” “你说自己是打车，下车后，你有没有给司机付钱？” 李茹很努力地做出一番回忆后，摇头说：“我没印象了。” 卓然眼睛一亮，立刻又问：“你还记得上次后，和司机都有过那些交流么？另外再说说车内的环境，包括车里放的音乐，说的越详细越好。” 李茹想了想后说：“我上车后，他先是问我去哪，我就告诉他我上班的地方在银河商厦，他就笑着说，银河商场啊，好地方。” “然后呢？还聊什么了？” 李茹皱了皱眉：“记不太清了，我就记得那个开车的司机年龄不大，但说话的声音很有磁性。” 很有磁性。卓然捕捉到关键词，不由得眯起眼睛，随后又问：“车里的环境呢？你大概描述一下，车内的装饰，有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你的地方？包括车里的音乐？” “音乐我有些印象，他放的好像是古典音乐，我当时还挺好奇，心想这个司机居然听古典音乐，还挺有品味。音乐的名字我不知道，好像是钢琴曲，很柔和，听起来很唯美。 “车内的装饰我没太注意，但车的前排，在正中的位置悬了一个摆件，具体是什么我记不得了，我就记得车在行进过程中，那个摆件一直不停地摆来摆去，让人看着想睡觉。” 卓然听后，很满意地露出笑脸。李茹看到他的反应连忙问：“医生，你发现什么了么？” “没什么发现，今天先聊到这吧。” “不，医生，你别走，我是无辜的，人不是我杀的，这里面一定有原因，医生” 和李茹分开后，卓然很快找到高健，和他谈及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李茹被人利用了，人貌似是她杀的，但实际上真凶是玩了一个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怎么做到的？”高健对此很感兴趣。 “我怀疑李茹被催眠了。”卓然说。 高健听后，兴奋地睁大眼睛：“催眠？这么神奇么？一个人可以在被催眠的状态下杀人？” “曾经有催眠专家做过类似的尝试，一个人被催眠后，是可以做出杀人的行为的。” “你是根据什么得此结论的？”高健问。 卓然随后说出李茹上出租车后的经历。出租车司机说话的声音很有磁性，车里放着古典音乐，车的正前方悬着一个左右摇摆的物体。这三样要素如果在专业人士的手里，都十分具有将人催眠的功效。 “这么说，送李茹去银河大厦的出租车司机有重大嫌疑？” “你可以以他作为切入点，再做一番调查。” 高健随后查看了十天前银河商厦的门前街道处的监控视频。 他们重点筛查的时间段，是中午十一点半到下午一点之间。 几个警察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画面看了一阵，突然有一个警察叫了一声：“在这呢，我看到了。” 其他几个人包括高健和卓然立刻凑了过去，发现监控里面出现的人并不是李茹。 “这也不是李茹啊？”另外一名警察说。 “是被害人沈永斌。”高健只看了一眼，便立刻开口，“把画面倒回去。” 画面回到沈永斌出现的起点。在一众警察的围观下，视频中的沈永斌迈着机械的步子，正一步步地朝着银河商厦正门的方向靠近。 “他走路的样子好奇怪啊，看起来很别扭。” “是啊，感觉动作很机械。” 同样在看视频的卓然很快发现问题，心头一紧。一旁的高健注意到卓然表情的变化，轻轻拉到一边。催眠的事目前只是猜测，高健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以免打草惊蛇。 两人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后，高健开口问卓然：“你有什么发现？” 卓然没急着回答问题，先是反问道：“之前看李茹杀害沈永斌的视频，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高健锁紧眉头想了一会：“整个过程，李茹都是面无表情，可你不是说她被催眠了么？” “我不是说李茹，而是被害人沈永斌，他长得很壮，李茹却很单薄，如果他想反抗，李茹虽然手里有刀，却也很难伤害到他。” 听到卓然的说法，高健不由得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卓然知道高健想表达什么，替他把话说完：“没错，沈永斌也被催眠了。” 第84章 碎尸案 卓然和高健两人正在交谈，一个警员突然愣头愣脑地冲了过来。 “老大，我们找到李茹了。” 高健同卓然交换了一下眼神：“走，过去看看。” 两人很快来到电脑前，其他围观的几名警员都显得很兴奋。 其中一名警员见高健过来了，把画面调回到李茹刚出现的位置。 “就在这，老大，看到没？她下车了。” 视频中的李茹目光呆滞，动作机械，状态和沈永斌神似。几名警员议论开来。 “你看这两步让她走的，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是不是因为想到自己一会要砍人，紧张到不会走路了？” “哈哈，说的没错，我估计她就是。” “我怎么觉得她走这两步的状态看起来有些眼熟？感觉好像对，刚刚的沈永斌，走起路来就是这个状态。”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有好事的警员已经找到沈永斌出现的视频，并把视频又回放了一遍。 “你别说，他们俩走路的状态是有点像，都跟丢了魂似的。” “是不是被啥玩意附体了？” 作为的队长的高健突然站出来说：“少在这扯什么牛鬼蛇神的，我这位朋友已经在心理世界发表过专门的学术论文，证明过鬼神是不存在的，你们平时也不多看看书。” 一个警员听到高健的话，瞪大了眼睛：“哇，你在心理世界上发过论文啊，好厉害。” 另一个警员却说：“啥是心理世界？” “你个文盲，心理世界都不知道？那是全世界最权威的心理学杂志，能在上面发表论文的都是大神。” 此话一出，刚刚那名没听过心理世界杂志的警员立刻对卓然投去羡慕的眼神。 众人围绕心理世界的话题聊了几句后，被高健驱散。高健随后和卓然单独找了个地方聊起这个案子。 “我早就感觉这个案子有些不对劲，没想到实际情况竟然是这样，被害人和凶手都被人催眠了，世界虽小，却真是无奇不有。我破案多年，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了。”高健感慨道。 “这种事的确很神奇，能把催眠术掌握到这种高度的，全世界也没有几个。” 高健笑笑：“这个人的催眠术虽然高，思维却不怎么缜密，好在我们能查到监控，可以根据车牌号查到那个司机。” 卓然却觉得此时似乎并没有高健想的那么简单，但他什么也没说。 当天下午，高健手下的干警，便根据视频中的车牌号找到送李茹去银河商厦的司机。 司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个子不高，还很瘦弱，看起来老实巴交。 高健亲自对他进行审讯。 高健先是给这个司机看了李茹的相片，问司机对李茹有没有印象，司机只看了一眼，立刻说有。高健这才和司机聊起了案子。 当这个司机听到高健关于催眠的说法时，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差一点瞪了出来。 “说啥子？我把人催眠了，叫她去杀人？警察同志，您是不是电影看多了？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我还开出租车呀我。” 高健虽然没有像卓然一样，凭借观察人的眼睛，就能洞悉人心理活动的本事，但他有别的手段，能觉察到对方的心理活动。 根据对方的反应，高健立刻意识到自己抓错了人，对面的小老头不是将李茹催眠的人。可视频中显示，李茹就是从她的车子里下来的。 “你自己的出租车，平日有别人开么？”高健问。 “没有没有，我家的车子就是我一个人开。”男人说的极为肯定。 高健心想，难不能搞错了方向？李茹和沈永斌并不是被人催眠了？ 想到这，高健突然灵机一动，问司机，李茹是在什么地方打车的？ 司机说，是在工业园新区。 高健顿时锁紧眉头。李茹说自己去银行商厦之前，是去向日葵幼儿园给女儿送凉席。向日葵幼儿园离工业园新区有将近二十公里，李茹为什么跑去那个地方打车？难道说，她中途转过车？ 高健随后又问司机，李茹坐他车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 司机听后立刻眉飞色舞地描述起来：“很不对劲，她一上我车就跟没睡醒似的，问她去哪，她头也不抬地说去银河商厦，声音听起来也怪怪的。 “我从倒车镜里偷偷看她时，发现她耷拉个脑袋，头发都把前额遮住了，跟贞子似的，我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把她送到地方后，她直接从兜里拿出一张五十的钱，我刚要找给她，她却直接下车了，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为此还特意下车把她拦住，打算把钱给她，可她也不要，直接就走了。 “总之她就是很不正常，所以我才对她印象深刻，你给我看照片，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把她送到地方，你还下车了？”高健盯着司机的眼睛说道。 “对啊，小丫头也不容易，情绪那么低落，可能是失恋了，我不能占人家便宜啊。”司机一脸正气地说。 高健笑笑：“可我们看监控的时候，没发现你下车啊？” 被打脸的瞬间，司机的脸色十分难看，仿佛吃了厕所的苍蝇。 司机走后，高健立刻找到卓然，把审讯中了解到的情况同卓然一一道出，卓然一脸平静地听他说完，说出自己的分析：“真凶是找了一个没有监控的地点，让已经被催眠的李茹中途转车。” “这就难办了。”高健失望地叹了口气。李茹中途转车，想找到第一个司机，无异大海捞针。 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的卓然则显得很淡定。他平静地思考一会后，突然开口：“既然我们找不到他，不如想办法让他来找咱们。” “让他来找咱们？”高健投来很感兴趣，又十分疑惑的表情。 卓然表情很自信地点了点头：“没错，想个办法把这条毒蛇引出来。” “要怎么操作？”高健问。 卓然意味深长地说：“高兄，你还记得五年前的中南大学碎尸案么？” 第85章 案情回顾 卓然提到的中南大学碎尸案，五年前曾轰动全城。 案子的主角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名叫刘雪。刘雪长得不算漂亮，但身材极好。 她遇害期间，正值学校放暑假。绝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回家或出去旅行，只有少数的学生选择住在学校，刘雪便是其中之一。 刘雪出身农村，家庭贫寒。假期留在学校，是想在学校周边的一家ktv打工，多赚点生活费。 刘雪当时留在学校时，隔壁的寝室还有一个名叫孙琪的学生没有回家。两人的情况类似，都是出身贫寒，想留在学校多赚点钱。 两人因为都留在学校，每天晚上睡觉钱，孙琪都会去找刘雪聊天。 可八月一号那天晚上，孙琪去找刘雪，发现她不在寝室。当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孙琪有些担心刘雪的安全，就给刘雪打了一个电话，可电话却无人接听，孙琪隔了一会又打，电话直接关机。 她这才意识到问题有些不对劲。 第二天一整天，刘雪都没有出现，但孙琪是又隔了一天才报的警。 警方同样联系不上刘雪，也找不到人。 一天之后，有人报警，说在人民公园附近发现了碎尸。 报警的人是一个老头，而实际上发现尸体的人是他老伴。他老伴因为过于害怕，心脏病犯了，被送去医院救治。 老太太病情稳定后，警方对其进行了访查。 老太太描述说，当晚她吃完晚饭，像往常一样在人民公园散步，结果绕过一个弯道时，发现了一个飘着肉香的塑料袋。 老太太有些好奇，就把塑料袋打开看看，发现里面是一块块切得十分整齐的碎肉，还是煮熟的。 老太太试着拎了拎，发现足有十多斤重。她以为是哪个人买完了肉，不小心落这了。 老太太守着肉等了一会，见一直无人认领，便自己动了心思。这些肉似乎都很新鲜，如果就这么扔在这，第二天一定就坏了，那就浪费了。 老太太想把肉拿回去自己吃了，拎起塑料袋，刚要离开时，突然瞥见旁边一颗树下，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塑料袋，里面似乎也装着肉。 受好奇心的驱使，老太太挪步过去看，打开塑料袋后，老太太简单的翻看了一下，瞬间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流直往头上涌，随后便心跳骤快，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晕了过去，好在她的老伴及时发现她，老太太才捡了一条命。 另一个塑料袋里，是人的内脏和头颅，和最初发现的碎肉一样，都被煮熟了，头颅正是消失刘雪。 警方立刻对此案进行侦查。由于此案的性质过于恶劣，很快便弄得满城风雨，一时间，几乎整个云川市的人都知道中南大学碎尸案。 凶手十分狡猾，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线索。捕捉不到线索的警方于是把视线转移到刘雪的人际关系，试图从调查作案动机上入手。 可警方很快便碰到棘手的问题。刘雪是一个性格极其内向的人，和她有交集的人少之又少。孙琪居然算是和她聊得最多的人。 经过一番调查后，人际关系这条线也遇到了瓶颈，完全找不到有杀人动机的人。 死者刘雪被残忍杀害，尸体被碎了将近二千多块，警方却迟迟抓不到真凶。这件事再次引起热议。 有好事者还专门在网上开了一个讨论中南碎尸案的帖子，却没想到，这个网友好事的举动，反而辅助警方侦破了案件。 讨论碎尸案的帖子被开之后，一时间吸纳了数多网友的热议，众网友开始展开脑洞，对这件离奇的案子进行分析。 由于此帖子的存在，越来越多的网友加入到讨论中。渐渐的，一个网名为“土皇帝”的网友进入到警方的视线中。 警方之所以会关注他，是因为他经常游走在讨论碎尸案的帖子中，是帖子中活跃度最高的人，还不断地对网友的讨论进行逻辑纠错，而且他分析的案情异常合理。 由于对案情分析的合理，总能抛出很有建设性的观点，这个名为“土皇帝”的网友一时间吸粉无数。有警员提出假设，这个“土皇帝”很有可能就是真凶。 一个人如果做了坏事，造成了不好的结果，还没有被发现，他一定会暗中偷偷关注自己做的坏事所造成的恶果，心理学把这种现象叫做消极关注。 提出假设的警员猜测“土皇帝”就是基于这个心理现象，一直泡在讨论案情的贴吧中。 警方开始密切关注“土皇帝”在贴吧中的言论。 他最近的发言，是和网友探讨一种可能，刘雪会不会因为卷入别人的家庭中，做了第三者，才会因此被杀。 看到“土皇帝”最新的言论，好多警察都非常兴奋。 之前就有人提出过这种假设。刘雪的人际关系简单。她平日里和人说话都很少，更别说和人交恶。可鉴于她是女性的身份，身材又好，有些男人看到她的身材难免会起歪心思，如果这个男人再有家室，很可能会因为情感纠葛萌生杀人的动机。 警方决定按兵不动，继续关注“土皇帝”和众网友的讨论。 由于“土皇帝”是帖子中的红人，他的言论自然关注度也极高。他抛出这个假设后，立刻获得众网友力挺，好多网友甚至表示，“土皇帝”说的假设就是刘雪被杀的真相。 有一个网友甚至还提供了一张照片，照片中，刘雪牵着一个男人的手，照片中的男人则是刘雪打工的ktv的老板赵辉。 自从这张照片出现后，“土皇帝”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在论坛上讲哪怕半个字。 警方于是怀疑，“土皇帝”就是杀人凶手，而且，他就是刘雪的老板赵辉。 照片出现的一周之后，震惊整个云川市的中南大学碎尸案被顺利破获，凶手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网名为“土皇帝”的赵辉，而另外一个人则是他的妻子吴茜。两人杀人的动机，正是由于感情纠葛的原因。 吴茜发现自己的老公赵辉和刘雪高婚外恋，对赵辉的惩罚就是，当着她的面杀掉刘雪，而赵辉在杀害刘雪的时候，吴茜也插手来泄愤，两人将人杀完，为了防止尸体腐烂过块，引起他人注意，两人便将尸体切碎并抛尸。 第86章 帖子被删 听到卓然提及中南大学的碎尸案，高健立刻会意，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李茹的案子咱们也在贴吧里立一个帖子，引发网友的热议，借此来引蛇出洞？” 卓然点头。 “可万一他不关注怎么办？”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有消极关注的心理，他不会是那百分之一。”卓然很干脆地说道。 高健笑道：“好，那就照你说的办。” 高健在采纳卓然意见的同时，也加大力度调查沈永斌的人际关系，试图挖出潜在的杀人动机。 各大有影响力的论坛迅速出现一条和李茹案件有关的帖子。 这些帖子最开始发布的时候，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引起热议，眼见着各个就要石沉大海。 高健为此再次找到卓然，把帖子的情况同卓然讲了讲。 卓然听后，先是在网上找到一条和李茹案子有关的帖子，标题如下： 女子杀人后出现失忆，拒不承认自己是真凶。 帖子的主要内容基本就是把案情的经过从头到尾做了一番说明，但没有提到催眠一事。 卓然阅后微微锁眉。高健看出端倪，笑着问道：“怎么，觉得帖子写的不合格？” “写的不错，就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贴几个现场血腥的照片？” “可以考虑。” 高健无奈地说道：“血腥部分会打上马赛克，感觉发了作用也不大。” 卓然想了想后说：“不如把催眠这件事加进去，催眠杀人案，感觉是个能引起热议的话题。” “不行。”高健当即否定，“催眠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卓然从高健的眼神中读出异常坚定的情绪，他不明白高健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这件事。 由于高健没有采纳卓然的意见，在网上发布的帖子，全部沉了下去。 隔天下午，卓然闲暇的时候，在网上翻看高健曾发过的和李茹案子有关的帖子时，无意间在一个专门讨论重大刑事案件的论坛里有了重大发现。 那篇帖子的热度仍然很低，可有一个网名为“醒不过来”的网友在下面留言：感觉这个案子很像是催眠杀人。 看到这条留言，卓然扬起嘴角，很快对这名网友的留言进行回复：你是随便一猜？还是有什么依据？ 回复完这个帖子，卓然一下午都在等对方回复，几乎每个几分钟就会查看一下最新留言。 这个名为“醒不过来”的网友直到下午四点才对卓然的留言进行回复：警方说李茹平日里是个性格十分外向的人，而且没有既往病史，没有人格分裂，她所表现出来状态除了被人催眠，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卓然注意到这个网友回复的时间显示是在一分钟前，他立刻对其进行回复：我怎么感觉她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不到半分钟，“醒不过来”便对卓然的话进行回复，回复的内容显得很义愤填膺：最烦你们这些人，动不动就扯什么牛鬼蛇神？都什么时代了？现在是讲科学的时候，风水学的时代早就已经成为过去时了。 看到这条留言，卓然眼前一亮，立刻回复：你说李茹是催眠杀人，你对催眠很了解么？ 对方回复道：了解谈不上，只是很感兴趣。 卓然又问：一个人能在被催眠的状态下去杀人么？感觉很不可思议。 卓然在留言中埋了一个陷阱，对方果然上钩：听说过惊愕催眠法么？ 看到这条留言，卓然心里咯噔一下。他佯装不知，回道：不知道，你能给解释一下么？ 隔了好长一段时间，卓然才收到对方的留言，堪称长篇大论： 惊愕催眠法和传统催眠法很不一样，是一种强行让对方进入催眠状态的行为。 举个例子，假如有人做出要和你握手的动作，可当你伸出手时，对方却突然又把手收了回去。一瞬间，你会愣一下，你的大脑放空的感觉便是短暂的恍惚状态，如果这个时候，催眠师再配合一些传统催眠术中的意识充填法，被催眠的人就会被引导催眠。 所以说，这种催眠方式，是通过暴力的行为，摧毁对方的心理防御机制，是对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精神恍惚，再对其进行催眠。 至于让对方杀人，是在催眠对方后，对其进行催眠编程，给对方设置心锚。也就是让对方只要接收到某信息，就会进入催眠状态，也会在接受到某信息后，进行杀人的行为或者解除催眠状态。 这个心锚可以是图案、声音甚至某个动作。 比如经常在殴打一个人时，播放新年快乐的歌曲，久而久之，对方一听到新年快乐的歌曲，会误以为自己在被殴打，心理防线就会崩塌，陷入恍惚状态。理论依据是巴普洛夫的条件反射。 最后是制造记忆空白，也被称为催眠后遗忘症。指的是当对方处于深度催眠时，通过反复暗示，植入忘记此事的潜意识。 指令类似于“当你醒来，你就会忘记催眠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事。” 当对方建立起这种潜意识，即使在清醒状态下回忆，潜意识也会抑制情景记忆的神经成像，没办法记起被催眠时发生的事。 看到“醒不过来”的解读，卓然下意识地握紧双拳，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很大可能就是真凶，若想确认，还需要问一个关键的问题。 卓然微微蹙眉，写下这样一句话：你好厉害，我觉得你很专业。偷偷告诉你，现实生活中，有我想杀的人，我想做一个完美的谋杀案，让警方查不出来，你能帮我么？报酬会很丰厚。 发送这条信息时，卓然对留言的设置为，仅自己和对方可见。 短暂的等待后，对方回过信息：可以，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去找你。 就是他！ 卓然感觉大脑里的这句话仿佛响在耳边。 卓然立刻给高健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卓然自己刚刚的收获尽数同高健讲了。 高健却对此显得不太感冒：“你不如先听听我这边的收获。” “说吧。”卓然打算等他说完，还好好和他解释一下自己的判断依据。 高健说，他们找到一个和沈永斌有过节的人，是沈永斌所在的德康药业的一名男性普通职员。 两人的过节也是因为情感原因，那名职员的女友被沈永斌抢走，他因此对沈永斌怀恨在心。 “百分之九十的凶杀案都和情有关，看来这个案子也是如此。”高健笑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卓然静静地等高健说完，再次和高健提到了自己和网友“醒不过来”的对话。 高健似乎有些不耐烦：“哪个论坛的帖子，我去看看。” 卓然说出论坛的名字。高健随后挂断电话。 几分钟后，高健回过电话，声音有些讶异地说道：“你说的那个帖子我没查到啊？确定是我发过的帖子么？” “就在特大刑侦案的论坛啊，你没找到？” “没找到。”高健语气肯定地说。 感到疑惑的卓然在该论坛敲下之前浏览的帖子名称，点开搜索键后，搜索栏显示搜索的结果为——空！ 第87章 我认识他 面对搜索结果，卓然一时傻了眼，十几分钟前，他还和那个网友对话过，怎么会转眼之间，帖子就不见了？到底怎么回事？ 卓然正在疑惑，对面的高健问：“卓兄，你是不是记错论坛了？” “可能是，”卓然说，“回头我再好好找找。” “行，再有发现就及时告知我，我先沿着德康那个和沈永斌有过节的男职员上下手。” 挂断电话，卓然仍在回味刚刚事件的整个过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冥冥中，他感觉自己好像触到了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露出尾巴来。 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高健事后也没再为李茹的案子打过电话来。 五天以后，马汝为从外地回来，立刻给卓然打了一个电话：“老铁，我回来了，你们不是要去永宁村么？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卓然回答的很干脆。 “啊，今晚啊？你们准备好了么？” “一直都在准备着。” “好，今晚就今晚，具体几点出发？” “晚上十点。” “这么晚啊？”马汝为不由咋舌。 卓然解释说：“永宁村的村民都很奇怪，而且又危险，我们去偷东西，当然要趁天黑，大家都休息了才安全。” “好吧，十点就十点，”马汝为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回头给那个女孩打电话，换个时间约。” 真是没有女人就活不了。卓然暗忖道。 临近约定好的时间，卓然和乔若琳早已经等在楼下，十点整，马汝为的座驾玛莎拉蒂准时出现。 去往永宁村的路上，马汝为再次问起卓然：“我说老铁，你当时说为什么要去偷香来的？” “有很多人曾反应在永宁村这个地方见到过鬼魂，我怀疑和他们村里烧的香有关。” 马汝为再次问出同样的问题：“闻到香味就能见到鬼魂啊？这么神奇么？” “香里面可能加了一种闻了以后会让人产生幻觉的化学制剂。” 一旁的乔若琳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像之前一样嘞着自己的嗓子，马汝为听到她的声音，竟然激动起来：“吴妈，你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我女朋友，之前也是我老铁的女助理。” “啥？”乔若琳咽了口唾沫。心想，我啥时候就成你女朋友了？ “巧吧，那是我马汝为最喜欢的女人，可惜失联了，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马汝为言语间透着惋惜。 他居然还惦记着乔若琳，真是不可思议。卓然在心里感慨道。 “吴妈，你再说两句话呗？”刚刚还一脸认真的马汝为突然间就变得不正经。 “一边去，没大没小。”乔若琳用自己的原声呵斥道。既然已经被马汝为听到原声，她就也不再装了，嘞着嗓子说话的感觉并不好受。 被乔若琳呵斥，马汝为也不生气，还脸皮很厚地说：“真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哈哈一笑后，马汝为又把话题引回到化学试剂上。 “吴妈，你刚刚说，那个香里面有让人闻了就会产生幻觉的化学制剂？”卓然通过倒车镜看着乔若琳说道。 “嗯啊。”乔若琳白了他一眼。 “化学制剂这东西还真是神奇。”马汝为径自感慨道，“说起来，我之前认识一个朋友，也是研究这个领域的，他可真是厉害。” “怎么个厉害法？”乔若琳随口问道。 “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出去溜达，看见几个身材高大的学生，在欺负一个十分瘦小的小男孩。我铁子知道，我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看不惯这种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事，上去就要动手帮忙。 “我朋友见我要动手，当时就是微微一笑，笑容老神秘了。我问他露出蒙娜丽莎一般的微笑是啥意思，他说不建议让我动手，那几个学生长得很壮，我上去可能会吃亏。 “我顿时就不乐意了，我说我认识咱们云川市一个散打高手，手底下一帮徒弟各个都是打手级别，这几个小崽子要是敢还手，他就叫上那个散打朋友，打得他们连自己亲妈都不认识。 “结果我那朋友直接说，靠拳头解决问题，是低级的行为，他有更好的办法。 “我当时以为他是在装逼，不和他一般见识，坐等他装逼打脸。 “结果我那个朋友真就上前了，也不知道对那几个学生说了什么，你们猜怎么着？” 乔若琳眨眨眼睛：“那几个学生认识到自己欺负人不对了？” “不对”马汝为拉着长音说道。 “那几个学生把他给打了？”乔若琳又猜。 “也不对。”马汝为大摇其头。 “猜不到。”乔若琳说。 “老铁你猜。”马汝为快速看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上的卓然。 卓然摇头：“你直接说吧，别卖官司了。” 马汝为神秘地笑笑：“那几个身材高大的学生，齐刷刷地给刚刚被他们欺负的瘦子跪下来磕头道歉。” 卓然和乔若琳都投去好奇的眼神。 “怎么做到的？”卓然问。 “我当时也很震惊，以为他亮出了什么牛逼身份，把那几个学生镇住了，但仔细想想又不对。亮牛逼身份的方法，也就吓唬吓唬没见过大世面的成年人，小孩子一般还真不害怕。 “等他走过来，我立刻就盘问他是怎么逆转眼前的局面的。 “他一开始不说，我就死缠烂打，他拗不过我，终于说了。他就说自己是用了一种化学制剂，让他们胖子产生了幻觉。 “眼前被他们欺负的瘦子，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和瘦子相比，那些身材高大的学生反而像是弱鸡，而且变成庞然大物的瘦子还对他们说，如果不跪下来道歉，就用脚把他们踩扁，他们于是就害怕了，各个磕头认错。” 乔若琳质疑道：“真的假的？这么玄乎？” “我开始也觉得很玄乎，心里也是不信，可我后来偷偷找到其中一个学生，问他刚刚为什么下跪，那个学生一听我的话，顿时就买了，颤颤巍巍地说，刚刚那个被他们欺负的瘦子突然变身了，比之前壮十几倍，看起来十分吓人。我这才信了。” 听到马汝为的讲诉，卓然眼睛轻轻一转，随口问道：“你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马汝为惭愧地笑了笑：“说实话，他告诉过我名字，但我给忘了，只知道他姓宫。” “宫大勋？”卓然和乔若琳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88章 照片 “好像是这个名字，怎么，你们俩见过这个人？” 想不到找了一圈，这个传奇人物居然和马汝为有过接触。卓然露出笑脸。 “没见过，但是有些事，想请教他，你现在还能联系上这个人么？”卓然问。 “早就不联系了，”马汝为说，“这小子不仗义，落难的时候来找我帮忙，走运的时候招呼不打就走了。” “你们当初怎么认识的？” “我这个人你知道，喜欢和有才的人交朋友，尤其是有特殊才能的。 “有哪个人才如果有事求助于我，我都会尽力帮忙。哪怕是慕名而来，我也能出力就出力，毕竟惜才嘛。” 说到这，马汝为得意地笑笑，继续说：“当初宫大勋找到我的时候，说是有一个神秘组织找他麻烦，他想躲起来。也不知道他是听谁说我名下的别墅多，好多位置都很隐蔽，就想让我找一个位置隐蔽的别墅借他住一阵子。这个忙简直太容易了。 “我对他说，再隐蔽的别墅，也容易暴露，要想隐蔽，就应该找一个安保系统强大的小区，我在咱们市的云水小镇刚好有一套房子，就借给他住了。” 原来宫大勋在云水小镇的房子是马汝为的，卓然想了想后问：“宫大勋有没有说那个神秘组织是做什么的？” 马汝为摇头：“我问过，他没说。” “那他有没有说，那个组织找他什么麻烦？” “这个他还真和我讲过，他说那个组织要他帮忙做事，具体什么事他没和我说，但他说组织会给他很多的钱，可因为叫他做的是不好的事，他不想帮忙，就想要躲起来。” 截止目前，卓然已经听到了诸多和宫大勋有关的神奇故事，以他对化学这门科学的了解，对化学制剂的运用，能达到宫大勋这种级别的人，全世界范围都没有几个。 如果永宁村的怪事当真和化学制剂有关，基本就是宫大勋所为。卓然猜想，宫大勋口中不好的事，或许就是永宁村所发生的事。 “后来呢？这个宫大勋因为什么离开的？”一直听得很认真的乔若琳突然问道。 “后来他突然就变得很有钱，有一次从外面回到住处，我刚好在，看到他买了好几块卡地亚的名表。不知道他哪里弄来点钱，问他他也不说，在之后他就突然人间蒸发了。” 听到这，卓然和乔若琳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乔若琳讲的几个故事看来都是真实发生的。 “你还记得他的样子么？”卓然突然问。 马汝为皱了皱脸：“呦呵，你还别说，他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大脑里变得模糊了。” 这句话在卓然的意料之中，宫大勋这个人异常狡猾，不会让任何人记住他的样子。马汝为这边的线索也算是断了。 一旁的乔若琳也说：“这个宫大勋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独行侠啊。” 卓然本以为关于宫大勋的话题就此结束了，没想到马汝为突然来了句：“记不清他的样子也没关系，我有这小子的照片。” 卓然和乔若琳听后，立刻都投去目光。 “你居然有他的照片？真的假的？”乔若琳感到不可思议。 “我是偷拍的。”马汝为一阵坏笑，“我有一次提出和他合影，他坚决不干。他不拒绝还好，一拒绝我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心想这小子是不是疑心太重了，后来我就趁他不注意，偷偷拍了一张他的照片，基本就是正脸，还挺清晰。” 乔若琳之前调查那么久，都没找到一张关于宫大勋的照片，没想到她认为最不靠谱的人，居然能有宫大勋的照片。 “你好棒。”乔若琳情不自禁地鼓掌，“照片在哪，能给我看看么？” 正在开车的马汝为对卓然说：“手机在我兜里，你可以自己找，照片上我备注他的名字了。” 卓然的手刚触及到马汝为的手机，马汝为却突然慌了起来：“得，你别翻了，一会我给你们找吧。” “为什么？”乔若琳不解地问道。 “我手机里有好多少儿不宜的照片。”马汝为笑着说道。 “切，那你快把车停路边，现在就好想看啊。” 马汝为减慢车速，把车靠路边停好，拿出手机翻了起来，很快找到他说的那张照片，朝卓然递了过去。 卓然接过手机，认真地看了起来。 照片上的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会是个中年的油腻大叔，肥头大耳，一脸胡茬，可照片中的人看起来却很年轻，一脸英气，目光如炬。 “老板，我也要看看。”乔若琳急道。 卓然把手机递给乔若琳的同时，听马汝为说道：“我的天，吴妈你刚刚叫老板的语气，和小乔一模一样，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小乔整容了。” “一边去。”乔若琳白了他一眼，立刻看起手机，只瞄了一眼，立刻叫道，“哇塞，是个大帅哥，好帅好帅。” 乔若琳很快换上一脸坏笑，眼睛里蕴含别样内容，马汝为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刻从她手里夺回手机。 “别瞎翻。” “已经看见不少了，真是辣眼睛。” 马汝为把手机放回自己的兜里，继续开车：“这张照片是我在他颜值巅峰时候照的，他后来就变得胡子拉碴，头发也乱蓬蓬，玩起了颓废风，没准失恋了。” “他不是失恋，”卓然一脸肯定道，“他是想用这种办法躲过那个组织的追击。” “哎，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马汝为挠了挠头，“到底是一个什么组织啊？神秘兮兮的？” “我们现在在查这个组织，具体做什么的不清楚，但感觉很恐怖，永宁村很可能就是这个神秘组织的一个实验基地。”卓然难得在谈论一件事的时候表情如此严肃。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马汝为表情也骤然凝固起来：“实验基地？我去，这么吓人！” “对，所以要想办法捣毁这个组织，以免更多人受害。” “不行就求助官方吧老铁。”马汝为歪了歪脸。 “这个公司如同影子一般存在，抓不住他们的尾巴，求助官方也没有用。” “怎么才能抓住他们的尾巴啊？” “想抓住他们的尾巴，就要找到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宫大勋，我猜这件事他肯定参与其中。那些人需要他的技术。”卓然一脸肯定地说。 “那另一个呢？”马汝为咽了口唾沫后问。 “另一个是被认为称为高老板的人。” “高老板” “怎么，这个人你也听书过？” 马汝为连忙摇头：“没听过。” 车子又行驶一段时间后，后排的乔若琳突然开口：“好像快到了。” 第89章 落入陷阱 车子继续开了不到一百米，马汝为把车缓缓停在路边。 “前面被拦上了，咱们只能走过去。” 马汝为说完便打开车门，卓然也开门准备下车，后排的乔若琳道：“你俩不用去，我自己去就行。” “这破地方这么坑爹，你确定自己能行？”马汝为一脸质疑。 卓然也表示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太冒险了吧！” “咱们三个一同去才冒险呢，被村民发现了，我还得负责救你们俩。”乔若琳说完，直接跳下车，用一个很酷的姿势把门关好。 走到车头前时，发现卓然正在通过摇下来的车窗探头看她。 乔若琳快速地对卓然吐了个舌头，挑起头同时对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老实在这等我，等我好消息。” “一旦有危险，立刻给我打电话。”卓然叮嘱道。 乔若琳笑盈盈地说道：“放心吧老板，我不会有事的。”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朝村里走去。 乔若琳走远以后，马汝为才回过神来：“我说老铁，咱俩两个老爷们在车里躲着，让一个上了岁数的大婶出去面对危险，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了？” “她会功夫。”卓然淡淡地说了句，但仍蹙紧眉头。他也担心乔若琳的安危。 今晚很晴，朝村里面走的时候，乔若琳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天，瞬间被满天的星星吸引。 城市的夜空很难看到这么美的画面。乔若琳仰起头，对着炫美的夜空贪婪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能闻到星星的气味。 “好美，干完了卓然这一票，我就金盆洗手，找一个这样的地方居住，能天天看到这么美的星空。”乔若琳自言自语道。 继续朝前走了一段路后，一个熟悉的乡村指示牌映入眼帘。 在黑夜中，指示牌散发着微弱的荧光，看起来格外诡异，好像预示着这个村子里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越过指示牌，乔若琳又走了没多远，便看到村子的入口。 乔若琳上次来这的时候，也是黑夜。眼前的精致和当晚十分相似，唯一的不同是村口的老槐树被砍了。 进入村口，一座座古色古香的老房子陈列在目，在月光的照射下，宛如一个个不会说话的魂魄，令人毛骨悚然。 村子内安静得可怕。 靠近那些宅子的时候，乔若琳总感觉心里毛毛的。每栋宅子的窗户后面，似乎都躲着一个人，正在偷窥她。 乔若琳特意在村子边上找了一个宅子。在靠近宅子的过程中，她无意间瞥了一眼宅子的窗户，感觉窗户额位置好像有一个人影闪过。 乔若琳顿时怔在原地，心跳骤然加速。 来这的路上，她特意看了眼手机，已经过了十二点。她记得自己之前在村里的时候，村民基本九点多就全部熄灭烛灯睡觉。 不可能真的有人，一定是错觉，心理暗示！心理暗示。 乔若琳站在原地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感觉轻松多了，抬脚继续朝宅子靠近。 靠近宅子的过程中，她下意识地又朝着窗户那看了好几眼，生怕再有人影出现，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感到害怕，心跳又逐渐快了起来。 就是自己吓唬自己，乔若琳一个心里的声音暗暗斥责自己不争气。 靠近宅子后，乔若琳先是在门边上站了一会。准备行动之前，她再次抬眼看了一眼天空。 此时的天空似乎比之前暗了许多，亮晶晶的星星也少了不少。 “一定会很顺利的，就算里面有人，我也只是对付他一个，连刘村长都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里面的村民？” 这样一想，乔若琳反而心里有底了。 她缓慢地吸了口气后，把手搭在门把上，轻轻拉了一下，门纹丝未动。 这一点在乔若琳的意料之中，里面的人休息了，必定会把门插上。村民的这个行为反而让她放心。 接下来就至为关键了。在里面被插上的门，用力拉肯定拉不开，需要采用暴力的方法。 好在村里的老房子基本都用木门，乔若琳有把握一脚将门踢开。她需要在其他村民反应过来之前，快速跑进眼前的宅子里，并抓紧时间找到香的位置，拿到香后迅速离开。 整个偷香的过程虽然暴力，但危险性并不算太大。其他村民不可能一时间全呼过来。 就算临近的几家被吵醒，放到几个村民对乔若琳来说并不算难事，她仍有把握顺利脱身。 整个环节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这临门一脚。 略作犹豫后，乔若琳开始进入到准备环节，默默地把力量蓄在右腿上，忽然间，她猛地起脚，朝着眼前的门奋力地踢了过去。 可就在这一刹那间，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在她的脚接触到门的瞬间，门竟然快速自己打开了。 乔若琳的力量很大，由于没有门做着力点，她整个人瞬间失重，跌进屋里，并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原本寂静的夜空突然飘来一阵微弱的“呜呜”声，乍一听像鬼嚎，仔细一听，又像是有人在吹号角的声音。 乔若琳暗叫大事不妙，本想立刻起身，被随后赶来的一个人影扑倒，那个人似乎很重，乔若琳一时间被压得透不过气。 她好不容易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压在她身上的人推开，立刻起身朝香炉的位置跑去，很快找到一捆没打开的熏香。 乔若琳将香握在手里，快步夺门而出。 身后的人没有追过来。 刚刚的一幕太过突然，乔若琳一时忘了害怕。反而是离开宅子跑了几步路后，她才回过神来，一阵后怕。 门为什么突然开了？为什么会有人突然出现，像个野兽一般疯狂地将自己扑倒？ 乔若琳来不及深入思考这些问题，拿到香的她只想快速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乔若琳眼见就要跑到村口，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胆都要被吓破了。 只见村口处围了一大群人，感觉全村人的人似乎都在这了。 乔若琳愣了半秒，转身就跑。跑了没几步，发现身后不远的位置，竟然也围了一群人。 极度的恐惧过后，乔若琳反而冷静下来。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自己掉入陷阱里了，跑是跑不掉了，得想办法把香给卓然。 她快速瞄了一眼侧面看起来很眼熟的树，想到一个好办法，快速朝侧面跑去。 跑到树根下面时，她故意翻了个侧手翻，利用翻跟头的瞬间，将手里没开封的一捆香插入树根下的土里。 确认将香扎稳后，乔若琳为了混淆视听，继续朝前跑。一面跑一面拿出手机，快速找到卓然的微信，发了个信息：香在树根下。 发完这条信息，她快速将手机关机，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机抛了出去。 老板，你那么聪明，应该能分析明白我的暗号和我的处境，这是乔若琳被抓前最后的念头。 第90章 进村 “听到什么声音了么？”卓然猛地竖起耳朵。 “啊？有声音么？”马汝为本来快睡着了，听到卓然的话，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但没打算就此打起精神。 “像是有人吹号角的声音，你没听到么？”卓然表情认真地说道。 “风声吧”马汝为漫不经心地说道。 “今天晚上哪有风？”卓然紧皱眉头，直觉告诉他，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卓然焦急地在车里又等了几分钟，突然开口：“你和我去村里看看。” “有这个必要么？” “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吴妈不是会功夫么？没事的啦。”马汝为声音慵懒地说道。 马汝为话音刚落，卓然的手机突然提示收到一条微信。 卓然快速拿出手机，读完信息的内容后，一瞬间绷紧神经，只怔了不到半秒，立刻给乔若琳拨了过去，那头显示电话关机。 “出事了！”卓然压低声音道。 “啊？”马汝为顿时也紧张起来，“什么情况？” “别问了，我现在要去村里，你去不去？”面对卓然的质问，马汝为支吾起来。 卓然也不管他，径直下了车，已经做好只身一人去村里救人的打算。 他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马汝为很快跟上：“我没说不去啊。” 两人向前走了一段路后，马汝为突然指着前方某处一阵惊呼：“我勒个去，那是个什么东西？” 卓然沿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是村内的指示牌。 “一个指示牌而已。” “指示牌么？”马汝为怯怯地说，“连个指示牌都这么吓人，这破地方可真邪门！” “我以为你之前来过村子。” “没有，但我一直都知道这里，身边好多朋友都和我提过这，说这有多恐怖，多吓人，我虽然好奇，可一直没敢来。” 越过指示牌，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村口。 村中安静得叫人窒息。 “吴妈人呢？”马汝为一面四处张望一面问。 “不知道。” “给她打电话啊？” “电话关机。”卓然锁眉道。 马汝为心想，怪不得卓然说出事了。 两人在村口张望一阵，没有发现异常，却又感觉到十分异常。 乔若琳肯定来过，却完全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要进去么？”马汝为怯生生地问道。 “肯定要进去，不然来这做什么？” 卓然回想乔若琳刚才发来的微信：香在树根下。 卓然先朝被砍掉的鬼树的树根那看了一眼，没发现有香。 乔若琳藏东西，一定会找一个自己熟悉的地方。他想到上次来这时，两人曾在一棵树下等害狗子的人出现，香很有可能就在那个位置。 他瞄了瞄上次和乔若琳一同躲在后面的树，很快就发现了目标。 准备行动前，卓然有种感觉，宅子里面肯定有人在偷窥，否则乔若琳不可能无故失联，一定是她的行踪暴露了，被村里人给控制住。 凭乔若琳的身手，几个村民绝对控制不住她，估计村中多数人都没有睡觉，刚刚在村外听到的类似号角的声音，没准就是发现有人的暗号。 所以他和马汝为行动起来要万分小心，移动的动作要非常迅速。 卓然用手指着那个树对马汝为说道：“看到那棵树了么？咱俩现在以冲刺百米的速度跑过去。” “跑百米啊！”马汝为用手摸了摸肚子上的赘肉，感觉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跑。”卓然说完已经飞奔出去，马汝为无奈地叫了一声，也跟着跑了出去。 卓然很快在目标位置处停下，好几秒后，马汝为才跑过来，刚一停下，立刻气喘不止，如果要炸肺一般。 卓然在树根下扫了一眼，发现目标，将香从地上拔起的同时，皱紧眉头，乔若琳果然出事了，人到底去哪了？ 他偷偷朝树后面的宅子看了一眼，每个宅子都好似一个欲将人吞掉的黑洞。乔若琳可能就在其中的一个宅子里。 贸然前去救人，他和马汝为也有可能被抓，在刘村长的蛊惑下，这些村民如同着了魔一般，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三个人极有可能丧命于此。所以不能冲动行事。 马汝为此时的气息已经缓和许多，卓然轻声问道：“你说你认识一个教散打的朋友？” “对，名字叫雷横，我俩关系非常铁，和咱俩差不多，他的拳馆都是我帮他开的。”马汝为颇为傲娇地说。 “现在能联系上他么？” 马汝为顿时睁大眼睛，吃惊地问道：“现在！老铁，现在都大半夜了，人家估计都睡了。” “试着联系一下。” 马汝为挠了挠头后，掏出手机，给雷横打了一个电话，电话虽然打通，但无人接听。 “人家肯定睡觉了。”马汝为歪了歪嘴。 “给他发一个微信，就说你遇到了大麻烦，让他看消息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然后你再给他发送一个位置，让他带几个功夫特别好的人过来。如果情况紧急，不能打电话，他也好能找到这里。” 见卓然一脸严肃，马汝为立刻照做。他这个云川市知名的富二代，在大多数人面前，都牛气冲天，有一种大哥的气场，唯独在卓然面前表现的像个小弟。 发好信息后，马汝为收起手机，问卓然：“老铁，接下来怎么办？” “等这些人抓了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卓然顿了一下，立刻改口，“吴妈，肯定会有所行动，咱们俩就躲在这里等着看他们要对吴妈做什么，如果实在救不到人，起码录下他们犯罪的证据。” 说完这句话，卓然立刻回忆起，上次录完刘村长犯罪的证据，发给自己的好友高健，对方却得到了一个闹鬼的恐怖视频，事后，他自己手机里的视频也打不开了。 当时由于刚离开永宁村不久，受永宁村怪事的影响，虽然身为心理专家，卓然也免不了产生了思维惯性，把视频的事，想当然地同永宁村诸多灵异事件结合到一起。 再次想起这件事，卓然意识到问题的不对劲。他感觉自己在隐隐之中，似乎能抓住什么东西。 “老铁，你说吴妈真的就被村里人给抓住了么？”一旁的马汝为小声问道。 卓然凝视着前方不远处的宅群，语气坚定地说道：“百分之百。” 就在这时，马汝为的脸突然变得扭曲，用手指着树后面的一个方向小声惊呼道：“鬼，老铁，鬼啊” 卓然立刻去看，果然看到两个头发很长，身穿白色衣服，整张脸却是炭黑色的人，从其中一栋宅子里缓缓走了出来。 这两个人走路的姿势异常诡异，看起来的确很像鬼。 第91章 赎罪仪式 “鬼啊，鬼”感到害怕的马汝为仍在叫。 “别乱叫，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卓然低声呵斥道。 马汝为身体乱颤，仍在小声嘀咕：“早就听说这破地方闹鬼，没想到是真的。” “不想被发现就别吱声。”卓然快速在他耳边低语，随后又立刻把目光移到那两个奇怪的人身上。 那两个人逐渐走出屋子后，后面陆续跟了好多人，都是永宁村的村民。看着这么多人，马汝为有些慌了。 “赶紧逃吧老铁，别留在这等死了。”马汝为小声说道。 卓然没有理会他，继续盯着眼前。 从门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卓然心知乔若琳一定在他们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走出来的每一个人。 其中一个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时，卓然用胳膊肘快速怼了一下马汝为：“这个人看起来想不想你手机里的马汝为？” 马汝为立刻去看，发现卓然说的人一脸络腮胡。 “不是，我手机里的人没有络腮胡。” “他可以伪装。”卓然仍仔细地盯着那个人。 很快，另一个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吸引了卓然的视线。此人正是之前被村民捉住的狗子。上次逃离永兴村，卓然一直惦记着狗子的安危，没想到他不仅平安，还帮刘村长做起了事。 狗子肩上还扛着一个女人，看身形就能判断出是乔若琳。此时的她不知被灌了什么迷药，瘫软在狗子的肩膀上一动也不动，卓然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那不是吴妈么？”马汝为也发现了吴妈的身影，低声惊呼了一句。 卓然捏了他一把，示意他别出声，继续绷紧神经，关注着眼前的动向。 从屋子里陆续走出来的一众人很快来到靠近村口的空地那，卓然和马汝为根据人群的流动方向，适当调整隐匿的位置。马汝为都怕得要死，卓然却很淡定。 突然间，人群停了下来，一个人走到人群前面。卓然立刻认出此人就是刘村长。 “乡亲们！”刘村长突然高呼道，“今天晚上，是意义重大的一个晚上，证明我们之前的辛苦没有白费。” 卓然心中猜想他口中的辛苦是指什么，刘村长很快自己给出了答案。 “我们努力调整睡眠时间，昼伏夜出，就是等待有罪的人自投罗网，我们的守护神高老板果然猜的没错，这个有罪的人果然又回到咱们村。很明显，她认识到了自己有罪，是回来赎罪的。” 又是高老板，看来这个人早就料到卓然这帮人还会回来追查永兴村的事，所以特意设下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这个高老板到底何许人也。卓然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这个长得很像吴妈的女人，冒充吴妈，勾结外人，砍掉了我们村的鬼树，害得我们无辜的村民，遭受牵连，一个又一个地相继惨死，今天，就是这个有罪的女人赎罪的时刻，我们要在鬼树的面前惩罚她。仪式开始。” 刘村长说完，退回到人群中，人群里走出身体强壮的男人，搬了一个木头做的桌子出来，两个人将桌子固定后好后，人群中又走出几个女人，在桌子上杂七杂八地摆满了东西。 几个女人退下后，刘村长倏地高喊一声：“开始。” 卓然和马汝为最开始见到的像鬼一样的两个人，围着桌子跳起了奇怪的动作。嘴里还振振有词，由于离得太远，卓然完全听不清他们在念什么。 两个人装模作样地跳了一阵，动作逐渐慢下来，突然走到鬼树被砍的位置，双双跪了下去，对着残留的树根磕了几个头。 他们俩磕完头后，刘村长再次走了出来，绕到桌子前面，放声高呼：“把罪人摆到谢罪台上来！” 一直扛着乔若琳的狗子走到桌前，把乔若琳摊在桌子上。 刘村长用手指着桌面上躺着的乔若琳放声大叫道：“罪人！” 所有的村民也都学着刘村长的样子，用手指着乔若琳高呼：“罪人！” “上刑具！”刘村长叫道。 一个身材瘦小的人很快提着一个大号的矿泉水瓶子走了出来，卓然认出这个人是之前见过的吕磕巴。 吕磕巴把瓶里的液体均匀地撒在乔若琳身上，刘村长接着喊道：“请处子。” 卓然正纳闷刘村长所说的处子指的是谁，当看清走到桌前的小女孩时，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个已经发育的很成熟的女孩，正是白月。 上次逃离永宁村，他无意间瞥见白月的影子，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白月真的在这。 刘村长再次喊道：“我们村的白月是处子之身，是行刑的最佳人选，现在就由她来惩罚罪人。” 刘村长说完，从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直接打着火，并把打火机递给白月。 “我去，这帮人要烧死她！”马汝为吃惊道，卓然也倏然屏住呼吸。 “准备行刑。”刘村长突然吼道。 眼前悲剧就要发生，马汝为的手机突然响了，清脆的电话铃声显得尤为刺耳。 一时间，所有的人几乎都把视线移了过来。 “糟了。”马汝为吓得瞪大眼睛。 卓然却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个突发事件，也算能为乔若琳争取点时间。 “有人亵渎咱们的仪式，快，抓住他们，不然神明又要震怒了！”刘村长高呼道。 接收到指令的一众村民立刻朝着卓然他们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 “分两个方向跑。”卓然快速交代一句，从马汝为手里抢过手机，立刻朝村子后方跑去。 马汝为因为身材发福，平日里又疏于锻炼，很快被村民捉住。 卓然提前预料到这一点，因此才抢过马汝为的手机。他猜测这个电话是救兵打来的，如果落到村民手里，情况可能会更加不利。 他一面跑，一面快速看了一眼手机，未接来电显示人的名字正是雷横。 卓然加快奔跑的速度，力图多争取点时间。 由于村子三面环湖，可以说出口只有一处。卓然没法凑近村口，只能在村子里来回绕。 卓然奔跑的速度并不慢，可村里毕竟人多，从各个方向围堵他。卓然奋力奔跑了一阵，终于体力不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在被人逮到之前，他把马汝为的手机丢到了湖里。心里默默祈祷，已经发送了这里的位置，希望马汝为的朋友雷横能找来这里。 第92章 救兵 “好你个赵麻子，你小子还真有胆量回来。”刘村长用手指着被绑在树上的卓然，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随后抬手给卓然一个耳光。 相比脸上灼热般的刺痛感，耳朵边嗡嗡的响声更让卓然感到难受。 一旁同样被绑着的马汝为见状，吓得立刻闭上了眼睛，可仍没躲过刘村长的巴掌。刘村长一巴掌过后，马汝为感觉脸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们敢打我？知道我爸是谁么？”被打的马汝为反倒化恐惧为怒气，大声吼了起来。 刘村长本打算暂时放过他，听他这么一说，再次回到马汝为面前：“你爸是谁？叫什么名字？我认识么？” 刘村长这几句话，一声高比一声，马汝为被他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镇住了，立马软了下来。 谁知刘村长抬手又是一巴掌，马汝为被扇得头昏脑涨。 “别，别打了，我爸谁也不是，我就是个屌丝”脸肿的老高的马汝为连忙叫苦，他毕竟聪明，意识到很重要的一个问题，自己身处在这个地方，他就算说自己的父亲是阿联酋的酋长，也没什么鸟用，牛逼吹得越响，估计死的越惨。 刘村长再次回到卓然这，怒喝道：“说，你这次回来干什么？” 卓然面不改色地反问道：“你早就料到我们会回来，对吧？” “你听不懂话么？我在问你，鬼鬼祟祟的回来做什么？” “我本来就是这个村子的人，就算回来也是光明正大的，怎么能说是偷偷摸摸？”卓然正色道。 “放屁，你勾结外人，把永宁村的镇村之宝鬼树砍了，永宁村早已经把你除名了。” “鬼树是你找人砍倒的，别往我身上推。”卓然反驳道。 “这个时候了，还血口喷人么？”刘村长说完，把嘴巴贴到卓然的耳边，小声说道，“就算被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这个村子里有谁会听你说的话？” 卓然何尝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没有任何意义，他目前只有一个信念，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等救兵，能多说一句话，就多说一句话，能拖一秒算一秒。 刘村长突然直起身子，转过身对身后的村民说道：“乡亲们，今天晚上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砍掉鬼树的罪人已经全部捉到。为了向神明谢罪，今天晚上，我们要把这三个罪人，全部烧死。” “啥玩意？”马汝为一听立刻急了起来，“别把我算上啊，我可没砍什么鬼树，喂，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刘村长压根就不理会马汝为，放声高呼道：“把罪人抬到谢罪台上。” 刘村长说道，没有人行动。卓然正感到纳闷，刘村长突然对着一个人喝到：“吕磕巴，你磨蹭什么呢？拿药啊！” 听到这话，卓然当即明白了，原来乔若琳是被药迷倒的。 吕磕巴听后仍没有行动。 “和你说话呢？聋了么？嘴不利索，耳朵也特么不利索了么？” “不不不是，刘刘刘村长，药药药没了。”吕磕巴颤声道。 “刚才不是还有么？怎么突然就没了？” “被被被我，不不不小小心，碰” 没等他说完，刘村长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抬手就是一巴掌，吕磕巴本来就瘦，刘村长的手劲又大，他这一巴掌，吕磕巴整个人直接被扇的飞了出去。 “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他们俩绑过来。”刘村长满腔怒火道。 卓然和马汝为很快被人绑着架到了桌子上，整个过程，卓然一语不发，马汝为则不停地高喊：“别烧我啊，想要多少钱，你们随便开个价，多少钱我都给得起，我给你们村子投资做基础建设，投资五百万 “一千万，我投资一千万，把我放了我立马就给钱，现金，拿来就能用，两千万行吧，两千万别烧啊，把我烧死了，你们就一毛钱都拿不到了” 卓然被放倒在桌面上时，他才意识到，这个桌子实际很大，并排躺了三个人，还有很大空间。 卓然正在想拖延时间的办法，突然感觉有人在碰他腰部，他微微侧转头，看到乔若琳快速对他使了个眼色。 乔若琳原来已经醒了，看来还有点机会。 两人刚有眼神上的交流，突然感觉身上猛地一凉，扑鼻而来一股浓浓的汽油味。 “我去，来真的，不要啊，千万别烧死我，一个亿，我投资一个亿，我没吹牛，一个亿我真出得起，不信你问我朋友” 刘村长对马汝为的挣扎仍是无动于衷，仿佛对金钱完全不感兴趣。 “准备行刑。”刘村长突然高呼。 白月再次拿着打火机走了过来，她没有急着动手，先凑到卓然身边，小声说了句：“卓医生，你还认得我么？” “白月同学，你真不简单。”卓然盯着白月的眼睛回应道。 “还记得我当时说过的话么？我说会回来找你的，现在，我履行自己的诺言了。”白月脸上挂着完全和年龄不相符的阴狠笑容。 “赶紧动手，磨蹭什么呢？”一旁的刘村长催促道。 白月并不心急，继续小声说了句：“下去陪刘老师，还有我大舅舅妈吧，永别了，卓医生。” 没想到这个小女魔头连自己的大舅舅妈也没有放过。 白月随后打着了火，刚要把打火机脱手，一个影子快速飞起，抬脚将白月手里的打火机踢落，猝不及防的白月被吓了一跳，“哇”地叫出声来。 乔若琳随后从桌子上一个跟头折下来，刘村长见状，怒喝道：“赶紧把她给我抓起来。” 众村民立刻蜂拥而上，乔若琳寡不敌众，再次被控制起来。 “把这个女人也给我绑起来。” 乔若琳很快被五花大绑，又被抬回到桌面上。 刘村长凑到乔若琳身边，一脸坏笑地看了她一眼，并在她身上摸了一把：“一把火烧掉你这个尤物，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可这都是你自找的。” 乔若琳一脸不屑地回应道：“你们这些坏人，各个对白都这么多。” “好，既然你这么着急想死，我就成全你，白月，点火！” “别啊，我不嫌你对白多，你再多说两句啊！”马汝为拼命地想挣脱开，“别烧我啊，我不想死啊！” “谁都不用死！” 一阵响亮的男中音从不远处飘来，说话的人很快狂奔到桌子近前，随他一起的跑过来的，一共有五六个人，各个块头很大，一看就是练家子。 为首的一个俯下身子，气息平稳地对躺着的马汝为说：“对不起，小马哥，我们来迟了。” 第93章 堕落的天才 见有救兵来到，马汝为一下子像换了个人，咋呼道：“雷横，刚才说要杀我的那个傻逼，快给我削他丫的，往死里打，打坏算我的。” “哦了。”雷横爽快地应道。 刘村长也不含糊，扇动村民道：“乡亲们，又有人来破坏赎罪仪式，给我捉住他们。” “干。”雷横对身后跟他一起来的五个人说道。 雷横一声令下，算上他的六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射了出去。 见这些人如同老虎般扑了出去，马汝为顿时急了起来，摇晃着身子叫道：“喂，先给我松绑啊，我说！” 刘村长上前拦住一个，剩下的五个人冲向围过来的村民，两人数量悬殊的人马扭打到了一块。 刘村长和对面的人过了几招后，心知自己占不到便宜，卖了个破绽，直接逃开了。 那个人见刘村长跑了，也不去纠缠，和其他人一样去对付村民。 这六个人各个都是打架的好手，在他们眼前，没经过训练的村民，根本不是对手，基本一拳一个。 迎面扑向雷横的，是一个中年女性，雷横并没有因为她是女人而手软，一拳狠狠地闷在女人的肚子上，女人后退了几步，一脸狰狞地再次扑了上来。 雷横快速皱了皱眉，下一拳直击女人的侧胸，雷横自己都感觉这一拳的力道过来，得亏女人上围有料，凸出来的肉球起到了缓冲作用，否则肋骨直接断掉。 可即便这样，女人只是微微后退，立刻又要扑过来。 其他几个人遇到的，也是同样的情况。 这六个人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这些村民无论男女，各个都是玩命的主。拳头打到他们身上，他们如同感觉不到痛疼一般，继续朝前冲。 打架这种事，玩的更多的是心理战。拳头打得人发疼是一方面，而震慑对方，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 但每个被打的村民，脸上完全看不到恐惧的神色。反而是这几个散打健将表现出了害怕。 “不对，这些人不对劲，咱们不能再打了，赶紧撤。” 雷横一声令下，其他几个人也且打且退。 两伙人对战期间，乔若琳已经想办法自己解开绳子，并将卓然和马汝为也松了绑。 雷横本来要去救人，看到这三人已经立在地上，急忙喊道：“快朝村外跑。” 九个人于是拼命朝村外狂奔。 刘村长见村民占了上风，立刻又跳了出来，跑在最前面，高声嚷道：“乡亲们，快追啊，别让这几个人跑了！” 雷横和他带过来的人跑起来如同猎豹一般，很快就把马汝为等人甩在后面。 雷横跑着跑着，回过味来，回头一看，不由瞪大眼睛，眼见马汝为就要被追过来的村民捉住。 他立刻窝回去，拉着马汝为的手开始狂奔。 卓然和乔若琳这才敢放开了跑。 几人彻底逃出永宁村后，发现身后的村民没有追上来，稍稍心安。 雷横喘了一阵，这才问马汝为：“这些人怎么回事？出什么毛病了？” 马汝为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完全说不出话来。稍稍调匀呼吸的卓然开口：“群体意识催眠。” “啥玩意？”没有听懂的雷横歪了歪脸。 “当一个人的潜意识受某件事，或者某个人的深入影响，就会出现随从心理，而一个群体如果同时受这种影响，随从心理会变得更加严重，从而产生群体催眠。不过这些人的情况明显更恶劣，我怀疑他们的心理防御系统遭到了破坏。” 雷横越听越糊涂，却又不好表现得很无知，只能问：“谁干的？那个咋咋呼呼的村长？” 卓然摇头：“不是他，他没这个能力，具体是谁，我们也正在调查。” “你是警察？”雷横歪着头问。 卓然微微一笑道：“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 “那你为什么要管这种事？”雷横歪了歪头。 “因为不想看到有人受到伤害。” “那就报警啊。” “报警了也没用，警方抓不到他们犯罪的证据，这也正是这个村子的恐怖之处。” 雷横撇了撇嘴：“早就听说这个村子有点邪门，没想到这么恐怖。行了，咱们赶紧撤吧，别一会这群疯子追上来了。” 休息过来后，一众人驾车绝尘而去。 第二天早上，乔若琳仍在睡觉，精神有些兴奋的卓然却早早醒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到专业机构检验从永宁村带回来的香的化学成分。 他先是和中南大学这方面的专家约好了时间，随后立刻洗漱完毕，简单吃了早餐，前往中南大学赴约。 卓然在中南大学约见的人名叫曹俊，年龄不算很大，却是化学方面的专家。 曹俊也很愿意结识像卓然这样的能人，两人初次见面，却像老友一样，沟通起来非常融洽。 曹俊很快得出了鉴定结果。 “卓然，和你猜想的一样，这个香里面果然有苯二氮和巴比妥类等成分，还有很多更复杂的化学制剂成为，需要进一步深入观察。” 卓然的眼中闪出一丝兴奋：“果然是他。” “你说谁？”曹俊问。 “宫大勋，你听过这个人么？” 曹俊顿时笑了：“这个人在我们化学圈里可是相当的出名，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他。” “你见过他么？”卓然明知故问道。 曹俊果然摇头：“没有，就算见过也没有用，他不会让人记住他的长相。” “他怎么做到的？” 曹俊晃了晃手里的试管：“靠这个呗，卓然，我劝你别去招惹这个人，他可不是等闲之辈，怎么说呢？他简直无所不能。” 曹俊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因为香的问题提到他呢？” 卓然把永宁村见鬼的事同曹俊讲了讲。曹俊听后表情慢慢收紧：“我也听说过永宁村那个地方有点邪性，没想到是和你带过来的香有关。” “利用香能让人们产生见鬼的幻觉，这种技术你能办到么？”卓然问曹俊。 曹俊摇头：“办不到，需要精细到每种化学制剂的浓度比，到达这种级别，不是单靠学能学出来的，要靠天赋，我觉得只有宫大勋一个人能做到，难怪你会提到他。” “宫大勋的确是个天才，可怕的是，这个天才正在堕落，帮坏人做事，如果他不回头，”卓然把目光投向远方，眼神中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未来将会有数不清的灾难。” 第94章 来访者 半个月后，卓然和乔若琳搬到了新的住处。一个独门独院的小别墅。租住的费用略高，卓然本来有些不太情愿，乔若琳最后说愿意承担一部分租金，换住处的事情才得以达成。 在新的住所安家后，两人谈及此事，乔若琳说卓然小气。 卓然解释说：“首先，换住处这件事不是我提出来的。其次，我的收入有限，可你随时有变成亿万富翁的可能，还是在我的帮助下。所以未来还是你比较有钱，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多付出一些。” 乔若琳噘嘴道：“切，什么嘛，居然还和我理论，一点都不暖。” 卓然不以为意：“对女人有生理方面需求的人，才愿意做暖男，我没有，所以只能做直男。” “老板真是直男癌晚期。” 卓然淡然一笑：“另外，这个小别墅房间很多，我们俩个不用住一起了。” 卓然说完便转身走开，身后的乔若琳对着他吐了吐舌头。 对于卓然而言，接下来的工作重心仍是查找宫大勋。他手里虽然有马汝为提供的宫大勋的照片，却用处不大，因为查不到任何和宫大勋有关的档案信息。如果不是听马汝为亲口说，甚至不确定照片上的人就是宫大勋。 晚上的时候，卓然和乔若琳聊起这件事时，乔若琳说道：“要不就把这张照片登到网上吧，写个寻人启事，谁见过照片上的男人就联系咱们。” 卓然摇头：“第一，所有见过宫大勋的人，都忘记了他的样子，第二，宫大勋十分狡猾，现在的他肯定不长这个样子，他肯定就想尽各种办法易容，所以这个照片发不发没什么实际意义，不过” “不过什么啊老板？” 卓然回忆似的说道：“我感觉永宁村有一个人和照片上的人很像。” “啊？真的假的？” 卓然默默点头：“那人虽然一脸络腮胡，但脸部轮廓和马汝为照片上的人很像。” “估计老板是看错了，他怎么可能待在永宁村那个破地方？”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乔若琳随后感慨道：“他这个人可真是绝了，把自己活成了影子。” 卓然缓缓吐了口气：“他如果真是影子就好了。” 晚一些的时候，在客厅各自摆弄手机的卓然和乔若琳本来准备要休息了，别墅的门铃突然被按响。 “我去开。”乔若琳跳着跑去开门。来到门口时，通过猫眼看了一眼，回头对卓然说道，“是马汝为。” “不可能，马汝为去国外了，我送他去的机场。”卓然说。 “真的是他，不信你过来看。”乔若琳抱起肩膀说道。 “开门吧。”卓然一脸疑惑地说。 门被打开后，进来的人果然是马汝为，此时的他显得很憔悴。 “你不是说要去瑞士定居么？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怎么又回来了？”卓然问。 “老铁，我现在去哪都没有安全感，还是在你身边最安全，要不，我住你这里得了。” “不行，你不能住这。”乔若琳第一个不愿意，她单独和卓然在一起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把人皮面具摘下去，如果马汝为留下，她就要时刻将面具戴上，那种感觉很难受。 “为什么不可以？”马汝为眼神中流出不满。 “没有那么多房间啊！不够住！”乔若琳诡辩道。 马汝为笑了笑，开始查起房间的数目，乔若琳顿时皱起眉头，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低级的理由？ 马汝为很快回归原位：“这个别墅一共五个卧室，你俩一人一间还剩三间，怎么会不够住呢？” 乔若琳别过头去看卓然，不停地对他使眼色，希望他能拒绝马汝为。 卓然同乔若琳快速交换眼神，似乎领会了乔若琳的意思。乔若琳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还是老板好，关键时候站在我这头。 “你可以住这。”卓然忽然开口。 “啊？”乔若琳几乎傻掉。 “谢谢老铁！”马汝为一脸窃喜，“随便分给我哪个房间都行，我不挑。” 分好房间后，马汝为一脸得意地住了进去，乔若琳却老大不满。 “老板，你为什么要让他住进来。” “他是我好朋友，他的请求我没有办法拒绝。”卓然摊了摊手。 准备睡觉之前，卓然去找马汝为聊天。 马汝为见卓然推门进来，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老铁，这么晚了还不睡？” 卓然缓慢地走到床边，在床沿上坐下，一脸平静地盯着马汝为道：“你究竟为什么回来？” 马汝为先是瞪起眼睛，随后立刻舒展眉头道：“哈哈，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沉寂几秒后，反问卓然道：“我之前和你说去瑞士的理由，你还记得吧？” 卓然说：“记得。” “嗯，我当时怎么说的，你帮我复述一下。” “你爸想让你接管他的企业帝国，你不愿意。” “对头，所以我躲去瑞士。”马汝为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说道，“但我实际上离不开云川，我从小在这里长到大，怎么可能说走就走？说去瑞士，只是骗我爸，我是个自由主义者，不想被约束而已。” “这就是你留在我这的理由？” “要说理由吧，其实还有一个。” “说！” 卓然神秘地笑笑：“我知道你和吴妈一直在调查宫大勋的下落，我也想加入。” “宫大勋是个极度危险的人，你已经见识过刘村长的狠毒，宫大勋比刘村长还要可怕。” 马汝为听后不仅不害怕，反而显得很兴奋，这倒有些出乎卓然的意料。 “有意思，听你这么一说，我更要加入了。” “你小子胆子变大了。” “我有那么怂么？”马汝为笑着说。 卓然想了想后说：“你想加入可以，但要有所付出。” “没问题，需要我付出什么尽管提。”马汝为很痛快地答道。 离开马汝为的房间，卓然本想直接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别墅的门突然被敲响。 卓然先是一愣，这么晚了有谁会过来？况且，应该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住这。 卓然带着疑惑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不到任何人。 卓然正在纳闷，门再次被敲响，仍看不见敲门的人。 略一犹豫后，卓然缓缓打开门。 门刚被打开，从外面扑进来一个人，卓然看清她的长相时，不由惊呼道：“邱叶？你怎么来了？” 邱叶表情痛苦地看着卓然，刚要说话，突然“哇”地吐了一口鲜血。 第95章 博红颜一笑 一口血腥气味扑鼻而来，卓然不由得皱了皱眉。 吐完这口血，邱叶直接瘫软在卓然手里，昏迷过去。 邱叶这个小丫头，身份一直也是个谜，虽然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杀手，可在卓然看来，这个总摆出一副高冷气质的女人，实则单纯得很，实在不像是一个杀人该有的心智。 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可救人要紧，卓然想不了那么多了。 卓然把邱叶扶到沙发那，试着叫了叫她。邱叶则双目紧闭，俨然已经昏死过去。 卓然在邱叶的身上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口，打算先将她扶到其中一间空着的卧室，明天早上再将她送到医院去。 乔若琳本来已经进入睡眠状态，可睡得并不踏实，被卓然搞出的动静吵醒。 她穿上睡衣来到客厅，发现卓然正在抱着一个女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是谁啊老板？” 没等卓然开口，她自己便认出卓然怀里的女人是邱叶，瞬间瞪大眼睛：“老板，你” 卓然微微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将邱叶安顿好后，卓然回到客厅，此时的乔若琳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脸上挂着不满。 看到卓然后，她瞟了他一眼，随后示意卓然跟她一起进卧室。 卓然照做。 两人进到乔若琳的卧室后，乔若琳立刻将门关好，随后准头对着卓然抱怨道：“老板，马汝为是你的好朋友，你让他住进来，我就不说什么了，可邱叶和我的关系，你已经知道了，还让她住进来，你不怕她知道我的身份，然后弄死我啊？” “你不是有面具么？伪装成吴妈，她不会知道的。” 乔若琳急的直跺脚：“老板，我说你就不能让她出去么？再说，她是怎么进来的啊？” 乔若琳这才注意到卓然身上的血迹：“邱叶受伤了？” 卓然把刚刚邱叶进门的一幕描述了一番，乔若琳听得直皱眉：“有意思，她整天要杀这个杀那个的，这下好了，自己也被别人盯上了。” “我怀疑要杀邱叶的人，要么就是高老板本人，要么就是高老板雇的人。” “爱谁谁，都和我没关系，她要是死了，我倒是心安了。” “毕竟是一条生命，别这么冷血。” “我冷血？”乔若琳有些急了，“她可是一直喊着要杀我，而且，也对我动过刀，我差一点就没命了。” “既然你没杀她的老公，就直接告诉她，把误会解开，除非她老公真的是你杀的。” “你以为我是她啊？整天杀这个杀那个？我可是良民，哎，不对，她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她不见得知道。”卓然说，“找到这里，或许只是巧合。” “老板的意思，她随机选择了这里？” “嗯，这个别墅比较偏僻，周围独门独院的就我们这一家，剩下的基本都是楼房，她受了很重的伤，以她的体力，挨个到楼区去敲门求助不太现实。” “所以就找上了咱们？真是倒霉，早知道就不选这里了。” 第二天一早，马汝为也知道家里来了新人。得知是邱叶时，并没有显得多惊讶。看到邱叶本人时，反而有些兴奋：“这个女人好漂亮啊。” 一旁伪装成吴妈的乔若琳撇嘴道：“她可是杀手，你敢打她的主意，不怕她和你吵架的时候，一刀把你砍了。” 马汝为听到反而显得更兴奋了：“听起来好刺激的样子，哈哈哈。” 乔若琳偷偷白了他一眼，心道：就知道你是这样不靠谱的男人，幸亏当初没和你发生什么。 邱叶一直到邻近晚上的时候，才醒过来，身体仍然很虚弱。 第一个发现他醒来的人是马汝为。躺在床上的邱叶虽然面容憔悴，但仍掩饰不住娇美。马汝为凑过去，一脸笑嘻嘻地说：“大美女醒啦。” 邱叶微微睁大了眼睛，气息有些微弱地问他：“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马汝为微笑道：“这是我朋友家，他们出去办事了，我负责留下来照顾你。” 几秒钟后，邱叶试着从床上爬起来，她用胳膊撑床，却因为力道不够，一下次折过身来，差一点从床上翻下来。 马汝为见状，飞快地冲过去，及时将她截住，她才没有从床上滚落下来。 邱叶小声说了句：“谢谢。” 马汝为一脸坏笑地用手指着自己的脸道：“不用谢，在我脸上亲一口就行。” 邱叶脱口说出“滚蛋”的同时，心里却不由吃了一惊。 眼前这个陌生的男生，无论说话的语气还是举止神态，尤其是说话时那副贱兮兮的样子，都和自己的老公凌霄好像。 她随后回忆起自己老公惨死的画面，心脏一阵刺痛。邱叶由于过度思念他，流下眼泪来。 马汝为快速递上一张纸巾。 “不想亲就不亲，用不着哭嘛。” “才不是因为你？”邱叶反而哭得更伤心了。 马汝为不慌不忙，一副见过大场面的样子：“信不信我用一句话就能将你哄好？” 自从凌霄死后，邱叶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彻底死了，变成了一个冷漠，毫无感情，而又冷淡的动物，换做之前，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并骂对方是神经病。 可此时，眼前这个气质和凌霄很像的男人，却勾起了她的一丝兴趣，也让她尘封已久的内心微微打开。 “保持沉默就是默认，那就开始了啊。”马汝为并不知道，没有大骂他是神经病，对邱叶来说，已属奇迹。 “女人每哭一次，都会产生一道细密的皱纹。” 邱叶果然不哭了，眼睛睁得老大。 “哄好了吧。我还能再用一句话让你笑出来，你信不？如果成功了，你直接亲我两口。” 邱叶仍不开口，但脸上痛苦的神色已经消失大半。 “我刚刚那句话其实是假话，但屡试不爽。” 邱叶没有笑。 马汝为急忙拿出手机。 “你要干嘛？” 马汝为说：“你笑了，我要赶紧拍下来，省得你一会不承认了。” 听到这句话，邱叶的嘴角才有那么一丝上翘，这个瞬间刚好被马汝为拍了下来。 马汝为看到拍完的照片后，一时间愣住了，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瞪得老大。 邱叶被他奇怪的表现吸引，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马汝为一脸吃惊的样子抬起头来：“我居然拍到了一张比蒙娜丽莎的微笑还要珍贵的微笑，简直世间最美。” 听到这句话，邱叶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第96章 失望 离开诊所的路上，乔若琳对开车的卓然说：“老板，带着面具好难受，我可以在车里的时候把它摘下去么？” “可以。” 乔若琳快速摘掉面具，如同缺氧般深吸了一口气。 “老板，邱叶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啊？总不会让她一直住咱们这吧？”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乔若琳无奈地用手扶额：“你就不怕她发现我的身份，把我杀了？” “怕，所以你伪装好了，别被她发现。” “老板，你为什么想让她住咱们这啊？她也刺伤过你啊！没准她哪天发神经，把咱们都杀了。” 已经将邱叶看透的卓然笑笑：“不会的，放心吧。邱叶是个很关键的人物，有了她，不怕高老板不出现。” “老板认定了想杀邱叶的人就是高老板？” “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 快到住处的时候，乔若琳突然说：“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在家里做什么，邱叶会不会已经醒过来了，没准已经把马汝为给砍死了。” “她没那么坏。”卓然说。 “老板现在开始绑着刺客说话了。”乔若琳揶揄道。 来到别墅门口，卓然刚想用钥匙开门，突然听到卧室里传来一阵铜铃般女人的笑声。 乔若琳第一个反应过来：“邱叶的笑声？她居然会笑？还是疯了？” 两人在疑惑中打开别墅的门，果然看到邱叶一脸笑意地坐在沙发上。她旁边坐着马汝为。 邱叶看见走进来的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消失全无。 “怎么是你们？”邱叶皱了皱眉。 “原来你们认识？”马汝为装模作样地问道。 “我以为你昨晚就知道是我。”卓然说。 “我老板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感觉你对救命恩人不怎么友好啊！” 一人一句对白过后，行动仍不太方便的邱叶硬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赌气似地说道：“谢谢你救我。” 邱叶说完就往大门处走。 马汝为第一个去拦她：“别走啊叶子，我还有好几个段子没讲呢，那可都是我压箱底的，不让你笑出猪声算我输。” 邱叶一把甩开他的手，赌气似的朝门口走去。 乔若琳暗自高兴，自己走最好，正愁撵不走呢。 邱叶走了几步路，突然停了下来，众人正纳闷她怎么停下来了。邱叶突然弯下腰，“哇”地又吐了一口血。 “伤没好，就别逞强了，你先留下来养伤，养好了，我不留你。” 不管怎么说，邱叶也算刺杀过卓然，还用刀子伤到了他，卓然此举也算是以德报怨。 卓然其实也有自己的考量，她想利用邱叶这个诱饵，钓出高老板这个大鱼，虽然有点危险，但值得一试。 对于他来说，永宁村里有他身世的秘密，也牵连着他现在身上的谜团，卓然还感觉，自己母亲的死，或许也和永宁村的事有关，要想破解开这重重迷雾，高老板是个关键人物。 邱叶在原地杵了一会，说了句：“我会给你钱。” 随后，她迈着缓慢的步子走进自己的卧室。 邱叶回房后，马汝为一脸疑惑地问卓然：“你们之间有啥过节么？” 卓然反问道：“我没和你说过么？” 马汝为摇头。 “没说过就算了，你也没必要知道。” 本来准备各自回房，卓然却把马汝为叫住，问道：“我倒是挺好奇的，你用了什么招式，能把邱叶逗笑？” “没什么啊，我就只是讲了个段子而已。” “什么样的段子，你讲给我听听。” 马汝为一脸坏笑道：“通过我的描述，猜一个行为。” “你描述吧。” “不灭之握，巨龙撞击，快速拔枪，致命节奏，能量倾泻，完美谢幕，枯萎，故技重施。” 卓然会心一笑，问道：“她怎么回答的？” “她给出的答案是流氓，我说她答错了，不是流氓，是喝香槟，然后她就笑了。”马汝为说完，一脸笑意地看着卓然。 卓然突然觉得马汝为的眼神有些陌生，他简单地笑了几声后说：“想不到你小子还会讲段子。” 马汝为一脸得意地说：“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确实！” 第二天早上，卓然醒来后，没有立刻下床，像往常一样，先翻看了一会手机新闻。 他先是用cu浏览器看推送新闻。看了一会后，发现推送的尽是一些无聊的，没什么实际意义，甚至有些瞎编乱造的新闻，而且这些东拼西凑的内容里，还有不少错别字。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成为这个软件的一种常态。 卓然越看越觉得没劲，想不到这个软件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索性直接卸载了，用起了别的浏览器。 果然，其他浏览器比cu强很多，推送的都是一些很有意义的内容，以及一些真正意义上的新闻。 当他看到其中一条新闻时，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新闻标题如下：711商场杀人案真凶伏法。 副标题写道：震惊整个云川市的711商场杀人真凶李茹今早被执行死刑。 李茹死了！怎么回事？ 卓然愣了几秒后，立刻高健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他立刻问道：“李茹怎么被执行死刑了？” “你说这个事啊，”高健说话的语气中透着为难，“我也和上级请示过，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可上级斥责我异想天开，说我电影看多了。 “这件事对整个云川市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而且，李茹是在众目睽睽的状态下杀人，性质十分恶劣，想要替她翻案很难。” 卓然平静地等高健说完，回复道：“真凶还在逍遥法外。” 高健叹了口气：“卓兄，是我能力有限，实在抱歉。” “你没做错什么，我只想提醒一下，那个拥有催眠技术的真凶，这次得逞后，还会故技重施，日后，他若在现实生活中与人发生冲突，还有使用这种伎俩。”卓然说。 “我知道，对此我也很无奈，但有些事我也无能为力。沈永斌的案子我已经尽力去查了，那个和他有矛盾的职员我也深入调查了，他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案发当天他在外地出差，不可能对李茹进行催眠。 “我甚至查过他的学习记录，他从在上学期间，并没接受过和催眠有关的训练，工作以后也没参加过相关培训，我为此还对他父母进行暗访，他父母也表示，从没听他提起过和催眠有关的事情。 “他这条线断了，我完全找不到新的调查方向，上面考虑到案件造成的影响，只能以这种方式结尾，所以，再次道声抱歉，让你失望了。” 第97章 定时炸弹 有些不对劲，卓然的直观感觉，但他尽量没在高健的面前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等着那个人再次露出马脚吧。” 高健随后表示：“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大，我现在接手的每个案子，都不会不由自主地怀疑是不是催眠杀人，尤其是那些暂时找不到线索和犯罪动机的案子，目前经手的一个案子，就让我很头疼。” 卓然随口问道：“说说看。” 高健随后描述起案情。 大概一周以前，有人报警在城郊一口荒弃的枯井里发现一具光溜溜的男性尸体。 死者大概三十岁，中等身材，近一周时间都在调查死者的身份。目前为止，并没有查到。 案情比较特别的地方，是死者的手里握着一把尖刀，死者腹部有刀伤，经法医鉴定，刀伤正是死者手里的刀导致的。 最开始以为是死者自杀，可法医随后在死者身上发现被人抓伤的痕迹，死者生前应该同人搏斗过，所以又怀疑是谋杀。 “听完法医的鉴定结果，我当时就猜，会不会是死者被人催眠后，自己抓伤自己，然后又用刀捅伤自己，随后直接跳入枯井里。”高健苦笑着说出自己的猜想。 “应该不会，”卓然道出自己的分析，“如果是催眠杀人，直接让他跳入枯井，营造一种自杀的假象就可以了，不会让死者抓伤自己，制造谋杀的假象。” “或许只是因为觉得好玩，增加我们查案的难度呢？最近几年，这种有人格障碍的凶手比例呈缓慢上升的趣事。你还记得你辅助我侦破的那个猪血案吧，凶手就是为了好玩，才制造了一个假现场。” 高健提到的猪血案，是两人在两年前合力侦破的案子。 死者是一个中年妇女。住在云川市最早修建的一个小区，小区里没有监控，也没有电梯。楼道因为年久，好多感应灯都坏了，有些灯即便没坏，射出来的灯光也是昏黄色。 小区的楼道里就散发着一种诡异的色彩。这是卓然到达现场时的第一观感。 报案的人是死者的邻居，晚上九点左右，他外出办完事回来，路过死者家门口时，发现大门虚掩，通过门缝，隐约有一个黑色的物体倒在门那里，走廊里还有一个黑咕隆咚的球体。邻居感觉有些不对劲，没敢上前查看，直接选择报警。 这个邻居在警察来了后表示，幸亏当时没有上前查看，否则直接吓死。 高健带人抵达现场时，受害者扑倒在地面上，脑袋被利器砍下，滚落在一边，鲜血四溅。 表现瘆人的地方是，死者的一半身子倒在家里，头却滚落在走廊。 警方最开始推测，或许是有人敲门，死者刚开门的时候便被死者斩首。警方为此还刻意找电脑专家利用三维建模还原假想的现场，可经过多次尝试后，发现基本实现不了。 死者的死因于是成了谜团。 警方还发现，死者家里没有被翻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凶手杀完人之后没有进屋劫财。于是便怀疑是情杀。 可以经过多方面调查后发现，死者生前对男性很抵触，从来没有什么花边新闻，性格温和，从来没有与人结怨。通话记录里，除了父母就是同事。 警方于是找到她手机里最后一个同她通话的人，是死者的一个同事，姑且锁定为嫌疑人。 可简单的调查过后，便发现，对方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首先发现异常的人便是当时被临时聘为心理专家的卓然，他看到现场后当即提出了一个假设。即楼道里不是杀人现场。 高健也很聪明，当即找相关人员鉴定现场的血迹，果然发现，现场的血和死者身上的血并不一致。 法医近一步鉴定后发现，现场的血居然是猪血。 在追查第一案发现场的时候，卓然起到了很大作用。他和报案人聊天时，通过观察对方的眼睛，发现对方的眼神有些闪烁，夹杂着一种什么东西被识破时的不快感。 卓然于是对高健说，报案人极有可能就是嫌疑人，这个假现场是他可以制造的。 有了这个假设后，高健很快将报案人锁定，并在其家里查到没有处理干净的血迹，竟鉴定，发现果然是死者身上的。 报案人立刻转变身份成了杀人凶手。他事后承认自己有偏执型人格障碍，只是因为和死者发生口角时，死者骂他脑子有病。 他说自己小时候，经常遭受母亲给他的言语暴力，他母亲就总说他脑子有病，这句话如同一根毒刺，当他听到死者这样说他时，整个人异常激动，和死者扭打起来，并把死者拉进自己家里杀掉。 杀完人，他自己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滔天罪行，也知道自己终将难逃法律的制裁，本来打算自首，心内却突然萌生出一个有趣而又恐怖的想法。 横竖都是死，不如给警方制造点难题，看他们什么时候能把案子破了。 这就是几年前震惊云川市的猪血案，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霸占各个新闻版块的热搜。 因为暂时查不到死者的身份，又在现场查不到有用的线索，高健现在担心，这个案子的凶手，也是为了好玩，制造了这么一起既像是自杀，又像是谋杀的案子。 如果凶手再是那个会催眠的人，捉到他的几率几乎为零。 高健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卓然心里却想，他已经查到了那个会催眠术的人的网络id，可以通过调查他的上网地址，配合监控，就能把这个人揪出来。 可是关键时刻，那个帖子却被人删掉了，是谁删掉的呢？ 和高健通完话，卓然的心情也不怎么好。在他看来，李茹完全成了替罪羔羊，死的不明不白，真凶却仍在逍遥法外。 这个会催眠术的人，危险程度不亚于精通化学制剂的宫大勋。 卓然记得自己曾看过一篇教育论文。论文上提倡，育人一定要先成人，再成才。如果“人”出了问题，“才”越高越危险，“才”很高的人，人格有障碍，更是如同一颗隐藏在社会中的定时炸弹。 他现在对这个观点深度赞同，云川市现在就有两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 第98章 恩怨回忆 卓然刚和高健通完话，便听到有人敲门。进来的人是乔若琳。 进门后，她和卓然聊起了马汝为。 “你这朋友可真有两下子，连‘黑寡妇’都搞得定。我看他一大早就进到邱叶房间，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房间里已经传来好几次邱叶的笑声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付女人很有一套。”卓然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也犯起嘀咕，他曾对邱叶进行过人格分析，她是那种一般人很难走进其心里女性，没想到她居然会对马汝为这种纨绔子弟感兴趣。真是奇怪。 “依我看，用不了几天，这两个人就会走到一起，成双入对，到时候邱叶就更难离开了。”乔若琳目露难色。 卓然颇感兴趣地问乔若琳道：“你真的没有杀邱叶的老公？” 邱叶反问道：“需要我对老天发誓么？” 卓然说：“你就算对老天发誓也没用，没有谁会惩罚你。” 乔若琳扶额：“又要开始你的唯物主义学说了。” 卓然一脸认真地回答道：“不是我的唯物主义学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唯物的，只不过科技的发展过于缓慢，有太多的事情，我们的先祖解释不了，便发挥出了人类特有的想象力，发明了神学。” 卓然平时话很少，唯独在讲科学的时候喜欢长篇大论。 乔若琳已经对他有所了解，立刻打断道：“得了老板，我知道了，我不和老天发誓了，总之不管怎么说，我都没有杀邱叶的老公。” “那她为什么会死揪着你不放呢？邱叶虽然单纯，但实际上人并不傻，她一定是看到了关键性的证据，才会有此念头，坚定人是你杀的信念，所以，你没和我说实话。” 卓然说话的时候目光如刀，乔若琳不禁打了个寒颤。 “老板，你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我，我好怕怕。” “你想在我身上牟取暴利，却有多事都瞒着我，这样子不太好吧。”卓然话说的很和气，眼神却越发犀利。 乔若琳发自内心地感到害怕，咽了口唾沫后，对卓然说：“好吧老板，我可以对你道出实情，之前不想说，是怕你听了以后会多想，现在看来，如果不说实话，你更容易乱想。” “讲吧！” 刚做出这个决定，乔若琳就后悔了，可既然已经答应卓然了，她若强硬地收回刚才的话，两人的关于估计会僵化。 乔若琳还依仗卓然发财呢，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得罪这个“小金主”，况且，她心里一直认为，卓然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有些事确实没有必要瞒着他。 一番自我安慰后，乔若琳开始讲起了和邱叶之间的故事。 她首先提到了一个让卓然有些吃惊的人。 “老板，其实我一早就知道有高老板这个人，我之前和他打过交道，只不过一直没见过这个人。” 卓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乔若琳的眼睛，确认她没有撒谎后，轻声道：“你继续。” “我之前的确做国际警察，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结识了一个叫周鹤鸣的人。” “周鹤鸣？”卓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很快想起之前有人格分裂的李威曾提过这个人，说他是科学疯子，和自己一样，想尽一切办法证明人类并无轮回这个观点。 “这个人是个厉害角色，说的夸张点，因为这个人的出现，世界的格局都发生了变化。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年过九十。帮他做事，薪酬很高，我才发现自己很爱钱，钱能给我安全感。”乔若琳毫不隐晦的说。 卓然笑笑，插言道：“看出来了。” 乔若琳继续说：“有他在，我也很安心，他给我一种极强的安全感。我们虽然性别不同，他却对我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他关怀我，传授我一些做人的哲学，教我学心理学，和其他很多东西。 “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的爷爷，那个时候的我，谁都不信任，唯独信任他。” 讲到这，乔若琳的眼神里闪出一丝哀伤，但她很快用笑容掩饰哀伤，继续讲道：“由于我年幼时候的经历，严重缺乏关爱，那个时候的我，非常依赖他。他毕竟年龄大了，我很怕他有一天会突然离开了。 “很快，我的担心变成了现实，他果然离开了，却不是死亡，而是失踪，彻底的杳无音信。” 卓然想起李威的描述，他也说周鹤鸣这个人某一天突然失踪。虽然不知所踪，但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开始，我没能反应过来，可一段时间以后，我才意识到，他彻底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周鹤鸣消失后，我的人生彻底失去了方向，无法再做回国际警察，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点什么。 “那个被人称为高老板的人就是那个时候联系的我。他说自己和周鹤鸣是莫逆之交，得知周鹤鸣失踪，他也很伤心。 “和我简单聊了几句后，他开始道出找我的目的。说是想让我帮他除掉一个人。那个他想要除掉的人名字叫凌霄，我是后来才知道，凌霄就是邱叶的老公。 “我想起周鹤鸣之前对我的叮嘱，有时，我们会因为完成某项伟大的使命，不得不做出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但底线就是不能杀人。 “周鹤鸣让我做过很多事，但唯独没叫我杀过人，甚至连伤害人的事都没有过。这是他做人的底线，是不可跨越的原则。 “虽然他不在了，我仍想坚守他的原则，于是选择拒绝。而高老板为了表示诚意，当即给我打过一千万。并表示事成之后，还会有更多的钱。 “他一次性给我打来的钱，比我之前在周鹤鸣得到所有的报酬都多，我当时有些动心了，便答应了他。 “我们两个人商量好，在一个废弃的工厂杀掉目标，他给我发来目标的照片，还叫我到指定地点领取自制手枪。 “到达工厂后，我发现目标果然在，准备动手的时候，我发现目标旁还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邱叶。 “邱叶不知和他说了什么后，暂时离开了。 “由于自制手枪的准确度很差，我需要尽可能的靠近目标，才有可能击中。 “当我好不容易靠近目标，准备举起手枪时，有一声枪响提前响了出来。离我很近的凌霄头部被击中，吭都没吭一声直接倒在地上死了。” 第99章 找你帮忙 “由于事发突然，我当时也有点傻了。在原地呆了好一会。既震惊又好奇，这一枪是谁放的呢？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对面有个人正一脸惶恐地看着我，这个人正是邱叶。 “她先是快速挪步到倒下的凌霄那里，很快抬起头，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后，疯狂地扑向我，我这才意识到她把我当成凶手了。 “我由于手里本来就端着枪，这个废弃的工厂除了我们三个人，也不像是还有其他人的样子，怎么看我都像是凶手。这种情况，我也没有办法解释。 “扑过来的邱叶像条疯狗一样，我本来可以用枪射她，但是我没那么做。我们俩扭打在一块，打斗中，她撕掉我的面罩，看清了我的样子。 “她很想杀了我，可谓是招招致命，但她不是我的对手，我也无意伤害她，占到便宜后，我直接逃走了。 “离开那个废弃的工厂后，我第一时间联系到高老板，把现场的情况同他讲了，他听后笑着表示，不管怎么说，既然凌霄被杀，功劳算我的，并说回头把尾款给我打过来。 “挂断电话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等我查到自己银行的余额时，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确是被算计了。人就是高老板亲自杀的。他并没有把尾款给我，还把我之前所有的钱都取走了。少部分高级网络黑客，有这个能力。 “事后，经过我偷偷的调查，才知道，凌霄本来就是这个自称是高老板的人的手下，而且是他的得力助手，有人还表示，这个高老板深不可测，为人十分危险。 “事后他没再找我的麻烦，我就也没再招惹他。” 听到乔若琳的描述，卓然想到在之前的公寓里发生的一幕，那个高老板去公寓内找邱叶，给了她一份文件，邱叶看到文件后情绪十分激动，痛哭不已。 卓然揣测，那份能让邱叶如此激动的文件，应该是凌霄工作档案之类的东西，看到文件后，邱叶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心爱的老公，因此才会哭得那么伤心。 乔若琳最后总结似的说道：“这就是我和邱叶之间的故事，所谓的杀她老公，只是一个误会而已，而且是一个没有办法解开的误会。 “老板也和邱叶有过接触，这个女的给人一根筋的感觉，认准一件事，很难改变，所以，我们俩之间的仇怨是化解不了了。” 卓然面色一凝，随口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老板有何高见？”想起伤心事的乔若琳原本还是一副伤心样子，这会有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面孔。 “既然这一切都是因为高老板而起，我们就应该合力把这个罪人揪出来。” 乔若琳听后，顿时一脸失望：“得了吧卓老板，我当初那么追查他，都没见到他本人，他这个人不是一般的狡猾。” 卓然说：“你之前之所以找不到他，因为他一直戴着像你一样的人皮面具，但邱叶见过面具下面的样子，所以她才会被高老板追杀。” “真是造化弄人，”乔若琳说，“邱叶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老公也是这个姓高的人杀的。” 聊完了这件事，卓然又问起关于查找宫大勋的事。 “我昨天晚上在一个寻人的论坛上，看到了宫大勋的照片，是你贴上去的？”卓然问。 “对啊，不管怎么说，咱们手里也算是有一张当事人的照片，不能不用啊。” “恕我直言，你那条寻人信息很快会石沉大海。” 乔若琳噘嘴道：“老板如此赤裸裸地鄙视我。” “不是那个意思。只有利才会驱动人的行为，你不加上赏钱，不会有人主动给你提供信息的，就好比咱们俩之前，如果我身上没有那潜在的一个亿的价值，你会心甘情愿为我做事么？” 乔若琳听后笑着打了个响指：“不愧是老板，说的有道理。” 卓然随后又说：“有人提供线索，一定要面谈，和他交流的时候，我会通过他的眼睛来判断他是否撒谎，如果他对方所言非虚，报酬必给。” “懂了老板。” 走出房间的时候，卓然在客厅里撞到马汝为，忍不住调侃道：“能把邱叶哄得团团转，你真不简单，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马汝为微微一笑：“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你是不是快要抱得美人归了？” 马汝为眯着眼睛摇头：“还不到时候！” “这句话从你口里说出来真不容易。” “强扭的瓜不甜，我向来的战术，都是愿者上钩。”马汝为一本正经地说道，言语间表现出来的气质，和他之前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 “哦？你向来不都是霸王硬上弓么？” 马汝为翘起嘴角：“之前太嫩不懂事，我这个瓜也是才熟透。” 去诊所的路上，卓然问乔若琳：“有没有觉得马汝为从永宁村回来后，性情大变？” “有么？我感觉他一直就是那个德行。” 卓然微微摇头：“之前的他心智不太成熟，现在则不同，眼神中充满睿智。” “睿智？别逗了老板，是弱智吧。” 两人达到诊所没多久，高健来诊所找卓然。 “卓兄，我这次来找你，还是因为上次那个案子。” “有人掉入枯井那个？” “对，”高健发愁似地叹了口气，“社会进步，人们的生活品质是提高了，相应地，由于整体教育水平的提高，犯罪的手法也不比之前，侦破难度也越来越大。” “仍然没有查到死者身份么？” 高健点头：“怀疑是外出打工的人。之前就有过类似的情况，外出打工的人常年不回家，也不怎么和家人联系，所以在外面死了很久，家人都不知道。我怀疑这个死者也是一样的情况。” “那确实很难查。”卓然表示赞同。 “更加棘手的是这个案子本身，我越来越怀疑，这个案子，单纯是因为有人觉得好玩，而制作出来的。犯罪档案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先例，有人利用所掌握的知识，故意制造一个完美的杀人案，目的就是让警方破无可破，而且是没有任何动机的杀人。” “不存在没有动机的案子，”卓然立刻提出了相反的观点，“严重心理问题，人格障碍，甚至精神障碍，也是动机的一种，这次的凶手，既有可能是这几种情况。” “对，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高健立刻说。 第100章 人格侦探 “高兄，情况是这样的。如果你们有嫌疑犯，我可以对他进行精神和人格分析，进一步确认他是否是杀人犯。如果没有嫌疑人，我完全帮不上任何忙。” “我知道，”高健挤出微笑，“我们会竭尽全力查找线索，争取能通过线索锁定嫌疑人，到时候由你来做人格分析，帮我们进一步确认嫌疑人是否就是犯人。” “没问题。” 高健笑笑：“我之前还和人开玩笑，鉴于目前心理学和精神学犯罪率的进一步提升，侦探这个领域已经是20时代了，需要的不仅是根据线索和推理来索性嫌疑人的传统侦探，更需要精通心理学和人性的人格侦探，卓兄，你就是人格侦探的原型。” 卓然微微一笑：“过奖了。” 忙碌了一天，回到别墅的时候，卓然和乔若琳惊奇地发现，邱叶和马汝为居然一同有说有笑地看电视。 两人不同神色地换鞋进屋，各进各屋。整个过程，邱叶和马汝为都没有看他们俩一眼，不知道什么节目如此吸引两人的注意力。 回到自己卧室后，卓然本来想看会书，乔若琳很快推门进来，眼神中带着一丝兴奋。 “老板，有人联系我了，说能提供和宫大勋有关的消息。” 卓然眼前一亮：“他具体怎么说的？” “这是一家整形机构的老板，他说宫大勋曾来过他们这，很细致地咨询过和整容有关的事宜，但最后他并没有在这家整形机构做整容手术，可老板却清晰地记得他的长相。” 卓然立刻说：“宫大勋虽然聪明，却也是百密一疏，他以为自己随意做了咨询，不会有人记得他，可偏偏有人记陌生的脸记得特别清晰。” “可是老板，”乔若琳颇为疑惑地问道，“就算这个整形机构的老板能记住宫大勋的长相，和宫大勋也只有一面之缘，他肯定不清楚宫大勋最近的动向，对我们能有什么帮助呢？” “听说过犯罪画像这个词么？” 乔若琳点头：“我看过这个名字的小说。” “那本小说和我说的犯罪画像完全不是一回事。所谓犯罪画像，是通过人们对一个人的描述，将这个人的行为方式和情绪特征描绘的更清楚一些，说白了，就是通过其他人提供的线索，洞悉一个人的人格。” 乔若琳一头雾水地歪了歪头：“然后呢？” 卓然继续说：“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每个人的人格，都是独特的，而且是稳定的应力结构，不是轻易能够改变的。” 见乔若琳仍没理解，卓然继续解释道：“就好比指纹密码，从生理的构造的角度，每一个人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所以会存在指纹识别这样的设备。在普通人眼中，每个人的人格是粗糙的，有很强的相似性，可在心理学家的眼中，它是精密的，是类似指纹一样，可以区分每一个个体的密码。” 乔若琳若有所悟的点头：“所以老板是想利用犯罪画像的原理，清晰地掌握宫大勋的人格，然后将他从人群中找出来？” 卓然说：“差不多，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首先我们有他的照片，无形中就可以进行一次很重要的筛选，其次，宫大勋这样的人，人格都比较特别，具有很强的辨识度，所以在第一重筛选的基础上，很容易从剩下的人中将他揪出来。” 乔若琳听得入迷，表情颇为陶醉地说道：“听起来好高级，老板，我越来越觉得你很厉害，而且很像一个人。” “像谁？”卓然语气平淡地随口一问。 “像他，很像很像。” “周鹤鸣？” “嗯。”乔若琳用力点头，眼神中流出思念的神色。 今天下午做咨询的人数较多，卓然稍稍感到辛苦，本想第二天去见那个可以提供宫大勋线索的人。 可那个可以提供线索的人，却着急和乔若琳见面，三番五次打电话。乔若琳颇感无奈，只能约今晚见面。 在电话里约完了时间，乔若琳一脸鄙夷地说：“一定是看到提供线索是有偿的，急着把钱赚到手。” 卓然淡淡一笑：“陌生人之间的关系很不靠谱，利益是一个很强的关系纽带，你给钱，他办事，这种事很正常。” 卓然和乔若琳本来准备出发，来到客厅时，马汝为和邱叶仍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节目。 路过马汝为身边的时候，卓然无意间朝电视那瞄了一眼，马汝为和邱叶正在看一个情节很紧张的电影，难怪这么用心。 卓然和乔若琳走到玄关，准备换鞋的时候，马汝为突然投来目光，问道：“老铁，这么晚出去干嘛啊？” “出去办点事。”卓然脱口道。 “是查到宫大勋的消息了吧？”马汝为笑着问道。 卓然回答之前，乔若琳突然插言：“猜的还挺准。” 马汝为把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老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之前都告诉你了，我对宫大勋的事特别感兴趣，你这有线索了都不告诉我一声。” “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价值的线索，就没告诉你。”卓然说。 “那我也要参与其中，追查这么传奇的人物怎么能少的了我？” “那就一起吧。”卓然说。 宫大勋一脸笑意地站起来，准备迈步之前，突然停了下来，对身旁的邱叶说：“要不要一起去？” 邱叶摇头，板着脸说：“你和他们去吧，我没兴趣。” 马汝为轻轻把手搭在邱叶肩上说：“好，等我回来找你。” 马汝为这句话说得极尽温柔，乔若琳感觉自己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三个人随后一同出发。 到达指定的见面地点后，很快见到了那个自称见过宫大勋的整形机构的老板。 几人约定的见面地点是在一个商场门口，卓然本来提议找一家咖啡厅聊一聊，老板却显得很心急：“没太多话可聊，就站在说吧。咱们彼此都很忙，赶紧说完各忙各的。” 宫大勋和乔若琳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心想，这个老板真是想钱想疯了，就差直接开口要钱了。 为了安全起见，准备和这个老板深入交流之前，宫大勋再次拿出一张事先洗好的，很清晰的宫大勋的照片递给老板，问道：“您在确认一下，之前见过的，是这个人么？” 见卓然拿出照片，马汝为也立刻凑了上去，并把手搭在老板的肩膀上。 老板极不满意地扫了一眼马汝为，马汝为却并没有把手移开。 老板见马汝为表现得有些木讷，也不再关注这个细节，再次把视线移到照片上，极为认真地看了一眼，很快地，他的眼神中流出慌张的神色。 卓然注意到这个细节，问道：“怎么样老板？他是你见过的那个人么？” 老板用力吞下口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对，就，就是他。” 卓然微微一笑：“确定么？” 老板瞪大眼睛：“确定，就是他。” 卓然却把照片猛地一收：“老板，我是心理世界杂志的荣誉主编卓然，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我？” 老板不知道卓然想表达什么，微微颤声道：“听，听说过。” “听说过就好办了，知道我为什么在心理学圈这么出名么？和我说话的人撒没撒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我再问您一遍，你确定照片上的人就是你之前见过的那个么？” 第101章 永久性失忆 一道冷汗从整形机构老板的额头留下。 “对不起。”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随后一脸尴尬地说，“我之前的确很肯定，但不知怎地，那个人的长相在我的大脑里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 “喂，我们大老远赶过来，你却说这种话，合适么？”乔若琳不满地斥责道。 整形老板一脸苦笑：“我真不是故意耍你们的，我也很纳闷啊。” 乔若琳还想说点什么，被卓然拦下，他对着整形老板笑了笑，问道：“我们假设你说的人和照片上的人是同一个，你还记得这个人说话时的举止神态么？或者说这个人给你的直观印象，随便描述一点就行，真记得的话就说，不要临时编，我能分辨出来。” 整形老板的脸扭曲了一下，绝望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什么也记不得了。” 离开整形老板后，马汝为最先开口：“老铁，不是说找到宫大勋的线索了么？怎么是这样的结果？” 乔若琳连忙和卓然解释：“老板，他之前打电话的时候，说的千真万确，各种和我保证，说百分百见过照片里的人，谁知道这么快就变卦了？我也很无语啊。” “是宫大勋做的手脚。”卓然沉吟道。 马汝为听后立刻瞪大眼睛。 乔若琳也显得很震惊：“不会吧？他怎么会知道你要和这个整形老板见面？他也太神了吧？” “对呀。”马汝为也在一旁附和。 卓然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说这个人传奇。” 马汝为说：“听说宫大勋有一种办法，能让所有见过他的人，忘记他的长相，也会让人对他举止神态的记忆变得模糊，他是怎么做到的？是什么法术么？” 卓然解释道：“这件事听起来很神奇，原理其实并不复杂。当我回忆某件事情的时候，大脑中某个区域的神经元开始高速运行，但有一种化学物质，可以在神经元活动时，让其产生阻断反应，这个时候我们的记忆就会出现混乱。” “牛逼啊老铁，连这都知道！”马汝为道。 乔若琳问：“如果那种化学物质用多了，会对大脑造成伤害么？” 卓然摇头：“不会，但会让人出现失忆行为，如果那种物质的浓度足够大，当事人的失忆行为，可能是永久性的。” 乔若琳睁大眼睛问道：“老板，你的失忆行为会不会和你说的那种物质有关？” 卓然笑笑：“可能性很大，在某个节点，我被人用了大量的可以让人失忆的化学药物，结果造成了我很严重的失忆行为，我估计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了解自己过去的人。” “谁这么缺德，要这样对你？”马汝为义愤填膺道。 “我也想知道。”卓然意味深长地说。 当天晚上，三人回到别墅，发现电视已经关好了，邱叶坐在沙发上，似乎就是为了等他们回来。 马汝为第一个对邱叶开口：“还以为你睡了，我正发愁呢，都没来得及和你道声晚安。” 邱叶对他这句话置若罔闻，直接质问卓然道：“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问吧。”卓然说。 “你的女助理乔若琳并没有死，她之后有没有和你联系？”邱叶语气冰冷地问道。 一旁带着吴妈面具的乔若琳听后，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连忙咽了口唾沫。 卓然则显得很淡定：“没有。” “你骗我，她是你的得力助手，肯定会回来找你。”邱叶瞪着卓然道。 卓然用手指了指“吴妈”，道：“我现在有新助手了。” 邱叶没再说什么，赌气似的回房里了。 乔若琳不满地说道：“怎么会有这么任性的女人？明明是借住在别人家，说起话来还毫不客气，就像谁欠她似的。” 卓然说：“她的心智不太成熟。” 马汝为接过话说：“对，像个小孩子，不过我喜欢。” 乔若琳白了马汝为一眼，回自己卧室了。 卓然回房前问马汝为道：“你听到乔若琳没死的消息，居然没有反应。” 马汝为听后，先是露出一副“我应该有反应么”的表情，随后把下巴朝邱叶房间门的方向努了努：“我现在有新欢了，我这个人向来喜新厌旧。” 卓然表情认真地盯着马汝为的眼睛看了看，随后说：“怪不得。” 第二天下午，刚给病人做完心理咨询的卓然受到高健发来的信息：卓兄，现在方便接打电话么？ 卓然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高健说：“卓兄，之前找你的那个案子，有线索了。” 高健说，警方经过不断搜寻，终于锁定了死者的身份。死者是成高镇周边一个名叫莲花村的一个打工仔，名叫孙冰，孙冰父母已经不在了，家里只有老婆孩子。高健打算下午去孙冰的老家做一番了解，问卓然有没有兴趣一同去。 卓然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当即同意。 他让乔若琳把心理咨询的预约时间向后做了调动，当天下午随着高健的车子一同前往成高镇莲花村孙冰老家。 见到孙冰的老婆关莹，卓然快速将其打量一番，她穿的衣服很朴素，却很整洁，脸上似乎还化了淡妆。 关莹并没有对他的死表现得多伤心，两人的孩子已经六岁，也到了懂事的年纪，孩子也不关心自己的父亲，得知高健和卓然因为他父亲的死而来时，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躲在妈妈身后偷偷观察卓然和高健。 关莹说，孙冰外出打工，半年也不往家里打一个电话，每年就是过年前后，能回趟家，待不了几天又要走。有一年，孙冰甚至连过年都没有回家，往家里打的钱也很少，勉强维持她和孩子的日常开销。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对孙冰也没有什么怨言。孩子有一段时间，和同村别的小朋友玩完，就回家问她爸爸去哪了，她气不顺，随口说死了。她儿子真的就以为自己的爸爸已经死了。 这次孙冰的死，还是同村一个人看到电视上播出的寻找死者家属的信息，认出了死者就是孙冰，跑来告诉她的。 几人正在聊天期间，一个男人突然打开关莹家的门，看到里面的卓然和高健时，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 第102章 眼镜上有字 进来的男人大概四十来岁，面相凶凶的。他快速瞟了卓然和高健一眼，把目光落到关莹身上：“出啥事了？” “我老公死了”关莹的表情有些恍惚。 “啊，啥时候的事？”男人问。 关莹摇了摇头：“我也是才知道消息。” 男人努力做出遗憾的表情，说：“节哀顺变，那个，锹我给你还回来了，放你家后院了，我先走了。” 男人说完，快速转身离开了。 目送男人离开后，卓然立刻把视线投到关莹脸上，关莹连忙将眼神的慌乱隐藏起来。 卓然和高健在关莹身上问不出更多的东西，没多久也离开了。临走前，卓然从关莹的口中得知，刚刚进来的男人名叫范昊。 两人走出关莹家，高健说：“难怪寻找被害人的信息这么费劲，死者的老婆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孙冰这个丈夫也是做得够可以的了。” 卓然说：“这是很多外出打工者的婚姻状态，高兄应该听过临时夫妻这个概念吧？” “好像听过，但并不清楚，有劳卓兄给细致的解释一下。” 卓然用普及知识的语气说道：“临时夫妻是一种形态非常特殊的家庭关系，好多地方也称其为‘搭伙夫妻’，这种临时夫妻的现象，在农民工群体里特别常见。 “这些人显然不是真正的夫妻，他们之所以住在一起，一多半都是因为生理或者心理需要。这种临时组建的同居关系，多数都是出于无奈。 “和孙冰与关莹的情况类似，临时夫妻往往是夫妻其中一方长期在外面打工不着家，便和同样外出打工的异性同住到了一个屋檐下，同居双方往往有一种默契，以不破坏对方的家庭为原则。” 高健听卓然说完，若有所悟道：“感觉上就像是一夜情。” 卓然摇了摇头：“和一夜情不同，这种临时夫妻的建立，是在对彼此有一定了解的基础上，所以这种关系往往比一夜情更难断。甚至有很多临时夫妻，过着过着，就过出了感情，希望彼此从临时的关系，变成长久的关系。 “但这种极端的情况只占少数，大多数当事人还是理智的，一般来说对婚姻关系没有致命的影响，但会让双方各自的夫妻关系变得冷漠。” 高健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卓然，说道：“卓兄不愧是研究心理学的，知道的东西真多，解释的也很透彻。” 卓然谦虚道：“言重了，我之前刚好写过一个和‘临时夫妻’有关的论文。” 高健想了想后说：“我怎么感觉，刚刚进来的那个男人和关莹也是这种关系？” “你说的没做，留守在家的异性，也会组建这种伤害婚姻的临时关系，但范昊和关莹的关系似乎更复杂。” “卓兄有何高见？” “谈不上高见，我觉得关莹看到范昊时，显得特别紧张。如果两人仅仅只是‘临时夫妻’的关系，她不至于表现得这么紧张，我猜他们之间或许有什么秘密。” 高健眯起眼睛：“你觉得和孙冰的死有关？” “说不好，可以先去查查范昊。” “好主意。” 两人随后偷偷对范昊做了一番调查。 村里的人对范昊的印象并不怎么好，他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还有赌博的恶习，每次出手都很阔绰。 范昊依仗自己堪称标致的长相，在村里勾引了好几个有妇之夫，趁着男方外出打工，和留在家里的女性发生关系。 其中好几个女性甚至还愿意倒贴钱和他在一起。 由于关莹长得也算是有几分姿色，范昊很早就打起了她的主意，之前关莹并不愿意，可由于关莹和自己老公孙冰的关系越来越淡，终于抵不住范昊糖衣炮弹的诱惑，和范昊走到了一起。 范昊抱得美人归后，立刻斩断了同村里其他几个女人的关系，全心扑在关莹身上，关莹一开始还遮遮掩掩，最后也完全不顾及村里其他人的眼光，公开了自己和范昊的关系。 这件事几乎全村的人都知道。由于范昊这个人向来不守信誉，人又跋扈，得罪不少人，有些村民看不惯他，想等孙冰回来的时候告范昊一状，可孙冰偏偏极少回家，最近两年只回来过一次，还在家只待了一天，想告状的人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次，想告状的人彻底死心了，没等到孙冰，直接等到了孙冰的死讯。 村民提供给卓然和高健的信息，大都是范昊和关莹感情方面的八卦消息，和命案本身有关的线索几乎没有。 调查完范昊的背景，高健猜测道：“会不会范昊不满足于和关莹的‘临时夫妻’关系，想终生占有关莹，所以对孙冰起了杀心？” 卓然摇头：“可能性不大，有句话说的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对于范昊而言，他享受的是这种偷情带来的快感。 “而且范昊好色，这样的人向来喜新厌旧，他心知对关莹的热情持续不了太久，一旦和关莹建立真正的夫妻关系，对他而言，就意味着要扛起家庭的责任，还要面对关莹的孩子，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更不可能为了和关莹在一起去杀人。” 听到卓然的分析，高健赞许地点了点头，但随后又锁紧眉头：“这样说的话，范昊这条线索和孙冰的案子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我现在也说不好，或许没有关系，但我总觉得，刚刚在关莹家时，她见到范昊时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两人临走之前，高健给莲花村的村长留了自己的电话，告诉他如果就线索及时和他联系。 回云川市的路上，高健问卓然：“要不要考虑来警局配合我工作，我可以和上级申请，高薪聘请你做长期的心理专家，你放心，肯定让你比现在赚得多，而且有你的加入，会大大地加快我们侦破案件的速度，你这也算是造福社会。” 卓然摇头说：“聘心理专家就不必了，我这个人喜欢自由，不喜欢被束缚，你侦破案情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能帮上忙的，我尽力就是。” 高健面露遗憾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了。” 高健说完继续开车，感到有些疲劳的卓然把电动座椅向下调节一番，身体往后面一靠，对高健说：“高兄，这几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我眯一觉，希望别影响你开车。” 高健立刻说：“你赶紧休息，我自己开车没问题。” 往后靠的一瞬间，卓然突然看到高健所戴眼镜的镜面上有字。 卓然先是一怔，随后想换个角度看看清楚。他刚调动身位，高健忽然把头转过来，对着他咧嘴笑了起来。 第103章 超忆症 回到云川市后，卓然本来让高健给他直接送到诊所，高健说：“这么晚了你还去诊所做什么？我直接送你回公寓。” 换住处的事情卓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马汝为和邱叶找到他那，卓然实属无奈，其他人能瞒就瞒。 高健知道卓然之前住的位置，一直把他送到楼下。 他将车子停好后，对卓然说：“时间还不算晚，我上你那里坐一会。” 卓然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不过他表情非常自然地说道：“不是我不欢迎你，折腾一天了，你应该也很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高健却好像故意给卓然出难题一般，执意要上去：“喝口水就走。” 搬到新住所的第二天，卓然就同房东交了钥匙，如果钥匙还在，他勉强还能进到公寓里，和高健在客厅坐一会，假装自己还住在这。而此时的卓然连演戏的机会都没有。他连楼下的大门都打不开。 两人先后下了车，卓然眼见就要走到公寓楼下大门的位置，突然灵机一动。 他用手摸了摸兜，故作诧异地说道：“糟了。” “怎么？”高健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我的钥匙今早给吴妈了，她说自己的钥匙丢了，要借我的配一把。” “那你打个电话，叫她下来开门不就好了？” 卓然笑笑：“也对。” 他于是拿出手机给乔若琳打了过去，电话刚一接通，他立刻说话：“吴妈，你在公寓么？高健和我在楼下，想上去和我叙叙旧，我钥匙在你那，开不开门了。” 乔若琳的反应也很快：“呀，老板，真是不巧，我现在也不在公寓，你们在楼下等我一会吧，再晚一些我就回去了。” “好，我等。”卓然当着高健的面挂断电话。高健一脸笑意地看着卓然，如同识破了卓然的把戏一般。卓然心下一懔。 “既然这样，我就不陪你一起等了。” 高健走后，又隔了一段时间，卓然才打车回到新的住处。 卓然回到别墅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 客厅里没有人，似乎每个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里。 刚刚在车上一直没睡的卓然有些疲劳，想直接洗漱睡觉。洗漱完毕后，他刚要推开卧室的门，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声音是从邱叶房间的方向传来的。 听到声音，本来准备推门进去的卓然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邱叶房间的门突然开了，马汝为脸色很难看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显然在邱叶的房间碰了一鼻子灰。 看到卓然，马汝为也仍板着个脸。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卓然突然感觉，马汝为投过来的眼神十分陌生。 马汝为从邱叶的房间走出来，直接回到自己房间。整个过程，他没有和卓然说一句话。 他回房后，卓然才缓缓推开自己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卓然坐在卧室的床上，回想马汝为刚刚的眼神，心生疑惑。马汝为对卓然从来都很是敬畏，几乎从没因为哪件事会对他表现出不友好的一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一个人的性情如此大变？ 此外，马汝为对邱叶的态度，也让卓然颇感诧异。他似乎对邱叶极其上心，一开始，卓然以为马汝为对邱叶示好，只是一时兴起，和以往一样，对美女的三分钟热度。 马汝为之前对乔若琳也是爱的要死要活，但卓然一直没觉得他是付出真心。果然，现在有了邱叶，马汝为对乔若琳提都不提。 可卓然和乔若琳都看得出，马汝为这次对邱叶是动了真感情。那种只想玩玩，和付出真心时所表现出来的状态是完全不同的。 卓然想找乔若琳聊一聊此事，看她如何看待这件事。 他去敲乔若琳的门时，里面无人回应。 卓然本想用手机联系她，拿出手机时，发现乔若琳之前给自己发过信息：“老板，是不是又遇到麻烦事了？我刚刚的表现还不错吧？我在外面办点事，一会回去给老板个大惊喜。” 卓然回房又等了乔若琳近半个小时，仍不见她回来，不免有些担心。毕竟之前有过一次失联的事。 他用手机给乔若琳打了一个电话。电话被接通的一瞬间，卓然松了口气。 “老板，我现在在回去的路上，快到家了，等我哦。”乔若琳的声音中透着兴奋， “你做什么去了？神神秘秘的？”卓然问。 “回去说。”乔若琳嘻嘻哈哈道。 挂断电话，卓然的心中有了一丝期待。乔若琳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一点小事都会兴奋成这个样子。想必是有什么重大发现。 又过了半个小时，乔若琳出现在卓然的卧室。穿着性感的她一脸红晕。 “发现什么了，高兴成这个样子？” “你猜？”乔若琳调皮地卖起了官司。 “和宫大勋有关的事？” 乔若琳听后哈哈一笑：“老板真聪明，的确和他有关，相当重大的发现。” “说说看。”好奇心被勾起来的卓然嘴角微微上扬。 “我找到了一个疑似是宫大勋专门研究化学试剂的地方。” “哦？”卓然眯起眼睛，“怎么发现的？” “还记得我在网上发布的寻人帖子，今天又有人和我联系了，这个人没有接触过宫大勋本人，但称在一个地方见过宫大勋两次，所以就记住了。” “没有接触过本人，只见过两面就记住了？靠谱么？”卓然有些疑惑。 “我一开始也觉得这个人不靠谱，而且她还不要报酬，无偿提供信息，可我和她深入交流后，得知她患了一种罕见的疾病后，便有些相信她。” “她有什么病？”卓然问。 “超忆症，任何人，只要被她看过一眼，就会被她记住，甚至在哪里见的，都会记得非常清楚，她想忘记都不行。老板听过这个病么？” 卓然缓缓点头。 乔若琳随后感慨道：“我觉得她这简直就是超能力啊，可她自己说这样很痛苦，因为记住那么多陌生人的脸并不是她自己情愿的，完全是被动式的接受。” 第104章 实验基地 “在一般人看来，这像是一种超能力，可对他们而言，的确很痛苦。”卓然说。 “为什么会觉得痛苦呢？难道就是因为记得东西多么？” 卓然想了想后说：“我们正常人，对记忆是有自主选择的能力的，比如我们会积极地记住那些让我们开心的事，会主动遗忘那些让我们感到伤心的经历。这种自主选择的能力让我们的记忆变得有序。 “但对于那些患有超忆症的人来说，他们的记忆是没有选择性的。这些人的大脑拥有自动记忆系统，会利用左额叶和脑后方的后头区储存长期记忆。 “患有超忆症的人，所有的记忆行为都是在潜意识下发生的，而且这类人没有遗忘的能力，所有亲身经历的事情，都会记得一清二楚。 “每当我们的大脑有了新的记忆，大脑都会将我们记住的事进行分类和整合。也就是说，我们记住了某件事，只是第一步，后期大脑还要继续工作，去将记忆细化和分类。 “你说的这个人，问题属于比较严重的，她会记住每天听到的见到的所有事，所以她的大脑几乎一直处于运行的状态，要比寻常人累得多，所以她才会感到痛苦。” 乔若琳听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随后微微皱眉道：“原来如此，听起来是挺痛苦的。” “你接着说，是怎么发现那个疑似宫大勋的实验基地的？”卓然问。 乔若琳随后说，她本想见一见那个提供信息的女人，想做一个确认，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见过宫大勋，还是随口一说。 可那个提供信息的人说什么也不肯同意见面。乔若琳就也没再强求。好不容易有了和宫大勋有关的信息，她又不想这个线索就这么断了，于是便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只身一人前往女人提供的地址。 到了女人说的地方，乔若琳发现这个地方是一个废弃的民宅，周围全是荒树和杂草。宅子离市区很远，只有两栋孤零零的房子，年头都很久远，其中一个已经倒塌，另一个也摇摇欲坠。 乔若琳本以为女人提供的地址是市区内的某个小区，或者某个酒店。 由于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乔若琳一开始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她拍下房子的照片，给提供信息的女人发了过去，问她对这个地方有没有印象。 女人很快回过来信息，称乔若琳找到地方没有错，她就是在这个地方见过照片上的男人，也就是宫大勋本人。她两次见到都是开车路过的时候无意间瞥见的。 说到这，乔若琳还忍不住停下来做了一番渲染：“仅仅是开车路过的时候见过两次，就能记得这么清楚，这种能力简直太逆天了。” 卓然听后只是淡然一笑：“超忆症患者就是如此。” 乔若琳继续说，女人确定了位置后，她便来到那个没有倒的宅子前，从外往里面望了望。 由于宅子所在的位置十分偏僻，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里面看起来黑咕隆咚的。乔若琳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知道会不会在宅子里面碰到恐怖的东西。 她想离开，却又抵不住好奇心的诱惑。 在宅子面前做了一番犹豫后，她还是走了进去。 宅子里面的陈设比外面还要旧，里面布满了灰尘，仿佛几十年都没人来过。 乔若琳在屋里走了一圈，发现里面只有最简单的生活用品，一张床，一把椅子，还有一张缺了角的桌子和一个简易的书架，除此之外，几乎别无他物。 没什么特殊发现的乔若琳本想直接离开，一转身，却被墙上挂着的一幅油画吸引。 油画是梵高的向日葵，毫无疑问是赝品。 来到油画面前，乔若琳突然脑洞大开，油画后面不会有玄机吧？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她便也想掀开油画看看。 她本来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无聊，结果掀开油画的一瞬间，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油画后面果然有玄机。画后面的墙上有一个方形的洞，洞里面有一个拉杆一样的东西，乔若琳轻轻一来，身后突然传来齿轮运转的声音，她立刻回头，发现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方形入口。 乔若琳快速跑去那里，入口下方是一个台阶。乔若琳又惊又喜，虽然害怕，可仍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里面全是各种瓶瓶罐罐的东西，还有许多试管，一看就是搞化学的人用的东西，女人还说自己曾在这里见过宫大勋，这个地方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乔若琳兴奋地扭动身子，胸前的两坨也随着身体来回晃动。 “明天我随你一同去看看。”听完乔若琳的描述，卓然也颇感振奋。 卓然随后又和她聊起关于马汝为和邱叶的事，乔若琳听后，立刻露出八卦的眼神。 “老板，我今天出发前，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了。” 卓然颇感惊讶：“进展这么快？” 他之前曾对邱叶简单的做过人格分析。邱叶是属于那种有精神洁癖的女人，这样的女性一旦爱上一个人，很难再对另一个人打开心门，不得不说，马汝为真有本事。 乔若琳随后又说：“其实只是马汝为单方面的抱，因为邱叶并没有抱着他，只不过没有反抗，之后马汝为似乎要亲她，结果被她一下子推开了。” 卓然回想他今晚刚回别墅时发生的一幕，邱叶的房间里曾传出一声尖叫，估计就是马汝为想占她便宜，被她拒绝了。 “老板，你这个朋友可真是花公子啊，看到漂亮女人，就如同饿狼看到肉一样。” 卓然意味深长地瞄向远方：“他似乎对邱叶来真的。” “呵，他之前对我也是这么说的，说我是他生命中的真命女神，是他的唯一，他追求我的时候，把字典上能出现的甜蜜词语都说尽了。” 卓然摇摇头：“这次不一样，他的眼神我不会看错，那是一种坠入爱河时才会有的眼神。” 第105章 起火 第二天早上，卓然和乔若琳准备出门，前往乔若琳发现的疑似宫大勋实验基地的地方去看一看。 两人准备出门前，马汝为刚巧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整装待发的卓然和乔若琳，他问道：“这么早就上班去啊？” 马汝为说完还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卓然注意到马汝为戴的手表是卡地亚的。 “这还没到七点呢。” “出去办点事。”卓然随口说。 卓然本以为马汝为会轻轻点头后，转身回房，没想到他突然开口问道：“宫大勋的事又有消息了？” 卓然亮起了眼睛，道：“对，你想一起么？” 马汝为连忙点头：“当然想，都说了我对这个人相当的感兴趣。” “那就赶快换衣服去，我们要出发了。”乔若琳说。 马汝为连看都没看她，直接回房了，不到一分钟，他便换好了衣服，临走之前，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停在原地，说了句：“再等我一下。” 说完这句话，马汝为立刻折身跑去邱叶的房间。 留在原地的卓然和乔若琳交换了一下眼神。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马汝为从邱叶的房间里面探出头来说：“邱叶也想要看看，能给她点时间么？” “可以。”卓然说话的同时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以此来传达让他快一点的信息。 马汝为微微一笑后，缩回头去。 乔若琳颇感吃惊地睁大眼睛：“邱叶不是要换衣服么？都不避讳马汝为么？这也进展太快了吧？” 卓然流出洞悉了某件事的眼神说道：“有没有觉得马汝为有些不太一样？” “他不一直都一个德行么？”乔若琳说。 卓然本来还想说点什么，邱叶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你先出去。 马汝为随后从邱叶的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再等一下哈，她已经开始换衣服了。” 看见马汝为狼狈的样子，乔若琳忍住笑意，别过头去。 几分钟后，邱叶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她换上了一头假发，还戴上一副墨镜，整个人大变样。 乔若琳见她如此，不由咋舌：“这是啥意思？易容术？” 卓然用眼神示意乔若琳别乱说话，转头对邱叶说道：“走，一起吧。” 马汝为一脸笑意地跑到邱叶身边，邱叶则仍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在乔若琳的导航下，卓然开车，很快带着众人抵达目的地。 “就是这儿了。” 乔若琳用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宅子开口道。 卓然缓缓把车停在宅子附近。 下车后，马汝为第一个开口说话：“这个破房子就是传说中的宫大勋呆的地方么？” “进去看看。”卓然说。 之前来过的乔若琳上前打开宅子的门，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里面脏得很，你们小心别擦到衣服上。” 说完话，她第一个钻了进去，剩余的三人鱼贯而入。 马汝为进去以后，立刻转身去拉邱叶的手，邱叶没有拒绝。 借着照射进来的阳光，里面飘在空气中的灰尘清晰可见。 嘴角挂着笑意的乔若琳扭着身子走到对面墙上挂着的油画前，转身对后面的人说：“同志们，见证奇迹的时刻。” 她说完拿起油画，伸手轻轻拉了一下里面的拉杆。 伴随着一阵陈旧的“吱嘎”声，众人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方形入口。 整个过程和乔若琳之前对卓然描述的一模一样。 “厉害啊，这么隐秘的机关都能被你发现。”马汝为一脸笑意地对乔若琳说。乔若琳得意地扬起头来。 几人随后便下到台阶下面。 负一层是一个地下室，里面的面积远远大于上面，可谓是别有洞天。 地下室的布局也和乔若琳描述的类似，几张体积很大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化学试剂瓶，和各种型号的试管。相比上面的荒弃，地下室显得很规整，使用这里的人似乎才刚刚离开不久。 卓然心想，上面简单的摆设，明显是为了迷惑经过这里的人，让人误以为这里早已经废弃，这种手法像是一贯狡猾的宫大勋的作风。这里是宫大勋老巢的可能性极大，基本就可以确定。 地下室里的各种试剂瓶里面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几人看得眼花缭乱，却根本不敢伸手去碰。 似乎是觉得里面的气味有些刺鼻，微微蹙眉的邱叶用手捏住了鼻子。 “就是一个普通的实验室嘛？怎么能说是宫大勋的呢？”马汝为突然问。 “有人称在这里见过宫大勋。” “啊？”马汝为难以置信般瞪起了眼睛，“真的假的？宫大勋这么谨慎的人，会让别人发现他么？” “自然有能发现他的奇人。”乔若琳得意地笑笑。 马汝为微微皱眉：“可怎么能证明这里就是宫大勋的实验室啊？” “里面应该有线索，大家找找看。”卓然说完，四处巡看，试图找到文件一类的东西。里面的试剂瓶这么多，宫大勋在这里待的时间肯定不短，不可能一点线索也没留下。 卓然很快发现一个类似书架的柜子，可柜子被一个摆在眼前的桌子拦住，需要两人合力将桌子推开才能靠近书架。 卓然正打算去寻求马汝为的帮助，突然发现马汝为正在摆弄一个试剂瓶。 “别动那些瓶子。”卓然厉声道。 被吓一跳的马汝为手一抖，手中的瓶子一下落到地面上，一股刺鼻的气味随之而来。 “会不会有毒啊。”乔若琳不满地叫出声来。 众人随后发现一件比气味有毒还可怕的事情，试剂瓶掉落的位置先是冒出一阵烟雾，烟雾的位置很快窜出火苗。 “糟了。快跑。” 卓然大声喊了一句，众人很快奔逃，一会工夫，四人都平安抵达上层，卓然朝刚刚的入口处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火势越来越大，地下室全是试剂瓶，很可能会有爆炸的情况发生。 他立刻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道：“赶快离开这里。” 众人刚离开宅子，身后的宅子便燃起熊熊烈火。 他们四人在惶恐和慌乱中跑到汽车旁，立刻钻进汽车，卓然快速发动汽车，朝来时的路折返回去。 汽车朝前开了一段路，卓然确认安全后，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窗朝宅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大火正在吞噬老旧的房子。 第106章 屋里的人 “都怪你。”乔若琳斥责马汝为。 “我怎么知道里面的东西能引起火灾？” “瓶子里面的东西肯定都很危险啊？不知道还乱碰？”乔若琳白了马汝为一眼。 卓然说：“已经成定局了，算了吧。” 乔若琳不满地撅起嘴。 卓然心里也对马汝为的行为感到不满，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卓然把马汝为和邱叶送回别墅，直接和乔若琳赶去诊所。 去诊所的路上，卓然接到高健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高健声音有些严肃地告诉卓然，莲花村有人打来电话，称范昊曾经有一段时间离开过莲花村，而范昊轻易不会离开村子。 提供信息的人猜测，孙冰是被范昊害死的，范昊之所以这样做，显然是为了得到孙冰的老婆关莹。 这个人还说，孙冰和范昊的关系似乎还不错，都说朋友妻不可欺，这个范昊简直太缺德了。 “提供信息的人显然对范昊这个人有很大的成见，但他没有撒谎，我通过多方面核实后发现，范昊的确有一段时间离开过村里，离开的时间长达半个月，村民提供所提供的，范昊离开村子的时间，恰好和孙冰遇害的时间重叠，我认为这不会只是巧合。 “所以我想再回莲花村找范昊谈谈，想带上你这个天然测谎仪。” 卓然问道：“你想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你现在有时间么？” 卓然快速扫了一眼副驾驶的乔若琳，乔若琳立刻会意，答道：“今天没有预约咨询的，老板。” 卓然默默点头后对着话筒说：“好，我现在去找你。” “我去接你。”高健说。 两人很快碰面，高健开车带着卓然前往莲花村。 “没想到还是情杀。”高健说。 “现在还不能确定吧，见到范昊的时候再说吧。” 开车的高健快速看了卓然一眼，说道：“我其实有一点特别好奇，单单看人的眼睛，就判断他撒没撒谎，会不会有不准的时候？” “出错的可能性极小。”卓然斩钉截铁道，“人的眼睛所说的话和舌头一样多，不需要字典，就能从眼睛的语言了解整个世界，而这个通过眼睛了解的整个世界往往更准确。” 高健对卓然说的话很感兴趣，微笑着说道：“卓兄，你能不能再多解释一些，也让我学点东西。” “没问题。”卓然爽快地答道，随后较为细致地对眼睛做了一番讲解。 卓然说，一个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他的眼睛会准确地表达出他的所思所想。和眼睛有关的微表情，大概有上千甚至更多个。读懂这些微表情，就会了解一个人的所思所想。 比如，当一个男人碰到心仪的女人时，瞳孔会不由自主的扩张，尤其在光线暗淡的地方，瞳孔会加速扩张，从而让相遇的两个人互相产生吸金力。 当一个人在恐怖和紧张的状况下，瞳孔都会扩大，而在厌倦，疲劳和烦恼的时候，人的瞳孔则会收缩的很小，呈现出一种激光一样的眼神。 如果一个人在经历一件事时，他的瞳孔没有变化，表示他对这件事漠不关心或者感到无聊。 高健在中途提问，如果判断一个人是否在说谎。 卓然解释说，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的方法有很多，每个人表现出来的特征也不太一样。 有的人会单肩抖动，表明他在说这话时非常不自信。 正在说谎的人往往会直视对方的眼睛，看自己的把戏是否得逞。 有些拙劣的撒谎者，会在回答别人问题时，生硬地重复别人的问题。 此外，撒谎的人特别容易做的两个肢体动作是抬下巴和揉鼻子。抬下巴是为了掩饰尴尬，之所以揉鼻子，是因为人在撒谎时，鼻子里的海绵体容易发痒。 还有一些其他的肢体语言会暴露一个人是否撒谎，说话时如果用手摸额头，表示这个人因为说了谎话而感到羞愧。 说话时肢体抗拒，向后退，则表示说的话不可信。抿嘴则表示说出来的话模棱两可。下巴扬起，嘴角下垂，则表示因为说谎而感到自责。 视线的方向也是一个判断依据，说话时向左看表示在回忆，向右看则是在思考说谎。 除了上面的方法，还可以通过话语重复的办法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在说谎，一个人如果不能倒着将事情回忆一遍，那么他说的事情肯定是编造的。 听完卓然的讲解，高健感慨道：“没想到单单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就有这么多方法。” 卓然微笑道：“这我都没有说全。” 高健随后又道出心中疑惑：“可是，如果一个人也知道在说谎时会有你说的这些表现，他是不是就可以通过训练来规避这些表现还掩饰自己的谎言？” “难度很大，这些都是身体的本能反应，除非采用自我催眠的方法。” “自我催眠？” “对，就是自己相信自己的话是真的，很多说谎高手，都是利用这个办法，所谓谎话说多了，自己都相信是真的，其实本质就是自我催眠。” 高健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两人抵达莲花村，把车停在村口一条宽阔的空地上，刚走进村子没一会，好像突然变了天，先是刮起阵阵狂风，随后雨点迅猛地从天空中砸了下来。 两人赶紧找地方躲雨，慌忙中刚好找到关莹家，高健快速敲门。敲到第二轮的时候，门才被打开，开门的关莹神色慌张，面色红晕，衣衫不整，没有穿内衣的她胸前的两点若隐若现。 “您”关莹支吾了几句，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后看，屋里明显还有人。 “外面下大雨呢，能不能先开门让我们进屋躲一会？” 关莹很不情愿地打开门，卓然和高健随后走了进去，只在外面淋了一小会，两人几乎已经湿透。 高健走到屋内窗户的位置，从窗户的位置往外面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用盆从天上往下面浇水一般。两人这会如果还在外面，简直惨不忍睹。 心中感慨完，高健转回身来，一瞬间，他瞥见屋子里似乎还有一个人。 他正要探头去看，里面的人光着膀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只穿了个三角裤。 第107章 视频 出来的人是范昊，看到卓然和高健，不禁没有表现出惧色，还一脸痞气地问关莹：“谁来了？” 高健笑笑：“前几天还见过，这么快就忘了？” “我记性不好，你是谁啊？”范昊把眉头皱的很紧。 “我是谁不重要，你知道我的职业就行。”高健掏出警察证，脸上挂着笑，目光却咄咄逼人。 一旁的关莹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范昊很识相地不再问话，和关莹说：“我去屋里等你了。” 抛下这句话，他立刻缩回屋里。 范昊走后，关莹咽了口唾沫，对卓然和高健说：“你们，要不，坐下等” 她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窗外，回头又说：“这雨还得下一会。” “没事，我们不急。”高健笑笑，对关莹说，“你进屋让范昊穿好衣服出来，我有些事要问问他。” “啊？问他啥呀？”关莹眼睛瞪得老大。 “你让他穿好衣服出来就行，有问题我们会直接问他。” 关莹立刻意识到这两个人是专程为了范昊而来，显得更紧张了。 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她缓慢地朝里屋挪着步子，又过了一会，范昊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从里面走了出来，t恤上面是一个骷髅的图案。 他没好气地看了高健和卓然一眼，粗鲁地拉过来一把破旧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想问啥？”他问。 高健表情平和地坐在范昊身边，一脸笑意地问范昊道：“听说你和孙冰的感情不错？” 范昊倏地绷紧神经，片刻的惊讶过后，他狠狠地瞪起眼睛：“你到底想问啥？”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高健收紧瞳孔，仿佛能洞悉范昊的内心深处一般。范昊察觉到高健眼神的可怕，很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 沉默片刻后，范昊的眼神中突然露出一丝狡猾：“我和他老婆关系不错。” 高健听后随他一起笑了出来，笑着笑着，他猛地收起笑容，质问道：“7月11号到25号这几天，你离开过莲花村，出去做什么了？” 范昊皱了皱眉后说：“警察同志，我去哪了，一定要告诉你么？” 高健微微一笑：“抱歉，根据法律规定，警察对有犯罪嫌疑的人进行盘问，当事人必须配合。” 范昊立刻坐不住了：“什么玩意？我怎么就成了犯罪嫌疑人了？” 高健抬眼扫了一眼里屋的门，冷笑道：“你和孙冰的老婆勾搭在一起，作案动机很明显，是目前最有嫌疑的人，如果你觉得在这里聊没感觉，我完全赞成换个地方聊。” 范昊虽然粗鄙，但脑子反应很快，他听出高健话里的意思，是想带他去警局。 范昊用力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想出去找点活干，没找到，然后就回来了。” “有意思，”高健一脸不屑地笑了笑，“你居然也会想要出去找活干？” “怎么？我也需要钱啊！”范昊反驳道。 高健翘起嘴角，问：“你都去哪里找工作了？有人能证明么？” “我一个粗人，能去哪？各个工地呗。他们每天都要面试很多人，能不能记得我，我就不知道了。” 由于孙冰的死亡时间不太好确定，盘问范昊变得异常棘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孙冰死亡的时间，正是范昊离开莲花村的时间段内。 高健随后又问了范昊一些时间上的问题，范昊吃定高健并没有明确的证据，回答时显得很有底气。 高健问不出有价值的线索，凑到卓然身边，小声问他：“能看出来他有没有撒谎么？” 卓然微微摇头：“很难，就算人是他杀的，他已经无数次地对自己进行过暗示，不管警察怎么问，都不要说实话。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自我催眠。很多罪犯都会采用自我催眠的方法来对付警察。” “那就是没有办法了？” 卓然耸了耸肩膀：“除非找到新的证据。” 临走之前，高健走到范昊身边，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这个世界是讲因果的，做错事一定会有后果，我们后会有期。” “好，我等着。”范昊的表情充满挑衅。 卓然回到诊所，乔若琳立刻凑上前问：“怎么样老板？识破犯人的谎言了么？” 卓然摇头：“还不确定是不是犯人。况且，就算识破了他的谎言也没有意义，定罪是讲证据的。” “那倒是。”乔若琳说。 下午四点，卓然正在办公室看书，乔若琳突然推门进来。 “老板，有人想预约做咨询，你猜猜是谁？” “猜不出来。”卓然很干脆的说道。 “还记得我说的那个超忆症患者吧？” 卓然眼前一亮：“那个提供宫大勋线索的人？” “对就是她，巧吧，她一开始没说自己是谁，我也是和她聊了一会才知道，约的明天上午九点。” 超忆症患者十分少见，卓然也想见一见这个人。 “上午九点没问题。” “对了老板，我一会借用一下你的车，出去办点事。” “什么事？”卓然问。 “隐私，秘密。”乔若琳一脸坏笑地转过身去。 “不说不借。” 乔若琳白了他一眼，随后说：“去买女性用品也要和老板汇报么。” “去吧。”卓然移开目光。 卓然的新住处离诊所较远，回去只能打车。 准备回去时，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司机眼睛很活，一看就是爱八卦的人。 说出目的地后，卓然本打算闭目养神，司机却打开话闸。 “这个老弟听说过陈家村口么？” “没听过，具体位置在哪？”问话的同时，卓然并没有睁开眼睛。 “离开发区很近，云川老城区和新城区交界的位置。” 卓然在大脑里想了想，早上去找宫大勋实验室的时候，好像路过那里。 “那怎么了？”卓然问。 “那有个房子着火了，我刚刚送一个顾客回老城区的时候路过那里，烧得老厉害了，我和顾客都下车去看了，我还录了视频。” 听说有房子着火的卓然微微睁开眼睛：“能给我看看你录的视频么？” 司机脸上溢出热情的笑容，似乎很愿意同卓然分享他录制的视频。 “没问题。”他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翻出一个视频，把手机递给卓然。 看到视频的卓然立刻瞪起眼睛。着火的房子正是他们早上去的地方。 第108章 怀疑 从视频中可以看出，火势很大。直观感觉，并不像是燃烧很久，很像是刚烧着不久，更不会是从早上一直烧到现在。 卓然皱了皱眉，问司机道：“你这个视频是什么时间录的？” 见卓然的表情有些严肃，司机眨了眨眼睛：“大概半个小时以前吧，你也知道这地儿？” 卓然微笑着把手机递还给司机：“不知道，我就是随口一问。” 回到住处时，卓然在玄关换鞋时，看到了乔若琳早上出门时穿的鞋子。看来她已经回来了。 果然，当他走到客厅是时，发现乔若琳卧室的门是开着的，她正在里面收拾东西。 卓然径直走了进去，发现乔若琳卧室的床上，几乎摆满了女性用品。 乔若琳乍一看到卓然，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说道：“怎么样，老板，我没有骗你吧，我真的就是去买女性用品了。” 卓然随手将门关好，问道：“你把这些东西摆满床是什么意思？” “分类啊？女人用的东西，要分的很细致的，不像你们男人，怎么的都行。”乔若琳揶揄道。 卓然想到自己曾在一本心理学书上看到的话，在生活习惯方面，女人和男人堪称两个完全不同的生物，男人向来是怎么都行，女人则各个都像是有洁癖和强迫症。 “老板？”突然开口的乔若琳将卓然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她对着卓然晃了晃手里拿着的内衣道，“我要换这个了，你要回避一下么？还是留下来观赏？我倒是不介意你在这。” 卓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直接说道：“你等会再换，有件事我先和你说一下。” 乔若琳很感兴趣地放下手中的内衣。其实她并没有打算真的当卓然的面换衣服。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光着身子，是一件十分害羞的事，哪怕是为了那一亿元的奖金。 想到自己曾在卓然面前不着一丝，乔若琳甚至感到害羞。 她连忙用问题掩饰尴尬。 “老板想说什么呀？” “记得咱们早上去了哪吧？” 不明所以的乔若琳眨了眨眼睛：“记得啊，宫大勋的实验基地，不是还起火了么？这回估计已经化成灰烬了吧？那个地方那么偏，估计连看到的人都没有。” “今晚拉我回来的出租车司机看到了。” “哦。”乔若琳缓缓点头，“应该是早上也刚巧路过那里吧，我记得火势很大，他看到那会，差不多应该快烧完了吧。” “他录了视频，我看了，看样子应该是刚烧没多久。” “那就应该是咱们刚离开没多久，他刚巧路过那，就看到了，怎么了老板，他发现什么异常了么？” 卓然点点头：“的确有异常，问题出在了时间上。” 乔若琳投来疑惑的目光：“出在了时间上？什么意思？” 卓然把路上的经历讲给乔若琳。乔若琳异常震惊：“司机是晚上发现的？怎么会这样？大火烧了一天？” “应该不会，那种房子烧不了多久，而且从司机提供的视频来看，那栋房子明显是才烧着没多久。” 乔若琳挠了挠头：“那是怎么回事啊？我有点迷糊了。” “我怀疑那个房子是后来有人特意跑去放的火。”卓然说。 “啊？可上午不是已经起火了么？为什么还会有人再回去放火啊？” 卓然摇头：“上午是障眼法，房子并没有着，只是我们集体出现了幻觉，以为它着了而已。” 乔若琳越听越吃惊：“老板是说，我们上午看到的大火，其实只是幻象？” 卓然点头。 “真是不可思议，起火的场面看起来好真实啊。” 乔若琳很快回过味来，自语道：“这么说，上午的虚假火灾是有人故意制造来迷惑我们的，为了让这件事看起来是真的，他下午又特意跑去把火点着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 乔若琳砸了砸嘴：“会不会是邱叶干的？我一直就觉得她有问题，怎么会那么碰巧找到咱们这里？” 卓然提出了反对的意见：“我和你的看法不一样？” “老板难道怀疑马汝为？” 卓然眯起眼睛：“和你一样，我其实也很早就觉得他有问题。” “哦？” “马汝为是个富二代，做事从来只凭自己的喜好，很少有逻辑性。可我们身边的马汝为却不一样，他看似鲁莽，实则心细的很。 “再有一点就是马汝为对我的态度。马汝为曾不止一次在喝醉酒的时候和我坦白，他其实很怕我，因为我能通过一个人的眼睛看穿一个人的内心。 “可以说，马汝为对我一直都是抱有敬畏的心理，他很少会对我使脸色，甚至对我有一点精神依赖，有我在的时候，他很注意我的感受。 “而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和咱们住在一起的马汝为并不是很尊重我，有一次他从邱叶房间出来，看到我在客厅，连句招呼也不和我打，从我身边路过，全程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当然，最让我起疑的还是他对邱叶的态度。从我认识他开始，他身边的女人就没有断过。但他从来表现出过那种恋爱期特有的眼神。 “追求你的那段时间，他第一次有了恋爱时才会有的眼神。可这次面对邱叶，他的眼神并不是简单才会有的，那是一种深深地坠入爱河才会表现出来的眼神。” 乔若琳莫名其妙地生起醋意，撇嘴道：“他居然喜欢邱叶这种的，口味还真是重。” “总之，种种迹象表明，我们身边的马汝为，很有可能是个假冒的。” “可他和马汝为一模一样。” 卓然微微一笑：“别忘了，你是怎么成为吴妈的。” “你说人皮面具啊！”乔若琳摆了摆手，“老板，相信我，这个人皮面具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 “如果他不是一般人呢？”卓然脸上泛起奇怪的笑容。 “老板觉得他是谁？” 卓然反问道：“我们现在在找谁？” 乔若琳倏地瞪起眼睛：“宫大勋？” 第109章 探求病因 的确，凭宫大勋的本事，别说弄一张人皮面具，就是卢浮宫里挂着的“蒙娜丽莎的微笑”，他也能弄到手。 在乔若琳的印象中，宫大勋几乎就是无所不能。 “老板怀疑马汝为是宫大勋？” 由于激动，乔若琳的音量有些大，卓然用手示意她小点声，随后说：“我们前后两次寻找和宫大勋有关的线索，都受到宫大勋式的阻挠。宫大勋虽然厉害，但不是神仙，如果他用化学制剂来组织我们找线索，只能在我们身边操作。 “再加上，我一早就觉得马汝为有点奇怪，所以我猜，他是宫大勋的可能性很大。” 乔若琳眨了眨眼睛：“咱俩居然和苦苦寻找的人住在一块，真是太刺激了。” 卓然微微摇头：“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我会暗中再做做调查。” 第二天上午九点，卓然准时等在诊所的咨询室，一个女人推门进来。 女人穿着一身工作装，很有都市丽人的气质。她后背挺得很直，显得很干练。 等她坐在卓然对面时，卓然注意到她的眼神中蓄满疲惫。 “卓医生你好，我叫彭丹。”女人率先开口，同时伸出手来。 卓然露出微笑，伸手同她握了一下。天很热，彭丹的手却很凉。 两人很快聊起彭丹的问题。 彭丹说，自己并不是生来就有这种问题。她觉得自己的问题和父母的婚姻关系有关。 彭丹回忆说，在她早年的印象中，自己的父母十分相爱。父母感情好，家庭氛围就很温馨，她觉得自己很有安全感。 每当她看到自己的父母依偎在一起，她都会由内而外地感到开心。 她上初一的时候，自己的父母不知因为什么大吵了一架。记忆中，那好像是父母第一次吵架。 两个人都气得很凶，自己的父亲甚至还摔了东西。彭丹很害怕，她很想上去抱住他们，劝他们别吵了。可她不敢，怕他们其中的一个会打她。 她呆立原地，看着父母越骂越凶，突然感到十分绝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随后跑进自己的卧室。 几分钟过后，自己的妈妈从外面走了进来，哭着抱住自己，和她说对不起。 彭丹哭着问妈妈，他们为什么吵架？妈妈只是说，你还太小，说了你也不懂。 妈妈一直到最后也没说他们吵架的原因，但那次以后，彭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父母彼此之间有了隔阂。 他们基本不会像之前那样，时不时的抱在一起。就算偶尔会看着彼此笑，可彭丹也能察觉的到，他们的笑容中少了点什么。 不仅如此，彭丹偶尔还会看着妈妈的后背在轻轻颤动，她知道妈妈在哭，想上前安慰，自己的妈妈好像察觉到什么一般，“唰”地站起身走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妈妈的情绪似乎有所好转，面色也像之前一样变得红润。可她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冷淡了。 两人只有在和彭丹一起做什么事的时候，才会笑，可彭丹能感觉的到，那笑容很假，明显是做出来的。 冥冥中，彭丹总感觉，有些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她也开始频频做噩梦，梦到自己被父母无情的抛弃。 真正的噩梦终于到来。是在彭丹高考结束的第三天。 那天，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晚饭，彭丹还在担心自己的分数，爸爸饭吃到一半，突然把碗摔到桌子上，几乎是吼着说道：“我演不下去了。” 随后，他眼中带着恨意地看着自己的妈妈说：“丹丹也考完了，我们离婚吧。” 妈妈一声没吭，彭丹却感觉被雷击中一般，眼神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簌簌掉落。 故事讲到这，两行眼泪从彭丹的眼角滑落，卓然立刻递上纸巾。 彭丹接过纸巾，一面擦拭眼泪一面说：“那是我们一家人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吃饭。他们离婚后，各自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我果然成为了被抛弃的那一个，一直期待的美梦没有成真，噩梦反倒成真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初中那次吵架，是因为爸爸出轨了。深爱着爸爸的妈妈接受不了爸爸出轨的事实，想要离婚，爸爸不同意离婚，就拿我做起了挡箭牌。 “我妈一直觉得爸爸最爱的人是她，她完全接受不了父亲出轨的事实。因为我的原因，他们虽然当时没有离婚，可我妈妈已经对父亲彻底死心。 “最开始，她沉浸在伤心中，经常以泪洗面。直到后来，她和父亲一样，也找到了下家。 “原本很恩爱的父母变成了表面婚姻，更可怕的是，两人明明已经深深地厌恶了对方，已经开始各找各的，却因为我的学业，在家演戏。可他们的演技真的好烂，那种彼此之间冷漠的眼神，对我的伤害更大。 “他们离婚后，再也没有一起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他们各自开启了新的人生，而我的人生却如同坠落了深渊一般，再也无法拔出来。 “在我的认知世界里，他们明明应该那么的相爱。我的家明明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幸福。 “他们离婚已经过去很久，我却仍然无法从痛苦中拔出来，每天都在回忆过去，回忆曾经那些甜蜜的时光。那些温馨的画面。 “直到有一天，我甚至能想起自己是婴儿时期，父母在我面前拥抱的画面，并意外地发现，自己似乎能将自己儿时的所有记忆从唤起来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出了问题。” 听完彭丹的描述，卓然深感同情，父母的婚姻关系对于塑造孩子的性格，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有个别教育类的书籍甚至喊出了这样的口号，为了社会的和谐，如果男女双方不确定自己的婚姻能不能顺利走下去，不建议要孩子。 彭丹接着说：“最开始，我只是能回忆起自己所经历过的所有事，渐渐的，我发现自己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任何人活着建筑，哪怕是路边一棵很普通的树，只要被我看上一眼，就会彻底记住，卓医生，我现在好痛苦，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第110章 无声实验室 “你目前从事的是什么样的工作？”卓然问。 “一个培训记忆的学校。”彭丹皱着眉头说。 卓然点头：“你的工作对你的情况不利，建议你换个工作。” “不可以，”彭丹突然激动起来，“我爸妈离异后我一度变得十分自卑，好不容易在自己所从事的工作上找到了自信。” 卓然想了想后说：“既然你不愿意换工作，只能减少记忆的时间，也就是增加闭上眼睛的时间。” 彭丹叹了口气：“我之所以来找您咨询，主要就是因为这个，您说的办法我也想到了，可我发现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周围响起的各种声音都会充斥在我的大脑里，那些声音一旦响过一次，就会在我脑海里不断地重复。 “那种感觉真是恐怖。我于是又想，去找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呆着，闭上眼睛，也听不到声音，医生，您听过奥菲尔德实验室么？” “听说过，一个被称为‘无声密室’的地方，据说是吉尼斯世界纪录认证的全世界最安静的地方。” “没错。实验室里装了数目巨大的隔音钢板，把整个屋子层层包裹，而且屋子内部还有很多尖劈结构的吸声材料。 “可以说，里面的分贝几乎接近于零。站在里面，我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而且很清晰。 “进入这个无声实验室之前，我曾经对它做过简单的调查，据说目前人在密室里面待的最久的停留记录仅有45分钟。已经是人类的极限了。 “里面过于安静，待在里面的人反而没有任何安全感，甚至都无法正常站立。 “我在里面却待了两个小时之多。管理实验室的人员对我的表现大为诧异。他觉得我的内心很强大。其实我在里面的两个小时，是我患超忆症以来，最轻松的两个小时。 “没有任何声音，闭上眼睛也看不到任何画面。我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但我在后期的阶段，也会感到不安全，有一种莫名的被抽离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把我吞噬掉。 “两个小时候，我和大多数一样，主动离开了实验室。问题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了。回到家以后，我开始不停地做噩梦，梦到我所在的世界里，没有任何颜色。 “你能想象么医生？没有任何颜色，连最基本的黑和白都没有。是全透明的，我能感觉到周围有人，但我看不到他们。我也能听到声音，可那些声音都很模糊。我能感觉某些东西在发声，但我听不清它发出的声音具体是什么。 “这已经是我连续第十天做这个梦，我太痛苦了，所以我来找您帮忙。” 彭丹的眼圈红红，眼神中蓄满求助。 稍稍整理思路后，卓然开口：“我们先来探讨一下意识这个词吧，你能大概描述一下，什么意识么？” 彭丹嘴巴动了几下后，开口说：“我知道大概的意思，可要我说具体的意思，我讲不出来。” 卓然耐心地解释道：“先说大概的意思，意识是人的大脑对于客观物质世界的反映，是感觉、思维等各种心理过程的总和。 “在这里面，思维是比较特别的。动物也会有意识，但它们的意识相对比较简单，绝大多数的动物的意识都是直接对客观世界的反映。但人类还有思维活动。也可以说，思维是人类特有的反映现实的高级形式。 “客观物质的存在决定意识，相反地，意识又反作用于存在。 “打个简答的比方，有一条狗对着你乱叫，这种行为会导致你有一系列的思维活动。你可以会得出很多种感觉和思维模式。 “你会想，这条狗为什么会对着我叫？它是不喜欢我身上的味道么？还是讨厌我衣服的颜色？或者它饿了，想要吃东西？又或者，它是一条疯狗，不会扑过来咬我一口吧？据说感染狂犬病是治不好的。 “产生这一系列思维模式后，你会选择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做出反应。你会害怕它咬你，然后你找一个石子朝它丢过去，小狗迅速跑开。 “这就是我刚刚说的客观世界会作用于意识，而意识又反作用于客观世界。 “如果要更细致的解释意识这个词，就要从人的脑部构造来说。 “人的意识产生于脑部。人的大脑，小脑，丘脑，下丘脑，基底核等一些列器官，将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等各种感觉信息，经脑神经元逐级传递分析为样本，由丘脑合成为丘觉，并发放至大脑联络区，令大脑产生相应的觉知，也就是人的意识。 “意识，是我们有一种活着的感觉的根源。在心理学层面，我们说一个人死了，会说，他的意识消失了。 “弄清楚意识的概念，接下来我们就要探讨记忆。在心理学范畴，所谓记忆，就是指人对经验过的事物的一种反映。 “那些经验过的事物，其实就是让我们产生过意识活动的事物。我们的大脑会将这些活动储存在某一个特定的区域里。 “绝大多数情况，我们会选择提炼那些我们需要的记忆供我们使用，那些我们长久不使用，或者没有对我们的意识造成太大刺激的记忆，我们会将其选择性遗忘。 “可像你一样的超忆症不同，你会被动地接受所有客观事物，只要它对你的感官，任何一种感官造成过刺激，你都会将其记录下来。 “你经历的时间越长，记得越多，大脑越疲惫。所以你才会想找一个时间清净下来。但你去奥菲尔德实验室，实在是过于冒险了。 “之所以没人敢在奥菲尔德实验室停留超过一个小时，因为过于安静的环境，会让人产生一种意识被抽离的错觉。那是一种十分接近死亡的感觉，所以人们会有不安全感，会害怕。 “然而，奥菲尔德对你造成的伤害更大，它会在你的潜意识层面，给你一种错觉，只要将我的感官和这个世界绝缘，我就会停止记忆。 “这就是你为什么会不断地做没有色彩的梦，那其实是意识被抽离后的梦境反应，是最接近死亡的感觉。” 听到卓然的解释，彭丹感觉自己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第111章 催泪动画 “我该怎么办？医生？”彭丹颤声问道。 “先不要害怕，你的问题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首先，通过我刚刚的分析，你需要自己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奥菲尔德实验室。” 彭丹想了想后说：“肯定不是为了猎奇，我好奇心没那么重。” 卓然眨了眨眼，似乎在说，那是显而易见的。 “不想对这个世界产生新的记忆，我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说的没错，绝大多数人去奥菲尔德实验室，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些人进到实验室里，一开始只是感官上出现变化，这些人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自己的听觉好像出现故障一般。 “当这些人意识到自己的听觉几近彻底地失去了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后，才会由衷的感觉到害怕，可以说，假性的耳聋唤起了他们身体的求生意识，也就是自我保护机制。 “可你完全不同，你最开始去，就是想切断同这个世界的联系，所以你能在里面待上两个小时。我刚刚也说了，你完全切断了视觉和听觉的意识后，等于出现了意识空白。 “那是一种类似死亡的感觉，你想拜托这种感觉，就要从根源上解决，接受自己这些无法控制的被动记忆。” 彭丹对卓然的分析感到失望：“那不等于又回到起点了么？这些不断增加的记忆已经快把我搞疯了。” 彭丹激动起来：“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痛苦么？那是一种十分痛苦的负担。那些记忆在我大脑中不断的重放，我根本控制不了。 “我现在经常会无缘无故的头痛，还会失眠。我感觉自己既焦虑，又抑郁。 “更可怕的是，我感觉自己就像身处于一台情绪的时间机器中。那些关于我自己的记忆，经常会牵动我的情绪。 “当我回忆一件发生在我三岁时的事情时，由于我能回忆起其中的每一个细节，所以我如同又亲身经历过一样，我的情绪反应也会像三岁时一样。 “而这种大脑和心理之间的不对称，让我感到十分害怕，困惑和焦虑。 “在这样下去，我会得抑郁症，自闭症，我可能还会自杀，实际上，我曾经考虑过用自杀的方式来解脱自己。” 用发泄的语气说完这些话，彭丹的眼泪夺眶而出。 卓然静静地等她哭完，柔声问道：“既然已经感到如此地痛苦，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换个工作都不可以么？” 彭丹的表情猛地愣了一下，随即流出犹豫的眼神。 沉寂几秒后，她小声问：“真的有必要这样做么？” “当然，你现在的工作，对你的问题非常不利。等于在往火上浇油。” 彭丹咽了口唾沫，下决心般说道：“好，那我就换一个工作。” 卓然露出微笑：“这只是完成了第一步。” “我还需要做什么么？”彭丹露出不安的神色。 “第二步是从根源上解决你的问题。” 彭丹立刻瞪大眼睛：“怎么解决？” 卓然缓缓开口：“这个可能比较难，需要你父母的配合。” 彭丹听后立刻露出凄美的笑容：“算了吧。” “你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帮你想办法。” 彭丹大摇其头：“不用了医生，我自己想办法吧。” “如果你相信我，就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卓然坚持道。 “没用的。”彭丹无奈地笑了笑，叹了口气后，眼泪随之流下来，感慨道，“我怎么这么命苦。” 卓然不顾彭丹的伤心，一再坚持后，彭丹终于妥协，留下了自己父母的电话号码。 彭丹走后，卓然给乔若琳安排了一个工作。他把彭丹的故事极为细致地讲给乔若琳，并让乔若琳找一家传媒公司，将彭丹的故事制作成动画，画风要非常温馨，内容要非常感人，配乐一定要催人泪下。 不明所以的乔若琳很快找一家公司，按照卓然的要求制作出了一个类似的动画。 卓然看后没有觉得动画做的有多好，他找到马汝为，让马汝为把动画拿给邱叶看，并问马汝为邱叶看完后的反应。 马汝为告诉卓然，邱叶看完后没有什么反应。卓然于是对乔若琳说，动画不合格，让她换一家公司继续做。 每次做完的动画，卓然都会让马汝为拿给邱叶看，终于在第五个动画出炉时，马汝为告诉卓然说，邱叶看到动画的时候流泪了。 卓然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乔若琳听说邱叶看完动画哭了，表示很费解。 “同样的内容看过五次，居然还能哭出来，好强大的泪腺。” 卓然说：“邱叶虽然高冷，但并不是铁石心肠，她反而很容易被感动，连她都感动不了的动画，没有任何意义。 “至于你说的，同样的动画看五次还能哭出来。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如你所说，看同样的内容，每多看一遍，让她哭出来的难度都会加倍。 “所以这第五个动画，才是催人泪下的上乘佳作。” 乔若琳不解道：“为什么一定要人哭出来？” “我自有用途。” 乔若琳微微撇嘴：“为什么第五个动画我看了却没有想哭的冲动？” 卓然微微眯起眼睛，心理说道，因为你这种性格的女人才是真正铁石心肠。 由于有彭丹父母的手机号，卓然分别加了这两个人的微信，并将第五个动画给他们俩发了过去。 彭丹的父母都问了类似的问题，问卓然是谁，发的什么视频。 卓然分别给他们俩回复，说自己是彭丹的心理医生，至于视频，他们看了就会知道。 彭丹的父母看过视频后，都没有给卓然做任何回复。 这一点完全在卓然的意料之中，恰恰证明他成功了。 乔若琳得知彭丹父母没有给卓然回信息，一脸不解地问他：“老板，为什么他们俩都不给你回信息，你反而觉得自己成功了？” 卓然听后一脸平静地说道：“往后看吧。” 隔天上午，乔若琳推开卓然办公室的门，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 “什么情况。”低头看书的卓然头也不抬地问道。 “彭丹预约咨询，我和她预约的是上午十点。” 卓然看了看表：“还有不到半小时了。” 第112章 忏悔 上午十点，彭丹准点推门走进咨询室。 彭丹的眼睛红肿，明显刚刚哭过。 “谢谢你，医生。”刚刚坐在卓然对面，彭丹便开口道谢。 卓然笑笑：“心理的疙瘩解开了？” 彭丹摇头：“有些疙瘩是永远也解不开的，但我没那么纠结了。” 卓然心想，看来是他发的视频奏效了，但他没有直接问。 “那就好。”他简单回答。 彭丹随后又说：“其实，我不需要他们这样。” 她口中的“他们”，显然指她的父母。 “他们怎么了？” 彭丹吐了一口气，移开视线：“不知道是哪里抽筋了，都跑过来和我忏悔，其实没什么好忏悔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生，没必要为其他人改变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听听他们是怎么忏悔的？”卓然问。 彭丹咬了咬嘴唇：“我不想说，这次来找你，只是想谢谢你，一定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 “我没让他们去你那忏悔，我只是做了我认为自己身为心理医生应该做的，至于忏悔，完全是他们自己的行为。”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彭丹问。 “我可以告诉你，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他们是怎么忏悔的。” 彭丹用力吸了口气道：“没问题。” 卓然随后从自己的手机里找到之前找乔若琳制作的温馨感人的视频，把手机递给彭丹：“我就是给他们看了这个。” 彭丹接过手机，认真地看了起来。很快，泪水便打湿了她的眼眶，看到最后，她由于情绪过于激动，身体阵阵发颤。 卓然静静地等她哭完，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他们是怎么忏悔的么？我猜他们俩个人的表现一定不同，你分别讲给我吧。” 彭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来平复自己的情绪，随后同卓然讲起了自己父母的忏悔方式。 彭丹先说起自己的母亲。她当时正在上课，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一开始她没有理会，可一轮震动结束后，第二轮震动立刻又开始。 一直等到第三轮震动开始时，彭丹才按捺不住，拿出手机，发现电话是自己的妈妈打来的。在此之前，两人已经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通过电话了。母亲现在有自己的家庭，温馨幸福，她不愿意去打扰。 彭丹正在犹豫，第四轮震动开始。母亲再次打来电话。或许有什么急事，她突然紧张起来。 彭丹在慌乱中接通电话，对面立刻传来母亲的哭声，听起来十分凄凉。 彭丹一下子更担心，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母亲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彭丹先是一愣，母亲随后又说，想和她见一面。 彭丹问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母亲不说，只想和她见面。 两人于是约好了见面时间。 因为不知道母亲到底要干什么，临见面之前，彭丹甚至有点紧张。 真的见到母亲时，彭丹发现母亲脸上的皱纹似乎更多了，眼睛也肿胀得很。作为女儿的她不免有些心疼。 母亲一看到她便立刻扑了过去，紧紧地抱着彭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哭。 受这种氛围的感染，彭丹也开始抽泣起来。 母亲一面哭一面说都是自己不好，是她做了错误的决定，她如果原谅彭丹的父亲，三个人像之前一样生活在一起，或许彭丹今后的人生就不会这么凄楚和艰难。 那天晚上，娘俩一起待到很晚，彭丹的母亲几乎整完都在为自己之前的举动忏悔，虽然彭丹的父亲出轨，但她也责任。 她对夫妻生活的事并不是很感兴趣，彭丹的父亲经常和她开玩笑，两人是柏拉图式恋爱。 彭丹的父亲毕竟是个有正常需求的人，这方面得不到满足，时间久了，他难免就会起歪心思。有些事情，光靠道德来约束，是远远不够的。 两人临分开前，彭丹的妈妈表示想给彭丹一笔钱，被彭丹婉拒了。 隔天下午，彭丹的父亲又来找她。 彭丹父亲的做法简单直接。他直接表示，自己将来的遗产，一多半都会给彭丹。 彭丹的父亲新组建了家庭后，一直在做生意，最近几年，腰包越来越鼓，开口说话，也给人一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可仍被彭丹婉拒。她表示，自己将来并不打算结婚，自己有赚钱的能力，一个人生活也不需要那么多的钱，她让父亲把所有的钱，都留给其他子嗣吧。 “所以你等于是从心理层面，没有接受他们的忏悔。” “也不是。”彭丹微微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忏悔的，我之所以会出问题，只是自己带着执念罢了，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悲剧发生，这些悲剧都是随机的，凭什么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卓然听后笑了：“很多人都觉得今生的悲剧，是前世积攒的怨。” “人只有一辈子，哪有什么前世轮回？”彭丹说完，略带笑意地看了一眼卓然，“我看过你在杂志上发表的论文，你说的很对，这个世界就是客观存在的。” “我已经找到了关键的证据，今后会更加明确的证明这一点的。”卓然说。 “期待你的新作品。”彭丹微微一笑，“我觉得自己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 “你的超忆症短时间之内好不了。”卓然提醒道。 “我知道，但我接受它了，未必是坏事。有人说，超忆症患者都短命，我也无所谓了，人总要死的，生命就是一种体验，长短无所谓的。” “想开了就好。” 彭丹临走之前，卓然突然心生一念，立刻将她叫住了。 已经转过身去的彭丹又回过头来：“还有什么事么医生？” “想请你帮个忙。”卓然说。 第113章 锦囊妙计 卓然从高健那里要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死者孙冰的，另一张则是嫌疑人范昊的。 卓然让彭丹看这两张照片，问她见没见过照片上的人。 彭丹最先看的是范昊的照片，直接摇头说没见过。随后她又看了孙冰的照片。短暂的凝视后，彭丹开口：“这个人我见过。” 卓然眼前一亮：“在哪里见过？” 彭丹想了想后说：“老城区的一家商场，我逛街的时候见过。” 卓然不由感叹，这个超忆症还真的是超能力，任何人只要被她见过一面，就能被她记住。 “你在老城区工作？” “嗯，但我住新城，之所以回老城，因为那里有我童年美好的回忆。所以我的工作状态就是两头来回跑。” 卓然想到之前找到的宫大勋的实验基地，就是大概在新老城交接的位置，难怪彭丹会说自己见过宫大勋，她应该经常路过那里。 卓然问彭丹见到孙冰的时间，彭丹清晰地记得是在7月1号。 彭丹见到孙冰的时间，距离他遇害的时间很近，卓然微微睁大眼睛，把范昊的照片再次找出来给彭丹看。 “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彭丹这次看的时间稍长了些，仍然摇头：“没见过，见过的人我一定有印象。” “这两个人怎么了？”彭丹随后问。 卓然随后把孙冰被杀的事同彭丹讲了，并道出范昊是嫌疑人的事实。 彭丹很聪明，听完案情描述，立刻猜出卓然的目的。 “如果我见过他们在一起，范昊是凶手的概率就更大一些，对吧？” “说的没错，范昊偏偏在孙冰遇害的时间段离开村子，可以这么说，他要么是凶手，要么认识凶手。 “而我对他做过简单的人格分析。他是一个很没担当，又很没诚信的小人，如果他不是凶手，他一定会立刻供出真凶，让自己脱离嫌疑。” 听完卓然的分析，彭丹睁大眼睛：“照医生这么说，他基本上就是真凶了。” 卓然微微摇头：“前提是有人见他们在一起过。” 彭丹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惜我没见过。” 卓然笑笑：“以你的能力，其实是不是真的见过并不重要，我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彭丹问。 卓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彭丹，彭丹听后抿嘴笑了笑：“你真聪明。” 卓然随后和高健联系，把自己的想法也同高健讲了，高健不禁大笑：“不错不错，是个锦囊妙计。” 卓然和高健又一次前往莲花村，这一次，车上多了一个彭丹。 到达莲花村后，他们三人直接找到关莹家。 见到卓然他们，关莹显得很惶恐，她表示自己已经好几天没见过范昊了。 “他这几天都没来找过你？”高健表示不太相信。 “真的，”关莹哆哆嗦嗦地说，“他真的好几天都没来了。” 高健回头去看卓然，卓然微微摇头，示意关莹在撒谎。 高健看着卓然，自语似地说道：“难道跑路了？看来真是杀人凶手。” 高健说完，拿出手机，找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对着电话大声嚷道：“范昊跑路了，立刻抓人。” “跑什么路？” 里屋传来一声闷响，随后传来衣柜被打开的吱嘎声。关莹在颤抖中咽了口唾沫。几秒种后，范昊从里屋走了出来。 “不是说跑路了么？原来躲起来了。”高健讽刺道。 一旁的关莹扭过头去，不敢看其他人。 范昊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就是不想见你们，有问题么？” 高健得意地笑了笑，之后说：“我们找到一位特别的目击证人，曾看见你和孙冰出现在云川市的老城区。” 范昊的眼神一瞬间出现了一丝慌乱，但他快速冷静下来，撇嘴道：“随便找一个人，就想定我的罪么？警察都开始做伪证了？” 卓然抢在高健前头开口：“是不是伪证，你很快就会知道。” 卓然随后把头转向彭丹，问她道：“彭丹，说出你的职业。” “交警。” “工作地点。” “云川市老城区。” 由于路上已经练过几遍，加上有卓然的指导，彭丹在撒谎时，表现得十分自然，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破绽。 卓然随后又问：“说说你自己有什么问题？” 彭丹像是自我介绍一般：“我患有超忆症，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疾病。我能清晰地记得每一天每小时，每分每秒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我能告诉你经过我面前的所有汽车的车牌号，所有我读过的书，我都能倒背如流，我记得见过的每一个人，哪怕这个人和我只是匆匆一瞥。 “老城区5月份到7月地正在整改城区的所有信号灯，所有路口都采用人力信号。而我所在的路口是建民路的中心十字路口，那里是每一个到老城区的必经之路。 “而我曾经看过你和那个叫孙冰的人一同经过这个路口。” 听到这些话的范昊明显表现出了害怕。瞥见这个细节的卓然笑在心理。 这是他对范昊玩的心理战术，一个人在极度惶恐的情况下，记忆力会出现混乱。可以这么说，如果范昊真的去过老城区找过孙冰，他自己都不会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一同和孙冰路过建民路的十字路口。 不过范昊的脑子很活，他眼睛倏地一转，立刻来了主意。 “吹牛的吧？哪有人会这么厉害？你以为是武侠小说啊？还过目不忘。打死我也不信。”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高健冷哼道，随后对关莹说，“你家里有书么？随便找一本。” 关莹一下子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范昊。 范昊厌恶地瞪了她一眼：“给她找一本书，我不信她这么神。” 关莹慌忙跑进里屋，再次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本书。书名叫“自然的奥秘”，是一本学生读物。 范昊从关莹的手里抢过书，瞪着彭丹问道：“你看完这一本书得多长时间？别告诉我要用个一周两周，那我也能背下来。” 彭丹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你希望我用多长时间？” 范昊狡猾地眨了眨眼睛：“顶多给你一个小时。” 彭丹摇摇头：“不用一个小时，五分钟就可以。” 第114章 特殊证人 彭丹从范昊手里拿过书，表情认真地看了起来。 她翻书的速度很快，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在读书，而是在书里面找东西。 大概三分钟左右的时间，她已经将整本书翻了个遍。抬头看范昊，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 “书给你。”彭丹一脸自信地把书递还给范昊。 范昊不敢相信地接过书，愣了几秒后，露出狡猾的笑容：“装的还挺像，我不信你能把书上的内容全记下来。” 高健在一旁提醒：“你可以考考她试试。” 范昊瞪了高健一眼，随便找了一页。 “第63页。”他说完立刻睁大眼睛盯着彭丹看，彭丹几乎想都没想便开口说道：“第二十三，蜕变，蚕一躲到它的茧子里，就干瘪萎缩了，好像死了一般” 彭丹一口气将这一页的内容全部背完，连里面的插图也都讲了出来。 范昊很快又考了两页，彭丹和之前，很顺利地将范昊说的页数里面的内容背了出来。 范昊感到惊讶的同时，眼睛倏地一转：“我怎么知道这本书你之前有没有看过？” 高健凑过来说：“你家里还有多少书，可以全拿出来试。” “万一她全都看过呢？我怎么知道？”范昊一副无赖的嘴脸。 高健同卓然使眼色，示意让他过来同范昊辩论。 领会意思的卓然走上前来，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范昊说：“彭丹的超忆症，可以通过科学手段来证明，你不认可也没有用，而且，这些有特殊能力的人，是可以作为证人的。” “对，法律上有相关规定。”高健补充道。 范昊紧握双拳叫道：“就算被她看到了又能怎样？我和孙冰一起出现在老城，就能证明我杀人么？” 说出这句话后的范昊立刻察觉到自己失言，因为恐惧，他的眼睛瞪得比牛还大。 高健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和卓然交换了一下眼神。再次把目光移范昊身上时，眼神凌厉了许多。 “你去云川老城找孙冰干什么去了，每个细节都给我交代清楚？”高健厉声质问道。 范昊的眼睛游离起来，嘴上一直支支吾吾，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为什么杀孙冰？” “啊？”范昊猛地咽了口唾沫，在高健目光的逼视下，他越来越慌，憋了好一会，才勉强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没杀人，他不是我杀的。” 高健用手指着关莹恫吓道：“你勾引孙冰的老婆，为了能长期占有这个女人，就杀了人家的老公。” “我没有。”范昊努力争辩。 “你有充足的杀人动机，我们现在还有目击证人，你还要狡辩什么？”趁着范昊心里迷乱，高健步步紧逼，试着突破范昊的心理防线。 “我和她只是玩玩，怎么会为了她去杀人？你快说话啊？咱俩是不就是玩玩而已？啊？”范昊冲着关莹喊道。 关莹紧紧闭口，整个人只是哭。 “你口口声声说只是玩玩，既然只是玩玩为什么要杀人？” “我和这个婆娘没有真感情，我们就只是贪恋对方的身体。”范昊咬牙说道。 “既然不是因为感情，那你因为什么杀人？”高健厉声嚷道，完全不给范昊思考的机会。 “我杀他是因为” 这句话刚脱口，范昊的身子瞬间僵住了。 高健见自己的诡计得逞，露出得意的笑容。几秒钟后，范昊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此时的关莹也傻掉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范昊：“原来人真的是你杀的！” 高健冲着她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关莹因为激动而浑身颤抖：“他杀了人，我怎么会知道。” 此时的范昊眼神黯淡无神，脸上先前挂着的狡猾和跋扈消逝殆尽。 为了押送范昊回去，高健又调遣了一辆车。 回云川的路上，高健对彭丹的助阵表达了感谢，彭丹却对范昊招罪的行为感到不解。 “我们并没有拿出石锤的证据，他怎么这么轻易就会崩溃呢？” 高健笑着看了一眼卓然：“让我卓兄给你解释一下吧，他是心理专家。” 彭丹把视线移到卓然身上，卓然耐着性子解释道：“当一个人亲眼目睹一件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甚至很震撼的事情时，他的心理防御机制就会下降，外人很容易攻进去。” 彭丹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卓然随后又举了两个例子。 “比如前段时间很火的新闻，两个犯人在一个知名歌手的演唱会被捕。演唱会营造出来的氛围很震撼，身处其中的人，受到那种氛围的感染，心理防御机制就会下降，甚至在短时间内忘记了自己是逃犯的事实。” “怪不得。”彭丹会心地点了点头。 “再比如求婚这种行为，也是一样的道理。男方往往会把求婚仪式搞得很隆重，用这种方式来降低女方的心理防御机制，以此来打成自己的目的。” “生活中处处都是心理学啊。”彭丹感慨道。 正在开车的高健笑着说道：“你现在知道了求婚的把戏，将来别人想用这种方式收了你，难度岂不是很大了？” 彭丹摆了摆手：“我是不婚主义者，连恋爱也不想谈。” 高健听后却眼前一亮：“居然还是单身，真是可惜了。” 当天晚上，卓然回到别墅，发现乔若琳自己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 卓然换好鞋后，一面走进乔若琳一面说：“这里坐着的不应该是马汝为和邱叶么？” “老板一时半会是看不到他们俩了。” “为什么？” 乔若琳颇为诧异地扬起头来问卓然：“他们搬出去了啊，怎么？马汝为没告诉你么？” 卓然微微握拳，马汝为一定是对自己怀疑他这件事有所觉察，才会想出这个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卓然便尝试联系马汝为的父亲马建国。 卓然上次联系马建国，还是在两年前，有天晚上马汝为喝多了，酒精中毒，情况十分危急，卓然怕他有意外，在马汝为的手机里找到他父亲马建国的联系电话并及时打了过去。万幸的是马汝为后来平安。 短暂的犹豫过后，卓然下了决心，给马建国打了过去。 马建国很快接听电话，一开始说话的声音很严肃，听说打电话的人叫卓然，他先是愣了几秒，之后才说：“你是马汝为的朋友吧，我有印象。” 简单的寒暄过后，卓然说出自己打电话的目的：“我和马汝为联系不上了，您有他的联系方式么？” 马建国随后说了一个电话号码。 卓然用心记下，准备挂断电话之前，他装作随后一问：“叔叔，马汝为在国外一切还好吧？” “国外？他不是已经回来了么？” 第115章 杀人动机 听到马邦德的话，卓然心里咯噔一下。 “马汝为回国了？什么时候的事？” 电话那头的马邦德无奈地笑笑：“刚去没几天就回来了，还以为我不知道。” 卓然锁紧眉头，问马邦德是怎么知道马汝为回国的，马邦德只是笑称，马汝为是自己的儿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当然要掌握儿子的一举一动。 挂断电话，卓然更疑惑了。这么说，他这段时间见到的马汝为，的确就是马汝为本人，可为什么他给人的感觉如此奇怪。 卓然回到诊所，乔若琳立刻围了过来：“老板，查的怎么样了？” 卓然把调查的情况告知乔若琳。乔若琳听后也感到惊讶：“原来马汝为就是马汝为本人，可这样一来，之前的疑点就没有办法解释了呀。” 乔若琳说的疑点，指的是他们两次去找寻和宫大勋有关的线索，都遭到宫大勋式的阻挠。如果这件事是宫大勋做的，较为合理的解释便是宫大勋混在他们中间，如此一来，马汝为的嫌疑最大。 乔若琳的疑惑也正是卓然所考虑的。 苦苦思虑无果的卓然决定给马汝为打一个电话，试图从电话中找到破绽。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马汝为的。 宫大勋心想，就算容貌能像乔若琳使用的办法一样来伪装，声音又是怎么伪装的呢？ “老铁，有何指教？” 声音虽然是马汝为的，但说话的方式却和马汝为完全不一样。 “你搬走了？”卓然问。 “对呀。” “为什么搬走？” “我和邱叶已经正式恋爱了，继续住在你们那，有些不太方便，我就带着她离开了，抱歉，走的匆忙，忘记告诉你了。” “你不怕被你父亲知道了？”卓然问。 “他已经知道了。”马汝为声音中带着笑意。 卓然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想了一会，脱口而出道：“嗯，你开心就好。” 和马汝为通完话，卓然用手抵住额头陷入沉思中。 “老板，什么情况？” 卓然挤出苦笑：“他说搬离这，是因为和邱叶恋爱了，两人觉得继续住在这里不方便。” 乔若琳愣了半秒，随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两人还修成正果了？” 几天以后，高健再次来到卓然，还是为孙冰的案子。 “不是已经抓到真凶了么？” 高健笑着点头：“人是范昊杀的不假，但他所描述的杀人动机略坑爹，希望你能再次出马，来辨别一下他有没有撒谎。” “没问题，什么时间？”卓然问。 “越快越好，你现在有时间么？”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卓然先给乔若琳打了一个电话，叫她把已经预约的咨询时间调一下。 挂断电话后，高健为耽误卓然的咨询有表示过意不去，卓然笑称无所谓。 两人走出诊所时，卓然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在诊所的大门旁。 走近一看，发现是彭丹。 彭丹见到卓然，礼貌性地点头示意，随即绕到高健旁边，挽起高健的手臂。 他们俩居然走到一块了。 印象中，高健似乎是一个对男女之情不太感兴趣的人，实在想不到他居然也会有恋爱的一天。而之前口口声声称自己既不会结婚也不会恋爱的彭丹，此时也如同小猫一般依偎在高健身边。 好奇特的画风，卓然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爱情了，更何况，这个领域本来就是他的弱项。 高健对于自己的新恋情也不遮掩，很大方地对卓然说：“对了，忘了和你说，我现在正式和彭丹交往了。” 卓然笑笑：“看出来了。” 彭丹也笑得弯了眼睛，含情脉脉地看了高健一眼，幸福之情写满脸上。 在高健的安排下，卓然很快见到范昊。 再次见到范昊，卓然吃了一惊，短短几天，范昊瘦了好几斤，整个人无精打采，一脸颓废相。和之前堪称标致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范昊看到卓然，脸上的表情并无太大变化。 高健让范昊把案件的经过当着两人的面再复述一遍。 范昊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慵懒地说道：“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我让你再说一遍。”高健目光凶狠地高声道。 “行，你是老大，你让我讲我就讲。” 范昊随后极不情愿地把案情又描述一番。 范昊称，他之所以来云川老城，是孙冰叫他来的。 村里人说的其实没错，范昊和孙冰的关系果然还不错。更让人感到奇葩的是，孙冰居然一早就知道范昊和自己的老婆关莹有一腿，可他却毫不在意。 范昊说，孙冰之所以叫他来老城，是受一个雇主之托。这个雇主名叫胡誉翰，是孙冰开大车的车老板。 胡誉翰花高价雇佣这两个人，想让他们俩做杀手，杀掉自己情妇的丈夫。 范昊称，孙冰还在背地里嘲笑车老板，说这年头还会有人因为感情的事杀人，真是傻逼。 “孙冰好像觉得出轨这种事很正常，我听说你是心理医生，你说，孙冰是不是心理有问题？”范昊看着卓然问道。 “说案子！”一旁的高健厉声提醒道。 范昊于是继续讲那个案子。 或许是那个情妇的丈夫命不该绝，范昊和孙冰前后一共实施了三次谋杀计划，都以失败告终。每次都会出现意外。 为了杀掉情妇的丈夫，胡誉翰一共花了五十万的雇佣金给卓然和范昊，作为他们谋杀计划的活动经费，可他们俩一顿折腾，前前后后花了十几万，人却始终没有杀成。 胡誉翰对两人非常失望，决定放弃杀人计划，可又怕事情会败露。他左思右想，想到一个坏点子，让范昊和孙冰自相残杀，剩下来的钱给活着的人。 孙冰当即否决，却没有想到，范昊却对自己下了阴手。范昊杀掉孙冰后，得到了剩下的三十几万。 胡誉翰这才放心，毕竟，范昊也杀人了，为了保命，他一定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将孙冰杀死后，为了消灭证据线索，范昊将孙冰扒光衣服，让孙冰握着刀，将其丢进枯井里，试图营造一种孙冰是自杀的假象。 第116章 殡仪馆 “他没有撒谎吧？”听完范昊描述的案情，高健把卓然拉到走廊，小声问道。 “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中没有找到破绽，而且我觉得他也没有必要撒谎，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杀了人。” 高健为难地蹙起眉头：“可他说的那个胡誉翰，我们根本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 “对，确实有这么个人，但警方全力搜索，完全找不到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哪，所以也就无从考证范昊话的真假。”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卓然问。 高健思忖几秒后说：“按理说，已经抓到了凶手，上面催促快点结案，可我总觉得，如果范昊说的是真的，这个胡誉翰也有罪，虽然人不是他杀的，但他才是罪魁祸首。” “和我想的一样，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 再次得到和案情有关的消息是在两天以后。 卓然当时正在办公室里和乔若琳聊马汝为的事，高健敲门后推门进来。 乔若琳很识相地说了句：“我出去忙一下，你们聊。” 她说完便像个少女一般踮着脚尖溜出屋子。 乔若琳离开后，高健盯着门的方向说：“这个吴妈给人的感觉很年轻，很有活力。” “有么？”卓然装糊涂地反问道。 高健收回目光，和卓然聊起了孙冰的案子。 “我们从胡誉翰的人际关系入手，发现他进两年来，频繁地和一个名叫白琳的女人联系，我们怀疑白琳就是范昊提及的情妇，于是开始着手调查，发现胡誉翰和白琳确实有开房的记录。” 现在所有的酒店旅馆都是实名制，想调查入住记录简直是小菜一碟。 “然后呢？你们调查白琳了么？” “查了，白琳和胡誉翰一样，好似人间蒸发了，卓兄这个人格侦探帮我们分析一下，这是个什么情况。” “胡誉翰和白琳的事或许败露了，被白琳的老公知道了，没准白琳的老公起了杀心。” 高健露出笑意：“你和我想的一样，我去调查白琳的老公吴勇了，这个人就是个异类，奇怪程度超乎人的想象，想从他身上问出什么，几乎不太可能，只能来求助你。” 高健的沟通能力极强，连他都觉得搞不定的人，卓然还真想见一见。 卓然问去哪里见吴勇，高健说吴勇在殡仪馆工作。 听到殡仪馆三个字，卓然大脑里泛起一段小小的回忆。 他曾经经手过一个在殡仪馆工作的病人。那个前来咨询的病人告诉卓然，殡仪馆这个地方很邪性，工作时间长了，人会变得不正常。 卓然记得当时那个病人还是从迷信的角度来解读这件事。 病人说，人的肉体一旦被焚烧，灵魂也就随之灰飞烟灭，所以焚烧死者的尸体，等于是永远杀掉一个生灵。 病人称自己每天都在干这种屠杀生灵的事，遭到了上天的惩罚，他经常做噩梦，梦到那些被他焚烧的尸体突然都活过来了，来找他索命。 他之前只是偶尔会做这种噩梦，可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每晚都做这样的梦，终于经受不住精神上的压力，来找卓然帮忙。 卓然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服病人，要相信科学，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人类是自然的产物。这个世界是物质的，不要相信迷信的说法。 卓然最开始以为病人接受了科学的观点，病情就会有所好转，可病人的病情反而恶化的更严重了。 卓然对最后一次和那个病人的聊天记忆犹新。病人对卓然说，他接受了人是自然产物的这种说法。但从自然的角度来解读，死人和活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卓然说活人有生命特征，死人没有。病人又反问道，生命特征又指的是什么？ 卓然开始从新陈代谢的角度来解答这件事。病人再次发问，难道人死了，新陈代谢就停止了么？尘归尘，土归土，人就算死了，不也是融入自然，开始另外一种新陈代谢的方式么？ 如果从新陈代谢的角度来解答，任何人，任何生物都没有真的死亡，因为他们不管生死，始终都在大自然这个圈里参与代谢和轮回。 可换句话说，所有生物都不曾死过，也就意味着，所有生物都没有活过。 这是病人最后得出的结论，这之后，不管卓然再说什么，他都不再开口。 病人走后，卓然也陷入沉思，这个世界的好多职业，是直接同人类的生死打交道的，这些职业都需要有强大世界观的人才能胜任，一般人来做，最后就会像这个病人一样，会在某一个节点疯掉。 病人离开诊所的一周后，卓然获知他因杀人而被捕的事。 想到这次要见的人，又是一个在殡仪馆工作的人，卓然感觉心理的某个部位被碰了一下。 他随着高健来到诊所门口，再次见到等在门口的彭丹。 和上次一样，彭丹一看到高健，就立刻迎上去，挽起高健的手臂，好像生怕他会跑了一般。 可以看得出，彭丹对高健无比依恋。卓然不由心生感慨，那些所谓的不婚甚至不恋主义者，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恋爱对象罢了。人类的心灵其实很脆弱，都是需要情感来充填的，尤其是爱情，会让人的心里有一种极强的充填感，那种充填感让人觉得踏实。 想到这，卓然再次心生疑惑，为何自己对女人完全提不起兴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第117章 求医 身为心理医生，卓然见过太多奇怪的人，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见到的人，堪称其中最奇怪的一个。 站在卓然面前的人，就是高健说的在殡仪馆工作的人，也就是胡誉翰情妇白琳的丈夫藤龙。 刚得知这个人叫藤龙的时候，卓然还觉得这个人的名字起得有些奇怪，可和他给人的直观感觉相比，名字不足挂齿。 藤龙长得不算高，五官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他的眉骨很高，眼睛却很小。鼻梁下塌，鼻孔却出奇的大。嘴不算大，嘴唇却很厚，远远看去，宛如嘴里叼了两根香肠。 比起他的五官，更让卓然感到诡异的是藤龙的眼神。 藤龙的黑眼球本身就比一般人还要大，且大很多，他的眼神又黯淡无光。人类的感情，一般都会在眼睛中有所体现，所以会有这样的话，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也可以说，人类的眼中闪出的光，便是人性之光。 可从藤龙的眼中，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也捕捉不到任何人性。他的黑眼球像是两个黑洞，盯的久了，会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卓然记得一本专门研究人眼神的书上提到过，一般来说，有两种职业的人，眼神中容易掩盖人性。其中一个是屠夫，另一个便是在殡仪馆工作的人。 藤龙的情况似乎更严重些，他不仅仅是眼睛的问题。卓然站在他对面，甚至完全捕捉不到人的气息。 如果不是藤龙睁着眼睛，且胸口微微起伏，卓然真是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还活着。 “找我有什么事？”这是藤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非常低沉，且略带沙哑，听起来有种很强烈的金属质感，感觉像是故意压低嗓音才会发出来的声音。 高健想要靠近藤龙和他讲话，被彭丹一把拽住，彭丹面露惧色地对着高健微微摇头，表示不想让他凑上前去。 高健把双手轻轻搭在彭丹肩膀上，柔声道：“没事，就是简单地问几个问题而已，不会有事的。” 安抚完彭丹，高健信步走到藤龙近前，很客气地开口道：“您好，我是一名刑警。” 高健说完，当着藤龙的面掏出警察证。 藤龙动作缓慢地扫了一眼高健手里的警察证，无论是眼神，还是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高健继续说：“有个人失踪了，你们应该认识，所以我想来你这了解一下情况。” “叫什么？”藤龙发出的声音，低沉而幽怨，仿佛是从地狱传来一般，听得彭丹直皱眉，她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躲在高健身后。 “胡誉翰。”说这个名字的时候，高健故意拉着长音，十分认真地盯着藤龙，试图观察藤龙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的反应。 然而藤龙和之前一样，脸上的表情仍无任何变化，眼睛也仍是黯无光泽。 “我认识这个人，但好久没联系了。”藤龙的回答也找不出任何破绽。 来这之前，高健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们暗中查过藤龙最近的通讯记录，发现他和胡誉翰并无联系。 “那白琳呢？”高健突然问出这个问题，随即极为认真地盯着藤龙的面部表情。 “白琳是我老婆。”藤龙机械地回答道。 “我知道，”高健说，“她也失踪了，你不知道么？” “知道，关于她的失踪，我已经向警方报过案了。” “这两个失踪的人，也就是胡誉翰和白琳之间的关系不太正常，这件事你了解么？” “知道，管不了。” 不管高健抛出什么样的问题，胡誉翰的回答都像事先设定好的程序一样，非常机械，丝毫不夹带着个人的感情。 高健不免有些失望，又问了几个相关的问题，见藤龙始终都是一副样子，心里便放弃了。 三个人藤龙的路上，紧紧挎着高健的彭丹发出感慨：“这个人看起来好可怕。” 高健说：“做这种职业的，没几个正常的，这次询问没有一点收获，咱们白来了。” “也不能说完全没收获。” 卓然话音刚落，高健和彭丹同时投去吃惊而又好奇的目光。 “卓兄发现什么了？” “当你提到胡誉翰的时候，藤龙的表情一瞬间表现出了愤怒，只不过他的微表情动作幅度非常小，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一般是捕捉不到的。” 听了卓然的话，彭丹投去欣赏的眼神，高健也表现出了钦佩：“果然，心理学家的称谓不是白叫的。” “过奖了，”卓然摆出笑脸，继续说，“还有，当你提到白琳失踪这件事时，藤龙表现出了极不明显的惶恐，和我之前说的一样，他的微表情非常微小，一般人很难觉察到。” 高健眼前一亮：“这么说，他有作案嫌疑？” “我觉得你可以深入调查一下，毕竟现在也没有其他线索。” “有道理。”高健双手在胸前握拳。 同高健分开后，卓然给云川市另一个很有名气的心理医生罗香香打了一个电话，预约心理咨询。 卓然很早就知道罗香香这个人，罗香香也听说过卓然，但两人一直没见过面。 罗香香得知打电话的人是卓然，表现得尤为热情，她一开始只以为卓然想和她见面聊聊天，可当她得知卓然想找她做咨询时，罗香香大为不解。 “卓医生想找我做心理咨询？我没听错吧？” “心理医生也会出问题，何况我们这个职业恰恰是容易出问题的高危职业。” “有道理，你来吧，希望我能对你有所帮助。” 第118章 催眠反应 见到罗香香本人，卓然颇感意外，这位也曾在心理世界杂志上堪称论文的女人竟生的如此楚楚动人。 罗香香五官非常精致，身材也羡煞众人，卓然甚至有些怀疑，罗香香之所以是云川市最热门的女心理医生，会不会和她出众的容貌有关，很多来找她咨询的男性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简单的寒暄后，罗香香率先夸起了卓然：“鼎鼎大名的心理世界责任主编，我一直都想找机会拜访一下，没想到咱们俩今天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卓然摆出微笑：“生活中总是充满着意外的惊喜。” 罗香香抿嘴笑了笑，随后说：“你比照片上帅多了。” “感谢夸奖，你也很漂亮，很多适龄男性见到你应该都会有心动的感觉。” 罗香香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卓医生也心动了么？” 心理医生之间交流起来反而很直接。 卓然身体微微前倾：“这恰恰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罗香香误会了卓然的意思，脸微微泛红：“卓医生，你不是认真的吧？” 卓然见罗香香曲解自己的意思，解释道：“我是一个不会为女人心动的人，不管对方有多漂亮。” 罗香香放下心来的同时，也心生好奇：“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让你心动过？” 卓然摇头。 “那你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卓然仍是摇头。 罗香香停顿几秒，说道：“会不会因为你过于深谙人性，所以反过来被人性的某些东西反噬，就像有人曾说的，见多了套路，反而不会恋爱了。” 卓然微微摇头：“我也想过这里理由，但有些情感是冲动式的，是人的一种本能，而我连这种本能都没有。” 罗香香认同似地点点头：“有道理，男人和女人不同，你们是视觉动物，看到美女，身体会泛起本能的冲动。” “没错，比如你就很漂亮，鹅蛋脸，五官也很精致，身材又好，一般男人看到你，身体会受本能的驱使而发生一系列的化学反应，但这种出于本能的冲动，我从来都没有过。” 听到卓然的夸赞，罗香香的脸再次微微泛红，不过她很快意识道卓然只是在举一个例子，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你刚刚说这种本能的冲动你从来都没有过？青春期的时候也没有么？” “记忆中从来没有过。” 感到惊讶的罗香香微微睁大眼睛。 “会不会是器质性病变，有看过医生么？” “做过好多次全身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医生说我的问题是心理问题导致的。” “心理问题？”罗香香感到难以置信地说道，“心理问题只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体内的激素分泌，我感觉你的问题偏严重了，不像是心理问题那么简单。” 卓然猜自己这方面的问题，和他失忆的情况有关，一阵犹豫过后，他决定将自己失忆的问题讲给罗香香。 听完卓然失忆的事，罗香香再次感到惊讶：“前二十年的记忆都完全没有了？” “一片空白。”卓然面无表情的说。 “这个有点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如果是创伤性应激障碍，也只会伤及人的一部分记忆，可你对之前的人生经历一点记忆点也没有，这种极端的情况，我从来没有遇到过。” “你听说过宫大勋这个人么？” 罗香香眼前一亮：“听过这个人，据说很传奇。” 卓然说：“没错，他是很传奇，我猜我的失忆和他有关。” “啊？不会吧” 卓然说出自己的猜想，罗香香听完咽了口唾沫：“一种让人出现暂时性失忆的试剂，这么神奇？” “算不上多神奇，人类的所有意识活动都是神经系统的行为，很多化学试剂都可以对神经产生作用，宫大勋只不过熟知那些试剂的功效而已。” “这么说，你的问题要想得到解决，得先找到宫大勋这个人？”罗香香分析道。 “理论上是，但我不想把所有筹码都压到他身上，所以才来求助你。” 罗香香流出为难的神色：“老实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你在心理学方面的建树比我高多了。” 卓然连忙摆手：“你言重了，建树无所谓高低，不同人理解的角度不同罢了。” 卓然随后讲出自己经常做的那个梦，梦中的自己眼前见到母亲被杀。 “这个不仅仅是梦，这应该算是我唯一能回忆起来的关于自己过去的一个记忆碎片，我想让你帮我催眠，看能不能唤起我更多的记忆。” “好，我试试吧。” 罗香香于是带卓然换到一个专门用于催眠的房间，卓然躺在催眠椅上，罗香香开始对其进行催眠。 对心理医生催眠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他们熟悉所有的催眠技巧，很难摆脱心理暗示的影响。 罗香香整整对其催眠了一个下午，累的浑身是汗，终于在某一个卓然放松戒备的瞬间，对其催眠成功。 接下来，罗香香开始用多种暗示技巧对其进行意识诱导，试图唤起卓然更多的记忆。 半个小时后，卓然在惊愕中醒来。 被催眠的他并没有做那个和母亲有关的梦，他反而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抗拒大脑中的意识。 等他缓过神来，发现罗香香正一脸惊诧地看着自己，脸上还有恐惧的神色，脸颊通红。 “我怎么了？”卓然微微蹙眉问道。 罗香香没有立刻回答卓然的问题，接连深吸了几口气。 “到底怎么了？”卓然担心起来。 罗香香咽了口唾沫，缓缓开口道：“你之前被人催眠过么？” “读博士的时候有过一次。”卓然回忆道。 “催眠过程中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 听到这句话，卓然心里咯噔一下，他先是回答说没有，随后立刻问罗香香：“刚刚到底怎么了？” 罗香香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后，红着脸说道：“刚刚你被催眠的时候” 她的目光开始游移，卓然急道：“然后呢？” “然后你用手抓了我的胸，捏了好几下” 卓然不由得瞪起眼睛，感觉脑子嗡嗡直响。 第119章 另一个自我 罗香香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她也没必要为这种事撒谎。 在催眠的状态下袭胸，卓然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自己干出来的事。 他鼓起勇气问起罗香香被袭胸的细节。 罗香香红着脸回忆说，在催眠他的时候，她发觉卓然手臂的位置有点靠后，怕他因为姿势不适，会出现惊厥。病人在催眠状态下，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罗香香于是轻轻弯腰，尝试去调试卓然的手臂。 在卓然手臂的过程中，罗香香的胸无意间碰到了卓然的右手，她刚要移开身子，卓然突然在这个时候轻轻抓了一下自己的胸部。 罗香香一下子怔住了。一开始她并没有多想，以为卓然只是出现了肢体应激反应，可随后她意识到，卓然的手不是无意识的摸，而是很享受一般的抚摸，她这才意识到问题有些不对劲，连忙移开身位，卓然随后也就醒了过来。 听到罗香香的描述，卓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罗香香发觉卓然的难堪，红着脸安慰他道：“你不要自责，毕竟被催眠了，意识不受你控制。” 尽管罗香香这样说，卓然还是觉得尴尬，道声抱歉后，他决定离开罗香香这。 卓然刚转过身，身后的罗香香突然将他叫住：“你要走么？” 卓然微微侧过身，没有回应，算是默认。 “我都说了，你不用为摸我胸的事情自责，而且，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治好你问题的突破口么？” 卓然怎么会想不到？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被催眠的他出现了应激反应，证明他的问题可以在催眠状态下找到解决的突破口。 而催眠状态下的他摸罗香香胸这件事，意味着卓然的身体在脱离意识的情况下，是会有男性的本能反应的，还很强烈，如果继续用催眠的方式治疗，卓然怕自己会做出更多意想不到的举动出来。 见他仍没说话，罗香香继续说：“你留下来，我用信心帮助到你。” “还有这种催眠的方式么？”卓然反问道，仍没有回头。 “对啊。” “算了吧。”卓然在心里叹了口气，“我走了，当我没来过。” 卓然继续迈步，身后的罗香香再次情绪激动地将他叫住：“我作为女人都觉得无所谓，你一个大男人还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罗香香带着强烈的执念，她要把卓然的问题治好，哪怕在治疗过程中随时会有被吃豆腐的风险。可卓然的问题在心理学上十分罕见，卓然又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心理学家，攻克这个难题，她的知名度会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催眠状态下的我非常危险，我不想伤害你。”卓然转过身来，盯着罗香香的眼睛说道。催眠状态下袭胸这件事，他在内心里仍然无法释怀。 “都说了，我没关系，只要能治好你的问题，这点小事不算什么的。” 卓然在原地想了几秒，脱口道：“今天先到这里吧，再有需要，我会主动联系你。” 说完这句话，卓然大踏步离开，推开催眠室门的一瞬间，他听到身后的罗香香说道：“随时欢迎。” 晚上回到别墅，乔若琳同卓然刚打了一个照面，立刻便问他：“老板，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没什么，这段时间思虑过多而已。” 乔若琳感觉卓然藏了心事，可以她对卓然的了解，知道继续问也问不出什么，便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隔天早上，高健打来电话，告诉卓然，孙冰的案子有了新进展。 高健告诉卓然，他猜的没错，藤龙果然有嫌疑。曾有目击者在不久之前看过藤龙和胡誉翰扭打在一起，藤龙却隐瞒了这件事，明显心里有鬼。 高健在电话说，藤龙杀害胡誉翰的可能性很大，搞不好，他的老婆白琳也是被他杀的，现在主要是缺乏关键性的证据。 听完高健的话，卓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设想：“藤龙在殡仪馆工作，他会不会利用职务之便，把尸体偷偷处理掉了。” “有道理，这个想法真是太高明了，我现在就去调查。” 卓然曾在一本犯罪心理学上看到过这样的论调。这个世界上一多半的犯罪都和女人有关，一小半和金钱有关，剩下的案件则基本都和心理异常有关。 想到自己在催眠状态下出现的反应，卓然一整天都很不在状态。 对女人完全提不起兴趣，已经是自己的常态。卓然早已经在心里接纳了这样的自己。催眠状态下，他却做出和印象中的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举动。卓然的心里一时很难接受。 当他逐渐冷静下来，慢慢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催眠下的自己做出这样的本能反应，证明自己体内有另外一个自我，这个自我是卓然完全不熟悉的。 难道我有人格分裂？ 大脑里生出这个想法，卓然不由得生出冷汗。他为自己对自我的陌生感到困惑和迷茫。 想要解开身上的谜团，就要想办法接触隐藏在自己体内的另一个自我，而想要接触到这个自我，做一些冒险的行为也未尝不可。催眠的手法既然有用，可以继续做下去，只要做好安全预防就好。 罗香香说的没错，这会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卓然不由心生振奋。 他抬起目光的时候，发现乔若琳正一脸惊愕地盯着自己看。 “你怎么了？怎么跟见鬼了似的？” 乔若琳咽了口唾沫：“老板，我进屋好久了，你一直在发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感觉好像才注意到我。” 听到乔若琳的话，卓然心下一惊。他故作镇定地说道：“我看到你进来了，刚刚只是在思考问题而已。” 乔若琳离开后，卓然暗自握紧拳头，在心里说道：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自己的问题。 想到这，卓然抓起桌面上的手机，找到罗香香的号码，给她拨了过去。 第120章 危险实验 再次见到罗香香，卓然感觉有些尴尬，但还是及时摆出笑脸。 罗香香则显得很兴奋，露出明媚的笑容：“你终于想通了。” 两人很快谈及卓然的问题。 “可以继续使用催眠的方法，但一定要采取安全措施。” 罗香香说：“不用那么紧张啦。” 卓然仍不放心：“最好把我绑在催眠椅上。” “得了吧，哪有那么夸张？” 两人来到催眠室后，卓然和之前一样躺在催眠椅上。罗香香和上次一样，花了好长时间，才成功将卓然催眠。 看着进入催眠状态的卓然，罗香香的大脑里一时间泛出很多想法。 她先是对卓然进行了催眠人格测试，测试结果显示，卓然的身体内只有一个主体人格。换句话说，他没有人格分裂。 那就奇怪了，他对女人不感兴趣，甚至连冲动都没有过，为什么却会在催眠的时候摸自己的胸呢？那种摸胸的手法很老道，罗香香感觉如果她再引诱下去，他甚至有可能把自己上了。好在他是催眠的状态。 想到这，罗香香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立刻被她自己否定。但想到医好卓然的问题，自己大有论文可写，到时候，自己一定会横扫各个权威杂志，像卓然一样，成为心理学界的名流。 俗话说，诱惑有多大，人就有多犯傻。研究心理学的罗香香也是如此。她做心理医生，还算是有名气，可在心理学领域，她实在名不见经传，她一直觉得自己欠缺一个机会。 现在卓然带着问题出现，还是那种极为罕见的问题，罗香香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经过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后，罗香香决定以身试险。准备进行疯狂的冒险之前，罗香香低头凝视了一下卓然的脸。 这是一张很帅的脸，就算真的被他怎么样，自己也不亏。这样一想，罗香香的决心更大了。 她先是对卓然进行了深度催眠，确认他不会突然醒来后，开始凑近卓然。 罗香香轻轻拾起卓然的右手，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她不免感到紧张，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随后缓慢俯下身去，把卓然的手按在自己的胸上，于此同时，罗香香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抓胸行为并没有出现。 大脑中画满问号的罗香香缓缓睁开眼睛。什么情况？ 罗香香放下卓然的右手，拾起他的左手又重复了一下同样的动作。 卓然仍然没有用手抓她的胸。 难道那天是自己想多了？只是碰巧？可那种被他抓胸的感觉，直到现在还很真切，绝对不是普通的意外，而是受性本能驱使的肢体反应，换句话说，是男人对女人的本能反应。 罗香香突然想起一个细节，上次卓然来，自己刚刚洗完澡，身上很清香。还有更重要的，由于天很热，自己穿的是超薄的内衣，所以上围的触感很柔软。 会不会因为这些原因？ 深度催眠的人，必须要通过特点的方式才能唤醒，罗香香决定暂时将卓然自己留在催眠室，自己像上次一样洗个澡，再换上一个超薄的内衣。 进到卫生间里，罗香香迅速脱光衣服，简单的冲了个澡，她主要是为了让身体粘满沐浴露的清香气味。准备穿衣服出门时，她突然萌生出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 不如只穿一个薄纱睡衣出门，没准会达到预想的效果。 罗香香真的这么做了。 换好睡衣去往催眠室的路上，罗香香想到自己的疯狂举动，情不自禁地笑了。 我这也算是为科学献身。她自我安慰道。 进到催眠室里，刚一看到卓然，她的身体便紧张起来。此时的她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薄纱睡衣，如果屋里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且没有被催眠，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有很大的可能，她会被迫失身。 罗香香再次来到卓然身边，穿着很少的她无比紧张，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要跳出来了。 一阵犹豫后，罗香香鼓起勇气，再次抓起卓然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胸部。 这一次，卓然的手有了反应，但不是很明显。他的手谈不上抓，只是在罗香香手的支撑下，简单的握着。 怎么还是不行？罗香香颇感焦急，难道自己的判断出错了？ 探讨精神和肉体恋爱，是罗香香读研究生时重点研究的。她最先发起的课题是，精神出轨，和肉体出轨，如果两者之间只能选其一，你能接受哪一个？ 她记得绝大多数的人都选择了精神出轨。罗香香当时表示不能理解。在她看来，精神出轨是受意识支配的，而肉体出轨则出去身体的本能，是激素的分泌导致的。 相比肉体出轨，精神出轨才更加可怕。 罗香香当时的论文，受到全院人的嘲笑，还有人对她进行人格上的侮辱，对她进行人身攻击，骂她是水性杨花的人也不在少数。 她一直在等机会证明自己的研究是正确的。 如今，一个非常好的试验品主动送上门来。卓然的病情，恰好能说明这个问题。他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对女人完全不敢兴趣。当然，这是卓然自己说的，她还需要进一步证实，她已经做好了证实的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如果卓然在催眠的状态下，通过触碰的方式对异性产生了反应，更能说明自己大学时候的论点是正确的，肉体出轨是受激素分泌导致的，在那一刻，人的行为甚至是不受意识支配的。而精神出轨则是纯粹意义上的出轨。 带着这种研究执念的罗香香，再次开始了自己的尝试，她仍是不断变化卓然的手，将它们挨个放在自己的胸上尝试。 可卓然的手始终都瘫软无力。 怎么会这样？罗香香越思考越焦急，已经完全忘记了羞耻心。 几次大胆的尝试未果，罗香香只能生出放弃的念头。自己的论点果然是不成立的。肉体的反应，需要精神的支撑，不存在下意识的性本能反应。 看着眼前紧闭双眼的卓然，罗香香小声低语道：“看来今天的实验只能到此结束了，我决定放过你了。” 一阵苦笑后，罗香香从卓然的身上下来，准备将卓然叫醒的一瞬间，罗香香突然想，这样会不会可以？ 罗香香陡然生猛地一把拉下裹在上身的睡衣，再次靠近卓然。 第121章 重大发现 光着身子靠近卓然，可想而知罗香香会有多紧张。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她的内心里全靠一个信念支撑，她要为大学的屈辱讨回一个公道。 催眠室开着冷气，罗香香的后背却渗出汗来，即便已经确认卓然在深度催眠状态下不会轻易醒来，她还是担心卓然会突然扑向自己。 对于绝大多数女性来说，赤裸身体是她们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刻，罗香香也不例外。 靠近卓然的时候，罗香香心中的紧张和不安到达了顶点，她稍作停顿，接连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贴近卓然。 自己的身体很快距离卓然咫尺之隔。 罗香香在心里给自己一阵打气后，拾起卓然的右手，缓慢地将其贴在自己的胸口。 她既害怕，又期望。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想叫出声来。 卓然的手在它的胸口蹭了蹭，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果然还是不行。 罗香香虽然失望，却也松了口气。 她刚要准备将卓然的手放下，卓然的手突然猛地收缩了一下。 罗香香一愣，正在想发生了什么，卓然一下子抓紧她的胸部，很享受地捏来捏去。 一瞬间，罗香香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但她强迫自己唤醒理智。这一刻的她是疯狂的，但她完全是为了科学。她不能让这一荒唐的一幕白白溜掉，自己最后一无所获。 卓然只有一个人起了反应，另一只停留在原地。 罗香香的大脑快速思考，卓然之所以只用右手摸自己，因为它右手的触觉被唤醒，但他的意识并没有苏醒，因此他并没有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罗香香下狠心，将卓然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另一个胸上。 很快，卓然的左手做出了和右手一样的举动。 这个让人脸红的场面，让罗香香羞愧不已，可她同时却又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不知是因为自己的理论得到了验证，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罗香香很快在混乱的思绪中，得出一个较为理智的结论。卓然的身体，感觉被唤醒的部位，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性本能反应，其他部位却没有。 罗香香兴奋地睁大眼睛，这个惊人的发现足以证明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她会用文字将这个历史性的时刻记录下来，接下来会以研究人员的身份将这个亲身得到的实验结论，发布到各个学术期刊上。 罗香香不仅要为自己大学时候被人嘲弄的学术研究讨个公道，还要在心理学界占有一席之地。 原本准备结束实验，可大脑已经处于发热状态下的罗香香又冒出了更为大胆的想法。 如果在这个时候，让两人的私密部位互相接触，卓然会不会在无意识状态下，单靠性本能的支撑和自己发生关系？ 这个荒谬的想法冒出来后，罗香香感觉自己的内心深处无法平静。 罗香香在心里快速否定自己的想法，可大脑中一个更大的声音却告诉自己尝试一下。 真的要这么做么？罗香香犹豫起来。 为了科学，罗香香反复在心里默念这句话，成功将自己洗脑。 她先是完全将睡衣完全脱下，随后将卓然的裤袋解开，把他的关键部位露出来。 看到卓然关键部位的一瞬间，罗香香感到自己的脑袋嗡地一下，耳朵里不断地传来轰鸣声。 即便这样，她仍没有回头，接连咬了几下嘴唇后，她豁出去似的坐在卓然身上。 就在两人身体关键部位即将接触的一瞬间，罗香香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用的手机铃声偏偏是那种老式的电话铃声。处于深度催眠中的卓然意识逐渐苏醒。 眼见卓然就要醒来，罗香香顿时傻掉，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在卓然醒来之前，快速将他的裤子穿好。来不及穿衣服的她拼了命地奔向催眠室门口。 卓然睁开眼睛的瞬间，刚好看到一个背影“嗖”地钻出门去。 白花花的屁股？估计是自己看错了。 卓然揉了揉眼睛，发现罗香香此时并不在屋里，地上有一件女士的薄纱睡衣。 难道刚刚那个背影是罗香香的？卓然不由心生疑惑。 跑出咨询室的罗香香快速钻进自己的工作室，浴室也在工作室里，她所有的衣服都在。 进到工作室后的她快速将门锁好，这才稍稍安心。 她拿起手机，发现电话是自己老公打来的。 罗香香在忐忑中拨回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对面立刻传来男人嘶吼的声音：“贱人？刚刚为什么不接电话？” 这是罗香香老公和她讲话的一贯口吻。不仅如此，罗香香的老公还有家暴，经常一言不合就对她拳打脚踢。 即便她老公如此，罗香香却一直没有选择离婚。原因主要有两点。 第一，她老公是富二代，家里非常有钱。 第二，罗香香从小就生活在家暴的氛围中，有受虐型人格障碍。她老公时不时对她进行毒打，她反而觉得安全。因为这是她熟悉的模式。她从小就生活在这种氛围中。 “老公，我刚刚在给病人做咨询。” “我刚才开车路过你的诊所，看到你又把诊所的窗帘拉上了，你个暴露狂，是不是又自己一个人光腚练瑜伽了？” 罗香香的老公说的，是罗香香身上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罗香香小时候，每当犯了错误，他爸爸都会将她扒光，用鞭子抽打她，成年后的她，便患有暴露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经常一丝不挂，有时候甚至故意不拉窗帘，既希望被人看到，又害怕被人看到。 “我没有，只是在搞卫生。”罗香香撒了一个拙劣的谎言，立刻被其老公揭穿。 “放屁！搞卫生需要拉窗帘么？你一定又做变态的事了，等我回家拿鞭子抽你。” 罗香香的老公说完这句话，便怒气冲冲地挂断电话。 罗香香害怕似的用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屁股，被鞭子抽的感觉很刺激，但也真的很疼。 换好衣服后，罗香香再次回到催眠室，卓然已经彻底醒过来，此时正站在地中央等她。 “情况怎么样？”卓然问。 罗香香倏地羞红了脸：“有一个重大发现，但我实在不好意思讲。” 第122章 恐怖的真相 在卓然的鼓励下，罗香香简要描述了实验过程。关于她脱衣服诱导实验的事，罗香香全然隐去。她实在没有勇气讲出来。 “你是说，我在深度催眠的情况下，会通过肢体接触对你的身体有反应？” 罗香香连连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肢体和意识对性的感受是分开的？” 见卓然也悟到这一点，罗香香大为兴奋，她随后说出了自己大学时候研究的课题。 “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只想通过某种方式证明，精神出轨比肉体出轨更可怕，因为精神是人可以控制的，但肉体不会，因为肉体是本能。在你给你催眠治疗的时候，我才发现，精神和肉体对性的感受居然是分开的。”罗香香兴奋地手舞足蹈。 卓然听后却皱起眉头。 通过催眠治疗，至少得知自己的身体是没有问题的，同时也印证了自己的问题是出在心理和精神层面。自己的心理和精神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会不会和失忆有关呢？ 卓然随后问起罗香香关于记忆唤起的事，罗香香颇为失望地摇头：“这两次我都努力帮你唤起记忆，但完全不行，你给人的感觉，似乎不像是简单的失忆。” 从罗香香那离开，卓然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反而更加困惑了。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谜。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回到诊所的时候，卓然的意志有些消沉。 乔若琳听到卓然回来，像个小猫一般蹑手蹑脚地走进他的办公室。 卓然见有人进来，抬头瞄了一眼，看到乔若琳的一瞬间，他的眼神陡然冷峻起来。 乔若琳特别害怕卓然露出这样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老板？你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神看人？” 卓然缓缓吸了一口气，伸手示意道：“你走进一点，我有问题问你。” 卓然从外面回来，突然性情大变，乔若琳一时摸不着头脑，心里十分忐忑。 她小心翼翼靠近卓然的同时，把脸上吴妈的面罩拿掉，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虽然她心里明知道这种美人计对卓然没有用。 “老板”乔若琳声音极尽温柔。 卓然全程冷着脸，美人计果然对他无效。 “问你几个问题。”卓然的声音如金属版生硬。 “什么问题呀？”乔若琳的心悬了起来。 “你之前说的，唤起我性的欲望，会有人给你一个亿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卓然紧紧盯着乔若琳的眼睛，来判断她是否撒谎。 “当然是真的。”乔若琳再次被卓然的目光吓到，回答这个问题时，声音都有些颤抖。她突然感觉，卓然单单用眼睛都可以杀人，太可怕了。 “给你钱的人是谁？”卓然再次发问。 “不是一个人，是一个组织。”乔若琳想到卓然接下来会问的问题，生出一身冷汗。 “什么组织？” 果然。 乔若琳犹豫了一下，一脸为难地缓缓开口：“我不能说。” “到底是什么组织？回答我！”卓然步步紧逼。 “老板，不要逼死我，好么？”乔若琳用央求的口吻说道。 “回答这个问题会死么？” 乔若琳点头：“会。和他们做任务，需要签订生死契约，任何暴露他们身份的人，都会被处死。” “怎么处死你？现在这里只有你我，没人知道你在这里说些什么。” 乔若琳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这里面有东西，他们安置的，他们会利用这个东西随时监听我的一举一动，我可以对别人讲我在做什么任务，但不能暴露和他们有关的任何具体的信息。 “如果我讲出他们的具体信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们就会引爆我大脑里面的微型装置，和大脑皮层相关联的几根重要神经就会被切断，我就会死掉。” “神经炸弹？”卓然脱口道。 “老板听说过？”乔若琳睁大眼睛。 “听说过有这种东西，但一直没有见过。” 短暂的沉默后，乔若琳开口道：“所以老板，真的抱歉，有些事情，我不能讲。” “你不用讲，我自己去查。” “不要！”乔若琳激动地叫道。 “怎么？”卓然蹙着眉头问道。 “老板，你千万别去调查这些人，他们非常厉害，也非常危险，你可斗不过他们。”乔若琳表情夸张地说道。 “未必。”卓然有些不服气。 “相信我，那些人的势力超乎你的想象。”乔若琳的眼睛越睁越大。 “我自己去查，查到了就和你没关系了。” 乔若琳还想说点什么，被卓然强硬打断：“我要看书，你先去忙吧。” “老板” “出去吧。”卓然摆手。 乔若琳出去没多久，高健打来电话。 “卓兄，我们找到了藤龙犯罪的证据，和你猜的一模一样，他利用职务之便，将胡誉翰和自己的老婆白琳火化了。” “怎么发现的？” 高健描述道，提供信息的人是在殡仪馆工作的职工。他说有一次在火化一具遗体后，骨灰的量非常大，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好几个人一同火化的。 高健于是沿着这个方向查下去，果然发现了猫腻。火葬场的监控显示，有一天晚上，藤龙曾拖着两个黑色的塑料袋进到炼尸间。 高健猜测两个塑料袋里，极有可能就是胡誉翰和白月的尸体。为了毁尸灭迹，他提前把尸体放在炉子里，和第二天准备炼化的尸体一同火化。 警方之前做过调查，藤龙很少离开殡仪馆。另外，如果是在别处杀人，把尸体运回到殡仪馆风险太大。假如塑料袋里确实是尸体，殡仪馆应该就是第一犯罪现场。 基于这个假设，警方将殡仪馆进行了彻底的搜查，果然在一个仓库里发现了血迹，经过勘察，还发现了死者的指纹，以及藤龙的指纹。 藤龙这个人虽然冷血，但做事并不细致。有了确凿的证据，高健他们立刻将其逮捕。他也对自己的犯罪供认不讳。 藤龙说，那天胡誉翰带着白琳找他来谈判，让藤龙主动放弃自己白琳，成全他和白琳。 白琳当初和藤龙在一起也完全是看藤龙的钱，可藤龙全靠啃老，赚钱能力不行，经济不行了，白琳心也就活了，开始和胡誉翰搞在一起。 藤龙感觉自己遭受启齿大辱，不禁怒从中来，当场把两个人全部杀掉。 讲到这，高健突然笑了出来：“有意思的是，直到藤龙被抓，他才知道，自己曾被胡誉翰找人暗杀过三回。” 第123章 神秘包裹 “这次的案子真的要好好感谢你。”描述完案情，高健立刻对卓然表示感谢。 “我没做什么，你过奖了。” “怎么能说没做什么呢？多亏了你，这个案子才能顺利侦破。” 高健说话的语气满含真诚。卓然和他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一次会因为局外人在破案时功劳盖过警察而出现负面情绪。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卓然认为只有足够自信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胸襟和气魄。这种事看似简单，一般人却很难做到。 高健随后又说：“我已经对你申请了奖金，上面说尽快把钱批下来。” “高兄，不用这么客气，咱俩是好朋友，帮忙是应该的，奖金就免了。” “哪里的话，公是公，私是私，况且是公家出钱。你等我消息吧。” 接下来的一周，卓然的生活很平淡。这期间罗香香曾打过电话。她要在心理世界上出版论文。论文中会出现卓然的名字，希望征得卓然本人的同意。 毕竟，罗香香的重大发现是在卓然的配合下完成的，况且，卓然是心理学界的红人，由他来做见证人，更能说明问题。 卓然对这种事向来不关心，之前也有很多人想蹭他的热度，来达成自己的目地，卓然能配合的就尽量配合。 他对罗香香的态度也是如此。 见卓然肯配合，罗香香很欣慰，她在电话中说：“有一个具体的心理实验步骤的描述，需要您的签字，你什么时间方便，我去您那？” “我现在不忙，你想来就过来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电话那头的罗香香再次千恩万谢。 两人通完话，不到一小时的时间，罗香香便出现在卓然的诊所里。 见到卓然的时候，罗香香露出迷人的微笑，脸却红了。 她迅速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卓然。 “这是实验的步骤证明，您在最后一页签字就行。” 卓然接过文件的时候，无意间看了一眼罗香香。她今天穿着超短裙，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是心理医生，会以为她是摩登女郎。 卓然还注意到，罗香香的大腿和手臂上，都有淤青。 罗香香似乎觉察到卓然在看她胳膊上的淤青，下意识地将手臂藏在身后。 签完字后，卓然把文件递还给罗香香，罗香香再次表示感谢，道了声打扰后，便转身离开。 她推门的同时，乔若琳从外面走了进来，刚好同罗香香打了一个照片。 两人彼此笑了笑，一个走出门，一个进到卓然的办公室。 “好辣的妹子，老板，她是谁啊？”乔若琳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卓然。 “一个同事。”卓然轻描淡写的回应道。 见卓然不愿多说，乔若琳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她将一个包裹放在桌子上：“老板，你的快件。” “快件？”卓然蹙眉，“我最近没有买东西啊。” 乔若琳歪了歪头：“收件人写的是你。” “打开看看。” 卓然说完就要动手，徒手死快件并不容易，乔若琳说：“等下，我去找剪刀。” “不用了，我已经撕开了。” 外面的包裹袋被撕掉后，露出来一个手机盒大小的纸盒子。 乔若琳想伸手帮卓然打开，被卓然及时拦住：“不要动。” 乔若琳鬼魅一笑：“老板想起是什么了？不会是什么少儿不宜的私密物品吧？” “我从来不买那种东西。” “也对，”乔若琳抿嘴笑了笑，“你们男人用手就可以，要买也是我买，可我已经有好几个了，不再需要了。” 乔若琳说话素来大胆，卓然已经习惯了。 “把这个盒子拿出办公室，到外面用工具拆开。”卓然说。 “老板这么小心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 乔若琳依照卓然所说，带着一副胶皮手套，握着一把钳子将盒子打开。 盒子被打开的一瞬间，一根针管从里面弹了出来，方向直中乔若琳这头。好在会功夫的乔若琳反应快，及时躲过针管。 乔若琳吓得“妈呀”一声，幸亏听了卓然的话，采取了安全措施，如果直接打开，一定会被弹出来的针管射中。 一旁观看的卓然也急了，连忙上前，一把将乔若琳拉了过来。 乔若琳连忙说：“老板，我没事，没有射中我。” 她随后又气氛地嚷道：“谁这么缺德，搞这种恶作剧。” 见乔若琳没事，卓然附身去检查那只射出来的针管，惊奇地发现，针管有居然有血，针头上也沾着血。 乔若琳则小心翼翼地查看那个盒子，盒子里面有一个弹簧伸缩器，这种东西类似于发射器。 盒子被打开的瞬间，会触动里面的一个暗开关，暗开关会剪断拉着弹簧的绳子，与此同时，弹簧会从里面弹出来，并将伸缩器的圆筒里放置的针管弹出来。 “好险。”乔若琳仍庆幸自己没有被针管射中。 乔若琳随后注意到卓然正在很认真地低头查看什么，瞬间意识到他在查看针管。乔若琳凑过身去。 “差一点就射中我，果然还是老板的安全意识更强些。” 乔若琳很快也发现针头上面的血迹，以及针管里面的血。 “怎么还有血？”乔若琳吃惊道。 卓然蹙眉道：“血液里可能有病毒。” “啊！”乔若琳睁大眼睛，“真的假的？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干这种事？” 卓然起身的同时说：“把这些东西先收起来，注意别粘上针管上面的血，之后找个时间化验一下。其他的回我办公室说。” 小心翼翼地处理完现场后，乔若琳钻进卓然的办公室。 “老板，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血液里面会是什么病毒？”卓然反问道。 乔若琳想了想后说：“不会是hiv吧？” 卓然点头：“你和我猜的一样。” 乔若琳吃惊不已。她曾听说过很多艾滋病患者，患病后出现心理畸形，开始采用各种极端的方式报复社会。 不过她之前只是听说，没想到这种事会真的发生，还亲眼目睹。于此同时，她也感到万幸，自己差一点就被沾有艾滋病病毒的针管射中。 “老板，不会真的是hiv病毒吧？”乔若琳仍表示难以置信。 “可能性很大。”停顿几秒后，卓然再次开口，“我带你看样东西。” 第124章 标准不能降低 卓然从办公室的书架上拿下一张报纸，上面是一个关于艾滋病病例的报道。其中提到了邮件的形式。 “怪不得老板这么警觉，原来之前有过这种事。”乔若琳歪了歪嘴。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报复心理，但我们还是注意一下吧，有时间找个专门的机构，把这个血液样本拿去化验一下。” “好的老板。”乔若琳爽快地应道。 当天下午，罗香香再次来到卓然的诊所来找他，咨询关于在心理世界堪称论文的流程。 卓然问她：“你之前不是在心理世界上发表过论文么？对流程不熟悉么？” 罗香香难为情似的低下头：“别提了。” “怎么了？” 罗香香红着脸说：“那个是我花钱运作的。” “哦？”卓然有些不太相信，“我做责任主编这么久，还没听说可以花钱运作。” 罗香香不太自信地说：“我是在出版流程中加进去的，心理世界毕竟是心理学界最为权威的学术期刊，这个行业现在竞争很激烈，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提高知名度，希望别被你耻笑。” 卓然拜了拜手：“言重了，存在即合理，既然这样做行得通，就有可以行得通的道理，有些事情不能完全凭规矩办事，需要通过其他方式打开方便之门，这样反而会让很多人才不会轻易埋没。” “还是觉得很惭愧。”罗香香说。 “没什么。” 卓然接下来非常耐心地对罗香香讲述在心理世界发表论文的正规流程。 “其中很重要的一步就是要有经公众媒体传播的大众认可度高的资料。比如主流媒体报道内容，中央及地方刊物刊登文章。” 罗香香蹙紧峨眉：“这么高难度啊！微薄或者网络百科之类的推荐内容可以么？” 卓然摇头：“这些内容都是网友可以自行编辑的，可信度不高。” 罗香香叹了口气：“可你说的那个难度实在有点大呀。” 卓然默认似的点头：“的确，很多人都因为这一点知难而退。” “能帮我想想办法么？你毕竟是责任主编”罗香香露出渴望的眼神。 卓然为难起来：“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么？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什么？”罗香香神经紧了一下。 “你上次刊登论文，花了多少钱？” “很多。”罗香香皱眉。 “多少？”卓然追问道。 略作犹豫后，罗香香回答：“50万。” 卓然略感吃惊：“50万，就为了发表一篇论文？” 罗香香微微叹息道：“没错，花了50万，这还是友情价，要知道，我实际上付出的要比这个还多，我是一个长相还算不错的女性，身材也还说得过去，像我这样的人，要想做自己的事业，很难不有所牺牲。你懂我的意思么？” 卓然立刻会意，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单单为了在心理世界发表一篇论文，就要付出这么高的代价，身为主编的他一直高高在上，只负责审核论文的技术性，没想到后面有这么多辛酸的故事。 “你说的那篇论文我后来看了，完全有刊登的实力，你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有点高了。” “我对我自己的论文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正如你所说，想要在心理世界发表论文，并不但是凭借论文这么一项标准，要走一套很繁琐的流程，需要提交很多资料，很多人都在走流程的环节中被唰了下来，我没信心能通过，所以就找了捷径。” 卓然默默点头后说：“好，正如你所说，如果流程通不过，就没有办法在心理世界刊登论文。如果想通过其他方式，就需要像你一样付出很高的代价，但这种代价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所以很多人知难而退。” “没错。”罗香香紧咬嘴唇。 “但在这里，我要替心理世界说句话。咱们聊提到的审核流程，其实是很有必要的。这么说吧，单单凭借好的论文，就刊登心理世界，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是不太明智的做法。就像改革之前的高考制度，只凭借一次高考成绩来定终身，这是非常不科学的。 “一次考试，并没能代表一个人的综合能力。每个人都有状态好，和状态不好的时候。状态好，我们可能随手写一篇文章，就能惊艳世人，但惊艳和研究是两码事，就像我刚刚说的，一次考试考得好，可能只是你的状态好而已，或者出的题刚巧对你的路子，不见得说明你的实力已经达到这个高度了。 “所以才要有流程，需要通过综合的资质考核，来检验你的论文只是惊艳的实力，还是你真的具备研究学术的实力。 “说完流程的事，我再谈谈关于我对心理世界的作用。心理世界之所以如此受重视，因为它走的是高技术，高门槛的路线。想要走这样的路线，尤其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标准不能降低。我这个位置就很重要。 “打个比方，维也纳有个金色大厅你应该听说过吧。” 已经开始冒汗的乔若琳连忙回应：“听说过。” “金色大厅是一个很重要的符号，它之前的标准很高。很多音乐家都以能在金色大厅演出过，作为毕生的奋斗目标，可在资本的裹挟下，它堕落了，是个搞艺术的，只要肯花钱，就能在里面搞一次演出，哪怕根本没人看，甚至花钱雇人看。 “现在，如果有人说自己在金色大厅演出过，没人会觉得有多厉害。昔日的金色大厅已经彻底跌落神坛。这就是标准降低的后果。所以抱歉，为了心理世界能一直繁荣下去，我的标准不能降低，也会一视同仁，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的责任。如果可以，你可以像上次一样，在其他环节找机会。” 罗香香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说了句：“明白了。” 罗香香走后，乔若琳立刻笑嘻嘻的进来：“老板，最近这女人来的挺频繁啊，她对你有意思？” “她已经结婚了。”卓然不紧不慢地说。 “那又怎样？”乔若琳噘嘴。 卓然翘起嘴角：“我觉得你应该好好修一修自己的三观了。” “切，才不修，真正的爱情超越一切。” 两人正在说话，一个人突然猛地推门扑了进来。 卓然和乔若琳同时把目光投过去，只见进来的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像极了流浪汉。 卓然正纳闷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找到他这里，进来的人突然开口哭嚷道：“老铁，是我啊。” 第125章 绑架经历 乍一听到这人说话的声音，卓然不由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马汝为？” 乔若琳本来没有认出来，听卓然这么一说，观察的更仔细了，发现果然如卓然所说，进来的人居然是马汝为。 “真新鲜。”乔若琳揶揄道，“某人不是和邱叶私奔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马汝为似乎压根就没听明白乔若琳在说什么，他看起来精神都有些恍惚。 “水，快给我口水喝，我要渴死了。” 卓然递过一瓶矿泉水，马汝为迅速接过，用很夸张的动作打开矿泉水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马汝为好像很久都没喝过水一般，一口气把水全干了，末了还咂咂嘴，仿佛这水是甜的一般。 一旁的乔若琳看着都渴了，偷偷咽了口唾沫。 “你这是从哪来？怎么跟逃难似的？”卓然问。 马汝为听后立刻一脸哭相：“老铁，真庆幸还能活着见到你，我差一点就挂了。” 乔若琳冷哼一声：“呵，忘了告诉你，邱叶是个杀手，和她谈恋爱有生命危险。” “什么邱叶？你说啥呢？”马汝为一脸茫然地盯着乔若琳道。 乔若琳也迷糊了，马汝为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一件事，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慢慢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旁的卓然说道。 “绑架，我被绑架了。”马汝为哭诉道。 事情要从二十天前说起。 那个时候卓然他们刚从永宁村回来。在永宁村受到惊吓的马汝为，离开村子后仍心有余悸。他觉得自己的样子被村子人看到，如果村里的人偷跑到云川市里来抓他，他还会有被抓回去的风险。那些村民看起来各个丧心病狂，抓回去有被烧死的风险。 上次有会功夫的雷横相助，下一次恐怕就没那么走运了。 马汝为于是想出去避避风头，又不想让人觉得他怂，于是便找了个借口，称和自己的父亲马邦德因为家族的事没谈拢，想去瑞士住一段时间。 马汝为心想，到了瑞士，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那帮村民不可能去瑞士找他麻烦。 去机场的路上，马汝为的车突然被一辆车逼停。 马汝为急着赶飞机，大为气恼，下车后，路怒症爆发，刚想破口大骂，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很快便没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后，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像是牢房一样的屋子里。屋子里只有一张固定死了他的床，他的双脚和床脚绑在起。马汝为的嘴里还被塞上了破布，想说话说不出来。 自己想去瑞士，本来就是为了逃避绑架。没想到反而在去机场的路上被绑了。叫苦不迭的马汝为想死的心都有。 屋子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带着头套，只露出两个眼睛。看起来十分吓人。 那个人见马汝为醒来，凑近他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只是需要你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每天会有人来给你送吃的，时候到了，我会让你离开这里。” 马汝为怕得要死，肚子里有百般疑问，无奈嘴里说不话来，手和脚又都被捆上，只能听之任之。 他在那个像监狱一般的地方，一困就是十几天。 屋子里没有任何电子设备，他的手机也被收走。没有办法判断时间的他，感觉时间过得格外漫长。每一天过去，都像是过了一个月。 天黑和天亮算是马汝为判断时间的唯一标准。 马汝为感觉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每次这个想法冒出来，他都吓出一身冷汗。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他活得醉生梦死，大部分时间都感觉无聊。直到此时被绑在这里，可能随时会死去，他才感觉生命的可贵，真是讽刺。 然而害怕也没有用。马汝为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圈养的牲畜，什么时候被杀死，完全听凭主人的安排。 屋子每天到一定时间就会暗下来，过了一夜又会再次亮起来。 前几个晚上马汝为不敢睡，可逐渐习惯这种感觉后，他偶尔也能如猫打盹般眯一会，几天以后，他的睡眠恢复了正常，天一暗他就会睡着，醒来时屋子已然大亮。他也在意识到，他所在的屋子是有窗户的。 那个人说的没错，每天到了一定时间，都会有人来送吃的，到了吃饭的时间，那个人会把马汝为嘴里的布拿掉，并给他解开手上的绳子。 来送饭的人长得异常的壮，马汝为感觉自己和他一比，像个弱鸡。 送饭的人和之前的人一样，脑袋上也套个布，只露出两个眼睛，看起来格外诡异。马汝为嘴上的布第一次被拿掉时，他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那个人只说了三个字：“赶紧吃。” 送饭的人说话的声音如同碎冰，听起来既刺耳又可怕。马汝为便不敢多问，乖乖地把饭吃完。 饭很难吃，每天只送一次，除此之外还有一瓶矿泉水。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马汝为乍开始对送过来的饭很排斥，每次吃的都很少，可饿了几天之后，不管对方送什么过来，他都能狼吞虎咽。看来平时吃起东西来挑三拣四，就是一个原因，饿的不够狠，真的饿急了，屎都能吞下去。 如果他想方便，不管大小都在屋里解决，屋里有一个脏水桶，是专门给马汝为排便用的，送完的人每天都会倒一次。 马汝为不知道自己还会在里面待多久，直到有一天，送饭的人给他解开手上的绳子，等他吃完饭后，却忘了给他绑回去。 马汝为大喜，在那人离开之前，偷偷把手放在背后，以防被他看到自己的双手，再被他给绑了。 果然，直到那个人彻底离开，也没有发现自己忘了给马汝为绑手。 尽管如此，一直挨到晚上，马汝为才敢有所行动。他怕白天搞出动静会被人发现，逃到一般就会被人追不回。 且不管对方有个人，但是那个送饭的，单手就能弄死自己。 屋子里逐渐黑下来后，马汝为先是把嘴里的破布拿开，随后他摸着黑，试图把绑在双脚上的绳子解开。 由于自己过于激动，他的双手甚至都在发抖。 终于解开绳子后，马汝为在屋里走了两步，激动的差一点哭出来，来到这间屋子这么久，第一次能自由活动。 马汝为来不及高兴，下一步就是想办法逃出去。门在外面被锁上，他打不开，情急之下想起这间屋子里有间窗户，窗户就在自己睡觉的头顶上，站在床上就能够到窗户居然还没有关，轻轻用手一推就能推开。 “从窗户逃出去后，我做梦也想不到，我被困了十多天的地方，居然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民宅，而且位置就是咱们云川市的城中村。”马汝为哭笑不得。 “那个送饭的人是故意放你走的。”听完马汝为的描述，卓然平静地说道。 第126章 难为情 “故意放我走？”感到难以置信的马汝为眼睛瞪得如同牛眼一般大，“可得了吧，明明就是他粗心，我自己逃出去的。” “我支持老板的说法，他如果不想放你走，窗户肯定会插好，怎么会一推就开了？”一旁的乔若琳说。 马汝为瞥了一眼带着吴妈面罩的乔若琳，觉得他们说的不无道理。 “可他为什么要放我走啊？”马汝为困惑道。 “那个人不是说了么？一开始就没打算害你，之所以等在现在才放你走，因为已经没有继续关着你的必要了。”卓然分析似的说道。 “没有关我的必要了？特么的一开始就不应该把我关起来。”情绪激动的马汝为开始飙脏话。 “不，他有必要关你，因为他要取代你。” “要取代我！”马汝为怔了一怔，回过神来问道：“你知道关我的人是谁？” 乔若琳抢在卓然前头，把假马汝为的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 真的马汝为听得楞头楞脑。 “居然会有这种事，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冒牌货是谁啊？” 卓然说出自己怀疑，认为是宫大勋。 听到宫大勋的名字，马汝为感觉头皮倏地麻了一下。 “宫大勋冒充我？你别逗我了老铁。”马汝为不敢相信地摇摇头。 “我没逗你。” 卓然随后说出怀疑宫大勋的依据。宫大勋两次利用接近卓然的机会，阻断了卓然追寻他的线索。 马汝为又一次听得目瞪口呆。 “特娘的，这个龟孙子，他落难的时候我还帮他，想不到居然这么整我。” “怎么，你还想找他报仇不成？”乔若琳揶揄道。 “此仇不报非君子！” 马汝为很快又提出疑问：“我说老铁，就算宫大勋能利用人皮面具伪装成我的样子，声音怎么伪装啊？”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卓然说，“我们人类对于声音的感知是建立在完整的生理神经系统的基础上的，整个感知过程包括声音感知器官、听神经以及大脑的听觉神经中枢。在听觉神经中有不同的听觉细胞负责分辨声音的音色。宫大勋可以利用化学制剂减弱这些神经的感知能力。” 马汝为听得一头雾水，乔若琳首先反应过来：“也就是说，宫大勋的音色没有发生变化，还是他自己的声音，只是我们的听觉神经被他用化学制剂做了手脚，区分不出音色上的变化。” 卓然微微一笑：“你说的没错。” 马汝为这才听明白，感慨道：“这个宫大勋真够可怕的。” 乔若琳笑道：“怎么样，还想报仇么？” “报！” 被关了十几天的马汝为满脸胡子，头发也很长，他本来要彻底修整一下自己的容貌，把胡子剃光头发剪短，被卓然制止了。 卓然对他讲：“宫大勋现在很有可能还伪装成你的样子，你现在这副模样，对他构不成威胁，可你如果你变化马汝为，他恐怕还会找你麻烦。” 听到卓然的话，马汝为一阵唏嘘，决定只简单洗个澡就罢了。 马汝为离开后，乔若琳问卓然：“老板，有件事我搞不懂，宫大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带着邱叶离开呢？他不怕你继续追查他么？” 卓然缓缓出了口气：“这也是我心中的疑问，或许阻止咱们搜查他的信息，并不是他接近咱们的主要目的，他只是顺便做了这件事。” “那他为什么大费周折的跑来咱们这？” 卓然把目光投向远处，分析道：“或许他本来就是奔着邱叶来的。” “老板的意思是，他本来就认识邱叶？” “或许吧。” 卓然试着拨打假马汝为的电话，结果显示呼叫的号码为空号，他没有邱叶的联系方式。假马汝为和邱叶彻底失联。 自从真的马汝为出现，他每隔一小段时间就会给卓然拨打电话，问关于宫大勋和邱叶的消息，并称自己也在努力地追查。 宫大勋毕竟身怀绝技，况且他的技能完全可以让自己在这个城市隐形，如果他不主动暴露目标，想追查到他的消息难比登天。 平淡的日子过了一周，到了八月中旬，受台风的影响，云川市开始狂下暴雨，街面上的很多汽车都被淹了。 不禁如此，未来的一周的天气预报都有暴雨预警。 吃早饭的时候，乔若琳在一旁碎碎念：“台风已经造成近百人死亡和失联，真是可怕。” 卓然表情平静地说：“人类疯狂破坏自然环境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乔若琳没有想到卓然会从这个层面解读，愣了一下，卓然继续说：“天灾来临时，所谓的神并不会出现来保护人类，因为神根本就不存在，知道西方的宗教政权是怎么瓦解的么？因为黑死病，你可上网查查当时死了多少人，可耶稣并没有出现。人类只有敬畏自然，才能勉强苟且。” 很少见卓然在聊天时情绪会有起伏，乔若琳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说道：“老板好像对人类有挺大偏见。” “谈不上偏见，可能心理学研究多了，深谙人性而已。” 下午两点，卓然正在整理病例档案，乔若琳推门进来，笑的神秘兮兮。 “老板，上次那个美女来找你。” 罗香香？ 卓然正想着是不是她，乔若琳说的女人已经到了，正是罗香香。 乔若琳瞄了一眼穿着性感的罗香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卓然后，悄然离开了。 罗香香坐好后，卓然对她说道：“心理世界最新一期已经开始排稿了，我没看到你的论文啊？” 罗香香眼神忧郁且略带一丝恐惧，进屋后就一直垂头的她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卓然，小声嘀咕道：“我没发。” 卓然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罗香香做了一个深呼吸，抬起头来时，卓然注意到她脸颊绯红，一脸羞愧的神色。 “卓医生，我这次来，是向你求助。” 卓然感兴趣地摆出微笑：“遇到什么问题了？” 罗香香一脸的不自信，犹豫了好一阵，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垂下头来。 卓然鼓励她道：“你的问题还能有我的严重么？” 罗香香轻轻点头：“比你的严重很多，而且很难为情。” 第127章 受虐障碍（上） 在卓然的一再鼓励下，罗香香还是道出了自己的问题，情况和卓然猜的基本差不多。她有很严重的受虐型人格障碍。 “别人女人如果遭遇家暴，肯定早就哭嚷着要离婚，我却不同，家庭暴力反而让我有安全感。”说到这，罗香香挤出苦笑，“变态吧。” “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你的成长环境造成的。你左右不了你的成长环境。” 卓然说的没错。一般来说，有受虐型人格障碍的人，都是生长在有家暴的环境里。在这样环境长大的孩子，有的具有施暴倾向，有的则像罗香香一样，有受虐倾向。 这是原生家庭带给人最大的影响。一个人一旦遇到和原生家庭相似的环境，潜意识就会支配意识放松下来，哪怕这个环境是暴力的，甚至更恶劣的。 罗香香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她的父亲是一个赌徒兼酒鬼。 罗香香小的时候，只要犯错，或者犯了她父亲认为的错，必会遭到她父亲的惩罚。 她父亲惩罚人的方式十分变态。他会把罗香香的衣服脱掉，然后用鞭子狠狠抽她。尤其当他父亲喝醉的时候，家里堪称人间炼狱。他的父亲异常狂躁，变着法的折磨她们娘俩。 不仅如此，罗香香很小的时候，便经常看到少儿不宜的场面。 罗香香的父母办事时，从来不避着她。罗香香的父亲甚至专门趁罗香香在家的时候，和她的母亲做这种事，称这样更有感觉。 罗香香小的时候，并不理解他父母在做什么，见她母亲叫声凄惨，还有些心疼。 罗香香上初中的时候，她父亲还会要求和她在一个浴缸里洗澡，罗香香觉得难为情，可见自己的父亲一脸凶相，她也不敢提出异议。 等罗香香长大懂事后，心灵已经遭受重大摧残，而且这种既定成型的伤害无法逆转。 罗香香很聪明，她很早便想明白一个问题，自己无法选择原生家庭，只能选择接受。她这样安慰自己，就算他父亲再怎么凶残，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虽然偶尔会对自己施暴，但并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噩梦降临是在罗香香上高中的时候。 那个时候，罗香香的身体已经基本发育成型。由于当时是夏天，天气很热，罗香香在自己的房间复习功课时，只穿了一件内衣。 她正看书看得认真，自己的父亲突然闯了进来。 罗香香已经习惯了在自己父亲面前不穿衣服的模式，便没有多想，继续认真看书。 等她父亲靠近自己时，罗香香闻到了浓浓的酒味。对她而言，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她仍没有多想。 直到他父亲坐在自己的对面，用一双别有意味的眼睛看着自己时，罗香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这种行为不应该发生在父亲和女儿之间。直觉告诉她，自己的父亲要开始胡来了。 罗香香怯怯地起身，被她父亲用力拉了回来。他父亲呵斥她，叫她继续看书。可罗香香哪里还看得下去？ 她心不在焉地假装翻着书本，不时用余光瞄着自己的父亲。他父亲虽然把手拿开，可眼睛却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身体，眼神中露出暧昧。 罗香香的母亲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差，如果自己的父亲真的乱来，她连求助对象都没有。 好在她父亲并没有把她怎么样。在她对面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开了。 罗香香以为自己安全了，立刻起身试图将门反锁，这也是她平生第一次有将门反锁的意识。 等她准备锁门时，顿时傻眼了，自己卧室的门锁居然是坏的，根本就锁不上。 罗香香回想自己父亲刚才的眼神，吓得一身冷汗。 她快速将自己的衣服穿好，还刻意多穿了一件。 穿好衣服，她迅速关灯躺在床上，浑身颤抖的像个小猫。 因为害怕，她非常兴奋，迟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翻身，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她才生出困意，很快睡了过去。 熟睡中的罗香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到一条大狼狗在远处冲着自己笑。 她不知道狗居然还会笑，觉得很有趣，就慢慢靠近那条狼狗。 结果那条狼狗突然扑向自己，不知道它用了什么法术，居然莫名其妙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变没了。眨眼之间，罗香香便光了身子。 罗香香正感觉奇怪，突然感到下面一阵发痒，随后便感到一阵肿胀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怼了进去，随后是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疼，一种让人牙根直颤的撕裂感。 罗香香在惊恐中醒来，朦胧间看到一副面孔，吓得她倏然瞪大眼睛。 罗香香说，那是她活到目前为止，见到的最为恐怖的一张脸，是她父亲的。 她父亲的眼角下垂，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微微咧开嘴，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 罗香香怔了半秒后，疯了似的想要挣脱开，被她父亲死死地按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和之前一样，罗香香很快意识到反抗也没有用，只能让自己遭受更多肉体上的痛苦。 她含着泪，等待地狱时间的结束。 故事讲到这，罗香香暂时停了下来，用手抹了一把眼泪，颤声道：“那之后，我想过死，而且还不止一次，我也尝试过自杀，但失败了。” 罗香香伸出手腕递给卓然，卓然注意到罗香香的右手手腕处，有一道清晰的刀疤。看来她的确割过腕。 “流了好多血，但发现的及时，我没死成。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件事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用这个极端的方式来惩罚我自己。” “你能想明白这个道理，真是不容易。”卓然说。 罗香香无奈地笑笑，继续说：“那之后，我不敢继续呆在家里，第二天便申请寄宿学校，好在校方同意了。 “那件事我也一直没敢告诉我妈，或许告诉她也没有用，只能徒增灾难。但心里的阴影实在无法排解，我便开始想办法排解，后来接触到心理学，我觉得自己找到人生方向，考大学时，我报了一个所有有心理学专业离家最远的学校，就来了云川这，毕业后也留在这里工作。” 短暂的停顿过后，罗香香说起了自己的老公。 “他虽然总打我，但我们的生活一直还算是和谐。但最近发生的事让我有些担心，我怕继续这样下去，事情会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卓然微微皱眉道：“你老公出了什么问题？” “不，”罗香香摇了摇头，“是我出了问题。” 第128章 受虐障碍（下） 卓然连忙问：“你怎么了？” “我有很多问题。”说完这句话，罗香香再次垂头，“很讽刺吧，我明明就是心理医生，是求助者可以信赖的人，结果我却是问题最多的那个人。” “这很正常。”卓然解释说，“没有规定说问题多就不能做心理医生。恰恰因为这些问题，你的痛苦感受性高于常人，反而比绝大多数人更适合做心理医生。” “因为痛苦感受性高，所以容易对求助者的问题感同身受么？”罗香香一脸苦涩地问道。 “没错。” “虽然我们接触不多，但我觉得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我现在就和你说一下我最近遇到的问题，希望别被你耻笑。” “你想多了，咱们俩都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在咱们眼里，问题只有解不解决，没有可不可笑。” “你说的对。”罗香香淡然一笑，开始说起自己的问题。 罗香香和自己的老公任毅是大学时候的同学。 任毅长的虽然丑，但家里超级有钱。罗香香恰恰需要钱。为了不再和自己的原生家庭有关系，她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全是自己打工赚的。可学生的劳动力本身也不值钱，她拼死拼活也赚不了几个钱，交完学费，勉强糊口。 这个时候，富二代任毅出现了。他不仅长得丑，人也不浪费，追女孩子全靠拿钱砸。讽刺的是，他的招式虽然拙劣，却非常管用。好多女孩子都经受不起他这一招。 罗香香也是如此，即便知道任毅阅女无数，追她也只是玩玩，但罗香香也沦陷了。 两人通过学校内部的网络结识，第一次见面，土豪任毅就送罗香香一个大钻戒。罗香香当时开玩笑称，我可没说要嫁给你。 任毅却霸气的回应道，他要是求婚才不会用钻进，太寒颤。 罗香香笑着收了他的礼物。当天晚上便和任毅在学校周边的宾馆开了房间。 由于小时候的经历，罗香香对男女方面的认知出现偏差，走入了另外一个极端。她对性有一种特殊的渴求。 那一晚，她极尽所能，让任毅欲罢不能，飘飘欲仙。任毅反而真的爱上她了。 两人开始正式交往。风流成性的任毅狗改不了吃屎，不断的在外面偷腥，可罗香香完全不在意，她只在乎任毅肯给她花钱。 任毅见罗香香肯放任自己乱来，反而更加迷恋罗香香了。 两人大学毕业后，便结了婚。任毅由于是富二代，婚礼举办的很隆重，家里重要的亲属基本都出席了。罗香香这边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那场婚礼成了任毅这一方的独角戏。女方家里一个人也没来，任毅的父母很介意这件事，任毅却满不在乎，还替罗香香说话：“我取的是罗香香，关他爸妈屁事？” 任毅的爸妈见他如此，即便有怨言，也只能烂在心里。 两人结婚以后，彼此的问题便开始暴露出来。 任毅最显露的问题就是家暴。单就这一条，很多女性都接受不了，罗香香却好像完全能接受。罗香香性格中的神奇特质再一次让任毅感到不可思议。 两人每次吵架，任毅把她一顿毒打，罗香香都毫无怨言，事后反而还主动认错。 此外，任毅还发现，罗香香有很严重的暴露癖。她经常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一丝不挂地做家务或者练瑜伽。有时甚至还在光着身子的时候忘记拉窗帘，任毅甚至怀疑她是故意不拉窗帘为了让其他人看到的。 任毅受不了罗香香这样，醋心大起，每次发现罗香香有光着身子的行为，就会拿鞭子抽她，如果发现她不拉窗帘，惩罚会升级，比如用消毒过的针扎她。 让任毅气恼的是，他的惩罚措施似乎对罗香香没有用，她仍旧我行我素。 受罗香香的影响，任毅的行为由普通的暴力，逐渐上升到变态的层面，他开始把惩罚罗香香当成一种乐趣。 罗香香竟也乐在其中。 除了罗香香的老公任毅，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心理医生，私下里的生活竟然是这番样子。 和罗香香交流时，任毅经常会把“变态”两个字挂在嘴边上，他甚至因为罗香香的原因，转而攻击心理医生这个职业。 “变态，你们做心理医生的都是变态。” 每当听到任毅这样说，罗香香心理并不会觉得不舒服，反而会生出一种莫名的兴奋。 “其实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意识到自己出现了异常。我甚至害怕有病人来找我做心理咨询，我的意识出问题了，我不配做心理医生。” 罗香香的声音越发低沉。 听到罗香香的话，卓然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问题。他的情况并没有比罗香香好到哪里去。不管怎样，罗香香还能凭借过往的记忆找到自己，而卓然连这样的记忆都没有。 尽管如此，卓然还是不断的安慰罗香香。罗香香情绪有所缓和后，继续描述自己的问题。 她先是向卓然提出一个问题。 “你听说过暴力期望这个字么？” 卓然听后微微点头：“据说是个姓黄的心理学家提出来的词，但目前还没有专门的学术论文来系统的说明。” 罗香香叹了口气：“说的没错。这是一个很可怕的词，黄教授提出来时，完全是作为一种假设，而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完全可以证明这个词并不单是停留在理论层面的，它是真实存在的。” 卓然的表情逐渐收紧。他是在两年前的一次心理学研讨会上，听到黄教授提出“暴力期望”的假设。 所谓暴力期望，就是人们身体各个感官的高潮点，都需要通过借助暴力的方式来实现。这是非常可怕，也非常危险的。黄教授在研讨会上说，所谓的s，就是一种“暴力期望”。 一旦某个人想要通过暴力的方式来达到身体某个感官的兴奋高潮点，随着高潮临界点的不断提升，暴力也会逐渐升级，当暴力行为达到某个高点时，会威胁一个人的生命。 “你之所以来找我，是因为发现自己身上的暴力期望时升高了？” “比你想的还要可怕。” 罗香香一脸苦笑，一阵犹豫过后，她当着卓然的面撩开自己的上衣。 卓然看到罗香香的肚皮，不由皱眉。 罗香香的肚皮上满是细小的伤口，密密麻麻。 “这些轻伤的刺激已经远远满足不了我的需要了，我现在特别希望我老公能用刀捅我。” 卓然蹙了蹙眉，问：“这个要求你和他提过么？” “提过不止一次。” 第129章 找你老公谈谈 “好好活着，不要作死，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有些悲剧是我们的人格导致的。什么样的成长环境，就会塑造什么样的人格，什么样的人格，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出生在那样的原生家庭，我的人生注定就是悲剧。” 说出这段话后，罗香香的眼中再次蓄满泪水，似乎随时都会流下来。 卓然摇头道：“那是精神分析学的说法，从认知疗法的理论入手” “认识疗法？”罗香香打断卓然，“一个人的认知是由人格决定的，人格是一个稳定的应力结构，人格都不改，认知怎么会发生变化？” 罗香香说的话，也是卓然内心所纠结的。他骨子里也是支持精神分析学派的，可他若是认可罗香香的观点，无异于认同罗香香的问题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见卓然默不作声，罗香香说了句抱歉。 “我不是在否定你，而是在否定认知疗法，如果认知能改变，证明所遇到的问题并不是真的问题，困扰人们的问题，往往都是那些认知不会轻易发生改变的。”说到这，罗香香用手抵住额头，摇头道，“身处痛苦之中，有些问题我看的更透彻了，看得越透，就越痛苦。” 罗香香的问题的确很难办，身为心理医生的她，熟知心理学专业的各种理论和疗法，想要解决她的问题，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一阵思考后，卓然幽然开口：“你能狠下心来，和任毅离婚么？” “远离刺激源对么？”罗香香疲惫地笑笑，“这个办法我很早就想到了，我们俩两周以前就办理了离婚手续，只不过还住在一起，他不肯走，我也舍不得他走。” 罗香香无奈地把目光移向别处。 “你们不分居，离婚也没有用。” “我知道，但让我立马和他分开，我做不到。” “我能和你老公聊聊么？” “和我老公啊”罗香香为难起来。 “让他来我这，他肯定不会同意。你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工作就可以，我来想办法和他交流。” “你找他也没用，他什么也不会和你讲的。” “他不讲不重要，我只需要和他传达一个信号。” 罗香香眼神飘忽一阵后，有些不太情愿地讲出了任毅的工作单位，在油田一个矿区担任采油队的副队长。 所谓的副队长，只是一个养闲人的名头。任毅好吃懒做，不愿意在前线打拼，终日在二线坐办公室，硬是坐成了腰脱，好在并不严重。 卓然第二天一早，按照罗香香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任毅所在的单位，就在对面街道，单位的正大门有一排涂了色的石墙，上面赫然写着“浅海油田”四个大字。 准备穿过街道之前，卓然接到了乔若琳打来的电话。 “老板，按照你的指示，我把针筒里的血液拿去化验了，里面并没有hiv病毒。” 这一点有些出乎卓然的意料。 “发现其他异常了么？” “还在继续监测，暂时没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好，有结果了第一时间通知我。”卓然叮嘱完，若有所思地挂断电话，继续向任毅所在的单位靠近。 越过街道，卓然来到单位门口。 浅海油田正大门的电动门虽然开着，但被一个栏杆拦着。那里是汽车通过的地方。本单位的车都做了登记，车开到门口栏杆会自动打开。 卓然注意到正大门旁边还有一个角门，此时也是打开的状态，此时正是上班时间，卓然陆续看到好几个人从角门通过，并没有什么人刻意拦着，进去的人也不需要拿出什么证件证明身份，出入似乎比较自由。 观察一阵后，卓然信步朝角门走去。 果不其然，他顺利通过角门，瞬间进入浅海油田内部的大院。 浅海油田的大院基本上就是个露天停车场。院里面停满了各种品牌的汽车，其中不乏有高档豪车。 大院的侧面，和公司大门垂直的方向，有一个高耸的大楼，便是浅海油田的办公大楼，任毅的办公室就在办公大楼的一楼。卓然记得房号是115 来到办公室门口，卓然提起手来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无人回应，耳边却传来一阵低吼。 “你找谁？” 卓然抬眼一看，眼前的人肥头大耳，腰肥体胖，五官很粗糙地拧在一起。此人正是任毅，正一脸凶相地盯着卓然。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卓然很客气地回应道。 说话间，任毅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一面掏钥匙一面说：“你是做什么的？找我干啥？” 打开门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任毅的办公室极尽奢华，连茶几都是上等的红木根雕。 他虽然跋扈，起码的礼数还是有的。两人围着茶几坐下，任毅烧起水来，准备泡茶。 “我是你爱人的心理医生。” 听到卓然的话，任毅停下手里的动作，快速瞄了卓然一眼，不屑地笑笑：“哦，心理医生” 他一面冲洗着茶具一面说：“我老婆自己就是心理医生，还找你做什么？” “心理医生也会有出问题的时候。” “我老婆有啥问题？”任毅眨了眨眼睛，扬起声调，显然是明知故问。 “她的问题很严重。”卓然故意压低声调。 “有啥问题你倒是说出来啊？” 烧着的水发出“嘶嘶”的响声，卓然等水彻底烧开，声音渐小后，才开口说道：“受虐型人格障碍。” “听不懂你们讲的这些鸟语。”任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拿出一袋用纸包着的茶叶，在卓然面前晃了晃，“尝尝这个茶，真正的西湖龙井，市面上那些大都是假的，我这个可是货真价实，时间也是最新的，好几千一两。” 卓然微微一笑：“这么贵的茶，我受不起，你不用麻烦了，我最爱喝的饮料是白开水。” 任毅像是没听到卓然的话一般，自顾自地说：“我早些年爱喝酒，喝出一身毛病，最近几年改成喝茶，还是喝茶好。” “我们还是聊聊关于你爱人的事吧。” 任毅已经冲好了两杯茶，端起其中一杯递给卓然：“来，尝尝。” 卓然接过茶，简单地品了品，将茶放在桌面上，说了句：“口感很好。” “那必须地，这可是好几千一两的茶。” 卓然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不想聊关于你老婆的事，我就没有继续坐在这里的必要了。” 说完这句话后，卓然随即起身。任毅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不送。” 走到门口后，卓然突然回头，说了句：“你爱人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她有可能会出现躁狂发作，做出危险的事来，你最好注意一下。” 说完这句话，卓然径直走出门去。刚将门关好，发现迎面走来的人看起来十分面熟。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卓然想起这个人的名字。 “李响？” 听到有人叫，男人侧转过身，颇为诧异地盯着卓然的眼睛问道：“您是？” 第130章 料事如神 “我是你弟弟的心理医生，我们之前还见过面的，你忘了么？” 李响仍是一脸疑惑：“我是有弟弟，可我弟弟没找过心理医生啊？” “你弟弟因为保守派的事出现了人格分裂，你为此还特意去找关于保守派的线索。我们俩个最后一次通话，你说你找到了保守派，还提到了幽灵医院，你都不记得了么？” 李响眼睛瞪得老大，像看什么奇珍异兽似的盯着卓然。 失忆了？卓然暗自惊奇。 “你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么？”李响皱着眉头，一脸奇怪的看着卓然。 卓然十分确定已经肯定，眼前的人就是李响，他同时也意识到，李响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出现了失忆的情况。 卓然很想继续盘问李响，问他到底在幽灵医院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像自己一样，出现失忆的症状，他现在还能记起什么。 但这种事不能硬来，李响已经把自己当成怪人一样看待，他如果生硬地问，很有可能彻底关闭了两人之间沟通的通道。 他需要想办法和策略，交流的时间和场所也很重要，在走廊上肯定不行。 卓然正要开口道声打扰，任毅突然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 看到李响后，任毅先是很客气地伸出手来，同李响握了一下，满脸堆笑地同李响说：“你先去我办公室等我。” 李响用余光瞄了一眼卓然，仍然觉得奇怪。 李响进到任毅办公室后，任毅回手将门关好，自己则留在走廊。当他的视线移到卓然身上时，立刻换上一副面孔。 任毅走近卓然，低声问道：“你刚刚说我我爱人会做出危险的事来，她会伤害到我么？” 卓然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在心里笑了笑，表情却很平静地说：“她一旦躁狂发作，会伤害任何接近她的人。如果我没猜错，她最近挺爱玩刀的吧，还有自残倾向。” 任毅倏然瞪大眼睛，愣了好一会才有些狼狈地说道：“那个，我们留一下电话，回头我找你，咱们好好交流一下。” “随时奉陪。”卓然微笑着掏出手机。 两人彼此留好联系方式后，任毅立刻转头离开，回办公室的路上，像做贼似的四处看了看。 回到诊所后，卓然发现乔若琳也已经回来了。他于是问道：“血液样本调查的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什么发现，我留了联系方式，他说有结果了会告诉我。” 卓然思考起来：“或许不是病毒。” “什么？”乔若琳一脸狐疑。 “也许是咱们两个人搞错了方向，血液里含有的特殊成分并不是病毒。有人故意用针管装血液，想让我们误以为血液里有病毒。” 乔若琳眨了眨眼睛：“老板，我还是有些糊涂。” “你回想一下，我们两个第一次见到针管里面的血液时，是什么反应？” 乔若琳想了想后说：“以为里面有hiv病毒，怀疑是反社会举动。” “对，这其实是一个诱导性的信号。所有诱导性的举动，目的只有一个，是为了隐藏另外一种事，这是一种心理学现象，专有名词叫迷惑性暗示。” 乔若琳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现在就等医学院那边的化验结果了。” “咱们可能永远也等不到结果。” “为什么？”乔若琳不解地问道。 “如果血液里面的异常成分不是病毒，而是其他的物质，医院学是化验不出来的。” “那要找什么地方化验呢？” “首先要分析一下，血液里面的异常成分可能会是什么。” “这要怎么分析啊老板？太难了吧。” 卓然微微一笑：“想一想，最开始发现这个针管的时候，我给你看了什么？” “一篇报道，也是和针管快递有关。” “没错，那篇报道是关于反社会的，我们收到的快件和报道上提到的行为一模一样，你想到了什么？” “不会是模仿吧！”乔若琳猜测道。 “聪明，想想看，我当时是在哪里找到那篇报纸的？” 乔若琳回忆道：“好像是在书架上。” “没错，那个报纸就放在明面上，很好找，进过我办公室的人都有机会看到。” “老板，我没看过哦。”乔若琳求生欲焕发。 “我知道，邮件肯定不是你邮的，不然你就不会去拆了。” “那是。”乔若琳得意地笑笑。 “有一个可疑的人曾进过我的办公室。” “谁呀？”乔若琳好奇地问道。 “假冒的马汝为。” “宫大勋？” “现在还不确定冒充马汝为的一定是他，不过咱俩说的是同一个人。” 乔若琳分析似的说道：“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是他，他看了报纸，然后学着报道描述的那样，做了一个同样的装置。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想知道他做这件事的目地，就要先搞清楚血液里面的特殊成分到底是什么。” “那要找谁去化验呢？” 卓然说：“我们假设这个血液的确是假冒的马汝为发过来的，他的真实身份极有可能是宫大勋，那么血液里面的异常成分极有可能是化学制剂。” 乔若琳兴奋地笑道：“有道理，所以我们应该找一个懂化学制剂的人来化验。” 说完这句话，乔若琳微微蹙眉：“可要到哪里找这样的人呢？” “我认识一个人，找他就可以。” 卓然想找的人名叫曹俊，是云川市中南大学的一个化学系的教学主任，兼研究生导师。卓然之前曾因为永宁村的香的事情找过他。 卓然在手机上找到曹俊的联系方式。 “我说一个号码，你记一下。” 卓然随后将曹俊的电话以及他的姓名全部告诉乔若琳，他叮嘱乔若琳道：“兵贵神速，你今天晚上就可以联系他，把血液样本给他。” “老板，他是你的朋友，是不是你来找他比较好。”乔若琳说。 “的确是我去找他比较好，只不过我可能没时间，有个人很快就会联系我，和我聊很重要的事。” 乔若琳刚要问卓然，谁来找他聊什么？卓然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电话接通后，一个听起来有些沙哑的低沉声音说道：“我是任毅，咱俩今天见过面。” “我听出来了。”卓然客气地回应道。 “那个，你现在有时间么？我想过去和你聊聊。” “有时间，你过来吧，我随后把地址给你发过去。” 挂断电话后，乔若琳眼神暧昧地看了一眼卓然，柔声道：“老板，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第131章 他走了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任毅并没有出现。 任毅迟到的行为早在卓然意料之中，他如果准时，反而奇怪。跋扈的人，向来不懂得尊重别人的时间。 任毅出现时，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他进门时，嘴里叼着根烟，连句抱歉也没有，找到沙发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来吧，聊聊我老婆的事。”在沙发椅上坐好后，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抱歉，这间屋子里禁止吸烟。”卓然提醒道。 “哦，不让抽烟啊。”任毅用力裹了一大口，才把烟掐掉，“来，开聊吧。” 卓然摊开双手：“该说的，我已经和你说完了。” 任毅听得一愣，咳嗽了两声，随后说：“你说我老婆有躁狂症，发作时候可能会伤害到我，对吧？” “没错，我是这么说的。” “躁狂症这种病能治好么？” 卓然微笑着摇头：“很难。” “那我怎么办？” “很简单，离开她就行了。” 任毅再次愣住了，皱了皱眉后说：“分居呗？” “对。” “没有别的办法了呗？”任毅烦躁地问道。 卓然点头。 任毅咬了咬牙，思忖片刻后说：“你说她有可能会伤害我，能伤害到什么程度呢？” “会危机生命。” 任毅回想之前自己拿着刀在罗香香的腹部上戳开一个又一个小伤口。如卓然所说，如果罗香香在那个时候躁狂发作，乔若琳突然把刀夺去，猛地在自己身上捅几刀，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任毅倒吸了一口凉气。 很快，他脸上的恐惧之色消失，换上一脸坏笑：“我老婆和你聊了不少我聊之间的事吧。” “简单描述了一点。” 任毅的笑容越发变态：“怎么描述的？” 卓然盯着任毅的眼睛说道：“你们的夫妻生活不太正常。” “我就猜这个贱人一定和你说这些事了。”任毅突然激动起来。 卓然什么话也没说，表情平静地盯着任毅。 “不正常的是她，她就是个婊子。” “这么说自己的老婆不太好吧。”卓然提醒道。 “老婆个屁？我们俩已经离婚了，你刚刚不也说了么？我要想保命，就得离这个变态远点，我早就想离她远点了，我本来挺正常的，都是她把我带沟里去的。” 因为要离开对方，就对其恶语相向。卓然心想，这就是渣男特色。这样的男人，连一丁点的担当也没有。不过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卓然的猜想，任毅和罗香香之间根本谈不上爱，两人是赤裸裸的肉体关系，还是很重口的那种。 “她那种贱女人，赶紧自杀死了算了，别再去祸害别人。”任毅当着卓然的面，把恶毒的语言说了个遍。在诋毁别人的时候，每个人的口才都会出奇的好。 任毅骂累了，还不忘给自己树立一个正人君子的形象：“那个婊子肯定没少说我的坏话，我告诉你，别听她瞎说，我这个人的心理很健康，要不是她总死缠烂打，我早就和她分开了。妈的，娶了这个贱女人，这些年的青春都喂了狗了。” 卓然感觉任毅暂时不会再发泄了，反问道：“你不是已经决定离开她了么？” “当然，我今晚就回去把东西全都搬走。” “那就行了。” 当天晚上，乔若琳很晚才回来。她和卓然聊起曹俊的事。 “他听说我是你派来的，对我倒挺客气，但他说，这个血样时间已经很长了，里面就算有化学制剂，很可能已经起了化学反应，不过他还是说化验一下试试，只不过需要很长时间。” “碰碰运气吧。” 第二天一早，卓然刚到达诊所，外面便下起了暴雨。“哗哗”的雨声，听得人心理瘆得慌。 乔若琳进来拖地的时候对卓然说：“老板，咱俩今天都不应该过来，这么大的雨，不会有人来的。” “这种大雨持续不了多久。”卓然说。 乔若琳停下手里的活，说道：“我看天气预报了，今天一天都有暴雨。” 她话音刚落，卓然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 两人对视一样，都把目光投向门口。 随着卓然的一声“请进”，一个人推门进来。 看到进来的人的瞬间，乔若琳惊讶地张大嘴巴，卓然也微微皱眉。 进来的人是罗香香，乔若琳之所以吃惊，因为罗香香的扮相。她全身完全湿透，头发几乎贴在脸上。上身的内衣清晰可见。由于衣服全透了，腹部的伤痕也完全映了出来，看起来像是生完孩子后留下的妊娠纹一般。 缓过神来后，乔若琳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雨下得可真够大的。” 卓然让乔若琳倒点热水过来。乔若琳很快出门，留下他的罗香香。 乔若琳走后好一会，罗香香才找到屋内唯一一把塑料椅坐了上去。 罗香香的脸色铁青，嘴唇白如纸，看起来相当憔悴。 卓然猜测道：“你不会走过来的吧？” 罗香香挤出笑容，身体抖动地说道：“被大雨淋的感觉，很刺激的。” 两人说话间，乔若琳推门进来，把一杯冒着热气的热水放在桌子上，像看怪物似的用余光瞄了罗香香一眼，随后走出门去。 “为什么要淋雨？”卓然问。 “他走了。”罗香香从嘴里挤出这三个字。 “任毅来找过我。” 罗香香抬起头来看卓然：“是你让他走的？” “只有这样，你才不会有生命危险。” 罗香香激动起来：“我不是说让你给我留点时间么？他一下子彻底离开我，我受不了，感觉自己被抽空了。” 卓然笑了笑：“有意思，你觉得你爱他么？” “爱吧” “他爱你么？” 罗香香不说话了。 卓然不动声色地拿出一根录音笔递给罗香香。 “按这个播放键，你会听到我和任毅之间的聊天。” 卓然说完便起身走出屋去。 远处的乔若琳见卓然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身后并没有跟着罗香香，好奇地走过来问道：“她呢老板？” “给她留一些单独思考的时间。”卓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第132章 迷雾 十分钟后，卓然推门进去，发现罗香香盯着窗外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完了吧？” 罗香香双眼仍看着窗外：“你说的没错，我是爱他的，但他从来都只是把我当个玩物。” “你爱他？确定么？”卓然反问道。 “爱。” 卓然笑着看她，不说话。 “我承认我最开始和他在一起，就是因为他有钱，而且肯为我花钱，但时间长了，我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他了。” “好，那你告诉我，你爱他什么？” 罗香香皱眉：“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爱情本身就是一种感觉。” “我换种问法，你们平时有交流么？” “当然有。” “你们都聊什么话题？” 罗香香思考了好一会，也回答不上来卓然的问题。 “我替你说吧。你们两个之间有交流没错，但只限于肉体之间的交流，所聊的，所做的，都和肉体有关，我说没错吧。” 罗香香紧咬嘴唇，虽然很想反驳，但卓然说的是事实。她和任毅之间，每天的话题都和“夫妻生活”有关。两人似乎从来没正经聊过一次天。 “我说的对不对？”见罗香香不说话，卓然开始逼问。 罗香香在羞愧中点了点头。 “相信你应该听说过可乐与白开水效应。经常喝可乐的人，会慢慢对白开水失去兴趣。定力不强的人，会因此而沉溺于引用可乐来解渴。实际上，沉溺可乐只是一种表象，本质是人们对刺激性事物的沉溺。 “刺激性事物的一个巨大危害，就是会让人产生依赖心理。刺激一旦满足不了一个人内心的阈值，人们就会让刺激升级，饮食变得越来越重口，最后形成一个恶性循环，身体慢慢变糟。 “性也是同样的道理。你和任毅早就已经进入到了依靠刺激来满足欲望的阶段。其实现在，这种模式的‘夫妻生活’很多，而且多数都不是夫妻，他们为了追求刺激，都采用偷情的方式。 “不过你和任毅的情况更糟糕，因为你有受虐型人格障碍，因为比其他人还多了一个‘暴力期望’，可以这么说，你和任毅一样，爱的都不是对方这个人，而是这种性的模式。 “我在两年前曾写过这样的论文，情侣或者夫妻之间，一旦进入到刺激的性的模式，爱的成分很快就会消失。退一步讲，你和任毅可能相爱过，但你们之间的‘夫妻生活’过于变态，爱的成分早已经消失了。 “我说的这些理论，相信你应该也全部都知道，你只是不敢正视罢了。每个人体内都住着一个恶魔，不要让那个恶魔操纵你。任毅走了，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你会越来越好的。” 听卓然说这些话的时候，罗香香全程面无表情。卓然说完，罗香香缓慢地站起身来，做出要离开的架势。 “希望我的话对你有帮助。”卓然说。 罗香香背对着卓然，幽幽地回应道：“我尽力吧。” 在她离开之前，卓然说：“你可以把重心暂时放在事业上，你给我的论文我昨晚有认真拜读了一下，写的非常全面，专业性也很高，我可以向总编申请，破格登载你的论文，不用走繁琐的流程，不过要等到下一期。” 罗香香听后，转过身来，一脸苦涩地说：“一个人，如果连正常的生活都没有，还要成就有什么用？取得了成就，和谁去分享？” 卓然想不出好的说辞来安慰她，选择沉默。 罗香香走后没多久，乔若琳推门进来，一脸兴奋地说：“老板，血液样本的化验有结果了。” 卓然立刻直起身子：“什么结果？” “曹俊给我打电话了，说了好几个化学成分的名字，我都没记住，不过他说，那些化学物质，都是能破坏人记忆神经的制剂。” “果然是他。”卓然锁紧眉头。 由于没有寄件人的地址，卓然无法查到快件的源头。所以就算知道这快件是宫大勋寄过来的，用处也不大。 “老板，宫大勋是想让你失忆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卓然随后给曹俊打了一个电话，问他通过化学制剂的量，能不能判断出，那些制剂会对人的记忆造成多大的影响。 曹俊说，凭他的能力判断不出具体的功效，勉强能给出一个大概的时间。 卓然立刻问是多久，曹俊顿了一下，回复说差不多一个月。他随后立刻又补充说仅供参考。 卓然想，如果就按一个月的时间计算，一个月前，差不多也就是假冒马汝为的宫大勋住进别墅的时间。 看来宫大勋是想让卓然忘记和他一起住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宫大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仅仅是想阻止卓然去探寻关于他的消息么？ 卓然很快否定这个想法。凭宫大勋的实力，他应该不会害怕别人去找他，因为没人能找的到。更何况，这一个月来，宫大勋也并没有以自己本来的面目来和人相处。 一番思考后，卓然的大脑里突然闪出一个人的名字。 邱叶。 没错，宫大勋最后是带着邱叶走的。他之前也曾做过这样的猜想，宫大勋之所以靠近他们，就是为了邱叶。 他们四个人住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宫大勋基本上就是在围着邱叶转，最后还把邱叶整个人带走了。 宫大勋如果想让卓然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失忆，等同于让卓然忘掉宫大勋追求邱叶的经过，以及把邱叶带走这件事。 卓然越想越觉得宫大勋和邱叶的关系不一般。 宫大勋看上去不像是乱情的人，也不像是会被女色迷惑的人，为什么偏偏对邱叶如此感兴趣呢？当然，更奇怪的还属邱叶的举动。 在卓然看来，邱叶似乎只爱自己的老公凌霄，凌霄死后，她满心思只有报仇，除此之外，她似乎对任何男人都不敢兴趣。 可她为什么偏偏会给宫大勋机会呢？ 想到这，卓然无意间想起一句话。宫大勋这个人十分狡猾，宫大勋或许都不是他真正的名字。 卓然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设想，难道说，宫大勋真正的身份，就是邱叶的老公凌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卓然整个人因为兴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可乔若琳说，她亲眼看到凌霄被人射杀了啊？ 卓然感觉脑子突然乱了起来，眼前似乎被一层厚厚的迷雾挡住了。 第133章 小男孩 卓然和乔若琳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乔若琳突然凑过来说：“老板，看新闻了么？” “什么新闻？” “咱们市有个名叫许辰璐的脑外科医生今天早上跳楼自杀了。” 卓然往嘴里送菜的动作停在半空中，简单思索一番后，把菜送到嘴里。 “听说过这个人。” “你肯定听说过，他可是咱们市水平最高的外科医生，据说之前曾参与过脑移植的手术，但好像失败了，很出名的人，结果跳楼死了，好可惜。” “很多人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实际压力大得很。” “他的年纪似乎也不太大，可能还不到四十岁，真的好可惜。”乔若琳仍在感慨。 快吃完时，她突然问卓然：“老板，你说人为什么会自杀啊？这种行为实在理解不了。” 卓然解释道：“从心理学的角度，自杀一共分三种情况。第一种情况叫冲动性自杀，这种情况常见于青春期的孩子。而且这种自杀者一旦被救回来，通常会后悔后怕，很难再次自杀。 “第二种是与文化相关的自杀，这类自杀者大多有一个特点，他们很想活，但又不得不死，因为人生有一些事情比死还要糟糕，不选择死亡就要面临这些事。比如染上绝症，绝望自杀，不想拖累他人。或者背负高利贷而走投无路。 “最后一种情况被称为病理性自杀，这种情况是因为身心疾病导致的某种疯狂。其中最常见的病理性自杀，就是重度抑郁症。” 听完卓然的话，乔若琳流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对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乔若琳摆出笑脸，露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问吧老板。”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亲眼看到邱叶的老公凌霄被人枪杀？” 乔若琳的笑容僵住：“对啊，怎么了老板？” “哦，没事，随便一问。”卓然起身走开。 盯着卓然的背影，乔若琳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 隔天早上，卓然在审心理世界的稿件时，乔若琳推门进来。 “老板，上午十点有个小朋友预约咨询，听起来感觉年龄好小，也就十多岁的样子。” “他自己打的电话？” “对啊，我问他了，谁带他过来，他说没人带他来，他自己过来。” 卓然回想读博士时，自己的导师半开玩笑般地说，心理咨询历史上，年龄最小的主动求医者为十二岁，不知道这个电话里预约的孩子会不会打破老师口中的记录。 当然，也有可能是孩子搞的恶作剧，乱打电话这种事，对于熊孩子来说，简直信手拈来。 卓然原本没怎么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出于职业素养，差十分钟十点时，他还是到自己诊所的咨询室里等待。 整十点时，门并没有被敲响。 卓然耐着性子在咨询室里又等了将近十分钟，门已然很安静。 果然是熊孩子所为。卓然这样想着，起身准备出门。他的手刚搭在咨询室的门把上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卓然索性直接把门打开，门外果然站着一个小男孩，个头并不高，还很瘦，身上穿着校服，一脸稚气。但能看得出，这个孩子的眼神里透着担忧的神色，似乎有浓浓的心事要和人倾诉。 卓然对着这个孩子微微一笑，示意让他进来。 小男孩挪步进咨询室，显得有些拘束。 卓然让他坐在椅子上。小男孩坐好后，不停地搓着手，时不时瞄卓然一眼。 “你自己给我打的电话？” 小男孩怯怯地点头，卓然感觉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多大了？”卓然问。 “十岁。” 果然打破了记录，卓然颇感吃惊。 “遇到什么麻烦了？怎么会想到找心理医生咨询？” 小男孩喃喃道：“我从我妈妈的梳妆台上看到你的名片，就给你打过来了。” 卓然心想，自己最近两年都没有发过名片，小男孩的妈妈看样子还将自己的名片保存了一段时间。 “这么说，你是替你妈妈打的电话？” 小男孩摇头：“是我打的，我妈妈现在打不了电话。” 说完这句话，小男孩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身体甚至微微发抖。他缓了缓后，又补充道：“我妈妈本来是要给你打电话的，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打。” 看出端倪的卓然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妈妈怎么了？” 小男孩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我妈妈出问题了，现在的情况不太正常。” 小男孩年龄虽然不大，但给人的感觉十分稳重。 “你是因为自己妈妈的事来找我的么？” 小男孩默默点头。 “她怎么了？能大概和我描述一下么？” “我妈妈，”小男孩略作停顿，咬了咬嘴唇，“她变得不像是她了。” 小男孩毕竟年龄小，描述问题不够准确，卓然使用引导性的语言问道：“哪些方面出现了变化？” “我说不清楚。”小男孩摇头，“总之就是很吓人，看到她我好害怕。” “她什么地方让你感到害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小男孩想了想后说：“她总自言自语，还经常大喊大叫，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大喊大叫，叫声很恐怖，我好害怕。” 卓然的第一反应是精神分裂。他问小男孩：“她以前也这样么？还是最近出现的问题？” “我妈妈以前不这样，是最近出现的问题。” “这种症状出现多久了？” “昨天早上之后，她就不正常了。”小男孩再次用力咬嘴唇。 “昨天早上是发生什么事情刺激到她了么？” 小男孩点头的同时，眼圈红了。 卓然再次发问：“昨天早上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小男孩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卓然注意到他用力地握紧拳头，似乎在给自己鼓劲。 准备回答之前，小男孩先流下眼泪，看着让人心疼。 卓然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柔声安慰他道：“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小男孩这才缓缓开口：“昨天早上，我爸跳楼自杀了。” 第134章 悲惨遭遇 卓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怔了半秒后，他问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许文君。” “许辰璐是你父亲？” 许文君面带哀伤的默默点头。 没想到来咨询的小孩居然是许辰璐的孩子，真是巧了。 难怪许文君的妈妈会出现异常，想必和自己老公的死有关。有很多人承受压力的能力很弱，当现实生活中有超于心理承受能力值的事情发生时，这些人的精神状态往往就会发生异常。 这种现象十分普遍，一多半心理或者精神出现异常的人，基本都是基于这个情况。 卓然安慰许文君道：“你母亲的异常和你父亲的死有关系，她一时接受不了你父亲离世的事实，你需要给她点时间。” 许文君点了点头，默默地流下眼泪。 卓然见状，顿生恻隐之心，用手在许文君的头上摸了一把：“坚强些，你家里的事情，以后就要靠你这个小男子汉了。” 许文君点头，仍是泪流不止。 等他情绪逐渐好转，卓然问他道：“你父亲自杀之前，有什么征兆么？” “有，”许文君用手摸了一把眼泪，“我觉得那段时间，他的状态很可怕，我妈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要找心理医生的。” 卓然会意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原本是你母亲想要找我，但她精神出了问题，所以你打电话和我求助。” “我妈妈想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爸爸不太正常，而我打电话是因为我妈不太正常。” “说说你爸的情况吧，他之前出现了什么异常？” 许文君哆嗦了一下。卓然不由想到，这个孩子也是够可怜的，自己的父亲先出了问题，然后自杀，现在他妈妈又出问题了。 这些异常的现象，对于心智不太成熟的他来说，都是一种伤害。如果他能积极的处理这些伤害，就会加速他的成熟，让他比一般孩子更加坚强和自立，可如果他消极的处理这些伤害，就会出现心理阴影。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这些阴影并不会凭空消失，反而会慢慢演变成黑云，笼罩着他的内心。 “医生，你看过美国的僵尸片么？”许文君一脸恐惧的问道。 “看到，怎么了？” “那些僵尸，走起路来动作很慢，很机械，看着特别吓人。而且他们的眼神都很呆滞，一看就觉得他们不正常。” “的确。” “我爸爸去世之前，给人的感觉，就像那些僵尸。” 这番话立刻引起卓然的警觉：“你爸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大概一周了吧，可能更早些，但我是最近一周，才发觉他有点不正常。” “最近一段时间，他在工作或者生活中有遇到什么变故么？” 问出这句话后，卓然很快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许文君年龄很小，况且现在的学生学习压力都很大，很少会有学生会关心父母的状态，掌握他们的动向。 果不其然，听到卓然的话后，许文君一阵摇头：“我不知道，我觉得他之前一直都很正常，我爸很好，很疼我，我喜欢的玩具他都会买给我，不管他多忙，都会抽时间陪我一起玩” 说着说着，许文君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可是他以后都不会再陪我玩了，我妈妈说，人死了以后就彻底死了，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卓然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只要你还记得你父亲为你做过的事，记得他的样子，他就没有死。” 许文君哭着点头。他用力憋住，一脸稚气地问卓然：“医生，人会有来生么？” 卓然笑了：“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许文君说：“我这个爸爸很好，我希望来生他还能做我的爸爸，来生的他不要跳楼自杀，做我爸爸的时间长一些。” 卓然用力咬了一下嘴唇，他很想告诉许文君，人是没有来生的，只有这一辈子。他已经通过种种技术和理论证明这一点了，很多论文也陆续发表在心理世界上。 这是卓然的职业素养，也是他的执念。每当有人问出这个问题，他都会这样来回答这个问题。 现如今，面对眼前这个乳臭未干，才十岁的孩子，他犹豫了。告诉他真相，会让他非常伤心。许文君会觉得，连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如果撒谎，卓然又觉得违背他的职业素养。他是个百分百的科学主义者，从骨子里讨厌鬼神论和轮回论。 一番纠结后，卓然缓缓开口：“会的，你的愿望会实现的，所以你的心里要不断地念着他，让他听到你的心声，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在黑暗中迷路，会找到你，来世还会做你的父亲。” “真的么？”许文君激动地叫了出来。 卓然咬牙点头：“真的。” “太好了。”许文君喜极而泣，反而大哭起来，他冲上去抱住卓然，一面哭一面高呼，“爸爸，我好想你，好想你回来陪我玩，我等不到来生那么久，我要你今生就陪我好久好久。” 这个可怜的孩子把自己视为情感寄托。卓然心疼地抱紧他。 许文君哭着哭着，躺在卓然的怀里睡着了。自己的父亲刚刚离世，母亲又出现了精神问题，可怜的小男孩估计昨晚一夜都怎么睡。 卓然将他抱出咨询室，乔若琳刚好在走廊拖地，见到卓然抱着许文君出来，立刻迈着轻盈的步子凑了过来。 “他怎么了？”乔若琳小声问道。 “睡着了，我办公室有沙发，带他去那里睡，你帮我开门。” “好。” 两人随即将小男孩安顿在卓然的办公室里，卓然和乔若琳一前一后出了门。 乔若琳十分好奇这个小男孩来咨询什么问题，对着卓然一顿发问。 卓然将许文君的经历同乔若琳大概讲了讲，乔若琳听完也红了眼圈。 “好可怜。”乔若琳说。 随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对卓然说道：“老板，他的妈妈现在精神不太正常，让他回去岂不是很危险，再说他也会感到害怕啊，不如就让他暂时住咱俩那，反正咱们房子大。” 卓然想了想，说道：“这得征得他妈妈的同意，我想找许文君的妈妈聊聊。” 第135章 你杀了我老公 正在熟睡的许文君，突然感觉有人推门进来。他在睡梦中被惊醒，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后，发现进来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妈妈。 妈妈和在家里时一样，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时不时用力地晃一下脑袋。 “妈妈”许文君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 “有人杀了你爸爸，你爸爸不是自杀，是被人推下去的，推下去的。”许文君的妈妈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几句话，语速越来越快，表情也越来越奇怪。 “妈妈，你不要这样了，我好害怕。”浑身颤抖的许文君用央求的语气说道。 “被人杀了，不是自杀，是被人推下去的。” 许文君的妈妈语速越来越快，声音却越来越小，到最好如同念经一般，说话的同时，她还瞪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脸色铁青，看起来像鬼一样。 “妈妈，我害怕。”许文君蜷缩身子，怕得要死，可他的妈妈已经完全失控。 “妈”许文君露出眼泪，身体本能地往后退。 许文君一面向后退，一面吃惊的发现他的妈妈居然也在缓慢地朝他靠近，可她并没有做出迈步的动作。 许文君越来越怕，精神随时都在崩溃的边缘。 他的神经绷得正紧，他妈妈突然快速地贴了过来，在他耳边大叫道：“你爸爸是被人害死的！” 害怕到极致的许文君“啊”地叫出声来。 卓然听到办公室里面的叫声，快速跑过去，推开门之后发现，许文君已经在沙发上坐起来，脸色惨白，胸口剧烈地起伏，额头上挂满汗珠。 乔若琳随后也跟了进来，她快速走到许文君身边，柔声安慰他道：“小朋友，做噩梦了吧，别怕，这里很安全。” “谢谢奶奶。”许文君对乔若琳说。 听到许文君叫自己奶奶，乔若琳抿嘴笑了起来。 “梦到什么了？”卓然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 许文君接连喘了几口气，缓慢开口道：“梦到我妈妈了，她犯病了，又开始自言自语，反复在我耳边说我爸爸是被人害死的。” 这句话引起卓然的警觉：“你妈妈平时在家自言自语的时候，也说同样的话么？” 卓然之所以这样问，是有依据，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梦中的线索，都是有迹可循的，不会凭空被创造出来。 许文君用力点头，眼神中流出恐惧。 卓然心中大为疑惑，他看过新闻，许辰璐的确是自己跳下去的，现场有不止一个目击证人，可许文君的妈妈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老公是被害死的呢？ 卓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要找许文君的妈妈谈谈。 卓然从许文君的口中问出他妈妈的手机号，叮嘱乔若琳看好他，自己则开始联系许文君的妈妈。 电话打通后，对面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喂？您哪位？” 从她说话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异常。 “您好，我叫卓然，您之前有我的名片” 卓然话刚说到一半，对面的女人便嘟囔了句：“打错了吧。” 卓然不由得愣住了，难道许文君把电话记错了？ 对面的女人很快又说：“你等等，我问一下我姐。” 电话沉寂了十几秒，随后，女人再次说话：“我姐现在的状态，我没有办法和他交流，你晚点再打过来吧。” 卓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应该是许文君的小姨，他于是说：“你是不是有一个外甥叫许文君。” 女人似乎愣了一下：“对呀，这小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现在在我这。”卓然平静地说。 对面的女人立刻炸了锅：“你把我外甥绑架了？你个人渣！” 哭笑不得的卓然立刻解释：“我没绑架他，我是心理医生，他为了自己妈妈的事来找我做咨询，我想和他妈妈见一面，好好交流一下。” “哦，你是心理医生啊。”女人语气柔和下来，“那你过来帮忙看看我姐吧。” “我正有此意。” 女人随后给卓然发了地址，卓然按照地址找上门去。 他敲门后，一个年轻靓丽的女人从里面把门打开，看到卓然后，露出花痴的表情：“你就是刚刚打电话的心理医生。” 卓然点头。 “好帅，”女人捂嘴偷笑，然后伸手示意，“进来吧。” 卓然进来后，发现屋里一共三个人，除了开门的人，客厅的沙发上还坐着一男一女。 沙发上坐着的女人眼神有些飘忽，看起来精神似乎有些问题，应该就是许文君的妈妈，男人很年轻，卓然猜测他和过来开门的女人应该是一对。 卓然和女人进门后，女人快速凑近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挽着他的手臂开口道：“阿文，这个人是心理医生。” 卓然猜测没错，他俩果然是一对。 男人听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和迎面走来的卓然打了个照面，他伸出手来同卓然握了握，嘴里说道：“医生你好，我叫潘文，医生怎么称呼。” “我叫卓然。”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叫潘文的男人眼睛里亮了一下。 “我知道你，你是心理世界的责任主编？” 卓然摆出笑脸：“让您见笑了。” “厉害厉害，没想到是您来了。” 女人在一旁合掌道：“这么帅气，还这么年轻有为哦。” 简单交流后，卓然得知，潘文和自己的女友，也就是许文君的小姨还没有结婚。 几人随后把注意力放在许文君妈妈身上。基本上都是潘文这个准妹夫在和卓然交流。 “我姐夫的事医生也知道了，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也没和家里人说，纵身一跃就从楼上跳下来了，他倒是轻松了，留下姐和孩子，这对孤儿寡母，接下来的生活可就艰难了。” 潘文的聊天很得体，对许文君和他妈妈表现得很关心，倒是他的女朋友，看起来心智不太成熟，好像死的人是潘文的亲姐一般。 “也就是说，你们都不知道许辰璐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卓然问。 潘文和他的女友都摇头。 潘文开口：“姐可能知道，但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我们什么也问不出来。” 潘文话音刚落，许文君的妈妈突然“唰”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激动的高声叫道：“我知道是谁杀了我老公。” 三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造的一愣。 许文君的妈妈随后用手指着潘文的鼻尖说道：“就是你害了我老公。” 第136章 再生悲剧 听到这话，潘文面露尴尬，他的女朋友则上前把许文君的妈妈按在沙发上：“姐，你清醒点好不好，整天胡言乱语。” 她随后把头扭向卓然：“我姐今天早上还说姐夫是我杀的呢，哎，真是愁人。” 卓然微微一笑，去看潘文的反应。 潘文耸了耸肩后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许文君的妈妈神经质似的四下看了看，随后又用目光锁定卓然，用手指着卓然叫道：“是你，是你害死我老公的。” “姐！”许文君的小姨急了起来。 潘文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对卓然说：“医生，她一旦犯病，一时半会很难好起来，我们怕她伤害到您，要不，您先回避一下？” 卓然却问：“伤害到我？她发病的时候会有暴力倾向么？” 潘文连忙解释：“目前还没有，但我怕她会有。” 卓然随后起身准备离开。在他去往玄关的路上，许文君的妈妈突然疯了一般，拼了命地挣脱开潘文和其女友的束缚，“嗷”地一声朝卓然扑了过来。 还没等卓然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扑倒在地，好在他反应快，及时调整姿势，才没有受太大的伤，但肩膀和胳膊还是被撞的很疼。 潘文连忙跑过来，一面用力地拉起许文君的妈妈，一面尴尬地问卓然：“实在抱歉，医生，你没事吧？” 卓然快速爬起来，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洒脱地说道：“没事。” 潘文的女友也立刻奔了过来，用埋怨的眼神看了一眼许文君的妈妈，跟着连声对卓然说抱歉。 卓然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简单地安慰一下他们情侣俩，便转身准备离开。 推开门后，一只脚刚踏出门去，他又缩了回来。 “对了，许文君你们怎么安排，我那里倒是有多余的地方住，如果你们信任我，可以让他暂时住我那。” “那怎么好意思？”许文君的小姨说，“我一会让潘文去接他回来。” 潘文却持反对意见：“让咱外甥暂时住那里也行，他妈妈这个状态，对他的身心健康十分不利。” 卓然觉得潘文说的有理，附和道：“我也这么认为，住我那里倒是没什么，你们再考虑考虑。” 潘文说：“不用考虑了，医生，就是给您添麻烦了。” 卓然摆了摆手：“客气了。” 卓然在离开之前，和许文君的妈妈有那么一瞬间的对视。在这几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他注意到许文君的妈妈眼睛里似乎有内容。 背过身的他觉得不妥，再次把头转了回来，发现许文君的妈妈和小姨已经不在那里了，原位置只有一个潘文在目送他。 见卓然又转回身来，潘文一脸笑意地问道：“医生，还有什么吩咐？” 卓然摆摆手说：“没事。” 离开许文君家后，卓然一直在大脑里回味许文君妈妈的眼神，他总感觉那是一种带着暗示的眼神。 回诊所的路上，卓然给乔若琳打电话说：“许文君的家人同意了，可以暂时住在咱们那里，你先带他回去吧，我买点菜回去。” 乔若琳听后很是振奋。卓然离开这段时间，她已经和许文君处成了很好的朋友。 许文君年龄不大，可懂得东西却很多，颇有小大人的风范。他还特别会讲冷笑话。乔若琳是一个特别爱听冷笑话的人，根本招架不住。 而且许文君讲的冷笑话，和成人之间流行的冷笑话不同。很多都角度新颖，且带着一丝孩子般的稚气。 比如他会对乔若琳说：“我太难了，上辈子可能是条蜀道。” 乔若琳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后，立刻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 许文君很爱看书，乔若琳发现他在聚精会神地看书时，忍不住夸赞他：“你这么爱看书啊？” 许文君这时会说：“我爸爸说了，要多读点书，不然以后你的三观就是由你的亲朋好友决定的。” 乔若琳再度沦陷。 许文君也很喜欢乔若琳。他因为父亲的事情伤心时，乔若琳就会给他讲冷笑话，逗他开心。 许文君不太能理解乔若琳讲的偏成人化的冷笑话，但他见乔若琳笑的很开心，就对乔若琳说：“奶奶，你的笑容好暖，看见你的笑容，我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乔若琳心想，这小毛孩子嘴真甜，长得又这么帅气，将来长大了，得霍霍多少女孩子？ 接到带许文君回去的命令后，乔若琳第一时间通知许文君。 “晚上带你去阿姨家怎么样？” “阿姨？你不是奶奶么？” 乔若琳察觉到自己失言，用手轻轻拍了拍嘴巴：“和奶奶回家吧。” 许文君一开始不太同意：“我想回自己家，我不想离开妈妈。” 乔若琳就问他：“你不喜欢阿姨，啊不是，奶奶么？” 许文君想了想后说：“喜欢。” “那就和奶奶回家，你妈妈现在状态不太好，让她多休息休息，等她好了，我们再送你回去。” 许文君想到自己妈妈发病时的样子，心里也打了退堂鼓，同意和乔若琳回去。 回到别墅后，乔若琳将客厅的电视跳到儿童节目，对许文君说：“小君君，你先留在这看电视，奶奶去洗个澡，一会就好。” “不要。”许文君说。 乔若琳一下子愣住了：“什么不要？” 许文君用手指着电视节目说：“我不要看儿童节目，太幼稚了。” 乔若琳抿嘴笑了笑：“那你想看什么？” “科学频道。” “好，你个小学霸，奶奶给你调。” 乔若琳于是调到科学频道，对许文君说：“看吧，奶奶去洗澡了。” 乔若琳洗好澡后，穿着浴袍就出来了。 许文君把目光移到乔若琳身上，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奶奶，您的身材保持的真好。” 乔若琳听后噗嗤地笑出声来，随后说：“你个小毛孩，不许乱说。” 许文君一脸认真地说：“我没有乱说。” 就在这时，卓然推门进来了，见他手里拎着菜，乔若琳立刻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菜，同时发现卓然的脸色十分难看。 “老板，你怎么了？表情怎么这么严肃？” 卓然伸手示意她小点声。里面的许文君听到有人回来，一转头看到卓然，很有礼貌的问候道：“叔叔好。” 卓然努力挤出微笑回应道：“你好。” 他和乔若琳同时进到厨房里，将门关好之前，乔若琳对许文君说：“奶奶和叔叔给你做饭吃，你先看电视。” 许文君点头。 乔若琳随后将门关好，问卓然：“老板，到底怎么了？” 卓然咬了咬牙后说：“回来的路上，我接到许文君小姨打来的电话，她说，许文君的妈妈刚刚跳楼自杀了。” 第137章 救我 听到卓然的话，乔若琳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卓然脸上仍旧很严肃，开始着手做饭。 好一会，乔若琳才自语似的说道：“好可怜。” 话音刚落，她红了眼圈，喃喃自语道：“该怎么告诉他呢？” 卓然一面洗菜，一面说：“先瞒着吧，能瞒多久算多久，实在瞒不住，也要一点一点渗透给他。” 一起吃饭的时候，许文君先是很有涵养地对卓然和乔若琳两人道了声谢，然后才开始吃饭。 许文君很聪明，觉察到两人的情绪有些不对劲，问道：“我妈妈还好吧？” 正在喝水的乔若琳听到问题，差一点呛到。卓然一脸淡定地说道：“还好。” “嗯。”许文君继续吃饭。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嚼着嚼着，再次问道，“我妈妈的状态是变好了，还是变得更差了？” 乔若琳把嘴唇抿得很紧，仍有卓然来回答这个问题：“现在还看不太出来，我会留意的。” 吃完饭后，卓然趁许文君洗澡的时候叮嘱乔若琳，如果真的心疼许文君，就在他知道真相之前，尽量让他开心。 乔若琳闻言先是默默点头，随后一把将卓然抱住，不太敢出声地哭了起来。 认识乔若琳这么久，卓然第一次见她这么伤心，他也伸出手来轻轻抱住乔若琳，说道：“有太多事情我们都左右不了，凡事只要尽力就好。” 趁许文君洗好之前，乔若琳快速调整好情绪。许文君从卫生间出来后，乔若琳笑脸相迎。接下来的时间，她陪许文君一起看电视节目，两人时不时发出笑声，场面十分温馨。 看到这副画面，卓然既感觉欣慰，又觉得心酸。 短短几天的时间，许文君便从父母的掌中宝，变成了孤儿。这种人生巨变，足以摧毁绝大多数人的意志。不知道许文君能不能熬过去。 到了睡觉的时间，乔若琳带着许文君到一个卧室，笑着对他说：“今晚你就睡这里，奶奶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 帮助许文君安顿好后，乔若琳准备出门，却被许文君从后面叫住。 乔若琳回头问：“怎么啦？” 许文君支吾了一阵，怯怯道：“我晚上不太敢自己睡。” 乔若琳露出笑脸：“那就让你卓叔叔陪你。” 许文君摇了摇头：“我想让奶奶陪我，我在家里害怕时，也都是妈妈陪我的。” 乔若琳为难起来。她睡觉的时候，需要摘掉面具，戴着面具睡一晚上会很难受。她倒是可以趁许文君熟睡好摘掉面罩，可谁知道他夜里会不会起夜，明天会不会早起，万一被他看到自己真实的样子，会很麻烦。 犹豫一会后，乔若琳凑到许文君身边，对许文君说：“要不然，还是让你卓叔叔陪你吧，好不好啊？小宝贝？” 许文君原本期待的眼神顿时消失全无，换上一脸的失望：“算了吧，我还是自己睡吧。” 许文君说完，当着乔若琳的面把被子蒙到头上。 乔若琳想到卓然说的话，能让许文君多开心一天是一天，于是叹了口气，认命似的说道：“好啦好啊，奶奶陪你。” 许文君听后，“噌”地冒出头来：“真的么！” 见他激动成这个样子，乔若琳也笑了出来：“当然是真的。” “太好了，奶奶你真美。”许文君从被窝里钻出来，扑到乔若琳怀里。 “你个臭小子，顺了你的意，嘴巴就变舔了。” 乔若琳本来还想加一句，这么小就这么会哄女人，将来可不得了。但考虑到许文君年龄还小，把后半句吞了回去。 许文君却说：“奶奶，我其实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哦？”乔若琳瞄了他一眼。 “奶奶给我的感觉，肉体和精神不一致。” 乔若琳噗地笑了出来：“你还知道肉体。” 许文君很认真地解释道：“就是说，你的年龄实际很大，但给我的感觉却不大，像是阿姨的感觉，也像姐姐，但不像奶奶。” 听到许文君孩子气般的描述，乔若琳感到心头一阵。她怔了几秒后，突然猛地将许文君抱过来，轻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那以后你就叫我阿姨，别叫奶奶了。” “可以么？”许文君问。 “我说可以就可以。” 乔若琳随后带着许文君回自己的房里。 到了自己的房间，许文君迟迟不睡，嘴里不停地和乔若琳聊天。 乔若琳已经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许文君却好像越来越精神。 “你不困么？”乔若琳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太困。”许文君虽然嘴里这样说，但乔若琳看得出，他的眼神已经发滞，他似乎在努力撑着不睡觉。 “睡觉吧，阿姨觉得你已经困了。”乔若琳摸着许文君的头说。 “我不敢闭上眼睛。”许文君小声嘀咕道。 “怎么了？会想到恐怖的东西么？” 许文君微微晃头：“不是，会想爸爸。” 本来已经困乏不堪的乔若琳听到这句话后，先是鼻腔一阵酸，随后立马精神起来。 她将许文君搂过来，缓缓将他抱紧：“你爸爸在天上看你呢，他也希望你早些睡觉。” “真的么？爸爸真的会在天上看我么？”许文君一脸稚气地问。 “当然，如果天是晴的，你一抬头，他就会看到你。”乔若琳拼命忍住，不让自己的声音变调。 “现在天是晴的么？”许文君问。 “今晚呀，”乔若琳笑盈盈地说道，“今晚天上飘了几朵云彩，可能会挡住你爸爸的视线，等哪天没有云彩的时候，阿姨带你去找爸爸。” “好的，我要亲口告诉他，我好想他。” “嗯。”乔若琳忍住眼泪，在许文君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几秒钟后，许文君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平稳。乔若琳将他轻轻放在床上，用手拭去眼角流下的眼泪。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传来收到信息的声音。 乔若琳拿起手机，发现是卓然发来的信息：如果没睡的话到客厅来一下。 乔若琳摘掉面具，穿上拖鞋，轻轻拉开门，去到客厅。 卓然此时正坐在沙发上，面色凝重。 乔若琳在他身边坐好，问道：“怎么了老板？” 卓然递给他一张纸条。乔若琳在疑惑中打开纸条，发现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两个字：救我。 乔若琳瞬间睁大眼睛：“这是谁写的？” “许文君的妈妈。”卓然说。 第138章 人脑移植 “文君的妈妈写的？什么意思？”乔若琳一脸茫然。 卓然回忆说：“我今天到了许文君家，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妈妈突然扑向我，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刚刚在整理今天衣服的时候，发现了兜里的这张纸条。” “这么说，文君的妈妈是装病的？” 卓然摇了摇头：“从字体上可以看出，她的精神确实存在异常，这两个字应该是她比较清醒的时候写的。” “老板，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在和你发暗号啊。” 乔若琳蹙了蹙眉，继续说：“原来她是被人害死的？会不会就连文君的父亲也是被人害死的？真是不可思议。”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卓然说，“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况且，除非许文君的小姨和他妈妈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查证这些信息是警察的事了。” 卓然打算把这个发现高健，让他来介入调查。 “这么一来，就更不能让文君回家了，哎，这孩子的命可够苦的。” 卓然说：“现在他还在放暑假，不回家没问题，可他应该很快就开学了。” “那也没关系啊，”乔若琳说，“学校有什么事，我可以以家长的身份和老师沟通，我就说是他的奶奶。” “到时候再研究吧。” 第二天上午，乔若琳和高健取得联系，将自己的发现讲给他，并说出自己的猜测：“我觉得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建议你好好查一查。” 高健听后很爽快地答应了。 许文君暂时不回家，白天的时候，会随卓然和乔若琳一同前往诊所。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写暑假作业，偶尔也会拿起拖布拖地。 乔若琳发现他在拖地的时候，立刻走过去，笑着对他说：“文君，你写作业就行了，地由阿姨来拖。” 许文君一副小大人的气派说道：“我吃你们的，住你们的，必须要付出，一个人不能平白无故地受人的好。这是我爸爸教我的。” 乔若琳会心一笑道：“你爸爸教会你很多道理呀。” 许文君很认真地点头。 乔若琳原本没想了解许辰璐，她之前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个人，技术十分高超，和许文君相处后，她突然对许辰璐怀有强烈的好奇心，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她于是开始通过各种途径来搜集关于许辰璐的信息。 许辰璐在云川市很有名，只是简单的搜集，乔若琳便找到了很多和他有关的消息。 许辰璐和卓然很像，年少成名，写过两本和医学有关的书，做过慈善，资助过贫困山区。还做出过为贫困百姓免费做手术的义举。可以说是个十足的善人，这些都是多年前的新闻。 乔若琳注意到和许辰璐有关的新闻，最近的时间点是在七年前，他曾参与过一个人脑移植手术。 乔若琳还注意到一个怪现象。照理说，这应该是一个非常轰动的大手术，可关于这个手术的报道资料少之又少。乔若琳找到相关的信息，是在一个同城论坛的帖子上。 网络上也有关于这个手术的新闻链接，乔若琳点进去，发现链接网页早已经被删掉，只有链接还在。 乔若琳能感觉到，有人在故意删掉这些新闻，为什么呢？ 乔若琳于是又专门查找和人脑移植有关的信息，结果却一无所获。 乔若琳不甘心，在网络上泡了好久。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最终在一个贴吧里找到了一条和脑移植有关的帖子。 帖子原文的大概内容是说，大概在四十年前，曾有人提出过这样的假说。