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进击吧哥哥》 作者：木木狂歌 内容简介： 随着超能力者主动从历史的帷幕后走出来，能力的时代到来。在这个充满未知和变动的新时代，一个本来只想守着妹妹过平凡生活的懒家伙，最终书写了一段改变世界开创时代的传奇。...... 卷1章1 新时代 2033年9月1号，注定会是被载入史册的一天。 …… …… 历史的进程永远不是平滑的曲线，总有爆炸级的发明、发现、人物、事件……总之是某种契机，推动人类历史跳跃式地前进。 2030年夏，“那些人”来了，人类历史于是又翻到全新的一页。 据说，那些人在过去的千年里都隐藏在历史的帷幕之后，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间，他们忽然选择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无论如何他们走了出来，堂而皇之地。 他们自称“能力者”。 人如其名，能力者掌握种种普通人们眼中不可思议的强大能力，就像一个个超人。他们中有人可以跑出3秒百米的速度，有人可以徒手杀死一头大象，有人能洞察千里之外，有人能操纵心灵于无形…… 伴随着能力者们的出现，人们的反应不一，虽然有关他们的蛛丝马迹早有许多，相关传闻在人类历史上层出不穷，但真正确认并亲眼见到他们的存在后，人们还是忍不住生出质疑、好奇、震惊、惶恐、愤怒……等等的复杂情绪。 但谁都没办法否认的一点就是，一个新的时代，已经无可阻挡地到来—— 能力的时代。 …… …… “哥哥，起床啦！”温柔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李小森顶着鸡窝头坐起来，很快又倒回床上把头蒙进被子，“再睡会儿，让我再睡会儿……” “早饭准备好了，是哥哥最爱吃的鸡肉色拉哦。”妹妹又喊。 五分钟后，李小森呆呆看着餐桌上，烤面包热牛奶配水果拼盘，哪有鸡肉色拉的影子？他呆了片刻，转身就要上楼，然后被妹妹一把抱住胳膊拽回桌边。 “好啦好啦，明天早上做鸡肉色拉，我保证！”小厨娘打扮的少女吐了下舌头，漂亮的眼睛眯成月牙形。 李小森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坐下来，抓起面包往嘴里塞。 都说女大十八变，妹妹今年十七，居然就已经学会骗人了！果然是越漂亮的女孩越会骗人。妹妹去年还有些婴儿肥，只一个暑假过去，这妮子便褪去不少稚气，出落得越发青春美丽。 吃过早餐，妹妹哼着小曲儿清洗餐具，李小森就坐在旁边静静看着。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餐桌与其说是桌子，更像是吧台。阳光透过右侧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打在李小森身上，暖洋洋的。李小森看着妹妹忙活的背影，打了个哈欠，好像一只餐后惬意晒太阳的猫。 这个世界就是这点好，没人催你修炼战斗打仗之类的，每天都能睡懒觉晒太阳。李小森心想。 “我说，今天开学第一天，哥哥你能不能精神点？”妹妹听到了哈欠声。 “高二而已，离考大学还有一年呢，急什么？”李小森嘟哝。 “哥哥你有没有看新闻啊？”妹妹回过头来，皱了皱小鼻子，“时代不一样啦，现在我们不止有考大学一条路，还可以报名去修行学院，有机会成为能力者哦！” 李小森呆了半晌，“……所以？” 妹妹捂脸，有些抓狂，“修行学院和大学不一样，高二就开始招生了！需要我提醒你，今天开始，我们就是高二的学生了吗？醒醒啊哥哥，我们今天就高二了，可以报考修行学院啦！” 李小森“哦”了一声，抓了抓头，“修行学院吗……”，他懒懒地趴在桌上把头枕在臂弯，眼神飘向窗外。 时代的确变了啊，从三年前开始。 三年前，能力者的出现让整个世界为之震动，最开始人们并不相信，甚至有人认为这是一次全球范围内的超大型恶作剧。 直到发现这不是闹剧，人们愕然、吃惊、质疑、进而恐慌，甚至愤怒。一群神秘莫测又过分强大的家伙，居然一直躲在我们身边？而且历史上所有的重大事件背后，似乎都有他们的影子？开什么玩笑！ 就好像某一天醒来，枕边人忽然跟自己说：亲爱的，其实我是外星人。 很吓人的好不好！ 为了安抚全球人民的恐慌情绪和愤怒质问，很快，能力者们又发表了一次颇为简短、但极为有力的声明。或许因为那位发言人美得让全世界都为之窒息，这次声明后来被称为“李幸倪声明”，以发言人的名字命名。 声明大意有三： 第一，我们不是怪物，能力者也是人类。 第二，能力者的大门对所有人开放，如果你们愿意，你们也有机会成为能力者。 第三，想要成为能力者，并且真正了解有关我们的一切，请来“修行学院”。 是的，修行学院。 这个新时代最最标志性的存在，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次进入人们的视野。它是普通人类了解能力者的一个窗口，而且是能力者主动架设起来的一座桥梁。 恐慌情绪很快消失了。 就像叶公好龙，虽然看到龙的时候吓得快死了，然后龙忽然对叶公说：其实你也可以变成龙哦，方式如下，blablabla……叶公怎么办？开玩笑当然顾不上再害怕，绝对要试一试啊，那可是成为龙的机会啊！ 能力者，就是这个时代的龙。 三年来，修行学院在世界范围内已经开办了近百所，人们对能力者的了解，也有了一个基本的框架。 比如，普通人吃下一种名叫“能力果实”的东西，就有一定概率成为能力者。一旦成功，人的身体素质、感知能力、反应速度、运算能力……等等，都会和普通人类拉开非常明显的差距。 这一过程，名为“觉醒”。 觉醒是第一步，综合素质的提升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觉醒之后，就能真正进入修行学院学习，掌握一个个了不起的能力。据说能力又分为三大领域，格斗域、精神域、武器支配域。每个领域都有数以万计的能力配方可供选择和学习。当然，更多细节就只有那些有幸进入修行学院的人知道了。 “小茜你想去修行学院喽？”李小森问，印象中这是妹妹第一次主动提起修行学院。 李小茜从小是个学霸，高一那年还拿了国际科技创新的最高大奖，国内外最顶尖的理工科学院早早就找上门来，表示愿意提供提前录取和全额奖学金的机会。 所以李小森一直以为妹妹会选择考大学这条路。这丫头怎么突然对修行学院感兴趣了？ “其实没想好啦，不过既然是一种可能，至少要考虑一下吧。”妹妹柔柔地说，“哥哥你呢？你一点都不感兴趣吗？能力者诶，全都是掌握超能力的不可思议的人！” “哦，不感兴趣啊。”李小森说。 “骗人！”李小茜嘟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都在看那个叫南南的女主播，那个姐姐直播表演她的超能力，否则你会睡那么晚吗？” 李小森立刻举双手发誓：“我看的真不是能力，而是球！” 李小茜脸一红，高二的她已经听得懂这种男生间的术语了，转过脸去，“你不愿意承认就算了。” 李小森心说我还真没嘴硬，不感兴趣就是不感兴趣。这个星球上，任何人说对能力者不感兴趣，都或多或少有违心的成分，只有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这句话。 “因为我不是地球人啊。”李小森心说，“穿越人士懂吗？我家乡那地方，能力者多如狗，超人满街走啊。所以我早就见怪不怪了好吗？曾经沧海难为水懂不？” 当然这些话是没办法对人说的。 这个秘密被李小森埋藏在心中整整十年，主要是地球上的生活实在太舒服，李小森都快忘记穿越前天天战斗的苦逼日子了。如果说穿越前算是上辈子的话，那上辈子的李小森基本上除了修炼和战斗之外，啥也没干。 所以这辈子，李小森只想享受平凡又惬意的生活。 上辈子三天三夜谁不了觉，吃着压缩饼干和那些强得变态的黑色矮人干仗，这辈子天天睡懒觉还有温柔贤惠的妹妹给自己准备早餐，这能比吗？ 在地球生活十年，李小森甚至没有修炼过前世的能力，一点都没。 十年前刚来的时候，他没有修炼，那时候的地球还不知道能力者的存在。 三年前能力者到来，李小森依然保持着普通人的身份。 即便他心里明白，只要自己恢复修炼，哪怕只恢复前世十分之一的实力，在地球上也会是一记举世震惊的重磅炸弹！而如果恢复全部实力……呃，李小森了解过如今地球的能力者的水准，他真的不想欺负人。 普通人类向往能力者的世界，而从能力者世界的巅峰退下来的李小森，反而格外珍惜普通人的时光，看重普通人的平凡生活——吃喝，睡觉，上学，如此而已。 叮咚，门铃声忽然响起。 李小森一怔，这时候谁会来家里？妹妹却是一声欢呼，一边放下最后一个洗完的杯子一边说，“来了来了！哎呀哥哥你帮我去开下门，我手湿的。是我朋友，我们约了一起上学。” 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比起一般的高中生，眼前的女生个子很高，目测一米七以上，腿长腰细，一头黑色长直发，小小的脸蛋精致又冷淡。 好一个美人胚子，还是个冷美人！李小森心里暗赞。 对方见到李小森时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那种好像与生俱来的冷淡，让人不由自主地不敢轻易靠近。 “你好，我是林婉，小茜的朋友。”冷美人说，“我们约了一起上学。” “哦哦，请进请进。”李小森心想女生果然是干什么都要一起的生物，嘴上说着，“以前没在学校见过你呀。” 李小森只比妹妹大了两个月，兄妹俩都是高二学生，而且同班。 “我刚转学过来。”林婉说，其实她也在观察好友总挂在嘴上的哥哥——鸡窝头、大背心、人字拖，满脸没睡醒的样子，让林婉忍不住皱眉。 李小森让开身子，等对方进门后，犹犹豫豫地低声说，“初次见面，我知道这样说不太好……” “你不用自我介绍，我知道你。”冷美人直接说，“小茜总跟我提你。但其实我以前就听说过你，帝华高中问题学生，高一曾因为殴打同学被处分，而且作为小茜这样的尖子生的哥哥，居然从来不做作业，传说中最勤奋学霸美少女的懒哥哥，李小森。”林婉面无表情，毫不客气，“你的名气比小茜还大，只不过……是臭名。” 一连串话语宛如连珠炮弹，听得人一愣一愣的，李小森有些尴尬，心想美女你这是何必呢，大清早的，吃火药了吗？ “我只是想说……”李小森摊开手，“美女你牙缝里有根韭菜。” 林婉：“……” 卷1章2 懒人李小森 李小森家距离学校不算远，所以除非天气不好，兄妹俩都习惯走路上学。 清晨的空气格外好，二十年前的K市曾经是空气污染重灾区，但随着共享单车的风靡，以及电能汽车的关键性技术突破后的量产化，城市空气污染的重要源头被掐断，这些年来空气越来越清新。 现在的K市，早已告别雾霾和堵车，街道上甚至看不到太多的私家车。更多人选择骑车和步行，或是空前发达的公共交通。 上学路上的气氛有些尴尬。 李小茜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但她敏感地察觉到哥哥和暑假结识的新朋友之间的某种不协调。 林婉板着脸不说话。 李小森也懒得和这丫头多说，反正又不是自己先挑衅。他悠闲地走着自己的道，脑海里其实还在回味着昨天几乎通宵观看的漂亮女主播，那脸蛋，那身材……啧啧简直极品有没有！ 李小森不知道自己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颇为荡漾的笑容。 话说回来，刚才林婉态度不好，但说的倒不算错，李小森确实和妹妹差别很大，简直是黑夜与白天的对比，妹妹优秀又勤奋，李小森呢，他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懒，上课看窗外发呆，作业从来没做过，考试则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成绩其实还不错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一张白卷交上去——名字都不写！ 不过这不能怪李小森啊，他的确想要享受普通人的生活，但李小森要的，只是学校的那种氛围，呆在那种朝气蓬勃青春荷尔蒙勃发的地方，让他觉得自己活着。 至于作业、考试、成绩什么的……见鬼去吧。 这辈子我是选择了普通人的生活，但不包括这些！ 李小森还记得，高一的时候，有个家伙大概是看不顺眼，阴阳怪气地问自己：你和你妹妹差别这么大，一个超级完美，一个真正垃圾，你们是不是亲兄妹啊？ 李小森说不是。 对方呆了片刻，问那谁是亲生的谁是杂种？ 李小森懒洋洋地说小鬼这种垃圾话你跟我说没所谓，我可以忍你，但如果你敢跟我妹说，我就揍扁你。 对方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大笑说我立刻找李小茜去！ 然后……那家伙就趴下了，被打成了猪头扔在操场上。 虽然因为打人被处分，但这件事情之后，李小森依旧我行我素。而且大概是因为自己暴打那个嘴欠家伙时，手法太过“触目惊人”，事件后几乎没有学生再敢当面挑衅，就连老师也在批评自己不做作业的时候，不敢把话说得太重。 背后的议论倒是更多了，基本都是说李小茜摊上这样的哥哥简直倒了血霉云云。 李小森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都没所谓。 总之，李小森在高中那是名气很大，也很臭的，当然，讨厌他的人再多，背后的议论再难听，李小茜始终和哥哥很亲近，这让很多外人完全无法理解。 比方说林婉，显然就特别为小茜这个新学校的第一个新朋友感到不值，刚才进屋之后，她才发现小茜没出来开门是因为她在洗碗，再一问才知道早饭也是她做的，而且每天如此！ 林婉忍不住横了一眼走在旁边不远处的满脸猥琐笑容的李小森（此刻李小森正在回味美女主播），她很想问对方：“你身为哥哥，不照顾妹妹反而天天让她伺候你，你有脸吗？你还是人吗？” 但想到不久前的“韭菜事件”，林婉又有些尴尬脸红，不得不用沉默来掩饰。 一时间，这个素来高傲淡漠的小妮子一肚子恼火，却又发作不得。 “啊，对了，林婉你打算报考修行学院吗？”小茜注意到好友脸色不对劲，善解人意地找了个话题，“高二开始，会有修行学院的招生官亲自来招生，你有考虑过吗？” 林婉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当然要报名，我转学就是因为这个，帝华高中每年的修行学院录取人数是全市最多的，比我原来的学校多多了。” 小茜本来只想着调节气氛，但没想到好友态度如此坚定，有些惊讶，“这么说你已经完全不打算考大学了？就打算奔着修行学院去？” 虽说时代变了，但能力者毕竟才站到台前来三年的时间，对于大多数人，能力者的世界依然新鲜而神秘，人们心存向往的同时，难免抱有一丝戒惧。 像林婉这种高二刚开学就铁了心要报考修行学院的人，其实不多。 林婉轻声说：“你听过那句话吗，能力是一种权能，可以支配世界。只是，现在大多数人还没有这样的觉悟，因为大家还对能力者的世界不够了解，对未知的本能恐惧，让大多数人没有十足的决心。” “权能支配世界……”小茜眨巴着大眼睛，“林婉你要做女王吗？” 林婉微微一笑，“也不是啦，我就这么一说。我其实是想变成能力者，优化身体素质，争取永葆青春！”她转头看向依然心不在焉的李小森，吸了口气，用平稳淡漠的口吻问，“你呢，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吗？” 她是个骄傲的女孩，不会因为韭菜事件一直尴尬下去，她觉得有必要把场子找回来。 李小森怔了一下，从回味直播小姐姐的幻想中回过神来，“美女你在跟我说话？” 小茜在一边说：“哥哥说他对能力者不感兴趣……” “瞎说！没人对能力不感兴趣。”林婉用眼神逼视着李小森，冷冷道，“你知道能力者能做到些什么吗？你大概连修行学院和能力者的基本信息都没认真去了解过吧。” 李小森打了个哈欠，心说无非是“能力果实”与“觉醒特训”、三大“能力域”、超过两千种基础“配方能力”、至少五百种记录在案的“进阶能力”，以及不同能力组合后的个性化实战能力的建立，最终成为修行学院认可的能力者，从学院毕业。 这些东西需要深入了解吗？完全是基础知识好吗！ 虽说李小森对修行学院什么的不感兴趣，但来自能力文明极为发达的那个遥远世界的他，稍微花点时间，很容易就能把地球上目前的能力者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 不过李小森懒得做口舌之争，于是嘴上只是说：“是啊，对能力者什么的不太了解。” 林婉哼了一声，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本想进一步逼迫李小森，但忽然看到一旁的小茜皱了皱眉，不由叹了口气，把原本准备好的锋利言辞咽了回去。她知道自己继续下去的话，小茜估计要跟自己生气了。 也不知道小茜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哥哥，关键是她不觉得这个哥哥有问题，反而很维护的样子，简直邪了门！林婉心想。 不过算了，看在小茜的面子上，放这家伙一马吧。林婉轻轻将一缕头发别到耳朵后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扳回一城的她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李小森其实也松了口气，又打了个哈欠，心想他喵的果然看球不能看通宵…… 这时已经快到学校大门了，校门口很热闹，学生们三五成群地一边走一边说笑着交流暑假的奇闻异事。 不得不说，美女走到任何地方都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尤其是林婉这种级别的人气美人，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她，“喂，那不是隔壁女校的林婉吗？” “看样子是要来我们学校了？转学？” “我去大新闻啊！” “她好像和李小茜认识？” “卧槽，李小森那家伙走了狗屎运，这么快就有机会和林校花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了！这他妈能忍？” “废话，当然不能！” 青春的荷尔蒙永远会让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做出很多年之后他们回想起来觉得很幼稚但又很怀念的事情，很快就有两个男生挤眉弄眼地，故意朝李小森一行三人这边走了过来。 在把妹界，先出手的人永远更有机会吃到肉！ 不过，事情很快又出现了一些意外的转变—— 一辆黑色的轿车颇为粗暴地笔直开了过来，一阵急刹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后，这辆车大刺刺地横在了两名男生和李小森三人之间！这是新时代最先进的电动汽车，全球知名的限量款。 轿车开过来的轨迹嚣张无忌，它几乎要撞到那两名男生，害得两人大呼小叫地连连后退。 就连另一边走在最前面的林婉，都险些被车灯剐蹭到——如果不是李小森在关键时刻，不动声色地伸手拉了一把她的胳膊，把她往回拽了一步的话。 “卧槽，开车不看人吗？有没有长眼睛啊？”两名男生气急败坏地骂道，他们没被撞到，但这狼狈样子被本来要搭讪的女生看到，简直丢脸死了！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名打扮很潮的少年，锃亮的休闲皮鞋、韩流的塑腿牛仔裤、精神的黑色皮夹克、还有一头精心打理过的黑得发亮的大背头发型。 那两个大声抱怨的男生立刻哑火，然后满脸晦气地走开了，因为他们都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这个从车上下来的家伙叫王纪元，帝华高中二年级。家里背景很硬，当年完全没考试就进了帝华高中，因为他老爹是学校最大的投资人，也正因如此，王纪元在学校里底气十足，堪称校园一霸。 有这家伙在，搭讪什么的就暂时别想了，因为王家少爷正是把妹界老司机，帝华高中第一好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王纪元潇洒地甩上车门，摘下墨镜，随手挂在皮衣内T恤的领口，然后看了过来，“哟，这不是林婉吗，好久不见！” 林婉淡而细长的眉毛微微皱着，没吭声。 李小茜小声问她有没有受伤，她也只沉默地摇了摇头。 两名本来想搭讪的男生走远了，然而校门口更多的学生们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看了过来。一时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看起来明显有点什么过往的王纪元和林婉两人身上。 李小茜身后，李小森很是低调地站在那里，刚才拉了林婉一把后他就松手后退了两步。林婉还以为是李小茜拉的她，至于周围的其他人注意力都在王纪元和林婉身上，更加不会在意李小森。 此时，李小森默默盯着对面的王纪元，上下打量着，原本还有点没精神的惺忪睡眼，慢慢地睁大了些。 王纪元这家伙和林婉之间有什么过往，李小森不知道，也懒得关心。 反倒是王纪元本人，他身上有些很微妙的、其他人或许完全看不出来的变化，引起了李小森的注意。 “好吧，”李小森看了片刻，心中已然雪亮，“一个暑假没见，这家伙……觉醒了啊。” 卷1章3 找场子的 林婉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看。 刚才的情况真的很危险，要不是小茜拉了自己一把——好像是小茜，刚才林婉真的被惊到了，没注意小茜拉自己的动作——否则她就算没被撞到，也会非常狼狈，上学第一天就在校门口当众出丑。 眼看王纪元大摇大摆走了过来，林婉忽然拉起李小茜的手，低声说：“我们走，别跟他多说。” 李小茜有些抗拒，她平时性格柔顺，但此刻也忍不住生气，说道：“为什么要走？你刚才可是差点被撞到了！校门口这么多人，为什么还敢那么开车，不怕撞到人吗？” 后半句话，李小茜是转过头去对王纪元说的。 别看李小茜平日性格温柔，其实她很有正义感的，她不是一个怯懦的女孩。 “李小茜，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麻烦你不要管我的事。”王纪元终于来到跟前。 他站在林婉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婉绷紧的脸色，然后他笑得更灿烂了，语气则变得颇为温柔，“好久不见，林美人更漂亮，也更有气质啦。” 不得不说，纵横花丛的王家少爷还是有一手的，他的口吻是如此温柔，如此真挚，原本满脸怒气打算据理力争的小茜愣了一下，有些茫然。 这单纯的小丫头有点被对方的口吻搞糊涂了，听这口气，林婉和他以前认识？而且好像关系不太一般？ 小茜回头看向哥哥。 李小森笑了笑，用嘴型说：“是仇人啦。” 小茜点了点头，没问为什么哥哥这么确定。既然哥哥说了，那就不会有错了，李小茜对哥哥的话从来不会怀疑。 而对李小森而言，眼前这种事情……太好猜了，因为太烂俗了！富二代强追美校花，这种事情每天都有，而心高气傲的林美人显然拒绝了，而且拒绝方式很可能很激烈。 伤了脸的王家三少爷，如今觉醒归来，专门找场子来啦。 “林婉，你还记得一年前你对我说的话吗，我可是一直都记得呢。”王纪元越发温柔，甚至伸手小心地帮林婉摘掉了肩膀上的一片落叶，“当然，我也记得你当时赏我的那一记耳光。” 看吧，看吧，果然是这么回事吧！李小森心说。 而且还有耳光诶，看不出林婉这冷冰冰的骄傲丫头，很泼辣嘛。 “打你耳光，是我不对。但重来一次……不、甚至重来一百次、一千次，我还是会拒绝你。”林婉大概知道今天是退无可退了，反倒平静了些，吸了口气，直视对方的眼睛，“我……讨厌你这样的人。你想要挥霍父辈的劳动成果，那是你的事，但你自己不学无术也就罢了，还要轻贱别人的努力。” 王纪元皱眉，“我当初是要追求你，怎么就轻贱你的努力了？” 林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没解释。 高一时她做了平面模特，那对她而言是一份很认真去做的职业，但王纪元呢，林婉还记得对方笑着拿出自己拍的封面杂志说：“高中生里，你的脸蛋身材真的是难得！不过这家杂志档次不够，所以我打过招呼了，你下周不用去给他们拍封面了，来我爸的公司，我帮你拍啊。”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了拍出封面上的效果，淋了多少次冷水，付出了多少时间，花费了多少努力吧。 “……好吧，无所谓了。”王纪元耸耸肩，他懒得多想，反正林婉这种漂亮自负的女孩子，总有些别人搞不懂的小心思，“我记得你当时给了我一个耳光，说你就算找头猪也不会找我这种没有能力的蠢货，对吧？没错你就是这么说得，每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王纪元微微磨动牙齿，口吻还是很温柔，但眼里终于流露出凶狠。 他故意用一种慢条斯理地动作，伸手入怀，片刻后摸出一枚银白色的精致徽章。 林婉一下愣住了。 她身旁的李小茜盯着那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小巧徽章，呆了片刻才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吃惊的表情。 而周围渐渐围拢而来看热闹的帝华高中的学生们，不知不觉变得一片安静，不少人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李小森暗自叹了口气，无论哪个世界的优越狗，好像做出来的事情都差不多啊，开学第一天，跑到校门口来亮得一手好狗牌，王家少爷你是撸啊撸打多了吗？ 王纪元手里的徽章，李小森当然认得。 那是一个身份的标志：只有吃下能力果实觉醒成功的人，才能得到一枚专属于自己的徽章。 别看只有指甲盖大小，那东西几乎等同于修行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现在，你明白了吗？”王纪元微微抬起下巴，看着脸色惨白一片的林婉，提高了音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在你面前的，是一位能力者。” 短暂的死寂之后，全场骤然被引爆了。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我眼花了吗？” “这才一个暑假不见，居然就是白银徽章的拥有者了！” “这几乎算是提前确定被修行学院录取了啊！只要品行不出什么大问题，没有犯罪记录之类的，修行学院是对所有觉醒者开放的。” “卧槽卧槽，时代不公啊，凭什么这种不学无术的货色，一夜间就成了能力者了呢？” 现场议论纷纷。 这就是新时代能力者的魅力、能力者的能量、能力者所能引发的轰动。 要知道，虽然三年前能力者们向整个世界宣告了自己的存在，而后建立的近百所修行学院，也的确深刻影响了这个时代。 但三年的时间过去，能力者在绝大多数人心目中，依然保持着神秘感。 因为修行学院更多的是一个单向沟通的桥梁，普通人可以进入学院，了解能力者的世界，能力者的逻辑，能力者的文化，但能力者很少主动站出来说：嗨，大家好，我是一个能力者哟。 数千年来隐藏于阴影中的传统，或许已经成为了某种习惯，不是三年就能改掉的。像南南那种拿能力做直播、博眼球赚钱的人，毕竟是能力者中的极少极少数。 简单来说，新时代里，人们接触到能力者的机会变多了，但日常生活中亲眼见到一个能力者在眼前的时候，还是很少的。 因为少见，所以才会引起轰动。 “现在，你后悔了吗？”王纪元忍不住咧嘴笑起来，盯着对面脸色有些发白的林婉。 能力，能力！他心里在默念，父亲说得果然没错，在这个时代，想要成为真正的人上人，就必须成为能力者。 林婉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她当初说那句“跟一头猪也不跟你这种不学无术没能力的蠢货谈恋爱”，主要是出于激愤说的气话，没想到对方抓住这点，而且还真的成为了能力者！ 虽然林婉当时说的能力，是一种泛指，但总不能这时候在这里跟对方扣字眼吧。 但要说向对方道歉，林婉做不到！ 李小茜站在旁边，很为朋友担忧，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其实李小茜不太理解，为什么成了能力者就一副上了天的样子？但看林婉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显然受的打击很大。 小茜本来想说“没事啦你去报考修行学院肯定也会成为能力者”这类的安慰话语，但她说不出口。 在李小茜的概念里，成不成为能力者，和一个人的价值没什么关系。 只可惜林婉好像不这么认为。 就在李小茜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李小森向她招了招手。 小茜怔了一下，连忙移了两步靠到李小森身边，然后就感到哥哥凑到自己耳边，说了一番话。 李小茜陡然瞪大了眼睛，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紧跟着面露喜色，小鸡啄米般不断点头…… 由于一名能力者出现在高中的轰动太大了，原本只有一群学生围在校门口，而在林三少爷亮出能力者身份后，很快队伍扩大了数倍，甚至有人从学校里追出来，要看看传说中的能力者。 人群堵住了校门口，门卫大哥很努力地想要让学生们让出一条道儿，因为他接到的消息是：今天会有两批贵宾来校，如果让他们看到校门口这混乱的样子，成何体统？ 吵吵嚷嚷的人群中心，王纪元终于不装绅士了，完全露出了獠牙。 他收起了伪装出来的温柔，一步步进逼林婉。 王家三少爷虽然女友众多，但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对他而言，女孩子只是玩物罢了，好玩就拿来玩，玩腻了就丢掉，而对于林婉这种不知好歹也没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既然玩不了，就要把她彻底毁掉！ 这就是王纪元的逻辑。 王纪元以退为进，故意大声说：“宁愿和猪恋爱也不和我这种没能力的二世祖吃一顿饭，这话可是你当初说过的。林婉，我也不想欺负你，这样，你答应做我女朋友，然后无偿帮我家的时尚杂志的模特，一年前的事情我们就揭过。” 林婉终于忍无可忍，满脸怒色地喊：“我努力了一年才在平面模特界混出点样子，你一句话就让我无偿为你打工，这和卖身契有什么不同？！” 要知道林婉现在在圈子里混得非常不错了，一方面还在做平面模特，另一方面她还争取到了欧洲那边的一个机会，有机会去最顶尖的时尚圈子。 即便没有这个机会，林婉的身价也不低了。当然最关键的是，她不可能做王纪元的女朋友，绝无可能！ 王纪元笑了，摊开双手，满脸无赖样，“严格来讲，没什么不同。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反正当初放狠话的又不是我，你要丢面子，我是没所谓的。” 这事要换一个女孩，大概就捏鼻子认了，丢脸就丢脸了。但林婉从小骄傲惯了，之前一个小小的韭菜事件都要想办法找回脸面的。 让她认错认怂，一点不比让她做王纪元的女朋友简单。 “十期。”林婉攥紧拳头，咬了咬牙，“我可以无偿为你们家的杂志拍十期封面。至于和你谈恋爱，这不可能，最多和你吃饭，但仅限于吃饭。” 听了这话，王纪元笑了。 卷1章4 戳穿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王纪元笑看着林婉，他真的很喜欢这种猫捉老鼠般的快感，悠然摇了摇手指，“以及很抱歉，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讨价还价。” 林婉终于有点绝望了，她有些后悔，当初拒绝这无赖阔少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在气愤之下多打那个耳光，多说那句无谓的废话！ 周围的学生们有人看不过去，喊道：“王纪元，为难女生不算男人啊！” 王纪元冷笑，只当没听见，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王纪元他爸对他说过一句话：“别人指责你无耻的时候，别解释，别反驳，继续无耻给他看，最后他会发现赚钱发财、家大业大、还能送自己的三个儿子都去修行学院的人，是我，不是他。” 王纪元很崇拜父亲，尤其崇拜这样的行事风格。 “有谁想为这丫头出头的，尽管出来。”王纪元掏了掏耳朵，“只是别忘了，我刚才说过的——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位能力者。” “瞎说，你根本不是能力者！”一个声音很突兀地响起。 王纪元的眉头拧了一下。 林婉则吃惊地转头看过去，因为说话的人，正是她身旁的李小茜。 小茜似乎有点紧张，她平时跟谁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只有在哥哥面前会很活泼，这还是她第一次当众大声说话。 一下子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都想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毕竟她刚才那句话太古怪了。 要知道，王纪元和林婉的事，说到底就是林婉一年前说的那句话惹了麻烦。而王纪元回来找场子的底气，在于他成了能力者。李小茜却忽然说王纪元不是能力者。 但这怎么可能呢？人家可都拿出白银徽章了，那是成功觉醒的标志！ 如果不是李小茜在学校一向名声很好，早有人开口嘲笑她没常识了。 一道道目光落在李小茜身上，看她接下来有什么后续的解释，李小茜求助地回头看向哥哥，却见那个懒家伙仰头看天，正在发呆。 李小茜熟悉哥哥的性格，知道他既然摆出这样的姿态，那自己怎么求都没用了，只能靠自己。好在，这事儿的关键点，刚才哥哥都已经悄悄告诉她了。 她鼓起勇气，认真看着对面的王纪元，说：“不错，你觉醒了，但这样的你，根本算不上一名真正的能力者。” 王纪元双眼眯起，冷冷地说：“李小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就连林婉也以为李小茜太想帮自己，所以头脑一热就站出来乱说话，她拉了一把李小茜，低声说：“好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别把自己扯进来。” 李小茜却还是盯着王纪元，说：“按照修行学院的标准，觉醒只是成为能力者的第一步——当然这是最关键的一步，觉醒成功的人基本都成了真正的能力者——但标准就是标准，按照标准，觉醒、并掌握至少三个初阶能力的人，才算得上是修行学院认可的能力者。觉醒和掌握三项初阶能力，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在抠概念问题的时候，李小茜又拿出了在场众人熟悉的那个小学霸的样子，于是说服力上升了不少，“换句话说，你现在是觉醒者，但还不是能力者，因为你还没有掌握三项初阶能力！” 这番话说出来，所有人都瞬间看向了王纪元。 王纪元表现得很冷静，一点都不慌，淡淡回道：“初阶能力中，有至少一半都是‘配方能力’——也就是只要打针就能自然掌握的能力。三个配方能力的掌握需要多久？三分钟都不需要吧！李小茜，你觉得以我们王家的实力，会连这点渠道都没有？你凭什么说我没有掌握三个初阶能力？” 李小茜很想说是我哥哥刚才告诉我的。 不过李小森轻轻咳嗽了一声，把李小茜的话堵了回去。 “如果你真有能力的话……”李小茜定了定神，按照刚才哥哥说悄悄话时授意的，大声说，“……那就当着大家的面，展现给我们看啊！今天如果你做得到，我就吃……”李小茜顿了一下，哥哥的原话是我就吃一口热翔，自己可说不出口，于是换成了，“……苦瓜。”又怕力度不够，赶紧补充了一句，“我最讨厌苦瓜了！” “……”李小森嘴角抽搐，默默捂住了脸。 现场则在短暂的怔愣后，响起了爆笑声！ 有些人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都岔气了。 “哎哟……太……太可爱了……我受不了了！”那个笑岔气的家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还吃苦瓜！哈哈，啊哈哈，李小茜你到底有多想帮朋友出头，但这活儿不适合你啊！” 本来还有点说服力的，但一句“吃苦瓜”蹦出来，所有人瞬间认定李小茜在瞎扯。 她大概是太想帮助朋友了，所以想用这种方法拖延点时间。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老师肯定很快就来了，等拖到那时候，林婉就算勉强过关了，之后只要别在人多的地方再被王纪元堵住就行。看不出小学霸还有这样的心机和胆量啊！只不过，口才好像有点欠佳。 众人狂笑声中，李小茜紧抿嘴唇，小脸憋得通红。 林婉没有笑，而是认真看着李小茜的脸，似乎要重新认识她。片刻后，她轻轻握了握小茜潮热一片的手，心里有了决定。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害朋友一起被拖下水。 只有李小森站在后边，抱着膀子，淡漠的目光地扫过周围每一个发出或善意、或不那么善意的嘲笑声的家伙的嘴脸。 嘲笑声渐渐变小了，大概是有些人笑得实在太累了。 嘲笑声继续变小。 最后，所有的笑声消失，只剩下一片安静。 全场只听见门卫大哥在人群最外围喊：“散开啊，你们堵着校门啦，堵这么久，我饭碗不要啦？我跟你们说，一会儿老师来了有你们好看！见鬼，你们这帮小鬼为什么不说话？刚才不是笑得很开心吗？！” 所有人都不笑了，因为他们笑不出来了。 笑不出来，则是因为场间的王纪元站在那里，嘴唇紧绷，脸色逐渐变色，先是变得苍白，然后通红，最后铁青一片，恶狠狠地盯着李小茜！ 林婉呆住了，想到了什么似的，然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王纪元，你……你真的，没有掌握至少三个初阶能力？你只是觉醒了，但还不是能力者？！” 她刚才已经决定放弃抵抗了，没想到事情居然有了这样的转机。 但这怎么可能呢？就像刚才王纪元自己说得，以王家的渠道，搞来三个配方能力的针管药剂给王纪元打上，这完全没有难度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场大概只有李小森一个人明白为什么。 其实很简单，关键是要了解能力者的能力分类。 能力者的能力，有两种分类方法。 第一种，按照领域，可划分为“格斗域”、“精神域”、“武器支配域”三类。 第二种，按照获取方式，则分为“配方能力”和“列表能力”两类。 所谓配方能力，就是已经研究透彻，可以以人工手段调配出来，再直接注入人体，直接掌握。 相比起需要经过长期训练才能获得的列表能力，配方能力的优势是掌握极快，同时带来的缺点也非常明显，那就是能力强度上，配方能力普遍和列表能力差一截，一大截！ 简单来说，配方能力很容易获得，但效果并不够好。 而一个人的“能力容量”有其极限，换言之，一个人可以学习的能力数量，是有限的。 所以王家怎么可能把他们家三少爷宝贵的能力容量，浪费在初阶的配方能力上？ 不过这些事情，一般人肯定都不知道，目前还没正式进入修行学院的王纪元自己都未必清楚。李小森也没仔细跟妹妹解释。他刚才只是很肯定地告诉妹妹，王纪元绝对没有掌握任何能力。 无论是配方能力，还是列表能力，王纪元身上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没有配方能力，是因为王家不会让王纪元去打针。 没有列表能力，则是因为以王纪元的资质，李小森不相信他会在一个暑假的时间里，觉醒并掌握列表能力，时间不够的，至少对王纪元这种家伙不够。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李小森用了点小技巧，再次确认了这点，但这就涉及到前世所掌握的更高端的知识，更不可能和小茜解释了…… “唉，无论如何，快点结束这事情，让我进校门吧。”李小森心说。 他其实对王纪元和林婉之间的纠葛不感冒，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才暗中指点了一番帮林婉解围。如果林婉不是妹妹的朋友，以李小森的性格，他绝对懒得多管闲事。 毕竟，事不关生死，说到底只是少年人之间的意气之争罢了。 王纪元自然不是什么好鸟，但林婉拒绝人家的言辞过激，又打人耳光，也不能说没有任何过失嘛。 总之，这和之前林婉差点被车带到不同，被车擦到可能受伤，所以李小森不动声色地拉了林婉一把，但现在，李小森只想快点让人群散开，好让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进校门。 清晨的阳光打下来，李小森沐浴在晨光中，微微加紧了大腿，脸上除了懒懒的表情，似乎还有种微妙的无奈和淡淡的忧伤。 没办法，早上水喝多了，现在真的，很想尿尿啊…… 卷1章5 自卑的恶霸 不知不觉间，场间的局势已然反转。 之前咄咄逼人的王纪元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其实所有人中，感受反差最大的，是林婉。 她刚才真的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无论如何不能让小茜被卷进来，大不了就当众道歉，认个怂，好让王纪元息事宁人。在接受对方的霸王条款和认输道歉之间，林婉终究还是觉得后者更容易点。 但幸福来得就是如此突然，小茜居然真的说中了，王纪元真的只觉醒了而没有掌握任何能力！ 这样一来，王纪元今天找场子的最大底气也就不复存在了，反而丢了个大脸。 再仔细一想，这确实符合王纪元的作风，这家伙仗着家里实力过硬，自己从来没认真踏实地干成过一件事情，他的确不是那种能沉住气的人，肯定一觉醒就急吼吼地跑来复仇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 林婉从刚才就一直绷紧的脸色，终于放松了些，嘴角溢出淡淡的笑容。 她忽然又想到，暑假里和小茜聊天，这妮子分明对能力者和修行学院的事情一知半解，明显还没做过功课，除了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之外，几乎一无所知。 那么，小茜怎么能猜到王纪元的底细？难不成她是单纯地根据对方的性格分析出来的？还是说，她的初衷是为自己拖延时间，结果正好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小茜，你到底是怎么猜到的？”林婉忍不住凑近了低声问。 “哥哥告诉我的。”李小茜瞄了李小森一眼，偷偷地说。 “他？”听到这个回答，林婉明显一怔。 这是个她完全没想到的答案。 本能地，林婉有些不信，但这时候顾不上细想。 因为对面的王纪元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再次开口，说了一句旁人听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把车里的保险箱拿出来。” 在王纪元身后，站着两名始终肃立不动、之前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黑衣保镖，以及驾驶座的司机。他这话是对两名保镖说的。 王纪元没办法忍受，他本来是要狠狠抽烂林婉这个自视清高的丫头的脸皮的，没想到自己反而丢了个大脸。 这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王纪元此刻就像一个赌徒，他不能接受自己就这么灰溜溜地走掉，那他就成全校学生的笑话了。 “把保险箱给我拿过来！”他又重复了一遍。 保险箱里有一共十支针管药剂，也就是十种不同的初阶“配方能力”。 这本来不是为王纪元准备的，但王纪元管不了那么多了，拼着被父亲责罚，他也要在这里直接打上三针，成为真正的能力者，让李小茜和林婉都无话可说。 两名保镖中，年纪较轻的保镖有些犹豫，不太清楚到底该不该听命，于是转头看向另一名年长不少的保镖同伴。 年长者的脸色很平静，眼神也很稳定，缓缓摇了摇头。 少爷被冲昏了头脑，以及并不知道“配方能力”和“列表能力”的差距有多大。在这里拒绝少爷的命令，是得罪少爷。但如果顺着少爷的意思，就是得罪了王家真正的大家长！ “喂，王纪元，保险箱里有什么啊，你们家的配方药剂吗？”人群里有学生喊，“这时候才临时抱佛脚，是不是有点晚了？” “是谁说的？给我站出来！”王纪元吼道。 但那人嘻嘻哈哈地躲在人群里，哪里找得到？ 事情发展到现在，众人终于百分之一百地确认了，王纪元正如李小茜说得那样，根本就不是货真价实的能力者，至少现在还不是。 一时间，议论和嗤笑声取代了之前的惊叹。 王纪元将这一切都听在耳里，脸皮肌肉微微抽动，此刻他的眼神就好像一头疯狂边缘的野兽。觉醒之后的他听力不凡，但他多希望此刻他什么也听不见！ 林婉拉上小茜的手，说：“这事结束了，我们走吧。” 李小森已经提前一步行动了，此时正试图挤开人群离开，一边挤一边说：“好了好了，没什么好看的了，来来，哥们，借个道！” 李小茜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满脸惨淡的王纪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王纪元同学，你……你觉醒了，当然很好，也祝愿你早日成为真正的能力者。但我觉得，能力，不代表一个人的全部价值。那个，还有就是……嗯，其实没有了，就是这样。” 小丫头说得自己满脸通红，暗骂自己口才不好干嘛还多说话。 但其实，这才是李小茜从刚才就想说的，真正属于她内心的话。 无论王纪元是能力者也好，不是也罢，他都没有任何资格这么嚣张跋扈地来找林婉的麻烦；而林婉也不需要根据对方是否是能力者来判断自己的处境。 王纪元听了，身子微颤。 林婉则面色奇异地多看了好友几眼，似乎有些触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显然内心对李小茜的话并不认同，依然坚信能力在这个时代的无上地位。 “小茜还是太天真了，不了解这个时代到底是怎样的，以及跟王纪元这种人渣有什么好废话的。”林婉手上加力，硬拉着李小茜朝人群外走去。 然而走了没两步，肩膀忽然被人粗暴地扳了回去，王纪元居然追了上来，两眼赤红地盯着……李小茜。 他呼呼喘着粗气，似乎状态不太对劲，然后冷不丁地狂笑了一声，飞起一巴掌朝李小茜的脸蛋抽了过去！ 被戳穿而恼羞成怒了？林婉惊愕之下，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但再怎么生气也没必要大庭广众下动手打女生啊？！ 这一刻，所有人都是错愕的，没人想到王纪元会做出这么过激的反应，也没人想到他的动作那么快，犹如鬼魅一般，一下就窜到了林婉和李小茜的背后。 这就是能力者的强大身体素质？哪怕只是个刚觉醒的半吊子能力者？ “王纪元你疯了？！”林婉反应过来，尖叫起来。 李小茜则呆呆的，似乎还没意识到王纪元的巴掌是冲着她来的。 大概只有王纪元本人，明白他现在的反应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一的时候，王纪元追求过李小茜，那时候他突然就对乖乖女型的李小茜产生兴趣了，不过这种女生往往很死板，未必好上手，所以王纪元做了不少准备，才跑去表白。 但出乎意料的是，李小茜并没有立刻拒绝，而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很认真地表达了感谢，并主动邀请王纪元一起吃午饭。 那顿午饭，后来成了王纪元的阴影。 午饭期间，李小茜拿出了一个小本本，上面罗列着很多问题，都是有关王纪元的。小妮子就像在做学术课题，认认真真地问了每个问题，并一一做了笔记。 三天后，李小茜把一份十页的结论报告递到王纪元手里，抱歉但依然认真地说：“哥哥说要好好对待每一个向你表白的人。但，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理由都写在报告里了。再次，非常抱歉，以及谢谢你的告白！” 那一刻，王纪元的内心是崩溃的。他不是没被发过好人卡，也不是没被女生用各种理由拒绝过，但十页的拒绝报告？王家三少爷纵横花丛，还真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 耍我呢吧？王纪元心中涌起一股怒气，但看对方的表情眼神，不像啊。 再翻开手中报告，十页的内容没有一句不好听的话，当然也没有好听的话，因为全是非常学术化的陈述和分析，以及不少横向对比的数据图表。 王纪元有点晕，他听说过李小茜小学霸之名，但直到这一刻才亲自领教，然后被狠狠地智商碾压了！ 这是个非常纯真的女孩，单纯且认真，关键是她一点不傻，她很聪明。 所以……她是真的认真考虑了我的表白，然后认真做出了拒绝我的决定？！ 后来王纪元再没纠缠过李小茜。 这其实很不符合他的作风，他对于难以上手的女孩，要么想尽办法死缠烂打，要么实在不行就亲手毁了也不留给别人，就像他这次对林婉。 但对李小茜，王纪元没再纠缠过哪怕一秒钟。 当然有一方面原因是李小茜的哥哥李小森啦，那次震惊全校的殴打事件中，王纪元恰好是近距离目击者之一，以他的飞扬跋扈无法无天，内心深处都有点被李小森揍人时的那种冰冷感给吓到了。 不过最重要的理由，还在李小茜本人身上。 王纪元本人也是在时隔一年后，刚才听到李小茜临走前的那句话时，才想明白过来。 他发现自己在面对李小茜的时候，其实……自卑了。 一年前就是如此，本来他只是抱着玩耍和尝鲜的心态去告白，然而对方却无比认真地对待了这件事，这是王纪元从未经历过的。 对方是那么的认真和他吃了午饭，做了笔记，然后写了报告，这让王纪元头一次感觉自己亵/渎了一个女孩子！ 在她的认真面前，王纪元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自己很猥琐。 而刚才，李小茜那番临走前的劝说，虽然很没条理，语无伦次，但话语里那份单纯与认真，一如一年之前，狠狠戳中了王纪元内心的软肋。 有句话怎么说的？恶霸其实都是自卑的，自卑到必须用欺负他人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力量和权威。 李小茜让王纪元意识到了：他就是这种自卑的恶霸。 此时此刻，王纪元满脸狰狞，双目赤红。 凶狠的背后，是内心的虚弱。 但他的巴掌是沉重的。 觉醒者就算还不是能力者，也比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强太多了，哪怕是一个身体很好的男生也挨不住王纪元这一巴掌，李小茜这样的小身板怎么受得了？ 傲慢、羞耻、暴怒，这三种容易蒙蔽人双眼的东西，王纪元全占了。 所以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出手的那一刹那……不，其实是他打算出手的那一刹那，正在嚷嚷着“借道借道，我要尿尿”的李小森陡然回过头来，然后眼神冷了下去。 李小森脸上懒洋洋的笑容消失了。 卷1章6 弹指间的交锋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玉此时站在校门口的人群最外围，满脸怒气。 身为学校教导处的主任，陈玉上任时间并不长，她一直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个职位，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够威严。 今年刚过三十的陈玉，由于皮肤特别白，看起来也就二十六七的样子。加上有点婴儿肥，哪怕她非常努力地板着脸训斥学生，也没有那种威风凛凛的煞气。 据说还有男生故意调皮捣蛋，只为被叫到教导处，近距离看她；至于女生，陈玉不记得有多少女学生被训过后，第一句话就是：“老师你皮肤这么好，秘诀是什么教教我呗！” 见鬼，我可是在骂你好吗，能不能给予一点尊重，至少装得害怕一点？ 但每次，陈玉都教了——美白的秘诀。 心这么软怎么当教导处主任啊！陈玉不止一次在心中哀叹。 “让开，让开啊！别堵着校门！”陈玉一边试图挤进人群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一边喊，“开学第一天，你们这些小鬼都发什么神经？” “是王家的那个老三啦。”旁边的门卫大爷好像已经放弃了，有气无力地说，“陈玉老师您也别费劲了，我喊了十分钟，喉咙都哑了，人反而越来越多。” 陈玉当然知道王家的老三是谁。 她能当教导主任也不是偶然，脑子动的极快，很快想到暑假刚开始的时候，好像听王纪元说过他暑假会参加一个“修行夏令营”。陈玉不知道那是王纪元故意跟她说得，这阔少爷对老师也感兴趣，那是在炫耀呢。 总之，王纪元参加修行夏令营这事情，陈玉知道。 她后来还调查了一番，据说这所谓的夏令营，其实是修行学院为了扩大生源，在学院之外搞得一个培训班，好像是今年暑假刚弄出来的新玩意儿。 “难不成那小鬼真的觉醒成功了？否则学生们哪来这么大热情在这儿看热闹，撵都撵不走。”陈玉很快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不过没用，因为还是挤不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男生沉默地从陈玉身边越过，他伸出双臂，看起来并不如何强壮的手臂，居然硬生生分开了挤成一锅粥的人群！ 男生回头看了一眼，说：“不进来吗？” “啊……啊！好的，谢谢你，徐文晟同学！”陈玉连忙一拽还在发愣的门卫大哥，跟着开道的那个叫徐文晟的男生，往人群中心挤过去。 她一时间顾不上细想为什么徐文晟的力气这么大。印象中这男孩成绩很好，话很少。上学期申报市三好学生的时候曾经是候选人之一，所以陈玉认识他。 好不容易，终于挤入人群中间，陈玉长长吐了口气，紧接着又深深吸足了气，她打算动用有生以来最大的嗓门，严厉地让在场所有学生明白他们大清早堵校门是多么不好的一件事！ 树立教导主任的威严，就在今天，就在此刻！ 但陈玉张开嘴的同时，眼睛看到了人群里的场面，于是她准备好的严厉说辞，就变成了一句又惊怒又莫名的：“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就在不久之前，准确的说，是陈玉刚刚抵达人群最外圈的时候，王纪元在暴怒之下十分不理智地向李小茜挥出了巴掌。 他这么做不理智，不止是因为这一举动严重触犯《能力者公约》的第一条铁律，还因为，他忽略了李小森的存在。 但这不怪他，因为其实在场所有人都忽略了李小森，所有人的焦点，始终都在作为矛盾双方的王纪元和林婉，以及出面戳穿王纪元的李小茜这三个人身上。 正因为在此之前没人关注李小森，所以当他在所有人都以为李小茜会被狠狠抽翻在地之际，硬生生闪身挡在两人之间的时候，众人都呆了一下。 瞬间的碰撞，隐约夹杂了什么东西破裂的脆响。 总之太突然，也太快了，没人看清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回过神来，就看到李小森踉跄着往后退，十分狼狈，然后被他身后的李小茜和林婉手忙脚乱地接住，冲击力险些把两名身娇体弱的女生一起带倒在地。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他刚才可是试图拦下一名觉醒者盛怒之下的耳光！ 即便王纪元还没有掌握能力，仅仅凭借觉醒后大幅度提升的身体素质，就足够碾压普通人了。 但很快，随着人群中眼尖之人的一声惊呼，所有人都发现不对劲了—— 在看起来狼狈不堪的李小森对面，王纪元站在原地，没有后退。 可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一片，他似乎想要咬牙，但剧痛让他合不拢牙齿，嘴巴不断颤抖，上下牙齿于是在不停的打架中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王纪元刚才伸出去想打人的右手，居然已经断了，以一个触目惊心的角度弯折，露出了染血的骨头！ 李小森只是踉跄狼狈，王纪元却是受了伤。 而且看起来，他伤得非常重！ 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的残酷一幕惊呆了。林婉也看到了王纪元的凄惨模样，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身旁的李小森，在她的角度，看到的是李小森的近距离的侧脸。 有那么一瞬间，林婉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有种强烈的陌生感。 是因为视角和距离变化了，还是因为李小森的冰冷表情，和林婉印象中的那种惫懒相差太多？ 李小茜倒是完全没去看对面的王纪元，她问的是：“哥哥你感觉怎么样，没伤到吧？哥哥你等一下我马上去找医务室的老师，啊不，我马上打120！” “……我没事。”李小森缓了片刻，吐了口气，示意妹妹自己没大碍。 虽然看起来有点狼狈，但李小森没受伤，开玩笑，如果被一个刚觉醒的菜鸟轻易打伤，李小森也不用混了，直接一头撞死来洗刷耻辱算了。 不错，李小森现在是普通人的身体，穿越来到地球的十年来都是，三年前能力者的出现也没有改变他继续做普通人的决心。 但就好像一个手拿冲锋枪的小孩，终究还是打不过精通战斗技艺的赤手空拳的壮汉，李小森即便以普通人的身体素质，照样轻易扭断了刚觉醒的王纪元的手臂。 在李小森心中，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地球上的普通人中的高手，一样可以对付王纪元在这种家伙。当然，如果王纪元掌握了能力，那就不一样了。 普通人中的高手，很难面对一名真正的掌握能力的能力者，哪怕只是最初阶的能力者。 至于自己，李小森有一定把握以现在的状态面对初级能力者，但也会相当棘手。 “年轻人，练过？”年长的那名黑衣保镖冷冷打量李小森，低沉地问。在他看来，李小森刚才的手法，应该是普通人中非常精通格斗技巧的人的表现。 另一名年轻些的保镖则一言不发地开始为王纪元做应急处理，轿车里的司机有些手忙脚乱地取出手机，拨打号码。 也就是在这时候，陈玉在徐文晟的开道下，挤了进来，抬眼看到的就是满地鲜血的一幕。 “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陈玉沉下了脸，这次她不开玩笑，是真生气了。 林婉反应很快，赶紧跑过来，说：“是王纪元先动手要打李小茜，他已经觉醒了还突然打人，这是违反《能力者公约》的。李小森为了保护他妹妹，跑过来挡了一下，然后……呃，然后王纪元的手就……就断了……” 她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怪异，为什么身为普通人的李小森跑过来挡了一下，断手的反而是已经觉醒的王纪元啊？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信啊？ 但……这就是我看到的事实啊！林婉心中有些抓狂。 果然，陈玉眼中流露出怀疑，林婉只好继续解释，好在周围有这么多人证，就算事情古怪了些，总还说得清楚。 倒是徐文晟看了看终于开始惨叫出声的王纪元，盯着那只断折的手看了好久，然后他看向李小森，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古怪。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林婉和几名学生在跟陈玉解释情况，门卫大哥满头大汗地拦着更多叽叽喳喳要说明情况的学生，王纪元在那儿杀猪般惨嚎，同时发出歇斯底里的咒骂：“你死定了，李小森，你绝对死定了！我要你今后在帝华高中，在K市……不，在整个华夏圈子里都混不下去！我发誓！！” “带少爷去治伤。”年长的保镖回头说。 年轻的保镖点点头，把王纪元抱起来，塞进车里。司机已经联系好家族投资的医院，启动了车子，很快挤开人群，用最快的速度开往医院。 那名年长的保镖则留了下来，他也不理会现场的混乱，更是看都不看一眼陈玉，他的目光始终盯着李小森，又问了一遍：“练过，对吗？” 李小森耸耸肩，“算是吧。” 保镖脸色越发阴沉，又问：“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李小森笑了，说：“你应该想想，王纪元刚才做了什么？” 保镖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少爷只是初步觉醒，还不算是能力者，不受《能力者公约》的约束。” 李小森哦了一声，“这话你留着去跟修行学院调查部和仲裁部的人说吧。” 保镖不吭声了。 新时代到来后，为了让全球人民安心，能力者与各国城府代表齐聚一堂，开会商议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最终制定了一份《能力者公约》。 公约的第一条，也是最重要也最广为人知的一条，就是：能力者不得主动伤害非能力者！ 违令者，哪怕只是造成了最轻微的擦伤，也会面临至少十年的监禁！ 这是为了避免能力者滥用自己的强大能力，所制定的一条铁律，判罚格外重。 “少爷不是能力者，以及他没有真的碰到你妹妹，所以无论如何，《能力者公约》的铁律，在这件事上没有效力。”保镖再次开口了，也不知道是在说服李小森还是说服他自己。 他说完这句话，表情变得极为坚定。 “现在，麻烦你跟我走一趟。”保镖走上前来，口吻平静而不容置疑，“少爷的手不能留下后遗症，你是伤人者，你需要去协助医生，讲清楚你刚才的手法，好帮少爷做治疗。” 卷1章7 李小森的零阶能力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保镖。 他除了在王纪元忽然发疯攻击李小茜时没来得及阻止，其他时候的表现堪称完美。 尤其是他此刻要带走李小森的判断，简直让人忍不住要给他鼓掌了。 新时代有句话非常有名：能力的大门向所有人敞开，但只开放一次。 意思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能力者，但如果觉醒之后因为受伤等原因跌落回普通人类，那就很难再一次踏入能力大门的门槛了。 在李小森的家乡，对于这种描述不止是定性，还是定量的。二次觉醒的概率，如果李小森没记错的话，是0.0174%，这还是对于李小森家乡那种高度发达的能力者文明而言。 对于王纪元这样的人——是的，李小森的真实打算，就是废掉王纪元把他打落回普通人，因为对方真的越线了，而且是严重越线——只要王纪元跌落境界，二次觉醒的概率就是零，没机会了。 所以李小森想要赞叹那个保镖。 那人应该隐约察觉到王纪元的伤势比看起来更沉重，所以才要求李小森和他一起走。 但别说李小森不会跟他走，就算李小森愿意去帮忙治疗，也没用了。 这就要说到李小森的家乡，那个能力者文明极度发达的地方，所信奉的一条逻辑：在你学会以能力者的身份对战其他能力者之前，请先学会以普通人的身份，战胜一名能力者。 这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因为在李小森的家乡，一旦觉醒成功，身体素质的提升幅度比地球这里至少大三倍。 换句话说，普通人和能力者的差距非常大，几乎不存在跨越这么大的差距挑战成功的可能。 但，李小森所属的那支能力者族群有些不同，那是一群以战斗为生、甚至以战斗为名的家伙。 他们会设想一切可能存在的情境，并要求在任何情境下，都有方法赢！ 他们成功了，开发出了两种普通人也能掌握的能力，专属于普通人的能力。 由于能力者所能掌握的最低阶的能力，被定为“一阶”，所以这两项专门研发给普通人使用的能力，又被称为“零阶能力”—— 一名：无声世界。 一名：爆血。 零阶能力很特别，它们的强度足以战胜初阶的能力者，同时它们又能被普通人使用，甚至只能被普通人使用。这完全是不符合道理的，几乎挑战了世界的根本逻辑。 无数人想要弄明白李小森那一支族群是怎么做到的，但那些人的逻辑还陷在能力世界里，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其实零阶能力的原理，出奇得简单。 