他说人的大脑实际上是人体内所有器官中，衰减最慢的器官。很多人年龄大的人，觉得自己的大脑不行了，反应慢，记忆力差，分析问题的能力也减弱，这其实是一种心理作用。 提出假说的人还举了一个例子。他说很多男性到一定年龄的时候，会出现耳背的情况，实际上，并不是他的耳朵真的出了毛病。这样的男人往往是受不了自己妻子的唠叨，选择性耳鸣，时间长了以后，受自然衰减和心理暗示的双重作用，自己由假性耳鸣升级为真性耳鸣。 所谓的大脑能力减弱实际上也是这个原理。大脑真正的衰减速度并没有那么快，很多人说的大脑能力衰减，都是心理作用主导的。 这个人于是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将一个年龄大的人的大脑，移植到一个年轻人的身体上，如果能有效地解决排异反应，克服技术难度，这个年龄大的人，实际上如同重生了一般。 帖子中介绍，这个人提出假设后，真的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做过类似的实验，只不过他们用的并不是人类，而是猿类。 帖子中说，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那个猿脑移植的案例，据说是成功了，但这个信息由于种种原因被封锁了。 乔若琳想到和许辰璐有关的人脑移植的新闻，不由得脑洞大开，许辰璐的死，会不会和人脑移植有关？ 她正苦思冥想，一抬头突然发现许文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吴阿姨，你在想什么啊？表情这么严肃？” 乔若琳笑道：“阿姨在想，晚上给你做什么好吃的，让你吃胖点，你太瘦了。” 许文君却说：“我爸爸说瘦点好，低碳环保。” 乔若琳捂嘴笑了笑：“照你这么说，阿姨也该减减肥。” “阿姨一点也不胖，身材刚刚好。” 乔若琳伸手在他脸蛋上捏了一把：“你个小毛孩懂什么叫身材好？” “我就是知道，爸爸经常说，能管理好身材的人，才能管理好自己的职业，我爸爸就不胖，和你一样，身上没有一点赘肉。” 乔若琳不由笑笑，心想，这孩子说的，就像他看过我身体似的。 可乔若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由感到后怕。她今天早上换衣服的时候，并没有背着许文君，因为见他还在睡觉。这孩子不会一早就醒了，一直在装睡吧？ 第139章 多人目击 吃晚饭的时候，三个人的脑子里各自想着事，谁都没有说话。 卓然第一个吃完，先行离开。 乔若琳这才回过神来，问许文君：“今晚的鱿鱼还可口不？” “好吃。”嘴里塞满食物的许文君说。此前他曾亲自对乔若琳说，嘴里有食物的时候不能说话，说是他爸爸教他的，如今他似乎也忘了自己说过这句话了。 “你喜欢吃，阿姨明天还给你做。”乔若琳一脸笑意地看着许文君。 许文君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问乔若琳：“阿姨，我妈妈怎么样了？怎么没消息？” “你妈妈啊。”乔若琳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捶了一下。她快速调整情绪，故作镇定地说，“还在观察中，放心，有消息阿姨会告诉你的。” 乔若琳说完伸手摸了摸许文君的头。 “阿姨，你和卓医生是一对么？”许文君突然问。 乔若琳手里的筷子差点掉落。 “怎么可能，他多年轻，我岁数都多大了？” 许文君一脸认真地说：“阿姨可以老牛吃嫩草啊。” 乔若琳差一点喷饭：“谁都是谁教你的？” “我自己看的啊，有一个科学家，不就是找了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老婆么？据说那个老婆和他孙女一样大。” 乔若琳心道，现如今传媒业发达，小孩子都早熟。 “他是他，他可以老牛吃嫩草，阿姨可不行。” 许文君还想说点什么，乔若琳指着桌子上的菜道：“赶快好好吃饭。” 这个时候，卓然走了过来，手里多了一个盒子。 正在吃饭的许文君抬头扫了一眼，立刻兴奋地瞪起眼睛：“哇，幽灵号！” “什么幽灵号？”乔若琳不解地问道。 “一款遥控车啊，特别热门的，我好多同学都有。爸爸本来也说要给我买，但他说我需要期末考进全班前三。” 卓然将手里的盒子递给许文君：“代你爸爸送给你。” 许文君兴奋得手舞足蹈，抱着盒子就跑开了。 乔若琳连忙叫：“把剩下的饭吃饭啊？” 可许文君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脸无奈的乔若琳对着卓然吐了吐舌头。 收拾桌子的时候，乔若琳同卓然提及许辰璐的事。 “同城论坛的一个帖子里，说许辰璐在七年前曾经参与过一个人脑移植的手术，这事我其实之前就听说过，在当时貌似还很轰动，可除了那个帖子，我搜不到和那次手术有关的任何信息。” “人脑移植？”卓然自语般地重复了一遍，随即问道，“你之前听谁说的？” “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周鹤鸣么？” “记得，你说他待你像自己的女儿一样。” “没错，我就是听他说的，可他当时也是顺嘴一提，并没有说的太细。” “我其实也看过类似的消息，只不过不是人脑移植，而是猿脑移植。” 卓然随后讲诉出自己知道的信息。 乔若琳听后不由眼前一亮：“老板，你刚刚说的和我今天在网上查的一样，网上的帖子也是这么说的。” “嗯，理论上是可行的。如你所说，关于人脑的衰竭问题，还仅仅停留在理论和假想阶段，很多理论现在已经得到证实，人脑的确是人体上衰减最快的器官，甚至有人在这个基础上提出另一重假设。” “什么假设？”乔若琳好奇地问道。 “人脑并不会衰减，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会发育的更为强大，人类之所以会死，主要是其他器官的衰减所致，如果能一直给某一个大脑提供年轻的充满活力的身体做支持，人可以永生不死。” 乔若琳吃惊地瞪大眼睛。 “可人脑移植的手术并没有那么容易成功，猿类和人类虽然都是高级哺乳动物，可人体内大脑的神经，比猿类要复杂得多，很多神经纤细得要用显微镜才能看得清，做这种级别的手术，要想成功，需要采用纳米级别的手术刀，这种技术据我所知还没有。” 乔若琳微微点头后，提出假设：“老板，万一这种技术已经存在了呢？我听说专门演技超前科技的暗黑组织可不少。” 卓然的表情严肃起来：“那就不清楚了。” “老板，你说许辰璐的死会不会和那个人脑移植的手术有关？” 卓然用手抵住下巴：“不好说，关于人脑移植的信息咱们掌握的太少，贴吧的帖子谁知道是不是谁为了猎奇乱讲的。” “假如这事是真的呢？我指许辰璐参与人脑移植手术的事？” 卓然想了想后说：“给你分配个任务吧，搜集许辰璐做人脑移植手术的资料。” “又来任务。”乔若琳噘嘴，“怕是我还没赚到那一个亿，就接任务累死了。” “你会得到那一个亿的。”卓然面无表情地说。 “哦？”乔若琳很感兴趣地凑过身来，“老板下面有反应了？” “暂时还没有。” 乔若琳一脸失望：“那你为什么说的那么肯定？” “我没问题，下面的问题是心理原因导致的，我会找到症结所在，让它恢复功能。” 乔若琳兴奋地搓了搓手：“好呀，老板，那你可要加油啊。” “我会的。” 两人正聊着，卓然突然来了电话，是高健打来的。 卓然一见是高健的号，立刻接通电话，单刀直入地问道：“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不愧是我最知心的好朋友，我打电话正是要和你说这件事。” 卓然有种预感，高健这次带来的，不像是对他有利的消息。 卓然不由得屏住呼吸。 “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许辰璐父母死因都是自杀。有目击证人。” 卓然心头一凉：“目击证人是谁？” “许辰璐的小姨子。” 卓然咬了咬牙，思忖片刻后突然问道：“如果他小姨子是凶手呢？” 电话那头的高健似乎愣了一下：“确实有你说的这个可能，不过目击证人不止她一个，还有好多其他的人。” “好多其他的人？什么意思？” “死者苏新雨，也就是许辰璐的妻子，是在自己阳台跳的楼，对面楼的好几个住户都见证了她跳楼的一幕，没有人推她下去，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第140章 催眠杀人 “这么说，他们两口子都是自杀？”乔若琳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 “目前的证据就是这样，高健给出的理由是精神异常。” “两个人都有精神异常么？” “如果一个人出现问题，两个人的感情又很好，随着时间的推移，另一个迟早也会出问题，从心理学的角度，是可以解释的通的。你还记得杨书迪和余敏夫妇不？” “那个演员么？我记得。” “对，他们俩的情况就是这样，其中一个精神出现异常，另一个人也受到他的影响。” “可我总感觉这件事有蹊跷，老板你觉得呢？” “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但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 “明白。我去查！”乔若琳自告奋勇道。 看到乔若琳坚定的眼神，卓然会心一笑。一直围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看似只为钱，实际上也是个重情义的人。 一会功夫，许文君精神不振地抱着卓然给他买的车子从外面回来了。 “怎么啦？怎么跟打了败仗似的？” 许文君耷拉着脑袋说：“星海广场上还有一个小男孩也玩幽灵号，我和他比赛，谁的车子先从广场这头跑到那头，本来我是领先的，可车子突然没电了。” 卓然说：“新车就是这样，自带的电量都不满。” “是呀，你先把电充满，明天晚上还去星海广场找他比试。” “嗯。”许文君用力点头，振奋起来。 卓然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被许文君叫住。 “怎么了？”卓然问。 许文君一脸认真地盯着卓然问道：“吴阿姨说你懂的知识多，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吧。”卓然说。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幽灵么？”抱着幽灵号的许文君瞪着眼睛。 卓然怔了几秒，勉强“嗯”了一声。 “幽灵是西方的说法，咱们国家叫鬼魂吧？”许文君继续问。 “为什么问这些问题？” “我在想，爸爸去世了以后，是不是就变成鬼魂了？没准他现在就在我身边，他能看到我，但我看不到他。” 卓然伸手在许文君的肩头拍了拍：“别想那么多，赶快回去睡觉吧。” “好吧。”许文君的脑袋耷拉下来，一面走一面自语道，“幽灵就是鬼，那幽灵医院里面不就全是鬼了？” 卓然刚要推门进自己的卧室，听到许文君的话，身体僵住了。 “你刚刚说什么‘幽灵医院’？” 许文君回过头来说：“就是‘幽灵医院’，我听妈妈说的。” “你妈妈为什么要和你说幽灵医院？”卓然本来想问的问题是，你妈妈是在什么情况下提到的幽灵医院，许文君似乎听明白他的问题，给了卓然想要的回答。 “她是在自言自语的时候说的。”见卓然表情严肃，许文君问，“怎么了医生？真的有全是鬼魂的医院么？”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卓然差一点就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可他不想许文君失望，临时改口道：“可能有吧。” 回到卧室后，卓然迟迟睡不着，他感觉许文君差不多应该睡着了，偷偷给乔若琳发了短信：“许文君如果已经睡了，你来我屋一趟，有件事和你聊聊。” 几分钟后，卓然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卓然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同时说道：“进来。” 门打开后，踏进来的却是许文君。 “医生，吴阿姨睡了，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吧，等她醒了，明天我转告她。” 哭笑不得的卓然摆摆手说：“不用了，你赶紧睡觉去吧。” 许文君“哦”了一声，退出门去。 第二天早上，乔若琳醒来后，看到卓然昨晚发来的信息，趁着许文君还在睡，她给卓然回了信息：老板，昨晚睡得早，你现在醒了么？ 卓然很快回了信息：来我卧室。 两人来到客厅后，卓然说起幽灵医院的事。 “我记得老板之前好像提过幽灵医院。”乔若琳回忆似地抿了抿嘴，“什么时候提来着？” “李响，还记得这个人不？” “哦，对。”乔若琳点头，“有人格分裂的人的哥哥，我想来了。” “我前几天见到他了。”卓然说。 “哦？那你没问他关于幽灵医院的事么？” “他失忆了。” “失忆？” “对，完全不记得我这个人，当时的情况不适合问太多话，我打算专门找个时间和他约一下，好好聊聊，看看他还记得哪些事，重点是他还记不记得幽灵医院。” “幽灵医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听起来好恐怖。” 卓然摇头：“我之前从来没听过这个地方，从李响嘴里是第一次听到。我猜许文君的妈妈应该也知道这个地方，或许正如你猜的这样，许文君父母的死和幽灵医院，以及人脑移植的事情有关。” “可有目击证人看到他们是自己跳下去的啊？” “我觉得某个人或许有能力置他们于死地，还制造出自杀的假象。” “老板指的是宫大勋吧？” 卓然摇头：“他的确有这个能力，但这件事不像是他做的。你有没有感觉，宫大勋似乎在一直躲着什么？” “之前没往这块想，听老板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没错，他给人的感觉，是出于某种不可名状的原因，迫不得已一直生活在暗处，不到步入绝境，他应该不会轻易跑出来随便杀人，一旦留下线索，或许对他不利。” “可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呢？” “的确还有一个。” “老板认识那个人？” “没见过，但知道有这么个人，是一个催眠专家。” “老板是说李茹那个案子的真凶？” “没错，我其实一直在暗中关注这个人，只是找不到和他有关的任何消息。” “通过催眠就可以让人自杀，好可怕。可如果他真的是催眠杀人，我们也抓不到任何证据啊。” “催眠杀人并不像普通催眠那么容易。一个人的意识会在自杀的念头生起前，产生自我觉醒，想通过催眠的方式让人自杀，催眠者需要长期生活在被害人身边，不断的实施催眠。” “老板的意思”乔若琳下意识地睁大眼睛。 卓然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会心一笑道：“没错，如果许文君的父母真的是被人用催眠的方式诱导杀害，杀人者极可能是许文君的小姨或者小姨夫。” 第141章 酒后失言 卓然让乔若琳想办法潜入许文君家，一方面查到许辰璐做人脑移植的相关资料，另一方面去接近潘文。卓然觉得如果许辰璐夫妇是他杀，潘文的嫌疑最大。 卓然则去联系李响，想从他那里进一步了解关于幽灵医院的信息，同时也想搞清楚他为什么会突然失忆。 两人离开家前，给许文君留了早餐和纸条。纸条是乔若琳写的，叫他好好看家，不要乱跑。 为了顺利的进入许家，乔若琳想出的借口是替许文君拿暑假作业。 这样一来，她既可以进入到许家，还可以以此为掩护，借机搜查和许辰璐有关的人脑移植手术。 乔若琳抵达许家时，开门的人是许文君的小姨，苏梅。 苏梅眼睛肿的像个桃子，显然刚哭过。 “你是谁？”苏梅上下打量乔若琳。 乔若琳道出身份，并说明来意，苏梅将她请进屋里。 进屋之后，乔若琳发现屋内只有苏梅一人，装作随口一问：“你男朋友不在啊？” “出去安排事了，我姐明天就要出殡，今晚上我想把小君接回来。” 小君明显指的就是许文君。 乔若琳连忙摇头：“不可以，这孩子年龄太小，让他一下子面对父母离世的事实，我怕他会接受不了。” “可他早晚会知道。”苏梅的情绪也很激动。 “现如今，能瞒一天是一天，而且，要想个办法一点一点渗透给他。” 苏梅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算是默认。 乔若琳接下来开始找许文君的作业。 “小君的教科书和课外辅导材料都在书架上，你去那里翻翻看吧，我先去趟卫生间。” 这正和乔若琳的意，她乐在心里。 许文君家的书架很大，上面几乎塞满书籍。里面的书籍几乎一半都和医学有关。 乔若琳其实早已经发现许文君上学用的书，但她故意无视，继续翻看和人脑移植有关的资料。 乔若琳翻了半天，都一无所获，冷静下来思考一番，突然想，如果这个家里真有和人脑移植有关的资料，这么重要的资料，许辰璐或许不会放在书架这么醒目的地方，那他会放在哪里呢？ 乔若琳现在虽然一个人在书房，但书房的门开着，她不想给苏梅留下一种鬼鬼祟祟的印象。 乔若琳四下看了看，突然看到书房的角落里，一个可以移动的抽屉柜，那里会不会有东西？ 她蹑手蹑脚地蹭过去，回头朝门的位置望了一眼，苏梅还没从卫生间出来。 抽屉一共分三层。乔若琳轻轻拉开第一层，发现里面全是各种家用电器的说明书。 乔若琳很快又拉开第二层，第二层里面装的是各种文具用品，譬如中性笔，订书器，标签等。 乔若琳感觉第三层也不会有她想要找的东西，但她还是试着拉了拉，没有拉动，第三层居然锁着。 里面肯定是重要的东西，或许就有乔若琳想要查看的资料，问题是到哪里去找钥匙。 乔若琳正在疑虑，客厅传来卫生间门被拉开的声音。 乔若琳立刻奔到书架跟前。 几秒钟后，苏梅进到书房里面。 “找到小君的书了么？” 乔若琳摸了摸头：“没有呀，哎，我真是笨。” “我帮你找。” “好的，谢谢。” 苏梅很快找到乔若琳刚刚发现许文君书籍的位置。 “看，都在这呢。” “可不，就在眼前，我却没看到。” 苏梅将书和辅导材料递到乔若琳手里：“这是小君想要的书么？” 乔若琳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对，就是这几本，尤其是这本套路作文，许文君点名要的。” 苏梅挤出笑脸：“我外甥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你们家毕竟情况特殊嘛。” “是啊，”苏梅感慨道，“前几天人还好好的，说没就没了。” 乔若琳不顾苏梅的哀伤，问她道：“你姐和你姐夫全是跳楼自杀，你不觉得有点奇怪么？” 苏梅一副很没有心机的样子说道：“当然觉得奇怪，他们俩自杀前精神都不太正常。” “是之前一直就不太正常么？还是单单自杀前这几天不正常？” “我姐是自杀前这几天不正常，但我姐夫好像自从那件事之后一直就不太正常。” “哪件事啊？”乔若琳装作随口一问，实际上内心想得到答案的欲望几乎到达了顶点。 “这事还要从七年前说起。” 单是听到这个时间点，乔若琳便感觉全身的神经都倏地绷紧。 “七年前怎么了？” 苏梅突然问：“你相信人的大脑可以移植么？” 听到这句话，乔若琳激动的差一点叫出来。她煞费苦心地搜索资料未果，现在当事人的小姨子似乎要亲口讲出来了。 “人的大脑也可以移植么？扯淡的吧？”乔若琳夸张地撇撇嘴。 “我也认为是扯淡。可我姐夫却说的信誓旦旦。” 苏梅描述说，七年前的某一天晚上，还在上高三的苏梅待在自己的姐家。 当天晚上，苏梅的姐夫，也就是许辰璐喝得酩酊大醉回家了。 许辰璐当然异常地兴奋，一向内敛的他好像完全换了个人。 他借着酒劲说了好多话，其中反复提到一个和人脑移植有关的手术。 “这将是一个划时代的手术，而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参与者，我将会因为这个手术被载入史册。” 许辰璐的老婆苏新雨害怕他吓坏自己的妹妹苏梅，劝他赶紧去睡觉。 极度兴奋的许辰璐哪里肯听自己老婆的话，他继续在客厅耍着酒疯，嘴里反复不停地说那个和人脑有关的实验，苏梅说，好在年幼的许文君当时在爷爷奶奶家，不然当天晚上有得热闹了。 最后，直到他自己耍累了，直接躺在客厅的地板上睡着了，苏新雨和苏梅姐妹俩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许辰璐弄到床上。 许辰璐第二天醒来后，对自己昨晚的耍酒疯经历完全失忆，第二天，他就因公出差了。许辰璐再次归家是在两个月以后。 “我姐夫回来后，不仅对人脑移植的事只字不提，整个人也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第142章 重大发现 “他有什么变化？”乔若琳问。 “我姐夫之前很阳光，很有正能量，而且他也很忙，小君小的时候，他甚至很少在家。孩子基本都是我姐带。但那次以后，他好像一下子闲下来了，经常抽时间陪小君玩。我姐说，他出差回来之后，似乎一直在害怕什么，整个人经常神游。”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苏梅的声音压得很低。 “看来那个手术是真的。”乔若琳猜测似的总结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我姐不信，她说怎么会有这么夸张的手术？” “如果这个手术是真的，你姐夫的死或许就和这个手术有关。” 苏梅睁大眼睛：“可那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呀？” “可能那个时候时机还不成熟呗。” “这么说，难道我姐的死也和这件事有关？”苏梅眼神恐惧，“会不会连我也” “你知道你姐夫都做过什么危险的事么？”乔若琳反问道。 苏梅摇头。 “你知道你姐夫为什么死么？” 苏梅仍是摇头。 “那就别乱想，波及不到你的生命安全，但你也要谨慎些。” 苏梅咽了口唾沫，随即点头。 “还有，这段时间还是让文君住我们那吧，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苏梅重重点头。 乔若琳感觉自己已经掌握了关键的证据，正要带着许文君的教材离开许家，准备开门时，门从外面被打开，潘文走了进来。 乔若琳和潘文一瞬间四目相对，潘文先是一怔，随后脸上堆出笑脸。 “您是？” 乔若琳笑着解释自己的身份。 潘文说：“哦，书都带齐了么？用不用再找找？” “应该就这些。”乔若琳故意低头去看书，“我都是按照文君的要求拿的。” “带齐了就好。” 离开许文君家后，乔若琳的大脑里闪过一丝画面，刚刚和潘文对视的一瞬间，他的眼神给人十分阴毒的感觉。卓然猜的没错，这个潘文有问题。 卓然上午离开家的时候，给李响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通了以后，李响说：“您是心理医生？” 卓然笑着回复：“如果我没猜错，你的手机里是这么备注的吧，不觉得很奇怪么？你手机里居然存了心理医生的号码？” “你是那天我在浅海油田见到的心理医生？” “没错，就是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约个时间吧。” “我很忙。”李响有些太不情愿。 “你不觉得在你身上发生了奇怪的事么？我或许可以帮你缕清线索。” “奇怪的事？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事？”李响嘴硬道。 “你有两个弟弟，先后死于人格分裂。我们之前因为这件事通过话，也见过面，你现在却完全不记得了，这就是非常奇怪的事。当然，如果你坚持认为我是在胡言乱语，就当这个电话我没有打过，打扰了。” 卓然在对方一片茫然中挂断电话。 从心理学的角度，以退为进，更容易激发对方强烈的好奇心，卓然很自信地认为，李响用不了多久就会主动打来电话。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李响打来电话，在电话中和卓然约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两人约见的地点是在卓然的诊所，时间是上午九点。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李响准时出现。 卓然一脸笑意地问他道：“我的办公室看起来眼熟么？” 李响表情稍显严肃地环顾四周后，缓缓摇头。 “你来过这里不止一次。”卓然道。 李响把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的确有两个弟弟，他们确实也因为精神问题先后离我而去，但我们没找过心理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然微微一笑：“这事说来话长。” 他随后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将之前整件事的经过，同李响讲述一番。 李响全程皱着眉头，感觉自己听到的完全是别人的故事，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却是他的弟弟，还有他自己。 “我们最后一次通话，你说自己找到了保守派，还在电话中提到幽灵医院，之后你就失联了。我给你打电话完全打不通。” “保守派？幽灵医院？”李响感到头疼似的用手敲了敲头，“我完全没有印象。” 卓然不知道李响的失忆会不会也和宫大勋的化学制剂有关，他想做一个尝试。 “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帮你催眠，试着唤醒一下你的记忆。” “催催眠啊”李响心理有些抵触。 “真正的催眠术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不要受影视剧里面情节的误导。” “那也还是不要了吧。”李响仍不愿意。 卓然再三用言语诱导，李响都不肯做催眠，卓然只好放弃。 “你的失忆应该和幽灵医院有关，你现在能记起来哪怕一丁点和医院有关的事么？” 李响皱眉摇头。 “做过类似的梦么？” “我倒是经常做梦，但和医院有关的梦，几乎没有，我身体很好，基本不去医院。” “那不是一家普通的医院。”卓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也没什么用，及时收口，想了想后，继续道，“你最近两个月，有没有重复的梦到奇怪的事情？” 听了卓然的话，李响的胸口一瞬间有些起伏。卓然觉得自己问对了方向，不由得感到振奋。 谁知李响开口却说：“没有，没梦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卓然一直盯着李响的眼睛，发觉他在撒谎。 李响似乎有些畏惧卓然的目光，把视线移开。 卓然本想继续追问，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对着李响道了声抱歉，随即拿出手机，发现电话是马汝为打来的。 卓然按了接听键，立刻听到电话那头的马汝为大叫道：“老铁，我有重大发现。” “发现什么了？” “宫大勋，我找到宫大勋的藏身地点了。” 第143章 捉人 卓然一开始并没有把马汝为的话放在心上。马汝为之前没少当着卓然的面说大话。在卓然看来，追查宫大勋线索的难度，超出了马汝为的能力范围。 “不错，很厉害。”卓然敷衍道。 “老铁，一听你这话的语气就不相信我，你稍等我一下，给你发两个信息。” 马汝为立刻挂断电话，不一会，他通过微信给卓然发了两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只有一个男人，还是背面，完全看不出是谁。拍摄照片的地点看起来有些眼熟，卓然简单看了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永宁村！ 第二张照片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挽着男人的胳膊，两人看起来很亲昵。两人都戴着墨镜，但卓然还是一眼就认出，女人是邱叶。 马汝为很快又发过来一条信息：照片上的男人就是宫大勋，我之前和他有过交集，他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卓然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给马汝为回了条信息：照片是你在永宁村拍的？ 马汝为直接将电话打了过来：“怎么样老铁，你这回信了吧？” 卓然拿着电话走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回应道：“你在永宁村差点把命丢了，还敢回去偷拍照片？” 马汝为惭愧地笑了笑：“拍照地点的确是在永宁村附近，但拍照的人不是我，还记得当时带人赶去村里救咱们的雷横吧。” “那个散打教练？” “没错。这段时间，我几乎发动自己的整个朋友圈，来找宫大勋的线索，结果被他发现了，照片是今天上午刚拍的。” “宫大勋精通化学，是个十分危险的人，你朋友敢靠近他，无异于作死。” 马汝为听后哈哈一笑：“老铁，你又说到了关键的问题。宫大勋是很牛逼，可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防范？” “你怎么防范？”卓然反问道。 “老铁这么见多识广，听说过隔离剂么？” “隔离剂？”这个词对于卓然十分陌生，“没听过，做什么用的？” 马汝为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地说道：“宫大勋的克星，专门用来对付他的，这么说吧，有这个东西在，宫大勋的化学制剂拿咱们没辙。” 卓然颇感吃惊，马汝为所说的隔离剂，功效类似于熔断剂，可以对很多高分子化学制剂起到破坏作用。卓然认识的人中有人曾专门研究过这种熔断剂，但技术难度太大，最后以失败告终。 “你在哪里弄到的？” “说起来，这个人老铁应该也认识。” 听完马汝为的话，卓然的大脑里立刻闪出一个名字，于此同时，马汝为说道：“是一个叫曹俊的化学天才，目前在中南大学任教。” 和卓然想的一样。 “你怎么会和他联系上？” “老铁，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懂我么？我这个人向来惜才。”马汝为又说出了自己那句经典台词。 卓然略作停顿，说了句：“你等下，我打个电话。” 卓然不等马汝为做出反应，便挂断电话，给曹俊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电话才被接起来：“你好卓医生，何事请教？” 卓然开门见山道：“曹俊，听说你成功研究出了熔断剂？” 曹俊笑着应道：“你听谁说的？” “我的一个朋友。” “马汝为？” “对。” 曹俊说：“他和我提过你，其实我很早就在研究这个熔断剂了，但研究这种试剂需要的特殊化学分子特别多，而且不同分子融合的时间和剂量都要严格控制。难度太大，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成功，没想到我不抱希望时，反而成功研究出来了，我给他起名为隔离剂。” 在曹俊这里得到实锤的消息，卓然大为振奋：“有了这个隔离剂，宫大勋的威胁就没那么大了。”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宫大勋化学方面的造诣远远高于我，最好别让他知道已经有人研究出隔离剂这件事，我怕他会使出更高端的招数出来。” “明白。” 和曹俊通完话，卓然发现有三个马汝为的未接来电。难怪刚刚和曹俊打电话的时候，手机一直嘟嘟响。 卓然回拨过去，马汝为立刻急道：“老铁，你和谁打电话呢啊，这么长时间？” “什么事这么着急？” “抓人啊！抓宫大勋！我的人好不容易盯上他，别被他发现然后跑了。” “你的人现在还在永宁村盯着？不怕被永宁村的人发现么？” “雷横刚刚给我发信息，说永宁村里的人似乎全都消失了，目前就只有宫大勋和他的小女友住那。” 全都消失了？卓然感觉大脑神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刘村长一脸的凶相还依稀在目，他却已经带着全村人离开了。那么多人，他们能去哪？ 卓然还在发愣，电话那头的马汝为叫道：“我说老铁，你干啥呢？说话呀？你到底去不去？” “抓人么？你们凭什么抓他？” “我又不是警察，不用按流程办事，先把他控制起来再说，宫大勋这个危险份子，还怕抓不到他的犯罪证据不成？” “嗯，这个想法可行。” “老铁，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永宁村是吧，我现在就开车赶过去。” “不用你开车，我就在你诊所外面，等你半天了。” 准备出发前，卓然先找到李响，对他说：“很多心理学上的技术手段会挖空人的意识，但挖不掉人的潜意识，而潜意识会通过梦境的形式展现出来，你今后梦到了什么奇怪的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李响不知是没有听懂，还是有别的想法，眼神有些游离的离开了。 卓然很快出门找到马汝为的车，钻了进去。 “就咱们俩个人？” “已经有一队人马杀过去了，雷横说看到宫大勋和他的女友进了村里的其中一个宅子，两人进去以后一直没再出来，这次抓他，十拿九稳。” “两人会不会从后门跑了？” “雷横办事非常靠谱，他已经偷偷摸清村宅的结构了，所有的宅子都只有一个门能进出，宫大勋和他的女友要想偷偷逃走，除非打地洞。” 第144章 终于来了 马汝为的车开的很快，尤其开出市区之后，更是如同飙车一般，很多车子都被他甩到了后面。不到一个小时，他已经把车开到永宁村附近。 前方是一个熟悉的路障，已经有两辆车子停在这里。 将车子停好后，马汝为说了句：“不知道人是不是已经被抓到了，我给雷横发个信息。” 马汝为发的信息很快得到回复：我们还没有行动，但已经将宅子团团围住，只要他一出来，立刻就将他活捉。 马汝为不耐烦似地叫了一声，回信息道：你们不是有解离剂么？冲进去抓他。 雷横回道：我私下和曹俊联系过他，他说解离剂并不是万能的，使用起来还是要谨慎，宫大勋既然生活在这，宅子里的化学制剂必定不少，我们盲目冲进去，一旦他有所行动反而对我们不利，他如果自己出门，我猜他不会带那么多化学制剂在身上。 马汝为觉得雷横说的有道理，回了句：就按你的计划行事。 他随后把刚刚互发信息的内容告诉卓然，卓然听后赞许地说道：“雷横办事果然靠谱。” 马汝为和卓然很快走到村口，马汝为径直就要往里面走，被卓然一把拉住：“你发信息问雷横，咱们怎么走才能不打草惊蛇？” 马汝为照卓然说的做，得到的回复是：你们先别进来，在外面等我们。 马汝为不满似地嘀咕道：“搞什么？我还想看困兽之斗呢？错过这么精彩的一幕怎么成？” 得知雷横发过来的信息后，卓然道：“最好照他说的做，这是关键时刻，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琐事都会导致前功尽弃。” “只能这样了。马汝为一脸的失望。” 宅子里，邱叶满眼含泪的偎依在男人怀里。 “我一定要这么做，他不死，我们两人不会得安宁。”男人一面用手抚摸着邱叶的长发，一面说，“相信我，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出任务，做完这次，我会放弃一起，陪你一起，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们开个咖啡店，或者酒吧。” 邱叶仰起头，泪眼婆娑地凝视着男人：“放弃吧，你斗不过他的，我们现在就走，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男人叹了口气：“能躲到哪里？全世界都有他的眼线，要想活，只有弄死他。” “他太危险了，你真的斗不过他。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男人赌气似的甩开邱叶：“你还不明白么？只要他还活在世上一天，我就要像老鼠一样，躲一天，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我过够了。” “你不是弄到了一张人皮面具么？你可以继续像之前一样，伪装成别人的样子活着啊？” “可那就要杀死那个人？杀害一个无辜的人？你懂么？除了他，我不想杀害任何人。” 男人说着说着，突然冷下脸来：“而且，还有一个不得不杀他的理由。” 邱叶一脸茫然的问道：“什么理由？” 男人用冷峻的目光凝视着邱叶道：“因为你啊，他现在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一定会想办法杀掉你。我之前之所以一直不让你露面，就是这个原因，要不是我之前藏在永宁村，还不知道你也卷了进来。” 邱叶一脸委屈地撇嘴，眼泪不断地留下来。 男人拭去邱叶眼角的泪后，一把将其拥入怀里：“你是个傻姑娘，活得太简单了，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邱叶太单纯，也太简单了，深谙人世的男人所深爱着的，正是邱叶的简单。他害怕邱叶因为他而死去，下意识地搂紧邱叶。 邱叶则一直轻声重复那句话：“我们走吧，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男人仰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去抓一条鱼回来吃，你在宅子里等我。” 邱叶轻轻点头。 临出门前，男人内心里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说不出为什么，算是第六感吧。 男人推门出去，直接朝湖的方向走。大概走了十几步，感觉空气中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男人蹙紧眉头，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随身携带的塑料质地的喷雾器，一大一小，大的喷雾器里装的是可以让人产生短暂性假性失明的化学制剂，小的喷雾器里装的是强力迷药，可以短时间内让人昏迷，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小喷雾器里的制剂他是不会轻易使用的。 村子里还会有其他人么？不可能吧？刘村长已经转移阵地了。这里如今跟个鬼村一样，再加上外界对这里的种种妖化，轻易不敢有人来这里。 是心理作用吧！ 男人试图让自己的神经放松下来，却意外的发现，他无法让自己放松戒备。 这就是长期生活在紧张状态下所产生的结果，自己在暗处生活了太久太久。想到这，男人不由咬牙，这一切都是他害的，自己一定要弄死他，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湖的南侧有一艘破旧的木船，上面有打渔的工具。男人拿起工具，刚要下网，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快速移动的黑影。 男人一瞬间屏住呼吸，慢慢放下手里的工具，缓缓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果然有人来了，会是谁呢？难道有人知道自己在这？难道自己的行踪被他发现了？ 男人越想越后怕，冷静下来后，他首先想到的人是邱叶。 男人把手伸进兜里，摸到大的喷雾器，开始朝邱叶所在的宅子走去。 他快靠近宅子时，眼前出现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男人全身的警报都被拉响，右手偷偷地把喷雾器握在手里。 “传奇人物宫大勋，找你可真不容易啊。”开口说话的人是雷横。 男人闭口不言，心想，一定是邱叶去城里买护肤品的时候暴露了行踪，被人跟踪到这。因为和邱叶一起，他之前就做好了这个被人发现的最坏打算，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我不认识你们，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男人嘴硬道。 “嘴硬是没有用的，我们手里有你的照片。”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屋子里的邱叶也发现了异常，开门从宅子里走了出来，一脸惶恐地看着男人。 男人偷偷瞄了邱叶一眼，眼神中充满哀怨。如果只有他自己，他自信脱身没有问题，可邱叶并不聪明，带着她一起脱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145章 乱斗 “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的麻烦？”男人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邱叶则直接跳到男人面前：“老公，你快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男人连忙上前将邱叶拽过来搂在怀里。邱叶紧握粉拳，一脸怒气地看着雷横他们。 雷横笑了笑道：“别把我们想的那么坏，我们老板只是想请你过去聊聊天。” 男人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些人有点眼熟，仔细一想，这些人曾来永宁村救过人，难怪面熟。 “你们老板是马汝为？”男人问。 “原来你认识，那就好办了，我们是和平邀请，随我们走一趟吧，我们老板车都备好了。” 邱叶抢在男人前头开口：“你们这些人看着没一个好人，不去。谁请也不去。” 邱叶说完再次绕到男人前头，回头对男人说：“老公，今天谁也别想从我这带走你。” “犯不着这样。”雷横上前一步，“刚刚不是说了么，咱们这是和平聊天。” “你们都滚开，再往前迈一步，我不客气了。”邱叶杏眼圆瞪，已经拉开要打一仗的架势。 雷横扫了一眼邱叶娇小的身躯，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词，自不量力。 他对着邱叶笑了笑：“我们是请你老公回去，你不用这么激动。” “请个屁？滚！”邱叶破口大骂。 雷横不理会她，去看被邱叶保护着的那个男人：“宫大勋，请吧？” “我不会同你们走。”宫大勋说话的同时已经亮出了手中的喷雾器，“求你们，让我清净清净。” 雷横一伙人见到宫大勋手里的喷雾器，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些人在追查宫大勋的过程中，已经对他的事迹有所耳闻，宫大勋的本事不是盖的，他们身上虽然喷了高效隔离剂，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我们确实没有恶意，你最好把你的宝贝东西先收起来。” “如果我坚持不去，会怎样？”男人问。 “老板只说一定要请你回去，无论用什么方式。”雷横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做梦。” 说话间，邱叶已经冲了出去，男人想去拉她时，为时已晚。 邱叶一记侧踢想去踢雷横的腰，和雷横一起的人，有一个个头比较矮的人拦住邱叶的攻击。两人随即过起招来。 “邱叶，你回来。”男人担心地叫道。 邱叶不顾男人的担心，正和迎面冲过来的男人打的起劲，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男人竟然不是邱叶的对手，几招过后，他败下阵来，最后被邱叶一脚踢翻在地。 雷横对着躺在地上的败兵伸出一根小拇指：“一看你平时训练就偷懒。” 邱叶随后去攻击雷横，腿刚踢过去，被雷横抱住：“有两下子，你老公在这，我就不占你便宜了。” 雷横将邱叶的腿放下，邱叶不甘心，一拳直中雷横的眉心，再次被雷横拦住，雷横抓住邱叶的手，轻轻一扭，邱叶立刻背过身来，表情痛苦。 “差不多得了，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放过我老公，我就放过你。” “你这是个病句，”雷横说，“我没打算把你老公怎么样，何谈放过他？” “你们带他走就不行。” 雷横冷冷一笑：“人我是必须要带走的，否则我对老板没法交代。” 雷横说完松开握着邱叶手臂的手。邱叶的手臂赫然出现五个清晰的指印。 邱叶还要上前，后面的男人急道：“叶子，你回来。” 邱叶一脸委屈：“我不要他们带你走！” 男人咬了咬牙，走上前去：“马汝为在哪？” 雷横露出笑脸：“就在村外的国道上，等你好久了。” 男人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好，我和你们回去。” “老公，不要！”邱叶大叫道。 男人伸手握着邱叶的双肩，深情地说道：“叶子，我认识马汝为，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放心好了。” “可是” 男人转头对雷横说：“你带我们回云川市里，到了市里，我同你们回去，你们把叶子放了。” 雷横连忙点头：“没问题，我们的目标本来也不是她。” “好，走吧。”男人说完，转身走在前面。 雷横心想，苦苦找了这么久，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带回来了，看来宫大勋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雷横的思绪正在神游，突然听到“啊”的一声，等他反应过来，发现好几个人都在捂眼睛，他也很快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眼睛。 一瞬间，雷横感觉自己好像失明了，什么也看不见。他顿时慌了。 “妈的，你干了什么？”雷横破口大骂道。 男人不顾这些人的大嚷大叫，牵着邱叶的手拼命的跑。村口处有一片树林，进到林子里面，就没那么容易被他们捉到。 只是过了几秒钟，隔离剂便发挥了作用，几个人的视力逐渐恢复，雷横微微睁眼，依稀可见不远的前方有两个人拉着手在跑路。 雷横顾不了那么多，叫嚷道：“妈的，兄弟们，b计划，来硬的，赶紧把人给我捉回来。” 雷横跑在最前面，男人和邱叶移动的速度很快，无奈雷横跑起来如同猎豹一般。 他很快追上目标。男人刚想再喷，手里的喷雾器被雷横一脚踢掉。 邱叶见状，立刻回头和雷横厮打在一起，盛怒之下的雷横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一脚踢在邱叶的腹部，邱叶当即疼出一声冷汗，瘫坐在地上。 男人趁这个时间，已经将兜里的另一瓶药剂拿在手里，趁雷横反应过来之前，喷了过去。 “你特么又来。” 雷横用力握紧拳头，想一拳将男人击倒，可他突然感觉两眼一黑，在原地晃了晃后，一头栽了下去。 男人立刻跑去扶邱叶，然而其他人已经在这个时候围了上来。 其中两个人过去搀扶雷横，另外三个人将男人和邱叶团团围住。 “老公”邱叶脸色惨白，这一脚被雷横踢得不清，她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仍用力说道，“你快跑，不要管我。” 男人露出苦涩的笑容：“没用的，他们是有备而来，被我喷了失明液，他们没有道理那么短的时间恢复视力，除非有人发明出了熔断剂。我们跑不掉了。” 第146章 人格分析 回去的路上，邱叶和雷横都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男人抱着昏迷的邱叶坐马汝为的玛莎拉蒂，有一个身形比雷横还要健壮的人在后座看着他们。 “雷横还没醒么？”马汝为和另一个车的人通电话。 “没有，感觉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挂断电话，马汝为对着后视镜里的男人说道：“宫大勋，你给雷横喷的什么试剂啊？” 男人幽幽地说道：“没事，死不了。” “那你赶紧想办法把他弄醒啊？” “你们不是有熔断剂么？给他用点不就行了？”男人不屑地笑了笑。 “给他用了啊，还是没醒，是不是你喷的试剂浓度太大了？” “死不了。”男人还是那句话。 “你可真让人头疼。”马汝为悻悻道。 男人突然问：“你想找我聊什么？” “你是不是有点明知故问？嗯？”马汝为瞪起眼睛，“当初是谁把我关在一个猪窝一样的地方，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又他妈是谁伪装成我，跑到外面胡作非为？嗯？” 男人不做声，脸上挂着一副笑模样。 “你特么说话啊？当初你落难时找我，我带你不薄吧，你特么良心叫狗吃了？恩将仇报？你大爷的。” 马汝为越说越激动，一旁的卓然提醒他好好开车。 “这事没完。”马汝为气囊囊地说道。卓然见马汝为情绪有些激动，忙提醒他好好开车。 马汝为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被卓然给按了回去。马汝为不开口，其他人也都保持沉默，车子安静了一路，到了云川市后，卓然问马汝为：“接下来怎么安排？” 马汝为回头瞪了男人一眼：“先把宫大勋绑起来，他怎么对付我，我就怎么对付他，这个女的好像伤的挺重，先送去医院。” “不用。”男人生硬地开口。 马汝为夸张地笑了笑：“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再说，她可是你的女人？你不怕她挂了？” “你们把她送去医院，她才真的有危险。” 马汝为听得一愣，还想说点什么，被卓然拦了下来。 “你们先呆在一起，我们会把医生请过来，这样成吧，凌霄同志？” 听到卓然的话，马汝为和车里那个壮汉都愣住了。然而最为吃惊的人莫过于抱着邱叶的男人。 马汝为伸手在卓然的眼前晃了晃：“我说老铁，你这是怎了？他不是宫大勋么？” 男人皱了皱眉，用不太自信的声音辩解道：“医生，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吧。” 卓然淡淡回了句：“把你安顿好了以后，这件事咱们单独聊。” 叫凌霄的男人咬了咬牙。 “你们俩到底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有什么话就在这聊呗？” 卓然对着马汝为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马汝为一时间满脑都是问号。 马汝为将凌霄和邱叶关在自己一个私人别墅里。他原本要将两人关在别墅中阴冷潮湿的地下室，经过卓然一番好言相劝后，他才改了主意。 此时的雷横已经彻底苏醒过来，但他仍然对自己的状态感到惶恐，自己跑医院检查去了。 邱叶却仍然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被安顿在一间卧室里睡下，有人专门负责看着她。卓然特意联系了肯出诊的医生过来帮邱叶检查身体。 凌霄则被绑在别墅的其中一个小屋里。 马汝为迫不及待要去摧残他，被卓然拦下：“我先和他聊聊，之后你有的是时间报仇。” 马汝为有些不情愿地歪了歪嘴：“行吧，你是大哥，但你一会得给我解释清楚，”马汝为瞄了一眼凌霄所在的方向，“他不是宫大勋么？怎么就突然变成凌霄了？” “行，等我们聊完，我告诉你。”卓然说。 凌霄所在的屋子有一张床和两把沙发椅，他被绑在床上，卓然坐到其中一把椅子上。 卓然去看凌霄时，他的眼睛正盯着地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我识破身份，很意外吧，凌先生。”卓然率先打破僵局。 “我叫宫大勋。”凌霄扬起嘴角，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卓然微微一笑：“你用一个和你气质完全不相符的名字，也是隐藏自己的一种手段吧。宫大勋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吊儿郎当的人，而你面貌清秀，很有艺术气质。一般人听到宫大勋这个名字，是不会和你这个人建立联系的。” “你想多了，名字只是个代号。”凌霄不经意的皱眉，恰恰证明卓然判断对了。 “不，名字非常重要。早些年，人们十分看重名字。认为名字与风水、八字、命理都有联系，任何一个名字都会影响人的一生。合适的名字会让人一生顺利，不合适的名字则会影响到事业和爱情。 “当然，风水学那一套都是扯淡，已经被科学证实了。但从科学的角度，也能解释名字对人的影响。一个人如果起了一个比较搞笑，不太严肃的名字，人们在听到名字的时候，就会对人先入为主，认为这个人不严肃，并以对待不严肃的人特有的交际方式来和他相处，时间一长，那个人反而会受到交际的影响，真的变得爱开玩笑，甚至有些无厘头。 “一个人如果起的名字很文艺，他的行为模式渐渐的也会朝文艺的方向发展。这些现象虽然不是绝对的，但概率很大。” “你废话真多。”凌霄不耐烦地说道。 卓然笑笑：“那我们言归正传，你一开始以马汝为的身份接近我们，我本以为你是为了粉碎我们寻找宫大勋的线索。但我很快意识到，凭你的本事，用不着这样，直到后来你带着邱叶离开，我才发现，你从一开始就是奔着邱叶来的。” 凌霄歪着头，表情很难看。 “我对邱叶做过简单的人格分析，她对陌生的异性特别排斥，一旦爱上一个人，很难移情别恋，哪怕那个人离世了，她也会将自己封闭起来，不会轻易让别的异性走进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凌霄激动起来。 “我想说的是，邱叶短时间之内不会和某个异性建立如此亲密的关系，她肯跟你走，只有一种可能，你是她的爱人凌霄，我就是根据这个猜到你身份的。” 第147章 人皮面具 “你这么自以为是，可真让人讨厌。”凌霄一脸笑意地说出这句话来。 “你应该听说过我的事迹吧，”卓然说，“四年前，我曾经做过一次心理学实验，一参与实验的人员一共一百人。每个人都有经专家鉴定的人格卡片，卡面上没有任何个人信息，只有每个人的人格特质。 “每个人的人格特质都不一样，这些卡片随机打乱，我和每个人对视三分钟，然后在打乱顺序的人格卡片中，找到专属于每个人的人格卡片。准确率百分之百。” 卓然的人格实验很出名，也正是因为这个实验，让他名声大噪。凌霄也听说过那次实验，但他笑着否认：“没听过什么人格实验，不知道你是不是吹牛。” “是不是吹牛，试试就知道。咱们的几次对视，我已经对你的人格有大概的了解，要不要听听我的分析？” 凌霄自信道：“没人能窥探出我的人格，你也不例外。” “你是一个极度叛逆的人，”卓然开始了自己的分析，“你讨厌一切规矩，是一个不喜欢按框架做事情的人。但你性感中恰恰有一个矛盾的地方，你不喜欢被人管制，依赖性却又很强，所以你会服从某个让你信服的人，并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 凌霄已经开始感觉到脊背发凉，脸上的表情不像最开始看到的那样轻松。 卓然继续分析道：“我猜在你成长环境中，父爱相对缺失。由于你智商很高，性格中有偏激的成分，所以你从小到大都很孤独。孤独感让你深入的思考人生，于是你比同龄人更深谙人性。只不过由于思维方式的原因，你看到的大都是人性的阴暗面。人性的阴暗让你对人生失去希望，我猜你在迷茫的时候遇到单纯而又专情的邱叶，于是你疯狂迷恋她” “够了！”凌霄低声吼道。卓然几乎句句戳中他的内心深处，他已经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 卓然微微一笑：“你在社会中混这么久，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情是要认的，嘴硬也没有用。” 凌霄咬了咬嘴唇：“我们这场聊天可以结束了。”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凌霄没有开口，但也没有反对。 “你之前是替高老板做事对吧？你们到底对永宁村的人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你问错人了，我只负责输出技术，具体做什么我说了不算，也管不着。” “你不可能一点不了解。”卓然直视凌霄的眼睛说道。 “很遗憾，我就是一点都不了解。”凌霄再次得意起来，嘴角微微上翘。 看到他的眼神，卓然心想，就算凌霄真的知道真相，他也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口的。 临走之前，卓然对凌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他当初应该是利用人皮面具，找了一个替死鬼，让高老板误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我虽然没接触过高老板这个人，但感觉他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份子，如果他知道你还活着，应该不会放过你和邱叶。” 凌霄咬牙道：“我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 卓然刚走出关押凌霄的屋子，马汝为便围了上来。 “都问出什么了？还有他到底是不是宫大勋，怎么又变成凌霄了？” 卓然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同马汝为大概讲了讲，马汝为听后反而对卓然口中的高老板提起兴趣：“又是高老板，这特么到底是哪路神仙啊？” “这个人极度危险，我们要对他一万个小心，还有，尽量别让外人知道凌霄和邱叶在这，我怕他们会有生命危险。” 马汝为问：“你说的那个高老板会到我这里来杀人？” 卓然说：“如果他知道凌霄和邱叶在这的话，会的。” 马汝为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走出马汝为的私人别墅，卓然站到外面看了看，马汝为这个别墅地理位置在市郊的密林区，还算是隐蔽，但愿高老板别找过来。 离开马汝为的别墅，卓然直接赶去云川是著名的面具加工厂。 目前为止，已经有四张仿真人皮面具出自这里。第一张是凌霄，他利用人皮面具巧妙地躲过高老板的追杀。第二张是高老板的假面目，卓然猜，他平日里应该一直以这个假面目世人，他的真实面目恐怕只有邱叶知道，所以邱叶的状态十分危险。第三张则是乔若琳一直伪装成的吴妈。第四张是马汝为，也是凌霄用的。 戴上这些人皮面具，完全可以伪装成另外一个人。卓然觉得这种人皮面具其实是十分危险的东西，应该算作是违禁品，明令禁止生产。 卓然之前来问过关于人皮面具的事，这个公司的人压根就不承认自己公司有这种东西。 卓然记得乔若琳曾说，要想获得这些人皮面具，需要拿出特殊的证件，他当然拿不出，但也想到这里好好了解一番，到底需要何种权限，才能顺利拿到人皮面具。 卓然很快抵达公司，负责接待的女经理见到有人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女经理看见卓然，双眼放光：“我见过你，你是鼎鼎大名的卓然。” “鼎鼎大名不敢当，可能有些名气。” “名气很大呀，我也喜欢研究心理学，说起来，我应该算作是你的粉丝。” 女经理说完，大方地伸出手来：“我叫高蓉，认识一下。” 卓然对这种粉丝式的崇拜不敢兴趣，象征性地同高蓉握了一下手，直接对女经理道明来意。 高蓉听后笑了，露出两个酒窝：“您原来是为这事来啊。” 卓然笑着点头。 高蓉随后说：“这都是传言。我们公司确实出过一批仿真人皮面具，当时是为了万圣节的活动准备的，因为面具做的比较逼真，在人群中传开了，没想到以讹传讹最后演变成我们公司可以生产出足以换脸的高真人皮面具。” 说到这，高蓉耸耸肩膀：“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人皮面具呢？如果真有的话，社会早就乱了套了。” 第148章 潜入者 高蓉随后还带卓然到公司仓库里看了看当时生产的人皮面具道具。 “你看，这些就是被大家疯传的可以换脸的人皮面具。” 她拿出一张递给卓然：“虽然挺像，但稍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做工其实很粗糙。” 卓然拿在手里看了几眼，果然和乔若琳用的人皮面具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高蓉随后又说：“我们公司其实最主要的生产项目是影视道具，之前一直做的不愠不火，没想到因为一批万圣节的道具被炒火了。这倒好，很多人直接称呼我们公司为人皮面具公司了，公司差一点连名字都改了。” 高蓉无奈地苦笑几声。 卓然将人皮面具递还给高蓉，极为认真地盯着她说道：“那种可以换脸的人皮面具，我特别需要，如果你们有能力生产，请务必帮我做一张，价钱不是问题，而且我可以绝对保密，签保密协议什么的也可以。” 高蓉做出一个捂脸的动作：“偶像，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呀，都说了，你听到的那些都是传言，哪里会有像你说的那种人皮面具啊？就算我们公司有能力生产出来，上面也不能让我们生产啊。” 卓然解读出高蓉的微表情，她没有撒谎。有两种可能，要么人皮面具的确不是这个公司生产的，要么就是她不知情。 卓然对着高蓉微微一笑：“没事了，打扰。” 他说完话就要离开，高蓉连忙将其叫住：“偶像，能留个联系方式么？” 卓然留步，两人互加了微信。 回诊所的路上，高健打来电话，他问卓然：“听说你抓到宫大勋了？” 卓然先是一愣，随后问：“高兄怎么得到的消息？” 高健笑了笑道：“你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还能不知道么？” 卓然猜想，马汝为带了很多人，不是每个人嘴都那么严的，这算是他的一个失算，但这件事他说了也不算，毕竟，抓凌霄的事是马汝为组织的。 “嗯，我们是抓到宫大勋了。” “听说在你朋友马汝为那？” 卓然自知已经瞒不住了，不如坦诚一点，高健毕竟是警察，他知道消息，应该不会对凌霄不利。 得到卓然的肯定回答后，高健继续说：“麻烦卓兄通融一下，我想去你朋友那见见这个传奇人物。” 卓然为难起来：“这个我得同马汝为商量一下，他不见得会同意。” 高健说：“你把他电话给我，我来跟他说。” 卓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照高健说的做了。 几分钟后，高健再次打来电话：“你的好朋友已经同意了，卓兄，你带我过去吧。” 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同意。 马汝为报复凌霄的方式简单粗暴，接连删凌霄十几个耳光，并对其进行语言上的羞辱。 马汝为收拾完凌霄，直接把门一关，出门嗨去了。整个别墅只剩下两个人，被绑着的凌霄和昏迷不醒的邱叶。 邱叶本来已经醒了，但凌霄之前在车上抱着她的时候，凌霄偷偷对其使用了慢性昏迷剂，所以她仍然处于昏迷的状态中。 马汝为走后，别墅安静得可怕。凌霄一直闭着眼睛，听觉格外灵敏。 漫长的寂静过后，凌霄隐隐听到别墅的大门传来轻轻的“咔嚓”声。 有人从外面进来了，没有明显的脚步声，证明那个人是偷偷溜进来的。 凌霄全身的警报都被拉响。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把视线投向邱叶所在屋的方向，暗自捏了一把汗，邱叶千万别被发现。 凌霄很快意识到这种希望是极其冒险的行为，进来的人会一间屋子挨着一间屋子找，如果他提前找到邱叶，邱叶必死无疑。 他自己之所以把邱叶迷晕，是因为邱叶要是醒了，一定会贴在自己身边，假如被人发现，他们俩一个也跑不了。 他想为邱叶争取点时间，如果进来的人杀掉自己，随后再找到邱叶，只能说这就是命。 凌霄虽然害怕，但还是故意用力咳嗽了好几声。 暴露自己的目标意味着什么，他清楚得很。 果然，一阵咳嗽声过后，他这屋的门把轻轻推开，一个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对眼睛的人走了进来。 此人把门关好的同时，将口罩解开，看到这个人脸的一瞬间，凌霄害怕得快要窒息。 “我们又见面了，凌霄。”进来的人，也就是高老板声音阴冷，“你几乎没怎么变，还是那么英俊。” 高老板说完，用手摸了一下凌霄的脸。 凌霄因为害怕，默默地吞下口水，心跳的很快，胸口剧烈起伏。 对于凌霄来说，躲开高老板的这几年，一切都没变，高老板还和之前一样神出鬼没。仿佛全世界到处都有他的眼线。 当自己被关进马汝为的别墅后，他就有很强烈的不祥预感，高老板会找到这里。 他果然找到了。 “凌霄同志，你比谁都清楚背叛我的下场，当初为什么还要背叛我呢？” “我没有背叛，”凌霄因为害怕，声音都在颤抖，“我只是想在手里握一个砝码，我想活命而已。” “你明知道暗黑派的主席团有多疯狂，还试图把我说的那段想上位的音频发给他们，你这不是保命，分明是想弄死我。” 高老板说话全程，都摆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假笑，凌霄曾亲眼看见高老板像这样笑着，在他面前杀掉另一个人，就像弄死一只蚂蚁。 凌霄已经怕得说不出话来。 “背叛我的下场都是一样的。”说出这句话后，高老板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针管。 “这里面装的东西是二甲基亚砜，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你很有本事，我太爱你了，真舍不得把这一管东西注射到你的血液里。” 出于对死亡的本能恐惧，凌霄整个身体都开始抖动。 “冷静，不要害怕，没有疼痛，很快就好了。” 高老板说着，从身体里拿出一个喷雾器：“你瞧，我用的都是你熟悉的东西，你好像很害怕，我帮你冷静冷静。” 高老板说完，戴上口罩，用喷雾器对着凌霄喷了几下。 凌霄顿时感觉一阵头晕，无论怎么努力，也抵抗不住强烈的眩晕感，他彻底昏迷前，听清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只会在你体内注射半管，另外半管，我留给你的宝贝。” 第149章 情况不妙 “就是这？”高健四处环顾了一圈，“有钱人的生活果然大不一样，这种地方居然也能建别墅。” “马汝为在云川市的房产多到数不清。” “他这么有钱，应该到一线城市去投资买房，云川市充其量只是个二线城市，这几年经济不怎么好，据说悬在二线边缘。” “马汝为说，云川是个风水宝地，台风吹不过来，地震也没有，最近二十几年也没发过洪水，所以他不考虑离开这，要在这里养老，看到好的地段就买房。” “风水宝地？”高健露出奇怪的微笑，“世界末日了，哪里都一样。” 卓然不知道高健为什么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去看他时，发现他目视前方。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马汝为的别墅门口。 卓然当着高健的面掏出钥匙。 “你们的关系真够铁的，他连钥匙都肯给你。”高健说。 “他神经大条而已。”说话间，卓然打开别墅的大门。 两人刚进入到别墅里面，高健便察觉到一丝异样，不由得皱了皱眉。 “人就关在这里？”他问卓然。 卓然指着右侧一道门说：“宫大勋就在那间屋里。” “走，过去看看。”高健在靠近那道门的时候，不停地四处扫视。 卓然注意到他的行为，问道：“哪里不对劲么？” 高健笑笑：“没有，警察的职业病而已。” 来到那间屋子的门前，卓然的手搭在门把上的一瞬间，不由愣住了。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他问高健。 高健用眼神示意让卓然躲开，由他来开门。 高健压下门把，缓缓将门推开。被绑着的凌霄跃入眼帘。只见他耷拉着脑袋，给人直观的感觉不像是睡着了，而是晕过去了。 卓然觉察到凌霄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皱眉迈步过去，刹那间，一只脚从远处踢了过来。 眼见这一脚就要踢到卓然身上，眼疾手快的高健抢在卓然前面截住这一脚。 惊魂未定的卓然立刻闪到一旁。 高健和戴口罩的男人在狭小的空间里过了几招，两人的功夫不相上下，乱斗中，高健瞅准时机，一把拽下陌生人的口罩。 卓然看到那个人的脸，吃惊地瞪大眼睛。 是高老板，他见过这个人。他居然这么快就找到这了。卓然趁机又快速看了凌霄一眼，凌霄浑身瘫软，不像是有生命的迹象的样子，恐怕凶多吉少了。 高老板趁卓然分神期间，猛地朝他攻击，高健忙冲过去保护卓然，结果高老板只是虚晃一下，趁机夺门而出。 高健立刻追了出去。 卓然松了一口气，蹲下来检查凌霄的情况，还有呼吸，但很微弱。 他连忙拨打急救电话，高健和急救车一同出现。凌霄和邱叶都被送去急救。 两人独处的时候，高健一脸遗憾地对卓然说：“让他跑了。” “你之前接触过这个人么？”卓然问高健。 高健点头：“听说过这个人，挺危险，他被称为高老板，不是因为他姓高，而是因为这个人深不可测。他是那种你明明知道他在干违法的勾当，却抓不到一点证据的人。” “你说的没错。”卓然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去看高健时，猛地发现他今天居然没戴眼镜，怪不得最开始看他的时候觉得有些别扭。 “你今天怎么没戴眼镜出来？” 高健笑了笑：“忘了，度数反正也不大，就算不戴也没什么大影响。” 卓然告诉高健：“高老板这次明显是冲着宫大勋和邱叶来的。” 高健立刻会意，为难道：“你想让我出人保护他们，可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有人还杀他们俩，我无权调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他们的安全，除非他们是官方认可的特殊人群。” “宫大勋还不够特殊么？” “只有你我觉得特殊不行，得到官方的认可很难。” “那有别的办法保护他们么？” “有一个不太高明的笨方法。” “什么办法？”卓然问。 “想办法把他们送进监狱。”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打断两人的聊天，卓然抓起手机，电话是乔若琳打来的。 “老板，你在忙么？”乔若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对劲，似乎出了什么事。 “我还好，你怎么了？” “我没事，是许文君，他好像知道自己妈妈去世的消息了，情况看起来有点不太妙，老板什么时候能回来，和他聊聊。” 卓然舔了一下嘴唇，说道：“我尽量早点赶回去。” 挂断电话后，高健问：“出什么事了？” “小事情。”卓然嘴上这样说，眉头却皱的很紧。 高健看出端倪，安慰道：“你去忙吧，医院这里我盯着，出结果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卓然随后离开医院，快速赶往家中。 到家后，他看到乔若琳站在客厅，目光有些焦急。 乔若琳见到卓然，用手指了指自己卧室的门。 卓然沉了口气，凑到乔若琳身边，小声问道：“怎么发现的？” 乔若琳用手指了指电视：“我刚到家，就发现他眼神空洞，目光呆滞，我问他怎么了，他没回答我，直接回房间里了。我去电视的时候，发现电视里播放的内容是本地新闻，我去网上搜索新闻内容，发现这一期新闻刚播报许辰璐的妻子苏新雨跳楼自杀的事。” 卓然一阵犹豫过后，走到乔若琳卧室门前，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气扑鼻而来。 卓然感觉身体的某根神经似乎对这种气味产生了反应，不由得暗自吃惊。 我居然会对女人的香味产生反应，这是什么情况？ 卓然正在吃惊，趴在床上的许文君突然开口：“卓医生，你能出去么？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卓然感觉许文君的状态比较适合独处，他于是从房里退了出来。 乔若琳见卓然从房里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老板，他怎么样？” 卓然缓缓开口：“给他留点时间放空吧，他现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稍晚一些的时候，高健打来电话，说明凌霄和邱叶的情况。两人都中了毒，邱叶还好，只是脑神经短暂性麻痹，不出意外，明天就能苏醒。但凌霄身中剧毒，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第150章 幽灵医院 “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宫大勋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得知凌霄的情况后，乔若琳忍不住感慨道。 “我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乔若琳随后将自己在许文君家了解到的情况同卓然讲了出来，并说出自己的判断：“人脑移植的手术应该是确有其事。” 卓然点头：“或许这件事也和高老板有关。如果凌霄能躲过这一劫，我会想办法帮他保命，拥有共同敌人的人可以结为同盟。” “老板，你要是帮他，高老板就会对付你，他可不是好惹的人。” “高老板本来就是我的敌人。” 乔若琳听后睁大眼睛：“你想与他为敌？” “永宁村的怪事，人脑移植手术，幽灵医院，你不觉得这三者之间有联系么？这个世界某个阴暗的角落正在进行某种惨绝人寰的罪恶，高老板是罪魁祸首，这种人一日不除，人们的安全就保证不了，人们的敌人自然就是我的敌人。” 乔若琳正在愣神，卓然继续说：“一个拥有能力的人，要么站在正义的一头，要么就会被邪恶的势力拉拢，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别人怎么选我不管，但我选择正义，要为正义的事业而战。” 乔若琳听后情不自禁地拍了几个巴掌：“老板说的好，太慷慨激昂了。我支持你，随你站在正义这一头。” 卓然笑了笑，突然凑到乔若琳耳边，轻声说道：“这番大义凛然话是说给门口偷听咱们谈话的小朋友说的，我之所以视高老板为敌人，因为我也是他的受害者。我失忆这件事，九成概率是他做的。” 乔若琳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老板只是猜测吧” 卓然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直觉，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乔若琳用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把视线移向门口：“文君真的在偷听？” 卓然嘴角微微上扬：“你去开门就知道了。” 乔若琳有些不太相信，带上吴妈的面具，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踮着脚尖走到门口，轻轻将门一拉，一张写满稚气和童真的脸跃入眼帘。 “呀，文君，你怎么” “害死我爸爸和妈妈的人是那个叫高老板的人，对么？”许文君年龄虽小，智力却发育极快，偷听卓然和乔若琳的对话，他已经猜到出个大概。 乔若琳拉着他的小手说：“什么高老板呀，文君，你去写作业，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我的爸妈都被那个人杀了，我还能不关心么？”许文君双手握拳，一脸的坚定，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乔若琳明显感觉到他在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乔若琳的心顿时软了下来，把手轻轻搭在许文君肩头，柔声道：“文君，有些事，我和你卓叔叔会帮你做，你先好好读书。” “不好，”许文君说，“我不要读书了，我要杀了那个高老板，给我爸妈报仇。” 说完这句话，两行眼泪从许文君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乔若琳用手擦掉许文君的眼泪，感觉自己的鼻腔也酸涩难忍。 “那个高老板是妖怪，你打不过他，我们会替你报仇的。”乔若琳用手摸着许文君的头说，“相信我。” “可他们是我爸妈啊，我要亲自替他们报仇。”许文君哭着说，“我好想他们。” 乔若琳也流下眼泪，把许文君搂入怀里，轻轻叹息：“我知道。” 许文君趴在乔若琳的怀里哭了好久，似乎把这段时间的压抑情绪全部都发泄出来。 渐渐的，许文君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身体逐渐瘫软下来。哭是最耗体力的一种行为，许文君哭了将近一个小时，体能消耗极大，趴在乔若琳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乔若琳在换衣服的时候，猛地发现许文君正瞪着眼睛看她。 她先是暗自庆幸，自己先戴上吴妈的面具，随后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身子，立刻羞红了脸，连忙用正准备穿的衣服遮住自己的身体。 许文君一脸认真地说：“吴阿姨的身材真好，和我妈妈也一样好。” 乔若琳顿时笑了：“你个小毛孩，懂什么叫身材好？” “就是胸很大，屁股很翘啊？电影里面的女明星不都是这样的身材么？” 乔若琳钻回被子里，用手捏着许文君的鼻子说：“你个小不正经。” 许文君笑着笑着，脸突然僵住，乔若琳有种不祥的预感。 “吴阿姨，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对么？” 乔若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苦涩地笑了笑。 许文君最后躺回到枕头上，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乔若琳鼻子一酸，想去和他说话，许文君直接转过头去，背对着她。 乔若琳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起身穿衣服。 早已经醒来的卓然正躺在床上想问题，注意力被突然响起来的手机吸引过去。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见电话是李响打来的，立刻坐起身来。 “你好。”卓然说。 “卓医生，有件事，我想和你坦白。”李响声音有些沙哑。 “你说吧。”卓然握紧电话。 “您之前曾问我，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做噩梦。”李响顿了顿，用力喘了口气，继续道，“我的确频繁地做噩梦。” “什么样的噩梦？能描述一下么？” “我梦到我梦到自己亲手杀死自己的两个弟弟。” “梦到过几次？” “经常梦到，昨晚上也梦到了，所以今天才给您打的电话，卓医生，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会不会，他们都是我杀的？”李响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不记得自己两个弟弟的死因了么？” “我不记得了而且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似乎就是我杀死的” “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那些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让我觉得，那不是梦，就是真实发生的。” “梦而已，别胡思乱想，你的两个弟弟都是自杀。”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卓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李响两个弟弟自杀的事，他也是听李响说的。具体的死因，他并不清楚，但以他的经验判断，他的两个弟弟应该就是自杀。 “幽灵医院，你之前是提过这个医院么卓医生？” “对，我提到过。”卓然说。 “我昨晚梦到这个医院了。” 第151章 负罪感创伤 卓然对乔若琳讲出和李响通话的内容。乔若琳说：“幽灵医院，一听名字就是个很恐怖的地方。” 卓然眯起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老板？” “幽灵医院或许没有想象中恐怖，李响毕竟还能活着出来，他只是失忆了而已，我猜幽灵医院只是想清除他关于这所医院的记忆，结果把他关于我的记忆也清除了。” “人的记忆可以清除么？”乔若琳歪着头问。 “当然能。”卓然苦笑，“我自己前二十几年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 乔若琳若有所思道：“我总感觉我们的记忆是我们每个人活过的证据，如果把记忆都清楚了，岂不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可想而知我有多痛苦。”卓然说。 乔若琳听后吐了吐舌头，连忙转移话题：“怎么样才能清除一个人的记忆呀？” “想弄清楚这个问题，首先要了解记忆的机理。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解读，记忆大概分为两个过程，第一步就是‘记’的过程，形象点说就是储备信息内容的过程，也就是将内心集结的信息资料，以某种格式保存在记忆的仓库里。 “第二步，也是比较关键的一步，就是‘忆’的过程，在自我的内心进行回忆来重温过去的感觉。 “早在20世纪50年代初期，就有大量的科学家去研究记忆的机理，从生物物理学、生理化学以及脑科学等方面对人们的记忆进行了探索，也提出了种种假说，比如脑皮质定位说、分子记忆说。 “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学说理论能解释通人的记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没有争议的是，人的记忆肯定和大脑有关。 “一段时间以后，研究记忆的人开始从它的反面深入研究，也就是失忆。 “早些年，人们把失忆症称为是一种记忆混乱的疾病。随着研究的深入，人们发现失忆症的原因主要有两种，第一种就是器官性病变，也就是大脑受损。这种情况是比较严重的，因为器官受损而导致的失忆行为基本是不可逆的。 “第二种被称为心因性失忆，说白了也就是心理原因导致的，比如心理防御机制遭到破坏，创伤性应激障碍就属于这一种情况。 “我们再说回李响的失忆情况，基本可以断定为第二种情况，也就是心因性失忆，因为脑部损伤属于违法行为，并且伤害一个人的脑部容易留下证据，但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御机制不会，也没有办法提供明确的证据来证明。可以说是毁人于无形。” 听得大脑一阵发晕的乔若琳用手按了按太阳穴，思考了好一会才勉强缕清思路，说道：“老板的意思是说，幽灵医院破坏了李响的心理防御机制，导致他出现失忆行为？” 卓然点头：“我听说过一种破坏人心理防御机制，让人出现失忆行为的办法，被心理学界成为‘负罪感创伤’。” “负罪感创伤？”乔若琳生硬地重复，感觉自己越来越迷糊。 “嗯，负罪感创伤就是让一个人对摸不准的事产生负罪感，进而对人进行洗脑，破坏他的心理防御机制。 “打个比方，好比说一个丈夫第二天早上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妻子突然死亡。你猜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乔若琳想了想后说：“肯定既惶恐又害怕。” “他的大脑应该是混乱的状态吧？”卓然用引导性的话语说道。 “肯定很乱。”乔若琳点头称是。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介入，在丈夫的大脑出于混乱的情况下，用极为肯定的语气告诉他，昨晚是他杀死自己的妻子。” 乔若琳瞪大眼睛：“他会相信么？” 卓然笑笑：“一个人在极度惶恐的状态下，智商会降低很多。那些搞传销，或者欺骗老年人卖保健品的骗子，行骗的第一步就是制造恐慌。 “让你相信我这个商品好的前提，是先让你感觉自己的身体糟糕透了，如果你及时保养，必定时日无多，他们还会拿出一些低劣的证据来证明。” 乔若琳听得直眨眼。 “那些行骗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至少有本科学历，还要经过专业的心理学培训，各个说起话来都极具煽动性，基本一骗一个准。” 乔若琳默默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现在被骗的老年人实在太多了，我听说很多成本不到十块钱的保健品，买他们五六千，他们都肯买，价钱翻了几百倍。” “一个人的心理防御机制被破坏后，内心是极度脆弱的，这个时候外部一个很小的力量都能攻进来，更何况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骗子，对于骗子来说，只要这些老年人来了，基本上肥鸭子就到手了。” “真是可怕。”乔若琳不由咋舌。 “说回我刚刚那个杀妻的例子，如果丈夫面对的是一个受过心理学训练的人，他在惶恐的状态下，听到一些无法分辨的，听起来很专业，又很具煽动性的语言，他就会对其信以为真，觉得是自己杀害妻子，并因此产生负罪感。” “然后呢？”乔若琳咽了口唾沫。 “负罪感创伤因此就建立起来了。这种创伤的杀伤力极大，它是在一重创伤的基础上，建立二重创伤，换句话说，丈夫还在为自己妻子的突然死亡感到伤心难过，和恐慌，接下来还要被迫接受自己原来是杀人凶手的事实。” “天啊，太可怕了。” “这个时候的丈夫，可以说心理防御机制完全被摧毁。紧接着，他会出现较为强烈的创伤性应激障碍，如果一旁的心理专家继续用语言诱导，他就很容易出现失忆行为。” “用语言诱导就可以么？”乔若琳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搭配一些心理学技术手段，比如催眠，效果会更好。有些技术高超的人，单靠语言诱导就可以。我们的潜意识，本身对创伤性经历就是排斥的，所以当我们的精神遭到重创时，有人会出现失忆的行为。但并不是每个人出现创伤性应激障碍，都会出现失忆行为，可如果在出现应激障碍的时候，配合一些心理学的技术手段，就可以做到让人失忆。” “幽灵医院真是可怕。”乔若琳皱着眉头说道。 “说的没错，我打算找一找这个地方。” “老板想去幽灵医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152章 戴口罩的护士 “情况就是这样，我也很诧异。”高健的声音中充满沮丧与失望。卓然的印象中，高健的情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低落过，他也从来没见过高健发脾气，这是两人相识以来头一次。 他匆忙打给卓然，是想告诉卓然，邱叶和凌霄从医院里突然消失了。凌霄离开时还处于危险的状态中，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医院的医生，护士，甚至监控，”高健由于愤怒，说话时好几次出现停顿，“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两个人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卓然也觉得诧异。邱叶虽然功夫不错，但身材娇小，昏迷状态下的凌霄，身体很重，不依靠设备，凭她的力气，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凌霄运走呢？ 相比邱叶，乔若琳又高又大，力气也比邱叶大很多，卓然感觉连乔若琳都很难办到。 除非凌霄醒来，借助他神奇的化学制剂，否则真的很难做到。 “宫大勋在失踪之前，确实还在昏迷？”卓然问道。 “这件事我也反复和医院的医生确认过，他说宫大勋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醒过来，他体内毒药的剂量很大，器官都处于严重衰竭的状态中。” 卓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很明显的牙齿咬动的声音，高健这次是真的动了怒气。 “所以说这件事真的是见了鬼了。”咬牙过后，高健用力说道，卓然听得出，他在竭力地控制情绪，不让自己失控。 “医院的监控很多，他们就算再怎么谨慎，也很难全部躲开。我猜邱叶应该穿着护士服，凭她一个人很难把昏迷的宫大勋运出去，或许有人帮忙，应该还借助设备。” “这么大动干戈，医院的人都没有发现，真是愚蠢。” 和高健通完电话，卓然把这件事告诉了乔若琳。她听后也显得很诧异。 “邱叶长得那么小，可能一米六都不到吧，她能把凌霄运出去？怎么可能啊。”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那老板觉得是怎么回事呢？” “应该有人帮忙，是不是医院里面的人不太好说。” 乔若琳眨了好几下眼睛，说了句：“真是够奇怪的。” 接下来的几天，卓然把重心都放在寻找幽灵医院上面。对他来说，幽灵医院不禁是一个黑暗的漩涡，更像是一把钥匙，或者找到了幽灵医院，很多谜团就会迎刃而解。 乔若琳则一面辅助卓然寻找幽灵医院，一面关心许文君的状态。 这个小男孩最近的状态特别差，自从那天抱着乔若琳哭完，他就没再开口说过话。乔若琳问他什么，他都是通过点头和摇头来回答。 乔若琳曾问过许文君还想不想回自己的家，许文君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半个小时后，乔若琳在许文君平时写字的桌子上看到一幅画，画面的内容触目惊心。 画的正中央是一座房子，房子前面站着一家三口。一家三口牵着手站成一排，爸爸妈妈站在两边，中间是孩子。 原本应该是一副温馨的画面，可这幅画中爸爸妈妈的头部，用红笔画了个叉子。而且，画的名字叫家，家字是用黑色的中性笔写的，上面也用红笔画了个叉子。这幅画看起来格外诡异。 乔若琳偷偷把这幅画拿给卓然看，卓然只看了一眼，便立刻蹙紧眉头，颇为严肃地叮嘱乔若琳，让她留心许文君的状态。 卓然记得李响在失忆之前，最开始是想找到保守派，以此来证明他弟弟的想法是正确的，结果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带去了幽灵医院。 这一周的时间，卓然一方面查找和幽灵医院有关的消息，另一方面，他和李响一样，搜寻保守派的消息。 两人苦苦搜索了一周，一丁点关于幽灵医院的消息也没有找到。 “老板，会不会这个医院已经不存在了？” “再找找看吧。”卓然咬咬嘴唇。 想不到这个幽灵医院真的和幽灵一样，完全捕捉不到它的影子。卓然在心里苦笑。 某天下午，卓然刚给一个病人做完心理咨询，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高健带着自己的爱人彭丹来访。 卓然注意到，高健和之前见到的一样，变化不大。倒是彭丹，脸色红润，身材更显风韵，显然没少被爱情滋润。 卓然起身准备叫乔若琳准备茶水和点心来招待他们两位，被高健一把按了下来：“和我没必要那么客气。” 高健随后道明来意，他和彭丹准备结婚了，日子已经订好了，打算邀请卓然一起吃个饭。 “没问题，你们订的那个酒店，我提前过去帮你们张罗张罗。” 高健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需要张罗的，我不打算办酒席，就是请几个好友一起吃个饭，然后我带着丹丹出去旅个游就好了。” “不打算办婚礼了？”卓然问。 “太程序化的东西，我不喜欢，婚是自己要结的，没必要做给外人看。丹丹也支持我的观点，对不对？” 高健去看彭丹时，彭丹笑着把头埋入高健的怀里，一脸的幸福。 “高兄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 一阵寒暄过后，卓然无意间问起关于邱叶和凌霄离开医院的事。 高健听后，脸上原本挂着的笑脸瞬间消失全无。卓然见状，连忙说道：“算了，今天咱们只聊幸福，不谈工作。” “其实也没什么，”高健突然说道，“既然你提起来了，就简单聊聊吧。其实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证据。” “哦？”卓然提起兴趣。 “为了找出他们离开的真相，我们逐一比对了监控里穿着医生和护士服的人，没想到真的发现了猫腻。” “什么猫腻？” “宫大勋和邱叶是八月二十号住进医院的，而两人是二十二早上发现失踪，所以他们应该是二十一号晚上行动，我们对比二十一号晚上所有进出医院的护士的人，发现二十一号晚上十点左右，有两个行踪可以的女护士，推着移动担架出现在监控里。 “之所以说她们可疑，因为这两个出现在监控里面的女护士都戴着口罩。” 第153章 图册 “医院的护士戴口罩不是很正常的行为么？” 高健笑了笑：“医院其实是有这样的规定，但平日里带口罩对于她们而言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地达成统一标准，所有人都不戴口罩，法不责众。有感冒发烧的护士直接请假。” “所以那两个遵守规章制度，戴口罩的女护士反而很可疑？” “就是这个意思。为了确认我的猜想，我还找身形学专家特意比对过她们两个人的身材比例，发现她们俩的身材比例和医院其他的女性不一致。换句话说，她们俩不是本院的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们两人的其中一个是邱叶，另一个是帮手，担架上躺着的就是宫大勋。” 说到这，高健拿出手机，从相册里找到一张图片递给卓然：“看看这张截图。” 卓然接过手机。手机里的照片是从监控视频中截的图。 图片中有两个戴着口罩的女护士在推着移动担架，两个女护士一高一矮，矮的人应该是邱叶，高个子的女人不知是谁，但身形看起来和乔若琳差不多 “她们俩自作聪明，以为把宫大勋弄出医院能帮他保命，实际上等于是让他送死，医生说了，以宫大勋目前的身体状况，离开医院基本必死。” 高健似乎到现在也不知道宫大勋的真实身份，还一口一个宫大勋的叫着。卓然想的问题却是，那个女人会是谁呢？为什么她会选择帮凌霄和邱叶呢？ 卓然在思索中把手机还给高健。高健接过手机的同时说：“不想这件事了，他们既然离开医院了，就和咱们没关系了，自生自灭吧。” 高健和彭丹离开诊所，乔若琳便溜进卓然的办公室。 卓然一看到乔若琳便问：“许文君呢？” 乔若琳眨了眨眼道：“睡了。老板，我刚刚听他说，找到帮凌霄出院的人了？” “你偷听我们谈话？”卓然反问。 “怎么？有什么需要背着我的话么？” “没有。”卓然的态度异常冷淡。 “那不就得了？既然没有，还怕我偷听么？” 卓然微微一笑，不想和她理论，回到刚才的话题：“只是找到可疑身份的人，和我猜的一样，这件事只凭邱叶自己做不来，有个女人在帮她们。” “哦？真是稀奇，居然会有女人帮他们忙？” “嗯，”卓然盯着乔若琳的眼睛说，“是一个身材和你差不都的女人。” 乔若琳吹了口气：“老板该不会认为是我帮忙的吧？邱叶拿刀刺伤过我，我可没那么大度，再说，我和他们又不熟。” 卓然脸颊僵硬地笑了起来：“我没说怀疑你，不用那么紧张。只是突然感觉，我越来越看不透你这个女人。” 乔若琳倏然睁大眼睛：“好端端的，老板何出此言呢？” “你的人皮面具哪里来的？”卓然突然问道。 乔若琳猛地怔住了，她不太自然地拧了一下身子，随后说：“之前不是说了么在人皮面具公司” “自己说着都感觉不自信吧。” 两个人毕竟在一起时间久了，乔若琳也算熟知卓然的行事风格，他不怎么刁难人，问出的问题基本都掌握了一定的证据。 略加思考后，乔若琳选择坦诚相待：“老板对不起，之前骗了你，因为这个问题实在微不足道。” “微不足道？”卓然提高音量，“目前为止一共出现的四张堪称换脸的人皮面具，已经惹出了多少麻烦事？你还觉得这件事微不足道么？” “老板，我” “算了，你出去吧。”卓然别过身去。 “我” “你身上都太多秘密，不差这一个。”卓然仍面向窗外。 乔若琳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外走去，临出门前，她回过身，冲着卓然的背影说道：“老板，我承认有些事情我瞒了你，但有一点请你放心，从我接近你的第一天开始，就没动过哪怕一丁点想要害你的心思。” 见卓然仍不回头，乔若琳退出门去。 当天晚上，卓然和乔若琳开始了从相识以来的第一次冷战。 两人谁也不说话，再加上许文君本来就不说话，家里的气氛十分诡异。好像生活了三个哑巴。 卓然仍在努力寻找和保守派有关的消息，无奈迟迟没有进展。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乔若琳好几次忍不住想主动开口，见卓然无意理她，便忍住说话的欲望。 乔若琳是一个忍受不了寂寞的人，更受不了这种冷战的模式。从小严重缺爱的她，表面上给人的感觉，很像是一个爱玩弄感情的绿茶婊，骨子里却重情重义。 她之所以不敢轻易恋爱，是怕彻底陷进去无法自拔。之前抱着玩玩看的心态曾交过几个男友，每当两人深入交流过后，她立马想抽身。她怕再发展下去，自己会彻底陷进去，无法自拔，最终落得和自己母亲一样的下场。被男人玩，替男人生孩子，然后被男人抛弃。 有些写在基因里的性格是无法改变的。 和卓然认识这么久，她虽然对卓然一直都以老板相称，但心里对卓然是有极强好感的。乔若琳觉得卓然是一个靠得住的人。他虽然为人冷淡，理智得可怕，但责任心极强，不会轻易辜负人。 乔若琳甚至进一步胡思乱想，如果自己身上没有背负那个使命，如果卓然不是一个如此特殊的人，他们俩可能会走到一起吧。 最先吃完饭的卓然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前，他注意到许文君一首拿着馒头，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本并不算大的图册看得津津有味。 “你这图册哪里弄来的？”卓然表情严肃地问道。 许文君被吓了一跳，有些害怕地看着卓然。 “这本图册，”卓然用手指着许文君手里的图册，重复问道，“你哪里弄到的？” 见许文君仍不说话，乔若琳小声提醒道：“他现在只会点头和摇头。” 卓然想了想后，低声道：“是潘文的，对吧？这图册是不是他的？” 许文君有些恐惧地点了点头。 第154章 敲门声 “果然是他。”卓然说。 “谁？怎么了？”乔若琳一脸茫然地问道。 卓然示意许文君把图册给他。许文君会意后照做，他也和乔若琳一样，一头雾水。 接过图册的卓然大概翻看了几下，眼神愈加凌厉。 “到底怎么了呀老板？”乔若琳急道。 卓然把图册递给乔若琳，乔若琳茫然地接过图册，听到卓然说：“看着不觉得眼熟么？” 乔若琳一开始仍是疑惑，可当她认真地翻开几页看时，不由得瞪大眼睛。 “催眠图册？”她抬头去看卓然，“老板，你给杨书迪催眠的图册好像和这个是一样的！” “不完全一样，但是很类似。” “这个图册怎么了？”几天以来，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许文君突然开口。 卓然正在犹豫要不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这个孩子，许文君自己说道：“潘文利用催眠图册杀了我爸妈，对么？” 听到他的话，乔若琳不由得屏住呼吸，很快反应过来，过去将许文君搂住：“文君，别乱想。” 许文君一脸认真地凝视着乔若琳的脸道：“阿姨，我没有乱想，我是因为觉得这个图册有问题，才把它带在身上研究的。” 许文君接下来说出一段让乔若琳感到触目惊心的话来。 许文君说，在他父亲去世前半个月左右，自己的小姨苏梅和潘文突然来到自己家。苏梅说潘文家的新房子刚装修完，甲醛含量超标，两人没住处，许文君家的房子又大，就想来许文君家这住几天。 潘文是一个很健谈的人，相比许辰璐的沉闷，潘文显得油嘴滑舌。许文君不太喜欢他，也很少和他说话，但他发觉潘文没事的时候，就很认真地看一个图册，就是卓然今天说的这个。 许文君有一次鼓起勇气去问潘文他看的是什么，潘文就一脸坏笑地说，自己看的是一个很好的东西。 某一天晚上，许文君写作业写到很晚，结束时，已经快到十一点。他离开自己的卧室，准备去上卫生间时，突然发现自己家的书房还亮着。 书房平时只有一个人使用，也就是许文君的父亲许辰璐。 学医出身的许辰璐，向来很注重养生，平日里十点之前必然关灯睡觉，今天这是怎么了？ 许文君纳闷爸爸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就像过去看看他在干什么。 他来到门口时，突然听到书房里有人在说话。是潘文的声音。 潘文在里面大谈特谈的话题，就是关于自己的图册，他说这本图册是经过科学研究认证过的，可以有效地缓解一个人的视觉疲劳，进而缓解精神疲劳。 自己的父亲似乎对潘文的话不太感冒，没怎么搭腔。 许文君听了一会，一直都是潘文在说，觉得没意思，就直接去上厕所了。 隔天晚上，许文君去书房找书时，惊奇地发现，父亲的办公桌上，贴了好几张奇怪的图。 其中一张图片许文君有印象，他在潘文手里的图册上看到过。 许文君一直不知道潘文这样做的目地是为了什么，直到今天，听到卓然说出关于这个图册的用途，自己又在无意间听到卓然说自己的父母有可能是被人催眠了，他才联想到这件事，并得出潘文害死自己父母的结论。 许文君还回忆说，好像自从书房有了那些图片，自己父亲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许辰璐跳楼自杀后，许文君曾设想过，会不会是那些图片的问题，但他毕竟年龄太小，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荒谬，应该不会有人相信他的判断。 “原来真是这些图片。”讲完故事的许文君从乔若琳的手里拿回图册，自顾自地翻看起来，“那个叫潘文的人，就是利用这些图片害了我的爸妈，他以为我年龄小，什么都不知道，可我偏偏什么都知道。” 乔若琳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连图册被许文君拿走了都没有反应过来。 卓然却表现得很平静。许文君所讲的故事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些图片并没有那么邪门。”卓然说，“光利用这些图册，你父母不会死。” “他还用了别的手段，对么？那个叫潘文的坏蛋？” “嗯。”看到许文君眼中的恨意，卓然有些后悔，不应该当着他的面说出真相，这孩子严重早熟，心智堪比白月。 “高老板，潘文？卓医生，我到底应该找谁去报仇啊？” “报什么仇？你才多大点个孩子？”一旁的乔若琳开口道。 许文君连看都不看她，突然想明白了一般对卓然说道：“我明白了，他们俩个都是仇人，高老板下的命令，潘文动手做，电影里面的情节都是这么演的。” 乔若琳握着许文君的肩膀说：“你要是真想报仇，就好好读书，让自己变得有本事，这两个人都是非常厉害的人，你没有本事，怎么找他们报仇？” “读书有用么？”许文君反问道。 乔若琳先是一惊，随后说：“读书怎么会没用？” “我爸爸就是博士，妈妈说，他的学历很高，比很多人都高，是最有学问的人，不是一样被人害了？” 乔若琳一时间找不到话语来反驳，她居然败给了一个十岁的孩子。 卓然这时接过话来说道：“你错了，读书非常有用。” 许文君和乔若琳几乎同时把目光投向卓然。 “你爸爸是一个很厉害的人，靠自己过硬的技术帮助了很多人，帮他们度过危险，给他们活着的希望。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听到卓然的话，许文君的眼睛里闪出泪花：“为什么有人还要害他？” 卓然说：“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么？当一个人的能力达到一定高度，他就会面临选择，是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别人，还是用这些能力满足一些心术不正的人的欲望。你父亲选择了正义。那些坏蛋害怕他，所以害了他。” 这些话许文君是偷听到的，他当时就很受触动，今天再次听到卓然说，感觉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卓医生，你也和我爸爸一样，选择了正义么？” “当然！”卓然目光坚定地说道。 “我要加入你，卓医生，我要杀掉那些坏人。” 许文君哭着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别墅的大门被人敲响，屋里的人同时把目光投过去。 谁会大半夜的突然找来这里呢？ 第155章 隔阂 会功夫的乔若琳第一个站起来，打算去开门，卓然把她叫住：“你先别去开门。” 因为无人回应，敲门的人加大力度和频率。屋内的三人仍没有行动。 “老板觉得会是谁来敲门？”乔若琳问。 卓然态度有些冷地分析道：“敲门的人性格比较急躁，还没什么脑子，这么敲还没有人来开门，第一时间应该想到联系房子的主人。而且，这个人应该知道里面住着谁，之前应该来过这，同时符合这三点的，我猜应该是马汝为。但也不一定，凌霄出事后，我第一时间和他联系，他的电话却关机。” 卓然分析完没多久，电话响了起来，果然是马汝为打来的。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便传来马汝为稍显急躁的声音：“老铁，你在哪儿呢？” “刚刚是你敲门？”卓然明知故问道。 “对啊，原来你在家啊？赶快开门啊，我手都敲疼了。” 马汝为这才走到别墅门口，把马汝为放进来。 马汝为的注意力首先被许文君吸引过去。他用手指着许文君说道：“这孩子是” “朋友家的，暂时寄宿我这。” “怎么感觉这孩子长得和你有点像呢？” 见卓然皱起眉头，马汝为连忙改口：“我是说和你一样帅。” “你前几天去哪了？为什么联系不上你？” 听到这话，卓然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问道：“对了，凌霄和那个女的哪去了？人怎么都不见了？” “没人告诉你么？” “我刚回来，发现人全都消失了，吓了一大跳，赶紧就来找你了。” 卓然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大概讲了一下，马汝为听得直瞪眼。 “我的天，我这刚走没几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个叫高老板的居然找上我家了？太吓人了。” 卓然仍问他道：“你跑哪逍遥去了？给你打电话还关机？” “别提了，那天我教训完凌霄，晚上在酒吧认识一个妹子，身材老好了，我都没见过哪个女人有那么翘的屁股” 卓然瞪了他一眼，侧转过头对乔若琳使了个眼色。 乔若琳也一脸不屑地瞟了一眼马汝为，随后带着许文君回自己卧室了。 卓然和马汝为利用这段时间在沙发上落座，卓然等乔若琳将卧室的门关好后，对马汝为说：“你继续。” “接着说那个女人的屁股。” 卓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正题。” “总之她身材就是极品，极品中的极品，我当然就被吸引了。然后我就追她。谁知她还挺主动，我们俩当晚就好上了，看来长得帅还是有用。” 卓然笑在心里。他曾和马汝为一起去过酒吧。马汝为每次去酒吧喝酒，都会把自己挂着好几辆豪车车钥匙的钥匙串摆在桌子上。这一招对物质女特别管用，和帅不帅没什么关系，而且马汝为在颜值方面，向来没找到自己的准确位置。 “这个极品妹子当晚把我弄得很舒服，我一高兴，就想满足她一个愿望，你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就是这么心软。” “嗯，我懂你。”卓然将不屑藏在心里，“然后呢？” “然后她一说愿望我就乐了，简直太容易满足了。她说想让我带着她找个海岛玩玩，我就说海岛多了，你想去哪个啊？她居然想去马尔代夫，这女人穿的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土鳖。” 卓然很想给马汝为上一课，只有没什么积淀的土豪，才会随随便便称呼别人为土鳖。但他忍住没说。 “打断一下，你说了这么半天，我没听到自己需要的内容。” “然后我们就去玩了啊。” “电话为什么关机？”卓然一针见血地问道。 “哦，差点忘了说这个。这个女人还挺有心机的。我俩第一天出海玩，她就把我手机扔海里了，说这样我才能忘记其他的妹子，安心陪她玩。” 听到真相的卓然简直哭笑不得。他问马汝为：“别墅的钥匙你都给过谁？” “这我记得请啊？那么多别墅，那么多钥匙？” “你经常把钥匙给别人？” “有需要的，我就给喽，那些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见卓然一脸严肃，马汝为顿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卓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把手轻轻搭在马汝为肩膀上说：“你所谓的好朋友里，有人是高老板的内线。” 听到这句话，马汝为登时变了脸色：“不会吧。” “不然高老板怎么能进到别墅里面？” 马汝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前他根本没往这处想。 “老铁，高老板不会突然弄死我吧？” 卓然摇头：“不会，你的身份太特殊，弄死你会引起社会的极大关注，他是个异常精明的人，不会惹这种没必要的麻烦。” “那就好。”马汝为把手放在胸口说道。 “给你个建议，自己房子的钥匙，以后不要乱给别人，包括我在内。”卓然说完，将关押凌霄的那栋别墅的钥匙掏出来还给马汝为。 马汝为和往常一样，问卓然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卓然罕见地露出不自信的表情，耸了耸肩膀道：“我也不知道。” 当天晚上，乔若琳趁许文君熟睡之际，偷偷给卓然发信息，说想去卓然卧室找他聊聊。 面对乔若琳的请求，卓然是回了个“嗯”。 乔若琳不理卓然的冷淡，毅然钻进他的卧室。 乔若琳推门进来后，卓然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低头看手机。 “老板，你打算一直这么冷着我么？”乔若琳一脸委屈地说道。 卓然抬头：“我现在搞不清楚你的立场，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态度对你。” “我记得你曾在一篇论文中写过，猜忌是所有人际关系中杀伤力最强的，任何人际关系中，一旦有了猜忌的成分，关系就可以终止了。” 乔若琳这句话起到了明显的效果，卓然听后把手机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抱起肩膀，凝视着乔若琳的眼睛问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和永宁村有关的整件事，和你到底有没有关？” “没有！”乔若琳矢口否认。 “那你为什么会突然以吴妈的身份出现在永宁村？” 第156章 昏迷 卓然向来就是这样。他不会像个事妈一样，凡事都要理论得清清楚楚，但每件事他都心中有数。他还会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冷不防就会抛出一个让头疼的问题。 “我没和你解释过么？” 卓然露出冷笑：“你的解释没有任何说服力。” 卓然没有说出心中的潜台词：我实在懒得揭穿你。 “那我再解释一遍。”乔若琳深吸了一口气，“我从组织那里得到的情报，心理专家吴妈要去永宁村兴风作浪。” 卓然打断乔若琳：“真实的吴妈是心理专家？” “我以为我说过了。” 卓然默默点头：“果然如此，真正的吴妈还活着么？” 乔若琳摇头：“我不知道。” 卓然不说话，面色凝重。 “那我继续了？”乔若琳试探性地看了一眼卓然。 “嗯，讲吧。”卓然微微眯起眼睛，态度冷漠。 “组织让我阻止吴妈的行为，并给我一张吴妈的人皮面具，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你说的组织，和让你在我身上做文章的组织，是同一个么？”卓然眼神犀利地问道。 乔若琳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 “你还是不能讲出这个组织的信息。”卓然笑了笑，摆手道，“我们今天的聊天可以到此结束了。” “老板！”乔若琳急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我们相识这么久，我害过你没有？是谁不计报酬的一次又一次的去做你下达的任务？” “报酬我算在你工资里了。”卓然提醒道。 乔若琳冷哼一声：“你觉得你给那点钱，够支付我的劳动力么？光是找宫大勋这一件事，我腿都快跑断了。” “如果我某方面的功能恢复正常，你能拿到一个亿，这可是你说的。” “好，是有这么一回事。但你看看你得罪的都是些什么人？刘村长、宫大勋、高老板，他们哪个是省油的灯，我怕自己还没拿到那笔钱，先死在他们手里了。” “没人逼你。不喜欢做，你随时可以退出。” “你是认真的？”乔若琳眼圈泛红，脸上挂着僵硬的笑意。 卓然没有回复，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 “去他娘的一个亿，老娘不玩了，咱们俩的雇佣关系到此结束。” 乔若琳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卓然咬了咬牙后，放下手机。 乔若琳在去开卧室门的一瞬间，整个人如同触电了一般，身体突然僵了一下，随后没有任何方向地乱晃了几下，跟着一头扎了下去。 卓然见状，倏地起身，连忙跑到乔若琳旁边，将她从地上抱起来：“你怎么了？” 乔若琳似乎想说话，可只是开口，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后勉强呻吟了几声，听起来十分痛苦。 卓然用力咬了咬牙，从嘴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乔若琳很努力的想说话，却仍说不出来。 卓然猜想乔若琳突然的昏迷或许和她大脑里的设备有关，暗暗自责。自己防范心理过重，以致乔若琳受了这么大的伤害。 卓然怕乔若琳有生命危险，准备拿起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可准备拨电话之前，突然又想，如果乔若琳的昏迷真和她大脑中的迷你监视器有关，普通医生或许发现不了。医院的设备有可能都检测不出来。做核磁共振又不知道会不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卓然越想越急，也十分懊悔。他握紧拳头，用力在自己的大腿上敲了一下。 卓然由于用力过大，出于疼痛的本能，他的大腿猛地抖了一下，原本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乔若琳随之哼了一声。 见乔若琳仍有反应，卓然暗自惊喜。他用力将乔若琳抱起，轻轻放在自己的床上。 卓燃轻轻晃了晃乔若琳的身体，她没有做出反应。 卓然蹙紧眉头，极为认真地凝视着乔若琳的脸，已经卸下吴妈面具的她，真的很美。 快点醒过来。卓然喊在心里，并用手轻轻在乔若琳如白玉般的脸颊上摸了一把。 就在这个时候，卓然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身体里仿佛有两道电流穿过，紧接着，某种力量随着血液的流动，不断地汇聚到自己的大腿内侧。 当这股力量到达顶点时，卓燃感觉自己的下体在一瞬间膨胀起来，像个突然醒来的庞然大物。 始料未及的卓然差一点惊掉下巴。然而这种让男人充满自信的膨胀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再次泻了下来。 但卓然的激动仍在继续，他仍是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抖动。这一瞬间的膨胀是什么意思？自己要恢复正常了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反应？ 卓然既兴奋又激动。他再次把目光移到乔若琳的脸上。就是因为摸这张脸，才让自己出现短暂的雄起。 卓然想再试试，重新摸一把乔若琳的脸颊。随着他的手在不断地靠近乔若琳的脸，他的呼吸变得愈加急促，心跳也骤然加速。 越来越近，就要碰到了，还会像刚才一样有反应么？卓然感觉自己从来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乔若琳脸颊的一瞬间，乔若琳突然开口说话：“老板” 卓然吓了一跳，立刻把手缩回来。 “我在。”他连忙用手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 “我”乔若琳的气息十分微弱，支吾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回想起乔若琳平日里那张带着酒窝的迷人的笑脸，卓然不免有些心疼。 卓然抓起乔若琳的手，关切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别”乔若琳很努力地说出别字，下面说出来的话卓然便听不清了。 “不要说太多话了，放松神经。” “别怀疑我”乔若琳终于从嘴里挤出这四个字，随后便彻底昏睡过去。 第157章 梦 卓然几乎一宿没怎么睡，只要一合上眼，就会想象出乔若琳惨死的画面。 因为乔若琳躺在床上，他本来想去客厅睡，可又放心不下她，于是留在卧室陪她。 卓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乔若琳的状态。不知是不是光线暗，还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乔若琳的气色很差，好像随时都会有危险。 卓然心里着急，又想不到好的办法，只能默默等待。 因为睡不着，卓然开始胡思乱想。他想到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乔若琳应该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但她在和自己的交往中，并没有暴露出太多心机，展现更多的一面反而是真性情。 的确也像乔若琳所说，卓然每每分配任务，乔若琳都极为用心地去做。卓然对她也不是时时提防，换句话说，乔若琳真有心害自己，他早就死了。 思来想去，卓然觉得自己虽然摸不透乔若琳，但自己应该选择信任她。 卓然在自责和懊悔中，慢慢地熬到了天亮。几乎一夜未合眼的他觉得自己头昏脑涨。 借着弥漫进屋内的微光，他起身去看乔若琳，发现她呼吸平稳，面色红润，不像是有生命危险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精神稍一放松的卓然很快就感觉眼皮子越来越沉，没一会便彻底睡去。 由于疲乏，卓然睡得并不踏实，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梦。 他最先梦到的是自己的母亲。那是个让人既痛心又绝望的画面，眼睁睁看着母亲被人拿枪射杀，自己却无能为力。 枪声响起的一瞬间，他稍稍惊醒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继续睡去。 再次做梦时，他梦到了幽灵医院。这所医院的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很像是一个废弃的精神病院。医院的墙壁锈迹斑斑，所有设施都破破烂烂。除了医务人员，其他人移动起来的姿势都特别怪异，如同僵尸一般。整体的氛围十分恐怖。 一瞬间，卓然的梦境切换了一个视角，他躺在一张病床上，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用听起来十分刺耳的声音问他：“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 梦境中的自己似乎摇了摇头。 “很好，非常好。”戴口罩的医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开始只是浅笑，但身体抖动很大，似乎在控制，不让自己笑的太大声。 笑声持续了十几秒后，他突然说了句“我成功了”，随后，他的笑声如同倾斜而来的洪水，狂放且刺耳。 卓然再度微微醒来，他努力想睁开眼睛，思考一下刚刚梦里的内容。但身体实在太多疲乏，睁眼失败的他来不及起心动念，便继续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的梦中没有特别清晰的画面。他好像置身于一片黑暗中。黑暗中的某些东西似乎正在悄然觉醒。 随着梦中时间的推移，卓然逐渐感觉有一股力量缓慢地灌入自己的身体中，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这种快感越来越强烈，终于在某个点到达顶峰，下体陡然雄起。 卓然这才意识到梦中觉醒的力量正是他自己，他也同时醒了过来，发现下面仍在膨胀中。可他苏醒几秒后，下面逐渐恢复原貌。 卓然沉了一口气，正要去看乔若琳时，猛地发现屋内有些不对劲，定眼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许文君不知什么时候钻进屋里来，呆呆地立在门口。 卓然轻轻起身，走到门口小声问他：“你怎么进来了？” 许文君脸色惨白，眼神满是恐惧，身体也在发抖。 察觉到异样的卓然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许文君把背过去的小手伸了过来，看到他手里东西的一瞬间，卓然感觉心头一紧。许文君手里握着的，正是乔若琳的人皮面具。 卓然从许文君的手里将其拿了过来，心里正在想该如何同这个早熟的孩子解释，许文君却率先开口：“她为什么要戴这个面具？” 卓然挤出微笑，语重心长地缓缓开口道：“大人的世界里有很多无奈，”卓然晃了晃手里的人皮面具，“这张面具就是无奈的一部分。” 许文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脸上的恐惧少了许多。他随后一脸稚气地问道：“我爸爸妈妈被害死，也是因为无奈么？” 卓然的目光陡然冷峻起来：“不，那不是无奈，是仇恨。你说得对，要为他们报仇。” 听到卓然的话，许文君握紧拳头，情绪激动起来。 卓然随后问：“你想报仇么？” 许文君用力点头。 “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你就能报仇。” “我都听你的。”许文君红着眼圈说道。 “嗯，从今以后，什么都听我的，时机成熟了，我会让你报仇的，”卓然用手摸了一把许文君的小脑瓜：“现在回自己屋里，到吃早饭的时间，我会叫你。” 许文君疑惑地歪了歪头：“可是已经到了吃早餐的时间了呀。” 卓然先是一怔，随后回身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八点半了。 “你可以去客厅看电视等我，我现在去做饭。” 许文君点点头后问：“吴阿姨怎么还没有醒？” “她昨晚做了太多事，有点累了。” “我明白。”许文君从嘴里冒出这三个字。 “你明白什么？” “你们昨晚一起做只有大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来的。” 卓然瞬间领会他的意思，笑着说：“知道就行了，别四处乱说。” “我嘴很严的。” “嗯，你出去吧，我换好衣服就去做饭了。” 许文君走后，卓然心想，这个早熟的孩子已经知道了乔若琳的秘密，某种程度上，他们已经成了一种不可分割的整体。 卓然去看了看乔若琳的状态，她仍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但胸口仍在起伏，看来是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卓然叹了口气，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把：“是我不好，对不起。” 卓然慢慢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准备去厨房做早餐。 卧室的门被关上的瞬间，床上的乔若琳缓缓睁眼，露出一脸坏笑。 第158章 成瘾障碍 卓然和许文君在厨房吃早饭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自己昨晚的梦，昨晚反反复复梦到好几个片段，但他只记得最后一个。之前好像也梦到了重要的东西，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努力回忆，试图想起自己做过的梦，许文君突然一脸担忧地问道：“吴阿姨怎么还没有起来，是生病了么？” 卓然叫他不要想太多，赶快吃饭。许文君轻轻“哦”了一声，继续吃饭，脑袋里却一直在想着乔若琳，吃起饭来也心不在焉。 吃完饭后，卓然对许文君说：“你在家陪吴阿姨，我去诊所了，有什么事就用你吴阿姨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可吴阿姨的手机有密码啊，我好几次想用都打不开，她说怕影响我学习，不告诉我手机密码。” “密码是0615”卓然说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6月15号是他的生日。乔若琳用自己的生日做手机密码。 坐在诊所的办公室，卓然开始回想自己的身体在短短一天内发生的巨变。他的下体先后硬了两次，虽然每次都是只有短短数秒，却足以让他感到震撼。毕竟，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卓然想不明白这神奇事件发生的机理，但他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体，如果下体的功能恢复正常，或许就意味着，他的记忆也会复苏，那样的话，他就会变成一个相对正常的人。这件对于普通人而言再简单不过的事，对他来说却堪称梦想。 下体为什么就突然雄起了呢？卓然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打算求助。他首先想到的人就是罗香香。他记得罗香香曾说过，卓然的催眠的状态下，下体曾有过一次雄起的经历。 和这两次不同的是，卓然上次的勃起是在深度催眠的情况下发生的，他完全不知情，但这一次，他自己有意识。这就是一个重大的突破。 卓然试着给罗香香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无人接听。放下手机，卓然才想到罗香香的状态，和任毅分开后，她现在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 几分钟后，卓然又给罗香香打了一个电话，仍是无人接听。卓然不由担心起来，她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卓然记得罗香香的家庭住址，也记得她诊所的位置。他想出去找罗香香，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便有人找了上来。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女性。女人浓妆艳抹，扮相十分夸张。身上的香水味也异常刺鼻。 卓然将她请进屋里，两人近距离谈话时，卓然都快喘不过气来。 “你就是卓医生吧？”女人的声音异常沙哑，牙齿也很黄，卓然感觉这个女人烟没少抽。 果然，说完话后，这个女人已经抽出一支烟来叼在嘴里，另一手拿着zippo打火机，并打着了火，动作尤为娴熟。 “不好意思，”卓然客气地笑了笑，“这间屋里不可以抽烟。” “你给我破个例吧，我实在忍不住了。”女人一脸的央求。 卓然伸手示意道：“出门左转有卫生间，我在这里等你。” 女人略作犹豫后，把烟收了起来。卓然见状露出笑脸，谁知，她又倏地起身：“那你等我一下吧。” 女人说完小跑着离开办公室。见她一溜烟般溜走，卓然无奈地摇了摇头。 卓然在办公室里等了近十分钟，女人还没有回来。他以为女人已经走了，打算起身出去看看。 卓然打开办公室门的一瞬间，差一点惊掉下巴，整个走廊乌烟瘴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着火了。 卓然咳嗽两声，以手做扇子在脸周围扇了扇，发现完全是无用功，烟气无孔不入，怎么扇都能灌入鼻腔。 卓然屏住呼吸，硬着头皮冲向卫生间，发现女人仍在里面吞云吐雾，似乎很爽的样子。 她注意到身后有人，向后看了一眼，看到卓然后，尴尬地露出笑脸。 “你抽烟么，卓医生？” 卓然无视她的问题，紧皱眉头问道：“你这是抽了多少烟？” “这才多少啊？差不多半盒，我平时都是一顿抽一盒。” “差不多半盒？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你抽了半盒烟，不要命了？” 卓然说完这句话，或许是吸入的烟气过多，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卓医生，你先回去吧，不抽烟的人受不了这个，我还有最后一根烟，抽完我就去办公室找您。” 女人说话还挺客气。 卓然无奈地转身，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两分钟后，女人推门进来。 看到卓然后，她耸了耸肩膀：“最后一根烟已经抽完了，我浑身上下无烟可抽了，” 卓然伸手示意让她坐下说话。 女人刚一落座就开口说道：“心理咨询需要预约的吧？我没预约可以做么？” “也可以，我们换个地点吧，去我的咨询室。” “这里不行么？”女人问。 “那里更专业。” 两人最后换了聊天场所。 到达咨询室后，女人环顾一圈，说了句：“这间屋子好小啊，还是刚刚那间屋子舒服。” 卓然淡淡一笑，随即和之前做咨询时一样，开始交代保密原则，走完规定的流程过后，他问道：“说说你的问题吧。” 卓然其实已经大概猜到女人的问题，十有八九是“成瘾障碍。” 酒精、尼古丁和赌博这些能快速影响大脑的一部分，被称为犒赏系统，这些事物会带来强烈的愉悦感，会让人极为渴求重复那种愉悦。当一个人必须通过这些物质来获取愉悦感，而且频繁而又强烈地进行这种行为时，逐渐就会变成成瘾障碍。 当然，能让人罹患成瘾障碍的事物不止这些，其他的事情诸如偷窥、偷盗等等。 女人想了好一会，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脸型甚至都有些扭曲。 卓然察觉到这一点，笑着说道：“是不是感觉描述不清楚自己的问题？那你就随便说说，想到哪说哪。” “那就先从我的职业说起吧。”说出这话后，女人微微红了脸。 “嗯，您从事什么职业？” “不怎么光彩的职业，文雅点叫身体工作者，不文雅点的话，就是所谓的‘鸡’。” 第159章 病因分析 女人说完，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了卓然一眼，红着脸说道：“您不会嘲笑我的职业吧？” 卓然说：“在心理医生的眼中，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你真的不嫌弃我？”女人眼神暧昧。 卓然以微笑代做回答。 “您是个好人，比那些臭男人强多了，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人看。”女人的话闸子打开了，“做我这个职业，什么样的人都能碰到。他们大部分都把我当玩物，来找我玩的时候兴致勃勃，有人还对我说情话，玩完之后立马拍屁股走人，对我一脸厌弃。 “我最初还有点想法，现在也都麻木了，只要给我钱就行，管那么多干嘛？ “也真有傻男人，和我玩完居然能动真感情，说要娶我做老婆。老娘毕竟见的人多了，这种哄小孩的话对我没用。那些能对‘鸡’产生感情的，绝大多数心理都有点问题，我可不敢和他们过日子。 “做‘鸡’做这么久，我也看开了，男人也就那么回事，基本都靠不住。来找我的什么职业都有，有些职业还很体面，不也出来偷腥？所以说，男人靠不住，钱才靠得到，有钱花就行。 “医生，我不是说你啊，你看起来应该是靠得住的人。要不，一会咨询结束，我陪你玩玩？咨询费就不收了吧？我会把你弄得很舒服的。” 没等卓然开口，女人立刻笑了出来：“开个玩笑，你一看就是正经人，我逗你呢，别生气啊。” 卓然微微一笑：“你继续。” “我刚刚说什么来的？对，男人靠不住，钱才靠得住，可最近一段时间，出现了一件让我头疼的事情，我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病到没有人愿意找我了，赚钱的能力变差了。” “你得了什么病？” 女人说：“不是身体上的，我没有妇科疾病，也没有传染病，我是这出了问题。” 女人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用你们的话讲就是心理出了毛病。” “你觉得是哪方面出了问题，能大概描述一下么？” 女人想了想后，念叨起来。 “怎么说呢？就拿抽烟来说吧，别人吸烟，一次一根也就够了，特别爱吸烟的可能一次吸两根，我一次至少一盒。” “一次一盒！”卓然颇感吃惊地点了点头，“那量是够大的。” “还有化妆，我一画上就停不下来，要在脸上打很多很多的粉，打的越多我就感觉越爽，不然就觉得不够劲，化妆跟没化似的。” 难怪她的妆容看起来这么别扭，卓然在心里默念道。 “还有就是，”女人略作停顿，脸突然红了，“有点不好意思说。” “那就别说了。” “那我还是说吧。” 卓然无奈一笑。 “和男人那啥的时候，我总觉得不够满意，我会不断地让他们给我，遇到身体好的，我恨不能和他弄一天一夜。很多常找我的男人后来都怕了，不敢来找我，所以我的客人也就越来越少了。”女人撇了撇嘴，“赚不到钱让我感到十分惶恐啊。” 卓然心道，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女人就是成瘾障碍。 “这种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什么时候啊”女人陷入回忆的状态，很快说，“有一个多月了吧，最开始的感觉就是抽烟比平时多，后来逐渐变成，只要能让我感觉到爽的事情，我一做上就停不下来。” 女人用手指着自己的水桶腰说：“你现在看我腰这么粗，就是这一个月才吃成这样的，我之前的身材那是极品，我保证任何男人见了我都受不了，但现在不行了，最近半个月都没有人找我，我赚不到钱了。” “一个人的人格不会平白无故发生变化。” 女人苦笑：“这句话太专业了，有人格又啥的，我听不懂呀。” “我的意思是说，一个月，或者更早之前，有没有什么事件刺激到你？” “刺激到我？”女人凝眉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事啊？我这个人心挺大的。” “仔细想想呢？” 女人又做出认真的表情，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摊摊手说：“实在想不出来，医生，你就别难为我了。” “那就不要想了。”卓然随后总结似的说道，“你的问题应该属于成瘾障碍。” “成瘾啥？” “障碍！” 女人听后咧了咧嘴：“听起来好像挺吓人的。” 卓然说：“成瘾障碍其实是一种比较普遍的障碍，老年人是多发群体，这些人绝大多数的成瘾的物质是酒类。” “我也喝酒”女人歪了歪脸。 “你的问题比较特殊，成瘾的目标相对较多，不过没关系，积极配合治疗的话，还是能起到戒断效果的。” “都需要我做什么啊？她们好多人都说还得吃药？而且药都很贵的。” “药物对缓解戒断症状有很好的作用。” “打断一下，啥叫戒断症状？” 卓然耐心地解释道：“当你停止较少刺激性物质时，你的身体和大脑会产生相应的反应，这种反应就叫做戒断症状。” 女人听得云里雾里：“那就是必须得吃药呗？” “对，得吃药。” 女人为难起来。 “你在吃药的同时，还需要配合心理治疗，说的专业点，就是通过心理治疗帮你了解自己的行为，你为什么会依赖让你成瘾的物质。深入的了解可以让你学会停止，重建没有成瘾的生活，建立更高的自尊。 “具体的做法，你需要从四个方面入手，第一就是要回避触发物，哪些事情触发了你成瘾的冲动，你就刻意回避他们。 “第二步你需要计划去处理冲动。当你不能回避让你成瘾的触发物时，你需要转移注意力，多参加健康的，可以转移你注意力的活动，比如体育运动，或者不会成瘾的爱好。 “第三步，你要学会拒绝。对那些给你提供触犯物的人说不，比如别人递给你烟的时候，你有意躲开。 “最后一步，也是很重要的一步，你需要重建没有成瘾的生活。比如你可以和家人或者朋友分享成瘾的信息，寻求他们的帮助和支持。要发展新的兴趣和社交团体。” 女人听得直摇头：“越听越胡涂了，不过我听出来了，我需要花两分钱，一份是吃药的钱，一份是做心理辅导的钱。” “虽然我不建议你过度的从经济方面解读，但你说的没错，是需要两份钱，而且这两份钱都很有必要花。” “我就说吧，不能听香香的，听她的就没好事。” “香香？” “对啊，就是我朋友，也算是同事，她叫我来找你的。” 卓然心下一惊，连忙问：“你朋友不会叫罗香香吧？” “对，就是她。” 第160章 鸡窝 “你说罗香香是你同事？”卓然感到不可思议。 “艾玛。”女人连忙捂嘴，“不小心说漏嘴了，香香不让我说。”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卓然问。 女人连连摆手：“不能讲了不能讲了。” 卓然还想问点什么，女人却突然把脸贴了过来：“医生，有没有那种不需要吃药，也不用总来咨询就能把病治好的好办法？” 卓然无奈一笑：“心理咨询只是一种治疗手段，不是魔法。” 女人摆出笑脸：“那就是没有了。” 她随后站起身来：“我没钱，不治了，听说你的咨询费是一次500” 女人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五张崭新的一百元放在两人中间的迷你圆桌上。 “现在估计很少有人向我一样用现金支付了吧，我刚刚在银行取的。” 女人走后，卓然再度给罗香香致电，接连打了两个，仍是无人接听。 卓然正准备放弃，罗香香主动打来电话。 “你终于肯联系我了。”卓然感慨道。 “你是个大名鼎鼎的心理学家，又是炙手可热的心理医生，又是心理世界的责任主编，我身份卑微，哪敢随便联系您啊？” 卓然听出话锋不对，没敢轻易回复，左思右想后，说了句：“我还有一个身份你可能忘记了，我是你的患者，而且你的技术手段对我有用，希望你能再帮我一次。” “那你是找错人了，想找女人睡觉我还可以考虑帮你，咨询就免了，我改行了。” 卓然蹙眉，突然说：“好，你怎么收费的？对我服务一次。” 电话那头的罗香香“噗”地笑出声来，态度极尽轻蔑：“恕我直言，你有那个功能么？” “那不重要，我按额支付，更何况，昨天晚上，我下体曾勃起过，今天早上也有一次。” “真的假的？”罗香香表现得很吃惊。 见到罗香香的反应，卓然心道，这个女人即便自暴自弃，骨子里仍酷爱心理学。人们有些烙印是轻易改不掉的。 “真的，但时间并不长，每次都只有几秒，所以我说你对我的帮助很大，怎么样？我们两个试试？没准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电话那头的罗香香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缓开口道：“嗯，你来吧，我在建设大厦的后身等你。” 卓然想，那个地方据说是红灯区。 “你给我发个位置，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挂断电话没多久，罗香香通过微信发来地址，卓然按照她给出的地址找了过去。 建设大厦的后身有一排小平房。表面上看，这些店面和正常店面没有任何分别。有卖麻辣烫的，有做抻面的，有理发的。 稍稍走进一点，可以发现这些店铺全部关着门，里面几乎没有一个人。 罗香香在地址下面写着“新月美甲”。 卓然沿着一排小商网走了一段路后，果然看到“新月美甲”的店面。 卓然趴在美甲店的窗户上往里看了看，里面并没有人，陈列的设备也很少，一看就不是专业做美甲的。 卓然拿出手机给罗香香发了一个信息：我到了，在店门口。 罗香香很快回复：稍等，我去给你开门。 卓然在门外面等了一会，隐约听到店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半分钟后，店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女人探出头来，并不是罗香香。 “进来。”女人生硬地说道，眼神中充满警觉。 卓然迈步进去，女人立刻将门关好。 进到里面后，卓然环顾四周，怎么看，这里也不像是能“做事”的地方。 他正纳闷，女人突然拉起他的手，态度也略有好转。 “别看了，等你的人在下面。” 两人随后走到吧台后面的暗门处，女人将门拉开，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映入眼帘，怪不得没有发现“办事”的场所，原来这下面别有洞天。 卓然随着女人来到地下，不由暗自称奇。上面的一整排小商网都是各做各的，互相独立，没想到下面暗藏玄机，所有的店面在下面都是通的，就像是地下商业街一般。 地下的格局也并不复杂，一条宽阔的走廊，侧面是一间又一间屋子。此时，好几间屋子里都传来让人脸红的叫声。 女人拉着卓然在其中一间屋子面前停了下来，对着卓然一阵坏笑：“伊人就在里面。” 居然还拽文词，卓然在心里鄙夷。 女人说完话随即便走开了，卓然对着门敲了敲。 “进来。”里面的人说道，卓然听出说话的人正是罗香香。 卓然推门进去后，发现门的正对面是一张床，左侧有一个梳妆台，右侧有一个衣柜，屋内装饰的有模有样。 床上坐着的女人正是罗香香。 见卓然呆立在门口，罗香香道：“过来坐吧，在门口站着干嘛？” 卓然应了一声，走到床边。离罗香香近，他看得更仔细了。 罗香香的外貌基本没怎么变，但眼神变了不少，比之前媚了许多。 “你功能恢复了？”罗香香说完，动作十分娴熟地把手伸向卓然的下面，卓然下意识地躲开。 罗香香淡然一笑，随后说：“我转行的事，是小薇告诉你的吧？” “我问过她名字，她说自己的名字只是个代号，没有说的必要，就没告诉我。” “就是她，她有成瘾障碍，是我建议让她看心理医生，就给她推荐的你。” 卓然却问：“为什么转行？” 罗香香冷笑：“有意思，这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么？” 她随后冷下脸：“按时收费，一小时300，如果你要玩一天，一天800床头那有二维码，先支付，后服务。” 卓然站在原地略作思考后，走到床边，打开微信扫完二维码，在支付金额那里输入800 第161章 恋爱 “转了800啊？你可真慷慨，要和我玩一晚上么？” 卓然无视她的问题，走过来坐在床边，问她道：“为什么要做这个？” 躺在床上的罗香香扭了扭身子：“身体是我自己的，想做就做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卓然突然压低声音：“没有哪个女人会平白无故选择去做‘鸡’的。” “你这个人真讨厌，废话好多。钱你已经支付完了，要是想玩，我现在就陪你玩，不想玩你就躺在旁边休息，想走也行，没人拦着你。” 卓然看得出，罗香香是在用愤怒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刚刚我支付的是咨询费，”卓然说，“我身上的问题，需要你来帮忙。” 罗香香听后开始做出脱衣服的动作，卓然连忙将其拦住：“你不需要这样。”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搞错我的身份了？我的职业工作的性质就是这样，你要是觉得我服务不好你，我可以把你转介出去。” 罗香香说完这句话立刻闭口，紧咬嘴唇。转介是心理医生才会用到的专业术语。 卓然笑了笑道：“不需要转介，我的问题只有你能解决。” 罗香香红了眼圈，扭过头去。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屋内安静得仿佛能听到人的心跳声。 罗香香的心跳的确很快，她在心里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卓然耐着性子等了将近十分钟，罗香香才把头转回来。 “在这种环境下没有办法实施催眠。” “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卓然兴奋起来。 “换不了，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我们不能随便进出，做我们这个职业，整个城市就只有这么一块安全的地方，所以我们要绝对小心才行。” “你真把这个当成是自己的职业了？” “要不然呢？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可是这里的名角，来找我的客人最多。” “你当初做心理医生的时候也是一样，赚的比这个多。” “你还不明白么？”罗香香突然激动道，“我是一个有问题的女人，是一个解决不了的问题，是我的宿命，这么说吧，做‘鸡’反而会让我感到踏实一些。” “没有宿命这种东西，每个人的生活只是选择不同，你决定不了自己从哪里来，起码能抉择要到哪里去，但这里，”卓然用手指了指两人坐着的床上，“绝对不是你的归宿。” 罗香香苦笑：“你省省吧，心灵鸡汤如果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病人了。” “好，那我们不说这个。我的问题伴随了我好多年。可以说，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办法像个正常男人一样生活，我没有功能可言，没有哪怕那么一瞬间的勃起。这期间，我拜访过许多个心理学专家，有一些甚至被称为是大师级的人物，但都没有任何效果。可在你那离开后，我的身体便发生了变化。这都是你的功劳。” 一丝骄傲的光芒一瞬间从罗香香的眼神闪过。不过她很快又冷起脸来。 “有用么？不靠潜规则，我连在心理世界上发布论文的资格都没有。” “在心理世界发布论文说明不了什么。” “你是责任主编，当然可以说这种风凉话，就像那些超级富豪，可以大言不惭地到处宣讲，金钱不是一切。” 卓然蹙眉良久，突然开口：“你觉得心理世界责任主编很风光是吧，我明天就辞去这个职务。” 罗香香瞪大眼睛：“真的？” “只要你能帮我解决问题，我就辞职。” 罗香香激动地深吸了几口气，生涩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理世界没有什么价值可言。那些在上面发表论文，风光无限的人，没谁能解决我的问题，你可以解决我的问题，却无法靠自己的实力在上面刊载文章。这种虚假的权威不要也罢。但我决定不了它的生死，只能决定自己的选择。” 罗香香吃惊良久，缓缓流下眼泪，同时说道：“谢谢你。”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明天一定申请辞职。” “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这么做。” 卓然摇头：“一方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身处这个位置，让我看不清很多东西。” “说说你的问题吧。”罗香香主动开口提及。 “好啊。”卓然露出笑脸。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提出一个议题，如果一棵树枯萎了，只有爱液能让其重新焕发生机，为此我还亲身试验了一下。” “怎么试验？” “我曾设法让一个年龄上了70的老头爱上我，然后和他发生关系，他居然在不吃药的情况下和我持续了二十多分钟。” 卓然不由咋舌，眼前这个女人为了科学真是疯狂。 “所以你认为这是爱的效果？” “没错。如今我做了这个职业，更是大有心得，那些花钱来找我做这事的人，大都挺不了几分钟，没有爱的性，是持续不了多久的，除非吃药，靠硬性的手段。” 卓然想了想，问道：“我能冒昧地问一个可能让你听起来有些刺耳的问题么？” “你问？”罗香香警觉起来。 “你和任毅办事的时间长么？” 罗香香笑了起来：“不刺耳，我已经不在乎他了，也能客观地看待这个问题。你说的没错，我其实只爱他的钱，和他趋近于变态的人格，因为这些都能让我产生刺激。和你猜的一样，我们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才要靠变态的方式来维系。 “经历这么多，我其实也想明白了，最理想的性爱方式，莫过于平淡而又健康的夫妻生活，变态满足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走上去，人们早晚会失去一切，最后像我这样堕落到失去自我。” “你可以回头。”卓然说。 “回不了头了，我会一直做这个职业，直到自己年老色衰，或者这个地方被警察发现。说远了，说说你的问题吧。上次你从我这离开我就想了好多。 “通过催眠的手法让你勃起，说明你的功能是没有问题的，你的功能障碍是心理原因造成的，至于是什么心理问题，说实话，关于这其中的机理我也一点头绪也没有。但你这次找我说你能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自然勃起，我觉得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说看？” “你爱上了某个女人。” 第162章 相似经历 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女人只有乔若琳，我会爱上她么？卓然略一思考后，便连连摆手：“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身边没有女人。”卓然再度否认。 “你的助理不是女人么？看上去年纪挺大的，不过身材真是极品，连我都自愧不如。她如果再年轻十岁，到我们这必定是头牌。” 听到不感兴趣的话题，卓然脸上流出不耐烦的神色。 “她只是我的助理而已。我们俩不可能。”卓然用强调的语气说道。 “天啊，原来你真的喜欢她呀。”罗香香笑着说道。 “嗯？” “我可是情感方面的超级专家，你的小心思瞒不过我的。” “我对她没有什么小心思。” “有些事情嘴硬是没有用的，当然”罗香香一脸坏笑道，“也有可能，你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另一个人了。” 听到罗香香的话，卓然心里突然有种毛毛的感觉。 “没听过那句话么？爱上一个人时，眼睛里是会有光的。”罗香香瞄了卓然一眼，“当你说出你们俩不可能时，你的眼睛都冒出光来。” 罗香香故作遗憾似地撇了撇嘴：“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通过眼睛分析人是你的专长，你更应该深谙这个道理。所以，你骗不了我。” “我没有骗你，”卓然说，“理论只是相对的，喜不喜欢一个人，我自己有判断的能力。” “真搞不懂你。”罗香香头疼似地摇了摇头，“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有那么难么？你又不是婚内出轨。” “继续探讨这件事没什么意义。” “你来找我帮忙，这就是我得出的结论。”罗香香抱起肩膀。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我其实还想和你聊聊那个女人的事，你刚才说她叫什么来的？小薇？” “嗯。你是不是觉得她有点奇怪？”罗香香反问道。 “成瘾障碍，你是指这个么？” “看来她没怎么和你聊关键的东西。” “关键的东西？” 罗香香放下手臂，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对呀，她没和你说自己为什么做‘鸡’么？” “没有，你如果知道可以和我简单说一下。” 罗香香白了卓然一眼：“得加钱。” 卓然无奈地笑了笑。 “笑什么？我可没说自己是无偿服务，那800是咨询的费用，你已经用光了。” 卓然记得曾在一本书上看过这样的话，“鸡”身上一个很重要的特征，就是事事都和钱挂钩，在她们的世界观里，任何事情都是一笔交易。看来罗香香进入这个角色的速度很快。 卓然走到床边，扫完二维码后，又给她转了两百。 收到钱后的罗香香很满意地笑了笑：“坐吧，我来和你聊聊小薇的事。” 罗香香说，小薇从小出身在一个贫寒的家庭，父亲在她上初中的时候因病去世，她因此和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 由于家里没有男人，娘俩生活得很苦，小薇也经常被人欺负。 小薇的妈妈长得很漂亮，村里惦记她的人很多，小薇的妈妈偏偏又是一个闲不住的女人，隔三差五就会领一个陌生男人回家。班里的同学因此经常嘲笑小薇，说她爸爸多。 小薇立事早，知道自己的母亲靠不住，她要想改写自己的命运，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她于是拼命努力学习，班里的考试，她几乎次次夺得第一，但这并没有为她挽回尊严，班级里的同学继续嘲笑她。小薇没有靠山，只能选择默默忍受。 由于她学习成绩优异，初中毕业前夕，学校的教学主任曾找她谈话。教学主任说，凭小薇的成绩，完全可以到市里的重点高中去读书，而不用和其他学生一样，到县里的高中去读书。 小薇听后兴奋得手舞足蹈。到市里的重点高中读书，就意味着自己可以摆脱那些从小到大一直对她进行人身攻击的人们，离开那个自己不得不忍受，令人作呕的圈子。 可教导主任随后又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到市重点高中读书，农村学校只有一个名额，按理说是靠成绩说话，可偏偏校长的孩子也在这个初中读书，并且和小薇是同一届。去市重点高中的名额，校长已经替他儿子预定了。 这个消息对小薇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满腔的喜悦瞬间消失全无。 教导主任将小薇的失落看在眼里，趁机对小薇说：“我知道你很讨厌这个地方，这里的学生都戴着有色眼镜看你，经常对你恶语相向，你在这里生活得很压抑，所以你比谁都想离开这里。” 教导主任说的语重心长，小薇的泪点被击中，抱着教导主任哭了出来。 教导主任继续说：“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离开，但是” 听到但是两个字，小薇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她松开教导主任宽厚的肩膀，极为认真地凝视着教导主任。 “但是什么？” 教导主任随后说出了好多暗示性的话语。小薇听出端倪，知道教导主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想占有自己。 从小受母亲的熏陶，小薇在这个方面的原则性原本就没有那么强，她满心思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于是接受教导主任的条件，用身体换自由。 让小薇万念俱灰的是，她付出了自己的身体，却并没有换得自己的自由。教导主任占了她的便宜后，于两周后不幸出车祸去世。 小薇的世界观彻底崩塌，初中没念完便辍学，在社会沉沦了数年后，踏上了做“鸡”这条不归路。 听完罗香香的故事，卓然感慨道：“你们的成长经历有些类似。” 罗香香悻悻道：“你们男人都是坏事的种，把你们的根都拔了，这个世界就天下太平了。” 卓然不去反驳她的观点，静静地等她熄灭心中的怒火，随后问：“然后呢？这就是她奇怪的地方？” 罗香香没好气的说道：“当然不是。” 第163章 温暖 罗香香刚到云川市的时候，曾举办过一个社交活动。她通过网络，把童年有受侵害的经历女性聚到一起做心理分享，这种方式类似于心理学中的群体咨询。 那次群体交流的效果并不算太好，很多女性都对过往的伤害无法释怀，有的人甚至还因为那次交流出现问题，产生了更为严重的心理阴影。 罗香香通过那次的社交活动，结识了很多人，其中有一个叫陈薇的女人，她至今还对她记忆尤新。 陈薇就属于因为那次的社交活动问题变严重的群体之一，因为罗香香本身就是心理咨询师，陈薇之后一直找她做心理咨询。 “这个名叫陈薇的女人，过往的经历和找你的小薇一模一样。”罗香香说。 “一模一样？” 罗香香重重点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觉得我说的有些夸张，两人的经历只是相似而已。”罗香香的神情徒然认真起来，“她们的经历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用我再把小薇的故事和你讲一遍么？” 卓然摆手：“我懂你的意思。” “小薇和陈薇并不是同一个人，她俩虽然有相同的过去，但其他的地方完全不一样，长相，身高。这就是小薇奇怪的地方。”罗香香摇摇头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只是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你还有陈薇的联系方式么？” 罗香香笑笑：“你的第一反应和我一样，我之后也试图联系过陈薇，但完全联系不上。”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却有着完全相同的过去。回去的路上，卓然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不会连这件事也和幽灵医院有关系么？ 脑中冒出这个想法后，卓然笑着自语：“已经被这个幽灵医院搞得草木皆兵了。” 卓然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乔若琳已经醒来，正坐在沙发上陪许文君看电视，不由面露喜色。 乔若琳听见有人回来，笑着转过头，脸上印出两个迷人的酒窝。 “老板回来啦。” 许文君也随着转过头来，卓然注意到许文君脸上也阴霾也散去不少。 卓然笑着点头，换好鞋子后，他快步走到沙发附近，一脸认真地凝视着乔若琳：“什么时候醒来的？” “你走了以后没多久我就醒了。”乔若琳说完吐了吐舌头。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坐在沙发上的乔若琳伸了伸腰，“就是犯困。” “你还是要多休息，这几天别工作了，诊所我来打理。” “那怎么行？我没事啦，真的，可以帮你。” 卓然把手轻轻搭在乔若琳的肩头，柔声道：“听我的，好好休息。” 昨晚的一幕，卓然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实在怕乔若琳就此再也醒不过来，好在他还有第二次机会，他打算好好珍惜眼前这个女人，不管她到底是为谁做事的。 “老板不会想把我辞掉吧？”乔若琳一脸坏笑地看着卓然。 “不会，只要你不主动辞职，我不会辞掉你。” “那就好。”乔若琳笑盈盈地说道，“文君，我们继续看电视吧。” 卓然说：“你们看吧，我去做饭。” 转头之前，卓然看着乔若琳和许文君的背影，暗生感慨。好像一家三口，家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带给人的温馨和踏实感，是任何事情都无法代替的。 卓然走后，许文君问乔若琳：“乔阿姨，你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非要带一个老女人的面具呢？还用别人的名字？” 乔若琳用手轻轻在许文君的头上敲了敲：“你个小机灵鬼，好好看电视，这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还有啊，你在外人面前还要叫我吴阿姨，也不要将我带人皮面具的事告诉其他任何人。” 许文君盯着电视说道：“知道啦，你都叮嘱我一下午了。” 晚饭过后，乔若琳趁着许文君看书的时间偷偷钻进卓然卧室。 卓然原本正在想小薇和陈薇的事，表情稍稍有些严肃，见到乔若琳进来，他立刻露出笑脸。 “怎么了？” 乔若琳坐在床边，轻声说道：“老板，潘文的事情咱们怎么办呀？” 卓然抿了抿嘴：“没有办法，要指控他，我们一点证据也拿不出来。” “就任他逍遥法外么？”乔若琳撅起嘴来。 “目前来说，恐怕就是这样。除非我们搞清楚他的杀人动机，以及幕后主使。” “你觉得他背后有人指使他这么做？” “百分之百。”卓然肯定的说道。 乔若琳叹了口气：“只是可怜许文君那个孩子了，他现在情绪还是没什么好转，心情好的时候，偶尔还能和你说几句话，心情不好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已经到了开学季，他也不想去学校。” “给他点时间吧。” 卓然随后给乔若琳讲起自己遇到的怪事。 乔若琳听完小薇和陈薇的事，用手摸了摸头：“确实好奇怪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搞不清楚。除非做调查。” “老板又要给我分配任务了是吧。” 卓然笑笑：“现在不行，你再养养身体。” 乔若琳一脸贱相地凑到卓然身旁：“老板怎么突然心疼起我来了？怎么？知道我的重要性，懂得珍惜我了？” “任何东西用的久了，都会产生感情。” 乔若琳听后不由撇嘴：“老板，你可是心理咨询师哎，怎么这么不会聊天。” 卓然用笑来掩饰内心的慌乱。乔若琳靠近他的时候，他的心跳的很快，与此同时，他的下面又一次蠢蠢欲动。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被罗香香说中了？一向孤傲的卓然头一次感受到来自他人的温暖。 第164章 辞职 这是什么地方？卓然感觉自己的头晕乎乎的，冥冥中感觉自己好像躺在一张床上，却又不像是床。床不会这么窄。 他朝周围环顾一圈，这间屋子不大，空荡荡的。卓然朝自己的头上摸了一把，自语道：“为什么我会在这？” 他正纳闷，屋子的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女人关好门，回头看见醒来的卓然，露出笑脸。 “你醒啦？” “我这是在哪？”卓然问出问题的一瞬间，感到脑仿佛要炸开一般疼痛，他龇牙咧嘴，面部扭曲，好一会疼痛感才稍稍得到缓解。 “你在哪不重要，你是谁才重要。我们找到你时，你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你现在身体还太弱，不要说太多话。” 女人凑到卓然身边，一脸笑意地看着他，柔声问道：“头还疼么？” 卓然微微摇头。 “你真帅。”女人一脸花痴的表情，眼睛似乎都冒出光来。 “我是谁？”感到浑身乏力的卓然努力问道。 “你是一个奇迹。” 女人说完这话，再度露出笑脸。卓然突然感觉这个笑脸好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卓然从梦中醒来时，刚刚梦到的画面急速消失，很快就无影无踪，卓然只记得自己梦到了很重要的东西，但完全想不起来梦到了什么。 两天以后，乔若琳开始帮卓然调查小薇的信息。卓然则和心理世界协商关于辞职的事。 心理世界的总监丁大钟听到卓然的请求，大为不解。 “卓大师，对薪酬不满意，可以和我们直接提出加薪申请，辞职这种玩笑还是不要随便开了。” “不是薪酬原因，心理世界是整个心理学界最权威的学术杂志，担任总编，我始终觉得自己德不配位。” 丁大钟忙说：“这个谦虚嘛，一定要适度，除了你，你觉得还有谁能胜任这个位置？你的才华和能力大家是公认的，况且，你已经担任过五年的总编了。” 有句潜台词丁大钟没有说出口，这个时候觉得自己德不配位了，早干嘛去了？但他心里对卓然的能力还是十分认可的。 “丁总，我真的不是谦虚，你放心，我不会立刻离开这个位置，丁总先物色一个新的合适人选，这期间，我会代理主编的位置，新人上来后，我立刻退出。” 丁大钟心中很气，但他努力摆出微笑，保持风度。 “是不是家里遇到了什么事？有困难可以和我提嘛，咱俩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我对手底下的人都像对亲人一样，你对我而言更是至亲一般的存在。” “丁总的好，我当然知道。我也承认这个节点提出这个请求有些唐突，但这对我来说并不是草率的决定，我其实在心里纠结了好久，理由也正如我所说的那样。” 丁大钟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一丝不耐烦，但他立刻换上一副笑脸。 “也罢，你或许说的有道理，在这个杂志上发表论文的人，大都年纪很大，多数都是很有资历的老一辈心理学专家，和他们相比，你是年轻了些，有些人心理多少会有些不服气。就照你说的意思办吧。” 实际上，丁大钟所说的情况并不存在，卓然在担任这个位置之前，已经靠几个堪称震惊中外的大型心理学实验，以及数篇极有含金量的论文，让自己名声大噪，也充分彰显了自己的能力和天赋，丁大钟所说的不服气的现象，完全是不存在的。 卓然离开后，丁大钟握了一下拳头，心想，地球没了谁都照样转，我就不信找不到其他人来代替你。 第二天上午，卓然就接到了丁大钟打来的电话，丁大钟在电话里颇为得意的说，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是一个名叫邱军的心理学资历很深的老前辈。他让卓然找个时间同邱军碰个面，两人做一下工作上的交接。 卓然和邱军约在下午两点见面，地点是在心理世界的办公大楼。 见到邱军后，卓然颇感惊讶，眼前的老人一头垂肩的银发，面色红润，身穿白袍，给人仙风道骨的感觉。如果不事先知道这个人要接替主编的位置，卓然还以为这个老人是个道士。 “你好。”见到卓然后，邱军率先伸出手来，卓然连忙伸手同他握了一下。 “我很早就知道你，今天总算有幸见到了。”邱军笑着开口，眼神中充满别样意味。 “不敢当，认识您，我也很荣幸。” 简单寒暄过后，卓然开始同邱军做工作上的交接。 两人的工作交接完后，卓然刚准备离开，邱军突然将其叫住。 “年轻人留步。” 卓然疑惑地回头。 “为什么要辞去总编的位置？”邱军问。 卓然笑着说：“我以为丁总和您说了。” 邱军大笑起来：“那些话骗骗他还可以，想瞒过我就不行了。” 卓然一脸淡定地说：“那是我的真心话，这个位置不适合我，我还需要再沉淀沉淀。” “你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发现了一些事情，想去调查清楚。” 卓然倏然绷紧神经，感觉这老家伙好像知道些什么。但他只是笑笑：“邱老先生，您想多了。” 邱军也微笑着作为回应，卓然觉得他的笑容里蕴含了太多内容，一时间捋不清楚。 同邱军分开好长一段时间，卓然都在回想他的笑容。这个人到底何许人也？ 当天晚上，卓然问乔若琳，小薇的事查的怎么样了？乔若琳摇摇头说：“没有任何头绪，愁人呀老板。” 卓然说：“别查她了，换个人查。” “查谁？” “一个叫邱军的心理学专家。” “邱军？”乔若琳微微蹙眉。 “你听过这个人？” 乔若琳轻轻晃了晃头：“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夜里睡觉的时候，卓然再度梦到昨晚的情景，他躺在一间很小的屋子里，屋内的光线幽幽暗暗，氛围十分诡异。 一段时间后，一个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女人看到卓然后，立刻露出笑脸。这笑脸好熟悉。 猛然间，一道灵光闪进卓然的大脑，他突然想起来，这个女人不就是来找她做咨询的小薇么？ 卓然在梦中醒来，梦中的场景都历历在目。 第165章 苏醒 好真实的梦，简直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因为今晚的梦，卓然同时也想起来，前一晚他做了同样的梦。一模一样的场景，也是同样的人，不同的只是他今晚想起了那个熟悉的女人面孔是谁。 居然是小薇。我们之前真的见过么？还是说，她只是碰巧出现在我的梦里？诸多疑问让卓然彻底精神起来，不再有一丝困意。 卓然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此时不过凌晨两点。 卓然用手撑起身子，在床上坐了一会，突然感觉口渴，便下床来到客厅准备倒点水喝。 他把手机的手电功能调出来，借着微弱的手电光来到客厅，因为害怕吵醒乔若琳和许文君，他的动作十分小心。 喝完水后，在回卧室的路上，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卓然还是不小心踢到了沙发，弄出了很大动静。在沉寂的黑暗中，这声音尤为刺耳。 卓然屏住呼吸，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后小心翼翼地把脚移开，刚要迈步，手机突然收到一个信息，显示的发信人是乔若琳。 果然被自己弄醒了。卓然不由自责。 打开信息后，发现内容如下：老板，你也没睡么？ 乔若琳用了个“也”字，原来不是自己吵醒的，她是一直都没睡着。 卓然回复：我做了一个梦，突然就醒了，你呢，失眠了？ 乔若琳回道：说来话长，老板，去你卧室说吧，我穿好衣服马上过去。 卓然回了个“好”，随后钻进自己的卧室。 几分钟后，乔若琳推门进来。卓然最先注意到的，是她显露无疑的好身材。 乔若琳身上穿的睡衣，是那种贴身，微微有些发紧的薄纱睡衣，这种睡衣堪称是男性杀手，没有哪个正常男人能抵住这种诱惑。 这件睡衣原本是为了完成任务而特意准备的，可乔若琳之前穿着它，在卓然面前极尽所能地卖弄身姿，卓然却如同一块铁，完全不为所动。 乔若琳后来虽然放弃这个战术，但睡衣却还保留着。 看着乔若琳一步步逼近，卓然突然紧张起来，嗓子都有些发干。他才刚刚喝完水。 乔若琳坐下之前的一瞬间，屁股对着卓然，曼妙的曲线，直接击中卓然心中的某个点，他的下体突然有了反应。 卓然抢在乔若琳回过头之前，快速找东西将自己的下体遮掩上。 乔若琳转过头来，幽暗的床头灯打在她的脸上，映出她圆润而立体的五官。卓然头一次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太美了。 “老板，你怎么了？”乔若琳突然开口，将卓然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我没怎么。”卓然偷偷咽下口水。 “怎么感觉你有点紧张呢？”乔若琳歪了歪头。 “紧张，”卓然故作轻松地笑笑，“哪里有。不过也有可能，我刚刚做了噩梦。” 乔若琳也笑了，脸上印出两个酒窝，显得她越发迷人：“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卓然问。 “自从我昏迷过后，你的变化很大，感觉没有之前那么严肃了，笑的也很自然。” “我之前很严肃么？”卓然微微收起笑容。 “嗯，冷冰冰的。”乔若琳吐了吐舌头。 “你怎么失眠了？”卓然转移话题。 “差一点忘了正事，你不是让我调查那个邱军么？” “对，是叫这个名字。” “我之前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睡觉之前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越想越精神。” “那你想出来了么？”卓然问。 乔若琳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没有。” 卓然怔了半秒，说道：“怎么感觉被你耍了？” 乔若琳“噗”地笑出声来：“你看你看，就说你变了吧，都学会幽默了，虽然也没有那么幽默。” 卓然一脸轻松地笑了。 乔若琳随后问：“老板，你梦到什么了？” “挺恐怖的梦。” 卓然把梦中的情形大概讲了讲，并补充一句：“这个梦我连续做了两个晚上，今晚我认出梦中那个女人就是我之前让你调查的小薇。” 乔若琳微微睁大眼睛：“不会就是她本人吧。” “说不清楚。” “老板对之前的记忆完全空白，会不会这个女人和你失忆的事有关？” “目前掌握的线索还太少。” “老板真是太谨慎了，每次都听你说这句话。” “本来就是。” 乔若琳装模作样地在卓然面前握起拳头：“好了，调查小薇和邱军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一定给老板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这句话，乔若琳打了个呵欠，卓然说：“困了吧，快回去睡吧。” 乔若琳擦拭一下因打呵欠而流出的眼泪，柔声对卓然道：“老板你也睡吧。” 乔若琳走后，卓然将被掀开，看着自己的下面，心跳骤然加速。 第二天吃完早餐，乔若琳带着许文君出发，去查关于小薇和邱军的消息。卓然则再度联系罗香香。 他先是给罗香香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罗香香说起来话显得气喘吁吁：“找我有什么事？” “我把总编的职位辞了。” 电话那头的罗香香猛地怔住了。好一会，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打破沉寂：“谁的电话呀？” 罗香香对着远处说：“我朋友。” “你接着电话，咱们继续。”男人要求道。 罗香香对卓然说：“然后呢？你找我就为说这事？” “不是，我还有问题向你求助。” “那等我忙完吧。” “别呀，别挂电话呀，接着电话做才刺激呀”罗香香不顾身边男人的央求，毅然挂断电话。 几分钟后，罗香香打了过来。 “你真的把总编辞了？”她有些不太相信。 “对，答应你的事，我必须做到。” “你没有必要这样。”罗香香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种很爽快的满足感。 “说说我的事吧，我昨晚下面又起反应了。” “哦？功能恢复正常了？”罗香香反问。 “不知道，我现在有点搞不清楚状况，需要你帮我分析一下。” “什么状态下勃起的？” 卓然用力抿了抿嘴，鼓起勇气道：“看到她穿睡衣进来的时候。” “我之前已经分析完了，你就是恋爱了。”罗香香说。 “有什么办法能帮我确定一下么？” “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来找我吧，我告诉你。” 卓然想了想后说：“好，我现在过去找你。” 卓然很快找到罗香香工作的地点，给罗香香发了一个信息：我到了，你找人帮我开个门。 罗香香没有回信息，但几分钟过后，美甲店的门被打开了。 第166章 心跳实验 开门的女人和上次的不是同一个，相同的是她们的警觉性都很高，四处探头，贼眉鼠眼，确认安全后，她低声对卓然说：“进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门里。 来到地下世界后，卓然在罗香香房间的门口停了下来，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接到指令的卓然直接推门进去。 罗香香看起来较上次要憔悴很多。 进到屋里后，卓然直接走到桌边，扫完二维码，刚准备付钱，一旁的罗香香突然问：“你真的辞去主编的职位了？” 卓然抬起头：“我说的话这么像是假话么？” 罗香香露出笑脸：“你过来吧，不用付钱了。” “嗯？这不好吧？”卓然说。 “我是东家，我说不用就不用。” 见罗香香突然严肃起来，卓然只好照做，收起手机，凑到罗香香旁边。 罗香香认真地凝视卓然一番，随后开口道：“勃起的感觉是怎么样的？给我描述一番？” 卓然歪了歪脸：“还是不要了吧。” “你不描述，我怎么能帮你呢？描述你的感受，也是心理咨询的一部分。” 听到心理咨询这四个字，卓然不由眼前一亮，此时的罗香香把自己当成是心理咨询师了，这正是他想要的。 “好吧。”一番犹豫后，卓然决定说出自己的感受。 “首先，我觉得起反应的地方应该是大脑。那是一种本能的冲动感，就像是鲨鱼闻到了血的气味，老鹰捕捉到老鼠的气息。” “你继续。”罗香香两眼冒光。 “大脑接受到冲动的指令后，会想象出一系列的画面，那些画面大都少儿不宜，但那是人类最原始的冲动。我曾经写过一篇论文，力挺过达尔文的进化论。我认为每个动物都有思维，都有自己的心理活动。人类之所以高级，是因为人类的语音更成系统，更容易建立起一个成熟的社会模式。仅此而已。 “除此之外，人和动物没有任何区别，我们都知道，动物之间的交配行为，是出于本能。人的交配行为其实也是出于本能，只不过人的思维更丰富，所以会在交配时，加入更多的想象画面。也可以说，人类单靠想象，就能让自己起反应。” 听到卓然的话，罗香香直摇头。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是么？”卓然道。 “你说的对，但基本都是废话，因为你描述的，是正常男人的行为，不是你，你与众不同，是一个特例，懂么？”罗香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卓然用手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 “我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你的问题不是生理方面的，而是心理方面的。换句话说，你的功能是正常的，只是没有办法将它激活。我研究性与爱这么多年，像你这样的研究对象，我是第一次见，你是完美的实验对象。 “你是比我更厉害的心理学专家，有些问题应该比我认识得更深刻。在做研究时，保证其他变量不变，只有一个变量发生变化，才能找出某一特定变量的诱因。 “换句话说，你的功能没问题，是稳定值，你的下体基本不会勃起，也是稳定值。哪个因素出现，会诱导你的下体发生勃起的现象，那个诱因就是我们要研究的结果。” 卓然心想，罗香香这番话，也就只他才能听得懂。 “你觉得诱导我下体出现变化的诱因是爱情？”卓然突然问。 “显而易见吧。”罗香香断言。 “你怎么帮我证明？” 听完卓然的话，罗香香淡淡一笑，突然间，她当着卓然的面快速褪掉自己的衣服，并在床上直接站了起来。一副诱人的酮体赫然出现在卓然面前。 卓然直到她这样做的目地，并没有移开目光。 “有反应么？”罗香香问。 卓然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罗香香坐回床上，穿好衣服，“你这回应该理解我说的意思了吧。” 罗香香的身体极具诱惑力，卓然却丝毫不为所动，恰恰证明，让他起反应的变量，不是任何一个诱人的女人的身体，而是更为复杂的生理心理的综合反应，人们对其有一个综合的称呼：爱情。 离开“地下城”，卓然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经过罗香香的测试，有些事已经不由他不承认。不知何时，他的心里已经偷偷住进来一个人。 卓然觉得，他是在乔若琳晕倒的一刹那，对其动了真心。感情这种东西，实在太神奇了，再牛的专家，穷其一生，也无法将其研究透彻。 晚上回到家后，卓然发现乔若琳和许文君都还没有归来。宅子内安静得让人窒息，卓然的心里空唠唠的。 卓然拿出手机，准备给乔若琳发一条信息。这原本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编辑信息前，卓然却犹豫了。 我到底怎么了？难道自己真的爱上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了？ 一番思想斗争过后，卓然还是给乔若琳发了一条信息：什么时候回来？ 乔若琳没有立刻回信息过来。 按以往的经验来说，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很多时候，卓然给乔若琳发信息，她都是隔好长一段时间才回过来。 但这次不同，乔若琳的信息回得不及时，卓然居然不受控制的开始胡思乱想。 乔若琳为什么不回信息呢？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她感受到我情绪上的变化，感知到我对她有意思？真是太尴尬了。 卓然之前从来没有感受过，原来期待一个人给自己回信息，会是这么的煎熬。 等了十几分钟后，乔若琳仍然没有回信息过来。卓然终于忍不住，想给她打一个电话。 卓然在通讯录里快速找到乔若琳的联系方式，就在他准备拨号的一瞬间，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有人发信息过来。 卓然打开微信，看到发信息的人是乔若琳时，不由喜形于色。 他打开信息，见内容如下：老板，我挖到了一个重头新闻，你一定会感兴趣。等我回去。 第167章 虚假身份 乔若琳和许文君开门进来时，卓然“唰”地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等了好久。 两人走进来时，卓然注意到乔若琳和许文君都换了一身新衣服，身穿姿群的乔若琳显得格外迷人。许文君的手里拎着一堆大包小包。 “买新衣服啦。”卓然这话是对许文君说的。 许文君却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我说我不喜欢橙色，乔阿姨非说橙色的好看。” 卓然在许文君的头上摸了一把：“确实挺好看的。” “不喜欢。我只喜欢黑色的衣服。”许文君一脸认真地说。 听到“黑色”这两个字，卓然微微蹙眉。许文君的心里还是有些阴暗。 “老板，我这身衣服好看么？”卓然快速瞄了乔若琳一眼，脱口道，“好看。” “切，你都没正眼看我。超级大直男。” 卓然心突突地跳，他试着转移话题：“你也太过分了，让这么小的孩子拎东西。” “就是，我都拎了一道了。”许文君顿时撅起嘴来。 “我是为了锻炼你，出去逛街，要知道替女友拎东西，有些事情就要从娃娃抓起。” “我才不要找女朋友，真麻烦。”许文君带着情绪说道。 许文君把手里的东西扔到沙发上，嘟囔道：“乔阿姨真讨厌。” “你个小鬼，翅膀硬了是不是？有本能今晚别和我一起睡！” 听到这话的许文君一秒变怂，走到沙发旁，把刚刚扔掉的包又都捡了起来，溜进乔若琳的卧室。 等许文君将卧室的门关好后，卓然小声对乔若琳说：“他已经不小了，还和你住在一起，不太方便吧？” “就是的呀，”乔若琳说，“我和他说过不止一次了呢，让他自己睡，或者和你一起，可他根本不听，非要我陪他睡。” 乔若琳顿了顿，继续吐槽：“而且这个小鬼，睡觉的时候，总爱用腿夹着我，弄得我好不舒服。” “那是因为他没有安全感。”卓然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觉得不舒服。为什么会这样？我会为她吃醋？居然还是一个小孩子的醋？不可能，太荒谬了。 乔若琳靠近卓然，说了句：“我去换睡衣，然后和你讲讲今天的重大发现。” 乔若琳说完对着卓然眨了眨眼。卓然感觉她连呼出的气都是香的。自己到底怎么了？ 在乔若琳进门之前，卓然屏住呼吸，尽可能平静地说道：“你别穿昨天那件睡衣了。” 乔若琳疑惑地回头：“有什么问题么？老板？” “已经九月份了，晚上的天微微有些凉。” 乔若琳听后笑着说道：“嗯！谢谢老板关心。” 十几分钟后，乔若琳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坐在沙发上的卓然看到她的一瞬间，感觉有一团热气从身体涌向大脑。乔若琳身上的睡衣比之前那一件更显身材，也更加诱人。 他连忙把视线移开。 乔若琳走过来后，直接坐在他旁边。 “老板，你在想什么呢？怎么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呢？” “什么也没想啊。”卓然快速调整心态。 乔若琳笑了笑：“有意思，之前你让我做调查，都是迫不及待问我调查的结果，这次我都告诉你有重大发现，你却不是很着急的样子。” “我是很着急啊。”卓然说。 乔若琳来了兴致：“这个新闻会让你吃惊的。是关于小薇的。” “她怎么了？” “这个小薇的真实姓名叫符蓝月，祖籍是南方人，本职工作原本是一名催眠师。” 这几个信息堪称句句劲爆。卓然收紧眉头，问乔若琳：“这些信息你是通过什么途径获取的？” “网络啊，网络时代，哪有什么秘密可言？只要你想查，没有查不到的信息。” “可信度高么？” “给我提供信息的人有三个，生活在不同的城市，但他们给出的信息是相同的，我反正觉得消失的真实度很高。他们总不能事先串通好了，合起伙来骗我吧？我刚刚还少说了一条，符蓝月的父母在她上高中的时候死于车祸，所以她是孤儿。” 卓然想，如果这些信息都是真的，那她后来为什么突然跑去做“鸡”，和陈薇一样的过往经历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自己做的和她有关的梦？ 卓然的大脑里同时生出几个难以解答的重要问题。这些问题像是烟花一样被抛向高空，相互纠缠，让人头痛。 “老板，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再找她谈谈。”乔若琳提议道。 “和我想的一样。明天约她。” “她如果不出来呢？” “那我就去地下找她。” “地下？” 卓然把建设大厦后身，别有洞天的鸡“窝”同乔若琳描述一番。乔若琳听后十分感兴趣：“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地方，我也要去看看。” “你去了，许文君怎么办？” “文君呀，”乔若琳神秘一笑，“他今天已经和我说了，让咱俩有事就忙，他自己能照顾自己，尽量不拖累咱俩。” 卓然点头：“文君的小姨这几天也和我联系过，想要把他接回去。” “绝对不可以。”乔若琳急了起来，“文君认定潘文是凶手，心里对他充满恨意。他这几天时不时就问我，怎么能杀人于无形。” 卓然听后心下一凛。 乔若琳继续说：“如果让他回去，我猜这个小家伙一定会把对潘文的恨写在脸上，潘文或许会害他，咱们又查不到。” “所以我拒绝了。”卓然说。 “那就对了，坚决不能让文君离开咱们俩。” “嗯，听你的，不会让他离开。”卓然和乔若琳相视一笑。乔若琳从他眼中感受到异样的温暖，这次主动移开目光的人是乔若琳。 卓然觉察到自己失态，略觉尴尬地说：“我现在就打电话和小薇预约，她最好能出来。” 卓然随后拨通了小薇的电话，电话那头一个慵懒的声音问道：“你哪位啊？” “是我。”卓然说。 “我睡过的男人太多了，你不说我不知道你是谁，别让我听声音猜人。” “卓然，心理医生，你之前找过我。” “哦，想起来了。我不是说了么，咨询费太贵，药更贵，我咨询不起。拜拜，别再打来了。”小薇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看来还得去一次那种地方。”卓然说。 “我陪你去。” 第168章 应聘 第二天上午，三个人吃早餐的时候，乔若琳对许文君说：“文君呀，上午我和你卓叔叔要出去办点事，你自己乖乖在家，不要到处乱跑。” “知道啦。”许文君头也不抬地回答。 两人临出发前，乔若琳再次叮嘱：“不可以到处乱跑，乖乖等我们回来，听到了么？” “你都讲过一遍了，真是啰嗦，像我妈妈似的。” 听到“妈妈”这两个字，乔若琳感觉心头一紧，心里有些不太踏实似的转身离开。 卓然很快驱车抵达建设大厦。他将车子停好。两人开始步行赶去目的地。 建设大厦已经处于半废弃的状态，这里鲜有人来，它的后身更是人迹罕至。 两人从建设大厦步行去“鸡”窝的路上，乔若琳还问卓然：“许文君自己在家应该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卓然说完笑笑，“你好像真的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了。” 乔若琳反问道：“老板不也是一样？” “我还好吧，没有你那么入戏，但也会关心他。” “切。”乔若琳不屑地瞟了卓然一眼，“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就算他真的是你的孩子，你也不见得会有多关心。听说过丧偶式教育吧。” 卓然点头称：“我曾写过相关的论文。” 乔若琳道：“咱们国家一直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长期的文化沉淀，好像男女之间的形态就应该是这样。” 卓然插话道：“在古老的时代，曾有过母系氏族社会，当时当家做主的是女人，姓氏也都是跟着母亲姓的。” “对啊，可现在流传了几千年的男权文化，很多女性已经丧失了自己的想法和地位。你们男性普遍的思想就是自己挣钱养家就是最辛苦最值得骄傲的事情，把自己的努力和妻子付出的东西一对比，好像女人做出的努力可以变得更小一点。所以你们变相的觉得陪伴孩子是女人的义务，自己只用挣钱就可以。” 乔若琳越说越替女人抱不平，继续道：“其实这种想法真的是荒谬。论赚钱养家的话，女人不见得比男人弱，有很多女性甚至赚的比男人还要多。现在的女强人也比比皆是，可女人就是愿意为家庭减少工作在生活中的比重。” 见乔若琳愈加激动，卓然挺她道：“母性是很伟大，男人们在家庭这一点上做的也属实差了一点。” 乔若琳停下脚步，盯着卓然的眼睛说道：“不是差一点，是差多了。” 她继续走路：“老板做心理研究应该知道，这种丧偶式教育对孩子的成长过程是属于畸形的，两方对孩子的付出不对等，应该说严重不对等，让孩子很难判断并且感受到家庭的完整性，很多孩子因此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 “你对这些事很有研究嘛，如果你有孩子，估计会把他教育的很好。” 乔若琳夸张地摇头：“之前都和你说过了，我不会结婚，也不会要孩子。” 每当提及家庭和孩子，乔若琳都会情绪激动地长篇大论一番。卓然猜想这和她缺爱的成长经历有直接关系。卓然心想，相比乔若琳，他连自己拥有一个怎样的童年都不知道。他真的是在永宁村长大的赵思一么？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美甲店门口。 乔若琳环顾一圈，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说地方就是这？” “在这个店的下面。上面这一排独立的商网是个幌子，其实下面都是打通的，像地下城一样，你看到就知道了。” 卓然随后给罗香香发信息说自己来了，并带了一个人过来。 卓然等了好久，才等到罗香香的回信：你还带了一个人？也是客人么？ 卓然如实回道：不是客人，是个女人。 罗香香很快回复：只有你能进来，她不行，或者你俩都别来了。 卓然把罗香香的回复讲给乔若琳，乔若琳无奈苦笑：“这么严格啊。” “嗯，这里是她们最后的据点，所以他们对进入的人把关很严。” 乔若琳突然一脸坏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卓然问。 乔若琳当着卓然的面拿掉吴妈的面具，用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胸：“你就说是带我来应聘的。” 见卓然有些犹豫，乔若琳催道：“就这么说嘛，一定行。” “冒这种险没有意义，你还是别进去了。” “那怎么成？我来都来了。这么状况的场面，我怎么能错过？” 见卓然不吭声，乔若琳拽着他的胳膊，像个小猫一般央求道：“老板，你就依了我吧。” 卓然是一个不想节外生枝的性格，换做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可这一次，他妥协了。 “好吧。”卓然再度拿出手机给罗香香发了一条信息：我带的这个女人想来你们这试一试，放心，绝对安全。 十几秒后，罗香香回过信息：那你稍等一下，有人过去开门。 卓然和乔若琳在美甲店门外等了一阵，整个期间，这里鲜有人经过。这个地方不是一般的隐蔽，如果没人举报，警察很难找到这里。 门被打开之前，乔若琳偷偷问卓然：“老板，你会和你的警察朋友举报这里么？” 卓然摇头道：“不会，任何社会形式都是一种稳态，是另外一种生态平衡，我不会主动破坏这种生态平衡。” “好深奥哦。”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这次是一个男人过来开门。他显得比之前的女人还要谨慎的多。 门打开后，他都没来得及看卓然和乔若琳，像个贼一般，快速钻出美甲店，四下看了看后确认周围没人后，他示意让两人进来，并快速将门关好。 进到店里后，男人才得以好好端详乔若琳，并露出男人特有的猥琐表情：“真是不错，可以做头牌了，只不过还要我们老板验身。” “验身？”卓然和乔若琳几乎异口同声。 “没错，这是规矩，随我来吧。” 乔若琳小声问卓然：“不会是想上了我吧。” 卓然皱眉：“那样的话你就跑。” “看情况吧，”乔若琳露出坏笑，“长得帅的话，可以考虑。” 听到这话，卓然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第169章 真实身份 “这是罗香香的房间。”男人对卓然说，随后用暧昧的眼神看了一眼乔若琳，“你继续和我走。” 男人说完话，好像还舔了舔嘴唇，卓然感到一阵恶心。 卓然一直盯着乔若琳的背影看，直到她和那人男人消失在前方拐角。 乔若琳会功夫，应该不会有事的。卓然这样自我安慰，随后推门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罗香香正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气喘吁吁。 卓然连忙将脸扭向一旁。 “别装正人君子了，你们男人有哪个不喜欢看的。”罗香香挖苦道。 卓然不削与之理论，直接问：“这次来是想让你帮我见一个人。” “谁？” “小薇。” 罗香香披着睡衣坐了起来：“别告诉我你来这找她做咨询了。” “差不多。”卓然说。 “你可真够敬业的。”罗香香揶揄道。随后下床，穿好鞋子，“走吧，带你去冷宫。” “冷宫？” “嗯，我们这短期内接不到活的‘鸡’会集聚到那，老板花钱免费供吃供住。” “有这种好事？” “嗯，会养她们二年，省得她们心里不平衡，出去四处乱讲，把老板卖了。当然，这期间也会有女人继续接活，事业重新步入正轨。” 事业重新步入正轨。卓然感觉这句话听起来十分滑稽。 罗香香带着卓然走向和乔若琳相反的方向，两人一直走到的尽头，罗香香敲了敲门。几秒钟后，一个女人探出头来，因为罗香香的对比，这个女人属实丑了些。 “什么事？”女人看罗香香的眼神并不友好。 “小薇在么？有人找。” 女人回屋传话，片刻后，卓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兴奋的叫喊声：“我有客人了？” 跟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当小薇从门里走出来看到卓然的一瞬间，笑容瞬间僵住，随后带着怨气说道：“不是和你说了么？别再来找我？听不懂中国话啊？强买强卖啊？” 小薇说完就要回屋，被卓然拉住手，由于离得很近，卓然闻到她身上浓浓的烟味，不由得皱了皱眉。 “等下，先别急着回去。” “你要干啥？” “来找你服务。” 小薇猛地回过头来，扫了卓然一眼：“就你？得了吧，你是那种人么？” 卓然拿出手机：“我会付钱给你，是你的客人，有罗香香作证。” 罗香香瞄了卓然一眼，随后点头：“用不着作证，你付钱就行。” “我会付钱的。” 小薇想了想，问罗香香：“可是我的房间被分出去了吧，新的地下城还没建好呢。” 原来还有新的地下城在建，这的老板真有本事。卓然好像见见。 “你们俩去我那屋吧，我出去透透气。”罗香香说。 卓然和小薇随后来到罗香香的房间，两人先后进去。 小薇刚一进到里面，便开始脱衣服，没等卓然反应过来，她几乎已经脱掉一半。 卓然心想，真是任何东西走向绝对的程序化，都让人提不起半点兴趣，真不知道来这找服务的男人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在那一刻兽性附体了？ “你把衣服穿上，钱我照给。” “行，你是东家，你说了算。”小薇慵懒地说道，将衣服穿好。 卓然走到床头，刚准备付钱，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在这付钱，收益算谁的？” “收益都是我们老板的，不过罗香香的定价比我高，你要多花一点。” “那怎么给你算钱呢？”卓然有些没太听懂。 “不知道，有专门的人负责结算，你管那么多干嘛？咸吃萝卜淡操心。” 卓然默默点头，随后扫码，支付二百块钱。 小薇随后问：“付了钱，你不做？想干什么呀？” “问你几个问题。” “啥问题啊？”一直处于慵懒状态的小薇直起身子。 “你做这个工作之前，在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啊。我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然后在社会上混了几年，觉得这个来钱快，就做这个了，我在这里抽烟成不？” “还是不要了吧，这里是别人的房间。”卓然提醒道。 小薇像是没听到卓然的话，从兜里拿出打火机和烟。 卓然趁她点火之前，把打火机夺在手里。 “我付了钱，需要无烟的服务。”卓然表达着自己的强硬。 “不行，我忍不了了，钱我回头退给你也行。” 真是废物。卓然在心里骂了一句。 见小薇过来夺打火机，卓然当着她的面将zippo打火机的火石取出，开门扔向走廊深处，回过头来说：“回头赔你火石。” 小薇倒也没生气，直接把烟也收了起来，刚要说话，疯狂咳嗽了几声。她咳嗽的非常恐怖，卓然感觉她似乎要将肺咳出来。 好一会，咳嗽的声音才停止。 “还有问题么？”她问。 “你祖籍是哪里的？” “祖籍就是这，我是土生土长的云川人。”小薇说。 “还有一个问题。” “你倒是问啊。” “你认识符蓝月么？” 卓然盯着小薇的眼睛，发现她的表情出现一丝变化，明显起了心理活动。 “符啥？”小薇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问道。 “符蓝月。”卓然一字一顿地重复。 “好难听的名字，没听过。” 见卓然好一会都不问新问题，小薇凑过脸来：“没问题了？” 卓然笑笑：“嗯。” “这钱赚的太容易了。” “不过，刚才那几个问题，已经暴露出了很大问题。” 小薇仍在笑，但笑容明显没有那么轻松。 “暴露啥问题了啊？” 卓然压低声音说：“有一个叫符蓝月的女人，之前做催眠师，祖籍是南方人，上高中时，父母意外离世。” “和我说这些干啥。” “因为我说的这个符蓝月，其实就是你。” 小薇并没有表现出卓然想象中的惊讶。她只是微微一怔，随后便笑道：“你们这些做心理医生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 卓然直视她的眼睛问道：“我说的这些信息，你之前已经知道了对吧。” 小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几秒种后，她有些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你自己也调查过？”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告诉我的。” “罗香香？”卓然问。 小薇点了点头。 第170章 居然是他 “这里不会被警察发现么？”乔若琳问旁边的男人。 男人正在偷看乔若琳的胸，听到问题，他微微直起身子说：“当然不会。” 他突然压低声音道：“偷偷告诉你，咱们老板上头有人，就是被发现了也能压下来，你就放心在这干吧，老板最喜欢你这样的。你的条件肯定能在这占上头牌。” “占上头牌能怎么样呢？”乔若琳本想说，不一样是“鸡”，但她忍住没说。 “头牌的待遇当然不一样了。赚的多，还有地位。” 乔若琳心里直乐，都沦落到做“鸡”了，还讲什么地位？ 两人在一个防盗门前停了下来。这道门明显和其它的门不一样，一看就是花了好价钱装的。 “老板就在里面。”男人一脸猥琐地看着乔若琳，眼神中蕴含别样的意味。 乔若琳不理会他，提起手来敲了敲门。几秒后，只听“咔嚓”一声，门锁自动开了。 男人拉开门，伸手示意让乔若琳进去。 乔若琳挺了挺胸脯，径直走了进去。 里面的屋子堪称富丽堂皇。大到吊灯沙发，小到水杯挂件，无一不透着奢侈的气息。 一个半圆形的水晶圆桌后面，一个身穿皮衣，身材健硕的男人正背对着乔若琳打电话。 “这就是我们老板。”领她进来的男人小声说，“我去隔壁房间等你。” “隔壁房间？做什么？” 男人眉飞色舞地说：“你要到隔壁房间换衣服，我们这的女人都有统一的服装。” 男人说完轻轻退出门去，并随后将门带上。伴着“咔哒”一声响，门被关的死死的。 听到关门的响动声，打电话的男人微微转过头，但并没有彻底转过来。看到他的侧脸，乔若琳感觉有些眼熟，心里想，不会是我认识的人吧，那可就有意思了。 男人终于打完电话，笑着转过身来。 看到他真容的一瞬间，乔若琳差一点惊掉下半。正如她所想，这个男人果然是她见过的人。是永宁村的刘村长。 怎么会是他？乔若琳暗自庆幸，幸亏自己以真容来见他，如果是戴着吴妈的面具，后果难以预料。 身穿皮衣的刘村长，给人的感觉和在村子里见到的完全不同，简直就像换了一副皮囊。 他极为认真地将乔若琳端详一番，显得很有兴趣。 “你这种条件的女人，光靠颜值，就能在社会上混得风生水起，怎么会想来做这种职业？” 刘村长突然提问，乔若琳一瞬间慌了一下。她很快调整好情绪，笑着回答：“我这个人比较懒，就想躺着挣钱。” “躺着挣钱。”刘村长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笑了几声，随后说，“你说的很形象啊，这个职业就是躺着赚钱，你叫什么名字？” “小林。”乔若琳随后一说。 “你的全名呢？” “全名就不说了吧，没什么意义，都要做‘鸡’了，还要名字干嘛？” “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刘村长摆出一副要灌心灵鸡汤的姿态，走到乔若琳身边，盯着乔若琳的胸，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个世界所有已知存在的职业，都有他的意义所在。没有哪个职业是绝对高贵的，也没有哪个职业是绝对低贱的。” 乔若琳感觉这话像是卓然说的，没想到刘村长这种人也能冒出几句富有哲理的话。狗嘴里居然也能吐出象牙来。 “这个职业是违法的，见光死，还不低贱么？” 刘村长笑笑：“特工这种职业也是见光死，可他却是非常重要的，某种程度来说，甚至关乎一个国家的命运。” 乔若琳再度对刘村长刮目相看。 “所以说，要想做好这一行，首先要从心底里接受它。这是一种高端服务业，可以这么说，没有哪一种服务业，能和它相比拟。” “如果它真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国家还要打压？”乔若琳反驳道。 刘村长咧嘴笑了出来：“你说的没错，国家是在打压，那是因为人类的文明进化还不够。” 真能起高调。乔若琳心想。 “您的意思，人类的文明进化够了，‘鸡’就合法化了？” “你结过婚么？”刘村长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乔若琳很快反应过来，连连摇头。 “果然还是小姑娘的心态啊。”刘村长笑笑，继续说，“这么说吧，来我们这种地方找服务的，九成，甚至更多都是已婚的男人。” “明明家里有妻子，还这么做，不会有罪恶感么？”乔若琳问。 刘村长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解释道：“两个相爱的人，一旦结了婚，角色就会发生变化，从男人和女人，变成老公和老婆，甚至是爸爸和妈妈。 “性这种东西很神奇，男女双发是恋人和情侣，它异常有趣，让人神往，可当两人的关系变成夫妻时，它就会渐渐变得索然无味。 “夫妻双方大都把它视为一种形式化的东西。甚至是一种任务。一成不便的顺序，一如既往的触碰，套路一般的体位，甚至包括高潮的时间，也都是一成不变的。 “夫妻这种关系模式中，女人往往很顾家，但男人不一样。” 乔若琳对这个观点大为赞同，不久前还和卓然探讨过。 “男人是视觉动物，冲动型动物，一旦他们厌倦了这种模式，就会想另外的通道来发泄。如果没有我们这种服务业存在，就会滋生出婚外情，那可是纠缠不清的情感关系，可能是导致婚姻破裂，甚至家破人亡。但我们不同，我们是交易。是一种极为安全的发泄模式。 “你还会觉得我们的职业卑微么？不仅不卑微，甚至很伟大，没有什么能比挽救一个家庭更有意义了。” 乔若琳居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内心里感到不可思议。 刘村长从乔若琳的脸上读出信服的表情，再次咧嘴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狡诈和淫意。 乔若琳心想，刘村长始终还是刘村长，这才是他才会有的表情。 第171章 地下城的规则 按照例行程序，乔若琳需要到隔壁房间换衣服。 乔若琳来到隔壁房间时，发现整间屋子里放满了衣柜，里侧的墙上镶个一人高的穿衣镜。带她进来的男人就站在地中央，手里拿着一件衣服，脸上挂着讨人嫌的笑容。 “衣服我已经按照你的尺寸拿好了。” “我的尺寸？你也没问我衣服的尺码啊？” 男人猥琐地笑笑：“鄙人阅女无数，任何女人只要大概扫一眼，应该穿多大尺码的衣服我几乎都能做出精准的判断。我比尺子量的都准。” 阅女无数这四个字让乔若琳感到恶心。 乔若琳从男人的手里接过衣服，大概看了看，感觉这件衣服披在身上，穿和不穿没什么分别。 “我要换衣服了，你不回避一下？” “我要全程目睹。”男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变形，“这是我的工作需要。” 乔若琳冷笑几声，心想，老娘倒是无所谓，你如果敢胡来，就直接废了你。 乔若琳来到穿衣镜前，当着男人的面换上制服。回头去看时，发现男人竟夸张地流出鼻血，正用面巾纸在擦拭。 男人见乔若琳突然回过头来，一时有些慌，擦血的纸慌忙仍在地上。 “衣服我换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节目？” 男人舔舔嘴唇，说道：“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了，陪我们老板一次。” “为什么？”乔若琳皱眉问道。 “规矩啊，他会根据体验来给你分配薪酬。” “啊？”这种事乔若琳真是头一次听说。 “在我们这，长得漂亮只是一部分优势，活还得好，不然顾客不满意，下次就不会找你了。我们这不同人的定价是不一样的，具体定价，都是由老板体验过后亲自定的。” 真是便宜刘村长了，他这个活是多少男人的梦想啊？ “快去隔壁吧，刘村长估计也准备好了。”男人催促道。 乔若琳不想和刘村长发生关系，开始思考着一会要怎么脱身。 乔若琳随后和男人一起离开满是柜子的衣帽间。 刚来到走廊，便看到刘村长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 女人上身穿了一件时髦的露脐妆，下身穿着紧身裤。她一开始背对着乔若琳，从后面看，女人后面的曲线完全不逊色于自己，乔若琳心想，这个刘村长还真是艳福不浅。 女人随后转过身来，乔若琳见到她的一瞬间，立刻屏住呼吸。这个女人名叫高蓉，自己手里的人皮面具，就是她给提供的。 两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乔若琳对她的长相记得很清楚。 乔若琳正担心高蓉会不会认出自己，一旁的男人趁高蓉注意到乔若琳之前，把她拉回到试衣间。 “今天应该不方便了，我们老板娘来了。你一会换好自己的衣服先走，明天再过来验身。” 高蓉是刘老板的女人？乔若琳大跌眼镜。这都是哪跟哪的关系？ 乔若琳问男人，这个老板娘和老板在一起多久了？ 男人说：“快有一个月了吧。我们老板总换女人，有时候一天就换一个，但这个老板娘是个狠角色，老板好像也很喜欢她。两人在一起后，老板就没再换过。” 乔若琳心想，刘村长的肾不知道是否安好。 准备离开之前，乔若琳问出最后一个关心的问题：“你的老板是姓刘吧。” 一直嬉皮笑脸的男人严肃起来：“你问到禁忌问题，我们这的人，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只是管他叫老板。” 乔若琳突然想，这个刘村长和高老板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卓然和乔若琳在美甲店的门口碰面。刚一见到乔若琳，卓然立刻关切地问道：“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乔若琳笑笑，握紧拳头：“有人敢把我怎么样么？” “那就好。”卓然放下心来。 两人回去的路上，卓然同乔若琳讲自己的发现：“小薇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是罗香香告诉她的，我猜她一开始肯定半信半疑，多半以为罗香香的精神不太正常。可当我也讲出她的身世，并且和罗香香说的一模一样时，小薇的脸色并不好看。” “罗香香就是之前那个心理医生么？” “对，就是她。” “她怎么也知道小薇的事？” 卓然说：“她说在网上查的。” “都去做‘鸡’了，还这么八卦啊。” 卓然笑笑：“和你说一个有意思的事。这个地下城的规则很有意思，每个女人的服务费都是不一样的，她们准备在这工作之前，需要让这的老板先尝试一次，根据他自己的体验，结合女人的身材样貌。来给女人们的服务定价。” 乔若琳心想，和那个男人说的一模一样。 卓然继续说：“罗香香各方面都很出色，原本定的价格很高，但她自己主动要求把价格拉低，为的是能接到更多的客人。” “这不是有病么？”乔若琳十分费解。 “她是个心理学疯子，之所以想接触更多的客人，满足自己的欲望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想做研究。” “因为想做研究，所以来做‘鸡’，目的是为了睡更多的男人？”乔若琳感觉自己的三观遭到重创。 “罗香香对心理学很痴迷，加上她原本就有性欲倒错障碍，做出这种举动其实不足为奇。” “真是个奇女子。”乔若琳感慨道。随后又问，“老板，那个叫小薇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然说：“要想搞清楚，只能继续调查。对了，你见到她们老板了么？” 听到这句话，乔若琳脸上邪魅一笑。 “老板，有件事我在心里憋了好久，你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了。” 卓然快速扫了副驾驶的乔若林一眼。 “看你这表情，这个老板是一个我认识的人？” “老板绝对想不到。” “说说看。” “还记得永宁村的刘村长么？” 卓然差一点踩了刹车。 “他是这的老板？” “对啊，我也感到很震惊。还有他的女人，居然是高蓉。” 乔若琳随后又简单说了一些关于高蓉的话，卓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因为刘村长的事过于震撼，他一时忘了高蓉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知道地下城的老板是刘村长后，卓然几乎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件事，连开车都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到家后，乔若琳打开门，对着里面喊到：“文君，我们回来了。” 屋里没人回应。 乔若琳快速换下鞋子，再次叫了一句：“文君？” 仍无人回应。 乔若琳这才有些慌了，快步把卫生间和自己的卧室找了一遍，没有发现许文君的影子。 第172章 找人 “这么晚了，这小崽子跑哪里去了？”站在客厅中央的乔若琳急的直跺脚，“明明反复叮嘱他不要到处乱跑了。” “他应该不是乱跑。”卓然有些不安地蹙紧眉头，“这孩子并不调皮，而且心思很重，我猜他偷偷跑出去，只有一个可能。” “不会去找潘文了吧？”乔若琳瞪大眼睛。 卓然缓缓点头。 乔若琳急的快要哭出来：“这个傻孩子。老板，要不咱们报警吧？” “确认不了失踪的时间，警方不会受理。” “那也不能在家干等着呀。” 乔若琳越想越急。心想，不是自己的孩子，都把她急成这样，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失踪，估计得急的要发疯。 “走，我们出去找找。”卓然突然提议。 “去许文君的家里？” “先去那里，他有可能会在那。” 两人很快出门，卓然驱车前往许文君家。路上的时候，乔若琳仍在抱怨：“不听话的熊孩子真是叫人生气。” 卓然却抛出不同意见：“你要理解他，毕竟潘文很大可能就是杀害他爸妈的真凶。这种仇恨不是轻易能化解的。” “他那么小，就算找到潘文了能做什么呀？还不是白白送死？”说到“送死”两个字时，乔若琳稍稍用力，随后咬了咬嘴唇。 “别说小孩子，就连成人往往也都自不量力。” 车很快开到许文君家附近。卓然驱车绕着小区走了一圈，没有发现许文君的身影，他随后准备把车开进小区里面，被小区保安拦了下来。 “不是这的住户不让进。”保安说。 卓然心想，正好问问他关于许文君的事。 “您听过许文君这个人么？” 保安摇头：“住这？” “当然。” “没听过，不认识。” “那许辰璐呢？” 保安瞪圆了眼睛：“他不是死了么？” 卓然想，许辰璐果然出名。 “嗯，他的孩子你见过么？”卓然换个问法。 “之前总能见到，可有段日子没看着了，不过我今天下午还见到过。” 卓然和乔若琳交换眼神，互相在对方的眼中读到不安的情绪。 一旁的保安仍说：“你要进去找他么？” “对，我是他父亲的好朋友，有点资料落在他们家，想去取一下，麻烦您给通融下。” 保安犹豫了一下，给开了门。卓然驱车进入。 卓然开车到许文君楼下，把车子停好。 “走，我们到楼上看看去。” “直接去啊？”乔若琳问。 “对，潘文应该不知道我们在怀疑他，所以我们大可光明正大的进去。” “那我们怎么说？总不能说过来找人吧？” 卓然想了想后说：“你在楼下等我，我自己上去找潘文，和他聊一聊催眠的事。” 乔若琳吃惊道：“那不就暴露了么老板？” “许文君不是拿到了潘文的图册么？我就从这个话题入手，放心，我不会聊得太深入，但我可以通过聊催眠的话题来测试一下他的反应，以此来判断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之前的一切毕竟都只是猜测。” 乔若琳点头表示赞同。 卓然随后独自一人来到许文君家门口，卓然敲了敲门，过来开门的人是苏梅。她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看到卓然，勉强做出微笑。 “晚上好啊卓医生。”苏梅生硬地问好。 “你好，潘文在么？有件事，我想和他聊聊。” 听到这句话，苏梅瞬间红了眼圈，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见到她的反应，卓然沉了口气，潘文不会出事了吧？ 谁知苏梅说：“你在我这看不到他了。” “为什么？”卓然问。 “我们分手了。” 卓然心里咯噔一下，随后反而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 “你们俩谁主动提出来的？” 苏梅做出一阵无声的叹息，随后说：“他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你不知道我在这场爱情中付出了什么？为了和他在一起，我连自尊都不要了，而他却把我当成一种玩物，玩够了，玩腻了，说扔掉就扔掉。更过分的是，他和现在的女友，就住在我们这个小区” 苏梅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及时收口。卓然却在这一时间，大脑飞速运转。 虽然没有见到潘文，但潘文甩掉苏梅的举动，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想，潘文压根对苏梅就没有感情，接近苏梅或许只有一个目的，杀掉许辰璐和苏新雨。 卓然猜他之所以还呆在这个小区，并不是为了气苏梅，而是为了等待猎物归来。这个猎物就是许文君。 这样一想，许文君如果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无异于自投罗网。小区保安自称看到许文君，而许文君又不在自己家 卓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简单地安慰苏梅几句，便借故匆匆离开。 乔若琳看到卓然这么快就从出来了，立刻凑上去问：“这么快就聊完了？聊得怎么样？” 卓然摇了摇头，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同乔若琳大概讲了讲。 乔若琳听后着急起来：“这么说，许文君被潘文绑走了？” 卓然微微摇头：“现在还说不好，但有一点我想不太明白，潘文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小区等许文君出现？” “斩草除根呗？他毕竟是杀害许文君父母的凶手。”乔若琳说。 “你的说法有一个前提，他事先知道许文君在怀疑他，可许文君只是个孩子，别说他，就连他的小姨苏梅，一个成人，也是和潘文有亲密接触的人，都没有发现潘文的破绽，更何况他一个孩子？” “老板觉得是怎么回事？” “想不出来。我们先回去吧。” “不行，还没有找到许文君。”乔若琳立刻拒绝。 “如果他真的在潘文手里，我们两个人无能为力。” “老板，我不能就这么丢下他，要想办法救他。” 卓然把手轻轻搭在乔若琳的肩膀上：“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潘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站在他背后的人，如果因为救许文君而暴露了自己，我们会处处被动，放弃吧，许文君本来也不属于我们。” “老板”乔若琳红了眼圈。 卓然略作犹豫后，将乔若琳抱进怀里。 两人回去的路上，情绪低落的乔若琳一声不吭。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两人回家。 卓然打开房门，推门进去的一瞬间，两人都傻了眼。他们苦苦寻找的许文君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第173章 催眠威胁 听到有人回来，许文君连头也不回，两眼直直地盯着电视屏幕。 乔若琳又喜又气。她快速换好鞋子，一溜小跑到许文君面前，呵斥道：“你个熊孩子，刚刚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们又多担心你？” 许文君如同雕像一般，目光呆滞，对乔若琳的话不做任何回应。 “我和你说话呢？” 见许文君仍没有回应，乔若琳直接抓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回过头来，却发现许文君的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电视的方向。 乔若琳这才发觉许文君有些异常，她用手在许文君的眼前晃了晃后，后背倏地凉了。 “老板。”乔若琳用求助的眼神看了一眼卓然，“这孩子有些不对劲。” “嗯？”卓然这时候也走过来，只看了许文君一眼便蹙起眉头，“他被催眠了。” “催眠？不会是潘文做的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卓然咬咬牙。 “那快将他叫醒啊！” “别急，先等等。” “为什么要等？”乔若琳不解道。 “如果真是潘文做的，你想想，他明明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将许文君偷偷杀死，没人能查得出来。许文君为什么还会出现在你我面前？” 乔若琳用手摸了摸下巴，做出思考的状态：“老板觉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卓然看着许文君说：“当然，也存在一种可能，许文君会像他父母一样，突然自杀。具体是哪种情况，现在还说不好，我们只能先盯着许文君，他或许能给出答案。” 卓然和乔若琳随后采用轮流顶班制，一个人盯许文君，另一个做事。这期间，乔若琳做好了饭，两人一同吃了饭，卓然还收拾了碗筷。 这个过程持续将近两个小时，许文君全程都是目光呆滞的状态。 乔若琳终于忍不住说道：“老板，将他叫醒吧，这样一直盯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卓然想了想后说：“潘文给他设置了心锚。” “心锚？” “对，让对方在接收某信息后，会进入到催眠状态，也会在接收某信息后进行杀人的行为或者解除催眠状态。” 乔若琳眨眨眼睛：“好神奇，可如何触发这个心锚啊？” 卓然说：“这个心锚可以是图案、声音甚至某个动作。” “可我们怎么才能知道他具体设置了什么啊？” 卓然说：“做个大胆的假设，潘文能让他回家，原本就没有打算杀他，可能是想借助他给咱们俩传递点信息，所以如果他真在许文君的身上设置心锚，我们俩个人应该能顺利触发。” 乔若琳听得一头雾水，感觉头都快炸了：“天啊，太难想了这个。” 卓然摇头：“并不难想。想象一下，咱们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回来却发现他在家，你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 “他去哪了？”乔若琳不假思索道。 “有没有比这更关心的问题呢？” 乔若琳想了想，突然睁大眼睛：“许文君去见潘文了？” 卓然点头的同时，许文君突然有了反应。乔若琳注意到他的嘴在动，把耳朵贴过去，听清楚许文君说出的内容后顿时变了脸色。 许文君说完话后，直接倒在乔若琳怀里。 卓然问：“他说的什么？” 乔若琳面露惧色：“你们再敢找我的麻烦，我就弄死这个孩子。” 卓然当即瞪圆了眼睛，感慨道：“潘文不是一般的聪明，难怪许辰璐会死在他手上。” “聪明么？我觉得他好残忍，好无耻！” 卓然说：“不，他非常聪明。他在设置心锚的时候，用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是触发催眠的点。之所以设置这样的心锚，如果我们已经想到许辰璐的死和他有关，就会在许文君面前提到他的名字，进而听到他传给我们的话。 “如果我们没有触发心锚，这个心锚到第二天许文君醒来，也会自动解除，就证明我们没有怀疑到他头上。他这样做，既能验证我们是否怀疑他，也将他的威胁传过来，真是高明的做法。” 乔若琳听后噘嘴：“要我说他才不高明，他这样做不就是暴露了自己么？” “如果我们能触发他设置好的心锚，证明我们已经怀疑到他头上，早晚就会去找他的麻烦，而接收到了他的威胁，你还会这样做么？我们没有指控他的证据，他却有杀人于无形的能力。但凡被他发现咱们两个人在调查他，许文君随时会死掉，你敢那许文君的生命冒险么？” 乔若琳这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卓然仍说：“不禁如此，我们还要想办法阻止许文君，想办法说服他，让他不要再去招惹潘文，潘文口中的麻烦也包括这个孩子。如果许文君再去找他，恐怕很难生还。” “潘文这个混蛋。”乔若琳恨得牙根直痒。 “放弃吧，我们没有必要和他斗。之前已经说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可文君已经见过他，不然他怎么给文君催眠？明天一早，文君醒过来，就会想起今天发生的事，肯定还会去找潘文。” “他俩未必直接见过。”卓然说。 乔若琳茫然地眨了眨眼：“没有直接见过，那潘文怎么给文君催眠呢？” “就像他给许辰璐催眠的方式一样，凭他的能力，已经可以做到不用出现在被催眠者的周围，就能将人催眠。” “他能有这么厉害？” “所以说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了。” “特妈的。”气急败坏的乔若琳难得飙句脏话。 第二天早上，许文君从床上爬起来，感到疲惫不堪，仿佛前一天进行过高强度的体育运动一般。 乔若琳见他醒来，立刻兴奋地凑过去，假装生气地在许文君的小脸上掐了一把：“说，昨天干嘛去了。” 许文君眨巴眨巴眼睛，用疲惫的语气轻声说道：“出去找一个人。” “找谁去了？”乔若琳追问。 许文君的脸上一瞬间带上恨意：“找我的仇人。” “潘文？” 许文君用力点头。 “那你见到他了么？”问出这个问题后，乔若琳突然紧张起来。 “没有。” 乔若琳心想，卓然果然料事如神。 第174章 想和你见一面 卓然正在办公室里想问题，高健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彭丹来访。 简单的寒暄过后，高健告诉卓然，自己打算在隔天下午请好友吃饭，随后就要和彭丹一同旅行，他让卓然务必出席。 卓然和高健是多年好久，这个请求他当固然重视，当即应允。 隔天下午，卓然只身一人赴宴。 高健请客吃饭的地点是在云川市最后一家大型国宴楼富祥酒店。 云川市这种大型国宴楼原本很多，之后由于国家大力反腐，很多国宴楼陆续关门，目前就只剩下富祥这么一家还死撑着。 高健在摆了一桌，一同吃饭的人不到二十个。对卓然来说，除了高健和彭丹，其他大都是陌生的面孔，但其中有一个女人看起来有些眼熟，这个女人坐着的位置挨着高健，卓然端详了好一会，也没能认出来她是谁。 由于彼此不熟，吃饭的氛围略显尴尬。高健于是提议，让大家做个自我介绍。他还点名从卓然开始。 卓然作为高健特别要好的朋友，当仁不让，第一个做了自我介绍。 他介绍完自己，席间一片夸赞的声音，很多人称曾在电视和杂志上看过卓然，夸卓然年轻有为。 卓然并不喜欢听这些恭维话，连忙把自我介绍的接力棒传给下一个人。 这些人陆续自我介绍完，轮到紧挨着高健的女性。 女人站起身来，十分大方地介绍起来：“我叫高蓉，是你们的好朋友，也就是高健的亲妹妹” 叫高蓉的女人陆续又讲了好多场面上的话，卓然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高蓉，他不久前刚从乔若琳的嘴里听到过，同时他还想起，这个高蓉正是云川市赫赫有名的人皮面具公司的女前台经理，他不久前还见过她。 卓然想知道这个女人和乔若琳口中的高蓉是不是同一个。他偷偷用手机抓拍了一张高蓉的照片，并给乔若琳发了过去，随后又补发了一条文字信息：这个女人是你说的高蓉么？ 乔若琳很快回复：没错老板，就是她。我那张吴妈的面具就是她给我的，那天去地下城，我还发现她是刘村长的女朋友。 卓然所有所思地收起手机。乔若琳的话应该没有水分，也就是说，这个高蓉骗了自己。 人皮面具公司究竟能不能生产出来可以换脸的面具不太好说，但这个女人同那些人皮面具有割不开的关系。她居然还是高健的妹妹。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吃饭期间，卓然还发现，彭丹并不是之前那样把幸福洋溢在脸上，今天的她反而看起来心事重重，饭桌上的人好几次聊到和她有关的话题，她都是强颜欢笑。 宴会结束，高健和爱人彭丹一起送饭桌上的好友。 和卓然分别时，高健借着酒劲，说了好多让人听来热血沸腾的和友情有关的话。卓然也及时用语言来反馈，表达了自己和高健的深厚友谊。 说话期间，卓然下意识地瞄了彭丹几眼。彭丹的情绪仍显低落，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在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也提不起兴致。 高健似乎也发觉彭丹的异常，用男人特有的温柔声音问道：“亲爱的，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可能吧。”彭丹虽然摆出笑脸，但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生硬。 人是情绪化的动物，偶尔的情绪低落非常正常，卓然并没有多想这件事。 回诊所的路上，卓然给乔若琳打了一个电话，和她问起关于高蓉的事。 乔若琳说：“老板，我接到顶替吴妈的任务，上面给了我一个联系方式，就是那个名叫高蓉的女人的电话。当时给我人皮面具的人就是她，我们见面时，光线虽然暗，但我记人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她记不记得我不知道，但我是彻底把她记住了。” 乔若琳随后还说，这个高蓉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普通的女人。 卓然告诉乔若琳，高蓉是高健的妹妹。 “亲妹妹？”乔若琳问。 卓然回答说是。 乔若琳略作停顿后，说：“刑警的妹妹也未必就是好人，没准做起事来更叛逆，不然能选刘村长作为伴侣么？” 卓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赞同乔若琳的观点。 接下来的时间，卓然仍把重心放在小薇的事上。他决定给小薇催眠，以此来研究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 卓然之所以对小薇的事这么上心，因为他在梦中两次梦到这个女人。 根据弗洛伊德的观点，梦虽然是一个人精神活动的产物，但梦中的素材都是来源于实际生活。 听到卓然的想法，乔若琳说出自己的困惑：“老板，听你的描述，我觉得那个叫小薇的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能坐在那老老实实的让你给她催眠么？” 卓然说：“催眠不用我来亲自执行。” “谁会替你执行？” 卓然笑笑：“别忘了，地下城的‘鸡’窝里还有一个心理专家。” “你指罗香香？” 卓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然而事情并非像卓然想的那样简单。罗香香的催眠技术没有任何问题，但她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肯帮忙，即便卓然好话说尽。 一番纠缠后，卓然仍没能说服罗香香帮忙，心中一股焦虑的火燃了起来。 乔若琳得知这种情况后，不由抱怨：“这个罗香香怎么这样？有点本事就忘乎所以。” “她并不是忘乎所以，”卓然替她辩解道，“她是过不了心中这道坎。” “不管怎么说，她不还是不肯帮忙？” 乔若琳说的没错，罗香香目前的状态，说服她来帮忙，或许比直接找小薇谈的难度更大。 但卓然不想因为小薇的事一次又一次的前往地下城，更别说他已经知道地下城的老板就是刘村长。刘村长如果知道卓然前往地下城，不知道还要生出什么样的麻烦。 卓然能在苦苦思索怎么样才能说服罗香香来帮忙时，高健的未婚妻，彭丹突然同他联系。 彭丹是给他打的电话，电话中的她说起话来十分小心。 “你好，是卓医生吧？”彭丹虽然用的公共电话，但卓然一下子就听出这是她的声音。 “没错是我，嫂子好。”卓然客气地问好。 “那个，方便见个面么？”彭丹说话的声音很小。卓然感觉她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方便，嫂子有什么事么？” “见面再说吧，如果你方便，我想今晚就和你见一面。” 第175章 眼镜 “老板，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你怎么还不准备换衣服？”乔若琳问。 “你先带文君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个人。” “求助这么？” 卓然摇头说：“不是，是高健的未婚妻彭丹。” “那个超忆症患者？她来找你干嘛？” “不知道。” “你们约的几点呀？” “晚上八点。” “这么晚？那我们就不等你了。” 两人对话全程，卓然的眼光都瞄向别处，他现在不太敢同乔若琳对视，感觉她的眼中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将他吸进去，让他丧失思考的能力。 晚上八点，一个带着口罩和墨镜的女人走进卓然的办公室。女人在屋内的椅子上坐好后，才摘掉墨镜，眼神中充满警觉。 她继而又摘掉口罩，一张熟悉的脸摆在卓然面前，正是彭丹。 卓然感觉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关心地问道：“嫂子，您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彭丹却问：“除了我，诊所里就你自己？” 卓然点头。 “那我们聊天的时候，万一有人偷偷进来怎么办？”彭丹眼睛瞪得很大，她显然很怕这件事。 “我按了监控，有人如果进来，在我眼前的电脑屏幕上能看到。” “可聊天的时候你会分神，还能看到么？” “会的，放心吧。” 彭丹显然还是不放心：“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通过她的举动，卓然判断她接下来要和自己谈的话题注定不寻常，为了让她感到安全，卓然同意换地方聊。 准备出门前，彭丹再度戴上口罩和墨镜，显得相当谨慎。 出门后，卓然本想开车带着彭丹走，却被彭丹制止：“有人认识你的车牌号，我们俩打车走。” 卓然不知道彭丹口中的“有人”指的是谁。 两人于是打车到一个很偏僻的小巷子里找了一家看起来有些简陋的咖啡厅。 刚一进门，彭丹便问前台的服务员：“有包间么？” “有。”服务员笑着回复。 彭丹低声对卓然说：“那就这家吧。” 卓然说没问题。 两人随即到包间内落座，彭丹摘下口罩，墨镜仍带着。服务员拿着点单过来，客气地问他们想喝点什么，彭丹有些不耐烦地说了句随便上吧，能喝就行。 服务员有些为难：“您还是点一个吧。” 彭丹皱眉接过点单，也没问卓然，自顾自地点了两杯。好在卓然并不介意。 服务人员走后，卓然问：“嫂子，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彭丹深深吸了口气，吐气的时候卓然发现她的嘴唇都在抖。 “你和高健是非常好的朋友吧？”彭丹突然问。 果然和高健有关。卓然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我们的关系是不错。” “嗯，他总把你挂在嘴边，其他的朋友他很少提。”彭丹顿了顿，跟着又说，“你对高健了解的多么？” 卓然一时不知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迟疑起来。 彭丹突然又说：“是不是发现你其实并不了解他？” 这句话像是鸣钟响在耳边，卓然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彭丹继续说：“是不是发现，他的城府太深了，你完全搞不懂他，以为他是这样的人，其实他确实那样的人，他身上有太多太多秘密，多到让人不寒而栗” 彭丹越说越激动，服务员这个时候端着咖啡上来，彭丹立刻收声，但由于激动，她的身体仍在颤抖。 放好咖啡后，服务人员微笑着离开，两人谁都没有碰咖啡。空气一时间凝固起来。 卓然率先打破僵局：“嫂子，高兄的职业比较特殊，有些事情他瞒着你，藏了一些你认为是秘密的事，或许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他都快把我榨干了。” 卓然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你指哪方面？” 彭丹无奈地笑笑：“我也不怕你笑话，你刚刚可能想偏了吧，以为他在的性的方面不断地对我进行索取。我告诉你，我们俩从认识到现在，已经走到了结婚这一步了，他就没有碰过我，一次都没有。有时我主动要求，都会被他拒绝。” 彭丹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我感觉自己好贱啊。” “别那么想。”卓然连忙安慰道，“他可能有自己的想法，或许他不提倡婚前性行为呢？” “你可别美化他了。认识他以后，我才知道，他其实有一个女朋友，两人已经同居了，后来遇到了我，他就把那个女人甩了。” 高健之前有女朋友？卓然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后来知道这件事后，我就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会对那个女孩造成伤害么？他就拿花言巧语骗我，说遇到了我，才知道什么叫真命天使，和我相比，别的女人都像屎一样。” 卓然无法想象这种话是从高健的口中说出来的。 “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爱我，怎么会一次都不碰我，哪怕我”彭丹说到这，突然顿了顿，咬牙继续说道，“哪怕我什么也不穿地去勾引他，他也完全没有想法，他根本就是对我没感觉，对我冷暴力。”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呢？没有道理啊？”卓然说。 彭丹一阵冷笑：“因为我有利用价值，他利用我帮他破案，对他来说，我的超忆症很有利用价值，我就是一个工具。” “单单因为这个，就选择和你结婚么？”卓然说。 “这就是他，想不到吧？在外人看来，他显得很儒雅，很智慧，开朗大方，像个邻家大哥。那都是假象，他骨子里自私的很，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卓然皱眉：“这个评价有点过了吧。” “一点都不为过，和他一起办案，我太清楚他的为人了。他有时为了提高破案率，经常会使用一些非法的手段，他隐瞒的很好，其他人并不知情，他本来也想瞒着我，是被我偷偷发现的。” “能举一个具体的例子么？”卓然问。 彭丹停顿下来，呼吸急促，一番思考后，她突然说：“他有一个眼镜你知道吧，有时候戴，有时候不戴？” 听到“眼镜”两个字，卓然不由绷紧神经。 第176章 她肯帮忙了 卓然清晰地记得一件事。有一次，高健的眼镜无意间掉落，他要帮忙去捡，一向温和的高健，突然露出凶狠的表情。还有一次，高健在开车时，他通过镜子的反光，发现高健的眼镜上似乎有字。 这两件事，卓然一直刻在心里，记忆犹新。 “那副眼镜怎么了？”卓然回过神来问道。 听到卓然的问题，彭丹激动起来，她在努力控制情绪，试图让自己能平和地叙述这件事。 “有一次，他在看书的时候，把眼睛摘下来放在桌面上，我刚好坐在他的旁边，想帮他擦拭一下眼睛，结果”彭丹表情失望到了极点，“你无法想象他当时的眼神有多么可怕，我感觉他好像要吃了我。” 卓然再次回想起自己亲身经历的那个瞬间，高健在看他时，似乎也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彭丹继续说：“我当时心里非常难受，难道说，我在他的心目中，还比不过一个眼镜么？” “那个眼镜有问题吧？”卓然试探性地问道。 彭丹表情凝重起来：“嗯，我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但我后来无意间发现他把摘下来的眼镜锁在一个保险柜里，心里才起疑。什么人会把自己的眼镜锁在保险柜里？这也太夸张了吧？” “然后呢？”卓然忍不住追问。 “保险柜放在衣柜里，我偷偷在衣柜周围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按了一个摄像头，打算记住他保险柜的密码。隔天我就成功了，通过摄像头，我弄到保险柜的密码。”感到口干舌燥的彭丹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继续说，“我顺利打开保险柜，也顺利拿到眼镜。那副眼睛果然有问题。” “什么问题？”即将撕破真相的时刻，卓然感到自己的血液沸腾起来。他之前很少会有冲动的时刻，暗自惊在心里，自己到底怎么了？ “那副眼镜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眼镜，感谢像是一个微型的某种仪器，具体是做什么的，我还没有搞清楚，打算最近找机会再好好研究一下。但我想说的是，和高健在一起久了，感觉没戴眼镜的他，和戴眼镜的他给人完全是两种感觉。” “怎么讲？”卓然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这件事他和彭丹有相同的看法。 彭丹说：“感觉高健一戴上眼镜，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好像能直接看穿一个人在想什么。而且我发现，他每次审问重大案件，都会戴上眼镜，被他审的那些犯人最后都情绪崩溃，并且承认自己的罪行。 “有一点特别不可思议的你知道是什么么？那些罪犯招供，都是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我觉得就是眼镜的问题，虽然我暂时还搞不清楚是什么问题，但我会搞清楚的。” 卓然想了想后提醒道：“你要注意安全。” 彭丹一脸苦笑道：“你也想到提醒我注意安全。” 卓然没太理解她这句话的含义，正觉得纳闷，彭丹继续说：“所以你也觉得深入了解他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对吧？” 卓然一时无言以对。 彭丹突然板起脸来说道：“你知道么？有时候看到他的眼神，我会有一种错觉，我觉得他好像会突然把我杀掉，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表面上看，他的眼神很随和，他很温文尔雅，但他的眼神其实很冷漠，冷漠到让人发狂。有一天我死了，一定是他杀的，或许这才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吧。” 彭丹最后说出的话，让卓然感到不寒而栗。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更何况彭丹不是一般的女性，一个人的动作眼神，举止形态，很多人看过之后就会忘了，所以大多数人评价另一个人都不客观。但彭丹不同，她会清晰地记得高健和她在一起每分每秒的状态，并在大脑里慢慢发酵。所以她对高健的评价其实极具说服力。 虽然自己这样想，但卓然还是秉承和事佬的心态劝她道：“或许是你想多了。” 彭丹冷哼一声，从嘴里挤出三个字：“但愿吧。” 她将已经冷却的咖啡一饮而尽，甩了句：“别让任何人知道我来找过你。” 卓然点完头，彭丹起身离开。 彭丹离开好一会，卓然才缓缓起身准备离开，这期间，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混乱得很。高健真的像彭丹说的那样么？她会不会有些敏感了？但仔细想来，高健确实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卓然去吧台结账时，服务员说：“刚刚那位女士已经结完了。” 卓然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乔若琳问他和谁吃饭这么久，卓然只说是个朋友，替彭丹瞒下两人见面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卓然仍把重心放在小薇身上。一番冥思苦想后，他找到了一个能让罗香香帮忙的好办法。 卓然先是联系到心理世界的新责任总编邱军，对他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想通过她把罗香香之前给他的一篇论文发布上去。 邱军听到卓然的请求，当即爽快答应：“你来找我求助，我还以为是多大个事，原来就是发表一篇论文啊，没有问题。” 发表论文这件事，邱军并不是嘴上说说，两天之后就是新一期杂志的上市时间，卓然很快买了一本，果然在上面找到了那篇论文，署名罗香香。 卓然立刻给邱军打电话表示感谢，邱军很大方地表示，再有这种事，他仍愿意帮忙。 卓然随后又给罗香香打电话，将论文的事同她讲了。罗香香一开始并不相信，卓然用手机将她发布论文那一章拍了下来给她发了过去。 几分钟后，罗香香发来信息：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了了我一个很大的心愿。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尽管提吧。 卓然回道：帮我给小薇催眠，尝试着找一下发生在她身上怪事的真相。 罗香香回道：没问题。等我消息。 第177章 记忆修改（上） 晚上九点，罗香香给小薇发了一条信息：来我屋一趟。 小薇正躺在冷宫的床铺上玩手机游戏，见到罗香香的信息后，慵懒地翻了个身，回到：什么事啊罗女神？ 罗香香回复小薇道：我不打算在这干了，明天就走，有点东西想送给你。 小薇“噌”地从床上爬起来，连忙回道：这就来。 小薇很快进到罗香香的房里。 远处的某个房间里，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道：“高老板，符蓝月去找罗香香了。” 被人称做高老板的人说：“打开监听器，听听他们俩都聊了什么。” “哦了高老板。” 小薇进来后，发现罗香香果然在整理行装。 “真的不想干了啊？”她问。 罗香香用手擦了一把额头：“骗你干嘛？屋里的东西，想要的，你全拿走。” “真的呀，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呀。”小薇露出一脸怀笑。 “不用客气。” 最吸引小薇注意力的，便是罗香香摆在床头桌上的一个迷你旋转木马，看起来十分高档，又很精致。 罗香香一早就知道小薇对这个东西感兴趣，见小薇的眼睛睁瞄向迷你旋转木马，她凑过来说：“喜欢这个旋转木马么？” 小薇连连点头。 罗香香笑着打开旋转木马的开关，伴随着让人发困的轻音乐，旋转木马转了起来。 小薇看得越发认真，甚至入迷起来。她很快感觉周围的事情都变得越来越迷糊，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这个旋转木马。 见时机成熟，罗香香在小薇的耳边柔声道：“你的眼睛开始疲惫了好疲惫啊上下眼皮好像两块磁铁，相互吸引彼此你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你已经睁不开眼了闭上眼睛吧放松你的全身，你要睡了睡吧” 小薇倒下之前，罗香香立刻将其扶住，搀扶到床边，帮她躺在床上。 成功将小薇催眠后，罗香香进一步使用言语诱导和心理暗示的方法，将小薇引入到深度催眠的状态中，并开始用“关键词诱导法”，试图唤醒小薇深处的记忆。 “小薇，你的真名并不叫小薇，而是叫符蓝月，我说的对么？你的真名是叫符蓝月对吧？” 十几秒后，小薇的肢体出现了反应。罗香香看见她在缓缓点头，大为兴奋。 “符蓝月，你是符蓝月对么？如果你是符蓝月，就轻轻举起你的右手示意一下。” 小薇照做。 “所以你的真实姓名叫符蓝月，你的本职工作原本是一个催眠师，对不对？” 小薇仍缓缓点头。 “符蓝月，仔细想一想，是什么原因让你由原来的工作，换成了现在的工作？” 小薇的肢体许久没有给出相应的反应，罗香香于是换种问法：“你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做‘鸡’？” 小薇仍没有做出反应。罗香香又换了种问法：“你是因为什么事，才沦落到做‘鸡’的？能想起来么？好好想想。” 小薇一开始仍没有对这句话产生反应。罗香香正准备放弃这个问题时，小薇突然流出眼泪，罗香香见状，瞪圆了眼睛，大为振奋。 “你想起来了，太棒了，别着急，慢慢回想，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或者什么人，才会跑到这来做‘鸡’？” 小薇胸口的起伏逐渐变大，她缓缓开口道：“因为他，我的男朋友” “你别着急，缕清思维，慢慢讲出来。”罗香香每一个断句都说的非常柔和，在她的诱导下，小薇讲出一个故事。 小薇，也就是符蓝月的确是个催眠师，技术非常过硬。她有一个叫温兵的男朋友，和她做的是同一个行业，也是一名催眠师。 温兵有些偏执，且占有欲很强。符蓝月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很有异性缘，温兵便因此醋心大起。他经常会因为符蓝月和别的异性说话而大动肝火。 他的举动让符蓝月很反感，符蓝月因此提出和他分手，没想到温兵竟以此作为要挟，称如果符蓝月和他分手，他就自杀。 符蓝月了解温兵，她知道温兵或许真的能做出自杀的事来。她是容易心软的女人，善良到没有原则，居然被温兵的变态手段所折服，选择和温兵复合。 符蓝月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成了她的噩梦，温兵从此更加变本加厉，他竟提出让符蓝月删掉微信、已经通讯录里所有异性好友的请求。 符蓝月无法忍受，再度提出分手的要求。温兵这一次却并没有闹，反而显得很平静。 符蓝月一开始还很高兴，以为温兵想开了。就在这个时候，符蓝月在给一个病人实施催眠治疗的时候，因为对方的高颜值和渊博的学识，逐渐对其产生好感。 有一次，她趁对方被催眠的时候，偷偷在病人的脸上亲了一口。这一幕被温兵看到，再度激发温兵内心的恶魔，他不认为符蓝月和自己分手，是他自己的问题，反而认为符蓝月是出轨在先，移情别恋，背叛了自己。 温兵不动声色地离开，内心却翻江倒海。他决定用极端的方式报复符蓝月。 符蓝月和温兵都精通一种技术，在一个人被深度催眠的状态下，修改他的记忆。 温兵此前曾偷偷找过“鸡”，他找到那个“鸡”便是身世和现在的小薇相同的陈薇。 他通过和陈薇聊，得知她的悲惨身世。回去后，他在符蓝月没有防备的前提下，像是编写程序一样，将陈薇的悲惨身世写进符蓝月的意识里，并让符蓝月觉得，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鸡”。 记忆被修改的符蓝月在意识彻底恢复后，忘记了自己原来的身份。随后的时间，她便以为小薇的身份出现在“娱乐”场所，给人提供特殊服务。 记忆被强行修改的人，人格并不稳定，一般都会患有一定程度的精神障碍，符蓝月患有的问题，便是成瘾障碍。 第178章 记忆修改（下） 符蓝月的描述，让罗香香感到震惊。记忆居然真的可以被修改。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罗香香对记忆的认知，还停留在大学阶段。那个时候，她也提出过类似的假说。 她还清晰的记得自己曾写过一篇和记忆有关的论文，论文内容如下： 我们经历一些事后，关于这件事整个过程的信息会被储存在我们的大脑里，留在大脑里的关于这件事的过程，就是被我们称之为记忆的东西。 大多数情况下，记忆会忠实地记录我们当时所经历的一切，但有时，我们的记忆会因为时间的久远而出现模糊和偏差，造成这种偏差的原因是我们自己，或者说我们的大脑，擅自对记忆进行了加工，使原本的记忆发生了变样。 如果我们的大脑经过加工，可以是记忆发生变样，是不是说，如果有另外一种，更为有效的记忆加工方法，就可以让我们的记忆发生巨变，甚至说，修改记忆？ 众所周知，记忆大体分为两种，短期记忆和长期记忆。我们对于事物的短期记忆，基本上是靠第一印象。已经有研究表情，记忆是靠神经元来连接。短期记忆的神经元周围会长出一根根细丝，如果第一印象非常让人难忘，这个神经元周围的丝就会变得粗一些。 那个让我产生短期记忆的事情，如果以后再次有机会见到，这个记忆就会被加强，丝线也会变粗。长期记忆和短期记忆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神经元的粗细程度。 既然神经元之间可以产生新的连接，自然也可以断开连接，或者和其他不相干的神经元产生连接，这应该算是记忆被修改的底层逻辑。 所以可以做出这样的假说，如果某种技术，可以对大脑进行暗示，进一步使得神经元之间的连接发生变化，那么记忆是完全可以被修改的。 罗香香之所以研究记忆，是因为她的童年经历特别痛苦，如果记忆可以被修改，她想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她当时对自己所写的这篇论文十分满意，也特别有信心，以为能在校园里掀起一股风潮，却最终遭得一盆冷水，让她从头冷到脚。 “异想天开，狗屁不通。” 这是自己的主课老师对自己论文的评价，这番话差一点就将罗香香心内的那团火彻底浇灭。 听到符蓝月这番叙述，罗香香气从心底生出，小声骂道：“妈的，狗屁老师，说我的论文狗屁不通，你才是狗屁不通。” 罗香香以为符蓝月描述的这段潜藏在大脑里的这段记忆已经足够震撼了，却没有想到，更为震撼的还在后面。 在罗香香言语诱导的状态下，符蓝月继续陈述那段记忆，当她说出那个被她喜欢的病人的名字时，罗香香差一点叫出声来。 那个人的名字叫卓然。 居然是卓然！ 罗香香一时难以置信，感觉大脑里有一团热气在窜来窜去，让她热血沸腾。 她记得卓然曾和她说过自己失忆的事，没想到在这找到了答案。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将这件事告诉卓然，以此来回报卓然帮她在心理世界刊登论文这件事。 罗香香随后将符蓝月叫醒。符蓝月，也就是小薇醒来后，一脸茫然地看着罗香香。 “我在你这睡着了？” “是啊，咱俩聊了没一会，你就睡着了，今天干啥了，这么累？” 小薇眨眨眼：“啥也没干啊？白天基本就是睡觉，真是奇怪，对了，你来找我干什么来的？” 罗香香说：“我明天就要走了，不在这干了，和你道个别。” “哦，”小薇轻轻应了一声，随口问，“道完没？” “道完了，没啥事你先回去吧。” 小薇感到莫名其妙地摸着头离开，居然会在这睡着了。 小薇刚走，罗香香立刻兴奋地掏出手机给卓然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 “重磅炸弹，要不要听？”罗香香说。 “你说吧，我听听。”卓然心内着急，却故作镇定。 “那个” 罗香香刚要开口，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罗香香不耐烦地对着大门嚷道。 “有客人！” “叫他滚开，别烦我，老娘不干了。” 罗香香说完，本打算继续同卓然聊，门被敲得更响了。 “真烦。你等我一下，晚点和你说。” “好。”卓然说。 挂断电话后，罗香香走到门口，倏地拉开门，正要破口大骂，发现眼前站着的人是他们的老板，也就是刘村长。 “老板，是你呀。” “听说你不想干了？” 罗香香笑笑：“嗯，我要重操旧业了。” 刘村长笑笑：“这里的女人可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啊。” 罗香香冷笑脸来。刘村长突然又说：“但你可以，毕竟为我们带来这么多的客流量，也是辛苦你了。作为回报，我送你一个东西吧。” “什么东西？”罗香香问。 刘村长伸手在兜里摸了一下：“呦，被我落在办公室了，走，你随我到办公室里取。” 罗香香没有多想，跟在刘村长后面，随他一同来到办公室。 两人刚进到办公室里，罗香香身后的门“咔嚓”一下自动上锁。 突然关上的门，让罗香香生出一种不安感。 她问刘村长：“老板，你要给我的东西是什么啊？” 办公室里有一个书柜，刘村长在书柜旁不知道在翻什么东西。 “找到了。”刘村长突然开口，随后抱着一个盒子笑着走了过来。 罗香香心中生出一丝期待。老板会给自己什么礼物呢？ 刘村长当着罗香香的面把盒子打开，发现里面不知用黑布包着一个什么东西。 “是什么呀老板？”罗香香忍不住问道。 刘村长神秘兮兮地笑而不语，开始将黑布慢慢掀开，当里面的东西彻底暴露出来时，罗香香吃惊地睁大眼睛，居然是一把匕首，为什么会是匕首呢？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刘村长突然将她抱过来，与此同时，把匕首插进罗香香的腹部。 “啊呜”罗香香表情痛苦地叫出声来，想说什么却完全说不出来，刘村长随后一下又一下地将匕首拔了又再次插进去，几次三番后，罗香香缓缓闭上了眼睛，昏死过去。 第179章 她遇害了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也没有接到罗香香的电话时，卓然察觉到问题有些不对劲。他先是给罗香香回了电话，可电话关机。 电话关机？卓然皱了皱眉头。难道忙完了？他心内沉了一口气，尽量劝自己不把问题往坏处想。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卓然早早地给罗香香又拨了一个电话，电话仍然关机。 卓然给罗香香打的第三个电话是在当天上午十点，当电话那头显示罗香香仍在关机时，卓然才意识到问题有些不对劲。 “出事了！” 乔若琳当时正在屋里拖地，听到这三个字后，停了下来：“还没有打通？” “嗯，不正常，我觉得罗香香恐怕遇到了麻烦。” 乔若琳用手擦了擦汗，问：“什么麻烦？” “不知道，我想一会去地下城找她。” 乔若琳立马阻止：“老板，你不能去。” “因为刘村长是老板么？” “对呀，如果被他发现你去了地下城，他不会放过你的。” 乔若琳这番话点醒卓然。他顺着这个思路，联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假如刘村长之前就知道卓然去过地下城呢？如果这个假设成立，为什么他一开始没有找自己的麻烦呢？刘村长或许想弄明白卓然为什么要去地下城，或者说，地下城藏着某个秘密。 卓然做了一个更大的假设，刘村长其实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怪事的原因。这个假设并不完全是凭空想象。卓然之前就做过类似的假设。他的失忆和宫大勋，也就是凌霄有关，而凌霄有一段时间又帮刘村长做事，因此可以推断，刘村长有极大的可能，和幽灵医院有关系，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会和全村的人突然消失，那些人可能都被他带去幽灵医院。 刘村长为人阴险，思想又很龌龊，在每一个女人工作的房间里安装摄像头这种事，他完全干的出来。他或许已经偷窥到自己三番五次去找罗香香，之所以没有找自己的麻烦，因为自己的行为还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卓然跟着又想到罗香香失联的事。 罗香香失联之前，曾给自己打过电话，称有重大发现要告诉自己，跟着就失联了。罗香香所谓的重大发现，应该和小薇有关，卓然想，地下城藏着的秘密，或许就在小薇身上，罗香香正是因为发现了小薇身上的秘密，才被控制起来，或许已经遭遇不测。 卓然把自己的分析说给乔若琳，乔若琳也觉得卓然分析得有道理 “接下来怎么办啊？” “得想办法去地下城。” “可是太危险了，反正你去肯定不行，要不还是我去吧，像上次一样，假装去应聘。” “不可以！”卓然陡然提高的音量，把乔若琳吓了一跳。 乔若琳笑笑说：“老板是怕我遇到危险么？没事的，凭我的功夫，一般人伤不了我。” 卓然义正言辞道：“刘村长会趁机占你的便宜。” 乔若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就是陪他睡一觉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绝对不行。”卓然醋意大起，但他竭力保持镇定，“我是你的老板，这事我说了算，从长计议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卓然突然的激动，让乔若琳感到心里暖暖的。关心起人来的老板，看起来也蛮可爱的嘛。 卓然之后给马汝为打电话求助。他在电话中说，希望马汝为能找一个朋友，到地下城帮忙打探罗香香的消息。 马汝为知道卓然说的地方，笑道：“老铁，你居然还知道建设大厦后面的地下城啊，可以啊。” 他随后又称：“这种事不用我朋友出马，我自己就可以，自己的马子玩够了，小爷我偶尔也换换口味，据说那里的极品很多，只要肯花钱，什么样的妹子都能玩到。” 卓然当即给马汝为破了盆冷水：“你绝对不能去。” 见卓然说的这么绝对，马汝为大为不解：“我怎么就不能去？” “你知道地下城的老板是谁么？”卓然问。 “我还真听说过，好像叫什么？刘振生，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卓然又问：“那你知道这个刘振生又是谁么？” “没见过，不认识。”马汝为有些摸不到头脑。 “还记得永宁村的刘村长么？” 听到“刘村长”三个字，马汝为猛地感到膀胱充盈了一下。 “真的假的？他是地下城的老板？” “千真万确。” “这个十恶不赦地坏蛋，我一会就举报他，让警察把他抓起来。”马汝为咬牙切齿地说。 “先别急着举报，先找人过去帮我打探一下罗香香的消息，对了，还有一个名叫小薇的女人，也顺便帮我打探一下。” 马汝为在电话中应允。 隔天上午，马汝为给卓然回电：“老铁，我找人过去了，那人放回消息，说里面的人称罗香香不干这行了，具体去哪了他们不清楚。” 罗香香遇害了。这是卓然的第一反应。想到昔日罗香香那张带着倔强的笑脸，以及她对心理学的执着，卓然深谙惋惜，也隐感悲痛。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陨落了。 “还有那个叫小薇的女人。”马汝为继续说。 “她还在么？”卓然忙问。 “在，不过已经不接客人了，据说领了一笔钱，过几天也要走了。” 和马汝为通完电话，卓然仍在想罗香香。感觉一张本来很熟悉的面孔，正在大脑中逐渐变得模糊。卓然越想记住她，她的样子模糊的速度就越快。 感到绝望的卓然握紧拳头，自语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丢了性命。” 卓然在负面情绪中沉沦了一段时间后，陡然振作起来。沉沦没有用，他需要做点什么。 卓然首先想到的人就是高健，他给高健拨了一个电话，先是和他举报地下城的事，并称：“我怀疑前天晚上，地下城的某个地方发生了命案，高兄，希望你能带法医过去查一查。” 高健却说：“卓兄，我正有事要找你帮忙，我这里现在也乱成了一锅粥。” 第180章 被迫害妄想 卓然本来和高健约的上午十点见面，高健不到十点就杀了过来。 高健一见到卓然，先是激动地快步过去和他轻轻抱了一下，随后说：“卓兄，能见到你实在太好了，心里能感觉踏实点。” 卓然在示意让他落座的同时关切地问道：“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高健略显烦躁地用手摸了一把额头，说：“从哪说起呢？” “你别着急，慢慢想。” “是彭丹。”高健说。 卓然表情鄂然：“她怎么了？” 高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觉得她这里好像出问题了。” 卓然屏住呼吸：“怎么感觉的呢？” “超忆症果然还是会对人有伤害，她或许是由于记忆太多，大脑出了问题，我怀疑她出现了妄想症，因为她总是会妄想出来一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的事。” “比如呢？” “被迫害妄想症。她好像总觉得有人要害她，整个人每天都紧张兮兮的，疑神疑鬼。她有一次出门，我发现她还戴上口罩和墨镜。”高健摆出无奈的笑脸，“很夸张吧。” 卓然回想起彭丹和自己见面时的情形。 “但是这些不足以断定一个人有被迫害妄想。” 高健连忙摇头：“你别着急，我这才只说了冰山一角。” 高健随后说，彭丹每次吃饭，都要单独买菜回来自己亲自做。他觉得奇怪，有一次问彭丹，为什么每次都要自己买菜做饭吃？彭丹回复说，她怕有人在饭里下药药死她。 “家里就我和她，结果她说怕有人在饭里下药。”高健露出笑脸，“她干脆直接换种说辞，我怕你会在我的饭里下药。” 高健接着描述：“彭丹总觉得我在欺骗她，一开始我和她聊起什么的时候，她时不时莫名其妙的怼我一句，到了后来，直接演变到，我们俩只要有交流，她就会变得很强势，最后上升到对我人身攻击的层面。 “再有一点就是她在外面走路的时候，也神经兮兮的。这是我手下一个刑警告诉我的，有一次他在开车等红灯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彭丹在赶路，他说彭丹看起来就像是怀疑自己被跟踪一样，时不时四处环顾，稍稍有个风吹草动，她都会立刻转头。 “我部下没好意思直说，但我猜，他心里肯定觉得彭丹精神有问题。 “我俩今天早上还大吵了一架，她居然说我们俩的婚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她觉得我在利用她。我真是无语。夫妻之间的帮忙，也会上升到利用的层面。 “她似乎还怀疑我在监视她，在她看来，我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像是藏了偷窥她的监视器。有一天我匆匆回家，发现她正在偷偷把玩我的眼镜，我度数不是很大，眼镜并不总戴，结果让她有机可乘，如果不是我发现及时，我猜她会把我的眼镜拆卸开做个通体检查。一个眼睛里能藏什么东西呢？真是夸张。 “总之这一段时间，我被她搞得精神都快要崩溃了。你知道我的工作强度有多大，她这副样子，对我真的是一种折磨。我想过和她离婚，但又于心不忍，毕竟结婚是我提出来的。这个节点离婚，我怕对她造成刺激，会加重她的问题。 “其实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如果全说出来，恐怕会一直聊到你下班，我挑了几个比较典型的问题讲了。 “因为她的事，我还刻意了解过被迫害妄想症。参考资料上说，被迫害妄想患者的临床表现，最典型的症状便是坚信自己受到迫害、欺骗、跟踪、下毒或阴谋对待。她几乎全中。 “资料上还说，患者会变得极度谨慎和处处防备，小小的轻侮都会被患者无限放大，变成妄想的核心。患这种病的患者总认为有个别人或个别团伙要加害于她。 “看完资料上关于被迫害妄想的介绍，我觉得句句说的都是她。我其实很心疼她，感觉她每天都活在痛苦中，把我搞得也痛苦不堪。 卓然十分认真地听高健说的每一个字，试图从里面找到逻辑的漏洞。偏偏高健的说辞，无论逻辑性，还是关于事件的描述，以及对被迫害妄想的理解都无懈可击。 关于他们俩个人的夫妻关系，双方各执一词。可相比高健，彭丹的很多论点其实都不太能站得住脚。比如她关于高健利用眼镜破案的描述，又比如她说自己偷偷拿到高健眼镜的经过。 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卓然那天和彭丹见面，彭丹无论是举止神态，还是眼神，的确像是有妄想症的表现。 相信彭丹，高健确实有些地方很可疑。相信高健，彭丹的精神状态又很可疑。 我到底该相信谁？卓然一时有些迷茫了。 他迟迟未发言，高健突然开口：“我看不如这样，我回去说服一下彭丹，让她到你这来，你和她交流一下，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还是我想多了。” “正合我意。”卓然说。 高健这个举动也显得很磊落，如果他真的在彭丹身上搞什么猫腻，应该怯于让两人见面。 高健临走之前，卓然再次和他提及地下城的事。 高健听后有些为难地笑了笑：“卓兄，且先不提家里的这点让人头疼的事。不瞒你说，我手里现在握着好几个大案，都是有明确的死者，也确认被谋杀。你的请求，出于友情，我可以帮你，也应该帮你。但在这种节骨眼上，我放着有明确死者的恶性案件不管，却查那种没有明确线索和证据的案子，实在没有办法和上面交代。” 卓然只好说：“我明白，给你添麻烦了。” 高健用手轻轻在卓然的肩膀上拍了拍：“咱俩之间别谈麻烦。等我忙完这一阵，就去把你说的那个地下城清了，今天下午，我争取让你和彭丹见个面。” 第181章 绝望的倾诉 高健走后，卓然一直在大脑里想着关于他和彭丹的事。 有些事情，越在冷静的时候思考，越觉得可疑。他和高健认识这么久，从来没在高健口中听他提过自己的感情生活。彭丹是他第一个对外宣布的女朋友，直接就成了未婚妻。 还有一个谜便是高健的年龄。高健看起来成熟稳重，面相大概三十五左右，但具体的年龄就不太好判断。既像是三十出头，又像是快到四十。 关于年龄的问题，卓然曾问过高健，高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对此只是微微一笑道：“我的体内有两重人格，一重人格只有十几岁，另一重人格则是百岁老人。” 卓然越深入思考，越觉得高健身上谜团众多，也难怪彭丹会感觉自己抓不住他，觉得两人的亲密关系是假象。但至于说彭丹怀疑高健会害她，会不会是她的精神真的出问题了呢？ 卓然继而又想，超忆症？被迫害妄想？这两者之间会有联系么？ 在等待彭丹的时间，他开始查阅和超忆症有关的资料。 在查阅资料的过程中，其中一篇身患超忆症的博客文章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个超忆症患者在自己的博客上写出自己因为身患超忆症的痛苦感受。 大概内容如下： 我非常痛苦。我能清晰地记得每一天每一秒发生的每一个细节。我能告诉大家所有经过我面前的车的牌号、生产厂家及型号。 我记得自己见过的每一个人。我穿过一个拥挤的购物中心，就能记下每一个只匆匆瞥见一面的人。我记得发生过的每一段对话。在回忆某件事时，我感觉自己并不是在回忆，而是重新经历了一遍。 对于我来说，记忆就如当下一样真实。以至于我很难区分到底什么是记忆，什么是现实。我清楚地记得感觉、气味、声音、味道、我见过的每一件事，大脑中闪过的每一个想法。 时间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除非真的经历一些彻底全新的，不存在我记忆中的事，否则都不太能让我感觉到真实。 和绝大多数的人不同，我的记忆没有权重。大多数人只记得他们的大脑认为重要的事。而我记得一切。我的大脑不强调任何东西。为了寻找一个新的记忆，我必须翻阅生命中的每一片记忆。 哪怕记起一件事本身，也会被记录进记忆里。这市场让我的思考变得困惑，甚至让我感到绝望。 另外，我不做梦。我没有做梦的能力。每天晚上我只是把前一天的记忆重新播放一次。显而易见，我是一个严重的失眠患者。 长期的失眠让我感受到恐惧，没有安全感。我有时甚至会想，我无意间患的这种病，是不是上帝对我的一种惩罚？它要毁掉我？还是某个神秘组织用我的大脑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实验？ 近一段时间，我频繁地有一种被害感，这让我更加绝望而痛苦，谁能救救我？ 这篇文章的作者没有留下名字，博客空间的昵称是一串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英文字母。整个博客只有这么一篇文章。 读完这篇文章，卓然虽然眼前一亮，却也倍感压抑。虽然他自己并没有超忆症，但他在读这篇文章的时候，基本能和文章的作者产生共情，对他的经历感同身受。 让卓然眼前一亮的，是文章的最后两段文字。按照作者所说，他已经出现了疑似被迫害妄想的症状。 如此说来，彭丹会不会是相同的情况？超忆症让她和文章的作者一样，感受到差不多相同的痛苦。她和高健的爱情，让她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所以两人感情的初始阶段，她显得尤为主动，也更加依赖高健。 可高健给她的反馈，并不是她想要的那样。因为超忆症的困扰，彭丹变得比普通人更加敏感。她也比普通人更容易疑神疑鬼，以致怀疑高健在利用她，甚至要加害她。 到底是何种情况，就要等见到彭丹本人再做出决断了。 整个下午，卓然基本都在等彭丹。因为这件事某种程度上也关乎到他的好朋友高健，卓然对其尤为重视。 这期间乔若琳来过他办公室几次。她下班前最后一次进卓然办公室的时候，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他怎么了？ 卓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故意摆出笑脸说没事。 “没事发什么呆呀？看你一副想什么想的入神的样子。” 卓然笑称自己可能思虑太多，累了而已。 乔若琳听后就凑到他身边，开始给他揉肩捶背。 这件事乔若琳并不是第一次对他做，但这一次卓然感觉尤为舒服。用心地感受乔若琳的小粉拳敲在自己后背上的质感。 卓然感觉自己鼻息能嗅到乔若琳身上芬芳的香气。这让他心里有种踏实和满足感。 乔若琳在卓然的后背忙活了一会，突然收手，在他背后一拍手掌：“好了，感觉舒服么老板？” “很舒服。”卓然暖在心里。 “不容易呀，你这好像是头一次对我的服务做出评价，你之前只说谢谢，好假的感觉。” “我之前有这么直男。” 乔若琳把头凑进来，对着卓然说：“你终于认识到你的问题了。” 乔若琳的话音刚落，卓然的手机响了，有人打进电话来。 卓然拿出手机，发现是高健打来的，立刻将电话接起来。乔若琳在这期间，快速退出房间。 “高兄，怎么样？彭丹肯过来么？”卓然率先问。 “她现在的状态恐怕不行。” 这个回答让卓然感觉心里微微有点堵。 “她的状态很糟糕么？方不方便我过去？” “好啊。”高健说，“你能过来那就太好了。” 挂断电话，高健给卓然发了一个地址，是他和彭丹现在的住址。 卓然按照他给出的地址找了过去，来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不是他印象中高健住的地方。 高健的一个生活理念是，绝不买房，即便有钱，也租房子住。 卓然准备进入小区时，高健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进来吧，我在楼上看到你了。 第182章 异常状态 卓然找到高健家门，不知道即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场面，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他即将敲门，高健抢先开门，两人四目相对，卓然注意到高健今天戴着眼镜，表情严肃。 “进来吧。”高健将卓然请进屋里。 卓然在玄关处环顾一圈，没有发现彭丹的身影。 “她在卧室。”高健似乎察觉到卓然的想法，直接开口道。 “她知道我来么？”卓然问。 高健喘了口气道：“你先进去看看她吧。” 两人随即来到彭丹所在的卧室门口，高健将门推开，卓然先行一步，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刚一进到卧室，卓然便发现彭丹，她正蜷缩着身子躺在卧室的床上，此时的她背对着卓然和高健。 “彭丹，卓然来了。”高健对着彭丹的背影说道。 彭丹并没有转过身来，卓然注意到她的身体在微微抽动。 卓然心生疑惑，去看高健，高健对着他耸耸肩膀，似乎在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嫂子？”卓然试着叫了一下彭丹，彭丹仍没有做出相应的反应。 如果不是发现她的身体在轻轻抽动，卓然会以为她睡着了。 搞不清楚状况的卓然不敢硬来，站在原地思考一阵，对高健使了使眼色，示意让他出来说话。 高健立刻会意，两人随后离开卧室。 “她这样多久了？”在客厅的沙发上落座后，卓然小声问高健。 “一个小时多了吧。” “她之前有什么异常么？” 高健深吸了一口气，拉开要讲故事的架势，随后说：“我今天下午本来应该去局里，可她最近状态有些奇怪，我实在不放心。下午去局里晃了一圈，我就和局长请示，想回来看看她。 “我到家的时候，她本来是在卧室平躺着。她眼睛闭着，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睡着了，就轻声问了她一句。谁知她突然睁开眼睛，那种眼神，比穷凶极恶的罪犯还要可怕。 “我已经被她吓了一跳，谁知她突然坐起来，猛地找我扑过来，一面用力晃我身体一面质问我，一开始问我是不是要害她，随后直接变成，我为什么要害她。 “我一急，就将她抱住，并安慰她说，我没有要害你，你别乱想，可她越来越激动，死命地从我怀里挣脱开，对我一顿狂殴。我总不能还手，却又不能傻站在那里让她打。 “我于是先将她用力控制住，随后将她抱回到床上，趁她起来之前，我立刻退出房间，打算在外面观察她的状态。 “她当时并没有追出来。我在外面等了一会，见里面没有动静，又不太放心，想偷偷来开门看她，却差一点被她吓死，只见她披头散发地垂着头站在门口。你知道贞子么？很恐怖吧？她当时就是那副样子。 “如果不事先知道她在里面，我还以为家里闹鬼了。我被她奇怪的举动吓到，连忙将门关好，之后又隔了十几分钟，我听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心想，她总不至于在门口站十多分钟吧。 “我于是再次缓缓将门推开，发现她已经躺在床上，就和你刚才见到的状态一模一样。咱俩之前有约，我答应你说服她去见你。于是就尝试和她说话，可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像是没听到一般。这就是她之前的所有状态，之后你就来了。” 听完高健的描述，卓然大为不解。他不久前才和彭丹见过面，那个时候的彭丹看起来还算正常，怎么短短两天的时间，人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就算是患有被迫害妄想，精神恶化的速度也实在快了些。 卓然自然不能讲出他之前和彭丹见面的事，只能问：“她是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么？之前有什么征兆么？” 高健说：“这段时间，局里的糟心事太多，我没怎么关注她的精神状态，她之前虽然也偶尔和我闹，但我只觉得这是女人的一种撒娇的姿态，根本没把她往精神异常的地方想，哪知道她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卓然心想，从他上次和彭丹见面到现在的短短两天时间，除非有什么诱发性的事件发生，否则彭丹不会变化这么大。 他问高健：“这两天有什么刺激性的诱发性事件发生么？” “你指哪方面？”高健问。 “能刺激到彭丹的事，你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能刺激到彭丹的事？”高健陷入沉思中，片刻后缓缓摇头，“想不到。” 卓然说：“我觉得一定有这种恶性的诱发事件发生，否则她在短短两天之内，情况不应该恶化的这么快。” 高健笑着反问道：“卓兄好像很肯定，彭丹在两天前的状态没有问题。” 卓然没想到高健会突然这么问，不由怔住了。 卓然正在想该怎么把话圆回来，屋里的彭丹突然“嗷嗷”地怪叫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突然做了噩梦一般。 高健听到叫声，首先做出反应，“噌”地从沙发上窜起来，朝卧室飞奔而去，卓然紧随其后。 两人进到卧室里面后，发现彭丹仍和刚才一样的姿势，老老实实地背对着他们俩躺在床上，仿佛刚才的叫声是他们俩出现了幻觉。 可两个人心里都非常清楚，彭丹刚刚的叫声，绝不是幻觉。 高健表情略带愠色，略显烦躁地用手摸了一把额头的头发，开口柔声叫道：“彭丹？” 彭丹不做任何反应。 高健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势示意卓然暂时离开这屋。卓然却不太想走，他想留在卧室里搞清楚彭丹精神出现异常的根本原因，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卓然用眼神同高健示意，想到床的另一面看看。 高健理解卓然的意思，心里却有些犹豫，他主要怕卓然会有危险。 高健犹豫的过程中，无意间朝床上看了一眼，瞬间瞪圆了眼睛，屏住呼吸。 背对着彭丹的卓然从高健的表情里读到危险的信号，他刚要转头，已经在床上坐起来的彭丹突然大吼一声：“你们休想害我！” 她随后朝卓然这边扑了过来。 第183章 不寒而栗 卓然一开始没觉得这是危险。一个女人能有多大力气。但他实在嘀咕了彭丹。 彭丹猛地扑过来后，两人一起从床上跌落，卓然重重地摔在床边的衣柜上，衣柜的门都被撞开了。 卓然感觉后背一阵灼热，彭丹这个时候又发了疯一般地用双手钳住卓然的脖子，而且力道越来越大。 这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刹那间，卓然还没想明白彭丹是怎么办到的，已经快被她掐得喘不过气来。 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道更大的力量从侧面袭来，卓然立刻感觉脖子上的力道小了许多，与此同时，他看到彭丹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到卧室的墙面上。 高健并没有去看彭丹，反而第一时间来问候卓然：“你怎么样？她没伤到你吧？” “我没事。”卓然愣了一下，再去看彭丹时，发现她嘴角渗出血来，似乎晕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卓然一时间想了好多。如果真的爱一个人，真的会对她下这么重的手么？即便想帮我脱离危险，难道不会用其他办法么？ 高健这时已然凑到彭丹身边，双手把住彭丹的肩膀，温柔地问道：“亲爱的？” 彭丹没有做出反应，身体微微一斜，顺势躺到了高健怀里，显然是晕倒了。 “刚刚那一下会不会有点太重了？”卓然皱眉道。 高健用力吸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我不那样做，她会掐死你的。” 想到彭丹刚刚飞出去的一幕，就像被高速行驶的车撞出去一般。卓然感觉心口堵了一个铅块，让他很不舒服。 彭丹随后被送到了医院。 回到住宅时，卓然的低落情绪被乔若琳发觉，她问卓然：“老板，你这几天的情绪好像不怎么高涨，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卓然将高健和彭丹的事同乔若琳大概讲了讲，乔若琳听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俩最开始走到一块，我就觉得挺神奇的，磁场完全不对啊。” “所以你也认为高健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彭丹？” “这倒不太好说，但高健看起来不像是腹黑的人啊。而且超忆症本来就是病，大脑过度使用，应该容易发病吧，要我说，彭丹的问题就是累的。” “可能吧。” 高健和彭丹的事，让卓然想到头疼。他暂且不去想这件事，移动视线来转移注意力，无意间瞥见最新一期的心理世界杂志，想到自己帮罗香香实现了她梦寐以求的愿望，帮她在这上面发表论文。论文还在，人却不在了，简直恍如隔世。 卓然拿起心理世界杂志，找到罗香香的论文，看到她的署名，心理说不出的压抑。 不同人担任责任主编，杂志的风向应该是不一样的吧？想到这，卓然顺手翻看起来。 果然，只看了几篇，卓然便发现了端倪。卓然担任主编期间，心理世界刊登的论文，几乎都是充满科学性的。杂志上原本还有一个名叫“敬畏生命”的专栏，每一期都会刊登几篇专门的论文，用各种科学手段来证明生命是唯一的，根本没有什么天道轮回这一说。这个专栏也是最受读者欢迎的。 然而卓然手里最新一期的杂志，“敬畏生命”的专栏居然被删掉了，添加了一个名叫“生命与信仰”的专栏，里面好几篇论文大谈特谈信仰和宗教对人们的影响。 卓然盯着手里的杂志，看得直皱眉。 乔若琳察觉他情绪上的变化，问道：“老板，你不担任主编了，是不是感觉心理世界的权威性下降了？” 卓然用手将杂志一合，仍在茶几上，轻声道：“和我没关系了。” 卓然说完便回到自己的卧室。一直在客厅的另一个角默默摆弄乐高玩具的许文君停下手里的动作，问乔若琳：“乔阿姨，我怎么感觉卓医生这几天不太正常？” 乔若琳快步走到他身旁，伸手示意他小点声，随后轻声问：“你也感觉到他情绪很低落了是不是？” 许文君认真地摇了摇头：“没有，我觉得他对你的态度好像有变化。” “嗯？”乔若琳感兴趣地笑了起来，“什么变化？” “他好像爱上你了。” 乔若琳愣了好几秒，突然挤出笑脸，用手在许文君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叫爱？赶紧玩你的玩具。” “本来就是，他现在每次和你说话时，都不怎么太正眼看你，偶尔看你一眼，也会比之前多好几秒。” “你不好好学习，整天瞎观察啥？”乔若琳低声斥责道，随后倏地起身走去卫生间。 “还不愿意承认。”许文君说着，继续摆弄起乐高玩具来。 “爱上你了。”这四个字仿佛一个魔咒，开始在乔若琳的大脑里来回盘旋，让她透不过起来。 乔若琳接连用冷水洗了几把脸，不会的，孩子气的话怎么能信？ 卓然怎么可能爱上我？他那么冷血的动物？连正常男人的功能都没有。 可连小孩子都能发现的事，乔若琳又怎么会没有发现呢？她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找到卓然的她，最担心的一点，就是会和卓然日久生情。人毕竟是感情动物，有些自然的规律，是不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那是人性。 入睡之前，乔若琳仍在想这件事。直到进入睡眠状态的前一秒，乔若琳终于想明白一件事，她真正害怕的不是卓然爱上她，而是她自己爱上卓然。任何男人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想到这，乔若琳一下子精神起来，一夜无眠。 隔天上午，卓然给高健打电话，关心一下彭丹，却意外得知彭丹已经被送到了云川市的精卫中心，俗称精神病院。 听到这个消息的卓然，从里面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味，大脑冷却下来后，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终于在一个下午，偷偷跑去精卫中心看望彭丹。 精卫中心的很多医务人员都认识卓然，他去看人，大家都会给他行个方便。卓然则再三叮嘱，不要告诉其他人他来这里看彭丹的事，他本想刻意强调，尤其不要告诉高健，可又怕强调完反而让人起疑，就藏在心里没说出口。 找到彭丹的病房后，卓然坐了进去。此时的彭丹正坐在床上，双眼发呆，好像并不认识进来的人是谁。 卓然想到彭丹病发前的状态，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不由唏嘘。 他简单地问候彭丹几句，然而彭丹都没有做出反应。 卓然自知问不出什么，想起身离开，却在站起前的瞬间瞥见彭丹的嘴在轻轻地上下颌动，似乎在说什么话。 卓然屏住呼吸，贴近彭丹。无奈彭丹的声音太小，仍然听不清。 卓然于是换了一种方式，通过观察唇语的方式来解读她的话。 卓然盯着彭丹的嘴看了一阵，终于解读出她口中的内容，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随后却感到不寒而栗。 第184章 精神病院 通过解读唇语，卓然发现彭丹嘴里反复念叨的几句话是“别害我，你们别害我”。 彭丹有被迫害妄想，她有这样的行为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可以理解的，但卓然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永宁村那几个被刘村长使用阴险手段杀害的村民，他们在临死前，也都有过类似的行为，目光呆滞，嘴里念叨着“你们不要害我”之类的话。 此时此刻，让卓然瞬间联想到彼时彼刻，并产生联想，彭丹会不会同那些村民面临同样的境况？ 卓然继而又联想到幽灵医院，这个听起来有些诡异的医院，一切难以解释的，未知的罪恶，会不会都和它有关？ 如果彭丹的事真的和幽灵医院有关，高健会不知情么？还是他也卷了进去？ 思绪如麻的卓然用手敲了敲头，倏然抬头，发现彭丹居然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卓然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挪了挪身子，眼前的彭丹似乎有随时扑上来的可能。他之前中过一次招，心里怕了。 彭丹并没有扑过来，盯着卓然看了一阵，再次垂下头去。卓然见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感到松了口气。 “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卓然盯着彭丹，极其小声地自言自语，彭丹自然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和彭丹丝毫没有交流的卓然，感觉自己继续坐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起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卓然满脑子想的都是幽灵医院。他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个地方，搞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卓然便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梦到自己找到了幽灵医院。 幽灵医院所在的地址，是一家废弃的精神病院，地点在云川市的老城区。 关于这个废弃的精神病院，有一些比较恐怖的传说。起先是附近的居然反应，经常在午夜时分听到恐怖惊悚的悲鸣声，像是有人在哭。 没人知道那声音的源头到底是什么，还有人称悲鸣声过后的第二天，就会有病人离奇死亡，死相恐怖。 那个时候，精神病院还没有废弃，人们认为这仅仅是巧合而已。恐怖的悲鸣声和病人的死亡事故，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直到后来，就连在精神病院上班的医护人员也表示，会在深夜听到恐怖的声音，很多医护人员甚至因此选择辞职。 有些好信的居民，决定到精神病院里探究一番，可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那些前往医院探究恐怖真相的人们，居然有去无回，堪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失踪事件过后，关于精神病院的传说愈加诡异而惊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医护人员辞职离开。很多病人也被迫转移。 事后，原来在精神病院工作的医务人员透露，其实这所医院的院长本身的精神似乎就不太正常。院长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内心十分歹毒，经常在深夜里对患者进行施暴。 还有夸张的传言称，院长殷忠是个疯子，他利用精神病院的病人做人体试验，至于具体是什么实验，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人格实验，有人说是器官移植实验。这件事越传越夸张，最后已经失去了参考价值。 总之，大部分医务人员和病人转移后，医院直接对外宣布废弃。而医院废弃之后，没人见过院长殷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关于院长失踪的事，也是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说殷忠在死于患者亡魂的控制之下上吊自杀了，也有人说殷忠的恶行被人揭发，畏罪潜逃了。相似的说法很多，没人知道哪一条是真的，因为没人能拿出有力的证据。 按理说，医院已经宣布废弃，里面应该不会再传出任何声音。恐怖的事情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附近的居然仍然在夜晚时分，听到让人毛骨悚然的极其诡异的悲鸣声。 由于调查人员失踪的前车之鉴，以及越传越夸张的恐怖传说，已经没有人有胆量去调查恐怖怪声的来源。 住在附近的居民，感受到了难以名状的恐怖而又压抑的气息，陆续搬离了此地。 于是乎，整个精神病院，连同它周边的大部分住宅区都废弃了，一片荒芜。 卓然在梦中找到的地方就是这。关于这里的传说，是他在找来这里的路上，耳边一个声音不停地在给他讲。 站在精神病院的大门前，卓然心生疑惑，我为什么能找到这里，又是谁在给我讲关于这里的故事？ 卓然四处看看，一个人也没有。精神病院周围一片死寂。 一阵犹豫后，卓然踏进门内。进到医院的大门里，一阵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异常压抑。 院内的空间很小，一直向前走，尽头处有一个住院大楼，是这里唯一的建筑。 卓然靠近大楼的过程中，大楼的轮廓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走到住院大楼的近处时，卓然看到大楼正门上方被人用红笔歪歪斜斜地写着四个大字：幽灵医院。 原来这就是这所医院名字的由来。 站在大门前，卓然再度心生疑惑，我为什么能找来这里？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卓然迈步进大楼内部。刚进到里面，更为阴森的气息瞬间填满胸腔，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医院内部一个人影也没有，地上满是胡乱堆放的杂物，墙上则是乱七八糟的涂鸦，再加上奇怪的内部格局，无一不让这间荒废已久的精神病院涂上了一层更为诡秘的色彩。 卓然朝医院内部走了几步，一阵朦胧的声音突然从远处飘来，当这声音逐渐清晰时，卓然不禁汗毛倒立，心跳骤然加速。 卓然听到的声音，正是附近居民曾说的，会在午夜听到的恐怖悲鸣声。 卓然在惊吓中醒来，发现浑身都已经湿透。这个梦做得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人觉得，这所梦中的医院，正是他所要找的医院。 稍稍定心的卓然，突然发觉到一丝异常，自己不是应该躺在床上么？为什么自己会躺在一把椅子上？ 卓然随后发现，自己身处的屋子，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屋内光线幽暗，气氛恐怖而压抑。 卓然瞬间屏住呼吸，自己梦到过这里，原来他还没有彻底醒来。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从门外推门进来，看到卓然后，露出阴森的笑脸。 “我们又见面了。” 说话的女人是小薇，确切的说，应该是符蓝月，这不是梦，这一切果然是真实发生过的。 第185章 催眠回忆 一个人只有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才会做梦中梦。卓然再次从梦中醒来时，感觉困乏不堪。 想到自己刚刚做的梦，卓然震惊了足足有一分钟。那些并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他自己一定去过幽灵医院，否则不会记得那么清楚，连细节的地方都能记住。 卓然越来越清醒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梦中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刚才明明还很清晰的梦，如同握在手里的细沙，簌簌地从手中滑落。 卓然越是努力想留住脑中的画面，那些画面反而消逝的越快，到最后，他只隐约记得自己曾去过幽灵医院，关于幽灵医院的传说，以及幽灵医院的样子，他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会这样？卓然痛苦地用握紧的拳头敲了敲头。 和另外两个人吃早餐时，卓然一直板着脸，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 许文君率先吃完饭离开饭桌，跑到卧室里研究乔若琳给他买的新乐高玩具。 乔若琳的心情也有些低落，想快点吃完饭离开，卓然率先打破安静的气氛。 “我的失忆可能和幽灵医院有关。” “是么？”乔若琳没有看卓然的脸，略带敷衍地答道。 “还是要尽快想办法找到幽灵医院。” “可是能想到的办法我们都想了呀？” “如果有人曾去过幽灵医院，哪怕他忘了，我们也可以通过催眠的方式帮他想起来。” 乔若琳放下手里的碗，盯着卓然的眼睛说道：“老板是指小薇么？现在去找她实在太冒险了。” “除了她还有一个人。” 乔若琳一时没能想起来卓然指的人是谁，露出疑惑的表情。 “还记得李响么？” 听到这个名字，乔若琳大脑里浮现出他的样子：“对，还有他，我差点忘了。” “我今天就联系李响，给他催眠，让他帮我找到幽灵医院。” 吃完早餐，卓然便开始给李响打电话。听到卓然想要见面的请求，李响一开始有些抵触，卓然在电话里解释：“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想让你帮个忙。” “帮忙？我能帮什么忙？” 卓然想自己如果在电话提到催眠的事，李响十有八九会拒绝。他于是采用打太极的方法，说：“这件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知道你很忙，我可以提供有偿服务。” 李响说：“有偿就算了，我只是实在想不到，能给你提供什么帮助。” “和你失忆的事有关，但你放心，这次见面我敢保证不会对你造成困扰，希望你能出面。” 李响有些心动，可还是有所顾忌：“非要见面么？” “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忙，拜托了。” 几番纠结后，李响问：“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吧？” “一个小时，可以么？” “行吧。”李响勉强答应。 两人见面后，卓然说出自己想要给李响催眠的请求。李响当即否认，起身就要离开。 “我只想通过你找到幽灵医院。你难道不想知道幽灵医院的人对你做了什么，才导致你失忆的么？这个问题你迟早要面对，有些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 本来已经下决心离开的李响再次迟疑了。 “你有所顾虑，是因为对未知的事情感到害怕，但请你相信我，催眠这件事并不可怕，我会保障你的安全，你实在不放心，我们签协议也行，总之我恳求你的帮助，只有你能帮我找到那里。” 李响没有答应，却也迟迟未走，一阵漫长的等待过后，他缓缓开口：“找到幽灵医院，就能弄清楚我失忆的真相么？” “我可以。”卓然说。 用力深吸一口气后，李响说：“好，我答应你。” 催眠的场所是在卓然诊所的咨询室，李响躺在躺椅上，卓然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他右侧有一张建议的写字桌，上面放着画纸和笔。卓然利用催眠图册也言语诱导，很快将李响催眠。 确认李响进入深处催眠状态后，卓然开始引导他描述出幽灵医院的样子。 对于卓然来说，他既然能在梦中梦到过幽灵医院的样子，证明那个地方仍存在他的潜意识中，只要李响能描述出个大概，卓然就能根据他的描述，唤醒自己的记忆。为了确保记忆的安全性，他会将潜藏在大脑中的关于幽灵医院的画面通过画笔记录下来。 “你曾经给我打过电话，说你找到了保守派，还记得么？”卓然试图用言语引导深度催眠状态下的李响的潜意识。 “对，我是和你联系过。”李响回忆着说道。 “很好，你说那些人带你去了一个地方。” “他们开着车，我坐在车里，眼睛被蒙上，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感觉他们把车开了好长时间，我们在路上绕来绕去。” “他们带你去的地方就是幽灵医院，你仔细想想，一定能想起和它有关的记忆。” “幽灵医院”李响生硬地将这四个字重复一遍，突然停顿下来。 “你别着急，慢慢回想，你这一生中去过的地方，都会刻在你的潜意识里，幽灵医院就在你潜意识里的某个地方。就像你把书放在书架的某个地方一样，去你的大脑里仔细地搜索一番，一定会想起幽灵医院这个地方。” “幽灵医院”李响仍然只重复这四个字。 见他的记忆出现了卡顿，卓然暗自着急，一般来说，催眠状态下的人一旦出现记忆卡顿，证明他在回忆的过程中，某件和记忆有关的创伤性的事件左右了他的思绪，被催眠的人有可能会因为情绪激动而出现应激反应。这也是催眠中过程中有可能遇到的特别棘手的问题。 所以卓然一直以来都不太敢用催眠的方式让人回忆事情，这次是逼不得已。 卓然正在犹豫要不要将李响叫醒，李响突然开口：“幽灵医院，我去过那里。” 听到这句话，卓然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柔声问道：“你仔细回想一下幽灵医院的样子，你能想起来，我相信你。” “幽灵医院的样子，我能想起来，我能”李响突然卡住，几秒钟后，他再次颌动下巴，卓然以为他想起来了，谁知李响突然冒出一句，“弟弟，我可怜的弟弟，是我，是我害了你们” 说完这句话，催眠状态下的李响突然大叫起来。 卓然意识到大事不妙时，为时已晚，李响整个人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情急之下，卓然立刻冲过去试图将他固定住，但李响力量极大，单靠卓然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好在听到叫声的乔若琳及时赶到，两人一同用力才勉强将其固定住。 卓然稍稍松了口气，猛地抬头，瞥见李响居然口吐白沫，状态十分吓人。 第186章 以牙还牙 “老板，他这是怎么了？”乔若琳急道。 卓然等李响彻底安静下来，才回答乔若琳的问题：“催眠的应激反应。” “会这么严重呀？” “有的人比这还要严重，他这算是比较好的了。” 看到李响的身体还在微微抖动，乔若琳连忙问：“老板，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呀？” “就像现在这样把他控制住，他的大脑不再接受任何外部信息，过一会就会安静下来。” “不用把他叫醒么？” “绝对不行。”卓然一脸严肃地说。 乔若琳还想说话，卓然示意她不要吱声，咨询室顿时安静下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李响的身体由僵硬的状态放松下来。 乔若琳把脸贴近卓然的耳朵，轻声嘀咕道：“他好像没事了。” 卓然不敢掉以轻心，仍盯着李响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这里我控制，你去找湿巾，帮他擦擦嘴。” 乔若琳立刻应允，准备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由于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腿已经麻了，她猛地站起来，突然晃了晃身体，差一点跌倒，好在卓然发应及时，连忙转身将她抱住。 乔若琳顺势倒进卓然的怀里，两人同时心跳加速，时间冻结了几秒后，乔若琳最先反应过来。 “谢谢老板” 乔若琳强行从卓然的怀里挣脱开，红着脸走了。 看着乔若琳一瘸一拐的背影。卓然顿生感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乔若琳对我并没有意义，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交易。 他随后转念一想，乔若琳对我有没有意思，不影响我对她的喜欢啊？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卓然自己都倍感吃惊，原来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不承认都不行。卓然随后也感觉脸颊发烫，这是他有记忆以来头一次。 乔若琳很快拿回湿巾，无意间和卓然对视时，眼神看起来极不自然，卓然也是如此。两个人相处这么久，居然彼此尴尬起来。 “擦好了。”乔若琳抿着嘴，似乎极力在克制什么。 “好，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 “嗯。”乔若琳随后走开。 乔若琳离开后，卓然想，女人的心里真难捉摸。之前她为了唤醒我心中的欲望，不惜在我眼前脱光衣服，如今却因为我不小心将她抱住而感觉别扭。 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真不是随便说说。 卓然随后将李响叫醒，李响在混沌的状态下睁开眼睛，一脸的疲乏。 “头好疼。”这是李响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卓然柔声道：“用潜意识思考问题会很累，这是正常现象，休息一下就好了。” 李响轻轻晃了晃头，随后说：“我帮你找到幽灵医院了么？” 卓然露出苦涩地笑容：“没成功，不过没关系，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李响露出遗憾的表情。 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乔若琳等许文君吃完离开，轻声问李响：“老板，现在怎么办？还给李响催眠么？” 卓然摇头：“他的应激反应太大，有风险。” “可除了他，还有谁能帮忙啊？” “只要去过幽灵医院的人都可以。” “那不就剩小薇了么？” “不。”卓然的眼神凌厉起来，“除了她还有一个人。” “谁啊？”乔若琳也跟着睁大眼睛。 “我！” 乔若琳怔了半秒。 “老板，你那个只是梦而已啊，又不是真的见到过？” “是不是真的见到，你把我催眠以后就知道了。” “我！把你催眠！”乔若琳连连摇头，“老板，我学的那点心理学都是皮毛，实际能力弱得很。催眠这种事我就更不行了。让我来催眠你这件事，你还是放弃吧。” “不会不要紧，我可以教你。”卓然说。 “真的一定要这么做么？”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乔若琳凝视着卓然坚毅的眼神，知道他心意已决，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半个月，卓然每天都在教乔若琳如何给一个人催眠。 乔若琳很聪明，很多催眠技巧都学的很快。没过多久，她便可以通过放松、单调刺激、集中注意和想象的方法，让卓然的自主意愿行动力减弱，从而将其浅层催眠。 乔若琳时不时还会用许文君来练手。 她趁着许文君集中精力看电视的时候，通过心理暗示的办法，逐渐将其的意识变得狭窄，试图将其催眠。虽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但也好几次将许文君催眠成功。 许文君事后知道乔若琳曾将自己催眠过，大感委屈，发誓要以牙还牙。 将人浅层催眠很容易，但将人从浅层催眠状态过度到深度催眠状态技术要点过于复杂，乔若琳尝试很久，也没什么进展。 卓然为此变换各种方法来教她，乔若琳的进步仍然很缓慢。 多次深度催眠未果后，乔若琳终于心生放弃。 “老板，要不你找找其他人试试吧，懂得催眠的人很多，这件事不一定非要由我来做啊？” 卓然听后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不能让咱们三个人以外的其他任何人知道。” “你把文君也算进来了呀？” 没等卓然开口，一旁的许文君抢先开口：“我怎么了？我的嘴很严的。” 乔若琳笑了笑，伸手在许文君的脸上掐了一把。 许文君说：“乔阿姨，你掐我的脸的位置是不是有颗痣？” “有么？”乔若琳微微弯腰，认真盯着许文君的脸看了起来。 “有啊，就在这个位置，你仔细看看。”许文君的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柔和，“就在你刚刚掐我的位置，有一个痣，好像芝麻那么大，你用心看就能看到了。” 许文君趁着乔若琳看的过程中，用右手的食指不断地在乔若琳盯着的位置画圈。 同时他不断地柔声开口说话：“就在这呀，你看到了吧乔阿姨？那颗痣是不是像一个移动的黑点，好像它也是有生命的，你看它的时候，它在慢慢放大，最后变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你再用心看就会发现，这个黑洞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你童年想得到，却得不到的，和你擦肩而过的，失之交臂的，让你感到遗憾的，那些东西全在黑洞里面，乔阿姨，你看到了么？” 乔若琳的身体晃了晃，突然栽了下去。 整个期间，卓然一直倍感惊讶地盯着他们俩，发现乔若琳身体有晃动时，卓然早早做了准备，在她栽倒之前，冲到乔若琳前面将她接住，随后他吃惊地盯着颇为得意的许文君，就像是在看什么奇珍异兽。 第187章 深度催眠 “你居然也会催眠？”将乔若琳摆在沙发上后，卓然一脸惊诧地问许文君。 “我就是会。”许文君显得一脸稚气。 “什么时候学会的？” “很早就会了啊？当我知道我爸妈是被人用催眠的方法杀害的时候，我就开始自学了，我觉得催眠没有那么难，很容易学的。” 催眠这种技术的确很讲天赋，有些人就是能很容易找到催眠时说话的语速语调，已经很会言语诱导。没有这种天赋的人，即便掌握了催眠方法，也很难将人催眠。就好比变魔术，好的魔术师会很容易靠言语或者肢体语言吸引观众的注意力，配合相应的技巧来完成精彩绝伦，让人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演。 提到自己过世的至亲，许文君难免哀伤，倔强地握起了拳头：“我一定要找潘文报仇。” “潘文很厉害，你现在还不行。” “书上说，任何催眠师，只要能将人深层催眠，就很厉害了，我和他的差距应该没有那么大了。” “你还知道深层催眠？” “我知道啊。”许文君说，“催眠一共分三个等级呢，浅度，中度和深度。 “浅度催眠只是让被催眠者处于舒适的肌肉松弛状态，保持随意运动的功能，但被催眠者不愿意动，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催眠解除后，被催眠者会记得催眠中进行的一切。 “中度催眠状态，被催眠者随意运动时，四肢会比较僵化，催眠师在动他肢体的时候，会明显感觉被催眠者的抵抗动作，催眠解除后，被催眠者会保留部分记忆。 “深度催眠就很厉害了，被催眠者只听到催眠师的说话声音，而且会绝对顺从催眠师的指令动作，运动感和痛感都减退甚至消失，而且催眠解除后，记忆完全消失，就像乔阿姨现在这样？” “你把她深度催眠了？”卓然不敢相信。 许文君点了点头：“我给你实验一下。” 许文君随后走到乔若琳旁边，轻声问道：“乔阿姨，你是不是喜欢卓医生？” 听到这个问题，卓然倏地紧张起来，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家伙能问出这个问题来。 卓然甚至紧张到不敢听乔若琳的回答，见乔若琳微微张口，他的心脏更是快要跳出来。 “喜欢” 听到这个答案，乔若琳暗自窃喜，呼吸急促。 乔若琳随后又说，“但我不敢喜欢他。” “为什么会不敢喜欢呢？” 许文君问出了卓然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因为”乔若琳的语速极慢，她正要张口，卓然的手机铃声突然想起。 突然响起的铃声，把每个人都吓了一跳。卓然如同被电到了一般，身体猛地抖了一下，许文君更是从原地蹦了起来。乔若琳也从催眠的状态下苏醒过来。 卓然在慌乱中拿出手机，发现电话是高健打来，再次紧张起来。 接通电话之前，卓然直觉告诉自己，高健带来的多半是不好的消息，果不其然，高健带来的是关于彭丹自杀离世的消息。 “我的心情很差，明明我们就快要结婚了，短短几天，便阴阳相隔，这个悲痛的消息我觉得自己抗不下来，只有和最好的朋友分享，才能缓解我心中的悲伤。” 卓然将电话握得很紧，努力从嘴里挤出几个听起来不痛不痒的字：“节哀顺变。” 电话挂断后，卓然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彭丹的死，或许像高健所说的那样，是自杀，但她发病的原因，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卓然再度想到了幽灵医院，这个神秘而又阴暗的灰色地带，卓然发誓挖地三尺也要将其找出来。 乔若琳这个时候已经从沙发上坐起来，用手摸了摸额头，一头雾水地问道：“我刚刚怎么了？” 许文君笑嘻嘻地说：“怎么也没怎么。” 乔若琳回忆起自己被催眠之前发生的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感到不可思议地盯着许文君的眼睛问道：“你把我催眠了？” 许文君得意地摇起了脑袋：“对，而且是深度催眠，所以你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乔若琳怔了几秒，不太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把头转向卓然：“真的么？老板？文君把我深度催眠了？” 心情原本不佳的卓然脸上露出浅笑，点了点头。 乔若琳激动地握住许文君的手说：“厉害啊小家伙，什么时候居然学会催眠了？还能深度催眠？” “我就是厉害。”许文君握着自己的小拳头说，“我还要变得更厉害，将来给我爸妈报仇。” 听到报仇两个字，乔若琳的笑容凝固住，逐渐严肃起来。 卓然这个时候说：“既然许文君可以将人深度催眠，我们就抓紧时间，让他把我深度催眠，帮我找到幽灵医院。” “好啊，我没问题。”许文君神情自信，乔若琳却有些犹豫。表情似乎在说，他只是个孩子，真的可以么？ 许文君却已经迫不及待了：“快点开始吧，我现在就能把你深度催眠。” “嗯，开始吧。”卓然说完看了乔若琳一眼，突然想到乔若琳被催眠时说的话。她喜欢我，这让我精神愉悦，可为什么她会说不敢喜欢我呢？ 卓然记得乔若琳曾和自己聊过这件事，她由于成长经历的缘故，经历过最亲的人被夺走的滋味，因此害怕和人建立亲密关系。 这种案例太常见了，卓然经历过好多这样的患者，他们的情况同乔若琳类似。不仅是爱情，还包括友情，或者说任何形式的感情，只要这些患者同某个人的关系变得逐渐密切时，他们一定会想退缩。 这类患者都有类似的成长经历，在人格形成的关键期，失去了生命中某个极为重要的人。 这种害怕失去型的人格并不是医不好的顽疾之症，通过长期的亲密关系咨询疗法，是可以将患者内心的创伤慢慢修复的。 卓然暗自发誓，一定要医好乔若琳心中的创伤，既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第188章 被催眠状态 将卓然深度催眠这件事的难度，远远超乎了三个人的想象。卓然深谙一切催眠手段，很难做到不受心理暗示的影响。许文君毕竟年龄小，他虽然懂得技术，却因为经验欠缺，不太会变通，以至于到了后来，他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掌握了将人深度催眠的技巧。 几次尝试失败后，许文君脸上显出沮丧的神色，赌气似的握紧拳头，嘟囔道：“我真是个笨蛋。” 乔若琳连忙安慰：“你已经很厉害了，能将我成功催眠，一定也能将卓叔叔成功催眠，先休息一下，放松放松，过一会再试试没准就行了。” “不行的，没用的，试了这么多次都不行。”许文君耍起了孩子脾气。 卓然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嗯？”许文君困惑地看着卓然。 “你对我催眠时使用的方法，我都了然于胸，所以才有难度。” “要怎么样才行啊？”许文君急道。 “办法倒不是没有。” 卓然随后说，催眠本身就是一种以人为诱导，利用各种技术引起的一种类似睡眠却又不是失眠的意识恍惚的心理状态。 催眠过程中，一个最为关键的技术难题，是通过这些技术让被催眠者的自主意愿行动减弱或丧失。除了技术诱导和心理暗示，还有一种情况，人的自主意愿和行动能力会减弱，就是在人极度疲劳的状态下。 听到卓然的解释，许文君兴奋地拍起手来：“懂了，我可以在你很困很累的状态下把你催眠。” 卓然嘴角微微上翘。 乔若琳也露出笑脸，卓然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他最终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这种踏实感让她心安，可她随后感受到一种压抑的情绪，与此同时，她不断地在心中呐喊。我不能喜欢他，决不能。 除非进行过高强度的运动，身上的细胞自主地想要休息，否则一个人越想睡觉，大脑反而容易兴奋，就越难入睡。 为了能在疲乏的状态下将卓然催眠，三个人一直耗到午夜十二点。这期间许文君喝了好多杯咖啡，才勉强克制住困意，卓然却仍显得很精神。 无奈之下，卓然只好借助药物，才生出困意。许文君抓准时机，趁机利用放松和想象的综合办法，成功将卓然催眠，并进一步利用言语诱导的办法将卓然深度催眠。 被深度催眠的卓然，意识处于模糊的边界状态，他感觉眼前似乎被一层厚厚的雾遮盖住。他的意识被困在这里，无法透过雾气，去感受事物。 冥冥中，远方似乎有一丝微弱的亮光，穿透卓然眼前的雾气。卓然去看它时，亮光越来越亮，就像是一盏为他引路的启明灯。 发现亮光后，卓然的身体不受控似地向亮光照进来的方向靠近，将被亮光引向哪里，他不知道。 随着亮光走了一阵，身边的厚重的雾气慢慢变得稀薄，他也逐渐能看到雾气外面的轮廓，好像是一条老街。 这条街，卓然并不熟悉，印象中，自己好像是第一次来这，这条街会通向哪里？ 走在街上时，卓然感觉身边的雾气彻底消失，周边的环境是昏暗的，只有远处的亮光，能让他大概看清眼前老街的模样。 穿过这条老街，继续往前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些老旧的住宅区。住宅区里的楼很旧很破，看起来像是被废弃了一般。会有人住在这里么？ 卓然仍在受着亮光的牵引继续朝前走。他接连穿过了几个破旧的小区，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医院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医院的外观更加破旧，大门还是那种老式的大铁门，上面锈迹斑斑。 两扇铁门的正中间嵌开一条裂缝，刚好能容纳一个人通过。 卓然随着亮光的指引穿过铁门，进到铁门内侧。 眼前是一个空地，面积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院内长满了荒草，两侧种着几棵歪歪斜斜的树，看样子已经荒弃良久。 卓然继续追随亮光，来到院内的唯一一栋建筑前。 看着大楼正门上方用红笔写着的四个大字“幽灵医院”，卓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来过这。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呢？ 卓然想不出答案，他只记得自己来的路上，状态和现在十分类似，大脑晕晕乎乎的，身体也有些僵硬，像是没有自主运动的能力。 卓然继而又回忆起，来到这里的路上，他好像刚刚经历过什么很重要的大事，可具体是什么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卓然想努力回忆那件大事是什么，远处的亮光继续牵引着他的意识。 卓然的意识被远处的亮光从回忆中拉出来，他去看那道亮光时，发现它已经投射到大楼内部。 卓然于是继续朝大楼内部走去。进到一楼的大厅时，卓然的注意力被大厅右侧的转角吸引过去。 他记得好像有件让他刻骨铭心的记忆是在那个转角的地方发生的。是什么事呢？ 稍加回忆后，卓然突然感到自己被两股巨大的力量钳住，让他动弹不得。 前方有一个不断扭动着的人，轮廓逐渐清晰。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女人。女人身上的衣服破旧而土气，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中满含恐惧和急迫。 女人旁边也有两个人在架着她，她正在拼命努力挣脱。 卓然看清女人的脸时，不由热泪盈眶，是妈妈啊，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妈妈。 女人这个时候也开口说话：“你们放了我儿子。” 这些人完全不理会女人，像拉着一头牲口一样，死死地拽住她。女人的脸痛苦地扭曲着，高声叫喊道：“思一啊，我的儿啊，你们放了我的孩子” 女人一面说一面死命挣脱，卓然痛在心里，想去帮忙，可自己偏偏哪里也动不了，就连话都说不出来。 女人仍在拼命叫喊，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自制的手枪，对准女人的头部，“嘭”地放了一枪。 卓然猛地怔住了，意识短暂地刷白过后，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猛烈抖动起来。 第189章 黑色任务 一段时间过后，卓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某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住，几分钟后，身体的抖动停止，渐渐地，他感觉周围再次被一团厚厚的雾气笼罩住。 这团雾气并没有让他感受到压抑，只是受这团雾气的影响，他无法感知到外界的事物，就像是自己和这个世界绝缘了。 卓然在混沌的状态中停顿一阵，一道亮光再次从外面射了进来。 卓然再次受着那团雾气的指印，向未知的前方走去。走了一段路后，雾气逐渐变得稀薄，很快便消失全无。 视野中是一片空地，一个人形轮廓站在离他不太远的地方。 那道亮光迅速向人形轮廓靠近，卓然也随着走了过去。 亮光在人形轮廓那里停了下来，光亮打在那个人的身上，卓然定睛一看，站在那里的人居然是乔若琳。 站在原地的乔若琳如同小猫一般缩手缩脚，显得楚楚可怜。 卓然想都没想，立刻走上前去，迎着乔若琳的目光凝视一阵，猛地将她囊入怀里，于此同时，他感觉一股奇妙的，难以用言语力量从身体的某处腾起，很快移动到两腿之间，力量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他感觉下身特别坚硬。 就在这时，卓然感觉整个世界的画面突然静止，刚才还站在那里的乔若琳不见踪影。他自己突然有种失重的感觉，就像一个飘荡在空中的水分子。数秒钟后，他的身体剧烈地翻腾起来。与此同时，某个刺耳的声音在耳边激响，像是一把要刺穿他耳膜的尖刀。 卓然在无比紧张的环境中惊醒，全身的细胞一下子活动开来，就像是镜头盖被突然打开。 他微微睁开眼球，四周的情景映入眼帘，他躺在一张床上，周围弥漫着女人的香气。 床边站着两个人，矮一点的是许文君，此时正一脸坏笑，高一点的则是乔若琳，她手里握着一本笔记本，脸上的表情交织着惊诧和尴尬。 “醒啦，卓医生”许文君率先开口。乔若琳将他打断，小声说，“你先出去一下，阿姨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卓叔叔讲。” “把他催眠的人是我哎，什么话要背着我讲啊？”许文君不太乐意。 乔若琳强颜欢笑：“乖，我讲几句就好。” 许文君撇撇嘴道：“好吧，我知道，讲情话嘛，当着我面不好意思，你们大人啊” “别乱讲话。”乔若琳皱了皱眉。 “好好好，我走就是了。”许文君随后像个小大人一般，背着手离开了。 许文君在外面将卧室的门关好后，乔若琳轻轻吸了口气，随后把视线移到卓然身上。 “你，还好吧。”她说起话来变得十分小心。 呼吸逐渐平稳的卓然轻轻应了一声。 “刚刚都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么？”乔若琳轻声问道。 卓然晃了晃头，突然皱起眉头，头在一瞬间如撕裂一般的疼，好在只是阵痛。 “我和你大概说说吧。”乔若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卓然却从乔若琳的笑容中读出忧伤，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若琳再次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咱们成功了，文君把你催眠了，帮你找到了‘幽灵医院’的位置。” 乔若琳拿起笔记本对卓然说：“我已经把你描述的位置记录下来。你描述的很详细，相信通过本上的记录，我们应该能顺利找到幽灵医院的。” 卓然露出欣慰的笑脸。 乔若琳接着说：“后来你梦到了一个恐怖的画面，你母亲被害的场面，跟着你出现了应激反应，我一着急，就把你抱到我这屋来了。” “然后呢？”卓然轻声问道。 “没有然后啦。然后你就醒了。”乔若琳笑盈盈地说道。 有一件事，乔若琳选择了隐瞒。她把卓然抱到自己的卧室后，怕卓然有危险，她立刻返回客厅，去沙发前面的茶几里取拿速效救心丸。 当她返回卧室时，看到最让她担心的一幕，深度催眠状态下的卓然，一脸幸福地说着：“我喜欢你乔阿姨，非常喜欢”。 于此同时，她惊奇地看到卓然下方的被子微微隆起。 乔若琳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许文君趁她不在，偷偷问卓然，他是否喜欢自己。 对自己产生爱意后，卓然的下体出现了反应。 “你在这好好休息一会吧，刚刚一番折腾，身体必定非常疲惫。”乔若琳对卓然说。 卓然没有拒绝，床周围的香气和乔若琳身上的味道一样，这味道让他感觉舒心和踏实。他轻轻点头。 乔若琳随后起身，在转过身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换上无比阴郁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他的功能会在这个时间点恢复？为什么他要对我动感情？ 乔若琳当时在卓然卧室装晕，本来是找借口留下来，没想到弄巧成拙，卓然反而在她晕倒的一瞬间，动了恋爱之情。感情这种东西真是叫人难以捉摸。一个人原来真的只会在一瞬间，就爱上另一个人。 荒谬！可笑！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也爱上了他。 她把拳头握得死死的。 有件事，她现在实在不敢面对。 当年她接受“黑色任务”时听到的那段话，至今还清晰地响在耳边。 “丁若若，你的任务如下，利用美人计，想办法让卓然的功能恢复，完成任务，会有一亿奖金。做任务期间，不许透露半点和我们有关的信息，否则我们会引爆你大脑里的微型监视器，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卓然的功能如果成功恢复，你需要和他发生关系，测试一下他的功能是否可用。如果功能有问题，继续想办法帮他恢复功能。如果功能没问题，你需要在成功发生关系的半个月之内杀掉他。记住，关键时候不可动恻隐之心。如果你心软，将他放了，我们一样引爆你大脑里的装置。好自为之。” 走出卧室后，乔若琳回身将门关好，背靠着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190章 助眠剂 “什么？你们不带我去？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卓然和乔若琳准备出发去找幽灵医院的下落，当许文君得知他们的寻找计划中并没有自己时，熊孩子属性附体，撒泼任性满地打滚。 “那个地方很危险，你太小了，不能带你去。”乔若琳耐着性子劝道。 “没良心，幽灵医院是我把卓医生催眠了，帮你们找到的，凭什么不带我去？” 看着躺在地上撒泼的许文君，乔若琳第一次感觉有个孩子在身边真是个麻烦事，那些要好几个孩子的家庭是哪里来的勇气。 “你听话！”乔若琳试图用大人特有的办法，实行情绪镇压。然而这招对许文君无效。 “不听话，你们不带我去，就休想走。” “这不是无赖嘛！”乔若琳握紧拳头气得直跺脚，“我们这是为你好。” “什么为我好？你们就是为你们自己考虑，觉得有个孩子在身边很麻烦，我都说了，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不是怕麻烦，是真的危险，你懂不懂呀”乔若琳嗔怒道，在气头上的她本来想说点重话来刺激许文君，被卓然拦下。 “你想去是吧，没问题，我们带你走。” “啊？”乔若琳和许文君同时对卓然投去诧异的目光。 “真的？”许文君从地方爬起来。 “真的。”卓然点头。 “拉钩！”许文君伸出右手的小指，卓然做出同样的动作。许文君用自己的小指勾住卓然的小指，嘟囔了一堆充满孩子气的顺口溜，随后说，“我们拉过勾了，你可不许反悔！” 卓然微微一笑：“不会反悔。” “好耶。”许文君兴奋地跳起来，刚刚的消极情绪一扫而光，“我去拿东西。” 许文君随后钻进乔若琳的卧室。 乔若琳一脸为难地看着卓然：“老板，你真的要带上文君啊？多危险” 卓然用食指抵在乔若琳唇边，对着她微微摇头。乔若琳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应过来他的手指贴着自己的嘴唇时，心跳微微加快。 几分钟后，许文君背着书包从卧室里飞奔出来，心情大好。 “咱们出发吧。” 许文君冲在最前面，乔若琳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十几分钟后，三个人已经在出发的路上，卓然开着自己的奥迪载着乔若琳和许文君。 许文君看到车子侧面的凹槽里有一瓶罐装饮料，颜色看起来十分诱人。 他咂咂嘴，自顾自地说道：“刚刚从家里出来，有些口渴了。” 卓然笑在心里，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等你这句话呢。 “你的侧面有瓶饮料，看到了么？就是给你买的，想喝就喝吧。”卓然说。 许文君眼睛眯成一条缝：“真的可以喝么？” “随你。”卓然说。 许文君笑着拿起饮料，快速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一旁的乔若琳连忙提醒：“你慢点呀，别喝呛到了。” 已经连喝了好几口的许文君停下动作，用手擦了擦嘴，对乔若琳说：“乔阿姨，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乔若琳问。 “你越来越像我妈了，好啰嗦。” 乔若琳听后蹙眉，许文君又喝了几口，跟着又补刀：“感觉比我妈还啰嗦。” “赶快喝你的饮料吧。”乔若琳不悦道。 许文君又喝了两口，见乔若琳把头扭到一旁，像个小大人似的问道：“乔阿姨生我气啦？” “才没你想到那么小气。” 乔若琳说这话时，对许文君看也不看。 许文君眼睛快速一转，说道：“乔阿姨别生气啦，我给你讲个冷笑话。” 对冷笑话完全没有抵抗力的乔若琳，心已经活了起来。 许文君直接讲了起来：“给乔阿姨科普一个和名字有关的尝试。全中国的流浪猫都叫咪咪，流浪狗都叫嘬嘬嘬嘬嘬嘬” 这个笑话已经击中乔若琳的笑点，但她拼命忍住。 许文君毕竟聪明，已经从乔若琳的脸上察觉到笑意，他跟着说：“再给你讲一个。我教乔阿姨一个可以管住嘴不乱吃的办法。每当想吃东西的时候，就告诉自己这是在花钱买丑。” 乔若琳终于忍耐不住，用手在许文君的脸上掐了一下，说道：“你这个小鬼。” 她随后发现，许文君的精神头好像一下子弱了不少，眼神有些呆滞。 “乔阿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好困。”许文君突然开口。 乔若琳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刚刚还精神头十足，怎么这么快就困了？ 她刚想对许文君说“想困就在车里睡一会吧”，没等她开口，许文君毫无规律地晃了晃身子，一头栽倒在她的怀里睡了过去。 “怎么会？”乔若琳诧异地叫出声来。 卓然则随后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掏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卓然说：“马汝为，我们在栖山路，你过来接人吧。” 卓然随后挂断电话。 “老板，这是”乔若琳惊讶地微微蹙眉。 卓然微笑着回过头来：“我在他的饮料里加了点料，主要成分是氯美扎酮，一种强力助眠剂，放心吧，对他的身体没有任何伤害。” “难怪。”乔若琳小声嘀咕道。 十几分钟后，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停在卓然的车子前面，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马汝为，另一个像是他的私人保镖，也是曾经救过卓然的雷横。 雷横走到卓然车前，将许文君抱走。卓然则下车对马汝为道谢。 听到感谢的话，马汝为连连摆手：“老铁，咱俩的关系用得着说谢？” 卓然微笑着用手在马汝为的肩膀上拍了拍：“这个孩子这段时间就靠你了。” “没问题，我也尝试着当个奶爸，如果感觉孩子不好玩，以后正好断个念想，不要孩子了。” 一阵嘻嘻哈哈过后，马汝为发动汽车，绝尘而去。卓然随后也发动汽车。心里想着：幽灵医院，我来了，随后把脚放在油门的位置，缓缓加大力度。 第191章 云川老城 云川是一个石油城市，经济在几十年前便开始崛起，很快跻身为二线城市。 石油城市的一大特点，是经济体系单一，城市虽然富有，但大部分经济链都和城市内特有的石油有关，石油是不可再生资源，必定越开采越少，新的探明储量补充不及时，城市的经济就会堪忧。 云川政府很早便意识到这一点，未雨绸缪，在石油的可采储量还很丰厚时，便开始筹划云川市的下一步经济走向。 政府最终在港口城市营口的海岸对面选择了一块区域，开发了现在的云川新城，也叫滨海新区。并在之后的十年，完成了一次规模庞大的城市迁移。随后又在新城和老城之间修建了一条长达几十公里，非常宽阔的大道，并命名为向海大道。是连接新老城区的主干道。 根据卓然梦中的描述，乔若琳十分确定“幽灵医院”在老城区。两人于是驱车前往云川老城区。 车子飞驰在向海大道上。乔若琳打开车窗，观赏着公路风景。初秋的阳光从薄薄的云层中透过，倾洒下来，像是为整个世界披上一层暖黄的面纱。 “好美啊。”乔若琳忍不住感慨，心情大好。 专注开车的卓然，快速瞄了一眼乔若琳的侧脸，微笑着说道：“去年曾做过最美大道的评选，向海大道跻身全国前三。” 乔若琳转头看了一眼卓然，嘴里仍说：“真的好美啊。” “好好欣赏吧，我们就要到了。” 乔若琳听后嘟起小嘴，继续去看窗外的风景。 “美好的事情总是那么短暂。”乔若琳继续感慨。 卓然说：“如果你能一直看下去，或许就会觉得它没有那么美了。” “我就想一直看下去。”乔若琳不服气似地辩道。 卓然的车很快驶到向海大道的尽头，一堆堆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建筑陆续映入眼帘。相比云川新城，老城的建筑实在土了些，又很破旧，难怪当年迁城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任何怨言，可见大多数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看着车窗外面的建筑，乔若琳也说：“老城区现在还有人么？” 卓然回应道：“据说目前生活在老城区的人口将近十万。” “有那么多？可街面上根本看不到人啊？”乔若琳感到不可思议。 “已经进入老城区了，我们开始吧。”卓然提醒道。 乔若琳应了一声，随后拿出卓然在被催眠状态下描述“幽灵医院”的笔记本。 乔若琳盯着日记本看了一阵，开口道：“我们需要先找到几个看起来特别破旧，感觉像是已经废弃了的小区。” 卓然微微转头：“恕我直言，你说的小区，老城区遍地都是。” “我说的是特别破特别破的那种，你被催眠的时候就是这么描述的啊？” 乔若琳说完还把笔记本拿给卓然，卓然并没有接，他先是问乔若琳：“这个笔记本上记录的话都是我亲口说的？” 乔若琳点头：“除了标点符号。” “好，你把他们念给我听。” 乔若琳随后照着日记本上记录的内容大声念了出来：“我看到一条街道，很老很老的街道。街道上没有行人。光线很暗，我看不清街道两旁的商网都是具体做什么的，但我能看清街道的大概轮廓。 “这条街道我之前只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来。街道的尽头是一个居民小区。居民楼实在太破了，感觉就像是被废弃了一般。” 读到这，乔若琳停下来，盯着卓然问：“你当时就是这么说的，一个很破旧的，废弃的居民楼，” “然后呢？”卓然问。 乔若琳接着按照本子上记录的内容读，当她读到医院的大门时，卓然打了一个响指将其打断：“查一下，云川市一共有几家医院。” 乔若琳很快给出答案：“一共有六家，分别是油田中心医院，油田第二医院，油田妇婴医院，也叫油田第三医院，云川市医院，云川解放医院，云川骨科医院，公立的医院一共就这六家，私立医院就多了，顺便提一嘴，我刚刚说的那六家公立医院，现在已经全部迁到云川新城了。” “老城的医院都废弃了？”卓然问。 “稍等下。”乔若琳又查了查，说道，“老城这边目前还在运营的医院只有云川市医院，其他的医院已经变成弃楼了。” 卓然想了想后说：“好，其他那五家，我们挨个查看一下，看看哪个和你笔记本中记录的样子比较像，周边的小区看起来又很破旧。” 乔若琳神秘一笑：“老板，不用那么麻烦。” “嗯？”卓然看着乔若琳的酒窝，心念一动，却故作镇定地问道，“你有什么高招么？” 乔若琳用手指了指笔记本：“你在里面说了，医院大楼的正门上方用红笔写着‘幽灵医院’几个字。” 卓然听后翘起嘴角道：“太好了。” 两人随后开始在老城区中寻找除了云川市医院外的，其他五家公立医院的踪迹。 卓然驱车从上午十点找到下午五点，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得到的却是让人失望的结果。 另外五家废弃的公立医院，其中三家变成了加工厂，剩下的两家已经被夷为平地，据说用新的规划。 卓然双眼紧盯车内的方向盘，思考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旁的乔若琳见他一脸严肃，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老板，会不会是私立医院？” 卓然摇头：“云川的所有私立医院，都没有独立大楼的，难道除了这六家公立医院外，还有其他的医院？” 乔若琳连忙说：“我再查查看。” 几分钟过后，乔若琳兴奋地拍手道：“查到了老板。” “真的有么？” “嗯，是一家精神病院，很久之前就已经废弃了，所以之前没有把它算进来。” 卓然眼前一亮，忙问：“地址在哪？” “地址在”乔若琳咽了口唾沫，“在老城区现在的殡仪馆附近，老板，我们俩要今晚过去么？” 卓然咬了咬牙：“现在去！” 第192章 两个人格 到了晚间，老城区亮起路灯的街面并不多，路上看到的车的数目很少，人更是寥寥无几。卓然心想，说这里有十万常驻人口，可能是谣传。在这晃了一天，卓然感觉这里恐怕连一万人都到不了。 由于人和车的数目都很少，在路上开车的体验极佳，只不过卓然没那个心情体验几乎畅通无阻的感觉。 实际上，自从进入云川老城，他几乎全程都在皱眉，对他而言，幽灵医院不禁是一个黑色的漩涡，更是他的宿命所在。按照乔若琳所说，他曾在自己被催眠的状态下看到自己的母亲被杀，从而出现催眠应激反应。 此前，他也曾不止一次梦到过自己的母亲被人用枪伤害。这也是他此前二十几年的记忆空白中，唯一一个有些模糊的记忆。 即将前往幽灵医院，卓然的心里有期待、恐惧、迷茫和伤感，总之内心的情绪十分复杂，他很难不被这些复杂的情绪所左右，所以也很难有轻松的面部表情。 乔若琳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自从知道卓然的功能已经恢复，她经常会想到杀死卓然的画面。那些画面让她痛苦不堪。 同卓然和许文君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乔若琳被这种家庭的温馨感侵染，这是她成长的经历中不曾有过的，原来是那样的美好。乔若琳贪恋这种美好，经常会萌生出这样的错觉，他们是个让人羡慕的三口之家，卓然是爸爸，她是妈妈，许文君是他们的孩子。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该有多好？ 可眼下，这种幸福温馨的画卷即将要被自己撕破，她要亲手杀了卓然，许文君将来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乔若琳越想越心痛，对她来说，一亿元已经搓手可得，她却似乎发现了人生的真谛，原来有太多东西，都比金钱重要。 在她迷茫之际，一个声音在大脑中响起：“你如果想要从麻雀变成凤凰，就要淡化儿女情长，变得更加冷血。” 说这话的人是一个乔若琳不愿想起的人，一个阴险毒辣的男人，倪云龙。 倪云龙是在自己的养父周鹤鸣失踪后出现的。乔若琳差一点都忘了他是以什么方式出现，这个人就像是凭空而来。 那段时间，由于周鹤鸣的突然失踪，乔若琳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空了，变成一个没有生活目标的空壳。倪云龙就像是为了填满自己的身体而来。 两人在酒吧相识，倪云龙很主动，也很温暖，从小缺爱的乔若琳又很空虚，第三次见面，乔若琳便沦陷了。两人开始频繁地开房。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同倪云龙的关系，说是爱情吧，两人似乎只有性，除此之外的交流很少。说是单纯性关系吧，倪云龙却又对自己关怀备至。 等当乔若琳对两人的关系感到迷茫时，倪云龙揭开了自己的真面目。 他自称自己隶属于某个神秘的组织，靠完成“黑暗任务”，获得高额的酬金为生。他说自己和乔若琳相处期间，其实是在考核她。 经过考核，乔若琳完全符合他们的用人标准，没有亲属，可以说了无牵挂。而且乔若琳有国际刑警的身份背景，业务能力极强。 那段时间的乔若琳对倪云龙产生了情感依赖，稀里糊涂的就跟随他进入到这个组织，并开始频繁地接受任务。 乔若琳最初接到的任务，基本都是没什么含金量的，比如给某个人送个文件，或者去某个地方偷一个比较重要的东西。这类任务对于乔若琳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做这类任务所获得的酬金并不多，但用作日常开销是绰绰有余的。 每次给乔若琳下达任务的人都是倪云龙，乔若琳甚至怀疑，倪云龙所谓的组织或许并不存在，她只是单纯地在帮倪云龙一个人做任务。 然而没过多久，倪云龙带她去了一个地方，彻底打消了她的疑虑。 那个地方的外表看起来像是一个私人的休闲山庄。让她感到诧异的是，除了她和倪云龙，山庄里面的每个人都戴着同样的面具，她能看到的脸只有一张，就是倪云龙。 山庄之行让她知道，倪云龙口中的组织果然存在，而且，这个组织仍对乔若琳设防。 倪云龙告诉乔若琳，这次带她来，是要她完成一个重大任务，事成之后，可以获得高达一亿元的酬金。 乔若琳被这个数字震惊到，怀疑倪云龙话语的真实性。 倪云龙没有做过多的解释，直接带她去到一个地下储钱库。在那里，乔若琳有生之前第一次单纯因为震撼，而情不自禁的流泪。 仓库里罗着成排成排的黄金，多到让人眩晕。 倪云龙说，每一排黄金所对应的货币都高达数千亿。仓库里所有黄金的总额，是会让很多人大脑短路的天文数字。 “一个亿对于组织的人来说，连零花钱都算不上，组织里的人，也没有人会把钱当成一回事，他们想要占有的是资源，所以你对任务的真实性大可放心。” 看着眼前成排成排的黄金，乔若琳激动地说：“说任务吧，多难我都愿意做，让我做什么都行。” 仓库里的乔若琳彻底败给了金钱。 倪云龙随即当着乔若琳的面说出任务。乔若琳得知这个任务需要杀一个人时，只是略作犹豫，随后便开口答应。 当天晚上，乔若琳在熟睡之后，被组织的人在大脑里秘密安装了一个微型监视器。 乔若琳醒来后，倪云龙告知她这件事，她尤为抗拒，倪云龙对她说：“只要你不透露任何能找到组织的信息，你的生命就是安全的。” 乔若琳的心里仍然抗拒，但自知已经没有办法回头，勉强答应。她想去拥抱倪云龙获得安慰，却被倪云龙拒绝。 倪云龙对她板起面孔：“我们现在是上下级关系，请注意交往的分寸。” 乔若琳大跌眼镜。她思绪乱了一阵后，开口问道：“那我们之前呢？” 倪云龙一本正经地回答说：“只是工作而已，不要想多。” 乔若琳感觉有一计响亮的耳光抽在自己的脸上，让她无地自容。 倪云龙接着说：“这个任务对你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你的体内有两重人格。一重是完美的，冷血无情，拜金，为了私欲毫无原则和底线。这些正是我们需要的品质。” 乔若琳以为自己听错了。 倪云龙随后又说：“但另一重人格是垃圾，重感情，渴望被人爱，有怜悯心。你如果想要从麻雀变成凤凰，就要淡化儿女情长，变得更加冷血。让第二重人格在你体内彻底消失。” 想到这，乔若琳咬了咬牙，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倪云龙说得对，我要摒弃体内的第二重人格，我母亲就是这种人格，最后落得的下场很惨，我不要成为她，我要变成凤凰。” 第193章 人形轮廓 “我们应该到了。” 卓然的话将乔若琳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到了么？”刚刚思想剧烈波动的乔若琳精神显得有些恍惚。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个建筑物的上方亮着几个黄灯拼成的大字：云川市殡仪馆。 可以说除了这个六个亮着光的字外，周围一片黑暗，再加上今晚突然笼过来的云层死死地遮住了月亮，黑暗显得越发压抑。 “果然到了呀。”乔若琳突然感觉到一丝紧张，或者说是恐惧，总之心跳明显快于之前。 卓然把车停好，两人下车后，一阵冷风吹来，乔若琳不由打个哆嗦，这阵风吹得有些怕人，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身上多了件衣服，卓然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罩上。 “老板，我不冷。”乔若琳嘴硬道。 卓然笑了笑：“等你身体停止抖动的时候，再把衣服给我吧。” 乔若琳微笑着回应，这衣服既让她感觉到温暖，也让她感觉到负担。 “殡仪馆为什么会建在这里？”卓然一面迈步一面自语似的问道。 乔若琳说：“这片区域算是老城区最早荒废的地方，同城论坛里的一个帖子说，这里的精神病院曾出过闹鬼的传闻，附近的居民因为害怕，陆续都搬走了。” “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人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卓然语气有些不屑。 乔若琳突然问：“老板，有件事我特别好奇。” “什么事？” “你为什么对证明鬼不存在这件事如此地乐此不疲呢？” 卓然想了想后说：“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应该算是科研人员，对科学的研究近乎痴迷。” “可你却成为了心理学家。” “这不冲突，要知道，人性是最难的一门科学，可能我骨子里喜欢做有挑战的事。” 乔若琳歪着头问：“老板为什么对科学工作有这么强的执念呢？” 卓然微微一笑：“其实是因为有执念，所以才研究科学。你应该听过那句话吧，成功的男人都是偏执狂。我不敢说自己成功，但我绝对是个偏执狂，因为自己是偏执狂，所以选择研究科学，因为科学这条路，没有尽头可言，我们对这个世界，乃至对宇宙的认知都实在太少太少。 “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只能说人类的文明向前迈进了一小步，让天平更加偏向唯物主义。要想通往真正意义上的文明，人类还有更远的路要走。” “好深奥。”乔若琳忍不住感慨道，随后又说，“可是老板，你证明世界上没有鬼神，某种程度上其实粉碎了宗教理论，让人们失去了信仰，不怕人类为此变得迷茫么？” 卓然道：“任何一个科学理论的出现，都会在一定程度上让世界格局发生变化，但变化过后，必定会有新的生态环境出现。就像爱因斯坦的理论间接导致了核武器的发明，让世界格局发生了巨大变化，但这种变化其实是正向的，人类变得更加懂得敬畏生命，也更崇尚和平。” 乔若琳在心里默默地回应：“但愿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殡仪馆的后身，这里光线比他们下车的地方更暗，气氛也更阴森。 “按照贴吧上的地址，应该就是这了。” 说完这句话，乔若琳回身看了看，远处隐约有几个大楼的轮廓，应该就是日记本上描述的，被废弃的住宅小区。 “好，我们两个人分头找找吧。” 卓然话音刚落，乔若琳立刻抓紧他的胳膊：“才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怎么？你也怕这里有鬼？” 单是听到“鬼”这个字，乔若琳便感觉心里毛毛的。 “总之就是很害怕啦，谁知道黑暗里面会藏着什么东西？” “会有什么呢？”卓然语气有些调侃地反问道。 “人们对黑暗的惧怕是出于本能啦，总之我就是害怕，可以吧？”乔若琳说完对着卓然吐了吐舌头。 “好吧，那我们一起。”卓然说。 乔若琳并没有将手从卓然的手臂上拿开，卓然心里也不希望她拿开。 找寻废弃精神病院的路上，乔若琳的神经高度紧张，稍稍有点风吹草动，她的心脏都会猛地抽动一下。即便她明知道恐惧的情绪是因为心理作用造成的，但她就是害怕，毕竟，殡仪馆这个字眼太敏感了。 他们沿着殡仪馆外围的墙壁走了一段路，乔若琳依稀感觉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像是虫子的叫声，像是有什么大一点的物体在某个角落蠢蠢欲动。 乔若琳绷紧神经，朝侧面看了一眼。侧面有一排树木，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是树后面有什么么？ 卓然仍在朝前走，乔若琳也随着他一起，心里想，或许再走几步，那声音就没有了。 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一个转角，卓然把下巴朝前探了探：“前面就是殡仪馆的尽头了，如果后面没有建筑，证明咱们找错了路。” “再走走看吧。”乔若琳小声说。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了，她稍稍松了口气。 两人随后走到路的尽头，左转是一片空地，那里不可能有医院。右边被一排紧邻的树木挡住，后面是一片未知的领域。 两人在原地呆立几秒，乔若琳突然内急，红着脸对卓然说：“老板，你先在这里等我下，我去小个便。” “去吧。”卓然也感觉脸颊紧紧的。 乔若琳四处瞄了下，只能去树林后面解决。 她找到一棵相对粗一些的大树，确认这个位置卓然看不见后，脱下裤子蹲了下去。 方便完后，她刚提好裤子，突然再次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乔若琳瞬间绷紧神经。这次她听得更清楚些，有什么东西就藏在某棵树的后面。 不是鬼吧。乔若琳心里默念，与此同时咽了口唾沫。 她想快点回去找卓然，刚迈开步子，一道黑影突然从树丛里钻了出来。乔若琳先是一怔，随后大概看清那个黑影，是个人形轮廓。 两个人同时叫了出来。 第194章 尸臭味 听到叫声，卓然一惊，随后立刻朝树后面跑去。乔若琳和她对面的人形轮廓仍在叫。乔若琳感觉自己的胆都快要被吓破了，结果对面的人影叫着叫着突然来了句：“鬼啊！” 乔若琳本来很害怕，听到“鬼啊”两个字，反而冷静下来，松了一口气。原来那个人形轮廓是人，是人就不怕了，自己毕竟会功夫。 听叫声，对面的人也是个女人，她说完话掉头就跑。乔若琳盯着她跑的方向，发现女人所跑的方位，似乎隐约有一个建筑的轮廓。 卓然赶了过来，急切地问道：“刚刚是什么情况？” 乔若琳这个时候已经镇定下来，平静地说道：“我刚才正在小便，一个女人突然从树林里窜了出来。” 乔若琳用手指着隐约有建筑轮廓的方位：“她朝那个方向跑了。” 卓然朝她指的方向看去，也隐约看到了那个建筑。他提议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好。”乔若琳爽快答应。经过刚刚这么一闹，她胆子反而大了起来。什么牛鬼蛇神？都是心理作用在作祟，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两人很快走到建筑物附近。由于光线太暗，一时还看不出这是个什么地方。 卓然拿出手机调出手电的功能，乔若琳照做。在手电微光的照射下，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映入眼帘。 看到铁门的乔若琳显得有些兴奋。 “老板，就是这。” “怎么这么确定？”卓然问。 “这附近也就这么一个地方看起来像是医院。况且笔记本上也写，两扇铁门中间嵌开一条缝，刚好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状态和它一模一样。” 卓然眼前的大门正是如此。应该就是这。卓然振作精神。难怪一直找不到，原来在一排树林的后面。 准备进去之前，乔若琳有些犹豫。 “老板，反正我们已经知道在哪了，今天太晚了，我们不如明天早上过来。” 卓然想了想后说：“现在进去。” “啊？”乔若琳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卓然随后为自己的想法做出解释：“人们在做坏事的时候，习惯躲在黑暗中。晚上找到他们相对容易一些，白天他们反而会藏匿起来。” 见卓然目光坚定，乔若琳知道今晚是躲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乔若琳用手电在院里快速照了一圈，院内杂草丛生，给人一种极强的荒芜感。会有人在这里么？ “果然是这。”