比方说，零阶能力“无声世界”，这一能力的灵感来源于那些丧失了某一感官的人，会在其他感官上变得更加敏锐。 这种代偿性的强化，与能力者无关，是普通人也有的机能。 将这一原理数百倍的放大，就是无声世界。 在动用能力的一瞬间，舍弃百分之一百的听觉、百分之八十的嗅觉和味觉、以及百分之四十左右的触觉，换取视觉在短时间内的爆发性增长。 这一瞬间，能力使用者的世界是完全无声的，与之相对，他会看见平时看不见的一些东西—— 比如，能力者的身体构造。 能力者的能量中枢。 能力者的能力位，以及能力类型。 在无声的世界里，普通人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真真切切地看到能力者的强悍，也看到能力者的……弱点！ 这就是为什么李小森之前那么确定，王纪元体内一个能力都没有，既没有配方能力，也没有列表能力，因为他看到了，那个无赖阔少的体内，那少的可怜的几个能力位，全都空空如也。 而在王纪元失控出手想要打小茜的时候，李小森不止扭断了王纪元的手，他还不动声色地狠狠戳爆了位于对方手臂上的一个能力位！这才是王纪元受到的真正严重的创伤。 如果说能力是能力者的子弹，能力位就是弹匣，是用来储备能力的地方。 能力位并不是能力者的弱点——前提是有能力填充进去。 换句话说，空置的能力位，一捏就碎，脆弱得和普通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区别。 这也是一般人觉醒之后，必须要掌握三个初阶能力，把身体表层的能力位填满，构建起初步的防御能力，才敢以能力者自居，以能力者示人的理由！ 所以说，修行学院在定义能力者的时候，特别强调了觉醒和三项基本能力，是有深层次原因的！ 可惜王纪元这蠢货根本不了解。 此时，眼看着王家的保镖一步步逼迫上来，李小森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心中的愤怒已经释放出去了，事关妹妹的时候，总是会让他不太冷静。 现在被针对的人换成了自己，李小森反而内心很淡定。 即便对面那个保镖，其实并不是一般人。 在“无声世界”的视野里，对面的保镖根本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平庸不起眼，相反，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普通人看不见的冰蓝色的凌厉光辉！ 之前王纪元特意强调两次的那句话：“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位能力者。” 这是句真话。 但能力者不是王纪元，而是他身后的这名保镖啊。 “你伤了我家少爷，我出手对付你，不算违背能力者公约。”保镖说，“况且，我没有打算伤你，只是要你跟我走一趟。” 李小森没听见这句话，因为他还在“无声世界”的状态下，全场应该只有他看得见吧，那保镖的瞳孔中亮起两点幽幽的蓝芒，与此同时，一截短短的精钢小刀，无声浮现在保镖的右手指间。 这人的步履不快，但绝对稳健，暗含某种韵律。黑色的西装之下，全身肌肉正在以某种微妙的幅度震颤着。 这是一个专攻“武器支配域”的能力者，而且格斗技巧也不会差。 李小森不认识那种幽蓝色的光具体是什么能力，他没有仔细去背过目前已知的配方和列表能力。但没看错的话，那种全身肌肉微颤的现象，正是格斗域的初阶能力之一，肌肉共振。 “虽然没什么好怕的，但有点麻烦啊……”李小森皱眉，他不是没信心对付这深藏不露的保镖，而是没信心在众目睽睽下放倒对方还能继续掩藏自己的秘密。 其实暴露自己的身手倒不是事儿，关键是那样的话，享受了十年之久的平凡人的美妙生活，不就被打破了吗？ “要不，我假意跟他走一趟，然后路上找机会把他干掉？神不知鬼不觉……”李小森眼里泛起幽光。 别看他懒，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而且对妹妹特别好，但本性里——或者说是前世的经历留给李小森的永久的烙印吧——他很凶狠，甚至残忍。 就在李小森心里打着旁人知道的话绝对会吓呆的小算盘时，一个身影很是突兀地横在了他身前，让他愣了一下。 要知道他面前本来就有人，在那保镖一步步逼上来的时候，李小茜第一时间就站在了哥哥面前，她很愤怒，事实上从小到大李小茜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她不知道哥哥其实已经把王纪元废掉了，所以在她的概念里，明明是王纪元自己做错了事情，先是欺负林婉，紧接着又突然要打自己，为什么现在王家的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要当众把哥哥带走！ 愤怒的时候，李小茜反而一声不吭，但她咬紧的嘴唇发白，眼睛里噙着泪水，气得浑身发颤。 林婉看到了好友的表情，叹了口气，跟着她一起挡在了李小森面前。 这就是原本就站在李小森面前的两个人，但此时突然横过来的人，却另有其人。 而且和李小茜和林婉不同，两个小丫头的身体姿势，暴露出她们内心的声音是不允许保镖带走李小森，她们取的是纯粹的被动守势，而那个挺身而出的身影却不同。 那是陈玉，她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全经过，此时她径直朝那个保镖走了过去，采取的居然是进攻的架势。 “开玩笑呢吧，你！”她微微磨着牙齿，开口了，“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你以为王家无敌啦？我不管《能力者公约》的铁律到底能不能约束你，老娘不懂这些！” 陈玉的声音一开始很低，这时候逐渐拔高，“我知道的是，这里他喵的是K市帝华高中的校门口！我是帝华高中校董会亲自任命的教导处主任！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等会儿还会有修行学院的招生官和游学社的学者专家们来校活动！所以今天不是你可以胡作非为的日子，这里也不是你可以乱来的地方！！他喵的……他喵的他喵的！！学生们跟我捣蛋，不给我面子，你个外校人也跟我为难！” 陈玉真的很生气，抓狂地跺着脚，好像炸毛的猫，用有生以来最大的音量爆吼道：“退后，立刻退后！否则老娘弄死你丫的啊啊啊！！！” “……”保镖呆住了。 “……”全场的学生们石化了。 因为皮肤太白脸蛋显小而始终树立不起威严的教导处主任陈玉，在此刻终于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一个女人真正暴怒起来，是多么可怕的生物！ 让你们再跟我嬉皮笑脸！ 让你们再把我这个教导处主任不当干部！ 哼！！ “我……我没有无视帝华高中校规的意思……”保镖能够面对少爷被重创的场面依然稳如泰山，此刻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斟酌着措辞说，“我……我的意思是……” 陈玉霸气一挥手，打断了他，说：“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是说不听呢？这么明白的事情，还要我跟你解释？你这么大人就弄不清楚这件事的轻重缓急吗？” 保镖有点崩溃，沉着嗓子问：“怎么说？” 陈玉说：“刚才王纪元的手伤了，但他是觉醒了的人！反而是和他碰撞的李小森同学，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但他是个普通人！你怎么知道他没受什么内伤？现在的当务之急，不该是立刻让李小森同学去医务室检查一下吗？！” 她说到这回过头来，问：“李小森，你感觉怎么样……呃？” 李小森原本还在盘算着怎么在不暴露自己身手的前提下，把事情给处理了，直到陈玉挺身而出，他才哑然失笑。 好吧，这事情根本不用自己处理啊，怎么难得动手了一次，就又回到上辈子那种一切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习惯了？ 这里是地球啊，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帝华高中的普通学生一枚啊！ 他福至心灵，终于明白了这时候该怎么做。 所以，当陈玉回过头来看向李小森，想问问他身体有感觉什么不适的时候，看到的一幕是：李小森脸色忽然一变，然后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我……我受了严重的内伤！”李小森有些夸张地喊，“啊，好痛苦！我……我——” 扑通一声，李小森翻着白眼，把自己直挺挺地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陈玉：“……“ 保镖：“……” 卷1章8 来自修行学院的男人 “啊啊，懒小森晕倒了！” “我就说嘛，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和觉醒者硬碰硬啊？” “叫人啊，医务室担架！120！！” 现场众人一阵手忙脚乱。 这时李小森的嘴唇动了动。 李小茜赶紧凑近了，片刻后抬起头来，焦急地看着林婉，“人工呼吸！我哥哥说他需要人工呼吸！！” 林婉当场脸色就是一黑。 小茜快急哭了，“我……我和哥哥是兄妹，我不方便……” 林婉也抓狂了，“真需要的话，我也不是不行，但……但我没学过，不会啊！” “……我来吧。”徐文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李小森旁边，“虽然我觉得在确认问题之前，最好别贸然做处理，但真需要的话，我可以做人工呼吸。我有个叔叔是专业的海滩救生员，他教过我。” 李小森的嘴唇又动了动，小茜凑近了听完，抬头说：“哥哥说他不需要人工呼吸了。” 不远处，陈玉意识到事情真的闹大了，安排了学生去通知医务室，又亲自打了120，此时正在给校董办公室打电话。门卫大哥脸如死灰，一边维持现场秩序，一边心中哀叹我这饭碗估计是保不住了。 一片混乱中，王家的保镖轻轻叹了口气，他眼中的蓝光渐渐变得浓郁，与此同时，手中短刀也亮起幽幽的蓝光，那光芒如有生命般，在刀锋上缓缓游动。 这是武器支配域的初阶能力之一，属于配方能力，名为“幽蓝鱼”。 运转能力的表现是双眼发出蓝光，但真正的威力所在却和眼睛没什么关系，而是短刀上附着的那一抹幽芒。 原本只是普通的短刀，在附加了能力之后，其实已经变得非常冰冷，可以在切入人体的瞬间令肌肉组织冻伤、进而彻底坏死！ 其实如果可以，保镖不想动用能力，三大能力域中，武器支配域的能力数量最少，但杀伤力非常强大，出手就要致人伤残，甚至取人性命。 “但没办法，三少爷伤成那样，真要出什么意外，留下什么后遗症，我就没脸回去见家主了。”保镖狠下心来。 他不相信李小森真的晕过去了，他甚至不相信李小森受伤了。 保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李小森这个少年不简单，甚至在某几个瞬间，对方给他带来了极度危险的感觉，所以他才要先把能力调动起来。 年轻的时候，保镖在大兴安岭当过一段时间的守林人，他记得自己远远地看见过一头东北虎王，那种懒洋洋睡着觉只偶尔抬眼看看周围的模样，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小森，让他想到了那头睡午觉的东北虎。 保镖不想再多说废话，他要用强带走李小森。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很愚蠢。“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在保镖的身后响起，“现在，麻烦收起你的能力，否则我不介意帮你废掉它们。” 保镖身体僵硬了片刻，然后缓缓放松下来，苦笑着收起了能力，转过身来。 眼前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看着比保镖还小一些，皮肤晒得黝黑。这人有一张平凡的脸，和一身精悍得好像没有一丝脂肪的肌肉，身高则接近了两米。 “这人，是跳进来的。”人群中，一个学生呆呆地说，“我看见了……他刚才，还被挡在人群最外边，然后……然后他直接跳到中间去了！见鬼他刚才跳起来至少有三层楼高吧？” 男人的出现很快吸引了现场不少人的目光，没办法他的形象实在太有视觉冲击力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男人问，嗓音出奇得十分温和好听，和他的体格外貌有些不搭。 关键是，他问的不是王家保镖，也不是陈玉，更不是周围的学生，而是……徐文晟。 徐文晟起身，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屠教官。”然后言简意赅地把他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言语中没有任何倾向，只是陈述他看到的情况。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一方面是因为被称为屠教官的这个男人，太有气势了，他往那里一站，自然而然有种威严，让人不敢放肆。 另一方面，人们也在好奇这个人是谁？ 他和徐文晟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徐文晟叫他“教官”？ 天呐，今天早上真是意外一浪接一浪啊。 听完了徐文晟的陈述，屠点了点头，转头问王家保镖：“他说得都没错吧？” 保镖点了点头，然后强调：“不过我家少爷没有碰到李小茜，还被李小森打伤了胳膊。” 屠淡淡地说：“身为觉醒者被普通人扭断胳膊，这种事情很丢脸，以后别挂在嘴上了。能力者公约的铁律不容触犯，我宣布王纪元被永久取消进入修行学院的资格，后续的调查与裁决，会由修行学院裁决部的专员接手。” 屠的口吻依然温和，只是平淡的陈述，却有种让人不敢质疑的威严。 保镖脸色难看之极，但他似乎知道对方的身份，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话都没说，默默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屠根本不看保镖离去的身影，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所有学生都安安静静地不敢吭声。 所有人都好像做梦一样，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王纪元，就这么被取消修行学院录取资格了？只因这个叫屠的男人一言而决！ 就连陈玉也有点虚，不过她定了定神，上前说道：“是修行学院的招生官吗？抱歉，学校管理不当，让您看笑话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帝华高中的教导处主任陈玉。” 屠嘴角微翘，说：“不碍事，修行学院里的学生更难管教。我是学院执法部的部长，说起来和您的职务和工作有不少共通之处。” 陈玉一听也笑了，放松了些，又问：“有个学生被王纪元打伤了，医院人员正在来的途中，可以请您帮忙看看吗，他看起来伤得很严重。” 说着指了指还躺在地上挺尸的李小森。 屠怔了怔，凝视李小森片刻，哑然失笑道：“他看起来不像受伤的样子，您大可不必担心。” 陈玉一呆，“什么？” 不等她追问，屠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转身走开。 就在不远处，停着一辆银灰色的看起来并不奢华的商务车，那就是屠的座驾了。 副驾驶的位置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学生们努力想要看清楚那人的样貌，却发现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似乎那人身上裹着一层迷雾。 到了现在，众人都已经明白了，这个叫屠的男人，还有银灰色车辆里的另一个人，就是代表修行学院来校招生的招生官！ 而且毫无疑问，他们都是能力者，深不可测的真正强大的资深能力者！ 只是不知道徐文晟怎么和这样强大的招生官认识？ 林婉看着屠走向银灰色座驾的背影，眼神里有某种渴望的火焰在燃烧，屠一出场就镇住场面的样子，在她的心灵里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能力就是权能，可以支配世界。”林婉在心里默念这句话，这是她不久之前才对李小茜说过的话，林婉觉得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这时屠忽然转身，目光直射而来。 林婉一惊，心脏抽紧，只听对方说：“做好准备，等会儿的升旗仪式上，我会公布你们这批人的名单。” “是。”徐文晟点了点头。 原来屠看的人并不是林婉，而是她身旁的徐文晟。林婉忍不住看向徐文晟，心里想的是：“他刚才说‘你们这批人’……这是什么意思？哪批人，什么人？” 屠收回目光，最后似乎在李小茜脸上停顿了一下，反正没有看林婉。 灰色普通商务车在学生们充满好奇、期待、热切的目光注视下，缓缓驶入校门。 车上，屠坐在驾驶位，副驾驶上则是一个女人，她穿着灰色职业套装，五官很秀气，嘴角一颗美人痣，又为她平添了不少成熟妩媚的味道。 这是个气质有些小女人的女人，尤其和体型如屠这般的人坐在一起，更显得她娇柔如花朵。 但是从屠对她的态度来看，她似乎才是这次招生官的头儿，屠只是她的司机和副手！ “什么事情呀？”女人问。 “没什么大不了的，夏令营里的一个学员刚觉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结果被一个普通学生扭断了胳膊。”屠淡淡回道，“就是那个叫王纪元的小鬼，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才让他参加特训，结果还是所有人中最后觉醒的人。” 女人哦了一声，没什么过分惊讶的反应，毕竟在他们这些资深能力者看来，觉醒者根本算不上能力者，被普通人中的高手打伤，不是很正常吗？ 如果李小森今天打伤的是徐文晟，那才会让这两位招生官感到吃惊。 是的，徐文晟是能力者，真正的能力者。 他是夏令营的学员，而且是成绩前三的优等生。刚才屠说的“你们这批人”，指的就是帝华高中所有参加夏令营并成功成为能力者的、像徐文晟这样的学生！ 女人说：“今天不止我们，‘游学社’的那些家伙也会来，做好准备吧，可能会有一场硬仗。” “硬仗？”屠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就凭‘游学社’的那些家伙？呵呵，他们除了卖弄嘴皮子，还会干什么？” “别这么轻敌啊。”女人微笑，“思想的力量是很强大的，游学社的成员是有一批有信仰的人。他们确实只会说，但就凭这点，他们就能让我们修行学院每年都损失至少百分之二十的潜在可能的学生。他们是我们每年招生时期的最大阻力。” 她顿了顿，认真地说：“事实上，学院搞得这个夏令营，就是针对于此，争取生源的战争从高二提前到了高一的暑假，今后只会越来越早。” “好吧好吧，反正你是主招生官，我是副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屠说，“话说回来，你之前提过的那个叫李小茜的学生，我刚才看了，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女人侧过脸庞，看向窗外。 这时候车辆恰好从李小茜身旁驶过。 李小森正拍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忽然有所觉，朝车窗里看进来。 女人却没看他，她只是看着满脸关切地看着哥哥的李小茜，轻声说：“这个小姑娘，可是我们修行学院与游学社的抢学员大战里的……一记杀招。” 卷1章9 二十六人名单 三年前，能力者出现，新时代到来。 很难有什么词汇来定义这个新时代，如果有的话，那“改变”应该是最贴近的一个词。因为三年的时间，每天都和前一天有些不同，每天都有新鲜的东西进入人们的视线，并从方方面面影响着人们原有的生活方式。 三年前的高二学生，会面对来自修行学院的招生官吗？ 三年前有“游学社”这样的组织存在吗？ “新时代”不止是个说法而已，而是具备实际含义的，而且这个内涵还在不断的扩充和丰富着。 就拿今天来说吧，即便以新时代的标准，今天都算得上是里程碑式的一天，敏锐的人经过校门口的那场风波，便已经嗅到不寻常的味道了。 而在随后不久的升旗仪式兼开学典礼上，最迟钝的人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巨大的变化—— 在高高升起的国旗下，校董会成员全体登场，随后由校长亲自向全校师生，介绍了来自修行学院的两名招生官。 女招生官名叫徐凯莉，听名字或许有些欧美的背景，倒是容貌完全是东方人的脸孔。 男的副招生官则没有姓名，只有一个代号：屠。 帝华高中校方显然对两名招生官无比重视，总之介绍非常之浓墨重彩。 但招生官似乎不怎么把重点放在自己身上，反而在接过话筒后，简单客套几句，便直接切入重点，宣布了一个重大无比的消息：为了让学生们以更平滑的坡度，接触能力者的世界，修行学院从今年开始举办假期集训，分别以“觉醒夏令营”和“觉醒冬令营”命名，一年两次。 简单来说就是，修行学院的招生已经不止渗透到学期间，还将覆盖寒暑假。 这就好像修行学院的预科班！ 第一次夏令营的试运行，就在刚刚过去的这个暑假。 “帝华高中不愧是每年为修行学院提供最多优秀学生的名校。”当时，那位女招生官徐凯莉面对操场上的师生们，说道，“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夏天，帝华高中参加第一期觉醒夏令营的人数是117，最终觉醒的人数是26。换句话说，已经有26位学生提前拿到了修行学院的录取资格，剩下的学生也还有机会，在接下来以常规流程报考我们修行学院。” 紧接着就是一份26人的名单：赵添翼、章心、徐文晟…… 其中有的人原本就是学校里的名人，少年中的孩子王；也有人在此之前默默无闻，无论学习成绩，还是各项文体活动中都不起眼，却一朝摇身一变，成为了那个三年来被越来越多的人挂在嘴上的名字和身份—— 能力者！ 于是整个上午，所有人都在谈论着夏令营的事情，并在看到那26人名单中的成员时，流露出好奇和羡慕的表情来。 这些人还和大伙儿一起上学，但他们已经不同了，他们……是能力者了！ “唔……这样真挺好的。”李小森吃过午饭，满足地打个饱嗝，慢吞吞地一边走在中午暖洋洋的阳光下一边用力伸了个懒腰。 本来还有点担心自己早上在校门口稍微有点扎眼，明明“重伤倒地”了却一转眼就拍拍屁股爬起来，确实有点难以和旁人解释，尤其是那个看到李小森毫发无伤站起来时满脸诡异的陈玉老师。 但现在全校师生的注意力都被招生官的到来和26人名单的公布吸引了，李小森觉得这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太体贴了有木有！ 新时代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李小森却好像那浪涛中的礁石岿然不动……啊不，其实更准确地说，他连礁石都算不上，顶多是礁石夹缝里的一块不起眼的灰石头。 任你浪涛如何拍打，我自臭又硬，你咬我呀咬我呀！ 王家的事情，基本不用担心了，王纪元触犯《能力者公约》，而且被李小森重创，跌落境界指日可待，可以说是自顾不暇。 倒是妹妹的状态，有点让人在意。上午进学校后，妹妹硬是拉着自己到医务室仔细做了检查，确认没什么事，才放心下来。然后这小妮子一早上都有点闷闷不乐的。 李小森隐约能猜到妹妹为什么不开心，因为他还记得自己上辈子还是普通人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能力者后的反应，他当时咬着牙对自己发狠，告诉自己不止要成为能力者，还要站在能力者的巅峰，不让任何人有机会踩在自己头顶。 有句话，林婉说得其实没错，能力真的是权能，可以支配世界。 李小森至今都不会否认这点。 只是，他同时也明白掌握权能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那是身为普通人的单纯、快乐、还有自由…… 当然了，这些都是李小森自己的感悟和想法。至于李小茜，只要她不主动问自己的意见，李小森会一直保持沉默。未来的路，终究要自己去探索、去选择。李小森爱妹妹，正因为爱，所以他不想干涉。 这时，他忽然想到，万一妹妹真的受了今天早上的事的刺激，决定放弃去顶尖传统学府的机会，转而去报考修行学院的话，自己该怎么面对？ 那时候李小森估计就没办法风轻云淡地说一句：“放心去闯荡吧！我留下来看家。” 不干涉是一码事，但李小森猜自己还是会忍不住跟去，至少在小茜身边照顾一二。但那样，恐怕就注定再次陷在能力与战斗的漩涡里，要和现在的美妙平凡生活告别了啊…… 想到这，李小森眉毛抖动，脸色变幻，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一路纠结着回到班级，最后李小森安慰自己说：“就算受了点刺激，小茜也不一定会因此决定报考修行学院嘛；就算报考，也不一定能被录取不是？就算真觉醒成功，被录取了——呃，这，也未必会学习很久，说不定学个两年就毕业归来，然后和那个南南一样做个漂亮可爱的女主播了呢……” 走进班级，抬眼就看到了靠窗坐在自己前排的徐文晟，是的李小森和徐文晟是同班，反倒是王纪元，其实只是同级的高二生而已。 近乎本能的，零阶能力“无声世界”发动，世界变得绝对安静下来，徐文晟的身体情况、能力位分布、能力属性……等等信息，在视野里浮现出现，逐渐清晰。 其实这没什么，李小森之前第一眼见到王纪元的时候，也动用“无声世界”查探了一番。 但此刻李小森正纠结着，心态难免有些异常，似乎现在每多用一份能力，小茜最终选择修行学院的机会就会更大一样！ 所以他在“无声世界”全开之前，紧急悬崖勒马，硬是中断了能力，然后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叫你乱看，叫你习惯性地乱看！上辈子的职业病到现在都改不过来！” 一名同班女生恰好从旁边路过，看到了李小森怒扇自己耳光的一幕，虽然没吭声，但她脸上的诡异表情分明就在说：神经病啊你！ 李小森摸了摸鼻子，尴尬笑笑。 这时候不到十二点半，班级人居然不少；以往这个时间，大部分人要么还在吃饭聊天，要么吃完了会跑回寝室睡个午觉什么呢，总之不会很快回班级。 李小森只扫了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的理由，升旗仪式和开学典礼上公布的那26人名单里，李小森班上就有三个人啊，除了徐文晟，还有个叫吕宋的男生和一个叫李金妍的韩国女生。 帝华高中作为K市顶尖的高中，可是很重视国际化和文化多元的，早在几十年前的旧时代就大力开发了国际部，如今中文的影响力和旧时代不可同日而已，已经和英语并驾齐驱成为世界通用语种，于是前几年校方索性把国际部和本部合并了，班上有个韩国人美国人，都是很正常的事。 李小森走进班级的时候，除了坐在窗边发呆的徐文晟，吕宋和李金妍都在班级靠前排的地方，被大群学生包围，其中居然还有不少其他班的。 “吕宋同学，你是能力者了对吧，不是王纪元那种半吊子？” “金妍金妍，给我们表演一下你的能力呗！” “话说王纪元到底为什么是半吊子？这里面的区别，我有点弄不清楚啊。” 学生们此刻全部化身成为好奇宝宝，满眼都是小星星。 面对连珠炮弹般的提问，李金妍只是微笑，并不多说，她有着典型韩国人的面相，头顶一个可爱的丸子头，打扮挺嫩的，不过李小森和她同学一年了，他觉得这女孩其实心智挺早熟。 至于吕宋，他以前就是全校有名的文艺积极分子，从不惧怕当众表现，反而乐在其中。 他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说：“之所以说王纪元是半吊子，主要指他觉醒之后没有学习任何能力，所以他只能算是觉醒者，但还不是能力者。至于我，我当然是货真价实的能力者！” 学生们又是一阵羡慕的恭喜声、惊叹声、更多询问声。 所有声音里有一个声音脱颖而出，一方面是因为问问题的人很漂亮，另一方面是因为她问的问题，很关键。 这个问题是林婉提的：“夏令营的机会，我们已经错过了，冬令营还要等一个学期。吕宋同学，你觉得如果我们也想成为和你们一样的能力者，现在最应该做什么？” 众人都安静下来，显然这也是他们迫切想要知道的。 吕宋有些意外，多看了林婉几眼，其实他早就注意到班上来了个新同学，还是隔壁女校的校花，今天他吃完午饭很快回班级，也不无想找机会和这个新来的美女套套近乎的想法。 “这个林婉，只从她问的这个问题来看，和金妍的类型差不多啊。”吕宋心里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都是容貌出众，且脑子不错的女生，而且……这个林婉的身材更好！” 林婉的容貌就不用说了，一流的美人，不过李金妍也不差，另有一番漂亮。 但林婉身材好是真的，常年练习瑜伽让她的腿直腰挺，新时代越来越合理的营养摄入，也让林婉这样的亚洲女孩子的上围发育丝毫不逊，否则她也不会高一就被发掘去做模特。 吕宋嘴角微微掀起，挂上一个自认为最英俊的笑容，说：“如果林婉你想成为能力者，最好抓住这次招生官来学校的机会，因为据我所知，这次的招生官，是非常了不起的两个人，他们——” 说到这，吕宋忽然停顿了一下，面露不悦。 因为李小森这时候非常不合时宜地跑了过来，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打扰一下……我妹妹呢？她不是和你一起去吃午饭的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说着看向林婉，后边的问题都是问林婉的。 卷1章10 林婉的怀疑 李小森很懒，是全校知名的问题学生“懒小森”，但他只是懒，其他方面的作风基本没毛病。 比如他从不骚/扰女生，这点和很多青春期躁动的男生不一样；再比如，他其实绝大多数时候，都还是很有礼貌的，不会做出粗鲁无礼的事情。 在李小森的家乡，有一派能力者讲求把每次战斗都当做一次赴宴，要在战斗中表现出足够的绅士、风度、甚至是艺术性。李小森不是那一派的，没那么夸张，但他至少不粗鲁。 所以，换做平时，李小森其实不会做出这种中途打断他人对话的事情。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上午第三节课的某一刻开始，李小森就隐隐约约有种周身不舒服的感觉，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感觉不好。 刚才那种感觉又来了，李小森有点担心，所以才急着问妹妹在哪。其实问题问到一半，那种奇怪的不适感就消失了，只是李小森已经来不及收回问题了。 “啊？哦哦……小茜吃完饭和我一起回来的时候，中途被广播通知，叫到科技教研组去了。”林婉说。 新时代，工科课程进入了高中的课堂，虽然只有一门课“现代科技”，但在考大学的时候，重要程度已经丝毫不下于传统文理科。所以才会有“科技教研组”的存在。 李小森哦了一声，心想估计又要动员妹妹参加今年的全球高中生科技创新大赛了，暗自松了口气，朝吕宋点了点头，“抱歉抱歉，你继续啊！” 说着就退了出来。 林婉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其实她也有话要问李小森。 之前，李小茜揭穿王纪元并不是真正的能力者，小茜说这是哥哥告诉她的，林婉对此心里半信半疑，一个早上了都没找到机会向李小森核实。 另外，林婉其实还想说，你作为哥哥最好劝劝小茜，让她别在科技大赛什么的上面浪费时间，修行学院才是唯一正途啊。 但最终林婉什么也没说，一方面这里人多不方便，另一方面，她现在更感兴趣的，还是吕宋、李金妍、包括在那边一声不吭的徐文晟这种26人名单里的人。 李金妍忽然开口，用很标准的中文说：“李小森，你不一起聊聊吗？还是你对修行学院一点不感兴趣？” “哦不了，我还真对能力者和修行学院不感兴趣。” 李小森说完就听到有人笑出了声，显然觉得他这话太假了，还能更假一点吗？ 吕宋这时接着之前的话题，说：“如果想成为能力者，一方面要好好抓紧这次招生官亲自来我们学校的机会，好好表现，争取在面试的时候脱颖而出，运气好的话，可以直接拿到明年初冬令营的机会。如果冬令营觉醒成功，那就可以像我和金妍这样，被修行学院提前录取了。另一方面……” 他说到这故意顿了顿，提高了音量，“另一方面，可以多请教请教我们的懒小森同学啊。” 李小森愕然回头，心想这怎么都能扯到我身上？ 包括提问者林婉在内的学生们也都很吃惊，不明所以，难不成李小森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大神，和吕宋一样也是能力者？ 就连李金妍也有些疑惑地看了吕宋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说。 “我听说了，早上校门口的事情。”吕宋微笑着解释，“李小森，你以普通人的身份打断了王纪元的胳膊，虽然只是个觉醒者的胳膊，但我还是要说，你很了不起啊。你口口声声说你对修行学院不感兴趣，但其实一直在努力锻炼身体，为报考做准备吧。”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有些感叹：“我这么说吧，觉醒能否成功，很大程度上和个人身体素质有关。身体能顶得住吃下‘能力果实’之后的那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冲刷，就有比较大的概率觉醒，进而掌握能力成为能力者。事实上，我和金妍参加的夏令营，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至少有八成以上的训练内容，是全面强化身体素质。” 他最后说：“所以我才说嘛，想要成为能力者，多向李小森讨教讨教。他能以普通人的身份打败王纪元，身体素质之强可见一斑！是不是啊，李小森？” 李小森听到这儿，当然已经听明白了，暗自叹了口气，心说我就插了你一句话，你就要跟我过不去？小鬼你认真的吗？真的认真的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李小森看着对方，笑了，“爷们点，痛痛快快说出来呗。” 吕宋反而收敛了笑容，淡淡地说：“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真的对修行学院很感兴趣，就别摆出一副没兴趣的样子。别装，行吗？” 气氛一时间完全僵住了。 林婉有些尴尬。 李小森是她好友的哥哥，以及经过了早上校门口的事情，尤其是看到李小森为了小茜挺身而出把王纪元打退，林婉对这个懒家伙的看法和态度，其实好转了不少，同时也生出不少好奇。 而现在吕宋和李小森杠上了，吕宋又刚刚很耐心地回答了林婉的好几个问题，林婉有点为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让两人别这么呛。 倒是那个韩国女生李金妍，嘴角挂着饶有兴趣的笑容，似乎很好奇接下来事情会怎么发展，丝毫不怕事儿大。 “十年前，能力者还没出现的旧时代，高二学生也面临二选一的选择——国内大学，还是出国留学？”李小森说，“如今十年过去了，你能说在国内上学和出国这两个选择，哪个一定更优越吗？不能吧。” 他这是在把当下的修行学院热潮，和十多年前的留学热做类比。 吕宋嘲弄道：“留学和修行学院，这能比？” 出国留学，学的还是普通人领域里的学科。但去修行学院不同，去那里学到的东西，和传统学府——无论国内还是国外的——都不是一个范畴的东西了。 “好吧，我承认，确实不太好比。”李小森耸耸肩，“我也承认我对修行学院还是有兴趣的，好吧？” 吕宋完全没想到李小森这么轻易就认怂了，呆了半天，反而有点不知道怎么回，最后哼了一声说：“你承认就好。” 李金妍微微撇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以为然。 林婉则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一幕，似乎……有点似曾相识呢。 她忽然想到，之前上学路上，自己也是为了韭菜事件怒怼李小森，说他根本不了解能力者的世界，而这家伙也是一句“是啊是啊我真的对能力者不太了解”认了个怂。 结果后来呢，他在校门口出手和王纪元硬碰硬，还打断了对方的手！ 再仔细想想，如果李小茜没撒谎，真的是李小森指点她王纪元不是能力者的事，那……那岂不是说……李小森其实才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个大神？ 林婉胡思乱想了一通，也没能有个结论，最后她有了决定，还是找机会再试探一下李小森这个人吧。 这家伙到底是真的猪，还是扮猪吃虎，总能弄清楚的！ 李小森当然不知道短短的时间里，林婉心里已经转过这么多的念头，如果知道他大概会感叹一声女人的敏锐真的了不起。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徐文晟就坐在前边一个位子。 那边吕宋吐沫横飞说得天花乱坠，徐文晟这边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李小森不由暗自感叹果然是半瓶水乱晃，一瓶水满满的就变成了个闷葫芦，屁都不带放一个的。 在李小森的眼里，徐文晟比那边的吕宋和李金妍都强，而且强得多。这根本不需要动用“无声世界”去观察确认，只凭他上辈子见过的那么多能力者的经验就知道了。 李小森拍了一下徐文晟的肩膀，看似随口一问：“你在夏令营排名第几？” 徐文晟怔了一下，答道：“早上那份名单，是按照我们的毕业排名报的。” 李小森回忆了一下升旗仪式上的名单，点了点头，他记得名单最前面的三个人名：赵添翼、章心、徐文晟。 就在这时，灯忽然关了，电动控制的窗帘自行拉上，原本在黑板侧面的直播屏幕（这东西替代了旧时代的教室广播）动了起来，在机械臂的操作下，移动到了教室的正前方。 屏幕变换，画面中是一个会议室的场景。 主座位上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年龄不小了，但很精神。典型的混血脸庞，线条很硬朗。年轻时应该是个万人迷级别的男性。 老人身旁，帝华学院的校长微笑着说：“全校同学们大家好，又到了每天中午的帝华讲坛时间，今天我们请到的是一位真正的重量级大师，让我们有请——来自‘游学社’的布鲁斯先生！” 李小森双眼微眯，“游学社……” 教室里，立刻有学生困惑道：“游学社？我听说过这个社团，据说都是顶尖的科技精英组成的团体，三年前才成立。怎么，游学社的规格这么高吗？校长亲自介绍，而且是开学第一天就来做午间讲座！” 这些问题，显然问住了之前还在侃侃而谈的吕宋。 他低头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大概是这位布鲁斯先生本人的学术成就比较高吧，和他是不是游学社的人，没太大关系。”但这个解释显然有些站不住脚。 吕宋看向李金妍，“金妍，你知道什么吗？” 李金妍就没有吕宋那么端着，笑着摇摇头，“不知道啊，对这个游学社完全不了解。” 这时候，林婉转头看了一眼微眯着眼盯着直播屏幕若有所思的李小森，犹豫了片刻，忽然开口问：“李小森，你知道吗，这个游学社是怎么回事？” 女生心里一旦存了疑问，总要想方设法弄清楚，林婉尤其是这样的性格。 她既然存了试探李小森的想法，自然不会错过任何机会。 她紧故意提高了音量问，好让所有人都听见，然后就紧盯住李小森，仔细看他作何反应。 卷1章11 校园巨变 对于林婉的问题，李小森……没有反应。 其实有关游学社，李小森也所知不多，这个组织颇为神秘。 但这不是他对林婉的问题听而不闻的原因，而是因为——又来了，那种隐约不安的感觉。 所有人都看着李小森，见他始终不吭声，吕宋不由发出一声嗤笑。 林婉也暗自摇摇头，心想果然还是自己多想了吗。 “懒小森毕竟是懒小森，问他这些问题，还不如自己去网上搜索。”吕宋掏出手机，“稍等一下，我搜搜看。哼，某些人连动动手指上网搜索都不会，懒字一名果然名副其实。” 徐文晟这时忽然开口了：“游学社不止是一个科技精英组成的团体，所有游学社的成员，都有‘反能力者’的思想。” “反能力者的思想？”包括吕宋和李金妍，全班学生都被这种高端的词汇给镇住了，同时他们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徐文晟居然在这时候突然开口。 “具体怎么说？”李金妍看了过去。 “就是认为这个世界并不属于能力，终究还是要靠普通人开发出来的了不起的科技。”徐文晟说，“三年前，为什么突然在全球的高中都多出来一门‘现代科技’的课程？” 林婉满脸不可思议，“因为游学社的影响力吗？” “是啊。”徐文晟点头，“三年前，能力者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新时代到来。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向往能力者的世界。有人向往，有人观望，也有人排斥。没在论坛上看见过吗，积极论调和消极论调的骂战……游学社代表的，就是内心比较排斥‘能力者’乃至‘能力本身’的那些人。” 这时有人摇着手机，说查到了查到了！有关游学社的介绍。 网上的介绍也不算多，和徐文晟刚才说的大同小异。 不过有一点，徐文晟刚才没提到，那就是有关游学社这个组织实力的争议。 有人认为：游学社每年都从修行学院手中抢下百分之二十的学生，说服他们放弃追逐能力的想法，乖乖去考大学，而且最好报考科学类的专业。 对此，修行学院只能忍着，没什么好办法。这就说明，游学社的潜在实力和修行学院相当，或者至少接近。 但也有人说，修行学院不和游学社计较，主要是因为并没有被动摇到根本。 而且游学社都是些搞学术的老学究，最多是影响力大，真要硬碰硬，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修行学院的对手。 当然，游学社和修行学院在思想上，是对立的，这点毋庸置疑。而每年围绕考生的争夺，只是双方对抗的一方面，除此之外据说还有其他方方面面的明争暗斗。 “我不喜欢游学社。”李金妍了解之后，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吕宋也说：“游学社以为自己是谁，他们真能把能力者赶出这个世界吗？哼，这种逆着时代洪流而行的社团组织，他们的讲座，不听也罢！” 徐文晟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游学社的思想也不是特别极端，哪怕是社团内的鹰派人物，也顶多会说‘真正主宰世界并推动人类进步的是科学技术’这种话。他们强调的是‘科技凌驾于能力’，而不是要彻底否认能力的价值。“ “你怎么知道的？”吕宋有点不服气。 徐文晟说：“我报考夏令营的时候，游学社的人来找过我，试图劝说我放弃夏令营，你知道，我成绩不差，考大学的话应该能有个不错的结果……” 吕宋脸色微微一黑，他确实无话可说，因为他的成绩很一般，突出点只在文艺活动。 只听徐文晟接着说：“我拒绝了游学社的劝说，但他们也只是表现得有点失望，并没有强求我什么。所以我觉得，游学社的人，应该只是对修行学院和能力者抱有一定的偏见，但并不真正偏激的一群人。他们的初衷还是好的。其实，我们大部分人向往着能力者的世界时，也确实需要一批人保持冷静、甚至有些怀疑的心态，来看待能力者，对吧？” 徐文晟说到这就停下了，教室却稍微安静下来，不少人都流露出思索的神情。 这是一番让人反思的话。 新的时代里，总有不同的思潮，向往能力者的人自然很多，同时也有至今仍保持观望的人，以及像游学社这样心怀抵触者。 毕竟，三年的时间过去了，能力者的世界随着修行学院的开放，不断向更多人展示。 但有些问题，人们一直在问，能力者却始终没有正面作答。 比如，三年前能力者突然从幕后走到台前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安静的教室里，吕宋目光闪动，心里思考着如何扳回一城，总不能让徐文晟这个闷葫芦压自己一头。 他有些郁闷，踩了李小森一脚是很过瘾，但谁能想到徐文晟会突然跳出来？ 林婉和李金妍两名女生都对徐文晟频频侧目，显然很是感兴趣。 整个过程中，大概只有李小森压根没在意这些争锋较劲，他努力捕捉那种奇怪的不适感，但感觉总是若有若无的，捉摸不定。 这时候，李小森注意到，直播屏幕中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个叫屠的招生官居然跑到了举行讲座的会议厅，直接坐到了布鲁斯的身旁！ 看得出，屠的到来似乎在校方安排之外。看到他的一瞬间，校长的脸色很古怪，同时有些紧张，似乎很怕双方发生什么不愉快的冲突。 你们双方可是每年都来抢生源的好吗？真能愉快地坐在一个房间里吗？上午升旗仪式的时候，游学社的人就很识大体地没露面，你这个修行学院的招生官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 好在布鲁斯只是怔了怔，便恢复了平静，甚至礼貌地主动和屠握了握手。 这让校长松了口气，也让教室里的学生们心里不由觉得：或许正像徐文晟说得，这个游学社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只是和修行学院的意见有些不统一。 求同存异嘛，也没什么不好。 讲座开始了，布鲁斯的第一句话是：“和科技相比，能力者的能力不值一提。毫不夸张地说，能力者的能力，只是狗/屎。” 李小森一呆，这什么情况，老人家您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游学社里，哪怕鹰派最强硬的人物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吧！您讲座前喝假酒了吗？ 吕宋冷笑一声，斜睨徐文晟，“哈，这就是你所说的思想并不偏激的游学社？” 徐文晟的反应也很错愕。 布鲁斯接着说：“能力可以让人类的生活像如今这么优越吗？你们用的电子用品，是谁发明的？你们日常的用电、用水，是谁建立的城市供电供水系统？未来的某一天，地球的能源枯竭，不再适合人类生存的时候，能力者可以带领你们离开地球，走向太空吗？” 吕宋顾不上继续嘲笑，不说话了。 林婉满脸不解。 李金妍秀眉微蹙着。 徐文晟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 短短几句话，整个帝华高中都安静下来，布鲁斯的声音透过直播屏幕响彻校园的每个角落。 所有学生，包括老师，甚至在演讲会议厅现场的校长，都被吓到了！ “这个，布鲁斯先生，您……”校长强笑着想要插一句嘴，却被布鲁斯有些粗暴地按回椅子里。 布鲁斯接着说：“你们（他看向会议厅的校长和校董会成员），屏幕前的你们（又回头透过摄像机看着全校学生们）！你们享受着科技带来的美好生活，却转脸就去给能力者、给修行学院舔匹言！你们这些该死的混蛋，忘恩负义的垃圾！” 帝华高中的校长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大声道：“立刻停止，插播其他内容，随便什么都行！立刻，马上！” 天哪，再让布鲁斯说下去，就是一场直播事故了！不，不对，这已经是直播事故了。 这老家伙吃错药了吗，他知不知道刚才说的那番话，有多么可怕？！ 校长忽然哑了，无力地再次坐回椅子。 直播画面剧烈地抖动了两下，然后转换了频道。 画面最后的一幕，是布鲁斯面无表情地从校长的胸膛里抽出染血的刀锋，校长凸出的双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所有屏幕前的人都惊呆了，如果说之前只是吓到，现在则是真的被某种巨大的恐怖抓住了心脏。 恶作剧吗？ 李小森知道，不是恶作剧。 因为这一刻，那种不适感终于清晰起来了。这无关感知能力的强弱，这是前世无数次生死搏杀中养成的一种直觉，来到地球十年，他几乎忘记这种感觉了。 这是某种不知来源、但真实存在的危机正在迫近的感觉！ 全身上下每个毛孔，似乎都被细小的针在扎刺，李小森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李小森差点忍不住直接开启“爆血”，也就是“无声世界”之外另一项零阶能力。和强化感知的“无声世界”相比，“爆血”才是直接强化战力的能力。 不过他忍住了，即便是他也不愿轻易承受“爆血”那近乎变态的威力所带来的巨大副作用。 砰砰两声，教室的前后门被人粗暴地踹开，几乎不分先后。 三名身穿游学社专属白色西装的人走了进来，前门两人，后门一人。 “卧槽，你们搞得恶作剧？这玩笑是不是开太大了！”坐在后门旁边的一名男生跳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吼道，“一点都不好笑，停下，快打电话叫那个布鲁斯老头停下！” 他刚喊完就被一只横飞而来的椅子砸翻在地。 动手的人是李小森。 男生痛呼着倒地的瞬间，一枚子弹几乎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如果他没被椅子砸中，毫无疑问会被这枚子弹击中。子弹的力道完全凝聚，以至于在击中教室窗户后，窗户玻璃都没碎，只留下一个针眼大小的细孔。 李小森的脸色再次变化，然后死死盯住了教室后门的那个白西装，正是他开的枪。 这些家伙，居然骗过了校园的枪械检测系统！ 白西装用的枪支很小，甚至不是传统枪械的模样，而是一支支签名笔。笔尖射出的子弹很小，然而射速、频率、以及杀伤力，却好像是一挺速射机关枪！ “还愣着干什么？”李小森用最大的音量，对着全班还处于愣神状态的学生们吼道，“趴下，全都趴下！！” 下一刻，前门的两个白西装也亮出签名笔。 哒哒哒哒哒哒！ 不像传统的枪声、但更清脆密集也更充满死亡气息的射击声响起。 卷1章12 我输出，你去卖！ 大概是因为李小森那句“都趴下”，教室里零星地发出几声痛呼，但没有连绵地惨叫，大家手忙脚乱的，但都迅速找到了桌椅等掩护。 但其他班级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显然也遭受到攻击，尖叫声和惨呼声不断传进来，狠狠刺激着每个人的心脏。 李小森自己在趴下之前，飞快地扫了一眼窗外，对面的另一栋教学楼里，正上演着和这边同样的场面，每个班级，每个教室，都有游学社的人在无情扫射。 多少年了，自从全球的学校都引入“枪械检测安全系统”之后，已经多少年没有这类恶性事件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游学社的人疯了吗？他们过往的宗旨，只是要证明科学的优越性，争取更多人的支持，但现在他们的做法完全是在把人们往外推！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李小森看了一眼蹲伏在自己身旁不远处的徐文晟，低声说：“先处理掉后门那个，我需要你的帮助。” 徐文晟脸色不太好看，但还保持着相对的冷静，问：“等子弹射空吗？” 李小森心说那签名笔一样的枪支，是游学社最尖端科技的浓缩，有个专门的名字叫“黑金系列”，专门用来针对能力者的恐怖玩意儿，高阶能力者估计还对付不了，但足以让初阶的能力者束手束脚了。 每颗子弹都细如牛毛，小小的一支笔里能容纳超过1500枚子弹。 要等子弹射空，整个帝华高中估计已经没活人了。 李小森没有立刻回答徐文晟的问题，而是悄然发动零阶能力“无声世界”，他盯着徐文晟看了片刻，已经将对方的身体素质和各项能力看得透彻。 让人很意外的是，徐文晟掌握的三项初阶能力里，居然有两个“列表能力”！ 分别是格斗域的“影”，以及精神域的“战斗专注”。 前者可以在战斗中制造出类似于分身的效果，后者可以大幅度减少人在战斗时的本能恐惧、紧张、无措等负面情绪，让人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中，甚至在短时间内降低痛觉。 徐文晟的第三项能力，则是武器支配域的一项配方能力：“能量内甲”。 虽然是配方能力，防御力却算得上很不错的。 总的来说，徐文晟的三项能力配合起来，现在能发挥出的战斗力是很可观的。三大能力域的能力各占一项，也让他虽然没有在某一领域特别突出，但也没有明显的弱点。 “无声世界”的发动只在一瞬间，李小森拍拍徐文晟的肩膀，说了一句险些让徐文晟以为自己不在危机之中而是在某个网吧开黑的话：“我来输出，你去卖！” 徐文晟盯着李小森的脸，沉默了片刻，说：“好。” 他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极为专注，原本因为紧张而不受控制微微颤抖的手脚转为稳定。然后他忽然发力，不再隐藏，主动朝教室后门那个白西装冲了过去。 哒哒哒，对方立刻转过枪口，瞄准过来。 三枪连点，徐文晟身上光芒急闪，“能量内甲”已经被打破！ “别停下，继续往前。”李小森的声音在徐文晟身后响起。 两人相距是那么近，李小森此刻宛若化身为徐文晟的影子，如影随形。 以徐文晟的身体为掩护，向后门那个白西装急速迫近。 其实李小森自己一个人也有把握干掉对方，但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受伤，而如果受伤的话，之后再处理前门那两个家伙，难度就会凭空增加很多。 哒哒哒，又一轮射击，徐文晟并没有速度类的格斗域能力，避不开子弹的他一头栽倒在地，身体却转眼化为幻影消散，又一个徐文晟凭空现身，踩着前方倒下的他自己的身影，继续向前。 格斗域，初阶列表能力：影！ 短短一两个呼吸的时间里，徐文晟倒下了三次，但每次都是影子分身替他承担了所有的伤害，利用这一能力争取到的时间，他终于冲到了白西装的前方不足两米的地方。 然而想要更进一步，已是难上加难。 关键是，影子连续使用三次，是徐文晟目前的极限，他如果再次中弹——而且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中弹——那他一定会死！ 战斗专注的状态下，徐文晟很难感受到恐惧的情绪，但看到对面的白西装流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时，他的心脏还是不由得狠狠抽紧，全身汗毛竖立！ 一个身影从徐文晟的身旁闪出来，李小森终于动作起来。 他的动作很简练，很简单。 甚至站在徐文晟的角度看来，简单得有些儿戏。 只见李小森两步抢入那个对他的出现毫无准备的白西装身前，轻轻巧巧地抢过对方手里的签名笔，反手就刺入了对方的咽喉正中。 他根本没扣动签名笔上的扳机，而是把它当作一柄短刺在用！ 鲜血随着签名笔的拔出而喷溅出来，白西装捂着脖子，无力地贴着墙面坍塌下去，好像一个坏掉的娃娃。 一起倒下的，还有徐文晟，他在短时间内超负荷的使用能力，虽然受伤不重，却近乎透支。 徐文晟自问卖得够可以了，卖得很极限，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小森的输出这么……轻松。 这是输出吗？ 这是割草吧！ “多谢。”李小森丢下一句，根本不做停留。 在徐文晟奇异的眼神注视下，他一个闪身出了教室后门，从教室外朝前门包抄过去。 与此同时，教室前门又是另一番景象，不得不说吕宋这人虽然小心眼了点，但关键时刻还有点担当，他主动冲了出去，和前门的两个暴徒展开了搏杀。 “哦啦哦啦哦啦哦啦！！”吕宋不愧是学校舞台剧的第一把好手，打个架居然还大呼小叫的，好像自己在演戏。 不过这也有好处，观众的目光就是他的勇气！ 换了吕宋一个人面对两名强敌，他还真就吓尿了，此刻却一时勇不可当。 相比起徐文晟，他的能力不够全面，但胜在专精。 他的三项能力分别是武器支配域的“能量内甲”、武器支配域的“大盾”、以及格斗域的“力量强化”，三项能力都是配方能力，且都以被动防守为主，严重缺乏进攻手段。 但他现在舞动着一面门板大小的巨盾，还真就挡下了两名白西装的轮番点射！ “金妍，还没好吗？你再磨磨唧唧的，我就要被打成筛子眼了！”吕宋大喊，他心里其实也是慌的，对于自己能力的优势和缺陷，他再明白不过了。 他擅长防守，却没有反击能力，简单来说就是抗揍。 但再抗揍也挡不住持续的高强度攻击啊，吕宋估摸着自己最多能再坚持五秒左右，然后就是个盾破甲穿，吐血身亡的下场。 好在，金妍终于准备好了。 李金妍之前就被学生们反复要求展示一番她的能力，但都被她婉言拒绝了，这是因为她的能力不是用来展示的。 她主修精神域，掌握的三项基本能力分别是“念力涌动”、“印记锁定”、以及“初阶催眠术“。 “念力涌动”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精神力，“印记锁定”可以让她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敌人的方位，最后利用强大的精神力强行侵入被锁定的对手，完成催眠。 整个过程都发生在无声无息之间，能够兵不血刃地制服对手，缺点是需要时间准备，而在准备期的李金妍非常脆弱，甚至连普通人的近身都会对她造成致命威胁。 这是李金妍和吕宋走得很近的理由，吕宋的防御力可以为她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好了！”李金妍的丸子头忽然炸开，满头秀发披散下来。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宛若灵媒附体。 然后她遥遥对准那两名白西装，做了一个张开手臂似乎要拥抱他们的动作。 枪声戛然而止，两名白西装呆呆站在原地，好像变成了木头人。 战斗不过十秒左右，却好像过了很久，这是李金妍和吕宋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实战，虽然事出突然，过程也惊险了点，但这个结果是非常好的。 吕宋松了口气，收起盾牌，走过去打算把两名白西装手里的签名笔没收，这见鬼的奇怪枪支险些打爆了他引以为傲的防御。 “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李金妍偏头，看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林婉，还有班上的其他同学，笑道，“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敌人已经被制服，没事了。” 然而，林婉的表情忽然变得极为惊恐，尖叫大喊：“小心！” 只见那两名应该已经被催眠了的白西装，眸子里陡然恢复了神采，紧接着涌起极度凶狠的神情。 长声惨呼中，吕宋被狠狠放倒在地。 两名白西装一人踩住痛苦挣扎着的吕宋，一人走到了李金妍面前。 “这……这怎么可能……为什么？”李金妍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催眠术居然会失效，难道这两名白西装也是能力者？而且都有抵抗催眠术的能力？ 这些疑问只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因为面前的白西装已经狞笑着抬起了手中的签名笔，对准李金妍漂亮又苍白的脸蛋。 李金妍的特长是远距离的精神攻击，一旦被近身，她不比普通人强太多。依靠觉醒后的身体素质，对付一般人还行，但要她如何面对手持“黑金系列”的暴徒？ 眼看对方就要按下签名笔上的扳机，李金妍眼中闪过狠辣，她做了一个让人完全没想到的动作—— 她一伸手，一把扣住身旁林婉的手腕，强行把满脸错愕的林婉拖了过来。 李金妍居然想把林婉当作人体盾牌！ 林婉吓呆了，连哭和挣扎都忘记了，李金妍则在心中疯狂地呼喊：“快啊，快啊，一定要赶上啊！我才刚成为能力者，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杀死！” 真正的战斗就是这样。 没人能说得清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局势瞬息万变。 就像吕宋和李金妍前一刻还是胜利者的姿态，后一刻就被逼上了绝境。 一名学生看着在地上惨嚎的吕宋，看着平日里温婉可人的李金妍满脸狰狞地拉过林婉当挡箭牌，看着教室后方倒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徐文晟，还有那个喉咙被扎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杀死的白西装。 这名学生崩溃了！ 他猛地抱住了脑袋，发出一连串歇斯底里但没有任何意义的“啊啊啊啊啊”的惨叫声。 绝望的情绪宛如病毒，随着一个人的崩溃迅速传染给周围的人。 两名白西装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发出了猖狂的笑声。 谁也没注意到：李小森悄然在教室前门出现，然后无声无息地朝两名白西装身后摸了过去。 卷1章13 李小森的战斗技艺 李小森现在腹部很疼，让他有点想骂娘。 没时间给他仔细检查伤口，但只凭感觉，他知道自己伤得不重，但也不轻。 别的不说，持续的失血如果不及时止住，身体只是普通人素质的他绝对支撑不了多久就会晕死过去。 其实早该想到的，从教室后门绕到前门的短短二十米，李小森遭遇了冲进教室内的三人之外的第四名白西装，那家伙应该是负责在外头把风的。 战斗过程没什么好说的，李小森的身手对付一个非能力者，管他手里是不是拿着黑金系列，都是一招毙敌的事儿。 至于腹部被高速运动的子弹造成的擦伤，并不影响李小森接下来要做的事—— 此刻，李小森的动作就好像一只落地无声的猫，速度并不如何快，但轻盈而自如。 他踏着小碎步，来到正踩着吕宋的那名白西装身后，拍了一下对方的左肩，对方本能地往左看，李小森趁机轻轻松松地把签名笔扎入对方右边的脖颈。 “黑金系列”本来就不止是枪械，它兼具了近战匕首的属性。 刚硬而尖锐的笔尖撕裂了敌人脖颈的肌肉，进而截断颈椎骨，这是绝对致命的创伤，而且颈椎被暴力破坏，敌人任何临死前的惨叫都不会发出来。 吕宋原本被踩着脑袋折磨得死去活来，此刻感觉身体一轻，头顶的重量骤然消失不见。 李小森脚步不停，事实上他杀死一名敌人的动作太连贯流畅，如果只看他的步伐，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因为他根本没减速，更像是正常前行的过程中顺手收割了一条人命。 他伸手扶住被截断了颈骨后身子骤软的白西装，自身藏在这具还有温度的尸体后边。 正拿着签名笔戏弄李金妍和林婉的那人似有所觉，回过头来，入眼的是距离自己不到三十厘米的同伴的脸，这张脸上的痛苦和惊骇栩栩如生，但没有气息，眼神里也没有神采。 任谁一转头看到这样的一张脸近距离凑到自己面前，都会惊诧，会恐惧。 哪怕惊诧恐惧只有一瞬间，也够用了。 这名被同伴的死人脸惊到的教室里的最后一名白西装，忽然身子一僵，然后脸色骤白。 他艰难地低头，自己的心口位置扎着一支“黑金系列”。 握笔的手很干净，很光洁，没有任何习武者的粗糙老茧。 这只手是从死鬼同伴的腋下伸过来的。 扑通一声，心口中笔的白西装仰天倒地，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没看见躲在尸体后边的李小森。 紧接着扑通一声，脖颈中笔的白西装被李小森随手扔在旁边。 然后，李小森掀开已经被染红的上衣，开始做应急的伤口包扎工作。 ——如果要形容这一系列动作，那就是太快了。 李小森无声摸进门来，吃饭喝水般轻松收割掉两条性命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整个过程其实不到三秒，就是他从门口走到李金妍和林婉面前的白西装所需要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从门口走过来，顺手般动作了一番，两个穷凶极恶的暴徒就挂了！ 而现在他自顾自包扎伤口的样子，则太过旁若无人。 以至于满屋的见了鬼一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他本人似乎半点感觉也没！ 气氛也是有惯性的。 全班学生都因为白西装的存在而惊恐绝望，恐怖的气氛笼罩整个教室，然而李小森掐断恐怖源头的速度太快、太干净、太利落！以至于恐怖气氛还在惯性的支配下，一时间来不及刹车！ 之前那名心理崩溃的男生呆呆看着李小森，大脑完全空白。 他这时忽然看到被李小森杀死的两名白西装的身下，鲜血流淌出来，渐渐扩大，好像某种有生命的软体动物在爬，这人忍不住又大叫起来：“啊啊啊——” “还啊什么啊？人都死了，你还啊！”李小森对上白西装毫无畏惧，因为对于前是经历过太多战斗的他，这根本就是小儿科。 反而是这种一惊一乍的家伙吓得他手一抖，险些把腹部伤口弄裂了。 伤口被扯到，疼得李小森呲牙咧嘴，恼火喝道：“你再叫，把更多敌人引过来，你负责打死他们吗？” “不，我不……不行的……”男生缩了缩脑袋。 “那就安静点！”李小森没好气地说。 “是……是！”男生被李小森骂了一顿，反而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李小森看到了男生眼里的游离和涣散，叹了口气，心想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而言，毕竟还是不大好接受。 他拍拍对方的肩膀，又对班上大气都不敢出的学生们摆摆手，说：“好了好了，至少暂时没事了，以及别用那种见鬼一样的眼神看我行不？” “你……你真是李小森吗？”一名女生小声问。 “废话，如假包换好吗！”李小森翻了个白眼，满心恼火。没错，就是这种态度，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种问题！李小森讨厌极了。 因为每当这种态度这种眼神这种问题冒出来的时候，就说明自己正在远离平静的普通人的生活。 他/妈/的，无论这次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游学社搞得，要是害得我因此丢掉我尽心保护了十年的平凡人的美好生活，我就让始作俑者不得好死！无论他是谁！李小森在心里发着狠。 李小森这时包扎好了伤口，转头看向李金妍，皱了皱眉，“还不放手吗？” 李金妍如梦初醒，松开了林婉。 林婉的手腕上留下了深深的五条发紫的指印，一方面说明李金妍掐得很紧，另一方面也说明林婉挣扎得同样剧烈，人在生死关头，总是会做出平时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 “对……对不起。”李金妍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刚才以为自己必死，才做出那样的事情，然而现在危机过去，除了敌人谁也没真的受伤害，这就让她之前的行为变得尤为可怕了。 李金妍能感受到同学们看自己的眼神都很怪异。有愤怒、有鄙夷、还有警惕。 林婉没听见李金妍的道歉，她表情呆呆的，眼泪这时候才慢慢涌出来。 卷1章14 李小森的一切和唯一 泪水越来越多，林婉很快哭得泣不成声，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想停都停不下来。 如果说班上其他人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恐惧，那林婉就是真正近距离直面死亡的那个人！ 换了任何一个人，无论男生女生，恐怕都会是这个反应。 李小森犹豫了一下，上前轻拍林婉的肩膀，没想到对方顺势就靠在自己肩膀上，哭得更加厉害。 都说情绪可以传染，之前是危机中的恐惧绝望，现在则是劫后余生的后怕。林婉这么一哭，班上很快有更多人的红了眼眶，之前叫得最凄惨的男生又抽泣起来，“我……我想回家！” 眼见局面又有一哭不可收拾之势，李小森眼皮连跳，喊道：“别哭了，再把白西装引来谁处理？” 这句话极具神效，果然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暂时停不下来的也用手捂住了不让哭声发出来。 李小森身子微微后仰，有些无奈地低头看胸前的林婉，说：“这不都没事了吗……我问你啊，小茜和你吃完午饭，回来的途中被叫去科技教研组了，没错吧？” 林婉虽然情绪还很不稳定，不过她也知道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努力把脸埋在李小森胸前闷住不让哭声发出来，同时点了点头，断断续续地说：“是……是的，小茜她……现在应该……在科技教研组。” 李小森嗯了一声，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全班所有人，无论是普通学生，还是徐文晟和李金妍这样的能力者，甚至包括刚爬起来被打得鼻青脸肿两眼成缝的吕宋，都看着李小森，隐隐以他为中心。 这很自然，因为在生死危机之下，人们会自然围绕在最可能将众人从危险中拯救出来的那个人。 吕宋现在已经明白了，李小森之前面对他的挑衅一味示弱，根本不是他真的怂了，只是懒得计较而已。 他此时默默看着李小森，再没有之前的锋芒毕露。 老实说，吕宋心里的感受其实挺复杂的，有种被戏耍了的恼火，以及被无视了的屈辱，但这些情绪在他看到倒毙在地的几名白西装时，就都憋了回去。 李小森又拍拍林婉肩膀，然后走到死去的白西装身边（包括门外那个），把一共四支“黑金系列”签名笔收好，又扒下来一件白西装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没看错的话，这西装外套很了不起，其实是顶尖的防弹衣，似乎还附加了一些守护精神不受干扰冲击的效果，这就是为什么之前李金妍的“催眠术”没能奏效。 “已经能造出这样级别的东西了吗，游学社的那些科学狂人……”李小森心想。 以及他有些懊恼，刚才因为受伤了，怕有什么万一，就没留手。 结果搞得现在一个活口没剩下。 李小森本来想问问：游学社到底要干什么，以及参与这次暴行的有多少人，目的是什么，行动计划又是什么？ 要知道，从刚才开始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该是游学社会做的事情，和他们的一贯宗旨和态度并不相符，但无论是黑金系列，还是高科技的防具，都无疑是游学社的手段。 装备了高科技武器的那些穿白西装的家伙们，虽然素质上仍是普通人，无法和觉醒者相比，但他们的战斗力一点不比初阶能力者差了。 甚至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白西装对上徐文晟、吕宋、李金妍这种没有实战经验的菜鸟新人，胜算更大！ 难不成是游学社内部出了什么变动？李小森忍不住想。 林婉一直看着李小森的动作，然后她明白了什么，用还有些哽咽的嗓音低声问：“你要去找小茜？” “是。” “外边应该还很危险，可能全校都是坏人……” “嗯，我知道。” “知道你还要去？小茜和教研组的老师在一起，肯定比在这里安全得多……” “这我也知道。”李小森耸耸肩，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但我就是得去啊。” 李小森也希望小茜没被叫去教研组，现在就在班里，就在自己身边，但谁让她被叫去了呢。 近乎本能的，李小森觉得妹妹被叫走并不是个巧合，科技教研组的诞生，归根究底是因为三年前游学社的成立，让全球高中都开设了“现代科技”这门课。 而今天的事情，至少表面看起来，就是游学社的一次暴行。 此时此刻，李小森能感觉到教室里的同学们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其中有依赖，但同时也有一些别的东西。 他们都觉得自己变得很陌生吧，但这是很自然的，因为从布鲁斯一刀戳死了校长的那一刻，李小森就不是平时那个什么事情都没所谓的懒小森了。 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件事情，那就是妹妹此刻的安危！ 和这件事比起来，没什么其他事情是重要的。 换做平时，李小森大概会因为自己展现了强悍的身手，而担心会不会暴露底细进而失去平静的生活，但现在他根本顾不上这些。因为如果妹妹出了什么事，就没有生活了，还谈什么平静不平静？ 在三年前妹妹的父母亲去世后，妹妹就是李小森在这个世界拥有的唯一和一切了。 直到李小森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班级里的大部分人，依然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校园枪击、直播屏幕里被一刀戳死的校长，恐怖的白西装、还有……好像换了一个人的李小森！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是疯了吗？ 李金妍看了看脸色挣扎的林婉，忽然开口：“说到底，我们其实是一类人。不错我刚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你现在同样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没有跟李小森一起去救李小茜。没记错的话，你之前说过，你和李小茜是多么要好的朋友！” 林婉脸色一白，呆了片刻，忽然一咬牙发狠，冲出了教室。 “李小森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 她停下脚步，茫然若失。 已经看不到李小森的身影了。 卷1章15 战场上的隐者 帝华高中的办学宗旨，是保持创新，与时俱进，K市众多知名高中里，帝华高中不是学术方面最优秀的那个，但它绝对是最新潮也最大胆的。 许多实验性和开创性的东西，都是帝华高中最先搞起来的。 比方说这间被称为“深蓝大厅”的会议厅。 这是第一个将球形屏幕技术引入会议室设计的一个范例。每周，校方都会请来各个领域最顶尖的重量级人物，来此做讲座，这就是新时代帝华高中非常有名的“帝华讲坛”。 被请来做讲座的人，也不止有传统学术精英，还有体育健将、文娱明星、电竞大神、魔术奇才、等等等等……当然，其中也不会少了新时代的能力者。 据说，校长生曾不遗余力地去请那位三年前发表了有关修行学院的重要声明的李幸倪，只可惜没能成功。 深蓝大厅很大，平日里学生们看“帝华讲坛”的时候，透过直播屏幕看到的只有会议厅的不同角度，就算有全景镜头，也不算是身临其境。 只有真正站在这里，才能感受那种被苍穹般高远的闪耀着神秘光辉的屏幕环绕的感觉，如同置身于一个神秘海洋的中心。 然而十分钟前，亲自制订了深蓝大厅修建计划书的校长，被布鲁斯一刀捅死在了这个灌注了他的心血和情怀的大厅里。 十分钟后的现在，整件会议厅更是彻底被鲜血染红，宛若人间炼狱。 屠站在大厅的中心，这个高大如铁塔般的男人浑身是血，面无表情地掰断了手里的一根“黑金系列”签名笔，揉纸团一般把两截断笔彻底扭曲成麻花，丢在旁边。 “这种玩具，对付初阶能力者就是极限了，想用来对付我，是不是太想当然了？”他说。 屠的周围倒着八具尸体，这八个人生前都是游学社的成员，清一色的白西装。 他们一起朝屠发动了围攻，却是现在这般悲惨的结局。 “你的部下都死光了，你一点表示都没有？”屠看向对面的布鲁斯。 “都是炮灰而已。”布鲁斯平静以对，淡淡回道，“今天会是了不起的一天，注定载入史册，他们能为这一天奉献出生命，也算是他们的荣幸。” 他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台超薄的触摸式电脑，轻轻操作几下后，屏幕上浮现出画面。 那是一个个镜头的视角，正是此刻在帝华高中发生的事情，可以看到游学社的成员们三人一队，在校园里横冲直撞，见人就杀！ 校方的防卫力量也不算慢，已经做了反应，双方正在对抗。 然而无论校方的安保力量反应再怎么快，还是有数量众多的伤亡已经产生了。 屠眼皮剧烈跳了跳，沉默片刻才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极为低沉，“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布鲁斯笑了笑，说：“你就当作这是一次我们对全世界的发声吧。今天，只是一个开始。” 屠眉头紧蹙，盯着对方，沉声说：“你们不是游学社的吧，我所知道的游学社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所认识的游学社，虽然和我们修行学院的理念不同，但总的来说还是一群值得尊重的家伙。我不赞同他们的理念，但我至少愿意和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我们当然是游学社，但不是从前那个软弱无能的游学社。”布鲁斯骄傲又矜持地微微抬起下巴，“社团里那些软弱的混蛋们都被清洗掉了，留下来的，都是真正渴望把你们这些该死的能力者驱逐，把属于我们的世界重新攥握在手中的有志之士。” “有志之士？是屠夫吧！”屠冷笑，又看了一眼电子屏幕里的画面，说，“你知道历史上做过类似事情的人最终的下场吗？被所有人唾弃、仇视、鄙夷，最后在失败和茫然中悲惨的死去。” “你跟我谈历史？”布鲁斯挑眉，“被你们能力者扭曲过的历史吗？” 屠认真回道：“我知道很多人认为我们能力者一直躲在历史的帷幕后，鬼鬼祟祟地扭曲历史本来的面目，但是事实上，我们的确在历史中扮演着我们的角色，但我们从未扭曲过历史。现在人们所知道的东西，都是真实可信的，不存在被能力者扭曲纂改一说。” “哦，是吗？”布鲁斯表情淡淡的，“那么，跟我说说看最近的一段历史吧——三年前，你们能力者从幕后走到台前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屠冷冷道：“学院的发言人已经不止一次回答过这个问题了。你在问我之前，最好把那些影像资料好好看一遍。” 布鲁斯说：“我都看过了，然而我觉得全是鬼扯。” 屠叹了口气，“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两人一时无言，直到屠说：“停手吧，你们的人已经杀的、正在杀的、将打算杀的，都只是些无辜的孩子，他们和整件事情没有关系。既然是冲着修行学院来的，就直接冲我们来。真想让全世界都听见你们的声音的话，学院方面很愿意通过和平的方式和你们进行沟通。前提是，让你的人停手，立刻，马上。” “如果我说不呢？”布鲁斯似笑非笑。 “那你大概会后悔吧。”屠说，“你知道的，我不是个话多的人，今天难得说这么多话，只是因为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无辜者被牵连进来受到伤害。” 布鲁斯听到这居然笑了出来，“能让你这样的家伙一反常态地说这么多话，证明我们的手段切中要害，看，我们已经让你们修行学院听到我们的声音了，不是吗？” 他有些得意洋洋地看着脸色逐渐转冷的屠，接着说，“看你的表情似乎想杀我？你很生气，因为你觉得说了这么多废话，却没能让我改变哪怕一丝一毫的意思！但你不该和我握手的，屠！” 话音落下，屠忽然感到浑身力量正如雪花遇到太阳般，迅速消融！ “这是……毒？”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进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这世界上能够对他这个级别的能力者造成威胁的毒药不是没有，但就他所知道的那些，没有一个能够如此无形无迹地入侵，并且直接侵害能力者最根本的能力！ “布鲁斯这家伙，他是故意给我看校园里的实况，好拖延时间，让毒药发作！”屠已经明白了，但强烈的毒药此刻已经让他的视线都有些模糊起来。 布鲁斯之前始终和他谨慎地保持距离，此刻终于不再小心翼翼。 他脸色微狞，一步步进逼上来。 “本来这不是对付你的剧本，因为你跑到会议厅来，是个意料之外的事。但没所谓，计划有些变化，结果不变就好了。” 布鲁斯手里亮出一支签名笔，和那些白西装所用的黑金系列有些不一样，“黑金系列的最新型号，黑金9号，我私人给它起的名字是……至尊！” 一边说着，一边将笔尖对准了屠，“我相信这支黑金系列中的至尊，会改变你的偏见，你很快就会知道这不是玩具！” 屠脸色通红，看起来毒药的药性真的很剧烈，但他还在坚持，盯着对方问：“所以整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针对帝华高中，而是针对我们修行学院？” “都是，真要说的话，是针对整个世界。”布鲁斯很认真地说，“很遗憾的是，你没机会看到整个世界为我们的声音而震动的那一幕了。再见了，屠！” 今天注定会是被载入史册的一天。 校园各处，白西装还在杀戮着，但已不如最初那么疯狂、那么肆无忌惮了。 校方的安保力量正在奋力抵抗，但校方的安全人员不是能力者，也没有白西装的装备优势，每时每刻都有人流血倒下。 所有人都知道，哪怕警方和修行学院执法部的支援很快赶到，也无法改变那些已经发生的事实，无法挽回已经失去的那些性命。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有备而来的恶性事件，布鲁斯说无论如何，这次事件后，全世界都会听到他们这群人的声音和意志，这没错，因为伤亡已经产生。 但布鲁斯说计划有临时变动，结果无论如何都不会变—— 真的吗？ 李小森这时正在校园中穿行。 校园里到处都是惨叫声、哭喊声、吼叫声、骂声、狂笑声、还有黑金系列的死亡点射声……李小森的身影，却和整个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他过分安静了，行动并不如何迅如闪电，反而走走停停，有时还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他甚至没有选择前往科技教研组的最短路线，而是曲线推进着。 奇异的是，正是这种行进方式，让他在整个校园战场中如鱼得水，多少次和结伴行动的白西装几乎是擦身而过，却都没有被发现。 可以说，对于交战的双方，尤其是对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游学社一方，现在的李小森，就是个自由穿梭于战场的“隐形人”。 卷1章16 信息量有点大 当然，所谓“隐形人”只是一种说法，并不是真的隐形了。 前世的李小森至少会二十种不同的隐匿和潜行手段，地球这边的格斗域能力中，也有潜隐类的分支，但李小森毕竟不是曾经那个近乎无所不能的他了。 现在的他，以身体素质而论，还是标准的普通人一枚。 在这癫狂中的校园里悄然穿行而过，和任何超能力无关，只因为李小森的战场经验太丰富了。 他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冷静、沉着、坚定……总之不是这类铁血战士的专属表情。 如果有旁人在场，就会发现：李小森的神态其实是很轻松自如的。 要知道，上辈子李小森可是打了一辈子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记忆中家乡那个世界，也绝不是什么和平的地方，否则哪有那么多战斗要打？ 曾经的那个世界里，李小森经历过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被不言不语如钢铁机械般收割生命的黑色矮人席卷的恐怖事件，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必要太悲观嘛。 李小森把接下来的剧本都写好了：尽量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抵达科技教研组，和妹妹会合，然后就简单了，直接带上妹妹找个角落藏起来，等事情结束了再出来，很简单的。事后顶多解释起之前的教室里自己展露的可怕身手会有点麻烦，但那时候估计没人顾得上自己了，肯定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这场校园暴行本身上面，李小森估计稍微低调一段时间，避过风头，自己又可以继续舒服的小日子了。 ——只要妹妹没事。 只要这一点就够，其他一切都好说。 李小森这时候来到了一座天桥前，天桥连接着B幢教学楼和教师办公楼。 过了这座天桥，再上一层楼，拐个小弯，就是科技教研组的办公室。 不过，此刻李小森没有立即走上天桥，他站在墙角的阴影里默数了36秒，然后才走出来，快步穿过天桥。 如果他早出来一些，或者再晚一点，他都会被围绕教学楼飞行的那一架架航拍器捕捉到，而现在他掐准了前后两架航拍器的间歇，还是没被发现。 航拍器是游学社的东西。 李小森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环绕教学楼一直拍摄，难不成游学社的暴徒们一边施暴，还要一边搞直播？ 呃，仔细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因为从李小森目前看到的情况，白西装们基本就是在单纯地杀戮，他们没有劫持人质的想法，换言之他们并不是为了要挟交换什么条件，而是单纯地要把事情搞得足够大——也就是足够恶劣——好让全世界都注意过来。 “为了制造恐慌吗？还是为了在之后交换更多更大的条件？”李小森心里想着。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也不论在哪个世界，战斗都是件复杂的事情。 比方说，战斗可以有很多的理由，为了尊严，为了荣耀，为了快感，为了生存，为了……等等的各式各样的理由。 李小森也有理由，他现在的理由，就是为了妹妹，也为了自己能继续过自己的舒服小日子。 当然了，这些都是废话，因为对于李小森而言，以上那些都是“投身于一场战斗”的理由，并不是战斗本身的理由。 因为一旦进入战斗，战斗本身是没有理由的，战斗只是战斗。 刚穿过天桥不久，李小森遭遇了一个避不开的敌人，这是个单独行动的白西装，而且是个高手！他并没有和其他的白西装一起参与教学楼里的屠戮，而是独自一人守在这边。 李小森手持签名笔，把笔当作匕首，和对方交锋了几个回合。 数回合过后，两人暂时分开。 李小森的表情有些惊讶，虽然他在对方的左肋捅了一记，但对方的凶猛反击也划伤了李小森的脸，在左侧脸颊上留下了一条淡淡的血痕，一滴小小的血珠慢慢渗了出来。 “厉害啊。”李小森看着对方，忍不住感叹。 这人是真的厉害，不用游学社团的高科技武器只用身体与格斗技巧，就能伤到自己，这人即便对上吕宋、李金妍那样的初阶能力者，也有一战之力。 对方明显也很惊讶，然后咧嘴笑笑，说：“小鬼你很不错，来来来，我们练两手，正好解我寂寞。” 李小森说好，冲上去，又和对方硬拼了两记。 正当高手先生大感酣畅，连连呼喝，很有些英雄相惜相见恨晚的味道时，李小森默默转过笔尖，扣下了黑金系列作为枪械武器的扳机——哦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小森叹了口气，甩开满脸怪异表情死不瞑目的高手先生，然后一脸淡定地走上去六楼的台阶。 这就是搞不清楚“战斗前的理由”和“战斗中的理由”的下场了。 你可以为了“解寂寞”而投入战斗，但一旦开战了，你还想着解寂寞？那对不起，你能活到今天，只因为你曾经的对手都和你是一样的人。 李小森不觉得这是一种愚蠢，也不会瞧不起这样的人，相反他觉得挺可惜的。这些人都是很不错的人，但他们还天真。 上了六楼，终于接近最终目的地了，李小森稍微放慢的脚步。 他的步伐越来越慢，直到在某个拐角处，彻底停了下来。 即便以李小森行走在战场中的从容自如，也不得不暂时停步，他需要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以及好好消化一下他刚才飞快瞥到的转角那头的一幕—— 有十个人，就在转角过去二十米不到的地方，都不是白西装，但是比白西装更麻烦。 李小森动用了“无声世界”，短短的瞬间，他已经看清楚了那十个人的底细：每个人的体内都有“能力位”的存在，但所有的能力位都是空的。 也就是说，那是十个王纪元一样的觉醒者！ 他们没有穿白色的西装，但李小森在其中几人手里看到了“黑金系列”，想必其他人也配备了同样的装备，只是没有拿出来。 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十个觉醒者，哪怕是手持黑金系列的觉醒者，终究还是比较好解决的。 觉醒者毕竟不是能力者，黑金系列也不是三大领域的能力。 真正让李小森暂时却步的，是那十个人围成的小圈中心的两个身影，那两个家伙，才是这批出现在科技教研组门前不远处的小团体的真正头目。 其中一个寸短头发，年轻不大却神情彪悍；另一个个头很高，特别魁梧但表情反而总是笑呵呵的。 两人都穿着帝华高中的校服，而且是代表高二生的蓝白款（帝华高中的校服分三种，高三是黑白款，高一是红白款）。 李小森认得这两个人的脸，心里默默念出了两人的名字：“章心，还有赵添翼。” 老实说，这信息量有点大，没记错的话，这两人刚刚出现在升旗仪式上宣布的二十六人名单中，分占前二。而按照徐文晟的说法，名单的次序就是夏令营的实力排名。 修行学院专门用来针对游学社而举办的夏令营，最优秀的两名学员反而是游学社的人？ 是刚刚被策反的，还是进入夏令营之前就已经是游学社的人了？ 李小森顾不上深究这些问题，他现在真的需要冷静下来思考该怎么处理这批挡在自己和科技教研组之间的人，因为赵添翼和章心，都是货真价实的能力者！ 两个比徐文晟更厉害的能力者，加上十个手持黑金系列的觉醒者，李小森觉得这玩笑开得有点大。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若泥塑。 暂时想不到对策，那先看看情况吧，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 李小森深知胜利的法则，耐心往往被很多人忽略，但实际上是至关重要的一项素质。 “……三个箱子，每个箱子十支配方能力，一共三十个能力，正好对应十个人。”听声音应该是寸短头的章心在说话，口吻和他的表情一样又凶又横，“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现在只有两个箱子？第三个呢？” 李小森才听了一句就心中微动，箱子？还是装着配方能力的箱子？听着有点熟悉！ “第三个箱子……出了点状况。”另一个陌生的声音说，应该是十个觉醒者中的一员，“其实两个箱子也够用了，毕竟是二十个配方能力呢，我们每人分配到两个能力，战斗力足够提升一大截了。” 配方能力的掌握是很快的，打了针就能用，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但小鬼你似乎不太了解掌握了三个能力和两个能力之间的差别啊，李小森心里忍不住吐槽，按照修行学院的定义，掌握三个能力的觉醒者，就是能力者了。 可是如果只掌握了两个，或者是两个半，2.9999个，总之只要不满三个，你丫就还是个半吊子的觉醒者，不算真正的能力者懂吗？ 在李小森面前，觉醒者非常脆弱，和普通人没区别。 因为空置的能力位会成为他们的致命弱点，就像李小森对付王纪元，随便捏碎一个靠近体表的能力位，把他打回原形，这人基本就被废掉了。 只有掌握了三个能力，才能构建起专属于能力者的一个最基本的防御体系，让剩下那些还暂时空置的能力位不至于被李小森逮住痛打一顿。 果然，李小森心里正吐槽着，那边就传来沉重的耳光，还有章心的骂声：“你是白痴吗？三个能力和两个能力的区别，你自己搞不清楚，以为我和你一样搞不清楚？” “好了好了，你骂他也没用。”赵添翼的声音响起来，“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少个箱子，少十支配方能力，这已经是既定事实了，就别纠结了。” 章心哼了一声，“你是第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添翼似乎笑了笑，然后嗓音忽然一沉，说：“配方能力少了就少了，我们的计划不变。但在各位注射配方能力之前，我要知道，是谁把这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带过来的？” 别看赵添翼一副好说话的笑脸模样，认真起来的他，反而比章心更有威慑力。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瞥了一眼，只见在不远处的墙边，绑着个皮肤很白皙的年轻女人。 女人手脚都被捆住了，嘴被一圈圈的透明胶带纸封住。 她脸上有惊恐，但更多的是怒火，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唔唔”的无意义的声音。 李小森刚才也看到这个女人了，这是除了赵添翼和章心的存在，另一个让他没有立刻跳出来的理由，因为这个女人他认识，对方也认识他，早上刚刚见过面。 那是教导处的陈玉老师！ 卷1章17 粗鲁一拳 “是我带来的。”一个觉醒者中的矮个子举手，满脸“是我做的我承认只求别骂我”的表情。 不等赵添翼继续问，他自己主动坦白说：“是这样的，我想着今天大伙儿联手干这么一票，刺激当然是刺激，但压力肯定也大，毕竟我们等会儿可是要——嗯，总之就是，我想着大伙儿完事儿后可以找个女人解解压，与其去花钱，不如直接自己动手。呃，我的意思不是真的自己动手爽，而是自己动手抓一个良家来爽。” 他比比划划地，说得语无伦次，一指靠躺在墙角的陈玉，“我不知道众兄弟的审美，就按自己的喜好来了，这娘们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这个这个，时间仓促，我只来得及抓一个……就、就是这样。” 章心瞪着他问：“你本来还想抓一批？” “是啊，我们十二个人，算上屋里的头儿，十三个人至少需要十三个妞。”矮个子头一抬，说得眉飞色舞，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之后群魔乱舞的大乱斗场面，还是在炫耀自己数学很好居然知道十三个男人配十三个女人。 章心气得反而笑了，看向赵添翼，“这种二货哪里找来的？” 赵添翼叹了口气，“人手不够，花钱雇的人……你也别挑了。” 他说着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满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家伙，说，“你这种人，永远无法理解今天的任务，对我们游学社的意义。所以，别用你的龌龊脑袋和肮脏思想，来侮辱我们的任务，懂了吗？” 说完他也不理会气得脸色通红的矮个子，转身走到陈玉面前，蹲下来，叹了口气说：“高一军训的时候，老师你来找我，让我当升旗手，那时候的事情我还记得。你当时夸我个子高、长得好、关键是脸上长挂笑容，这些我都记得，真的记得。” 陈玉还在“嗯嗯”着，想说什么，直到某一刻，她忽然不做声了，眼中的愤怒褪去，惊恐也淡了不少，流露出惊愕，然后是一种悲伤和困惑。 因为在她面前，赵添翼表情淡淡地，竖起右手食指。 指尖上冒出一丝丝的细腻气旋，乳白色的，很细致也很漂亮。 白色气旋开始加速，形成一个“钻头”的模样，套在赵添翼的指头上。看起来，这就是个白色的精致指套，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甚至有些可爱的气钻，发出的旋转尖鸣声响彻整个楼层！ 十名觉醒者见状都流露出羡慕、甚至有些贪婪的迷醉神情，这就是能力吗，真正的能力。 很快，他们也要拥有同样了不起的神奇能力了，二十支配方能力，就在两个密码保险箱里！ 倒是章心皱了皱眉，反而在觉醒者们凑近了想去近距离看赵添翼的指间气钻时，退了两步。 “这些无知的家伙都没见识过吧，那气钻的可怕威力……”章心暗道。 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夏令营最后的毕业考试里，那个被戏称为“龟壳”的吕宋三项能力尽出，然后被赵添翼一指头戳爆巨盾点穿内甲的画面。 陈玉又嗯嗯了几声。 赵添翼这次听懂了，说：“你问我为什么吗？” 陈玉点点头。 赵添翼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变得冷漠，冷漠得让陈玉感到吃惊，她无法想象一个高二的学生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的父母亲是被能力者杀死的。”赵添翼说，“这就是最初的理由。至于现在，我只想把能力者、把修行学院的虚伪面具，狠狠撕下来。” 赵添翼最后说了一句“很抱歉”，然后挥动手指，点向陈玉的眼睛。 根本不需要用力，气钻触碰到眼球的刹那，内蕴的爆炸威力就会一瞬间释放出来，把眼球连带着后边的大脑全部破坏。 接着，陈玉的后脑壳应该会炸开，脑浆和血液会涂满整面墙壁，但不会喷溅到蹲在她面前的赵添翼，一点都不会。赵添翼对自己能力的掌控，远远超过了其他初阶能力者，他是夏令营遥遥领先的第一，当之无愧。 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任谁都无法平静。陈玉疯狂地尖声“嗯嗯”着，眼看着那漂亮精致却恐怖无比的气钻在眼前不断放大，最后占据了她的全部的视野。 一只拳头这时候从旁边伸了过来。 这只拳头击中了陈玉的娇嫩的脸颊——关键是它到来的时机，就就气钻堪堪要碰触到眼球之前，简直是千钧一发之际——然后，拳头把陈玉打得横飞出去两米多远，直接晕了过去。 “虽然这样对待早上还帮我说过话的陈玉老师，实在是有点粗鲁了……但让她挨一拳晕过去，总比被杀掉要好吧？” 李小森这么说服着自己，缓缓收拳。 其实他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挑这个时间出来呢？再等等，应该有更好的时机，比如十名觉醒者注射配方能力的时候，就是个理论上来说很不错的机会。 但大概是想到了早上陈玉在王家保镖咄咄逼人的时候站出来帮自己说话的样子吧，李小森还是没忍住，跑过来就是一拳，直接打晕了陈玉。 什么？为什么不趁机一拳结果了赵添翼？陈玉老师如花似玉的脸蛋，就这么被你打肿了好吗，有你这么救人的吗！ 好吧，李小森必须承认如果单纯为了救人，是该出手揍赵添翼。 但李小森的目的，不是单纯地要救人啊，他还要考虑隐藏自己身份的事啊。 出来一拳打飞赵添翼，英雄救美闪亮登场，是很帅气，但那样就被陈玉看到自己的脸了，估计还要被看到自己大战两名能力者十名觉醒者的惊人场面。 那样的话，要考虑把陈玉杀人灭口的，就不是赵添翼，而是李小森自己了…… “要不下次，直接脸上套个袜子？”李小森心里盘算，“马甲小号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我现在可算是理解了……” 总之，李小森摸过来一拳打飞兼打晕了陈玉，也惊呆了其他的十二个人。 “什么人？！”短暂的惊愕过后，十名觉醒者纷纷怒喝起来，他们自然形成一个包围圈，封住了李小森的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线，然后恶狠狠地看着他。 章心倒是认识李小森的，虽然两人同级不同班，但全校没几个人不认识大名鼎鼎的懒小森。 “是你？”他皱眉看着李小森，然后转头频频扫视周围。 他倒是没把李小森太放心上，而是在想教学楼通向这边的唯一道路，应该是派人看守住了啊，李小森不该出现在这里却出现了，他都能来，还会不会有其他人跑来？ 李小森却是不理会这些人的异样目光，他只是看着赵添翼，用商量的口吻问：“那个，能让我去检查一下吗，我刚才那拳有点犹豫，怕打晕得不彻底。” 赵添翼：“……” 卷1章18 十人连斩 赵添翼慢慢站起身来，收了气钻，冷冷盯着李小森看了片刻，点了点头。 李小森心中暗赞，夏令营第一人不愧是第一人，难怪徐文晟提起这人的时候，语气中带有一丝徐文晟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敬畏。 赵添翼显然有点摸不清李小森的路数，但他很冷静，一点不乱阵脚。 相比起来，章心的判断力、或者说直觉，就不够敏锐不够准，他还在到处观望有没有其他人的到来，殊不知真正的威胁就来自于他面前的李小森！ 赵添翼明白这点，所以李小森要给他点赞。 但，光是能稳住，还不够啊。 在李小森的家乡，有关战斗的一切都被探索到了极致。做到七分不够，八分不够，甚至九分十分都还不够。在那个世界，对于战斗力的压榨，是超极限式的。 赵添翼能稳住不乱，这点很了不起，但他很快就知道“了不起”这个词汇，在李小森的家乡的评价体系里，还是不合格。 因为他稳住的时候，也让李小森稳住了。 而最顶尖的战斗，应该是自己稳住而对手稳不住，甚至为了让对手不稳自己也故意不稳，并让对手的不稳定性更大！ 稳中求胜，固然了不起。 但是，在不稳中确保胜利，才是真正把战斗与胜负推演到极致的结果。 李小森哼着小曲走到陈玉身旁，似乎对周围对准自己的整整十支“黑金系列”毫不在意。 他把陈玉扶起来一点，仔细地观察了好一阵，又在陈玉脸上轻轻抽了两下，这女人什么反应都没有，确实晕得很彻底。 把陈玉绑来的矮子有些不爽，上前一步，恶狠狠地说：“这是我抓回来的妞，虽然爽不成了，但也不代表你这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奇怪家伙就可以碰她！” 李小森抬眼，看了一眼对方手里对准自己的签名笔，咧嘴笑起来，说：“行吧，你说了算，我检查好了，这妞确实被我打晕了，这我就放心了。” 矮人被气笑了，骂道：“我当帝华高中是什么了不起的学校，原来收的都是些脑子坏掉的家伙！”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眼前一花，李小森突然探手抓住他的手腕，拖得他向前一个踉跄。 李小森打晕陈玉的落点，是有讲究的。 陈玉的身子落在了更靠近十名觉醒者的地方，而这对于李小森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重要。 矮子被拖得重心歪斜，来不及做调整，立刻就感到自己的大腿根部钻心剧痛，位于那里的一个空置的能力位，已经被李小森一击膝撞顶得粉碎！ “你……你找死！”觉醒者们大怒，枪声四起。 然而他们很快感到了别扭，因为李小森这时候的站位很奇特，他以已经丧失战斗力的矮子为掩护，非常巧妙地躲在了一个子弹很难瞄准的死角里。 李小森拖着疼得脸色惨白的矮子，横移两步，干净利落地干掉了第二名觉醒者，随后他丢下矮个子，顺势用第二个被击倒的人做自己的掩护。 就这样，他穿梭在人群里，虽然看起来被十人围攻，但实际上每一刻李小森直面的敌人，只有一个而已。 他的动作还是不怎么快，就是普通人的水准，但接连五个人痛苦倒地，硬是没人能瞄准李小森的要害！反而有两名倒下的觉醒者根本不是被李小森杀的，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枪子儿之下。还有个家伙试图放弃使用黑金系列，上前近身对付李小森，却贴身搏杀中被李小森以极致的技巧轻松碾压。 章心哼了一声，就要上前亲自对付李小森，他身上的校服无风飞扬起来，显然有某种了不起的能力即将出手。 但李小森忽然站定，然后盯住了那两个放有配方能力的保险箱，直奔箱子而去。 章心骂道：“终于露出马脚了，你原来是为了箱子里的配方能力来的？” 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本来的目标是直接击溃李小森，却因为李小森的一个刻意而为的动作，他的目标就自然而然地转为了：阻止李小森去拿保险箱。 而李小森就趁着这微不足道的时间差，收回了已经跨出的脚步，回头又干掉了第六个觉醒者！ “散开，都散开！别让他再用我们的人当挡箭牌了！”剩下的四个觉醒者里，有个人终于反应过来，大吼着后撤拉开距离。 其他三人如梦初醒，赶紧后退，只要拉开距离不让李小森近身，不让他再利用同伴的身体做掩护，干掉这家伙不是分分钟的事？这人的动作看起来很普通，速度敏捷力量什么的，都不是觉醒者的水准。 他只是出手太突兀，总是毫无预兆就来了，挑人想不到的时机，想不到的方位。 那就别跟他贴身打了，拉开距离，然后一起射击，弄死这丫的！ 四个觉醒者这么想着。 然后，四人之中，扑通扑通地接连倒下了三个人。 因为他们想的是“后退再射击”，而李小森做的是：在他们后退的同时，扣动了签名笔的扳机。 子弹深入空置的能力位，这是致命的伤势。 早在出来战斗之前，李小森就已经把每个人的能力位的位置，利用“无声世界”看到清清楚楚，并牢记在心中了。 “我不喜欢杀光敌人，这是我的习惯，所以你很幸运。”李小森看着最后剩下的那名觉醒者，淡淡地说，“你走吧，记得以后见到我绕道走。” 那人呆呆看着李小森，他手里其实还握着签名笔，而李小森站在那里，再无掩护物可用。 可最后的这名觉醒者，硬是鼓不起勇气对李小森开枪！ 如果仔细去想刚才这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战斗，就会觉得李小森其实没什么真正了不起的，至少不是赵添翼的“指间气钻”这种了不起，甚至有好几次，他就要被打倒了。 但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站到了最后，而九名觉醒者都躺在了地上！ 最后这名觉醒者忽然大喊一声，拔腿就跑，好像见了鬼一般，他是真的被吓得有点崩溃了。 李小森撇撇嘴，把手里已经卷刃（笔尖弯折）的签名笔甩了出去。 笔如飞刀，刺入那人的后脖颈。 那不是空置的能力位要害，只是人体都有的颈椎要害。 最后一名觉醒者闷闷哼了一声，踉跄扑倒在地，抽动了几下，就没了气息。 李小森终于有机会喘了口气，即便是他，经历了这么一番战斗，也不由得脸红气喘。其实刚才最危险的阶段，是最初的阶段，如果那时候所有觉醒者一拥而上，李小森直接就会被干掉。 但人总是会本能地使用自己已经掏出来的武器，也就是黑金系列签名笔，不是吗？ 在场的这些人里，没有真正的格斗高手，赵添翼和章心强在能力，十名觉醒者则只是强在觉醒后的身体素质。 于是这时候，李小森就有点想念刚刚被自己干掉的那个不知名的高手先生了，那是个普通人里的搏击高手，如果他还活着，并看到了刚才自己的一系列动作的话，会发出什么样的感叹呢？ 李小森猜他会一脸狂热地惊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举重若轻？” 而李小森会很装/逼地跟他说：“是大巧若拙啦。” 武侠小说里总在说这个词汇，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李小森的理解里，如果对手总觉得明明就要干掉你了，机会屡屡摆在面前，但最终就是没抓住，反而被你给弄死了，临死前还弄不清楚你到底是高手还是运气好，这就是了。 很可惜，那位高手先生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被自己干掉的。 李小森叹了口气，心想你虽然死了，但临死之前，总还有我帮你解寂寞，我呢，这精彩纷呈的地球世界上，谁能解我寂寞？ 卷1章19 念力刀片和空气钻 十名觉醒者都倒下了。 其中，六个人死于最初的混战，三个人被射杀于拉开距离的途中，最后一个则是死在了丧失斗志以及愚蠢到相信李小森所谓的“我不杀你你走吧”。 李小森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用更节省体力的方法干掉对方。真相信我会高抬贵手放你一马？哥们你天真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这么骗你然后干掉你了啊。 不过，战斗还没有结束。 或者说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李小森干掉了十个对手，本来是最帅最耀眼的时候，应该可以松一口气了吧。 可他却在甩出签名笔，钉死最后那个倒霉鬼的同时，做了一个原地下蹲的动作，然后双手拉起西装，裹住头脸，然后尽量团起身体，减少身子的横切面积。 刚刚做完这个动作，他的身上就开始飙血，似乎有一把把无形的刀刃汇聚成洪流，狠狠冲刷、切割着李小森的身体！ 不远处，章心寸短的头发根根竖立而起，变得极黑极硬如钢针。 他眼神愤怒，微抿着嘴唇，脸色硬冷如铁铸，然而和他的脸色形成鲜明反差的，是他身上的校服，衣料正在不断飞扬抖动，而且是无风自动！ 精神域初阶能力，念力涌动！ 精神域初阶能力，念力刀片！ 武器支配域初阶能力，锋利化！ ——章心一口气调动起了自己掌握的全部三种能力。 能力之间是可以彼此配合的，联合使用的能力发挥出单一能力不具备的效果。 比方说章心现在，他首先以“念力涌动”强化精神力，然后将之化为“念力刀片”组成的洪流，最后以“锋利化”进一步强化破甲破防能力。 那念力刀片有着非常强悍的实质的杀伤力，关键它们还都是无形无迹的！ 同样是主修精神域的能力者，章心这一手可比李金妍强太多太多了。 当然他们二十六人名单里的人，能力组合都还是不错的，李金妍的组合是“念力涌动”配合“锁定”，最终发动的是“初阶催眠术”。 催眠术这种能力最初级是挺弱的，但后面会越来越强。顶尖的精神域能力者的催眠术，可以无声无息地操纵一个人的意识，予取予求。 相比起来，章心的这套能力组合，就属于典型的简单粗暴型。 “死死死，给我死！”章心两眼赤红，他真的是太生气了，被李小森当着他的面杀光了十名觉醒者，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必须要让李小森付出血的代价。 然而令他吃惊不已的是，李小森借助着白西装的防护力，居然硬是抗下了最初最猛烈的一轮念力刀片的洗礼。 刀片威力和强度开始减弱时，李小森不再一味防守，而是主动站起来开始移动，他似乎很清楚章心的能力缺陷，那就是没办法操纵刀片如鱼得水，选定了方向和区域，就只能微调，无法大幅度地改变了。 李小森拼着身体各处又飙了一轮血，硬是冲出了刀片覆盖的范围。 他看起来着实有些凄惨，但毫无疑问还活着。 西装已经被血染红了，之前在教室外被打伤的腹部伤口，也再次裂开，血流不止。 但李小森就像感觉不到这些疼痛一样，他飞快地挪动已有些沉重的脚步，走到墙边，背靠墙面，同时把身上染血的西装脱下，利索地缠裹在自己的右手上。 做完这几个简单的动作，赵添翼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赵添翼，他是我的对手。”章心怒喝道，“让我亲自杀了他，你别插手！” 赵添翼却充耳不闻。 这个夏令营学员中的第一人，此刻浑身上下洋溢着爆炸性的力量感，皮肤则泛起一种奇异的金属质地光泽。 他的手指之上，白色气钻的旋转速度飙升到最高，恐怖的尖鸣声狠狠刺激着李小森的耳鼓！ 二十六人名单里的这些少年少女们，每个人的三项基础能力组合起来，都是不同的风格。 李金妍强在催眠，吕宋注重防御，徐文晟特点是影子分身在中短距离实战中的运用，章心的特点是念力刀锋的定点定向的范围伤害能力，未来其实都有明确的发展方向和不错的发展前景。 赵添翼的风格，则是极致的单点击破能力—— 格斗域初阶能力“肌肉活性化”发动，提供惊人的爆发力量和速度。 皮肤上流转的冰冷而又坚硬的光芒，是格斗域的“金属皮肤”，强化体表防御力，同时也是与敌人高速碰撞中不反伤到自己的保障。 最后是指间上的气旋，那是武器支配域的“空气钻”，具有超强的破防属性。在所有的初阶能力中，这一能力不止罕见，极难掌握，而且单体攻击力可以排入前十！ 三者配合起来，就是夏令营的“尖枪”赵添翼。吕宋是夏令营二十六人名单里，防御力最强的一个，可在赵添翼面前，吕宋的防御就如纸糊般脆弱。 面对这一击，李小森眼里终于流露出凝重。 他的表情变得非常专注，死死盯着正面而来的赵添翼和他指头上的空气钻，直到对方已经攻到眼前，绝对无法再调整方向了，李小森才动作起来。 他的动作很简单，就是把缠裹着西装的右手送了上去，同时身体往一侧横移开。 这件从游学社的暴徒身上扒下来的西装，有着不俗的防御力，但在空气钻恐怖的破坏力面前，西装发出了凄惨的撕裂声，转眼化为漫天碎片飞扬。 李小森闷哼一声，右手终究还是被空气钻擦到了一点，只是被轻轻带到，小臂上的一块肌肉就被直接磨没了！ 空气钻最后狠狠钉进了李小森背后的墙面里，连带着赵添翼的手臂也没入大半。 而李小森颇为狼狈地横向摔了出去。 他看起来的确很凄惨，满头满脸满胳膊满身都是血，有被念力刀片割伤的，也有被空气钻伤到的，但无论如何，李小森避开了！ 章心和赵添翼蓄力已久的联手攻势，在李小森刚干掉十名觉醒者之际、也就是他最疲劳的一刻发动，本来应该是必杀的攻势，却硬是被李小森化解。 和之前李小森对上十名觉醒者的战斗相比，这一番交锋很短促，却激烈惊险了太多太多。 这才是能力者的战斗，根本不会有言语的闲暇，差之毫厘就可能直接送命！ 好在，李小森没有死在这轮攻势下。 如果说李小森拳打陈玉是这场战斗的开始，那么直到现在，才是双方完整的一个回合交锋的结束。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似乎之前狂风暴雨般的攻防战只是个假象。 “呼呼，呼……”李小森在地上翻滚了两周，蹲伏在地，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默默调整呼吸。 如果说之前李小森干掉十名觉醒者，只是让章心暴怒，让赵添翼不得不认真对待。 那现在，他们算是彻底震惊了。 章心脸上的愤怒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重新审视，他终于确认，眼前这个和自己同级的从没被他放在眼里的家伙，是真正的高手，足以威胁到他的高手！ 赵添翼更是不再带一丝一毫的笑容，甚至算不上平静，而是满脸杀意！ 他把手臂从墙里拔出来，“金属皮肤”的保护让他的手臂和坚硬的墙体摩擦都丝毫无损，他死死盯着李小森，问道：“你是能力者？” 也难怪赵添翼有这样的判断，如果不是能力者，怎么可能独自一人面对十名觉醒者和两名能力者。而且，这李小森既然跳出来阻止自己和章心，那肯定不是游学社的成员，而是修行学院的走狗！ 一想到这，赵添翼上前两步，眼中的杀气更盛，“李小森，你知道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修行学院派你来的？你是徐凯丽那女招生官的部下？” 李小森的喘息声小了些，不过他没回话。 老实说，李小森这时也不好受，他本来以为章心和赵添翼和徐文晟的水平差不多，前三嘛，就算有差距也不会太大，但实战下来才发现这两个人比徐文晟强出一大截。 其实从能力搭配而论，徐文晟的三个能力组合起来也不错的，或许比不上赵添翼，但比起章心还更优秀全面一点。 但徐文晟和眼前这两个人有一个本质的不同，那就是徐文晟没有实战经验，他只是能力者，眼前这两个人却已经具备战场士兵的专业素质了。 又歇了片刻，李小森才开口道：“无论你们信不信，我不是能力者，至少现在的我不是。” 他开始包扎右手的伤势，同时接着说：“至于你们的计划，我一无所知。我只是来找我妹妹。”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章心冷冷地道。 事情发展到这里，完全超出了章心和赵添翼的预期，任务肯定要受到严重影响了，但这些都是后话，无论如何，先把这个李小森拿下来再说。 章心看了赵添翼一眼，问：“捉活的，还是杀？” 赵添翼沉默片刻，坚决道：“这个人，很不对劲！尽量捉活的，反正他挨过刚才那一轮攻击已经是极限了，捉住他，然后我们俩继续完成我们的既定任务！” 章心点头，“好。” 李小森默默听着两人的话，同时终于完成了紧急止血和包扎，然后他似乎松了口气，表情又变回了最开始面对十名觉醒者时候的从容和自如。 “你们俩，搞错了一件事情。”他看着对方，有些遗憾地说，“你们俩真的很不错，如果忽略你们是游学社的，你们都是天才横溢的少年精英，但你们真的搞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现在的局面，不由你们俩说了算，是杀还是捉，不是你们要考虑的问题。因为现在，我是老大了。” 这话放在五分钟之前，章心绝对嗤之以鼻，但现在地上躺着的十具尸体，似乎在无声地说轻视李小森的代价真的很大、很大……章心皱眉，似乎想接话。 赵添翼却冷冷道：“别管他，我们直接出手，他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于是，念力刀片重聚。 空气钻也再次伴随着那恐怖的尖鸣声，浮现指尖。 李小森摇了摇头，他是真的觉得对面的两人很出色，所以他现在是真的有点遗憾。 对方搞错的事情是：他们唯一杀掉自己的机会，就是刚才十名觉醒者死去的时候，那是李小森最虚弱的时候。 李小森顶过来了。 虽然浑身浴血，虽然狼狈不堪，但李小森唯一可能被杀的机会，已经过去了。 “无声世界”发动，世界变得绝对寂静，章心和赵添翼的身体在李小森的视野里变得有些通透。 这一次，除了身体构造、能量中枢的位置、以及能力位的数量和分布这些信息，李小森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那是一种非常非常微小的点，即便是李小森，也必须将“无声世界”运转到极致，才能看到这些小点。 “刚才你们没能杀死我，现在，我要杀你们了。”李小森心里说。 卷1章20 能力盲点 无声世界，还有爆血，这两种能力的分级是零阶，是李小森的那一支能力者族群为了让普通人战胜能力者，而创造开发出来的两项特别的技艺。 之前李小森的运用方法，是用“无声世界”看穿对手的空置能力位，然后进行针对性打击。 无论是王纪元，还是那十名觉醒者，都是被攻破了某个空置能力位，而遭受剧烈的重创。 但实际上，空置的能力位，只是觉醒者的弱点，而不是能力者的弱点。能力者一旦像眼前的赵添翼、章心这样，拥有三项基本能力，体内就会构建起一个防御体系把所有的能力位都保护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普通人对上真正的能力者，到底该怎么赢？ 李小森家乡的那个世界里，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直到一个全新的概念，被李小森所属的那只族群提出来。 这个全新的概念，被称为“能力盲点理论”。 具体的猜想与论证过程，李小森自己都记不清楚了，那是一代又一代的真正才智超卓之辈苦思研究的成果，李小森也难以明白其中最深奥的部分。 他记得的部分，是结论。 简单来说，能力者在最初的觉醒过程中，全身各方面的素质都得到巨大提升，彻底和普通人拉开差距，量变进而产生质变，这不只是单纯的强化，更是生命层次的跃升。甚至有一种说法，认为能力者和普通人，其实已经是不同的物种了。当然这些不重要，重点是：身体在觉醒中全方位强化的时候，会有数量不定的极为微小的区域，被“忽略”了，有时这些点不仅得不到任何强化，反而会弱化，变得比普通人更加脆弱。 这种点，就是能力盲点。 是觉醒过程覆盖不到的地方，是能力的光辉照耀不到的阴影。 没人能解释“能力盲点”的产生的原理，最终只能解释为世界基层法则中的某种平衡，就像有光就有暗，有正就有反，有强大的能力，就一定有能力覆盖不到的盲区、盲点！ 李小森十年前穿越而来，在地球上他也看到过类似的概念，那就是武侠小说里所说的“罩门”。 再强大的武林高手，都有他始终无法练到的“罩门”。 能力盲点就是能力者的罩门，是专属于能力者的弱点！普通人反而是没有的。 而零阶能力“无声世界”真正的意义，不是看穿身体构造，不是看到能量中枢，不是看明能力位的分布，而是……看到一个能力者的能力盲点所在啊。 看穿了对手的能力盲点，那就很好办了—— 密集的点射枪声响过，章心和赵添翼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小森，看着李小森手里的黑金系列签名笔。然后两人一先一后，口喷鲜血，满脸惊愕又不解地慢慢软倒在地。 漫天的“念力刀片”消散。 骤然失去控制的“空气钻”狂暴地炸开，赵添翼在惨叫声中，被那恐怖的力量直接抹掉了整条胳膊。 “怎么打呢，这根本就没法打啊，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李小森心中叹息。 还是那句话，对方错过了唯一杀自己的机会，让自己缓过劲儿来，那这场战斗其实已经在那一刻结束了。 可能在对方两人看来，这场战斗结束得很突兀，很不可思议，但在李小森心目中这是注定的结果。 “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倒在地上的赵添翼痛苦嚎叫着，惊骇莫名。 他很清楚，这绝不是简单的中弹的感觉，单纯的挨枪子儿不会让他一瞬间就生机断尽，而且无论是觉醒后的强悍身体素质，还是格斗系防御分支的能力“金属皮肤”，都没能给他带来任何帮助。 李小森叹道：“有句话，叫‘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说得特别好。你和章心都是千里堤，而我能看到那常人不可见的蚁穴，然后将其引爆。” 赵添翼艰难偏过头，看到章心的胸膛急促起伏了几下，然后再没有动静了。 他有些茫然，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千里堤，蚁穴……虽然不太明白，但……但真如你所说，你岂不是无敌了？” 也……不算无敌吧。李小森心想，真无敌的话，那还要另一项零阶能力“爆血”干什么？ 虽说能力者一旦没防备的情况下被打到能力盲点，那基本就可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就像罩门被制的绝世高手也要认怂，一个道理。 但能力者不是傻子，如果知道能力盲点可能遭受攻击，他们可以通过高速的移动来闪避，也可以通过强大的全方位防御手段，来挡下对能力盲点的攻击。 比方说，如果刚才赵添翼利用“肌肉活性化”带来的爆发力和速度，不断曲折游走，而不是径直冲上来，那李小森就很难瞄准他的能力盲点。 章心也是，他大概不知道吧，精神域的念力分支，最强的不是进攻，而是全方位无死角的防守。他如果将所有的念力刀片操纵着围绕他自己，那么，李小森仅凭黑金系列的射速和威力，其实很难威胁到他。 但没办法，这就是能力文明上的巨大差距所带来的优势了。 有的时候，李小森真挺佩服自己所属的那支能力者族群，连“能力盲点”这么神秘古怪的东西，都能被研究折腾出来。 这里还要多提两句，只有“无声世界”可以看到“能力盲点”，而“无声世界”是普通人才能使用的零阶能力，一旦成为能力者，反而用不了。 也就是说，这世界上唯一可以看到能力者最大弱点的，反而是普通人。 能力盲点的另一个很有趣的特性是：只有当一个人看见它们的时候，才能攻击到它们。 一旦成为能力者，不再具备“无声世界“的视野，就不再看得见能力盲点，也就不再能针对能力盲点进行攻击了。 这或许也是世界最底层根本法则的某种平衡吧。 其实也对啦，真要是成为能力者之后还能一眼看出对方的罩门，那就真的有点bug了。 据说能力者修炼到极致，有极小的概率再次觉醒无声世界，再次看到能力盲点。不过那就是传说中真正的大能才有的权限了吧，李小森前世很强，但距离那种传说中的境界，还是有差距的。 “李小森，你到底是什么人？”赵添翼盯着李小森的脸，眼睛渐渐突出，神情有些可怕。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哥们现在我是老大诶，你哪来问问题的资格。”李小森在赵添翼身旁蹲下来，说，“我问，你答，可以吗？回答得好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赵添翼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之前才一边说着不杀最后一人，然后杀掉了那个逃跑的软蛋！” 李小森挠挠头，说：“这个，当时你和章心不是还活着吗？现在其他人都是死了，你才是最后一人啊！” 赵添翼瞪着李小森，其实李小森同样浑身浴血，并不比赵添翼的样子好多少，但谁让赵添翼被伤到的是能力盲点呢？手臂被失控的空气钻炸断并不致命，被子弹击中能力盲点才可怕啊。 赵添翼说：“你想问我们这些人聚集在这里的任务是什么？” 李小森摇头。 赵添翼又说：“你想问我们游学社这次的行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小森还是摇头。 “那你是想问……”赵添翼顿了顿，才接着道，“你想问的是，我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想问我的父母亲究竟为什么会被能力者杀害？你想问的是，为什么我之前说能力者和修行学院都是虚伪的？” 李小森无奈捂脸，说好的我问你答呢？哥们你人都快挂了，哪来这么多话啊！ “好了你别说话了！”李小森见对方居然还要开口，赶紧打住，说，“我就是想问，我妹妹李小茜在不在科技教研组？” “她……在。”赵添翼呆呆答道，似乎没想到对方一点不关心正常人都会疑惑的那些问题。 “在就好，在就好。”李小森立刻从地上弹起来，拍拍屁股，“早说嘛！我这不就怕辛辛苦苦一路跑过来，结果扑个空嘛，在就好，哈哈！” 咻的一声，黑金系列再次毫无征兆地在李小森手中发出特有的枪鸣。 一枚子弹精准地钉入了赵添翼的眼球，射穿了他的脑袋，结果了他的性命。 听赵添翼之前和陈玉老师说的话里的意思，他认为能力者杀了他父母，投身游学社是因为不相信修行学院，认为修行学院和能力者都是虚伪的。 李小森不知道这些事情有几分真几分假，也没空去调查。 就算都是真的好了，你真的被能力者伤害了，被修行学院伤害了——然后呢，这就是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转头去伤害无辜者的理由吗？ “其实本来真有点欣赏你啊。” 李小森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其实颇为严重的右手，这是被赵添翼的空气钻伤到的，能伤到自己，赵添翼在能力修行上的天赋真是挺厉害的。 “但谁让你是个坏人呢，坏就是坏，这世界上有难说好坏的灰色地带，但你这不算灰色，你就是坏！”想到这，李小森不由流露出一丝笑容。 因为“坏就是坏，没那么多灰色地带”这句话，没记错的话，是小茜那丫头有一次和自己争论好人坏人之分的话题时说过的。 李小森深吸一口气，来到科技教研组的门口。 站在这里，他几乎可以感受到门背后专属于妹妹的气息。 李小森站在门前，低头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采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抬手，举步，推门而入。 卷1章21 烟火 走进科技教研组的时候，李小森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开启“爆血”的那个无形开关被他默默扣在了手里。 这一路过来，自己虽可说是无人能挡，但不可否认的是，地球能力者的战力水准，比自己预期中强。 无论是赵添翼、章心、徐文晟、吕宋、李金妍这些初入能力大门就展现出精彩纷呈的能力的年轻人，还是游学社那些武装了黑金系列和白色西装的暴徒，都让李小森明白：这不是一场自己可以随心所欲主宰的战斗。 无关胜负，而是说，真正意义上由李小森主宰的战斗，不会让他伤成现在这样。 所以李小森做好了“爆血”的准备。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不希望走到那一步，因为爆血的代价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并不沉重，但对他而言真的很难。 门开了，李小森愣了愣，眼前的场景和自己预期中有类似，但更多的是不同。 现场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几乎没完整的，墙壁和地面坑坑洼洼，不少地方还有烧焦的痕迹，显然经历过一场激斗。 就在李小森眼前不过十米左右的，是那个在升旗仪式上露过面的女招生官，徐凯丽。 这倒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啦，屠在深蓝大厅出现而徐凯丽没有同行，后来校园大乱，却不见徐凯丽出来主持大局，李小森就有所猜测了，现在看来，徐凯丽果然一直在这科技教研室。 早上升旗仪式上的徐凯丽是很美丽的，甚至可以说是惊艳的。 她那极具东方美感的容貌，高挑有型的身材，从容的气质，温和又不乏张力的谈吐，以及或有意或无意展露的两手神异的能力，让许多人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位让全世界印象深刻的能力者团体的发言人，李幸倪。 