乔若琳的思绪被卓然的声音拉了过去。 她转过身去，发现远处的卓然正用手机去照大楼门的正方，和笔记本里记录的一样，上面歪歪斜斜地用红笔写着四个大字：幽灵医院。 乔若琳快步凑了过去，感慨道：“真的是这，居然就这么找到了。” 卓然看了乔若琳一眼，神情复杂。 “走，进去看看。”卓然突然开口。 话音刚落，他提脚走的医院的大门前。 医院的大门是玻璃门，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手电的微光打在上面，还能看到门玻璃裂了好大一条缝，似乎轻轻一碰，玻璃就会碎裂。 卓然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提脚走了进去，乔若琳紧随其后。 进到大门里面，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乔若琳下意识地捏住鼻子，说了句：“好压抑的感觉啊。” “心理作用而已。”卓然小声说道。 乔若琳随后想起，卓然被催眠的时候，在医院一楼的大厅里描述起自己母亲被杀的情形，随后便出现了应激反应。他此时就站在大厅里，会不会再次记起那个场景？ 乔若琳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注意到卓然已经在大厅里环顾一圈，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回忆到了什么。 卓然把头转过来时，发现乔若琳手电的光正打在自己的脸上。 “你用手电照我做什么？” 乔若琳小心提示道：“老板，你没想起什么么？” “你指那件事吧。”卓然语气稍显严肃，“那件事我想起来了，但站在这里，我脑补不到当时的场景。”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破那件事具体指的就是卓然母亲被杀的事。乔若琳猜卓然有意不想在这聊起此事，毕竟是让人伤心的过往。 她于是也不再深问，岔开话题道：“我们到里面看看吧。” “嗯。”卓然轻轻应了一声，心情显然不太好。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面墙，墙的两侧则是走廊。卓然和乔若琳朝着左侧的走廊走去。 由于地上堆满杂物，光源又十分有限，他们需要特别小心。 来到走廊后，手电的光打到墙上，映出墙上乱七八糟的涂鸦，其中一副吸引了乔若琳的目光。 涂鸦的内容是一个女人的头上插了一把刀子。整个涂鸦画面主要的颜色都是红色，十分渗人，乔若琳看得直咧嘴。 墙壁上每个几米就会出现一道门，每道门的后面似乎都是无法预知的危险。伴随着走路时，脚踩到地面上发出的轻微“嘎吱”声，气氛说不出的诡异。乔若琳的心悬了起来，心跳加快。 她的精神正高度集中，黑暗的环境里突然发出“咣”的一声。 乔若琳被吓得直接跳了起来，随后快速钻进卓然的怀里，跟着却发现，那个声音是卓然弄出来的，他踢开了其中一扇门。 “老板呀”乔若琳握着跳动不已的胸口，“我快被你吓死了。” 卓然连忙道歉，跟着钻进了门后面的空间。 乔若琳也随他钻了进去。屋子里的酸腐气味更加刺鼻，两人的眉头都皱的很紧。 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脏得不忍直视，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一直憋气的乔若琳忍不住快速吸了口气，随后气喘吁吁道：“老板，我们快出去吧。” 卓然环顾一圈，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听了乔若琳的话，退出门去。 乔若琳接着又说：“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里面的人会不会转移地点了？” 卓然想了想后说：“看看再说吧，我们到二楼看看去。” 走廊的尽头便是通往二楼的台阶，台阶很窄，两个人并排走都有些困难。两人于是一前一后上了楼。 刚来到楼上，卓然便有一种干呕的感觉，上面的气味太难闻了。乔若琳更是直接呕了起来，差一点就吐出什么东西来。 “这是什么味道啊，太恶心了。” 卓然嗅了嗅，意识到味道可能的来源后，不由压低声音说：“尸臭味。” 第195章 尸体的房间 “老板的意思是这里面有尸体”乔若琳说完屏住呼吸。 “不确定，找找看。”卓然说完已经朝如同黑洞一般的走廊深处走去。 看着卓然的背影，乔若琳不由想，这个男人到底会为什么事而感到害怕？她随后快步跟上。 二楼的走廊相比一楼要干净些。如果这个空间内真有尸体，想必是在二楼的某间屋子里。 卓然秉着这种想法，来到离他最近的屋子，略一犹豫，选择轻轻将门推开。刚刚踢门的动作已经有些冒失，搞出的动静容易打草惊蛇。 推开门后，卓然将头伸进去四下看看。意料之中，这间屋子除了一张床，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没有椅子，没有暖气片，墙上一张纸也没有贴。早些年的精神病院大都十分简陋。这一点卓然早有耳闻，眼睛所见也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卓然退出病房，继续换下一间屋子。 卓然每换一间屋子，乔若琳的心都跟着悬一次。在女性当中，乔若琳的胆子算大的，但她毕竟是女性，对黑暗和尸体之类的恐惧源自于身体的本能，尤其当这两者结合到一块的时候，再加上幽灵医院本身就充满诡异。 连续推开几间屋子的门后，卓然在其中一间停顿下来。乔若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战战兢兢地盯着他的后背。 “老板？”她走过去时，很小声地问道。 卓然仍背对着她，但给她让开一个身位。乔若琳进到里面时，用手机照了一下地面，被眼前恐怖的一幕吓得想大叫出来，嘴却像是被糊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几秒钟后，她才发出声音。 “怎么会这样？” 卓然看着地面上横着的几具尸体，微微摇头。 屋内的尸体一共有三具，其中两具男性尸体仰面朝上，眼睛都是紧闭着的，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还有一具尸体是趴在地面上的，屁股高高翘起，腰身很细，感觉像是女性的尸体。 卓然十分镇定地对着里面嗅了嗅鼻子，说道：“尸臭味应该就是从这屋子里传出来的。” 卓然的镇定自若也感染到了乔若琳。她没最开始看到尸体时那么害怕了。 “怎么会有人把尸体放在这个地方？”乔若琳用手机照了照尸体，仍龇牙咧嘴，“好像才刚开始腐烂，脸看起来还好好的。” 卓然说：“不知道会不会和幽灵医院有关。” 除了地中央摆了三具尸体，这间屋子和其他屋子没有什么不同，卓然准备再去其他屋子查一查，看看会不会有新的发现。 他率先转过身，刚要离开，却听到乔若琳惊诧地叫了一声。 卓然立刻回头，看着表现异常的乔若琳道：“怎么了？” 乔若琳退步到他身后，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着屋内的尸体说：“刚刚那具趴着的尸体，好像动了一下。” 卓然立刻去看那具尸体，神情严肃。 “尸体有动了么？是你的错觉吧？”他一面看一面说。 “真的动了，屁股刚刚扭了一下，我亲眼看到的。” 卓然满脸狐疑，打算走过去检查一下。他心里笃定乔若琳是由于心理作用而出现了幻觉。那两具仰面朝天的男性肯定是尸体。趴着的应该也不例外，有谁会在大半夜跑来这种地方躺着？ 卓然本想伸手把趴着的尸体翻过来，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尸体的时候，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突然想到乔若琳之前的经历，在树林旁小便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逃跑的方向就是这里。 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卓然正在分神，眼前出现了让他始料未及的一幕。趴着的女人“噌”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等卓然反应过来，她已经将卓然撞开，朝门外跑去。 乔若琳吓得赶紧闪到一旁，当她反应过来时，女人已经跑出去很远，但还在视线范围内。 乔若琳正在发愣，身后的卓然突然呵了一声：“快追。” 卓然抢先一步追了出去，乔若琳紧随其后。 前面的女人跑的很快，体力也很好。卓然再次为自己坚持锻炼暗自庆幸，女人想甩掉他没那么容易。乔若琳更不必说，体力远超于常人。 女人奔跑的方向是殡仪馆。三人之间仍有距离。卓然穷追不舍。对于他而言，这突然冒出来的活人，就是连接他和幽灵医院的关键纽带，他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女人。 一番奔跑后，女人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卓然和乔若琳也是如此，但比前面的女人要稍好些。 很快，两人距离前面的女人已经不到一个身位。就在这时，乔若琳突然猛地窜了出去，将前面的女人扑倒。 卓然随后赶上，配合乔若琳将女人制服。 由于狂奔了好长一段路，一时间，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各自保持自己的姿势气喘吁吁，画面有些滑稽。 云层不知什么时候散了，月光洒了下来。卓然看清女人的脸，五官还算精致，但脸上有雀斑。 女人最先开口：“你们是谁？”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异常洪亮。 “不知道我们是谁，你跑什么跑？”乔若琳道。 “放开我？”女人提高音调。 “你说放就放，我们还费这么大劲追你干嘛？” 两个女人开始了女人之间的拌嘴。卓然强硬插话道：“你为什么大晚上跑去那个废弃的医院，还和两具尸体躺在一起？” 女人似乎被问住了，沉寂几秒后，她无赖似地说道：“身体是我自己的，我爱干嘛干嘛。” “嘴还挺硬，行，跟我们去局子里走一趟吧。” 乔若琳的话把她唬住，女人当即服软，委屈道：“我没杀人。” “没杀人怎么会有尸体？”乔若琳质问道。 “人不是我杀的。” “回局子里说吧” 卓然用手势打断乔若琳，对女人说道：“我相信人不是你杀的。” 女人倏地睁大眼睛：“真的？” “嗯，”卓然点头，“我是心理专家，单是通过一个人的眼睛，就能知道你撒没撒谎。” “我没撒谎，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但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女人绷紧神经：“什么问题？” “你知道幽灵医院么？” 女人快速点头：“知道，就是刚刚那个医院。” 卓然猜女人肯定会错意了，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不单指名字，而是真正的医院，医院还在正常运转，里面有很多人。” 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眼睛瞪得老大。 第196章 恋尸癖 “喂喂喂，问你话呢？”见女人不说话，乔若琳不耐烦地催促道。 女人表情夸张地说道：“那个医院已经废弃好长时间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 女人说完话，仍是一脸困惑的表情，像是对卓然的问题感到费解。 卓然盯着女人的表情看了看，确认她没有撒谎，心里稍感沮丧，费了这么大的劲追过来，结果白白辛苦。 他突然又想到，女人还没有对幽灵医院里面的尸体做出合理的解释。 卓然于是问：“那两具尸体和你有关系么？” 女人表情略带惶恐地摇了摇头。 卓然的嘴角微微上翘：“你撒谎了。” 女人更紧张了，却仍然嘴硬：“我没有。” “你这个女人记性不好吧？卓警官刚刚说了，他通过一个人的眼睛，就能判断一个人撒没撒谎，他说你撒谎，你就是撒谎，嘴硬什么？” 卓然偷偷转头看了一眼乔若琳，审问陌生女人的过程中，乔若琳全程都咄咄逼人，感觉就像是在报被吓一跳的私仇。这女人时而温婉，时而冷血，真叫人难以捉摸。可越叫人难以捉摸的人，反而越讨人喜欢。没有哪个聪明人会喜欢一张白纸。 见女人不受话，乔若琳又用审问的语气呵斥道：“不说话是吧，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审问。” 女人用力咬了咬嘴唇，垂头道：“和我有关系。” 说完这句话，她猛地又抬起头来：“但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你说尸体和你有关，人又不是你杀的，那尸体是怎么来的？” 女人咬了咬牙，艰难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我偷的。” “偷的？”乔若琳一脸诧异，去看卓然，发现卓然对着她微微点头，示意女人没有扯谎。 “从殡仪馆偷的？”这话是卓然问的。 女人先是一怔，随即连连点头。 “为什么要去殡仪馆偷尸体啊？”乔若琳大为不解。 “因为因为”女人接连说了好几个因为，却迟迟没有讲出合理的理由。 一旁的卓然替她把话说完：“因为你有恋尸癖。” 女人听后吃惊地瞪大眼睛。同样瞪大眼睛的还有乔若琳，她没想到居然还有恋尸癖，实在太重口了。 卓然继续说：“对不起，刚刚骗了你，我并不是警察，是一名心理医生。” 趁着乔若琳溜号之际，女人突然猛地挣脱开，对着两个人喊了一句“你们真讨厌”，随即跑开了。 因为女人和幽灵医院的线索无关，两人谁都没有继续追她，卓然只是留心她往殡仪馆的方向跑了，哪里或许是她住的地方。 乔若琳仍在为刚刚听到的话吃惊：“这女人居然喜欢尸体，真够可怕的。” 卓然解释道：“这种病患的数目还不在少数，只不过男性居多，女性比较少见。” 乔若琳对这个重口味的病十分感兴趣，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卓然开始耐着性子对她科普起来。 “恋尸癖具体的意思是指通过和尸体亲密接触来获得性的满足。” 单是这句话，就让乔若琳眉头紧蹙。 卓然继续说：“这种病人多见于特殊职业，比如太平间管理员、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我之前曾和一个患恋尸癖的男人有过交流，他说自己在太平间工作。他曾不只一次地偷偷触摸女尸的乳房和下体来获得快感。 “有研究表明，这种人身上有一种支配其交往对象的强烈欲望，这种欲望的满足在其性满足中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尸体绝对不会反抗他们的命令，因此他们宁愿选择尸体作为交往对象。 “具有恋尸癖的人对没有生气和死的东西有着近乎狂热的痴迷，比如死尸、粪便和腐败物，他们很容易被这种东西诱惑，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注意它，并对其做出反应。” “好了老板，”乔若琳及时作出终止手势，“再听下去，我怕明早吃不下饭了。” 乔若琳随后又问：“老板，我们现在还回医院么？” 卓然摇了摇头：“先找地方休息，明天再过来。” 好耶。乔若琳叫在心里。 在老城找住的地方实在是件困难事，他们俩坐上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卓然足足在老城区里晃了两个多小时，才在午夜时分勉强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旅店。 他们进入旅店时，旅店老板已经睡了，听到有人来，旅店老板仍无精打采。胡子拉碴的他，一面伸着懒腰打着呵欠，一面走向前台。把登记本仍在两人面前。 “身份证号，姓名都添上，两个人都要填。”旅店老板声音慵懒地说道。 两人按要求填好后，把本子递还给老板。旅店老板接着说：“所有房间都是一个价，五十一晚，钥匙在对面墙上，随便拿，房间里有套子，十元一盒。” 听到旅店老板最后那句话，乔若琳感觉脸上一阵发烧。 她如果在今晚和卓然发生关系，脑垂体释放的强烈信号会被植入她大脑中的监视器捕捉到，也就意味着，她要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杀掉卓然。 她越想越紧张，感觉胸口悬了一块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 卓然这时已经从墙壁上取下钥匙。他将钥匙递给乔若琳，自己手里还有一把。 原来他想分房睡，乔若琳反而松了口气。 两人的房间紧挨着，临分开前，卓然提醒道：“这个旅店的顾客就只要咱俩，晚上留点心。” 乔若琳神经紧张地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老板提醒。” 两人平安地在这度过一个晚上，第二天去前台结账时，卓然提交两把钥匙，支付旅店老板一百元钱。 旅店老板像是看两个怪物似的目送卓然和乔若琳离开。 和昨晚的情形一样，卓然和乔若琳在老城区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一家提供早餐的饭店。吃完早餐，再次来到“幽灵医院”所在的位置，已经是上午十点。 他们两人比昨天更快速地进入到医院大楼。由于是天亮，医院内部的情况看得更加清楚。 医院内部的墙面上，除了画风诡异的涂鸦，还能看到清晰的抓痕，令人浮想联翩。 两人在一楼仍一无所获，和昨天一样，辗转到了二楼。 卓然最先去到房间，便是昨天发现尸体的地方，那间屋子的门仍然开着。两人走到门口，惊奇地发现，里面的尸体居然不见了。昨天那个女人又回来过。 第197章 火葬场 “她把尸体拿走了，那个女变态。”乔若琳说。 卓然对着她温柔地摆摆手：“那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了，继续找医院的入口吧。” 整个废弃的医院一共有四层，格局大同小异。两人花了小半天的时间，几乎逛遍了整个大楼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得出一个让人失望的结论：这是个普普通通的废弃大楼，里面没有人，起码现阶段没有。 “这里的人应该已经转移到别的地方了。”乔若琳小声嘀咕道。 “是啊，”卓然感到失望地叹了口气，沉吟道，“我们白来一趟。” 乔若琳随后想到了什么，猛地在胸前击掌：“老板，还记得地下城不？这里会不会也是一样？” 卓然摇头：“建造一个那样的地下城，需要动很大的工程，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进行。况且，这个医院大楼老化非常严重，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好吧，我就是随便一说。” 两人准备离开大楼的时候，乔若琳刚刚说的话在卓然的大脑里慢慢发酵，最后生出一个想法。他陡然停下来，问同样停下来，且略带疑惑的乔若琳：“医院旁边的火葬场是最近几年建造的？” 乔若琳被问得一头雾水，但她很快缕清思路，回答了卓然的问题：“具体的时间应该是在四年前。” 一个整体都处于半废弃状态下的老城，为什么要在人口很少的情况下修建，大动干戈地修建火葬场呢？ 修建火葬场会不会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动机是为了修建一个乔若琳口中的地下城？ “老板？”见卓然迟迟不说话，乔若琳小心地叫了一声。她如同小猫一般的叫声撩拨了卓然的心。卓然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和她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乔若琳听到卓然的猜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同时也颇感震惊：“如果真的像老板说的这样，这些人的路子够广的。” 卓然淡淡地说：“这些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走，我们去火葬场看看。” 乔若琳感觉身后猛地吹了一阵冷风，有些不太情愿地说：“好吧。” 两人随后开始前往老城区新建的火葬场。 进入到殡仪馆大门之前，乔若琳对卓然说：“老板，怎么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你害怕什么？”卓然问。 “总感觉这个地方阴气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卓然听后微微皱眉：“那是迷信的说法。从科学的角度来看，没有阴气这种说法，人死了，精神世界终止，仅剩的肉体是一种纯粹的物质，经过炼化变成一种肥料，成为大自然新陈代谢的一部分。现在已经有专门收购骨灰做肥料的地方。” 听到卓然的解释，乔若琳并没有感觉到多轻松，胸口反而闷得像是心脏被盖上了一层黏土。人死了以后变成纯粹的物质，从此和这个世界没有半点联系，或者说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这种说法其实挺压抑的，起码乔若琳是这么感觉的。 “我们到了。”乔若琳指着前面的大门说。 火葬场的大门有人行和车行两个入口。车行的电动门此时紧关着，人行的入口敞开着。大门旁有一个门卫室，但门卫室的门锁着，里面的人不知道是暂时有事去忙，还是压根就没有人把守。 “我们进去吧。”卓然说。两人随后鱼贯而入。 火葬场院内有一片空地，面积出奇的大。空地上停着几辆车，不知是死者家属的，还是工作人员的。 里面的建筑呈方环形结构，将院内的空地围住。 两人站在院内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人。所有建筑中，一目了然的是最右侧的火化间，乔若琳十分讳忌这个地方，连忙把视线移开。 左侧离大门最近的地方是殡葬咨询中心，乔若琳用手指着那里说道：“老板，我们去那里看看吧，没准有人。” 卓然点头默认。两人提步朝咨询中心走进。 刚靠近咨询中心，就听到里面有女人哭的声音，似乎还有叫骂声，叫骂声是男人的。 乔若琳和卓然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朝咨询中心迈步。 两人来到咨询中心门口，叫骂声仍在继续，喊叫着的男人情绪似乎相当激动。 卓然本想等里面安静一下再进去，里面的人却似乎发现有人来访，哭声和叫骂声同时停止。几秒钟之后，咨询中心的门被打开，露出一张愤怒的中年男人的脸。 “什么事？”中年男人不耐烦地问道。 卓然刚要开口回答，开门的中年男人却在短短数秒内来个表情大变脸，怒气几乎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客客气气的笑脸。这番变化颇富戏剧性。 “你是心理医生卓然？”男人笑吟吟地问道。 卓然愣了半秒，点头称是。 “我知道你，你是年轻有为的心理学家。” 这番马屁拍的莫名其妙，卓然不知如何回应，用微笑来避免尴尬。 “这位是你爱人吧，长得真漂亮，你们可真是郎才女貌啊。” 乔若琳也被拍的莫名其妙，双手交叉又放开，连手该摆在哪里都不知道，可她很快反应过来对方的称呼有问题，连忙纠正：“我不是他爱人，是他雇的员工。” “都一样。”中年男人回答。 乔若琳正在想这个“都一样”是什么意思，卓然已经被中年男人客气地请进咨询中心，乔若琳随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刚在屋里哭的女人背对着走进屋内的三个人。她仍在哭，只是没发出声音，但后背在很明显的震颤。 中年男人瞪了女人一眼，再去看卓然时，显得有些尴尬。他指着女人的后背对卓然说：“这个是我女儿。” 卓然轻轻点头。 中年男人随后对正在哭泣的女人喝道：“百卉，你赶快过来和卓医生打招呼。” 女人微微扭动身子，但没有彻底转过来，显得不情不愿。 “赶快过来打招呼。”中年男人发出的声音如同震雷一般响。乔若琳下意识地远离他几步。 叫百卉的女人这才赌气似地回过头来。 看到女人的一瞬间，卓然和乔若琳都睁大了眼睛。中年男人的女儿百卉，就是他们两人昨晚见到的“恋尸癖”患者。百卉看到卓然和乔若琳，也吃惊地瞪起了眼睛。 第198章 恐怖的发病史（上） 三个人的目光像是从同一根树藤上扯出的三条树枝，交织在一起，难解难分。 中年男人看出端倪，问：“你们认识。” 最先摇头的是百卉。她快速移开目光，用明显带着情绪的声音说道：“不认识。” 卓然和乔若琳也都没说什么。 中年男人看了看百卉，又转头看了看卓然和乔若琳，微笑着说：“卓医生，咱们坐下说吧。” 他说完对着百卉恫吓一声：“去泡茶。” 百卉“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往门外走。 路过卓然身边时，她稍稍停下来，白了卓然一眼，见卓然抬头看她，她连忙把视线移开，继续朝大门走去。 中年男人很客气地笑笑后，开口道：“卓医生，能见到你真是太荣幸了。我其实很早之前就想去新城那边拜访你，但这边实在太忙，迟迟走不开，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您客气了。”卓然笑了笑。他明知这个中年男人想见自己是为了女儿的事，仍明知故问道，“您想见我是为了什么事呢？” 中年男人听后超大门瞪了一眼，感觉就是在瞪自己的女儿一般。 “还不是为了那个混蛋？” “您女儿么？她怎么了？”卓然问。 说话之前，中年男人先用力地叹了口气。卓然注意到男人古铜色的脸上，勾勒出好多深邃的皱纹。中年男人随后一脸无奈地描述了一段不堪的过往。 中年男人名叫诸葛成。早年做过生意，曾风声水起，后来失败了。走投无路之际，做了一般人不愿意碰的工作，来殡仪馆工作。 殡仪馆的工种很多，比较重口的主要分接运工，也叫收敛师，负责接运遗体。还有化妆师，负责给遗体整容。另外还有火化工，负责做火化工作。 相比接运工，后两种工作更加重口，但化妆师收入高，算是抢手的工作。相比之下，火化工是收入最低，也最难受的工作。 诸葛成说自己当时没得选，只能做火化工。 正常情况下，每个火化工每天工作时长长达八个小时。火化尸体的时候，需要拿着一根三米多长，十几公斤重的铁铲不断地翻动尸体。 工作累，赚的少，这些其实不是最难受的。诸葛成说，火化工这个职业最难受的地方，是不被人理解。原因很好理解，因为他们整天和死人打交道，活着的人认为看到他们并和他们接触，既晦气又不吉利。 很多人知道诸葛成的工作后，都觉得不吉利，不自觉地就会疏远他，而他也尽量回避别人，从来不主动和人握手。甚至从不碰别人。 故事讲到这，诸葛成突然停顿下来，一脸苦涩地笑了笑，眼睛埋入皱纹堆里。 “说了半天，我好像都在说我自己的事。我女儿的问题，其实和我的工作有很大关系。” 诸葛成跟着又讲，他做火化工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自己的女儿那个时候已经三岁了。由于生意失败，自己的工作又不招人待见，自己如花似玉的妻子便弃自己而去。 说到这，诸葛成还刻意解释道：“我其实不恨她。我找她的时候，是我生意最成功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有钱有地位，非常风光，当然找美女结婚。女人长得漂亮也是一种资本，后来我生意失败了，金钱资本没了，她的漂亮资本还在，弃我而去很正常。” 乔若琳鄙夷地白了他一眼，表示对这种价值观的不屑。 诸葛成见状，笑着对乔若琳说：“你为什么肯做卓医生的女人？还不是因为他年轻有为，有本事，而且长得还帅气，他如果只是个普通人，你会跟他？” “我都说了，我是雇的员工。”乔若琳嗔道。 诸葛成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说：“婚姻就是天平，只有两边的砝码重量一致，或者接近，婚姻才能保持稳定，还是那句话，她走了我不怪她，但我后来就很难。” 诸葛成说，他的老婆走后，把女儿甩给了他。那个时候，他穷的连个房子都买不起，只能带着年仅三岁多一点的女儿住在火葬场。 说到这，诸葛成突然激动起来：“这是个什么地方？每天接触死人。很多尸体成人见了都会心惊胆寒，何况她一个孩子？我有时候忙起来根本没时间顾她。有时候烧完了尸体，猛地回头才发现她居然看完了烧尸体的整个经过。 “我知道这样对她不好，但我能有什么办法？都说女人带孩子辛苦，绝大多数老爷们都没有概念，我从小把孩子带大，算是彻底理解女人了，很多带孩子的女人太特么难了。我也太特么难了。 “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意识到经常接触尸体会对百卉造成什么样的伤害，甚至没意识到会让她产生问题。直到有一次，我们接收了一具在车祸中被压碎的尸体。 “那个时候的百卉已经上初中了。学校的晚自习她从来不上。实际上，正常的课她都很少上。我根本管不了她。 “接收那具被压碎的尸体的晚上，她刚好从学校回来。接收尸体本来不是我的工作，但那天人手不够，我去搭了把手。我们运尸体的途中，她走过来刚好看到。 “可以这么说，那具被压碎的尸体实在惨不忍睹，就连我们经常做这种工作的成年人看了都心惊胆寒，她看到以后却没有任何反应，还说了句‘被压碎了啊，真惨’。 “她说完就直接离开了，一起运尸体的工友对我说，百卉胆子真大，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我听完了心理却不怎么舒服，这明显不正常。我虽然意识到这一点，但我不像卓医生懂心理学，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和她聊聊，却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但从那以后，我开始比之前更加关注她，也逐渐发现了她可怕的一面。” 第199章 恐怖的发病史（中） 提到自己女儿可怕的一面。诸葛成脸上的严肃和刚才不同，眉头皱的很深了。 “最开始是她的画。”说道话这个字眼时，诸葛成刻意加重一下语气，并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诸葛成说，百卉从小就喜欢画画，但画的都是一些让人看不懂的作品。她画的小动物，根本说不上像什么，就好像是外星生物。画的人像也是奇形怪状的。 “我后来特意拿着她的绘画作品去问学过美术的人，人家说，这孩子可能是在模仿一个叫什么索的画家。” “毕加索。”卓然提示道。 “好像就是这个名字，说她画的话，和那个什么加索一样，是抽象画，不过人家能看出来，这孩子没有画画功底。百卉的确没学过画画，但就是喜欢画。” 对于很多有精神问题的孩子，画画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发泄通道。卓然只是想想，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后来，她画的人更不像是人了。我也只当她画的是抽象画，直到发现她的绘画作品里开始出现红色，我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 “出现红色？”乔若琳不解地问道。 “鲜红鲜红的，像血一样，她虽然没直接和我讲过，但我能看出，她是在用红色来表达血，而且鲜红的血占据的画面越来越多。红色周围的东西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人身上的碎块。” 人身上的碎块。乔若琳在心里将这句话重复一遍，感觉后背发凉。 “这之后，她的绘画作品更加恐怖，感觉红色的篇幅占了一多半，我感觉这画有问题，就找机会问她在画什么，她像是没听到我的话，问的急了就当着我的面把画撕了然后跑开。 “有一天晚上，我忙到很晚。终于做完了工作，猛地发现她不见了。” 乔若琳用手势打断诸葛成：“你们那个时候还没有自己的房子？” “自己的房子？”诸葛成表情夸张地说，“我一个月不到四千的收入，咱们云川当时的房价最便宜也要一万多一平，你让我拿什么来买自己的房子？” “你可以租房子住啊？”被驳斥的乔若琳噘嘴道。 “租的房子不是自己的，住的不习惯。” 真是个奇怪的人，乔若琳在心里想，嘴上却说：“好吧，你继续。” 诸葛成收起因为谈到房子而出现的夸张表情，继续描述道：“总之，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躲在火化间里。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时不时发出让人害怕的笑声。” “你刚刚不是说自己刚工作完么？那你应该也在火化间啊？当时怎么没发现她？” 诸葛成大摇其头：“火化间的强度太大，我因为工作，得了腰脱，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在火化间工作，就被转去殡丧咨询这。” “好吧，你继续。”乔若琳说。 “我当时就在想，这孩子到底在干什么，会发出这么可怕的笑声。想到她身处于火化间，我大脑里想到的都是恐怖的画面。 “我终于来到火化间门口，里面的她还在时不时的笑，声音像是某个可怕的蝙蝠要吸人血的时候发出来的。 “我既担心又有点害怕。犹豫了一下后，推门进去。她听见有人进来，猛地回头，投过来的目光吓了我一大跳，感觉像是一把刀子。 “这个时候，我也注意到她手里握着一张画纸，那画面我至今还记忆尤新，整张画纸全是红色，就像是被血染过一样。 乔若琳脑部了一下当时的画面，偷偷打了个哆嗦，卓然却显得很平静。 “你们能想象么？整张画都是红色？那张画的诡异程度，超乎了人的想象，而这么恐怖的画，居然出自于一个小孩子之手，这个小孩子，居然又是我的女儿。” 诸葛成激动地握起了拳头，卓然适时帮他放松。 在卓然言语的引导下，诸葛成原本绷紧的弦慢慢放松下来，深吸了几口气后，继续描述道：“看到那副画，我第一反应是感到害怕。本能的想法是逃避。我不愿承认这幅画出自我的女儿之手。 “可现实却好像故意和我作对一般。我的女儿就坐在那里，面对着焚尸炉，手里拿着一张像是被血水泡过的画。 “我的情绪逐渐由害怕演变成愤怒。我激动地跑过去，一把将那副画从她的手里夺过来，撕得粉碎，并质问她为什么要画这样的画？ “她却什么也没说，笑着跑开了。从那以后，她没再动过画笔，起码我没见到过。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不再画画的她，应该会稍稍变好一点吧？谁知道，更可怕的事在等着我呢。” 乔若琳正想问他是什么可怕的事，诸葛成抢先开口：“那是在一个夏天。天气很热，闷得让人发慌的那种热。感觉太阳光再强一点，整个世界都会燃烧起来。 “这么热的天，很多东西都容易腐败变质。尤其是尸体。” 听到“尸体”两个字，卓然和乔若琳都想到了昨晚看到的一幕，看来诸葛成已经快要触及到诸葛百卉问题的核心部分了。 “虽然我的工作整天就是在和尸体打交道，但我们这的工作人员很少会闻到尸臭味。尸体运过来我们会直接存到太平间，需要缝合的，速度也很快。在这工作的人经验都很丰富。火化前的化妆工作，用的时间也不长。 “等于就是说，每具尸体被炼化前，暴露在外面的时间很短，基本没有腐败的可能，但那个夏天，我经常会闻到尸臭味，怎么来形容呢？” 诸葛成用手握拳，敲了敲脑袋，随后说：“最开始就像是甘草中混有一股浓烈的柑橘味。我说的可不是那种新鲜橘子香味，而是那种直接喷进你鼻孔里的橘子味的清洁剂。跟着是一种酿制失败的发臭的葡萄酒味，最后的感觉则是阳光暴晒后的一桶咸鱼的味道。” 听到诸葛成的描述，乔若琳已经开始反胃。 诸葛成继续说：“总之这些夹杂在一起的怪味，会让人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感。那段时间，整个火葬场都弥漫着这样的味道，我以为是那具尸体被我们遗忘，暴露在外面了，可我找遍整个火葬场都没有发现尸体。 “我于是怀疑是自己的鼻子出问题，可当我问其他工作人员时，他们也表示闻到了这种尸臭味。” 第200章 恐怖的发病史（下） “遗漏了尸体可不是闹着玩的，家属们会闹得很凶，碰到有背景的家属，整个火葬场的工作人员都会吃不了兜着走。”诸葛成一脸委屈地说，“我这么说可不是凭空而谈，之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 诸葛成随后插播了一段心酸过往。有一次，工作人员同时收录了两具尸体，忙中出错，两具尸体匹配错了家属。其中一家很好讲话。另一家据说是高官，就不行了。 “他几乎把所有难听的话当着我们的面骂了一遍，我们一排大男人，都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站在那里老老实实地挨训，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次让我由衷的感觉到，和骂我的人相比，我们的命是不值钱的，讽刺的是，那个骂我们的人，还带了一个女人，不知道是他老婆，还是小三，那个女人手里抱着一只狗，我当时就想，自己的命肯定还不如人家怀里的狗值钱。” 讲到这，诸葛成摆了摆手：“说远了，还说尸臭的事。总之那件事成了所有人的阴影，我们这些人对于尸臭非常敏感，没人想再被人像骂畜生一样骂的狗血喷头。 “弥漫在火葬场里的尸臭味，就像是慢性毒药，摧残的是我们脆弱的心理。令人沮丧的是，我们每个人都找不到臭味的来源。 “这个时候，一个恐怖的说法在整个火葬场里传开了，有人说这里可能得到了某种诅咒。我们处理的，烧掉的都是已经死了的人，按理说，我们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会被诅咒，没有人说得清，可这个说法一传传来，大家都变得神经兮兮。 “我本来是不信鬼神这一套的，这多亏了卓医生你。我虽然干的是让人鄙视的粗活，但我是个上进的人，毕竟曾经也是个成功人士。你写的那些和人有关的科学论文，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轮回这种东西的，人死了，那些被砍掉的木材没什么区别。尸体只是单纯的物质罢了。 “可那些人越传越凶，甚至有人自称在晚上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说的真真切切，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在撒谎。你知道，火葬场这个场所原本就有点敏感，再加上这些人以讹传讹，就算我明知道他们在自己吓唬自己，也难免不感到害怕。 “局面正朝着无法收场的闹剧中发展，我终于在无意间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这得益于我一次晨跑。我只是偶尔有晨跑的习惯，绕着整个火葬场跑步。一圈足足有好几千米。那次晨跑，我主要是为了排解心中的焦虑，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有惊喜的发现。惊喜这个词我用的不太准确，应该说是恐怖的发现。” 说到这，诸葛成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可以看出，他所描述的事情到了关键的转折点。 “我首先发现，火葬场外面的尸臭味似乎更浓烈。尤其是当我跑到火葬场大门的位置，明显地感觉到，有些刺鼻的尸臭味是从某处穿过来的。 “我们这的火葬场周围，还有一个废弃了的精神病院，两个建筑物被一条笔直的小树林隔开。” 卓然眼睛一亮，说：“我知道那个地方。” 诸葛成继续讲：“我那天仔细闻了闻，臭味似乎就是从那个地方飘过来的，顿时心里一阵发毛。要知道，那个废弃的精神病院，也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方。传说里面一直闹鬼，精神病院前面住宅区的居民，也因为闹鬼的事件陆续都搬走了。 “我当时就闪过一个念头，里面不会有什么吧？我承认这个说法有点可笑，毕竟已经荒弃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我前面也说了，因为经常看卓医生的论文，我算是半个科学主义者，可当我一步步靠近那个废弃的精神病院时，才发现，害怕其实是人的一种本能，不管你脑子里有什么样的思想，在某个情景下，你很难说服自己不害怕。” 诸葛成这番话说到了乔若琳心里，回想起前一晚在“幽灵医院”里面的心境，就是诸葛成讲的这样，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诸葛成挤出苦笑：“说到这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一个大男人，大白天的靠近一个明明已经废弃很久的医院，后背却始终感觉凉凉的。而当我越来越靠近那个废弃的医院时，也越来越肯定，臭味就是从那里面飘出来的。 “里面看来是真的有什么东西。有些害怕的我从地上找了一块手掌般大小的石头，握着手里会稍稍感觉到踏实。我随后走进那个废弃的医院。里面荒凉一片。我看到医院大楼上面还写着几个字，如果我没有记错。好像是‘幽灵医院’。” 听到“幽灵医院”这几个字，卓然感觉心里咯噔一下。 诸葛成说：“我随后进到医院的大楼里，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我当场狂吐，由于我之前喝了被橙汁，片刻间我的脚边就是一片橙黄。那味道实在太恶心了。我没想到更恶心的还在后面。 “一楼摆满了小动物的尸体，小猫小狗，由于是在盛夏，很多动物都已经开始腐烂。更让我吃惊的一幕是，我女儿百卉居然光着身子和这些动物的尸体躺在一起。 “我的第一反应是害怕。我以为她死了。吓得我差一点当场摔到。可她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进来，猛地从地面上坐了起来，见到是我，捂着胸部，大声地叫了起来。 “我是个传统的人。虽然女儿是我从小带大，但有些事我很注意，她从很小的时候，换衣服上厕所洗澡，我都让她背着我。那天我看到女儿的身体，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我忘了那一刻的自己是什么心理，太多太多情绪在大脑里缠绕，我甚至觉得喊叫的人应该是我。 “很明显，我女儿出问题了，心理变态了。那个时候，我才第一次从心底生出恨意。我恨百卉的妈妈，那个恶毒的女人。离婚后，她一次也没看过孩子。百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讲到这，诸葛成哽咽起来。 第201章 诡异传说 之前还说理解妻子弃他而去的诸葛成，开始对自己的前妻恶语相向，几乎把字典上能出现的所有恶毒词语用了个遍。 诸葛成没有继续描述百卉之后的情况，但卓然已经猜到个大概。百卉的问题很快升级，由普通的小动物上升到对人的尸体的迷恋。 这位父亲发现女儿的问题，一开始肯定是不解和愤怒，可当他意识到女儿的问题和自己婚姻的不幸有关时，他会产生对女儿的怜悯心。毕竟，百卉是他们婚姻中最大的牺牲品，就这件事而言，稍稍明点事理的人都能想明白。 卓然昨晚就想，仅靠百卉自己，她肯定搬不动那两具尸体，诸葛成应该帮忙了。在他看来，他之所以选择帮女儿偷尸体，也是为了弥补做父亲的失职。 可帮女儿偷换尸体，让他产生很强的罪恶感。他又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来帮百卉解决恋尸癖的问题。因为这件事，他们必定会发生摩擦和争吵。这也能解释他和乔若琳进到咨询中心之前，屋内为何会起冲突。 卓然虽然看破了这件事，却并没有说破，而是问出了自己关心的另一个问题：“你刚刚描述的尸臭事件，是多久以前的事？” 诸葛成眨了眨眼，说：“三年前，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一年百卉辍学，本来已经上大二了，说什么就是不肯继续往下念了，我也说不了她。” 卓然记得乔若琳说，这个火葬场是四年前新建造的，也就是说，如果“幽灵医院”里真有人在工作，他们已经转移地点了。 “我听说这个火葬场是新建造的？”卓然问。 诸葛成点头说：“四年前建的，建好后半年我们就整体迁过来了。其实关于这一点，我们还有些奇怪，之前的火葬场不在这个区，而且里面的设施也好好的，突然就传出要换地方的消息，没想到说换就换了。” 诸葛成接着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我们都觉得没有必要换位置，可上面人的想法，我们又无法干涉” 他还想说，卓然感觉与自己想了解的事情无关，及时打断。 “在这个地方工作，你们有发觉到什么异常么？” 听到卓然的问题，诸葛成的眼神变得小心起来，仿佛被卓然说中了心事一般。 “卓医生也是为了这个怪事而来的吧？”诸葛成突然开口。 卓然以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在心里沉了口气。 “你所指的怪事是什么？”他问诸葛成。 诸葛成把身子朝卓然这边探了探，压低声音道：“您听说过殷忠么？”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卓然一时想不起来了，微微蹙紧眉头，一旁的乔若琳开口道：“好像就是那个精神病院的院长吧？” “没有错。”诸葛成眉飞色舞地说，“他是个传奇人物，当然也很恐怖。” 诸葛成随后讲述了一段和殷忠有关的事。 传说这个人担任院长的时候，已经五十出头，而且，他在院长这个位置待了将近四十年。 诸葛成说，殡仪馆早些年接收的尸体，好多都是从这个医院拉过来的，据说这些病人都是死因不明，没什么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没人说得清，谣言就起来了。 一个比较夸张的说法莫过于说殷忠和制药厂相勾结，为了谋取高额的药物利润，用这些患者做药物试验。大部分患者死亡的事故都是因此产生的。 还有更夸张的说法称殷忠在利用这些病人做人格改造实验。 说到这时，诸葛成瞄了卓然一眼，说道：“这种说法卓医生应该很感兴趣，他们说得真真切切的。说人的人格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修改大脑中某个关键时期的记忆。大体上就是这么说的，我对这种东西不在行，听到个大概，讲述的也是马马虎虎。” “然后呢？”卓然问。 “然后就是闹鬼事件了，我知道这么说，卓医生肯定不爱听，你是纯粹的无神论者。” “这和无神论没关系，我尊重客观事实，科学已经证实了没有鬼神存在。如果有人能打破科学，证实它们是存在的，我也会更改自己的看法。”每当提到和鬼神有关的话题，卓然的话就会变得多起来。 “我知道，”诸葛成笑了笑，“我其实和你的看法是一样的，不相信这些东西，但他们非常信，信的还很凶。 “那段时间有个说法很是流行，他们说精神病院附近，到了晚上，有时会有恐怖的怪声出现，听起来像是一些人的哀嚎声，总之很吓人。 “很多人都表示听到过那些怪声。还有人说，只要当天晚上听到怪声，第二天就会有病人离奇死亡。 “受那些怪声的影响，精神病院附近的居民都搬到了其他地方去住。据说后来，精神病院的经营也越来越差，资金入不敷出的问题越来越重，医务人员大量离职，病人也大部分被转移，医院因此就被废弃了。 “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精神病院的院长殷忠离奇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原谅我说了这么多关于殷忠的事，但不得不说，因为我觉得，他是我们这发生怪事的背景。我们这的工作人员，也经常会听到怪声，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也是你刚刚说的人发出的哀嚎声么？”乔若琳问。 诸葛成摇了摇头：“听起来不像，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土拨鼠在打地洞的声音，或者说像是有人在很小声地敲门。有一种恐怖的说法是，有没死透的人在敲太平间的柜子。但这都是扯淡，怎么可能？不过那些怪声的确存在倒是真的，你们可以今晚住在这里感受一下。” “你觉得那是什么声音？”卓然盯着诸葛成的眼睛问道。 诸葛成稍稍调整坐姿，轻轻咳了一声，随后说：“他们说，殷忠可能没有失踪，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离开这。但他要是现在还活着，恐怕得将近一百岁了，所以他们猜，殷忠或许已经死了，留在这的，是他的魂魄。” 第202章 变态人格分析 说来说去，又说回到鬼神上面，卓然显得有些不耐烦，并将情绪写到了脸上。 诸葛成早年毕竟是做过生意的人，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很强的。他发现卓然的神色不对，立刻说：“那都是他们的无稽之谈，我自然是不信的。” 说到这，诸葛成停顿几秒，随后再次强调：“但那些怪声是的确存在的。” 卓然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今晚不走，在这留意一下。” 听到卓然的话，乔若琳温柔地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责备卓然不该私自作下这个决定。 “太好了。”听到卓然的话，诸葛成显得很兴奋，“卓医生，既然你来了，能不能求你帮我看看我女儿的问题，你毕竟是心理专家，你放心，我虽然穷，但费用我照给。” 卓然摆了摆手：“费用就算了，我去找她聊聊。” 诸葛成连忙道谢，随后说：“这个死丫头，让她去倒茶，她跑去种茶叶了？” 诸葛成说着便快步朝门口走去，临出门前，他满脸堆笑地转过头来，对卓然说：“我去找她过来，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诸葛成随后走出门去，屋内一时间只剩下卓然和乔若琳。 诸葛成走后，乔若琳感慨：“我以为这里会是很忙的状态，没想到会这么清闲，连人都很少见到。” “可能老城的人本来就不多吧。” 乔若琳随后又谈到诸葛百卉恋尸的事：“实在想不到，一个花一般年纪的女人，居然会迷恋尸体。” “这并不奇怪，实际上任何人都可能发展出恋尸倾向，绝大多数人都具有不同程度的恋尸心理。” 卓然语出惊人，乔若琳一阵惊讶：“不是吧老板？” 卓然继续说：“其实很好解释，相比活着的人，已经死亡的人没有复杂的思想，更加安静，我们绝大多数的烦恼都和活着的人有关。人性太复杂了，会让我们迷失。我们受累于活着的人，所以当我们面对死人时，反而会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似乎难以接受卓然的说法，乔若琳用力吞下口水，随后说：“可是面对死人，会觉得很可怕啊？” 卓然脸上泛起淡淡的笑：“为什么会害怕呢？” “因为，因为他们是死人啊。”乔若琳想不出其他的说辞。 “死人和活人的最大区别是什么？无非就是没有了思想，和新陈代谢，从生物的状态变成纯物质罢了，却又和其他纯物质不同，他还保留着人的体型和某些特质。你之所以感到害怕，说白了还是鬼神的思想在作祟，抛开迷信的思想，尸体没什么好怕的。” 乔若琳觉得卓然这番话有道理，默默点头。 “不害怕尸体是第一步，有了这个基础，喜欢上尸体，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到“喜欢”二字，乔若琳不由咋舌：“我只能做到不害怕，喜欢我可不行。” “那是因为你接触尸体的时间太短，”卓然说，“诸葛百卉就不一样了，频繁的接触尸体，在她眼中，尸体已经是一种纯粹的物质。她甚至已经用机械的方式看待生活，在她眼中，仿佛所有的人都是物质。她比其他人更早地看透这一点，死人和活人的区别只是思想和新陈代谢的区别。 “当然，并不是看透这一点，就一定会出现恋尸的行为，根源上，还是和她的成长经历有关。女人生性敏感，她生活的圈子，绝大多数时间，只能接触到男人和尸体，由于缺乏和女人之间的交流，性格上就容易变得孤僻自闭，时间长了，她便懒得和人交流，但她还要和人接触，来维持人格的稳定，因此她选择了和尸体亲密接触。” 乔若琳说：“死人又没什么危险，只要她觉得没问题，又不干扰别人的话，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 卓然摇头：“没那么简单。诸葛百卉的状态恰恰很危险。” 乔若琳疑惑地睁大眼睛。 卓然继续说：“恋尸者的眼中，世界是枯燥呆板的，甚至是丑恶充斥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其实才是他们恋尸的真正原因。诸葛百卉在现实中缺乏爱和温暖。按照弗洛伊德的观点，由于生本能的动力不足，她的天平偏向了死本能。 “她靠尸体来获得安慰和满足感，但她可能意识不到，她这样做，所毁灭的，是自我的意识世界，是她长期以来形成的畸形的人格结构。贪恋尸体，内心深处对外界是一种敌对的感觉，换句话说，若是没有造成邪恶人格的社会现实，恋尸的心理又从何而生呢？” 卓然虽然说得深奥难懂，但乔若琳大概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老板，她不会突然自杀吧？”乔若琳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门开了，诸葛百卉一脸不悦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站着她的父亲诸葛成。 诸葛成粗暴地把诸葛百卉推进屋里，大声呵斥道：“屋里是大名鼎鼎的心理专家卓然，你好好和人家交流交流。” 诸葛百卉低垂着眼帘，一语不发。 “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看到诸葛成对诸葛百卉的态度，乔若琳心想，他可能是爱自己女儿的，但以他的这种沟通方式，诸葛百卉不出问题才怪。 见诸葛百卉仍不说话，诸葛成眼见就要动手，卓然连忙走过去帮诸葛百卉解围：“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那就麻烦你了。”诸葛成冲着卓然笑了笑，瞪了诸葛百卉一眼，随即离开了。 面对着眼前的诸葛百卉，卓然觉得，让她开口说话，应该是一个大难题。让他和乔若琳始料未及的是，诸葛百卉会率先开口，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她说话的内容。 “你们在找幽灵医院对吧？”诸葛百卉说。 卓然倏然睁大眼睛：“你指的应该不是那个废弃的医院吧？” “当然不是，是一个正常运转的医院，里面有人在工作。”诸葛百卉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听到这句话，卓然和乔若琳彼此交换眼神，两人都在彼此的眼中读到吃惊的神色。 第203章 多出来的尸体 “你知道那个地方么？可我记得你之前说不知道？”乔若琳用质问的语气对诸葛百卉说道。她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个恋尸癖患者。 “我是不知道，目前只是猜测。” 乔若琳听后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卓然则心平气和，问百卉道：“你的意思是，猜测这里有一个藏在暗处的医院？” “嗯。”诸葛百卉表情冷漠。 乔若琳对着卓然微微摇头，示意百卉的话有些不靠谱。百卉用余光扫到乔若琳的反应，用冰冷的语气说道：“不信算了。” 她说完扭身打算离开，卓然上前拽住她的右手：“先别走。” 乔若琳见到卓然在抓别的女人的手，心里居然会不舒服。想到自己不久前暗自在心里下定决心，要摒弃儿女情长，完成任务后除掉卓然，乔若琳觉得心里十分拧巴。 百卉感觉到有人抓住她的手，她先是怔了两秒，跟着猛地将手抽出来，随后回过头来。 “干什么？”她没好气地说道。 “我没说不相信你。”卓然尽可能温和地说道。 诸葛百卉瞪了乔若琳一眼：“她在质疑我。” 乔若琳感觉莫名其妙，本想和她理论，立刻转念一想，没准这个女人真知道些什么，得罪她没有好处，随后冷静下来，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要同精神病人一般见识，努力让说话的语气显得柔和：“我没有质疑你。” 诸葛百卉这时的表情才稍稍平和一些，但仍皱着眉头：“你们说的那个医院，我的确没有见到过。那个废弃的精神病院里也没有人，这一点我已经反复确认过了。” 卓然心想，她大概把写着“幽灵医院”的废弃大楼视为自己的老巢了。 “然后呢？”卓然问。 “但我在火葬场发现了奇怪的事情，也见到过奇怪的人，可能和你们要找的神秘组织有关。”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找一个神秘组织？”乔若琳问。 诸葛百卉白了她一眼道：“这不明摆着么？是你们自己说的，在找有人工作的‘幽灵医院’，一个正常营业的医院，干嘛偷偷摸摸的，好像怕见人一样？所以你们要找的医院，肯定不是普通的医院。很多见不得光的人聚到一起，不是神秘的组织，还能是什么？” 卓然坦诚地微微一笑：“你说的没错，我们是在找一个神秘的组织。你刚刚说在火葬场里发现奇怪的事和奇怪的人，能说的详细一点么？”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有一个前提。”诸葛百卉挺起胸脯。 “什么前提？”卓然问。 “你们找那个组织时，得带上我。” 卓然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犹豫，诸葛百卉继续说：“放心，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遇到危险你们就走，不用管我。” 见卓然仍不表态，诸葛百卉带着情绪说道：“不想就算了。” 卓然连忙说：“好，可以带上你，但我们保障不了你的安全，因为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 “啰嗦，都说了不用你们管我。” 诸葛百卉随后讲出自己提出的奇怪的人和事。 奇怪的事和诸葛成的说法一样，也是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听到微妙的“哃哃”声。诸葛百卉认为那是有人在偷偷活动的声音。 诸葛百卉随后又说到了奇怪的人。 “那天晚上，我睡不着，打算起来到火葬场的院里走走。我每当我困意不足时，就会这样做，有时还会偷偷跑去太平间看尸体，找到一具年龄不太大的男性尸体，把他抬出来放在桌面上，我则躺在他旁边，这样会让我感到安心。 “太平间里面一共有多少具尸体，多少男尸，多少女尸，我全都清楚。比诸葛成他们都要清楚。” 卓然注意到诸葛百卉直接称呼自己父亲的名字，可见她心里十分排斥诸葛成。 诸葛百卉接着说：“那些在这里工作的男人们都很粗心，他们什么事也成不了，直到今天，他们都不知道太平间里其实多出了两具男性尸体，说起来，那两具尸体你们应该见到过吧。” 卓然听后眼前一亮，乔若琳则感觉自己是在听一个恐怖故事，全程紧绷着神经。 “出现在废弃医院的两具男尸，不是你父亲帮你运过去的？”卓然问。 “怎么可能？”诸葛百卉冷笑几声，“看到我喜欢小动物的尸体，他已经那样了，如果知道我在玩人的尸体，他会杀了我。” 这番话出乎卓然的意料，他没想到自己居然猜错了。 “那是谁帮你运过去的呢？”卓然又问。 “你应该问，那两具尸体是怎么出现的？” “那两具尸体是怎么出现的？”卓然重复她的问题。 “我刚刚提到了那天晚上，月光很亮。我难得有好心情。本来没打算去太平间，就想在院里走走，但我看到有一个人影朝太平间走去，手里似乎还拖着什么东西。 “那个时候是凌晨二点多，除了我，很少有人那么晚还出来活动。我觉得有些好奇，就也朝太平间的方向走。 “太平间的门是关死的，但窗户上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窟窿，是我弄出来的，那个窟窿除了我基本没人知道。 “我透过那个窟窿眼观察里面的情况，发现里面的确有一个人，刚刚被他拖着的是两具尸体。确切点说，是两具年轻的男性尸体。 “要知道，太平间里面的尸体很少有年轻男性的，这让我大为兴奋。” 讲诉这些事的时候，诸葛百卉的语气和表情都异常平静，反而让乔若琳感觉到毛骨悚然。她想，这个恋尸癖患者果然不正常。 诸葛百卉继续说：“那个人我不认识，起码没在火葬场里面见过，我很确定他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太平间的钥匙。就连我的钥匙，都是趁诸葛成他们不注意，偷偷配的。 “我于是将门打开走了进去，正在往冰柜里装尸体的他听到有人进来，停下手里的动作” 第204章 奇怪的人 “那个人转过来看我时，我承认我被吓坏了。他的身材异常魁梧，眼神里充满着令人恐惧的黑暗力量。我感觉就算他突然冲过来把我杀了，也不足为奇。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但他没有杀我，只是问我怎么进来的？ “我对他说，我就住在这里。我当时想，如果他冲过来伤害我，我就拼命叫喊。 “他仍站在原地，问我，你不会把我出现在这里的事告诉其他人吧？ “我机械地摇头，心里在想他到底来做什么？就为了把尸体放在这么？ “那个男人继续把尸体放进冰柜里，转头对我说，我不信任你，我一走，你肯定会把今晚的事告诉其他人。 “那种情况下，我怎么解释都没用。我直接问他，那两具尸体，能让我看一眼么？ “男人觉得我的要求很奇怪，但他还是把冰柜拉开。我壮着胆子走到他身前去看尸体。我仍然很怕他，但他始终没对我做什么。 “看到尸体后，我笑着对他说，这两具尸体我很喜欢，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但我有个请求，我能偶尔过来陪这两具尸体睡觉么？ “男人一脸惊诧地看了我一眼。我的要求一般人听了都会很吃惊的吧？ “男人愣了几秒，直接问我，你喜欢尸体？我指着躺在冰柜里的年轻男人的尸体回答，像这种年轻男人的尸体，我非常喜欢。 “估计是不太相信我的话，男人当着我的面把其中一具尸体抬出来摆在桌子上，对我说，你给我演示一下，怎么和他睡觉？ “很明显，他在考验我。这种事我已经做过很多次，对我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只不过，每次我和尸体躺在一起，也会把自己的衣服脱掉，和冷冰冰的躯体躺在一块，我觉得心里非常踏实。 “可现在屋里除了我，还有一个活人，我在犹豫要不要把衣服脱掉，他突然问我，你是害怕了吧？ “我连忙解释，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他对我说，衣服不用脱，你躺在尸体旁边就行。 “我很快照他说的做，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仔细一想，还是衣服的问题。尸体是光着的，我却穿着衣服，抱在一起很不舒服。” 听到这，乔若琳感觉正在说话的人，简直就是一个怪物。难怪卓然会说，这个女人的状态很危险，乔若琳觉得她已经不是普通的心理变态，而是变态中的变态。总之，听她讲自己的经历，乔若琳感觉浑身都不舒服，诸葛百卉的表情却偏偏很自然。 诸葛百卉继续讲：“我于是和他申请，能不能脱掉衣服，你们可能觉得我有病，但那是我当时真切的想法，和尸体抱在一起，我不能穿衣服。 “男人同意了，我看了他一眼，感觉他面无表情，如果他不是睁着眼睛，我感觉他和尸体没什么两样。 “我于是当着男人的面脱掉自己的上衣，和尸体紧紧抱在一起，这才是我要的感觉。 “看到我和尸体赤裸地抱在一起，男人显得很冷静。你们男人不是看到女人的身体就会有反应么？他为什么会没有任何反应呢？我当时就想，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他看起来冷冰冰的感觉，我还挺喜欢的。 “我和尸体抱了一阵，他突然开口说话，吓了我一跳。他淡淡地说，原来你有恋尸癖。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恋尸癖’这个词，原来我喜欢尸体这件事也有专门的词汇。 “他对我说，这两个尸体属于你了，但你不能在这里和他们亲密接触。我可以帮你把他们运到外面去，找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等你玩完了，可以联系我，我再帮你运回来。 “之后我才知道，他所谓的安全的地方，指的就是那个废弃的医院，想想也是，由于传说太过恐怖，那地方已经很久没人敢进去了，尤其云川新城建立以后，绝大多数的人都迁了过去，老城的人原本就少的可怜，更是不可能有人再去那里。” 听到这，卓然打断她道：“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我们在医院见到的尸体，是他帮你运过去的？” 诸葛百卉摇了摇头：“他只帮我运过那一次，也就是第一次，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昨天晚上是我在市里随便找了一个人帮忙。” “会有人随随便便帮你运尸体过去？”乔若琳质问道。 “只要你肯出钱就可以。”诸葛百卉盯着乔若琳的眼睛回应道。 乔若琳迎着她的目光说道：“听你讲这个故事，我觉得你是一个胆子很大的女人，昨晚为什么好像胆子很小的样子，还说出有鬼这样的字眼来呢？” 诸葛百卉冷笑几声后说：“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想把某些人吓跑，毕竟，我不能让别人发现那两具尸体。但某些人就是那么讨厌，不但没跑，反而追了过来。” 诸葛百卉口中的某个人指的固然是自己。乔若琳心中很气，但她再次用不要和精神病人一般见识的话来安慰自己，再一次奏效。 卓然问诸葛百卉：“你觉得那个奇怪的人和幽灵医院有关系？” “幽灵医院就是你们要找的神秘组织？”诸葛百卉反问道。 卓然点头：“这个组织具体叫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但那间废弃的医院上面写着‘幽灵医院’这个名字，我们姑且就也称呼它为幽灵医院吧。” “我喜欢‘幽灵医院’这个名字。”诸葛百卉的脸上显出异常的兴奋。“我说的那个怪人，肯定不是普通人，我能感觉到。和你们说完他的事，我的感觉更强烈了，他在为某个神秘的组织服务，不过很遗憾，我已经看不到他了，也没有办法核实。” 乔若琳突然说：“不是说这里能听到怪声么？我们可以现在出去循着怪声找找看，没准能发现什么呢？” “现在出去，你们什么也听不到，”诸葛百卉说，“想要听到那些声音，得等到晚上，最好是后半夜。” 第205章 地下城入口 诸葛百卉走出咨询中心没多久，诸葛成推门进来。 “卓医生，你们聊得怎么样？”诸葛成一脸关心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女儿的事的确很上心。 “百卉没告诉你么？”卓然问。 诸葛成皱起眉头，摇了摇头：“我就没指望过她会对我说什么。” 为了晚上的行动顺利，诸葛百卉离开咨询中心之前，他们原本商量好，诸葛百卉亲自去和自己的父亲说，他们聊得不错，以此来让他父亲安心。很明显，诸葛百卉没有这么做。 卓然只能硬着头皮撒谎：“聊得不错，她说以后会避免接触尸体之类的东西。” 恋尸癖属于性变态中比较顽固的类型，这类病人矫正非常困难，环境影响和教育措施对这类人基本无用，更别说简单的言语交流。 诸葛成对卓然的谎言信以为真，对卓然赞不绝口：“要么就说你厉害，不愧为专业人士啊，为了百卉的事，我之前其实也找过心理医生，但他们的水平都太有限，和您相比简直差的远去了。” 面对诸葛成的夸赞，卓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只能尴尬地赔笑。诸葛成想要付钱给卓然，被卓然强硬地回绝了。 卓然和乔若琳之后暂时离开火葬场，打算吃过晚饭后再偷偷潜回来找诸葛百卉，他们约定的见面时间是凌晨一点。 卓然担心那个时间会不会有人过来办事，诸葛百卉立刻否决，她说老城的人口很少，最近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什么人来殡仪馆这边。诸葛成送卓然他们出来的时候，还一脸担心地说，不知什么时候，他恐怕就要失业了，想想还真不是杞人忧天。 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乔若琳问卓然：“老板，你晚上真打算带着那个女人一起啊？” 那个女人指的就是诸葛百卉，乔若琳不喜欢她，不想提她的名字。 卓然说：“已经答应她了，要言而有信。” 乔若琳用一只手抵着下巴，摆弄着手中的筷子：“万一遇到了危险怎么办？你不会指望我去保护她吧？” 卓然喝掉水杯中已经温下来的开水，说：“她说了，遇到危险我们不用管她。这一点也要言而有信。” 乔若琳听后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她知道，卓然嘴上虽然这么说，真遇到危险，他是不会丢下诸葛百卉不管的，他就是这样的个性。 凌晨一点，卓然和乔若琳准时出现在火葬场的大门口。火葬场的周边死一般的寂静，时不时传来的虫鸣声，听起来像是为死去的人谱写的乐章。 当晚月光很足，挂在高空的月亮也很圆，可能是快要到中秋刚过的缘故。借着月光，卓然可以较为清晰地洞察院内的情况。 几分钟后，卓然在院中央的位置瞄到一个人影，卓然小声对乔若琳说：“她出来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钻进门去。卓然始终很淡定，乔若琳却一直担心会不会有人突然窜出来，没准是其他东西。总之，她的心里始终毛毛的。 三个人在院子中央碰面后，诸葛百卉小声说了句：“趴下。” 还没等卓然和乔若琳做出反应，诸葛百卉已经像个青蛙一般趴了下去，耳朵贴在水泥地面上。 “像我这样。”诸葛百卉说。 卓然和乔若琳全部照做。 乔若琳很快听到微弱的“哃哃”声，兴奋地瞪起眼睛，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听到的，其实是她的心跳声。 卓然把耳朵贴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听了一阵，大气都不喘一下，听了半天却毫无斩获。 他以为是自己没有掌握要领，去看诸葛百卉时，发现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而且短短十几秒内，已经接连换了好几个地方。 终于，她抬起头来，嘟囔道：“奇怪，今晚怎么这么安静？” “你说的怪声每天都有么？”卓然问。 “只要我过来听，就能听到，但今晚”诸葛百卉皱了皱眉，又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起来。 卓然正要问道听到了么，诸葛百卉立刻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有所发现。 卓然睁大眼睛，很快也把耳朵贴回到地面上，乔若琳随后照做。 果然，卓然把耳朵贴在地面上，能听到一阵微弱的“哃哃”声，他随后发现，声音其实不止是“哃哃”声，还有很多其他的声音，仿佛地底下有一个正在运转的齿轮，带动着一个隐藏在地上的未知世界。 “这回听到了吧。”诸葛百卉抬起头来问道。 耳朵仍然贴在地面上的卓然微微点头，乔若琳也听到了那个声音，眼睛瞪得老大：“到底是什么声？听起来好怕人。” “没什么好怕的。”诸葛百卉说，“我猜这地下面有人，只是找不到入口。” 诸葛百卉接着说：“最开始发现这里有怪声的时候，我就做过这样的梦，梦到有人在建造这个火葬场的时候，特意留了个空间，建造了一个地下城一类的东西，有一些人躲在地下城里做不好的事。” 听到诸葛百卉描述自己的梦，卓然微微一笑道：“没准你的梦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我梦想成真了？”她随后又说，“我经常做奇怪的噩梦，如果那些梦都能成真就好了。” 乔若琳心想，人们常说希望美梦成真，希望噩梦成真的，她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她再次在心里默念诸葛百卉是变态。于此同时，她也好奇这个奇怪的女人都做了什么样的噩梦。 “如果真和你梦到的一样，地下有一座城，这些人会把入口设在哪里呢？”卓然这句话既像是在对诸葛百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突然，卓然灵光一现，盯着诸葛百卉的眼睛问道：“你刚刚说，很少有人敢去那个废弃的医院？” 见卓然陡然严肃，诸葛百卉也紧张起来：“嗯，诸葛成他们就在这工作，自打搬到这边后，他们没人敢去那个楼，我算是个怪胎，整个云川老城，好像只有我自己敢去。” 卓然嘴角微微上翘：“我大概猜到入口在哪了。” 第206章 杀意 一听说还要回到那个废弃的精神病院，还是在这么晚的时候，乔若琳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但另外两个人的兴致都很高，她不想让自己变成扫兴的那一个。 月光很亮，可周围的气氛仍显得十分诡异。 去医院的路上，三个人各怀心事，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率先打破沉寂的居然是诸葛百卉。 “地下城的人会做些什么呢？无非也就是杀人的勾当吧。”她语气冰冷的自问自答。 “可能吧。”卓然略带敷衍地附和道。 诸葛百卉随后又说：“我猜就是这样，我见到的那个奇怪的人，带来了两具年轻男人的尸体，应该就是被他们杀死，他们找不到安放尸体的地方，就把尸体偷偷放在火葬场的太平间。 “可到目前为止，他就只送来那两具尸体，难道说他们就只杀了两个人么？还是说后来又找到其他安放尸体的地方了？” 卓然一开始的附和是无心的，他没觉得诸葛百卉的话有多么吸引他，可诸葛百卉随口说出的这些话，却意外地让他产生了兴趣。 诸葛百卉继续说：“那两具尸体就放在太平间的冰柜抽屉里，已经好几年了，火葬场工作的那些男人却一个发现的都没有。他们真是愚蠢。 “那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也真有些本事，居然能弄到太平间的钥匙，进到我们这里如入无人之境，所以我才会猜测他就在我们附近生活。他对我们很了解，知道太平间里什么时候没人。 “他因此才敢闯入那里，把尸体安放在太平间，意外碰到我算是他的失算。” 说到这，诸葛百卉停顿几秒，随后又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 卓然刚想说“没有证据，报警也没用”，诸葛百卉却抢先一步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不应该报警，如果他们真在做杀人的勾当，我想加入他们，顺便也杀几个人。” 诸葛百卉这句话大大出乎了卓然和乔若琳的意料。首先做出回应的是乔若琳。 “你以为杀人像杀小动物那么简单么？那可是活生生的人！”乔若琳义愤填膺道。 “有什么区别么？”诸葛百卉反诘道，“人是生命，小动物就不是生命了？如果杀人犯法，杀动物就不犯法么？你应该也吃过肉吧？” 诸葛百卉的一些列问题问的乔若琳头脑发乱，一时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卓然就着诸葛百卉刚刚的话题说道：“看来你是有想杀掉的人啊。” 诸葛百卉目光冰冷起来，露出一丝寒光：“除了诸葛成，火葬场的每个男人都该杀，他们既无能，又猥琐，每个人都偷看过我洗澡。我猜如果我爸不是诸葛成，他们百分之百会集体强暴我。” “可那只是你的猜测啊？他们毕竟没有这么做吧？你不能就因为猜测随意杀人啊？”乔若琳说。 “你聋了么？”诸葛百卉攻击乔若琳道，“我刚刚说了，他们每个人都偷看过我洗澡。” 乔若琳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地说道：“偷看你洗澡就是死罪？这刑罚也太重了吧！” 诸葛百卉突然话锋一转：“我问你，杀人是死罪吧？” “当然是！”说出这句话后，乔若琳想到自己日后也要杀死卓然，脸颊猛地紧了一下。 “那这些废物就全部该死，我只不过算是一个死罪的执行者。” “什么意思？他们杀人了？”乔若琳瞪起眼睛。 “有一次遗体在火化的时候，我亲眼看到遗体被推进去的时候，那个人的手动了一下，不停地拍打火化架。执行火化的火化工肯定看到了，却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 “火化完成后，我注意到那个火化工的脸色很难看。他很清楚自己干了什么。日后我偷偷听他们议论过这时，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人没死透，但是被火化了，当时如果把死者拉出来会很麻烦，因为死者已经大面积烧伤，他们需要赔偿，可能是一大笔钱。为了止损，他们选择了杀人。 “后来我才知道，基本上每个火化工都遇到过这种情况，而火葬场里的每个人基本都在火化间轮过岗，知道了吧，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杀过人。诸葛成也不例外，但他其实对我还是不错的，就是蠢了点，所以我不会杀他，但其他人都该死。” 乔若琳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之前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诸葛百卉，没想到这个女人的思想居然这么可怕。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变态。 然而更让她震惊的话还在后面。 “事实上，我差一点就把那些废物杀掉。我曾想过好多种杀人的方法，由于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要杀的人又很多，那些杀人的方法经过一一排查，就只剩下毒药这么一个高效而又可行的方法。 “我为此还看了相关的专业书籍。书中介绍了很多种毒药，以及使用这些毒药杀人的案例。那些杀人的案例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布林维里尔公爵夫人的案例。可以说，她就是我的偶像。 “当时，她和自己丈夫的朋友桑德拉坠入情网，两人搞起了婚外情。这件事后来被她父亲杜布雷知道了。杜布雷大发雷霆，将桑德拉送进监狱。并对她进行了严酷的惩罚。 “她并没有因此断了对桑德拉的爱恋，而是等桑德拉出狱，和他联手毒死了自己的父亲杜布雷。书上说，她是在其父亲杜布雷静养期间下的毒，而且她为了让自己的父亲放松戒备，在喂他喝下有毒的饭菜之前，极尽所能地孝顺。” 卓然和乔若琳也都听说过布林维里尔公爵夫人的案例。这是历史上著名的反面教材，甚至被称为人性阴暗的典型代表。 这位大名鼎鼎的公爵夫人，最后还毒死了两位兄长，因为她的两位兄长怀疑父亲的死和她有关。根据史料记载，她毒死自己的大哥花了大约七十天，毒死二哥花了九十天左右。为了让毒药慢慢发作，她在下毒前，还特意跑到熟悉的医院里，用贫穷的病人做毒性实验。 如此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诸葛百卉居然视她为偶像，对她赞不绝口。卓然觉得诸葛百卉的每句夸赞都特别刺耳，不由加快了脚步。 很快，一个熟悉的铁门跃入眼帘，卓然用力说道：“我们到了。” 第207章 枯树 看到铁门下方的一瞬间，诸葛百卉立刻睁大眼睛，用质问的语气问道：“你们俩今天来过这？” 卓然疑惑地同乔若琳对视了一眼，答道：“上午的时候来过，什么也没有找到就离开了。” “不可能，你们绝不可能是上午来的。”诸葛百卉说完，停顿几秒，小声嘀咕道，“或者，有其他人来过？” “喂，有什么话能不能大声点讲清楚呀，听得人直迷糊。”乔若琳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 诸葛百卉说：“铁门被人动过。” 她说完蹲下身子，用手指着地面说道：“这两扇门，里面一扇是固定死的，只有外面一扇门能活动。” 乔若琳听后用手试着推了一下诸葛百卉所说的被固定死了的那扇铁门，果然纹丝不动，正纳闷是如何固定住的，诸葛百卉继续解释道：“这扇固定死了的门下面的轱辘被我做了手脚，加了两个锥形的铁柱，嵌进门下面的砖缝里。” 她说完用手指着能移动的那扇铁门正下方的地面说道：“这扇门的下面有一个被我镶在砖面上的量角器，之前铁门下方指的位置是17，现在变成了23，听明白了么？门被人微微打开过了，这扇门已经绣死了，想要移动需要费很大的力气。” 她说完又补充一句：“肯定有人来过。” 卓然这才明白过来，难怪诸葛百卉如此确认没人来过，她为了确保自己在里面是安全的，居然如此煞费苦心。 已经用自己的方式证明有不明来访者，诸葛百卉却并未感到害怕，反而是第一个钻进铁门里的人，卓然紧随其后，乔若琳殿后。彻底钻进去之后，她还回身朝后面看了看，今晚的风有些大，远处的树林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徒增了不少诡异气息，乔若琳径自打了个寒颤，随后钻进铁门。 进到铁门后，诸葛百卉行动的速度很快。她好像急于查看是哪个不明的来访者突然造访。卓然感觉，她似乎把这里当成了是她的私人场所。 一开始进入到大楼，他们很小心翼翼，因为不确定那个突然来造访的人在不在大楼里面，他们在一楼活动一会，确认一楼没人，才逐渐大胆起来。 如果有地下通道这种东西，只能是在一楼。这一次，三个人都没有上楼，而是在一楼调查。 乔若琳一面找一面想象着电影中常常会出现的情节，某块地砖下面藏着精巧的机关，轻轻一扳，就会露出一个地宫之类的东西。 她很快记起，刚刚所幻想的一幕，不禁在电影里出现，在现实中也见到过，是宫大勋，确切的说应该是凌霄的实验基地，那个废弃的屋子里就有一个这样的开关。 乔若琳还清晰的记得，那个开关就是她发现的，是藏在一幅画的后面。那种发现开关的雀跃感仍在大脑里停留。不知道那种兴奋感会不会再次发生在自己身上。 然而三个人在一楼搜了好长一段时间，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实际上，整个一楼的布局一幕了然，也没什么好搜的。卓然是最早停止搜索的人，他站在原地苦苦思索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早之前他曾经得出过这样的结论，这个废弃的建筑物实在太旧了，就算有人想在它的下面做点文章，只怕它都经不起折腾。 难道是在外面？ 卓然很自然地把目光投到门外。大概扫了一下，目光停留在院内的一棵树上。 外面的光线虽然暗，可借着倾洒进院内的月光，卓然还是大概能看清那棵树的状态。虽然已经过了中秋，天还没有彻底冷下来，也还没到落叶的季节。然而那棵树却光秃秃的，一片树叶也没有。 院里有一棵枯树也算正常，但卓然却觉得有些奇怪。 他略一思考，走出屋子，朝那棵枯树走去。 走到树的近前时，卓然提手在树干上敲了敲，顿时浑身的细胞都兴奋起来。 树干里面是空的，明显有问题。 卓然继而朝树干下面看去，发现树根处的砖面也比其他地方平整。 这个时候，乔若琳也从医院里面走了出来。她一看到卓然，便开口问道：“老板，你发现什么了？” 卓然脸上流出笑意，眼睛看着乔若琳，手指却指着眼前的树。 “这棵树有问题。” 乔若琳听后也眼前一亮，立刻快步朝树这边靠近，诸葛百卉随后也跟了出来。 在卓然的示意下，乔若琳和诸葛百卉依次用手在树干上敲了敲，两个人无一例外地听出声音不对劲。 乔若琳正想问卓然接下来该怎么办，诸葛百卉却猛地朝树干上猛地瞪了一脚。 乔若琳本想责备她的冒失，结果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整棵树朝着诸葛百卉出脚的地方倒去。 树干下面沾连着一整块平整的，像是地砖一样的薄薄一层方块。这棵树居然是一个模型。材料是树脂的，但做的十分逼真。树根下面粘连的薄块的一侧紧连着地面，原来地面上仍有一部分区域的砖块，同整棵树模型是一个整体，连接处用金属合页相连接。 乔若琳由于惊讶长大嘴巴，难怪在大楼里找不到入口，没想到入口隐藏在树底下。 整棵树倒后，下方露出一个洞口，洞口的一侧有可以向下行走的扶梯。洞口并不大，但容下一个人的身位绰绰有余。 三个人都将手机的手电功能调了出来，很有默契地依次向下行走，这次殿后的人是卓然，当他准备彻底下到里面时，试着用手扳一下树干底部的砖块模型，虽然很重，但能将整棵模型树直立起来，恢复原状。 向下的通道深度大概有五米左右，下面是一个平台。 下到平台上后，卓然用手电光照到前面，发现他们身处的地方是一个下水道的结构，前方不知道通向哪里。 卓然和乔若琳用手电观察的时候，诸葛百卉已经开始向前迈步。 身后的乔若琳连忙将其叫住：“喂，你都不看看清楚就走么？” “怕死你就回去。”诸葛百卉语气冰冷地说道。 第208章 下水道 被诸葛百卉莫名其妙地呛了一句，乔若琳觉得心中有气，她想找卓然倒到委屈，一转头却见卓然表情严肃，直视前方，目光如炬。 “老板，你怎么了？”乔若琳小心翼翼地问道。 卓然吸了一口气，说：“我们即将要面对的组织，极有可能是一群丧心病狂的人。” 说到这，卓然把视线移到乔若琳的脸上说：“若若，你确定要和我一同去么？你本来可以不用搅这趟浑水的。” 听到卓然称呼自己为“若若”，乔若琳的心凌乱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大脑开始一片混乱。 上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叫自己，还是在二十年前。那个时候，她的母亲还在。有一天晚上，她正在听一首旋律很美妙的古典音乐，妈妈来到自己身边，用手摸着自己的头说：“若若，该睡了吧？” 她扬起头，迎上妈妈充满慈爱的目光，仿佛觉得全世界都在拥抱自己。 然后没过多久，她便亲眼见到自己的母亲将刀子插进胸口。 不知道是因为想到妈妈而感到伤心，还是因为卓然这声亲切的称呼让她感动，乔若琳眼圈倏地红了，随即冲上去将卓然抱住。 “谢谢你。”乔若琳紧紧地抱着卓然。 卓然虽然不知道乔若琳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激动，却也明白这个拥抱意味着什么。 他于是也张开双臂，抱起乔若琳。 就在这时，乔若琳的脑中泛起另外一个声音：你要想从麻雀变成凤凰，就要忘记儿女情长，变得冷血。 乔若琳继而又想到自己死去的母亲。就是因为重情义，才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这个世界对女人从来就不公平。 我不要活的向她一样窝囊，我要主宰自己的人生，而不要受人主宰！ 想到这，乔若琳突然“啊”地叫出声来，与此同时把卓然推开。 卓然什么有些尴尬地愣住了。 乔若琳慌忙用手指指着前方快要在视野中消失的诸葛百卉：“老板，我们快点走吧。” 她说完提步朝前方走去，卓然在心里沉了一口气，随后也迈开步子。 下水道里充斥着淡淡的腥臭味。里面的光线虽然暗，但并不是完全无光，视线给人一种朦胧感。 两个人加快脚步，很快便追上前方的诸葛百卉。 诸葛百卉察觉身后有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卓然他们，转回身，继续朝前走，嘴里嘟囔道：“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心情原本不佳的乔若琳听到这句话，火气登时被挑了起来，她提高音调道：“你有没有搞错，要找这个组织的人是我们，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是个充数的！当初也是你求着我们带上你的！” 乔若琳因为激动，一句话比一句话刺耳，一旁的卓然都听得眼皮直跳，诸葛百卉却并没有被激怒，她冷笑了几声后说：“找到了这个地方，你们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乔若琳听后更气了，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她刚要对诸葛百卉恶语相讥，被卓然拦了下来，乔若琳带着怒意去看卓然时，发现他投过来的眼神里写满了“由她去吧”的表情。 乔若琳想想也冷静下来。 卓然“说”的对，真的遇到危险，诸葛百卉还不是要靠会功夫的自己营救，大不了到时候不管她就好，何必为了一时的口舌之争而动气。 想到这，乔若琳故意放缓脚步，卓然见她行走的速度慢下来，也随着她的频率一同慢了下来。 “怎么了？”卓然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和那个精神病保持一段距离。” 卓然听后说：“可以保持一段距离，但不要分开太远，她如果暴露目标，对我们没有好处。” 乔若琳觉得卓然分析得有理，于是比刚才微微加快脚步，三个人分成两队，中间隔着大概五米的距离向前推进。 下水道的距离很长，他们走了好久也看不到尽头。有好几次，卓然的大脑中都生出这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下水道的错觉。 直到一道光从远处亮起。 最先见到光的人是诸葛百卉，她乍一看到光源，先是睁大眼睛愣了半秒，随后立刻兴奋地加快脚步朝光源的位置奔过去。 诸葛百卉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对她而言，不管这个神秘组织是做什么的，她都要加入进去，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她很自信地觉得自己一定能胜任这份工作。 也可以这么说，体内已经残存很少的人性的她，可以胜任任何形式的邪恶工作。这也是为什么当她听到“幽灵医院”这个神秘组织时，会觉得异样的兴奋。 卓然和乔若琳在下水道里转过一个弯道之后，随后也发现了光源的位置。因为距离发光点还有一段距离，两人暂时还判断不出发光体是什么。 和诸葛百卉的兴奋不同，卓然和乔若琳都紧张起来，不知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一种境况。 卓然和乔若琳很快走到光源的位置，发现是一盏悬在头顶的白炽灯。灯管很粗，发出来的光也很亮，让人无法直视。 自此前方的路出现了分叉，被一个锥形体切割成了两条路，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的诸葛百卉不知道选择了哪一条。 卓然和乔若琳经过简单的抉择，选择了右面的路。踏上新的征程，两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刚刚还勉强感到一丝轻松，现在则是忐忑。 这段路的光线很好，每走几米，就会看到和刚刚一样的白炽灯。有意思的是，相较之前的昏暗，这里的明亮反而让他们感到不安。 路的两侧是镜面的墙壁，左侧的墙壁有各种各样的奇怪图案，右侧则光秃秃的，通体泛白。 这一段路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只走了不到一百米，便来到路的尽头。 让他们两人感到困惑的是，路的尽头居然是一面光秃秃的墙。 什么情况？卓然一头雾水地用手摸了一把额头。难道走错路了？ 两人正在原地纳闷，他们斜后方的墙壁上突然传来一阵“滴滴”声，随后一道门“唰”地开在眼前。 第209章 绑架 卓然先是为这道突然打开的门感到吃惊。看似普通的墙壁上，居然隐藏着一道电梯。难怪左侧的墙壁上满是杂乱无章的图案，原来是为了隐藏这道电梯门。这里的隐蔽工作做得真不是一般的好。 卓然心里不由得对这个未知的组织暗自佩服。同样感到吃惊的还有乔若琳，以为自己产生错觉的她还特意揉了揉眼睛。 他们所在的方位看不到门里面的情况。 门彻底打开后，卓然鼓起勇气拉起乔若琳的手，准备进到电梯里面。 两人刚要迈步，猛地发现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从电梯门里面走了出来。 中年男人手里还拎着一个公文包，刚走出电梯门便直接朝卓然他们来时的方向转过身，走了没几步，他的身体突然僵住，猛地回头，一脸惊诧地看着卓然和乔若琳。 三人对视起来，一时间，谁都没有采取下一步的行动。男人脸上写满的惊恐，似乎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人，确切点说，是见到他们组织以外的人。 这个时候，电梯的门已经关闭，开始向下运转，男人这才反应过来。 “你们是谁？怎么找到这来的？”男人用充满警惕的声音问道。 这种情况，休想用一句“我们碰巧路过”敷衍过去。如果不是刻意寻找，几乎没有人能找到这里。 卓然正在想该如何措辞时，乔若琳率先出口：“怎么？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 男人阴沉着脸，眉头虽然皱的很紧，但能很明显地从他的脸上发现恐惧的神色。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卓然和乔若琳，同时问道：“是谁叫你们来的么？还是你们自己找来的啊？” 卓然猜，男人这么问，可能是在确认卓然他们有没有同伙。 卓然正要回话，却注意到男人将一只手别在身后，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糟糕，这个男人要通风报信。 乔若琳也发现了这一点，而且已经有所行动，她“噌”地蹿到男人身边，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从他手里夺过手机。 男人想抢回手机，可同乔若琳相比，他的动作实在笨拙，一把扑了个空不说，还差一点摔倒。只是夺手机这么一个动作，已经让他气喘吁吁。卓然猜他们平日的工作应该运动量很少。 “给，给我。”男人一面说着一面继续去夺乔若琳手里的手机，却被乔若琳直接控制住。 乔若琳将他骑在身下，解开腰身上半装饰用的腰带，将中年男人的双手牢牢捆在他身后。跟着把他拉到最里侧的角落，躲在这里，从电梯里出来的人不会轻易注意到。她随后厉声质问中年男人：“说，你们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男人被乔若琳的功夫吓到，又摸不清她和卓然的底细，立刻很没骨气地哭诉道：“我们没有做坏事，你放了我吧。” “我问你们在做什么，不是问你做的好事还是坏事？”乔若琳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认为他们这些人所做的事，多半是坏事。 男人则一面很没出息地哭着，一面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别啰嗦，快说，你们到底在干嘛？”乔若琳眼神犀利，表情略带怒意，卓然去看她时，发现生起气来的乔若琳居然比平时还要漂亮。 但他很快把视线从乔若琳的脸上移开，心里暗暗责备自己，都什么时候了，我居然还在想这种事？ 乔若琳仍在逼问被他控制起来的男人，男人则打起了太极，绕开乔若琳的问题：“不要啊，你们不要伤害我啊。” 乔若琳意识到男人在用这种方式拖延时间，这个时候如果有其他人从电梯门里出来，情况可能不太妙，如果从电梯里出来的不止一个人，局面瞬间就会被改变，到时候谁审问谁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乔若琳用手掐住男人的脖子。她没想真的伤害他，但微微收紧手里的力道，以起到震慑的作用：“赶快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到底躲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勾当？” 男人似乎知道已经无法继续装糊涂下去，表情略有改变，决定说点什么，可他的手机偏偏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男人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兴奋地睁大眼睛。 乔若琳和卓然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卓然顺便扫了一眼手机，电话上显示打电话过来的人是高蓉。这个名字让卓然眼前一亮，不会是高健的妹妹吧？ 乔若琳随后用一只手把手机递到男人耳边，另一只手仍钳住男人的脖子：“接电话，说你要回去取东西，想办法让我们混进去，否则我就杀了你，我杀人向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男人听后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本以为来电话会带给他脱身的机会，没想到反而惹上了新的灾祸。 乔若琳随后划开接听键，电话刚一接通，电话那头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你走到哪了？” 男人开口说话前，乔若琳微微加大手里的力道，男人话没讲出来，反倒咳嗽了两声，乔若琳意识到自己力量有些大，立刻将手松开，但仍放在男人脖子的位置。 “我，刚下电梯，准备往出走了。” 女人说：“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男人看到对他怒目而视的乔若琳，咽了口唾沫，随后说：“没，没什么。” 女人说：“没事就好，邱教授让我转告你，那些资料十分重要，务必要亲自送到林教授的手里。” “我知道。”男人说话的同时，发现乔若琳在对自己使眼色，用力吸了一口气后说，“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资料安全送到林教授的手上。” “好，祝你一路顺风。”女人随后挂断电话。 乔若琳立刻质问男人道：“为什么不说你要回去取东西？” 男人一脸委屈地说：“那样我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我直接带你们进去不就好了么？” 一直没有开口的卓然突然问男人：“刚刚那个女人提到的林教授是谁？” 男人惶恐地瞪起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安。 “问你话呢？快点回答！”乔若琳猛地加大力道，男人再次咳了起来。 卓然再次突然发问：“是林德贤教授吧？” 听到卓然的问题，男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呼吸也变得急促。 看到他的反应，卓然嘴角微微上翘，确认似地说道：“原来真的是他。” 乔若琳问卓然：“林德贤是谁？” 卓然说：“一个研究人类记忆的大学教授，在中南大学任教。” 乔若琳随后从地上拾起男人刚刚拎着的公文包，自语道：“这里面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男人一脸绝望地盯着乔若琳手里的公文包，突然猛地朝乔若琳撞过去。 乔若琳没有防备，被撞了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公文包从手里掉落。 第210章 机密文件 刚刚撞倒乔若琳那一幕，只是中年男人的想象，他性格懦弱，是无法做出这种事来的。 乔若琳已经将文件从公文包里拿出来，发现是一份打印的文件，第一页是封面，上面写着“记忆修改”四个字。 乔若琳眼前一亮，连忙把文件拿给卓然：“老板，你看看这个文件。” 卓然接过文件的同时，中年男人哭丧着脸道：“求求你们，把文件还给我，让我走吧，他们知道了，会扣我整个一个月的工资的。” 乔若琳却说：“我以为你会说，他们知道了以后会杀了你。” 中年男人听到乔若琳的说辞，更加觉得她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以为自己性命堪忧，浑身瘫软地堆坐在地上。 卓然开始翻看手里关于“记忆修改”的文件。 卓然此前也掌握了一些和记忆修改有关的知识，但和手里的文件相比，他所掌握的知识简直是九牛一毛。 略开前面的繁杂介绍，他直接读到了文件中最为关键的部分。 心理学中与改变记忆有关的分支是生理心理学和行为心理学。 文件中首先介绍的是生理心理学的方法。 人类早就通过实验测量了记忆时神经系统的生理过程，并把生理过程分成了三个部分：瞬时记忆、短时记忆和长时记忆。这三个部分是记忆过程的不同阶段，所对应的的神经系统也不同。 文件中形象的举了一个例子。就像是我们拿水果刀削苹果皮的时候。一个是切到皮，一个是切到果肉，一个是切到果核。小刀是要记忆的事情，苹果类比人的神经系统。 文件中详细解释了三种不同的记忆部分，卓然重点看了长时记忆的解释，因为只有长时记忆需要储存，人们一般说的记忆，指的也是长时记忆。 人类的长时记忆，与大脑中一个神奇的部位有关，也就是海马体。之所以称这个部位为海马体，是因为解剖大脑时发现这个部位像海马。 短时记忆中大脑保留的模拟电流状态，是暂时性的，但经过海马体转化后，就可以在大脑表面的皮层上形成固定的结构和物质，从而形成不易遗忘的长时记忆。短时记忆只能在大脑中停留几秒到一分钟，长时记忆则可以保留几天甚至几十年。 人类曾经误以为，海马体主宰者记忆的全部，后来通过手术才发现，人们储存尝试记忆必须利用海马体，读取却不需要它，也就是说海马体损伤并不影响回忆。长时记忆是由海马体和记忆神经元共同配合完成，既然提取记忆和海马体无光，人们自然想到了神经元。 人类的神经云细胞是活着的，神经元需要不断新陈代谢，才能使自己维持稳定形态，保存记忆数据和提取记忆数据。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部分神经元细胞形态会发生细微的改变，部分细胞也会因为各种原因死掉，无论哪种原因，对长时记忆都有影响。 因此，有一些在人们发生不久后留下的记忆，和数年后回忆时的记录会有一定的偏差，这便是遗忘想象。 但大脑会根据一个人的个人经验，自发补充细节，创造从未有过的个人记忆，从而出现错忆现象，这就是一种改变记忆的方式。它是自发的，会在一个人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改变自己的记忆。 以生理心理学为基础，文件中提出了行为心理学。 人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社会性动物，我们在群体中的行为，基本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融入群体。特立独行的行为是需要承担社会压力的，人群也总是本能地排斥和自己不同的异类。 因此，我们所产生的任何记忆，其实很容易会随着周围人的眼光和思想而发生很大变化。文件中列举一个仔细一想让人发寒的例子。 比如某一个人在意识恍惚的时候，不完全记得有一件事坏事是否和自己的行为有关，可当大家都言之凿凿地认为那件事和自己有关时，他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就会出现错忆，并在他人引导下当做正确记忆的情况。 现如今，人们已经找到一种有效而又可行的办法，来代替大众给个体施加的精神压力，那就是催眠引诱。也就是说，当一个人被催眠的情况下，完全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来引导人产生社会压力，从而让他现有的记忆产生错忆，并可以进一步引导他的记忆，让其发生巨大改变。 文件最后的一段话，让卓然感到不寒而栗。 现有的技术，已经可以通过催眠引诱的方法，随意更改一个人的记忆，如果说，一个人的人格乃至内在的灵魂和我们的记忆有关，我们不得不重新思考，人到底是一种什么动物？所谓的灵魂又是何物？ 读完整个文件，卓然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额头正不断地渗出冷汗，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流淌。 中年男人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已经从头到尾读完了这份机密文件，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研究？嗯？”这句话是卓然发出来的，他因为情绪激动，声音异常低沉，仿佛一把敲在人胸口的锤子。 中年男人因为害怕，支吾起来，半晌没说出一句成句的话出来。 乔若琳这时说：“好奇怪，难道你们做的事不需要杀人么？见惯了死人的人胆子怎么会这么小？” 中年男人已经记不清自己听到了几次和“杀人”或者“死人”有关的词汇了，不敢面对现实的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乔若琳的话点醒了卓然，他将文件放回公文包里，问眼前的中年男人：“你们这里大概有多少人？” 乔若琳适时加大手的力度：“快点说，不然掐死你。” “大概，五百，五百人，左右。” 中年男人断断续续地说。 “彼此都认识么？” “老一点的员工，大家应该,都认识，但总一些,新面孔，就不怎么熟了。”中年男人胆战心惊地说，不知道卓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怎么才能证明是这里的人？”卓然再次发问。这一次，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没有开口。 卓然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随后露出笑脸，用手摸了一下中年男人的金属胸牌，自语似地说道：“这个金属牌子，应该是你们这里的通行证吧？” 中年男人目瞪口呆，心内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第211章 钓鱼 “不，不是”中年男人无力地辩解道，眼神中的绝望却等同于将真相直接告诉卓然。 乔若琳领会卓然的意思，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中年男人，体型和卓然差不多。 “我帮你松绑，你把衣服脱下来。”乔若琳用威胁的语气对中年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露出为难的表情，却又不敢违抗乔若琳的命令。他时不时偷偷瞄一眼身后的电梯，期盼有人会突然从那里走出来。 然而这个地方的人，除非有特殊的情况，否则是不会轻易外出的。地下城里夸张到有自己的地下耕地，可以提供吃的东西，水则是普通的地下水，但经过过滤。对于留守在这里的人来说，简直是世外桃源，让人无比依赖。 中年男人甚至想，为什么是由自己来完成这个送资料的任务？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喂，我和你说话呢？聋了么？” 中年男人一脸苦相地点了点头，乔若琳淡淡一笑，随即给他松绑：“我的功夫你见识到了，如果你敢耍花样，我当场杀了你。” 乔若琳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尤其认真，连卓然都颇感吃惊，这还是和他朝夕相处的乔若琳么？此刻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中年男人被松绑后，甩了甩被捆得发疼的手腕。 “赶快脱衣服，快点。”一旁的乔若琳催促道。 中年男人红着脸，将自己的外套和裤子褪下来，他旁边的卓然同一时间完成了相同的操作。两个男人随即都只剩一条内裤，赤条条地矗立在乔若琳面前。 乔若琳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继续说：“你快点把我老板的衣服穿上。” 中年男人一脸不情愿地把自己的衣服递交到卓然手里，同时接过卓然的衣服。 卓然快速将中年男人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乔若琳帮他简单地整理一下衣领，中年男人手里握着卓然的衣服，迟迟不肯动手。 “不穿就冻死你。”乔若琳放话道。 他这才将陌生人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 乔若琳这时去看卓然，表情似乎在问“接下来怎么办”？ 卓然对中年男人说：“物色一个身材和她差不多的女人，给她打电话，叫她出来。” 乔若琳领会卓然的意思，立刻拍手叫好：“真是个好办法”，随后把手机递还给中年男人。 接过电话的中年男人不知是害怕，还是压根没听懂，一脸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你愣着干什么？赶快找人打电话。”乔若琳瞪起眼睛，把手摆出要掐人脖子的姿势。 中年男人连忙开始翻手机通讯录，很快找到一个目标，小声嘟囔道：“就打给她吧。” “快点，电话打通后不要乱说话。” 眼前的乔若琳让中年男人冷汗直冒，尤其回想到刚刚被她钳住脖子的情形，更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中年男人打通电话后，谎称有一个重要的资料裹在自己的公文包里，上层领导急着要，麻烦她过去取一下。 “什么嘛，怎么这么粗心？好吧，你等我一会吧。” 女人看来很不情愿，好在答应过来帮忙。 接下来就是等待，三个人都很紧张，异常安静的走廊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乔若琳早早地埋伏在电梯门处，就等目标出现便迅速将其制服。 大概两分钟后，电梯开始有动静，乔若琳的悬再度悬了起来，比她更紧张的人则是重新被捆绑起来的中年男人，他痛苦地盯着电梯门，为自己刚刚的举动忏悔，他这样做也是身不由己，总要选一个人，也就意味着总要有人倒霉的，只是当事人会恨死他。 随着一声电子音响起，电梯逐渐停稳，几秒中后，门打开了，一个和乔若琳身材相似的女人风风火火地从里面拧着身子走出来。 她最先看到的人当然是乔若琳，当即睁大眼睛：“你是谁？” 下一秒，她已经被乔若琳按倒在地，喉咙被乔若琳死死地钳住，女人十分惶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会把手慢慢松开，你要是敢乱叫，我就弄死你，听明白了么？” 女人已经被吓得流出眼泪，拼了命的点头。 然而在乔若琳松开手的刹那间，她还是大喊救命，只不过没等她的声音落实，乔若琳再度扣紧她的脖子，力道比刚才更大了，女人甚至无法呼吸，憋得满脸通红。 “你想死是吧，我成全你，杀了你正好省事了。”乔若琳恶狠狠地说道，女人拼命摇头，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扑簌簌地掉落。 “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如果再敢乱叫，我一定杀了你。” 女人惊恐地点头，乔若琳再度松开手的力道，女人这次出奇地安静，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喘。 乔若琳把她拉到卓然他们所在的位置。 女人随即看到了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把头压得很低，女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脸茫然地看了一眼中年男人，随后又看了看卓然和乔若琳，跟着怯怯地小声问道：“你们是谁啊？要干什么？” 卓然看了一眼女人的衣服，胸口的位置果然有一个和中年男人一模一样的金属牌。 “把衣服脱下来，快点。”乔若琳突然开口。 “啊？脱，脱衣服？在这么？”女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很快发现中年男人的工作服穿在了陌生男人的身上，这个陌生男人和凶巴巴的女人明显是一伙的。女人心中猜到个大概。自己被钓鱼了。 “赶快脱，别磨蹭。” “我里面，里面只穿了，内衣。”女人颤声道。 “要我再说一遍么？不想死就赶快脱衣服？” 女人准备动手前，无意间扫了中年男人一眼，只见他在对自己默默点头，似乎也告诉自己照做，否则就会吃亏。然而已经意识到自己被人卖了的女人对中年男人投去充满怒意的目光。 男人吓得赶紧低下头去。 女人不情不愿地脱去了工作服，用手遮住上身，脸羞得像熟透了的苹果。 乔若琳也已经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好身材暴露无遗，中年男人忍不住偷瞄了好几眼。 乔若琳和女人很快互换衣服。乔若琳用脱下来的丝袜做为绳子将女人的双手捆在身后。 “你们两个躲在这里不要乱动，好好配合，我们会把衣服归还，如果敢耍花样，我一定杀了你们，听到了么？” 中年男人和女人几乎同时点头。 乔若琳扔不放心，临上电梯前，分别将两个人击晕。 第212章 混入 卓然和乔若琳随后上了电梯。一道类似扫描仪发出的光，在两人的身体上一闪而过，大概一秒钟左右过后，电梯里传来一个女性的电子声：准入。电梯门随后缓缓关闭。卓然猜测如果他们没有穿上带胸牌的衣服，可能会触发电梯上报警系统之类的东西。 电梯间按钮的位置显示这里共用七层，他们所在的位置是第五层，也就是说，上面还有四层，地下则还有两层。他们所在这一层并没有并特殊标记。 卓然一时不知道该往上还是往下，在他做好决定之前，电梯已经开始自行走动，看来是有其他人叫了电梯。 卓然和乔若琳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电梯开始缓缓向上行进，不知道会在哪一层停留。最终，电梯缓缓停在二层。和刚刚相反的一侧电梯门缓缓打开，停稳后，从外面进来一个年龄和乔若琳差不多大的年轻女人。 女人面色红润，头发还湿着，好像做完运动后刚冲过澡的样子。 女人看到卓然和乔若琳，很有礼貌地对他们微笑。电梯门缓缓关闭。进来的女人虽然也穿着带胸牌的衣服，但电梯貌似并没有对她进行扫描，也没有发出“准入”的声音。注意到这一点的卓然微微蹙起眉头。 “帮我按一下第六层，谢谢啦。”女人对着卓然说道。 卓然照做，电梯开始缓缓移动。 女人随后又问：“你们俩个是一起的么？” 卓然和乔若琳快速对视一下，一同点头。 “你们也去地下六层么？” 卓然笑着点头，心里暗自盘算，地下六层会是做什么的呢？ 女人再次露出清纯的笑容。和乔若琳相比，她算不上美女，但笑起来的样子很甜，让人看着很舒服。 “原来你们也是新来的啊。” 卓然点头的同时心想，地下六层可能是专门培训新人的地方。他对这个地方具体是做什么的越来越好奇了。李响当初就是因为找到了这里，才出现了失忆的情况。小薇也极有可能在这里工作过。值得一提的是，李响和小薇离开这里后都还活着。 难道这里并没有想的那么邪恶？ “之前没有见过你们俩呀？” 女人话一出口，卓然和乔若琳都紧张起来，下一秒，女人却很客气地对卓然伸出手来：“认识一下吧，我叫杨木子，这是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工作哦，刚到这里一个月，目前还在培训阶段，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 卓然接过她的手，笑着点头：“我来的比你还晚，还不到一周的时间。” 卓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好在杨木子也没有再问。 杨木子随后又笑着和乔若琳握手，乔若琳接过她的手，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和卓然有一样的感觉，这个小丫头像是刚走出校园的学生，看起来并不复杂。她本以为到这里工作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歹人，可眼前的小女孩，已经刚刚才被自己威胁过的中年男人和女人，都不像是这样的人，难道这里所做的事和杀人无光？ 乔若琳迷糊起来。 转眼间，电梯在地下六层停稳。 “我们到啦。”杨木子仍是一脸开心的样子，如她所说，她已经来了一个月，脸上却仍挂着什么都很新鲜的表情。 电梯门打开后，三个人陆续走出电梯。 紧挨电梯门的是一个方形的亮厅。对面摆了两排可以坐下来休息的椅子，两把椅子中央还有一个盆栽。坐在这里应该十分惬意。 方厅的左侧，挨着墙的位置，摆了一个很大的鱼缸，里面的水草看起来很新鲜，颜色各异，种类不同的鱼在里面游弋。 方厅的右侧通往一个和电梯门方向一致的走廊，走廊里是一个又一个挨着的屋子。 杨木子说地下六层是做培训用的，那么那些屋子应该都是教室。 进入走廊之前，杨木子问卓然和乔若琳：“你们准备上哪一节课呀？” 卓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反问她道：“你来上什么课？” “我呀，我来上农业课。” 这里居然还上农业课？乔若琳以为自己听错了。卓然虽然也颇感惊讶，但他表情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你们呢？是上行为心理学课么？还是上催眠课？” 卓然打心底里感谢这个没有心机的女人，帮自己化解了难题。 “我们上催眠课。”卓然表情十分自然地说道。 “喔！”杨木子露出羡慕的表情，“好棒，你们俩个都是么？” 卓然点头：“对，两个都是。” 杨木子对着卓然和乔若琳竖起了大拇指，随后说：“好啦，我的课程要开始了，很高兴认识你们。” 杨木子说完便信步朝着走廊的左侧走去，刚走了两步，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脚步，并猛地回过头来。 卓然和乔若琳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异常的情况，都绷紧神经。 “都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不过下次吧，我们应该还会有机会见面，到时候要很正式地做自我介绍哦？” 杨木子说完，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一瞬间，卓然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被撩拨了一下。 他的思绪一瞬间有些凌乱。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可爱的女人电到，难道说自己并不只会对乔若琳一个人动心？或者说，自己的功能彻底被激活了？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正常的男人？只要是美丽或者可爱的女人，他都会在某一个瞬间动心？ “她很可爱啊。”连乔若琳也感慨道。 卓然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微微笑了笑，算作回应。 乔若琳一脸坏笑道：“老板对她动心了吧？” 卓然板起面孔，说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得抓紧时间搞清楚这里到底在做什么。” “具体应该怎么做呢？”乔若琳问。 卓然想了想后说：“这里一共有七层，我们先搞清楚这七层都是用来做什么用的。” 第213章 世外桃源 卓然决定先从地下七层，也就是整个地下城最下面的一层开始调查。 专门做培训的地下六层的走廊尽头，有一道安全门，门上面提示着安全出口，角落里有放火器材。安全门的后面便是连通整个地下城的台阶。 两人前往安全门的过程中，突然从某个培训教室钻出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来。这个人看到卓然的一瞬间，眼睛瞪得老大。卓然和乔若琳避免和对方有眼神交流，双双把视线移开，并加快了脚步。 “喂，新来的！” 听到叫声，卓然的身体猛地僵住，脚步也停了下来。他有些搞不太清这句话是疑问句，还是说，那个人只是单纯地在叫他。 卓然微微侧过身，静观其变。 “你们没事吧？帮我个忙。”见卓然停下来，戴眼镜的男人脸上严肃的表情消失，微笑着开口说道。 卓然旁边的乔若琳也停了下来，心想，男人要他们帮的忙可大可小，他们两个人如果真的帮起来，后面可能是无尽的麻烦。 想到这，乔若琳握紧了拳头，已经做好随时将男人击晕的最坏打算。 卓然压低声音回应道：“抱歉，我们两个有事，赶时间。” 戴眼镜的男人听后叹了口气，很遗憾地说道：“好吧，我再找找其他人吧。” 乔若琳没想到这样也能顺利脱身，暗自窃喜。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等他们走远，男人退回房间，拿出手机给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男人说：“邱主席，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卓然，没想到吧我也不知道，和他一起来还有一个女的，怎么处理好，我让安保人员盯着他” 立刻刚刚那个陌生男人后，卓然和乔若琳加快脚步很快走到安全门的位置。卓然推开门，踏上通往下面一层的石阶。 安全门后面的楼道原本是暗的，两人跨过安全门，踏到石阶上后，楼道里的灯便“唰”地亮了起来。乔若琳眨了眨眼，小声说：“这声控灯也太灵敏了，咱们弄出的动静这么小都能感应到” 卓然回身将安全门关好，转过身来说：“有可能是热感应灯。” “热感应灯？” “对，感受到有体温的活物，灯就会亮。” “还有这种高级的东西呀，我都没听过。”乔若琳盯着头顶的灯仔细看了看，没看出和寻常的灯有什么分别。 她随后又说：“刚刚真的好危险，我差一点就将他击倒。” “幸亏你没那么做，”卓然说，“这里全方位监控，你如果把他击倒，我们俩个人很快就会被注意，我们对这里的环境并不熟悉，他们想捉到咱们俩，只是时间问题。” “也对。”乔若琳缓缓点头，为自己刚刚差一点的冲动行为感到后怕。 卓然随后又说：“我们还要当心一个人。” “谁？”乔若琳警觉起来。 “高蓉。你还记得这个名字么？” “当然记得。”乔若琳点头，“给我递给人皮面具的女人。但我其实不太确定，自己见到的她，是不是她本来的面目，更别说，我几乎连见过的那张脸都快忘了。” “我记得她的样子。”卓然肯定地说。 “她也在这里么？”乔若琳问。 “你还记得那个被你控制住的中年男人吧，他接电话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下打电话的人，显示的人名就是高蓉。” 头脑微微混乱的乔若琳很快缕清思路，问道：“会是同一个人么？” 卓然摇了摇头：“不知道，所以才说要当心，当心这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女人。” “明白了。”乔若琳露出笑脸，卓然的谨慎让她感到踏实，然而两人都未曾意识到，危险已经向他们靠近。 他们两个人很快抵达下面一层。 离开楼道的时候，乔若琳刻意留意了一下。他们彻底跨过安全门，楼道里的灯瞬间熄灭，她把手又伸了回去，在门里面晃了晃，灯立刻又亮了。 卓然说的果然没错，乔若琳会心一笑。 相比楼道里很有科技含量的灯，下面一层的空间更让他们感到震惊。 安全门外面是一个隔间，隔间还有一道门，将这道门推开后，两人跨步到外面，一瞬间，两人还以为自己来到了阳光明媚的公园。确切点说，是一个有着公园既视感的采摘园。里面的绿植规划的井然有序，很有美感。很多绿植上面都已经结满了蔬菜和水果。太阳躲在薄薄的云层里若隐若现。 卓然这才反应过来杨木子为什么会说自己要上农业课。 两个人目瞪口呆了一会，仔细观察，才逐渐发现端倪。 这一层最上面应该被称为天花板似的东西采用凹进去的圆弧形设计，整个天花板采用的是一个巨型的iax屏幕。将天空模拟得如此逼真，可见其造价之高。 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里面居然还时不时有微风吹来。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整个空间都建造到地底下，任何人都会误以为自己来到的地方就是一个环境优美，让人流连忘返的和公园一样漂亮的采摘园。 “太美了，这里简直太美了。”乔若琳发自内心的感慨起来，感觉心中的所有阴云都被这里的美景驱散了。 的确，这里堪称世外桃源，卓然环视着周围的环境，也感觉心情大好。这个神秘的组织为了将人留在这里工作，可谓是煞费苦心。 两人在这一层逗留了好一会，才决定离开。准备离开时，乔若琳回头看了好几眼，满脸的不舍。 随后的时间，两人依次探索了地下城里的每一层。大概将地下城里面每一层的功能缕清。 最下面一层是专门给这里的人提供食物的。 地下六层是负责培训的，被培训的人不仅有新人，还有老员工。第五层，也就是他们上电梯的那一算是实验层。里面很多屋子都写着实验间，也有一些屋子写着技术间。 有一点需要说明，想要去第五层，只能依靠楼梯，第五层的电梯开门的方向朝外，也就是卓然进入的那个方向。 地下四层是档案室，卓然猜测这里应该有大量的被做实验的人，档案室里应该储存着他们的资料。卓然想，会不会档案室里也存着自己的资料？ 然而卓然只能是想想，他没有办法去证实。 地下三层是活动室，绝大多数的人类娱乐活动，都可以在里面进行。诸如各种球类，健身器材，更夸张的还有钓鱼体验，和虚拟登山。很多模拟类的娱乐活动则完全靠vr技术。 地下二层是休息室，也算是员工的宿舍。 地下一层是最引卓然注目的，这一层和地下六成的格局有些类似，也是一个又一个的密闭房间。每一个房间的上面都写着“催眠室”。 看着眼前的房间，卓然轻声对一旁的乔若琳说道：“我们真正要找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 听到卓然的话，乔若琳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第214章 出逃 “这么多的催眠室，这些人难道利用催眠杀人么？”乔若琳一面用眼睛扫着眼前的一排排写着催眠室的屋子一面说。 “未必就是杀人，但一定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李响失忆，符蓝月莫名其妙变成了妓女小薇，应该都和这些屋子有关。” “邪恶的地方。”乔若琳顺嘴说道，“催眠，记忆修改，我的天，这些人如果真的掌握了这种可怕的技术，简直可以为所欲为。” 看着一脸担忧的乔若琳，卓然说道：“理论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不是每个人的记忆都那么容易修改，他们要克服的技术难题恐怕还有很多。” 话虽然这么说，这个神秘的组织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具体又在做些什么，卓然的心里也没有底。 乔若琳随后说了句：“感觉在这里工作的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嘛，咱俩一路上来，基本没看到人啊。” 这句话引起了卓然的警觉，的确，他和乔若琳一路从地下七层辗转到地下一层，只在地下六层见到了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其他楼层几乎没看到人。 有点奇怪，卓然缓慢地皱起眉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怎么了老板？”乔若琳小心地问道。 “我们可能被发现了。” “啊？”乔若琳感觉自己的神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 “快去电梯的方向。”卓然一面说一面快步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乔若琳立刻跟上，担忧地问道：“老板，我们进来以后没做出格的事啊？为什么会被盯上呢？” “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如果我之前曾在这里待过，他们一定记得我的样子，通过监控认出我了。”卓然进来之前，心里便一直担心这一点，只是没想到这一切来的会这么快。当然，他希望自己猜错了。可他的直觉向来准的可怕。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他们认出你了，应该派人过来抓你啊？为什么反而让里面的人都躲起来呢？”乔若琳仍抱着一线希望。 “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想搞清楚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所以才会叫里面的人都躲起来，便于更好的观察咱们俩。” 卓然说的不无道理，乔若琳绝望地倒吸一口凉气，被这里的人抓到是什么后果，她心里能猜到个大概。 要么就是直接被杀掉，像诸葛百卉说的那样，有人悄悄把尸体运到上面的火葬场，伺机偷偷火化掉。之前凭空出现的两具年轻男尸，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稍好一点的结果也是会像李响一样，记忆被修改。乔若琳没有接触过李响，不知道他的记忆被修改到何种程度，如果像符蓝月那样，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是谁，那和被杀掉又有什么分别？这就像是轮回学被科学彻底否决之前，很多人都在纠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轮回，而轮回学说里，有孟婆汤这种说法，进入轮回之前，必须要喝汤，喝完了汤，前世的记忆就会忘得一干二净。既然如此，有没有轮回，又有什么意义？ 乔若琳越想越觉得心惊胆寒，她甚至已经开始后悔，冒冒失失的就和卓然进入到这个地方。如果真的有可能丧命，为了一亿元丢了性命，到底值不值得？ 乔若琳越想越乱，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和卓然身处在电梯中。卓然快速按了地下五层。五层的电梯门是朝外打开的，只要他们顺利抵达地下五层，就会回到来时的路，卓然已经对里面的路况很熟悉，大概加速逃跑。 卓然按的是地下五层。然而电梯却在地下三层，也就是活动室这一层停了下来。 卓然和乔若琳的心脏随着电梯缓缓停下来，几乎停摆。 乔若琳脑补了一下门外可能会出现的情况，电梯门刚一打开，立刻有一大群人冲进电梯，动作粗鲁地将他们两个人当场活捉，接下来有可能是非人的待遇。 太可怕了，乔若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电梯很快彻底停稳，门即将被打开之前，两个人都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打算做最后的抵抗。 然后电梯门彻底打开后，一个让他们有些出乎意料的人出现在视野里。这个人是他们来时遇到了杨木子。卓然又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让人心里很舒服的笑容，感觉自己的整个心都被填满了。 “呀，好巧呀，是你们呀？”杨木子率先开口，随后走近电梯。 “怎么是你？”这话是乔若琳问的。她原本想表达的意思是，你们不是应该都躲起来了么？ “明明已经锻炼完了，为什么又会突然出现在休闲层，你一定是想问这个吧？”杨木子笑着开口，“还不是因为这个东西？” 杨木子把手拿到上面来，卓然注意到她的手里握着一把钥匙，上面拴着一个样子很讨喜的迷你的，毛茸茸的小兔子。 “我太粗心了，锻炼完居然把钥匙拉在这里了，害得我连刚刚的紧急会议都没有参加上。”杨木子说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紧急会议？会是讲关于什么的会议呢？稍稍松了口气的卓然，心再度悬了起来。 杨木子扫了一眼电梯上的按钮排，颇为诧异地问道：“咦，你们要去地下五层？是要出去办事么？” “对呀。”卓然说。 “可是，”杨木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是规定说，只有实习期满一年的员工才能外出么？” “哦？是么？”卓然用笑容来掩饰尴尬，“规定嘛，就是用来打破的。” 杨木子摆出笑脸：“可能是因为你们很优秀吧，不像我，我很笨的，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好，能不能混过实习期都还不知道。” 说话间，电梯已经缓缓在地下五层停靠。 “你们到了，回见哦。”杨木子热情地杨起手来，对卓然和乔若琳道别。 卓然用微笑作为回应，脑子冒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感觉奇怪的想法，离开这里，恐怕再也见不到这个爱笑的姑娘了。 然而，当电梯门被彻底打开后，里面的三个人都彻底傻了眼，电梯外面齐刷刷地站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手里拿着像是枪一类的东西，正对着电梯里面。 第215章 失踪事件 一股充满杀意的气流从门外渗透进来，让人不寒而栗。 杨木子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她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和她相比，卓然和乔若琳则显得十分淡定。 全副武装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高声喝道：“里面的人，立刻双手抱头走出来。” 卓然暂时未动，心里想着，突然这个时候电梯的门缓缓关上，这些人会对着电梯门疯狂扫射么？ “我数三个数，你们若是不配合，我们就开枪了。” 电梯门迟迟未关，卓然这才意识到，电梯门应该是被这里的人控制了，他们现在无路可逃已成定数。 卓然只能照做，双手抱着头，开始往电梯外面移动。乔若琳也跟着照做，她阴沉着脸，实在不甘心如此就范。 杨木子已然被吓傻，随着卓然和乔若琳机械地移动双脚，连手都忘了抱在头顶。 乔若琳走着走着，突然脑袋一热，猛地将身旁的杨木子拉到自己前面，与此同时，她紧紧地用手扣紧了杨木子的脖子。杨木子惊恐地瞪大眼睛，再次难以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 “她是你们这里的职工，你们敢乱来，我就掐死她。”乔若琳放出狠话。卓然看着杨木子纤细的脖子，甚至害怕乔若琳真的将其扭断。 手里端着枪的人们相互看了看，不知是谁突然射出了第一枪，正中杨木子的腹部，紧跟着又有几个人对她进行了射击。杨木子在微弱的呻吟声中倒下，卓然和乔若琳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这些随后持续射击，乔若琳被击中的次数最多，她整个人随着枪击的频率，在原地如同跳舞般扭了几下身子，随即倒下。 卓然也身中了几枪，他大脑中最后的念头是，击中自己的东西不像是子弹，而像是针头一样的东西。随后，后脑勺像是被什么拽住了似的，紧接着全身的感觉倏地消失全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卓然的意识开始慢慢苏醒。最开始，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梦中漂浮，一段时间过后，混浊的部分慢慢消失，只剩下一片模糊。一个声音在这片模糊的状态中发了出来，逐渐变得清晰。 “思一，我的儿啊，你们放开我的儿子。” 卓然的脸部肌肉轻轻动了一下。 “他有反应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嗯，应该快醒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听起来岁数应该很大。 卓然纳闷，为什么自己看不到说话的人呢？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闭着眼。他略一用力，感觉手指尖触到了毛毯一类的东西，紧跟着，他微微睁开眼，一道白光照射过来，卓然感觉有些晃眼，立刻又把眼睛闭上，在不断适应中重新缓慢地睁开眼睛。 眼前映出两张脸，一男一女。看起来都有些眼熟。 女人在卓然彻底睁开眼睛后别过头去，似乎是怕卓然看到她的样子，男人的年龄果然很大，脸上勾勒出数道岁月的痕迹。 卓然一时没能认出正在对着他微笑的岁数很大的男人。 “你终于醒了。” 男人开口，卓然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间睁大眼睛：“怎么会是你？” 卓然用力地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做了个梦，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的人仍是邱军，那个接替他，成为心理世界责任总编的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 “这个问题，其实应该由我来问你。”邱军仍旧微笑。 卓然没有回答。邱军也没有再问什么。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猜忌和迷惑。 安静持续了一段时间，屋内突然传来关门的声音，刚刚那个女人走出了屋子，发出的关门声似乎在发出一个信号，你们可以交谈了。 果然，卓然问出了问题：“担任心理世界主编只是你用来蒙蔽世人的假职业，你的真实身份，是这里的管理者吧。” 邱军微笑着摇头：“两个都是我的事业。不过，说我是这里的管理者，有点不太贴切，我算是代为管理吧。这里是殷忠一手创建的，但他后来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不见了，其他人就把我选了上来。” 殷忠，这个名字好熟悉，卓然努力回想在哪里听过时，大脑瞬间疼了一下，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了一下。 邱军说：“这些人对你开了五枪，真是过分，你足足昏迷了三天，到现在脑子都还昏沉着吧。” “子弹是强力麻醉剂吧？”卓然用手摸着头说。 邱军点头：“为了防止意外，我们需要武器自卫，但自卫的前提是不伤害其他人。我们是个和平组织。” “和平组织？”卓然冷笑着用反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邱军微微一笑，眼神深不可测。 卓然随后想起了殷忠是谁。这个人不就是那个废弃精神病院的院长么？ “你说这里是殷忠创建的？就是上面的那个废弃的精神病院？”卓然问道。 “你知道他。”说话的时候，邱军始终是一副笑模样。 “嗯，据说他失踪了，没人知道他的去向。没想到躲在这里。” 邱军说：“他之前的失踪是假的，为了建造这个地方，不过现在是真的失踪了。” “什么时候失踪的？”卓然问。 “七年前吧。” 卓然大为疑惑：“这里的火葬场不是四年前才建造完的么？你们这里应该和火葬场建完的时间是一致的吧？” 邱军说：“火葬场的建造权十年前就批下来了，批下来之后一直在以打地基的名义来偷偷建造这里。” 说到这，邱军脸上浮现出颇为得意的表情：“三年的时间，这里其实就已经建好了。这里堪称人类有一个伟大的工程。它的宏伟程度堪比长城，金字塔，可以同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个传奇的建筑相媲美。 “只是，建造完这个地方，殷忠就消失了。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还活着。他这个人从来就是这样，我在手底下做了五十年，都没摸透他的脾气，可以说完全没有看透这个人。” 听完邱军的描述，卓然脑中想起两件事。除了殷忠，他还知道另外一个失踪的人，也就是乔若琳的养父周鹤鸣。两个人失踪的时间点差不多，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关系。 另外，卓然记得，和许辰璐有关的人脑移植手术，也是在七年前。失踪事件会不会和这件事也有关系呢？ 第216章 伪轮回论 “殷忠当年为什么要建造这里？”卓然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邱军似乎不急于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眯眯地反问卓然道：“你费尽周折来到这里，应该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吧？” “你认为呢？”卓然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好吧，我会回答你的问题，但这件事说起来实在有些复杂，我该从哪里说起呢？” “要不由我来问吧，我会把问题问得十分具体，你只需如实回答就好。” “好主意。”邱军轻轻击掌在胸前。 卓然最关心的当然是自己失忆的问题，但他没有勇气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决定把它放在最后提问。 “你们这里的主要工作，是修改人的记忆吧？”卓然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是的。”邱军微笑着点头。 “完全修改？” “我们会视情况而定，如果有必要的话，完全修改也是有可能的。” “那和杀人有什么分别？”卓然低沉着声音问道。 “杀人？”邱军似乎觉得卓然的话题有趣，把椅子朝前挪了挪，“你觉得我们在杀人么？” “难道不是么？”卓然露出逼人的目光。 邱军表情认真起来，同卓然对视一会后，缓缓点头：“这是个问题，我之前还真没仔细考虑过。但法律层面的杀人是让人的生命特征终止，我们并没有那么做。” “可从心理学的层面，人格的终止，便意味着人的死亡。”卓然解释道。 邱军笑着摇头：“卓大专家，这一点我恐怕不敢苟同，我当初还是看了你的一系列科学论文，才对人类只是客观存在的生命体这件事信以为真，我还清晰的记得你在某篇论文上写的那段话，人类只是大自然的产物，和其他生物一样。 “人格只是我们人为强加的概念，是我们人类对人的定义。如果人类是客观的，和其他生物一样的生命体，那么，只要人还活着，无论他们的记忆被如何修改，这个人就没有死亡，除非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但这又和你的科学理论相违背，你说是么？卓大专家？” 听到邱军的话，卓然的表情凝固起来，后背生出寒意。 邱军随后有用总结似的语气说道：“所以，我们是修改了人的记忆，但我们可没有杀人，您可千万别把这两件事弄混淆了啊！我这个老家伙敢以性命担保，这里的人所做的一切事都没有违法犯罪，而且，我们所做的事，是有着至高无上的立足点，说得夸张点，是为了人类和平。” 说出这段话后，邱军的脸上露出了无比祥和的表情。他的语气神态都无懈可击。 “为什么要修改人的记忆？”卓然问。 邱军的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许久才缓缓开口，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答道：“这都要归功于你呀，卓然大师。” “什么意思！”卓然微微嵌起身子。 “单说是你的话，也不太贴切，应该说是你们这一类人。” 卓然越听越糊涂，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我先和你说几组数据吧。”邱军靠在椅子的后背上，用手捋了捋满头的银丝，随后说，“自从有人类以来，地球的生存环境急剧恶化，资源被过度开采，生态环境遭到破坏暂且不说，就连我们呼吸的水和空气也都不再干净。 “有一个科研机构的权威数字显示，我们目前的生态环境，如果按照现在的条件恶化下去，不超过五百年，人类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人类第一次开始重视自然环境，是在2016年4月22日。这一天，全球的各个国家为了我们共同的家园，第一次签署了巴黎协定。 “现在看来，这个协定简直就是个笑话。它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环境并没有因此变好，甚至还在加速恶化。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卓然怔怔地盯着邱军的眼睛，对方的眼中写满了无奈。 “人们之所以会爱护环境，尊重生命，是因为对生命有一种敬畏。早些年，人们破坏生态环境，完全是因为无知。你以为证明了生命没有轮回，人类会更加懂得珍惜了么？” 邱军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恰恰相反，人类变得更加自私了。当然，用科学解读人类生命这件事，你并不是第一个，再早之前，还有一个比你更加疯狂的人，也就是‘伪轮回论’这本书的作者，周鹤鸣。” 听到这个名字，卓然眼前一亮，他已经不止一次听过这个算是乔若琳的养父的人的名字。 “周鹤鸣当时和你一样，或者说和你们这类人一样，想尽了办法，只为做一件事，试图证明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的鬼与神，也没有所谓的轮回。此前我们关于鬼神学的一切认知，都是因为所掌握的科学知识有限，对一些科学事件的错误认知。 “周鹤鸣是个科学疯子，是个极度偏执的人。他写这本书的目的其实很单纯，只想让人们客观地看待生命。生命只有一次，我们应该懂得珍惜。这或许是他这么做的初衷吧。 “为了证明自己的理论百分百正确，周鹤鸣在书中引进了多种科学，以及心理学和哲学的知识，可以这么说，他的论点无懈可击，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正确的，我们传承了上千年的鬼神学，其实就是个笑话。我们的生命只是单纯的随机事件。 “这本名为‘伪轮回论’在学术界引起了轩然波动，却并没有在民间刮起风浪，你知道为什么么？” 邱军并不是真的在问卓然，他很快便自己给出答案：“有人没有让这本书流传到民间，可以说，它还没有被出版就夭折了。 “据说周鹤鸣因为这本书的原因，整个人和殷忠一样，突然失踪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失踪，卓然沉了口气。 “有人传他被杀了，但他本人究竟去了哪，是真的被杀，还是躲起来了，没人知道。 “他那本书虽然没有在民间传开，却被歹人利用，因为他的理论，这个世界的某一群人汇集到一块，创立了一个组织，被人们称为‘暗黑派’。” 听到这，卓然心下一惊。原来这个组织真的存在。 第217章 为了对付你 “说起来，你应该知道这个组织吧？”邱军试探似的问道。 卓然回想起之前曾听李威，也就是李响的弟弟听过。那个时候的李威提到“暗黑派”和“保守派”时显得义愤填膺。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人只有一生，我们所拥有的一切，贫穷、富有、疾病、幸福、不幸都是从出生那一刻起随机发生的，人类将会变得多么自私与可怕？” 和李威那段交谈已经过去很久，这段话却尤响在耳边。 但他对邱军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组织。” “哦？”邱军意味深长地说，“不知道也不要紧，我对你科普一下。 “人类社会的一切问题，归根到底都是生存环境和生存资源的问题。自从有人类开始，人类的同种族和不同种族之间，发起过无数次的战争，原因无非都是和这两个要素有关。 “周鹤鸣写的那个‘伪轮回论’彻底地点醒了一部分人，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富有的那一部分人。这些人想，如果一个人只有一世，死掉了，就和这个世界彻底断绝了联系，死亡就像是被跑进了无尽的黑洞中，再也没有意识，对他们来说，那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 “越是拥有很多的人，往往越害怕失去一切，所有自古以来的皇帝，都想获得长生不老之术，老百姓却反而对生死看得很开。 “这些握有大量财富的人也是一样，他们想尽可能活得长久，并能长时间地占有大量资源，和最好的生存环境，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们不惜触犯法律，说触犯都是轻的，可以说，这些人几乎在肆意地践踏人类社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为了让自己掌握更多的资源，这些人唯有更残酷地剥削下面的人。 “这种思想里面的肮脏和罪恶，我几天几夜都描述不完，你可以自行想象一下，总之，这些凑到一块，做了太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暗黑派’这个名字，是外面的人送给他们的‘礼物’，这些因为共同磁场走到一起的丑陋的人，应该配上一个更为丑陋又让人发寒的名字。” 一口气说了好多话，邱军感到口干舌燥，停下来喝口水，卓然趁机问道：“所以说，殷忠创建这个地下城，就是为了对付‘暗黑派’的人？给他们催眠，让他们失去记忆？” 喝完水的邱军笑着摇头：“我们可没那么大的能耐，暗黑派的那些人，保密工作做得非常之好，我认识的人里面，还没有谁直接接触过那些人。传言他们有一个超大的金库，里面囤积了普通人难以想象多的黄金。而且这些人在见他们组织以外的人时，一律戴着面具。我们是想过各种办法找过这些人，只能说他们隐藏的太好了，完全接触不到。” 卓然突然想到乔若琳曾说过的话，她如果帮自己恢复功能，就能获得一个亿的奖金，卓然当时还不信，一个亿对于普通人来说可是天文数字，怎么可能会有人一次性给她这么多钱。 乔若琳当时说，她帮着做事的那些人，超级有钱，一个亿对于他们而言，连零头都算不上。更可疑的是，每次提到乔若琳背后的那伙人，她都显得十分紧张，并说自己一旦泄露了和他们有关的机密信息，就会被引爆电脑里面的微型装置，以致送命。 难道乔若琳在替暗黑派做事？ 卓然随后又问邱军：“你们既然不是在对付暗黑派的人，那你们在给谁催眠？” 邱军用手指了指卓然。 “什么意思？”卓然皱起眉头。 “虽然说周鹤鸣写了‘伪轮回论’导致了‘暗黑派’的产生，但人类社会并没有变得多么不堪，继续朝着既定的方向行进。毕竟，自私自利的只是那一小撮人，即便他们再富有，再残暴，也撼动不了整个人类社会。 “而真正瓦解人类社会的，恰恰是你们这群人，应该说以你为首。”邱军眼含笑意地盯着卓然，他的笑容让人发寒。 “你是什么意思？” “你卸任之前，你带着心理世界，不断地重复周鹤鸣所做的事。周鹤鸣的理论只是被‘暗黑派’的人接受。但你的理论直接面向大众。 “随着心理世界的热销，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你的理论，接受了这个世界没有轮回，没有鬼神，没有灵魂，人类只是神经稍复杂一点的动物。你以为自己的理论会带给人类新的方向？那你大错特错，你的理论让绝大多数的人变得更加迷茫。” 卓然激动地握紧了拳头：“我只是证明了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难道这也有错么？” 邱军微笑着摇了摇头：“你没错，但你要想明白一点。科学走的太快了，可人性的进化是十分缓慢的。你让人们在短时间内彻底粉碎上千年传承下来的价值观，接受一个全新的理论，这样做是行不通的，是会出事的。” “我不这样认为。”卓然嘴硬道，“既然是客观存在的，就要想办法接受。” “你不能期望人人都像你一样，高智慧的人毕竟是少数的，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普通人。”邱军语重心长地说道。 卓然将牙齿咬得咔咔作响，沉寂一段时间后，他突然说：“所以你们将像我一样传播无神论的人都捉到这里来，将我们逐一催眠？让我们停止宣传自己的理论？” “用捉不太贴切，应该说请过来，这些人来到我们这，都不是强迫过来的。但你找到这里纯粹是个意外。” “所以呢？你们也会将我催眠，对么？” 邱军笑而不语，显然是默认。 “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卓然说。 “问吧。”邱军轻轻抱起肩膀。 “永宁村的事和你们有关么？”卓然问完，眼睛直直地盯着邱军，生怕错过他的每一个微表情，以此来判断他有没有撒谎。 “你是说永宁村闹鬼的事么？”邱军问。 “没错。和你们有关系吧！” 邱军大摇其头：“和我们无关。” 邱军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卓然不免有些失望。之前获取的种种线索，就是把永宁村指向这里，邱军却说与这无关。沉默片刻后，他又问：“你听说过高老板这个人么？” 邱军点头道：“你是说刘振生吧？我们这的人都称他为高老板。” 卓然刹那间瞪大眼睛，刘振生就是刘村长，他居然是高老板？ 第218章 符蓝月事件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高老板是一个心狠手辣，高深莫测的人。想想之前在永宁村的经历，刘村长完全符合心狠手辣这个形象，至于高深莫测，勉强也算是吧。 “想不到刘村长居然也是你们这的人，你们这还真是卧虎藏龙。”卓然揶揄道。 “严格来讲，他已经不算是我们这的人了。”邱军说。 “为什么？” “他这个人变幻莫测，过于不可控，而且，我觉得这个人有些极端，属于明显的a型性格，传言他曾杀过人。” “传言？”卓然冷冷一笑，“分明是杀人不眨眼吧。” 卓然随后把永宁村的死人事件同邱军大概讲了讲。 “我们知道的就是三条人命，没有见到的，不知还有多少。” 邱军似乎觉得有些意外，从开始和卓然聊天到现在，第一次露出严肃的表情。 “他今天还跑到我这来忏悔，幸亏我没有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 “你说他今天来过这里？”卓然问。 “应该是在你们进来之前，他就离开了。”邱军说。 “你们这的入口是只有那个下水道么？” 邱军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起来，这里的出入口确实有些寒颤。” “重点不是这个。我们很早就进来了，一路上没碰到有人，刘村长大概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邱军估摸着说了一个时间，卓然眼前一亮，那个时间，他们刚进入下水道不久，也就是说，刘村长那个时候可能还在下水道那里，他或许本来打算离开，听到有人进来，又躲了起来。 卓然想起下水道的尽头是一个岔路口，他们走向了其中一侧，并没有看到诸葛百卉，当然也没有看到刘村长，难道说，诸葛百卉在另一侧看到了刘村长，也就是高老板？ “这里的电梯是两侧都有么？”卓然问。 邱军点头：“有可能他走的是另一侧，所以你们才没有碰到一起。” 卓然关心的却是诸葛百卉，她应该还没进来的时候，就碰到了刘村长，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怎样一个命运。 卓然思忖片刻，疑问道：“高老板所做的事，你们真的毫不知情？” 邱军笑着摇头：“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么？咱俩聊天的这段记忆，我会找人清除的，如果连这个时候都要撒谎的话，那我也太江湖了。” 听到自己将会被清除记忆，卓然心里咯噔一下。他不动声色，继续问：“你刚刚说刘村长走之前曾找你忏悔过，他在这犯了什么事么？” 听到这句话，邱军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虽然他很快舒展眉头，但皱眉那一瞬并没有逃过卓然的眼睛，看来刘村长在这也是让人头疼的一份子。 “和你说说也无妨。”邱军缓缓开口道，“这件事要从我们这一个名叫符蓝月的女催眠师说起。” 听到符蓝月的名字，卓然感觉神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本来还想问起这件事，没想到邱军主动提起。 “符蓝月是我们这的一个女催眠师。这个女人技术很好，但为人有些不太检点，她有男朋友，名叫温兵。确切点说应该是老公，有传言两人已经领证，只不过处于隐婚的状态。 “符蓝月生的很美。” 听到这句话，卓然脑中立刻浮现出小薇的样貌，身材和脸型都很臃肿的她很难让人联想到“美”这个字。 邱军继续说：“温兵却是一个比较偏执的人，占有欲很强。我听说，他私下里甚至都不让符蓝月同别的异性说话。他越这样做，符蓝月反而越叛逆。据说符蓝月经常和我们这需要修改记忆的，我们称之为科学激进派的人发生暧昧关系，因为这些人的记忆都会被修改，他们就算发生了什么，也不会产生什么结果。” 卓然想到了自己的梦，梦中的女人便是符蓝月，自己则躺在一张催眠椅上，符蓝月眼神暧昧地看着自己，言语中充满挑逗。 “符蓝月和激进派的事后来走漏了风声，而且越传越凶，后来甚至传出她和激进派有肉体关系的信息。 “性格原本就有些偏执的温兵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很平静。我们都以为他看开了这件事，却没成想，他犯了我们这的大忌，对飞激进派的人实行记忆修改，修改对象自然是符蓝月。 “这件不可原谅的事，我们还是听温兵自己亲口说的，那天是年底联谊会，技术组的员工坐在一起喝酒。温兵喝了很多，便打开了话闸。 “温兵说符蓝月当初和他结婚，是看上他家有钱，但符蓝月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所以和他隐婚。他后来听说符蓝月给他戴帽子的事，极度郁闷，为了排解心中的忧郁，他偷偷跑到云川新城，花了好价钱找一个小姐。 “他和那个小姐办完事，问她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小姐便讲出了自己不幸的过往，他将小姐讲述的细节一一记下，后来按照那个小姐的不幸的遭遇给自己的老婆符蓝月修改了一模一样的记忆。 “我们当时都以为他是喝多了随便那么一说，后来符蓝月失踪，我们才意识到问题有些不对劲，当我们这里的人找到符蓝月的时候，她真的做起了这一行，还起了个新名字，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叫‘小薇’。” 听到符蓝月事件的来龙去脉，卓然震惊之余，用质问的语气问邱军道：“你不觉得符蓝月的悲剧和你们这里做的事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么？” 邱军听后只是笑笑：“所有的技术都是中性的，对与错取决于用他的人。我们吸纳职工之前，虽然会对这个员工的各方面素质进行考核，但一个人的人格结构太过复杂，而且成年人本来就会伪装，我们很难保证在这里工作的人，日后不会出现瑕疵。” 邱军的观点没有问题，卓然想不到观点来反驳。 见卓然沉默不语，邱军笑了笑，继续说：“温兵犯了戒，自然要遭受惩罚，惩罚他的方式，也是修改他的记忆。对他执行惩罚的人就是刘振生。 “我们有专门的记忆修改范本，刘振生有没有按照范本执行我们不得而知，因为温兵的记忆几乎刚被修改，他便自杀了。 “要知道，记忆修改不是随意执行的。我们这里给激进派的人修改记忆，需要有科学的修改步骤，是要严格执行范本的。因为人的人格是一个稳定的应力结构，人格如果出现太大漏洞，是非常危险的，虽然不敢说一定会自杀，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卓然想了想后问：“你怀疑他没有按照记忆范本执行，而是随意修改，所以间接导致温兵自杀？” “他具体怎么做的我不清楚，但我的猜测不是毫无凭据。”邱军眯起眼睛，“他最后一次给温兵做完记忆修改，走出催眠室后，说了一句话，被监控摄到了，我找了专门的人才通过解读唇语，发现他说的是‘这样的垃圾就不配活着，死有余辜’。” 第219章 最后的问题 刘村长的坏，卓然早已领教，邱军描述的事件和刘村长之前做的坏事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你有这个人的照片么？”卓然突然问。 “刘振生的？”邱军做出掏手机的动作，“我找找看啊。” 他很快从手机里找到一张照片，将手机递给卓然：“他长这样。” 卓然接过手机，看到的并不是刘村长的脸，而是高老板的。他应该带着人皮面具吧，面具之下应该是刘村长的脸。 卓然随后和邱军提及人皮面具的事。邱军听后居然流出震撼的表情：“还有这种东西？” 卓然认真地盯着邱军的眼睛，他的表情不像在说谎，一个连修改记忆这种技术都能熟练运用的人，居然会因为人皮面具感到惊讶，这反而让卓然很惊讶。 “我以为你知道这种东西。” “不，”邱军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怀疑你见到的高老板并不是他本人的真实面目。” “你的意思，他戴着一副可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邱军露出疑惑的表情。 “对，那张人皮面具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不可思议。”邱军用手摸了摸下巴，做出思考的状态。 聊到人皮面具的事，卓然很自然地想到高蓉。他问邱军，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高蓉的员工。邱军很坦率地称有一个。卓然请求看一下那个员工的长相。 “你等下啊，我给你找一下。”邱军再次翻看手机。 两人交流到现在，邱军的表现一直都很磊落。如果说他最开始给卓然的印象是深不可测，现在的他则让卓然感觉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找到了。”邱军露出笑脸，把手机递给卓然，“就是她。” 卓然接过手机，发现手机上显示的照片和自己见到的高蓉是同一个人。乔若琳说高蓉就是那个给她提供人皮面具的人，看来高蓉这个技术并没有在邱军面前展示。不知道高健晓不晓得自己的妹妹居然在这种地方工作。 “一个很能干的小丫头，原来你也认识她。” 卓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抛出了新问题：“所以，你们就是所谓的‘保守派’吧？” 邱军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那是外界给我们起的名字，我们这个组织其实没有什么名字，殷忠当年创建它，也没起名。” “我一直以为永宁村的事和你们保守派有关，没想到居然不是你们做的，那会是谁做的呢？”卓然把视线投向远处，做出思考的表情。 “听起来的确像是保守派的做法。实际上，保守派不止我们，还有其他的组织。” “哦？”听到邱军的话，卓然睁大眼睛。 “那个组织应该算是暗影组织。怎么说呢，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一个这样的组织，冒充我们的名义，在胡作非为。我们保守派的名声不太好，全是他们害的。你现在也看到了，我们并没有做违法的事，做的都是有利于人类和谐的事。” “擅自修改他人的记忆，虽然不违法，但也绝对谈不上高尚吧？”卓然反驳道。 邱军笑了笑：“我们修改激进派科学家们的记忆，并不是擅自进行的，实际上，我们都是经过对方的同意。” 卓然再次睁大眼睛：“经过对方的同意？对方心甘情愿让你们修改记忆？” 邱军笑着点头：“在请他们过来之前，我们事先会和他们联系，并告知因为他们的理论，这个社会变得多么糟糕，这个不需要我们做过多的宣讲，上网查一查就能知道。现如今，全世界有精神问题的人占所有人类的五分之一，这是多么可怕的数据？这些有精神问题的人，一多半都是因为失去了信仰，对未来感到迷茫。 “年轻人有丁克思想，不想要孩子的已婚伴侣，占了八成，人只有一生哦，他们才不想因为孩子的出现，而废掉了自己的一生。一个孩子的出生会让一个家庭变得多么苦不堪言，尤其是在这个压力巨大的社会。至于养老，国家会管的。越是发达的地区，这种思想越严重。 “我们刚刚已经说到了环境，那些让人感到触目惊心的数据，随着科技的进步，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只有一生啊，过好自己就行了，谁还会管下一代？ “类似的问题太多太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这些偏执的科学家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感到痛心疾首，因此决定配合我们的工作。” “那也用不着修改记忆吧”卓然震惊之余，也十分费解。 “绝大多数科研工作者，正式因为偏执，才成为了科学家，直面生命和宇宙的真相，需要莫大的勇气，不是一般人想做就能做的，不是偏执到一定程度的人休想研究出什么成果来。而证明人类没有轮回，世界没有鬼神，需要的勇气和偏执的决心更加难以想象。 “偏执也是一种隐性的精神问题，你研究心理学应该知道这一点，除非通过记忆修改，否则，这些人偏执的状态很难改变。他们很难克制自己不继续做研究。 “这些人一开始当然也不愿意，但随着志愿者陆续出现，绝大多数和你一样的科学研究人员，都决定配合我们的工作。你其实早已经出现在我们的名单里，只是一直没来得及联系你，你主动找到这里实在令人意外。” 卓然轻蔑一笑：“说的很高大上，我不同意你们修改我的记忆，你不一样要硬性修改我？” “不，那不一样。”邱军收起脸上的笑意，摇头道，“如果你不同意配合，那我们只修改你和这里有关的记忆，也就是说，我们会让你忘记自己曾来过这，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这里的人，如果你觉得这样做也违背道义，违背人性，我只能说逼不得已。” 邱军的话和之前一样无懈可击，找不到漏洞的卓然抿紧嘴唇。 邱军再次笑了起来：“好了，我们已经聊得够多了，我会找人清除你关于这里的记忆，然后把你和你的伴侣送回原处。” 邱军说完起身准备出门，卓然立刻将其叫住：“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之前来过这里，对吧？你们曾清除过我的记忆！” 第220章 遇熟人 听到卓然的话，邱军的眼神瞬间凌乱了一下，但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道：“既然你想起来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邱军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头：“这件事可以已经过去好久了呀，得容我好好想想。” “你好好回忆回忆吧，我想听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卓然板起脸孔道。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邱军一副惊讶的表情，眼神有些闪烁。 “有什么问题么？有些事情不可以告诉我，对么？”卓然一阵冷笑，随后说，“应该没有关系吧，反正你也要清除我的记忆，将整件事讲给我，然后再清除我的记忆，这不是你们惯用的剂量么？” 卓然这句明显带着情绪的话，并没有激怒邱军，相反，邱军的脸上流出微笑：“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关于这件事，我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 “嗯？” “说起来，这应该是十年前的事，那个时候，我的身份仅仅还是殷忠的副手，整个地下城还不存在。我们的工作地点，还是上面那个快要废弃的大楼。可以说，关于你的事，是他一手操办的，而且他似乎对这件事还很讳忌，我只是知道你曾出现在这里，记忆应该也被修改过，但你要听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可就说不清了呀。” 卓然听后一脸错愕，偏偏邱军的表情看起来又不像是在撒谎。 “整件事你都没有参与？”卓然用强调的语气问道。 邱军一脸真诚地缓缓点头。 卓然屏住呼吸，咬了咬牙后，说：“你走吧。” 邱军离开后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正在闭目思索的卓然听到有人对门进来，他以为是做记忆清除的人过来了，立刻打起精神。 进来的是个女性，个子不高。女人戴着口罩，眉眼有些眼熟。 是她要给我做记忆清除么？卓然心里想道。 转眼间，女人已经走到他近前。驻足片刻后，女人当着卓然的面把口罩摘下，看清她脸的同时，卓然不由笑了出来。 “怎么是你？”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冰美人邱叶板着面孔说道。 有意思，认识的人差不多在这里聚齐了。 “你是来清除我记忆的人么？”卓然问道，见到邱叶后，心中腾腾升起的奇怪感觉仍没有抹平。 “记忆清除？我才不会。我听爷爷说，有个叫卓然的偷偷潜到这里被控制起来了，就想来看看是不是你。”邱叶稍作停顿，像是初次见面一般将其打量一番，“没想到真的是你。” 卓然说：“你要是现在想杀我，可是个好机会啊。” “你脑子有病吧？杀你干嘛？” “因为我，你的爱人凌霄被抓了。”卓然笑着提醒道。 没想到邱叶居然点头，一脸认真地说：“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等下，我去找刀。” 邱叶的表情安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被固定在椅子上的卓然顿时急了：“你想干嘛？真想杀了我？” “不然呢？我老公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都是因为你。” 卓然这才意识到邱叶的可怕，这丫头脑袋一根筋，不能和她开这种玩笑。 他叫住仍要出去找刀的邱叶，问她：“等等，你刚刚提到你爷爷，邱军是你爷爷？” 邱叶回过头来，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你觉得你爷爷会同意你杀人么？” 邱叶怔了几秒，回答说：“不会。” “那不就得了？别动不动就要杀人。过来吧，我还有事问你。” 邱叶一脸不悦地吹了口气：“真遗憾，不能杀你了。” 难怪邱叶给人极其任性的感觉，估计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小公主。卓然咽了口唾沫，随后问：“当时是谁把你和凌霄从医院救走的？” “高蓉姐姐”邱叶刚脱口而出，立刻用手捂嘴，随后赌气似的把手拿开，瞪了卓然一眼，“你这个坏蛋，套我的话。” 卓然想，或许是邱军得知自己的孙女和孙女婿有难，指派高蓉去救人的吧。他随后又想到了高老板。 “邱叶，其实我和我朋友当时并没有想要伤害你和凌霄，当时想害你们的人是高老板。” 邱叶睁大眼睛：“怎么会是他？”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邱叶用力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高老板之前就在这里工作？” 邱叶把眼睛睁得更大了。 “什么？你说害我老公的人就在这？”她用力地握紧拳头，咬紧牙，做出要打架的气势，“我要杀了他！” 卓然对她的反应不予理会，继续问：“高老板在这工作的事，估计很多人都知道，你爷爷也知道，没人告诉过你么？” “没有。”邱叶语气生硬地说道，随后又说，“我很少来这。” “那你要当心了，你见过高老板的真面目，他如果知道你在这，不会放过你的。” 邱叶握紧拳头在卓然的眼前晃了晃：“我会怕他？你不来找我，我还要找他，都是他，我老公现在还昏迷。” 卓然想，邱叶八成是忘了自己被高老板追杀时的情形。 邱叶过于单纯，从她这里估计问不出什么，卓然没有继续和她聊的打算，闭上眼睛等待催眠师的到来。 “你要睡觉了么？”邱叶问。 “嗯。”卓然闭着眼睛回答。 “睡吧，我走了。”邱叶随后离开。 有人进来的时候，乔若琳刚刚睡了一觉。那个人关好门，缓步朝乔若琳走去，乔若琳突然正眼，反倒把他吓了一跳。 “这位帅哥，你要干嘛？”乔若琳问。 “刚刚没有人和你讲过么？”进来的男人反问道。 “清除我的记忆？”乔若琳问。 “确切点说，是清除你关于这里的记忆。”男人露出笑脸。 “你们怎么可能把尺度控制的刚刚好？万一把和这里无关的记忆也给清除了呢？”乔若琳的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当初李响就是因为在这种地方做了记忆清除，把卓然给他弟弟做咨询的事都忘了。 男人不太明显地皱了皱眉：“一般来说，误差会很小，而且这个技术现在已经比较成熟了，不要太担心。” 乔若琳突然收起严肃的面孔，眼神暧昧起来：“我说这位帅哥，你能不能装作已经把我的记忆清除了，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男人对着乔若琳摆了摆手：“抱歉，拒绝色诱。” 乔若琳脸僵了一下，瞪了男人一眼。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另一个男人走外面走了进来。 刚刚的男人见到现在进来的男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倪主席。” 被称为倪主席的人说：“你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男人颇为惊讶地睁大眼睛，表情似乎在问，真的可以么？ 倪主席对他确认似地点点头。 “好的倪主席。”男人随后走出门去。 倪主席随后走到乔若琳身前，乔若琳原本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过来的人，可看到倪主席的刹那间，乔若琳感觉血液几乎要凝固了。 “怎么？是你！” 第221章 演戏 一阵心跳加快后，乔若琳终于调匀呼吸，说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工作？还当了主席？” 阔别多日，倪云龙仍能牵动着她的情绪。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时间紧急，我挑主要的说，我已经和邱主席申请做你和卓然的催眠师，这几天，我会不断地假装给你们催眠，清除你们关于这里的记忆，当然，并不是真的清除，你们俩需要在这里忍受半个月，半个月后，会有人安排你们离开这。” 乔若琳快速点头，本想问点什么，倪云龙立刻又说：“他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乔若琳自然知道是什么事，微微摇头：“他那里好像还是不行。” 倪云龙面无表情地说：“再想想办法，上头非常关心这件事，如果你能在年底之前搞定，他们会加钱。” 乔若琳感觉胸前瞬间被空气填满：“加多少？” “具体数目不清楚，有可能会翻倍。” “翻倍？”乔若琳瞪大了眼睛，那可就是两个亿。 “没错，他们的实力你已经见识到了，钱对普通人来说很重要，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堆没有意义的数字，只要你能帮他们解决心事，奖金翻两倍都没有问题。” 乔若琳回想起那个让她眼花缭乱的金库，轻轻说了句：“我知道。” “所以加油。”倪云龙盯着乔若琳的眼睛，微微点头。 “嗯，我会加油，你最近还好吧？”乔若琳说完，表情不太自信地舔了舔嘴唇，倪云龙对她的态度冷淡，但想起和他缠绵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乔若琳感到脸红。 倪云龙无视她的问题，直接说道：“你现在闭上眼睛休息，一个小时后，我会离开这找卓然，坚持半个月，你们会重获自由，记忆也不会有任何损伤。” 乔若琳像之前一样，很听倪云龙的话，按照他所说的，把眼睛闭上。眼球在眼皮底下转了一阵，她又睁开眼睛：“这个地下城，真的只是修改人的记忆，没有做其他伤害人的事么？” “这些问题你不用知道。”倪云龙语气有些冰冷。 “哦。”乔若琳随便应了一声，再次闭上眼睛。 一旁的倪云龙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淡，又补充道：“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很多莫名横死的人，都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 “嗯，知道了。”乔若琳闭着眼睛应道，大脑里的思绪却飘走了。 她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倪云龙时候的情形，那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倪云龙突然出现，温暖地对着她笑。 “你自己一个人么？”这是倪云龙的开场白。 因为周鹤鸣的失踪，乔若琳的心情十分低落，本来没有心情同人聊天的她抬眼看了看倪云龙，却被他的外在气质所吸引。 那是一张非常标致的男人的脸，五官非常立体，眉毛浓得恰到好处。很主动，却又很斯文。尤其当他笑起来，乔若琳感觉自己的心仿佛都融化了。 和倪云龙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她不断地对自我进行心理暗示，我只是和他随便玩玩而已，不是真的喜欢他。然而在爱情的天平中，女人往往是最容易加砝码的那一方。 当她意识到自己真的对倪云龙产生依恋的感觉时，原本温暖如骄阳的倪云龙突然冷下来。 “我们现在是上下级关系。”她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倪云龙说的那句话。都说女人善变，可男人善变起来，女人根本招架不住。 乔若琳的思绪在回忆中涡旋，很快便感到浓浓的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倪云龙已经不见了，在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催眠意外的时间，你们应该是服药的状态，所以白天尽量不要睁眼，能睡就尽量睡。吃饭时间除外。 读完手里的字条，乔若琳心内生出许久未曾有过的空虚感。 好奇怪，自己居然同时对两个男人产生心动的感觉，乔若琳分不清对哪个人的心跳，才是爱的感觉。 相比乔若琳，倪云龙和卓然的交流显得更为顺利。 “我来负责给你催眠。”这是倪云龙进门后说的第一句话。 “随便你，希望你的技术精湛，能精确清除和这里有关的，其他的记忆不要随便动。” 倪云龙嘴角微翘：“放心，你所有的记忆都不会被清除，我负责帮你逃出去，你只需配合我演戏。” “有这种好事？” “我是乔若琳的朋友。你回头记得感谢她就行了。” “哦？怎么没听她提过你？” “我也是第一次听她提起你，你现在可以睡了，一个小时后我会离开，你们白天除了吃饭的时间，应该是服药的状态，药物本身对你们没有伤害，但会让你们产生睡意，不过这些药我不会给你吃，所以你白天尽量别睁眼，能睡就睡。” 卓然微微一笑道：“感谢乔若琳，和你。” 他随后闭上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乔若琳和卓然都完全按照倪云龙的指示去做。由于倪云龙是这里的副主席，他的做法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这段时间，倪云龙同卓然和乔若琳基本零交流。离开地下城当天，倪云龙分别给卓然和乔若琳打了催眠针，因为护送他们回去的不是自己，他怕这两人露出马脚。 这些送卓然和乔若琳离开的人，依照倪云龙的指示，把卓然和乔若琳安置在一家宾馆。分别给两人换上了睡衣，放倒在床上。 最先醒过来的是乔若琳，她伸开懒腰的同时，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身上的睡衣是酒店的，里面的内衣不见了，乔若琳顿时羞红了脸。 她自然知道这件事不是卓然做的，但还是对着卓然的屁股踢了一脚：“这件事本来和我没关系，都是老板你害的。” 她随后又想到了倪云龙，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下城呢？ 乔若琳心里清楚，倪云龙并不是真的替邱军做事，他的背后，是一个更加神秘的组织。 几分钟之后，卓然醒了过来。 第222章 被人围观 卓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乔若琳正在换衣服，看到她露在外面的肌肤，卓然感觉自己的两腿之间开始充血。 听到身后有动静的乔若琳猛地回头，看到一脸错愕的卓然，她连忙将双手捂在胸口。 “老板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卓然把视线移开，但下体已然隆起，他无法控制。这种经历他很少有，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乔若琳当然也注意到他下体隆起的事，一时间心绪烦杂。 “奖金可以翻倍翻两倍都没问题” 那可是亿万元的奖金啊！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什么事是金钱解决不了的吧。自己从小的生活颠沛流离，只有金钱能让她产生安全感。卓然的功能显然已经恢复，只要顺利完成任务，那笔巨款唾手可得。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换上衣服？” 卓然突然开口，将乔若琳一语惊醒。她在慌乱中应了一下，随即立刻穿上内衣，并套上外套。 思绪混乱不仅有乔若琳，卓然的情况同样如此。他明显感觉这一次下体的雄起和以往不同，硬度更大，也更持久。 换句话说，卓然已经具备能力配合乔若琳完成任务，但他并不想如此，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选择隐瞒是出于什么心理。 乔若琳换好衣服后，快速走出宾馆房间。卓然从床上爬起来，同样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来到走廊时，他发现乔若琳不在走廊。可能已经下楼了，她还真麻利。 卓然来到一楼时，顺便把房间的钱结了。走出宾馆后，发现右侧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从背影就能看得出，这些围观的人看得尤为投入，这或许是他们一天中最认真的时刻，说是一个月也不觉得夸张。 卓然不爱看热闹，可当他透过人群中的缝隙，瞥见热闹事件的主角时，愣了一下。 被人群围住的正是乔若琳。什么情况？ 卓然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发现乔若琳一脸不悦地抱起肩膀，人群中不时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旁边有一人坐在地上，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用手握着肚子，表情狰狞。 “这是怎么了？”卓然从人群中挤进去问道。 “问他！”因为想到卓然的事，原本就心情不佳的乔若琳又碰上了这档子事，心情跌到冰点，语气冰冷得仿佛能把人冻住。 卓然一脸诧异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人，此人佝偻着腰，瘦骨嶙峋，嘴里不时发出“哎呦”的叫唤声。 卓然疑惑地蹲下身去，询问他道：“发生什么了？你能说说么？” “那丫头片子踢我，疼死了。”这人说完继续哎呦。 人群开始发出议论声。 “居然对一个岁数这么的人动手，也太过分了” “就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过分。” “世风日下啊，一看就是有钱人的被惯坏了的种儿” 人群中发出来的感叹大多不堪入耳，卓然听得直皱眉头。 听到周围议论纷纷的人们，乔若琳气不打一处来，她扫了一圈围观群众，用手指着坐在地上的老人说道：“你们也不问问我为何打他，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就知道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价别人，和混蛋有什么区别？” 卓然不知乔若琳缘何有这么大的火气。两人相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当众发飙。 被乔若琳攻击的围观群众立刻反击，攻击她的多半是女性。 “说我们混蛋，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瞅你那个德行，不知道给哪个渣男当小三呢。” “有点姿色就嘚瑟的不行，你咋不上天呢。” 卓然见乔若琳攥紧了拳头，意识到大事不妙，他立刻上前抓起乔若琳的胳膊，拉着她冲出人群，身后的人群叫骂声仍在持续。 彻底甩开那些人后，卓然才松开乔若琳的人，两人都气喘吁吁，好一会，卓然才缓缓开口：“到底怎么回事？” 乔若琳一阵咬牙后，脱口道：“那个臭男人占我便宜，当街用手抓我屁股。” “那是有点过分。” “有点过分？你觉得他只是有点过分么？”乔若琳情绪激动地叫了起来。 卓然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把手搭在乔若琳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他很过分，但你的身份特殊，把自己暴露在人群中，对你没有好处。” 沉默几秒后，乔若琳突然在原地跺起脚来：“这群混蛋，气死我了。” “算啦算啦。”卓然柔声安慰道。 乔若琳避开卓然的目光，转身走开了，卓然愣了半秒，快步跟上，开口道：“知道智者最先练就的品质应该是什么么？” “什么？”乔若琳目视前方，漫不经心地问道。 “宽容。因为蠢人很多，如果和他们置气，你会有生不完的气，所以要学会宽容。” 听到卓然的话，乔若琳的心情好了些，停下来，温柔地白了他一眼：“老板的意思，我是智者？” “当然，不然我雇你干嘛？” 乔若琳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随后又冷气面孔：“那些人真是蠢人，愚蠢至极。” 卓然笑着附和：“只有蠢人才爱看热闹。” 乔若琳再次笑了起来：“没错没错。” 笑着笑着，乔若琳突然停下脚步，歪着头凝视着卓然的眼睛：“可以呀老板，你现在都会哄女孩子开心了。” 卓然也笑：“那得分哄谁。” 乔若琳听后双眼放光，随后说：“孺子可教也。” 她盯着卓然的脸，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个男人的面孔，那个叫她杀卓然的男人，倪云龙。 与此同时，乔若琳感觉自己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不可以，我不可以爱上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行。 这样想着，她的面孔又逐渐冷了下来。 卓然发觉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乔若琳生硬地回了一句，提步朝前走去。 望着乔若琳的背影，卓然疑惑地摸了摸头，女人的心思实在复杂，摸不透啊。 第223章 暗影组织头目 从诊所取完车，回住处的路上，两人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卓然是想主动和乔若琳搭话的，可好几次迎上她的目光，她都将视线移开。 虽然想不明白她因为什么和自己闹别扭，但他也不想自讨没趣，就也一直没有开口说什么，到了最后，第一个开口的反倒是乔若琳。只不过，她开口说话的内容，让卓然方寸大乱。 “老板，你的下面，”乔若琳感觉脸颊微微收紧，“最近有反应么？” 卓然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瞬间“嗡”地一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嘴里仿佛含了卤蛋一般含混到：“没什么反应。” 乔若琳自然知道卓然在扯谎，她也深知这谎言的背后意味着什么。身旁的男人对自己动了情，这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一丁点的反应也没有么？”乔若琳说完抿紧嘴唇。 听到乔若琳的话，卓然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难道乔若琳已经发觉自己的功能恢复了？她是在等我点破？ 卓然正愁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乔若琳突然笑了起来：“你那里还真顽固啊。” 卓然感觉胸中悬着的石块瞬间落地：“是啊，真顽固。” 两人随后又聊起了关于老城地下的事，聊天变得自然起来。 “看来那个地方还真的没有做伤害人的事，不然咱俩也很难全身而退。”这话是乔若琳说的。 “说起来，这得多亏了你的朋友。” 卓然提到的朋友是倪云龙，乔若琳心中隐隐不快，但她将情绪隐藏起来，继续说：“就算没有他帮忙，也只不过清除了关于那里的记忆而已，咱们其实没什么损失。” 乔若琳说的不无道理，卓然之所以费尽周折想找到“幽灵医院”，出发点其实是因为永宁村，那里不仅有让人无法理解的奇怪事发生，同时也可能是自己生命的源头。可邱军说，永宁村的怪事和他无关，也就是说，永宁村的怪事纯粹是刘村长搞得鬼，和地下城无关，因此关于那里的记忆就算真的被清除，也没有什么。 整件事又回到了起点，刘村长究竟在利用永宁村的人搞什么名堂，村里的那些人又去了哪里？满腹的疑问让卓然陷入一片混乱。 “刘村长真的会是高老板本人么？”乔若琳突然问。 “邱军是这么说，而且他给我看过高老板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脸是高老板的，但邱军说他是刘振生，也就是刘村长本人，所以面具下面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他。” “这个狡猾的狐狸。” 卓然随后又说：“邱军还给我看过高蓉的照片，就是我认识的高蓉，应该也是给你提供人皮面具的人。” “她也在那里呀！”乔若琳颇感惊讶。 卓然点头。 “真是想不到，这个保守派到底藏了多少认识的人啊？”乔若琳这句话也把倪云龙算在里面。 卓然听后失声笑了起来，跟着说道：“邱叶也在里面。” “啊？”乔若琳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不是吧。” “但她不是那里的职工，她是邱军的孙女。” “难怪那么任性，名门之后啊。” 见乔若琳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卓然会心一笑。 “好复杂，好乱的一张网啊，我觉得自己的智力不够用了。”乔若琳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说道。 “不用乱，我们只要牵着关于一个人的线就可以了。” “你是说刘村长？”乔若琳问。 “应该也就是高老板，我猜他是所有邪恶事件的源头，只要把这个人的底细摸清楚了，很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说不定还能找回我之前的记忆，还有我母亲被杀的真相。” 乔若琳默默点头，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一点点可怜，和自己一样，是个没有亲人，了无牵挂的人。但他比自己更惨，连自己之前的人生都不记得了。 卓然接着说：“我和邱军聊天的时候，他和我提到一个暗影组织。” “暗影组织？”乔若琳以为卓然要谈及自己背后的组织，心悬了起来。 “嗯，这个组织打着保守派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还把恶账都算到保守派头上，所以保守派在外面的名声其实不怎么好，我猜高老板就是那个暗影组织的头目。”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暗影组织头目这个称呼实在太适合他了。” 卓然点头：“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也有点头绪，知道刘村长就是高老板本人，我们还知道他的老巢，将他一网打尽，也是指日可待。” “听起来感觉好简单。”乔若琳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想，真的会这么简单么？她比卓然更早接触过高老板，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这个人，但高老板的名头可谓是响当当的，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风云人物。 她甚至怀疑，邱军给了错误的情报，刘村长固然坏，但坏不及高老板，而且，高老板极其奸诈，轻易是不会让人识清他的真面目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驱车抵达住处。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股家的气息扑面而来，乔若琳露出惬意的笑容：“好温馨，还是家里舒服。” 卓然笑了笑，回身将门关好。 乔若琳环顾四周，突然噗嗤笑出声来：“我说怎么少了点什么，家里的小鬼不见了，不知道这回还会不会生咱们俩的气。” 卓然说：“我现在就给马汝为打电话，让他把许文君送回来。” 乔若琳拍手叫好。 准备打电话之前，卓然认真地凝视着乔若琳的脸。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老板？” “不是，我在想，你是时候以真面目示人了，刘村长在这个城市，你带着吴妈的面具会有危险。” “感谢老板提醒，”乔若琳略带神秘的笑笑，“我之前也想到这一点了，去老城的路上，已经把人皮面具扔了。” “扔了多可惜？” 乔若琳吐了吐舌头：“我才不要继续带那个面具，好难受，皮肤都变得不好了。” 卓然笑着说：“马汝为一会过来，看到你的样子，不知道会怎么想。” “你就说我之前出国进修，现在回来了，你还是觉得我用着顺手，就把之前的老女人辞掉了。” “好主意。” 卓然随后给马汝为拨过电话，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老铁，你回来了么？” “嗯，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许文君怎么样，还好吧？” “好，好的不得了，”马汝为突然激动起来：“老铁，这孩子简直神了！” 第224章 恐怖的小孩（上） 马汝为素来是个爱夸大其词的人。这是他的毛病。为此卓然也感到困惑，一个家境如此优越的富二代，什么世面没见过，为什么养成了一个如此沉不住气的个性？ 然而这一次，当他听到马汝为关于许文君的描述时，卓然认为他并没有夸大其词，许文君的能力的确让人震惊。 “这孩子能把人催眠，不是那种普通的催眠，而是那种可以随意控制其他人行为的催眠。”马汝为语气夸张地说完这段话，随后讲了一个最近发生的事。 卓然把许文君托付给马汝为后，马汝为因为重视卓然，自然也就重视许文君。 他直接把许文君带到自己最为中意的别墅，是一栋装修充满中国古风的别墅，地理位置也比较隐蔽。马汝为称，除了十分信任的人外，那些被他泡到的妹子，只有自己特别喜欢的，他才会把人带到这个别墅里来。 马汝为和许文君在别墅里一起住了几天后，他带来了一个自己比较喜欢的女人，名叫姜典雅，并和她介绍说，许文君是自己的表弟，暂时住在他这。 姜典雅长得中等偏上，但身材特别吸睛。她自然知道自己优势的地方，平时的穿着也十分大胆，当着许文君的面也从不避讳。 提到姜典雅，马汝为的兴致突然高了起来，多讲了几句关于她的话：“这个女人挺有意思，她很直接，知道和我在一起，我是最关键的因素。只要帮我哄开心了，就会给她买奢侈品包和衣服，给她钱花。她把所有心思都用在如何讨好我上面，好像除了我以外，任何人她都不在意。 “举个例子，我和她介绍许文君，说他是我表弟时，她只是扫了许文君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是不屑一顾。好像觉得有个孩子住在这里有点多余。不像其他女人，为了让我开心，和我有关的人，哪怕她们很反感，也会露出友善的笑容，说话也很客气，和她们相比，姜典雅就很真真实。 “总之我就是喜欢她这一点，但许文君明显对她不感冒。说不感冒，用词都不准确，我曾偷偷问过他，你觉得这个和咱们住在一起的姐姐怎么样，你猜他怎么说，直接告诉，讨厌得很。 “小孩子就是容易情绪化吧，别人对他好与不好，他们都看得很清楚，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一开始我也没有多想，两人只不过是互相不喜欢而已，但我毕竟是这里的主人，他们都很在乎我的感受，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发生。 “发生怪事是在姜典雅住进来的第三天，有一天晚上，我们三个人正在家里吃晚饭，家里的钟突然响了。我这个别墅里最值钱的就是那个古钟，花了我上千万的银子，那个钟每到整点就会响。 “钟刚敲完没几秒，坐在我旁边的姜典雅突然站了起来，眼神很可怕，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身上还瑟瑟发抖。 “我正觉得纳闷，这女人是怎么了，谁知她突然开始抬手抽自己的耳光。啪啪直响，那场面简直太吓人了。 “我被吓坏了，许文君那个小毛孩却很淡定，我一开始做梦也想不到这件事会和他有关，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姜典雅抽完自己耳光，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就像是死了一样，我把手放在她鼻子那，发现她还有呼吸。我当时想，这女人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 “可我毕竟是你的好朋友嘛，受你的影响，我是非常相信科学的，因此我第一反应就是准备拨打急救电话。 “结果我电话刚拿出来，许文君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声音是那种老式的电话铃声。 “他手机刚响没几秒，姜典雅突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那一秒我感觉自己的魂都差一点被吓飞了。 “她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还问我刚才怎么了？因为搞不清楚状况，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说没怎么，继续吃饭吧。 “她就真的继续吃饭了，只是吃着吃着来了句，我怎么感觉左边的脸有点火辣辣的疼。我当时就想，看来她是真不知道，那一刻，相信科学的我世界观差一点就特么动摇了。 “当然，这还没算完，还有更吓人的。” 马汝为略作停顿，咽了口唾沫，继续描述一件更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隔天晚上，他和姜典雅在卧室亲热完，她捧着他的头说，能不能让那个小东西出去住，你不是有那么多别墅么？那个小东西自然指的就是许文君。 马汝为为难起来，结果姜典雅继续玩起了美人计，仗着自己迷人的身材，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似乎不达成目的，她就不会停止。 马汝为说，那一刻他真的有点动心了，他自己还补充说，男人嘛，总会那么几个时刻会因为女人犯傻。 但内心做出让许文君出去住的决定时，他立刻又想到了卓然，许文君毕竟年龄小，要是发生点什么事就不好了，毕竟受托于卓然，他不想落得个没法交差的局面。 他于是借口上厕所，想让自己冷静冷静。结果当他开门的瞬间，发现许文君似乎刚在沙发上落座，很明显，他刚刚在偷听里面两人的谈话。 马汝为说，他当时并不是生气，只是觉得怪怪的，这小家伙居然偷听他们说话，他和姜典雅毕竟刚做了少儿不宜的事，更发出了持久的少儿不宜的声音。 卓然心想，许文君的确有爱偷听大人说话的毛病，可能和他心理早熟有关。 马汝为说，想必他也听到了姜典雅想把他撵出去住的话，不知道这小家伙会怎么想。他随后便去了卫生间。 恐怖的一幕发生在第二天早上，仍是在古钟整点报时之后。当时姜典雅正在厨房专心地做马汝为爱吃的鹅肝。古钟敲完后，在客厅等候的马汝为突然想到了之前发生的恐怖一幕，心想，姜典雅不会又在敲钟之后做出什么恐怖的举动吧。 马汝为当时只是随便一想，很快自我嘲讽，自己真是被吓到了，有点神经质了。 可他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之后，反而越想越怕，真的就到厨房那看了一眼，结果不看不要紧，看到厨房的一幕后，胆差点被吓破。 只见姜典雅正拿着把刀对准自己的腹部，动作缓慢地做出切腹的动作。 第225章 恐怖的孩子（中） “我当时被吓坏了，大脑一片空白。等我彻底反应过来，老实说，我的第一反应是想逃跑。这太诡异了。第一次敲钟过后，这个女人用手抽自己嘴巴，第二次敲钟，她又用刀刺自己的腹部。 “老实说，在那一刻，我背叛了你，老铁，我觉得科学什么的都是狗屁，这女的绝对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我准备逃跑时，还是犹豫了，她把刀刺入自己的腹部，我就这样跑了，她会死的。警察如果查起来，我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听到这，卓然的大脑里冒出一个念头，这些为了贴进富二代，连自我都差点失去的女人们，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她们却是这么不自爱，在富二代的眼中，就越是一文不值。 “然后呢？她伤的很重吧。”卓然问道。 “受伤？”马汝为笑了起来，“我被耍了，或者说，我们都被耍了，她确实做出了切腹的动作，但她手里的刀根本杀不了人，刀刃是塑料的。” 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如果这件事和许文君有关，他是不会有胆子真的杀人的。可这件事情的恶劣程度，仍然超乎卓然的想象，想不到短短几天不见，许文君的性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可见一个心智并不完全成熟的孩子脱离父母的管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也难怪很多罪行很重的罪犯都是孤儿了。 “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和许文君有关的？”卓然问。 “我正要说这事。”马汝为兴致勃勃地侃了起来。 他对卓然说，自己壮着胆子将姜典雅叫醒，这个女人和上次一样，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和许文君有关系，以为这个女人要么是被邪灵附体，要么就是精神有问题，精神分裂之类的。 他本能的想法是将这个女人赶走。可真的决定撵走姜典雅时，他却又犹豫起来，并非因为自己心软，而是他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的异常现象很有意思，想研究一下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此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姜典雅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在和马汝为缠绵时，总会说出一些让马汝为非常兴奋的话来，她好像特别懂得在某个点用言语来刺激马汝为，让他兴奋起来，从而进入癫狂的状态。马汝为甚至想，这个女人应该阅人无数。 马汝为没有正经工作，他父亲为他在公司找了个职位，但他基本上零作为，整天游手好闲。和她混在一起的女人当然也是如此。什么事也不用做，就有大把钱可以挥霍，这或许是那些女人和他腻在一起的最主要的原因。 马汝为和卓然坦白，尤其姜典雅的身材诱人，两人腻在一起时，几乎全是少儿不宜的画面。他称，两人唯一分开的时间，几乎就是姜典雅和他缠绵完去浴室洗澡。 浴室在一楼，许文君的卧室也在一楼。马汝为和姜典雅则住在二楼。 姜典雅去洗澡的时候，马汝为会躺在床上，玩手机上的网游游戏。 那两件恐怖的事情发生后，马汝为打算偷偷监视姜典雅，看看她如此那两次异常外，还有没有其他时间段出现异常的状态。 他并没有打算亲自监视，而是在整栋别墅里布满了监控，仿佛织了一张无孔不入的网，利用笔记本电脑上的软件，整个别墅的情况一目了然。 姜典雅是个稍稍有些卫生洁癖的女人，每次和卓然缠绵玩，她几乎都会去洗澡，那是卓然偷偷观察她的好时机。 然而偷偷观察了好几次，卓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姜典雅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状态也好好的，这反而更加可疑。 每次观察姜典雅洗澡的时候，卓然看得目不转睛，生怕监控里突然出现异常的画面，被自己错失了。 由于看得太久，以至于他对姜典雅的身体都出现了审美疲劳，逐渐对她失去了兴致。马汝为称，那段时间，支撑他和姜典雅相处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想找出她出现异常的真相。 连续看了三天后，不可思议的画面终于出现了。并不是在姜典雅洗澡的时候，而是她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 姜典雅走出浴室后，一个人影突然闪到姜典雅面前，别墅里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没有其他人，所以出现的人自然是许文君。 许文君手里像是拿着一本书，面对着姜典雅，嘴里振振有词。 马汝为庆幸自己在整个别墅内安装的都是有声监控，他立刻调大音量，隐约可以听到许文君话里的内容。 “怎么样？” 这是马汝为调大音量后听到许文君说的第一句话，只见姜典雅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许文君立刻又说：“怎么，之前我告诉你的方法没有用么？” “你小声点。”姜典雅瞪了他一眼。 “去我卧室说。”许文君说完便钻进自己的卧室，让马汝为吃惊的是，姜典雅在原地杵了几秒后，居然真的随着许文君进了他的卧室。 好在许文君的卧室里也有监控。 姜典雅准备进入卧室之前，回头看了看，确认马汝为没有在附近后，便钻进许文君的卧室里。马汝为心道，如果她知道自己被偷窥，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姜典雅进到卧室后，许文君开口说话：“我猜他最近几次和你那啥的时候，兴致没那么高了。” 听到这句话，马汝为比姜典雅还要吃惊，这种话居然会从一个孩子的口中讲出来。此外，马汝为还意识到，这个孩子说的没错，他最近几次确实兴致不高，持续时间短不说，搞出的动静也想多了。 马汝为猜，看来这个小鬼一直都在偷听。小孩子早熟起来可真是吓人。然而更让他震惊的事还在后面。 姜典雅听到许文君的话，先是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那是因为他累了，毕竟天天做，你个小孩子懂什么？” 许文君不卑不亢地反击道：“你们大人有些事辩论不过小孩子时，就会把‘你个小孩子懂什么’这种话挂在嘴边，别忘了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叫做图书，图书上什么东西都能学得到。” 姜典雅一副气囊囊的样子，却什么话也没说。 许文君继续说：“难道我之前的办法没用么？我每次和你说完我的方法，他给你买的东西，无论是数量还是金额不是都增加了么？” 卓然再一次被许文君的话折服，这孩子观察力实在太细致了，的确，姜典雅那几次把自己哄得很开心，他一高兴，的确在事后挥金如土。 马汝为随后又意识到一件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姜典雅每次在那啥的时候增加言语技巧，都是在她发生恐怖的状态之后，难道说这件事和许文君有关？这熊孩子莫不是给她种了什么蛊之类的东西吧？ 第226章 恐怖的小孩（下） 马汝为正在吃惊，只见姜典雅一把从许文君的手里抢过那本书，瞟了她一眼，然后说：“知道么？你一个小孩子研究男女之间的事很不正常，很奇怪，像是个怪胎。” 姜典雅的话十分刺耳，但许文君却好像并不生气，语气很温和地回应道：“只是求你教我唱首歌而已啦。” 姜典雅随后把书翻到某一页，马汝为正纳闷她看的是什么书，她突然开口唱了起来。 原来是音乐书，姜典雅居然能看懂谱子。马汝为这才隐约想起来姜典雅曾和自己提起过，她是学音乐出身的。 姜典雅唱着唱着，神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马汝为注意到她的身体有些僵硬，表情也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许文君在这个时候突然把卧室的灯关了，卧室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与此同时，许文君开口说话，把聚精会神盯着姜典雅看的马汝为吓了一跳。 “这歌很好听，很柔和，有种微风拂面的感觉，你可以慢慢停止唱歌，用心感受一下这首迷人的歌。” 姜典雅仍在开口唱，但声音明显小了，直到彻底消失。许文君这个时候突然从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来，将火打着。 “看着这火焰。”许文君把打火机举到姜典雅面前，“黑暗中有一道光，只有这一道，你就像是滑到了，一直在往下落，落进了黑暗的深渊里，越来越深。” 许文君拿着打火机边晃边说：“你现在不能停下来，你被拉近自己心灵的深处。” 许文君将火机在姜典雅的眼前晃了几圈后，终于停了下来，许文君扣上打火机的一瞬间，姜典雅像是接受到某种指令，在原地晃了晃，突然一屁股坐在身后的一把椅子上。 许文君用手在姜典雅的额头上摸了一把，说了句：“现在你缓缓睁开眼睛。” 由于光线很暗，马汝为不知姜典雅照做了没有。许文君随后又说：“现在的你，将看到自己从未触及的意识。” 如果说刚刚的场景让马汝为感受到的是震惊，接下来发生的事，则足以叫他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许文君先是打开卧室的灯。马汝为注意到姜典雅睁着眼睛，但眼神萎靡，脸颊发僵。 “今晚八点，钟声会准时敲响，那是一个能将你的灵魂从深渊里拉回来的声音。而你则用我手中的这把刀” 听到许文君的话，马汝为才注意这个小毛孩的手里居然多了一把刀，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把刀正是他之前在厨房见到的，姜典雅用来自刎的刀。 “杀掉一个恶人，一个十恶不赦，恶贯满盈的人。”许文君继续说，“杀他的时候，绝对不能手软，要将这把刀插进他的心脏。 “你要杀掉的人，就是和你住在一起的马汝为。” 听到这句话的马汝为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差一点从床上跌落下去。 “杀完他之后，你的意识处在模糊的边界里，会有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将你从混沌的状态下叫醒，那个铃声是这样的” 许文君随后拿出手机，用手在屏幕上操作了一番，随后一阵辨识度很高的电话铃声响起，姜典雅身体猛地抖动一下，眼睛陡然睁大，马汝为能看得出，她彻底醒了。 许文君连忙说：“姜阿姨，感谢教我唱歌，这首歌我学的差不多了。” 姜典雅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睛：“我刚刚是睡着了么？” 许文君表情自然地撒谎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愣了一下神，但总算把整首歌都唱完了，总之我学会了，谢谢姜阿姨。” 姜典雅表情冷淡地应了一声，许文君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本书来：“这本书送您，是专门将男女双方如何使用各种技巧来增加生活方面的情趣的。我之前和你说的办法就是从这里学到的。” 马汝为感觉姜典雅眼睛霎时间亮了一下，从许文君手里接过书，随后冷下脸来，生硬地问道：“这本书你从哪里弄到的？” 马汝为描述说，姜典雅当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头怪物。 许文君则笑嘻嘻地说：“书店啊！图书馆也有，怎么，姜阿姨平时都不去这些地方么？” 马汝为说，姜典雅听到这句话后，神情有些狼狈地走开了。也难怪，居然被一个孩子挖苦了，而且也确实被他说中了，别说去书店或者图书馆，姜典雅现在连书都很少看。 马汝为称，再次看到姜典雅进来，他心情复杂的很，这个女人的睡衣里藏着一把刀，整八点后，钟声响起，她将用那把刀刺进自己的心脏。 虽说那把刀是假的，可万一是真的呢？那自己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马汝为对催眠有些了解，知道刚刚许文君是给姜典雅催眠了。不用说，前两次的怪事，也都是因为许文君给姜典雅催眠的结果。这个小孩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仅仅是为了好玩？ 姜典雅没有带那个本进来，马汝为猜她应该是把书藏到某个地方，过后肯定会偷偷研究吧，然后她会像之前一样，在自己身上使用书中的技巧，来博得自己欢心，以此来赢得更多的东西。 但马汝为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了，不会再让她拿自己做小白鼠的机会。他已经对这个女人彻底失去兴趣，今晚不管以何种局面收场，他第二天都会叫她离开。 时间一点一点地逼近八点，卓然也越来越紧张。 姜典雅先是猛地抽自己耳光，随后又用刀来扎自己的肚子。应该说，许文君前两次的催眠都是成功的吧，所以这一次他也仍然会成功。 马汝为继而又想，如果许文君这次仍然成功，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随意将人催眠，让他去杀人？只要把假的刀换成真的就行了？这个小孩太恐怖了。他如果用这种方式去杀人，没人会查的到。 马汝为正在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姜典雅已经将自己褪个精光，笑眯眯地凑过来：“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 马汝为说当时的他很努力，才挤出笑容，姜典雅想和他亲热，他完全没有兴致，扫了一眼手机，发现还有几秒钟到整八点。他随后把手机放在床旁边的床头柜上，与此同时，钟声响了。 这个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钟声，此刻听起来却尤为刺耳，马汝为称听到钟声的一瞬间，他胆都要吓破了。 然而钟声结束后的一幕，才真的差一点将他吓死。 马汝为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当我回过神去看姜典雅时，发现她手里握着刀，眼睛里冒着寒光，脸上挂着会让人做噩梦的微笑，老铁，我感觉自己已经被她吓出精神问题了。” 第227章 诡异行为的动机 马汝为将许文君送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当着卓然的面说许文君的不好，只说他很厉害，不简单，是个人才。 可卓然从马汝为的眼神中读到了不满的情绪，他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将负面情绪表达出来而已。 卓然说给他添麻烦时，马汝为夸张地摆手：“别，咱俩之间别说麻烦，而且这个小孩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卓然脸上赔笑，心里尴尬极了。 乔若琳由于没有了吴妈的人皮面具，不想这个快以真面目面对马汝为，一直等马汝为离开后，才从自己的卧室钻了出来。 她刚走到客厅，便看到卓然和许文君并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许文君低着个头。 许文君被送回来之前，乔若琳听卓然大概讲了在马汝为家发生的事，她不敢相信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震惊之余，她甚至觉得这孩子一段时间不见，变得有些陌生了。 今天见到许文君，果然如此，这孩子怎么看怎么陌生。 “你回来之前，我听你马叔叔说起你的英勇事迹。” 很明显，卓然这番话并不是真的在夸他。许文君头压得更低了。 “你马叔叔说话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听着对吧，我听到你的声音了，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对吧？”卓然语气越来越生硬。 许文君仍只是低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似乎在想该怎么应付过去。 “因为我们没带你去幽灵医院，所以你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对么？” “不是。”虽然只有两个字，但许文君总算开口。 “那你想干什么？我想听你解释解释。” 乔若琳这个时候也坐了过来，本想把手搭在许文君的肩膀上，可真要那么做的时候，手又收了回来，倒不是因为觉得许文君做了可怕的错事，而是单纯觉得一段时间不见，心里有了距离感。 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她突然这样想。 见许文君不开口，卓然眉头皱的更紧了，正色道：“你听着，你不是我们的孩子，懂么？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如果你不说出做这件事的动机，我们会把你移交给司法机关。” 卓然说出这话的刹那间，许文君猛地抬头，眼睛里闪出一丝恐惧的光。 “求你了，不要这样做。”他用央求的语气说道。 卓然冷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害怕。” 许文君用力点头：“把我交给他们，他们会把我关起来，我就不能报仇了。” 听到这句话，卓然和乔若琳的表情都在一瞬间凝固了。原来诡异行为的背后，居然是为了复仇。这孩子是因为把复仇当成了生活的全部，才会在短时间内，催眠的能力大幅度增长，心理也加速早熟。 “所以你在马叔叔家搞得一系列无法原谅的恶作剧行为，都是为了复仇？你在用姜典雅做催眠的小白鼠？” “嗯，”许文君喃喃道，“我本来就不喜欢她，况且她又是练习催眠的最佳对象，所以我就打算用她做小白鼠。” “练习催眠的最佳对象？为什么这么说？”问这话的是乔若琳，而许文君在说出这话的同时，卓然已经想明白了。 许文君开始解释：“她洗澡的时候会唱歌，我感觉她唱的很专业，应该是学过唱歌。等她洗完澡，从浴池里面走出来，我就问她是不是学过唱歌，她说自己不仅学唱歌，还学乐器，会弹钢琴，学的很专业。” “因为学过音乐，学得还很专业，所以适合做催眠的对象么？”乔若琳问。 卓然接过话来：“音乐能刺激人体的自主神经系统，可以调节人体的神经传导，进而引起主管人类情绪和感觉的大脑产生自主反应。” 乔若琳听后连连摇头：“太深奥了，听不懂。” “说白了就是想象力丰富，容易受声音的影响产生心理暗示。” 乔若琳这才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卓然接着把犀利的目光投向许文君：“然后呢？我猜你对给她看的音乐上做了手脚吧？” 许文君躲开卓然的目光，小声说道：“嗯，我在那首想让她教我唱的歌谱上好了好几个漩涡。”许文君抿了抿嘴，继续说，“那种可以将人强力催眠的漩涡。” “我猜那首歌也是催眠的一部分吧？”卓然说。 许文君点头：“是适合催眠的轻音乐。” 接下来，几乎都是卓然的分析。 “为了让她上钩，你和她说，只要她肯教你唱歌，你就教她如何在床上讨好马汝为的技巧。 “第一次姜典雅之所以会同意，完全是抱着猎奇的心理。她觉得你这个小毛孩想法很奇怪，居然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男女方面的事，她完全没觉得你的方法能有效，结果真的照着你的说法做了以后，发现居然真的有了效果。 “她惊讶的同时，其实也对你产生了更加厌恶的心理，因为她已经有秘密握在你手里，第二次同意教你唱歌，是抱着不信邪的心理，她不相信你一个孩子都能想到的办法，她会想不到，更不相信你说的办法每次都能奏效，结果她没有想到，第二次照你的方法做了时，仍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你第三次提出这个要求时，她虽然厌恶这种做法，但由于有了前两次成功的经验，她想再试试，就也同意了你的做法。” 听到卓然的表述，乔若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实在不敢想象一个十多岁带孩子居然有这样的心机。 “这种办法，你是如何想到的呢？”她问许文君。 许文君垂头道：“看书学到的。” 乔若琳听后暗自感慨，这些心智不成熟的孩子，真的不能什么书都看，一定要有大人的引导才行。 卓然继续说：“你利用三次催眠姜典雅，一步一步地达成自己的目标。先是让姜典雅催眠后自残，这个比较简单。成功后，你开始第二步计划，让她在催眠的状态下自杀。这一步也成功后，你开始最难的一步，让她在催眠的状态下杀人。” “但我失败了，”许文君说，“姜典雅真的准备行凶之前自己醒了，马叔叔告诉我的。” “假如你成功了呢？”卓然问。 “那我就用这种方式，杀了潘文，替我爸妈报仇。”许文君表无表情地说道。 第228章 杀意的边缘 “用这种方式？”卓然明知故问地问道，“什么方式？” “催眠啊？用催眠他人的方式把潘文杀了。” 卓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许文君，脸上写满了失望。 “催眠他人？你想催眠谁？”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 “没想好？”卓然蹙紧眉头，质问他道，“不管是谁，被你催眠去杀了潘文，他都犯了杀人罪，会因此而被判死刑，你是报了仇，却因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懂么？” 许文君的目光有些呆滞，自己似乎还没有想到这个层面。 “我，我可以去告诉警察真相。”许文君支吾道。 卓然冷笑几声，表情似乎在说，这件事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就算警察肯相信你说的话，那个因为被你催眠，而去杀人的人，他一辈子都会活在杀人的阴影中。” 许文君眼睛睁得很大了。他毕竟是个孩子，有些事即便想法超于同龄人，但还是会因为思想不够成熟，而无法想的周全，因此大部分想法在成人看来不过是意气用事。 “我没想那么多，只想报仇。” “只想报仇？”卓然冷笑一番，“我还以为你真的成熟了，看来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 卓然的言辞过于犀利，一旁的乔若琳受这种紧张氛围的感染，轻咳了几声。 “我们国家有法律，如果潘文真的杀了人，终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是电影看多了？还是无脑电视剧看多了？报仇这种事，早就是过去时了，懂么？如果人们解决矛盾，都想躲过法律，通过私下意气用事的方式解决，这个社会就乱了套了。 “你恐怕不知道社会乱套，没有秩序会怎么样吧？我告诉你，如果社会没了秩序，人性中所有的恶都会暴露出来，那将是一种你无法想象的乌烟瘴气的景象，所有人都会极度没有安全感，随时随地都会担心自己受到他人的伤害。 “所以，收起你那个不成熟的报仇思想，在你马叔叔家里发生过的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否则，我将立刻把你送进警局，让你接受法律的制裁。” 许文君从没见过卓然发这么的火，他被吓得浑身发抖，颤着身子躲进卧室里。 许文君离开后，乔若琳凑到卓然身边，见卓然的胸口仍在剧烈起伏，柔声道：“老板，他估计不敢了，你别生这么大的气。” 卓然用力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回来，我本来想把许文君送到他小姨身边。他毕竟不是我们的孩子，和咱们长久生活在一起不是办法。” 不是我们的孩子，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乔若琳微微红了脸。 “但他现在这个状态，我不能让他走。”卓然咬牙道。 乔若琳心里认同卓然的说法，现在把许文君送回去，他极有可能做出极端的事来，毕竟，他已经掌握了催眠这项技术。 “我最怕的事就是这样，他因此急于报仇，将催眠的技术学精，然后胡作非为。杀意有一条界限，一旦跨越过去成了杀人犯，从此以后就没有办法回头。” 听到这句话，乔若琳心里不禁生出寒意。自己现在的情况又何尝不是这样？迄今为止，她一共接到两个和杀人有关的任务，第一次是刺杀假的凌霄，那次她感觉自己在杀意的边缘游走，好在最后杀死假凌霄的人不是她，把她从杀意的边缘里拉了回来。 然而这一次，她还没有杀人，却已经无法回头，因为自己的大脑里被人植入了微型引爆器，她如果不完成杀人的任务，自己就会丧命。她要杀掉的人，正是眼前这个男人。 乔若琳表情认真地凝视着卓然，心情复杂。 卓然注意到乔若琳的表情严肃，还以为她是因为许文君的事，便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说道：“所以，我们俩恐怕还要扮演他养父母一段时间，利用家庭的温馨将这个孩子还没有成型的畸形人格扭转过来，让这个世界上少一个冷血动物。” 冷血动物这个词再度刺激到乔若琳的神经。她想起了倪云龙对她说的那句话：你若想从麻雀蜕变成凤凰，一定让自己变得冷血。 如果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没有轮回，没有来世前生的因果报应，选择做一个好人还是坏人，有那么重要么？ 此时此刻，乔若琳彻底迷失自我了。 受恶性催眠事件的影响，许文君又回到了最初始一样不发的状态。 由于在马汝为家，许文君晚上都是一个人睡觉，因此今晚他也是如此，睡在了乔若琳的隔壁。乔若琳和他面对面时，仍努力露出亲切的笑容，可心里已经和这个孩子有了些距离。 第二天上午，卓然和乔若琳照常去诊所，怕许文君在家里胡来，就把他也带上了。 卓然正在聚精会神地开车，副驾驶的乔若琳突然叫了起来：“什么嘛，真是混蛋，气死我了。” 被吓了一跳的卓然快速扫了乔若琳一眼，不解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把你激动成这样？” “昨天的事上新闻了，怎么会有人做这种事，偷拍人家，然后把视频发到网上去，还说什么当代蛇蝎毒妇的丑态。呀，气死我了” 乔若琳直跺脚。 “是太过分了。”卓然话音刚落，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帮我看看是谁。”卓然对乔若琳说。 乔若琳带着情绪，一脸不悦地从卓然的兜里掏出手机，发现是马汝为打来的电话时，内心感到一丝不安。 “马汝为的电话，接听么？” 卓然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驾驶座的许文君，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听到马汝为的名字，羞愧的低下了头，不知他是真的忏悔，还是觉得暂时示弱来避过风头。 “接吧，开免提。”卓然说。 乔若琳随后接通了电话，并开通了免提功能。 “老铁，你在干嘛呀？”马汝为的声音中透着兴奋，卓然感觉他打来的电话应该和许文君无关。 “我在开车，怎么了？” “和你说件意外的事，我看今天的手机新闻，你猜我看到谁了？” 卓然和一脸怒意的乔若琳对视一眼，大概猜到马汝为打电话的意图，明知故问道：“看到谁了？” “乔若琳啊，我的梦中情人，她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太意外了。” 乔若琳吸了口气，对着电话说：“怎么，我活着让你感到很意外么？” 第229章 怎么会是她 得知乔若琳还活着，马汝为第一时间赶去卓然的诊所，只比卓然他们玩几分钟到达。 刚到诊所，他立刻奔去卓然专门给乔若琳准备的房间，推开门后，看到坐在里面的许文君，马汝为立刻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幕，感觉呼吸急促，后背发凉。 昨晚姜典雅听到钟声后，一脸狰狞地提刀刺了过来，卓然虽然知道她手里的那把刀是假的，却仍然怕得要死，他准备跑下床，却被床上的被子绊倒，笨拙地面朝下趴了下去。 预感背后有危险的他，立刻翻过身子，再次把眼前的一幕震惊到，姜典雅并没有追刺过来，而是动作僵硬地呆立原地，仿佛一尊雕像。 马汝为想到之前姜典雅两次醒来，都是听到了那种老式的刺耳的英式电话铃声，他于是快速拿出手机，找到一样的铃声播放起来，果然，姜典雅听到铃声后，原本呆滞的眼神露出光泽，她醒了过来。 马汝为和卓然描述完这件事后，卓然解释说，深度催眠引诱别人杀人，要比引诱其自杀难的多，姜典雅出现那样的反应，证明许文君催眠失败了。 即便他失败，也让马汝为留下了心里阴影。 两人对视一眼，气氛有些尴尬。 “看书呢啊。”马汝为率先开口，见许文君不说话，直接退出房间。 他随后又去卓然的办公室，果不其然，卓然和乔若琳都在里面。 再次看到乔若琳，马汝为的脸上立刻露出喜色。 “真的是你啊，天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乔若琳原本对马汝为不怎么感冒，可见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也来了兴趣，调侃道：“那你到底想不想见呢？” 马汝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连忙用力点头：“当然想见啊，想的不得了。” 要在之前，卓然会对两个人的对话不屑一顾，因为那个时候，他对乔若琳还完全没有感觉，可不管他心里愿不愿意承认，他已经对乔若琳生出情愫，再听到马汝为的话，觉得十分刺耳。 可他又不想让马汝为看出自己生出的醋意，尴尬地赔笑。 “我有什么可见的呢？”乔若琳仍在拿马汝为开玩笑。 “你有什么可见？”马汝为表情夸张地重复乔若琳的话，随后拉着屋里唯一一把可以自由移动的塑料椅子坐在乔若琳身旁，“从你失踪那天起，我就在想，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你，那段时间，我啥也做不下去，别人找我吃饭我也懒得去，满脑子都是你呀。” 马汝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这些话却让卓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果对手是其他人，卓然可能真的会觉得紧张，但马汝为这种对手应该不足为惧吧，他这种好色之徒，乔若琳是不可能喜欢的。 乔若琳听了她的话，噗嗤笑出声来：“满脑子都是我？我们是什么关系啊？叫你这么牵肠挂肚？” “我们目前没有关系，但建立关系也是早晚的事，我对你的真心，明月可鉴，除了你，其他女人在我眼里都是一坨屎。” 乔若琳调皮地冷哼一声：“某人前几天不是还和一个姜姓的女人打的火热么？” “我昨天晚上就让她滚蛋了。”马汝为连忙解释，“再说，我之前也不知道你还活着啊，不然我绝不会碰别的女人，连看一眼都不会。” “我说”卓然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小子说让人肉麻的情话时，能不能背着点其他人？” “啊，对。”马汝为一阵傻笑后，对乔若琳说，“走，我们换个地方聊聊去，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咖啡厅，里面研磨的咖啡都是实打实的上等货，没有欺骗消费者。” “陪你喝咖啡可以，但你得帮我办件事。” 卓然听后一阵吃惊，乔若琳不会真的准备去吧！ “什么事？”马汝为急道。 “你不是也看到关于我的那条新闻了么？能不能想办法把新闻给我撤掉？”乔若琳柳眉紧蹙。 “哈哈哈，这事啊，简直小菜一碟，咱俩现在去，我当着你的面操作。” “真的可以？”乔若琳露出笑容。 “必须可以，这么和你说吧，就没有你马爷我办不成的事？” “马爷？” “马哥马哥，你叫马哥就好。” 乔若琳随后转过身，笑盈盈地对卓然说：“老板，那我先离开一会哦，新求助者的咨询时间我已经帮你安排妥当啦。” 卓然没有想到乔若琳会同意马汝为的邀约，惊诧地睁大眼睛，但他不想让两人看穿自己的不悦，故意挤出笑脸：“去吧，可别贪杯啊，喝的太多，你会失眠的。” 两人离开房间后，马汝为摸了摸头，对乔若琳说：“怎么感觉我老铁有点不对劲？” “嗯？” “他以前不是这么说话的，很高冷的感觉，现在说话给人感觉怪怪的。” 乔若琳笑在心里，嘴上却说：“你想多了吧。” 卓然一个人在办公室，感觉什么东西被人从身体里抽走了，一股强烈的空虚感如排山倒海般袭向自己。 马汝为真的会爱上乔若琳么？卓然记得很久之前，他曾一度为这事困惑过，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没有喜欢上乔若琳。如今自己更困惑了。 卓然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猜，乔若琳最开始吸引马汝为的，除了出众的姿色和身材，应该是她对马汝为的钱不感兴趣吧。 对于像马汝为那样有钱的富二代，他最为自豪的资本就是有钱，他自己也清楚的很，围在他身边的一大群人，都是被他背后的资本所吸引，因此那些丝毫不为他背后的资本所动的人，恰恰最能吸引他。 这也是为什么诸多朋友中，他最为钟意卓然，可以说卓然对马汝为的钱没有半点兴趣，两人友谊的维系，马汝为占了大部分比重。 除了不为金钱所动这一条，让马汝为恋上乔若琳，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乔若琳的失踪。 一个人会对极有可能失去，或已经失去的东西念念不忘，产生非常强烈的依赖心理，心理学称这种现象为失去焦虑。人们平日总说的，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就是基于这个心理现象。 马汝为如此情迷乔若琳，正是由于这个原因。 卓然随后又想，自己之所以会爱上乔若琳，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么？乔若琳昏倒的一瞬间，他曾以为，这个女人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如此通晓心理学的卓然，终究也逃离不了人性。 他正在办公室里神游，突然有人敲门。 “进来。”卓然一面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一面说。 推门进来的是许文君，他耷拉着脑袋，低声道：“有人找。” 卓然这才猛地想起，十点有一个事先预约的名叫杨小迪的求助者，乔若琳之前告诉过他了。 “你让她去咨询室等我，我马上到。” “哦。”许文君退出门去。 卓然随后便来到咨询室，当他看到杨小迪的一瞬间，疑惑瞬间填满大脑。怎么会是她？ 第230章 恐惧症 对面的女人笑容仍很治愈，只不过这笑容中多了一丝阴郁。 “你叫杨小迪？”卓然一头雾水地问道。 “对，卓医生。”女人点头后，小声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有问题，卓然差一点就将这句话说出口，但他忍住。 看着眼前的女人，不久前的经历可谓历历在目。 “你们也在这里工作么很高兴认识你们” 那张带着些许学生般的稚气的，会让人身体产生某种暖流的脸，明明属于杨木子的，怎么摇身一变，突然就成了杨小迪？ 卓然回想起当时惊险的一幕，三个人被一群手拿麻醉枪的人堵在电梯口，最先被击中的人便是杨木子。杨木子之后怎么样了，没人告诉他。此时见到眼前的人，卓然才发觉，他其实一直都在关心这件事。 杨木子或许是她的胞妹吧？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 卓然于是问：“你认识杨木子么？” 卓然猜想，如果她有一个这样的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一定会露出好奇的表情，然后笑着告诉自己：“当然啊，她就是我的妹妹。你见过我妹妹？” 然而事实恰巧相反。 “杨木子？”眼前的女人微微蹙了蹙眉，摇头说，“不认识，她怎么了？” 卓然将吃惊的情绪隐藏起来，笑着说：“没怎么，是一个和你长得挺像的女孩。” “哦。”杨小迪轻轻应了一声，随后露出笑脸。 卓然的心里却腾起疑云。他心里清楚得很，两个人并不是长得很像，明明就是一模一样。杨木子被麻醉枪击中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她关于地下城的记忆也被彻底清除了？可是为什么连名字也更改了呢？ 卓然对杨木子的了解并不多，无法验证她的记忆究竟被修改多少。但他想到杨木子在地下城的工作和农业有关，大学学的专业或许是农业的。 他于是问眼前的杨小迪：“做心理咨询，需要对你的学历做一个统计，请问你是大学本科么？学的什么专业？” 听到卓然的话，杨小迪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没上过大学” 没上过大学？怎么可能。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杨木子明明说“这是我大学毕业以后的第一个工作哦”！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连杨木子大学时期的记忆也抹去了，为什么会这样？ 卓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胸口，他很想去找邱军对峙，可他又不能这么做。 杨小迪这时不太自信地轻声说道：“那个，我没上过大学这件事，会对心理咨询产生什么影响么？我看医生您的表情有些严肃。” “啊？没什么。”卓然立刻笑了起来，“没有影响的。” “那就好了。”杨小迪露出笑脸，双手交叉在一起握在胸前，“我还以为自己因为学历的原因被嫌弃了。” “怎么会？心理咨询面向的群体是所有大众。” “嗯，我的学历一直就让我很自卑，可能是对这个比较敏感吧，所以你刚刚提到学历，我就担心了。” “那么你的文化程度究竟是？” 卓然知道这个问题会让杨小迪难堪，但还是要问出来，他想知道地下城对她的记忆修改到什么程度，学历可以作为一个参考标准。 “真的要说么。”杨小迪不太自信地抿了抿嘴。 “对，只是咨询的流程而已，你不要多想。” “既然这样。好吧。”杨小迪微微撇嘴，随后说，“实际上，我连初中都没有上完。” 卓然不由得做了个深呼吸。连初中都没有念完，那就意味着属于杨木子的记忆，至少被修改到初中。 “具体念到初几呢？”卓然脑袋里的弦绷了起来。 杨小迪舔了舔嘴唇，微微抿嘴后说道：“初一下学期。” “当初为什么会辍学呢？” “因为，因为我爸妈意外离世了，实际上，我来找您，也是和这件事有关。” 混蛋！这是卓然大脑里冒出的第一个词，很明显，地下城修改了杨小迪的大部分记忆。这和邱军所说，只清除和地下城有关的记忆是相违背的，他被骗了。 卓然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在里面遇到了乔若琳的熟人，他和乔若琳的记忆也会被改的面目全非。 他开始同情眼前的女人，就像是喝了孟婆汤一般，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的身份。那个在电梯里，因为找到了理想的工作，笑得像朵花的杨木子的形象，在卓然的脑海里慢慢变得模糊了。 “你父母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卓然微微皱眉后问道。 “他们呀。因为一场大火。”说这句话的时候，杨小迪的脸上并没有显出过于悲伤的情绪，感觉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卓然轻轻应了一声，随后又问：“那么你呢？” “啊？”杨小迪像是没能理解卓然的话，愣了一下。 “你不是说自己这次来就是因为那件事的影响么？” “啊，对，是啊，我刚刚是这么说的。”杨小迪莫名其妙地支吾了一下，“我是受了很大的影响。” “那么请具体说说吧。”卓然说。 “那次事件以后，我寄宿到姑姑家，因为火灾是在晚上发生的，我开始惧怕黑暗，只要是没有光的地方，都会让我感觉到强烈的不安。”说这些话的时候，杨小迪的身体甚至开始微微发抖。 “描述一下黑暗给你的感觉。” “恐怖啊，”杨小迪夸张地抖了一下肩膀，“特别特别恐怖的感觉，我总觉得黑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会随时朝我扑过来。尤其当我背对着黑暗的时候，感觉心脏跳的很快，快要跳出来的感觉。 “我所在的地方，一定要有光。睡觉的时候，从来都不敢关灯，但他们说那样对眼睛不好。而且我晚上睡觉盖被子的时候，都会用被子把脸遮住，只留一个很小的空隙，用来呼吸。” 杨小迪所描述的病症属于恐惧症的一种。但卓然搞不清楚，她的问题是否真的和自己的父母有关，因为他并不知晓杨木子的过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杨小迪的病症，和她记忆被修改有关。记忆修改中的不稳定因素，造成了她现在的恐惧症。 第231章 鸽子窝 “我知道自己有问题，但并没有觉得自己的问题有多严重，这种情况已经伴随我很多年了，我其实都已经习惯了，但他们都建议我找心理医生看看” “他们指谁？”卓然打断杨小迪的话。 “我同事啊。”杨小迪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她，卓然再度想起电梯里那个笑靥如花的杨木子。绝对是同一个人。他心里再次肯定。 与此同时，他也对杨小迪目前的工作很好奇，就算他们能修改她的大部分记忆，不可能对她周围所有的人的记忆都进行修改吧，对于她周围的同事来说，她等同于是凭空出现的。 “刚才忘了问，你目前从事的工作是” “啊。”杨小迪垂下眼帘，以这样的角度，卓然看不到她说话时的眼神，“我这样的学历还能从事什么工作呢？无非就是在稍大一点的超市，或者连锁商店打打零工，成年以后，我大部分记忆都和超市有关。” 她的话里没有漏洞，但也没说出关键的问题。卓然继续问：“你目前所在的超市，在那里工作多久了呢？” 杨小迪微微抬头，眨了眨眼，回忆似地说道：“差不多有十天吧。” 她说完苦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换了呢。” 十天左右。卓然在心里暗自算了起来，他们在电梯里遭遇袭击是在半个月前，之后他和乔若琳被安排清除记忆，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杨小迪称在新超市工作差不多十天，也就是说，她的记忆在三天之内修改完成，然后来到现在的超市。 卓然想，他和乔若琳只清除关于地下城的记忆，就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杨小迪要修改那么多的记忆，仅仅三、四天的时间就可以么？ 卓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一番思索后，他问杨小迪：“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住鸽子间。”杨小迪的露出委屈的表情。 “鸽子间！”卓然皱起眉头。 所谓鸽子间，是指将普通的居民楼，除了厨房和卫生间外，其余的空间用低成本的板材隔成一个又一个只能容纳一张单人床大小的格子间，每间这样的格子每晚只收三、五十的费用。因为格子和鸽子谐音，后来就被称为鸽子间，也暗指里面的空间之小。 一、二线城市普通的房屋租金太高，对于很多低收入的职业来说，一个月的租金已经相当于高价，每月的收入去掉租金，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利用。鸽子间便应运而生。 但鸽子间的弊端很多，诸如安全性能差，多人共用一个厕所，隔音效果极差，基本没有隐私可言。 住在这种地方，单身男性还算好一点，可单身女性实在不方便，还相对危险。之前就有很多关于住鸽子屋的女性被偷窥，甚至被强暴的新闻。然而鸽子屋也算妥善解决了低收入群体的住宿问题，所以并没有因此而被禁止。 杨小迪的姿色和身材都算中上，卓然实在难以想象，她住在鸽子屋，会被多少心术不正的异常窥视，简直后患无穷。 杨小迪像是读出了卓然的心里话，解释道：“因为我的收入太低了嘛，租不起大一点的地方，只能住在鸽子屋。” “我理解。”卓然默默沉了一口气，“但实在不太安全。” “那有什么办法呀。”杨小迪轻轻撅起嘴巴。 一番深思熟虑过后，卓然缓缓开口：“要不这样吧。” “啊？什么？”杨小迪睁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是在同人招手。 “我目前租的地方面积很大，屋子也多，你如果对我放心，可以住我那里。” “那怎么好意思呀。”杨小迪嘴上虽然这样说，眼睛里却流出光彩。 “不是白白让你住的，我也会收取费用，你现在住的地方一晚上多少钱？” “三十五。”杨小迪的胸口开始起伏，似乎很紧张。 “好，那我就收你40吧，可以吧，我给你提供的卧室可不是鸽子屋能比的。” “真的可以么？”杨小迪由于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当然，”卓然露出笑意，“我这人不爱乱开玩笑。那些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创造点价值。” “太好了。”杨小迪双手握在胸前，眼睛里写满了兴奋。 卓然随后对杨小迪做了恐惧测试，她的每项测试，分数都很高，看着测试结果，卓然蹙紧眉头，心不由悬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卓然将有人要搬进来住的消息告知回到诊所的乔若琳。她的第一反应是抵触：“又来，我们这快成开放式公寓了。” “主要她的身份和所面临的情况都比较特殊。” “老板说说吧，我听听看哪里特殊了？”乔若琳抱起肩膀，微微眯起眼睛。 当她听到住进来的女人是杨木子时，仿佛电视画面忽然静止，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怎么会是她？”乔若琳放下手臂。 “我也很诧异，而且她的记忆被大幅度修改，可以说完全变了个人。” 卓然随后大概说了一下关于杨木子的情况。乔若琳听得直皱眉头。 “如果怕她泄密，不是应该直接清除她关于地下城的记忆么？为什么要修改那么多？” “所以说很可疑，我让她住进来，并不仅是听到她住在鸽子窝，主要的原因还是想通过接近她，了解一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毕竟，我们不可能去找邱军对峙。” “老板打算怎么做？”乔若琳盯着卓然的眼睛问道。 卓然把视线投向远处：“那小子不是喜欢给别人催眠么？现在正是他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老板想让许文君” “没错，让他帮咱们解开杨木子身上的疑点。”卓然说。 第232章 技术中性论 “啊？真的可以么？”这是许文君听到卓然话时的反应。他把眼睛瞪得溜圆。 “嗯，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必须完全按照我的要求做，不可以越界，还记得你是怎么帮我找到幽灵医院的吧！” 许文君一脸认真地连连点头。 “你按照同样的方法，帮我说的那个人找回之前失去的记忆，仅此而已。” 吃惊的情绪在许文君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开口：“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同意我使用催眠术了。” 卓然听后露出温暖的笑容，语重心长地说道：“催眠术本身没有问题呀。” 他顿了顿，对许文君打了个手势：“你随我来一下。” 卓然带着许文君来到厨房，找到一把菜刀握在手里。许文君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紧张起来。 卓然一眼瞄到许文君的紧张情绪，嘴角微微上翘。 “你好像很害怕菜刀？” 许文君咽了一口唾沫，随后点头。 卓然晃了晃握在手里的刀，表情认真起来：“这把刀，可以用来切菜，也可以用来伤人。但是刀本身并没有对错，因为刀这个工具本身是中性的，人既可以用它来做好事，比如必要的切割工作，如果没有刀这种工具，我们很难完成。 “但就像我刚才说的，刀很锋利，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用它来伤人。所以负责任的应该是人而不是刀，你说对么？” 许文君觉得卓然说的有道理，默默点头。 “嗯，我刚刚所说的观点，就是著名的‘技术中性论’，技术中性论的人，认为所有技术被发明或者生产出来，本身没有对与错的属性，技术的对与错，取决于使用技术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卓然正盯着握在手里的刀，然而下一秒，他突然把视线转移到许文君的脸上：“刀这个工具真的是中性的么？” 猜不到卓然话里意图的许文君听得一头雾水。 卓然神秘地笑笑后，继续开口：“刀这个工具在诞生之初就是带着目的性的，那就是切割。不管你用刀做什么，总要进行切的动作，这就好比你举起锤子，下一个动作必定是砸。 “正因为如此，在很多环境下，刀都被列为危险品，上动车或者飞机，刀这种被称为中性的工具，是绝对禁止带在身上的。 “所以说，某些技术必须在指定做某一件，或者某几件事的时候，它的存在才有意义，比如催眠，这种技术绝非任人摆布的工具，如果放纵对它的使用，人会变成恶魔。 “另外再多送你几句话，技术没有善恶，但人有善恶，掌握关键技术的人，一定要选择做一个善良的人，否则很容易堕落成一颗毒瘤，早晚会被正义的力量摘除。” 许文君总算听懂卓然所要表达的意思了，后背生出层层冷汗。卓然的态度并不严肃，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许文君第一次打心底里惧怕这个心理医生。 杨小迪搬进别墅是在两天以后的一个下午，当她踏进别墅的一瞬间，忍不住发出阵阵感叹。 “好大的房子啊，我真的可以住在这里么？”她将拎在手里的行李放在地上，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兴奋得像个初谙世事的少女。 帮他拎另一部分行李的卓然见到这幅样子，会心一笑道：“别忘了支付房费。” 杨小迪乐开了花：“哈哈，不会忘哒。” 来这里的路上，卓然已经将这里还有其他人住的事告诉了杨小迪，她表现得十分小心：“我应该是一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一定及时告诉我。” 卓然刚帮杨小迪布置好房间，买完菜的乔若琳带着许文君从外面回来了。 许文君拎着大部分菜，累得脸色通红。 即便已经事先听卓然说过杨小迪的事，见到杨小迪本人时，乔若琳还是瞪大了眼睛。 这不就是杨木子么？乔若琳在心里诧异道，微笑着把手伸向杨小迪，杨小迪连忙伸出自己的手，生怕速度慢了让对方感觉自己没有表达出尊敬。 做完自我介绍后，乔若琳仍偷瞄了杨小迪好几眼，心中腾起疑云。 晚上吃完饭，杨小迪红着脸找到卓然。 卓然见她一副害羞的模样，不忍笑着问道：“怎么了？” “嗯，”杨小迪不要意思地用手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我可以在这里洗澡么？” 卓然顺着她手的方向看了一眼卫生间，爽快地应道：“当然可以。” “那么，你们要不要先去解决下？我应该会洗好久。” 卓然微微一笑：“你尽情洗吧，这栋房子实际上有两个卫生间。” “哇。”杨小迪一阵吃惊，“大房子果然不一样呀。” 杨小迪洗澡的时候，卓然找到已经做好准备的许文君：“一会应该没问题吧？” 许文君摆了摆自己的小手：“没问题。” 卓然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一会就看你的了。” 许文君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用力点头。 处在生理期的乔若琳由于身体不适，提前回卧室休息。卓然和许文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卫生间的水声，水声停止，许文君就要做好准备。 卓然无意间朝卫生间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卫生间的门是加了镀膜的玻璃门，虽然不透，但隐约能看到里面人的轮廓，卓然匆匆一瞥后，虽快速移开目光，还是感到下体充血。 看来自己的功能已经完全恢复。他用抖腿的方式来掩饰下体隆起的尴尬。 一个小时后，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停止，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不由紧张起来。 “我先回避一下，等你好消息。” 许文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说想留在这里观看么？放心，我没问题了。” “不了，我相信你的技术。”卓然伸手轻轻在许文君的肩头拍了拍，随后抬脚朝卧室走去。 卓然在卧室里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倏然绷紧神经，对着门的方向轻声道：“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许文君，卓然注意到他情绪低落，像打了败仗的士兵。卓然心中腾起不安。 “怎么样？”卓然舔了舔嘴唇后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努力都尝试了，就是不行。” 第233章 催眠神器 为什么会不行呢？ 卓然让许文君描述一下催眠时候的情形。 “感觉她就像事先知道我要给她催眠一样，总之我所有的招数都对她无效。”许文君一脸沮丧，显得很有挫败感。 许文君年龄虽小，但对催眠很有天赋。更何况，由于小孩子需要想的问题少，很多领域，他们往往比成年人更容易熟练掌握一门技术。 凭他的能力，催眠一个心思单纯的成人应该没问题，为什么会失败呢？ 她就像事先知道我要给她催眠一样。这句话引起了卓然的沉思，难道记忆修改后的杨小迪对催眠产生了本能的抵抗？ 当然，这一切只是卓然的猜测，没有任何文献能证明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卓然不敢说自己的催眠技术比许文君好，但他想亲自试一试。 他从罗香香那接触到一种催眠神器，旋转木马音乐盒。 里面播放的音乐是α波。α波可以说是连接意识和潜意识的桥梁，也是进入潜意识的唯一途径。 音乐盒在播放音乐的同时，还会以一种微微倾泻的视角进行旋转，极容易制造眩晕效果。这个时候如果再用言语进行适当的诱导，极容易将人催眠。 除此之外，还要找一个适合催眠的时机。一个处于不安和焦虑状态中的人，是极难被催眠的。想要催眠变得容易，要趁对方处于放松和适度疲劳的状态中。 结合这两种因素，洗澡过后是最佳时机。 女人大都爱干净，杨小迪和乔若琳一样，基本一天一洗。 某一天，卓然趁着她洗澡的时机，偷偷潜入客厅，把音乐盒打开摆在客厅的某个角落，音乐盒是电动的，打开开关，它会一直处于转动的状态中，并播放足以将人催眠的音乐。 卫生间的水声停止后，卓然绷紧神经，快速跑到音乐盒旁边，将其打开。 就看这一次了，他在心里暗自打气。 这个时间，其他人都在自己的卧室，卓然得为自己出现在客厅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毕竟，女士在卫生间洗澡，男士出现出现在客厅，显得怪怪的。 卓然思来想去，似乎只有找必须要用的东西这个理由还算比较合适。 他刚想好理由，杨小迪推门出来，看到客厅的卓然，先是有些惊讶，旋即露出标志性的治愈笑脸。 卓然故意不看她，假装低头找东西。 “你在找什么呀？卓医生？用不用我来帮你？” 毫无心机的杨小迪上钩了。 “一本书，写资料临时要用，不知道被随手扔到哪里去了。” 他对着杨小迪摆出苦笑，继续低头假装找那本书。 “叫什么名字呀。”杨小迪凑了过来。 两人靠的很近时，卓然注意到她上围真空，胸前的轮廓隐约可见，不由呼吸急促，更让他感到尴尬的是，自己的下体开始蠢蠢欲动。 卓然连忙扭过身去：“黑与白，我自己写的一本心理学书籍。” 那本书在卓然的卧室，自然不可能在客厅里找到。 杨小迪的帮忙并不是随便说说，她真的开始帮卓然找了起来。 很快，她便被正在播放音乐的旋转木马音乐盒所吸引。 “呀，这个音乐盒真漂亮。”杨小迪在音乐盒旁边停了下来，盯着音乐盒看来起来，神情十分陶醉。 卓然觉得时机成熟，慢慢凑了过来。 “这个音乐盒是我今天上午买的，我也很喜欢，里面的音乐很舒缓，听了以后让人浑身放松，仿佛所有的疲劳都被驱散了。” “是呀，里面播放的曲子好像是”杨小迪的话卡在嘴边，迟迟没有说出来，似乎是一时忘记了。 “久石让的天空之城，一首很经典的乐曲。” “喔，想起来了，就是这首曲子，真好听。” 杨小迪仍是一脸陶醉地盯着音乐盒看，卓然开始试图用言语诱导的方式将其催眠。 可他才讲了没几句，杨小迪突然侧转过头，表情有些奇怪的看着卓然，仿佛看穿了他的把戏。 “怎么了？”卓然故作镇定地问道。 “感觉”杨小迪突然抿嘴笑了起来，“感觉你好像要给我催眠似的。” 听到这句话，卓然瞠目结舌，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但他很快调试好自己的表情，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怎么会？” “那就好。”杨小迪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随后说，“好啦，卓医生自己找吧，我要回去休息了。”杨小迪伸手打了个呵欠，“好困。” 杨小迪回房后，卓然也潜回卧室，思绪很乱。 旋转木马音乐盒可以说是他的终极法宝，如果连它都不能给杨小迪成功催眠，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方式。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卓然很在意。他为什么会屡次三番地对杨小迪产生生理反应？ 由于之前功能丧失，卓然并不知道什么感觉是爱，他甚至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可目前来看，他已经对两个女人产生过生理反应，乔若琳和杨小迪。不，还应该算上罗香香。甚至说，是罗香香唤起了自己的能力。 难道自己对乔若琳的感觉不是爱？但凡漂亮一点，能让他产生心动感觉的女人，他都会起反应？ 卓然极度鄙视乱情的马汝为，曾不止一次表达过对他在男女关系方面的不满，难道自己和他竟然是同一类人？ 卓然越想越怕，等他回过神来时，发觉后背生出一层冷汗。 两次催眠失败，卓然打算先将自己的计划搁置，把另一件自己关心的事提上日程。 建设大厦后面的鸡窝，是刘村长，也就是高老板的据点，他想利用高健这层关系，把鸡窝给端了，同时也想揭开刘村长丑恶的面纱。 他给高健打了一个电话。 高健接到卓然的电话，显得很热情：“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你最近还好吧。” “还是老样子，你呢？” 高健笑笑：“我也一样，整天忙碌的事就是破案。” 简单寒暄过后，卓然同他提起新城的鸡窝，高健听后说：“你说的位置，是建设大厦后面么？” “对，那里表面看是一条商业街，实际上没有一家店是开着的，地上的店面全部都是幌子，目的是为了隐藏下面的鸡窝。” 对面的高健似乎愣了一下，好一会，他才开口：“卓兄，你说的那个地方我昨天还去过，你说的那些店面，全部都在营业呀。” 第234章 重返鸡窝 卓然对高健的话半信半疑，决定亲自看看。 当他和乔若琳说起这件事时，乔若琳也很吃惊。 “那些店面都在营业？怎么可能？”乔若琳翘起美丽的眉毛。 “我打算今天上午过去看看。” “今天上午啊” 见乔若琳有些犹豫，卓然问：“你是有什么事么？” 乔若琳笑着摇头：“今天上午，有人约我去射箭。” 卓然的大脑里快速闪出一个名字：马汝为。自从得知乔若琳回归，他展开强烈的攻势，让卓然颇感困惑的是，乔若琳几乎没有拒绝过马汝为的约会。 “又是马汝为吧。”卓然直接点破，感觉心突突直跳。 “对啊，怎么了？”乔若琳迎上卓然的目光问道。 “你们在交往么？”问出这个问题，卓然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乔若琳听后噗嗤笑了出来：“老板很在意这件事么？” “那倒没有。”卓然嘴硬道。 乔若琳随后说：“算不上交往，我并不喜欢他，但也不讨厌。” 但也不讨厌这句话值得回味。卓然想到一条男人们总结出来的恋爱法则。如果一个女人明确告诉你，我们没有可能，说明你还有机会，如果一个女人说我再考虑考虑，那就说明你成功了。 一个女人如果完全对另一半无感，是不会做任何回应的，另一半发出的所有消息，都会如细小的石子投进大海，甚至激不起半点浪花。 依照这个原则，是否说明马汝为成功了？ “那你约会吧，上午我自己过去看看。” “你自己去？”乔若琳睁大眼睛，“不会有危险么？” “我不打算去地下，只是想核实一下高健的话是不是真的。” “哦，”乔若琳轻轻点头，随后观察卓然的反应问道，“老板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和谁交往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卓然虽极力控制情绪，脸上仍写着不悦。 “好呀，那我谢谢老板了。”乔若琳淡淡一笑。 卓然果然自己一个人驱车前往建设大厦后面的“鸡窝”。路上的时候，他忍不住想起乔若琳和马汝为在一起射箭时的情形，感觉心中像是沉了一块铅。 将车停好后，他朝熟悉的地方靠近。处于半废弃状态的建设大厦很少有人光顾，周围人烟稀少。看着眼前凄凉的光景，卓然有种回到老城的错觉。 绕过建设大厦，熟悉的街道映入眼帘。远远看去，那条街上有些店铺的门的确像是在开着，卓然疑惑地皱起眉头，朝店铺的方向迈开步子。 走近这些店铺，卓然吃惊地发现，果然如高健所说，这里的店铺大部分都开着。那些曾经看起来像是摆设的店铺，几乎各个都开着门，而且并不是做做样子，里面真的有客人。 看着眼前的情形，卓然甚至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可当他走到美甲店门前时，熟悉的广告牌似乎在对着他招手。就是这里，千真万确，卓然的心里笃定。他就是从这家店进入到地下鸡窝的。 一个像是营业员的瓜子脸女人看到有人站在门口，立刻迎了上来，开门问道：“您有什么需要？” 这里是一家美甲店，卓然明知道里面的服务和自己没有关系，还是走了进去。 营业员见这个人不说话，似乎觉得有些奇怪，闪在一旁，歪着头盯着卓然。 “这条街是什么时候开始营业的？” “啊？”营业员像是没有领会卓然的意思，表情夸张地睁大眼睛。 “上次来的时候，大概是一个月之前吧，那个时候，这条街的所有店铺都关着门。” 营业员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个月以前？这条街都营业好几年了。” 卓然想通过看对方的眼睛来确认她是否在撒谎，但对方并没有看自己，开始拿出摆弄手机，一脸的不耐烦。 卓然随后把视线投向吧台后面，那里有一个可以抬起来的木板，下面便是通往地下的通道。 卓然不自觉地朝那边挪动身子，立刻被营业员叫住：“你要干嘛？” “我想去吧台后面看一下，可以么？”卓然问。 “不可以，顾客不可以到那里。” 这时候，吧台后面有一个脸型偏圆的女人探出头来，卓然才注意到，这间店里还有一个人。 圆脸女人连看都不看卓然，直接把目光投向瓜子脸女人：“怎么了？” “没怎么，这位顾客想去吧台后面看看，我对他说不可以。” “当然不行。”圆脸女人蹙紧眉头，语气加重地说道。 眼下的情形没有办法硬来，卓然打算先离开这，想想其他办法。 营业员都很漂亮，但看起来不太好相处。这是卓然对这家奇怪的美甲店的印象。 卓然脑中随后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对这两个营业员产生生理反应。 这个想法冒出来，卓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我这是怎么了？ 卓然在附近盘旋了一阵，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准备暂时离开，目光突然被一个学生模样的女性吸引。 那个女学生背对着自己，卓然看不到她的脸，但光是背影，就让他感到熟悉。 脑海中那个沉睡的名字逐渐苏醒过来，是让他印象极其深刻的白月。 上一次见到白月，还是在永宁村。卓然才白月应该和刘村长混在一起，她如果真的出现在这里，便能证明这个地方确实有鬼。 卓然快步上前，想去确认一下前面的人是不是白月。 他刚走了没几步，那个人像是有所察觉一般，突然开始朝着前面迈开步子，而且速度极快。 这样一来，卓然更加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想追上她。 卓然毕竟腿长，两人的步率相近，距离越来越短。就在这时，前面的人突然跑了起来。 卓然愣了半秒，随后也改用跑步，眼见他就要追上前面的人，一股力量突然从侧面传来，卓然感觉自己撞上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随即跌倒在地。 卓然抬起头，想搞明白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当他看清撞到他的人时，倏然瞪大眼睛，浑身如遭雷击般僵硬起来。 眼前的女人正是和他们一起寻找幽灵医院，后来莫名失踪的诸葛百卉。 第235章 诡异的画 诸葛百卉看到卓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转身就要离开。 “请等一下。”卓然连忙将她叫住。 “什么事？”诸葛百卉头都没回，态度和之前一样冰冷。 卓然本想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话到嘴边时，他意识到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说出的话变成了：“那天你去了哪？” “和你有关系么？”诸葛百卉仍没回头。 “你不说也行，我会调查。” 诸葛百卉猛地回头，目光似乎要将人吞噬：“你想调查什么？” 卓然丝毫不惧，迎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所有可疑的东西。” “你想干什么？”诸葛百卉提高音调。 “你也知道我在调查幽灵医院，和它有关的事，我都要缕清楚，你明明和我们一样去了哪里，却凭空消失，因为可疑，所以我要查清楚。” “真讨厌。”诸葛百卉咕哝道，随后说，“有个电梯门，我进去时它对我进行扫描，说我不符合准入标准，禁止我使用电梯，我就离开了。” “就这样？”卓然问。 “这就是我的经历，你不信我没办法。” “没遇到什么人么？”卓然盯着诸葛百卉的眼睛，只要她撒谎，自己一定看得出。 “没有。”诸葛百卉说话的同时转过身去，“我还有事，拜拜。” 虽然无法看到诸葛百卉说话时的眼神，但她的举动已经给出了答案，她确实遇到了某个人，而这个人正是卓然日思夜想的高老板，当然，也就是眼前鸡窝的头目，刘村长。 卓然没有去拦她，知道即使将其拦住，也问不出什么。他只是感慨，自己接触过的人总能在某一个地方聚齐，并和他再次重逢，这种机缘真叫人寻味。 某种程度来说，今天上午算是失败的行程，但也不能说毫无斩获，疑似白月的背影，和诸葛百卉的出现，都说明这个鸡窝不同寻常。卓然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潜入内部。硬闯肯定不是明智之举。 由于下午没有人做心理咨询，乔若琳又不在，卓然中午在外面吃了一口，直接回家。 回到家后，卓然推开门，朝玄关里面的客厅看了一眼，一阵眩突然晕感袭来，卓然用力闭了下眼睛，再度睁开，感觉好了一些，心想，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走进玄关，他发现许文君正在客厅的某个角落摆拼图，是拿破仑的拼图，足足有一千五百块，这个拼图是马汝为送他的，许文君说，马汝为拼不上，请他帮忙。 “需要帮忙么？”卓然换好衣服后问道。 正聚精会神的许文君听到卓然的话才抬起头来，似乎才发现有人回来。 “不用帮忙，我自己是可以的。” “好，你继续吧。” 感到疲劳的卓然朝自己的卧室迈开步子，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 他简单环顾一圈，发现一个惊人的地方，整个客厅多处地方，都挂着足以让人产生眩晕感的画，这种画卓然之前接触过，表面上看是脑型不太正常的画家画的抽象画，实则是纯电脑构图制作的有催眠效果的图片。 “这些图片是谁挂上去的？” 摆拼图的许文君停下手里的动作，嘴角露出颇为得意的笑容：“是我挂上去的。” “你从哪里弄到的？” “网上啊，网上就可以买到。” 不用说，这些图片是为催眠杨小迪做出的准备，许文君还真是下功夫。 卓然再次环顾一圈，眩晕感也再度来袭。这些挂在墙上的图片似乎比催眠神器旋转木马更有效果。 “你还真有一套。”卓然用夸赞的语气说道。 许文君脸上露出喜色：“就今晚，我一定成功。” 乔若琳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她脸色通红，俨然是运动过后的结果，看来她度过了愉快的一天，但卓然心情却并不怎么好。他本以为马汝为那样的对手不足为惧，但女人的心思很难捉摸，谁知道乔若琳内心到底什么想法。 还有更重要的，卓然甚至摸不透自己对乔若琳的感觉究竟是不是爱，这一点尤其可怕。 “玩的挺开心嘛。”卓然话里带着揶揄的成分。 “嗯，”乔若琳笑的很开心，“马汝为很会陪人玩，我是玩的很开心。” 不愧为情场老手，卓然心里暗想。 乔若琳褪下外衣，完美的身材显露出来，卓然移开目光。 乔若琳本想回屋卸妆，走了没几步，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和卓然的反应一样，快速环顾一圈：“这屋里挂着都是什么画啊？看起来好诡异啊，有种晕晕的感觉！” 卓然说：“许文君想出来的主意，今晚打算催眠杨小迪。” “就靠这些画么？” “这些画，旋转木马，还有许文君，三管齐下。” “嗯，但愿能成功。”乔若琳说完朝卧室走去。 卓然感觉乔若琳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八点过一刻的时候，杨小迪从外面回来。 她进门的时候，卓然和许文君都在客厅。 进门后的杨小迪一面拖鞋，一面说：“今天回来晚啦，商场大促销，累得我浑身是汗呀。” 看来是要洗澡，卓然冲她笑了笑后，直接起身回卧室，客厅只剩许文君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初二的教材。杨小迪回来之前，卓然足足和他聊了一个多小时，他已经决定今年的寒假过后，重新返回学校去读书。 卓然认为，学校的教育，是其他任何形式的教育都取代不了的，为了许文君能有一个相对好一些的未来，返回学校是最明智的选择。 杨小迪今晚洗的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她已经洗完，穿着睡衣走出浴室。 旋转木马的开关已经被打开，催人入眠的音乐响了起来，客厅打着暖色的亮光，墙壁上摆满的画，在灯光的照射下，像是一个个吸人的黑洞。 杨小迪本来准备回卧室，途中被许文君叫住：“杨阿姨！” “咦？”杨小迪停住脚步，把目光投过去，笑盈盈地问道，“你找我有事？” 许文君点头：“嗯，客厅里面的画都是我画的，你觉得好看么？” “原来是叫我欣赏画啊。” 杨小迪表情认真地看了起来，看了一阵，一种无法言语的眩晕感突然袭来：“这些画，看着好晕啊。” 许文君这时说：“这些画并不是你看的那样，它里面有更深层的内容，杨阿姨你仔细看。” 音乐和画面的双重刺激下，杨小迪感觉眼皮发沉，身体也摇摇欲坠，一段时间过后，杨小迪的意识彻底沉睡，她昏睡过去。 第236章 尖叫声 成功了。许文君兴奋得差一点叫出声来。 他在原地得意了一阵，意识到杨小迪正躺在地板上，立刻上前找卓然帮忙。 卓然听到杨小迪被催眠的消息，也兴奋地睁大眼睛，有种正在撕开地下城神秘面纱的感觉。 两人来到客厅，卓然把杨小迪抱起来，和她身体接触的一瞬间，卓然意识到她的身体软软的，屁股很翘。他心知注意这些显得有些猥琐，但他没有办法克制自己不怎么想。或许自己的功能沉睡的时间太长久了，一旦苏醒，便如排山倒海的气势一般袭来。 脑子里正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乔若琳突然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看到正抱着杨小迪的卓然，露出奇怪的笑来。随后退回房间。 卓然正在纳闷她在笑什么，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连抱杨小迪的姿势都很猥琐。虽然说是公主抱，但臂膀里面的女人侧着身子，屁股对着自己。 怎么会这样？是下意识的动作么？卓然慌乱起来。 他赶紧把杨小迪放在沙发上，莫名紧张起来。 “你自己可以么？需要我留在这里么？” 许文君想了想后说：“都可以，我自己也能搞定。” “好，那我先离开，省得你分心。” 卓然本来准备回自己的卧室，可走了没几步，突然变了路线，拐进乔若琳的房间。 乔若琳见卓然推门进来，淡然一笑：“老板晚上好。” “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下。” “好啊，说吧。” 不知因为什么，两人之间似乎有了距离。卓然能感觉出来。 “今天去建设大厦那，那条街果然在营业。” “哦！”乔若琳睁大眼睛，“是么？” 卓然有种感觉，她似乎并不关心这件事，却故意做出关心的样子。 “这里面肯定有古怪，但我今天什么也没调查出来，不过，我今天在那里碰到一个人，你也许会感兴趣。” “说说吧。” “还记得火葬场那个女人吧？” “诸葛百卉么？”乔若琳微微睁大眼睛，她表现出来的并没有卓然想的那么吃惊。 “对，就是她。” “她为什么会在那？” “我问她了，但她没说。” “也是。”乔若琳默默点头，“她一直都冷冰冰的，能说才怪。” “所以我想明天再过去看看，你有时间么？我想和你一起。”卓然还是觉得带上乔若琳会安全些，她毕竟会功夫。 “明天啊”乔若琳为难起来，“我可以把约会推掉。” “这样好么？”卓然心里十分不痛快，嘴上却在逞强。 “没什么，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嘛，我们毕竟是雇佣关系。”两人之间开始客气起来。只有距离感才会让人变得客气，往往距离越远，就越客气。这是他们之间的距离让卓然摸不着头脑。 “好吧，那就明天上午。麻烦了。”卓然露出微笑。 说完这句话，他本来转身准备离开，可迈开步子，又回过头来问：“你一直都在和马汝为约会？” 这个问题抛的有些突然，乔若琳接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对呀，有什么问题么？” “没问题，”卓然笑笑，“就是随便一问。” 再次转过身，卓然心想，她分明在撒谎，眼睛已经说明一切。 还没等卓然走到门口，客厅突然传来一阵尖叫，是女人的声音。 卓然心说大事不妙，立刻前往客厅。乔若琳随后赶到。 客厅的一幕稍显诡异，杨小迪躺在沙发上，如同梦魇一般，身体僵硬，尖叫不已，许文君则呆立一旁，明显被吓坏了。 “赶快把他叫醒。”快步赶过去的卓然对发愣的许文君叫道。许文君立刻照做。 催眠过程中被强行叫醒的人，会残留一些被催眠时的记忆。杨小迪睁开眼后，脸上的表情仍很恐惧，她猛地扑到卓然怀里，边哭边说：“我好害怕，吓死我了。” 这个拥抱来的突然，卓然一时愣住了，连手的姿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乔若琳看着眼前的情形，略带笑意地退回房间，那笑容让卓然感到陌生的同时，也生出一股寒意，他觉得乔若琳的变化是有原因的，他要找出这个原因。 彻底苏醒过来的杨小迪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慌忙从卓然的怀里逃开，连声说对不起。 卓然却想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叫人给你催眠，才出现这样的问题。但他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刚刚是怎么了？”卓然用关心的语气问道。 只是听到这个问题，杨小迪的身体便抖动起来：“黑暗，周围全是黑暗，我感觉自己被黑暗包围了，好可怕，太可怕了。” 说话的同时，杨小迪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显然被吓坏了。卓然为她做了简单的心理疏导，帮她排解一下恐惧的情绪，放松后杨小迪感觉好多了。 许文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卓然和杨小迪随后也各自回房。 躺在床上的卓然想，杨小迪的恐惧症一定和地下城有关。脑海中邱军的形象变得狰狞起来。 卓然打了个呵欠，随后一阵强烈的困意来意，他眯了一会，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会是谁呢？卓然起身去开门，意外地发现敲门的人是杨小迪。 “我能进去么？”她声音很小，像小猫一般。 卓然怔了半秒，让开身位。 进到屋里的杨小迪显得特别拘谨。 “我还是害怕，不敢一个人睡。” 什么意思？她要和我一起睡么？卓然诧异地微微皱起眉头。 “你可以去找乔若琳呀？”卓然提议道。 杨小迪微微摇头：“我感觉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那你不能来找我啊！卓然在心里说出这句话。 “你睡你的，我坐在床边就好。”杨小迪这样说，似乎真的打算坐一晚上。 卓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局面，躺回到自己的床上。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朝着自己靠近，倏然睁开眼，发现是杨小迪。 她眼神暧昧，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正在慢慢地爬向自己。 她要干什么？卓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下面偏偏不争气，在这个时候有了反应。 彻底压在自己身上的杨小迪突然把脸凑过来。卓然和她对视时，被吓了一跳，杨小迪的脸换成了乔若琳。 “你果然对那个女人有意思。”乔若琳说出这句话后，尖声笑了起来。 这笑声让卓然感到无比恐惧，他“啊”地睁开眼睛，气喘不止，原来是场梦。 下体仍然硬着，他能感觉到。 第237章 变化 早上起来的时候，卓然上完卫生间，返回卧室的路上，被许文君拦下，此时的他刚收完客厅墙壁上挂上去的照片，气喘吁吁。 “卓医生，我有一个重大发现。”许文君将眼睛瞪得溜圆。 卓然的神经也绷了起来：“什么重大发现？” “我昨天半夜，大概三点的时候被尿憋醒了，去卫生间的路上，路过新来那个阿姨房间，发现她屋里的灯一直亮着。” 原来是这事。卓然松了口气：“她昨晚被吓坏了，不敢熄灯睡觉而已。” “我其实已经是第二次发现了，她上一个晚上也是如此。” “她是恐惧症，正常现象。” “恐惧症？”许文君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许文君的求知欲唤起卓然讲解的欲望，他耐心解释道：“在精神分析学领域，恐惧症属于焦虑症的一种表现。一般来说，是一个人对某个物体或者某种场景表现出来的不太附和常理的害怕。 “之所以说不太符合常理，是因为患者本身知道某种物体或者某种处境对他来说是没有危险的，但他还是感到害怕。比如你杨阿姨，她惧怕的对象是黑暗。” 听到最后一句话，许文君吞下口唾沫，小声嘀咕道：“卓医生，我也特别怕黑，我会不会也是恐惧症？” 卓然微微一笑：“你睡觉的时候开灯么？” “想开来的，实在太晃眼睛，就关了，可我其实很害怕。” “那就不算。恐惧症患者如果恐惧的对象是黑暗，她根本不敢关灯睡觉。” “关了灯会怎么样？”许文君瞪圆了眼睛问道。 “会被活活吓死。”卓然说。 许文君的身体抖了一下，心想，自己今晚恐怕也要开灯睡觉了。 吃完早饭，卓然和乔若琳提出想一起去探索鸡窝的请求，乔若琳嘴上虽然答应，脸上的表情却漫不经心。 准备出发前，卓然意识到杨小迪吃完早饭后，并没有换好衣服。之前她都是第一个换好衣服，如同打了鸡血般要第一个冲出去上班。或许昨晚没有睡好，兴致不高吧。 卓然和乔若琳随后走出家门，朝目的地进发。 乔若琳一路上都在盯着手机屏幕，时不时笑几下。卓然感到十分别扭，却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一路都没什么交流。卓然将车停好后，开门下车，乔若琳却还坐在车里，眼睛似乎没打算移开手机屏幕。 “我们到了。”卓然压制着心中的不满，竭力保持镇定。 “嗯。”乔若琳轻轻应了一声，这才走下车来，语气敷衍地说道，“真快。” 乔若琳的漫不经心再度刺痛卓然的心。卓然终于忍不住爆发。自从功能恢复，他的自控力有所下降，换句话说，脾气也涨了上来。 “你好像很不愿意陪我前行，对吧？”卓然的语气怎么听都像是生气了。乔若琳却似乎浑然不觉。 “没有啊，我都行的。” 卓然咬了咬牙：“什么叫你都行？我现在是你老板吧！” “对啊，我受雇于你，当然，是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我帮你做事，你帮我完成任务。所以说我都行的，你让我来，我就来喽。” “但你今天表现出来的傲慢让人讨厌。”卓然随竭力控制，听起来还是像是发了很大火。 乔若琳听到卓然的话，立刻变得面无表情，像带着面具一般斜倪着下方，从鼻子呼出一口气。卓然感觉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布幔从她面前落下，让她露出了本来面目。从认识到现在，卓然第一次见她这样，先是感到吃惊，随后冷汗直冒。 “算了，你走吧，我自己进去。” “嗯？”乔若琳微微蹙眉，脸上的表情既像是在问，真的可以么？又像是在说，你不是认真的吧？ “走吧。”卓然背过身去，信步向前，乔若琳果然没有跟来。 卓然很快平静下来，冷静分析，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算她和马汝为在正式交往，也不应该对自己这样，没有道理。 他随后拿出手机给马汝为打了一个电话，用质问的语气问道，他最近是不是天天都在和乔若琳约会。 马汝为立刻笑了起来：“老铁，你不是也喜欢乔若琳吧？天底下女人多得是，这个能不能让给我？” 如果马汝为现在站在自己对面，卓然或许会抬头给他一个耳光。 “她最近工作状态不对，我想找找原因。”卓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这样啊。”马汝为说，“我倒是想和她天天约会，但她目前就赴约两次。一次是陪我射箭，一次是陪我喝咖啡，对了，喝咖啡那次你不是知道么？” 卓然怔在原地，自己猜的果然没错。乔若琳真正的约会对象果然不是马汝为。 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你们俩个没有在交往吧？” 马汝为一阵苦笑：“有时候，这种不直接拒绝你的女孩子更难追，在她面前，我感觉自己像个白痴。” 卓然忍住笑意：“那句话倒是应该送给你，天下女人多得是。” 对面的马汝为愣了一下，随后说：“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你小子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卓然揶揄道。 马汝为嘻嘻地笑了几声，卓然本来打算挂断电话，马汝为突然说：“老铁，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了呢，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怎么讲？”卓然心悬了起来。 “具体吧，我也说不太好，就是觉得你有变化，算是直观感觉吧。” “能有什么变化？我一直都这样。”卓然嘴上应付，心里却慌了起来。 “真的，好像自从你找完那个姓罗的医生之后，就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卓然如遭雷击。那个时间点正好是自己功能刚刚恢复的时候。马汝为看似大大咧咧，没想到粗中有细，连这个细节都能察觉到。 “你想多了而已。” 卓然虽然强行挂断电话，心里却更慌了。人的性格很大程度上，受身体激素分泌的影响。他功能的恢复，同时也意味着身体的激素分泌回到正常值，性格出现变化也是情理之中。 卓然感觉身体里的某个东西似乎正在苏醒，他握紧拳头在心里呐喊，我体内到底藏着什么东西？我究竟又是谁？ 卓然在原地呆立一阵，思绪渐渐平缓后，才继续朝前迈步，却不知，危险正在向他靠近。 第238章 黑衣杀手 建设大厦后身的街面，很多家店依旧开着，和上次来的情形差不多。 这次卓然观察得更为仔细。街面上几乎没什么人，但很多商铺的店里都有人。而且，绝大多数的商铺，无论营业人员，还是客人，基本都是女的。 卓然冒出一个大胆的设想，这些商铺里面的服务人员，和装模作样坐在里面的顾客，其实都是“鸡窝”的人。这条街仍是死街，看似热闹，实际都是假象，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操纵，让她们伪装成这副样子。 卓然继而又想，永宁村里的人或许并没有消失，她们全部都在这里。只不过换了一个身份而已。 支持这种假设的前提是，当初永宁村里面的人，绝大多数也都是女性。卓然猜，或许当初村里人躲起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隐藏这个事实。他只见过全村人一次面，还是在晚上，看不清那些人脸。有些人看起来身材臃肿，像是男性，可现在很多女性的身高也很高，她们完全可以通过穿厚实的衣服来伪装。 如果整件事真的和卓然猜想的一样，背后操纵的人一定是刘村长，他这样大动干戈的目地暂时还叫人摸不透。 卓然溜着商铺的边缘，一家挨着一家地查看，越看越觉得可疑，让人恼火的是，他没有任何证据。 当他路过一家店面时，倏然睁大眼睛，是那家美甲店，店门锁着，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没人。 卓然左顾右盼，街面上并没有人，相邻的店铺离他所在的位置有一段距离，店里面的人注意不到他，或许是一个可以潜入进去的好机会。 卓然先是过来检查门锁，店门的锁是那种类似防盗门的锁，没有专业的设备，想撬开很难。广告牌上方有卷帘门，但并没有放下来，似乎想告诉来这里的人，店员并没有走得很远。 时间会不会来得及呢？卓然想。可探索的欲望战胜了担忧，美甲店里吧台后面藏着的那道门，像是有某种磁场，吸引他过去。 可是要怎么进去呢？ 门这边是别想了，卓然把目光移向窗户。 美甲店的门装的很厚重，窗户却很普通，连最基本的铝合金窗户都不是，是那种最近简单的拉拉窗。真的是走近了以后，卓然才注意到窗户的细节。 即便如此，想要打开窗户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每个窗户应该都在里面上了锁。 卓然这样想着的时候，无意间把手搭在其中一扇窗户上，窗户向里面凹了一下，卓然身体跟着忽悠一下，随即眼前一亮，这扇窗户居然没有锁，简直不可思议。或许是店员太粗心了吧，卓然心里这样想。 他随后从那道窗户跨了进去，准备进入之前，他反复确认了好一会，意识到确实没有人注意这里后，才跨进窗户。 可等他彻底进到里面后，立刻又生起疑惑。如果这条街的营业状态是伪造出来的，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地下的人，有陌生人进来，她们应该格外关心才对，会不会每个人都注意到自己这个外人的侵入了，只是装作不动声色？ 通往地下的门近在咫尺，卓然犹豫起来。自己来到这究竟想要确认什么？这里有个隐藏起来的地下“鸡窝”，这件事是他亲身经历的，千真万确，不用确认，除此之外呢？ 对卓然而言，吧台后面的门所连接的，似乎是两个世界，或许他只是想单纯的确认那道门还在不在吧。 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地下“鸡窝”包裹着难以想象的黑暗，凭他自己想揪出这些黑暗，危险系数之高，不言而喻。刘村长很可能就在那道门的下面。两人如果碰面，他连还击的力量都没有。 一番纠结后，卓然最终说服自己，他决定只是过去确认一下门还在不在，即便门还在，他也不会进去，转身就走。 卓然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朝吧台的方向移动，每一步都很小心，时不时回头看向窗户这边。 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他却用了很长时间。彻底来到吧台后面，卓然朝熟悉的位置看了一眼，不由屏住呼吸。那里的格局出现了很大变化，换句话说，入口被隐藏起来了。 卓然想到高健说曾带人来过这，但那个时候，她们已经开始将这里伪装起来。这些人是怎么听到风声的呢？或者说，她们这么折腾，真的只是为了防警方么？ 卓然正在凝眉思考，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明明天气很凉，他却在一瞬间生出一身冷汗。 他紧绷神经，立刻把目光投过去，只见一个黑影从窗户那钻了进来，动作非常麻利。 糟了。卓然还没来得及该怎么脱身，那个黑影已经迅速靠近。 对面的人穿着一身熟悉的黑衣服，一道刺眼的光从他身体的某个部分射过来，卓然很快意识到那是一把刀。这一幕似曾相识，印象中，每一个过来刺杀他的人，似乎都穿着一件黑衣服，戴着黑色的面罩。 卓然甚至想，是不是有一个杀人培训班，这些人都是那里培训出来的？ 可能要死在这里了，卓然的大脑里随后闪出这个念头。 虽然这样想，他还是奋力逃命，快速离开刚才的位置，杀手扑了个空，回身又去追他。 两人在刺与躲的回合中交了几次手，卓然发现，这个杀手和以往遇到的相比，杀人技术要拙劣得多，如果他手里没有刀，卓然和他搏命，似乎不见得会输，可不管是谁，手里握着一把刀，战斗力都会得到很大提升。 同杀手周旋一阵，卓然的体能有所下降，动作也慢下来，对方虽也是如此，但他毕竟拿着武器，很可能卓然一个疏忽，就会让自己送命。 某一个瞬间，卓然在躲开他的刺杀时，无意间甩开的手刮掉了对方的面罩，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卓然看到对方的脸，身体陡然僵住，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怎么是你？”卓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废话，既然你知道是我，就更不能让你活着了。” 拿着刀的诸葛百卉说完这句话，立刻又提刀朝卓然刺了过去。 第239章 背后的男人 卓然的大脑很乱，他实在想不通，诸葛百卉为何要杀自己。当然，此时的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 被卓然识破，诸葛百卉变得更加疯狂了，卓然也渐渐招架不住。 一个躲闪过后，卓然跌倒在地，由于未能调整好姿势，他的膝盖扭了一下。摔倒后，他根本来不及爬起来，而此时，身后的诸葛百卉已经如疯狗般扑了上来。 躲无可躲的卓然已经脑补到血腥的一幕，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诸葛百卉刺中卓然的前一秒，摆台挡帘下面突然窜出一个人。此人速度极快，直接将诸葛百卉推倒，与此同时，诸葛百卉手中的刀跌落到离所有人都较远的角落。 诸葛百卉在地上做了一个翻滚的动作，随即站稳。她似乎觉得不是眼前人的对手，手中又没了武器，狼狈地逃走了。 见危险解除，卓然先是松了一口气，下一秒才去看那个突然出来解围的人。 他看清那个人的脸时，再次感受到震撼。 “怎么会是”卓然惊讶地瞪起眼睛。 “抱歉我没有第一时间出来救你，她的动作很笨拙，我本以为你不会有危险。”戴着眼镜的高健一面露出笑脸，一面伸出手来把卓然拉了起来。 卓然借着高健的力从地上站了起来，心中的疑虑仍没有解除。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吧？” 卓然并没有回复，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说。” 两人陆续离开美甲店，街上仍空无一人，仿佛更加印证了卓然的想法，这里的营业状态是刻意制造出来的。 为了不引起这里的人的关注，卓然和高健随后从一条小路绕到建设大厦。路上的时候，高健对卓然说：“你之前屡次和我提到刘村长和高老板，以及这个地方，我由于太忙，一直都没怎么太关注，但我最近查的案子，可能和那个刘村长有关，案发地点或许就是这里。”高健用手指了指身后，意指“鸡窝”。 “什么样的案子？”卓然眼里放光。 “有人在城市森林里发现一具尸体，尸体已经高度腐烂，通过面部无法确认死者身份。经过法医鉴定，致命伤在腹部，杀人的凶器是刀，死者至少被反复插了十几刀。现场没有发现凶器。 “这件事比较恶劣，我们先是利用数学建模技术，利用头骨大概还原了死者的脸，你一定猜不到死者是谁。”高健神秘一笑。 “是谁？”卓然的心悬了起来。 “罗香香，你应该知道吧，和你一样，是个心理医生。” 相比惊讶，卓然感觉更多的是悲痛。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但心里还是会感觉到难受。 “我认识。”卓然说完，喘了口粗气。 “嗯，罗香香的案子很难查，之前我们的方向有误，发现她的大多数人际关系都是找她做过咨询的患者，从那里问不出任何消息。 “我们之后还找过她的前夫，但她前夫已经再婚，我们问起罗香香的事，他显得很不耐烦，也不肯透露信息给我们。 “我们后来把罗香香的照片发布到网络上，以此来求得更多的线索。结果意外发现，她居然下海了，提供信息的人是她的顾客。目前为止，我们所得到得信息指出，她生前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 听高健描述这件事的过程中，卓然脑海中回忆起罗香香那种俊俏的脸，被刀一下下插进腹部的时候，会扭曲成什么样子？从今以后，罗香香这个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闭上眼睛，呼了口气。 一旁的高健仍在继续：“提供信息的人说，他当时进入地下，就是通过这家美甲店，我于是就进来找入口，正在找的过程中，听到有动静，以为是店里的人回来了，情急之下，就藏到了吧台下方的挡帘后面。” “杀罗香香的人就是刘村长。”卓然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你是有明确的证据？还是仅靠自己的判断？” “我自己的判断。”卓然看着高健说，“我的判断向来很准。” 高健笑了笑：“当然，作为你的好友，我对你十分了解。你好像一直在查刘村长这个人？” “对，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起的，永宁村的怪事吧？刘村长在永宁村至少杀了三个人，算上罗香香，就是四条人命，数目可能远不止这些。” “好像还有一个高老板吧？”高健问。 “我怀疑高老板就是刘村长本人，也就是刘振生。”卓然直言不讳道。 高健闻言默默点头，随后说：“罗香香这个案子现在由我负责，你要不要加入一下？” “没问题。”卓然咬了咬牙，他想和高健配合，一同将刘村长绳之以法。 两人临分开前，高健告诫卓然：“这里很危险，你不像我会功夫，还有武器防身，最好不要再一个人来。” “好，感谢提醒。”卓然说。 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卓然立刻闻到车上残留的乔若琳身上的香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他已经在心里做好打算，偷偷跟踪乔若琳，看看她到底在跟谁约会。在这之前，他要表现的很自然，不露声色。 晚上吃饭的时候，只有乔若琳不在。杨小迪的状态似乎好些了，不停地说东说西，时不时还露出笑脸。她似乎在给许文君讲有趣的事，只不过卓然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隐隐地想，自己或许更在乎的人还是乔若琳吧。 吃过饭后，心情不佳的他早早地钻进卧室，耳朵却一直关注着客厅大门的动向。 直到十点，客厅才传来开门声。 乔若琳和某个男人约会，一直到现在才回来，卓然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他暗自握拳，发誓要揪出乔若琳背后的男人。 第240章 我会杀了他 第二天早上，卓然、许文君和杨小迪围着餐桌吃卓然做的早餐。乔若琳仍在睡觉。 杨小迪仍在和许文君聊的不可开交。她似乎也发现小小年纪的许文君特别擅长讲冷笑话，很是兴奋，时不时露出毫无心机的笑容来。卓然却心思凝重。 早餐快结束的时候，乔若琳懒洋洋地从卧室里面走出来，卓然的弦绷了起来。 “你们吃完直接收拾吧，不用等我了。”乔若琳打了个呵欠，一面说着一面朝卫生间走去。 “啊？那你吃什么呀？”杨小迪转过身去问道。 乔若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我一会出去吃。” 杨小迪似乎有些惊讶，随后露出一副童叟无欺的表情：“那你恐怕要错失如此美味的早餐了。” 杨小迪说完，晃了晃手里的酱鸡腿。这是卓然的拿手好菜。为了做好这道菜，他先将鸡腿放在开水中烫过清洗，然后放在老酱汤锅中煮，酱香入味后捞出，凉后改刀装盘。 这道菜曾是乔若琳最喜欢的。做这道菜的时候，卓然就有种预感，乔若琳很可能不会在家吃早餐。 他的预感成真了。 乔若琳看到杨小迪手中的鸡腿，一瞬间睁大眼睛，但她的表情很快恢复平静，微笑道：“是呦，吃不到美味了，很遗憾。” 她笑着转过身去，走进卫生间。 卓然眼睛盯着装有酱鸡腿的盘子，心中五味杂陈。 第一个出门的是杨小迪，乔若琳在她之后。最后是卓然。 他临走前叮嘱许文君要好好读书，争取上学时能跟上学校的进度。许文君表情自信地回答说：“我没问题，一定能跟上学校的进度。” 卓然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随后走出门去。 他走出别墅时，一眼瞥见前方不远处的乔若琳，她正在对着马路招手，俨然在打出租车，并没有注意到斜后方的卓然。 乔若琳的衣服明显精心挑选，头发也梳理得很有魅力。卓然心里隐隐感到不快。 卓然不动声色地走到自己的车旁边，坐到车里时，仍能看见马路边的乔若琳。 由于是上班早高峰，顺利打到车并没有那么容易。乔若琳像个上紧法条的人偶一般，在路边招了好几分钟的手，才有一辆车子停在她身边。 卓然停车的地方很隐蔽，乔若琳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直接上了出租车。卓然随后发动汽车。 开车跟踪人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道上的车很多，车与车之间遮挡视线很严重，稍不注意就会跟丢。 卓然好几次差一点就错失掉。每当有机会跟进时，他又不敢离乔若琳那辆车太近，怕乔若琳认出自己的车。 一段极其耗神的跟踪过后，乔若琳的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车子停在yn咖啡店旁边。乔若琳显然是在那里和人有约。她在和谁约会呢？ 卓然的车离跟踪目标大概十几米远，他亲眼目睹乔若琳走进yn咖啡后，才调转过头，把车子听到旁边的收费停车场。 停好车后，卓然在街面上四处巡看，瞥见一家眼镜店，正是他要找的地方。 他快步走进眼镜店，挑了一个眼眶大得夸张的墨镜。 “先生，您的脸并不大，这款眼镜几乎遮住您大半边脸，似乎不太适合您。”这是店员给出的中肯意见，卓然置若罔闻，似乎着急付款。 顾客就是上帝，卓然执意要买这款眼镜，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匆匆付了款后，卓然立刻朝着目标进发。离开家前，一向爱穿职业装的他特意穿了平日很少穿的休闲装，外加上新买的这副夸张的墨镜，很难会被人认出来。 卓然走进yn咖啡，立刻有服务人员笑脸相迎，说着复读机一般的台词。 卓然对其摆手，简单说了两个字：“找人。” 服务人员立刻笑着移开身位。 卓然在大厅里快速扫了一圈。没有发现目标。和他预想的一样，两人此时应该在某个包间。 yn咖啡的包间很多，但今天是工作日，此时又是上班时间，这种时候应该很少有人光顾咖啡店。 卓然走到里侧，找了一个看起来没那么精明的服务人员，询问她现在哪个包间正在使用。 “我帮您看一下。”服务人员抿嘴笑了笑，旋即走开，几分钟后又走了回来，“先生，目前使用中的包间只有1028号房间。” 正合我意！卓然嘴角微微上翘，点头致谢。被他询问的服务人员似乎并没有发觉顾客的提问有些异常，还未客人对自己客气地道谢而沾沾自喜。 卓然先是假装上厕所，随后走出来，找到目标房间，钻进它的隔壁。 他从兜里拿出窃听神器。将仪器吸音的一段贴在隔墙上，耳塞那端塞进自己的耳朵。 隔壁那端暂时没有声音，两人不知在里面干什么。房间封闭较好，想到可能会有的画面，卓然不禁握紧了拳头。 不一会，对面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可以么？” 女人似乎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不知道在做什么，几秒钟过后，一阵女人发出来的低吟声传进自己的耳朵，那一刻，卓然似乎被什么东西电到了一般，浑身颤抖。 他呼吸加快，心跳加速，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大脑里面涌，已经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 “你先别”女人突然说出这句话。 “好。”男人很爽快地应道。少儿不宜的画面似乎停止了，但卓然的心仍然悬着。 短暂的沉默过后，男人率先开口：“今天应该是我们这段时间最后一次见面了。” “为什么？”女人立刻问道。 “你频繁出来，他会起疑的。” “怕什么？我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女人说这话的时候，情绪似乎很激动。 女人口中的他指的应该就是自己吧，卓然皱起眉头，并握紧拳头。 “情况不是这样的。”男人即刻反驳，“你喜欢上他了，我能看得出来。” “才没有。”女人嘴硬道。 “他很帅气，也很有才华，性格内敛，也很有吸引力，你们长时间相处，生出感情也很正常。”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女人激动地辩驳。 “但愿如此吧，总之，当你下手的时候，希望你别手软。” “不会的，我会亲手杀了他！”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卓然先是短暂地愣了一下，仿佛自己听到的一切并不是真实的，但他随后瞪起眼睛，体内泛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屋内明明热的要死，他却生出一身冷汗，然后是愤怒，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血管似乎要爆裂开。 原来乔若琳一直围在我身边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要杀我。卓然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第241章 露出尾巴 卓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发觉两人交谈仍在继续。 “为什么你会突然约我？还会和我，”女人略作停顿，继续说，“你不是说，我们俩是上下级关系么？” “是上下级没错，但感情这种事，不是理智能够克制的。比如我喜欢你这件事，如果我不亲口告诉你，我会觉得很压抑。” “嗯，我明白。” “但这次来找你，我明显感觉，有个人占据了你的心里，我想，那个人应该就是他吧。” “我说了，我没有爱上他。”女人再次激动起来。 “他的功能还是没有恢复么？”男人突然问。 “没有。” “嗯，组织的意思是，如果他的功能测试成功，你直接将他杀掉，不要再拖延时间了。你杀了人直接走，会有人替你处理后续的工作。” 听到这些话，卓然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 片刻的沉寂后，女人突然开口：“我去趟卫生间。” 听到这句话的卓然立刻打起精神。机会来了。他心里想。 对面很快传来开门的声音，随后是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乔若琳平时很少穿高跟鞋，今天为了见这个男人，她居然还特意穿了高跟鞋。 卓然感觉脚步声逐渐远去，他立刻收起窃听器，走出包间，来到1028号门前，做了个深呼吸，随后把门打开。 他尽量让自己的侧脸示人，门刚被打开，里面的男人迅速投来目光。 卓然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小声说了句“呀，走错了”，迅速离开房间。 卓然随后快速下楼。他已经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是在地下城假装帮他们催眠的那个被称为倪主席的人。此人称是乔若琳的朋友，卓然早该想到他有问题。 这个姓倪的口中提到的组织，应该就是地下城。邱军口口声声说地下城并没有做害人的勾当。想想他们对杨木子做的记忆修改，和两人关于杀自己的对话，这些人真是一群道貌岸然的混蛋。 卓然决定先和高健合力围剿高老板，等处理完他，再想办法搞毁地下城。至于怎么处理乔若琳，他还没有想好。 再次面对乔若琳，他感觉自己对她的热忱完全消失了，两人仿佛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乔若琳察觉到卓然情绪的变化，但并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卓然身体里的某种能力已经觉醒，体内的激素已经达到正常水平。对乔若琳死心的他，有一种被掏空了的感觉，这种掏空感如果不被填满，他时刻都会觉得空虚。 好在家里还有一个可爱的女人，天平开始在不知不觉间向她倾斜。 有一次，杨小迪一脸愁容的样子，被卓然发现，卓然笑着问她怎么了。 杨小迪睁着硕大的眼睛说：“商场让我们学习促销心理学，好深奥，完全就看不懂嘛。” “是嘛？我看看？”卓然接过杨小迪手里的书，大概看了看，发现书里讲的知识，大多比较浅显，他把书放在一旁，温柔地说道，“其实并不复杂，不如我来给你讲讲吧。” “真的可以么？”杨小迪双手握在胸前，兴奋地睁大眼睛。 卓然笑着微微点头，随后开始给杨小迪科普关于营销心理学的知识。他尽量用通俗易懂，容易理解的语言讲给杨小迪，时不时还会讲几个吸引人的小故事。杨小迪听得十分认真，嘴里发出的竟是感叹词，对她而言，卓然讲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 卓然耐心地讲解完后，用总结似的语气说道：“总之，最重要的就是要摸清顾客的心里，不同领域的心理学，最终都是和人打交道。” 杨小迪用力点头，很受振奋地握起了小粉拳：“我会努力哒。” 卓然随即起身离开，注意到乔若琳正坐在斜后方的椅子上看书。 卓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存在，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轻视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视她如空气，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高健打来电话。 “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一定会很感兴趣。” “什么消息？” “关于刘村长，也就是刘振生的消息。” 卓然果然很感兴趣，胸口开始起伏：“说说看！” “我记得好像和你说过，永宁村之前确实有个名叫刘振生的村长，但和你现在认识的刘村长并不是同一个人。” “你和我说过，我记得。” “那个真正的刘村长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冒名顶替的人，真名并不叫刘振生，而是刘成。我们经过深入调查，发现这个刘成是身犯命案的在逃犯。” “原来如此。” “他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刘村长替身的，我们暂时还没有查出来，只有捉到他本人，让他自己讲出来，但你说他身上背着四条人命，现在一想也不足为奇了，他本身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 “他之前杀了多少人？”卓然问。 “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一个工厂的人。” “啊。”卓然发出微微感叹。 “当然，并不是很大规模的工厂，那也是十几条人命。这个人有些能力，厂子是他自己的，是一个地下食品加工厂，生产的都是一些欺骗老年人的保健品。 “后来保健品出事，吃出了人命，他为了封口，将手底下的员工统统杀掉，自己一个人出逃，他为了隐藏真身，偷偷整过容，但整容档案被我们警方查到，经过核实，刘成就是现在的刘振生，确认无疑，现在就只剩将他捉拿归案。” 果然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卓然想到了刘成那张阴险狡诈的脸。 再次得到关于刘成的消息，实在两天以后。卓然当时正在给杨小迪解释一个心理学名词的概念，高健打来电话。 “卓兄，我们已经找到刘成活动的踪迹，正准备去抓他，你要不要一起？” “好，去哪里抓人？” “由于全城封锁，他逃不出去，躲在云川新老城交界处的城市森林里。” “好，我现在就开车过去。” 挂断电话，卓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第242章 地毯式搜索 今晚风很大，卓然把车停在城市森林的入口，下车时，感觉吹来的迎面风像是要打人耳光。 他和高健约定好在这里集合，没想到自己居然第一个到达。 几分钟后，三辆警车抵达，从车上下来三组全副武装的人，其中一个人快速向他靠近，走近他时，那人摘下面罩，他看清那个人的脸，是高健。 高健见到卓然，露出亲切的笑容。他注意到高健没有戴眼镜。 为了预防万一，高健也让卓然穿上了防护服，并戴上面罩。面罩头顶有手电筒，进入森林之前，所有人都打开手电筒。 搜索小组分成四组，卓然跟随高健所在的小组，这个小组里有一个叫梁美的女警员，曾在卓然面前摘下面罩整理头发，眼神中的坚毅让卓然印象深刻。 森林中的光线昏暗，好在里面的树多，风似乎小了些，但耳边不断传来的呼呼声仍让人心情烦躁。 刘村长就躲在这里么？卓然莫名兴奋，希望自己能亲手将他抓住。 往里面探索的途中，高健告诉卓然，城市森林的管理人员晚上在火源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林子里有一个行踪可疑的人，似乎刻意躲着他们。 管理人员连续几个晚上都发现那个可疑的人，他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这么晚还会在城市森林里闲逛。 然而管理人员根本无法靠近他。 “他就像是个狐狸，狡猾滴很，我们两三个人都逮不到他，我们怕他会对森林不利，就报了警。”这是管理人员在报警时说的原话。 高健随后调取城市森林周边的监控，反复比对分析后，发现了一张可疑的脸，正是刘村长的。 “为了确保人们的生活安全，我们国家是监控普及最广，数量最多的，这些不法分子似乎永远也意识不到这一点，犯了罪的他们几乎插翅难逃。”高健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得意。 也就是说那个可疑的人就是刘村长，他现在就躲在这里。卓然心中的期待感更强了。 卓然经常听到有人提及过“地毯式搜索”这个词，但今天晚上他是第一次切实地感觉到什么叫做地毯式搜索。四个小组以推进式的方法前进，几乎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每个小组都有一个人专门负责控制搜索方向，时不时汇报他们所在的方位。 卓然所在的小组，负责汇报即时方位的警员，便是那个叫梁美的女人。她的声音既干练，又有女人的温柔，总之听起来很舒服。 城市森林的面积不算很大，但他们彻底排查完，天已经蒙蒙亮。 卓然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到六点。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能看到森林的尽头。 没有找到搜索目标。 “难道他感觉到了什么，逃走了？”卓然说。 “他逃不出去。”高健立刻回应，“森林周围全是监控，我派人二十四小时把守，他想逃，除非长翅膀飞了，我们一定是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一会再反方向重新排查一遍。” 高健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分用力，足以见得他想要抓捕刘村长的决心。 他随后对各个搜索小组下达命令，第二次搜索的时候，关注树的上方，刘村长可能躲在树上。 卓然回想起刘村长会功夫，身手敏捷，爬树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已经折腾了一个晚上，第二次搜索时，大家都显得很疲劳，搜索的速度变得更慢。似乎只有高健和卓然仍像打了鸡血一般精神。 卓然所在的小组行进一段路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哎呦声。梁美把脚崴了。 她蹲下身，表情痛苦地低声呻吟起来。高健这时候走过来，一脸关切地看着梁美。 “还能走么？” 梁美微微点头，想要站起来，却力不从心，高健伸手示意她不要站起来。 “留在原地休息。我会叫一个人陪你。” “你们去吧，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可以的。” 高健摇头：“你一个人不安全。” 在探讨谁留下来时，卓然主动请缨：“还是我留下来吧，虽然我很想亲眼看到刘村长被抓，但我没有受过专业的培训，跟着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略作犹豫后，高健点头：“好，照顾好梁美。” 高健带着队伍继续前行。 卓然和梁美并不熟，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气氛稍显尴尬。率先开口的是卓然，他问梁美：“还疼么？” 梁美点头。 “要不我先送你去医院吧，如果真伤的很重，别耽误了。” 梁美用手摸了一下脚踝，疼得她直咧嘴。她觉得卓然说的有道理，高健他们搜索再度搜索完一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如果伤到骨头，耽搁时间太长，对恢复不利。 卓然随后和梁美都摘下面罩。此时的天已经亮了，卓然看清梁美的长相，感觉眼前一亮。梁美五官端正，一脸英气，算是个美女。 卓然把梁美搀了起来，尝试着向前迈步，似乎比想象中要顺利，两人一口气走了好几步，卓然余光扫了梁美一眼，注意到她脸颊上全是汗水，肯定不是热的。 “休息下吧。”卓然提议。 梁美想了想后，微微点头。 坐下来后，梁美问卓然：“您是心理世界的总编？” 卓然笑笑：“已经是过去时了。” “我经常听高队提起你。”梁美对着卓然笑了笑，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卓然感觉她似乎有话要说，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几秒钟后，梁美突然说：“继续走吧，我休息好了。” 她刚刚想和我说的一定不是这个。卓然心想。 他随后将梁美搀扶起来，两人继续朝前走去。 “前面不到一百米，应该就走出森林了。”梁美看着手里的设备说。 “好。”卓然不由加快了脚步。 两人走到某一个位置时，卓然刚落脚，猛地感觉忽悠一下，脚下踩了个空。 糟了！卓然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整个人坠落下去，他怕伤到梁美，快速松开手。 卓然坠落的地方是一个树洞。树洞很大，足以将一个成年人吞没，似乎更大些。好在卓然没有受伤。 坠到地步的他，尝试着站起来，突然感觉身后有动静，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 卓然微微转过身，发现身后还有一个空间，有个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卓然看清那个人的脸时，瞬间瞪大眼睛。此人正是他们苦苦搜索的刘村长。 第243章 我被陷害了 和刘村长在这里相遇，卓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全身的警报都被拉响。 眼前的刘村长快速朝他靠近，卓然屏住呼吸，想通过大叫来释放危险信号。 已经准备发声的他无意间扫到刘村长的脸，暂时把声音咽了回去。 刘村长把手指抵在唇边，一脸央求的表情，示意卓然不要出声。 卓然微微冷笑，仍要通过声音的方式暴露刘村长的目标。 “求求你，给我五分钟。”刘村长声音很小，头压得很低，摆出一副奴隶的姿态，“你听完我说的话，再喊不迟。” 卓然居然犹豫起来，连他自己都感到疑惑。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这一点是确信无疑的事。他双手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将他绳之以法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如今实现这个梦想唾手可得。 “求求你。”刘村长仍在继续央求，“五分钟就好。” 卓然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疑惑地盯着刘村长，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直觉告诉自己，他如果将刘村长送到高健手里，有些信息可能要永远错失了。 不过五分钟而已，他想听听刘村长的狗嘴里能说出什么话来。与此同时，他把拳头攥的很紧，心里盘算着，如果肉搏起来，他虽然不是刘村长的对手，也不至于被秒杀。 “五分钟，我就要五分钟。”刘村长仍在极其小声地央求自己。 这个时候，头上传来梁美的声音：“卓医生，你还好吧？” 卓然眼睛盯着刘村长。刘村长并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眼神中充满渴望，对着卓然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暴露自己。卓然略作犹豫后，对着头顶喊道：“我没事。” 卓然说完再次把目光投到刘村长身上，刘村长的眼神中透着感激，双手合在胸前作揖。 “你没受伤吧？”梁美再次问道。 “没事，不要担心。” “我现在就联系高队长，让他派人回来救你。” “好。” 树洞底下的两人静静等候一会，见梁美没有说，刘村长凑到卓然旁边，再次合起双手作揖，把姿态放的很低，一副奴才相。卓然感觉，这副奴才相和刘村长很配。 “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卓然轻声说道，眼神和语气都充满不屑。 “我被人害了。”这是刘村长说的第一句话。 卓然冷笑起来：“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说自己被人害了。这就是你想要说的话？” “不不不，你听我把话说完。”刘村长小声央求。 “说！” “我被高老板陷害了。你不是一直都在找高老板的下落么？” 卓然微微偏头，向看怪物似的看着刘村长；“你自己不就是高老板本人么？” 刘村长夸张地大摇其头：“我是有高老板的面具，但我不是他本人，算是他的替身吧。” 替身这两个字勾起了卓然的兴趣：“你继续说。” “我是做了不少坏事，但这些坏事都是高老板让我做的。” “包括杀人么？”卓然问。 “对，我是杀过人，但这也是受他指示。” “永宁村那三个人也是他叫你杀的。” “千真万确，我要是撒谎，天打雷劈。” 卓然听后冷笑：“老天没有时间理会你这种垃圾人。” “对，你说得对，我是垃圾。”刘村长连连点头。 “罗香香是你杀的吧？”卓然问。 听到这个问题，刘村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说道；“那个女心理医生？” “你居然还知道她的职业。” “我杀的人我认，但不是我杀的人，我不会认，那个心理医生不是我杀的，是高老板亲手杀的。” 卓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刘村长的话，但他感觉，刘村长应该会说出更多他不知道的信息，他不如先听完，统一作出判断。 “还有几年前工厂那些工人呢？也是高老板让你杀的？” 刘村长支吾起来，但很快承认：“没错，那些人是我杀的，是我做的，我就承认，我是做过错事，但没有坏到离谱。” 没有坏的离谱，听到这句话的卓然很想嘲讽地大笑。他努力忍住才没有笑出来。 “和高老板相比，我做的坏事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我杀人是为了自保，但高老板是冷血机器，杀人不眨眼，杀一个人对他来说就像弄死一只蚂蚁，杀人对他来说甚至不需要理由。” 卓然问：“你是狗么？这么听话？他叫你杀人你就杀人？” 刘村长睁大眼睛：“你无法想象高老板有多可怕，我刚刚已经说了，他是个冷血机器，简直不是人类。” 就在这时，头顶上突然传来梁美的声音：“卓医生，信号不好，我才和高队长联系上，他说他们现在就在附近，他已经派人过来了，你再忍耐一下。” 卓然和刘村长对视一眼，时候对着上头喊道：“知道了，谢谢你。” 两人又静静等了近一分钟，刘村长才缓缓开口：“赵麻子，你真是个好人，帮我度过难关，我帮你对付高老板，我知道很多关于他的黑料。” 卓然没有理会他这句话，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会帮他做事？” “那次我杀完了整个工厂的人，”刘村长说完这句话，见卓然眼神犀利，心里有些害怕，把目光移开后继续说，“感觉整个警界都在通缉我，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已经做好被抓的心理准备，高老板这个时候找到我。 “他说我是个人才，想让我帮他做事，他会想办法帮我脱身。我当时穷途末路，就答应了，谁知道从此就跌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卓然听后冷笑道：“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等待你的本来就是万劫不复。” 第244章 深入交流 刘村长一脸苦涩而又绝望地笑了笑：“早知道自己会落得这般田地，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害那些人。” 他说完双手握拳搭在脑袋上。 “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那些被你残忍杀害的人，再也活不过来了。”卓然狠狠地瞪着刘村长。 “我知道。”刘村长含混不清地咕哝道。 “你的时间不多了，快点继续说吧。” 听到这句话的刘村长猛地抬头，咽了口唾沫，继续小声说：“高老板找一个供我藏身的地方，我一躲就是一年。这期间他不断给我提供吃的和用的东西，我当时其实就是已经料到，自己着了他的道了，将来肯定会有那么一天，任由他摆布。 “一年以后的某一天，他突然告诉我，外面追我追的没那么紧了，他说帮我找了一个整形机构，给我整容。 “整容这件事让我感到恐惧，但我没有别的选择。整容之后，我基本等于换了脸，整个人也暂时安全了。这个时候高老板又找到我，要我帮他做事，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他根本不容我拒绝。 “高老板说，我有把柄在他手里，如果我拒绝帮他做事，或者背叛他，他会让我坠入地狱。我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做坠入地狱。” 卓然微微冷笑：“你觉得现在的状态就是坠入地狱？那些被你杀害的人，才是真的坠入地狱。” 刘村长的脸夸张地扭曲起来：“那不一样！所有的人都在追杀我，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恐怖么？” 卓然一时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他也无心询问都有谁想追杀他。接下来，他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上次在马汝为别墅，要杀宫大勋的人就是你吧，当时我和高健在，你们还交了手。” “啊？”刘村长惊讶地睁大眼睛，“什么马汝为的别墅？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看他的表情不像在撒谎。看来拥有高老板人皮面具的人不止他一个。 卓然随后又问刘村长，去找邱叶的人是不是他，刘村长再次摇头：“那个女的我知道，但我们俩在永宁村是第一次见面，之前我没有见过她。” 想想也是，邱叶看到了高老板人皮面具下的真面目，后来也因为这件事被人追杀，如果找邱叶的人是刘村长，他在永宁村的时候就会对邱叶下手了。 卓然心想，去马汝为别墅里要杀宫大勋的人，以及去他之前租住的地方找邱叶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吧，会不会是高老板本人呢？ “除了你，还有谁有高老板的人皮面具？” 刘村长说：“这个我也不清楚。凌霄或许有。” “原来你知道宫大勋就是凌霄？”卓然说。 刘村长点头：“我当然知道，我俩之前可是高老板的左膀右臂。” 刘村长的说法和卓然猜测的情况差不多，卓然想，两人既然是高老板的左膀右臂，结果一个被高老板追杀，另一个被高老板迫害，高老板这个人的心肠可见一斑。 “高老板为什么要杀凌霄？”卓然问。 “卸磨杀驴呗。”刘村长气恼地睁大眼睛。 “嗯？” “高老板专门网罗一群有特殊能力的人帮他做事，他利用完这些人，怕他们泄露和自己有关的事，基本都是直接杀掉。 “凌霄之前和我说我和不信，现在一想，真就是这么回事，我要是早点意识到这一点就好了。”刘村长沮丧地用手敲了一下头。 听到刘村长的说辞，卓然联想到一个人，熟练掌握催眠技术的潘文，卓然想，他会不会也在帮高老板做事？ “你们之前在永宁村搞的什么名堂？”卓然继续问刘村长。 刘村长颓然一笑：“我之前不是说了么，那都是高老板下达的命令，我只是照着他说的做而已。” “你完全不知情？”卓然盯着刘村长的眼睛问，仿佛能看穿他的心里。 “只能说是知道一点点吧。” “哪一点点？” 刘村长说：“利用那个鬼牌杀掉那三个人，其实是为了做给你看的。” “为什么？”卓然蹙紧眉头。 “高老板只说想测试一下你对科学的忠诚度而已。” “所以就要杀掉那三个人？” 刘村长苦笑：“我不是说了么？他这个人杀人不眨眼，感觉人的生命在他眼睛里一文不值。” “还有呢？那些村民是怎么回事？他们最后都去哪了？” “他们去哪我可以回答你。就在你之前去的地下鸡窝。那里面的鸡绝大多数都是村里的村民，之前之所以不让她们躲在村里面的宅子里，就是怕被人发现这个事实。其实村民绝大多数都是女的。除了那些鸡，剩下那些精神不太正常的人，也直接关在地下。” 和自己想的一样，卓然默默点头。 “其实那些村民中，行为比较奇怪的只有一小部分，剩下的人都是高老板出钱养着。至于那些奇怪的人为什么奇怪，我就不清楚了，高老板让我去永宁村的时候，那些村民就已经那样了，行为举止都不太像正常人，我其实也很纳闷，但高老板不许我乱问问题，他从来都是这样，没人知道他做事的意图，我们只是帮他完成任务的机器而已。” 刘村长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 “你们有人见过高老板的真面目么？”卓然问。 刘村长摇头：“我们知道的，只是那张人皮。我曾做过大胆的假设，高老板本来的样子，就是那张人皮面具的模样，但凌霄觉得不是，至于他到底长什么样，没人知道。” “你之前说如果我这次不把你供出去，你会帮我对付高老板？” 刘村长连忙点头：“当然当然。” 卓然一脸不屑地说：“关于他的好多事，你都不清楚，还不知道他的真实面目，你怎么帮我？” 刘村长先是一愣，随后连忙辩解：“我毕竟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要我做的事都比较重要。那些事的细枝末节我都记得，只要你给我留点时间，我把这些捋明白，大概就能推测出高老板让我做这些事的动机。况且，我曾无意间听过他真实的声音，没准我能帮你找出高老板的真身。” “高老板真实的声音，他平时连说话的声音都能造假么？” 刘村长解释说：“他和我们联系，清一色都是打电话，而且他的声音都是经过软件特殊处理，但我有一次离他很近时，偷偷听到他真实说话的声音，我对声音的记忆力很强，你如果有怀疑的人，我能通过说话声音帮你判断这个人是不是高老板本人。” “可你怎么知道被你偷听的人不是高老板的替身呢？” “肯定是他。”刘村长斩钉截铁道，“他当时正在给别人打电话，我很清晰地听他说，放心吧，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我是不会告诉我的那些替身的。” 卓然正在分析这句话，上面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卓医生，听到的话做个回应，我来救你了。” 第245章 庆功宴 这句话传来后，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是否将刘村长交给警方只是一念之间。下面的两个人都意识到这一点。 此时此刻，卓然更为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高老板到底是谁，刘村长真的能帮助自己对付他么？ 这个不断制造黑色恐怖的高老板，毫无疑问是个极度危险的人，不将这个社会毒瘤除掉，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成为无辜的受害者。可以说，自己现在对他一无所知，刘村长或许真的会有点用。 “别告诉他们，求求你。”刘村长见卓然没有立刻回应，知道他在做心理斗争，小声央求道。 上面的人也急了起来：“卓医生？你还好么？” “我没事。”卓然终于开口，上面的人松了口气，刘村长却紧张到无法呼吸，他还不知道上面的要怎么营救卓然，如果也需要下到里面，就算卓然不把他卖了，他也逃无可逃。 几秒钟后，一阵窸窣声从上面传来，底下的两人抬头，看到一个悬在空中的绳子，卓然伸手能触摸到绳子的根部。 “卓医生，看到绳子了么？” “看到了。” “好，你现在抓紧绳子，我们把你拉上来。” 卓然照做，临离开之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刘村长，刘村长神情复杂，表情一时难以解读。那是两人最后一次对视。 卓然来到地面上后，意外地发现除了救他的人还有梁美外，高健也在。此时的他戴上了眼镜，卓然记得来的时候，没见他戴。 “你还好吧。”高健露出微笑。 “还好，没受伤。” “那就好。”高健轻轻在卓然的肩膀上拍了拍。 临走之前，卓然偷瞄了一下那个洞口，心想，不知道刘村长会以什么方式和自己联系。 隔天下午，刘村长被宣告死亡。 传来消息的人自然是高健，卓然听到这个消息，感觉胸膛深处好像被勒紧。为什么会这样？ “尸体，应该说是尸体碎片更为准确，是在森林周围的马国道上被发现的，已经被多辆车从上面碾压过，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高老板做的每一件坏事，都是在自掘坟墓。” 听了高健的话，卓然本想说，死的那个并不是高老板，但他没有开口。 高健得出的结论是刘村长死于意外，但卓然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刘村长的死因应该另有蹊跷。 又过了一天，高健设宴，想邀请卓然出席，卓然本来不想去，但高健盛情难却，卓然最终没有拒绝。 卓然同意出席后，高健还刻意问了一下：“卓兄，你和你的助理在交往么？” 听到这个问题，卓然眉头一紧。他现在最抵触的人就是乔若琳，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情绪。 “没有交往。” “还是单身？”高健试探性地问。 “嗯。” “好！不错。”高健说完笑了笑，卓然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正等着下文，高健突然话锋一转，“今晚一定来啊，等你。” 说是庆功宴，其实出席的一共就三个人，除了卓然和高健外，还有高健的妹妹高蓉。 乍见高蓉，卓然颇感意外，地下城的记忆隐隐闪现。高蓉却显得很自然。卓然想，高蓉应该以为自己关于地下城的记忆完全被清除，他一定不要表现出异常。 吃饭期间，高健最先谈到刘村长死亡一事。 “有些遗憾，没能亲手抓住他，可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死了，从此以后，世间少了一个恶魔，高老板不复存在了。” 谈及刘村长的事，高健显得很兴奋，喝了很多酒。一旁的卓然和高蓉都不怎么说话，气氛稍显尴尬。 又一次举杯过后，高健将话题引到卓然身上。 “卓兄，我很欣赏你这个人，想和你的关系更近些。” 眼前的情况已经再明朗不过，卓然知道高健的意图，却故意装糊涂：“我们的关系已经非常近了，不能更近了。” 高健“哎”了一声：“不是那个意思，”他显然有些醉了，一把搂过自己的妹妹高蓉，“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卓然笑着摆手：“高兄，你醉了，我们差不多该结束了。” “这点酒能把我喝醉？”借着酒劲，高健露出一股让人发寒的笑容。 “哥，你是醉了。”高蓉也说。 “醉没醉我自己说了算。”高健随后又把目光投向卓然，说，“我这个妹妹是个尤物，长得漂亮，身材好，皮肤很白。而且她还有才华，钢琴十级” “哥！”高蓉不好意思地叫了起来。 高健无视她，继续对卓然说：“高蓉几乎没有缺点，是完美女人，卓兄在我心中也是完美的人，你们俩是天生一对，今天我做东，你给我个面子，考虑考虑我妹妹。” “哥，你喝多了。”高蓉从他臂膀里挣脱开。 “怎么样卓兄，你说句话？”高健仍盯着卓然说。 “缘分这种东西” 卓然话刚说到一半，高健立刻将其打断：“咱别在这提缘分，你可是搞科学的，缘分是宗教的说法。” 高健这句似醉非醉的酒话让卓然心头一亮。 “你有才又帅气，我妹妹有才又漂亮，你们俩都是高智商，将来的孩子必定聪明。以后的社会拼的是基因，好的基因就要整合。 “而且，你们俩都是我最熟悉的人，我这个介绍人也很靠谱，所以你们俩的事，很靠谱。” “这件事日后再说，我们先把你送回去。”卓然苦笑。 “对啊哥，你” 高健把高蓉伸过来的手拨到一边：“你什么你，我再说一次，我没有醉，卓兄，你办事向来利索，怎么现在也变得婆婆妈妈的。” 高健再次用力搂过高蓉：“我这么完美的妹妹你看着没有感觉么？” “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高健不合时宜地瞪起眼睛。被搂着的高蓉胸口起伏，眉头紧蹙。 “好，我答应你，和你妹妹交往。” 高蓉一瞬间睁大眼睛，吃惊地盯着卓然。 “这就对了。”高健松开臂膀，“记住你说过的话啊，别以为我喝醉了，可以糊弄我。” “但交往是两个人的事，我单方面的意愿仅供参考，还得看你妹妹怎么想。”卓然打起了太极。 高健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我的意思就是我妹妹的意思。对吧高蓉？” 高蓉紧紧皱眉，并不开口，可以看出，他们兄妹的关系中，高健显得尤为强势。 “如果你妹妹没有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 卓然并不是脑袋一热，或者见色起意。他之所以同意，基于两个重要理由。第一，他想通过接近高蓉，了解关于人皮面具的事。另外，高蓉替保守派做事，和她结合，等于接近了保守派。 几个人临分开前，高健突然搂紧卓然，贴近他的耳朵说：“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你好好对她，另外，最近就把婚事办了。” 卓然倏然睁大眼睛：“这件事不急吧，得交往着看啊。” 高健微微一笑：“时间不等人，岁月催人老。” 第246章 夜半怪声 这顿饭，三个人都喝了很多酒，高健喝的最多，其次是卓然。两人都醉的不清，似乎只有高蓉还算清醒。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卓然既感觉有些印象，又觉得很模糊。他和高蓉似乎在高健的怂恿下抱在了一起，或许还彼此亲吻了对方。高蓉的嘴唇软绵绵的 卓然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宾馆。怎么来的这家宾馆的，他完全没有印象。 他的脑袋仍旧晕晕的，想伸个懒腰，手在抬起的过程中，却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全身一僵。 高蓉居然睡在自己的旁边，怎么会这样？进展太快了吧，一切都好不真实。 卓然闭上眼睛，用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再次睁眼，发现高蓉仍躺在那里。 卓然紧张起来，不管怎么样，两个人发展的都太快了，快到让人接受不了。而且，他们喝酒之后究竟做了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印象，他甚至不确定那个关于拥抱和接吻的记忆是否是真实的。 他开始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这个问题。高健为什么会突然想把高蓉介绍给自己？真有此意？还是借着酒劲胡言乱语？ 高健不像是会喝多了后耍酒疯的人。假如他真有此意，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真的只是觉得自己和他妹妹很配么？卓然不这么想。 卓然正想的入神，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搭在肩头，他微微垂头，发现是一只手，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他慌忙回头，发现手的主人是高健，此时正一脸诡秘地对着自己笑。 “要好好对我妹妹。” 卓然呼地醒来，发现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耳边响起嘈杂的音乐声。原来是一个梦。 彻底醒来的卓然发现自己身处酒吧，高健坐在对面，还在睡觉，高蓉不在，不知去哪里了。 怎么从餐厅辗转到酒吧，卓然完全没有印象，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喝断片吧。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高蓉出现在视野里。她见卓然醒来，对着他微微一笑。酒红色的灯光打在高蓉脸上，让她显得十分妩媚。 高蓉走到卓然身边，对着他说了句什么。酒吧太吵，卓然没有听清，高蓉贴近卓然的耳朵，吐出的气流让卓然感觉痒痒的。 “你出来一下呀，我想和你聊几句。” 卓然这次听清了，微微点头。 两人随后离开喧闹的酒吧，走到街面上。 晚上的空气很凉，风吹过来，高蓉抱起肩膀。再去看卓然时，她仍露出笑脸。 她的笑真迷人，卓然心里这样想。 “今晚真是抱歉，我哥哥喝醉了，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卓然微笑着说道。 “看得出来，你们是关系很要好的朋友，他也总在我面前提到你。我本来今天在一起就是普通的吃饭聊天，没想到” 高蓉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没关系，”卓然说，“等他醒酒了，或许什么都忘了。” “应该会的。” 看着眼前的高蓉，卓然突然想，两人独处，或许正是解答疑惑的好机会。卓然最想了解的是关于人皮面具的事。可是该从哪里入口呢？ “卓医生，我可是你的粉丝哦。”高蓉突然开口，“我们俩之前见过面呢，你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正愁没有切入点的卓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你来到我们公司，问我关于人皮面具的事。” “对呀，一张能让人换脸的面具，我好想有一张，你能帮我做一个么？” 高蓉听后捂着肚子笑了起来，随后说：“好呀，你想换成谁的脸？” 卓然盯着高蓉漂亮的眼睛说道：“换成你哥哥的，怎么样？” 高蓉微微收起笑脸，用看似认真的表情答道：“有难度哦，你们的脸型不太一样。” “原来对脸型有要求哦，我还以为只要依照某人的脸做出面具，谁戴上都能伪装呢。” 高蓉笑了笑：“不是哦，脸型要接近才行。” 说完这句话，高蓉缓慢地收起笑容，卓然盯着她的眼睛，感觉她开始警觉起来，这女人很聪明，察觉到自己在无意间泄露了重要的信息。 “好冷呀。”高蓉抱着自己的肩膀说，“我们两个回去吧。” “好。” 两人回去的时候，高健还没有醒。两人合力将他搀扶到出租车上。之后他们又一起配合，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高健扔到床上。 “累死了。”高蓉面色红润，气喘吁吁道。 “你哥哥也是够重的。”卓然的胸口也上下起伏。 稍稍平复呼吸后，卓然同高蓉道了别，准备回到自己的住处。 卓然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他在玄关换完鞋后，踏进客厅，准备回自己卧室的时候，发现杨小迪那间卧室的灯亮着。 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身患恐惧症的杨小迪不敢熄灯睡觉，这件事他一早就知道。 卓然一面朝卧室的方向走，脑袋里一面冒出一个实际的想法，杨小迪支付的房租不知够不够抵消她所消耗的电费。 眨眼间，卓然已经来到自己的卧室门口，准备推门进去之前，他突然意识到，房间内有一种听起来颇为怪异的“窸窸窣窣”声。 卓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竖起耳朵，很快听出声音的来源正是杨小迪卧室的方向。她在干什么？ 略作犹豫后，卓然决定过去看看。 来到杨小迪卧室的门前，卓然更加确认，声音正是从她的卧室里发出来的。杨小迪难道还没有睡觉么？ 卓然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无人回应。人或许已经睡了，但怪声仍不断从里面传来。 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好，可出于职业的本性，卓然还是决定推门进去看看，有些病患发起病来，状态十分可怕。 推门进去后，卓然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他向来为自己的胆大而感到自豪，然而那一刻，他因为恐惧而浑身颤抖起来。 第247章 死人的妆 杨小迪面对着自己的梳妆台，背对着卓然。但卓然可以通过镜子的反光看清她的脸。 杨小迪的脸异常的白，就像是涂抹了很多胭脂粉末，嘴唇的颜色鲜红，眼睛周围却是浓浓的黑眼圈。 与此同时，她的嘴里不断地发出如同念经一般的碎声，让人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眼前诡异的一幕，让卓然联想到自己之前曾看过的一个名为“昆池岩”的恐怖片，里面被鬼附体的智贤，和如今的场面如出一辙。但鬼是假的，神经症性的问题，以及精神类疾病却是真实的。有些病人发病的状态远远比所谓的鬼要恐怖得多。 卓然小心翼翼地朝杨小迪迈着步子，想通过肢体放松法，让其放松下来。 卓然刚向前迈了几步，杨小迪突然转过身来，嘴里不再碎碎念了，但脸上挂着凄楚而又诡异的微笑。 卓然心下一懔。这也就是自己，如果换做其他人，不知道胆会不会被吓破。 他用力吞下口水，问道：“你在干嘛？” 杨小迪像是刚回过神来，先是不合时宜地愣了一下，随后苦笑道：“我在救自己。” “什么意思？救自己？” “是的。”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梳妆台，卓然这才注意到梳妆台上居然摆了好几个瓶瓶罐罐，里面装的肯定不是化妆品。 杨小迪随后说：“这是一种祭祀仪式，将这些尸块摆在这里，等到凌晨一点，一直不停地对着镜子念‘鬼往既生’，就会帮助来找我麻烦的鬼超度。我这种做，它们就不会来找我了。”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么？”卓然面无表情地问。 “有啊。”杨小迪转过头来，一脸害怕的样子，“它们喜欢躲在黑暗的地方，所以我才不敢关灯。我之前还没有意识到它们的存在，以为自己只是惧怕黑怕，但我后来想明白了，我之所以怕黑，是因为黑暗里有某种东西，那种东西就是鬼。” 卓然扫了一眼摆在梳妆台上装着尸块的罐子，不满地皱起眉头：“你不是每天睡觉都开灯么？” “开着灯也不行呀，只是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它们不敢来了而已，但我睡觉的时候会闭上眼睛，我一闭上眼睛，我的整个世界就都黑暗了。它们又会从黑暗中冒出来。” 卓然暗自苦笑，这些神经质的话，果然毫无逻辑型可言。 “所以你就想到用这种办法来驱鬼？”卓然问。 “对呀。”杨小迪连忙点头，“现在的人都崇尚科学，打压封建迷信，之前随处可以查到的祭祀仪式基本都销声匿迹了。你都不知道我为了学到这个祭祀仪式费了多大的劲，用手机查了整整两个晚上。” “你今晚是第一次做？” 杨小迪用力点头：“希望能有效果。” 卓然盯着杨小迪雪白的脸和红的发紫的唇问：“你化妆了？” “嗯。”杨小迪微微颤声道，“死人的妆。” 卓然狐疑地睁大眼睛，杨小迪连忙解释道：“把自己的脸化成死尸的模样，这也是祭祀的一部分。” 鉴于杨小迪现在的精神状态，卓然觉得自己再说任何话都是多余。 他道了别，悄悄退出房间。 回到房间，累坏了的卓然很快就睡了。等他再次醒来，温暖的阳光已经铺满整个屋子。 到了这个季节，一睁眼看到如此阳光，只能说明一件事，睡过头了。 卓然看了一眼手表，果然，已经上午十点。 他在心里同乔若琳决裂这几天，来做咨询的人似乎也变少了。自从辞去心理世界责任主编一职，他的收入来源全靠心理咨询。没有人来做咨询，就意味着没有收入。 意识到这一点的卓然迅速起床。他决定不再用乔若琳这个助理，所有事情都亲自打理，至于什么时候让乔若琳扫地出门，他还没有想好，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收拾好一切的卓然刚走出卧室，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乔若琳，不由得眉头一紧。 乔若琳背对着卓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也没有回头。卓然觉得她的背影十分陌生。 不一会，另一个人从房间里钻了出来。是许文君。 许文君看到卓然后，兴奋地睁大眼睛：“你起来啦，要和我们一同去么？” “去哪？”卓然生硬地问道。 “游乐场呀？” 卓然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没时间，我要工作。” 卓然说完，大步朝玄关走去。许文君歪了歪头，表情黯淡下来。对他而言，刚刚有些暖意的卓然，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眼睛里只有工作和心理学的严肃状态。 到达诊所后没多久，高健便找了上来。 看到高健的一瞬间，卓然回想起昨晚喝酒时的情形。高健想必是过来道歉的吧，毕竟说了那么多不合时宜的话。 高健对着卓然打了招呼，微微一笑后，坐在他办公室内的沙发椅上。 “卓然，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想正式和你谈。” 高健的严肃让卓然隐隐感到不安。 “什么事？”卓然问。 “关于你和我妹妹的事。” 居然还是这事，难道他昨晚不是醉酒后说的胡话？ “我和你妹妹怎么？”卓然故意装糊涂。 “昨晚吃饭的时候，我已经说了，你们很合适，我妹妹也很崇拜你。我能看得出，她对你有意思，我和她提到你的时候，她的眼神都和平时不太一样。