可是现在，徐凯丽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她身上的职场套装破烂得不成样子，铅笔裙被撕裂得只剩下可怜布片在那儿摇摇欲坠。 她血污满身，但难掩曲线动人。 她的身体是悬空的，但不是因为她掌握了“自由之翼”或是“蹑虚行者”这类浮空飞行类的能力，而是因为……七八根机械臂，长牙五爪地抓住了她的身体和手脚，把她拎在半空中。 好像挂在线网上的人偶，有种残酷的美感。 机械臂的主人，是一个浑身披覆银色盔甲的人。 盔甲的款式非常有未来科技感，七只机械臂从盔甲的后背部分伸出来，有一根完全断掉了，应该在之前的惨烈战斗中毁掉了。 “比黑金系列更神秘的白银系列吗……”李小森盯着那盔甲看了好一会儿。 他听说过这盔甲，这是游学社的几个主要项目之一。 相比起主攻便携式枪械的黑金系列，白银系列更高级，野心更大，目的是为了研制出真正可以让普通人对抗能力者的高科技盔甲。 李小森倒是不意外于在这里看到白银系列，本来嘛，既然选择徐凯丽和屠都在学校里的这一天搞事情，肯定准备了处理他们这个级别的能力者的东西。 只是……要不要一进来就让我看这么鬼/畜的画面啊？李小森捂脸，有些羞耻，因为他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他又盯着徐凯丽看了片刻，这女人应该还没死，但已经失去意识。 至于她的对手，那个银色盔甲里的人，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是个比布鲁斯还要更苍老的老人，银白色的头发，满是皱纹的脸。虽然全身几乎都被盔甲包裹，还是可以从那双如蓝海般的眼睛中，看出他的睿智和从容。 换身体面的西装而不是这副金属壳子的话，这就是一个优雅又博学的老学者。 不过他看起来很虚弱了，转头看到了李小森，眼神中流露出惊讶，却没有力气走过来对李小森做什么。 扑通一声，徐凯丽的身子跌落下来。 机械臂无力垂下，盔甲中的老人发出剧烈的咳嗽，痛苦地弯下了腰。 “好吧……”李小森挠挠头，基本已经看清楚现场情况了，总的来说，这就是个典型的两败俱伤的场面啊，也是李小森很乐意看到的场面。 他稍稍松了口气，反手关上房门。 无视了那还在止不住咳嗽中的老人的奇怪目光，李小森自顾自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周，然后在角落里找到了妹妹李小茜。 小茜晕过去了，小脸上灰扑扑的，粘了不少灰尘。 不过李小森看着紧闭双眼的妹妹，心中其实始终紧绷的那根弦，终于缓缓放松。 小茜没事。 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科技教研组里一个科技课的老师都没有，也不知道小茜是如何在徐凯丽和那老人的激烈对抗中安然无恙，但小茜没大碍，应该只是因为惊吓过度而昏了过去。 这几乎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之所以说是“几乎最好”，因为现场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一个清醒的人，就是那个老人，如果他也在李小森进来的时候挂了或者晕过去，那就完美了啊。 那样的话，李小森直接扛着妹妹就跑了，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来过这里，事后继续安稳地过幸福小日子就行了。 李小森的心思很简单的，就两点，第一保护妹妹不受伤，第二让自己能够继续过平凡人的生活。为此他真的很努力，一路跑到科技教研组，确保干掉了所有敌人，不留活口，同时确保自己不被航拍器捕捉到，还煞费苦心地打晕了陈玉老师，避免有任何看到自己强悍实力的目击者。 真的是千辛万苦啊，容易吗我？李小森心里盘算着，得想个办法把眼前这老家伙弄死，否则自己之前的所有努力掩饰，就全前功尽弃啦。 “……你是那女孩的什么人？”一个声音传过来，盔甲里的老人主动开口了。 他终于止住了咳嗽，方法是给自己注射了一支猩红色的针剂。 那大概是某种激发潜能的药剂，老人几乎是立刻就止住咳嗽，脸上甚至涌起一丝红晕，湛蓝色的眸子再次变得很有神采。但李小森分明感到对方的生命气息比之前更弱了一截。 “我是她哥。”李小森说。 “我那十二位部下呢？”老人又问，亲切的口吻像是在和自己的某位学生说话，“你知道，我让他们等在外边，我一召唤就进来帮我一起对付这个叫徐凯丽的女人。但我发了召唤，没人进来，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进来的反而是你这个没道理出现在这里的年轻人。所以，我的部下呢？” 李小森不答反问：“是老先生您把我妹妹叫来的？” 老人摇头，“她应该是被徐凯丽叫来的，这位招生官想要求你妹妹加入修行学院，还专门把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遣散了。只是她没想到我会来这里找她麻烦。” 李小森嗯了一声，忽然回想起了早晨在校门口从屠的车辆副驾驶位置感受到的目光，看来那时候徐凯丽就盯上小茜了啊，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特别看重小茜？李小森自己都没在妹妹身上看到什么强大能力者的潜质啊。 无论如何，既然对方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李小森也不吝回答对方的问题：“你的部下都死了。” 老人眉毛微微扬起，“你杀的吗？” 李小森憨厚笑笑，说：“怎么可能，他们自己为了争箱子死掉的。” 老人呆了好半天，喃喃自语：“争箱子？箱子里的配方能力吗？” 然后，他居然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了，而是缓慢地走到了办公室的墙边。 老人轻轻推了一下眼前的墙面，本就被战斗波及而不堪重负的墙壁轰然崩塌，露出外边的场景。 这里是六楼，老人就站在教研组的边缘，多跨出去一步就会跌下楼去。 午后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在银色的合金盔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老人迎着空中的风，站在光里，抬头凝望着帝华高中的上空某处，眼里流露出热切的神情。 李小森听到老人说了一句：“是时候了。” 是时候，什么时候？ 老人话音未落，李小森就看到一道道即便在白天都璀璨耀眼的光焰，从教学楼的方向，冲天而起！他震惊地看着天空中的场景，叫了一句：“卧槽！” 高二七班。 徐文晟、林婉、吕宋、李金妍、还有赶到班级救援的几名安保人员，正联合学生们一起，奋力堵着门。 他们本来已经挡得很艰难了，因为李小森离开后，更多的白西装到来，这些人都是在其他班上杀过瘾了，没人可杀了，才跑过来的。 但就在这一刻，原本在疯狂冲击着教室门的力量，忽然消失。 门外的白西装撤退了，不再撞门了。 事实上，不止是高二七班外的白西装，AB两栋教学楼内，近百名还活着的白西装，纷纷放下了眼前的学生和校园安保人员，转身冲到了教室外的开放式走廊上。 他们统一从怀里掏出一支格外粗壮的黑金系列签名笔，对准天空。 李小森在科技教研组看到的数量众多的冲天光焰，就是从这些加粗般签名笔里喷吐出来的。 它们飞上高空，然后轰然炸开，却并不消散，而是在空中凝聚，渐渐形成一些文字，进而形成话语。 那是句很简单的英文：Tell us why！ 后边不是问号，而是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卷1章22 詹姆斯 “tell us why……告诉我们为什么……”教室里，林婉仰头，有些茫然地看着那句英文，她当然明白字面翻译过来的意思，却又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好像不止有一句。”徐文晟这时候也走到了教室的窗边，看到了天空中的场景。 第一句“tell us why”之后，还有更多的句子随着烟花的绽放而显现，却不再是英文了，而是看不懂的其他各种文字。 “那是……韩语？”李金妍脸色和所有人一样震惊又莫名，惊讶地指着其中一句，喊道，“里面有韩语！意思是……意思是：告诉我们为什么。和第一句英文一样！” “第六句是日文。”班上一个热爱日漫的男生说，“日文那句的意思也是‘告诉我们为什么’。” “我上过法语选修课，第九句是法语里的‘告诉我们为什么’。”另一名女生说。 “所有句子……都是不同文字中的同一个意思吗？”吕宋呆呆地说。 他猜的没错，空中不止有英文、韩语、日文、法语这些使用人数众多语言文字，还有全世界各个国家的诸多文字，大众的，生僻的，甚至一些濒临灭绝的，应有尽有。 众多文字所书写的文字烟花，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问着同一句话：告诉我们，为什么！ 游学社今天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杀了这么多无辜者，自己也损失惨重。 最终，就是为了问这一句话吗？ 告诉我们为什么。 这句话字面上的意思很明白，很简单，但含义究竟是什么呢？没头没脑的一句问题，问的是谁？问的又是什么？什么为什么？最后干嘛用感叹号而不是问号？ 帝华高中，幸存下来的人们看着天空中的场景，心里都是懵的，无数问题在脑海里撞来撞去。 空中的一批烟火消散了，第二批、第三批……更多的烟火还在发射。 教学楼里的白西装们就好像疯了一样，哪怕被身后扑上来的安保人员和学生们按倒，他们也不管。 他们癫狂笑着，用尽全力把手里的烟火放尽放完。 即便他们所有人最后都被按倒，被愤怒的保安和学生打得头破血流，烟火依然没停下，因为那些航拍器一架架冲上了天空，然后在爆炸中化为文字的一部分。 深蓝大厅，身穿白银系列的布鲁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全身盔甲破碎，背后的机械臂只剩下光秃秃的八根短桩。 “哈哈，屠，不愧是屠！不愧是修行学院的五大部门里的最强男人，传闻战力可以和修行学院院长媲美的男人！即便你中毒了，我还是完全打不过你！” 布鲁斯大笑着，咧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好像一个疯狂的吸血鬼。 他看着不远处喘息着的半蹲在地的屠，笑着笑着，忽然整个人爆炸了。 深蓝大厅那天价的球形屏幕被轰然炸出一个破洞，混杂着血肉的光焰从布鲁斯炸开的身子处飞起，冲出那破洞，在空中形成一句血红色的：tell us why。 屠震惊地抬头透过破掉的穹顶，看着天空中的绚烂场景。 即便是他，都被这场面震得作声不得。 不止是因为那几乎让太阳都失色的白日烟火太过壮观，更因为其中所蕴含的含义，所蕴含的情绪，是那么惊心动魄。 作为修行学院执法部部长的屠，当然明白这句“告诉我们为什么”所问的对象，肯定是修行学院，或者说，是修行学院所代表的整个能力者群体。 游学社的人是在问三年前能力者们究竟为什么从历史的帷幕后走到台前吗？ 虽然这个问题三年前就有人问过，三年来也从未停止被人提起，但学院方面给出的答复，似乎终究不能让游学社的这些对能力者怀疑态度的家伙们满意。 只是，就算再怎么不满意，需要用这么激烈极端的方法来问吗？！ 屠心中被震惊、愤怒、疑惑……等等复杂的情绪所占据，然后这个男人慢慢倒了下去。他之前强行压下毒素，击败了身穿白银盔甲的布鲁斯，这时候终于支撑不住。 同一时间，校园另一边的科技教研组。 李小森看着天空中的盛大场景，好半晌才平复下来，然后轻轻放下妹妹，起身举步走向那个老人，最后在距离对方五米的地方停下来。 金色的阳光和血色的烟火下，两个人并排站在六楼高的地板边缘。 一老一少，此刻看起来就像一起看烟火表演的忘年之交。 李小森凝望着天空中的场景，耳里听到的是校园各处传来的喊声嘈杂声，其中有学生们和保安们的呼喝声，还有人数较少但声音丝毫不小的白西装们的狂笑声。 “你看起来有很多疑问。”老人开口了，口吻还是那么温和又亲切，让人实在很难把这样一个人，和血洗校园的游学社的残酷暴徒联系在一起。 很与众不同的人呀，李小森心想。 不过，李小森也不是正常人。 他指着天空中还在不断消散又绽放的烟火，说：“全世界的文字都有了，你们游学社的意思，是要代表全世界各国的普通人发问吧。但为啥没看到中文嘞？” 天空中什么语言都有了，生僻得李小森见都没见过的文字也有，却始终不见中文。 “中文那句，是我负责的部分。”老人微笑着转过头来，“我很喜欢中国，事实上我那位去世的老伴儿就是中国人，用你们的话说，是个地道的北京大妞。” 李小森哦了一声，“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质问？还是……宣战？” 老人耸耸肩，“都算吧，看你怎么理解了。” “我比较笨，不会理解。” 老人用颇为奇异的眼神看着李小森，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盔甲，说：“我们游学社终于研发出完整的白银系列，这是现代科技的最尖端产物，这样的我们终于有资格做修行学院的对手，让他们必须正视我们的声音和我们的意志。既然如此，质问也好，宣战也好，都是时候了，不是吗？” 他说完，却不着急放他负责的中文烟花，而是转过身来看着李小森。 老人饶有兴趣地看了好半天，忽然笑了，“年轻人，你想杀我？” 李小森心中一凛，一路过来会过不少对手，但眼前这老人真的不一般，比赵添翼更敏锐得多，有意思得多，当然也强大、可怕得多。 是的，这老头很强，或者说他身上的盔甲很强。而且对方不是能力者，无声世界开启了也看不到任何能力盲点，看起来不动用爆血是搞不定了。 只是李小森现在还抱着一线希望，如果可以不用爆血就弄死对方的话…… “怎么会呢？”李小森决定继续装傻，“老先生您看起来这么一个体面人，我怎么会想杀您？” 老人笑着说：“我叫詹姆斯，学术界的名气不算大，但在游学社里，我算是一号人物。”他指着身上的盔甲说，“白银系列的最初概念，就是我提出的。” “好厉害！”李小森赞叹，这是真心话。这一路上，李小森见识了地球能力者的能力，也见识了游学社的科技，他现在真是觉得地球的文明虽然不及家乡，但很有独到之处。 地球能力者的能力强度非常客观。至于游学社的黑金系列、白西装、以及白银系列，甚至让李小森感到惊艳。 当然也可能因为他是能力方面的专家，但不了解科技，所以看什么都觉得贼牛掰吧。 “我想问你个问题啊，年轻人。”詹姆斯悠悠地说。 李小森心道老家伙你倒是出手啊，别光说话啊，你露两手我让我摸摸你的底啊，都看出来我想杀你了，怎么还这么多话，你就算不在意我也要想想怎么逃跑，再不逃跑等修行学院执法队的人来了，可就跑不掉啦！ 当然脸上还是一副装出来的乖巧样，“您问，您问，我听着。” 詹姆斯看着李小森，“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李小森沉默了一下。 对方这话其实语带双关，一是问如果我是好人，你还想杀我吗？是的老人很明白李小森想杀他，即便李小森不承认。所以说这老家伙是李小森目前碰到最棘手的敌人。 对方二是问，如果我们游学社其实是好的呢，如果修行学院才是那个邪恶的坏势力呢？ 面对这样的问题，李小森没办法再继续装傻。 老实说，经过今天的事情，说不对修行学院产生任何怀疑，那是假的。但李小森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对于暂时无法看到的东西，他不愿浪费时间和精力去琢磨。 “我看到的是无辜的学生被杀了，他们的父母亲会很难过伤心。我看到暑假还到我家探望过我和妹妹的校长被杀了，他有个女儿去年刚结婚，据说就要生宝宝让他做外公了。”李小森说，“您告诉我，您是好人还是坏人呗。” 老人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 “我的确不是好人。”他点头承认，“但我真的没办法，屠龙勇士为了杀死恶龙，自己也不得不沐浴龙血。修行学院和能力者，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毒瘤，必须清除，为此不得不出现一些难以避免的牺牲。” 李小森心说这熟悉的台词，老人家您也日漫看多了吗？ 詹姆斯说：“接下来我要做两件事情，第一是把中文版的那句话的烟火给放了，第二是我得给徐凯丽那个女人最后一刀，杀了她之后我自己得跑路了。年轻人，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 李小森点点头，“你要杀我？” “是的，我必须先杀了你。”詹姆斯嘴上说着，身上的银色盔甲忽然亮起银芒，七条机械臂如同活了过来，从七个完全不同的角度，狠狠抽向李小森！ 卷1章23 交换与代价 詹姆斯出手很突然，也很重。 他说话的时候，是个优雅的老绅士，浑身充满知性光辉的老学者，然而一旦出手，却流露出十足凶狠的气息来，让李小森终于相信了：这人就是优学社暴徒们的总头儿！ 詹姆斯之前和徐凯莉拼得很凶，即便注射了那种透支生命潜力的猩红药剂，他现在的状态依然不够好，但他已写好剧本：“这小鬼很古怪，既然摸不清他的底细，就先用机械臂试探一下他的实力，然后找机会用‘充能炮’杀了他。” 但剧本这种东西，好像写出来就是用来被推翻的。 只见对面的李小森没闪没避，呆愣愣站在原地，正中机械臂的抽击！然后他的身子破布袋般向后飞去，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这……”詹姆斯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这是不是反差太大了？小子你之前一脸“我是主角我怕谁”的表情跳出来，我还以为你是修行学院安排的一手暗棋，你怎么能被这么轻易地打倒？ wtf！逗我呢！ 等确定李小森是真的没气了，詹姆斯仰天一叹，都说现代社会套路多，被套路得怕了，真碰到一个二愣子，反而把对方当成了大高手，实在有点无语。 詹姆斯也不知道该做何感想，最后无奈嘟哝了一句：“早知如此，我和这小孩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他摇摇头，通过盔甲自带的通讯系统联系上了某人。 “詹姆斯，你的那句中文烟花呢，为什么还没发？”对方似乎是个女的。 “出了点小状况。”詹姆斯想了想，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因为如果真是李小森干掉了外边自己的部下们，他没道理这么容易就挂了，但李小森现在显然挂了，那自己的部下们又是怎么死的？ 解释不清就暂时不解释，詹姆斯说：“中文烟花马上就发，任务目标基本完成，等会儿我会杀掉徐凯丽，然后撤退，别忘了接应我。” “计划有少许变更。”对面说，“如果可以的话，把徐凯丽活着带回来，还有之前你汇报时说被徐凯丽叫到教研组的李小茜，也一起带回来。” 詹姆斯呆了呆，有些意外。 “听得见吗？新的任务计划，做得到吗？”对面问。 “我想是没大问题的。”詹姆斯嗯了一声，虽然不明白上头是怎么想的，但这么一点小小的变更还是做得到的。 通讯中断了，被对面切断的，看来在正式接头之前，负责远程遥控指挥任务进程的成员，是不希望再进行任何通讯了。这大概是为了避免被修行学院的技术部利用通讯信号锁定位置吧。 经过今天的事件，世人肯定会以为修行学院和游学社彼此对立，泾渭分明吧？ 但作为游学社内部高层的詹姆斯很清楚，游学社既然会有赵添翼、章心这样的能力者成员，修行学院方面肯定也有高科技人才。双方的理念是不同，但手段上当然什么能赢就用什么喽。 修行学院五大部门——执行部、调查部、仲裁部、技术部、宣传部——技术部的那些家伙，在专业性上可是很强的！很多方面都不亚于游学社。 詹姆斯站在六楼的边缘，远远看向校门口的方向—— 修行学院执行部的人终于到了，大量警车把学校围了个水泄不通，警察们把同样闻讯而来的大量情绪激动的学生家长，以及不少新闻媒体人拦在外边。 包围网内，印着修行学院执行部标志的战地吉普缓缓开进校门。 吉普车的顶上站着个红衣如火的女郎，那股飞扬的气场，远隔千米的詹姆斯都能清楚感受到。 “修行学院的天才学员、几乎已经被认定是未来执法部部长接班人的人，居然亲自来了啊。”詹姆斯低低笑了笑，“今天的任务，果然已经完全达到目标了。我放不放那句中文烟花，其实无关紧要了。” “未来的修行学院执法部长接班人？”旁边一个人问，“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姐姐吗？太年轻了吧！” “你懂什么？”詹姆斯没好气地说，“那可是屠的得意门生，屠执导过的学生很多，但亲传弟子就那么一个……” 他忽然呆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旁边问自己问题的人，不是李小森是谁？！ “你……你你你……”詹姆斯心情激动得都结巴了，李小森毫不怀疑他如果有心脏病，这时候肯定会直接发作晕过去。 这种学术咖非常信任科技的力量，白银盔甲的生命探测仪既然已经确认“李小森死了”，那就是既定的事实，在詹姆斯的心中无可更改，否则就是违反了他心中的基本准则。 “我知道你很难理解。”李小森挠挠头，说，“但相信我，我自己也挺不可思议的。我知道你肯定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但其实这也是我的第一次，不骗你。” 这真的是李小森第一次使用爆血。 前世倒是用过无声世界，至于爆血，以李小森上辈子的心境倒是想用来着，但没遇到合适的使用时机。后来成为了能力者，普通人才能用的零阶能力也就和他说再见了。 之前说过，李小森所属的那支能力者族群，研究“普通人如何战胜能力者”的课题，最后的结论其实很蛋疼：普通人终究还是打不过能力者。 想要真正战胜能力者，只能变成能力者，别无他法。 所以，就有了爆血。 这个能力，是个开关，一旦打开就会让人在极短的时间里，疯狂的飙升实力，一举跨越那巨大的鸿沟，直接从普通人变成能力者，甚至于短时间的爆发力超过初阶能力者，与那些资深的能力者比肩。 这听起来当然很奇怪，说好的普通人逆袭战胜能力者呢？变成能力者再打败能力者，算个锤子的零阶能力啊？ 好吧，用“爆血”的创始人的话说：只要动用爆血的那一瞬间，还是普通人，而不是能力者，那就是妥妥的零阶能力好嘛！ 零阶能力的本质，是交换。 用“无关紧要的”，交换“至关重要的”。 无声世界，用暂时舍弃听觉，交换能看到能力者弱点的视觉。 爆血呢，爆血换取到的是“能力者的身份”，至于代价，是“普通人的身份”。 所以刚才李小森也可以说是真的挂了——作为普通人的他，挂了。 现在重新站起来的，已是能力者李小森。 还有一点就是，未来如果有一天，李小森因为什么事情被打落境界，他没办法像王纪元那样再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他会死，因为“普通人的身份”已经被他永久的舍弃。 “普通人身份的李小森，就这么永远离开了啊。” 李小森看着詹姆斯，有些怅然，“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使用爆血，这代价对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人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因为都成为能力者了，谁还想变回普通人啊！” 李小森反手指了指自己，说：“但我还想。只可惜，我实在是想不到怎么用‘无声世界’打破你这套硬壳子，这玩意儿没空置能力位，也没能力盲点，你说我能怎么办嘛！” 对于普通的普通人，李小森用自己大师级的战斗技艺，足可以一挡百。 对于白西装那样武装了高科技武器的普通人，李小森用抢过来的黑金系列和白色西装，配合战斗技艺，也很好处理。老实说，黑金系列挺顺手的，很符合李小森远近兼顾的战斗风格。 对于觉醒者，李小森以无声世界攻破对方的空置能力位，直接把对方打回原形。 对于初阶能力者，李小森出其不意地点中对方的一处能力盲点，也能取胜。 对于更高阶的能力者，以及眼前的詹姆斯这样的家伙……爆血是唯一的方法，这是没有其他办法的办法。 “你到底是什么人？”詹姆斯问，之前他问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再一次问出来，意味和之前已然不同。 詹姆斯是真的被震惊了！ 他和游学社的其他成员们夜以继日，苦思冥想，自问已经将能力者研究得颇为透彻了。科技的世界，能力者的世界，两个世界在詹姆斯眼中都很明白。 但李小森不同，李小森是个他看不懂的存在，已有的知识体系没办法解释这个人身上的一切！ “我说了啊，外星人，异界来客，穿越者，超人，奥特曼……你喜欢用哪个就用哪个呗。”李小森随意说着，原地跳了跳，甩甩手，踢踢腿，感受着久违十年的能力者的身体。 最后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捏成拳头再重新张开，如此反复几次，似乎在揉捏某种无形的权柄。 林婉那小妞说的很对，能力就是权能，可以支配世界。 李小森舍弃这种权能十年了，但不是因为他不认同这权能的力量，而是因为他太过了解，反而生出敬畏。 “准备好了吗？”李小森重新抬头，看着脸色震撼的詹姆斯，咧嘴一笑，“执行部的人已经来了，留给你和我的时间都不多，速战速决呗！” 卷1章24 学姐驾到 詹姆斯要尽快把任务做完了跑路。 李小森得尽快把詹姆斯灭了以确保自己身份不暴露。 两个人都必须尽快，因为时间都有限，修行学院的执行部已经到来。 执行部这次派了两个小队的人来，后边当然还有后续的增援部队，但先头小队就这么八个人，人不多但都是真正的精锐，一前一后开着两辆战地吉普车挺进帝华高中的校门。 前头那辆吉普车上，是一个耀眼之极的女郎！ 她最多二十出头，热裤搭配长靴，一袭红色风衣和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飘扬，似乎一点不在意这么出跳的装扮会成为战场上的活靶子。 “风铃姐，我们后边的情况不太稳啊，很多学生家长非常激动，和警察队伍推搡起来了。还有新闻记者想趁乱挤进来抢头条。”一名队员对红衣女郎喊。 “都拦着。”被称为风铃的红衣女郎简短地说，“家长的情绪注意照顾一下，至于想浑水摸鱼抢头条的家伙，统统给我打一顿然后扔出去！” 她头都不带回的，就那么大咧咧地坐在吉普车顶上，手里摆弄着一支尺寸惊人的肩扛式火箭筒。 说话的同时，她动作麻利地完成了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组装和装弹动作，随后潇洒起身，扛起那至少有三米长的火箭筒，以一个霸气十足的姿势，对准了天空中的烟花！ “哼，好好问问题不会，非要搞事情！还tell us why？我告诉你个锤子！”女郎磨着银牙，冷笑着说。 下一刻，火箭弹升空，剧烈地卷动气流，把漫天文字烟花撕扯得稀巴烂！随后又笔直冲到了万米高空，这枚明显不一般的火箭弹，才在城市上空炸开。 “玲姐威武！”负责开车的那名队员大吼。 开玩笑，能射到万米高空的火箭筒，普通人别说见过了，想都没想过吧！那不止是经过技术部改装过的货色，更融入了风铃独有的能力。 风铃的能力是“倍化”，武器支配域极为罕见的能力。 无论冷兵器还是热武器，到了风铃手里都会全面倍增！ 发射时强劲的后坐力让车里的队员都感到有些不适，车厢顶直接扛着火箭发射器的风铃却没事人一样。 她随手把发烫的火箭筒丢到一边，吹了声口哨，笑着说：“碍眼的东西没了，大家打起精神，开始干活儿吧！” 这是个如风如火的人，她的语速很快，而且条理分明，效率极高。 她很快分配好任务，谁接应屠、谁控制场面、谁保持警戒，全都清清楚楚。 场面很快被控制住了，开进校园的执行部成员虽然只有八个，但个个是精英中的精英。在布鲁斯被屠杀掉，詹姆斯正和李小森火拼的情况下，谁能对他们产生威胁呢？ 不过风铃一点高兴不起来，尤其是在看了校园里的伤亡情况后，她脸色阴沉之极。 “报告玲姐，屠教官找到了，不过情况不算特别好。他中毒了，而且是我们从未见过的一种毒素。”耳麦式对讲机里，传来前往深蓝大厅的两名队员的汇报声音。 “凯莉老师呢？” “凯莉老师还没找到。” 风铃眉毛紧蹙，有些烦躁，“凯莉老师也没主动联系我们，难道真出了什么事？我记得，凯莉老师这次来招生之前，提过她要来找一个叫李小茜的高二生……” “小茜？李小茜？”一个惊讶的声音传来，不远处林婉正站在高二七班的门口，恰好听到了风铃路过时地自言自语。 “怎么，你认识？”风铃立刻看了过去。 所有见过风铃的人，都无法否认她的耀眼，这是个无时无刻不在发光的人，醒目的外型、张扬的气质、以及专属于能力者的强大气场，让林婉不由得一滞。 风铃立刻收敛了能力者特有的气场，说：“抱歉，刚才我有点激动，现在好点了吗？” 徐文晟、吕宋、李金妍这时也走出来，三人都很激动，又有些忐忑，因为他们在夏令营的时候，有不少机会提前了解修行学院的事情，眼前这位可是传说中的天才学姐。 至于有多天才……全球两百多所修行学院，华夏这边就占了将近一百所，三年来培养的能力者不计其数，而眼前这女郎就是公认的华夏学生中的大姐大！你说有多天才？ 林婉吸了口气，说：“中午的时候，小茜被叫去科技教研组了，后来学校大乱，她哥哥跑去找她，可现在他们都没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风铃手一挥，也不啰嗦，“带路！” 林婉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她才第一天来学校，怎么知道科技教研组在哪里？ 最后是徐文晟带的路，林婉、吕宋、还有李金妍都紧紧跟上，他们都不想放弃如此近距离和修行学院大名鼎鼎的风铃学姐接触的机会。 几人沿着李小森之前走过的路径，走过教学楼，穿过天桥，然后在办公楼的楼梯间，看到了那位“高手先生”的尸体。 “怎么是他？”风铃有些吃惊，似乎认识对方。 更吃惊的是徐文晟林婉他们。 “学姐你认识这人？”李金妍问，她本来还想说，这可是穿白西装的暴徒啊，您这样的耀眼存在怎么会认识这种家伙，但想了想还是忍住没说。 风铃未必是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毕竟她人虽然漂亮，但性格有点太厉害了，不是所有男生都能驾驭得了。但她绝对是所有女生的目标，李金妍就很崇拜这样的人，她也想成为这样的耀眼存在，自信又强大。 “嗯，认识……这人虽然不是能力圈的人，但在世俗界，他是绝对的高手。”风铃顿了顿，又强调了一遍，“大高手。” 吕宋笑道：“再怎么顶尖，也比不上我们能力者吧。” 风铃哼了一声，说：“你们这样的刚入门的菜鸟，他能打三个。别不信，这人其实很有机会成为能力者，学院方面邀请过他很多次了，但他自己不愿意。” “为什么？” “因为他说他的目标，是探索人体的奥义，并把战斗的技艺钻研到极致，能力者的能力会让他分心。”风铃一边检查尸体一边说，口吻里有些不以为然，但又有些钦佩，还有些惋惜。 她很快把高手先生的身体检查了一遍，眼中的讶色更浓，因为尸体上的伤口不多，致命伤更是只有一处，这样的高手居然被一击命中要害而死！ 按道理，事发的时候整个学院只有屠和徐凯丽两位招生官有这样的实力，但屠当时在深蓝大厅对阵布鲁斯，难道是徐凯丽老师？风铃忍不住猜测。 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因为如果真是徐凯丽动的手，一般不会留全尸的，别看那位平日和蔼可亲，那位一旦战斗起来，可是被称为“嗜血的凯莉”啊…… 可如果不是屠也不是徐凯丽，这还能是谁的手笔？ 风铃皱了皱鼻子，眼前的高手先生让人吃惊，鼻间还能闻到从楼上的方向传来的一阵阵的有些刺鼻的腥气，风铃很熟悉那种味道，那是血腥味。 “走吧，我现在是真的有点好奇了。”风铃嘴角挂这一抹有些兴奋的笑容，习惯性地竖起风衣衣领，加快速度向楼上走去。 与此同时，科技教研室里，已经是另一番场景。 房间里，居然看不到李小森的身影！ 但并不是李小森真的不在屋子里，而是他正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度运动着。 他围绕詹姆斯不断跑动，连武器也不用，以赤手空拳硬生生把詹姆斯身上那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伤痕累累的盔甲，一片片撕下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即便我的盔甲已经残破，也不是单靠肉掌能破坏的，徐凯莉都是依靠她的能力才击破盔甲伤到我的！”詹姆斯怒吼连连。 他不断操纵机械臂，试图想要抓住对方，却连衣角都摸不到。 “别把我和地球上的能力者看成一种啊。”李小森说。 地球这边的修炼路线，概括起来是这样的—— 普通人先想办法觉醒，觉醒后掌握三项能力，就是初阶能力者了，之后在不断学习更多能力的过程中，强化自己，直到填满自己的能力位，达到能力容量极限。 这时候，就是填充能量中枢的时候了，能量中枢可以看作所有能力位的核心，也可以看做最大的一个能力位，必须最后才能填充，否则就会失去平衡。 选择一项真正适合自己的能力，填充进能量中枢，这就是中阶能力者。 而那个能量中枢里的能力，将会是真正的主修能力，其他所有能力都将围绕这个主修能力，进行再梳理。 中阶能力者就已经很强了，和初阶能力者有本质区别，这就好像打游戏的时候，有大招和没大招的区别。 而到了下一个阶段，真正的高阶，这一阶段的能力者会开始构建起能力与能力之间的联系，建立能力网络。通过能力网络，不同的能力位彼此沟通，以有限的能力彼此组合联立，形成无穷多的组合可能。 基本上修炼到这个地步，就是能力圈中的顶尖人物了，修行学院里这样的高手，应该也不会太多。 这就是地球能力者的修炼之路。 卷1章25 战斗体质 初、中、高三阶之后，还有没有更高的境界呢？ 对于这个问题，有人说没有，有人说有，有人说现在没有过去也一定有，还有人说过去和现在都没有，但未来会有。 不少人把“能力者的等级上限在哪儿”和“三年前能力者从幕后走向台前的理由”这两个问题放在一起看，认为两者之间肯定有某些关系。 就李小森所知，高阶能力者之后肯定有更高境界的，不确定的是地球的能力文明，有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可以看出来，地球能力者的修炼，全部围绕“能力”展开。 初级阶段，不断扩充能力数量，填满能力位，达到自身的能力上限。 中级阶段，主修一项能力，并以之为核心，进行整个能力系统的再梳理。 高级阶段，就是以有限创造无限，有点能力DIY（do it yourself，自己动手制作）的味道。事实上这个阶段，是李小森觉得地球能力者非常有意思、非常独特的阶段。试想一个人本来只有十个能力，但不同能力两两组合，三三组合……这样穷尽所有的组合方式，会诞生出多少不同的新能力？ 相比起完全围绕“能力”展开的地球能力文明，李小森所属的那支能力者族群，有些不同。 在李小森那支族群的概念里，觉醒只是一个开始，觉醒不是为了立刻学习能力，而是让人可以真正地对自己的生命形态进行完善，这是最根本的东西。 所以在整个初级阶段，李小森的族群不会学习任何能力，只会不断地完善自身。 “这么说，你其实还只是觉醒者，不是能力者？”詹姆斯还在用地球上的理论体系，试图理解。 “不，也不能这么说。”李小森摇头，“在地球上，觉醒者和能力者之所以要区分开，是因为能力位的空缺，会导致明显的弱点。但我不太一样，我们这一族没有能力位。我们学习和使用能力的方法，不是把能力像一个个子弹似的填充进能力位。” 詹姆斯呆住了，有些失神的反复喃喃：“不会任何能力的能力者？不会能力的……能力者？！” 李小森说：“是啊，至少初级阶段是这样。” 这就是李小森那一族的个性、或者说奇葩之处了。身为普通人的时候，非要搞出两个零阶能力。但真正觉醒后成为能力者后，却又在整个初阶不去学习任何能力。 如果非要说，李小森这一族在初级阶段学会了什么能力的话，那就是对生命形态的不断完善的最后目标：战斗体质。 一旦“战斗体质”彻底成型，撵着三四个同阶能力者殴打的场景，那都是日常画面，再平常不过了。 有句话叫“一力降十会”，战斗体质不止重视力量，更要求在人体的全面素质上，完成对其他能力者群体的碾压性的优势。有了这样的基础，到了中级阶段，真正开始学习能力的时候，才会如探囊取物般不费功夫。当然，中级阶段的能力学习，还有更多非常与众不同的地方……李小森的族群是绝不走寻常路的。 从根本本质上思考修炼与战斗，特立独行，这是李小森这一族的骨血里的东西。 “我……我不信！”詹姆斯呆了片刻，连连摇头，厉声说道，“你是在故意误导我吧！你肯定是修行学院的人，你是害怕我们游学社看穿了你们，故意误导我！还说什么外星来客，你这个骗子！“ 他和李小森对话的过程中，战斗并没有停止，李小森保持着高速移动中的凌厉攻势，而詹姆斯就好像风中摇曳的花朵，在颤抖中逐渐崩坏。 詹姆斯知道这样下去，败亡是迟早的，不管对方到底是否在撒谎，有一件事至少可以被确认了：那就是继续这样下去，直到自己被干掉的那一刻，都不可能摸到对方的一根汗毛！ “既然如此……”詹姆斯流露出凶悍如野兽的表情，那张老绅士的脸完全扭曲了。 机械臂忽然停止了挥动，不再试图去抓李小森，反而骤然收缩，聚拢在詹姆斯的胸前。 每根触角的顶端尖头上，都亮起璀璨的银色光芒，七根机械臂凝聚出七团光芒，然后它们彼此融合，变成一个闪耀得足以让普通人短暂失明的光团！ 这是新时代人类科技的终极凝聚，白银系列盔甲的终极杀招：充能炮！ 刚才徐凯丽就是倒在了这一招下。 詹姆斯目露凶光，他压根没打算瞄准李小森，而是径直瞄准了躺在那边还没醒来的李小茜！ “你是那女孩的哥哥吧，好啊，你倒是继续跑啊，你杀了我也没所谓，我会让你妹妹为我陪葬！”詹姆斯高声叫起来，“你这个修行学院的走狗！还外星人？我信你我就是白痴！” 看得出来，詹姆斯的心乱了。 他心里其实明白李小森没骗他，之所以反应、或者说反弹得如此激烈，是因为他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接受李小森的话，他不想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研究结果，多年来所坚信的东西，一瞬间就被推翻。 他真的很老了，就算白银盔甲赋予了他强悍的战斗力，也无法让他返老还童，他的日子不多了。 时日无多的时候，突然跳出来李小森这么一个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才能弄明白的存在，詹姆斯当然不愿意接受！ “你其实不用这么激动，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李小森撇撇嘴，一点不因为对方瞄准了妹妹而着急，反而平静地说，“毕竟，伟大如爱因斯坦那样的人物都说过，上帝不会掷骰子——他不愿意相信量子理论。” 詹姆斯不愿意相信，会有能力者在整个初级阶段都不学习任何能力。 他更不愿意相信，不掌握任何能力的李小森，就把身穿白银系列的他打得头破血流，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但他大概误解了，初阶不学习能力，是李小森的这一族群的选择，而不是缺点。 事实上，李小森这一族在任何等级，都有着碾压同阶能力者的实力，乃至跨阶挑战的资本。 初阶的核心，是不断完善自己，最终的目标是拥有完美的“战斗体质”。 但以为战斗体质只是对自身素质的全面提升吗？那也太简单了，一点都不深奥，不符合李小森的这一族的逼/格啊！ 真正的战斗体质，提升素质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对自身的绝对了解。 举例说明的话，一根手指头在各个不同的角度，能伸展多少，精确到微米——这种其他能力者看来无关紧要的无聊事情，都是李小森的这一族在初阶修炼中，必须要了解的事。 对自身深刻的、彻底的、真正无所遗漏的了解和掌控，这才是战斗体质的精髓，也是初阶的要求。 这是传统意义上的能力吗？不算是。 但你能说这不是了不起的能力吗？也不能吧。 因为，了解自身到了一定的程度，明白自己的身体究竟能做到些什么，不能做到些什么，对自身操纵自如，临敌时就会产生自然反应，会自然地闪躲、格挡、反击…… 而这，不就是战斗体术的雏形吗？ 李小森如今堪称大师级别的战斗技艺是怎么来的？当然和前世那几乎无穷无尽的战斗历练有关系，但追根溯源，其实在李小森前世完成自己的战斗体质、对自身透支了解并操纵自如的时候，他的战斗体术，已然成了七成。 后续的实战锤炼，只占三成罢了。 哦，还有，战斗体质一旦大成，除了自然就掌握的战斗体术之外，还有一大优势，那就是没有任何能力盲点。战斗体质，是无漏的。 你看，李小森的族群就是这么奇葩，自己创造出零阶能力“无声世界”针对能力者的能力盲点，而在自己成为能力者之后，又反过来力求不怕无声世界的针对。 战斗体质、战斗体术、以及无漏的特性，这些加起来，虽然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能力，但岂不甩开任何初阶能力不知道多少条街吗？说完爆都抬举那些初阶能力了！ 所以别摆出一副“我怎么能被一个没能力的能力者打败”的表情啊！李小森看着反应过激的詹姆斯，忍不住心里吐槽。 这种时候，就又有点怀念那位高手先生了，如果是他，大概能理解李小森的厉害。事实上如果李小森知道那位高手先生拒绝修行学院的理由，也会大呼知己啊，然后无比后悔之前就那么把对方干掉了吧。 詹姆斯还在那里大呼小叫，威胁要杀掉李小茜。 李小森叹了口气，停止了高速的移动，重新显出身形来。 “你这个无耻的小骗子，终于肯出来了吗？”詹姆斯冷冷地说，充能炮依然瞄准李小茜，他可不会傻到转而去瞄准李小森，万一被对方闪躲开了呢？ 李小森淡淡地说：“战斗体质、战斗体术、还有无漏特性，这些对你这种搞学术走火入魔把自己搞成死脑筋的家伙，大概都太难理解。我给你点……更直观的吧。” 卷1章26 三相混伤之力 詹姆斯骂道：“还在说胡话，你知不知道我随时能要了你妹妹的命……” 他话音未落，李小森的身子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在詹姆斯的面前。 这样的速度，简直比之前还可怕，形同鬼魅！ 詹姆斯大骇之下，本能地就扣动了发射充能炮的开关，然而李小森似乎一点不在意，他抬手，主动伸入那团耀眼的光团之中。 在詹姆斯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李小森徒手捏爆了能量密度超高的充能炮，进而一举突破了七条机械臂的防御网，手掌如刀，狠狠扎向詹姆斯的胸口！ “开玩笑，开玩笑开玩笑！你以为白银系列的防御力真是纸做的吗？”詹姆斯尖叫。 尖叫声戛然而止，李小森的手刀切开白银盔甲最坚固的胸甲部位，如热刀切开奶酪般轻松自然！ 一层介乎有形和无形之间的波纹，缠裹在李小森的手掌上。 正是这看似不起眼的波纹，让李小森的一只肉掌，能够无惧充能炮的高温，攻破白银系列的坚硬外壳，一路深入胸膛，最后稳稳攥握住詹姆斯的心脏。 这……究竟是什么？是能力吗？詹姆斯心想，却说不出话，只能瞪圆了眼睛盯着李小森。 李小森近距离看着詹姆斯，知道对方想问的是什么。 “……无论在哪个世界，能力者的本质，只是身体力、精神力、元素力这三种力。地球能力圈的格斗域、精神域、以及武器支配域，只不过是这三种力量的具体运用罢了。” “而我，或者说我来自的那支能力者族群，完善战斗体质，为的就是战斗体质大成的那一天，我们一举手一投足，都会同时带动身体力、精神力、元素力的混合之力。” “三相混伤之力，这是我手上这层波纹的名字。” 直到此刻，詹姆斯才明白：自己瞄准李小茜的动作，是多么得毫无意义。 李小森爆血的那一刻，他已经支配了这场战斗，哪怕詹姆斯真的对准李小茜发射了充能弹，李小森也不会让妹妹被伤到一丝一毫。 一片寂静中，詹姆斯的口鼻中开始溢血，但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挣扎着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我想知道，你在你原来世界的……真正的名字！” 他终于认可了，不再口口声声说李小森是个骗子。 “我的原名是李-森德罗特。”李小森难得流露出一丝怀念，但很快又笑了笑，耸肩说，“但那是过去了，现在的我只是李小茜的哥哥，李小森。地球上的名字，就是我真正的名字。” 詹姆斯听了这话，眼神里流露出异样的神情，然后他的眼神黯淡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的表情，是笑的。很开心，很纯粹的那种。那是有生之年有幸亲眼见到地球之外的生灵真实存在的喜悦。 或许只有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这位优雅与凶狠并存的老人，才恢复了他曾经的身份：一个纯粹的学者，一个科学家，而不是屠戮校园的游学社头目。 …… …… 距离帝华高中两千米外的一座普通商务楼的顶楼，此刻正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很年轻，是个容貌俊秀的少年，有一头柔软的金色头发，他的皮肤很苍白似有病容，又像是长期不见阳光导致的。他倚在天台的栏杆旁，浅褐色的眸子凝望帝华高中的方向。 在俊美少年背后的女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一身黑色紧身衣将身体曲线勾勒得有些夸张。 看身材这是个极致性/感的女人，但她有一双野性十足的眸子，配上红色的头发，黑色鸭舌帽，以及非常帅气的咀嚼口香糖的动作，看到她的男人首先会觉得这是个不好惹的女人，其次才是她的性/感。 和俊美少年相比，女人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透着红润的血色。 高空的风很大，把远处的警笛声带了过来。新时代的生活节奏并不像以前那么快得令人窒息了，人们渐渐懂得在忙碌中休息，午后的K市本该在夏末的阳光下慵懒如一只午睡的猫，此刻却被无形的紧张和恐慌所笼罩。 紧张和恐慌的源头，是帝华高中。 而帝华高中的动乱，源自高楼天台上的这对男女。 “咦？詹姆斯死了？”戴鸭舌帽穿紧身衣的女人开口了，声音正是之前和詹姆斯通讯的那个女声。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是问句，但口吻很平淡，咀嚼口香糖的动作也没停下。 她摆弄着手里一块超薄触屏式电脑，这是今天整个计划的控制面板，是指挥中心。 “没有任何数据发送回来，所以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可以确定的是，安置在詹姆斯体内的生命探测仪已经没有信号了。” 女人手指如飞，在控制面板上操作着，“让我看看，嗯……布鲁斯也死了，赵添翼、章心、还有那十个花钱雇来的家伙，全都死光了？这……好吧，这么看来，把徐凯丽和李小茜带出来的计划，应该做不到了。” 她说着，抬眼看向前方那个少年的背影。 看起来，那少年才是真正的头儿。 少年没回头，用出奇得阴柔又好听的声音问：“这次的计划，似乎有很多地方没按照剧本走？” “是。”女人点点头，“赵添翼和章心没有参与到对徐凯丽的战斗中，原因暂时不明。詹姆斯本该是唯一活着离开帝华高中的人，但他现在死了。他负责的那句中文烟花，看起来也没机会出现了。” 俊秀少年说：“徐凯丽没带回来无所谓，那个女人的能力虽然可怕，峰值比屠还高，但她的能力有明显缺陷，低谷时和普通中阶能力者没差别。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对付她。至于李小茜……我只是有些在意徐凯丽为什么会特意邀请那个女孩，才临时下令捉回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少年说到这，顿了顿，才接着道：“……中文版的那句‘告诉我们为什么’没有发出去，这是很大的疏漏。中文现在和英文一样是全球通用语言，影响力不分伯仲，但使用人数更多。我们今天的计划，是为了让全世界的目光都看过来，少了中文怎么行呢？旧时代的好莱坞大片想要大卖，都不能没有中国元素，何况是现在这个新时代？” 少年声音好听，口吻则始终平平淡淡的，娓娓道来，一点不着急。 但女人听着，野性桀骜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惶恐和羞愧。 她把口香糖吐掉，又把反着戴的鸭舌帽转正，然后低下头，说：“对不起。” 她跟着这个俊秀少年两年多了，熟悉对方的性格，这是个不喜欢下属找借口的领导者，所以她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少年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然后说：“也不用太紧张，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只是有些变化无关紧要，没必要过分深究；有些变化则很关键，需要去复盘、去调查。你觉得，这次的变化需要调查吗？” 女人想了一下，说：“我觉得有必要，因为不太不寻常。白银系列的设计很完善，即便詹姆斯死了，也该有死前的一些数据发到我这里，但事实是没有。这说明盔甲本身遭受到了深度的破坏。另外，赵添翼等十二人没有参加与徐凯丽的战斗就死了，也很奇怪，目前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俊美少年又问：“那这件事，就由你本人负责调查，可以吗？” “当然。”女人松了口气，同时露出自信的笑容。 “那就好。”少年终于回过头来，之前他始终背对女人，此刻转身面对女人，说道，“调查的事情，你自己去安排和处理，如果有特别的结果就告诉我，没有就别来跟我汇报了。在调查之前，我有两件事情交给你做。” “请您吩咐。”女人微微低下头。 “第一件事，从今天开始，‘游学社’正式改名为‘俱乐部’。” “俱乐部吗？明白了，我会安排的。” “第二件，更名后的俱乐部，正式向修行学院分散在全球各地的256所分院，以及太平洋上的修行总院，宣战。” 女人呆住了，张了张嘴，忍不住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 对方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口吻也是，但他说出来的内容，配合上他的淡漠，让他此刻宛若支配世界的君王！ 这是真的要变天啊！女人心想。 她深深低下头，以十足的谦卑，还有敬畏，说道：“如您所愿！” …… …… “虽然折腾了点，但这就告一段落了啊。”科技教研组，李小森把手从詹姆斯的胸口抽出来，他甚至没沾血，三相混伤之力形成的波纹，把所有血肉隔绝在外。 这还只是不完整的三相混伤力，因为李小森还没完善自己的“战斗体质”。 此刻的强大实力，更多源自“爆血”的增幅。 爆血状态只能持续五分钟，这五分钟里，李小森不仅恢复能力者的身份，实力更直逼中阶能力者。 但爆血状态过后，李小森将会进入一段虚弱期，那时候他就和普通初入能力者大门的新手没什么区别了，要按部就班地，从初级阶段开始修炼，真正完善自己的“战斗体质”。 撇开詹姆斯，李小森在现场走了一圈，麻利地清理掉所有和自己相关的痕迹。做完这一切，爆血的时间恰好过去。难以形容的疲惫感席卷全身。 李小森知道，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卷1章27 归来 执行部的人应该没过多久就会找过来，还有校门口那些家长、警察、新闻媒体、围观路人……李小森想着就头大。 想了一下，李小森还是决定把妹妹留在这里，交给很快就会到来的救援人员。 他自己则会找个远点的地方装死，等一阵子再出来和妹妹汇合，蒙混过关就是这么简单！李小森努力笑笑，但还是有些难过，又成为能力者了。 最后回忆了一遍，李小森确认自己一路打过来，杀光了所有的暴徒，避开或打晕了所有可能的目击者，没任何纰漏，一切都在悄没声息中发生并结束。 然后他拍拍手，心情稍微好了点，推开教研组的门走出去。 经过今天这件事，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全世界都会面临某种巨大的转变吧。 三年前，能力者出现，新时代到来。 今天呢，应该算是“新时代里的新时代”的开端吧。 李小森真的不想参与其中。 门开了，李小森有些心不在焉，加上连番战斗和爆血后真的很虚弱很疲惫，所以当一只灰色的手提箱在他视野里急剧放大时，他呆了一下，然后被重重一记呼在脸上！ 陈玉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个手提保险箱，手腕上满是血痕，应该是强行挣脱绳索时留下的。 但她不是被自己打晕过去了吗？这么快就醒了？！李小森终于明白网上那句千万头草泥马在心中奔过的感觉了。 “怎么……怎么是你？李小森？！” 陈玉本来满脸的紧张凝重，发现是李小森时不由愣住，“啊，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坏人来着……啊，等等，李小森你怎么全身都在飙血啊！别晕倒啊，我打得不算很重吧？” 陈玉手忙脚乱地试图扶住翻着白眼仰天倒下的李小森。 晕过去之前，李小森依稀看到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从不远处的转角拐出来，后面似乎还跟着林婉、徐文晟、吕宋、李金妍他们。在李小森和他们之间，是赵添翼等十二人的尸体。 2033年9月1号，一个注定被载入史册的日子。 这一天，帝华高中遭遇游学社的袭击，事件之恶劣，震惊全球！ 那句“tell us why”的愤怒质问，更是让全世界都为之瞩目，议论纷纷。 事件后一小时，改命为俱乐部的游学社正式向修行学院全面宣战，这又是一记重磅炸弹，震得所有人都晕晕乎乎。 也是这一天，能力者李小森，在迟到了十年后，悄然归来。 “悄然”…… 新时代。 能力者到来，改变了世界。 但真要说三年的时间里，有多少能力者真正进入到了都市生活里，也不见得。 目前为止，修行学院更多是从全世界的世俗圈里吸纳人员，但反过来输送回都市的能力者，还比较少。或许因为三年不足以学完修行学院的全部课程吧，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一些理由。 要知道，除了这三年来新晋的能力者，三年前就是能力者的人应该不少，可他们进入都市生活的脚步，似乎也不是很快。这些人大多还猫在不起眼的阴影里，或是干脆呆在修行学院里。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K市的万象医院就非常了不起了。 这是一家拥有大量能力者医务人员的医院，能力者在所有员工中的占比接近四成，传闻说这其实是修行学院的一家直属医院。 如果说修行学院代表的，是那个神秘的能力圈的一个窗口，那万象医院就是从中延伸出来的为数不少但也算不上多的触角中的一个。 现在的时间是2033年9月1号晚六点，万象医院几乎忙成了一锅粥，从下午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 今天中午发生在帝华高中的震惊全球的事件里，所有伤亡的师生，都被转移到了这里。 万象医院的员工们都忙疯了！ 因为受伤的人很多，死亡者也不少。大量学生的家长红着眼睛，把万象医院原本宽敞的大厅和走廊几乎挤满了。自家孩子受伤，家长们的情绪很激动，都不太稳定。 而在医院之外，修行学院执行部的专员协同警察部队，把整所医院严密地保护起来。 可以看到探照灯已经亮起，柱形灯光扫过夜空，高空的云朵里传来军用直升机来回巡逻的螺旋桨嗡鸣声。 “万象医院全面戒严，擅自靠近者，后果自负啊！”在大门外站岗的执行部专员喊道，但语气中多少有些无奈的恼火。 远处大批的新闻媒体工作者看起来已经做好了通宵守夜的打算，这些家伙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想尽办法都会挖出点什么，好向全世界都关注着这里的人们报道，抢到先机的人就是赢家！ 探照灯的灯光扫过医院住院楼的一扇窗户，李小森就躺在这间房里的病床上。 他刚醒来不久。 探照灯的光亮没有让李小森脸色发生任何变化，他躺着一动不动，呆呆望着天花板。 房间的隔音很好，外界的任何喧闹混乱声都被隔绝，探照灯的光柱也只是飞快地扫过了一下。 静谧安详的房间里，李小森花了整整三分钟的时间，仔细回想了自己晕过去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然后他难得地嘟哝了一句平时很少说的脏话：“我真是……日了狗！” 李小森不常说脏话的，但这真的就是李小森此刻心情的最精准写照了。 想想自己避开航拍器，一路过关斩将的同时还要注意把所有自己留下的痕迹抹干净，容易吗我？ 结果千算万算，算不到陈玉居然醒过来了，而且她身上的绳索应该在混乱中被章心的一片念力刀片划到了，这才让她醒来后能挣脱，最后给了李小森那一记让人崩溃的手提箱闷棍！ “早知道就不该心软，我就不该救陈玉那娘们！”李小森恼火地想。 无论如何，已经发生的都发生了，真的重来一次的话，李小森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忍心看着陈玉被杀而无动于衷。过分纠结无益，李小森又发了会儿脾气，然后冷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房间里不止有李小森，不远处的另一张床上，妹妹正沉沉睡着。 有那么一瞬间，李小森生出强烈的冲动：直接带上妹妹跑路，别管眼前这不知如何收拾的烂摊子！ 这念头是如此强烈，李小森看了一眼窗外，然后有些泄气，因为外边的警戒如此森严，以自己爆血后的虚弱状态，怎么跑？但如果不跑，估计很快就要面对执行部的质询。 其实如何解释自己的问题，还是其次。李小森在学校做的事情很惊世骇俗，但真要他想出一番自圆其说的说辞，也是可以的。 现在真正紧要的，是得把虚弱得一塌糊涂的身体先养好，爆血对身体负担很大的，要是现在处理不当，未来少不了各种麻烦和隐患。 也就是说，哪怕是为了自己的状况考量，也不能逃跑。 这是最气人的！ “……哥哥？你醒了！”这时候，隔壁床传来妹妹还有些迷糊但惊喜的声音。 “醒了，但我宁愿我没醒来。醒来一堆事儿，烦死我了。”李小森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 房间那头的小丫头跳下床，光着脚就“噔噔噔”跑到李小森身边，小手摸摸哥哥的额头，关切地问：“哥哥，你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护士来吧。” 李小森连忙摆摆手说：“别，别叫人，我没事的。唉，我就是心情不好，很难解释……你怎么样啊？” “我又没受伤，能有什么事。”李小茜拉着李小森的手，像是生怕他跑了一样，“就是担心哥哥。” 李小森看着妹妹红红的眼眶，这妮子估计在自己晕倒期间哭了不少鼻子吧，心中一动，李小森招了招手，让妹妹到自己身边躺下，他自己则坐起来，哄小孩那样轻轻拍着妹妹的肩膀。 这是兄妹俩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李小茜有段时间经常做噩梦，而且都是特别血腥可怕的那种，一度要去看心理医生，总之挺严重了。 那段时间，只有在李小森身边，让哥哥轻轻拍着，她才敢入睡。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温馨安详，李小森的心也随之平静了些，忽然想起一件事儿：“之前叫你去科技教研组的，是那位徐凯丽招生官吗？她叫你去干嘛？” “哦，她说修行学院在和游学社抢学生，如果我这种学习特别好而且在科技方面很擅长的学生，最终选择了修行学院而不是去考大学，那会是很好的。”李小茜眯着眼睛说，很放松，像是一只窝在李小森身边的小猫咪。 “这样啊……”李小森一听就明白了，心中一个疑团解开，心想修行学院居然还有这样的小心机，“所以，徐凯丽邀请你报名修行学院了？你……你答应了？” “没，我说我要考虑一下。” “那你想去吗？” “本来没特别想，就是好奇。现在……现在有点想了。”李小茜睁开眼睛，原本放松的身子微微紧绷，低声说，“游学社的人很坏，光我们班上的同学就有六个被杀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能力者，是不是就可以阻止这件事，他们就不用死了？还有哥哥你，也不会因为来找我而受伤了。” 李小森听了，不由微微苦笑，这就是命吗？之前担心的事情，这么快就到来了。 妹妹居然真的想去修行学院了！而且不是因为感兴趣，而是这丫头的正义感驱使。李小森了解妹妹，对此倒不意外，小茜本来就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 “如果，我是说如果……”李小森咽了口口水，有些希冀地看着妹妹，问道，“如果我有办法，可以把你带走，离开这些麻烦的漩涡，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卷1章28 初阶修炼的本质 小茜抬头，“走？走去哪里？” 李小森连忙说：“去旅游啊，去玩啊，随便去哪里都行，反正不呆在这儿了！” 李小茜茫然不解，“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走？” “呃，这……” 李小森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他这次沉默了许久，想了很多。 其实如果只是李小森一个人的话，问他一万次都会是相同的回答：他不愿意再次成为能力者，也不愿意趟眼前这纷繁复杂的浑水。 李小森不是那种带着能力穿越而来，扮猪吃虎，在地球活出一片新天地的人。 之前校园动乱，李小森身处危机之中仍然嘻嘻哈哈的，看似没个正形，但他内心是真的很努力、很认真地想要保护好自己作为普通人的身份和生活啊。 他真的累了，上辈子已经修炼得够苦，也战斗得够多了。 无论是三年前能力者出现，还是今天中午的那场巨变，都不会让他改变心意，他就是不想恢复实力，就是不想再和前世的生活有任何瓜葛，是有点矫情，但这就是李小森的真实想法啊。能力，带来的不只有强大，还有孤独、疲劳、永无止尽的修炼、还有永远停不下来的战斗。这些李小森都受够了。 三年前能力者出现，李小森没有选择恢复实力，那时候的世界并没有因为新时代的到来而动荡。 而如今，一场动乱到来，世界大概在接下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太平了，但李小森依然有把握可以找个不起眼的角落，继续过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 只要自己孑然一身，就有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下去的资本和底气，无论这个时代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就在刚才那一刻，李小森明白了一件事：自己不是一个人啊。 妹妹李小茜的存在，其实早就注定了自己没办法独善其身和置身事外。 李小森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有点自私。 “哥哥，我惹你生气了吗？”李小茜见哥哥一直不吭声，而且脸色阴晴不定的，不由有些忐忑，小声地问。 “没有啊。”李小森说。 “可是哥哥你刚才脸皮肌肉一直在抽抽诶，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李小茜仰视哥哥的脸，眨巴着大眼睛。 李小森叹了口气，心说你错在十年前救了我的命。 轻轻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李小森此刻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不再像之前那么恼火狂躁了。 “行了，早点睡吧。”李小森对妹妹说。 “嗯，那哥哥也早点睡哦。”李小茜确实累了，白天受到的惊吓不小，下午醒来后又一直紧张地守着李小森，半步都不愿意离开。 小茜找了个舒服暖和的姿势，迷迷糊糊的就要再次入睡，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抬眼问：“哥哥，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早餐？我做给你吃啊。” 李小森转过脸去，心想小丫头你真的够了，最烦你这种把人暖哭的傻丫头片子了，嘴上则故意用凶巴巴的口吻说：“鸡肉沙拉啊，今天早上不是说好的吗？我……我要双份的！不，三份的！” 妹妹很快进入了梦乡，这次她才是真的睡踏实了，嘴角挂着一丝甜甜的微笑。 李小森给妹妹盖好被子，尤其把她脚边的被子掖好，然后他轻手轻脚地下床，赤着脚，走到窗边，凝望外边的景象。 窗外的世界，因为今天中午游学社，哦不，是俱乐部的到来，而陡然间变得充满了未知和危机。窗里边的房间里，却是一派的温馨祥和。一窗之隔，却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之前李小森一直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他不纠结了。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李小森看着窗外的世界，轻声说。 这或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归来。 妹妹霸占了李小森的床，李小森于是跑到妹妹的床上睡下。 被窝里有种淡淡的香气，有点婴儿奶香的感觉，又像是某种幽淡的花香，这香味对李小森很熟悉，这是妹妹的味道。 带体香的女孩，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世界都很少，更别说像李小茜这么独特的体香了。 聪明善良软萌还自带香味，以后谁娶了这小妮子，绝对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李小森笑着在心里说。 他深吸一口气，真正静下心来，开始感受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 爆血的后遗症不小，毕竟是在一瞬间把人从普通人强行拉升到能力者的霸道手段，等若“瞬间的觉醒”。 而同样的过程，在李小森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最快也要两周。至于地球这儿，即便有“能力果实”这样的催化药物辅助，觉醒过程也需要至少两个月。 此刻，李小森体内沉积了大量乳酸无法被吸收转化，除此之外，至少两百多处身体组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其中一部分源自之前连番的战斗中的外伤，另一部分则是爆血的沉重负荷所导致的内部损伤。 外伤倒是好办，李小森甚至不打算管它，就让万象医院这边的医疗手段来帮自己按部就班地处理好了，修复得太快的话，反而招人怀疑啊。 李小森现在要处理的，是内伤。 老实说，李小森的那支族群，在各方面都很强，变态强的那种，唯独在恢复能力方面，只能算是众多能力者分支里的平均水准。大概因为过于精密和高效的身体，恢复起来也格外困难吧。 好在内伤也不算特别严重，李小森默默调动起体内的三个能量中枢，激发身体潜能和活性，默默分解体内的垃圾物质，同时滋润受伤的内部组织。 这里就要说到人体的三大能量中枢了。 之前提过，任何世界，任何时代，能力者所运用的力量，都逃不出“身体力”、“精神力”、“元素力”这三种力量，这算是三大“根本力”，也有人称之为“原力”。 地球这边的三大能力域，就是三大原力的具体运用，格斗域对应身体力，精神域对应精神力，武器支配域对应元素力。 人体的三大能量中枢，便是这三种根本原力的源头和中枢。 所以在李小森曾经所在的世界，又叫“三大原力中枢”。 身体力的核心在心脏，精神力核心在眉心，元素力核心在丹田。 三年前，能力者刚出现的时候，李小森虽然做了决定不恢复实力，但他还是花了不少时间去了解地球的能力文明。 这个世界的所谓觉醒，本质上就是对三大原力中枢的激活啊，甚至不需要完全的激活，部分激活，就能达到觉醒的最低标准。 至于能力位，只是原力中枢的另类延伸。 此时此刻，李小森表面看起来只是躺着睡觉，但实际上他的呼吸变得深长又细腻。在他体内，三大原力中枢一同运转，如果有人能看到李小森身体里的情况，会发现三大原力中枢运转的时候，不止润养身体那么简单，三大中枢自身，似乎彼此产生了某种引力，彼此之间有种“靠拢”的趋势！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凌晨时分，李小森才缓缓睁眼，眼神里闪过一抹奇异的色泽，然后立刻就隐去。 他流露出一丝笑容，一个晚上的时间，体内的伤势已经全部修复了，表面看起来李小森还有不少外伤未愈，但这反而无关紧要。 关键是，李小森的战斗体质，又在过去这几个小时的修炼里，更进一步。 是的，所谓战斗体质，本质上就是体内三大原力中枢的聚拢！ 李小森的族群崇尚极致的精确、集中、以及高效，所以一觉醒就没有能力位，因为在他们看来，能力位作为原力中枢的延伸，理应融入原力中枢，没道理散布在外，变成他人可以针对性进攻的弱点。 甚至在所有能力位都融入三大原力中枢之后，李小森的族群还不满意，他们希望三大原力中枢能够更进一步，彼此结合，而不要彼此分散。 所以，战斗体质最终大成的一天，原本在眉心的精神力，以及在丹田的元素力，都会进入到心脏之中，和身体力汇合。 最终三大原力融为一体，在心脏中形成一块“战斗水晶”，或者叫做“三相原力中枢”。 那时候，就是战斗体质大成，能力者初级阶段修炼完成的时候了。举手投足之间，战斗水晶直接提供“三相原力”（现在的只能算是三相混伤之力，远比不上真正的三相原力）。配合上完全了解、掌握身体所自然产生的“战斗体术”，以及没有能力盲点也没有能力位的“无漏特性”，李小森自信一个人打十个地球上的同阶能力者都很轻松，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 要知道，李小森曾经的世界，是真的有巨龙一族存在的，而成年巨龙在初阶李小森面前，也不过是多花点时间就能干掉的一块肉罢了。 “唉，要是觉醒成为初阶能力者之后，还能动用‘无声世界’就好了。”李小森心想。 这种感叹，他上辈子就不止一次产生过，更不只是他一个人发出过的感叹。 卷1章29 喂，那是我的沙拉 想想以战斗体质的精密、完美、集中、以及高效，如果能再配合上洞悉对方能力盲点的无声世界，那别说十个初阶者了，十个中阶能力者也不在话下啊！ 但世界是平衡的，无声世界的能力，在李小森爆血的那一瞬间，就不能使用了。 能力盲点又是只有看见才能攻击到的奇异存在。 所以，哪怕是在李小森曾经的那个能力文明无比昌盛的世界，也只有真正走到能力者修炼尽头的神话级别的大能，才能以能力者的身份，再次觉醒零阶能力“无声世界”，以能力者的身份攻击能力盲点。 修炼告一段落。李小森不贪多务求，战斗体质的完善，是非常细致的功课，急不得的。 其实，此时体内三大原力中枢的融合进度，还差得远，差不多只有百分之五不到一点的融合度。当然，即便只有百分之五的融合度，也绝对不弱了。李小森在科技教研组手撕白银盔甲的时候，战斗体质的完成度还更低呢。 再次闭上眼睛，李小森这次是真的睡下了。 既然决定为了妹妹不再逃避，那当然要为这个充满未知和变数的新时代中的新时代，储备好体能和精力，休息好是很重要的，和修炼一样重要。 至于可以预见的、应该很快就会到来的修行学院方面的质询——有关自己在校园所做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反倒好办。 李小森已经想好解决办法了。 “哥哥，起床啦。”熟悉的声音。 李小森从被窝里钻出来，天刚亮，初升的太阳明媚又不热，正是一天最好的时候。 妹妹端着一大盆新鲜沙拉，正走进门来。 “哇，你哪儿搞来这么大一盆沙拉？”李小森顶着标志性的刚睡醒的鸡窝头，吃惊地问。 这里可是医院啊，而且还是这么紧张的非常时期，昨夜李小森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妹妹真把沙拉准备好了。 李小茜吐了下舌头，说：“我拜托一个护士阿姨帮我的。” 李小森长长哦了一声，心想妹妹果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类型啊，从小到大都是学校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没想到换了个新环境，还是一如既往。 看着小丫头捧着一盆比她的小脑袋还大的沙拉盆，李小森心中一片温馨。 如果不是周围医院的环境，李小森险些以为一切一如昨日，俱乐部对帝华高中的袭击只是个梦境。 妹妹反脚一钩，带上房门，李小森嘻嘻笑着已经做好了大吃一顿的准备。 但房门没合拢，因为一只手在最后时刻探进来，挡住门板，然后就看到身材娇小的李小茜背后，房门敞开，一个高大又英挺的年轻人闪亮登场。 他一头寸长短发，脸部线条很硬，身上是修行学院的制服，胸前有一个小巧的鹰头徽章，那是修行学院调查部的标志。 “这么快就来了吗？”李小森心想。 这个大清早牛逼哄哄出现在李小森兄妹房门口的家伙，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李小森片刻，然后回头说道：“都进来吧，呆在外边干什么，你们可都是重要人证。” 话音落下，只见几个熟悉的面孔鱼贯而入，徐文晟、吕宋、李金妍、还有林婉！ 看得出来林婉他们都有些局促不安，吕宋明显是还没起床就被硬拽过来了，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喂喂，你们大清早的干嘛把我孩子叫过来？有什么事不能等他刷完牙洗完脸再好好吃个早餐之后说？” 应该是吕宋的妈妈吧。李小森心想。 昨天的事件结束后，受伤的学生都被转移到这万象医院，家长们自然也跟过来了。吕宋受伤算是比较重的，一夜过去，他那张还算英俊的脸仍是肿的。 其实不止是吕宋的家长，徐文晟、李金妍、林婉的家长此刻也在房门外，被几名调查部的人员拦着。相比起吕宋的妈妈，其他家长相对冷静，且意识到眼前的事情可能有些不寻常，所以暂时谨慎地保持观望。 “好了，人齐了，那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开始吧。”年轻人淡定地说，“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修行学院调查部的专员，罗宾。” 李小森没吭声。 李小茜倒是很礼貌地应道：“您好。” 罗宾没理会李小茜，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精致的小本本，用那种装逼得不行的口吻，接着说：“有关你昨天在帝华高中的受袭事件里，到底做了些什么，我有一些问题需要你如实地回答。哦，请不用在意这些我带来的证人，按照我的意思，他们根本不用来的，但调查部有严格的办事规章，没办法只能遵守。” 李小森还是没吭声，他很不爽对方的态度，不过看在如今情况特殊，暂时忍一忍吧。 虽然想好了如何应对修行学院的质询，但李小森也没有十足把握。 “第一个问题是……”罗宾说到这停顿下来，他看了一眼正打算抱着沙拉盆走到床头柜放好的李小茜，从进门开始始终淡漠得好像瞧不起任何人的眼神，陡然一亮。 然后他直接伸手，越过李小茜的肩膀，自顾自伸进了沙拉盆里，拿了一块鸡肉和两片生菜，反手送进自己嘴里。 “嗯——”罗宾流露出满意的表情，整间屋子里都是他那清脆得有些夸张、甚至有些刺耳的咀嚼声！ 李小茜呆了片刻，然后有些尴尬，再然后感到有些生气！ 这可是她五点多就爬起来跑出去专门为哥哥准备的沙拉，哥哥还没吃上一口呢，当然也不是不能和人分享，但你至少要说一声吧，自顾自地动手，有没有基本的礼貌啊？ 李小茜绷着小脸转过身来，却被旁边的林婉一把拉住。 林婉苦笑着对好友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示意小茜别冲动。 “好了，我刚才说到哪儿来着？”罗宾完全没有一点自觉，随手抹去沾在嘴角的一点酱汁，放进嘴里吮了个干净，接着说，“哦，对，第一个问题……” 他没能说下去，被打断了。 李小森顶着个鸡窝头掀开被子下了床，指着妹妹手里的沙拉盆，说：“喂，那是我的沙拉。” 罗宾皱眉，“所以？” 李小森还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怒气，沉缓地说：“所以，你不觉得自己应该至少问一句；这沙拉我能吃一口吗？并在得到我妹妹的首肯之后，再戴上用餐手套或者用叉子吃吗？” 罗宾继续皱眉，“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李小森默然，看来对方并不是那种“我就是要抢你的沙拉吃你能把我怎么着吧”的霸道人物，而是自我感觉太良好认为“我吃了你的沙拉是你的荣幸”的家伙。 对于这种人，多说无益。 就像李小森昨夜想好的，既然决定了不再逃避，那就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唉，本来真的是想好好用嘴巴说的啊，非要逼我，何必呢，何苦呢？话说我还以为会是昨天那个穿红色风衣的小姐姐来找我做调查和质询呢。” 李小森心中暗叹。 “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接下来请不要打断我了。请你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是罗宾第三次提到他的第一个问题了，结果又被打断了。 李小森挠了挠鸡窝头，忽然飞起一脚，大光脚丫子正中罗宾的小腹，把他的第一个问题和后边的全部问题都堵了回去！ 这一脚的力道，被李小森刻意控制在普通人中的绝顶高手的程度，并没有到觉醒者或是初阶能力者的档次，这和他接下来准备面对质询的那套说辞有关。 但即便如此，罗宾猝不及防下还是当场中招，然后狼狈不堪地整个人被踹飞出了房门！ 罗宾自己也是个初阶能力者，而且不是徐文晟、吕宋、李金妍这样的菜鸟。论实战能力，他应该比赵添翼和章心都还要强上一筹，但他真的想不到有李小森居然有胆子踹他！ 以及这一脚的力道虽然被李小森大幅收敛，没用初阶能力者的力量，更没动用三相混伤之力，但起脚的时机、角度、落点，这些其实都是完美的。 如果真是随随便便的一脚，就算是突然袭击，也不可能把一名修行学院调查部的专员直接踹出门啊。 门外一阵骚乱，显然家长们和拦着家长的那几名罗宾的同伴都很吃惊。 而房间里，亲眼见到刚才那一幕的林婉、徐文晟、吕宋、李金妍，则都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李小森抠抠脚，对门外喊：“想问我问题，可以啊，换个会说人话的来！” “哥哥，这……这不太好吧？”李小茜也没想到哥哥会直接把人踹出去，有些担忧。 那毕竟是修行学院的人啊，这个时代，尤其是这个非常时期，修行学院的权能之大，是常人不可想象的。真的没问题吗，就这么把调查部的人踢出去？ “没什么不太好的，有些人就是这样，蹬鼻子上脸，不能惯着！”李小森说，“来，我们吃沙拉！啊，对了，把刚才那家伙的脏手碰过的区域给我挑掉！” 之前自己的心态是能忍则忍，尽量避开冲突，以不暴露身份为第一要务。 但现在已经决定为妹妹不再逃跑了，我要再忍你这样的，我就不叫李小森！ 现在是非常时期，整个世界都因为昨天的事件炸锅了，修行学院身处风暴中心，要做的事情很多。 本来执行部有其他任务，不负责对李小森的调查工作了。 但因为李小森大清早的这一脚，执行部的风铃还是被惊动了。 卷1章30 抱大腿的李小森 当风铃赶到的时候，远远就听到罗宾愤怒欲狂的咆哮：“李小森是吧？我记住你了，你完蛋了！别让我确认你其实是能力者！该死的，为什么会有《能力者公约》这种该死的东西？要是没有公约铁律，我现在就撕了你！！” 罗宾被踹了一脚，狼狈是狼狈，但要说受伤也不至于。 他跳起来第一时间就想还手，但他不确定李小森究竟是普通人还是能力者——这正是他今天要来调查的事情。 《能力者公约》第一铁律的约束力之下，罗宾都快气炸了，却迟迟不敢真的出手。 他那恼羞成怒的巨大咆哮声，倒是吸引了不少医务人员和附近病房的学生和家长。 风铃眉头扬起，哼了一声，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这里什么情况？”风铃走进房门的时候，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在吃沙拉的李小森。 没办法这的确是个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发光的女孩。 大概是一夜没睡的原因吧，风铃的精神不像昨天那么好，变得沉静了些，她双手揣在红衣风衣的口袋里，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罗宾身上，淡淡地说：“能小点声吗，你这样很影响修行学院的形象。” 罗宾再怎么拽，面对风铃的时候还是比较收敛的，咬牙闭上了嘴，但看李小森的眼神依然像要喷出火。 风铃又说：“把《能力者公约》称作该死的东西——这样的话，今后不要说了。” 罗宾自知盛怒下失言，这事情如果真捅到上面去，他少不了被惩罚。 一想到自己大清早跑来调查，居然碰这么大个钉子，罗宾又恼火又羞愧，忽然指着李小森，用一种告状的口吻对风铃说：“学姐，他……他刚才踢我！” 李小森险些一口沙拉喷出来，被呛得好一阵闷声咳嗽，小茜在旁边拍着他后背嗔道：“哥哥你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废话我当然知道没人跟我抢，我是被雷到了好吗？ 李小森看着之前狂拽不可一世此刻却好像受委屈的小狗狗的罗宾，心想这什么情况？兄弟你来道上混，被踢了一脚就哭着喊着去告状，这样真的大丈夫吗？！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李小森揉着胸口，抬眼就看到风铃来到了自己面前。近距离看，才发现这妞儿的腿是真的长啊，至于胸脯……呃，好像是……平的？ “我来问你问题，可以吗？”风铃的做派向来是干净利落的。 对方好好问，李小森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他放下叉子，又漱了漱口，坐直身体说：“请讲。” “你是能力者吗？”风铃单刀直入。 “不是。”李小森摇头。 “想成为能力者吗？” “无所谓。”李小森耸肩。 “昨天在帝华高中，你做了些什么？”风铃嘴角微翘，“麻烦你，想好了说，这个问题如果回答不好，我可能不会问之后的问题了，你会直接被绑起来送去总院。” 简单一句话，口吻很平淡，远不如之前的罗宾咄咄逼人，但房间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李小森，只见李小森很平静地回道：“也没什么吧，先在班上杀了四个白西装，在教学楼楼梯口又杀了一个，其他好像就没了。” “赵添翼和章心呢？他们不是你杀的？” “不能算是吧，他们自己为了抢夺两个手提箱里的列表能力，自相残杀才死光的。”李小森语气很轻松，“至于后来科技教研组的那个穿盔甲的老头，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和徐凯莉招生官火拼得两败俱伤。我给他补了最后一刀，这算我杀的吗？” 这就是李小森昨夜仔细考虑过后，准备好的应对说辞了。 他很清楚，既然被陈玉意外一闷棍打晕，想要全盘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那是没可能了。半真半假，才是唯一自圆其说的办法。 “你撒谎！”罗宾忍不住插嘴道，“死在楼梯口那个人的身份调查报告我看过，那是个世俗圈中的顶尖高手，论战斗力，不会比我们初阶能力者差太多，你如果不是能力者，怎么能胜过那样的高手？” 李小森面无表情，就像是完全没听见罗宾的话。 罗宾气得眼皮连跳。 风铃无奈，知道李小森是打定主意不理会罗宾的任何问题了，只好又问了一遍：“能跟我说说你的身手吗？你怎么战胜王坤那样的高手？” 王坤……高手先生的名字吗？李小森暗叹一口气，然后说：“我不知道什么王坤李坤，那是个高手，这我知道，但……我也是高手。” “你？你是个鬼的高手！”罗宾又忍不住喊。 风铃则哦了一声，似笑非笑，“你是高手？” 李小森肃然点头，“十年前我被我妹妹的父母亲收养之前，我是个流浪儿童，我当时有个师傅，不知道名字，教了我两年就走了，但他的确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又是一句半真半假。 罗宾跳着脚吼：“胡扯，胡扯！谁会相信这种骗小孩子的故事？！” 徐文晟这时冷不丁插了一句：“高手在民间，没什么不可能的……调查部的专员如果太武断，张嘴就是‘你胡扯你骗人’，这是不是一种不专业的表现？” 这话一出，包括风铃在内，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意外地看了徐文晟几眼，没人想到他一个学院预备生（夏令营毕业生但还没有被修行学院正式录取），居然也有这么大胆量，公然怒怼罗宾！ 罗宾本人则忽然安静下来，不再大吼大叫。 但他此刻的神情才真的变得可怕，冷冷看了眼徐文晟，又回头看向李小森，眼神有些狰狞。 风铃没有深究李小森所谓的“以前有个厉害师傅”的说法，她转过头，向徐文晟、吕宋、李金妍、甚至包括不是能力者的林婉，询问了一番李小森在教室里杀死白西装的过程。 听完之后，风铃若有所思。 她回过头来，问李小森：“既然你说你是高手，我们练两手？我只用普通人级别的力量，我们比比看格斗技巧谁更强。” 这回轮到李小森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对方会直接邀战，这是打算用实战的方式确认自己的身手实力？ “……好啊。”怔愣过后，李小森笑了，点点头。 风铃是个利索人，谈到战斗李小森也不会多啰嗦。 原本被罗宾叫来的林婉、徐文晟他们都有些激动，居然有机会近距离观看传说中的学姐的战斗！ 就连罗宾的怒气也消了一些，他也不是经常有机会在这么近的距离看风铃的身手，这对他也是很难得的机会。 李小茜没见过哥哥在校园里与白西装对战的样子，此刻反而很是担忧，她鼓足勇气站出来，想跟风铃确认：她是否真的不会动用能力，不会伤到哥哥。 但李小茜刚动嘴唇，风铃已经动了。 房间里忽然起了一阵风，但不是窗外或门外吹来的，而是风铃那条长得有些令人发指的腿，以一种霸道的架势高高扬起，举过头顶达到最高点时停顿一瞬，然后如铡刀般狠狠劈下！ “喂喂，不是说好只用普通人水准的力量吗？”李小森在那儿大呼小叫。 “少来，世俗中的顶尖高手——比方说你声称自己干掉的那个——专注激发身体潜能的时候，瞬间爆发力是接近觉醒者的。”风铃冷冷说道。 风铃的格斗风格就像她的人一样，张扬霸气，大开大合。 旁人大概看不出来吧，风铃却感受得很清晰：刚才李小森点头说好啊，然后他给人的感觉就变了！ 他看起来还是随意地站在那儿，却不知为何，忽然给人一种“无从下手”的怪异感觉。风铃擅长进攻，可那一瞬间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从什么角度进攻。 ——这其实是战斗体质的无漏特性在发挥作用。 无漏特性，不止是没有能力盲点这一个效果，还有身体各方面的破绽和弱点都会随着战斗体质的完善而减少。 风铃并不了解战斗体质的属性。她的确有些惊讶，却不退缩，相反被激起了一丝兴奋。 因为风铃的风格就是以刚克刚！ 和极为擅长进攻的赵添翼相比，风铃的进攻方式不是单点破防，而是以暴力强行碾压过去。 房间里的众人都不由退了几步，背靠墙壁站好，以免被波及。这是人之本能，面对风铃这样气势与力量融为一体的下劈腿，罗宾、徐文晟这样的能力者，本能都是暂避锋芒。 “但其实，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退啊。”李小森站在原地，看着那条大长腿劈砸下来，心里说，“一旦后退半步，对方后续的攻势连绵跟上，那这架也就别打了。” 当然也不能站在原地硬碰硬，倒不是拼不过，而是这样的方式……很蠢。 这种时候，不能退，不用拼，而是要违背生物规避危险的本能，主动迎上去！就像是面对风暴，跑是跑不掉的，唯一的生机在于风暴最中心的风眼，那是死地中的生地。 李小森动了，他不退反进，主动迎向了那条充满美感与暴力的大长腿。 长腿当面落下，李小森在刻不容缓之际，微微侧转身体。 风铃的高跟筒靴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划了过去！ 战斗体质不止有力量和速度，更有对自身身体极致的控制能力，李小森进步贴进、侧身闪避、同时还做了一个屈臂兜抱于腰侧的动作，三个动作同时进行，时机和位置都要拿捏得分毫不差才行，换了李小森以外的其他人，别说普通人了，哪怕是觉醒者、初阶能力者、甚至中高阶能力者，都未必能做到。 啪的一声。 风铃未能命中李小森面门的腿，就那么分毫不差地落入了李小森兜抱在腰侧的双臂间。 整个过程中，李小森一刻都没因为身体和手臂的动作而停下前进的脚步。 所以风铃一怔之间，大腿被抱住的同时，李小森的脸已经凑到了她面前，两人几乎鼻尖碰鼻尖！ 这正是针对风铃这样的格斗风格的核心要点：你不是力量十足大开大合吗？那我就直接贴身跟你打！ 不止贴身，还贴脸！ “哦啦哦啦哦啦！！”李小森大呼小叫宛如吕宋上身。 他“端”着风铃的一条大腿，如蛮牛般开始发力冲刺！ 这动作看起来难看得甚至有点猥琐，有你这么抱女孩子大腿的吗？就算你不考虑自己的形象，也要考虑下对手的形象吧！那可是万千华夏少年的梦啊，天才如云的修行总院都算是一号人物的红衣学姐，你就这么对待？ 但事实就是，风铃一条腿被抱住，只能单脚着地，贴身的情况下又不好发力，不得不一跳一跳地被李小森顶着往后退。 只听碰地一声，整间病房都震了震。 风铃被李小森狠狠顶在了墙壁上！ 背脊和墙壁剧烈对碰，风铃闷哼一声，仗着能力者的强悍身体素质没受伤，却还是一口气没缓过来。 不过，能力者毕竟是能力者，风铃一秒钟不到就缓过劲儿来，却在准备反击的一刹那再次怔住，身体紧绷到僵硬的程度，脸上则是一副混杂着错愕、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 李小森已经松开她的腿。 腾出的双手，一指心口，一指咽喉。 胜负已分。 卷1章31 释疑和邀请 房间很安静。 门外吕宋妈妈的声音传进来：“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儿子还没吃早餐呢，你们能不能让我把这份早点送进去？刚才我明明听见里面有很响的撞击声，你们这些人该不会在打我儿子吧？吕宋，吕宋！说句话，让妈妈知道你还好！” 换了平时，吕宋恐怕早捂脸找个角落蹲下来了，此刻却顾不上。 吕宋、徐文晟、李金妍，还有林婉，他们都是在昨天亲眼见识过李小森身手的人。 但老实讲，他们心里多少存了些疑问。一方面因为除了徐文晟之外的三人都没看清楚，另一方面因为“懒小森”的名头和固有印象太根深蒂固了，让人很难适应突然的转变。 现在呢？现在终于可以百分之一百确认了：李小森真的是个很能打的高手。 能打的程度，更让他们彻底傻眼！ 那可是传说中的红衣学姐风铃啊！传说中只花了三个月就从分院毕业，进入总院，然后被屠挑中收为亲传弟子，如今已被视为屠的接班人的奇女子。 这样的超级实力偶像派，居然一个照面就败在了李小森手下？ 林婉原本就对李小森感受复杂，有反感，也有好奇。 现在终于明白这讨人厌的懒家伙原来身手如此了得，林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当然，受冲击最大的人是罗宾。 他仔细回忆刚才短暂战斗的每个细节，发现李小森的动作虽然不好看，却确确实实是当时那种情况下的最佳选择。所以这小子还真是个高手？卧槽卧槽，罗宾心里升起一种极大的不平衡感，咬牙切齿地暗自诅咒：“高手又怎么样？说到底还是个普通人，我咒你一辈子觉醒不了！” 李小森这时退开两步，说：“不好意思得罪了。” “输了就是输了，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风铃摇摇头，有些感叹，“屠教官说过，世俗圈里的顶尖高手，在实战方面的天赋其实一点不比能力者差，我过去还不信，现在总算明白了。” 风铃在震惊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让李小森心里也不由暗赞，败而不馁，这风铃确实是个人物。 当然，风铃的豁达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她虽然败了，却是败在了单纯的格斗技巧上，她自信真的全力以赴单打独斗的话，身为能力者的自己依然能够碾压李小森这样的普通人。 顶尖的格斗技巧，确实可以让世俗圈的顶尖高手与初阶能力者一战，但风铃已经是中阶能力者了啊！ 以主修能力“倍化”为核心，她一共掌握了220个不同的能力，能力数量之大，能力容量上限之高，曾让整个能力圈为之震动。 风铃不知道的是，李小森也是能力者。 相比起来，李小森还是初阶能力者，战斗体质还未大成，三相混伤之力也没有转化为更精准更强大的三相原力，但要两人现在各出全力拼一场，李小森还未必会输，当然也不一定能赢。 能力者初级阶段是一个比较宽泛的描述，真细分的话，李小森不过是初级阶段的刚开端。 今后随着战斗体质的完成度不断提升，李小森越阶挑战地球上中阶能力者的胜算，就会越来越大。 “让我看看，这场战斗让我提升了多少……”李小森默默感受了一番，就这么一场强度很低时间很短的战斗，便让战斗体质完成度又提高了0.1左右的百分点。 这是李小森的种族的又一大优势，他们的修炼，不止有闭关静修一种方式，在战斗中也是修炼，甚至挨打也是修炼。 在曾经的那个世界，有人曾做过测试，如果一个人只挨打，依靠抵抗外界暴力的刺激这种方式来升级，从战斗体质初步开启到最后大成，这过程只需要短短的79天！ 79天，只挨打，以及用正确的方式挨打，就能战斗体质大成，从初级阶段的起点走到尽头，站在中级阶段的大门前！ 好吧，李小森承认自己当初吐槽过，怎么会有这么无聊变态的家伙做这种实验？有被虐倾向吧! 但其实李小森心里清楚，正是因为有这么一群神经病般的家伙存在，自己所属的那支能力者族群，才会那般强大，那般与众不同。 一场战斗，0.1个百分点的进步，虽然不算多，但在这情况不明朗的非常时期，能进步一点是一点，如果可以的话，李小森恨不得立刻跨过整个初阶阶段的修炼，直接挺进中阶！ 微微出了会儿神，李小森很快把注意力拉回到房间里。 风铃整了整衣服，问李小森：“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修行学院？” 这一刻，李小森知道：自己的身份问题，已经解决了。 林婉在旁边听着，眼中流露出极为羡慕的神情，就在一天前，她还在上学路上，神气又骄傲地嘲笑李小森对未来没规划，没想到一天之后，无比向往修行学院的她还停留在单纯的向往阶段，李小森却直接受到了修行学院天才学姐的主动邀请！ “真的是，李小森这家伙，太能装了！”林婉羡慕的同时又忍不住恼火。 她哪里知道，如果不是昨天的校园受袭事件，李小森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当众展现任何能力，更别说和风铃正面过招了。 对修行学院是否感兴趣？ 对于这个问题，李小森的回答永远都会是：没什么兴趣。 但现在不能这么回答，因为妹妹的想法和自己不一样，说不定未来真因为妹妹而加入修行学院，所以不好把话说死了。 当然了，要现在就说对修行学院感兴趣，李小森也是说不出口的。 虽然妹妹现在对修行学院产生了兴趣，但这不是还没正式加入呢吗。万一妹妹最后觉醒失败，没能成为能力者，那自己现在先入为主地答应下来，岂不是傻冒透顶？ 嗯，小茜觉醒失败的可能性……李小森心里有个小人鬼鬼祟祟地开始计算。 风铃显然很希望李小森加入学院，她直言不讳：“现在正是非常时期，很多人都因为昨天的事件，对我们修行学院产生了一些怀疑，现在我们尤其需要你们的信任和支持。当然，最终决定权还在你们自己手里，学院方面绝对不会勉强。” 说到这，风铃有意无意地看了李小茜一眼。 李小森立觉不妙，心说喂喂你那什么眼神？难道你看出妹妹是我的弱点了吗？就算我妹要去修行学院，我也不一定会去好嘛！而且你就这么确定我妹妹能顺利觉醒成为能力者吗？ “好好考虑下吧。”风铃最后说，“两位都是我们修行学院诚心想要争取的对象。李小森你这份身手，不做能力者实在可惜了。至于李小茜你，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理由，但你可是徐凯莉老师亲自邀请过的人！” 房间里，除了李小森和李小茜，徐文晟林婉他们之前并不知道李小茜被叫去科技教研组的真正理由。 此时听到风铃的话，众人不由吃惊地看向李小茜。 “如果考虑有结果了，随时联系我哦。”风铃朝李小茜眨眨眼，轻轻巧巧把一张名片揣进李小茜上衣的口袋里，然后招呼上罗宾几人，转身飘然离去。 风铃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比拼格斗技巧输给李小森，一点没在她心头留下阴影。 出了房门，走在医院素白的走廊上，风铃接通耳麦联络仪的某个频道，用恭敬的口吻说：“确认了，身手出人意料得好，但在合理范围内，没有问题……是，是的，当然，我当然邀请了……不，他没答应。” 万象医院的某间病房中，屠坐在徐凯莉的病床边。 徐凯莉已经醒了，但脸色很苍白，看起来颇为虚弱。 至于屠，这个强壮男人气色如常，似乎一点没有之前身中剧毒的迹象，但真正熟悉他的人就会发现：他那高大强壮得足以让每个见过他的人都印象深刻的铁塔般的身躯，瘦了整整一圈。 “好了，情况我知道了，辛苦了。你也忙一晚上了，现在我基本恢复，徐凯莉老师也醒来，你可以歇一歇，好好睡一觉。”屠通过耳麦联络仪说。 通话结束后，他看向面露探询的徐凯莉，微笑道：“我让风铃亲自去看过了，是个身手很不错的少年，堪比世俗圈的顶尖高手，但仅此而已。” 徐凯莉似乎还想说什么。 屠眉头微蹙，说：“风铃的实力和手段你也知道，能力探测仪在她手里，经过‘倍化’的增幅，就连精通隐藏气息的中高阶能力者也逃不过检测。这你如果都不信，那就过分了啊。” 徐凯莉嘟哝道：“昨天我和詹姆斯一场大战，我倒下的时候，他分明还保留一定气力的……”见屠眉头还紧紧凑在一起，不由叹了口气，摆摆手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信风铃，行了吧？” 屠嗯了一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你如果真对那个叫李小森的少年不放心，等这次的事情过去，慢慢再调查不迟。” 徐凯莉想了想，点头道：“说的也是。” 随后无话，房间安静下来。 渐渐升高的太阳把明媚的光亮透过落地窗投射到这间特别宽敞的病房里，然而两名来自修行总院的招生官，却都有些阴沉。 倒不是因为担心万象医院如今的情况，虽然看外边的景象——修行学院和K市警方共同构建的层层防卫，来往忙碌的医务人员、神情憔悴的伤亡学生的家长、彻夜蹲守新闻媒体人、还有更远处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路人——如今的局面真的很紧张。 但屠和徐凯莉反而不担心万象医院的局面。 他们俩都是来自总院的招生官，实力在全球的能力圈子里，都是顶尖的。 昨天之所以被打得那么惨，徐凯莉是因为一些特别的理由，导致她每个月都有几天实力大幅缩水，昨天正好是实力的最低谷，熬过了昨天，此刻的徐凯莉虽然因为受伤而虚弱，但能发挥出的实力，反而比昨天的她更强。 至于屠，他是被毒药暗算了，全世界能威胁到他这个级别人物的毒药，绝对都是针对个体特制而成的。 昨天那毒药确实厉害得出奇，但屠严重怀疑，那种专门针对自己的烈性毒药，这世界上是否还存在第二份！ 简单来说，既然屠和徐凯莉都已醒来，那万象医院的局面看起来再怎么紧张，也不会真的出什么大事。 让两人陷入长时间沉默的，是刚刚从总院传来的一个消息。 卷1章32 暗流涌动 总院的消息很简短：院长亲自带队，一夜间扫荡了全球各地已知的69个游学社据点！ 这当然是好消息，也的确是院长大人的一贯风格。 问题是，扫荡的过程中，学院方面终于确认：曾经的游学社确实不复存在，因为在不少据点，都发现了曾经游学社的真正高层的尸体。 看起来，游学社内部真出了问题，那些虽然对修行学院有意见但至少采用的是和平手段的人，都被残酷清洗。 取而代之的，是布鲁斯、詹姆斯这样激进又暴力的疯子！ 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游学社，只有俱乐部。 “俱乐部和游学社最大的不同，不在于他们的疯狂和暴力，而是……他们真正躲进了暗处。” 屠有些担忧地说，“六十九个据点被扫荡，真正找出来的俱乐部成员却屈指可数，而且都不是什么重要人员。真正的俱乐部，此刻正躲在世界上各个阴暗的角落，找到机会就会出来咬我们一口。” 徐凯莉说：“如果他们只冲学院来，硬碰硬打一仗，那我们也无惧。只怕他们的下次行动，还是瞄准无辜民众……” 其实屠和徐凯莉都清楚，这不是“可能”，而几乎是“必然”。 俱乐部的实力，应该还无法和修行学院媲美，即便他们研究出了黑金系列、白银系列、白色西装等诸多对抗能力者的产品，依然不足以正面和学院对抗。 否则他们也不会躲进暗处。 俱乐部的打算，应该是制造恐慌，让民众对修行学院的诞生产生怀疑，然后他们找机会继续复制昨天在帝华高中的剧本，让修行学院疲于奔命！ 相比起隐藏于暗处不择手段的俱乐部，修行学院这边的情况呢？ 修行学院是个总称。 以总院为核心，256所分院为触角，万象学院这样的分院直属机构为末梢，修行学院其实在过去的三年里，建立起了一张覆盖全球的“大网”。 这整张网，都可以说是修行学院。 按照院长大人的说法，普通人通向能力者的道路，我们要尽量为他们铺好；但能力者反过来通向普通人的道路，要谨慎，要小心，因为不是每个人都会妥善地管理自己的能力，不伤及无辜。 这就是三年来，能力改变了世界，但真正在都市里和普通人一起生活的能力者的数量，其实并不多的最重要理由。 这是修行学院有意识管控的结果！ 为了管理能力者，让能力者以一个更平滑的坡度，在不远的未来真正和普通人打成一片，学院三年来从未停止过努力：以《能力者公约》为核心的相关法律法规正在完善，与此同时，院长大人要求把万象医院这样的末梢尽量做多、做规范、做好。形式可以多种多样，可以是医院、学校、社团、公司企业……总之，这些“大网的末梢”将是未来从学院毕业的能力者反过来通向世俗圈的渠道。 所有计划都进行得很顺利，直到俱乐部昨天搞出那么一出！ 真是见了鬼！ 屠想到恼火处，重重哼了一声，低沉道：“学院的网覆盖全球，看似没有弱点，但实际上处处都是弱点。” 徐凯莉说：“院长大人也是考虑到这点，才决定在寻找和打击俱乐部的新据点的同时，不停止今年的正常招生。非但不停止，还要大办！” 是的，大办招生，这才是总院传来的消息的真正重点。 “我……不明白。”屠嗓音越发低沉。 “你明白的，你只是不愿意相信。”徐凯莉叹了口气说，“大办招生，把全球范围的所有考生召集起来，搞一次盛况空前的觉醒集训，这是总院已经决定的事。是的，你想的没错，这就是一个诱饵，诱使躲在暗处的俱乐部来袭击集训，而我们以逸待劳，将他们一举摧毁。我们不知道躲在暗处的敌人什么时候出来，从哪里出来，那就主动卖个破绽好了。” 屠看着徐凯莉的眼睛，缓缓道：“被拿出来当诱饵的，将会是全球各地的少年少女。我不觉得我们能百分百确保他们的安全。” 徐凯莉说：“我也认同，这很冒险，甚至有些赌博的成分。但这正是院长大人的风格，不是吗？正如三年前她决定带领我们从幕后走向台前……” “三年前的事情，不要提了。”屠打断了徐凯莉。 徐凯莉耸耸肩，没所谓地接着说：“最多两天内，学院方面会举行一场面对全球公众和媒体的发布会，公布‘大集训’的消息。” 大集训…… 名字都起好了吗。 屠苦笑：“现在还有大批情绪激动的伤亡学生的家长在医院；航拍器记录下来的校园屠杀的视频，正在全球互联网上疯传，技术部全员连夜出动才勉强压下去；还有，那句‘tell us why’目前在全球各地都有人在问，我该庆幸昨天俱乐部唯独漏了中文烟花吗？我们修行学院正在面临的，不止是战争和挑战，还有信任危机！我们真要在这时候，搞一场‘大集训’？” “是的。”徐凯莉回答得极为冷静。 这种冷静，近乎冷酷了。 “正因为面临信任危机，我们才更不能退却。面对那些变态的疯子，我们不能退，半步都不能。那只会酿成更多的悲剧。”徐凯丽说着看向窗外。 屠的脸色很难看，沉默不语。 徐凯莉虽然说得冷酷，但其实心里也不好受。 “……好吧，既然上头已经做了决定，我就不多想了。”屠最后摇摇头，然后脸色恢复了平静，他能做执行部的部长，可不是一味纠结之人。 他说：“既然‘大集训’势在必行，我们就把之前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了吧。” 徐凯莉回过头来，“你是指——？” “招生啊。”屠咧咧嘴，“我们昨天不就是去帝华高中招生的吗？大集训是面对全球优秀考生吧，我觉得这个李小森就不错。” 徐凯莉明白过来，点头说：“他能以格斗技巧胜过风铃，确实了不起。” 屠说：“世俗圈有很多高手，他们有人桀骜不驯不愿加入学院，有人选择加入学院但他们的优势到了中阶就不明显了。但有那么几人，即便到了中阶，从分院毕业进入总院，他们依然是最优秀的！没记错的话，三年来我们培养出来最优秀的那一批如今在总院接受特训的人里，总院榜单上最靠前的那个小子，不就曾经是世俗圈的地下黑拳王者吗？” 徐凯莉惊讶道：“你觉得李小森有潜力和那人相比吗？” 屠耸肩说：“不排除这种可能。” 有句话，屠没说出来，那就是他本人当年也是世俗圈里的顶尖高手，在非洲做佣兵的时候，死在他手下的亡魂不知有多少。他在收风铃为亲传弟子后，可谓倾囊相授，包括自己曾经作为普通人时引以为傲的格斗技巧，但风铃还是败了，一招就败在了那个叫李小森的少年手下。 这时，只听徐凯莉说：“那李小森就交给你了，尽量说服他加入学院，有他这样的高手参加大集训，对学院只有好处。哥哥你负责，我还是去找妹妹。” “你是说……李小茜？”屠不解道，“如今游学社已经覆灭，李小茜的学霸属性，对我们没什么意义了吧。现在不再是和游学社的抢学生之战了好吗？” 徐凯莉嘴角微翘，说：“不错，的确不是抢学生，而是我昨天和那孩子谈过之后，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 “她和我，是同类。” 屠怔了片刻，然后明白了什么似的，这个魁梧刚强的男人居然做了一个本能地缩脖子的动作，像是被吓到了！ 两名招生官谈论着接下来的记者会和大集训，他们都在为未来未知的局面而操心，反而对于如今万象医院的安全，他们并不特别担忧。 层层防卫之中，还有他们这两位大高手坐镇，谁能翻出什么浪呢？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罗宾此刻正在医院的消防安全通道里，楼梯间的灯光有些昏黄，他的表情呆呆的，像是失去了魂魄。 在他面前，是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头戴鸭舌帽的红发女人。 女人一脸轻松，嚼着口香糖，问罗宾：“调查结果如何？有问题吗？” 罗宾宛如机器人，又像是被催眠了，目视前方，刻板地回答：“调查出了点意外，风铃学姐来了，目标人物自称世俗圈的隐藏高手，和风铃学姐打了一场。” “哦，是吗？”女人笑了，很感兴趣的样子，“风铃那丫头可不好惹啊，无论是能力上，还是格斗技巧上。让我猜猜，她用了几招赢下来？五招？十招？” “一招。”罗宾说，“以及学姐她没赢，她输了。” 女人停下了嚼口香糖的动作，确认问道：“风铃一招输给了目标人物？” “是。” 女人低下头，这消息对她冲击不小，需要消化。 她和医院里的那两位招生官不同，她不需要考虑接下来的局势，那是头儿要考虑的事情。头儿给她的任务，就只是调查，那她全身心投入调查即可。 卷1章33 能力果实 更重要的是，徐凯莉只记得自己被打倒时詹姆斯还有气力，这红发女人却是直接和詹姆斯通讯过，当时还交代了更改过的任务内容，结果呢？詹姆斯死了！ 这种情况下，红发女人自然把目光聚焦在李小森身上。 如果李小森没有被陈玉一闷棍打晕在教研组门口，那红发女人或许怎么调查都不会有结果。 但这世界没有如果。 现在的情况就是，红发女人盯上李小森了。 “要不要跟头儿汇报一下呢？”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再调查清楚些，“风铃终究没在格斗方面得到屠的真传，输了也不算太奇怪。嗯，既然一场战斗没有结论，那就……再安排一场呗。” 她有了决定，拍拍罗宾的脸，说：“接下来要做什么，你明白吗？” 罗宾眼神木然，“请吩咐。” 女人眼里闪着某种幽幽的光芒，好像黑夜中的野兽，她再次咀嚼起口香糖，同时淡淡地说：“今天晚上，去找目标人物，和他打一场，要用你的能力。” “可是……这违反了《能力者公约》。”罗宾脸上浮现出一抹隐约的挣扎。 女人又拍拍他的脸蛋，把那一缕挣扎掐灭。 然后女人笑起来，笑得有些邪恶，说：“违反公约也没所谓，因为，你会和目标任务打到不死不休。回答我，你和目标人物的战斗，什么时候才算结束？” 罗宾木然回道：“他被我杀死，或者我被他杀死的一刻。” “bingo！”红发女人打了个响指，满意地说，“那么，去吧！” …… …… “哥哥，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房间里，小茜看着把最后一块鸡胸肉塞进嘴里满脸满足的李小森，柔柔地说。 房间里只剩下兄妹俩了，风铃带着罗宾等人离开后，徐文晟林婉他们也都被各自家长拽走。 “哦哦，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别跑到什么偏僻的地方。”李小森嘴巴还鼓着，含含糊糊地说。他知道妹妹还没真的下定决心，要好好想想，才能决定是否要接受修行学院的邀请。 其实不止是李小茜，这所医院里的帝华高中的学生和家长们，经过了昨天的事情，都对未来有些迷茫。 比如刚才还听吕宋的妈妈在那说：“修行学院太危险啦，我们不去了！不去了不去了！吕宋跟妈妈回家，我们考大学，或者出国留学，都可以！” 李小森不想干涉妹妹的想法，他已经做了决定，无论妹妹最终是什么打算，自己都接受。 昨天在学校，因为过往的经历而迟迟不愿爆血恢复能力者的身份，那就是李小森最后一次自私。 “别跑太远啊！”李小森喊。 “知道啦哥哥。”李小茜轻轻关上了门。 李小森叹了口气，发了会儿呆，现在基本解除了修行学院对自己的怀疑，这样很好！被人用怀疑和审视的目光聚焦，李小森讨厌那种感觉。 现在好了，世界清静了，管他外边打成什么样，自己反正先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先把战斗体质完善至大成，完全掌握三相原力，完成能力者初级阶段的修炼。 “苦逼啊，又要修炼了，每天无忧无虑睡大觉的好日子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吗……” 李小森有点懒劲发作，不过既然决定了不再自私，要为妹妹重拾力量，给她一份安稳的后盾和保障，那李小森顶多感叹一声，绝不会真的偷懒。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真的想认真修炼的时候，总有人跑来打扰你。 敲门声响起，之前被母亲带走的吕宋偷偷摸摸溜了回来，他小心翼翼地溜进房门，然后松了口气似的，随即满脸郑重其事地走到李小森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一把抱紧满脸懵/逼的李小森的大腿！ “哥，小森哥！请原谅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吕宋不愧是文艺积极分子，一副演舞台剧的架势。 情感充沛如波涛，拍了李小森一脸！ “请你教我一两手吧，我不想做一辈子的防守型坦克，我……我也想carry！“ 李小森目瞪口呆，心说那谁——吕宋的妈妈在哪儿？阿姨快把你家娃带走啊，他就要把鼻涕抹在我的裤腿上啦！ 这还不是结束，很快房门又打开，李金妍摸了进来，看来也是背着父母亲跑回来的。 相比起吕宋的夸张，她好很多了，只是默默地走到李小森身旁，有意无意地靠在他身上，“同学一年多，看不出李小森你这么厉害啊，教我两手呗。” 李小森浑身僵硬，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吗？天哪不要贴到我身上磨蹭！请不要考验我的理智！ 紧接着，徐文晟来了，这闷罐子最为收敛，静静在李小森面前坐下，沉默了片刻，开口了：“李小森你收徒吗？” 我去，看不出你平时不声不响的，其实才是心最大的那个啊。 还收徒？我自己修炼都嫌烦，还教你们吗？想得美！ 李小森终于忍无可忍，奋力从吕宋的抱大腿式和李金妍的温柔乡式中脱身出来，无视了徐文晟“我用眼神打动你”的表情，不客气地把这三个家伙轰了出去。 其实真要教一两手，也不是不可以啦，李小森不是那么吝啬的人。 毕竟人都给你跪下了，就差喊你爸爸了不是？ 但……还是免了吧。 先回家问问你们爹妈同不同意你们继续修炼下去吧！ 别人李小森不知道，反正刚才吕宋的妈妈恨不得时光倒流阻止儿子参加觉醒夏令营的架势，现在这局势，谁还想让自己孩子和修行学院挂钩啊，没听新闻上说游学社……啊不，现在是俱乐部了，说俱乐部全面对修行学院宣战了吗？ 宣战诶！ 一场战争！ 就为了对能力者的好奇和憧憬，把一个自家小孩送上战场？ 这么看来，昨天俱乐部的那句“tell us why”，还真是效力十足。 好不容易把人都轰走，李小森沉下心来打算修炼，然后他再一次被打断。 敲门声响起，林婉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李小森，在吗？我可以进来吗？ 李小森火了，这尼玛真的不能忍了！他风风火火地冲到门口，愤怒地拉开房门，喊道：“不收徒，也不教学！还要我说几遍？” 林婉却表现得很平静，笑了笑说：“徐文晟他们来找过你了吧，放心，我不是来求你教我的。” “那你来干嘛？”李小森瞪着她。 “能让我先进屋吗？”林婉说，“李小森你这样很不绅士诶。” “绅士这个词汇，向来和我没什么关系。”李小森毫不退让，“有什么事，在这儿说吧。” 林婉气得恨不得给他两拳，果然无论是懒小森还是高手小森，这副混蛋样还是一模一样！ “我是想和你学习，因为我想要提高我将来觉醒的几率，但我不会白要你教我。”林婉咬牙说。 李小森立刻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我可不是王纪元啊，我可没想让你做我女朋友！蠢萌学霸李小茜，坐怀不乱懒小森，没听过吗？” 林婉听了，险些气晕过去！ 她凑近了些，想说什么，李小森却本能地要保持距离。 不过这次林婉很霸气，抓住李小森的领口硬是把他拉近了些，凑在李小森耳边说：“我手上有一枚能力果实，就问你要不要！” 李小森呆住了。 能力果实…… 能力果实？！ 这玩意儿不是修行学院严格管控的东西吗？ 三年来，世俗圈里无数达官贵人想要弄一颗能力果实，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有头脑精明的商人妄图做倒卖能力果实的生意，但他们都没成功，因为……他们连能力果实的一根毛都没机会见到！ 能力果实，只会在修行学院里——三年后的今天这已经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一件事。 老实说，李小森自己也没亲眼见过能力果实，虽然从各方面渠道得到的信息显示，这就是一种刺激身体辅助觉醒的药物，但确实没亲眼见过。 林婉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能力果实？ 这玩意儿普通人贸然吃下去，可是会死人的！ 李小森认真盯着林婉的眼睛，看了片刻，然后侧身让开一条道，“先进来吧。” 关上门，反锁，李小森不动声色，实际上体内的三相混伤之力已然提聚，然后无声涌出，肉眼难以察觉的微妙的波纹，转眼覆盖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这是三相混伤之力的一种简单运用，防止任何形式的窃听。 李小森虽然在整个初级阶段，都不会学习任何能力，只会不断强化战斗体质、战斗体术、以及三相混伤之力，但实际上他可以自如地运转三相混伤之力，模拟出任何能力的形态。 什么“念力刀片”、“大盾”、“能量内甲”……都不在话下。 要知道三相混伤之力的最终形态，名为三相原力。 原力是什么？当然是一切能力的原点、根源、源头！ 不过李小森现在的三相混伤之力还不精纯，李金妍的“初阶催眠术”暂时还模拟不了，徐文晟的“影”也有点困难。赵添翼的空气钻，或是风铃学姐的倍化，那更是还差得远。 等到了中级阶段，那才是李小森打好了基础，真正开始掌握所有能力的时候。 是的，所有能力。 所有！ 以完美的战斗体质和三相原力，配合上中级阶段才会对李小森开放的几项他这支族群的特别技艺，李小森自信地球上的一切能力对自己而言都不会有秘密！ “好了，东西先让我看看吧。”李小森说，“你说你有能力果实？先证明一下呗。” “你想得美！”林婉白了他一眼，“我先问你，如果我用能力果实和你交换，你有多大把握，让我可以大幅度提升身体素质，成功觉醒？” “我又不是觉醒夏令营的教官，这么专业的问题，我怎么知道？”李小森摊手，“以及，你怎么确定我会要你的能力果实？如果你手上真有的话。” 能力果实是地球能力者修炼道路上的辅助药物，还只是觉醒阶段用的。 李小森拿来有什么用？ 卷1章34 每个人都有故事 “你……你不想要能力果实？”林婉愣住了。 “林美女，我这么说吧……”李小森尽可能让自己的解释容易理解，“假如我不去修行学院，这能力果实自然和我没关系；假如最后我去了……” “是啊如果你最后去了呢？”林婉插嘴。 李小森摊手，“那，你这能力果实更和我没关系了，因为按照修行学院的流程，我会在觉醒集训的最后，得到一枚学院分配给我的能力果实。” 这是实话，觉醒集训的目的就是为了觉醒，难道最后不给道具辅助让人凭空觉醒吗？ 林婉连道：“但只有一枚啊！这……难道能力果实不是越多越好的吗？” 李小森捂脸，“你说呢？能力果实一枚都很容易吃死人的，要有学院的老师在旁边辅导的情况下，才能吃。即便如此每年都有人在觉醒集训中因为吃下能力果实而死。” 有关能力果实，李小森以前了解过一些。 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觉醒成功与否，与身体素质有关，也和意识力有关。 据说吃下能力果实，会产生剧烈的疼痛，比生孩子还疼的疼！要么以强大的身体素质减少一部分疼痛，要么以无匹的意志力硬顶过去。撑过去了，就能觉醒。 一枚能力果实就很难熬了，还两枚？ 林婉瞪着李小森，“你不想要能力果实，干嘛让我进来？” 李小森很无耻地说：“因为我是个绅士啊。” 这一刻，林婉生出掐死眼前这个讨厌家伙的强烈冲动！她发现自己对李小森的恼火讨厌，完全和对方的实力无关，就是这个人……太让人生气了！ 她紧绷小脸，死死盯着李小森的眼睛，似乎要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破绽来。 “我不管你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故作没兴趣。”最后林婉放弃了胡乱猜测，她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定，然后低声说，“东西我拿出来给你看，行了吧？” 她说着转过身去，背对李小森，手从领口伸进去，掏摸着什么。 这动作让其他人看了自然浮想联翩，李小森却顾不上多想，而是极为意外地叫道：“你……你该不会……把能力果实随身带着吧？！” 林婉用实际行动做了回答，她从自己的内衣里，取出一枚小巧物事，回转过身摊手摆在李小森眼前。 李小森不由凝神看过去。 那东西比想象中小很多，只有一截拇指那么大，形如贝壳，表面纹理细腻无比，像是深海中发掘出的最精巧的大自然的艺术品。 关键是，这枚贝壳模样宛若工艺品的小东西，通体血红，晶莹剔透。 有那么一瞬间，李小森生出一种“这玩意儿好像有生命、在呼吸”的错觉！ 再凝神细看去，血色贝壳还是血色贝壳，静静躺在林婉白嫩的手心里。 红白对比，格外鲜明。 这就是能力果实？ “你哪儿弄来的？”李小森的表情不知不觉间认真起来，这能力果实和他预想的不同，这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觉醒辅助道具。 “哼，原来你也没嘴上说的那么不在意！”林婉哼了一声，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是啊是啊，我这不是和你说着玩嘛。”李小森客客气气地陪笑脸。 心中却是大乐，心想这妞都没发觉不对劲吗，她本来不打算拿出能力果实的吧，至少在李小森答应和她交换之前不会拿出来，现在呢？ 但李小森其实理解这种心态，前世的他也是如此，刚接触修炼的时候，兴奋得不行了，简直就是眼巴巴望着鱼饵的鱼！这是人之常情，李小森亲身经历过一遍了。 “所以，林美女你这能力果实到底是哪儿来的？”李小森又问了一遍。 林婉叹了口气，“你知道南南吗？” 南南……？ 李小森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前天晚上自己通宵“看球”的那个直播超能力的美女主播，不就叫南南吗？！我的天，林婉这丫头该不会是—— “是啊，我这枚能力果实，就是她给我的，或者说是我换来的。”林婉笑了。 但在她的眼里没有笑意，而是一种李小森曾经很熟悉的东西，那是很强烈的东西，是一种强烈到让林婉的眼睛完全看不见周围其他事物的渴望。 她真的很渴望成为能力者。 “我为了了解能力者的世界，暑假里花了很多时间，去打赏南南，当然她直播的内容确实挺有意思的，虽说是直播超能力，但很接地气，没有让我们这些观众觉得距离太遥远。” “南南人气很高，打赏的人自然不少，我把当平面模特赚来的钱都搭进去了，才勉勉强强挤进粉丝榜前十。后来加了群，和她搭上了话，才渐渐熟了。” “但她始终不愿意对我多提能力圈的事情。” 李小森心道这不是当然的吗，修行学院对能力者的管理很严格的，一入学院深似海，每年那么多人进入学院修行，你看有几个回归世俗圈了？ 别看南南做着直播唱着歌，看似很自由，李小森几乎有九成把握：南南并没有脱离修行学院的视线，依然在体系之内。 “所以，你到底怎么才撬开了她的嘴？还弄到这么一枚能力果实？” 李小森无法理解，林婉能提供什么东西，能让南南甘愿为之铤而走险？ 要知道她俩做的这事儿，在修行学院调查部和裁决部的眼里，可是重罪！ “其实也没什么，女人嘛……”林婉撇撇嘴，“一个我奶奶留给我的全球限量款爱马仕包包，外加我林婉独家的丰//胸秘籍！”说着颇为骄傲地挺胸抬头。 李小森听了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服了，这是真的服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南南短短一个暑假杯数增长如吹气球了！ 李小森擦了把汗，满脸被雷翻了的表情从地上爬起来，只听林婉说道：“我不是来求你的，我林婉不会求人，我只做交换。你教我训练身体素质的方法，我把这枚能力果实给你。” 说着把血色贝壳模样的能力果实摆在李小森面前。 李小森低头看了看果实，又抬眼看向林婉，心想能力果实看起来与众不同，这也罢了，林婉这丫头也得重新认识了啊，这冷美人……是个狠角色！ 至于要不要交换？当然要！ 既然现在恢复修炼了，当然要认真，李小森不止要按部就班地把前世做过一遍的专属于自己这支族群的修炼内容做好，这个世界的能力者的修炼之道，他也想要深入了解。 尤其是在亲眼看到能力果实后，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不寻常。 所以喽，李小森一点不客气，伸手把能力果实拿过来，然后微微一笑，“成交！” …… …… 李小茜穿过走廊，来到医院大厅。 这是个很明亮的大厅，上午的阳光从透明的穹顶和落地式的巨大玻璃窗投进来，让人感觉很暖和。 大厅的面积很大，按理来说应该给人一种宽敞的感觉，让人心情舒畅，但现在的实际情况却是：大厅人很多，用人满为患来形容也不为过！ 帝华高中的学生们在昨天的事件后被转移到这里，几乎所有学生都被分配了病房，学生父母亲也以加床、睡板凳、睡走廊等方式勉强安顿好。 但事实证明，地方还是不够用，于是无处可去的家长只能来到大厅里，睡了一地。 李小茜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红着眼睛，呆呆蹲在人群里流眼泪，网友们常常戏称自己“生无可恋”，但在那中年人身上，李小茜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生无可恋。 男人唯一的孩子死在昨天的事件里，整夜的抢救没能挽回那个被黑金系列射穿肺叶的女孩，而李小茜知道是因为她和那个女孩同班，去年高一同桌。 没什么人敢靠近那个男人，其他家长们——无论是孩子受伤的，还是孩子无恙的——都不敢。 他们害怕触碰到男人脆弱的神经，就像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沙雕，任何一点试图修补的动作，只会令之直接崩溃。 李小茜没想太多，走了过去。 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男人身旁坐下来，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 原本如泥塑般呆愣愣一动不动的男人好像触电般颤抖了一下，他用粗糙的大手回握住小茜的小手，然后泪水如决堤，无声落下。 痛到极处，是哭不出声的。 李小茜的眼睛也红红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她的手被捏得很疼，但她没有挣扎，任凭身旁这个心碎的父亲抓着。 然后她看向了落地窗外，看向那明媚的阳光。 光影中，有个和李小茜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只是那女孩一身玄衣，表情冰凉。 “我想去修行学院。”李小茜心里说，对那个只有她看得见的另一个自己说。 “那就去喽。”对方耸耸肩，满脸的没所谓。 …… …… 房间里，李小森一激灵，微微打了个寒颤。 看不出这能力果实，在手里放久了居然这么凉啊！ 李小森心中诧异，这么一想，还真难为林婉把这玩意儿一直藏在内衣里，这……不会很冷吗？ 瞥了一眼房间另一头的林婉，对方正按照李小森刚才教的几个姿势在那儿练习呢，也亏了这丫头擅长瑜伽，否则换个普通人来做李小森教的动作，估计腰都得断。 林婉两眼紧闭，秀眉微锁，白皙的瓜子小脸绷紧。 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丫头吧，李小森心想，脑海中浮现出之前惊鸿一瞥的林婉的家长，那是个贵妇打扮的女人，成熟又美丽，身边跟着个小年轻——反正看年龄不可能是林婉的父亲。 李小森眼尖，看到那小年轻陪林婉母亲进来的时候，肆无忌惮地在她屁/股上狠狠抓了一把。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李小森感叹了一句。 不过这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时候，他很快把心神拉回到眼前的能力果实上。 如果此刻李小森是中阶能力者，那就好办很多，瞳术随便一开，这果实由内而外的结构属性就全出来了。可惜现在还是初阶，战斗体质大成后才能动用的几种强大瞳术，都还不能用。 这么看，就目前而言，最快也最直接的了解能力果实的方法，只剩下一个喽—— 李小森把能力果实望嘴里一丢，嘎嘣嘎嘣，吃了。 卷1章35 还要！更多果实！ 地球能力者的觉醒过程，本质上，是对三大原力中枢的激活。 身体力、精神力、元素力，三大原力的中枢分别位于人类的心脏、眉心、还有丹田。 如果说激活之前是0，那么完全激活一个原力中枢，就是1；三大原力中枢全部激活，就是1+1+1=3，比如爆血觉醒后的如今的李小森。 