如果你也不排斥我妹妹，我觉得你们可以试着交往。” 卓然微微坐直身子：“高兄，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感情这种事” “你昨晚已经同意了，不是么？”高健盯着卓然的眼睛说道。 “昨晚是因为喝了酒。” “都一样。”高健露出笑容，“不管喝没喝酒，说话的人都是你，对吧？就像我自己，昨晚虽然也喝醉了，但所有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卓然感觉高健对于此事带着某种执念，似乎不容人拒绝。他略作思考后，开门见山的问道：“高兄，为什么一定要撮合我们俩呢？” 高健听后抱起肩膀，说道：“理由我昨晚已经讲过了，你还要再听一次么？” 第248章 基因论 高健所说的基因论，卓然并非第一次接触，甚至有人做过专门的理论研究。 最早的关于遗传基因的讨论，应该是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那个时候研究者们探讨的焦点是：遗传基因和后天环境，哪个对一个人的发展更重要。 为了让研究更具说服力，研究者们找到了两个愿意参与研究的志愿家庭。 这两个家庭都生了同软双生的双胞胎。他们的两个孩子，智力，长相，所有的一切都一模一样。 这两个家庭却差别很大，其中一个家庭是高智商家庭，父母的层次也高，都是大学教授级，另外一个家庭则处于社会的最底层，父母的受教育程度，智力水平都相对较低。 两个家庭分别交换一个孩子来抚养，以此来测试究竟是遗传基因对一个孩子的影响大，还是后天教育环境更重要。 可以说，这次的实验充满着伦理性。两个家庭也做出了很大的牺牲。这个实验的时间跨度很大，以至于很多参与实验的科学研究者，在得到具体的实验结果之前，都已经生病去世。 然而几十年后，实验结果却另很多人大吃一惊。 来自高智商家庭的孩子，即使到了环境相对艰苦，父母层次很低的家庭，他的发展仍超乎一般人的想象，成为了科研机构非常重要的研究人员，他的成就不亚于仍留在原生家庭中的胞弟。 而那个被换到他自己原生家庭的来自普通家庭的孩子，极度平庸，如果没有家里财力的支持，可谓一无是处。 这个实验结果轰动一时，以至于那段时间，基因热开始流行，人们都想找基因条件好的人来生儿育女。论理学家开始坐不住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联合国发布声明，认为这个实验产生的结果太具阶级性，会加速人类的分裂，以及贫富的差距，对社会的安定极其不利。 联合国开始重视这件事，采用一系列的方法来消解人们对于基因的热度。各个国家甚至还因此拍了好多部和基因有关的题材电影，情节大都类似，一个基因很普通敌人，如何通过努力，最后改变了命运的车轮，成为了佼佼者。 然而这场关于基因的革命并没有结束，新世纪到来后，一本名为“基因争夺战”的书问世后，再度掀起了基因讨论的热潮。 基因争夺战一书认为，人类资源的分配，实际上和人的遗传基因有关，好的遗传基因群体，自然而然会夺得更多的资源。 书中列举的例子十分现实。比如，一个高颜值的人，无论男女，都会有很多异性来追求。相比较之下，低颜值的人则往往无人问津。这是最为典型的基因资源论。生的好看便是一种良性基因，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是视觉动物。 除此之外，高智商和艺术特质也是良好基因。很多领域的高收入和高权力群体，都是具有这些良好遗传基因的人。可以说，拥有了这些基因，得到多的资源，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基因争夺战”这本书问世后，我国的某个科研机构再次做了一个和基因有关的大型实验。研究人员对上千个家庭进行取样分析。通过研究父母的教育理念，受教育程度，和智商等多方面因素，对孩子的学习成绩的影响，发现，家庭环境对孩子学习成绩的高低根本没有任何直接的影响。 为此，研究人员还做了相关的总结，家庭环境对儿童的受教育程度并没有任何长期影响，因为夫妻们并非随意组建家庭，两个相互结合的人，受教育程度、智商以及其他一些受基因影响的特征高度相似，这其实也是所谓的“门当户对”。 一本书，外加一个实验，将基因论抛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 “现在的异性择偶，基因几乎是必考虑的因素之一。所以说，我没有胡来，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将好的基因相互整合。”高健的话将卓然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卓然再次想到高蓉的特殊身份，和她身上的谜团，既然高健如此坚持，自己未尝不可借坡下驴。 “好，高蓉确实生的漂亮，人也很善良，我同意和她交往。” 类似的话，卓然已经是第二次说，只不过这次没有喝酒，显得更为正式。 “非常好。”高健笑了起来，“你们俩可以开始约会了。” 让卓然始料未及的是，他和高健上午才聊完，高蓉下午便打电话约他。 “今天下午有空么？一起聊聊天？” 电话中高蓉的声音很迷人，卓然甚至想，难怪经常有人移情别恋，一个相对优秀的人，会不断碰到更具吸引力的异性，喜新厌旧是人的天性。这个时候，原本的爱情要靠什么来维系呢？ 冒出这个想法，卓然大为吃惊，我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难道我真的对高蓉产生感觉？不会吧！ “我有时间，你不用上班么？”卓然问。 “我把工作辞了。” “哦？为什么？” “我哥哥说这个工作配不上我的能力，让我换一个更好的。” 卓然想到了“基因争夺战”那本书的论点，拥有好基因的人，一定要找和自己基因相匹配的工作，不然就会做得很不舒服。如此拥护基因论的高健应该也读过那本书，也难怪他会让自己的妹妹换工作。 两个人约在一家奶茶店见面。奶茶店地处一个街角，店面不大，但装饰颇具特色，坐在里面喝奶茶，很有恋爱的感觉。 坐在里面的卓然想，自己应该是第一次正式和人约会，没想到是和高蓉。眼前的高蓉化了淡淡的妆，显得很得体，穿着也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给人一种很有教养的感觉。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的聊天切入正题。 “我哥哥今天又找你聊咱俩的事了吧？”高蓉露出迷人的微笑。 “嗯，他怎么和你说的？” “他说你同意了。” 卓然颇感尴尬地笑笑。 “但我有些为难。” “嗯？”卓然屏住呼吸，面部僵硬。 “我是很欣赏你，也很崇拜你，但我，”高蓉微微抿嘴后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第249章 灯熄灭了 听到高蓉的话，卓然居然有一种失落的感觉，连他自己都颇感意外。 既然女方已经有喜欢的人，这场由高健挑起的闹剧，似乎可以宣告结束了。 卓然于是笑着说：“你应该把你有喜欢的人这件事告诉你哥哥，省得他总惦记咱俩。” 高蓉听后苦笑着摇头：“不可以，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卓然不解道。 “总之就是不能说，而且，我和那个人不可能，他已经有家室了。” 卓然略感吃惊，这还真是一段让人纠结的复杂关系。 “住进你心里的人，是个有家室的人，”卓然端起装有奶茶的杯子喝了一口，“有点意思。” “是呀。”高蓉无奈地撇了撇嘴，随后又露出迷人的微笑，“你呢，没有喜欢的人么？” 这个问题对于卓然来说，很难回答。时间再往前推进一点，他或许会说出乔若琳的名字，可当他得知乔若琳接近自己的真正目的后，对她彻底失去了兴趣。 “没有。”卓然很肯定的回答。 “因为喜欢你的人太多了吧。”高蓉笑着说道，“所以你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卓然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个性并不讨喜，所以喜欢我的人很少，可以说基本没有。” 高蓉露出吃惊的表情：“怎么会？” “我说的就是事实。” 高蓉还想说点什么，卓然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件事了。既然你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别的人，不管那个人是否有家室，我们俩都不适合走在一起，会很别扭。我回头和你哥哥说咱俩不合适。” 高蓉苦笑道：“你觉得我哥哥在撮合咱俩的时候，考虑过合不合适这个因素了么？” 卓然听出了高蓉话中的弦外之音，说道：“你们的关系中，你哥哥似乎很强势，他的要求你一定要照做么？” “大部分是，我如果拧着他的意思来，他就会不断地烦我，直到我同意为止。我爸妈走得早，他觉得自己肩负着爸妈的使命，认为强势一点会显得他这个哥哥很称职，但我不喜欢。” “我理解，但感情这种事没有办法将就。你不同意，我没有任何其他想法，所以你不用非得委屈自己。” “话是这样说，但我哥哥十分痴迷于基因论，他已经不止一次和我提起过这事了，我觉得他对咱俩的事有一种执念。”高蓉顿了顿，随后又说，“我其实并不排斥你，如果你能接受我的心里住着另外一个人这件事，我们可以交往。” 听到高蓉的说法，卓然愣了一下。这样也可以么？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用喝奶茶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高蓉却显得很大方，继续说：“怎么样卓医生？你介意有人住进我心里这件事么？” 卓然当然不能回答介意，这会显得自己很小气。他于是说：“不介意。” 这个回答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两人可以交往。 最先知道卓然和高蓉在交往的人应该是许文君。某天晚上吃完饭，卓然在收拾碗筷，许文君突然凑了过来，脸上挂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笑容。 “卓叔叔，你是不是在恋爱啊？” “嗯？”卓然瞄了他一眼，“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所见，昨天有个阿姨送你去诊所，我看到你们牵手了。” 许文君说的没错，卓然和高蓉约会后，都是高蓉开车送卓然去诊所。昨天也是如此，卓然下车后，高蓉主动牵起卓然的手，和他说了几句话，这一幕无意间被许文君撞见。 “好好学习，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卓然生硬地说。 家里第二个找他聊及此时的人是杨小迪。 “卓医生，你恋爱了呀。”杨小迪眼睛睁得很大，似乎很兴奋。 卓然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什么时候请我们大家吃饭啊？好的事情应该和大家一起分享呀！” “有机会的。”卓然淡淡一笑。他会让这些人见面的，但目前还不是时候。 毕竟和卓然住在一起，乔若琳很快也听说了卓然和高蓉的事。她最开始是惊讶，随即是失落。 某个白天，她装作随口一提地同卓然谈及此事：“老板，听说你恋爱了，恭喜啊。” 卓然听后努力挤出微笑：“谢谢。” 乔若琳将卓然的冷淡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老板，你最近似乎对我爱答不理的，我是有哪里做的不够好么？” 你接近我，是为了杀掉我，我对你能有好态度么？卓然在心里说出这句话，嘴上却说：“没有，你想多了。” 卓然和高蓉正式交往以后，高健出现在卓然面前的次数明显增多了，他时不时就会跑到卓然那里问东问西。 “我妹妹从小家庭条件优越，可能会有点公主脾气，如果她哪里做的不好，你直接告诉我，回头我说她。” “没有，她的性格很好，很爱笑，也很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 “你小子净挑好听的说。” 卓然微微一笑：“我说的是事实而已。” 有一次，高健和卓然聊天，还提到了性生活方面的事。 “你们俩那啥了么？” 听到这个问题，卓然感觉脸部发烧。实际上，他和高蓉只是牵牵手而已。 “没有进展到那么快。” “卓兄，我妹妹身材那么好，对你没有吸引力么？” “当然不是，只是时机还不够吧，我们才刚刚交往没多久。” “还是那句话，时间不等人，岁月催人老，我妹妹现在风华正茂，无论是长相和体型都值巅峰，你应该抓紧时间。” 卓然心想，居然有哥哥这么劝妹夫的，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某天晚上，卓然和高蓉一起看了电影。那天晚上，月亮很大，他们看完电影后，压了一会马路，借着发出月亮发出的暖光，卓然看高蓉很有感觉，她的唇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亲上去应该很有感觉吧。但卓然只是想想，并没有落到实处。两人仍停留在牵手的阶段。 卓然回到住处，时间已经很晚。 他脱完衣服换好鞋子，缓步来到客厅，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卓然四处看看，一时没能发觉哪里出现异常。 当他来到自己卧室门前，准备推门进去时，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一向开灯睡觉的杨小迪，屋里的灯熄灭了。 第250章 我知道是谁 第二天早上，卓然看到早起的杨小迪，刻意关注了一下她的精神状态，她昨晚似乎睡得很好，整个人显得很有精神。 杨小迪见卓然在看她，立刻露出童叟无欺的笑脸。 “卓医生早呀。” “早。”卓然点头。 和往常一样，杨小迪第一个离开家。等她走后，卓然偷偷潜入杨小迪的房间，往梳妆台上瞄了一下，之前那些泡着尸块的瓶瓶罐罐不见了。 会不会只是收起来了？ 卓然简单在她卧室里翻了翻，当他无意间翻到杨小迪的内衣时，猛地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实在有些不地道。他放下杨小迪的内衣，满腹狐疑地退出门去。 难道说，那个祭祀起到效果了？否则杨小迪为什么敢熄灯睡觉了呢？ 这件事光靠想象是想不通的，卓然决定等杨小迪回来亲自问问。 卓然准备去自己的诊所，临出发前，一脸浅笑的乔若琳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野。 “老板，你最近上班都不问我去不去，是准备要开除我了么？” “没那回事。”卓然摆了摆手，“最近做咨询的患者并不多，没有那么忙，你先忙自己的事吧，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 说话的时候卓然并没有看乔若琳，嘴唇几乎都没有动一下，他也没有注意乔若琳听到这句话时会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辞掉乔若琳的话，卓然暂时还说不出口。卓然想，乔若琳要杀掉自己之前，首先要确认自己的能力恢复，她对那个姓殷的人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只要他不给乔若琳机会，她不会动自己。 他要尽量不动声色，暗中偷偷研究，乔若琳和那个男人到底在搞什么猫腻？ 来到诊所后，卓然百无聊赖，本来想给高蓉打一个电话，拿出手机后，却迟疑了。 两人交往至今，高蓉从来没有主动给卓然打过电话，但卓然每次给她打过去，她都表现得很热情，完全看不出任何敷衍的痕迹。 “我心里虽然住着那个人，但只要你不介意，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也会用心爱你的。”高蓉经常把这句话放在嘴边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卓然认真地凝视着她迷人的眼睛，她的眼睛没有撒谎。 不主动，却又很投入，这正是高蓉迷人的地方。卓然也似乎正是因为这一点被她吸引了。 思来想去，卓然还是把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亲爱的，你在干嘛？” “没有具体的事做，在思考一些问题。” “让你的大脑休息一下吧，不要太累了。” 两人像普通情侣那样聊了一会，高蓉突然说：“我这边需要接一个电话，你先忙，回头聊。” 高蓉挂断电话后，卓然想，和她交往，怎么也看不出她会在地下城工作的人。生活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个谜，就连他自己也是一样。想到这，卓然不禁苦笑。 当天晚上，杨小迪回来后，卓然找上她，和她聊及祭祀的事。 “有效果啊，当然有效果，那些鬼被驱散了，它们没再找过我。”杨小迪说这些话时，眼睛里散发着孩童一般的光芒。 “那些装着尸体的瓶瓶罐罐都收起来了呗？” “被我埋起来了，这是祭祀中最重要的步骤呢。” “哦。”卓然明了似地点头，随后笑着问，“你现在不怕黑了？” “不怕了。昨晚我睡觉的时候把灯光了，终于不用费电了，每天开灯睡觉，好有罪恶感。” “你倒提醒我了，应该加收你电费。”卓然玩笑道。 “好苛刻的老板。”杨小迪吐了吐舌头。 晚上躺在床上，卓然仍在想杨小迪的事。世上并没有鬼，这是毫无疑问的，但那个看似很幼稚的祭祀，也的确起到了作用。 卓然毕生的研究，都在否定和攻击鬼神论，结果心理学办不到的，鬼神论却办到了，真是讽刺，卓然最后想。 接下来的几天，高健开启了疯狂的催婚模式，这个原本应该由高蓉来做的事，他这个做哥哥的硬生生地接过过来。 “我妹妹非常喜欢你，这几天和我谈论的话题都是关于你的，你自己也说很喜欢我妹妹，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就快点把婚事办了吧。” 高健的着急让人莫名其妙，卓然和高蓉谈及此事时，高蓉也颇显无奈：“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看到我之后没有别的话，整天就是问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你的意思呢？”卓然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感觉呼吸道骤然变紧。 “我没想法，看你喽。”高蓉很自然地把问题抛了回来。 “我也没想法。”卓然以微笑面对高蓉。和她交往这件事已经让卓然感到不真实，结婚更像是虚无缥缈的事情，然而，就是这么一件虚无缥缈的事，在一周后实现了。 在高健的苦苦劝说下，卓然和高蓉都做出了妥协，两人先是到民政局领了证，随后开始筹办婚礼。 “进入青春期后，我的梦想就是要谈一场自由的恋爱，没想到还是被包办了，还是被自己的哥哥包办。”婚礼前夜，高蓉同卓然抱怨道。 “婚姻是大事，你不要因为顺从他而委屈了自己。” “还好吧。”高蓉深情地看了一眼卓然，“我还是很喜欢你的，谈不上多委屈。” 两人的婚礼很快进入流程。如同自己的婚礼一样，高健并不主张婚礼大办特办。用他的话说，感觉就像是请了一群过来敷衍的人，应付了事般吃完饭，然后匆匆忙忙走人。把那些真正肯为你祝福的人请来一同吃顿饭就好了。 高蓉顺从他的意思，在云川市找了一个口碑不错的饭店，定了一个包间，请了十多个人。 卓然和高蓉父母都已经离世，亲人也很少，出息饭局的大都是高蓉那边的朋友，卓然这边只有马汝为出席。 吃饭席间，高蓉的朋友大都说着类似的话。 “你居然突然就结婚了，真是想不到。” “你老公好帅啊，还有名，真羡慕你们。” 卓然戴着客气的面具，撑完了整个饭局。饭局结束后，马汝为悄悄将卓然拉到一旁。 “老铁，你这婚结的也太突然了啊？” “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卓然调侃道。 “你老婆倒是很漂亮。”马汝为露出色相。 “你要是没什么正经话聊，我要送高蓉回去了。” “当然有正经事，非常正经的事，你一定会感兴趣。” 卓然白了马汝为一眼：“说说看。” “你最近不是在调查高老板么？我知道是谁。” 第251章 春宵一刻 “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你最好别拿我寻开心。”卓然板起脸孔。 马汝为撇了撇嘴：“我有那么不靠谱么。” 卓然无心和他周旋，直接问道：“说说吧，谁是高老板？” 马汝为脸上的表情变得神秘起来。 “揭晓答案之前，我先和你说件事。我这个人有个不太好的习惯，自己家的住宅的钥匙，我经常会拿给朋友，觉得这是一种维系情谊的方法。” “这个习惯是很不好。”卓然直言不讳地说道。 “但我后来仔细回忆了一下，我的钥匙也不是乱给的，只有在我心中具有一定分量的朋友，我才会给他钥匙。” 卓然拥有马汝为好几个别墅的钥匙，看来他在马汝为心中应该是很有分量的，马汝为很快自己也说：“比如你，在我心中就很有分量，我很放心把钥匙交给你，除此之外，有我别墅钥匙的人，一共不超过五个。我这个人心是粗了些，但我不是白痴，仔细想想，很多事情还是能屡清楚的。 “你还记得我之前关押凌霄的那个别墅吧，那个别墅我其实很少去，所以才会用来关人。除了你之外，那个用来关押凌霄的别墅的钥匙，我只给过两个人钥匙，其中一个是乔若琳。” 听到这个名字，卓然不由得眉头一紧，为什么不好的事总能和她扯上关系？ “还有一个人呢？”卓然问。 马汝为的表情复杂起来：“另一个人在我心中的分量曾经和你一样，你见过他好几次，而且他还救过我们。” 卓然根据马汝为的提示，锁定了一个人的名字：“不会是雷横吧？” “被你猜中了。就是他。” “你怀疑他是高老板？”卓然满脸狐疑地问道。 “不是怀疑。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马汝为四下看了看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递给卓然：“打开来看看。” 卓然在疑惑中拆开塑料袋，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不由得屏住呼吸。黑色塑料袋里装着一张人皮面具。卓然将人皮面具握在手里，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是高老板的面具？”卓然问。 马汝为浅浅一笑，从卓然手里拿过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卓然看到马汝为戴上面具后的样子，不由得瞪大眼睛，几乎和印象中的高老板一模一样。 马汝为将面具揭下来：“怎么样？震惊吧。” “这面具是雷横的？” “当然。” “你是怎么弄到的？” 马汝为生气似的瞪起眼睛：“雷横这小子一直就住我那的。这两天他的散打俱乐部有比赛，他带着学员到省外比赛去了，我去他卧室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个面具。d，亏我这么信任他，他居然在我面前玩双重身份。 “之前去我那个别墅要杀凌霄的人就是他，除了你和乔若琳，只有他有那个别墅的钥匙。” 卓然仔细回想雷横的脸型，的确和刘村长有些像，但并不是一模一样，相比雷横，刘村长的脸似乎偏圆些。卓然又盯着马汝为的脸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型介于刘村长和类型之前，说不上方，又不算圆。为什么三个人戴上面具后，外貌几本一模一样呢？ 带着疑问的卓然随后又将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这是他第一次戴上人皮面具，脸部像是敷上一个面膜，有一种极强的被抚摸感，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戴上人皮面具一段时间后，脸部很快适应这种感觉，并没有其他不适感。 卓然的脸型和他们三个人都不一样，是人们常说的瓜子脸，而且脸也比他们要小。 卓然随后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脸，能看出有高老板的神韵，但明显不是同一张脸。也就是说，并不是每个人戴上这张人皮，都能伪装成同一个人。 卓然回想起高蓉无意间说起的那句话：“要脸型相似才行。” 不考虑细节，刘村长，雷横，和马汝为，他们三个人脸的大小，和大体的轮廓算是接近，附和高蓉说的那句脸型相似。至于这张人皮面具背后的工作机理，恐怕高蓉才能完全解释清楚。 卓然随后又问：“雷横现在住的别墅，除了他之外，你还给过其他人钥匙么？” 马汝为立马摇头：“我只给过他一个人。” 如果马汝为所言属实，那就排除被陷害的可能。雷横拥有这张人皮，的确可疑，但他本人究竟是不是高老板，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卓然想了想后对马汝为说：“雷横回来之前，你先把这张人皮放回原处，咱们回头想个办法，测试一下他究竟是不是高老板本人。” “他都有这张人皮了，还测试啥？” “你还记得刘村长吧？” 听到刘村长的名字，马汝为咽了口唾沫，永宁村留给他的阴影再次出来作祟。 “提他干嘛？”马汝为微微表达不满。 “他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 “啊？”马汝为吃惊地瞪大眼睛，“不会吧？到底几个高老板啊？” 卓然无奈地笑笑：“高老板当然只有一个，但他的替身很多。所以我们才要想办法来测试雷横。他没准只是个替身而已。” “td，真狡猾。”马汝为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那咱们怎么测试啊？” 卓然摆摆手道：“目前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容我再想想。” 这个时候，高健从远处走来，看到卓然后，加速走到他身边。 “你在这啊，找你半天。” 高健随即看到马汝为，客气地伸出手来同他握了一下：“这边稍后还有活动，你也留下来一同玩吧。” 马汝为笑着说道：“我约了人，就不在这捣乱了，你们先玩。” 马汝为走后，高健凑到卓然耳边说：“妹夫，我妹妹今天难得喝高了，你还不赶紧把握机会？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第252章 演戏 高健在帝豪酒店为卓然和高蓉开好了房间。他将卓然引到房间门口，伸手拍了拍卓然的后背说：“我妹妹就在里面，这回应该还没睡，你要加油啊。” 卓然终于忍不住说道：“关于那件事，你好像比我还着急。” 高健贼贼地笑了起来：“正常男人应该都会着急吧？怎么，你一点也不急么？” “正常”两个字对卓然来说十分刺耳。他礼貌地笑笑，准备推门进去。高健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一把将其拉住。 “对了妹夫，”妹夫这个称呼，高健早在几天前已经改口，“你现在还在租房子吧？” 卓然一愣，随后点头。 “你现在已经有家室了，房子就不要再租了，我刚好有一栋房子空着，你要是不嫌弃，和我妹妹先住那里吧。” “那怎么好意思。” “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我已经和我妹妹说完了，她同意住我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高健走后，卓然想到了许文君和杨小迪，当然还有乔若琳。一直以来，他都在扮演着这些人生活中的支点，一时间不忍心将这几个人抛开。当然，乔若琳除外。 但他若是继续租原来的地方，高蓉又不方便过来。 思来想去，卓然决定采用一个折中的办法。他随高蓉住进高健的房子，之前租的别墅，换成小一点的居民楼，继续给那三个人提供住处，房租还由他来出，杨小迪也照常支付40一天的房费。 缕清思路后，卓然推门走进房里。酒店的房间很大，屋子中央有一个铺着红色床单和红色被褥的圆形大床。高蓉正仰面躺在床上。 她的外衣已经褪去，内里穿着一件黑色的打底衫，好身材暴露无遗。 卓然走到近处，发现高蓉已然睡着了，胸口随着呼吸微微上下起伏。由于喝了很多的酒，她的呼吸带着酒的香气，再加上她本身的体香，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别的磁场，不由得叫人想入非非。 面对着这样的高蓉，卓然并没有生出小人的念头，他走到床边，将红色的被子拉过来，准备将高蓉的上半身盖住。 动作进行到一半时，高蓉突然用手抓住卓然的手腕，将卓然拉到自己胸前。 卓然的手碰到了不应该触及的地方，微微红了脸。 “高蓉？”他轻声唤了唤高蓉的名字，高蓉没有任何反应。 卓然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将被高蓉握住的手腕从她柔软的手里拉出来。 就在这时，高蓉突然开口：“亲爱的，你别走，留下来陪陪我好么？” 卓然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去看高蓉的脸时，猛地发现高蓉的眼角渗出眼泪来，她脸上的表情虽然平静，却给人一种伤心的感觉。 直觉告诉卓然，高蓉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个人，也就是她之前所说的，那个盘踞她心里的人。 “好么？好么亲爱的？”喝醉酒的高蓉，吐字含混，但卓然能听清她的话。 “我在这呢，没有走。”卓然决定配合她演戏，如果能意外获知走进她心里的人是谁最好，想到这，卓然突然有一种找乐子的感觉。 “真的么？”高蓉微微睁开眼睛，确认似地看了卓然一眼，手握得更紧了，“你真的决定留下来了么？真的么？” “真的。我没有骗你。”卓然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真的就同意了呀。”高蓉几乎破涕为笑，但眼泪仍然流着。 高蓉随后用手撑床，慢慢坐了起来。她凑近卓然，两人的脸越贴越近。卓然注意到高蓉雪白的脸上，微微泛出红晕，高蓉喝醉的样子实在迷人。 卓然想，他们已经领证了，是合法夫妻，可他却无法和她发生什么。他们中间像是有一堵墙将两人的心分隔两处。 高蓉表情极为认真地凝视着卓然的脸，她的视线缓慢地在卓然的脸上移动，生怕看漏每一个细节。 “是你么？亲爱的？”盯着卓然看了一阵后，高蓉忽然开口，温柔得像只小猫。 “是我啊。”卓然挤出微笑。 高蓉脸上露出浅笑，嵌出两个迷人的酒窝，但她随即撇嘴，眼泪流的更多了。 “你不会留下的，还是会回去。你说过，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高蓉抽泣了一下，继续说，“为什么，为什么是她先走进你的心里？” 高蓉伤心欲绝的样子让人心疼，卓然甚至开始嫉妒那个被她喜欢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一个如此明媚的女子如此倾心？ 卓然随后又想，眼前的女人已经算是自己的妻子，她却在喝醉酒的情况下，心心念念着另外一个男人，而自己非常没有生气，反而还配合她来演戏。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画面。 更富戏剧性的还在后面。卓然正要开口搭话时，高蓉突然扑进自己的怀里，哽咽道：“凌霄，我爱你。” 听到凌霄的名字，卓然的身体如同被电到般僵硬。 原来是他！ 卓然随后想，难怪高蓉会冒着会被人发现的风险到医院里将凌霄救出来，搞了半天，那个住进高蓉心里的男人就是凌霄。 “我也爱你。”卓然继续配合她演戏，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想，自己说这话时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只可惜他自己看不到。 卓然怀里高蓉的身体逐渐沉了起来，他猜高蓉再次睡着了，他轻轻将她抱起，缓慢地放倒在床上，并盖上了被子。 将高蓉安顿好后，他盯着高蓉的脸，心里一阵苦笑。我究竟为什么要和她结婚？如果仅仅是为了搞清人皮面具和保守派的事，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卓然对着空中吹了口气后，忽然感觉里面的气氛有些压抑，让他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他决定出去走走。 卓然来到朝门的方向走了没几步，突然感觉门脚下渗透进来的光线被某个物体挡住，换句话说，有人正贴在门口偷听里面的情况。 卓然的心登时悬了起来。 第253章 杀人证据 卓然屏住呼吸，轻轻地朝着门的方向迈开步子。他想揪出那个偷听的人是谁，虽然他多半已经猜到了。 卓然走到门口，用力吸了一口气，随后猛地将门拉开，门外空空如也。 他愣了不到半秒，立刻抢身到门外，前方不远处的拐角有个人影快速略过。不用说，那个人一定是偷听的人。 卓然想都没想便追了出去，但人影消失的速度远比他想的要快。 卓然怔怔地看着眼前空旷的走廊，一种前所未有的敏感袭上心头。这场婚姻是个阴谋，他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经过发酵后，在此刻到达了顶点。 卓然回想过往的一切，一个更为可怕的想法在大脑中逐渐合成，也让他想到一个测试雷横身份的办法。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卓然不由得沉了一口气。 最可怕的战斗，莫过于不了解对手的战斗，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卓然完全没有获胜的把握，但他从来就没有退路。 隔天下午，卓然和高蓉搬进了高健的新家。两人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将新家简单布置了一番。 忙碌了一阵后，高蓉笑盈盈地称自己流了一身的汗，决定去洗个澡。看到妻子钻进卫生间，卓然有种失落感。家庭应该是让人向往的温馨场所，婚姻是家庭重要的纽带，然而自己的婚姻却索然无味。 高蓉洗到一半，突然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卓然意识到她没有穿衣服，把头扭向一旁。 “刚刚忘了问，你要不要过来一起洗？”高蓉说。 “你先洗吧，我之后再洗。” “好，那我继续喽。” 大概十分钟左后，洗完澡的高蓉从卫生间走出来，她身上裹着浴巾，容光焕发，甚是迷人。看着貌美如花的妻子，卓然却完全兴奋不起来。这个女人算是自己的妻子么？卓然在心里冷笑。 卓然的大脑开始冒出很多混乱的想法，等他回过神来，发现高蓉正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着自己。 “我刚刚突然想明白一件事。”高蓉突然开口。 “什么事？”卓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冷淡。 “得不到的东西，想也没用，不如好好珍惜眼前的生活。” 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不知该以何种表情来面对。高蓉很快又说：“所以，我已经把那个占据我心里的男人赶出去了。” 她说完温柔地扑进卓然的怀里：“你愿意住进来么？” 卓然清楚得很，自己只需回答“愿意”两个字，怀里的女人就会欢呼雀跃。然而他却办不到。 “嗯。”他消极地回答道。 高蓉抬起头来：“你不开心了么？” 卓然很想说，我们俩个人的婚姻，算是婚姻么？但他没能说出口，默默沉了一口气后回答：“没有。” 他随后挤出微笑。 “我会好好珍惜你的。”高蓉说完再度把头埋进卓然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在哭。 卓然心想，关于他们俩这场充满戏剧性的婚姻，眼前这个女人，或许也蒙在鼓里。他不想伤害每一个无辜的人，默默地用手搂紧她。心里祈祷着事情不要向着残忍的方向发展。 当天晚上，卓然致电马汝为，和他大概聊了自己的想法。马汝为听后却犯起嘀咕：“求助警方啊，这样能行么？” 卓然称：“如果雷横真的是高老板本人，那他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这样的人，仅凭咱们俩对付不了。” “好吧老铁，我听你的。” 第二天一早，卓然联系上高健，把关于雷横的事大概同高健讲了，高健果然很感兴趣。 “居然又冒出来一个高老板，有意思。” “对于你们来说，摸清一个人的过往底细很容易，你帮我好好查查雷横这个人。” 高健把手搭在卓然的肩头，一脸亲切地说道：“放心吧妹夫，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高健很快带回关于雷横的信息。 “这小子早年是专业散打运动员，退役后曾在做生意的时候涉黑，还因此坐过牢，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这些信息，卓然并不感觉惊讶。相比高老板的坏，雷横做的这些事，简直小巫见大巫。 “仅凭一张高老板的人皮面具，可以给他定罪么？”卓然问。 “有点牵强。”高健说完，眼睛转了转，突然开口，“如果他真的是高老板，手上一定不干净。还记得罗香香吧，应该就是他杀的，杀害罗香香的凶器还没有找到，没准还在他身上。” “他应该早就处理了吧？”卓然说。 高健笑着摇头：“犯罪心理学上说，很多罪犯都有保留杀人凶器的变态心理，没准这个高老板也是如此，这样猜是没有用的，我们需要调查一番，雷横住在什么地方？” 卓然说出他现在住在马汝为的别墅里，现在正带着学生在外地比赛。听到这个消息的高健不由得眼前一亮。 “天助我也。”高健小声说出这句话。 “什么？”卓然疑惑地微微睁大眼睛。 高健说：“既然他住在你朋友那，就好办了，我们可以搜查他的住处，没准会有重大发现。” 警察有搜查取证的权利，这一点卓然清楚得很。 高健随后让他卓然转告马汝为，警方即将到雷横现在的住处去搜寻线索。这一点在卓然的意料之中。他之所以找到高健，将雷横的事说出来，正是出于这个目的。 雷横会在隔天上午回来，这一点马汝为同他确认过，也就是说，搜索行动事不宜迟，再晚一点，事情就会朝着艰难的方向发展。 卓然并不清楚高健是什么时候带人前去搜查的，但他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是在当天晚上十点。 那个时候高蓉在洗澡，卓然则用手机搜查房源，他打算租一个小一点的房子来收容许文君他们。 电话接通后，高健低声道：“妹夫，现在说话方便么？” “嗯，你说。”卓然回答。 “我们找到证据了，雷横杀罗香香的关键证据。” 第254章 守株待兔 卓然和高健再次见面，是在翌日上午。地点是在卓然和高蓉的住处。 两人是为雷横的事见面，但高健乍见卓然，却并没有立刻提及雷横的事。 他同卓然简单地寒暄后，突然露出一脸坏笑。 “怎么样？你和我妹妹那个了么？” 高健似乎非常关心这件事，从打卓然和高蓉相处开始，他就不停地旁敲侧击。卓然难免心中起疑。 “还没有，这几天太忙了，没心思考虑这件事。” 高健露出惊讶的表情：“真的只是忙么？” 卓然听出高健的弦外之音，脸上流出浅笑。 “那您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呢？” 高健贼贼一笑：“这我就不好说了。” “没事，你怎么想怎么说，咱们俩个都是男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一阵沉默后，高健突然开口：“我曾看过性心理学相关的书籍，有些男人之所以对女人不感兴趣，是因为那方面的欲望不够强，之所以那方面的欲望不够强，是由于激素分泌量不够所致，会少到什么程度呢？书上说的很夸张，连勃起都很难做到。” 高健说的很含蓄，但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觉得我那方面不行，对吧？” 听到卓然突然冒出来的话，高健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他虽然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经在默认。 卓然也笑了：“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没错，我那方面是有问题，这些年之所以一直单着，也是这个原因。你如此费心地撮合我和高蓉，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很无奈吧。” 高健笑着摇头：“老实说，我妹妹那方面的欲望也不是很强，你们俩凑到一起，才是合适的一对。” 卓然不由睁大眼睛。 高健接着说：“你可能也感觉到了，我很关心这方面的事，怕的就是你那方面很强，但我妹妹吃不消，两人不合拍，早晚会出问题。说实话，现如今人们的思想都变得开放了，因为那方面不和谐以致离婚的不再少数，为此我” 高健顿了顿，继续说：“在你们婚礼那天，还特意趴在门口偷听。想知道你们有没有我承认自己这样做很龌龊，但我并不是变态，一切都是为了我妹妹。我父母过世后，她就我这么一个至亲的人，我知道自己在有些方面做的有些过了，但我宁愿操心过度，也不想让她受委屈。 “咱俩已经是多年的交情，你的情况我太了解了，大概也猜到，你所以迟迟不谈女朋友，可能是有这方面的原因，老实说，我把妹妹介绍给你，有这方面的考虑因素。” 居然是这个原因？卓然困惑地睁大眼睛，感觉先前的思维全被扰乱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高健尴尬地摆了摆手，“谈谈雷恒的事吧，确切地说，应该是高老板。” 高健的脸上流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从随身的兜里拿出一个卷起来的黑色塑料袋。 “这里面装的就是杀人凶器。” 卓然刚要伸手，被高健一把握住：“这是关键证据，正式定罪之前，不能轻易看。里面是把刀，上面沾着的血迹已经化验完毕，是罗香香身上的血。” 高健随后把黑色的塑料袋收起来，又用强调的语气说了一遍：“这是关键的证据，有了他，足以给高老板定罪了。” “嗯，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守株待兔么？”卓然问。 高健的脸逐渐变得严肃：“抓他用不着大动干戈。我一个人就够了，”高健把视线投到卓然的脸上，“但需要你们的配合。” “我和马汝为？怎么配合？” “雷横认识你们两个，你们通过聊天的方式稳住他。他和我不熟，但我如果以朋友的身份进入马汝为家，他应该不会起疑。我会找到合适的时机，直接将他擒住。” 卓然微微偏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健，似乎在问，这样就可以么？ 高健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相信我，这样就可以。” 卓然猛地一怔，这种被人说中心里想法的感觉实在太诡异了。 马汝为同雷横大概确认了归来的时间，雷横说时间有变，差不多晚上十点到家。卓然他们下午三天就开始潜在那里。 等待目标归来期间，马汝为从高健的口中得知雷横在家里私藏凶器的事。 “实在太可恶了，亏我那么信任他，对他那么好，想不到他居然是这种人？d。”得知真相的马汝为激动地破口大骂。 “很多人不能只看表面，人心最难猜。”高健说。 “他可是杀人犯啊，会被判死刑吧？”马汝为问。 高健点头：“上头已经批准，如果情况情急，可以直接将他击毙。” 高健说完，亮出自己别在腰间的手枪。 看到手枪的一瞬间，马汝为瞪大了眼睛，用力吞下口水，卓然却表现得很淡定：“不至于用到枪吧。” “嗯，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尽量不采用暴力的方式。” 高健说完，把目光投向马汝为：“感觉你的情绪有些激动，你尽量平静平静，一会你的角色很重要。我知道你很受打击，但尽量不要因为情绪的原因让他起疑，他奔波了好几天，身心必定疲惫，你应该让他更加放松，我也便于将他擒住。” “我懂了。”马汝为用力点头。 高健随后上了趟厕所，马汝为对卓然问出心中的疑惑：“他们不是已经找到雷横杀人的证据了么？直接抓不救行了？还让咱俩跟着折腾啥？” 卓然微微一笑：“你问的也是我想问的。” 等待的时间显得尤为漫长，好在还有尽头。 快到十点时，门铃响了。高健最先做出反应，他的神经绷得很紧。 高健用眼神示意马汝为去开门。 马汝为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瞬间显出怒色。 “注意控制情绪。”高健在一旁提醒。 马汝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表情，看上去没那么严肃了，但脸色仍然难看。卓然了解马汝为的个性，他向来爱将喜怒写在脸上。雷横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异常。卓然有种预感，今晚的事情不会像高健说的那样顺利。 第255章 枪击事件 马汝为前去开门，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正是卓然之前见过的雷横。 雷横看起来十分憔悴，为了比赛的事，他显然累坏了，脸上尽显疲态。 在玄关处换完些，走到客厅深处时，他才注意到卓然和高健的存在。 “原来有客人在啊。”雷横咧嘴笑了，“什么时候来的？” 卓然回答：“刚到没一会，我们找马汝为商量点事，他没和我说你今天回来。” 雷横笑着说：“你们继续商量，不用管我。” 他说完对着卓然和高健笑了笑，跟着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马汝为目送雷横走进自己的卧室，随后坐回到沙发上，交替地看着卓然和高健，眼神似乎在问，接下来怎么办？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片刻后，高健小声说道：“他看上去很疲劳，等他睡着，我就行动，这期间咱们尽量别说话。” 卓然想，高健似乎正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而来。雷横身手不凡，贸然带人以抓他为目的去抓他，可能会有人员伤亡，反而像这样以自然的方式出现，等雷横睡熟，他再下手，事半功倍。 这的确堪称一个奇妙的办法，但高健是否这样想，就不得而知了。 接下来仍是等待。客厅坐着的三个人，表情都很严肃，脸色最难看的要数马汝为，他心里仍在为雷横的欺骗而耿耿于怀。 卓然心里则想，怎么样才能确认雷横睡着了呢？难道他会在睡觉的时候打呼噜么？ 就在这时，雷横卧室的门突然开了，雷横从里面探出头来。三个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只见雷横的表情十分严肃，和刚进来时判若云泥。 卓然预感到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你翻我的屋子了么？”雷横看着马汝为，用质问的语气问道。 马汝为心虚地移开目光：“说什么呢？我没事翻你屋子干嘛？” 说这话时，马汝为心里真实的想法是，这房子都是老子，就算我真翻了就能怎么样？ “我有个东西不见了。”雷横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斥着不满。 “什么东西啊？”马汝为仍不看他，不仅仅是因为心虚，自从得知雷横骗了自己，多看他一眼，马汝为都会感到心烦。 雷横没有说出是什么东西不见了，咬了咬牙后，转身钻回到屋子里。 卓然立刻凑到马汝为面前，小声问道：“那张人皮面具，你放回原处了么？” 马汝为点头：“当然。” 卓然又去问高健：“会不会他发现那把刀不见了？” 高健正要回答，突然“噌”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小声说了句“糟了”，随后快速冲到雷横的卧室门口。他先是回头对卓然和马汝为说“你们留在原地，不要乱动”，跟着猛地推门冲了进去。 卓然先是听到冲进门内的高健喊道：“别动，把手举起来，再动我就开枪了。” 卓然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实在着急。就在这时，他听到屋内开了一枪。 卓然瞬间瞪大眼睛。由于震惊，他的感官神经变得更为灵敏。紧接着，他又听到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以及由高健发出来的怒吼：“不许动。” 随后又是一声枪响，屋内随后安静下来。 马汝为被吓得双腿发抖。卓然却很冷静。他静候几秒，随后站起身，壮着胆子凑到卧室门口。 深吸一口气后，卓然快步走进卧室里，见到高健正蹲在一扇被打开的窗户下面，似乎在观察躺在地上的雷横是死是活。 由于卓然和窗户之间还隔着一个床，他只能看到雷横露出来的腿，但想想也知道，雷横被击中了，否则不会乖乖地躺在那里。 高健抬头看了一眼卓然，表情十分严肃地解释道：“他想逃，被我击中了，赶快叫救护车。” 雷横被击中的部位是头部，没能立刻死掉堪称奇迹。送他去医院的路上，卓然心生感慨，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转眼之间已经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人的生命真是脆弱。 高健并没有因为开枪的事，而受到处罚，正如他所说，上头已经批准，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开枪，毕竟高老板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 而且，高健不知从哪里得到的证据，证实雷横确实就是高老板本人，和刘村长有关的坏事，他是始作俑者，高健还说，他落得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罪有应得。 卓然事后问高健他冲进卧室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高健是这样解释的：“我之所以冲进屋子，是因为听到了开窗户的声音，或许你们没有听到，但我听的很清楚，或许因为我的职业比较特殊吧。 “我冲进屋子里面的时候，他正试图从窗户跳出去。他很危险，让他逃走，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遇害，我于是开枪警示，试图让他知道，他如果决心要逃走，我真的会开枪，然而他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我的威胁，让要跳窗逃走，无奈之下，我只好开枪。” 听着高健的描述，卓然脑部当时的画面，有一个细节似乎和高健的说辞对不上，第一枪结束后，传来一个人跑动的声音，随后是第二枪。按照高健的说法，那段跑动是没有必要的。 然而，卓然并没有道出心中的疑问。他表现得，对高健的说辞十分信任。 子弹贯穿了雷横的头颅，但雷横没有死。不过医生说，他虽然命大，却再也醒不过来了，他控制意识的部位受到了损伤，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植物人状态。 说完雷横的情况，医生还面露轻松地调侃：“开枪的人真是个神枪手。” 这句话无心的玩笑话，让卓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出自乔若琳的描述，当时她准备杀伪装成凌霄的人，结果那个人被爆头。乔若琳也说过同样的话。开枪的人真是个神枪手，那么远的地方都能将人爆头。 冥冥中，卓然感觉，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其实有种重要的联系，眼前的重重迷雾正在逐渐被驱散，他正在一步步地靠近某些东西。 彻底帮他撕开迷雾的人，却是一个让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第256章 陌生女人 “亲爱的，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高蓉问拉着她手的卓然问道。 卓然笑了笑：“等会你就知道了。” 穿过一条比较安静的街道，一个熟悉的大门映入眼帘。 “我们到了。” 高蓉扫了一眼大门，不解地问道：“这是哪啊？” “我们两个人结婚之前，我就住这。” 高蓉抿嘴笑了笑道：“真奢侈。” 卓然随后按了门铃，出门迎接的是许文君，他一看到卓然，霎时瞪大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道：“卓叔叔，你终于回来了。” 许文君随后看到了高蓉，立刻猜到他们的关系，挤出堪称礼貌的微笑。 卓然简单介绍了双方，并说明他和高蓉的关系，但他并没有说明许文君是谁的孩子，他认为高蓉不会介意，然而三个人进门的时候，高蓉小声在卓然耳边问：“这是谁的孩子呀？” 问这话时的她，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浅笑。 “我朋友的。”卓然说，随后又补充道，“他的父母都死了，暂时寄宿我这。” 高蓉微微睁大眼睛：“真可怜。” 进入客厅后，卓然快速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另外两个女人的踪影，她们卧室的灯也没有开。 “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卓然问许文君。 “对呀，乔阿姨本来回来了，后来又出去了，杨阿姨一直就没回来。” 卓然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十点。他不禁想，乔若琳这么晚出去干嘛了？ 说话间，门铃响了。卓然的神经紧张起来。回来的会是谁呢？ “我去开门。”许文君像个小鸟一般向门的方向跑去。他很快带人进来，回来的人是杨小迪。 杨小迪本是一副笑模样，但当她看到屋子里面的高蓉时，一瞬间露出了极为紧张的神情，相比之前，高蓉却很淡定。这一幕被卓然捕捉到，这正是他带高蓉来的目的。只不过，他本来想测试高蓉的反应，没想到杨小迪却做出了他认为是高蓉应该做出的表情。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杨小迪在看到高蓉的一瞬间，某块记忆复苏了？ 准备做介绍之前，卓然说：“怎么感觉你们俩好像认识？” 高蓉笑着摇头：“没见过，只是觉得她看起来好清纯的样子，应该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吧。” 杨小迪表情木讷，反应迟钝，高蓉说完话好一会，她才意识到最后那句话应该是问自己的，她于是回答：“啊，没，我没上过大学。” 杨小迪一系列不自然的表现让卓然感到可疑。 卓然随后介绍了高蓉的身份，杨小迪听后笑着说：“原来是嫂子啊，真漂亮。” 卓然和高蓉在别墅里呆了好一会，这期间乔若琳一直没有回来。卓然觉得时间有些晚，带着高蓉先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卓然心事忡忡。他一方面想，乔若琳这么晚不回来，又去搞什么名堂？一方面又想，为什么杨小迪看到高蓉之后，会做出那样的反应呢？ 他正想的入神，一旁的高蓉突然说：“真可惜呀，还有一个大美女没见到。” “是啊，很可惜。”卓然在回答的瞬间，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脑海，只是那个念头还没有明确成形，就已经消失了。 他随后说：“这三个人，一个是我已故朋友的孩子，一个是寄居在鸽子窝里的病人，还有一个是我工作上的助理，也就是你没有见到的那个，我想换一个小一点的房子来租，继续给他们提供住处。” “好啊，我没有意见。”高蓉露出爽朗的微笑。 “那就好。”卓然说完，再度思考刚刚那一幕。杨小迪在见到高蓉后做出的反应绝对有问题。于此同时，刚刚那个大脑中不太成形的想法也再度浮现出来，卓然决定暗中调查杨小迪。 卓然本来打算第二天一早，就跟踪匆匆去上班的杨小迪。准备出发前，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您好，请问是卓医生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我，您是哪位？” 女人压低声音道：“卓医生，我能先不说名字么？但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探讨，如果您信任我，就来中南大学旁边的春意茶点，我会一直在那等你，就这样，我先挂了。” 女人显得尤为小心。虽然想不到她是谁，但卓然无法拒绝他的邀请。他所面临的问题太多，真能有人提供重要的线索，他会觉得顺畅很多。 卓然开始驱车前往女人说的位置。由于正值早高峰，路上很堵，眼前的车流会让人生出一种错觉，这条被堵着路似乎永远也不会通开。 卓然利用这个时间开始思考电话里面的女人会是谁？自己接触过的女性屈指可数，认识的人中，卓然想不出会是谁。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她会为了什么事找自己呢？ 两人通话过程中，虽然看不到女人说话时的表情，但光从她的声音，就可以听出她异常紧张。女人也说，她想找卓然商谈的是一件重要的事。会是什么重要的事呢？ 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卓然也变得紧张起来。直到后面响起了烦躁的车笛声，他才意识到前面的车已经开出很远了。 陆续经过几个超堵的灯岗后，卓然来到了女人在电话中提到的地方，也就是“春意茶点”。 街面上已经停满了车，卓然不认为能在这里等到车位，索性直接把车开进校园里，在校园停车场停好车后，他又走路来到春意茶点。 这个时候来茶点的人很少，店内的大厅几乎没人。卓然刚走进茶点，一个服务员笑着迎了上来：“请问是卓先生吧。” 卓然对着他轻轻点头。 “有一位女士在二楼的杭州茶厅等您。” “知道了，谢谢。” 卓然随即上了二楼，顺利找到服务人员所说的“杭州茶厅”。 名起的很大，实际上只是一个很小的包间。卓然在门口吸了一口气，随后推门进去。 里面坐着一个身穿棕色风衣，戴着深色墨镜的女人。女人见到卓然进来，微微坐直身子，卓然快速将其打量一番，一时没能认出来对方是谁。 他落座后，女人做了自我介绍：“您还记得我吧？警队的梁美。” 卓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微笑着说道：“你穿着大变样，刚刚没认出来，抱歉。对了，你的脚没有大碍了吧？” “已经全好了。”梁美的表情略显严肃，她将身体前倾，靠近卓然，压低声音道，“我这么急着找您，是想和您聊聊我的上司。” “高健？” 梁美点头。卓然感觉胸中有块大石头悬了起来。 第257章 换女友 “我知道您是高队最好的朋友，所以对他比较了解，也希望你能解答我心中的疑问，不然，那些问题我实在难以释怀。”梁美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怎么了？”问出问题的卓然感觉口干舌燥，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我觉得高队有点问题。”梁美小心翼翼地说，观察着卓然的反应。 这句话再次刺激卓然的听觉神经，他紧握双拳，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平静：“他有什么问题？” 看到梁美警觉的眼神，卓然意识到自己的表明可能比想象中的要严肃，他于是笑了起来：“你能找我聊他的事，我很高兴。老实说，我也觉得他有些问题，所以希望你能对我开诚布公。” 梁美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那就先从那件事说起吧。”梁美稍稍调整坐姿，随后用讲故事的口吻说道，“我刚来局里的时候，感觉十分不适应。因为是在陌生的城市生活，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连个可以说说话的人都没有。加上自己刚和大学谈的男友分手，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昏暗的。 “在我心里特别无助的时候，高队出现了，他经常找我聊天，给我鼓励。是他带我走完了那段昏暗的岁月。我开始对高队十分关注。他给人正派的感觉，能力又强，一脸英气，仿佛有他在的地方，阴暗的角落都被照亮了。 “我承认，那个时候的我有一点点喜欢他。”说到这，梁美略作停顿，咬了咬嘴唇。通过观察她的表情，卓然判断出，她所说的一点点喜欢并不属实，应该说很喜欢才对。 梁美继续说：“高队从没和人提起过他的感情状态，我旁敲侧击地问过几个同事，他们都表示不太清楚。 “既然从他们的口中问不出，我决定亲自查查。” 梁美没有说出心中的潜台词，如果查到高队还是单身，她决定主动出击，将这个她心目中的好男人据为己有。 “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的行为令人费解，我居然偷偷跟踪自己的上司。”梁美把手放在额头上，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我也很快得到结论，他不仅有女朋友，而且两个人已经同居了。 “得到这样的结论，我自然很失望。不过想想也对，像高队长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还单着呢？我自认为和他住在一起的女人无论身材和长相都不如我，竟然还暗自得意。 “然而，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是在一周以后。那天我一个人在逛商场，无意间碰到了同样在逛街的高队长。即使知道他有女朋友，我还是很期待和他见面的。 “我本来想上前打招呼，可当我就要靠近他时，一个女人从某个角落里钻了出来，挽住了高队长的手臂。我整个人顿时蒙住了。因为这个女人和先前见到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同一个，短短一周的时间，高队长居然就更换了恋爱对象么？ “他和谁交往，本来和我没关系，但我当时却莫名其妙的无法接受，甚至怀疑高老板背着自己的女友在劈腿。就算不是这样，他也不应该在和前女友分手后，这么短的时间就俘获了新的目标。 “总之我当时失望透顶。觉得自己喜欢错了人。我决定在大脑里把高队拉入黑名单。但奇怪的事情远远没完。 “可能高队太耀眼了吧，要么就是我和他本来就有缘，我感觉自己总能碰到他。我发现他身边经常换女人。一段时间过后，我算是彻底对他死心了，直到那个案子出现。” 聊到关键时刻，服务人员进来送茶水。 服务人员走后，梁美对卓然说：“他们家的茶水非常好喝，你可以品品。” “你还是继续说刚刚的事吧。”卓然心急如焚。 梁美端起茶杯，细细地呷了一口茶，随后说：“那个案子并没什么稀奇，重点是和案子有关的人。那个女人我印象很深，是我第一次跟踪高队时见到的女人。我对她印象很深。 “办案的时候，我假装和她扯东扯西，话题很自然地就引到了高队身上，她大方的承认自己和高队交往过。我问她为什么会和高队分手。结果她语出惊人。” 说到这，梁美微微红了脸：“她说高队长那方面不行。我问他怎么不行，结果她说，怎么弄都不硬，废人一个。” 这几句话，字字敲进卓然的耳朵，他感觉就像在说之前的自己。 “我于是就想，高队长频繁更换女朋友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呢？我甚至觉得，如果他频繁换女友的出发点真和自己的功能有关，反倒叫人心里好受一些。” 梁美自嘲似地笑了笑，摇摇头说：“有时候，我们会被困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出不来，那种状态真的好可怕。我觉得当时的自己就是被高队给困住了，不管我承认与否，自己对他的迷恋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程度。 “那种疯狂让我失去理智，我开始利用职务之便，调查和他交往过的那些女人。试图从那些女人身上得到关于高队更多的信息。 “经过我一番调查后，我发现和高队交往过的女人，对他做的结论，基本就是两个。他像个谜，永远都叫人猜不透，还有就是，他那方面不行。 “其中有一个女人说的话，让我印象十分深刻。她说，感觉高队找到她，就是想通过她唤起自己的能力，他总是要求自己做这做那，都是少儿不宜的要求，听起来很刺激，很勾人欲望的要求。除此之外，两人之间基本无话。 “和他在一起，感觉自己就是个工具而已。这是那个女人得出的最终结论。 “她的说辞让我对调查产生一丝灵感，我又找到之间曾询问过的，和高队有过交集的女人，问她们和高队在一起时，有没有一种被当做工具使用的感觉。 “好几个女人听到我的问法都显得很激动，她们几乎都一致认为我的说法完全正确，高队完全不喜欢她们，找到她们，就是把她们当做工具来使用，对她们提各种刺激性的要求，只为了能唤起自己的能力。根据她们的描述，我甚至产生这样的感觉，高队找女人，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为了利用她们唤起自己的能力。” 没想到高健面临着和自己一样的问题，卓然心下一懔。 “这就是你想说的奇怪问题么？”卓然问。 梁美立刻摇头：“不不不，更奇怪的还在后面，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第258章 三个死者 “高队刚来警局的第二年左右，曾经受过很重的枪伤，这件事您了解么？” 卓然摇摇头：“我没听他提起过。” “他是不会主动提起的，我甚至怀疑他为了隐瞒这件事，还杀过人。”可能因为话题过于震撼，梁美在说起这件事时，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卓然更是大为震惊。 一阵沉默过后，卓然问：“他为了隐瞒受伤的事去杀人？为什么？” 梁雪说：“据说当时高队长正在调查一件大案子。他的仕途心很强，想快点立功，好顺利爬上去。关于那个大案子，我通过各种渠道获取信息，略知个大概，好像和一个研究人格的非法机构有关。” 卓然感觉心跳开始加速，有一种要将什么东西撕开的感觉。 “然后呢？”他追问道。 “更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总之高队长调查的案子和那个机构有关。据说那个案子不被人看好，高队长对办好那个案子就会升官这件事比较迷信。所以他在查案时，总是独来独往。 “案子具体查到什么程度，我并不清楚，但他在查案时受了严重的伤，”梁美用手比作手枪，在自己的头部比划了一下，“被子弹击中了头颅。” 卓然越来越紧张，也越来越兴奋。 “然后呢？”他催促道。 “这个消息都是我之后辛辛苦苦查到的，当时几乎无人知道。他头部中了枪伤，人却没有死。他受伤那段时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没人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不知情的人都以为他离职了。 “尽管这件事的知情者很少，但并不是完全无人知道。毕竟，中了枪伤还能大难不死这种事的概率很小。 “仔细一想也能知道，高队就算没死，受了那么重的伤，经不起折腾。他当时接受治疗的场所，就在这个城市。” 梁美脸上露出难以解读的笑容：“想想看吧，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曾经进行过一场神秘的手术，救了脑部中枪的高队长的命，这明明应该是一场轰动社会的大事件，却有人刻意不让消息外露，里面得蕴藏了多么大的猫腻？ “不仅如此，知情者陆续死去。”梁美以手扶额，摇头道，“太恐怖了。” “你怎么知道那几个死去的人和这件事有关？”卓然道出疑问。 梁美像是早就在等待这个问题一般振作起精神，她身体前倾，凑近卓然，露出小心翼翼的表情，随后说：“档案室记录了三个没有侦破的悬案，我反复看过卷宗，三个人看似死于意外，但我觉得都是谋杀。” 卓然想到了被传死于意外的刘村长，他那么狡猾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车撞死？他必定也死于谋杀。卓然种预感，这些事件背后的凶手可能是同一个人。 梁美继续说：“我刚刚漏说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高队长受枪伤的时间是在七年前，相对准确的时间应该是在6月7号左右。我问过很多人，他是从6月7号起开始不上班的。” 卓然对七年前这个时间点很敏感，他想到了那个人脑移植的手术，也是在七年前。 “我先说第一个可疑的死者。他是一个医学院的著名教授，名叫陈广杰，他死于高空坠物，是被一个坠落的花盆砸死的。 “我们先不讨论他的死因，先说他的成就。陈教授曾在二十年前发表过一篇著名的论文，论人脑移植的可行性。我调查过他的活动足迹，他在七年前，曾接到某个组织的邀请，这是他的同事告诉我的信息。” 梁美露出笑容：“是不是很可疑。” “所以你没有明确的证据，只是猜测，对吧？”卓然问。 梁美没有急于回答这个问题：“我再和你说第二个死者。这个人是我们警局的人，在档案室工作。她曾说档案室的工作很枯燥，她无聊到甚至去研究每个党员的学习笔记。 “有一天，大家正在食堂吃饭，她突然开口，称发现好几个人的学习笔记都很有意思，其中就提到了高队长的。。 “她说高队长的笔记前后的笔体差距很大，感觉不像是一个人写的。其他人可能没太留意她的话，但我因为一直在关注高队长，所以把她的话记在心里。 “她说完后没一会，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正是高队长，他当时一脸笑意地问大家讨论什么呢？大家嘻嘻哈哈称瞎聊。” 梁美咽了口唾沫，声音略显沙哑地说：“结果档案室那个女职工，一周以后死于意外坠楼。 “她死后，我曾偷偷潜入过档案室，找到高队长的笔记，发现情况果然和那个女职工说的一样，高队长笔记前后的字体果然有很大差别，而且笔记有差别的时间点，”梁美舔了舔嘴唇，继续说，“正是七年前。” 这个时间点再次刺激到卓然的神经。 “或许他的笔记笔体发生变化，和大脑损伤有关，”梁美继续说，“但那个女职工的死，实在叫人无法释怀，怎么看，她的死都和高队长的笔记有关，高队长那天一定听到了她的话，觉得自己的某个重要的秘密被她发现了。那个笔记本里藏着某个重要的秘密，傻里傻气的女职工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结果把命丢了。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也是猜测，对吧。”卓然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他心里其实认同梁美的说法，他只是想，如果这个证据能再明确一些就好了，他就可以将那个藏在所有恐怖事件背后的魔鬼揪出来。 “我是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很可疑，不是么？而且那个女职工坠楼的地方你等下” 梁美情绪激动地拿起手机，快速找到了一张照片，并将照片递给卓然：“她就是从这里坠落的。” 卓然看着眼前的照片，照片上显示的位置，是一个窗台。拍照的人站在窗台旁，没有拍脸，窗台的位置在她腰的部位。 “照片中的人是我。看到了吧，那个窗台大概在腰的位置，一个精神状态正常的大人，怎么可能会从这样的位置跌下去呢？一定是有人推下去的。” 卓然把手机递还给梁美，用手按了按太阳穴，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问梁美道：“然后呢？不是还有一个死因可疑的人么？” 梁美仿佛受到鼓舞一般睁大眼睛说道：“对，这个人最可疑。我先说一下他的身份吧，他曾经是我们市最出名的外科医生，名叫许辰璐，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听到名字的刹那间，卓然的眼睛瞪得如同牛眼一般大。 第259章 被骗 “我听说过这个人。”卓然没有说出他的孩子许文君现在正在自己那里。 “嗯，许辰璐的死亡是在最近一段时间，死因也是意外坠楼。虽说他的死亡时间距离7年前那个年限有些久远，但一个和他有关的信息，让人无法不同整件事联系到一块。 “估计您又会问，这件事我有明确的证据么？”梁美自问自答似的摇摇头，“很遗憾我没有明确的证据，而且，那个关于许辰璐的信息，是我从网上查到的。” 卓然立刻想起乔若琳曾对他说过的话，许辰璐在七年前曾参与过一个人脑移植的手术。这个信息她也是在网上查到的。 果然，梁美接下来也是同样的说法：“网上的一个帖子说，许辰璐曾参与过的一场人脑移植手术，时间就在七年前。” 梁美突然露出让人发寒的笑容，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怎么样？很恐怖吧？虽然没有证据，但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么？这三个毫无联系的人，因为同样的人和事死去了。” 说完这段话，梁美脸上异样的兴奋骤然消失，目光黯淡下来，她垂下眼睑，用自暴自弃的语气说道：“或许我也会因为调查这件事而送命吧。” “不会的。”卓然脱口而出，语气略显焦急，“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梁美重新把视线投到卓然脸上，露出笑容：“你的意思，是会保护我么？” “会的，”卓然点点头，继续说，“很早的时候，我就觉得高健有问题，但我没有想到他居然就是高老板本人。” “高老板？”这个词让梁美感到陌生。 “对，一个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很多恐怖的事都和他有关，但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梁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惊恐地睁大眼睛。 卓然随后又说：“他很危险，也很狡猾，我不清楚他做这些事的动机，但”略作迟疑后，卓然还是决定将这句话说出口，“你现在的状态的确很危险，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你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而且，我们要随时保持联系。” “我知道。”梁美吞下口水。 “很高兴你能信任我，将这些宝贵的信息和我分享。你也的确下了一番功夫，我很佩服你的敏锐，你的感觉是对的，高健的确是个极度危险的人。” 听到卓然的夸赞，梁美颇感自豪地露出笑意。 卓然看了一眼手表：“我们今天先到这，你留下自己的手机号，我回头会办一张专门和你联系的卡，把号码发给你，每次和我联系，尽量用公用电话，而且，不要频繁使用同一个号码。” 梁美用力点头，有种被什么东西罩住的感觉，眼睛闪出一丝光泽。 记下梁美的手机号，卓然随后离开，临走前，他特意叮嘱梁美，在自己离开半个小时后她再走，以防万一。 然而，两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这次看似安全的会面，已经被暗处的某个人盯上了。 离开春意茶点，卓然返回中南大学的停车场取车。 找到自己的车子后，他刚要开门钻进车里，斜前方的教学楼里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女人的身影十分眼熟。 卓然在原地等了一会，当那个女人逐渐靠近，卓然终于看清她的脸时，他感觉像是有人钳住了自己的脖子，令他感到呼吸困难，大脑混乱到无法思考。 那个女人正是自己救济的对象，杨小迪。确切的说应该是杨木子。她旁边的男人卓然也很快认出，是中南大学的教授级讲师，林德贤。 不久前的记忆瞬间复苏。卓然记得他和乔若琳刚找到地下城时，一个中年男人的公文包里装着一份重要的关于记忆修改的文件，就是要给林德贤的。 杨小迪的失忆是装出来的，她每天去上班这件事也是编出来的，她仍以地下城员工的身份在接近自己，并偷偷跑到中南大学找林德贤，不知在商量什么事。 卓然又气又恼，他好心收留住在鸽子屋的杨木子，没想到她将自己当成傻子来耍。 卓然虽然生气，却仍保持理智。他已经看清杨木子的真面目，稍作平静后，立刻钻回车里。杨木子所在的位置应该注意不到他的车。 车子启动后，卓然仍在为杨木子的事而感到愤怒，但愤怒的情绪只停留了一小会。善良被人利用这件事，属实叫人难以接受，但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自己变得更蠢，现在的他反而应该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这样一想，卓然的心情反而好了些。 他本想晚上离开诊所后直接回新住处，但他途中改变了方向，来到还没有退租的别墅。 家里仍只有许文君一个人，另外两个女人都不在。许文君说，乔若琳最近都很晚回来，而且好像很忙的样子。许文君不知道卓然和乔若琳的关系已经决裂，以为乔若琳在为卓然的事而忙。 “卓叔叔，你也要适当的劝乔阿姨休息啊，不要一味的压榨他。” 听到这句和许文君这个年纪不太相符的话，卓然苦涩的笑了笑。 他陪许文君坐了一会，终于等到了杨木子。 杨木子回到家，看到卓然的一瞬间，便露出了童叟无期的天真笑容：“卓医生来了呀。” 她的笑容毫无破绽。卓然对着她报以微笑，心想，她真是长着一张骗人的脸，自己被她这张看似清纯的脸蒙蔽了。 只是为了看她一眼，这就是卓然此行的目的。他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起身回去了。 高蓉已经回到家里。见到归家的卓然，她立刻起身迎了上去：“老公，今晚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卓然已经开始对女人厌烦。这些会演戏的女人，骗的她团团转，让他身心俱疲。 “随便吧。”他的态度冷淡。 高蓉发现端倪，微微垂下眼角：“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卓然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露出笑脸：“没有，最近在做学术研究，有些辛苦而已。” 高蓉听后，很自然地将他抱住，柔声安慰道：“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 卓然心里发笑。这个女人居然对这场虚假的婚姻认真了。他大脑中随即闪出另外一个念头，他决定做好伪装，问出自己想了解的问题。 吃饭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地同高蓉聊起高健。 “做警察其实很危险的，你哥哥应该经常受伤吧？” 高蓉并没有对卓然的话产生怀疑，表情很自然地说道：“还好吧，轻伤是有，但他好像从来没有受过太严重的伤。” “一次也没有过？”卓然问。 “你这么一问，我倒想起来了，他好像确实受过一次比较严重的伤，头部中了枪。” 第260章 跟踪（上） “头部中枪？这么严重？”卓然表现出适度的惊讶。 “对啊。” “后来呢？应该养了好久吧？” 高蓉说：“那个时候的我正在准备高考，我其实是后来才知道的。” “你哥头部中枪这件事，是别人告诉你的？” “嗯，”高蓉点头，“而且是最近才知道的。” 正准备夹菜的卓然动作僵在半空：“最近有人告诉你这件事？什么意思？” 高蓉看着卓然，眨了眨眼睛：“我哥手下的一个女同事，有一天突然找到我，问了好多关于我哥的事。”高蓉无奈似的耸了耸肩，“说来也挺不思议的，我虽然是他的亲妹妹，却对他了解很少，感觉他心里挺能装事的，进到他肚子里的信息，他从来不轻易往外说” 高蓉后面又说了几句拉家常的话，卓然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装作很有耐心地听完，跟着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后来找你哥哥核实过这件事么？” 高蓉愣了愣，然后说：“你指头部中枪的事吧。我当然问过他，但他说，只是受了轻伤而已，没他那个女同事说的那么严重。” 糟了！卓然大脑中立刻闪出这两个字，他已经预知到接下来的危险。 他应付似地吃完饭，借口出去散步。走出家门后，他立刻拿出手机，找到之前存下的梁美的号码，打算将危险的信号传递给她。 电话响了好久也无人接听，一直到出现忙音。卓然一口气接连打了三、四个，依旧无人接听。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弥漫全身。 确切地得到梁美死亡的消息，是在隔天下午，死因是车祸，开车的人喝了很多酒，当场就被捉起来了。卓然是从警局的门卫那里问道的。 喝酒的人开车撞死了人，还有目击者，死因听起来合情合理。似乎只有卓然自己觉得，梁美死于一场可怕的阴谋。 “太可惜了，那么年轻漂亮的女人，据说从来警局到现在就一直单着，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一旁的门卫感慨连连，卓然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梁美说出那句“你会保护我么”时的神情清晰地刻在他的大脑里，然而需要被他保护的人已经死了。 卓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内心深处涌现，立刻进入了泪腺，他的视野慢慢变得模糊。 离开警局后，卓然振作起精神。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这是一场战斗，对手强大而危险，他需要以饱满的姿态，而不是颓然的姿态去迎战。 几乎可以确定高健就是高老板本人，虽然有很多地方还想不通。如果他做了脑移植手术，和他交换大脑的人是谁？还有，换脑之后，他自己的意识还有保留么？还是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还有更重要的，他做那些坏事的动机是为了什么？ 现如今，梁美这个知情者已经遇害，除了自己，还有谁会知道高健就是高老板这件事呢？卓然感觉前方的路异常难走。心里向来强大的他，心态一度在崩塌的边缘。 彻底冷静下来后，卓然感觉，现在还不是撼动高健的时候，仅凭自己，他远没有这个实力。他决定先解决杨木子的事。 翌日早上，他学着之前的样子，先早早地把车开到租房子的地方，静候杨木子。 不到八点，杨木子便穿着看似朴素的衣服从别墅里面走出来。 一阵东张西望后，杨木子朝公交车站走去。卓然在角落里伺机而动。瞅准杨木子上了公交车，且公交车启动后，他也随后出发。 车流繁杂，让人心乱如麻。但卓然一刻也不敢分心，对他来说，今天是特别的一天，他要抓住有力的证据，同杨木子摊牌。 卓然艰难跟了一阵，车流还是硬生生把自己和目标隔离开。 他在一处灯岗，看到前方载着杨木子的公交车左转，而自己至少还在这个灯岗等两个红灯。 卓然心急如焚，有一种想弃车而去，徒步追上去的冲动。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顿时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那辆公交车路过中南大学，就算跟丢了也没有关系，他几乎可以确定杨木子的目的地。 卓然随后直接驱车前往中南大学，把车停在校园的停车场。 中南大学很大，如果不是刻意去找，想在校园里偶遇，概率很小。上次能碰到杨木子已经算是幸运，卓然不认为这次还能碰到。 卓然想，如果杨木子来中南大学是为了见林德贤教授，他可以关注林教授的动向。 他接连问了好几个中南大学的学生，好几个都表示没听过林德贤这个名字。卓然不禁想，这些大学生真的是来修学的么？连自己学校这么出名的教授都没听过？ 卓然本来准备放弃，结果他原本打算最后问的一个学生给出了答案：“林教授啊，他的办公室应该在” 学生把指向卓然斜后方的位置：“应该在那栋棕红色的楼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四楼，但具体是哪间屋子我就不记得了。” “十分感谢。” 学生脸上露出花一般灿烂的笑容。卓然不由想，做学生真幸福，只管努力学习就好，起码在毕业之前，什么都不用想。自己做学生的日子也应该很幸福吧？但那段记忆已经被人剥夺了。 卓然随后走进那栋棕红色的楼。行进期间，他向做贼似的不断四下张望。不能让杨木子看到自己出现在这里，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钻进大楼内部，卓然快步走到四楼。楼道里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女保洁正在清扫楼道，卓然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道：“请问，您知道林德贤教授的办公室在哪屋么？” 保洁抬起头来，颇为诧异地看了看卓然，用手指着卓然身后的门。 卓然吃了一惊，连忙让开身位，随后对着保洁连声道谢。 知道了林教授办公室所在的位置，卓然感觉自己不用继续守在这里。他来到楼道的拐角处，一面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面时不时探头去看林教授办公室的门那里。 十几分钟后，林教授的门缓缓被打开。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正是杨木子。卓然感觉血流上涌。 第261章 跟踪（下） 卓然本以为杨木子会朝他这边的楼梯走来，已经做好快速上楼暂躲起来的准备，结果却眼见杨木子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他按兵不动，默默地等她钻进电梯，随后折身走上台阶，快速跑下楼梯。 卓然下楼的速度很快，下到一楼时，气喘不止的他深吸了几口气，呼吸稍稍平复后，他偷偷打开安全门。电梯刚好抵达一楼，几秒钟后，杨木子从电梯里钻出来，并四下看了看，她显得很警觉。卓然赶紧将自己隐藏好，跟踪的工作并不好做。 杨木子似乎确认无人注意她，随即快步走出大楼，卓然等她出门后，又等了几秒，才追出去。 走出大楼后，卓然快速扫视一圈，发现了目标，杨木子正在斜前方的方向，脚步很快，时不时左看右看，好在没有朝身后看。 此时正值第一节课下课，学生陆续走出教室，卓然需盯紧目标，一旦错失，很难再找到。 准备追上去前，卓然突然有种错觉，远处似乎有人在偷偷看自己。 卓然警觉地四下看看。偷看他的人并不存在，果然是错觉吧。 他距离杨木子大概十米左右，跟了一段时间后，前面一直急速行走的杨木子突然停了下来。卓然以为自己被发现了，顿时屏住呼吸，快速找到掩体躲了起来。 杨木子驻足片刻后，继续走了起来，感觉上像是突然改变了方向，她原本行进的方向是直奔中南大学的二号门。卓然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中南大学校园内部的北侧有一个废弃的实验楼，那里一直嚷着要拆，却迟迟未动。实验大楼基本没人去，周边基本看不到人。虽然也在中南大学校园里，却和其他地方宛如两个世界。 卓然在杨木子的身后偷偷跟了一阵，发现她行进的目标正是那栋已经被废弃的大楼。 为什么会突然来这呢？卓然正感到疑惑，前方的杨木子已经钻进大楼内部。 谣传这栋大楼是栋危楼，有倒塌的可能。已经跟到这里，卓然不忍心丢弃目标，硬着头皮潜入大楼。 实验大楼过于破旧，通往楼上的楼道全部都被封死，电梯更是不能使用，卓然皱起眉头，杨木子去了哪里呢？ 他在疑惑中走到了一楼的走廊尽头，发现那里有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虽然也被封着，但中间有一道裂缝，刚好能容纳一个人的身位。 杨木子进到里面是唯一的可能。 盯着眼前那道狭窄的入口，卓然不禁联想到凌霄的地下实验室。不知道杨木子在这栋危楼里搞什么猫腻。卓然发誓要在今天找出真相。 他随即也钻了进去。 下面是个台阶，光线很暗，卓然拿出手机照亮楼道，走到台阶尽头，前面是一道门。 卓然深吸了一口气，又用力将气吐出，随后推门走了进去。 门后面的空间亮着，可以明显看出这里是一个实验室的布局。此时的杨木子正站在地中央，双眼圆瞪地盯着推门进来的卓然。 “怎，怎么是你？”杨木子声音颤抖。 一阵冷笑过后，卓然开口：“在超市工作，住鸽子间，有恐惧症，你真是一个卖弄人设的高手。” 杨木子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想说话，但发出来的都是不成句的支吾。 卓然咬了咬牙，继续说：“我特殊的经历，让我对身边的所有人都充满戒心，你是我唯一解除戒备的人，结果你骗我骗的最狠。” “对不起。”杨木子努力挤出这句话，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睑滑落。 杨木子的反应反而让卓然困惑，但已经被骗的他并没有因此心软，他直接忽略她的状态，用质问的语气问道：“你的恐惧症是装出来的吧？为什么要这么做？嗯？” “是，是，主席，邱主席” “邱主席让你这么做的？” 杨木子木讷的点头，在这里见到卓然，她的心态已经彻底崩盘了。 “那个祭祀也是你故意做给我看的？” 杨木子艰难地点头。 “他为什么叫你这么做？” 杨木子怔了几秒，随后摇头。然而卓然已经猜出个大概，邱军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瓦解他的价值观，这正是地下城存在的目的。 “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来我这演戏？” 杨木子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她已经乱了方寸。 “你还有别的目地，对吧？为什么来见林教授？也是邱军叫你见的吧？他有什么目的？林教授这几天都和你讲了什么？” 情绪激动的卓然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杨木子却并没有回答。她在原地杵了一会，突然蹲下身去，用双手抱头。她的情绪已经失控，似乎随时都会叫出来。 就算她叫出来又能怎么样？这里面只有他们俩，卓然一开始这样想，但随后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瞪起眼睛，质问蹲在地上，浑身发抖的杨木子：“你刚刚本来行走的方向，是要离开中南大学，结果突然变了方向，来到这个地方，为什么？是有人和你约在这里见面么？” 本来双手抱头的杨木子听到这句话后，将双手移开，不知看到了什么，惊恐地瞪大眼睛。 卓然立刻察觉身后有人，连忙回头，看清身后站着的人后，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恐惧，有种空气都凝固了的感觉。 “约见她的人是我。”说话的人戴着高老板的人皮面具，但卓然能听得出，此人的声音是高健的。 “高，高老板。”杨木子颤抖着说出这句话，高健听后微微一笑，说了句，“暂时不需要你了。” 他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枪一样的东西，对着杨木子射了一枪。杨木子呻吟了一声，随后重重地摔到地上。 高老板随后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正是高健。 “这里现在就剩我们了，你有什么问题，尽可以问我。”高健随后露出让人发寒的诡异笑容，“我会十分耐心地一一替你解答的。” 第262章 终极对话 震惊、恐惧、失落，复杂的情绪一个又一个地涌向内心深处。卓然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情绪来面对这次的会面。这是他曾经预料到的结局，没想到成真了。 “没什么想问的么？”高健开口问道，脸上仍然挂着笑意。 “为什么，要做那些坏事！”卓然勉强挤出这句话来。 “这个问题太笼统了。每个人都做过坏事，动机各有不同。抱歉，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应该问一些更为具体的问题。” 眼前这个被卓然视为朋友的高健，此时让他感到尤为陌生，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让他感到刺耳。想到高健曾经做过的那些无法原谅的罪恶的事，卓然甚至感到一阵恶心。 但现在不是产生厌烦情绪的时候，他们这场聊天看似没有意义，实则是某种精神博弈。这场博弈，自己就算没有任何胜算，起码别输的太惨。 “永宁村的事，都是你指使的吧？”卓然首先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高健听后，像是陷入沉思般眨了眨眼睛，随后说：“你问了一个我目前唯一不能回答的问题。” “为什么不能回答？”卓然不解道。 “因为还不够成熟，总之，我不能回答。”高健说话的语气看似柔和，实则笑里藏刀。 “好，那我换一个具体的问题，永宁村那三个被刘村长杀掉的人，是你指使的吧？” 高健毫不在意的笑着说道：“没错，是我指使的。” “为什么要杀掉他们？” “因为他们有泄露信息的可能，必须除掉。” “泄露什么信息？”强烈的恐惧感不知何时已经逐渐褪去，卓然现在急于知道真相。 “我刚刚已经说了，永宁村发生的事，还不成熟，如果你非要知道，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换个问题吧。” 高健面含笑意，却目露凶光，卓然被他的目光震慑到，纵然再想知道永宁村的怪事，也只能将疑问的话吞回肚子里。 就在这时，高健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声来。笑过之后，他开口道：“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我们也算是多年的朋友，对你来说，关于我身上的疑问必定很多，如果我每件事都要解答，恐怕要在这里住上几天。我现在只给你三次机会，可以提三个问题。” 说到这，高健用手敲了敲脑袋：“好好想想吧，你最关心哪些问题。” 高健的笑，卓然不知道面对过多少次，他恨自己没能早一点撕开高健的真面目。这明明是一个坏到极致的人才会露出的笑容。 用力咬了咬牙后，卓然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刘村长和梁美都是你杀的吧？” “妹夫，恕我提醒，你这是两个问题，确定要一起问么？” 事到如今，卓然不得不被高健牵着鼻子走。他沉了一口气，心想，刘村长不管是死于意外，还是被高健杀掉，都是死有余辜。相比之下，他更关心梁美。 “梁美，”卓然瞪起眼睛，“是你杀的吧？” 高健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谁杀的？” “这是另一个问题了，确定要问么？” 卓然攥起了拳头：“说吧，不是你还能是谁？” “是一个叫诸葛百卉的女人。”高健脸上露出浅笑，“你好像认识这个人吧？” 卓然虽然感到吃惊，但同高健是高老板这件事相比，任何震撼都会被瞬间吞没。卓然只是猜想，诸葛百卉当天在地下城，一定是遇到了高健伪装成的高老板。高健似乎专门喜欢笼络像诸葛百卉这样的“怪才”，纳入自己门下，据为己用。 他甚至还想，没准当初诸葛百卉在太平间里碰到给她提供尸体的人也是高健。但这件事没有那么重要，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卓然的大脑里一闪而过。 卓然没有回答高健的问题，而是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多年前你的大脑受过严重的枪伤，之后做了一个大脑移植手术，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高健坦诚地回答道。 “你移植的是谁的大脑？”卓然追问道。 高健却淡淡一笑：“你问的第三个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现在是第四个。” 卓然咬了咬牙，不甘心地继续问道：“快回答我，是谁的大脑？” 高健不回答，只是一脸笑意地盯着眼前的卓然，像是在观看动物园里被关起来的动物。 “是殷忠的？对不对？” 卓然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极为认真地盯着高健的眼睛，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出破绽。然而高健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问问题的环节已经结束了。下面该由我来做结束语了。有些记忆你的大脑里并没有，我来给你简单补充一下。我们俩其实从小就认识，一起玩到大。 “咱俩的智力相近，远远高于其他同龄人，而且我们的个性都很要强。从小你就喜欢和我争斗，只不过讲计策，轮计谋，你从来都输我，今天也是一样。但我没有获胜的快感。卓然，我要的不是战胜你，这件事没那么有意义，我有更高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势必要有人做出牺牲。你或许不懂。” 高健的话，卓然几乎一句也听不懂，但他见到高健把手伸向自己的兜，他要取出那把手枪。 “你又要杀人了对吧？”卓然已经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所以并没有那么害怕，只恨自己不能将高健的罪恶行径公之于众。 高健却用力摇头：“你严重误会我了。我这把手枪只是麻醉枪。我的一个做事原则就是，手上绝不会沾血，那些死掉的人都是其他人杀的，和我无关。” “借刀杀人就不算杀人了么？你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高健并没有被激怒，相反，卓然越是激动，他的语气越显柔和。 “我说了，总要有人牺牲。最后同你讲一段没什么意义的话。因为你很快就会忘记我说过什么。目前为止，记忆修改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我会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好好享受接下来的人生吧。” 卓然意识到随后要发生的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高健扣动了扳机。 当天晚上，高健给高蓉打了一个电话。 “妹妹，我有个案子需要你老公帮忙，我们可能要离开云川一段时间。” “哦，好吧。他同意就好。” “他同意了。我们要去办案的地方，网络覆盖不到，所以，你恐怕要独自一人承受相思之苦了。” “没关系，我可以忍耐。卓然呢？我能和他说几句话么？” “恐怕不行。”高健说，“他喝高了，现在正睡着，等他醒了，我让他给你回个信息。” “好吧。”高蓉在不舍中挂断电话，她的确有一点想卓然。 第263章 甜蜜爱情 什么是爱情？我们讨论了好几千年，或许更早，自从有人类社会起，爱情这个字眼也就出现了。不同的时期对爱情有不同的解读。但我们的社会已经全面进入科学时期，应该用科学的角度，来解读爱情。 根据最权威的脑科学，以及心理学研究发现，爱情其实是一种生物程序。有关爱的行为都是源于多种吸引力，通过激素起作用来主导。 人们在坠入爱河的时候，大脑不断释放出一组特定的化学物质，包括神经递质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以及苯丙胺等多种激素。相同的化合物刺激大脑的愉悦中心。 当然，这一系列的刺激其实也会带来副作用，比如心率增加，食欲减退，乃至失眠，和强烈的激动。如果你疯狂的爱上一个人，这个阶段通常会持续一年半到三年。 我虽然是个科学工作者，但我并不喜欢用科学来解读爱情的行为。我认为爱情是一种浪漫的，会让人沉醉的，甚至会在某一个时刻会让人忘记生命本身的神奇的行为。 况且，科学做了这么多论证，还是没有讲明白一件事情，我会究竟为何会爱上一个人？是被她的某个眼神所吸引？还是她的某个表情？或者是她说话时候的声音？ 让我们倾心的那一刻真的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可能我们之前都没怎么太关注这个人，但在某一个时间点，她突然以某种仪态出现了，或许当她走过你身边时，对你不经意间笑了一下，你在那个瞬间就彻底沦陷了。 听起来似乎很不可思议，但爱上一个人的过程，往往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单就这一点，科学是解释不了的，起码目前的科学还做不到。 这让我想起了我上高中的时候。我们班级有一个女同学。她长得很漂亮，但并不惊艳。偶尔和她擦肩而过，相比其他女生，我可能会多看她一眼，但完全达不到喜欢的程度，爱就更谈不上了。 我们虽然是同学，但基本没说过话。某一天，学校组织了一场集体活动，校园大合唱，历时一个月。那段时间，每天都会抽出一节课，全班同学一起练歌。 排练时，我们俩站的位置很近，我记得很清楚，她在我的斜前方，稍加留意，就能看到她。 排练整个期间，我们像之前一样，全程基本零交流。然而在正式演出之前，我们要照集体大合照。拍照的时候，负责照相的人指出我所在的位置被那个女孩挡住了。 女孩听到自己挡住了某个人，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当她发现是我后，对我着莞尔一笑。 她笑的很甜，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行为，我就迷恋上她了。直到当天晚上梦到她。 从此以后，我开始变得疯狂。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我连走路都变得不太自然，生怕自己某个不雅的动作被她看到。而且，只要视线能瞄到她，我便极尽所能地表现自己，有时会像个傻子一样故意说话很大声，仿佛她在认真听我讲话一样。 从有好感，到强烈的好感，到疯狂的迷恋，我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当我第n次梦到她以后，我便在一个笔记本上写满了她的名字，当然，我没有勇气拿给她看。 几乎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我疯狂的迷恋她两年半，直到高考结束。然而整个高中生涯，我和她基本没什么接触。她或许是因为没有和我说话的机会，而我是因为不敢接近她。 我们俩最甜蜜的时刻，就是在拍照那天，她回头对着我甜蜜一笑。 好在我们的故事有一个甜美的结局，那个我疯狂迷恋的女孩，多年以后成为了我的妻子。我直到现在还在不停的回味我们爱情的整个经过。我也相信，目前的科学，根本无法解释我爱上她的原因。 所以说，在爱情面前，科学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以上就是我今天的课程，感谢大家。 卓然说完这段话，对着课堂上的同学们鞠了一躬，耳边的掌声波波高涨，热闹的气氛仿佛是一场歌星的演唱会。 走出教室后，高蓉用手轻轻掐了他一下，故意做出生气的表情：“你不要脸，谁和你是高中同学？我们都不在一个城市上学。” 卓然浅浅一笑：“创造故事是心理学家的必修课，因为没有那么多真实的案例可以用来讲课。” “原来是编故事呀，这么说，你刚刚讲的和那个女孩有关的故事也是假的喽？” “那个故事是真的，我只是把女主角换成了你。” 高蓉一脸坏笑地问：“我怎么觉得，你对她的爱恋超过对我的？” “她没有办法和你比。”卓然说。 高蓉温柔地白了他一眼：“你的话可以相信么？你这个会编故事的人？” “信任是爱情的基础，你不爱我么？” “爱呀。” “那就相信我。我是在必要的时候才会编故事，但不是习惯性编故事。就像作家，只有在创作的时候，才会写虚构的故事，现实生活中，他们往往比普通人更真实。” “好吧，可听到你高中时候的经历，我有一点点吃醋哎。” 卓然听后停下脚步，随即转身来到高蓉面前，用手握着她的双肩，一本正经地说道：“知道么？你很明媚，平日里多看你几眼，我都会醉，就凭这一条，任何人也无法和你相比。” 听到卓然的情话，高蓉发了好长一会呆。卓然向来严肃，难得浪漫起来，浑身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高蓉随后钻入他的怀里，两人正准备亲吻彼此，有人在关键时刻打来电话。打电话的人是高健。 “妹夫，你现在说话方便么？” 卓然看了高蓉一眼，随后说：“方便，怎么了？” “有一个棘手的案子，可能需要你来帮忙？” 高蓉对着卓然眨眼放电后，冲他摆了摆手，卓然这才说：“没问题，你在哪？我现在过去。” 第264章 痴呆的男人 卓然和高健在警局见面，因为这里有一个奇怪的人，高健想让卓然看看。 见到卓然时，高健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暖笑容。 “准备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有点忐忑，我知道我妹妹最近总缠着你，怕打扰你俩约会。” “没有。”卓然摆了摆手，“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刚下课，高蓉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没打扰你们就好。怎么样？新工作还适应吧？” 卓然目前在中南大学任教，教学内容主要围绕社会心理学。这份工作是高健帮他办成的。 “还好，那些学生似乎还比较喜欢我，愿意听我讲课。” 高健笑着说：“那是因为你年轻，和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大的距离，另外，你长得很帅，喜欢你的学生里，女同学应该占多数吧，希望我那个爱吃醋的妹妹别有莫名其妙的乱想法。” 这个话题有些尴尬，卓然笑着将话题引入了正题：“你刚刚说想让我见一个奇怪的人。” “没错。”高健歪了歪头，“随我来吧。” 卓然跟着高健来到二楼的一个屋子面前，准备开门前，高健说：“这里以前是休息室，偶尔也会用来审问犯人，那个奇怪的人就在里面。” 两人随后进入房间。屋子中央有一张桌子，一个五十岁上下，略微肥胖的男人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 男人原本低着头，听到有人进来，他微微抬起头。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卓然注意到他的目光呆滞，精神似乎不太正常。 “这个男人名叫赵新法，早年是一个企业的职工，据说还是个基层领导，后来在一次工作中受了伤，大脑的部分功能受损，智力也有些问题。妻子带着他们的儿子弃他而去，现在一个人生活。” 卓然把视线重新投到这个可怜的男人身上，心生同情。 “他是犯了什么案子么？”卓然问出了关心的问题。 “目前只能说有嫌疑。” “哦？”卓然侧转过头去看高健。 高健表情平静地盯着赵新法：“有人报了失踪案，失踪的女性前一晚曾出现在赵新法的家门口，并被他拉进屋里，之后那个女人就没有消息了，但我们并没有在他屋里发现女人的踪迹，连尸体也没有找到。” 卓然想了想后问：“失踪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她为什么要去找赵新法？” 高健看着卓然的眼睛说道：“失踪的女人名叫杨木子。” 听到名字的卓然眨了眨眼睛。 “怎么，你听过这个名字？”高健问。 卓然摇了摇头：“没听过。有照片么？” 高健拿出手机，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卓然看了几秒后，把手机递还给高健，接过手机的高健说：“杨木子为什么会去找这个有些痴呆的老男人，没人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女人自从进了赵新法的家门，就彻底失踪了。 “因为没有发现尸体，所以就算人失踪，也不能判断他有罪，至于杨木子到底去了哪，凭他的智力又说不清楚，所以我才想到了你，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了解情况后的卓然露出豁然的表情。 “这里暂时交给你了。”高健随后离开房间，留下卓然和赵新法。 卓然从屋子的角落里拉过来一个质地有些粗糙的软皮凳，坐在了赵新法对面。 “赵先生你好，我是卓然，能和我聊一聊么？” 赵新法抬头头来，用呆滞的眼神看了卓然一会，含混不清地说道：“啥，你说啥？” 卓然没指望能和他正常交流。两人之间与其说是交流，不如说是测试。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么？”卓然问。 “名字，我有名字。我叫赵新法。” “对，你还记得自己之前做的工作么？” 这个问题对于赵新法来说，似乎有些困难，他微微睁大眼睛，没有回答。 “你之前是一名国企职工，还是一名基层干部，这些事你还记得么？” 赵新法略微歪着脑袋，像是没能领会卓然的意思一般，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卓然。 卓然想，看来他有记忆受损的症状，由于对他的过去了解较少，不知道具体记忆的损伤具体到什么程度。 “你结过婚，有一个儿子，你还记得么？” “儿子。”听到这个字眼的赵新法兴奋地眨了一下眼睛，“我是有一个儿子，臭小子，不听话，我总打他，然后他就跑” “你儿子呢？你最近见过他么？”卓然问。 赵新法听后缓慢地转动脑袋，四下看了看，然后说：“怕我打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一个人有孩子的人，不管脑部受损有多么严重，都会对自己的孩子产生记忆，这又是一个科学无法做出明确解释的地方，提到孩子，眼前的赵新法显得越发可怜，卓然不由唏嘘。 卓然随后又提到了他的妻子。 “那个女人啊。”赵新法突然激动起来，“女人靠不住啊，我受过伤，”赵新法用手比作某个重物，朝着自己的脑袋砸了一下，“就这样，我的脑袋被一个硬块砸伤啦，住了好久的院，花了好多钱，那个女人，”赵新海用力握紧拳头，低声叫道，“跑啦，觉得我是废人一个，跑啦，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靠不住啊靠不住。” 他居然能将这件事勉强描述明白，看来妻子弃他而去这件事，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刺激。 “她是自己走的么？你儿子呢？” “我儿子”赵新法突然安静下来，沉寂几秒后，重新露出一副笑模样，“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不听话，我总打他。” 卓然随后又同赵新法提到杨木子的名字，并发信息和高健要了杨木子的照片拿给他看，然而赵新法对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印象，并说了一些毫无逻辑可言的话。卓然只能放弃询问。 当天晚上，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在郊区的某个树木繁多的地方偷偷行动，找到一个名叫潘文的男人在几天前挖好的土坑，将杨木子的尸体扔进去。 年龄大一点的女人将尸体埋好后，年龄小一点，名叫白月的女孩一脸诡笑地问她道：“百卉姐，听说你很喜欢尸体？” “和你无关的事少问。”诸葛百卉瞟了一眼白月，冷冷地说道。 第265章 迷茫与无助 卓然已经快一个月没再来过。许文君记得他曾说过，要换一个房子租，许文君可以继续住，但说过这话的卓叔叔再也没有出现过。 同样失联将近一个月的人还有杨小迪。许文君记得那天自己过生日，杨小迪知道这件事，在出门前，杨小迪一脸笑意地对他说，晚上会买蛋糕回来。 但那天晚上，杨小迪并没有出现。并且，从此以后她都没有再出现。 许文君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早熟的许文君意识到杨小迪可能出了什么意外，他只是不知道该找谁核实这件事。 他过生日那天晚上，仍旧回来的只有乔若琳。然而乔若琳并不知道他过生日，也没有带蛋糕回来。 许文君感觉到，乔若琳自打从“幽灵医院”回来后，对他的态度就变得冷淡了。尤其是卓然结婚以后，她愈发变得冷淡。 许文君能感觉到乔若琳很喜欢卓然，所以卓然突然结婚，她变得很失落。在对待乔若琳的关系上，许文君还带着特有的天真。他单纯地认为乔若琳曾经对他很有热情，这种热情早晚还会被唤起来。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乔若琳的热情，在杨小迪失联半个月后，乔若琳也没再回来。 许文君在一栋私人别墅里，自己一个人足足住了有半个月。他原本就有一点胆小，自己一个人住一栋大房子，更是让他怕得要死。 他于是开始学着杨小迪的样子，睡觉的时候把卧室的灯开着，这会让他稍稍感到安全，但夜晚仍睡不好，每天晚上都会醒来好几次。 这期间，他无数次地给卓然打电话，卓然的电话最初显示是关机状态，最后直接变成了空号。许文君并不知道，卓然早已经更换了号码。 许文君想去找卓然，却不知道卓然的新住处，可以说，他彻彻底底同卓然断了联系。 乔若琳离开刚好半个月后，房东如从天降，突然出现在许文君面前，告诉他房租还有半个月就要到期。在此之前，房东也曾试图联系过卓然，但他得到和许文君一样的结果，卓然的电话变成了空号。 “如果你不能续交房租，我只能请你暂时离开这里。”房东话虽然说得客气，语气中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我付不起房租。”许文君特别无助地说道。 “那”房东略微犹豫了一下，许文君本以为事情会有转机，结果房东还是坚定地说道，“我恐怕就要请你离开，实在抱歉。” 许文君想，这个房东或许是个好人，起码他没直接说让自己滚蛋。小孩子往往更关注大人说话时的语气，而不是内容。 然而结果是，他仍然被房东赶了出去。许文君自己的东西很少，至于乔若琳和杨小迪的东西，房东说会帮助保留一段时间，但也是有一定期限的，一个月之后如果没有人来取，他会把东西处理掉。 离开别墅后，许文君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和空虚。父母已经不在人世，熟悉的人也都一一离开。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该如何继续，甚至不知道下一顿饭要去哪里吃。 他很快想到了自己的小姨苏梅，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联系苏梅，是出于对潘文的厌恶。是潘文害了自己的父母。因为潘文是苏梅领回家的，他就连同小姨苏梅也讨厌。 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别的选项可以选，他不知道该像谁求助，苏梅最起码还是他的亲人。 许文君随后给苏梅打电话，结果苏梅的电话也打不通。感到沮丧的许文君抬脚将脚下的一颗石子踢飞。 小姨或许还住在自己家里。许文君抱着这样的想法，回到了自己家的小区。 来到自己家的房门前，无数记忆瞬间拥入许文君的大脑里。想到自己的父母，他的视线变得模糊。 他抬头向上看，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许文君想，总有一天，他会让潘文付出代价。卓然不让他使用催眠术来对付潘文，他可以努力找到潘文犯罪的证据，把他送进警察局，让法官给他判死刑。 在门前伤感了一阵后，许文君拿出自己钥匙，对着门孔插了进去，他转了转钥匙，却猛地发现，根本转不动。怎么回事？ 许文君一脸诧异地将钥匙拔出来，仔细看了看。这把钥匙确定无疑是自己家的钥匙啊，为什么打不开呢？ 许文君不甘心地又试了几次，发现还是不行，急的直跺脚。跺脚声引来隔壁邻居的注意。 隔壁邻居是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岁的公司职员，戴着眼镜，身材偏瘦，长相很斯文。 他看到许文君后，先是一脸诧异，眼睛也瞪了起来，随后说：“是不是钥匙打不开门？” 许文君冲着他点头。 “你家的门换过锁，新钥匙放在小区门卫那了，你去领一下吧。” 许文君当即问他为什么换锁？这个人说的含糊其辞。许文君随后找到门卫室，说明了自己遇到的情况。门卫的人得知许文君是哪一家的孩子时，也先是表现出吃惊，随后才把钥匙给他，嘴上还说：“正常换锁是要收钱的，但没有就算了。” 许文君连忙问为什么要换锁？ 门卫的人再度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你不知道啊？” 许文君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心中腾起不祥的预感。 门卫随后问他道：“苏梅是你小姨吧？我记得她好像是苏新雨的妹妹。” 苏新雨是许文君的妈妈，听到妈妈的名字，许文君蹙起眉头。 “是我小姨，她怎么了？” 门卫撇了撇嘴后说：“她，前段时间，在你家里上吊自杀了，尸体很久才被发现，那个住在你家对面的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发现的，据说是因为闻到了刺鼻的臭味” 许文君感到这些话听起来好不真实，却让他有一种强烈的眩晕感。 第266章 失控 即便拿到了钥匙，想到自己家里连续死了三个人，他已经不敢再住进家里。 许文君本想一走了之，但生存的本能却迫使他留下来，除了这个家，他想不到还有哪里可以去。况且，他身无分文，时令已到深秋，他还穿着单薄的衣服。 再次回到家门口，许文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打开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许文君立刻感受到一股阴森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腥臭味，不知是不是由于心理作用。他打了个寒颤，犹豫了好一会，再迈步进屋子里，又隔了好久，才回身把门关好。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许文君的心便悬了起来。外面的天天明明还亮着，他却快速跑到开光的位置，把客厅的灯打开。 许文君的家两年前重新装修过。他参与了选灯这个环节，因为许文君从小就有些怕黑，所以他选择的灯并不是以漂亮为前提，而是以足够亮为前提。 即便是在白天，全部打开的灯也显得微微刺眼，但这反而让许文君感到安心。 接下来，许文君首先想到的是钱，他需要钱。和成年人对金钱的渴望不同，他之所以最先想到钱，仅仅是因为钱可以买到食物。小孩子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容易饿。他们的代谢很快。 早餐和午餐都没吃，许文君现在饿得发慌。 许文君最先钻进自己的卧室，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存钱的习惯，自己的卧室里也没有钱。不过许文君并没有立刻离开。 对他而言，这间卧室最让他感到熟悉，曾是他欢快的乐园。父母离世后，许文君第一次回到这里。 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许文君有种想哭的冲动，但他拼命忍住了。他曾暗自发誓，在潘文得到报应之前，他是不会哭的。 许文君在自己的卧室里逗留一会后，转身来到自己父母的卧室。这里是他唯一想到能找到钱的地方。 但进入卧室后，他最先看到的是挂在墙上的父母的结婚照。照片中，爸爸和妈妈笑的很开心。那应该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刻吧？ 不对，许文君记得妈妈说过，第一次听到他叫妈妈，是她最幸福的时刻；而爸爸则说，自己刚学会走路那会，某个瞬间，爸爸看到自己握着拳头，在客厅里很认真的走路，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想到这些温馨的画面，许文君情不自禁地露出笑脸，等他回过神来，眼泪早已经一滴滴滑落。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但许文君没有放任自己哭下去。他快速擦掉眼泪，开始找钱。 他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几张百元钞票，除此之外，还翻到一些零钱。由于现在流行电子支付，家里很少留现金，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全部的钱了。 许辰璐应该会给他留下一笔被称为遗产的钱，但许文君不知道怎么能领到那笔钱。 吃完了饭，许辰璐再次回到家中，开始度过对他来说最难熬的时刻。夜晚。 黑夜比他想象中来的还要早，许文君早早地躺到了床上，用被把自己蒙起来，卧室的灯开着，但他仍难感到害怕。 他的机体已经很疲劳，精神却高度兴奋，造成的结果便是，他明明有很强的困意，却根本睡不着。这是最令人难受的状况。 折腾到了后半夜，更强烈的困意袭来后，许文君的意识终于慢慢变得模糊。某一个瞬间，他闭上眼睛后，便睡了过去，但身体的感觉器官仍处于紧张状态。 许文君浅浅地睡了一阵，突然被某个异响惊动，处于半睡半醒状态下的他，隐约中，感觉一个黑影正缓慢朝着自己靠近，强烈的恐惧立刻刺激到他的神经，他想钻回到被子里，却猛地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浑身处于一种让人绝望的僵硬状态。 救命。感知到危险的许文君想喊出这句话，却发觉自己只能勉强做出动作，根本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那团被许文君感知到的黑影一瞬间钻进他的身体，恐惧感迅速在许文君的体内膨胀，很快到达制高点，一个用力的深呼吸后，许文君感觉到有一团气在胸口处炸开，他“啊”地叫出声来。 叫喊声刹那间填满整个空间，甚至穿透得更远。许文君对门戴眼镜的年轻人刚好加班回来，准备开门进去前，听到隔壁微弱的叫喊声，意识到问题有些不对劲。 略作犹豫后，他开始敲许文君家的门。他前后一共敲了三次，每次都比前一次用的力要更大些。 喊叫声在最后一次敲门声过后停止。被吓坏了的许文君意识到有人敲门。 许文君先是发呆，随即下床，战战兢兢地走出卧室，拉开卧室的门后，他听到门外有人说话：“没出什么事吧？那我就不进去啦。” 许文君听出说话的人是今天见到的那个戴眼镜的叔叔。他有种遇到救星的感觉，立刻奔向客厅的门。 许文君打开门时，对面的人也已经打开了自家的门，准备进去。他看到探出头来的许文君，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许文君哭着扑向他，紧紧地将其抱紧，这一段时间内积蓄的委屈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年轻人虽然不知道许文君经历了什么，但许文君哭起来的样子十分可怜，他心生同情地把手搭在许文君的肩膀上，轻轻地捏了几下。 年轻人得知许文君的遭遇后，颇感震撼。但也仅是震撼而已，他自己一个人生活，微薄的收入勉强能维持生计，经济和经历都让他无暇照顾许文君。 他于是提议让许文君去福利机构，并托朋友的关系帮许文君联系了一家福利院。 说是福利院，其实就是孤儿院。 许文君对孤儿院并没有什么概念，但得知是和很多个小朋友睡在一起，他稍感安心，在自己家睡觉的那个晚上，让他变得有些神经质，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继续一个人睡觉。 然而孤儿院的生活并不似他想象般轻松。他住进来的第二天，便发生了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第267章 暴力事件 云川市的孤儿院设施很齐全。院内的教室并不比公立学校的差，很多细节的地方做的似乎还要好些。 许文君正坐在教室里的一角看书，几个看起来比他年龄稍大一点的孩子围了过来。 许文君快速扫了他们一眼，从他们凶神恶煞的表情上便可以感知到，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喂，新来的，谁让你坐在这里的？”这群孩子中，个子最高的学生开口叫道。他看起来像是这里的小头目，也属他的面部表情最夸张。 “没人规定说这里不让坐啊？”许文君还没能意识到失态的严重，用反驳的语气说道。 “朝哥，他在无视你的权威哎。”一个身材瘦弱，看起来有些尖嘴猴腮的学生，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被称为朝哥的小头目立刻瞪起眼睛，对着许文君吼道：“是我做的规定，我说你不能坐，你就不能坐在这里！” “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规定？”许文君不甘示弱。 朝哥似乎很恼火。他随后把视线投在刚刚那个瘦子身上。 “你告诉他，为什么我要这么规定？” 瘦子听后，立刻做出奇怪的举动，他微微抽动鼻子说：“有股子怪味哎，你们闻到了么？” 朝哥旁边一个身材略胖的学生立刻配合地说道：“闻到了，似乎是臭味，好难闻啊。” 另外一个学生将脸转向许文君，皱起眉头，捏住鼻子：“不就是从他这里发出来的么？” 听他这么一说，人群中立刻爆发出笑声。大家都做出嗅气味的姿态，还有人不断地说：“真是臭死人了。” 许文君知道这几个人在故意刁难他，心头起火，恶狠狠地瞪着朝哥。 朝哥却一脸得意，反瞪了他一眼，随后说：“听到了么？你身上的臭味把这里的空气污染了，我要是你，就赶紧滚出去。” “我不走。”许文君嘴硬道。 “好，新来的，你有种。我们走着瞧。” 孤儿院里，白天不断有务工人员还教员来回游走，这伙人不敢轻举妄动，但到了晚上，他们便会嚣张起来。 当天夜里，许文君本来已经躺下，却生出一股便意。他想忍一忍，但越忍耐，便意反而越强。 许文君只好起身，准备去走廊深处的公共厕所。 他小便完，感觉浑身舒畅。返回寝室的途中，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迎面走来的几个人已经把他架进公共卫生间。 “你今天很嚣张嘛，大概没人教你疼字怎么写吧。”朝哥叫嚣。 许文君感到不服，刚想回嘴，立刻有人在后面将你牢牢固定住。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朝哥一拳挥向他的肚子。 许文君顿时感觉腹部一阵痉挛，仿佛肠子在肚子里面打结。他霎时疼出一头的汗。 在后面架住他的人已经松开，然而许文君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他几乎连站的力气都没有，捂着肚子向前倒下。紧接着，他感觉不断有拳头和脚砸在身上。 除了脸部，他浑身都遭到攻击。这伙人很狡猾，怕弄伤许文君的脸会惹上麻烦。 不知是这伙人踢累了，还是踢够了，他们终于停下来。朝哥接下来又放出狠话，大概意思是，如果你敢告诉老师或者院长，就会被弄死。 朝哥似乎还骂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话，然而许文君的意识模糊，已经没有力气仔细听他说的话。 这伙人走后，许文君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回到寝室。 家境优越的许文君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面临校园暴力事件。感觉自己父母死后，他失去了最重要的靠山，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人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了。 他甚至去查看相关的书籍，为什么每个学生一到新的地方，就会被人欺负。 有一本教育心理学还真有类似的解读。上面说，排斥自己不熟悉的事物，是人的一种本能。他人的不幸会令人感到快感。成年人爱看热闹，也是这个机理。而且，确定一名牺牲者，大家共同围攻，可以让彼此产生同侪意识。有团体的地方，就会有暴力，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是人性的污点。 刚融入新集体的人，特别容易成为被人欺负的对象，这样不用伤害自己已经认识的人，还可以反复进行校园暴力这项吸引人的活动。当然也会有特例，比如新来的人特别擅长打架，或者这个人家庭富裕，很有背景，但在孤儿院这种地方，第二条基本不成立，而许文君看起来特别瘦小，也不像是会打架的人，所以，他被视为牺牲品，也不足为奇。 实际上，许文君完全具备反击的实力，那些欺负他的人如果知道他的本事，估计会惊掉下巴。他也不是没想过利用自己催眠的能力反击，可每当自己冒出这样的想法时，一个人的样貌便会在自己的大脑里变得清晰。 卓然对他的影响很深，他也很信服卓然的话。两人那场关于技术的交谈，至今还深深刻在他的脑子里。 想到朝哥那伙人，许文君愤怒地握紧拳头，在内心深处对自己说：“我要成为有用的人，不能让自己堕落。” 许文君内心对这条信息坚定不移的同时，也十分怀念卓然。他去哪里了呢？为什么就突然失联了呢？ 暴力事件仍在持续，疼痛感让许文君的大脑变得清醒，他意识到自己斗不过这伙人，只好选择屈服和忍耐。 偶然的一个机会，许文君在观看当地电视台播放的新闻时，无意间看到了卓然的脸，许文君顿时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他兴奋地叫出了卓然的名字，却被周围的人骂成是神经病。 尤其是朝哥：“怎么？你小子还认识名人啊？” 许文君不理他，眼睛仍然盯着电视，他注意到电视上面标注着卓然的工作单位：中南大学特聘讲师。 原来卓叔叔在中南大学当老师。许文君眼中流出兴奋的光。 “喂，我和你说话呢？装什么糊涂啊？”朝哥一脸不耐烦地嘟囔道。 许文君这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朝哥握紧拳头，重重地在许文君的头上敲了一下，骂道：“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么？你是傻了还是聋了？” 一位女老师发现这边的苗头有些不对劲，朝这边走来：“你们俩在干什么？” 朝哥见到老师，立刻满脸堆笑，粗鲁地将许文君搂入怀里：“我们在谈论一个笑话，是不是啊？” 他盯着许文君的侧脸。 许文君深吸了一口气，极不情愿地默默点头。 女老师随即走开。 “你今天晚上给我当心点。”甩下这句话后，朝哥便走开了。 第268章 我会杀了你 吃完了晚饭，许文君在回寝室的路上，被一群他极度厌恶的人拦住了去路。 朝哥一伙人大概有六、七个，但常动手的也就那么几个，除了朝哥外，还有那个尖嘴猴腮的瘦子，和那个一脸横肉的胖子。 除了朝哥外，许文君尤其讨厌那个瘦子。 “乖乖和我们去个地方，否则有你好看。”朝哥眼含敌意地同许文君说出这段话。 许文君乖乖服从。他被这伙人带到一件废弃的仓库里，他已经在这里被教训好几次。 所有人都进到里面后，瘦子立刻把门关好。 “我说，你小子今天挺嚣张的嘛，居然敢无视我说的话？” “我没有无视，当时在想问题。”许文君当即服软，他已经有了计划，决定今天不要任何颜面，完全屈服于朝哥一伙人。 朝哥激动地抓起许文君的衣领，低声吼道：“我看你就是无视了，你小子皮子又紧了吧，我来给你松松吧。” “我不敢无视你。”许文君颤声说出这句话。 见他发抖，朝哥反而来了兴趣：“呦呵，你居然会害怕啊，之前不是一直都挺有骨气的么？” “之前是我不懂事，我错了，和你道歉。” 一旁的瘦子听后对着朝哥讨好似的拍手叫好：“朝哥，他终于开窍了呀。” 朝哥笑了笑，然后说：“木头居然也会开窍，真是稀奇。” 满脸横肉的小胖子在一旁握紧拳头叫道：“一会怎么弄？还要不要揍他？” 朝哥一脸坏笑地用手摸着许文君的头说：“今天就放过他吧。” 许文君的心里刚松了口气，朝哥突然又说：“不过智慧的脑袋需要浇灌，我来给他施施肥。” 瘦子立刻会意地抿嘴笑了，其他人也都不同程度地笑了起来。 随后，胖子和瘦子共同把许文君按倒在地面上，让许文君的头整个漏出来。朝哥当着众人的面脱掉裤子，掏出下面的家伙，将污物浇在许文君头上。 那一刻，许文君感受到了奇耻大辱。他心内涌出一股想要报复的冲动，但想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他万难忍住了。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许文君趁没人注意到他，立刻跑到宿管阿姨，同时也是负责给他们讲语文课的人的办公室。 宿管阿姨年龄不大，身材却异常臃肿。孤儿院的工作并不辛苦，或许是她提早发福的原因。 当她听到许文君的请求时，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你要出去啊？” “对，但我今天就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宿管阿姨仍然为难。院长曾刻意对她们交代过这些孩子学不学得到东西并不重要，他们的安全最重要。现在社会环境变好了，幸福的人们开始关注不幸人们的状态，一旦这里的孩子出事，社会舆论的压力将会非常巨大。 “拜托您，我去去就回，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来这里之前，我都是一个人活动的，不也都一直好好的？” 许文君甚至拿出了自己在家里翻到的钱，那些钱他怕被朝哥那伙人夺走，一直偷偷藏在鞋里。 宿管阿姨看到钱后，无奈地笑了：“钱你收起来，我不会要。你可以出去，但三点之前一定回来，如果超时了，以后你的请求，我都不会同意。” “明白！”许文君激动地把双手交握在胸前。 为了节省时间，许文君直接打车来到中南大学。 到了中南大学后，他的眼神反而黯淡下来。中南大学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校园里的人也很多。他从来不敢想象，一个学校里居然可以容纳这么多人。 许文君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绕了好一会。学校太大了，他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卓然。如果卓然今天恰好不在学校，他更是白白浪费时间。 时间一点点流逝，许文君也愈加焦躁不安。他在校园里熬了一阵，终于决定放弃。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去，得罪了宿管阿姨，以后连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许文君本来决定离开，快走到学校门口时，无意间瞥到一个人。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那个人有些眼熟，当他逐渐看清那个人的脸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潘文穿着一身西装，春风得意地朝着眼前的教学楼里迈步。许文君很快回过神来，在心里痛骂了一句：这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他随后生出疑问，潘文为什么会来这？ 许文君十分小心地跟在潘文身后。然而他并没有跟多久。因为潘文看到一个人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后，停下了脚步，满面笑容地同那个人打招呼。不仅仅是打招呼，他直接把手搭在那个人肩膀上，两个人的感情似乎很好。 目睹这一幕的许文君感觉心脏的温度骤降，似乎被冻在胸口。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了。那个和潘文有说有笑的人正是他要找寻的卓然。 原来如此！难怪他一直反对让我用催眠术来复仇，什么法律道德都是假的，他只是在给我洗脑。潘文是他的好朋友，两个人狼狈为奸。或许害死我父母，他也有份。他只是害怕我会报复而已。之所以收留我，也并不是真的可怜我，而是能时刻监督我，免得我去找他好朋友的麻烦。 许文君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孤儿院的。但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坐在孤儿院的教室里。他想哭，却流不出眼泪。 就在这时，朝哥那伙人又来了。 “呦，这不是被我浇灌过智慧的人么？有没有变得更聪明啊？” 朝哥说完，其他人跟着哈哈大笑。 许文君缓缓把视线投在朝哥身上，眼神中露出一道寒光。 朝哥没想到许文君会流出这样的眼神，不由感到震撼，略带一丝慌乱地吞下口水。但他很快直起腰杆，露出凶恶的嘴脸。 “我说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怎么，你不服气么？” 许文君瞪着朝哥，做出咬牙的动作。 一旁的瘦子小声提醒朝哥：“朝哥，他在瞪你哎。” “我看到了，不用你多嘴。”朝哥怒瞪了瘦子一眼，随后把头转向许文君，“你是想怎么的？和我动手么？要试试么？” 一直坐着的许文君突然从椅子上窜起来，用憎恶的眼神看着朝哥。 这一幕太过突然，前排的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我劝你一句，最好别再惹我。”这话是许文君说的。 朝哥愣了好一会，才瞪着眼睛回复道：“我就惹你了，你能怎么样？” “我会杀了你。”许文君握紧拳头的同时，用力吐出这几个字。 第269章 甜蜜反噬症 “我可真羡慕你。” 卓然开车的时候，潘文盯着他的侧脸说道。 卓然快速看了他一眼，一脸浅笑地说：“羡慕我什么？” “能和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啊？你看起来很爱高蓉。” 听到潘文的话，卓然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潘文说的没错，卓然十分享受和高蓉在一起的时光。对他来说，高蓉的一颦一笑都是如此的迷人，直到现在，高蓉发来的信息，都会让他有收到礼物般的快感。两人明明已经结婚，搞得却像正在热恋中一样，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想不通。 “你呢？”卓然突然问潘文，“没听你提起过关于女友的事。” “啊？我啊”潘文动作夸张地摆手，“我还单着。” 卓然像是不敢相信般微微张大嘴巴：“你仪表堂堂，还有过人的技术，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还单着？” 被卓然夸赞，潘文得意地笑笑，但很快收起笑容：“在恋爱方面，我有自己的问题。” “说说看？” “我很难持续对同一个女人保持热情。我并不是渣男，和某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会三心二意，也不会劈腿出轨。但就像我刚刚说的，我很快会腻，然后就想逃。”潘文说完耸耸肩膀，“这就是我的问题。” 卓然耐心地听他说完，回了句：“你的情况属于‘甜蜜反噬症’。” “甜蜜反噬症？还有这种症状？” 卓然点头：“男性中，有这种情况的人很多，女性则相对少一点。有这类问题的人，往往只享受恋爱甜蜜的过程，一旦甜蜜期过了，他们马上就会出现厌烦情绪，甚至会觉得另一半很麻烦。” “这种情况和我很像。看来我应该属于你说的问题。这种问题怎么解决？” “你想解决么？”卓然反问道，“我认识的很多人放任自己的问题，他们想到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不断地更换女朋友。” “我之前也有这种想法，但是自从看到你和高蓉，我突然想，能有一个固定的恋爱对象也挺好。” “如果你想主动解决这个问题，问题就好办多了，首先要找出问题的根源。” “怎么找？”潘文歪着头问道。 “在如今的社会，这种症状虽然逐渐普遍化，但甜蜜反噬症并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生。”卓然耐着性子解释道，“举个真实的案例。我之前曾经接触过一个和你有一样情况的人，可以说，他的问题比你还要严重。他和女性的恋爱关系，只能维持在最初始阶段。” “最初始阶段？”潘文疑惑地问道。 “对，从暧昧期到确立恋爱期这短短的时期，这个阶段有可能是一周，一天，甚至更短。” 感到不可思议的潘文瞪大了眼睛。 “他之所以罹患这个问题，其实和他所做的事有关。” “他从事什么工作？”潘文好奇地问道。 “骗子，通过欺骗感情，来完成自己想要达成的目地。他有专门的老板，来指导他怎么做，该做什么，他所要做的只是找寻目标，然而在他老板的引导下欺骗女方，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来找我的时候，应该是良心发现了，不想继续做这种害人的事，像普通人那样组建家庭，但他发现自己出现了问题，就是我说的‘甜蜜反噬症’，他失去和异常长期相处的能力，只有确立恋爱关系那一瞬间，会让他产生些许快感，他随后就立刻开始厌烦对方。 “他的症状和他之前做的事有直接关系。因为频繁利用男女之间的关系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他的生物性激素分泌已经严重出现了异常，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所以说，人还是要少做坏事吧。” 听完卓然的描述，潘文在一瞬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也显得异常慌张，但他用极快的速度调整好状态，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 万幸的是，卓然刚刚眼睛盯着前方，没有注意到他的状态。 卓然继续说：“恋爱反噬症的原因很多，我刚刚说的只是一种情况而已，你回忆一下，自己在成长过程中，有没有和感情有关的怪事发生，那个可能就是导致你有这种问题的原因。” “嗯，我回头好好想想。”潘文努力挤出笑容，“谢谢你这个专家的建议。” 车刚好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卓然把头转向潘文，露出爽朗的笑容。潘文觉得他的笑容很磊落，更加让自己无地自容。 “呀，糟了！”潘文突然惊叫起来。 “怎么了？”卓然讶异地问道。 “有一件重要的事，我现在就要去做，之前给忘记了。” 潘文并没有说出是什么事，但卓然丝毫没有怀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这样啊，那就下次吧。” “实在抱歉，明明是我约你出来打桌球的。” “没关系。”卓然淡然一笑。 潘文随后逃也似的走开了。 卓然看了一眼手表。高蓉最近找了新的工作，现在距离她下班的时间还早，他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在这时，高健打来电话。 “在忙么？”高健的声音略显低沉。每次他是这样的说话语气，带来的必定都是让人不太轻松的消息。 “还好，怎么了？”卓然问。 “我们找到那个女人的尸体了。”高健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道。 “杨木子的？” “对。被埋在郊区的一个小树林里。” 居然真的遭遇了不测，想到一个鲜活生命的逝去，卓然难免心情沉痛，但他随即想到了赵新法，那个有些痴呆的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凶手。 “而且我们找到了明确的证据。”高健随后说。 “什么证据？” “杨木子指甲里面残留的纤维物质，和赵新法身上的衣服的质地一模一样，他在杀人之前，两个人应该有过肢体上的冲突。” 果然还是他杀的啊，卓然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第270章 不要害我 卓然把接到的高蓉送回住处后，并没有一同下车。 “你不一起下来么？”高蓉问。 “啊？哦，刚刚忘了说，高健让我去局里一趟，说有事和我研究一下，我会尽快回来。” “这样啊。”高蓉露出明媚的笑容，“是很棘手的事么？我刚刚看你的表情有些严肃。” “还好，只是对某个地方产生了疑问。抱歉，我让你担心了。” “哪里的话，你快去忙吧，我在家等你。”高蓉对着卓然眨了眨眼睛。 卓然瞬间有种被电到的感觉，体内的某个东西蠢蠢欲动。 离开高蓉后，卓然继续思考这个案子。凭他的经验，凭赵新法的智力程度，就算能把人杀了，也不可能做出在郊区把尸体偷偷埋起来这种事。 他想不明白这个案子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总之就是感觉怪怪的。 赶到警局后，高健早已经等在那里。一看到卓然，他便客气起来：“这么晚还把你折腾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咱俩之间就不要说客气了。” 高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卓然，随后把卓然带到上次那件屋子，赵新法和上次一样坐在屋子中央，和上次不同的是，他这次戴上了手铐，银色的手铐格外显眼。 一旁的高健开口说道：“虽然已经找到关键性的证据，但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 “什么问题？” 高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的这里有些问题，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犯罪，所以如何量刑就很重要，因为要考虑社会舆论的影响。上面的意思是找一个专门的机构来鉴定，我并不是想违抗上面的命令，只是想让你这个专业人士先帮着参考一下。” 明白高健意图的卓然点了点头，就算他不提出来这个请求，卓然也想和他请示，再和赵新法见个面。 “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高健说完，伸手在卓然的肩头上拍了拍，随后离开。 转眼间，屋里只剩下卓然和赵新法，这种场面似曾相识。 卓然像是同正常人打招呼那样问赵新法道：“还认得我么？” 赵新法抬头看了看他，眼睛和上次一样呆滞无神。像他这样的人真是会把人杀掉并找一个隐蔽的角落把人埋起来么？卓然心中再度生出疑问。 赵新法只是看了一眼卓然，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对卓然的话做出反应。 给病患做测试的一系列电子量表就在卓然的手机里，但他认为没有做的必要。 卓然用手摆弄了一下赵新法的手铐，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赵新法看了看铐住自己的手铐，随即抬头，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道：“手铐，专门铐犯人用的。” 卓然颇感诧异，他居然能清晰地回答出这个问题。 “你现在被铐住了。” 听到卓然的话，赵新法反而兴奋地瞪大了眼睛：“对，我被铐住了，一定是犯了什么罪，有罪的人才会被铐住。” 智力受损的人，说话向来没什么逻辑性，但卓然并没有立刻放弃这场聊天，而是试探性地继续问道：“你犯了什么罪？” “很严重的罪，不可饶恕的罪，所以才会被铐起来。” 看着莫名亢奋起来的赵新法，卓然心里一阵苦笑，他吸了口气，问：“什么样的罪才会不可饶恕呢？” “杀了人，我犯了杀人的罪。” 看着一脸认真的赵新法，卓然差一点忘记他智力受损的事，也一脸认真地问他道：“你杀了谁？” 问出这个问题后，卓然的心跳莫名加快。赵新法不会说出杨木子的名字吧？卓然既期待又害怕。矛盾的心态让人费解。 赵新法停顿了一会，像是在努力措辞，隔了好一会，他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道：“我老婆和我儿子，我把他们都杀了。” 这句话显然是假话，按照高健的说法，赵新法的儿子昨天才来看过他。但卓然仍被赵新法的话吓了一跳。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卓然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 “因为因为” 赵新法接连说了两个因为，却如同有故障的机器一般卡住了。 看着他异常的表现，卓然觉得这场聊天已经可以终止了。他的智力有问题，这是不争的事实。从他身上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这场聊天可以终止了。 卓然起身准备聊天，赵新法却突然开口：“你们是谁？不要，不要害我” 已经转过身去的卓然听到这句话，好奇的转过头，却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赵新法如同换了一对眼睛，原本呆滞无关的眼神消失了，此时的眼神中充满求助的渴望。 “救命”赵新法随后吐出这两个字，虽然吐字模糊，但卓然还是听清楚了。 眼前的情况另卓然异常困惑，赵新法到底怎么了？他真的是脑部受损，智力低下么？ 卓然正径自疑惑，赵新法的眼神又恢复了之前呆滞空洞的状态，仿佛刚刚那一幕是卓然做的一个奇怪的梦。 赵新法恢复常态，反而愈加让卓然感到困惑，直觉告诉自己，赵新法的问题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本想坐下来再同赵新法聊几句，有人推门进来，卓然慌忙回头，发现是高健。 卓然的反应有些过激，高健微微睁大眼睛：“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没有异常。”卓然努力摆出笑容。 “给他做测试了么？”高健问。 “做了，基本都不达标，”卓然用笑容来掩饰内心的慌乱，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他这里确实有严重的问题。你们可以找专门的机构鉴定一下，估计结果是一样的。” 高健盯着卓然的眼睛看了一阵，随即笑了出来：“我们已经联系了一家权威的机构，但鉴定出来的结果不见得比你更专业，至于最后怎么定罪，是法官的事，我已经越界了。” 卓然用微笑来做回应，脑中的画面却停留在刚才的一幕，赵新法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暗自做下决定，要私自查一查赵新法的底细。 第271章 孤儿院凶案 要想调查一个人的籍贯和过往信息，向高健求助无疑是最便捷的途径，但卓然却不想同高健开口。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缘由。 没有警局的朋友帮忙，查起来就要困难得多。卓然并不是警局的人，无权查居民的个人信息，更别说他要调查的人是一个嫌疑犯。 碰了一鼻子灰后，卓然已经决定放弃这个念头，没想到事情却意外有了转机。 高蓉说因为单位的事要出差半个月，那段时间卓然天天在外面一家小餐馆吃早餐。 某一天他在吃早餐时，无意间听到两个人谈论起关于赵新法的事。 “赵新法最后怎么判了？” “你没听说么？是死刑。” “啊？” “据说是到相关的权威部门鉴定后，发现他脑子没毛病，是装病的，想用这种方法逃避惩罚，结果被发现了，所以就死刑喽。” “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同样感觉意想不到的还有坐在邻桌的卓然，高健之后没再和他说起这个案子，他没有想到这个案子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 赵新法是装病么？卓然回想起他异常的举动，突然露出求助的眼神，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不要害他？卓然不知道这话里面透着什么信息，但赵新法说那些奇怪的话时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智力有问题的样子。 现在就连卓然自己也吃不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很想再见赵新法一面，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邻桌的两个人还在探讨赵新法的事。 “据说赵新法的老家是永宁村，从那里出来的人多半都不怎么正常。” “说的就是，据说那个地方还经常闹鬼。” “那都是谣传，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赵新法的老家是永宁村的，卓然记住了这个信息。 邻桌的两个人吃完早餐后，穿上凳子旁堆着的衣服走了。卓然注意到他们的制服是警察，难怪知道这么多内幕。 离开餐馆后，卓然想去永宁村跑一趟，既然赵新法的老家在永宁村，那里的人或许会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按理说，官方已经给出了结论，这件事已经没有调查的必要了，但卓然仍对这个案子带有某些执念，可能就是为了解答心中的疑惑吧，他总觉得这个案子有些不太正常。 高蓉出差的时候把家里的车开走了，卓然要想去永宁村只能打车。 他在路上拦了好几辆出租车，司机往往都是微笑着朝他这边开过来，听到卓然想要去的地方后，连话也不说，一脸严肃的把车开走。 卓然也听说过永宁村那个地方很邪乎，没想到连的哥们都如此排斥。 卓然最后拦到一辆出租车，司机看起来很和善，还戴了副眼镜。 当司机听到卓然的去处时，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去那要干什么呢？” “找一个人。”卓然微笑着回应道。 “找人？”司机大摇其头，“别找了，那个村子里早就没人了，谁你也找不到。” 永宁村虽然没有去成，但卓然仍然对赵新法的事无法释怀。 今天学校刚好没课，他决定找高健聊一聊赵新法的事。 找到高健后，卓然注意到高健表情稍显严肃，心事忡忡的样子。 当他道明来意后，高健摇头说：“我们的职责只是抓到犯人，剩下就是司法机关的事，他们怎么对犯人量刑，我们无权干涉。” 听到高健这样说，卓然只好放弃。但他仍然难以对赵新法奇怪的举动释怀，总感觉赵新法异常的背后，释放了某种信号，具体是什么，他也搞不清楚。 卓然的思绪正在神游，高健突然开口：“妹夫，你刚好来了，其实我刚接手了一个新的案子，你或许也能帮上忙。” “哦？什么样的案子？” “你应该知道阳光福利院吧。” 卓然做出思考的状态，很快说：“知道，是一个专门收容孤儿的福利院，听说很不错，还匹配全套的教学设施。” “嗯，阳光福利院今早发生了一起凶案，确切地说，应该是两起，但作案的是同一个人。” 听到高健的话，卓然皱起眉头。 “是学生作案么？”卓然小心地问道。 高健点了点头，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道：“凶手和受害者都是学生。” “受害者”卓然愣了半秒，咬了咬嘴唇后问道，“有人死了么？” 高健苦笑着摇头：“抱歉，是我用词不准确，那两个孩子没有死，但受了很重的伤，已经被送去医院紧急救治，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这个消息让卓然心情沉痛，孤儿院的孩子已经足够可怜了，为什么还会遇到这种事？ 高健随后简单介绍了案件的过程。作案的人名叫于朝阳，由于他长得比较高大，孤儿院里其他的孩子都称呼他为朝哥。据老师们反应，于朝阳平日里是个乖孩子，很少惹是非，尊敬老师，也很懂得照顾弱小的孩子。但今天早上，这个孩子不知道怎么了，手里拿着一把刀子，分别刺伤了一胖一瘦两个学生。 “作案动机是什么？不会仅仅是因为发生口角吧？” “问题就出在这。”高健露出难以解读的表情，“那个伤人的孩子现在就在警局，你既然来了，可以单独和他聊一聊。” “他是精神状态不太正常么？”卓然很自然地问出这个问题。他自己是心理学和精神学科的双料专家，高健既然让他单独同嫌疑犯见面，嫌疑犯必定有相关的问题。 听到卓然的话，高健说：“你去见见就知道了。” 两人到了关押嫌疑犯的候审室门口，卓然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哭声。 高健冲着卓然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直接进去。 卓然照做，刚进到里面，便看到一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孩坐在椅子上，他前面摆了一张桌子。男生看起来很魁梧，在同龄人中应该算是比较壮的。他低垂着头，身体随着抽泣的频率在微微晃动。 听到有人进来，男孩立刻把视线投过去，他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形，哭泣的模样和他魁梧的身材完全不相符，看起来有些滑稽。 还没等卓然坐下来，男孩便立刻大叫：“我没有杀人，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第272章 那个人不是我 “你先别激动，坐下来我们慢慢谈。”卓然试图安抚于朝阳的情绪。于朝阳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神中写满了恐惧与渴望，还有些许绝望。 “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杀人啊，大熊和猴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杀他们。”于朝阳的情绪仍显得很激动。 “你如果一直这样，我没有办法帮你。”卓然的表情严肃起来。 听到“帮”这个字眼，于朝阳激动的情绪有所缓和，他用不太自信的语气问道：“你是来帮我的么？” 卓然点头。 于朝阳立刻又哭了出来：“那你一定要相信我，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 卓然无奈地吹了口气：“你说这样的话没有意义，现场有很多目击者，他们都能证明是你拿刀把人捅了。” 于朝阳一瞬间瞪大了眼睛，随即立刻拼命摇头：“拿刀的人不是我，我，我，”他支吾了几句，然后说，“我被人附体了，有魔鬼，我被魔鬼附体了。”于朝阳激动地乱叫。 就在这时，一个信息发了进来，卓然顺势拿出手机，对他说：“你先冷静冷静，然后咱们再聊。” 他说完不再理会于朝阳，开始读信息。信息是高健发来的，内容如下：两个受伤的孩子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卓然读完这条信息，感觉松了一口气。他随后发觉，对面的于朝阳已经安静下来，身体在微微抽动，卓然看他时，他轻轻抽了抽鼻子，小声说：“我冷静了，咱们现在聊吧，好不好？” 卓然瞄了他一眼，收起手机，问他道：“你别再乱喊乱叫了，否则我立刻走出这间屋子。” 于朝阳拼命点头。 卓然随后说：“你要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人看到你拿刀子行凶，所以你刚刚那种说辞没有任何意义，这就好像一个犯了错的人，在不负责任的逃避，大家只会觉得你很幼稚，除此之外，还会对你的行为感到厌烦，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于朝阳用力吞下口水，随后战战兢兢地点头。 “但，”卓然话锋一转，“我从你的眼神中读到，你并不是想单纯的耍赖，明明自己做了错事，自己却不想承认。我觉得你不会做这样的事，起码这次不会。” 卓然从于朝阳的眼神中所解读到的远不止这些。他还发觉，于朝阳并不像老师们所说的那样，很乖，很少惹是非。他的眼神中包含着一种成人才有会的跋扈，换句话说，这个孩子不是省油的灯。 “我，我是冤枉的。”似乎觉得这种话说不出口，于朝阳说完出这句话，把头垂了下去。 卓然失望地摇摇头：“我要听的不是这样没有意义的话。”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说，“这样吧，你把事发前后自己的状态好好同我描述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找到问题出在哪里。” 于朝阳微微睁大眼睛，陷入到沉思中，一阵沉默后，他开始尽可能详细地描述整件事的经过。 于朝阳首先说，伤人事件发生在早上七点。持刀伤人的整个过程期间，他完全没有意识，感觉就像是睡着了，等他从混沌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看向自己，而他完全处于懵的状态。 当他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后，当场被吓傻，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他几乎一直僵在原地，直到有警察来处理这件事，并把自己带到了警局。 卓然问于朝阳，在伤人事件发生之前，他还有意识的时间段是在什么时候？ 于朝阳想了想后回答说，是在前一天晚上，入睡前他和孤儿院里的一个学生聊了一会天，然后就睡着了。整个期间他都处于沉睡状态，之后便发生了可怕的事。 卓然问他和那个学生都聊了什么？于朝阳想了想后说：“他给我看了一个图册，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当时由于太困了，和他聊了没几句就睡着了。” 卓然没听出什么异常，换了个问题：“你之前有过这种情况么？明明是醒着的状态，却完全没有意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卓然的问题，于朝阳眼睛狡猾地转了转。他很聪明，听出了卓然话里的弦外之音，卓然等于变相问他有没有人格分裂之类的症状。他如果回答说没有，局面将会对他非常不利。 “有，我之前也经常出现这种情况。” “真的么？”卓然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真的，我用性命发誓，如果我撒谎，我就遭天谴。” 明显看出他在撒谎的卓然反而迷茫了。于朝阳在这件事上撒谎，证明他没有精神分裂，或者人格分裂的症状。但这又无法解释今天的惨剧为什么会发生？ 除了精神问题，卓然暂时想不出其他可能。 “你之前确实出现过这种情况么？”卓然再次确认似的问道。 “有，有过。”于朝阳语气肯定，却眼神飘忽，分明就是在撒谎。 “有人能证明么？你曾经在清醒的状态下出现意识丧失状态这件事？” 于朝阳没有想到卓然会问得这么具体，支吾起来，随后小声嘟囔道：“没有。” “既然没人证明，你又是怎么意识到，自己曾出现过这种情况呢？”卓然露出冷漠的浅笑，用没有起伏的语气说道，“如果没有外人发现，人格分裂患者基本意识不到自己有人格分裂的症状。” 于朝阳意识到谎言被揭穿，立刻慌了起来：“你要相信我，起码这一次，我就是你说的那种情况，我是醒着，但完全没有意识。” 卓然看得出，于朝阳在这件事上确实没有撒谎。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于朝阳似乎察觉到自己变得十分被动，仍在那不停地解释：“我说的真的是千真万确，伤人的时候，我没有意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像，就像，”他似乎努力在找可以描述自己状态的措辞，很快又说，“就像是被人催眠了一样，总之那个伤人的人不是真正的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本来已经决定离开的卓然先是一怔，随后问：“你刚刚说的什么？” 于朝阳也愣了一下，怔怔地回复道：“那个伤人的人不是真正的我。” “这句话的上一句！” 于朝阳惊恐地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回复道：“我就像是被人催眠了一样。” 催眠！卓然缓缓地蹙紧眉头。 第273章 凶案背后 “他是什么问题？” 卓然从审讯室出来后，高健问道。 “于朝阳完全忘记自己行凶的整个经过，他说自己在行凶的那段时间的意识是空白的。”卓然简要说明了情况。 高健表情平静地听着，随后问：“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感觉像是人格分裂，但我问过他，之前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嗯，他怎么说？” 卓然想起于朝阳撒谎时极其不自然的神态。他决定对高健实话实说。 “没有过，这是第一次。” “也就是说，这是他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明明自己拿刀把人捅伤了，最后却完全忘记事件的整个经过？” 卓然点了点头。 “他是撒谎的吧？”高健停下脚步，表情认真地问卓然，“你能看出来么？” “他没有撒谎。”卓然也停下脚步，目视前方，语气肯定地说。 “这种情况正常么？” “严格来说，不太正常，人格分裂是非常严重的人格障碍，这种病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是长时间的人格异变形成的稳固性人格类疾病。说的形象点，就好比是身体疾病中的慢性病。 “达到他说的状态，至少也要几年甚至更长，而且和他的成长环境以及他的性格都有很大的关系，容易罹患人格分裂的群体，大都是性格敏感多疑，或者性格懦弱，天性胆小，于朝阳不是这样的性格。” 高健耐心地听完卓然的解释，微微蹙眉：“这么说，他还是撒谎？” “不，”卓然摇了摇头，“他既没有撒谎，但也不像是人格分裂，他异常的状态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目前还说不清楚。” 卓然本想提出催眠的假设，但话到嘴边时忍住了。他觉得这只是个假设而已，想法并不成熟，还不足以拿出来同高健探讨。 离开高健后，卓然第一时间联系上潘文。潘文听到卓然说想和自己见一面的请求，欣然同意，两人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装饰古色古香的茶馆见面。 见面后，卓然和他聊起于朝阳的案子。潘文听到于朝阳行凶时的状态，第一反应也是人格分裂，卓然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潘文听后用手托腮道：“如果不是人格分裂，还会是什么原因呢？” 卓然的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有没有可能是被催眠了？” 潘文听后霎时间瞪大眼睛，他的过激反应反而让卓然吃了一惊。 “催眠杀人么？”潘文眼睛仍然睁得很大。 卓然缓缓点头：“我是这么猜测的，但不知道凭借现在的催眠技术能不能实现。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想来请教你。” 潘文听后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快速把视线移开，但很快又移回到卓然脸上：“理论上是可以实现的，但现实和理论是有差距的。不过” 潘文话锋一转，问道：“就算催眠杀人在现实中也能存在，你觉得那个孤儿院里会有这样的人才么？我算是研究催眠的资深专家，这种技术，恐怕连我都办不到，孤儿院里会有人办的到么？” “这一点我也想到过，只是，”卓然舔了舔嘴唇，“除了催眠，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有没有可能是这孩子撒谎了呢？现在的孩子，撒谎都是家常便饭，尤其这种事，脑袋一热做了不可挽回的事，然后就谎称自己当时毫无意识，我觉得他们完全能干的出来。” “我也希望这是实情，省得我们再费这么多心思，但他看上去不像是撒谎。” 潘文微微撇嘴，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和潘文也没探讨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卓然决定亲自到阳光福利院去看看，或许会有收获。 卓然早就听闻过阳光福利院被建设的很好，设施也配备的非常齐全。来到福利院后，卓然发现，阳光福利院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很多。院内布置的很温馨，很多的细节都可以感受到社会对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的关爱。 准备进入主楼时，卓然瞥见主楼处立了一个很大的石碑，上面用很漂亮的楷体写着：家是什么？就是和家人在一起，这里的人都是你的家人。希望有一天离开这的你，也能常回家看看。 虽然没有在这里生活过，但看到石碑上的字，卓然不由得会心一笑，感觉心情大好。 福利院的宿管阿姨兼主班老师看到卓然后，立刻出门迎接，卓然来之前已经同她通过电话，道明自己来这的意图。 宿管阿姨名叫李茹，长着一张讨喜的圆脸，看上去很年轻，但身材发福严重。 和卓然聊起于朝阳的事，她显得很头疼，用拇指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后说：“我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这里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我们这里的孩子，一向都很乖巧的，尤其是于朝阳，他是最懂事的孩子，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卓然对李茹的话不敢苟同，但没有在言语上表现出来。 “这起刺伤事件的起因是什么呢？是言语或者肢体冲突升级造成的么？” “绝对不会。”李茹一脸肯定地摇头，“您可能不清楚，于朝阳和那两个被他刺伤的孩子关系很好。他们经常在一起玩，从来没吵过架。” 卓然试探性地说：“小孩子心性多变，情绪也极其不稳定，应该不排除这种可能吧？” 李茹仍然一脸肯定：“要是说他对别的孩子这样，但那两个孩子肯定不会，你不知道他们关系有多好。就算发生冲突，充其量也就是拌几句嘴，绝对不会动起刀子啊。” “刺伤事件发生之前有什么征兆么？” “没有啊！”李茹睁大眼睛说，“突然间，莫名其妙就发生了。” 说到这，李茹失望地摇头：“哎，真是想不到，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太可怕了” 听着李茹发了一阵牢骚后，卓然问出自己关心的话题：“你们这里开设过和催眠有关的课程么？” “啊？”李茹被问得一愣，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和催眠有关的课程？没开过啊。” “那这里有没有哪个孩子私下里喜欢研究和催眠有关的知识呢？” “应该没有吧。怎么了？”李茹被问得一头雾水。 卓然笑着摇了摇头：“我就是随便一问，没有就算了。” 卓然随后提出想在教学区和寝室大楼处逛一逛的请求，李茹表示没问题。 卓然在逛福利院的时候，完全没有察觉到，某个角落里，有一个孩子在偷偷的看他，目光阴暗且凶狠。 第274章 坠入深渊 “高老板，是我。”每次和高老板通话，潘文都显得战战兢兢，生怕因为说错了某句话而惹高老板不高兴。 “找我有什么事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刺耳。每次和高老板说话，他的音色都不一样。潘文最开始还为此时感到疑惑，但后来才知道有专门的软件，可以改变人的音色。 高老板的电话一定是安装了这样的软件。所有他发出来的声音都经过软件处理。潘文从来没听过高老板真实的声音。他虽然见过高老板，但高老板和他见面时从来不说话，所有交流都通过手机。 而且就算见过高老板也没有用。潘文知道高老板戴着虚假的人皮面具，他真实的模样，没人知道。 为高老板做事简直就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而噩梦的最初始，是因为李茹事件。 潘文结过婚，有过一个儿子，那个时候的他也曾沉浸在温馨的氛围里。自己学术精湛，妻子貌美可人，儿子乖巧可爱。 然而，只因为他儿子的一场感冒，所有的幸福都被夺走了。 潘文儿子两岁的时候，某一天夜里突然高烧，他们夫妻怕儿子烧坏，潘文大半夜到一个药店去买了小儿用的退烧药。 潘文因为钻研催眠技术，对生活上的事疏于关心，以为只要是小儿的退烧药都可以用，结果买了不知名厂家的药，而且药还不便宜。 他把药拿回去后，他妻子因为这件事还同他吵了一架，数落他为什么不买某某牌子的药。两人为此闹得很不愉快，然而可怕的灾难还在后面。 两人虽然吵了一架，药既然买回来了，也不能不吃。他妻子也想，不过就这一次而已，虽然是杂牌子，非知名厂家生产的退烧药，怎么也不至于把孩子吃坏吧。 两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儿用的退烧药，居然要了他们儿子的命。潘文的儿子吃了药后，烧虽然退了，但陆续出现了很多异常的症状，比如体弱无力，尿里的泡沫出奇的多。 他和妻子连忙带儿子到医院检查，结果发现自己的小儿子出现了严重的肾衰竭。当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一切都已经晚了。 当潘文的小儿子在他怀里咽气时，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悲剧还没有结束。 潘文的妻子把一切罪过都算在他头上，还为此和他提出离婚。潘文年迈的单亲老母亲，也因为孙子的离世抑郁而终。 从他儿子半夜发烧到自己一无所有，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潘文便从一个温馨的天堂，坠入了永无光明的地狱。 事后，他痛定思痛，决定报复。他了解到那家制药厂的厂长名叫沈永斌。他本来决定去告他，可转念一想，就算自己告赢了，沈永斌不过是坐几年牢而已，过后又会出来风光。 潘文实在难解心头只恨，决定对他痛下杀手。他决定利用自己所掌握的技术来复仇。催眠一个人，让他去杀掉沈永斌。 潘文自己清楚，他这么做，会牺牲掉一个无辜的人，但此时的他已经被仇恨的热血冲昏了头，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最终选择了李茹，通过将李茹催眠，让她去杀掉沈永斌。 在这之前，潘文从来没有做过相关的尝试，甚至不知道利用催眠来杀人这件事能否成功。他抱着半复仇，半尝试的心态试了一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李茹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了沈永斌。 潘文成功复了仇，却又不用担心被警察找上来，因为不会有人知道谁才是杀人真凶。他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然而潘文却并没有感受到复仇带来的快感，反而觉得更加空虚。 自己珍如生命的小儿子没了，老母亲也去世了，幸福的家庭也没有了。复仇原本是自己活下去的动力，然而沈永斌一死，他连唯一的精神支柱也垮掉了。 潘文想过自杀，真的决定要死的时候，却又下不了手。他虽然感到生无可恋，却又害怕面对死亡。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神秘人出现了。准确的说，是一个神秘的电话。 电话中的人对自己说，他知道潘文所做的一切，把沈永斌和李茹全部催眠，并让李茹杀掉沈永斌。 刹那间，潘文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他以为这只是自己因为日思夜想这件事，做的一个噩梦。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梦，是真实的。 潘文本想诡辩，但那个人既然能打进电话来，他就算诡辩也没有用。 他于是问那个人想怎么样，电话那头的人说，只要你肯为我做事，这件事我会烂到肚子里。相比恐惧，潘文更多的是好奇，这个人是谁？他想要我做什么？ 潘文想到打电话的人要他做的必定不是好事，但自己已经杀了人，虽然目地是出于复仇，可不管怎么样，手上已经沾了血，他已经选择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潘文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电话里的人自称是高老板，除非很有必要，否则他轻易不和潘文见面，一切任务都只靠电话来遥控。 跟了高老板后，潘文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除掉知名外科医生许辰璐。 潘文听到任务后，当即表示这件事几乎不可能完成。医生对病人的精神状态十分敏感，尤其整天同麻醉剂打交道的外科医生。可以说，如果杀他的人被催眠，一眼就可以被他识别出来，想靠近他都很难，更别说杀他。 除非将医生本人催眠，让他自杀，可难度并不比第一种方法小。医生是最难被催眠群体之一。除非能有机会接近他，同他朝夕相处。 高老板随后便给他提供一条方法，接近许辰璐的小姨子苏梅，通过她潜入许辰璐家，之后便有了许辰璐夫妇跳楼自杀的事。 做这件事最痛苦的莫过于为了完成某个任务，被迫同一个不喜欢的女性谈恋爱，还要假装很恩爱。 所以当潘文和卓然谈到“甜蜜反噬症”的时候，他感到后背发寒，卓然描述的症状简直就是在说他本人。完成任务后，他火速同苏新雨分手，之后接连谈了几场恋爱，都是甜蜜期一过，他就厌烦。 他接到的第二个任务还是杀人，对象是一个叫杨木子的女人，杀害杨木子的手段可以说非常残忍。他先是将杨木子催眠，然后将她藏在某个地方，并在指定地点挖好坑，有人专门负责埋她。高老板称不同的步骤不同的人做，是线索分散法，制造调查困难。 潘文也是第一次知道高老板手下还有其他的人，并不是只有他自己。 恐怖的任务接踵而至，潘文感觉高老板实在太过可怕，他心里已经开始想逃。 “怎么不说话？”对面的高老板突然发声，将潘文的思绪拉了回来。 “实在对不起，我刚刚在整理思绪。高老板，我想和您聊聊于朝阳的案子，我觉得里面有蹊跷。” 第275章 可怕的女孩 “于朝阳是谁？”高老板问。 “阳光福利院的孩子。”潘文随后把于朝阳在孤儿院刺伤另外两个孩子的事同高老板讲了出来。 高老板耐心听完后问：“这个案子我知道了，然后呢，你想探讨什么？” “关键的问题是，于朝阳在刺伤那两个孩子的过程中，全程没有任何意识。” 高老板语气平静地说道：“不会是有人格分裂吧？” “我和卓然交流过这个问题，他说不是人格分裂。” “那他说是什么？”高老板好奇起来。 “他怀疑于朝阳可能是被催眠了。” 高老板听后呵呵一笑：“在催眠的状态下杀人么？有意思，我还以为只有你有这个本事。” “我也很好奇，阳光福利院真的隐藏着这样的人才么？” “你不是说，像你这样的技术，整个国内也没有几个能达到的么？”高老板反问道。 “嗯。”潘文轻轻低吟了一声。 “普通催眠师，想达到你这种级别，也应该很难吧？” “是不太容易。” “所以说，卓然的话仅供参考，他也不是说的每件事都对，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不是当然最好，可如果于朝阳不是人格分裂或者精神分裂，出现意识丧失的症状，似乎就只有催眠能够解释。” 高老板没有立刻回复，似乎也在思考，片刻的沉默后，他突然开口：“小小的云川市，会有两个像你一样的人才么？” 潘文感觉高老板这句话并不是简单的恭维，他说话的语气很怪，似乎有别的想法。果然，高老板随后说：“既然你怀疑阳光福利院可能有这样的人存在，我们先做出大胆的假设，然后小心取证。” 潘文一时没能理解高老板这句话的含义。这是高老板一贯的行事风格。除了下具体的命令，比如直接点明叫潘文去除掉谁。其他的时候，高老板说话向来给人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两天以后，高老板对潘文下达了任务指令，听到明确的任务后，潘文瞬间理解了高老板当时那句他不太理解的话的含义。 高老板下达的任务很简单，把白月送进阳光福利院。潘文一开始还颇为怀疑：“我直接把人带过去就行么？他们会收容她么？不应该需要办一些列手续么？” 听到潘文提出的一系列问题，高老板十分淡定，用平静的语气说：“相关的事宜我已经做好，你只管把人带去就好。” 只要高老板出面，似乎所有的事都变得异常简单。这也正是他的可怕之处。 潘文很快在事先约好的地方见到白月。这也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白月。 白月穿着稚嫩的学生装，个子不高的她看起来像个初中生。但走近她后，会发现她的身材发育很好。潘文一时说不好她的年龄到底多大，只是知道她这次扮演的是一个刚刚小升初的角色。 白月见到潘文后，露出了和她这个年龄段不服的魅惑眼神。 “你好帅呀。”这是白月说的第一句话。 潘文居然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有接着白月的话说下去，微微挺直身子后说：“这次的任务，你都清楚了么？” 白月笑着点头。 潘文继续说：“我再强调一下，你这次调查的人是一个会催眠，而且技术很精湛的人，如果你真的在福利院里发现了这样的人，不要和他走得太近，更不要让他察觉你在偷偷调查他，否则他可能会给你催眠，做出可怕的事来。” 白月温柔地白了他一眼：“因为我还是个小孩子，就对我的能力产生怀疑么？我跟高老板的时间可比你久唉。” 被白月戳中了心思，潘文不太自然地轻咳两声，随后说：“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再确认一下而已。进到福利院，一切全靠你自己了。” 白月无奈地笑道：“你还真啰嗦。” 两人去福利院的路上，白月一直在滔滔不绝地问潘文各种问题。好多问题都是让人难以启齿的成人问题。 “看你长得这么斯文，平时也会像其他男人一样自己弄自己么？我感觉那种行为好猥琐。” “你现在应该是单身吧，平时如果有需要了该怎么解决呢？” “你会看成人电影么？如果有成人网站，可以给我提供几个么？” 这些让人脸红的问题，潘文一个也没有回答。但白月即便得不到答案，却也乐此不疲。潘文终于忍无可忍，在白月问完一个新的问题后，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地盯着白月的眼睛说道：“你要扮演的是一个刚上初一的学生，一个刚上初一的学生根本问不出你问的那些问题，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别把事情搞砸了。” 白月却不以为意，微微翘起眉毛：“几个问题就能惹你发火，你还真是幼稚。” 白月说这话时的表情异常成熟，潘文感到不寒而栗。站在眼前的真的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么？他随后又想，高老板纳入自己门下的，果然各个非等闲之辈，包括他自己在内。 两个人抵达福利院后，福利院的院长和几个宿管阿姨兼老师的人已经等在门口。 走近那几个人之前，潘文还在想，这几个人不会专程在等我和白月吧？ 他们两人刚一靠近门口，院长立刻协同几个老师围了过来。院长顶着一头银发，却显得很有精气神，他握着潘文的手问道：“您就是中南大学的潘文老师吧？” 潘文客气地点头。 院长随后又把视线移到白月身上：“那么，这位可爱的小天使，一定就是白月了？” 白月脸上早熟的气息荡然无存，换上一副小学生才会有的稚嫩表情，仿佛戴上了一个面具。潘文偷偷瞄了她一眼，再次感受到震撼，以及这个小女孩的可怕。 同福利院的人交接完，潘文便直接离开了。 他走了没几步，回头想再看一眼福利院，发现院长和其他几位老师，以及白月还在视线内，只不过都是背对着他。 潘文心想，这种地方会有像他一样能力的人么？ 就在这时，前方正在走路的白月突然回头，她看到杵在门口的潘文后，咧嘴笑了出来。 看到白月的笑，潘文感觉心里毛毛的。 第276章 恐怖的软暴力 负责女生住宿的宿管阿姨，是一个长相很清秀的年轻女人，说不上多漂亮，但看起来很舒服。她的名字叫柳青青，名字和她本人一样清秀。 白月来这之后，她负责给白月介绍福利院的基本情况。 “阳光福利院是我们省，乃至整个北方最好的福利院。”说到这，柳青青露出自豪的笑容，“这里的教学设施是最健全的，老师也都是专业院校毕业的，并不比外面的公立学校差，你如果肯努力，在这里也会取得一番成就。 “而且呀，这里的孩子虽然像你一样都是孤儿，但所获得的关爱并不少，福利院定期会举办‘服务社会’的大型活动，这里的孩子们在同外界接触的时候，也会感受到外界的人们对他们的关爱。 “而且呀，这里的孩子素质普遍很高呢。公立的学校，也经常会有学生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吧，我们这里很少有孩子打架，你在这里可是绝对安全的哦。 “再有就是饮食，食堂请的厨师，厨艺都很精湛呢，你会在这里吃到很多美味哦。可要管住自己的嘴，不然就会长得很胖。”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幽默，柳青青说完这句话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白月在心里觉得她很烦，一直说个不停，但脸上也露出孩子应该有的天真笑容。 看到白月充满稚气的笑容，柳青青感到大受鼓舞，认为自己的说辞得到了白月的认可。她兴奋地睁大眼睛，继续说：“总之，你在这里是绝对会感受到温暖和快乐的哦。生活中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找我。我会第一时间帮你解决的。” “真好。”白月挤出礼貌的微笑。 “我们到了。”柳青青指着眼前的门说。 转眼间，她们已经到了女生的宿舍大楼。 “你在1123号房间哦，那里已经给你留好了床位。记住了么？” “嗯。记住了。” “那我先走啦。” 太好了，终于可以不用听她继续墨迹了。白月心里这样想，脸上却露出笑容，说道：“谢谢柳老师的耐心讲解，感觉自己到了一个温馨的家园。” 听到白月的话，柳青青激动得笑出声来，伸手摸了一下白月的头：“真是个会说话的好孩子。” 白月转身朝宿舍大楼的门走去时，柳青青还在对着她的背影感慨，这个小女孩年龄不大，情商却很高，真是难得。柳青青对白月的印象非常好。 白月按照柳青青的指示，找到了1123号房间，推门走了进去。 每个宿舍一共住六个人。1123号房间空了一张床，白月一来，刚好将空位填满。 白月异常聪明，从门的位置走到自己的床位短短几米的时间，她已经察觉到寝室的气氛不太对。寝室里面其他五个人都在，她们似乎并不欢迎这个新人的到来。 “喂，你们闻到了么？有股味道飘进来了。” 住在白月对床上铺的一个个子很高的女孩说道。 “是呀，好难闻。又骚又臭。”高个女孩下铺脸上长着雀斑的女生说道。 屋里其他的几个女孩也都陆续跟着响应。 白月对这种针对新人的下马威完全不放在心上。她住在上铺，准备上床时，下铺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高声叫道：“喂，你上去的时候当心点，别踩到我的床，我很干净的。” 白月听后，默默沉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爬到自己的床上，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忍耐，来这里办的事情很重要，尽量不要惹人注目，尤其不要刚来就同人发生冲突，日后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白月在自己的床铺安顿下来后，寝室里其他五个人仍然假借聊天的名义，不停地指桑骂槐，把矛头都指向新搬进来的白月。 其中叫嚣得最狠的人是高个女孩，和马尾辫的女孩。白月权当听不见，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但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想法，在心里痛骂刚刚为她耐心介绍福利院情况的柳青青：“真是个蠢女人，说什么这里的气氛很和谐，真是一点敏感的细胞都没有。” 寝室里面的其他人，原本的目标是激怒新来的白月，并借机教训她一番，见她没有回应，好像完全不气的样子，她们反倒觉得沮丧，决定把矛盾升级。 为了培养福利院里孩子们的秩序感，福利院有明文规定，打饭的时候必须排队。 第二天早上打饭的时候，白月明明站得很靠前，结果她们寝室的几个女生伙同其他寝室的女生，不断地插在白月前头，将白月挤到了女生中的最后一个。 由于是深秋，天气早已经转凉，但还没到供暖的时候，所以饭菜凉的很快，白月好不容易打到饭时，发现饭菜早已经凉了。 白月忍着怒气，端着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准备上桌，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个女生吃完早餐，她受大家的指示，朝白月走过来的方向走去，故意同白月撞到一起，白月手里端着的盘子被撞翻，饭菜洒了一地。 白月在一瞬间怒气上头，恶狠狠地朝对面的女生瞪了一眼。对面的女生从来没有见到如此凶狠的眼神，被震慑到了，怔在原地。 柳青青刚好路过这里，看到眼前的一幕，连忙走了过来。 “你们都没事吧？真是太不小心了？” 白月最先反应过来，满脸笑意地对柳青青说道；“都是我不好，走路的时候还在神游，结果撞到了对面的女生。”白月随后把视线转移到对面的女孩脸上，“实在抱歉。” “没事。”对面的女生含混地说了一句，转身走开了。 “下次可要小心呀。”柳青青一脸无奈地对白月笑了笑，开始蹲下来收拾。 饭菜全部都洒了，白月没东西可吃，再次来到打饭的窗口，却被告知早餐已经没有了。白月只能饿着肚子度过这个充满恶意的早晨。 福利院的男生和女生虽然分开打饭，但吃饭的时候是在一起的，白月早上所经历的一切，被角落里一个独自吃饭的男孩看在眼里。他像是为白月感到不公一般，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第277章 冲突升级 没吃到早餐的白月，心情很不好。她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要同这些小屁孩一般见识。 福利院的课程安排同公立学校的一样，为的是不让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在学业上落后。 白月被安插到二年级组。到了班级后，她一眼便扫到了她们寝室的两个女孩，对床上铺的高个女生，还有住在她下铺的马尾辫女生。 她们两个人坐同桌，白月很快又注意到这两个人的前桌的一个女孩，正是早餐时和她撞到一起的戴眼镜的女孩。 到了上课时间，柳青青一脸笑意地从外面走进来。她笑的很灿烂，可以看得出，她似乎很热爱自己的工作。白月猜想，柳青青可能认为自己做的事很有意义，在对社会做贡献。 但白月心里对她十分鄙视。这里的暴力想象明明很严重，她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智商真是喂了狗了。 上课的时候，白月寝室那两个女孩同那个戴眼镜的女孩一直在偷偷交流，时不时地对着白月指指点点。这一切都没有逃过白月的眼睛，她预感到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当白月下课后回到寝室后，刚一推开门，便看到戴眼镜的女孩站在寝室中央，寝室里和她同班的另外两个人也在。 白月装作很热情地同那个眼镜女孩打招呼，随后不同神色地朝自己的床铺走去。 “喂。”高个女生突然开口，“早上发生了什么，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白月停下脚步，一脸笑意地看着高个女孩：“没有忘记，但我已经同这位女同学道过歉了。” “光是道歉有什么用？她的衣服被你弄得脏了一块，已经洗不掉了。” 眼镜女孩适时举起自己右边的手，可以看出她的袖子上有一块污渍。白月回想早上的情形，被打翻的饭菜根本没有撒到她的身上。诚然，同这群人没有道理可讲。 白月盯着眼镜女孩问道：“你确定是我弄上去的么？” 眼镜女孩没有回答，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相比高个女孩，她似乎有些惧怕白月。 “你什么意思？”高个女孩说完，像个男孩子一样，噌地从上铺跳了下来，“明明是自己做的蠢事，还想抵赖么？” “就算是我做的，你们想怎么样呢？”白月笑着问出这句话，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起伏。 没有激怒白月，高个女生似乎很不满意。 “我们这有我们这的规矩，你这个新来的不懂，我来教教你。” “敬请赐教。”说出这句话的白月心想，无非就是被她们痛打一顿，如果这群人真的动手，将自己打伤，她正好借此机会让柳青青见识一下，这就是她所谓的美好家园。 高个女生开始对一直没有说话的另外两个女生使眼色。白月在猜她们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对付自己，反而觉得这种感觉很有趣。 马尾辫的女孩会意似的朝白月走去，眼镜女孩却一动不动。 “喂，你傻掉了？我们是在为你的事出头哎？你怎么都没有反应？蠢货！” 眼镜女孩这才耷拉着脑袋靠近白月。 当她们两个走到自己近前时，白月突然觉得很滑稽，笑着问道：“你们俩个要干嘛？打我么？” 马尾辫的女孩瞪了她一眼，伸手去扒白月的衣服。 “原来是要脱我的衣服啊。”白月一脸失望地瞟了一下白眼，随后说，“你们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 接下来的时间，白月当着三张诧异的脸，将自己脱的一丝不挂，之后还微笑着问道：“是不是还要拍照？然而把照片发到网上，如果这是你们想做的，我希望你们发的网站越多越好，这样似乎会让我变得出名，总好过呆在这种破地方，直到死了也无人问津的好。” 白月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出这段话，屋里其他三个女生听完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高个子女生才脱口道：“不正常，真是有病。” 那三个女生什么也没做，陆续走出这间屋子。白月望着她们的背影，脸上露出轻蔑的微笑。 然而这件事还没有完。 白月正在午睡的时候，被高个女生叫醒。白月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既充满怨气，又有些惧意的矛盾的脸。 “起来，别睡了。”高个女孩生硬地叫道。 白月压抑着不满的情绪问道：“有什么事么？” “柳老师让你到仓库里搬点东西，让我转告你。” 白月知道那个仓库，早就已经废弃了，据说里面是空的。高个女生显然撒谎。 “真的有东西要搬么？” “你什么意思？是在质疑我说的话么？用不用我去把柳老师叫过来？” 白月猜想，如果她回答说用，高个女生会很难堪。应该这个命令根本不是柳青青发出来的。 白月轻轻回了句“不用”，随即下床。她想知道高个女生这次又要搞出什么名堂。 白月跟在高个女生的身后，两人转眼间已经走到靠近男生寝室的仓库门口。 高个女生粗鲁地拉开门。“进去。”她对白月吼道。 柳青青明显不在这里，白月不知道高个女生要怎么对付自己。 然而她并不感到害怕。对她来说，这些女生使用的剂量都是小孩子的把戏。高个女生估计做梦也想不到，她现在正在欺负的白月，手上已经沾了好几条人命。 白月进去后，仓库的灯倏地亮了。原本幽暗的空间被亮光填满。有些不太适应的白月立刻闭上眼睛，隔了几秒又睁开。 她注意到仓库里面站着一个人。如果不是看到这个人高高隆起的胸部，她会以为里面站着一个男生。这个人长得又高又壮，脖子上架着一张国字脸，实在无法将她和女性这个词联系到一块。 高个女生随后进来，把仓库的门关好，并在里面反锁上。 白月感到仓库里面的空气很凉，一抬头才发现，上方一面和外面相通的窗户被打开了，冷空气正源源不断地涌入这里。 “新来的，听说你很嚣张嘛。”国字脸女生瞪着白月，突然开口。她的声音也很粗犷，白月觉得她应该投错了胎。 听到她的话，白月只是微微一笑，似乎不感到害怕。 国字脸女生见状，脸上的怒意更浓了。 “你不是有暴露癖，爱脱衣服么？当着我的面再脱一次！”国字脸女生几乎是吼着说道。 白月心想，在这种地方脱光衣服，会被冻死，但眼前的女生气势汹汹，她一直不做回应也不是办法。狡猾如她，也被难住了。 “你聋了么？”国字脸女生突然跨步过来，一把抓起白月的衣领。随后，她把其中一只冰凉的手深入到白月的衣服里。白月感觉到身体里仿佛被伸进来一块冰。 她终于被激动，用力地挣脱开国字脸的束缚，怒瞪着眼前的丑女人。 白月凶狠起来的表情十分吓人，但对方也毫不示弱，仓库里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高个女生躲在一旁，一声不吭。 下一秒，国字脸女生突然冲过来，抬手抽了白月一个耳光。 霎时间，白月感觉到天旋地转，嘴里有股血腥味。国字脸女生还要动手，就在这时，仓库的门被敲响了。 第278章 我杀过人 第二波敲门声过后，国字脸女生对高个女生快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开门。 高个女生立刻乖乖前去开门。把门来开的人是柳青青。面对眼前的场面，即便再迟钝的人，也能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你们在这干嘛呢？”柳青青微微蹙眉，言语间流露着不满。 国字脸女生没有说话，白月率先打破僵局。 “这位姐姐说要教我一个很漂亮的舞蹈动作，结果我很笨，没有学好，还摔了一跤。” 听到白月的话，国字脸女生挤出笑脸。 柳青青的眉头仍没有舒展，她吸了一口气后，说：“想学舞蹈的话，我会向上面申请，给你们安排舞蹈老师。” “那就太好了。”白月笑了起来，“您真是一个好老师。” 柳青青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说：“都回自己寝室吧，现在是午睡时间。” 高个女生最先跑了出去。国字脸女生随后也朝门的方向走去，路过白月的时候，她投来狠毒的目光，表情似乎在说：“这件事还没有完。”白月也在一瞬间投去冷峻的目光。 国字脸女生走后，柳青青走近白月，看到她微微肿起的左半边脸，倒吸了一口气。 “她们欺负你了，对么？”柳青青蹙着眉头问道。 白月笑了笑：“怎么会，咱们这的学生，素质都很高，气氛也很和谐，怎么会出现学生欺负其他学生的事？” 白月这句话充满讽刺，柳青青却似乎没有听出来：“真的没有么？如果她们欺负你了，请一定转告我。不要因为害怕某些人就选择隐瞒。那些欺负新人的学生，我会严肃对待的。” 白月表情平静地听柳青青说完，用没有起伏的声音回应道：“是我自己摔到的。” 柳青青如同在确认白月是否说谎一般，表情认真地盯着白月看了一会，随后离开了。 柳青青走后，白月本来决定直接回寝室，被一个突然窜出来的小男孩拦住了去路。白月警觉地睁大眼睛。 “刚刚是我叫的老师。”小男孩开口说道。 原来和她们不是一伙的，白月稍稍松了口气，旋即露出笑容：“谢谢哦。为什么要帮我？” 小男孩四下看了看：“我们换个地方聊聊，可以么？” 白月微微翘起嘴角，似乎在说，为什么不行？ 两人随后来到教学楼里面的最顶层。小男孩说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是他最喜欢待的地方。 白月环视一圈，这里确实适合一个人呆着。 她随后问：“你刚刚看到我们进去了？感觉不妙，所以才叫老师过来？” 小男孩说：“你早上被她们欺负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我猜她们一定不会放过你，所以一直偷偷在观察你。每次有新来的人，她们都要像这样欺负一番。那个戴眼镜的女孩也是新来不久，之前被带进仓库几次后，就变成了她们的人。” “被她们欺负，然后屈服于她们，最后变成她们的人，你是想表达这个意思么？” “也不一定！”小男孩摇摇头，“像你我这样的人，如果不反抗，她们会一直欺负你。” “哦？”白月笑着皱了皱眉，“为什么？” “我太闷了，不爱说话，性格内向，是最适合被欺负的对象。而你，”小男孩盯着白月的眼睛，一脸认真地答道，“你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她们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女生。” 听到小男孩的解释，白月甜甜地笑了起来：“你这个马屁真是拍得叫人措手不及。” “我没有拍马屁，是在表达真实的想法。”小男孩微微羞红了脸。 白月笑着用手捏了捏小男孩的脸，这个行为让小男孩的脸更红了。他感觉自己某个重要的东西被白月触及到了。 “你叫什么名字？”白月突然问。 “啊？我么？”正在神游的小男孩慌乱了一下，随后突然严肃起来，“我叫‘坏人。’” 白月微微睁大眼睛，然后说：“我不是问绰号，而是问姓名。” 小男孩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之前那个有姓名的我已经死掉了，现在的我叫‘坏人’。” 白月看着有些稚嫩的小男孩，突然觉得他很有趣。 “好吧，坏人同志，你刚刚不是说，像我这样的女孩，会一直被她们欺负么？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白月虽然这样问，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担忧和害怕，相反，她好像感觉这件事很有意思，就像是在玩一个游戏。 小男孩并没有察觉到白月情绪上的异常，攥起自己小小的拳头，很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你需要反抗，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我会帮助你对付她们。” “你么？”白月歪了歪头，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矮半头的小男孩，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帮我呀？” 见自己被人怀疑，小男孩倔强地噘起了嘴巴：“我有能力帮助你，并不是在吹嘘。” “我没有说你在吹嘘啊，只是在猜你会怎么帮我。”白月摆出不那么标准的功夫姿势，“是用这个对付他们么？” “当然不是。”小男孩说，“比这个厉害一百倍。” 小男孩看起来不像是在吹牛。他或许真的有过人之处。会是什么样的能力呢？白月在心里猜了起来。 “我明天就会证明给你看。”小男孩继续说，随后又问白月，“你想先对付哪一个？” 白月虽然还是有些怀疑小男孩的话，但听他这样问，大脑里立刻浮现出那个把冰冷的手伸进自己衣服里面的国字脸的女生。 “那个又凶又丑的国字脸女生吧。” “好，我明天就先对付她。” “真的么？”白月做出期待的表情。 看到白月一脸期待的样子，小男孩得意起来，朝白月迈进一步，压低声音说：“告诉你，我可是杀过人的呦。” 听到这句话后，白月的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但她并没有露出小男孩期待中的害怕表情，而是一脸笑意地回复道：“好厉害，怎么做到的呢？是用下毒的方式么？” “我才不会用那么低级的方式呢。” “那要怎么做？还能不被发现？” 小男孩得意起翘起嘴角：“明天你就会知道了。” 第279章 食堂风波 第二天早上，已经到了吃早餐的时间，白月却不着急出门。她昨晚收到小男孩发来的信息：我这里有吃的，你明天不用排队去打早餐，我在食堂最里侧的位置坐着，你可以做我旁边，我把吃的给你，然而我们一起等着看好戏。 会是什么样的好戏呢？白月闭着眼睛正想的入神，突然听到“咣”的一声巨响。 她被吓了一跳，慌忙睁开眼睛。刚刚明明是有人在用力敲她的床边，她睁眼去看时，发现寝室的人都在，而且都离她床的位置很近，却没人看向自己这里。 白月收起怒意，心想，报复你们不急于一时，先等着看小男孩会用什么招数对付那个国字脸的丑八怪。 白月随后从床上爬起来。 到了食堂后，她并没有拿起打饭的餐盘，而是依照小男孩的指引，直接坐到他的邻桌。白月坐好后，小男孩快速递过来一个面包和一袋牛奶，对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可以吃。 白月对小男孩微笑示意，接过食物，开始吃了起来，于此同时，她的目光在不断地搜索国字脸的女生，不禁又想，一会会有什么好戏呢？ 白月手中的面包吃到一半时，目标人物出现在视线内。白月立刻瞪起眼睛。怔了半秒后，去看小男孩，发现小男孩也正在看她，脸上挂着坏笑，似乎在说，等着看好戏吧。 白月的视线再度落回到国字脸女生身上时，发现了她的异常。她走路的姿势十分怪异，很僵硬，像是神经被人控制了。好几个女生和她打招呼，她都没反应。 白月持续观察国字脸女生，不敢错开一秒。她之所以感到紧张，并不是因为害怕国字脸女生，而是急于知道，小男孩究竟对这个满脸横肉的丑女人做了什么？ 国字脸女生应该是女生中很有威望的人，很多女生似乎都很怕她，估计都受过她的欺负。看她走来，很多女生都让开身位，让她先打饭。 然而国字脸女生并没有要去打饭的意思，她行进的目标恰好相反。白月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女人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正是负责教她们的老师柳青青。 老师们有专门的食堂。但柳青青坚持要和学生们一起吃饭，认为这样会对良好的师生关系有帮助。 柳青青看到迎面走来的国字脸女生，停了下来，不知对国字脸女生说了什么。白月猜想柳青青应该是问国字脸女孩为什么不去打饭。 国字脸女生接下来的举动，吸引了食堂里大部分人的目光，掀起了一阵唏嘘声。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重重地给了柳青青一个耳光。 就连见过大场面的白月，也差一点惊掉下巴，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她比其他人更加感到吃惊，因为她知道，这一幕的导演，正是之前放出豪言的，坐在她旁边的小男孩。 柳青青不出所料地傻掉了，用手捂着被国字脸女生扇过的脸，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国字脸女生猛地抬手，又重重地扇了柳青青另外半边脸。 回过神来的柳青青感到自己颜面无存，用力推了一把国字脸女生后，哭着跑开了。 眼前的一幕让食堂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打完人的国字脸女生一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周围仿佛有一面气墙，所有人都绕开走，没人敢靠近她。 震惊过后，白月把头转向小男孩。 “怎么做到的？”她忍不住问道。 小男孩一脸神秘地把食指抵在唇边，微微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吃东西，白月注意到，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似乎很得意。 白月吃完手里的食物，刚好看到国字脸女生被两个男老师带走。她的身体仍然十分僵硬。 “喂，‘坏人’同志，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小男孩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摇头：“不能在这里说。” 白月会意似的点头，对他眨了眨眼说：“好，老地方见。” 白月说完，起身走开了。小男孩看着白月远去的背影，觉得体内有某种东西被她拉走了。小男孩开始期待和她见面。 两人约定在中午见面。等待期间，小男孩什么也干不进去，课也基本没怎么听，满脑子都是白月那张笑脸。 太迷人了，小男孩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之前虽然也看了不少和爱情有关的书籍，甚至和卓然谈论过和爱情有关的话题。但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之前只是浅显地知道爱情这个词的含义，并没有真正领会其中的奥义。 直到此刻，他的大脑仅仅因为想着一个人的表情，就被彻底填满，他无论睁眼还是闭眼，眼睛里只能看到那张脸时，才真正领会到，什么叫爱情。 终于熬到了中午，小男孩快速糊弄完午饭，立刻飞奔到教学楼的顶层。当他看到白月的身影时，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 白月听后身后传来脚步声，倏然回头。简单的一个浅笑，几乎就要把小男孩的魂勾走。此时的小男孩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你来啦。”白月走近他，感觉到他的紧张，笑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小男孩支吾着说没什么，白月却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什么，不由会心一笑。她对自己散发出来的魅力相当自信。 “听说那个丑女人被带到主任室后，一开始仍像丢了魂一样一言不发，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来后，她像是被电击一般突然惊醒，并对之前的事完全没有记忆。”白月语气平静地描述完后，盯着小男孩的眼睛问道，“怎么做到的？” 小男孩凝视着白月的眼睛，心里萌生一种冲动，好像去亲她的脸蛋。 “还不打算告诉我么？”见他不说话，白月再次问道。 “我”小男孩支吾起来。 见他反应迟钝，白月笑了笑，突然俯身在小男孩的脸蛋上亲了一下：“这样可以了吧。” 小男孩瞪大眼睛，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催眠，”他激动地说道，“我把她催眠了。” 白月用笑容来掩饰心中的震惊，双手在胸前轻轻鼓掌：“哇，好厉害。” 第280章 技术展示 白月想让小男孩当着她的面展示一下自己的催眠技术，小男孩显得有些犹豫。 白月见状，笑着用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小男孩的脸颊：“答应我好不好？让我见识一下嘛” 小男孩随后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瞪大眼睛，兴奋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太好了。”白月激动地拍手，随后又冷静下来，“在这之前，我能先问你几个问题嘛？和催眠有关的问题，我对这个领域很感兴趣。” “没问题。”小男孩露出一副自信的表情，似乎在表达，所有问题他都有能力解答。 “你可以随时随地把人催眠么？比如现在，你会当着我的面，就把我催眠么？” 小男孩摇头：“催眠并没有那么神奇，是要讲条件的。” “哦？”白月歪了歪头，“是什么样的条件呢？” “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 白月露出迷人的微笑：“没关系，你可以尽可能说的详细一点，我会用心听的。” 看到白月的笑容，小男孩的眼睛发亮，他快速在大脑里措辞后，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催眠学里有一个专业的词汇，被称为感受性。指的是催眠者进入催眠状态时的感受力，容易被催眠的人，都是感受性比较强的。 “所以就要知道哪些群体的感受性强。首先是年龄，一般来说，岁数大的人感受性都比较弱，但年龄也不是越小越好，小于5岁的孩子很难被催眠。7到20岁的青少年的感受性是最强的。 “其次就是性别。女性比男性感受性强，相同的条件下，女性要比男性容易催眠。 “还有气温，温度高的地方，被催眠的人感受性强。冷的地方，人的感受性就弱。 “另外还有性格，理性冷静偏执的人感受性弱，不容易被催眠，感情丰富，热爱艺术，或是有信仰的人，容易被催眠。 “对，还有注意力，专注力强的人感受性强，容易被催眠，专注力弱的人就不行。 “还有，还有，”小男孩用手敲了敲脑袋，忽然又说，“还有生理状态，饮酒过后，适度饥饿，或者身体不适的人感受性弱，比较难被催眠。嗯，暂时能想到的就这么多。” 白月一脸欣赏的表情看着小男孩：“已经说的很详细了。”她随后用手轻轻在小男孩的头上敲了敲，“想不到这个小脑袋里面装了这么多东西。” 被夸赞的小男孩由于兴奋涨红了脸。 中午吃饭的时候，白月和小男孩仍坐着相邻的桌子。小男孩想和她坐在一起，被她拒绝了。 白月挑选了一个催眠对象，是个看起来不那么聪明的女生。按照小男孩的说法，吃完饭，应该是一个人感受性强的状态，容易被催眠。 “你可以通过催眠控制她，让她想做什么都行么？” “能做一些事，但并不是什么都行，你可以试着说一个，我努力让她做。” 白月随即露出一阵坏笑：“让我想想啊，不如让她站在食堂的桌子上跳一段热舞好了。”说完这句话，白月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见她笑的开心，小男孩也笑：“好，我会努力做到的，让你开心。” “嗯，快去吧。” 那个被白月选中的女生身材略胖，给人憨厚的感觉。她吃完饭后，本来准备端盘子走人，被小男孩拦下，小男孩不知对她说了什么，两人随即在一个饭桌旁坐下。 白月正盯着他们看得入神，突然感觉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她迅速抬头，迎上高个女生的目光，是她们寝室她最讨厌的那个人 “你把我拍疼了。”白月表达出不满。 高个女生直接说：“和你说一声，我要和你换床位，中午太阳直射我那里，我睡不好。” 白月无奈地露出笑脸。 “你没意见吧？不过就算你有意见也没用，我已经换完了。” 高个女生说完这句话，气势汹汹地扭头走开了。 白月再去看小男孩时，发现他已经朝自己这边走来了。 小男孩很快走到白月身边，小声说：“好了。” “她没跳舞呀？”白月讶异道。 “再等一小会。” 福利院每天中午十二点都会有铃声提醒午睡，距离此时已经不到一分钟。 十几秒过后，铃声响起，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个看起来有些憨厚的女生缓慢地爬上饭桌，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下脱掉外套，开始跳起了动作严重变形的，没有任何美感可言的舞蹈。舞蹈动作滑稽且诡异。 眼前的一幕让白月彻底相信小男孩的能力。这个小男孩就是她来这里的目的。白月微微翘起嘴角。 白月随后把小男孩约到教学楼顶层。 去顶楼的路上，小男孩想象着白月和他见面后的画面，估计白月会一脸欣赏地夸赞自己吧。小男孩情不自禁地笑了。 在楼顶见到白月后，小男孩发现白月的表情微微严肃。他的心不由悬了起来，本想问白月发生了什么，结果白月突然扑过来，温柔地将他抱住，还没等小男孩反应过来，白月已经把双唇贴在小男孩的嘴上。 那一瞬间，小男孩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融化了，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白月将唇移开，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能帮我做件事么？” 小男孩涨红了脸，激动地说：“行，什么事都行。”他差一点就说，我为你死都愿意。 白月随后说出自己的请求，她想让小男孩帮她对付寝室里的几个女生，并说出了办法。小男孩当即表示没问题。 “对了，还有那个戴眼镜的女生。” 小男孩听后微微睁大眼睛，眼镜女生比白月早些时间来到这，她一开始也是各种被欺负，小男孩为此也单独找过她，向她抛了橄榄枝，但眼镜女生和白月不同，她过于懦弱，很快便屈服于那伙人，任人宰割，成为了她们的一份子。 小男孩觉得眼镜女生其实很可怜，心中微微腾起恻隐之心：“连她也不放过么？” “对！”白月的眼中一瞬间露出凶狠的表情，但她旋即将锋芒藏了起来，换上温柔的笑脸。 第281章 复仇之路 小男孩答应按照白月提出的方法来惩罚那些女生，只是被亲过后的脑袋一热。当他冷静下来后，觉得白月的方法有些残忍。 他和白月提起这件事时，白月温柔地白了他一眼：“你可以用催眠的方法杀过人的，和你的方式相比，我这个应该算是很温柔的了吧？” “那两个人没有死，他们只是受伤了而已。”小男孩小声辩解道。 正在玩手机游戏的白月，听到小男孩的话，把手机放在一旁。她站起身，用手拨弄拨弄头发，随后走近小男孩，故技重施，亲吻了小男孩的嘴唇。 小男孩对于这个举动毫无抵抗力，双手不自然地伸开，心里希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把这个甜蜜的画面定格住。 然而下一秒，白月便将嘴唇移开，问他道：“这样可以了么？” 小男孩呼吸急促，眼睛睁得很大，无法做出否定回答。 “还是不行么？”白月露出小猫一般的无辜眼神。但她很快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快速眨了眨眼，随后点头，“啊，我知道了，你是想这样。” 她说完，抓起小男孩毫无防备的手，把它摸向自己的胸部。 触碰到白月胸部的一瞬间，小男孩的脑袋一片空白，巨大的冲击感让他感到一阵眩晕，等他反应过来后，快速把手抽回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怎么，你不喜欢么？”白月问。 小男孩浑身颤抖，无法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状态似乎连说话都很困难。 在原地怔了几秒后，小男孩逃也似的跑开了，白月望着他的背影，所有所思。 当天晚上，小男孩做了一个梦，应该是一个美妙的梦。他梦到了男女之间的事，还为此把内裤弄湿了。他的人生中第一次有这种体验。 兴奋过度的小男孩从梦中惊醒，发现天还没亮，但他已经无法继续入眠，满脑子都是白月。他已经彻底陷入到白月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小男孩在自己的床上一阵翻来覆去后，拿出手机，给白月发了一个信息：你叫我的做的事，天一亮我就帮你做，还有，我的大名叫许文君。 快到七点时，白月回了一条信息，内容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由于昨晚没有睡好，许文君原本还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看到这条信息后，他噌地从床上弹起来，情绪异常激动。 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像往常一样有序地进行着。就在这时，一个年龄比较大的男学生突然冲到正在吃饭的一桌人面前，不知说了什么，整桌人立刻起身，匆忙把餐盘里剩下的饭菜倒掉，转头冲向食堂门口。 没一会工夫，陆续又有几个男学生跑了出去，到了后来，无论男女学生，大家像是接到了某个指令，都争先恐后地跑出食堂。 白月当然不能放弃这个有趣的机会，也跟着跑了出去。 人群跑向的目标是教学楼后身的一个人工湖。湖的面积不大，由于经常有人打理，湖水很轻，湖边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立着的牌子，上面写着“禁止游泳”四个字。 然而此时的湖中，有五个女孩正一丝不挂地在里面游泳，她们五个人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 湖边为了一群学生，大家的脸上挂着各种各样难以解读的表情，好多人还用手机给湖里的五个女同学拍照。 白月仔细辨认着湖水中的人脸，和她吩咐的一样。她寝室除了那个高个女生，其他人都在，此外还要加上那个戴眼镜的女生。至于那个高个女生，白月另有打算。 由于是深秋，天气很凉，不用跳入湖中，也能感受到湖水的冰冷。被催眠的女生在这么冷的湖水里泡着都没有醒来，白月感到不可思议。 片刻后，几个老师和福利院的领导从大楼里慌忙跑了出来。他们一面驱赶人群，一面叫着湖中正在戏水的女生，但湖里的五个人无人回应。 眼前的闹剧让福利院的院长满脸愁容，几个老师的脸色也都很难看。 他们正在想，要怎么把这五个女生从水里弄出来，提醒午睡的铃声响起，湖里的五个女生如遭电击般怔住了，接下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湖中发出来。 已经随着人群往回走的白月听到这阵凄惨和惊恐的尖叫声，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至于那个高个女生，在这场闹剧进行的同时，她正在仓库里享受白月事先为她准备的特殊午餐。白月昨晚用塑料袋和饮料瓶为她留下的自己的排泄物。 提醒午睡的铃声响起后，仓库里同样传来一阵绝望的叫声，然而无人听得到。高个女生自己一个人在仓库里，差一点把自己的胃都呕吐出去。 自从白月来这以后，福利院接二连三发生奇怪且恐怖的事，远方很自然地想到了她。 隔天一早，白月便被请到了教务室，院长和几位老师坐在那里，同她聊起了这件事。 “真奇怪，你们认为这些事会是我做的么？我给她们施了魔法？让她们做什么，她们就会做什么？”白月显得十分委屈，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 院长为此感到头疼，用力地挤压自己的太阳穴。白月说的没错，凭她自己，怎么可能办得到，院长无奈地摇头，感觉自己所掌管的，一直让他引以为傲的福利院可能是被诅咒了。 接下来的两天，白月和许文君在他们经常约会的地点见面。两人只要见到彼此，就会像成人那样拥抱，接吻，甚至抚摸对方的身体。许文君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经不能没有白月，白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这种事，他连想都不敢想。 两人腻在一起的时候，白月告诉许文君，自己想喝奶茶，许文君当即表示可以帮她弄到。 这种事对于他而言简直小菜一碟。福利院大楼后方的围墙处有一个小洞，瘦弱的许文君刚好能从那里钻出去，白月来这之前，他就经常逃课从这钻出去，到外面去买福利院里没有的东西吃。白月前几天吃到的面包和牛奶就是他用这种方法弄到的。 第二天早上，许文君学着之前的样子，在上课的时候，假借肚子疼，偷偷溜出校园，顺利买到奶茶后，又偷偷钻回来。 想到白月中午时看到奶茶兴奋的样子，许文君感觉全身的细胞都被激活了。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每一秒钟都很难熬。终于等到中午，他飞也似的跑向食堂，早早地等在那里。 然而熟悉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学生来了一波又一波，却迟迟不见白月的影子。 他心急如焚，忍不住想给白月发信息，却想到了白月和他说过的话：“以后你不可以主动发信息给我，那会让我对你接下来的信息充满期待。但我可以主动发信息给你，我要让你对我充满期待，让你时刻都想着我。” 编辑好信息的许文君还是忍住没发。 他吃着盘里的饭菜，却味同嚼蜡，索性直接倒掉，直接跑出去找白月。 他拿着买到的奶茶，在福利院里找了一圈又一圈，仍不见白月的踪影。 就在他垂头丧气准备回寝室的时候，突然发现一波人从教务室走了出来，许文君立刻躲起来，偷偷观察他们。 里面的人有教务领导和院长，白月也和他们站在一起。白月身边站着一个成年男人，正用手摸着白月的头，他显然是过来看白月的。当许文君看清那个人的脸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此人正是杀害他父母的人，潘文。 第282章 你要催眠我么 一瞬间，许文君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冲击让他无法思考，连奶茶从手里滑落都没有发现。 等他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躺在被窝里，身体正瑟瑟发抖，枕头湿了大半。 他显然哭了很久，却对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完全没有印象。白月和潘文是一伙的，自己被她利用了。对他来说，这是最残酷的背叛。 或许事情有转机呢？许文君突然心念一动，感觉稍稍振作起来。白月虽然和潘文搅在一起，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和潘文之间的恩怨纠葛，她对自己是真的喜欢。 许文君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用自己的方式验证一下，白月到底有没有欺骗自己。 潘文这次来，主要是应高老板的要求，来给白月送保暖的衣服。高老板似乎对这个小女孩格外宠爱，潘文自然不敢怠慢。 他在开车回去的路上，手机收到一条白月发来的信息。 潘文一面开车，一面快速瞄了一眼信息，白月发来的内容如下：今天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已经找到目标了，福利院里的确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催眠专家，几乎可以利用催眠无所不能。于朝阳的案子就是他做的。 信息的内容过于震撼，潘文脑袋一热，把车停靠在路边。 他立刻给白月发信息问她方不方便接电话，结果白月直接打了过来。 潘文先问：“你现在在哪？” “在寝室啊。”白月声音慵懒地回答道。 “寝室没有别人么？” “就我自己。” 白月说的没错。她们寝室的五个人，目前全被安放在福利院的心理隔离室。其中四个女孩是因为裸泳，高个女生则是由于有自杀行为。 潘文放下心来，随后问道：“你什么时候找到目标的？” “差不多是在三天前吧。” 潘文用力吸了口气，继续说：“你是见到了他的本事，还是单纯的猜测？” “亲眼所见。”白月肯定地回答。 “是福利院的老师么？”潘文接二连三地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 “是个学生，年龄比我还要小二岁。” 潘文记得白月的年纪是十六岁，那个人比白月还小两岁，就是十四岁。十四岁就具有这样的本事了么？怎么可能？潘文感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后，用质问的语气问道：“既然是三天前就找到了目标，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告诉我？” “办事是要足够谨慎，而且还要讲策略的，听风就是雨怎么行？我需要对他深入了解后才能向上面汇报情况。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真是啰嗦。”白月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潘文并没有为她的指责感到生气，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十四岁的小男孩，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如何习得和自己一样的本事。 “我现在开车回去。”潘文突然说。 “干嘛？” “去见见你说的那个小男孩。” “你疯了么？来来回回好几趟，一看就不对劲，这里刚刚发生了怪事，福利院的人都很敏感。” “我会很小心，不让他们发现。” “呵，你会隐形么？”白月一阵冷笑，随后说，“你别折腾了，我这有照片，回头发给你。” “那你快点发过来。”潘文急不可耐。 挂断电话几秒钟后，白月发来一张照片，潘文快速将信息打开。看到照片后，潘文的身体如同被冻结般不能动弹。为什么会是他？潘文表情怪异地连连摇头，实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稍稍冷静后，潘文的思绪飞奔到数天前。他刚杀害许辰璐不久，许文君曾出现在他的住宅门口。他当时发现许文君的手里有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白色粉末，不用想也知道，这些粉末是有毒的物质，这个孩子想毒死自己。 潘文当时知道卓然收留了许文君，他于是给许文君催眠，并设置了心锚，让许文君回去传话，不要再出来惹麻烦，同时也想叫卓然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厉害之处。 如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想要杀死他的孩子，居然把催眠的技术修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高度。想到上次见到许文君时，他眼中冒出的寒光，潘文感觉不寒而栗。 白月见潘文没有给自己回信息，也无心再去理会他。她很快想到了许文君，高老板发现了年纪这么小，又这么有本事的人，应该会纳入自己门下吧。白月并不知道许文君和潘文的恩怨，更不知道许文君的父母正是在高老板的命令下被杀害的。 想到许文君那张带着稚气，又有些秀气的脸，白月不禁笑了起来。她其实也蛮喜欢这个小弟弟，觉得他很有趣，不知道此时的他正在干什么。 白月随后便给许文君发了一条信息：“小宝贝，你在干嘛呀？” 许文君几乎秒回：“我想见你，现在就想。” “好呀，老地方。”白月这样回到。 两人很快在经常幽会的地方见到彼此。白月本想同许文君亲热一番，却发觉他兴致不高，去看他的眼睛时，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异常。 “你是有什么心事么？”白月问道。 许文君连忙摇头，他的紧张被白月看在眼里 “我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图册，想和你一起看看。” “哦？是什么样的图册？” 许文君随即将一直垂下的手拿了上来，白月这才发觉他的手里攥着一本看起来像是绘本的书。 “这就是你说的图册么？” “嗯。”许文君点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哦。”白月漫不经心地将图册拿在手里看了起来，很快说，“这些图册好起来，看起来让人感觉晕晕的。” “你如果很用心地看，会发现这些图片里，有某种奇特的东西。”许文君缓慢地低声说道。 白月突然把视线移到许文君脸上，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要把我催眠么？” 许文君一怔，和白月四目相对。刹那间，他从白月的眼神中同时读到了警觉与狠毒。前几天还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孩，此刻让他感到既陌生又可怕。 一阵沉默的对视后，许文君突然怪叫了一声，用颤抖着的手将图册从白月的手里夺回来，快步跑开了。 第283章 灵异案件 高健推门进来的时候，卓然正在整理教案。 “没打扰到你吧？”高健问。 卓然笑了笑：“你来了，我正好休息一下，快请坐。” 高健在卓然的办公室里找了一把椅子坐好，刚想开口，卓然这头来了电话。 卓然露出抱歉的神情，拿出手机后，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他迟疑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高健在一旁观察他，发现卓然通话全程面露狐疑。 卓然挂断电话后，高健问：“如果有事的话，你就先忙。” “没事。”卓然的眉头仍没有舒展。 高健看在眼里，问道：“刚刚的电话好像对你造成了困扰？” “听起来像是一个房东，问我诊所的房子还租不租。”卓然颇为无奈地看着高健，“我什么时候做过诊所？真是莫名其妙。” “打错电话了而已，不过”高健微微一笑：“你是心理专家，可以考虑兼职心理咨询师，弄个诊所也是不错的主意。” “暂时还没这个想法。况且，我的个性不适合做心理咨询师。” “哦？”高健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为什么？” “做心理咨询师，最好情感比较丰富的人，善于共情，我这个人的个性比较冷漠。” 高健听完卓然的说辞，若有所思地笑笑，随后摆手说：“扯远了，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别说得这么客气，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 “嗯。是这样，最近一段时间，咱们市发生了好几起奇怪的案子。” “奇怪的案子？”卓然用疑问的语气重复高健的话。 “对，陆续有好几个人到警局报案，称他们的钱被抢了，金额还不小。” “有意思，”卓然说，“现在都是线上支付，还会有人带很多现金出门么？” “问题就出在这。” 高健的表情略显严肃，他随后说，这几个报案人有一个共性，他们的钱基本上都是在逛商场的时候被抢的，之所以被称做抢，是因为他们微信里面的钱被强行转出了，转给一个陌生的人。 “原来是网络犯罪啊，是被盗号了吧。” 高健摇头：“如果是这样，问题就变得简单了。” “哦？”卓然微微睁大眼睛。 高健继续描述案情：“他们的微信账号并没有被盗，钱被转走的整个期间，手机一直握在他们自己手里。结合实际情况，我们综合分析了一下，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钱是他们自己转出去的。” 卓然的抱起肩膀，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这些人自己把钱转出去，却又跑到警局报案，说自己被人抢劫了？这有点不符合逻辑啊。” “的确很奇怪。”高健点头称是，继续说，“但我们深入调查了解后发现，这几个报案人有一个共性，他们把钱转给了同一个人。”说到这，高健略作停顿，表情极为认真地盯着卓然的眼睛说：“那个人的名字叫许辰璐，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卓然努力想了想后，摇摇头说：“没听过，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不重要，但这个人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他陆续加了这些人好友，他们也通过了，随后这些报案的人像是约定好了一样，把微信里所有的钱都转给这个名叫许辰璐的，早已经死了的人。” 卓然露出浅笑：“你该不是想说，这个案子是个灵异类案件吧。” “不，现在是科学时代，鬼神那一套早已经被抛入历史长河了，我本人更是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这件事肯定是人为造成的。” “怎么做到的呢？”卓然这句话既像是在问高健，又像是在问自己。 “存不存在这种可能。”高健探过身子，盯着卓然的眼睛问道，“这些人被催眠了。” 卓然倏然睁大眼睛，直视着高健的眼睛说：“存在这种可能。” 卓然随后又说：“还记得于朝阳的案子吧，我当时也做过假设，如果他不是人格分裂，那他应该也是被催眠了，有人利用了他，借由他的手来杀人。” 高健似乎颇感意外，卓然会突然提到于朝阳的案子，他顺着卓然的话说了下去：“于朝阳的案子和这次的不同，他被催眠作案，得有一个前提，福利院里有精通催眠术的人，但我们后来到福利院深入调查过这件事，福利院里并没有这样的人才。 “所以，于朝阳的案子只有一种可能，他想利用拙劣的借口来掩盖自己杀人未遂的事实。但这次的案件不同，社会是个大熔炉，每天和我们擦肩而过，看似不起眼的陌生人，可能身怀绝技，某个陌生人或许掌握了这种催眠技术，正利用他来作恶。 “我这次来，其实就是想咨询一下，存不存在这种催眠办案的可能，如果有的话，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调查的方向。” 卓然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对高健说：“你等一下，我叫一个朋友过来。他也是这的老师，办公室离我很近。” 卓然很快拿出手机，不知给打了电话。几分钟后，身穿灰色西装的潘文进到卓然的办公室。他很快注意到高健的存在，礼貌地同他打了招呼。 卓然先是介绍了高健的身份，介绍潘文时，他把脸转向高健：“这是我的同事潘文，他是催眠方面数一数二的专家，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尽管问他。” 高健微微一笑，伸手同潘文握了一下。高健先是同潘文简单描述了一下案情的经过，之后问道：“通过催眠的方式，让对方给自己转钱，理论上可以办得到么？” 潘文点头：“可以办得到，只需要设置一个心锚。” “嗯，那就没问题了。如果这件事真的是通过催眠的方式做的，我相信这个狡猾的家伙得到了甜头应该不会就此罢休，希望我们接下来能顺利捉到这个人。” 高健随后又问了潘文几个和催眠有关的问题，但明显都和案件无关。一番交流过后，高健起身准备告辞。 高健刚走出门，潘文也借口有事，立刻同卓然告别。 离开卓然的办公室，潘文立刻朝高健离开的方向追去。他想和高健深入聊一聊这个案子。 自从高老板告诉自己，许文君从福利院逃走了，不知去向后，潘文没有一天能睡得踏实，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到许文君来找自己复仇。 他有种预感，高健这次正在调查的案子，很可能就是许文君做的。许文君无人抚养，必定需要钱，而且，这种作案手法，也只有他能办得到。 潘文即将追上高健时，发现高健突然在某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表情怪异地四下观看，似乎在确认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潘文觉得有些奇怪，连忙躲起来，偷偷观察高健。他注意到高健行进的方向是那栋废弃的实验楼，不由得大为疑惑，他为什么要去那里？ 潘文偷偷跟在高健身后。由于自己之前经常做跟踪的工作，潘文跟踪的技术十分娴熟，基本不会被对方发现。 他跟了一段后，发现高健果然钻进大楼内部，心中的疑云更加浓重。 潘文迅速贴近实验大楼的位置，从他所在的位置，透过玻璃门，刚好能看到高健，两人基本上只隔了一道门，可谓近在咫尺，但高健并没有发现他。 高健也没有继续往里面走，而是在目前的位置掏出手机，似乎要给人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高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白月，是我，高老板。” 潘文清晰地听到这句话，吃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第284章 钓鱼行动 高老板平时给潘文他们打电话，用的都是查不到来源的网络电话，所以他每次主动打来电话，第一句便是做自我介绍。 这种打电话的开场白，潘文听过无数次，但只有这一次，他听到了高老板的原声。 潘文异常紧张，想继续听高老板要和白月说什么事，但高老板并没有继续说话，潘文觉得不对劲，快速朝里面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身体的影子的一部分，通过玻璃门，映在实验室一楼对面的墙上。 潘文身体的警报立刻被拉响，愣了不到半秒，随即拔腿就跑。 潘文逃离的路线环绕着实验大楼，大楼后面是一片树林，跑进里面的话，不太容易被发现。树林的尽头离其中一栋教学楼很近，可以从那里逃开。潘文心里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 高健从实验楼里跑出来时，隐约只看到一个人影，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人影身上衣服的颜色。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高健脸上露出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凶狠表情，如果有谁在这个时候看到高健的脸，估计会被吓个半死。 已经确立了调查的方向，接下来的事似乎就顺利成章了。 高健打算利用相对传统一些的办法，钓鱼。虽然效率不高，但成功率很高。 他制定的方案如下，在每个大型商场都安排警局的人。并且这些人基本都是女警员，她们要表现得不那么精明，在逛商场的时候，始终低着头玩手机，活脱脱一副诱饵姿态。 之所以选择女员工，一方面是因为之前的报案人，除了一名男性外，其余全是女性。另外，高健也对催眠有一定的了解，相比男性，女人更容易被催眠。 不久之前，刑侦大队调过来一个名叫周玉云龙的副队长。此人门子很硬，之所以调到高健所在的队，是因为他知道高健因为级别的原因，目前只是代理队长。 周玉云龙想在这树立功绩，取代高健成为这里正式的队长。 可想而知，他和高健两个人平日里必定是面和心不和，尤其是周玉云龙，一有机会，必定会在势头上压制高健，高健却不以为意。 这次的微信异常转账案件，高健决定采用钓鱼的方法后，遭到了周玉云龙的强烈抨击。 “首先，为这种小案子，犯不着小题大做，其次，说什么催眠抢劫，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这番话，周玉云龙基本上算是对警局内，除了高健以外的每个人都说过，自然会传到高健的耳朵里。 相比周玉云龙动不动的歇斯底里，高健表现得异常平静。当他的心腹对自己说起周玉云龙的反应时，高健只是淡然一笑：“目前来说，我还是队长，我树根不动，他树梢白摇。” 最终，高健不顾反对的声音，按照原计划执行了自己的方案。 对周玉云龙而言，高健的行为属于一种无声的奚落，他更加气急败坏。 钓鱼行动进行了两天，没有任何动静，周玉云龙当然不能放过这个诋毁高健的好时机。 只不过，他想明白了一点，要想撼动高健，在那些低级别的干警面前说三道四没有什么实际用途，那些人掀不起多大浪潮。 他开始往上瞄，到副局长那里说高健的不是，称高健这种行为完全就是浪费警队资源。尤其提到催眠犯罪，周玉云龙更是唾沫星子横飞，认为高健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副局长之前就是刑侦大队长出身，他工作多年，也没有办过和催眠有关的犯罪案例。他想起上半年有一个李茹的案子，当时也被人传出是催眠犯罪，但事后已经证明是闹剧，由于当时的案件很轰动，性质也很恶劣，李茹已经被处于极刑。 这件事，副局长暂时是站在周玉云龙这边的。 钓鱼执法进行到第三天，一个嫌疑人被带回距离，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嫌疑人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为此，警局很快召开紧急会议，发现目标的干警王茜讲述了整个经过。 王茜称，自己当时正在低头行走，突然被一个小男孩拦住了去路。小男孩称自己家在商场开店，但效益不好，父母正在店里发愁，他想帮父母分忧解难。 这名干警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有问题，还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她顿生怜悯之心，称愿意帮助小男孩。小男孩随后拿出一本图册，称自己家卖的就是这样的图册，图册的内容很生动，但销量极差。 小男孩随后便打开图册，想要给王茜介绍图册的内容。而其实在看到图册封皮的一瞬间，王茜已经猜到小男孩的身份，并为此震惊不已。 巧的是，王茜在警校额外修了一个学位，正是心理学。她曾在一次催眠讲座上，见过这本图册，并知道这本图册是催眠图册，这次参加钓鱼执法，也是她主动申请的。 她假装配合小男孩，装模作样地看起手中的图册，不出所料，小男孩接下来讲的话，完全就是引诱催眠的话。 王茜灵机一动，决定配合小男孩。她假装被催眠，坐在商场里供休息的椅子上，小男孩跟着又对她进行深度催眠，王茜继续配合，做出被深度催眠的状态。 接下来，小男孩开始对她下达了命令。先是让王茜加他为好友。王茜照做。 紧接着，他让王茜把微信里所有的余额都转到她刚刚加的好友里。 王茜先是照着他说的操作，在准备输入密码的时候，王茜停了下来，抬起头来，小男孩先是一惊，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他转身想逃，却被王茜立马擒住。 王茜在描述案情的整个过程中，会议室里时不时发出一阵轻轻的唏嘘声。 当她彻底说完后，众人更是议论纷纷，称这件事有多么不可思议。有人去搜索周玉云龙的脸，但他深知参加这个会议是自取其辱，虽然接到邀请，但压根就没出息。 大屏幕上随后出现了嫌疑人，也就是那个小男孩的照片。高健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大屏幕说道：“这个小男孩名叫许文君，大家可能会对这个名字比较陌生，但他的父亲，我想很多人应该听说过。” 参会的人有人问他父亲是谁，高健笑了笑后说：“许辰璐，云川市著名的外科医生，前段时间跳楼自杀了。” 高健接下来的话才是语出惊人：“而且我怀疑，许文君的爸爸，也就是许辰璐，也死于谋杀。死因是被人催眠。” 第285章 高级心锚 自从得知高老板的真实身份，潘文一直都坐立不安。高老板一定非常忌讳自己的真身被人知道这件事，否则他不可能将自己隐藏的这么好。 于此同时，潘文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高健没有发现跟踪他的人是自己。 “我跑的飞快，而且很快就到了前面的拐点，就算高老板从里面冲出来，也只是勉强看到个背影而已，教职人员上班期间都穿同样的西装，就算被他看到背影，他也认不出来。” 衣服。潘文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词来，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他忽然想到，自己当天穿的并不是自己平日穿的工作装，而是一件灰色的西服，因为他之前把工作装洗了，还没有干。 一时间，潘文的大脑混乱起来。一方面，他抱有侥幸心理，希望自己记错了，那天他穿的并不是灰色的西装；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在他的印象中，自己那天穿的的确就是灰色西装。 潘文越想越乱，很快感到头痛欲裂，他烦躁地用手指按压太阳穴，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一看到号码，潘文立刻屏住呼吸。电话号码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很明显是网络电话。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打电话的只可能是一个人。 潘文在忐忑中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穿了一个听起来有些沙哑的诡异声音，是经过处理的。 “潘文，是我，高老板。” 潘文咽了口唾沫，随后说：“高老板晚上好，有何吩咐？” “我听警局的朋友说，许文君被抓到了，目前就在警局，你明天去找卓然，说服他一起到警局去看许文君。” 潘文睁大眼睛：“高老板，许文君认识卓然，确定要让他们见面么？” “这是记忆测试的一部分，见面十分有必要。至于许文君，他毕竟年纪小，没有那么多心机。他见卓然不认识自己，不会想到卓然的记忆被修改了，会单纯的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我明白了。” “就这样。”高老板随后挂断电话。 和高老板通完话，潘文开始回想刚刚通话的整个经过，他没发觉有什么异常，在心里暗自安慰自己，应该没有被发现，是我想多了。 一番自我安慰过后，潘文却并没有感觉到轻松。他越来越感觉到高老板这个人的可怕之处。 第二天，潘文按照高老板的吩咐，同卓然聊起催眠转账案件，称已经抓到了嫌疑犯，问卓然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卓然当即应允，他对这个和潘文拥有同样能力的小孩十分好奇。 去警局的路上，卓然和潘文聊天，潘文显得心不在焉。潘文一直在为发现了高老板的秘密而烦恼。 他想起小时候在悬疑电影中经常会看到的情节，很多人就是因为知道了太多秘密而被杀死。大多时候，知道的秘密太多，反而是一种负担。潘文现在深有体会。 转眼间，两人已经来到警局。 卓然由于经常出入这里，这里的警员基本都认识他，也知道他是高健的朋友，所以当他提出想见见微信转账案的嫌疑犯时，警员不禁没有拒绝，还特意帮他引到暂时关押嫌疑犯的审讯室。 在去审讯室的路上，卓然见到一个比较“特别”的警员，之所以说是特别，是因为那个警员的个子奇高，卓然目测他应该足足有两米之高。和这里其他的公职人员相比，他显得格外惹眼。 到了审讯室门口，卓然刚要推门进去，潘文突然说：“你先进去吧。” 卓然颇感疑惑，去看潘文时，发现他脸部扭曲。 “你怎么了？” 潘文尴尬地笑笑：“肚子不太舒服，我得赶快去趟卫生间。” 卓然连忙摆手：“赶快去吧，有纸么？” “刚好带了。”潘文说完，勉强挤出微笑后跑开了。 卓然只好一个人推门进去。 许文君本来低着头，听到有人进来，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卓然，立刻瞪大眼睛。但他很快又露出落寞的笑容，再次把头低下。 “你来干什么？”他问。 卓然感觉他的问法有些奇怪，好像两个人彼此认识一般。 “你认识我？”卓然问。 许文君一阵冷笑后说：“不认识。” 卓然微微一笑，坐到了他的对面，两人中间隔了一张桌子。卓然注意到许文君戴着手铐。 “你很厉害，居然能把催眠术研究到这种程度。”卓然这句话并没有挖苦的意思，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许文君听到卓然的话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在卓然看来，许文君的反应有些反常，但他毫不介意，而是一脸温和地笑着说：“能把这项技术掌握到这种程度的人并不多见，我问过专业人士，研究这种领域，需要天赋。你既然已经达到这种高度，不应该步入歧途，应该利用自己的能力，去惠及其他人。” 卓然这番话让许文君十分窝火。这番话许文君不是第一次听到说，当初他就是听信了卓然的话，才努力放下报仇的执念，决定回学校继续休学业。在许文君看来，卓然表面上为自己着想，实际上是为了包庇自己的朋友，眼前这个男人和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是一伙的。 许文君越想越气，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本想破口大骂卓然，让他滚出这间屋子，却在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前，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个念头让许文君瞬间冷静下来，他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决定给眼前的男人催眠，并给他设置一个高级的心锚。 普通的心锚在设置完成后，在心锚被触发前，被催眠的人一直都处于深度催眠的状态，所以行为会看起来比较诡异。许文君在福利院帮助白月报复的那些人，都是给他们设置了普通的心锚。 但许文君早已经将催眠术掌握到更高级别，可以给人设置高级的心锚。之所以称之为高级心锚，是因为心锚被触发之前，被催眠的人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只有当心锚被触发后，被催眠的人才会进入到深度催眠的状态中。 潘文在外面漫无目地的走了一阵，觉得卓然和许文君应该聊得差不多了，他决定回去找卓然。 回审讯室的路上，潘文还在想，许文君会和卓然聊些什么呢？他如果发现卓然失忆的事，会不会告诉卓然？而卓然又会相信他的话么？ 带着诸多疑惑，潘文来到审讯室门前，发现卓然仍没有出来，不由咋舌，两个人居然还在聊。 潘文不敢面对许文君，决定在外面偷听他们谈话。他四下看看，发现周围没人，便把耳朵贴在门上，但门的隔音很好，他几乎什么也听不见。 而就在潘文耳边贴在门上的时候，里面的许文君刚好对卓然说了这句话：我会打电话给你，当你在电话中听到我的声音后，我要你亲手杀了潘文，不管用什么方式。 第286章 复仇时刻 卓然刚走出审讯室，一个警员进来，说要给许文君做笔录。许文君望着眼前的女警员，心里打了一个主意。为父母报仇这种事，他要亲眼目睹。 他隐藏着内心的兴奋，一脸无辜地盯着女警员。 “你怎么了？”女警员似乎觉得眼前的许文君有点不对劲，忍不住问道。 “疼，我的手疼。”许文君小声叫道，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嗯？手怎么了？” 女警员说着走近许文君，许文君伸出拇指，在女警员面前轻轻转动：“有个伤口，你看到了么？好疼。” “伤口，没有看到啊？” “你再好好看看，就在那，没看到么？” 短短几分钟后，被解开手铐的许文君偷偷从审讯室里钻出来。他将女警员制服里面的衬衫脱下来，披在自己身上，虽然有些大，但如果不是刻意去看，不会发觉出有什么异常。 许文君快步离开警局。他本想打车去中南大学，因为知道会在那里找到卓然和潘文，可还没等他走到路边，他一眼扫到了警局前面一块很小的停车场区域，有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那里，正是卓然的车。 许文君眼前一亮，快步那辆车子，在一亮吉普后面躲了起来。藏好身体后，他开始紧张起来，审讯室一旦有外人进入，看到衣冠不整的女警员，一定会意识到出了事，他的时间不多了。 卓然和潘文不在车里，他不知道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有两个人影朝汽车的方向靠近，许文君一眼扫到潘文，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很快，卓然也出现在视野里。 他们一面走向车子，一面说话。 许文君藏匿的位置离他们并不算远，勉强能听到一些聊天的内容。 “许辰璐这么出名的人，我还以为你之前认识呢。”这话是潘文说的。 “真的没有听说过，没想到他已经死了，自己的孩子又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是可怜。” 听到他们的聊天，许文君困惑起来。卓然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父亲去世这件事？他为何要在潘文面前撒谎？ 许文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走到车子旁边。 “直接回学校么？”问话的是卓然，许文君注意到潘文点了点头。两人随即都钻进车子里。 车子启动后没多久，便在许文君的眼皮子底下驶开了。许文君刚从吉普车后面钻出来，余光扫到了有两个警员急匆匆地跑出警局。 他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刻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快速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刚好空着的出租车，立马钻了进去。 “中南大学。”许文君气喘吁吁地说。 或许觉得许文君的扮相有些奇怪，开车的师傅不停地上下打量他。 “去中南大学。”许文君又重复了一遍，师傅这才驱车前行。 出租车很快到达目的地，许文君付了钱，快速下车。此时的大学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出现的人并不多。许文君在校园内环视一圈，发现了目标。 卓然和潘文此时正朝着一栋大楼的方向走去。许文君猜想他们的办公室就在那里，快步追了上去。 接近大楼时，怕被发现的许文君先是找个掩体躲了起来，他见到卓然和潘文陆续走进大楼，自己留在原地又耐心等了一小会，才起身朝大楼的方向走去。 他刚想钻进大楼，被大楼的门卫拦下。 “你找谁？”大楼门卫是个女性，看起来三十出头。 许文君一脸认真地对她说：“找你。” 门卫听后不由得愣住了。 离开福利院之后，许文君刻苦研习了暴力催眠。所谓暴力催眠，并不是使用暴力的方式使催眠者进入催眠状态，而是利用了动物本能的防御机制，强势侵入到被催眠者的潜意识，让催眠者来不及反应而反抗。 他趁着女门卫愣神的瞬间，快速将其拉倒，并继续深化，进而将其成功催眠。 暴力催眠的成功率只有一半，成功之后的许文君，在心里暗示自己，父母的在天之灵在默默地帮助自己，今天一定能够复仇成功。 许文君刚要进入大楼，突然发现女门卫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个水果盘，盘里放着一把水果刀。她刚刚正在削苹果。 许文君将水果刀握在手里，兴奋地小声嘀咕：“天助我也。” 将水果刀在衣服的兜里藏好后，许文君快速潜入大楼。他先是找了一个人问出了卓然办公室的位置，并得知潘文的办公室离卓然的办公室很近，随后悄悄来到卓然办公室附近，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藏好，偷偷观察周边的情况。 见整个楼层无人活动，许文君踮着脚尖，迈着轻盈的步子，把水果刀藏在卓然办公室对面的窗台上，跟着又跑到之前的藏身地点藏好。 接下来将是最惊心动魄的步骤，想到即将要做的事，许文君手心开始出汗。 他并不是害怕杀人这件事，这种事他在福利院的时候已经做过一次。他之所以感到紧张，因为帮他杀人的人是卓然。 此时的许文君已经察觉到卓然的状态有些奇怪，但强烈的复仇欲望已经冲昏了他的脑袋。让他日思夜想的仇人近在咫尺，他不想失去这个绝佳的机会。 用力吸了一口气后，许文君拿出手机，给卓然拨了过去。 卓然换了新的号码，但在审讯室把他催眠的时候，许文君已经问出新的号码并记下。 电话很快接通，另一头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您好，请问是哪位？” 许文君再次用力吸气，随后说：“是我，我已经帮你选好了武器，放在你办公室对面的窗台上，现在开始行动。” 声音是触发心锚设定最有效，也是成功率最高的方式，因为每个人的音色基本都是独一无二的。 许文君这番话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在这期间，许文君紧紧握着手机，生怕会出现异常。 十几秒钟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收到！” 第287章 不祥之兆 和许文君预期的一样，被催眠的卓然走出办公室，眼神呆滞，动作机械地移动到窗台处。看着卓然一步一步地接近那把刀子，许文君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 卓然的手即将触到水果刀的瞬间，许文君感觉他的眼睛好像朝自己这边瞄了一下，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刚要逃跑，只见下一秒，卓然抓起许文君事先放置好的刀子，转身朝潘文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原来是错觉，许文君松了口气，但胸口仍剧烈起伏。 即将发生可怕的事，许文君感觉胸口仍如同压了块石头。由于兴奋，他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想法一时间都涌了上来。 他最先想到的自己的父母。几个月之前，他们都还在，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是一个幸福的孩子。父亲虽然很忙，但也会经常陪自己玩，母亲则总在自己身前跑前跑后，嘘寒问暖。 好温馨啊。想到自己的父母，大脑里留下的全是温馨的画面，有家真好。可是自己的家被人夺走了，而夺走自己家的人，现在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爸爸妈妈，儿子就要替你们报仇了。许文君握紧拳头，双眼充血。仇恨的感觉让他窒息。 许文君用力做了一个深呼吸，想继续沉浸在温馨的画面里，再次回想到的，却是另一组完全不同的画面。在那组画面里，有卓然和乔若琳。 乔若琳像妈妈一样，经常会给他做爱吃的东西，看到他不开心，就会主动过来陪他聊天。许文君还记得，有段时间，他整天和乔若琳睡在一起。有一天晚上，他做了噩梦，半睡半醒之间，他抱着乔若琳哭喊妈妈，乔若琳当时就像妈妈一样，用手捋自己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许文君很快又想到了卓然。那段时间，他就像自己的爸爸一样，虽然整天忙忙碌碌，但也时不时会坐下来，语重心长地陪自己聊天，教自己一些深刻的做人的道理 不可以。许文君咬紧牙齿，不可以在这种时候想起卓然的好，卓然现在和潘文混在一起，他背叛了自己。 许文君这样想着的同时，另外一组画面闪进大脑。那是他蹲守在警察局附近时，卓然和潘文的对话场景。卓然为什么要对潘文说，他不认识自己的父亲呢？ 很不对劲！许文君盯着卓然机械移动的背影响，或许因为被催眠的缘故，他仍没有走到潘文的办公室门前，虽然只有短短数米。 许文君继而回忆起卓然和他说话时的眼神 终于，许文君认识到问题所在，卓然并不是故意不认识自己，他失忆了。许文君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但他综合卓然的表现，几乎可以确认这一点。 他再去看卓然时，发现卓然已经走到潘文的办公室门口，似乎下一秒就会推门进去。 “糟了！”许文君不自觉地脱口而出，立刻用力大叫道，“不可以！” 他旋即想到这样喊没有用，卓然现在是深度催眠的状态，只有完成心锚的设定，他才会被唤醒过来。想要强行唤醒也并不是不可以，可这需要对催眠者造成强烈的感官刺激，光是凭这样乱喊乱叫，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如果不采取措施，卓然接下来会冲进潘文的办公室，用手里的刀子杀掉潘文，自己自然是报了仇，但卓然也因此成为杀人犯。 想到这，许文君飞一般地跑了出去，奋不顾身地想要阻止卓然，然而当他跑进卓然后，看到了卓然的表情，不由大惊失色，惊恐得差一点叫出来。 就算他不跑过来，卓然也不会推门进去，因为此时的卓然明明醒着。 “你终于顿悟了。”脸上露出浅笑的卓然小声说道。 强烈的震撼感几乎让许文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无力地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明明已经把你”许文君语无伦次地说着不成句的话。 “不要怀疑自己，你的催眠技术没有问题，只不过，我提前发现了端倪。我们两个本来就认识，对吧，所以你发觉我不认识你后，才会气恼。” 原来如此，许文君瞪大了眼睛。原来卓然早已经发现了破绽，所以自己的催眠才会以失败告终。卓然之后一直在演戏，为的就是把自己引出来。 “你可能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会过来找我。因为我事先接到了电话，你从警局逃走了，我猜你应该是想跑到我这，亲眼目睹我杀人这一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我杀掉潘文？” 卓然果然是卓然，太聪明了。许文君心生佩服，但对方问出的问题，他目前一个也答不上来。 卓然似乎也意识到问问题的场合不对，他本想把许文君拉到自己的办公室去问个明白，然而就在此时，潘文办公室的门微微嵌开。 来不及多想，许文君拔腿就跑，卓然也在潘文彻底出门之前，把刀藏了起来。 门很快被彻底打开，潘文从里面探出头来，皱着眉头问：“你要找我？” 卓然笑着摇头：“要去卫生间，刚好路过这里，你碰巧就出来了。” 潘文挤出微笑，眼神中仍充满怀疑，他四下看了看，问：“我听到刚刚有说话声？” 卓然笑着回答：“走廊里有说话声不是太正常了。” “也是。”潘文笑笑，继而又问，“进来聊聊？” “不了，我得赶紧去了，腹腔容量有限。”言下之意，他已经憋不住了。 潘文大笑着把门关好，仍把耳朵贴在门上，刚刚他坐在办公桌旁，的确听到走廊里有说话声，似乎还有人叫了一下。卓然没有对自己说实话，他在隐瞒什么呢？ 自从发现了高老板的秘密，潘文感觉自己似乎有些神经质了，变得异常敏感。这种强烈的不安感已经对他的生活造成了严重的困扰。 在办公室里一阵深思熟虑后，潘文终于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他之所以如此不安和焦虑，并不单是因为自己发现了不该发现的秘密，而是因为自己长期以来，一直在不停地做着见不得光的事，一些无法被世人接受的恐怖的事。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要逃离这里，逃到一个高老板找不到的地方，他不信高老板的势力已经遍及全球，只要全世界还有一片高老板的势力覆盖不到的地方，那里就是他的藏身之处。 想到这，潘文终于能松了一口气。就在此时，他的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经常到这里来找他的只有卓然，而卓然是不会这样粗鲁地敲门的。门外会是谁呢？潘文的心悬了起来。 他在思考的同时，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比刚刚还要粗暴。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迅速在他的心内弥漫。 第288章 危险人物 潘文鼓起勇气，坦然地来到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后，猛地将门拉开，门外站着一个身穿制服人警察，身高将近两米。 看到身穿警察制服的人，潘文屏住呼吸。 “请问，有什么事么？”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心态保持平静。 “你叫潘文吧。”高个警察语气不太客气地问道。 “嗯，我是。”潘文咽了口唾沫，“找我有事么？” 高个警察用审视的眼神盯着潘文，他先是掏出警察证给潘文看了一眼，随后说：“我现在怀疑你与一起谋杀案有关，请你配合我回去接受调查。” “啊！”潘文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他想说话，可由于过度紧张，说出来的话，都变成毫无意义的支吾。 他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自己的的确确，而且不止一次参与过谋杀案，可自己明明做的天衣无缝，警方是怎么查到的呢？ “潘老师，请吧。”高个警察目光冷峻，语气冰冷，潘文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真实。为什么会被查到呢？他仍在思考这个问题。 潘文跟在高个警察后面走了几步，才猛地回过神来，突然停下脚步，诡辩道：“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没有杀人？” “这些话你到警局里去说，我不负责审理，只负责把你带走。” 此时的走廊已经围上来几个人，都是这里的老师。潘文不知道他们是原本就站在这里，还是听到动静，跑出来看热闹。这几个人的脸上各个挂着让人讨厌的表情，潘文感觉他们都在幸灾乐祸。 十几天前，自己和卓然一同被调过来当这里的老师，他和这些老师还没来得及熟悉，就被警察带走了，这确实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大有热闹可看。潘文在心里咒骂这些看热闹的人，用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 最终，潘文还是在几个人的注视下，跟着高个警察走了。他的确杀过人，虽然是受人指使，但执行杀人的人是他自己，这是怎么也逃脱不掉的事实。高个警察既然能找到这来，证明警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仔细想来，自打他利用催眠术杀掉沈永斌那一刻起，他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接受正义的审判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跟着高老板的这段日子，他没有一天能睡好觉，也没有一天不做噩梦，这种日子他其实已经够了，只是没有像现在一样，能冷静下来正视自己的内心。 离开办公大楼的刹那间，潘文想，如果自己真的是这里的老师，那该有多好？ 卓然在校园里找了好一阵，都没有发现小男孩的身影。他已经知道小男孩的名字叫许文君，也知道这个小男孩是许辰路的儿子。 相比许文君把自己催眠，让他去杀掉潘文这件事，卓然更关心的问题是，根据许文君对自己做出的反应，他们本应该认识，自己为什么对他毫无印象？ 卓然本想走出校园找找，高健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 “你在哪？我来你办公室了，结果你不在。” “稍等一下。我现在回去。” 几分钟后，两个人在卓然的办公室碰面。 “你见到许文君了么？”高健刚和卓然碰面，便问出了这个问题。 “见到了，但他跑了。” “跑了？”高健微微蹙眉，“刚刚发生了什么？” 卓然吐了一口气，把刚刚走廊发生的一幕讲了出来，但他没有说出自己是因为察觉到和许文君早就认识，才导致许文君催眠失败，只是称许文君对自己的催眠出现了技术问题，自己在行凶之前醒来，发现了他被许文君利用这件事。 “跟着他就跑了。”卓然说。 高健平静地听卓然讲完，然后说：“他可能误会你了。” “什么意思？”卓然问。 “许文君的父亲死于谋杀，现在已经查明，凶手是潘文。许文君或许认为这件事和你也有关，把你催眠，让你去杀潘文，就算彻底给自己已故的父母报了仇了。” “你说潘文是杀害许文君父母的凶手？”卓然瞪大眼睛。 “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可能有些难以置信，但这是事实。潘文是杀人凶手，警方已经找到证据。” 感到震惊的卓然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把额头。 “请等一下。”卓然对高健说完，转身离开房间，来到潘文的办公室门口，他先是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直接推门进去，和他预想的一样，潘文不在办公室。 卓然正暗自吃惊，一转身发现高健站在门口。 “你当然找不到他，他已经被我的人带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卓然问。 “就在刚刚，我和下属一起过来的，他来抓人，我来找你。”高健脸上挂着的笑耐人寻味。 卓然一方面为自己的好友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杀人犯而感到震惊，另一方面，他仍在为许文君的事感到困惑。我应该认识他，为什么会毫无印象呢？ 高健用手扶了一下架在脸上的眼睛，问卓然道：“你还好吧？” “我没事，只是”他略作停顿，继续说，“自己的好友突然成为了杀人犯，一时难以接受。” “仅仅因为这件事么？”高健像是随口一问，却让卓然一阵惊慌，感觉像是被高健看透了心思，因为他的确并不只为潘文的事苦恼。 “要不然呢？”卓然故作镇定，面露苦笑。 高健像是放过他一般笑了笑，随后说：“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和我朝夕相处的人，我们也不见得知道他们的心里都想着什么，何况是朋友？” “也对。” “先别想潘文的事了，那边有结果了，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我们两个人出去喝一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我也好想放松一下。” “嗯。”卓然挤出笑脸。 坐在警车里的潘文，越想越觉得整件事的可疑。他是在高健的指示下杀了人，但许辰璐的事，全程没有任何破绽，他确信自己并没有留下可疑的线索，除非有人想整他。而这个想整他的人，除了高老板，他想不到其他人。 不能坐以待毙，潘文决定留自己留个后手。他首先想到的人便是卓然。卓然十分聪明，他只需要释放一个信号，卓然便会顺着这个信号追查到底，此时此刻，自己唯有依靠他。 想到这，潘文突然对坐在前面开车的高个警察说：“你停下车，我要大便。” 高个把车缓缓停在路边，转头对潘文说：“我陪你去。” 下车后，潘文灵机一动，找了一家餐馆去上厕所，餐馆的厕所只能容纳一个人，他进去后，高个警察没有办法跟进去。 钻进卫生间后，潘文立刻找到卓然的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和高健正在西餐厅吃饭的卓然刚好去上厕所，他的手机留在餐桌上。 高健发现卓然有电话打进来，好奇的看了一眼，发现打电话的人是潘文。 高健微微睁大眼睛，抓起电话，按了接听键。 “卓然，我的时间紧迫，尽量长话短说。” 高健轻轻嗯了一声。 “你的好朋友高健，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第289章 停电事件 和卓然草草通完电话，潘文怕高个警察起疑，快速将电话挂断。 两个人通话的整个期间，基本都是潘文一个人在说，卓然全程只说了一个“嗯”。这一点让潘文稍稍有些介意。他在通话的最后，连续强调了两遍，希望卓然去警局找他，他会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卓然交代清楚。 会不会因为自己突然中断谈话，卓然来不及反应？卓然听到自己的话，应该会感觉到十分震惊吧？他会怪自己是肯定的，毕竟自己欺骗并利用了卓然，但自己为高老板做事，也是身不由己。 虽然很忐忑，但有一点潘文还是很自信的，卓然听到关于高健的事，肯定不会无动于衷，他相信卓然一定会到警局来联系自己，向他了解更多关于高老板的事。 希望他快点来找自己。大脑想着这些事的潘文，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卓然从卫生间回来之前，高健已经把他的手机放回原处，并把自己的手机关机。 卓然见高健拿着自己的手机锁紧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表情这么严肃？” 高健无奈地笑笑：“需要打个电话，结果手机没电了，最近过于忙碌，感觉脑子已经不够用了，昨晚居然忘记给手机充电。” 卓然笑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他说着拿起自己的时候，解开密码锁，把手机递给高健，“用我的打吧。” “好。”高健接过手机，假装在拨号，实则把刚刚和潘文的通话记录删掉。他怕潘文还会打过来，直接在卓然的电话里把潘文加入了黑名单。操作好这一切后，他随便输了一个号码打了过去。电话那头显示此号码是空号。 “居然是空号。”高健故意露出惊诧的表情，“应该是换了新号码，可能忘记通知我了。” 卓然露出理解的表情：“有急事找他么？” 高健摇摇头：“不算急，晚些也没关系，咱们先吃饭吧。” 两人吃饭的工夫，潘文已经被高个警察带回警局的审讯室。 潘文在审讯室里坐好后，发现高个警察也坐了下来。潘文十分不解地盯着他问道：“负责审讯我的人也是你么？” 高个警察面无表情地点头。 潘文锁紧眉头后问：“刚刚不是说，你只负责带我过来，另外有人审理么？” “本来是这样，但人手不够了。”高个警察的声音毫无起伏。 潘文总觉得有些奇怪，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太对劲，但他又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总之，不安的气息萦绕的胸口，让他十分难受。 “我们现在来聊聊你杀人的事吧。”高个警察突然开口，潘文也在一瞬间想明白为什么他如此感到不安，从进入警局的那一刻起，他想再离开这里，似乎很难了。 潘文沉沉地吸了口气，感觉脸颊发烫，浑身僵硬。 “我杀了谁？”潘文不太自信地反问道。 “许辰璐夫妇。” 听到这句话的刹那间，潘文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虽然他竭力控制情绪，但他心知自己吃惊的样子仍然十分惊悚，无异于不打自招。 他的确杀了许辰璐夫妇，但怎么可能被发现呢？ “我没有杀人。”潘文无力地辩解道。 “我们已经找到证据，可以证明人是你杀的。”高个警察始终面无表情，但这样的他反而可怕。 潘文倒吸了一口气后问道：“证据在哪？” 高个警察拿出自己的手机，当着潘文的面，打开一个录音文件。 一阵不那么明显的嘶啦声过后，有人开口说话：“我叫潘文，是一个催眠专家。今天是划时代的一天，所以我要录下这个音频，记录下这个神奇的时刻。就在刚刚，我用催眠术完成了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壮举。 “一种被称为最难催眠的职业，医生。一个在这里领域里的翘楚人物，我市著名的外科医生，许辰璐。就在刚刚，这个最难被催眠的领域里的顶尖人才，被我深度催眠后，接受了我的指令，跳楼自杀了。 “这在整个催眠界，曾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因为理论上认为，一个人的潜意识里，拒绝自杀行为。但我成功了。 “这件事属于恶性犯罪，我固然不能将这个壮举公之于众，但我又实在无法按捺住内心的喜悦。就像是当年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后说的那句话，我自己的一小步，是人类的一大步。 “有些技术的诞生，就要伴随着巨大的牺牲。就像被火烧死的布鲁诺。只不过我的这项技术，牺牲了他人，但和整个人类的技术进步相比，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我还会用这个技术杀掉许辰璐的妻子，以此来证明，我并不是运气后，而是实实在在地熟练掌握了这门技术。 “当然，我录下这个音频，不仅仅是一种自我陶醉，而是希望留下一笔重要的，有据可靠的资料，在必要的时候，可供后人参考使用。稍后，我还会录一个音频，具体讲解如何使用催眠的技术来诱导人自杀，把这个神奇的技术传下去。 “可能会有人觉得我疯了。对此我不否认，我的确疯了，但不得不说，正是因为某些人发了疯，这个世界才发展到今天的状态。我再隆重介绍一下自己，我是催眠专家潘文。” 听完整个音频，由于过度震惊，潘文反而笑了起来：“你个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许辰璐的家里，是他电脑里的一份加密文件。” 潘文像是刚刚才反应过来这件事一样，胸口开始起伏：“我没有录过这样的音频，这些话不是我说的。” 高个警察盯着潘文的眼睛，继续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可音频里的声音是你的，我们也对声音做过解析，解析结果证实，录音的人就是你，你否认不了。” “去t的解析，我说了不是我，我没有录过这样的音频，有人要陷害我。” 潘文对着高个警察吼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高个警察像个机器，没有情感。和他吼没有任何意义。 “找你们队长高健，我要见他。” “他现在很忙，没时间过来见你。” “那我就等他，从现在开始，只要他不来，我一个字都不会再说。”潘文铁了心要见到高健，也就是高老板。他要和高健摊牌。如果高健不想办法帮自己脱身，他就鱼死网破，把高健的所作所为全部抖出去。 高个警察接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但潘文的眼睛的嘴巴都仅仅闭合。高个警察见状，直接起身离开。 当天晚上，整个警局的电路出现故障，全部停电。仍在审讯室里的潘文被突然黑下来的空间惊到，感到惴惴不安。他总感觉，这场停电并不是偶然，似乎要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停电十几分钟后，一个身影慢慢走向收押潘文的审讯室，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 借着月光，潘文看清了进来人的脸，立刻确定这场停电不是偶然，刹那间，他全身的警报都被拉响。 潘文想通过大叫的方式引起这里的人的注意，但进来的人没有给他机会，潘文感到有什么东西射进自己体内，很快他的意识便开始模糊。他努力尝试叫出声音，但还没等喉咙震动起来，他已经昏死过去。 第290章 案件始末 潘文在审讯室割腕自杀身亡，成为了整个警局的重磅新闻。 高健回到警局后，脸色一直很难看，表情似乎在和别人诉苦：“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里的警员说，副队长周玉云龙正在盘问最后一个同潘文接触的高个警察。此外，还有一个人需要被询问，就是第一个发现潘文死亡的女警员。 她负责给收押在警局的嫌疑犯送早餐，当她进入到潘文的房间后，发现了恐怖的一幕，此时的她精神状态不太稳定，还不能接受询问。 高健来到正在接受盘问的高个警察的房门前，周玉云龙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他一看到高健，先是不悦地瞪起眼睛，随后用挖苦的语气说道：“呀，真不容易，我们的队长居然回来了。”言下之意，是在指责高健怎么现在才回到警局。 高健对他的挖苦不予理会，直接问道：“问出什么了？” 周玉云龙白了他一眼：“我一个副队长能问出什么？你是队长，这个大傻个正好是你的人，还是你亲自问吧，我们的队长一定能做到客观公正的。” 周玉云龙之所以这么说，并不单是同高健斗气。实际情况就是如此，他从高个警察那里什么也没问出来，周玉云龙盘问期间，高个警察全程保持沉默，似乎完全不把他这个副队长放在眼里。周玉云龙随后把气全撒在高健身上。 高健盯着周玉云龙的眼睛看了一阵，微微一笑后走进审讯室。 十几分钟后，高健从审讯室里走出来，几名警员围了过来，高健快速扫了一眼人群，随后说：“都到会议室去，开会。” 这场临时举办的会议，围绕的话题主要是潘文的死，所有警员几乎全员参加，包括之前被周玉云龙盘问的高个警察。 由高健举办的会议，周玉云龙一般不会出席，但这一次他却显得很积极，主要是为了看高健的笑话。许辰璐的案子，全权由高健负责，潘文意外自杀，是一场性质十分恶劣的事件，他想看看高健怎么收场。 见人员基本到底，高健开始开口：“昨天我去帮一个朋友的忙，离开警局半天。不过半天的时间，这里却发生了让人难以预料的可怕事件。” 看到高健有些狼狈的状态，周玉云龙忍不住想拍手叫好。他以为高健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开始自我批评，然而高健却眼神发亮。 “下面，我将和大家详细说明整件事的经过。”略作停顿后，高健继续开口，“整件事的起因要从许辰璐的死亡说起。我们大家都知道，许辰璐当时被认为是自杀。得出自杀的结论，是因为许辰璐是在几个人的亲眼目睹下跳楼的。所以当时被证明是自杀，基本毫无争议。 “没过多久，许辰璐的妻子苏新雨也在其他人的注视下，跳楼自杀。这对夫妻，在短短几天内，陆续跳楼自杀。不明真相的人，会觉得这个家庭被诅咒了。 “然而就在几天前，我们在整理一直存放在警局的相关证物，也就是许辰璐生前使用的笔记本电脑时，发现一个被加密的文件。是一个音频文件，我们大家先来听一下这个文件的内容。” 高健用手机连了蓝牙音箱，当着众人的面播放了高个警察给潘文听的那个音频文件。 参加会议的所有人，除了高健和高个警察外，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听这个音频文件，众人无不表示出震惊。 看到众人的反应，高健颇感满意地露出微笑，音频结束后，他继续开口：“我专门找来专家做了声音解析，录音中的声音，和潘文本人的声音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大家现在听到的音频，正是潘文本人录制的，这一点毫无争议。 “第一次听到这个音频，我也感到十分震惊，没想到居然有人做科学研究，会疯狂到这种程度，”高健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说，“这个音频是指认潘文的关键证据，我让自己的下属武春阳把潘文带回警局进行审问，下面我把时间交给武春阳，由他来说明当时的情况。” 高健说完坐下身去。几秒种后，高个警察站了起来，他就是高健提到的武春阳。 武春阳描述审讯过程的时候，面无表情，声音毫无起伏。他给人的感觉始终像一架冰冷的机器。 他称，带潘文回来的路上，他就同潘文讲了在许辰璐的电脑里发现音频的事。潘文自此便一言不发，来到警局后也是如此，不管自己提出什么问题，潘文始终保持沉默。 “我去找他时，他的情绪就很低落，感觉就像是患了抑郁症。”这是武春阳最后得住的结论。 武春阳描述完后，高健示意让他坐下，自己接过话题：“我曾经看过一个心理学的分析，搞专业领域研究的人，多数都有潜在的抑郁倾向。这些人多半偏执，平凡的生活完全引不起他们生活的热忱，他们需要不断地做研究，并一再取得成就，以此来刺激他们的大脑神经。 “在研究上取得进展，似乎成为了他们活着的证明，如果研究停滞不前，他们就会感到痛苦。所以说，这里人群是容易患抑郁症的群体。 “武春阳刚刚也说了，他最开始见到潘文时，潘文的精神状态就很低落，或许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有抑郁倾向。在这里，我们不得不提到一件重要的事。昨天晚上十点，警局意外停电，潘文自杀的时间是在二十分钟后，割腕用的刀片是他随身携带的。 “这场停电完全是个意外，但却间接诱发了潘文的死亡。黑暗会增加抑郁倾向，情绪已经非常低落的潘文，在这种情况下自杀，是属于可以理解的行为，相比接受正义的审判，绝大多数犯了重罪的人，都希望能自己了结生命。以上就是我今天想说的，谁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周玉云龙质问高健，许辰璐已经死了那么久，为什么证物到现在还留在警局。 高健听后微微一笑：“问得好。” 他叫负责整理档案的警员来回答这个问题。负责整理档案的人是一个顶着一头短发的年轻女性，看起来十分干练。 她对周玉云龙说，自杀类的案件和谋杀不同。谋杀是先有证据证明有罪，然后在下结论。一旦案件审理结束，所有证物都不需要保留。 自杀类案件则不同。所有被证明是自杀的案件，都需要保留一部分死者的重要遗物，会有专门的人会在结案后，根据死者的遗物，来分析死者自杀的原因，然后归入档案。由于这个工作只有一个人在做，所以死者的遗物会有积压。 “明确了么，周队长？”高健一脸笑意地问道。 “嗯。”周玉云龙咬了咬牙，脸色铁青。 距离潘文的死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和这件事有关的人的生活似乎都归于平静，只有卓然还在因为此事耿耿于怀。 他倒不是因为放不下潘文，只是在想，许文君为什么想要利用自己去杀掉潘文？高健为此做过解释，但卓然完全不能信服。 某天下午，卓然正在办公室里看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对方自报家门，是一个医院的护士。 “对不起卓先生，我们这的一个女病人坚持要见您一面，逼不得已才找到您的联系方式打了过来。” 女护士随后说了病人的名字，卓然表示没听过这个人，他问病人现在哪，女护士称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为什么会在重症监护室？她得了什么病？” 女护士吸了口气后说：“艾滋病。” 第291章 熄灭的火焰 “那个女病人很明确地对您表示说，她认识我，对么？”卓然用确认的语气问护士。 “嗯，而且她似乎只想见你，因为她生病的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人来看她。”女护士深吸一口气后说，“实际上，她的情况并不乐观，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我问她还有没有什么想见的人，结果她提到了您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卓然若有所思地沉吟道，随后说，“好，我现在过去。” 卓然按照女护士提供的位置，找到了那家医院，并顺利找到了那个打电话过来的女护士，也见到了那个女病人。 女病人的气色极差，显然已经游走在生命的边界。卓然站在远处，快速扫了她一眼，确认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但女病人见到他后却露出笑脸。 “你果然来了。谢谢你。”女病人的气息极其微弱，似乎随时都会离开。 卓然记得这个女病人的名字叫王一寒，是护士告诉他的。听到名字的瞬间，他便努力搜索过往的记忆，认识的人中，没有人叫这个名字。 卓然走进她，露出温暖的笑脸。 “你好。”他用温柔的语气问候道。卓然很想问她，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我，我并不认识你。但他忍住了。这个场合，显然不适合问这样的问题。 王一寒努力挤出笑脸：“抱歉，把你请过来。”她说话的声音很小，说出这句话后，接连喘了几口气。 卓然察觉到她的辛苦，不由感到一阵心酸。 “如果感觉很累，就不要讲话了。”他小声提醒。 王一寒努力摇了摇头：“有些话我如果现在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 “不要这么说。”卓然很没底气地劝慰道。 “我的时间应该不多了。”王一寒苍白的脸上写满凄楚，“卓然，你离我近点，放心，艾滋病是不会通过空气传染的。” 听到王一寒叫出自己的名字，卓然倒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说完这句话后，他靠近王一寒，那张憔悴的脸更加清晰。卓然感觉她的脸如白纸，眼眶深陷，整个人已经瘦得几乎只剩一副骨架。这样一副单薄的躯体上，身上好几处还都插着管子。作为旁观者，卓然能深深地感受到她活着有多么辛苦。此时的王一寒就算亲口对他说自己想死，他也不会觉得稀奇。 “我好辛苦。”王一寒说出这句话后，轻咳了几声。 觉得她十分可怜的卓然蹙紧眉头。 “你说的对，”王一寒说，“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活着的机会，但这次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被我白白浪费了。我很悔恨。” 王一寒说完露出凄楚的笑脸。她的生活之火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卓然实在想不到该说点什么来安慰她。 “我一直都很介意一件事。”王一寒继续说，“我死了以后，会去到哪里？意识会通往何处？现在的科学已经证明人世间没有轮回，所以我的意识将会彻底进入到一个黑洞里，我和关于我的一切都将永远消失，好绝望。” 王一寒挤出苦笑，由于她的脸很瘦，笑容看起来有些狰狞。 “每个人都会死的。”沉思过后，卓然终于开口，“每个人的意识都会有被抛向黑洞的一天，所以你并不孤独。” “也是哦。”王一寒努力点头，用很小的声音说，“那我先去黑洞等你了，只不过可能要等上几十年。” 卓然采取了下一步的动作，轻轻坐在她的床边，握起了她的手。 王一寒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但刚要开口，却因为气不够，接连吸了好几口气。卓然本想劝她休息，结果她再次开口：“真的很感谢你能来。生病以后，我父亲和我赌气，没来看过我，昔日的朋友也当我是瘟疫一般。我通知的人中，只有你来了。” 换做一般人，被一个不认识的人叫到这里，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但卓然却不这么想。眼前的女人虽然陌生，但这番对话，却似曾相识。 王一寒再次说出“谢谢你”三个字后，卓然感觉她的手猛地一沉，跟着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原本有些惊悚的脸也稍稍变得安详。 王一寒离开了。 卓然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温度还在。卓然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阵，不知为何，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离开医院后，卓然的心情仍没有好转。王一寒的死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许文君、王一寒，不断有不认识的人从某个时间点跳出来，却和自己有着某种联系，这很不正常。 卓然正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时，大脑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我不会失忆过吧！不安感在心头弥漫开来。 如果真的有这种情况，是在哪个时间点发生的呢？ 卓然开始从小时候的记忆开始找寻，一点一点地往自己现在所处的时间点捋。记忆中，没有那一块的时光是空缺的，也就是说，自己不应该出现失忆的症状。可这样一来，又无法解释为什么许文君和王一寒会认识自己。 真是头疼。卓然用手扶着额头。 他本以为有些事，就算想不明白，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淡忘，但显然不包括失忆这件事。他越想忘记，反而会越加深入的思考。 对这件事的怀疑，因为另一个女人的出现，而被推向了顶点。 那一天，卓然的妻子高蓉刚好出差回来，卓然兴致冲冲地去接她。 看到高蓉走出机场，卓然满心欢喜，有一种想要冲过去抱她的冲动。 转眼间，拉着拉杆箱，身穿高档风衣的高蓉已经走到他的近前。 两人相视一笑后，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吻了起来。 卓然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颇感扫兴地拿起电话，发现是个陌生号码，直接挂断，继续和心爱的女人拥吻。 好一会，两个人才彼此分开，卓然注意到高蓉上身的风衣微微打开，胸口处露出一个吊坠，像是个面具。 “好别致的吊坠。”卓然盯着那个吊坠说。 高蓉意识到卓然在看那个吊坠，把风衣领往上提了提，温柔地说：“我不够吸引你么？居然看起我的吊坠。” 卓然在高蓉的脸上亲了一口：“没有什么比你更吸引人。” 就在这时，卓然的电话又响了。 “接一下吧。”高蓉说，“或许是有要紧的事。” “嗯。”卓然拿起电话，当着高蓉的面接了起来。 电话接通后，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老板，是我。” 第292章 天台重逢 如果不是因为先前见过许文君和王一寒，卓然会单纯的以为对方打错了电话。但此时的他完全不会这么想。 他假装很自然地看了一眼高蓉。 “工作上的事么？”高蓉问。 卓然轻轻点头，一脸歉意地用手指着自己的电话，示意自己要离开一小会，去接个电话。 高蓉笑着点头：“去吧。” 卓然旋即快速走开。 “请问是哪位？”觉得自己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后，卓然警觉地问道。 对面的女人一阵冷笑：“你现在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这句话让卓然越发紧张，直觉告诉自己，对面的女人千真万确认识自己，光是听声音，他对这个女人毫无印象。 “别卖官司了，你到底是谁？”卓然略显焦急。 轻轻吹了口气后，女人说：“乔若琳。” 是个陌生的名字，卓然咽了口唾沫，轻轻“哦”了一声。 “没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吧？”乔若琳的话里带着揶揄的成分，卓然不免想，自己和这个女人之前是什么关系。 “没有，我现在一个人。” 女人听后略显惊讶地小声叫了一声：“你们分开了？” “不，”卓然连忙否认，“我是说，此时此刻，我是一个人。” “明白了。”自称是乔若琳的女人似乎有些失望，她随后又说，“方便见个面么？” 听到她的要求，卓然快速转起脑筋。先前已经接触过的两个奇怪的人，一个不知所踪，一个刚刚离世，要想搞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只有及时抓住打来电话的女人。 “方便，什么时候见面？” “明天上午吧，你现在应该是在学校上班吧，不知道你上午有没有课。” “刚好没有，几点见？”卓然撒了谎，他明天一上午的课，但他迫不及待要和这个女人见一面。 “九点吧，如果有变动，我会打电话通知你。” “好。” 挂断电话，卓然有些激动。没想到平静的生活中会发生这种事，前方等待自己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风景。 晚上回到家中，洗漱完毕后，卓然本想和高蓉亲热，没想到高蓉却会喊累，早早地睡去了，卓然就也没再强求。 看着高蓉温婉的侧颜，卓然不禁想，上一次和她缠绵是什么时候的事呢？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印象。 第二天早上，卓然和往常一样准点上班。叫乔若琳的女人没再打电话，证明约会的时间没变。 时间一点点逼近九点，卓然早已经做好了充足的见面准备，在昨晚就提前找好了可以代课的老师，不用还人情，只需要支付报酬就可以。期待感让卓然心跳加速。 快到九点时，一个号码打了进来，正是昨天的号码。 卓然接通电话，对面的女人说：“我现在已经在你的学校了，你现在找一个可以聊天的地方，描述给我，我去找你。” “出去找个地方也行。”卓然提议道。 “不用，”女人语气冰冷，“就几句话而已，我当着你的面说完就走。” 卓然不禁想，听她的口气，像是自己的前女友，为什么自己会对她没有记忆呢？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随后提出在教学主楼的露天天台见面：“那里原本是一个观察台，但基本没人去，成了摆设，我们就在那里见面吧。” “嗯。”乔若琳回答。 十几分钟后，两人在天台会面。 时令已经入冬，但今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太阳也很温和，洒着温柔的光。 乔若琳身穿一件黑色的风衣出现在卓然面前。 看到她那张秀美脸庞的一瞬间，卓然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张脸让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可关于她的记忆却是空白，怎么回事？ 见到卓然后，乔若琳露出笑脸：“又见面了。” 卓然挤出笑脸：“你还好吧。”他觉得自己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扮演一个久未谋面的朋友的角色。 乔若琳随后移开视线，把目光投向远方：“找你可真不容易。换了号码，也没有告诉我，打探了好久，才问出你的号码。” 卓然不知道该作何回复，尴尬地笑了笑。 “今天来找你，是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乔若琳重新把视线移回到卓然身上，眼神有些落寞，“讲出来以后，我们或许不会再见面了。” “好，你说吧。”卓然的心悬了起来。 开口之前，乔若琳用力吸了口气，露出浅笑：“该从哪里开口呢？” 卓然笃定乔若琳要说的事和感情有关，但他显然打错特错。 “先说说我自己的事吧。” 卓然微笑着看向她，似乎在说，可以开始了。 乔若琳歪着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脑袋里的那个东西，找人取出来了。” 脑瘤么？卓然问在心里。总之，不管是什么，看样子，他应该知道这件事。卓然突然想，不知道这场聊天，他能挨到什么时候，似乎随时都会露出马脚。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努力装下去，卓然怕一旦被对方识破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失态会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然后呢？”卓然问。 “那个所谓的会引爆的微型窃听器，是个冒牌产品，我被人耍了。” 会引爆的微型窃听器！卓然微微睁大眼睛。他本以为眼前的女人会和他聊感感情方面的事，没想到她语出惊人。 “然后呢？”卓然如同复读机一般问道，这种提问方式此时显得非常安全。 “然后就是，”乔若琳释然地吐了一口气，“那个任务我不用继续做了。” 什么任务？卓然很想这问，但他拼命忍住了。这是关键时刻，他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异常，否则，有些秘密反而会永远隐藏下去。 “就这样放弃任务，不会觉得遗憾么？”卓然装模作样地问道。 乔若琳露出讶异的眼神：“怎么，你希望我做下去么？” “应该坚持。”卓然说完屏住呼吸，他迫切地想知道是什么任务，正在思索着该如何从乔若琳的嘴里套出话来，结果乔若琳反而自己说了出来。 “实际上，这是我来找你说的第二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卓然紧张起来。 “关于那个任务，我之前骗了你。那个任务，不仅仅包括唤起你的欲望，我会得到一亿赏金，还有其他的部分。” 唤起自己的欲望，得到一亿赏金，卓然觉得这些话听起来好不真实，但乔若琳的表情完全不像在说谎。 “其他什么部分？”他顺势问道。 乔若琳一瞬间皱起眉头，做了个深呼吸，胸口也随之起伏不定，几秒钟后，她露出一副下定决心的表情说道：“成功唤起你的欲望后，我要和你发生关系，确保你的功能恢复正常，然后，我需要在半个月内杀了你。” 第293章 幻影科技（上） 听完乔若琳的话，卓然不知道是该吃惊，还是恐惧，他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乔若琳，总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不那么真实。 一旁的乔若琳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曾经发誓要改变自己，让我母亲懦弱的人格从我的体内除掉，哪怕变成一个冷血的杀人机器，可我发现自己做不到，杀掉你这种事，我完成不了。” 乔若琳随后露出微笑：“所以请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放弃这个任务，不会再杀你了。” 但，”她皱起眉头，话锋一转，“他们不会放过你，所以你最好小心点。” 他们是谁？为什么不会放过我？卓然用力地盯着乔若琳的眼睛，可从乔若琳的眼睛根本找不到答案。 乔若琳或许也在等卓然的反应，表情认真地和卓然对视了一会，见他迟迟不说话，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舔了一下嘴唇后说：“要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所以，再见了。” 她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卓然这才回过神来，刚想把她叫住，乔若琳突然又回过头来：“对了，幻影科技是个好地方，在上海，地点有些隐蔽，不过我建议你去一次，那里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乔若琳说完歪了歪头，继续转回身准备离开。 “请等一下。”卓然突然开口。 已经迈开步子的乔若琳停下脚步，再次转回身来，一脸疑惑：“还有什么事么？” 卓然犹豫了一下，说：“我还可以同你联系么？” 乔若琳露出不解的表情：“卓先生，你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卓然小声嘟囔一句，咬了咬牙后又说，“打那个号码就能找到你吧？” 乔若琳愣了几秒，随口说了句：“随便你吧。”直接转身离开了。 幻影科技。卓然记住了这个名字，决定亲自去一次。 晚上吃饭的时候，卓然对高蓉说：“亲爱的，我要离开家几天。” “嗯？”高蓉收回夹菜的手，视线落到卓然身上，“去哪？出差么？” “去上海，学校组织的一次培训。”卓然撒谎道。 “培训？你已经那么渊博了，还需要培训呀。”高蓉笑着恭维道，脸上印出两个酒窝，甚是迷人。 卓然微笑着摇头：“我可还差的远呢。” 这时，卓然注意到高蓉胸口处那个面具吊坠不见了，换了一个心形的吊坠。 “那个吊坠呢？”卓然问。 高蓉微微收起笑容：“我有好多个吊坠呢，你指哪一个啊？” “我接你的时候你戴着的那个，我记得好像是个面具吧，感觉很别致。” “那个啊，”高蓉的眼睛转了转，轻描淡写地说道，“被我扔了。” “扔了？”卓然略感吃惊，“为什么？” “是个便宜货，戴着完的，不喜欢了啊，所以就扔了，没有为什么。” “哦。”卓然会意似的点头，心里仍觉得高蓉这个举动有些奇怪。 出发去上海是两天以后的事，正好赶上一个周末，卓然可以少请两天假。 上海的温度要比云川高很多，但因为北方已经开始供暖，所以反倒是上海给人的感觉要凉一些，尤其是在室内。 乔若琳说的没错，幻影科技的确难找，卓然在整个上海足足晃了两天，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本地人根本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卓然甚至不知道该去问谁。 好几次，他都有拿起电话打给乔若琳的冲动，但拿起电话后，他转念一想，日后应该会有不得不打电话给她的时候，不是非常有必要的事，尽量先不要打扰她。 卓然是周五晚上到达的上海，转眼间已经到了周日晚上。他决定放弃，打道回府。结果在坐地铁赶去飞机场的路上，事情出现了转机。 距离机场最近的地铁站，还有好几站。已经劳累了一天的卓然本来在地铁上小憩一下，偏偏有人在这时打来一个电话。 是个陌生的号码，但此时的卓然对陌生的号码反而更加敏感。 电话接通后，一个陌生的声音说：“我说铁子，你找了工作，换了号码居然不告诉我，害我找你找的这么费劲。什么意思？想要和我绝交么？” 又是一个本应是自己认识，但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人。这已经是第四个。 卓然一时愣住了，胸口有种莫名的热气的膨胀。 “喂，你该不会是连我的声音都没听出来吧？”对方急了起来，“我是马汝为！” 卓然听过这个名字，知道他是云川市首富马邦德的儿子。自己居然会和这种人认识，真是叫人吃惊。 “抱歉。”实在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卓然硬生生地挤出这两个字。 “抱歉是什么意思？你真的打算和我绝交了么？我说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马汝为气急败坏地叫道。 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很奇怪，卓然突然这样想，连忙开口说道：“没有，我没打算和你绝交，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的脑子有些乱，还没找出时间和你好好交流。” 对方似乎松了口气，说话的声音有所降低：“你现在在哪呢？一起出来吃顿饭。” “现在不行，我在上海。”卓然说。 “跑去上海做什么？” 卓然突然灵机一动，马汝为这种级别的人物，会不会听说过自己正在找的幻影科技。 他于是对着马汝为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幻影科技？做什么的？” 听到这句话，卓然显得很失望，他果然也不知道。 “应该是生产一些高端科技产品的地方吧，没听过就算了。” 马汝为随后和卓然约了见面的时间，卓然这才挂断电话。 同马汝为通完电话，卓然感觉胸前内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虚感。我的生活到底怎么了？他好想在地铁上喊出这个问题。 但他很快控制情绪，胡乱激动是没用的，应该好好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明显，自己的记忆错位了，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卓然正在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突然感觉有人在触碰自己的身体。 他转过头，发现一张青年的脸。眼前的男青年瘦的像个猴子，看起来应该像是个学生，但没有穿校服。他戴着一副眼睛，几乎把整个脸都盖住了。刚刚就是他在捅自己的。 卓然疑惑地看着他，表情像是问他有何贵干？ “你是在找幻影科技么？”男青年小声问道。 卓然不由眼前一亮：“你知道那个地方？” “嗯。”男青年微微点头，用像是做贼的眼神四下看了看后，凑到卓然耳边，小声说，“因为我就在那里工作。” 第294章 幻影科技（中） 两人下了地铁后，又拦了一辆出租车。青年报上地点，出租车开了将近二十分钟，缓缓将车停在路边。 “到了。”司机师傅的话上海味很浓，应该是个地道的上海人。 青年付了钱，两人陆续下车。卓然环顾一圈周围的环境，不由皱起眉头。想不到上海这样的大都市，也会有如此偏僻的地方。眼前的景致破败凄凉，让卓然想到了云川老城。 青年说这里是闵行区，算是上海地区的贫民区。卓然想，难怪会这么破败了。 “幻影科技在这里么？”卓然用确认似的口吻问道。 青年点头。 “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地方？”卓然言下之意，是觉得一个做科技的公司，就算不把办公地点选在繁华地段的写字间，起码也不能离市区太远，而他们却直接把工作地点设在贫民区。 青年下面的话让卓然迷惑不解：“因为这里足够隐蔽。” 然而，稍后当卓然深入接触过幻影公司后，他彻底明白了青年话里的含义。 青年带着卓然走了一阵，在一个只有三层楼高的矮楼面前停了下来。 城市里，这样的矮楼并不多见。矮楼很破，楼的周围砌了一圈的矮墙，可以通过一个大铁门进入。 大铁门大面积生锈，两扇铁门被一把环形锁锁在一起，环形锁看起来还比较新，像是刚配不久。 如果不是被青年领到这，单是走路的时候路过，卓然会以为这里已经废弃了。 男青年随后打开铁门，卓然先钻进铁门，男青年回身又把大铁门锁上，他这个举动让卓然稍稍有些介意。 “为什么要锁上？” “怕有人进来。”男青年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卓然转回身后，四下看看，眼前的小矮楼独门独院，不考虑楼的破败陈旧，住在这里倒很惬意。 “幻影科技就在这里？”卓然问。 “你小点声。”男青年连忙小声提醒，做贼似的像铁门外面看看。 卓然不由在心里想，看他的反应，不像是做科技的，而像是贩卖人口的。 男青年没有直接回答卓然的问题，但把卓然领进大楼里面后，说了句：“你要找的地方就在这里。” 卓然注意到前方是一个走廊，左右两侧各有一道门。 “你是说，这栋别墅就是幻影科技的办公地点呗？”卓然的话里含有揶揄的成分。 瘦弱的男青年不以为意，来到左侧的门前，提起手来敲了敲门。 几秒钟后，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过来开门，他的眼睛原本眯成一条缝。先是看到男青年，表情并无变化，但他随即发现了男青年身后的卓然，眼睛瞪了起来。 “这是谁？”中年男人用质问的语气问瘦弱的男青年。 “我在地铁上碰到的，他说要找幻影科技，我就把他带过来了。” 中年男人用手在男青年的头上敲了一下：“你个孙猴子，怎么什么人都往回领？”中年男人表情严肃，但似乎并不是真的很生气。 男青年吐了吐舌头，钻进屋里。中年男人又质问卓然：“你是谁？找我们做什么？” 卓然直说道：“我有个名叫乔若琳的朋友不久前来过你们这，她介绍我过来看看，说这里可能会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中年男人先是一愣，旋即露出笑脸：“哦，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大美女的朋友啊。” 卓然挤出微笑。 “进来吧。” 卓然这才进到屋子里面，这间屋子看起来像是个休息室，里面有一张床。床对面是一个圆形的桌子，上面摆着碗筷，再往里还有一道门，此时被打开着，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门旁边有一个可以挂衣服的地方，上面挂满了衣服。 这里应该没有女人，一看就是男人们生活的地方。卓然心想。 刚刚领他进来的男青年不在这间屋子里，卓然看着里侧开着的门，猜测他可能是进到门里面去了。 卓然随后闻到一股烟味，去看中年男人时，发现他已经点好一根烟叼在嘴里。 中年男人注意到卓然再看他，吸了一口烟后说：“做我们这种工作，不抽烟可不行。你不介意吧？” 卓然笑着摇摇头说：“这里是你的地盘，你随意。” 中年男人听后也咧嘴笑了，露出一排黄牙。 “你应该只是听到朋友介绍，想过来随便看看，在这里并没有明确的想要的东西，对吧？”中年男人忽然问。 “的确。”卓然说，“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们这具体是干嘛的。” 中年男人听后，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转眼间他已经吸完了一整根烟。 他把烟头杵在身前的一个烟灰缸里，用稍显随意的口吻说：“走，带你去开开眼。” 结合男青年和眼前这位中年男人的种种表现，卓然有种预感，接下来将会是他迄今为止从未遇到的，甚至是充满震撼的经历。期待感一波波地向他袭来。 中年男人随后带着他穿过里侧那道开着的门，门后面仍是一道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道通往楼上的台阶。 在通往未知目的地的路上，中年男人和他简单介绍了这里的情况。 他先是同卓然简单介绍幻影科技的主要业务，是一个专门生产走在时代前列的科技产品的公司，但由于这里的大多数科技产品都见不得光，因此说是黑科技公司也不为过。 说到这，中年男人还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任何有超前意识的东西都不会被大众接受，所以幻影科技才会出现。” 他随后又介绍了这里的成员，一共就只有三个人。他叫钟铭一，算是这里的老板，同时也是技术人员。带卓然过来的瘦弱男青年名叫孙义桥，因为长得很瘦，他们都叫他孙猴子。 “孙猴子年龄还不到二十岁，但他体内蕴含的能量，超乎一般人的想象。除了他，我们这还有一个帅小伙，像你一样帅，名字也很帅，叫南黎辰。年龄嘛，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二十五岁，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员工。” 介绍这两个人的时候，钟铭一满脸骄傲，就像是在介绍自己的两个孩子。然而，更骄傲的话还在后面。 “能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是天才，”钟铭一得意地笑了笑后，补充道，“包括我在内。” 说话间，他们两个人已经来到二楼，在一道门前面停了起来。 “接下来让你开开眼。”钟铭一说完将门一把拉开。卓然感觉心跳加快，深吸一口气后，走了进去。 第295章 幻影科技（下） 卓然感觉刚刚进入的房间，足足有三百平，或许更大。里面没有隔间，是一个空旷的房间，房间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机器，直观感觉，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型加工厂。 屋里的两个人正分别守着不同的机器在工作。那个带他找来这里，被钟铭一成为孙猴子的瘦青年见有人进来，抬头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另外一个人侧脸对着他们，微微低着头。 卓然快速朝那个人，也就是南黎辰看了一眼，果然很帅，即便身穿蓝色工作服，也散发着惹眼的气质，就像是在这里拍工作戏的男演员。 南黎辰表情微微严肃，明知道有人进来，连看也不看一眼。卓然感觉他很有性格。 屋内陈列的机器足足有几十种，卓然扫了一圈后，问钟铭一：“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些么？” “这些破机器有什么好看的？你随我来。” 钟铭一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卓然跟在他后头。 两人在一面背阴的墙面前停了下来，靠墙并排摆放了三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铁皮柜。 “要给你看的东西就在里面。”钟铭一表情神秘，耐人寻味，卓然却实在想象不出这些铁皮柜里装了什么能让他感到震撼的东西。 钟铭一先打开左侧第一个铁皮柜。铁皮柜里一共有五层，每一层都放着不同的东西。 最上面的一层放着一个vr眼镜。卓然感觉这个vr眼镜和在外面看到的没什么两样，似乎很普通。 “看着外形感觉很普通，对吧。”钟铭一自己也说出了这个问题，但他随后补充道，“戴上试试。” 钟铭一启动开关后，帮卓然戴上眼镜。卓然先是感觉眼前一黑，随后，眼睛捕捉到几个斑斑点点的光，这些没有规律的光点逐渐勾勒出一个轮廓，最终变成一个不太清晰的画面，前方看起来像是海面，但并不清晰，画面很粗糙。 由于工作压力较大，最近遇到的烦心事也很多，卓然有心想去海边看看，如果能利用这副眼镜看到海边的景色，卓然会心情很好。实际情况却恰好相反，这副vr眼镜看到的粗糙画面反而毁掉了卓然对海的期望。 将vr眼镜拿掉后，卓然微微蹙紧的眉头被钟铭一发现。他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就好像卓然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来到这的每一个人，第一次试戴完这个vr眼镜，摘掉之后都会露出像你一样失望，甚至有些气恼的表情，但听完我对这个眼镜的描述，又会对这个眼镜佩服得五体投地。” 卓然讶异地挤出微笑：“那你描述一下吧，这个vr眼镜有什么神奇之处？” “先说说你刚刚借助眼镜看到了什么？” “一个画面很粗糙的大海。”卓然毫不客气地指出这副眼镜的短板。 “画面很粗糙。”钟铭一微微撇嘴，“这个我要解释一下，画面清晰的程度取决于你。” “嗯？”卓然一头雾水。 “我猜，你近期应该很向往大海吧” 卓然先是一愣，跟着瞬间便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吃惊地瞪起眼睛：“脑波成像技术？不会吧” 钟铭一大笑起来，随后说：“你听过这项技术？” 卓然脸上仍挂着吃惊的表情，再度把视线移到那副vr眼镜上时，满脸钦佩：“多年前看过相关的科学论文，上面说，人们看到任何物体，都会在大脑里产生电信号，我们看到同样的物体，都会产生同样的电信号。而看到不同物体，所产生的电信号也不同。那些电信号是稳定的，并且，当我们的大脑想象出那些画面的时候，也会产生和见到那个物体时相同的电信号。 “那篇论文称，如果能把这个过程反过来，将我们大脑在想象一个画面时产生的电信号变成图像，也就是所谓的脑波成像技术，我们想到什么，就能看到什么。我一直以为这项技术只是空想，因为太难实现，没想到真的有人能研究出来。” “这要多亏南黎辰，他是这方面的专家，这个vr眼镜也是他最为得意的作品。” 原来是那个帅哥，卓然偷瞄了他一眼，心里钦佩不已。 “再给你看看孙猴子的得意作品。”钟铭一兴奋地满脸堆笑，仿佛这些产品都是他一个人发明出来的。 他随后打开了最右侧的铁皮柜。 “这个柜子是孙猴子的。”他随后拿出中间第三个格子的产品，也是眼镜，但就外形来看，只是人们平带佩戴的普通眼镜。 “有意思吧，孙猴子最得意的作品也是眼镜，”钟铭一诡笑地眯起眼睛，“这两个小子看似哥俩好，实际上暗中较着劲呢。” “这副眼镜也是脑波成像么？” “你戴上试试看就知道了。”钟铭一无声地笑了。 卓然戴上眼镜。 “看着我。”钟铭一突然提醒，他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照做，把目光投在钟铭一脸上。 卓然正在想这副眼镜有什么神奇的地方，突然看到不远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像是虚拟屏幕的东西，上面写了一行字：他戴上眼镜的样子好滑稽。不知道他看到眼前的字后会有什么反应。 “啊！”卓然在惊恐中摘掉眼镜，“什么情况？” 见到卓然的反应，钟铭一忍不住笑了：“怎么样，很神奇吧？” 卓然盯着手里的眼镜，眼睛仍然瞪得很大：“我刚刚看到的，”他把视线移到钟铭一的脸上，“不会是你的心里话吧。” “你很聪明。被你猜中了。别看孙猴子年纪不大，他可是微表情方面的专家，知道他把微表情分成多少种类别么？” 已经被深深震撼到的卓然，轻轻晃了晃头。 “几十万种。通过他的解读，每种微表情其实都代表着一句话，人们想说出某句话之前，先会做出与这句话相匹配的微表情。用孙猴子的话说，人们其实只用微表情就可以彼此交流，用不着说话，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是个微表情的天才专家，所以他发明了这副眼镜。” 这里带给卓然的震撼感，远远超乎了他先前的想象，他甚至有一点害怕这个地方了。 “这些产品都很贵吧？”卓然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钟铭一听后咧嘴笑了：“的确，不过来找我们的，都是不差钱的，而且我们会对客户的信息绝对保密。你在我们这问不出任何其他客户的信息，除非像你这样的情况，是我们这的客户介绍你来的。对了，我刚才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卓然。” 听到名字后的钟铭一，表情逐渐凝固起来。卓然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感到有些紧张，正想问他怎么了，钟铭一慢慢把头凑过来，小声说：“一会千万别在南黎辰面前提自己的名字。” 第296章 面具吊坠 上海距离云川这么远，我在这也有得罪的人么？卓然懊恼起来。 钟铭一的眉头很快舒展。 “接下来是重头戏。”他这次笑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得意，卓然猜他即将要展示的，是自己得意的作品。果不其然，他之后打开了中间的柜子，从上数第二层，拿出一个像是首饰盒般大小的方形盒子。 钟铭一极为小心地缓慢打开盒子，将其慢慢送到卓然的视线里。 卓然朝里面看了一眼，盒子正中央是一个圆珠笔笔头般大小的物品，说不好是做什么用的，它周围全是海绵，看得出，钟铭一对它十分上心，生怕它受损。 钟铭一很快将盒子扣好，放回原处。 “盒子里面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卓然已经做好接受震撼的心理准备。 一阵得意的笑声过后，钟铭一开始介绍自己骄傲的产品：“是一个可以植入脑部的微型窃听器。” 卓然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乔若琳提到过这个东西，但说是假冒的。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把乔若琳的事讲出来，钟铭一突然开口：“对了，你女朋友的大脑里植入的就是这个东西，只不过，她大脑里面装的那个虽然外形和我这个一模一样，但是假冒的，不过我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 钟铭一话里的重要线索太多，以至于卓然都没能发现他把乔若琳说成了自己的女朋友。 “有点乱，”卓然说，“这种东西不是你这里独有的么？要卖也是你这里卖出去的吧，那个假冒的是怎么来的呢？” 钟铭一摸了摸头，做出思考的状态，随后说：“我之前倒是卖出过一个，估计是那个人觉得价钱太高，没舍得用，结果在乔若琳身上用了一个假的。” “这款设备，一个要多少钱？”卓然好奇地问道。 钟铭一伸出两根手指。 “两百万？”卓然感觉这个数字已经堪称天价了，结果钟铭一摇摇头说，“还要填一个零。”卓然听后不由咋舌。 “之前的卖给谁了？”卓然想查出是谁把设备植入乔若琳体内的，借以查出更多关于乔若琳身上的信息。 “客户的信息不能说。”钟铭一眼神坚定地说。 “哦，抱歉。” “我还是先来介绍一下这个产品的厉害之处吧。” 种铭一眉飞色舞地讲解起来：“先说它的材质，是对人体没有任何伤害的仿生体材质，也就是说，做了安全的植入收入后，感觉上就像是身体里长了一个很小的脂肪粒而已，成年人长脂肪粒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了吧。 “接下来说说它的功能。这款产品最牛的地方，是它可以随时定位被植入对象的位置信息，以及监测他说了什么话。它还有一个比较恐怖的功能，引爆功能，可以通过远程遥控来实现。 “如果发现被监测者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可以将其在被监控者的体内引爆。引爆效果并不血腥，不会出现电影里血肉横飞的画面。这款设备被引爆后，只会伤害到被植入者的神经，让其出现永久性的昏迷，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植物状态。” 钟铭一注意到卓然的眼神里写满吃惊，得意地咧嘴笑笑，继续说：“最后简单说一下原理。这款设备的所有功能，都需要借助卫星定位系统来实现。别看这个设备这么小，里面有着全世界最先进的接收装置。 “我刚刚说了，它可以监测被植入者说了什么话。这一点，它和传统的窃听装置不同，传统窃听器窃听的是人说话时的声波，它窃听的是人说话时，神经产生的电信号。这一点，有些类似于南黎辰的vr眼镜。” 卓然将钟铭一的话消化良久，由衷地说出一句话：“你们果然都是天才。” “你也是天才啊。”钟铭一快速回应道，“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是心理世界的责任主编吧，也是心理学历史上，段位最高，却是最年轻的心理学家，他们称呼你为行走的心理学图书馆，据说没有你不了解的心理学概念。” 卓然对这些事有印象，但记忆中，自己担任心理世界的主编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辞去主编的位置，并换了现在的工作，他的记忆有些模糊。 钟铭一随后又介绍了几款其他产品，但和最开始介绍的三款产品相比，其他的产品略显低端。 将所有产品介绍一遍后，钟铭一问卓然：“怎么样，这些产品由您需要的么？先说好，这里的产品，我们都是一口价，不存在折扣的。” 卓然想，能来这买东西的，必定不是一般人，财力也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换句话说，都是不差钱的主，这些人向来没有讲价的习惯，也养成了这里的霸王条款。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这里的东西，他估计没有一个能消费得起。 但卓然还是将这些产品在自己的大脑里挨个过了一遍，觉得自己对孙猴子的眼镜最感兴趣，就是那个一戴上就能看到对方心里话的神奇设备。 他好奇地问了价钱，钟铭一伸手整个手掌。卓然吃惊地瞪起眼睛：“五千万？” 钟铭一哈哈一笑道：“这个需要减一个零。” 那我也买不起，卓然差一点将这句话说出口。 欣赏完这些科技产品中的奢侈品，卓然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离开了，因为自己没有一样可以消费得起。结果钟铭一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眼前一亮，随后说：“对了，我们这还有一款产品，可以给你看看。” “哦？”看他的表情，这款产品也能带给自己震撼，卓然决定留下来看看，于是说，“好啊，在哪？” 钟铭一挥了挥手，说了句：“随我来。”跟着迈开步子。 原来不在这三个铁皮柜里，卓然心想，难道还有其他仓库？ 他们走了没多久，就在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卓然注意到那里也放置了一个铁皮柜，已经落满了灰尘。 他去看钟铭一时，发现钟铭一的眼神落寞，好奇心不由变得更浓。 “我们这里之前是四个人，除了我们三个男人外，还有一个女的，名叫李娟，但一年前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名字有点土，这是卓然的直观感觉。 “她发明了什么样的产品呢？” 钟铭一露出一副“问得好”的表情，缓缓拉开了铁皮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粉色包装盒，一看就是女人会选用的包装盒。 钟铭一在卓然的注目下打开盒子。卓然见到盒子里面的东西，微微睁大眼睛：“这是，一张人皮吧！” “人皮面具！” 钟铭一说完将人皮面具从盒子里取出来，戴在自己的脸上，卓然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阵，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这是，南黎辰的脸？” 戴着面具的钟铭一笑着点头。 虽然并不是完全相像，但几乎看不出戴着面具的痕迹。 钟铭一一面将人皮面具取下，一面说：“这是最初代的产品，还有很多不足，她现在应该把产品升级到更高端了。” 钟铭一随后拉开铁皮柜，准备把收好的人皮面具放回原处，卓然注意到铁皮柜一侧的门上挂着一张照片。 “她就是李娟？” 钟铭一点头。卓然凑过去想看得更仔细。 照片上的女人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丑，确切地说，是又黑又丑，不知道是不是拍照的问题。 卓然盯着照片看了几秒，本想移开目光，无意间扫到李娟脖子上戴着的吊坠，突然愣住，凑过去又仔细看了几秒。李娟脖子上的吊坠，他前几天见过。去机场接自己的妻子高蓉时，她脖子上曾戴着和李娟一模一样的吊坠，是一个面具。 第297章 内心崩塌 的确是一模一样的，卓然看得越久，就越加确信这一点。为什么会一模一样呢？卓然隐隐猜到原因，但心里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你见过这个女人？”钟铭一见卓然看得过于认真，忍不住问道。 卓然立刻回过神来，脸上掠过一抹紧张的神色。 “不认识，只是觉得，”卓然用手指着照片上吊坠的位置说，“她戴的这个吊坠挺别致的。” “那个吊坠啊”钟铭一脸上原本的笑容逐渐消失，换上一副写满了故事的面容。这副面容让卓然很是忧心，他怕听到不想听的东西，但他心里又希望钟铭一讲出这个故事，十分矛盾。 见钟铭一迟迟没有开口，卓然心中的担忧还是被强烈的好奇心压倒。 “那个吊坠怎么了？”卓然问。 “李娟离开这之前曾对我说，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一看到，就会想起这里，我于是动手做了这个吊坠送给她，虽然外表看起来不起眼，但是经过特殊的工艺加工，上面写着我们四个人的名字。材质也很特别，是我最喜欢的琥珀。” “所以说，就是独一无二的喽？”问出这话的卓然，心里已经紧张激动到了顶点。 或许觉得卓然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钟铭一看了他一眼：“确实是独一无二的。你好像对这个吊坠特别在意。” “没有。”卓然用力挤出微笑。由于情绪激动，他接下来说了不太合事宜的话，“你们的故事很感人。” 钟铭一听后一脸苦笑：“你这话勾起了我心中的伤感。”轻轻叹了口气后，钟铭一继续说，“说实话，我很舍不得那个丫头。她和那两个孩子不同，李娟虽然和孙猴子都是农村出身，可她心气很高，之前在这里工作时，她就和我说过不止一次，有一天要爬到顶点，我问她顶点是什么？在哪里？她就笑着说，是一个一般人不敢想象的地方。” 钟铭一把目光投向远处：“那个时候，我就有预感，这丫头早晚要离开，不是光靠钱和成就感就能留住的。” 事实上，当卓然得知那个吊坠是钟铭一专门为李娟量身定做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一度失去了继续接受信息的能力，钟铭一后来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钟铭一又说了几句和李娟有关的话后，突然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伤心的往事了。之所以给你看这个面具，是想让你对我们这有更全面的了解，而且，”钟铭一又露出恶作剧般的表情，“刚刚那个面具是非卖品，南黎辰的脸，你买过去也没什么用，真想换脸，你得找到李娟才行。” “光靠这张人皮面具，就能伪装成对方的样子么？人的脸型，脑袋的大小都是不一样的吧？”卓然语气尖锐的问出这句话。 钟铭一用讶异的神情盯着卓然看了几秒，缓缓开口说：“如果是脸型相近的话，光靠初代面具就可以模仿。但李娟在离开这之前，已经在研究更加高级的人皮面具，可以通过捕捉想要模仿的人脸的细节，进行自我调式，最终让戴上面具的人，变得和被模仿者一模一样。” 这段话让卓然冷汗直冒，他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问道：“照你的说法，如果她研制成功了，岂不是可以变成任何人？” 略一蹙眉后，钟铭一用更为严谨的语言回答道：“身高相近，脸型差距不会太夸张的人，基本都没问题。” “明白了。”卓然无力地说出这句话，感觉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崩塌了。 见卓然表情僵硬地呆立原地，钟铭一小心地问道：“这里的产品，你已经全部看完了，还有什么疑问么？” 卓然猛地回过神来，支吾了一下，然后说：“没有了，抱歉，你这里的东西，我一个也买不起，只能暂时离开了。” “没关系。”钟铭一爽朗地笑了起来，卓然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不过，单是让别人看一下自己的研究成果，钟铭一也觉得十分满足，况且他们这里并不缺高端客户。 卓然努力挤出微笑后，转身大踏步朝门的方向走去。钟铭一望着卓然的背影，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 转眼间，卓然已经来到门口，正要开门出去，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他略一转头，发现有个人正坐在离门最近的椅子上，一脸诡笑地看着自己。卓然被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 “我说怎么闻到一股子怪味，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心理学家卓然登门造访了啊。” 说话的人是南黎辰，言语中充满讽刺。卓然想到钟铭一之前的叮嘱，但自己并没有在他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看来这个年轻的帅哥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卓然不禁想，自己究竟怎么得罪到这个人了？ 一阵强颜欢笑过后，卓然恭维道：“刚刚看过你的发明，很厉害，年轻有为，让人佩服。” 南黎辰发出一阵冷笑：“年轻有为？和你比，我可差远了。几千年的信仰文化，被你短短几年就给毁了，现在的世界，已经变得一团糟，越来越不适合人类的生存，你可满意了？” 钟铭一察觉到不对劲，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黎辰，够了，赶快回去工作。” 南黎辰用力地瞪了卓然一眼，随后赌气似的离开了。 感到莫名其妙的卓然一脸无辜地对钟铭一说道：“我并没有告诉他我是谁，可能他知道我的样子吧。” 钟铭一拉开门，示意卓然到门外来说话。 两人在门外站定后，钟铭一苦笑道：“南黎辰这孩子性格孤僻，嫉恶如仇，他的话向来偏激，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卓然摆出微笑：“没事。我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有怨气。” “或许是因为你之前用各种科学方法证明人世间没有轮回这件事。” 卓然闻言蹙起眉头，钟铭一继续说：“说来有些讽刺，像我们这种走在时代前列的科研工作者，很容易思考哲学问题，譬如人到底是什么，活着有什么意义？换句话说，我们恰恰是最需要信仰的人，否则世界观很容易崩溃，他认为你的做法摧毁了信仰。他的思想我改变不了，希望你别介意。” “我不会介意。”卓然生硬地回复道。 离开幻影科技的路上，卓然感觉自己大脑昏沉，脚步沉重，心中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 回到工作岗位上的南黎辰，仍然眉头紧锁。他心里藏着一个连钟铭一都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青年科学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保守派的人员。 差不多在半年以前，他看完卓然在心理世界上发表的一系列和生命科学有关的论文，感到怒火中烧，当着钟铭一大骂卓然，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鼓动一另一批毫无大智慧的蝼蚁，想要撼动信仰文化。 光是骂还不过瘾，这个嫉恶如仇的男青年睡了一觉后，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他想杀了卓然。 他先是同钟铭一申请休假，跟着偷偷跑去云川。跟踪卓然一段时间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他本来决定放弃，折回上海，结果机会来了，卓然居然只身一人前往永宁村。在那个奇怪的地方把人杀了，没人会查到真凶。 为了能手刃卓然，他一直偷偷潜伏在永宁村，终于在一天晚上找到下手的机会，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卓然身边有一个会功夫的女人，他的刺杀计划以失败告终，连夜逃窜 第298章 镜中人 卓然怀着难以名状的复杂心情回到云川。有些事情已经很清晰了，他却实在不愿面对。这种事换做任何人都会崩溃吧。 高蓉曾问过他哪天回来，但卓然没有说。之前他没有固定好回去的时间，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但现在的他只是不想回答。 下了机场大巴后，卓然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了一会，接连在他身上停下好几辆出租车，问他去哪，心情低落但他几乎连看都不看司机一眼。 沿着马路走了一会，卓然像是突然想到不能就这样走回去一般，停下脚步，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坐出租车回去的路上，卓然始终看着窗外。此时的天已经黑了。车驶入市区以后，靠着各种颜色的灯光点亮的街道映入眼帘。 看着眼前被车子逐渐甩开的街景，卓然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城市夜晚的繁华感，全靠着这些花花绿绿的灯光来映衬，如果这些灯全部熄灭了，人们会感觉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科技的进步不好么？人们依赖科技不是生活的更好了么？为什么会有人憎恨科学证明的客观结果呢？况且，我利用科学证明人类没有轮回这件事，并不是想击垮人们的信仰，只是想让人们接受客观存在的事实罢了。 头脑混乱的卓然一时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为此感到头疼不已，时不时地用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即便思维混乱，他却仍在努力思考这些事，甚至到达了忘我的程度，以至于当司机和他说到了之前，他能没能意识到，出租车早已经驶进熟悉的环境。 卓然付了钱，随后下车。看到熟悉的小区大门，他犹豫起来。他深知自己目前的情绪十分低落，如果就这样回家，必定会让高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可不回家的话还能去哪？ 在自己家小区附近转悠了一番后，卓然心里笃定了一个主意：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他的事情慢慢来。 这样一想，他反而松了口气，感觉胸口处顺畅多了。 卓然来到家门口后，一想到进去就能见到高蓉，再次紧张起来。 他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大脑里不断地重复两个字：淡定。 最后，他猛地一咬牙，打开防盗门，走了进去。 家里一片漆黑，高蓉显然不在。 卓然先是一愣，随后自嘲地笑了起来，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但他随即灵光一现，高蓉不在家，正是做某些事的大好时机。 换好鞋后，他迅速钻进卧室，开始寻找目标物体，那个面具吊坠。 寻找吊坠的时候，他的动作尽量轻柔，让卧室看起来不像是被人翻过。 转眼间，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卓然把能想到的地方都翻了一遍，仍没有发现目标，不由得感到灰心。高蓉不会真的把吊坠扔了吧？ 此时的卓然其实还抱有一丝幻想。或许是自己记错了，高蓉那天佩戴的吊坠只是和李娟的很像罢了。况且相片上的吊坠很小，很多细节的地方不见得一模一样，只是碰巧都是面具形状的吊坠而已。 时间已经逼近十点，高蓉却仍没有回来。卓然忍不住想给她打电话，可看到手机的时候又忍住了。 他突然发觉自己手机屏幕的背景图片还是高蓉的照片。那张照片里的高蓉笑得很甜美，他不由想到自己曾对高蓉说过的浪漫情话：你很明媚，偷看你一眼都会醉。 卓然落寞地笑了几声，隐隐感到，某些十分重要，又很美好的东西正在慢慢消失，由此所带来的心痛感觉让人窒息。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决定先去洗漱，然后休息。 卓然来到客厅，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当他踩一块地板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吱嘎声。声音其实并不算大，但感官异常敏感的卓然却觉得十分刺耳。 他又朝前走了几步后，慢慢皱起眉头，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用力地又踩了一下。吱嘎声比刚刚更大了。 卓然蹲下身去，摆出敲门的手势，对着刚刚那块地板敲了几下。 “哃哃哃”，耳边传来像是熟透了的西瓜声音。有些不对劲，卓然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站起身，回到卧室找到一把扁口的螺丝刀，回到刚刚的地点，费力将地板翘了起来。 下面果然有东西，卓然瞪大眼睛的同时，心也悬了起来。 他用一只手提着地板，另一只手把下面藏着的铁盒取了出来，随后又把地板放下。 卓然用手端着铁盒，后背生出一层冷汗，就算不看里面的东西，单单是在地板下面发现铁盒这件事，就够恐怖的了。她果然在家里藏了东西，我居然和这样的女人天天生活在一起。 然而，卓然随后便想到了里面可能有的东西，突然觉得，和里面可能找到的东西相比，地板下面藏着铁盒这种事也不算什么了。 卓然下定决心般用力咬了咬牙，随后打开铁盒。出人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一个胡乱卷起来的链子放置在盒子的边角处，从外观来看，显然是吊坠，卓然随后发现了琥珀色的面具，藏匿在一堆细小的白珠子中间。 除了这个吊坠外，铁盒里面还有一个精致的粉盒子，卓然之前在幻影科技见过同样的盒子，里面装着的东西可想而知。 卓然先是小心翼翼地取出吊坠，吊坠的正面是一个面具的造型，他直接把吊坠翻过来送到眼睛近处，背面的确有字，但字太小，肉眼看不清。 卓然找来家里的放大镜，对着吊坠的背面看了起来，借助放大镜，可以看清上面是四个人的名字，从左到右分别是：钟铭一，李娟，南黎辰，孙义桥。 果然如此，卓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内心却突然平静下来，有种什么东西坐实了的感觉。 他随后又打开粉色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张人皮面具。 卓然想到钟铭一的话，脸型如果接近，完全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卓然咬了咬牙，索性将面具戴在脸上，整张脸立刻感受到一股奇妙的触感，仿佛有人在给自己的脸部按摩，十几秒钟后，这种奇妙的触感消失了。 卓然壮着胆子来到卧室的穿衣镜前，看到镜中脸的一瞬间，他感觉体温好像猛地升高了好几度，大脑一片空白。 镜中人的脸和高蓉一模一样，感觉就像是高蓉正在照镜子。 第299章 不眠之夜 高蓉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精神高度兴奋的卓然并没有睡着，躺在床上假寐。 高蓉换好衣服进入卧室后，刚打开卧室的灯，看到躺在床上的卓然，被吓了一跳，刚想大叫，发觉他已然睡着了，立刻忍住，但胸口仍有起伏。 她立刻将卧室的灯重新关好，蹑手蹑脚来到床边，打开了床头灯，这次，她再次看到一个骇人的画面，忍不住“啊”地叫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卓然睁开眼睛，正直直地看着高蓉。 高蓉用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卓然先是露出笑脸，然后说：“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高蓉原本面露不悦，但随即也笑了起来：“真是被你吓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刚到没一会，看你不在家，就想直接睡了，没想到你又回来了。” 卓然并没有质问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去了哪。对于真正恩爱的夫妻，这很不正常。但高蓉并没有察觉到这种异常，足以见得她心里有鬼。 高蓉温柔地笑了笑，俯下身在卓然的脸蛋上亲了一下：“我现在去洗漱，等我哦。” 她说完转身离开了。卓然看着她离开时的背影，心里想，她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么？是觉得没有必要解释，还是不敢解释，怕越描越黑？ 可卓然随后一阵苦笑，或许只有他才会在意这些细节。 一段时间过后，高蓉再次推门进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她身上穿着质地柔软的睡衣，胸前的部分是半透明的黑纱，一对玉兔呼之欲出，再怎么迟钝的男人都明白高蓉这副装扮的意图，更何况聪明如卓然。 然而卓然看到的，是更深层次的意图，眼前的女人想利用美人计麻痹自己，让自己失去思考的能力，进而化解他心中的疑惑。 卓然正思考这些事情，高蓉蹭了过来，和他抱着一起。卓然的指尖感受到她的柔软，感觉她们体温静静地流淌过来。 之前每次像今天这样和高蓉抱在一起，卓然的情绪都无比高昂，体温上升，大脑中会生出让人头晕目眩般的快感。但此时的卓然，心中异常冰冷。任凭高蓉再怎么卖弄风姿，他都生不出一点感觉。 和自己抱在一起的女人并不是高蓉，而是照片上的丑女人李娟。真正的高蓉可能早已经死了。 高蓉察觉到卓然情绪的低落，停下手里抚摸的动作，一脸神情地凝视着卓然的眼睛：“亲爱的，你不高兴了么？” 卓然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可能今天太累了。” 高蓉听后，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在卓然的唇上吻了一下，温柔地说了句：“那就先休息吧。” 