当然了，地球能力者很少有完全觉醒的，觉醒指数达到2的人都很少，更别说2以上接近3了。 这属于不完全觉醒，也导致了不同能力者的主修领域不同—— 身体力觉醒较多的人，当然主修格斗域的能力，让他去练习精神域和武器支配域，杀了他也练不出什么大名堂。 精神力觉醒较多的，自然主修精神域。 元素力觉醒较多，则比较方便研习武器支配域的能力。三大能力域中，这个能力域的能力者最少见，可见地球能力者在元素力的掌握方面，是比较欠缺的。 在李小森曾经所在的世界，一般看不上不完全觉醒的能力者，你觉醒指数不达到3，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比方说李小森所属的那支族群，一觉醒就是完全觉醒，觉醒指数为3。 之后随着初级阶段的修炼，战斗体质不断完善至大成，三大原力中枢合一，形成一个战斗水晶，内蕴三相原力。 这时候的觉醒指数是多少？没人知道，因为不是数值的问题了，而是本质的变化！ 这么说吧，战斗体质大成的李小森和地球能力者相比，虽然都是初阶，却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物种！同样是幼年体，小猫能和老虎比吗？ 这就是为什么李小森所属的族群，初级阶段不学任何能力，只以战斗体质、战斗体术、三相混伤之力应敌，就能追着那些掌握了好多能力的能力者，一个打一群！ “但我失误了啊，这是大失误啊！”此时此刻，李小森吃下能力果实后在心中大呼。 他本以为地球能力者觉醒不完全，说明辅助觉醒的能力果实也不是什么上等货色，但这简直错误，大错特错！ 李小森不知道是不是地球人使用能力果实的方法有问题，他现在确定的是：这血色贝壳一样的能力果实，是顶级的！不，不对，应该说是最高级！ 即便在曾经那个世界，李小森也没见过比这更优秀的觉醒辅助道具！ 觉醒辅助道具有很多种，比较普通的觉醒髓液，稍微好点的能力秘果，还有顶尖的巨龙之心、精灵树果、光辉药匙……区分档次的原则很简单，如果一种觉醒辅助道具，在觉醒成为能力者之后，依然可以对能力者起作用，那就是顶尖的！ 这么说吧，顶尖的觉醒辅助道具，也可以作为初阶修炼的辅助物品。 比如说现在—— 李小森吃下能力果实后，对普通人而言难以忍受的疼痛，对于他当然不是问题，体内三种原力凝成一股，三相混伤之力所到之处，痛楚大幅度缓解。 与此同时，能力果实飞快地被李小森消化，化作一缕一缕血色的气流，融入到三相混伤之力中，被带到了李小森的全身上下各个角落里。 在这个过程中，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李小森体内的三大原力中枢，正在能力果实所化的血色气流的冲刷下，不断靠近、靠近、再靠近！ 它们之间彼此存有引力，这是李小森所属族群的那群战斗狂人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努力，才发现的生命体的重大秘密。 战斗体质的修炼，就是让三大原力中枢合一。 之前说过，以正确的方式挨打，最快两个半月左右，就能战斗体质大成。真正的修炼自然不会这么傻，有更多正常的、也更高效的锻炼方式。 但即便是最优秀的综合训练法，也要15天的时间，才能完成战斗体质的大成。 15天，百分百的完成度，均分到每天就是6.67%的完成度。 可刚刚吃下能力果实的这短短一会儿时间里，李小森的战斗体质急速完善，他顾不上仔细去感受和测算，但至少是5%以上的完成度的进步！ “太……太夸张了吧？” 李小森目瞪口呆，“这能力果实到底什么玩意儿？有果实如此，为什么地球上的能力者连完全觉醒都做不到？觉醒指数达到3的人有吗？好像没听说过吧！之前那个风铃，看起来也就2.5左右的样子。” 这时候，战斗体质的完成度进展渐渐慢了下来。 李小森忽然脸色一变，体内三大原力中枢疯了一样全力运转，甚至发出一丝不堪重负的哀鸣，然后他全身猛震，张嘴吐出来一小块暗红色的血块。 看着这血块，李小森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有点明白地球能力者没办法完全觉醒的理由了。 能力果实确实很了不起，但似乎存在缺陷，眼前这暗红色的血块，就是李小森的身体都无法消化吸收的，这是一块杂质，一块异物，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成分。 李小森想了想，小心地把指甲盖大小的血块杂质收好。 然后他默默思索起来，信息量有点大，他需要消化。 “现在看来，能力果实虽然在效力上堪比顶尖的觉醒辅助道具，甚至更强一筹。但，它应该不够完美，有明显的药物缺陷。” “以我的身体，刚才要不是反应足够快，处理足够果断，都没把握把那血块杂质完全排出体外。” “地球上的能力者体内肯定有这种杂质残留吧，因此才没办法完全觉醒。” 李小森心中有所猜测。 当然了，觉醒辅助道具之所以被称为“辅助道具”，因为在李小森那个世界，觉醒其实依靠自身的锻炼就足够了。在地球这边，人们单靠自己的锻炼不足以觉醒，才会依赖能力果实。 换句话说，能力果实在这里不是辅助道具，而是必需品。 李小森思索片刻，一时间也摸不清能力果实到底什么来头，只好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一边。 他开始认真检查自己的体内变化，刚才的进步，加上之前爆血和连夜静修的成果，此刻李小森的战斗体质完成度，已有8.9%，接近十个百分点了。 这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惊喜中的惊喜啊！ 李小森呆了好半晌，然后有了决定：“能力果实！我需要更多的能力果实！” …… …… 红发女人走在医院的长廊上。 “……见鬼的，刚收到的消息，修行学院今天傍晚左右，就会召开对全球的新闻发布会，正式回应有关昨天的事件。”红发女人嚼着口香糖，用有些无奈的口吻嘟哝着，“而且地点就在这万象医院？见鬼，这么看来没法等到晚上再让罗宾动手了。” 她一边走，一边摘下黑色鸭舌帽，随手丢在旁边。 帽子未落地，便凭空燃烧，化为一团熊熊烈火，转瞬成灰。 女人接着吐掉了口香糖，又脱去身上的黑色皮衣，所有这些都在落地之前自燃，最后连半点残渣都没留下。 红发女人这下完全赤/身/露/体了。 她真的是个很野性的女人，她的曲线和绝大多数身材好的女人都不同，她的线条感起伏动人，却并不是单纯的女性柔美，而是包含着相当程度的肌肉的健美。 野性和性感，两种气质在她身上糅合，在此刻展露得尤其完美。 她轻轻按下全身上下唯一剩下的东西：左耳上的耳麦。 下一刻，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小巧的耳麦开始飞快地延展，转眼间就形成一套全覆式的银白色的盔甲，把女人的身体牢牢包裹在内，包括那美丽而又张桀骜不驯的脸，还有飞扬刚硬的红发。 这是俱乐部的成果，白银系列最新款。 同为白银系列，相比起昨天詹姆斯身上的那套，红发女人身上这套显然更加先进，可她貌似不怎么满意，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嘟哝：“要不是为了掩盖身份，打死我也不会穿这套盔甲！真是……太丑了！” 她终于停下脚步，眼前是一扇门，门里边正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 “……要不，等会儿我就去找那个李小森吧。” “嗯，我去找李小茜。” 听声音，正是之前商量着要在记者发布会和大集训之前，说服李小森兄妹俩加入修行学院的两名来自总院的招生官，屠和徐凯莉！ 红发女人居然主动跑到了这俩人的房间门口！ “没办法，我也不想的。”红发女人心里想着，“要不是徐凯莉重伤，屠中毒初愈状态不好，我还真没胆子同时面对两名他们这个级数的存在……” 红发女人深吸一口气，确认自己被白银盔甲包裹得严严实实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然后她举起手，笃笃笃，敲响了房门。 “哪位？”屠的声音传出来，语气很稳，并不意外。 看来他和徐凯莉都已经察觉到了，门口有人，只是不知道来人的身份。 “我是俱乐部的。”红发女人的声音通过白银盔甲的变声系统，已经完全听不出原本的面貌了，她用很欠很欠的腔调说，“来追我呀，抓到有奖哦！” …… …… 房间里，林婉满头大汗，总算是把李小森教她的三个系列动作做完了。 她真的很吃惊，因为以她常年练习瑜伽的素质，这一套做下来都累得够呛，但疲劳的同时，身体各处又有种难言的酥麻感和疏通感。 之前说过，李小森曾经的世界里，觉醒是不需要外力辅助的，辅助道具并非必需。当然也不是人人都像李小森这样爆血觉醒。所以大部分觉醒的方式是什么呢？ 是一种名为“觉醒能体式”的训练方法。 李小森教林婉的就是其中的几个最基本也最核心的基础动作。 “李小森，越是了解，就越是觉得你这人很奇怪、藏着很多东西呢。”林婉喘着气，看着李小森有些复杂地说，“我练了多久？呃，我怎么觉得你和刚才有点不同了？” 林婉感觉得没错，李小森确实和之前不同，战斗体质的完善会改变气质，李小森此刻一举一动，顾盼之间，自然有种奇异的掌控感，好像醒来的老虎。 不过李小森没有回答林婉的话。 他的表情变得很严肃，甚至有些凝重。 李小森开口了，林婉听了不由一呆，因为此刻李小森的嗓音竟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低沉沙哑，像是领地被入侵的野兽，一字一顿，缓缓吐出：“滚出来。” 卷1章36 无声激战 滚出来？ 站在林婉的角度，这话简直没头没脑！什么滚出来，谁滚出来？房间里除了我和你之外，还有别人吗？ “你……是在跟我说话？”林婉会错意了，然后恼怒起来，“李小森，看不出你居然是个对女孩子这么没礼貌的家伙。叫谁滚出来？你神经病啊！” 她以为李小森在跟她说话，心说真要我滚你也该说“滚出去”而不是“滚出来”啊，有没有学好语文？ “我跟你说，李小森你最好对我尊敬点，不错，我和南南交易能力果实的事情，捅出去的话是重罪，但别忘了你现在也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林婉凶巴巴地说，其实她这是心虚，毕竟倒卖能力果实的行为，是《能力者公约》明令禁止的。林婉从小都没做过什么坏事，所以第一次做才会尤其患得患失。 她在那边絮絮叨叨，李小森却顾不上理会。 “刚才吃能力果实的时候，我暂时撤掉了覆盖房间的三相混伤之力，应该是这点上露出破绽了。”李小森心想。 此刻的房间和之前看似没区别，否则林婉也不会觉得李小森那句“滚出来”秀逗了，但李小森感受得很清楚：不对劲，这房间里除了自己和林婉，还有别人！ 李小森忽然一把抓住林婉的手腕，把她扯到自己怀里。 “我……我去！李小森你干嘛？”林婉大吃一惊，一瞬间她还以为李小森看到她练完功香汗淋漓的样子，忍不住兽性大发了！说好的坐怀不乱懒小森呢？ 林婉不知道的是，她身子刚被李小森拉开，一柄黝黑的没有几乎没有任何反光的匕首，就从她原本站立的地方划过。 匕首握在一个从墙面里“冒出来”的人手里。 那人上半身浮出墙壁，居高临下戳刺林婉，腰部以下却好像还在墙壁之中，看起来极为诡异！ 李小森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的脸，不是罗宾是谁？ 罗宾是个精通隐匿刺杀的能力者。 他的身影若隐若现的，所在的那片空间的光影似乎有些扭曲，有种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不真实感。 这是格斗域-潜行分支-初阶列表能力：变色龙！ 罗宾的表情很冷漠，很木然，和之前李小森见过的飞扬跋扈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一击落空，并没什么表情反应，漠然朝李小森看过来。 然后他的身躯、头脸，都开始飙血，似乎被无数无形刀片席卷而过！李小森拉林婉的同时，三相混伤之力悄然席卷而出，化作无数念力刀片，疯狂地攻击刚刚现身的罗宾。 这是章心的能力，却被李小森轻而易举地以三相混伤之力模拟出来！ 噗噗噗，罗宾的身体被切割成无数碎片，落在地上，并没有弄脏地面，反而化为虚无。 李小森见状微微眯起双眼。 “和徐文晟的能力一样，影……” 李小森并不意外，因为他近距离亲眼见过徐文晟的影子替身。他心念飞转，三相混伤之力随着心意而动，飞快地凝成“大盾”、“能量内甲”、“念力屏障”，三重防护瞬间在身后竖起。 然后就看到：罗宾的身子在李小森背后，再次于无声中浮现。 他进攻林婉只是假象，真正的目标，是李小森！ 罗宾从环境里“冒出来”一部分身躯，持匕前冲，结果掐好撞上了李小森布下的防御。 本以为必杀的一击，就这么再次被挡住，即便罗宾似乎处于一种被催眠的无意识状态，他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古怪神情来。 这表情定格在他脸上，然后他的身体再次被念力刀片切得粉碎，散作虚无。 “又是影？哼，真以为我抓不住你？”李小森哼了一声，大盾、能量内甲、念力屏障和念力刀片统统收回。 体内的三大原力中枢运转起来，接近10%完成度的战斗体质的特性开始发挥，三相混伤之力这次没有模拟任何能力，而是以它最本原的姿态，全力释放！ 一层微妙的波纹，以李小森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无声辐散开。 波纹掠过房间一处看似无人的角落，只听一声颇为痛楚的闷哼声响起，罗宾的身子有些狼狈地从一片虚无中跌落出来，踉跄着，勉强站稳脚步。 这次，他没有消失。 因为这是他的真身！ 这一番交手说来复杂，实际上也就在两个呼吸的时间里。 李小森身不动脚不移，化解了对方的偷袭，然后狠狠把对方从隐藏的角落里揪了出来！ 罗宾唇角无声溢出一丝鲜血，脸上再次浮现出怪异的神情，似乎不敢相信，但很快又恢复木然。 而林婉这时候，终于挣扎着从李小森怀里脱身出来，尖叫着喊：“李小森！你要闷死我啊？我警告你别想对我做什么非分之举，我要叫了啊！！” 这冷美人关键时刻居然很是泼辣，李小森无奈低头，刚才情急之下把林婉拉过来，用力稍猛结果把林婉的脸按在了自己胸口，然后……这妮子居然咬了自己一口？！ 李小森有点理解王纪元为什么表白不成反被打了一记耳光了。 林婉现在暴怒得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挥动着小爪子就要上来赏李小森一顿猫拳的架势，但她很快从李小森的视线中意识到不对劲了，回过头来，就看到罗宾悄无声息地站在那儿。 “鬼……鬼啊！”林婉尖叫。 她虽然对能力者的世界心向往之，却根本想不到能力者可以在人眼皮底下潜匿得如此完美！ 罗宾这时开口了，看着李小森说：“挡我者死。” 李小森忍不住翻个白眼，这台词很二知道吗？还挡我者死？死你妹啊！一副明显**纵了精神的傻冒傀儡样，中二气质依然深入骨髓无法掩盖吗？ 林婉这时候终于冷静了点，她也认出罗宾了，惊恐中强自镇定，问：“什么情况？你……你是来报复李小森的？”她一下觉得自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心说你要报复那个讨厌的懒家伙我不管，但能不能等我和他的交易完成之后？嘴上则努力表现得强硬，说道：“喂，我警告你啊，能力者公约懂不懂？你可不能对我们出手啊！” 在林婉心里，李小森就算是高手，也没办法真正面对动用能力的罗宾。 她没有看到李小森已经和罗宾交过一轮手了。 李小森说：“没用的，他被人催眠了。” “催眠？是……李金妍用的那种催眠术吗？”林婉吃了一惊，然后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昨天被李金妍拉过去当挡箭牌，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这也是林婉渴望觉醒的一个理由，她再也不想再体会那种生死不由己的无力和恐惧了。 李小森说：“算是吧，不过比李金妍的能力，要高级得多，厉害得多。” 三大能力域之下各有分支，催眠作为精神域能力的一大分支，越是高阶越是可怕。 罗宾被催眠了，李小森不知道催眠他的人是谁，但能够让人在催眠状态下，还保留着清醒时的全部实力和能力，这绝对是非常了不起的催眠术！ 要知道，李金妍的催眠术只是初阶，顶多让人的意识陷入昏睡，连指挥被催眠者做一些简单的行动都有困难。 而且李金妍发动能力的时候自身很脆弱，缺乏近战能力，缺乏自保能力，这些都是弱点。 “我的身份问题，应该在和风铃交手之后，已经基本解决了。”李小森心中思量，“而且修行学院真要调查我，刨根问底的话，没必要催眠罗宾，这么说来……是俱乐部？” 李小森的眼神有些阴沉。 他右手抬起，五指轻舒，三相混伤之力在掌间凝聚成一支无形的黑金系列。 签名笔如短匕，在李小森指掌之间，忽快忽慢地无声旋转着，有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昨天用过之后，李小森觉得签名笔还挺适合自己的。 但他现在掏出无形武器，不止是因为对面的罗宾，也不是担心自己接下来的战斗会让林婉看到而打算先对林婉做些什么，比如打晕之类的。 李小森感受到了压力。 这份压力不止来源于被某人操纵的罗宾，更来自这个房间。 刚才以三相混伤之力形成波纹，把罗宾的真身逼出来的同时，李小森分明感到了另一个呼吸和心跳。 藏在房间里的人，不止罗宾一个！ 会是谁呢？ 林婉还在那儿说：“……我警告你啊，能力者公约第一铁律，对普通人使用能力可是要面临至少十年的监禁，这还是最轻的处罚！你别过来，我……我喊人了啊！！” 罗宾根本不理会林婉，他死死盯着李小森，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杀气，然后他再次动了起来。 “变色龙”发动，罗宾身子一晃，就要再次和环境融为一体，然后找寻机会给予李小森致命一击！ 他身子隐没到一半，忽然终止了这个过程，身形恢复清晰。 他的表情终于不再是木然的，而是一种混杂着剧痛、愕然、恐惧、震惊的样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一瞬间就跨步来到他面前的李小森，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吗？”李小森冷冷地说。 手里的无形签名笔，深深刺入了罗宾的咽喉。 这就是李小森的战斗风格，之前摸不透对手的真身位置，李小森只以三相混伤之力模拟各类能力和对手纠缠，同时默默观察，分析对手，寻找机会。 一旦被李小森找到机会，那战斗就是瞬间的事情。 罗宾根本没想到李小森一步就到了他面前，更没想到李小森下手这么快、狠、准！ 一击制胜，击败罗宾的同时，李小森也终于找到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的所在—— 他一手持无形签名笔刺入罗宾咽喉的同时，另一手越过罗宾的肩膀，抓向罗宾身后。 房间里藏着的那个人，原来一直在罗宾的背后！ 罗宾捂着脖子，直挺挺地仰天倒了下去，而李小森一改之前以静制动的策略，身形如电，已经和罗宾身后冒出来的一个身影剧烈缠斗在一起。 看得出双方应该都不想把动静搞大，战斗完全在无声中进行，但地面上飞快变多的鲜红色的血迹，却说明了这场无声之战其实多么惨烈。 林婉惊得呆了。 卷1章37 王家保镖 万象医院已经炸开了锅。 住院楼的外墙忽然破裂，一个穿着白银盔甲的身影破墙而出，蜘蛛般挥舞着背后的机械臂，在离地百米的外墙上飞快地爬行。 “追上有奖，大奖特奖！”红发女人一边跑一边喊。 在她身后，屠展现着和强壮身躯有些不搭的灵巧，手脚并用，如壁虎爬墙一般，紧紧跟随，像是追捕猎物的猎食者。 而在墙面被破开的大洞里，徐凯莉背负双手，好整以暇，静静看着一追一逃的屠和红发女人。 大量水气围绕在徐凯莉周围，这是武器支配域的能力，属于自然力分支。武器支配域不止包含对热武器的掌控，还有冷兵器，以及水火雷电等自然力。 水系分支的能力者本就很罕见，徐凯莉周身的水气更是颇不寻常。 因为那些水气，并不是白雾的样子，而是一片浓稠的血红色，简直是血水环身！ 平日里的徐凯莉很亲和很小女人，但此刻的她，在运转力量的时候连气质都变了，她变得极为冷酷，嘴角微微翘着，带着残酷的味道。她目光冰冷，始终锁定红发女人，虽然没有追，给人的压力却一点不比紧追不舍的屠来的小！ 躲在白银盔甲里的红发女人心中微微一寒。 “无论你是谁，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都是不明智的。”屠这时候开口了，说话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速度反而更快了，“你是俱乐部的吧？但你没道理这时候跑来挑衅的。” “你以为我想吗？”红发女人的声音通过变声器传出去，“头儿听说你们今晚就要在这里举行新闻发布会，临时给我加了个任务，让我来捣捣乱。只要能让你们修行学院的颜面和信誉受损，我们都很乐意去做的！” “你就这么自信能全身而退？”屠哼了一声。 “是啊，换了你和徐凯莉全盛状态，我绝对转身就走，你们俩任何一人我都打不过。”红发女人说，“但你中的毒，是头儿专门调配的，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至于徐凯莉，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她的能力有多不稳定。高峰时可能比你们五大部长都厉害，低谷时也就普通中阶能力者，堪堪能进总院的水准。你们俩现在这样，能抓住我就怪了！” 红发女人没说的是，我来调戏你们的同时，罗宾那边也在做调查李小森的任务啊。 你们俩被我拖住了，谁能阻拦罗宾呢？ 如果李小森被罗宾杀了，那没什么，说明李小森没什么问题，能被罗宾杀死肯定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如果罗宾死了，那也不用后续的调查，直接可以下初步结论了：李小森绝对有问题，肯定和昨天詹姆斯的死有关系！ 所以，红发女人要做的，就是在这儿把动静闹大点，恶心恶心修行学院，差不多了就跑路。 就这么简单！ 住院楼百米高的外墙上，两人一追一逃，这样的奇景很快引起了万象医院中众人的注意，所有人都被震到了。 昨天刚经历过那场惨剧的学生们如惊弓之鸟，家长们则大呼着保安呢？警察呢？还有些人情绪激动之下，哭着喊着要往医院外跑，尖叫着：“俱乐部来了，俱乐部又来了！” 医务人员和学院执行部的专员大喊着让大家保持冷静，但恐慌的情绪哪里说平息就能平息？ 而在医院之外，蹲守一夜的新闻媒体人疯了一样在拍摄。 这是罕见的资料啊，是属于能力者的战斗！ 一时间，万象医院内外如一锅沸腾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所有人的焦点都在高空中的红发女人、屠、还有徐凯莉身上！ 医院大厅里，那位痛失爱女的父亲也看到了身穿白银盔甲的红发女人，然后豁然起身，眼中透出疯狂的恨意！他松开李小茜的手，发力朝楼上奔去——他要杀了俱乐部的混蛋，那些害死他女儿的混蛋。 “诶，等等，叔叔你等一下！”李小茜想拦，但大厅里有人往外冲，有人往里挤，场面混乱不堪，李小茜自己都站立不稳，哪顾得上别人？ “哎呦！”李小茜被人撞了一下，摔倒在地，要知道这种场面摔倒很可能是致命的，会被来往的人们活活踩死！ 李小茜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起身，她混乱中甚至连害怕都忘记了，心里想难道我居然会在这里被踩死吗？哥哥，哥哥在哪里？ 就在她快要筋疲力竭的时候，一只手把她从地上拎起来，红衣如火的风铃随手把李小茜抓起来放在一边，然后几个起落，来到两名尤其激动地要往医院外冲的家长身边，轻轻打晕了他们。 “都冷静点！敌人只有一个，没必要风声鹤唳，呆在这里，学院会确保你们的安全！”风铃的喝声响彻大厅，目光如电，一时间镇住了场面。 然而耳麦中传来的执行部其他队员们的汇报声，却让风铃心中有些沉重。 昨天的事件，终究还是对修行学院的声望和信誉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尤其是那句“tell us why”，简直绝了。 没有任何具体的指控，就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却让全世界都认为修行学院肯定藏了些什么！ 风铃一边通过耳麦指挥队员稳住局面，一边来到住院楼旁边的门诊楼的顶层天台，看向那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追逃。 分明只有一个敌人，分明是屠教官平时随便就能捏死的家伙，此刻却在那里上蹿下跳，无人能奈何。 关键是就这么一个人，便让整个万象医院险些陷入不必要的大混乱！ “该死的，真他妈的窝火！”风铃咬牙。 如果这里不是医院，她恨不得立刻扛起火箭筒，给那边那个嚣张得不行的白银盔甲一记重炮！可惜这个念头只能在脑海里疯狂冲撞，不能付诸实施。 “抓我呀抓我呀抓我呀！”刺耳的声音，响彻医院上空。 就在风铃几乎忍不住要让人把自己的火箭筒扛上来的时候，“来抓我呀”的可恨声音，忽然哑了。 “嗯？怎么回事？”风铃一怔。 只见那白银盔甲忽然踉踉跄跄的，似乎喝醉了酒，险些从住院楼的外墙上跌落下去。 但风铃看得清楚，屠分明还没追上，没人对那白银盔甲做什么才对。 什么情况？刚发生了什么？ …… …… 房间里，短暂而激烈的无声交锋之后，李小森和那个身影终于暂时分开。 战斗持续了半分钟不到，却让房间里的地板、墙壁、床、柜子……全都染红了，大片大片的鲜血飞溅，但里面几乎没有李小森的血，全是对方的。 “你很强。”那人苦笑着说。 “你也不赖。”李小森耸耸肩，“事实上，如果不是你躲在暗处给我的压力很大，我会第一时间打晕她的。”说着瞥了一眼神情恍惚、看李小森如见鬼神的林婉。 站在李小森面前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眼睛泛着幽幽的蓝色，手里握着一柄小巧的匕首。匕首上也泛着蓝芒，那蓝芒如有生命，好似游鱼，在匕首的刀锋上慢慢游动着，散发出森寒之极的气息。 这个男人，是昨天校门口见过的，王家的那名保镖。 他的能力是武器支配域-冷兵器分支-初阶列表能力：幽蓝鱼。 可以听见房间外的喧闹混乱，房间里却一片安静。 罗宾躺在那里，动弹不得，虽然被洞穿了咽喉，能力者的强大生命力却让他暂时没有死去。 李小森盯着王家保镖，老实说，这真是个意外，李小森完全没想到的意外。 王家保镖也盯着李小森，他浑身浴血，几乎没有一块皮肤还是完整的，这些都是刚才短暂的交锋中被李小森的无形签名笔划开的伤口。 甚至于保镖手里的精钢匕首，也只剩下半截了。 另外半截被李小森徒手拗断，此刻被李小森捏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 “我昨天就察觉到了，你不是寻常的高中生。”保镖看着李小森，轻轻叹了口气，“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不寻常到这样的地步。我已经走到了初阶的尽头，站在中阶大门之前，居然都不是你的对手。” 李小森面无表情，问：“王家派你来杀我？” 保镖点头，“是。王纪元少爷昨天夜里，跌回到普通人，不再是觉醒者了。家主无法接受，所以派我来杀你。你昨天是故意废掉王纪元少爷的吗？” 李小森不答，接着问：“这家伙和你是一伙儿的？”说着指了指躺在脚边垂死的罗宾。 保镖摇摇头，“不是，我不知道他是谁派来的，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了，我只是借助了他隐藏我自己。但还是被你发现了……”说到这，保镖忍不住问，“年轻人，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小森依然没回答，他抬起左手，把手里的半截匕首尖头弹了出去。 三相混伤之力的包裹下，本就锋利的匕首尖头更是无坚不摧。 保镖勉强抬起手，想要格挡，但他握匕首的手齐腕而断，啪的跌落在地，手指没有松开匕首。 而李小森弹出的尖头去势不衰，深深刺入了保镖的胸膛，贯通了他的心脏。 “家主，我真的……尽力了……”保镖最后在心里说，然后他的眼神归于黯淡。 卷1章38 逆溯而上 直到这时，李小森始终挺得笔直的身子，才露出一丝疲态。 王家这名保镖真的很强，他虽然死了，却让李小森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李小森仔细回想从昨天到今天，自己交手过的觉醒者和能力者：王纪元、赵添翼、章心、罗宾、风铃、还有眼前这王家的保镖。论实力自然风铃最强；以潜力而论，赵添翼其实很了不起；章心和罗宾则都是那种比较有特色的能力者，一个擅长范围型念力杀伤，一个擅长隐匿潜行和骗术；王纪元就不说了。 相比起来，王家保镖并没有什么特色，论实力不如风铃，潜力不如赵添翼，自身能力也比较零散，没有章心和罗宾的自成体系的一套特色能力组合。 怎么看，这都只是个普通初阶能力者，学会的能力不多，不超过五个，而且混杂有“配方能力”这种远不如“列表能力”的货色。格斗技巧倒是真不错，比世俗圈的顶尖高手也就只差一线。但在精通战斗体术的李小森面前，这点格斗技巧没有意义。 王家保镖的强，只在“幽蓝鱼”这一项能力上。 作为武器支配域冷兵器分支的初阶列表能力，幽蓝鱼的杀伤力不俗，而且对肌体有冻结效果，可以令受伤者的肌肉受到冻伤、进而迅速坏死。 这种颇为阴损的杀伤力倒是其次，关键是这能力，居然是传说中带有“自毁属性”的能力。 李小森听说过，地球能力圈的众多能力中，有一部分拥有自毁属性。能力者自毁能力，以永久损毁能力为代价，换取短时间内这项能力的爆炸性增长。 这原理听起来，倒是和李小森的“爆血”有点类似。 李小森之前对于自毁属性的能力将信将疑，因为这是他在曾经的世界都没听闻过的东西。 今天算是见识了，真的很强，硬生生让王家保镖的实力从章心那个层次，提升到比罗宾、赵添翼更强一筹的地步。 自毁，自毁，旁人无法代劳，只有自己真的选择这么做，才能这么做。 所以就像李小森昨天在校门口感叹过的，这是个好保镖。以职业操守而论，他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但选错了效忠对象，有些可惜。 “能力果实……还有自毁属性能力……地球能力圈似乎比我想象中更有料啊。”李小森心想，不由收起了曾经对地球能力圈的那一缕轻视之心。 收拾心情，李小森回头再看罗宾。 到现在，李小森不确定的是：罗宾究竟只是单纯地被催眠了，还是和赵添翼、章心一样，投靠了俱乐部？ 李小森仔细考虑了下，目前自己的战斗体质的完成度是10%（刚才战斗中又进步了），三相混伤之力也进一步向三相原力发展，变得更加精纯。 或许，现在的自己，能够以罗宾为桥梁，操纵三相混伤之力逆溯而上，看看到底是谁派他来的？ 这当然有风险，如果战斗体质的完成度不到10%，三相混伤之力的纯度不够，那李小森想都不会想，但现在，他觉得有一定把握，试试看。 李小森思考的时候，林婉就在旁边看着他。 整个医院现在都乱着，大家都在看屠和红发女人的追逃，所以只有林婉一个人全程目睹了刚才这间病房里的战斗。 战斗真的很短，紧凑得让人窒息。 回过神来，终于能喘口气的时候，已经结束了，罗宾和王家保镖一濒死一已死，李小森还好好站在那里。 一切都太不真实了，眼前的李小森很陌生，不真实和陌生到，林婉到现在还在想：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房间里血肉四溅的场景，浓烈的血腥气，倒在那里的王家保镖和罗宾，还有站在这修罗场般的场景中心的李小森，这些……真的都是真的吗？ “美女你牙齿缝里有根韭菜。” “是啊我对修行学院不感兴趣。” “我是个高手啊，世俗圈的高手。” 李小森曾经的话，还有说话时那满不在乎的惫懒表情，一一在林婉的脑海中闪过。 林婉忽然明白了，之前那些都不是真正的李小森，眼前这个面不改色干掉了两名强大的能力者，然后淡定自若站在那里默默思量着什么的家伙，才是真的李小森！ 但之前的惫懒难道全都是假象？ 林婉年纪不大，却经历过很多，内心有个声音在说，或许懒惰的李小森也是真实的。 那又是什么让他愿意放下懒惰，重拾这强大冷酷的一面？ “……不害怕吗？”李小森这时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瞥了林婉一眼。 “害怕。”林婉老老实实地说，“但大概是因为太不真实了，像做梦，所以顾不上害怕了吧……” “那美女你过来扶我一下呗。”李小森眨眨眼，贱兮兮的口吻反而让林婉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些，她还是熟悉这样的李小森。 而且，在李小森说话的同时，他鼻孔中淌下两条血线，这么看起来，和王家保镖的战斗，终究还是让他受伤了。 林婉犹豫了一下，看到李小森的鼻血和摇摇欲坠的身子时，心中一动，走上前去。 然而在碰到李小森的刹那，林婉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鼻孔中的血线逆流回去，像是没出现过，战斗体质对身体的掌控真的很强，随便控制流个鼻血什么的太容易了。 李小森在林婉碰到自己的一瞬间，操纵三相混伤之力涌入对方的身体，让她暂时晕了过去。 他把林婉横抱起来，走到床边放下。 “抱歉，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能被打扰。”李小森看着林婉的美丽脸蛋，叹了口气，“等处理好要紧事，再看怎么处理你吧，韭菜美女。” 他回身来到还剩下半口气的罗宾身边，伸手按在罗宾的眉心处。 三相混伤之力凝聚成一股，渗透进对方的识海，那是精神力的海洋，也是李小森操纵力量逆溯而上寻找控制罗宾精神与意志的那人的始发站。 催眠者和被催眠者之间，应该存在一条联通两人识海的精神桥梁，李小森正是要利用这点。 如果有地球上的能力者在场，知道李小森在做什么的话，估计会震惊得下巴跌落。 要知道三大能力域中，格斗域最简单粗暴也最常见，武器支配域罕见且大多杀伤力强悍，精神域相比起前两者，不算常见也不算罕见，也不以粗暴的杀伤力见长。 精神域的东西，特点在于细腻。 比如催眠术，以自身的精神力侵入对方的精神力，并在无声无息中支配对方的意识，这在常人眼里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在非精神域的能力者眼中也很神秘。 而像李小森现在这样，以逆溯的方式反制催眠术，是常人根本想都不敢想的！ 因为这需要的精确度、细腻度、以及稳定度，都是夸张的。 也只有李小森，身具战斗体质，掌握三相混伤之力，对身体和力量的操纵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才有可能办到这样的事。 还是那句话，李小森所属的那支种族，坚信完全的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和力量，是一切后续能力的基础和根本。 控制力，这才是战斗体质的核心属性，也是初级阶段修炼的本质。 精神世界的时间概念很模糊，似乎过了很久，但其实在现实中只有很短的时间，李小森的三相混伤之力，通过罗宾和催眠他的人之间那一缕联系，找到了对方！ 对方显然没有任何防备，因为这样的事情在能力圈根本是不存在的。 正因为没有防备，那人的识海立刻遭受到严重的震荡！ 和罗宾联通的人，自然是躲在白银盔甲里的红发女人。 而她猝不及防遭到李小森攻击的这一刻，正是风铃看到她忽然喝醉酒般，踉踉跄跄的一刻！ “怎么……怎么回事？”红发女人身在白银盔甲之中，口鼻都溢出血来。 没有任何形容词可以描述她内心受到的震撼。 “这是什么？精神域高阶能力‘逆向催眠’？还是传说中超越高阶的顶级能力‘灵魂桥’？！这……这简直，简直像是头儿的手段！！”女人挣扎着，努力稳住心神，稳住狂暴动荡的精神识海。 李小森的那一缕力量触角在和红发女人的识海碰触一下后，便退了回去，他已经记住了红发女人的气息，再多逗留，等红发女人缓过劲来，那倒霉的就是李小森了。 是的，红发女人不是单纯的俱乐部成员，她有精神力，懂能力。 她是一名能力者。 李小森瞬间就察觉到了这点。 房间里，李小森身子晃了晃，脸色惨白，扑通一声半跪在地。红发女人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李小森这边其实也不好受。 精神世界的交锋，这是最凶险的对抗，在无形无迹无声无息中进行，却远比刚才和罗宾、和王家保镖的战斗更严酷。 外界，红发女人忽然一声厉啸，强行掐断了自己和罗宾的精神沟通。她并不知道李小森没有二次偷袭的气力了。 倒霉的罗宾精神因此受到震荡，当场死透。 而红发女人再顾不上其他，疯了一样，同时发动了白银盔甲的火箭喷射飞行模式，以及她自身的能力，全力向天边逃窜！她必须立刻走，否则以这样的状态继续面对屠和徐凯莉，死是早晚的事。 至于自己究竟为什么被攻击了，派去试探李小森的罗宾究竟怎么了，这些事情，红发女人根本没空去想。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这……到底怎么回事？那家伙就这么跑了？”风铃站在门诊楼的房顶，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很难相信，之前还在那里活蹦乱跳贱兮兮喊着“抓我抓我抓我”的家伙，忽然间状态大变，仓皇逃窜宛若丧家之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止风铃，万象医院中无数目光，都看到了这一幕。 原本慌张混乱的人们，自然而然地渐渐安定下来，怔怔看着那个疯狂逃窜的身影，惊呆了。 卷1章39 哥哥，我想去修行学院！ “那人怎么跑了？” “不知道。” 这样的对话在万象医院的各个地方，不约而同地同时上演。关键是不止普通人发出了这样的疑惑，修行学院派来的执行部和调查部的专员，还有医院本身的能力者医务人员，也感到无比意外。 神奇的是，之前修行学院派来的专员无论怎么呼喝，都难以真正稳住的局面，转眼就好转了。 当不知名的敌人来袭时，口头上怎么说都没用，真的把敌人打跑才有用啊！ 人们自然安静下来。 因为昨天的事件留下心理阴影的学生不再瑟瑟发抖了，想要带着孩子离开医院的家长们也冷静不少。 人们心中当然还是紧张的，但不会像之前那么崩溃式地恐慌。 白银盔甲的飞行速度很快，脱离住院楼的外墙后，转眼就飞窜到数百米外。 屠哼了一声，他原本手脚张开，攀在墙面上如一只巨大的壁虎，此刻忽然手脚同时发力，蹬撑墙面，反推着他那铁塔般的身体如炮弹般射出。 当然，屠的力量再强，也不可能真的飞行。 他利用爆发力追近了些，去势将尽，却不立刻因为重力而从高空跌落，反而在半空中做了一个吸气上步冲拳的动作。 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的动作是那么有力，简单的动作竟仿佛搅动起整个天空中的空气。 这让他硬是逆着重力的物理规律，在身在空中无从借力的情况下，强行再踏前一大步，吐气开声，无形拳劲如风如雷，流星赶月般追上了红发女人，重重砸在对方的背心！ 最新款的白银系列盔甲都承受不住这一拳的力量，银白色的盔甲碎片崩开，在空中四散，折射阳光。 红发女人发出一声惨叫，这次没有盔甲的变声效果，有一部分真声传出来，落在屠的耳中，让他一怔。 而红发女人也是个狠人，硬是咬牙，催动还在身上的那部分已经破损不堪的白银盔甲，借着屠的拳头劲力，加速逃跑。 屠的身子终于去势尽了，在重力的作用下开始落下，而这时他距离原本所在的住院楼的外墙，已有整整两百米的距离！ 他的身子刚落下不到十米，一道血红色的水气凝聚而成的匹练甩过来，屠伸手抓住，然后如抓着藤条的人猿泰山，被徐凯莉拉回到楼房里。 修行学院招生官联手重创俱乐部成员，保护了万象医院的安全——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终于露出笑容，医院各处陆续响起掌声和欢呼，越来越大，渐渐连成一片。 不得不说，屠最后的这一手，是挺帅的。 格斗域能力强在单点爆发力，范围杀伤力方面，和其他两大能力域有明显差距。 然而屠刚才出拳的时候，手脚似乎能搅动巨大范围内的空气，那种气势，给所有人看到的人留下了深刻印象，震撼心灵。 “太强了！”吕宋、李金妍、徐文晟、还有不少目睹了那一幕的学生们，心中不由再次燃起梦想之火。家长们见危机过去，松了口气，紧接着又为身边满脸狂热的孩子而感到头疼。 “吕宋我告诉你，妈妈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去修行学院的，你别想了！” “啊，不让就不让，你干嘛打我？喂喂，打人不打脸啊……” 医院之外，被拦在围墙外整整一夜的新闻媒体人们，一个个激动得脸都红了。 他们刚才拍到了什么？能力者的战斗！这可是三年来第一次高阶能力者真正在人前展现力量啊。 “还等什么，快把影像资料发回总部，立刻播出去啊！”不止一人在那儿吼，“晚点就被其他家抢先了啊！快快快，用不着剪辑，直接发发发！！” 相比起头脑发热的普通人而言，目睹了空中那一追一逃全过程的修行学院的能力者们，当然也很高兴，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毕竟从昨天开始就很憋屈，现在总算出了口气。 “不是说屠教官中毒了吗？感觉实力还是和印象中一样可怕啊。”一名调查部的人员感叹说。 这人常年在分院执勤，实力还不足以进入总院，见屠的机会不多，但之前三年里少有的几次见面机会，已经让他对总院的执行部部长心怀十足敬畏。 “那你是没见过屠教官真正全盛状态的样子。”一名能力者医务人员在旁边撇嘴。 “话说屠教官最后那一拳之前，那个俱乐部的家伙好像就已经遭受到什么无形的精神攻击了，怎么回事？”前一人有些疑惑，“屠教官在精神域也有造诣？” “这，好像没听说过！大概不是屠教官，而是徐凯莉老师做的……吧？” 屋顶上，风铃也在回忆之前白银盔甲忽然踉踉跄跄的那一幕。 怎么看，那都是精神识海突然遭受了强烈冲击的表现，这还不是催眠术，催眠术是无声无息的侵入，不会造成那么大的反应。 那更像是“精神风暴”、“念力重锤”、“痛感尖锥”……诸如此类的精神域高阶能力所造成的效果。 只是……风铃心里很清楚，无论屠还是徐凯莉，都不会这么高级别的精神域能力啊。 屠属于非常专精的格斗域强者，其他两大能力域的水平很平庸。至于徐凯莉，她专精武器支配域的自然力分支，精神域的天赋也不算出色。 事实上，徐凯莉可怕的地方并不是她的能力，而是她的状态起伏，嗜血状态的徐凯莉能够爆发出远超她能力水准的恐怖实力。 风铃苦苦思索了许久，也没个结论。 她又怎么能想到，红发女人根本不是正面受到强劲的精神冲击，而是被李小森直接从内部偷袭暗算了啊。 住院楼，屠被徐凯莉牵引着落回到地板上。 相比起医院内外众人的激动，他们俩显得很平静，很克制。他们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要知道如果两人状态完好，对方哪有胆子上门来浪？ 无论是屠，还是徐凯莉，好像都没受过这种鸟气。 “你怎么找到破绽的？”徐凯莉这时问道，“对方原本好好的，突然间状态急转直下，是你研究出来的什么新手段吗？” “什么？不……不是啊。”屠呆了一下，“我没找到破绽。感觉更像是那人自己出了问题……？” 两名来自总院的招生官彼此对视，都感觉事有蹊跷，很难解释。 万象医院，众人或欢呼、或激动，或疑惑，或不解…… 真正的始作俑者李小森，此刻倒是完全顾不上这些，他有些手忙脚乱—— 房间里一片狼藉一塌糊涂，地上躺俩人，床上还有个睡美人。 而好死不死的，房门这时候被打开，妹妹李小茜急吼吼地冲了进来！ 这简直堪比小男生打飞机的时候被家长闯入房间的重大事故现场，李小森一边尖叫着：“别……别进来！”一边奋力调动起三相混伤之力，把房间里的血迹什么的，都遮盖起来。 三相混伤之力就这点好，由于兼具身体力、元素力和精神力，三相混伤之力简直无所不能。 李小森又飞起两脚，把地上的两具尸体踢进左边床底，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林婉从床上拖下来，塞到右边床底下，动作过猛磕肿了林美女的额头，也顾不上了。 最后李小森挥手推开窗户，努力让房间里的腥气散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启动于房门开了一条缝的瞬间，完成于房门完全打开的刹那！ “嗨。”李小森故作镇定地和走进来的妹妹打招呼，心里却是泪流满面，容易吗我？刚手刃了两大强敌又和一个不知名的敌人来了一场精神层面的交锋，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恢复体力啊，却还要在这儿处理现场！ 李小茜鼻子皱了皱，狐疑地看了看周围，房间里似乎有点奇怪的味道。 不过她太担心哥哥了，没太在意，扑到李小森怀里，撞得李小森差点一口气憋过去，“哥哥，你没事吧？” 李小森把一口涌到嗓子眼的鲜血咽下去，他真的在和红发女人的碰撞中伤得很重，然后努力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啊，我一直躲在房间里，能有什么事？” 李小茜又上下检查了一番，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再次用力抱紧李小森，很紧很紧的那种，像是生怕失去他。 昨天的事件里，李小茜几乎全程晕倒在科技教研组，没有经历那种恐怖和混乱，但刚才她亲身体验过了，她一路跑回来的路上，只是在想哥哥会不会有事。 李小森心中一动，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有话跟我说？” “……嗯。” “那说呗。” “我本来还在犹豫，我……想去修行学院，想尽一份力，但又怕哥哥不同意。”李小茜把脸埋在李小森胸口，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但刚才跑回来的路上我想通了，我想要去修行学院的理由，不止是为了正义。” 李小森心说“为了正义”这么过分正能量的台词，也只有你说出来才不引人发笑啊。 因为李小茜认真，她从小就是很认真的孩子啊，如果她说为了正义，那就是她心里真的这么想的。 “不止是为了正义，那还为了啥嘞？”李小森咧咧嘴，被妹妹抱得都有点喘不过气了。 “我还想要……守护哥哥你！” 房间里变得很安静，李小茜说完把头埋得更深了，似乎生怕从李小森这里得到什么不好的答复，她很敏感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她能察觉到哥哥并不想去修行学院，或许也不想她去。 李小森轻轻摸着妹妹的头发，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好啊，想去就去呗，不就是修行学院嘛！” 李小茜愣了愣，终于从李小森胸口仰起头来，她本以为哥哥会反对的，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脸都哭花啦。”李小森轻刮妹妹的脸蛋，然后帮她抹去泪水。 小茜顾不上这些，问：“哥哥你同意了？“ “同意了啊。” “那……哥哥你呢？”李小茜带着些忐忑、又有些希冀的目光，仰头望着哥哥的脸，大眼睛眨啊眨的，挂着泪珠的浓黑的长睫毛忽闪忽闪，“哥哥你去吗？” “……嗯，我也去。” 李小森说完，反而有些释然，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曾经不希望发生的终于发生，似乎也不是特别难以接受。妹妹既然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谁让她的理由是那么让人无法拒绝呢…… 李小茜破涕为笑，又扑到李小森怀里，这次是欢呼。 李小森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笑着，转过头，目光穿过窗户，凝望天边，可以看到远方的天际有一架山那么大的巨型直升机，正朝这边飞来。 总院的人来了。 卷1章40 热闹之世，暗杀之时 当总院来人所乘坐的巨型直升机，高悬在万象医院的上空时，众人一度以为那是座空中的小型航母，因为实在太巨大、太壮观了！ 纯黑色的机身，古典的造型，由一个主螺旋桨和近百个辅助螺旋桨提供动力。 这架直升机名为“巨山号”，机如其名。 单从外表看，巨山号似乎并不高科技，反正远不如白银系列那么酷炫。但那么多螺旋桨本该发出的巨大轰鸣声，神奇地被不知道安装在机身什么地方的吸除噪音设备处理得几可忽略不计，这才让这个庞然大物横穿K市这样的大都市而不扰民——单冲这一点细节，就能说明它远不如看起来那么“旧时代”。 当然了，真正让“巨山号”名气颇大的，还是它所代表的意义—— 在修行学院建立，能力者出现后，很多人都在问问题，比如你们为什么要出现，你们真的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吗，以及……你们和政府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 有关最后一个问题，修行学院给出的答复模棱两可，只说修行学院的建立是受到全球各国政府认可的，但两者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至今没人弄得清楚。 三年来可以看到的事实是，世俗圈的警察机关，似乎总和修行学院的执行部一起行动，合作紧密。 而巨山号每次出现，一是代表修行总院派出了他们的发言人，二是代表政府的代表也来了。 巨山号、总院发言人、政府代表，这三者往往一起出现。 这次总院派来的发言人，是个体型如山的胖子，当他打开舱门走下那条从天而降的长梯时，甚至让人感觉气势丝毫不逊于他背后的巨山号！ “嗨，屠！”胖子热络地打着招呼，咧嘴大笑着给了屠一个男人间的拥抱。 屠比胖子高了一个头，身材魁梧那是不必多说，但他被胖子抱住的时候，反而有种小巧的感觉。 因为那胖子实在太巨型了，简直是座结实的肉山。 胖而不腻，肥硕有力！ “你瘦啦。”胖子拍拍屠的肩膀，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你中毒了，见鬼的什么毒能威胁到你我这样的存在？专门针对你配置的吗？” “应该是吧。”屠说，“没想到总院会派你来。” “喂喂，这什么嫌弃的口吻啊？”胖子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我虽然实力比你差了那么一点，但好歹是总院的宣传部长啊！召开新闻发布会、对全世界发声、并宣布‘大集训’的消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的职责领域好吗？” 屠眼神一动，“大集训的消息，今天就要公布吗？” 胖子点头，简短地说：“我知道你可能对此有意见，但……这是院长的意思。” 胖子部长和屠在这边说话的时候，徐凯莉在旁边和一名长相斯文打扮讲究的男青年打着招呼。 这位青年就是政府的代表了，他的名字很怪，只有一个字“让”，似乎是个混血，话也不多，和徐凯莉礼貌客气地了一番，便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他的态度，其实也和政府目前的态度有点类似——没什么态度，只是站在那里，表示一下“哈喽我还在这里哦别把我忘了哦”的存在感。 “好了，寒暄什么的就不必了，我们快点下去，为今晚的新闻发布会做准备吧。”胖子部长笑眯眯地说，“那个……那个谁，索尔，你别在那儿东张西望啦，你最爱的风铃就在下边的医院里，跟着来就行了。” 索尔是个强壮的白人，看脸倒是年纪不大，再考虑到白人相比起东方人的长相会略显老一些，他的年龄应该比看起来更小。 他是修行总院的高才生，年青一代最出色的强者之一，今年其实才二十二岁，和风铃是同学、竞争者、以及……追求者的关系。 就这样，以胖子部长、让、索尔为首的一批总院来人下了长梯，进入万象医院。 巨山号拔升高度，很快消失在高空的云层间，它应该没有离去，而是随时待命。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总院充分证明了他们的效率有多么高，在医院前的广场上，迅速搭建起新闻发布会的台面。之前被拦在院外的来自全球各地的新闻媒体人，被安排着有条不紊地进入医院。家长们的情绪被充分安抚下来，总院甚至派来了最尖端的医疗团队，帮助几十名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学生转危为安，让他们的家长喜极又泣。 下午的时间，胖子部长和屠和徐凯莉密议许久，仔细询问了事件的经过。 尤其在听到巨山号抵达之前，红发女人来骚扰恶心人，反而毫无征兆地状态大跌，被屠抓住机会打成重伤，胖子部长摸着肉肉的下巴，若有所思。 让抵达医院后基本呆在房间里没露过面。 索尔倒是第一时间找到了风铃的所在，然而风铃并没功夫搭理他，风铃现在要处理另一件意料之外的麻烦事：调查部的分院专员，罗宾，失踪了…… 就这样，傍晚六点整，举世瞩目的修行学院时隔三年的又一次面向全球民众的新闻发布会，开始了。 天色有点暗，但这没什么，胖子部长在出场露面时，微笑着伸出他那又粗又胖的手指，虚点天空。 只见一道明亮的光束从他指尖喷薄而出，直冲天际，在高空炸开后，似穹庐般散开落下，最终在万象医院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白色穹顶，把整个现场照耀得犹如白昼！ 这才是高阶能力者全盛状态下的实力，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让人目瞪口呆的效果和威能。 发布台不大，就一张长桌几张椅子，当然为胖子部长准备的那张椅子是特制的，尤其巨大。 胖子部长、让、屠、徐凯莉四人依次上台落座。 台下是数不清的新闻媒体人、资深记者、摄像师，围着发布台形成一个圈。 一个圈外边是更大的圈，帝华高中事件的家长和学生，也受邀一同参加发布会。学生家长的圈子更外边，是大批对此事极为关注的社会团体和民间组织的圈。而在医院之外，还有数不尽的围观路人，修行学院并没有进行道路管制清空现场，这代表他们真的完全有信心，在这么多人聚集的情况下，镇住场面。 这场面当然谈不上恢弘，但足够盛大了，而且非常正式。 关键是这么多人、这么多方代表在场，场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混乱，尽在掌控之中。 李小茜坐在学生和家长之间，左顾右盼，刚才哥哥说他要去上个厕所，然后就没影了。李小茜不由奇怪哥哥怎么上个厕所那么久？ 这正是万众瞩目的场面啊，别看现场人不多，通过直播，全球近百亿人的目光都看着这里呐！ 李小森所做的事情——哪怕只是他身为世俗圈高手的这部分——说出来都是极为了不起的，稍作包装就是帝华高中事件里的平民英雄！这种时期，需要这样的形象，来激励和鼓舞全球的民众，帮助修行学院修补受损的形象，重建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 这种时候，李小森居然玩失踪？想什么呢！ 李小茜忽然想到，似乎从下午开始，就没见过林婉啊，她又在哪儿？ K市，王家。 王家家主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此时他正坐在装饰古典的宽敞的办公室里。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上等木制家具的香味，3d投屏上正在直播万象医院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王家家主坐在办公桌后，有些厚的眼镜片背后，他的目光让人有些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没有看新闻发布会的直播，虽然在两分钟之前他就准备看了。 王家家主的身子有点僵。 年轻的保镖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却没办法让他感觉到安全。 小儿子王纪元就在身旁，王家家主此刻却只想让儿子快点离开。 因为，面前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很年轻，和小儿子差不多年纪。那少女的脸，王家家主记得，儿子去年一度疯狂地追求过。而少女身旁少年的样子，王家家主其实今天才刚刚认识，但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张脸，因为这是把自己刚刚觉醒前途无量的小儿子在开学第一天打落境界的家伙！ 这少年和少女，自然是李小森和林婉。 李小森借故去上厕所，实际上带着林婉，悄然出了万象医院，一路来到了王家的大宅。 “我不是地球人，实话实说。”李小森开口了，声音似乎还有些上午战斗时遗留下来的虚弱，“在我原来的世界，有句话我很喜欢：当众人热闹汇聚，就是暗杀的最佳时刻。” 热闹……暗杀……？ 王家家主瞥了一眼直播屏幕里的画面，确实很热闹，胖子部长正肃容宣布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眼皮剧烈跳了跳，王家家主收回目光，看向李小森，用平稳的口吻说：“两位都是我儿子的同学吧，这时候来访，有什么事吗？” 李小森笑了笑，从裤兜里摸出王家保镖的半截精钢匕首，起身放在王家家主面前的桌子上。 王家家主的脸色不变，一副“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的表情。 王纪元却是沉不住去，一声低呼，声音里满是浓浓的难以置信：“三十六叔的匕首？怎么……怎么会在你手里？！” 卷1章41 搜刮战利品 “三十六？这是那位可敬的保镖的名字吗？”李小森有些意外，然后叹了口气说，“可惜了，是个好保镖，忠心又靠谱，实力还贼强，可惜死了。” 王家家主的脸皮抽搐两下，尽量控制着嗓音保持平稳，但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 他缓缓摇头，“年轻人，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当然明明白白，三十六是他派出去的，就是要杀李小森，为儿子出一口气。王家家主等了一天，也没得到三十六的消息，他本来没多想，毕竟暗杀这种活儿，需要耐心等待最佳时机，才能得手后全身而退，把事情做个干净又漂亮，不留下任何把柄让人抓住。 在这方面，王家家主非常信任三十六，那是他自己年轻的时候就跟随他的一名保镖，后来先后辅佐王家大少和二少觉醒成为能力者，进入修行学院，三十六本人也觉醒成功，近年来被安排给小儿子王纪元。 王家家主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三十六会失手。 更没想到原本作为暗杀目标的李小森，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主动找上门来！ 原本以为他就是个有点厉害的世俗高手，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止如此。 否则他怎么能杀死三十六，还在万象医院被严密监控限制人员出入的这个时期，跑到王家大宅来？ 要知道万象医院现在的管控严格，别说普通人了，能力者都难以混入混出，而李小森不止自己来了，还带了个林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王家家主摸不清李小森的底细，但种种迹象已然表明，这少年不简单。 他一边装傻，一边思考对策。 然而一旁的儿子已经沉不住气了。 王纪元脸色狰狞，死死盯着李小森，忽然低吼起来：“父亲，为什么还要装怂，三十六叔是你派出去杀他为我报仇的，现在三十六叔不知道中了什么暗算死了，这小子竟然敢上门到我们王家大宅里嚣张？通知保安部队！所有人！让他们都来，他妈的我要让这个害我跌落境界的狗东西永远走不出这扇门！！” 他越吼越激动，宛若一条疯狗。 说完又看向林婉，眼神越发狰狞，恶毒地说：“没想到啊，一副清高得不行的样子，终究是个婊/子！你什么时候和李小森在一起了？说！你是不是已经被他上过了？” 王纪元显然已经心态爆炸了，炸得很彻底，在那儿一口一个“狗东西”“贱女人”地乱骂。 换了平时，林婉早忍受不了冲上去抽他耳光了，此刻却只是微微苦笑，并不回应。 林婉偏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李小森，熟悉的容貌，熟悉的懒散，不熟悉的眼神。 下午林婉醒过来之后，李小森就是这样的眼神了，怎么形容呢，就是……很凉。 并不凶狠，也不冷酷，只是凉。 透到骨头缝里让人激灵灵打个寒战的那种凉。 “你要把我怎么样呢？我们现在又是要去哪儿？”就在前不久，林婉被李小森带着，悄无声息避开所有修行学院安排在万象医院的保卫力量，离开医院的时候，林婉是这么问他的。 “我们现在去王家啊。”李小森当时这么回答，“我这个人一旦认真起来，其实挺小心眼的，别人来杀我，我总要想办法杀回去。另外，小茜现在要去修行学院了，我估计也要跟着去。这种非常时刻，加入修行学院就是摆明了和俱乐部为敌，我可不想在面对外敌的时候，还担心有人从背后捅我刀子。” 是的，李小森来王家就是为了杀人的。 既然决定要为了妹妹认真起来，他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恰恰相反，在懒散之下，他有非常凶悍、极度残酷的一面。但这并非冷酷，他只是很凉，好像冷血动物。 所以他能面不改色地销毁了罗宾的尸体，以及王家保镖的尸体，又把房间里的血迹通通处理干净。 一切都进行得迅速高效，且有条不紊，像是曾经无数次做过类似的事情。 在新闻发布会开始之前，屠和徐凯莉分别跑来找到李小森和李小茜，表示说：发布会过程中，可能会让兄妹俩以学生代表的身份上台，面对全球媒体和民众。 这在常人看来可是梦寐以求的万众瞩目的良机，在全世界面前露脸啊！ 李小森却不在意。 他反而趁着众人最热闹的时候，悄然跑来王家杀人，这种时刻是最佳的暗杀时刻，因为所有那些热闹的、喧嚣的、引人注目的，都将是李小森的掩护！ “杀人，是要杀王家？”林婉在路上又问，“那我呢，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李小森对外的身份，是世俗圈的高手，然而他被林婉看到了击败罗宾又手刃王家保镖的现场，任何看过那一场战斗的人，都会明白李小森的身手，又岂是“世俗圈高手”一词能形容的？ 林婉有句话在心里憋着却不敢真的问出口，那就是：你会杀我吗？ 怎么看，这似乎都是不可避免的结局啊，李小森跑去杀王家却带着林婉一起，不避讳她的唯一理由，难道不是他打算连她一起干掉吗？ 林婉表面再怎么努力保持冷静，内心终究是恐惧，甚至绝望的。 李小森没有立刻回答她，直到走进王家大宅的一刻，他才背对她，轻声说：“可以的话，我不想杀你。但如果到时候发现真的必要，我也不会犹豫。” 林婉不是很理解李小森的意思，听起来似乎事情还有转机，但又好像没有。 他说“如果到时候必要”，什么时候？怎么决定是否必要呢？ 林婉一直认为昨天的帝华高中暴力事件，是自己人生至今为止最大的意外和冲击，但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生命中最大的意外，就是那个蓬头垢面打开房门说自己牙缝里有韭菜的家伙啊。 此时林婉坐在书房里，对面的王家父子放在一天前，都可以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展现霸道的嘴脸，可现在他们一个沉默无言，一个已经半疯。 王纪元在那里歇斯底里地臭骂，但这一刻才是他面对林婉最虚弱最无助的时刻啊，骂是因为他怕了。 这样巨大的反差和转变，只是因为林婉身旁坐着的李小森。 这么一想，又感觉有点复仇成功的快意？ 对自己未来命运的忐忑、紧张、疑惑、恐惧……以及跟随李小森来到王家，隐隐然有些扬眉吐气的快感，这些对立而又复杂的情绪在林婉心中冲撞，最后全部化为了一个问题。 她凝视身旁少年在昏黄灯光下的侧脸，不懒的时候，李小森其实挺帅的。 林婉看着这张脸，有些怔然，有些茫然，心想李小森，你究竟是谁呢？ 王家家主低沉的声音，把林婉从思绪里拉出来，“李小森，对吗？请问你怎么样才能放我和我的儿子呢？” 