躺在床上的卓然几乎一夜无眠，和高蓉抱在一起时，他好几次有撕掉她脸上那副人皮面具的冲动，但都忍住了。因为他逐渐意识到，光是撕掉那副面具是没有用的，他要撕掉的，是她人性的面具，直面她内心深处的肮脏和罪恶。 失眠会让人变得异常烦躁，但当晚的卓然却相当冷静。他在大脑里勾勒出一个大概的计划，是时候为自己身上的怪事画一个句号了。 卓然几乎在神经兴奋的状态下度过了一整个晚上，天快亮时，他才生出一丝困意，打了个呵欠后，迅速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实，半睡半醒之际，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的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心理诊所，接待了一个又一个有心理问题的病人。诊所仅靠自己经营实在辛苦，他便雇了一个员工，就是乔若琳。 乔若琳样貌俊俏，比高蓉更加勾人，她称呼自己为老板，整天围着自己转来转去。时间一长，自己居然对她动情了，感觉她的气息弥漫在自己周围，即便是在工作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想起她。 强烈的爱慕之意，让卓然越来越欲罢不能，他决定去和乔若琳表白。 他鼓起勇气找到乔若琳时，却发现乔若琳一直背对着自己，无论他说什么，乔若琳都不回头。 卓然见状，便绕到她的正面，却发现乔若琳仍然是背对着自己。卓然急了，直接冲过去，打算将她的身体扳过来。 他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将乔若琳的脸扭过来时，却发现乔若琳的眼睛瞪得很大，眼中布满血丝，表情狰狞，显得十分恐怖。 被吓到的卓然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他正为此感到疑惑，眼前乔若琳的脸突然被扯掉一层皮，换上了另一个人的脸，正是高蓉。卓然见状，瞬间血压飙升，心跳狂跳。 他就在这种状态下睁开眼睛，心脏仍在猛烈跳动。 由于昨晚没有休息好，上班期间的卓然有些无精打采。他硬挺着上完第一节课，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办公室。本来准备眯一会，却突然想到一件事，中南大学记忆方面的专家林德贤的办公室就在自己楼上，可以去找他咨询一些和记忆有关的事。 上楼期间，卓然接连打了几个呵欠。 来到林德贤办公室的门前，卓然刚要敲门，他的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拉开，出来的人是一个女大学生，看到卓然后倏地睁大眼睛，但她旋即露出笑容：“您要找林教授吧，他好像得过一会才能回来，您可以先去他办公室里等。” 卓然对她道谢，随即让开身位，女大学走出门后，卓然注意到她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纸，应该是过来取资料的。 卓然采纳了女大学生的主意，决定到里面去等。卓然是第一次进入到林德贤的办公室，坐在一进门侧面的椅子上后，他开始观察林教授办公室里面的布局。教师们办公室的布局大都相似，但卓然注意到林德贤的办公室里有两个书架。 一看就是搞学术研究的人，卓然在心里默默感慨。 他站起身，来到其中一个书架旁，想看看林德贤一般都看什么书。卓然大概扫了一圈，发现和自己想的一样，这些书中，和心理学有关的占了一多半，还有一小部分是国学。 卓然随后又来到另一个书架前，情况和之前那个书架类似。卓然本想坐回到椅子上，准备离开前，视线无意间落到一本书上，看到书的名字后，原本有些困意的卓然立刻打起了精神。 第300章 触景生情 那本书的书名叫《论记忆修改的可行性》，作者是林德贤。 记忆修改四个字深深地刻进卓然的大脑里，他不由想到自己面临的一系列怪现象，难道 他本想伸手去拿那本书，就在这时，门开了。卓然立刻缩回拿书的手，装作刚进来的样子。 推门进来的人是林德贤，他见卓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表现出适度的惊讶。 “卓老师上午好，这回没课么？”林德贤已经四十出头，但精气神完全不输年轻人，特有的男中音听起来更是浑厚有力。 卓然面露微笑：“没课，所以想过来和您请教点学术方面的事。” “哦？”林德贤脸上写满了兴趣，伸出手来说道，“快请坐，请教不敢当，一起研究研究。” 林德贤的办公桌前有一把可以转动的沙发椅，是他平日里坐的，除此之外，屋内还有一把椅子，就是卓然刚进来时看到的那把。 他将那把椅子拿到桌子跟前，坐了上去，这样一来，更为舒服的沙发椅就留给卓然了。 卓然自然不好意思坐，示意自己要坐林德贤正坐的那一把，结果他刚起身，林德贤连忙把他按了回去。 “和我就不要客气了，你难得找我聊天，咱们俩个人好好交流交流。” 两人都正式落座后，林德贤开口问道：“不知你想聊哪方面的课题呢？” “您是记忆方面的专家，我想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事。” 听到卓然这句话的一瞬间，林德贤微微睁大眼睛，但很快又恢复自然的状态。卓然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他甚至为此开始胡思乱想。 假如自己的记忆真的出了问题，林德贤会不会有份？如果他也有份，自己主动过来找他了解记忆方面的话题，岂不是自投罗网？ 但刚刚那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他只能继续和对方聊下去。卓然决定尽量不问太尖锐的问题，让聊天显得自然。 “卓老师也对记忆方面的课题感兴趣？”林德贤突然问。 “偶尔会思考一些和记忆有关的问题，但并没有做深入的研究。” “这样啊，”林德贤默默点头，随后又问，“您是有具体的方向，还是说只要是和记忆有关的话题都想了解一下？” 卓然想了想后说：“不如我想说说自己最近正在思考的问题吧，我也不知道在您的专业领域，我的想法算不算是有具体的方向。” 林德贤微微坐直身子：“好啊，说说看。” “我在想，人们的人格，一部分是受遗传的影响，另一部分，也是我认为的大部分，都是受后天成长环境的影响。这其中包括原生家庭和社会环境。 “这些过往的人生经历组成了我们人格中重要的部分。但这些过往经历在我们大脑中留下了什么呢？应该就是记忆吧。这么一想，我们的记忆似乎也在某种程度上和我们的人格有关系。” 卓然在这段看似无奇的思考中，偷偷埋下了陷阱。并没有觉察的林德贤点头称是：“你说的没错，记忆就是和人格有关系，而且关系还不小。” 卓然微微点头，继续说：“有一种和人格有关的直觉障碍，被称为人格解体。这类患者会对自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甚至会逐渐丧失存在意识，我猜这类患者的记忆似乎也都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卓然把陷阱挖的更深了。 林德贤继续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曾接触过这类患者，他们的记忆的确会有很大的问题，事实上，我们已经进行过相关的研究，很多人格解体的患者，早期的症状都是从记忆丧失开始的。” 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卓然仍是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后，他用听起来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记忆真是奇妙，不知道一个人的人格发生变化，会不会对他的记忆造成影响。” “当然会，”林德贤说，“打个比方。假如你有一个和年幼时的玩伴下棋的经历，那个时候明明是你输的多。如果你的人格是温和，甚至是带有一点懦弱的，你会觉得这个记忆没有问题。可当有一天，你的人格受几件事的影响，变得自强，甚至略带一丝嚣张。再次想到那段下棋的记忆，你会想当然的认为当时明明是自己赢的时候多。 “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这就是比较典型的人格变化影响记忆的例子。” 一阵点头后，卓然突然开口问道：“那么反过来也是如此么？” “嗯？”林德贤像是一时没能领会卓然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人格变化会影响我们的记忆，那么反过来，如果记忆发生变化，是不是也会反过来影响我们的人格。” “那是一定的。”林德贤的脸上写满了肯定。 “只不过，记忆没那么容易改变吧，就算会改变，也是某一个点的记忆出现了错位而已，大部分记忆还是会保持正常，所以说，记忆发生变化反过来作用于人格，这种研究实际上是没有意义的。” 这是挖开陷阱的最后一步，卓然期待林德贤会掉进去，内心激动不已。 听到卓然的话，林德贤的表情略显严肃，他深吸了一口气后说：“我很吃惊你能想到这么深入的话题。事实上，记忆反过来作用于人格的研究，是很有意义的，因为我们的记忆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是可以修改的。” 林德贤说的这段话，字字都如同响亮的音符一般敲进了卓然的耳朵，他激动得差一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表现得过于激动。 卓然在心里默默地沉了一口气，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记忆可以修改么？不会吧” “千真万确，可以修改，只是目前阶段，还有一个比较棘手的技术问题需要克服。” “什么问题？”卓然暗自捏了一把汗。 “触景生情。” 卓然疑惑地歪了歪头，表示完全没有听懂。 “一个人记忆被修改后，会在相同或类似经历的情境下，一定程度地唤起之前被覆盖的记忆，这就是我刚刚说的触景生情。” 第301章 公路惊魂 “作为记忆方面的专家，您觉得这个技术问题最终能被克服么？”两人从开始交流到现在，卓然第一次问出了尖锐的问题，他实在情难自禁。 可由于他前期陷阱挖的好，给人的感觉，是很自然地引到了这个话题，所以林德贤并没有起疑。 无奈地笑了笑后，林德贤微微摇头说：“我觉得这是仅凭技术手段无法克服的难题。有些问题研究得越深入，越会发现，科学对人的指引是很有局限性的，盲目地崇拜科学，是另外一种迷信，有些自然规律超脱于科学之上，那里有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这番话引起了卓然的思考。短暂的沉默过后，林德贤又补充了一段话：“况且，这个技术如果真的被克服，不见得是好事，有可能会引发一场灾难。” 卓然微微蹙眉：“怎么讲？” “用极端一点的思维方式来思考这件事。如果人的记忆可以随意更改，又不可逆，那么，‘自我’这个概念将失去意义，所有人都可以通过修改记忆的方式变成同一个人，换而言之，所有人都将不复存在。” 林德贤的话不难理解，人这个概念之所以会存在，是因为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也都有独立的思维，如果可以随意修改人的记忆，把所有人都变成同一个人，人的独特性就不存在了，人的概念自然也就消失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卓然仍久久不能平静。他自作聪明地给林德贤挖了一个聊天的陷阱，试图用含蓄的方式从他嘴里问出关于记忆修改的话题，结果林德贤很大方地承认这个技术，并站在更高的高度来思考这个问题。林德贤的观点反过来把卓然拉入一个思想的黑洞里。 林德贤说，科学对人的指引是很有局限性的，盲目地崇拜科学，是另外一种迷信，有些自然规律超脱于科学之上。这句话最难让卓然释怀。他在幻影科技听到过类似的话，在科学的道路上走的越远，人就越需要信仰，而在南黎辰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却破坏了人们的信仰。 坐在椅子上的卓然心烦地闭上了眼睛，自己只是想用科学的方式，让人们认清这个世界原本的样子。所有的科学家，不都是在做同样的事么？他们通过各种理论，发现世界的真实面貌，然后将世界的真实面貌告诉世人。 如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神存在，人们因为不了解真相，而盲目地信仰。换句话来讲，人们在崇拜和敬畏一个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这难道本身不就是一种错误的行为么？传统的信仰被打破，在科学时代，难道不可以有新的信仰么？ 和林德贤聊完，卓然心情一度很失落，但他很快振作起来，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明天，也就是周五，他一整天都没有课，他在这一天给自己安排了重要的任务。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卓然和高蓉准备分开的时候，高蓉抱紧卓然，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说：“我要去上班了，亲爱的，不要太想我哦。” 两人几乎每天分开前，高蓉都是这句对白。卓然之前觉得这句话虽然普通，却很甜，听起来很受用，此时的他却很烦，一想到人皮面具后面的那张脸，他甚至不愿意多看高蓉一眼。 自从高蓉找到了新的工作，卓然先前的那辆奥迪一直是她在开。从上海回来后的第二天，卓然便和她商量再买一辆车。两人有这个经济实力，高蓉自然没有反对。 卓然之后一个人去的车行，并没有精挑细选，对他来说，只要在预算以内，什么车都一样。他买车的目地只有一个：跟踪高蓉。 和卓然道别后，高蓉开着奥迪扬长而去，卓然则开着新买的帕萨特跟在高蓉车后。新车还没来及上牌照，这正是卓然想要的效果。没上牌照的新车看不出分别。 高蓉新工作的地点是在广惠街的方向，而她走的却是和广惠街相反的青年街。这件事早就在卓然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不觉得奇怪。 由于是上班早高峰，车流很多，卓然生怕跟丢了高蓉，一秒钟也不敢放松。 跟踪行为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卓然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这种开着车子，偷偷跟踪别人的行为似曾相识。是在梦里梦到过么？ 他本以为这种熟悉的感觉只是大脑一时的想法，很快就会被甩在脑后，然而继续跟了两条街后，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浓，卓然也不由感到心跳加快。 他越来越确信自己曾经有过同样的行为，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自己当时的行为和现在一模一样，也是开着车子偷偷地跟踪别人。更可怕的是，那个跟踪别人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到达某一个时间点时，他猛地想起，之前被自己跟踪的人是前几天找过自己的乔若琳。 除了乔若琳外，似乎还有另一个人，卓然记得也是个女人，但一时忘了她的名字。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画面，更加让卓然确信一件事，自己的记忆被人修改过。正如林德贤所说，一个人的记忆被修改后，会在相同或类似经历的情境下，一定程度地唤起之前被覆盖的记忆。自己现在所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 卓然由于想这些问题过于入神，在一个灯岗等待红灯时，前面的车子已经开走好一会，他仍在停在原地，后面烦躁的车笛声将他唤醒，他才意识到自己溜号了。 卓然连忙驱车前行，通过前方的十字路口，与此同时，他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在他溜号期间，目标车辆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也就是说，他跟丢了。 由于前方好几个路段，路中间都有栏杆，卓然不能左转或者掉头，他离右转道还有两个车道，车流跟得太紧，他暂时并不过去，只能随着车流直行。 连续直行四个路口后，他终于找到机会右转。 右转之后，卓然来到了云川市著名的向海大道上，这条公路是连接新老城区的重要干道。 卓然本想向前开一段后直接调走往回走，可开着开着，他发现一辆熟悉的车牌号，立刻瞪大眼睛。高蓉的车就在前面。 第302章 你是谁 看样子高蓉，确切点说应该是李娟要去的地方是云川老城。决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卓然用力握紧方向盘，脚下面缓慢加大油门的力度。 工作日期间，向海大道上的车辆并不算多，尤其当汽车驶出城市路段，路面上的车更是寥寥无几。 开车跟踪人这种事，如果车面上的车子太多，是非常让人头疼的，稍不留意，就容易跟丢目标。但像现在这种车很少的情况，同样让人头疼。 车子不能跟得太紧，因为对方会时不时根据后视镜来判断后面的车况，如果始终发现后面跟着一辆同样的车，神经稍微敏感一些的人就会起疑。像李娟这样的聪明人，神经敏感度更是高于常人，所以卓然要格外小心。 可距离目标太远也不行，向海大道和许多枝干道路相连，稍加疏忽，目标就会从枝干道路溜掉，等人反应过来时，已然来不及。 在这种状态下跟踪目标，可想而知卓然会有多紧张。他时不时放缓车速，感觉距离离得稍远了，又会立刻加速缩短距离。整个路段，他一直是这样的状态。今天的天气很凉，卓然并没有开暖气，但他已经渗出一身汗。 虽然已经入冬，但路边很多树干上还挂着没有掉落的金黄色的叶子。景致很美。但卓然无暇欣赏，他一眼都没看。 不知开了多久，卓然由于神经紧张，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等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感到腰酸背痛。 卓然微微调试姿势，就在这时，他发现目标车辆的车速突然放缓了，卓然连忙减速。 两人此时的车距不算远，卓然如果也停下来，对方必定起疑。 真是的，为什么突然在这种地方停下来？该不会是想上厕所吧？ 卓然心中不满地犯起嘀咕，转眼间，他已经离自己的奥迪车越来越近。 他在心里沉了一口气，这种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开过去。路过李娟时，他偷偷朝车外瞄了一眼，发现李娟居然在欣赏路景，手里还握了几片叶子。 自己紧张的要死，她居然还有这份心情？卓然感到哭笑不得，但随即意识到，再怎么坏的女人，也是女人，是女人就有感性的一面。 假如没有那些让人心寒的怪事发生，卓然一定会冲下车抱住这个女人，但这种事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发生了。 片刻的工夫，卓然的车已经反超了那辆奥迪，并驶得越来越远。向海大道虽然不是高速公路，但几乎整个公路的中间都有栏杆，如果不从右侧的枝干道离开，想要掉头只能先把车子开到老城。 眼见和目标车辆的距离逐渐拉大，卓然为难起来。因为不确定李娟的目标，他不可能随意从某个枝干道路驶下，但一直往前开，又怕李娟从他后面的某个枝干道路驶下。 卓然正为此头疼，猛地看向后视镜时，发现后面的奥迪不知何时已经启动，速度远比他快，距离他的位置越来越近，大有反超的趋势。奥迪最终将其超越，并甩在后面时，卓然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李娟并没有从任何一个枝干道路驶出，而是直接把车开进云川老城。 老城区基本处于半废弃的状态，已经没什么人继续住在那里，卓然实在想不通她到这里来干什么。 老城区的路面上也有一定的车流，这让卓然颇感诧异，他原本以为这里早已经是无人区了。好在有这些数目不多的车辆，跟踪变得容易多了。 黑色的奥迪车接连穿过几个荒凉的街道后，在一个陈旧的小区附近缓缓停下。卓然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也把车子停下，悄悄下车，找到一个离目标很近的位置偷偷观察李娟。 李娟很快下车，拉了拉大衣的前襟，一阵微风掠过，风抚乱了她的头发，但她丝毫不介意，四下看了看后，朝小区的正门走去。 卓然注意到李娟直接穿过小区侧面的角门，没有门卫拦截。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如此，应该不会有人留在这种地方当门外，倒是这里如果还有人住，才真的稀奇。 卓然怕被发现，没有跟着她进到小区里面，但他默默记下小区的名字：芳华小区。 卓然守在一旁的角落里耐心等待。大概十几分钟后，李娟再次出现在卓然的视线中，由于离得不算远，他大概能看清李娟的表情，此时的李娟显得怒气冲冲。 卓然不禁好奇，她去小区里面这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见到了什么？总之此时的卓然大脑里写满了问号。 等他回过神来，李娟已经钻进黑色的奥迪里，发动了汽车。卓然连忙返回到自己停车的地点，快速上车。坐在车里的他，看到李娟的车驶向主干道，并向道路左侧的方向驶去。 卓然随即启动车子，跟了出去。 路上的汽车并不多，他开了一段路，很快就发现目标。 这次的跟踪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李娟的行车目标，就是小区后面的火葬场。 卓然仍然想不明白她为何要来这种晦气的地方，但他决定一跟到底。 李娟并没有把车开进火葬场，而是把车停在附近，选择步行过去，卓然同样如此。 火葬场的围墙周边有一条修出来的水泥路，沿着路走，就可以走到火葬场的门口，但李娟的行进目标似乎并不是那里，她选择走火葬场旁边一个树林旁的土路，并沿着土路一直往前走。 她的行为实在怪异，卓然的疑心也越来越重，这个女人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卓然动作很轻地偷偷跟在后面，时不时地躲在树干后面。这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稍不留意就会被发现，卓然必须格外当心。 卓然在某棵粗壮的树干等待一会后，再次回过身，发现目标不见了。最初，他以为只是视线遮挡的原因，可他很快意识到，目标就是消失了。 卓然有些不甘心，想朝前面走一段路搜寻目标。他几乎刚迈开步子，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你是谁，到这来找什么？” 第303章 诡画皮（上） 正在聚精会神的卓然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人，听到有人说话时，他甚至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可当他意识到这不是幻觉时，心跳骤然加速。他快速转过身，看到一张长满皱纹的老人的脸。老人的年纪显然不小，眼神却十分凌厉，被他盯着，卓然感觉到像是有道光正在灼伤自己的脸。 “问你话呢？你是谁？跑来这做什么？” 卓然猜测这个老人应该在附近生活，搞不好就在火葬场里工作，这片区域或许受其管辖。面对老人如炬的目光，卓然想，自己什么也不说，直接一走了之，显然不是聪明的做法。 “这个树林里的树叶一片金黄，很漂亮，我沿着林子里的小路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卓然用听起来很自然的语气说道。 老人用疑惑地眼神盯着他看了一阵，随后说：“可我刚才看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吧？” 他还真难对付。卓然轻轻吹了口气，说道：“是这样，我刚好走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前面的林子里好像有东西，就停下来偷偷看看。” 卓然这样说，是想暗示老人，树林里可能藏有野生动物之类的，他之所以停下来是出于安全考虑。 结果老人听了他的说辞，突然瞪圆了眼睛：“你也发现了？” “啊？”这回轮到卓然吃惊了，通过观察老人的眼神，他所理解的卓然发现的东西，绝对不止小野生动物那么简单，卓然屏住呼吸后问道，“发现什么？”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身体朝卓然这边靠了靠，预示着接下来要和卓然说的话是了不得的话。 “脏东西啊？你刚刚不都说看到了么？” “脏东西”这个词，卓然很久都没听人提起过，他在大脑里反应了一下，才领会老人的意思。老人以为卓然见鬼了。科学时代，也就只剩这些老人才会相信这种东西的存在。 没等卓然对老人的话做出反应，老人朝天看了看后随后又说：“不过没有道理啊，今天不是阴天，况且还是正午，难道那些东西可以在这个时候出来活动了？” 卓然连忙摆手：“大爷，您误会了，其实我” “误会什么？你以为我老糊涂了，在诓你？”老人强行打断卓然的话，没好气地瞪了卓然一眼，然后说，“你难道没听说过这里曾经发生过可怕的事么？” “什么事？” 老人眼睛转了转，略一挥手：“走，去我屋里说去。” 和老人进入火葬场院里的时候，卓然环顾一圈院内的布局，再度萌生一种感觉，这个场景好熟悉，自己不会之前来过这里吧？ 这种熟悉的感觉并不似追车时那般强烈，卓然再怎么努力回忆，也想不起之前发生过的事，只能在心里默认是自己的错觉。 转眼间，他已经随老人坐进殡葬咨询中心的椅子上。 “我这里没什么东西可以招待你，咱们俩坐着干聊吧。”老人说。 卓然露出并不介意的笑容。 “这个火葬场是几年前新建的，”老人打开了话闸，“老城这边之前还有一个挺不错的火葬场，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就被废弃了，突然就搬到了这里，结果这里一个月前出了事，所有人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人在这。” “您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卓然微微睁大眼睛。 “嗯，我没有老伴，无儿无女，在火葬场工作一辈子了。这里出事后，基本处于半废弃的状态，他们说这里怎么也得留一个人看守，除了我，没人愿意留下来。” 卓然轻轻咽了口唾沫，问道：“请问，是出了什么样的事？” 一瞬间，老人的眼神掠过一丝恐惧的神色，卓然的心也跟着晃了一下。 老人用力穿了口气，缓缓开口：“这件事可不是三言两句能说得清的，要从很久以前的事情说起。” “您讲吧，我洗耳恭听。” 老人说，他应该算是火葬场里工作年限最久的人了，这里其他员工的情况，他都十分了解。他重点提到了一个叫诸葛成的人。 “这个诸葛成，人很聪明，早年做过生意，赚了大钱，娶了一个堪比明星的老婆，还生下了一个女儿。后来不知怎么，突然就投资失败了，赔的什么都没剩。 “漂亮的女人往往靠不住，他老婆也不例外，扔下他和年幼的女儿就和别人跑了，那个时候刚巧火葬场招火化工，这个工种是最难招人的，工资不高，还尤其辛苦，诸葛成就在这个时候来了。 “诸葛成其实应该算是知识分子，不比我们这些粗人。他虽然是个男人，可对自己的女儿十分细心。他没有钱买房子，带着年幼的女儿就住在火葬场里。即便是这样的条件，他仍想着要给女儿很好的教育，一有时间就叫女儿识字，教她学各种知识。” 讲到这，老人忽然停顿下来，叹了口气，跟着又晃了晃头：“只不过他没有坚持太久，环境对人的同化是可怕的。和我们这些人长时间生活在一块，任你有再高的志向，都会被慢慢磨灭。 “我不是在否认火葬场这项工作，只是单纯地否定在我们这里工作的人。你还年轻，有些事你不了解。火葬场招录这一批职工的时候我也在场。 “当时云川正在大力建设新城，但凡有点思想和抱负，并且有能力的人都跑去建设新城了，肯留在老城，尤其是我们这种地方，都是那些极度好吃懒做，不肯付出脑力辛苦，更重的体力活又不肯干的人，火葬场里除了火化工，其他工作对一般人来说，只是有点恐怖而已，一点也不辛苦，正适合他们。 “总之，诸葛成慢慢的也被这些人同化了，和其他人一样浑浑噩噩的生活，并开始逐渐疏于对女儿的管教。单亲家庭的孩子本来就容易叛逆，何况又在这种整天接触死人的环境下长大。 “那些人虽然长了眼睛，但有些事，还得是像我这种经历过事的老家伙才能看出来。我从很早开始，就发现诸葛成的女儿不正常，那孩子好像对尸体之类的东西格外喜欢。” 听到后面这段话，卓然大脑里立刻蹦出“恋尸癖”三个字。 第304章 诡画皮（下） “我并不是那种发现了什么，就烂在自己肚子里的人。那个小姑娘喜欢尸体这种事，我曾暗示过诸葛成。但他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就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这种话只能说一次。有些事，当事人意识不到，皇上不急太监急是没用的。 “诸葛成和其他那些在这里工作的糊涂蛋一样，对自己女儿的异常完全没有察觉，但诸葛百卉，也就是他的女儿，变态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我曾不止一次见她趁着没人的工夫，偷偷溜进摆放等待被火化尸体的太平间。” 说到这，老人眯起眼睛，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她去太平间里能干些什么呢？有点常识的人，稍微想一下就能知道。” 卓然以为老人会把聊天的方向引向恋尸癖，结果老人却说：“这孩子是个通灵人，和下面世界的人有联系。” 老人的话让卓然大跌眼镜。聊了半天，老人居然是想说明这个问题。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他不见得接触过心理学，甚至都没听过“恋尸癖”这个词，他这个年纪的老人，还是很信封建迷信那一套的。 “我更加确信这一点，是在火葬场搬到这里以后。” 说完这句话，老人突然起身，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再次回到原处时，手里多了一个水瓶，里面装满了带茶叶的水。 他当着卓然的面打开水瓶盖子，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喝完之后还十分满足地砸了砸嘴。见他把普通的茶水喝得这么香甜，卓然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老人喝完还客气地问卓然要不要喝点，同时还把水瓶递了过去。卓然没有用别人水瓶喝水的习惯，婉拒了。 “我刚刚说到哪了？”老人突然问。 “你说更加确信诸葛百卉有通灵的功能，是在火葬场搬到这里以后。” “对。”老人用手拍了一下脑袋，“岁数大了，想要说的话，转个身就会忘。情况的确如此。让我好好想想，应该就是在这孩子高考结束之后吧，我发现这孩子经常在很晚的时候出来，走到我们这的院子大概正中间的位置，趴在地上，好像在听什么东西。 “见她如此，我也趁没人的时候偷偷做过尝试，结果真的被我发现了。” 卓然微微皱起眉头：“发现了什么？” “声音，不同寻常的声音，是来自地下。一开始应该只有我们俩能听到，到了后来，就连我们这儿那些迟钝的家伙们，也慢慢发现了这里的异常，这里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有异常的响声。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卓然不知道他又会放出什么观点，缓缓摇了摇头。卓然是纯粹的科学主义者，他对老人侃侃而谈的玄乎其神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心里期盼着这场聊天快点结束。 “桥梁，这孩子是连接这里和下面一个重要的桥梁，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她将我们的世界和下面的世界连通了，所以我们才能听到来自下面的声音。” “这样啊。”卓然努力做出感兴趣的样子，有种随时想打呵欠的冲动。 “那个时候的我，每天都有一种预感，这里要有重大的事情发生。结果后来，那个孩子，也就是诸葛百卉，失踪了。” 听到“失踪”这个词，卓然微微睁大眼睛，这个无聊的故事总算有点起伏了。 “为什么会失踪呢？” 老人摇了摇头：“那段时间我刚好生病住院了，等我出院时，她已经失踪了。听他们说，诸葛百卉失踪之前，这里曾来过两个奇怪的人。他们猜测诸葛百卉的失踪应该和那两个奇怪的人有关。 “诸葛百卉失踪以后，诸葛成的精神状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甚至一度出现了”老人皱起眉头，用手挠了挠头，似乎某些关键的话想不起来了，“那个词叫什么来的？又是妄想又是幻觉的那个。” “精神分裂？”卓然试探性地说道。 老人听后猛地一拍大腿：“对，就是精神分裂。但这是他们说的，我却不这么认为，他一看就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经常独自一个人说话。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的异常逃不过我的眼睛，有不干净的东西在他身上，在用他的身体说话。” 卓然对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完全不感兴趣，立刻岔开话题：“后来呢？人找到了么？” 老人听了卓然的话，长出了一口气：“找到也没用了，人已经” 老人没有将那两个字说出口，但卓然已然猜到。老人不知道从卓然的表情里解读到了什么，重重地点头。 “送来的人称是在林子附近发现了尸体，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这里的人报了警，警察来了后，给出结论，人是死于窒息，但无法判断是自杀还是他杀。 “其实就算查出来也没用了，诸葛百卉已经不在了，诸葛成也疯了。” “疯了？” “对，这就是我说的这里出的事。”老人夸张地瞪起眼睛，“出事那几天，他每天都在火葬场附近疯跑，说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他的女儿就是被不干净的东西害死的。” 说到这，老人恨铁不成钢似地叹了口气：“他要是早能意识到这一点就好了” “后来呢？”卓然追问道。 “出事的那天，他异常安静。大家都以为女儿的事，他想开了。结果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菜刀，把我们这里的两个人砍倒了。砍的时候嘴里还振振有词，称是他们联手害了自己的女儿。” “那两个被砍的人呢？”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卓然已经从老人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都死了。”老人的回答在卓然的意料之中。 卓然本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结果老人突然哆嗦了一下，卓然去看他时，发现他的表情异常惊恐。 “你怎么了？”老人的状态十分可怕，卓然的神经绷了起来。 “其实吧，死的那个女人并不是诸葛百卉，是个替身。” “替身？”卓然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她的尸体是我亲自火化的，火化的之前，我在搬弄尸体的时候，不小心用工具划到了尸体的脸，直接把脸上的整张皮都拽掉了，结果发现，”老人咽了口唾沫，用近乎颤抖的声音说道，“这张皮的下面，还有一张脸。” 第305章 熟睡的人 “下面还有一张脸？您确定么？”卓然瞪起眼睛。 “当然确定，我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虽然那张脸已经腐烂，但我能看出，那就是一张有皮的人脸。” 也就是说，下面的人才是真正的死者，她只是戴了一张诸葛百卉的人皮面具。要在之前，卓然会认为这纯属于无稽之谈，但去过幻影科技，撕开高蓉的真面目后，卓然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就是这么回事，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的解释。 老人却对卓然说，这种现象叫做诡画皮。人皮下面的人，原本是应该死去的人，但她找了诸葛百卉作为替死鬼。按照他的解释，面具下面的人并没有死，是诸葛百卉替她死了。 对于老人的说辞，卓然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随后说：“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非常感谢您能和我分享这么多重要的信息。” 老人一脸不舍地说：“我才应该感谢你，肯听我这个老头子唠叨，我太寂寞了，难得有个人能和我聊聊天。” 卓然淡淡一笑，准备离开，老人还在他身后提醒：“如果在林子里再发现什么东西，不要轻易去看呀，小心被什么东西上了身。” “知道了，感谢提醒。”扔下这句话，卓然快步离开了。 高蓉不知去向，但卓然已经放弃继续追踪，他有了新的计划。 启动汽车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卓然突然想，面具下面那张腐烂的脸，会不会就是高蓉呢？李娟把她杀了，用诸葛百卉的面具来掩人耳目。那诸葛百卉又去了哪里呢？ 这个想法漏洞太多，卓然不禁摇了摇头。 高蓉急于见一个人，来到这的一路上，心思都在那个人身上，再加上卓然的隐蔽工作做得很好，所以她并没有察觉自己被人跟踪。 和火葬场外侧笔直的围墙平行的方向，有一排树林，树林的另一侧，有一个废弃的精神病院，那里就是高蓉行进的目标。 这家废弃的精神病院，之前一直有过闹鬼的传闻，而且传得很凶。但真正让人对这里闻风丧胆的原因，是曾有过好几个自认为胆子很大的人来这探险，结果有来无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据说连警方也对此束手无策。 人们喜欢猎奇，前提是不会付出生命。心智正常的人，没人会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寻求刺激。 这样一来，这里真正成了与世隔绝的第二世界，高蓉要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医院正门处是一个分开两扇的大铁门，其中一扇门被固定死，另一扇门微微打开，两扇门之间嵌开一条缝，刚好能容纳一个人通过。 钻进铁门里，高蓉来到院内的一棵枯树旁。这棵枯树表面看，和普通的树木没什么分别，但实际上，它并不是真的树木，而是用树脂制作成的仿真树木，只是因为做的太逼真了，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这棵假树下面，隐藏着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地下城。高蓉要见的人就在那里。 费了一番工夫后，高蓉顺利进入地下城。这里是保守派的据点，高蓉算是这里的职工，但她并不是经常过来。 整个地下城一共有七层，高蓉要见的人在上面二层。进入地下城后，高蓉径直赶去那里。 二层是在地下城的休息层，是在地下城工作和生活的人晚上休息的地方。 高蓉来到其中一间屋子跟前，轻轻敲了敲门，几秒钟后，门被缓缓拉开，一个女人从里面探出头来，见到高蓉后，露出笑脸。 “高蓉姐，你来啦。”说话的女人是邱叶，高蓉之所以来这，正是因为接到了她的电话。 邱叶在电话中说，凌霄这段时间身体反应强烈，似乎随时都能醒过来。邱叶只是兴奋地和她讲诉凌霄的情况，但高蓉听后决定亲自过来看看。 她原本已经打算彻底将凌霄这个人遗忘，可她光是听到凌霄的名字，内心好不容易筑起来的防御堡垒瞬间崩塌。有些感觉是逃不掉的，凌霄只要还活着，她就无法割舍掉那段原本不应该存在的感情。 进到屋子里面后，高蓉并没有立刻去看凌霄，而是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片金黄的树叶。 “这个给你。”她把树叶递给邱叶。 见到树叶的邱叶两眼放光，笑的像个孩子：“你真的帮我找了呀，高蓉姐，太感谢了。”邱叶说完冲上去给高蓉一个拥抱。 高蓉在心里苦笑，这样的情敌，她连恨都恨不起来，两个人的心智似乎差了几十岁。与此同时，她更加困惑了，凌霄到底喜欢她什么？ 高蓉随后才把视线投在凌霄身上，他像之前一样，身上好几处插着管子，但他呼吸平稳，面色红润，就像是睡着了。高蓉注意到他的手掌微微隆起，似乎正在用力。 邱叶说的没错，凌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随时都会醒过来。 “医生怎么说？”高蓉突然问邱叶。 “医生给他做过检查，也说他的大脑有活动的迹象，我猜他应该很想醒过来，但他只是动弹不了，感觉就像是被鬼压床了一般。” “什么鬼压床，是睡眠障碍！”高蓉白了邱叶一眼，但并没有被她看到。高蓉随即把视线移回到凌霄的身上，“他的确是想要醒过来，只是某些反射的能力被抑制了，所以才动不了。” 高蓉至今还记得刚把凌霄运到这里时，凌霄的主治医师说过的话：“一旦植物人状态持续超过数月，很少见有好转的，也无人能完全恢复。” 医生说的很含蓄，但高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暗示凌霄醒过来的几率并不大，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迄今为止，凌霄昏迷的时间，已经逼近医生口中的临界值，如果再不醒过来，恐怕就没机会了。 高蓉盯着凌霄紧闭的眼睛，在心里呐喊道：“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赶快醒过来。” 高蓉这地下城吃了午饭，并睡了一觉，准备离开前，她再度来到凌霄床边，和邱叶一起默默地守了一会。 “我得走了，再有什么情况电话通知我。” 高蓉转身准备离开前，被邱叶叫住，她僵住身体，转回身来：“还有什么事么？” “很感谢你能过来。”邱叶说。 高蓉面无表情地回应道：“不要客气。” 她再次转回身时，突然听到休息间里发出一阵十分模糊的呢喃声。 “不是你吧？”高蓉刚问出这句话，发现邱叶也瞪大了眼睛，两人随后一同把视线投向床的位置，那里之前一直躺着的，如同睡着了一般的男人，此时睁开了眼睛。 第306章 人皮面具公司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分析，高蓉应该就是被李娟杀了。李娟善于制造毫无破绽，堪称换脸的人皮，她轻松伪装起高蓉，并继续以高蓉的身份继续生活。 卓然这时想到火葬场那个老人提到的“诡画皮”，高蓉和李娟的事，用画皮来形容还真是贴切。 但卓然随即想到一个问题，女人那么多，李娟为何偏偏选中高蓉呢？高蓉固然漂亮，但像她这种姿色的女性在云川市并不少见，如果说李娟选择高蓉，仅仅因为样貌，显然说不通。 更不可能是生活条件，高蓉的父母已经不在，她的生活全靠自己努力，而高蓉之前的工作和现在一样，都是拿月薪的工种，所有领月薪的工种，收入都不会太夸张。据卓然的了解，高蓉的父母生前也只是普通职员，并不会留下一笔丰厚的遗产给她。 排除样貌和生活条件，卓然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些其他因素。李娟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卓然很快想到一件更为严肃的事。他记得自己和高蓉是在一年前结婚的，这之前他是心理世界的责任主编。那么李娟是什么时候杀害高蓉，并取代她的呢？这个时间点如果太早，是不是意味着当初和自己结婚的人就是李娟呢？ 随后，更多让他头疼的问题如潮水般袭来，诸如，他的记忆是什么时候被修改的，被修改了多少，为什么被修改，李娟和修改他记忆的事情之间有没有联系 这些问题就像是寄生虫，在卓然的大脑里钻来钻去。卓然痛苦地闭上眼睛。 但他很快振作起来，意志消沉对于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只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被动。 卓然决定按照原计划，先从调查高蓉的工作信息开始入手。 在他的记忆中，刚认识高蓉的时候，她是在一家商场做经理，之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辞职了，在家待业一段时间后，又有了现在这份工作，在一家证券公司做顾问。 到了云川后，卓然没有把车开回家，而是直接开到先前那家商场，同那里的人打听高蓉的信息，结果那里的人都表示没听过高蓉这个人。卓然感到奇怪的同时，又特意同跑去问商场人力资源部的人，结果那里的工作人员也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高蓉这个人，更谈不上录用。 查到的结果让卓然感到沮丧。他开始怀疑，自己和高蓉的关系，是所有可能性中最糟糕的那一种。高蓉从一开始就被李娟杀害并取代，当初和自己跨进婚姻殿堂的人已然是李娟。 想到这，卓然不禁苦笑，如果有一天他揭露出李娟的罪行，将她绳之于法，连妻子报仇都称不上，因为自己的妻子一直就是李娟。 卓然随后又调查了高蓉目前的工作信息。他本以为也是假的，结果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高蓉现在的工作信息是真的，她的确在自己所说的那家证券公司上班。 证券公司的人是第一次见到卓然，当负责管理高蓉的经理得知卓然是高蓉的丈夫时，挤出一脸苦笑。 卓然发现端倪，和经理聊起高蓉的工作情况，结果经理大倒苦水，称高蓉的工作态度很不端正，一周只来几次，好不容易来了，上午待一会就走，下午从没出现过。 卓然听后尴尬地笑笑，反问经理，既然她是一个工作态度如此恶劣的员工，为什么还会启用？ “还不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哥哥？”经理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在我们不缺人手的情况下，硬把人塞进来。” “你是经理，可以选择不要啊！” 经理夸张地瞪起眼睛，似乎在说，你是她的老公，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用力摇了摇头后，经理不满地说：“他哥哥和上面的管理层熟络得很，而我只是一个区区一个经理而已。” 离开商场后，卓然很自然地想到了今天跟踪高蓉的事。他想，高蓉不经常上班，因为她经常一个人跑去云川老城，自己早晚要查清楚她到底都去干了什么。 卓然十分介意高蓉之前那份工作，既然不是在商场工作，会是哪里呢？她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工作信息呢？ 卓然决定查出高蓉之前的工作单位。 他知道高蓉的身份证号码，可以通过劳动保障人力资源来查询。所有拥有正式单位的人，都会缴纳五金，既然缴纳五金，就能查到其工作单位的信息。只不过这类信息都属于个人隐私，不是直系亲属或者特别亲密的关系，人力资源部是不会轻易告知的。 按理说，高蓉是自己的妻子，卓然如果去人力资源部，是可以查到她的过往工作信息的。只不过对方会觉得十分奇怪，作为妻子的丈夫，居然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调查妻子的工作信息。卓然不想被这些人说三道四，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高蓉知道自己在偷偷调查她。 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卷入一场无声的战斗中，卓然感觉，要想打赢这场战役，一举一动都要十分小心。 卓然找了一个私家侦探，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出面调查高蓉之前的工作信息。 这些所谓的私家侦探，名字听起来很高级，实际上平日里接的工作，基本上不是查出轨就是查小三。 当卓然和私家侦探说出自己的请求时，侦探露出一副耐人寻味，并略带同情的笑容。卓然猜想侦探肯定把自己当成是被妻子戴了帽子的可怜男人了，只不过对方怎么想，他完全不在意。 这名私家侦探办事的效率还是不错的，他很快给卓然反馈回了信息，高蓉之前的工作单位，是一个专门生产小型玩具和道具的公司。侦探的后半段话让卓然眼前一亮。 “有一年的万圣节，所有的面具都是这家公司提供的，这家公司当时生产了一批像是人脸的面具，以至于现在还有很多人称这家公司为人皮面具公司。” 第307章 集体照片 “人皮面具公司”这几个字很有分量地敲进卓然的耳朵。他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果然像是李娟应该在的地方，但这种人皮面具技术应该是李娟独有的吧？还是说，她假借在公司工作的名义，偷偷利用的设备搞自己的私人研究？ 这些事光靠想是无法得出答案的，卓然打算亲自到人皮面具公司看一看。 高蓉当天很晚回来，在卓然的意料之中。实际上，因为没有了爱的感觉，卓然心里对此并不在意，但他又不能表现出不在意的感觉，以免让高蓉起疑。 高蓉进门后，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卓然站起来，假装用质问的语气问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临时加班，一直在忙，抱歉，没来得及告诉你。”高蓉脸上挂着笑，但明显是挤出来的。 “累坏了吧，吃饭了么？” “吃过了，你呢，今晚吃的什么？” “在外面随便吃了一口。” “怎么没在家做呢？”说话间，高蓉已经换好鞋子，来到卓然面前，双手搭在卓然肩膀上，深情地望着卓然。 “你不在家，我没有心情做。” 说完这句话，卓然不由得在心里苦笑。李娟和自己的感情是假的，他也对这个戴着人皮面具的假妻子毫无兴趣，两个人却都努力装作恩爱夫妻那样聊天，实在尴尬的要死。 两人神情对望时，卓然心里想的是，这个女人今天跑到火葬场附近做什么，为什么又突然失踪？他也很想知道对方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却无法实现。他这时想到了幻影科技，要是自己能有一个可以随时知道对方心理活动的眼镜就好了。 侦探口中的人皮面具公司位于云川市的开发区。第二天刚好是周末，卓然决定去那里拜访一下。休息日，公司的人应该不会太多，查起东西来反而容易一些。 卓然大概九点的时候赶到人皮面具公司。由于这家公司生产和销售是一体的，所以公司大楼建的比较气派。 卓然来到大门前，准备进去的时候，被大门的门卫拦下。卓然不慌不忙地掏出警察证，门外见状，稍稍瞪了一下眼睛，放卓然通过。 卓然的警察证并不是假证，由于高健偶尔会找卓然帮忙侦破一些心理学犯罪的案件，因此而他弄了一张特聘证，外表看来和真正的警察证没什么分别，卓然知道今天可能会出现被人拦下的局面，特意把这张证带在身上。 进到大楼内部后，卓然再度被大楼内部的保安人员拦下。卓然本来准备掏出那张警察证，可手碰到警察证的刹那间，他灵机一动，缩了回来，说道：“我是中南大学的心理学讲师，校园里有个项目，和贵公司的产品有关，所以想和你们这的经理聊聊。” 保安人员看起来没有那么灵光，他似乎感觉卓然的身份，和过来要做的事有些难以理解，用手挠了挠头后说：“这样啊，我打电话问一下吧。” 保安人员钻回保安室，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又重新出现在卓然的视野里：“我和我们这的值班经理说了，你先来保安室里等吧，他现在正在忙，可能得一会才能下来。” “好的，辛苦你了。” 保安一脸憨厚地笑了笑，卓然随他一同走进保安室。 在保安室坐好后，保安开始低头玩手机，卓然则开始环顾这里的布局。 保安室里立刻较近的位置有一个衣柜，卓然猜那里应该是放置保安服和维持治安设备的地方。离柜子很近的墙上有一排挂钩，上面依次挂着不同楼层的钥匙圈。 视线再往里侧移动，会看到靠近窗户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相框。 卓然出于好奇，走到相框附近端详起来。 相框里是公司所有员工的集体合照，看样子足足有几百人，直观感觉，相片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脑袋，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保安突然开口说话：“壮观吧，那张照片是全公司所有职工的集体合照，连我们保安都跟着照了，这栋大楼的每间屋子里都挂了一个。” “确实壮观，公司举办了什么活动么？” “公司成立二十周年啊，这家公司在云川也算是个老公司了，这里超过二十年的公司一共也没几家吧。周年庆的时候，公司的领导一高兴，就想到了拍这张集体合照。说起来，我也算是幸运的了，刚来这里当保安没多久，就赶上公司二十周年大庆，跟着一起拍了这张照片。” 卓然默默点头，继续看眼前的照片，这时，他注意到了拍照的日期，日期显示，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刚好是在半年前。 这个时间点十分敏感，卓然不由想，照片上能不能找到高蓉呢？ 他这样想着，已经开始在照片上找了起来。在一群密密麻麻的小脑袋中找人，实在不太容易，卓然越看越越感觉头眼昏花，揉了揉眼睛。 保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脸笑意地看着卓然：“你是在找我吧，我给你指出来，不然你很难找。” 保安说着，用手指着照片最后一排的某一个位置：“在这呢，看到了么？” 卓然按照他所指的位置仔细看了看，果然是这个保安。只不过，照片上的他看起来更瘦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伙食太好了。 卓然看完保安，仍想去找高蓉。保安发现他仍在找人，主动问道：“这里还有你认识的人？” “嗯，我同事的妹妹，也在这里工作，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张照片里找到她。” “叫什么名字呀？没准我认识。” 卓然略作犹豫后，从嘴里挤出两个字：“高蓉。” “高蓉？你说的是高蓉么？” 见保安反应激烈，卓然微微蹙起眉头：“嗯，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我们这的大美女啊，可惜已经不在这里干了。”保安遗憾地撇了撇嘴后，用手指着照片中的一个位置，“看到了么？她可是在正中间的位置哦。” 卓然按照保安的说完，在照片中间的区域找了找，很快发现目标。照片中的高蓉和她本人一样漂亮，穿着制服的她尤其迷人。 卓然不由在心里冷笑，不知道这位年轻的保安，看到人皮面具后面那张脸时，会做出什么反应。 卓然本想移开目光，一眼瞥见高蓉旁边的女人，顿时停了下来。 一开始，他没能立刻认出那个女人，只是觉得眼熟，但他很快从记忆中搜索出这个女人的脸，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女人正是李娟，照片是半年前拍的，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高蓉还是本人。卓然的心揪了起来。 第308章 假面舞会 卓然随后又想到很多问题。如果那个时候的高蓉还活着，证明和自己结婚的人就是高蓉本人。也就是说，自己的妻子被杀了，被照片中她旁边那个丑女人，就在这半年内下的手。 想到这，悲痛感和无力感同时袭来。卓然有种想跑回去，撕掉高蓉脸上的人皮面具，亲手掐死她给自己妻子报仇的冲动。 这样想着的卓然已经握紧了拳头。 “高蓉是你前女友吧？” 保安突然冒出来的话把卓然的思绪从仇恨中拉了出来。 “啊？什么？” “你一看到她，就满脸怒火，我猜她可能是你前女友。” 保安似乎掌握了八卦的第一手材料一般，脸上挂着不怎么讨喜的笑容。 卓然无心和眼前的保安置气，甚至还想感谢他突然扯出来的八卦话题，将自己从仇恨的火焰中拉出来。 他松开了双手，眉头也舒展开来，就在这时经理推门进来，保安连忙闪到一旁。 进来的男经理浓眉大眼，见到卓然后，他露出稍显严肃的表情。 “你找我？” 卓然露出笑脸：“对，工作上的事想和你商讨一下。” 男经理歪了歪头：“到隔壁吧。” 卓然心里想，原来隔壁还有一间屋子，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 两人进到隔壁屋子后，卓然想着该怎么开口，毕竟他想出来的借口只是临时的心念一动，真实的目的是想了解高蓉的情况，现在还要多加上一个人，李娟。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开口，气氛很尴尬。经理一脸奇怪的表情问道：“你不是说有工作上的事要和我谈么？” 卓然连忙称是，吸了一口气后说：“是这样，贵公司有一年曾为一次万圣节的活动提供过类似人皮一样的面具，那次的活动也让贵公司名声大噪。” 听到卓然的话，经理的脸上露出落寞的笑脸：“你不说我差一点都忘了，我们公司也有过辉煌的时刻啊。” 言下之意是现在的经营状况不太好，卓然想。 “你说的没错，”经理继续开口，“那次确实让我们公司获得了高热度，我们也得以在一段时间之内保持高销量。当时还有很多人直接称呼我们公司为人皮面具公司。” “现在也有很多人这么称呼你们公司。”卓然在一旁补充道。 经理笑了笑后，再度板起面孔：“然后呢，你有什么想法？” “我在中南大学任教。最近几年，很多学生都对西方的节日很感兴趣，再过两天就是万圣节，他们想在校园内搞一次联谊活动，我在想，能不能和贵公司合作一次，再度用人皮面具的形式，来搞一次化装舞会。” 卓然并不是随便说说，他如果真有心想办，可以请高健帮忙，高健和校方主要领导有交情，他出面协调，也就是一句话的事，终于学校里的大学生，只要是活动，都会引起他们的强烈兴趣。 听完卓然的说辞，浓眉大眼的经理立刻面露喜色，和之前略带敷衍的笑容完全不同。 他转过身，从屋里拉过来两把椅子，将其中一把直接安放在卓然身后，见卓然坐下后，他才也坐到椅子上。 “不满您说，我们公司非常愿意和学校合作，在校园开展活动，学生是国家的希望，能为学生群体服务是我们的荣幸，而且我们也会努力做好这一块。” 看到判若两人的经理，卓然也笑了，语气温和地说道：“贵公司之前能创造辉煌，说明还是有实力，所以我也很期待同你们合作。” “这一点你绝对放心。”经理的情绪激动起来，“我们公司这几年的效益虽然不行，但技术人才并没有流失，如今的时代，就是人才最贵，有这些人才在，面具绝对保证质量。” 终于聊到关键的话题了，卓然默默沉了口气。 “我绝对相信你们的实力，不瞒您说，我认识的两个这方面的技术人才，就在贵公司工作。” “啊？”经理立刻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叫什么名字？” “有一个叫高蓉的，还有一个叫李娟。” 听到名字的瞬间，经理的表情黯淡下来，但仍努力保持笑容。 “果然都是人才，不过不瞒您说，这两位现在都不在我们公司任职。高蓉据说是由于情感问题。” 情感问题？卓然想，她是在半年后离开的，那个时候他们早已经结婚了，感情一直很好，怎么会是情感问题？ 卓然猜经理是瞎说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情感问题您了解么？” 经理没有想到卓然会问的这么细，支吾起来。卓然立刻摆出放过他的手势。 “据我所知，李娟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才吧。”卓然由于急于知道这两个女人的情况，问出的问题都显得有些犀利。 经理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尴尬地笑了笑后说：“李娟是很厉害，但是不满你说，这个女人的野心太大了，一直想要更大的平台，我们公司只是一口小井，养不了她这么大的龙啊。” 很有野心，卓然是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李娟的评价，结果惊人的相似，都称李娟很有野心。 卓然怕问的太多，经理会起疑心，觉得卓然过来谈合作是假，真实的目的就是想了解这两个女人的情况。 卓然于是又和经理聊起了关于合作的事，他提出时间已经不多，担心如果合作，这个公司能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生产出高质量的面具来。 “这一点请您放心，绝对没问题，我们公司的生产速度在行业内是一直是翘楚，只不过，”经理稍作停顿，轻轻咳了一声，继续道，“还是希望这件事能早点定下来，咱们也好留出充足的准备时间。” “没问题，我一会回去就和主任把这件事定下来。”卓然很干脆地答道。 临走之前，卓然才问出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他问经理，高蓉和李娟大概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尽量表现得只是随口一问，但经理回答问题的时候显得很认真。 “最先离开的人是李娟，周年庆典没多久她就走了，高蓉比她晚了几个月。” 李娟并不是真的离开，她杀了高蓉，并继续以高蓉的身份留在公司。想着这个问题，卓然感觉一股悲壮的情绪在胸腔内弥漫。 第309章 会“老友” 当晚六点，卓然要和马汝为一起吃饭。这是马汝为在更早之前就同他打电话约好了的。马汝为定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店。 两人见面时，马汝为穿得很随意，卓然却西装革履。见到卓然的装扮后，马汝为张大了嘴巴。 “老铁，你是哪根筋不对了？” 卓然听后一愣，随后说：“怎么了？” “你怎么穿得这么正式啊？” 通过马汝为的反应，卓然大概能判断出来，他们俩人平时吃饭，彼此应该都很随便。 卓然不想在马汝为面前露出自己失忆的马脚，于是说：“今天学校有活动，我参加完活动就直接过来了。” 餐厅的女服务员这个时候拿着菜单走了过来。她看到马汝为的一瞬间，露出甜美的笑容。 “马先生晚上好，今晚吃点什么？”女服务员声音温柔得像是要融化掉人的心。 马汝为露出猥琐的笑容：“老规矩，挑最贵的上，另外来一瓶罗曼尼康帝。” “好的。”女服务员对马汝为抛了个媚眼后，转身离开了。 “我开车来的，不能陪你喝酒。”卓然说。 “我也开车来的呀，找代驾不就完了么。” 说完这句话后，马汝为脸上原本挂着的笑模样消失了，他用指责的口吻质问卓然道：“我说老铁，我还得说说你突然换工作玩消失的事，我平时待你不薄吧？也算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吧？” 卓然对眼前说起话来表情有些夸张的男人毫无印象，内心不禁有些慌乱。但他尽量保持镇定。 “当然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如果你把我当成是重要的朋友，就应该拿出诚意来和我交谈。”马汝为仍然一脸的不满。 “我现在是很有诚意的。”卓然表情认真的说道。 “好，那你说说吧，换工作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通知我？对，你换了号码也没告诉我，这是把我当成是重要朋友的表现么？” 面对马汝为一系列指责的问题，卓然开始巧舌如簧地为自己辩解。他称工作变动很突然，属于临危受命，那段时间疲于工作，根本没时间搞社交。 “不只是你，所有人我都没有通知。而且恰恰如你所说，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所以这么大的事不应该简单的一句带过，应该找个合适的场合，很正式地通知你，只不过这样的机会，我一直都没有找到。” 卓然说这番话的时候，非常心虚，马汝为听来却很受用，不矜持地笑了出来。 “成吧，既然你工作忙，我就原谅你了。” 他随后和卓然聊起工作和生活方面的话题，由于没有提及重要的人和事，卓然应付起来还算是得心应手。 很快，饭菜被一个男性服务人员送了过来。服务人员依次为两人倒了红酒，并深深地鞠了个躬，很客气地说了句：“两位请慢用。” 马汝为对着服务人员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暂时离开了。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像模像样地品了一口红酒，随后说：“老铁，我今天找你来，其实有两件重要的事要和你交流一下。” 听到这句话后，卓然的心悬了起来，他连忙端起红酒杯假装喝酒，借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我先说第一件事吧。” 放下酒杯后的马汝为睁大眼睛，卓然仍端着酒杯：“你说吧。” “我和乔若琳完了。”马汝为神情沮丧地说道。 听到乔若琳的名字，卓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却暗暗吃惊在心里，没想到他们两个人之间也有联系。 “为什么完了？”卓然装模作样地问道。 马汝为先是叹了口气，随后喃喃自语道：“她很明确地告诉我，她的心里已经住进别的男人了，我们俩从来就不可能，让我死了这条心。” “哦”卓然怕言多有失，只能略带敷衍地回答。 下一秒，马汝为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看向卓然：“老铁，你老实告诉我，住进乔若琳心里面的人是不是你？” 刚刚喝了一口红酒的卓然差一点把嘴里的酒喷洒出去。他快速咽下红酒，感觉脸部微微发僵：“怎么会是我？别乱说话。” “肯定是你。”马汝为眼神坚定地说，“她每次和我聊天时提到你，眼神都和平时不一样。” 听到这句话，卓然忽然想到的却是之前在公路上跟踪乔若琳时的记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跟踪乔若琳？这些若隐若现的记忆在卓然的大脑里钻来钻去，让他感觉透不过气。 “不是我。”他微微蹙眉后，吐出这三个字，随后又补充道，“况且我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又怎么样？真爱你的人，你结婚了她也惦记你，不爱你的人，即使结了婚她的心也不在你那。” 卓然感觉后半句话简直就是在描绘自己现在的状态，不由得露出苦笑。 “承认了吧。” 卓然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回答：“我说了，我们俩没什么，你想多了，说说第二件事吧。” “第二件事呀。”马汝为搓了搓手，说道，“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雷横死了。” 卓然摆出惊讶的表情，心想，雷横应该是我认识的人，虽然我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什么时候的事？”卓然故作关心地问道。 “受伤入院后不到一周就去世了，毕竟被枪打穿了脑袋啊。”说这话时，马汝为龇牙咧嘴。 卓然刚想问是怎么造成的，随后一想，如果雷横被打穿脑袋的事他也知道，这么一问就穿帮了。 他于是摆出遗憾的表情，小声嘟囔道：“愿他安息吧。” 马汝为表情讶异地问道：“你好像还很同情他。” 原来不是朋友，卓然默默沉了口气，灵机一动道：“一个人不管生前做过什么错事，死亡都是值得被同情的事。” “但他可是高老板啊！连他也值得被同情么？” 不知为何，听到“高老板”三个字时，卓然感觉到大脑里的某个区域被搅动了一下，就像是尘封已久的记忆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第310章 山顶偷拍 高蓉反复比对客户发来的照片后，眉头拧在一起。她长出了一口气，给客户打过一个电话。 “喂？”接电话的人很小心。 “你这次发来的照片还是不行，我反复和你强调的话，你仍然没有做到。在拍眼睛部位的时候，尽量拍的细一些，眼睛周围的皮肤是整张脸辨识度最高的地方，你拍的太粗糙了。 “还有就是酒窝，不知道是不是角度问题，你现在所发给我的照片中，每组照片的酒窝轮廓都不一样，这样的话我没有办法确定脸部的很多细节，做出来可能和本人平静或者严肃时候的表情有很大差别” 对方静静地听高蓉说完，小声嘟囔道：“知道了，我会找机会再拍一次。” “不，不用了。”高蓉连忙否定道，“迄今为止，你已经拍了五组了，请恕我直言，你拍的效果一次比一次要差。要不这样吧，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经常会在哪里出没，我去帮你拍吧。 “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帮客户拍照并不是第一次，和你们相比，我更知道要采用什么角度来拍。” 对方没能立刻回答高蓉的请求，似乎正在犹豫，过了一会，她才用不太自信的声音回复道：“还是不要了吧” “你是不信任我么？还是怕我偷偷拍照的时候被对方发现？” “都不是，只是，那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你还是不要接近她，比较好吧。”她且断且持续地回复道。 “你还是担心我会被发现吧？这一点请你绝对放心，我有足够的把握保证自己不被发现。”高蓉胸有成竹地说。 “那个，”对方吸了口气，“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好，我等你消息。” 高蓉以为对方会考虑很久，结果对方不到十分钟就把电话又打了过来：“你去拍照也可以，但她住的地方” “她住在哪？”高蓉直接问道。 “云顶和苑。”对方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听到这个小区的名字，高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云顶和苑算是一个小区的名字，地点就在云川市一座三面环水，风景秀丽的矮山的半山腰上。整个小区只有寥寥数栋别墅，每栋别墅形状各不相同，都是独门独院。那里被人称为神秘的富豪区，到底住着什么样的人，没人能说得清，但据说连云川市首富马邦德都没资格住在那里。 想不到这个女人想要模仿的对方居然住在云顶和苑。高蓉有种想问她是做什么的冲动，但打听客户的隐私是禁忌。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高蓉问电话中的女人。 “高信美盼。” “哦？日本人么？” “不，是中国人。”她用力吸了口气，再次提醒道，“你拍照的时候一定万分小心，那里四周全是监控，千万别被发现，不然的话你的下场不会好。如果你想放弃亲自去拍照的话，可以随时告诉我。” “放弃，为什么要放弃？”高蓉反问道。 “因为真的很危险。” “可你不是都能拍到么？还拍了五次？” “那不一样。”对方微微提高音量，随后又降低音调，“我就住在那里，所以拍照相对容易一些。” 客户居然住在云顶和苑。高蓉再次对客户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放心吧，我不会被发现的，等我拍好了第一时间通知你。” “那你小心。”对方轻声提醒道。 云顶和苑所坐落的山没有名字，和那座矮山毗邻的，还有一座相对高一点的山，山上已经有开发好的石阶，据说最初云顶和苑要建在这座相邻的山上，但两座山相比较过后，觉得还是它现在所在的山更好些。 高蓉现在就站在和它相邻的山上观察地形。此时的太阳刚刚露出地平线，但光芒已经覆盖到整座山。从山顶上俯瞰，可以看到云顶和苑的全貌，整个小区的奢华程度堪比故宫。俯瞰小区的风姿后，高蓉感觉内心的某个部位被击中，她激动地握紧了粉拳。 根据客户提供的情报，那个叫高信美盼的女人一会就会在对面的环山路上跑步。高蓉今天暂且潜伏在这里，等熟悉了对面的地形，和高信美盼跑步的大概路线后，她打算明天早上再偷偷潜入到另一座山中，找机会给高信美盼拍照。 几分钟后，一个纤细的人影出现在视野中，看身姿应该是个女性。虽然是在冬天，但女人穿的并不多。脸部并没有防风设备，脖子上也只围了一个像是纱巾之类的东西。高蓉猜她身上的衣服都是超保暖的。 高蓉拿起手中的望远镜观察起来。 几秒种后，目标出现在视野中。 虽然已经不止一次看过高信美盼的照片，但当高蓉看到高信美盼本人时，还是吃了一惊。世间居然真有这么美丽的女人，连她这个女性看到都会为之沉醉，当然还有嫉妒。 高蓉也十分庆幸自己亲自过来看看，高信美盼的神韵，自己的客户完全没有拍出来。 高蓉盯着目标看了一阵，发现她跑步的路线穿过一片小树林，不由得眼前一亮。 第二天早上，高蓉比之前更早的来到山脚下，直接登上目标所在的矮山。 云顶和苑显然是被深入保护的富豪区，光是山脚下的监控就多达几十处，山上的监控更是不计其数，还有很多隐藏在暗处的监控。 为了能顺利上山，高蓉特意跑到上海，找到幻影科技，在那里定制了一个高灵敏度的电子狗，幻影科技的老板钟铭一自豪地称这款电子狗为监控克星，有它在，能巧妙地避开所有监控。 高蓉顺利登上矮山，按照自己制定的路线，成功找到昨天发现的小树林。 她找到一棵相对粗壮的树，藏在后面，等待目标出现。 十几分钟后，目标出现，偷偷潜伏在树后面的高蓉趁着高信美盼穿过树林的过程，找准时机，接连按下快门。 她确定自己拍下了十分理想的照片，只等着高信美盼跑远后，找机会偷偷下山。 然而就在这时，高蓉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声音并不算太大，但前方距离她不到十米的高信美盼还是陡然停下脚步。 第311章 狡猾的狐狸 感到大事不妙的高蓉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快步跑开，但她随后想到了漫山遍野的监控。她虽然随身携带灵敏的电子狗，但想要避开那些监控，她需要小心翼翼的绕开，跑步肯定是不行的。她于是忍住了逃走的冲动，快速在大脑里想应对的计策。 她在大脑里组织思绪的时候，高信美盼走了过来，红润的脸蛋上写满了不悦和疑惑。 “这里是私人地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高蓉本以为高信美盼会刻薄地对自己盘问一番，还会打电话叫人来刁难自己，没想到她说话的声音居然这么温柔。高蓉甚至有种预感，她用自己的方法，应该能顺利脱身。 高蓉先是用像是小猫一般的声音，接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随即动作夸张地直接跪在地上。跟着，她用一副哭腔描述自己悲惨的经历，称自己在一家新闻报社工作，由于工作能力差，一直做不出什么成绩，老板称如果自己再不想办法挖点劲爆的新闻出来，就把她开除。 高蓉称来到这偷拍对方，是别人给她出的主意。她无父无母，没人可以依靠，如果再赚不到钱，连下顿饭该去哪里吃都不知道。 描述这些编出来的悲惨遭遇时，高蓉声行并茂，甚至挤出了眼泪。 果然，高信美盼听到她的悲惨身世，眉头舒展开。 “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但你要当着我的面把拍摄的照片都删了。” “没问题，我现在就删。”高蓉立马应允，并拿出手机把刚刚拍摄的照片全部删掉，并把手机递给高信美盼，“您可以再检查一下。” 高信美盼接过手机，却并没有看，直接把手机又递还给高蓉：“我相信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一定的，您放心。”高蓉接连鞠躬致意。 离开云顶和苑所在的矮山，高蓉还在回味刚刚的一幕。真是个漂亮的女人，一张明媚的脸把中国女性的古典美勾勒到极致了。 高蓉随后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个女人或许是云顶和苑里某个重要人物的女儿或者妻子吧。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那些有钱人以为把她养在自己如同皇宫一样的乌托邦家园，就是对她的最大的保护和关爱了么？任何人如果不多接触社会，都会变得异常单纯也简单。 这样想着，高蓉默默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到相册中的已删除照片那，刚刚被删掉的几张照片赫然在目。 “老公，来，慢慢张开嘴。”邱叶语气温柔地对躺在床上的凌霄说道。 凌霄照做，她把盛了满满一勺的粥送进凌霄的嘴里。由于躺的太久，严重缺乏锻炼和身体所需的营养，凌霄的脸色苍白，气色很差。 喂完碗里面的粥后，邱叶在凌霄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我去给你冲点蜂蜜水。” 凌霄在邱叶起身之前，用力将她拽住，单是这一个动作，他已经气喘吁吁。 “怎么了？”邱叶表情疑惑地看着他。 凌霄用力吸满一口气，轻声说道：“坐下来陪我聊聊天。” 邱叶听后立刻露出笑脸，又凑过去在凌霄的脸上吻了一下。 “你睡了这么久，是不是有很多话想和我说呀？” 凌霄用力挤出笑容，眼神中却透着不安。 邱叶察觉到凌霄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柔声道：“老公，还在为高老板的事情烦恼么？高蓉姐不是已经说了嘛，高老板已经被她哥哥一枪爆头了。” 凌霄先是闭上眼睛，轻轻晃了晃头后旋即又睁开：“他太狡猾了，我担心死的那个不是他。” “应该不会的，你不要担心了。我们在这里呆这么久，不是一直都很安全么？高老板神通广大，如果他还活着，肯定能找到这里的。” 此时的凌霄还不知道高老板也为保守派做事的事，邱叶之所以隐瞒他，是因为坚信高老板已经死了，不想让凌霄刚醒过来，就为这件事忧心。 片刻的沉默后，凌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邱叶道：“你不是说曾在和卓然合租的公寓里见过高老板么？还在冲突中撕掉了他的面具，”凌霄补了一口气，继续说，“你把当时的情况再和我细致的描述一番，说的越细越好。” 邱叶年龄本来就小，心智又不成熟，凌霄对她实在不放心。 听到凌霄的问题，邱叶噘起了嘴，表情似乎在说，怎么还问啊。 但她还是当着凌霄的面又讲了一次。这一次她同凌霄讲起了之前不曾提到过的一个细节。 她提到自己和那个高老板见面时，高老板提议放男女办事时候的音频，目地是让住在对面的人误会，以为两人是男女朋友。 凌霄听后先是蹙眉，随后颇为不满地质问邱叶：“你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讲这个细节？” 邱叶移开目光，小声嘟囔道：“怕你知道了不开心嘛，我也很不好意思，但我们什么都没有，你放心，我的身体只给了你。” “我知道。”凌霄咬了咬牙。闭上眼睛沉思一段时间，胸口逐渐起伏，“在公寓和你见面的人，很可能就是高老板本人。” “啊？”邱叶一脸茫然。 “那之后你被他追杀过，如果你看到的，是他的替身，他没有杀你的必要，而且，”凌霄用力吸了一口气，表情略带痛苦地继续说，“真正的高老板那方面不行。” 邱叶先是一愣，连忙说：“那就不是他了，他在公寓的时候，还试图强暴我。” “所以那才是他，障眼法，他使用了障眼法而已。他是个极其狡猾的狐狸，这是他的一贯作风。我太懂他了。” “障眼法么”邱叶听得一头雾水。 “他那方面不行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如果深入调查，总能查出来。他之所以和你在公寓的时候，表现的像个色狼，就是怕自己的面目万一在你面前曝光了，他又没有合适的机会除掉你。如果有人问起你关于他的特点，她对他的描述会是，他是个色狼。懂了么？他那方面不行，所以通过你的描述，别人会认为你见到的其实是个替身，那么接下来，他只要找机会把你杀掉就可以了。” 由于情绪激动，凌霄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随即干咳起来。 邱叶一面轻轻拍打凌霄的后背，一面宽慰他：“可是，他已经死了。” 凌霄用力地摇头，一阵干咳过后，他说：“就怕真正的他没有死，我只是不小心听过他的声音，就被他追杀至今，你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他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杀了你！” 第312章 确认身份 邱叶被凌霄的严肃震慑到，也开始感到害怕了，肩膀微微震颤起来，一会儿轻咬嘴唇，一会儿叹气。她这副样子让凌霄感到心疼。 凌霄用虚弱的手轻轻捏了邱叶一下，吸了一口气后说：“我带你去确认一下，或许就像你所说，高老板已经死了。” 邱叶睁大眼睛问道：“怎么确认？” “你不是见过他本人么？我们去警局看一下雷横的照片，看看和你见到的高老板是不是同一个人。” 邱叶歪了歪头：“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离开这里，去警局？” 说到后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微微提高。 她看到凌霄点头后，瞪大了眼睛：“不可以，你现在哪里也不能去，在这里给我好好养身体，再说，想要雷横的照片，也不一定非得离开这里啊？我们让高蓉姐问卓然要一下不就好了？” 凌霄很着急似的用力摇了一下头，随即咳嗽起来，但他努力控制，勉强说道：“这种事尽量不要问任何人，不要让人知道我已经醒了，而且还在查和高老板有关的事，你明白么？” 邱叶表情木然地点头。 “你还是不明白，”凌霄无奈地摇头，随后又说，“我的身份过于敏感，就算高老板真的死了，让其他人知道我还活着，也会有数不尽的麻烦，那样的话，我们俩个人根本没办法自由自在的活着，所以我们俩从现在起，尽量不要和其他人建立联系，做什么都要偷偷的进行。邱叶，我只信任你，等我痊愈了，我们俩个人离开这里，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的生活。” 邱叶仍然没有想明白，凌霄刚刚说的这番话，和他非要亲自去警局有什么必然联系，但她却被凌霄深深地感动，热泪盈眶。 凌霄自从苏醒到现在，第一次露出轻松温暖的笑容，他努力地抬起手来，拭去邱叶脸上的泪：“我们今天下去就离开这里，到警局去确认高老板的事。” “可是” 凌霄用手抵住邱叶的嘴唇：“如果雷横的确是你在公寓见到的人，我就回到这里继续养身体，等彻底好了，我们俩离开这，如果不是同一个人，我们直接离开云川，像我刚刚说的，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但是你身体不行呀，你太虚弱了。”邱叶担心地说。 “没关系，”凌霄轻轻摇动脑袋，“我可以走动。” 邱叶用力握住凌霄的手，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睛，眼泪仍不停地往外流。 凌霄本想去安慰邱叶，可邱叶接下来却说了一段让他大为吃惊的话。 “老公，如果有一天我出了意外，你会和高蓉姐在一起么？” 凌霄感觉一口气没倒匀，差一点被呛到。他迅速调整呼吸后说：“你在乱说什么傻话？” 邱叶低下头，声音很小地喃喃道：“我能看得出来，高蓉姐喜欢你。” “那是她的事，可我爱的人是你。”凌霄情绪激动地说。 听到凌霄的话，邱叶露出笑脸，但表情很快又忧郁阴郁起来：“但高蓉姐处处都比我好呀，长得比我好看，身材比我好，还比我成熟，不像我这么幼稚” 说着说着，邱叶住了嘴，因为看到凌霄的表情狰狞得可怕。 “老公，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凌霄胸口上下起伏，接连喘了几口气后说：“你真是个傻女人，怎么会这么傻？” “我就是很傻。”邱叶微微撇嘴道。 “傻女人，你听好了，我今生就只爱你一个人，不会变心，除非我死了。” 邱叶连忙用手捂住凌霄的嘴：“不要你说这种话。” 凌霄看着眼前的邱叶，大脑中想到一个画面。刚刚过完十九岁生日的邱叶躺在宾馆的床上，满脸害羞，流着眼泪对凌霄说：“从今晚起，我就是你的人了，把它拿走吧。” 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却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过往的画面让凌霄湿了眼眶，他移开邱叶的手，找到一个稍稍不那么辛苦的姿势，将邱叶囊入怀中。 中午的时候，凌霄和往常一样睡了一觉。由于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每次午睡，都会睡好久。但想着下午要和邱叶出去，他设了闹钟。 等他醒来时，揉了揉眼睛，随后睁开，屋里有一个人影，但并不是邱叶，等他彻底看清时，发现是高蓉。 “你醒啦？”高蓉露出温柔的笑容。 凌霄微微一笑，随后问：“现在几点了。” “下午五点。” 凌霄立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瞪起了眼睛。 高蓉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凌霄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邱叶呢？” 高蓉摇了摇头：“我来的时候也没看到她，正想问你呢。” “糟了。”凌霄用力握紧拳头，但随后又感到一股让人绝望的无力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邱叶是在凌霄彻底睡着之后，也就是下午一点离开地下城的。离开之前，她特意取消了凌霄事先设置好的闹钟，为的是能让他睡个好觉。 两人在商量去核实雷横照片的事时，邱叶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件事她要自己一个人完成，凌霄身体过于虚弱，经不起折腾。 邱叶的目标十分明确，云川市兴隆区的警察分局。她之前听高蓉说过，自己的哥哥高健是那个分局的刑侦大队长。 邱叶之前并没有见过高健，但她默默地在心里想，刑侦大队长是个很酷的职业，高健本人一定更酷，毕竟，他是高蓉的亲哥哥，而高蓉又那么漂亮。 凌霄醒来的时间点，邱叶刚好到达警局，有警员看到邱叶后走到她身前，问她来干什么。 邱叶这时想到凌霄之前说过的话，调查要偷偷的进行。可偷偷的怎么能问道雷横的照片呢？ 见邱叶不说话，警员提高音量，把刚刚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你是谁，来警局做什么？” “啊！”邱叶像是刚反应过来，语气很快地回答道，“你们这有一个名叫高健的警察吧。” 警员眯起眼睛：“是我们队长，你找他有事？” “嗯。”邱叶连连点头，“我是他妹妹的朋友，有点事想请教他。” 警员再次将邱叶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说道：“那你等一下，我去叫他过来。” 等待期间，邱叶四下看去。警局里不时有警察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里的环境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邱叶想，或许这就是庄严感吧。她随后想到自己也有过想要置人于死地的举动，如果真的杀了人，就要被抓到这里，面临严酷的拷问。 想到警察可能会露出来的如鹰一般尖锐的眼神，邱叶不禁打了个哆嗦，还好自己杀人未遂。 就在这时，有人开口说话：“队长让你到屋里等。” 邱叶抬起头，看到一个如同巨人般的男人，身高将近两米，也可能超过两米。 邱叶跟在巨人的身后来到一间屋子。她坐好没多久，一个男人推门进来的同时，开口说道：“听说你找我？” 邱叶立刻抬起头，看到说话的人的瞬间，她吃惊得哑口无言。 第313章 告白 “喂，老公，嗯朋友家出了点事，我要留在这里陪她，今晚上先不回去了，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了。” 给卓然打完电话，高蓉一脸忧郁的挂断电话。 回到凌霄所在的房间后，她发现邱军，也就是邱叶的爷爷，同时也是地下城的主席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此时正背着手，一脸烦躁地在地上踱来踱去。 情况不太妙，高蓉屏住呼吸，在屋子里的一个角落静静站好。 邱军并没有看她，在屋里踱了一阵，突然在某一个时间点停了下来，说道：“你当时就应该制止她。” 邱军的声音中透着怒意，看来已经知道邱叶失联的事。 昨天下午邱叶离开，凌霄醒来后，第一时间给她拨打电话，邱叶并没有接听电话。凌霄感觉不放心，一直不停地给邱叶打电话。大概半个小时过后，邱叶的手机提示关机。 听到关机提示的时候，凌霄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此时距离邱叶失联，已经足足过去一天多。邱叶的爷爷并不待见凌霄，他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绝对不会向他求助。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凌霄咬了咬牙，继续说，“邱主席，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带人出去搜索邱叶的消息。” “带人搜索？”邱军狠狠地瞪了凌霄一眼，“带什么人？你以为这些人在这里是干嘛的？他们是这里的员工，不是我的兵。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不是供我拆迁的！” 这些话，邱军几乎是喊着说出来的。高蓉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老人，就是她平日见到的温和智慧的邱主席。看来所有的淡定都是装出来的，只是那些悲剧还没有发生自己身上而已。 “对不起。”凌霄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看到他落寞无奈，形销骨立的身影，高蓉不免有些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不要说邱叶的失踪和你无关。你昏迷这么长时间，她一直都乖乖的，好好地待在这里，结果你刚醒来没几天，她就失联了。邱叶真要发生了什么，我不会放过你！” 放下这段狠话，邱军摔门离开了。 高蓉全程没敢吭声。邱军走后，凌霄在床上默默地喘着粗气，情绪相当的激动。 高蓉有些心软，想过去安慰他，结果凌霄突然试着起身，但由于臂力有限，没能起身成功，反而一头从床上栽了下来。高蓉连忙跑过去。 “凌霄！” 她激动地呼唤他的名字，等她看到凌霄的脸时，不由怔在原地。 此时的凌霄满脸泪痕。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说了那段话，她不会傻傻的离开，这个傻丫头。” 凌霄泪流不止，说话的声音却没有一点起伏。但通过他的表情，能看得出，他已经伤心欲绝到了极点。 高蓉开始嫉妒邱叶，为什么她能让凌霄如此断肠？明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这么想，但她实在无法控制。 凌霄注意到高蓉走了过来，但没有抬头看到。他清晰地记得邱叶离开之前说的那段话，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以正常的心态面对高蓉。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屋内沉默的气氛让人窒息。 就在这时，凌霄的手机响了。他打了个激灵，有些慌张地想要找到手机的位置。 行动自如的高蓉替他找到手机，把手机塞进他的手里。 凌霄解开密码，读完刚发过来的手机，先是瞪大眼睛，随后把视线缓慢地移到高蓉脸上。 “怎么了？”高蓉的心也悬了起来。 凌霄没有说话，甚至动都没有再动一下。 高蓉急迫地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看到一条匿名短信：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在老城区的游乐场碰面。你会在那里见到邱叶。我希望你只是一个人来，如果你选择报警，则只会见到邱叶的尸体。 这段话没有说的多凶狠，但字里行间透着逼人的威胁感。 “我要去救邱叶。”凌霄说。 “不可以。” 凌霄像是没听到高蓉的话，继续重复道：“我要去救邱叶。” “我都说了，不可以。邱叶或许已经被他杀死了，就算她还活着，你去了也见不到她，懂么？不管发信息的人是谁，他的目的只是想把你引过去。” 凌霄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我现在去，或许还有机会见到她，否则，我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说出这句话后，眼泪从凌霄的眼角里流出来。 高蓉受这种气氛的感染，也流出眼泪，但她仍然坚持道：“不可以，你不可以去，如果你非要救她，我替你去。” 凌霄倏地睁开眼睛，认真地凝视着高蓉的脸：“你没有必要这么做。” 高蓉深吸了一口气：“为我心爱的人，做什么我都可以。” 这是高蓉和凌霄第二次表白，虽然没有第一次那么深情，但这一次显得更加真诚。 凌霄一时说不出话来，身体在微微颤抖。 “你什么也不需要说，是我自愿的。邱叶不仅是你的爱人，也是我的朋友，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朋友。” “高蓉，”凌霄用力喊出她的名字，随后说，“这是我和高老板之间的恩怨，我不想有人为此做无谓的牺牲。” “但是你去不了。”高蓉微微翘起嘴角，露出落寞的笑容，“没有人帮忙，你甚至连这个地下城都走不出去。” 凌霄想说点什么，被高蓉接下来的话顶了回去：“无所谓牺不牺牲。” 她突然用手握住凌霄的肩膀：“如果他们真的带邱叶过去，我一定能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如果他们像我说的那样，不带人过来，你就算去了也没用。” “可如果我不出现，他们不会让你见到邱叶。” “不就是见到你么？”高蓉挤出笑脸，“我自有办法，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凌霄立刻想到高蓉要怎么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还是不行，你斗不过高老板。” 高蓉温柔地白了他一眼：“你还不明白么？这不是斗不斗得过的事，如果我能换回你们的幸福，不管等待我的是什么，我都愿意接受，有些事，我早就想明白了。” 高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我和你表白，告诉你我喜欢你，并不是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只是希望今后的你，在遭遇人生低谷，或者面临巨大挫折的时候，至少知道，曾经有人被你的魅力深深吸引。” “高蓉” “或许我爱的正是这样的你，如果你因为我的出现，而移情别恋了，我就不会这么喜欢你了。” 说完这些话，高蓉把凌霄扶回到床上，语气坚定地说道：“明天一早我就出发，放心吧，我会救回你心爱的叶子。” 第314章 甜蜜回忆（上） 当天晚上，高蓉彻底失眠了，并不是因为害怕已经答应凌霄的，明天要完成的任务，而是想到了自己的苦楚。在她和凌霄这份不明不白的感情中，自己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呢？ 她径自叹了口气，本想忘掉一些事，可那些甜蜜的回忆却偏偏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想起和凌霄相识时的情形。 那个浪漫的邂逅发生的地点，是在一家酒吧。那家酒吧名叫解忧酒吧。它和别的酒吧不同，里面没有喧闹的乐队，只有一架钢琴，每天晚上都会有人坐在那里弹琴，弹舒缓的曲子。 高蓉每次遇到烦心事，就会跑到那间酒吧，品着调酒师调制出来的，口感甜美的鸡尾酒，静静地聆听钢琴师指尖里流淌出来的美妙音乐。 那首乐曲很好听，高蓉很想知道乐曲的名字，又不好打扰正沉醉于演奏中的钢琴师。她于是很小声地自语道：“要是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就好了。” 结果她话音刚落，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响在耳旁。 “这首乐曲的名字叫做‘乘着歌声的翅膀’，原本是德国诗人海涅所作的一首诗，门德尔松为其谱了曲。这个钢琴师所演奏的版本是李斯特改编的版本，更具欣赏性。” 高蓉去看说话的人时，看到了一张眼睛很漂亮，英气十足的脸庞。在那个浪漫的场景下，那张帅气的脸庞深深地印在高蓉的大脑里。 对曲子做出解释的便是凌霄。他见高蓉在对着自己笑，举起手中的酒杯，对他报以微笑作为回应。 那张笑脸进一步撩拨了高蓉心里的某个地方，她害羞地移开目光，继续去看钢琴师，但心里却一直痒痒的。 “你很懂嘛。”高蓉说。 “略懂一点，只是碰巧自己略懂这一点，刚好解答了你的疑问，你要是问我其他的知识，我恐怕就要原形毕露了。” 听到对方略带幽默的回答，高蓉再度翘起嘴角。她突然想，自己真是奇怪，他只不过长相符合我的审美罢了，又说了几句能愉悦我的话，难道我这就会爱上他了么？如果自己没有这种想法，为什么又不敢看他？ 这样想着，高蓉把脸再度移向凌霄，只不过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她仍会感觉心跳加快。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逃避，而是很自然地展开和对方的聊天。 她先是问了对方的名字，得知他叫凌霄时，还大方地夸对方的名字好听。凌霄也问了她的名字，听到高蓉两个字时，高蓉感觉凌霄的眼睛里发光。 “果然名字里带蓉字的女人都是美女。” 高蓉被他夸得美滋滋的，吐了吐舌头后问：“比如呢？” “黄蓉。” 高蓉听后抿嘴笑了起来：“那只是小说中的人物啊。” “对我来说，她比活生生的人还要真实，好多男人可都把黄蓉当成是梦中情人呢。” 那场聊天十分愉快，但愉快的时间总是短暂，高蓉感觉时间好像加速流逝着，转眼就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间。 临分开前，高蓉问他：“你经常来这个酒吧么？” 凌霄当时说：“这段时间应该经常会来。” 高蓉之后才理解他当时为什么那样说。凌霄是因为接了一个比较棘手的任务，他有一个月的考虑时间，那天刚好是他接到任务的第一天，所以他跑到酒吧，试图暂时用酒精来麻痹自己，逃避一天算一天。 但当时的高蓉并不知道凌霄的身份。当凌霄随后问她是不是也经常来时，她还误以为凌霄也像自己一样，对她产生了好感。 接下来的那段日子，高蓉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跑去酒吧。这之前，她一个月最多去两次。 凌霄就像是控制她快乐神经的开关，她如果在酒吧见到凌霄就会开心，否则就会失落。 凌霄在酒吧的时候，她就会滔滔不绝地同他聊天。凌霄很幽默，经常逗得她开怀大笑，而且她还发现，凌霄对音乐的了解不仅限于那首曲子，他几乎通晓古典音乐史。 更让她吃惊的是，不仅仅是音乐，天文地理，凌霄几乎无所不知。这样的凌霄更让她欲罢不能。 高蓉在凌霄的世界里越陷越深。她感觉凌霄应该也对自己有好感，却苦恼他为什么迟迟不肯同自己表白？ 或许凌霄表面看着阳光开朗，实际上在爱情方面却不善于采取主动。这样想着的高蓉决定主动出击。 她终于骨气勇气想同对方表白时，凌霄却突然消失了，接连几天都没有再出现在酒吧。 高蓉一方面对自己没有问对方要联系方式而后悔不已，另一方面却又暗暗责怪凌霄为什么不主动问自己要电话号码？ 或许他对自己没有好感吧，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高蓉虽然这样想，却仍旧每天跑去解忧酒吧。她每天晚上都抱着能在那里再次见到凌霄的期望，却又为每次都扑了个空而感到失望。 终于在某一天晚上，她仍旧没有等到如意郎君出现后，彻底心灰意懒，决定彻底同这个伤心的地方告别。 结果那一晚，她在离开酒吧的时候，被两个心怀不轨的醉汉盯上。 情绪低落的高蓉走在前面，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已然降临。 那个时候的她还住自己的公寓，回到公寓有一条必经之路，是要穿过一个黑漆漆的胡同，她来到胡同里面时，两个醉汉扑了过来。 实际上，凭借高蓉的能力，完全能脱身，但老天就好像故意要撮合她和凌霄一样。两个醉汉扑过来的时候，入口处一个熟悉的，很有磁性的声音说道：“我要是你们俩，绝对不会这么做。” 其中一个醉汉对说话的凌霄破口大骂，结果凌霄迅速靠近，手里拿着一个喷雾器一样的东西对着醉汉喷了一下，另一个醉汉见状，也朝凌霄扑过去，结果遭受了一样的待遇，也被凌霄手里的喷雾器喷了一下。 几秒钟过后，两个醉汉大叫着“着火了，快跑啊”，逃命一般地快速跑开了。 这个时候的凌霄，还没意识到，自己救的女人，就是酒吧里面经常和自己聊天的美女高蓉。 第315章 甜蜜回忆（下） 高蓉原本不惧怕那两个醉汉。可当她看到凌霄的身影后，内心里有一种十分强烈的失而复得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快演变成欣喜若狂。 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小鸟依人般扑在凌霄怀里，把脸贴在凌霄的胸口上：“幸亏你及时出现，我好害怕。” 凌霄这才发觉，怀里的女人是高蓉。他以为对方真的吓坏了，用手抚摸着对方的头说：“没事了，我来了就好了。” 被凌霄宽厚的手抚摸着头，高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和满足感。这种感觉让她在一瞬间忘记了之前所有的感情经历，整个世界都被眼前这个男人填满了。 高蓉确信自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她伸出手碰到了凌霄的手指，两只手紧紧握了一下。这种氛围下，高蓉很自然地踮起脚尖，朝着凌霄的嘴唇吻了过去。 她期待着凌霄忽然收紧力量，将自己囊入怀中，两人在这片没人注意的暗夜下深情拥吻。 然而，她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两个人的嘴唇几乎刚贴在一起，凌霄便将嘴移开。 高蓉一脸失落地抬起下巴，用眼神在提问：“不可以么？” 凌霄却笑了笑，用手指在高蓉的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凌霄转身准备迈步，高蓉一把拉住他的手，凌霄却没有转过头。 高蓉很想问凌霄，只要你深情吻我一次，我就是你的人了，你为什么要躲开我？ 出于女性的矜持，她当然不能说的这样直白。深吸一口气后，她换了个较为含蓄的说法：“我想被你像今天这样一直守护着，可以么？” 等待凌霄回答的过程异常煎熬，但比煎熬更让人难受的是，凌霄给出了她最怕听到的答案。 “我已经有需要守护的人了。” 高蓉倒吸了一口气，感觉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短短数秒，她便有种从天堂坠入地狱般的感觉。 等她从这种绝望的感觉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的奔跑，脸上还挂着泪。 高蓉停下来，回想自己的可笑，很想抬手给自己一个耳光。但她随即发现身后似乎有人。 她倏然回头，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男人就站在那里，胸口上下起伏，刚刚显然也在跑。 “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高蓉厉声质问道。 “现在太晚了。”凌霄只说了这几个字，却如同一股暖流注入到高蓉的体内，化解了她心中泛起的莫名其妙的恨意。 自己有了女友，他不能跨越那道线，却仍然挂念着高蓉，怕她有危险。 高蓉想，如果凌霄背着自己的女友，和自己搞在一起，事后被她发现，她会迅速将这段感情抛到脑后。但凌霄采用的方式，恰恰是让她最难释怀的。他对自己有好感，可明显在自我克制，用心同自己做朋友。 当然，这一点是两人在之后的交往中，高蓉深切感受到的。那次之后，两人有无数次的约会，但都是以朋友的身份。对于高蓉来说，凌霄只要肯多迈出一步，她便会奋不顾身地投入到这段感情中，但凌霄始终没让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 高蓉也见到了凌霄的女友，也就是邱叶，邱叶似乎对她的出现毫无戒心，还把高蓉当成了知心大姐，遇到什么心事还会想到找她倾诉。 如果邱叶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高蓉或许还会启动心中那根和女人斗智，和她玩一场撬男友的游戏，不管游戏失败与否，她都会解脱。可邱叶偏偏毫无心机，这让高蓉更加看不清未来。 有一次，她喝了很多酒，借着酒劲，和凌霄深情表白。作为女人，她厚着脸皮，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情话，都同凌霄说了一遍，又同凌霄道出自己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心里有多苦。 那一晚，凌霄心疼地抱紧了她，可当她想去亲吻凌霄时，却仍被凌霄推开：“对不起，我不能做伤害邱叶的事。” 那一晚过后，高蓉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凌霄，她把凌霄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删除。她会为每天都不去主动联系凌霄而庆幸，却同时忍受着空虚和茫然，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 在她没有联系凌霄的这段时间，凌霄也没有主动联系她，正当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邱叶偏偏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称凌霄受了很重的伤，病倒在医院，目前是植物状态。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等高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之后，她偷偷潜入医院，帮助邱叶转移凌霄，直接把他运到现在的地方。 “为什么你要醒过来，”深夜中的高蓉流着泪，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无论如何都忘不掉你？” 她在哭泣中轻轻翻了个身，手下意识地朝旁边床的空位上搂了一下，仿佛凌霄就躺在那里。然而那什么也没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侵袭过来，高蓉甚至感觉无法呼吸。 高蓉没回来的这个晚上，卓然仍和马汝为一同吃的晚饭，也仍然喝得酩酊大醉。 回到家以后，卓然本来准备早早睡去，偏偏有人拜访。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连从猫眼处看一眼敲门人的行为都忽略掉，直接把门打开。 站在门口的人是高健，他手里抱着个箱子，脸上本来挂着笑，见到卓然烂醉如泥的样子，笑容立刻消失。 “你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 卓然没有回复，直接打了个饱嗝。 高健走进玄关，把箱子放在鞋柜上，四下看了看后说：“高蓉呢？” “没回来。”卓然用含混不清的声音答道。 “她干嘛去了？” “不知道。”卓然说。 高健蹙紧眉头，他先开口说：“我给你们拿了箱葡萄。” 跟着换鞋进入客厅，把葡萄抱进厨房，再次回到客厅后，他问卓然：“你们吵架了？” 卓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挤出一脸苦笑。 “到底怎么了？”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高健追问道。 卓然突然握紧高健的双手，一脸真诚地盯着高健的眼睛说道：“高健，你现在是我最信任的人了，你是不会辜负我的，对么？”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当然不会辜负你，你和我妹妹到底怎么了？” “你妹妹？”卓然表情痛苦地摇了摇头，“她早已经不是你妹妹喽。” 高健倏然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卓然随后用听起来有些大舌头的语言，粗糙地同高健描述了一下李娟借助人皮面具杀害高蓉，并取代高蓉的大概经过。 高健听完好一会，才神情严肃地表明态度：“这件事我会核实，如果确有其事，我来帮你处理。” “我现在就只有你了。”卓然口齿不清地将这句话说出口后，眼睛不争气地闭上，跟着晃了晃身体，一头栽了下去，高健连忙将其拉住。 第316章 生死关头 老城区的游乐场曾是这个城市标志性的建筑，但自从云川市的人群大规模的迁徙过后，它很快从人次很少，变成彻底的无人问津。 游乐场很多可用设备已经被拆卸掉，并进行二次利用，剩下的设备因为长时间无人保养，已经破败得不堪入目，与当初的热闹相比，此时的老城游乐场荒凉得让人心疼。 快到九点的时候，凌霄出现在游乐场的门口，一阵左顾右盼过后，他小心翼翼地朝游乐场里面迈着步子，几乎每走一步，他都会停下来四下看看，似乎在确认自己是否安全，跟着再迈下一步。 正对着游乐场大门的位置，原本有一个旋转木马。上面各式各样的塑料材质的马已经被拆卸掉，此时只剩下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转盘，以及外圈的金属围栏。 凌霄已经走到围栏的位置，用手扶着金属围栏，不停地四处张望。 他随后又快步朝下一个游乐场设备前进，急速转盘，是一个像盘子形状的，可以快速转动的设备，盘体已经被拆掉，留下一个底座。 确认安全后，他又快速移动到斜前方的“空中飞轮”。 空中飞轮是模拟风车转动的游乐设备，曾是游乐场里非常刺激且热门的游乐项目之一。设备启动后，不仅整个机头会以中心轴为圆心转动，整个风车的叶片也会自主转动。如今，叶片的部分已被拆卸掉，只剩下一根支柱。 凌霄在支柱下面站了很长时间，目标地点就在前方不远的位置，算是整个游乐场场区差不多中间的位置，中央喷泉。 到达那里就算是完成任务。凌霄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再次准备出发之前，凌霄的大脑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游乐场里的某个设备不会突然启动吧？那样的话可就太诡异了。 这件事诚然不可能发生，但冒出这个想法后，凌霄似乎感到轻松了一些，与此同时，他内心里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游乐场里没有人，一切就只是一场闹剧而已。 这样想着的凌霄，信步地朝着中央喷泉的方向迈开步子。 然而他刚走了没几步，突然被一个莫名的物体击中，凌霄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直接倒在了地上，身体抽搐一阵后，便彻底不动了。 大概十分钟后，另一个人影出现在游乐场，只不过是和入口相反的方向，确切地说，是在摩天轮的正下方。她的旁边是一个操作间，是她之前藏身的地方。 这个人缓慢地朝凌霄跌倒的地方迈步，学着凌霄进来时的样子，每走一步都会四下张望，似乎在确认凌霄有没有带别人来。 她距离凌霄的位置并不算远，却走得异常漫长。等她离凌霄只有数米之隔的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她也和之前的凌霄一样，被一个莫名的物体击中胳膊。她开始在原地摇晃起来，似乎不愿意确认这是真的。就在这时，她的腹部又挨了一下，紧跟着又一下击中胸口，但由于她的衣服较厚，后面两下没有刺穿她的皮肤，只有最初击中胳膊那一下发挥了作用。 她感觉意识逐渐模糊，最后和凌霄一样，一头栽倒。 整个游乐场又恢复到最初的安静状态，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发生在大屏幕里的电影情节。一阵微风掠过，更增添了游乐场里的诡异气氛。 这之后又过了十几分钟，另一个人影从门口出现。如果有哪个人在远处偷偷俯瞰游乐场里面的情形，一定会被搞得莫名其妙。 这次进来的人便是高蓉，她和之前的凌霄以及之后出现的女子都不同，高蓉的移动速度很快，在同一个位置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两秒。 她很快移动到被她击中的女人那里，发现倒下的人居然是一个童颜的学生面孔。高蓉顿时一脸诧异，但情况紧急，她来不及多想。 高蓉正试图把这个童颜的女子拉到一旁，远处突然一声枪响，高蓉清晰地感觉到一颗子弹贴着她的耳边飞过。不是麻醉枪，而是货真价实的真枪。 立刻感觉全身的神经都清醒过来，并为自己没有被子弹击中而感到万幸。 下一秒，另一枪响起，但高蓉早已经不在原地，一个后手翻过后，她躲在离她最近的石柱后面。 高蓉大概能判断开枪人的位置，但由于一时发现不了目标，不知道开枪的人会不会迅速移动，这也使得她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 果然，又一枪朝她所在的位置射了过来，击中她身后的石柱上，留下一个弹孔。 这一枪过后，高蓉有些慌了。开枪的人不可能移动这么快，也就是说，这里至少还有两个人，而且全部带着危险的武器。 国家对武器的管控十分严格，在360度全面监控下想弄到枪械几乎不太可能，除非他们自己会偷偷制造手枪，对方显然都是亡命之徒，这些人压根没想到让凌霄见到邱叶，让凌霄来到这的目地只有一个，就是杀了他。 昨天晚上，高蓉通过网络，高价找到一个肯做替死鬼的人。当然，对方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因为高蓉留给他的任务似乎很容易完成，只需要在第二天九点之前赶到游乐场的中央喷泉处，再返回到游乐场入口，赏金十万。 高蓉称如果对方如果同意，她会立刻先打五万过去，她称自己是刑警的妹妹，如果对方想赖账，简直妄想。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接连换了几个目标人选后，最终人选终于出现，便是今天被枪击中倒下的那一个，为了让任务更加成功，高蓉进来的时候，也戴着凌霄的人皮面具。两副面具都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她当初在制作的时候就想到没准哪一天能派上用场，没想到被自己猜中了。 高蓉一方面为自己没让真正的凌霄过来而感到庆幸，另一方面，她又默默地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感觉自己今天很难脱身。 那些人很聪明，想到了第一个进来的人可能有诈，并不是凌霄本人，所以击倒他的时候，选择用麻醉枪。高蓉猜这些人虽然凶残，做事似乎也有原则，尽量不杀害无辜的人。 但这样一来自己就麻烦了，他们肯定把自己当成是凌霄本人，势必不会让自己轻易逃掉。虽然她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没有人不害怕面对死亡。 对方的人似乎很懂得节省子弹，绝不胡乱开枪，每次扣动扳机，好像都经过深思熟虑一般，确认自己有把握能击中目标。 也就是说，高蓉的处境十分危险，每一颗子弹都在努力夺去她的生命，她必须足够小心。 高蓉躲在某一个设备后面的时候，一颗子弹击中她旁边的位置，距离她的耳边只有几毫米之隔，她甚至感觉到，耳朵已经被子弹灼伤了。 这一枪过后，她觉得对方暂时不会放出第二枪。前方还有不到二十的距离就是游乐场大门，她想奋力一搏。 快速在心里笃定注意后，高蓉提脚朝大门的方向跑去，就在这时，同时有两颗子弹飞了过来，其中一颗击中她的腹部，高蓉感觉自己的小肚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不用想，子弹已经刺穿她的衣服，射进她的皮肤。 然而另一颗子弹更危险，直接在她眼前飞过，虽然没有击穿她的大脑，但是从她的眼角飞过，一瞬间，高蓉感觉眼前白茫茫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317章 告别 倒下的高蓉大脑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我要死了，被这些人用自制的手枪射成筛子。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她感受到一种让人绝望的恐惧，她在心里认为，那就是人在面对死亡时候的感觉。 然而高蓉的耳边并没有响起预想中的枪声，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一辆灰色的国产轿车从游乐场的大门里闯了进来。轿车一直开到高蓉身边，极速停下。 此时的高蓉仍然睁不开眼睛，但她能感觉到有人从车上下来。 “快上车。” 说话的人是凌霄。高蓉又惊又喜，他怎么会来？ 高蓉来不及多想，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用手去摸车门的位置，凌霄这才发觉她的眼睛出了问题。 凌霄连忙下车，去帮高蓉开车门，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击中凌霄的腿部，他瞬间有一种腿被炸开的感觉，先是感到一阵麻木的灼热感，接下来才从腿部袭来一阵让人窒息的疼痛感。 凌霄很冷静，他通过枪声判断出开枪的大概位置，快速扔过去一个像是催泪弹一样的东西。 他本来打算帮高蓉打开后排的车门，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临时改了主意。 他一把将高蓉拉过来，忍着剧痛说道：“坐进去。” 高蓉连忙照做，凌霄则一瘸一拐地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之前，又一声枪响传来。 凌霄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一把拉开车门。 坐在驾驶位的高蓉这才察觉到自己坐在了架势位，手稍稍往前面一探，便触摸到方向盘。 “我眼睛看不到。”她惊叫道。 “我知道，”凌霄痛苦地咬了咬牙，“我腿部中枪了，开不了车，我来充当你的眼睛，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光是听到这句话，高蓉便流下泪来。 “好。”她拼命点头。 这时枪声陆续传来，转眼间，车上已经被射了好几个弹孔，但好在没有打到人。 听到枪声的高蓉异常紧张，凌霄连忙在一旁安慰她：“不要慌，我刚刚撇过去的是一个可以干扰人视线的幻视剂，他们现在只能凭着感觉瞎打，没有那么准，你按照我说的操作，我们俩都能逃出去。” 说话的同时，凌霄把手伸过去，握紧高蓉的手腕。 “好，我都听你的。”高蓉留言流着泪说。 凌霄接下来握着高蓉的手，把它放在档位上：“踩着左边的刹车，感觉到了么？” “感觉到了。”高蓉连忙说。 “好，用力踩下去。” 高蓉照做。就在这时，一个子弹刚好击中驾驶位的车门，但由于角度不好，并没有击穿车门。高蓉仍然被吓了一跳，轻轻叫了一声。 凌霄趁着高蓉踩着刹车的时间，帮助高蓉把档位换到前进挡。 “现在慢慢把脚放在油门的位置。” 高蓉立刻照做，脚碰到油门踏板后，她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贴身的内衣已经全部湿透。 车已经在怠速的状态下缓慢行进。 “现在，你主要握着方向盘，我来协助你控制方向，放心，我们可以做到的，我们俩个人都逃得掉。” “对，我们能逃得掉。” 车子在两人的共同配合下，缓慢驶出游乐场，等开枪的人追过来时，车已经远去。一个如巨人般高的男性，和一个同她相比，像是矮人族的女人对视一眼后，回头朝刚刚倒下的，戴着凌霄人皮的人，还有那个童颜女人的方向走去。 汽车离开游乐场后，没过多久便驶向城市的主干道，此时的车流虽少，但也并非畅通无阻。凌霄和高蓉都绷紧神经，生怕一个疏忽出现重大事故。 汽车在主干道上行驶了一会，在一个路口直接右转，来到一个枝干道上。枝干道上几乎只有他们一辆车，凌霄稍稍松了口气。 “这条路上目前没有车，你沿着这条路一直慢慢往前开就好，我来帮你控制方向，我们两个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凌霄对邻座的高蓉说，希望她也能轻松一些。他之前注意到，高蓉的动作一直很僵硬，她非常紧张。 听到凌霄的话，高蓉果然松了口气，但手臂的肌肉仍然十分僵硬。 “我们安全了，是么？”她用很小的声音，确认似的问道。 “安全了。”凌霄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 神经稍稍放松后，高蓉突然想到一件事，问凌霄道：“你为什么能过来，你的身体那么虚弱。” 凌霄再次深吸一口气：“我用了强力兴奋剂。” 高蓉瞪大了眼睛，高声道：“你疯了么？那种东西对身体的伤害很大，而且几乎是不可逆的！” “我”凌霄的表情很辛苦，额头上已经挂满汗珠，“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高蓉再次流泪，抽泣道：“所以你又救了我，我现在欠你两条命了。” 听到高蓉的话，凌霄无声的笑了：“你别想诓我，凭你的功夫，那两个喝醉的壮汉根本伤不了你。” 高蓉破涕为笑，原来凌霄也和她一样，仍清晰地记得这件事。 “才不是，如果你不出现，我可能不会反抗，见不到你，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高蓉流着泪表白道。 “傻丫头，”凌霄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握紧拳头，用力吸了口气，随后说，“注意脚下，你的力度有点大了。” 高蓉这才意识到，由于情绪激动，她忽略了脚下的油门。她立刻按照凌霄的指示，缓缓抬起脚来，随后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凌霄这时又说：“前方的路口需要左转，你的力道再小些。” 高蓉在凌霄的指引下，接连转过几个路口，终于达到凌霄想让她到达的目的地：离火葬场最近的停车场。 上车之前，凌霄已经注意到高蓉的腹部受伤，衣服的一小部分区域已经被血染红，他之所以指印高蓉把车开到这里，是在尽可能地帮她争取时间。 凌霄让她把车停好，随后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这一次，高蓉才听出凌霄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他的气息太弱了。 “凌霄，你怎么了？” “我，”凌霄只说了这一个字，便咽了口唾沫，“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后，高蓉感觉血压瞬间升高，大脑混乱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去，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一面说里面朝着凌霄的位置摸过去，当她摸到某个地方时，立刻怔住了。 她以为凌霄只是腿部受伤，没想到凌霄胸口的位置也挨了一枪，她甚至能感觉到血液仍在不停地往外流。 高蓉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整个人瘫软下来，她想大哭，却发不出声音。 “高蓉，”凌霄一面用力喘息一面说，“我其实也很喜欢你，但，”他继续喘息，“我不想，辜负，邱叶。”他又一次停顿，“原谅我，只能，深爱，一个人，对不起” “霄。”高蓉由于异常难怪，想叫凌霄的名字，却只勉强发出一个字的音。 等她回过神来，用手去摸凌霄的胸口时，已经感受不到起伏。 她极其不舍地握住凌霄的手，把它贴在自己的脸上，几秒钟后，哭泣声填满车内的整个空间。 第318章 抓捕对象 坐在审讯室的李大壮神色慌张，双手不停地搓来搓去，眼睛时不时瞄向门的位置，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处境，他的心便悬到了嗓子眼儿。 几分钟后，副队长周玉云龙突然推门进来，李大壮一瞬间睁大眼睛，浑身打了个哆嗦。 周玉云龙脸上本来挂着淡淡的笑意，坐在李大壮面前后，板起面孔。 面对着一脸严肃的周玉云龙，李大壮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率先打破僵局的人是周玉云龙，用他特有的方式。 “我说李大壮，你也是个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 李大壮不敢贸然应对，径直咽了口唾沫。 “你没事戴着个人皮面具，跑到游乐场里面跑什么跑？知不知道差一点就因为你的胡闹，闹出了人命？” “知知道”李大壮声音颤抖。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戴着的人皮面具是谁的？” “知道，”李大壮机械地说完，突然回过神地摇头，“不知道。” “到底知不知道？”周玉云龙瞪了他一眼。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李大壮用央求般的语气说道。 “那张人皮面具是一个叫凌霄的人的，他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走的是歪路，想弄死他的人很多，你是不是吃饱了撑得？” 李大壮一脸狼狈地连连点头。 “你到底为什么去那？嗯？” 李大壮支吾一阵后，简单说明了前因后果。前天晚上，他正一面吃饭一面上网，在脱单网站上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帖子，帖子的名字为“一个价值十万的简单任务”，是一个网名为“靖哥哥的蓉儿”的网友发的。 他感到好奇，就点了进去，看到里面关于任务的说明，不禁笑了起来。做任务的人，只要肯戴着一张人皮面具，去云川老城的游乐场里，在中央喷泉边上的石柱上摸一下再离开，就算完成任务，奖金十万。 李大壮一开始怀疑这个发帖的人只是无聊人士在扯蛋而已，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 但他随即发现了帖子下面对方留下的支付宝账号。感到好奇的李大壮拿起手机，添加了对方为好友，很快收到了对方的回复：你肯做这个任务么？ 李大壮漫不经心地回道：真的有十万？ 对方回：嗯，如果你确认肯做，我先支付五万定金。 聊天进行到这，李大壮仍然认为对方只是在调侃自己而已。 他想都没想就回了句：我做，你转定金吧。 对方仍用确认似的语句问道：你真的肯做？我时间很急，你不能出尔反尔，我如果转了钱，你就等于接了任务，到时候绝对不可以反悔。 李大壮觉得对方或许是脑子有病，五万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连面都没见过，谁会说转就转？他仍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结果几秒钟后，他的支付宝到账五万，并附赠一句话：我哥哥是刑警队长，你已经接了任务，拿着钱玩消失这种事，你想都别想。 李大壮只是普通的打工仔，五万块钱是他一年的收入，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钱，他内心的防线彻底被击垮。面对着刚刚到账的五万块钱一阵欣喜若狂过后，他问对方：如果我真的照你说的做了，还会有五万么？ 对方很快回复：说到做到。 “于是你就做了？”周玉云龙一脸嘲笑的表情，“你就不怕等待自己的是一个巨大的火坑？” 李大壮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低垂着头。 “好了。”周玉云龙用手敲了敲桌子，“现在开始说正事，你和那个给你面具的女人见过面吧。” 李大壮抬起头来：“见过。” 周玉云龙给他看了一张照片：“是这个女人么？” 李大壮认真地看了一眼后说：“不是，没这么漂亮，是个丑女人，满脸雀斑。” “那是这个女人么？”周玉云龙又换了一张照片，是李娟的照片。 李大壮看完后连忙点头：“对，就是她。” 周玉云龙对这个答案似乎很满意，“唰”地起身，扔了句：“以后遇事的时候长点心，这个世界哪有便宜的事？” 李大壮连忙用力点头。 周玉云龙随后离开审讯室。 会议室里，坐在队长位置的高健微微颔首，表情凝重。人员都到齐后，发出开会指令的人是周玉云龙。 “我刚刚已经完成了对李大壮的审讯，取得了有一个关键的证据，李大壮戴的那个凌霄的人皮面具，正是李娟给他的，所以，虽然给李大壮转账的人是高蓉，但种种迹象表明，真正的高蓉已经死了，杀害她的人正是李娟。” 周玉云龙表情夸张地摇了摇头：“真是难以置信，李娟不仅杀了人，之后还以高蓉的身份继续和高蓉的爱人，也就是我们的心理特聘员卓然生活在一起。简直就像是电影里面的情节。 “大家应该还记得之前雷横的案子，那个被外界称为高老板的恐怖分子。雷横是他的本来面目，那张高老板的脸，”周玉云龙抓起手里的，卓然提供给警方的高蓉的人皮面具说，“和这张脸一样，都是人皮面具。 “我们很难以想象，居然有人把模拟人脸的人皮技术做到了这种程度，站在我的角度，我认为这种技术固然可贵，但它就不应该出现，想象一下，突然有一天，人群中出现了一张和你拥有同样面孔的人，而你又没有双胞胎的兄弟姐妹，将是一件多么诡异的事情。 “如果这项技术泛滥，罪犯可以利用这项技术，轻而易举地制造不在场证明，将会为我们侦破案件造成多么大的难度？ “根据我的调查，这些人皮面具有一个专门的销售网站，是一个专门进行特殊物品交易的黑暗网站。网站目前已经被查封，相关涉案人员已经落网。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人员在逃，她将会是我们重点抓捕的对象。”周玉云龙把视线落到高健的脸上，用略带挑衅的语气说道，“也就是高蓉。” 第319章 芳华小区 由于高蓉是高健的妹妹，而高健又身居比较敏感的职位，案件本身又很离奇，这件事很快闹得满城风雨。高蓉被通缉的事，不仅登录各个新闻版面的头版头条，就连很多知名网站都在第一时间做了报道。 坐在办公室里的卓然，通过手机看到高蓉被通缉的新闻，心情并不好受。就算李娟被成功缉拿，并得到法律的严惩，高蓉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另一方面，卓然也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而烦恼。他几乎已经确认自己的记忆被人恶意更改过。上次找过林德贤后，他大概对记忆修改有所了解。 “如果记忆被修改过，当出现相同或者类似的情景时，记忆会有一定程度的复苏。”这是林德贤的观点，之后卓然又独自做了研究，得知已经有很多民间机构做过和记忆修改有关的尝试，但基本都以失败告终，失败的原因也都是记忆出现复苏。 有人在屡次失败的基础上提出过假设，他首先认为记忆和人格是相互影响的，这和林德贤的观点一致，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人的人格出现重大变化，在这个基础上进行记忆修改，被修改过的记忆似乎就不会重新复苏。 可什么样的人会突然出现人格巨变呢？人所共知的就是人格分裂，甚至又有人在之后用患有人格分裂的人做过这个尝试，但仍然以失败告终，因为他们的人格极不稳定，会没有规律的来回切换。至于要怎样才能彻底成功，似乎没人知道了。 卓然觉得自己也算是失败的案例之一，因为他之前被覆盖过的记忆，正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刻，一点一点地涌现出来。自从上次的追车事件后，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当他感觉自己的记忆里出现了类似复苏的状况时，他就会立刻用笔把之前被覆盖的记忆记录下来。 长时间的累积后，他之前被覆盖的记忆有了大概的轮廓：他曾是一名心理医生，并雇佣了一个女助手。他曾竭力追查一个叫高老板的人。 除了这些记忆外，还有一件事让他耿耿于怀，是他几天前做过的一个梦。 在那个梦里，他被人挟持着，周身不能动弹，他的母亲就站在自己的对面，同样被人挟持。母亲似乎是为了救他而来，但他为什么会被挟持，梦中并没有体现。 这个梦最终以悲剧收场，他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被人用枪伤害，自己却无能为力。 卓然在梦中惊醒，惊出一身冷汗。稍稍平静后，他为这个梦苦恼不已，这究竟只是个梦，还是之前自己亲身经历过的？ 坐在办公室里的卓然正为这些事苦恼不已，高健突然打来电话。 “要不要出来喝点东西？”高健用关切的语气说道。 卓然轻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心情，改天吧。” 高健也叹了口气，随后说：“我妹妹的事，我也很痛心，这几天一直都不在状态，工作的时候也总是出错。” 卓然无奈地笑了笑后说：“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蒙着眼睛下楼梯一样，一不小心就会一滚到底。” “我理解你。”高健立刻安慰道。 “高健！”卓然突然激动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高健被吓了一跳，顿时绷紧神经，咽了口唾沫后，小声问道：“怎么了？” 卓然用力吸了口气：“你现在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卓然说话的语气非常真诚，高健绷紧的弦放松下来：“你也一样。不管路有多难走，我们一起努力。” “嗯，一起努力。”卓然用力说道。 挂断电话，卓然再度想起高蓉的事。他记得之前跟踪高蓉的时候，她曾去过老城区的芳华小区。从芳华小区里面走出来时，她的脸色很难看。那里有什么呢？卓然蹙起眉头。 他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他决定利用下午的时间，到那里去一次，没准会有所发现。 和卓然通完电话，高健在警局的办公室里闭目养神。就在这时，有电话打进警局的办公室。 高健看到电话上的屏幕显示，是外线电话。他在单位时，很少接外线，电话会是谁打来的呢？ 略一犹豫，高健接起电话，还没等他开口，对方便用听起来十分低沉的声音说：“哥，是我。” 高健的心悬了起来：“嗯，听出来了。” “我是你的亲妹妹，你相信我么？” 高健没有说话，缓慢地闭上眼睛，似乎等着听对方接下来的话。 “哥，不会连你都不信我吧？”对方的声音有些急了。 高健这才开口：“现有的证据对你很不利” 对方打断高健的话：“我有证据能够证明，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在池塘里游泳的事吧？” “嗯。” “我的大腿内侧被划了一道口子，那里留了块疤，我不介意给你看看。” “单靠这个没办法证明。就算我肯相信你，他们也不肯，这种疤痕是可以伪造的，稍微有点水平的整形机构都可以办到。” “你果然还是不信我，”对方吸了口气，继续说，“好，我还有一个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我的真实身份，但我只想让你知道，在这之前，我想和你偷偷见个面，可以么？我很怕，现在只有你能给我安全感。” 高健像是犹豫了一阵，随后说：“好，我答应你，在哪里见面？” 高蓉说出一个咖啡馆的名字，高健恰好知道那个地方，小声说：“就在那里见面。”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后，卓然把车开进老城区。他按照记忆的方向，找到了芳华小区。 站在小区门口，卓然仔细地打量着整个小区，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李娟为什么来这呢？或许只有进到里面才能找到答案。 整个小区一共只有四栋楼，每栋楼只有六层高。卓然记得李娟进入的大楼，是左边靠近小区大门的那栋，而且是第一单元。 他快速钻进大楼里面。由于是矮楼，且楼又很老，里面没有电梯，卓然只能一层一层徒步前进。 每层楼有两个住户，卓然每上一层，都会依次敲一敲两个住户的门，并站在楼道里等一会。 在他意料之中的无人回应。卓然甚至想，如果某一户人家对他的敲门做出反应，反而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 转眼间，他已经来到顶层。他先是敲了敲601的门，静静地等了一会，和之前一样，门里面安静得很。 准备敲602之前，卓然忽然想，或许李娟只是在这里的某个房子里偷偷搞研究，整栋大楼里应该没有人，或者其他活物。 卓然越来越笃定这个想法，但还是敲了敲602的门，并和之前一样闭上眼睛静静聆听。 没有声音。 卓然反而感到有些失落，李娟到底在这里搞什么猫腻，恐怕要永远成为一个秘密了。 他正要离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不那么明显的敲击声，是幻觉么？ 卓然打起精神，用心搜索生源，发现声音敲击声似乎是从601里发出来的。他把耳朵贴在601的门上，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剧烈，像是有人在门的对面直接敲门，卓然被吓坏了，直接在原地跳起来。 敲击声过后，门里面传来一个不那么明显的女人声音，但卓然听出了女人说话的内容：“救命，救救我啊” 卓然在刹那间瞪大了眼睛。 第320章 锁住的人 高蓉比高健先抵达咖啡厅。戴着墨镜的她进里面晃了一圈，发现里面的人稍稍有点多，她觉得不安全，还没等服务人员迎上来，她便出了门，扫了一眼周边的环境，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收费的公共停车场。 略加思考后，她朝那里迈开步子，同时拿出手机，给高健发信息，更换了见面的地址。 快到停车场里面的时候，高健对她刚刚的信息进行了回复：收到，我在路上，马上到，等我。 信息的最后两个字，瞬间让高蓉的心里生出一丝期待感。事到如今，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也就只有这个哥哥了。 停车场里的车位都在地下负一层。里面的车并不太多，高蓉也不知道里面这种状况的车辆密集度算不算安全，但周围似乎并没有这里更适合见面。 等待高健的时间里，她再度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 凌霄撒手人寰，但她直到现在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总觉得一切像一场梦，梦醒过来，心爱的人还在。 那天的激战中，她的腹部中了枪，好在没有伤到身体里面的重要器官，但伤口并不小，她也流了很多血，直到现在还身体虚弱。万幸的是她的眼睛并无大碍，只是视网膜轻度受损，简单的疗养后，视力便恢复了。 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高健仍没有出现。停车场里的温度并不低，高蓉跺起脚来。 又过了几分钟后，高蓉忍不住拿出手机，给高健又发了一个信息：哥，你还要多久？ 高健很快回复：就快了，再忍耐一下。 高蓉收起手机，不停地搓手。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出现了，但并不是高健，看身形和穿着是个女的，女人戴个口罩，正朝着高蓉这边走来。 看样子像是来取车的，高蓉扫了她一眼，继续把目光移向停车场入口的位置。 进来的女人走到高蓉身边时，脚步逐渐放缓。这个时候的高蓉由于等待哥哥心切，仍没能觉察到危险的降临。 然而就在陌生女人走到她身边的下一秒，她之前受过伤的小腹的位置，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灼热感。 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刚刚进来的女人把什么东西插进了自己的腹部，女人盯着自己，目露凶光。 高蓉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但受着本能的驱使，她迅速朝后面跳了一步。由于她身上的衣服比较厚，那一刀并不致命，但仍让她感受到腹部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感。 她踉跄着朝后面又走了几步，准备逃出停车场，后面的女人迅速提着手里的刀追了上来。 高蓉意识到受伤的自己跑不过她，如果被她追到，对着自己一顿猛刺，她必死无疑。 这样想着，她突然停了下来，迅速变换路线，刚好追上来的女人扑了个空。 高蓉找准时机，提脚朝女人拿刀的手猛地踢过去。刀从女人的手里滑落，女人叫了一声，准备将地上的刀拾起来，高蓉趁这个时机猛地扑过去，将女人扑倒在地，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 高蓉学过舞蹈，身体的柔韧性很好，大学的时候，又练过跆拳道，此时的她虽然身体受了伤，可仍在和对方的纠缠中占了上风。 她将身下的女人制服，趁机腾出一只手，抓起地上的刀，朝着女人的肚子猛地刺了两下。身下的女人衣服瞬间被染成红色。 高蓉没有恋战，她占了上风后，并没有想着置对方于死地，而是快速弃掉手里的刀，踉跄着逃出停车场。 她跑出停车场后，外面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她原本有些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大脑中闪出来：只有一个人知道她在停车场，就是高健。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是高健派来的，她心中最后的救命稻草得知她的消息后，第一反应是直接杀掉自己。 高蓉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她拼命忍住，哭是没用的，她要想活下去，需要迅速蜕变。 卓然尝试着把门打开，可很快发觉凭借的能力，他几乎不可能办到。这里的房子虽然老旧，但防盗门的坚固程度并没有打太多折扣。想要打开这扇门，唯有向外面求助。 这样想着，卓然对着门里面喊了一句：“你先等我一下，我这就出去找人救你。” 他说完话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听里面人的反应。 他听到里面的人仍在不停地呼喊救命。卓然在心里沉了口气，果然有人，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卓然这才准备快速跑下楼去求助，可刚准备迈步，他突然转念一想，从这里出去能找谁求助呢？这里的人本来就很少。能快速打开门的人，应该就只有开锁的，他应该想办法联系到开锁的人。 卓然快速环顾一圈，发现周围的墙壁上印有开锁公司的电话，他试着拨打其中的一个号码，结果显示号码是空号。 也对，这个号码不知道是什么年月印上去的，能打通才出了鬼了。 他随后又想到了马汝为，事到如今，这个不那么熟悉的朋友反而成了他在关键时刻可以求助的对象。 打通电话后，他对马汝为表达了诉求。当马汝为得知要到老城这边开锁时，颇感惊讶：“什么情况？你家里的老房子？” “回去再和你解释，先帮我找一个开锁的，让他尽快过来，来回的车费全部报销，开锁的钱出双倍。” 电话挂断后大约两个小时，开锁的人才依照卓然发出的位置信息找到这里。 准备开锁前，锁匠师傅问卓然：“这是谁家？” 卓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一会后，谎称道：“我家的老房子，你快开吧。” “成，你是户主就成。” 锁匠师傅在开锁的过程中，也听到里面传来的呼救声。她之前喊了一阵，之后由于累了，停了一阵，现在听到有人在动门，似乎意识到自己快得救了，再次呼喊起来。 锁匠师傅一脸疑惑地看了卓然一眼：“谁在里面？这里到底是不是你家？” 卓然咬了咬牙，对他说道：“别问那么多了，你快开吧。” “那不行，不弄明白我不开，出了事算谁的？” 这种情况下，卓然不得不拿出警察证递给他看。 锁匠师傅接过警察证后，先是睁大眼睛，交替打量卓然和警察证后，把警察证递给卓然：“原来是做任务啊，早说不就得了？” 几分钟后，锁匠师傅摸了一把额头，说了句：“成功了。” 卓然一把将门拉开，眼前的场景让他目瞪口呆。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趴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把拖布杆，之前的敲门声是她用手里的拖布杆敲击门发出来的。她的一只脚被铁链拴着，显然是被什么人关在这里。 被关着的人是高蓉，关她的人是李娟，这是卓然的第一反应。然而当他看清女人的脸时，忽然感觉有些头晕，就像是被人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打了一拳。 被链子锁住的人是李娟，这是什么情况？ 下一秒，李娟用已经沙哑得有些诡异的声音喊到：“救命啊，救我！” 第321章 家中囚徒（上） 李娟被发现的事情如同一个重磅炸弹，震荡整个警局。其中最为吃惊的人莫过于周玉云龙。 由于高蓉是高健的妹妹，出于避嫌，高健没有接手这件案子。队长不接手，副队长周玉云龙很自然地接手了。整个案子，他都以一种另类的旁观者：完全站在看对方笑话的角度来面对。 李娟还建在，证明之前的高蓉就是高蓉本人，没有人被杀，也就不存在凶手，那高蓉涉嫌在黑暗网站里从事非法交易是不争的事实。不管怎么说，她的人生已经被抹上重重的污点，怎么抹也抹不掉了。 面对这么棘手的问题，高健的心里必定不好受，这正是周玉云龙喜闻乐见的。 他迫不及待想要对李娟进行一系列的盘问，但李娟由于被囚禁的原因，精神状态出了问题，需要调整一段时间，这或许是整个案件里唯一让周玉云龙感到不爽的事。 最初阶段，李娟的精神状态很糟糕，每当有人靠近，她都会大喊大叫，浑身颤抖不止。医生给她做过全面的检查，李娟的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她的伤害主要是精神方面。 去医院探望李娟最频繁的人便是周玉云龙，因为他急于从李娟的嘴里问出案件的始末。每当看到李娟神经兮兮的样子，他都会表情夸张的对随行的警员说：“真够可怜的，光是非法囚禁这一项罪名，都够咱们队长他妹妹蹲一阵子了。” 他明明知道高蓉的名字，却偏偏要说“队长的妹妹”，心思可见一斑。 一周以后，李娟的精神状态逐渐稳定，医生说她可以接受简单的提问，但不要提出过于强烈，容易引起她情绪波动的问题。 “那没问题，我不会问过激的问题。”周玉云龙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对李娟会怎么样十分无所谓，他只想知道高蓉为什么要囚禁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医生和随行的警员退出房间。周玉云龙刚要开始，突然有人敲门，他顿时皱起眉头，是谁偏偏在这种时候敲门？ “进来！”他烦躁地喊了一句，见推门进来的人是卓然后，他立刻舒展眉头，并露出笑脸，“你也想听听？” 卓然轻轻点头：“这件事情和我妻子有关，我想了解一下。” “没问题，请坐吧。”周玉云龙态度温和地说道，见卓然坐好，他说，“那么，可以开始了吧。” 卓然点头示意。周玉云龙随后把视线移到李娟身上。 李娟交替地看着卓然和周玉云龙，眼睛里写满了不安。 周玉云龙准备开口之前，突然想到了医生刚刚说过的话，略一思考，把眼神移向卓然：“我说，要不你来问吧，你是研究心理学的，面对这样的人还是你更有经验。” 卓然本想推脱，但见周玉云龙不是随便说说，他于是笑着同意了，坐到了李娟面前。 见李娟仍瑟瑟发抖，他柔声道：“你别害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卓然接连安慰她几句后，李娟的情绪有所好转，在卓然的诱导下，她开始描述被高蓉囚禁的过程。 李娟说，她结识高蓉是在一年以前，那个时候，她刚离开自己之前所在的公司，来到高蓉所在的公司工作。 卓然在心里想，李娟口中的之前的公司，应该就是幻影科技，他前段时间还去过那里。但他没有在李娟面前提及此事，而是继续听她讲诉。 李娟称，她和高蓉没认识多久，便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两个人属于两种完全不同的个性。李娟属于那种女性中很少见的技术性人，除了自己所钻研的技术外，她对其他事情都不怎么感兴趣。高蓉则不然，她很有女人的特质，她经常告诉李娟，女人要学会打扮，想办法让自己变得迷人漂亮，但李娟对这样的话题并不感冒。 李娟称，她和高蓉原本只是朋友关系，但这种关系被打破，是在两人结识半年之后。有一天晚上，她和高蓉两人都喝了很多酒，她对高蓉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说自己有一个梦想，想让自己的技术有更大的舞台，自己之前所在的公司却无法给她提供这样的机会。 高蓉便问李娟，她有什么样的技术。那个时候的高蓉还不知道李娟可以作出一张完全可以换脸的人皮。当天晚上李娟便给高蓉展示了自己的作品，高蓉全程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娟还说，他之前的公司会偷偷帮她卖自己的产品，但她不满足于只是赚钱，她想让自己的产品被世人接受。 高蓉称自己可以帮忙。事实上，最初阶段，高蓉的确在想办法帮李娟宣传产品。她带着李娟去到很多大型的道具公司，偷偷联系到他们的经理，问他们肯不肯接受这样的产品。 事实却很残酷，没有一家公司的产品经理愿意推广这样的技术，他们都觉得这种技术会引起法律方面的纠纷，很容易让自己的公司陷入困境，言外之意，这种产品是见不得光的，只能偷偷的卖。 高蓉于是劝李娟，只利用产品赚钱，也未尝不可，李娟却老大不愿意。 命运的改变是在两个人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当时刚被深圳的一家公司拒绝，准备做地铁往回返。 当天挤地铁的人很多，众人在推搡的过程中，高蓉不幸摔倒，脸部磕到一个硬物上，当即划出一道口子，流了很多血。 两人迅速赶去当地的医院。事后才得知，高蓉的脸上的伤口很深，需要缝很多针。高蓉问医生，脸上的伤口会不会留疤，医生给出了残酷的答案。 李娟称，高蓉在听到医生的答复时，整个人很绝望，脸上一度挂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李娟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她对高蓉说，人的脸没什么特别，只是附在肌肉上面的一层皮而已，如果能做出一张一模一样的皮，烦恼不就解决了么？ 高蓉意识到这个主意的玄妙，是在几天以后。她和李娟准备回云川时，她问李娟，能做出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么？李娟非常自信地回答说没问题。 回到云川后，高蓉没有立刻上班，而是以家里有事为由，请了事假，实际上，她一直偷偷住在老城区的芳华小区，也就是她最后囚禁李娟的地方。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已经惨遭毁容。 几天以后，李娟找到自己，称已经做出人皮，并让高蓉试戴。 戴上人皮后，高蓉来到镜子面前，看到镜子自己的一瞬间，她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那张人皮几乎完美的复制了自己，她不说，没人知道真正的自己已经被毁容了。 可与此同时，高蓉的心里生出一丝邪念，还有一个人知道真相。 第322章 家中囚徒（下） 李娟说，高蓉戴着人皮面具在镜子面前感慨了一会，突然起身，用力地抱了李娟一下，称李娟为自己的救世主，那个时候的李娟，还把高蓉当成是最好的姐妹，除了高蓉，李娟几乎没有同性朋友。 高蓉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对李娟说，自己要出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让李娟留在家里等她。 李娟说，她突然提出这个要求，虽然感到有一点点奇怪，但她压根没把这事往邪恶的地方想。 高蓉随后便离开了。李娟觉得无聊，简单在老房子里转了转。 李娟虽然没有独立生活过，但也能看得出，老房子里居家生活的家什几乎一件都没有。卧室里的单人床似乎也是临时买的，因为高蓉前几天要住在这里。厨房里的地面上有好多方便面袋，可见高蓉之前一直都靠方便面度日。在这个光秃秃的地方生活，简直不敢想象。 当时的李娟做梦也没有想到，未来的几个月，自己要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凄凉的地方。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李娟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高蓉回来了。她一面推门进屋，一面说着不好意思。 李娟心里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想着自己终于能离开这个无聊的地方了。 在防盗门被关上的刹那间，高蓉“啊”地叫了一声。李娟本以为她有什么东西落在屋里，去看高蓉时，发现她脸部扭曲，两只手紧握在一起，有红色的东西不断地从手指缝见流淌出来。 因为有之前深圳地铁上的经历，李娟的神经受到了一定的刺激，看到这种流血的场面，她感觉血色一下子从脸上褪去，不祥的预感像黑烟一样在心里扩大，同时在心里扩大的，还有疑惑。 又是怎么弄的？伤到了哪里？李娟的眉头蹙得紧紧的。 “怎么搞的？”李娟回过神来，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高蓉称手指被门上的什么东西划了一下。 李娟心想，流了这么多的血，想必门上面应该有像刀子一样锋利的东西。李娟对着门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这样的东西。 “你是在哪里划的啊？”问这句话的时候，李娟仍在看着门。 “就在那个位置。”高蓉眼睛盯着一个方向说道。 李娟顺着高蓉的视线去找，什么也没发现，就在这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按到了自己的鼻子上，之后她就晕过去了。 等她再度醒过来时，已经到了晚上。李娟花了一段时间，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后，心中顿时乱做一团，随后开始发抖。她坐在老房子客厅差不多中央的位置，一条腿被铁链拴着，铁链的另一端被固定在客厅的暖气片上，她用力拉了拉，根本拉不动，也就是说，她被囚禁在这里了。 一时间，各种各样可怕的念头从心底里冒了出来。李娟高喊着高蓉的名字，但无人回应，她的手机也不见了，联系不上任何人。她感觉自己与世隔绝了。 描述进行到这里，李娟的情绪出现了巨大的波动，卓然认为她是回想起了自己一个人在房子里生活的恐怖经历，如果她一直沉溺在恐怖的回忆里，情绪很可能失控。 卓然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高蓉接下来应该就是让你帮她生产人皮面具，然后她去黑暗网站卖，对吧？” “并不是。”李娟激动的摇头。 卓然和周玉云龙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惊讶二字，他们俩都以为李娟会给出肯定的回答，这个案子也就算是了解了，难道还有其他的可能么？ “她并不是让我来帮她生产，而是想要自己生产。” “自己生产！”卓然感到自己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凭她能办到么？” 李娟一脸不甘地吐了口气：“这个技术被发明出来很难，一旦掌握，生产人皮并没有那么困难。虽然也没那么容易学，但高蓉悟性很高，她现在已经基本完全掌握这个技术了。 “况且，生产人皮最关键的东西就是原材料，那是一种高分子纤维，质感和皮肤几乎一模一样，因为是在学习阶段，她对原材料的浪费很严重，我自己带过来的原材料很快就用光了，高蓉为此还刻意跑到我原来的公司那里买了很多。” 卓然想到了幻影科技，不由问道：“那种宝贵的东西，是想买就能买到的么？” 李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叹了口气后说：“为了能顺利买到原材料，她还特意从我这里取走吊坠，她事先听我提过那个吊坠，是我原来公司的老板特意给我做的，是独一无二的，她戴着吊坠去，说是我要，想拿多少都行。” 卓然想到高蓉之前自称出差，其实就是到上海的幻影科技买原材料去了，身上还戴着那个吊坠，这下子，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 获知真相后的周玉云龙表情欣喜，他似乎已经想到了被上级领导夸赞时候的情形。 卓然却心思凝重，他想到了很深邃的问题。按照李娟的说法，高蓉已经熟练地掌握了生产人皮面具的技术，不知身在何处的她，将来可以伪装成和她身高相近，脸型相近的任何人。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卓然的心头弥漫。 当天晚上，在某一个小区的住户里，一张床上躺着一个脸色惨白，周身虚弱的女人。 她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医生的对面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像个巨人，矮的像个学生。 “我已经尽力了，她如果去医院治疗，还有一线希望，否则”医生摇了摇头。 “好，我知道了，辛苦您了。”学生面孔的白月一脸笑意地对医生说道。 医生离开后，白月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一个听起来有些诡异的声音：“情况怎么样了？” 白月把医生的话如实讲给电话里的人：“医生说去医院的话还有一线希望。” “不能去医院，”电话里的人说，“诸葛百卉已经被火化掉了，她不能出现在医院这么敏感的地方。” “懂了。”白月说。 对方沉默了几秒，随后说：“处理掉吧，做的干净点。” 白月连忙称是。 挂断电话后，白月来到躺着诸葛百卉身前，手里握着一把刀：“抱歉了百卉姐。” 诸葛百卉表情痛苦地小声说：“不要放弃我。” 白月微微一笑后，朝着诸葛百卉的腹部接连刺过去。 第323章 我要取代她 “高蓉，哥这次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咖啡厅里，坐在对面的高健声音柔和地对高蓉说道。 “什么事呀？”高蓉为哥哥的温柔感到奇怪，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中，对方一直都很强势，高健用“商量”这个字眼，似乎还是头一次。 “关于卓然的事。” 高蓉略一颔首：“卓然怎么了？” 高健的脸上渗出淡淡的笑意：“你并不喜欢他，对吧？” “嗯，你到底想说什么呀？”高蓉一面说一面端起咖啡杯。 “我当初之所以把你们撮合在一起，”高健移开视线，看向远方，“并没指着你们会真的相爱。” 高蓉默默地喝着咖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对面的高健。 高健深吸了一口气后，又把视线移回到高蓉的脸上：“这么说吧，哥想做一件大事，希望妹妹的帮忙，你会帮我么？” “那要看是什么事喽？” “不会让你很为难，换句话说，就算真的让你感到为难，你就不会帮我么？” 高蓉抿了抿嘴。 高健忽然温柔地抓起高蓉的手，眼神真诚地说：“妹妹，你是哥哥唯一可以信赖的人，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相信。” “你对我而言也是一样。”高蓉说。 “那就好办了。我要你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一件，假装和卓然很相爱地生活下去。” 听到这句话后，高蓉反而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我现在就是这么做的啊！” 高健微微一笑：“很好，但我要你比之前做的更好，让卓然觉得，你们非常相爱。” 高蓉觉得高健用的字眼有点奇怪：“什么叫让他觉得？他现在和我一样，也知道我们是硬撮合到一块的，实际上并没有感情基础。” “现在不一样了。”高健摇摇头，一脸神秘的说。 “哪里不一样？”高蓉睁大眼睛。 高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们把他的记忆修改了。” 高蓉惊讶地张大了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问道：“记忆也能修改么？”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你先答应我。” “假装和他很相爱的生活么？我刚刚已经答应了。” 两人走出咖啡厅的时候，高蓉忍不住再次问高健：“哥，你们真的把他的记忆修改了么？” 高健点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高健突然变得面目狰狞，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刀，目露凶光地说了句：“因为你。” 高蓉身体猛地抖了一下，从梦中醒来。除了最后的画面，梦里其他的部分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只不过最后要用刀杀她的人，是个女人。 坐在公交车上的高蓉落寞地笑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会是自己的亲哥哥。 高蓉的目的地是海边，她在那里约了人。 在最后一站下车后，她徒步走到海边。一阵海风吹来，她拉了拉衣襟。这里是待开发的区域，由于还没建成，平时很少有人来。 高蓉站在吊桥上，下面是冰冷刺骨的海水。吊桥已经建好，只是还没有车流通过，人影更是不见一个，对她来说，这里是绝佳的约会场所。 几分钟以后，目标出现，一个女人从吊桥的入口缓缓向她这边走来。 这个女人名叫郭丽香，她便是和高蓉定制高信美盼人皮面具的女人。高蓉之前只是在照片里见过她，两人面对面还是头一次。 郭丽香比高蓉没大几岁，看起来却有些老气。 “东西做好了？”郭丽香单刀直入地问道。 高蓉微微一笑：“做好了，不过给你之前，我需要问几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郭丽香警觉地蹙紧眉头。 “你和高信美盼是什么关系？”高蓉盯着郭丽香的眼睛问道。 “你不是说，不过问客户的隐私么？”郭丽香反问道。 “高信美盼的身份太特殊了，我现在改主意了。” “我可以拒绝回答么？” “可以啊，那我也拒绝提供产品，你到别人那里去买吧！” 高蓉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你等下！”郭丽香一脸不悦地将她叫住。 “想明白了？” 郭丽香阴沉着脸说：“我是她的佣人。” 高蓉会意似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你平时也住在云顶和苑？” “嗯。”郭丽香皱了皱眉。 “很厉害啊，那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你能到那里服务，证明你也不是一般的人。” “可以把东西给我了么？” “我还有几个问题。” 郭丽香板起面孔：“还想问什么？” “怎么能到那里工作呢？需要考核么？” 郭丽香咬了咬牙：“需要社会关系足够简单的人，并且要严格对那里的事情保密。” “保密原则我理解，社会关系足够简单是什么意思？” 郭丽香瞪了她一眼：“我是孤儿，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这回你明白了吧！” 高蓉睁大眼睛微微点头，表情似乎在说，我听明白了。 “好，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有完没完？”郭丽香终于无法忍耐，高声喊了出来。 “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回答完了我就把东西给你。” “说！” “你要高信美盼的人皮面具，想用来做什么？” 一瞬间，高蓉发现郭丽香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慌张的神色，但她接连眨了几下眼睛，笑了出来：“你先给我看看东西的质地，然后我再告诉你。” “没问题。”高蓉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盒子，“你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试戴一下给我看看。”郭丽香用几乎命令的口吻说道。 “在这里？”高蓉问。 “对。” 高蓉拆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人皮面具戴在脸上。 郭丽香看到戴着面具的高蓉，震惊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声感叹道：“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可以取下来了么？” “嗯，快拿下来给我。”郭丽香已经亟不可待。 高蓉取下人皮面具的时候，郭丽香问：“戴在脸上不会掉么？” 高蓉摇了摇头：“这项技术采用的是毛孔吸附原理，除非刻意去摘，否则不会掉，平时洗脸化妆做皮肤护理都没有任何问题。” “嗯，知道了，快给我吧。”郭丽香伸出手来，有一种想直接把东西抢过来的冲动。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高蓉脸上流出耐人寻味的浅笑。 “因为，”郭丽香突然露出凶狠的表情，“我想取代她。”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她猛地朝高蓉那里抓了一下，试图将人皮面具抢过来。高蓉早对她的反应有所觉察，快速转身，郭丽香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高蓉抓准时机，猛地一推，郭丽香重心失衡，一下子摔到栏杆上。高蓉乘胜追击，快速扑过去，提起郭丽香的右脚猛地往上一个翻，郭丽香整个人翻过桥上的围栏，好在她反应快，一只手握住栏杆，才没有立刻掉下去。 “救救我，求你，拉我上去。”郭丽香满脸哀求的表情，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高蓉把头探过去，对着她微微一笑道：“对不起了。” 随后，她用力扳开郭丽香的手。 第324章 发现尸体 郭丽香的尸体是在隔天早上被发现的。由于浸泡时间并不算太久，尸体的面目和死前并没有太大差别。 接到消息时，周玉云龙正在吃早餐，和网络技术人员聊破解黑暗网站破解购买人皮面具用户信息的进度。当他听说在金箔大桥附近发现尸体时，兴致并不高。 “那个待开发的区域也归咱们分局管辖么？”由于刚来这不久，周玉云龙对这些方面的信息还不是很熟络。 打电话的警员称是。 周玉云龙本想弃之不管，但又怕被高健抢了功劳，于是说：“行，我现在过去看看，保护好现场。” 周玉云龙很快到达发现尸体的地方。尸体被海水冲到了浅滩上，被路过的车辆看到。 法医还没到，目前还不知道相对准确的死亡时间，但从尸体的状态来看，死亡时间不会太早。 “应该就是昨天死的吧。”周玉云龙对着尸体端详一阵后，得出这样的结论。旁边的警员点头称是。 十几分钟后，法医姗姗来迟，大概检查了一下尸体后说：“大概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下午四点到六点，具体时间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测，尸体身上没有致命伤口，从死亡的状态来看，应该就是溺水而死。当然，不排除中毒的可能，不过也需要进一步的检测。” 法医把尸体运走后，周玉云龙没有立刻回去，而是背着手查看四周的情况。 环海大半圈都是没有开发好的浅滩，这里的海水都很浅。如果是死者是自杀的话，应该不会选择从浅滩的地方往深水处走，海水太凉了，还没等到致命的深水区，死者就会知难而退。 他曾从一本书上看过这样的话，人们决定自杀的时候，往往会选择高效的利落的死法，走向死亡的过程越短越好，最好是在刹那间结束自己的生命。比如跳楼，卧轨，或者喝剧毒的东西。这些都是被使用次数最多的方法。 按理说，这些人已经连死都不怕了，什么样的死亡应该都无所谓了，但事实并非如此，人类就是这么有趣的动物。 假如死者是自杀，应该是从高处掉落。 这样想着，周玉云龙抬起头来，四下看看，符合高处坠落的地点似乎只有一个地方，就是远处刚刚建好的金箔大桥。 周玉云龙决定上去看看。 来到金箔大桥后，他发现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从这里跳下去，不用说淹死，整个人会被海面直接拍死。 周玉云龙感觉自己发现了死者坠海的地点，沾沾自喜，准备离开前，他瞥了一眼桥边。桥边的护栏并不算高，他走过去简单丈量了一下，发现护栏只到自己腰的部分。 他用手握着护栏最上面的杆，心想，这里真是一个谋杀人的绝佳场所，将人毫无防备的推下去，不会有人发现。 回到警局时，法医已经给出了更为具体的死亡时间，昨天下午五点十分，时间在一刻钟之内上下浮动，死者直接死因是溺水，但死者多处内脏受损严重，有撞击的迹象，考虑到她的死亡地点，初步怀疑是从高处坠海。 和周玉云龙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再一次沾沾自喜。 警方很快确定死者身份。死者叫郭丽香，今年三十六岁。她在一所孤儿院里长大，奇怪的是，离开孤儿院后，她的社会信息基本空白。 稍晚一点的时候，网络专家发来让周玉云龙雀跃的消息，黑暗网站的人皮面具交易信息已经解码成功，虽然是地下交易，但买家同样需要输入个人的身份信息。 周玉云龙接收到专家发来的用户信息后，立刻看了起来，这些买家信息中，有两个人的名字敲击了周玉云龙的神经，其中一个是刚刚发现的死者郭丽香，另一个人则是卓然。 高蓉昨晚解决了郭丽香，连夜赶到云顶和苑。再次返回这里，她已经不需要利用从幻影科技买的那个高度灵敏的电子狗了，因为她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郭丽香本人。 那天从地下停车场死里逃生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做了一张郭丽香的面具。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对郭丽香起了杀心。 制作完郭丽香的人皮面具后，她把所有和人皮面具有关的资料和制作仪器，以及原材料一把火烧个精光，因为用不了多久，她就不会再需要这项技术了，她要让这项技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高蓉并不是没有想过李娟有被人发现的可能，她在彻底学到这项技术后，就对李娟的记忆做了手脚。在地下城工作的她，本身就是一个催眠的技术人员，也懂得如何修改一个人的记忆。 然而她并没有对李娟的记忆做大的改动，只是修改了制作人皮面具所有关键的技术数据，因为数据全部被打乱，李娟想要发现数据的异常，并一一修正，难度要远远高于创造出这项技术。 戴着郭丽香面具的高蓉成功进入到云顶和苑小区。除掉郭丽香之前，高蓉事先偷了她的手机，并利用手机和高信美盼取得了联系。 她将高信美盼约到之前见面的小树林里，称有重要的事要和她商量。 高信美盼见到戴着面具的高蓉后，一脸担忧地问：“我给你的钱还够么？” 高蓉点头。 “不够的话你尽管提，这些年你为我们付出了很多，我都看在眼里，别的方面我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但金钱方面绝对没问题。” 一张人皮面具的定制费为三百万，但郭丽香一次性就从高信美盼那里要了五百万。 “谢谢你。”高蓉声音十分沙哑。 “你的嗓子怎么了？”高信美盼一脸担忧地问。 “无大碍。”高蓉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 “你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可以和我讲一讲，或许我能帮上忙。” 高蓉沉默几秒后，朝树林深处歪了歪头，示意有话到那里去说。 树林里提前被步了一个陷阱，那里有高蓉利用几个夜晚，靠着高灵敏电子狗，偷偷潜入这里挖好的一个深坑，坑里安置好多刀刃直立朝上的尖刀。 她将高信美盼引导陷阱旁边，正要将她推下去，高信美盼突然开口。 “其实，华哥昨天找过我。” 她提到了关键人物，高蓉决定晚点再下手。 “找你干什么？”高蓉压低声音问道。 高信美盼一脸为难地看着高蓉，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 “他说这里的情况十分复杂，而我太单纯，她总担心我被人愚弄。” 听到她的话，高蓉想的是另一个问题，她对这里一无所知，如果现在就对高信美盼下手，她或许会变得十分被动。 高蓉感觉郭丽香的音色和自己相似，她或许可以尝试伪装成郭丽香，先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到了必要的时候，再对高信美盼下手。 “而且华哥还说，”高信美盼很小心地看了一眼郭丽香，“让我提防着你。” 高蓉睁大眼睛：“为什么？” “你别急，他那个人就是疑心重，我们一起这么久，我是十分相信你的了。” 就在这时，高信美盼朝有陷阱的地方迈了一步。 不好！高蓉暗叫道。 第325章 加急短信 不在卓然那里做事后，乔若琳利用自己独处的时间开始旅行。到不同的地方，认识不同的人，和他们一起聊天说笑。如果在某个景区赶上有人参加集体活动，诸如跳舞之类的，她一定会挤过去和这些人一起跳舞。 这种生活是她之前从来都不曾想过的，让她有种重生一般的感觉，她也在心底告诉自己，这样子的状态，才是人生该有的样子。可每当这个时候，心里还会想起另外一个声音：这种自由的生活不属于你，早晚有一天，你还会走上那条轨道上。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乔若琳就会心烦地闭上眼睛。如果那一天一定会来，就只能快活一天算一天。 某天晚上，乔若琳正在一个陌生城市的某个酒吧里喝酒。酒吧里面的乐队刚唱完几首歌，现在正在休息。这对于她来说是最惬意的时候。 她不喜欢那些乐手们不停地制造噪音，却又留恋酒吧里面的气氛。她正在思考为什么酒吧一听要雇佣这些喧闹的人来破坏原本很美好的酒吧气氛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到了自己对面。 一开始，她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但她很快看清那个人的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 坐在他对面的倪云龙笑了笑：“这种场景似曾相识吧，我们第一次认识彼此，就是在这种地方。” “为什么你会找来这里？”乔若琳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倪云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招呼酒吧的服务人员，要了一杯君度。 跟着，他把视线移回乔若琳脸上，表情认真地说道：“很简单，因为我在跟着你。” 乔若琳瞪圆了眼睛，本能地咽了口唾沫：“从我离开云川开始么？” “没有那么久，开始跟着你，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 乔若琳感到不寒而栗，因为她完全没有察觉。 “为什么要跟着我？” “抱歉，这其实并非出于我的本意，我只是奉命行事。” 乔若琳感觉自己的脸僵住了，这是她最怕听到的回答。尝到自己甜头的她，开始后悔替那个组织做事。她本以为从大脑里取出那个东西，就等于拜托了那伙人，事实证明，他们随时都能找到自己。 “你是为了卓然的事而来吧？”乔若琳长出一口气后问道。 倪云龙点了点头：“他那里还是没有反应么？” “他结婚了，我有段时间没有接近他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感觉自己压力很大，所以出来放松一下，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吧？”乔若琳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休假是没有问题的，我已经替你和组织打好了招呼，但你刚刚提到卓然结婚的事。看来你光顾着旅行，忽略了新闻，卓然的妻子高蓉因为涉嫌黑暗网站的非法交易，正在被警方通缉，现在正是你继续接近卓然的好机会。” “黑暗网站的非法交易，”乔若琳在震惊中眨了眨眼睛，“交易的物品是什么呀？” “人皮面具。”倪云龙面无表情地说。 “啊”乔若琳不太明显地叫了一声。 “所以，”倪云龙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以后没有人皮面具可用了。” 之前乔若琳用的那张吴妈的人皮面具，正是倪云龙给她的。 自己家里出现了重大变故，卓然经常找高健喝酒。他似乎把高健当成了给自己疗伤的对象，不停地同他道出心里的苦，已经对高蓉有多么的不舍。 这一天仍是如此，两人先是和往常一样坐在一起喝酒，卓然很快喝多，但这一次，他和高健提到了一件之前从来没提过的事。 “高健，我感觉自己身上出了很大问题。” “什么问题？”高健一开始以为他只是随便抱怨一下。 “我觉得自己的记忆似乎出了问题。” 听到这句话，高健的神经倏地绷紧，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们天天这么喝酒，记忆力肯定会出问题。” “不，不是。”卓然摆了摆手，“我的问题肯定不是喝酒喝的，我感觉是听起来不可思议的理由。” 卓然这句话说得含混不清，但高健的弦绷得更紧了：“什么叫听起来不可思议的理由？” “感觉是被人为修改了。” 高健一瞬间瞪大眼睛，但很快舒展开眉头，用手在卓然的肩膀上拍了拍：“你们研究心里学的人就爱异想天开，人的记忆还能修改么？” “就是能。”卓然原本在倒酒，听到高健的话，立刻抬头看他，酒都到洒了，看来醉的不清，“我们学校有人做过这方面的研究。” 高健先是提醒卓然酒洒了，但他像是没听见。高健索性直接躲过酒瓶，帮他倒酒，之后说：“你们学校有人能修改人的记忆？” “有啊，是一个姓林的教授，他就可以，他还出过书，讲的就是如何能修改人的记忆。我的记忆就是被人修改了，好多地方都不对，没准就是姓林的做的，他在拿我做实验。” 说到这，卓然忽然又摇了摇头：“不对，他不是在拿我做实验，他是在毁我，发生这么多恐怖的事，高老板肯定还没死，姓林的没准” 说后几句话的时候，卓然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模糊，不一会，他趴在桌上睡过去了。 高健则眯起眼睛，仔细回想卓然刚刚说过的话。 隔天下午，卓然在饭桌上提到的林德贤，出现在云川老城的地下城里，接待他的人是邱军。 林德贤看到邱军后，感觉他的头发似乎又白了不少，便提醒他注意身体。他并不知道邱军是因为孙女邱叶的事所致。 “我这次来，是想和邱主席聊聊记忆修改的技术问题，我觉得咱们上次提到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 “林教授指记忆复苏的问题么？” 林德贤点头称是：“咱们地下城修改记忆的那些科学家们，我一直在和他们保持密切的联系，关注这些人的动向，他们无一例外地出现了记忆复苏的情况。” 说到这，林德贤压低声音提醒道：“当然，这件事暂时还要保密，这里的工作还是要继续开展，只不过，我们可能要变换一下策略。” “什么策略？”邱军问。 “循环修改，出现记忆复苏的科学家，继续请到这里。” 邱军皱了皱眉，表情似乎在问，有这个必要么？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一条短信，是通过网络信息发过来的。发送的号码是一串无序的数字，但短信标题是一串感叹号，似乎预示着内容紧急。 邱军一脸歉意地对林德贤说：“林教授，抱歉，我先读条信息。” 林德贤笑着点头。 打开短信后，邱军发现信息内容如下：你的孙女在我手上，照我说的做，我会向你保证不伤害她。我要交给你的任务，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全面修改林德贤的记忆，稍后我会把修改大纲发给你。 短信最后附带一张邱叶在一间屋子里吃饭的照片。 第326章 酒后的话 “邱主席，您还好吧？” 林德贤犹豫了好一会才说出口的话，将邱军从神游中惊醒。 “啊，”邱军轻轻叫了一声，接连眨了几下眼睛，“岁数大了，时不时就会突然发愣，我们刚才聊到哪儿了？” “循环修改记忆。”林德贤盯着邱军的眼睛说道。 “啊，对。”邱军用手抵住额头，轻轻摇了摇，“该是我考虑退休的年纪了，年龄大了，脑袋不行了。” “别这么说，您的反应一直都像年轻人一样快。” “那是之前，最近这几年不行了。” 邱军再度想到自己的孙女邱叶，不由心生烦躁。邱叶的父母早年一同出差，自此便杳无音讯。邱军的老伴不久也撒手人寰，他只能自己一个人扛起抚养邱叶的重任。 从心理学的角度讲，一个人的成长过程如果遭遇重大变故，往往会出现两个极端，立事特别早，或心理发育严重迟缓。 邱叶明显属于后者，这也是一直以来都让邱军头疼不已的事。他有自己的事业，只能一边忙事业，一边照顾邱叶，好不容易等到她长大成人了，又出了这样的事。 邱叶出事前后，他刚好离开地下城，到外面出差，等他回来时，才发现自己出门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邱叶的男友死了，高蓉不知去向，孙女又被人绑架了。 会是谁绑架了邱叶呢？邱军叹了口气。 “邱主席？”林德贤再度开口，脸上露出些许奇怪的表情。 邱军再度回过神来，一脸歉意地摇头：“实在抱歉，林教授大老远和我商讨工作上重要的事宜，我的精神却一直都振作不起来，要不这样吧，等我调整好状态，改天我去找你。” “那样也好。”林德贤点了点头，“您不用来回折腾，等你休息好了联系我，我过来找您。” 林德贤走后，邱军再度拿出手机，反反复复将那条匿名短信读了好几遍。 到底会是谁呢？邱军眉头紧锁地在大脑里搜索可能的人选，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光是看到打电话人的名字，邱军的心便立刻悬了起来 离开地下城以后的林德贤，并没有把思绪停留在邱军看到短信后出现的异常上，每个人都会有烦心事需要解决，邱军也不例外。 他思考的，是自己现在所从事的工作。从自己最初接触“记忆”这个领域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个年头。 林德贤迄今仍记得自己做毕业答辩时，面对着一众老师时，慷慨激昂的演讲： 美好的记忆会照耀人的一生。痛苦的记忆则不断地折磨人，让人感到疲惫不堪，每当想起那些让人难堪的，痛心疾首的往事，我们都像是把当初的痛苦又经历了一遍。那些不好的记忆，就像是隐藏我们大脑里的寄生虫，偷偷吸食能让我们变得快乐的能量。 如果能使用某种技术，让那些好的记忆永远保留，不好的记忆抹掉，我们的人生或许会变得更加有趣。正如周鹤鸣教授所说，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生命，我们要做的努力，是让这宝贵的生命之旅变得更加有姿彩。 想到这，正在开车的林德贤嘴角微微上翘，那个时候的自己好青涩啊，想法也是如此的单纯美好。如果能一直年轻下去该有多好？ 林德贤倒不是沉溺于青春的那段时光，他只是怀念那份炽热和单纯。年轻人的世界，颜色都是鲜明的，且多彩的，如同彩虹一样。成年人的世界却只有一种颜色，灰色。 见识多了人性的丑恶和肮脏，再想回到清纯，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如今的自己已经是记忆领域首屈一指的人物，但他并没有完成自己青春时的梦想，而是利用这项技术做了他当初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通过修改记忆，让那些疯狂而又极端的科学研究者放弃自己的领域。 科技的进步虽然提高了生活的质量，却并没有提到幸福指数。最近几年，根据全世界范围内的统计，人们的幸福指数一直在下降。人类对大自然的破坏，也到了几近疯狂的程度。正如科学证明的那样，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每个人也都想在自己这一世，从大自然中获取足够多的资源，至于以后会怎么样，没人真的关心。 可持续发展已经喊了好多年，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现如今，随便到海里捕一条鱼，都能在鱼的体内发现微型塑料粒子，那些塑料粒子在人的体内积攒到一定数量，就会致命，可又怎么样呢？大家仍在乐此不疲的使用塑料制品，单纯因为方便。 其他领域污染的例子举不胜举，林德贤不由露出一丝苦笑。科学进步的速度太快，人性进化的速度又太慢，如果任由科技这样下去，等待人类的只有毁灭，而毁灭人类的源头，就是从瓦解人们的信仰开始。 脑子里想着这些令人激动的事，林德贤在不知不觉间便加快了车速，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速度表，自己开的太快了。 林德贤先将车子减速，随后从兜里取出电话接了起来。 打电话的人说：“林教授，我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和您聊聊，现在方便么？” “方便。”林德贤咽了口唾沫，缓缓把车停在路边。 卓然正在办公室里查阅资料，高健推门走了进来。 一看到高健，卓然立刻露出笑脸：“警局今天不忙？你怎么有工夫到我这里转悠？” “你昨天喝得太多，我有点担心你，就过来看看，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高健咧嘴笑了笑。 “不管喝了多少，只要第二天还能睁开眼睛，就得过来工作啊。” 高健回身将门关好，走到办公室里面：“你昨晚喝多了，说了好多话，还记得么？” 卓然不安地眨了眨眼：“完全不记得了，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没有，别紧张。”高健笑了笑，然后说，“你只是和我提到了一个人。” “哦？”卓然用手摸了摸头，“提到谁了？” “林德贤。” 第327章 旧案重提 “林教授？”卓然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被高健捕捉到。 “你不是说，我现在是你最信任的人么？” 卓然露出真诚的笑容：“我是这么说的。” “那就不要有什么顾虑了，关于林德贤，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放心告诉我。” 卓然稍稍蹙了蹙眉头后说：“要想谈他的事，这里或许不是说话的地方。” “哦？”高健一脸感兴趣的表情，“这么严重么？” “卓然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出去聊聊吧。” 卓然却摆手：“我一会有课，现在可走不了。”他为难地咬了一下嘴唇，随后说，“我们小声交流一下也可以。” “好。”高健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卓然凑近他，很小声地说：“林教授是记忆方面的专家，可实际上，他关于记忆方面的能力超乎人的想象。” “哦？” “他可以修改人的记忆。”卓然瞪大眼睛说道。 这些话，高健已经在饭桌上听喝醉的卓然提过。看来卓然昨晚确实喝断片了，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曾说过什么样的话。 “人的记忆还可以修改么？”高健故作震惊地问道。 卓然连忙示意他小点声：“完全可以，而且，”卓然朝门的方向看看，用力吸了口气后说，“我怀疑我的记忆被他动过手脚。” 这句话高健也在饭桌上听到过，但他仍然瞪圆了眼睛：“修改你的记忆？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卓然反问道：“你不觉得我很奇怪么？或者说，你之前认识的我就是这样的么？” 高健微微坐直身子，认真思考了一阵后说：“没觉得你有太大变化，怎么，你觉得自己的生活出现了什么变化么？” 卓然用力点头：“有一些自称认识我的人出现，但我却对他们完全没有印象。” “不见得就是记忆修改吧？虽然我对心理学方面的知识懂得不算太多，但让人记忆出现的偏差的原因应该有很多种吧？” “你说的没错，让人记忆出现偏差的原因的确有很多，”卓然微微撇嘴，一脸肯定地点头称，“但我的情况就是被记忆修改了。”卓然把头靠近高健的耳朵，“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高健默默点头后说：“假设你说的是对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卓然摊开双手：“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楚，有可能只是单纯觉得有趣，把我当试验品吧。” 说完这句话后，卓然在不经意间皱了皱眉。高健抓住他脸部的细节，说道：“听起来是一个很没有说服力的理由啊。” 听到这句话后，卓然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高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还有别的发现么？” 卓然沉了口气，下定决心般说道：“你听说过高老板这个人物么？” 一瞬间，高健倒吸了一口气。但他并没有将内心的变化写在脸上：“听过这个人，是个可怕的罪犯，但他已经死了，作恶太多，得到了法律的制裁。” 卓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你和高老板有过接触？”高健盯着卓然的眼睛问。 “我经常会梦到这个人，感觉我们俩好像是宿敌一般，”卓然微微一笑，“没想到已经死了。” “经常梦到？”高健既像是在问卓然，又像在自语。 “没错。”卓然一阵苦笑，“我在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人，但他却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如果放在封建迷信时代，会有人说我灵魂被附体了之类的愚昧的话，但在科学时代，我觉得原因只可能有一个。” 高健将卓然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你的记忆被修改了？” 卓然露出落寞的笑：“我本来还想弄清楚我和高老板之间是什么关系，可你说他死了，”卓然抿了抿嘴，“看来我们的关系要永远成谜了。”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屋里的两个人看到进来的人时，都微微睁大眼睛。 走进卓然办公室的人正是他们刚刚谈及的林德贤教授。 林德贤看到高健后，微微点头致意，随后对卓然说：“卓然老师，我有点事要出去忙一下，心理世界的主编邱军说有急事找我，一会的课你帮我盯一下。” 卓然迎着他的目光回复道：“没问题，你放心去吧。” “谢了。”林德贤笑着道谢后，急匆匆地走开了。 卓然和林德贤在交流的时候，高健在一旁偷偷观察他的反应，卓然对林德贤仍表现出一丝忌惮的情绪，他应该还在怀疑林德贤的身份。这一点正和高健的意。 回到警局后，高健正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路过周玉云龙的办公室时，发现他办公室的门微微开着，他正在嗓门很大地同人聊天。 周玉云龙向来如此，聊天时从不提防。他似乎永远也意识不到在重要的岗位上工作的人，说话办事都要很小心，尤其聊天的时候，要尽量当心隔墙有耳。 两个人的办公室中间隔了一间屋子。高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本来准备直接开门进去，打开门的时候，脚步却停住了。周玉云龙聊天的话题涉及到黑暗网站的人皮面具。 关于黑暗网站的事，高健一直没怎么干预，因为这件事和他妹妹高蓉有关，实在有点敏感。周玉云龙似乎就利用高健这个心理，把整件案子都接到自己手里，将高健这个队长架空。 “高老板的人皮面具一共有四个，这个应该没问题，他毕竟有那么多分身。问题是这个杨木子，如果我没记错，她是赵新法那个案子的受害者吧？” 说话的人嗓门很大，正是周玉云龙，他说话后，一个很轻快的女人声音说了句“没有错”。高健听出那个说话的女人是王茜，是个十分干练的女警员。 “她为什么会购买一张人皮面具呢？怎么想怎么奇怪。难道赵新法的案子还有别的隐情？” 听到这，高健的心悬了起来。杨木子为什么会购买人皮面具呢？ 第328章 捣毁鸡窝 “我说王茜，赵新法那个案子最后是怎么判的来的？”问话的人是周玉云龙。 “好像是死刑。我记得上头找过专门的机构鉴定过，说他精神并没有异常，是想通过装病的方式来逃避杀人。”似乎是受周玉云龙的影响，王茜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那就奇怪了。”周玉云龙说，“这个女人究竟为什么要买人皮面具啊？而且这个人皮面具可不便宜啊，网站上报价三百万一张，够我干十几年了，这个杨木子哪里来这么多钱？” 一旁的高健也在心里生出同样的疑问。杨木子之前在地下城工作，地下城的员工年薪是三十万。杨木子才刚去不到一年，就算按一整年给她发工资，她也才只有三十万而已。 “总之就是太奇怪了。”周玉云龙像是说中了高健的心声，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来。 林德贤自从那天从学校离开后，接连半个月都没再出现过。卓然为此求助高健，高健听到卓然的话后，特意要求同卓然见面来谈这件事。 “你说林教授失踪了？”两人约在一家餐馆的包间里见面，刚打个照面，高健便问出这个问题，显得对此事尤为关心。 “上次和我说心理世界的主编有急事找他，就匆匆离开了，我记得当时你也在，后来就一直没再出现过，我和他联系也联系不上。” 高健一脸重视地点了点头，眉头紧蹙道：“你联系过邱军么？” 卓然摇头：“我和他不熟，只知道我卸任心理世界的责任主编后，他接替了我，但我们没有过联系。” “能联系上林教授的家人么？” “林教授一直单身，他父母不知道还在不在，没听他提起过。” 两人一起吃完饭后，高健问卓然：“一会有时间么？” “怎么了？”卓然问。 “我们一起去找邱军。” 卓然自然知道高健这样做的目的，一口答应了。 不久之后，卓然和高健便在“心理世界”的办公楼里见到了邱军。 邱军看到这两个人显得有些意外。 “你们二位有和贵干呀？”邱军问。 高健笑了笑：“您知道我们是谁么？” “知道，你们都是很出名的人，总在电视上见到，一个是警局的刑侦队长，一个是鼎鼎大名的年轻心理学家卓然。” 被邱军点名的两人都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高健之后说：“这次找您，是为林德贤林教授的事而来。” “哦？”邱军微微睁大眼睛，“他怎么了？” “大概在半个月前，你们应该见过一次面吧？” 邱军眼含警觉地点点头：“是见过，他有个学生要在心理世界上发布论文，来找我谈这件事。有什么问题么？” 高健微微一笑：“是这样，从您这里离开后，林德贤并没有回学校，”高健看了一眼卓然，“我的朋友说，林德贤已经失联半个月了。” “哦。”邱军轻轻吹了口气，“他那天和我谈完就走了，具体去哪里干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听完邱军的话，卓然和高健谁也没动。 邱军交替地看了看两人：“你们该不是怀疑我把这个人藏起来了吧？” “那倒没有，”高健连忙笑了笑，“我只是希望从您这里得到更多的线索，毕竟，他失联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您，起码我们所知道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邱军耸了耸肩：“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不知道你们还想从我这听到什么样的线索。” 高健想了想后说了句：“打扰了。” 两人离开的路上，高健问卓然：“你能从他的眼神里判断出，他说话的时候是否撒谎了么？” 卓然轻轻摇头：“或许没有吧。” 高健露出微笑：“我听说老年人的眼神不太容易判断吧？” “是这样的，”卓然说，“年幼的孩子和年长的老人，都是属于很难判断的群体。年幼的孩子眼神中带着太多稚气的成分，况且他们的是非观念还没有完全形成，对正确和错误的概念十分模糊，所以光是通过他们的眼神，容易混淆判断。 “相比之下，老年人的眼神又过于浑浊，他们经历的太多，对是非看得也都很淡了，因此不会轻易把情绪写在脸上，通过他们的眼神也不容易读出他们心里的真实想法。” 高健受教似地点头：“这么说来，容易通过眼神判断出内心想法的群体，就剩青年和中年了。” “没错，”卓然点头，“尤其是青年人。” “据说通过一个人的眼神，还能大概判断出这个人的人格。” 卓然一面走路一面点头。 高健突然停下脚步。卓然继续走了两步，发现不对，也停了下来，准备看着高健：“怎么了？” 高健脸上浮现出难以解读的笑容：“你能通过我的眼神大概判断出我这个人的人格么？” 卓然先是一怔，跟着摇了摇头：“我能，但是我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 卓然一脸真诚地回复道：“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高健露出感动的笑容，伸手在卓然的肩头上拍了拍：“你也一样，是我高健最好的朋友。” 两天以后，一件让很多人都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林德贤在云川市建设大厦后身的一家地下鸡窝被抓。如果他仅仅是因为找小姐，众人还不会感觉到如此吃惊，因为他毕竟没有成家，还正值壮年，这样的行为完全可以理解，人在本质上是一种动物，有需要很正常。 众人之所以感到吃惊，因为林德贤被抓的时候，脸上戴着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高老板的人皮面具。 抓人的人是高健。将人带回警局后，高健以队长的身份召开了一次会议，他在会上说，建设大厦后身藏污纳垢的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 他原本是在一次匿名举报后，带着手下的人去那里看看，结果发现，那条街道表面上是条商业街，其中一家美甲店却隐藏着一个通往地下的秘密通道，而地下则是鸡窝。 林德贤被抓时，正在其中一间屋子里和特殊身份的女人办事。 “难以置信。”说这话的高健，眼睛里流出异样的光泽。 第329章 受害人诈尸 “难以置信。”说这话的人是卓然。此时的他刚听完高健关于林德贤案件始末的描述，正震惊地睁大双眼。 静静地思忖几秒后，他仍感到不可理解地摇了摇头：“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林教授真的会是高老板么？” 高健说：“我们已经有十分明确的证据握在手里不会错的。”高健盯着卓然的眼睛问，“而且，你不也一直都怀疑他么？” “怀疑是怀疑，但”卓然抿了抿嘴，“没想到真的会是，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这时的高健一脸神秘地笑了笑：“更震惊的我还没有讲。” 卓然倏地瞪大眼睛。 “建设大厦后身的那个地下鸡窝，其实就是林德贤自己的产业。” “不会吧？” “我们端了那个鸡窝，将涉案人员带回警局时，发现那里的小姐看到带着高老板面具的林德贤后，都露出畏惧的神色，我当时就觉得可疑，看面相挑了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对她进行盘问，结果她说出了在我意料之中的话来，高老板就是她们的幕后老板，当然，这个高老板也就是林德贤。” 一阵唏嘘后，卓然喃喃自语道：“他为什么要修改我的记忆呢？” 高健将双手合在胸前：“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当然知道你的苦恼所在。我帮你问过他这个问题。” “然后呢？”卓然激动地瞪大了眼睛，“他怎么说？” 高健颇为尴尬地笑了笑：“他给出的答案或许会给你造成一定的困扰。” 卓然深吸了一口气：“没事，你说吧。” “他说，”高健轻咳了一声，继续说，“他说没有修改过你的记忆。” 卓然一瞬间蹙紧眉头。 “你也先别着急，也不排除他想隐瞒的可能，这件事我会帮你持续关注，一有机会我就会盘问他，或许有一天他的心理防御机制彻底崩溃，自己就讲出来了。” 卓然激动地握紧高健的双手：“这件事是我一块心病，就拜托你了。” 高健露出让对方放心吧的笑容，说道：“谁叫咱们俩是最好的朋友呢？” 中午在警局的食堂吃饭时，高健和周玉云龙隔了好几桌，他却仍能清晰地听到周玉云龙说的话。 “那个叫雷横的人一共买了四张高老板的面具，也就是说算上高老板本人，他一共有四个分身，我们目前抓了三个，一个刘振生，一个雷横，现在又来一个林德贤。已经三个了，搞不好哪天又冒出来一个高老板。” 周边的警员听完嘻嘻哈哈地附和着笑了起来。 “奶奶的，同样一个人抓了三遍，每个犯人都这么抓，咱们可有的忙了。”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高健虽然也笑，但他的笑容却别有深意。当初他的确让雷横买了四张面具，除了雷横和刘振生外，他自己还留有一张，另外还有一张，他给凌霄了。 刘村长那张高健在让武春阳除掉他时，直接把人皮面具也给销毁了。雷横那张，在雷横死后，他也销毁了。他自己给林德贤的这一张目前在警局作为重要证物被收了起来，凌霄那一张虽然下落不明，但他觉得凌霄已死，那张面具存在与否对已对他造不成威胁。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戴着高老板的人皮面具出现了，周玉云龙自然认识不到这一点，所以才会开这样的玩笑。 一想到人皮面具，高健立刻又想到了杨木子。她为什么要购置人皮面具呢？ 虽然杨木子已死，但这件事仍如一块阴云，盘旋在高健心头。 风平浪静过了两天。高健在第三天醒来时，发现这天阴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下雨。虽然已经到了冬季，但天气仍没有进入冬季应该有的状态。由于近些年环境污染严重，气候一直都很反常。 高健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的黑云，仿佛预示着今天要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床上传来女人含混不清的呻吟声：“亲爱的，怎么醒这么早？” “做了个梦，突然就醒了。”高健头也不回地说道。 实际上，此时已经八点多，早就到了该起床的时间，他昨天和这个女人折腾的太晚而已。 这是他和这个女人睡在一起的第二天。她和其他女性一样，用尽浑身的解数，试图唤醒高健的下体，一直折腾到半夜三点，却也于事无补。 高健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多么失落，对他来说，这早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 他已经做过无数次的尝试，也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女人，结果都是一样的。他的下面在挺不起来这件事上，倒显得很挺拔。 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国内男性方面的顶级专家对他说的话：“我们已经对你那里做了各种检查，从生理上，我们实在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你的问题，或许就是心理原因导致的。” 高健问医生对此有什么办法没有？ 医生只是淡淡一笑：“找个女人帮你弄，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其他办法。” 回想起不堪的过往，高健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女人从身后抱了过来。 “亲爱的，你想什么呢？” 高健转过身，笑着看了看她，并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没想什么。” 女人露出妖媚的眼神：“时间还早，我们两个人再试试？” “你不累么？”高健温柔地问道。 女人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抓了抓高健的下面：“你真是神奇，从来还没有哪个男人在我面前硬不起来的。” 高健听后无声地笑了，他找过的所有女人，几乎都说过类似的话。 高健一把将其抱起，扔到床上。女人当着高健的面解开睡衣的扣子，她刚脱掉睡衣，高健的电话响了起来。 不知为何，高健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他很少在这个时间段接电话。 打电话过来的是警局的一个年轻警员，他把高健视为偶像，整天围着高健转。 “高队长！出大事了！震撼的大事！天大的新闻！”对方由于过分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高健蹙了蹙眉：“你别着急，缕好思路慢慢讲。” “有个女受害者，诈尸了，找到警局，说有人要杀她，她来报警。” 见对方说话仍然没有逻辑性，高健的声音严厉起来：“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非常抱歉，高队长，我实在太紧张了，您还记得杨木子那个案子吧？” 光是听到杨木子的名字，高健便感觉耳边嗡嗡作响。 第330章 有人要杀我 大脑经过短暂的空白后，高健回过神来。“杨木子怎么了？”他问，声音听起来非常干涩。 “她没死，又活了。” “说什么傻话？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复活？”高健用严厉地声音斥责道。 “那就是死的那个人不是她，是另一个人。” 高健觉得这个警员说的话驴唇不对马嘴，他决定立刻赶到局里去看看。 挂断电话后，他开始穿衣服。已经将自己脱光的女人一脸尴尬地看着高健。 “你要走了？”她问。 “嗯，局里有事，我要过去一趟。”高健说。 “那我怎么办？”女人白了他一眼，“你要把我晾在家里么？” 高健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转过头：“你把衣服穿好，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什么意思？”女人诧异地瞪圆了眼睛。 “我们两个结束了。”高健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女人愣了好一会，叫了出来：“你要甩了我？” 高健不理会他，继续穿裤子。 “我问你呢！”女人提高了嗓门。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随便你怎么理解吧。” “你！”女人冲过去，一把拽住高健的胳膊，“不可以，你不可以走，不然我把你的事情全抖出去。” 高健找女无数，被人缠上还是头一次。 “我的事情？”他疑惑地翘起嘴角，“我的什么事情？” “面具，你的包里有一张像人皮一张的面具，那东西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面具，还有，你那里不行，我这么漂亮的女人都不嫌弃你，你居然还想甩了我？” 这个娘们之前居然偷偷翻过我的包，高健恨得牙根直痒，但他面对着这个女人，仍摆出柔和的笑容：“我以为你只是和我随便玩玩，没想到你对待感情居然这么认真。” 女人冷哼了几声：“也就你们男人这样想，动不动就玩，我们女人对待感情向来都认真。” 高健轻轻点头：“过来，让我抱抱你。” “你不走了？” “你过来抱着我，我就不走了。” 女人笑着钻进高健的怀里，伸手去脱高健的衣服，高健却突然用手按住女人的头，朝着床沿的方向猛地按过去。 随着“咣当”一声响，女人连吭都没吭一声便晕死过去。 高健随后拿出电话，找到白月的联系方式，用网络电话的软件拨了过去。 他交代了公寓所在的地点，并告诉白月自己会把钥匙放在何处。交待完这些事宜后，他对白月说：“一定要处理得不利痕迹。” 得到电话那头的肯定回答后，他挂断了电话，快速穿好衣服出门。 高健来到警局后，发现一楼的大厅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所有警员似乎都对杨木子的意外出现感到震惊。 打电话的警员见到高健进来，立刻凑了上去。 “高队长，您来了啊。” “人在哪？”高健一脸严肃地问道。 “在副队长办公室呢。” 高健露出鄙夷的神色，朝副队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打电话的警员看到高健行进的方向，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自打副队长周玉云龙调过来，高健只要一听到犯人在副队长的办公室，都会刻意避开，今天是哪根弦不对了，他居然气势汹汹地冲过去了。年轻警员不由为高健捏了一般汗。 “咚咚咚。”高健烦躁地敲响了周玉云龙办公室的门。 还没等里面回应，他便推门走了进去。 周玉云龙和之前背对着自己的女人同时投来目光。高健根本不去看周玉云龙，看到女人后，倒吸了一口气。果然是杨木子！ “高队长，您这是几个意思啊？”周玉云龙一脸不悦。 “杨木子的案子我来接手。”高健用毫无起伏地声音说道。 “我已经在问了”周玉云龙露出挑衅的眼神。 “我是这里的队长！”高健突然喊出这句话，凶狠地瞪起眼睛。 周玉云龙被他的气势吓到，缩了缩头，跟着抱起肩膀。 高健走到里面，轻轻地敲了敲杨木子的肩头：“走，到我办公室里来说话。” 杨木子交替地看了看高健和周玉云龙，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 高健索性一把将其抓了起来：“走吧。” 两人随后离开周玉云龙的办公室。面对这一幕，周玉云龙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笑脸。 将杨木子带到自己办公室后，高健脸上严肃的表情荡然无存，换上一副温柔的笑脸。 “大概一个月以前，我们这里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一个中年男人因为感情方面的纠纷杀了一名年轻女子。”两人刚一落座，高健便开口说道。 杨木子目露惧色，时不时抖一下肩膀，她似乎有些害怕眼前的高健。 高健继续说：“这原本应该是一起平淡无奇的案子，但凶手，也就是那个中年男人，为了隐藏自己的罪行，居然多年装病，装成因工伤而造成的痴呆。他成功地蒙骗了很多人，以至于大家都认为他的刑法应该从轻处理，因为他脑子有问题。” 说到这，高健挤出笑容，并用手敲敲自己的头：“但是呢，事后证明他是装病，也就是说，他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他因此被判了极刑，而被他残忍杀害的那个女人。”高健直视对面的杨木子说道，“和你叫同样的名字，长得也一模一样。” 听完高健的话，杨木子一直不停地大口喘气，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 高健不顾她的反应，追问道：“对此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我知道。”杨木子发出了像是虫鸣一般的声音。 高健把手放在耳朵那里，做出扩音一样的手势：“抱歉，你刚刚说的什么？” “我说，”杨木子用力咽了口唾沫，“你刚刚讲的，我，我都知道。”杨木子的声音颤抖。 “然后呢？”高健摆出让人心里发毛的微笑。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说出这件事。” “什么事？” “有人要杀我。”杨木子的语速很快。 “谁？谁要杀你？” 杨木子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后说：“高老板。” 第331章 偷梁换柱 简单的三个字，将高健的思绪拉回到数天前。 那天，他到老城的地下城，原本是为了确认处于植物状态的凌霄的情况。虽然他安插在地下城的眼线，不断地反馈给他，称凌霄应该永远也醒不过来的信息，但高健仍然不放心。 有些重要的事，他必须亲自确认后才能安心。 每次回到地下城，他都会顺便看一看地下城的招工情况。高健对于新招募进来的员工十分感兴趣，相比较那些在这里工作很久的老员工，他更青睐那些稚嫩的新员工，因为新人的社会经验浅薄，更容易被控制。 他看招工文件的时候，发现了杨木子的名字。她是地下城近三个月来唯一招募的新员工。 高健在地下城几乎不会开口说话，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哑巴。 当然，他并不是真的失声，他和人联系，都是通过电话，人们听到的也都是他通过软件处理过之后的假声。 高健同过电话和邱军打探杨木子的情况，邱军不愿多谈，他知道高健打的什么主意，想把人拉到自己门下。这是高健在地下城的一贯作风。 邱军并不喜欢他，甚至打心底里排斥他。无奈高健却是很有背景的人。他是地下城的创立者，也就是殷忠特别交代邱军要照顾的人，而邱军向来都对殷忠言听计从，哪怕殷忠很可能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邱军对杨木子几乎没做评价。他却不知道，高健早已经摸透他的心里，邱军越是不愿评价的人，越是成为自己内线的理想人选。 高健从那个时候开始已经盯上杨木子这个人。 他看到凌霄后，也感觉凌霄似乎不会醒来，便放心地离开。 然而半个月后，他从内线的口中得到一个颇让他吃惊的事，他之前关注的杨木子被派遣了特别计划：接近卓然，找机会测试卓然世界观的稳固度。 这是地下城一贯的工作模式。先锁定一个从事科学领域顶尖研究的科学家，测试他世界观的稳固度，如果感觉他的世界观容易被瓦解，就会把他劝进地下城，接受记忆修改，借以让他放弃或者减缓其正在从事的科研项目的研究进度。 如果这个科学家的世界观非常稳固，就会采用心理学的一系列方法，慢慢敲击他的世界观，直到他的世界观被瓦解。 邱军显然是想对卓然下手，因为卓然所执着的研究，对人类社会的稳定十分不利。 这对高健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他于是联系邱军，对他说，要借助杨木子帮自己做点事。邱军一开始立马拒绝，然而高健却搬出了让邱军不得不同意的理由，邱军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高健于是又联系上杨木子，先是道出自己的身份，随后对她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让她每天都仔细地观察卓然，通过每一个小事来对卓然进行简单的人格分析。 由于邱军已经事先打过电话，杨木子满口答应，并天真地觉得，能帮地下城的人做事是一件十分荣幸的事。那个时候的她完全不知道高老板是如此恐怖的人。 杨木子把记录人格的工作做的很好，她定期会把文件送到中南大学的实验楼，那是高健和她秘密约会的场所。 杨木子同正常人的思维一样，她也感觉两人在那里见面有些奇怪，况且，高健和她见面时从来都是一句话也不说，有事只通过电话联系，这一点也让她感到费解。 她曾问过高健这个问题，但高健在电话中随便编出一个借口，就成功地敷衍过去。这便是他喜欢使用新人的原因，她们浅薄的阅历，使她们很容易相信他人。 偶然的一次机会，高健发现卓然在偷偷跟踪杨木子。他大脑里瞬间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全面修改卓然的记忆。他之所以想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卓然查他查的很紧。卓然十分聪明，他怕卓然哪一天会突然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记忆修改后的卓然，人格会不会和之前一样稳定，是否会随着记忆的更改而发生巨大变化。相比第一个原因，他更在乎这一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高健算是成功了，卓然的记忆被他完全修改，而且，卓然的人格变化并不算大，虽然行为方式和之前略有不同，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另外，他也省去了和杨木子解释的麻烦，因为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利用永宁村的试验品，编造一个原本不存在的案子，直接除掉了杨木子。 死掉的那个人是杨木子，这明明是一件确凿无疑的事。那眼前的这个女人又是谁？ “警官？”杨木子像个小猫一般，怯怯地叫了高健一声。 高健猛地回过神来，露出笑脸：“你刚刚说害你的人是高老板？” 杨木子动作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高健轻轻吹了口气，微笑着说：“他怎么害你了，大概说说。” 杨木子用力抿嘴，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高健于是说：“要不这样，你先解释一下这件事。”高健用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圈，“你是如何做到死而复生的？” 杨木子晃了晃头：“我没有死而复生，当初死的那个人不是我。” “哦？”高健笑着皱起眉头，“我们确认过尸体，她长得和你一模一样，你该不会想说自己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妹吧？” “我没有这样的姐妹。”杨木子咬了一下嘴唇随后说，“您听说过人皮面具么？” 杨木子提及人皮面具这件事，早就在高健的意料之中，但他亲耳听到时，还是略感吃惊。 “我知道那个面具，你该不会说死的那个女人戴着你的人皮面具吧？” “您说的没错。”杨木子声音很小的回复道。 高健仔细回想在中南大学实验大楼地下见到卓然和杨木子时的情形，那个女人居然不是杨木子本人？ 高健随后又想到了凌霄，他也做过类似的事。自己想杀的人被偷梁换柱已经不是第一次，真是有趣。 第332章 另一个高老板 “你让一个女人戴着你的面具，代替你被杀？”高健用讶异的眼神盯着杨木子看了几秒，问，“怎么做到的？” 杨木子怯怯地看了高健一眼，小声说：“那是我一个很好的闺蜜，我和她说，自己被变态前男友跟踪，让她帮我解围，然后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高健听了以后，眯起眼睛，回想当时的情形。他看到卓然的时候，他刚好走出大楼。如果事实的确如杨木子所说，她和自己的闺蜜可以在大楼里面的卫生间里调换身份。也就是说，的确存在她说的这种可能。他猜测杨木子或许早就发现自己被卓然跟踪，所以才想到这个办法。 “那张人皮面具，据我所知不太便宜，如果我没有记错，好像是三百万一张，你为了拜托一次前男友的跟踪，花费的代价有点过高了吧。” 杨木子偷偷瞄了高健一眼，迅速移开目光，小声嘀咕道：“那张人皮面具，并不是为他准备的。” “哦？”高健一脸浅笑地抱起肩膀，“那是为谁准备的呢？” “不是为某个人，是为一件事，或者说一些事。”杨木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事呢？”高健穷追不舍。 杨木子一脸为难地皱了皱眉：“不说可以么？” “恐怕不行。”高健声音不大，却不容抗拒，“你的事和之前的刑事案件有关，需要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否则的话，情况对你会十分不利。” “骗钱。”这两个字像是从她的腹腔里发出来的，由于声音太小，高健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高健不自觉地抬高了音量。 杨木子像是下定决心般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骗钱，我打算和我的闺蜜合伙骗钱。” 高健原以为杨木子购买人皮面具和自己有关，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 “你们打算怎么骗钱？” 杨木子随后讲出一件颇让高健感到震惊的事。之所以会震惊，是因为他之前闻所未闻。 杨木子说，现在有一类土豪，专门对双胞胎姐妹花感兴趣，肯出高价钱来购买她们的服务。杨木子还称，人皮面具虽然贵，但她们只需接到几个这样的单，便能把钱赚回来。 高健不由想，这些有特殊癖好的土豪的钱还真是好赚。 但他随后道出自己的疑问：“就算你们的样貌一致，但你们的声音和身形完全不同，他们难道区别不出来么？还是说这些土豪都是白痴？” “他们当然不是白痴，”杨木子说，“但也没那么精明。” 杨小迪称，自己的闺蜜和她的体型非常相似。多数男人最关注的部位便是女性的胸部，而两人的胸型以及胸部的大小非常相似，男人大都粗心，根本区分不出来。而且，体型相近的人，音色也比较相似，还是那句话，男人大都粗心，区分不出来。 讲到这，杨木子停顿几秒后，红着脸继续说：“况且，在那种时候，男人基本不会关注女人说话的声音，别说声音相似，就算完全不同，他们甚至都不会察觉。” 高健像是重新认识杨木子一般，仔细地端详了她一阵。外表清纯的杨木子居然会想到利用这种办法来做生意，他实在没有想到。 “我们现在说回刚刚的话题吧，你说高老板要害你，能简单说明一下情况么，我好能做出一些判断！” “他想杀我。”因为害怕，杨木子咽了一口唾沫，“事实上，他已经杀过我一次，只是我闺蜜替我死了。” “你闺蜜也是云川人么？”高健随口问道。 杨木子摇了摇头：“不是，她是南方人。”杨木子叹了口气，“她家里人还不知道她被害的消息，我害怕面对她的家里人，不知道该如何同他们说。” 高健默默点头，难怪没人来报人口失踪，原来是这么回事。 杨木子露出悲伤的表情，但她用力吸了口气，让自己振作起来，继续说：“他之前并不知道死的那个是我闺蜜。为了安全起见，我也搬到了其他的城市。但不久之前，我发现自己一个十分重要的证件落在之前住过的地方。我昨天回去取的时候，发现他守在门口” 杨木子的身体开始颤抖，胸口幅度很大的上下起伏。 “昨天么？”高健用确认似的语气问道。 杨木子满眼惧色地点头。 “有意思，”高健笑了笑，随后说，“两天前我们刚抓了一个高老板，而且是真正的高老板，因为我们端了他的老巢，那里藏匿了好多他犯罪的证据。” 高健盯着杨木子的眼睛继续说：“而你却说在昨天看到了他。” “我看到他了，千真万确。”杨木子激动地说道。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高健无奈地摊开双手，“这件事太混乱了，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着手去调查。” “我不想被杀。”杨木子一脸苦相，“他既然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我，会杀了我，求求你们帮帮我。” “我理解你的心情，”高健语重心长地说，“但我们目前能提供的帮助十分有限，首先，我们没有见到你说的那个高老板。其次，就算他真的要害你，我们也没办法给你提供二十四小时的安全保障。职责所在，希望你能理解。” “那我怎么办？我不想死”杨木子用央求的语气说道，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 高健想了想后说：“比较可行的方法，就是你近期的活动范围尽量靠近警局，一旦有危险出现，就立刻打电话报警。” “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杨木子表情落寞地说。 高健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选择沉默。 两人对坐几秒后，杨木子突然起身，生硬地说了句“谢谢你”后，便直接出门。 高健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生出邪恶的念头。这个女人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不能让她活太久。但他随后又冒出另外一个念头，杨木子口中的另一个高老板又是谁呢？高健实在想不到一个这样的人。 第333章 引狼入室 高老板的人皮面具一共有四张，这一点是确信无疑的。已经毁掉的有两张，还有一张被放在警局的档案室里，另外一张则在凌霄那，但他已经死了。这次死掉的，千真万确是凌霄本人，高健的人反复确认了这一点。 高健认为凌霄手里那张人皮面具出来作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难道一共有五张面具？ 高健伸手撸着头发，狠狠挠了两下。 十几分钟后，他的身影出现在档案室，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去确认一下，档案室里被保存起来的面具还在不在。 在他意料之中，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皮面具，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高健随后无声地笑了出来，怎么可能有人会打这张人皮面具的主意？ 可这样一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杨木子见到的高老板到底是谁呢？ 苦苦思索却无果，高健决定先将这个问题放一放。他觉得眼下最大的麻烦是杨木子。她口中的高老板或许并不存在，是她产生的幻觉也说不准。由于自己的闺蜜被杀，她没准出现了被迫害妄想。 高健之所以急着除掉杨木子，并不是怕杨木子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对于这一点，他丝毫不担心。他是怕杨木子和卓然联系上，并告诉卓然，自己让她做的一切。 卓然异常聪明，如果他得知自己让杨木子观察并记录他人格的事，一定会产生诸多联想，如果被他想到了关键的问题就麻烦了。这才是高健想要除掉杨木子的真正原因。 按理说，这个时候杀掉杨木子是十分危险的。她刚来过警局，这里的人对这个“死而复生”的女人都非常关注。但高健偏偏不这么想，那个不存在的高老板是一个非常理想的烟雾弹，有他在，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掉杨木子，之后把帽子扣在杨木子口中的高老板头上，不管那个人存在与否，自己都能顺利脱身。 想要顺利完成杀人计划，需要两个关键元素。第一，高健要私下里偷偷地追踪到杨木子，最好是通过跟踪的方式。第二，他要利用档案室里那张高老板的人皮面具。 除非特殊原因，否则档案室里面的东西一般不会有人动。高健很容易就能弄到那张人皮面具。对他来说，关键是第一个元素。 高健有些后悔，没有在杨木子离开之前，偷偷问清楚她目前住在哪里。他更是暗自祈求杨木子暂时不要离开云川。 然而老天就像是在特意帮他一般，隔天上午，杨木子便把电话直接打进他的办公室。 “是高队长么？”说话的人声音颤抖，都有些变了调。但高健仍一下子就听出是杨木子打来的，两人毕竟才刚刚见过面。 “是我，你在哪？”心急的高健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在我住的地方，你快来，高老板就在门外。他敲了我的门，冒充快递员，但我知道就是他，他要杀我。” 由于惊吓过度，杨木子有些语无伦次。高健暗自窃喜，真是天助我也。 “你住在什么地方，快告诉我，我现在就过去。” 杨木子快速说出了一个小区的名字以及楼号。 “是你家么？” “是我父母家，他们俩到外地旅游去了，我没想到高老板连这里都找的到，我该怎么办，快救我！” 高健在电话里安慰她几句，称自己马上就会过去。 准备挂电话之前，高健突然问他：“除了我，你没联系别的警察吧？” “我只给你打电话了，有什么问题么？”杨木子问。 “高老板很狡猾，需要经验特别丰富的人才能抓到他。我怕你由于害怕不停地打报警电话，若是有经验不足地年轻警员赶去你那，非但不能抓到他，反而还容易造成牺牲。” “我只给你打电话了。”杨木子说，随后又补充道，“我好害怕，你能快点过来么？” “我现在就去。” 挂断电话，高健和之前一样，偷偷潜入档案室，迅速拿到那张人皮面具后直接离开。 他带上一把尖刀，离开警局前往目的地。 来到杨木子所在的小区附近时，他先是钻进商场里面的公共卫生间，偷偷戴上那张人皮面具。 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遍，这一次却尤其感慨。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戴上这张人皮面具，因为这张脸已经在警方面前败露，戴上它很有风险，他也已经想到别的办法来伪装自己的身份。 换上人皮面具后，他来到卫生间的镜子面前，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高健对着镜子露出笑脸。如果有谁在这个时候看到这张笑脸，一定会被吓得做噩梦。 离开商场后，高健迅速来到杨木子所在的小区楼下。小区是半开放式的，高健连掏警察证的步骤都省去了。 进入到杨木子所在的那栋楼时，高健略感紧张，并不是因为自己即将杀人。他在想，杨木子口中的高老板不会真的存在吧，此时就蹲守在杨木子家门前，和自己抱着同样的目的。 然而当他彻底来到杨木子提供的楼号门前，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一开始，高健以为杨木子口中的高老板只是躲起来了。他藏在上下楼的台阶中央，偷偷观察那里的情况。他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也不见有人到门附近转悠。 那个人或许离开了，也或许他根本就不存在。杨木子的情况和他猜想的一样，是罹患了被迫害妄想。 然而不管哪种情况，都和他无关，对于高健来说，此时是杀掉杨木子的最佳时机。 高健先是摘掉脸上的人皮面具。住户家门口附近并没有监控，小区周边的监控，记录的都是高健脸上高老板的样子。他放心地以真面目面对杨木子，因为这个女人很快将死于自己的刀下，被她看到自己的脸也无妨。 高健来到杨木子家门前，提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杨木子通过猫眼看了看站在外面的人，发现是高健后，快速将门打开，将他迎进屋里。 高健随后将门关好。 第334章 老虎落网 看到高健，杨木子如同见到了救星，眼神中充满渴望，仿佛要冲上去给他一个拥抱一般。 “高队长，你能来太好了。”她激动地叫了出来。 “你已经安全了。”高健说。 杨木子长出了一口气，随后问：“你看到他了么？” “高老板？” “对呀，刚刚就在我门外，面目狰狞，十分可怕。” 高健微微摇头：“我来的时候，你门外没人。”说完话，他已经悄悄把手伸进大衣的兜里，摸到了那把刀。 杨木子顿时露出失望的眼神：“他之前一直都在那，他想要杀我。” 高健越来越怀疑杨木子有被迫害妄想，但已经不重要的了，他即将杀掉这个女人。 “他知道我还活着，不管我逃到哪里，他都会找到我，怎么办？”杨木子眼神急迫，她显然十分惧怕高老板。 听到她的话，高健心里却想，她描述的倒像是自己的状态。由于高健眼线众多，想找到谁，易如反掌。 见高健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反应，杨木子轻轻拉住高健的衣襟，又问了一遍：“我该怎么办？” “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了。”高健说。 “嗯？”杨木子疑惑地歪了歪头，“为什么？” 高健嘴角渗出浅笑，从兜里拿出那把刀：“因为没有人会去骚扰一个死人。” 杨木子霎时瞪大了眼睛，接连退后好几步：“你，你要干什么” 高健从另一侧的兜里拿出人皮面具，当着杨木子的面快速戴在脸上：“认识这张脸么？” “是你？”杨木子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害怕。 “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拥抱恐惧，过来吧，我会做的干净利落，不会让你难过。” “过去乖乖被你杀掉么？” “你没有别的选项可以选！” “未必。”杨木子说。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高健皱了皱眉，猛地爆发，提刀刺了过去。然而杨木子动作很轻巧的躲开。 眼前这一幕让高健心生不祥的预感。 “你不是杨木子！”他咬了咬牙。 对面的女子笑了起来，仿佛卸掉了所有伪装：“不愧为高老板，比普通人要敏锐很多，不过可惜，你还是落网了。” 说完这句话后，“杨木子”摘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看到面具后面的脸，高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王茜？居然是你。”高健随后笑了起来，“原来你之前一直在跟我演戏。很有天赋嘛，我被你耍的团团转。” “高队长，最有演戏天赋的人应该是您吧，把整个警局的人都耍的团团转。” 一阵奸笑过后，高健说：“对不起，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绝对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高健本来准备扑过去，一个声音从书房里发出来：“我要是你就不会乱动。” 说话的声音非常熟悉，那个人随后从书房走出来，是副队长周玉云龙。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三个人，两个是警队的，另一个则是卓然。 高健顿时目瞪口呆，仿佛看到了什么幻象一般，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当他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大脑随后产生一股强烈的眩晕感。 “万万没想到啊，你居然会是高老板！”周玉云龙提着嗓门，得意地叫道。 高健没有理会他，把目光投向卓然：“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从我第一次感知到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卓然面无表情地说，“我当时只是怀疑，确切地说，直到你进到这间屋子里之前，我对你都只是怀疑而已，现在确认了你的身份，我也很失望。” 听到这话，周玉云龙转过头去看卓然：“原来你只是怀疑啊，可你不是和我说的真真的么？说他一定是高老板。” “抱歉，周队长，如果我不这么说，你肯定不会配合我。” “所以你也一直在陪我演戏。”高健说完露出落寞的笑容。 “并没有。”卓然否认道，“我说的都是酒话，如果你心中无鬼，不会把我的话当真。” 高健回想起两人之前喝酒的一幕幕画面，原来卓然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动作都是具有深意的，他让自己相信他是真的喝醉了，然而无意间道出那些看似是喝醉了才会说出来的话，实际上是在给自己下套。 “所以林德贤的事也是假的？”高健问。 “邱军最开始接到你的电话，真的打算给林德贤修改记忆，把他变成另外一个你，但我及时给他们两个人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接下来怎么做。” “你怎么确定我会用这个招数来对付林德贤？”高健问。 “因为这是你的惯用伎俩，刘振生和雷横都是被你这么害死的，你的那些分身，最后都是你的替死鬼。现在分身没有了，你便制造一个分身出来。我当时和你说怀疑林德贤时，还对你抱有一丝幻想，以为你不会坏到这个程度，让林德贤去做你的替死鬼，但我低估你了，你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高健反而笑了出来：“你的记忆恢复了？” 卓然轻蔑地哼了一声：“并没有。”他随后拿出一个日记本，在手中打开，“我在这上面记满了零散的记忆碎片，我是根据这些碎片，大概拼凑成一整块的记忆。其中很多成分都是猜测。就像我刚才说的，在你进到这间屋子里之前，关于你的一切都是猜测。” 卓然突然“啪”地将日记本合上：“所以我要感谢你，你以这种身份出现，就像在我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上倒满了浇水，将它们都粘合起来，现在，我又有更多的记忆冒出来了。” 高健随后又把视线投在王茜身上：“那张人皮面具是怎么回事？” “我买的。”卓然说，“当我知道高蓉在黑暗网站上偷偷售卖人皮面具时，我便通过她买了一张。” “她知道是你在买，也会卖你么？”高健问。 “个人信息会隐藏在网站里，买卖双方都看不到，除非两个人私下里刻意去联系。” 高健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随后无声地笑了：“没想到我居然被你们套路了。” 周玉云龙突然吼了一句：“善恶终有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把这个超级大坏蛋带回局子！” 第335章 无从下手 “你休想用这种招数对付我，你个混蛋，恶棍，死变态”周玉云龙恨不能把自己能想到的脏话都骂一遍。 自从把高健带回警局，他就像突然变成了一具空壳一般，半个字也不说，双目紧闭，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微笑。 周玉云龙好几次想动手，都被王茜及时拦了下来：“周队长千万别冲动，这些年上头对暴力审讯一直都是零容忍，一旦被告发，你将会非常被动。” 问又问不出，打又打不了，周玉云龙恨的压根直痒。 为了让高健开口，周玉云龙几乎什么招都想了。他找过卓然，让卓然单独和高健会面。还谎称高健的同伙已经落网，他们已经把他的罪行全部供了出来。甚至还撒谎找到了高蓉。 然而高健就像直接戳穿了他的那些小把戏一般，脸上始终挂着谜一样的微笑，别说开口讲话，连眼睛都不睁一下。仿佛他只要一直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其他人就拿他没辙一般。 根据警方掌握的资料，很多事情光凭高健一个人是办不到的，也就是说，高健有不止一个同伙。审讯高健的同时，警方也试图围剿高健的同伙。 他们开始从高健的手机上做文章。 高健的手机上有两个特别定制的软件，其中一个是声音更改软件，只要他在拨打电话时，启动了这个软件，不管将这个电话打向何处，软件都会随机地更改他的声音，另对方听不出他原来的声音。 另一个软件则是网络通话软件。使用这个软件拨出去的电话来电显示是一串随机的毫无意义的号码，并且追踪不到电话的来源。 换句话说，利用这个手机，根本查不到高健同伙的信息。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手机里面有一张照片，是邱叶的。虽然卓然事先已经猜到邱叶在高健手里，因此才大胆设下迷局引诱高健邱叶，但毕竟只是猜测，这张照片将猜测变成了事实。 得知高健落网，邱军或许赶来。由于孙女在高健手里，他显得比任何人都要激动。 邱军反复向警方保证，不会在高健面前失控，警方才同意让其和高健见面。这种事情一般是不允许的，但在抓获高健的过程中，邱军立了功劳，警方也算是对他破个例。 见到高健的一瞬间，邱军便瞪起眼睛，胸中翻江倒海，仿佛有团火会随时喷射出来。 “我孙女呢？”邱军强忍怒气才将这句话问出口。 然而高健仍是那副架势，像尊佛像一般，浅笑，闭眼，一动不动。 “我问你话呢？邱叶呢？你把她藏在哪里了？”邱军提高了音调。旁边的警员提醒他注意控制情绪。 高健仍是毫无反应。 真是个禽兽。邱军心里想。他有种冲过去钳住他脖子的冲动，但大脑里残存的理智制止了自己的想法。此时就算杀了他也于事无补，反而失去了寻找邱叶的唯一线索。 有人曾提出给高健催眠，但被卓然否决了。“他连眼睛都不睁，是没有办法给他催眠的。” 卓然随后想，高健或许正是出于这个缘由，才始终闭着眼睛。 算上今天，白月已经半个月没有同高老板取得联系了。这很不正常。 上一次高老板给她打电话，是叫她处理一个女人的尸体。房子是临时租的居民楼。高健在整个云川市租了很多个这样的地方，便于临时行动。 白月本以为那个女人已经被高健杀了，她过去只是处理尸体而已。这件事她并不是第一次做，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压力。 然而等她拿到钥匙，打开高健所说的指定地点时，发现卧室里并没有人。她正觉得纳闷，突然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卧室里侧有一个卫生间，里面似乎有个人。 白月咽了口唾沫，来到卫生间门前时，她顿时傻眼了。 卫生间的玻璃门是透明的，里面有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正背对着自己，光着屁股洗澡。 白月怎么也没有想到，高健让她处理掉的女人又活了。 她悄悄退出卧室，来到厨房找到一把菜刀。再次回到卧室门前，里面传出动静，女人从卫生间里面出来了，白月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她屏住呼吸，站在卧室门旁，心想只要这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她就一刀砍过去。 她在门旁等了好一会，女人并没有出来。白月感到纳闷，从门缝的位置朝里面偷看了一眼，发现女人正在里面翻东西，嘴里还振振有词。 “我一说那张人皮面具，你就想弄死我，那张皮一定有问题，等我找到它就去警局报案，混蛋，我要搞垮你。” 听到女人的话，白月倒吸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女人非杀掉不可。 女人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嘟囔了句：“不在这里。” 白月感觉她好像要出来翻，立刻躲在门旁。 果然，女人一丝不挂地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白月看准时机，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力朝女人的身上砍去。 菜刀异常锋利，白月的力道又大，整把刀直挺挺地切入女人的腹部，差一点将其拦腰切断。 女人表情痛苦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每喘一口气，都带出一点血来。 她的呼吸很快越来越弱，一段时间后，便一动不动了。 白月拿出工具箱来，开始处理尸体。工具箱里面除了肢解尸体的各种道具外，还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鲁米诺试剂。 这种试剂可以让血液中的铁催化鲁米诺的发光反应，使其产生蓝色光芒。因此她要用这个试剂确保所有的血迹都被处理干净。 “人，有人么？” 白月正在回忆恐怖的记忆，里屋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 白月吸了口气，起身朝里屋走去。 推开门后，一个被绳子绑住的女人进入视线。 “我要尿尿，憋不住了。”邱叶瞪着白月说道。 白月一脸不悦地拿了个盆过去，放在邱叶身体地下：“你的下面漏了么？一上午尿了几次了？” 邱叶缓慢地蹲下身：“你倒是过来帮我解开裤子呀！” 白月咬了咬牙，半个月来，她都在侍候邱叶，这种日子她已经够了。本来准备等着高老板下一步指示，然而高老板却联系不上了。 她带着怒气凑到邱叶身边，正要脱掉邱叶的裤子，邱叶猛地将其搂过来，用早已解开的手里的绳子缠住白月的脖子，缠了一圈又一圈。 “不要，不要杀我。”白月勉强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邱叶却激动的瞪大眼睛，眼睛里布满血丝：“是你们杀了凌霄，你们每个人都有份，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这句话，她猛地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白月的脖子直接被她拧断。 第336章 曲别针 由于拿高健没有办法，周玉云龙跑来求助卓然。此时的卓然已经把学校的工作辞掉，按照偶尔闪现出的回忆那样，开起了心理诊所。 “卓然，你是搞心理学的，懂得人的心理，这件事估计只有你能帮上忙。” “他还是一句话也不说么？”卓然问。 “对，还是那个死相，连眼睛也不睁一下。” 卓然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说：“我只能试试，不见得成功。” 周玉云龙在胸前合掌致谢，渴求的眼神似乎在说，你能去就阿弥陀佛了。 在周玉云龙的安排下，卓然很快见到了高健。 短短几天不见，高健整个人几乎瘦了一圈，但气色仍然和之前一样。高健的脸上始终挂着无法解读的浅笑，让人无法捕捉到他此时的心理活动。 再次和高健面对面，卓然仍然感慨万千，自己多年的好友居然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坐在高健对面后，卓然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我是卓然。” 对方像是一尊雕像，毫无反应。 “他们已经握有你犯罪的确切证据，就算你一直这样，仍能定你的罪，所以，你这样做逃脱不了惩罚。” 高健仍一声不吭，脸上的表情也毫无变化，若不是看到他的胸口在缓慢地起伏，卓然会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和之前一样，高健并没有开口的打算。僵持了一阵后，卓然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说：“你不说话就算了，但你的听觉应该没问题，我相信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应该能听到。” 卓然盯着高健的脸说：“我昨天利用那个记录我零散记忆碎片的笔记本捋了捋，发现自己关于一个地方的记忆是最深的。那个地方叫永宁村。” 一瞬间，卓然感觉高健脸部的肌肉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关于永宁村的记忆中，你也占了浓重的一笔。我之后查阅了和永宁村有关的很多资料，无意间在网上一个‘奇闻异事’的论坛里，看到了关于永宁村的重要信息。 “那个论坛里说，永宁村一直很出名，最开始是因为它的宅子。永宁村的宅子都是几百年前留下来的，算是文物级别。 “但真正让永宁村频繁进入大众视野的，是村子里面特殊的文化。现在是科学时代，几乎所有和封建迷信有关的文化都消失了，可永宁村却仍然坚信风水学，相信轮回论，相信神的存在，村子里面甚至还有一些疯疯癫癫的大仙。 “不仅如此，永宁村经常传出闹鬼的传闻。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关于闹鬼的传闻显然是无稽之谈，但外界很多人却对闹鬼的事深信不疑，以至于都很人都对这个村子敬而远之。 “帖子上面说，永宁村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风水村，村子里面疯疯癫癫的大仙，居然还世代相传。但有一个在下面留言的人却说，永宁村早年和其他地方的人一样，也顺应时代的发展，相信科学，被冠上风水学和迷信的帽子，是最近十年之内的事。 “最近十年之内。”卓然用加重的语气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个留言的网友像是一个知情者，相对于那个帖子，我更加愿意相信这个留言网友的话。 “如果深入思考，再加上一些假设，或许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永宁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有人刻意为之的。那个刻意为之的人应该就是你吧，高老板。” 说完这句话后，卓然再次发觉高健的脸在不经意间抽动了一下。 “我说的这些话都敲进你心里了，对吧？你以为闭上眼睛就能防止别人偷窥你的心理活动，但我刚刚说的话对于你来说过于震撼，所以你脸部的肌肉还是出卖你了。所以，我接下来一定会努力查清楚，你到底利用那些无辜的村民做了什么。” 卓然冷笑几声，说：“即便你大动干戈地修改我的记忆，仍然没能阻挡我调查这件事，很可悲吧？” 高健的脸上虽然一如既往地挂着笑，但卓然感觉他此刻的笑容略显僵硬。 卓然几乎刚推开审讯室的门，周玉云龙便围了过来：“怎么样，那个混蛋开口说话了么？” 卓然一脸遗憾地摇摇头：“抱歉，让你失望了。” 周玉云龙失望地撇撇嘴，随后勉强挤出笑容，但笑容十分难看。 回到诊所后，卓然开始收拾屋子。他刚刚租下这里，很多东西都没有打理好。他这次租了一个上下楼的商铺，一楼主要做接待，咨询室在二楼。面积不大，上下一共才六十平。 整理完二楼的书架后，他下到一楼准备拖地。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推开诊所的门走了进来。 “老板，需要帮手么？”进来的女人语气温柔地说道。 卓然猛地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笑了起来。 晚上八点，警局里一个年轻的女警员正准备给高健派送晚餐。对于高健来说，这是他在这里最后的晚餐，明天的他，将会被移交司法部，进入正式的审讯缓解，到那个时候，就算他和现在保持一样的状态，同样会被定罪。只不过对于周玉云龙来说，功劳会打很大折扣。 女警员在行进的路上，被一个高个警察拦住了去路。 “送去高队长那屋的？” 高个警察问道。 女警员点了点头。 高个警察用手摸了一下馒头：“饭都凉了啊。” “有的吃都不错了。”女警员说。 高个警察缩回手，让开身位。女警员继续前进。 将饭送到高健的房间后，女警员转身离开。 高健虽然被铐住了双手双脚，但他仍然能依靠自己的手吃饭。 这些天，高健一天只有两顿饭，早晨一碗粥，晚上一个馒头。这都是因为周玉云龙对他的“特殊关照”。 周玉云龙对此有自己的说辞，饥饿状态下的人容易招供。然而高健被饿了这么多天，始终维持弥勒佛的状态。 已经饿坏了的高健用一只手抓起馒头，送到嘴边咬了一口。一瞬间，他感觉牙齿触碰到一个硬物。 高健放下馒头，用手取出硬物，是一个曲别针。高个警察在和女警员对话的一瞬间塞进去的。 看到曲别针的高健咧嘴笑了起来。 第337章 流血事件 上岛咖啡位于一栋高楼的三层，装饰风格采用全景的落地窗，到了晚上，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可以直接观测到外面的街景。 “上次坐在这里和你一起喝咖啡还是半年前，时间过得太快了。”坐在卓然对面的乔若琳说。 卓然露出苦笑：“你说的上一次，我完全没有印象。” 乔若琳深表同情地点头：“上次见你时，我就察觉你有点不对劲，没想到你的记忆居然被高健修改了。” 听到高健的名字，卓然不经意间皱了一下眉头。 乔若琳随后又说：“原来高健就是高老板，难怪他这么难抓，利用警局的便利，他可以做很多事。” 乔若琳在说话的时候，卓然认真地端详着她的脸。这张俊美的脸让他有种熟悉的踏实感。虽然记忆被修改，但他的大脑里有很多关于乔若琳的画面，只不过那些画面都是转瞬即逝的，那种抓不住的感觉让他绝望。此时此刻，看着乔若琳的脸，大脑中的那些画面如同被定格了一般。 此刻，卓然心中生出一丝异常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撩拨了一般。他有种想上前抱住乔若琳的冲动，就算自己的记忆被修改了，就算自己的大脑里没有关于她的成串的记忆，他仍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人类的某些行为用科学实在无法解释。 “我脸上有东西么？”乔若琳笑着说道。 “啊，没，抱歉，刚刚想问题过于专注，有点失礼了。” 乔若琳明媚地笑了笑，突然举起手中的咖啡：“干杯，为了高老板落网。” 卓然也举起手中的咖啡杯，象征性地同乔若琳碰了一下。 品完咖啡，乔若琳说：“我这次找你，其实是有不得不回到你身边的理由。” “嗯？”卓然微微抬起下巴，“什么理由？” “你应该还得上次见面时，我和你说过的话吧。” “记得。”卓然点了点头，“你说你本来要杀我，因为大脑里被人植入了可以引爆的微型装置，所以身不由己。但你后来找人将那个微型装置取了出来，发现是个假货，所以决定放我一马。” 乔若琳露出无奈的苦笑：“你只说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卓然问。 “就算我已经把这个东西从大脑里取出来，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卓然感觉脸部逐渐变得僵硬：“所以你一定要杀了我才可以，对么？” “不，”乔若琳摇头，“我不会杀你，因为下不了手，我需要你帮我度过难关，帮我逃离那个组织的控制。我知道这很有难度，需要智慧和时间，但我可以等。” 乔若琳凑近卓然，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卓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 “你愿意帮我么？” 卓然表情诚恳地点点头，之后又问：“你说的那个组织叫什么名字？” 几秒钟的沉寂过后，乔若琳鼓起勇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暗黑派。” 凌晨两点，整个城市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到睡眠的状态中，有一个人却在深夜中瞪圆了眼睛。 利用曲别针，高健轻松打开手铐和脚铐。 收押室的门虽然也被反锁着，但对于高健来说仍不在话下。整个警局所有收押室的桌子，都在桌角的位置藏了一把微型的螺丝刀，专门用于打开门锁准备的。高健早就未雨绸缪，为随时可能到来的这一天提前做好了准备。 他利用螺丝刀直接把门上的锁卸掉。当初在安装门时，高健全程亲自参与，门上的锁都是可以轻易拆卸的，只不过当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谁也不会想到高健当初的举动，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从这里逃走。 由于高健是极度危险的罪犯，上头安排了两个强壮的警员留在警局看守。两名警员中，其中有一个人是毛遂自荐，便是那个身高将近两米的武春阳，外号狗子。 另外一名被安排在这里的警察十分不情愿，他认为这是多此一举，一个手脚都被铐住，还被反锁在屋里的人，如果要想从里面逃走，除非会穿墙术。 此刻，那名不愿付出的警察正在呼呼睡大觉，武春阳则一直守在门口。 一个呵欠过后，武春阳感到困意袭来，他本来准备靠墙眯一会，门锁的位置突然传来动静。 武春阳打起精神，眼睛直直地盯着门锁的位置。 几分钟后，收押室的门“吱嘎”一声被打开，高健从里面走出来，同武春阳打了一个照面。 武春阳立刻从兜里掏出一把简易的折叠刀，假装同高健扭打在一起，却趁机快速用折叠刀朝自己的手臂和大腿的位置分别刺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这之后，他如同完成任务一般将刀递到高健手里。高健对着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来到警局门卫那，高健遇到了第二重阻碍，这里有一男一女两个警员守着。男的岁数很大，此时已经睡了，女的却很年轻，本来在熬夜玩手机，看到有人影闪过，猛地抬头，看到高健的脸，顿时吓了一跳。 女警员先是将岁数很大的男警员叫醒，随后拿着电棍冲了出去。 岁数很大的男警员睡醒惺忪地从沙发椅上爬起来，一时还没能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等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迅速跑到门卫室外面时，发现女警员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奄奄一息。 逃离警局的高健，先是找到离警局最近的一个栖身的据点，在那里洗去身上的血腥味，换了身衣服，并从宅子里拿到一个手机，那种有特制软件的手机，他有不止一个。 他随后又拦了一辆夜行出租车，对司机师傅说要去安乐村。那个村子离云川很远，司机师傅表示不愿意去，高健随后说肯出双倍的价钱，司机顿时双眼一亮，驱车前行。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心过于劳累的高健本想闭目养神，然而一路上，司机师傅不停地问东问西。 高健终于心烦，幽幽地说了句：“少说几句话，我会让你活到天亮。” 司机师傅听后顿时一脸不服气，心想，我活这么大什么没见过，你吓唬谁呢？ 然而当他略一转头看到高健的侧脸时，从高健的眼神中感受到一股刺进人骨髓里的寒意。 司机师傅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自此，把车开到目的地之前，他多一个字都没再说过。 到了安乐村后，高健找到一个民宅。来这之前，他反复联系过白月，白月却一直没有回应。 高健曾刻意交代过白月，手机要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绝对不能静音，因为他随时可能会交代任务，然而白月却一直没有回应，敏锐的高健便察觉到可能出事了。 进到宅子里后，高健打开里面的灯。 他叫了一声白月的名字，但无人回应。 走进里侧屋子时，高健把视线移到地面上，顿时瞪圆了眼睛。白月躺在那里，脑袋以常人不可能有的角度和身体连接着。 高健走到白月尸体旁边，见她眼睛仍然睁着，脸上已经出现尸斑。 他用手帮白月合上双眼，去看捆绑邱叶的地方时，发现那里空空如也，邱叶已经逃走了。 第338章 渐冻人 “今天感觉怎么样？”高信美盼坐在高蓉旁边，用极其温柔的语气问道。 高蓉动作幅度很小地微微转动脑袋。她给人的感觉十分虚弱，但她实际上的情况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严重，如果周围没人，她甚至能从床上爬起来在屋里小跑两圈。 有人推门进来，高信美盼看到进来的人，露出甜美的笑脸。 “我感觉她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进来的男人面目俊朗，五官棱角分明，眼神中透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威严，同时又隐藏一抹浪漫的深邃。 男人走到高蓉身边，看了她一眼，眼角渗出笑意：“祝你早日康复。” 高蓉激动得心花怒放。凌霄死后，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然而当她半个月前从伤痛中醒来，看到这个男人的一瞬间，便深深被他的魅力所吸引。 男人每天都会来这里看她一眼，这成为了高蓉最大的期待，男人在这的时段，她感觉自己的血流加速，大脑中的多巴胺加速分泌。除此之外的时间段，她感觉毫无意义。对她而言，男人每出现一次，她对他的相思又加深了一层。 此刻同男人面对面，是高蓉最幸福的时刻，她感觉下体有一股热流涌过。这是身体对她释放的信号，她想成为这个男人的女人，和他融合在一起。 然而这个男人有家室。他的妻子正是站在旁边的高信美盼。不仅如此，他的身份也极其特别。他叫华英雄，是云顶和苑未来的主人。他的父亲华国成是这里现任的主人。 除了华英雄这个儿子外，华国成还有一个儿子，名叫华英杰，另外还有一个小女儿，华云晴，目前才上高中。 华氏家族非常低调，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富可敌国。华国成早年是震惊国内外的化学家，后来以特殊方法发明了氢原子提炼技术，能用低成本的方法从复杂的含氢高分子中提炼出氢气。 他不禁学术精湛，是搞研究的人中，罕见极具经营头脑的人。他并没有将这项足以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技术公之于众，而是偷偷利用它来壮大自己的家族。 最终，华国成用短短三十年的时间，从地球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家，成为了综合财力甚至超越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第一大家族。 除此之外，华氏家族在社会上还有另外一个响当当的名字：暗黑派。 只不过，很多人都能说出暗黑派三个字，却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将这三个字同华氏家族联系到一起。 华国成作为华氏家族的第一号功臣，原本应是踏上人生巅峰，尽享富贵人生的时候，然而上天好像故意捉弄他一般。华国成刚把家族的生意命脉交给两个儿子打理，自己便病倒了。 华国成得的病像他前半段的人生一样令人不可思议。他同鼎鼎大名的物理学家霍金得了同样一种病，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世人一般称这种病为渐冻人。 华国成患病周期很长，访问国内外的一流专家无数，但都没能让他重新站起来。现如今，他也同霍金最后的状态一样，全身上下只有几根手指可以活动。 由于华氏家族财力雄厚，随时可以调用最顶尖的医疗资源，华国成虽然处于长久的瘫痪状态，却一直没有生命危险。然而他并不满足于仅仅是活着的状态，迄今为止一直都抱着能重新站起来的梦想，并努力将这个梦想变成现实。 一个偶然的机会，前来为华国成检查身体的医生临走前，无意间说了一句话：“老爷子这个状态，是不可能重新站起来了，除非把他的大脑移植到一个健康人的头上。” 这原本是医生随口讲出的玩笑话，却成了点燃华国成心中希望的一盏明灯。 当他对自己的大儿子讲出这个想法时，华英雄最初的感觉是相当的吃惊。 “这样也行么？” “几十年前就有动物脑移植成功的案例，既然动物可以，人为什么不可以？别忘了，人同样也是动物的一种。” 华英雄微微蹙眉：“我不是怀疑这样技术，只是担心您的身体，这可是一个难度超乎寻常的大手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华国成露出落寞的笑来：“生命危险么？我现在这个状态，要比死亡好过多少么？” 听到父亲不小心吐露的心声，华英雄沉默下来。 华国成随后又补充说：“况且，这个手术不一定先由我来做，可以先找其实志愿者试试，等技术稍稍娴熟一点，再给我做不迟。” “明白了，爸，我会尽快落实这件事。” 这已经是父子俩十年前的对话，那场对话如同蝴蝶效应一般，在无形中，悄悄地改变了很多东西，并形成了一个连锁反应，直到今天，老爷子还是先前的状态，这个世界很多地方，却发生了巨大变化。 探望完高蓉，华英雄起身离开。高蓉的眼神也随之黯淡下来。 走出高蓉的房间后，华英雄用眼神示意身后的高信美盼跟过来。 两人走到豪华别墅的一个小角落里，华英雄四下看看，没人注意到这里，他这才用手轻轻端起高信美盼的脸，轻轻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他深爱着眼前这个女人。 两人拥吻过后，华英雄凝视着高信美盼的脸说：“这个家族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暗流涌动，处处充斥着危险，这次的陷阱事件，我们已经请了全国最好的侦探过来协助调查，可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嫌疑人。” 高信美盼表情认真地听着华英雄的话，眼睛里由内而外地喷涌着清纯可人的光芒，让华英雄无法自拔的，正是她眼中的这种光芒。 他的世界已经足够复杂，他不想再找一个心机太深的女人。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听了一场钢琴演奏会，便深深地被年轻演奏家高信美盼的清纯，和优美无比的旋律所吸引。对他而言，高信美盼无疑是最理想的伴侣。两人很快开始交往，并最终走到了一起。 一直以来，高信美盼都没能真正明了华英雄口中的危险，在她看来，这个家族人优雅得体，就像她所弹奏的古典音乐一样，这样的家庭会有黑暗的一面么？无法想象。 直到不久前的陷阱事件，她才平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危险，要不是佣人郭丽香及时将她扑到一旁，并代替她掉到陷阱里，自己或许已经死了。 “你叫加倍小心，遇到一丁点异常的情况，马上告诉我。”华英雄仍然在她耳边提醒。 高信美盼像个小猫一般轻轻点头，华英雄感觉内心的某处被她的眸子深深吸住。他再次将其拥入怀中。 第339章 危机四伏 华英雄和高信美盼离开房间后，房里只剩下高蓉一个人。她失落地闭上眼睛，想象着华英雄和高信美盼可能会有的亲热画面，心里泛起女人特有的妒忌心。 不知不觉间，房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当高蓉意识到有人进来时，那个人已经走到了她的床前。 高蓉睁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但她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之所以说是熟悉，因为这张脸和华英雄很像，尤其是眉宇间的感觉。 高蓉之前和高信美盼聊天，得知华英雄还有一个名叫华英杰的弟弟，出事前后，他外出办事了。眼前的人应该就是华英杰。 和华英雄相比，这个弟弟的眼中少了些英气，更多了些男人的猥琐。 高蓉正在思考着该对他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时，华英杰突然把手伸进高蓉的怀里，抓了一下她的胸部。 高蓉吓得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你干什么？”高蓉一脸不悦地低声吼道，但她随即意识到华英杰堪称这里的二号人物，就算他猥亵自己，她的反应也不应该过激。 果然，华英杰一瞬间瞪起眼睛，同他眼神交汇的一刹那，高蓉心头一震，并不是因为害怕华英杰表现出来的愤怒，而是为他眼里蕴含的阴沉黑暗所冲击。 “你发什么神经？”华英杰小声骂道，“我抓你不行么？忘了你骑在我身上那副贱样了么？” 高蓉顿时意识到她所顶着的这张郭丽香的脸和云顶和苑的二少关系不一般。 “对不起对不起，前几天的事让我有些神经过敏了。” 华英杰蹙紧的眉头微微舒展，但很快又板起脸孔：“你声音怎么了？” 这句话再次吓得高蓉心头乱颤，她害怕自己冒充郭丽香的事被对方戳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受点伤连嗓音都变了？” 不敢说话的高蓉强颜欢笑。她正担心事情会朝可怕的方向进展，华英杰却露出奸诈的笑脸：“不过，你现在的声音和高信美盼倒是挺像。” 高蓉一时没能理解他话里所包含的意思，但她很快想到一个说辞，小声嘀咕道：“可能是太长时间不开口说话了的缘故。” 华英杰无所谓般地摆了摆手，忽然问：“我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听到华英杰的话，高蓉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她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稍不留意就会坠进深渊里。 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 华英杰见她迟迟不说话，用手敲了敲她的头：“你该不会是脑子真出了什么毛病吧？连我交给你的任务都忘了？” “没忘。”高蓉小心地舔了舔嘴唇。 “高信美盼的人皮面具呢？黑暗网站已经被查封了，你该不会在那之前没买到吧？” 高蓉这里刚好有一张高信美盼的面具，是为她自己准备的，她正在犹豫要不要将面具拱手交出去时，偏见了华英杰凶狠的表情。 高蓉在刹那间做出判断，人皮面具保不住了，她必须让出去。 “拿到了，那张面具现在就在我手里。” 华英杰顿时笑了，伸手又在高蓉的胸上摸了一把：“我就知道你可以。” 高蓉虽然十分反感他这种行为，但特殊时期，她不得不做出牺牲。她努力将厌烦的情绪隐藏起来，摆出享受的嘴脸。 就在这时，高信美盼从外面回来，目睹了不雅的一幕。 她快步走到华英杰近前，华英杰慢悠悠地从高蓉的怀里抽回手臂，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高信美盼一眼，目光先是在她胸口的位置停留数秒，随后才移到高信美盼的脸上：“呀，嫂子什么时候进来的？” “别以为我什么都没看到！”高信美盼崛起小嘴。 “看到？嫂子看到什么了？” “你在占郭丽香便宜。”高信美盼杏眼微瞪，握起粉拳。 “她说胸口难受，我帮她按一下而已。” “你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了，我看到了。” 华英杰一脸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随后贼贼地笑了：“嫂子，你可能搞错了，摸自己的女友也叫占便宜么？” “女友？”高信美盼歪了歪头，“你们在交往么？” 华英杰一脸坏笑地冲着她点头。高信美盼却蹙起眉头，又去看高蓉：“译浓，你在和他交往么？” 高蓉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一个人过于简单，和愚蠢没什么分别，这么明显的谎话，她居然都看不出来。但她仍摆出笑脸，故作羞涩地轻轻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呀，我怎么不知道？”高信美盼小声地嘀咕道，旋即冲着华英杰露出笑脸，“好吧，是我错怪你了。” 华英杰笑着把头转向高蓉，对着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说：“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 “嗯。”高蓉努力挤出笑脸。 华英杰走后，高信美盼又问高蓉：“你们真的在交往么？” 高蓉对这个问题感到无语，郭丽香同华英杰的地位相差如此悬殊，她的姿色又很一般，况且华英杰那种身份，从来就不会缺女人，说他们两个在交往，也就傻子才会信，高信美盼居然连这一点判断力都没有。 “我们是在交往呀，刚刚不是都确认过了么？”高蓉笑着回答。 “可是那个家伙。”高信美盼朝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说，“好像不太专一，你要看得紧些。” “我知道，谢谢提醒。” 高信美盼留在屋里，陪着高蓉聊了几个无聊的话题，随后离开了。 百无聊赖的高蓉本想直接睡去，但她随后想到一个问题，立刻打起了精神。 原来高信美盼的人皮面具，是华英杰吩咐郭丽香去弄的，他为什么要那张人皮面具呢？难道是想找人取代高信美盼？ 高蓉回忆起华英杰在提到自己现在的声音同高信美盼很像时，露出了堪称奸诈的笑脸，难道说，他想到的，取代高信美盼的人就是自己？ 高蓉越思考越确认自己这个想法，否则去买人皮面具这么隐秘的举动他也不会叫自己去做。这个家族原来也是危机四伏。高蓉在安静的屋子里瞪大了眼睛。 第340章 秘密谈话 云顶和苑背山的一侧建立了一个金字塔型的纯钢化玻璃建筑。那里便是华国成的栖身之所。 建筑之所以采用纯玻璃材质，是便于采光。由于身体原因，华国成无法运动，接受到温暖的阳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他身体内钙质的流失。人脑移植这件事不知道最终能不能落实，起码现在，这副身体还是属于他自己的，他需要善待自己的身体。 华国成正躺在为他特质的按摩床上闭目养神，华英雄走了过来。 听到脚步声的华国成缓缓睁开眼睛，用仅能动的几根手指控制手边的开关，床的上半部分慢慢地弯曲成适合人体仰面的角度，华国成得以能同华英雄面对面聊天。 “你来啦。”能靠自己的身体发生，是华国成唯一比先前的霍金强的地方。 “爸，最近感觉怎么样？”明知是废话，华英雄还是问了一句。 “还能怎么样？人脑移植再落实不到实处，我估计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说话的内容虽然消极，但华国成的脸上却挂着笑，只不过他的笑看起来龇牙咧嘴，甚至有些狰狞。这是患病以后，他标示性的笑容。 华英雄深知父亲的苦恼，自己暂时又没有能力化解他的苦恼，只能微微低下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殷忠还没消息么？” “爸。”华英雄抬起头，“你难道还寄希望于这个人么？” “你不懂。”华国成立刻回答，“人脑移植手术，并不是一般的手术。人是动物不假，但人的神经系统更为复杂，光是颈部的纤维神经，就多达数亿条，其中任何一根神经的连接除了问题，都有可能引发身体的不适反应。 “做这样的手术，如同打一场战役，而打战就需要指挥官。只不过，能胜任指挥官的人，不仅要掌握医学知识，还要掌握科学，生物学，化学，心理学，乃至哲学。 “我所认识的人中，具备此种能力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我总和你提起的周鹤鸣。” “周大大，我知道他，但你说他已经死了。”华英雄说。 “对，我亲眼看着他咽气的，只不过这件事外界并不知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你我，连英杰我都没告诉。” 听到华英杰的名字，华英雄不经意间皱了皱眉。 “另一个人就是殷忠。”华国成说。 “爸，”华英雄咬了咬嘴唇后说，“如果殷忠还活着，他已经是一百多岁的高龄了，况且他失踪多年，我不认为他还能活着。” “当今这个社会，百岁高龄不算什么，而且，你一定要认识到一点，这场手术，除非由他来执行，否则不会成功，如果他真的不在了，手术做与不做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我知道了。”华英雄低下头。 华国成微微叹了口气，随后又说：“家里最近出事了吧。” 华英雄先是一惊，神色慌乱起来：“没有，挺好的。” “你是我的儿子，有什么事情能瞒过我么？从你的脸上，我已经发现了异常，和我讲讲吧，出了什么事。” 华英雄了解自己父亲的个性，他既然已经察觉到有事发生，便会刨根问底，自己继续嘴硬隐瞒，父亲则会胡思乱想，反而不利于他的身体。 华英雄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对他道出了半个月前发生的陷阱事件。 华国成听完，脸色十分难看。 “爸，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 “是不是你弟弟做的？”华国成突然抛出的问题让华英雄始料未及，他一下子支吾起来。 华国成叹了口气，表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接连吸了几口气后，又缓缓睁开：“英雄，论聪明才智，你其实略逊色于你弟弟，我这样说你可能会不高兴。” “不会，这一点我早就意识到了。”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坚持把家族的权力棒移交到你的手里么？”华国成略作停顿后继续说，“因为你生性纯良，为人正派。但你弟弟，”他失望地摇了摇头，“那个小子一肚子坏水，为人阴险毒辣。” 华国成挤出苦笑：“这么评价他，我心里也十分难受，但我看人不会错。”他把目光移到华英雄身上，“所以我把家族传位于你。你要时刻提醒自己，人间正道是沧桑。不管是什么样的时代，主流的价值观一定是正义。我想要的，并不是家族的昙花一现，想要他时代相传，我寄希望于你，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会努力做好的。”华英雄目光坚定地答道。 华国成很想伸手在自己大儿子的肩头上拍一拍，但这么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只能是奢望。 华国成随后又提到了郭丽香。 “听你的描述，这次是她救了你的妻子？” 华英雄点头。他此前还怀疑这个女人对高信美盼图谋不轨，但陷阱事件打消了自己的疑虑，如果郭丽香真的心怀邪念，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 “既然她有所付出，就要给她奖赏。”华国成提醒道。 “我知道，等她痊愈，我会奖励她一笔钱。” 华国成试图摇头，但大脑一动没动：“做咱们家的佣人，并不会缺钱花。奖励金钱她是不会满足的。” “那个女人啊，”华国成由于讲话讲的有点多，咽了口唾沫以后继续说道，“在你上高中的时候就来家里做事了。如果我没记错，她现在也快三十了。” “您说的没错。”华英雄说。 “女人到了这个年纪，是需要男人来滋润的，帮他物色一个可以靠得住的男人。” “这个” “有什么为难的么？”华国成问。 “我和美盼和她不止一次提过这件事，但她说自己对男人不感兴趣。” 华国成敏锐地眯起了眼睛：“不对劲。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生物因素导致的，和想不想没关系。她说没兴趣，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她性取向有问题，要么就是，她已经和这里的某个男人好上了，而那个男人的身份不便于公布。” 华英雄对父亲的敏锐表示钦佩，接连点头：“您说的有道理。” 华国成用力吸了口气后说：“当心你弟弟。” “嗯。”华英雄蹙眉。 远处的某个地方，有一个人通过微型监听装置偷听到他们父子俩的对话，正恨得牙根直痒。 “老不死的，我早晚要除掉你，还有那个迟钝的笨蛋，整个家族早晚都是我的，谁拦我，我就杀了谁。” 第341章 粗鲁的少爷 一周之后，高蓉第一次从床上爬起来，很快便行走自如。但在别墅区碰到人时，她还是会放慢行走速度，装作刚刚痊愈的样子，虽然并没有什么人关心这一点。 住在云顶和苑的人很少，除了华国成一家外，还有他弟弟华国胜一大家，以及一些像郭丽香一样政治身份十分简单的服务人员。 服务人员都是点对点式的，一个人只服务华氏家族的一个人。就像高蓉现在只服务高信美盼一样。 高蓉之前通过聊天得知，郭丽香之前服务的对象是华国成的妻子，但他妻子一年前因病去世，刚好这个时候高信美盼嫁了过来，她便直接变成了高信美盼的佣人。 今天上午高信美盼同华英雄一同出门，下床的高蓉刚好可以利用上午的时间来简单熟悉一下这里的建筑格局。来这里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她还没能好好欣赏这里的景致。 高蓉此前虽然在相临的山上俯瞰过这里的情况，但在建筑群里面观看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在这里感受不到建筑群的宏伟，但能感受到富丽堂皇的奢华感。 高蓉在云顶和苑里逛了一个多小时，感觉就像是在逛一个名胜古迹。她想，如果这里对外开放，一定会吸引不少游客，可当地很多人都不知道这里，就算知道的，也不怎么谈论，这里是真真切切的世外桃源。 说这里是世外桃源也并不贴切，高蓉觉得这里建筑群的整体连接感觉，更像是故宫。只不过故宫的建筑古色古香，这里的建筑群则现代气息更浓一些。 高蓉不由联想到凌霄之前曾对她说过的一席话，皇权思想在中国从来就没有消失，中国人奴役性强，且习惯于个人崇拜，因此皇帝集权制只不过在不同领域不同地方被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新的皇权。 依照凌霄的理论，这里就是皇宫，华国成则是这里的皇帝。 不知不觉间，高蓉来到一栋镜面的建筑面前，通过镜子里的反光，她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人正朝自己这边走。那个人是她目前极不愿意见到的人。 她想都没想，直接钻进眼前的建筑里。 进到里面，她发现里面是一排挨着的私人健身室，每个房间都有专属于某一个人的名字。 她很快找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健身室，在靠里面的一侧。 来到房门面前，她仔细看了看，发现整扇门也是镜面的，连个钥匙孔都没有，该怎么进去呢？ 就在这时，门里面不知什么部位发出了一个声音：“郭丽香女士，请进入。” 与此同时，门被打开了。高蓉先是怔了怔，随后进到屋子里面。她猜测这扇门应该是脸部识别的，正和她意。 里面的活动室，各式各样的健身器材应有尽有。只不过此时的高蓉无心运动。 活动室里侧有一张可供休息的床，和床平行的方向还有一个淋浴间。 高蓉微张嘴巴，感觉自己开了眼界。 不知何时门已经关了，但门外很快传来一阵敲门声。 高蓉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已经猜到门外可能站着的人，脸上同时写满了厌烦，华英杰将手伸进自己胸衣里的一幕，她至今仍记忆犹新。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果然是华英杰的声音。 高蓉正纳闷为什么隔着一道门，说话的声音会听得如此清晰，略一抬头，看到了门上面有一块方形的区域同外面直接连通，应该是为了更好地保持空气流通。 华英杰肯定看到自己进入这间屋子，躲在里面并不是明智之举。 高蓉一脸不悦地来到门前，由于屋内光线的原因，她明显感觉到有一道光在扫描自己的脸部。外面的光线比里面要亮很多，所以她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这种扫描的光线。 门很快开了，华英杰走进屋子，脸部略显狰狞。 “你在躲着我么？”他用质问的语气问道。 高蓉立刻笑了：“怎么会。” 上次被华英杰抓过胸后，高蓉已经想明白一个问题，自己在和华英杰在一起时，一定要表现的很主动，凭他们俩个人的关系，华英杰肯定不会是主动的一方，她猜测之前的郭丽香一定是用尽了浑身的解数，才勉强闯入华英杰的法眼。 这也是高蓉不愿意面对华英杰的主要原因，明明不喜欢，甚至有些讨厌对方，却还要努力扮出衣服贱兮兮的样子。 面对着华英杰，高蓉只怔了不到半秒，立刻上前，用手搂住华英杰的脖子，伸出一条腿缠在华英杰的腰间。 华英杰露出满意的笑容：“这还差不多。” 他随后轻轻推开高蓉：“等会再来，我有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高蓉的心悬了起来。 “高信美盼的人皮面具，你确定弄到了是吧？”华英杰投来审视的目光。 高蓉迎上他的目光说：“我敢骗你么？” “那倒是。”华英杰笑了起来，“我要你最近一段时间就杀了高信美盼，潜伏在华英雄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原来是这个目的，高蓉默默地在心里嘀咕道。 “现在不行。”她否定了华英杰的想法。 “为什么？”华英杰瞪起眼睛。 “这里刚刚才出了事，每个人的神经肯定都绷得很紧，现在杀了高信美盼，我就要消失，你打算怎么解释我消失的事？况且这种情况下，你哥哥肯定非常敏感，我需要一段时间，学习高信美盼的言行举止，以免在以后的生活中露出马脚。” 听到高蓉的话，华英杰先是凝眉思索了一番，但很快将眉头舒展开，满意地用手在高蓉的脸上摸了一把：“你挺有智慧嘛，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高蓉本来想说，思考这种事需要智慧么？但转念一想，这话像是在攻击人，可能会引来华英杰的反感，她于是说调转话锋说：“我只是不想让你的努力功亏一篑。” 华英杰在一瞬间怔住了，微微睁大眼睛后，猛地将高蓉拉近怀里：“你越来越懂得讨我的欢心了，来，本少爷现在要办了你。” 高蓉心头一惊：“在这么？” 华英杰不理她的反应，直接一个公主抱把她抱在床前，粗鲁地扔到床上，开始动手拨她的衣服。 第342章 父子争吵 亲热过后，华英杰用手抚摸着高蓉的身体说：“怎么感觉你的身材突然变好了？” 高蓉的表情变了，却扭曲着脸露出了苦笑：“我一直都这样，可能你之前并没有好好看过吧？” 华英杰一脸坏笑地用手捏了一下高蓉的胸部：“这里绝对变大了，不会是被我滋润的吧？” 他的话让高蓉觉得恶心，但她仍然强颜欢笑：“就是你的功劳。” “看来我应该多滋润滋润你。” 就在这时，华英杰的电话响了，他抓起电话，看到打电话的人，顿时皱起眉头。 “老家伙这个时候找我干什么？”华英杰一脸不悦地小声嘀咕道。 “是你父亲么？” 华英杰咬着牙点了点头，示意高蓉别出声，他接通了电话。 “喂！”华英杰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在和自己的父亲说话。 “你在干什么？”从华国成的声音可以判断出他的情绪不怎么高涨。但这是他和自己的二儿子交谈的惯用语气。 “忙着呢，怎么了？” “忙什么？”老爷子穷追不舍地问道。 华英杰同高蓉对视了一眼，随后说：“查点资料。找我有事？” “你先停一下，来我这一趟，有些话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华英杰一脸怒气地用手握了一下手机。父子俩每次谈话都会以吵架告终，对于他而言，最不愿意做的一件事，就是面对自己的父亲。 “我说的话你没听到么？”见华英杰迟迟不回复，老人提高了音调，但说完这句话，他接连咳嗽了几声。这声喊叫显然已然是他能发出的音高极限。 面对父亲的咳嗽，华英杰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他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我一会过去，你先等着吧。” 没等华国成回复，他便私自挂断电话。和高蓉对视的同时，他猛地将其推倒。 “你要干嘛？”忽然被对方推倒的高蓉吓了一跳。 “再来一次。” 噩梦般的体验又持续了十分钟，华英杰才算尽兴。这之后，他开始穿衣服，大脑里似乎在想着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对高蓉看也不看。 彻底穿好衣服准备离开时，他才甩了句：“这里不错，以后我们俩就在这里办事。” 门被关上的一刹那，高蓉流下屈辱的眼泪。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她在心里呐喊道。 从健身馆到玻璃金字塔，步行不过五分钟的路程，华英杰却足足走了将近二十分钟，算上和高蓉亲热的十分钟，通完电话半个小时后，他才出现在华国成面前，拖延出来的时间，显尽了对父亲的不尊重。 华国成早已经通过手指下面的按钮调整好姿势，静候二儿子的到来，见到华英杰，他原本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 “怎么才来？”华国成强忍怒气问道。 “你要找我聊什么？”华英杰直接避开父亲的问题。 华国成微微张口，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又吸满了一大口气，这才开口说道：“陷阱的事是怎么回事？” 华英杰怒瞪双眼：“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么？”事先偷听父亲谈话的他早就对此事感到不满，父亲的问话无疑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我没说怀疑你，只是在问你。” “问我？你这分明就是怀疑的口气。”华英杰由于激动，胸口剧烈起伏，他甚至有跑过去掐死自己父亲的冲动，但他忍住了，“所有的好事，都是你大儿子做的，坏事就怀疑到我头上，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混蛋么？”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老人的痛处，他微微蹙眉，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我只想了解陷阱的事，你别把话题扯得太远。” “陷阱的事我不知道，你别问我！”华英杰几乎是喊着说道。 对于华国成来说，二儿子过激的反应反而洗脱了他的嫌疑。以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这件事如果真的是华英杰做的，他才不叫的这么大声，这分明是被冤枉了才会有的反应。 但这样一来，华国成便困惑起来，如果不是华英杰做的，还会有谁呢？ 他的弟弟华国胜的名字在大脑里一闪而过，华国成不由得感到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华国胜的城府极深，如果他真的窥视自己的商业帝国，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是其对手。 想到这，华国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自己为什么偏偏得了这么一个怪病？还不如一死了之，反而痛快。 华英杰突然起身：“没话问了吧？我走了。” “你先等等。”华国成咬了咬牙，将其叫住。 “又要干嘛？”华英杰一脸怒色。 “你来给我解释一下，暗黑派是怎么回事！” 华英杰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慌乱起来，眼睛不停地四下转动，但他很快让自己保持镇定，这件事，连外界的传闻都很少。自己的父亲平时上不了网，就算能看到电视，在电视上也绝对看不到和暗黑派有关的消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问你话呢？” “你说的什么暗黑派，我怎么不知道？” “你少和我装蒜！”华国成恨不能起身给他一个耳光，“你私下里雇佣了一群退役特种兵，在外面胡作非为，别以为我不知道。华英杰，这个家族能有今天的成就，是我奋斗半生的结果，我不希望它败在某一个人的手里。” 这些话，华英杰已经听得耳朵出了茧子，他悻悻地白了华国成一眼，道：“这话你对华英雄说去，你不是传位给他了么？” 见自己父亲的表情有些狼狈，华英杰显得有些得意，继续说：“你从来就没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吧。家里的事处处对我隐瞒，这里出了事，第一时间就想到是我做的。我今天告诉你，我华英杰并不是孬种，如果陷阱的事真是我做的，我犯不上瞒着任何人。” 华国成也激动起来：“我怎么没把你当儿子？又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了？这种混账话你也说得出口？” “那我问你，”华英杰露出狠毒的表情，用手指了指地板，“氢气的配方你已经偷偷交给华英雄了吧，就在这个房间。” 华国成顿时怔住了。 “还有，周鹤鸣早就已经死了吧，为什么你要瞒着我？” 华国成愣了几秒后，突然怒瞪双眼道：“你个混蛋，居然偷听我讲话？” 第343章 新的任务 和往常一样，父子俩的谈话以剧烈的争吵收场。华英杰走后，华国成平复了好长时间，才让自己从愤怒的情绪中走出来。 他随后又通过床侧面的智能语音系统打电话联系自己的弟弟华国胜。 接到电话的华国胜以为哥哥出了事，匆忙赶来。见到华国成平静地躺在床上，他松了一口气。 华国胜走到床边，轻轻坐了下去。华国成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弟弟。混了些许银丝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西装熨烫得如同镜面般平整，俨然一副贵族的做派。 华国成创业初期，缺乏人手和资金，华国胜是在那个时候加入的，他十分崇拜自己的哥哥，觉得他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 可以说，华氏的辉煌是他们哥俩一起创造的，但氢气的配方华国成却一直握在手里。华国胜对此并没有想法：“这个是哥哥你智慧的结晶，不需要让我知道，我只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华国成为此十分感动。 他病倒后，也曾一度担心将核心的位置传给自己的大儿子华英雄，弟弟会有想法，为此华国胜再度表示理解：“哥，把华家推向巅峰的，是你的神奇的化学创造，我只是做了一般人都能胜任的管理工作，我不在，很多人都可以取代，但没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所以，对于华氏集团，你有绝对的任命权。” 在华国胜认识现任妻子之前，他完全信赖自己的弟弟。两人的父母去世的早，哥俩从小相依为命，感情十分深厚。但自从弟妹周萍出现，华国成感觉自己同弟弟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周萍是一个极有心机的女人。她表面上对华国成这个大哥百般尊重，背地里却对他有很大的意见。 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完全凭借自己的猜测。华国成曾在无意间听到两人的争吵。 当时周萍气囊囊地指责华国胜：“你就是个傻子，为了华家卖了半辈子的命，结果怎么样的？你哥哥还是把位子传给了华英雄，搞不好连配方也给他了，你在人家眼里就是个高级打工的。” 华国成当时很想听自己的弟弟是如何回复的，当华国胜当时什么也没说。那次吵架事件如同一颗种子埋进了华国成的心里，每当回想起这件事，就像是给这颗种子浇了点水，直到今天，他已经没最初那般信任自己的弟弟了。 哥俩对视几秒后，弟弟华国胜率先开口：“哥，最近还好吧？” 自己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好的了？华国成挤出一丝苦笑，但他说：“还是老样子。”语气中含有调侃的成分。 哥俩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华国成深吸了一口气，华国胜看到哥哥露出想要谈正事的表情，脸上的笑意也逐渐褪去。 “国胜，这次叫你来，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聊聊。” “怎么了？”华国胜问。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外界的一些传闻，我们华家被很多人称之为暗黑派，说是一种集权思想的代表。” “有这种事么？”华国胜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没有听说过。” 华国成仔细盯着弟弟的脸，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撒谎的表情。但华国胜城府极深，就算他在撒谎，完全可以做到让对方看不出来。 华国成叹了口气，继续说：“事件的起因是我要做手术的事。外界传言说，我们家族，想掌握某种技术，获得类似永生的能力。人脑移植就是其中的一种。 “依照他们的说法，脑神经衰老的速度之缓慢，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所以一旦掌握了人脑移植的技术，等同于在一定程度上获得永生，永生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但完全可以活的很久。 “他们认为我想通过移植手术重新站起来，根本就是个幌子。我们在努力寻找可以指导手术的人，以及脑死亡志愿者捐赠身体也是假的。在他们的意识中，我们早就可以实施这项技术，而且，我们根本不是等待脑死亡志愿者的出现，我们在利用活生生的健康人来做手术，无异于草菅人命。” 听到华国成的话，华国胜只是略一蹙眉，然后说：“有这种事么？我没有听说过。” 华国胜对于听到的很多事向来都是这样的反应。他很少将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哥俩建立商业帝国的初期，华国成曾一度为这样的弟弟感到骄傲，但此时，面对城府极深的华国胜，他却倍感焦虑。 “你回头可以仔细调查一下，这件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否则也不会传进我的耳朵。” 华国胜听后微微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重视起来，查到了什么我会过来和你汇报。” 华国胜走后，哥哥华国成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无力感。这个昔日辉煌无比的家族如今危机四伏，他能控制的东西却越来越少，不知道华英雄能不能熬过重重难关，接好自己传下去的接力棒。 离开华国成后，华国胜找到华英杰，两人在云顶和苑后身一个隐秘地带会面。 华英杰向来对自己这个叔叔毕恭毕敬，在他看来，华国胜身上散发的气质，才是强者应有的姿态。 “你爸爸刚刚找我谈话了。”这是两人碰面后，华国胜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呢？”华英杰问。 “他和我提到了暗黑派的事。” 华国胜脸上严肃的表情像是一块石头压在华英杰的胸口，他用力吸了口气后说：“他也和我说了。” 华国胜把原本投向远处的视线移到华英杰脸上：“配方还在华英雄手里，你做事的时候尽量再低调点，一旦你哥哥起了戒心，我们一辈子也别想拿到配方。” “我知道了。”华英杰努力吞下口水。 两人分开后，华英杰给倪云龙打了一个电话，他在电话中告诉倪云龙，周鹤鸣已经死了，他父亲华国成亲眼所见。 接到电话的倪云龙愣了几秒，随后说：“怎么可能？我们对卓然做过人格分析，他虽然失忆了，但他的人格百分之百就是周鹤鸣的人格，周鹤鸣的大脑现在就装在卓然的脑袋里。” 这件事，华英杰也想不明白，他将眉头皱的很深，沉默了一阵后，突然开口：“高老板还是联系不上么？” “他自从逃出警局，就杳无音信。” 华英杰咬了咬牙：“不管他了。卓然的事先放一放，给你安排一个新的任务。” “什么任务？”倪云龙绷紧神经问道。 “杀了乔若琳！” 第344章 初见回忆 “为什么？”倪云龙不解地问道。 “这还想不明白么？”华英杰用不屑的口吻说道，“如果周鹤鸣真的死了，证明现在的卓然并不是人脑移植后的周鹤鸣，那他的下体应该正常，那个女的可能没有发觉。之所以迟迟不动手，证明两个人产生了感情。” “但人格测试结果证明卓然的人格就是周鹤鸣的，万一您父亲搞错了呢？” “就算我父亲搞错了，我们给她的时间已经够长了，等待是有限度的，总之，杀掉她。”华英杰说话的口气，仿佛杀死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蚂蚁。 “好，我知道了。”倪云龙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仍然保持接听电话姿势的倪云龙沉重地吸了口气。他听到了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要问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乔若琳产生感情的，他也说不清楚，但当他发觉到这一点时，乔若琳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这一点说来奇怪，特种兵出身的他，长相标志，身材雄壮。只要他想，自己并不缺女人。 利用身材和样貌的优势，到酒吧里发觉可以利用的女人，这种事倪云龙并不是第一次做。同这些女人周旋，倪云龙紧紧把握一个原则，绝对不可以同这些人产生感情。但他偏偏在乔若琳这里折了跟头。 两人在酒吧相遇，靠近乔若琳时，倪云龙已经观察她很久，在此之前，他从华英杰那里得到消息，乔若琳之前曾跟过周鹤鸣。 虽然偷偷观察她很久，但第一次和她面对面时，倪云龙才得以好好端详她的样貌。 乔若琳的眼睛很大，也很妖，像是长了一双具有魔力的猫眼，盯着人看的时候，即使她只是简单一瞥，也显得很深情。 她的头发略显棕色，但看起来不像是染的，而像是自然形成的。她的头发及肩，发丝仿佛有一层薄膜包覆，乍一看去，绽放出耀眼的关泽。 两人对视时，乔若琳的表情也叫人心怜。她明明很伤心，却故意摆出笑脸，下唇稍后的小嘴让整张笑脸越发可爱。 倪云龙闭上眼睛，两人初见面时的一幕犹在眼前。 这样一张脸像极了风尘女子，但乔若琳偏偏深情。倪云龙至今也忘不了他同乔若琳说，两人属于上下级，按照暗黑派的规定，不能发生感情时，乔若琳眼中渗出来的绝望。 那个被话语刺痛了的，像猫一般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随时都会流出来，但她强忍着。倪云龙顿时生出一股冲动，想冲过去抱住她，可自己的身份又不允许他这么做。 仔细一想，自己或许就是在乔若琳崩溃的那个瞬间爱上她的。证据就是一个月后，当暗黑派给她大脑做微型追踪器植入手术时，他偷偷将真的掉了包，那种追踪器可以引爆，这样起码能确定乔若琳没事。 因为监听追踪器主要由他负责，所以即便植入假的，也不会有人发觉。 关于乔若琳是否会对卓然产生感情这件事，倪云龙也产生过怀疑。刚好那段时间华英杰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假装对乔若琳产生了感情，故意和她亲近，以此来测试乔若琳的心里是否住进了别人。 倪云龙很快执行了华英杰的命令，然而，他和乔若琳说的绝大多数情话，基本都是出自真心的，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彻底意识到，他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 倪云龙正在回忆这些过往的时候，华英杰又发来一条信息：给你一周的时间，一周以后我要看到她的尸体。 华英杰并不知道追踪器已经被倪云龙掉包，对于他来说，引爆追踪器完全可以直接杀掉乔若琳，但他之所以说要给倪云龙一周的时间，是留给他享受乔若琳身体的时间。他以为天下的男人都像他一样好色。读完短信的倪云龙将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回归卓然身边的乔若琳显得比之前更加轻松，或许是由于大脑中的追踪器被取出的缘故。 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可以完全放松戒备，乔若琳深知并没有完全摆脱暗黑派对她的控制。尤其是当自己在外面旅游，被倪云龙找到时，她算是彻底见识到了暗黑派的厉害之处。 中午的时候，卓然利用在一楼搭建的简陋厨房做了两个菜，同乔若琳吃了起来。 卓然发现吃饭的乔若琳一直都心不在焉，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乔若琳淡淡一笑：“老板，我没有想到你还会接纳我。” 卓然听后放下手里的碗，先是露出微笑，随后说：“记忆被修改，也有一点好处，很多不好的记忆，只要我不刻意去回忆，就想不起来，所以我能想起来的都是我们俩个人之间好的回忆。” 乔若琳听得津津有味，不自觉地露出甜美的笑容。 “老板，感觉你的记忆被修改后，整个人似乎发生了很大变化。” “哦？”卓然一面夹菜一面问，“比如说呢？” “之前的你很高冷，给人的感觉不太好相处，但你现在好多了，经常会笑，而且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 乔若琳想了想，用疑问的语气说：“记忆修改是改变你的人格了么？” 卓然一脸神秘地笑笑：“并没有。”说到这，他突然歪了歪头，眯起眼睛，做出思考的状态，随后说，“我的人格应该也算发生了一点变化，但并不是由记忆修改引起的。” “哦？”乔若琳好奇地睁大眼睛，“那是由于什么原因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想开了。” 乔若琳露出困惑地表情。 “人是社会动物，懂得如何同别人相处，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所以高冷不是好事，我要努力做出改变。” “原来是这个原因呀。”乔若琳流出钦佩的眼神。 就在这时，一楼的大门开了，悬在门顶的感应器发出“欢迎光临”的声音。 卓然和乔若琳同时投去目光，看到一张焦虑的妈妈的脸，以及一个目光有些呆滞的穿着校服的男学生。 第345章 阴郁的眼神 进来的两个人看起来像是母子，乔若琳率先起身迎了上去。回归卓然这里，她像之前一样，接手了助理的工作，但她不记得有人提前预约，这对母子显然是慕名而来。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妈妈交替地看着卓然和乔若琳，问：“这里是心理诊所吧？” 还没等乔若琳做出回答，旁边的学生忽然开口：“妈，我没事，咱们走吧” 学生的说话声音很小，乔若琳本以为妈妈会以商量的口吻同他说话，谁知母亲突然勃然大怒：“什么没事？你之前是班级里前五的学生，现在掉出了前二十，还敢说自己没问题？” 妈妈发泄完，学生怯怯的低下头，似乎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乔若琳感觉应该做咨询的是妈妈，但她没能说出口。 这个时候，卓然走了过来，用温柔的语气对学生说道：“来做咨询不一定是有心理问题，我们这也有专门针对提高学生学习心态的咨询。” “你听到了么？”妈妈对比她还高的儿子怒目而视，“赶紧和这个老师聊聊，我在外面等你。” “我不想做” “啪！” 学生的话几乎刚脱口而出，妈妈抬手就是一巴掌，学生的脸上顿时印出一道清晰的手掌。 卓然和乔若琳同时目瞪口呆。 妈妈随后把头转向卓然，挤出微笑：“老师，这里就交给你了。” 妈妈说完转身离开，学生低头愣在那里，动也不动。 “和我去二楼吧，咱们交流交流。”卓然说。 学生仍低着头。气氛有些尴尬。 乔若琳刚想再度提醒，卓然轻轻推了她一下，对她使了眼色，示意她先不要开口。 三个人就这样面对着彼此站了一会，学生突然抬头，眼神里含着怯意：“我能坐一会了，我好累。” 卓然注意到学生的腿在不停地抖动，直觉告诉自己，肯定不是累的。他感觉学生在站立时，做着沉重的心理活动。学生是被自己的心理负担压垮的。 一楼靠墙的一侧有一排沙发，卓然指引学生坐到沙发上，他则坐在了学生旁边。 乔若琳收拾完吃饭的东西，直接上了二楼。一楼本来是单纯接待用的，现在似乎变成了临时咨询室。 然而，坐在沙发上的学生仍然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卓然也不主动问，双手放在自己的腿上静静等待。 两人就像这样坐着，半个小时过去了。 卓然以为他会一直沉默到他妈妈回来，结果学生突然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帮不了我。” 说话的时候，学生仍然低着头。卓然微微一笑，看着他说：“不聊聊怎么知道？” “帮不了。”学生这话，摇了摇头后，又用确定的语气说，“谁也帮不了我，我要想解脱，只有死。” 说完这句话，学生略微抬头看了一眼卓然，卓然看到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神中透着绝望。 卓然心下一凛，感觉死亡的论调，学生应该不是随便说说。 “所以，”学生继续开口，只不过声音小了很多，“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我妈回来，我会和她说，我们聊过，她会照常付钱给你。” 说完这些话，学生闭上眼睛，刹那间，一张恐怖的脸浮现在脑海里。不久前，这张脸曾掐着自己的脖子说：“这件事，你要是敢对任何人提起，我一定杀了你。” 想到这个画面，学生打了个哆嗦。卓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用手摸了摸下巴。他很想帮助这个看起来有些微胖的可怜的男孩，却不知从何处下手。两人之后一句对话也没有，沉默充斥着整个一楼。 又过了十几分钟，学生的妈妈从外面回来。看到卓然和学生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她立刻上前，询问卓然聊的怎么样。 卓然刚想开口，学生抢在前头：“我们聊的很好，应该会对我有帮助。” 妈妈的脸上顿时露出笑脸。 她问卓然咨询费一次多少钱，卓然说五百。结果她当着卓然的面，从随身的名牌包里直接拿出一沓钱，看起来应该刚好是一万块。 “您这是”卓然犯难地蹙起眉头。 “这是一万块，扣出五百，剩下的也先放你这，我们下次来做咨询直接从这里面扣。” 妈妈说完话，根本不给卓然还口的机会，直接说了句“谢谢”，便抓起学生的手转身离开了。 学生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卓然。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卓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他看到一对极其阴郁的眼睛，心中腾起不祥的预感。 下午没有事先预约的心理咨询。乔若琳提议去逛逛商场：“过几天温度降的厉害，突然想自己并没有太保暖的衣服。老板不忙的话，陪我去买几件吧？” 再度回到卓然身边，乔若琳比之前更加依赖卓然。卓然对她也比之前温柔许多。两人相处的模式，就算说是在谈恋爱也不足为奇。只不过过双方都没有表白过。 “我也去呀？” 乔若琳温柔地白了他一眼：“偶尔陪我逛逛街不可以么？我记得某人说过自己的性情大变的。” 卓然笑了笑：“是有所变化，但不是性情大变。我陪你去，正好也选几件御寒的衣服。” 两人随后去了离诊所比较近的大厦。 进到大厦里面，乔若琳接连逛了好几个女性品牌。她问卓然知不知道这些品牌，卓然摇头。 乔若琳于是说：“大直男，这些都是知名的品牌，不要觉得自己是男人就不需要了解，当心以后找不到老婆。” 卓然笑了：“不知道这些品牌就找不到老婆，这么严重么？” “当然，现在已经很少会有女生喜欢直男了。” 乔若琳一面逛街，一面给卓然将很多女性品牌的由来和历史，让她熟悉这些文化。 不仅如此，她还带卓然逛化妆品店，给卓然讲解一些皮肤护理的常识。 “不仅是女性，男性的皮肤也要保养，否则皱纹会长得很快。补水是最基础的。” 她说完，盯着卓然的眼部看了一阵：“一看你平时就从来都不用补水产品，眼睛已经有很深的皱纹了，很遗憾地告诉你，皱纹一旦长出来，去掉就很难了，除非打针。” “还需要打针？” “当然啊，大直男，除皱针，往脸上打的，你不会以为是往屁股上打的肌肉针吧！” 说完这句话，两人视线交汇在一起，双方盯着彼此看了一会，同时笑了。 然而距离他们十几米的位置，有一双眼睛正偷偷地盯着他们，眼睛里透着浓浓的醋意，还略带一丝杀气。 第346章 杀人计划 倪云龙的兜里揣着一把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子弹射出时，会发出类似起红酒般的轻度爆破音，商场这种地方原本就比较喧闹，利用这把手枪杀人，并不会引起注意。 他早已经查到卓然新诊所的位置，也知道乔若琳在他那里工作。 就连卓然诊所二楼的格局，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二楼区区五十平不到的空间，有两间休息室，一个咨询室，还有一个小型书房。 倪云龙最关心的就是休息室。据他观察，卓然和乔若琳通常在晚上九点左右就关闭店门，然而两人却并没有离开诊所，他们直接睡在诊所。 二楼虽然有两间休息室，但不代表他们俩个人不会睡在一起，毕竟是孤男寡女。一想到可能出现的画面，倪云龙便感觉内脏扭在一起，这种感觉他之前从未出现过。 今天下午，从卓然和乔若琳离开诊所的时候，倪云龙就在后面偷偷跟踪。两人虽然没有亲密的肢体接触，但从他们聊天时彼此的状态判断，两人就是在恋爱中。 从家里跟踪到商场的整个一路，倪云龙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华英杰让他除掉乔若琳，他本来还有一些犹豫，可此刻的他却彻底动了杀心。这个女人已经爱上了别的男人，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躲在暗处的倪云龙此时就在等机会。他潜伏了一阵，发现两人走到某个男装店后，乔若琳自己走了出来，而卓然还留在店里。 倪云龙观察乔若琳行进的方向，发现她去的地方正是悬在头顶上方，公共卫生间指示牌所指引的方向。 机会来了，但倪云龙的心里并不轻松。跟踪过去，就意味着自己将亲手杀了乔若琳。虽然她已经移情别恋，但当初她将真心掏给自己时，亲手将她推开的人，正是自己。 倪云龙脚步沉重地尾随在乔若琳后面，时不时瞄向周围涌动的人群，看有没有朝自己这边注意。 终于跟到卫生间门口，他眼见乔若琳走了进去。 卫生间的位置非常偏僻，来到这里需要拐好几个弯，对他来说，这里是下手的好地方。 男女两侧卫生间分开两边，中间是公用洗手池，此时这里没人，倪云龙动作迅速地朝女卫生间里瞄了一眼，刚好瞄到乔若琳伸手拉开第二个蹲位的拉门。 倪云龙等她彻底进去，快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暂时无人，卫生间里面除了乔若琳，也没看到其他女人。 倪云龙快步走进女厕，来到和乔若琳所在蹲位相邻的蹲位，拉开门走了进去。 隔壁很快传来女性小便的声音，倪云龙神色凝重地吸了口气。此时的他只需对着隔板接连射击几枪，再找个机会跳到隔壁，将尸体身上的衣服扒光，对着尸体拍几张照片，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他一面这样想着，一面从兜里掏出手枪，将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口轻轻贴住隔板。 倪云龙用力地闭上眼睛，原本想要扣动扳机的手，像是突然石化了，一动也动不了。 他咬牙挺了一会，很快听到了对面传来的撕纸声，跟着，他能感觉到乔若琳站了起来，接着又听到抽水声，乔若琳并没有立刻出去，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整理衣服。 大概又过了十几秒，隔壁传来了开门声。乔若琳离开了。倪云龙仍然保持着用枪顶着隔板的动作，始终没有扣动扳机。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下不了手。 乔若琳走了，自己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外面没有动静，证明没人进来，倪云龙想趁机快点离开。 他推开前方的门，快步朝卫生间的门走去。他刚准备伸手拉开卫生间的大门，一个女人突然推门进来。 女人见到倪云龙，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本来想大叫，可随即看到倪云龙手里的枪，脸上的血色快速褪去。 倪云龙将枪口对准她，做出嘘声的手势，并示意她进来。 女人颤抖着身体彻底走进卫生间的同时，倪云龙看到了她的胸牌，上面写着“吴茜”两个字，她穿的是工作服，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员工。倪云龙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我离开后，你要是敢叫出声，我立刻回来杀了你。” 女人留下眼泪的同时，动作幅度很小，速度却很快地上下晃动脑袋。下一秒，倪云龙迅速离开卫生间，身后的女人果然没有叫。 倪云龙身形狼狈地离开了商场，既暗自庆幸，又十分迷茫。 之所以庆幸，因为他终于还是放过乔若琳，真的杀掉她，内心的烦闷根本无法排解，但没有完成任务，他又不知道该如何交代，所以才会迷茫。 思来想去，倪云龙决定使点计策蒙混过关。 他很快想到一个可以帮他的人。 这天晚上，高蓉正在外面学钢琴。之所以出来学钢琴，是华英杰的主意。高信美盼是钢琴家，高蓉要想取代她，就必需要会弹一些，他让高蓉对高信美盼撒谎，说自己出去学习茶道。 华英杰对音乐一窍不通，他不知道钢琴家和普通弹琴的人有什么区别，单纯地认为，只要会弹琴，应该都差不多，钢琴家也不见得会比普通人好到哪里去。外行人对内行的误解向来叫内行人无语。 然而他并不知道，高蓉因为从小学琴，自己又很喜欢，在钢琴方面造诣颇深，面对一群没有专门学过钢琴的人，她完全可以蒙混过关。 高蓉正在钢琴教室里，当着男钢琴老师的面，故作拙劣地演奏老师教的曲子，手机响了起来。 她略带歉意地对着钢琴老师笑了笑，随后接起电话。 “这个号码你果然还用。” 高蓉的电话是双卡双待的，其中一个卡是郭丽香的号码，为了避免他人怀疑，她现在仍在使用。另一个则是她之前秘密使用的私人号码，知道她有这个号码的人屈指可数。 高蓉正在努力思索打电话的人会是谁，对方再度开口：“是我，倪云龙，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高蓉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她直接走出钢琴教室，回身关好门后对着电话问道：“你想要我帮什么忙？” 第347章 捕杀猎物 倪云龙从高蓉那里顺利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开始实行计划的第二步，搜寻猎物。 华英杰之前见过乔若琳，在他第一次带乔若琳去云顶和苑的时候。然而乔若琳并没有见过华英杰的样貌。每当有外人去云顶和苑，里面的所有人都会戴上统一规格的面具。华英杰事后还对乔若琳做了评价。 “这女人身材样貌真是极品，你不会对她动心吧？” 倪云龙矢口否认：“不会。” “那就好，你的工作，一旦同女人扯上关系，就会变得很麻烦。” “我知道，请你放心。” 当初说“请你放心”的时候，倪云龙自认为成竹在胸，因为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感情所累。然而，他今天却因为这件事，变得十分狼狈。不管多么冷血的人，到底还是感情动物，倪云龙径直苦笑起来。 倪云龙坐在透明落地窗的咖啡厅里佯装着品咖啡，眼睛却一直盯着街上匆匆的行人。目标人选是一个身形条件和乔若琳相近的女人。华英杰极度狡猾，想要在他面前蒙混过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最近突然降温，女性大都穿着臃肿，透过厚厚的衣服来判断身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然而，排除这个原因，倪云龙的心情也并不轻松，一旦哪个目标被选中，就意味着有一个无辜的人要被杀死。这种事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做，但夺人生命这件事，并不会因为做的多了，心里就会坦然接受。 有些坏事，一旦做过，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就算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也只能鼓起勇气继续向前，直到坠入深渊，方能解脱。 倪云龙现在就等着解脱的那一刻的到来。 他并非天生就流淌着坏人的血液，走到今天这一步，也都是被逼无奈。 他在特种部队受训的时候，是部队中的佼佼者，很有机会在未来的特殊任务中大显身手，为国家效力。然而在他最关键的时候，家里传来了噩耗，从小和他相依为命的父亲在一次强拆事件中死去。 倪云龙顿时心灰意冷。他向上级申请退伍，要回家为父亲处理后事。 上级派人抚慰他：“你该办的事就去办，但没有必要退伍，处理完家事，再回到部队，这里仍然欢迎你。” 面对上级的安慰，倪云龙低头不做声。上级看出端倪，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些年，国家的政策很好，但中国太大了，再好的政策，有些地方也难免会鞭长莫及，但你要始终相信，黑暗来了，一定会有正义的光将它驱散。家父的事我们都深表遗憾，但你不能一时冲动做傻事，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无法回头。” 上级说的没错，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无法回头。但年轻气盛的倪云龙当初并没有听他的话。他回到老家，将和父亲的死有关的几个人全部杀掉，然后逃走，自此失踪。 过了两年的逃亡生活后，无意见的一次机会，他结识了高老板，并经高老板的介绍，加入了华英杰的门下，成为了他的人。 高老板将他推荐给华英杰的理由是：“这个人长着一张冷血动物的脸。” 华英杰也对倪云龙这一点十分满意，他经常对倪云龙说：“知道我最喜欢的动物是什么么？是蛇，冷血，无情，尤其是那种剧毒的蛇，我异常喜欢，你对我而言，就像一条毒蛇，希望你能一直冷血下去。” 如果能一直冷血下去该有多好，可体内的血偏偏被一个女人温暖。 想到这，倪云龙泄气般地叹了口气，往窗外猛地一瞥时，突然倒吸了一口气。 一个面熟的女人进入视线。倪云龙略一思考，起身追了出去。 他在女人身后偷偷跟了一阵，见女人行进的方向是前天去过的商场。 眼前扭着屁股前进的女人，正是倪云龙在商场卫生间碰到的。他记得这个长相有些妖艳的女人的名字，叫吴茜。 在卫生间和她相遇的时候，吴茜穿的工作服很显身形，从大体的身形轮廓来看，她的身形和乔若琳十分相近。况且，那个女人还见过自己，如果她嘴巴不言，搞不好自己还会惹上麻烦。 思来想去，她几乎是最佳人选。 倪云龙跟着她进入商场。偷偷跟着她到商场四楼的经理办公室。这个妖艳的女人居然是个经理。 倪云龙守在四楼，半个小时后，吴茜从办公室里出来，已经换上了之前见过的那套衣服。 倪云龙等吴茜下楼时，继续偷偷跟在她的身后，而她完全没有察觉。 吴茜在三楼的楼层里晃了一阵，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机会来了。倪云龙绷紧神经。 吴茜进入卫生间的时候，他偷偷朝里面望了一眼，里面还有一个女人，正背对着自己做提裤子的动作。 倪云龙等她出来后，快速钻进卫生间。他没有看清吴茜钻进哪个蹲位。卫生间一共有八个蹲位，他随便找了其中一个拉开门走了进去。 这时，他听到了有人打电话的声音。 “喂，亲爱的，你在干嘛有没有想我啊撒谎，你都好几天没找我了，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那你今晚来找我。” 倪云龙正在想，打电话的女人是不是吴茜，女人接下来的话让他瞪大了眼睛。 “和你讲哦，我前天上厕所的时候，碰到了很恐怖的事，有一个男人躲在里面，手里还拿了一把枪真的，吓死我了真的呀？你手里有一个军队？那你快派人来保护我啊好吧，你先忙，今晚上我等你。” 倪云龙听出打电话的女人在最里侧的蹲位。他悄悄打开门，趁着无人注意，来到最里侧隔壁的蹲位蹲了下去。 倪云龙拿出消音手枪，将枪口贴在隔板上，通过观察女人脚面的位置，大概判断出她所在的位置，略一犹豫后，倪云龙接连扣动了扳机：“嘭、嘭、嘭、嘭” 对面的女人只在前几声枪响后呻吟了几声，但很快便没了动静。倪云龙随后听到人倒下的声音。 倪云龙戴上事先准备好的薄膜手套和脚套，直接从隔板上面跳到隔壁。对面的吴茜像一堆棉絮堆在那里，她眼睛睁得很大，但已经毫无生气。 倪云龙把手指搭在她鼻子的位置，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 倪云龙快速脱掉她的衣服，小心不让自己的身上粘上血迹，将她扒光后，倪云龙给她戴上乔若琳的人皮面具，对着尸体拍了几张照片。 紧接着，他将尸体推向里侧。伤口集中在侧腹的位置，他将吴茜的衣服绑在伤口的位置，让不断流出来的血不至于很快流到外面。随后，他将卫生间自备的卫生纸，以及自己随身带的卫生纸全部围在脚下周边，让已经流出来的血不至于渗出去。 做好这一切后，他本想直接从隔板上面跳回隔壁，趁着无人进来的时段逃出去。 准备跳过去之前，吴茜掉在地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倪云龙打了一个激灵，迅速蹲下身，通过手机侧面的按钮将手机调成静音。 他松了口气，却在看向手机屏幕的瞬间惊大了眼睛。来电显示打电话进来的人是华英杰。 第348章 新任务 刹那间，倪云龙的大脑一片空白。华英杰为什么会给这个女人打电话？ 倪云龙低头看了一眼尸体，难道这个叫吴茜的女人是华英杰的女友？ 倪云龙立刻摇了摇头，不可能，华英杰就算和她有关系，也应该只是把她当成是玩伴而已。他记得华英杰曾在无意间和他说起过：“我不喜欢豪门的女人，各个清高的要死。也不喜欢找知道我家世的人，她们明摆着是因为钱扑上来的，相比之下，那些很有姿色的普通女人更加吸引我，被她们爱上，更容易让我产生满足感。” 所以说，他们应该就是普通的玩伴关系，倪云龙确认自己想法似的轻轻点头。华英杰不会为了一个女玩伴的消失而大动干戈。这样想，倪云龙感觉松了一口气。 等倪云龙回过神来，发现手机屏幕早已经熄灭了。他正犹豫该如何处理这部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这一次不是电话，而是来了一条信息，信息内容直接显示：今晚临时有事，先不去你哪了。 这条短信也是华英杰发来的，但吴茜已经看不到了。 倪云龙决定把手机扔到大海里。 离开卫生间后，他联系上自己的同伙，几个专门负责处理尸体的人，倪云龙只需提供尸体所在的位置即可。 在大街上走了一阵，倪云龙仍然为杀死华英杰玩伴的事忐忑不安。不管怎么说，吴茜也算是被他选中的女人，一个这样的女人突然消失，华英杰真的会完全不在意么？ 所以这件事要快点交差，等尸体被处理了，就算华英杰联系不上吴茜，应该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女人被人杀了。 但也不能说一点风险也没有，毕竟真正的乔若琳还活着，如果她不小心被华英杰碰到，华英杰没准就会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思来想去，倪云龙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乔若琳提个醒，让她平日里尽量低调些，也减少逛街的次数，他得让乔若琳知道，有人要杀她这回事。 倪云龙找到一个可以临时歇脚的地点，把不久前拍摄的尸体照片给华英杰发了过去。 倪云龙闭上眼睛，在不安中等待华英杰的回复。 大概十几分钟过后，华英杰只对他回复了简单的两个字：很好。 这之前，他已经联系了负责处理尸体的人，这些人也是由华英杰养着的。 所以说，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么？不知为何，倪云龙感觉有什么东西悬在心头，让他无法释然。 得到了华英杰的回复后，他掏出手机给乔若琳打了一个电话，两人约在一个地下停车场见面。 约好了见面地点，倪云龙早早地等在那里，一段时间后，乔若琳匆匆赶来，看她的脸色，显得十分紧张。 和乔若琳面对面后，倪云龙用力吸了口气，略显生硬的问道：“你还好吧？” “嗯，还好。”乔若琳简短地回答，眼睛快速转了一圈后说，“卓然的功能现在” 倪云龙将其打断，一脸酸涩的笑道：“我来不是想和你说这个。” 乔若琳疑惑地歪了歪头，脸上写满不安。 “你对他产生感情了，对吧！”把目光投向别处的倪云龙问道。 乔若琳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努力揣摩他问话的意图，并试图解释：“我已经尽力地装作很爱他的，也提出和他缠绵的请求，但他并没有同意，我猜他那里应该还是不行” “我是说，你是真的和他产生感情了，对吧？”倪云龙稍稍提高音调。 乔若琳越发对倪云龙的表现感到奇怪。他之前从来不关心这个问题，今天这是怎么了？ 乔若琳略一吸气，立刻说：“你放心，只要他那里恢复，我测试成功后，就会立刻杀了他。”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乔若琳皱了皱眉：“他对我而言不就是一个任务么？真喜欢假喜欢有什么分别么？结果还不是一样。”她随后又用确定的语气说道，“最终都是要被我杀掉。” 倪云龙把视线移到乔若琳的脸上，表情认真地凝视她一阵，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这个任务结束了。” 乔若琳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啊？” “测试卓然性能力这个任务今天宣布结束。” 乔若琳一脸诧异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计划有变，组织现在让我杀掉你。” “啊！”乔若琳一脸惊慌地向后退了几步。 倪云龙立刻又说：“但你不要担心，我叫你来不是要杀掉你，恰恰相反，我在救你。” 他说完拿出手机，给乔若琳看了看手机里拍摄的尸体照片。 乔若琳看过之后瞪大眼睛，呼吸逐渐加速：“这是，怎么回事？” “已经有人替你去死了，但想要杀你的人并不知情，而且，那个人就住在这座城市里，建议你离开这座城市，如果你舍不得卓然，想继续留在这，平时尽量不要出门。” 说后半段的时候，倪云龙一脸醋意，但乔若琳并没有发觉，她仍在震惊的情绪中出神。 “好了，该说的话我说完了，祝你幸福。” 说完这句话，倪云龙转身便走，乔若琳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远，乔若琳在后面叫了他一声，但倪云龙并没有回头。 当天晚上，倪云龙收到华英杰发来的信息：接新任务，老地方。 所谓的老地方，便是建设大厦。那里五年前废弃后，一直没有被重新启用。 而实际上，建设大厦算是一栋年轻的楼，楼龄不过八年，里面的格局也还不错，之前的公司搬走后，这里被华英杰盘了下来，据为己用。 华英杰并没有打算用它做商业用途，盘下大厦的时候，已经决定了大厦的使用性质：黑暗行动。 那些被华英杰养起来的人，大部分住在这里。表面上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大厦，里面实则“藏龙卧虎”。建设大厦后面的地下鸡窝也是华英杰的人建造的，只不过后来批给了高老板。 来到建设大厦后，倪云龙直接来到大厦的最顶层，那里向来是分配任务的地方。 华英杰已经早到了，一直站在顶楼像是会议室的门口等倪云龙。 见到倪云龙后，他笑着将倪云龙迎进屋里，屋内齐刷刷地站着几个人，各个身材健硕。他们同倪云龙一样，也都是特种兵出身。 不知为何，倪云龙感觉华英杰脸上的笑容有些奇怪，看着心里毛毛的。 他偷偷咽了一口唾沫，问华英杰道：“主席，请问是什么样的任务？” 整个建设大厦的人都称呼华英杰为主席，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他最开始想让这些人称呼他为皇帝，但后来改变了想法，觉得太幼稚。 华英杰听后，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快步离开，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箱子。 “先给你看看这个。”华英杰对倪云龙说，跟着示意那两个人打开箱子。 倪云龙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箱子。 箱子被彻底打开后，一具白花花的女人身体从里面滚落出来，看到尸体脸的一瞬间，由于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倪云龙有一种强烈的眩晕感，意识有些模糊。 尸体的露出的脸是吴茜。 第349章 悲剧事件 晚上吃饭的时候，乔若琳的眼神游离，显得很不在状态。卓然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她一阵，突然问：“下午出去做什么了？” 卓然虽然用很轻松的语气问，乔若琳仍做出了很大反应，或许因为此时的她也正在想着这件事。 “啊，去见一个人。”乔若琳说完抿了抿嘴。 “哦，去见他了啊！”卓然说完微微做出笑脸。 乔若琳睁大了眼睛，卓然的反应，好像已经猜到了自己见的人是谁。但，他们应该没见过面啊！ “说的好像你知道他是谁一般。”乔若琳故作轻松地玩笑道。 卓然放下碗筷：“我的记忆被修改之前，曾经偷偷跟踪过你，知道你密会过一个男人，至于你为什么见他，见面后都做了什么，我记得没有那么清晰，但这件事我有印象。” 卓然迎上乔若琳惊讶的目光，继续说：“所以，你今天去见的人，应该也是他吧？” 乔若琳半张着嘴愣了片刻，随后咽了口唾沫说道：“嗯。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见的那个人，就是给我分配任务的人。” “就是你说，要测试我的性能力，如果我能力恢复了，你就会杀掉我的任务？” 乔若琳微微红了脸，点了一下头。 “他在检查任务的进度呗？”卓然问。 “不是，”乔若琳睁大眼睛说，“他告诉我，这个任务不用做了。” “哦？” “而且，分配任务的组织，想要除掉我，他今天本来应该杀掉我的。” 这回轮到卓然睁大眼睛。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乔若琳下午回来后，一直都不在状态了。 “然后呢？他放过你了？” 乔若琳耸耸肩膀：“他说有人替我死了，但警告我以后出门要小心，因为想要杀我的人就在这座城市里。” “所以，”卓然放下准备夹菜的手，盯着乔若琳的眼睛问道，“你害怕么？” 乔若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下来，卓然接着说：“要是害怕，就离开这吧，任务取消了，你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意义。” “老板，”乔若琳赌气似的叫道，“你还不明白么？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那个任务。” 卓然本来想问，那你为了什么啊？然而乔若琳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将碗筷丢在桌子上，扔下卓然一个人，独自上楼了。 卓然也没有心情继续吃饭，将饭桌收拾完毕后，他提前关了诊所的门。到了楼上后，他来到乔若琳的休息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乔若琳没有回应。卓然轻轻吹了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上午，卓然几乎刚打开诊所的卷帘门，一个女人便气囊囊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警察，其中一个女警察卓然非常熟悉，不久前两人还一起合作办案，就是那个伪装成杨木子的女警察王茜。 她看到卓然，颇为尴尬地冲他笑笑，卓然挤出一丝笑容来做回应，内心却充满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他随后又把目光移到女人脸上，很快认出她来。这个女人不就是两天前带着自己儿子来做咨询的么？女人的眼睛肿成了桃形，显然刚刚哭过，她的眼神里也不仅仅有愤怒，还夹杂着绝望。 卓然感觉情况不妙。 “你那天和我儿子聊什么了，啊？”女人几乎是喊着说道。 乔若琳这时也走下楼来，看到楼下的场面，心也悬了起来。 “正常的咨询而已。”卓然语气平和地说，“你儿子怎么了？” “我儿子”女人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而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看到她的反应，卓然心中猜到个大概。那个学生当天离开之前，卓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想到这个预感真的应验了。卓然深吸了一口气，皱起眉头。 王茜这时走了过来，将卓然拉到一旁，小声对卓然说：“她今天凌晨三点左右，跳楼自杀了。” 即便已经猜到这个结果，听到王茜说出这句话时，卓然心里仍是咯噔一下。 王茜随后又小声附在卓然耳边说：“虽然是自杀，但国家对青少年自杀事件非常重视，而且这个女人的背景不一般，她老公也正在从国外往回赶，所以” 王茜微微噘起小嘴，表示她的无奈。 卓然表示理解地点头。 坐在地上的女人哭声骤停，卓然去看她时，发现她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你那天到底都和他说了什么啊？” 卓然微微挺直身子：“你别急，我们咨询的整个过程都用录音笔记录下来，现在放给你看。” “录音？”女人“噌”地从地上站起来，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听卓然提到的录音。 每个求助者前来，卓然都会暗自录音，一方面为了便于事后整理病例档案，另一方则是为了预防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女人和两个警察一同听完了录音，精神再度崩溃，失声痛哭：“为什么要说只有死才能解脱啊？究竟是为了什么想要死啊。” 说完这句话后，女人的身体晃了晃，突然一头栽了下去，王茜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将她拉住，另一个年轻的男警察也立刻帮忙。 两人将女人搀扶到沙发上，女人直接昏厥过去，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逃避残酷的现实。 乔若琳这个时候已经凑到卓然身边，刚刚王茜附在卓然耳边说话的动作，她看着很不舒服。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卓然问王茜。 王茜无奈地呼了口气：“要去学校查，可能还需要你的配合。” “为什么还要我们老板配合呢？你们不是已经听录音了么？”乔若琳说。 王茜耐心解释道：“的确是这样，但他是死者生前最后一个深入接触的人，根据法律的相关规定，卓然有义务协同我们调查。” “为什么说是最后一个深入接触？他自杀不是咨询结束两天之后的事么？”问话的仍是乔若琳。 “但他离开这里后，就没再开口说过一个字。”王茜说。 卓然会意地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第350章 贵族学校 学生的妈妈状态不太好，年轻的男警察直接开车送她去医院，卓然则陪王茜一同前往学校去做调查。 乔若琳本来也想一同跟着去，被卓然回绝了：“你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为了安全起见，没有必要的时候尽量不要出门。” “哦。”乔若琳快速瞄了一眼王茜，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 两人的目的地是文路中学。文路中学是本地的一所私立中学，也是出了名的贵族学校。能在这里上学的孩子都来自不一般的家庭。 去学校的路上，王茜脸上挂着微笑，问卓然：“你原来有女朋友了呀。” “嗯？”正在想问题的卓然回过神来，将王茜的话在大脑里又过了一遍后，笑着说，“你说她呀？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雇的助理。” “是么？”开车的王茜快速瞟了一眼卓然，继续目视前方，“看得出来，她对你有意思，而且她很漂亮，你没考虑过么？” “没想这么多。”卓然违心地说道，实际上，他近段时间经常会梦到乔若琳。 卓然并不是不想和乔若琳发展，只不过她身上隐藏了某些东西，那种东西像一个漩涡，卓然怕一旦和她相爱，就会被那种漩涡搅进去，无法自拔，搞不好还会坠入万丈深渊。 “可你应该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呀？”一旁的王茜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卓然把头转向她，问道：“别光说我啊，你现在怎么样？组建家庭了么？” 王茜微笑着摇头：“还没有，姐姐目前也是单身。” 卓然笑了出来，继续问：“那请姐姐讲一讲，你应该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吧，为什么也还是单身呢？” 王茜噗地笑了起来，但很快又收起笑容：“我嘛，眼光很高，一般人入不了我的法眼。” “适当的也要降低一下标准，给大众男士一些机会。”卓然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标准一经设立，不能降低！绝不将就！找不到心仪的，就算结合了，进入到柴米油盐的阶段，也会迅速进入无聊期，最终就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你好像对婚姻挺悲观的。” 王茜轻轻吹了口气：“可能是太了解吧。离婚的大数据表示，光是今年上半年，每天就有超过1万对夫妻离婚。近九年来，结婚率屡创新低，离婚率却持续走高。” 端着方向盘的王茜耸耸肩膀：“所以说，不是我悲观，现实就是这样。” 或许是觉得话题过于沉重，卓然没有回复，王茜也没有再说什么。 转眼间，车子已经开到文路中学的校外停车场。云川市的所有学校，拥有校外停车场的，只有这一家学校，实力可见一斑。为了便于问话，王茜将身上的警服脱在车上，内里的粉红色毛衣颇显身形。 接触到学生之前，两人先是见到了校方领导。所谓领导，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年级主任。校长并没有出现。 王茜略感不满，质问年级主任，校长为什么没来，主任语气很平淡地回复道：“校长很忙，没时间处理这种事。” 他的态度让王茜直皱眉头，一旁的卓然也忍不住瞟了主任一眼。 然而，让王茜光火的事情还在后面。 主任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纸袋子，摆放在眼前的桌面上。 “这里是五十万现金，我们校长希望这件事不要追查下去，不管学生是因为什么事情自杀，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是自杀，查不查根本没意义。” 王茜心里顿时生出怒意。她用力地把纸袋推向主任的方向。纸袋摊开，红颜色的现金露了出来。 “你当人民警察是什么了？” 王茜倏地起身，卓然跟着起来。主任没想到她能无视这么多现金，想去挽留时，差一点被王茜狠狠甩过来的门砸到鼻子。 离开主任办公室，王茜气囊囊地说：“有本事他们把钱送到汪队长那，如果汪队长发话这个案子不用查，我可以收手。” “汪队长就是新来的刑侦队长？” 王茜点头。 “听你的口气，汪队长是个清官哦。” “这个位置很敏感，想要拿钱，就别当队长，想当队长就别拿钱。不过汪队长还是很好的，应该算是个清官。” “我还以为周队长会接替高健。” “你没听说么？”王茜讶异地盯着卓然说，“周队长失踪了！” 卓然轻轻叫了一声，蹙起眉头：“没听说，失踪了” “嗯，有传言称，他遭到了高健的报复，应该凶多吉少了。警方现在正全力抓捕在逃的高健，以及失踪的周队长，但完全找不到关于他们的一点消息。” 卓然所有所思的沉默下来。 两人走了一段路，王茜忽然停下来，略一抬头：“二年级三班，就是这。” “那个跳楼自杀的学生就是这个班级的？” 王茜点头：“他叫刘子轩。” 王茜来到班级门口，班级的门开着。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老师在黑板上写东西，后面的学生闹作一团。 王茜敲了敲门，发际线靠后的中年男教师立刻投来目光：“你找谁？” “请问杨峰是这个班级的么？” 她在问话的同时，就听到里面有学生在说：“我去，这个女人正点，好想搞她一下。” 听到这句话的王茜略一咬牙。 中年男教师快速打量她一番：“你是谁？找他干嘛？” 王茜感觉全班的学生都把目光投向自己这里，让她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她略一吸气，坦然地说：“我是警察，你们班有个名叫刘子轩的学生跳楼自杀了，杨峰平时和他走得很近，我来了解一下情况。” 按理说，查案这种敏感的事，自己不应该亮出身份，但校方不配合，她这样做也实属无奈。 王茜说完这席话，班级里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男教师睁大眼睛，随后把头转向班级：“杨峰呢？去配合问话。” 十几秒钟过后，一个怯生生的面孔从班级里走出来。来到门口后，他和王茜略一对视，立刻把目光移开。 “打扰了。”王茜对着男教师施了个礼，随后带着名叫杨峰的学生离开了。 三个人在走廊里走着，王茜四处寻找适合聊天的场合，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拿出手机的时候，她发现电话是汪博渊队长打来的，王茜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不知道汪队长要对她做出什么指示。 第351章 恐怖主角 “喂，汪队长。”王茜在忐忑中接听了电话。校方显然已经联系到汪博渊了，王茜很怕这位新来的队长会出面阻止调查，这不合符她凡事都要追查到底的原则。 “你正在文路中学查刘子轩的案子吧？”汪博渊问，从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起伏。 王茜吸了口气，感觉空气在一瞬间填满胸膛：“嗯，我在查。” “刚才校方联系我了。”汪博渊说。 “然后呢？”王茜紧张起来。 “这个案子听你之前的汇报，我大概有所了解，死者虽然是自杀，但迫使他自杀的原因很蹊跷，或许和前段时间的校园暴力事件有关。” 王茜没有听说过汪博渊口中的校园暴力事件，抬眼看了看卓然。卓然离得很近，大概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请问队长，是什么样的校园暴力事件？” “大概两周以前，咱们市有一个女学生被一群人围殴，还被扒光了衣服拍了不良照片，这段视频被路人偷偷拍下来，并发到了网上。事件中的女学生就是文路中学的，同死者刘子轩是一个班，但现在已经转校了。” 听到汪博渊的描述，王茜恨得牙根直痒。她小时候是个性格内向的乖乖女，上学期间也是校园暴力事件中的受害者，之所以后来读警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基于当初的不堪经历。 “这群混账东西，简直无法无天。” 汪博渊在电话中冷笑几声，随后说：“文路中学的校园暴力想象十分严重，上头早就开始重视这件事，只是一直没找到可以伸手的机会，你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查一查。” 王茜从汪博渊的话里感受到鼓舞，顿时面露喜色，但她随后又想到校方的电话，于是问：“队长，校方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 汪博渊再度冷笑：“他们看扁了我，对我做了很低级的事，你不用管，只需用心查案，所有的阻碍我负责替你扫平。” “好的队长！”王茜高兴地心花怒放。 挂断电话，王茜如同换了个人，和卓然对视的时候，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但她随后瞥见远处呆呆站立的杨峰，立刻又板起脸来，露出刑警特有的严肃表情走了过去。 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里每个教室距离都很远，正是问话的好地方。 王茜和卓然分站杨峰两侧。王茜负责问话。 “你和刘子轩是好朋友？” 杨峰一直低着的头向下晃了晃。 “你能把头抬起来么？” 杨峰不说话，摇了摇头。 “你如果怕和我说了什么会惹上麻烦，就大错特错了，刚刚你应该也听到了，我已经自爆了身份，现在每个人都知道我是警察，所以就算你说了什么，也不敢有人把你怎么样，明白么？有警察做你的靠山，知道什么尽管讲出来。” 杨峰仍不抬头，嘴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什么。 王茜没有听清，一脸讶异地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杨峰稍稍抬头，略微抬高音量：“这里的人，没人会害怕警察。” 王茜似乎感受到了一种侮辱，瞪起眼睛：“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未成年人。” 杨峰再度低下头，用近乎央求的语气说：“让我回去吧，求你了。” 王茜同卓然交换了眼色，两人都认为继续问问不出什么，彼此点了点头。 “回去吧。”王茜说。 两人没有离开校园，而是静静等待下课。 一段时间过后，下课铃响了，陆续有学生从教室里走出来。 王茜锁定一个看起来很阳光的女学生，走了过去，卓然跟在她身后。 “同学你好，”问话的是王茜，“能和你简单聊几句么？” 女学生的眼神快速在卓然和王茜的身上来回移动，随即笑了起来：“你们是做什么的呀，想找我聊什么？” “我们是学生的家长，想和你聊聊关于二年三班的一些事，可以么？”说这话的是卓然，他怕王茜又自报家门，主动开口。 “二年三班啊”女学生犹豫起来，但很快露出爽快的笑容，“好吧，去哪里聊？” 王茜四处看看：“这里肯定不行，你说吧，对学校你比较熟。” 女学生随后将王茜和卓然带到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 “这里适合聊天。”她对着王茜和卓然笑了笑。 由于时间紧迫，他们的聊天很快切入正题。女学生将二年三班的情况大概做了一番描述。 班级里有一个藤龙的学生，仗着自己身高体阔，又学过功夫，视自己为大哥，把班级里搞得乌烟瘴气。所有在言语或者行为上对他有过冲撞的学生，都会被他欺负，他还收罗了几个“小弟”，专门为自己做事。 同卓然和王茜猜的一样，半个月前的校园暴力事件，正是因藤龙而起。藤龙在班级里谈了一个女朋友，名叫陈兰佳。陈兰佳也是一个很跋扈的女生。 有一天晚自习，老师还没来，陈兰佳和藤龙两个人在班级里抽烟。班主任进屋后闻到烟味，非常生气。学校里明令禁止校园内吸烟，更何况在班级？ 班主任也不是善茬，一定要找出吸烟的人，挨个将学生叫道办公室里审问。 当一个名叫李彤的女学生从办公室里回来后，班主任就没再叫过其他学生，而是直接叫去了藤龙和陈兰佳。 “后来我听人说，那件事真不是李彤说的，是一个别的学生，班主任自作聪明地玩了一个小把戏，反而害了李彤。之后就发生了那件事。” 她口中的那件事，指的就是汪博渊讲的校园暴力事件。 “刘子轩之所以倒霉，是因为他想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他早就看藤龙他们不顺眼了。” 女学生说完耸了耸肩膀：“没想到他自己也落得这个下场，真是可怜。” 王茜听完女学生的话，气得面色铁青，恨不能直接跑到二年三班，将藤龙和陈兰佳拽出来吊打一顿。 就在这时，上课的预备铃响起。 女学生对着两个人吐了吐舌头：“故事讲完了，我要回去上课了。” 王茜十分喜欢这个女学生，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也要讲么？”女学生歪了歪头。 王茜笑道：“不说也可以。” 女学生笑着跑开了，可跑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回过头来一面眨着左眼一面说：“我叫华云晴，拜拜喽。” 王茜对着她摆了摆手。 他们三个在聊天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一件事，不远处，一直有一个人在朝这边看，那个人正是恐怖故事的男主角，二年三班的藤龙。 第352章 待宰羔羊 王茜本想直接过去找藤龙问话，被卓然拦下来：“直接问基本没用，他什么也不会承认，你拿他也没有办法。” “我是警察哎，我可以直接审他，况且他做了这么多坏事，一定可以找到目击者。” 卓然仍是摇头：“想想校方的态度。藤龙如此跋扈地在校园里面横行，校方不可能毫不知情，但他们一直没有采取行动，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王茜略一思考，皱眉答道：“他家里后台很硬？” 卓然微微点头：“文路是出了名的贵族学校，来这里念书的学生非富即贵，李彤家想必也不一般，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能忍气吞声，选择带女儿离开，藤龙家的势力可想而知。” 似乎觉得卓然说的很有道理，王茜默默点头，但随即更生气了：“难道就要看着这个混蛋横行霸道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想要对付藤龙，应该先了解一下他家里的大概情况，你觉得呢？” 王茜长出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道：“只能这样了。” 送卓然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快到目的地时，王茜突然开口：“其实，按照我的制定的择偶标准，我还真找到了一个心仪的。” 卓然怔了半秒，才回过味来，笑着问：“是么？警局的同事么？” 王茜夸张地撇嘴：“才不是。” “哦。”卓然轻声回应。 王茜又说：“只不过，那个人疑似恋爱中，所以，我现在的状态算是默默喜欢吧。” 疑似恋爱中？卓然在心里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总觉得继续聊下去，话题可能会朝着令人尴尬的局面发展。好在这个时候车子在诊所门口停下，他对王茜道谢后，推门下车。 “和你一起办案很开心，期待下次合作。”王茜露出迷人的微笑说道。 卓然也微笑着回应：“我也很期待。” 进入诊所后，卓然发现坐在一楼沙发上的乔若琳表情有些阴郁。他凑过去问道：“若若，你怎么了？” 乔若琳抬起头，他发现她的眼圈都红了，似乎刚刚哭过。 “到底怎么了？”卓然担心起来。 乔若琳没有回话，直接扑到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卓然略作犹豫后，用手抱紧她。 乔若琳哭了一阵，放开卓然，坐回到沙发上，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他死了。” 通过乔若琳的反应，卓然立刻猜到那个“他”指的是谁。卓然不禁皱起眉头，问：“怎么死的？” “枪杀，身上被打了好多枪。” “你怎么知道的？” 乔若琳把手机拿给卓然，卓然看到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彩信，彩信的内容是一张血腥照片和一句话：下一个就是你。 照片上是一具男尸，可以看出，他身上中了好多枪。 卓然倒吸了一口气，很快反应过来，用焦急的语气说道：“你的这张电话卡不能用了。” 卓然立刻将电话打给移动公司申请冻结电话卡，跟着又对乔若琳说：“这段时间，你先不要出门，就待在诊所，他们应该还不知道你在这里，所以你暂时还是安全的。” 乔若琳一脸悲戚地摇摇头：“我不能继续留在这，不然会连累你。” 卓然听后激动地用手抓着乔若琳的双肩，用力地摇晃着说：“说什么呢你？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乔若琳凝视着卓然的眼睛：“你会保护我么？” “当然！” “可我当初接近你，是心怀不轨的？” “但你最后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了手术。你接到这个任务属于身不由已，放过我，便是救了我，你现在身陷火海，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乔若琳盯着卓然看了一阵，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上，像个小猫一般轻声说道：“谢谢你。” 卓然顺势用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发，感觉心里暖暖的。 下午快到五点时，王茜给卓然打来电话，卓然当时正在营业厅买电话卡，打算给乔若琳用。 “在忙么？”王茜的声音出人意料地温柔。 “还好，怎么了？”相比之下，卓然的声音要生硬许多。 “我查到藤龙的家庭信息了。” “哦？”卓然提起精神，在营业大厅里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简单和我说说。” “藤龙的爸爸叫藤元首，是个地产大亨，但不是云川市的，是隔壁市的。” “银口么？” “对。他几乎算是那里的首富，但银口市没有像样的私立中学，所以他就把孩子送到这里来了。” 难怪孩子如此跋扈，卓然心里想。这些有钱人如果因忙于挣钱而忽略了教育，简直就等于养了一只老虎。 “关于这个案子，我请示过汪队长，他说叫我不要怕，放心大胆的去查，他的后台再硬也硬不过我，我的后台是政府。”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藤龙？” “现在就去，你要一起么？” 卓然想到乔若琳目前的情绪状态，回绝了王茜的请求，王茜显得有些失望：“好吧。”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如果有什么进展，我可以和你分享么？” “当然可以。” 王茜再次打来电话，是在两个小时以后。 她的语气和两个小时前大不一样，温柔的感觉完全消失，卓然甚至感觉她在努力抑制着怒气。 “藤龙这个混蛋，长大了一定是社会败类，但他小看我了，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卓然问王茜藤龙都对她说了什么，王茜深吸了一口气，在电话中说：“今天不想说，等我哪天心情好一些的。” 王茜这样说，卓然也不好继续追问，讲了几句客气的话后，便挂断电话。 当天晚上八点，文路中学下晚自习。华云晴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的露天车棚。她来上学的时候将自己的运动自行车停放在那里。 她打开车锁，跨了上去，准备骑车回家。 华云晴很快将车骑出校外，接连穿过两条街道，准备过一个绿灯时，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她正纳闷，猛地抬头，看到一张凶恶的脸，顿时屏住呼吸。 站在她对面的人正是藤龙，除了他外，还有陈兰佳，以及两个叫不上名字的学生。 华云晴有些害怕，但并不示弱：“你们要干什么？” 藤龙歪了歪脸，咬牙说：“干你！” 第353章 暴力行径 和王茜通完电话，卓然总感觉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王茜和银口市的首富周旋，真的不会有事么？卓然担心在关键时刻，这个有些偏执的小丫头成为了牺牲品。毕竟，对于两队阵营来说，她算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卓然想帮她，却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发力，沮丧地叹了口气后，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银口市的首富，这个人肯定能听说过。 卓然随后给马汝为打了一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对方没接，卓然隔了一会又打了一个，马汝为这次接听了电话，听起来有些气喘吁吁。 “老铁，有事快说，我正爽着呢。” 卓然顿时猜到他在做什么。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是想和你打听一个人。” “打听谁？” “藤元首！” 卓然能很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倒吸了一口气。 “打听他干啥？”通过马汝为的声音，便能感觉到他严肃起来。 “所以你认识他，对吧？”卓然反问道。 “嗯，认识，你打听他干啥？”马汝为再次问道。 “遇到点麻烦事，和他有点关系。” “什么麻烦事？”马汝为提高音调。 卓然本想大概和他讲一下，结果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喊了句“亲爱的”。他于是说：“说来话长，不耽误你办好事了，你大概和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简单描述下就好。” “狠角色，是一个连我都惹不起的人，劝你离他远点，我说，你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事？”马汝为又问了一遍，语气中透着担忧。 “小事，”卓然淡淡一笑，“你快去办事吧，别让人家等久了。” 马汝为在坏笑中挂断电话。 卓然握着手机，把视线移向头顶的天花板，回想刚刚马汝为说的话，他再度为王茜感到担心。 藤龙一伙人胁迫着华云晴在大街上穿行。华云晴的出身，让她没有像普通女孩大喊大叫，但她也好几次试图挣脱，无奈对方力气太大，她再怎么用力也无济于事。 对方最终将其带到一栋居民楼的一楼，从小被父母和两个哥哥宠溺的华云晴，此时还没有意识到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何种悲惨的境遇。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进到屋里后，华云晴压抑着恐惧，用力喊了一句。 陈兰佳走过来，突然扬起手给了华云晴一巴掌。华云晴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脸上仿佛被烈火灼伤一般疼痛。 她用手握着脸，眼泪流了下来。 “为什么打我？”华云晴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 陈兰佳转过头，一脸贱兮兮地对藤龙说：“龙哥，她问我为什么打她，我该怎么回答呀？” 藤龙此时已经叼着一根烟吸了起来。他用力嘬了一口，走到华云晴面前，将含在嘴里的咽气整口吐在华云晴脸上。 华云晴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那天和警察谈完话，她就来找我麻烦了，你说，我该不该收拾你。”藤龙怒瞪着华云晴问道。 华云晴急促地呼吸着，后背微微颤抖。 “所以你偷听我们谈话了？”华云晴的声音小的如猫一般。 “老大，别和她墨迹，直接上了她！”随行的一个皮肤有些黑的男学生突然开口。 藤龙瞪了他一眼，贼贼地笑着说：“我看是你着急想上她吧？” 皮肤有些黑的男学生也坏笑起来。 “别着急，等我玩够的。” 华云晴似乎预测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表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呀？还把眼睛闭上了，已经做好要享受的准备了么？” 陈兰佳这时走了过来，用女性特有的掐人方式掐了华云晴一把。华云晴在疼痛中睁开眼睛。 “你是自己来，还是我帮你？”陈兰佳语气温柔，但眼神凶险。 华云晴咽了口唾沫：“你要干嘛？” “帮你脱衣服啊？龙哥要办事了。” 在场的几位男士听后都哈哈大笑。 “不要！”华云晴颤抖着说出这两个字，用力咬紧嘴唇。 “那自己不想，那就我来帮你喽。” 陈兰佳说着开始动手脱华云晴的衣服，藤龙在一旁提醒：“当心别弄坏了她的衣服，让家长知道了会很麻烦。” “谢谢龙哥提醒。” 陈兰佳抓住华云晴衣服的一角，被她猛地挣脱开：“别碰我！” “龙哥，她好凶啊。”陈兰佳故作委屈的姿态。 藤龙对另外两个男士使了眼色，他们俩来到华云晴身边，粗鲁地将她控制住。 华云晴此时已经顾不得家族给她灌输的淑女教育，放声大叫起来：“把你们的脏手拿开，别碰我！” 她越反抗，对方似乎觉得越刺激，动作也越粗鲁，但他们都小心不弄坏她的衣服。 看到这副场面，藤龙也兽性大发，很快加入他们。由于华云晴拼命反抗，三个人耗时将近十分钟，才将华云晴拔个精光。三个人都精疲力尽。 被扒光后的华云晴情绪出现反常，不是歇斯底里，恰恰相反，她一动不动地光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砖上，双眼空洞无物。 黑色皮肤的男学生反应过味来，皱着眉头问藤龙：“老大，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胆小鬼，滚开。” 藤龙蹲在华云晴面前，伸手用力地抓了一下她的胸部。华云晴仍毫无反应，连看也不看他。 藤龙这才发觉情况不妙，眼前的女学生好像因为受了巨大的刺激，精神出现了问题。 就在这时，华云晴衣服兜里的手机响了，陈兰佳动作麻利地从她兜里拿出手机，递到藤龙面前。 藤龙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是二哥。 藤龙等响铃结束，把手机放在华云晴雪白的大腿上：“今天就到这，我们放过你，你回去要是敢告诉家长，我会杀你了。” 这行人准备离开之前，藤龙又用手机给赤着身子的华云晴拍了几张照片，拍照全程，华云晴都毫无反应。 离开居民楼之后，陈兰佳怯怯地问藤龙：“龙哥，没事吧？” 藤龙瞪起眼睛：“有我在，能出什么事？” 而实际上，说出这句话的藤龙有些心虚。他接触过来自各个阶层家的女学生，通过华云晴的整体表现，他隐隐感觉，这个女同学的家庭似乎不一般，但愿别出什么乱子。 但他最后又努力做出自信的姿态，能出什么乱子？远近几个城市，有谁的势力能大过自己的父亲？ 第354章 回家的路 藤龙一伙人已经走了好久，华云晴才缓慢地站起来，整个人像是一具被抽空灵魂的空壳，眼神毫无光泽。 她找到自己的衣服，动作机械地一件一件穿回去，对她而言，刚刚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只不过，这场噩梦似乎永远也无法醒来了。 穿好衣服后，她准备离开这间屋子。至于这里是哪，谁住在这里，她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华云晴完全不关心。 她迈着如同僵尸般僵硬的步伐移到门口，刚准备打开门走出这里，地砖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这才意识自己的手机还留在这间屋子里。 她又动作缓慢地移动到手机所在的位置，蹲下身去，准备捡起来时，发现打进电话的人是自己的二哥，华云晴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眼泪无声地流了一阵，她突然崩溃，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这期间，自己的二哥打进来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有将电话接起来。 过了一小会，或许是哭累了，哭声渐渐停止，只剩鼻音很重的抽泣声，又过了一会，连抽泣声也停止了，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华云晴低下头，仍是二哥打来的。 她拿起手机，略一吸气，接起了电话。 “怎么搞的？怎么才接电话啊！”对面的二哥情绪显得很激动。 “车子丢了，找来的。” “丢了就丢了，别找了，赶紧打车回来，还以为你出事了，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大哥平时忙于家事，二哥和自己互动更多些，华云晴感觉二哥更疼自己。 “知道了，我现在就打车回去。”华云晴很努力才没有哭出来。 “你鼻子怎么了？”二哥听出她声音的异常。 “没怎么，今天风有些大，就这样了。” “赶快打车回来。” “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华云晴开始起身朝外面走。 关于自己上学的问题，大哥和二哥的意见曾出现严重的分歧。二哥想每天接送，大哥却不同意：“我们家族的情况比较特殊，家族事宜都是我们俩个人出面打理，很多人都认识你和我，尽量不要让外人知道我们和云晴的关系。” “可以让家里的佣人开车接送啊！” 大哥又说：“你没听说过么？文路中学的校长雇了一批人，专门负责盯住每辆接送学生的汽车最终开去什么地方，你想让他们知道云晴住在云顶和苑么？” 二哥激烈地反驳：“知道了能怎么样？你怕什么？怕有人找她麻烦么？还是怕谁绑架她？什么年代了，到处是监控，还有有人做这种蠢事么？” “低调一些是为她的学业好，他们学校的领导向来以家族地位给予重视程度，我不想她在学校里享受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将来步入社会对她反而不利！” “步入社会？云晴需要步入社会么？你想让她步入社会做什么？” “谁能保证她将来不和复杂的社会接触？” “有我们家族庇护，她什么也不需要接触！” “我不想和你吵，我刚刚说的话，也代表父亲的想法。” “别总拿那个老家伙来压我！” 眼见哥俩就要动起手来，华云晴连忙出面调解：“好啦，你们别吵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上学就可以，不用你们操心！” 那次争吵过后，华云晴开始天天骑车上学，自行车是二哥特地花了一百多万买的进口手工碳纤维自行车。二哥十分宠溺她这个妹妹，华云晴所有的生活用品都由二哥来把关，他都挑最好最贵的买。 离开房间后，华云晴没有立刻打车，拖着麻木的身躯沿着回家的路缓慢的走着。 她走路的时候也不抬头，好几次和人撞到一起也完全不在意。 她在马路上走了一阵，二哥再次打电话来追，比之前更加焦急：“老妹，你怎么回事？现在几点了？每天这个时候你都快睡了！” “就到了。” 每次和二哥打电话，主动说话的都是华云晴。妈妈去世的早，瘫痪的父亲也不怎么和自己聊天，大哥又总是一本正经，二哥几乎成了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但今天，她似乎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二哥发觉妹妹今天有些奇怪，但他做梦也想不到妹妹刚刚所经历的事。他以为华云晴只是在学校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那天华云晴和自己一个好闺蜜掰了，也是回家很晚，话也很少。 妹妹不开心的时候，二哥不太懂得安慰，他知道华云晴不是任性的性格，懂得快速调解情绪，她只要笑出来，对于她而言，一切烦恼就都烟消云散了。 “快点回来吧，担心你。”二哥这样说。 “嗯。”华云晴淡淡地回应。 华云晴准备去打车，看到马路上疾驰而过的汽车，突然想，要是能这样被撞死该有多好？ 但她最后还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只会停到山脚下的一个新宇宾馆，她会从那里下车，然后走上山。 走进云顶和苑的大门时，二哥早已经等在那里。 华云晴感觉对面有人，略微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二哥站在那里。她试着做一个微笑的动作，但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二哥迅速靠近她，盯着她的眼睛问道：“老妹，你没事吧？” 华云晴机械地晃了晃头。 二哥从没见过妹妹这么低落。而且，如果光说是情绪低落还好，他感觉妹妹的眼神不太对劲，一种看透生死的感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妹妹不会出事吧？ “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么？”他忍不住问道。 “没有啦。”华云晴笑了出来，但他感觉妹妹的笑容非常诡异，像是强颜欢笑，且十分凄凉。 见二哥站着不动，华云晴说：“快回去啦，你要睡在这里么？” 妹妹居然笑了，但真的没事么？ 二哥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抱了抱妹妹。 两人拥抱的刹那间，华云晴好想放声大哭，但她努力忍住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华云晴让自己的佣人刘丹宁暂时离开。 “云晴，你怎么了？”刘丹宁也这么问。 “没什么，想要整理点隐私的东西，能给我留点个人空间么？” 刘丹宁有些为难。按照家族的规定，华云晴回家后，她需要寸步不离。 “就一个晚上。”华云晴继续说。 “一个晚上么？”刘丹宁睁大了眼睛。 “不可以么？我连一个晚上的个人空间也没有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暂时离开吧，就这一次。”华云晴声音不大，却不容置辩。 刘丹宁犹豫起来。 “需要我求你么？” 听到华云晴这样说，刘丹宁先是张大嘴巴愣了几秒，随即立刻摇头：“不，不需要。” 离开华云晴居住的套间，刘丹宁双手合在胸前祈祷：“希望不要有事。” 她又回头看了房间的门一眼，心里想，应该不会有事。 当天夜里，华云晴从自己床边的抽屉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剪刀，用力地割向自己的手腕。 为什么不疼呢？她在心里想。 第355章 幸运和不幸 云顶和苑给所雇佣的人们专门建了一套二层公寓，虽然没有这里主人所住的房子奢华，但比起外面的很多住宅，已经算豪华的了，只不过这里的佣人基本没有机会住在这里。主人们所住的房子都是套间，套间里专门有供她们住的屋子，没有特殊情况，她们是不允许离开主人的房子的。 刘丹宁用钥匙打开佣人宅，进到里面找到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刘丹宁有一种久违的放松感，在云顶和苑里独处的时间，她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按小时计算的话，绝对不超过一天。 华云晴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她很会替别人着想，但和她在一起仍然会感到拘束，或许因为自己处于下人的位置吧，必须时刻注意放低自己的姿态。 刘丹宁来这已经快十年了。刚来这时，自己也才刚刚成年。她和郭丽香一样，来自于孤儿院，但和郭丽香又不同，她所在的孤儿院不在这个城市。 离开孤儿院之前，她还担心，自己将来步入社会了能干嘛，结果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能被选入这里来服侍这里的人。 刘丹宁对于云顶和苑了解并不多，不知道这里的人究竟从事什么样的工作，但能感觉出来，他们非常有钱，富到已经不能单纯用富豪来形容了。 她曾听郭丽香提起过，云顶和苑有一个地下保险库，里面的黄金能堆积成山，但郭丽香也只是这么一说，她也没有亲眼看到过。 对此，刘丹宁却并不怀疑，她不认为郭丽香在撒谎，单凭他们能把一座山开发成如同故宫一般，他们所拥有的金钱绝对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云顶和苑十分注重保密工作，有外人进来，甚至夸张到，每个住在这里的人都要戴上面具。刘丹宁想，这似乎也印证了郭丽香的说法，如果不是如此有钱，怎么会做这么反常的举动？ 让刘丹宁觉得自己幸运的，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是一直以来藏在她心里的秘密。 华氏家族的佣人，几乎都是从孤儿院里挑选的。每个基本都是女性，而且身材姿色都还不错。 那件事发生在她来这以后的第四个年头。那天晚上，这里的二少爷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喝醉了，心情似乎不太好。 她当时正准备下山去给上小学三年级的华云晴买换季的衣服，被一身酒气的二少爷华英杰拦住了去路。 华英杰把她拉到自己的住处，看架势似乎要把自己睡了。刘丹宁十分害怕，却又不敢反抗，在她看来，华英杰的脸上始终挂着一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气势。 华英杰把她压在身下，正准备脱去她的衣服时，突然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床上。刘丹宁以为他睡过去了，暗自窃喜，正准备逃出这间屋子，结果华英杰突然开口：“知道我为什么放过你么？” 刘丹宁被吓了一跳，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华英杰继续说：“家里所有的佣人都是我挑的，除了你，这些佣人我都睡过，之所以放过你，因为你是云晴的人，你走吧，我不会再碰你。” 刘丹宁在忐忑中离开，每走一步都害怕突然又被他拉回去，可直到她彻底离开那里，华英杰都没再动她。 刘丹宁听人说，男人一旦酒后乱性，很难控制，没想到让他回心转意的原因居然是华云晴。她对此心存感激，自此之后对华云晴更好，在那之后华英杰也果然没再动过她。 刘丹宁的思绪在安静的环境中兜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华云晴身上。 她能感觉到，华云晴今晚有些反常。华云晴虽然懂事，但毕竟是个孩子，尤其正值青春期，闹情绪的状况时有发生，但将自己撵出住处倒是头一次。 应该不会有事吧，她突然有冒出这样的想法，随即开始感到不安，躺在床上怎么也不踏实。怀揣着这个想法，也不可能睡得着，搞不好还会失眠。 刘丹宁终于起身，决定回到华云晴的住处去看一看，她如果睡了，自己也就放心了。 刘丹宁随后便换好衣服出门。打开门的一瞬间，冷空气瞬间扑过来，刘丹宁感觉仿佛有无数把尖刀朝自己刺来，让她躲无可躲。 她打了个寒颤，开始加速朝华云晴的住处走去。 每个主人的宅子，内里都是独立的小院，但整体的建筑又是连接着的。这一点尤其让人不可思议。 这种建筑风格最怕的就是类似地震或者火山之类的天灾，然而她曾听人说起过，云顶和苑之所以会建在云川，因为这里是被天灾遗忘的城市，有历史记载，就没有发生过超过三级以上的地震，更没有火山。 云川倒是有发过洪水的历史，但只有一次，所以云顶和苑会建在山腰上。 刘丹宁很快来到华云晴的宅子门前。她有大门的遥控器钥匙，里侧的门则是靠人脸识别，那道门只有她和华云晴能打开。 她很快通过里侧的门，进到宅子内部。 打开套间外屋的门时，她动作十分小心。华云晴或许已经睡了，刘丹宁不想吵醒她。 她很快又来到里侧的门，华云晴就在里面。 刘丹宁试着轻轻按下们把水，手搭在把手上时，却感觉到不对劲，门在里面被反锁上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心头。见不到华云晴，她实在无法安心离开。 刘丹宁记得里屋的钥匙就放在外屋的某个地方，她蹑手蹑脚地找起来，很快在一个抽屉里发现了钥匙。 找到钥匙后，刘丹宁再次来到里侧的门前，动作极其缓慢地将门打开。 轻轻拉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刘丹宁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 她毛手毛脚地冲进屋里，飞奔到华云晴的床前，发现她不在那里，随后又扑到卫生间那。 卫生间的拉门半开着，刘丹宁用颤抖的双手拉开拉门后，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华云晴。 “啊！”刘丹宁怪叫了一声，随后像一滩软泥般瘫倒在地上。 第356章 我尽力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时间刚过十一点，刘雨欣正在家里捋线索，华家的私人医生谭力，也是她的大学老师突然打来电话，让她赶紧带着装满o型血的血袋赶到云顶和苑。谭力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任何时候给她打电话，向来都是云淡风轻，今天却语气很急，显然是出了大事。 或许是华家的老爷子华国成出事了，刘雨欣最开始这样想，但随即转念一想，为什么是o型血呢？她记得华国成的血型是a型。 刘雨欣在市中心医院上班，是那里的外科医生，但同时，她也受雇于华家，也是华家的私人医生团队里，唯一一个可以自由出入华家的人，华家之所以为她破例，是因为需要一个随时可以从需要弄到必要医疗材料的人。很多特种药，以及像血包这种东西，只有医院才有。 除此之外，刘雨欣还有一个隐秘身份，或者说，只有她自己才十分在意的身份。她是许辰璐的大学同学，也是他的初恋女友。 两人当时的感情很好，因为家里的原因没有走到一起。刘雨欣的父母对许辰璐父母没有工作的事情非常不满：“他父母都是无业游民，你非要和他在一起，早晚有一天要帮他养父母。” 刘雨欣没觉得帮对方养父母有什么不好，但自己的父母坚决反对，硬是将这份感情拆开。 刘雨欣一方面和父母赌气，另一方面也因深爱着许辰璐，和许辰璐分手后，她一直没再找，而且，她也一直在和已经结婚的许辰璐保持联系。 许辰璐虽然和苏新雨结婚，还有一个孩子，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初恋女友，刘雨欣和他提出邀约，他也从不拒绝。只不过两个人只是普通的约会，并没有做过分的事。 刘雨欣至今还记得七年前年初的某一天，许辰璐主动约见自己。那一天，许辰璐显得很兴奋，说了特别多的话。 “你还记得大学时候我写的那篇论文么？” “哪一篇？” “关于人脑移植的啊。” 那个时候的刘雨欣还不在华氏家族工作，她对人脑移植的概念也仅仅停留在许辰璐大学的论文上面。那段时间，两人还在热恋中，许辰璐写出了那篇论文，脸上挂着和今天一样的兴奋。 但她记得那篇论文被驳回了，主讲老师给出的评语是：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种纳米级别的手术，不是人类这种低级的物种能完成的。 “你还在执着于这个研究啊？”刘雨欣的话里含有些许揶揄的味道，但许辰璐似乎完全不在意。 “事实上，这样的手术就要付诸实践了，而且，很大可能由我来操刀。” 刘雨欣知道许辰璐的技术精湛，他数次在手抖测试里击败众多选手博得头筹，这也让他名声大噪。尽管如此，她仍认为许辰璐是在说大话，或许酒喝得有点多了。 那之后，两人各忙各的，好久都没有再见面。再次见面则是在年底，是刘雨欣主动约他。 那次约会也让刘雨欣印象深刻。他感觉许辰璐的兴致很低，情绪低落。她好几次主动抛出的话题，对方都有敷衍的嫌疑。 刘雨欣在之后的聊天中提及了人脑移植手术，许辰璐也只是淡淡地回应：“忘了那个手术吧。” “你之前不是说自己要做这个手术么？” 许辰璐眼神落寞地摇头：“那个给我论文写评语的老师说的没错，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种手术，人类就不应该做，连想都不应该想，总之，忘了它吧。” 许辰璐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刘雨欣从他的表情中判断出，他不想再听到和人脑移植手术相关的话题。这件事暂时被刘雨欣抛到脑后。 接下来的几年，刘雨欣的原生家庭陆续出现重大变故，先是自己的母亲死于肾病综合征的并发症，随后父亲又死于心梗。 父母相继离世，让刘雨欣感觉陷入到一种深渊里难以自拔，她觉得自己生活中的天空彻底变成了灰色。 刘雨欣花了近三年的时间，才勉强从这种消极的情绪中走出来，自己大学时候的老师谭力，也是自己一个很重要的人生导师谭力找到自己，将她介绍给华氏家族。这件事距今已经过去两年。 她至今仍记得谭力谈及华氏家族时露出的严肃表情：“这个家族将会打开你所有的视野，为这个家族做事，也会让你感觉不枉此生。” 实际上，为哪个家族做事，接手什么样的工作，那时的刘雨欣已经完全无所谓，她之所以没有拒绝，因为找她的人是谭力，仅此而已。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对这份工作感受到震撼。第一次进入云顶和苑，她几乎全程都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某一个家族会把自己的庭院建的和故宫一样，她以为这种建筑只会出现在影视剧里。 之后她又接触到华氏家族的一号人物，华国成，并得知华国成正等着做人脑移植的手术。 她立刻想到了许辰璐，原来他当初不是在说大话，这种手术真的有人在研究。 然而更让她感到震撼的还在后面，华国成说，五年前，曾经差一点就做成了这个手术。当时已经把手术的相关人员聚齐，但之后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手术无疾而终。 刘雨欣想到许辰璐找到自己聊起和人脑移植手术的事，就是在五年前，现在想来，他当时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之后他出现情绪反常，或许和手术告吹有关。 察觉到整件事不对劲，是在得知许辰璐的死讯之后。她在悲伤之余，隐隐感觉，许辰璐的死，或许和人脑移植的事情有关。 她曾和自己的老师谭力聊过此时，谭力听后一脸严肃地说：“做好分内的事，其他的事不要管。” 大脑想着这些事时，她已经进入云顶和苑的大门，并径直来到华家的医疗中心，一个所有医疗设备都处于世界顶尖水平的地方。 推开医疗中心的大门时，她拎着血袋，穿过左右全是休息间的长廊，直接冲动抢救大厅。 华家的人除了华国成，几乎都在外面的方厅里，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除此之外，方厅里还有几个参与救治的医疗人员。刘雨欣准备冲进大厅去救人，结果被其中一个医疗人员拦了下来：“只有谭教授一个人在里面，他不让其他人进去。” 刘雨欣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快速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华云晴的身影。不会是云晴出事了吧！刘雨欣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不会的，一定不会是云晴。 刘雨欣对华云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云晴之前就有过一次输血的经历，是因为参加学校的活动时受了严重的外伤。 刘雨欣在给云晴输血时，和她的聊天中无意间提到了自己过世的父母。刘雨欣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结果受伤的云晴反而一直在抚慰她的情绪。那之后，华云晴每当看到刘雨欣，就会对她露出温暖的笑容，那张笑脸让她分外留恋。 不会的，一定不会是云晴。 就在这时，谭力从抢救室里走出来，面色凝重。 华氏二兄弟立刻围了过去。 “我妹妹怎么样了？”喊叫的人是华英杰。 果然是云晴。刘雨欣紧张到无法呼吸。 谭力无力地垂下头：“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第357章 解约合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打开抢救室大门的一瞬间，华英杰便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那是一种面对已经死亡的人才会有的感觉。 视线朝前方稍稍移动一点，他便看到了那张床，华云晴正静静地躺在那张床上，上面盖着薄薄的一层白布。 情绪激动的华英杰嘴唇哆嗦起来，滚烫的泪水大滴地留下来。他想再看一眼华云晴，但实在没有勇气迈步？ 这是梦么？早上还活泼出门的云晴，此时却变成了一具尸体。华英杰实在难以接受。 他的大脑里飞快地掠过一个念头，云晴一定是在学校里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委屈，万念俱灰，才会想到自杀。文路中学的校园暴力事件很猖獗，他早有耳闻。 他越想越觉得情况就是这样，妹妹遭受了校园暴力，这一直都是他最害怕出现的事。如果学习里的人知道她是华氏家族的人，一定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毛，可华英雄，还有自己顽固不化的父亲，他们为了保护家族的隐私，非要云晴瞒着自己的身世。 是他们害了云晴！ 华英杰将拳头攥的咔咔作响，转身回到大厅。此时的华英雄情绪也很低落，眼睛里写满了哀伤，低垂着头。高信美盼流着泪站在他身边。 华英雄本想等华英杰从里面出来，他再去看一眼自己的妹妹。 高蓉站在两人的身后，看到华英雄用手臂搂着高信美盼，心内略生醋意。 就在这时，华英杰气势汹汹地走到华英雄面前，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猛出一拳砸向华英雄的脸，华英雄应声而倒，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但没人敢上前阻拦。 高信美盼愣了半秒后，立刻将身体横在华英杰面前：“为什么打我丈夫？” 华英杰抓起她的手，说了句：“婊子！滚开！” 随后猛地一拉，高信美盼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 华英雄这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你要干嘛！”他高声吼道。 “要替我妹妹报仇，就是你害了他！”华英杰用更高的声音盖过他，随后又是一拳。一旁看热闹的高蓉不禁为华英雄捏了把汗。她非常想上去帮忙，但她心里知道，自己惹不起华英杰，这里没人能惹得起他。 华英杰崇尚暴力，早年和专业人士学过功夫，华英雄则对打打杀杀这种事很反感，所以他在弟弟面前只有挨打的份。两拳过后他的嘴角已经流血。 华英杰还要动手，被随即冲过来的华国胜拦住：“够了！” 华英杰见是自己的二叔，不甘心地瞪起眼睛：“二叔，就是他这个混蛋，害死了我妹妹，我要杀了他！” “你再敢胡来，我就不客气了！” 华国胜算是这个家族里，华英杰唯一忌惮的人。他盯着单手撑地，正在试图爬起来的华英雄，牙齿咬得咔咔作响，用力吼了一声后跑开了。 云顶和苑里的人离世，不会送去殡仪馆，也不会举办遗体告别。这里有专门的火化间，将尸体火化后，也就意味着这个人从此彻底消失，骨灰也不会留着，因为没有意义。 当年华国成的妻子去世时就是如此，他自己也说，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也是一样的流程，一切事宜都以低调为原则。 华云晴的遗体火化是在第二天早上举行，家族里的人没人愿意看到这一幕，想到华云晴生前温婉如玉的样子，实在无法面对她被火烧成灰的过程。 整个火化过程几乎由谭力独自完成。 华国成暂时还不知道华云晴去世的事，考虑到他的身体，大家决定先瞒着他，至于能瞒到什么时候，没人知道。 当天下午，华英杰找到刘丹宁。刘丹宁似乎还没能从华云晴去世的状态中调整出来，眼神略显呆滞，但眼睛肿的厉害，显然哭了好长时间。 “你走吧，我不会继续雇佣你了。”华英杰语气冰冷地说道。 刘丹宁立刻留下眼泪，但没有请求留下来，她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很难做到。 华英杰说完，她在原地站了几秒，随后拖着疲乏的身躯朝着下山的路踉跄前行。她还有很多东西在房间，但她没有回去拿的意思。 刘丹宁走了没几步，身后华英杰突然又说：“你去建设大厦那签解约合同，然后还会拿到一笔安家费。” 刘丹宁转过身，机械地朝着华英杰点了一下头，继续前行。 要不是为了签解约合同，她是不会去建设大厦的，那笔安家费对她来说，要不要都无所谓，华云晴死了，刘丹宁好想跟着她一起去死。 来到建设大厦面前，她抬头看了一眼，心里想，当初签劳务合同的时候是在云顶和苑签的，解约合同为什么要跑来这里。 她进到一楼时，有个身材健硕，好像健身教练一样的肌肉男迎了上来。此人直接将她带到五楼的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空荡荡的，里面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皮箱。 “皮箱里面的钱是给你的，你拿到了钱就可以走了。” “不是说要签解约合同么？”刘丹宁一脸狐疑地问道。 肌肉男摇了摇头，似乎在说自己没听说合同的事。 合同可能在皮箱里，刘丹宁这样想，走到桌子面前打开皮箱，顿时瞪大了眼睛，皮箱里装满了钱，全是崭新的一百元，估计能有几百万。 看到钱会快乐，或许是人的一种本能，刘丹宁不自禁地笑了。这些钱全是自己的么？有了这些钱，她或许可以重新开始。在云川买一栋房子，剩余的钱还能买一辆车，或许还能组建家庭。 有了憧憬，刘丹宁感觉抑郁的情绪一扫而光。她努力拎起箱子，转过身时，发现肌肉男不见了，但屋子的门还开着。 皮箱很沉，刘丹宁很努力地将箱子拉到门口，准备出门时，突然愣住了，门口不知何时站着几个人，各个手里端着一把看起来像是冲锋枪一样的东西。 这些人的枪口都对准自己，刘丹宁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时，顿时瞪大了眼睛，她想转身跑回屋里已经来不及了。 刺耳的枪声很快响起，好像鞭炮一样，眨眼间无数颗子弹打进自己的身体里，刘丹宁在空中毫无规则地扭了一会身子，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第358章 受害者舅舅 华英雄躺在自己的床上，双目紧闭，脸色极差，左半边脸微微隆起。 屋里除了他外，还有三个人，除了华英雄自己的佣人外，还有高信美盼和高蓉。三个人此时都盯着他看，然而他似乎并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妹妹自杀去世这件事，显然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是你害了我妹妹！”华英杰那句话，如同毒刺一般扎进他的心里。他之所以会感觉疼，是因为觉得对方或许说的没有错，自己平时忙于家族的事务，疏于对妹妹的关心，也很少仔细过问妹妹关于学校的事。 文路中学的情况十分复杂，这一点华英雄并非毫不知情。他也曾经考虑过让妹妹换一所学校，但父亲坚决不同意：“文路中学配备的都是最好的师资水平，整个北方，也就只有文路中学的教学水平能和一线城市的相抗衡。” 华英雄拗不过父亲，更不想因为自己的私自决定，而耽误了妹妹的学业，自此关于转学一事他没再提过。 至于华英杰和他说的，让文路中学的领导知道华云晴的背景，是绝对不可行的。父亲曾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为什么华氏家族要如此低调。 “这个世界近代内所发生的冲突，都是因为能源而已的，我们家族所从事的业务，对很多传统能源都造成了很大冲突，换句话说，我们动了太多人的奶酪，不低调些，很容易招致灾祸，所以我们的办公地点设在全国各地，且都是临时的，可以随时搬离的。我们现在住的云顶和苑，也是采用了最新型的隐形系统，连卫星都定位不到这里。而且，你知道为什么把云顶和苑建成如此规模么？这是我留的最后一招，云顶和苑拿到的建筑权限是军事级项目建设，没有国家批准，一般人擅自闯进来是违法的，所以一旦有人不小心闯入，在他还没有弄明白云顶和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他已经被请到警局了。” 父亲对自己讲的这些话，华英雄没有办法告诉自己的弟弟华英杰，他是个好战分子，被他知道父亲的真实想法，他会露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一旦他捅了什么篓子，整个家族的人或许会遭遇灭顶之灾。 华云晴很懂事，每当华英雄问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快时，她都会笑着回答自己很好，让他专心打理家族的事宜。 可只要稍稍动些脑筋就会想明白，谁的成长过程会一帆风顺呢？尤其像华云晴这种青春期的少女？她不说并不代表没有。华云晴表面上看阳光开朗，或许内心里藏匿了许多一般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否则她又怎么会自杀？ 想到妹妹在割腕时内心深处的绝望，华英雄顿时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明知道妹妹的死极大可能和学校有关，华英雄却不敢到学校进行明目张胆的调查，他怕会因此搞出很大动静。现在的多媒体十分发达，一旦将这条信息放大，可能会把整个家族都扯进来。 父亲曾一再强调，华氏家族要想时代相传，要效仿罗斯柴尔德家族，所有和家族有关的外界信息一并想办法删除，并禁止家族内部任何的信息外传。 不管怎么想，妹妹的死已成定局，那个温婉如玉的女孩已经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我不配做她的哥哥，甚至不配接手这个家族，华英雄在心里得出这样的结论。一想到接下来还要面对因为失去女儿而痛苦的年迈的父亲，他更加感到绝望。 “老公，你吃点东西吧，已经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了”经历了长时间让人窒息的沉默过后，高信美盼终于忍不住开口。 华英雄想说点什么，但发出来的声音却变成了无力的叹息，他轻轻晃了晃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一旁的高蓉偷偷凝视着华英雄的脸。她有些心疼这个男人，一个人扛起整个家族的那种难处，一般人是无法想象的，此时的他还要独自消化妹妹自杀的事。 她很想出言安慰他几句，然而她目前所处的身份却不允许这么做。 高蓉正在想她们要在这里陪到什么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悄悄对着高信美盼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高信美盼微微点头示意。 高蓉快步离开房间，拿出手机后，发现是个陌生号。会是谁呢？ 接起电话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去健身馆，我在你的房间门口等你。” 高蓉没能立刻听出说话人的身份，但当她随后意识到电话是谁打来的时，立刻瞪大了眼睛。 三天后的上午，王茜再次来到文路中学。学校的保安人员已经对她十分熟悉，远远看见她走来，便通过电子按钮打开学校大门旁边的角门。 身穿警服的王茜刚要进入角门，突然被一个人拉住衣角。 “请等一下。” 王茜疑惑地抬头，迎上一张陌生男性的脸。 男人个子很高，五官立体，看起来大概三十五岁，脸上挂着成功人士的自信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王茜并非花痴，但眼前的男士，身上所散发的气质，正是他所喜欢的类型，她于是也报以礼貌的微笑。 “您是哪位？” “学生家属，来学校想调查点事。” 听到调查两个字，王茜眼里流出光泽。她示意让男人先进，自己跟着进入，角门随后关上。 “调查什么？”王茜好奇地问道。 “先说说您吧，您来调查什么？”男人反问道。 王茜想了想，觉得告诉他也无妨，便同他讲了出来。 “也是校园暴力啊。”听到男人这样说，王茜更加好奇了。 “你也是因为校园暴力的事情来？” “嗯。”男人笑着摸了摸头，“或许还需要您来帮忙。” 王茜突然问：“您该不会是杨峰的父亲吧？” 她刚问出口，便觉得不太对，杨峰的父亲应该没有这么年轻。 见男人有些发愣，她又问：“或者你是李彤的家属？” “没错。”男人一脸肯定的点头，“我是李彤的舅舅。” “可李彤不是搬走了么？” 男人尴尬地笑笑，随后说：“他们想逃避，但我这个做舅舅的不甘心。” “皇上不急太监急。”王茜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第359章 凶狠表情 “那么，您的调查进行到哪一步了呢？”男人突然问。 “听你的口气，好像是在监工。”王茜噘起嘴巴，但并非真的生气。她和眼前的男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男人给她的感觉却并不陌生。 男人笑了笑：“玩笑了，我怎么敢监您的工？老实说，关于我外甥女的事，我一点头绪也没有，来这里调查，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要不是看到了你，我猜我可能白跑一趟。” “咦，李彤没有告诉你自己遇到了什么麻烦么？”王茜疑惑道。 男人摇摇头：“没有，他们一家人什么也没和我说，突然就搬走了。我只是知道她在学校出了点事，也问过她具体是什么样的事，但她不肯告诉我。” 王茜默默点头，被人扒光衣服拍照这种事，是不太好让外人知道。 男人继续说：“真是想不通，什么样的校园暴力，至于让一个学生转校呢？” 王茜像看某种奇珍异兽般盯着他说道：“转校算什么？我要查的案子，学生直接跳楼自杀了。” 男人听后夸张地瞪起眼睛，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禁让王茜笑了出来。 “真的跳楼自杀了？”男人用确认似的语气问道。 “我可是刑警哎，会开这种玩笑么？”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才若有所思地缓缓开口说：“这么说，我外甥女还算是幸运的了。” 王茜目视前方吹了口气：“身处在校园暴力中的学生，没有人是幸运的。”她随即又转过头，盯着男人的侧脸说道，“当然，那些暴力的发起者们除外。” “真的会有人因此而自杀。”男人再度重复这句话。 “而且，”王茜略作犹豫后，还是决定说出来，“这个自杀的学生，或许和你外甥女的事情有关。” 王茜以为男人会十分震惊，但他只表现出适度的惊讶：“哦？是什么样的关联呢？能大概和我说说么？” “和你分享案情进展，对我有什么好处？” 男人听后，用手指着太阳穴，做出认真思考的状态，随后说：“不如这样吧，你的中午和晚上饭，我都包了，饭店你随便选。” 看男人说话时的表情，并不像是在随口说笑。王茜盯着他看了一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 “没有啦，”王茜摆了摆手说，“看你这么好奇，就给你讲讲吧。” 王茜随后把李彤和杨峰的事，比较详细地讲给眼前的男人。听王茜讲述的整个过程，男人只插了一次嘴，是在听到李彤被扒光衣服的事时。 “她被扒得一丝不挂？”男人微微蹙眉问道。 “你对这件事倒是挺好奇。”王茜语带揶揄。 “不是好奇，我只是感到不可思议，学生之间真的会做这么过分的举动么？” “这件事之前在网上传的很火爆，网上还有视频，当然，视频里看不到暴露的镜头，不过李彤被扒光衣服的事肯定是真的。” 说出这些话，王茜突然想到，李彤是男人的外甥女，她这样说，可能会刺激到他。 她正想道歉，去看男人的眼睛时，不由得睁大眼睛。眼前的男人居然红了眼圈。 “你是哭了么？”王茜略感吃惊地问道。 男人听后立刻笑了：“怎么可能？刚刚打了个呵欠而已。” 讲完事件的整个经过，两人已经来到二年三班门口，此时班级的门关着，但离得很远便能听到班级里面传出来的喧闹声。 “校园恶少就在这个班级里。”王茜朝着班级的门微微探了探下巴。 “那就把他叫出来吧。”男人的脸上一瞬间露出狠毒的表情，王茜被他吓了一跳。 “你想干嘛？” 男人立刻舒展眉头，笑道：“没有太过分的想法，只是想杀了他而已。” 看到男人的笑脸，王茜感到心里毛毛的，径自咽了口唾沫，随后说：“我说，在刑警面前最好不要开这种玩笑。” “杀人当然犯法，但我只是过过嘴瘾还不行么？” 听他这样说，王茜抿嘴笑了起来，但男人刚刚的笑脸仍在她大脑里飘荡。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去叫藤龙出来的是和王茜一起的男人。 藤龙听到有陌生男人叫自己，原本还有些纳闷，他走出教室后，看到男人的身边站着王茜，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强烈地厌恶感。 “自己搞不定，把自己的男人也叫来了么？”藤龙一脸坏笑地对着王茜说道。 “你很猖狂嘛。”开口说话的是那个男人。 藤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有意见么？” 男人笑了笑：“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别再来烦我。” 藤龙说完就要钻回教室，却被突然冲上来的男人抓住手臂。 藤龙猛地回头，想用力甩开男人的手，结果男人加大手里的力道，藤龙顿时龇牙咧嘴。 “你放开。” 男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加大力度。 “啊，别。我和你们走可以了吧。” “也是个孬种嘛。”男人说着，慢慢松开手中的力道。 藤龙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男人毫无惧色，迎上他的目光，渐渐的，男人的笑容也变了形，变得异常凶狠冷酷，眼神中像是含着一把随时会杀人的刀子，藤龙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如此狠毒的眼神，很快在这场对视中败下阵来，移开目光。 男人把他拉到王茜身边，说了句：“交给你了。” 三个人来到离教室较远的地方，王茜和之前一样，对藤龙进行盘问，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然而藤龙仿佛已经对她的问题免疫了一样，不管王茜怎么问，他都是否定回答。 “没有证据，就别在我这浪费时间。”藤龙最后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说道。 藤龙说完这句话，没等王茜开口，男人抢先说：“我会有办法让你说实话的，你先回去吧。” “好，我等着。”藤龙用挑衅的语气说完，转身离开了。 藤龙走后，王茜歪着脑袋问男人：“你有什么办法啊？” 男人微笑着摇摇头，仿佛在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他随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呀，快到午饭时间了，走吧，犒劳一下王警官。” 王茜吐了吐舌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人顿时换上一脸坏笑的表情：“怎么，你想要和我交往了么？” “切，你想的美。”王茜微微红了脸，“我是不会和不知道名字的人一起吃饭的。” “这样啊。”男人会意似地点了点头，随后说，“我的名字叫倪云龙。” 第360章 心里长草 男人将吃饭的地点定在云川市著名的帝豪饭庄。饭店的名字虽然略显土气，但里面的奢华却是其他饭店所不能比的，除此之外，里面的菜肴也属实好吃，毕竟是高薪聘请了许多一流厨师。 当然，菜品的价格也是一等一的贵，普通的工薪阶层，是绝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的。 男人将车停在饭庄右侧的停车场后，王茜说：“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在这请我吃饭吧？我刚刚只是随口一说。” “我之前说了，饭店你来定，我是一个守信用的人。” 王茜做出投降的姿势：“被你打败了，我收回那句话可以吧，我们不要在这里吃饭了。” 男人一脸坏笑地看着王茜的眼睛说道：“我已经停好了车子，你没机会了。” 王茜轻轻地哼了一声：“那我一会就不客气了，某人一会可别因为付不起餐费哭鼻子。” “放心，不会当着你的面哭。” 点餐的时候，男人硬要把主动权交给王茜。王茜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吃饭，略显拘束。接过菜单后，她大概扫了一眼，不由瞪起眼睛，如果在这里放开了吃一顿，一个月的工资就要进去了。 “尽管挑爱吃的点，别客气呀！” “我知道。”王茜温柔地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挑两个相对便宜的菜点了。 王茜对服务人员说出菜名的名字后，男人直皱眉头：“全是素菜啊？这怎么吃得饱？” 他招呼服务人员过来，又加了几道菜，所加的菜品中，其中一道是这里的招牌菜，王茜记得那道菜并不便宜。 服务人员走后，王茜略微睁大眼睛：“倪云龙同志，我们只有两个人，能吃下那么多菜么？” “那不重要，这里的菜都很好吃，多尝几样才重要。” “你在逞强吧！” 男人笑着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两人很快聊起了藤龙的事。 “他就是个混账，真不敢想象这样的人到了社会，会有多少人遭受他的祸害。” “那就不让他步入社会呗。” “你什么意思？”王茜瞪圆眼睛。 “我不是说过么，如果我外甥女的事确实是他做的，我会杀了他。” “喂，”王茜用手敲敲桌面，“不要总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 男人露出贼贼的笑脸。 菜品上来后，两人开始吃饭。果然很好吃，王茜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后，在心里这样想。 “我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后半句话，王茜本想说，好像很有钱的样子，但话到嘴边觉得这样问似乎不太妥当，被她咽了回去。 “没有工作。”男人抬头对着王茜笑了笑，“无业游民。” 王茜冷哼道：“无业游民会请人到这里吃饭么？” “一顿饭而已，花不了几个钱。” 王茜微微撇嘴，随后仿佛突然想通了某件事一般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是个富二代。” 男人没有回应，而是问道：“菜好吃么？” “还不错。” “那我们晚上还来这里吃。” “啊？”王茜惊呼一声，抬起头来，“不要了。”她夸张地摆了摆手。 “怎么了？你不是说这里的菜还不错么？” 王茜表情窘迫地轻咳一声，随即说：“吃一次就可以了，美味不可多贪。” 男人笑了笑，跟着说：“那也好，改天有机会再请你来，今晚我正好去上海。” “去上海？” “嗯，去找能让藤龙开口讲实话的东西。”男人一脸神秘的说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呀？”王茜十分好奇地问道。 “我拿回来你自己就知道了。这两天你先给自己放个假，等我拿回那个东西，咱俩再一起去找那个混蛋。” “哦。” 临分开前，两人彼此留了联系方式。 同男人分开口，王茜居然在心里感到一丝不舍。这个男人虽然浑身是谜，但他身体里由内而外所散发的磁场，深深地吸引自己。 想到两天之后还能再见到他，王茜心中生出一丝期待。但她随后用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摇着头自语道：“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王茜提醒自己，不要那么容易就对人倾心，要做一个含蓄的女子，更何况自己向来如此。然而这两天，每当她闲暇下来，便会想起男人那张五官立体的脸，和他那蕴含了多种意味的笑容。有时电话突然想起，她会在一瞬间心生期待，会不会是那个叫倪云龙的人打来的？ 然而当她拿起电话，发现是工作电话时，又立刻想，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顺利弄到那个能让藤龙说实话的东西罢了。 时间终于来到了两天后。王茜感觉这两天过得尤其慢。 从早上起，她便期待着男人的电话，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然而男人仿佛抓住了她的心里一般，迟迟没有打来电话。 好几次，王茜都想主动将电话打过去，可每次拿起手机时，她都忍了下来，仿佛电话一旦拨通，她就输了。 两人明明只相处过半天的时光而已，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也说不清楚。 王茜记得之前曾和卓然聊过和感情有关的话题。卓然说，从心理学的角度，日久生情这种说法是不准确的，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基本都是一瞬间的事。 王茜当时还和他理论：“感情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怎么可能会在一瞬间就爱上一个人呢？” 卓然当时罗列了一堆理论，由于很多都是专业术语，她基本都没听进去，现在想来，他或许是对的。 一直等到下午三点，男人都没打来电话。王茜终于忍耐不住了。 为什么不能主动打电话呢？王茜突然这样想。找他是工作而已，是他说要拿回来一个能让藤龙说实话的机器的，我又不是真的对他这个人有什么企图！ 这样想着，王茜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抓起电话。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人的名字是倪云龙，王茜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第361章 特殊审问 两个人约在一家快餐店见面。男人提议要点吃的，被王茜回绝了：“我才不吃快餐，会胖死。” 男人随后将一个钥匙扣般大小的电子设备放在两人中间的桌面上。 “这是什么？”王茜盯着那个东西问道。 “把手拿来。”男人说。 “干嘛？” 男人笑了笑：“拿来就知道了。” 王茜满脸狐疑地将右手摊放在桌子上，男人温柔起抓起王茜的手，王茜顿时感觉脸部发烧，呼吸困难。 男人随后将钥匙扣般大小的机器放在王茜的手心上。 “握起来。”他说。 王茜露出这是要干嘛的眼神，但还是照着男人说的话做了。 “你喜欢我么？”男人突然问。 “啊？”王茜吃惊地瞪起眼睛，“你到底” “先回答我这个问题！”男人盯着王茜的眼睛，表情颇为严肃。 “你在拿我寻开心么？”王茜面露不悦。 “回答我的问题！”男人坚持道。 “不喜欢。”王茜回答的很坚决，随即皱起眉头，心跳跳的很快。 几秒钟过后，王茜手里的电子设备突然发出“嘀”的一声。王茜被吓了一跳，失手将它仍在桌面上。 男人将电子设备从桌面上拾起，一脸坏笑地看着王茜。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啊？”王茜微微扬起声调，引来临近好几桌的目光。 男人伸手示意她不要激动，随后晃了晃手里的机器，用柔和的声音说：“这是测谎仪，任何人将它握在手里，只要说了谎话，就会发出像刚才一样的声音。” 王茜很快反应过来，杏眼圆瞪：“喂，你什么意思？想说我刚刚撒了谎么？” 男人表情认真地说道：“我只是在客观地陈述这款机器的功能而已。” 王茜顿时哑口。 “不过，”男人随即笑了出来，“承认喜欢我也没什么吧，我也很喜欢你啊。” “我才不稀罕。”王茜嘴硬道。 眼见气氛就要掉入冰点，男人突然打出一个手势。 “对了，还有个东西是要送给你的。” “送给我？” 男人很快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个长条形的盒子，盒子的材质是皮的，看起来很精致。 男人将盒子递到王茜面前：“自己打开看看。” 王茜虽然努力保持镇定，但心里十分紧张。 她当着男人的面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个心形的吊坠，心形是由两个扣在一起的金属块组成，里面明显还有内容，她微微用力，打开两个金属块，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亮光闪闪的颗粒很大的钻石。王茜不由惊呼了一声。 “感觉气质和你很搭，就买来送给你了。” 王茜立刻将吊坠放回盒子里，并将盒子推到男人面前。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除了你，送不了别人了，你仔细看看，金属扣上刻着你的名字。” 王茜犹豫了一下，再度拿起吊坠，果然如此，两个金属块的内侧分别刻着两个字，是她的名字。 “就算这样，”王茜抬起头，一脸为难地看着对方，“我还是不能要，钻石哎，我可受不起，收了你这么重的礼物，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还礼。” 男人笑了笑：“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喜欢你，送你礼物是很正常的嘛，况且，”男人用手挂了挂自己的鼻头，“那个钻石是假的。” “额”王茜再度睁大眼睛，但很快又笑了出来，“你这个人，真是叫人难以捉摸。” “所以才能走进你的心里嘛。” “谁说的？”王茜翘起薄薄的嘴唇。 王茜在心里已经接受了自己对男人有好感的事实，但她暗暗告诫自己，两人感情的行进节奏一定要由自己来把握，她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目前为止，都是这个男人在掌握着主动权。 她以为男人接下来还会说很多表白的话，结果男人却突然把话引到了测谎仪上。 “有了这个东西，藤龙就别想耍赖了。” “但测谎仪不能成为定案的证据。”王茜提醒道。 男人微微一笑：“我要的不是给他定罪，只是想知道那些坏事是不是他做的而已。” 王茜歪了歪头，实在搞不懂眼前的男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俩随后赶去文路中学，和上次一样，由男人找藤龙出来。 藤龙和男人面对面后，嘴里放出狂话：“你好像不知道我是谁的儿子！” 男人淡淡一笑：“知道，你爸叫藤元首，是个地产大亨。” “那你还敢一次又一次的找我麻烦？” 男人用能穿人身体般锐利的眼神盯着藤龙说道：“因为你做了坏事。” 藤龙害怕男人的目光，移开视线，但仍嘴硬道：“你找到证据了么？” 男人说：“当然，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 藤龙一瞬间有些慌乱，但很快又露出跋扈的表情：“证据在哪。” 男人用力地将他来过来：“换个地方说话。” 他们很快来到上次说话的地方。王茜基本上算是将审问全力移交给男人，对他说：“我不懂你要怎么审问，所以还是你来吧。” 男人微微一笑，用命令的语气让藤龙将测谎仪放在手里。藤龙虽然很不情愿，但不敢反抗。 男人当着王茜的面问了几个问题，诸如杨峰和李彤的事是不是藤龙做的，藤龙全部给予否定回答，但测谎仪每次都发出“嘀嘀”的叫声。 “这是个什么东西？”藤龙终于忍不住问道。 “测谎仪，”男人露出狠笑，“很准的，是我花了几百万买的，用的是最先进的科技。你说谎话，它就会响。” 这些话王茜也是第一次听男人说，她颇为吃惊地盯着男人。男人对她微微一笑，继续变换凶狠的表情瞪着藤龙：“我还有几个问题要单独问你。” “什么意思？”王茜问，“要我离开我么？” 男人投去温柔的目光：“没错，这些问题涉及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你可能不愿意听到。” “好吧，那我离开。”王茜缩了缩头，快步走开。 大概十分钟后，男人找到正在远眺的王茜。 “问完涉及少儿不宜画面的问题了？”王茜盯着男人的眼睛问道。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 王茜随即抱起肩膀：“我不懂哎，就算用了这个测谎仪，有什么意义呢？它不能作为证据，关于自己的罪行，藤龙还是不会承认。” 男人无所谓般地摇了摇头：“定不定他的罪不重要，我只想知道那些事是不是他做的。” “喂，你该不会是想胡来吧？”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怎么说呢，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可能会胡来，但现在的我不会。” 王茜抿嘴笑了笑：“你在和我表白么？” 男人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看向他们这边，他突然捧起王茜的头，吻向她的嘴唇。 王茜本想将他推开，但双手却很不争气，最终，两人拥吻在一起。 第362章 失踪事件 一周后的一个上午，警局的办公室里乱作一团，大家都在热烈地探讨最近发生的震动整个辽中地区的大案。银口市最有影响力的地产大亨藤元首失联，去向不明，同时失联的还有他的儿子藤龙。 当然，如果父子俩仅仅是失联，可以理解为家庭的低调活动，走访亲戚，或者度假。之所以让警方生出不安遐想，是因为藤元首的太太被发现裸死家中，身体上被射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 “应该是得罪了黑帮团伙。”其中一个警察发表自己的看法。 “黑帮？别闹了，咱们国家哪有黑帮团伙，电影看多了吧你。” “那身上的弹孔是怎么回事？已经鉴定出是小口径的冲锋枪，那种机械一般老百姓是绝对弄不到的。” “那也不一定是黑帮啊，有可能是哪个和藤元首结怨的亡命之徒所为。” “枪是怎么弄到的呢？知不知道咱们国家现在对枪支的管控有多严？别说可以发射子弹的冲锋枪，就连塑料子弹的枪现在都极难弄到，肯定是黑帮分子。” 听到他们的讨论，王茜感觉头疼难忍，“唰”地起身，走出办公室。 “她怎么了？”其中一个警察问。 “不知道，感觉她这几天一直怪怪的。” 来到室外，王茜用力闭上眼睛，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和男人失去联系，已经快到一周的时间。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六天以前，也就是他们俩一同找藤龙的第二天。 那天王茜以家里有事为由，和警局请了一天假，足足陪了男人一天。他们一起吃饭，逛街，晚上一起看电影，最重要的，那天晚上，他们躺到了一张床上。 倪云龙并非是王茜经历的第一个男人，认识他以前，王茜其实还对卓然抱有一定的好感，可自从他走进自己的心里，王茜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彻底被他填满了，连一丁点的剩余空间也没有了。 那天晚上，他们赤裸着相拥，爱抚，缠绵，互相凝视，说了许多想起来会令人脸红的情话。他们在彼此的交融中一同走向高潮，感觉累了，就相拥着对望彼此，说能激发人兴致的话，兴致一旦高涨，两人就再次缠绵。 那一晚，他们几乎一夜未眠，两个人似乎都觉得如此美妙的晚上用来睡觉实在太可惜了。快到天亮时，王茜才躺在男人的臂弯里眯了一会。 王茜本以为，那个如梦的夜晚是两人爱情的开始，然而那天之后，她便再也联系不上他。这几天，王茜给他打过无数个电话，可却始终无人接听。 这期间，她找专门的地方做过鉴定，男人送她的钻石是真的，给她做鉴定的人说，保守估计，那颗钻石能卖一百万。 然而这并没让王茜的心情好转，钻石能卖多少钱，她并不是真的在乎，她只想通过点滴的事，来抓到男人更多的东西。她已经把最最要的东西给了那个叫倪云龙的男人，然而自己却对她一无所知。 其实，凭借自己的工作关系，想查到男人的资料易如反掌，她只需问统计户籍的同事即可，但她迟迟未敢，怕得到让人失望的结果，男人很可能没有告诉自己真实的名字。 然而，真正让她感到恐怖和绝望的，是听到了藤家出事的消息。她很难不把这件事和倪云龙的出现联系到一块。她想起之前男人说的话：“我用这个测谎仪，只想知道那些坏事是不是藤龙做的而已。” 一旦确定那些事是藤龙做的，他就会对其采取报复。也就是说，藤龙和他父亲的失踪与男人有关，就连藤龙的妈妈也是他杀的。 王茜有种预感，那个男人之后不会再出现了，就算他出现，他们两个人也由恋人的关系变成了警察和罪犯的关系，她需要将男人铐起来，看着他走上绞刑架！这样一想，王茜感觉自己的内脏好像全部都拧在了一起。 王茜越来越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高速公路的中转站，越来越多的想法和情感在那里交织。她正为此感到烦乱和痛苦时，汪队长打来电话。 他将王茜叫道自己的办公室，同她聊起藤龙的事。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聊。 “藤元首和他儿子的事你怎么看？”汪博渊问王茜。 “什么怎么看？”不在状态的王茜反应显得有些迟钝。 “你觉得他们家所出的事，和藤元首的关系大一些，还是和藤龙的关系大一些。” “我觉得是和藤元首有关吧，藤龙会不过一个学生，会得罪什么人到灭门的地步？”王茜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心理不想承认这件事是倪云龙做的，当然，也包含有故意帮他隐瞒的成分，她和倪云龙一起找藤龙的事，自己谁也没告诉。 汪博渊听了王茜的话后，默默地点了点头，突然又问：“对了，我听学校里面的学生说，后两次你去找藤龙，都带了一个男人。” 王茜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但她竭力保持镇定。 “啊，是，那个是我男朋友，他陪我的。” “你男朋友啊。”汪博渊露出笑脸，“我能见见他么？有些问题想和他聊聊。” “啊！”王茜露出为难的表情，灵机一动后，说了句，“这个我就帮不上忙了，我们俩个人分手了。” 汪博渊颇显吃惊：“分手了？就这几天么？” “对。”王茜咬了咬嘴唇。 “哦。”汪博渊点头，“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么？” 王茜再度感到为难。 汪博渊笑着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藤龙的案子引起的关注太大，上面非常重视，他和他父亲两个人在失踪前见过的每一个人都需要调查，因为藤龙在咱们这的文路中学就读，所以他的人际关系主要是咱们负责。” “我明白。”王茜沉了口气，说出了倪云龙的电话，她随后想，不知道汪队长能不能打通。 “好，辛苦了，你先去忙吧。” 当天晚上，放学后的陈兰佳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不停的打鼓。自从男友藤龙出事，她已经连续三天没合眼。相比关心藤龙的去向，她更担心的是自己。藤龙最近几次暴力行径，她都有参与，报应不会落到我头上吧。 她一面走一面想，不知不觉来到回别墅园区必须经过的一个胡同里。 虽然有路灯，但昏暗的光线仍让她神经紧张。 她加快步子，打算快步穿过胡同。大概走到中间左右的位置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近处的某个角落飘过来：“你好像很爱扒别人的衣服。” “啊！”陈兰佳吓得顿时跳了起来。 第363章 案情分析 晚上九点，警局的会议室里，众人正在分析藤元首失踪案的案情，坐在中央位置的汪博渊神情严肃。案情出现了新的状况，让整个失踪案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今天上午，文路中学又传来了新的噩耗，和藤龙同班的女学生陈兰佳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原因怀疑是遭人侮辱，性质或许比想象的还要恶劣，否则陈兰佳的精神不会出现如此大的问题。 事发后，校方曾出人到医院探望陈兰佳，但陈兰佳目前的精神状态根本没办法和人正常沟通，只要有人靠近她，她就会大喊大叫。 警方目前掌握的资料就是这些，为了了解更多信息，警方已经派人去接校方领导过来。 汪博渊环视一圈，叹了口气后说：“趁着校方领导还没来，有些思路我先简单梳理一下。或许大家觉得因为陈兰佳的事把你们召集过来开会有些小题大做，但陈兰佳的另外一个身份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她是藤龙的女友。” 警员中有人轻声发出惊叹。 汪博渊继续说：“而且，近段时间由藤龙发起的几起校园暴力案，她几乎都有参与，所以我猜测，这起绑架案，很可能和校园暴力案有关联。” 片刻的沉默过后，有人提出质疑的声音：“汪队长，我们之前曾对藤元首做过深入了解，他的势力很大，辽中地区实力超过他的人基本没有。” “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汪博渊看了他一眼后说，“你觉得不会有人因为校园暴力事件，去动藤元首，毕竟整个文路中学，属他们家的势力最大了，就算报复，顶多把劲用在他儿子身上，而且，也不至于是绑架。但疑犯却采用了最恶劣的报复手段，不禁绑架了藤家父子，还杀了藤元首的女人。” 刚刚说话的警员点了点头。 “你的思路也是大多数人的思路，藤家的案子，无论从什么视角看，都像是一次恶性的报复行为，疑犯的矛头，针对的似乎是整个藤家，而非藤家中的某一个人。而且，鉴于疑犯残忍的手段，怀疑他可能涉黑，但国家近些年反黑力度极大，据我了解，别说辽中地区，就是邻近几个省市，都没有一个黑恶势力能撼动像藤元首这样的家族。” 汪博渊略作停顿，在桌面上摊开双手：“因此也有人提出过，作案的团伙，或许在南方的某个城市，境外的也有可能，这样一来，因为校园暴力而报复作案的可能性就更加小了。” 此言一出，与会人员数人点头。大家在心里都不赞成汪博渊因校园暴力而报复作案的说法，只是很少有人敢于正面反驳他的观点，新来的这个队长似乎来头不小。 看到大家的反应，汪博渊笑了笑。 “但，”他突然话锋一转，“有件事大家可能不太清楚，我先问一下吧，你们有谁听说过暗黑派？” 人群中传来阵阵轻微的骚动。有人用较高的声音说：“暗黑派应该只是传说的吧，这样的组织真的存在么？” 也有人回复说：“我反正是没见过，也没听谁接触过。” 但也有人坚称暗黑派是存在的：“那个逃离警局的高老板，应该就是暗黑派的人，他所参与的犯罪，基本都不是常规的犯罪。” “有意思，犯罪就是犯罪，还说什么常规不常规？” “常规的犯罪是因个人的恩怨而起的，动机很明显，非常规的犯罪，往往隐藏着更深层的动机，而且涉案者和受害者的人数往往都很多，那不就是暗黑派了？” 汪博渊将身体轻轻靠在椅背上，听着大家的讨论，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 一段时间的自由谈论后，他突然坐直身子，做出请安静下来的手势，等众人将目光都投向自己后，他开始讲话：“暗黑派的确是存在的。” 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把眼睛睁得更大了。 “不瞒大家说，我被调到这里之前，一直在暗中追查关于暗黑派的信息，这个神秘组织所参与的案件，大都无法侦破，而且死者都是秘密失踪，就算找到尸体，也完全找不到线索，作案动机而是无迹可寻，就算刚刚有人说的，非常规的犯罪，往往隐藏着更深层的动机。 “我们再回到这个案件本身，假设藤家的案子是因为校园暴力事件的报复引起的，那么报复他们的人，肯定是藤龙所施于的暴力的受害者，但据我了解，最近两起性质比较恶劣的校园暴力案的受害者，都没有能动藤家的实力。” 有几个人警员面面相觑，汪博渊似乎不停地在否定自己的观点，大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就在这时，汪博渊突然严肃起来：“但有件事大家可能还没有关注到，文路中学最近还有一个名叫华云晴的女孩子失踪了。” 无人吭声，似乎无人知道此事。 “而且，这个名叫华云晴的女学生不在二年三班。关于这个女孩，我偷偷咨询过校方领导，他们说，没有人知道华云晴来自于哪个家庭，关于她的了解，只停留在她家很富有这个层面，也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不来上学。 “但有目击者称，她在失踪前一天的下午，曾被警察找去谈话，问话的人是王茜，她说自己询问的话题也和校园暴力案有关。 “是不是过于巧合了？她前脚刚被王茜找去问话，第二天就没来上学，从此以后杳无音讯，更奇怪的是，没有家属来找校方理论，连单纯询问情况的人都没有。” 汪博渊再度环视一圈：“这很不正常。如果华云晴的失踪和校园暴力案无关，她的失踪过于巧合。如果华云晴的失踪和校园暴力案有关，家属的处理又显得过于低调，不管怎么说都解释不通。所以我们可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华云晴的失踪的确和校园暴力有关，而她的家属之所以没过来找，或许认为单纯的找，不足以泄愤，他们有更好的处理方式，直接捣毁藤家。” 第364章 抓住尾巴 “不会吧”听完汪博渊的长篇大论，一个警员情不自禁的惊呼道。 汪博渊只是微微一笑，继续说：“大家或许觉得我在危言耸听。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有谁听过华夏科技？”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但没人表示自己听过。 汪博渊似乎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又问：“没有听过华夏科技不要紧，你们总应该知道，现在已经有很多领域使用的能源是高纯度氢气了吧？” “知道。”一个警员立刻响应，“云川市就有好几家氢气能源公司，但他们好像不叫华夏科技吧？每家的名字好像都不太一样。” 还有警员称自己在南方的老家也有卖，公司叫什么名字他没有关注过。 “根据我的调查，”汪博渊突然总结似的开口，“全国各个城市，都有好几家售卖高纯度氢气的公司，这些公司的名字各不相同，可实际上，它们的经营权和股份全部都隶属于一家公司，也就是我刚刚说的华夏科技。” 一阵唏嘘后，有一个警员问道：“全国所有售卖高纯度氢气的公司都是华夏科技的？” “超过百分之九十九。”汪博渊斩钉截铁地说道。 汪博渊无视众人发出的惊呼声，继续说：“看过货币战争的人应该都知道，欧洲有一个低调而神秘的罗斯查尔德家族，整个家族所拥有的资产，几乎占世界总资产的三分之一。” “我看过那本书，知道那个家族。”有一个人顺着汪博渊的话说。 汪博渊对着他笑了笑，继续说：“罗斯才尔德家族是世界第一家族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历史，最近十几年，已经有一个新的家族，在财力方面远远超过罗斯柴尔德家族，而且，这个神秘的家族，比罗斯柴尔德家族还要低调。” 很多人在心里想，是低调，从来都没听过，听汪博渊的讲述，就跟听故事一样。 “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那个比罗斯查尔德家族还要富贵的家族，就是华夏科技的创立者。据我所知，创立者姓华，名字我还不清楚，而且，这个华氏家族极有可能同我提到的暗黑派有关。” 说完这句话，汪博渊把视线投向众人，等待着他们做出反应。然而大家都是一脸木然，似乎没有领会汪博渊话里的核心。 “巧合么？”见众人没有反应，汪博渊再度开口，“那个新晋成为第一家族的神秘家族姓氏是华，我刚刚提到的那个疑似受害者的女学生也姓华。” 很多人这才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 就在这时，校方领导来了，是一个个头不高，戴着眼镜，看起来略显猥琐的中年男子。 眼前中年男子随着接他的警员进入会议室，汪博渊却并没有起身迎接，只是等他走到近处时，对大家简单地做了一个介绍，随后便公事公办般地进入到了问话环节。 除了警方已经掌握的资料外，中年男人又提到了一些新的线索，是由陈兰佳的母亲提供的。 她说，陈兰佳当晚没有按时归家，打电话又联系不上，她的母亲有些担心，便打算出门去找。 可她几乎刚走出别墅区，便在路边看到一辆十分可疑的面包车。 之所以说是可疑，因为那辆面包车内的车灯亮着，车身在微微颤抖，排气管也在不断地冒着热气，也就是说，车子没有熄火，但一目了然的驾驶室内并没有人。 她母亲路过那辆面包车的时候，只是不经意间朝里面看了一眼，便发现了骇人的一幕。陈兰佳就躺在面包车的后座上，身上一丝不挂，全身上下好几处还有咬痕。 校方领导称，如果把陈兰佳母亲叫来，或许能问出更多细节，但她却不愿意配合，这些消息还是他们费了很大力气偷偷从她母亲嘴里问出来的。 “女儿受害了为什么不报警呢？”一个警员不解地问道。 “因为女儿受的不是普通的伤害，关系到清白，这种事传出去，对女性的伤害很大，尤其她女儿还未成年。”中年男人说道。 汪博渊听后默默点头，校方领导说的不无道理，一般来说，女性受到这样的伤害，多数都会选择忍耐，不然会被风言风语淹死，有人就算选择报警，事后生活也异常艰难。而陈兰佳未成年，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这种事传出去，她很难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好了，”汪博渊轻轻拍了拍手，“关于陈兰佳的事，我们低调处理，散会后，大家分头行动。” 汪博渊随后安排了几个人去调查二天前事发地点周边的监控，另外又安排两人专门负责调查那辆面包车。 众人散去后，汪博渊不免有些激动，已经追查了暗黑派这么久，这次能成功抓住他们的尾巴么？ 王茜喝着手里的速溶咖啡，眼睛透过玻璃，看着窗外匆匆行走的人群。 “想不到这件事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坐在对面的卓然微微睁大眼睛说道。 “嗯。”王茜轻轻哼了一声，此时她的心里十分矛盾，一方面，她想让卓然陪着自己去精神病院探望陈兰佳，试着问出那个侮辱她的男人的样貌。另一方面，她有害怕陈兰佳描述出来的男人样貌，和他很像。 “能动藤元首的人，实力可见一斑，整个辽中谁会有这样的实力呢？” “汪队长说，可能是暗黑派做的。” 听到“暗黑派”三个字，卓然感觉心底的某个区域像是被人用力捅了一下，不由蹙紧眉头。 “校园暴力事件会和暗黑派有关？”卓然问。 “不知道，反正汪队长是这么说的。”王茜一副不太关心的样子说道。此时的她只关心二个问题，这件事和倪云龙到底有没有关联？他又去了哪？ 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咖啡，王茜突然抬头，看着眼前的卓然说道：“陪我去一趟精卫中心吧。” “去精卫中心做什么？”卓然略显吃惊。 “去看受害者，汪队长分配给我的任务，我想让你陪我一起，怕自己搞不定。” 第365章 恐怖回忆 去精卫中心的路上，王茜始终沉默，情绪明显低落，和卓然印象中话很多的王茜大不一样。卓然能看得出王茜有很重的心事，但他有一个习惯，对于别人不开心的事，对方不主动提及，他是不会主动询问的。给别人做心理咨询的时候除外。 由于事先打过招呼，到了精卫中心后，他们顺利地见到了陈兰佳。王茜说，陈兰佳的妈妈十分不愿意将孩子送到这种地方，但陈兰佳的精神受到的刺激太严重，伴有剧烈的躁狂行为，且有自杀倾向，她妈妈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 医生说，陈兰佳的妈妈刚刚离开，如果她在，王茜和卓然想见陈兰佳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们二人来到陈兰佳所在的病房时，她刚服完药，耷拉着脑袋，神情呆滞。 王茜对卓然使了个眼色，示意叫他去问陈兰佳问题。进门之前，她已经交待卓然，只需问出施暴人的长相，其他的问题一概不用问。 这和汪队长交待给她的任务略有不同。汪队长说，除了长相，还要问一下陈兰佳在受害前的大概经过，以及其中一些细节。但王茜不打算问，她只关心施暴者的长相，怕问多了，陈兰佳的精神会崩溃，反而连这件事她都讲述不清楚了。 卓然依着王茜的交代，轻轻坐在陈兰佳对面的椅子上。 “你好。”他柔声开口，但对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毕竟刚吃过药，她的反应在卓然的意料之中。 “现在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想睡觉？”卓然的语气温柔到让王茜怀疑开口说话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陈兰佳听到卓然刚刚说的话，略微抬头看了卓然一眼，仍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可这对于卓然来说，已经算是很大的突破了。 卓然抓住这个机会，冲她投去温暖的微笑，柔声问道：“你的眼睛肿的厉害，是刚刚哭过么？” 陈兰佳轻轻点头，微微耷下眼角。 “为什么会哭呢？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么？” 卓然显得超有耐心，一旁的王茜不禁想，换做是她，可能就直接问了，但很有可能对方什么也不肯说，或许连最基本的反应都不会有。果然找卓然来帮忙是正确的选择，王茜在心里这样想。 “是不开心，他们欺负我。”陈兰佳突然开口，将王茜的思绪拉回现实，他们？难道对她施暴的人不止一个？王茜一脸吃惊地盯着对方，卓然却显得十分淡定。 “他们是指谁？”卓然温柔地问。 “就是那些人，一群肌肉男。” 果然是一群人，王茜心下一惊。如果是一群人，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和倪云龙无关？还是说，他是参与者之一？王茜努力回忆，倪云龙身材标志，身体很结实，但那能不能被称之为肌肉男，她却不太确定。 卓然本想再问，王茜突然插嘴：“你说的那些人中，有没有一个眼睛的轮廓很深，五官很立体，嘴唇很薄的男人？” 王茜尽可能地按照记忆中倪云龙的样貌来描述。然而她激动的情绪却激起了陈兰佳异常的状态。陈兰佳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你快回答我呀？”王茜仍在追问。 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的卓然一把抓起王茜的手，快步离开房间。 离开那间病房，王茜迅速冷静下来，这才发觉自己刚刚有些失常。 “你刚刚是怎么了？”卓然蹙眉问道。 王茜轻声叹了口气：“对不起。” “为什么要” 王茜伸手拦住卓然的话：“别问了，今天就这样吧，谢谢你肯来帮忙。” 通过分析王茜的眼神，卓然来这之前便洞悉出她在心里藏了一件事，但他同时也看得出，王茜将那件事藏的很深，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就算问也是白问。 高蓉躺在健身室里的床上，压在她身体上面的华英杰正一下又一下地袭向自己的身体，然而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快感。 她对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没有一丁点的好感，却还要努力装作十分享受的样子。 此时的高蓉，比以往更加忌惮华英杰。十几天前震撼的一幕至今仍清晰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那天她正和高信美盼一同陪着情绪低落的华英雄，突然被华英杰叫到这里。 华英杰和之前一样，先是将自己视为玩具一般，做了一番发泄，随后慢悠悠的开口。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她从华英杰的眼神中察觉到一丝异常，战战兢兢地问道。 “给我制作一张倪云龙人皮面具，两天之内交给我。” 高蓉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故作轻松地笑着说：“你搞错了吧，人皮面具我只有高信美盼的，让我制作就更不可能了。” 华英杰盯着她的眼睛冷笑着说道：“可你不就是干这个的么？高蓉同志？” 听到这句话，高蓉惊讶得差一点从床上跌下去。 “你叫我什么？”高蓉脸颊发僵。 “既然已经被我识破，就不要继续装下去了。” 那一刻，高蓉感觉自己的大脑异常混乱，她不知道，被对方识破身份意味着什么。但她很快冷静下来，觉得对方说的没错，已经被他识破，继续装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她尝试着挤出笑容，却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什么时候发现的？” 华英杰将她搂过来，用手摸着她的胸部说：“第一次和你发生关系，我就发觉你和她的身材完全不同，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高蓉想，他真是狡猾，明明当时就识破了，却表现得完全不知情。 华英杰接着又说：“还有钢琴，教你弹琴的老师说，你是有基础的，而且功底深厚。” 他随后一脸坏笑地盯着高蓉，略一摇头说：“太多破绽，甚至包括我第一次摸你时，你做出的反应，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觉得你不对劲了。” 华英杰说着，用手摸了摸高蓉的头：“和她相比，你更讨人喜欢。郭丽香有些木讷，你却很机灵。而且，托你的福，让我发现倪云龙作假骗我。” 高蓉再度瞪起眼睛：“什么意思？” “你们不是通过电话么？他和你要乔若琳的人皮面具。” 电话居然被窃听了，高蓉感觉后背发凉。 “顺便告诉你一声，以后不会再有倪云龙这个人了。”华英杰用手比作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已经被我除掉了。” 回想起这些恐怖的记忆，高蓉的身体逐渐发僵。她不由想，地下城里面的工作是很有必要的，有些痛苦和恐怖的记忆，会不断地折磨一个人。 她正在想这些问题，华英杰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继续了？”高蓉故作温柔地问道。 “累了。”华英杰吹了口气，“开始说正事吧。” 高蓉感觉华英杰的嘴里说不出好事来，不由得紧张起来。 第366章 罪恶的选择 “请问，是什么样的事？”高蓉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华英杰慵懒地靠在床头上，不紧不慢地点燃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随后说：“高信美盼，是时候由你来取代她了。” 听到这句话，高蓉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可以说，取代高信美盼正式自己来的这里的目地，然而此时的她却没有最初来的时候那么坚定了。 “具体需要怎么做？”高蓉问道。 “很简单，今天下午，你提议和她一起出去逛街。高信美盼是个不懂拒绝的女人，况且你还救过她，她不会反对的。和她出去后，把她往有胡同的地方领，我会派人跟着你们，找到合适的机会，我的人会下手。” “你们会杀了她么？”高蓉觉得自己似乎在明知故问。 “肯定不能留着。”华英杰想当然的说道，但他随后露出坏笑，“我会把她交给手下，他们具体会怎么处理，我就不清楚了，但肯定不能留活口。” “嗯，知道了。” 高蓉本想起身，被华英杰叫住。 “怎么了？”她转头问道。 “把面具摘掉。” 高蓉愣了几秒，问道：“你要看我真正的样子么？” “嗯。” 高蓉微微蹙眉：“可你之前不是说，面具后面的人是谁，你无所谓么？” “那是之前，我现在又想看了。” 华英杰就是这么喜怒无常，叫人难以捉摸，高蓉觉得她一时很难适应，但又不敢违抗他。 “一定要看么？” “嗯，摘掉。”华英杰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高蓉非常不情愿，但她还是照做了。 看到面具后的华英杰表情并无太大变化，盯着高蓉看了一阵后，他说了句：“脸上要是没有那块疤，你简直完美。” 高蓉有种没有愈合的伤口又被人捅了一刀的感觉，心里十分压抑。 华英杰冲她笑了笑后，随即起身开始穿衣服。 看着穿好衣服离去的华英杰，高蓉突然在心里想，成功取代高信美盼，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华英雄在一起了。 中午起床后，高信美盼开始在自己的房间里做瑜伽，高蓉假装在屋里拖地，拖到高信美盼所在的位置时，她对高信美盼说：“夫人，今天的天还不错，想不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咦？”正在做俯身动作的高信美盼停下动作，坐起身来，问高蓉道，“你是想出去逛街么？” 高蓉挤出笑脸，点了点头：“但如果夫人不想去，我就也不去了。” 高信美盼笑着说：“没有不想去呀，我陪你。” “真的么？不用勉强。” “没有勉强呀，刚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高信美盼虽然这样说，但高蓉看得出，她其实没那么想去。 说话间，高信美盼已经站起身来，温柔地说：“我去换衣服。” 高蓉看着转身离去的高信美盼，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高信美盼不想让自己失望，明明没那么想出去，也仍努力做出很开心的样子，然而自己约她真实的目地，却是要杀了她。 高信美盼已经换好了衣服，高蓉仍在拖地。 “你怎么还在拖地呀，不会是不想去了吧？”高信美盼朝着高蓉吐了吐舌头。 的确，华英杰的人早已经在外面埋伏好，自己还在这磨蹭什么呢？ 高蓉很快意识到自己是想拖延时间，她开始在心里逃避将高信美盼往地狱里拉这件事。可自己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自己难道敢抵抗华英杰的命名么？ 况且，现在的情况，已经和自己最开始来的时候不太一样。最初的时候，想要取代高信美盼的人是自己，但现在要害她的人是华英杰。 “丽香？”见高蓉迟迟没有回话，高信美盼颇感诧异地轻轻叫了一声。 “啊！”高蓉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我现在就去换衣服。” “快去吧。”高信美盼歪了歪头，觉得高蓉的表现有些奇怪。 高蓉在换衣服的时候，有电话打了进来。 “你们怎么还没出来？”问话的是华英杰。 “就好了，她刚刚在练瑜伽。”高蓉解释道。 “尽量快点。”电话那头的人很明显地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 “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高蓉再度想，虽然要杀高信美盼的人是华英杰，可明知道是火坑，还要硬把她拉进来的人正是自己。 陷入纠结情绪中的高蓉心里十分难受，此时的她好希望有个声音来告诉自己该怎么做？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哥哥高健，自己长大的过程中，哥哥不止一次充当了那个可以为自己指路的人。但她随即冷笑起来，后来又怎么样了呢？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正是自己的亲哥哥。 所以说善良是毫无用处的，善良的人注定会沦为食物链中的最底层。 这样一想，高蓉突然狠下心来。她已经了无牵挂，也指望不上任何人，如果自己不狠一点，都不确定能不能活到明天。 换好衣服后的高蓉和高信美盼一同离开。 华家的司机将她们送到青年街，下车后，高信美盼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回去，她想和高蓉自己返回云顶和苑。 在街面上漫步时，高蓉想起华英杰之前说过的话，尽量把高信美盼往胡同多的地方带。 如果对方是个机灵的人，这其实是一个很有难度的工作，没人爱往有胡同的地方钻。万幸的是，高信美盼是个路痴，从小一直练琴的她也不怎么逛街。 两人在街面上遛了一阵，高信美盼说自己有些冷，提议找个商场逛逛。 “没问题。”高蓉当即答应，“这地方我来过，我带你找。” 她随后七拧八歪地将高信美盼带到一个胡同深处，还故意做出诧异的表情：“这里怎么是个胡同呢？我记得侧面是个门啊？” 高信美盼温柔地白了她一眼，笑了起来，但并不是真的在嘲笑她。 两人随后朝胡同的出口走去，但高蓉故意放慢步伐。两人走了没几步，突然有辆黑色轿厢车停在胡同口，几个身形高大的人下车冲了进来。 这几个人无一不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对眼睛在外面。 这些人将两个女人团团围住，高信美盼怕得要死，高蓉却很淡定。 “快把他们抓上车。” 高蓉用眼睛扫了扫眼前的几个男人，这些人的眼神都色眯眯的，她不由得想起华英杰说的话：他们会怎么处理高信美盼就不知道了，但肯定不能留活口。 高蓉脑海中快速闪过一副画面，他们会将高信美盼各种腐侮辱，然后再杀掉她。同样作为女人，高蓉能体会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的脑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高信美盼是无辜的，突然到来的死亡，对她来说已经很不公平，她不应该再遭受那些像动物一样的男人们的侮辱。 想到这，她突然走到被吓得花容失色的高信美盼面前，凝视着她眼睛，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没等高信美盼和其他那些人反应过来，高蓉突然一手扳着高信美盼的脑袋，另一只手扳着她的肩膀，猛地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高信美盼的脖子顿时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第367章 匿名信件 突然发生的事，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明知道情况紧急，但大家一时间谁也没动。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高信美盼最近的一个男人。 “你在干嘛？”他冲着高蓉吼道，旁边有人提醒他小声点。 “她反正要死，给她来个痛快的吧。”高蓉说完用力吸了口气。 “啪！”一个巴掌重重地甩在高蓉的脸上，是刚刚那个怒吼的男人打的。 “老板已经答应把她给我们玩了，这个女人是个极品，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高蓉瞪了他一眼，心想，果然都是一路货色，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说话啊？你个贱人！” 这个男人说完又要动手，被另一个人拦了下来：“赶紧上车，一会被人看到了，我们都有麻烦。” 他听后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扭了扭身子，随后扛起高信美盼的尸体快步奔向车里，高蓉随着他们一同上车。 车子很快发动，在行进的过程中，刚刚动手打高蓉的男人贴近高蓉，投来恶意的目光：“你要怎么赔偿？” 高蓉毫无惧色地挑起头，迎上他带着怒意的目光：“你想要怎么样？” 男人露出一脸坏笑：“高信美盼死了，原本她应该付出的，现在就该由你来承担。” “也就是说，你想睡了我呗？” “用词不准确，”男人笑的很贼，“不是我，是我们。” 他说完，全车人都笑了。 高蓉也笑，但她随后露出凶相：“我现在是华英杰的女人，时不时会给他吹一些枕边风。而且，未来由我来取代高信美盼，我也是华英杰手里一个重要的砝码，哪个嫌命长的，就过来睡我吧，我大不了忍耐一会就是了。” 男人听后，脸部逐渐僵住了，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随后一脸沮丧地坐回到原处，车上顿时安静下来，一路上谁也没再开口讲话。 面包车在建设大厦门口缓缓停了下来，几个人将已经死去的高信美盼装进一个体积很大的黑色塑料袋里，抬下车，朝建设大厦的大门走去，高蓉留在面包车里。 十几分钟后，一个人上车，高蓉抬起头，看到了华英杰的脸。 华英杰冲着她笑了笑，把之前高蓉给他的人皮面具递还给高蓉：“戴上吧，从现在起，将是你重生的一刻。” 高蓉接过面具，露出冷漠的笑容。自己在心里已经重生过了，就在杀死高信美盼的瞬间。从那一刻起，她决定要做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不再对任何人抱有一丝的同情心。 天气进入到十二月份后冷的很快。北方的人并没有因为降温而苦恼，相反的，他们觉得这样很踏实。最近几年的气温反常得厉害，总给人一种世界末日快要到来的错觉。 很多政府官员，以及知名企业家，也开始在各大媒体平台发表重要声明：人类，不要再妄想着移民火星或者其他星球，那是一个实现不了的梦，要好好保护地球，这里是唯一可以生存的地方。 一个女孩走在街上，看到一个知名大厦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的这句话，不由在心里想，不久前，这句话的最后一句还是“要好好保护地区，这里是唯一的家园”，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换成了“这里是唯一可以生存的地方”，相比之前那句话，最新这句显得更加现实，看来环境保护的问题真的已经迫在眉睫了。 女孩自顾自地笑了笑，继续朝目标行进。 她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但她想在离开这里前，去见一个人，这个人是他崇拜的偶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这个人，她或许真的已经死了。 激励她活下去的，是他说的那句话：“很多人总有一天会明白，人性中有多少温暖，就有多少阴暗，它们如同硬币的两面，紧紧联系到一块，学习，处世，就是为了让我们能尽早地领悟到这一点，热爱生活的同时，也能拥抱人性的恶，不要在某一天，成为了人性恶的一面的牺牲品。”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让那段文字反复在大脑里面重复，终于，她没能步入歧途，选择继续活下去。 又走了一阵后，她抬头看到一个牌匾，露出笑脸。 “终于找到了。”她轻呼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乔若琳正在一楼打扫卫生，听到有人开口，立刻抬头，看到一张秀气的脸。 “需要做咨询么？”乔若琳笑着问道。 “算是吧。”女孩笑着说道。 “那你要等一下，咨询师出去了，今天可能要很晚才回来，你可以下午再过来。” “哦，这样啊。”女孩子略显失望，但仍做出笑脸，“好吧，等他回来，你替我传到一下谢意就好了。” “哦？”乔若琳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你不找他做咨询么？” 女孩子笑着摇了摇头：“实际上，我这次来找他，也是专程来表达谢意的。” 乔若琳会意地点点头，继而露出笑脸：“有专门需要讲给他的话么？还是说只要表达谢意就好？” 女孩子认真的想了想后说：“因为有他，我才能坚强的活下去，这样说就好了。” “好。”乔若琳表情诚恳地用力点头，随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说可以么？”女孩略显为难。 “也可以，”乔若琳露出遗憾的表情，“我只不过有心想让他知道，对他表达真诚谢意的人是谁。” 这句话听起来很普通，却将女孩感动了。略一犹豫，她露出笑脸，说道：“叫我云晴就好了。” “云晴么？真是好名字。” “谢谢夸奖。” 女孩子走后，乔若琳仍在心里想，这个女孩给人的感觉真好，像是春日里的一道阳光。 下午三点，卓然回到店里，乔若琳对他提及上午女孩来过的事，听到云晴这个名字，卓然摇了摇头：“没听过，不知道是不是我失忆前找过做过咨询的求助者。” 同一时刻，刚刚坐在椅子上的汪博渊焦躁地用手按压着太阳穴。忙忙碌碌了半个月，关于暗黑派的调查没有一丝的进展，藤龙失踪案也在原地踏步，上头已经开始对他这个新来的刑侦队长的能力提出质疑。 他正坐在椅子上摇头叹气，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他朝着门的方向稍稍用力地喊了一句。 推门进来的是王茜：“汪队长，有你的快递，我去取自己快件的时候发现了，顺便帮你拿过来了。” 汪博渊扫了一眼王茜手里的快件，薄薄的一层，看起来像是一个文件。 “谢谢了。”他从王茜的手里接过快件。王茜走后，他拆开快件，发现里面是一个信封。 这个年头还会有人写信么？ 汪博渊在疑惑中取出里面的信纸，发现信纸上面写了一段话：汪博渊同志，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在全力追查我们。奉劝你收手，好好活着不是挺好么？ 信纸上只有短短一句话，却让汪博渊冷汗直冒。但他旋即攥起拳头，咬牙自语道：“这种招数对我不管用，我早晚会把你们揪出来，连根拔起。” 第368章 泪目邮件 刚刚看过一个和大学生有关的青春热血视频，刘雨欣激动得泪花都出来了。她想到自己也年轻过，也疯狂过，但如今物是人非，自己日渐老成，快乐却似乎少了很多。 她抹去眼角的泪，开始查看大学时候一直使用的邮箱，想在那里找到更多的回忆。 已经很久没用，光是密码就想了好久，接连输入几种可能，全都显示密码不对。 刘雨欣不禁感到有些沮丧，正想放弃时，突然想到，那个时候，她还在和许辰璐谈恋爱，密码是两人生日的结合。 刘雨欣试着输入这个密码，果然成功。顺利登上邮箱，她不禁感慨万千。 在各种聊天软件发明出来之前，人们都是用邮箱相互留言的。之后聊天软件成为主导，邮箱留言的方式很快成为历史。 可经历了一段时间后，情况再度发生变化，聊天软件明明更方便沟通，可似乎每个人都害了孤独症，大家彼此反而都不怎么联系了。每个火爆的聊天软件都成了广告集散地，朋友圈霸屏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广告。 这之后，邮箱又逐渐走入一些人的视线，一些有心交流的人，又开始像最初始时一样，用邮箱的方式给好友留言。 刘雨欣便是新邮箱时代的热切拥护者，不仅如此，她还鼓励好多朋友和她一样，使用邮箱的方式相互留言，感觉上就像是回到了书信时代。那个没有互联网的时代，沟通远不如现在便捷，但友情显得更加可贵，利用邮箱沟通能在一定程度上找到那种感觉。总之，刘雨欣在新邮箱时代找到了很多乐趣。 她操作着电脑，将所有邮箱按照时间顺序逆序排列，查看着过去一封又一封的邮箱，就像是查看一封封珍贵的信件。这些信件有很多是来自许辰璐的，热恋时他写的情话可真肉麻，刘雨欣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但笑的很幸福，似乎已经忘记许辰璐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大学毕业后的时间线，信件的数量迅速变少，几乎一个月才有一两封。很多学生时代的朋友由于各奔前程，彼此鲜有联系。关系十分要好的，也在毕业后的某一年，如同突然消失了一般杳无音信。 或许只有陷入到回忆中，才能将自己和那些人重新联系到一起。 学生时代的记忆真是美好，刘雨欣再次这么想，但一个人总不能凭借回忆活着。她擦去不知何时流下来的眼泪，准备离开电脑，洗漱睡觉。 准备将笔记本电脑扣上时，突然扫到一个最近收件人的名字。 是错觉么？她疑惑地皱起眉头，把已经临近扣上的电脑又再度打开。 她把视线移到屏幕上方，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果然是许辰璐，发件时间显示就是今年，她居然完全不知道，幸亏自己心血来潮，重新登陆了这个邮箱。 他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发邮箱呢？想到邮箱里面可能出现的内容，刘雨欣心跳开始加速。接着，她在忐忑和期待的矛盾心情中点开信件，发现内容如下： 你或许不会再登录这个邮箱了，明知道你可能永远都看不到，我还是想要给你发这个邮件，真是可笑。我骨子里可能还是一个容易自卑的人。 其实大学毕业后没能和你走到一块，算是我一生的遗憾，我始终都忘不了你。后来咱们俩每次约会，我其实都想和你发生点什么，但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可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怕被妻子知道，而是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不应该沦落到做第三者的地步，不管怎么说，我都已经结婚了，是个有妇之夫。 我爱你，或许这三个字在你看来如此的苍白无力，但我敢保证的是，从我第一次对你说出来，直到现在，这句话里所包含的爱慕并没有打折扣。时至今日，我仍像以往一样深切的爱着你。 其实关于我自己，还有一个秘密，好想亲自讲给你，但又怕让你因此惹上祸端。七年前，我曾参与一次人脑移植的手术，一个百岁老人的大脑成功地移植到了一个年轻人的身上，老人重生了，但年轻人是不是死了，我想不明白。这件事，直到七年后的今天，我仍没有想明白。 手术本身带给我哲学思考的同时，也让我以全新的视角审视爱情，这些年，我们俩没有发生过关系，但我仍深爱着你，可以说，在人这个整体中，我爱你的部分，只是你的大脑，至于你的身体，就算得不到也无所谓。如果从这个层面解读的话，人或许还是有灵魂的，虽然科学极力否定。性是动物的本能，所以宗教要将性的部分除掉。 有意思吧，这就是咱们做医生的思维，你或许也察觉到，我曾和你说过人脑移植的事，但后来我不再提了，有一次吃饭，你无意间提及，我也显得毫无兴趣，除了手术让我思维混乱外，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感觉自己被人利用了。 我在接这个手术的时候，手术的组织者说，这是划时代的一个手术，手术成功后，一切和手术有关的人员都会获得巨大的社会成功，会被推到巅峰的位置。但手术成功之后我发现，他们一开始就没那么打算，这个手术是某个见不得光的组织私自举办的。 手术成功后，我们每个参与者甚至都遭到警告，任何人敢泄露和手术有关的秘密，都会被杀掉。我很庆幸他们没有立刻将我们除掉，但我总感觉，如果他们真的要保守秘密，我们只要活着，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威胁，换言之，他们早晚会杀掉我们。 你可能觉得我在危言耸听，或者杞人忧天，实际上，这七年来，我一直在暗中偷偷观察，和那场手术有关的人员陆续死于非命，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轮到我。 说了这么多奇怪的话，你却又看不到。亲爱的，愿你一切都好，即便有一天我真的被害了，你也要好好生活，最好找个好人嫁了，趁年轻再要一个孩子，组建一个温馨的家庭，省得我总为你担心。 读完整封信，刘雨欣在震惊之余，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说，为什么？”她痛苦地喃喃自语道。 第369章 特别任务 刘雨欣正沉浸在痛苦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情绪低落的刘雨欣没有立刻接起电话。她叹了口气，慵懒地抓起电话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不是普通的手机号，看起来像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 她顿时更没有接电话的欲望了，直接将电话挂断。 但电话很快又响了起来，显示的还是之前那组无序的数字。 “搞什么嘛？”刘雨欣顿时露出无奈的表情，烦躁地接起电话。 “喂？”她冲着电话没好气的喊道。 “是我。” 听到说话人的声音，刘雨欣先是一愣，随即烦躁的情绪一扫而光，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谭老师？” “对。” 谭力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小心，刘雨欣的心不禁悬了起来：“谭老师，是发生了什么事么？”刘雨欣小心地问道。 “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您请说？” “出来说吧，你方便么？” “现在么？”刘雨欣看了一眼手机，时间逼近十一点，已经很晚了。 “对，这件事最好面谈。” “是很急的事情么？”刘雨欣不习惯这么晚出门，一个人住的她，觉得不安全。 “嗯，有点急，你的时间如果没问题，我可以把车开到你家楼下，这样你能安全些。”谭力似乎洞悉到刘雨欣的顾虑。 略一犹豫，刘雨欣说：“这样也行，那么一会见，谭老师。” “好，等我。” 挂断电话，刘雨欣倍感疑惑。她从谭力略显焦急的声音中听出了事情的不寻常，会是什么样的事呢？ 在等待谭力的过程中，已经换好衣服的刘雨欣躺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见到谭老师，可能要聊很久，到时候困意来袭，频频打呵欠可就不好了。她在心里这样想。实际上，她只是闭上眼睛而已，根本睡不着，因为大脑里装满了心事。 谭力再次打来电话，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 电话刚一接通，立刻响起一句稍显严肃的男中音：“我到了，就在你家楼下，你现在下来吧。” “好的谭老师，我立刻下楼。” 谭力的车就停在小区前面的马路边上，刘雨欣快步走到车的侧面，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转头，发现谭力正在看她，她微微睁大眼睛，怯生生地叫了声：“谭老师。” “实在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谭力说。 “这么说就太客气了。”刘雨欣露出笑脸。 谭力略一点头，随即开口：“今天晚上来找你，是为她的事而来。” “她？”刘雨欣很快察觉氛围有点不对，略一抬头，猛地从后视镜里看到驾驶座的后面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她有些吃惊，轻轻叫了一下。后座的人突然开口：“实在抱歉，我吓到你了。”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声音听起来十分温柔。 刘雨欣立刻转过身去看她，但后面的光线太暗，她一时没能看清女孩的脸。 就在这时，女孩像是察觉到刘雨欣的想法，打开后座空间的灯。 光线投射到女孩的脸上，刘雨欣看清了她的脸后，本能地用手挡住嘴巴，倒吸了一口凉气。 “很奇怪我为什么还活着，对吧？”坐在后面的华云晴笑着开口。 刘雨欣试着点头，却没能成功，因为过于吃惊，身体仍然僵在那里。她随后支吾着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华云晴本想把关于自己的故事讲给她，但她只说了个开头，便被谭力打断：“现在不是讲故事的时候，明天一早上了飞机，你们想怎么聊都行。” 之后，他盯着刘雨欣的眼睛说道：“接下来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带着这个丫头离开云川，我已经替你们买好了飞机票。” “啊”刘雨欣讶异地睁大眼睛，“飞去哪里？” “上海。”谭力说。 “可是，我明天还要上班。” “医院的事，我来替你解决，还有华家，你以后也不用来了。” “我被解雇了？”刘雨欣虽然这么问，但她根本不关心这件事。 “对，因为上次送血袋的事，我和他们解释说，是因为你的血袋送晚了，华云晴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期。” 听到谭力这样说，她再次去看华云晴，脑袋里写满了问好。 谭力继续说：“因为你算是我雇来的，所以我单方面提出把你解雇，他们也没有说什么，而且，我已经对华家的人保证，你绝对会对他们家族的事情保密。” 听完这些话，刘雨欣迟迟没有吭声，她脑子有些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你感到为难么？”谭力突然问。 “啊，没有，”刘雨欣快速摇了摇头，“只是” “一切都太突然了，对么？”谭力替她把心里的话说完，随后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明天让华云晴详细讲给你吧，我只能说，经过一番思考，觉得由你来做这件事，最合适不过，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感谢谭老师的信任。”刘雨欣立刻说。 “嗯，你们明天的飞机比较早，我一会直接送你们去机场，这里还有什么需要带的，你可以现在去拿。” 此时的刘雨欣，感觉短时间内大脑接收了太多复杂的信息，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想这些小事，她没怎么经过深入思考便说：“需要带的都在身上，其它的到了上海再买吧。” “确定没什么要拿的了？” 刘雨欣这才想到了卧室里面的笔记本，之所以想到它，因为里面存了好多她和许辰璐的照片，那些照片对她来说，是精神的粮食。 “有个笔记本，我现在去取一下。” “好，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东西要拿的，不用太急，我们在这里等你。” “好的谭老师。” 再次返回家，刘雨欣只拿了笔记本，临出门前，她快速环视一圈，想到可能要离开这里很久，心里顿生不舍。 她工作第三年，用自己存下的钱买下这栋房子，面积虽然不大，但她住在这里感到很温馨。从那时起的种种苦恼和挫折，似乎沉积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我走啦。”她冲着房间里面喊了一句，红着眼圈转身离开了。 第370章 重生之门 再度坐回车上，抱着笔记本包的刘雨欣锁着眉头，心事忡忡的样子。 “东西都拿好了？”谭力看着她，确认似的问道。 “嗯。”她微微转过头，挤出笑容，对着谭力晃了晃。 “好，去机场。”谭力随即发动汽车。 去飞机场的路上，各怀心事的三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车子停在机场附近的快捷宾馆。 “我已经在宾馆给你们订好了房间。从这里出发到机场，步行的话大概需要二十分钟，打车的话五分钟就够了，你们最好提前一个小时出门，建议打车。这里打车还是很方便的。” 一旁的刘雨欣默默点头。 谭力随后又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刘雨欣：“拿着这个？” “谭老师？”刘雨欣瞪大了眼睛，“您这是干什么？” “这是你们去那边的生活费，里面的钱应该够你们用一阵子了，如果钱不够了及时告诉我，我会想办法。” “谭老师，我不会要您的钱的，我又不是没有收入。” 谭力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这次离开，等于把医院的工作也辞掉了，短时间内，你可能不会有什么收入。而且，我也不希望你们两个人再回云川了。” 刘雨欣的表情僵住了，沉寂片刻后，她突然开口：“为什么？” 谭力没有立刻回答，表情凝重。 刘雨欣以为她问的不够明白，准备再问一次，便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谭力开口了：“我怕华家的人会找你麻烦。” 一开始到华家工作，刘雨欣就隐约察觉这不是一般的家族，所以谭力的话，她并不感觉非常意外。 但她仍想知道，华云晴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来逃离华家。 刘雨欣本想继续追问，坐在后面的华云晴忽然开口：“雨欣姐，对不起，因为我的事把你牵扯进来。” 听到华云晴这么说，刘雨欣转过头。 “云晴，你别误会，我并非不想帮你。”说到这，她略一低头，“只是事情有些太突然了，我感觉自己好乱。” “慢慢的就会缕清楚了。”谭力说完，低头扫了一眼手表，“已经很晚了，你们明天还要早起，现在去宾馆，还能睡一会，我已经和上海那边的朋友打了招呼，你们下了飞机，会有人接应。” 谭力抬起头，迎向刘雨欣的目光：“那么，下车吧。” 两位女性一前一后下了车，谭力本想留在车上，可想到今日一别，再见就难了，或许就是永别，心情沉重的他随后也下了车。 两位女性同谭力挥手道别，转身朝宾馆迈步。谭力正要返回车里，华云晴突然跑了回来，还没等谭力做出反应，自己已经被她抱紧。 “谭叔叔。”华云晴只说了这三个字，便泪流如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谭力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他刚入华家时，华云晴才刚刚学会走路，他是亲眼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 “我会找时间过去看你们。”谭力说了违心话，为了保护她们，他不可能这么做，今天晚上的行动已经很冒险了。 华云晴仍是哭，但她毕竟懂事，知道自己这样做也毫无意义，只会让彼此心里更难受。 于是，她松开双手，站定在谭力面前，拭去眼泪，同时露出笑脸：“到了那边，我们会好好生活，您也要保重！” “一定的。”谭力笑着回应，但声音已经变了调。 第二天的天气异常的冷，几乎刚走出宾馆，刘雨欣便感觉自己被风吹透了，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咬牙硬挺。华云晴穿的比自己还少，看起来却很淡定的样子。 她们很快打上车，直接抵达机场。 忙碌了一整个早上，终于坐上了飞机，刘雨欣长长地出了口气，感觉异常轻松。 飞机起飞后，她的思维活络起来，本来想和华云晴聊几句，却发现她闭着眼睛。 昨天晚上回宾馆，华云晴似乎心情不太好，早早就睡了，那些她迫切想要了解的问题，只能硬生生的憋回到肚子里。本以为上了飞机可以和她好好聊聊，结果华云晴却仍是闭着眼睛。刘雨欣不免有些失落。 但也只好如此，她不喜欢强人所难。 她刚从华云晴的脸上移开视线，对方突然开口：“你一定很想和我聊聊吧，雨欣姐。” 刘雨欣先是一怔，随即笑了出来。 “是呀，我一直都在想关于你的事。”她坦诚地说道。 “嗯，可以理解，因为太奇怪了，明明已经宣布死亡，而且被火化了，为什么又突然活过来了呢？” “是呀。”刘雨欣附和道。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我不介意再给你讲一次。”华云晴微微一笑，但笑容快速从脸上消失。她随后给刘雨欣讲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 她先是从自己遭遇校园暴力的事情说起，刘雨欣听到华云晴的遭遇，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想不到居然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 华云晴淡淡一笑：“是啊，连我自己也想不到，但它的确发生了。” “你告诉家里人了么？” 华云晴摇了摇头：“告诉了也没用，他们是不会出面帮我解决的，怕泄露了家族的秘密。” “家族的秘密？” “嗯。关于华家的事，我不想细说，因为已经和我无关了。” “你不打算再回去了么？” “当然，”华云晴说，“对于他们而言，华云晴已经死了，而且，从我自杀未遂那一刻起，我就发觉自己无意间开启了一扇重生之门。” “重生之门？” “嗯。你可能不了解，这些年，我过的并不快乐。从小到大，几乎和我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是被安排的，无论是玩具还是衣服。没有一样东西是自己找到，渴望并设法取得的。还有我学的特长，应该培养的爱好，我完全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甚至就连我该看什么书，不同场合该说什么话，都是被安排的。” 华云晴的嘴角难得露出冷笑：“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洋娃娃，根本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的确难以想象。”刘雨欣咽了口唾沫，原来大家族的人活得并不幸福。 “当我躺在抢救室床上的时候，我偷偷拜托了谭叔叔一件事，帮我重生。我要忘记羞辱，忘记之前那些不真实的人生片段，重新开始。我的计划需要由他来协作完成，家里的人十分信任谭叔叔，想不到他会撒谎。” 原来如此，刘雨欣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很多细节是怎么做到的，但大概能想明白。她知道华氏家族有一个习惯，有人去世，不会搞各种仪式，直接火化掉。华云晴和谭力刚好利用了这一点。 “但，”刘雨欣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你不怕被宣布死亡时，有人过去看你么？有可能会发现你的脉搏还在跳动。” “不会的。”华云晴一脸肯定地摇头，“首先，谭叔叔对机器做了手脚，至于呼吸，他们如果真过来，我可以憋气，我最长能憋到两分钟。可就算不用做这些准备，他们也不敢过来。” “为什么？” “因为他们有愧于我！我的死，和他们每个人都有关，这就是他们平时对我疏于发自内心的关注，遇到任何事都想低调处理的必然结果！” 看到华云晴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刘雨欣打了个冷颤。 第371章 实验出状况 “找我干什么？”华英杰对自己的哥哥连看也不看，嘴里没好气的说道。 “你可以心平气和么？我想和你好好谈谈。”华英雄表情平静地说。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华英杰仍不看他。 “我们兄弟俩一定要这样么？”相比弟弟华英杰，哥哥的语气很柔和。 “你什么意思？要和我谈感情么？”华英杰转过头，一脸冷笑地看着华英雄。 “我们本来就是兄弟俩，感情还需要谈么？” “哦，对，我们是兄弟，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华英杰夸张地笑了几声，把视线投向远处，“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你想问什么就直说，我忙的很！” 华英雄咬了咬嘴唇，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藤元首的事你听说了吧” “你想说什么？”华英杰猛地转过头，表情凶狠地瞪着华英雄，“你认为是我做的？” “我没那么以为。”华英雄平和地说，“只是发自内心地希望这件事和你无关。” 华英杰听后用力晃了晃脖子，发出几声骨骼之间摩擦时的响声。随后他翘起嘴角，斜倪着华英雄说：“那件事是不是我做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所以是你做的，对么？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具备这个能力。” “你真虚伪。”华英杰瞪了他一眼，“既然从一开始就怀疑我，还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华英雄突然激动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这句话他几乎是喊着说道。 华英杰迎上他带着怒气的目光，冷笑道：“你在教我做事么？请你搞清楚身份，你只是哥哥而已，不是父亲。” 华英雄仍然瞪着他：“藤元首和他儿子，你把他们关在什么地方了？” “你别对我大呼小叫的，要打架么？忘了你被我打时的惨相了？” 华英雄强忍怒气，用力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随后说：“你是家族的人，不可以这么胡来，你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家族的命运。” 听他说完，华英杰突然拍起手来：“精彩，哈哈哈，真是精彩，你现在讲话越来越像那个老家伙了。” 华英杰笑着笑着，表情逐渐凶狠：“因为这种想法，云晴就白白死掉了么？亲妹妹被人害了，你们一个个像个乌龟一样，躲起来，生怕被人看到一样。” 他咬牙摇了摇头：“总要有人做点什么，指望不上你，只能由我来做。” 华英雄也笑了，但笑容中写满落寞：“你当警察都是吃白饭的么？一旦你被警察盯上，整个家族都会跟着遭殃。” “真有这么一天，”华英杰用力吸了口气，“我也会独自把整件事扛下来。别以为就你自己有担当。” 华英杰说完甩头离去。 华英雄回过神，想去叫他时，他已经走远了。 兄弟俩分开没多久，华英杰便接到手下打来的电话。 “主席，实验舱有情况。” 华英杰瞪大眼睛，像是提防什么般张望了一番，然后对着手机轻声问：“好事坏事？” “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来看看吧。” “嗯，我现在过去。” 抵达建设大厦后，华英杰直接赶往实验舱。所谓实验舱，是设在地下的实验基地，因为里面的布局和大型货轮里的船舱很像，所以被大家成为实验舱。 进入地下室后，越过又长又细的走廊，会来到一间满是笼子的大屋子，笼子里多是一些大猩猩，是专门用来做移植实验用的。 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个暗间，大概四十平米左右，里面关着几个人，也是等待实验用的。 藤元首和藤龙此时就关在那个暗间里。 越过这间屋子，再往前走一点，便是实验舱的正门。华英杰来到门口时，已经有人等在那里，除了两个手下，还有两个穿着实验服的工作人员。四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难以解读的表情。 “主席。”几个人看到华英杰，无一例外地低头行礼。 “出了什么情况？”华英杰问一旁的实验人员。 “这个”实验人员了解华英杰的脾气，支吾起来。 “赶快说，别婆婆妈妈的。” “四号实验品有反应了，和五号发生了关系。” 华英杰眼睛顿时一亮，心想，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否则这些人的表情不会像吃了屎似的。 “然后呢？”他问。 实验员含混起来，嘀咕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华英杰怒从心起，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把头转向另一个实验员：“你来说，到底怎么了？” 另一个实验员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它和五号搞完，直接挂掉了。” “他妈的。”华英杰忍不住骂了一句，推开门，一头扎进实验舱内部。 参与实验的主要技术人员见到华英杰的身影，全都围了过来。 主要负责人，是一个名叫乔木森的头顶上挂着银发的老者，他算是整个实验的核心领导者。 此时，他离华英杰最近，汇报情况一般也由他来负责：“主席，刚刚出了点情况” 华英杰颇为不耐烦地将他的话打断：“我刚刚已经听说了，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一种突破么？” 乔木森用手摸了摸没剩几根毛的头顶：“也算是突破吧，毕竟，四号大猩猩勃起了。” “但为什么又死了呢？”华英杰表情严肃地问。 “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乔木森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华英杰听起来心里却焦躁的很，心想，要不是这个老家伙岁数大了，我已经一巴掌把他甩的飞出去了。 “你尽量用我能听懂，很少的话来总结，越少越好。”华英杰耐着性子说道。 乔木森点点头，慢悠悠地说道：“生殖器官的功能，或许和心脏瓣膜的抽动相互冲突，换句话说，性功能被唤起来，心脏所承受的负荷会骤然加大，实验对象受不了。” 华英杰大概听明白了，沉了口气，又问：“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乔木森皱了皱眉：“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殷忠。” 华英杰听后笑了出来：“只有他能搞得定呗？” 乔木森微微点头。 第372章 虚假手术 “你们都听到了么？”华英杰环视众人一圈后，高声说道。 很多人都对他突然喊出的话投来迷茫的目光，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因为刚刚没有听清乔木森和华英杰之间的对话，另一部分则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仍然感到茫然，纯粹是因为反应慢。 华英杰继续说：“乔教授已经发话了，一直以来，我们所做的研究，因为缺少一个核心人物，所以才频频失败。只有那个人才能引导我们成功，可那个人我们已经找了七年，却毫无消息，他很可能已经死了，也就是说，我们目前所做的研究，都是毫无意义的。” 华英杰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随后又说：“所以，这个实验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所有的技术人员都会领到补偿金，够你们吃一辈子了，就这样，解散。”华英杰说完拍了拍手。 绝大多数人都一动不动，有个别脑子转的慢的刚准备迈步，被身边机灵的人一把拽住。 华英杰似乎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他把视线移回到乔木森脸上，老人的表情异常难堪，一脸尴尬地挤眉弄眼。 华英杰把脸微微贴近乔木森，露出不怒自威的表情：“乔教授，您看到了么？没人愿意离开，大家都把这次的实验看得比命都重要，但您一句话就把大家的辛苦全都付之一炬了。” 老人一脸为难地说：“主席，我不是那个意思。” “您说这个手术没有殷忠在，就完成不了，但殷忠我们又找不到。您虽然没有明说，但在我看来就是这个意思。” 乔木森眼神黯淡下来，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同华英杰宽厚的肩膀，和高大结实的身躯相比，身材瘦弱的老人更像是一只枯叶，仿佛华英杰说话的声音再大点，他就会被震得飞出去。 “所以别再指望殷忠了，现在，全世界有将近九十亿的人口，我就不相信只有他一个人能搞得定。” 乔木森小声地回了句：“明白。” 华英杰随后命令众人散去，但将乔木森一个人留下：“有些事，我想和您单独聊一聊。去我的房间吧。” 实验舱里大部分的空间都用于做研究或者储存珍贵的试验品，这里可谓是寸土寸金，这里的实验员连专门的休息室都没有，华英杰却给自己设立了一个私人的房间。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华英杰的房间，华英杰坐在沙发椅上，把双腿搭在面前的桌面上，乔木森将身后的门关好，回过头来对着华英杰，面露微笑。 “您也请坐。”华英杰对乔木森伸手示意。乔木森一开始确实有坐下来谈的想法，但他用余光简单扫了一圈，发现这间屋子除了华英杰自己坐的沙发椅，并没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便明白华英杰是故意让自己难堪，他仍对自己刚刚说的话心怀芥蒂。 “站着说吧。”老人一脸尴尬地笑着说道。 华英杰将脚从桌面上拿下去，身体靠近桌面，将双肘支在桌面上：“问你个问题，为什么你会如此迷信殷忠，认为他一定具备领导大家完成这个手术的能力呢？” 老人感到奇怪地微微蹙起眉头，对方似乎在明知顾问。 “因为七年前他成功过一次。”老人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哪一次？”华英杰紧盯着老人的眼睛继续问。 “周鹤鸣的大脑移植到了赵思一的身体上，也就是现在的卓然。” 华英杰发出一阵冷笑：“你亲眼见了么？” 乔木森微微睁大眼睛：“亲眼见倒是没有，但这个手术应该是确有其事的吧？” 华英杰再次笑了起来，但乔木森从他的笑声中听除了愤怒的情绪。 “真是愚蠢，”笑声过后，华英杰摇摇头说，“那个时候的我还太年轻，太过信任殷忠那个老狐狸。” 乔木森不由屏住了呼吸。华英杰不知掌握了什么消息，对殷忠的态度突然发生巨变。 “那场手术有什么问题么？”乔木森小心翼翼地问道。 华英杰闭上眼睛，接连喘了几口粗气，显然在控制愤怒的情绪。十几秒后，他才忽然开口：“那场手术，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乔木森瞪圆了眼睛，混浊的眼球里露出吃惊的神情。“不会吧。”他微微长大嘴巴。 “殷忠从头到尾都不让我的人参与，说他自己完全可以搞定，他根本就什么都没做，直接卷钱跑了，我倒是不在乎那点钱，但这个老家伙浪费了我太多时间，妈的。” 老人的嘴半张着，这些话对于他而言实在难以一时接受。 “之后我们一直和高老板联系，高老板以殷忠为砝码，继续匡我们。但我猜，殷忠或许早就死了，高老板和殷忠一样，一直在耍我们，至于他们俩是什么关系，我就不清楚了。” “为，为什么你会突然这么想？”乔木森感到口干舌燥，因为情绪激动，年龄已经很大的他罕见地心跳加快。 “因为周鹤鸣根本就没有参与那场手术，有人亲眼看见他了。” 乔木森再度瞪眼了眼睛。 “明白了吧，没有人做过这场手术，也就是说，之前没有过成功的先例，你如果成功了，那么你就是改变历史的人，所以不要再盲目崇拜殷忠了，他就是个骗子，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 乔木森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大脑异常混乱。他感觉这七年来，自己一直视如珍宝的世界观瞬间崩塌了。正是因为相信殷忠成功过，他才一直留在这里坚持着人脑移植的项目，在此之前，他认为这纯属于无稽之谈。 老人舔了舔干瘪的嘴唇，道出心中的疑惑：“不对劲啊主席，如果那场手术是假的，为什么卓然的人格测试结果显示，他和周鹤鸣是同一个人呢？” “测试结果是97温和，并不是百分之百。” 老人苦笑着摇摇头：“主席，不存在百分之百，超过95，就已经说明是同一个人了。” 华英杰顿时皱眉：“这件事我会派人查清楚，你先回去吧，帮我叫丁道龙进来。” 乔木森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华英杰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不好继续留在这里，只好离开。 丁道龙和倪云龙本是华英杰的左膀右臂，倪云龙死后，丁道龙更加被重用。 乔木森离开几分钟后，丁道龙推门进来：“主席，您找我？” 相比倪云龙，丁道龙更加残忍，华英杰正是欣赏他这一点。 “今晚把实验舱里所有的猩猩都放了，从明天开始，用活人做实验。” “主席，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人体实验标本。” “那就去街上抓，挑社会背景简单的，丢了也不会引起关注的人。” “明白。”丁道龙点头。 丁道龙走后，华英杰抱起肩膀，心想，虽然华氏家族的接班人是华英雄，但在这里，他是真正的皇帝！ 第373章 苦命哥俩 “好，好玩啊，他们在玩老鹰抓小鸡，真好玩。”周武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教育机构门前，用听起来含混不清的声音说道，那里此时正有一群小朋友在做游戏，玩的项目正是他所说的老鹰抓小鸡。 周文听到哥哥的声音，也去看了一眼，但他随即移开目光，去看邻近几个门市的匾额，按照广告提供的地址，诊所应该就在这附近。 很快，他发现了目标，露出了笑脸。 “哥，走，我们去那边。”周文去拉周武的手，却被周武一把甩开。 “我不要走，我要留在这里看他们做游戏。”周武像个孩子似的大喊大叫。 “哥，听话，我们到那边看一眼再过来，乖。”周文用哄孩子的语气劝道。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周武“咣当”一下直接坐在地上，用手不停地拍打地面。他异常的举动引来街面上好几个人的目光。 周文感觉脸颊微微发烫。突然，他握紧拳头，重重地在周武的头上敲了一下：“起来。” 由于疼痛，周武双手抱头，面部扭曲地抬头看着弟弟。 “我叫你起来，听到没？”弟弟周文提高了音量。 周武红了眼圈，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地上爬起来，眼圈泛红，处在哭泣的边缘。 “先去看病，然后再回来看。”弟弟周文的态度柔和了许多，但周武仍是一脸委屈。 诊所内，乔若琳正在一脸伤感地同卓然讨论自己是去还是留的问题。 “老板，我认真想了想，我还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正在整理档案的卓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为什么？”他问。 “他们迟早会找到我。”乔若琳低垂着头，不敢看卓然的眼睛。 “你已经换了号码，他们定位不到你的位置。”卓然面无表情地说。 “但我也不能终日躲在诊所里啊？感觉自己像是被关进监狱一样，生活的空间一共就只有这么大。” 原来是这个原因。卓然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也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乔若琳有这样的想法也十分正常，长时间闷在一个地方，换任何一个人都会崩溃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卓然突然话锋一转。 乔若琳没料到卓然会这么问，思维不由得凌乱起来，但她很快整理思绪，喃喃道：“还没想好，可能还会在这里待上一阵子，也可能明天就会离开。” 听到了不想听的话，卓然在心里沉了一口气，脸上却风平浪静：“好吧，这个随你的意吧，不过走之前最好能提前告知我，我好有所准备。” 卓然的话也让乔若琳感到失望，如果他肯说出挽留的话，自己或许就不会走了。 “好，我会提前告诉你的。”乔若琳这样说完，起身前往二楼的休息室。 两个人都如同吃错药了一般，明明已经很喜欢对方，偏偏谁也不肯迈第一步，就好像谁迈出了第一步，就输掉了整场爱情的战役。但最简单的道理他们偏偏想不明白，就算输掉了爱情的战役，赢得的却是爱情本身。 乔若琳刚上楼没多久，两个年轻男性推门进来。走在前面的长得很英气，后面的年龄似乎稍大些，但一看他的眼睛，卓然便立刻判断出，他的精神有些问题。 “请问，”年龄稍小一点的年轻人开口问道，“您是心理医生么？” 卓然笑着点头，示意让他们俩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两人坐好后，那个年轻人简单做了介绍，和卓然猜的一样，他是弟弟，名叫周文，是楼盘里一个最基层的建筑工人。坐在他旁边，此时正在东张西望的人是他的哥哥，名叫周武，周武的精神不太正常，弟弟连这个也直接说了。 卓然对这兄弟俩做了简单的观察。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很普通，脚下的鞋很是破旧，感觉已经陪伴他们过了好几个冬天。这哥俩的生活条件想必很艰辛，但弟弟给人的感觉却很隽秀，感觉像是一个读书人，为了生活所迫，不得不做起了粗糙辛苦的工作。 卓然去看哥哥周武时，发现周武正用痴呆症患者特有的眼神看着自己，并咧着嘴笑。 “是天生就这样么？” 卓然这么一问，弟弟周文的表情黯淡下来：“不是，我哥哥之前不这样。”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忍耐什么一般皱眉抿了抿嘴，继而艰难地开口说道：“实际上，是我把哥哥害成这样的。” 卓然并没有表现得多么震惊：“打架？” “不是。”周文晃了晃头，“灾难选中了我，但哥哥替我承担了。” 周文随后讲了一段让人伤心的故事。他和哥哥周武原本生活在一个富裕家庭，爸爸是知名律师，妈妈是私企白领。 后面的事和绝大多数由幸走向不幸的家庭一样，由于没有老人帮忙带孩子，妈妈只有辞掉工作，在家照顾两个孩子。带孩子让原本温柔的妈妈日渐焦虑，一段时间后，爸爸对妈妈表现出了不耐烦。 这种状况造成的结果就是，爸爸出轨了，抛弃了家庭。周文说，爸爸做的很决绝，和妈妈离婚后，再也没回来看过他们哥俩。 妈妈因为抑郁，再加上沉重经济负担的压迫，终于垮掉，在哥哥上高二，弟弟上初三的时候病倒，在医院熬了两个月，撒手人寰。 周文说，为了给妈妈治病，妈妈昔日的朋友来帮忙，卖掉了他们唯一的房子，可天价的医药费轻而易举地就将房款吞掉，最后人也没留下，钱也消失全无，哥俩被迫辍学，开始了艰难的人生旅程。 由于学历不高，再加上年龄小，哥俩在找工作的时候处处碰壁，最终只能沦落到做苦力。 出事是在两年前。当时他们哥俩正在工地干活，周文在歇息之余，低头擦汗，却没注意到一个突然倾倒的木杆子正倒下自己这边。 哥哥发现时，提醒已经来不及，他想都没想就朝弟弟扑了过去，结果弟弟躲过一切，哥哥却被砸中了头部。 送去医院时，医生说能捡回一条命已算是万幸，但哥哥从此留下后遗症，智力出现严重的问题。 听完故事，卓然对他们哥俩的故事深表同情，但同时也表现出了无力：“你哥哥的情况需要去精卫中心，我主要负责心理层面的治疗，对此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听到卓然的话，周文叹了口气：“我们去过你说的地方，他们说哥哥需要住院，但我们付不起住院费，被迫无奈，才找到这里，以为你能帮得上忙。” 卓然遗憾地摇了摇头。 “明白了，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哥俩随后离开诊所，周文带着智力有问题的哥哥回到自己租的便宜公寓。 公寓大楼的不远处，有一个废弃的可移动报亭，有两个人正躲在里面，看到哥俩进入公寓大楼后，其中一个人开口对另一个人说道：“就是他们俩。哥哥智力有问题，对弟弟来说肯定是个负担。把他抓走，弟弟会以为他只是走丢了，一段时间内找不到，也就死心了，没准还会想，终于拜托了一个麻烦。” 这人说完，报亭里传来两个人贼贼的笑声。 第374章 糖葫芦 工地难得放假，周文准备带哥哥出去转转。快到年底了，他想为两人各置办一套新衣服。 过两天就是圣诞节，街道上满是节日的气息。周文却对此感到困惑。明明是外国的节日，国内却显得尤为重视，把气氛搞得很足。如果说商家这么做是为了利益，群众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们热衷的点在哪里呢？不知道中国的新年，国外是不是也一样重视。 这样想着，周文已经来到一个商场门前。这个商场比较有名，相应的，里面的东西卖的也并不便宜。 周文嘴角微微上翘，说道：“哥，老弟今天在这里给你买身新衣服，怎么样？” 无人回应。周文察觉到异样，诧异地转头，没有发现周武的身影。 他立刻慌了起来，刚刚明明跟得紧紧的，才一眨眼的工夫，人怎么就没了？ 周文越想越急，直接跑了起来，刚跑没几步，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周文顿时松了口气。 他快步朝哥哥走去。来到哥哥身边，周文刚要开口训他，发现周武的视线正瞄向一个方向。他沿着哥哥的视线看去，发现有一个人正在卖糖葫芦。 周文先是皱眉，随后移回视线，对着周武摇了摇头：“不可以。” “想吃，我想吃。”周武说这话，口水已经从嘴角流了下来，滴在身体上。这正是周文不想给他买糖葫芦的原因，他会吃的满哪都是，手上也会粘上糖，还会四处乱摸。 “不可以吃这种东西。”周文的态度很坚决。 “给我买吧，买吧” “不行。” “我想吃啊，想吃”周武猛地扑过来抓住周文的手，又是哭又是闹，很多人都朝这边看，让周文感觉很没面子。 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周文很想对他大喊一顿，再抬手给他一个巴掌。看到哥哥弱智的样子，周文越想越气，终于抬起了自己的手掌，然而，他并没有把手掌落下去，而是僵在那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角里流下眼泪。 阻止周文落手的，是一幅温馨的画面。那个时候妈妈刚去世没多久，家里的房子已经卖了。周文因为太过单薄，找不到能做的活，哥哥周武却很壮实，两人就靠着哥哥微薄的收入，勉强度日，四处找便宜的住处。某天走在马路上的时候，周文看到远处一个卖冷饮的地方，停下脚步，眼睛直直地盯着那里。 哥哥周武看在眼里，用手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想吃么？” 周文盯着哥哥的眼睛，轻轻地晃了晃头。周武说：“那哥给你买。” 周武到冰激凌贩卖机那，一问价钱，顿时傻了眼。弟弟看上的是个高级货，价钱贵得很。但他已经答应了弟弟，咬了咬牙后，还是硬着头皮将冰激凌买了回来。 那一天，周文如愿吃到了冰激凌，哥俩却因为支付不起当晚的房费，不得不住在价钱稍微便宜一点的网吧，网吧没有床，只有椅子，周武挑了一个中间没有扶手的沙发椅，晚上让弟弟周文躺在沙发椅上睡觉，他自己则找临时的空位，有人来了就换下一个空位，几乎一夜没怎么睡。 兄弟俩踏入社会的这些年，哥哥周武一直在照顾弟弟，直到那次意外的发生。 哥哥刚出事的时候，周文暗自发誓，不管生活多艰难，也不可以怠慢哥哥，绝对不可以嫌麻烦。他为了警示自己，每到一个住处，就把这句话写下来贴在墙上，时刻警醒自己。 已经到了该谈对象的年纪，周文却迟迟不找，他怕有一天会嫌哥哥是自己的累赘，会希望这个累赘消失。 绝对不可以这么想！ 周文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仍在哭闹的哥哥，他激动地将其抱紧：“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想吃糖葫芦，弟弟这就去给你买。” 卖糖葫芦的人在街道对面，过马路的时候，周武总四处乱跑，他担心哥哥会被飞驰而过的汽车碰到，因此让哥哥留在原地等他，并一再叮嘱：“就站在这里等我，不要四处乱跑，我去给你买糖葫芦。” “好呀好，好啊”哥哥兴奋地直拍手。 周文随后准备穿过马路去买糖葫芦。由于车流较多，单是走到对面，就花了好长时间，但他终于抵达目的地，顺利地买到了糖葫芦，感觉像是拿到了战利品。 买到糖葫芦后，他准备转过身，让哥哥看到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哥哥一定会高兴得原地跳起来。 然而，当周文转过身后，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与此同时瞪大了眼睛。哥哥没有站在原地，他去哪了？ 周文顿时慌了起来，焦急地冲到马路对面，期间还差一点被开过来的汽车撞到。 踉踉跄跄地冲到马路对面，周文焦急地四处张望。哥哥呢，哥哥去哪了？ 他一面跑一面不停地四处张望，不要啊，不要这样对我，千万别丢啊，哥。周文急的想哭，却流不出眼泪，他跑着跑着，才意识到手里的糖葫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自己甩丢了。但那已经不重要了，他的脑子很乱，体温骤升，感觉哥哥可能真的丢了，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又感到异常害怕。 在甬道上跑了一阵，心急如焚的他，已经到了逢人抓手就问的地步：“对不起，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个穿军绿色大衣的男性，他的眼睛有点呆，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 被他问过的人都快速摇头，表示没见过，有的人远远看见他走来，便生怕惹上什么麻烦一般快速躲开。 周文朝着一个方向跑了一段路，又怕哥哥走失的是相反的方向，他立刻又折身往回跑。跑着跑着，他看到掉在地上的糖葫芦，快速俯身拾了起来，然后继续跑。 他疯狂跑了好长一会，仍旧没有看到哥哥的身影，大脑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自己不会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吧？ 这样想着，他缓缓停下来，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哽咽起来。 第375章 失踪案 汪博渊打来电话时，王茜正在办公室里发呆，电话响了这件事还是其他同事提醒的。 王茜接起电话，听到汪博渊浑厚的声音：“在忙么？” “啊，队长，我不忙。” “那来我办公室一下。” “好，我就过去。” 看到王茜进来后，汪博渊放下手里的书，微笑着示意她坐在进门靠左侧的沙发上。 王茜坐好后，抬起头来，挤出笑脸。 “感觉你最近一段时间的状态不太好，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么？”汪博渊关切的问道。 “啊，没有。”王茜连忙摇头，“我挺好的。” 汪博渊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随即笑道：“那就好。” 接着，汪博渊坐着了身子，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考虑到你最近经手的几个案子，强度都比较大，组织决定给你放个假，出去轻松一下。” 这对于一般警员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但王茜却落寞地笑了：“别了队长，一闲下来，我会无所适从，反而觉得恐慌。等我有这份心情的时候，再同您申请吧。” 汪博渊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随后点头说：“这样也好。” 就在这时，汪博渊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同对面的人简单聊了几句，表情逐渐严肃。 “好，我知道了，先这样。”汪博渊挂断电话，把视线投向王茜。 “出什么事了么？队长？” “嗯。”汪博渊轻轻应了一声，“兴台区的派出所打来电话，说最近失踪案频发，今天上午已经是第三起人口失踪案，他们怀疑可能是刑事案件，希望咱们接手。” “哦，失踪案。”王茜小声嘀咕道。 汪博渊忽然笑眯眯地看着王茜，随后说：“既然你不想休假，那么这个失踪案就由你来负责吧。” 王茜知道汪博渊在照顾自己。比起性质恶劣的刑事案件，调查疑似刑事案件的失踪案，工作强度要小得多。 她于是笑着应允。 王茜很快抵达兴台区派出所。接待她的是派出所所长。所长中等身材，似乎不到五十岁，额际的发线有点退后，头发因此全往后梳，或许觉得前面留几根毛反而奇怪。 他扫了王茜一眼，立刻眼前一亮。 “好漂亮的警察。” 王茜泛红了脸，不要意思地笑了。 所长接着同她聊起失踪案，周围围了几个民警，好几个年轻人的目光都注视着王茜。 “失踪案已经发生了三起。”所长开始描述案情，“第一起报案的是发生在三天前，前来报案的，是一个乞丐，他称平日里和自己一起乞讨的同伴突然失踪了。” 为同在一起乞讨的同伴报案，这种事王茜倒还是第一次听说，似乎觉得有趣，她微微翘起嘴角。这样就显得她更加迷人了，周围的男同胞们精神也抖擞起来。 所长继续描述案情：“第二起报案的，是昨天下午，来报案的是阳光孤儿院的老师，她说孤儿院里有一个孩子前几天刚好做完成人礼，离开了孤儿院。老师和那个孩子的感情很深，她说孩子离开前答应她，在外面找到落脚的地方后，就立刻和她联系，告知自己的情况。然而这么多天过去，那个孩子始终没有打来电话，老师觉得不对劲，就来报案了。” 王茜听完所长的描述，默默点头，心里暗自思忖，目前两个疑似失踪的人员，社会关系都比较简单。 所长准备描述第三起案件时，透过玻璃窗的眼睛扫到一个人影，突然站了起来，打开窗户，用手招呼那个人过来。 “喂，这边！” 被所长招呼的人愣了一下，随后快步朝王茜他们所在的屋子走来。 那人来到门口时，王茜简单地打量他一番。这个年轻人长得很英气，眼睛里投射出来的光，和他这身打扮显得格格不入。 此时的年轻人面色显得十分焦急。他在门口呆立几秒后，开口问道：“我哥哥有消息了么？” “还没有，”所长说，“怎么可能这么快？” 所长随后用手指了指王茜：“这位女士是刑警，你正好把你哥哥的情况和她说说。” 王茜冲着年轻人笑了笑。 年轻人却皱紧眉头：“为什么要找刑警？” 所长解释道：“因为这几天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失踪案，现在怀疑这几起失踪案可能有关联。” 年轻人瞪圆了眼睛，怔了几秒后立刻摇头：“不会的，我哥哥只是走失了，他失踪的事，和其他的案子不会有关联的。” “有没有不是你说的，”所长提高音调，“好了，刑警现在已经来了，你们去隔壁屋单聊吧。” 王茜随后把年轻人请进隔壁屋。年轻人称自己名叫周文，失踪的哥哥叫周武。他简单描述了一下周武失踪的经过，然后用焦急的语气对王茜说道：“王警官，我哥哥的事犯不着您来出面，相信我，他只是走失了而已，之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但后来被我找回来了，派出所的人只需帮我找找就行，一定能找得到。” 王茜把手轻轻搭在周文的肩膀上，柔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放心，即使我出面，也未必就说你哥哥失踪这件事很严重，我和派出所的民警，出发点都是一样的，都是帮助你找到自己的哥哥。” 听到这话的周文心情并没有变好，他仍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一般，不停地重复说：“我不能丢了哥哥，绝对不能，你们要帮我，帮我找到哥哥，我会报答的。” “我知道，我会尽力的。” “不能丢，哥哥绝对不能丢。”周文仍在机械地重复。 王茜接连安慰他几句，他都如同听不进去一般，不停地说着“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哥哥”类似的话。 “够了！”王茜终于忍耐不住，轻轻吼了一句。 周文猛地打了一个机灵，怯怯地盯着愠怒的王茜。 “你这样我没法帮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周文终于安静下来。王茜也舒了一口气，以为两人终于能继续好好沟通了，周文却突然流下眼泪，小声嘟囔道：“找不到哥哥，我会死。” 听到这句话的王茜顿时僵住了。她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哥哥的失踪对周文的打击很大，他目前的精神状况很糟糕，可能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第376章 调查监控 听王茜提到卓然的名字，周文略感吃惊，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也认识卓然？”他问。 “原来你知道他。”王茜笑了。 “嗯，”周文态度冷漠，“之前因为我哥哥的事情找过他，但他说帮不上什么忙，我就带着我哥离开了。” “哦” “他是心理医生，你突然提到他做什么？”周文露出质疑的眼神。 王茜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你因为哥哥失踪的事情感到痛苦，可以去找他帮忙。” “找他有用么？”周文眼神犀利起来，“他能帮我找到哥哥么？” 一句话噎得王茜哑口无言。“好吧，当我什么也没说。” 王茜的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被他这么一弄，变得更压抑了。 “好吧，我们现在来谈谈你哥的问题，”她突然板起面孔，用做公事的语气问道，“你哥是在哪条街失踪的？” 周文说出了街道的名字。 听到街道的名字，王茜面无表情地说：“那条街是正街，有很多监控，可以调用监控来查你哥哥的去向。” “那就快点调啊。”周文焦急起来。 “哪有那么容易？查案是要走程序的。” “我哥失踪快一整天了，等你们走完程序，他已经跑得更远了。” 王茜叹了口气：“你丢失哥哥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请你不要失去理智，各个行业都有规矩，我们警察也是一样” “什么时候能调监控？”周文打断王茜的话。 王茜脸上摆出不悦的表情，冷冷地说：“我会尽快落实。”她甚至想，难怪所长要她和周文直接对话，周文因为哥哥的原因，几乎丧失了理智，派出所的人已经领教过了，他们想让她这个刑警也领教领教，体会下他们基层民警工作的不易。在周文的观念里，似乎警察都不太作为一样。他身上就是散发着这样的气场。 王茜并没有敷衍周文，和他聊完没多久，王茜便联系技术人员，调用了周武走失那条街道周边的好几处监控。 一下子盯着十几个显示器屏幕太长时间，王茜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她感觉眼睛干涩难忍，便移开视线，却发现一旁的周文眼睛瞪得溜圆，目不转睛。 一瞬间，王茜突然感觉周文有些可怜，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突然走失，稍微重点感情的人都会难以接受。她甚至为之前和周文聊天时，所表现出来的不耐烦而心生歉意。 “奇怪。”已经盯着屏幕看了将近二十分钟的周文突然开口，“为什么看不到我哥哥失踪前站的地方。” “你不是说文惠街么？这就是文惠街的监控，周边十几个监控点都调出来了。”一个民警说。 周文的眼神继续在十几个显示器屏幕上穿梭，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找不到，没有发现我哥哥站的位置，我记得他站的地方，旁边有一个垃圾桶，他身前还有一个标志牌，离标志牌很近的地方就是路灯，但这些屏幕里面我都没看到。” 记得真清楚，一旁的王茜暗自佩服。 “都没有啊，没看到。”周文双手握拳，激动地将这句话反复说了好几遍，负责监控的民警再度开口：“你要的监控已经全帮你调出来了。” “会不会监控出现了死角呢？”王茜突然站出来帮周文说话。 民警看了王茜一眼：“当然有可能，监控并不是万能的，有很多点都是覆盖不到的，但并不影响查案，因为要找寻的目标都是移动的。” 这句话给了王茜启发，她对仍然盯着屏幕的周文说：“你先不要纠结于你哥哥失踪前所站的位置了，在各个屏幕里找你哥哥的踪迹，他如果跑丢了，应该能在其他显示器里看到。” 周文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监控所调取的时间点，是从他们抵达天源大厦的时间开始的。周文清晰地记着那个时间点。他已经盯着屏幕看了二十几分钟，实际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他买到糖葫芦，也就是他哥哥失踪的时间点。周文确信自己看的很仔细，他并没有在其他监视器的屏幕发现周武的身影，所以才会纠结于哥哥失踪前所处的位置。 如果周武真的是因为乱跑而失踪，为什么在其他屏幕里面看不到哥哥的影子呢？如果他哥哥没有乱跑，人又为什么会失踪呢？ 周文又对着屏幕看了将近十分钟后，民警再度发话：“你刚刚说你哥哥失踪的时间大概是上午九点二十吧。” 周文屏住呼吸，咬牙点了点头。 “现在监控里显示的时间已经超过九点半了。” “不能继续看了么？”周文生硬地问。 “没有，你可以一直看，我只是提示一下时间。”民警说。 王茜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凑到周文身边，小声问：“没发现你哥哥的影子么？” 周文略一低头，好几秒后，才摇了摇头，脸色十分难看。 “我帮你一起再找一遍吧。” 王茜于是让民警把时间点调到半个小时以前。此前她已经通过周文了解到哥哥周武的失踪前的穿着打扮，也看过了周武的照片。 王茜和周文又按照之前的时间点，把整个监控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然而，两人都没能在任何一个屏幕里发现周武的影子。 周文牙咬得很紧，王茜想安慰他几句，却又实在想不到该说点什么，略一思考，把脸转向一旁的民警。 “会不会周武跑的路线，监控覆盖不到？”她问。 民警露出奇怪的笑脸：“那不可能，除非他原地起飞了。” 民警说的很肯定，王茜的心凉了半截，从监控的情况来看，周武并不是跑丢的，那他能去哪呢？ 王茜的心内生出不祥的预感，去看周文时，发现他的眼泪正扑簌簌地往下落。 第377章 我走了 正在收拾东西的乔若琳一把拉开床边小柜子下面的抽屉，一盒包装精美的心形巧克力盒子跃入眼帘。这盒巧克力是卓然送她的，在她回归到卓然身边的第二天。 当时的她正在铺床，卓然敲门进来，脸上挂着神秘的笑。 “这个给你。”卓然将这盒巧克力递给她。 “干嘛？”乔若琳故作深沉地笑着问道。 “作为你回归的礼物。” 乔若琳瞄了一眼盒子，噘嘴道：“什么嘛，老板送这么土气的礼物。” 卓然颇感尴尬地用手摸了摸头：“抱歉，我是个不懂浪漫的人，想不到该送些什么好，看到这个盒子还挺精美的，就买回来了。” “那么，”乔若琳伸出手来，“我就勉强接受吧。” 卓然把盒子放在乔若琳手里的时候，她心里其实美滋滋的。 想到过往的画面，乔若琳情不自禁地露出笑脸，但她随即想到，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挂在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盒子里的巧克力她没有吃，拿在手里依然沉甸甸的。她在行李箱里腾出一个较大的空间，小心翼翼地将盒子装进行李箱里，生怕被其他东西挤得变了形。 做好这一切后，她颇为满意地拍拍手，抬起头来在室内环顾一圈，该带的东西都装的差不多了，也就意味着自己该离开这里了。乔若琳的表情黯淡下来。在休息室里又坐了一阵后，她缓缓站起身，拉起行李箱，走了出去。 来到一楼时，乔若琳看到卓然正坐在靠近门口的简易吧台那里，手里捧着一本书看。那里之前一直是乔若琳坐的地方，她告知卓然自己今天上午就要离开后，卓然便坐到了那里，似乎在用此种方式昭示着什么。 乔若琳拉着行李箱，迈着缓慢的步子朝门口走，这期间卓然一直没有回头。 当乔若琳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才突然开口：“这就走了？” 他的口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乔若琳蹙了蹙眉，轻轻应了一声。 “想好去哪了么？” “还没，但一定离这里很远。” 卓然抬起头来，看着乔若琳的侧脸说道：“嗯，保持联系。” “好。”乔若琳说完，继续拉着行李箱朝前走。卓然则继续低下头看书，仿佛走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快走出门口的时候，乔若琳突然停下，回过头来：“老板，我真的走了。” 卓然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着乔若琳说：“我知道啊。” 乔若琳赌气似的转回头，看着门口的方向：“那你自己保重，胃不好就不要总吃凉的东西。” 这句话直接击中卓然心里的某个部位，他瞬间红了眼圈：“嗯，我知道。” “那我走了。”乔若琳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随即拉着行李箱朝外走去。 她刚走了没几步，听到身后的卓然又突然叫了一声。 乔若琳停下来，但没有回头，她心想，只要卓然挽留她一句，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你别走”，她也会立刻转头冲到卓然身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接下来的表白台词，他一句也不用说，乔若琳愿意做主动的那一方，替他说完所有的甜言。 然而卓然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路上多保重。” “知道了。”乔若琳死了心，开门离去。 乔若琳离开几分钟后，卓然确认她不会再回来，将手里的书扔到窄窄的桌面上，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 实际上，乔若琳从下楼到彻底离开的整个过程，他几乎一个字也没有读进去，如果乔若琳有办法能看到卓然心里真实的想法，她一定不会离开。 卓然实在舍不得她离开，但他却无法做到开口挽留。一方面的原因，和他的人格有关。在感情方面，卓然实在不是一个会主动的人。 但阻止他开口的，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乔若琳不能长期圈在诊所里，如同坐牢一般。这种行为对一个人心理上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作为心理专家的他比常人更加知道这一点。 卓然曾在一本心理学的书籍上看过类似的观点，很多坐过牢的人，心理都会变得异常扭曲，就算他们有一天被放了出来，也很难以正常人的心态去面临平淡的生活。当然，某些意志力足够强大的人除外。 卓然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确认了自己内心深处对乔若琳的爱慕之情，记忆逐渐恢复后，他对乔若琳的感情有增无减。正是因为深爱，他才会选择暂时放手，他不想让乔若琳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身体和心理上都不可以。 他不是没有想过和乔若琳一同离开，但这座城市隐藏着和自己有关的秘密。在解开谜团之前，他不打算离开，在某个地方活得不明不白。 等弄清自己的身世后，我会去找你的，希望我们都能等到那一天。卓然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乔若琳离开诊所后，心情失落到了极点。她又伤心又生气，还以为卓然变了，实际上他一点变化也没有，还和以前一样，是块死木头。 为什么就不能说一句哪怕挽留的话呢？有那么难么？ 或许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错觉而已。这样想后，乔若琳又摇了摇头。打消她心里这个念头的，是半个月以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天是乔若琳的生日，卓然陪她喝了好多酒，结果那天乔若琳没喝多少，卓然却喝多了。 那是乔若琳第一次见卓然喝多。他红着脸，用极为罕见地温柔语气，握着乔若琳的手说：“我这种人可能永远学不会主动将爱这个字说出口，但我会把钟意的人放在心里。” 说这话时的卓然，一定是深爱自己的。乔若琳十分确认这一点。 但又有什么用呢？我走的时候，他还是连句挽回的话也说不出。 她又走了一段路，大脑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卓然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长得又非常帅气，但他却给人一种极强的安全感和踏实感。 这种安全感和踏实感，不正是和他感情方面木讷的人格特质相互贴合么？正如卓然所说，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我们不能在接受好的一面的同时，却大肆批判另一面，就如同我们在接受光明的同时，一样的要接受黑暗。 我真蠢，乔若琳猛地驻足。我为什么非要别人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呢？他不能主动，我可以啊！ 这样一想，乔若琳反而露出笑脸，并为自己的失落感到可笑。明明没必要搞得这么伤感。 乔若琳决定回去。准备往回返时，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走出太远，诊所的位置还依稀可见。 “亲爱的，我回去了。”乔若琳欣然地朝着熟悉的方向迈开步子。就在这时，一亮灰黑色的面包车突然停在自己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还没等她搞清楚眼前的状况，突然有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将一个温呼呼的湿润手帕按在自己的鼻子上，一瞬间，乔若琳感觉自己全身的警报都被拉响，她想要挣扎，身上的力气却迅速散去，很快，她感觉意识也迅速变得模糊，直到眼前完全变黑。 第378章 天花板 汪博渊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在听王茜的汇报。王茜用近乎肯定的语气对他说，这几起失踪的案件，很可能是有预谋的，搞不好是同一伙人所为。 “我想听听你得出这样结论的理由。”认真听完王茜的汇报，汪博渊问出心中的问题。 王茜略一点头：“我先说第三起失踪案吧，失踪的人叫周武，因为脑部受过伤，有严重的智力障碍，他是在文惠街失踪的，当时他的弟弟周文去马路对面给他买冰糖葫芦，前后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周文回来时，他就不见了。” “调监控了么？”汪博渊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调了。”王茜回答得很干脆，但她旋即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么？”汪博渊盯着王茜的表情问道。 “监控里查不到周武失踪前所在的位置。” “嗯，”汪博渊轻轻应了一声，“监控出现死角，属于正常现象，但他如果移动，一定会通过监控查到。” “问题就出在这，”王茜立刻说，“他并没有移动，而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然后失踪了。” “确定看清楚了？没有露掉？” “嗯，我和周文将周武失踪前后的监控视频反复查看了好几遍，完全看不到周武的踪迹，也就是说，他并不是走失的。” “所以你怀疑周武的失踪是人为造成的？” “对，虽然有很多事我还想不明白，比如那些人是怎么知道周武所在的位置处于监控的死角的，如果周武在监控能覆盖的范围，想必那些人也不敢胡来，因为只要他们进入监控的视角，就能通过监控一直追踪他们的踪迹。” 听到王茜的说法，汪博渊沉思了好一会，才缓慢开口：“的确很可疑，监控拍不到，人又不会凭空飞起。” 这种说法倒是和那个负责技术的民警类似，王茜想。 汪博渊随后身体前倾，调整一下姿势，略微压低声音说：“关于监控的事，我倒是听过一种说法。确切地说，是一个案子。” “什么案子？”王茜好奇地问。 “五年前，南方曾经破获一起轰动全国的人口拐卖案。拐卖团伙在被搞毁前，已经作案长达十几年，贩卖人口高达数万人。” 王茜瞪圆了眼睛，小声嘀咕道：“难以想象。” “这个团伙很早就被警方盯上，之所以迟迟未能落网，是因为有专业的网络黑客帮他们保驾护航。” “黑客？”王茜突然反应过来一般问道，“是专门黑各个地方的监控么？” “没错，”汪博渊说，“他们通过黑客提供的资料，可以巧妙地避开监控中的各个死角，然后通过诱骗的方式设法将所要拐卖的对象引到死角的位置，随后将拐卖对象迷晕拐走。由于他们瞄准的对象基本都是小孩，因此他们屡试不爽。” “可是他们如何将人运走的呢？总不会到了监控死角的位置，人就凭空消失了吧？” 看到王茜略显呆萌的表情，汪博渊微微笑了出来。“办法有很多，他们可以将孩子装进事先埋伏在那里的车上。有的人也会用行李箱。还有快速转移法，几个人采用接力棒的方式，每个点都设有一个人，每个人负责抱一段路，将小孩迅速转移到室内，然后从其他出口逃走。总之，为了利益，这些人无所不用极其。” 听到汪博渊的说法，王茜不由想，养个孩子真是不容易，不仅要预防疾病，意外伤害，还要时刻提防人贩子。 “这么说，周武就是被人拐走了。”王茜蹙起眉头说。 她随后又对汪博渊讲了另外两起失踪案的大概情况，并说：“如果这次的失踪案也是人贩子所为，实在叫人搞不懂，他们拐卖的对象毫无规律可循。” 的确，一个乞丐，一个刚成人的年轻人，还有一个智力有严重障碍的人。汪博渊不由想，这三期失踪案真的会有某种联系么？ 王茜继续道出自己的观点：“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规律，有一点他们三个倒是蛮像的。” “哦？说说看？” “我觉得他们的社会关系都比较简单。” 王茜的话让汪博渊眼前一亮，他在大脑里反复咀嚼这句话，随后略显兴奋地微微睁大眼睛：“这没准是一个突破口。” 乔若琳离开诊所已经将近一周的时间，这些天，她一点消息也没有。卓然一直挂念着她，即使在工作的状态中，也经常会分神。 这几天的晚上，卓然偶尔会睡在乔若琳之前所住的房间，躺在她之前躺着的床上，抬头看着被乔若琳精心装饰过了的天花板。心里不由想，乔若琳像自己一样躺在这里时，脑子里会想些什么呢？ 今天晚上也是一样，早早关上店门的卓然，糊弄完晚饭，便洗漱完毕，躺到了乔若琳的床上，屋子内依稀可以闻到乔若琳身上的香味。这味道让人怀念，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最终选择了哪个城市，新的住所舒不舒服。 卓然平躺在床上，盯着头上的天花板看了一阵，陡然间睁大了眼睛。 天花板上，是乔若琳用细小粘贴，精心贴置的一整幅画，画的内容是燃烧着的火苗，但背景色却是浅蓝的水色。 这让他想起两人之前的一次对话。那天，原本正在收拾屋子的乔若琳突然转过身，对着卓然笑盈盈地说道：“燃烧的燃字，去掉了火，就是你的然了。” 卓然被她突然冒出来的话搞得一愣，但还是略带微笑地迎上她的话说：“那你要怎么把火去掉呢？” 乔若琳听后莞尔一笑，用手拎了拎装着水的水桶：“用这个呀。” “用水呗？” 乔若琳笑着点头，跟着继续拖地，没再说什么。 当时的卓然被搞得莫名其妙，现在想来，她原来是在为如何布置天花板而动的脑筋。 这样一想，卓然心中的空虚和寂寞感以更大的强度向自己袭来，他终于忍耐不住，拿起手机，快速找到乔若琳的号码拨了过去。 卓然激动地握着手机，手心已经渗出来。电话很快做出反应：“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卓然先是感到失望，但他随后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还不到八点，为什么会这么早关机呢？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379章 人脑移植 才刚降温没几天，气温又开始回升。已经进入一月份，云川白天的温度居然飙到了零上，实在是难以想象。 近些年，全球的气温一直以缓慢的趋势升高，到了冬天，这种迹象尤其明显。而今年算是最严重的一年，明明已经进入到冬季最冷的时候，却还会生出一种冬天还没有来的错觉。天气预报显示明天居然还会下雨。想到这些事，走在路上的乔木森连连咋舌。 之所以会特别关心这些事，是因为早上看到的几则新闻。蒙古地区最近暴发严重的鼠疫，已经有数人因此而死去，受灾人口不计其数。不仅如此，中国的南方地区，也接连出现了几种新型变异病菌，据说被感染后整个人的身体会迅速垮掉，虽然还没有人因此而丧命，但医院早已经人满为患，搞得人心惶惶。 这就是暖冬的代价，身位医学博士的乔木森一面走路一面无奈地摇头。人们在大肆破坏生态平衡的时候，就注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报应会来的这么快，可悲的是，多数人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天灾，完全是人为造成的。 已经有很多科学家在全球范围内联合发表声明，呼吁人们重视对自然的保护，如果还像以前一样，只注重工业和经济的发展速度，难以预料的天灾将会不计其数，继续肆虐下去，用不了五百年，人类可能会面临灭顶之灾。 那份声明的视频曾经有一段时间在各个电视台占用黄金时段滚动播放，各大网站也一度反复播放，然而绝大多数人看过后的第一想法却是，世界末日还有五百年那么长，犯不着担心，毕竟自己活不了那么久。 近些年，一些科学家用量子力学，电子影像学，以及微能量守恒学等诸多科学方法，彻底推翻了传统理论，证实了人类是没有轮回这一说的。一个人死亡，只是意味着生命迹象的消失，根本就没有什么灵魂之类的东西存在。 乔木森不知道那些科学家这样做的出发点是什么，但很明显，世界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更好，反而愈加糟糕。如果只有一生，想那么多干嘛？尽情放肆地享受才是真理。大部分人都这么想。 愚蠢的人类正在走自我毁灭的道路。但自己又在做什么呢？ 想到自己现在正在从事的人脑移植研究，只不过沦为富豪阶层想要实验永生梦想的工具而已，乔木森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已经年近七十的乔木森想到了自己在这个领域里的最初始阶段，他很庆幸自己还能想起那个时候的事，现在的自己算是彻底迷失自我了，被人生拉硬拽地架在一个高点上下不来了。 有关人脑移植的讨论，最早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纪初，那个时候的科学家认为，人的大脑只不过是身体内一个普通的器官而已，和肝脏、肾脏和心脏一样，是完全可以进行移植的，而且对这个人本身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那个时候的理论认为，如果能用手术的方式成功地将两个人的大脑进行调换，对这两个人的记忆和人格基本不会有什么影响。可能出影响的部分，或许是反应速度、记忆力和分析能力。 第一次成功脑移植，发生在黑鼠身上，相关的书籍上记载，是在1976年，当时是把一只刚出生的黑鼠一部分脑移植给成年黑鼠得以存活。 由于在动物身上的实验取得了成功，人类大受鼓舞，开始试着在人身上做文章。 1982年，在瑞典第一次实现了人脑移植手术。但当时的手术只是低水平的阶段，只是把本人副肾的一部分移植到脑部的尾状核。 人类的一点可怕之处，就是当一个技术取得某项突破性的进展，并尝到甜头时，会有数以万计的人才扑过来，将这项技术，以更快的速度进步。 部分脑移植的阶段很快过去，对这项技术近乎狂热的人们开始致力于全脑移植的研究。 三十年前的乔木森，便是狂热中的一份子。全脑移植最初始需要突破的技术，是配型问题。按照医学和生物学理论，一个大脑要想成功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体上，至少要有几十个身体数据项目相吻合，符合这种几率的实验条件，几乎是十万里挑一。 乔木森一头扎进这个领域里，眨眼间就过去了二十年。随着技术的不断升级，配型问题的项目吻合数，已经由最初的几十个，减少到现在的个位数。依照目前的研究进度，十几个人里，就能找到一个适合脑移植的身体。 技术升级到如此程度，乔木森所在的研究组成员都大为振奋。大家都觉得，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共同创造历史。 算上乔木森在内，实验组的成员一共有五人，乔木森是组长。可以说，这五人都是人脑移植领域的佼佼者，是这个行业的翘楚。 然而就在五年前，研究小组的成员，除了乔木森外，其他四人都陆续死于非命。乔木森很快意识到，是他们掌握的特殊技术，导致那些人被害。他正在想，灾难何时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时，一个组织找到了自己。他猜测研究小组的几个成员都是被这个组织的人杀死的，但他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而已。 这便是他加入暗黑派的整个经过，时至今日，他已经彻底沦为富豪阶层的工具。他知道这样的自己非常可悲，但他无力改变现状，只能任人宰割。 想着这些不开心的事，乔木森已经来到建设大厦附近。 建设大厦周围的地皮，全被华英杰以高价买下来了，因此建设大厦周边几乎没有什么人过来，整个大厦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磁场，将和这里无关的人推开。 即便这样，在进入大厦之前，乔木森还是本能地四下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后，才进入大厦。这是华英杰刻意交代的，乔木森已经成习惯了。 进入到建设大厦，他直接前往实验舱。 自从上次的实验体出现异状，乔木森和华英杰申请休假，他在自己的房子里住了好几天，才再次返回这里。 顺利进入到实验舱后，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关押实验体的屋子。 之前每次穿过这里，都会听到一群大猩猩的叫声。乔木森早已经习惯了那些叫声，然而他今天走进屋子时，发现关押实验体的屋子异常安静。 察觉到异常的乔木森四下看看，发现之前的大猩猩全都不在了，很多笼子都空着，但有好几个笼子里都装着白花花的东西。 看到笼子里的东西时，他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不，应该说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然而当他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错觉时，整个人的身体由于激动，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他差一点因为血压骤升而晕过去。 “造孽啊！”乔木森盯着笼子里一丝不挂的人，高声叫道。 第380章 受益者 面对华英杰的时候，乔木森的情绪依然很激动。他设法压抑内心的怒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同对方讲话，因为他知道，任怒气蔓延，只会让自己身心俱疲。 更何况，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了，对他发怒是没有用的。 “那些笼子里的人是怎么回事？”乔木森问华英杰。 “哦，那些笼子里的人啊，”华英杰声音慵懒，视线原本盯着手机屏幕，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移到乔木森脸上，“有什么问题么？” “就是因为有问题，我才会问你。”乔木森声音听起来并不太激动，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那些人都是实验体，接下来不用大猩猩做实验了，直接用这些人。” 你是疯了么？乔木森差一点就把这句话说出口，但他万难忍住。对华英杰说这种话没有意义，只是会把他激怒而已。眼前这个年轻人毫无人性可言，他严重怀疑，当初研究小组的其他四个人，就是被他杀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到这里来工作。 “这些人都是哪来的？”他平复了好一阵情绪，才缓缓问出这句话。 “这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只管把实验做好就行。” “不知道这些人的来源，我拒绝工作。”乔木森少见地表达出强硬的态度。 听到乔木森这样说，华英杰“啪”地将手机仍在大理石桌面上，但却露出了笑脸。 “这些人都是我从大街上抓来的，这恐怕不是你想要听到的答案吧？” 因为过于激动，乔木森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如果是这样，我恐怕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工作了。”乔木森的声音也在颤动。 “你觉得你能从我这里走出去么？”华英杰的眼中流出一道寒光，跟着，他拿起理石桌面上的遥控器，打开了挂着墙上的显示器，一番简单的操作过后，显示器里播放了一个视频，是华云晴之前的女佣刘丹宁被冲锋枪打死的视频。 观看视频的乔木森全程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体内的正义感终于还是没有抵过对死亡的恐惧。 华英杰将视频设置成循环播放，刘丹宁被击毙的画面，一遍遍地上演。 视频播放的同时，华英杰开口：“乔博士，我想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人为什么要活着？” 此时的乔木森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华英杰贼贼地笑了笑，说道：“因为享乐，有的享受，活着才有意义，苦难的人生没有意义，只会让人退缩，熬住的就苟且活着，熬不住的就抑郁症或者自杀。” “苦难是一笔财富，并非没有意义。”乔木森低声纠正道。 华英杰笑了笑：“被苦难选中的人当然会这么说？因为他们没得选。可假如人生可以自由选择，没人会选择充满苦难的人生。说有钱不一定会幸福的话的人，一定是穷人。当然，某些有钱人也会发出这样的感慨，那也是为了照顾大部分穷人的情绪，怕他们有想法。” 乔木森十分不认同华英杰的观点，但他知道自己的反驳没有意义，还不如保持沉默。 “所以，”华英杰把双腿搭在面前的理石台面上，继续说，“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享乐。如何能享乐？需要大量的金钱和资源。这些我都具备，我的钱，多少辈子都花不完，可惜我只能活一辈子，所以就得想办法把寿命变长，延长享受的时间。” 说完这些话，华英杰盯着乔木森说：“人脑移植如果大获成功，你也是受益者。如果我没说错，乔博士的年龄应该快到70了吧，如果按照现在的人均寿命来计算，你就还有十年的寿命。可如果把你的大脑移植到一个年轻人的身体上呢？” 华英杰的话让乔木森眼前一亮，但他口里却说：“我这一生已经罪恶累累，只希望快点结束吧。” 华英杰从他眼神中读到了别的内容，毫无情面地将其揭露：“乔博士，但你实际的想法，也想体验一次重生的感觉吧？这才是你一直坚持在这里的真实原因。” 乔木森急着解释，被华英杰强行打断：“我当你是自己人，在自己人面前，就不要讲虚伪的话。在你眼里，我虽然是个混蛋，但你仔细想想，你来这这么久，我有没有在哪件事上面欺骗过你？” 这倒是实话，乔木森心里想。 华英杰继续说：“老实说，我之所以把实验对象由大猩猩换成人，也是为你做考虑。你已经不年轻了，就算在大猩猩身上取得成功，将同样的技术移植到人的身上，也要花费很多时间，我怕你没那么多时间了。” 听他这样说，乔木森不由感到一阵狼狈，因为华英杰戳中了他心里。 “至于参与实验的那些人，”华英杰一阵冷笑，“那些都是毫无价值的人，他们的生命毫无意义，能成为试验品，反而让他们发光。” 离开华英杰的屋子，乔木森感觉自己的大脑阵阵发热。他去找华英杰谈话，本来是带着指责和批判的意图，然而聊天结束后，事情却完全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人脑移植大获成功，你也是受益者！华英杰说的这句话，深深地刻在乔木森的大脑里。看来我要加快速度了。他最后这么想。至于那些无辜的人，早已经被他抛在脑后了。 同乔木森聊完后，华英杰离开实验舱，来到建设大厦的六楼。六楼的某间屋子里关着他现在特别想要见到的人。 来到屋子门前，他敲了敲门。几秒钟后，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探出头来，见是华英杰，立刻露出恭敬的神情，打开门将他迎进来：“主席好。” “玩的怎么样了？”华英杰一脸贼像地问道。 男人尴尬地摇头：“搞不定啊，她拼命抵抗。” 华英杰顿时蹙紧眉头：“废物。” 走到屋子深处时，华英杰看到，另外三个男人正在床上和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周旋。 那几个人很快看到华英杰的身影，立刻停了下来。女人则抓起被扯碎的衣服碎片遮挡在胸前，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华英杰走到女人身边，盯着她看了几秒后说：“知道我是谁么？丁若若女士？哦对，你现在应该叫乔若琳了。” 第381章 准备发射 乔若琳并没有像大多数女人那样，大喊大叫，然后高声质问。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处境不妙，心中反而释然了，大不了一死。 “我知道你是谁。” “哦？”华英杰露出好奇的表情。乔若琳是去过云顶和苑，但当时华家的所有人都戴着面具，自己虽然和她面对面过，她不可能见过自己。 结果乔若琳说：“色狼嘛。” 听到乔若琳的回答，华英杰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的笑容逐渐收起，表情变得阴险：“你这个女人有点意思，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 “这里是哪？”乔若琳这才问道。 “怎么，”华英杰翘起一边眉毛，“我手下的人没告诉你么？” “没有。”乔若琳摇摇头，“这群人光顾着爆发兽性。” 华英杰看着离他最近的人说：“是像她说的这样么？你们光顾着玩，连这里是哪都没告诉这位美貌的女士？” 华英杰对面的人不敢开口。之前是华英杰特意叮嘱过的，不要告诉乔若琳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要过来亲自说。 “啪。”华英杰重重地扇了对面的男人一巴掌，“真是丢我的脸。” 华英杰随后又转过头来看乔若琳，表情并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他们既然没说，我来告诉你吧。” “你说吧，我听听。”说话的时候，乔若琳一直用手捂住胸口。 “知道卓然吧！”华英杰一脸坏笑地问。听到卓然的名字，乔若琳瞪大了眼睛。 “名字有点熟。”她说。 华英杰再次大笑起来，重复乔若琳的话说：“名字有点熟，亏你能说得出口。大冬天的，你别总讲冷笑话，我怕被冻死。” 华英杰虽然在笑，但眼神却异常可怕，乔若琳第一次真正地感到害怕，感觉眼前的人像是一个恶魔。 “这么说吧，让你去测试卓然的功能，这个任务是我指派的。” “啊。”乔若琳嘴巴微张，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一时间，她的大脑里冒出许多想法。她记得自己曾去过暗黑派所在的基地。那里的人怕被她看见样貌，全都戴着面具。乔若琳当时就想，如果不小心看到这些人的真面目，自己是不是就不能活着出去了？ 而此时，这些人就这样毫无遮掩地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的末日到了，死定了，乔若琳突然这样想。她跟着又想到，倪云龙就是被这伙人杀死的。 “对了，你应该也认识倪云龙吧？”对面的男人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般，突然这样问。乔若琳的身体不禁抖了一下。 “给我来个痛快的吧。”乔若琳闭上眼睛说，“什么死法都行，但尽量是快一点的，我毕竟是女人，这样也算你们怜香惜玉。” “这么急着死啊？” 乔若琳仍然闭着眼睛。 “乔若琳女士。”华英杰突然板起面孔，说话的声音中都透着一股狠劲，“我让你去测试卓然的功能，这件事原本非常重要，是我们研究中的关键。我们在和时间赛跑，而你呢？你却和卓然玩起了他妈的恋爱游戏。” 听到对方报出家门，乔若琳便料到自己会面临如此质问。此时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着对方说着如同审判一样的话，审判结束，被他们杀死。希望他们给我来个痛快的，乔若琳心里仍这么想。 “你也算有点魅力，”华英杰继续说，“连倪云龙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居然也会对你动情，但你应该已经知道他的下场了。” 听到这，乔若琳突然睁开眼睛：“对，你们枪杀了他，对吧，用枪把他打成了筛子。你们也这么杀我吧，好么？” 华英杰不由怔住了，回头看了看手下的人，眼神似乎在说，这女人是不是有病啊？ 他很快转回头，盯着乔若琳说道：“我本来没想杀你，可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乔若琳在心里冷笑，谁会信你的鬼话？自己来到这已经是必死了，能求个痛快死，便是烧高香了。 华英杰随后转身对其中一个手下不知说了什么，那个肌肉壮的像施瓦辛格一样的男人默默点头后，转身离开了。 再次出现时，“施瓦辛格”的手里多了几把冲锋枪。屋里的人，除了华英杰和坐在床上的乔若琳外，其他人人手一把枪。 看到金属质感很强的冲锋枪，乔若琳顿时没有刚刚那么坦然了，看来把死挂在嘴边上，和真的面对死亡，完全是两码事。 一想到接下来会有数不清的子弹打进自己的身体里，乔若琳浑身都开始颤抖。 “我真是够爱你的了，居然你选择什么死法，我就给你什么死法。”华英杰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讲一个笑话。乔若琳暗自想，他杀过的人一定不少，终于找到一个比高老板还要坏的人了。 “那就准备吧，兄弟们，把这个如花似玉的美女，给我打成蜂窝。” 听到华英杰的指令，所有拿枪的人都端起手里的枪，并将枪口对准乔若琳。 乔若琳害怕的闭上眼睛。在死亡面前，她终于崩溃了，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身体也抖动得厉害，她实在太害怕了，相比死亡本身，临死前的恐惧才是最致命的。 “预备！” 乔若琳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快要跳出胸膛，膀胱充盈得几乎要爆炸，她剧烈地呼吸，大脑混乱得很，过往的画面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在大脑里一帧一帧的回放。 “发射！” “啊！”乔若琳高声叫了出来，于此同时，她感觉下体一阵温热，有液体流了出来，与此同时，一阵骚味迅速在屋内弥漫。 屋里陆续传来扣动扳机的声音，但没有一个枪膛射出子弹。 所有人都很吃惊，只有一个人狂笑不止。 华英杰耍了包括乔若琳在内的所有人，他们的枪里都没有子弹。 第382章 器官贩卖 持枪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华英杰这样做意欲为何。但华英杰对他们看也不看，把目光投向乔若琳，以手做扇子，不停地在鼻子旁边扇动。 “你可是淑女哎，怎么可以当着一群男人的面做这种事？” 乔若琳的确感到羞愧难当，但同死亡的恐惧感相比，羞耻感算不得什么了。 华英杰朝她走近，看着狼狈至极的乔若琳，露出冷笑：“你拖延了我的时间，又害得我损失了一员大将，怎么可能会这么便宜你，让你痛快的死去？” 华英杰恶狠狠地瞪了乔若琳一眼，突然起身朝门走去，一面走一面对屋内的其他几个人说：“把她给我关起来，等着做实验。” 距离乔若琳离开已经整整过去半个月的时间，这些天卓然几乎都是一有闲暇时间，就会给她打电话，但对方的手机却一直显示关机。 其实早在几天前，卓然便已经意识到，乔若琳可能出事了，他之所以仍旧频繁打电话，是对乔若琳的安全状态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她平安无事。他根据过往琐碎的记忆，加上乔若琳后来对自己的描述，知道能给乔若琳带来威胁的，只有一个神秘的组织，暗黑派。 卓然对这个组织并无太多了解，但他从乔若琳的手机上，看到了倪云龙被杀的照片。这个组织的危险性可见一斑。 如果乔若琳发生危险，一定和这个组织有关，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卓然唯一能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祈求她平安，把电话关机解释为她因为生自己的气，不想和自己联系。 这天下午，卓然做完咨询的工作，打算想看一会书，从书中汲取点营养。他从靠墙放置的简易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随便翻了两页，发现里面的内容读不进去。 心生烦意的他，动作略显粗暴地将这本书塞回到书架上，随手又换了一本，然而也是一样的情况。接连换了几本书后，他意识到，不是书的问题，现在的自己根本没心情读书。 乔若琳或许真的出事了，自己不能这么傻坐着，应该做点什么。 略一思考，他给王茜打了一个电话，希望她能帮助自己。 听到卓然的诉求，王茜立刻说：“没问题，不就是查个点位么，等我消息。” 挂断电话，卓然心里一直很忐忑。一方面，他希望快速听到王茜传来的消息，但又怕传来的会是他不愿听到的消息而希望这个消息来的慢点。 卓然正在矛盾的情绪中左右摇摆，手机突然响了，他的身体如触电般僵了一下，随后才拿起手机。 电话果然是王茜打来的。卓然深吸了一口气后，接听了电话 “奇怪。”王茜这样说。卓然的心悬了起来。 “怎么了？”卓然按捺住紧张的情绪，平静地问道。 “你不是说她离开云川了么？但定位显示，她现在就在云川。”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乍一听到王茜的话，卓然还是感觉血液逆流，浑身发热。乔若琳还在云川，只有一种可能，她出现了危险。这个危险可大可小，卓然首先想的问题是，她是否还活着？然而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又觉得心脏发痛。 “卓然，你在听么？” “啊，哦，我在听，你说她还在云川。” “嗯，所以，”王茜略一犹豫，还是小心问了出来，“你们俩个是怎么回事？吵架了么？”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能见个面么？” “现在啊”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也不是，”迟疑片刻后，王茜突然用爽朗的声音说，“也好，汪队长他们那边暂时还用不上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来我诊所吧。”卓然说。 两人很快在卓然的诊所见了面。卓然把大概的情况同王茜描述一番，但没有提及暗黑派的事。 王茜听后表情严肃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她原本要离开这座城市，结果从这里走后，你们有半个月都没联系上，这期间她一直关机？” 卓然点头：“我是最近一周才频繁给她打电话，但她电话一直关机。” “有没有换了号码的可能呢？”王茜问。 “没有这个可能。”卓然十分笃定的说。乔若琳的电话卡是他给办的，乔若琳怕被暗黑派追踪，绝不可能轻易换卡。 “那就是很可疑了”王茜欲言又止。 卓然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端倪，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们是发现什么了么？” 王茜轻轻应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后说：“实际上，咱们市近段时间频发人口失踪事件。据我们调查，这些失踪的人口，大体上有一个共性，就是社会关系相对简单一些，基本上没有什么家人，朋友也很少。” 听到王茜的描述，卓然感觉胸口沉了一口气。乔若琳的状况和她描述的基本一致。“然后呢？”他问。 “目前已知的失踪人口，已经高达十人，但由于失踪人口的社会关系大都简单，所获得的社会关注较少，这些人就算丢了也没人知道，所以实际失踪人口可能要远大于这个数。” 王茜注意到卓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卓然突然开口说：“还有呢？你们还掌握了什么情况？” 王茜略一蹙眉，继续道：“人口失踪案或许和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人体器官贩卖案有关。” “人口器官贩卖？”卓然皱起眉头。 “嗯，最早发现这一点的是汪队长，他说自己在来这之前，曾在原来任职的地方，搞毁了两个非法售卖器官的黑网点。不过汪队长说，这种买卖，销售场所只是小恶，真正的大恶是那些提供器官供体的人，只不过他们当时没有抓到那些人。他怀疑这次的人口失踪案，或许和之前的器官贩卖有关系。” 乔若琳毫无疑问是出事了，但此时的卓然搞不清楚，她到底是被暗黑派控制起来，还是被王茜所说的疑似器官贩卖团伙给捉去了。两方似乎都有可能。 第383章 面包车 一月初的某一天，云川的北方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下雪对于北方人来说并不少见，应该算是冬季的日常之一，然而，近些年来，在冬季能看到下雪，已经成为了能让北方人兴奋的元素之一了。 如鹅毛般的雪花从空空缓缓飘落，像是要为整座城市披上一层细细的白沙。下雪的场景实在是美，很多原本匆匆行走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驻足观看。 小强也是驻足者之一。他本来自于南方，从小到大见到雪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雪对于他而言，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以至于他大学毕业后，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来到北方生活。 可笑的是，他来到北方后，北方的冬天也开始不怎么下雪了。有的年头甚至夸张到，一整个冬天都看不到一场雪。 今天早上，天就阴的厉害，但天气预报并没有报今天会下雪，能看到如此美景，实属意外。小强仰头看得发呆，甚至忘了自己正有任务在身，直到耳边的隐形耳机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我说你小子干什么呢？脖子出问题了？看你仰半天头了。” “啊呦，下雪了，太美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耳机里传来一阵无奈的笑声：“看够了吧，赶紧继续，目标位置离你还有不到二百米。” “收到收到。”小强连忙回复。 小强是警队里特别受欢迎的一个警员，这不仅因为他的长相比较滑稽，还有一个原因，是源于他的名字。他的全名叫刘小强。因为周星驰的电影，“小强”这两个字被赋予了新的灵魂。 警队的人一开始总拿他的名字做话题来开玩笑，性格很好的他也不生气，还善于自嘲：“我爸妈也是，生我的时候电影已经上映了，还挺火的，估计他们也是不怎么看电影，给儿子取了个蟑螂的名字。” 他说完这段话，大家哈哈一笑，不仅不伤和气，反而加深了大家对他的好感。 耳机那头说话的人是汪博渊，他所说的目标位置，指的是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监控死角。 云川的人口失踪案，近段时间已经成为了警局侦破任务的重心。关于失踪案，官方媒体并没有做任何宣传，怕打草惊蛇。已经确定的十起失踪案，基本都是有报案人前来报案的，然而通过监控，完全找不到犯罪团伙的蛛丝马迹。 在警局开会的时候，汪博渊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犯罪团伙利用黑客，找到监控的死角，在那里下手。听到他的分析，警局的人都点头称是。 因此监控的死角便成了突破点。警局网络方面的技术人才，通过查找，发现整个云川市，有监控盲点的地方，差不多有上千处。诚然，一一派人看守是不符合实际的，汪博渊于是想到了一个相对传统些的办法，利用警队的人员来钓鱼。 穿着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的小强，便是警局选中的诱饵。近些天，他已经接连换了好几个有监控盲点的位置，然而目标迟迟没有上钩。因为除此之外想不到其他有效的办法，所以警局一直还在坚持“钓鱼”。 汪博渊有种预感，今天那伙人或许会有所行动，主要是因为今天下雪，对于他们而言有干扰因素。在寻常人看来的恶劣天气，基本都是犯罪团伙会青睐的好天气。在警局工作多年的汪博渊早就寻得了这个规律。 小强朝着目标方向走了一段路后，汪博渊突然提醒：“再有不到十米就是监控盲点，你停在原地，别走了，靠目标太近会引起对方怀疑。” 听到汪博渊的话，本来准备迈步的小强立刻停下来。汪博渊的说辞，让他有一种自己被什么人盯上的感觉。他忍不住四下张望起来。 “喂，你又在干什么？”汪博渊的语气急起来。 “我在看附近有没有可疑的目标。”仍在四处看的小强用略显戒备的语气说道。 “快停下来，你个蠢货。”汪博渊喊了起来。 小强瞪起眼睛，怔在原地：“好的队长。”他小声说着，不知所措地用手摸了一下鼻子。 “你像个贼似的四处看，还会有人瞄上你么？看你的雪景。” “遵命，长官。”小强用略显滑稽的口吻回复道。 几分钟后，果真在看雪景看得入神的小强突然听到汪博渊低沉的声音：“可疑目标出现了。” “啊呦。”小强轻轻叫了一声，差一点没站稳。 他快速将目光投向汪博渊说的监控盲点，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灰黑色的面包车。汪队长说的可疑目标指的是那辆车么？小强歪了歪头。 “你现在朝那边靠一靠，步子尽量缓慢，不要刻意盯着任何一处看，尽量给人毫无目的，毫无方向的感觉，目光也尽量游离一些，总之就是努力表现得像个流浪汉。” “明白了队长。”小强咕哝了一句，开始照做。 他迈开一般，故意停顿两秒，再迈下一步：“这样行么队长？” “太慢了，有点不太自然。” 想不到装个流浪汉也这么难。小强抽了口气，稍稍加快迈步的速度。 “视线往下看，别平视或抬头。”小强正准备偷偷看一眼那辆灰黑色的面包车，汪博渊突然提醒，他连忙低头。 他又朝着目标方向移动几步，耳边再度响起汪博渊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严肃：“有两个人从离你很近的一辆面包车里出来，两人都戴着口罩，你现在别走了，停下来，看他们会用什么法子让你过去。” 小强停在原地，虽然很想去看面包车的方向，但他努力忍住，把视线投在别的地方。 这里比较偏僻，人流很少，十几秒后，他听到远处传来叫人的声音。声音是从面包车那边传过来的，而且，那个人明显在叫自己，因为他提到戴狗皮帽的人，整个街面，戴狗皮帽的人只有自己。 小强顺利成章地把视线移过去，发现果然有人在冲他招手。 与此同时，汪博渊也通过耳机对他说：“你现在走过去，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第384章 昏暗的屋子 “请问，你们是在叫我么？”走到面包车近处后，小强故意装作很惊讶的表情，一面问话，一面不停地打量着里面包车门很近的两个人。 这两个皆是男性，身材都偏瘦，离小强很近的男人大概四十来岁，贼眉鼠眼，一看就不像是做正经职业的人。另一个则年轻些，目光也有些愣。 “一直冲你摆手呢，不叫你叫谁？”贼眉鼠眼的男人说话的同时，眼睛还时不时地瞄向别处，似乎在确认有没有人在朝他们这边注意。 他接着又说：“这两个箱子要抬到车上去，但我们俩都太瘦了，没什么力气，你能不能帮个忙？” 小强低头去看，发现瘦子脚下果然有两个纸盒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此时的小强距离他们两人还有一段距离。对方提出了这个要求，毫无疑问他要靠过去，但他内心十分抗拒这个行为。靠近他们会发生什么事，光想想就知道。 朝面包车这边靠近的时候，小强已经偷偷关闭，并摘掉了耳机，在这之前，汪博渊告诉他，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不要反抗，只需要顺从。他体内植入了微型定位器，不管他被带到哪，警方都能找到他，并全力保障他的安全。 眨眼间，小强已经来到箱子跟前。他低头看着箱子，却能感受到来自对面两个人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神。他们俩肯定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因为要找机会下手。这样想的小强，紧张得想要尿尿。 “就是这两个箱子呗。”小强仍看着地面上的两个纸壳箱子，明知故问道。 “对对对。”年长的瘦子很痛快地回答。 “哦。”小强轻轻应了一声，做出要抬箱子的预备姿势。他的心脏跳的厉害，因为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何等的危险。就算队长反复强调会保障自己的安全，但有些危险是不可控的，一旦发生，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箱子沉得很，”瘦子突然说话，“咱们三个人需要一同发力。” “啊，我没问题。”小强因为害怕，声音有些虚，但愿别引起对方的警觉。 三个人很快把手都搭在纸箱子上，瘦子开始查数：“1” 小强默默咽了口唾沫，他已经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3！” 瘦子话音刚落，小强本身地发力，纸箱子拔地而起，直接被扔到车上，年轻的瘦子把箱子往里面推了推。预想中的危险并没有发生。但小强并没有因此而松了一口气。 箱子很沉，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还有这个。”年长些的瘦子用手指了指地面上的另一个箱子笑着说道。 小强本以为他们会在抬第一个箱子的时候就直接下手，没想到自己还能等到抬第二个箱子。这些人还真能沉得住气。 他们又按照同样的步骤将第二个箱子也抬到了车子上。小强本以为这两个人会趁着他发力的时候，顺势将他也一把推到车上，然后直接关上车门走人，然而这两个人并没有这么做。 小强不禁感到奇怪。难道真的仅仅只是抬个箱子？他们并无恶意，车只是碰巧停在这里？ 由于小强之前并没有朝面包车这边看，他不知道这两个瘦子和两个纸箱子是不是之前就在。 “实在太感谢了。”年长的瘦子看着他，满脸堆笑。如果他伸出手来同自己握手，还可以理解成是对自己有不良企图，然而瘦子不禁没有伸手，站的位置离自己还稍远，另一个年轻的瘦子也是如此。 看来是虚惊一场，小强松了口气，有种白忙活了一场的感觉，不知道远处的汪队长他们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没关系，举手之劳嘛。” 说完这话，小强准备迈步离开。就在他准备迈步的刹那间，大脑快速闪过一个念头。自己距离车门的位置好近，刚刚抬第二个箱子的时候，他明明是在外侧，但准备将箱子扔到车子上面时，他却来到了靠近门的一侧。 一定是在抬箱子的时候，那两个人快速挪动了脚步，因为自己当时光顾着发力，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冒出这些想法只是在一瞬间，下一秒，小强准备迈步的时候，背对着车门的他忽然感觉自己的面部猛地被来自后面的某个力量拢过去，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股靠身体无法抵抗的困乏感顿时袭来，他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小强感觉首先感到的是头痛，这让他不敢一下子睁开眼睛。等他适应这种感觉，缓慢地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房间里空空如也。这里显然不是生活的地方，而像是专门关人用的。 因为手机不在身上，也没有可以看时间的设备，小强不知道现在的时间，甚至不知道外面现在是黑天还是白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屋内里只有他一个人，小强感受到一股油然而生的惧意。这种未知的恐惧让他想喊救命。希望队长他们快点找到这里。他在心里暗自祈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一道光从外面射进来，但室内并没有因此被照的更亮。 紧接着，一个黑影探头进来，看清他的脸时，小强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那是一张异常恐怖的脸，他没有眉毛，颧骨极高，腮帮凹陷，嘴唇上像是涂抹了劣质的口红，发出让人恶心的红色。 “我来抽一管血，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这个人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诡异。 听说要抽血，小强异常抗拒。这些人的抽血设备大都不经过消毒，天知道会不会因此而感染上什么疾病。如果不小心感染了艾滋病病毒，那自己这一辈子就废了。 “抽血干嘛？”他低声问道。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尽管配合就行。” “我拒绝配合。”小强表现出强势，实际上，他害怕的很。 “这么说，你拒绝抽血喽？”那个人歪着头问。 “对。”小强说完咽了口唾沫。 那个人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出屋子。 又过了一阵，门再次被打开，进来两个身材粗壮的人，小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第385章 呼救声 警车停在目标大楼附近的位置，汪博渊和几名警员陆续下车。 此时的汪博渊心里很急。小强被抓进面包车后，车子直接朝着云川老城的方向驶来。由于汪博渊想将犯罪团伙连根拔起，所以在追踪的时候，怕引起对方的警觉，他们没有跟得太紧，但这样一来，小强的处境就变得非常不妙。 得抓紧时间，汪博渊暗暗告诫自己。 目标大楼是一栋十分老旧的居民楼。他们此时无法同小强取得联系，只能通过他体内的定位器来查找目标，然而棘手的问题是，定位器只能提供大概的方位，并不能指出具体的楼门号牌。他们需要在不引起对方注意的前提下，一间一间地寻找。 在废弃的居民楼里作案，这是汪博渊最怕遇到的情况，没想到对方真的就是这么干的。好在他们一行人都没有穿警服，行动能相对方便一些。 准备进入大楼之前，汪博渊用压得极低的声音提醒大家：“在里面的时候机灵点，小强还在他们手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以开枪。” 被两名壮汉光顾后，小强登时鼻青脸肿。很快，那个长得像鬼一样的人再次拿着一根针管出现在他面前。 “这回可以抽血了么？” 小强没有勇气再反抗，但在对方将针管插进他身体里之前，他弱弱地问了一句：“这针管是新的么？别给我染上什么病毒吧？” 面目丑陋的人露出骇人的奸笑：“你们的器官都是卖给大客户的，针管都是他们提供的，绝对比医院的还要干净。” 小强不由瞪大了眼睛，大脑里飘满脏话。他如果之前就这么问上一句，哪至于挨这么一顿暴打？ 对方粗鲁地将针管插进小强的身体里，疼得小强直想叫娘。抽完血后，他扔给小强一个棉球：“自己按着伤口。” 长得像鬼一样的男人离开房间后，房间再度陷入昏暗中。怕得要死的小强开始在心中抱怨，汪队长还说什么绝对会保障我的安全。目前为止，自己已经挨了一顿毒打，还被强行抽了一管血。一会还有什么节目还不知道呢。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再度有人进来，小强立刻抬头，发现还是那个长得像鬼一样的人，他手里还有一根针管。 “你怎么还要抽我的血啊？”小强哆嗦起来。 对方笑了笑，沉吟道：“不抽了，这回给你补点东西。” “啥意思？你要干啥？” 说话间，对方已经走近他，准备将针管插进他的身体里，小强本想反抗，但随即想到了反抗的后果，拼命忍住了。 对方不知道将什么东西打进自己的身体里，小强很快感到一阵浓浓的困意袭来，连呵欠都没来得及打一下，便昏睡过去。 再度醒来时，小强首先感觉到的是耀眼的光线，彻底睁开眼睛，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手脚都被固定住，头部侧上方有一道光打向自己的身体。他已经被脱的精光，好在屋里没有那么冷。 围着床边站着的有三个人，三个人都穿着医生服，戴着口罩，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手术刀。小强记得他那双眼睛，拿刀的人就是那个长得像鬼一样的人。 “你们要干什么？”小强已经顾不得害怕，激动地喊了出来。 拿刀的人用手指做出嘘声的手势，小声说：“冷静，情绪太过激动，会加快血流的速度，到时候大出血的话就麻烦了。我们只想要你的器官，没想过要你的命。” “器官也不行！放了我！快点放了我！你别胡来！”小强一面叫喊一面拼命地扭动身体。拿刀的人顿时将无奈的眼神投向另外两个人。 “不想挨打的话就给我老实点！”另一个人用高的令人震颤的声音喊道。 看着对方的体型，小强立刻猜到之前暴打自己的，就是这个人，他旁边那个人也有份。 想到拳头抡在身上的感觉，小强抖了一下肩膀，那种事他不想再有第二次，实在太疼了。 “这回可以了吧？放心，只要你的一个肾而已，剩下一个，你还可以活的很好。稍后我会给你打麻药，你感觉不到疼痛。” 听到这种话，小强又激动起来：“不可以，不能拿走我的肾啊。” 他话音未落，突然感觉脸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重重地抽了一下，嘴里顿时冒出一股血腥味。 “不行就来硬的。”打他的人说。 拿着刀的人歪了歪头：“那你们把他按住吧，手术的时候他如果乱晃，我怕会伤到内脏。” “行，我们按住他，赶紧开始吧。” “我先打麻药。” “不用打了，直接做，咱们已经磨蹭太长时间了，订货方等不及了。” “好吧。”拿刀的人开始在小强身体上准备下刀的地方涂抹消毒液。小强顿时感到一股凉意袭来，这让他愈加感到害怕。 “不要啊！救命啊！”小强使出全身的力气叫喊着。他拼命挣扎，却一动也动不了。两个长得像熊一般强壮的男人将他按的死死的。 “准备开始了啊。”拿刀的人说了一句，不顾小强声嘶力竭的哭喊，已经做好了用刀划开小强身体的架势。 刀口在触碰到小强身体的刹那间，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屋内站着的三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人小声问：“会是谁？” “他们三个？不会吧，他们才刚出发没一会。” “那能是谁？” 两个身材像熊一般的男人对拿着手术刀的男人使了个眼色：“你去开门，我们俩先把人和床藏起来。” 他们很快行动。眼见着他们把载着小强的手术床推进暗间后，拿着手术刀的男人摘掉口罩，朝门的方向走去。 他正要通过猫眼观察外面的情况，敲门声突然又响了起来。他被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但随后又通过猫眼开始观察，敲门的人是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穿着普通的衣服。 先不吱声，他首先这么想，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又一阵敲门声响起后，门外突然传来说话声：“快点把门打开，我知道里面有人，否则我采取措施了。” 这种情况下迟迟不开门反而可疑。他犹豫了一下，缓缓将门打开。两个男人立刻从外面冲进来，他们直接将开门的人扔在身后，目光不停地在屋内搜索，好像事先知道这里有猫腻一般。 长得像鬼一样的男人忍不住问道：“请问，你们是谁，来这干什么？” 刚刚敲门的人瞪了他一眼：“刚刚你们这屋有人喊救命。” “怎么可能。”他笑了笑，“这屋里就我一个人。” 他话音刚落，刚刚小强被推进去的暗间里传来一句微弱的呼救声。 第386章 重要情报 屋里的三个人很快被控制起来，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所有人都在等另外三个嫌疑人落网。这之前，汪博渊已经让那个面目丑陋的男人给另外三个人打了电话，称手术过程中出了意外，让他们赶紧回来。 小强穿好衣服后，凑到汪博渊近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汪博渊听着听着变了脸色，微微摇头：“别那么幼稚，你是警察，和他们的身份不一样，怎么可以有报复心理？” 小强失望地叫了一声，实在难解心头之气。万幸的是，自己心中的女神王茜没有来，如果被她看见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他上吊的心都有了。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门外传来了动静，屋内的警察都戒备起来。如果这个时候，屋内被控制起来的人朝门外喊一句快跑啊，外面的人估计会拔腿就跑。只不过，汪博渊确认屋内的三个人没一个人会这么做，对他们三个人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加刑。 就算屋内的三个人有脑子长包的，会以喊叫的方式提醒，门外的嫌疑犯也插翅难飞。汪博渊早已经和警局联系，让他们派人过来。 在嫌疑犯敲门之前，他们已经在楼下埋伏好。而且，早在两分钟前，楼下埋伏好的警察就给自己发了信息，称嫌疑犯已经进入大楼，问要不要立刻将他们逮捕。 汪博渊立刻回信息称不用，他想等这些人找上门，再一举将他们抓获。就算不是嫌疑犯，也有进入这栋大楼的可能，虽然几率比较小。但来敲这间屋子门的人，则百分百是嫌疑犯。汪博渊做事向来稳妥，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标签。 躲在门旁边的警察轻轻将门拉开，他顺势躲在门口。 门外的人十分狡猾，他们没有立刻进屋，只朝屋里扫了一眼，便察觉到氛围不对，几个人拔腿就跑。汪博渊立刻拨打楼下埋伏警员的电话，对方几乎秒接。 “抓人！”汪博渊只说了这两个字。 屋内有两个警察跑了出去。不到十分钟后，有人给汪博渊打开电话。 “队长，三名嫌疑犯已经全部被控制。” “做的漂亮。”汪博渊翘起嘴角。 将器官贩卖团伙的供货方连根拔掉，这对于整个警局来说，都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然而，案件却在审讯环节降到了冰点。 殴打小强的两个人，是亲兄弟俩，其中年长一点的名叫吕大正，他算是这个犯罪团伙的小头目。 当汪博渊问他其他受害者被藏到什么地方时，他顿时一脸委屈：“哪有什么其他受害者，我们这个团伙才成立不到一个月，那个乔装成流浪汉的逗逼警察是我们唯一抓到的人。” 听到他的话，汪博渊一阵冷笑，用一双看尽人性丑恶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似乎在问他，这个时候还撒这种谎有意义么？ 和汪博渊对视几秒后，吕大正不由得感到背上泛过一股凉意。他连忙又说：“警官，我真的没有撒谎，你可以问问其他几个人。我们现在已经栽到你们手里，如果手里真有人，我肯定立马把人放了。我们只谋财，不害命，器官我们只取肾脏，因为只取一个，人还能活。可我们被关在这，器官也取不了，那些人留在手里也没什么用，搞出人命还会被判个故意杀人罪，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着他的话，汪博渊的表情逐渐收紧。吕大正说的不无道理，可如果他的话是真的，其他失踪人口是怎么回事？ “警官？” 汪博渊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吕大正用很小的声音叫了他一下。 “怎么？”汪博渊投去冷酷的目光，对方吓得啧了啧舌。“我给你提供一个重要情报，可以减刑么？”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情报。”汪博渊嘴角渗出浅笑。 惮于汪博渊的目光，吕大正咽了口唾沫，随后说：“有一次，我们想在一个监控死角那抓猎物时，发现早有一辆车停在那里，是我们一模一样的车，外形，大小，车身颜色，都是一模一样的。” 听到吕大正的话，汪博渊微微眯起眼睛：“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或许是出于职业敏感吧，”吕大正尴尬地笑笑，“我一眼就看出对方是同行。” “你是说，那辆车里装着和你们做同样行当的人？”汪博渊盯着吕大正的眼睛问。 “没错。”他连忙点头，“由于他们在，我们就不好靠近，而是直接把车开走了。那次之前，我们做事的时候很小心，因为没有过成功的经验。可看到那辆同样的车后，我们的胆子反而大了起来。” 吕大正舔了舔嘴唇继续说：“如果对方被抓了，我们抓的猎物，就可以让他们顶包，我们之所以胆子变大，就是出于这个心理。可现在想来，对方或许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我们被抓，他们抓的猎物也可以让我们顶包。” 汪博渊正用心地咀嚼吕大正的话，发现对方欲言又止，于是问：“你又有什么想法？” “我在想，对方可能对我们了如指掌，因此才会买和我们同款的车。这些人肯定来头不小，比我们更有能量。会是谁呢？”吕大正露出认真思考的问题。他刚刚说出的话，正是汪博渊所想的。 汪博渊甚至还想，如果另一方也和吕大正他们一样，是搞器官贩卖的，他们迟早会落网。这些人为了利字大可铤而走险，总祈求自己是幸运儿，却不懂得最基本的道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但如果他们不是搞器官贩卖的，而是有着其他的动机呢？ 汪博渊正在想这个问题时，吕大正突然将他那张大脸凑过来：“警官，这个情报可以减刑么？” “我会和上面申请的。”汪博渊面无表情地说。 当天晚上，华英杰将丁道龙叫进自己在实验舱的休息室。他问丁道龙：“实验体已经抓来多少了？” “37个。”丁道龙干练地回答。 华英杰露出满意地笑容，随后说：“够用了，立刻收手，不要抓了，我在警局的线人发来消息，那个搞器官贩卖的团伙今天下午被连窝端了。” 第387章 熟悉的人 王茜和卓然约在一个临街而立的饮品店见面。提出邀约的人是王茜，她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卓然，因为谈话的内容比较重要，电话里讲不太方便。 王茜来到那家饮品店时，卓然早已经等在那里。她突然想到，每次和卓然约会，他好像都会提前到。在卓然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时，王茜道出了心中的好奇。 卓然听到问题后微微一笑：“表达尊重最好的方式，就是尊重对方的时间。” “哦。”王茜略一点头，露出浅笑。“感谢你的尊重。”聊天随即切入正题。 “那个贩卖人体器官的团伙被我们给端了。”她对卓然说。 “嗯，”卓然略一蹙眉，随后问，“找到乔若琳了么？” 从卓然的眼神中，王茜能看出他实际非常焦急，但他在努力保持平静。这个男人看来是真的非常爱那个女人。王茜在心中这么想。 “很遗憾，没有。”王茜实在不忍心这么说，但又不可能撒谎。“实际上，这个人体器官贩卖团伙，只抓到一个猎物。” “猎物？”卓然露出冷笑的表情，“这些人把人称作猎物么？” 王茜一脸苦笑：“对啊，这些人做这种生意，虽然没有杀人的意图，但活着的人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拥有可以摘取器官的猎物，我倒是觉得这些人和真正的杀人凶手没什么分别，都是毫无人性。” 卓然表示赞同地点头，随后又问：“那其他失踪的人呢？” “问题就出在这。”王茜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这个贩卖人体器官的头目说，还有一个作案团伙，和他们开着一模一样的车，好像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汪队长怀疑其他那些失踪人口，都是被那个团伙捉去了。” 说到这，王茜抿了抿嘴，迎上卓然略显严肃的目光，小声嘀咕道：“乔若琳很可能也是如此。” “另一个团伙。”卓然心下一沉，在心里说道，应该就是暗黑派吧！ 一旁的王茜继续说：“汪队长已经派人全力追查那辆同款面包车的下落，但直到现在，也没找到线索，警方现在已经全城戒备，就等着另一个团伙浮出水面。” 卓然却有种感觉，王茜口中的另一个团伙，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不会再出来作案了。 同王茜分开后，卓然心情异常沉闷。乔若琳的失踪让他感觉有块石头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她离开。都是我害了她。这样想着，卓然一拳捶在身旁的路灯灯柱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随后又想，如果乔若琳真的落到暗黑派手里，现在多半已经被处死了。因为他实在想不到暗黑派会继续留她活命的理由。这样一想，痛苦便加倍袭来，他感觉脚步更加沉重了。 和王茜相约的饮品店，距离卓然的诊所很近。走路不过十分钟的距离，回去的时候，卓然却足足走了四十分钟。 终于来到诊所门口，准备进去时，他无意间朝诊所侧面的一排培训机构扫了一眼。 今天是周六，也是这些培训机构最喜欢的一天，学校不上学，学生们却并不会因此休息，都会跑来这种地方上课。 现在或许是下课时间，一群孩子都在外面做游戏。只不过引起卓然注意的，是一个背对着自己的成年人，那个成年人面对着那群做游戏的孩子，看得正入神。 他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十分熟悉，让卓然不由想到一个人。不会是他吧。 心情不佳的卓然本想忽略他，直接回诊所，可准备迈步时，大脑中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去看看吧，没准真是那个人。 略作犹豫后，他再次转回身。那个成年人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卓然朝他迈开步子，很快走到他背后，正要用手拍打他的肩膀，那个人突然转过身来。卓然被吓了一跳。 果然是周文。但这张脸和几天前见过的有很大差异。重重的黑眼圈，蓬乱的头发，惨白的脸。卓然想，如果哪个小孩不幸在夜里看到这张脸，一定会被吓得做噩梦。 “你还记得我么？”卓然问到。 周文歪了歪头，神情略显呆滞。他盯着卓然看了一阵，突然露出笑脸。卓然以为他认出自己了，却未曾想到，周文猛地扑到自己怀里：“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卓然心里先是咯噔一下，随即意识到问题之所在。周文由于过度思念哥哥周武，患上了妄想症。至于严重到什么程度，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测试。 卓然试着把他推开，但周文抱得太紧，根本推不动。周文比他矮一些，卓然灵机一动，用手摸了摸周文的头说：“老弟，我这不好好的么？外面太冷了，我们去屋里说话吧。” 周文猛地抬起头来，卓然看到他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随时都会流下来，顿生恻隐之心。这对兄弟俩实在可怜，一个被绑架失踪，生死未卜，另一个精神又出了问题。 “先和我进屋，好不好？”卓然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嗯。”周文用力点头，“哥说去哪，我就去哪。” 刚指导完一场手术的乔木森满脸倦意，他用纸巾缓慢拭去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一面放空紧张的神经。华英杰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辛苦了，乔博士。”华英杰满脸堆笑地说。 乔木森努力摆出笑脸，轻轻晃了晃头。 “没想到采用活人实验，会如此成功，早知道这样，当初还用那些猩猩做什么？” 华英杰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目前为止，已经成功对三对人体的大脑完成了全脑交换移植，实验体并没有出现死亡的情况。但乔木森的心里清楚，这并不意味着这项技术可以宣告成熟，种种不确定因素如同潜在的炸弹一般，随时可能爆炸，让局面失控。 “我之前交待的事情怎么样？可以提上日程了么？”华英杰突然问。 “最好还是再等等。” “我觉得不需要了，你已经用三次成功的手术证明自己的能力了。”华英杰说完用手轻轻在乔木森的肩头上拍一拍，“给你一个明确的日期，下周日之前完成吧，拖过新年就不好了。在年末的时候，给这个城市再释放一个重磅炸弹，也好为接下来的新年增添点过年的气氛。” 华英杰说完，咧嘴笑了起来。看着他的笑容，乔木森感觉心里毛毛的。 第388章 爆炸新闻 距离中国的新年，还有一周的时间。这天，云彩从一早上便把天空整个遮住，灰蒙蒙的天色似乎预示着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上午九点左右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这是入冬以来下的第二场雪。大部分云川市民都为此感到兴奋。 坐在卓然的车里，王茜看着车窗外面的街景。雪还在下，却已经有人开始忙前忙后地堆起了雪人。好有童趣啊，王茜看着那个人发笑。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个习惯。那个时候北方的冬天还算比较正常，每当下雪的时候，她都会撑着一把透明雨伞，躲在伞底下看雪景。 “你笑什么呢？”正在开车的卓然突然问。 听到卓然的话，王茜回过身来，目视着前方，脸上仍然挂着笑意。 “有人在堆雪人。”说完这话，她笑得更明显了。卓然偷瞄了一下她的侧脸。王茜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惊艳，但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的迷人。 卓然只看了她一眼，便把视线移回来。他突然回忆起一件事。自己的功能刚恢复的那段时间，他对漂亮的女人都会产生感觉。但他现在彻底正常了，发现除了乔若琳外，其他女人就算再怎么迷人，他都不会产生任何过分的想法。 “想不到相隔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又下了一场雪。”卓然感慨道。 “是呀，我记得去年整个冬天好像就只下了一场。” “嗯，气候越来越不正常了。” 王茜继续把头移向窗外，喃喃道：“会不会有一天，北方的冬天也不会下雪了？” “不会等到那一天。”卓然斩钉截铁地说。 王茜觉得他的语气有些怪，回过头来看他，卓然继续说：“因为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人类早已经被各种衍生出来的超级病毒杀死，不复存在了。” “呵，”王茜轻轻哼了一声，“真是个好消息。” “人类现在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卓然继续顺着自己刚刚的话题讲下去。 “怎么说？”王茜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过度开采资源，只看重工业和经济的发展速度，以至于连最基本的问题都忽略了。” “最基本的问题？” 卓然快速看了王茜一眼，继续说：“也就是生存环境。” “哦。” “生存环境是1，其他的一切都是0。1没有了，0再多也没有用。” 卓然的话题原本比较沉重，王茜却笑了：“我想起一个关于健康的比喻，和你这个说法很类似。健康是1，其他的都是0。” 卓然微微翘起嘴角：“一样的道理，生存环境是地球的健康，它的健康出问题，我们都会跟着遭殃。” “好吧。”似乎觉得话题过于沉重，王茜没有继续往下聊的欲望，继续去看车窗外面的街景。 他们俩的目的地是云川市的精卫中心。大概一周以前，卓然将精神轻度分裂的周文送到了那里。 车子很快驶到精卫中心。院内的停车位早已经满了，卓然无奈，只能把车停在路边，临下车前，他在心里暗自祈祷，但愿别被交警贴了条。 前往医院大楼的路上，王茜问卓然：“住院费怎么办？” “我先帮他垫上了，等他精神恢复正常了再说吧。” 即将到达周文所在的病房时，王茜在医院的走廊里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他？可当她走的近些时，反而确定就是他。 “小强？”王茜对着那个人的背影叫道。 被她叫到的人先是猛地直起了身子，怔了半秒后才倏地转过身，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果然是小强。看到王茜后，他表情不太自信地摸着头。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女神，他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 “是，是你啊。”小强支吾着，脸已经红了一大片。 “你来这做什么呀？”王茜表现的很大方。 “汪队长，让我来的，说这里也丢了几个人，让我来查查。”因为紧张，小强语速很快，王茜直皱眉头，勉强能听清。 “那你忙吧。”王茜微微一笑，朝他摆了摆手。 小强也想对她挥手，但身体异常僵硬，做出来的动作严重变形，显得很滑稽。见他这副样子，王茜不由笑了出来，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小强顿时更紧张了，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和他分开后，王茜突然回想起小强刚刚说的话。原来这里也有人失踪，我怎么没听汪队长提过？然而这个念头只在大脑里盘旋一瞬间，她很快将其抛在脑后。 王茜和卓然来到周文的病房后，发现他不在这里。此时刚好有一名护士路过，王茜和她提及周文，护士听到周文的名字后说：“他在活动室里看电视呢。” 王茜和卓然随后便来到了活动室。那里有几个身穿病患服的人，其中一个便是周文。此时的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得入了神。 王茜和卓然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后，周文才有所察觉，移下视线，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旋即露出笑脸。 “你们来了啊。”周文表情自然地笑了起来。 王茜同他聊了几句，发现他的逻辑思维很好，完全看不出有分裂的迹象。看来这里的医疗水平还真是不赖。 他们聊着聊着，话题无意间提到了周文的哥哥。周文的表情顿时黯淡下来，将头压得很低。 王茜意识到情况不太妙，立刻紧闭双唇，不打算再说话。卓然也怕继续留在这里，会引起周文精神的不适，对他康复不利，对他说：“你在这里好好恢复，我们过几天再来看你。” 听到卓然的结束语，周文仍没抬头。 卓然朝着王茜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直接起身离开。 两人陆续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电视里突然传来这样的新闻：“本台消息。今天早上八点，已经失踪多日的银口市企业家藤元首和他的儿子藤龙突然出现在藤氏集团的办公大楼” 第389章 发布会现场 当地的很多新闻媒体以为近段时间不会再有什么爆炸性的新闻出现，基本都把报道的重心放在不久之后的新年上。藤氏父子的突然出现，成功抢了头版头条，各大媒体竞相报道，火爆程度堪比一线明星婚内出轨。 为此，藤氏集团也称会及时召开新闻发布会，时间定于隔天下午三点。藤元首表示，将会在发布会上回答诸如自己这段时间去了哪等大家好奇的诸多问题。 读完手机上的新闻，汪博渊将手机屏幕朝下地扣在桌面上，抬起头看对着王茜发问：“不知道藤元首在搞什么名堂。” 王茜接过话头：“是啊，原本以为他是被人绑架了。”但她随后又说，“也没准真的是被绑架了，只是后来又逃出来了。” 王茜的话让汪博渊轻轻摇头：“我觉得不像，如果真的是被绑架，这次回来，他应该第一时间报警，但据我所知，他并没有这么做。” “或许他想在发布会上说呢？” 汪博渊无声地笑了出来：“在发布会上讲出自己被绑架的糗事？然后直接报警？” 听汪博渊这样一说，王茜也觉得不太可能，吐了吐舌头。 “今天下午三点的发布会对吧？”汪博渊用确认的语气问道。 “啊，对。”王茜立刻回答。 “你带个人一起到现场，看看这个不走寻常路线的企业家能说出什么金句来。” “好的，不过，”王茜歪了歪头，“我和谁一起去呢？” 汪博渊略一思考，脱口而出道，“刘小强吧。” “啊，他呀。” “有什么问题么？”汪博渊盯着王茜的眼睛问。 王茜笑着晃了晃头：“没问题。” 王茜离开后，汪博渊把双手抱在胸前，对着门的方向露出耐人寻味的笑脸，自语道：“小强同志，我只能帮你到这，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下午不到三点，王茜便和小强早早来到会场。王茜的心思全在工作上，小强却恰恰相反，藤元首会在发布会上说出什么话来，他完全不关心，他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王茜身上，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王茜最初叫他时，小强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心想，这种好事怎么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之后王茜说，是汪队长的意思，小强才豁然开朗。 年龄相仿的其他警员都已经找到了另一半，只有小强还单着。汪博渊曾问过小强，有没有心仪的对象，小强当即摇头表示没有。汪博渊却笑了，直接戳中他的心思：“你喜欢王茜吧。” 小强差一点惊掉下巴，本来想继续摇头否认，却忽然想，既然汪博渊已经点出来了，自己这样做毫无意义，不如大方承认，否则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很虚伪。 他于是表示自己默默喜欢王茜好多年了。汪博渊问他表白过么？小强夸张地摇头，称自己没有勇气，怕遭到拒绝。汪博渊当即笑称：“你不敢，就由我来帮你吧。” 上次的行动，汪博渊之所以让小强出面当诱饵，目的就是为了帮他在警局树立威名。 果然，那次行动过后，警局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对小强另眼看待，小强在他们心中，不仅仅只是“有些搞笑”这么一个让人蛋疼的标签了。 这些对他刮目相看的人中，自然也包括王茜在内。 那之后，王茜好几次都主动和他说话。而在此之前，两人之间的交流，仅限于同事之间的必要交流。 此时此刻，小强和王茜独处的时间已经超过四个小时了。他虽然还会感到紧张，但相比最开始的状态，已经表现得稍稍自然些了。 “就要开始了。”神情稍显严肃的王茜忽然开口讲话，将小强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他立刻将视线从王茜的身上转移到发布会的座位席上。 几分钟之后，伴随着轻微的人群骚动，一行人从幕后缓慢地走出来，为首的一个便是藤元首。 王茜立刻瞪起眼睛，并用手机偷偷录起了视频。屏幕中的藤元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可一世，居然还微微缩着脖子，王茜觉得他的气场有些奇怪，就好像他不太适应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一般。藤元首不应该经常出席这样的活动么？王茜纳闷起来。 活动举办方用麦克高声提醒了好一阵，骚动的人群才逐渐安静下来。 “每家媒体只能问一个问题，问题尽量不要重复，大家尽量排队，遵守秩序。”举办方虽然这样提醒，但场下的人似乎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尽可能靠近藤元首，想要通过巧妙的问答，来为自家媒体公司赢取关注度。 一时间，各个问题如同战场上的炮弹一般，轮番对藤元首进行轰炸，他根本没有办法选择具体的某一家来进行回答。 藤元首越是沉默，大家就越是焦急。终于，藤元首端起了手中的麦克，场上的气氛瞬间抵达高点。 “稍稍安静一下，好么？我脑子有点乱。” 这是藤元首开口讲的第一句话，起到了很明显的效果，场下安静了许多。 他随后又将麦克送到嘴边：“我看你们关心的问题都差不多，我就不一一回答某一家媒体的提问了，把几个你们最关心的问题都解答出来。” 场下似乎更安静了些，很多人都瞪圆了眼睛，生怕错过他说的每一个字。 “首先说明第一个问题。我和我儿子的去向问题。” 藤元首每说完一句话，就把麦克先放在腿上，就好像他手里的麦克很重，端一下，就要休息一会。 当然，他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心理战术。人群有骚动，他就不讲话，眯着眼睛环视大家，就像在看动物园里的动物，大家稍稍安静，他再继续端起麦克说话。 大家很快摸透了他的脾气，现场安静得超乎众人的想象。 藤元首满意地点了点头后，再次端起麦克：“我们并没有遭到绑架，我只是带着儿子找了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度假去了。我去释放工作压力，他去释放学习上的压力。” 他话音刚落，场下局面再度失控。藤元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将手里的麦克放到了腿上，学着之前的样子，环视众人。 在场下不知多少个人喊完“别吵了”之后，人群终于渐渐安静下来。藤元首得以继续开口讲话：“下面说第二个问题，我儿子的学业问题。他仍会回到云川市的文路中学读书，我刚刚也说了，他和我出去只是度假，并没有放弃学业的意思。” 说到这，他略作停顿，然后才开口：“下面是第三个问题，关于我太太的死。” 王茜本以为，他说完这句话，台下的人又会像烧开的水一般沸腾，然而大家似乎学聪明了，他们若不安静，藤元首就不说话，只是白白地浪费时间。 “我太太并不是什么黑帮份子杀的，辽中地区也没有什么所谓的黑帮，被杀之前，她被发现婚内出轨，所以，杀她的人是我，稍后我会去警局自首，好了就这样。” 说完这段话，藤元首将手中的麦克放在旁边的圆桌上，起身扬长离去。 第390章 重生回忆（上） 失踪了一段时间的藤家父子再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已经算是爆炸性的新闻了，没想到藤元首在新闻发布会上又以这种方式对大众进行告白。很多媒体人对此称，这件事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堪称新闻界的原子弹，足以载入史册。 藤元首当天离开新闻发布会现场后，连家都没回，直接驱车前往警局。他在警局简单地交代了犯罪经过，并再次承认杀害妻子的事实。审讯结束后，他正式被逮捕。 被关押之前，他接受了官方媒体的独家专访。 负责采访他的，是在银口电视台的一名资深男记者，年龄同藤元首相仿。 “藤先生，在像您提问之前，请容许我讲一句，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意外了。” 藤元首闻言，微微苦笑，脸上不由其烦的表情似乎在说，有什么问题你还是快问吧。 记者常年同人打交道，立刻看出他的不耐烦，微微坐直身子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藤先生，您当时失手杀害妻子，只是一时冲动么？” “要不然呢？”藤元首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 “可你妻子是中枪死亡，而且，根据法医的说法，她身体内有足足几百颗子弹。” “你想说明什么？” “冲动杀人，会让人联想到用刀，或者直接用手将人掐死，再不济，用重物将人砸死，但用枪，还打了那么多发子弹” 藤元首一阵冷笑：“这恰恰证明了我对她的恨意。你们应该也知道，她不是我的原配，比我小了二十岁。我这种身份的人，最怕的就是遭到女人的背叛。让我感到气愤只是一方面，如果被外界知道，还会让我名誉扫地。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对她说过，你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你，但你如果出轨，我就杀你了。” 听到藤元首的说辞，记者不由咋舌。他随后又问：“那把枪？” “我个人的收藏物品。”藤元首十分坦然地说道，“而且我知道这件事是违法的。” 记者嘴巴半张，眨了眨眼睛。他本以为对方会在这件事上有所掩饰，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痛快就讲了出来。 不过想想也是，他连杀人的事都承认了，私藏枪支这件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记者随后又把话题转向藤元首的儿子藤龙。 “这件事想必对您儿子的影响很大吧。” 听到记者的话，藤元首叹了口气。提到自己的孩子，是个大人都会心软。 “这件事的确对他的影响很大，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坦然面对。我想过通过自己的人脉，将自己的罪行遮盖起来。”藤元首视线下移，落寞地笑了笑，“但是没用的，做了这样的事，迟早会败露的，还不如坚强面对，也算是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儿子，任何人做了错事，都要承担后果，即使在他看来如同英雄一般的父亲也是如此。” 听到藤元首的这段话，记者佩服地点头：“很棒，也很感人。” 藤元首对记者的夸赞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记者离开后，他问进来的警员：“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啊？”警员不明所以地睁大了眼睛，“你说！” “我拿出个人全部财产，可以换我不死么？” 警员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应该可以吧。”他这样回答。 “谢谢。”藤元首笑了笑。 彻底被关进监狱后，藤元首，或者说拥有藤元首身体的人，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事。 他原本居住的地点是养老院。由于早年丧偶，孩子又死于意外，他成了孤家寡人，晚年后，住进了养老院。 发现身体出现异常，是在和同屋老人下棋的时候，他自信地举起棋子，准备砸在木质的棋盘上，大喊“将军”的时候，突然感觉有粘稠的液体从鼻腔里流了出来。 医院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说他是肝癌晚期，活不过一个月。 他本以为自己到了这个年纪，又无牵无挂，不会再惧怕死亡，可当他听到医生的说辞后，感觉就像是听到了死亡审判，眼泪随即就流了下来。原来怕死是人的本能，和年纪无关。 离开医院的时候，他本想直接回养老院，但刚走到医院门口，就被一个一脸忧郁相的年亲人拦住了去路。 “我想和你聊聊，可以么？”年轻人很有礼貌地问。 他以为年轻人找错了人，因为常年住在养老院的他，早已经没有什么社交。 “找我？”他一脸狐疑。 “对，就是找你。”年轻人一脸笃定地说。 他怀着强烈的好奇，跟在了年轻人的后面。 他们俩人随后来到一辆汽车上，开始交谈起来。年轻人对他的情况十分了解，也知道他患了肝癌，活不过一个月。聊到自己的身体，他满脸绝望地垂头叹气，年轻人突然一脸认真地问他：“我有办法能让你的生命延续，你愿意跟我走么？” 他一开始当然不相信，以为年轻人在拿他寻开心。 年轻人表情严肃地把话又重复了一遍。他并不是因此就信了，而是抱着一定的猎奇心理。反正自己也是一个快死的人了，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年轻人随后递给他一瓶水。他正因聊天感到口干舌燥，接过水后，毫无戒心地喝了起来，接着，他很快感觉困意袭来，没过多久便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躺到了一张床上，床的周围占了好几个人。 他一开始被吓坏了，质问这些人要干什么。回答他问题的人，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岁数的干瘦的老头。 “帮你重生。”老人只说了这么简单的四个字，随后给他打了一针，他再度失去意识。 重新醒来后，他感觉异常疲倦，仿佛刚跑了几万米的路。躺在床上的他，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天，才勉强感觉能动。这期间，他连吃饭都要人喂。他倒是想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但手脚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他大脑发出抬手的指令，手却花了好长时间，才完成这个指令。怎么会这样？他生出疑问的同时，也感到害怕。那个年轻人将自己带到了哪里，又对自己做了什么？ 光是大脑和四肢互相配合这件事，他花了好久，才能够到达灵活自如的程度。他终于靠自己的身体下了床，却不由得愣住了。床边上有一面穿衣镜，仿佛是专门为他准备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镜中的自己，顶着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那些人对我做了什么？ 想着这个问题，他对着镜子，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一种想要大叫的冲动。 第391章 重生回忆（下） 这个时候有两个年轻人走进屋里。其中一个，便是将他带到这里的长着一张忧郁脸的人。另一个看起来有些阴险，笑起来的模样令人感到不快。他看起来像是忧郁脸的上级，因为忧郁脸对他很恭敬。 那个脸上挂着阴险笑容的人走近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大笑，然后说：“很好，非常好。” 他越发感到茫然，怯怯地问：“我这是在哪？” 阴险脸收起笑容，说：“你应该问，自己现在是谁？”说完这句话，阴险脸又笑了起来。 他终于崩溃，冲着眼前的人喊了出来：“够了，不要笑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阴险脸没有解答他的疑问，而是回头对着忧郁脸说：“是你把他领过来的，你来和他解释吧。” 说完这句话，阴险脸转回头来继续看他，脸上挂着的晦涩阴狠他见所未见。阴险脸用难以解读的表情看了他几秒后，十分满意似的笑着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他和忧郁脸的时候，他急不可耐地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对我怎么了？” “重生。你忘了么？” “重生？什么意思？我死了么？我的灵魂附在别人身体上了？”他的语气稍显激动。 “可以这么说。” “少胡扯了，”他当即否认，“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灵魂这么一说，科学界早就已经证明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和灵魂转移类似，我们移植了你的大脑。” “啊！”他轻轻叫了出来，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好一会后，才缓缓开口，“移植了我的大脑” 这种事他从来没听说过，真的可以么？ “对，你不是看到镜子里的人了么？你的大脑现在就移植到了他的身上。” 听到忧郁脸的话，他下意识地又照了照镜子，并用手反复摩挲着自己的脸。这么说，我的大脑现在就在这个人的身上，那我到底是我，还是他？ 一旁的忧郁脸继续说：“你也知道，自己原来的身体出现了巨大的病变，活不过一个月。而你现在所拥有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不过四十几岁，你至少还能活个几十年。所以说，你重生了。” 听到忧郁脸的话，他的大脑里一时间冒出了好多个想法。他开始以全新的视角来思考“人”这个字。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人这个个体，包含人的一切，意识，肢体，躯干，生殖器。可现在呢？他能很清晰地感觉自己是自己，但除了大脑本身，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另外一个人的。他不由得再度想到刚刚那个让他困惑问题，我还是我么？ “你还有什么问题么？”一旁的忧郁脸突然问。 “这个人是谁？我是指，我这个身体的主人。”他微微睁大眼睛问道。 “嗯。”忧郁脸轻轻点头，“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和你谈的问题。” 忧郁脸摆出一副想要长篇大论的架势。或许是心理作用，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累，直接坐在刚刚躺的那个床上，忧郁脸却没有坐，仍然保持站立的姿势。 “你现在所拥有的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藤元首。” 他听后想，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人提到过。 “他的身份比较特殊。”忧郁脸继续开口，“是银口市著名的财阀，也有人称，他是银口市的首富。” 原来是个名人，他更加确信自己听过这个名字。 “他怎么了？为什么我的大脑会移植到这个人的身体上？”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可我现在成了他，对吧？如果我没猜错，我接下来应该要以这个人的身份活下去。” 忧郁脸第一次露出笑容，但只是浅浅一笑，笑容很快消失。“你很聪明，我们的确有这个意思，让你以他的身份活着。” “所以我才要对他的情况有一些基本的了解。”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紧张源于他的预感，他觉得自己接下来需要做的事，必定不寻常。 果然，忧郁脸接下来说，让他回到银口，把杀妻的罪名扛下来，而且，他接下来的人生会在监狱度过。 “你是说，我虽然重生了，但要一直坐牢么？”他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们想办法把你的寿命延了几十年，你总要有些付出。” “那我也不能一直在牢里呆着啊？” 忧郁脸的眼神凌厉起来。“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如果你觉得能接受，我们就帮你操办后续的事。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可以把你的大脑移植到原来的身体上。我们的手术医师都是世界级的顶尖医师，大脑移植的过程中，可以确保你的安全。” 忧郁脸说完，根本不给他还口的机会，直接转身走出屋子。 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这让他得以能冷静思考。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要么，就拥有自由，但只剩一个月的寿命。要么就选择几十年的光阴，但后半生都要在监狱中度过。 他很想知道其他人处于他的位置，会如何做选择。诚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和他一样，会面临这样的选项，这种概率简直比被陨石砸中的概率还要小。 经过漫长而又艰难的心理斗争，他还是选择了后者。他对死亡的恐惧，还是战胜了对自由的渴望。 铁窗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他盯着铁窗想，但愿自己不会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 还有两天就是新年，街道上的年味越来越浓。很多小店都在店内拉灯结彩，以此来迎接新年。卓然却没有这个兴致。 他没有亲人，朋友也很少。或许是年龄逐渐变大了的缘故，印象中，他似乎是第一次为没有人可以一起跨年而感到寂寞。可实际上，让他倍感寂寞的主要元素，还是乔若琳的失踪。 下午做完一个咨询，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商场买一副对联贴在门外，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正在看书的他，慵懒地抬起头，当他看清进来的人时，瞬间倒吸了一口气，同时瞪大了眼睛，心跳骤然加速。 “若若！” 进来的女人对着她笑了笑：“老板，好久不见。” 第392章 确立关系 二十九那天晚上，警队的人聚在一起吃饭。提议吃饭的人是汪博渊。自从加入这个新的组织，他很早之前便有这个想法，无奈大家一直都很忙，最终把时间定在年末。由于大年三十，按照传统，大家都要回去陪家里人，于是便把时间定在了二十九。 汪博渊提出吃饭的请求后，警队全员参加，足以见得大家对这个新来的刑侦队长的喜爱。 正式开餐之前，作为队长的汪博渊难免要开口讲话。他举起手中的杯，准备说话前，先面色和蔼地露出浅笑：“我们今晚只交流感情，不谈工作。” 不知有谁带头鼓掌，所有人都积极响应。 汪博渊笑容更明显了，等饭桌上稍稍安静些，他继续说：“有句话，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是我在读警校的时候，我的老师讲给我的。作为警察，我们要守护的，并不仅是人们的安全，还有人性。有些阴暗面一旦开闸，很可能覆水难收，走向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因为人性无比脆弱，也最不容挑战。之前的工作，你们每个人都做的非常出色，相信未来的你们会一如既往的出色。我很荣幸能成为你们的队长。” 掌声再次响了起来，比刚刚更加热烈。 汪博渊示意大家不要鼓掌，接着又说：“刚刚已经说了不谈工作，几句话不到又扯到工作上，是我这个队长食言，我先自罚一杯。” 他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笑对大家说：“同志们，开吃吧。” 用餐期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脸，这让汪博渊感到很欣慰。他简单环视一圈，发现小强并没有和王茜坐在一起，但他很明显在时不时地偷瞄王茜。汪博渊看在眼里，会心一笑。 等到自由敬酒环节，大家的活动空间已经不仅局限于自己所坐着的固定位置。汪博渊趁机走到小强近处，正想对他说话，发现他脸色很难看。 他用手拉了拉小强的衣襟，小强猛地抬头，这才注意到汪博渊正在看他。 汪博渊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来说话。小强会意后，站起身来。 他们所在的房间是一个包间，准备出门之前，汪博渊快速朝王茜那看了一眼，发现有一个男性同事正和她把酒言欢，难怪小强的脸色会如此难看。 两人出门后，汪队长把他带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盯着小强的眼睛问：“你怎么不和王茜坐在一起？” 小强羞涩地笑了起来：“那我怎么好意思。” “你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要王茜申请和你坐在一起么？既然你想要追求她，凡事就要采取主动。你难道连争取都不想争取，就等着坐享其成么？” “我没那个意思”小强没想到为了自己的事，汪博渊会如此严肃。 “那就主动一些。王茜是个好姑娘，值得你主动一些。” 小强的脸越来越红：“我害怕” “害怕被拒绝么？”汪博渊笑了笑，“有些事，你不试试，永远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总之，主动些，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汪博渊说完用拳头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下，转身走了。 小强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心里逐渐笃定一个想法。既然我那么喜欢王茜，就要努力争取一下。汪队长说的对，不试试，永远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饭局结束后，小强终于鼓起勇气，将准备离去的王茜叫住。“王，王茜，你先等一下。” 王茜本来和另一位女警员挎着彼此的胳膊走路，被叫住后，她茫然地回头，看到身后的小强，露出笑脸：“你叫我？” 另一个女警员见状，很识趣地先行离开了。 喜欢的人就站在自己对面，小强却连往前迈一步的勇气都没有，心脏在止不住地狂跳。 “怎么又不说话了？”王茜歪着头问。 小强咽了口唾沫，仍然没有勇气开口。 “不说话，那我走了。”王茜说着就要转身，小强一着急，直接喊了出来。“别，别走。” “那你又不说话。” “我。”小强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时，他抱着豁出去的念头，咬牙说道：“王茜，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一闭上眼睛满世界都是你，工作的时候也想着你，光是想到你的名字我就开心，我想和你在一起。” 说这段话的时候，小强的语速非常快，有些句子甚至都咬字不清，好在王茜都听进去了。 在等待王茜答复的时候，小强感觉自己仿佛法庭上等待宣判结果的犯人。他最害怕听到的宣判结果，就是王茜给自己打了一张好人卡，给出从此做朋友的说辞。一想到可能有这样的结果，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真不知道那些真正面临审判的犯人，心里承受的是多么大压力。 片刻的沉默过后，王茜突然笑了出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你喜欢我这件事，我很早就感觉到了，没想到你真的会说出来。” 王茜给出的回答非常不明确，小强更紧张了。 他心想，反正已经不要脸了，不如就一鼓作气，就算被撅得很难看，大不了以后走路的时候躲着她点。 “那么，”他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我可以和你约会么？” 王茜微微噘嘴后说：“看我心情喽。” 那就是可以！小强按捺住跳起来的冲动，朝王茜迈开步子，于此同时做出脱衣服的动作。 “喂，你要干嘛？”王茜瞪大了眼睛。 “外面太冷了，我怕你冻到。” 王茜愣了半秒，噗嗤地笑了出来：“得了吧，你别再感冒了，我还得照顾你。” 说到这，王茜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红着脸解释道：“我是说，以同事的身份呀。” “我知道。”小强咧嘴笑了起来。 两人正式确立恋爱关系，是在大年初七这一天。他们一同看完电影，从商场往外走的时候，王茜由于满怀心事，疏于看路，一不小心差一点跌倒，小强很迅速地将她扶起，王茜则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小强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嘴唇靠了过去，王茜并没有抗拒，她放松了自己，闭上眼睛。 一周多以前，小强对她表白的时候，王茜已经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倪云龙不会再出现了，她不能一直活在他的影子里，让她走出来最快的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小强固然没有办法同倪云龙比，但他起码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但愿小强不要发现，自己的心里还住着别人。和小强亲吻的时候，王茜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她忍住了。 第393章 换了个人（上） 乔若琳突然出现这件事，已经让卓然感受到足够的震惊了，更让他吃惊不已的，是乔若琳这次回来对他态度的转变。卓然甚至感觉，已经不能用态度转变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 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一段时间，卓然当然要质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乔若琳一开始对卓然的提问表现出十足的不耐烦。“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之前去了哪有那么重要么？”这是她给出的说辞。 这种不明不白的说辞，卓然当然不会买单。“非常重要，我给你的手机定位过，显示你就在云川市，一直都没离开，但你的电话一直关机。你难道不觉得应该对这种行为作出必要的解释么？” 乔若琳面无表情地听完卓然的话，一瞬间皱了一下眉头，但她很快将眉头舒展开，开口讲话：“我躲了起来。” “躲起来？” “嗯，我们的关系一直不明不白，你也不主动，我讨厌这种感觉，所以就躲起来了。” “你电话一直关机。”卓然在一旁提醒道。 “对啊，除了你，我没有想要联系的人，但我那时又完全不想和你联系。” 卓然想通过她的眼睛看她撒没撒谎，但乔若琳说话的时候，仿佛故意躲着他的眼睛一般，一直都不看他。 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但卓然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当卓然和她提及，你如果选择回来，就要和之前一样，不能离开诊所，否则可能会有危险时，乔若琳立刻把手吊在卓然的脖子上，做出诱人的动作：“我哪里也不去，就留在这里。” 之后，她又夸张地把头埋进卓然的怀里：“我这次回来找你，心里已经认为你是我的男人了，你要保护我。” 这句话让卓然感到热血沸腾，他也顺势抱紧了乔若琳。但事后回想起来，突然感到怪怪的。 不过他并没有过分解读这件事，而是坦然地接受了乔若琳的表白。他在感情方面过于木讷，两人的关系要想更进一步，至少有一个人要主动一些，以此来看，乔若琳这样做没什么不好。 一切都似乎步入了正轨，但生活却没有因此而风平浪静。 “你想弹钢琴？”说出这话的时候，卓然瞪大了眼睛。当时两人正在吃饭。 “怎么？不可以么？天天闷在这里好无聊，我总要找点事做吧？” 卓然大脑里想象着乔若琳弹钢琴的画面，总觉得这个场景和自己的诊所格格不入。 “能不能换一个项目？” 乔若琳不悦地摇了摇头：“音乐可以让我静心。我也算为你做出了牺牲，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需求，都得不到满足么？” “可是，钢琴”卓然拿着筷子，停止了动作，“太吵了吧，能不能换种乐器？” “除了钢琴，别的我都不喜欢。你不想就算了，钢琴毕竟很贵，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乔若琳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 她失望的模样让卓然感到揪心，或许自己可以克服一下。 卓然做了个深呼吸后，看着乔若琳说：“行吧，我会给你买一个钢琴。” “真的么？”乔若琳兴奋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可以么？” “嗯。”卓然看着眼前兴奋不已的乔若琳，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从买回钢琴那一刻起，卓然便开始后悔。钢琴的音量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已经影响到了自己给来访者做咨询。来找卓然的人，虽然没有明说，但从他们的表情里就可以看出不满的情绪。 有一次，卓然给来访者做完心理咨询，他下楼叫停正在弹出堪称噪音的乔若琳。 “我在给来访者做心理咨询的时候，你能暂时不要练琴么？” 乔若琳听后立刻用手捂住了嘴，跟着连连道歉：“实在对不起，我吵到你们了吧？主要是钢琴太有魅力了，我一旦弹上，很容易进入状态，然后就会忘了时间，都是我不好。” 乔若琳的脸上写满了歉意和失落，这让卓然不忍心说出其他不满的话来。 这样又过了几天，卓然突然发现，诊所好像在某一个瞬间起，就忽然安静下来，已经好久没再听到钢琴的动静。 他和乔若琳说起这件事后，乔若琳垂头丧气地说：“我属于没有天分的类型，不适合弹钢琴，所以，我放弃了。” 乔若琳说的轻巧，可那就意味着，那架卓然话高价买回来的钢琴，立刻沦为了摆设。只不过，卓然当时并没有把不满的话说出口。卓然只能将新买回来不长时间的钢琴挂在二手市场上卖，会因此亏很多钱，但他无可奈何。 这边的钢琴还没有处理掉，那边的乔若琳又冒出了新的想法。 “我们结婚吧。” 听她说出这句话时，卓然正在喝水，并差一点喷到对面的墙上。 “结婚？”卓然睁大了眼睛。 “对呀，你不愿意么？” “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就娶我！” 为此，卓然也感觉十分奇怪。他是爱着乔若琳的，但对方提出结婚，他却又退缩，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因为什么。 见卓然仍在迟疑，乔若琳突然说：“我给你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 当天晚上，卓然正躺在自己休息室里的床上想这件事。他难道不爱乔若琳么？乔若琳离开诊所以后，他不是一度都很消沉么？那为什么今天她提出要和自己结婚时，自己会犹豫呢？ 诸多和乔若琳有关的问题，如同一团棉絮般在他的大脑里纠缠，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进来的人是乔若琳。与此同时，他差一点将眼睛瞪出来。 此时的乔若琳没有穿衣服。 她直接钻进自己的棉被里，卓然紧张到无法呼吸。 “可以么？”乔若琳像个小猫一般缩进他的怀里，用温柔得让人发酥的声音问道。 卓然接连吸了几大口气：“去你屋吧，我这里不太方便。” 的确，当初设计休息室的时候，他把较大的屋留给了乔若琳，自己所住的屋子只有她的一半大，床自然也就很小，只是个单人床。 “那你抱我过去。”乔若琳用撒娇的语气说。 卓然于是照做，此时的他感觉全身发热，身体里的血液几近沸腾。 两人随即在乔若琳那间休息室里的双人床上躺下。乔若琳倏地起身，直接坐到了卓然的身上。平躺着的卓然这时注意到乔若琳这屋的天花板，之前那些浅蓝色的火行图案不见了。 “那些图哪去了？”他微微提起下巴问道。 乔若琳沿着他的视线抬头看了一眼：“你说天花板上那些怪图么？太难看了，被我撕了。” 听到这话的卓然顿时皱起眉头。 第394章 换了个人（中） 乔若琳察觉到卓然脸色的变化，俯下身子，用手撑着身体，凝视着卓然的眼睛说：“亲爱的，你不高兴了么？” 她的温柔巧妙地化解了卓然心中的疑虑，他轻轻笑了出来：“没事，我没有不高兴。” 乔若琳的眼神写满娇媚，她成功点燃了卓然心中的那团火。 想到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卓然感觉全身发热。他不是没有幻象过这一刻，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在此之前，他本以为两人会一点一点地走到这一步，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濒临失控，只想着快速让彼此的身心合二为一。 乔若琳探过身子，关闭了床头的灯，黑暗中，卓然和她确认了彼此唇的感触。当卓然的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后，他们俩彻底抱在了一起。 他们就这样拥有了彼此，直到彻底结束，卓然都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在他的认知中，男女之间的这层关系，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高墙抵挡着，要想走到这一步，首先要跨越那道高墙。 然而当他已经拥有乔若琳后，他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高墙，那条线其实很容易就跨过去，只要双方都愿意。 和乔若琳有了最亲密的接触后，卓然本以为梦幻般美好的生活从此就被开启了。然而，之后他才逐渐意识到，那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乔若琳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 有了亲密接触，乔若琳第二天便提出去民政局领证。 “可这就意味着你要抛头露面，会不安全！”卓然提醒道。 “没关系的，我可以把妆画得弄一些，还可以带墨镜之类的装饰品，而且就偶尔出去一小会嘛，不会那么倒霉刚好就被发现了。” 卓然拗不过她，只好同意。两人于第二天上午十点到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卓然为此还特意推掉了两个咨询。 在这之前，乔若琳是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或者两人的事让卓然推掉咨询的，她常说，预约的不仅是时间，还是一个人的信誉，所以既然约好了时间，就绝对不可以推掉。 可这次提出推掉咨询的人也是她：“领结婚证可是头等大事啊，其他的事一定要做出让步。” 两人就在这种情况下领了证，乔若琳显得很兴奋，卓然却感觉有一点别扭。他也提醒自己，和心爱的女人领了证，不是应该很高兴么？但他就是兴奋不起来。 两人领证的第三天早上，原本正在玩手机游戏的乔若琳突然问卓然：“老公，我们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房子啊？我的休息室实在太小了，整天呆在里面都快喘不过气了。” 这是卓然第一次听乔若琳抱怨自己的休息室小，失踪之前，她已经在里面住了将近一个月，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今年，我会考虑买一个房子。” 乔若琳听后，立刻睁大了眼睛：“真的么？那可就太好了。但”她把头微微探过去，“云川好的地段的房子很贵吧，你有那么多钱么？” “付个首富应该没问题。” “那就是要贷款呗。”乔若琳小声嘀咕了一句，微微垂下眼帘。 “你很介意贷款么？”卓然问。 “当房奴很累的。”乔若琳微微噘起小嘴，似乎不太高兴。 这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两人聊了没几句，话题便自行终止。 再次提到和钱有关的话题，是在第二天下午，当时卓然正在拖地，乔若琳趴在沙发上看手机。 “老公，你的钱我来帮你打理吧。” 听到她的话，卓然微微蹙起眉头。他倒不介意将钱交给对方打理这件事，只是不喜欢“你的钱”这种说法。两个人既然已经结了婚，钱还要分你我么？ “可以。”他略显生硬地回答，继续拖地的动作，乔若琳似乎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平时太忙，没时间管理钱，我可以买一些理财产品，让钱生钱，这样就可以在买房子的时候少贷一点款。” “你看着办吧。”卓然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再次提到贷款的事，卓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他还是将家里的钱全都交到乔若琳手上，以此来表示对她的爱和信任。 将钱交给乔若琳后，卓然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过问，直到他看好了天禧家园的一套房子。 他将小区的宣传图册拿给乔若琳看，并找到自己看好的房子的户型，大讲特讲。 “这个小区离我的诊所很近。房子的格局很合理，每个空间都利用的很好，最重要的是阳台的面积很大，还是赠送的” 卓然讲到口干舌燥，乔若琳却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卓然讲着讲着，发现她表情不太对劲，停下来，直接问道：“怎么，你不喜欢这个房子？” “啊，不是。”乔若琳连忙摇头，神情似乎有些慌张。 卓然放下手中的图册：“我看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没有。”乔若琳摇头的速度很快，反而证明她的说谎。 卓然皱起眉头：“到底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么？” “没有，我真的没有。” 卓然见她不松口，也就没再追问，继续聊起房子的事：“我大概看了下，房子的首富我应该够了，但全款我做不到，如果你觉得没问题，咱们就定这一套吧。” “一定要现在买么？”乔若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卓然略感吃惊，微微长大嘴巴。 “不是你嚷着要房子住么？”他生硬地问。 “可，”乔若琳把视线移到别的地方，“我现在想反悔了，可以吧” “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总之，暂时不想聊和房子有关的话题了。”说这话的时候，乔若琳像是要赶走什么似的摆了摆手。 卓然却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否则她的态度不可能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他想到之前乔若琳说，要用自己的钱去理财，不会是钱的方面出现了问题吧？ 卓然藏了个心眼，打算偷偷去银行查一下存款。当他听到营业员报上来的存款数目时，心跳差一点停止。存款已经由之前的一百多万变成了个位数，还不到十块钱。 第395章 换了个人（下） 卓然找到乔若琳时，她正对着梳妆台化妆。乔若琳基本不会出门，却每天把大把的时间花在化妆上。卓然虽然不理解，但从来没有说过她。他把这种行为理解成她无法走出家门的发泄通道。 看到卓然走过来，乔若琳把脸转向他：“我好看么？” 卓然大概扫了一眼，心生烦意。乔若琳之前的淡妆明明就很漂亮，这次回来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偏偏要把自己化得跟鬼一样。 但关于这些问题，卓然只一念而过，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我今天去银行查过自己的存款了。”他语气略显生硬。 说完这话后，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乔若琳。几乎在他脱口而出的刹那间，乔若琳的眼神便阴沉下来。她的反应顿时让卓然的心凉了半截。他原本还抱有一线希望，乔若琳并没有胡来，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钱罢了。然而乔若琳的眼神像是直接把结果告诉了他：你的钱出问题了。 见乔若琳僵在原地，卓然激动地深吸了一口气：“请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钱都哪去了？为什么存款只剩不到十块钱？” “对不起。”乔若琳低垂着头，声音轻若虫鸣。 “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反应让卓然越发激动。 “我理财”她略微抬起头，迎上卓然愤怒的目光后，咧了咧嘴，又把头低下，“失败了。” 理财失败，为什么会理财失败？卓然并没有理财的经验，但也知道，那些理财产品都是银行卖的，利息要稍高于定期存款，投资理财确实有一定的风险，但也不至于血本无归。 不过从乔若琳的表情来看，她所谓的理财失败，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失败到何种程度？”卓然难免露出逼人的气势。 “那些钱，我会想办法赔给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卓然激动起来，“我问你到底失败到何种程度？” 乔若琳的肩膀震颤起来：“我买的是高回报的网上理财，那个网站现在上不去了，”她略作停顿后，咬牙说道，“全赔光了，你的那些钱，对不起” 乔若琳有些语无伦次，卓然听后顿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他交给乔若琳的钱，是他的全部家当，他省吃俭用了好些年，才勉强有的这些积蓄，居然被乔若琳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赔的一分不剩。 卓然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他用手撑着墙面，不断喘着粗气。 乔若琳不停地在他耳边说对不起，可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为什么，你为什么”卓然本想说些斥责她的话，可话到嘴边，他却又说不出口，因为此时的乔若琳哭得很可怜。 “我本想，让你，少贷点款，”她拼命摇头，“我真是没用，对不起。” “报警了么？”卓然无力地问。 乔若琳用力点头，但旋即哭得更伤心了：“警察说，最近这种经济诈骗案频发，他们已经奋力在追查，但钱能追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那就是没指望了，卓然在心里想。事到如今，他只能被动接受。 卓然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隔天后，有一个面相凶狠的人找上门来，称过来追债。 当时的乔若琳正在楼下收拾卫生。这是她自打这次回来后，第一次干活，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弥补自己的过错。她看到进来的人后，立刻扔下手里的拖布，准备朝楼上跑。 “乔若琳！”进来的人高声喊叫她的名字。乔若琳如同被雷击中一般，整个身体僵在原地。 卓然发觉问题有些不对劲，连忙放下手里的书，拦住了男人的去路。 “您是哪位？来干什么？”他问。 男人瞪了他一眼：“你是他老板么？” “我是她老公。” “那找你就行了。”男人随即用手指点在卓然胸口，吼着说道，“你的女人和我们借了高利贷，到期不还钱，已经拖了一周。” 卓然由于过度震惊，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快速转头去看乔若琳，发现她整个人弯着腰，几乎要趴在台阶上。 “你居然还借了高利贷？”他不敢相信地喊着问道。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发出一阵冷笑：“原来她瞒了你，总之赶紧还钱。” 卓然咽了口唾沫，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压在心头：“她和你们借了多少。” 听到对方说出的数字，卓然几乎惊掉下巴：“五十万？” 他无力地笑了笑，再次把目光投向乔若琳：“你确定么？” 乔若琳感觉到卓然在看自己，轻轻晃了晃头。卓然气得想要捶胸。 一脸凶相的男人仍在耳边催着还钱，卓然称自己没有钱还，但他有两辆车，一辆奥迪a6，一辆新买的，还没有来得及上牌照的帕萨特。 这两辆车都都成了抵债物品，被追债方无情地开走了。卓然真正地一无所有了。 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同乔若琳谈这个问题。 “所以你并不是投资失败了，老实告诉我，你到底用那些钱做了什么？”他之前便有所怀疑，知道乔若琳借高利贷后，更加确信她撒了谎。此刻，他直接戳穿她的谎言。 乔若琳一开始坚称自己理财失败，但在卓然如同审问犯人一般的冷酷眼神下，终于坦言，自己的确没有理财，之所以赔光了钱，还欠下巨债，是因为赌博。 “网络上有那种赌博游戏，每局的输赢都在万元以上，一开始我的确赢了不少，但运气并不是始终那么好，最后就一直输。” “你是想靠赌博的方式来赢得房子的全款么？” 乔若琳偷瞄了卓然一眼，随即点头。 “居然会有人想用赌博的方式来赢一栋房子，而这个人居然还是我的妻子！”卓然气极反笑。 乔若琳随后又说：“我承认我有一定的人格缺失，所以才会走上这条路，如果你对我很失望，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婚姻。” 听到她的话，卓然瞪圆了眼睛，把目光移向她：“你是认真的么？” 乔若琳迎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卓然收起脸上的笑容，说道：“那我是要认真考虑一下了。” 第396章 被骗了 两人虽然聊到离婚的话题，但卓然并没有真的想和乔若琳离婚。或许乔若琳说得对，她有一定的人格缺失，这和她成长过程中亲情的缺失有着密切的关系。这样的乔若琳其实很可怜。 如果可以选择，每个人都想在温馨快乐的家庭中长大，让自己有一个健全的人格，但人们恰恰没得选，这种事是人力左右不了的，大家都只能被动地接受。卓然不想因为对方输了点钱，就将其抛弃。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仍然深爱着对方，即使发生了这些不愉快的事。 让卓然没有想到的是，坚持离婚的那一方，竟然是乔若琳。 “我考虑再三，觉得我们还是离婚为好。”说这话的乔若琳，声音和表情一样冷漠。 “就因为你赌博输了钱么？”卓然本想加一句，我其实并没有那么怨你。但是当这话来到嘴边的那一刻，他突然忍住了。乔若琳的表现，让他生出一种感觉，她想离婚，并不仅仅是基于这个原因。 “一方面吧，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发现，我们俩其实不太合适，和你在一起，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 卓然感觉这句话如同刀子一般插在他的胸口，感到心痛的同时，腋下流下一道汗水。 “你真的这么觉得？”卓然表面上平静，内心却凄楚无比。 “嗯。你很闷，又有一点顽固。我需要找的是一个有趣的灵魂，但你不是，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由，我才会走上赌博的路吧。”乔若琳无情地讲出这句话，让卓然感到无地自容。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爱过我吧？卓然很想这么问，但他犹豫再三，还能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一股无法言喻的凄惨迎面袭来。 明明乔若琳才是犯错的一方，可她非但没有任何悔过之意，反而指责卓然的不是。但卓然不想和她争吵，不管怎么说，自己曾经深爱过她，他不想在分手时连那仅存的一丁点美好也都破坏了。 “竟然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不快乐，我同意离婚。”卓然忍着剧痛说出这句话，乔若琳却一脸释然的表情。“真的？” 卓然露出凄冷的笑容：“嗯。” 他也想像乔若琳那样释然，但他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眼前的女人真的是乔若琳么？他有种置身噩梦中的感觉，眼前的一切，一点都不真实，然而当天下午，俩人就匆匆赶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临分开前，乔若琳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似乎有话要说。 她或许是后悔了吧？输了那么多钱，她感觉无处发泄，就把自己当成了发泄对象。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惩罚自己的方式，就是让心爱的人难受。 卓然凝视着已经变成前妻的乔若琳，希望她能说出挽留的话来。然而当她开口时，说的竟是：“我输了你那么多钱，你真的不会恨我么？” 卓然有种身上的伤口又把撒了一把盐的感觉，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如梦初醒，想明白一件事，这是个可怕的女人，他看错了这个女人。 “我不会怪你。”卓然已然死心，他苦笑了几声后，表情变得冷漠起来，“你走吧，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同乔若琳彻底分开后，卓然消沉了两天，做咨询的时候也不怎么在状态。他一直苦恼，为什么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突然变成了这样？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失忆之前的记忆，那些他从零碎的片段中整理出来的记忆，可能出现了倒错，记忆中的乔若琳，只是他以为的样子而已。 然而这件事还没有到尾声，几天之后接连发生的两件事，让他更加见识到乔若琳的可怕。 首先是高利贷的问题。他本以为那天那个满脸横肉的人，带着开走了自己的两辆车，还款的事已经结束了。可没过几天，那个人再次出现在卓然的诊所里。 “钱不是已经还完了么？”卓然一看到便直接说道。 “还完了？”那个男人露出可怕的笑容说道，“那天还的只是一小部分，是她第一次借点钱，她之后又借了一百多万。” 卓然顿时大跌眼镜。稍稍冷静后，他对此表示出质疑，但男人随后拿出了合同，上面有乔若琳签的字，以及她按的手印，更重要的，还有卓然店里的工作章。他虽然已经和乔若琳离婚，但男人如果找不到乔若琳，这笔钱他需要替她还上。 卓然如同打了败仗的士兵一般，垂头丧气地说自己没有那么多钱。男人却放下狠话，半个月后，他还会过来，到时候卓然仍拿不出钱，他就砸了卓然的店，还会让卓然吃到苦头。 从男人说话时凶狠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所说的苦头，肯定不是一般的苦头。 和乔若琳结婚之前，卓然虽然算不上富有，但活得也还算滋润，那个时候的他，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钱而发愁。 卓然正在发愁该去哪里弄这么多的钱时，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有一个非常有钱的朋友，或许可以帮自己的忙。 马汝为听到卓然的诉求，当即表示愿意帮忙：“才一百多万，小意思。我倒是好奇，你怎么会一下子欠这么多钱？” “一言难尽。”卓然满脸苦笑。他实在没有勇气对马汝为道出实情。 马汝为肯出手相助，卓然算是暂时撑过了难关。 几天之后，他无意间看到的一副画面，再次让他的心情坠入谷底。那天他本来去天禧家园取之前交的定金。虽然只有几千块，对他来说却如同救命钱。 从天禧家园的售楼处往出走的时候，他看到斜对面有一对恩爱的情侣正手挽着手有说有笑。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特意的还挤了几下眼睛，可他随即看清了女人的脸，顿时感觉浑身的血液逆流，在惊诧不已的同时，也有种被骗的感觉。 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在骗我，说什么被暗黑派追杀，说什么靠近我本来是要杀了我，但后来改主意了。全都是假的！她接近我的目的，就是有一天将我的财产掏空。 卓然很想冲过去和她对峙，却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钳住，让他无法做出这种行为。在原地怔了一阵后，他狼狈地转身走开了。 看着卓然远去的背影，“乔若琳”松开旁边的丁道龙：“他走了。” 丁道龙朝着卓然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阴狠的笑容：“可以同主席汇报了。” 第397章 整容手术 丁道龙驱车前往建设大厦。“乔若琳”也坐着他的车，但两人基本一路无话。“乔若琳”一直凝视着窗外，心里想着最近发生的事和一些之前的经历。 她的本名叫郑琳，五官长得其实还算秀气，但上帝似乎和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一块深紫色的胎记占据了她左边的整张脸。 从她记事起，那块胎记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便如同蛇一般，将她紧紧缠绕。 “妈，你快看，那个女孩的脸是紫色的。” 类似的话，她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但每一次听到，都感觉如同有把刀子捅了自己一下。她以为自己早晚会适应，可年龄越大，这种伤痛感越强烈。等她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那种痛感达到了顶点。 郑琳并非没有喜欢的对象。上高中的时候，她暗恋班级里一个条件很好的男同学。那名男同学个子很高，五官清秀，学习还好。她对他如痴如醉，有无数次想要和他说话的冲动。可她知道自己的条件，自己只能默默地在某一个角落里守望对方，她甚至害怕对方会注意到自己，她怕自己的脸会吓坏了那个男同学。 强烈的爱慕之意无处发泄，她最终选择了一个大多数人会选择的方法，将男孩的名字刻在了自己的书桌底下，并在后面刻上“我喜欢你”四个字。 有一天，郑琳发现自己喜欢的那个男同学，和班级里另一位女同学走到了一起。那位女同学是她极其讨厌的人，是个典型的绿茶婊，绿茶婊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像是个清纯可人的乖乖女，背地里却是另外一幅恶心的嘴脸。 某一天放学后，郑琳走在回家的路上，被绿茶婊拦住了去路，绿茶婊身边还有一个男人，看起来像是游手好闲的社会不良青年。 “你怎么走路这么快，不怕不小心摔倒么？”绿茶婊说着关心的话，脸上挂着却是一副坏笑。 郑琳当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想通过沉默的方式躲过去，可她把这件事想简单了。 “你能靠我近一些么？我有件事想问问你。”绿茶婊冲她招手，但她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绿茶婊旁边的男人突然吼道：“喂，我彤妹和你说话呢，你聋了么？” 郑琳慑于对方的气势，慢慢移步过去。等她快到绿茶婊的身边时，男人粗鲁地伸出手，将她一把抓过来。 “这时什么？”绿茶婊突然拿出一张照片，递到郑琳面前。郑琳看到那张照片的一瞬间，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你居然把我男朋友的名字刻在了自己的书桌下面，还说自己喜欢他。”绿茶婊对着旁边的男人夸张地笑了笑后，把头再次移向郑琳，“我问你，你还要脸么？就你这副长相，也配喜欢我的男神？” 说完这话后，绿茶婊用力地给了她两巴掌，郑琳不敢还手，只能忍气吞声。 那次的受辱事件，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郑琳的人生轨迹。在那之前，她已经在成长的过程中，接受了自己的缺陷，觉得自己可以这样度过一生。但受辱事件让她重新审视自己，如果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面孔，她可能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得不到满足。 上大学的时候，她想过整容，通过手术的方式来改变自己的容貌，可当她找到整形机构后，整形医生很负责任地告诉她：“你的情况动不了手术，胎记太重了，就算做了手术，效果也不会很明显，搞不好还会留下术后后遗症。” 这句话无异于对她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但她却没有完全死心，或许这方面的技术还不是太成熟，当技术进一步成熟后，她的问题就能得到解决。 有了那次同整形医生的交谈后，郑琳感觉自己已经在内心深处，彻底地接受了整形这件事，她觉得自己能接受和脸部有关的任何手术，只要能将自己变得漂亮，哪怕换头都行。 她就是在这种心理建设下，遇见了丁道龙一伙人。那时距离她大学毕业，已经过去四年，因为脸部的原因，她一直没有找到称心的工作。用人单位都是一副面孔，他们说着鼓励话的同时，也拒绝了她的工作请求。对于普通人而言，她的脸部太吓人了，大部分人都无法接受。 “你肯定很痛苦吧？”这是丁道龙见到她后说的第一句话。早已经习惯了听各种伤害话的郑琳仍感觉胸部隐隐作痛。 “要你管？”当时刚被一家用人单位拒绝的她，心情十分不美丽。 “我有办法让你变得漂亮，你愿意和我走么？” 拿我寻开心的吧，这是郑琳的第一想法，但“漂亮”两个字同时以强硬的姿态敲进了她的耳朵。可以说，她对这两个字完全没有抵抗力。 她质问丁道龙有什么办法，丁道龙却不明说，只是一再强调自己有办法能让她变得漂亮。她忘记自己是在第几次听到漂亮这个词时，彻底鬼迷心窍了，居然真的毫无戒心地跟着丁道龙走了。 丁道龙将她带到一个地方，称要做一个手术。的确，自己这种情况，要想变得漂亮，只能通过手术的方式。 可与此同时，她也第一次感到害怕，自己会不会陷入一个贩卖器官之类的组织？来之前，自己居然完全没有产生这样的戒心。她太想变得漂亮了，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已经到了豁出一切的地步。 躺在床上等待手术的她突然想，就算器官被卖了，又能怎么样呢？大不了一死罢了，自己现在的状况，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但她随后冷笑，自己一定是疯了。 手术开始的之前，屋里进来几个人，不知道给她打了一针什么，她旋即晕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时，原本暗下去的天再次亮了起来。 手术成功了么？自己因此变得漂亮了么？这是她醒来的第一想法。 她试着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屋里这时进来一个人，是丁道龙，发现她醒来后，立刻露出笑脸。 “做完手术了么？”她颇为焦急地问出这个问题。 丁道龙冲着她点了点头，同时将一面镜子递到她眼前，她很努力地微微抬头，看清了镜子里的脸，顿时叫出声来。 镜子里那张脸便是她现在的面孔。 汽车在她的回忆中缓缓停止。 “我们到了。”丁道龙突然说。 第398章 和谁睡？ 走出地下停车场，便可以看到远处矗立的建设大厦。想到接下来即将见到的人，郑琳难免感到紧张。 她刚在丁道龙的口中得知自己所做的手术，其实是人脑移植的手术后，这个人出现了。 看到自己的时候，他明明是一副笑着的嘴脸，不知为何，郑琳却感觉心里毛毛的，她甚至不敢直视那个人的眼睛，感觉那个人的眼睛里所栖息的光，仿佛能将自己拉向黑暗。 “你对现在这张脸还满意么？”这是那个人，也就是华英杰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满意。”此时的郑琳其实没什么想法，她的大脑是懵的状态。 “这张脸可是个极品美女。”说出这话后，他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接着又说，“你拥有这张脸，是个男人都会爱上你。” 他又笑了几声后，把头转向一旁的丁道龙继续说：“居然还有人大言不惭地说，要找有趣的灵魂？人不就是一个看脸的动物么？谁他妈关心里面的大脑想的是什么？哈哈哈。” 接下来，华英杰谈到了重点问题：“我帮你换了一张绝世美颜的脸，你得有所付出，没问题吧？这个世间可没有便宜的买卖。” 对此，郑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压根也没觉得自己会是白占便宜的幸运儿。 华英杰给她指派的任务，就是以乔若琳的身份接近卓然，让他对自己感到害怕和绝望，最后彻底死心。 “办法你自己想，我只要结果。”说完这句话，他用手在郑琳的额头上指了指，“不要想着心软和背叛，给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在你的大脑里安装了一个可以靠卫星系统随时引爆的微型监视器，一旦被我发现你有一丁点的背叛行为” 华英杰一脸凶相地盯着郑琳，沉默片刻后，嘴里突然发出“嘣”的一声。郑琳被吓了一跳，身体抖动起来。华英杰在一阵狂笑声中离开。 华英杰留给郑琳的印象，是无情，凶残，还有一点神经质。她怕极了这个人，却又不得不同他见面。对于她而言，虽然得偿所愿，变得漂亮了，可因此而付出的代价有些高。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伤害他人，不管以什么方式。 但此时的她有种感觉，自己踏上了一条贼船，从此以后，她免不了要做些坏事，尽管她很不情愿。用那种方式伤害卓然，已经逼近了她能承受的极限。 在实验舱里见到华英杰时，他不知因为何事，正在训斥一名手下，还抬手给了对方一巴掌。郑琳顿时屏住呼吸，心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挨这样的打？恐怕牙都会被打掉吧？ 华英杰一眼瞄到进来的丁道龙和郑琳，先是对那名手下吼了句“滚开”，随后把视线投过来，同时露出笑脸。 “丁道龙已经将你做出的成果都讲给我了，干的非常漂亮，你挺聪明嘛。”听到华英杰的夸赞，郑琳却高兴不起来，但她努力挤出笑脸。 华英杰接着说：“走，我们去看一个人。”说这话时，他脸上挂着让人心里发寒的坏笑。郑琳大概猜到他要带自己见的人是谁，心中顿生抗拒。 果然，几分钟后，他们便在一个暗得叫人发慌的屋子里见到了一个女人。从外面才可以控制开关，华英杰顺手将灯打开，刺眼的亮光瞬间填满整个空间，蹲在里面的女人立刻用手遮住眼睛，好一会才拿开。 来这之前，郑琳已经做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可见到这个女人时，她仍然感觉心跳加剧，有一种强烈的眩晕感。 女人的脸，郑琳再熟悉不过，但此时的她却没有勇气直视那张脸。 女人看着眼前的人，换成了坐着的姿势，她用手抱着膝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只不过，这笑容让人感到绝望。 这时，面对着女人的华英杰突然一脸为难地搓起手来：“我是该叫你乔若琳嗯？还是叫你郑琳呢？真是叫人头疼。” 他随后又把问题抛给丁道龙：“你觉得应该怎么称呼她？” 丁道龙凝眉想了想后说：“还是应该叫乔若琳吧。” 华英杰顿时笑了出来：“就照你说的办。” 他随后又把目光投向对面的女人：“乔若琳女士，我有一个关于卓然的消息，你一定很想听吧？” 被称为乔若琳的女人，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一瞬间停跳了几下，但她的脸上仍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略低着头，默不作声。 “这个故事好像有点长，”华英杰夸张地皱了皱眉，随即把头面向郑琳：“你来讲吧，讲的越细越好，正好我也听听，我很爱听故事。” 郑琳的整张脸都僵住了，但她不敢违抗华英杰的命令，强颜欢笑地点头称是。 她随后把近一个月来发生的事，十分细致地讲出来。郑琳知道对面的乔若琳深爱着卓然，这些故事一定像刀子一样，字字刺穿了她的心脏，让她心痛不已。讲这些事的时候，她不敢直视着乔若琳。好多时候，她自己都没有勇气继续讲下去，然而一旁的华英杰正听得津津有味，她又不敢停下来。 终于讲完整件事的经过，郑琳感觉松了一口气。 听故事的整个过程，乔若琳始终没做出反应，一直维持着最初的表情。她这样的状态，似乎激怒了华英杰。华英杰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 “听到这个故事的你，一定很心痛吧？嗯？这就是你爱上卓然的后果。” 乔若琳仍不吭声，默默地低着头，眼睛看向地面。 华英杰突然朝她走去，还没等众人做出反应，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他给了乔若琳一个耳光：“你在用这种方式同我对抗么？嗯？”跟着又是一个耳光。 看到这一幕的郑琳有种想逃开的冲动，但她不敢。 扇了乔若琳两巴掌后，华英杰又对着乔若琳的肚子用力踢了几脚，乔若琳捂着肚子，脸部因疼痛而扭曲着。 郑琳很少见到男人打女人，实在太疯狂了。华英杰简直疯了。她随后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华英杰殴打的身体，是她自己的。 一阵拳打脚踢后，华英杰突然转过身，一脸凶相地朝门口这边走来，嘴里说了句：“真他妈无趣。” 走到门口后，他刚要提脚出门，忽然又停下来，不怀好意地看了郑琳一眼后，一把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回头看着趴在地上的乔若琳说：“你说，我如果和她睡在一起，到底是睡她，还是睡你呢？”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但华英杰随后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 第399章 分裂前兆 华英杰他们彻底离开后，房间又暗了下来。乔若琳在冰凉的地面上趴了一会，慢慢用手撑起自己的身子。 她已经在这间小黑屋里足足关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以来，她每天都吃着毫无味道可言的流食，勉强能填饱肚子。没有可以交流的对象，这是最可怕的。 乔若琳之前听过监狱里有一种被称为“关禁闭”的惩罚措施，被称为是极其残酷的惩罚方式。她当时还在想，不过就是一个人呆在小屋里嘛，有什么可怕的？难得清静呢。 然而，自从她被关进这个小黑屋里后，她才真切地意识到“关禁闭”的可怕之处。每天从早到晚，除了送饭的人外，没有人可以接触，也没有人可以说说话，她每天都只能对着昏暗的天花板发呆。 最开始的几天，她只是感受到难以排解的孤独感，大概一周以后，孤独感、苦闷、烦躁感越来越严重，每一刻都是一种煎熬，她甚至感觉自己处在疯的边缘。 情况出现好转是在差不多第十天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可以同另外一个自己对话，另外一个自己的特质像极了卓然，话少，不浪漫，但给人安心的踏实感。 “你在干嘛？一直都不吭声？” “看书。” “你好像很爱看书。” “当然，人的意识需要充电，不然就会无聊。” “是么？可我见你看了那么多的书，给人的感觉还是很无聊啊，所以，看书没什么用吧？” “主要是排解自己的无聊。” 这是她平日里对话大概有的样子。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则是卓然，她已经能自如地在这两种角色中来回切换。 被华英杰毒打后的这天晚上，她先是发了好长一会呆，然后再次用自己的方式排解烦闷。 “那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不是我，我现在变丑了。”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会骗你？我那么爱你。” “我被她害的好惨。” “我知道啊，我听了你们的故事，好心疼，好想抱抱你。” “我也是。你现在还好么？” “不怎么好，我很想见见你，但很有可能不会活着出去了。” “” 这种自问自答的对话进行了一段时间后，乔若琳突然停下来，用手撑着地面。一开始，她的肩膀只是微微颤抖，不久，颤抖加剧，紧接着，她的全身都在晃动，而且发出凄冷的哭声。“亲爱的，对不起，我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我还能活着见到你么？” 玩弄完郑琳后，华英杰将乔木森叫道自己的休息室。屋内很热，乔木森一进屋，便看到身穿睡衣，并敞开上半身的华英杰。 华英杰看到他进来后，露出笑脸。 “乔博士，怎么样，直接采用真人做研究这个决定，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乔木森满怀心事地点了点头。 “希望你能明白，我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就像我之前所讲的，主要是考虑到帮你节省时间，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大可不必担心，但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明白，我明白。”乔木森一面恭敬地点头一面说。 华英杰随即摊开双手：“这么一看，人脑移植手术也没什么嘛，我们之前把它想得太复杂了，你已经成功了，创造了历史。” 听到华英杰的话，乔木森抬起头，几度欲言又止，一番犹豫过后，他还是把想要说的话憋到了心里。 “了不起。”华英杰当着乔木森的面拍了拍手，突然一脸好奇地问，“做成了这个手术，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已经实现了永生？” 乔木森连连摇头：“大脑虽然衰老的比较慢，但仍会衰老，人刚出生时大概有2000亿个脑细胞，但一周岁左右就会死掉90，剩下200亿个，到15岁左右时剩余大概140亿个，15岁至25岁时，脑细胞死亡的速度最慢，大概一秒一个，每天十万，每月300万。但超过25岁以后，脑细胞的死亡还会加速，年龄越大，脑细胞死亡的速度就越快，到80岁时，脑细胞只剩下50亿个左右，到100岁时，就只剩下27亿左右。” 听到乔木森的话，华英杰眉头直皱：“照你这么说，用不了多久，人的脑细胞就快死亡了，那人脑移植还有个屁用？” 乔木森淡淡地笑了笑：“如果一个人大脑里的神经元连接紧密，就算脑细胞只剩不到一个亿，仍然可以正常工作，可前提是，我们要努力加强神经元直接的连接，那就需要不断地学习，所以活到老学到老这句话，是很有科学道理的。” “但脑细胞还会继续死亡？对吧。” “嗯，如果按照人脑移植一次，就会多60年的寿命计算，我们的大脑大概在移植5到6次时，就失去了移植的意义，因为仅剩的大脑细胞，已经不足以维持正常的活动。” 华英杰眯起眼睛，像是在计算寿命，片刻后，他再次开口：“如果能一直移植的话，大概能活三百多年吧，真他妈的少，但也成了，总比只能活个几十年好。” “是呀。”乔木森苦笑起来。有一件事情，他暂时选择了对华英杰隐瞒，那就是移植后的排异反应，这是人脑移植的最大阻碍。他虽然成功做了手术，但这项技术难度，他并没有克服。好在大脑和身体之间的排异反应，并不似其他器官那样迅速和剧烈，可一旦大脑和身体进入到排异阶段，即使已经大脑已经成功移植，移植后的人体仍会有出现休克反应，严重了会危及生命。 但愿那一天晚点到来，乔木森在心里默默祈祷。 三月份是游苏杭的好时节，小强提议带王茜到那边游玩一番，王茜欣然同意，但她随即想到，自己缺少应季的衣服。 当然，并不是真的缺，只不过，女人的衣柜永远是空的。 王茜趁着周末的一个下午，打算自己逛逛商场。她从下午一直逛到晚上。在某一个服装店试完衣服后，王茜刚走出门，突然听到前面的人开口说了一句话，她整个人在刹那间愣住了。好熟悉的声音，就连背影也好熟悉。不会是他吧？她心跳异常加速，同时感到口干舌燥。 略作犹豫后，她鼓起勇气，追上那个男人，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襟，同时喊到：“倪云龙？是你么？” 和男人并肩走路的，还有一个男人，他们两人同时转过身来看王茜。 看清男人的脸后，王茜顿时感觉脸部发烧，她太冒失了，直接叫名字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拉人家的衣襟。她一定是太想念倪云龙了。 “对不起，认错人了。”王茜一脸尴尬地吐了吐舌头，随即快速跑开了。 王茜走后，华英杰瞪着丁道龙：“那个女人是和你一起查案的女警察吧？她好像对你有意思？” 丁道龙表情很难看地点了点头。 “你他妈的，怎么搞的？我让你帮我查案，你居然搞上了这么一个麻烦？你想走倪云龙的老路么？” 丁道龙的身体震颤了一下，立刻说：“对不起，主席，我会处理好的。” “你想怎么处理？她记得你的声音，早晚会发现不对劲。” 丁道龙沉默下来。 一段时间后，华英杰突然开口：“找小强，让他杀了那个女的。他们不是同事么？他有机会下手。” 第400章 命令 丁道龙曾认为只有傻瓜才会为了女人付出生命。他和倪云龙是华英杰的左膀右臂。不久之前，倪云龙因为迷恋乔若琳，背叛了华英杰，最终被华英杰杀掉。他在心里对倪云龙一阵唾弃。真是个蠢货，居然为了女人丢了自己的命。 他甚至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爱上哪个女人，更不会蠢到像倪云龙那样，为了女人去死。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大脑里那曾经坚不可摧的世界观开始动摇了。 遇到王茜纯属偶然。得知她是刑警后，丁道龙最初的想法只是，她能帮我节省时间。至于会不会对她产生感情，这种事他连想都没想。或许他也想过，可大脑里有另一个声音提醒自己，怎么可能？ 去上海的幻影科技买测谎仪的时候，他顺便给王茜买了一个钻石吊坠。钻石固然价格不菲，但作为华英杰的心腹，他向来不缺钱花，甚至对金钱没什么概念。 他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和王茜配合工作，就要想办法讨得她的欢心，这样她会更好地帮助自己。逢场作戏而已，又不会真的和她产生感情。 之后和王茜发生关系，他也理解为，人毕竟是动物，偶尔也需要生理上的发泄。玩一玩而已，没什么的。 事后华英杰找到他，和他说：“听说你在查案的时候，和一个名叫王茜的女警察搞在一起？” 被华英杰说中这件事，丁道龙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华英杰总能通过各种办法监视手下的一举一动。 丁道龙对王茜的事供认不讳，他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毕竟圆满了完成了任务。 “你不会爱上那个女人吧？”华英杰当时一脸坏笑地问他，他回答说：“我不会像倪云龙那么愚蠢。” “那你杀了她。” 丁道龙顿时睁大了眼睛，搞不清华英杰这句话里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好在华英杰随即笑了出来：“玩笑而已，我没那么残忍。” 但在那一刻起，丁道龙突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他对王茜的感觉，并不是逢场作戏那么简单。有些东西，越加克制，反而越容易陷进去。他开始在接下来的日子，频繁地梦到王茜。 他很想偷偷去见王茜，但同时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倪云龙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华英杰曾不止一次对他们训话称：“会让男人背叛的，只有两样东西，金钱和爱情。金钱我少不了你们，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我有钱，所以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可以玩弄女人，但永远不可以爱上某个女人。一旦被我发现你们同哪个女人产生爱情，后果会很严重。” 哪有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人这种动物，终究还是逃脱不了人性。那次之后，丁道龙的心一直悬着，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 然而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一次，华英杰在同他说，除掉王茜时，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真的要除掉么？他实在无法下手，更没有办法给小强打出这样的电话。然而华英杰就在一旁盯着自己，他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 准备打电话之前，他在心里暗自对倪云龙道歉。兄弟，对不起，之前嘲笑你是我肤浅了，原来爱情这种东西，是情难自禁的。 他随后当着华英杰的面给小强拨通了电话。 当时匆匆离开商场的王茜直接被小强叫到一家西餐厅，他在电话里称要给王茜一个惊喜。 两人很快在餐厅相聚，小强定了一个很大的包间。 “来这种地方吃饭很贵吧？”王茜问。 “你如果喜欢在这里吃，天天请你来吃都没问题。”坐在他对面的小强显得很兴奋，他始终含情脉脉地盯着王茜，似乎有很多重要的话要对她讲。 王茜听后，温柔地笑了笑，随后问：“你说的惊喜，指的是什么呀？”说这话时，坐在小强对面的王茜不太敢看他的眼睛。上午的经历，让她的大脑瞬间被那个失踪的男人填满，这也让她意识到，她从来就没忘记那个人，他一直盘踞在自己心里某个重要的位置。这种情况下和小强交往，对他很不公平。 听到王茜说出的话，小强的脸顿时红了。他没有立刻回答王茜的问题，而是先叫来了服务人员，轻轻附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服务人员很快露出和他一样的神秘笑脸。 王茜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小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服务人员离开之前，笑着看了王茜一眼，王茜感觉她的笑容不怀好意。 她刚走了没几秒，王茜他们所在的包间瞬间暗了下来。 “哇？”王茜轻轻叫了出来，“什么情况呀？” “亲爱的，你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小强的声音极度柔和。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包间的门再度被打开，好几名服务人员端着烛台走了进来，他们把烛台放置在屋内的角落里，然后一一离开。 在烛光的映衬下，屋内顿时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浪漫气息，小强在这种情况下，将一个方形的盒子摆到了桌面上。 看到盒子的一瞬间，王茜感觉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一下。她当然明白小强接下来要做什么，只不过，眼前的情景，让她想起了另一幅画面，那是倪云龙送给自己心形吊坠的情形。 等她从那一幕场景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小强已经说了好多话，她只听清了最后一句：“你愿意么？” 王茜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心里狂潮大作。同意了小强，就等于彻底放弃了倪云龙。今天晚上在商场里发生的事，让她原本已经冷却下来的心再度热切起来。她有种感觉，倪云龙或许仍在这个城市里，自己有一天还会碰到他。 但这样一想，她有倍感失落。如果他真的在这座城市，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不行，我不能活在他的影子里，继续这样下去，我会被他拖累的。 她保持沉默的这段时间，小强一直凝视着她的眼睛，一秒也不敢错过。王茜经过漫长的犹豫，终于说出了小强期待中的三个字：“我愿意。” 小强听后先是瞪圆了眼睛，随即情绪激动地抓起王茜的手。他难以控制地流下眼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丁道龙的电话打了进来。 看到打电话的人的名字，小强脸上洋溢着的幸福顿时消失大半，对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强冲着王茜微微笑了笑，随后起身走到门外。当他听完丁道龙对他下达的命令后，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停地发抖。 第401章 情敌 要杀掉王茜么？这句话不知在小强的大脑里重复了多少遍后，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刚刚在电话里，丁道龙已经讲得很清楚了。“王茜是你同事吧？主席刚刚下了命令，要你杀掉她。”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王茜怎么会得罪到暗黑派的主席？不管怎么想，他们之间也不应该有交集啊？ 小强的脑袋如同长时间运转的机器一般发热，每当他想深入思考一些问题的时候，大脑都好像短路了一般。他一直僵在原地，连迈步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直到手里握着的手机再次响起来，他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原地愣了好长一段时间。 电话是王茜打来的，小强对着手机屏幕看了好长一会，才鼓起勇气接通电话。 “怎么接电话接了这么久？是有什么急事么？”王茜用关心的口吻问道。 “啊，没。”小强屏住呼吸，努力不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现在的慌张。 “如果不是急事，你干嘛接那么久的电话？已经快半个小时了。”王茜通过电话表达自己的不满。 居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连小强自己都倍感诧异，他好像失去了判断时间的能力。 “是家里的事，但不是要紧的事，因为长时间没给家里打过电话，一时忘了时间，实在对不起呀。” 王茜想到小强是南方人，除了节假日，他很少有回家的机会，偶尔打一次时间很长的电话，完全可以理解。 “好吧，那你快回来吧，饭菜都凉了。”王茜的声音温柔起来。小强有种想哭的冲动，真的要我杀了如此心爱的女人么？如何下得去手呢？ 重新坐在王茜对面后，王茜只看了他一眼，便察觉出异常。 “家里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王茜这么一问，小强紧张起来，但他连忙否认：“没有，没什么事，就是唠唠家常。” “但你的脸色，”王茜微微蹙眉后，继续说，“实在不怎么好看。” “有么？”小强故意做出笑脸，却因为心情过于沉重，脸部都变了形，显得十分滑稽。王茜见状，噗嗤笑了出来。 笑起来的王茜很美，小强不知道在梦里梦到过多少次，然而此时，这张让他如痴如醉的笑脸，并没有化解他心中的苦闷，反而让他更加迷茫。他在心里绝望地呐喊，要我杀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她？ 接连几场人脑移植的手术成功，华英杰觉得自己的团队已经掌握了这个技术。最近一段时间，他把关注的重心放在了如何弄到家族的氢气配方上面，甚至都很少来建设大厦。 丁道龙不禁起了活心思，华英杰似乎对王茜的事没有那么上心，或许可以想一个办法，既能将任务圆满交差，又能保住王茜的性命。 人皮面具这个办法肯定不能再用了，倪云龙正是因为用了这种伎俩，被华英杰识破，才送了命。 如果华英杰不想亲眼看到尸体，或许可以采用化妆术，以他之前对华英杰的忠心程度，对方应该不会怀疑他。但这需要王茜和小强共同配合。 丁道龙并不知道小强喜欢王茜这件事，他甚至害怕用这种办法，小强会偷偷跑去华英杰那里告密，到头来自己还是死路一条。 小强是当初倪云龙安排给华英杰的人。丁道龙记得很清楚，当初倪云龙在同华英杰推荐小强的时候说：“如果警方发现内部有内鬼，可能会怀疑很多人，但绝对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华英杰听到倪云龙的说法，当即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倪云龙随后拿出一张小强的照片递给华英杰，同时说：“这个家伙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给人一种有点二的感觉，警方不会想到，有人会派一个性格有点二的人做卧底。” “你是想让我启用一个二货么？” 听了华英杰的话，倪云龙连连摇头：“不，他实际上精明得很。” 这便是丁道龙对小强这个人的全部了解，之后虽然也会有交集，但小强给他的所有印象，都在那次介绍他的对话中涵盖了：性格有点二，但实际上很精明。 至于小强对华英杰忠心到什么程度，他是不是那种心狠手辣，即便对女人下手，也不会眨眼的狠角色，丁道龙一无所知。 所以自己可以信赖小强么？丁道龙为此感到异常困惑，他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正当丁道龙为此感到苦恼不已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因为王茜的事，小强主动同他联系，用的是很难追踪的网络信息。 发件人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一看就是网络信息，但内容却让丁道龙瞪大了眼睛：我们可以见个面么，研究一下怎么杀人的问题。可以的话，来这里找我。 信息下面附了一个地址，和见面时间，夜里十二点。 信息虽然写的很含糊，但丁道龙当即猜到了发件人就是小强。除了他外，不会有人因为杀人的问题和自己联系。 通过这个发信息的细节，就可以看出，小强这个人果然精明，虽然他的长相和性格给人的感觉的确很二。 丁道龙按时赴约，并在指定地点顺利见到了小强。两人在一个正在动工的楼盘处见面。借着明亮的月光，丁道龙远远便看到一个人影，看身形确认是小强。但他并没有立刻靠近他，而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来确认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确信自己并没有被人盯上后，丁道龙也没有靠他很近，借着月光，两人很有默契地找到一面有很多缝隙的砖墙，同时背靠着墙对话。 “你想同我商量什么？”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是丁道龙。 “我想知道，主席为什么要杀我的同事王茜。”小强把声音压得极地。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上面有了命令，你只管服从就好。”丁道龙话虽然说得冷酷，但他从小强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小强既然关心杀人动机，证明他没有下足杀人的狠心，或许有回旋的余地。 小强接下来说的话，更加确定了他的想法：“可不可以不杀？” “我先听听你的理由。”丁道龙暗自窃喜，觉得王茜似乎有救了。 然而小强却说了一句让他始料未及的话：“因为王茜是我的未婚妻，就在今天中午，她同意我的求婚了。” 第402章 帮我杀人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丁道龙不由发出一阵冷笑，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僵。 “你可能感觉很凑巧，但我说的是事实。我深爱着那个女人，已经不知道发过多少次誓，要给她幸福，现在却突然接到让我杀掉她的命令，实在难以做到。” 丁道龙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小强的话，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混乱，心里焦躁不已。这就是吃醋的感觉么？ 对面的小强继续开口：“所以，我想知道主席想要杀人的理由是什么？王茜好长一段时间以来所接手的案子，我都有参与，那些案子都和咱们组织无关。她在生活中又是个很简单的人，我实在想不到她会因为什么原因得罪到想主席这样的人。” 杀她的理由，正是因我而起。这句话丁道龙当然不能说出口，唯有在心里苦笑。 小强说完刚才的话，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夜晚分明很冷，他们俩却好像在进行一场耐力比赛一般，谁也不可以因为寒冷而先行离开。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丁道龙终于开口：“你应该知道，违抗主席的命令意味着什么。” “大不了就是一死嘛！”小强十分坦然地说出这句话。 不知为何，丁道龙被这句话激怒了。他通过墙面上的巨大缝隙伸过手去，用力钳住了小强的肩膀：“说的轻巧，你真的可以为那个女人去死么？” 丁道龙的脾气发得莫名其妙，但小强并未因此退缩，他甚至连躲都没躲，任由对方发力。 “我可以为她去死，并不是在说笑！”小强用笃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听到小强的话，丁道龙将牙齿咬得咔咔作响，闹脾气似地吐了一口气后，把手缩了回来。 同小强简短的对话，让他想明白了两件事。第一，他对王茜的爱，超过了自己的想象，那种强烈的吃醋感觉不会骗人。第二，论用情的深度，他远不及小强。小强说自己可以为了对方去死，并不像是在随便说说，否则他也不可能深更半夜约自己在这种地方见面。而自己呢？连偷偷看一眼王茜的勇气都没有。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这次打破僵局的是小强。 “你是主席的心腹，难道连你也不知道原因么？” 丁道龙用力吸了一口气，说道：“知道原因也没用，主席想要她死，她的命是保不住的。” “好，那我知道了。”小强开始迈步准备离开，丁道龙听到脚步声，立刻将其叫住：“你要干什么去？” “你不是说的很明白了？既然救不了她，咱们俩继续聊也没什么意义。” “然后呢？你有什么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回去完成主席交代的任务。” “你要杀了王茜？”丁道龙微微提高音调。 “嗯，我会杀了她，”小强略作停顿，又补充了一句，“然后自杀。” 他说完又开始迈步。 “你先等一下！”丁道龙再次将其叫住。 “又干什么？”小强背对着他问道。 “你不是想救王茜么？” 小强立刻回头，用力朝丁道龙这边跑来，却因为跑得太猛，一头撞到了墙上。丁道龙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撞墙的一幕，但通过墙那头不断传来的“哎呦”声，大体能做出个判断。心里不由想，王茜真的同意了这个帅不过三秒的二货的求婚？ 小强哎呦了几声后，立刻调整呼吸问：“你有办法可以救她么？” 通过他说话的语气，可以看出他很非常焦急。他越是这样，丁道龙的心里就越不痛快。但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救人才是首要任务。 丁道龙随后和小强说出了自己设想出来的办法，采用化妆术来欺骗华英杰。 “对于主席来说，王茜是个小人物，他应该不会过度关注她的死。我是他的心腹，一直对他忠心耿耿，他应该不会想到，我会用这种方式骗他。” “你还是知道，主席为什么要杀王茜吧？” “这不重要！”丁道龙略显激动地低声吼道，“你不要总抓着这件事不放。时间紧迫，我们要想救王茜，不要把这件事拖得太久了，一旦主席关注起来，你我都没好果子吃，王茜的命也保不住。” “明白。”小强用力咽下一口唾沫。 “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一个懂得特效化妆的人，把王茜化妆成被乱枪击中后的样子。” 小强一早就听倪云龙提过这一点，主席特别喜欢用机枪杀人，把人打成筛子，他好像尤其爽。小强为此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妈变态。 “所以你现在回去，就赶紧寻找懂得特效化妆的人，越快越好，化好了妆，立刻拍照片给我发过来，我争取在主席那边蒙混过去。” 同小强分开后，丁道龙心里如同揣了一只兔子，跳的七上八下。华英杰太精明了，自己真的能蒙混过关么？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况且，王茜的心已经属于别的男人，自己冒这个险真的值得么？ 