他终于明白没办法装傻抵赖了，而眼前这少年能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地来到这间书房，站在他父子二人面前，足可说明他真的有杀死三十六的实力。 无论他的身份如何，为什么有这么强的实力，王家家主只知道一点：这次踢到铁板了。 踢到铁板的时候怎么办？ 一个办法，认怂，求饶，真心诚意地寻求被原谅的可能，千万不要带有任何想要报复的心理，哪怕真的有报复的打算，求饶的时候不能想。 李小森笑起来，说：“哎呀和生意人说话就是不累，先掌嘴吧，你儿子嘴巴太臭了，帮我打烂他。” 王家家主嗯了一声，二话不说，起身示意年轻保镖抱住王纪元，他本人抡起手臂，左右开弓，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耳光抽击！ 这是个狠人，因为他下了狠手，几十个耳光疯狂抽打，王纪元被打得满嘴鲜血，很快说不出话了，在那儿嚎叫，王家家主又一拳正中鼻梁，把儿子打晕过去。 “这……这也太……”林婉看得呆了，心想这是亲爹吗？但她内心深处明白，这是王家家主努力求活、也帮儿子求活的方式。 李小森满意地点点头，问：“派三十六来杀我的人，是你对吧？现在承认了吗？” 王家家主低下头，恳切地说：“抱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补偿方面，我们王家会尽可能让您满意。” 李小森说：“补偿当然是要的，刚才你的那一顿耳光就不错，现在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得好，我可以考虑放过你和你儿子。” “请讲。” “你是俱乐部的人吗？” “……” 王家家主沉默了非常微妙不可察的瞬间，眼中闪过十足的震惊和骇异，他真的很了不起，眼神立刻掩饰好，然后嘴唇一动，就要说：“不是啊，天呐，您怎么会这么想？” 但他说不出口了。 他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脖子，无形的三相混伤之力化为念力刀片，切断了他的颈动脉，他拼命想要捂住那疯狂喷溅的鲜血，却哪有用呢？ 李小森并不需要他的口头回答，因为他的表情和反应已经做出了最诚实的答复。 赵添翼和章心所说的“第三个箱子”，就是校门口王纪元说要从豪车后备箱里拿出来的那个装着配方能力的箱子啊！当然，还有另一个线索，就是白西装带着黑金系列这样的高危枪械，却在进入校园的时候没有被枪支检测系统查出来，这点修行学院调查部也在调查，李小森猜测是王家搞的鬼，因为王家正是帝华高中的最大投资建设者，想要做手脚的话，并非不可能。 这样一来，心中的一个疑问算是解开了。 李小森却没有开心，反而有些担忧，赵添翼、章心、还有王家……俱乐部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他们研究出的黑金和白银双系列，而是他们似乎从修行学院的体系内部，成功策反了一批人啊。 无论哪个时代，有战争就有内奸，这是李小森最熟悉也最讨厌的一类人。 李小森站起身来，开始在房间里走动，他仔细翻阅了所有书信、文件、机密资料，并没有找到更多的线索。倒是在一个保险柜里发现了两支做工极为精良的黑金九号，也就是布鲁斯所说的黑金系列中的至尊。 当然了，最重要的战利品，也是李小森要带林婉来这里的理由—— 足足十二枚能力果实，静静躺在保险柜最上边一层。 卷1章42 前世 李小森手撕保险柜的时候，年轻保镖就在旁边看着。 保险柜是用来制造航天飞船的合金材料制成的，李小森却徒手随意撕扯了几下，就在柜门上开了个豁口，在他手里，顶尖的保险柜宛如一团废铁！ 年轻保镖已经看傻了，哆哆嗦嗦地站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林婉倒是还好，她见识多了，已经有了心理承受能力，反正什么事情发生在李小森身上，都不算稀奇。 年轻保镖忽然一咬牙，扑到桌上，抓起三十六的那半截刀片，却不是要攻击李小森，而是一反手刺入了晕倒在地的王纪元的背心，痛痛快快地结果了他！ 李小森有些惊讶地看过去，只听对方大喊：“所有事情都和我没关系，呐，都是这对该死的父子做的坏事，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帮你杀了王纪元这小子，放我一条生路吧！” “我去还有这种操作？”李小森惊讶之后，摇摇头，“以保镖而论，你真是坏的不能再坏了。” 李小森懒得亲自动手，直接操纵三相混伤之力，强迫对方用半截匕首捅进了自己的胸口，干净利落，一了百了。 房间里只剩下李小森和林婉两人了。 “终于要轮到我了吗。”林婉心说。 都说等待的过程最煎熬，临到当口，反而不那么紧张。 林婉吸了口气，她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都要努力争取活下去，实在不行献身都没所谓。献身这个念头冒出脑海时，林婉居然有些忐忑，因为她不确定李小森是否对这方面感兴趣。 如果对手是王纪元，那林婉很有把握，一点不慌，但李小森至今还没表现出对什么东西感兴趣，林婉虽然对自己的容貌身材都很自信，但万一李小森是个不解风情的蠢牛呢？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努力做尝试的！林婉不断给自己打气，努力挺起胸脯。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李小森搜刮一圈回来之后，并没有看向她，而是站在那里，低头注视着手里的一枚能力果实。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林婉险些尖叫的动作：他好像吃糖豆那样，一口气把六枚能力果实仰头倒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就那么……吃了！！ “一次六枚能力果实？李小森你是不是疯了？”林婉站起身来。 李小森却不理她，而是全力催动战斗体质和三大原力中枢，消化吃下去的六枚能力果实。 在果实的效力作用下，上午所受的伤势很快痊愈，然后战斗体质进一步完善，三大原力中枢不断靠近、再靠近，把李小森的生命层次推向更高。 一层若隐若现的波纹，浮现在李小森的周身，让他的身体落在林婉眼中显得有些朦胧，好像有一层轻纱。 三相混伤之力就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提炼，变得更精纯，更强大，以及更容易操纵。 还是那句话，控制力，这才是初阶修炼的核心。 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也就三五分钟的样子，李小森忽然脸色涨红，猛捶胸口，张嘴喷出一大块血块，然后他的脸色恢复如常，平静地把血块收起来。 “30%的完成度了……” 李小森默默检查了一番，比预期中的进度慢一点，不过这也合理，修炼也有边界效应，同样的手段反复刺激，提升效果只会越来越弱。 李小森前世度过初级阶段，用了二十天，曾经那个世界最快的记录是十五天，那是在最天才的人身上运用不同的修炼方法并以最合理的方式搭配。 如今在地球，修炼手段有限，很多资源都没有，李小森估摸着单靠自己的静修和能力果实的辅助，最快一个月最慢两个月，怎么着也能完成初阶修炼了。 当然了，就目前而言，30%的战斗体质完成度，已然够用了。 李小森想了想，没着急吃剩下的六枚能力果实，转头看向林婉。 林婉意识到了什么，问：“之前我和你交易的那枚能力果实，也被你——？” 李小森点点头：“是啊，吃了。” 林婉快晕过去了，能力果实是糖豆吗，可以这么吃的吗？天哪在我眼前的到底是个人还是个人形的怪物啊？ 她被刺激得有点麻木了，呆呆地说：“如果最后真要杀我，能让我做个明白鬼吗？我现在真的很好奇啊，李小森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李小森笑了笑，示意林婉坐下来，然后他找了个椅子，就坐在林婉对面。 近距离看着林婉，李小森轻声说：“仔细看，你还真是个美女呢，尤其是你不冷冰冰地板着个脸的时候。” 林婉心说这什么情况，见面就毒舌的懒小森居然夸起人来了，天哪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小森接着说：“你想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行啊，我跟你说说呗。” 林婉捂着耳朵大喊：“别别，我不想听！又是夸我又是要跟我说秘密，我……我真的不想死啊！” 她喊着，终于哭起来，林婉终究是个年轻的少女啊，换了成年人估计都被刺激得要吓死了，她直到此刻才爆发出来，心理素质真的很了不起了。 李小森说：“我刚才提过的，我不是地球人，我来自一个叫森德洛的世界……以前的我，是个士兵，但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士兵，我是一个‘单兵’。单兵是一种很少见的兵种，专门由那些个人实力特别出众、缺乏团队协作能力的人来担任，具体任务是在战争中，以独。立作战单位的身份，深入敌后，牵扯、扰乱、刺杀……甚至有时候要做卧底、内奸、双面间谍。” 林婉不知不觉安静下来，李小森也不管她听还是不听，自顾自地说下去：“单兵是很强的，拥有一个人牵扯一个兵团的实力，但单兵其实很惨，很孤独，不止是永远一个人执行任务的孤独，还有不被同胞理解的孤独，所有单兵的身份都是绝密的，我以前的亲人甚至到最后都以为我是个普通的炊事班小兵。功勋奖励什么的，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因为除了我的直属长官，再没有别人知道我的身份。遗憾的是我的长官在战争中遭受偷袭死掉了，而他没来得及把有关我和其他单兵的资料告诉他的继任者。我变成了孤魂野鬼，当时我的身份是假扮成敌营的一名高级军官。” “我没办法，按照已经收到的命令，加上一部分的自主决策，把我的最后一个任务完成了。为此我甚至不惜亲手杀死过自己的同胞，来保证自己的身份不暴露。是的你没听错，这就是单兵的日常生活，很多单兵退役吼都疯了，有暴力倾向、嗜血倾向、自残倾向、自闭倾向……反正什么心理问题都有。” “我呢，我比较聪明，或者说我比较懒。我采用了一种比较轻松的方式，让自己长期处于孤独和压抑中而不疯掉，我催眠自己，什么都不想，只把自己当作冷血动物，没有感情，只有理性和本能。” 原来如此，所以你的眼神、你刚才给我的感觉，才会是那种“凉凉的”吗？林婉心想。 到这时，她已经听进去了，李小森的话。 只听李小森继续说道：“我残杀了自己的同胞，最终完成了任务，我们胜利了，终于赢得了战争最后的胜利！然后呢？其实就没有然后了，我筋疲力竭地做完最后任务的最后一步时，我的同胞的大军赶到了，他们把我当作敌人，也杀了。上辈子我就是这么死的。你听起来大概有点可笑，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还记得我当时是笑着死的，因为我做到了我该做的一切。即便，不被理解，即便我失去了我的身份和归属。” “人死后灵魂真的会飘起来，这是真的。我挣扎着，硬撑着一缕残魂回到森德洛，想要和我的亲人朋友们说再见。地球上也有类似的事情对吗，做梦梦到亲人告别，第二天才得知死讯这类的。总之，我的灵魂在彻底消散前，回了一趟森德洛，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李小森说到这，嗓音忽然有些发颤，他蹲在椅子上，慢慢抱紧膝盖，把半张脸藏在了膝盖后边。 “什么？”林婉轻声问，“你的亲人，也不理解你吗？也唾骂你是个残害同胞的叛徒吗？” “不，他们没这机会，他们死了。”李小森说，“一名被我杀害的同胞的家属，在一个夜晚摸到家里，把我的所有亲人，全部杀光之后，也自杀了。” 林婉一下愣住了，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我不记得当时是什么感觉了，好像是瞬间没感觉了，连自己的魂魄都感觉不到，空空荡荡的。我不知道这么整整一百六十年的潜伏、隐忍、孤独、难过……这些都是为了什么？是，我的努力，守护了我的种族，我守护种族的理由不是为了守护家人吗？我的家人却因为我的存在而死去，被自己的同胞杀死。像个诅咒一样。” 林婉有些喘不过气，看着李小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后来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穿越这种事情，杜兰德、马努斯那样的伟大神灵都说不清楚。反正醒过来的时候，我来到了地球，身份是个流浪儿童。” 卷1章43 今生 “我来的第三天就要死了，因为我不吃饭，也不喝水，我就那么呆呆坐着。我没想活下去，绝食是为了自杀，选择绝食的方式，是因为我连动手自杀都懒得动了。其实我觉得那一刻我的心已经死了，只是具还有生命体征的行尸走肉，一个有意识的植物人，大概是这样的感觉。” “第三天我终于饿得晕过去，我稍微有点开心，因为终于要死了。又有点难过，因为三天的时间里我其实想了很多，我仔细回忆前世经历，想要为那个悲剧找一个解，但我找不到，那就是个悲剧，仅此而已。而我，我是那个悲剧的产物，是个病人，病态的人。你觉得我很懒，那大概是那时候留下的烙印吧，很多时候真的累得连活着都觉得很辛苦。” 林婉看着李小森，问：“然后呢？” “然后……”李小森流露出一丝无奈，从刚才开始越来越苍白的惨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后来我没死成，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个流着点清鼻涕的小丫头看着我问：小哥哥你好点了吗？那是个奇蠢无比的小屁孩儿，别人在外边看到流浪狗流浪猫觉得可怜抱回家，她直接拖了个人回来。她父母亲看我醒了，就说要把我送走，孤儿院啊，救济站啊，随便什么都可以。那丫头足足和她爸妈争论了半个多小时。” “那半个小时……” 李小森看着林婉，轻声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也最难忘的半个小时。” 李小森是一条蛇，孤独的蛇，但他本来是人，只是催眠自己变成了很凉很凉的冷血动物。他的绝望是深入骨髓的，难以回头的，但一个蠢丫头有些不可理喻的天真和单纯，让他再次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温暖。大概是贪恋那一百多年都没体会过的属于人的温度吧，他从此不在是李-森德罗特，而是李小茜的哥哥，李小森。 那半个小时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我以前不愿意修炼，不是因为懈怠和自负，而是因为恐惧。修炼和太多黑暗的回忆挂钩了，我没办法……真的很……害怕。即便现在，我开始恢复曾经的实力了，但还是会抗拒，那种抗拒大概已经融入我的灵魂了吧？” 李小森自嘲笑笑，说，“我真的很喜欢地球这里，最初决定再活一活试试看的理由，是因为小茜，后来则是因为我真的喜欢这里。在茫茫宇宙中，地球只算是个很弱的文明，这是实话，但这特指修炼与能力的文明。地球让我感觉最了不起的地方，是这里人道的发展，大概比得上我曾经属于的那支族群对战斗的研究！” “在这里，人们不需要像蛊一般为了争夺那个最强的称号而你死我活，稳定的社会结构诞生，文明进步的标志是让最弱小的人也能获得最基本的生存权利。地球人真挺弱的，和我曾经世界的那些家伙相比，但这里的人很快乐。我看过地球的历史，这里也有战争，但所占时间比例远低于我来自的地方，在我们那里，位面战争就是生活的日常。” “我很后悔没有在昨天的事件中，第一时间就爆血恢复实力，用最快的速度确认妹妹的安全，这是我的自私和侥幸心理作祟，是我对不起我妹妹。” “但我一点不后悔十年来一直没修炼，即便能力者出现了，我也看到了秩序，能力者公约的无形之剑高悬于所有能力者头顶，修行学院对能力者的管控极度严苛。” “所以我真的，愿意相信一次，至少一次：这世界上会有长期稳定的秩序与和平，人们不用修炼，就能过上正常人的普通生活。强者当然可以更强，但弱者也不必自卑，我很希望，看到这样的世界。” 林婉这时候插嘴道：“这就是你的解吧？对于你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的解，唯一的解，在于如果那个世界不是战乱纷飞，如果那个世界的人道和地球一样昌盛。” 李小森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不重要，因为现在看来，我似乎又天真了。俱乐部掀起了战争，而我妹妹是个正义感爆炸的傻丫头，我早就猜到她早晚会加入修行学院，为维护世界的正义与和平而战。但这就是李小茜啊，她要不是这么傻，这么天真，十年前也不会救我。” 林婉嗯了一声，说：“我和李小茜交朋友，其实也是因为这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真觉得她怎么这么天真，但后来渐渐觉得，在这个残酷的成/人社会里，她这样的人真的太少见了。” 李小森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猜小茜当初为什么非要她父母亲收留我？” “不是因为同情心吗？” “哦，同情心不至于让她救了我之后还非要她父母收留我，她有一次说梦话的时候被我听见的，她……居然是因为觉得我很帅，所以才……哈哈。”李小森忍不住笑起来。 林婉也在呆了片刻后，忍不住捧腹大笑，“看不出啊，小茜居然也是个颜控？不过我怎么不觉得你帅破天际呢？对了，你刚才说你前世所属的种族，什么种族，难道不是人类吗？” “是人类大族群中的一支啦，我们自称森德洛人，成为能力者之后叫战斗法师，纯血的战斗法师，和地球华夏人一样，黑发黑眸哦。” 房间里的沉肃气氛比笑声冲淡了不少，虽然画面还是有些诡异：一对少年少女在尸体和血腥气中谈笑风生…… “好啦，故事说完了，这就是我的秘密。”李小森收敛了笑容，看着林婉，灯光在他漆黑的眼眸中晃动。 林婉呆了一下，惊觉自己居然听着听着入了神，妈蛋说好的一句不听努力争取生的希望呢？天哪现在听了这么多秘密，除了被灭口还有什么其他的结局！林婉自己都觉得，自己如果和李小森交换位置，也会下杀手。 她立刻挺起胸脯，说：“我可以做你女朋友。” “不需要。” “我可以陪你睡觉！我……我苦练瑜伽，腰肢柔软，虽然没啥经验，但假以时日，技术绝对很好！” “哦，抱歉不用了。” 即便是生死攸关之际，林婉听了依然忍不住大怒，“为什么不需要？凭什么抱歉不用了？我跟你说K市、啊不，是整个华夏，想追我的人都多了去了！你有没有眼睛？你是不是男人？！” 作为一名对自己外貌极有信心的女孩，她觉得这简直不能忍啊，就算要我死，也不能剥夺我的尊严好不！ “给我一个理由！”她执着地看着李小森的眼睛问。 “我喜欢比我大的。”李小森想了一下，补充了句，“就是姐姐型的。你好像比我小。” 林婉当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哆哆嗦嗦地指着李小森，最后憋出来一句：“算你狠！” 李小森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林婉脸色一白，也从沙发上起身。 “我其实，可以为你保守这些秘密的。”她看着李小森说，这次不是单纯地为了求活，而是真心的想法。 “我相信你。”李小森说，“但我刚才故事的主题，你听懂了吗？” 林婉默然片刻，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说：“啊，是啊，你这辈子要为了李小茜而活。” 没来由的，林婉有些嫉妒李小茜。 “你说的没错。”李小森认真地说，“恢复修炼，加入修行学院，守护在她身边，希望可以在战争结束后，再次和她一起过上平凡的普通生活，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 “所以我说啊，我可以为你保守所有这些秘密的。”林婉重复强调了一遍，说到这顿了顿，脸色一红，“做你女朋友的事，我……我是真的……可以考虑。” “我相信你会为我保守秘密。”李小森也重复了一遍，“但你也知道，这个世界现在有能力者，能力者会催眠术，如果你被催眠，你的记忆经历便不再是你的，就像罗宾那样，身不由己。” 林婉的身子一下凉了，心也变得冰凉。 她看着李小森，最后问：“你杀我，和前世那个杀同胞的你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的。”李小森笑了笑，若有若无的波纹从他身上辐散开，蛛网般缠住了林婉的手脚。 然后他走上前去，轻轻给了女孩一个拥抱，“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也谢谢你说要为我保守秘密。当然，还要谢谢你愿意做我女朋友，我刚才拒绝你，那是假意的，我……挺喜欢你的。” 林婉努力想要挣扎，但身为普通人的她如何能挣脱三相混伤之力的缠裹，这可是30%完成度的三相混伤之力！ 李小森凑近她的耳珠，柔声说，“接下来，你会睡个好觉，醒来之后你会忘记今天看到的、听到的有关我的一切。我还是李小茜的哥哥李小森，世俗圈高手李小森。而我们之前的交易依然有效，好吗？” 说话的同时，三相混伤之力在李小森的头顶，凝聚成一个模模糊糊的眼球，散发出异样的波动。 林婉的挣扎渐渐停止，沉沉睡了过去，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甜笑。 她真的很适合笑，比冷着脸蛋的时候美丽许多。 卷1章44 大集训的特别奖励 “都说了嘛，我和前世的我，不一样了。” 李小森轻轻把林婉放在沙发上，松了口气，头顶的眼球消散，重新化为三相混伤之力，融入到李小森体内。 眼球名为“催眠眼”。 这是进入中阶之后，才能真正掌握的战斗法师三大瞳术之一。战斗法师，这是李小森那支族群的名字。 战斗法师在初阶修炼中，完善战斗体质，三相原力归一化为心脏中的一枚战斗水晶，这构建起战斗法师独一无二的“生命结构”，而到了中阶，战斗法师一族将开始修炼各类能力。 在表达能力的方式上，战斗法师同样与众不同，他们相信眼睛是战斗水晶中的三相原力的最直接的释放渠道，地球这里其实也有类似的理论，认为“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战斗法师呢，他们直接用眼睛来表达力量，这就是瞳术。 事实上，从初阶提升到中阶的过程，就是把战斗水晶和双眼联系起来，真正构建起两者的沟通渠道的过程。 现在的李小森，只能勉强施展出“催眠眼”非常微弱的一点威能。 但足够洗去林婉有关自己的这部分记忆了。 这正是李小森带林婉跑来王家大宅的一个理由。 他猜测王家如果是奸细，肯定有偷偷从修行学院往俱乐部运能力果实。而只有借助能力果实，自己才能在短期内迅速提升实力，达到能动用一点“催眠眼”的程度。 很幸运的是，李小森猜对了，他把战斗体质提升到了30%的完成度，否则他还真没把握把林婉的记忆洗去而不损伤她本身的精神和意志。 “但其实，这等若杀了她的一部分啊。”李小森心想。 人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记忆，过去的就过去了，无可挽回，也不属于我们，而只有记忆存于心间，证明我们活过，证明我们是我们自己。 一个人回不到过去，记忆就是他的人生。 为了保险起见，李小森采用的并不是“遮掩”，而是彻底的“抹掉”，换句话说，哪怕李小森达到中阶，掌握完整的催眠眼，也无法帮林婉恢复记忆。 虽然并不圆满，但至此，麻烦事算是处理好了。 王家大宅的管家和佣人估计明天才会发现家主、三少爷、还有保镖的死，那时候李小森早就走了。 战斗体质的修炼进度也很不错，比李小森预期得快不少。 李小森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什么，也没留下任何破绽，然后他转过头，看向了书房正中的3D投屏—— 新闻发布会，已经正式开始。 万象医院。 新闻发布会现场。 胖子部长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便开始了陈述。和三年前的李幸倪声明一样，这次的发布会还是学院一贯的简洁有力的风格，没什么虚的，上来就是所有人最关心的东西： “首先，我叫赵三，修行学院的宣传部部长，今天代表院长大人来和大家见面。” “院长大人本想亲自来的，但没办法，她正在全球各地围剿俱乐部的据点。” “院长托我传达的主要意思有三——” “第一，修行学院绝对无法原谅昨天发生在帝华高中的恶性事件，接下来将和各国政府合作，全力剿灭俱乐部。血债血偿，这是学院的态度，不会让死难学生和校教职工的血白流。” “第二，有关那句‘tell us why’，其实对于这种卑劣的恶意中伤，院长不想回应的，但考虑到很多人对此抱有疑虑，特此说明：所以该说的、要说的，我们在过去的三年里已经说过了。以及请大家明确一件事，那就是如今的俱乐部，已经不是大家熟悉的曾经的游学社了，如果说游学社是一群和学院意见不同但值得尊敬的学者，那现在的俱乐部就是纯粹的暴徒！” “第三，对于还是对学院抱有疑虑的朋友，学院决定将会在两周内，正式举行一场面对全球的‘大集训’。届时欢迎全世界有志愿报考学院的年轻才俊到来。这次招生将会全网直播，真正让所有人零距离地了解我们修行学院。” “以上。” “好了，接下来是问答时间。嗯，第二排左首第三位先生，请问吧，你有什么问题？” 不得不说，赵三认真时的嗓音很好听，很有点旧时代动物世界赵老师的风采。他的口才也很好，针对记者和媒体人的各种问题，一一作答。 很明显，刚才的三个声明里，第三个引起了现场众人的极大震动，要知道这才刚有一个知名高中被袭击了啊，修行学院怎么选择在这种时候举办“大集训”？ 如今局面未定，谁会在这种时候跑去参加大集训啊？ “我警告你啊吕宋，你要是敢去报名，我就打断你的狗腿。”吕宋的妈妈已经在人群中小声但恶狠狠地威胁儿子了。 不远处，李金妍的母亲皱眉，用韩语和女儿交流着：“这时候去修行学院显然有风险的，而且不会小，但估计风险的同时收益也比其他时候更大……” 徐文晟对身旁的父亲说：“爸，我有点想去这个大集训。”他父亲阴沉着脸，也不吭声，只是不断摇头。 眼见家长和学生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响，负责维持秩序的索尔站在高处，轻轻咳嗽一声，说：“请提问者以外的人保持安静。” 他没有用任何扩音设备，声音却清清楚楚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甚至连医院外的围观路人都吃了一惊，缩了缩脖子。 现场再次安静下来。 索尔撇撇嘴，回头对身旁的风铃说：“好了，你也别总皱着个眉头，那个叫什么罗宾的家伙，总会找到的，万象医院才多大点地方。” 风铃叹了口气，低声说：“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这两天发生太多奇怪的事情了，之前那个穿白银盔甲来捣乱的家伙突然状态大跌，我专门去问过屠教官和徐凯莉老师，他们都说不是他们找到的破绽，但也没感觉到任何强大精神冲击类能力的波动，简直邪门透顶！” 索尔看着风铃的脸色，有些不以为然，抱着强壮的膀子，说：“其实你没必要多为这些事情费心的，归根结底，实力才是第一位。如果实力够强，这些事情都没所谓的。” 索尔是典型的实力至上理论的拥护人与践行者。 他用有些不屑的眼神，扫过在场的人们，尤其是那些学生和家长，有些嘲弄地说：“学院选择这时候举办大集训，自然考虑到这些普通人的胆量未必足够去报名，我的能力中，有一项‘超凡听觉’，刚才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家长都反对自己的小孩去报名大集训，全球各地观看直播的人，估计也差不多吧。但我敢肯定，等到大集训正式开始，学院公布参加这次大集训的特别奖励之后，这些人中有一半都会动摇，甚至改变主意！” “大集训的特别奖励？”风铃呆了一下，“什么奖励？” 索尔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加强版的能力果实，大幅提高觉醒几率；一套完整的初阶列表能力组合，手把手专人小课指导；每年分院进入总院的优先权；还有……一次洗髓的机会。” 风铃听得脸色连连变化，这每一项都是非常了不起的资源啊，他们这些总院的优秀学生都未必全部享受过。 加强版能力果实，可以把觉醒几率提升整整三十个百分点，这对很多没有绝对自信觉醒的人来说，是巨大的福音。 一套完整的初阶能力组合，专人小课传授，这可比其他进入学院的学生强太多了，要知道那些学生的能力，不仅列表能力和配方能力混杂，而且能力与能力之间没有任何配合，杂乱无章，等到中阶的时候，要围绕主修能力重新梳理自身全部能力时，会浪费很多时间。初阶时期的战斗力也不够强。 至于每年分院进入总院的优先权，这么说吧，分院散布全球各地，但只有总院才能真正代表修行学院，因为那里才有真正稀有的资源，以及修行学院的高手。 院长之下，有五部长，有特别招生官徐凯莉，小天榜强者，地榜强者，这些人哪个拉出来不是走到世俗圈能让世界震两震的人物？他们可都在修行总院，平时很少离开。 修行学院以修行为名，但其实只有总院，才是名副其实。 分院顶多是普通能力者入门学院，根本够不上修行的资格。当然了，地榜之下，统计全球所有分院高手排名的“小地榜”中的人物，到世俗圈也是很厉害的。 分院小地榜，总院地榜和小天榜，这就是能力圈的层层阶梯划分。 总院资源有限，于是每年进入总院的名额也有限，全球的优秀人才很多，比拼实力够格进入总院的人会溢出，这时候就需要拼实战、拼功勋点、甚至拼人品。 哪怕是风铃这么优秀的人，第一年申请进入总院，都被暂时搁置了，第二年她完全掌握了“倍化”，并建立起一套属于自己的能力体系，这才一举拉开和其他竞争者的差距，正式进入总院。 卷1章45 学生代表李小茜 当然了，以上这些都是很难得的奖励，但和最后一项洗髓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洗髓，那是传闻中可以让能力者二次觉醒，真正意义上脱胎换骨，将来有望冲击高阶之后的最顶阶的总院秘术啊。 高阶之上的顶阶，那可不是努力就能达到的境界，历史上，似乎除了院长大人之外，再没其他人在不经历洗髓的情况下，成功破入那传说中的境界了。 顶阶，以顶为名，意为上限。 据说那是能力者的极致，所以顶阶的另一个称号，是至强之位。 “这么多奖励……还有，还有洗髓术！”风铃是真的被震到了。 “是啊，听到洗髓术的时候，连我都想报名了，如果我也可以报名的话。” 索尔说，“所以我才跟你说，不要在俗务上耽误太多时间了，你本来是我们之中最有希望冲击小天榜的人，但现在你连地榜第一的位置都丢掉了。” “是吗？”风铃挑了挑眉，问，“现在的第一是谁？” “我。”索尔反手指了指自己，又补充了一句，“以及你不是掉到了第二，而是第三，雏田美雪那丫头现在是第二名。第四名的是个前阵子刚来总院的新人，不过实力超强，我今天上午离开总院的时候，他的积分也快赶超你了。” 风铃听了，久久没言语，总院就是这么个竞争激烈的地方，排名直接影响可以得到的修炼资源的多少。 其实从分院毕业，是可以选择来万象医院这样的学院专属机构任职的，距离世俗圈比较近，虽然依然要严格遵守能力者公约的条款，但可以慢慢过上类似普通人的生活。 而总院呢，那里聚集的是一批不想回归世俗圈的家伙，一群修炼狂人，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问鼎最强，达到高阶巅峰，甚至突破至顶阶，位列至强。 学院有一项规定，只要位列至强，就有一次挑战院长的资格。挑战成功你就是下一任院长！修行总院院长的位置可一点不比国家元首低。 索尔还想说什么，忽然一怔，看向台上。 赵三回答记者问题告一段落。 徐凯莉接过话筒，向台下招呼了一声：“李小茜，在吗，请上台来吧。” “李小茜？什么人？”索尔眉头皱起。 等看到身材娇小表情还有点怯懦的小茜走上台时，索尔不由愕然道：“什么情况，这小丫头有什么稀奇的，为什么要专门把她叫上台？” 风铃耸肩说：“不知道，徐凯莉老师好像特别看重她，大概是让她作为学生代表吧。你刚才也说了，大家都在观望着犹豫着要不要去大集训的时候，总需要有第一个人站出来说我要去。” 索尔点点头，心想这不就是个托儿嘛，就像商家促销，大家都在观望的时候，需要一个人先站出来说我买我买，后续才会有人跟上。 “这么说，只是个比较容易掌控的小姑娘喽？” “可能……大概。” 李小茜现在有点懵。 她上次在众目睽睽下说话，还是帝华高中的校门口，当时也就几十个人吧，反正不到百人，她就闹了个“吃苦瓜”的笑话。 现在呢，现场人数就有千余！更不要说透过直播看着这里的全球近百亿的各国民众了！ 李小茜是个小学霸，但她终究是个小小少女，过分紧张导致她上台的时候同手同脚，紧接着又在上楼梯的时候绊了一下，颇为狼狈，险些在众目睽睽下摔一跤。 “对不起对不起……”她满脸通红地爬起来，就看到赵三微皱着眉头看着她，虽然只是为不可察的一丝皱眉，但李小茜还是看到了。 台下很安静，倒没人在这样的场合公然发出笑声。 但是很明显的，所有人看向李小茜的目光都是古怪的，似乎在说：这个看起来什么用都没有小东西，干嘛上台来？难道是学生代表？看着完全不像啊。 无数道目光汇聚成巨大的压力，一时间李小茜居然站在原地，呆呆地动弹不得，甚至没听见徐凯莉又对她叫了声：“别害怕，过来啊，到我这边来。” 当一个人突然面对一整个世界的时候，难免会这样，何况李小茜原本就是个内向的孩子，她也就在哥哥和好友林婉面前，会活泼一些。 最重要的是，她下午想好了要加入修行学院，为这场对俱乐部的战争尽一份力，同时也能让自己变强，在这个新时代里守护哥哥。 但真正站在了聚光灯之下，她忽然有些犹疑：我真的可以吗？ 那是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世界啊，万一自己在能力的世界里，并没有在科技的领域中如鱼得水，怎么办？ 李小茜是个需要想通了，才会勇气十足的女孩，如果想不通，她就会停下来。 所以她站在那里，心中思绪万千。 但这副样子在在场众人看来，就是她紧张过分，吓傻了。 新闻媒体人没吭声。后排的学生和家长们纷纷议论起来，显然都不理解为什么修行学院为什么要把李小茜叫上去。更靠后的民间组织团体什么的，就比较不给面子了，有人在说：“这小姑娘谁啊，大家都想多问点问题呢，干嘛把这么个黄毛丫头叫上去？”“是啊是啊，继续问答环节不好吗？我还想多了解一下大集训的事情呢。”“我比较关心修行学院怎么处理那些死难学生的善后。”“我在意的是，修行学院回应那句‘tell us why’还是给人感觉有点敷衍啊……” 至于更外围的医院外的路人，已经有人开骂了。 索尔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不以为然。 风铃原本以为李小茜能被徐凯莉老师看重，应该有某些不凡之处，但现在看，似乎就是个有点呆比较好操控的小丫头？ 让这时候开口了，声音和他的外形一样斯文有礼：“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太紧张了，让她先下去吧，喝点水，平复一下，等缓和一点了再说。” 赵三和屠也表示赞同，总不能让现场这么多人等李小茜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啊。 徐凯莉犹豫了一下，其实她心中也不太舒服，本来很看重李小茜的，因为她和她是同类……但没想到这女孩子这么胆小！ 唉，也是，一个人骤然面对一整个世界，对于一个内向的高二女生来说，是太难为她了。 一名执行部的专员来到台上，就要带李小茜下台。 赵三清了清嗓子，说：“抱歉，学生代表李小茜她……” 他没说完。 屠拉住了他。 台下的媒体人发出一阵惊咦，有人说了句：“那谁啊？” 更远处的帝华高中的学生和家长的圈子里，家长们倒还没什么，学生却都流露出无比吃惊的神情来，似乎看到了某些不可思议难以想象的画面。 吕宋忽然站了起来。 李金妍原本在和母亲说着什么，此刻也流露出异样的目光，很是吃惊。 徐文晟挺直了身子，凝视台上。 更外圈的民间团体和围观路人则稍微安静了些，因为他们也被台上出现的一幕，弄得有点懵，一时间搞不太清楚状况。 索尔呆了呆，问：“那人是谁？” 风铃没吭声。 两人都有些吃惊，但他们作为总院小地榜名列前茅的高才生，和其他人不同，他们吃惊的不止是“那人是谁”，还有“那人什么时候上去的”！ 风铃和索尔的心中都感觉异样，因为他们竟都没注意到：台上不知何时，又上去了一个人！ 那是个少年，穿着帝华高中的校服，头发有点乱，整体外形看起来不怎么起眼。 问题是他什么时候上去的？！ 风铃和索尔都在想，是刚才自己开小差了吗？居然没注意到！ 无数聚光灯下，李小森来到妹妹身旁。 他轻轻牵住她的小手。 “傻丫头，怕什么啊，徐凯莉老师让你过去就过去呗。”李小森拍拍妹妹的肩膀，笑得有点幸灾乐祸，就像上学路上看到妹妹不小心踩了狗屎时他从来不帮着擦而是会哈哈大笑。 神奇的是，握住哥哥手的刹那，李小茜似乎瞬间回魂了，从呆愣状态恢复过来。 原本在脑海中各种疯狂涌现的犹疑和不自信，似乎在李小森出现的一刻，就全部消失不见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太紧张了。呃，哥哥你上厕所那么久啊？” 李小森说：“别管什么上厕所的事啦，先过去吧。” “哦，好的哥哥。”李小茜乖巧地点点头。 牵着哥哥的手掌，李小茜好像换了个人，昂首挺胸，来到台前。 赵三看着这一幕，满心怪异，心想这少年是你的雅典娜吗？小姑娘你刚才还一副“被跟我说话我在挂机”的状态，怎么一拉手就瞬间满血复活了！ 徐凯莉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说：“来，小茜你过来。你作为帝华高中事件的亲历者，和大伙儿说说你的想法吧，还有，接下来你的打算。” 说着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按照下午自己暗示授意的话来说。 李小茜压根没看到那个眼神，她定了定神，开口说出了自己酝酿了许久的想法：“我打算加入修行学院。” 台上的赵三、屠、徐凯莉都满意地笑了，还是很有前途嘛，言简意赅，符合修行学院的风格。 索尔撇嘴，果然是个托儿！ 但李小茜的话还没完。 卷1章46 算我一个 只听她接着说道：“至于我的想法……嗯，我的想法……” 她有些犹豫，但看到一旁哥哥鼓励的眼神，不由勇气百倍。 她看着全世界所有主流媒体的摄像头，嗓音忽然不再微微颤抖，说：“无论你们要干什么，想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们，不会得逞的。这是我的想法。” 李小森捂脸，老妹你倒是说明白对象啊，你这样有点没头没脑好吗？ 李小茜自己也意识到了，赶紧补充道：“啊，这是对俱乐部说的，不是对你们……这……我……”她又一次涨红了脸，然后进入挂机状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脸了，跟着哥哥一起上台来，居然还这么语无伦次。 她不知道台上的赵三、屠、徐凯莉、让，都已经呆住了。 台下的新闻媒体人一个个眼神奇特，似乎要重新认识李小茜，这些问题从来问不完的家伙，此刻居然难得地安静下来，好半天没人提问。 帝华高中的学生们目瞪口呆，家长们很是吃惊。 更外围的民间组织团体和围观路人全都闭上了嘴。 刚才他们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在现场这么多人面前，以及在全世界的民众面前，一个有些呆萌、有些单纯、甚至有些稚嫩、但无比认真的少女嗓音，说出了—— “无论你们要干什么，想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们不会得逞的！” 这句话不是不能说，赵三说，屠说，徐凯莉说，让说，主流媒体人说，愤怒的学生家长说……都没那么大的冲击力和震撼力。 但谁也没想到，这句话会从一个看起来娇怯怯的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 以及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有些天真的认真，反而让这句话的分量变得很足，并在人们回过神来，反复品味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厚重。 赵三代表修行学院说了很多话，但老实说，人们并不会全部买单，总是或多或少抱有一丝怀疑。 但没人怀疑李小茜刚才那句话的真诚。 因为李小茜就是真诚本身。 屠和赵三都悄然问：“你教的？” 徐凯莉摇头：“不……不是啊。” 李小森把全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有些骄傲。 这就是自己的妹妹。还记得小时候，学校宣传要爱护绿地，不能踩草地，学生们听过拉倒，但李小茜是真的会在路上看到别人踩草地，然后跑过去跟人说：这是不好的哦。当然有一次她跑去跟一个修剪草坪的除草工人说……还有一次老师说要保护树木，然后她放学看到一棵小树苗被风雨吹倒了，跑过去在雨里淋了半个小时，一直扶着那棵小树，直到李小森找到她，陪她一起做了个支架把小树树干支撑好。 她天真，又认真。 天真让她的认真变得非常真诚可信。 李小茜看似柔弱，但真的下定决心，她真的很勇敢的。 “挺好哒。”李小森拍拍妹妹的肩膀，这小妮子快因为刚才没头没脑的一句“你们不会得逞的”羞愧得脸贴锁骨了！ “那个……”一名记者终于反应过来，看起来是一位来自印度的美女记者，她很是认真地看着李小森，用通用的中英文分别问了一遍，“你是这位李小茜小姑娘的什么人呢，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妹妹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李小森平静而礼貌地说。 “那你自己有什么话要说吗？”又一名记者问，这次是一位华夏的资深新闻人，这位有些年纪的老人盯着李小森的眼睛。 “嗯……”李小森想了想，说，“修行学院对俱乐部的这场战争，算我一个。” 如果说李小茜让人吃惊的，是她话语的内容，那李小森让人吃惊的，不止内容，更有他的态度。 他太平静了，“算我一个”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他说得理所当然。 认识李小森的帝华高中的学生们都快疯了，卧槽那真是懒小森？人物形象反差是不是太大了！徐文晟、吕宋、李金妍这几个见过李小森身手的人，则再次流露出异样的神情。原本以为李小森击败风铃就是他的人生巅峰了，没想到转脸就在全世界的目光下，那么平静，那么从容地，带着妹妹，让全世界都听到了兄妹俩的声音。 台上，赵三、屠、徐凯莉都懵懵的，他们这些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都被李小森兄妹俩搞得很是吃惊，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忽然微微一笑，轻声说：“这不是很好吗？学生代表，代表学生发出声音，不对俱乐部这样的恶势力屈服，勇敢地正面面对。这兄妹俩真的都说的很好。” 帝华高中事发，时隔一天，全球人心惶惶，有人惊恐，有人愤怒，有人观望，除了修行学院，其他人没人敢在这时候轻易发表什么言论。 最终只有李小森兄妹俩，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站出来，认真、平静、自然而然地表明了立场。 李小茜是因为心中坚信这是对的，所以无所畏惧。 李小森是因为妹妹而下定决心，再战一世。 台下，新闻媒体人们终于完全回过神来，争先恐后地想要问更多问题！ 家长们则头疼地看着身旁的子女，不少少年少女都在听到李小森兄妹的话之后，满脸写着：“妈蛋我也想要去修行学院！懒小森都上了我能怂在后边？” 原本在李小茜刚出现时嘲笑过她的民间团体组织们，还有医院外的围观路人们，反而安静下来。 他们反倒有些羞愧，他们才是真正代表民众该发声的人啊，可他们选择了观望，反倒是台上那对兄妹在这时候站出来，向全世界表了态。 索尔站在台下，不知何时，他脸上的嘲弄和不屑一顾都消失了，他看着李小森，双眼微眯，哼了一声说：“有点自大了吧。‘算我一个’这样的话能随便说吗？你又算什么东西呢？” 风铃站在一旁，同样用颇为奇异的目光，看着台上的李小森兄妹。 听到索尔的话之后，她接了一句：“对了，台上那个少年，是个世俗圈的顶尖高手。之前和我比拼格斗技术，他赢了我。” 索尔呆了呆，不可思议地看向风铃，“你……你在逗我？” 风铃叹了口气，没再接话，她从里不说废话的，这点索尔也清楚。 今夜的风有点凉，风铃凝视台上的李小森，轻轻说了一句：“有点意思啊。” 很多年后，地球的历史书本里，在谈到这一天的时候，用的是“宣战日”这个名字。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战争，新时代的战争，突如其来的战争。 人们并没有把俱乐部的“tell us why”作为这场战争的开始，也没有把修行学院的应战作为开始，而是以李小森的这句“算我一个”，作为后面那一系列让后世所有人为之窒息又津津乐道又在午夜梦回时会心一笑的事情的起始。 这是真正的举世瞩目。 以及最重要的是，人们现在还并不知道，李小森这句“算我一个”究竟意味着什么。 新闻发布会顺利落下帷幕。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全世界的人们，都在为新闻发布会上的信息和内容，心潮起伏，彻夜难眠。 与此同时，在K市远郊的一个荒废许久的鱼塘里，红发女人艰难地从恶臭的泥泞中，爬出来。 她在这里藏了整整一天了，终于避开了所有修行学院的搜捕人员——总院的效率很高，举办新闻发布会的同时，搜捕行动也在同步进行。 好几次，红发女人都以为自己要被发现了，白银系列的隐匿伪装系统被屠的那一拳破坏得支离破碎，根本帮不到她。 而她本人，又精神识海遭受重创，到现在还头疼欲裂。 一朵云彩飘过夜空，暂时遮住了月亮，黑暗中一个身影轻快地哼着小曲儿，来到池塘边，蹲在红发女人身旁，说：“哎呀哎呀，这不是口香糖吗？怎么闹成这个样子啦！” 口香糖，这正是红发女人的外号。 “别在那幸灾乐祸！”口香糖恶狠狠地说，“来了就帮把手，再冷嘲热讽的，小心我下次在头儿面前告状！以及别口香糖口香糖的乱叫，你这块烂石头！” 烂石头，这似乎又是黑暗中的神秘人士的外号。 烂石头哦了一声，耸耸肩，把口香糖从泥潭里拖出来，问：“需要什么应急处理吗？唉，你这么美的美人，伤成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说你呢？” “闭……闭嘴。” “哈哈我偏不闭嘴，我问你啊，你跑去在屠和徐凯莉面前浪来浪去的，我本来看着很过瘾的，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场，但怎么就玩脱了呢？” “别说了！” “我偏要说啊，据我所知，屠也好，徐凯莉也好，都没有任何精神域的强大能力。反正他们的能力，是不足以造成你当时那种反常的表现啊。我可不相信他们还藏着一手，修行学院的底细我们没摸透，但这主要指李幸倪那女人，其他人嘛，八九不离十吧。屠和徐凯莉绝对不可能把你伤成这样的。呃，难道是风铃那丫头？天哪她的‘倍化’难道更进一步，不止对武器有效，还对能力有效吗？这是传说中的顶阶能力，‘能力倍化术’吧？传说中能把所有能力的威能数倍、乃至数十倍放大……” “好了好了，别说了，闭嘴好吗！”口香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抓起一把烂泥，拍在烂石头脸上，“你很烦啊，我告诉你行了吧？拜托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头很疼啊。” “哦，早说嘛，害我浪费这么多口水。”烂石头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贱贱的，又臭又硬，一边抹去脸上的污泥一边说，“那你说，我听着。” 口香糖说：“李小森，这个人有问题。” 卷1章47 三相熔炉和本命兵器 “李小森？”烂石头终于流露出一丝明显的诧异，“别告诉是他伤了你！” “我……还不确定到底怎么回事。”口香糖说，“但他绝对有问题。罗宾呢？我派了他去试探李小森的实力。” “罗宾……罗宾失踪了……”烂石头若有所思，“这么说来，这李小森还真有点问题喽？要向头儿汇报吗？” “不，暂时不要。”口香糖慢慢支撑起身子，即便全身淤泥，她那动人的曲线依然不变，很有点泥浆摔跤的感觉，“头儿要安排俱乐部的下一次行动计划，还要应付李幸倪那个恐怖的女人，已经够烦了。头儿让我调查有结果了再汇报，我现在只能算是锁定了目标而已。” “所以？” “所以带我去六号秘密据点吧。等我养好伤……”口香糖顿了顿，咬着牙齿说，“……我要把李小森的身体剖开，由内至外，查个清清楚楚！！” …… …… “哥哥起床啦！”又是一个清晨，熟悉的声音响起，不过和以往有些不同。 李小茜叫完哥哥又朝另一间房喊：“还有林婉，起床啦！天哪你怎么和我哥一样都这么能睡啊……” 片刻后房门打开，林婉揉着眼睛困兮兮地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但都说美女无论什么发型都是漂亮的，林婉就是如此。 她穿着卡通睡衣，打了个哈欠，抱怨道：“还不是你哥那人害的，他简直不是人！” 李小茜瞪大眼睛，说：“林婉你这话很容易让人想歪诶。” 林婉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冲上去挠李小茜痒痒，“讨厌小茜你学坏啦。” 两周了。 距离那场举世瞩目的新闻发布会已经两周时间过去，林婉这段时间完全住到了李小森兄妹家里。 和李小森兄妹一样，林婉也报名了大集训，她家里人不怎么在意她，所以对此没多理会。 林婉索性住过来，因为她和李小森还有交易呐，她给李小森能力果实，李小森教她训练身体，提高觉醒的成功率。 训练过程颇为严格，所以林婉才会天天睡不够。 林婉开始刷牙，李小茜则继续忙活着做早餐。 林婉有些奇怪地看着精神饱满的李小茜，问：“你不累吗？你哥哥天天魔鬼训练的不止我，我做的你也都做了，我都有点受不了你居然什么事儿都没有？” 是的，两女都在接受李小森的特训。 对于林婉，李小森大概还是对洗去她的记忆感到遗憾抱歉，所以教学分量很足，比当初交易时答应的足量很多。 至于对妹妹，那当然是更加尽心尽力了，既然兄妹俩现在都站了出来，那当然要全力以赴提升实力。否则万一去了修行学院，没两天就悲惨扑街，那就是个笑话了。 李小森可没忘记被不知名的某人操纵来杀自己的罗宾。 危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找上门来，所以要做好准备。 不只自己做准备，也要让妹妹尽快提升实力。 李小茜这时回答林婉说：“白天做训练的时候当然很累啊，你记得我瘫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样子吧，但晚上睡一觉，起来感觉就好了呀。” “看不出李小茜你恢复力很惊人嘛。” “是啊，大概是以前熬夜做功课锻炼出来的体力吧，哈哈。” 两女正聊着，李小森的房门打开了，林婉看过去，立刻尖叫一声闭上了眼。 李小茜呆了一下，赶紧冲过去，噼里啪啦一阵猫拳把迷迷糊糊的李小森推回屋里，恼火地喊：“穿上衣啊哥哥！” 林婉有些脸红，心里倒是嘟哝了一句：身材很好嘛。 李小森平时看起来，其实只是匀称，但在过去的两周里，林婉有几次看到了李小森自己做训练时赤着上身的样子，李小森在真正用力发力的时候，肌肉线条会瞬间变得极为清晰有型，蕴含爆炸性的力量。 摇摇头，林婉把心头的那一缕异样甩掉，拍拍自己还有些发烫的脸蛋，走过去和李小茜一起准备早餐。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呢。 全球瞩目的大集训，今天正式开始。 两周的时间里，这个世界又发生了很多事。 修行学院和俱乐部的战争正在进行，院长大人带着学院精锐，满世界地找俱乐部的麻烦，那架势简直让旁观者都为之胆寒。 看起来，修行学院是真的被激怒了，而在帝华高中事件里狂得不行的俱乐部，简直可以说节节败退。 事实证明，黑金系列对付初阶能力者效果不错，白银系列则是对付中阶能力者的利器，但真正对上实力强劲的高阶的能力者，俱乐部暂时没什么好办法，更别说面对院长那样的顶阶至强了。 当然，俱乐部肯定还藏着什么压箱底的手段，暂时落入下风但并不是被逼到绝境了。 两周的时间里，虽然俱乐部的秘密据点被捣毁了一个又一个，但真正击毙或俘虏的俱乐部高层人物，其实并不多的。 全球范围内的恐慌情绪倒是减少了很多，于是越来越多人开始重新考虑大集训。 尤其是当大集训的“特别奖励”公布之后。 加强版能力果实、初阶能力组合的小课培训、分院毕业后申请总院的优先权、以及……洗髓术！ 一开始人们并不理解这些名词背后的意义，直到修行学院通过各种电视节目网络直播，解释清楚后，全球民众都震惊了，然后不少人都心中火热！ 正如索尔之前预言过的，这些奖励的吸引力是真的巨大，别说现在修行学院看起来完全掌握了对俱乐部战争的主导，就算修行学院处于被动，恐怕都有很多人愿意为这些特别奖励而冒险！ “请问是李小森、李小茜、还有林婉吗？请上飞机吧，十分钟之后我们就会抵达本次大集训的地点。”一名修行学院的专员开着小型喷气式飞机降落在家门口。 验证过身份后，三人上了飞机坐好，然后机身启动，迅速升空然后飞速而去。 修行学院不愧是修行学院，在这次大集训中所展现的实力和底蕴，简直让人惊叹。 李小森坐在飞机上，忍不住有些感叹，这完全就是展现力量啊！ 是修行学院对全球的一次亮剑。 大集训当天，全球分院的执行部专员出动，把分布在全球各地的所有报名者接到大集训的地点，这样的大手笔，也就修行学院能做到了。 驾驶员是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一边自如地驾驶飞机一边和李小茜林婉聊着天，看起来是个老手嘛，逗得两女笑声不断。 李小森也懒得理会，他闭上眼睛，默默梳理了一遍目前自己的修炼进度。 两周的时间里，李小森在帮助妹妹和林婉做特训的同时，自己的修炼也没落下，剩下的六枚能力果实都已经吃完消化干净。 战斗体质的完成度达到了65%，体内的三大原力中枢进一步靠拢，已经在心脏中形成一个“虚核”，也就是最终体质大成时的战斗水晶的一个雏形。 这虚核中，蕴含着李小森的身体力、精神力、以及元素力的糅合，也就是三相混伤之力。 原本李小森的三相混伤之力，呈现出半透明波纹状，此刻则出现了一些不同，波纹状还是波纹状，但纹理明显比之前细腻了许多，有种奇异的律动感。 另外，波纹状的力量不再是没有颜色的半透明，而是带着一抹淡淡的乳白色和橘红色。 这是李小森的元素属性，光明和火焰。 前世李小森是一名光与火双系的战斗法师。 战斗体质是初阶修炼的核心和基础，但修炼过程其实是比较按部就班的，着急不得，李小森估计再有半个月，就有望冲击最终的大成境界了。 到时候战斗水晶彻底成型，三相混伤之力转化为纯粹的三相原力，生命层次提升，寿命大幅度提升，各方面素质都将和其他初阶能力者拉开巨大的差距和本质上的差别。 即便什么都不做，光站在那里，无漏无缺的体质属性，都会让李小森的弱点变得非常非常少，令对手感到无从下手。 而在战斗水晶的驱动下，战斗体术将会发挥出真正的威能，以一敌百，越阶挑战，这些在旁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情都将成为现实。 这些都是可以预期的，李小森也不急躁，一切循序渐进。 在过去的两周里，他倒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做了另外一件事情：他为自己打造了一件趁手的兵器。 他把帝华高中事件中自己搜集到的黑金系列、还有在王家找到的黑金九号至尊号作为原料，重新回炉熔炼，去除杂质，不断凝练，最后做成了一支签名笔。 熔炼过程其实挺复杂的，涉及到三相混伤之力的一种特别运用：三相熔炉。 即便在曾经的那个世界，会这一手的人都不算多，可以说是李小森颇有个人特色的一个绝活吧。 他并不习惯用防具，但喜欢一件携带方便的趁手兵器，而三相熔炉就是一种可以不断强化兵器的手段，并在强化的过程中，让兵器和自身力量的契合度不断提升，最后变成李小森专属的本命兵器。 当然了，初步熔炼的结果，和本命兵器还差得远—— 还是签名笔的模样，比黑金系列小一些，造型也更普通，不太起眼，分量很轻平常就揣在口袋里。 以硬度和韧性而论，这支签名笔可以轻松截断最优秀的黑金九号！ 笔的形态很符合李小森的品味，他曾经是个深入敌后的单兵，机动性要求很高，不方便携带显眼的兵器。而签名笔的形态非常便于携带，也不起眼，拿出来战斗时又能当作匕首、短刀、冰锥、飞镖……这些都是李小森以前非常擅长的常用兵器类型。 李小森懒得再起名字，索性还是叫这支笔为：黑金。 卷1章48 魄罗岛 此刻李小森看似平淡地坐着，修炼其实一刻都没停下。 心脏中的虚核已经有部分战斗水晶的能力，三相混伤之力在虚核中，凝结成一个熔炉的模样。与之呼应，李小森揣在兜里的指掌间，不断冒出一缕缕火焰形态的三相混伤之力，锤炼、滋养着兜里的签名笔。 在曾经的世界，战斗法师被誉为“人形的超级生命”，与那些生于虚空长于虚空的伟大生命体比肩，这和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修炼的习惯脱不开关系。 很大程度上，这种修炼不辍的精神已经融入骨血，哪怕李小森原本并不想修炼的，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修炼无止尽，战斗似乎也是。 李小森瞥了一眼前排驾驶座上谈笑风生的年轻驾驶员，刚才上飞机的时候，这家伙不动声色地用肩膀碰了李小森一下。 旁边的李小茜和林婉都没看出来吧，那瞬间的接触中，年轻驾驶员将一股阴柔无形的力量送入李小森体内。 这是个初阶能力者，实力应该不比罗宾差，修炼的应该是格斗域能力，比如他送入李小森的那道力量，没看错应该是格斗域-战技分支-初阶列表能力：无形潜劲。 那股劲力侵入身体而让人丝毫无觉，过一阵子才会渐渐发挥出作用来，有点类似武侠小说里“你中了我的掌力虽然现在没事但七七四十九天后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哦哈哈”的意思。 对方下手没那么狠，但估计过上个半天，会肚子疼上一阵，吃些苦头吧——如果换了李小森之外的其他人的话。 李小森当然不会中这种招式，他面不改色地坦然受了，然后默默将这股力量化为了完善战斗体质的修炼养料。 当年轻驾驶员心情大好以为自己阴谋得逞跑去和林婉、李小茜大献殷勤的时候，李小森想了想，默默从兜里掏出签名笔，在飞机尾翼的驾驶员签名旁边加了一句：脸大几小，何以撩/妹？ 写完满意又有些恶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登上飞机。 有人认为战斗法师不需要兵器，身体就是最好的兵器，李小森觉得这太武断了。 本命兵器自带威能，比方说刚才，李小森根本没用力，笔尖就轻易在耐高压耐高温的机壳材料上，留下清晰可见的印记。 哪怕李小森把笔丢给小茜或林婉，她们也能依靠“黑金”本身的威力，在坚硬的机壳上写出字来。 这就是兵器的价值！ 一路飞行，这架小型喷气式飞机的速度堪比旧时代最顶尖的超音速战机，集训地点在正式开始前对外保密，李小森这些报名参加的学员也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 飞机最终在太平洋上的一座海岛降落。 可以看到全世界各地，都有载着集训学员的喷气式小型飞机到来，降落在岛屿东边的停机坪上，好不热闹！ “你们也是有福气，这是‘魄罗岛’。” 驾驶员介绍道，“这本来是分院最优秀的学生为了报考总院，而参加特训提升实力的地方。分院和总院加起来一共有573个试炼场、特训场、斗武场、还有生死猎场……魄罗岛是其中排名非常靠前的一个！” “学长来过这里吗？”小茜问。 李小森叹了口气，这就是典型的不会聊天儿了，没看人家林婉就谨慎地没乱说话吗。 这小子要真的来过这里接受集训，刚才说话时就不会流露出一丝羡慕了。 林婉拉了李小茜一把，使了个眼色。 而前排的年轻驾驶员微微沉默，然后转开话题说：“好了要降落了，人有点多，你们系紧安全带坐稳了啊。” 飞机平稳降落。 李小森心中暗赞，纯从驾驶技术而言，这家伙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很快，李小森就后悔了，妈蛋有些人真的是不能夸，在心里夸都不行，因为转眼这些人就会牛逼哄哄地上来找茬—— “我知道你，李小森对吗？” 抵达后要到后备箱去搬行李，年轻飞行员趁机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两周前在学院新闻发布会的全网直播上，我看到你了，当时我就在想一个问题：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白痴的人呢？” 说话的时候，他满脸笑容，和他刚才在飞机上说“以后觉醒成功到了K市分院可以联系我哦，叫我阿桃学长吧”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但话里的内容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看你话不多，大概是个没看新闻也不逛论坛的叼丝宅吧？知道这段时间大家是怎么评论你的吗？二百五，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 “你就那么自信自己能觉醒吗？什么时候轮到你出来说话了？现在满世界打得俱乐部到处乱跑的人是你吗？还这场战争算你一个，你算什么东西呢？” “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还一天到晚我能carry的得瑟样的家伙了，真特么臭/傻/逼！” 前不久还是风度翩翩的阿桃学长，现在嘴里吐出来的完全不是人话啊。 敢问你早餐吃的什么？火药？ 李小森也不生气，耐心听对方嘚不嘚嘚不嘚说完，对方每说一句，李小森就默默操纵着三相混伤之力，深入飞机的机身内部，掰断一根核心线路或结构。 这就是三相混伤之力的优越性了，地球能力还真是比拟不了。要知道，李小森连人的精神识海都能渗透，并循着那一缕看不见摸不着的联系，找到罗宾背后的口香糖，更何况区区一架飞行器？ 渗透性和适应性，这是三相混伤之力非常强但很容易被人忽略的一点，因为它是混合力，而世间一切无外乎这三种力量的结合，所以大成之后，李小森的力量无处不可至。 于是，当我们的阿桃学长满脸笑容而语气恶毒地说出最后那句“真特么臭/傻/逼”时—— 飞机开始冒烟了。 “我……我去！什么情况？！” 阿桃整个人都傻了，这飞机虽然有他的喷漆签名，但并不是他的，而是从学院技术部租贷的，燃料费用可以报销，但任何一点擦伤损伤都要他自己掏腰包修理的。 技术部最新一代的喷气飞行器，怎么就冒烟了？ 李小森拍拍他的肩膀，说：“以后记得低调点，尤其嘴巴毒这点真要不得啊！你看看，苍天饶过谁呢？” 阿桃哪还顾得上李小森的嘲讽，手忙脚乱地打算开始检修，但机壳翻盖处被李小森扭曲变形，卡死了，半天打不开，也就无从检查机体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终于，当发动机特有的爆炸声响起，然后机身不再晃动，浓烟冲天而起的时候，阿桃呆呆站在原地，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他初步计算了一下这要赔多少钱，然后翻着白眼仰天倒下，晕了过去。 这时候，李小森已经带着妹妹和林婉离开停机坪，按照沿途的指示牌，前往魄罗岛大集训的集合地点。 从停机坪走出来，是一条颇为古典的林荫小道，曲折深幽，也不知道前边还有多长。两边景色很美，李小茜和林婉满眼新奇，左看看右看看，不时发出有些一惊一乍的叫声笑声。 李小森也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但更多是以审视的目光。 