他随后自我麻痹似的安慰自己，正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害了王茜，就算对她没有感情，他也有义务为对方做出一点牺牲。可他心里却又明白，因为对方是王茜，他才会这么想，换做别的女人，他可能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第二天上午，好几天都没有出现的华英杰突然在建设大厦现身，丁道龙为此忐忑不已，怕他是为王茜的事而来。 好在华英杰来到建设大厦后，直接去了实验舱。应该是为人脑移植的事情而来，丁道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时间逼近中午的时候，华英杰突然打来电话，丁道龙再度紧张起来，屏住呼吸，接通了电话。 “主席？有和吩咐？” “你来一下实验舱，有点事找你商量。我在休息室等你。” “好，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丁道龙的心内腾起不安的阴云，会是什么事呢？ 进入休息室后，丁道龙藏起心中的不安，朝着华英杰行了个礼。 “你来啦。”华英杰看到丁道龙后，原本紧锁着的眉头舒展开，“人脑移植的技术已经成熟，你说，我该不该给我家里的老头用呢？” 原来不是王茜的事，丁道龙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 “主席，这件事，我不好回答。”丁道龙知道华英杰同自己父亲的关系有些紧张，但具体紧张到什么程度，他并不了解，所以不好妄自开口。 华英杰突然笑了起来：“那个老家伙，做梦都想做人脑移植的手术，他估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不待见的小儿子，早已经有能力实现他的梦想。” 丁道龙目不转睛地观察华英杰的表情，试图揣摩他的心里活动。 就在这时，华英杰突然收起笑容，露出凶狠的表情：“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丁道龙的神经再度绷紧，感到口干舌燥：“杀谁？” “华英雄！” 第403章 资源共享 难道华英杰拿到氢气的化学配方了？这是丁道龙的第一想法。他随后当着华英杰的面问出了自己的想法，华英杰却露出一阵让人发寒的冷笑。 “怎么可能？华英雄也不是傻瓜！” “那为什么”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杀了他，当然，要弄成死于意外的样子。”华英杰像往常一样，把双腿都搭在眼前的桌子上，随后又说，“老头子还没死，大儿子没了，他可以把配方告诉二儿子嘛，而且，二儿子还可以完成他的梦想。” 说完这些话，华英杰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这种笑声，丁道龙听过无数遍，但他头一次感到厌烦。华英杰实在太坏了，已经毫无人性可言，这种人的存在，势必会让大多数无辜的人遭殃。这也是他第一次动了逆反的心思。 “什么时候动手？”丁道龙问。 “越快越好，老头子最近状态不太好，我们要趁他身体垮掉之前完成手术，这样他一高兴就会把秘方传给我。” “明白了。” 丁道龙准备离开，刚转过身，华英杰突然将其叫住。 “还有事么？主席？” “王茜的事，先别急着动手。” 丁道龙顿时打起了精神，难道华英杰反悔了？这样的话就太好了，他也不用冒险欺骗了。 “好的主席，我听您的安排。”说完这话，丁道龙立刻偷瞄华英杰的反应，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华英杰探过头来，目露凶光地对他说：“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我要亲眼看着小强将她杀死！” 听到这话的瞬间，丁道龙的思绪立刻混乱起来，感觉像是被人从意想不到的位置突然闷了重重的一拳。但在华英杰面前发愣不是聪明的做法，他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佯装很不在乎地随口问道：“为什么要亲眼看呢？主席？” 华英杰重新靠回到椅子上，嘴角露出轻蔑的笑。“从古至今，所有男人办的蠢事，大都和女人有关。男人一旦意乱情迷，就容易心生背叛，倪云龙的事给我敲了一个警钟，我那么信任他，结果他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了我。” 华英杰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说：“所以我不容许背叛这种事再发生，我的人曾经看到小强和王茜约会，他们俩个或许在交往，所以，这是一个考验他的好机会，如果他和倪云龙一样愚蠢，那就直接将他也做掉。” 听华英杰说这些话，丁道龙表面上镇定，内心里却翻江倒海。他居然连小强和王茜交往的事都知道，王茜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道龙” 听到华英杰突然语重心长地叫自己的名字，华英杰微微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主席。”他也故作诚恳地回应。 “我可以信任你，对吧？” “当然。”丁道龙努力摆出笑脸。 丁道龙并不是中国国籍，特种兵出身的他，之前沦落为游走在海外的杀手，因为一次做任务，得罪了一个家族，被人追杀，要不是华英杰出手相助，他已经死了。 华英杰为了保他，直接将那个追杀丁道龙的家族整个灭掉。那是丁道龙第一次见识到华英杰的心狠手辣。之后他成为了华英杰的手下。由于他做事干净利落，能力又超群，很快提到了和倪云龙平起平坐的位置，成为了华英杰的心腹。 “给你提个醒。”华英杰倏地开口，扰乱了丁道龙的思绪。 “嗯？” “男人要想成大事，一定不要让女人成为自己的羁绊。” “谢谢主席的提醒。”丁道龙垂头回应。 离开休息室，丁道龙发觉自己生出了一身冷汗，他之所以如此紧张，并不单是因为王茜的事，而是他发觉，自己早已经有了背叛之意，而且这种意图越来越浓。刚刚和华英杰聊天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想突然扑过去拧断他脖子的冲动。 丁道龙有造反的心，却又明白，仅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华英杰的势力，他是个狡猾的狐狸，而且爪牙众多。 但他突然又生出一个念头，我自己固然推不动华英杰这棵粗壮的大树，可如果我能联合其他力量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丁道龙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或许他一早就有背叛的念头，只不过这种念头一直存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之前也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正视过自己的内心。 华英杰固然对自己有恩，但这些年为他做过的坏事，早已经抵消了那些恩情。丁道龙缓慢地握紧拳头，在内心里坚定一个想法：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华英雄正在电脑前不断地敲着字，高蓉黏了过来。 “老公，休息一下吧，你已经连续工作好几个小时了。” 华英雄抬起头，冲着她露出温暖的笑脸：“就好了。” 高蓉开始给他揉肩。 “亲爱的，你这样我没有办法打字了。” “就是不想让你打字，某人一工作起来，就把自己当成机器，可就算是机器，也要休息啊？” 华英雄笑着抬起头，看到高蓉温柔地白了自己一眼，让他心生怜爱。他一把将其纳入怀里。“好了，我败给你了，休息一下。” “这就好了嘛。”高蓉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亲爱的。”华英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极为认真地凝视着高蓉。 高蓉正要去吻他的嘴唇，却在半路停住了，不解地问：“怎么了？” “我有一个想法，想和你谈谈。” “好呀，帅气的老公又要长篇大论了呢，我洗耳恭听。”说完，高蓉把双肘抵在矮桌上，用手扶起下巴，做出认真听的样子。 华英雄温柔地笑了笑，随即说：“我想把家族的专利共享。” 因为吃惊，高蓉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你应该会觉得很吃惊吧，”华英雄微微撇嘴后继续说，“氢气是环保能源，华氏家族掌握了这门继续，应该想着为世界变得更好做点事，而不是光想着闷声发大财，这样太自私了。” “可是” 高蓉还想说点什么，被华英雄拦了下来：“我知道你想说，这样的话，我们家族的影响力就会下降，赚的钱也会比现在少得多，但赚钱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到了一定数目，钱也只是个数字而已，有太多事都比金钱重要。如果当初我父亲也这么想，我们就不用一直偷偷摸摸的闷声做生意，或许我妹妹也不会死。” 说到这，华英雄的眼神黯淡下来。 高蓉凝视着华英雄的眼睛，发现他不像是在随便说说，而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老公是个有大爱的人。”她钻进华英雄的怀里，柔声道，“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 华英雄用手抚摸着高蓉的头发说：“这件事我还没和父亲商量，你是我的第一个倾诉对象。” “我好荣幸。”高蓉小声回应，心里却想到了华英杰，如果被他知道，他连做梦都想得到的配方，却被自己的哥哥拿去资源共享，一定会被气疯了。 就在这时，有一个电话打进华英雄的手机。 高蓉立刻起身帮他把手机拿过来。“老公，是个陌生的号码。” 华英雄蹙了蹙眉后接通了电话：“请问，是哪位？” “华英雄先生，您好，我有要紧的事和您商量，方便见个面么？” “你是谁，怎么找到我的号码的？”华英雄警觉起来。 “见了面，我会详细地道出实情。” “抱歉，我不见陌生人。”他正要挂断电话，对方突然说：“那如果我是你弟弟华英杰的手下呢？” 华英雄的表情僵住了。 第404章 无间行动（上） “老公，怎么了？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华英雄在接电话之前，特意走到一旁，但高蓉还是凑过来，并投以担心的眼神。 华英雄把脸朝向她，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并用手指了指屋里的门，表示自己要出去接听电话。 高蓉有些不情愿地点头回应，华英雄的笑容僵硬，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华英雄快步来到外面的套间，这里暂时没人。自从郭丽香出事，他没再为高信美盼雇其他的佣人。 里外的房间，虽然只有一门之隔，但门的隔音很好，在外面的房间里生活，基本听不到里面的人的说话声，反之在里面也是一样。 华英雄将里侧的门关好后，坐到外屋的床上，眼睛盯着门的方向说道：“你还在吧。” “当然。”电话那头回答。 “你说是我弟弟的人，怎么证明？” 对方笑了：“果然是华氏家族的人，警觉性都是如此之高。” 对方随后详细地说出了华氏家族的每个成员，以及云顶和苑建筑群的整体布局和构造。更主要的，他还说了华国成的身体状况，以及他正在等待人脑移植的事。 华英雄沉默了，普通外人绝对不会说的这么详尽，对方的身份已不容他怀疑。 “你现在相信我的身份了吧。” 听到对方这句话，华英雄沉了口气，随即问：“你都帮华英杰做些什么事？” “华总，”对方的语气焦急起来，“时间紧迫，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那你打电话想同我谈些什么？” 对方吹了口气：“我要和你说的话，电话里讲实在不方便，我们还是见个面吧。” 华英雄再度犹豫起来，对方这时又说：“地点你来选，放心，绝对保障您的安全，否则我也不会打这个电话过来。” “什么意思？我本来是有危险的？”听出画外音的华英雄反问道。 “可以这么说，您考虑考虑，如果想见我，打这个号码。” 对方报出了另一个电话号码，接着挂断了电话。 华英雄再想说点什么时，对面已经传来忙音。 华英雄在床上做了一番思考后，暗自打下主意。随后朝里屋的门走去。打开门的时候，他发现高蓉就站在对面，身体不由僵了一下。 “你吓了我一跳。”他虽然这么说，语气中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人家担心你嘛。”高蓉撒娇道。 华英雄对着她，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生意上的事而已，用不着担心。” “哦，那就好。” 当天晚上，华英雄失眠了。 决定给对方回电话，是在第二天上午。当时他刚因为生意上的事打了好几通电话，或许是惯性使然，他直接将昨天对方留下的电话号码输入进去，拨通了电话。 见面的地点选择在云川一个濒临废弃的公园里。那里鲜有人流，但因为没有完全废弃，出现在那里又不会让人感觉奇怪，是个谈私密话题的好地方。 华英雄赶到那里时，发现对方早已经等在那。对方自称丁道龙，是华英杰的心腹。 “这样见面聊天就方便多了。”他笑着对华英雄说。 华英雄四下看了看，然后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你之前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我正处于某种危险之中么？” 丁道龙点了点头：“有人让我杀了你。” 华英雄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咬了咬牙。紧接着，他想到了一个人。一开始，他为想到那个人的名字而感到震惊，但不知为何，他想摒弃这个想法，反而越来越确信。 “想让你杀我的人，是华英杰吧？”一阵沉默过后，华英雄忍住心脏的悸动，脱口而出道。 丁道龙没有明确回答，但从他脸上的笑容，华英雄已经看出了答案。 “这个混蛋，简直无法无天！”他激动地叫了起来。 丁道龙连忙摆手：“华总，你想招来其他人的目光么？” 华英雄试着冷静下来，但仍然愤怒地喘着粗气。由于大脑过于混乱，他闭上了眼睛，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他问丁道龙：“你是他的手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现在轮到丁道龙来做深呼吸：“以前的我没得选，但我现在想做一个好人。” “这句话好耳熟，感觉在哪里听过。” 丁道龙笑了出来：“是一个电影里面的台词，很多年了，叫《无间道》，你看过么？” “应该看过，但我这方面的记性不太好。”因为话题突然变得轻松，华英雄的眉头微微舒展。 但放松的神情只在他的脸上短暂地停留，他很快又蹙起眉头：“他为什么要杀我，你知道么？” “应该算是知道吧。” 丁道龙随后将之前华英杰告诉他的，如何从自己父亲华国成那里获取配方的办法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华英雄听完他的说法，怒极反笑：“果然还是为了配方，怎么感觉像是一个三流的武侠剧？为了夺取什么武功秘籍，就胡乱杀人？” 或许觉得华英雄的比喻有趣，丁道龙也笑了出来。 “然后呢？”华英雄随后盯着丁道龙的眼睛问，“你有什么想法？” 丁道龙略一咬牙，随后说：“你弟弟是个毒刺，是个毒瘤，他因为牟自己的私利，让太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说到这，丁道龙将视线投向远处：“我想把这棵毒刺拔掉。” 虽然对自己的弟弟有恨，但华英雄还是念及与他的兄弟情，丁道龙的话多少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你想用什么方式拔掉这根刺？”他直言不讳地质问对方。 “还没想好，但你放心，我不会像他一样，动不动就滥杀无辜，我会采用正当的方式，将他送进监狱！” “听你这么说，我弟弟似乎干了不少坏事啊。”华英雄一阵苦笑。 丁道龙也跟着发出苦笑：“非常多，当然，我的手也不干净，会和他一样进监狱。”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华英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杀了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任务，但你如果选择站在我这头，断送的会是整个人生？” 丁道龙挤出冷笑：“我好不容易做出了决定，你想让我后悔么？” 说完这话，丁道龙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快速拿出手机，只看了一眼，立刻瞪圆了眼睛。 “我有些急事，得马上离开，我们再联络，下次我会打给你。” 扔下这句话，丁道龙立刻转身离开。华英雄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发现他走到某一个位置时，有一个信封之类的东西，突然从他身上掉落。 华英雄立刻走过去，发现静静躺在地面上的，果然是一个信封，他从地上拾起信封，想提醒对方时，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第405章 无间行动（下） 自从和丁道龙见过面，华英雄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发生了很大变化，做事情的时候，他时常溜号。就连和高蓉过夫妻生活的时候，他都有应付的成分。 某天晚上，两人缠绵过后，高蓉瘫软在他的怀里，温柔地问道：“老公，你还好么？” 华英雄当时正在溜号，被高蓉这么一问，竟有一丝慌张。 “啊，好啊，我很好。” 高蓉一脸坏笑地在他胸口上掐了一下：“你才不好，感觉你很不在状态。” 华英雄笑了，用手抚摸着高蓉的后背说：“看来你对我今天不太满意啊。” 高蓉噘起小嘴：“你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好像有什么心事。”她扬起脸，凝视着华英雄的脸说：“是因为配方的事么？” “配方怎么了？” “因为决定要将它分享出去，所以会反复思考。” “你觉得我后悔了么？因为之前和你说了大话，现在有些退缩了？” 高蓉没有直接回答，但她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华英雄笑了：“如果我会那么想，事先就不会和你商量这件事。我不会为了迎合某种气氛，或者因为情绪冲动而说出一些逞强的话，为自己说过的大话买单是件很辛苦的事。” “如果不是这件事，那是因为什么呢？”高蓉歪着头问。 华英雄刚要回答，突然灵光一现，无声地笑了，用手轻轻点着高蓉的脑门说：“你这个小坏蛋，差一点掉进你设的陷阱里面去。我没有因为任何事分心，可能是这段时间的工作太辛苦了吧。” “好吧”高蓉一副不甘心的样子，钻进华英雄的臂弯里。 华英雄用手捋着高蓉的头发说：“如果你对我刚刚的表现不满意，我们可以再来一次，不过要稍等一会。” 高蓉轻轻哼了一声：“才不要，坏蛋，睡觉！” 她说完，平躺在床上，一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 华英雄稍后也躺下，但却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丁道龙掉落的那封信里的内容，这也是让他分神的主因。他究竟会什么时候再打电话联系我呢？ 每当这样想时，华英雄既有些期待，却又感到害怕。 丁道龙再次打电话给他，是在两天以后。 华英雄当时人在成都，正在会见公司设在成都销售分部的两个主管经理。 两名经理汇报了最近销售的情况，称由于自然环境持续恶化，越来越多的能源材料都设立了限用令，这样一来，氢气这种无污染能源变得愈加抢手，“氢气罐”根本供不应求。 听着两位销售经理的汇报，华英雄心想，是时候出手了，要尽快把配方分享出去。 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接电话之前，他便有种预感，打电话的人或许是丁道龙。当他当着两个销售经理的面拿出手机后，发现屏幕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感冒，紧张感立刻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抱歉，我需要接一个电话。”华英雄微笑着对两位经理致歉，随后起身走开了。 他匆忙走出分公司的办公厅，来到外面，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小心地接通了电话，开口说话前，他再度四下看了看。 “喂？” “华总，是我。” 果然是丁道龙。华英雄用力地吸了口气，冷空气瞬间填满整个肺部。 “怎么拖这么久才打来？”他用质问的语气说道。 “你弟弟是个非常狡猾的狐狸，为了不让他起疑心，有很多工作要做。” 华英雄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问：“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华总，我们还是老方法，见面谈吧。” “可我现在人在成都。” “今天下午三点，成都有一趟回云川的航班，我们可以晚上七点在金箔大桥那里见面，那个位置离机场很近。” 华英雄觉得丁道龙这个方案十分可行，但他仍思考了好一会才给出肯定的回复。 挂断电话后，华英雄才意识到，自己因为紧张，心脏跳的很快。希望可以一切顺利，他在心里默默说出这句话，同时握紧了拳头。 同丁道龙打完电话，华英雄快速折返回分公司的办公厅，两名经理见到进来的华英雄，立刻恭敬地起身迎接。 “实在抱歉，家里出了点事，我今晚就不留在这里了，感谢两位的安排。” “事情不严重吧？”其中一个头发已经布满银丝的老经理用关切的语气问道。 “还好。”华英雄挤出笑脸。 年长的经理随后亲自开车把他送去机场。去机场的途中，华英雄突然问：“你有没有想过，将生产氢气的技术分享出去。” 老经理瞪大了眼睛：“华总” 华英雄笑了起来：“你干嘛那么紧张？” “可这样一来，华氏集团的资产会迅速缩水。”老经理坦言道。 “那又怎么样呢？相比整个人类的生存环境，华氏集团能赚多少钱，有那么重要么？” 听到华英雄的话，老经理也笑了，表情活泼得像个孩子：“华总，我经常和人说，您是个有大格局的人，看来我果然没说错啊。” “您过奖了。” “华总，可能是因为年龄大了，我时常会想，如果我有快离开人世的那一天，会因为自己曾经赚过多少钱而感到自豪么？”老经理摇摇头，“显然不会，我会因为曾经帮过多少人而感到欣慰，相反地，也会为了坑过多少人而忏悔。人嘛，只有向我一样老了，才会真切地意识到，人总是会死的。” 老经理的话，很让华英雄受用，他也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 快到七点的时候，华英雄抵达金箔大桥。这座大桥两年前就开始动工，直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开通。 丁道龙人还没到，等他的时候，华英雄把目光投向桥下的海面，心想，海面距离桥面大概有十几米高，从这里掉下去，人应该会被海面拍晕吧？ 就在这时，华英雄的余光扫到一个人影，丁道龙出现在大桥上，很快走到华英雄的近处。 华英雄将目光投向他，露出笑脸：“你终于来了。” 丁道龙的表情严肃，神情复杂。 华英雄似乎察觉到不对劲，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丁道龙深吸了一口气后，咬了咬牙，生硬地说道：“计划有变！” “什么意思？”华英雄问。 丁道龙没有回答。下一秒，他快速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还没等华英雄反应过来，他便用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接连对着华英雄射了几枪。 中枪后的华英雄，身体失衡，翻过大桥边只到腰身的栏杆，坠入冰冷的大海。 第406章 厌恶之感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放下电话，高蓉心里生出不安。为什么不接电话呢？这已经是她今天上午拨打的不知道第几个电话了。去成都的华英雄本来说好了是今天早上就到家。然而让她期待的身影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突然这么想，但又很快摇头否定。华英雄办事向来小心谨慎，实在难以想象他会出什么事。 高蓉一整个上午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这期间她一有时间就给华英雄拨打手机，可对方的电话一直都无人接听。 吃完了午饭，心焦的高蓉实在无法窝在住处，她决定出去透透气。 可以供她散步的场所，无非就是云顶和苑坐落的整个矮山。来到这里已经快小半年的时间，云顶和苑的每个角落，她都去过数遍。这里的建筑虽然有特点，但新鲜感一过，立刻就会觉得很普通。再美的景致，看多了也会审美疲劳，当初那些吸引人的特质，反而让人觉得碍眼。这样一想，还是简洁一点好。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忽然感觉有人在叫自己。她停在原地，循着声音找去，发现了谭力的身影，他正朝着自己摆手。 高蓉本想朝他所在的方向走过去，但谭力却朝她快步走来。两人面对面后，谭力很恭敬地叫了一声夫人。一开始，高蓉对这个称呼极不适应，感觉自己被叫老了。但时间一长，她在适应的同时，也觉得很受用，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怎么了谭医生？” “华总和您联系了么？” 高蓉不禁心头一凛，对方所问的问题，正是她所关心的问题。 高蓉摇了摇头：“说是早上就会到，但我一再打电话，都无人接听。” 察觉到高蓉的担忧，谭力立刻安慰她：“夫人不要太担心了，华总所从事的业务很特殊，因为工作的原因不方便接电话的事情时有发生。” 高蓉略一点头，心道，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 “谭医生，您原本也是要找英雄的吧，是有什么事么？” 听到高蓉的话，谭力原本挂着笑意的脸逐渐严肃起来：“嗯，是关于老爷的事。” “老爷怎么了？”高蓉其实并不关心，却故意做出很在意的样子。 “夫人，我们要不换个地方聊聊吧。” “好呀。”反正也没什么事，她在心里这么说。 云顶和苑可供聊天的场所很多，他们最终选择了健身馆后面的一个观景屋。 之所以成为观景屋，是因为整间屋子都是由透明的建造材质构成的，屋子外面是一个环形的小花园，坐在屋里，可以通过外面植被的状态，来感受到四季的变化。 提议来这里的是高蓉，这间观景屋，是她在整个云顶和苑唯一还算有点兴趣的屋子。他们在屋内的座位上落座后，高蓉问：“是老爷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么？” 谭力表情有些凝重地点点头：“因为云晴小姐的事，他的身体状况一度变得很差，恐怕已经到了一个节点。” 高蓉回忆起之前华英雄对她说过的话，华云晴的死，他们本来想一直瞒着华国成，但他接连几次要求见华云晴未果，便猜到可能出了事。后来他一再逼问，华英雄不得已说出实情，华国成当场便晕死过去。 那之后，华国成的身体便开始每况愈下。 “是什么样的节点？”高蓉问。 “是关于人脑移植的手术，如果近期之内，还做不成的话，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那就是快要死了。高蓉顿时这么想。她虽然对此毫无感觉，但觉得华英雄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十分伤心。 “你觉得他还能撑多久？”高蓉很随意地问出这句话，谭力却微微睁大眼睛，似乎觉得，作为夫人，她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乐观的估计，大概一个月吧。” 言外之意就是没几天了。高蓉轻轻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两人分开后，高蓉在心里想，华国成死了以后，会对这个家族造成什么影响呢？华英雄已经拿到了配方，成为了家族企业的继承人，他也逐渐地全面接手家族的生意，以华国成现在的身体状况，对家族的事业也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如果从家族经济的发展来看，华国成死亡与否，影响不大。相比之下，高蓉倒是十分担心华英杰，不知道他父亲死后，他会不会乱来。 但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乱来。高蓉一这么想，对华英杰的厌恶感便如冷风般扑面而来。自从她利用人皮面具伪装成了高信美盼，她感觉自己同时变成了华英杰的玩偶。 “如果你敢违背我的旨意，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每当华英杰说这话时，他的眼睛里都会射出一道恶毒的光，而高蓉则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想要挖掉他双眼的感觉。但自己有把柄在其手里，只能任其宰割，忍气吞声。 成为高信美盼后，华英杰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出现一次，目的无一例外，就是因为氢气配方，顺便再吃一顿自己的豆腐。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搞到配方？” “我会尽快。” 类似的对话一再上演，既无聊，又无意义。高蓉终于在他某一次提问过后，忍无可忍，给出了不同的答案：“你以为你哥哥会是那种把配方写在某个纸条，或者某个日记本上等你来拿的粗心的人么？他的缜密程度和你比，有过之无不及，我也想尽快搞到配方，但哪有那么容易？” 那次的反抗果然奏效，华英杰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出现，高蓉猜他是不是对自己死了心，认为指望不上自己。 她随后又回到了问题的起点，如果华国成死了，华英杰会怎么胡来呢？他不会采用暴力的办法，逼他哥哥说出氢气配方吧？高蓉感觉，他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来的人。 高蓉的大脑正在集中精力地想问题，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被吓了一跳，但很快振作起精神，满含期待地翻找手机，电话极有可能是华英雄打来的。 她快速掏出手机，看到屏幕的一瞬间，便紧紧地蹙起眉头，打来电话的，是华英杰经常和她联系的私人号码。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极不情愿地接起电话。 “来健身馆，我在我的房间等你。” 对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挂断电话。快要到自己住处的她，转过身，把视线投向远处的健身馆，一道寒光从她的眼神里射出来。什么时候我能除掉这个恶魔，和华英雄过着安稳快活的日子？ 第407章 他疯了 在健身馆里找到了华英杰的房间，高蓉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按响了门上的门铃按钮。几秒钟后，门开了。高蓉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究竟来过这里多少，她已经数不清了。如果说观景屋是她最喜欢的地方，那么这里毫无疑问是她最讨厌的地方。 高蓉直接进到健身室的里侧，华英杰仰身躺在床上，身上披着睡衣。看到高蓉走过来，他微微坐直身子，露出让人厌恶的笑容。 高蓉将外衣挂在墙上的衣挂上，很自然地开始脱衣服。进入到这里，侍候一次华英杰，已经成了例行步骤。 “你很熟练了嘛。”华英杰突然开口，高蓉一时没能听清，转过头去问道：“什么？” “我是说，”华英杰又换了个姿势，声音慵懒地说，“你对每次来我这该做的事，已经很熟练了嘛。” 高蓉不知道对方说出这种话是什么目的，但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羞辱。 她先是把头扭回去，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发怒的样子，然后再次转过头问：“你不喜欢么？” “喜欢。”他笑了出来，“喜欢的不得了。” 脱完衣服，高蓉凑到华英杰身边。华英杰将她纳入自己的怀里，高蓉闭上了眼睛，每次他找自己，都是先办事，然后再说找她的目的。不知道这个混蛋这次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事。 华英杰每次都无前戏，猴急地单刀直入，这次却出奇冒泡地端详起自己来，高蓉感觉奇怪，不禁问：“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字么？” “突然发现你很吸引人。有技术的女人，分外诱人。” 高蓉很想冷笑，但忍住了：“谢谢夸奖。”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做我的妻子？” 华英杰乍一问出这个问题，高蓉没能立刻做出反应。那句话好像在她大脑里漫无目的的飘了一阵，才溜进她的意识。 “你说什么？做你的妻子？”她瞪圆了眼睛。 “你把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华英杰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 “啊，没，我只是，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做我的妻子，这句话你不懂么？”华英杰提高了音调。 “你是说，以我本来的面貌么？” “当然不是，是以嫂子的身份。”华英杰突然换上一副坏笑。 “以嫂子的身份？”她睁大了眼睛，“那你哥哥怎么办？” “他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说这话时，华英杰眼里流出的光异常凶险而冷酷，这道光让高蓉心生不安。 “什么意思？”她问。 华英杰用手比作刀，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我已经把他做掉了。” 高蓉屏住呼吸，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你一定是在说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高蓉仍不敢相信似地用手摸着脸颊，好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她发了好一呆，直到华英杰给了她一个耳光，她才从混沌的状态中解脱出来，随即感受到的是脸部火辣辣的疼。 “你个贱人，不会爱上他了吧？你连谁是你的男人都忘了么？” 高蓉仍感到无法接受，冒着再次被他打的风险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 “亲哥哥？”华英杰玩味起这句话来，片刻会，他发出一阵冷笑，“你要是不提醒，我差一点忘了这件事了，不过，自打我记事起，我就从来没把他当成我的哥哥。在我们兄弟俩间，所有人都只喜欢他，他就哪里都好，我则是一坨屎，无人问津。没人在乎我的感受，这个混蛋把原本属于我的那份爱也都一并夺去，现在又独揽整个家族的配方，哥哥？” 华英杰用力咬了一阵牙后，发出让人心里发毛的阴险笑声。 高蓉这才彻底相信，他说的是事实，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真的杀了自己的亲哥哥。 “你是因为恨意一时冲动吧，想过后续的事么？”感觉心死的高蓉，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问出这句话。 “我像是意气用事的人么？”华英杰笑了笑，“整个家族的产业，需要一个家族内部的人来接手，华英雄死了，我将是唯一的人选。我父亲再怎么不待见我，也一定会把配方交给我。” 他说的没错，但这反而叫高蓉感到绝望，一旦被华英杰拿到配方，他将会变得更加狂妄，无法无天。 想到华英雄已经不在人世了，感到痛苦的高蓉微微闭上眼睛，无力地问：“如果你父亲不肯将配方告诉你呢？” “他不会！”华英杰激动起来，“他一直渴望着华氏家族，能像西方的罗斯查尔德家族一样，一直昌盛下去，更何况，他的小儿子，能完成他的梦想。” “他的梦想？人脑移植么？”高蓉突然睁开眼睛。 华英杰满意地笑了出来：“你真是聪明。没有错，我已经掌握了这项技术，老不死的做梦都想重新站起来，我可以成全他。等到他平安地做完手术，我再告知他，华英雄已经死于意外，他一定会选择将配方告诉我这个聪明又能干的小儿子！” 高蓉看着他一副得逞了的表情，想到他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不择手段，夺去了自己挚爱的男人的命，恨从心底起。但她同时有明白，自己无能为力，即便再怎么恨，也只能咬牙讲这份恨意藏起来。华英杰疯了，是个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极恶的人，这种人她惹不起，否则他也会让自己从这个世界消失。 “等我拿到配方的时候，就正式迎娶你这个大嫂。”说完，华英杰贼贼地笑了起来。 高蓉怕他发觉自己的表情难看至极，立刻把脸藏进他的怀里，用小猫般柔和的声音说：“我等着这一天。” 第408章 手术成功 听到华英杰的话，华国成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说：“英雄上次和我谈，想把重心放在海外市场，但国内的销售也不能无人监管，你之前也和我学了不少管理方面的知识，希望你能把国内的市场扛下来。” 换做往常，要是听到自己的父亲这样说，华英杰一定会大发雷霆，态度恶劣地冲着父亲喊：“好的机会永远留给他，得到锻炼的也总是他，国内的销售早已经步入正轨，各个分部公司的经理都可以独当一面，有什么好监管的？既然你把配方只告诉了他，就全由他打理好了，还他妈的找我干啥？” 但在来这里的路上，华英杰已经给自己反复洗脑，不管今天的聊天多么不愉快，都要坚持把好态度落实到底，大丈夫能屈能伸，一定要想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爸，我刚刚说话的声音可能太小了，您没听清，我再给您重复一遍，我已经掌握了人脑移植这项技术，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给您安排手术。” 华国成这次听完，直接将眼睛闭上，连话都不说了，同样沉默的还有站在床边的谭力，他把目光落在华国成的脸上，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两人的冷淡无疑点燃了华英杰心中的怒火，他差一点就把愤怒发泄出来，但在濒临失控的瞬间，他还是忍住了。做了一个深呼吸后，他在胸前摊开双手：“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把我当空气么？大脑里设置了自动屏蔽？我说的话你们都听不见？” “英杰，”谭力突然开口，“老爷最近身体不太好，让他多休息一会吧。” 华英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谭医生，我在和你们聊人脑移植的事，这不是我父亲的梦想么？他的小儿子现在有能力帮他实现梦想。” “你说的没错。”谭力迎着他不快的目光说，“那是老爷的梦想，但梦想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华英杰露出冷笑：“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的话，还是怀疑这个手术本身？” 谭力叹了口气：“这个手术的难度超乎你的想象，需要克服的阻碍太多” “所以你觉得我刚刚是在说大话喽？你觉得我只是跑过来哄我爸开心的，你是这个意思吧？”华英杰强行打断谭力的话。 谭力双唇紧闭，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们两个人交谈全程，华国成都闭着眼，表情痛苦，似乎希望这场毫无意义的聊天快点技术。 “那如果我说，我已经完成了这个手术呢？而且还不止一次地成功完成。” “华英杰！”一直闭着眼睛的华国成终于开口，“够了！让我安静一下！” 华英杰感觉一团怒气登时填满整个胸腔，他本来想发火，却笑了出来。 “爸，你把自己小儿子的话当放屁么？” 谭力见大事不妙，立刻出面劝阻：“英杰，你” 他刚说到这，华英杰立刻用手指指着他，怒吼道：“你给我闭嘴！你的医术连我妹妹都救不活，没资格在这说三道四！” 谭力顿时低头，沉默不言。 “放肆，你” 华国成本想骂他，却干咳了起来，谭力连忙过去将他扶起，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华英杰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不明白自己究竟做过哪些蠢事，让你如此怀疑我的能力，总之你们就是不相信我，对吧？” 他随后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他只说了句：“你们进来吧！现在！全部都来！” 很快，华国成的玻璃金字塔里又多了好几个人，全部穿着白大褂，其中一个干瘦的老人走在人群中的最面前。 谭力看清那个老人的脸时，不由睁大了眼睛。 “乔博士？” 被点到名字的老人露出笑脸：“谭教授，好久不见。” “真的是你。”谭力眨了眨眼睛，把目光移向华英杰，此时的华英杰笑的十分得意。 “原来你们彼此认识，那就好办了，你来告诉人脑移植的事吧。”华英杰对乔木森说。 乔木森略一点头，眼睛交替地看着吃惊的华国成和谭力，缓缓开口道：“华国成先生，我们奉你儿子的命令，特意过来给您做人脑移植的手术，捐赠体已经备好了，是和您理想的配型，各项指标都很吻合，您如果觉得没有问题，我们随时可以开始手术。” 吃惊不已地华国成试着说点什么，但完全发不出声音，眼前的景象，让他完全没有现实感。自己是在做梦么？由于一直找不到殷忠的踪迹，他也自知时日无多，以为自己的梦想再也无法实现了。难道那个混球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已经成功做过人脑移植的手术？ 华国成还是无法相信。 同样被震惊得发不出声音的，还有谭力。之前听华英杰开口说这件事，他的确含有轻视的意思，认为他就是在说笑而已，可同样的话从乔木森的嘴里讲出来，不容他不信。 在医学领域，乔木森堪称自己的偶像，想不到连在都在为华英杰做事，谭力不由得对华英杰刮目相看。 看到两人做出的反应，华英杰贼贼地笑了起来：“怎么样，这回相信我说的了吧？” 他随后把目光移向华国成，脸上堆满不屑：“爸，你宁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小儿子，我真的好想质问你，我是您的亲儿子么？” 说完这句话后，他转过身，用手拍了拍乔木森的肩膀：“安排一个时间，给我爸做手术，这件事他小儿子替他做主了。” 甩下这句话，华英杰直接出门离开了。 手术安排在两天以后，手术地点就设在玻璃金字塔中。由于华国成的身份特殊，整个团队的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手术历时三天，终于顺利完成。 在选择身体这件事上，华英杰留了个心眼，选择了一个实际年龄比他父亲华国成还要大十多岁的老人。他给出的理由是，捐赠身体的人数量本来就十分有限，在这其中找到合适的配型更是难上加难。 而事实上，华英杰根本就没考虑过配型的事，实验体是他随便找到，标准只有二个，男性，年龄大。 手术成功的第四天，华国成在患渐冻症多年后，第一次重新站了起来，他直接激动得哭了出来。 华国成在激动的同时，心中也生出对小儿子的歉意。是我错怪他了，我一直以为他不务正业，整天研究歪门邪道，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在致力于完成我的梦想，并且真的帮我实现了。 华英杰成了他重新站起来后最想见的人。他第一时间给小儿子拨打了电话，希望他能来一趟玻璃金字塔。 在电话中，他对自己小儿子说起话来，极为罕见地温柔，华英杰却对此不屑一顾。 他准备去见华国成之前，先和乔木森通了电话：“那个老头子的心脏没问题吧血压呢嗯，不错，既然这样，是时候告诉他，他大儿子去世的噩耗了。” 第409章 内部会议 啤酒很快就空了，华英杰双手压扁啤酒罐，仍在桌面上，发出“桄榔”一声响。坐在对面的高蓉看着他挂着浅笑的表情，分析不出他现在是开心还是生气。 华英杰随后又打开一瓶罐装啤酒，喝了一口后，看了一眼手表，然后露出笑脸：“大人物马上就到。” 他说完抬眼看了看高蓉，高蓉和他相视一笑，不知道他说的高人指的是谁。 很快，观景屋的门开了，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走到华英杰他们所在的桌子这，直接落座，全程面无表情。 进来的人是华国成的弟弟华国胜。高蓉已经住在这里近乎半年，自然认得这张脸，但她其实很少看到华国胜，同样住在云顶和苑的他似乎相当低调，极少露面，高蓉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忙些什么。 华国胜落座后，华英杰冲着他恭敬地喊了一声二叔。高蓉感觉华英杰的恭敬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似乎发自内心地尊敬这个被他成为二叔的人。 华国胜朝他略一点头，然后把目光移向高蓉。 华英杰立刻笑了出来，说道：“二叔，我一直忘了和您说，她也是自己人。” 华国胜蹙起眉头，表示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你把面具摘了！”华英杰朝着高蓉说道。 高蓉犹豫起来。 “动作快点，我二叔是自己人。” 高蓉缓缓吐了口气，这才照做。 高信美盼的人皮面具被拿掉后，露出一张带着疤痕的俊俏脸。 华国胜并不怎么惊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但他似乎觉得有趣，旋即笑了出来：“有你的。” “可以戴上了么？”高蓉显得有些紧张。 华国胜朝她点了点头。 华英杰很满足地笑了几声后，把翘起来的二郎腿放下，身体往前探了探说：“关键人物都到齐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华国胜朝他努努下巴：“你来说明吧。” 高蓉眼神交替地看着两人，不知道他们想要谈论什么，但好像只有自己蒙在鼓里。 “我要讲的事其实也很简单，”华英杰说，“这个家族，以后将由我们几个人全面接管。” 这句话在高蓉的意料之中，他就是想说明这个么？ 华英杰接着又说：“一直以来，我的路都走的很顺，这都要归功于我二叔这个背后的智囊。” 华国胜轻轻摆手：“还是你自己聪明。” 华英杰笑了：“把猿猴换掉，直接用真人做人脑移植的主意就是我二叔出的。先除掉华英雄，接着帮我父亲做人脑移植，讨好他之后，再告知他自己的大儿子已死，令他说出氢气配方的主意也是我二叔出的。” 华国胜听后一语不发，脸上挂着神秘的笑。 “二叔，以后这个家由您来掌权，我辅佐您，至于这个会做人皮面具的美女嘛，以后就是我的妻子，咱们三个配合，无往不利，哈哈哈。” 华国胜却摆了摆手：“你是华国成的儿子，理应接管家族的事，你来掌权，我辅佐你。” 这正是华英杰心中所想，他刚刚故意那样说，也是试探华国胜心里的真实想法。 “其实这个家族由谁来掌权都一样，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是一个组织，所有的财富都是我们共有的。”他略一停顿，看了看华国胜，接着又说，“不过二叔既然信任我，我就暂时接住这个接力棒。” 说完这话，他又再次翘起二郎腿：“现在万事俱备，就差配方了。” “咦？”高蓉投来疑惑的目光，“配方还没有拿到么？” “老家伙被悲痛打垮了，说暂时还不想谈配方的事，但他已经承诺日后会告诉我。不过我目前也算是有所收获，他把金库的保管权交给我了，里面所有的钱，我可以随便调用。” 高蓉注意到一个细节，表情一直都很淡定的华国胜在听到这句话时，眼睛陡然睁大。 所谓的金库保管权，其实就是一个高级的密码系统。将整个密码系统和个人的指纹信息，脸部信息，以及声音信息相结合后，方能随意支配金库里面的财物。如果没有进行高级密码系统录入，一般人就算进到金库里面，也无法拿走里面的任何东西，只要稍稍移动，系统会立刻报警，并自动关闭金库大门。 “你刚刚不是说，我们是一个组织么？”华国胜突然开口。 华英杰颇感讶异地看着他：“我是这么说的，怎么了二叔？” “那是不是应该把我们两个人的身份信息也和密码系统绑定在一起呢？” 华英杰快速眨了眨眼睛，立刻笑了出来：“原来二叔在乎的是这个啊，完全没问题。” 华英杰随后用手在高蓉的肩膀上拍了拍：“我二叔发话了，你也是受益者哦。” 高蓉勉强挤出一丝笑脸。 随后，她小声开口：“既然你父亲现在身体恢复了，他会不会选择自己掌管家族的产业呢？” “你说那个老家伙啊？”华英杰像是要赶走什么似的摆了摆手，“完全不需要担心，我的手术只是能让他站起来而已，他连走路都走不了，怎么接管家族？” “为什么走不了路呢？”高蓉追问。 “在做手术的时候，我故意叫人破坏了他的运动中枢，过不了多久，他会继续瘫在床上。”华英杰随后像是在计算什么一般摆弄着手指，很快又说，“大概一个月吧。” 这个人真的疯了。高蓉再度在心中生出这个想法。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二叔，你要不要再讲几句？” 华国胜微笑着摆了摆手。 “那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快去忙吧。”华国胜说。 三个人随后各自散开。 回住处的路上，高蓉回忆起一件事。她在云顶和苑第一次见到华国胜时，就一眼认出了他。曾经有人在黑暗网站和她定制过这个人的人皮面具。 高蓉不由想，此时的他会不会已经被人取代了，那张脸后面的人，还是他本人么？ 第410章 计中计（上） “就是这了。”丁道龙命令下面的人把车子停到一旁。 “居然会选择这种地方。”一个眉骨很深的人撇嘴说。 “你觉得有什么不妥么？”丁道龙盯着对方的眼睛问。 “啊，没有，”那个人看着眼前的房子称，“我只是觉得，很难将杀人这种事，和这里联系到一起。” 或许觉得他说的没错，丁道龙不由笑了起来。 车子正对面是一个废弃的幼儿园，和幼儿园一同废弃的还有整个厂区。据说这里曾是一个采油厂，早在新城搬过来之前，这里就建好了。 采油厂如同一个独立的城区，里面有采油厂的办公大楼，居民楼，甚至还有医院，小学和中学。在石油还是主要能源的时代，很多人不用走出这个厂子，就可以过完自己的小半生。 随着整个地球的温度上升严重，石油逐渐成为了限制能源，从原来占主导地位的燃烧材料，变成了只生产一些必要化学制品的原料。 随着石油淡出历史舞台，这些采油厂也一并废弃。眼前的采油厂便是被废弃的场所之一，据说之所以还没有被拆掉，是暂时还没有想到拆掉之后能盖什么，里面的面积很大，各式各样的楼也很多，光是拆掉这些楼，就不是一般的工程。 小强之前发来消息，称会在采油厂幼儿园这解决王茜，之所以将地点选在这里，是因为去年一整年，这里发生过多起伤人事件。一个城市中，越是人少的地方，越是暴戾发泄的场所。仿佛有一团浊气聚集在这里，会迷乱人的心智。在这里杀人，警方会按照思维惯性，当做一般的抢劫杀人案来处理。 没过多久，又有一辆车停在丁道龙所在的那辆车子旁边，华英杰就坐在里面，他特意跑来看戏的。 策划这场杀人游戏之前，丁道龙曾和华英杰进行过一次深入的交谈。 “主席，有件事我其实一直想问，但又怕你会误会。” “想问就问，误不误会不是你说的。” 丁道龙迟疑了一阵，还是问了出来：“一定要杀掉王茜么？她只是对我的声音有印象而已，这个世界上声音相似的人太多了。” 听到丁道龙的话，华英杰微微裂开嘴，露出包括门牙在内的几颗牙齿，似笑非笑。每当他发怒之前，都会先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然而他并没有对丁道龙发泄怒火，只是单纯地咧开嘴笑了笑：“你说的没错，确实没有杀她的必要，但当那个女警察叫出倪云龙的名字，你知道我在你回头的瞬间，从你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了么？” 光是听到这个问题，丁道龙已经冒出冷汗。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所以，一定要杀掉那个女人，没有让你亲自下手，我已经算是够仁慈的了。” 几分钟之后，目标出现了。坐在车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不远处，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女人的手，正朝着幼儿园的方向走。 想到那个女人是谁后，丁道龙立刻便感到呼吸变粗，心跳加速。原来，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爱这个女人。明明相处得那么短暂？怎么会这样？丁道龙不由感叹，自己的意识陪伴自己多年，直到如今，他仍不了解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小强和王茜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丁道龙不由想，从他们所在的位置，不知道能不能看见他们停在这里的车。当然，会不会真的看到并不那么重要，关键是华英杰会怎么想。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丁道龙的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今天恐怕是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和王茜相遇了吧，他其实也为自己做出的决定后悔过，但相比只能在暗夜中生存的人生状态，即便投向光明只有那么一瞬间，也足够了。 他随即又想到自己第一次杀人后的感觉。几乎后来的一整年，他都没睡过一次安稳觉。每天晚上，随着夜越来越深，恐惧感也逐渐扩大。躲在房间里的他不敢开灯，因为暴露在光线中会令他感到不安。但持续停留在黑暗中，又令他感到窒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对黑暗变得麻木，但与此同时，他也发觉自己的其他感官也似乎变得迟钝，无论吃什么美食，也品不出香味，看什么景色都是灰暗的颜色。 遇到王茜，应该是他重生的开始，他第一次对异性有了期待，会产生挂念的感觉。虽然当初他不愿意承认，但事后回想，正是因为陷入了爱情，他才会给王茜买下那颗钻石，并在包裹钻石的外壳上刻下王茜的名字。 王茜的出现，让他感觉，自己先前被切断的某根神经又被连接起来。想到这，丁道龙不由激动起来，不后悔，即便真的搭上自己的性命，也会因为自己做了这样的决定，而安心离去。 眨眼间，两人已经走到近处，丁道龙突然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已经到了决定生死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 原计划是这样的，小强用经过处理的枪假装打死王茜，再用真枪冲到车子这边，他会里应外合，配合小强同包括华英杰在内的其他人决一死战。 之前他本打算将华英杰的事告知华英雄，并联合华英雄的力量对付华英杰，后来之所以突然更改计划，杀掉华英雄，是因为觉得就算联合华英雄也对付不了华英杰，还不如用此种方式获取华英杰的信任，让他能放心的来这里看戏，好借机杀掉华英杰。要想彻底拔掉这根毒刺，只有鱼死网破的方法。 他并不是孤注一掷，除了有这个肯为爱情牺牲的小强作为帮手外，他还秘密联络了几个自己信任的人，这些人也都是华英杰的手下，但和他一样，已经受够了华英杰的残暴和喜怒无常，决定站在他这边。 根据目前出现的人数，火力值应该半对半，也就是说，他有一半的概率能获胜，火拼之后会怎么样，他还没有想过，至少要杀掉华英杰，拔掉这根毒刺。 很快，计划中的第一步如期发生，小强不知和王茜说了什么后，两人开始拥抱接吻。诚然，这一幕让丁道龙热血沸腾，不仅仅是因为紧张，还有浓浓的醋意。 接下来，小强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王茜的肚子接连开了几枪。 开枪的瞬间，火光四射。王茜也表现得异常痛苦。丁道龙甚至怀疑，他不会用的是真枪吧？怎么看，王茜的疼痛都不像是演出来的，而像是真的中了枪一般。她的演技有那么好么？ 王茜很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接下来应该是计划中的第二步，小强拿出另一只真枪，射向华英杰所在的汽车，以此来作为一个开战的信号。然而小强却愣在原地，迟迟没有提枪过来。 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好像雕像一般愣在那儿？ 丁道龙心焦到手心冒汗，小强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行动。突然，一个想法闪过大脑，丁道龙的内心迅速被不安包围。 小强不会叛变了吧？他难道真的杀了王茜？ 第411章 计中计（下） 丁道龙不知道在心里第几遍问出“他为什么还不过来的话后，”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事后回想起这件事，丁道龙才逐渐回过味来，那些车其实在小强和王茜朝他这边走了一阵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只不过当时丁道龙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一对恋人所吸引，而悄然停在后面的车，也并没有发出它们本应该发出的声音。 直到一个扬声器发出声音，他才瞬间回过神来，但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以及两辆车里的所有人都插翅难飞！ “前面的两辆车，”说话的人先后报出了车牌号，跟着继续说，“请你们立刻下车，我知道你们的车里有武器，但你们每个人都已经被埋伏起来的狙击手锁定，如果敢轻举妄动，你们一定会后悔。” 有一个不信邪的人，暴躁地拿起一把冲锋枪冲了出去，试图射杀用扬声器说话的人，然而他下车的一瞬间，便被突然飞过来的子弹一击命中，随后倒地不起。 这一幕让包括丁道龙在内的车里的所有人都如梦初醒。他们被警察包围了。 丁道龙感到瞠目结舌，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他很想问这个问题，却不知道该向谁提问。下车之前，他朝小强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他不知何时离开了，和他一同消失的，还有刚刚被击倒在地的王茜。 为此，丁道龙不禁笑了出来，我居然被他们俩个人算计了。所以说小强最终求助了警方，可他身上也背着命案，和警方摊牌，无异于直接自首，和华英杰火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丁道龙继而又想，或许小强考虑的根本不是自己吧！求助警方的话，不仅能将华英杰一网打尽，最重要的是，还能保障王茜的安全。在人生面临如此重大抉择的时候，小强还是把王茜放在了第一位。即便在这个时候，丁道龙仍禁不住生出醋意。 所有人的都下车后，警方的人围了过来，给他们每个人都戴了手铐，不管他们中的人问什么话，警方都只有一句回答：“回警局再说。” 进入警车之前，丁道龙看了一眼华英杰，此时的华英杰，脸上的跋扈和狂妄消失全部，换上一脸沮丧的表情，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 不知为何，丁道龙觉得这种表现不像是华英杰的风格，发现自己掉入到陷阱里，被自己的人算计了，他应该恨死丁道龙，对其投来刀子一般的目光，恨不能突出重围，亲手杀了丁道龙。然而他的表现和他的个性却截然相反。 或许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只有害怕的份吧，就连华英杰这样的恶人也不例外。 负责审问丁道龙的人便是王茜。看到王茜推门进来，他既兴奋，又绝望。 那次和王茜在商场分开后，他偷偷幻想过好几次再度和王茜碰面时候的场景，但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 王茜在他对面坐好后，表情十分认真地反反复复打量他，仿佛在欣赏什么奇珍异石。 “你看得我好紧张。”丁道龙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 “你心态真好，居然还能笑出来。”王茜也想笑，却没能成功，反而直接流下眼泪。 丁道龙见状，立刻收起笑容：“王警官？您这是” “为什么要骗我！”王茜没有擦掉眼泪，任由其从脸颊滑落。 一瞬间，丁道龙感觉有一股力量直击心脏，那种猝不及防感，让他有种想立刻逃离的冲动，他多希望自己能像海里的小鱼一样，能轻易地躲进岩缝里，然而此时此刻，戴着手铐的他哪里也去不了。 他低下头，沉沉地吸了口气，然后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知道什么？知道你就是倪云龙么？” 丁道龙紧紧地皱起眉头，似乎要将两边的眉头拧在一起。 王茜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明确的时间，应该算是警察的直觉吧。为什么要骗我？”她又问了一遍，眼睛直直地盯着丁道龙，眼神越发变得犀利。 “对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己。”丁道龙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所以就要欺骗么？就要玩弄我的感情么？你是把我当成一种工具么？用过了就可以扔？” “对不起。”丁道龙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能用这句话来勉强打掩护，希望这种让人倍感煎熬的聊天快点结束。 王茜终于擦掉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后，突然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你们这些人，涉嫌多起恶性谋杀案件，每一个人都得被判死刑。你也不例外！”说最后五个字的时候，王茜刻意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丁道龙沉吟道。这件事从他动手杀第一人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他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死亡反而能将他拉向光明。 负责审问华英杰的人是汪博渊。 坐在华英杰对面后，他本想直接开口问话，却因为过于开心而直接笑了出来。 “暗黑派，我足足追了五年。我还以为自己活不到这么一天。” 坐在汪博渊对面的华英杰垂着头，肩膀在止不住地发抖。 “华英杰同志，不打算和我好好聊聊么？这种时候，你如果不发表些感慨，就太可惜了。” 华英杰微微抬头，眼神里写满了恐惧。汪博渊探过身去，他又立刻把头地下。 “这就是暗黑派的主席么？胆子怎么小的像个老鼠一样？” 这之后，汪博渊又说了好多话，但华英杰全程一语不发，身体几乎在一直发抖。 汪博渊的耐性终于被他耗尽，瞪起眼睛：“华英杰，你和我玩沉默没有用，你的卧底，已经把你们做的所有坏事都抖了出来，你的老窝建设大厦已经被警方端了，里面不禁查获大量枪支弹药，还有许多死者的遗骸，你可以始终什么都不说，但你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撂下狠话后，汪博渊本想直接离开，但他起身后，突然想到小强之前对他说的一句话：“汪队长，华英杰是个十分狡猾的人，一定要对他加十万个小心。” 狡猾！ 汪博渊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了一阵。这个人的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暗黑派的主席，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太弱了。一个想法忽然从大脑中迸出，他把手伸过去，在男人的脸上摸了摸，陡然间猛地一用力，只听“撕拉”一声，一张人皮面具从男人的脸上扯了下来。 这个华英杰是假冒的，真正的华英杰没有来。 “居然有这种事！”倍感吃惊的汪博渊愣了好一会，失声笑了出来。 第412章 寻找爱人 王茜把车缓缓停在门口时，发现已经有几辆警车停在这里。最近几天，建设大厦成了警察们经常光顾的地方。他们试图在里面搜寻暗黑派更多犯罪证据的同时，也试图找到关于华英杰的下落。据说有很多警察为此晚上直接住在这里。 “除了最后一步外，其他几乎都被你说中了。”已经和卓然聊了一路的王茜，将车停好后仍在滔滔不绝，“华英杰居然让手下冒充自己来这看戏。我们之前也接触过人皮面具，没想到他会在最关键这一步用这一招。他不会事先就猜到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吧？” 卓然摇了摇头：“不会，如果他事先知道自己被警察盯上，没有理由让自己的手下去自投罗网，应该留在老巢，第一时间销毁所有犯罪证据。” “那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的手下冒充自己呢？” “应该就只是狡猾而已。”卓然断言道。 两人随即下车。 已经到了四月份，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但寒冷仍在做最后的挣扎。迎面的冷空气吹来，王茜下意识地拉了拉衣领。 进入建设大厦后，暖流如热浪般起来，冷热气流的快速切换让王茜不禁打了个哆嗦，卓然则全程没什么反应，他一直心念着乔若琳。他是在暗黑派落网后的两天之后才得到消息。王茜说，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实在因为这几天过于忙碌。 随着暗黑派落网，之前失踪的人口，也被证实是这伙人所为。王茜称，这些人由于数量过于庞大，警局容纳不下，就只能把他们先留在建设大厦里，临时把建设大厦的几间房子设立称临时收容所，并及时对社会发放认领失踪人口的通知。 然而，这些之前被囚禁起来的人几乎无人问津。卓然得知这件事后，便放下手中的工作，第一时间赶来，他试图在这些失踪人口中找到乔若琳。 卓然是在看到丁道龙照片的一瞬间，确认自己之前被骗的。那天在千禧家园，卓然看到乔若琳身边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丁道龙。聪明如卓然，当他知道丁道龙的真实身份后，立刻意识到自己被骗。 那个乔若琳是假的，她应该戴着人皮面具，是华英杰专门派来坑自己的人，而真的乔若琳应该被他们控制起来了。这样一来，所有的疑团都解释通了。 他们很快抵达充当临时收容所的屋子。卓然满怀期待，却倍感失望。收容所一共有四个屋子，卓然一一走访，却没能发现乔若琳的身影。 其中有一个女性让他印象深刻。女人的整个半边脸有天生的胎记，她见到卓然后显得很激动，似乎有话要说，但卓然走到她身边后，她却又急忙把头拧过去，卓然问她什么，她也好像全没听见一般，不做答复。 抱着检查的心态看完四间收容屋，卓然心情负责。在这里找不到乔若琳，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卓然便感觉内脏都搅在一起，十分难受。他站立在最后一间屋子的门口，满怀心事地发呆。 “卓然？” 王茜的招呼声让他回过神来，他冲王茜露出苦笑。 “我们要不先走吧，汪队长说让我去一趟云顶和苑，你要不要一同过去？” 卓然已经听说过那里，那里是华氏家族的府尹。警方去那里，多半是想调查华英杰的去向，对于他们而言，这个最大的毒瘤没有落网，胜利的号角就不能被吹响。但他实际上对于暗黑派的事不感兴趣，他关心的就只有乔若琳。略一思考后，他冲着王茜摇了摇头。 “好吧，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卓然摆了摆手，“你去忙吧，我打车就可以了。” “没关心啦，我也没有那么忙。” 送卓然回去的路上，王茜仍聊起收容所的事。“这几天，我们一直在全力追查华英杰的踪迹，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看受害者。” 卓然知道王茜这么说的目的。她想表达的是，如果不是因为忙碌，她可能第一时间就帮卓然查看临时收容所里有没有乔若琳的身影。 对此，卓然真是淡淡一笑。他的大脑里有一个叫人十分伤感的想法，这个世界上虽然有那么多的人，可除了他以外，还有谁会发自内心地关心乔若琳的死活呢。 回到诊所后，卓然从简易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打开后，饮了一口。随着冰凉的液体进入喉咙，卓然感觉之前处于半麻木状态的大脑立刻苏醒。 乔若琳已经死了。他在心里说出这句话后，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他放下啤酒，叹了口气，径自摇了摇头。 刘雨欣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抬头看了一眼悬在墙上的钟。快到时间了，自己得走了。 此时的华云晴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她并非没意识到刘雨欣从早上起来，便一直在整理东西，似乎准备出门。但她有一个习惯，很多事，别人如果不主动说，她是不会问的。 刘雨欣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开口：“云晴，我要回云川处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可能会离开几天，但我会尽快回来。” 华云晴微笑着转过头：“你尽管去忙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说完这句话，华云晴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刘雨欣笑着点点头，同华云晴道了别后，拉着拉杆箱朝门口走。走了两步后，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在心里做了一番强烈地挣扎后，还是决定讲出来。 她再次转过头，脸上写满阴郁。 “云晴，有件事” 华云晴快速转过头，注意到刘雨欣的表情，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刘阿姨？” 刘雨欣缓缓出了一口长气后，开口道：“云顶和苑出了点事。” 华云晴脸上的表情无丝毫的变化。“什么事？”她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问。 “你大哥华英雄离世了，二哥华英杰犯了重罪出逃，正在被警方通缉。” “哦。”华云晴轻轻应了一声，旋即笑了出来，“你忘了么？那个家已经和我没什么关系了，那是他们的事，和我无关。” 说完这句话，华云晴无所谓一般地耸了耸肩。 刘雨欣苦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刘雨欣离开后，华云晴继续看电视，她抓起遥控器，快速换了几个台后，突然将电视关了，并顺手将遥控器仍在沙发上，用双手抱起肩膀。 起初，她只是肩膀微微震颤，但从某一个时间点开始，整个屋内传来令人心碎的抽泣声。 第413章 陌生女人 汪博渊本来想和云顶和苑的主人华国成聊一聊，但华国成一直窝在玻璃金字塔里，拒见任何人。 无奈之下，汪博渊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他的弟弟华国胜聊。 见到汪博渊，华国胜第一反应是询问对方的身份，得知汪博渊是刑侦队长时，他露出笑脸：“这么年轻就当上刑侦队长了啊，很厉害。” 这番夸赞对让汪博渊很受用，喜悦让整张脸都变得柔和了。 他们随后聊起了华英杰的事。 提及自己的侄子，华国胜似乎觉得很头疼：“我这个侄子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孩子有轻度的躁狂症，思考问题又比较偏激。我倒是知道他手底下网络了一些人，但并不知道他们平时都做些什么。怎么说呢？这种事，他父亲都管不了，我这个做二叔的也不便插手。你刚刚和我说的事，我都是第一次听到，”说到这，华国胜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老实说，我感到很震惊。” 华国胜说话的时候，汪博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 “您觉得他如果逃走的话，最有可能去哪？” “这我可真说不上。我虽然住在云顶和苑，但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只是这里的客人，是受益者。无论是家族生意上的事，还是每个人的私事，我都不怎么过问。” 从华国胜这里得不到有价值的线索，汪博渊立刻转移目标，问起了另一个重要人物，华英雄的遗孀，高信美盼。 见到高信美盼后，汪博渊本能地在心里发出一阵感叹，云川市居然有长得这么精致的女人，美的叫人想谈一场恋爱，果然上层社会的人，都在选择优良基因啊。 高信美盼的脸上清晰地写着悲痛，略显严肃的表情让她散发出来的光芒更加耀眼。 汪博渊首先对她刚刚痛失所爱表达了遗憾，随后才问起华英杰的事，然而得到的也是令人失望的回答。 “我和我的小叔子平时基本没什么交集，你们问我关于他的信息，真是问错了人。” 她的心情显然不佳，表现得十分消极，汪博渊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欲望。关于华英杰的追查，遇到了难以突破的瓶颈。 华国胜回到自己的住所后，老婆周萍立刻围过来。“怎么样？警察都问你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关于华英杰的事呗。” “我说，华国成的两个儿子都出了事，现在对你来说可是大好的机会，你应该趁着这个时候，把整个家族的事业都接过手来。” “现在不是谈论这种事的时候。” 周萍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我每次一和你聊起这事，你都说不是时候？你哥哥瘫痪的时候，你就应该把经营权接管过来。” “你放过我吧。” “我说的不对么？江山是你们俩打下来的，一个倒下了，另一个理应接手，凭什么让他的两个儿子白白捡了便宜？” “这件事从长计议，我再说一次，现在不是谈论这件事的时候。” 周萍还想说点什么，华国胜突然投去凶狠的目光。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说的哪句话不对？你倒是和我理论啊？” 华国胜盯着周萍，心想，这个女人真是愚蠢，思考问题总是想当然，目光短浅，丝毫没有一点深谋远虑，只会做些没用的唠叨。 他很想扑过去，直接拧断她的脖。但他忍住这种冲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 晚上六点，卓然准备暂时关闭店门，出去寻点吃的。乔若琳不在后，他一次饭也没做过，实在没这份心情。 他刚用遥控器关闭诊所的卷帘门，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电话显示是一个上海的号码。骚扰电话吧，卓然这样想的同时，直接将电话挂断。 然而才过了没几秒，手机铃声再度响起，还是刚刚那个号码。看来是特意找我的。这样想着，卓然接通了电话。 “请问，您是卓然医生吧？”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没错，您是？” “您应该不认识我，但没关系，我们应该很快就会熟悉起来。” 好自信的口气，卓然嘴角渗出浅笑。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么？” “嗯，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您聊聊，方面见个面么？” “电话里不能说么？”卓然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为什么不见面？怕我是母老虎么？”女人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反驳道。 “好吧，既然你一再坚持。你想在哪里见？” “你应该有自己的工作室吧，如果方便的话，我去你那里找你。” 卓然起了戒心，不明身份的陌生人，暂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办公地点。 “找个餐馆吧，我正好没吃晚饭。” “那就太好了，我刚从上海那边飞过来，连午饭都没吃。” 他们随后约定了云川当地一家稍稍有点名气的饭店。卓然来到约定好的饭店后，走到里面大概扫了一眼，发现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身穿棕红色妮子大衣的女人。直觉告诉自己，她就是打电话给自己的女人。 就在这时，那个女人抬起头来，刚好迎上卓然的目光，她冲着卓然摆了摆手，卓然朝她所在的位置迈开步子。 在她对面坐好后，女人率先开了口：“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轻。” 卓然却似乎没有心思和她聊闲话，直接问：“不知你突然找到我，想聊些什么话题？” 这个时候，服务人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女人接过菜单，大概翻了翻后，点了一个菜，然后把目光投向卓然：“你想吃点什么？” “随便吧。” 女人朝着服务人员做出苦笑，然后说：“来个这里的特色菜吧，点菜的时候如果有人说随便，点招牌菜最合适了，另外，主食来米饭，我好饿。” 服务人员微笑着离开了。 “她走了，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还真心急。”女人冲他笑了笑，忽然换上严肃的表情，问道：“你应该知道许辰璐吧？” 第414章 死了六个 女人的话像是一把可以打开尘封记忆的钥匙，这句话在卓然的大脑中游行一段时间后，好多个画面如同播放电影片段般闪现出来，结合他之前在日记本上记录的零散碎片，卓然很快将这个名字和一个关键的词连接到了一起。 许辰璐，人脑移植。 “他是个著名的外科医生吧，我对这个人有印象。” 听到卓然的话，女人露出困惑的表情：“只是有印象么？我以为你们应该很熟呢。” 卓然本来想说，我的记忆曾经被修改过，但他忽然觉得，说出这种话来只会让对方更加困惑。对于一般人来说，很难对记忆修改这种事产生真实感，还以为是某个有妄想症的人说的疯话。 卓然于是玩起了文字游戏：“我说有印象，就已经是熟悉的意思，我这个人很少社交，能记住的人，证明有过密切的联系。” 女人抱起肩膀，用玩味的眼神盯着卓然看了一阵，随后说：“许辰璐有一个儿子，名叫许文君。我曾经做过调查，有人称，许辰璐和他的爱人出事后，许文君曾被一个心理医生领养过，提供信息的人称，那个心理医生很出名，曾经做过心理世界的主编，而且很年轻。” 女人在卓然面前伸出右手，将大拇指藏起来，剩下四根修长的手指。“心理世界杂志创办以来，一共经历过四个主编，而年轻的主编就只有一个。” 女人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领养那个孩子的年轻主编就是卓然。卓然回想起那个名叫许文君的孩子，难怪自己的记忆中，他反复出现，原来他被自己领养过。 “你来找我，就是想调查那个孩子的去向吧？”卓然摊开手掌，“那我只能说抱歉了。” 女人连忙摆手：“不不，我没那个意思。”她身体微微前倾，继续说：“实际上，我已经找到了那个孩子。” “哦？”卓然睁大眼睛，去年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当时许文君曾想把他催眠，叫他去杀潘文，好在提前被他识破，才避免悲剧的发生。但之后那个孩子便跑了，卓然当时已经意识到自己和那个孩子之间的关系不会那么简单，他也曾试图联系许文君，但对方音讯全无。 “他在哪？”卓然问眼前的女人。 “抱歉，这个暂时还不能说，他说一个人生活的感觉挺好的，拒绝接触其他人。” 卓然回想许文君之前的苦难经历，心想，这孩子不会因此自闭了吧，所以才拒绝接触人。但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大脑里一闪而过，他随后又问：“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你来找我想聊什么呢？” 听到这话，女人的表情第一次变得严肃起来。“许辰璐生前曾经参与过一场手术，我不知您听说过没有。” 听到手术两个字，卓然立刻想到了人脑移植，这次轮到他的表情变得严肃。 对方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眯起眼睛：“你听说过的，对吧？” “我觉得你还是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要不然我搞不清楚自己在同谁聊天。” 女人听后露出浅笑：“也对哦。” 女人随后做了简短的介绍，她说自己叫刘雨欣，是许辰璐的大学同学。 “仅仅是大学同学的关系，你就对他的事这么上心？”卓然投来犀利的目光。 “你还真难缠。”刘雨欣淡然一笑，轻轻叹了口气：“实际上，我是他的前女友，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很深，当初分手不是我们的本意，所以，他的死我也一直很难释怀，因为觉得他死的不明不白。”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死的不明不白？”卓然反问道。 “这就是我要和你谈论的话题。”刘雨欣的表情变得小心起来。“我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那个手术，你听说过吧？” 卓然警觉地四下看看，发现桌子间的距离还算比较远，小声谈话，邻座应该听不清。 他于是微微探过身子，小声说：“人脑移植的手术么？” 听到卓然的话，刘雨欣顿时瞪圆了眼睛。“你果然知道。” “你觉得许辰璐的死和这个手术有关系？” “嗯。”刘雨欣表情笃定地点头。“我私下里做过调查，当初参与手术的人一共有六个人，这六个人陆续全都死了。是巧合么？肯定不是，他们并非死于意外，应该全被杀了。” 卓然不由想到了暗黑派，会是他们做的么？警方抓获那伙人后，曾逐个审问，他们有没有利用抓的那些人做人脑移植的手术，他们的说辞完全一致，没有。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有没有听过暗黑派的事。 “如果没有明确的证据能证明，再笃定的猜测也是猜测。” 刘雨欣微微翘起嘴角：“你很严谨嘛，好在我有证据。” “哦？”卓然露出好奇的表情。 “知道我是怎么查到那六个人信息的么？”她停顿下来，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网站。” 卓然怔了半秒，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做这个手术的一伙人，当初建立了一个网站？” “没有错。只不过那个网站好难找，我在网络上输入人脑移植四个字，翻了大概几百页，才找到一个这样的网站。建立的时间是七年前，啊，不对，现在应该是八年前了。” “这么说，那场手术是在八年前做的？” “嗯。网站的界面十分简单，上面只有参与者的名字，和最基本的信息，以及和手术相关的简要说明，其他的信息一概全无。感觉创立网站的人原本要把它弄得很精致，可似乎没来得及。” “如你所说，网站只能证明参与手术的人，并不能证明他们因此被杀啊？甚至连这个手术是否成功都证明不了吧？” 刘雨欣眯起眼睛微微摇头：“实际上，网站上留有个人信息的六个人，还有一个幸存者” “抱歉，”卓然打断她的话，“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听不得缺乏逻辑的发言。你刚刚明明说死了六个，现在却又说有幸存者。” “不，这不是缺乏逻辑的发言，你听我把话说完。” 第415章 成为战友 “的的确确是死了六个，但也的确是有幸存者。”刘雨欣一脸认真地盯着卓然的眼睛说道。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上了饭菜。 卓然瞟了一眼饭菜，说道：“我恐怕要先吃一点东西，因为过度饥饿，大脑的转速变慢，已经理解不了你说话的意思了。” 刘雨欣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然后说：“你这个人看起来有些书呆子特有的冷漠，但实际上还挺有趣的。” 卓然把视线从饭菜移到她身上，说：“我看你也赶快吃点东西吧，你已经饿得连夸人都不会了。” 刘雨欣再次笑了起来，随后拿起筷子。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两人居然真的谁也没有说话，像两头饿狼一般，只顾着低头吃自己的饭。 两人几乎很有默契地同时放下筷子。最先开口的是卓然。“你刚刚说，的确死了六个人，却还有幸存者。按照我的理解，是死了一个替身么？该不会是其中某个人有一个双胞胎兄妹，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替死鬼吧？” 卓然的话让刘雨欣倍感吃惊，但她很快笑了出来：“你好聪明。” “被我猜中了？” 刘雨欣点了点头。卓然却没有显得很得意，他只是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是及时吃饭起了作用。” 卓然的话让刘雨欣笑了出来，但她很快收起笑容，换上严肃的表情：“我刚刚说到的那个网站，有一个留言的功能，只是从它建立至今，都无人在上面留言。因为曝光率过低，基本没有人注意过这个网站，我刚找到它时，他的浏览量还不到20。”说到这，刘雨欣抓起手边的杯子。 卓然默默地抱起肩膀，等待下文。 刘雨欣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从第一次发现那个网站之后，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登录一次。每次我都会记录当时的浏览量，慢慢发现，几乎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关注那个网站，所有的浏览量都是我一个人刷出来的。 “然而在一个月以前，当我再度访问那个网站时，我发现浏览量增加了三次，因为我每次都做记录，所以很肯定，那三次浏览量并不是我刷出来的，也就是说，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在看这个网站，而且前后看了三次。 “发现这一点后，我第一时间在网站上留了言：除了我，还有人在关注这个网站么？有的话请联系我。写完这段话后，我还在后面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留言之后大概过了三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名叫元村恭平的人打给我的。” “日本人？”卓然问。 “算是吧，父亲是日本人，但母亲是咱们中国人。他是末梢神经方面的专家，他参与了这场手术，巧的是，那个网站就是他创建的，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将自己创立网站的事告诉其他人。而且，就像你说的，他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在他回日本省亲时被杀了。” 卓然听后略一蹙眉。 “元村恭平和我说，他听到弟弟死亡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意识到自己的弟弟是被人杀害的，因为他们哥俩平日里都是安全意识很强的人。而且在这之前，参与手术的人已经死了四个，所以他也知道是谁杀了自己的弟弟。” “是这个手术的策划者么？” “对，许辰璐也和我提过这件事，他们参与的这场手术，原本要成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手术革命，然而手术结束后，他们却被人警告了，任何人都不能将和手术有关的信息泄露出去，否则格杀勿论。” 听到这种话，卓然顿时觉得，八年前的那场手术也是暗黑派所为。 “不得不说，这六个科学家级别的技术人才都太单纯了，他们果真对那场手术守口如瓶，却依旧没能逃脱被杀害的命运，幸好还有一个幸存者。”刘雨欣露出苦笑。 “这个叫元村恭平的人还是没有变聪明，已经有了之前的教训，他还敢贸然联系在网站上留言的人。” 听到卓然的话，刘雨欣不由笑了：“实际上，他已经变聪明了。元村恭平是他弟弟的名字。” 卓然瞬间领会她的意思，点头说：“原来是冒充自己弟弟的身份和你联系，但不还是没有戒心么？仅仅通过电话，就把这些重要的消息和你分享。” “没，我们其实见过面了。”说出这句话后，刘雨欣微微红了脸颊。 通过她的反应，卓然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你们之后交往了？” “嗯，其实也没什么吧，我是个单身女性，他也没有组建家庭。但我对他这个人无感，只是想从他身上获取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卓然不由感叹，刘雨欣对许辰璐真是真爱，为了调查他的事，不惜用身体交换信息。 “我们约了几次后，他才和我道出实情。他说自己和弟弟是双胞胎，因为人脑移植的手术，弟弟成了他的替死鬼。” “然后呢？他有没有和你说出其他方面的重要信息，比如这场手术是将谁的大脑移植到了谁的身体上？” “他只告诉我大脑捐赠者的信息，至于是移植到谁的身体上，他没有讲。” “捐赠大脑的人是谁呢？”卓然问。 “是一个叫周鹤鸣的人。” 听起来好耳熟，卓然凝起眉头，努力的想从支离破碎的记忆中搜索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却办不到，刚刚接收完诸多信息的大脑似乎拒绝工作。 结束这场聊天之前，卓然问刘雨欣：“为什么会想到来找我谈这些事呢？你觉得我是可以让你信赖的人么？” 短暂的沉默过后，刘雨欣笑了出来：“因为你收养过许文君，我猜测你和许辰璐的关系必定不一般。我想查出究竟是谁害了那些做手术的人，但我需要一个战友，你应该是最佳人选。如果你不想加入，我就当自己没找过你。” “成为你的战友”卓然反复玩味这句话，缓缓开口，“我需要考虑考虑。” 晚上十点，躺在床上的高蓉已经准备睡觉，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响起来的瞬间，她就有某种预感。将电话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的果然是华英杰的声音。 “是我。” 仅仅两个字，足以让她全身的神经紧绷。 “听出来了。”高蓉简短地回应。 “可以见个面么？” “现在？” “不可以么？” “警方的人可能盯着我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冷笑：“警方盯着的人是高信美盼，但你是高蓉，而且，你应该可以伪装成好几个人吧？” 看来是躲不开了，高蓉默默在心里想。 “在哪里见？”她问，对方快速报出一个地址。 挂断电话后，高蓉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次见面或许是除掉他的一个好机会。 第416章 他醒了 到达约定地点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高蓉双手插进大衣的兜里，任由冷风吹拂着长发。 见面的地点是城郊区一个私宅，华英杰之前曾带高蓉来过一次，那时的他说，如果有一天出了事，这里将成为临时的避难所。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华英杰的话就应验了，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私宅附近的路灯几乎没有亮的，如果月光不明，这里将黑暗得令人窒息。好在今晚的月光还算明亮，等在宅子门口的高蓉暗自感慨。 高蓉已经按了门铃，但华英杰迟迟没有动静。她在大门旁等到失去了耐心，给对方拨过去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略显激动地问：“怎么回事？你不在么？” “你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么？”华英杰把声音压得很低。 “当然，不然我还能带谁过来？” “嗯，我去开门。” 几分钟后，一个黑影从宅子里面走出来，很快靠近大门的位置，看清那张脸的时候，高蓉心内生出一股冲动，好像直接杀了他。 两人很快钻进宅子内部。 宅子里很暖，华英杰用了电暖气，但他没有开灯，怕被人发现。这个时候的他，戒心很重。 “你是怎么来的？”他质问高蓉。 “打车。” “车停在什么地方？” “放心，停的地方离这很远，我走路过来的。” “哦。”华英杰的嚣张气焰明显收敛很多。 短暂的沉默后，华英杰突然开口：“给我弄一张人皮面具。” “嗯？” “人皮面具，随便一张什么样的脸，我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那你得给我提供照片啊。” “照片？”华英杰瞪起眼睛，黑暗的空间里映出他的眼球，看起来十分吓人。 “嗯，人皮面具都是依照每个人的长相生产的，不能随意创造。” “凭你的技术，随便创造一张应该不难吧？” 高蓉露出鄙夷的笑容，只不过对方看不清她嘲笑的表情。 “知道我生产的人皮面具为什么能以假乱真么？因为我是在100的模仿。人的脸是靠精密的dna设计出来的，每个人的脸都是完美的艺术品，是非常自然的。而靠人创造出来的东西，都很粗糙。就好比一个女人如果整过容，稍稍懂点这方面知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脸部的构造违背了天然的规律，所以看着就很假。” 这件事其实没有高蓉说的那么严重，她只不过不想帮华英杰而已。 华英杰听她说完，在黑暗中吹了一口气，然后说：“那你就帮我弄到一个真人的照片，然后帮我生产不就得了？” “哪有那么简单？”高蓉当即否定。“除非被你复制的那个人死了，一旦他有一个分身的事被发现，抓到你反而容易。” “这还不简单？你帮我把那个人杀了不就得了？” “对不起，我做不来。”黑暗中的高蓉咬了咬牙。 一阵冷笑过后，华英杰说：“我现在没落了，说的话对你没有分量了。” “求求你了，我只是一个女人，不是刽子手。” 高蓉的话，让华英杰垂下头，消沉了几秒后，他落寞地笑了起来，声音中尽显凄凉。 “你别这样，现在这个情况，光消极是没有用的，不是应该想办法度过去么？” “说得对。”华英杰说着把手搭在高蓉的肩膀，顿时让高蓉为刚刚说出那样的安慰话而后悔。 “下次来看我的时候，你帮我弄一张人皮面具过来，人我亲自去杀。还有，我已经将金库的密码授权给你了，你现在不仅可以自由进入那里，还可以随时取走里面的黄金和货币，来的时候帮我多带点钱，我现在需要钱，大量的钱。” “嗯。我知道。”高蓉冷漠地答道。“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今晚不走不行么？”华英杰罕见地露出央求的语气。 “怎么可能？”高蓉一阵冷笑，“明天一早，他们一旦发现我不在，肯定会对我起疑心，如果那样的话，你觉得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么？现在偷偷跑出来见你，已经很冒险了。” 高蓉的话让人无从反驳，华英杰沉默下来。 临走之前，华英杰突然抓住高蓉的手。 “干嘛？”高蓉疑惑地转过头，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捕捉到一张十分凄凉的面孔，聊了这么久，她第一次发觉，华英杰脸上蓄满了胡须，很是落魄。 “你不会出卖我吧？” 怔了几秒后，高蓉无声地笑了：“我也是通缉犯，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嗯，你知道就好。”华英杰阴险地笑了。 离开宅子的时候，高蓉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并不是因为宅子里的暖气，而是因为紧张。她想杀死华英杰的杀意，一直在边界徘徊。之所以没有下手，是因为不敢确保万无一失。华英杰十分狡猾，一旦他有防范，死的反而是自己。 隔天上午，卓然正在诊所整理资料，王茜打来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王茜便用稍显兴奋的声音说：“他醒了。” 王茜虽然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卓然自然知道是谁。 “好，我现在就过去。”挂断电话，卓然开始找出门穿的衣服，于此同时，前几天发生的事在大脑中慢慢浮现。 之前和卓然合作，给高老板下套，并成功将其抓获，王茜算是领教到了卓然的智慧，所以这次遇到麻烦，她仍是第一时间求助卓然。 王茜在电话中，将小强提供的情报，十分细致地给卓然描述一番。 小强和丁道龙原计划是这样的，先是由丁道龙去找华英雄，将华英杰要杀他的事告知对方，并联络华英雄的力量一同对付华英杰。 但丁道龙事后又想，华英杰异常狡猾，一旦被他知道自己偷偷找过华英雄，便等于自己把自己推向深渊。 他于是临时更改计划，主动将找华英雄的事告诉华英杰，称先亮出底牌，获取对方的信任，然后将他引到一个便于下手的地方，直接杀了他。 华英杰当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但丁道龙当初并没有真的想杀了华英雄，所以，他将自己的最初计划写在一张信纸上，并故意把信留在谈话地点，让华英雄知道，自己的真实计划，是和华英雄在桥边见面后，用处理过的手枪假装杀掉华英雄，演戏给华英杰看。 但小强也说，联络华英雄，只是a计划，丁道龙心里还有一个b计划，就是和华英杰死战，他似乎更倾向于b计划。 卓然听到王茜讲述的整个计划后，当即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丁道龙十有八九会真的杀了华英雄。” “为什么？”王茜表示不解。 “如果丁道龙最终选择了b计划，所谓的笼络华英雄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还不如真的杀了他，至少还能获取华英杰的信任，让他放心地看你们演戏。他最初可能真的没有杀心，但这种人在危机时候，思维反而会变得异常清晰，我觉得他会在同对方见面前想明白这个道理。” 王茜顿时觉得卓然说的有理。 他们于是在华英雄和丁道龙见面之前，提前通知他最好做好防范措施，但一切毕竟都是卓然的猜测，又不好贸然取消见面，万一对方不会选择鱼死网破的b计划呢？ 华英雄因此特意在成都当地买了隐形防弹衣和防弹袖，如果丁道龙射他的头部，他还可以用手臂抵挡。卓然知道他们的见面地点后，猜到华英雄十有八九会坠入到海里，为此雇了专业的救援队，才保了华英雄一命。 但华英雄还是受了重伤，断了两根肋骨，脑部重度震荡。 好在还是醒过来了，出门之前，卓然在心里自语道。 第417章 家族悲剧 卓然赶到医院时，王茜早已经等在医院的大厅。一看到卓然，她便笑了出来。 “是谭医生打给我的，华英雄醒来后，他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我，而我则第一时间又通知了你。” 谭力之所以没有亲自给卓然打电话，因为他还不知道卓然才是华英雄真正的救命恩人。 “我们去看看他吧。”卓然对王茜说，两人随后朝华英雄所在的病房走去。 醒来后的华英雄心情十分沉重，眉头皱的很深。看到王茜进入病房后，他勉强挤出笑容。住院期间，他曾在半昏迷的状态下见过王茜，隐约知道是王茜救了自己，但卓然是他第一次见。 这期间，谭力虽然和王茜保持密切的联系，但两人他都是第一次见。 简单的寒暄过后，王茜隆重地对华英雄和谭力介绍了卓然。 “他才是保住你性命的幕后英雄。” 听完事件的整个经过，华英雄对卓然投去感激而又钦佩的目光。“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智慧，将来真是大有可为。” 卓然谦虚地摇头：“您才是大有可为，我只不过做了自认为对的事而已。” 接下来的话题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华英杰，华英雄仿佛陷入到了痛苦的回忆中，闭上了眼睛，双唇紧闭。一旁的谭力替他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 “我们一直都猜测华英杰可能在外面搞一些见不得人的猫腻，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胡来。” 但谭力只是嘴上这样说而已，他很早就知道华英杰雇佣退役特种兵的事，也一早就猜到了这些人手上多半沾了血，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他才偷偷把刘雨欣和华云晴送去上海。甚至可以说，他早就预见到了整个家族不可避免的悲剧。 “抓到他了么？”情绪异常消极的华英雄突然问。 “很遗憾，还没有。”王茜语速很快地回答。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把头转向窗外：“今天的阳关好明媚呀，你一会打算出去走走么？” 意识到谈论华英杰会让气氛显得紧张，王茜试着转移话题。 华英雄苦笑着微微摇头：“我现在脑子和身体都很沉，走路对我来说目前还是奢侈的行为。” “华英杰在私自搞人脑移植的研究，这件事你们之前了解么？” 卓然突然问出这句话，屋内的其他三个人表情顿时都僵住了。 王茜试着给卓然递眼色，但卓然直接选择性屏蔽。今天早上他和刘雨欣通了电话，称自己愿意加入她的战队。人脑移植是他现在最为关心的话题。 “不了解，这件事我们也是刚知道。”谭力代替华英雄回答这个问题。 “奇怪了，他放着好好的家族产业不做，为什么会突然研究这么奇怪的领域呢？”卓然像是在自言自语。 卓然说完这句话，另外三个人都没有接茬。紧张又略显尴尬的空气在屋内弥漫。 一阵沉默过后，华英雄突然开口：“关于人脑移植，我们整个家族其实都脱不了干系。” “英雄？”谭力立刻蹙起眉头，用急切的眼神看着华英雄。华英雄冲着他摇了摇头，继续说，“告诉他也无妨，这件事我们从一开始或许就错了，家族今天的悲剧，就是在为之前犯下的错误买单。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规律，妄想打破规律的人，必然要受到惩罚，任何人都不例外。” “说的好。”一旁的卓然笑着鼓起掌来。“所以你们一早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喽？” “不，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他个人的行为，和家族无关，只不过，我们家族也在为人脑移植的事情做努力。” 卓然用手敲了敲额头：“你的话把我绕迷糊了。” 华英雄随后将其父亲患渐冻症，想通过人脑移植的办法站起来的事同卓然讲了出来，卓然这才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这么说，华英杰也算是孝子。最起码，你父亲也算是受益者。” 华英雄冷笑起来：“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人脑移植这种手术，凭现在的技术是实现不了的。” 听完他的话，卓然把目光投向谭力：“怎么，你没和他说么？” 谭力的表情凝固起来。 华英雄察觉到不对劲，也去看谭力：“怎么了？你有事瞒着我么？” 谭力无力地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开口：“老爷前几天成功做了人脑移植的手术。” 华英雄顿时目瞪口呆。怔了好长一会，他从缓过神来，问道：“排异反应的事情克服了？” 谭力的表情越发难看：“关于排异反应的事，我和指导手术的乔博士谈过，他说还没有，只不过他因为惧怕华英杰，还没得及和你弟弟讲。” “简直就是胡来，混蛋，居然拿我的父亲当小白鼠，做这么不负责任的事，这个手术目前还没有一例成功的，排异反应的事情不克服，根本就是送死” “也不能这么说吧。”卓然打断他的话，“人脑移植的手术八年前有过一例成功的。” 三个人听后立刻都去看卓然。 “只有我知道这件事么？”卓然眨了眨眼，“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八年前有人参与过这场手术，而且成功了。只不过参与手术的人在手术成功后全部受到威胁，并在之后陆续被杀了。” 短暂的沉寂过后，华英雄开口说道：“你说的那场手术我知道，你被骗了，所谓的手术成功其实是一场骗局而已。” 卓然瞪圆了眼睛。“不会吧。” “那场手术是我父亲资助的，原本捐赠大脑的人是周鹤鸣，捐赠身体方是一个因工伤出现脑死亡的年轻人，可实际上，周鹤鸣并没有真的参与那起手术，周鹤鸣是我父亲的挚友，我父亲亲眼目睹他死去。” 卓然听完华英雄的说辞后，开始凝眉沉思。他看过刘雨欣转给自己的邮件，是许辰璐写的。许辰璐不可能在这种事上撒谎，人脑移植肯定确有其事。会不会有其他的可能？比如说，原本的大脑捐赠者是周鹤鸣，但有其他人冒名顶替，用自己的大脑替换了周鹤鸣的大脑完成了这个手术？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一下那个八年前参与过手术的，名叫元村恭平的中日混血儿。 第418章 陌生女人 离开医院后，卓然给刘雨欣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刘雨欣听到卓然的请求后，似乎有些惊讶：“你想见元村恭平？” “不可以么？” “那倒不是，但他不在云川啊，而且，他不见得会同意和你见面。” “怎么，你没和他介绍我这个战友么？” 刘雨欣笑了起来：“我还没和他说我有战友的事。”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一定要见面么？”刘雨欣突然问。 “嗯，有些问题，我想落实一下。” “我帮你问不就得了？” “通过看一个人的眼睛，我能判断他是否撒谎。” “测谎仪啊，厉害。”刘雨欣微微一顿，立刻问，“你怀疑他骗了我？” “得排除这个可能，人脑移植这件事害了那么多条人命，容不得我们出现任何闪失。” 卓然的话让刘雨欣倒吸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我帮你争取一下，但让他来云川肯定不行，就算他同意，估计也是你去找他。” “我没问题，你先说服他和我见面吧。” 卓然回到诊所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正站在诊所门口看着眼前的卷帘门。那个人戴着一顶帽子，披着一件略显土气的黑色大衣，从背影看像是个女性。 “你想咨询么？”卓然走上前去，轻声问道。 那个人听到卓然讲话，身体猛地抖了一下，同时转身，两人在刹那间的目光交汇后，对方立刻将视线移开。 果然是个女的，脸上还围着纱巾。尽管这样，卓然还是注意到她纱巾下的左半边脸呈深紫色的胎记。他猛地想起自己之前见过这张脸，在建设大厦里面的临时避难所。 女人似乎在故意躲着自己。她分明是有话想说的样子，却不敢直视卓然的目光，视线一直在游移。 “你想找我聊聊么？”见她一直不说话，卓然又换了一种问法。 “和你聊需要花钱吧，我没钱。”女人的声音很小。 卓然笑着用遥控器打开卷帘门，伸手示意让她进到里面：“可以简单聊聊，我没那么功利。” “不进去了，”女人苦笑着摆了摆手，“就这么聊几句吧。” “进里面不用花钱。”卓然用玩笑的语气说。 女人却没有笑，她好像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般，表情极为认真地凝视着卓然：“我其实就有几个问题想问问。” “哦？什么问题？”卓然好奇地问。 “我的脸长成这个样子，有资格和别人谈恋爱么？肯定会遭人嫌弃吧？” 这个问题属实有些难回答，卓然不禁用手摸了摸鼻子。 “你要撒谎了。”女人突然说。 “嗯？”卓然吃惊地移开放在鼻子上的手。 “有些人在说谎话之前，会下意识地用手摸鼻子。” 卓然无声地笑了，心想，这个女人还真难应付。 “所以答案是肯定的。”女人忽然又说，“一定会被嫌弃，你不想让我难堪，所以试图用谎话骗我。” 卓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便沉默下来。 女人挤出笑脸，移开目光：“你不用有顾虑，这是客观事实，长成这个样子，对方的心里肯定难以接受，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既然你想明白了，”卓然轻轻耸了耸肩，“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难道不会有人抛开偏见么？丑陋的外表下，可能是一个有趣的灵魂。” “可世界上就没有灵魂这种东西。外形条件好的人，自然会慢慢变得自信开朗大方，样貌丑陋的人，则会含蓄内敛甚至自卑。这是人性使然。每个人的人格都是由包括外形条件的遗传基因，原生家庭和成长环境决定的，和灵魂无关。” 听完卓然的话，女人深深地垂下头，许久一动不动。 “对不起，我刚刚的话过于犀利了，但我无心伤害你。” 女人听完抬起头，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能看出来极为勉强。“道什么歉，傻瓜，你又没说错什么。” 不知为何，女人刚刚说出的这句话，让卓然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他微微蹙起眉头，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女人在这时开口：“好了，你已经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她舒了口气，继续道，“我可以释然地离开了。” 女人说完，倏地转过身，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开了。 卓然望着她的背影，感觉她身体里似乎有某种东西在吸引自己，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出来。等他回过神，想叫住那个女人时，她已经在视线中消失。 华国胜打了一通电话后，低头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自己的手下会在两个小时后行动，也就是晚上十一点，时间刚刚好。他会在一个小时后关闭整个宅区的所有监控，便于自己的手下行动。 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后，卧室的门突然开了，刚刚洗完澡的妻子周萍披着浴巾走了进来。 华国胜不由紧张起来，这个女人几乎每洗完澡都会和她要，每次他都竭尽脑汁地想各种理由推脱。周萍自然不高兴，两人为此也吵过好几次架。 周萍对着梳妆台简单地做完护肤后，朝他这边凑了过来。 又来了。华国胜默默咬了咬牙。 “老公？你在想什么啊？表情这么严肃？”她的声音非常温柔，似乎要用声音融化华国胜的心。 “没什么，家族的事业没那么好做，我有些累了而已。” 周萍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下，跟着把嘴移向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轻轻地吹气，小声发出声音道：“适当地也要休息一下，可别累坏了身子啊。” 说话的同时，她的手缓慢地滑向华国胜的胸肌。 “对不起。” 华国胜几乎刚把这三个字吐出口，周萍便立刻沉下脸来。“怎么，你又要拒绝我么？” “我今晚实在没有心情。改天吧。” 周萍对他怒目而视，胸口剧烈地起伏：“我们已经多久没有了？啊？我说，你是不是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啊？还是你外面有人了？” 华国胜冷哼了一声：“今晚放过我吧，今晚之后，哪天都行。” “不可以！”周萍突然情绪激动地朝华国胜扑过去。“你今天一定要给我。怎么？你成了家族的继承人，就想把我抛弃了么？” 说话间，她整个人已经压在华国胜的身体上方。 “别逼我。”华国胜瞪起眼睛。 “是你在逼我，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我看出来了，你就是对我厌烦了，想甩开我。” 周萍的情绪已然失控，她先扯掉自己的浴巾，跟着开始试图脱掉华国胜的衣服。 她的动作刚进行到一半，整个人的身体突然僵住了，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不到半秒的工夫，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周萍的脖子拧到了不可思议的角度，她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从床上坠到地面上。 第419章 特大新闻 四月中旬，两个特大新闻占据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第一个新闻是关于藤家父子的。这对父子从突然失踪开始，便牵动着广大好事者的心。一段时间后又毫无征兆地突然归来。跟着藤元首又开了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离奇发布会，并就此锒铛入狱。而就在最近一周，这对父子又毫无缘由地相继死去。 很多媒体就此评论，光是这对父子的故事，可以拍成一部电影了。很多网友猜测他们的死并不是官方给出的意外猝死那么简单。一时间，关于藤家父子死亡的重重猜测在各大论坛霸屏，远比这件事本身更有可看性。 第二个新闻是关于一个神秘家族的。由于这个家族的主人姓华，媒体称其为华氏家族。家族的主人华国成早年是一名化学家。他在就读博士期间，无意间发现了可以低成本生产出氢气的公式，被人称为氢气配方。 极具商业头脑的华国成退出学校，开始利用自己的配方做起了家族企业。由于氢气是极为抢手的环保能源，他靠着自己的配方，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滚起了资本的雪球，并迅速爬到资本的金字塔顶。 华氏家族虽然富有，但整个家族的人都十分低调，他们将云川市一个靠着湖边的矮山开发成自己的宅院，起名为云顶和苑。 而这个奢华程度堪比故宫的云顶和苑两天前遭遇世纪抢劫。之所以称为世纪抢劫，是因为华氏家族所丢失的财产，是个惊爆人眼球的天文数字，按照报案人——华国成的儿媳妇的说法，他们所丢失的资产除了大量的货币外，还有无法估量的黄金和高净度的大克拉钻石。 在这起抢劫事件中，华国成的弟媳妇周萍被人杀死，弟弟华国胜失踪，怀疑被劫持，当然也有声音称，弟弟华国胜很有可能是主犯。 这个低调而又神秘的家族第一次曝光在大众面前，居然是通过这种方式。 警局的会议室里，作为队长的汪博渊较为详尽地同大家描述完云顶和苑的抢劫案，坐回自己的位置，扫了众警员一圈，然后问：“怎么样？关于这个案子，你们都是什么看法？” “我觉得是华英杰做的，华英雄死后，只有他能随便出入那个云顶和苑的金库。”一名警员当即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好几个警察都随声符合。 很快，一个不同的声音出现了：“我觉得是华国成的弟弟华国胜所为。华英杰知道我们在全城通缉他，我猜他应该不至于为了钱敢于冒这么大的风险。” “华英杰是华氏家族的公子，花钱大手大脚惯了，资产一下子被冻结，他肯定憋得受不了，为了钱杀回来也在情理之中。” “你没听队长刚刚的描述么？云顶和苑的金库被洗劫一空哎，如果他缺钱，冒险回来偷偷拿一点钱就可以了，还不会被发现，至于将整个金库掏空么？” “应该也有外人作案的可能吧？” “绝对不可能，那个金库是目前最先进的密码系统，别说外人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他们哪怕动里面最小块的黄金，整个金库都会报警。” “” 每个警察都坚持自己的看法，争论了半天，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汪博渊用击掌的方式叫停：“好了，讨论到此结束，散会。” 汪博渊说完，却只有两三个人站了起来，见大家都没动，他们又做了回去。 其中一个警员看着汪博渊道：“汪队长，你不发表下自己的看法么？” 听到他的话，汪博渊吸了口气，微微蹙起眉头：“我偏向华国胜作案的想法，但有一件事又想不通。” 大家投来疑惑的目光，好奇地等待下文。 “假设这件事是华国胜所为，他为什么要拧断自己妻子的脖子呢？” 一个警察眨了眨眼睛后，试着解答汪博渊的疑问：“可能他觉得自己的老婆是个累赘，有了那么多的钱，可以换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呗。” 这个警察说完，好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汪博渊却没有笑，脸上的表情仍然严肃：“你说的可能是存在的，但我怀疑的是他杀死自己爱人的手法。我曾在一本犯罪心理学上看到过这样的观点，拧断一个人的脖子致死，是最凶残的杀人方法，如果不是有深仇大恨，就是杀人者对被害人没有一丁点的感情。” 众警察没有领会汪博渊想要表达的真正主题，一个个投来迷茫的眼神。汪博渊环视一圈后，再度说了声：“散会。” 华英雄赶回到云顶和苑的时候，华国成仍然躺在金字塔屋自己专属的床上，已经奄奄一息。他看到华英雄的脸，一开始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后，发现真的是华英雄，不由笑了出来，兴奋得想说点什么，却咳嗽起来。 华英雄连忙将他扶起，用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用几近哽咽的声音说：“爸，我回来了。” 咳嗽完毕，华国成用手无比爱惜地抚摸着华英雄的脸颊，眼眶湿润了。 “儿子，我以为我彻底失败了，没想到你还活着。”华国成的气息微弱，声音颤抖。 华英雄努力挤出笑脸，开口说话的时候，眼泪却流出来了：“爸，您没有失败，一直以来，您都做的很好。” 华国成一脸苦涩地轻轻摇头：“失败了，之前的我把钱看得太重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英雄，你不要学我，将我给你的配方分享出去，越多的人知道越好。” 华英雄不由瞪大了眼睛：“爸，您真的这么想？” 华国成却笑了：“我如果早这么想就好了。” 华英雄兴奋地同自己的父亲抱在了一起，却突然感觉父亲的力道松了。他察觉到不对劲，立刻用手撑起父亲的身子，发现父亲的表情停留在笑意上，眼神却失去了光泽。 “爸？”他试着叫了一声，然而自己的父亲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华英雄顿时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想呼吸，却感觉呼吸道异常狭窄。 “爸爸！”他用力喊出这两个字后，再度将自己的父亲纳入怀里，肩膀剧烈地震颤起来。 卓然刚打车赶到机场，一个电话便打了进来。打电话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在电话中称要和卓然见面，声音很急，卓然却说：“我要去成都，已经买好了机票，飞机就要起飞了，想要见面，等我回来的吧。” “只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女人的声音中透着悲凉。 第420章 追查高老板 盯着眼前的资料看了一阵，邱军感觉眼睛干涩难忍，年龄大了，身体的零件果然不中用。他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他朝着门的方向喊了一句。 一个眉清目秀，书生气十足，却又略显英俊的男子推门进来。 邱军重新戴上老花镜，看清进来的人后，立刻露出笑脸：“南黎辰回来了啊。” “邱主席！”年轻人对着邱军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邱军眼中满是欣赏之意，他十分喜欢这个年轻人，如果不是因为邱叶贪恋凌霄，他必定要将这两个年轻人撮合到一起。但凌霄已经死了，老人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研究搞得怎么样了？又有什么新的发明么？”邱军问。 “没什么太大进展。”南黎辰微微一笑，“总窝在一个地方闭门造车也不行，偶尔也要到外面去汲取一下营养。” “说得对，科研创造也要源于生活。” “邱叶最近怎么样？” 南黎辰主动问起邱叶，老人心中很是欢喜，但他的脸很快沉下来：“她呀，天天让人操碎了心。”邱军叹了口气，继续说，“她哪怕能有你一半的心智，我就算死了也放心了。” “主席，不要这么说。” “我只是说出了心里话。” 就在这时，门口一个声音传来：“您就这么热衷于说我的坏话么？” 说话的人正是邱叶。 邱军颇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南黎辰却笑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邱叶：“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邱叶略看了他一眼，很随意地问道。 “刚刚才到。” “哦。”邱叶轻轻应了一声，随后把目光投向邱军，“爷爷，我不想学了，那些课程对我来说太难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邱军顿时拉长了脸，厉声斥责道：“不行，别人能学会，为什么你就不行？” “我智力低下，行了吧？” 邱军脸涨得通红，室内不和谐的温度迅速升高，眼见局面就要失控，南黎辰立刻打圆场。 “邱叶在学些什么课程呀？” 邱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紧咬嘴唇，似乎在隐忍什么。 “和你说话呢，不回答是不是太没礼貌了？”邱军高声斥责道。 “都是一些心理学和记忆学的课程。”邱叶的语气很是淡漠，好像所谈论的话题和她全然无关。 “原来是在学这些课程啊，邱主席想让邱叶也从事记忆修改的工作呗？” 邱军叹了口气：“我想让她留在地下城，但不能因为是主席的孙女，就可以享受不用工作的特权，所以就让她学点记忆学，想让她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原来是这样。”南黎辰沉吟了一句，跟着又把目光移向邱叶，“我觉得这样很好啊。” “好什么好？我已经是个成人了，却连最起码的选择权利都没有。” “我之前给你选择权了吧？但是你呢？好几次差点连命都丢了。”邱军强压着怒火，让自己没有喊着说出这些话。 提到了邱叶最不愿意面对的话题，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甩了句：“你们聊吧。”直接转身离开了。 目送邱叶离开后，南黎辰移回目光：“差点连命都丢了是怎么回事？” 邱军无奈地笑了出来，皱纹布满整个脸上。 他花了一些时间，用尽量简洁的语言将前端时间发生的事同南黎辰描述一番。南黎辰不禁惊叹连连。 “想不到这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好在邱叶还是安全的。” 听了南黎辰的话，邱军苦笑着点头。他随后又问南黎辰：“对了，你这次回来，除了放松，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办么？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真被您说中了。”南黎辰笑了出来，“我正在研发一个和记忆有关的机器，想找中南大学的林德贤教授好好研习一下。但林德贤应该不屑于同我这种小人物见面，希望邱主席能帮忙搭个桥。” “还是那么谦虚。”邱军笑着在南黎辰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可不是小人物，是伟大的科学家。放心吧，我会隆重向林德贤教授推荐你，我想，他应该也很愿意和你这样的人才见面。” 南黎辰的嘴角露出浅笑。其实他这次回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亲手杀了卓然。上次在永宁村刺杀失败，他一直耿耿于怀，这次他发誓一定要成功。当然，这个计划他不能对任何人说。 两人聊完后，邱军给南黎辰安排了一件休息室。他自己刚要会办公室继续看书，被另一个年轻人拦住了去路。 “主席，事情有了些眉目，您要不要听听？” “好。”邱军不由眼前一亮。 邱叶出了那次事后，邱军一直在调查高老板的底细。这个人毕竟还活着，对他而言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邱军不想邱叶再受到伤害。 高老板虽然也在地下城里做过事，但他留下来的信息却十分有限。邱军之前和卓然深入交谈时，得知高老板或许和永宁村的事有关，他便试图从这个唯一的线索入手。 这个年轻人名叫鄢雄，是邱军十分中意的手下。追查高老板的事，毕竟是他的私事，不便于让太多人知道。邱军自己的身份特殊，又不能为了这件事常年在外奔波，于是便最为信赖的托鄢雄帮其完成。 两人进入到邱军的办公室后，邱军回身将门反锁，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鄢雄，鄢雄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堆文件。 “我已经查到明确的证据，高老板的真实身份就是之前兴台区警局分局的刑侦队长高健。” 这件事邱军早有了解：“还有呢？” “永宁村的一系列怪事的确和他有关，您知道云川新城有个建设大厦吧？建设大厦后面也有一个地下城，是个鸡窝。那里面的女人，基本都是从永宁村出来的。” 邱军不由咽了口唾沫。 鄢雄随后用手指着摊在桌面上的文件说：“这些都是我想办法从警方那里获取的资料，绝对可靠。” 邱军先是用言语对鄢雄的调查给予肯定，随后又沉下脸来，面色凝重的自言自语：“高老板在用永宁村的人搞什么猫腻呢？” 第421章 和谁见面 在机场接到那个女人的电话，卓然一开始只把她当成是一个普通的求助者。找心理咨询师的求助者大都很着急，会说出“我没有时间了”之类的话也不足为其。 听完女人的说辞，他用淡淡的语气回复道：“我也很急，抱歉，想找我做咨询的话，等我回来的吧，到时候我会主动打电话给你。” “等你回来，我可能已经死了。” 卓然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真是叫人为难。是抑郁症患者么？他正在犹豫，对方立刻用央求的语气说：“求求你，和我见个面，我时间真的不多了。” 换做从前，这种事卓然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身为心理医生的他最讨厌被求助者强行绑架。可遇到乔若琳后，他的人格逐渐发生了变化，变得容易心软了。 “好吧。”他长出了一口气后，吐出这两个字。“在哪里见面？” “哪里都行。”对方的声音兴奋起来。 “那就去我诊所吧，我告诉你地址。” “我知道你诊所的位置，实际上，我现在就在你的诊所附近。” 可能之前找我做过咨询，难怪声音听起来这么耳熟。卓然随后说：“那你等我吧，我现在赶回去。” 见到那个女人之前，卓然未曾想过，和她见面会带给自己何等的震撼。 当卓然抵达诊所，在诊所门前看到那个女人的脸时，他霎时间感觉血液逆流，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对面的女人先开了口：“对不起，原谅我不敢在电话里说明自己的身份，还故意压着嗓子说话，我怕你知道我是谁，不会见我。” 怎么会？卓然差一点就将这三个字说出口。他激动地攥紧了拳头，心里泛起一股想要冲过去抱紧对方的冲动，并很快将这种冲动付诸行动。 对面的女人瞪大了眼睛，在他抱紧自己之前，及时闪开身子。 “你要干嘛？”她显然吓坏了。 卓然也不由愣住了。她为什么会拒绝我？难道我之前猜错了？她的确变心了？那她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一时间，卓然的心里五味杂陈，甚至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 女人用观察什么东西一般的眼神盯着卓然看了一阵，怯生生地说：“你不恨我？” 卓然微微蹙眉：“你是说，因为之前的事么？”他翘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该恨你，对么？” “不。”女人快速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吧。”卓然摆了摆手，低声问，“你在电话里说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问话的同时，卓然已经用遥控器打开了卷帘门。 “我不是乔若琳。”女人语速很快地说出这句话，声音极其不自信。 卓然笑了：“你该不会想说，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人指使的吧？” 女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的确如此啊。” 卷帘门在这时已经完全打开，卓然本想迈步进去，身体却在这一刻僵住了。但他随后摆出冷笑：“怎么？你是戴着面具来的么？” 女人显然没有明白卓然话里的意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进来说吧。”卓然做出请的姿势。 两人在诊所的一楼落座后，卓然盯着她的眼睛问：“你刚刚说自己是受人指使才那样做的？骗光了我的钱，还害得我欠下巨债？” 女人似乎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咽了口唾沫。 卓然又问：“然后你说自己不是乔若琳？” 女人轻轻点头。 “那么请摘掉面具吧，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女人再度瞪圆了眼睛。“什么面具？” 她的吃惊不像是装出来的，卓然一时搞不清楚状况，诧异起来。 “你该不会认为，我是戴了一张面具，伪装成乔若琳的样子吧？”女人夸张地皱起眉头，很快又说，“会有那样的面具么？” “有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卓然说话的语气十分淡漠。 女人瞪着眼睛咽了口唾沫，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这种面具。 “如果不是戴了面具，那你为什么说自己不是乔若琳呢？你该不会想告诉我，自己的灵魂附在她的身体上吧。” 说完这句话，卓然脸上露出浅笑，但笑容很快僵住。他猛地想到暗黑派囚禁那些无辜的人所要做的事。人脑移植？不会吧！ 他紧紧盯着眼前女人白皙的脸庞，心跳加速到难以控制。别的女人的大脑移植到乔若琳的身体上了么？ “这具身体不是我的。”女人缓缓开口。 果真如此。卓然感觉自己的手在抖。这种感觉太奇妙了，眼前的女人明明就是乔若琳，却又不是乔若琳。 人脑移植这个词，他已经听过无数遍，却从未像此刻一样，真切地感受到这个词的存在。此前他虽然已经知道华氏家族的主人华国成已经成功做了人脑移植的手术，但那毕竟是个陌生人，自己又没有见到，很难产生真切的感觉。 “所以你和别的女人交换了大脑？对么？”已经知道了结果的卓然，仍然忍不住问出这句话。 女人表情略显凄楚地点了点头。 “你和谁交换了大脑？”卓然语气很急地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那个人还活着么？” “活着。”女人咬紧了嘴唇。 “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由于激动，卓然在问话的同时，身体越靠越近，女人似乎有些害怕，往后挪了挪身子。 “名字我告诉你也没有用，但我可以告诉你她的长相。” “你有照片么？直接给我看照片！” 说这话的时候，卓然努力回忆在建设大厦临时收容所见到的那些人，真正的乔若琳，当时就和他们混在一起，会是哪一个呢？ 女人表情不自信地垂下头：“我没有照片，之前的我从不拍照。” 但她很快又抬起头来：“其实用不着照片，她长得很有特点。”女人用手指着自己的左半边脸说，“整面脸都是深紫色的胎记，看到她，你一眼就能认出来。” 第422章 真与假 听到女人的话，卓然的大脑里瞬间浮现出一张人脸。长着那样一张脸的女人前两天刚找过自己，她居然就是真正的乔若琳！ 对面的女人仿佛通过卓然的神情看出了他微妙的心理变化。 “你不会见过那个女人吧？”她问。 卓然不禁苦笑，现在回答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他随后想到了谭力口中所说的排异反应，女人说自己快要死了，不会和这个有关吧？ 卓然同她问出了心中的想法。由于他提到了“死”这个字，对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表情上写满了担忧。 “你说的没错，就是排异反应。”女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那笑容一看就是挤出来的。 她先是较为详尽地同卓然讲了自己做人脑移植的整个经过，随后又提到了手术后的排异反应。 “刚做完手术那段时间，我总觉得，就这么交换了大脑，实在太容易了。之前长着那么丑陋面孔的我，从此就变成一个大美女了？不会这么简单吧！” 听到她的话，卓然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假设不存在排异反应，大脑成功交换移植，如果用某种心理学技术手法让她的人格同乔若琳的无限接近，再用邱军那一套技术，让她拥有乔若琳的记忆，那眼前的人不就是乔若琳么？ 而拥有乔若琳大脑的身体，由于境遇发生了改变，人格也会悄然发生改变，慢慢就会变得越来越不像之前的乔若琳。如果让我在她们俩之间重新选择，我会选择谁？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光是在心里动动念头，已经让他冷汗直冒了。 旁边的女人继续滔滔不绝：“我于是一直在私下里查和手术有关的信息。有一本和外科手术有关的书籍是这样说的，人体内的器官移植，一定会发生排异反应，这是异体组织进入有免疫活性宿主的不可避免的结果，是一种天然的免疫过程。 “普通的器官，比如肾脏，还可以通过免疫抑制剂来减少或消除排异反应，但大脑这个器官太特殊了，里面的神经系统过于发达，排异反应也不仅仅是细胞攻击这么简单，还有神经纤维层面的复杂问题。 “书上提到，人的脑神经细胞有很多种类型，可以断言，世界上没有神经细胞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但也并不是说大脑不可以移植，只要其中有三十几个项目的数据相吻合，也不会出现排斥反应。只不过符合这个条件的概率，大概是几十万分之一。 “如果在配型不相符的前提下，硬性移植大脑，大脑会在工作一段时间内，出现休克反应，休克反应超过一段时间，就是脑死亡，那就和真死没什么区别了。” 说到这，女人一脸苦笑着看卓然：“书上说，排异反应是无法克服的，如同艾滋病病毒无法消灭一个道理，这是神为人类设置的不可跨越的障碍，是防止人类乱来的。华英杰从一开始就骗了我。” 卓然听说过配型的说法。他也不认为乔若琳是那几十万分之一，也就是说，她也和眼前的女人面临同样的危险，如果不能及时移植回来，就会出现大脑休克的危险。他很庆幸真正的乔若琳还活着，但同时也有一种即将要失去她的紧迫感和危机感。 他咬了咬牙后，紧盯着女人问：“你来找我，是希望通过我帮你找回她么？” “你们之前那么相爱，你一定知道她如果躲起来，会躲到哪里，对吧？” 和她聊了这么久，卓然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生出厌恶感。 “你既然知道我和她非常相爱，为什么要配合华英杰，对我做那么残忍的事？” 女人听完，立刻垂下头去，小声应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卓然一阵冷笑：“这三个字很容易说出口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我想你应该能想明白一个道理，但凡需要说对不起的地方，道歉已经没什么用了。” 女人怯怯地看了卓然一眼，再次低下头，这次她什么也没说，似乎觉得没有资格开口说话。 卓然长叹一口气后，突然开口说：“你走吧！” “啊？”女人立刻抬起头。 “我帮不了你，也不想再看到你。” “就算你恨我，那她呢？”女人急了起来，“如果找不她，死的可不光是我一个人。” “你以为我不想找她么？”卓然几乎喊了起来，“如果我有能力找到她，还用得着和你说这种废话么？” 女人睁大眼睛，半张着嘴，将这个表情维持了好一会后，她倏地起身。“对不起。”她又说了这三个字，随后朝门口走去。 眼见她就要出门，卓然忽然又将她叫住。女人僵在原地，缓慢地转过身。眼前这一幕让卓然想到乔若琳那天离开诊所时的情形，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留下你的联系方式，让我随时能找到你。” 女人愣了半秒，随后说：“如果你不想放弃，就让我住这。” 她的话让卓然在心里撇了撇嘴。 “你光留我的联系方式没有用，如果我突然脑死亡，你打了电话也没人接。” 她说的不无道理，但卓然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你脑死亡了，找到她又有什么意义？” 女人听后长长地出了口气：“就算我脑死亡，但身体不会死，她如果大脑没有出现问题，起码还可以保她一命。” “你可真无私。”卓然用言语讥讽道。 “你不懂。”女人嘴角渗出一抹冷笑，“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你们男人永远不理解，一个女人可以为了美，做出多么大的牺牲。我承认为了变漂亮，我做了错事。但我之前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给了我那样一张脸？” 说到这，女人情绪失控，掩面哭了起来。她哭泣的举止神态像极了乔若琳，卓然不由被她触动了内心。 略一犹豫后，他缓缓开口：“你可以住这，但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她。” 女人擦掉眼泪，沉吟道：“我会努力配合你，弥补自己的错误，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她随后开始往回走，路过卓然身边时，小声沉吟道：“郑琳。郑成功的郑，王字旁的林。” “你的名字？”卓然盯着她的侧脸问。 “嗯。”女人微微点头。 第423章 劳务合同 卓然正坐在一楼的简易吧台前看书，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喘息声。 他立刻回头，看到自称叫郑琳的女人，正拎着一桶水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你要干嘛？”他问。 郑琳放下水桶，用手摸了一把汗，喘息道：“拖地啊，帮你搞搞卫生。” 她的话让卓然的思绪瞬间飘到不久之前，那个时候住在这里的也是郑琳，只不过，那时的她，每天除了躺着玩手机，就是坐着玩手机，别说拖地，连碗都没刷过。 卓然无声地冷笑，说道：“你还是把桶放下去玩手机吧，你这样我不太适应。” 郑琳赌气似地放下水桶，双手抱起肩膀：“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要总对过去的事情念念不忘了好吧，我之前也说了，当初我是身不由己。” “好啦。”卓然快速朝她摆摆手，“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他说完便转过头继续看书，能感觉身后的郑琳又重新拎起水桶。他微微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重新转过头，看着郑琳说：“你现在是不是待在医院里会好一些？假设你的身体会对大脑产生排异反应，大脑现在肯定正在受到伤害，去医院采取一些医疗手段，应该能减少些伤害吧？” 正在涮拖布的郑琳摇了摇头，苦笑道：“没用的，排异反应对大脑的伤害主要是神经元之间的阻断反应，医院的手段对这种伤害是没有用的，如果不能及时找到乔若琳，把我们俩的大脑换回来，我就只能等死。” “明白了。”听到对方说的最后一句话，卓然紧紧皱起眉头。 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又问：“会有前兆么？” 郑琳停下拖地的动作，抬头看着卓然说：“我曾问过给我做手术的专家，他说排异反应对大脑的伤害一旦到了临界点，我先会感觉到四肢乏力，紧接着四肢会不受控制，接下来大脑会进入短暂的昏迷期，感觉就像是睡着了。由于阻断反应，大脑供氧也会在这个时期出现障碍，如果不能在这个时期提供足量的氧气，跟着就会出现脑休克，这个时期很短，再之后就是脑死亡。” 卓然认真地听着她的讲诉，感觉上就像在听一个学者在做学术汇报。难得的是，郑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情绪并无太大起伏。 “你不害怕么？”卓然忍不住问。 郑琳顿时苦笑：“当然怕，又有什么用呢？” 也对，卓然在心里说出这两个字，并暗自对其感到佩服，每个人处于郑琳的位置，肯定都会害怕，但并非每个人都能有她这份坦然。 他从刚刚的对话里回过神来时，郑琳已经背对着他，身子正在一起一伏地拖地。 看着她劳作的背影，卓然忍不住感叹，好像乔若琳啊。他刚在心内发出这样的感慨，立刻便产生自我厌恶，认为这种想法是对乔若琳的背叛。光有乔若琳的身体，营造出她留给的感觉是不行的，只有她的大脑和身体合而为一，才是真正的乔若琳。卓然强迫自己这么想。 卓然想命令郑琳不要再拖地了，这会让他忍不住想起乔若琳。就在他准备开口之前，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手机上显示的备注是邱军，他会因为什么事找自己呢？ 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了老年人特有的沉稳音调：“方便聊聊么？” “嗯。”卓然轻轻应了一声，起身走出诊所。 室外灰蒙蒙一片，雾霾越来越重了。 “有什么事么？”走出诊所后，卓然问。 “还记得高老板吧？”对方音量不大，却字字震耳。卓然的大脑里顿时浮现出高健的面容，同时握紧了电话。 “你们有他的消息了？” “很遗憾，还没有。但我们正在调查他的过去。我手下的一个干事，试图从和高老板有关的永宁村的事情上入手，目前颇有斩获，你想听听么？” “你说吧。” “嗯，可能要聊很久，用电话聊不太方便，因为有些资料也想顺便让你看看。” “你想见面聊？” 邱军笑了几声：“我现在在心理世界的办公大楼这，离你现在的诊所很近，如果你不方便过来，我可以过去找你。” 卓然想了想后说：“算了，还是我去找你吧。” 两人很快在邱军的办公室里见了面，聊天直接切入正题。 “先说永宁村的事吧。”邱军拿出一个档案袋，从里面拿出一堆文件，在卓然面前缓缓摊开，“这是鄢雄这段时间搜集的关于永宁村的很多资料。” 他抽出其中一张，拿到卓然面前：“你可以先看看这个。” 卓然的视线几乎刚落到纸面上，便立刻瞪圆了眼睛。 眼前的纸张是一个简易的劳务合同，合同上的签署的日期是十年前，合上下面的乙方签署人是赵思一。名字上还按了手印。让卓然震惊的是合同右上角的寸照。照片中的人虽然年轻了些，但他一眼便能认出，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他感到微微有些头疼，用力地按了按太阳穴。 “很吃惊吧。”邱军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老实说，我也很吃惊。这份合同可真是来之不易，过了这么久还能良好的保存，真是不容易。” “这份合同是从哪里弄到的？”卓然的声音几乎都变了调。 “这个东西只要到用人单位去查就可以。正常来说，所有的劳务合同，用人单位都要存档的，但很多用人单位似乎认为这种资料是多余的，一旦劳务合同解除，他们都会把这种合同当做垃圾一样丢掉，好在雇佣，”邱军略作停顿，他差一点将雇佣你三个字说出口，但觉得不太妥，于是说，“雇佣赵思一的单位没有这样做。鄢雄本来的意图调查永宁村出来打工的人的工作去向，没想到竟意外发现了这个合同。” 卓然握着手里的合同，心中狂潮大作。所以我应该是赵思一么？可为什么我对自己原来的人生没有任何记忆？现在的我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的大脑也被移植了么？ 他越想越乱，忍不住想高声宣泄。就在这时，他的大脑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让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冷静下来。 第424章 共同的敌人 那个名叫元村恭平的日本人说，八年前的人脑移植手术，提供大脑的一方是周鹤鸣，并没有说捐赠身体的人是谁，但他提到捐赠身体的人是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该不会就是我吧！ 刚开始生出这个念头，卓然大脑里好像有另一个自己在嘲笑这个想法非常荒诞。但他越是想的深入，反而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卓然首先想到的人是许辰璐，他是人脑移植手术的重要参与者，也是解开整件事的一把关键钥匙。 杀害许辰璐的人是潘文，而潘文实际上是高健的人。当然，关于潘文是高健手下的事，是警局经过分析推理得出来的结论。但这个结论是依照严密的逻辑推理而出的，其效力堪比事实。 所以真正要杀害许辰璐的人其实就是高健。警方的人根据已经掌握的资料，也知道高健实际上是为暗黑派做事。 高健借潘文的手除掉许辰璐，目的可想而知，是为了掩盖八年前的人脑移植手术。虽然高健为暗黑派做事，但并不能说是暗黑派指使他这样做的，因为暗黑派对八年前的那场手术并不十分知情，他们甚至觉得那场手术是个骗局。 难道说，高健才是八年前那场神秘手术的幕后主使？ 在高健出事之前，卓然感觉，高健一直把自己当成是他最好的朋友，起码他一直在刻意营造这种感觉。高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卓然苦思冥想，只想到一种可能，他身上有让高健不得不这么做的必须理由：他是八年前那场人脑移植手术，捐赠身体的人。不对，应该说，他是大脑的拥有者，而捐赠身体的人是赵思一，所以他才会和赵思一长得一模一样。 看来我无论如何要见那个日本人一面，他能帮我印证好多想法。短短几分钟，卓然的大脑因为想着这些事，脸上不知变换了几种表情，坐在他对面的邱军早已经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终于忍不出开口：“我说，你是想到了什么啊？” 邱军的话将卓然的思绪拉到了现实。他把略显犀利的目光移到邱军脸上，说：“你不是在追查高老板么？我想到了一些和他有关的事。” “哦？说来听听？” 卓然苦笑：“都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暂时没什么想说的。” “好吧。”邱军淡淡一笑，随即说，“我倒是有些和高老板有关的事想和你分享一下。” “您请讲吧。”卓然心里很感兴趣，但表情并不着急。 邱军略一点头，缓缓开口：“我目前所管理的地下城，其实是殷忠一手创建的，然而地下城正式投入运营后，殷忠却不见了，我们谁也联系不上他，也找不到这个人。 “那段时间，我们都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最失落的人莫过于我，殷忠对我如师如父，教会了我很多技能和一些做人的道理。 “殷忠消失大概半年左右，高老板出现了。他来到地下城，带来了很多和殷忠有关的消息。都是一些音频文件。音频里说话的人的确是殷忠的声音，他说自己现在很好，由于身体原因暂时住在高老板那，并让我在地下城给高老板安排工作。 “殷忠的命令我当然不能违抗，而且知道他还建在，我也十分开心，感觉心里踏实了好多。 “我很快依照他的命令，让高老板在地下城做最高级的工作，修改记忆。我曾问过高老板，他和殷忠之间是什么关系，高老板却含糊其辞。他不明说，我也不好一再追问，只能勉强认为他有他不说的道理。 “那段时间，我也数次同他提出想和殷忠见一面，可都被高老板婉拒了。 “我也怀疑过殷忠音频的真实性，找专业的人员做过鉴定，然而专业的人士称，他们经过声音码解析，十分确定音频里的声音，和殷忠之前留下来的音频记录，确实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 “专业人士的鉴定无异于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让我暂时放下心来。但阴霾也从那个时候开始了。高老板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冷漠阴暗，深不可测。可以这么说，有他出现的地方，都有一种难以言语的黑暗气场，总之他既危险又十分不可控，我曾有无数次想把他赶出地下城的冲动，却又无奈于殷忠对他的特殊关照。 “当然，我现在已经知道，殷忠早就不在人世了，高健利用殷忠，把我们耍得团团转。殷忠或许就是被他害死的。” “那些音频是怎么回事呢？”卓然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可以造假。上海有一个名叫幻影科技的地方，那里能生产出市面上大多音频解码设备识别不了的模拟音频。只要有原声资料，可以模拟任何人的声音。” “原来您也知道幻影科技？” 邱军笑了出来：“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 “我去过那。”卓然说。 “哦？干什么去了？” “和咱们聊得事无关，三言两语又说不清，还是不说了吧，您又是怎么知道那里的呢？” 邱军颇为得意地笑着说：“幻影科技有一名员工也为地下城服务。” “哦？是哪一个呢？” “南黎辰。你认识？” 卓然闭上眼努力回忆了一番，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张帅气却又稍显冷漠的脸。“见过，但不算认识。” 两人的聊天进行到尾声时，邱军对卓然说：“今天之所以和你分享这么多信息，是因为我把你当成自己的战友。” 战友这个词卓然已经是第二次听了，第一个把他当成战友的人是刘雨欣。现在想来，他们或许都有共同的敌人，高老板。不知道这个危险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回到诊所后，卓然开始收拾出门必备的东西。郑琳察觉到他有出远门的意思，对着卓然正在忙碌的背影问：“你要走？” “嗯。”卓然轻轻应了一声，又过了一小会，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缓慢地转过头，“我要去成都。” 郑琳记得自己刚找到他时，他就要去成都。“一定要去么？”郑琳说完，轻轻咬住嘴唇。 卓然深吸了一口气：“一定要去，放心，我会尽快回来。”他顿了顿，一脸真诚地盯着郑琳说，“或许，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去。” 郑琳无声地笑了：“我还是留在这等你吧，我去了也没什么实际的用途。” “好吧。”卓然转回身，继续收拾东西。 卓然临出门前，郑琳看着他，满眼的不舍。她更多的是感到害怕，每当夜晚来临，她便会想到死亡。卓然在，她心里还能稍稍踏实些，卓然离开，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夜晚。 “那我走了。”卓然深吸一口气后，喃喃说道。 “嗯，希望我能等到你回来。”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卓然，心里的脆弱瞬间被击中，连体内对郑琳之前做法仅存的恨意也在刹那间全然消失。眼前这个有着乔若琳面容的女人其实也十分可怜。 两人对望了一阵后，彼此的眼圈都红了。卓然准备转身的前一秒，郑琳终于失控，扑到他怀里哭了。卓然非但没有拒绝，反而伸手抱了抱她：“办完了事，我就立刻回来，放心，你一定能等到我。” 第425章 交换大脑 想到要和元村恭平见面，卓然难免有些激动。感觉对方会帮助自己解开身上的疑团，他正是怀着这个期望，才如此急切地请求见面的。 据说对方一开始拒不见面，后来是刘雨欣不断地施展美人计，并时不时在其耳边吹枕边风，对方才逐渐放下戒备。 准备去成都之前，卓然给刘雨欣发了一张自己的照片，让刘雨欣转给对方，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如果八年前的人脑移植手术，捐赠身体的一方真的是赵思一，对方看到照片应该能想起点什么。 但刘雨欣很快发来消息，称元村恭平对照片上的人没有印象。可卓然并未死心，照片将原本处在三维空间的人，放在二维空间里，本来就有失真的成分，或许见到真人，元村恭平潜意识中的记忆会慢慢复苏。 卓然本想让刘雨欣作为中间人，为他和元村恭平彼此引荐一下，但刘雨欣却称她要照顾自己的侄女。 “反正他已经同意见你了，你们也有了彼此的联系方式，就自己约见吧。”这是后来刘雨欣的说辞。 下了飞机后，卓然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暖风，心想，这里比想象中的还要暖和。 他在机场附近预定了宾馆，云村恭平称会去那里找他。这正和卓然的意，他想和对方聊完后，立刻坐最近的航班返回云川。将郑琳一个人扔的太久，他有些放心不下。 从机场去宾馆的路上，卓然给元村恭平打了一个电话，这是两人第一次通电话。 简单的寒暄后，卓然直接说：“再有十分钟左右，我就会到达宾馆，您没问题吧。” “我早已经等在这里了。”元村恭平说，他的中文说的非常流利。 “好，我尽快过去。” 进入宾馆的大厅，服务人员立刻迎上来，卓然却把视线移开，很快在靠窗的位置发现了目标。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在朝自己这边看，并微微对自己点头。他应该就是云村恭平。 卓然也朝他点头致意，这才开始办理入住手续。卓然找到预定的房间，将行李放在房间里面。说是行李，其实就是一个背包，里面有一件轻薄的外衣、睡衣、洗漱用品以及剃须刀。因为不确定待多久，这些东西是必要的。 返回大厅后，元村恭平仍坐在原位，卓然信步走过去，坐在他对面。一瞬间的对视，卓然得以好好观察他。对方皮肤很白，脸盘很大，却长着一副小眼睛，嘴巴也很小。这张脸很难让人将“帅气”两个字和其联系到一块，难怪刘雨欣会说对其没感觉了。 由于是第一次见面，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谈话该如何展开，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率先打破僵局的人是卓然。 “百忙之中还抽空来见我，实在感谢。”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刘雨欣。”元村恭平说起话来倒是不怎么客气。但这样卓然反而觉得轻松，既然对方说话直接，自己也没必要做虚假的客套。 卓然用余光扫了扫周围的情况，最近的人离他们都一段距离。他探过身子，压低声音问对方：“刘雨欣说，你八年前参与了那场人脑移植的手术？” 元村恭平点头，他的眼神不像是在撒谎。 “我听说那种手术需要有一个医学和生物学知识相当丰富的人做指导，才能顺利完成？” “当然，因为大脑和别的器官不同，它周围的神经纤维太多，手术的每一个步骤都要良好衔接，而参与手术的每个人都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要完成的步骤上，不得有一丝分心，所以要有专门的人来指导。”对方说起话来语速很快，不是因为他咬字还算清晰，卓然会以为他在说日语。 “指导你们手术的人是谁，你还记得么？” “是一个叫殷忠的人。” 殷忠。卓然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那天和邱军分开前，卓然和他要了一张殷忠的照片，存在了手机里。他随后在手机里翻出那张照片递交给云村恭平。 “是照片上这个人么？” 云村恭平接过手机大概看了一眼，晃了晃头：“他很老了，老人的样貌辨识度本来就低，何况时间又过了这么久，你现在让我认，我认不出来。” 他的话让卓然倍感失望，但卓然不露声色，继续问问题：“当时提供大脑的人是叫周鹤鸣吧？” “嗯，是这个名字。” “可是”卓然颇感为难地蹙起眉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可是什么？”对方显得有些不耐烦。 “有人称亲眼看到周鹤鸣死去，时间点是在那场手术之后，如果捐赠大脑的人是他，和你的说法想矛盾啊。当然，你别误会，我不是在质疑你的说辞，我只是在想，会不会大脑被临时换掉了？” “没有这个可能。”对方说的斩钉截铁，“当时手术室里一共就只有九个人，除了执行手术的六个人外，还有手术指导殷忠，捐赠大脑的周鹤鸣，还有一个捐赠身体的人。手术室外面全面封锁，没有人可以进的来，你一定是听错了。” 元村恭平的话让卓然很是费解，华国成那种精明的人不可能看错，更不可能撒谎，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苦思冥想，大脑里逐渐勾勒出一个大胆的设想，会不会存在这种可能，原定的捐赠大脑的人是周鹤鸣，但手术最终执行的时候，临时换成了殷忠？根据卓然所了解的情况，两个人都具备指导手术的能力。 他随后同对方讲出了自己的想法，元村恭平顿时蹙紧了眉头，沉思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的确存在你说的可能，但不会是临时换，有可能是在做手术之前，两人就商定好了。我们六个人对他们俩都不熟，他们就算交换了身份，我们也分辨不出来。” 原来如此！卓然感觉体内的血流速度似乎变快了不少。依照这种猜测，很多问题就说的通了，为什么殷忠后来会消失？为什么周鹤鸣又在之后死去？ 接下来就是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但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如果当初接受大脑的身体是赵思一的，也就是现在的自己，元村恭平和自己聊了这么久，应该不会一直没有反应。 即便这样，卓然还是同对方问出了这个问题，他本以为云村恭平会说记不清了之类的话，没想到对方却一脸笃定的说：“不是你，当初刘雨欣给我看照片的时候，我就非常确定了，我记得那张脸，和你完全不一样。” 第426章 楼道留言 元村恭平最后的话，仿佛在卓然的眼前又涂了一层阴影。他原本已经近乎笃定心中的想法，那颗被移植的头颅和赵思一的身体完美结合，成就了现在的自己，而对方的话等于把这个观点彻底给否决了。 “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么？”对方突然问出这句话来，卓然甚至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的思维现在很乱。 “你说你记得那张脸”这句话与其说是问题，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嗯，我记得。”云村恭平再次笃定地回答。 “那么你再见到那张脸，也一定会认出来呗？” “之前我不太确定，但和你聊天，当初发生的很多事都变得清晰了，也包括你说的那张脸。”说到这，他略作停顿，如同确认自己的想法般点了点头，“所以说，再见到那张脸，我一定能认出来。” 他说自己只要看到那张脸，就会想起来。如果自己能找到这样一张脸，就可以让他帮忙确认，可那张脸到底是谁呢？ 卓然慢慢屏住呼吸，努力提高大脑的运算速度，只要自己想的再深入些，似乎就能发现点什么。这个时候，过往的很多画面，甚至包括修改记忆后留下来的记忆碎片，如同雨滴一般颗颗砸向自己。真相会不会就隐藏在某一帧画面中？还是说，我从未同真相有过交集？ 卓然的大脑就像高速公路的中转站，当那些混乱的想法在那里剪不断理还乱时，对方又说了一句话：“没有问题了吧？” 他怎么这么着急？卓然被他的话扰乱了思绪，大脑变得更乱了。他并非没有问题，只是一时不知该从何问题。此时的自己早已经心急如焚，对方一再催促无异于雪上加霜。 卓然甚至想，这都怪高健，也就是高老板，是他之前修改了自己的记忆，让自己丧失了好多宝贵的记忆。虽然之后靠着一些记忆碎片，他能想起了一些之前的事，但大部分的记忆，都随着那次修改石沉大海，永远也不会再闪现了。 然而，当他这么想时，奇妙的事情出现了。高健这个名字如同一阵吹散迷雾的飓风，一瞬间，占满卓然大脑里的各种谜团都如同冰山崩坏般开始崩塌，随即融化流走。 高健，他就是邱军口中那个利用音频控制地下城的人，也是如同影子一般环绕在自己身边，把自己耍的团团转的人，会不会是他？ 卓然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拿出手机，快速在相册里找到一张高健的照片，将手机递给元村恭平。 “是这个人么？”他用力吸了一口气，才说出这句话。 对方拿起手机，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随即瞪起眼睛。 从他的眼神，卓然已经读到了答案，大脑中立刻刮起一阵猛烈的旋风。果然是高健，他就是殷忠本人，难怪他如此的深不可测！ 元村恭平随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然而卓然早已领教过这个答案所带来的震撼了。 这次的收获实在太大了，已经不能用不虚此行来形容了。 他正要好好感谢坐在对面的元村恭平，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 “你的电话。”元村恭平把手机递给卓然，电话响起的时候，他便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到打电话人的名字时，不安感更加强烈了。 打电话的人是郑琳，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卓然在忐忑中接听了电话，很怕听到对方说自己不行了之类的话，然而接听电话后，郑琳带来的是更加震撼的消息：“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找到乔若琳的线索了” 郑琳说，她是在同城贴吧找到线索的，说是线索，其实也只是疑似线索。发帖子的人是一个高中生。她在帖子中称，自己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本来准备开门进屋，却突然发现楼道里有一个女人自言自语，还在墙壁上写着什么。因为时间太晚，那个女人的状态有些奇怪，她没敢过去搭话，赶紧钻屋里了。但她说，进屋之前，她偷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发现女人的左半边脸全是紫红色的，她以为自己见了鬼。 “我感觉那个女人是乔若琳的可能性很大，我给那个高中生留言，说那个女人是我的亲戚，问她住哪个小区。结果那个高中生真的给我回了，还告诉我家庭住址，我想等你回来和你一同去。” 挂断电话后，卓然先是匆匆和元村恭平道别，跟着立刻跑到宾馆前台要求退房。 宾馆的服务人员有些吃惊，但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遇见。她们欣然接受卓然的要求，并对其按照终点房收费原则收取了费用。 离开宾馆后，卓然在打车去机场的路上，查看了当日的航班，回云川最近的航班是下午三点，他刚好能赶得上。 赶到诊所时，已经快到八点，郑琳看到卓然推门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你回来啦。” 卓然朝着郑琳点了点头。由于舟车劳顿，他的脸上难掩疲倦之色，郑琳注意到这一点，用关切的语气对他说：“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现在就过去。”卓然的语气非常坚决。郑琳不由感慨，眼前这个男人爱乔若琳爱的真是够深。 两人很快打车赶到那个小区。郑琳去找门卫帮忙开门，并提供女高中生的家庭住址，称是对方的亲戚，门卫于是给开了门。 他们很快找到女高中生的家庭住址，卓然一想到乔若琳昨天可能就出现在这里，既激动又紧张。按照高中生的说法，当时那个疑似乔若琳的人在楼道里自言自语的写东西，她会写些什么呢？ 站在门的位置，一眼能看到的应该是通往楼上的楼道，卓然直接走到那里，借着楼道亮起的灯，他的眼睛开始四处寻找。 乔若琳住在诊所的那段时间，经常帮他抄一些病历档案，她如果真的在墙上写了字，卓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卓然用心找了一会，果然看到一行乔若琳的字迹，他在激动之余看清了字的内容，眼泪顿时打湿了视线。 那行字的内容如下：你在，春华秋实夏蝉冬月；你不在，春夏秋冬。 郑琳这时候也靠了过来，很快也看到了那行字。好感人，她忍不住这么想。 卓然扶着墙站了一会，动作缓慢地从兜里拿出自己的钥匙，郑琳立刻领会他的意图，他也要在上面写字。楼道里的灯突然灭了，郑琳立刻踱了一下脚，暗下去的空间又亮了起来。 卓然用心地刻了一行字，随后扭头离开了。 郑琳看清那行字后，感觉瞬间被触动泪点，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 卓然在乔若琳的字迹下面刻了这样一句话：我这一生都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唯有你，我希望有来生。 第427章 被撵走了 卓然走出大楼后，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郑琳跟着他走了没几步，立刻发现他要去的方向是门卫室，想必要到门卫那里去问关于乔若琳的下落。 卓然步子很快，没有等她的意思。郑琳想，看到乔若琳在墙上的留言，他或许又在心里生出怪自己的念头，如果她早一点同他讲出真相，他们两人或许就不用这么纠结了，她和卓然也会很容易找到乔若琳，换脑手术也会顺利进行。 想到这，郑琳不由苦笑，如果他们错过了手术时机，自己因此而死去，也算是自作自受。果然多行不义必自毙。但她做了错事，自己死有余辜，因此连累了乔若琳却让她心痛。 等她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到了门卫室里，正在和门卫聊天的卓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头去看着门卫。 “她应该就在这个小区里面住，我确定她在这里。” 门卫有些为难地用手骚了骚头：“要不你问另一个人吧，我们是轮班制，我反正没见过你说的那个人，你问问他见没见过。” 门卫随后给了卓然一个号码，卓然当着他的面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卓然先是自报家门，随后讲出自己的诉求。不知道对方讲了什么，郑琳注意到卓然微微睁大了眼睛。 “对，就长这个样子，您见过可真是太好了，她住这个小区么？”说完这句话，卓然表情认真地听着对方讲话，跟着又说，“那你方便告诉我她的楼号么对，她是我的亲人嗯，我妹妹好，麻烦了” 卓然的表情显得比刚刚还要认真，郑琳猜，对方或许在报他想要的楼号。 果然，他沉默了一小会后，对着电话说：“非常感谢。”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跟着，他又对自己眼前的门卫道了声谢，这才朝门卫的门口走去。 郑琳想和他说话，但发现卓然根本没在看她。她于是微微缩了缩头，悄然地跟在卓然后面。 他们在室外走了一阵，卓然忽然开口：“你其实可以在门卫等我。” 听到卓然和自己说话，郑琳感觉松了口气，脸上立刻浮现笑意：“我没事，一点也不累，和你一起吧。” 卓然没再说什么。 他们很快进入到刚刚那栋楼，在女高中生家楼上的一户人家的门前停了下来。 卓然深吸了一口气后，提起手来敲了敲门。他静静地等待了好一会，里面一直无人回应。十几秒后，他第二次敲门，力道比刚刚稍大了些，然而里面仍无人回应。 “应该不在吧？”一旁的郑琳小心翼翼地说道。卓然没有回话，但紧紧蹙起了眉头。 他和门相对着站了一会后，退到靠墙的地方，蹲了下去，微微垂下头。郑琳看得出，他的情绪很是低落。 郑琳想开口安慰他几句，卓然却率先开口：“发生这种事，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本想开口说话的郑琳沉默下来，想听卓然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卓然的嘴角挤出一丝落寞的笑，继续说：“我其实早就看出她对我的情谊，而我也一直深深的喜欢着她，但那天她选择离开的时候，我却一句挽回的话也没有说。” 郑琳没太听懂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冒着触碰雷区的风险，小声问道：“你们因为什么事分手？” “谈不上分手，我们还没有开始。” 郑琳不由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过感情的经历，不太能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两个人既然都深爱着彼此，为什么不彼此确立关系呢？ 她本想问出这个问题时，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男人看起来四十来岁，却瘦的很。眼眶突出，腮帮凹陷，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 他用警觉的眼神将卓然和郑琳打量了一番，低声问：“你们找谁？” 卓然快速和郑琳交换了一下眼神，跟着用手指着眼前的门说：“我们想找住在这里面的人。” “这是我家。”男人提高了音量。 “哦？”卓然疑惑起来，“这里不应该住着一个单身女性么？”他用手指着自己左边的脸说，“她这里有一块紫红色的胎记？” 男人听他描述完后，过了几秒才说：“嗯，我这个房子原本空着没人住，她想租，但我现在不想租给她了，已经把她赶走了。” “赶走了？为什么？”问这话的人是郑琳，此时她的眼睛瞪得比卓然的还要大。 “没有为什么，我自己的房子，我想让谁住，不想让谁住是我的自由。” 男人恶劣的态度，让郑琳生出一股无名之火，她刚要发泄，被卓然及时拦住。 卓然抢在她前头开口：“也就是说，之前确实有一个脸上有紫红色女人想在你这里租房子了？” “嗯。”男人的态度异常冷漠。 “这位先生，您有她的联系方式么？她是我们的亲人，不瞒您说，我们全家人都在一直找她。” “没有。”男人说完，用带着指责的眼神盯着卓然，“她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 听到他的话，卓然不由愣住了，露出一副“何出此言”的表情。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男人指责的声音更大了，瞟了卓然一眼后说，“那个女人总自言自语，自己和自己对话，很吓人。所以我才把她撵走了，怕她在我这里出事。” 自己和自己对话？为什么会这样？但他随后想到，郑琳在电话中，描述高中生的帖子时，就称那个女人在自言自语。卓然感觉心里被一团乌云遮住。 卓然正在发愣，男人突然又说：“她现在不在这了，你们走吧。”他说完便去自己家门前开门。 离开大楼的时候，卓然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来，表情严肃地盯着郑琳：“华英杰到底对她怎么了？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郑琳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不敢说出口。 “我问你话呢？你快回答我！”卓然几乎吼着说道。 郑琳咽了口唾沫，颤抖着身子说出了乔若琳被关进小黑屋的事。卓然听完，夸张地瞪起眼睛，郑琳感觉到他下一秒仿佛就会突然爆发，吓得气都不敢喘一下，静静地屏住呼吸。 第428章 自我怀疑 “你也有份？对吧。”卓然态度极尽冷漠地问道。 他没有发火，郑琳稍稍松了口气。她默默咽了口唾沫，然后怯怯地问：“我也有份什么？” “乔若琳别关进黑屋的事？” “不不不。”郑琳连忙摇头，“这都是华英杰一个人出的主意，我没有参与，也无权干涉。” 卓然想说点什么，但开口之前却笑了出来，只不过笑容中写满凄凉。许久，他缓缓开口：“关禁闭在监狱是对犯人一种最残忍的处罚，心理学实验证明，正常人的精神在没有任何刺激下经历一天就会开始紧张，达到两天会出现明显的焦虑，三天后则完全失去正常。” 一旁的郑琳听着卓然的讲述，噤若寒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略作停顿后，卓然叹了口气，继续说：“一个人，包括判断力在内的任何思维都是建立在外界有规律的刺激下产生的。失去时间感后，心理再强大的人都会逐渐绝望，原本一周的时间会变得有几年那么长，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灾难。而华英杰居然将乔若琳关了将近一个月。” 卓然再次笑了，这笑容凄楚得让郑琳想去抱抱他，但她不敢。 卓然在摇头的同时忽然开口：“我实在想不到她会以怎样的方式度过这如同地狱般的一个月。自言自语？搞不好她已经出现精神分裂了。” 说完这些话，他径直朝小区外面走去。郑琳在原地愣了一会，快步跟上。 走到小区外面，卓然迟迟没有打车，他似乎打算步行回到诊所。这个小区离卓然的诊所倒不是远的夸张，但如果走路，至少也要几十分钟。 郑琳倒是不担心体力，只不过云川最近几年的雾霾都很重，她担心这种空气吸多了肺部会不舒服。 “喂，你打算走回去么？”追上卓然后，她小声问道。 卓然没有答复，继续朝前走。 “还是打车吧，雾霾吸多了容易得肺癌的。” 卓然仍没有搭理她。 “过去的事就已经过去了，最起码我们已经有了关于她的消息，你不是应该稍稍开心点么？” 卓然还是没有反应，这次郑琳也闭嘴了。她像个尾巴一样，静悄悄地跟在卓然后面，一直到彻底走回诊所。卓然全程无话。 回到诊所后，两人各自收拾，准备钻进休息室之前，郑琳对卓然说了句：“晚安吧，老板。” 她说完刚准备进屋，却被卓然叫住。 “你刚刚叫我什么？” “老板呀。”郑琳的眼睛快速转了一圈，笑盈盈地说，“她一直这么叫你吧。” 卓然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仿佛在乌云的缝隙里隐约透出了蓝天。 “是她告诉你的？”卓然微微歪着头问。 “对呀。”郑琳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她被关着的时候，我其实偷偷看过她好几次，但因为华英杰的缘故，我不太敢明目张胆。一开始她也很排斥我，但这个手术并非我的本意，我也是受制于人，当我把这一切都解释开了后，她和我聊了一些关于你的事。” “她都说了什么？”卓然露出十分好奇的眼神，脸上的不快几近消失了。 “她说，很后悔没有亲口告诉你，她有多爱你。” 听到这句话，卓然的眼圈瞬间红了，他怕被对方发现，立刻移开视线。 我又何尝不是一样？卓然在心里叹息道。 “我其实非常羡慕你们，能这样深爱着彼此。我就不行啦，因为自己的长相，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人爱过，也不知道什么叫爱。好不容易变漂亮了，却又要付出这么高的代价。” 听到她的话，卓然把视线又移回到郑琳的脸上。 “所以。”郑琳迎着他的目光继续说，“你要好好的，被人深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呀，而且我相信咱们俩一定会找到乔若琳的，已经离她很近了。” 说这番话时，郑琳的眼睛清澈得惊人，卓然感觉自己的心仿佛陷了进去。这种眼神究竟是郑琳的，还是属于乔若琳的？卓然为此感到困惑不已。 见卓然的情绪逐渐好转，郑琳最后说：“快去睡觉吧。明明我才是一个随时会死掉的脆弱的人，却还要我来安慰你。”她虽然这样说，语气里却全无指责之意。 彼此道过晚安后，两人都钻进了自己的休息室。 钻进被子里后，卓然怎么都睡不着。一个人的意识，和身体本身，究竟哪个才会代表这个人多一些？换句话说，如果乔若琳真的和郑琳永远交换了身体，他还会像之前一样如此深爱着对方么？难道他爱乔若琳，不也因为对方的美貌，和曼妙的身材么？起码这是一个重要的理由吧！ 或许是受了这种意识的影响，虽然决心不去想这件事，却办不到。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却又醒了。卓然索性将双手枕在头下，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今晚云川的风很大，窗外的风声听起来十分不友好。 但屋内除了风声，似乎还有别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去捕捉声音的来源，最后发现是隔壁发出来的。 他悄悄起身，穿上拖鞋，轻轻地走到门房，小声开了门。跟着缓慢地移步到郑琳所在的休息室门前。的确，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了微弱的抽泣声。郑琳在房间里面哭。卓然不由想到了她刚刚说过的话，明明自己才是脆弱需要的一方。 卓然心软了，本想去安慰她，准备敲门时却退缩了，他怕看到郑琳柔弱的一面，自己的心会陷得更深，变得更加迷茫，对方毕竟顶着一副乔若琳的面孔。 这样想着，卓然又悄悄退回房间，躺回到自己的床上。 郑琳的哭泣声让她想到了更为深邃的问题。就像自己一直研究的一样，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从出生那一刻起，贫穷、富有、健康、疾病、聪明、愚钝乃至美和丑都已经注定了，究竟要靠什么力量来平衡这一切？那些占有了富有、健康、聪明和美的人固然幸运，但那些不幸的人呢？他们要度过艰难的一生？ 卓然不由想到了一句话，如果你事先知道自己将要有怎样的人生，还会有勇气来到这个世界上么？ 这是继在墙上给乔若琳留言后，卓然第二次产生了自我怀疑，他发自内心地感受到，自己先前一直坚持的纯粹科学主义，其实是没什么意义的。 第429章 奇怪的同事 第二天早上，卓然见到郑琳时，发现她脸上挂着明媚的笑脸，仿佛昨晚听到的哭泣是卓然产生的幻觉。 “老板，你起来啦？”她学着乔若琳说话的口吻对卓然说道。这反而让卓然加倍地思念乔若琳，但让她不要这样称呼自己的话卓然又说不出口。 “你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不错。”他这样说道。 “因为不确定哪一天会彻底离开，所以剩下的每一天都要当做最后一天来生活，当然要开开心心的。” 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卓然不禁在脑海里想象她昨晚窝在被里哭泣的情形，不由得感到一阵酸楚。 “你不见得会有生命危险。”卓然安慰她道，“你的大脑有可能是和身体相符的配型，就算不是完全相符，如果多项指标都是吻合的，也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似乎没有料到卓然会突然这样说，郑琳怔了几秒，但很快露出笑脸：“那就借你吉言，希望自己是配型没问题的那一个。” 两人一起吃完早饭，郑琳刚要收拾碗筷，发现卓然已经很快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郑琳问。 “出去找乔若琳。” 郑琳微微睁大眼睛：“你又不知道她在哪，怎么找？” “那也好过在这里毫无作为的干等。”卓然的表情略显严肃。 “你这样说，好像是我不想快点找到她一样。如果始终找不到她，你只不过失去一个爱人而已，而我失去的是生命。” 听到他的话，卓然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柔和下来。 “我没有那个意思，可能只想出去走走，不然心里不踏实。” “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我们不能蛮干啊。我的脚有些不太舒服，不然我就陪你一起了。” 卓然立刻去看她：“你的脚怎么了？” 郑琳轻轻晃了晃头：“不知道，可能昨晚走太多路了吧，有一点点酸胀的感觉。” 听到她的话，卓然隐隐感到担心，不会是大脑休克前的前兆吧？ “你怎么了？表情好严肃！”郑琳说。 “啊，没什么。” “还是很想出去找么？” 卓然把视线移向门的位置：“我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老实说，我脑子里乱的很，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了。” “都是因为乔若琳的事么？” “一部分吧。” “那另一部分呢？是和你去成都的事情有关么？”郑琳小心翼翼地问。 “嗯。”卓然略一点头。 “如果实在呆不住，你就出去走走吧。我其实已经在网上发了很多寻人的帖子。本来属于我的那张脸很有特点，相信一定会有人注意到并联系我的，如果有了消息，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嗯。”卓然嘴上答应，却迟迟未动。 乔若琳起身收拾完碗筷后，卓然仍坐在原位。 “你怎么没出去？” “不走了，把你一个人扔在诊所，我有些放心不下。” 郑琳凝视着卓然的脸庞，正要开口，却笑了出来。 “怎么了？”卓然问。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吸引她了。” “怎么讲？” “你平时给人的感觉冷冷的，木木的，偶尔说出几句温暖的话来，就会很有魅力。” 卓然想到乔若琳也说过相似的话，也笑了起来。 虽然没有出门，但卓然并没有闲着，他给王茜打了一个电话，称有些事想和她聊聊。 他本想通过电话直接和对方聊，结果王茜却说：“我刚好在你诊所附近，现在去找你。” 卓然正在想王茜看到乔若琳出现在自己诊所会做出什么反应时，王茜已经推门进来了。 她的吃惊在卓然的意料之中。 “你找到她了？”王茜问。 卓然一阵苦笑，表情似乎在说，哪有那么容易。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日后找时间细聊吧，我找你有更重要的事。” 看到店里来了美女客人，郑琳很识相地笑着上楼了，她的笑容里别有意味。 “什么事啊？感觉你好严肃。”王茜盯着卓然的眼睛说。 “我知道高老板的真实身份了。” “不是高健么？” “不，高健只是他的替身。” “替身？” “嗯，实际上，高健脑袋里装的大脑并不是他的。” 王茜瞪大了眼睛：“人脑移植？不会吧。” “你说的没错，就是人脑移植。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八年前的那个人脑移植的手术吧？” 王茜点点头：“记得，提供大脑的人叫周什么来的？” “周鹤鸣。” “对，但你后来不是说，那场手术是骗局么？周鹤鸣的大脑并没有捐赠出去，有人亲眼看到他死了。” “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华家的人说的，我一直都相信那场手术是真的。只不过捐赠大脑的一方并不是周鹤鸣，而是一个叫殷忠的人。” “殷忠是谁？” 卓然花了一点时间对殷忠这个人物做了一点解释，并将从元村恭平那里了解到的情况讲给王茜。 王茜听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么说，那个叫殷忠的人，和周鹤鸣应该是彼此熟悉的人，不然怎么会在手术之前交换身份呢？一旦手术失败，命可就没了啊。” “嗯，你和我的想法一样，我其实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下这两个人的资料，或许会查到一些重要的线索。” 王茜笑了：“我当然会查，要知道，高老板现在还没落网呢，局里一直都盯着这事呢。” “嗯，我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就及时同你分享。” “我也一样。” 王茜说完，两人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哦，对了，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想咨询你呢。”王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什么事？”卓然好奇地问。 “我们分局的一个同事，我觉得他有点奇怪，而且，”王茜把脸移近卓然，小声说，“我说的这个同事，之前是高健身边的红人。” 卓然睁大眼睛，感觉大脑里的某根神经猛地跳了一下。 两人正聊到关键处，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郑琳正快速下楼，跑到一二楼中央的位置时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对卓然说：“老板，有乔若琳的消息了。” 第430章 一个小时 听到郑琳的话，王茜的眼睛瞪得比卓然的还大。说话的女人原来不是乔若琳，那她是谁？ 身旁的卓然倏地起身，能看得出他相当地焦急：“她在哪？” 楼梯中央的女人快速说出了一个位置。 “好，咱俩现在就过去。” 临出门前，卓然对王茜说：“咱们再联络。” 王茜表情木然地点头。几个人走出诊所，目送着卓然和那个女人远去后，王茜突然灵机一动，心里不由暗叫道：“我靠，那个女人该不会也是大脑被移植了吧？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郑琳说的地方是实验中学对面的粥饼店，有人称在那里看到一个脸上有胎记的人在吃包子。对方并未附上照片，但郑琳感觉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两人火速赶往网友提到的粥饼店，并未在那里看到脸上有胎记的女人。可能已经吃完饭走了。 他们立刻去问老板，老板称刚刚的确有一个脸上有胎记的人在这里吃饭，但具体是哪边脸有胎记，他没怎么刻意去记，所以也没什么印象。 “人也就走了几分钟，你们现在出去找，没准能找到。” 听老板说完这句话，卓然连谢谢都忘了说，立刻飞奔出门，郑琳也跟着追了出去。 街面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卓然感觉心急如焚，人到底跑去哪里了呢？ “我们俩个分头找，电话联系。” 卓然快速对郑琳说完这句话，立刻朝路的左边跑。他一面跑，一面不停地四处张望。乔若琳就在附近，光是这么想，卓然就感觉心里难受，因为不确定一定能找得到，而一旦错失这次机会，下次有关于她的线索，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时候，也有可能再也等不到了。 不知道已经跑了多远，卓然仍没有任何发现。但他并没死心，路的另一头还有一个人在全力寻找，自己虽然全无收获，有可能郑琳那头会传来捷报。 他正这么想时，手机突然响了。卓然快速掏出手机，发现是郑琳打来的，激动得手都开始发抖。 电话接通后，对面接着传来郑琳的声音：“我找到了。”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卓然已经拉开要快跑的架势。 “但是” “怎么了？”卓然的心悬了起来。 郑琳吞吞吐吐地说：“这个人的脸上虽然也有胎记但她不是乔若琳。” 卓然顿时感觉耳边嗡地一下，心里花了好长时间筑造的壁垒好像在一瞬间崩塌了。 “喂，你在听么？”见卓然没有回复，郑琳小声问了一句。 “嗯，我在听。”卓然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说，“我去粥面馆等你。” 两人在粥面馆碰面后，老板刚好走了出来，见到卓然和郑琳，略一睁大眼睛，探头问道：“找到人了么？” 卓然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虽然找到了人，但并不是乔若琳，因此结果是一样的。郑琳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这时，里面的一个店员说：“这就是缘分了，你们再早来几分钟，就能堵到那个丑女人了。” 听到他的话，原本垂头的郑琳猛地抬起头看，瞪着那个说话的店员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她的眼神和说话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意，粥饼店老板和那个说话的店员都对她突然的激动感到莫名其妙。 瘦弱的男店员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把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谁是丑女人？”郑琳近乎喊着说出来，“她不就是脸上有块胎记么？她吃饭没有给你付钱么？还是付的少了？” 瘦弱的男店员不知所措地接连眨眼，随后把目光移向粥饼店的老板。 老板也瞪着他，似乎在责怪他多嘴。很快，老板笑眯眯地凑到郑琳身边，用讨好的语气说道：“别生气，他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无心的。” 郑琳却不依不饶：“无心的么？你们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吧？店里来了一个脸上长着胎记丑女人。你们巴不得多看两眼，然后心里想，多惨啊？好好的一张脸，上面怎么就长了块胎记？然后你们会庆幸自己没有长。” “郑琳！”卓然轻轻叫了一下，郑琳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继续情绪激动地叫道说道：“对吧，你们心里是这么想的吧？你们从来都是把幸福感和满足感建立在对不幸的人的同情和怜悯上，好让你们有活着的感觉，你们这些混蛋。” 粥饼店的老板早已经变了脸色，把夹杂着不悦和莫名其妙的眼睛移向卓然。 卓然一脸歉意地对着他笑了笑，然后说：“我们要找的人是我女友的妹妹，听到别人说自己的妹妹，她心里有些难受，说了些不怎么好听的话。实在抱歉。” 卓然说完，强硬地拉着郑琳离开了。 郑琳跟着卓然走了一阵，用力甩开他的手，在原地停了两秒，抽泣起来。 卓然刚靠过来，就听她一面哭一面说：“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就因为脸上有块胎记，从小到大受尽了别人的侮辱，成年人表面上不说，心里却都像那个店员一样，觉得我是丑八怪。而小孩子更是毫无忌惮地直接用言语伤害我，为什么那些人那么轻易就把伤人的话说出来？为什么我生下来就注定要遭人嫌弃？爸爸不爱我，抛弃我和妈妈，妈妈把气撒到我身上，认为被爸爸抛弃全都是我的错，就连她也总说我是丑八怪” 卓然本来为乔若琳的事感到苦恼，此时的心思却全被郑琳牵动过去。 他默默地走到郑琳身边，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郑琳却突然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卓然没有反抗，任由她来发泄。郑琳哭了一阵，动作幅度渐渐小了，又过了一会，卓然听到手机有信息传来。 他保持原来的姿势，腾出一只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息是王茜发来的，内容如下：卓然，一个人什么也不干，就一直发呆，正常么？ 郑琳知道卓然在看信息，很识趣地和他分开。 卓然微笑着冲她略一点头，给王茜回复道：要看发呆多久。 几秒后，王茜回了过来：一个小时。 第431章 异常状态 发呆是人的大脑对于外界事物进行调节的一种应激反应，是正常人的一种心理调节，偶尔发呆还有利于健康。 但发呆达到一个小时就要引起重视了。当然，这要视具体的情况而定，对于有自控能力的人来说，发呆是一种休息和调节，可对于没有自控能力的人，经常性的发呆，等同于完全沉浸在自己独立的状态中，如果不及时干预的话，很有可能发展成自闭。 由于对对方的情况不了解，卓然不能妄下结论。他于是回：“发呆一个小时确实有点长，但这也要因人而异，要想做出准确的判断，需要对那个人有一定的了解。” 此时的卓然还没有意识到王茜是有目的地的询问，直到王茜发来下一条信息：我说的那个人就是高健之前重用的那个大个警察，高健出事后，他就一直不太正常。他经常性的发呆，我只不过这次才突发奇想，给他算起了时间。 看到王茜这条信息，卓然的表情出现了变化。一旁的郑琳察觉到他的变化，对他说：“你去忙吧。” 卓然抬起头来，看着对方。 郑琳已经抹掉眼泪，挤出笑容：“我说真的，你不能因为我一直守在诊所。你去忙吧，我回诊所等你，如果我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对劲，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我可以把要见的人叫到诊所。”卓然这样说。 郑琳笑着摇头：“你肯这样为我着想，我就很感动了，已经好久没人这么关心我了。但真的没必要，人家也要上班。你去忙吧，我没有在逞强，就算我身体出现异状，也不是一下子就不行了，我会趁着自己还清醒，尽快联系你，到时候你再赶回来也来得及。” 卓然犹豫了好一会，才勉强点了点头。这之后，两人分开。郑琳直接回诊所，卓然则去警局找到王茜。 由于卓然经常出入警局，好多警察都对他十分熟悉，看到他后都热情地打招呼。 卓然很快找到王茜，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警觉。她朝着卓然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其靠近自己。 卓然会意后立刻照做，王茜把嘴凑近卓然的耳朵小声说：“那个傻大个还在发呆呢。” 卓然也小声对她说：“在什么地方，方便让我看看么？” 王茜冲着他轻轻点头，接着将其带到武春阳所在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里其他几个同事都在聊天，只有武春阳一个人脸朝着窗户的位置，明显在发呆。 王茜假装进里面找资料，装模作样地在书架上看了一圈，随后和卓然又走出办公室。她没有将门关死，而是轻轻虚掩，以便再次回来观察，单卓然上前一步将门关好，似乎觉得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两个人离开门一段距离，小声交谈。 “我说的没错吧，他一直在发呆，从我看到他这样一直到现在，姿势基本没变过。” “他之前也经常这样？” 王茜连连点头。然后说：“应该说是在高健出事之后。高健在的时候他并不这样，干劲还挺足的，可能是罩着自己的人不在了，情绪过于低落吧。” 卓然想了想后问：“我记得你之前就和我提过这个人不正常，指的就是发呆这件事么？” “除了发呆，我还发现他有时候会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 “嗯，没人和他说话，但他的嘴唇却一直在动。” “你听过他说话的内容么？” 王茜摇头：“离得太远了，听不见他说什么，离他太近，又怕被他发觉我在观察他。” “有其他人和你聊起过这件事么？” 王茜笑了：“没有，整个警局好像就我一个人在观察他。” “你的观察力还挺敏锐，我也觉得他不正常。”卓然微微翘起嘴角说道。 “对吧。”王茜兴奋起来。 “自言自语我没看到，先不做评论，但他的发呆很不正常，不像是普通的发呆”说到这，卓然四下看看，似乎觉得这里不是适合长时间聊天的场所，于是说，“我们换个地方聊吧，有只适合两个人聊天的地方么？” “有，审讯室。” 卓然不禁苦笑。 两人真的就找了个审讯室，卓然继续说起刚才的话题。 “他的发呆和自闭症谱系障碍患者很像。” “好专业的词汇。”王茜咽了口唾沫。 “就是人们常说的自闭症，我只不过说了全称。” “哦。” “一般来说，正常人的发呆，是一种冥想的状态，说是发呆，其实也在思考，只不过没有进行具体的思考。漫无目的的思考反而是一种放松。这个时候你去看他们的眼睛，大体会出现两种状态，深邃或者安详。” 一旁的王茜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在想如果是自己发呆，会让人看到什么样的眼神呢？ 卓然继续说：“但自闭症患者却不同，他们发呆的时候，眼睛是浑浊的状态，身体也是僵硬的。总之，会给人一种智力不太正常的感觉。” “他有时还自言自语。”王茜说。 “自闭症患者也会有自言自语的症状。” “这么说”王茜皱起眉毛，“他是自闭症患者？” “应该不是。”卓然摇摇头，“自闭症是一种始于童年期的障碍，他如果真的是自闭症，不可能胜任警局的工作。” 王茜觉得卓然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但很快用手抓了一把头发，说道：“好乱，既然他不是自闭症，为什么会出现类似自闭症的症状呢？” “有可能是人格出了问题，要想做出精准的判断，需要和他深入接触，你能帮我创造这样的机会么？” 王茜沉思了几秒后，脸上露出迷人的笑脸：“可以呀，我有办法，可以把他送到你那里去。” “哦？我听听你会用什么办法？” “保密。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好，我回诊所等着他。”王茜调皮地对着卓然眨了眨眼。 卓然接着又问王茜，武春阳是什么时候来警局的。 王茜说：“他其实出现的很突然，但大家谁也没细问。最近几年，局里总有托关系进来的，大家心知肚明，都不戳破。” 卓然默默点了点头，提议道：“建议你查一下这个人的底细。” “嗯，我会的。”她冲卓然点了点头，忽然露出坏笑，“对了，你女友乔若琳是怎么回事呀？我刚刚就想问来的，一直没找到机会。” 卓然无奈地笑了笑：“抱歉，我现在不想说这事，等我调整好状态的吧。” 王茜失望地抿了一下嘴：“好吧。” 第432章 我有证据 卓然回诊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他几乎刚打开诊所的门，扑面而来便是一股酒味。 卓然顿时皱起眉头，走进屋里后，发现郑琳正半躺在一楼的沙发上，手里握着一罐啤酒，地上已经摆了好几个易拉罐，应该都是空的。 她听到有人进来后，蠕动着身体，把脸转过来，慢慢睁开了眼睛，发现进来的人是卓然后，她目光呆滞地盯着对方看了一会，随即慢吞吞地坐了起来。这个过程，她用手抓了一把头发，把本就凌乱的头发抓得更乱了。 跟着她打了个呵欠，呢喃着对卓然说：“你回来啦。” 卓然注意到她眼睛很红，之前应该哭过。记忆中，乔若琳从没有一次喝成这个样子。这让他第一次真切地感觉郑琳和乔若琳的差距。 “你怎么一个人喝起酒来了？”卓然问。 回答问题之前，郑琳先是用手抹了一把脸，随后用朦胧的目光盯着卓然：“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啊，我本来就很爱喝酒，之前怕给你添麻烦，一直忍着来的，今天实在忍不住了而已。” “别在喝了。”卓然用略显强硬的气势将装着酒的罐子从她手里夺走，“喝酒会刺激到神经，或许会因此引发对身体的伤害。” 他本想把话说得更重些，但随即想到对方正是由于心情沉闷才选择喝酒，用话刺激她只会让她更难受。 “好吧。不喝了。”她说话的时候，吐字已经不太清晰，连呼吸都透着浓浓的酒味，卓然不由想，找自己做咨询的人最好别在这个时候来。 他快速将地上的空罐子都放进垃圾桶，跟着将坐在沙发上的郑琳扶起：“能走么？我扶你回休息室。” 郑琳没有说话，但配合着卓然站了起来。 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显然醉的不清。 卓然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郑琳弄到她的休息室，准备离开时却被对方从后面拉住了手：“别走。” 卓然转过身，用稍稍柔和的语气对她说道：“你需要休息，赶紧睡一觉吧。” “那你呢？” “我要下去整理档案。” “不。”她突然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将卓然抱住，“别把我自己留在这。” 感受到郑琳，应该说乔若琳身体的温暖，卓然刹那间全身发热。但一片混乱过后，他快速冷静下来。抱着他的女人是郑琳，并不是乔若琳，即便他再怎么心动，这一点一定要搞清楚。 卓然像个柱子一样僵在那里，对郑琳的柔情无动于衷，语气略显生硬地说：“你快睡吧，我要走了。” “不要走，陪陪我好么？我是个快要死的人了，难道连这点要求都得不到满足么？” 郑琳这句话某种程度上瓦解了卓然的一小部分理智，但他仍然保持清醒。 “你先放开我，好么？” “不好，我一放开，你一定就会走了。当初我爸爸就是这样。” 卓然感觉心里的某个部位又被击中了一下。 “你放开我，我不会走。” 郑琳犹豫了好一会，才慢慢松了力道，坐回床上，但仍目不转睛地用那双醉眼盯着卓然。 卓然果然没走。 她盯着卓然看了一会，突然笑了。 “你开心了？” 郑琳又笑了一会才说：“我在想，之前我们俩还做过，但你现在一定会拒绝我的吧？” 卓然皱了皱眉：“你知道还问。” “但这是乔若琳的身体啊！”她歪着头说出这句话后，释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你现在和我做，会想到那张丑陋的脸，跟着就会兴致全无吧。” 卓然用沉默的方式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果然。”郑琳苦笑起来，“我就知道，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被嫌弃的，哪怕拥有了漂亮女人的脸蛋和身体，也一样会被嫌弃，我恐怕连灵魂都是肮脏的。” 听她说着如此消极的话，卓然软下心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要解释啦。”郑琳摆了摆手后，躺了下去，嘴里继续说，“我接受，我早就接受了这样的自己。被人嫌弃的人生也是人生，没什么大不了。” 卓然想说我没有嫌弃你，不会和你做，只因为你不是真正的乔若琳。除了乔若琳，他会拒绝任何人。 然而当他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对方已经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她似乎已经睡着了。 卓然试着轻轻叫了一声，郑琳毫无反应。他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退出了房间。 门被关好后，两行眼泪从郑琳的眼角流了下来。 汪博渊在第二天上午打来电话。卓然听到是他的声音，正纳闷他会因为什么事找自己，结果对方称要谈一个合作。 “你也知道，警察是个精神压力很大的工作，这些人长期处在这样的压力下是不行的，需要做心里减压辅导。但我不想找一些医院的机构，他们多半是敷衍似的例行公事，王茜和我倾力推荐你，而我也觉得你是最佳人选，不知道你有没有合作的意向。” “我当然没问题。”卓然不假思索道。 “那就好了，你可以每天给他们留出一个固定的时间段，我会陆续让他们过去。” “好的，感谢汪队长对我的信任。” 汪博渊听后笑了：“你的技术让人没有办法不信任。” 聊天快要结束时，汪博渊说：“对了卓然，警局里有一个名叫武春阳的人，轮到他的时候，你可以和他多聊一些，他一个人当成两个人算也没问题，如果感觉必要，再多算一个人次也行。” 听到武春阳的名字，卓然屏住呼吸，但他故作不知。“这个名叫武春阳的人怎么了？”他问。 “我觉得他的精神好像有点问题。” 听他这样说，卓然觉得王茜并没有将他们俩的对话告诉汪博渊，否则他在说起武春阳的时候应该提到王茜。 卓然以为汪博渊的话已经说完了，他刚要回话，结果对方顿了几秒后又在那句话的后面加了个而且，跟着说道：“我觉得他好像是高健的人。” “哦？”卓然感觉太阳穴跳了一下。“汪队长是直觉么？” “不，我有可以推理的证据。” 第433章 真实身份 卓然直接问汪博渊是什么样的证据。 汪博渊说起了高健从警局逃跑的事，卓然听了简单的过程后说：“这件事我听王茜说起过，当时看守高健的人就是武春阳，据说他还被高健刺伤了。” “没错，但问题就出在这。高健伤人的刀后来被人找到了，他似乎觉得被人发现也无所谓，扔在了离警局不远的地方。” “那把刀有什么问题么？” “有两个可疑的地方。”汪博渊的语气有警察特有的力量感，“第一个是刀的来源。我虽然是后调来这个地方，但高健的案子毕竟是个大案子，我来了以后，也做足了研究。我认为那把刀很可疑，他当时的条件根本无法带一把刀在身上。 “有警察说是他事先在屋里藏好的，也找到了疑似藏刀的位置，是桌角下面的一个缺口，但我后来试过，那把刀就算放进去，也根本固定不住，会掉下来，而且那个位置没有用过胶水的痕迹。 “这是其一，再一个就是指纹。那把刀上面有两个人的指纹，其中一个自然是高健的，问题是另一个，是武春阳的指纹。有人可能会说，他们之间毕竟做过格斗，有可能是在那期间粘上了武春阳的指纹。 “我仔细研究过上面关于武春阳的指纹，其实不仅仅是指纹，还有整个掌纹，换句话说，武春阳曾经握过那把刀。我不认为两人在格斗过程中，武春阳有机会把刀整个夺过来，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握刀在手，再凭借身高的优势，两人的格斗应该没那么快就结束。和他一起的警员后来回忆，他几乎刚听到声音就跑过去了，等他跑过去时，武春阳已经一脸痛苦地躺在那儿。 “所以根据我的推测，那把刀极有可能是武春阳给高健的，至于他身上的伤，我反倒认为是他自己刺的，用来掩人耳目。” 卓然觉得汪博渊分析的有道理，默默点头。之后也适度地发表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不瞒汪队长，我和王茜也无意间聊起过关于武春阳的事。她和我说，自从高健出事后，武春阳的精神状态似乎就有些问题，但在这之前他很能干。所以我的一个猜测是，他之前通过某种方法被高健控制了，只不过目前来看，他应该是被高健抛弃了。” “被高健抛弃了。”汪博渊将卓然最后一句话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观点有些意思。” “但是我的猜测无凭无据，到底什么情况，还得等我和这个人深度接触之后再适当地做论断。” “那就麻烦你了。”汪博渊客气地说道。 和汪博渊通完电话，卓然在原地杵了几秒，刚一转过头，猛地发现站在楼梯口的郑琳，被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下楼的？”他问。 “刚刚。”郑琳声音不大，似乎仍没从昨天的低落情绪里走出来。但她随后露出了浅笑，问卓然：“感觉你好像要开始忙碌起来了。” 卓然解释道：“是很忙，但你放心，我的工作不需要离开这里。” “哦，是么？”郑琳小声应道，然后又说，“其实就算离开了也无所谓，你不能因为我一直留在这里。” “嗯，我知道。谢谢你的提醒。”卓然想到了乔若琳，情绪也不怎么好，郑琳起码还能住在这里，暂时过着相对安稳的日子，乔若琳却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受苦。 警局的警察从当天下午开始，陆续来到卓然的诊所做减压疏导。王茜之所以和汪博渊提出这个办法，搞清武春阳的问题只是原因之一，她也想通过这个方式来帮助卓然增加收入。 她注意到卓然一直开的车不见了，无意间问起这件事，才知道卓然现在还背负着外债。 两天后的下午，王茜和武春阳一组，同时出现在卓然的诊所。她让武春阳先在下面等着，自己抢先和卓然在咨询室聊了起来。 两人在二楼的咨询室坐好后，王茜开口：“我查到关于武春阳的信息了。” “不错。”卓然眼前一亮。 “对我们来说，调查一个人的信息不算什么困难，这次算是用时很久的了。之所以耗时这么久，因为武春阳这个名字，根本就不是那个傻大个的本名。” 卓然早就猜到这一点了，并未觉得十分意外。 “他的真名叫什么？”卓然问。 “张成。” 听到王茜报上的名字，卓然顿时觉得自己的问题毫无意义。不管他叫什么，自己都没有听过。 “哦。”他轻轻应了一声，又问，“那他之前是做什么的？” “建筑工地的工人。”王茜微微一笑，“意外吧，我也完全没有想到，但我们的确在一个楼盘里找到了他的工作信息，仍在那个楼盘工作的人甚至还对他有些印象，说他的外号叫狗子，精神似乎不太正常，大家都很怕他，后来突然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王茜用手指轻轻点着两人面前的小圆桌的桌面说道：“他之前的精神就不太正常。” 卓然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王茜接着又说：“而且他的老家也很特别，你一定想不到。” “说说看。” “是咱们云川市所管辖的很出名的一个地方。”王茜卖起了官司。 “范围太大了，你如果要我猜，咱俩恐怕要聊到天黑。” 王茜笑了笑，逐渐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是永宁村。” 听到“永宁村”几个字，卓然顿时瞪圆了眼睛。 “用不着这么吃惊吧？” 卓然觉得现在似乎还不是对王茜讲出自己身世的时候，他于是用笑容来掩饰吃惊：“的确很叫人意外。”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接下来就靠你了。”王茜用手轻轻在卓然的肩膀上拍了拍，冲他莞尔一笑，随即起身离开了。 几分钟后，一个如同巨人般的身影从门外钻了进来，卓然甚至担心，他如果直起身子，头会顶到天花板。 “你好，我是武春阳。”高个警察用听起来十分机械的口吻做了自我介绍，接着坐在卓然侧面的椅子上，眼光盯着门的方向。 卓然本想直接和他聊点什么，开口之前却突发奇想，如果自己一直不说话，他会像这样一直盯着门一动不动么？ 第434章 精神测试 卓然和武春阳如同在玩谁先开口说话谁就输了的游戏一般，两人都沉默不语。然而对方似乎更胜一筹，不仅不说话，几乎连动都不动一下。卓然就不行了，“对战”期间，接连换了好几个姿势。 他们就这样耗了半个小时，卓然终于服气，甘拜下风。 “你在看什么？”卓然对仍盯着门看的武春阳问道。 一开始，武春阳如同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卓然又问了一遍，他才像是注意到什么似的，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卓然，表情似乎在问，你是在和我说话么？但屋里除了他们俩没有其他人，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好澄清的。 终于，武春阳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倏地站起身，把手伸向卓然：“你好，我叫武春阳，是名刑警。” 说完这句话，他再次坐下来，把目光移向门的位置。 卓然正为此感到吃惊，武春阳忽然又把脸转过来，盯着卓然看了一会，然后猛地起身，把手伸向卓然：“你好，我叫武春阳” 眼前的一幕让卓然瞬间想到一个词，刻板动作，属于精神分裂症紧张型的一种典型症状。 武春阳再次把目光移向门的位置时，卓然叫了他一句，他听到卓然叫他的名字，缓缓转过头，表情木讷地看着卓然。卓然在他准备起身之前，抢先一步站起身，把正要起身的武春阳按了回去。 被按回去的武春阳老老实实地坐着，没有再要起来的意思。 卓然怀疑对方有精神运动性抑制的问题，但具体严重到什么程度，有待进一步的测试。 精神运动性抑制是一个大的问题，里面还有很多细小的分项，刻板动作便是其中的分项之一，除了它外，还有诸如木僵、违拗、缄默、被动型服从、意向倒错、强迫动作等一系列问题。 卓然花了一点时间，将很多分项一一排除，当他准备排除被动型服从这一项时，发现了问题。 所谓被动型服从，就是指一个人会被动地服从别人的命令和要求，哪怕那个人的要求明明对他不利。比如，他已经经历过舌头被针刺过的疼痛，有人如果再次让他伸出舌头，他还是会被动地服从，哪怕对方手里还拿着针。 准备给武春阳做这项测试之前，卓然想到一件事，和汪博渊通电话时，对方称，武春阳极有可能是故意放走高健，并用刀自己刺伤了自己。所以他十有八九会有被动型服从的症状，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是很难做出把刀插向自己这种行为的。 卓然打算借助牙签来做这项测试，但牙签楼下才有，他于是走出咨询室，直接下楼。 王茜看到走下楼梯的卓然，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 卓然露出苦笑：“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测试还在继续。” 王茜附和着点头：“辛苦你啦。” 找到牙签后，卓然本来打算直接上楼，走了没几步，又转过头问王茜：“有件事我不太理解。” “怎么了？”王茜微微睁大了眼睛。 “武春阳的问题很严重，几乎和他略作交谈就能发现他的异常，警局除了你和汪队长，真的没有其他人发现这件事么？” 王茜愣了一会才开口回答卓然的问题：“年轻的警察想的都是如何快速立功，趁年轻再往上爬一爬，年长的警察想的则是少犯错误，争取平安退休，这种地方，没有人会注意生存在角落里的人。” “我懂了。”卓然的嘴角挤出一丝冷笑，随即上楼。 进入咨询室后，他发现武春阳双眼直直地盯着自己。他猜对方或许在自己走后就一直盯着门的方向。 卓然很快坐到他的对面，武春阳缓慢地将头移过来，盯着卓然。 “做个游戏好么？”他问武春阳。 武春阳隔了几秒，才略微点头。 “你把手放在桌面上，手心朝上。”卓然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武春阳照做。 这时，卓然用事先握在手里的牙签，用力地扎了他一下。武春阳连因疼痛，而龇牙咧嘴的表情都显得很迟钝。 “很疼吧？”卓然问。 武春阳缩回手，表情呆呆地看着卓然，似乎并未因卓然用牙签扎自己而感到困惑。 “还玩么？”卓然再次发问，武春阳不点头也不摇头，像个傻子似的看着卓然。 “把手放在桌面上，手心朝上。”卓然仍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不出所料，对方果然照做。卓然没有手软，用力地扎了他一下，武春阳的反应和刚刚如出一辙。 果然有被动型服从的症状，卓然在心里做出这样的论断。 做完精神测试，卓然试着和对方交流，但对方好像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语言一般，沟通的困难度超乎想象。武春阳只会对很简单的句子做出反应，稍稍需要难一点的需要动用逻辑思维的句子，他似乎都难以理解。 为此，卓然又用联合瑞文对其进行了智力测试，现实的结果是87，属于智力低下中能被教育的范畴。 做完这些后，卓然到楼下找到王茜，将同武春阳的整个聊天过程做了大概的讲述。 王茜默默听完后，自语道：“果然是有精神问题，居然还智力低下。” 卓然插了一嘴：“虽然智力低下，但属于能被教育的类型。通过意识的反复强化，能完成一些较为复杂的指令，之前一直有人对其训练，他才没有表现出异常的状态，但现在训练停止了，他露出了本来的状态。” “之前训练他的人应该就是高健吧？” “毫无疑问。”卓然笃定地说。 王茜撇了撇嘴：“这个傻大个还真是可怜，天生有智力和精神问题就够惨的了，还被坏人利用。” 听了王茜的话，卓然摇头否认：“他的问题不像是天生的。” “咦？”王茜歪了歪头。 “我感觉，武春阳的精神问题更像是被人为破坏了，他的一部分认知是没问题的，否则不可能一个人独自生活这么久。天生有精神分裂的人，是没有办法一个人生活的。我建议你们最好派一个人偷偷监视他，看看他回到家之后都做些什么，一个人怎么生活。” “好，我回去就落实这件事。” 卓然在心里想，是时候见一见那个人了。 第435章 三人会面 准备见邱军之前，卓然先联系上汪博渊。既然大家的共同目标都是为了对付高健，干嘛不把这些力量拧在一起？ 汪博渊得知要见的人是邱军后，显得很感兴趣。 “我很早就知道这个人，他现在应该是心理世界的责任主编吧，如果你能帮我引荐，那就太好了。” 汪博渊的身份是警察，比较特殊。想要两人见面，当然不能光征求一个人的意见。卓然也问了邱军的想法。邱军最初有些犹豫，可能怕对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不利。他自身不认为地下城所做的事是坏事，但毕竟是见不得光的。 卓然反复强调，这次会面，主要研究怎么对付高健的事，绝对不会扯及他在地下城的工作。邱军这才放松戒备，同意见面。 两人商议，如果汪博渊问起邱军是如何同高健结下了梁子，邱军就说，自己的孙女婿凌霄被高健杀害，孙女邱叶则被高健威胁过。 邱军和汪博渊很快在卓然的安排下见了面，场所自然是卓然的诊所。 “我这里小是小了点，但最适合聊天。”他对另外的两人这样说。 首次聚在一起聊天的三个人客气地聊了一阵后，话题逐渐引向关键人物。 率先提到高健名字的人是卓然。他用颇为正式的语气对另外两个人说：“我们今天能聚在这里，其实是为了一个人，高老板。” 关于这一点，卓然已经事先对另外两个人做了说明，所以他们听来并不觉意外。问题是他接下来说的话。 “首先，我先揭露一下高老板这个人的真面目吧。” “他不就是原来的刑侦队长高健么？”邱军做出了同之前的王茜一样的反应。 卓然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微笑摇了摇头。 “那张皮下，还有隐藏得更深的身份。” 邱军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一旁的汪博渊看起来倒显得很镇定。 “你是说，连高健这个身份也是假的？”邱军问。 汪博渊对之前的情况不甚了解，但他抱起肩膀，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可以这么说。”卓然略作停顿，继续说，“他的身体是高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大脑确实另外一个人的。” 邱军疑惑地睁大了眼睛。汪博渊则探过头来问：“你的意思是人脑移植？” “没有错，就是人脑移植。”卓然迎上汪博渊的目光回答。 邱军这时也凑过来问道：“你知道那个大脑是谁的？” 卓然旋即又把目光移到邱军的脸上：“当然，否则我提出这个问题就没什么意义了。” “那么，是谁呢？”邱军舔了一下嘴唇，稍稍有些紧张。 “是一个会让你感到吃惊的人。”卓然无声地笑了，很快又补了一句，“是殷忠的。” 邱军果然很吃惊，夸张地瞪起眼睛，仿佛见到了很恐怖的画面。 “你是猜的吧？有证据么？”邱军苍老的脸上透着一丝狼狈。 “我当然有。”卓然说得斩钉截铁。他随后把八年前的人脑移植手术，对两人做了详细的说明。 “这场手术确有其事，有人能证明此事。如果你们觉得有必要，我可以将那个人请过来。” “但也不一定就是殷主席，不是还有周鹤鸣么，有可能是他的大脑啊？” 卓然想，殷忠在邱军心目中的地位一定非常之高，他似乎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可想要对付高健，就要接受这个残酷事实，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绝对不可能是周鹤鸣的，有人亲眼看着他死去。”卓然稍作停顿，无情地说，“只有可能是殷忠的大脑。”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是殷主席呢？”邱军皱起脸来，神色十分难看。 这时，一旁的汪博渊问：“你说的这个殷忠是什么角色？” 卓然对其做了简要的说明。汪博渊听后，表情略显严肃地点了点头，小声沉吟道：“真是个奇人。” 汪博渊本想多问一些关于殷忠的信息，邱军却忽然抬起头来，眼睛充血。“就算他是我父亲，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我也会大义灭亲。”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汪博渊却很快摆了摆手：“犯不着大义灭亲，找到这个人交给我们警方就可以了。” 卓然用总结性的口吻说道：“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快一点找到这个人。他太危险了。”他随后提到了永宁村。 “永宁村的怪事我倒是听说过，这件事也和殷忠有关？” 听到殷忠两个字，邱军蹙了蹙眉。 “对。”卓然说，“建设大厦后面，原来有一个地下鸡窝，那些人都受控于殷忠，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来自永宁村。” “永宁村有那么多漂亮的女人？”汪博渊感到不可思议。 “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 “关于永宁村。”一旁的邱军叹了口气，“我手下的干事鄢雄查到了一点信息。” 卓然和汪博渊同时投来目光。 邱军用眼神快速扫了一下对面的两人，接着说：“永宁村的好多原村民，都不明原因地死亡，那些被殷忠，”提到这个名字，邱军略一咬牙，继续说，“控制的人，大部分都不是永宁村的人。” “不是永宁村的人，那他们来自哪？”汪博渊问。 “没有统一的来源，应该哪的人都有。” “他把这些人拢到一起出于什么目的呢？” 邱军摇头：“我也不知道。” “会不会是人格实验。”说话的人是卓然，他成功引来了另外两个人的目光。 “人格实验？”汪博渊讶异地笑了，这种词他几乎头一次听说。 “没错。”卓然随后对另两个人描述了武春阳的状态，并加上个人的猜想，“我觉得他的异常情况不像是天生的，而像是后天有人用某种不可想象的残忍手法迫害而成的。当然，人格实验只是我的猜测，因为我实在想不到，殷忠做这些事的动机是什么。” 汪博渊听后眯起眼睛，低声说：“或许真如卓然所说，殷忠在某个地方建造了一个类似云川老城区的地下城的建筑。”他把视线移向因吃惊而睁大眼睛的邱军，“就像您所管理的那个地下城一样，只不过他在搞人格实验。” 第436章 失踪的专家 汪博渊当着邱军的面直接说出地下城的事，使得屋内的气氛一下子跌入冰点。汪博渊自然知道紧张的气氛是自己造成，他连忙调节：“邱主席，您别误会，我说出地下城的事，并不是要给您造成什么压力，只是因为聊到了殷忠的事，顺嘴提到而已。” 话虽然这样说，邱军却仍然绷着脸。 汪博渊继续解释：“我其实很早就知道关于老城区地下城的事，家里有亲戚在国土资源局上班，这种事稍稍留心点就能知道了，但你放心，据我的了解，你们并没有做伤害人的事，我也不是那种刻板的，只会满嘴将道义，以为自己是太阳，可以照亮一切的死脑筋警察，没有人因此受伤害，也没有人来报案，我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老城区也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 汪博渊这番话让邱军稍稍安了心，表情也有所缓和。 “好了。”汪博渊在胸前搓了搓手，“现在可以继续聊殷忠的话题了。” 卓然这时说：“汪队长，您刚才关于殷忠在另外一个地方建造地下城的说法应该只是猜测吧，有证据么？” “你说对了。”汪博渊微微一笑，“就只是猜想而已。” “我刚刚提到的人格实验，也仅是我的猜想而已。希望这些猜想不会误导你们追查殷忠。” “谈不上误导。殷忠是个极其狡猾的人，我不认为用传统的方法能缴获这条大鱼，要想让鱼上钩，就要做出点大胆的假设。因为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目标，所以也不存在错误的假设。” 卓然略一点头，似乎在说“我懂了”。 汪博渊随后又把视线移向邱军：“邱主席，您有什么观点要发表么？” 邱军吸了口气：“永宁村的事的确和殷主席有关，我比较倾向于人格实验的说法，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更合理的理由。而且，当我心里接受殷主席就是高老板这件事后，我还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或许更加印证人格实验这种论点。” “什么事？”汪博渊问。 邱军有所顾虑似的看了看汪博渊，而汪博渊则如同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立刻笑着说：“邱主席，我们都已经聊得这么深入了，您还不信任我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邱军嘴上虽然不承认，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他之后还是将那些事讲了出来。 他说，殷忠当时以高老板的身份出现在地下城，也做着给人修改记忆的工作。但每次由他经手的人，之后都会出现一些问题。邱军当时并不知道高老板就是殷忠本人，虽然好几次都从心里生出要将高老板赶出地下城的想法，但出于对殷忠的敬重，他并没有这么做。 “现在想来，他或许正是把那些人当成自己人格实验的小白鼠。” “你刚刚说那些他经手的人之后都出现了一些问题，请问是什么样的问题，能简单描述一下么？”汪博渊问。 “精神问题，感觉是轻度的精神分裂，好几个都有刻板动作，和被动型服从的问题。” 卓然不禁瞪大了眼睛。“武春阳。”他本能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三个人几乎同时点头，似乎为某件事打成了共识。 最后由汪博渊拍手总结：“真是越聊越有眉目了，这已经不仅仅是猜测，而是推理了，接下来我们警局的工作重心，就是寻找一个类似地下城的地方，某个抱着不明动机的人，正在做着邪恶的事，我要制止他。” “假如真有这种地方，应该很难找吧。”卓然用听起来像是提醒的口吻说道。 汪博渊笑了出来：“刚刚还有一件事忘了说，大概在六年前，某知名大学接连有好几个和人格研究有关的专家失踪，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破，现在想来，好像是找到了接口，和我们眼下面对的这个案子接上了。” “人格方面的专家失踪？”邱军将这句话又低声沉吟了一番，跟着接连提及了几个人的名字。 “你说的没错，那个案子就发生在我之前所生活的城市，我当时还是副队长，曾经尽全力想要侦破这个案子，却无疾而终，但那几个人的名字，好像刻在我大脑里一样。想不到您也在关注这件案子。” 邱军微微摇头：“我并不是刻意关注那件案子，只是碰巧请过那几个专家，可不巧的是，他们都被报失踪。我甚至都把这件事给忘了，听你一说我才想起来。” “这么说，那些失踪的专家们有可能还活着？”卓然说。 “活着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普通的动机杀人，比如仇杀、情杀、或者因为口角冲动杀人，充其量只会死一个，极其巧合的情况下会同时死两个，因为事后找不到尸体，会被报失踪。但五六个专家同时失踪这种事，绝不是普通的动机，应该是因为某种原因被控制起来了。” “所以找到这些人，就能找到那个很有可能存在的地下城。”卓然翘起嘴角。 “可能性极大。”汪博渊也咧开了嘴。 临分开前，邱军对汪博渊说：“汪队长，我现在所管理的地下城，虽然是殷忠一手创建的，但请您放心，我们没有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 听到邱军的说辞，汪博渊笑着投来柔和的目光：“邱主席，关于这一点，我丝毫没有怀疑。” “那我就放心了。” 汪博渊离开卓然的诊所没多久，又给他打来一个电话。 卓然见手机上显示的是汪博渊的号码，立刻接听。 “汪队长，请问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刚刚的确有件事忘了说。我想见见你的那位日本朋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 卓然为难起来：“他十分在乎安全问题，恐怕不能如您所愿。” “安全方面绝对没问题，如果他肯来，警局会报销他的日常所有开销，并竭力保障他的安全。我总觉得，亲自见见他，没准会有其他发现。” “我尽力吧。”卓然勉为其难地说道。 第437章 寂寞的灵魂 刘雨欣钻进卧室的时候，发现华云晴正趴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看书，似乎没有察觉有人进来。这个时候找她谈话似乎不太好。刘雨欣决定先退出房间，找其他的时间再和她聊。 刘雨欣刚要转身离开，华云晴突然开口：“你是有话要和我讲吧？”她说完转过头来，冲着刘雨欣露出笑脸。 刘雨欣笑着走到床边，没有立刻说自己的事。 “你在看什么书啊？” 华云晴把视线移向眼前的书，说了句：“自私的基因，理查德道金斯的。”跟着又把视线移向刘雨欣。 刘雨欣略一点头：“看这么难的书籍啊？” “还好啊，相比作者的其他书，这本书已经算是通俗易懂的了。” 华云晴是个热爱思考，且很有思想的女孩，这一点刘雨欣早已领教过了。她小小年纪，去总能说出一些很有深度的话来。 刘雨欣曾和华云晴提议，希望她在上海能继续读书。然而这其实是个非常不成熟的想法。上海的公立学校，尤其是高中，外地人十分难进，私立学校的政策倒是相对宽松一些，可学费又太过昂贵。真不愧是一线城市，教育成本太高了。 关于这个问题，华云晴一早就思考过。她其实也想去读书，但也明白刘雨欣毕竟不是自己的家长，能照顾自己的生活，已经很难能可贵了。至于学业，就不能过分奢求了，何况刘雨欣也没那个能力帮助自己继续完成学业。 所以当刘雨欣提出到学校上学这件事时，华云晴的说辞是：“我才不要回到学校，好不容易才摆脱无聊的课本，可以看自己喜欢的书。” 听到华云晴这样说，刘雨欣的心理感到好受些，却不知华云晴在刚来上海那段时间，因为不能继续读书，已经偷偷哭过好几个晚上。 刘雨欣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华云晴，正在为自己怎么开口而为难。华云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淡然一笑后问道：“刘阿姨，你是要出门吧？” 被对方说中了心思，刘雨欣露出略显尴尬地笑容。“被你发现了。”她顺着对方的意思说。 “又去见那个人么？” 听到这话，刘雨欣瞪大了眼睛，她没有对华云晴说过自己和男人交往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去见谁？”刘雨欣舔了舔嘴唇。 “刘姨难道没有和人交往么？你每次出门前，都尤其注意仪表哦，今天也特意喷了香水吧。” 刘雨欣不禁感到汗颜，这个小丫头的心思也太细腻了。既然被识破，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刘雨欣将自己和元村恭平交往的事如实相告。 华云晴听后露出甜美的笑容：“真替刘姨高兴。” “真的替我高兴么？”问出这种话，刘雨欣自己都觉得很傻。 “当然啊，虽然你让我叫你刘姨，可你实际上很年轻，叫姐其实更合适。”华云晴歪着头笑了笑，继续说，“你还那么年轻，正是可以收获甜美爱情的时候，找到了理想的伴侣，我当然替你高兴。” 这可不是什么理想伴侣，逢场作戏还差不多。刘雨欣差一点就把这句话讲了出来。 “可我如果真的有了另一半，对你的陪伴就会少很多。”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呀？”华云晴爽朗地笑了起来，随后说，“你完全不要担心。比现在更小的时候，我就有能力照顾自己了，我可不想成为你感情上的羁绊。” 眼前明明是个小女孩，却接连说着大人话。刘雨欣准备离开之前，突然从心里生出一股没有来由的冲动。她来到床上，和华云晴紧紧抱了起来。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滑下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云晴，我不在这几天，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刘雨欣说话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我会的啦，刘阿姨，真的不要担心我。”华云晴也流下了眼泪，但她在刘雨欣看到之前，快速擦掉了眼泪。 离开住处的时候，刘雨欣还在想，刚刚为什么要搞得那么伤感，又不是不回来了。 她随后想到了元村恭平，那个小眼睛的日本人。 刘雨欣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却在分开之后，偶尔会想起他。这种感觉奇妙到难以用语言来表达，或许就是寂寞的可怕之处吧。两个寂寞的灵魂，即使并不是彼此相爱，也会走到一起。 刘雨欣曾好几次同对方提出让他来上海的建议，但元村恭平每次都很坚定的拒绝。对他而言，自己目前所居住的城市之外的地方，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是一个并不安全的世界。 两人交往至今，都是刘雨欣来成都找他，而且，他也并不是每次都去车站接她。 这次也是一样，刘雨欣不仅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还要独自在城市中穿梭，去找寻另一个人。 忘了是第几次同对方约会，两人在缠绵完后，元村恭平提到了许辰璐。 “我很欣赏他，他身上有太多值得人学习的地方。”元村恭平毫不吝惜对许辰璐的赞许。刘雨欣听到这些赞美，心里感觉暖暖的，仿佛他夸的人是自己。 “你能多说一些关于他的事么？我想听。”刘雨欣用小猫一般温柔的语气央求道。 元村恭平知道刘雨欣深爱着许辰璐，但他并未因此而吃醋，反而应了对方的请求，讲了好多和许辰璐有关的事。刘雨欣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坐车前往元村恭平住处的时候，刘雨欣忍不住想，或许我如此热衷于去找他，正是因为能从他那里听到和许辰璐有关的故事吧。说到底，我始终深爱着的人，都只有许辰璐而已，即便明知道这个人已经不在世上，而且永远不可能再出现了。 公交车朝着刘雨欣要去的地方缓缓前行。她望着汽车行进的方向，思绪一直在空中飘荡，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从她出现在车站那一刻起，就开始跟踪她，一直跟到现在 第438章 失去联系 和往常的步骤一样，两人一同洗完了澡后，双双躺到了床上。 云村恭平正要施展他的男儿本色，被刘雨欣拦了下来。 “能先等等么，我现在有些累。” 在这一点上，小眼睛的日本人还算有些风度，他表示尊重刘雨欣。 “我们聊点什么吧。”刘雨欣提议道。 刘雨欣想听什么，元村恭平用脚指头也能想明白，但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用手挠了挠头，问：“聊点什么呢？” “记得你上次和我聊天时，提到许辰璐有一个怪癖，就从那里聊起吧。” 果然又是许辰璐，元村恭平的笑容变了形。他明显表现出不悦，但刘雨欣居然没有觉察。 虽然很不情愿，但元村恭平还是硬着头皮讲了起来：“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怪癖，那小子早上的时候喜欢喝凉水” 光是听到这句话，刘雨欣便幸福地笑了起来。和许辰璐谈恋爱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一点。她曾问过许辰璐，为什么大早上要喝凉水，肚子不难受么？许辰璐却振振有词：“你知道么？全世界几乎只有亚洲国家喜欢喝热水，不知道亚洲国家的人体质普遍不如欧美，是不是和这个习惯有关。” “真是个傻瓜。”刘雨欣听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的肠胃明明不好，却还因为那么可笑的理由坚持喝凉水。” 她说完话后，还傻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发现气氛有些不对，立刻将笑容收起。 “你不高兴了，对么？”刘雨欣问脸部肌肉有些僵硬的元村恭平。 “你很爱他，爱到让人不得不吃醋。”元村恭平一脸苦笑地说。 “那我不说他了。”刘雨欣的情绪也低落下来。 元村恭平爱抚似地用手摸着刘雨欣的头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人在你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不管你是否表现出来，事实都是如此。但”元村恭平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他已经死了，现在难道不应该珍惜眼前的人么？为什么要把精力浪费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身上呢？” 听了他的话，刘雨欣的心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低落。 她将头从元村恭平的胳膊中绕出来，用稍显不悦的口气说：“不，你不懂。” “雨欣” “你说的没错，他一直在我心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都记得，每一幅画面都十分清晰，所以只要我没死，他就一直活着。” 说完这些话，刘雨欣换好了内衣，直接跳下床。“感谢你让我认清了这个事实，我想，我们的关系该结束了。” “你这是干什么呀？”元村恭平的语气也急了起来。 门就在这时候被敲响了，很有节奏。 一时间，两人的动作同时僵住，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有人在敲门么？”刘雨欣最先做出反应。 “我也听到了。”元村恭平警觉地眨了眨眼。 “除了我，还会有人到这里找你么？” “只有可能是快递。” “你在网上留了自己的真实地址？”刘雨欣似乎很吃惊。 “嗯。” “你们男人真是粗心的可以。我还以为你的安全意识会强一些呢。” 敲门声再度传来。元村恭平已经穿好了睡衣，决定出去看看，刘雨欣则留在卧室继续穿剩下来的衣服。 将衣服全部穿好，准备出门时，刘雨欣才反应过来，元村恭平已经出去有一会儿了。她正感觉纳闷，对方怎么还没有回来，卧室的门在这时候被打开了，进来一个身穿快递服的男人。 在开口质问他之前，刘雨欣瞬间瞪起了眼睛，因为她看到了对方握在手里的手枪。 她全身的警报器在刹那间开始响起，与此同时，一种非比寻常的绝望感从心底袭来。下一秒，男子便将手中的手枪对准自己。 刘雨欣还没来得及从这种震撼的情绪中走出来，猛地感觉胸部，腹部等位置，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敲了一下。在彻骨的疼痛袭来的同时，她也感觉意识慢慢变得狭窄。她一开始仍感觉害怕，但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管对方是谁，一定和许辰璐的事情有关 她来不及想到更多，视野逐渐被黑暗包围。 卓然和郑琳正在诊所的一楼聊天，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卓然立刻抬头去看，发现进来的是王茜。准备起身之前，郑琳小声在卓然的耳边说：“你的女人来了。” “别胡说。” “切，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喜欢你。”说完这话，郑琳没有给卓然还口的机会，直接起身上楼。 “嗨。”卓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同她打招呼。 “没打扰到你吧？”王茜将目光从正在上楼的郑琳身上移回到卓然脸上，柔声问道。 “谈不上打扰。” 王茜莞尔一笑：“我这次来，想和你聊聊武春阳。” “你们监视他了？” 王茜点头。“我们偷偷在他的住处安装了监视器，有些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 “哦？”卓然露出感兴趣的眼神，“说说看。” “他自己一个人住。每晚回到家，他先是煮放在橱柜里的方便面，吃完面后，他会去卫生间洗漱，然而直接回卧室。这个时候大概是晚上七点，之后他开始对着天花板发呆，一直持续到十点左右，直接躺床上睡觉，我们已经持续监视了一周，他每晚都是如此。” 一旁的卓然默默点头。 “这种生活方式让我尝试三天，我都会疯，他居然能持续一周。” 卓然微微翘起嘴角：“如果你们继续坚持，他这样的生活还会持续。” 王茜耸了耸肩：“真不是个正常人。” “他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王茜浅浅一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哦，对了，汪队长让我问问你那个日本朋友的事，联系的怎么样了？” 听到王茜的话，卓然的表情瞬间阴下来。王茜察觉到异常，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一直联系不上，可能出事了。” 第439章 报案人 “不会吧？”王茜半张着嘴巴。 “可能性很大，刘雨欣是许辰璐的前男友，两人分开后，她一直对其念念不忘，那封我之前给你看的，许辰璐写的邮件就是她发给我的。她一直执着于追查许辰璐的真正死因。”说到这，卓然稍稍凝眉，“我之前怕她陷入危险，一直没有将高老板是谋杀许辰璐的真凶这件事告诉她，但她仍有可能在追查这件事的过程中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所以人就是殷忠杀的？”王茜这句话，与其是在疑问，不如说是在确认。 “如果他们俩的确遇害了，凶手只有可能是他。” 王茜屏息沉默了一会，微微苦笑道：“我一直以为华英杰是我见过最坏的人，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和殷忠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华英杰固然不是好东西，但他并非是那种让人胆寒的坏蛋。在我看来，他只是跋扈乖张，成长过程中由于一直不受重视，性格有些扭曲。这样的人容易被人利用。和他相比，殷忠才是真正的坏蛋。” 说到这，卓然突然一脸认真地看着王茜。“你听说过adhd么？” 王茜一脸茫然的地摇摇头：“没听过，是什么东西？” “注意缺陷多动障碍，是一种比较常见，却又十分可怕的精神障碍。” 看着卓然瞪大的眼睛，王茜咽了口唾沫。 “这种障碍很大几率是遗传，儿童时期被称为多动症，如果不及时发现，通过吃药来缓解，会在成长过程中慢慢演变成对立违抗障碍，这个时候的儿童已经变得极其难调教，但也并非完全不能引导，但如果在这个时期仍没能引起重视，就会在成年之后，进一步形成反社会人格。adhd患者情感冷漠，为人冷血，一旦在成人后演变成反社会人格，基本上都是杀人不眨眼。” “天啊，听起来好可怕。” “确实可怕，恐怖分子基本都是这种人格。更要命的是，这类人群多数智商较高，其中一小部分属于天才，所以他们即可怕，又难对付。” “所以殷忠就是反社会人格呗？” “从他已知的各种表现来看，极大可能性是。” 王茜啧了啧舌：“真是一个天生的坏蛋。” 卓然随后又提到了刘雨欣的事：“王茜，你能帮我联系一下成都那边的警方么？我想知道最近有没有人报案。” “明白，你想通过这种方式知道刘雨欣究竟遇害没有。” 卓然点了点头。 “好，我回去就和汪队长汇报这件事，他一定有办法。” “麻烦你了。” “咱俩之前还说什么麻烦？”王茜冲他莞尔一笑，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 王茜刚走，郑琳便从楼上下来，卓然有种感觉，她似乎一直躲在二楼的平台上偷听两人交谈。她脸上挂着的坏笑似乎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她走啦？”郑琳不怀好意地问道。 “嗯。”卓然的反应淡漠。 “怎么不留下来吃饭呢？” 卓然瞟了她一眼：“你想表达什么？” 郑琳褐色的眸子朝空中看了一眼，而后将视线落在卓然脸上：“你真的察觉不到？” “察觉什么？”预想着她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卓然居然有些紧张。 “那个女人喜欢你啊，她说话的语气，举止神态都证明了这一点，你可真迟钝。” “别这么八卦成么？而且，你居然偷听我们谈话。” “我不是故意的。觉得很闷，想下楼走走，可你们在聊天，我又不好打扰到你们，就在楼梯这发呆，想着等你们结束了我再出去。还有，我可不是八卦，我是在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什么意思？” “万一始终找不到乔若琳，你总不能一直等她吧？那个女警察是个好姑娘，可以是候补人选。” 卓然像要赶走什么似的摆了摆手：“咱们的聊天到此为止，这种话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这就是心理学家么？因为不敢面对，就选择逃避。” “我没有逃避。” “你就是在逃避。我连死亡都敢坦然面对，你却不敢面对自己有可能失去乔若琳的事实。” 卓然双唇紧闭，像是在刻意忍耐什么。 “不过。”郑琳突然话锋一转，“你能为乔若琳这么坚定，我替她感到高兴。好了，我要说的话说完了，我现在要出去走走。” 卓然愣了一会才问：“你要去哪里走？” 已经走出很远的郑琳回过头来说：“放心，我不走远，就在这附近转悠。” 王茜打来电话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卓然当时正要关闭卷帘门，结束一天的工作。 听到手机响了，卓然快速将其从桌面上拾起来，发现屏幕显示的是王茜。 “喂，有消息了么？”电话刚一接通，他便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嗯。”王茜先轻轻应了一声，又过了一会才继续说，“你猜的没错，那两个人遇害了。” 虽然已经猜到这个结果，卓然却仍难以接受，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呼吸困难。 “真是个令人心痛的结果。”王茜叹了口气后说。 “什么时候的事？”卓然咬了咬牙后问。 “死亡时间是五天前，但尸体是今天下午才被发现的。” 卓然试图在大脑里勾勒出刘雨欣那张有着成熟女性气质的脸，但那张脸却十分模糊。那个曾对自己说“我们是战友”的女人从此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之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他在心里想。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他们遇害后的第四天有人到警局报案，警方因此才找到遇害者的遗体。” 有人报案？卓然不禁对报案人充满好奇。他问王茜报案人是谁。 “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哦？你说说看。” “还记得华氏家族吧，报案人是华氏家族的千金华云晴。” 卓然听后一时间没回过味来，大脑里出现了一阵奇怪的空白。 “她不是死了么？”他记得华英雄是这么说的。 “但报案人的的确确是她。我们已经通知了华英雄，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兄妹就要团聚了。” 第440章 家 华云晴和刘雨欣租住的房子面积并不大，却难得有两个卧室。华云晴很懂事，最初租房子时，为了节省开支，她曾建议刘雨欣租一室一厅的房子，但被刘雨欣否决了。“你已经长大了，需要私人空间，而且，我也一样哦。” 房子租好后，刘雨欣先帮华云晴把她的房间布置好，当她们俩来到另一间卧室时，华云晴才发现，两间的卧室的面积差距很大，刘雨欣把小的那一间留给了自己。 华云晴提议更换，但刘雨欣坚决不同意。事后，华云晴把这件事写在了自己本上。和刘雨欣相处的过程中，对方所有让她感动的地方，她都会记在一本粉色的硬壳笔记本上。 还有一次，她半夜发高烧，那一天刚好是刘雨欣来例假第一天，刘雨欣不顾自己的辛苦，硬是将神志都有些不太清晰的华云晴送进了医院，而她自己也因为疲劳过度而昏倒，好在并不严重。 事后，医院的医生将这件事如实告知华云晴，她当时便感动哭了。回到家后，她将这件事也记在了日记本上。 日记本上不仅有感动，两人相处期间，难得的一次争吵，也被华云晴及时记录。 起因是和一部和家庭有关的电影。两个人一起看完这部电影后，刘雨欣突然问华云晴想不想家。这是一个华云晴十分抵触的问题，她虽然没有立刻表现出愤怒，但脸上却写满了不高兴。 刘雨欣当时并没有察觉到对方表情的变化，仍在一旁说着华云晴不爱听的话，劝她如果想开了，还是要及时回归家庭。 华云晴终于在某一个点爆发：“够了，如果你觉得照顾我很麻烦就直说，犯不着用这么委婉的方式来表达。” 刘雨欣实在没有想到如此温婉的一个姑娘会突然之间发这么大的火。她愣了几秒，这才回应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哪里有说感到麻烦啊？”她的语气里也充斥着不高兴。 “那就不要在我面前提及我的家人，我不想听到和他们有关的消息。” 刘雨欣也不甘示弱，争辩道：“不管他们做错了什么，始终都是你的家人，你就这样狠心地抛弃他们，会不会太绝情了？” “你住嘴，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少在这教训我。” “那你说说，你经历了什么？” 华云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歇斯底里地大叫了几声后，疯了一般跑进卧室，将自己反锁在屋里。 那是两人仅有的一次吵架经历，当天晚上，她们便和好，抱在一起痛哭了好久。 然而，日记本中所记录的女主角已经死去，和她有关的所有故事都不得不划上句号。华云晴将那本粉色封面的笔记本扔到了床下一个放杂物的纸盒里。她不敢再翻那本日记本。 得知刘雨欣去世后的第三天，华云晴来到了她的卧室。卧室内还残留着对方身上的气味，就好像刘雨欣只是和往常一样出去办事了，用不了多久她还会回来。 华云晴躺到了卧室的床上。她有一次因为做了噩梦，不敢一个人睡，曾和刘雨欣挤在这张小床上睡了一觉。 华云晴在床上躺了一阵后，嘴里突然冒出两个字：“傻瓜。”跟着她又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怎么会被人杀掉呢？” 说完这句话，华云晴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很快便润湿了下面的床单。 华云晴太想念刘雨欣了，有种心如刀绞的感觉。她在床上哭了一阵，准备下床离开卧室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的华云晴不由得感觉身体一紧，心跳得厉害。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呢？ 这个房子的门除了刘雨欣外，没有第二个人敲过。刘雨欣也反复告诉自己，她们是两个女人住在一起，要尤其注意安全。 或许是有人敲错了。华云晴打算故意忽视，然而接连持续的敲门声，让她不得不接受门外的人是有目的而来的。 究竟会是谁呢？华云晴记得自己在保安时只把这里的住址告诉过警察，会是警察么？ 接连深吸了几口气后，她打算到门口透过猫眼看看。 心里这样想着，华云晴很快来到了防盗门前。当她透过猫眼看清了门外人的样子时，差一点惊掉下巴。 为什么会是他呢？华云晴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混乱，似乎在拒绝思考。 敲门声仍在继续，似乎她不开门，敲门声就不会停。 终于在某一个时间点时，华云晴鼓起勇气开了门。门外的人看到华云晴，激动得瞪圆了眼睛，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 “妹妹，真的是你！”说话的人是华英雄，他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华云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哥哥，她试着想说点什么，却张不开嘴，空气沉重的几近凝结。 华英雄表情痛苦地撇了撇嘴后，情绪突然失控，上前抱住华云晴。华云晴脑子仍然有些木，但也用双手抱紧了华英雄。 兄妹俩紧紧抱了好一会，华英雄一直在流泪，华云晴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一脸茫然地盯着虚空。 漫长的沉默过后，华云晴缓缓开口：“有人说你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结果你又突然出现了。” 华英雄听后，把脸移到华云晴的近前，嘴角挤出微笑：“这话也是哥想对你说的，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结果你就突然出现了。” 华云晴的嘴角微微翘了翘，然后说：“爸还好吧？” 听到她的话，华英雄用力咬咬嘴唇：“爸走了” “哦。”华云晴轻轻应了一声，但瞬间模糊了视线。 “走，哥带你回家。” “爸妈都不在了，哪还有家？”说完这话，华云晴噙在眼里的眼泪流了下来。 华英雄感觉心里的某个点被击中，哽咽起来，但他很快又将华云晴抱入怀里：“哥在，你也在，我们的家就还在。” 华云晴咬牙忍耐了几秒，情绪终于崩溃，把头埋在华英雄的怀里，失声痛哭。 第441章 回到原点 会议室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汪博渊花了一点时间，将永宁村和殷忠的事，较为细致地对各个警员做了一番讲解。并提到了刘雨欣的死。 “虽然刘雨欣的案子不归我们受理，也没有找到杀害她的凶手，但根据卓然提供的说辞，刘雨欣的死极有可能是殷忠所为。你们有不同意见么？” 大家小声议论的结果，便是同意汪博渊的看法。 汪博渊对着众人略一点头，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永宁村的伤人事件，以及之前发生的好几起命案，都和殷忠有关。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所以我们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是抓住这个人，避免更多的人受害。” 就在这时，一个警员突然从会议室的外面走了进来。进入会议室后，他径直朝汪博渊走去，将手里的文件交给汪博渊。 “结果出来了？”汪博渊问。 年轻的警员点了点头。 汪博渊打开手里的文件看了看后，冲年轻警员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年轻的警员随后找了个位子坐下。 汪博渊随后举起手里的文件，当着众人的面轻轻晃了晃：“大家知道这是什么么？” 众人理所当然地摇头。 汪博渊无声地笑了，跟着说：“这纯属于意外收获。” 他随后对一脸茫然的众警察做出解释。汪博渊手里的文件是一具尸体的dna的鉴定结果。 尸体被发现于云川老城的一个居民楼。尸体之所以被发现，是因为对面的邻居回老房子取东西时，闻到了对门飘出来的刺鼻恶臭。邻居觉得臭味十分可疑，便报了警。警察随后在居民楼里发现了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男尸。 高度腐烂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想要判断身份十分困难，幸运的是，警察在他的衣服上，找到华氏集团的名片，名片上的人名是华国胜。 “经过鉴定，尸体的dna的确是华国胜的，但法医的鉴定结果表明，尸体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一个月。大家应该还记得这个时间节点。一个月前，华氏家族的华国胜还没有失踪。” 汪博渊将文件扔到桌面上，微微摊开双手：“是不是很奇怪？” 不知是谁提到了人皮面具。 汪博渊听后笑了：“没错，要想对这件事做出合理的解释，唯有华氏家族那个失踪的华国胜是假冒的。他戴着华国胜的人皮面具，伪装成对方的身份，一直生活在云顶和苑。这下我之前的疑问也说得通了。他之所以用拧断脖子这种残忍的手法杀掉周萍，因为周萍根本就不是他的妻子。当然，卷走云顶和苑金库里的所有财产的人也是他。” 说到这，汪博渊将身体往后靠了靠，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怀疑冒充华国胜的人，没准就是殷忠。当然，我现在无凭无据，只是猜测而已。另外，提到人皮面具，我们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也就是高蓉。这个有能力生产人皮面具的女人，现在也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危险人物还真多啊。”汪博渊冷冷一笑。 他随后又提出了追查殷忠的具体方案。首先就是寻找数年前那几个突然失踪的人格方面的专家。 “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人就是我。当时我全力追查，可查了一段时间后没有结果，及时被上面叫停。上面的人不认为他们的失踪涉及刑事案件，让我把精力放在已经定案的刑事案件上。如果当初继续追查，或许现在又是另一番景象。” 有警员说，已经过了这么久，还能找到那些人了么？ 汪博渊反问他一句：“你觉得那些专家死了么？” 警员挠了挠头，没有给出回答。 “如果他们还没有遇害，就能找得到。”汪博渊一脸肯定地说。他始终都是一副非常自信的状态，在他手底下工作的警员，受到他的感染，也都十分有干劲。 会议在结束之前，汪博渊对全体警察说了一番动员的话，听起来十分有力量。 “同志们，我知道你们的工作很辛苦。没有办法，我们做警察的，工作性质就像是在打仗，每破一个案子，就像是完成了一场战役。但我们不能陷入好像永无止境的不停循环破案的泥潭里，我们大家都需要一个里程碑时的大案，作为我们职业生涯里很重要的一块人生坐标。现在可以画坐标的机会来了，把殷忠捉拿归案，大家轮番放长假，我承诺给你们每个参与破案的警员申请国家级勋章。所以打起精神来，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对手，在击垮对方之前，我们都要加百倍的小心。” 接下来的半个月，整个警局的人，把寻找失踪人员几乎能用的所有办法都试了一遍，可投放出去的信息都石沉大海，所要找寻的人杳无音讯。 原地踏步了一段时间，有些警员不免感到气馁。汪博渊看出大家有泄气的苗头，再次及时召开会议。 开会期间，他先是听取了各个寻人小组的工作汇报，说是汇报，听起来更像是抱怨。大家汇报来汇报去，几乎都在说同一件事，寻找这些失踪人口的难度之大。 的确有难度，且别说这些人已经失踪很久，就连失踪的地点都不在云川这座城市。很多警察甚至都在私底下讨论说，他们的队长在浪费时间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汪博渊微微眯起双眼，耐心地听着众人做完汇报后，缓缓吸了口气，然后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叫你们做的事，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汪博渊说中了大部分的心声，但这些人都不敢点头。 他笑了笑后继续说：“你们听过一种说法么？地平线以上，统治人类的三种力量？” 好几个人都摇了摇头，更多的人是一头雾水地呆立原地。 “这三种力量分别是，神秘、权威和奇迹。我们每个人都在潜意识里臣服于这三种力量。人生在世，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死亡。听起来是不是很叫人绝望？但如果我们完成一件堪称奇迹的事，让那种力量贯穿我们生命的始终，我们才会不枉此生。殷忠这个案子，就是一个成就你们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机会。简单的案子，体现不出你们的价值。” 汪博渊说完这番话，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过后，一直都没怎么发言的王茜突然说：“汪队长，我们并不是想放弃，只是苦于没有好的办法。” 汪博渊将目光移向她，眼神陡然犀利起来：“既然从未来无从入手，我们就回到这个失踪案的起点：找寻每个专家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点！” 第442章 化工厂 多年前失踪的人格专家一共有六人，他们分别来自不同的城市，但为了学术研究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普陀市，也就是汪博渊之前所在的城市。 这六名专家在国内外都有很高的声望，当时为了做研究齐聚一堂，也在学术界掀起了不小的轰动。但这六个人谁也没有想到，这次在大学校园的短暂相聚，竟成了他们人生的转折点。 三天之内，六名专家陆续失踪。将他们请来的校方领导几乎全受到牵连，被校方处分。这几人被曝失踪后，警方介入调查，然而查了一段时间未果，便被及时叫停。 汪博渊和手下的干警称，这个案子当时被叫停，是因为上面让他把精力放在已经定案的刑事案件上。实际上，他这样说是避重就轻，隐瞒了实情。 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主管领导，大学时期也研习过人格学和心理学，还颇有建树。他之所以叫汪博渊不要管这个案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个人的偏见。 “不要理那几个失踪的狗屁专家了，他们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听到领导的话，汪博渊一脸诧异地张大了嘴。 “你知道这些人在研究什么么？” 汪博渊一脸茫然地摇头。 “他们要研究的是人格解析学，打个比方，就像生物学家研究人类的dna一样，知道每个dna都负责什么。这些狗屁专家要把每种人格是怎么养成的，通过哪些手段可以更改人的人格，要把人类的所有人格过度的细化。像是研究机器那样来研究人类，根本就是自取灭亡，有些东西是可以研究的，但有些东西决不能研究，就像擅自修改人的dna是绝对不允许的，会引来无妄之灾，但这些自以为聪明的蠢蛋却意识不到这一点。” 汪博渊十分崇拜自己的领导，认为他是极其有智慧的人。他经常和汪博渊讲自己对一些事物的看法，认为清朝的郑板桥提出的难得糊涂，是一个人，乃至整个人类的生存真谛，有些知识不能研究的太透，否则极容易让人产生极端的思想，会引发灾难，他总说雾里看花才是最美的。 汪博渊的领导曾在早年写过数篇论文抨击科学先驱周鹤鸣的大部分观点，认为周鹤鸣所提倡的纯粹科学主义根本就是放屁，如果从纯粹的科学视角去看问题，人类这种动物，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科学的本质是客观，人类恰恰是最主观的动物。 然而他在当时发表的论文，都遭到了外界猛烈的抨击，甚至差一点影响他的仕途。因为世界的主流价值观，已经和周鹤鸣一样，提倡纯粹的科学主义了。所以他被抨击是必然的。 他因此还被省厅级领导点名批评。为此他感到十分沮丧，当着汪博渊的面说了很多抱怨的话，还自诩为尼采，认为自己也和尼采一样，拥有一颗敏感的心，太早太强烈地感受到了时代潜伏的病痛，发出了痛苦的呼喊，却不被同时代的人所理解。只有等到时代潜伏的病痛露到表面上，人们才会意识到某个智者曾给过忠告。 直到今天，汪博渊才发觉，对方的很多话都应验了，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纯粹的科学主义变得更好，很多问题反而愈加暴露。各国局势异常紧张，阶级对立问题日益加剧，环境逐年恶化，好多可贵的品质被人无情丢弃，太多人因此而变得更加盲目和焦虑。 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坐在办公室里的汪博渊轻轻抱起肩膀，在心里自语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那几个失踪的专家。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或者更坏，我没有能力预言，但我要努力阻止所能预见到的恶。” 汪博渊的手下很快从普陀市传来消息，称有重大发现。 “什么发现？”听到对方的话，汪博渊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由于人格专家失踪案在当年引起了巨大轰动，他们失踪前后的监控录像都还保留着，我们按照您的指示，反复调查那几个人失踪前的踪迹，发现有三个人在失踪前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下属的话让汪博渊无法保持淡定，他很快便驱身赶往普陀，并很快在那里和自己的同事汇合，也见到了昔日共事的一外号叫老李的同事，大家都很客气地交谈。 他们快速找到监控中的可疑地点，是一个废弃的化工厂。 “监控的视频上显示，那三个人格专家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这。”一名警察指着近在咫尺的化工厂的大门说。 汪博渊之前毕竟在普陀市生活好久，对这个化工厂很熟悉。他记得这里已经废弃很久，却迟迟未拆。 汪博渊环视众人一圈后问：“你们有谁用手机录了监控上的视频，我想看看。” “我录了。”说话的人是王茜。她很快把手机递给汪博渊，汪博渊接过手机后，凝眉看了一阵，目光逐渐凌厉起来。 他倏然抬头，又看了看周边的情况，发言道：“这附近就这么一个化工厂，按照监控中显示的情况，人走的方向就是化工厂的大门。” 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化工厂大门的位置。 “他们去那里做什么？”汪博渊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接着问普陀市的警察，“老李，我们可以进去么？” 被他称为老李的警察笑着回答：“当然可以，陪你一起进去都行。” “好，那我们就进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里面发现什么。” 进到大门里面，汪博渊不由感叹，不愧是化工厂，里面尽是些反应罐和加工灌。汪博渊记得听人提起过，化工产品的价格一般都是原材料成本的5到6倍。所以这些化工厂都是很赚钱的企业，只不过当地的老百姓大都很排斥。因为这些化工企业一般都不愿意购买处理污染的设备，往往会造成严重的空气污染和水污染，所以大多数化工厂往往孤立独存。 已经废弃多年的化工厂里面，还残留一些化工业制品的气味，看来污染一说所言非虚。 他们在里面绕了一阵，被汪博渊称为老李的警察凑了过来：“汪队，我们来这找几个失踪的人质么？” “对啊。” 老李流出困惑的表情：“你觉得他们会在这里？” 汪博渊笑了：“可能性很大。” 老李啧了啧舌，没再说什么。汪博渊的能力之强，他早有领教，看对方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单纯的说笑。 他们在里面绕了一阵后，远处突然传来了王茜的叫喊声：“汪队长，这里有个可疑的地方” 第443章 有情况 陈列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下水道的入口。 由于这个化工厂已经很久无人光顾，里面的设备全都陈旧不堪，但下水道的井盖却很新。 “很可疑吧，感觉这个井盖好像刚换过没多久，可既然这里是废弃的场所，有谁还会换这里的井盖呢？” 警察老李弯腰简单做了番查看，小声嘟囔道：“果然像是刚被换过的。”但他随后又说，“可是光换这个井盖有什么用呢？难不成有人在下水道里生活？” “在下水道里生活这种事，确实难以想象，但如果下面别有洞天，就另当别论了。我想带人下去看看，怎么样老李，你要一起么？” 老李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摇头：“我还是算了，一把老骨头了，别在关键时候再拖累你们。” 汪博渊准备把井盖掀开时，发现井盖比他想象的要轻了好多倍。一个恍惚的念头过后，他才猛地意识过来，井盖并不是金属材质，好像是塑料或者树脂一类的材质，更加证明这里有问题。汪博渊对王茜投去赞许的眼神。 准备下井之前，汪博渊对众人说：“王茜留在上面，其他人和我下去。” “啊，为什么？”王茜问。 “没有为什么，这是命令！” “不公平，我要和你们一起，况且，这里是我发现的哎。” “上面得留人看守。”汪博渊生硬地说。 王茜看了老李一眼：“他留下不就行了？” 汪博渊本想说，他不是我们的人，但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好。结果老李挠了挠头，咧嘴说道：“老实说，我也想下去看看。” 王茜翻了个白眼：“好吧。”她说完噘起了嘴，虽然明知道汪博渊这样做是为了照顾她的安全，但心里仍然很不舒服，感觉因为性别原因被区别对待了。 其他几个人陆续下到井里，每个人都既紧张又兴奋，连身经百战的汪博渊也不例外。 汪博渊第一次听说云川老城有个地下城，是在一次家庭聚餐上。说出这件事的人是他曾在云川做大官，但已经退休的舅舅。他的舅舅素来嘴严，但那一次，他的舅舅或许因为喝多了，就把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讲了出来：只对汪博渊一个人讲了。 汪博渊的舅舅说，云川老城的殡仪馆搬家只是个幌子，有人在殡仪馆周边动了更大的工程。但他没有具体说明是什么样的工程，不过从舅舅说话的举止神态中，汪博渊感受到这个工程不一般。 当时还在普陀的汪博渊便动了心思，特意跑到云川去探明究竟。他在老城区的新殡仪馆盘旋好久，终于发现了端倪，找到了地下城的入口，并从里面找到了通往地下城的电梯，但他没有进到地下城里。 汪博渊之后又花了一点时间，来研究那里是用来干嘛的。虽然没有具体搞清楚，但他知道，那个神秘的地方似乎并没有做犯罪的勾当。而且，他也通过偷偷监视的方法得知，负责管理地下城的人叫邱军，是个大学教师。 上次同卓然及邱军聊天，汪博渊得知建造地下城的人实际上是殷忠，他立刻便在大脑中生出一个想法，这种在地下建造城堡的手法，殷忠不可能只用一次。 但建造地下城，是一个让人叹为观止的大工程，需要一笔堪称天文数字的资金。他当时唯一想不通的便是资金的来源，直到殷忠伪装成华国胜的事情被发现，汪博渊顿时豁然开朗，感觉胸中所有的谜团都被解开了。 下水道里面的光线十分昏暗，而且前方的距离很长，他们走了好久也看不到尽头。别说其他人，就连曾经发现云川老城地下城的汪博渊都再前行的时候心生疑问，这里不会就是普通的下水道吧？但他刚冒出这个气馁的想法，便立刻想到了那个树脂的井盖，内心再次坚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们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昏暗潮湿的环境丝毫没有发生变化，当众人都快要心生放弃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叫了起来：“你们看，那有光。” 众人立刻抬头去看，果然，不远处的光线明显亮了许多。光亮让原本已经疲惫的人们，各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重新振作起来。大家都朝着有关的地方加快了步伐。 大家很快都在发出光源的位置，发现发出耀眼光芒的是一盏悬在头顶的白炽灯。灯管很粗，发出来的光也很亮，让人无法直视。 “乖乖，这里还真是别有洞天。”警察老李砸了咂嘴说道。 看了一眼悬在头顶的灯管，汪博渊回忆起之前在云川发现地下城时见过的场景，和眼前的景致如出一辙。 但两个地下的情况也并非一模一样。汪博渊记得云川老城的地下城，行至此处，前方便是一个y行分叉，将路切割成了两条，但这里却只有一条直路。 众人继续向前行走。前方的路光源十分充足，每走几步，就会看到和刚刚一样的白炽灯。路的两侧是镜面的墙壁，左侧的墙壁上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图案，相比较之下，右侧的墙壁则显得光秃秃的。 前方的路很快到了尽头，除了汪博渊，其他人都不停地左顾右盼，试图寻找其他的路。汪博渊则把视线投在充斥着奇怪图案的墙壁上，老城区的地下城，同样的墙壁上有一个可以出入的电梯门，这里肯定也是如此。 但他的视线在镜面墙壁上找了好长一会，也没有发现像是电梯口的地方。 “奇怪。”警察老李这时开始发话，“怎么到这里就没路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奇怪建筑啊？” 汪博渊把下巴朝墙壁的方向努了努：“那上面应该有一道门，只是不知道在什么位置。” 老李用手指着镜面墙壁，表情有些夸张地问：“啥？你说这上面有门？” “嗯。”汪博渊刚做出回应，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机敏地眯起眼睛，与此同时快速拿出手机，发现电话是王茜打开的。 “喂？什么情况？”他压低声音问。 “汪队长。”王茜的声音小的如同小猫一般，似乎只用呼吸的气息发出声音，“有情况。” 第444章 六名专家 “什么事？”汪博渊的心悬了起来。 “有两个人从外面进来了，现在正朝你们进入下水道的地方走。” 汪博渊顿时变了脸色。老李察觉到汪博渊的情绪不对，立刻凑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汪博渊伸手示意他别吱声，吸了口气后继续说：“千万别让他们发现你。” “不会，我藏得很好呢。”王茜说。 汪博渊转了转眼球：“有人来也没关系，咱们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挂断电话，汪博渊立刻对其他警员说：“有人进来了。” 好几个人轻声叫了起来。汪博渊连忙示意他们不要大声，然后说：“大家不要惊慌，进来的人正好做咱们的导游，这是好事情。” 他随后命令大家到光线暗的地方埋伏起来，这里太亮，进来的人离得很远就容易发现他们。 众人很快回到之前昏暗潮湿的地方，由于已经知道里面的环境，每个人都心安多了，但仍会紧张，因为不知道进来的会是什么人。 静静地等待一段时间后，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在说话，只是完全听不清在聊什么。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好几个人的鬓角都淌下汗水。 声音越靠越近，又过了一阵，依稀可见两个黑影在朝这边缓慢蠕动。距离汪博渊他们所在的位置大概几米远的地方，两个人影停了下来。汪博渊似乎能感觉到他们的身体僵硬。 那两个人迅速转过身准备离开时，汪博渊突然开口：“我要是你们就不会跑，因为你们跑的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吧？” 他们俩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似乎觉得黑暗的环境下没有那么容易瞄准，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汪博渊等人在后面紧追。细长的下水道里上演了一出猫抓老鼠的场面。 最前面的两人跑了一会，突然停下来。因为离入口很近的位置居然还站着一个人，手里也端着枪。 后面的人很快也拢了过来。已经无处可逃了，两人其中的一个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叹息。 有几秒的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率先开口的人是汪博渊，他把头偏向里面，说了句：“请吧，两位！” 被困住的两个人如同打了败仗的逃命一般垂头丧气地地往前趟着步子走路，其他人则紧紧跟在后面。 一行人很快来到有光的地方，汪博渊得以看清了那两个人的脸。虽然面部的轮廓略有变化，但这没能妨碍他立刻认出这两张脸来。在寻找那几个人格专家的那段日子，那几张脸他已经看过无数遍。 眼前的两人正是六名失踪的人格专家中其中的两个。 汪博渊盯着两个人的脸，陆续说出了他们的名字，以及另外四个人的名字。那两个人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他们做出的反应，证实汪博渊没有认错人。 在他们俩愕然之际，汪博渊接着说道：“你们明明可以离开这，却仍然回来，所以你们六个人当初并不是被绑架了，而是自愿来到这的？” “我们没有干坏事。”其中一个脸方方的人说，无疑默认了汪博渊的猜测。 “对，我们只是在做超前的研究而已。”另一个圆脸补充说明。 “超前的研究是什么研究？”汪博渊问出这个问题，这两个人刚要抢着解答，他又及时将话题打住：“算了，我不想听不完整的故事，我们先到里面找到其他的人，再听你们慢慢讲。” 他们很快来到有镜面墙壁的地方，方脸和圆脸走到中央某处的位置，传来一声“嘀嘀”的电子声后，从墙壁上开了一道门。除了汪博渊，现场的其他人无不瞪大了眼睛。警察老李还发出了感慨：“这里居然有道门，真是开了眼界。” 所有警察都随着那两个人格专家进入到门后面的世界。 警察们对里面的世界极其感兴趣，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世外桃源，一切都是新鲜的。众人像是旅游观光一样，不肯错过眼前的每一幕。但汪博渊却对此显得很淡漠，他只关心案件本身，对案子以外的事完全不感兴趣。 在两名人格专家的引领下，他们很快见到另外四个专家，他们果然全部都在这里。这六名人格专家中，汪博渊对其中一个名叫杜恩泽的人印象尤其深刻，他也是这六个人中威望最高的一个。 他也在这六个人中一眼就认出了杜恩泽，一个顶着满头银发，目光却炯炯有神的人。 “杜教授，我找了您好多年，终于算是没白忙活一场。”汪博渊语带讽刺地说。 杜恩泽表情不太好看，他眯着眼睛，抽了抽鼻子后，问道：“找我做什么？” “您不会不知道吧？你们六位鼎鼎大名的人已经被爆失踪多年，平时都不看新闻的么？” 杜恩泽想要说点什么，被汪博渊伸手拦下：“算了，我不想浪费时间谈没有意义的话题，我内心里现在有很多疑问，相信你们应该有能力帮我解答。” “试试看吧。”杜恩泽这样回答，眼神里毫无惧色。 “恕我直言，这里恐怕不是聊天的地方，我们换一个地方。” “换哪里？” “警察局。” 汪博渊没有立刻将人请走，他先叫自己的手下将这里的情况查探一番，发现这里有很多被关押起来的人，大都神经迟钝，看起来不太正常。 了解这里的大体情况后，汪博渊对警察老李说：“我怀疑他们六个人和云川近期发生的几起性质十分恶劣的刑事案件有关，要将这六个人带回云川，这里的善后就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警察老李明朗地回答，“汪队长的话就是命令。” 汪博渊一阵苦笑：“我们现在不是同事，更不是上下级，是朋友。” 六个人很快被带回云川，从普陀前往云川的路上，这六个人一言不发。其他五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担忧的神色，只有杜恩泽，脸上看不到一丝慌乱。他眼睛微闭，表情平静，如果头发剃光，会让人觉得是哪个庙里修行的高僧。 坐在高铁里的汪博渊看了一会列外面的风景，把视线移到坐在他正对面的杜恩泽的脸上，心想，到了云川，我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淡定！ 第445章 审讯过程 警局的审讯室里，汪博渊和杜恩泽相对而坐。短暂的沉默过后，汪博渊突然开口：“杜教授，我们俩相面也有一会了，刚聊一聊了吧。” “有问题你就问。”杜恩泽不太客气地说。 “很好。”汪博渊把双肘压在桌面上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想要问的问题太多，竟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汪博渊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稍稍整理思绪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您先和我解释一下永宁村的事吧。” “永宁村？”杜恩泽眼仁上翻，瞟了汪博渊一眼，“我没听过你说的这个地方。” 汪博渊无声地笑了：“不会吧。真没听过？” “你的意思我是在骗你喽？”他明显不悦。 汪博渊摊开双手：“只是难以想象，这么出名的地方，您居然没听过？” “不搞研究的人，或许永远不知道研究者的真正状态。”杜恩泽说话的语调充满讽刺，他随后又说，“我们只负责自己所研究的项目，外面的世界什么样，我们丝毫不关心。” 听着他的话，汪博渊不由想到了增广贤文里面的一句诗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他随后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些腐昧的书呆子。 “好，那我们不说那个村子，来谈谈你们的研究项目吧。” “抱歉，恕我不能为外人道也。”杜恩泽语气坚定地说。 “这样啊。”汪博渊锁了锁眉，脸上浮现笑意，“好，那您先坐着，等您什么时候想聊了，我们再聊。” 汪博渊说完就要起身，对方却出人意料的急了起来：“你没有权利把我一直关在这里。” 汪博渊随后又坐了下去：“杜教授，你以为我把您请到这里是为了喝茶聊天么？您是不是搞研究搞傻了，忘了这个社会还有法律和秩序了？” 杜恩泽沉了口气，咬起牙来：“我们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 汪博渊再次把双手抵在桌面上，用足以让人畏惧的眼神盯着对方，冷笑道：“普陀市的警察在你们见不得人的工作场所，发现了几十个精神都不太正常的人，而那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之前被爆失踪的人口。你想说那些人的精神失常和你们无关么？” “只是研究而已。” “只是研究？”汪博渊大笑着摇了摇头，“你所谓的研究，把正常人全都搞得精神失常，然后你居然还能轻描淡写地说只是研究而已，我看你八成也疯了，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有一点我要提醒您，因为独立日伤人事件，我们国家已经对和人格有关的犯罪立法，你所做的一切，有可能已经构成情节相当恶劣的犯罪行为，你或许想功成名就，可恐怕你的下半生都要在监狱中度过了。” 汪博渊提到的独立日伤人事件发生在十年期，当时一度引起巨大的轰动。嫌疑人王芳是一个心理咨询师，因为自己的老公出轨，她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惩罚他。 她接下来花钱买通了一些相关领域的专业人，让他们配合自己演戏，制造了一些列原本不存在的虚假事件，诸如自己的老公由于工作业绩差，被公司解雇。他之前购买的涨势很好的几个股票，突然暴跌到被迫熔断。还有她老公视如珍宝的游戏账号被盗，里面的钱财和装备被洗劫一空 这些恶性事件的叠加，直接导致其老公的世界观崩塌，他失魂落魄地在外面游荡时，因为一件小事，和另一个人发生了冲突，并将对方打成残废。 王芳老公的行为固然构成犯罪，但事后人们发现，他老公之所以会如此暴躁，恰恰是因为王芳事先制造的一系列虚构的事件所致，王芳的行为也构成了犯罪，只不过当时还没有相应的法律。但那起犯罪首次将人格犯罪拉入到了人们的视野，因为她老公伤人的时间是在7月4号，刚好是米国独立日的时间，因此又被称为是独立日伤人事件。 听到汪博渊的话，杜恩泽脸部发僵，表情的痛苦显露出其内心的煎熬。 “我们只是在做研究，没有伤人的意思，研究本身是无害的，他们为什么出问题，我们也不清楚。”杜恩泽虽这么说，但语气比之先前，明显没有了底气。 “好，既然你还这么坚持，那就说出你正在搞的研究，其他的我们会分析判断。” 用力咽了口唾沫后，杜恩泽说：“人格解码，我们在研究人格解码，之前被召集到普陀大学，就是为了搞这个研究，一切都是按照原计划进行，我们没有犯罪。” “既然是按照原计划进行的项目，为什么要换一个地方？” “因为校方给出的资金不足，而且，志愿者的来源也是个问题。” “如果知道自己因为参与研究会变成精神病，相信没有哪个人肯做志愿者！”汪博渊讽刺道。 “不，我们研究的项目并不是为了把正常人变成疯子，恰恰相反，我们做人格解码的研究，是为了把非器质性病变的精神异常者，变成正常人。” 汪博渊不由冷笑：“说得冠冕堂皇，可在你们那发现的都是精神失常的人，而这些人在失踪前可都是正常人。” “我知道。”杜恩泽咬了咬牙，“这是供方问题，我们无权左右。” “供方问题？什么意思？” “就是给我们提供资金支持，和志愿者的人。” “你说的这个人叫殷忠吧？” 杜恩泽摇头：“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但都叫他高老板。” 虽然已经事先猜到是他，但听到“高老板”三个字，汪博渊还是瞪圆了眼睛。 “这个人现在在哪？”汪博渊略显激动地问。 杜恩泽却摇了摇头：“他已经几个月没有出现了，我们也联系不上他。”说到这，杜恩泽突然变了表情，露出落寞的笑，“我们可能被他抛弃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们的研究没有达到他的理想要求。” “他的理想要求是什么？” 杜恩泽长出了一口气后说：“通过人格解码，一个人可以自由切换各种不同的人格” “请等一下。”汪博渊伸手打断对方，“你的话我不太能理解，但我有一个和你一样专业的朋友，你的话先对他讲吧。” 汪博渊当着杜恩泽的面打了一个电话，十几秒钟过后，一个满脸英气的帅帅的年轻人进入审讯室。 汪博渊冲进来的卓然笑了笑：“接下来就靠你了。” 第446章 人格解码 杜恩泽用冷酷的眼神盯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卓然。汪博渊刚刚说和他一样专业的朋友，他还以为自己将要面对的也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却没有想到是一个毛头小子。 “你是谁？”杜恩泽用十分不客气的语气说完，把目光移向汪博渊。 汪博渊没有看他，轻轻在卓然的肩头上拍了拍：“你来给他做个隆重的自我介绍吧。” 卓然只是微微一笑：“我是谁不重要，你做了什么事才重要。” 被卓然的话噎到，杜恩泽不悦地蹙起眉头。 汪博渊扫了杜恩泽一眼道：“你刚刚不是提到什么人格解码么？现在对他讲吧。” 杜恩泽睁大眼睛看着卓然，好一会才开口问道：“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卓然颇为不屑地翘起嘴角：“杜教授，我们现在这场聊天不是讲资历论辈分的时候，我负责把你说出来的晦涩难懂的概念翻译给汪队长，就这么简单，你现在讲你的理论吧。” 杜恩泽不满地深吸一口气后，开始讲起了自己的理论。他从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动力理论开始讲起，讲到荣格的外向人格类型理论。当他继而又讲到奥尔波特的人格特质理论时，汪博渊终于投降。 “你们两个专家先聊，我去喝口水。”汪博渊说完，撇了撇嘴，直接起身离开。 目送他离开后，说得正尽兴的杜恩泽继续自己的话题。 “奥尔波特提出的人格特质理论虽然是一个划时代的标志，但相比卡特尔的人格特质理论，还是粗浅了些，喂，你这个年轻人不也被人称为专家么？卡特尔的人格特质理论你应该了解吧？” “略有了解。”卓然谦虚地说。 “你说说看，我听听你略有了解到什么程度？” 浅浅一笑后，卓然说：“还是您来讲解吧。” “我不配让你开口么？” “我没那个意思，别误会。” “那你就讲！” 卓然盯着他看了一阵，突然开口：“卡特尔的一个重要理论，是把人格特质分为表面特质和根源特质，表面特质是通过外部行为表现出来，能够观察得到的特质。相比之下，根源特质才是人格结构中最重要的部分，是人格的内在因素。 “卡特尔为此还找出了16种相互独立的根源特质，并发明了《16种人格因素调查表》，他认为每个人身上都有这16种人格特质，只是表现的程度所有诧异。用这个调查表所确定的人格特质，可以预测一个人的行为反应” 卓然讲了一会，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停了下来。 “你说的都是肤浅的东西，别讲了，浪费我的时间。”杜恩泽口是心非地说道。 “您继续。”卓然平静地说。 “我们的人格解码理论，就是建立在卡特尔人格特质理论的基础上，只是更加细化。比如他16种特质中的敏感性，我们会更加细化为在不同情感状态下，对不同领域的敏感性。这样就会把敏感性这一特质衍生出十几个不同的分类。按照这种细化的方式，我们最终把16种特质又进一步细化出几百种人格特质，也就是人格解码。 “根据人格解码理论，我们可以更加深入的了解不同人格特质对一个人的情绪和行为的影响。而且，以人格解码为基础，我们甚至可以通过制造虚拟情景法，来控制一个人的情绪。比如，想要让一个人有勇敢的人格特质，我们会不断地制造可以挖掘出让他变勇敢的事件。长时间的情绪控制，可以缓慢修改一个人的人格。 “但这种制造虚拟情景法的办法实在太慢，我们在高老板的启发下，换了一个更加高效的方法，催眠法。当一个人的意识进入潜意识层面时，我们可以通过频繁的虚拟事件，来逐渐更改一个人的记忆，进而更为彻底地更改他的人格。” 说到这，杜恩泽突然苦笑：“可惜催眠术是我们几个老家伙的短板，好在有一个年轻的化学专家，可以用药物代替深度催眠。在这里我还要着重说明一下，人格学的重要依托是记忆学，两者相辅相成，密不可分，所以，人格学术专家一定也是记忆学方面的大师，但单纯研究记忆学的人却未必有所建树。” 听着对方的说辞，卓然想到了林德贤和自己提到的记忆修改法，和眼前这个人的说法如出一辙。 “我有个问题。”卓然突然问道。 “嗯？”杜恩泽的目光犀利起来。 “你们擅自修改了一个人的记忆，有能力帮他还原么？” “当然能，但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卓然全身的神经都紧张起来，他问的这个问题和自己切身的利益息息相关。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跟着一个人探进头来，是汪博渊。 “卓然，和你一起来的女人说有急事要和你说。” “让她先等一下！”卓然口气有些急。汪博渊啧了啧舌，把门关好退了出去。 卓然再次把目光移到杜恩泽的脸上，“什么前提，您说说看？” “前提是这个人的精神正常，没有精神分裂和人格分裂的症状。尤其不能出现人格分裂。” 卓然想，自己符合这个前提。他很快又问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如何将人的记忆还原呢？”关于这个问题，卓然曾经请教过林德贤，但林德贤并未给出答案，他的功力和眼前这位杜教授相比显然略逊一筹。 “你的问题挺多啊！”杜恩泽警觉起来。 卓然咬了咬牙：“如果光能修改不能还原，本质上就是故意伤人，你不说出还原的方法，和强盗不肯交出赃物是一个道理。” “你敢威胁我！”杜恩泽瞪起眼睛。 “杜教授，请您搞清楚一个问题，负责和您谈话的人是我，如何给您的罪名量刑，我的话语极具参考价值。” 杜恩泽瞪了卓然一会，极不情愿地脱口道：“记忆反覆盖法。” “记忆反覆盖法！什么意思？”卓然一脸不解地问。 “一个人的记忆如何被修改，就如何去摧毁，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想不通么？真是个笨蛋。” 原来如此！卓然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自己终于可以找回记忆了。 卓然立刻审讯室后，汪博渊立刻凑了过来。 “聊得怎么样？”汪博渊问。 “大体都了解了。他们所从事的人格解析研究的方法，也属于强制性的人格修改，和咱们之前讨论的独立日伤人事件用异曲同工之处，相比之下，他们的修改方式更加暴力，以至于很多都出现了精神问题。我猜永宁村那些精神有问题的人，都是他们的失败产品，为了掩盖罪行，他们搞出村子闹鬼的名堂。至于这么做的动机，他没有交代，恐怕还得去问殷忠。” “这群混蛋。”汪博渊的目光冷峻起来。 “但，”卓然摇了摇头，“他们只是被殷忠利用而已，所以说，罪魁祸首还是殷忠。” “这些老家伙说，殷忠已经和他们断绝来往，想抓殷忠还真不容易。” 同汪博渊简单聊完，卓然开始寻找郑琳的身影，在警局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他愣了一会神，猛地想起自己和杜恩泽聊天的时候，汪博渊好像为郑琳的事找过自己。 他连忙找到汪博渊，道出了自己的疑惑，汪博渊也紧张起来：“对，她说有急事找你，可我看你正聊到关键处，就叫她先等一会，奇怪，这么一会，人跑哪去了？” 第447章 两难时刻 卓然立刻给郑琳拨了电话，等待她接听的过程中，卓然心焦得很。 直到对方的电话传来忙音，电话都无人接听。到底出了什么事？卓然接着又打了一个。 第二次拨通电话，电话响了四五声后，对方接听了电话，卓然顿时松了口气，随后焦急地问道：“你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郑琳气喘吁吁的声音：“东东湖公园快去” 卓然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已经朝东湖公园进军，但仍问：“东湖公园怎么了？” “有人轻生是她” 听到这句话，卓然感到整个胃都痉挛起来，耳朵里轰鸣声不断。是乔若琳。他恨不能一下子飞到东湖公园去。 “人现在怎么样了？” “被救了” 卓然发觉郑琳说话的气息越来越弱，仿佛说话这种事对她而言很辛苦。 “你怎么了？”他忍不住问。 “喂，你是她男朋友吧？”突然换成了一个男人说话，卓然不由心里一惊。 “嗯。”他勉强答应，“您是哪位？” “我是一个出租车司机，你女朋友本来打我的车去东湖公园，但，”说话的人略作停顿，卓然感觉他好像停下来看了郑琳两眼。司机很快继续开口，“她现在的状态不太对，我觉得你赶紧把她送去医院吧。” 大脑休克前兆？不会吧？为何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一时间，卓然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不要不要管我” 卓然听到一旁的郑琳在小声嘀咕着，想象着她即将会出现的状况，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对这个女人产生了特殊的感情，他努力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不是爱情，因为他爱的人是乔若琳。 一方面，他不得不赶去东湖公园，另一方面，他又放不下郑琳。但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每一秒都可能是生死攸关，他必须要快速做出决定。 “你还在么？”见他迟迟不说话，司机小声问了一句。 卓然深吸了口气，然后说：“麻烦你，帮我把她送到医院，在那里等我，我会付给你时薪。” “你不跟着一起去？”对方问。 “我需要先去另外一个地方，然后去找你们。” 司机愣了一秒，接着才说：“把她送到医院没问题，你也不用给我时薪，这个社会还没堕落到什么事情都要兑换成钱。但我想提醒你，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脸白的像纸一样，你如果现在不过来，恐怕连她最后一面都很难见。我说的可能有点直，但现在也不是委婉的时候，我这么说完全是为了你好。” 大脑快速运转了几秒后，卓然说：“你说得对，我和你们一起去医院。”他这句话刚脱口，大脑中立刻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市人民医院吧。”司机说，“我现在就开车带她过去，用我顺路将你接上么？” “不用，我自己去，这样省时间。”和对方约定完，卓然便拦了辆车，目标是市人民医院。 坐在车里的时候，卓然试图自我安慰，如果郑琳死了，就算找到乔若琳也没有意义。但他很快意识到，这只不过为自己荒谬的行为找了一个借口。郑琳就算死去，也只是脑死亡，身体仍然会存活一段时间，如果及时找到乔若琳，并不会影响大脑移植。 冷静下来想，让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应该是司机的那句话，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你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一旦大脑进入到休克期，很快会脑死，到那个时候，郑琳这个女人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无异于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和郑琳相处的时间不长，但通过和她点滴的相处，卓然深深感受到这个女人的坚强、阳光和温婉的一面。拥有乔若琳的身体和容貌，让她逐渐在生活中找到自信，但她同时又深知自己借用了别人的身体这件事，因此将自信表达得很含蓄。 和别人相处的时候，郑琳习惯性地把自己的身段降到最低。她敏感，多疑，却又有能力控制这些负面情绪，尽量不让自己影响到别人。 如果这副身体真能是我的就好了，我好想出去畅游一番，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很漂亮，生命中哪怕只有一年这样的时光也好啊！这是几天前两人在聊天时，郑琳说出的话，卓然认真地倾听她话里的每一个字，这是郑琳最为真实的心声。卓然当时就想，如果她天生是和乔若琳一样美丽的女人，她的个性未必会比现在更吸引人。好希望她能如愿啊，做满一年的美女。 然而现实却很残酷，老天仅给了她两个月的时光，还让她在这期间饱受精神的摧残。 回过神来的时候，出租车已经在医院门口停下。卓然快速付了钱，匆匆下车，赶去郑琳所在的病房。 卓然在门口见到了那个好心的司机，两人短暂的目光交汇后，司机说：“快去看看她吧，我觉得她够呛了。” 卓然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进去看郑琳时，被一个女医生拦了下来。 “她现在情况很不妙，我们准备抢救，你最好先别看了。” 卓然深知他们救不回来，但这种话却又没办法说出口。 “她是我爱人，如果现在不看她一眼，我怕没机会了。”卓然露出极为诚恳的眼神，“求您！” 女医生被他的态度打动，叹了口气：“希望你不是仅有在这个时候才想到对她的珍惜，去看看她吧，但要快，别耽误了抢救。” 卓然连忙道谢，随后快速进入病房，看到了正躺在床上的郑琳。 他立刻凑到床前，抓起对方的柔软纤细的手握在手里。 “郑琳？”卓然小声叫了一下。 对方没有反应。不会已经走了吧？卓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沉到了胃的底部。 他又轻轻叫了一声，对方仍无回应。卓然用手去抚摸她的脸颊，感觉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就在这时，双目一直紧闭的郑琳缓缓睁开眼睛，冲着卓然露出淡淡的笑，轻轻叫了一声：“嗨” 第448章 危机关头 听到郑琳声音的刹那间，卓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 “哇你哭啦”郑琳用喘息的声音说道。 卓然挤出笑容：“只是没想到还能听到你讲话。” 郑琳接连吸了两口气后说：“这么盼着我死啊” 听着郑琳的玩笑话，卓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知道时间无多，想对郑琳讲几句深刻的话，但一想到对方就要离开，无论说什么样的话似乎都苍白无力。犹犹豫豫之际，已经白白浪费了好长时间。 “你来这了她怎么办”郑琳突然问。 卓然顿时感觉一个霹雳，让他稍稍清醒了些。 “你很快会被送去抢救室，到时候我再去找她。” “哦”郑琳轻轻应了一声，“希望还来得及” “一定会来得及。”卓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安慰谁。就算乔若琳人仍在东湖，找到她也需要一段时间，郑琳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对不起”郑琳忽然说出道歉的话。 卓然用手捋了一把她的头发，用对他而言极为罕见的温柔语气说道：“傻瓜，你道什么歉呢？” 郑琳轻轻晃了晃头：“是对她说的”她吸了口气，“我本想亲自对她说但恐怕没机会了”她接连又深吸了几口气，“所以你帮我和她说好么老板” “嗯。”卓然轻声应道，感觉心在滴血。 “你真好感谢”郑琳的气息越来越弱，她好像还想说点什么，但终于没能说出口，卓然感觉她的手臂突然出现了下坠感，紧接着，郑琳的头缓缓歪向一侧。 有那么几秒，卓然的大脑一片空白，跟着，他发觉自己的手在抖。等他彻底回过神来，立刻把头转向病房的门，大喊道：“医生，快救人啊！” 彻底离开医院是在郑琳被送去抢救室的十分钟后，卓然几乎是全程跑出医院，已经失去了一个，他不能再失去另一个。和他一同跑步前行的，还有那名司机，他得知卓然要去救自己的女友，答应拉他过去。 车子启动后，司机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刚刚被送去抢救的不是你女朋友么？” “是。”卓然机械地回答。 “可你说你一会要去公园里救的女人也是你女朋友？” “嗯，也是。”卓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满脑子都是郑琳离世前的场景，几天前还好好的人，就这么离开了。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 司机叹了口气，继续说：“小伙子，看你的面相，感觉你人不错，不像是花心的人，听哥一句劝，对待爱情一定要专一，感情这东西，没人能玩得起。那些脚踏两只船，乃至脚踏好几只船的人，下场都很惨” 司机接连说了很多，但卓然几乎一句也没听进去。 汽车很快抵达东湖公园，卓然要给司机付钱，被司机拒绝了：“我帮不上别的忙，白拉你那个女朋友和你一程，就算进点微薄之力了，快去救你这个女朋友吧。” 这是个好司机，但卓然没有心情和他讲太多话，匆匆道谢后，一头扎进公园，那里有更重要的东西等着他。 五月初的公园，拥有春季最美的样子绝大多数的树木都已冒出嫩芽，浅浅的绿色和湛蓝的天空交相呼应，让行人忍不住驻足观看。虽然是上班时间，也能在东湖公园里看到一些人的身影。 此时的卓然对欣赏美景毫无兴致，他但凡在公园里看到有几个人扎堆在一起，就立刻扑过去。 “打扰一下，刚刚有人在这里轻生了，请问你们看到了么？”他唐突地问。 被他问道的人，同时露出诧异和错过了什么的复杂表情：“没看到，你去问问别人吧。” 卓然匆忙道谢，立刻又扑到下一个三两成群的人那里问，得到的也是否定回答。 他陆续问了好些人，得到的答案都是疑惑和摇头，好像郑琳报错了地址一般，这里似乎没人知道有人轻生这件事。 怎么办？乔若琳到底在哪？卓然心急如焚。他感到绝望之际，突然看到湖边有两个老年人正指着湖水在聊着什么。 卓然立刻朝两位老人扑过去，气喘吁吁地问：“请问，这里刚刚是有人轻生么？” 两位老人相互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位把目光投向卓然：“你是说早上有人跳湖的事么？” 听到他的话，卓然才猛地回过神，自己居然连乔若琳用什么方式自杀都不知道，就盲目地跑来问。但与此同时，他的心也急迫起来：“是个女的吧？” “对，是个女的，有半边脸好像全是紫的，长得好吓人。” 卓然的心顿时咯噔一下，果然是乔若琳。“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好像淹死了吧” 卓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头闷了一棍，耳边嗡嗡作响，身体差一点瘫软下去。 这时，另一个老人突然开口：“别瞎说，还不知道是死是活，据说被送到医院里了。” 卓然当即瞪起眼睛：“请问是哪家医院？” “那就不知道了。”两个老人都在摇头。 大脑一阵混乱过后，卓然突然想到一个人。他立刻给马汝为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立刻传来马汝为慵懒散漫的声音：“老铁，好久没联系了。” “有事求你帮忙！”卓然语气很急地说道。 “不会又要借钱吧？” 卓然皱了皱眉：“不是，上次借你的钱，我过一段时间还你。” “你别误会，我没有催你还钱的意思。” “先别说这些了，你认识医院的人么？” “哪个医院啊？” “所有医院。” 卓然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咽了口唾沫。 “你要干啥？”马汝为问。 “救人，如果你知道的话，帮我挨个医院问，有哪所医院，今天上午被送去一个整张左边脸都有深紫色胎记的女人，越快越好，拜托了。” “可是” “别说可是，”卓然呼吸急促地说，“你家族势力那么大，一定有办法，帮帮忙，拜托了。” “好吧，我试试。” “尽力！尽快！我会找个时间好好谢你。” 仅仅十几分钟后，马汝为便打回电话：“有消息了。” “这么快！”卓然瞪大眼睛。 “在人民医院，我第一个问的，居然一问就中了。” 居然也是人民医院。卓然猛地一拍脑门，心里骂自己道：“我这个笨蛋，人民医院离东湖公园最近，救人肯定是就近原则，我居然连这个都没有想到。” 他随后又想到一件事，将眼睛瞪得更大了，郑琳现在就在人民医院抢救！ 第449章 告白 赶去中心医院的路上，卓然给汪博渊打了一个电话，问起了乔木森和他所带领的团队的事。 “他们啊，已经以故意伤人被定了罪，现在应该统统在牢房里。” “啊。”卓然感觉自己轻轻叫了一声，实际上，他并没有发出声音。 “能让想办法让他们暂时全都出来么？我有急事拜托他们。”卓然用近乎央求的语气说道。 汪博渊听到卓然简要的讲述后为难起来，卓然的请求合情合理，但这不是他一个刑侦队长动动嘴皮子就行得通的事。 “汪队长，拜托您了，这件事真的很急，拖得晚了，有可能误了两条人命。” “我知道。”汪博渊紧紧地蹙起眉头。 “所以拜托您！”卓然很少像现在一样，如此迫切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卓然。”汪博渊深吸了一口气后说，“我明白你此时的心情，关于你的请求，我一定会和上头反应，但我不敢保证，上面一定会答应，所以，我希望你能做好各种心理准备。” “我明白。”卓然紧紧地咬住嘴唇。汪博渊只是一个刑侦队长而已，他话语的分量也是有限度的。卓然现在能做的只有祈祷。然而，可以供他祈祷的神明，恰恰是被他自己竭力推崇的科学主义毁掉的，真是莫大的讽刺。 卓然按照马汝为提供的病房号，顺利地找到了乔若琳，确切地说，是一侧脸拥有深紫色胎记的乔若琳。 此时此刻，乔若琳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碰巧路过此处的女医生说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什么时候会醒来却说不好。 “是植物状态么？”卓然趁医生还在的时候问。 “不知道，因为还没有进行全面的脑部检测。” 卓然自然知道没有进行检测的原因，他来之前，乔若琳只是孤身一人，连疑似家属的人都没有，医院是不会对这样的病人进行检测的。 “你是病人的什么？”女医生看着卓然问。 “我是她的男朋友。”卓然不假思索道。 女医生听后投来颇为惊讶的眼神，表情似乎在说，一个这么丑的女人，男朋友居然这么帅？但惊讶的表情只在她的脸上停留片刻，她很快会换上一副看透生死般的面孔。 “你想现在对其进行检测么？”女医生问。 “需要多长时间？” “几个小时吧。” 卓然想，如果做个检查需要几个小时，郑琳肯定没救了。虽然汪博渊到现在还没有打来电话，最起码还有一线希望。 卓然思考片刻后问：“迟一点检测对她的健康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吧？” 女医生听到他的话，白眼仁轻轻上翻：“当然不会，只是检测而已，又不是治疗。” “那就等一会儿吧。” “你随意。”女医生说完便走开了。 卓然随后来到乔若琳的病床前，蹲了下去。他盯着眼前这张脸看了一会，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底生出。眼前这张脸，他的的确确见过。第一次是在建设大厦的临时收容所，第二次则是在自己的诊所门口。也就是说，乔若琳的大脑现在就在这具身体里，但他实在难以对其是乔若琳这件事产生真实感。相比较之下，如果说拥有她身体的郑琳是乔若琳，似乎更容易接受一些。 但卓然很快意识到，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完全是以貌取人，这对两个女人都很不公平。他于是竭力摒弃这种想法，握起了乔若琳的手。 “你能听到么？”他轻轻开口，“我是卓然，我来找你了。找你找得好辛苦，万幸还是找到了。” 说这些话时，卓然虽然是一副笑模样，眼泪却在眼圈里打转，但他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因为对改变眼前的境况无济于事。 他稍稍平静了一下，继续说：“请你一定要醒过来，给我一个机会。”说到这，他略作停顿，长出了一口气，“就像现在的你一样，之前的我也不是我。我一度怀疑自己也是参与人脑移植的对象，但种种迹象表明，真相似乎又不是这样。可不管怎么说，我同样是被人蒙蔽，遭人愚弄的实验品，连自我都差一点丢失了。好在蕴藏在我体内的真正的我渐渐苏醒了，正是这个我，让我坚定，我是深爱着你的，如此如此地深爱着你，明明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却偏偏分开了那么久。而这一切都怨我，我这个傻瓜” 卓然叹了口气，垂下头去。良久他又重新抬起头来：“所以你一定要醒来，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两个人经历的波折已经够多了，一切都该结束了。等我们都从这个噩梦中醒来，我不再做什么心理专家，你也不要继续漂泊，我们找一个地方安定下来，找一个普普通通，不会引人关注的工作，哪怕赚得的钱仅够糊口，陪在我身边的人始终是你，就足够了。” 他将乔若琳的手贴着自己的脸，缓缓闭上眼睛，鼻腔和喉结愈加酸涩难忍。 “求求你醒来吧，再叫我一声老板，我也会努力做好你的老板，你的余生，我会负责和陪伴到底。” 说完这句话后，卓然感觉对方的手好像轻轻动了一下。他猛地一惊，陡然睁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拥有巨大瑕疵的脸：“是你么？你听到我的话了么？” 卓然语气焦急的问，对方却毫无反应。难道是我的错觉？ 他轻轻晃了晃乔若琳的手，甚至还挠了挠她的手心。对方却仍未做出反应。或许真的是错觉吧，因为太过迫切地希望对方能醒过来，连感官都变得异常灵敏。 折腾了好一会，卓然的目光停留在对方的脸上，他认真地看了一阵，突然有一种想伸手摸一下乔若琳的脸颊的冲动，他正要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时，手机突然在这个时候响了。 他被吓了一跳，如同触电般猛地坐直了身子，跟着掏出手机，发现打电话的人是汪博渊，立刻睁大了眼睛，快速起身出去接电话。 卓然走后，两行眼泪从躺着的女人脸上缓缓滑落。 第450章 手术 和汪博渊通完电话，卓然大为振奋，也感受到了浓浓的暖意。汪博渊称让关在监狱的那帮家伙出来帮忙原本是不符合规定的，但上面愿意帮忙，毕竟人命关天，法律也不外乎人情。 汪博渊随后带着乔木森等人火速赶来医院，找到乔若琳所在的病房。院方的女主任医师听到汪博渊的说法后，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人脑移植手术？你在拿我开玩笑么？”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么？”汪博渊也回瞪她。当年，汪博渊的母亲因为一场小手术，却因为医疗事故死在了病床上，因此他对这些外科医生并无好感。 “这个我做不了主，你去和我们医院的领导说吧，他同意就行。” 这个时候，卓然推开病房的门跑了进来，脸上挂着异样的兴奋。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汪博渊说：“奇迹，真是奇迹。” “什么奇迹？”汪博渊问。 “郑琳，还活着，医生说，她的大脑虽然处于休克状态，但一直挺着，居然还没有脑死，这是医学上的奇迹。” 汪博渊无声地笑了：“人身上有很多事，都是目前的科学无法解释的。”他立刻又换上严肃的口吻问卓然，“这个手术应该很急吧？” “非常着急！”卓然激动地说，“立刻马上就得做。” 汪博渊一脸浅笑地把视线移向女医生，表情似乎在说，你听到了吧。 卓然察觉到气氛不对，也把视线移向女医生，并问：“现在做手术有什么问题么？” 女医生一脸冰霜：“这种手术不符合医院的规定，实在要做，你们出去找地方做。” 卓然惊诧地瞪大眼睛：“我刚刚已经说了，这个手术十万火急，关系到两条生命，你让我出去找地方？等我找到了，人都不在了。” “那是你们的事，总之不能在医院做。你们非要做也行，去找院方领导谈，我只是主任医师，没有这个权利。” “来不及了。”卓然小声嘀咕，“我们先借个病房，我出钱，租你们的设备。” “不行，出了事关系到医院的名誉。” “我再说一遍，情况十分紧急，那可是两条人命，郑琳的主刀医师已经同意了，你为什么非要在这拦一下？” “他同意有什么用？我是外科医室的主任。别和我谈什么人命关天，医院每天都有人死，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符合规定的事就不能” 卓然没等她说完，便冲过去，用力地抓起她的衣领，感觉某种黑色的东西在体内蔓延开来。这两个女人对他来说都太重要了，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别和我谈什么狗屁规定，为了救人，连警察都能不顾规定把犯人从监狱里弄出来，你们一个专门负责救人的地方反而谈起规定来了！” “你要干什么？威胁我么？”女医生把视线移向汪博渊，“你是警察吧，他在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你不管么？” 汪博渊一阵冷笑：“医生连人都不救了，还指望警察能抓人么？” 场面正要失控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快步靠了过来。 女主任医师一看这名男子，立刻从卓然那里挣脱开来，躲在他的身后：“周院长，这几个人要闹事。” 被她称为周院长的人冲她略一点头，随后把头移向卓然：“手术室已经准备好，医疗设备也都备齐了，你们赶快把这个女人推过去，开始手术吧。” 卓然怔了不到半秒，立刻开始行动，其他人也是一样，只有女主任医师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院长。 “院长，他们要搞什么人脑移植，这不纯属胡来么，你怎么能同意让他们这么做呢？” 院长叹了口气，用手轻轻在她的肩膀上拍一拍：“站在警察旁边的那个人，是大名鼎鼎的乔木森，是我国少有的人脑移植方面的专家，他绝对不是到这胡来的。”院长说完，别有意味地笑了，“平时多关注一些外面的事，别整天光顾着刷抖音。” 手术比卓然想象的还要漫长，从当天中午一直持续到两天后的下午四点。整个过程，参与手术的所有人员，没有一个从病房出来。汪博渊在手术开始没多久便离开了，卓然则全程陪同。 这期间，数名医生和护士曾到手术室外面观看。但手术室始终紧闭，他们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盯着门看了一阵，觉得无趣也就陆续离开了。 手术接近尾声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卓然面前。两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觉的他一时没能认出来，等那个人走到他的近处时，卓然才发觉走过来的人是王茜。 王茜一看到卓然便吃惊地半张开嘴。 “哇，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卓然一脸苦笑：“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吧。” 王茜随后“噗”地笑了起来：“你要不先去洗把脸吧。” “算了，没心情。” 王茜轻轻点头，把视线投向手术室的门。“手术怎么样？” “还不知道。” 王茜突然朝着卓然伸出右手。 “嗯？”卓然投来疑惑的眼神。 “恭喜你啊，找到了心爱的人。” 卓然这才同她握了一下：“谢谢你，但现在还不是恭喜的时候，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一定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卓然感觉王茜的话里别有意味。他挤出笑容，问道：“你最近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吧？” “还好。不过，我这次过来，算是和你道别的。” “道别？” “因为工作关系，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哦。”卓然默默点了点头，“是升迁么？” “不是，我对仕途没什么追求，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这个调动的关系是我自己和上面争取的，汪队长也帮忙说了话。”她略作停顿后，继续说，“我只是想离开这座城市而已。” 一阵沉默后，卓然问：“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这座城市呢？” 王茜缓慢地收起笑容，把视线投向远方：“因为我想忘掉一个人。我以为装作很开心地生活，有些事就会慢慢遗忘，然而每天晚上肚子面对自己时，我发现我骗不了自己。虽然也见不到面，可想到他还在这座城市，我就会心痛，所以我想彻底离开这。” “你是说”没等卓然把丁道龙三个字说出口，王茜便伸手把他拦下：“别把那三个字讲出来。” 卓然愣了半秒，旋即笑了出来：“那我预祝你在新的城市一切顺利。” “谢谢你哦，我也很憧憬的，希望会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两人正聊着，手术室的门开了。他们同时把视线移过去，看到了开门的乔木森，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第451章 醒来 乔木森的严肃另卓然感到害怕，无数不安的遐想在大脑里一一浮现，他甚至没有勇气起身到乔木森那里去问。 “手术结束了么？”问出这句话的人是王茜。 乔木森略一点头。看得出他很辛苦，满脸疲惫，瘦小的身躯似乎会随时垮掉，身上的衣服几近湿透。 “那么。”王茜也感到紧张，舔了舔嘴唇后，才继续问，“她们都还好么？” 王茜问出这句话后，卓然感觉自己紧张到了极点，他不太敢去看乔木森的反应，却又无法在这个时候移开视线。而乔木森好像故意吊人胃口一般，迟迟没给出明确的反应。 这时，其他参与手术的人陆续走出手术室，他们的表情各异，无法从这些人的脸上找到统一的答案。 稍稍安静下来后，王茜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乔木森这才缓缓开口：“命都保住了。” 乔木森的话，让卓然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神瞬间亮了，但他几秒钟后才做出反应，立刻起身凑到乔木森面前，用确认似的语气问道：“你说他们的命都保住了？” “对。”乔木森迎着他兴奋的目光开口，“我是这么说的。” “可你刚刚表情那么严肃，我还以为，她们，哈哈”卓然已经兴奋到语无伦次。 乔木森不去看他，把目光移向别的地方：“我能有什么好情绪，完事还得回监狱。” 王茜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走到乔木森身边，柔声道：“乔博士，您这次属于戴罪立功，上头会考虑为你减刑。” 乔木森只是微微睁大眼睛，并没有表现出王茜想象中的兴奋。 手术后，乔若琳和郑琳仍留在医院，乔木森称，两次换脑，已经对她们的身体和神经系统造成一定的损害，好在伤害并不是不可逆的，只不过要疗养一段时间。 卓然于是暂时推掉了所有咨询，留在医院做起了两个女人的保姆。 她们两个人中，最先醒过来的反而是郑琳。当时已经很晚，卓然正在收拾她屋子里的卫生，突然听后身后有动静，连忙转过头，发现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已经睁开眼睛，正在看他。 眼前的女人，左半边的整张脸带着深紫色的胎记，几天前，这张脸的后面还是乔若琳，现在已经换成郑琳了。卓然正在思考这件事时，女人开口说话了。 “真想不到，我居然还能活下来。” 卓然把手里的拖布仍在一旁，走到郑琳的床边，坐了下去：“你终于醒了。”他本想伸手去摸对方的脸颊，可想到她已经不是乔若琳了，动作到一半时停了下来。 郑琳一阵苦笑后：“我又变回丑八怪了吧。” 听到她的话，卓然突然眼前一亮：“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郑琳疑惑地扫了他一眼。 “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 再次回到郑琳面前时，卓然的手里多了一个粉色的盒子。 “要送我什么呀？搞得神秘兮兮的？”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卓然笑着说。 郑琳一脸狐疑地打开粉色的盒子，看到里面有一张像是人皮的东西。 “额，这是什么呀？” “很神奇的东西，你等下，我帮你戴上。” 十几秒后，卓然道了声：“好了，我去拿镜子。” 卓然很快将一块巴掌大的反光镜递到郑琳手里，郑琳接过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诧异地张大了嘴巴。映在镜子里的，是一张和乔若琳差不多俊俏的脸。 她对着镜子端详了好一会，才把诧异的目光移到卓然的脸上：“这是” “人皮面具，我和你说过的。” 卓然给她戴上的面具是高蓉之前留下来的，卓然一直偷偷保存，思来想去，将这个面具给郑琳最为合适，只是有一个问题，真正的高蓉还活着，希望别被那个坏女人看到就好。 “好神奇。”郑琳缓缓出口，又对着镜子照了一阵，“这张脸好漂亮，早知道有这种东西，干嘛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不管怎么说，能变漂亮不就行了？” 郑琳再次将镜子放下，凝视着眼前的卓然：“谢谢你。” “不，是我该谢谢你。”卓然说完，抿嘴笑了起来。 回到乔若琳的病房后，卓然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脸颊，轻声说道：“她已经醒了，你却还在睡，什么时候能睁开眼睛看看我呢？” 躺在床上的乔若琳没有任何反应。 “乔木森说你的大脑没有什么异常，应该随时都能醒过来，别让我等太久。求你了。” 他说完，俯下身去，在乔若琳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他正感受着乔若琳脸蛋的弹性，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敲响，卓然一惊，连忙直起身子，朝着门的方向道了声：“请进。” 推门进来的人是郑琳，她戴着高蓉的人皮面具，胸部和腰部的曲线显得女人味十足，整个人都散发着迷人的磁场。卓然忍不住暗想，脸蛋对一个人来说果然重要，说到底，自己也是一个看脸的人。 “我来看看她。”郑琳吐了吐舌头。 “还没醒。”卓然把视线移回到乔若琳的脸上。她的脸色红润，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郑琳很快走到乔若琳身边，温柔地抓起她的手：“对不起哦，我把你害”她的话说到一半，便哽咽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们俩个人有过不同寻常的经历，我们可以做很好的姐妹” 郑琳讲了很多感人的话，乔若琳却如同被冰封住了表情一半，脸上毫无变化。 这场聊天以一个人的独白告终。她缓缓起身，冲着卓然微微一笑：“时候不早了，我回房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感觉你好像很疲惫。” “嗯，晚安。” 郑琳走后，卓然去了趟卫生间，随后回到乔若琳所在的病房。准备推门进去时，他突然听到病房里传来说话声。 卓然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的说话声音很小，但他勉强能听清。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醒来呢？亲爱的？” “我不知道，但我现在不想，我害怕，很怕很怕，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亮光，我害怕亮光。闭上眼睛能感受到黑暗，黑暗能让我感到踏实” 是乔若琳的声音，她在自言自语。卓然本能地攥紧了拳头，感觉身体在微微发抖。 第452章 精神分裂 卓然之前便听郑琳说过乔若琳的异常状态，他当时便猜测乔若琳由于之前被关进小黑屋太长时间，已经出现了精神分裂。 事实果然如此。 将乔若琳带回诊所后，卓然给乔若琳进行了一系列的测试，她的精神已经出现很严重的问题。仅仅两天的时间，卓然已经发现她有好几次，和大脑中幻象出来的另一个自己对话，两人聊得不亦乐乎。 更要命的是，乔若琳的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正常思维、言语和行为。 两人在回来的第二天早上，一起吃早餐的时候，本来吃得好好的乔若琳，突然瞪大眼睛盯着卓然，脸上写满了惊恐。 卓然察觉到她表情的怪异，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皱起了眉头。怪异的气氛持续了数秒后，乔若琳突然扔下手里的碗筷，害怕似地将身体缩成一团，并止不住地发抖。 “你怎么了？”感到心痛的卓然，用很小的声音问道。 乔若琳却不回答，嘴里发出听起来有些诡异的碎碎念。那声响如针一般，声声刺痛卓然的心。 这便是乔若琳发病的典型标志。这个时候，卓然无法通过言语来抚慰，对于发病的精神分裂病患，言语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靠药物治疗。 那次是乔若琳回归后，卓然第一次见她发病。他用沮丧而又无助的眼神看着对方，心里绝望地想，这还是我深爱的那个女人么？ 乔若琳的情况需要入院治疗，这一点卓然很清楚，但自己的爱人才刚回来，卓然不愿再将她送出去，一刻的分离他也不愿。 他在之后到精卫中心开了很多管控精神分裂的药，打算用自己的陪伴，来帮爱人度过难关。 然而，那一次的发病，仅仅是噩梦的开始，乔若琳的情况比卓然所想象的还要糟糕得多。 她并非没有正常的时候，然而神志清醒的状态只占她醒来后的一小部分时间，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异常状态，和自言自语中度过。这还不是最坏的，精神分裂最可怕的地方，是这些病患有自杀倾向，让他们轻生的理由，也令人匪夷所思。他们之所以有这种念头，是因为大脑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乔若琳之前在东湖公园自杀便是基于这个原因。 卓然陪她度过噩梦般的一周后，已经心力憔悴，心里隐隐生出想要放弃，把她送进医院治疗的想法。这个想法一旦在大脑里萌芽，便开始缓慢地变大，膨胀。之后，每当乔若琳发病一次，他心中的天平便偏向这种想法多一点，以至于到了后来，乔若琳每次发病时，他几乎都差一点拨通医院的急救电话。但他每次都在纠结中痛苦好一会后，终于还是没能忍心。 卓然不想把乔若琳送进医院治疗，并非只是考虑到陪伴的缺失，其实更重要的，是为乔若琳的健康着想。治疗精神分裂的药，有些是病患毫无伤害的，但有些药则是有伤害的。 卓然给乔若琳选择的，都是毫无伤害的那一类，但药效相对差一些，而那种药效特别好的，基本都会对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医院在选择用药的时候，不会像卓然那样感情用事，他们会很理智地根据病人当下的状况来开药，不会过多地考虑病人的未来，而有些病人一旦用药到一定阶段，神经基本上会变得永久性迟钝。这是卓然最害怕发生的事，也是卓然迟迟未能拨打急救电话最重要的原因。 有一天晚上，乔若琳突然发病，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卓然被她折磨得自己都快要疯了，他已经在手机上拨号键盘上输好了急救号码，就差按动拨号键。乔若琳在他崩溃的边缘，终于安静下来。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后，卓然眼神空洞地看着虚空，状态几近生无可恋。 乔若琳就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老板”她的声音很小，像个刚刚睡醒的小猫一般，但卓然还是听到了，机械地把视线转向她，连做出表情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乔若琳缓慢地坐了起来，卓然的神经陡然绷紧，手不由自主地去找手机。 乔若琳看在眼里，流出苦涩的笑。她凑到对方附近，钻进他的怀里，深吸了一口气后，小声说：“把我送走吧，别太辛苦了。” 卓然没有回答，而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怕得到连自己都害怕的答案。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乔若琳正泪眼婆娑地凝视着自己，只那么一瞬间，卓然的心便软了下来。乔若琳每天哪怕只这么看自己几秒钟，所有的辛苦和坚持便都是值得的。 他用双手紧紧抱着对方，感受着她的心跳，和微微颤动的身体。 两人拥抱了一会，乔若琳轻轻地从他怀里挣脱，再度凝视着他，眼睛里写满浓浓的爱意，发病时的那种异样冷漠和神经质荡然全无，仿佛之前犯病的是另一个人。 “老板。”她再次这样叫道，眼泪同时流了下来，“我变得不再是我了，这样的我，你还愿意接受么？” 卓然紧咬着嘴唇，想要说话，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让他发不出声音。 乔若琳盯着他看了几秒，再度将头埋入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了好一会，才逐渐安静下来。卓然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用重重的鼻音说：“我愿意，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愿意接受，因为，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乔若琳对他的话并没有做出反应，卓然感觉她的呼吸异常平稳，偷偷去看她的脸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卓然用力将她抱起，轻轻将她安放在床上，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离开。 因为服药的缘故，乔若琳每天都差不多会睡到第二天中午，每天上午是卓然除了睡觉外，仅有的安稳时光。他会利用这段时光来工作和放松身心。 某天上午，他刚送走一位求助者，便立刻放起了一首古典音乐，正想通过冥想的方式来消减心灵的疲劳，一个矮小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一开始，卓然仍闭着眼睛，即便已经感觉到有人进来。 “卓医生？”进来的人轻轻叫了他一声。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卓然这才缓缓睁开眼，看清对方长相的时候，卓然没能立刻认出来。然而，当他依稀从尘封的记忆里捕捉到这张脸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第453章 找人 “你是许文君？那个会催眠术的小孩？”卓然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嗯。”小男孩轻轻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并无太大变化，似乎并未因为对方认出自己而感到兴奋。 卓然看着眼前的许文君，不由想到了之前孤儿院发生的事。现在的他比那个时候更加成熟了。 他让许文君进去坐，许文君却站立不动，用听起来略显生硬的口吻问卓然：“我想和你打听个人，可以么？” “可以，你问吧。” “是一个叫刘雨欣的女人，你认识她吧？”许文君说话的口吻像是一个成人。听到刘雨欣的名字，卓然下意识地皱皱眉头。 他记得刘雨欣曾和自己说过，她已经找到了许文君，两个人还保持了一定的联系。但这个女人已经不在了，许文君显然还不知道这一点。该怎么告诉她呢？ 卓然正在为此事为难，许文君再度开口：“她和我分开时，说第二天会来找我，但她没再出现过。她之前和我说曾来找过你，所以，你见过她么？” 人已经死了，回答见过或者没见过都没什么意义，卓然再度陷入两难。 “没见过？是么？”许文君又问。 “你就为这件事，特意从上海跑回云川？”卓然反问道。 “嗯，因为实在联系不上她。”许文君显然很着急。 “她有和你说过自己是谁么？”刚问出这个问题，卓然便后悔了。要这个孩子来回答这么尴尬的问题，实在有点为难人的意思，这段时间被乔若琳闹的，脑子都不好使了。 岂料，许文君听了他的问题，口气十分自然地回答：“我知道，她是我爸爸的初恋女友，他们的感情非常好。” 卓然正为他的回答感到惊讶，他又补了一句：“她现在也是我的干妈。” 卓然想，做他干妈这件事，应该是刘雨欣提出来的。她是个热心的人，像是会提出这种要求的人。 人既然已经不在了，卓然又不想直接说破这一点，只能消极应付。 “所以她最近没来找过你么？”许文君突然又问。 卓然轻轻应了一声，希望这场让人压抑的聊天快点结束，早已心力憔悴的他无力招架了。 “好吧，既然这样，打扰了。”许文君转身准备离开，同时又说了句，“人可能已经不在了。” 他快要走出诊所的门时，被卓然叫住了。 被叫住的许文君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用一种冰冷的，观察事物般的眼神望着卓然。卓然霎时感到一阵寒意。特殊的经历，让眼前这个才十几岁的小男孩变得异常冷酷。 “你还有什么事么？”许文君的话低沉而清晰，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很难相信这种声音是眼前这个小男孩发出来的。 “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么？” “你说说吧。” “我的记忆被人用特殊的手段恶意修改过，我现在知道一种方法，能帮我找回之前的记忆，但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帮上什么忙？”许文君露出和他年龄不相符的冷笑。 “你的催眠术。”卓然说。 “哦，那个啊。”许文君把视线移向别的地方，“那要让你失望了，那种事，我已经不做了。” 为什么？卓然很想这么问，但对方已经快步走出门去了。 卓然略一犹豫，追了出去，许文君还没有走远。 “你别找她了，人已经不在了。” 正要迈步的许文君停下脚步。卓然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僵住了。 几秒种后，他猛地回过头，用足以用瞪来形容的眼神盯着卓然问：“你为什么知道？” “新闻，你不看新闻么？” “你少诓我，上海和云川的新闻我都看了，没有查到和她有关的新闻。” 卓然本想说，你应该看成都的新闻，但他准备开口之前，有了其他的主意。 “你猜的没错，我并不是通过新闻才知道这一点的。” “到底怎么回事？”许文君激动起来，孩子气的一面显现出来，成人的那种淡定和沉稳，不是装装样子就能做出来的。 卓然叹了口气，用手指了指自己诊所的门：“到里面说吧。” 听完卓然的讲述，许文君恨得咬牙切齿，红着眼睛说道：“我一定要找到你说的那个高老板，我要弄死他。”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种事不是发发狠心，说几句狠话就能成功的。高老板不是一般的角色，他聪明得有些恐怖。” “那又怎么样？我可以把他催眠，我要用最残忍的方式对付他。” “如果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他早就死了。” 卓然说出高健之前被抓又伤人逃走的事。卓然讲得绘声绘色，还适当地添油加醋，把高健的狠毒和无情描述得淋漓尽致。许文君安静下来。 “他杀了你的父母和干妈，你固然恨他，但越是这样，就越要保持理性。愤怒帮不了你，只会吞噬你，想要对付他，要先想办法找到他的弱点。” “说的轻松，怎么找？”许文君赌气似的说道。 “想要轻松打开一把锁，需要找到钥匙，我就是那把钥匙。” 许文君听得一头雾水。 卓然无声地笑了笑后，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视线投向远方。“一直以来，我都活得如同人偶一般，被高健握在手心，而关于我前二十年的记忆都是空白，我猜他一定是将什么重要的信息存放在我之前的记忆里了才会想办法把我的记忆抹掉。” 卓然突然把视线移向许文君，对方不禁吓了一跳。“如果你能帮我找回之前的记忆，或许就能找到高老板的软肋，也就能对付他。明白么？要想赢，只能靠智取。” 感到口干舌燥的许文君舔了舔嘴唇。“可是，要怎么找？我只会催眠而已。” “明天上午，我会带你去拜访一位记忆学方面的专家，他会指导我们如何做。” “为什么要明天上午？今天下午不行么？” 还没等卓然回答，楼上便传来一阵清晰的女人叫喊的声音。 “糟了！”卓然顿时变了脸色，匆匆上楼，一旁的许文君愣了一下，旋即也跟着他跑上楼去。 第454章 突然醒来 发现楼上的女人是乔若琳时，许文君吃了一惊。然而更让他吃惊的是乔若琳的状态。她像是疯了一般大喊大叫，十分可怕。 “他怎么了？”许文君大声问卓然，卓然却根本没有心思回答，冲过去将乔若琳紧紧抱住。“帮我找药，红色盒子的，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快点！” 卓然回头朝他大喊，许文君连忙照做。 找药的时候，许文君听到乔若琳的嘴里一直在喊着什么。他按照卓然的说法，快速找到了一个红色的药盒。 “取两粒。”卓然嚷道。 许文君再次照做，将要递给卓然。卓然给乔若琳喂下药，又过了一会，乔若琳慢慢安静下来。松了口气的时候，许文君才意识到乔若琳刚刚不停喊的话是：“太亮了，我好怕。” 回忆起之前和乔若琳一起相处时的点滴，许文君一阵心痛。他皱着眉头问卓然：“她这是怎么了？” 紧紧抱着乔若琳的卓然表情很难看，双目紧闭，似乎并没有回答问题的打算。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会，卓然才小声说了句：“睡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接着，他将乔若琳小心翼翼地放倒在床上，缓慢起身，示意许文君和他一同走出房间。 两人再次来到楼下时，卓然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 他们在沙发上坐好后，许文君再次问卓然：“乔阿姨怎么了？” “一言难尽。”卓然挤出苦笑。他随即看了看手表，“才不到十点，刚刚也许是做噩梦了。” “你刚刚给她吃的是什么药？” 卓然舒了一口气，才说：“精神类的药。” 许文君轻轻“啊”了一声：“她的精神出问题了么？” 卓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倏地起身：“她刚吃了药，至少还能睡四个小时，如果她途中再次醒来，你就给她吃白色盒子里的药，记住是白色盒子里的，红色的药一天只能两次，别搞错了。” 许文君匆忙点了点头，然后问：“你要出去么？” “对，我要去找林教授，你帮我守着这里。” 卓然即将出门时，许文君突然又问：“如果她吃了药也不管用怎么办？可以打急救电话么？” “绝对不行！”卓然眼里射出冷酷的目光，许文君顿时畏缩了。卓然随后又说，“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你放心好了。” 卓然走后，许文君想，不知为何，在卓然身边，有一种让人安心的踏实感。他自己很享受这种踏实感，让他有家的感觉。但他很快又想到乔若琳，那个曾经很疼我的乔阿姨到底怎么了？ 卓然很快在中南大学找到林德贤，见到他时，他正在看一本和人工智能有关的书。 林德贤见到卓然，热切和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快请坐。” 卓然在靠近林德贤的椅子上坐下时，快速扫了一眼桌面，他注意到对方的卓面上摆了好几本和人工智能有关的书籍，不禁大为好奇。 “林教授最近在研究人工智能？” 林德贤听后笑了几声：“只是感兴趣而已，谈不上研究。” “我一直没怎么关注，不知道人工智能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达到电影里演的那种程度了么？” 林德贤再度笑了起来。“差得远了，但最近也算有突破性的进展。” “哦？” “几年前，有人发明了一项技术，可以将一个人的记忆全部交给ai。这项技术最初还略显青涩，因为ai最初还是按照算法的模式来储存记忆，但是最近几年，这项技术已经越来越成熟。ai开始模拟人的情感方式来思维和思考，所以有人提出来，如果ai最终无限接近人类的思考方式时，将一个人的记忆全部移交给ai，并让它在原有记忆的基础上，衍生新的记忆，是不是就等同于，人类的大脑移植。” 原来林德贤在研究这种东西。卓然在心里默默点头。他随后发表自己的观点：“老实说，我对ai一直都带有一种悲观的情绪。我觉得人类过度开发ai，可能是自取灭亡。如果ai的算法有一天能完全复制人类的思维模式，那么人类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自然界进化出硅基智慧而已，人类短暂的存在时间，也将彻底写入历史。” 林德贤认真地盯着卓然的眼睛问：“你觉得ai有可能完全复制人类的思维模式么？” 卓然努力不做出冷笑：“如果一直研究下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林德贤将卓然的话在大脑里回味一番，将摊在桌面上的书本合上，笑着说：“你说的有些道理，看来我得换个视角重新审视ai了。” “别，我只是随便说说。”卓然苦笑。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林德贤突然问。 由于要谈及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卓然稍稍坐直了身子。 “我这次来找教授，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请教的。”卓然用听起来十分客气的语气说道。 “尽量聊嘛，不要这么客气。”林德贤笑眯眯地说。 “教授，您听过记忆反覆盖法么？” “哦？”林德贤露出十分好奇的眼神，“记忆反覆盖法？”他小声将卓然的话重复了一遍，玩味了一番，随后说，“这种手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但是，我倒是觉得可行，强行修改记忆，本来就是在潜意识层面简单的改写，并没有渗透到激素和内分泌甚至神经系统的层面，所以采用反覆盖法，是可行的，只不过我还没有尝试过。” “如果一个人记忆的缺失，是由于化学药剂方面的原因导致的，而且已经缺失了好多年，用记忆反覆盖法有可能找回么？” 林德贤表情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微微摇头：“说不太清楚，只能说有可能。我听说过有一种可以破坏记忆神经系统的药，大量服用，会引发记忆的丧失，但至于会严重到什么程度，我并不清楚。你刚刚提到的记忆反覆盖法，应该是在潜意识层面上，通过否定现有的记忆，来瓦解通过技术手段修改的浅层记忆。如果你的神经系统没有遭到不可逆的永久性伤害，应该也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之前的记忆。” 虽然林德贤只说了有可能，也足以让卓然振奋。他有一种将要拨云见日的快感。 第455章 准备就绪 来到诊所门口，准备进去之前，卓然低头瞥了一眼手表，距离离开诊所，才刚刚过去三个小时，应该不至于有事发生。 他随后推门进去，发现许文君正坐在一楼的沙发上，表情平静，不像是有事发生过的样子。卓然不由松了口气，神经放松下来。 “你回来啦。”许文君冲着卓然说道。他的表情和今天刚同卓然见面时相比，要柔和了许多。 卓然朝他略一点头，然后说：“我大概了解了可以恢复我之前被修改的记忆的办法，接下来该你大显身手了。” 许文君一脸茫然：“可我连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会将我没有亲身经历过的，所有停留在大脑中的记忆全部写下来，你先将我深度催眠，然后一一将这些记忆否定，告诉我它们都不是真实发生的。” “这样就可以么？” 卓然心里也没有底，缓缓吸了口气后说：“应该就可以，总之先试试看吧。” “好吧，什么时候开始？” 卓然再度瞄了一眼手表，摇了摇头：“今天恐怕不行了，乔若琳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明天上午吧。” “好吧，那我明天上午过来。”许文君说完就做出要离开的架势。 “你要去哪？”卓然问。 “回住处啊，还能去哪？” “我是问你现在住哪？” “宾馆。”许文君有些生硬地吐出这两个字。 卓然轻轻应了一声，同他道了别。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比从前，他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大方地将对方留下来住。一来是没有多余的地方，二来是考虑到乔若琳异常的状态，将他留下，他会觉得卓然只是想让他留下来帮忙而已。 乔若琳在许文君离开半个小时后醒来。一开始，她看起来十分正常，但卓然知道这种好景不长。事实也的确如此，没过多久，她便开始闹了起来。对于卓然而言，这几乎是地狱时刻，因为他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根本没有办法沟通的乔若琳，怕稍不留意，她便会出危险。 心里不知是第几十遍喊出“不要放弃”这句话时，乔若琳终于安静了下来。此时的卓然身上已经被乔若琳抓伤好几处，但他尽量不伤到乔若琳。 此时的乔若琳背对着他，但卓然却不敢靠近。室内难得安静下来，他在努力享受这种安静。 当他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时，发现乔若琳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似乎还有微弱的声音发出来。她在哭。 犹豫了好一会，卓然才决定慢慢靠过去。当他贴近乔若琳的身边时，乔若琳微微转头，把侧脸对着他。 “你别硬抗了，好不好？”乔若琳抽泣道。 卓然没有说话。 “把我送到医院吧，我不要你这么辛苦。” “我不辛苦。”卓然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 乔若琳叹了口气，继续说：“不要再坚持了，好不好？把我送进医院，也是有机会康复的。” 也有变得更糟的可能。卓然在心里这样说，他不想让自己的爱人冒这种风险，他要自己一个人采用彻底无害的治疗方案。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做发病时间统计，乔若琳有逐渐变好的迹象。 卓然将梨花带雨的乔若琳搂紧怀里，本想趁着对方还算清醒，和她说几句暖人的情话。一直以来，卓然都没有正式和乔若琳表白过。 他好不容易在大脑里构思了几句听起来不会那么肉麻的话，有人突然敲响了乔若琳休息室的门。 卓然一怔，连忙朝着门的方向扬起头。“谁？” 门缓缓被打开，从外面伸进来一个熟悉的面容，是高蓉的脸。当然，必定不是真的高蓉，而是戴着人皮面具的郑琳。 卓然让乔若琳先躺下来休息，自己起身迎了出去。 来到门外后，卓然回身将门关好。郑琳神情有些紧张地问：“她还好吧” “下楼说。”卓然径直朝楼下走去。 两人在楼下坐好后，郑琳简单问了问卓然关于乔若琳的情况，卓然回答的热情却不怎么高。但从卓然的反应，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她随后又聊起了自己的事。 “国外现在有一种激光手术，可以除掉我脸部的胎记，到时候我就可以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啦。” “不错啊。”卓然并非单纯的敷衍，他一直都觉得郑琳戴着高蓉的人皮面具有些不太安全，但又不好直说，毕竟，郑琳已经因为自己本来的面目受了太多苦头。 “可是手术费很昂贵，我得先努力赚钱才行。我现在找了一个还不错的工作。”郑琳笑盈盈地说。 “什么工作？” “一个可以经常和帅哥打交道的职业。” 看着一脸坏笑地郑琳，卓然调侃道：“不会是那种保不住灵魂的职业吧？” “你想哪里去了？”郑琳温柔地白了他一眼，并没有真的生气，“我现在在直播间卖衣服，有大主播带着我，虽然刚开始做，但感觉前景还不错哦，而且，我们这个团队，好多帅哥的，已经有好几个帅哥主动和我约会了，哎，长得漂亮可真好。” 听她这样说，卓然的心不由悬了起来。直播间曝光的频率太高，容易惹得真正的高蓉注意，到时候恐怕会有大麻烦。 “最好换一个工作。”卓然提议道。 “为什么？”郑琳噘起了嘴巴。 卓然将自己的担忧讲了出来。 郑琳为难地蹙起了眉头：“工作哪有那么好找？很多工作都需要身份证明，还要签合同，要看身份证的。我真正的模样不是得吓死他们？这个工作虽然也需要身份证，但查的并不严，做个假的就可以了。” “我只是担心你会有麻烦。” “不会的啦。我会十分小心。” 这不是小不小心的问题。卓然差一点就这么说，但他及时把话收了回来。乔若琳已经把他搞得疲惫不堪了，他不想再费更多的心思。 “好吧，但愿你平安。” 郑琳离开的时候，卓然才注意到她来的时候买了很多水果。 第二天早上，许文君如约而至。为了能顺利找回自己的记忆，卓然暂时停掉了咨询的工作，专心配合许文君。 他把昨晚乔若琳睡后，自己花了好久整理出来的印象记忆，也就是在他身上搞鬼的殷忠，强加给他的记忆全部写在了本上，并将那个笔记本拿给许文君。 两人眼睛交汇的时候，卓然冲他微微眨眼，仿佛在说：“一切就靠你了。” 许文君却在胸口沉了口气，他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进展的那么顺利，不知道会在期间生出什么麻烦来。 第456章 本源记忆 最开始，卓然感觉像是在空中飘浮，身体失重了，周围仿佛是云层，又好像是雾气，总之，白茫茫的一片。他好像被这种雾气将自己与外部的世界隔离了。 又过了一阵，雾气变得稀薄，与此同时，卓然开始有重力的感觉，自己似乎在往下坠，这让他感到恐惧。下坠之后会是什么呢？我到底在哪？ 不知道坠进什么地方，有声音响在耳边，一开始是嗡嗡作响，但声音很快变弱，像是远处吹来的风声，可温柔的风声只持续了一小会，继而又传来金属的声音，感觉有什么机器在运转。 奇怪的感官在大脑中持续一阵后，卓然突然觉得后脑勺像是被什么拽住了似的，紧接着全身的感觉倏地消失无踪。 再度有意识的时候，卓然有一种猛烈的旋转感，自己如同正在做过山车一般，被甩来甩去，脑袋忽上忽下。重力的感觉再次消失，四周光线昏暗。 这个时候处于混沌状态，卓然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和其他的东西混在一起，等他努力将自己的意识分离出来时，发现自己身处水中，紧跟着是强烈的窒息感。 卓然在大叫中醒来，气喘不止，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注意到了一旁呆若木鸡的许文君。 “我吓到了你了吧？”卓然喘着粗气，对许文君说。 “还好。”许文君咽了口唾沫，“你一直都挺平静，除了醒来这么一下子。” 卓然努力回想被催眠后都经历了什么，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多长时间？”他问许文君。 “不到十分钟。” “这么短？”他感到吃惊。 许文君快速点头，随后又说：“但你其实已经进入到深度催眠的状态。”他晃了晃手里的日记本，“我也已经开始照着上面的内容帮你毁掉那些覆盖的记忆。” 流程应该没有问题，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卓然认真地思考了一阵，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他临时有了别的想法。 “你在这等我，我还要出去下。” 许文君似乎觉得不会有事发生，很坦然地说：“去吧。” “如果她醒了，记得吃红色盒子里的药，两片，不是白色盒子里的，别搞错了。” “上次你告诉我是白色的盒子。” “对，那是因为之前吃过红盒子里的药片了，所以我才要提醒你，千万别搞错了。” “好吧。”许文君歪了歪头。 离开诊所后，卓然给林德贤打了一个电话，确认他是否在学校。林德贤本来要出去，得知卓然要来，称可以陪他聊一会。 本来卓然可以不用这么折腾，但林德贤有个怪癖，从不在电话里讲和学术方面有关的事。用他自己的话说，但凡和心理学有关的谈话，一定要见面聊，因为谈话时，一个人的微表情也是很重要的解读资料，可以通过它揣摩人的心理活动。 到达林德贤的办公室后，卓然发现他的办公桌上仍摆着好多和人工智能有关的书籍。只不过，卓然这次无心和他聊人工智能方面的话题，而是单刀直入地谈起了自己的问题。 林德贤听到卓然的讲述后，缓慢地蹙起了眉头。好一会，他才开口。“你的记忆应该不止一次被修改过。” 这件事卓然一早就知道，并未觉得吃惊。相比之下，他更加在意林德贤的反应，似乎证明这件事非同小可。 “因为我的记忆被修改过不止一次，所以会在实施反记忆覆盖法的时候出现这种问题么？”卓然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一直把双肘支在桌面上的林德贤缓缓抱起肩膀，换了个姿势。“应该是这样。但记忆学实在太复杂，关于人类记忆的分类也很多，如果用理论来解释这个现象，可以写几本书了。” 他顿了几秒，眼睛转了转，继续说：“因为修改记忆这项技术的出现，我觉得记忆应该有新的分类，体验式记忆，和非体验式记忆。” “体验式记忆是指一个人亲身经历过的么？” 林德贤笑了：“你很聪明，非体验式记忆，则是一个人从未经历过的记忆。举个例子，一个人如果有过冲浪的行为，冲浪时所产生过一系列的心理和情绪的反应，都会和他的记忆捆绑在一块。就算他因为某种原因将这段记忆遗忘了，当他再次有冲浪的行为时，也会因为相同的反应和刺激，将之前的记忆回想起来。 “但如果一个人从未有过这种切身的经历，只是通过被人的描述，假想自己经历冲浪的过程，这种记忆则不会太牢靠。这就是非体验式记忆。因为你的记忆不止一次被修改过，那些非体验式的记忆已经让你的大脑对自己产生极度的怀疑和不确定性，所以你在实施反覆盖记忆法的时候，大脑听到向前的记忆被否定的声音，会产生剧烈的反应，因此你才会在窒息中醒来。” 卓然的眼神黯淡下来：“那怎么办？我还可以继续么？” 林德贤表情极为认真地思忖了一会，缓缓开口：“我觉得没问题，非外部原因的窒息，不会致命，身体会本能地开启保护措施。而且，”林德贤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往乐观了想，你可能会因此找到所有体验式的记忆，也就是属于你的本源的记忆。” “本源的记忆？” “嗯，就是那些你亲身经历过的记忆。人的大脑很神奇，它属于你，却又不完全属于你。有的时候，在处理很多问题时，它会有很多自己的判断。如果它对那些反复覆盖的记忆产生了怀疑，只会通过一个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寻找本源的记忆！”再度重复这句话的时候，卓然瞪大了眼睛。 林德贤咧嘴笑了起来，就在这时，他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人来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冲着门的方向喊，“进来吧。” 一个满脸英气的帅气男青年推门进来，他很快看到屋里的卓然，投来略带笑意的目光。“你好啊，鼎鼎大名的卓然医生。” 好一会，卓然才认出眼前说话的男青年。他盯着对方的眼睛说：“你是幻影科技的南黎辰？” 第457章 滴水家族 “专家就是专家，果然好记性。”南黎辰皮笑肉不笑地说。 从对方的表情中，卓然读出了不友好，同时他也回忆起之前在幻影科技的经历，这个年轻人似乎一直就对自己抱有敌意。至于这敌意从何而来，他却记不得了。 卓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林德贤这时开口了：“原来你们见过？” 南黎辰抢在卓然前头做出回应：“这可是我的偶像，而且我有幸见过一次。” “卓然是个人才，你也一样，你们都是很优秀的人。” 南黎辰夸张地摇头：“林教授过奖了，我和鼎鼎大名的卓然可比不了，人家可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改写了一个时代，我差得远了。” 这分明是在讽刺，卓然感觉异常别扭，也很尴尬。他冲着林德贤笑了笑后，说了句：“林教授，不打扰你们聊天了。” 林德贤也觉察到氛围有些不对，朝着卓然微微一笑。 卓然离开后，林德贤问南黎辰：“感觉你和卓然之间好像有点误会。” 南黎辰听后微微翘起嘴角：“林教授为什么这么问？” “第六感吧。我感觉对了么？” 南黎辰微笑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算是有一点吧。” “什么样的矛盾，方便讲么？”林德贤好奇地问。 “林教授想听，我就讲。” 林德贤无声地笑了。“那你讲讲吧。” “其实也不算多大的矛盾，他杀了我全家而已。”说这话时，南黎辰的脸上仍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南黎辰说话的语气和表现，另林德贤的心里毛毛的。 “他真的杀了你全家？你不是在说笑吧？” “并不是他直接杀掉的。”南黎辰笑着说出这句话，但表情随即变得严肃起来，“但间接的杀，也是杀。” 林德贤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做出投降的姿势。“我被你搞糊涂了。” “林教授应该知道心理世界吧？” “当然知道，我还在上面发表过论文。” “卓然是心理世界的责任总编。” 林德贤点头，眼神略带着狐疑。“我知道啊。” “他曾发表过一系列的科学论文，抨击过神学。” “这件事我也知道，但抨击神学的人并非他一个啊，据我所知，全世界有好多科学平台，都和当地的知名媒体相联合，在做同样的事。毕竟到了科学时代嘛。” “林教授说的没错。”南黎辰的脸上再度露出有些变形的笑容，“您听说过‘滴水’家族么？” 林德贤想了一会后说：“有点印象，好像是咱们国家最后几个神学家族之一。” 南黎辰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个家族看来还有些知名度。” “但，”林德贤微微蹙起眉头，“这个家族的人好像在数年前全部死于一场大火，我记得当时还上了新闻热搜，据说是在家庭聚会的时候意外起火。” “林教授说的没错。”南黎辰的表情几乎没变，“但您有两个地方描述的不够准确。” 林德贤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滴水’家族的人并非全部死于那场火灾，还有一个活口，现在就站在林教授您的面前。” 由于吃惊，林德贤微微张开了嘴。“你是‘滴水’家族的人？” 南黎辰像是初次见面一般，朝着林德贤微微施礼。“鄙人不才，是‘滴水’家族的长子，因为当时在外面留学，所以幸免遇难。” 林德贤仍然震惊了好一会，迟迟不知该说点什么。等他稍稍缓过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你刚刚说有两个地方描述的不准确，另一个地方是在哪？” 听到这句话，南黎辰变了脸色，笑容彻底消失，面无表情的他显得有点可怕。 “那场火灾并不是意外，是有人放的火。” 林德贤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居然是有人放火，那不就是谋杀么？他大概记得，新闻当时说，有几十口人在火灾中丧生。 “你知道放火的人？”林德贤瞪圆了眼睛问。 “当然知道。”南黎辰丝毫没有迟疑地回答。 “那你报警了么？” 南黎辰摊开双手：“报警也没有用，放火的人已经死了。” “是谁放的火？”林德贤追问道。 “我父亲。” 林德贤睁大了眼睛。 “卓然在好几篇论文中，都用滴水家族做反面例子，在他的科学论面前，我们家族被贬得一无是处。” “难道就因为”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南黎辰强硬地打算林德贤的话，“您觉得我父亲就因为这个原因放火烧死一个家族的人，是小题大做。”南黎辰一阵冷笑，“林教授，同意我父亲放火的，是整个家族的人。知道为什么有些资本家破产时会轻生么？因为资本是他毕生的追求目标，是他世界观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破产对他而言，不仅仅是金钱的丢失，而是世界观的崩塌，那是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灾难。那你能想象，一个传承了好几代人的整个家族的世界观崩塌，会是何等的灾难么？” 听完南黎辰的话，林德贤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是南黎辰，他一脸笑意地对林德贤说：“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林教授，咱们俩还是聊聊记忆学和人工智能吧。哦，对了，我刚刚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忘了说，我们老板想要见见您，不知林教授什么时候方便？” “今晚吧。”林德贤随口一说，他还在回味两人刚刚的对话。 卓然来到诊所门口，刚要推门进去，便透过诊所的玻璃大门看到了里面的情形，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许文君和乔若琳正坐在一楼的沙发上聊天。 他快速看了看表，才十点多一点。乔若琳怎么又早起这么多？ 卓然随后推门进去。里面的两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他。 “你回来啦。”说话的人是乔若琳，她的声音很温柔，但卓然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到危险的信号。乔若琳的目光有些呆，这种眼神是发病的前兆。 “你没给她吃红盒子里的药片么？”卓然用指责的语气对许文君说道。 许文君却一脸委屈地回应：“乔阿姨今天很正常啊，为什么要吃” 他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因为察觉到卓然表情的异样。 许文君屏住呼吸，慢慢回头，当他看到乔若琳的脸后，吓得直接从沙发上跌到了地上。 第458章 夜晚来电 乔若琳惊恐地瞪着眼睛，刚刚还稍显红润的脸色此刻变得惨白，嘴唇以极快的速度上下颌动，和之前判若两人。 卓然迅速做出反应，冲到乔若琳身边将她用力抱住。 “药片，快，红色的盒子！”卓然头也不回地喊道。 许文君愣了一下，快步跑上楼去拿卓然说的药，跑下来送药的时候还差一点从楼梯上跌倒。 一楼的乔若琳已经开始乱喊乱叫，好在药片及时送到，卓然强硬地给她吃了两片，又用力抱了她一会，怀里挣脱的力量渐渐松了，没一会便传来乔若琳平稳的呼吸声。 卓然仍维持刚刚的姿势抱了她一会，才用气将她抱起，准备上楼。 “要抱上楼么？”许文君小声地问，似乎觉得这是个很有难度的任务。 “要不然呢？”卓然面色平静，声音中却透着不悦。 “哦。”许文君轻轻应了一声，把视线移向别的地方。 再次下楼后，卓然脸涨得通红，不停地喘着粗气。乔若琳虽然不胖，但也绝不是瘦骨嶙峋，可以想象卓然花了多大力气。 “对不起。”卓然在沙发上坐好后，许文君小声道歉。 卓然摆了摆手：“算了，这不是你的错。她有时会给人造成一种没有任何问题的假象。但她刚刚睡醒之后，尤其危险。” 听到卓然用“危险”这个词来形容乔若琳，许文君微微咧嘴。 过了一会，卓然开始同许文君聊起自己的事。 “她刚吃完了药，要睡很久，你现在继续给我催眠。” “还来啊！”许文君有些吃惊。 “我问过这方面的专家，他说没问题，我们可以继续。”想到林德贤说过可能会找到本源记忆的话，卓然迫不及待。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可能会有，但不至于危机生命。” “好吧。”许文君有些不太情愿地说。早上卓然在催眠过程中出现异常时的情形，仍刻在他脑子里。 他们很快开始，却在最初阶段就出了问题，许文君无论如何也无法顺利地将卓然催眠。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许文君一脸沮丧地说。 “不，你用不着道歉，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嗯？”许文君投来疑惑的目光。 “可能是我的神经过于兴奋了，你先回去吧，我们明天再试试。” 许文君准备离开时，被卓然叫住。 “还有事么？” 卓然拿了一些钱给许文君：“这些钱你拿着，作为生活费。” “不用，我自己有钱。” “你又没有收入，哪里来的钱？”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收入？”许文君翘起嘴角，“别把我看扁了。” 卓然不由想到许文君上次消失前做的事，利用催眠的手法让别人给他的账户转账。他不会故技重施吧？ “你靠什么赚钱？”卓然逼问道。 许文君似乎看穿了卓然在怀疑什么，一脸得意地说：“放心，不是违法的事情。” “你说说看。”卓然一副要问到底的架势。 “什么东西都要问出个究竟，怎么像我妈妈一样。”许文君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洋溢着兴奋。一个孩子只有在彻底失去了父母的唠叨后，才会意识到那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许文君对着卓然神秘一笑后，给出了答案：“代写作业。” “代写作业？”卓然有些怀疑，“这样也能赚到钱？” “当然，还赚的不少呢。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学生学习压力有多重，那么多科目，科科都要留很多作业。大部分学生刚上初中，写作业就要写到晚上十一二点，不用做学生，我真幸运。” “所以你帮他们写作业，然后靠这种方式赚钱？”言外之意，是在质疑这种方式真的能赚到钱。 “你不是能通过看一个人的眼神，就能判断他是否撒谎么？你觉得我撒谎了么？” 卓然无声地笑了。从眼神来看，许文君的确没有撒谎。 “我们有一个群，建群的人自然是我。”许文君继续描述，“一开始只有几个学生，但队伍很快壮大。群里面大部分都是求人写作业的，当然要给钱，靠这种方式赚钱的寥寥无几，因为他们自己都还有作业要写。很多家庭条件好的，也不屑于赚这种钱。我由于不用上学，所以一直在赚钱。” 听着许文君的讲述，卓然突然感到一阵心酸。他本来是应该接受教育的年纪，却为生活所迫，做起了这种生意。 许文君不知从卓然的表情里解读到什么，撇了撇嘴后说：“你不要以为这种工作很好做，也是需要技术的。” “哦？” “有些老师是糊涂蛋，自不必管，但有些老师细心得很，能看出学生的笔体，所以我经常要模仿不同人的笔体来写字。”说到这，他得意地笑了笑，“如果谁想通过笔迹来分析我的人格，估计会觉得我有人格分裂吧。” 许文君用说笑的语气说，卓然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早熟的小男孩，吸了一口气后问道：“你想不想回到学校读书？” 原本有些笑意的许文君，脸颊顿时僵住了。“算了吧。”他像是要赶走什么似的摆了摆手，“我这类孩子是没有资格读书的。” 卓然立刻感到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他接连吸了几口气后说：“你的学费我来负担，你继续读书。” 卓然的话让许文君瞪圆了眼睛，他足足怔了好一会，才换上一副落寞的笑容：“不用了，你又不是我爸。” 说完这话，他快速转过身，扔了句：“我走了啊。”接着，他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诊所。 当天晚上，林德贤正在聚精会神地写技术论文，身旁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手机，看到号码后，他“咦”了一声。 “喂，这么晚了，有事么？” “林教授，我今天白天和你讲的事，你可能忘记了。”说话的人是南黎辰。 林德贤仔细地回想了一番，轻轻哦了一声：“你是说见你们老板的事么？改天吧，今天太晚了。” “不太好吧。我们老板可是一直在等您。” “这样啊。”林德贤为难起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过了十一点，为什么要这么晚见面？他略想了一想，问道，“在哪里见？” 对方报上一个小区的名字，并说出了具体的楼号。 林德贤看着桌面上写了一半的论文，又问了一遍：“一定要今晚见面么？时间不早了，你们老板应该也要休息了。” “我们老板说了，今晚见不到你，他就不睡了。”南黎辰掷地有声地说。 “好吧。”林德贤皱了皱眉，“我现在过去。” 第459章 心生不安 南黎辰报上来的小区是一个普通的民宅，位置有些偏僻，离城郊稍近些，离林德贤所住的地方也有些远。好在晚上的车比较少，路上能畅通些。即便这样，林德贤也花了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才抵达目的地。 林德贤对小区附近的情况不太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停车位，索性把车直接停在靠近小区的路边。他笃定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这里贴条。 小区周边的光源十分有限，几盏路灯亮着暗幽幽的光。来到小区门口时，林德贤不禁有些犹豫。怎么有一种即将要上贼船的感觉？ 和南黎辰结识，是在半个月以前。他当时正在写论文，对方突然敲响自己办公室的门。将其迎进办公室后，对方自称是邱军推荐过来的。两人简单交谈后，对方便很正式地做了自我介绍，称自己名叫南黎辰，是一名科研工作者，投身于前沿科技产品。 林德贤本来对前沿科技产品不是特别感兴趣，但对方很快提到了记忆学。 “林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现在钻研的人工智能项目和记忆学有密切的关系，可在记忆学方面，我的知识盲点很多，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想做出点成绩，恐怕要等到牙齿掉光，所以想请林教授帮忙。” 还没等林德贤还口，南黎辰便开出一个价码。“我刚刚说的数字是您一个小时的酬劳，如果林教授肯配合，价钱还可以更高。”对方开出的价钱是林德贤一整年的工资。林德贤并非轻易对金钱弯腰的人，无奈爱晨跑的儿子得了肺癌，高昂的治疗费近乎把自己多年的积蓄掏空。 林德贤并没有立刻同意，称自己需要考虑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南黎辰再度造访时，林德贤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他事后回想，自己其实在对方一开始开出价钱时，内心便动摇了，只不过第二天才公布自己前一天就在心里做好的决定。又不是做违法的事，靠自己的能力赚钱总没有错，何况自己现阶段正需要大量的钱。 他在想这些事时，手机突然响了。刺耳的铃声划破安静的夜空，即便明知道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可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电话还是南黎辰打来的，接通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林教授，您到了吧？” “嗯。”林德贤轻轻应了一声，脑子里想着和此时的情景不太相符的画面。这个时候如果说自己想要回去，应该会让对方觉得十分奇怪吧？ “您是已经到小区大门口了么？” “应该是你说的小区吧，我现在在门口。” “好，我现在就去接您，稍等我一下。” 对方很快出现在林德贤的视野中。两人对视时，他发现南黎辰的脸上挂着难以解读的笑容，正是这笑容让他感到不安。 林德贤曾为南黎辰的事找过邱军，询问对方关于他的情况，邱军却对南黎辰大表赞赏，还称有心把自己的孙女介绍给对方。 听到邱军的说法，林德贤稍感安心，但每当看到对方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笑脸时，他都在心底画魂，这个年轻人真的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阳光么？ “您可真快啊，林教授。”南黎辰的话将林德贤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嗯，让你们久等了。”林德贤客气地说。 “哪里的话，只要您肯来，等多久我们都愿意。” 南黎辰说着恭维的话，林德贤听着却有些别扭。 他跟在南黎辰的身后开始往小区里面走，四周黑漆漆的。几乎已经没有亮灯的住户。小区内的每栋楼旁，有一盏路灯，只照亮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借着昏暗的光线，林德贤大概能看清小区的轮廓。小区里全是矮楼，楼体看起来其貌不扬，但小区的面积却比他想象中的要大许多。他们往里面走了好一阵，才在某一栋楼面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了。”南黎辰说完，回头看了林德贤一眼。林德贤则抬头去看立在一旁的居民楼，眼前的楼和小区里面的其他楼完全没分别，还好有人引路，否则自己很难顺利找到这里。 “我们进去吧。”南黎辰随后又说。 林德贤没有直接回应，但对方往大楼里面走时，他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眼前突然亮起一道光，并不是楼里本身的灯，像是用手电筒打出来的。 林德贤正感觉疑惑，去寻找光源时，发现南黎辰手里果然握着一个手电筒。 “为什么要用手电筒？楼道里面的灯不好用么？” “嗯，灯泡坏掉了，迟迟无人来修。” 他们一直走到五楼，期间南黎辰一直打着手电。不仅是一楼，他们所上的这几个楼层，楼道里的感应灯都不亮。 林德贤最初并没有多想，爬楼梯时，他一直盯着脚下。光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亮，他怕不小心绊到。 两人走到四楼时，他无意间抬了一下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四楼楼顶的感应灯那里并没有灯泡。林德贤不由生出狐疑。他不动声色，来到五楼时，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楼顶，和他想的一样，五楼的感应灯那里也没有装灯泡。 林德贤的心顿时悬了起来，他有种感觉，一楼的灯泡并非坏了，事实上，整栋楼里的感应灯泡应该都没有装，这显然是一个入住率很低的新楼。南黎辰为什么要撒谎？ 他们俩个人在五楼停下来后，南黎辰敲响了其中一道门，他口中的老板应该就在里面，林德贤却在此时生出一个想法，现在转头就跑时不时还来得及？ 然而门在这时突然开了，屋内的光很亮，显得有些刺眼，一个年轻人从里面探出头来，看上去有点愣，显然不是南黎辰的老板。 他快速扫了一眼南黎辰和林德贤后，示意让两个人进来。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到防盗门里面，刚刚那个年轻人随后将门关好。 随着“咔嚓”一声响，林德贤从心底生出一种不安感，总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希望不会就此酿成大错。 第460章 生与死 林德贤本打算在玄关处换鞋，被南黎辰制止。“需要换鞋，直接进去吧。” 他于是挺了挺身子，径直走到客厅。右手边靠近墙的位置有一排沙发，是客厅里唯一称得上家具的东西。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没有空调，也没有茶几和电视。 他继而又注意到屋内装修的状态，感觉只是在清水房的基础上挂了一层大白而已，根本就不能称之为被装修过。但这样说也不算准确，毕竟地面上还铺着地板。 整个客厅目前就只有他们三个人，房子里还有其他几间屋子，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你们老板呢？”林德贤问南黎辰。 “稍等，他马上就下来。” “下来？” “嗯。”南黎辰冲着他笑笑，“这其实是个阁楼，我们老板在楼上。” 林德贤四下看看，没有发现哪里有楼梯。南黎辰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上楼的楼梯在卧室，这个房子的格局有些奇怪。” 奇怪的不仅是这个房子的格局吧？林德贤很想这么说。 “坐在沙发上等吧。”南黎辰把手伸向沙发。 随后在沙发上落座的林德贤心里躁动不安，双手不停地在大腿上搓来搓去。 几分钟后，卧室有人推门出来。此人戴着一副墨镜，络腮胡夸张地占据着大半张脸。 南黎辰和另一个年轻人看到他后，都恭敬地站起身来，南黎辰还到旁边拿了一把靠椅放在沙发的正对面。 那个人随后坐在靠椅上，林德贤能感觉到墨镜后面有一双眼睛正在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看。此人应该就是南黎辰口中的老板。 对方盯着自己看了几秒，微微露出笑脸，林德贤以为他终于要和自己说话了，结果他突然侧转过头，对除了南黎辰外的另一个年轻人说道：“小武，去泡茶。” 被他点名的年轻人过了几秒才行动，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林德贤刚进屋时就注意到这一点了。 那个人随即又把视线转回来，对林德贤说：“抱歉，这么晚还叫你过来。” “时间的确是不早了。”林德贤适当地表达了自己的强硬，觉得自己不能一直被这个满脸络腮胡的人牵着鼻子走。 对方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然后说：“那我们就言归正传吧。” 不知道他要和自己谈什么，林德贤的心悬了起来。 “林教授对生和死有什么看法？”对方突然开口。 林德贤怔了几秒，缓缓开口：“关于生和死的面太大了，我不知道该总哪个角度来解读。”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对方突然说起了鲁迅的文字，不知道是何用意。 “你试着从这个角度来解读一下。” “从这个角度”林德贤支吾起来，他对自己的反应很不满意，平日给学生上课时，他能引经据典地侃侃而谈。此时却像一个脑子生了锈的傻子一样，大脑几近一片空白，应该不仅仅是时间太晚的缘故。 “不如我先谈谈自己的浅薄之见吧。”对方说完，林德贤欣然同意，有一种被解救了的感觉。 “一个人活着，我觉得从两个方面能证明。第一，自己的思想和言语能被别人接收和传播，第二，新陈代谢。林教授觉得这两个因素哪个更重要呢？” 林德贤认真地思考了几秒后，回答道：“我觉得第一个更重要一些吧，自己的思想和言语能被别人接收和传播。” 听到林德贤的回答，对方的脸上浮现出满意地笑脸。“有学识有思想的人都会更加看重第一条。” 跟着，他稍稍把身体移向林德贤，摘掉墨镜，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继续说：“中国的孔子、孟子、庄子，西方的亚里士多德、牛顿、爱因斯坦，这些人虽然新陈代谢停止了，但直到今天，还有无数的人研究和传播他们的思想。而现实社会中，每天有无数人熙来攘往，这些人的言语和思想基本上毫无价值，除了他身边寥寥几个人，不会有更多的人会关注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和我刚刚提到的那些人相比，这些人似乎就只有新陈代谢这么一个生物学的标志，能证明他们还活着。一旦某一天，这些人死掉，就连那个仅有的几个关注他的人，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将其遗忘。到那个时候，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就像投入大海中的一滴水，连半点水花都渐不起来。” 络腮胡眼神中带着笑意，盯着林德贤说：“林教授赞同我的观点么？” 林德贤微微颔首，有种着了对方的道的感觉。 “历史只记载那些有价值的人，那些早已经死去的人，存在感甚至比当今很多活着的人还要多很多。这件事太不正常了。普通人的人生，也是人生，天上的星星，不能仅仅因为不够亮，就不被他人关注” 络腮胡刚刚说的这段话让林德贤感到一丝困惑。他本以为对方要谈精英主义思想，没想到对方却把炮筒对准了精英主义。 “所以。”络腮胡把身体慢慢向后靠了靠，用总结性的语言说道，“我们要更改一些思想和做法，恰恰是我们对生于死看得过于狭隘了，才导致一些原本活着的人，被生抛弃了。” “我们要怎么改变？”林德贤问出问题的关键。 络腮胡没有立刻回答。这个时候，被称为小武的人刚好端着冲好的茶水走了过来。由于没有茶几，他把托盘直接放在窗台上，端起两个茶杯向两人走来。 他先将一个茶杯递到络腮胡手里，剩下的一个自然给了林德贤。 接过茶杯的络腮胡看着林德贤说：“尝尝吧，小武泡的茶很好喝。” 不会有毒吧？林德贤突然这样想，迟迟没有下嘴。坐在他对面的络腮胡已经品了起来。喝了一小口后，头也不抬地缓缓开口道：“林教授，放心喝吧，茶是安全的。” 被对方说中了心思，林德贤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抿了一小口茶水，果然很爽口。 “不错吧。”络腮胡问。 林德贤轻轻点头。 “你刚刚问我的问题，小武能给你做出解答。”络腮胡说完，咧嘴笑了起来。看着他的笑容，林德贤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第461章 进化 “你是说，关于我们要怎么改变思想和做法的问题么？”林德贤问。 端着茶杯的络腮胡略一点头，随后把视线移向小武。 “小武，你过来一下。” 被点到名字后，小武凑了过来，表情和动作都很生硬。 走过来后，他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络腮胡。 “把脸转向林教授。”络腮胡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小武照做。 “把衣服脱掉。” 听到这话，林德贤差一点将含在口里的茶水吐出去。为什么要脱衣服？他在心里问道。 林德贤立刻去看小武，发现小武表情冷漠，而且双手已经开始行动，似乎真的打算将身上的衣服脱掉。这家伙的脑子不是有什么问题吧？林德贤甚至开始担心自己刚刚喝的茶水，正是这个要脱自己衣服的人泡的。 小武很快便当着另外三个人的面将自己的上半身的衣服全部脱掉。虽然他也是男人，但林德贤仍然尴尬得脸部发僵。 小武正要脱裤子时，被络腮胡叫停。见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林德贤感觉松了口气。他有些不满地问：“让他脱衣服和咱们谈论的话题有关么？” 络腮胡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用命令的口吻对小武说道：“转过身去。” 小武仍然照做。 林德贤得以能看到小武的后背。然而就在他看清小武后背的刹那间，惊恐地瞪圆了眼睛。等他从震惊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时，发觉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怎，怎么回事？”林德贤盯着小武如同电路板一般的后背问道，声音都变了调。 络腮胡微微咧嘴笑道：“这就是思想和做法的改变。” 稍稍冷静下来后，林德贤回想之前见到这个名叫小武的年轻人的每一幕，他的行为举止虽然略显奇怪，但他是机器人这件事实在叫人难以接受，一时间，自己的大脑里浮现出很多科幻片常常会出现的场景。 “做的好逼真。”林德贤咽了口唾沫，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小武这时候已经穿好衣服站在一旁。 “您说的逼真是指他的外形吧。”络腮胡用手指着小武说，“这种逼真的程度，十年多前就已经有很多家公司可以做到了，但小武和他们不同，或者说，比他们要高级很多。” “你是说，他的软件功能也很强大么？” “软件？”络腮胡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词汇，微微蹙起眉头，“你管他叫软件么？” 不是软件还能是什么？林德贤只是在心里问出这句话。 “不。”络腮胡接着摇了摇头，“小武的大脑里可不是什么软件，至少我们不能这样以为。” “那是什么？”林德贤忍不住问道。 “和你我一样，就是大脑。” 林德贤再度瞪大眼睛。“是真的大脑么？” “当然不是。” 那不还是软件么。林德贤微微撇嘴。 络腮胡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小武的大脑虽然也是机器，但它和普通的人工智能有本质的区别。人工智能只是一种高级程序而已，它们所有的东西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无论是算法，还是指令。但小武不同，小武的大脑，完整地保存了一个人生前的所有记忆，而且，我们通过技术手段，尽可能地让他的思维方式和那个活着的人无限接近。甚至可以这么说，让他拥有了那个人生前的人格。” “不可思议”林德贤本能地说出这句话来。 络腮胡冲着他笑笑，接着又说：“很多技术问题我们都已经一一克服，眼下可以称之为棘手的问题，就只剩一个，像林教授在论文中写的那样，让他和人类一样，产生体验式的记忆，做到这一点，我们等同于完全复制了这个人。” “这，怎么可能？”林德贤瞪着眼睛，表情机械地说。 “你觉得不可能么？”络腮胡盯着林德贤看了几秒，翘起二郎腿，“林教授，您是知识渊博，有见识的人。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就是那些勇于挑战不可能的人创造的。正是这些人的存在，飞机才能在天上飞，卫星才能冲出大气层。” 说着说着，他突然放下翘起的腿，把身体移近林德贤：“所以不要轻易说不可能，只要你想，一切皆有可能。” 林德贤下意识地将身体向后靠了靠，用力吞下口水，然后说：“假设你能成功，你创造出了新的物种，人类怎么办？” “不不不。”络腮胡接连摇头，“林教授，我没有创造新物种，我们刚刚的交谈你可能忘记了。我只是想办法让人类换一种方式延续生命。这不是创造，这是进化。” “进化” “国际环境报告您可能没怎么关注。好多科学家已经在多年前就联合发表数篇声明，由于人类的自私和贪欲，这个世界的环境已经达到污染临界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林德贤并非没有关注那些环境报告，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 络腮胡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露出遥望远方的眼神：“人类的所作所为，已经对大自然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现有的环境已经不再适合人类的生存，乐观估计，人类大概还能存在五百年左右。” 他说完猛地回头，把如同探照灯般的目光投向林德贤：“但这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就是进化。我们如果带着自己的意识进化成了机器，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人们不会再惧怕衰老和死亡，每个人都可以活到他想要拥有的寿命。” 听着络腮胡的话，林德贤感觉像是在听一篇科幻小说，那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他无法想象。但他随后道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两性怎么办？人类的繁衍怎么办？还有一系列的伦理道德？” 一阵冷笑过后，络腮胡开口说道：“既然已经进化了，就要带着进化后的思维来思考。由于某种原因，我下半身的功能完全丧失，对于那方面丝毫没有任何欲望。一开始，我想尽办法让它恢复功能，但屡屡失败。”他夸张地耸了耸肩，“又能怎么样呢？一样不能妨碍我成为伟大的人。佛教智慧教化人消除欲望，还说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直接把性的能力阉割掉，新的进化阶段，不需要性。” 林德贤此时的大脑浑浑噩噩，他试图找到对方逻辑的漏洞，却发现自己办不到。 “放弃那些老旧的思想吧。创造新的世界，就要带着新的思维。林教授，您对于我们现阶段的研究非常重要，我想把您留在这里一段时间，怎么样？” 啊！林德贤睁大了眼睛。 “学校那边，我会帮你想办法，至于您儿子的病，也请全权交给我们，一切的治疗费都有我们负担。” “我” 络腮胡跟着又走到林德贤身边，用一眼能望到对方心里的眼神盯着他说：“林教授，您选择和邱军合作，目的不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青史留名么？但他做的都是无用功，而我能帮你实现梦想。” 他说完用手轻轻拍了拍一脸愕然的林德贤的肩膀：“好好考虑考虑吧。” 第462章 交错回忆（1） 隔天早上，再次来到卓然诊所的许文君成功将其催眠，但和上次一样，卓然仍在关键的时刻醒来。 他接连喘了几口粗气后，问一旁的许文君：“我进入到深度催眠的状态了么？” 许文君擦去额头上的汗，快速点了点头。他显得比卓然还要紧张。 卓然跟着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乐观地想，比上次的情况要好，如果一直反复地做，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们继续吧。”他目光坚定地对许文君说。 “你还可以么？”许文君问。 “我没问题，你如果累了就先到这。” “那我也没问题。” 稍作休息后，两人继续刚才的做法。这一次，卓然在进入催眠状态后的第四十分钟醒来。他一脸疲惫，满头大汗，嘴里却仍说着要继续的话，但被许文君拒绝了：“今天就到这吧，你需要休息，硬来的话我怕会出问题。” 看着许文君担忧的神色，卓然心有不甘地放弃了硬来的打算。 第二天，他们时间更早地开始，卓然这次在一小时零十分钟后醒来。卓然很累，却显得很兴奋。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不会在中途醒来，而是需要被你叫醒。” “的确是这样。”许文君附和道，跟着问，“那你之前的记忆呢？找回了么？” 卓然的表情稍稍黯淡下去。“还没有。”他深吸了一口气后，脸上重新焕发出生机，“可我已经隐约能抓住一些东西，相信找回全部的记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许文君这时又提到了乔若琳。 “如果你一直不醒，乔阿姨怎么办？” 卓然听后把视线移向楼梯的位置，仿佛能看到楼上的乔若琳一般。“她的情况也在逐渐好转，醒来后不会立刻发病，如果你察觉她醒来，就及时将我叫醒。” “明白了。” 卓然开始回忆起某些事情，是在连续被催眠后的第五天。那些画面出现之前，他和以往一样，先是有失重的感觉。跟着一种强烈的旋转感向意识袭来，他感觉自己好像陀螺一般，脑袋忽上忽下。周围一片昏暗。 这种状态持续一阵后，他仍和以往一样，好似坠入水中，只不过，这次他没有窒息感，而是像个在水中畅游的人一样，一面翻转，一面感受着水温。 水温不冷不热，温度适中，他感觉很舒服。他在水里游了一阵，耳边陆续出现各种声音：瀑布的流水声、呼啸的风声、继而是人说话的声音 他的意识逐渐清晰。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在几栋房子后面，周围是白茫茫地雪，身后是已经结冰的湖面。旁边有几个小孩正在把雪拢成雪队，其中一个人脸朝着他说话。 “赵思一，你赶快过来帮忙啊？愣在那做什么呢？” “又在偷懒吧” 卓然不想动，却好像被什么东西遥控一般，身体不受控制地朝那些孩子跑了过去。 “我没有偷懒，我在找这个呢。”这话是自己说出来的。卓然这才恍然大悟，这不是梦，这是回忆的画面重现。 “我看看，是什么呀？”一个个子很高的孩子说着，从卓然的手里一把抢过那个东西。“什么啊？一根又短又粗的破棍子。” “可以做鼻子啊？” “哪有这么丑的鼻子啊？”孩子们都笑了起来。 “可我们又不是在做艺术品，雪人的美好是靠想象出来的，现实中丑不丑又能怎么样？”说出这种话，卓然自己都很震惊。 这句话显然惹来了麻烦，小朋友们都放下手里的活，全部围了过来。 “喂，你个怪胎，我最不愿意就听你说话，总是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 “就是，td整天讲一些别人听不懂的大道理，你不也就是个没有爸爸的农村娃么？” “就你聪明？我们都是笨蛋，我今天倒是要看看，聪明能不能当饭吃！” 大家七嘴八舌地对着他骂了一通后，在卓然倔强目光的注视下，将拳和脚如雨点般砸在他身上。 很疼，却又没有痛感，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画面从这开始就慢慢变得模糊了，白茫茫的雪世界消失了，周围的矮房子也不见了，卓然又回到了水中，开始像刚才一样飘荡起来。身体随着水流翻转了一阵，卓然的意识再度苏醒。 他缓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树林中，正躺在地面上，旁边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也和他一样躺着。他看起来比刚刚见到的那些孩子要稍大些。 他正要去看那个男孩的脸时，对方突然开口：“好好感受一下在这林子里的时光吧，能来这的时间不多了。” 男孩的话有些奇怪。 “我们俩不是经常能过来么？为什么说时间不多了？”这句话脱口而出，卓然才回过神来，发现这话出自自己的口。 “你没听院长说么？孤儿院后面的这片树林要被砍掉了。” “啊？为什么要砍掉？” “那就不清楚了，有很多种原因，造纸、做家具、一次性筷子。”说到这，男孩笑了笑，“总之都是为了满足人类自我的私欲。” 卓然的意识看了看旁边一脸深邃的男孩，问道：“这样不好么？” “怎么会好？人类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你不是也看过那些书么？历史的车轮都是靠欲望来推动的。”男孩冷哼一声后说，“人类迟早自己玩死自己，他们会砍更多的树，开采更多的资源，为了自己的贪欲，不断地同大自然索取。用不了多久，我们身边的青山绿水，就会变成灰山臭水，等着瞧吧，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男孩说完把视线移向自己，说道：“你还是太单纯，而且太善良，将来迟早要吃单纯善良的亏，亏你还叫着一个听起来很霸气的名字。依我看等我们哪天离开孤儿院了，彼此的名字也换一下好了。” “更换名字？” “对啊。”男孩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接下来的话，让卓然的思维彻底混乱了。 “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们俩将来离开孤儿院，你用我的名字，我用你的名字。到时候你是周鹤鸣，而我就是殷忠！” 第463章 交错回忆（2） 听到殷忠这个名字，卓然感觉意识深处仿佛拉响了警报声。眼前的树林快速坍塌变形，他又一次回到了水中，身体不知随着水流翻转了多久，终于渐渐停止了翻转。 整个世界似乎静止了，然而下一秒，静止的水流突然加速流淌，他随着水流快速移动。这时，他注意到视野的前方似乎有一个小白点，当他越靠越近时，白点也越来越大，很快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当他被这片突然出现的白团团包围时，发现前段有什么东西。 他定睛一看，像是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好像正在看他。 “你醒啦。”那个人突然讲话，是个女人的声音。 一听这声音，卓然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一瞬间苏醒，跟着，像是镜头盖被打开一般，意识快速复苏，四周的情景也随之映入眼帘。 说话的女人是乔若琳，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是许文君。 躺在沙发上的卓然试着起来，却失败了，他太疲劳了。 乔若琳这时连忙凑过来，将他扶起来。 “老板，你还好吧，感觉怎么样？” 卓然接连喘了几口气后，开口说话：“你怎么醒了？” 乔若琳甜甜地笑了：“我好了，感觉自己不会再犯病了。老板，你的乔若琳好了。” 卓然却不以为然，但他没有摇头或者用言语来否定。 “是啊卓医生。”许文君也随声附和，“乔阿姨已经醒了有一会了，她一直陪在咱们身边。” 卓然想去责备他为什么不给乔若琳吃药，但他终于没能说出口。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乔若琳做了饭，许文君留下来一同吃午餐。 吃饭席间，许文君和乔若琳一直不停地聊着，当他们聊到过去在一起的情形时，许文君突然沉默下来。 乔若琳去看他，发现他红了眼圈，便放下碗筷，用手轻轻摸了一下许文君的头：“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让你受了好多委屈，以后我们还像一家人一样，在一起生活。” 听到这些话，许文君更激动了，哽咽起来。见他如此，乔若琳的心也顿时软了下来，流下了眼泪。 卓然原本还在担心乔若琳的问题，此时受到这种氛围的影响，也伤感起来，但他很快振作起来，用一只手抓起乔若琳的手，另一只手抓起许文君的手，看着许文君说：“你乔阿姨说的没错，以后我们还像一家人一样，一起生活。” 许文君抬头，一脸认真地盯着卓然看了一阵，突然摇了摇头：“等你和乔阿姨有了孩子，就不会关注我了。” 乔若琳听后先是一愣，随即羞红了脸，用手捏了捏许文君的鼻子：“你在说什么呀” 短暂的沉寂后，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乔若琳再度发病是在许文君离开后的半个小时左右。尽管如此，卓然也没有感觉特别沮丧，因为乔若琳无论是发病的时间，还是发病的强度，都有明显好转的驱使。她的精神问题毕竟不是先天的，卓然有信心将其彻底根治。 乔若琳折腾了一小会，精疲力尽，躺在卓然的怀里哭了。“我真失败，怎么又这样了。” 卓然凝视着她漂亮的脸蛋，温柔地笑了：“你就要彻底痊愈了，要有信心，我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说话的同时，卓然攥起了乔若琳的手。 乔若琳想去亲吻卓然的脸，然而，她的嘴还没有够到卓然的脸，便睡去了。 当天晚上，因为催眠产生回忆的事，卓然失眠了，醒来之前的最后一幕，如同放电影般一直在他的大脑里重复。那句“我们交换名字吧”，仿佛一句魔咒，在他大脑里绕来绕去。他在半睡半醒中度过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彻底醒来，他感觉自己浑浑噩噩。可这种状态却恰恰更容易被催眠。 在许文君的引导下，他很快进入到深度催眠的状态中。意识在虚空中飘忽了一会后，之前的记忆如同冰雪融化般复苏。 起先是一阵敲鼓的声音，跟着他看到几个青年抬着什么超村口走。当他看清时，发现是一头刚刚被宰杀的猪。敲鼓的声音仍在继续。 “我说赵麻子，你没吃饭么？敲的大声点。” 不知是谁突然叫骂了一声，卓然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敲鼓的人是他自己。他试图用力，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劲，鼓的声音似乎不由他控制。 他们很快抵达村口。村口已经围了很多村民，为首的人是一个一脸横肉的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众人把放在村口的一棵粗壮的树旁，卓然发现树周围早已经摆满了食物，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好像是祭祀的用品。 刚刚抬猪肉的青年人站到了一旁，一脸横肉的男人开始讲话：“乡亲们，由于时代的变迁，我们的家园，历来都靠风水学吃饭的永宁村，今天也要和世俗的人们一样，放弃我们一直秉承的传统，去寻找新的生存方式。今天，像是我们最后一次祭拜鬼树，而从今以后，我们不能继续靠神明保佑了，只能靠我们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 满脸横肉的人又讲了好多话，卓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人不就是刘村长么？ 刘村长却突然点到了自己名字。 “赵麻子和黑子，就你们俩个了，你们将代表咱们村子，第一波出去打工，去探个路，年底赚到钱，明年再带更多的人走” 黑子，好熟悉的名字。卓然似乎对一起和这个人出去打工的记忆有些印象。可想回忆更多东西时，他却感觉力不从心，意识仍像水滴一样四处飘荡了一会，当其在某一个点停住时，他同时看到了一张迎面走来的脸。 好像是在图书馆。那个年轻的身影迅速走进自己，微微一笑后说：“殷忠，我找到了那本书了。” 殷忠，他在叫自己的名字。这个如此罪恶的名字居然真的和自己有着密切的关系，卓然感觉周身的细胞都紧张起来。 第464章 交错回忆（3） 年轻人随后把书摆在桌面上，当着卓然的面翻到了某一页。 “你看，就在这里，人格模仿，看到了么？” 他抬头看着卓然，露出了可怕的微笑：“书上的说法和我之前和你描述的几乎相同，找到一个人格同你相似的人，不停的影响他，给他洗脑，慢慢的，他的行为举止就会变得和你一样，就连说话方式也相同，甚至包括思维，和看问题的角度。” “可那不就” “不就把他复制了？对不对？哈哈哈。” 对方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大声地笑了出来，引来好几个人的目光，但他毫不在意地说：“没错，就是复制了，不过，”他缓缓摇了摇头，“要想彻底复制，还差一些。” “什么地方有差？” “记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后继续说，“如果能想办法，让那个人拥有你的记忆，那你们真的就一模一样了。” 好可怕的想法！卓然不知道这个感慨究竟是自己发出来的，还是那个叫殷忠的人发出来的。他想搞清楚这一点时，突然感觉脑子一沉，身体有一种很强的坠入感。 卓然不知坠入到了什么地方，等他的意识再度渐渐苏醒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哪里。他很害怕，想大声叫出来，却只发出类似“呜呜”的声音，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的嘴被什么东西塞上了。 这是哪？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封闭的环境，应该是一间屋子，光线很暗，他花了一会工夫才找到门的位置。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道强光照了进来，卓然立刻闭上眼睛，耳边传来人说话的声音：“那个不行，智商太低，而且人格类型和周鹤鸣差得太多，试试这个吧。” 另一个人说：“这个测过智商了么？” “测过了，160。” “我靠，爱因斯坦啊？” “谁知道爱因斯坦是多少，他反正很高，周鹤鸣据说才154，还没有他高。” 卓然睁开眼睛时，他已经被这群人带到了室外。他微微转过头，身后看样子像是一所医院，但很破旧。他随后看清建筑物大门上方的几个字，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门上面写着的四个字是“幽灵医院”。 好熟悉的名字，我来过这里，一定来过这里，是什么时候呢？ 卓然努力去想，可大脑深处却一片空白，能捕捉到的画面，只是一些像破碎的气球般的东西，在大脑中慢慢漂浮。 意识没有等他想到更多的东西，便失去了知觉。等他再次醒来，脸颊的部位有一种奇妙的触感，软软的，很柔和，又很舒服。 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了乔若琳的脸，之前站在这里的许文君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板，你出了好多汗呀。”乔若琳说着，开始用手里握着的纸巾给卓然擦汗。 卓然再度把眼睛闭上，好好地享受这一刻，但他很快想到一件事，倏地睁开眼睛。 “现在几点了？”他语气急切地问。 乔若琳抿嘴笑了笑：“现在是下午一点哦。” “下午一点。”卓然皱起了眉头，乔若琳已经醒来至少超过了一个小时，到了危险的临界值。 乔若琳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用手轻轻在他胸口处拍了拍：“放心吧，我已经吃过白色盒子里的药片了。” 卓然这才回过神来，舒了一口气，红色盒子里的药片在昨天停掉了，他差点忘了这件事。 卓然又躺了一会后，想起身，身体却重得像是灌了铅。他勉强试了几下，最终放弃了。 “你太累了，睡一会吧。我陪你一起睡。” 陪我一起睡？卓然感觉这句话有点奇怪，去看乔若琳时，发现她眼神暧昧，手开始伸向卓然的下体。她要干什么？ 卓然去握她的手时，发现自己握住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手，确切点说，是另外一个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对方便是周鹤鸣。周鹤鸣醉眼惺忪，好像喝了很多酒。卓然不光是凭猜测，才得出这个结论，因为两人的周围摆了很多空酒瓶，他也同样喝了很多的酒。 原来刚刚乔若琳的放纵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在这种情形下做梦，真是一种无比奇妙的体验。 喝醉酒的周鹤鸣显得异常兴奋，他把握着卓然的手越收越紧，用力地说：“我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能完美的复制另一个人。” “哦？什么办法？”这句话是卓然问出来的。 “人脑移植。” “啊？移植一个人的大脑？我看你是喝多了吧。” 周鹤鸣抽回自己的手，夸张地笑了起来：“你说对了一半，我恰恰是因为酒精的刺激才想到了这一点，但现在的我十分清醒。人的大脑完全可以移植，已经有神经学方面的专家给出明确的证据，人的记忆和意识完全储存在大脑里，所以说移植了大脑就等于移植了这个人。” 卓然目瞪口呆，想要顺着他的观点说点什么，却张口结舌。 周鹤鸣继续说：“我说的观点一定可以实现，早晚有一天，我要向你证明这一点。” 移植一个人的大脑，那将是一场何等的手术？卓然实在不敢想象，周鹤鸣接连喝了几口啤酒后，突然摇了摇头：“移植大脑也有弊端。” “啊？” “因为人的大脑细胞会不断死亡，就算能不断移植，大脑的细胞早晚也要死光，到那个时候，就算移植了大脑也没有意义了。” 卓然听了对方的话，一直摇头。 “你有什么想法？”周鹤鸣盯着自己的眼睛问。 “我没什么想法，只是想问，你到底想要干嘛？” 听到卓然的话，周鹤鸣放下手中的啤酒瓶，盯着他的眼睛问：“你难道不想知道，更远的未来是什么样么？” “更远的未来？什么意思？” “人类这种智慧生物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又将会走向何处，你难道不想知道么？” 卓然略一思考后说：“我们每个人都活不了太久，想那么多干嘛呢？” “因为活不了太久，就不去想么？太自私了吧？正是因为大部分都是你这种想法，我们所处的世界才会变得一团糟。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们每个人都活不了太久。” 周鹤鸣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片刻的沉默过后，他突然翘起半边的嘴角：“因为活不了太久，所以就不会想那么多，可如果我们能永生不死呢？” “永生不死？” “没错，而且，我刚刚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第465章 交错回忆（4） “你说的新想法，是指能让人永生的办法么？” 周鹤鸣表情得意地点点头。 “从古到今，无数个人有过这种想法，但没一个成功的。”卓然用提醒的口吻说。 “你说的没错。”周鹤鸣顺着他的话说，“但永生这件事并非不能实现，那些人失败，是因为把力量用错了方向。” “怎么才是对的方向。” “那要看如何去定义活着。” 周鹤鸣说完，用筷子夹了一口菜，递到卓然眼前，问道：“你说，面包和思想，哪个更接近活着本身。” 卓然蹙眉想了想，脱口道：“都很接近。” 周鹤鸣把菜丢到盘子里，投来轻蔑的眼神：“你觉得吃饭这件事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人不吃饭会饿死。” “如果不需要吃饭，也能活着呢？” “你不是想和我谈论修仙吧？我可是纯粹的唯物主义者。” “我知道你是唯物主义者，我也和你一样。从工业革命开始，科学时代就已经来临了，未来用不了几年，神学就会被彻底瓦解。但我刚刚说的，恰恰就是科学会带来的可能。” “人类以后可以不用吃东西了？” 周鹤鸣摇了摇头，投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我觉得你被‘人’这个字眼困住了，要想有突破，你需要跳出这个思维框架。” “怎么跳出去？” 周鹤鸣探过身子，压低声音说：“你应该知道人工智能吧。” “机器人？”卓然瞪大了眼睛。 “没错。” “你想要把人变成机器人？”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但意思也很接近。计算机目前的计算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人类，如果把人类的人格结构进一步细化，并用数字的形式模拟出来，计算机完全可以复制人类的思维方式，到时候，再把人类的记忆移植到计算机上，那么，我们完全可以以另外一种状态活着。” 或者是因为震惊，卓然的嘴半张着，已经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感觉我的逻辑无懈可击？”周鹤鸣得意起来。 卓然稍稍冷静下来后，提出了质疑：“把我的记忆移植到计算机上？这种技术有可能实现么？” “老同学，人类的所有思维活动都是一种电气信号，将电气信号机械化人类早就实现了，现在只不过是将电气信号数字化而已，你觉得实现不了么？” “就算能实现。”卓然突然激动起来，“那我呢？将我的记忆移植到机器上，并让它拥有我的思维方式，那我这个个体，不是就消失了？” 周鹤鸣盯着卓然看了一阵，突然夸张地笑了起来。好一会才说：“原来你是怕死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殷忠，你仔细思考一个问题，是什么让你有活着的感觉？”周鹤鸣用手指在卓然的脑门上敲了敲，“我要你仔仔细细的想！” “记忆么？”说出这三个字，卓然自己都颤抖起来。 “原来你知道啊？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人工智能是对你的延续，是新的开始，而不是终结。” “但是，会有牺牲吧。”卓然突然蹙紧眉头。 “嗯？” “人格入侵，人脑移植，人工智能记忆移植，你提出来的这些和人有关的词，一个比一个吸引眼球，但它们的本质，都超脱了人的根本，甚至违背了人类现有的秩序，和伦理道德。我猜，你的前进之路不会走的那么顺利，会有大量的人因此而牺牲吧。” 周鹤鸣明显变了脸色，沉默了一会后，挤出一丝冷笑：“你又要站在我的对立面了，对么？” “我只和正义站队。” “不，你不是选择了正义，而是选择了愚蠢。” 卓然怒瞪对方，没有开口。 “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加快人类的进步，是让全人类都变得更好，你说的秩序和伦理道德，只是人类目前这个阶段的产物，但我的视线在遥远的未来，在那个生存环境极度恶劣，肉体的进化赶不上环境恶化速度的年代，活下去才是根本，到时候，现有的一切秩序和伦理道德都会打破，会建立新的秩序。” “我不是在和你谈未来，而是谈那些可能会因此而无辜牺牲的人，你别避重就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化学实验室在偷偷用真人做实验，已经有好几个人因此而丧命，周鹤鸣，你太偏执了，这样很危险，我希望你放弃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回归到正常的人性。” “简直就是放屁！人类在治疗癌症时，会用化疗的方式，你应该知道的吧，化疗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杀死了大量的健康细胞。没有牺牲，就不会有治愈，我没有放弃人性，只是站到了更高的高度。科学已经将神学瓦解了，但你知道神学最初为什么会存在么？就是因为人性太脆弱了，人类需要更高的智慧来统治。在关键时刻，阻止那些拥有核武器的国家，没有按下按钮的原因，是他们心中仅存的神念。在科学时代，人类更需要神学，否则人类就会变得迷茫，最终只能自取灭亡。而新时代的神，需要的是更高的视野，站到更高的层面来思考问题，而不是像你这样，站在浅薄的层面和我谈什么人道。我只能说，你太肤浅了，理解不了我的善。” “周鹤鸣” “够了，我们的交流到底为止，最后送你一句话，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方式像你证明，我才是对的。” 卓然的意识，随着这段对话一同被抛向了黑暗的深渊，意识的周围不再是熟悉的水流，他在黑暗中不停地挥舞四肢，极度没有安全感。 找不到任何支点的卓然感觉心中的恐惧到达了顶点，他感觉自己好像再也回不到现实中去了。但这个可怕的想法几乎刚冒出来，他便听到一个声音。 “思思一啊” 声音离他很远，却十分抓他的心。 谁在叫我？他快速转头，希望能在黑暗中捕捉一道光。叫声在这时又响了起来，比刚才还要大。 紧接着，卓然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拽着自己，他的身体随着那股力量来回移动，他在这股力量的拉扯中，再度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几个人架着，自己的衣服上有一只手，他顺着这只手看过去，看到一张老妇人的脸。 “思一啊。”老妇人声嘶力竭地喊道，刚刚叫自己的人就是她。 第466章 交错回忆（5） “你们，你们放了我儿子”老妇人持续不断地哭喊着，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服，但两人最后还是被其他几个男人硬生生地分开。 原来她是我的妈妈。卓然意识到这一点后，和妈妈有关的记忆如潮水般向自己涌来。 那是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有一天他在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的妈妈的哭，他小声问：“妈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妈妈仍然抽泣了一小会，才擦干眼泪，笑着把脸转过自己。“思一啊，以后只有妈妈一个人陪你生活好不好？” “好啊，妈妈要一直陪我。” 但隔了几秒，他回过神来，问道：“那爸爸呢？” 问出这个问题后，他清楚地看到妈妈的脸抽动了一下。但她还是生硬地笑了出来。“爸爸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好很久才能回来。” 那个时候的卓然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脸天真地问：“可我想他怎么办？” 妈妈用力吸了一口气，忍住哭意，说道：“那就抬头看月亮。” “月亮？” “对呀，爸爸变成了月亮，你想他的时候看看他，他就也会在天上看你。” “那我可以亲月亮么？像我平时亲爸爸那样？” “当然可以啊。”妈妈温柔地笑了。 几天后的晚上，卓然哭着去找妈妈。妈妈见他哭得很伤心，就问他怎么了。 “月亮太高了，我亲不到它。” “原来是这样啊。”妈妈想了一下，找到一个空盆装满了水端到院子中央，两人一低头，发现盆里有一个月亮。 “你看，月亮不是在这呢么。” 卓然抬头望着妈妈，眼睛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爸爸也在里面么？” “对呀，亲亲月亮，就能亲到爸爸了。” 卓然于是低头看了一会月亮，说道：“爸爸，我好想你，你想我么？”无人回答。他流下眼泪，眼泪不断的滴到盆里。“我现在就亲亲你。” 说完，卓然低头在水面上亲了一口，把脸都弄湿了，然后他兴奋地抬头，对着妈妈说：“妈妈，我亲到爸爸了。” 妈妈早已热泪盈眶，却笑着用手摸卓然的头。 短暂的意识模糊后，又一个画面在大脑中闪回。 那个时候的卓然已经长大了。妈妈也变老了。两人当时正在吃饭，妈妈吃着吃着，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问卓然：“思一，你想出去么？” “出去？” “对，出去工作，生活。总之能出去就好。” “妈妈为什么希望我出去？留下来陪你不好么？” “你如果始终面对着父母，就只能背对着自己的未来。” 未来。那是妈妈第一次和自己谈及未来，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刘村长想要让村子里派出两个年轻代表外出工作，我已经求他给你留一个名额了。” “可是。”卓然皱了皱脸，“妈妈怎么办？” “我自己一个人完全能生活，你不要管我。”妈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思一，有些事该讲给你了。你爸爸不是普通的人，他是个高知份子，当天可是大学生。但是因为某个事件，被迫流放到现在这个村子。我们是老来得子，有了你这么个儿子。” 爸爸是老死的，这件事卓然早有耳闻，据说他快七十了才有自己这个儿子。但他是大学生的事，卓然第一次听说。 “你爸爸智商很高，你体内有他的基因，智商也很高。你小的时候，妈妈偷偷带你测过智商，你的智商有160，是个天才，所以你不能一直呆在这个村子，要走出去，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测智商那件事，卓然有些印象，他记得妈妈说是带他到城里的某个地方去玩，结果他们到了那个地方后，卓然做了好多和图形有关的题。妈妈说的测智商，应该就是那一次。 我想带你走，带你一起离开这里。卓然还没有来得及对妈妈说出这句话，身体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到了一旁，意识也随之被拉到了眼下。对面被人架住的女人就是妈妈，他想冲过去，可是身体却动不了，想说话也讲不出来。我怎么了？ 意识逐渐混沌之际，他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他能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么？” “应该不知道，已经给他打失忆针了，据说那种试剂一管打下去，他这辈子都别想找回之前的记忆了，而且，他现在应该是无意识状态，咱们说什么他也听不见，就算能听见，也分析不了。” “那个女人怎么办？” “真麻烦，她是怎么找来的？” “应该是偷偷跟踪过来的吧。” 对面的妈妈此时不停地大喊大叫。 卓然感觉自己这边的某个人好像做了一个手势，接着，他亲眼看到某一个人端起了一把枪，朝着妈妈的头开了一枪。 “妈妈”卓然小声叫了出来。 “是他喊的么？” “啊？” “我说刚刚是他喊的妈妈么？” “喊了么？我没听到啊。” “你个白痴，我听得很清楚。”说话的人凑到卓然身边，像看某种珍奇异兽般盯着自己看。 就在此时，卓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叫了出来：“妈，妈妈呀”随后，意识消失了。 他的意识没有立刻苏醒，此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卓然重复着睡眠和苏醒，周期比正常时要短。每次醒来，他的感官都比正常的状态要弱很多。他能感知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想要从床上爬起来，身体却像是灌了铅。他略一尝试，便感觉全身立刻被疲惫吞没，意识很快又消失了。 沉睡的这段时间，过去的记忆也如影片播放般不断闪现，但他一会是赵思一，一会又是殷忠。 他在彻底醒来前，回忆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周鹤鸣站在自己面前，对他说：“老朋友，此次分别，再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现在已经是有些知名度的人了，但外界都把我当成你，因为我用了你的名字。” “喜欢你就拿去，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 “希望下次见面，我们俩都在某个山峰的顶端。” 画面到此便结束了，接着，卓然缓缓睁开眼睛，这一次，他彻底醒了过来。 第467章 两个人格 醒来后，他虚弱地睁开眼睛，缓缓转动了几下。身边似乎有人，他微微移动脑袋，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乔若琳的，她笑的像一朵花，好漂亮。 “你终于醒了。” 乔若琳激动地握着他的手，下一秒，眼睛里便闪着泪花。 卓然想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却发现自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开口说话之前，卓然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哪儿？” “医院呀，你现在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呢。” “我睡了多久？”他用虚弱的声音问道。 “你猜猜看？”乔若琳调皮起来。 “两天？” “太少了。” “一周？” 乔若琳摇了摇头，说道：“十天。” 十天，这么久？卓然微微睁大眼睛。想不到催眠对自己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难怪自己现在如此虚弱。 他现在虽然醒来，但大脑的功能似乎并没有完全恢复，证据是只要稍加用力思考，就会感到大脑一片空白。那些在催眠状态下找到的记忆画面，此时也如随意缠绕的胶带一般堆在脑海，他连最简单的整理能力都没有。 乔若琳见他一直发呆，便在一旁小声提醒：“你再睡一会吧。” 卓然却不敢睡，他怕一睡过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他突然感到口渴，便对乔若琳小声说了个“水”字。 “水？你口渴了吧。稍等我下。”乔若琳快速走开了。看着她的离去的背影，卓然才幡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沉睡的这段时间，乔若琳是怎么度过去的？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痊愈。 乔若琳再次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个人，是一个陌生的女人面孔，和乔若琳相比虽然逊色不少，但也算美女，丰满的胸部十分吸人眼球。应该是这里的医生吧。卓然最初是这样想的。 两人一起走近后，乔若琳先将水杯直接送到卓然的嘴边。 “水不是太热，但也不凉，快喝吧。” 卓然在乔若琳的帮助下咕咕喝了几口，然后看着乔若琳说：“感觉自己好像瘫痪了。” 乔若琳笑着在他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你想得美，我才不要一直照顾你。” 卓然笑了起来，感觉身上的神经细胞似乎活络起来。他跟着把视线移到同乔若琳一起进来的女人身上。“这位是” 乔若琳很快介绍女人的身份，她说是自己的主治医师，卓然昏迷这段时间，她全靠这个女人照顾。 “从医院请的医生么？”卓然口上说的平淡，内里却起了戒心。 “不，我不是医院的医生。”女人自己开口，接着说，“是我男朋友派我来的。” “你男朋友？”卓然正感到疑惑，捕捉到乔若琳的笑脸。他把视线移过去，见乔若琳笑盈盈地说：“她男朋友是谁，你想不到吧。” 卓然茫然地摇摇头。 “是马汝为。” “晤。”果然想不到，“马汝为怎么知道咱们的情况？” “说来也巧，”开口说话的是马汝为的女友，“我们交往了一段时间，他说要带我见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就来到了你所在的诊所，结果刚好看到你的女朋友发病，而你又处于昏迷中，所以” 大概听完事情的经过，卓然不由感慨，真是天搬救兵。 “他人呢，怎么没一起来？” 卓然一问，眼前的女人沉下脸来，他顿时觉得事情不妙。 “我们分手了。” “啊？”卓然和乔若琳几乎同时叫了出来。 女人很快舒展开眉头：“可能是我的原因吧，我有精神洁癖，他的很多事情我接受不了。” 卓然想到马汝为浪荡公子的作风，一般女人确实难以承受。 女人随后又把话题引向乔若琳：“她的状态基本稳定，齐拉西酮已经被我停掉了。”她指的白色盒子的药物，“可以换一些药性小一些的药物，再吃一段时间，她应该就会彻底痊愈了。” 卓然轻轻点头，表示赞同女人的观点。 马汝为的前女友走后，乔若琳很快回到卓然身边。此时的卓然基本可以自如的活动了，他在病床上坐了起来。两人聊到马汝为的前女友，乔若琳垂下头，脸带遗憾地说：“钟姐就是为了给我治病，才导致分手的。” 钟姐指的应该就是刚刚那个女人，卓然心想，她连自我介绍都没错，可见已经做好了日后不再和马汝为及其朋友有任何交集的打算。 “为什么要说是因为你才分手的？” “他们俩之前一直同居，钟姐给我治病期间，为了随时监控我，就住在你的诊所。结果马汝为居然连这几天都等不了，找了个新欢。但事后他也给钟姐道歉了，称自己只是身体出轨，心里只爱她。没想到他们最后还是分手了。” 马汝为什么本性，卓然太清楚了，他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他换过的女友数量，足以拍一场后宫大戏了，这种人之前居然还频频对乔若琳展开攻势，好在乔若琳对他廉价的物质追求并不稀罕。一阵冷笑过后，卓然突然瞪圆了眼睛。 乔若琳觉察到他的异样，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卓然把略带兴奋的眼神移向乔若琳：“我，我想起来了。” 乔若琳木然地眨了眨眼。 “一切，所有的，全部的全部，我都想起来了。”因为过于激动，卓然有些语无伦次，“我和马汝为相处的整个过程，包括他玩过多少个女人，我经常骂他花心的场景。还有你。”卓然把视线移到乔若琳的脸上，凝视着她说，“我们之前相处过的点点滴滴，我都记起来了。” “天啊。”乔若琳激动地流下眼泪，双手在胸前轻轻击掌，“真好，真的太好了。” “还有更多，我想到了更多，我的出身，我的成长经历，我” 说到这，卓然突然停下来，皱起了眉头。几秒钟的沉默过后，他突然用手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该死，怎么回事？” 乔若琳被吓坏了。“老板，你别吓我” “不对，怎么会这样！” 卓然的眉越皱越紧，表情也越来越狰狞，乔若琳已经做好随时跑出去喊钟姐的准备了。她应该还没有走远吧？ “到底怎么了啊？”她担心地叫道。 卓然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我的体内有两个人的人格和回忆，到底哪一个才是我的！” 第468章 尴尬的吻 虽然明知道不应该这么做，但卓然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一般，还是当着乔若琳的面闹起了脾气。当乔若琳要他对自己刚刚的话做出更详细的解释时，他却皱着脸说道：“你先离开一会，让我清净清净。” 这句话显然伤到了乔若琳，她垂下视线，抽着鼻子离开了。 她刚走出病房，卓然便为自己刚刚的表现感到后悔，可叫乔若琳回来的话他却又说不出口，可能自己真的想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吧。 乔若琳离开后，他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关于记忆，和自己到底是谁的问题。 安静的环境更容易专注的思考，彻底的冷静下来后，很多事情都逐渐变得清晰了。 卓然首先想到的问题，是自己的体内为何会有周鹤鸣的记忆，也就是在两个人交换名字之前，殷忠的记忆。 他几乎可以确定，真正的周鹤鸣已经死了，所以自己拥有周鹤鸣的记忆，不可能是因为人脑移植。 卓然很快又想到了一个词，人格入侵。他的记忆中，两人数次聊起关于人格入侵的话题，都是由现在的殷忠提出来的。 一个想法快速在卓然的大脑里勾勒出来，他体内关于周鹤鸣的记忆，是现在的殷忠刻意写进去的，这个结论很容易就得出来。 但新的问题很快又来了，他如此费劲心思地在自己的大脑里写入周鹤鸣的记忆，为什么又要给自己注射强力的失忆针，让自己忘掉那些记忆呢？ 卓然为这个问题困惑了好一阵，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就像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钥匙一般。 他记得自己同林德贤聊过关于人格和记忆的问题。林教授曾在当时提及过人格入侵这个词。 他们当时探讨的问题是，一旦将a的记忆覆盖到b的大脑里，如何能让b被覆盖的记忆稳定下来，而不会出现记忆混乱的情况。 卓然记得林教授当时的观点是，人格和记忆是相互影响的，想让b被覆盖的记忆稳定下来，就要让他拥有a的人格，而让他拥有a的人格最稳固的办法就是人格入侵。 就算注射了失忆针，那些记忆也存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它们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潜藏在自己意识的最深处。殷忠煞费苦心，就是为了让自己完全拥有周鹤鸣的记忆和人格。用他的话说，他成功地利用了赵思一的身体和大脑完美地复制了周鹤鸣。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将周鹤鸣复制到自己身上？ 除此之外，卓然还为另外一个问题感到困惑，真正的周鹤鸣到底为何要同殷忠交换名字？真实的目的真的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么？ 思绪到此已经完全混乱，卓然无法再继续下去。 他回过神来时，发现乔若琳正在摇晃自己的身体，脸上写满了担心。 见自己醒来后，她怔了几秒，轻轻伏在自己的肚子上委屈地哭了起来。 卓然的心当即软了下来，用手轻轻抚摸着乔若琳的头：“我好了，没事了，一切都好了。” 乔若琳闻言抬头：“真的好了么？” “真的好了。”卓然用手拭去乔若琳眼角的泪。 乔若琳盯着卓然看了一阵，慢慢把头凑到他的近前。“老板” 她还想说点什么，却无法发出声音了，因为卓然突然上前用嘴阻挡住了她将要张开的双唇。 这不是梦。清晰地触感印证了这一点。这一刻，卓然等得太久了，也等得太辛苦了。 他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机会了，好在老天开眼。就像他在寻找乔若琳的时候，写在墙上的那句话一样，他曾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但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他内心最坚定的东西已经逐渐动摇了。 这个世界上是有神明的，他一定是感动了神明，才能重新拥有乔若琳。 两人浅浅地吻了一阵，彼此身上的某种东西都被唤醒，一场关于男女之前的甜蜜战争已经箭在弦上，即将一发不可收拾。 “等一下。”乔若琳及时刹车，“在这里不行，我们回去的。” “哦？回去干嘛啊？”卓然罕见地露出坏笑。 “你讨厌。”乔若琳瞬间羞红了脸。 卓然坏笑了几秒，用手把乔若琳的头又搂了过来：“有些事不用等那么久。” 他说完后，再度吻上乔若琳的唇。两人沉浸在甜蜜的氛围中，几乎已经丧失了除了触感以外其他的感官。 所以，当他们发觉屋内有第三个人的时候，无一例外地瞪圆了眼睛。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乔若琳，她轻轻地叫了一声，随后快速地把视线移到许文君身上，尴尬到无地自容。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呀” 卓然也大为吃惊，用轻轻咳嗽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许文君却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瞧把你们尴尬的，至于么？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种场面我见多了。” 卓然和乔若琳略感吃惊地对望一下，双双笑了起来。 许文君仿佛戏精附体一般，夸张地抱起肩膀啊：“而且啊，卓医生亲吻乔阿姨的姿势的也太不自然了，好像机器人一样，一看就没什么经验。” 卓然听后，表情不自然地缩了缩下巴，乔若琳则抿嘴笑了起来：“那看来要高兴的人应该是我喽，找到了一个没什么感情经历的男人。” 她说完这句话，和许文君一同把视线移到卓然身上。 卓然会心笑了出来。“我有那么糗么？说我像机器人。” 卓然笑着笑着，脸颊渐渐僵硬。机器人！人工智能还没等另外两个人反应过来，他倏地下了床。 许文君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地去看乔若琳，表情似乎在问：“他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乔若琳也在看许文君，微微弯起眉毛，略一提肩，好像在回应：“谁知道他怎么了，从今天醒来后，神经一直就不太正常。” 然而卓然接下来的话，却同时击中他们两个人的神经。 “我知道怎么找到殷忠了。”卓然用兴奋的目光看着对面的两人，继续说，“也就是高老板。” 第469章 我出差了 卓然先示意许文君将门关好，跟着坐回床上，开始讲起自己拥有两个人的记忆的故事。 当乔若琳听到关于周鹤鸣的那部分时，激动起来：“你说你的体内拥有周鹤鸣的人格和记忆？” 卓然面露沮丧，不快地点点头。他不知道乔若琳爱慕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身上有周鹤鸣的人格特质。毕竟，乔若琳和他讲过自己和周鹤鸣之间的故事，他也知道周鹤鸣在乔若琳的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好在乔若琳规避了这个问题，竖起漂亮的眉毛，气愤道：“殷忠这个该死的坏蛋，把我们当猴子耍，不可原谅。” “他确实是个坏蛋。”卓然顺着她的话说，“自以为很有道义和高度，却做了很多无法被原谅的事。” “一定要将这个混蛋送上绞刑架。”乔若琳握着粉拳道。 “卓叔叔，你不是说能找到他么？怎么找？” “嗯。”卓然略一点头，说道，“这要从人工智能和记忆转移说起。” 许文君睁大眼睛，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卓然描述起自己被催眠后，同殷忠关于人格入侵，以及人脑移植和人工智能的那番对话，后面又加上自己的结论：“感觉他想尽一切办法来复制一个人的意识，想不通他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是想做人造人吧。”许文君说，“我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个科幻电影，就是把人的记忆移植到人造人的大脑里，然后统治世界，那些人造人很厉害的，好像还有超能力。” 卓然一脸浅笑地摇摇头：“那种情节只会出现在科幻电影里。” “管他怎么想，你不是说有办法找到他么，抓到他直接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乔若琳说。 “嗯，我刚刚不是提到人工智能和记忆移植么？我知道有两个人正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他们或许正在为殷忠做事。” 卓然随后说出那两个人的名字：林德贤和南黎辰，他后面又补充道：“这两个人，一个是记忆学方面的顶级专家，另一个是将意识数字化方面的天才，他们俩如果密切配合，我觉得将人的记忆成功移植到人工智能上，并不是天方夜谭。” “所以偷偷监视林德贤，就有可能找到殷忠？” “可能性很大。” “那我去监视他。”乔若琳自告奋勇道。 “不行。”卓然当即否定，“我不想让你再冒任何风险。” 卓然的真情流露让乔若琳感动不已，她红着脸垂下视线，很快又重新去看卓然，目光坚定地说道：“那你也不要去，殷忠太危险了，感觉你可能会掉入他的陷阱里。” “我们谁都不用去，想要找他的人，可不止我们三个。” 卓然随后提到了汪博渊的名字。乔若琳和许文君都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卓然解释道：“他是新来的刑侦队长，能力很强大，有他在，殷忠没那么容易脱身。”说这话的同时，卓然把视线投向远方，眼神中带着逼人的气势。 决定将这件事告诉汪博渊之前，卓然打算自己先去探探虚实。他觉得，如果林德贤真的在帮殷忠做事，一定会在某个地方露出破绽。等他找到这些破绽，再告诉汪博渊也不迟。 如果打电话和对方相约，对方可能会因为卓然屡次找自己而出现防备的心里，提前做好准备，将可能暴露出的破绽隐藏起来。所以卓然打算搞突然袭击。 卓然打算去学校找林德贤，是在回到诊所的第二天。由于乔若琳的精神状况日渐好转，他已然能放心离开，家里只要有许文君守着就可以。 卓然很快来到学校，找到林德贤的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门内十分安静。难道人不在？他又敲了敲，仍无人回应。卓然握着门把手，试着转了转，发现转不动，门被锁上了。 有其他的老师在走廊里走动，路过这里时，卓然听到声音，转过头去，刚好和一名女教师四目相对。 “你要找林老师？”女教师问。 “嗯。”卓然眼含笑意地点头，用手动了动门把手，“他应该上课去了，门锁着。” 女教师摇摇头：“林老师上课从来不锁门，他好像出门了，总之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这样啊。”卓然说，“那我改天再来吧，谢谢你。” 女教师没有回应，高冷地走开了。 卓然的视线回到门上，林德贤好几天没来了，去做什么了呢？ 离开办公大楼，卓然不甘心地走了一会，决定还是给林德贤打一个电话，自己说话的时候自然些，他不见得会起疑心。 电话很快被接听：“喂，卓然，找我有事么？” 对方的声音很急，似乎正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卓然有这种感觉。 “林教授，有些关于记忆方面的问题想和您请教，您现在在办公室么？” “啊，我不在我出差了，你想找我，等我回去的吧。” “哦，出差了。”卓然将他的小声重复一遍，然后笑着说，“好，那您先忙。” 对方很快挂断电话。他的状态不太对劲，记忆中，林德贤一直都很淡定，但他刚刚显然有些慌张，还充满警觉。卓然几乎可以断定，他在搞什么猫腻，很大的可能和殷忠有关。 卓然决定将这件事告知汪博渊，让警方直接介入。 他随后到警局找到汪博渊，将自己找到记忆的整件事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同对方讲了出来。汪博渊耐心听完卓然的讲述后，一脸苦笑：“感觉自己的大脑快不够用了，简直就像听了一个科幻小说。” 卓然却说：“如果以人脑移植，和人工智能记忆移植为题材写科幻小说就太落伍了，按照现阶段的技术水平，这些事情完全可以在现实中实现。” 汪博渊所有所悟地点点头，跟着用下结论般的语气说：“这么说，我们现在只要找到林德贤，就能找到殷忠了？” “有相当大的可能性。”卓然一脸笃定，胸有成熟地说。 第470章 深情表白 为了抓捕殷忠，汪博渊特意成立一个抓捕小组，取名为“猎鹰小组”，并将这次的行动命名为“猎鹰行动”。对于众人而言，这次抓捕殷忠是志在必得，这个恶人已经兴风作浪太久了。 卓然同汪博渊申请，想和他们一同行动。汪博渊一开始有些为难：“别的倒还好说，主要考虑到你的安全。” “这个请您务必放心，我当然会把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而且”卓然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就算我发生什么危险，也是我自愿的，警队不用负任何责任。” “话是这么说” “汪队长，我只说了最坏的可能，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况且，我体内存有关于殷忠早年的记忆，应该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你们把我带在身边，胜算很大。” 这个观点显然打动了汪博渊，微微眯起的眼睛足以说明这一点。将这个问题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后，汪博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同意你的请求，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卓然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会指派一个警察，寸步不离地保护你，行动期间，你必须和那个警察一起，不可以单独行动，如果你同意这一点，我可以让你加入。” 这有什么难的，卓然在心里笑了笑，当即表示没问题。 “而且我还要提前给你个警告。”汪博渊很少露出这样的严肃表情，殷忠在他心目中的危险程度可见一斑。 “什么警告？”卓然问。 “除了上厕所，你只要有一次擅自的行动，我立刻会请你离开。” 卓然稍加思考后，仍然点头：“我同意。” “那就好。” 卓然以为汪博渊会给自己安排一个男警察，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个女警察。 女警察名叫沙莉，是个留学归来的“海龟”，虽然是华人面孔，性格却很西方，开放的很，聊起天来十分大胆，涉及到敏感话题也毫不避讳。比较奇怪的是，她长得还算标志，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强壮感。或许是心理作用吧，毕竟自己要被她保护。 当卓然和沙莉聊起为什么汪博渊会派一个女警察来保护自己时，她当即露出轻蔑的表情：“很简单，因为我是警队里最能打的。” 说完这话，她还斜眼看了看卓然：“十个你都不够我一个人打。” 卓然闻言皱眉，微微鼓起脸颊。“好吧。” 离开警局之前，卓然颇有心机地偷偷给沙莉拍了张照片。当他回到诊所和乔若琳聊起这件事时，乔若琳当即噘起嘴巴。“什么嘛？汪队长怎么想的，派一个女警察保护你？” 卓然看着一脸醋意的乔若琳，忍住笑说：“那位女战士说自己是警队里最能打的。” “呵？是么？那让她来找我试试看。” “你又不是警队的。” “我曾经也是国际警察！” 卓然暗自发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你们警察的武力值都好高啊。” “所以不用她啊，我也加入，我亲自保护你。” “得了吧。”卓然撇撇嘴，“回头汪队长再安排一个男警察来保护你。” “我觉得挺好呀！”乔若琳故意这么说。 听她这么说，卓然无奈地笑笑。“你想不想看看那个女战士长什么样？” “你有照片？” “嗯，偷拍了一张。” “居然偷拍！” “目的就是为了给你看。”卓然说着已经从手机里找到沙莉的照片。 “就是这个。” 看到对方的照片，乔若琳感到松了口气。长相和身材上，自己占据绝对优势。 “这回放心了吧？” “放心什么？”乔若琳温柔地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觉得有个女警察在我身边对你造成威胁了么，现在看到照片，知道了对方的斤两，现在放心了。”卓然这番话，再度暴露了自己在感情方面的短板。 “对我有什么威胁啊？你又不是我的什么。啊，不对，你是我的老板。”乔若琳歪头看着卓然。 她明显说的是玩笑话，卓然却十分认真地思考起来。乔若琳说的没错，自己迄今为止还没有和她正式表白过。他曾因为不够主动，差一点丢了心爱的人，这一次，他要把握一切。 他认真地凝重着乔若琳的眼睛，快速在大脑里组织将要表白的话。 乔若琳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快速地游移一番后问：“你干嘛呀，表情这么严肃？” 乔若琳突然开口讲话，将卓然在脑袋里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语言全部打碎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点，为什么要刻意组织呢？我不是应该表露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么？告诉她，我非常非常爱她，这样就足够了。 卓然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开口：“若若” 光是听到这个称呼，乔若琳的身体便紧绷起来。 卓然再度吸气，接着说：“一直以来，我都在为一个问题感到困惑。我究竟是谁？每当我深入思考这个问题，都会感到头疼，甚至为此感到害怕。我之前丧失了将近二十年的记忆，二十年啊，我想了解我自己，却连一个可以参照的坐标都找不到，你能体会那是一种何等的绝望么？” 说到这，卓然缓缓闭上了眼睛，几秒种后又再度睁开：“我曾经一度想到死，因为我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我没有存在的概念。直到后来你的出现” 聊到了关键的话题，乔若琳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在你出现之前，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爱上谁；我自己的功能，永远都会像被封存起来的记忆一样，一直冻结着。然而，是你将那块硬得像铁块一样的心给融化了，是你唤起了我被冻结的欲望。” 说到此处，卓然激动的把手搭在乔若琳的肩头上。“原来，我是谁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有你，我成为了谁。若若，我愿意做你的男人，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哪怕我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我知道自己的心属于你，就够了。” 第471章 死的是谁 听着卓然的告白，对面的乔若琳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因为卓然不善于讲花言巧语，这番“卓然”式的告白，才显得尤其感人。 “天啊。”乔若琳抽了抽鼻子，用一副哭腔说道，“我好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啊。” 乔若琳激动地抓起卓然的手，使劲往脸上贴，她仍想说点什么，语言中枢却好像突然出了毛病。 卓然的嘴唇也在上下轻轻颌动，似乎说了什么，但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也没有听清。 乔若琳紧张地快速喘着气：“你是在说你爱我么？” 这几乎是一件可以确定的事，卓然却摇了摇头。 “不是么？”乔若琳略一吃惊，随后问，“那你说的什么？” 卓然一脸认真地说：“我是在说，永远不分开。” 乔若琳噗地笑了出来，默默地凝视卓然几秒，突然用长长的胳膊搂住卓然的脖子，两人放情地亲热起来，吻得几乎喘不过气。 一番热吻后，两人都出了强烈的感觉，想来一次成人的亲热，可又不得不就此收住，因为许文君此时正在楼上睡觉，破坏气氛的总是同一个人。还没有小宝宝的两人提前体验到了有孩子后的麻烦。 两人几乎同时把视线移向楼梯，又同时移回来，对望彼此，双双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遗憾。 几秒后，卓然再度将乔若琳抱紧，两人又缠绵了几秒。放开她的唇后，卓然发现对方的眼睛里有内容，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乔若琳眨眨眼睛，交替看着卓然的两只眼睛，随后用手摸着卓然的胸膛说，像是自语一般问道：“你的体内当真有周鹤鸣的人格么？” 这句话，乔若琳说的十分小心翼翼，卓然却仍然感到十分刺耳。关于周鹤鸣的人格问题，是他最害怕触及到的。 这个话题再次被谈及，不管乔若琳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都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躲躲藏藏。既然注定是个炸弹，早晚有爆炸的那一天。 但卓然没有立刻回答，他需要一段时间来稍稍整理思绪。他先是分开乔若琳的刘海，摸了摸她漂亮的眉毛，跟着才说：“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爱上我的，对么？” 听到这句话的刹那间，乔若琳便瞪起了眼睛：“当然不是，你想什么呢？” 乔若琳的反应不像是故意做出来的，这让卓然稍稍松了口气。 “我爱的人，就只是你。再说，你没有将这件事讲出来之前，我完全没有从你身上看到周鹤鸣的影子。” “哦？”这句话引起了卓然的注意。 “真的完全没有察觉出来？”卓然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你和他一点也不像。” 怎么可能，卓然在心里问出这句话。“可我体内的的确确有他的人格啊？殷忠可是对我使了人格入侵的招数。” 卓然说着，只见乔若琳在不停地摇头，卓然不知道她在为什么而摇头。 “不如这样，”卓然说，“你和我大概讲讲，你认识的周鹤鸣，人格特质大概是什么样的。” 乔若琳听后，认真地歪起头来，做出思考的表情，想了大概十几秒，她突然开口：“感觉他是一个挺极端的人。” “极端？” “嗯，看问题容易走极端，然后城府很深，你永远猜不到他在想什么。还有他有时很儒雅，但暴躁起来也很可怕” 卓然越听越迷茫，终于在某一个点的时候忍不住打断乔若琳：“你确认自己在说的人是周鹤鸣么？” 乔若琳诧异地睁大眼睛：“对啊，不然还有谁？” “怎么感觉你描述的人像是殷忠？” 听到此话，乔若琳反而用力点头：“我其实一早就有这种感觉。他只是对我还不错，所以突然失踪，让我感到怀念。但现在想来，或许因为成长的经历，我太缺父爱，所以把他想象成了父亲。” 卓然感觉乔若琳这番话的后半段，或许是单纯为了打消自己的疑虑，但他仍对乔若琳所描述的关于周鹤鸣的人格特质感到困惑。 “真奇怪，难道他们最终没有交换名字？你所描述的周鹤鸣，就是真正的周鹤鸣？所以我体内的人格是殷忠？可” 一时间，卓然感觉自己的思绪异常地混乱。如果周鹤鸣是真正周鹤鸣，死去的人也是他，那剩下来的人，难道是两人交换名字前的真正的殷忠？他们两个到底哪个才是真正十恶不赦的坏蛋？ 卓然越想越乱，猛地用手抓起自己的头发。乔若琳被他这个举动吓坏了，连忙将其制止。 “老板你怎么了？别吓我好么？” “就是他！”卓然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眼睛瞪得斗大。看到他的样子，乔若琳更害怕了，噤若寒暄，不敢出声。 卓然意识到他的状态吓到了乔若琳，立刻对自己的话做出了解释：“我想说的是，不管现在活着的人是殷忠还是周鹤鸣，既然所有的坏事都是他做的，我们只管找他算账就好了。” “是呀，你能想开就好。”乔若琳附和着卓然说道，可实际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猎鹰行动正式启动是在隔天下午，汪博渊提前两个小时给卓然发出通知，给他留出充足的准备时间。 因为不知道要离开多久，也不清楚中途有没有机会回来，卓然照着出远门做出准备，带了一个旅行包，里面装满了各种出行必备的用品。 临离开前，卓然一再叮嘱许文君：“乔阿姨就交给你了，一定记得按时吃药，她现在的状态只要按时吃药就好。” “卓叔叔，这句话你都说了几百遍了，我又不是金鱼，记忆只有七秒。” 卓然摇摇头：“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是谬传，早就有科学家做过测试，金鱼的记忆力大概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许文君撇了撇嘴，没想到卓然连他随后说出来的话都这么认真对待。 卓然随后又把视线移向乔若琳：“那，我走了。” 乔若琳嘴唇微微颤动，像是在忍耐什么：“你一定要去么？” 卓然长长地吐了口气，说道：“若若，我必须要去，这是我的宿命！” 他说完紧紧地咬了咬嘴唇，短暂的沉默后，他再度开口：“等我回来。” 看着卓然走出诊所后，乔若琳追了出去，从身后抱住卓然：“你说过，我们永远不分开！” 卓然闻言转过身，用手摸着乔若琳的头说：“我是这么说的，但要等我回来之后。” “你一定会回来的，对么？”乔若琳泪眼婆娑地问。 “对，我答应你，一定回来。” 两人对望了几秒，抱在了一起。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远处的某个地方，有人正用望远镜看着他们。那个人看到他们抱在一起后，放下望远镜，脸上露出狠笑，自言自语道：“我看你们还能甜蜜多久！” 第472章 动员大会 刚进到警局大厅，卓然便瞄到坐在大厅休息椅上的沙莉。她原本正在低头玩手机，感觉有人进来，把头扬了起来，见是卓然，便直接起身迎了过来。 她看到卓然背了个很大的旅行包不禁笑了出来：“我说，你把抓人当成旅游了吧？” “都是些生活必需品，怕万一有需要的时候。” “这一看就是有女朋友的人。” 卓然会心地笑笑。 沙莉随后又说：“汪队长要开动员会，应该快开始了，你也一起去吧？” “嗯，好。” “这个包可不能带进会议室。”沙莉对着卓然的包摇摇头。 “知道了。”卓然把身上的包放到了门卫，随着沙莉一同去了会议室。 见人差不多齐了，汪博渊快速环视一圈后，用力拍了拍手：“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我简单讲两句。” 汪博渊话音一落，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我们这次要抓的人是谁，大家想必都十分清楚。这不是普通的罪犯，是一个几乎已经丧失了人性的罪犯，真正的杀人不眨眼，所以行动期间，所有警员不可以单独行动，要结伴而行，以防不测。 “另外，知道为什么把这次行动取名为‘猎鹰行动’么？所有动物中，鹰的警觉性几乎排在首位。殷忠就是这么一个敏锐的人，我们稍有动静，他都会察觉。所以查案期间，大家要尽可能的低调，所有人一律穿便服，同人聊天取证时，话要说得尽可能的含蓄。 “我还要叮嘱一点，我们这次行动，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首先，到哪里找线索不确定，要在某个地方蹲守多久不确定，所以我建议，大家最好随身带个旅行包，里面装点生活必需品，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这句话后，沙莉顿时睁大了眼睛，去看坐在旁边的卓然时，发现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好了，我就讲这么多，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短暂的沉寂后，一名警察举手示意。汪博渊点到了他的名字后，他开口问：“队长，您说这次的行动很危险，如果我们感受到危险，可以开枪么？这个危险因素又怎么界定呢？” “问得好！”汪博渊朝他略一点头，把脸转向大家，“同志们，这次的行动我已经和上面做了详细的汇报，上头原话是这样说的：相比功绩，警员们的安全最重要，由于我们面对的罪犯十分残暴，所以，只要感受到生命遭到危险，随时可以开枪，危险因素的界定权在你们每个人的手上。” 会议室的警察们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不知谁起了头，大家都鼓起掌来。 掌声响了一阵，汪博渊示意大家停止，再次发问：“还有谁有什么要补充的？” 这次举手的是卓然。汪博渊略感吃惊，把视线移向他：“卓然，你有什么问题？” “汪队长，我可能申请枪支么？” 汪博渊缓缓吸了口气：“理论上是没问题，因为你算是警队的特聘人员。但枪可不是玩具，本身就十分危险，你都没用过枪，我怕给你配枪，反而把你至于险地。” 汪博渊说的是实情，但卓然仍觉得配把枪有些必要，关键时刻哪怕用来震慑人也比两手空空的好。枪固然危险，但他也不是没有分寸的小朋友。 他想再争取一下，结果汪博渊说：“这件事从长计议，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人再问问题。 汪博渊随后给特别行动小组分成a，b，c三组，分别指派不同的任务，卓然和沙莉被分配到c组，负责追查林德贤这条线。小组内除了他们俩，还有三男一女四个警察。 动员会议结束后，汪博渊过来找卓然，继续谈论关于枪的问题。 “汪队长，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带一把。”卓然如实地讲出心中的想法，并简要说明佩枪的缘由。 汪博渊听后眯起了眼睛，沉默片刻后，他将写满了理性的脸对着卓然说：“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觉得你基本用不上，沙莉带着枪就足够了，她很能干。” “我知道，只是为了预防万一。” “好吧。”汪博渊答应得有些勉强，“希望这个万一不要出现，而且，我一定要再强调一遍，你绝对不可以单独行动。” 卓然点点头，然后说：“汪队长，我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参与警方的行动。” 汪博渊笑了出来：“我知道，你作为警方的特聘心理专家，多次参与行动，档案上都有记录。但这次的行动性质的确不同。” 汪博渊舒了口气，继续说：“关于殷忠的案子，上头出现过不同的声音，这个案子曾一度被认为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而是打击恐怖分子。” “恐怖分子？” “嗯，只不过这个案子最后还是被局长以刑事案件揽了下来，但有个前提，要保证零牺牲，可以说，局长用前途做了赌注。” 卓然回想起殷忠之前的所作所为，心里有种感觉，面对殷忠这样的危险份子，零牺牲的确有些难度。 “所以汪队长才格外担心我的人身安全。” “不，每个人我都非常担心，即便他们比你训练有素，但敌方的手腕狡猾而残忍。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太妥当，但我仍觉得，零牺牲有些难度，就连我都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原来连汪博渊也这么想。 他们俩正聊着时，沙莉出现了，已经换上了一身性感的衣服，还精心化了妆。看着她此时的行头，完全想不到她是个警察。 见两位男士都盯着自己，沙莉挑起眉毛：“这么穿不行么？”她这话是冲着汪博渊问的。 “没问题，好极了。”汪博渊笑着回答。 准备出发前，卓然问汪博渊：“林教授那头，我需要打再打电话试探一下么？没准他真的是在出差。” “不用试探了，你之前已经打过电话，反复打电话他容易起疑心。”汪博渊说，“我已经派人去学校偷偷调查过，校方给出他不在的理由是请假，不是出差。” “原来他撒了谎。” “所以一定有猫腻，我们已经给他的手机做了定位，一会你们c组就去他手机显示的位置。” 第473章 数字人 “定位手机后显示的位置是在一个小区。”这话是一个女警员说的，众人此时正在去那个位置的路上。他们一共开了两辆车，都不是警车，卓然和沙莉在这辆车上，坐在后排，前排是一男一女两个警察。 “小区的名字叫什么？” “乐府江南。” “听着像一首诗的名字。”开车的男警察调侃道。 “这个小区我有些了解，位置在邻近郊区的位置，偏僻得很。” “地产商真是疯了，连那种地方都不放过，会有人住么？” 坐在前排的女警察笑了起来：“被你说中了，那个小区有将近一百栋矮楼，一共卖出去不到十户。” “要我说，那些开放商纯属有病。”男警员激动起来，“他们几乎把咱们孙子辈的房子都提前盖好了，哪有那么多人要买房子？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女警员噗地笑了。男警员似乎对她做出的反应很满意，继续说：“现在的年轻人都爱往一线城市跑，一线城市盖楼还情有可原，毕竟是刚需，像咱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哪还会有什么人来？” “别这么说，云川也算是二线城市呢。” “二线城市？谁给定义的？自封的吧？早年靠着石油，咱们这还勉强可以，现在石油不行了，咱们凭什么做二线啊？” “旅游业不是也行么？”后排的沙莉突然开口。 男警员听后夸张地笑了几声：“云川的旅游业？算了吧。上头倒是没少砸钱，还建了个新城，弄了好多商场和旅游区。商场基本上没什么人，那些旅游区我也都去过，建的倒是还行，但没有历史沉淀，只是空有架势，吸引不来人的。” “历史沉淀？”沙莉歪着头将这四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在国外念了几年书，不会连自己国家的情况都不了解吧？”男警员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客气，“咱们国家的热门旅游区，主要就是两大类，历史古迹和自然风景区，那种没有历史背景的纯人工风景区，是不会有太多人买单的，这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国家的典型特点。” 男警员不顾噘起小嘴的沙莉，继续说：“你知道七八十年前云川是什么么？” 没等对方做出回答，男警员继续自言自语道：“全都是沼泽地和芦苇荡，说白了，这种城市没什么内涵，经济崛起也是暴发户式的，不是因为这里早点经济还成，外地人一般是不愿意过来的，这些年云川的人口一直在流失，外来人口少得可怜，这种情况下，开发商还要不停地盖楼，简直就是没长脑子。” 一旁的女警员像是故意讨好他一般，附和道：“据说投资这个小区的开发商早年是开商场起家，事业做得风声水起，结果因为投资了几个小区，回收资金率又太低，商场也做不下去了，之前经营的企业已经申请破产了。” “简直就是活该。”男人用如同愤青般的语气说道。 房地产这个话题不怎么令人愉快，听他们聊天的时候，卓然始终把脸对着窗外，好在他们接下来把话题转移到殷忠身上，这是卓然感兴趣的，他也把头转向前方。 “居然想到把记忆移植到人工智能上，这人的脑洞真是稀奇。” “这种技术好多年前就有了。”后排的卓然突然开口，开车的男警员像是吃了一惊，从后视镜了看了卓然一眼，继续说：“发明这种技术是要干嘛？” 没人说话，似乎都等着卓然做出回答。 卓然试着解释：“这种技术其实不是刻意被发明出来的，只是人工智能到了一定阶段的产物。我们之前喜欢把拍下来的照片存入云端，从那个时候起，ai就已经开始对人类的记忆做出记录了，现在只不过更系统，也更全面。” “喔。”开车的男警员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做出感叹。 卓然继续说：“好多年前，百度的李彦宏就曾提出过ai可让人获得永生的话题，他认为ai的记忆功能，可以让每个人做到精神和灵魂永存。 “早在几年前，有一个名叫安德鲁卡普兰的好莱坞编剧已经正式成为了一个数字人，他将在云上生存数百年，甚至数千年，未来几代人，可以使用移动设备或者智能语音计算平台和他互动。数字人完全带着卡普兰生前的人格特质。” 男警员愣了好一会神，才缓缓开口：“这么说，殷忠做的事，是一件好事情啊？” “不。”卓然立刻否认，“他正在做的事，和我刚刚说的性质完全不同。” “怎么不同了？”前排的女警员开口问道。大家都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同时投来殷切目光的还有沙莉。 “我之前说的数字人，和我们的生活并不冲突，打个比方，假设我也和卡普兰一样，拥有了我的数字人，但我这个人依然存在，但殷忠不一样，他认为，我们每个人一旦完全智能和数字化，原来的个体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啥意思？要杀掉么？”男警员用东北人特有的强调问道。 “对，就是直接杀掉。” “我靠，这也太疯狂了吧？照他这么搞，人类不就全部消失了么？” “他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让人类产生了进化，所以，人类就算被杀掉，也没有消失，只是进化到更高级的阶段而已。” “好变态的逻辑啊，完全接受不了。”女警员说。 “难怪他杀人不眨眼，像个恶魔似的，他根本就是混淆了人类和人工智能的概念。” 卓然望着沙莉说：“你讲的没错，他正是因为混淆了人的概念，才轻视人命。在他的眼里，人这个个体是没有太大价值的，进化了的人才有价值。” “所以得赶紧抓住这个变态，让他得逞了，我们全都没有好果子吃。” 男警员说完，突然减慢了车速，维持着目前的速度又开了一小会后，缓缓开口道：“我们好像到了。” 第474章 找到手机 听男警员说到了，卓然把视线移向窗外。前方不远处，一个颇具规模的小区赫然在目。 小区周边几乎无人行走。环绕小区的树木因为长期无人修剪，已经杂乱不堪，更像是野地。 眼前的景致不由让人联想到银口新区著名的鬼城。据说当时规划的总面积为900多平方公里，但整个新区的人口还不到五万人，而且极其分散。 据当时的统计表明，当地的旅游住宅规划面积高达1200多万平方米，公寓、别墅超过10万套，而城镇、农村人均可以支配的收入仅为25000多和11000多，根本不具购买能力，导致大量房产烂尾，入住率仅为3，是辽中地区著名的鬼城。 这几年，云川新城的好多地方大有变成鬼城的驱使，眼前的“乐府江南”就是其中之一。卓然甚至怀疑，整个小区或许连一户人家都没有。 “这地方好恐怖啊，好像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前排的女警察突然开口。 坐在她旁边的男警察附和道：“所以这种地方才适合做犯罪的勾当。” “被你这么一说感觉更吓人了。” “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 车子很快挺好，但他们没有立刻下车。在车里等了几分钟后，另一辆车子靠了过来，停在他们车子旁边。众人这才陆续下车。 从另一辆的车上的下来的，身材发福的男警察也对空如幽谷般的小区发出了感慨：“还好咱们是白天过来做任务，这种小区要是大晚上过来，估计会被活活吓死。” “有什么可怕的？”沙莉面露不屑，嘲讽说话的人，“你该不会是怕鬼吧？” “当然不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那你怕什么？” “我” 胖警察一阵挤眉弄眼，似乎被这个刁钻的问题难住了。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几秒，他自语似的问道：“是啊，我怕什么？” 众人随后进入小区。根据林德贤手机的位置定位信息，他们在小区里侧找到了一栋居民楼。 “根据显示的位置信息，应该就是这一栋，但具体是哪一户，就要自己找了。”女警员干练地说， “大概是哪一单元应该也能判断吧？” 每栋楼有三个单元，女警员对着屏幕看了一阵，歪了歪头道：“位置偏左一些，应该是靠近路边这一侧。” “那就是一单元，我们现在两个人一组，整个矮楼一共六层，每组负责两层，任何一组有发现，不要擅自行动，立刻通知其他人。”说话的是刚刚讨论地产的男警员，卓然这时才注意到，他是男性中，个子最高的人，同时也是a组的组长。男警察中，除了那个胖警察，还有一个又瘦又矮的警察，性格似乎有些内向，一直没怎么开口。 卓然和沙莉被分到了一二层。高个组长和干练的女警员一组，负责三四层。胖警察和瘦警察一组，负责五六层。每组都配备了便携的专业的开锁设备。 在探讨由谁来开锁时，沙莉脸上露出了略显得意的笑容：“我在警校培训时，曾有过这方面的训练，还是由我来吧。” “好，那我负责欣赏。”卓然一本正经地说。 沙莉在开锁时，卓然问：“不知道a组和b组都负责什么样的任务。” 正在开锁的沙莉抬起头来：“汪队长没告诉你么？” 卓然快速摇摇头。 “b组由汪队长亲自带队，负责追查南黎辰那条线。” “看来汪队长对南黎辰格外重视啊。”卓然别有意味地说。 沙莉低头一面继续开锁一面说：“这个南黎辰可不是什么善角色，他的国外留学时，曾涉嫌参与一起恶性杀人事件。” 卓然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不由瞪大了眼睛：“原来他还有这样的历史？” 沙莉略一抬头，露出神秘的笑容，继续埋头苦干：“他的智商很高，虽然有重大嫌疑，但却找不到他参与犯罪的明确证据，那件事后来不了了之了。据说他在回国后也不老实，有两起谋杀案似乎也和他有关，但他总能巧妙脱身。汪队长对这个不良青年早就关注已久，这次的事件还有他参与，可想而知汪队长会有多重视。” “难怪”卓然随后想到邱军对南黎辰的评价，基本都是正面的，可见南黎辰是一个极会伪装的人。 “那a组呢？”卓然随后又问。 “a组暂时没有具体的行动，他们算是待命组，b组和c组其中任何一组有重大发现，a组立刻增员，这是警队的一贯做法。” 原来如此。卓然在心里默默点头。 沙莉果然对开锁设备很熟络，很快便打开了一楼的防盗门，两人随即走到里面。里面是清水房，毫无装饰的痕迹，在卓然的意料之中。 空旷的屋子一目了然，他们很快查探完里面的情况，转而来到二楼。二楼的开锁工作进行到一半时，沙莉接到了组长的电话。“速度去五楼，那里有发现。” 挂断电话，卓然和沙莉速度前往五楼。五楼的大门无声地敞开着，却似乎宣告里面正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准备进去之前，卓然深吸了一口气。 进到屋里后，心细的卓然快速观察起里面的情况。玄关做了简单的装饰，地面已经铺了地板，墙面上粗略地刮了一层大白。目光所及之处，暂时就能看到这些。 继续往里面走一点，能看到客厅靠墙的一侧放置了沙发，其他四人此时就在沙发附近。卓然和沙莉朝其他四个人靠了过去。 四人中，胖警察的手里握着一部手机，他脸上挂着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珍异宝的表情，足以推断，这个手机正是大家寻找的目标，也就是林德贤的手机。 高个组长当着众人的面拨通了林德贤的号码，手机果然响了。 “奇怪，手机在这，人却不在。”胖警察一脸狐疑地自言自语。 “其他屋看了么？”组长问，可见他和女警员也才赶过来。 “还没，我最先检查的就是这个沙发，手机是在沙发垫里发现的。”胖警察一脸骄傲地说。 “沙发垫里发现的？被藏起来了？”卓然问。 “嗯。”胖警察看着他微微点头，“应该就是这样。” 第475章 逼真的模型 “手机为什么会被藏起来？”高个组长这句话不知道是在问谁。 胖警察把视线投向卓然。卓然则用手轻抚下巴，做出思考的表情，好一会，他突然开口：“很有可能是林教授自己藏起来的。” “啊？” “我和林教授有过接触，他不像是毫无人性的极端人士，参与这件事，或许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他很有可能是被胁迫的。” 男组长愣了几秒，看着卓然说道：“只是猜测吧。” “对，只是猜测。”卓然如实说道。 男组长的嘴角略一上扬，随后把视线移向别的地方：“好了，我们两人一组，四处查看一下，找找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他们按照刚才的分组模式快速散开。这一次，率先发现异常的是卓然和沙莉。他们俩刚进入主卧，便在里面看到了通往楼上的楼梯。沙莉用响亮的嗓门引来了另外四个人。他们立刻奔向卧室这边。 “这里居然有楼梯。”男组长看着楼梯自语道，“咱们上去看看。” 走在最前面的组长拔出了佩戴在身上的枪，其他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楼梯的尽头是个平台，平台连接着走廊。短短的一段路，一群人却走了几分钟，似乎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缓一口气，大家就算手里握着枪也不能完全感到安全。 走廊的两端是毫无修饰的水泥面的墙壁，走廊的尽头是一道门，门里面有什么不得而知。可怕的想象不断地在大家的心中膨胀，每个人的心跳都很快。 他们很快来到走廊尽头。个头很高的男组长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咽了口唾沫。 “把门推开啊？组长？”站在他身后的沙莉突然开口。 “我知道。”男组长不悦地回了一句，但他仍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做起了深呼吸。 紧接着，他动作缓慢地将手伸向门把手，卓然能感觉到他的手臂在轻轻发抖。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及到门把手时，胖警察突然打了个喷嚏。男组长快速缩回手，几乎在原地跳了起来。 “干嘛？偏偏在这种时候！”男组长用斥责的声音说道。 “我已经在用力忍耐了，实在没有忍住。”胖警察一脸委屈地说。 组长瞪了他一眼，再度把目光投到门把手上，这次，他用力吞下口水，好像豁出去了一般，猛地握紧门把手，迟疑了几秒后，他缓缓转动门把手。 组长身后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门把手可以动，证明门没有上锁，组长将枪口对准门的方向，慢慢将门推开。 门被缓慢打开时，卓然感觉从里面渗出一股阴森的气息。即便明知道是心理作用，也仍然会感到害怕。人对未知事物的害怕是出自本能，和意志无关。 门被彻底打开后，卓然感觉站在他后面的女警察发出了轻轻的尖叫。里面的场面的确可以用可怕来形容。即便通过门可以观测到的视野有限，但也能看到前方靠墙的一侧，并排站着好几具人体模型。模型有男有女，全部赤裸着身子，做的十分逼真，但从它们僵硬的站姿可以判断出，它们不可能是真人。 这些模型全部背对着通过门来窥视它们的人，但不知为何，卓然却觉得它们好像随时都会转过来。 众人都瞪圆了眼睛，僵在原地，好一会，组长才开口说话：“这t是什么情况”卓然能感觉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杵在门口，迟迟不敢往里面走。 “进去呀，组长。”开口说话的是沙莉。 男组长猛地回头，斜倪了她一眼。“得先观察好情况再行动。”他用愤怒的声音回应。 “你就是害怕了。”沙莉说出了刺耳的实话。 “来，你先进。”组长快速咬了咬牙后，让开了身位。 沙莉撇了撇嘴，脸上毫无惧色。接着，她在众人的注视下，扭着身子跨进门里，和她一组的卓然连忙快步跟上。见这两个人走进去后，其他人也都跟了进去。 屋内的场景更是叫人哗然。里面是一个敞开的大屋子，没有任何隔间。和卓然想象的一样，除了刚刚通过门口目光所及的几具人体模型外，屋内还摆放着更多相似的人体模型，大部分都裸着，但也有少部分模型身上穿着衣服，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 除此之外，空间硕大的屋子里，还摆着几张体积堪称庞大的桌子，上面也并排摆放了一些躺着的模型。 来到屋里的人们，如同到了一个异域王国一般，大家都略感恐怖，却又十分好奇地看着屋内的一切。 最先做出行动的人是沙莉，她走到一具人体模型近前，用手摸了摸模型逼真的后背，发出感叹：“我的天，感觉就是在摸一个真人的后背。” 略作犹豫后，高个男组长也走了过去，用手摸了一番。沙莉说的没错，模特的后背摸起来滑腻腻的，感觉就是在摸一个人的后背。 有了前两人的大胆行动，其他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都跑去摸那些人体模型，只有卓然按兵不动，他在思考这些模型存在的意义。 另一名女警员摸完了其中一个你模特后，还把女模特的身体转过来，发现不仅仅是后背，就连脸也做的十分逼真，和真人一样。当然，做工精细的还有模特其他的部位。当她看到女模特丰满而又逼真的胸部时，红着脸摸了一下，居然连触感也和真的胸部毫无二致。 她当即羞红了脸，小声嘟囔道：“搞什么嘛，做的这么像。” 她猜想模特的下面是否也做的一样逼真，但她只是想想，没用勇气看。 相比之下，胖警察就大胆多了。他在离人群稍远的桌上找了一具身上穿着衣服的女模特，见众人没有往他这边看，他偷偷将女模特身上的衣服脱掉，看到女模特丰满的胸部时，他眼睛里露出了异样的光。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女模特旁边的男模特似乎正在朝自己这边看。 他瞬间绷紧神经，快速朝男模特那边看了一眼。对方此时闭着眼睛。 是错觉，胖警察舒了口气，再次在女模特的胸部上做起了文章。很快，他也想到了和女警察同样的问题，女模特的下面会是什么样呢？ 光是这么想想，他已经心跳加快。他一面继续褪掉模特的衣服，视线一面不停地瞄向其他人。 衣服很快便褪到了关键部位。是时候了。胖警察快速移回视线，正准备大饱眼福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随后整个人的身体都僵硬起来。 刚刚那个男模特眨了一下眼睛，胖警察表情痛苦地把视线移向那个男模特，发现他正在看自己。 “啊！”胖警察大叫一声，原地跳了起来。 第476章 受害者 “你大呼小叫地干什么？想吓死谁么？”被吓了一跳的男组长没好气地瞪着眼胖警察，但他随后发现了异常。胖警察用手指着身旁的男模特，身体在缓缓下坠，眼见就要瘫倒在地上。 他随后又把视线移向那个男模特，看到接下来的一幕，恐惧感登时刺破他的大脑神经，连他自己也差点失声叫了起来。但身边已经有人发出尖叫，是那个女警员。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那个一直闷声不说话的瘦警察，他提着手枪快速走到已经在桌面上坐起来的男模特旁边，用手枪指着他说：“把手举起来，快点！” 他虽然瘦，但声音很有爆发力，第二个冲到男模特旁边的是沙莉，她也用手枪指着对方，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你们是谁？”问这话的人是那个男模特，看得出，他似乎有些恐惧，两把手枪对着自己，任谁都会害怕。 “你是谁？”组长这时也靠了过来，一面掏手枪一面问。 “我叫小武，你们能把枪放下么？我怕枪走火。”自称是小武的人声音有些颤抖。 胖警官此时已经站了起来，用咳嗽来掩饰尴尬。“你到底是模型还是人类啊？”胖警察问。 “模型？”小武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一般，四下看了看，眼睛瞪得更大了，“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其他几个人一阵面面相觑后，全都收起手枪。“可能是受害者。”组长小声嘟囔了一句，表情柔和起来。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问话的人是沙莉。 小武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记得自己之前在大街上走，突然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就看你们几个用枪指着我。” “看来是被抓过来的实验者。”组长用下结论般的语气说道。 “实验者？”小武睁大了眼睛。 组长朝他摆了摆手，一副和你说多了也没什么用的表情。 “一会和我们去警局，录完了口供你就可以走了。” 他随后又把视线移向其他人：“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后半句他本来想说，如果没有可疑的地方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想想觉得不妥就没有说。 “是仿生材料。”男组长身后的卓然突然开口。 “嗯？” 卓然抬起头，望着他说：“制造这些模特用的材料都是仿生材料。皮肤和触感，肉的质感和人类的十分相像，但大脑里面装的应该是芯片。” “你拆开看了还是怎么？”组长问。 “大脑我打不开，但我觉得咱们可以打开其中的一个研究一下。” 男组长烦躁地蹙了蹙眉，摆摆手说：“这个不是我们需要负责的，我们是来抓人，又不是搞研究。” “我只是建议。” 男组长把头移向其他人，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快点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被抓进来受害者。” 几名警察快速散开，挨个检查其他模型。十几分钟后，众人重新汇聚到一起，得到了相同的结论，屋内只有小武是活着的人类，其他都是模型。 “打道回府。”男组长说。 “现在就回去么？”卓然问。 “该查的都查完了，再说天马上就要黑了。” “我猜这些模型的生产基地，应该就在这个小区内的某一栋楼里。” “啥意思？”男组长不耐烦地歪了歪脸，“你想挨栋楼调查啊？这个小区有一百多栋楼，咱们才六个人。” “这栋楼最可疑。” “要查你留下来查，我们警察先回去了。” 男组长说完朝着其他人歪了歪头：“撤！” 最后一个离开屋子的卓然，在屋内再度环视一圈，总感觉就这么走了，有些不太甘心，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准备回去的时候，胖警察找到男组长，露出为难的表情。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能不能换车坐，我不想和那个小武坐一辆车” “他是真人你也害怕啊？” “觉得有点别扭” 男组长叹了口气：“好吧，你问问他们谁想和你换。” 胖警察和其他人商量这件事的时候，沙莉自告奋勇：“我去吧。” 男组长于是说：“好，那你和胖子换。” 临上车前，沙莉对卓然说：“咱们开车回去，应该没什么危险，我就先不在你身边保护你了吧。” “完全没问题。”卓然说。 沙莉随后上了瘦警察和小武所在的车，瘦警察负责开车，她和小武坐在后排。 一屋子模型堆里，有一个被意外抓进来的无辜受害者，这件事想想都觉得刺激。沙莉想好好和小武聊聊感受。 车子启动的同时，她打开了话闸：“你被抓紧那间屋子以后，真的一次也没有醒来过？” “如果我中途醒来，一定会被吓死，那你们现在找到的应该是一具尸体。” 沙莉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又问：“你现在一定很后怕吧？” “还好，他们毕竟都不是活人，不能把我怎么样。” “但抓你的人可是要用你做实验啊？” “我的人生毫无光彩，能被人用来做实验，也算是一种荣耀！” “你真这么想？”沙莉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沙莉好奇地问。 “国企的普通小职员，混吃等死的工作。” 沙莉皱了皱眉，又问：“你能有三十？” “差不多也就这么大。” “结婚了么？” 小武没有立刻回答，表情认真地看着沙莉说：“你问这么多个人的隐私问题，是想和我交往么？” 沙莉略感惊讶地微微张大嘴巴：“没有没有，我没那个意思。” “哦。” “你被抓进来几天了？” “二天。” 沙莉本来随便问一个问题，试图转移尴尬的气氛，但对方快速给出回答后，她反而起了疑心。 “你知道今天几号了么？” “不知道。” “你几号被抓的？” “两天前。” “好奇怪。”沙莉自问自答般地说道，“你中途没有醒来，也不知道现在几号，为什么会如此确定自己被抓进来几天呢？” 听到这个问题，小武表情怪异地眨眨眼睛，跟着如同被切断了电源一般，眼神迅速黯淡下来。 察觉到异样的沙莉静静看着小武，心中掠过一丝不祥。 “喂？”她试着叫了一声，但对方没有做出反应。 怎么回事？她接着又用手轻轻推了对方一把，但他仍没有给出反应。 有些不对劲。她接着把视线移向开车的瘦警察，想叫他把车暂时停下，好好检查一下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看着瘦警察，刚要开口说话，对面的小武突然扑过来，死死地钳住了她的脖子。 第477章 出事了 “那间屋子为什么要弄那么多的人体模型啊？”原本十分安静的车内，被胖子突然破坏了气氛。 “谁知道？这个世界总有叫人无法理解的疯子。”正在开车的高个男组长没好气地说。 副驾驶的女警察问：“那些模型不会都是机器人吧？” “很有可能，就算不是成品，也是半成品。”卓然附和道。 “哪有那么多机器人？科幻片看多了吧。”男组长当即否定。 卓然不去理会他，自顾自地说：“殷忠想要让自己生产出来的人工智能，尽可能地接近人类，就像我说的，他要让人类完成进化。” “可如果只是完成记忆的移植和人格模拟，为什么一定要把人做的那么逼真呢？既然都是人工智能了，长得什么样还有那么重要么？”女警察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猜那些模型都是照着真人的模样做出来的，这些人的模型都是真人的替代品。他复制那些人的记忆和人格后，就会将原来的人杀掉，杀人当然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可如果被他杀掉的人还活着，就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这番言论触动了车内其他人的神经，车内一瞬间安静下来。最先开口的人是胖警察。 “这也太恐怖了吧，他真的打算这么做？将我们每个人都杀掉？” “他只是猜测。”男组长说话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在说，他是在胡说八道。 “你说的没错，我只是猜测。你们警察查案都讲究明确的证据，我不一样，我喜欢从人格的角度出发，通过人格来判断出对方可能会有的做事动机和行为方式。” “所以你当不了警察。”男组长用略带挑衅的语气回答。他的言辞过于犀利，女警察不由吸了口气。 卓然对此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说什么。他并非被对方说服，只是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 尴尬的气氛在车内蔓延，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汽车缓缓前行。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走的路是郊区的非主干道，这条路上的车子很少。最先察觉到异样的人是卓然。 “那辆车怎么不见了？”他突然开口，其他人还被吓了一跳。 “不在后面么？”胖警察立刻回头去看，很快也发出感叹，“好像真的没有跟在后面哎，是超过去了么？” “没有，咱们这辆车一直在前面。”卓然一脸笃定地说。 “开得慢而已，别大惊小怪的。”男组长有些不耐烦。 车子继续往前开了一段路，卓然再度开口：“我刚刚给沙莉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 “可能在开车呗。” “开车的是那个瘦警察，他们没有理由在中途换司机。” 卓然说的有道理，男组长的表情也变得不太自信起来。他很快说：“胖子，你给骨头打一个。”骨头是他对那个瘦警察的称呼。 胖警察抽了抽鼻子，很快照做。电话很快打通，但响了好久都无人接听。电话传来忙音的同时，胖子变了脸色：“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搞什么”男组长不悦地瞪起眼睛，减慢了车速。“能出什么事呢？”他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开始掉头往回开。 “我再给沙莉打一个。”女警察说完，便拿出手机，找到沙莉的电话拨了过去，得到的是和卓然一样的结果。电话无人接听，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骨头开车一向很稳啊，应该不会出”胖警察没有将车祸两个字说出口。 “可能是那个名叫小武的人有问题。”卓然说。 “我已经折返回来找了，拜托你们别再胡乱猜测了。”男组长露出一副头疼的表情。 车子往回开了一段路，他们几个人都没发现那辆汽车的影子，男组长越发烦躁起来。“再打电话。”他不知道在命令谁，但三个人都掏出了手机，卓然快速找到沙莉的号码拨了过去。 卓然按了免提键，电话响了几声后，传来被接通的声音。众人都松了口气，男组长立刻减速，将车停在路边。 “沙莉，你们的车呢？怎么没跟在后面？” “呜嗯”对面传来了沙莉的呻吟声，卓然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沙莉？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沙莉仍是呻吟和喘息，就是不说话。 “到底干什么呢？你倒是说话啊！”男组长激动地吼了起来。 沙莉含混不清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之后，那头彻底没了声音，不管这头的人问出什么，都无人作答。 男组长气急败坏地骂了句脏话，瞪着胖警察说：“你再给骨头打一个，快点！” 胖警察立刻照做，电话也很快打通。从卓然的手机里，甚至都能听到对面手机铃声响起的声音，然而电话响了好一会，就是无人接听。 显然是出事了。男组长感觉眼前一暗，怎么会摊上这种事？ 他烦躁地发动了汽车，朝着原路往回跑。其他人都盯紧窗外，试图寻找目标车辆的位置。 车子向前驶了一会后，胖警察突然喊道：“在那！我看到了！” 听到叫喊声，卓然立刻凑到胖警察的车窗旁，果然看到一辆停在路基下面的汽车，正是他们在找的那辆汽车。 已经将车子开过头的男组长连忙踩了个急刹车，跟着再次调转车头，朝目标车辆所在的方位驶去。所有人都在心里捏了把汗，汽车驶下路基，歪歪扭扭地停在不该停的位置，任何人看到这幅场景，都能想明白是发生了可怕的事。 车子在路边停好后，四个人全部下车，快速朝目标车辆靠近。 还没走到那辆汽车的近前，便能闻到一股血腥和汽油混杂的味道。大家都在闻到气味后屏住呼吸，恐怖的想象盘踞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几个人很快来到车门前。透过车窗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形。女警察当即捂嘴哭了起来，胖警察把眼睛瞪得斗大。当然最感震惊和烦躁的人当属男组长，c组毕竟是由他来带的。 男组长快速拉开车门。被他称为骨头的瘦警察已经没有测试的必要了，他将手指轻轻放在沙莉的鼻孔处，绝望感很快布满整张脸。他感觉全身禁不住地痉挛颤抖。 好一会，组长才从这种状态中稍稍缓过来，拿起手机给汪博渊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队长出出事了” 第478章 可怕的混战 不到四十分钟，汪博渊便带着a组和b组的所有警员全部赶到事发地点。他压抑着情绪，表情很难看。 看到迎面过来的高个c组组长，他紧了一下眉头，立刻从对方脸上移开视线，快步朝那辆车走去。 车里此时只躺着那个瘦警察，头部已经被拧断，和身体微弱的连接着。沙莉则被救护车拉走，虽然已经明知道基本没有被抢救回来的可能。 “怎么搞成这样的？”汪博渊接连喘了几口粗气后，突然开口。 c组组长连忙跑过来解释，因为过于紧张，口齿不清。汪博渊不快地移开视线，用手指着那个女警员：“你来说。” 被点名的女警员连忙迈着小碎步过来，将大概情况描述了一番。 听她讲诉期间，汪博渊不断点头，能看得出，他在强忍烦躁。听完整个经过后，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问：“现在距离大概的案发时间，已经过了多久？” 汪博渊问这话时，是面向c组组长的，但他支吾了好一阵，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算上你们过来，大概一个小时。”卓然开口。 汪博渊立刻把视线移向卓然：“那个人的大概长相你还记得清楚么？” “非常清楚。”卓然干脆地回答。 “很好，一会你上我的车，我们去那的路上，尤里会根据你的描述用绘图软件画嫌疑人的画像。” 汪博渊让两个人留下保护现场，命令其他人前往乐府江南小区。 临上车前，汪博渊走到c组组长面前，用犀利的眼神审视对方。“发现了如此可疑的地方，为什么不立刻通知我们？” c组组长哆嗦了一下，缓缓开口：“里面都是些模型，没想到”他说不下去了，因为看到汪博渊的表情变得异常可怕。 怒瞪了组长几眼后，汪博渊迈着愤怒的步子离开了。 汽车行进的路上，卓然配合一名警察将小武的样貌细致地描述一番。汪博渊之后将小武的画像发送到局里。接着，他和卓然聊起了那间满是模型的屋子。“你有什么想法？” 卓然将之前和c组组员发表的观点又同汪博渊讲了一遍。汪博渊听了卓然的看法，眯起眼睛，沉思起来。 众人驱车来到“乐府江南”小区后，由于汽车开不进去，他们只能把车停到小区外面，步行进入小区内部。 此时的太阳，半个身子已经被地平线遮住，眼见就要被整个吞没，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偌大的小区，除了这些外来的警察，一个人影也看不到，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诡异感。 由于目标明确，他们很快找到那间满是人体模型的屋子。再次看到这些模型，女警察突然萌起一种没由来的想法：这些模型不会像那个小武一样突然活过来吧？ 由于光线较暗的缘故，眼前的模型看起来更加可怕。 “有灯么？”汪博渊问。 “我找找。”好几个人都去找灯的开关。不知谁最先找到，并打开了灯的开关，室内看起来亮了一些，诡异感却完全没有减少。 汪博渊在环顾这些模型的时候，c组组长凑了过来，小声说：“这些模型我们都查过了，没有发现异常。” 汪博渊不理会他，用很高的声音对众人说：“大家检查一下这些人体模型，越仔细越好。” 几分钟后，一个警察发出喊叫声：“这里，这里有问题。” 卓然跟着人群凑了过去，说话的人是c组的胖警察，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你发现什么问题了？”汪博渊问。 “衣服，她的衣服明明被我脱掉了，现在却穿得好好的！”胖警察语气很急地说。 说出这句话后，胖警察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猥琐，羞愧地垂下视线。 “这之后有人把她的衣服穿上了。”汪博渊自言自语般地说完，抬头问，“会不会是其他人穿的？” “不会。”说话的人是卓然，“当时小武就躺在她旁边，我当时也记得这个女体模型的衣服被脱掉了大半，直到我们离开这之前，她的衣服都是脱着的。” “这么说你们离开后，有人来过？”汪博渊说完，倏然睁大眼睛，“或者是这些”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屋内唯一的女警察惊声叫了起来。 女警察的叫声，像是给众人吹响了警笛，其他人也都立刻发现骇人的一幕：屋内所有身穿衣服的模型，都如同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般，陆续从桌面上、地面上站起来，也有一些模型原本就是站着的。 “所有人立刻退到安全的地方。”汪博渊高声提醒道。 多数人都迅速行动，但也有几个被吓傻了的警察仍呆立原地。 “你们几个发生么愣呢？”汪博渊又喊了一句，那几个被吓呆了的警察才回过神来，拔腿就跑。 整个屋内，只有小半面墙，和一个同墙连接着的拐角没有模型。所有警察都缩到了那个墙角里，大家都拔出了枪，对准那些突然复活的，穿着衣服的模型。 “你们都别动！停下！不要再走了！” 警察们的命令对那些模型完全无效，他们像是被上了发条的人偶一样，迈着机械的步子朝这些警察走来。 “再往前迈步我就开枪了！”汪博渊喊道，一向淡定的他，此时也有些发抖。 这些模型仿佛没有听觉，继续朝着举枪的警察们迈步。其中一个模型突然加速，就在这时有人开枪，击中了那个猛然爆发的男人模型，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倒下，只是减慢了速度，继续向前。 警察们开始疯狂地朝这些模型射击，可几乎没有一个模型倒下，它们仍在整体向前推进，已经有一个模型靠到其中一个警察近处，趁他在换子弹的瞬间，将其击倒在地。 人体模型的力道极大，被击倒的男警察当场喷血。 就在这时，有一个模型突然倒下。击中它的人是卓然。卓然开枪前瞄准的地方是头部，他第一枪没有打中，咬牙硬挺着开了第二枪，终于击中目标。 “朝头开枪！”被枪的后坐力伤到手腕的卓然，表情痛苦地高声喊道。 众警察于是把射击的目标换成模型的头部，开始陆续有模型倒下，但警察们剩下的子弹也已经不多了。 所有人几乎都弹尽粮绝时，还有四五个人体模型站立着，警察们只能选择肉搏，但明显不是人体模型的对手，冲过去的男警察轻易地就被人体模型掀翻在地。 卓然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将自己的枪递给汪博渊：“我这里还有子弹。” 汪博渊连忙接过手枪，利用仅剩的子弹，快速将其他几个模型击倒，屋内快速安静下来，仍在空旷的屋内回荡的，是伤者的呻吟声。 第479章 被人监视 人工智能袭击警察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刑事案件的范畴。整个案件接下来全部由公安特警和武警特种部队接手。 特警们很快在小区内找到了疑似人工智能人体模型的生产基地，不过那些研究人员全都不知去向，他们自然也没有找到南黎辰和殷忠，但也不算毫无收获，他们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林德贤。 被发现时，林德贤被捆着双手双脚，嘴巴也被破布塞上。他很快被送去医院救治，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恢复神智后，林德贤很快接受了警方的审问。 他称，自己最初决定参与研究，完全是为了钱，因为自己急需用钱。但当知道整件事的组织者是殷忠后，当即表示拒绝，却已然身不由己。 手机是他故意留在那间满是模型的跃层里的。他知道自己的手机被殷忠偷偷监听，不敢释放出太多信号，但当殷忠突然转移工作地点时，他想到了用留下手机的方式暗示自己受到危险。 这自然不是好的办法，因为对方可能想不到他处于危险中，或许永远不会选择通过手机定位的方式来找他，可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 殷忠后来发现有人进入到那间装着模型的屋子，并很快发现到是林德贤暴露了行踪，才将他绑了起来。至于殷忠之后会去哪里，日后还有何打算，林德贤称自己完全不知情。 整件案子看似有很大突破，实际上线索也就此断掉，这或许正是殷忠的可怕之处。 由于这件案子涉及会制造敏感话题的人工智能，怕引起民众的恐慌，上头选择彻底隐瞒此事，案情也至此不得不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日子，卓然的生活貌似又恢复了平静。或许因为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卓然十分享受这种平静的生活。乔若琳用自己的积蓄帮卓然换上了马汝为的钱。并用剩下的钱租了房子。许文君也回归到他们的视线中，三个人像曾经那样一起生活。 不仅如此，许文君还在卓然的劝说下回归校园。卓然称，会负担他到高中之前的费用，但并非没有条件限制。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 “什么条件？”许文君表情认真地睁大了眼睛。 “一定要考上一流的大学。” 听到卓然的话，许文君愣了一小会，随后才露出堪称雀跃的表情：“我一定没问题。” 当天晚上，乔若琳和卓然一起铺完了她新买的粉色床单，她左看右看，露出了满意的笑脸。“好漂亮。” 卓然并没有觉得眼前的粉色床单有什么特别，但也违心地附和。两人随后又把被子和枕头安放好。双双躺在床上后，他们抱在了一起。 乔若琳深情地凝视着卓然，脸上写满了幸福。“你会让我成为幸福的女人么？” “我会努力的。”卓然给出了标准的卓然式回答。 乔若琳温柔地白了他一眼，并在他的鼻头上捏了一下：“你应该回答说，我一定会。” “我一定会。” 看着卓然认真的样子，乔若琳噗地笑了，但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怎么了？”察觉到异样的卓然问道。 “殷忠还没有抓到，我有些担心。” 听到乔若琳的话，卓然的心情也沉重起来，这恰恰也是他所担心的。 发觉卓然的眼神黯淡下来，乔若琳温柔地说：“这种时候我是不是不该提他？” 卓然苦笑着摇摇头，随后将带着思考的眼神投在乔若琳脸上。“有些事我其实一直都想不明白。” “什么事？” “我存在的意义。” “啊？” “你别误会，我是说，殷忠为什么一定要把他童年好友的人格和记忆移植到我的体内呢？” 乔若琳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然后说：“或许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留住他的朋友。” “他们的友谊到达了这种程度？” “也许呗。” 卓然沉默了几秒，摇摇头：“我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当他第一次发现我知道了他的秘密，想到的居然是修改我的记忆，而不是除掉我。你还记得杨木子吧？” “地下城那个女孩，我记得。” “嗯，当初她煞费苦心地和咱们住在一起，其实是为了观察我的人格。” “观察你的人格？” “对，殷忠指示她的，我猜殷忠的真实目的是想检测我的人格有没有出现变化，当然，他真正在意的，并非是我的人格，而是隐藏在我体内的周鹤鸣的人格。” 乔若琳有些迷糊了，但还是微微点头。 卓然把视线投向远处，缓缓地说：“而且，我觉得他当初之所以用化学药剂抹去我的记忆，并非是为了单纯让我失忆，恰恰是为了保护那些记忆。” 乔若琳已经完全听不懂了，表情木然地望着卓然。 “所以。”卓然收回视线，看着乔若琳说，“殷忠一直最在意的，就是隐藏在我身上的周鹤鸣的记忆和人格，他对周鹤鸣的记忆和人格如此重视，仅仅说他们关系好，有些牵强。” 乔若琳将卓然的话用心思考了几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听你这么一说，果然是。” “所以很可疑。”卓然再度把视线移向虚空。 本来是一场风花雪月，被突然出现的关于殷忠的话题给搅乱了，卓然之后几乎一整晚都在思考关于殷忠的事。乔若琳则像个小猫一般缩在怀里睡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卓然为了许文君学业的事，匆匆出了门。 他走出大楼，就被一个人影跟踪。那个人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衣服，和他保持着较远的距离。这个人已经偷偷监视卓然好久，卓然平时穿的衣服，他几乎全都有。卓然每天穿哪套衣服出门后，他立刻会换上同样的衣服，偷偷跟踪卓然。 卓然刚准备打车，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哪位？”卓然一面接电话一面在街面上做出拦出租的手势。 “你在找殷忠吧，我有关于他的消息。” 卓然的手势登时僵住，眼神警觉起来：“你是谁？”卓然抽回手臂，压低声音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我现在给你一个地址，咱们会在那里见面。你不要想着报警或者耍其他手段，你的电话已经被我监听，我们见过面后，你想怎么做都行。”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殷忠的消息？” “同你交换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问这么多干嘛？见了面，你自然就知道了。” 第480章 乌龙伤害事件 八成是个陷阱。这是卓然的第一反应。或许给他打电话的人，正是殷忠的手下。 卓然本想对这个电话置之不理，但准备洒脱离开时，却又犹豫起来。 如果这个人当真是殷忠的人，他们找到自己可谓易如反掌，自己终究难逃危险。况且，他有种预感，殷忠这个人阴险可怕，但似乎没来没有想到要弄死自己，否则他应该没有机会活到今天。 不如就去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们约见的场所十分偏僻，是一片待开发的小区。这里之前是片树林，后来树被砍了，被开发商用广告牌围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动工。 对方提出来的见面场所就是在广告牌里面。 由于卓然只知道那个待开发小区的大概位置，司机师傅又是个刚上道不久的新手，对卓然要找的地方也不熟悉，他们把车停在了距离那个小区较远的位置，卓然下车后，通过问路才打听出具体位置。 “穿过前面两条街，再往左转就能看到你要找的地方。”过路的中年行人中气十足地说。 卓然道了声谢，开始朝目标进发。 他平安地走过穿过那两条街，照着对方说的，在街道的尽头左转，果然，可见前方大概一百米左右，一片被广告牌的场地映入眼帘。 快到目的地了，卓然却紧张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迈开步子。 他很快就到了马路对面，广告牌已经近在咫尺。该从哪里进去呢？ 卓然开始围着广告牌找入口。他绕着写满华丽而又夸张广告语的牌子走了一阵，突然听到有人在轻声叫他。 “卓然！这边！” 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小而清晰，听起来也很耳熟。 他循着声音找去，发现某两块广告牌的中间被人为嵌开一条裂缝，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裂缝中朝他招手。 卓然怔了半秒，随即快步赶过去。 他随着女人穿过裂缝，进入到牌子后面，发现里面已经开始动工，但似乎干到一定阶段又停工了。围栏里面充斥着毫无意义的烂砖破墙。 卓然和拉他进去的女人刚好躲在其中一个矮墙后面。 “王茜，怎么是你？”卓然小声问，他还以为打电话给他的人是和王茜一伙的。 王茜却朝他微微摇头，示意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跟着，王茜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某一块广告牌上划破了一个小口，从那里刚好可以观察外面的情况。 卓然不明所以地和王茜一起通过那个洞口观察起来，看着看着，他倏然瞪起眼睛，只见街道对面竟出现另一个自己，不禁长相，脸他身上穿的衣服都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一时间，卓然感觉自己的大脑里塞满了问号，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开始用心思考这件事。那个人明显是在冒充自己，能做到如此程度，只能有一个解释，他戴了人皮面具。难道给自己打电话的人就是他？他要干嘛？把我杀了，然后取代我？ 想到这，卓然不由冒出一身冷汗，幸好在这里碰到王茜，不然自己当真掉进对方的陷阱里了。 戴着卓然面具的男人是华英杰。这个面具毫无疑问是高蓉专门给他制作的，然而他在得到这个面具后，就立刻杀掉了高蓉。他要以卓然的身份活在阳光下，只有死了的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他已经偷偷窥视卓然的生活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从卓然住在诊所，一直到卓然租了新房子。期间，他一直在找机会下手，但都没有合适的机会。 他今天和往常一样跟踪卓然，没想到对方居然来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真是天助我也。成功近在眼前，华英杰忍不住激动起来。 到了路对面后，他和最开始的卓然一样，绕着广告牌找入口，很快便找到一个入口，进到了里面。 卓然怎么会来这种破破烂烂的地方？华英杰疑惑起来。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寻找卓然的踪迹。华英杰做了充足的准备，将卓然杀掉后，把他的头砸烂，并烧掉手指的指纹和衣服，真的卓然从此以后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虽然自己从此以后也无法以真面目示人，但最起码不用整天东躲西藏了。 他轻悄悄地在里面绕了一会，完全捞不着卓然的影儿，开始焦急起来。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耳边擦过。华英杰瞪起眼睛的同时，发现了自己对面的墙上针头。 他见过这种针头发射器，上面的物质可以瞬间将人麻痹。一个念头快速闪过，狡猾的华英杰假装被击中，颤动了几下身子后，一头扎到了地上。因为要摔得逼真，他摔倒后，感觉接触地面的部位疼痛难忍，他拼命咬牙忍住。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趴在地面上的华英杰感觉有人靠近。那个人很快蹲在自己身旁，小声说了句：“卓然，我终于为‘滴水家族’报了仇了，现在就送你上路。” 说话的人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刚要下手，华英杰猛地起身，一脚踢掉对方手里的刀。他趁对方发愣的瞬间，从地上快速拾起一块碎砖，狠命地砸向对方的头部，发出了让人发寒的巨响。 对方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华英杰长长地舒了口气，快速四下看看后，立刻蹲下去检查被他击倒的人。他将其翻过身来，对方头部的一次几乎被他砸烂，但他仍认出对方是南黎辰。他不止一次去过幻影科技，认得这副面孔。 南黎辰居然要杀卓然，看来是他约卓然来这的，可卓然人呢？ 他抬起头，仍在搜索卓然的声音，这里刚刚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如果也在这里，不可能没有察觉，难道他已经发现自己，偷偷逃走了？ 想到这个可能，华英杰悻悻地咬牙，如果真是这样，再想杀掉卓然，就很有难度了。他那么聪明，看到自己戴着和他样貌相同的人皮面具，不可能想不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他正径自懊悔，突然感觉一股力量猛地袭向自己，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就感觉脖子一凉，随后是钻心般的疼痛。 南黎辰手里的匕首几乎贯穿了他的脖子。华英杰的身体毫无规律地抽搐一会后，闷声倒在了地上。 南黎辰随后也躺回了原处，挤出了笑脸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第481章 双头人 偷偷躲起来的卓然和王茜听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陆续有声音传来。一开始像是什么东西被砸了一下，过了一会，又听到类似一个人倒地的声音。 整个过程，两个人都静静地蹲守在掩护他们的矮墙后面，谁也没有起身偷看。等待他们的，是不可预知的危险，稍有闪失，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距离人倒地的声音过去十几分钟后，王茜做出要起身的姿势，卓然一把将其拉住，用眼神示意她再等等。 王茜朝他微微摇头，好像在说：应该没事了。 她慢慢起身，身体升到一定高度后突然又蹲了下来。卓然顿时瞪起眼睛，却见王茜滑稽地笑了笑：“我腿，腿麻了。” 卓然松了口气，这才意识到两人已经蹲了好长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就算有什么危险的事发生，也应该成为过去时了，现场应该不会再有人。 当然，也不排除危险因素仍在现场的可能，但他们一直这么蹲下去也不是办法。 思来想去，卓然也决定随着王茜一同站起来。刚开始直接身子时，卓然感觉腿部及脚掌有如针扎般的酸痛感，他一度差点跌倒，好在手一直用力扳着矮墙。 缓了将近一分多钟，腿脚才逐渐恢复知觉，他得以能走动。接着，两人逐渐向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靠近。 他们绕过两道矮墙，才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两个人。这两个人都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其中一个人，脖子被匕首刺穿。卓然目睹他的惨状，不由咋舌，如果不是王茜，躺在地上的人或许就是他。 他走到尸体近前，准备将对方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下时，抬头看了一眼王茜：“我可以这么做么？还是得等警察过来之后？” 王茜不由苦笑：“我就是警察。” 最终摘掉人皮面具的人是王茜，卓然趁着这个时候看了一眼另一个人，有些眼熟，但他随后才认出另一个死者是南黎辰，颇感吃惊。怎么会是他？ 王茜这个时候已经摘掉了人皮面具，只听她轻轻叫了一声。 卓然立刻回头，看到了那张脸，也睁大眼睛。两个人对视一眼后，王茜最先开口：“居然是华英杰，真是难以预料。” 卓然愣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回拨了一个号码，几秒钟后，一阵电话铃声在空旷的待开发楼盘内飘荡。 声音是从南黎辰的口袋里传出来的。卓然略一思考，已然对眼下的情况猜出个大概。 给自己打电话的人是南黎辰，虽然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但南黎辰显然要置自己于死地。 而戴着自己人皮面具的华英杰，显然也要杀掉并取代自己，他或许并不知道这个地方居然也有一个同他抱着同样想法的人。华英杰跟踪卓然来到附近，并钻进了这个隐蔽的空间，而南黎辰则错把华英杰当成是自己，两人展开了殊死搏斗后，双双暴毙。 这两个人都是警方通缉的重犯，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谱写了休止符。卓然心情有些复杂，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此时的情绪。 王茜随后拨打了报警电话，让警方来处理现场，她和卓然离开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卓然才回过神一般地问起王茜：“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附近？” “还不是因为你？” “嗯？” 看到卓然误会的表情，王茜笑了笑，解释道：“我回云川办点事，办事地点就在这附近。刚刚我从一个路口走出来，正好看到你在赶路，我怕耽误你办事，正在犹豫要不要走过去和你打招呼，结果没过几秒，竟然又在街道对面看到另一个你，才觉得有问题，赶紧跑到你的前头事先藏好。” 原来如此。卓然会意地点头，但他随后又问：“可你怎么能确定，前面那个是真正的我，后面那个是替代品呢？” “因为走路的姿势啊。”王茜说，“你走路的时候一向稳健，不急不躁，另一个人就差远了，明显是个很急躁的人。” “还好我当时没有一路小跑，不然被当成赝品的可能就是我了。” 王茜笑了笑：“不仅仅是速度，还是走路的姿势，总之就是整体的感觉。” 卓然点点头，又在脑袋里将刚刚发生的事做了一番回味后，才问王茜：“你的事办完了么？” “还没，不过也快了。” “办完事就回去呗？” 卓然本是随后一问，没想到王茜却说：“事实上，我本来打算，办完了这里的事，就去找你。” “找我？” “对呀，因为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聊聊呢，正好现在碰到你了，就现在和你讲吧。” “哦？什么事？”卓然好奇地问。 “你还记得你曾问过我关于殷忠和周鹤鸣的事么？” “你是说关于调查这两个人过去的资料？”卓然快速点头，“我当然记得，没想到你还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好朋友的事当然要上心，我其实一直在帮你调查，但你也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年龄好大的人，他们的过去已经可以用历史来形容了，并不好查。” 卓然表示理解地点头：“那是当然。” “我之前一直都没查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也没和你联系。不过我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最近还真查出点值钱的信息，或许对你有用。” “说说看！”卓然的眼神里写满了期待。 “根据我搜集到的信息，殷忠应该是在一个孤儿院长大。” 这一点和自己大脑中的记忆相吻合，卓然缓缓咽了口唾沫。“然后呢？” “一开始我还不敢确定，但看到那家孤儿院关于殷忠的登记信息，是在好几十年前，我就猜测，自己大概找对了方向。想想殷忠真实的年龄，你应该能想象，那家孤儿院堪称历史悠久。我根据查到的信息，特意跑到那家孤儿院，没想到那家孤儿院居然现在还在经营！” 卓然逐渐瞪大了眼睛：“然后呢？” “然后我在那家孤儿院里顺利地查到了关于殷忠早期的信息。如果光是看到他的基本信息，我还不好确定一定是他，毕竟没有当时的照片，而且，也不排除有同名的嫌疑。结果他的档案中有关于他个人生活情况的详细记录，我大概看了下，立刻就确定自己找对了人。” “为什么会一下子就确定了呢？”卓然颇为焦急地问。 “生活记录上说，殷忠是个智力极高的小孩，怀疑有轻度人格分裂，经常会画一些奇怪的画，画里面的人有两个脑袋，都标注了名字，其中一个名字是殷忠，另一个名字则是周鹤鸣。” 第482章 假设我死了 人格分裂？ 卓然感觉自己的头被人在意想不到的方向捶了一拳，他一时间无法思考。 但思维只混乱了一小会，很快，潜藏在大脑中的问题如同冰山毁坏般崩塌，短时间内，卓然把之前好多问题的盲点几乎都想通了，脸上也表情也由困惑变成兴奋。 王茜好几次想和他说话，但看到他一脸严肃，眼睛睁得斗大，都没敢打扰，发觉卓然露出笑脸后，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样，我提供的信息有用么？” “非常有用。”卓然不假思索地说，“是解开一系列复杂方程式最为关键的一步。” “那就好。”王茜露出笑脸。 “我现在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去找汪队长，你想要一起么？” 王茜想了想，轻轻摇头：“还是不要了。” 卓然立刻想到，王茜并非不想见汪博渊，而是不想回到那个让她有着伤心回忆的地方。 “好，那我先走了，你多保重，再次感谢你提供的宝贵信息。” 和王茜分开后，卓然直达警局。 警局的汪博渊正在为之前的案子头疼不已。有两个警员因为人工智能的案子牺牲，这件事上层格外重视，也格外震怒。但考虑到汪博渊出众的工作能力，还不至于立刻对其做出处分，可汪博渊需要在短时间内抓到殷忠。 卓然最开始提出见面的请求时，汪博渊的热情并不怎么高，但卓然之后说了句：“汪队长，我有个想法，或许可以帮你找到殷忠。”这句话让汪博渊眼前一亮。卓然不像是随便说大话的人，他开口讲出来的事，大都有一定的把握。 两人很快在警局见面。 “你有什么办法？”汪博渊连寒暄都省了，直接开门见山的地问道，足以见他的心情有多糟糕。 “我先和您讲一件事，关于殷忠和周鹤鸣的事。” “嗯，讲吧。” “他俩其实是同一个人。” 汪博渊微微睁大眼睛，显然没能一时领会卓然话里的意思。 “同一个人？”他生硬地重复道。 “对。”卓然随后讲出关于殷忠有人格分裂的事实。 汪博渊同样对此消息感到震撼，他凝眉思索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可是，华国成不是说，亲眼看到周鹤鸣死去么？这又怎么解释？” 卓然好像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汪博渊话音刚落，他便立刻解释：“汪队长，殷忠一个常用的手段，就是制造分身，之前，我们大家就是被他的诸多个分身搞得团团转，这么高明的招数他不可能只用一次，甚至可以说，他一直都在用。” “你是说，华国成所看到的死去的周鹤鸣，是他的分身？” “没错。虽然不知道华国成是在何种情况下目睹周鹤鸣死去的，华国成已经过世，这件事也没有办法核实，但华国成行动不便，见到周鹤鸣死去，他没法起身查看。而且照着他当时的说法，那件事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看到，没有其他的目击者，所以也可以理解成殷忠故意设局做给华国成看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隐藏他自己有人格分裂的真相。” 汪博渊缓慢地抱起肩膀，在大脑里回味卓然刚刚说的话。 “就算是这样。”汪博渊吸了一口气后，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你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呢？” “这首先要从我和他的关系上说起。我之前和您讲过殷忠将我改造成周鹤鸣的事，对他而言，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所以这是他之前和我保持亲密关系的理由，也是后来他没有杀我的原因。” “你是说，他利用你来保存他的另外一个人格？” “没错，我觉得他的主人格是殷忠，次人格是周鹤鸣。我关于他们俩的记忆中，有一段提到了他们俩换名字的事，现在想来，不是更换名字，而是更换人格，现在留在殷忠体内的，其实是他分裂出来的周鹤鸣的人格，而他的主人格，用我保留下来。” 汪博渊缓缓放下手臂，调整了一下坐姿。卓然的话他一时难以消化。 思忖片刻后，汪博渊说：“我们先不说主人格和次人格的事，你觉得他保留另一个人格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为了永生，他想让自己的两重人格都活下来，并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就是咱们之前接触过的人工智能。按照殷忠的世界观，只要保留这个人的记忆和人格，这个人就是活着的状态，所以，他之所以费尽心思将自己的另一重人格复制到我身上，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其移植到人工智能上。” “人格分裂，人脑移植，人工智能，永生”汪博渊像是彻底领会卓然的意思一般，缓慢地露出笑脸。但笑容并未在他脸上停留太久。“就算搞清楚这一点，我们仍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抓他。” 卓然刚要开口，有人敲响办公室的门。 “进来！”汪博渊对着门口喊了一句，一个警察立刻推门探头进来。“汪队长，重大发现。” “什么发现？大惊小怪的？”卓然感觉人工智能案过后，汪博渊似乎性情大变。 “我们找到华英杰和南黎辰了。” 汪博渊听后“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哪？” 进来的警察微微咧嘴，神色有些暧昧：“只不过” “只不过怎么？” “只不过那两个人已经死了。” “啊？”汪博渊睁大了眼睛。 “汪队长，这件事我知道。”卓然突然开口，汪博渊把惊讶的目光移向他。 卓然随后把来之前发生的事详细地同汪博渊讲了出来，并加上自己的猜测。 “原来是这样。”汪博渊蹙了蹙眉。 “嗯，而且，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办法。” “抓殷忠的办法？” “没错，虽然不是完全有把握，但可以试试。” “你打算怎么做？” “华英杰不是打算杀我么？我们假设他成功了，你们可以利用他的尸体和人皮面具做文章，拍几张照片见报，通过媒体大肆宣传，年轻的心理学家卓然被人伤害致死！” 汪博渊愣了一小会后问：“然后呢？” “然后给假装死去的我开追悼会。殷忠如此重要的分身突然死了，他不应该无动于衷，我猜殷忠极大可能性会偷偷过来看。” “那你怎么办？这么一搞，全市的大部分的人基本都知道你已经死了，你还想搞一次乌龙事件么？” “不是乌龙事件。”卓然翘起嘴角，“卓然这个人本来就不应该存在，我的真实姓名是赵思一。” 第483章 撒由那拉 追悼会设在云川新城的殡仪馆。会场布置得相当肃穆庄严。卓然的死亡消息经过媒体一阵发酵后，追悼会当天很多人慕名而来，这让乔装打扮后，同样待在会场的卓然颇感惊讶，想不到自己竟然真的有如此的影响力。 由于殷忠之前在警局待过，大部分警察他都非常熟悉，只有少数的几个新来的警察他没有接触过，那几个新来的警察成了这次行动的主力。他们负责想办法弄到现场每一个男性的指纹，和殷忠的指纹相比对。 殷忠不可能以真面目出现，但他应该想不到这次的追悼会是警方布下的陷阱，所以他应该不会在指纹上有所防范。如果他肯来，留下的指纹应该是抓住他的有力线索。 弄到会场人员的指纹，这是一个大工程，光凭警局那几个新来的警察，实在有点捉襟见肘。他们从其他几个分局请了不少外援。警局里的其他警察也都没闲着，埋伏在殡仪馆周围，等待可疑的人出现。大家志在必得，只要发现殷忠的身影，一定将其拿下。 由于会场的人比较多，警察们采用的是人员排除法。他们两个人一组，只要发现任何一个男性同某件物品有过接触，同在一个小组的警察就会立刻过去。其中一个人负责小心采集并比对指纹，还得尽量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另一个人则锁定刚刚留下指纹的人，如果指纹比对失败，他会偷偷拍下那个人的照片，并群发给其他小组的警察。 人员差不多到齐时，追悼会正式开始。很快，众人的耳边响起听着十分不舒服的哀乐，同时治丧机构的人开始致辞。接着是来宾代表发言。负责讲话的人是邱军，他并不知道卓然这次是假死，还以为躺在敞开的棺木里的人真的是卓然。 整个期间，警察们一直马不停蹄地排除会场里的人，可大家一直没有比对到目标指纹。 这次的特别行动，大家临时建了一个群，群名仍叫“猎鹰小组”，一众警察每隔一会儿就会在群里汇报当下情况。眼见会场里的男性已经排除了大半，却迟迟没有殷忠的消息，汪博渊不禁有些灰心。那个狡猾的狐狸或许不会来吧！ 异状出现，是在遗体告别这个环节。 众人陆续靠近遗体，准备围成圈，同遗体做最后的道别时，会场的某个位置升起腾腾的浓烟，现场顿时骚乱起来。 汪博渊立刻在群里问：现场出了什么问题？ 群里很快有人回复：不知哪里起火了，这里的警察正准备排除。 汪博渊回道：想办法稳住骚乱。 同在会场的卓然，目光最初也被骚乱的人群所吸引，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拔腿就往放置遗体的棺材那跑去。 来到棺材旁，卓然紧张地喘着粗气，当他看到遗体脸部的状况时，顿时瞪大眼睛。遗体脸部的人皮面具被轻轻掀开一角。 卓然立刻拿出手机，用微微颤抖的手机在群里打了一行字：汪队长，殷忠就在现场。他趁骚乱的时候动过尸体脸上的人皮面具。 看到信息的汪博渊兴奋得差一点从车内的驾驶座上跳起来。他立刻在群里发：所有警员注意，目标就在会场里，你们都在自己的位置盯好，目前阶段，一个人也不可以溜掉！ 参与这次行动的警察一共有近百人，可谓是将整个殡仪馆团团包围，汪博渊自信，殷忠要想在这种情况下溜走，除非长翅膀飞了。 接着，汪博渊匆匆赶去会场。他认为现在已经到了收网捕鱼的时间。 他用事先准备好的扬声器对众人说：“前来参加卓然同志追悼会的朋友们请注意，刚刚的浓烟并非火灾，是有人恶意使用了无害的化学喷雾剂，危险因素现在已经全部解除，请大家不要慌乱。” 骚动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另外，我还要说明一件事，今天在参加追悼会的人员里，混入一个十分危险的重型罪犯。” 汪博渊话音刚落，人群再度骚动起来。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把话说完。” 汪博渊接连强调了好几遍，人群才再次安静下来。 “我们警方正在通过指纹排除法，来追踪那名罪犯，现在的会场，已经有大部分人员被排除嫌疑，但仍有小部分人群还没有做指纹对比，为了将罪犯成功抓获，我希望大家能配合警方工作，这也是为民众的安全着想。” 不知是谁喊出了“我们愿意配合”这句话，人群中陆续有人附和。 因为群众的配合，排除的工作变得异常容易。 当其中某一个小组准备采集某一个人的指纹时，那个人突然推开其中一个警察，朝着某个方向拔腿就跑。潜藏在人群中的便衣警察几乎都朝着那个人追了过去，会场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 卓然一开始也跟着警察一起朝那个人逃跑的方向跑，但他跑了没几步，突然想到一件事，立刻停了下来，并迅速转过身，开始朝相反的方向看去。 果然，和刚刚逃跑的人的相反方向，有一个人偷偷拉开会场里的一个角门，快速钻了进去。 卓然来不及叫人，立刻朝那个角门奔过去，很快也拉开角门走了进去。 角门后面是一排通往楼上的楼梯，卓然略作犹豫后，快步追了上去，并很快捕捉到对方的身影。 楼梯尽头的右侧是一个通往天台的门。这个建筑物一共就有两层高，他去天台做什么？ 目睹对方推门走上天台后，卓然也追了出去。于此同时，卓然也意识到一点，对方的脚步，语气说是在逃，不如说是在漫步。 对方在天台上走了几步后，突然回头，和随后赶来的卓然面对面。 这真是一场奇妙的相遇，两个人都做了一定程度的易容处理，乍一看，根本无法一眼就认出来。然而他们在对视的瞬间，就立刻认出了彼此。 一时间，他们都没动，也没出声。 最先开口的人是卓然对面的男人。 “卓然同志，还能看到你活着站在我对面，真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这次来真的是同你道别呢。” “高健兄，你也别来无恙啊。”卓然生硬地回应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因为我是你的分身，是你体内的另一重人格！” 听到卓然的话，高健略感吃惊地微微睁大眼睛，但他脸上很快又露出笑意：“原来你都知道了。” “你真卑鄙，用这种方式来毁掉一个无辜人的一声，还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卓然的话让高健的脸上了无笑意。他盯着卓然看了几秒后说：“你对善的理解太肤浅，达不到我的高度，也就理解不了我对这个世界的善意。” “你对这个世界的善意就是胡乱杀人么？” “发动战争的人，出发点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战二战过后，人类的文明才迅速加剧。” “那些为此而无辜死亡的人们呢？他们的死由谁来买单？真正的文明，同类不应该屠杀同类，不管基于任何理由！” “你太理想化了卓然，你从来都是这么理想化，这个世界一直就很糟糕，我只不过想让他变得更好。” “不是我理想化，任何一个个体都是有意义的，都不应该被轻视和吞没。高健，你犯了重罪，去自首吧。” 听完卓然这番话，高健放声笑了起来。 靠近门的卓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警察们显然已经发现自己被耍了，朝真正的目标赶来。 高健显然也听到了，他收起笑容，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手枪。 卓然立刻警觉起来。 高健对着他笑了笑：“放心，枪里面只有一颗子弹，是留给我自己的，我的生命已经通过我的方式，在另一个地方延续了，你虽然没有依照我理想的方式，但也将继续活着，所以，我还是最后赢家。撒有！那拉！” 说完最后这句话，高健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头，扣动了扳机。 第484章 鬼屋 卓然走过来时，许文君正在看一本和心理学有关的书，并读到了和人格分裂有关的一段文字。 直到卓然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他才抬起头来，眼神仍然处于思考的状态。 “你在思考什么问题啊，这么专注？” 许文君挠了挠太阳穴的位置，说道：“书上说，不能双重人格称之为双重性格，因为患者不仅是性格发生改变，而是整个人格特质完全进行了转换，由一个人转变为另一个人，我在想，殷忠和周鹤鸣，哪一个才是他的主要人格呢？” 此时距离殷忠用枪自杀，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哦，原来你在思考这个问题啊。”卓然笑了笑，说，“不管哪个是主哪个是次，殷忠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你还是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冲刺中考吧。” “啊？”许文君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你的学校，我已经帮你办下来了，在实验中学。不过你别紧张，要明年才能参加中考。” “我可以上学了”许文君小声嘀咕了一句，书从手里滑落到沙发上。紧接着，他又用较大的声音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继而笑了出来。 看到他的表现，卓然颇感欣慰，心里希望这个智力超群的小男孩将来能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吃晚饭的时候，乔若琳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她眼含笑意地看着许文君说：“真不错呀，不过以后你可有的忙了。” 许文君故意做出委屈的表情：“就是啊，要学那么多科目，也不能随便看自己想看的书了。” “什么时候去上学呀，是明天么？”明天是周五。 “不是明天，是下周一，这三天将是我仅剩的清闲时光了。” 乔若琳听后眨了眨眼，将手里的碗放在桌面上说：“你可以选一个好玩的地方，我们两个人带你去玩，作为步入正轨前最后的疯狂。” “好呀。”许文君立刻兴奋地应允，接着马上说，“有个好玩的地方，我其实一直都想去呢。” “哦？是哪里呀？” 许文君邪魅一笑，答道：“幽灵医院。” 乔若琳听后不由轻轻唤了一声。 许文君所指的幽灵医院并非是她和卓然之前去的地下城上面的废弃医院，而是云川在大概一个月前新建成的游玩场所，毗邻市游乐场，被称为辽中区最恐怖的鬼屋。 这家鬼屋之所以取名为“幽灵医院”，灵感正是来自于云川老城区那家废弃的医院。那个地方有着太多恐怖的传说，总被云川本地的人津津乐道，具有很好的恐怖效果。 和大部分鬼屋一样，鬼屋里面大部分都是道具，但幽灵医院为了增加恐怖的效果，设有很多演员在里面扮演假鬼。而且，鬼屋里没有确定的路线，进到里面后，一切全靠自己摸索。幽灵医院在试营业阶段就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现在已经进入正式营业，据说门票价格不菲。 “可以么乔阿姨？”见乔若琳没有回答，许文君又轻轻问了一句。 乔若琳其实在心里是有一丝忌惮的，但她又实在不想扫许文君的兴，便故意做出欣然同意的表情。“可以啊，我没有问题。” 她随后又把视线移向卓然：“你怎么样啊老板？” 乔若琳和卓然已经在一周前领了结婚证书，但她却并没有改口叫卓然老公，而是一直以老板相称。 “我也没有问题，既然文君想去，咱们就一起去看看。” 或许是因为眼前的氛围太过温馨，卓然并为深入地思考这个问题，也没有意识到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决定，给自己后来的人生带来了多么大的改变。 当天晚上，乔若琳做了一个异常恐怖的梦。梦中的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她非常害怕，却捕捉不到一丝的光。她想喊救命却发不出声音。 渐渐地，黑暗幻化成一个又一个的黑影，像是幽灵般环绕着自己。这些黑影酷似人形，也有头和四肢，盘旋在自己的头顶，各个龇牙咧嘴。 这些黑影围着乔若琳转了一阵后，其中一个猛地袭向她，并钻入她的体内，接着，其他黑影也都陆续地侵袭乔若琳。 乔若琳最终在窒息感中醒来，接连地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借着渗透进来的月光，她大概能看清卓然的脸。极度害怕的她很想把卓然弄醒，和他说几句话，但见卓然睡得十分安详，她又实在不忍心。 乔若琳凝视着卓然的脸看了好一阵，缓慢地凑过去，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温柔地钻进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准备再睡一会。 卓然在夜里醒来时，发觉有什么东西在动，回过神来后，发现是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乔若琳。她的身子在不停地轻颤，好像是在发抖。是冻到了么？ 卓然缓缓抬头，发现她身上盖着被子。 “若若？”他轻轻叫了一声，乔若琳没有反应。他凑过去，发现乔若琳眼皮下面的眼球在快速地上下左右移动，显然是在做梦。根据她的反应，做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梦。 “若若？”他又叫了一声，乔若琳仍没反应。卓然用手臂将乔若琳搂入怀里，希望用这种方式给梦中的乔若琳些力量，让她能战胜梦中的魔障。 不知是自己的想法起了作用，还是被搂动的乔若琳，梦境受到了干扰，总之，卓然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怀里的爱人已经不在发抖了。 感到欣慰的卓然露出了笑脸，盯着乔若琳漂亮的脸蛋看了一会，小声说了句：“我爱你。” 乔若琳仍然熟睡着，却好像听到卓然的话一般，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卓然稍稍用力将她搂紧，指尖感受着她的柔软，感觉她的体温静静地流淌过来。 考虑到周末人会很多，他们决定第二天，也就是周五到幽灵医院去游玩一番。 去鬼屋的路上，许文君突然问卓然：“人们为什么愿意去鬼屋玩呢？” “因为恐惧感会让人释放焦虑。” “就是说，人们到了鬼屋会感到害怕呗？” “嗯，是这样的。” 许文君想了想，再次发问：“大家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为什么还会对鬼屋充满恐惧呢？” 第485章 异常反应 听到许文君的问题，卓然的脸上泛出笑意，似乎在用此种方式来表达许文君问出的问题很高级。 “你怕黑么？”他反问许文君。 “怕。”许文君微微抖了一下。 “为什么呢？黑暗里有什么么？” 许文君侧抬起头，认真地盯着卓然，眨了眨眼，接着又把视线移向前方，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藏在黑暗中，好像会随时跑出来。” “那我如果明确地告诉你，黑暗里什么也没有，就只是黑暗而已，你还会怕么？” 许文君用心思考了一会，回答说：“那也害怕。” “哦？为什么？”卓然问。 许文君摸了摸头：“说不上来，感觉就是害怕。” 卓然随后做出解释：“怕黑的情况每个人身上都有会，只是程度不同，因为我们处在黑暗中时，视物能力受限，因此就会对黑暗产生未知的恐惧。这种恐惧感基于人类的本能，再加上人类富有想象力，会通过想象把恐惧感放大。这种时候，鬼已经不是一个具体事物了，而是一种符号，象征着恐惧的符号。” 许文君边想边点点头，随后又问：“我曾经在心理学书上看到过集体潜意识，说人类对黑暗的恐惧可以用集体潜意识来解释，但书上说的太专业了，我没怎么看明白。” 卓然无声地笑了：“居然还知道集体潜意识，好，那我就用集体潜意识给你解释一下。集体潜意识是精神分析学派的荣格提出来的。我给你举个例子，比如很多人怕蛇，但并不是因为他们都遭受过蛇的攻击，而是因为他们曾听到或看到别人被蛇咬伤。这种对蛇的恐惧情绪就会植入他们的大脑，每当他们看到蛇的时候就会不寒而栗。 “对于黑暗也是相同的道理。人们会因为看恐怖片或者其他人对黑暗或者夜晚的可怕描述，而在面对黑暗和夜晚时，大脑里浮现出夜黑风高时发生的恐怖事件，进而产生恐惧情绪，这就是所谓的集体潜意识。怎么样，我说明白了么？” “嗯，我听明白了。”许文君点了点头。 说话间，他们已经抵达公共汽车站，已经有可以到达幽灵医院的公共汽车等在那里。 准备上车之前，卓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和许文君聊天的整个期间，乔若琳一直没有插话，这不太正常。 他去看乔若琳时，发现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禁心下一凛。 上车后，许文君自己找了个座位，卓然则和乔若琳坐在一起。卓然把乔若琳抓在自己手里，觉得她的手有些凉。 “若若，你怎么了？”卓然关切地问。 乔若琳好像突然注意到卓然一般，转过头来，朝他微微一笑。 “你不舒服么？”卓然又问。 “没有啊。”说这几个字的时候，乔若琳没有看卓然，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心里藏了许多事。 她的状态不对劲，卓然还是有些担心，摸着乔若琳的手稍稍加重了力道。 “是昨晚没有睡好么？” “可能吧。”乔若琳说完把头轻轻靠在卓然的肩头。 “那就再睡一会吧。”卓然用手轻轻抚摸着乔若琳的头。 车子启动后，乔若琳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 公共汽车接连行驶了十个站地，下一站就是目的地。乔若琳在这一站睁开眼睛。不知为何，卓然有种感觉，这一路，她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闭上了眼睛而已。乔若琳到底怎么了？卓然的心中腾起不安的阴云。 到了游乐场这一站，下车的人并不多，可能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 许文君显得很兴奋，迈步的速度也很快。相比之下，各怀心事的卓然和乔若琳就慢了许多，以致于许文君经常要走一段路后，再回头等等他们俩。 “我们到了，前面就是，看到了么？”突然停下来的许文君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兴奋地叫喊道。 卓然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堪称华丽的标志牌，上面用奇怪的字体和鲜红的颜色写着幽灵医院四个字，周围还装饰着很多骷髅头，看起来惊悚效果十足。 几个人走到近处时，卓然略感吃惊地发现，这里的建筑风格像极了他们之前去过的老城区那个废弃的医院，就连大铁门都和他们之前见过的非常相像。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自己来的是游乐场，卓然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云川老城。 由于卓然事先在网上买好了票，他们可以扫码直接进去。医院的正大门破破烂烂，门上多处还涂抹了红色的颜料，似乎为了营造流血的效果。 进入正门的瞬间，卓然感觉乔若琳的手臂似乎抖了一下。他立刻去看乔若琳，发现乔若琳的面色发白。 卓然顿时想明白乔若琳之前的表现是因何缘故，她其实是有些害怕这里，毕竟大脑里潜藏着十分恐怖的回忆。 原本准备迈进大门的卓然停了下来，柔声对乔若琳说：“若若，我们不进去了。” “为什么？”乔若琳把脸移过来。 “不想让你害怕，不去了，让文君自己去玩吧。” “那样他会感到扫兴的。”乔若琳淡淡地说。 “那我陪他去，你在外面等。” 就在这时，已经走到里面，却发现另两个人没有跟过来的许文君又走了出来，冲着卓然说：“你们怎么还在秀恩爱呀，快进来呀？” 听到许文君的话，旁边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发笑。 卓然表情认真地对着许文君说：“文君，一会我陪你去，你乔阿姨不进去了。” 听到卓然的话，许文君立刻换了脸色。“为什么？” “因为” 卓然被乔若琳拦了下来，她朝着卓然微微摇头后，把脸转向许文君：“没有啦，我们一起进去玩。” 许文君交替地看了看卓然和乔若琳，又笑了起来：“就是嘛，既然都来了。” “嗯。”乔若琳略一点头，然后说，“老板，那我们进去吧。” 卓然微微蹙起眉头，牵着乔若琳的手缓缓进入幽灵医院的正大门。 三个人彻底进入后，两名女性工作人员聊起八卦。 “他们三个是什么关系？小的管女的叫阿姨，女的管男的叫老板？” 另一个工作人员说：“这不明摆着的么，女的是后妈，估计以前是男人的秘书，现在是小三上位，成了后妈，为了在继子面前好好表现，就算很害怕，也得硬着头皮进去陪他玩。” “嗯，估计就是。”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男的也是真年轻。” “对啊，而且很帅。” “嗯，他们俩还挺般配的” 第486章 恐怖的鬼屋（上） 进入主楼大门后，左转是一道暗悠悠的狭长的走廊。走廊的两侧是凹凸不平的墙壁，墙壁上画满了各式各样恐怖的画。 走廊的尽头便是进入鬼屋的门。已经有两个人等在那里，看起来是一对情侣。卓然记得昨晚订票时，看到了“幽灵医院”的游玩说明，为了增加恐怖效果，每次只放行四到六个人，下次放行要等十几分钟后。这也是票价高的原因之一。 加上眼前这两个人，他们现在一共有五个，理所应当会被分到一组吧。 他们三个人走到入口附近后，工作人员靠了过来，告知他们之前那组是在六分钟之前进入的，他们五个人还需要再等五六分钟才能进入。 许文君的兴奋有增无减，等待期间，他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讲话，讲的都是关于鬼屋的事儿。 心不在焉的卓然注意到了立在门口旁的标志牌，上面写着：患有心脏病和高血压的人禁止入内，胆小者慎入。 看着标志牌，卓然突然想到一件不和适宜的事，这个标志牌上应该加上一句话，有精神类疾病史的人禁止入内。 几分钟的光景一闪而至，工作人员很快走过来通知他们可以进入了，并给他们两组分别配了手电筒，随后将他们放行。准备进去之前，卓然快速扫了一眼乔若琳，她看起来很平静。卓然不由想，希望她的内心里和表面上看起来的一样平静。 鬼屋里面漆黑一片，难怪要配手电筒。卓然不记得官网上有关于手电筒的说明，或许是用这种方式来增加恐怖氛围，毕竟，未知会加剧人们心中的恐惧感。 卓然打开手电筒后，发现光源十分有限，只能勉强照亮脚下崎岖不平的路。 “咱们三个人要一直在一起。”卓然一面小心翼翼地迈步，一面提醒另外两个人。 “我知道啦。”许文君的声音听起来既紧张又兴奋。乔若琳却并未对卓然的话做出回应。 卓然将握着乔若琳的手微微用力，她才如同刚回过神来一般小声应道：“嗯，我也听到了。” 就在这时，幽暗的空间突然变得通亮，但只是一瞬间而已，周围的空间立刻又陷入到彻底的黑暗当中，将刚刚适应黑暗的感觉也一并夺去。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卓然甚至听到了另外一对情侣的尖叫声，他们俩显然已经走出很远。 卓然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乔若琳的手，直接将她搂了过来。他能感觉乔若琳在微微发抖。 “太刺激了。”许文君突然说，“好像是雷雨天的感觉。” 他们又摸索着走一段路后，所有人的眼前突然又亮了一下。许文君直接吓得“妈呀”一声叫了起来。这一次，就连卓然也差一点叫出来。借着亮光，他清晰地看到眼前站着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女人的上半身大部分被鲜血染红。更可怕的是，她的脑袋不在脖子上，而是被其拎在自己的手上。 即便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是骗人的把戏，卓然也难以完全战胜内心的恐惧。他不由想到来这的路上，和许文君所探讨的话题：恐惧感是人的一种本能，任何人都受这种本能的驱使，在某些特定的氛围感到害怕。这些鬼屋的存在，正是基于这个理由。 卓然感觉怀里的乔若琳身体抖得厉害，他连忙附在她耳边小声安慰：“若若，你放心，我会全程陪在你身边，不要害怕。” 怀里的乔若琳用力点头。其实，感到害怕的她完全可以全程闭上眼睛。然而她却办不到。因为之前有被华英杰长期关在黑屋里的经历，在黑暗中闭上眼睛反而更加让她感到不安。 “卓，卓叔叔？” 正在缓慢前行的卓然听到许文君正在用颤动的声音小声地叫自己。他沉了口气，小声地提醒道：“和你说了好多遍了，没有卓叔叔，我现在是你的赵叔叔。” “抱抱歉。” “怎么了？” “我感觉，好像有人在我耳边吹气” 卓然本来想对他说是心理作用，然而想说的话刚到嘴边，却吞了回去，因为他也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流，正如许文君所说，像是有人在脖子周围吹气。 如果他们离墙很近，可以解释成气流是从墙里渗出来的，然而他们偏偏离墙有一段距离，气流不可能从那么远的距离射过来，还能如此平稳。 卓然正在迟疑，周围突然又亮了起来。 察觉到异常的他立刻转头，差一点被吓丢了魂儿。那个刚刚提着自己头颅的女护士，此时就站在他旁边，女护士此时把头举到了和脖子一样的高度，气流正是从那个头颅的嘴里喷射出来的。 这一瞬间的画面实在是过于惊悚，但卓然立刻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没有必要害怕。他搂紧乔若琳，快速朝前迈步，却不知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到，差一点跌倒，手里的手电筒也脱手而出。 卓然努力站稳，快速用手确认了乔若琳的位置，并小声问：“若若，是你么？” “嗯。”乔若琳像个小猫一般应了一声，随后又说，“我好怕。” 听她这么说，卓然激动起来，将她纳入怀中：“是我不好，不该带你来这种地方。” “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执意要来的。”乔若琳语气坚定的说。 “嗯？”卓然感觉她的话有些奇怪。 乔若琳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文君提议到这玩后，我就一直在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测试自己是否真的好了。” 乔若琳说完倒入卓然的怀里，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口吻说：“我要和你一起生活好多好多年，我不想自己的精神有问题，连有复发的风险也不可以。”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如此害怕，却又坚持要来。 “你个小傻瓜。”卓然感觉鼻腔酸了起来。 第487章 恐怖的鬼屋（中） “我带你快点走，咱们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卓然对乔若琳说。 鬼屋里在这个时候亮了一下，卓然得以看到乔若琳的表情，她的表情有些犹豫。光线又暗下去后，她喃喃开口：“还是不要了，难得陪文君来一次，让他玩尽兴吧。我们俩个离开，他肯定也要跟着一起，那样他会失落的。” 卓然缓缓吐了口气，乔若琳说的有道理，许文君那边也不能完全不考虑，决定来这里就是个错误，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一手搂住乔若琳，另一只手攥紧乔若琳的手，稍稍用力地说：“你紧跟着我，我们一起前行。” “嗯，我会跟住你的。” 话虽然这样说，卓然的大脑里仍塞满不安。他们刚在鬼屋里走了没多远，就已经见到不止一次堪称惊惧的画面，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根本无法预知。或许正是这种不可预知的感觉，才让人们的恐惧感加倍。 卓然想，对于喜欢玩刺激游戏的人，这里的确是个好的去处，但这对于乔若琳来说，实在是个错误的地方。但愿能一切平安。卓然默默地在心里祈祷。 他本想去找刚刚被自己丢掉的手电筒，但原本亮着的手电筒却不知躲到了哪个角落，和黑暗融为一体。 卓然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和乔若琳在黑暗中继续前行。 前方不远处散发着暗红色的光，周围没有任何提示，那些红光代表着什么？ 这也是这个鬼屋的恐怖之处。一般的鬼屋都是有自己固定的路线，而且每次有鬼怪出现的时候都会有提示。但是这个鬼屋却不同，它根本没有任何恐怖的提示。卓然牵着乔若琳缓慢地靠近那些红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神经再次绷了起来。 许文君此时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朝前行走的时候，卓然叫了好几次他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文君跑哪去了？”乔若琳有些担心。 “幽灵医院属于探索式的鬼屋，里面没有固定的路线，但你放心，他不会有危险，来的路上我已经告诉他了，如果和咱们走失，他可以随时和工作人员联系。这里好多角落都潜藏着工作人员，游客感到害怕，可以大喊‘救命’，藏在附近的工作人员立刻就会过来，安排游客出去。” “那还好。” “所以不用担心他。” 说到这，卓然突然眼前一亮。他接着又对乔若琳说：“所以我们俩现在可以快点出去，到外面等他，他选择这里，本来就是求刺激，让他自己探索一番也未尝不可。” 乔若琳沉默了几秒，也叫了一声许文君的名字，仍是无人回应。 “他应该不会有危险吧？”乔若琳确实似地又问了一遍。 “放心吧，这里的危险都是针对心里的，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我刚刚也讲了，如果感到害怕，他可以随时求救，所以他不会有危险的。” “嗯，那我们加快点速度也好。” 乔若琳的话让卓然的情绪为之一振，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们很快走到冒着红光的地域。 借着暗幽幽的光，卓然勉强能看清这里的布置。凹凸不平的甬道两旁是摞在一起的铁笼子，每个铁笼子里面都装着神态各异的鬼，有一些鬼靠着机关的作用，缓慢地做着动作，同时发出类似嚼骨头一般的恐怖声音。 卓然明显感觉乔若琳的手在抖。他想拉着乔若琳快点走，可这段路却异常崎岖，稍不留意很容易摔倒。 他们缓慢地行进了几米后，卓然在准备迈下一步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到了。他立刻低头去看，发现左侧的铁笼旁依偎着一个女鬼模型，正痴痴地望着他们俩。 女鬼的造型和当初风靡日本的恐怖片“咒怨”里面的伽椰子一模一样。 乔若琳很快也注意到那个女鬼，吓得缩了缩脖子，并贴近卓然的胸膛。 “别怕，都是假的。” 卓然的话音刚落，“伽椰子”突然用两只手抱住了卓然的小腿，这下连卓然也小声叫了出来。 他快速挣脱开“伽椰子”，牵着乔若琳快速跑开了。两人本来决定靠着其中一个铁架子，缓几口气，一双干枯的手却突然从他们所靠着的铁架子伸出来从乔若琳的后面将其抱紧。 “啊！”乔若琳直接原地跳了起来。 卓然见大事不妙，立刻将乔若琳从那双干枯的手里夺回来，那双手随即缩了回去。 贴近卓然的乔若琳害怕地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 “再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就要找到出口了。” 这当然是假话，他们连一半的路程都还差得远。 “嗯，我没事。”说这话时，乔若琳浑身都在抖。 “要不我们求助吧，这附近肯定有工作人员。” “我想再试试，我想经得住这次考验。”乔若琳认真地说。 “若若，我们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式。” “不。”乔若琳摇摇头，“这里虽然恐怖，但它让我找到了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卓然小声地重复了一遍，舔了舔嘴唇。他知道乔若琳所谓的感觉是指什么，她一定是找到了被华英杰关进黑屋时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绝望感，那种记忆一直潜藏在乔若琳的大脑里，每当她回忆起来，就会重新被伤害一次。 卓然攥紧拳头，华英杰虽然已经得到了报应，但卓然对他的恨意并没有减少，乔若琳今天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乔若琳这时又说：“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我要通过这次考验，如果走完全程我都没有发病，那我应该就是好了。” “你会通过考验的。”卓然坚定地说。 “嗯，我在努力。”乔若琳小声嘀咕了一句。 通过摆有铁架子的走廊，前面是一个稍稍宽阔点的空间，两侧的墙壁上涂着令人颤栗的血迹，但四周没有骇人的道具。 这里似乎没有那么恐怖，卓然感觉稍稍松了口气。然而，他大错特错，悲剧恰恰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第488章 恐怖的鬼屋（下） “这里好像不怎么吓人，我们在这缓口气吧。”乔若琳提议道。的确，刚刚穿过那些铁架子时的场面过于惊悚，乔若琳感觉自己几乎被吓丢了魂。 卓然当即表示同意。 他们本想原地休息下，但里面没有可以坐着的地方，两人于是走到墙边，打算靠着墙壁站了一会。 此处虽然有光，但光线暗的很。这里和之前一样，仍是每隔一会就突然亮一下，刺目的光像是要晃瞎人的眼睛，每次闪光过后，他们都要花几秒的时间来调节视力。 乔若琳静静地站立一会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身去，用手指沾了一下墙壁，跟着又转过身来，将手指送到鼻子附近闻了闻。 “啊！”她轻轻叫了出来。 “怎么了？”卓然察觉到了异常。 “墙上的血是真的。”乔若琳的声音微微发颤。 卓然立刻瞪大了眼睛，也学着乔若琳的样子，用手指沾了沾墙上的血迹，拿到鼻子前面闻了闻，果然是一股血腥味。 “应该是类似血的材料，不会是真的血。”卓然虽然这样说，可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疑。 “感觉就是真的血。”乔若琳小声嘟囔道。 “就算是真的血，也不过是动物的血” 卓然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你感觉到了么？”他问乔若琳。 “嗯？什么？” 卓然咽了口唾沫，他刚刚清晰地感觉到墙面动了一下。可既然乔若琳没有感觉，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出来，不然反倒让她感到害怕。 “没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 他刚说完，却见乔若琳也变了脸色。 “墙，墙面好像” 卓然感觉大事不妙，立刻牵起乔若琳的手，打算快速离开此处。还没等他迈开步子，两人身处的空间在刹那间彻底黑了下来，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墙突然涌出一股巨大的冲力，差一点将他们撞得飞了出去。 卓然感觉好像有许多人从墙体里钻出来，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由于事发突然，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卓然一时松开了手里的力道，丢掉了乔若琳的手，但他很快又再次将其抓住，并握紧，随后用力将其拉到自己的身边，紧紧地抱住。 过了好一会，周围才重新归于安静。刚刚紧闭双眼的卓然缓缓睁开眼睛，发现突然暗下去的空间，又逐渐亮了起来。 他随后注意到身后的那面墙，中间豁开了一道裂缝，那些人显然就是从那道裂缝里跑出来的。那道裂缝此时正在缓慢地闭合。 这里的经营者为了能把人吓到真是煞费苦心。 “没事了。”卓然用手轻轻地拍打乔若琳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乔若琳却没有任何回应。 卓然感觉有些不对劲，立刻用双手端着对方的肩膀将其移到眼前，看清眼前这张脸后，卓然差一点窒息。 眼前的人整张脸上只有两个眼睛，并没有鼻子和嘴。 被吓了一跳的卓然立刻将眼前的人推开，那个人随即跑开了。卓然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吓人的环节。情侣们，或者一起来这玩耍结伴而行的人们，穿过之前的铁笼子，必定被吓个半死，来到这后，看到这里的布局，以为到了歇脚的地方。而当他们放松警惕后，那些事先在枪后面藏好的，着装恐怖的人们，便从墙体里跑出来，努力将结伴而行的两个人冲散，从而达到吓人的目的。 那么问题来了，乔若琳去哪了？卓然着急起来，迈着急切的步子开始寻找乔若琳的下落。 在刚刚的冲撞中，乔若琳先是和卓然被撞散了，但很快又重新被一个人拉起手来，由于光线的缘故，她没能看清那个拉她的人是谁，但她心里觉得那个人应该就是卓然。 那个人一直将她拉到一个陌生的空间，才放下手。由于一路跑了好久，停下来的乔若琳大口大口地喘气。好一会，她才倒匀气息，小声对着前面的空间说：“老板，刚刚好吓人，我感觉自己腿都软了。” 前面无人回应。眼睛逐渐适应环境的乔若琳甚至发现，前面根本就没有人。 为什么会这样，刚刚拉我过来的人呢？ “老板？”她又试着叫了一句，仍是无人回答。不是连卓然也要吓自己吧。别这样啊，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要开这种玩笑。 乔若琳胆战心惊地又接连叫了几句老板，但整个空间静悄悄的，除了她，根本没有其他人。 卓然呢？刚刚又是谁把自己拉到这里的？乔若琳着急起来，她的心脏紧张得快要跳出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朝前迈步，却又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身后。因此她每走几步就会突然回头，但回过头之后，她反而更加觉得不安全，又会立刻把头转过来。 “老板？”她用一副哭腔叫了一声，发觉仍无人回应，她立刻又改口叫了一声“卓然”，接连又叫了声“赵思一”。然而每当她叫喊声一落，整个黑暗的空间顿时静下来，仿佛这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这恰恰是最令乔若琳感到害怕的。 不知走了多久，乔若琳突然发觉前方不远处，贴近地面的地方有一道细微的光线。 光！此时哪怕是一点点的光也令她有安全和踏实的感觉。 乔若琳立刻朝那道光奔过去。等她走到近处，发现眼前是一道门，那道光恰好是从门下的缝隙里漏出来的。 门后面有亮光，太好了，会不会是员工休息室之类的？她立刻推门走了进去。门后面是一个方形的空间，像是一个小屋，屋内除了光滑的墙壁外别无他物。 眼前的情形让她想到了之前的恐怖经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正打算走出这间屋子，原本透亮的空间突然变得漆黑一片，连半点光线也没有了。乔若琳顿时吓得浑身颤抖。她在原地怔了半秒，突然发了疯似的扑向身后的门，结果门却在她跑过来之前自动关闭了。 第489章 旧病复发 为了寻找乔若琳，鬼屋里近乎一半的工作人员都参与其中。他们将鬼屋内所有的灯全部点亮，在灯光的映衬下，那些鬼模鬼样的道具现出了原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鬼屋里面的恐怖感也顿时骤减，几近消失。 卓然和工作人员们搜寻了好一会，最终在名为“紧闭空间”的小屋里找到了乔若琳。 发现乔若琳的时候，她正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这是卓然最害怕见到的。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鬼屋的管理者怕摊责任，连声道歉。卓然心知乔若琳本来就有一点问题，也没说什么，默默地搀着乔若琳离开了。 这次和乔若琳一起来这里，卓然其实也带着一点私心，抱着尝试的心态。他听到乔若琳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发现乔若琳心中的想法也和他的相吻合。如果乔若琳通过整个鬼屋，精神状态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也就证明她基本彻底痊愈了。 然而乔若琳并没有如他所愿般通过考验，卓然内心非常沮丧，某种程度上，乔若琳复发，他也有很大的责任。 回去的路上，许文君一直在小声抽泣。他认为是自己选错了地方，才导致乔若琳出现问题，心里十分自责。 卓然本想安慰他几句，却实在没有说话的欲望，可见他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精神类疾病和身体疾病有一点很类似，一旦复发，严重程度近乎加倍。 复发后的乔若琳来势更加凶猛，回家后的第一次犯病，卓然就已经招架不住，一家人几乎折腾了一整天，乔若琳才逐渐安静下来。 稍稍恢复理智后，乔若琳从心底生出一股绝望感。她对卓然说：“老板，这次你一定要把我送到精卫中心，求你了。” 卓然没有吭声，朦胧的目光盯着天花板。他并非故意忽略乔若琳的话，此时的他实在没有心力来回答这个问题。 吃过药后，乔若琳在痛苦中睡去了。卓然则仍在发呆。许文君悄悄地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卓叔叔，你还好么？” 许文君又叫错了名字，但卓然懒得纠正。 “这次都是我的错。”许文君小声说完，垂下头来，“没想到去那个鬼屋会勾起乔阿姨恐怖的记忆。” 听到“记忆”两个字，卓然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记忆，的确，乔若琳病情复发，是因为恐怖的场景触发了她的记忆。他很快又想，如果将那段恐怖的记忆抹掉，乔若琳的问题会不会就解决了呢？ 想到这，卓然真起身子，感觉精神振作起来。 他侧转过头，表情认真地盯着许文君。 “卓叔叔，你怎么了？” 卓然无声地笑了：“感谢你的好点子。” “好点子”许文君一脸茫然，我什么主意也没出啊？ 卓然很快同邱军取得了联系，希望他能帮忙，将乔若琳那段恐怖的记忆通过技术手段除掉。 电话那头的邱军听到了卓然的诉求，发出了一阵长长的叹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地下城已经解散了，技术人员也都离开了，你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了。” “解散了！为什么？” “因为没有资金。这个项目的资金一直是殷主席在提供，现在他死了，资金链就断了。” “殷忠？”卓然难以想象。殷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很快想到殷忠临死前说过的话：你对善的理解太肤浅，达不到我的高度，也就理解不了我对这个世界的善意。 他的所作所为真的可以用“善”来解读么？卓然陷入到短暂的迷茫中。但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他要想办法拯救乔若琳。 “如果，”卓然快速舔了舔嘴唇，继续说，“如果我能帮你筹到钱，地下城的事业就可以继续做，对么？” 邱军落寞地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你知道那是多大一笔钱么？况且，解散地下城也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这个事业的牵头人是殷主席，他的价值观被彻底否定，地下城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何必不换一个事业来做？” “什么意思？” “有太多人因为痛苦和恐怖的记忆而对生活失去希望，如果我们能用这种技术手段，帮助他们从那些记忆中解脱出来，未尝不是一个高尚的事业！” 沉默一阵后，邱军突然开口：“你这么说，只是为了想让我帮助你的爱人吧？” “不！”卓然语气坚定地否认道，“我是真的这么想！” “就算是这样。”邱军顿了几秒，接着又说，“资金的问题你没有办法解决。”他这么说，已经默认了卓然的点子是没问题的。 “资金的问题我来解决，你放心好了。” “嗯，那我等你消息！”邱军心里也割舍不掉地下城，那里沉淀着他的人生价值。 和邱军通完电话，卓然立刻给马汝为打了一个电话。 接到卓然的电话，马汝为显得很兴奋。 “咱俩真是好兄弟，我正要联系你，你却抢先打来了。” “我有急事找你商量。” “巧了，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呢。” 卓然激动的情绪稍稍冷却，问道：“你有什么事？” “我有女朋友了。” 居然是这种事。卓然当即皱起眉头。马汝为三点两头换女朋友，这实在算不上什么新闻。不过有一点倒是值得注意，马汝为似乎头一次如此正式地宣布自己有女朋友这件事。或许他很喜欢新找的对象吧。 “恭喜你。”卓然敷衍道。 马汝为很快又说：“你别以为我只是随便玩玩，这一个我是真的喜欢，而且，我已经打算和她结婚了。” “哦？”这倒是新鲜了。 “今天下午你有时间么？带你见见我的未婚妻！” “有时间！”卓然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刚好和他聊聊自己的事。 第490章 筹资 马汝为安排了一家很奢华的西餐厅。卓然在那里见到了这对新晋的情侣。马汝为的新女友非常漂亮，不知为何，当卓然看到马汝为的女友时，觉得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到卓然后，马汝为立刻牵着女友的手走了过来，脸上的喜悦是卓然之前不曾见过的，那是一种如获珍宝般的眼神。 “亲爱的，和你隆重地介绍一下我的朋友，卓啊，赵思一，是非常著名的心理学家。” 马汝为的女友朝卓然微微点头，并伸出手来：“幸会。” 卓然象征性地同她握了一下，和她对视的瞬间，他觉得对方的眼神里含有别样的意味。 马汝为准备介绍自己的女友时，手机突然响了。 “真是的，这个时候谁来电话？”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拿起手机后，顿时变了脸色。“是我爸，我去接个电话。”他朝着卓然尴尬地撇撇嘴，转身离开了包间。 目送马汝为离开后，卓然把目光回落到马汝为的女友身上，表情不太自然地笑了笑。马汝为的女友歪了歪头：“你认不出我了么？” “嗯？”卓然不由愣住了，“你是” 女人抿嘴笑了起来。“你再仔细看看。” 卓然诧异地眨眨眼，快速在大脑里捕捉和这张脸有关的记忆，却完全搜索不到。难道自己的记忆还有残留的问题？ 女人没有立刻揭开谜底，反而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她朝门口看了看，似乎觉得马汝为短时间内不会进来，迅速将某个东西戴到了脸上。 看清她戴好的东西后，卓然倒吸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他此时面对的是高蓉的脸。 女人随后将高蓉的人皮面具取下，莞尔一笑：“我还以为你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呢。” “那你现在的脸是”卓然疑惑地歪头看着郑琳。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手术么？” 卓然略做思考后，点了点头：“记得，你说国外有一种激光手术，可以除掉你脸部的胎记，这么说，你去做那个手术了？” “嗯。”郑琳笑着用力点头，“所以，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本来的面目哦，我只不过将之前的胎记去掉了而已。” 原来如此，想不到郑琳的脸居然这么漂亮，简直就是现实版的丑小鸭变白天鹅。 马汝为在这时候突然推门进来，脸上挂着不悦。 “真是的，那个老家伙。”他喘着粗气。 “和你爸吵架了？”卓然问。 “天天说我是废物，游手好闲。我并非不想做事，只是现在这个阶段，根本没有好的项目值得投资，真有听起来很有前景，又很高端的产业，我马汝为会第一时间考虑投钱！”在自己的女友面前，马汝为故意把自己说的很高级。 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卓然在心里笑了出来。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好的项目，不知道马兄有没有兴趣。” “哦？”马汝为的眼睛顿时亮了。在他看来，卓然就很高级，他提出来的项目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卓然跟着将自己的想法，和地下城的情况对马汝为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马汝为听完卓然的讲述，显得有些激动。 “真的有这种地方，可以修改和抹除人的记忆？” “你认识我这么久，见过我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假话么？” “好像确实没有。” “实际情况就是这样，投不投钱就看你自己了。” 马汝为咽了口唾沫，把视线移向郑琳。“亲爱的，你觉得怎么样？我应该投么？” 郑琳微微一笑：“听起来是个很好的项目，如果换做我，我会投的。”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他又去看卓然，“我的好朋友和未婚妻都支持我干，我还等什么呢？我选择投钱，需要多少钱，你尽管开口！” 卓然用余光去看郑琳时，发现对方也在偷偷看他。两人都会心一笑。 马汝为并非只是一时说说，他之后带着卓然和邱军去见了他的父亲马邦德，试图进一步说服自己的父亲。 去找马邦德的路上，马汝为对卓然和邱军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这么好的投资，我爸爸肯定出钱，保守估计十个亿，够你们用了。” “那是够了。”邱军露出了满意和期待的笑脸。 见到马邦德后，结果却出人意料。 “抱歉，这个项目我不打算投一分钱！”他的眼神十分坚定，说话也毫不客气。 “为什么？”马汝为当即变了脸色。 “没有为什么，这个领域我不了解，我只会在我擅长的领域投资！” “爸，你不能光想着赚钱吧？偶尔也要想想为这个社会做点贡献啊？” “我是商人，只懂赚钱，别和我谈高度！” 马邦德这番话让卓然大跌眼镜。难怪古人把商人的地位放到最低，这么看来，古人真是有智慧。 “爸！你太让我失望了！” “什么时候我要轮到被一个游手好闲，整天就知道和我要钱花的人教训了？” “你！”马汝为急得脸红脖子粗。 马邦德不急不躁地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说：“我要去开董事会了，失陪。” 他说完起身离开了，全程不带着一点笑脸，给人极其冷酷的感觉。 马邦德走后好一会，马汝为才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写满了窘迫。 “对不起两位了，我等等！”原本低垂着视线的马汝为倏然直起身子，“不一定非要找他要钱。” “嗯？”卓然和邱军同时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有好几处私宅，房本上都是我的名字，卖掉几套应该能换点钱，差不多几千万吧，不知道够不够用？” “够了够了，其实用不了那么多，如果只作为启动资金，几百万就可以。” “几百万就够么？”马汝为瞪圆了眼睛。 “够了。” “早说啊。”马汝为长长地出了口气，“早知道就不来求他了，你把账号给我，我回头给你打五百万过去。但我有一个要求，你得找技术人员对我进行培训，我毕竟是投资方，要熟练掌握你们的技术。我爸有一点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我不能对自己要投资的领域不熟悉。” “完全没问题！”邱军当即应允。 他们三个走后，藏在隔间里的马邦德走了出来，露出了欣慰的笑脸，小声嘀咕道：“臭小子，希望你能干出点成绩，别让我失望。” 第491章 结束还是开始？ 在等待马汝为资金的同时，邱军帮卓然联系好了可以抹除记忆的技术人员，准备为乔若琳做特殊的治疗。 邱军称，他们目前的技术已经比较成熟，抹除体验式的短时记忆，大概的周期只要一周，但鉴于乔若琳的精神状态，他给出比较保守的估计，可能要耗时一个月。 实际上，卓然对邱军所给出的时间，并没有太大的概念，这个时间不长不短。既可以说，居然要一个月；也可以说，原来只要一个月。 相比时间的问题，他更关心的是乔若琳的愈后状态。 “将她脑中的那段恐怖的记忆抹去，她应该就不会出现问题了吧？”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邱军把话说得模棱两可，眼神却很自信。 给乔若琳进行抹除记忆治疗的第二天，马汝为给卓然打来电话。 一开始，他支支吾吾，好像要说点什么，却又很为难。 “怎么了？”卓然径直问道。 马汝为叹了口气：“老铁，钱的事出了点问题。” 卓然握紧了手机，邱军那头已经陆续联系技术人员了，这个时候出差错，等于把人诓了。 “你暂时能拿出多少？” “可能不到一百万，哎，我真是个败家子，之前我的可用资金挺多的，都被我败掉了。我倒是找了几个朋友，他们平时没少吃我的玩我的，结果我去和他们借钱，妈的一个个和我哭穷，我现在真是明白什么叫狗肉朋友了。我爸说得对，我是个游手好闲的人，没用的废物。” 马汝为难得如此自省。 “你先别着急，先把现有的钱拿来救急就好，之后的钱慢慢想办法，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筹。” “我先打八十万过去” 卓然快速心算了一下，按邱军所说的地下城人均月收入计算，一个月的工资，就要给他们出120万，还有40万的窟窿。 当卓然将这件事汇报给邱军时，邱军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失望，好像这件事在他意料之中。 “他肯出钱帮忙，已经很感谢了。剩下的钱我来垫付。” “邱主席” “我之前是这里的管理者，这是我理应有的责任。惭愧的是，我活了大半辈子，没攒下什么钱，不过勉强能堵上这个窟窿。日后什么样，就听天由命吧，我们尽力做就好了。” 采用抹除记忆治疗法，和传统治疗法有一点不同。传统治疗，比如重大外科手术，需经本人同意。如果本人处于昏迷状态中，无法做出答复，则有直系亲属或者配偶代劳。 但抹除记忆治疗法，尽量不能让本人知情。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某段记忆被抹除，会不断地想知道是那一段被抹掉了，反而会陷入到痛苦和迷茫中。 所以给乔若琳治疗的整个过程，都是在她吃完药后处于半昏迷状态下进行的。 果然如邱军所说，给乔若琳抹除记忆，一共耗时一个月的时间。治疗果然有效，被抹除恐怖记忆的乔若琳之后没再病发过。 这一个月，地下城也在竭力想办法宣传自己的业务。对于他们而言，宣传这项业务本身，也是个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既不能大张旗鼓，搞得人尽皆知，又不能过于低调，默默无闻。 宣传的头一周，他们把目标主要瞄准云川，后来在卓然的提议下，他们才把网撒的更远，面向国际。 一个月期间，一共来了两个客户。虽然勉强开张，但所获得的微薄收入，根本不足以支撑地下城的开支，更别说还要花一大笔资金对地下城的入口进行改造。两个客户都对地下城之前的入口，和穿过下水道的行为感到不满。 恐怕还得解散。邱军再次发起愁来。 然而，马汝为却在这个时候及时送来一笔数目不小的巨款。他卖了名下的两套房产。 “既然做，就要做到底，我看好这个项目，砸锅卖铁支持你。”马汝为当着邱军的面力挺他。 更让邱军感动的还在后面，整个地下城的所有工作人员联名写了一封信给邱军，称可以在头三个月不要工资，他们要陪地下城一同度过难关。邱军得以利用马汝为提供的资金，将地下城的入口端端正正地改到地面，像地铁入口一般。 乔若琳痊愈后，和卓然也一同加入了这个队伍。一同加入的还有马汝为的未婚妻郑琳。 三个月过后，来地下城的客户渐渐多起来。到了第四个月，已经可以利用收益来给员工们开工资了。 某一天晚上，刚上完技术课的乔若琳回到她和卓然的房间。两人缠绵过后，乔若琳像个小猫一般缩在卓然的怀里，小声说：“老板，你说假如被抹除痛苦记忆的人，知道自己的记忆曾被抹掉过，会接受这个事实么？” 卓然望了她一阵后才说：“选择来这抹掉记忆的人，都是被痛苦记忆折磨得苦不堪言的人。就像我前段时间的一个客户。带他来地下城的人，是他的父母。在一次地震中，他们的儿子失去了自己的未婚妻，从此以后，他一蹶不振，原本阳光开朗的人彻底颓废下去。他们父母不忍心见他在痛苦中沉沦，于是带他来这里抹点关于他未婚妻的记忆。” 听完卓然的表述，乔若琳沉默了好一会，喃喃开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选择抹去关于我的记忆么？” 卓然搂紧乔若琳：“不会，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那么低，不需要忘记，我也能承受住这种痛苦，但最好的结果是我们谁也不要先离开，要走一起走。” “要走一起走”乔若琳红着眼圈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钻进了卓然的怀里。 许文君考高中之前，卓然和乔若琳一直在云川老城和新城之间来回穿梭。许文君很争气，一年后考上了重点高中，之后选择住校，卓然和乔若琳才轻松些，可以直接住在地下城，不用来回跑了。 许文君的高中的第一个假期，卓然和乔若琳再次赶回新城，和他来个短暂的团聚。 见到卓然后，许文君眼神中充斥着异样的兴奋。 “卓叔叔，给你看个东西，你一定会很感兴趣。” “哦？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许文君递给卓然一个迷你音响般大小的乳白色电子设备。 “喏，这个按钮是开关，你打开就知道了。” 一头雾水的卓然将开关打开后，感觉有一道光从机器里射出来，在自己身边投了一个人的影子。原来是全息投影技术。然而，当卓然看清那个投影出来的人的面目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那个人影开口说道。 “你好，卓然。我们好久不见。” 开口讲话的数字人是高健。 一旁的许文君这时说：“怎么样，很酷吧，这个ai最近卖的很火热” 第492章 精神分裂 求助者：卓医生您好。 卓然：你好。说说你的困扰吧。 求助者：我感觉自己体内好像有好几个人。这些人不是一下子全部出现的，他们有一个缓慢的出现过程。 卓然：你能说一些比较具体的例子么？ 求助者：好。最开始，我经常听到很多个声音，这些声音总是在评价我。比如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我穿着西装去上班，那个声音就会突然在我大脑里说一句“你今天的衣服真帅”。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我内心的声音扩散到了空气中，我最开始以为是幻觉，可到了后来，这种声音越来越多，我才发现并不是我的幻觉，那个声音是真正存在的。到了后来，那个声音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卓然：你别紧张，放松一下，做个深呼吸。 求助者：喘了几口气，我现在好多了。 卓然：那你继续。 求助者：到了后来，那个声音经常困扰我，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和我讲几句话，那种感觉让我感到十分恐怖。我大概总结了一下，每当我在比较嘈杂的环境，比如餐厅或者车站，或是我工作的压力比较大的时候，那个声音就会不断地冒出来，时不时和我讲几句话。而当我在家里或者比较安静的环境中，那个声音就会减弱。 卓然：这是全部的问题么？ 求助者：不，我还有其他的困惑。 卓然：你和我描述一下。 求助者：我总感觉自己心里想的事会被别人听到。比如我看到一个不喜欢的人，在心里骂他一句，然后就会感觉他知道了，接着就会看到那个人会有很多攻击性的行为，一幕幕的就像在看电影一样。 卓然：你刚刚讲的这些症状有多久了？ 求助者：很久了，大概差不多有三年了。 卓然：所有这些困扰你的问题加一起有三年？ 求助者：对，加一块的时间。 卓然：你刚刚说你的大脑里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那个声音是你熟悉的么？ 求助者：是我熟悉的声音。 卓然：那个声音只是评价你？还和你说过一些其他的内容么？有没有告诉你要去做什么事情？如此让你出去跑跑步，旅游什么的？ 求助者：没有。 卓然：你有同时听到两个声音的时候么？就像两个人在探讨，比如其中一个说你衣服很帅，另一个却说一点也不帅？ 求助者：有，不止有两个，但他们不是在探讨，而是都在评价我，其实不止有两个，有时会有好几个。 卓然：同时听到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声音？ 求助者：对，同时听到。 卓然：那些同时出现的声音都是在评价你？ 求助者：对，比如有一次我被领导训，就同时听到好几个声音，其中一个骂我是窝囊废，另一个说我无能，还有一个说我活该被批评。 卓然：你确定不是一个声音连续评价，而是三个声音评价？ 求助者：是三个声音评价，而且几乎是同时的。 卓然：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求助者：我是做设计的，构图设计。 卓然：你的工作需要很多创造性，对吧？不是那种普通的使用构图软件和表格，而是需要思考很多问题？ 求助者：对，没错，就是要不断的思考问题。 卓然：你工作做的怎么样？给自己一个相对客观的评价。 求助者：这些问题出现之前，我做的很好，但现在不行了。 卓然：你们家里人有和你有类似问题的人么？比如你的父母或者兄弟姐妹。 求助者：我是独生子，我父母都很正常，他们没有这样的毛病。 卓然：那你的表兄弟或者堂兄妹有没有类似问题的人呢？ 求助者：据我所知是没有。 卓然：你刚刚说这些问题困扰你三年了，是越来越重的趋势么？ 求助者：这个嘛感觉不算是越来越重，总之工作压力一变大，就会出现这种问题，放松下来就会好很多，症状可以说是基本消失了。 卓然：你所在的工作单位，有比较放松的部门么？ 求助者：有，但我不想做，我喜欢有挑战的工作。 卓然：但挑战类的工作容易让你感到压力，然后你就会容易出现你说的问题。 求助者：我知道，所以我很纠结。 卓然：你之前有看过心理医生或者精神科医生么？ 求助者：有，我之前的主治医生给我开了利培酮。 卓然：你按时吃药了么？ 求助者：我按时吃了，但感觉起的作用并不大。 卓然：你刚刚说的症状其实是心理学上统称的精神分裂症。 求助者：嗯。 卓然：你不要紧张，目前这个疾病是可治愈的。你大体上出现的症状有幻听，轻度被迫害妄想，还有思想广播。 求助者：嗯。 卓然：幻听就是指你经常听到大脑里有好几个声音。被迫害妄想指的是你经常感觉有人在背后说你坏话。思想广播则指的是你总觉得自己在心里说的话被别人听到了，这些都是精神分裂会有的症状。 来访者：嗯。 卓然：你不要太紧张，我刚刚说了，这个病是可治愈的，而且你发病比较晚，还没有家族遗传史，你在用药以后，就会恢复正常。我给你的建议，还是你要换一个轻松点的工作。通过你的描述，可以看出你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事业心也很强，但工作不是生活的全部，当我们因为高强度的工作出现了健康问题时，工作一定要给身体让步，否则可能出现更加严重的问题。根据你现在的描述，你的问题不算严重，但你短时间内尽量不要从事高压力的工作。如果你们单位有轻松的工作岗位，建议你调换一下。 来访者：嗯，我会考虑的。 卓然：你还有其他方面需要咨询的么？ 来访者：以我目前的症状，如果彻底恢复需要多长时间？ 卓然：按理说，这个病症的诊断标准最低的病程是六个月，也有那种因为特殊原因急速发病的情况。你明显超过这个时间，好在你比较年轻，又完成了压力较大的学业。至于你说的治愈周期，一般来说是一年左右，但这一年内尽量要在轻松的环境中。 来访者：我现在有个女朋友，我们在考虑结婚的问题。 卓然：这个病其实不影响结婚，但结婚后，你会面临家庭方面的压力，我的建议还是等你治愈后再考虑。 来访者：会遗传给孩子么？ 卓然：有可能，但概率很低，何况你本来就没有家族遗传史。所以这一点也不要过于担心。 来访者：知道了，谢谢卓医生。 卓然：不客气。 第493章 姐弟情深（上） 韩女士：卓医生您好。 卓然：你好，说说你的困惑吧。 韩女士：我的困惑主要源于我的感情经历。 卓然：好，请具体说说。 韩女士：有些难以启齿。 卓然：请放平心态，不要有什么压力。感情这种东西原本就很难控制，当我们身陷其中时，很多时候都不已自己的意愿为转移。 韩女士：嗯，听您这么说，我心里好受些了。我简单描述一下吧。我最主要的问题，是我爱上了自己的弟弟。 卓然：是亲弟弟么？ 韩女士：对，亲弟弟，我们是在一个家庭长大的。 卓然：是你单方面的么？还是说你弟弟也对你产生了感情？ 韩女士：我们是双向的，而且已经走到了那一步。 卓然：你说的那一步是指同居了对么？ 韩女士：对。 卓然：你们俩的关系多久了？ 韩女士：确立关系已经一年了，但在更久之前，我就发现自己陷进去了。 卓然：嗯。你们已经相处一年了，为什么现在会突然觉得痛苦，想来这里求助呢？ 韩女士：因为我觉得，我们不能继续下去了，我们俩现在是偷偷摸摸的，如果继续下去，迟早被家里发现，那样对我们一家人都不好，一旦被外人知道，那我们全家的名声就都完了。 卓然：且不说爱情，姐弟恋在世俗中确实很难被大众接受。 韩女士：对，所以我想结束这段恋情，但又十分不舍。而且我很困惑，我为什么会爱上自己的弟弟？ 卓然：这句话我可以这么理解么？是你爱你弟弟多一点，然后在这场爱情中你似乎更加主动？ 韩女士：算是吧，但其实最开始让我们走到这一步的人，应该是我弟弟。 卓然：我有点迷糊了。 韩女士：我弟弟喜欢美术，但家里极力反对。他一直偷偷在坚持，他从来没有学过画画，但他很有天赋，画的很好。有段时间，他迷上了人体绘画，所以 卓然：你成了他的模特？ 韩女士：嗯。他只能选择我。 卓然：为什么只能选择你呢？ 韩女士：这要说一下我爸妈。他们都是大学教授，而且是特别特别固执的那种父母。对我们俩管教也很严。最要命的是，我们姐弟俩不能有自我。我们必须按照他们指定的模式成长。从小到大，我和弟弟喜欢的事情都没有办法做，我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到了青春期，我也不敢恋爱，我妈妈每天都像个私人侦探似的调查我，一旦发现我和哪个男生走的近，就会立刻开家庭会议批斗我。 卓然：你父母的管教方式是很有问题。 韩女士：非常有问题，我和他们从来都没办法沟通，他们对我弟弟同样如此，我记得我弟弟上高一的时候，有一次偷偷看网上的那种图片被他们发现，结果被我爸爸打的差一点住院，从此以后家里的电脑便断网了，我们的手机也被没收。那时候我上高三，我比他大两岁。 卓然：是你弟弟当时提出来要你做他的模特的么？ 韩女士：对，他当时很羞涩，第一次提出来的时候被我拒绝了。然后他哭了，哭得很伤心。 卓然：你觉得他是为什么哭？ 韩女士：他可能觉得我和爸爸妈妈是站在一起的，这个家里没人能理解他。 卓然：后来呢？ 韩女士：他一哭我就心软了，很心疼他。我和他聊了很久，关于这些年我们姐俩受的各种委屈，那是我们第一次聊起这些事。我当时就感觉，只有我能懂弟弟，也只有他能懂我。后来我就答应做他的的模特了。 卓然：是只做了那一次，还是日后继续做？ 韩女士：他有一段时间都在研究画人体，那段时间，都是我来做他的模特。 卓然：你刚刚说，虽然在这场爱情中你比较主动，但你弟弟是让你们走到这一步的人，是指他让你做了自己的绘画模特么？ 韩女士： 卓然：感觉你似乎有难言之隐，既然你来找我，就不要忌讳我，放心，我是一个你可以相信的人。 韩女士：好吧。有一次他画完后，我准备穿衣服时，被他拦下了。然后，我们就那样了。那是我们第一次，因为，我们都到了那个年纪，却一直没有发泄的途径。所以我没有拒绝。那次以后，我弟弟很后悔，他为此还得了抑郁症，找了心理医生。我爸妈还以为他是因为学业问题，因为他学习一直都不好。 卓然：你爸妈都是大学教授，你弟弟的成绩却不理想？ 韩女士：嗯，我的成绩也不好，都是班级里后几名的学生。 卓然：按理说，你们的基因应该不会差，都是很聪明的人，你弟弟没有学过画画，就能画的这么好，也能说明这个问题，你觉得你们学习不好的原因是什么呢？ 韩女士：不想学。一想到父母逼我们学习时候的嘴脸，我就特别厌烦学习。 卓然：他们让你们做的事你们都不喜欢，还是单指学习这件事？ 韩女士：所有他们让我们做的事。 卓然：嗯，我们继续说你感情的问题。你和你弟弟那一次之后，关系上有什么变化？ 韩女士：有段时间他不敢见我，有意躲着我，我很伤心。 卓然：后来呢？他又是如何接受你的呢？ 韩女士：我弟弟上大学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但我爸妈反对，硬生生给搅黄了，他们说，弟弟考上研究生之前不能谈恋爱。然后弟弟很痛苦，就想到了我，他找我倾诉，我对他表示理解。之后我们见面了，我哭着和他表白了。 卓然：你如此激动地表白，证明你一直在压抑着心里的感情。我可以理解成，你们两个那次以后，你就陷进去了么？ 韩女士：对，我们两个第一次发生关系后，我就已经彻底陷进去了。女人应该都很看重第一次吧，第一次给了谁，心里就会认定他是自己的男人了。就像你说的，这件事我不敢同任何人讲，一直压抑在心里。 卓然：你弟弟当时的反应呢，他是同意了么？ 韩女士：不，他当时被我吓跑了。 第494章 姐弟情深（下） 卓然：你和他表白之后，他直接拒绝了，是这个意思么？ 韩女士：他没有说拒绝之类的话，直接从我的住处离开了。 卓然：所以你也等于表白失败了。 韩女士：对，他都走了，肯定是失败了。 卓然：你能大概说说你当时是怎么表白的么？是很直接，还是比较含蓄？ 韩女士：很直接，他来的时候，我让他等我，然后我去洗澡。他一开始并没有想多，老老实实的等我。我洗完澡，什么也没穿就直接出去了。我当时说，我爱他，想得到他。然后他就吓跑了 卓然：但他后来还是接受了，因为你们现在是在一起的。 韩女士：嗯。 卓然：所以我想说的是，你当时表达爱的方式有些过于直接，他本来想找你倾诉，没想到你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换句话说，他当时的心理承受力已经很低，所以才会想到找你倾诉，你的行为让他来不及思考太多东西，所以把他吓跑了。 韩女士：我当时也非常郁闷和羞愧。他走了以后，我好几天都振作不起来 卓然：已经过去的事，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负担。我能理解你当时的感受。你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后，你其实已经在心里陷进你们的关系当中。所以你当时见到他后，是因为积攒了太久的爱意，才会做出那样的行为。而且你觉得你们曾经发生过关系，他应该不会拒绝。 韩女士：你说得对，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 卓然：所以你当时的做法也是人之常情。你弟弟走了以后呢？你们后来又是因为什么走到一起的？ 韩女士：他从我的公寓离开后，我们俩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联系，连信息都没发过，后来他找我，是因为一件事。 卓然：什么事？ 韩女士：关于婚姻的事，他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研究生，我父母开始考虑他的婚事，给他介绍自己同事家的女儿。但那个女人我弟弟一点也不喜欢，而且因为是我父母介绍的女人，他更加的排斥。他为此和父母大吵了一架，闹得很不愉快，后来弟弟就来找我了，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卓然：你父母对你婚姻的态度呢？按照他们的标准，你当时应该也到了该恋爱的年纪。 韩女士：我的男朋友也是他们介绍的。 卓然：原来你有男朋友。 韩女士：嗯，是他们朋友家的孩子。那个男的其实挺喜欢我，但我对他完全没有感觉，可能因为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吧。 卓然：既然你有男朋友，你和你弟弟为什么还能同居呢？ 韩女士：我男朋友在国外做项目，常年不回来。 卓然：原来是这样。你父母在给你介绍他的时候，你们知道他的工作性质是这样的么？ 韩女士：知道。我也和他们说起过，他常年在国外，一年就在国内呆两个月，我和他结婚，同守活寡有什么分别？但他们根本不听，他们还说那个男的家世好，学历好，我只是大学本科，人家是博士，和他在一起，我是捡了个便宜，还挑三拣四的。 卓然：你形容自己的男友一直都是用“那个男的”，可见你确实对他没什么感情。 韩女士：嗯，他在我的心里一点位置也没有，但我刚刚说了，他其实是挺喜欢我的，我能看出来。他也挺可怜的，遇到了我这么个不正常的人。 卓然：所以他不在国内的时候，你弟弟就过来住？ 韩女士：我和弟弟偷偷租了个房子，我和那个男人的房子，我爸妈有钥匙，他们偶尔会过去。 卓然：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我现在简单说说我的观点吧。 韩女士：好的卓医生。 卓然：首先，姐弟恋这种事，从伦理学的角度来讲，确实很难被世俗接受，所以你们想要走到一起，阻力会很大。 韩女士：嗯，我知道。 卓然：其次，近亲结婚，孩子有遗传病的几率也非常大，所以你们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或者不适合要孩子。 韩女士：这一点我也想到了。 卓然：不过在我看来，你和弟弟的感情，其实是基于某种比较特殊的原因。我觉得和你父母的教育方式有很大的问题。 韩女士：你说的对极了。 卓然：但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过度去责备你的父母。原生家庭是会对我们人格的塑造造成一定的影响，但这种影响并非是不可改变的。我们人格的初步形成期是十六周岁左右，十六岁到三十之间是稳固期。这个时候的我们已经具备一定的独立思考能力，如果我们觉得自己的父母教育方式有问题，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比如家庭以外的社交，或者读书来修正自己。 韩女士：这个很难做到，他们对我和弟弟的管控太严了。 卓然：我知道，但你们毕竟不是二十四个小时都在一起，他们也有很忙的工作，你们也有自己的学业，学校里还有各种同学，他们都是你们修正自己的坐标。在某些问题上如果和父母遇到分歧，你们尽量沟通，实在沟通不了，我倒是觉得可以尊重自己内心的想法。 韩女士：很难。 卓然：说服一个成年人的确很难，但人与人之间就是通过沟通求同存异，不管多难沟通，都要试图沟通，当然要讲究方式方法，因为难沟通就选择不沟通是不对的，只会让你们的心离的越来越远。 韩女士：那也是他们造成的。 卓然：你这么说就有点偏颇了。他们或许有一定的责任，但不能让全部的责任都由他们来承担。好，我现在说回你和你弟弟的问题。你们之所以相恋，相比肉体上的原因，我觉得心理上才是占最主要因素的，你们在同一个的家庭长大，遭受着同样的压力，所以才会非常了解彼此。心理上的相互慰藉，使得你们走到了相爱这一步。 韩女士：嗯。 卓然：至于肉体的原因，女人在乎第一次的男人，那只是年轻女性的想法，不是说不对，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们的看法逐渐成熟。如果你和很多有一定人生阅历的女性聊，你会发现，她们已经没有在意第一个男人是谁了。 韩女士：可能吧。 卓然：你觉得弟弟理解你的苦楚，或者说你们互相理解，不一定非要通过相爱这种比较极端又很难走的路。你们本来就是姐弟，是很亲近的人。当然你们选择恋爱，我觉得还有一个潜在的原因，或许你没有意识到。 韩女士：什么？ 卓然：是对父母教育的一种叛逆，越是他们不能接受的事，你就越喜欢做，你弟弟或许也是这么想的。 韩女士：其实我也注意到这一点了。 卓然：那就对了。这样是不妥当的，等于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我觉比较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你们姐弟先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冷却和冷静下来，再慢慢地重新思考你们的关系，一味地持续下去，只会让你变得更加迷茫。 韩女士：好的，感谢卓医生的建议。 卓然：不客气。 第495章 红杏出墙 卓然：你现在感觉好点了？ 英子：嗯，哎。 卓然：你从进来就一直在哭，哭了十几分钟，看得出你将要对我倾诉的事对你造成的影响很大。 英子：嗯，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抑郁了，很难受，晚上一个人的时候甚至想死。 卓然：能简单说说困扰你的问题么？ 英子：哎，实在难以启齿。 卓然：你先说说看，我来帮你分析分析。 英子：你觉得我今年能有多大？ 卓然：这个，不太好猜，感觉你应该不到四十。 英子：不愧是咨询师，真会讲话，我都五十出头了。 卓然：那你保养的不错，我是真的没看出来。 英子：我其实有个特别幸福的家庭，老公是一个国企公司的一把，权利很大。儿子虽然学习不太好，但是因为在我们这个家庭长大，情商特别高，看问题也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现在在读研究生。我也刚从一个企业的高位上退下来，总之就是很幸福的家庭。 卓然：嗯，所以你才保养得这么好。那么困扰你的问题是什么呢？ 英子：我背叛了我老公 卓然：你爱上了别的男人？ 英子：算是吧，感觉比那更糟糕。 卓然：具体说说看。 英子：这件事我慢慢说吧。 卓然：嗯，好。 英子：我的年龄虽然已经不小了，但我其实是一个玩心很重的人，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之前在国企担任一个服务大队的大队长，是个正科级。我有这个位置，并不是因为我老公的关系，而是靠我自己。 卓然：那你很厉害。 英子：因为我总陪领导打球，打乒乓球。领导们很喜欢打乒乓球。因为乒乓球是很好的有氧运动，对身体很好，领导们工作压力大，大都注意身体。 卓然：的确是这样。 英子：为了提高球技，公司还从省队特聘了一个专业的运动员，来教我们打球。那个运动员我就称呼他小金子吧。 卓然：好，没有必要说具体的名字。 英子：小金子很高，很帅，我一看就特别喜欢。平时他也是总围着我转。说出来怕你笑话，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帅哥，而且偏爱小伙子。虽然我都一把年纪了，但看到长得漂亮的偶像明星还会激动，小金子既年轻，长得又帅，正是我喜欢的类型。 卓然：嗯。 英子：总之自从他出现以后，我们俩整天腻在一起，我到哪里去都会带上他，一日三餐基本都在一起吃，有时他还会住我家里。 卓然：哦？你老公的工作性质是常年不着家么？ 英子：不是，他职位虽然高，但他恰恰是一个顾家的人，如果不是有特殊的事，他基本每晚都会回来。 卓然：你不是说一日三餐你基本都和小金子一块吃么？ 英子：对，我不会做饭，我们都是在外面吃，偶尔我们三个人会一起吃。 卓然：加上你老公？ 英子：对，他也知道我和小金子走的很近，也知道小金子住过我家里的事，但他很信任我，认为他妻子不会做出格的事。 卓然：你和你老公的感情怎么样？ 英子：我们的感情很好。 卓然：这是客观的评价么？ 英子：是客观的评价，他很爱我，也很尊重我，甚至有一点宠溺我。 卓然：小金子住你家里的事，你老公知道么？ 英子：他知道，但他默许了。小金子在云川没有房子，他在宾馆住的话，需要自己掏钱，所以我偶尔就让他来我家住。 卓然：你们单位把他聘过来，不管他的住处？ 英子：给他的聘用金很高，是我帮他争取的，其实已经包含住宿费了，但我还是想帮他省点。 卓然：所以你就偶尔让他去你家里住，而且你老公也同意了？ 英子：对，我老公很信任我，也很少违背我的建议。 卓然：你老公不在家的时候，小金子去过你家里么？ 英子：嗯，来过。 卓然：你老公知道么？ 英子：知道，他也默许了。 卓然：我冒昧的问一句，你老公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么？ 英子：没有，这一点我敢肯定。 卓然：你老公有性欲倒错的问题么，比如绿帽情结？有些男人会有这样的问题，知道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有亲密的接触，他们反而觉得兴奋。 英子：我老公不会，他很正常，因为他不知道我和小金子做了出格的事。 卓然：我正想问这个问题。你和小金子什么时候越界的？ 英子：就在前两天，我老公出差，他来我家。那天晚上我煮了点螃蟹，我们俩一起喝了点酒。不知为什么，我当然喝得朦朦胧胧的，特别有感觉。是我提出来的，他也没拒绝，哎。 卓然：你老公那方面不行么？ 英子：不，他其实很厉害，总跑马拉松。 卓然：你平时和你老公有话说么？ 英子：我们经常一起探讨问题。 卓然：我问一句可能比较难回答的问题，你觉得你和小金子越轨这件事，是精神出轨多一些，还是单纯的身体出轨。 英子：我也说不上来，我现在脑子很乱。我老公对我不好也就罢了，他对我很好，我却做了这么恶心的事，还是和比自己小将近二十岁的年轻人。 卓然：你的问题我大概了解了，我现在说一下我的看法。 英子：好的卓医生。 卓然：你和小金子的事，确实是不太好的行为。但在我看来，你们三个人都有责任。 英子：哎。 卓然：先说你的问题。如你所说，你爱玩，喜欢年轻的帅哥。其实这件事本身无可厚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好的，漂亮的事物，我们都会带着欣赏的眼光去看。但你的问题是，你想把美好的事情据为己用。 英子：嗯，哎。 卓然：我们都知道异性是相吸的，两个异性相处久了，是会产生感情的，到达一定阶段，甚至是不受理智控制的。换言之，人性都是经不起考验的，所以我们要在有理智的情况下，尽量远离诱惑。 英子：你说的对。 卓然：这件事小金子也有很大问题，按照你对他的描述，他应该也三十多了。 英子：三十三了。 卓然：嗯，且不说年龄的差距，他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却整天和别人的老婆混在一起，这对他自己也是极为不利的，所以他也有责任。 英子：哎。 卓然：另外，你的老公也有问题。信任是对的，但有些事情，觉得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一定要及时干涉和制止。夫妻之间一个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彼此的标杆，在必要的时候给对方提醒，相互纠错，听你的描述，我觉得他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失职。 英子：医生，我以后该怎么办？ 卓然：很好办，及时悬崖勒马就好。 英子：我已经悬崖勒马了，我和小金子已经不来往了。 卓然：那不就好了？ 英子：可是我很自责！ 卓然：你做了不该做的事，适度的自责是正常的，成年人的一个处事原则就是，做错事了，就要承担后果。 英子：我怕自己陷入自责的情绪中走不出来了。 卓然：你觉得自己还会和小金子保持亲密的往来么？ 英子：肯定不会了。 卓然：那就行了。 第496章 赌海无涯 周先生：卓医生，求你救救我。 卓然：你先别急，说说你的问题。 周先生：我完了，一切都完了，哎，我该怎么办？ 卓然：我理解你着急的心情，但你需要冷静下来，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周先生：嗯，我知道。 卓然：你先别着急讲话，先做几个深呼吸。 周先生：我可以说了。 卓然：好，说说你的问题吧。 周先生：我赌博输了很多钱，现在妻子还不知道，我不敢面对她。 卓然：能说的具体一些么？很多钱具体是指多少？ 周先生：三三十万吧。 卓然：那是不少。 周先生：我现在很乱，感觉自己穷途末路了。 卓然：这三十万是你多长时间输的？ 周先生：两天 卓然：两天的时间输了三十万？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周先生：不是，那种东西就是赌博，是电子游戏。您听说过捕鱼游戏么？ 卓然：听过，也接触过。 周先生：嗯，我玩的就是那种捕鱼游戏。一块钱就是一分，充一百块钱就是100分，打下不同的鱼，可以获得不同的分。基础倍数是一倍，打一发子弹浪费一分，但可以无限制地加倍数，没有上限。比如加到一万倍，打一发子弹就需要一万块钱。 卓然：明白了，难怪你会输这么多。 周先生：哎。 卓然：这些钱是你们全家多长时间的收入？ 周先生：我一年到头能赚差不多十万块，我爱人赚的少，收入差不多是我的一半，她主要负责带孩子。 卓然：这些钱大概是你们两年的收入吧？ 周先生：嗯，两年的收入让我两天就输光了。 卓然：你别误会，我问这话的目的，是想测试你的偿还能力。 周先生：我知道。 卓然：这是你第几次赌博，你之前有过这种经历么？ 周先生：有过，哎。 卓然：之前是多久以前？输了多少钱？ 周先生：大概在两年前，是我第一次输钱，输了大概二十万。 卓然：也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钱。所以这是你第二次赌博输钱？ 周先生：其实我不仅仅赌这两次，只不过这两次输钱的数目比较多。在上一次输掉二十万之前，我也赌博好多次，但数目都不是很多，每次都不到一万，所以我自己就能想办法偿还上，我爱人也不知道。我和我爱人没什么积蓄。第一次输了二十万后，因为被别人逼债逼得紧，所以就瞒不住了，然后被她发现了。 卓然：她当时什么反应？ 周先生：她想和我离婚，但我们已经有小宝宝了，小宝宝刚满一岁，我实在不能离婚，我不想失去这个家。那次闹得很大，我岳父岳母还有我妈都来我家，家里人各种批斗我，我被他们骂的抬不起头，但我无力反抗，因为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不能离婚。后来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发下毒誓，说自己不会再赌了，他们选择原谅我了。没想到这一次 卓然：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赌？ 周先生：那个游戏似乎有一种魔力，一旦我打开那个可以赌博的软件，大脑的思维几乎停止了，我唯一的想法就是玩，对钱已经没有什么概念了，也不在乎赌的数目有多大。 卓然：你是说，自己的意识一旦进入赌博的环境，就会失控？ 周先生：嗯，哎。 卓然：那个软件是个什么软件？手机软件么？ 周先生：对。 卓然：你是怎么接触到这个软件的？ 周先生：是通过我的朋友。 卓然：你的朋友也在赌博？ 周先生：嗯。 卓然：他也输了很多钱么？ 周先生：他输的更多，但他是富二代，家里有很多钱。他输掉那些钱，感觉就是输了零花钱，而我则是输光了家底。 卓然：照你刚刚说的，你之前已经对家里人发了毒誓，他们也原谅你了，我猜你后来应该也把那个软件删掉了，后来为什么又下载回来呢？ 周先生：一开始我确实对那个软件十分抵触，也知道自己不能在继续碰了。但有一次，我的朋友和我聊到了那个软件，不知为什么我就又下载回来了。 卓然：你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又下载回来了，是真的不知道么？ 周先生：可能我心里一直就有某种想法吧。 卓然：什么想法？ 周先生：想把那些输掉的钱赢回来，其实这个想法一直藏在我心里的某个角落，只要稍稍一想，就会轻易地输给诱惑。 卓然：为什么你会一直有这种想法？是你上次赌博过后，你老婆的态度有很大变化么？ 周先生：嗯，她经常在我耳边抱怨，我们虽然没有离婚，但彼此的关系变得非常紧张，她动不动就拿我赌博的事来说。 卓然：所以你觉得，是那些输掉的钱让你整个人抬不起头？ 周先生：对，我应该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才想赢回那些钱。 卓然：我问你一个问题，二年前输掉那二十万后，一直到这次输钱之间，你有没有再碰过那个软件？ 周先生：没有碰过，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卓然：整件事我了解的差不多了。我现在说说我的大概看法。首先，我觉得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你老婆迟早会发现，你还是和她坦诚一点比较好。 周先生：那她一定会和我离婚。 卓然：这当然是最坏的结果，但我个人觉得你的情况其实还没有那么糟，根据我的了解，你在赌博的人群里，属于那种有一点自制力的。如你所说，你这一次之所以再次赌博，因为你觉得曾经输掉的钱让你抬不起头，所以你想将功补过，但这一点我要提醒你，赌博赢钱是一时的，输钱是必然的，你想靠赌博来赢钱的想法有点幼稚。 周先生：我现在知道了。 卓然：另外，你确实犯了难以原谅的错误，但你爱人也有一定的责任，既然选择原谅，就不应该总拿你输钱的事来说事。但这件事你不要和她理论，我的建议是，等她知道这件事后，你让她也来做做咨询。要想解决眼前的问题，你们都需要做出改变。 周先生：她一定会和我离婚的。 卓然：你除了赌博，有其他的不良嗜好么？ 周先生：没有，我不抽烟，偶尔喝酒，也不贪女色。就是有赌博这个毛病。 卓然：你们若是离婚，受伤害的是孩子。况且这件事还没到不可解决的地步。按照你刚刚所说的家庭收入水平，你输掉的钱，对你们来说并非是天文数字。 周先生：如果她肯原谅我，我会在工作之余多做几个兼职，争取早点把钱换上。 卓然：你确实有必要这样做，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你已经是成家立业的人，要对“朋友”有最起码的辨别能力，不能什么样的人都当朋友来处。益友的确是朋友，那些整天想着在你身上赚钱，拉你下水，搞得你家破人亡的人怎么能是朋友呢？ 周先生：您说得对，我要远离那些人。 卓然：嗯，这件事固然严重，但还没到不可解决的地步，希望你未来走的每一步，都能异常慎重。 周先生：您说的对，我会注意的。 第497章 不被祝福的爱 于女士：卓医生您好。 卓然：您好，请讲讲你的困扰吧。 于女士：我的问题主要是感情问题。我和男朋友交往已经快十年了，中间分分合合不知道多少次，感觉心好累好累，快承受不住了。 卓然：男女朋友间发生争吵闹别扭，闹分手是正常现象，但你给我的感觉，好像困扰你的并不止和他分分合合这么简单的原因。 于女士：嗯，你说的没错。我和他谈恋爱，其实一直都瞒着家里。 卓然：瞒着家里？为什么要瞒着家里呢？ 于女士：绝不能让我爸妈，他们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 卓然：你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把我绕的更迷糊了。 于女士：抱歉，我过于激动，有点语无伦次了。 卓然：不用道歉，你和我简单说明下，为什么你父母会坚决反对你们在一起？ 于女士：我父母比较了解他，知道他的为人，觉得他太花心，交过很多个女朋友，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劈腿过，他们觉得他会辜负我，不能给我踏实的幸福。 卓然：听你这么说，你们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你父母就知道啊。 于女士：对，他们知道。我们俩其实初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属于早恋吧，但那个时候他很好，对我也超级好。双方父母都知道我们俩偷偷谈恋爱的事，硬生生把我们拆散了。 卓然：你们再次交往是什么时间段呢？ 于女士：我们俩分手的时候，初中都还没毕业，他因为和家里生气，直接辍学了，我则继续念书。我们再次走到一起，是我在上高中的时候。 卓然：这个阶段你父母发现了么？ 于女士：没有，我上高中这三年，我们俩偷偷谈了三年恋爱，他每天都偷偷来看我，给我买我爱吃的东西，还给我讲社会上发生的有意思的事。我觉得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段。 卓然：那个时候你发现他花心了么？ 于女士：还没有。发现他花心是在我上大学的时候。 卓然：你已经上了大学，他的学历却还是高中，你们沟通没有障碍么？ 于女士：完全没有，他虽然辍学了，但一直没放弃学习，看了很多书。而且他很聪明，靠自己的本事赚了很多钱，还开了公司。 卓然：什么公司？ 于女士：做工程的，我大学的生活费，大部分都是由他来负担的。我爸妈也知道我们俩在一起，但觉得我们学历不匹配，仍旧坚持反对，我苦苦哀求，他们才勉强同意。后来我父母从别人的口中听说，我男友经常和狐朋狗友出入敏感场所，而且阅女无数，他们就很生气，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卓然：你知道以后是什么反应？ 于女士：我当然也很生气，和他闹分手。他一开始不同意，反复说最爱的人是我，让我相信他，我心一软就原谅他了，但心里却蓄满了小疙瘩。我父母知道我还和他在一起后，就很生气，骂我这个女儿白养了，大学学历找了个初中还没有毕业的，而且还是个渣男。我不想惹他们生气，只能骗他们说分手了，然后偷偷和他交往。 卓然：我刚刚记得你说他劈腿，是在这之前还是之后？ 于女士：在这之后，我发现了好几次，每次都大闹分手，有时候也的确分了，但每次挺不过一周就会复合。 卓然：为什么挺不过一周就复合？ 于女士：因为我想他，很想很想。 卓然：他在和你恋爱的时候劈腿，你非但不生气，还会想他？ 于女士：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我说的是自己真实的想法。我感觉自己的心里总是别不过来，这几年都是这样的反反复复，很累，我也无数次想过彻底放手，但心里总是打不开这个结，觉得自己很委屈。他有很多个女人，我却只有他一个男人，我为什么这么傻？ 卓然：我理解你的痛苦。在我看来，你是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于女士：可能吧。 卓然：不是可能，是事实。首先你要明白，爱人的关系中，最重要的相处因素是三观是否一致或相近。在我看来，你们的三观要差得很多。受教育程度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多的问题是你们面对感情的态度。你是属于专一性，他则是花心型。这是你们情感中最不稳定的因素。 于女士：我也知道他做的事情不可原谅，但我每次却又败给自己的心，我就是无法忘记他。 卓然：在我看来，你如此痴迷于他，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高中的甜蜜回忆，正如你所说，他在那个阶段给了你太多美好的回忆，你割舍不掉的，其实是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些回忆是青春的回忆，当然美好。 于女士：的确如此，好多时候，我都会在梦中梦到关于那时候的点点滴滴，醒来后，会难过的想哭。能回到那个时候多好，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卓然：青春之所以美好，正是因为它的短暂，且只有一次，任何事物，如果一直有，就会变得廉价，也就不会有美好的感觉。 于女士：嗯，你说的有道理。 卓然：我再说另外一点。心理学有一种恋爱效应，被称为“罗密欧与朱丽叶效应”。如果交往中的恋人遭到亲人的反对，反而会使恋爱之火炽热燃烧，这就是所谓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效应”。这是因为恋人在亲人的反对下，对未来感到惶惶不安，而这种感觉很容易被认为是恋爱的心动。人一旦处于兴奋状态，心理就会变得比较脆弱，很容易成为恋爱的俘虏。反观你们恋爱的整个经历，大部分都处于这种情境下，也难怪你们会爱得难舍难分。 于女士：听到您的观点，我感悟到很多。 卓然：我之所以不看好你们的感情，是考虑到以后。爱情的冲动只是恋人相处的某个阶段，两个人成年后，很快会变得现实，到时候就会发现，爱情不仅仅有甜蜜，还有柴米油盐，尤其两人结婚以后，爱情的冲动劲很快会过，日子归于平淡后，是否有相似的三观就变得尤为重要。三观不一致，或者大部分不一致，两个人就会变得没话说，据最新关于离婚的统计，大部分人离婚，都是因为两人之间不沟通，彼此逐渐疏远，丧失了亲密感。 于女士：听您一说，我感觉我们的爱情确实不能继续下去了，我们俩的三观的确不和，在一起除了性，很少有言语上的沟通。 卓然：那就更要慎重了，希望你早日脱离苦海。 于女士：我会的，谢谢卓医生。 第498章 早恋这件小事 王女士：卓医生你好。 卓然：你好，讲讲你的困扰吧。 王女士：我想咨询一些关于我儿子的问题。 卓然：你儿子遇到了什么问题？ 王女士：我的儿子今年上高三，明年六月份就要高考了，他却和班级里一个女孩恋爱了，真是气死我了，我现在又急又气，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卓然：你先别激动。你说他们早恋，我想知道他们俩都有哪些行为往来？ 王女士：他俩晚上的时候偷偷用私信联系。有一天晚上，我给他冲了杯牛奶，给他送去的时候，发现他偷偷摸摸的，结果我看到他把手机夹在一本书里还摸着亮光。我本来以为他在玩游戏，就把手机拿出来检查，然后就看到那个女同学给他回的信息了，信息上还说“亲爱的，我真的好想你”，真是恶心死了。 卓然：嗯，如果只是一般的同学，应该不会用这样的称呼，看来他们的确是在谈恋爱。 王女士：千真万确的，他们班主任后来还和我反映过，我的脸都被这个不争气的孩子丢尽了。 卓然：班主任怎么说的？ 王女士：还能怎么说，就是说他和他们班的一个女生在早恋，两人晚自习下课期间偷偷跑到他们学校的一片小树林去幽会。 卓然：他们的关系多久了，你了解么？ 王女士：班主任说半年前就发现他们俩走的很近，但他们俩学习成绩都还不错，他就没往坏处想，而且这半年来，他们的成绩都没掉，但最近一个月，他俩的成绩都直线下降，尤其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下降的更快。 卓然：你有问过你儿子么？他和那个女同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女士：我逼问过，他说两人都好了一年了。我怀疑他这样说是故意气我，他就是这样的个性，逆反心理特别强。 卓然：我想知道你平时对他的管教方式是什么样的，是比较强势么？ 王女士：我在公司是个管理层的人，手底下管了好些人，平时和他相处的时候是强势了点，但早恋这件事他毫无疑问是错了，我也没有办法不激动。 卓然：你应该不止一次和你儿子说起关于早恋的问题，他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王女士：他肯定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每次和我聊起这件事都显得很心虚，他也和我保证过好多次，说先以学业为重，但我知道他和那个女同学肯定还藕断丝连呢，哎，我真是气，我现在想给他转学，但转学后又怕他到新的学校不适应，反而影响学业，我真是拿他没有办法，怎么会摊上这种事？ 卓然：我觉得你现在的情绪还是有些激动，对我们的咨询会有影响，我希望你能尽量冷静下来。 王女士：抱歉卓医生，我刚刚是有些激动了，现在应该可以同你心平气和地谈了。 卓然：嗯，这样很好。你刚刚说的非常详细，我基本上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实从心理学的角度讲，早恋根本不是问题，也不是不正常的，相比较之下，不恋爱，或者不谈恋爱的学生才不正常，如果你儿子到了这个年纪，没有喜欢的人，才是你真正该担心的问题。所以，你应该很高兴看到你的孩子是正常的孩子。 王女士：话是这么说，这些道理我也明白，只不过 卓然：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谈恋爱不是问题，但是他贪恋的时间点不对，而且在恋爱上投入过多的精力也不对，因为你刚刚说了，他明年六月份就要高考了，他应该只剩半年多一点的时间用于复习和冲刺。 王女士：对啊，所以我才着急，哎。 卓然：你要明白，一般的孩子处在青春期，受体内分泌的激素，也就是“荷尔蒙”的作用，家长和老师不管怎么阻挠，他们能很难抵抗住恋爱的诱惑力，这是生理原因导致的。这个时候，如果老师和家长横加阻挠，他们会从地上转到地下，偷偷摸摸的反而会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王女士：那我也不能不管啊。 卓然：你当然要管，但要注意方式方法，首先，你不要一开始就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先和他站在同一面，肯定他的行为。比如你可以有这样的说辞：“你们现在真好啊，可以这么早就体验爱情的美妙，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太知道男女之间的事呢。你有心仪的女孩，妈妈很高兴，但你想不想和她一起有更好的未来？那你们就把甜蜜暂时放一放，这半年一起努力，争取共同考入同一所好大学，两个人一起为更好的明天打拼。” 王女士：这种支持的话我可说不出来，那不等于纵容他们了么？ 卓然：你需要思考一个问题，你之前说，他们其实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但他们的成绩掉下来，是在最近一个月的时间，为什么会这样呢，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事呢？ 王女士：一个月前就是我发现他用手机和那个女同学沟通的时间，我把手机没收了，还劈头盖脸给他一顿臭骂。 卓然：那就对了，他的成绩下降，并非单纯是因为早恋，是因为心中的美好被一下子击碎了。关于早恋的问题，来找我咨询的不少，很多案例都有一个共性，学生真正因为早恋而成绩下降的案例只占一小部分，大多数学生后期的问题都是因为学生和家长横加阻挠。 王女士：难道我不让他早恋还做错了么？ 卓然：你看，你还是没有正确地认识这个问题。相比做法，目标才最重要，现在大多数学生都存在一个问题，他们拼命努力，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拼命，所以很多大学生在毕业的时候会变得异常迷茫，因为他们在努力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自我，连一个明确的目标都不曾设立过，没有目标的前进就会变得迷茫。 王女士：让他早恋，他就不迷茫了？ 卓然：早恋对他而言，可以变成他目标的一部分。 王女士：我就是觉得，让他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一定会影响学习，我没有办法不这么想。 卓然：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一个人有时候需要来自异性的刺激，喜欢听异性的声音，憧憬和异性相处。这跟人体内的正常生理发育有关，是很正常的事，男女在一起可以提高工作和学习的效率，这一点早已经被科学证实了。 王女士：所以我要支持他早恋？ 卓然：这个阶段，如果你彻底让他和那个女孩断绝来往，也会出现问题，会适得其反，你可以和他立一定的规矩，比如限定他和那个女孩的见面次数，或者限定他们交往的时间。我想强调的是，对待孩子恋爱的事，是要放开，但不是放纵，这里面有一个度，但一刀切肯定也是不对的。至于这个度怎么控制，也需要你这个成人的智慧。 王女士：我只说先试试看，你说的事我之前完全没有想过。 卓然：可以尝试，再有什么问题可以咨询我。还有，我还建议你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解决这个问题。体育锻炼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耗体内的激素，所以你可以鼓励你的儿子多进行体育运动，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他对那个女学生的思念。 王女士：这个可以，我可以做。 卓然：希望我的建议对你有一定的帮助。 第499章 我恨我的父母 卓医生：我之前和你母亲聊过你的问题，她说你是一个特别叛逆的孩子，经常有一些叛逆的举动。 学生：呵呵，在他们眼中，我只要稍稍不合规矩，就觉得我是叛逆的，其实我不是叛逆，我只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他们不能对我提出的问题做出合理的解释，还不让我有那些想法，所以不是我的问题，是他们有问题，他们太无能了，不配做我的父母。 卓医生：哦？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配做你的父母呢？ 学生：最起码应该理解我，懂我。 卓医生：所以你觉得他们不懂你？ 学生：对，他们太不懂了，太蠢。 卓医生：你在外人面前这样形容自己的父母，是一件不太好的事，不管怎么说，你父母把你养大是很不容易的事。 学生：他们把我生下来就是个错误。 卓医生：单单因为他们不理解你，你就有这样的想法？ 学生：也不是，我很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可能我比较早熟。 卓医生：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觉得他们把你生下来是件错误的决定？ 学生：他们很穷，没什么钱，又很蠢，学习能力差，感觉是应该被社会淘汰掉的那类人，不从接触新鲜事物，也没有能力跟上潮流，和他们说什么他们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是这种人的儿子？ 卓医生：且不说他们的能力高与低，单是他们给了你生命还把你养大这件事，你觉得不应该感激么？你已经是高中生了，应该具备最起码的认知。 学生：为什么他们把我生下来，我就一定要感激呢？ 卓医生：给了你生命，你还不应该感激么？ 学生：他们给我生命，经过我的允许了么？我从小到大根本就活得不快乐，面对的全是痛苦，我宁愿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所以我并不感激他们给我生命这件事。 卓医生：你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面对的都是痛苦，能简单说明一下么？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感觉？ 学生：太多方面了，说不清。 卓医生：如果你举不出例子，就证明这只是你情绪化的想法，你是因为现在情绪激动，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学生：我不是情绪化，是你不懂我。 卓然：想让我懂你，你就说说看，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你有现在这些复杂的想法。 学生：行，那我就和你好好说说看。 卓然：我洗耳恭听。 学生：我奶一共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我爸是最大的一个，也是混得最差的。其他三个孩子不是当大官，就是做生意赚大钱。我爸就是个普通国企工人，后来还买断下岗了，他找了我妈也很普通，我妈就是农村妇女，没什么文化，还特笨，我现在感觉和她沟通都费劲。 卓然：你就是因为这个而感到痛苦？ 学生：当然不是。我刚刚和你说了，我两个姑，一个叔，家里都特别有钱，他们的孩子也很优秀，整天见多识广，家里有钱，各种学特长，都是拜名师。我家里穷，父母也没什么意识，什么特长也不给我报，整天就嚷着让我学习，我成绩其实还行，但他们成绩也都很好，因为他们都找名师补课，父母有高度，孩子也很优秀，我除了学习成绩，和他们比简直一无是处。 卓然：按照你的说法，你父母并不是不给你报特长班，他们是没这种经济实力。 学生：才不是，我们家里穷，是和那些富亲戚比，学特长的钱肯定还是有的，我和他们建议过，说自己想学钢琴，然后我妈就说，你也没有音乐细胞，你学什么钢琴？我其实音乐天赋还行，听过的歌我都能考自己的感觉把音写出来，我没专业学过，节奏可能不对，但音都是准的，我一个学钢琴的同学就说我有天赋。 卓然：照你所说，你是有一定的天赋。 学生：但我妈不让我学，她自己蠢，以为我和她一样蠢。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傻不拉几的不知道自己喜欢啥，父母硬逼着学这学那，我有自己喜欢的，她还反对。 卓然：这件事你没咨询你爸的建议么？ 学生；呵呵，我爸更让我无语，他听说我要学钢琴，就对我说，你学习都没学明白，学什么钢琴？ 卓然：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感到痛苦么？ 学生：这才哪到哪？最要命的是大家庭聚会，我感觉我们家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我奶奶特别势力，对自己家人也一样。聚餐时，每家都要发言讲话。尤其我那几个弟弟妹妹，他们一个个的可牛了，讲起话来就像做报告，到我们家这基本就跳过。我特别讨厌被轻视的感觉，每次家庭聚会，我都有很强的挫败感。所以每次聚会，我都想找机会推脱，我爸妈就会跳出来说我不合群，给我讲一堆没用的大道理，他们完全不懂我，从来都不站在我的角度考虑。 卓然：你说的问题我能理解，大家族的孩子，确实容易存在被比较的心里，这种案例很多。但你不应该为此而恨你的父母，你心里有落差感，他们也是一样的。像你刚刚所说的当大官，做买卖做大钱，这不仅仅是智力的问题，也有很强的的运气成分在里面，你父母生活在这样的家族里，肯定也有想腾达的想法，他们缺少的可能是运气，所以你因为这样就恨他们，对他们实在不公平。 学生：不，你不懂，他们不是运气不好，他们是蠢，从来不学习，不接受新鲜事物的人做什么能成功？不被社会淘汰就不错了。 卓然：你一直在说他们不学习，但我想告诉你的事，成年人和学生不一样，他们没有大把的时间去学习什么，而且，成年人的人格结构十分稳定，很难再做出什么改变。 学生：但有些成年人就很爱学习，也很赶潮流。 卓然：的确有这样的人，那样的成年人基本都是很优秀，终生都在努力进步的人，这种人只是人群中一少部分，你不能苛求自己的父母是这类人。 学生：总之他们就是很愚蠢。 卓然：和你聊了很多，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你是一个自尊心很强，也很要强的孩子，你的挫败感主要来自你的家族，但你无力改变整个家族，就迁怒于自己很普通的父母。 学生：他们主要什么都不知道，和他们聊什么都不懂，就像是火星来的。 卓然：两代人的成长环境不同，有代沟是很正常的。 学生：那就完了，我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越学习越聪明，将来也会变得很有智慧，和他们会越来越远，现在沟通都费劲，将来更完。 卓然：很好，你提到了智慧这个词，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智慧么？ 学生：不知道，你说说看。 卓然：真正的大智慧不是和人相处时给人压迫感，恰恰相反，是和人相处给人舒适感，说白了就是包容。我们国家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智慧高度，才融合了五十六个民族。 学生：嗯。 卓然：你没有反驳，看来你的确聪明，听进去我说的话了。我还要继续说明一点，我们国家很注重孝道，父母可能有让我们失望的地方，但这不能成为我们恨他们的理由。听你刚刚的描述，我没有觉得你父母有做的十分不好的地方，不是每个父母都会变得很有钱，很有高度，也有地位，难道这样的父母就要被恨么？那全天下大部分的父母都要感到惶恐了。 学生：嗯。 卓然：你想想看，钱和地位，还有所谓的思想高度，是没有个标准的，有多少钱算是有钱？多大的势力要势力？多高的思想高度叫高？比较本来就是没有上限的。所以你应该放平心态，接受自己父母的普通，因为绝大多数人本来就是普通人，太过刻薄的精英思想，是很害人的。 学生：嗯。 卓然：你觉得我的话对你有帮助么？ 学生：我回去好好思考思考。 卓然：希望你能想明白。 第500章 特殊谋杀（1） 这个咨询的案例发生在乔若琳被华英杰抓走之前的时间段。 “我好无聊啊，感觉继续闷在诊所，我要出问题了。”坐在一楼的乔若琳望着一楼的天花板说。 卓然闻言放下手里的书，对乔若琳说：“出去旅个游怎么样？” “真的么？”乔若琳的眼里立刻射出期待的光来。 “可以考虑呀。” 乔若琳立刻凑到卓然身边，用手抓起他的手臂：“别考虑了，老板，带我出去旅个游嘛！” 乔若琳苦苦央求后，卓然终于下了决心，决定带乔若琳出去游玩。 两人决定去云南游玩，乔若琳开始查攻略。他们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来准备，卓然为此还推掉了几个前来咨询的求助者。 临出发之前，卓然已经拉着行李箱准备走出诊所，一个陌生人打来电话。 十有八九是求助者，卓然已经做好将其推掉的打算，接起电话后，一个极其慌张的男人声音说：“您是卓医生么？是么？” 略一犹豫后，卓然开口回应：“嗯，我是。” “求求你，救我，救救我！” 卓然最怕的就是在这种时候接到这样的电话。他快速瞄了一样旁边的乔若琳，乔若琳也在微微撇嘴。 卓然沉了一口气后说：“这位先生，我能理解您着急的心情，但我有事要出趟远门，已经买好了票，正准备离开，有什么事能等我回来再说么？” “别，不要这样，我恐怕等不了那么久了！”对方立刻大喊大叫。 一旁的乔若琳无奈地耸耸肩膀，脸上有些失望。 卓然略一皱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先大概说说吧？” “有人要杀我，要杀我和阿成”电话那头的男人颤抖地说。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以及通电话后男人的种种表现，足以证明此人精神不太正常。为了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卓然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如果有人要杀你，你应该去找警察求助啊，我只是个心理医生，帮不上你什么忙。” “不，卓医生，只有你，我的问题只有你能帮忙，求求你” 这个人越说越激动，他这个状态，在电话里根本说不清。卓然正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时，乔若琳凑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先可他来吧，旅游的事再说。” 卓然轻轻应了一声。他知道乔若琳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其实很不情愿，他的心里也很不舒服。但出于职业的道德，卓然又实在无法拒绝这个病人，他怕导致一个生命的陨落。 “好吧。”卓然终于妥协，叹了口气后继续说，“你知道我的位置吧，如果你方便的话，就现在过来吧。” “好，我马上就过去，我知道您的位置。” 大概十五分钟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出现在诊所，他十分消瘦，颧骨很高，眼神里写满了惊恐。他自称于伟民，打电话的人就是他。 两人来到咨询室后，卓然问：“说说你的问题吧。” 于伟民没有立刻回答，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卓然开始用脱敏法指导其放松。等他的状态稍好一点后，卓然又进一步用言语诱导的方法使其精神放松：“你想象一下自己现在正躺在沙滩上，温暖的阳光洒在你的身体上，温暖舒适感觉好些了么？” “好多了。”于伟民说。 “那你说说你的问题吧。” 于伟民听到卓然的话，快速抖了一下肩膀，缩了缩脖子。“卓医生，有人要杀我和阿成。” “嗯，你刚刚已经说过了。”卓然提醒他，“你再说得详细一点，谁是阿成，还有那个要杀你的人，你认识么？” “阿成是我的恋人，要杀我们的人叫阿荣。”说到这，于伟民略做停顿，咬了咬牙，眼神却有些慌。能看出来他对那个叫阿荣的人又恨又怕。 他很快又补充道：“阿荣是个暴力份子，是个恐怖极端主义者，别人有悖于他的意愿，他就要杀人。” 卓然越听越觉得事有蹊跷，但他掌握的信息太少，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你和阿成有什么违背他意愿的地方么？为什么他要杀你们呢？” 于伟民听到这句话后，显得十分激动。他瞪圆了眼睛，描述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和阿成十分相爱，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一直相爱，幸福一辈子，可阿荣突然出现，他反对我们在一起，并放出过激言论，如果我和阿成继续在一起，他就会杀了我们。” “你还是没有讲出问题的根本，他为什么要反对你们在一起呢？” “因为，”于伟民舔了舔嘴唇，“因为阿成也是男性。” 卓然缓缓坐直了身子，将这句话在大脑里消化一番。然后说：“所以，阿荣反对同性之间的爱情，只要看到两个相同性别的人在一起，他就要打开杀戒？可以这么理解么？” “他只反对我和阿成。” 卓然听得一头雾水，茫然地问：“为什么单单反对你和阿成呢？这里面有什么故事么？” “没什么故事，他就是反对我和阿成在一起，强烈地反对。” 于伟民的描述云里雾里，卓然一脸地无奈。 “好，先不说动机，既然你和阿成如此相爱，你可以带着阿成离开云川啊，到一个阿荣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生活。” 于伟民沮丧地耷拉着脑袋微微摇晃：“不管用的，不管我们去哪里，他都能找到，我们甩不掉他的。” 第501章 特殊谋杀（2） “他在你们两个人的身上安了定位仪器么？为什么你们俩到哪里他都能找到呢？”卓然不解地问。 “阿荣就是能找到我们，他有这个能力。”于伟民说的斩钉截铁。 “你是怎么认识阿荣的？” “我也说不好，就是突然之间就认识了。” “嗯。”卓然轻轻应了一声。截至目前，这个叫于伟民的求助者说的话都是无头无尾，卓然被他搞得快失去耐心了。 “你能再说描述一些关于阿荣的事么？” “好。”于伟民用力点了点头，继续说，“他是个暴力份子。” “你之前说过了。” “他还有一点变态，有自虐倾向，我曾亲眼见到他用嘴把自己的指甲咬断，并从伤口处吸血。” 听起来像是有很严重的精神问题，卓然眯起了眼睛。“还有呢？” “还有总之他就是一个变态，是个疯子，这个疯子现在视我和阿成为眼中钉，他随时都会杀掉我们。医生，请你一定要帮帮我和阿成。” 卓然心里一阵苦笑。和于伟民见面之前，他还以为这个人有被迫害妄想症，可根据他的直觉，于伟民又不太像是被迫害妄想。做了多年的心理医生，他第一次被病人搞糊涂了，完全摸不着头绪。 有那么一刻，卓然真的觉得于伟民是找错了人，他更应该找的人是警察而不是自己。虽然他的精神有一定的异常，但那可以理解成过度的惊吓所致。 卓然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该怎么将其委婉的请走，这样的话，旅游的计划还不至于就此泡汤。 卓然在思考着该如何将于伟民请走时，他仍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讲诉着阿荣是一个多么凶残多么可怕的人。 于伟民正说到兴处时，被卓然伸手打断。 “关于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你的困扰主要是来自他人的威胁，但我觉得，我能给你提供的帮助有限。我只会对他人进行心理疏导，并不能提供安全方面的保障。” “嗯。”于伟民的神情黯淡下来。 “所以你应该找更安全的地方。” “找哪里？” “你觉得哪里最安全？”卓然反问道。 “警察局。” 卓然微微一笑：“为了你的安全，我建议你早点联系警局的人，把你的情况和他们好好说一说。” 卓然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无意间垂下的视线刚好落到于伟民的手指上。只这么不经意地一眼，他立刻改变了主意，也顿时想明白于伟民为什么一开始选择来找他。 于伟民好几根手指的指甲都破损的十分严重，显然是被狠狠咬过的。于伟民是个人格分裂患者，他口口声声说的那个阿荣，就是就是他自己。 于伟民这个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卓然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回座位。 “我想了一下，你还是不能去警局。” “啊？”于伟民疑惑地睁大眼睛。 “你没有证据，只是单纯觉得有人要害你，警察没有办法帮你。” “那我该怎么办？” 和于伟民聊了这么久，卓然不确定他这个人格是不是此人的主人格，但可以肯定的是，于伟民这重人格并不聪明。那个被他成为阿荣的人，或许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不要担心，你最开始不也没指望警察能帮上什么忙么？不然你就不会来找我了。” “对，对。”于伟民立刻露出笑脸，“卓医生，请你一定要帮我。” “我尽量，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什么问题？”于伟民睁大了眼睛。 “你害怕照镜子么？” 卓然并非随口一问，他记得于伟民之前说曾看到阿荣咬断自己的指甲并吸允自己的血。他应该是在镜子里看到的。部分人格分裂患者并不知道自己体内还有其他人格，但他们可以通过镜子看到另一个“自己”，即便这样，他们仍察觉不到另一个“自己”的存在。 卓然猜他之所以受到阿荣的威胁，恰恰是通过镜子这个媒介。 “害怕。”于伟民很明显变了脸色。 “为什么害怕？” 于伟民咽了口唾沫，随后才继续描述道：“因为我每次照完镜子，都会做噩梦。” “做什么样的噩梦？” “做被阿荣追杀的噩梦，在梦里，我和阿成被他逼得无路可逃。” 那就对了，他其实是在照镜子的时候看到了阿荣这个人，只是他自己并不自知，那个时候属于他的意识在模糊的边缘，阿荣的人格则占了精神主导，所以于伟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卓然正在大脑里思考这件事时，于伟民突然把头探了过来，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 “怎么了？”卓然问。 “卓医生，我其实有件事瞒着你。”于伟民说。 “什么事？” “不管阿荣杀了我和阿成任何一个人，都等同于杀掉了两个。” 准备问出问题的同时，卓然也想到了答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阿成是” 于伟民露出难以名状的笑容：“他是我体内的另一重人格，说出来可能会让你感到吃惊，但这的确是事实，我爱上了自己体内分裂出的另一重人格，是不是有些难以接受？” “那倒不是”卓然竭力掩饰震惊的情绪，这种事之前的确闻所未闻。 “爱上一个人，不就是爱上他的人格特质和行为方式么？阿成不管身上哪一种品质都是十分吸引我的，所以我理所应当就爱上了他。” 于伟民知道阿成，却不知到连阿荣都是他分裂出的人格。 深吸一口气后，卓然缓缓开口：“我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你说。”于伟民眼神充满忐忑。 “你刚刚说，阿成是你分裂出来的人格，而你也知道这件事。” “对。” “其实，就连阿荣，也是你分裂出来的人格。” 听到卓然的话，于伟民整个人的身体都僵住了。 第502章 特殊谋杀（3） “完了完了，我完了。”于伟民如同念经般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卓然接连说了好些安慰他的话，他都没有反应。 “你冷静点！”卓然稍稍用力地喊出这句话后，于伟民才如果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一般停了下来，目光呆滞地盯着卓然。 “很抱歉我刚刚对你吼了，但你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知道。”于伟民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更何况，阿荣是你体内的另一重人格，未必是件坏事。人格与人格之间是不能相互杀害的。那种事只会出现在小说或者电影里。换句话说，阿荣没有办法杀害你和阿成。所以你也不用害怕什么。” “不，他能！”于伟民眼含血丝地说。 “他做不到。”卓然肯定地说。 “他可以自杀，那就等于我和阿成都杀了。” 卓然没有想到这一招，有些吃惊。但他回忆起于伟民关于阿荣的种种描述，如同所说，阿荣的确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难怪我永远也躲不开他，原来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于伟民突然抱起脑袋，“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要阻止他，我不想死，也不想让阿成死。” 他随后又把视线移向卓然：“医生，求你帮帮我，帮我把体内的阿荣除掉，你是心理专家哎，还是心理世界的主编，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传统的治疗方法需要的时间太久，但” 听到这，于伟民立刻把话抢过去：“你看！我就说你一定有办法，太好了。” 卓然微微蹙眉：“我并不敢说一定行，但你可以试试。” “我需要怎么做？”于伟民异常激动。 卓然之后带着于伟民找到了林德贤，寻求他的帮助。 他们两人商议后觉得，这件事的确可行。记忆和人格是相互依托的，一方完全可以影响另一方，如果将于伟民这个人格的记忆通过催眠的手法反复加固，最终可以将他体内的这重人格彻底稳定住，另外两重人格应该就不会出现了。 卓然随后问于伟民一个刁钻的问题：“你本人是这具身体的主体人格么？” 于伟民立刻说：“我确定！” “嗯，治疗人格分裂，有一个最基本的伦理，就是要保证主体人格的存活。” “我知道。”于伟民连忙回应。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告知你。” “什么事？”于伟民睁大双眼。 “我们所用的治疗方法，只能保住你的主体人格，也就是你现在所有的人格本身，至于其他另外两重人格，他们都会消失。” 于伟民原本带着期待的眼神黯淡下来。卓然说出的话，似乎是他最怕听到的结果。 许久他才开口：“所以阿成也会死，对么？” “嗯。”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那就是传统的治疗方法，周期比较长，根据你的描述，阿荣是个危险份子，他恐怕不会给你那么久的时间。” “是啊，哎” 于伟民考虑了一会后，忍痛同意他们的治疗方法。 在治疗于伟民之前，林德贤同他大概确认另外两重人格的出现时间。于伟民说，阿成每天下午两点左右会出现，他会在自己的人格离开前，留给于伟民很多情书。至于阿荣，他不确定，阿荣似乎行踪十分诡秘。 林德贤皱了皱眉：“如果阿荣行踪不定，就会很难办。” “为什么？”卓然问。 林德贤称：“知道了他们大概出现的时间，我们可以在人格切换之前，对其进行记忆加固，可如果不知道具体的人格出现时间，就需要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加固。倒也没什么，只是会很辛苦。” “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加固，听起来似乎更加稳固些。” “那倒是。”林德贤一阵苦笑。 由于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工作，林德贤靠自己必定完不成，他为此又跑去求助邱军。邱军手底下的技术人员众多，可以实施类似倒班的方法。于伟民自然也为此支付了高昂的费用。 卓然再次见到于伟民是在同乔若琳旅游回来的半个月后。于伟民特意跑到他的店里来道谢，他的气色看起来很好。 “得亏有您的帮忙，我才勉强保全性命，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谢。” “言重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两人谈话期间，卓然不经意间瞄了一下于伟民的手指，他的好几根手指仍然有伤，其中一根手指似乎刚刚才咬过不久。 一时间，卓然的心里生出不祥的感觉。 于伟民注意到卓然在看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将手指遮掩起来。他这个举动更加重了卓然的怀疑。 卓然立刻把视线移向于伟民的脸上，用几乎要将人看穿的眼神盯着他看。这个人太会演戏了，自己居然被他骗了。 “你才是阿荣！” 于伟民脸上浮现出浅笑：“卓医生，你在说什么呀” “你就是阿荣，你不是主体人格，你借我的手把那两个人格除掉了，其中就有一个是主体人格。” 于伟民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我是阿荣不假，但我并不坏。我只是讨厌我体内的另外两重人格。你知道我有多讨厌同性恋么？我爸爸当初就是同性恋，结果我妈妈成了牺牲品。我这个人格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吧。” 于伟民叹了口气，继续说：“我虽然不是主体人格，但我之所以会存在，也证明这个人的潜意识里，是恨我父亲的，他或许也不想自己变成我父亲那样，所以我这样做，也算是完成了他的心愿。” 听到他的说法，卓然瞠目结舌，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另外一种可能。 “所以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好好谢谢你。” 扔下这句话，于伟民起身离来了。 第503章 见鬼（1） 这个案例发生的时候，乔若琳才到卓然身边没多久，那个时候的卓然对她还处于不信任状态，诊所还是原来一层的老房子。 当天卓然在整理档案的时候，乔若琳推门进来，脸上挂着堪称奇怪的表情。 “老板，有人咨询。” “叫他去咨询室等我。”卓然看也不看乔若琳。 乔若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退出门去，反而钻进卓然的办公室回手把门关上。 “老板，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 卓然这才把头抬起来，嘴角微微上翘：“来找我咨询的人奇怪，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乔若琳冲他吐了吐舌头，然后说：“等你见到就知道了。”她说完扭着屁股走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说：“我已经叫他去咨询室里等了。” “嗯，我一会过去。” 卓然将最后一沓档案归档后，信步朝咨询室走去。来到咨询室门口，他刚准备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好像老鼠在啃咬纸张的声音，但仔细一听，能听出来是有人在低声自语。里面的人在搞什么？ 卓然对着门吸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见到里面坐着的人，他不由睁大了眼睛。里面的人明显是个男人，却留着比很多女人还长的辫子，身上穿着类似道服的服装。难怪乔若琳说他奇怪。男人见到有人进来，抬起头，和卓然对视的瞬间，卓然能感受到他眼睛里射出来的怒意。 “你好。”卓然礼貌性地问好，男人却没有回复。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卓然。 卓然迎上男人的目光，坐到了他的对面。靠近他是，卓然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是从那个男人的身上传过来的。 “你好。”卓然又问候了一句，男人这才开口。 “你就是卓然吧？” 卓然挤出笑脸，算是默认。 “鼎鼎大名啊，如雷贯耳。” 他说话的语气并不像在夸人。 “请问，您有什么困扰？” “困扰么？”男人微微一笑，睁大了眼睛，“你就是我的困扰。” “哦？” “你很厉害嘛，科学家，十几篇论文就把我们击垮了。” 对方来者不善，但卓然很是淡定。 “你们是道教？” 男人摇摇头：“小神教。” “没听过。” “你听没听过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教派早已经解散，只剩我一个人还在坚持。”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讨个公道，你觉得是因为我的原因，把你们击垮了？” 男人变了脸色。“难道不是么？” “原来我有这么大本事。” “现在还说什么风凉话？”男人把身体靠近卓然，卓然心理上感到一股压迫感，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 “冷静冷静。”卓然提醒道。 男人冷笑几声坐回了原处。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男人问，能看出他在努力压制愤怒。 “我做这件事，不是受利益的驱使，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只在努力证明客观事实。如果世界上没有鬼神，我们为什么还要相信他们存在呢？” “用你那几种办法就能证明这个世界没有鬼神了？”男人瞪起眼睛。 “嗯，从心理学，量子干扰学，还有电磁学几个角度，足以证明那些东西是不存在的。” “抱歉，本人文化层次有限，听不懂你说的这些东西。” “你不用听懂，证明这件事，并不是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各界科学人士合力完成的，因为科学，而且逻辑无懈可击才会被人接受和传播。” “如果我能给你证明这个世界上有鬼呢？” 卓然听后，嘴角微微上扬：“你该不会是想用那些招鬼术吧？那些方法已经全都被证实是障眼法加上心理暗示的作用。比如所谓的笔仙，单是从物理角度就可以做出解释。玩那种东西不允许以肘或腕作支撑，需要保持悬空，笔要垂直纸面的任何一点。而当悬腕、无支撑、光滑纸面、尖笔的一切矛盾条件具备后，两个人都会互相用力，这种时候，身体作用下的笔做环形运动成为必然。受心理暗示的影响就会把这种东西无限放大，认为它真的有多么灵验，实际则是荒诞不羁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游戏而已。” “你还真能说。笔仙那种方法我不会用。” “那你用什么办法？”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男人盯着卓然的眼睛。 “嗯，怎么试？” “你想和我一起试试？” “可以啊，我还没见过鬼长什么样子，希望可以托你的福见一下。” “那就今晚，我让你大饱眼福！” “好。” “晚上八点我过来找你，希望你别躲起来。” “我不会躲。” 男人盯着卓然看了几秒，“唰”地起身，朝咨询室门口走去，快要出去时，他又回过头来，望着卓然说：“再提醒你一下，今晚八点。” “我记性没那么差。” 男人摔门离开了。 卓然刚走出咨询室，就看到乔若琳站在门口。 “怎么样？我说他很奇怪吧？”乔若琳眼含笑意地说。 “嗯。”卓然轻轻应了一声。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聊完了？他来做什么？” 卓然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今天晚点下班，你如果有事可以先走。” “哦？为什么？” “刚刚走的那个人，晚上八点还会来找我。” “找你做什么啊？” “他想带我见鬼。” 乔若琳嘴里发出“噗”的声音。“他是巫师啊？” “不知道。” “算了，我也不走了，留下来陪你吧，老板别遇到危险了。” “你可以走。”卓然态度稍显冷漠。 “不。”乔若琳把脸凑近卓然，吐气如兰，“我要留下来保护老板，你不可以有危险。” “随你吧。”卓然说完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504章 见鬼（2） 晚上八点十分，乔若琳推门进去卓然的办公室。正在看书的卓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来了么？”他问。 乔若琳摇摇头：“老板，那个梳辫子的男人不会放你鸽子吧？” “无所谓，我等到八点半，他人如果还不来，咱们俩就离开诊所。” “真潇洒。”乔若琳说完，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卓然旁边。“老板，我一直有个问题想和你探讨呢。” “什么问题？” “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好像不是你这个年龄段的人该有的气质，感觉就像，”乔若琳顿了一下，随后又说，“感觉就像是年龄很大的人才会有的气质。” 卓然快速瞄了她一眼，把视线落回到书上。“原来你是在说我老。” “但你长得很年轻啊？然后又很成熟，就会非常吸引人。”说这番话时，乔若琳的眼睛里闪着光。 “我很无趣，一点也不吸引人。”卓然难度吐露心声。 “不，我觉得你很吸引人，起码很吸引我啊！” 听到这话，卓然再次把视线落到乔若琳的脸上。“你觉得我吸引你？” “对呀！”乔若琳眨着眼睛，样子十分迷人，但卓然丝毫不为所动。 “所以你是为了这个原因来做我的助理的？” 乔若琳捂嘴笑了起来：“老板觉得我是为了泡你才跑过来做你助理么？” 卓然没有回复，表情冷漠。 乔若琳随后自说自话道：“喜欢你是真的，但你搞错了顺序，我是因为做了你的助理，了解了你才喜欢你，而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做你助理，我之前毕竟也不了解你啊！” 卓然突然将手里的书合上，盯着乔若琳的眼睛说：“有一件事我也一直都想和你探讨。” 看到卓然露出严肃的表情，乔若琳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你干嘛啊，这么严肃？” “你究竟为什么要跑来做我的助理？” “因为看到你发的招聘启事啊，所以我就过来了？” “我发招聘启事当天下午你就来应聘。而且那个启事之后一直挂在网站，没有一个人再找过我。”卓然的眼神犀利，乔若琳感觉后背生出冷汗，她甚至有些后悔进到这间屋子。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我去开门。”乔若琳如同找到了救星，连忙跑开。 门被打开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眯着眼睛往里面看。来的正是之前那个梳辫子的男人。他此时换了一身装束，但标志性的鞭子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果然来了。卓然心里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迟到了。”说这话的人是乔若琳。男人斜倪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 “可以开始了么？”男人这话是冲着卓然说的。 “嗯，我没问题。” 一旁的乔若琳轻轻“切”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在这就可以么？还是需要换个地方？”卓然走了过来，男人换了衣服，但身上香气的味道没有变。 “得找一个有镜子的屋子。” 卓然想了想，叫住还没有走远的乔若琳：“你那里有镜子吧？” 乔若琳立刻回过头来说：“有啊，干嘛？” 梳长鞭子的男人说：“借我们用一下。” “好吧。”乔若琳有些不太情愿地说。 卓然和梳辫子的男人很快来到乔若琳的屋子。里面摆满了女性用品，一看就知是女人的房间。穿衣镜立在门旁，大概有一人宽，比卓然略高。 “镜子在这了，接下来需要怎么做？”卓然问。 “很简单，一直盯着镜子看。” “一直盯着镜子看，就能见到鬼了？” “你先看看再说。” 卓然顿时笑了：“我还是先用心理学的知识和您解释一下吧，长时间盯着镜子看，人的意识会出现盲点，就觉得镜子里的人完全不像自己。这是一种视觉饱和效应。意大利有个心理学家曾做过类似的实验。他找了50个被测试的人，安排在比较昏暗的房间里，让他们盯着镜子的自己，几分钟后，这些人都会形成一种错觉，镜子里面的人完全不像自己，他将这种现象命名为陌生人脸错觉。 “十分钟后，测试结束，他要求这些被测试的人反馈自己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有16的人称自己看到了父母的脸，8的人称自己看到了一张陌生人的脸，有12的人称自己看到一张动物的脸，剩下64的人侧称自己看到了一张极度变形的人脸。如果这个时候使用一定的心理学技巧，比如放恐怖的音乐，或利用言语在之前制造一定的想象空间，让人产生一定的心理暗示，人们很容易就会认为自己在镜子里面见到了鬼魂。 “所以，利用镜子见到鬼魂，用科学也能做出合理的解释，我觉得咱的实验可以不用做了。” “能不能别自作聪明？”男人一脸不悦地反驳道。 卓然吹了口气，看着男人：“所以我需要怎么做？就这么盯着镜子看么？” “得需要做一些简单的仪式？” “招鬼仪式，你以为鬼那么好请啊！” “嗯。”卓然心想，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 男人从随身的衣兜里拿出两张纸，和几根细条的棍子。卓然颇感惊讶，想不到他的袖子里居然藏了这么多东西，好像变魔术似的。 男人将两张纸摊开，挂在细棍上，利用绳子将其挂在镜子的两端。 两张纸在镜面上摊开后，卓然看到两张面目扭曲的鬼脸。原来是想用心理暗示这一招。卓然暗自笑在心里，这一招对他来说一点也不管用，他曾经做过心理暗示的测试，接近满分的水平，也就是说，心理暗示在他这里奏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接下来怎么做？”印有鬼面的纸在镜子两旁摊开后，卓然问一旁的男人。 “接下来你就对着镜子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 “嗯。” 卓然于是照做。他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测试，然后对着镜子看大概一分钟后，他果然在镜子里面看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张脸。 第505章 见鬼（3） 卓然瞬间屏住呼吸。怎么回事？他定了定神，再次去看时，镜子里的鬼影消失了，但自己刚刚的确是见到了。 一旁穿着白色便服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你见到了吧？” “见到什么？” “别嘴硬了，你脸都变了，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这种时候，狡辩反而会显得幼稚。但他也不想承认，于是便默不作声。 “怎么不谈你的科学了？嗯？卓大专家？” “任何不合理的想象，都能用科学做出合理的解释，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卓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显然激怒了男人。 “放屁！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刚刚你为什么会看到鬼？解释不出来吧？” 卓然当时的确解释不出来，僵着脸不说话。 “幼稚，科学才几百年的历史？居然就敢否定有数千年的历史的神学，实在是太幼稚了。” 卓然本来想说神学就算有更久的历史，那也是因为人类的认知当时处于萌芽状态。科学虽然只有几百年的历史，但人类的认知恰恰也是在这几百年的时间内崛起的。 但卓然转念一想，他如果这么说，对方肯定又要他对刚刚的现象做出解释。他偏偏解释不了。卓然于是仍然沉默。 对方扔下很多难听的话，转身准备走开。卓然将其叫住。 “你要干嘛？”男人投来敌意的目光。 “那两张纸能留下么？”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翘起嘴角。“留下可以，一千块钱。” 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但卓然不想让他将谜团带走，折回办公室，从一个装现金的盒子里取出一千元钱。 “给你。” 男人接过钱，简单点了一下：“喂，我说的是一张纸一千。” 卓然用力吸了口气，再次折回，又取出一千块交到对方手里。男人这次露出满意的笑脸。但他很快将笑容收起来，盯着卓然的眼睛说：“如果是别人，这两张纸我完全可以白送，但你想要，必须花钱买。” 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味，这算是一种报复心理，男人对自己用科学否定神学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知道。”卓然从容地说，“我已经给你钱了。” 男人将拿着印有鬼面纸的手拿出来，在卓然伸出接之前倏地松开，两张纸如同落叶般在空中飘荡几下，最后躺到了地上。 “你自己捡吧。”男人说完转身走开了。 从卓然办公室里走出来的乔若琳刚好看到这一幕，快速走过来帮卓然把地上的纸捡起来，同时说：“那个人在搞什么啊？” 卓然小声回了句：“不用理他。” 准备将手里的纸张给卓然之前，乔若琳偷偷瞄了一眼，顿时吓到咧嘴：“这是什么啊？真吓人。” “上面印的是厉鬼的图案。”卓然说。 “啊，厉鬼？”乔若琳吐了吐舌头。 “嗯。”卓然突然想到什么，把视线落在乔若琳脸上，“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呀？”乔若琳警觉起来。 “放心，不是很恐怖。不过你也不用为难，不想做可以不做。” “你是老板，你说的算喽。” 卓然随后和乔若琳一起来到她的房间，走到穿衣镜附近。卓然学着留下画纸的男人的样子，将印有厉鬼图案的纸挂在镜子两端。 确认和刚刚的状态差不多后，他对乔若琳说：“应该可以了。” “我需要怎么做啊？”乔若琳眨了眨眼睛。 “对着镜子看就可以。” 乔若琳把脸转向镜面。“这样就行了么？” “嗯，没问题了，你看吧。” 乔若琳一头雾水地盯着镜子看了一阵。 “你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我自己啊。”乔若琳嗫嚅道。 一旁的卓然没有继续说话，静静地等待了一段时间后又问：“这回呢？” “感觉” 见到乔若琳支支吾吾，卓然的神经紧了起来：“看到了什么？” “感觉镜子里的我，好像很陌生。” “除此之外呢？” “没有什么了啊！” 卓然疑惑起来。他本以为画里面有玄机，既然自己能看到，乔若琳也应该能看到。但她却并没有看到鬼影，为什么偏偏自己能看到呢？ 他随后让乔若琳站到一旁，自己又站在镜子面前看了起来。卓然聚精会神，目不转睛。一开始，镜子里的自己毫无变化。他盯着镜子看了一段时间后，感觉到里面人的样子似乎逐渐扭曲变形。 卓然心里清楚，这种状态是正常现象。人们在镜子里能看见自己是因为光的反射作用。这和人的视网膜成像原理差不多。当人一直盯着镜子看，视部神经过于疲劳，会形成不清晰的画面，大脑将那些画面加工后，就会有种扭曲感。 但这种扭曲感和刚刚看到的鬼影完全不是一回事。鬼影的出现并非是自己的幻觉。为什么这次又看不到了呢？难道玄机不在这两张印有厉鬼的图案上？ 卓然将镜面上的视线移开，开始看那两张纸。他本以为这两张纸采用的是催眠原理。但事实上并非如此。纸面上的厉鬼图案，就是两副吓人的图案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卓然很快又想到了那个男人，他对着镜子看的时候，男人离他有一段距离，他应该没有做什么手脚。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一阵苦思冥想后，卓然顿悟，是男人身上的香气起了作用。他身上那股香味一定有问题。 当时的卓然还没有接触到凌霄，不知道化学制剂可以起到将人浅层催眠，让人在极其微弱的心理暗示情况下产生幻觉。尽管这样，他已经认定是那个梳着长辫子的男人身上的香气，让自己在看镜子的时候产生了幻觉，见到了鬼影。当然，那两张纸也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并非占主要作用。 卓然想等那个男人再次出现时揭穿他，然而那个梳着长辫子的男人之后再也没有出现。 第506章 噩梦（1） 在雇佣乔若琳之前，卓然曾经接触过这样一个比较奇特的病患。该病患是一名女性，年龄在三十出头。但她看上去给人的感觉似乎更老。 这个女病患来找卓然时，身上穿着睡衣。神情异常憔悴，就像是好几天都没有睡过觉。她坐在卓然对面时，卓然甚至担心她会随时晕过去。 “说说你的困惑吧。”卓然说话的声音很柔和，她却似乎被吓了一跳，抖了一下身子。 她用神经质般的眼神看了卓然一会，才喃喃自语道：“我经常做噩梦，十分可怕的噩梦。” “能大概描述一下么？” 女人投来目光时，卓然得以第一次仔细观察她的眼神。卓然感觉她的眼神中不光是疲惫，还是夹杂着警觉和长时间睡眠不足造成的，濒临躁狂的前兆。 不管是由于什么问题造成她现在的境况，卓然感觉女人已经在歇斯底里的边缘，再继续下去，她或许真的会疯。 女人用有些混乱的言语描述了一番她所做的梦。 她说自己经常梦到一个荒原，荒原里全是枯树和枯草。女人说梦中的感觉并不冷，应该是初夏，或者初秋。但那些树上面没有一点树叶，连枯黄的叶子也没有。所有树的树枝都是枯干的，是夏天的气候，景象却是北方的冬天。 “梦中的荒原让你感到害怕么？”听完她的描述，卓然问。 女人用力摇头：“荒原里有一个人。” “能描述一下那个人么？” “是个男的，穿着黑衣服，背对着我。”女人的描述只有这些。 “然后呢？” “只要睡觉，就会梦到荒原，还有那个男人，只要睡觉就会梦到。”女人的牙齿有些打颤。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你每天睡觉都会做同样的梦？” “对，不管中午还是晚上，哪怕是在地铁上睡着了，也会梦到荒原和那个男人。” “梦里面还发生了别的事么？比如那个男人回头看你了么？或者他有什么其他的举动？” “没有举动，他就是一动不动地站着，背对着我。” 一个月接连不断地梦到同一个场景，这种事对一般人而言的确很难理解，但这个世界上有一小部分群体，正如这个女人所面临的情况一样，被不可思议的梦折磨着。有时候，人们在生活中遇到了大脑短时间内所无法排解的压力和困境，就会以梦的形式折磨人。 卓然继续问她：“这一个月来，你的梦有变化么？比如荒原里面的景致，是多了一些树，或者某棵树冒出了嫩芽之类的。或者那些枯草，是多了还是少了” “没有变化。”还没等卓然说完，女人就抢过话柄，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那个男人呢？也是一动不动么？” “不！”女人咽了口唾沫，眼里流出恐怖的神色，“他有变化”女人略作停顿，眼睛转了转，继续说，“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有变化。” “哦？是离得远了，还是离得近了，还是忽远忽近？” “离得近了，越来越近。”女人牙齿抖了几下，又补充道，“我能明显地感觉，每次梦到一次，就会离他近一点。我第一次梦到他时，离他很远，大概能有一百多米。我在荒原里站了一会才发现他，但现在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 听到女人的描述，卓然都感觉后背泛起一股寒意：“你和他之间现在大概有多远？能估测一下么？” “不到十米。”女人声音不大，却说的非常清晰，卓然甚至感受到了她声音后面的绝望。 “我觉得，用不了多久，我就会离他很近，甚至和他贴着身子，医生，我十分害怕，你能帮帮我么？” “你先别急，所有梦境的成因，在现实中都能找到动机，找到了动机，将焦虑或者压力解除，你噩梦的‘魔咒’就会被破除了。” “会么？”女人瞪圆了眼睛，“怎么才能找到动机？” “要慢慢分析。你在生活中有哪些压力事件？” “压力事件”女人进入到思考状态中，她认真思考了一阵，摇摇头：“我想不出来，最近没有什么让我感到特别有压力啊，就这个梦让我很崩溃。” “那一个月以前呢？” “一个月以前”女人又思考起来，这次思考的时间稍长一些，但最后仍是摇头：“也想不出来。” “或许是过往的经历。”卓然用分析的口吻说完，女人突然很害怕地凑过脸来：“医生，等我和他离得很近时，他会不会转过头来把我杀掉。” “不见得会有这种可能，你先别对自己进行这样的心理暗示。” “不。”女人声音颤抖地说，“我觉得他会杀了我，他现在是我最害怕的人，” 还没等卓然做出回答，女人又说：“如果我在梦中被他杀了，现实中的我是不是也就死了，然后就彻底醒不过来了？” 卓然笑着摇头：“别担心，那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我看电影上演的，一个人如果在梦中被人杀了，那现实中的他就也会死了。” “那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现实中是不会的。” “真的不会么？” “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死在梦中是不可能的，因为梦只是一种潜意识的活动。而潜意识也是意识的一部分，意识则是由大脑产生的，大脑是不可能发出让身体死亡的命令的。” “但”女人再度惊恐地睁大眼睛，“如果他在梦中突然转过头来，我怕我会直接被吓死，我心脏本来就不好。我会不会直接被吓死？会不会啊医生？” 见卓然没有立刻回话，女人的身体颤抖起来：“会的吧，是不是？我有可能会在梦中被吓死？像你说的，我的大脑固然不会让我死，但我的心脏可能承受不了，对不对？” 卓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的确有这种可能。 “你放心，我会在你靠近他之前帮你把梦解开，所以不要害怕。” “我还有时间么？”女人投来哀怨的眼神。 第507章 噩梦（2） 女人的顾虑没错。接收她这个病患后，卓然感觉自己就是在和时间赛跑。 两人之后又聊了没几句，咨询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声音有些急促。会是谁呢？ 卓然正在思考时，一个男人推门走了进来。男人戴着眼睛，看起来很有修养。他先是看了看卓然，接着又去看那个女人。 “亲爱的，你果然在这啊。” 女人明显愣住了。男人想必是她男友或者老公，但卓然从她的眼神中察觉到，女人完全没有想到男人会出现在这里。 她一头雾水地站起身来，看着男人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男人微微一笑。“下班的时候路过这里，看到你穿着睡衣就钻进来了，我有些好奇，就也跟进来了。”男人心平气和地说。 女人木讷地眨眨眼睛，对卓然说：“医生，那我们今天就先到这吧。” “好，有需要再过来。” 男人也对卓然礼貌点头：“辛苦您了。” “别客气，这是我的职业。” 两人随后离开了。 临出门前，女人又转过头来看了卓然一眼，和她一瞬间的对视，卓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女人眼神中的恐惧和绝望，他此前见所未见。 女人走了之后，好几天都没有再出现。最初的两天，卓然还能时不时地想起她，想她为什么会做如此恐怖的梦？但时间一长，卓然逐渐将女人的事抛到了脑后。 女人再次出现是在一周以后。由于刚搬来这个诊所，卓然当时正在整理东西，女人敲响了门。 “请进。”卓然对着门的方向说完，女人推门进来。 卓然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她来。女人比上次还要苍老，眼神中毫无光彩，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发紫。 卓然盯着她看了几秒，才认出来人是谁，不由得一阵惊讶。 “你好。”卓然礼貌的问好。 “你好。”女人声音苍老得仿佛已经上了年纪。 两人随后去了咨询室，女人的身体一直在发抖，卓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的聊天单刀直入，直接聊起女人的梦。 “最近怎么样？” 卓然刚问出问题，女人的牙齿就开始打颤，可见她已经怕到了极点。 “他”女人抖起来，接连咽了好几口唾沫，“就在我前面离我不到一米” 女人随后又说：“我现在特别害怕睡觉，我怕我下一个梦，他就会突然转过身来，回头掐住我的脖子。” 卓然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身体也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但他快速镇定下来，用沉稳的口气说：“不要给自己这样的心理暗示，那个人不见得一定会伤害你，或许他会回头给你一个微笑。” “不！”女人几乎喊了出来，“不可能的，他不会，他会杀了我。”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杀意，我感受到了杀意，很恐怖很恐怖的感觉，他会突然转头杀了我，一定会的。” “那只是你的错觉，一切都是未知，但你把他想成可怕的样子，事情就会朝着坏的方向发展。但反过来，你如果把他想象成好的状态，危险就会解除了。所以相信我，事情没那么糟，那个人或许会转头给你一个拥抱。” “不会的。”女人神经质般地摇头，“他会杀了我，一定会的。医生，我该怎么办？我现在不敢睡觉，怕我一睡就会梦到他，怕他会突然回头，我真的好怕好怕” 女人正说着话，她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女人被吓得“哇”地叫了出来。卓然在她彻底崩溃之前，连忙抚慰她：“别激动，只是一个电话而已。” 女人慌张地从兜里拿出手机，看到屏显后，眼睛瞪得更大了。卓然快速瞄了一眼，发现电话上显示的人是他老公。 卓然灵机一动，对女人说：“接听电话，打开公放，可以么？” 女人害怕地喘着粗气，不敢吭声，卓然擅自做了主张，接通了电话。 “喂。”一个浑厚的男中音问道，“亲爱的，你怎么不在家？去哪里了？” 女人抱着双膝，不敢吭声，但卓然立刻用眼神示意让她讲话。 女人犹豫了好一会，才缓慢开口：“我出去办点事。”她的声音听起来极不自然，卓然不由皱起眉头。 “哦？办什么事啊？”男人的声音毫无起伏，顿了几秒后，突然又问，“又去找那个心理医生了？” 卓然感觉太阳穴的血管抖了一下。男人很快又说：“是吧？那你等我，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不要，你不要过来！”女人急忙说。 “怎么？不方便么？”男人始终很淡定，说话也一直都是关心的口吻，但卓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在女人开口讲话之前，卓然将其拦住，拿起手机说：“好的，你过来接她吧。你夫人的状态不太好，需要开药，我正好和你聊聊这事。” “好的，没问题。”男人很爽快的答应。 挂断电话，卓然立刻坐直了身子，颇为严肃地问对面的女人：“你觉得你老公怎么样？” “啊！”女人的反应在卓然的意料之中。 “对你怎么样？”卓然又问，女人这才开口。 “他其实很爱我，对我很好。但”女人垂下视线，表情困惑地描述道，“但我其实有些怕他。” “既然他对你好，你为什么要害怕呢？” “不知道，他好像一个影子，经常会突然就出现了。我总有一种感觉，他好像一直在我身边，就算不在，也随时随地会出现。” 卓然想到了上次和女人聊天时发生的一幕，大概找到了问题的所在。 “他限制你和别的异性交往么？” “不会限制，但我只要和别的异性有交流，比如一起吃饭，或者做工作时被分到一个工作小组，他就一定会出现。他虽然看起来并不生气，但那种感觉真的很吓人，我特别的害怕。” “这就是问题所在。” “啊？” “梦里的人是你老公的化身。他其实患有疑虑妄想症，应该很严重。” “啊？” “这类人通常对女性的控制欲望极强，而且他们总幻象自己的女人会背叛自己。恨不能24小时对你进行监视。” 女人的嘴唇在颤抖，但是讲不出话来。 “应该就是他的问题，你仔细回味一下。” “所以他会害我么？” 卓然想了想，慎重地答道：“应该不会，他不是没对你动过手么？” “嗯，没动过。” “那就是了。你对他好似影子般的行为感到害怕，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潜意识就通过梦的形式表现出来了。”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女人很焦急地问。 卓然正要回答，咨询室的门被敲响了。卓然一脸狐疑地把头转向门的方向。敲门的人想必就是女人的老公，怎么会这么快？ 第508章 噩梦（3）终 进来的人果然是女人的老公。卓然比上次更加仔细地打量着他，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是英俊，虽然戴着眼镜，但眼镜后面的眼睛很漂亮，也很有睿气。这种人居然是心理变态么？真是难以想象。 “您好。”男人看到卓然后，很有礼貌地问好，“我爱人又来给您添麻烦了？” 他随后把目光投向女人：“亲爱的，我们走吧。” 女人很是抗拒，卓然看得出她十分惧怕这个男人。 略一思考后，卓然对男人说：“这位先生，有几句话我想和您单独聊聊，好么？” 男人脸上原本挂着的笑意倏然消失。“哦？不知道您想和我聊点什么？” “关于你爱人的事。” 男人看了女人一眼，随后又把视线投到卓然脸上：“她怎么了？” 卓然对女人说：“我和你先生聊几句，你到外面等我们吧。” 没等女人说话，他的老公抢在前头：“不用离开吧，有什么话咱们当面一起说嘛。”他的语气虽然客气，表达出来的态度却很强硬。 和男人单独聊天的计划泡汤。男人似乎也不想让卓然单独接触自己老婆。卓然觉得女人的问题很棘手，已经迫在眉睫，自己却难以进一步伸出援手。 女人随后跟着自己的老公离开。这次，女人没有回头，反倒是她的老公在离开之前回头看了卓然一眼。不知为何，卓然感觉男人的眼神中蕴含一种别样的意味，就好像在说，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两个人离开后，卓然想到了女人之前说过的话。每当她和异性单独接触，她的老公都会突然出现。果然是如此，真是叫人不寒而栗。卓然进一步确信，女人的问题一定和她老公有关。 女人走后，卓然继续整理诊所。严格意义上讲，诊所现在还是试营业的阶段，女人是他正式经手的第一个求助者。 当天晚上，卓然突发奇想，决定在网上雇佣一个助理，他应该需要一个助手，因为自己还担任心理世界的总编，平时大量的时间要整理文件和审稿，自己没有太多时间打理诊所里面琐碎的小事。 卓然花了一番工夫，在网上敲了一些要求，和做助理的注意事项。他写完后反复做了检查，觉得应该没问题了，将招聘信息发布，并默默在心里想，希望能招到一个靠谱一点的人。就在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原本安静的环境，手机突然发出脆响，卓然感觉自己像是被电了一下，猛地抖了一下身子。他随后拿起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不会这么快就有人找吧？卓然最初还以为是招聘信息起了作用。他接起电话后，对面的人只轻轻说了个“喂”字，他的神经立刻绷紧。 打来电话的是今天找过他的女人。女人的声音很小，还有些抖。卓然的心不自觉地悬了起来。 “你好。” “医生，是我”女人说起话来极其小心翼翼。 卓然立刻说：“我知道。” “帮帮我，救命！”女人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卓然感觉，她俨然在崩溃的边缘，随时会大叫出来。卓然不知道她的老公现在在什么地方。当自己光是想到这个问题，已经后背发凉。和她老公只有过两面之缘，已经尚且如此，难以想象女人平时要承受多么大的压力。卓然肯定女人的梦和她老公有关，她梦中见到的人就是她老公，梦中的男人转过来后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这些念头只是在他的大脑里一闪而过。他很快问女人：“你怎么了？” “梦！”女人一副哭腔说道。 “梦怎么了？” “我刚刚又做梦了，我离他已经不到半米的距离，好像比这更近，而且梦中的他已经侧转过身了，我感觉他就要” “他就要怎么？”卓然捏了一把汗。 “我感觉自己只要再梦到他一次，他一定会转过来把我杀掉，一定会的。医生，我现在心跳的厉害，我快要撑不住了。”女人由于过度紧张，发出的声音都含混不清。 “你先别急。”卓然用力吸了一口气后，小心翼翼地问，“你老公现在在哪？” 女人没有回答，电话那头突然静悄悄的。 “喂？你还在么？喂？” 卓然接连问了好几声，电话那头都无人回复。出了什么事？卓然感觉一层厚厚的阴云笼罩在心头。 手机还在通话中，卓然深吸了一口气后，突然开口：“是你吧？你现在在听电话？”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笑声。“你真聪明。” “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男人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这个女人的事，我建议您不要插手了。你的诊所要正式开业了吧，安心做自己的事业，不该过分的事，就不要过问了。” 男人居然用这个女人来形容自己的妻子。 “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卓然有些不甘心地问。 “发生了什么事，也和你没有关系。不要管了，好么？”后半句话，男人用的是商量的口吻。 卓然轻轻吹了口气，说道：“我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你至少要简单和我说一下事情的原委，不然我没有办法释怀。” “你还真是麻烦。”男人说完这话，又说了句，“你给了惹了一个大麻烦。”这句话明显原理话筒，卓然猜他是转过身对一旁的女人说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是你老婆，对吧！” 男人笑了起来：“你还真是聪明。这样吧，我简单和你说说这件事，让你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你不要管了，好么？” “嗯，你先说说看。” “我的确不是她老公，我其实和你一样，也是研究心理学的。但我不是心理医生。这个女人和两年前一起谋杀案有关，我正在秘密调查这件事，如果你掺和进来，这件事就会变得很乱，也不会查出个结果，所以你乖乖的，不要插手。” “所以她的问题也不仅是普通的心理问题？对么？” “嗯，你说的没错。我说了，复杂得很。总之你不要管了，如果你非要知道事情的始末，等我解决完这件事，找个机会，我把整件事和你聊一聊，满足你的好奇心，这样可以吧，心理学大专家，卓然同志？” 不出所料，对方果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卓然问。 “这个，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吧。” “你对我很了解，我却对你一无所知，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你放心，我保证你说的事我不会插手，我说到做到。” “你还真是麻烦。好吧，我叫丁若白，这回可以了吧。希望你别来给我添麻烦。” “不会的，祝你好运。”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