刚才那个阿桃说李小森是不看新闻不知局势的死宅，还说现在网上全是对他、甚至对李小茜的热议，或者说是非议。对于这些，李小森其实知道的。不止他，李小森知道妹妹肯定也知道。 两周前的新闻发布会举世瞩目，李小森兄妹俩更是从默默无闻直接走到了聚光灯之下，让很多人认识了他俩。 有人喜欢，有人质疑，有人嘲笑，还有人直接恶意谩骂。 但李小茜如果在意这些，她就不是李小茜了。这丫头可是以主持正义维护世界和平为己任的深度中二病少女啊，没看我这个当哥哥的都不得不被她带着跑来重出江湖来搞事情吗？她才不会轻易受他人动摇嘞，除非她自己内心出现了怀疑。 至于李小森，好吧骂他的人其实更多，比李小茜多至少十倍，毕竟他那句“算我一个”实在容易招黑。 刚过去的两周里，风铃来过家里一趟，调查部的人也来过，问了些有关罗宾的事情，还问到了李小森和王纪元的矛盾，估计是在调查王家家主和他小儿子王纪元被杀的案件。 调查当然不会有任何结果，李小森把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 但李小森记得调查人员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有好奇，但更多是不屑一顾。 倒是风铃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她只是有些疲劳，在此之前风铃雷厉风行处理什么事情都又快又好，这是她第一次在任务中卡在某个环节上，久久无法推进下去。 总而言之，李小森和李小茜在新闻发布会之后，已经出名了。 不止在世俗圈，也在能力圈。 只是名声并不特别好，尤其是李小森，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集训里，肯定也有很多人看自己和妹妹不顺眼吧，李小森心想，就像刚才那个阿桃。 不过这些都没所谓，兄妹俩都不是正常人，李小茜满脑子大概想的都是如何增强实力守护世界，李小森想的只有增强实力别让中二病晚期的妹妹瞎冲乱撞地出什么事啊！ 这时候转过一个拐角，路到尽头，前方豁然开朗。 李小茜和林婉都不由自主停下来，瞪大了眼睛。 李小森走在后边险些撞上林婉，回过神来抬起头，入眼的场景让李小森都微微屏住呼吸。 卷1章49 来自英伦少年的挑衅 眼前是一个面积极为巨大的圆形广场，李小森三人到来之前，场地上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什么肤色都有，年龄大多比较小，以少年少女为主。 这些全都是报名参加本次大集训的学员吗？看这人数，已经过万了吧！ 要知道来到这里的人，都已经经过初步的第一轮筛选，李小森本以为五六千人到顶了，没想到已经到的就有一万多，后边停机坪上陆陆续续到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在场还有不少新闻媒体人，正在对神情激动的学员们进行采访，空中来往着大量微型航拍器，全自动自主记录现场的所有精彩画面和点滴细节。 这提醒着李小森和在场所有人——这是一场面向全世界所有人的集训，一场真正的大集训！ 看到这一幕，李小森是真有点佩服修行学院了，危机处理能力也太强了吧，硬是把一场高中遭受袭击的恶性事件导致的信任危机，搞成了修行学院的一次大推销。 这阵仗，这场面，说盛况空前丝毫不为过！ 当然，李小森心里很清楚，表面的盛况之下，其实肯定暗流涌动。这场大集训，某种程度上应该是个诱饵吧，诱使藏在暗处的俱乐部真正集中力量，来针对这次集训，发动一次真正的攻击，到时候修行学院再趁机将之一网打尽。别看现在俱乐部貌似被修行学院满世界撵着跑，李小森不认为这就是俱乐部的真正实力。 战争双方，一在明一在暗，这次大集训很可能就是双方下一轮真正交锋之地！ 别的不说，就说两周前新闻发布会之后，李小森就再没见过屠和徐凯莉，想必这两位修行学院的主战力都回到了总院，正抛开一切俗务，专心恢复实力，为不久将来的真正大战做准备。 李小森还注意到一点，这广场并不是现代风格，而是充满古代文明的浓郁气息，圆形广场周围竖起百余根巨大的石柱，广场尽头处，则是一条同样充满古老风格的长堤，穿越从太平洋引来的海水营造的一个岛屿内的人工内海，最终通向内海中心的一座巨大恢弘的神殿模样的建筑群。 那片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其巍峨神圣气息的神殿，想必就是此次大集训的真正地点所在。 只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古典风格的特训场呢？李小森心中有些疑惑，印象中修行学院的风格都很现代，因为有技术部的存在，修行学院在科技领域其实一点不差的。 然而眼前的场景，却让李小森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失落的古代文明的遗迹。问题是地球历史上，貌似没有什么伟大文明诞生在这太平洋上的岛屿吧？ 现场热闹非凡，但又不失秩序。 广场周围的每根巨柱上，都有至少三名身穿修行学院制服的能力者，居高临下，扫视全场。 看他们胸口的徽章——有代表执行部的锤子，有代表调查部的鹰头，有代表宣传部的缄默之唇，有代表技术部的枪炮与刀剑，还有代表裁决部的天平——修行学院五大部门的人员，居然全都被调动出来！ 李小森不用查探也能猜到，岛屿各处和周围海域，肯定还有更多的兵力布置和潜伏。 而在高空中，隐约可以看到巨山号的身影若隐若现。修行学院宣传部长赵三，还有那位全球各国一起推选出来的政府代表，让，正是这场大集训的总指挥和监督。 “这完全就是一个战场啊。”李小森心想，不由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这是一场李小森也不能完全看明白的战争，暗地里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找上门来的催眠了罗宾的那人。另外，赵添翼、章心、王家家主和王纪元这样的内奸，是否还会有呢？李小森不知道。他相信修行学院肯定也在排查内部的奸细，但能否排查干净是另一回事。 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意识到给自己的时间真的有限，接下来需要争分夺秒，才能在这场战争中稳稳立足，先保证自己和妹妹不受伤害，然后再谈其他。 心里盘算着当前局势和接下来的计划，李小森现在是完全认真的状态，当然了，说紧张凝重心神紧绷，也谈不上，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尤其是李小森看到现场那一张张洋溢着青春和热情的来自全球各地的年轻脸庞，情绪受到现场热烈氛围的感染，他自己也不由得有些久违的热血涌动的感觉。 既然已经决定为了妹妹，再战一世，那就不再纠结好好来一场吧！ 不就是一场战争吗，介入这场不知何时会全面爆发的战争，就从眼前这充满朝气的大集训开始吧。 这时候，一个看起来像是欧洲来的一身英伦风打扮的少年走了过来，抱着膀子，盯着李小森上下打量片刻，用纯正的英式英语问：“你就是李小森吗？” 李小森摆了摆手说：“不是啊，你认错人了。” 拜托我决定要好好参加这次大集训，为的是好好强化自己，顺便真正系统化地把地球这里的能力修炼体系弄清楚，看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地方。 你这种觉醒都没觉醒就一脸挑衅地跑来装/逼的小鬼，还是算了吧。 对方明显愣了愣，呆了片刻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李小森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的方式，然后他转眼看到了旁边的李小茜，眼睛一亮，哈的一声，大声道：“你就是李小茜？” 他这次故意把声音提的很高，而且换上了如今和英文一样通行甚至使用人数最多的中文，于是周围许多人都听到了他的话，有报名大集训的学员，还有记者。 瞬间，大量的目光和注意力齐刷刷地转了过来，英伦少年得意地笑了，心想这次你倒是再装傻一个给我看啊，哼！ 然后就听李小茜柔柔地说：“我……我也不是李小茜，你认错人了。” 英伦少年：“……” 林婉叹了口气，由衷看着好友的脸，心说：“小茜你跟你哥学坏了啊。” 风铃站在一根巨柱上，黑色长发在她脑后飞扬，平静中带着一丝冷厉的目光，扫视全场。她今天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红色风衣，而是换上了修行学院的战斗制服，另有一番英姿飒爽。 索尔就在她身旁，强壮的胸肌几乎要把上衣撑破，皱着眉头抱怨着：“为什么我要来负责场地安全这么无聊的工作？现场这么多学院的人，但除了你我都是些分院小地榜的家伙，我们俩是总院的啊，堂堂地榜第一和前第一，为什么要跑来这里站岗？太浪费时间了，我的地榜第一就要被雏田美雪那丫头抢走了！” 他满脑子都是修炼和变强，对于学院安排这样的差事给他非常不满。 按照索尔本人的意愿，他其实根本不想来的，只想躲在总院继续修行，等俱乐部真的派出精锐力量再出动不迟，英雄不都应该是最后关头闪亮登场拯救世界吗？ 见风铃半天不搭话，索尔更加郁闷了，问：“怎么不说话？看什么呢？” 风铃在看李小森这边，索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立刻认出了李小森和李小茜，哦了一声，“那对兄妹也来了啊，学院论坛把那个当哥哥的笑话成什么样你不知道吗？算我一个的梗已经在总院都流行起来了。” 风铃笑了笑，说：“能在格斗技巧上赢过我的人，嚣张点也无可厚非。” 索尔摇头，“我还是不信他能一招就赢你，世俗圈的顶尖高手我也不是没见过，学院每年都会招那么几个，但他们的技艺也就比你最多强一线罢了。如果你动用能力，那他们就是渣渣而已。” 风铃说：“那看看呗，貌似要打起来了，那个英国人我知道，不是世俗圈高手但是个专业运动员，玩英式橄榄球的，身体素质方面，他在这次的两万多名学员里能排进前五十，是学院重点关注的对象。” 索尔满心的不情愿，他是真的觉得，我堂堂总院地榜第一，分院的人见了我都要十分敬畏，为什么要在这里看世俗圈的毛头小子打来打去？ 风铃倒是很了解他，补了一句：“雏田美雪其实也从总院出来了，也在魄罗岛。这是一场战争，大集训是诱饵，魄罗岛就是战场。总院已经说了，如果能立下足够战功，有希望可以赢取功勋点，和大集训的学员共享本次集训的特别奖励，包括……洗髓术。” 索尔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他咧嘴笑着，这才看向下方的李小森那边，嘴上说着，“不过小孩子打架什么的，也就那点花样……” 其实这时候，不止是风铃和索尔，其他柱子上的大批来自分院的能力者们，以及现场航拍器，都把视线投向了李小森这边。 这是一场面对全球的直播啊，就是要真实地反映大集训的全过程，不放过任何有意思的事，以此让全世界的民众对修行学院有一个更直观的认知。 那英伦少年名叫保罗，故意大声吆喝着，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之后，他突然闭上嘴，脸色严肃起来，重心压低，然后一声低吼，直冲李小森扑了过去！ 保罗不愧是专业的英式橄榄球运动员，爆发力和瞬间加速启动的能力，最终营造出十足的冲击力！ 他这么做可不只是为了年轻人之间的争锋较劲，而是有更深层的考虑。 要知道这次大集训，和以往的觉醒集训有本质不同，学员们的目标不止是觉醒成为能力者，还要彼此之间比拼竞争，分出高下，因为最后有资格拿到特别奖励的人，只有大集训的前一百名。 想要出头，想要拿到前一百，怎么办？ 大集训开始之后努力训练自己是一方面，打压其他学员也很有必要啊！ 枪打出头鸟，保罗第一个挑中的目标，就是没开始大集训就已经在全球学员中出了名的李小森兄妹俩！ 就在航拍器和新闻记者的拍摄下、全场学员和柱子上的分院能力者和风铃还有索尔的目光中，保罗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狠狠撞向李小森的胸腹之间！ 卷1章50 普通人与预备生 按照李小森的本意，他根本不会和保罗这样还没觉醒的人正面碰撞，但看到保罗发力冲过来的瞬间，李小森心中微动，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或许在旁人眼中，保罗就是个优秀的英式橄榄球运动员，但李小森看出了些不同的东西。 这个人的爆发力很强，从静止到启动的加速度非常高，关键是他的身体动作舒展，剧烈的发力并没有让他的动作扭曲变形，反而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这就很难得了，意味着这个英伦少年不止是仗着年轻力壮，他有“控制”。 风铃说保罗是此次大集训，学院方面重点观察的对象之一，李小森并不知道这个评价，但他同样一眼看出保罗确实有几把刷子，很有潜力。 于是李小森有了决定，他把力量压低，只用战斗体质的强悍控制力，准备和保罗比拼速度。 只见保罗狠狠撞在李小森的胸口，李小森似乎在巨大的撞击力之下，向后飞了出去，但很快周围的人们发现不对了，因为李小森并没有失去重心，也没摔倒—— 他根本没有真的被撞到，而是开始倒着跑，保罗正面追，他就倒着撤退，一进一退，速度居然相差无几！ 橄榄球运动员的速度，和田径选手还不一样，他们更强调加速、变速、急停、转向……他们兼顾爆发力和耐力，还要在高速奔跑中随时应对激烈的身体冲撞。 只见保罗不断地左折右转，灵活得好像一头追捕羚羊的非洲猎豹，任谁见了都会叹为观止。 然而李小森以后退对前进，硬是让保罗全力而为的情况下，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周围的人都吃惊得说不出话了。 不止是参加大集训的学生，一名新闻记者旁的摄影师满头大汗，因为他有些跟不上一追一逃那两人的速度和变化频率了。 “我……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原本信心十足跑来参加大集训的学员揉揉眼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倒着跑，能这么快这么灵活吗？这还是人吗？！” 不少人心里都想，这家伙难道是能力者，否则怎么能做出这种在普通人看来完全不合常理的事情？ 但学员们不知道，其实站在广场周围的巨柱上的能力者们，同样吃惊不小。 学院的能力者们自然能看出李小森的力量素质什么的，都还是普通人的水准，因为李小森确实只用了普通人级别的素质，但能力者们自问，如果不是格斗域移动分支的主修者，也很难做到李小森这样。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有微型航拍器追拍时发出的轻轻嗡鸣声。 无论是普通人学员和新闻记者，还是巨柱上的初阶能力者们，都想看看这场别开生面的追逃，最后会以什么样的结果收场。 追逃中的两人也很安静，保罗并没有因为追不上而沮丧急躁，甚至没有对李小森倒着跑能这么快而感到吃惊，真正开始追逃之后，他表现得果敢而专注。 其实从普通人就能看出一个人觉醒的可能性大小，以及觉醒后的修行方向。保罗这个人，体质强健，心理素质也很不错，如果成功觉醒，很可能在格斗域的移动分支里有大建树。 李小森又后撤着避开了对方的几次扑击，忽然侧身横向一闪，速度陡然间加快，竟一下从保罗的视野里脱离出去。 保罗吃了一惊，然后就看到李小森闪开后，露出了他身后的李小茜和林婉两女。 双方距离太近了，保罗吃了一惊，忍不住大喊：“闪开，闪开啊！” 然而下一刻，让所有人几乎把眼珠子瞪掉出来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李小茜和林婉同时伸手，准确地揪住了保罗的领口，一左一右，然后就是一个漂亮之极的过肩摔！ 这是典型的四两拨千斤，利用保罗自身的冲击力，稍微改变了方向，然后把这个人高马大的英伦少年高高抡起，丢麻袋般，直掼出去！ 在现场众多航拍器和摄像机的聚焦下，这一幕不仅被现场的人看见，更同步向全世界关注着这场大集训的各国人们看到了。 短暂的寂静，然后就是爆炸式的轰动！ “我去我眼花了吗，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先是倒着跑对正着跑，然后是两名少女把一个体型不逊于成年人的少年扔了出去，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他们都是普通人吧，这年代普通人都这么叼了？那能力者岂不是牛到天上去了？！” 巨柱上，之前还在那里说什么“小孩子打架就那点花样”的索尔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嘴。 他眉头微蹙，仔细在脑海中回放之前看到的画面，忽然摇摇头，说：“这不可能！倒着跑对正着跑先不论，后面那两个华夏女孩子把保罗扔出去，这不合常理！我知道华夏有借力打力这一说，但刚才保罗那么高的速度，那么大的冲击力，加上他的体重比女生大了那么多，就算借力技巧完美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把保罗扔出去！那两个华夏女孩的身体会扛不住的。这……这绝对不是单纯技巧层面的东西！” 风铃说：“你不知道世俗圈的高手，他们可以在瞬间凝聚起超越平时水准的力量，和和意念有关，也和发力方式有关。顶尖的世俗圈高手，可以在一瞬间爆发出接近觉醒者的力量和速度，虽然时间很短，但那确实是存在的。” 索尔问：“李小森是世俗圈子的顶尖高手，这你说过，但那两个女生呢？” 风铃叹道：“的确，之前的资料中显示，李小茜只是个高中的小学霸，身体素质上没有任何出奇的，林婉倒是练过瑜伽，但显然达不到瑜伽大师的水准。” 说着她目光转向李小森，心想：“难道是他在过去短短的两周里，就把那两个女孩训练得脱胎换骨？这……这可能吗？而且之前他倒着跑不比保罗正着跑慢，这又是什么手段呢。” 风铃忽然觉得，李小森这个人或许比自己想得更复杂。 他是世俗圈顶尖高手，但又和其他风铃见过或知道的高手，有些不同。 风铃和索尔在那儿低声讨论，他们哪里知道，李小森在过去的两周里不止教了妹妹和林婉各种训练身体的方法和基本的用力技巧，他还做了一件说出来绝对没人相信的事情—— 他把自己吃下去的一部分能力果实的精华，与自身的三相混伤之力融合，并以之为引，渡入了李小茜和林婉的体内，帮助她们提升身体素质。 这就是三相混伤之力的强大适应性，以之为媒介，帮助两女消化吸收能力果实的精华，几乎没有任何排斥反应。 李小茜和林婉自己当然完全不知道，但她们的身体素质，实际上已经初步脱离普通人的范畴，在向着觉醒者的层次进发了！虽然还达不到完全觉醒的程度，但已经不比世俗圈的运动员差！ “哇塞我们……我们居然这么厉害了。”李小茜和林婉自己都没想到。 保罗躺在地上，呆呆望天，习惯了剧烈身体冲撞的他，倒是没被过肩摔摔伤，但心理上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李小森走过去伸出手，“起来吗？” 保罗眼神一动，忍不住问：“你不是普通人吧，你难道已经是觉醒者了？甚至是能力者了？” 李小森问：“这次大集训有觉醒者和能力者吗？” 保罗点头，压低声音说：“有的，这次大集训很特别，我这样的普通人，以及那些参加夏令营已经觉醒甚至成为初阶能力者的学员预备生，都会来参加集训的。这件事现在知道的人不多，我还是听我一个很喜欢的美女主播说的。” 李小森脸色古怪，“别告诉我是南南啊。” 保罗惊讶道：“你……你也看南南直播吗？” 李小森把他拉起来，两个之前还在争锋较量的家伙，转眼就在那儿贼眉鼠眼地交流起“观球体验”。 李小茜听了只言片语就脸色涨红，林婉则恼火地喊：“喂喂，有没有节操啊？你们这样很猥琐知道吗！” 一场风波，当事人倒是没太放心上，保罗人不坏，还分享了不少本次大集训的情报。李小森表面嘻嘻哈哈地跟他闲扯，实际上还是很认真地问了一番有关本次大集训的事。 李小森认真消化着“普通人和预备生一起参加集训”这一条重要信息，没理会旁人，但其实这时候周围的人都已经炸开了锅。 尤其是那些新闻媒体记者，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冲过来想要采访。 学员们则还在惊叹之前一追一逃和过肩摔的那两幕，有人用手机摄像机拍下了部分画面，正在那里研究讨论，有人说这李小森绝对已经觉醒了，还有人说保罗显然就是个托儿。 很多人都不愿意完全相信，因为这次大集训要排名的，竞争越激烈对他们而言，获得最终特别奖励的机会就越小啊。 而在大约两百米外，有个不起眼的小圈子，人数不多，就五个—— 一个染着头发的打扮很日系的少女。 一个满脸写着“我是日本人”的穿着日式高中校服的少年。 一个身穿大T恤的美国人，T恤上印着NBA某知名球队的名字，他嘴里还叼着个巨大的汉堡包在那吃，但很违和的是这个很美国式的白人眉心点了个颇有印度风情的红点。 一个气质和林婉有些类似的华夏少女，气质清冷，但个子不高，秀气的眉宇间隐约有一抹哀伤。 最后一人，是个个子很高、穿着中山装的华夏少年。 这五个年轻人聚在一起，话不多，刚才全程看到了李小森和保罗的速度比拼，也看到了李小茜和林婉的漂亮过肩摔。 但这五人看过后的反应非常淡定，不像周围大部分人那么一惊一乍。 保罗说的没错，这次大集训不止有渴望觉醒的普通人，还有已经在夏令营中觉醒的学员预备生，而这五个人，就是在刚刚过去的那个夏天里，全球各地的夏令营中最最顶尖的一批。 他们中任何一个拉出来，潜力都不输赵添翼，当前实力和能力更是只强不弱。 甚至让广场周围巨柱上的那些已经进入分院的初阶能力者和这五个人较量，都未必能占到便宜！ “远山君，你很擅长格斗域移动分支的能力吧。”那个日系美少女笑着问，“你觉得怎么样呢？刚才那个叫李小森的少年倒着跑的姿势。” 卷1章51 六人组 被称为远山君的日本少年名为远山小次郎，他表现得很是谦逊，客客气气地说：“雏田小姐过奖了，和令姐相比，我这点移动分支的能力又算什么呢。” 那吃着汉堡的美国人大咧咧地说：“用不着这么谦虚啊，你在移动分支方面的天赋和潜力，那是得到学院导师认可的。没记错的话，赵添翼被称为最强之矛，可他和你交手过一次，根本没碰到你一片衣角就输了，对吧？” 他刚说完，就意识到什么似的，一下闭上了嘴巴。 这美国人名为马特，他看向那个眉宇间有些哀伤之意的华夏少女，抱歉道：“不好意思，失言了，我不该提你男朋友的。” 那少女淡淡一笑，轻声说：“没什么，他人都已经走了，还是以那样不光彩的方式。提与不提，还不都一样。” 穿着中山装的华夏少年似乎是所有人里最平静的一个，一张面瘫脸什么表情都没有，接着之前的话题问远山小次郎：“你怎么看，那个叫李小森的。” 远山小次郎想了一下，说：“虽然对于现在我来说，那种程度就是小菜一碟。但实话实说，在觉醒之前，我做不到他那样。”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我觉得不必太过在意，就算是世俗圈的高手，能否觉醒也是两说之事，你我都经历过那个过程，很清楚觉醒的难度有多大。被看好但最终觉醒失败的案例，也不在少数。” 中山装少年说：“话不能这么说，觉醒几率是一回事，但他那样的高手，一旦觉醒肯定会受到学院方面的重点培养，至少在中阶之前，世俗圈高手成为的能力者在同阶对抗中都有较大优势。这次大集训，普通人和我们这些预备生一起参加，最后排名也是一起排，由学院导师决定名次。我可不想被一个还没觉醒的普通人莫名其妙地站到我头上。” 是的，名次，还是名次，这是这个五人小圈子在这里讨论李小森的真正理由。 否则他们根本懒得理会，他们的心早就飘到分院去了，只等大集训结束后正式进入学院，成为正规学员，然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学习和修炼。 但这次大集训，同时面向想要觉醒的普通人和已经觉醒的预备生，最终名次由潜力大小来决定，这其实让预备生中出类拔萃的这五个人非常不舒服。 日系美少女看着中山装少年，忽然娇笑起来，眼波流转，小小年纪就有一番别样风情，说道：“你也是华夏的，那个李小森也是，我怎么觉得你比我们更希望他倒霉呢？” 中山装少年正色道：“集训就是集训，修行就是修行，和国界并无关系。” “哎呀我就这么一说，别那么认真嘛。”日系美少女眨眨眼睛。 中山装少年哼了一声，不再接话。 美国人马特这时擦了擦嘴，说：“我也觉得，集训就是集训，毕竟最后洗髓术的名额就只有五个，单纯进入前一百名还不够。即便是我们之间，也有竞争，如果能排除掉像李小森这样的不稳定变数，总是好的。以及我想强调一点，那个李小茜，其实也不简单。两周前的新闻发布会你们还记得吧，她似乎很受总院特别招生官徐凯莉老师的青睐。” 其他四人都不说话了，各自打着算盘。 远山小次郎忽然说：“要不我去试试那对兄妹？我们在这里瞎猜，感觉也没什么意义啊。” 日系美少女拍掌说：“好啊好啊，你去吧，我给你压阵。”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中山装少年点头，言简意赅：“赞成。” 马特犹豫了一下，说：“我也赞成，不过你下手稍微轻点，万一过分了，我们连带着受罚可不好。” 那话最少的华夏少女微微一笑，说：“马特，你什么时候见远山君下手轻了？我那死去的男朋友赵添翼和他交手的时候，还不是被打得身受重伤，险些连夏令营的毕业典礼都没参加。” 远山小次郎哼了一声，淡淡道：“如果记恨的话，随时欢迎找我切磋。不过你最好别忘了你男朋友是学院的叛徒，自甘堕落成为俱乐部的卧底。” 华夏少女收了笑容，冷淡道：“等集训开始，会找机会讨教一二的。” 远山小次郎不再多说，解开白衬衫领口的一个纽扣，然后就要朝李小森那边走去。其他四人都安静下来，准备认真观看，不止看李小森，更要看远山小次郎的手段。 别看他们五个人表面和和气气的，实际上争锋较劲从来没停过。即便是同样来自日本的远山和雏田，以及同样来自华夏的那对少年少女，明争暗斗都没少了。他们从夏令营竞争到现在的大集训，不出意外的话，未来进入修行分院，他们还会在分院的小地榜中厮杀比拼，一定要分出个名次高下，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每个人所能分配到的资源。 修行学院的教育方式就是这样，鼓励学生们彼此在高强度的竞争中，超越极限。 远山小次郎如今是初阶能力者，能力容量92，也就是说他一共有92个能力位。他暑假才觉醒，如今就已经掌握足足8个初阶能力了，也难怪他能胜过赵添翼。 赵添翼的“空气钻”确实是非常了不起的进攻类能力，破防属性超强，单点杀伤力在所有预备生中名列前茅。 但远山小次郎的能力也不简单啊—— 格斗域，移动分支，初阶列表能力：跳跃式。 这一能力带有自毁属性，一旦自毁，会在短期内进化为中阶列表能力：类瞬移。 类瞬移如果能再进一步，就是传说中可以让人凌空而行，摆脱重力束缚的高阶能力：蹑虚行者。 很多初阶能力都有中阶和高阶的版本，可以随着能力者本人的等级提升而进化，比方说李金妍的初阶催眠术，未来如果她自己破入中阶，可以学习中阶催眠术，覆盖掉已有的初阶催眠术，并不用多占一个能力位。 但就在远山小次郎就要出手时，一个声音传过来：“要我说的话，试探李小森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五个人都脸色一凛，就连那个自称赵添翼女朋友的华夏少女，都凝了凝神，似乎来人是个厉害人物。 只见一个容貌极为英俊的混血男生走了过来，年龄不大，甚至有点初中生的味道。 这人名叫卡茨，外人只看得出他是个混血儿，但看不出到底有哪些国家的血统。 当然了，血统什么的不重要，因为卡茨身上最重要的光环是：全球暑期夏令营的第一名，本次所有参加大集训的预备生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他还是预备生，却已经在分院小地榜有自己的名次了。 日系美少女很是亲热地走上去，揽住了卡茨的胳膊，娇声问：“怎么，卡茨你觉得那个李小森没必要关注吗？哎呀你这种第一名当然不用担心了，但要为我们五个考虑考虑啊。”她说到这眼珠一转，有些狡黠地说，“要不你退出大集训的名次竞争，没你的话，我们五个正好瓜分了前五的名额。” 卡茨笑了笑，“雏田小姐说笑了。” 中山装少年盯着卡茨，眼神里隐含战意，沉声问：“为什么说不用试探李小森？” 卡茨瞥了一眼两百多米外正在和保**着什么的李小森，嘴角微翘，露出一个足以让全球各国少女都为之尖叫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那人到底是什么程度的货色，高手也好，垃圾也罢，都用不着我们操心。” “为什么？” “因为，已经有人盯上他了啊。” 五人组看着卡茨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都觉得有些冷。 “保罗同学，感谢你分享的信息和情报，我还有个问题啊。”李小森这边，他诚恳地看着保罗，问，“十一点方向，有六个家伙，对对，有个日系美少女，还有个穿中山装的面瘫脸，那几个家伙是什么人？” 保罗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古怪，压低了声音，说：“那是夏令营的学生，分别是华夏、北美、日本、还有欧洲这几个学区里的最优者。简单来说，他们是预备生里的最强六人。” 他顿了顿，看着李小森奇怪道：“你如果不认识他们，隔着这么远怎么会注意到他们？” 李小森心说因为那几个家伙从刚才开始就对这边指指点点的啊。 尤其是那个看起来是混血的家伙，李小森有意无意地看了那边一眼，眼神和卡茨对了一下。 卡茨怔了怔，然后微微一笑，大方地隔着两百多米的距离点头致意。 李小森面无表情，他不喜欢对方的笑容，给人感觉像是一只漂亮的狐狸，很好看，但是假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被那个卡茨盯视，包括被远山小次郎遥遥锁定，甚至在那五个人讨论李小森的时候，李小森体内，心脏中的虚核都生出了感应。 战斗体质的本质是掌控力，同时也是对生命体一切素质的深度唤醒，其中一种人类已经严重退化的素质，就是危机感应，或者说第六感。 在曾经的那个世界，战斗法师一族的顶尖大能甚至能感应到远在亿万光年之外的敌人的算计和恶意。 据说有一位名叫梭罗的大能，甚至可以感应过去和未来。 李小森当然没达到那样的程度，但65%完成度的战斗体质，已经初步觉醒了战斗法师特有的敏锐和直觉。 “聪明的话……”李小森收回看向卡茨的目光，心说，“最好别来招惹我啊，小鬼！” 这时候，所有参加大集训的学员们都到了。 一批分院的能力者从巨柱上跳下，礼貌地请所有记者和媒体人退到广场边缘。 李小森似有所觉，抬眼看去，过了一会儿，广场上的其他人也都抬起了头，只见巨山号的身影由小变大，从天而降，最终悬停在广场上空千米左右。 赵三的身影从舱门里走出来，他咧嘴笑了笑，张开手臂说： “大集训即将正式开始！” “在场所有亲爱的大集训学员们，还有此刻全球荧幕前的观众们，你们准备好了迎接这场能力的盛宴了吗？” “准备好的话，让我看到你们双手！！” 卷1章52 李幸倪 赵三极富激情的嗓音和语气，一下子将整个广场都引爆了，学员们高举起手臂，用力挥舞着，发出热烈的呼声。 与此同时，全世界各地观看直播的人们也都被他调动起来，透过屏幕，感受到了现场的热度。 受到现场气氛的感染，保罗首先举手发出欢呼，一点不被之前的挑衅失败影响。 让李小森没想到的是林婉也很嗨地在那儿跟着一起得瑟，平日里清清冷冷的脸蛋，现在因为兴奋而透着红润。看来她是真的很期待啊，期待着在大集训中成为一名能力者。 “哎呀哥哥你也举手呀。”小茜笑嘻嘻地拉着李小森的手臂晃悠，“别这么羞涩嘛！” “才不要！为什么我要做这么蠢的事情啊？”李小森大声嚷嚷，“还有，请不要用羞射这样的词汇形容我！”但终究没拗过妹妹，举起手跟着大伙儿一起挥舞起来。 何必呢？搞得跟超大型演唱会一样，又不是修行学院的院长大人亲自出场。 李小森正吐槽着，就看到天空中随着赵三的一挥手，大片大片的光影凭空而生，凝聚成超巨大的立体投影，影像中一个极美丽的女人看过来。 即便只是影像，即便真人此刻不知道在地球的哪个角落里率众追踪俱乐部的据点，在场所有人还是都感受到了那目光中的力量，包括李小森。 “我去！还真出现了？！”李小森当然认得那个投影中的女人是谁，在场谁不认识呢？ 那正是三年前率领能力者从幕后走到前台，修行学院的院长大人，李幸倪！ 所有人都彻底疯狂了，现场的，观看直播的，事后统计这一天这一刻全球心脏病发病率都大幅度提高了！ 如果说这个新时代，有谁比旧时代的超级天王巨星和天后更红，那无疑是李幸倪了。她看着很年轻，不超过三十岁，古典东方美人的绝美容颜，黑发如瀑，怎么看都是个让少年们脸红心跳的美女老师啊，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站立在能力圈的最顶端，是当今能力圈当之无愧的最强者！ 影像中，李幸倪身后的背景似乎是一片沙漠，可以看到她的队员和几名身穿白银系列的俱乐部成员正在厮杀，她居然是在战斗期间和大集训这边联上了线！ “同学们好！”李幸倪似乎一点不在意身后的战场，微笑着开口，“欢迎你们来到学院举办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大集训，渴望觉醒的普通人和已经觉醒的预备生，这次将一起参加集训。” 她还是一贯的风格，没半句废话。 广场巨柱上，风铃罕见地收起了凌厉强硬的气质，流露出小女生般的崇拜，她的雷厉风行，又何尝没有对李幸倪的效仿成分呢？ 李小森站在热烈欲狂的人群之中，反而平静下来，认真看着屏幕。 只听李幸倪迅速说明了此次大集训的几点核心规则： 第一，普通人和预备生一起参加大集训，课业内容有重叠的部分，但不会全都在一起，重要的是最终的评分排名，两类学生会在一起排。 第二，最终的评价，一部分由大集训导师团讨论决定，另外相当一部分，要靠学生们自己在大集训期间自己赚取，也就是“集训积分”。 评分和积分的总合，才是决定最终排名的指标。 第三，所有报名参加大集训的普通人学生都将获得“加强版能力果实”的奖励，所有预备生则将获得“初阶能力组合的小课制教授”的奖励。 前一百名，则拥有进入分院后的一切资源优先权，包括未来申请进入总院的优先权。 最优秀的前五名，将获得洗髓术的资格。 “对了，补充一个我个人提供的小小奖励吧。” 李幸倪流露出一丝俏皮，抿嘴笑道，“所有进入学院的学生，都会有一名咨询导师。我很愿意当大集训第一名的资讯导师哦！那么，加油吧同学们，期待在学院和各位再见！” 话音落下，投影消散，李小森身旁的保罗握紧了拳头，坚定地说：“女神，等着我吧，我会来找你的！不过我不要你做我的老师，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李小森听得目瞪口呆，被雷得外焦里嫩，心想同学你心是有多大，你以为人家是小龙女你是杨过吗？ 林婉不喊也不叫了，在那儿说：“等着我，李幸倪院长，我会追上您的脚步的！” 李小森有点受不了了，喂喂你们用不着听了一个简单的讲话就这么兴奋吧，打鸡血了吗？人人中二的世界很可怕的好嘛！ “那个大姐姐真的好有气质好漂亮啊。”李小茜悠然神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李小森虽然还是忍不住吐槽要不要这么全民崇拜李幸倪，但妹妹的话至少还在人话范畴里，不像保罗还有林婉那两个家伙。 “努力呗，拿个集训第一，让她成为你的导师。”李小森懒懒地说。 没想到李小茜摇摇头，“我拿不了集训第一的，也不想她做我的导师。” 李小森哈哈一笑，拍着妹妹的肩膀说：“前半句未必，后半句说的不错，就是要拿出这样的精神来，不要还没见到真人就一副恨不得冲上去跪/舔的劲头嘛。” 不愧是我李小森的老妹，就是与众不同。 李小茜忽然拉着李小森的胳膊，说：“哥哥，你努力把她娶回家吧。我不想她做我的导师，但如果是她的话，做我嫂子我是愿意的。” 扑通一声，李小森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那什么……学霸的脑回路，我等凡人果然不懂！为什么好好一场大集训的开幕，这丫头会想到“娶回来当我嫂子”这个奇葩的方向上去？！ 李小茜把满头大汗的李小森从地上扶起来，小脸微红，心想一般的女孩子嫁给哥哥，人家还是会有点不高兴嘛…… “好了，大集训的规则大家都听明白了吧。” 赵三这时候再次开口，说道，“努力上好所有学院安排的课程，争取优秀的导师评分；课余努力赚取个人积分，赚取方式多种多样，开始集训后你们会得到一份积分获取方式手册，另外如果有手册以外的方法，也欢迎申请，只要学院批准就能加入手册成为新的获取积分方式。” “现在我宣布，第一届修行学院全球大集训，正——式——开——始！！” 伴随着如雷鸣般的欢呼声，广场尽头的大门开启，学生们走上了那条跨越魄罗岛人工内海的长提，走向内海中心那古典如梦幻的建筑群。 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甚至连不少在荧幕前，透过直播看现场的学生家长们，都感受到了久违的青春热血。 “好了，这边告一段落了，我等会儿去和美雪碰个头，你要一起来吗？”广场巨柱上，风铃回头看索尔，招呼道。 她刚说完，索尔还没来得及回应，风铃忽然似有所觉，豁然转头看向下方的人群。 风铃的目光如鹰眼，精准地在人群中捕捉到了李小森的身影，只见李小森一手护着妹妹，另一手拉着林婉，嘴里喊着：“别挤别挤，这里有美女啊！” 一副嘻嘻哈哈的惫懒模样。 “我的错觉吗？”风铃嘀咕。 很快她和索尔一同离开，地榜第二名的雏田美雪来了，榜单上的其他不少强者应该也为了这场表面大集训实则是学院为俱乐部而准备布置的战场而来，有必要去碰个头。 小天榜上的人很少离开总院，大多在闭关苦修，争取在修行最黄金的时期努力突破到更高级。 所以这场战争的主战力，就是风铃这样的地榜强者。 至于赵三、屠、徐凯莉这样的实力已然高于小天榜的部长级，反而不需要闭关苦修，他们的实力都达到瓶颈，想要突破上限，很大程度上要看机缘。 风铃和索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现场。 其实刚才，如果风铃再仔细一点，再细致一点，或许就能看到—— 在学生们穿过广场，走上长提的过程中，两名原本站在巨柱上的分院强者跳下石柱，混入学生组成的人群之中。他们这一举动并不奇怪，因为其他分院的初阶能力者们，也都在帮忙维持人群的秩序，避免兴奋过头的学生们闹出事情。 奇怪的是这两人混入人群之后的举动。 他们穿过众人，一左一右，不动声色地朝李小森兄妹夹击而去！ 其中一人的身影若隐若现的，这是顶尖的格斗域潜行分支能力“变色龙”的使用者，比罗宾更加高明，因为他不止动用了变色龙，还围绕变色龙为核心，调动起至少二十中辅助能力，进一步强化潜行的隐蔽性和发出攻击一刻的突然性。 只从这种“众多周边能力围绕一项核心能力展开”的能力使用模式，就知道这人的实力，恐怕已经距离中阶不远！ 另一人则应该是精神域念力分支的人，他的能力名为“影之意志”，可以将本就无形的念力彻底融入阴影，如幽影恶魔般缠上李小森兄妹，进而对他们的精神识海造成重创！ 很快，精通潜行的强者已经来到李小森左后方。 另一人的念力武器也循着在场这么多人的影子，即将融入李小森身旁李小茜的脚下！ “别挤啊，说了别挤！”李小森还在那嚷嚷，看起来没察觉到丝毫异样。 但其实，他唇角挂这一抹淡笑，眼神则有些凉。 黑金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握在手里。 卷1章53 以一碾二！ “看这架势，要人命不至于，但似乎是打算让我和小茜遭受创伤，没办法好好参加这次大集训啊。”李小森当然早就察觉到危机的到来。 不动声色地将黑金握在手里的同时，他甚至花了片刻思考判断：是谁来针对自己和妹妹呢？ 罗宾背后那人吗？还是说……王家？ 王家家主虽然死了，王纪元那个倒霉鬼也死在了自家保镖手里，但李小森没忘记，王纪元还有两个哥哥，据说一个在分院，另一个已经进入总院了。 当初带着林婉去王家，杀死王家家主后，按照李小森的本意应该要斩草除根的，但他当时没机会接触到王家的大少爷和二少爷。 所以李小森考虑之后，在隔天发了一封匿名信给修行学院，举报王家和俱乐部勾结，参与了帝华高中的暴力事件。想必这样一来，就算扳不倒修行学院里的那王家两兄弟，也足够让对方暂时腾不开手脚调查他们父亲和弟弟被杀的事情了，更不会找到李小森头上。 未来等李小森也进入了学院，如果调查确定两兄弟也和俱乐部有勾结，那就简单了，杀了就是。 此时此刻，趁着热闹来暗算自己和妹妹的这两人，会是王家兄弟派来的吗？ 李小森心念急转。 不过一时间顾不上再多思考下结论，因为左侧那人已经来到了近前。连李小森都不得不赞叹，这人的“变色龙”能力真的了不起，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巧妙地避开了天空中的航拍器。 修炼格斗域潜行分支的人，在实战中其实分为两类。 第一种是游斗类，借着环境的掩护，跳出来打一下就撤，然后换个地方继续打，之前在万象医院找李小森麻烦的罗宾，应该算是这类。 第二种是刺杀类，借助潜行能力靠近目标之后，在极短的时间里打出所有的爆发伤害，成就成，不成的话，也没有后续的游斗能力了。 现在靠过来的这人，看起来属于后者呢。 这人是初阶接近中阶的能力者，一身的能力位，几乎都填满了。 “变色龙”只是他伪装靠近的手段，真正接近之后，他反而显出身形，似乎只是很平静地从李小森身旁路过。 在路过的一刹那，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臂，陡然间弹了起来，以肉眼难以捕捉的超高的速度，弹向李小森的左侧腰眼！ 这就不是格斗域潜行分支的能力了，而是格斗域战技分支的一项能力，和“变色龙”契合度很高，名为：变色龙之舌。 变色龙依靠伪装骗过猎物，最后猎杀的那一刻会怎么做？ 它会弹出自己的舌头，以无与伦比的突然性和高速度，瞬间将猎物捕捉、黏住、卷回、入口、然后吃掉！ 此刻这人弹出的手臂，就是变色龙的舌头！ 突然、高速、无声无息、却拥有无与伦比的点攻击力。 单纯以破坏力而论，这一招肯定比不上赵添翼的空气钻，但实战中的价值和适应性，反而比空气钻更强。 空气钻适合正面攻击，变色龙之舌却能在对手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袭击。 无声无息的，这人的手掌击中了李小森的左腰眼，这是人体、尤其是男人至关重要的要害之一，这人的这一手不可谓不狠辣，而且阴损！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李小森在他出手命中的瞬间，做了一个简单而隐蔽的动作：反手把黑金一竖，就放在自己的左侧腰眼上，笔尖对准进攻者的手掌。 体内虚核运转，调动起三相混伤之力，凝聚于小小的黑金笔身之中。 偷袭者呆了一下，不自觉地停住脚步，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这……这是……？”只见掌心一点，有个细细的血点，并不起眼。 看起来就是个小伤口，但实际上，李小森的力量透过黑金，在双方接触的那几不可计的瞬间，已经深入到这人的手掌，进而经过前臂、臂弯、大臂、肩膀、胸肌，最终直抵心脏！ 之前那个驾驶飞机来接人的阿桃学长的能力名为“无形潜劲”，可以在打了人之后，过一段时间才让伤势渐渐出现。 相比起来，李小森的三相混伤之力运转自如随心意，想什么时候爆发就什么时候爆发，比无形潜劲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层次高了多少。 劲力一路来到心脏的过程中，偷袭者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当三相混伤之力最终抵达心脏的时候，就一瞬间，好像小型原子弹骤然爆发—— 啵的一声轻响，从偷袭者的心脏中发出来。 “卧槽……什么情况？！”这人脸上流露出极为古怪的神情，似乎难以置信，还有些茫然困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的身子一点点软了下去，缩成一团，倒在了人群之中。 另一边，操纵念力循着影子攻击的另一名偷袭者，他进攻的对象并不是李小森而是李小茜。对此李小森的处理也很简单，不动声色，同时干净利落。 他收了黑金，横移半步，在李小茜脚边的影子上轻踏了一脚。 体内原本凝聚成一股、尖锐如枪如箭的三相混伤之力，陡然间转换形态，化为一个巨大的口器，如巨兽的血盆大口，甚至像是一个宇宙黑洞。 无声而又无比霸道地，一口就把来人隐藏在影子里的全部念力……给吃了！ 李小森不止吃了对方藏在影子里的念力，甚至变本加厉，强大的吞吸之力把对方体内识海的一部分精神力，也吸了出来，一并吃掉，化为了战斗体质的进步养料。 满意地笑了笑，李小森检视体内，战斗体质的进步速度又上升了0.5个百分点。 至于那个使用“影之意志”的家伙，他站在人群里，脸色陡然间变得惨白一片，身子摇摇欲坠，头疼欲裂，两眼昏花，这是精神力严重透支的表现。 扑通一声，他如同破麻袋般倒了下去，两眼翻白，口吐白沫。 这就是李小森如今的实力了，也是战斗法师的强悍之处。 同样是初阶，两名修行学院的专员，在他面前根本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战斗体质还未大成，三相混伤之力也没完全提纯，战斗水晶更是停留在虚核阶段，但李小森对上同阶对手，就是这么简单地直接碾压。 不错，现在的李小森还不会任何真正的能力，但三相混伤之力包罗万象，随心意而动，一项力量就比得上成千上万个初阶能力。 只要李小森想，他也可以施展出“无形潜劲”，也能施展出“变色龙”和“变色龙之舌”，也能施展“影之意志”，但……没有这个必要啊。 这些初阶能力，根本没有模拟的必要。 因为，三相混伤之力就是最强的初阶能力！ 等真正到了中阶，那些中阶能力才有一定的模拟价值，而那时候，李小森模拟能力的手段会非常专业，也就是战斗法师三大瞳术的“复制眼”。 现场气氛依然热闹，李小森和两名偷袭者的交锋，完全发生在无声无息之间。 李小森收了能力，没事儿人一样，拉着妹妹和林婉加速往前方走去。 不远处，六人组也在人群中，不紧不慢地走着。 卡茨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过百米外的李小森。 日系美少女凑过来，娇笑着问：“卡茨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啊。”卡茨风度翩翩地笑着，那笑容让附近的几名普通女学生都脸红心跳，忍不住偷看。 其实即便是日系美少女，还有那个自称赵添翼女朋友的华夏少女，都不得不承认卡茨的容貌之英俊，堪称罕见，甚至连她们这些女孩子都有些嫉妒。 卡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很遗憾，这次大集训，和李小森你们兄妹俩没什么关系了。” 但这时候，后方的人群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喊：“这人晕倒了！啊，这不是分院的制服嘛，这人是调查部的！” 卡茨当场就是一怔。 他还来不及思考处理这个信息，另一边也传来骚动：“天哪，这人怎么了，口吐白沫的，是快死了吗？来人啊，急救啊！这是个分院裁决部的专员！” 卡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尤其是当他看到李小森一行三人已经走上了长堤，说说笑笑的，哪有半点受伤的模样？卡茨的表情变得越发怪异起来，这……这好像不是剧本啊？ 为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卡茨并不是针对李小森的人，他只做了些牵线搭桥的工作，但他知道背后针对李小森的那人是什么级别的，也知道派出来的人是什么级别。 卡茨自问，如果换了自己是李小森，也很难处理，李小森区区一个世俗圈的顶尖高手，凭什么高高兴兴地走上那条长堤？ 他一时间不会想到是李小森自己的实力做到这点，而是想到了：难道有人在暗中帮助那对兄妹？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也有必要关注一下了，这对兄妹。 毕竟洗髓术的名额就五个，而只有第一名能让李幸倪成为他的咨询导师，这点在卡茨眼里，甚至比洗髓术更加重要！ 如果真能成为李幸倪的入门学生，那洗髓术什么的，还不都是水到渠成的事？甚至比洗髓术更加了不起的修行资源，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时候，日系美少女循着卡茨的视线看过去，有些惊讶，然后若有若思道：“卡茨，你让我们不用在意那对兄妹，但你自己看起来还是蛮在意的嘛。” 一听这话，远山小次郎、中山装华夏少年、美国人马特，先后看了过来。 卷1章54 秋天里的一把火 中山装少年脸上冷色闪过，说：“这种变数，还是处理了比较好，也别让远山去了，我亲自去一趟。” 卡茨吸了口气，慢慢平复了心情，脸上的表情也恢复成那种很完美迷人的笑容。 他微笑着说：“无论远山君，还是林兄，你们想要对那李小森兄妹怎么样都可以。之前我那句‘你们不用费心’，就当我从来没说过吧。” 日系美少女大眼睛里满是惊讶，马特也开口问：“怎么突然间就改口了？” 卡茨却不多说，只是微笑不语。 远山君和姓林的中山装少年交换了个眼色，似乎在说你去还是我去？两个人的气质不同，一个客气一个冷漠，但其实他们是同类，都是认真起来全然不留手的狠角色。 日系美少女在旁边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连说：“喂喂你们无论谁去，都跟我说一声啊，我要去看！” 整个过程中，只有那华夏少女什么话都没说。 她凝望前方攒动的人群中，李小森若隐若现的背影，眼神深处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添翼死前最后见到他的人，据说就是这个李小森吗……”华夏少女心里想着。 就这样，大集训开始了。 就像李幸倪说的，普通人和预备生一起参加集训，分成两个年级，一个是觉醒级，一个是预备级，每个年级都划分成十个班级，否则这么多人根本没法一起上课。 清晨的“能力综述”和“理论指导”课程，笼统地介绍能力与能力者，两个年级的学生在这部分学习的东西差不多。 上午到中午，觉醒级的普通人学员，会进行以觉醒为目的的身体素质锻炼，预备级的学员则进行具体能力的学习，毕竟预备生中，有不少还是觉醒者，即便初步掌握了三个能力的能力者，体内空置的能力位还很多。 下午，觉醒级的学员进行冥想训练，因为思想和意志力的强弱，很大程度上会影响最终能否觉醒；而预备生们整个下午都会做实战训练。 晚餐之后就是自主安排时间了。 李小森作为觉醒级的学员——是的李小森并没有去预备级，即便他随时都可以做个样子，吃个果实，然后告诉学院方面自己已经觉醒成功——他还是选择暂时留在觉醒级。 因为李小森对地球能力者从普通人到觉醒的这个过程，颇有些好奇，反倒是预备级的能力学习啊、实战训练啊，这些对他目前意义不大。 “喂，你哥是转性了吗？学习这么认真！”林婉看着在课堂上认真听讲、专心笔记、甚至积极发言的李小森，心说懒小森之名名不副实啊。 小茜没回答她，因为李小茜也在认真听讲，进入学霸模式的李小茜根本听不到旁人在课堂上跟她说的话。 看着这对兄妹，林婉感觉很羞愧，闭上嘴也老老实实开始认真听课了。 和学霸一起的压力就是大啊。她不由感叹。 刚开始集训，几乎所有人都在积极地适应全新的生活，即便是盯上了李小森兄妹的那六人组，也要先把自己的课业做好，不会第一天就急吼吼地跑来找麻烦。 整个集训过程对全球开放直播，电视节目啊，网络直播啊，目前都还在介绍大集训的各类规则、课程设置、甚至魄罗岛的历史这样的基本信息。 用一名修行学院官方指派的解说员的话讲，就是：“可以预见，在最初的至少一周内，大集训不会有特别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全球各地汇聚而来的顶尖人才们的精彩碰撞，估计要到一周后才初步开始。” 然后……这人就被打脸了。 打他脸的人是李小森，当然不是故意的，但曾经那个在帝华高中臭名昭著的懒小森，在集合广场上与保罗的那场让人津津乐道的一追一逃之后，再一次向所有人展示了：当他认真起来，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上课什么的就不多说了，修行学院的导师们对他简直比对聪明伶俐的李小茜更喜欢，就像所有胖子都是潜力股，所有学渣和懒蛋也是啊！ 最最关键的是，李小森从大集训的第一天，就开始了他的赚取积分的计划。 要知道其他学员们还被“能力综述”课上的不少生僻概念搞得晕头转向呐，李小森的目光已经不只局限于导师评分，而提前看向了集训积分。 评分和积分加一起，才是一个人最后的总评价，决定他在集训榜上的排名。 而李小森赚取积分的方式，简直丧心病狂！ 事情是这样的—— 当时正是课间休息，李小森在觉醒级的七班，正捧着人手一份的《积分手册》，认真阅读有哪些方式可以获取积分，比方说课外完成一些课题啦，比如去图书馆阅读多少本课外书籍啦，比如手把手帮助另一名学员一起觉醒啦……反正方式有很多，核心概念是鼓励学生们自主进行课余学习，并鼓励他们彼此展开合作与竞争。 老实说，李小森看着有点晕。 而就在他看到一条“接受学员挑战，并以双方都认可的积分作为赌注，胜者可以收获双方一起押注的所有积分”这一条规则时，李小森的眼睛一下亮了。 这很好啊，不用自己跑去费尽心思的赚积分，只要和其他学员约战，赢了就能把对方的积分拿过来？ 这简直是李小森的福音！ 他可没忘记，自己和妹妹现在都是“招仇恨体”，很多学员都还记着兄妹俩在新闻发布会上的表现呐，尤其是李小森那句“算我一个”，刚才课前还听到有人在议论。 恰好这时候，几名其他班的少年少女结伴跑到班级来，气势汹汹地问：“李小森在吗？还有李小茜？谁是李小森和李小茜？” 换了之前，李小森绝对理也不理，此刻却跳起来大声说：“在这，在这儿！我就是李小森。”然后把一脸懵的小茜拽起来，说，“这位就是我妹妹李小茜！” 林婉都看傻了，心说什么情况？压抑惰性认真学习难道对你的心理刺激如此之大，人都不正常了吗？ 但很快，她发现李小森不是不正常，而是彻底疯了。 因为李小森向那几位上门来挑衅的家伙说：“挑战可以，约架可以，随便什么都可以。你们如果赢了，我们的积分你们全都拿去，全部。你们赢了的话，我们只要一半，怎么样？” 要知道每个人都有基础积分，李小森这提议听起来对自身有点亏，赢了拿一半，输了就全输。 对方一听还有这种好事情？立刻答应下来。 然后李小森一挥手，一吆喝：“关门，放小茜！” 刚说完就被妹妹一套连拳捶打小胸胸，李小森嘻嘻哈哈地改口道：“错了错了，那个……关门，放林婉！” 林婉张牙舞爪地就扑了上去，“李小森你要死啊！” 闹归闹，很快这场挑战就吸引了觉醒级各个班的大量关注，李小森自己都不下场的，就指点妹妹和林婉轮番下场接受挑战。 对方一看这俩娇滴滴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自信满满地上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林婉常年训练瑜伽，对身体控制力本身就不错，加上李小森两周的特训和能力果实精华灌顶，只要别是世俗圈的顶尖高手来，她都能应付。 至于小茜，她其实让李小森感到非常惊讶，因为李小森自己都没想到，娇小的妹妹在被灌注了能力果实的精华之后，身体素质的提升幅度会是那么巨大。 这么说吧，林婉基础底子比小茜好太多，但如果两女对战，林婉在小茜手下连三秒都撑不过去。 李小茜的风格就是单纯的暴力，她不会什么高难度的瑜伽动作，但一拳拳打过去，力道竟直追觉醒者的水准！要知道李小森只给她灌注了一点能力果实精华啊，肯定达不到觉醒的剂量。 就这样，一天下来，不信邪跑来挑战的人络绎不绝，甚至有人一次败了挑战两次，两次败了还要再来。 李小森统统来者不拒，规则也不变：你如果赢了，我们至今赚的所有积分都归你，如果输了，那么交出你一半的积分来。 到最后，很多人已经不是为了看不惯兄妹俩而来挑战，而是为了那笔已经非常巨大的积分而来！ 李小森等于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心痒难耐的诱饵，偏偏学员们想尽办法，就是吃不到那口饵。 于是李小森火了，彻底火了，和保罗那一次交锋和这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不止整个大集训内部都在流传他的这项赚积分的方法，全球的媒体都在报道，一时间各国议论纷纷，大集训内部还有人效法他的策略，结果不到半天就输得血本无归。 人们这才意识到，李小森和他指点下场的李小茜和林婉，一场都没败过！ 第一天很快过去，李小茜和林婉折腾了一天，回到宿舍倒头就睡，李小森则美滋滋地开始计算今天赚了多少。 “一举两得啊一举两得！” 李小森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乱响，“这不止是个赚积分的好方法，还能让小茜和林婉从觉醒之前就能接受十足的实战训练，不错不错，哈哈……” 就这样，一夜过去，次日清晨来到教室，就看到几名身穿预备级服装的预备生早早等在了班级门口，班上其他的还未觉醒的学生们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那几人。 “李小森？呵呵，你终于来了。”为首一人流里流气地站起来，问，“听说你有个约战赚积分的活动，怎么样，我们能参加吗？” 卷1章55 海堤上的相遇 旁边一个打扮颇为妖艳的女预备生，不等李小森回答，便抢着说：“别跟我说不能啊，我打听过了，你可没说过只接受觉醒级学员的挑战！” 林婉脸色不太好看，低声对李小茜说：“这些人肯定眼红我们的积分，仗着他们已经觉醒了，要来抢积分的！” 小茜点点头，盘算着如果自己下场对上能力者，目前有几分胜算？ 计算的结果……无限接近于零。 小茜不由有些后悔，她昨天其实想到过，万一有高年级的学姐学长来挑战该怎么办，但当时没顾得上跟哥哥说，昨天太多挑战者了，回到宿舍就累得睡着了。 几名预备生有意无意地形成一个包围圈，把李小森一行三人围起来。 有个瘦子还颇为轻佻地朝身材一级棒的林婉吹了声口哨。 李小茜和林婉都感觉不好处理。 班上有不少昨天输积分输得心头滴血的学生低声说：“李小森这下玩脱了，再得瑟呀，哼，就会跟我们这些普通人得瑟，碰上人家高年级的学姐学长还不秒怂？” 李小森露出一个很是憨厚的笑容，客客气气地说：“当然欢迎，随时欢迎几位学姐学长来挑战赚积分。不过高年级的挑战对象不是我这两位女徒弟……” 林婉立马翻个白眼心说谁是你女徒弟？我是用能力果实换来的好吗！ 只听李小森顿了顿，接着说：“你们要挑战的话，跟我打。” 为首一人怔了怔，上下打量李小森片刻，心说就你这小身板，扛得住我格斗域的初阶列表能力？他不是K市的，根本不知道李小森在帝华高中的暴力事件里的所作所为。 于是他咧嘴一笑，爽朗地说：“好，就这么说定了。” 他身旁的那个妖艳女和瘦子也都面露喜色，他们就怕李小森不答应约战，既然答应了，那这小子算是倒霉了，昨天赚到的那么多积分就老老实实交出来吧！ 几台摄像机被扛进来，闻风而来的直播摄像师已然就绪，全球多少人等着看李小森旋风第二天会怎么刮呢。 别说全球各地了，大集训内部对他的这项积分赚取活动，都非常关注的。 毕竟事关积分，事关最终的排名。 第一堂课的老师这时已经到了，却微笑着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们继续，离上课还有一会儿呢，不着急。”看得出，她也对这场积分约战有些兴趣。 战斗开始了，摄像师还没架好摄像机，就看到那个瘦子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重重撞在教室门板上，晕了过去。 妖艳女大喊：“你……你怎么偷袭？” 李小森摊手，“战斗已经开始了，他反应太慢能怪谁？” 为首那人哼了一声，说：“没看出来，你原来是个世俗圈的高手，失敬失敬。下场让我来吧，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不可逾越的差距。” 战斗又开始了，然后又结束了。 李小森只拿出了世俗圈顶尖高手的水准，打这种初入初阶的菜鸟，简直不要太简单！ 那妖艳女已经看傻了，李小森问她：“你还要挑战吗？”妖艳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灰头土脸地跑了。 直到这时候，摄像师才算真的把设备架好，可见整个过程有多快，那两名预备生败得多么惨！ 摄像师透过镜头，看到李小森转过来，目光直视镜头，直视镜头背后的摄像师，以及屏幕前关注着这里的大集训中的学员们，还有全球各地的民众们，说：“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人。” 摄像师已经震惊得完全失语了。 班上的学生们，还有那位导师，也都被震得呆呆说不出话来。 透过直播看的所有人的反应，和现场也差不多。 因为……李小森这句话太特么狂拽霸气叼炸天了！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人——随时欢迎你们来进行积分挑战，我都接着。 这是一个觉醒生嘴里该吐出来的话吗？不是吧，但李小森就这么把话撂下了，比两周前他的那句“算我一个”更加猖狂，更加让人震惊！ 秋天里的一把火，就在大集训的第二天，因为李小森这个人的存在而彻底被点燃了，转眼就烧遍了整个大集训，并通过新时代极度发达的通讯，烧向了全球！ “卧槽那真的是懒小森吗？我们学校的那个懒小森？”帝华高中的学生们都觉得不认识李小森了。 当然，反应最大的还是大集训预备级的那些人，对于他们来说，李小森这确实太狂妄了，一个普通人，哪怕是世俗圈的顶尖高手，就能视初阶能力者若无物吗？ 这种家伙，不按在地上狠狠摩擦到他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为止吗？ 于是，第一天的主旋律是觉醒级的学员们大举挑战李小茜和林婉，第二天的主题就变成了预备生组团来找李小森的麻烦，不止为了积分，更为能力者的尊严！ 后来李小森自己都打不过来，因为实在人太多，好在他来了几个帮手——徐文晟、吕宋、李金妍，他们居然也来大集训了。 当吕宋当众冲过来一把抱住李小森的大腿，喊着：“师傅请收下我的膝盖！”众人还以为这人秀逗了，有这么没尊严的能力者吗？这简直是能力者的耻辱吧！ 但很快，当吕宋被李小森派下场的时候，人们才意识到他们小看了吕宋，这家伙也不进攻，掏出个大盾龟壳，硬是把对手活活累趴下才从盾牌后探出一个脑袋问：“还要打吗？我站原地让你打啊。” “能让吕宋、李金妍、徐文晟这样的能力者心悦诚服，这个李小森看来不止是狂妄，他或许真的有非凡过人之处？”人们开始生出这样的想法。 一时间，有关李小森的过去、师承、经历……等等等等，在全球范围内被各国网友疯狂扒出来，人们震惊无语地发现，这个才集训两天就搅动风雨的少年，过去居然是个懒蛋学渣？！ 这……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最后，李小森这支疯狂掠夺积分团队，一共纳入了七名成员：分别是铁拳萝莉李小茜、柔体女神林婉、影战士徐文晟、龟壳吕宋、催眠丸子头李金妍、橄榄飞人保罗。 别跟我说这些名字傻冒透顶啊，这些都是全球的网民们取的代号，当事人根本不想要的好吗？ 哦对了，还有陈玉，这位因为脸嫩而不被学生们敬畏的教导处老师，居然也来参加大集训。虽然李小森至今看到她还恨得牙痒痒（李小森可没忘记当初对方的那一记致命闷棍），但架不住陈玉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把她也纳入到团队之中。 她的外号是“胶原蛋白欧巴桑”。 她以前做老师被人嫌弃太年轻，现在当了回学生，反而被说是阿姨，这……据说陈玉第一次在网上看到自己的外号时，气得把电脑给砸了，愤怒的尖叫声仿佛能掀翻这座古代风格浓郁的殿堂的穹顶！ “小茜看不出来，你哥哥原来是这么有本事的人啊。”李金妍笑眯眯地亲热地挽着李小茜的胳膊，她原本和李小茜不太熟，最近很有些刻意讨好的嫌疑。 李小茜显然不太适应被人这么亲昵地挽着，她和林婉都还没到这一步呢，但对方夸自己的哥哥，李小茜也难免高兴，点点头说：“哥哥一直都很了不起的。” 李金妍又说：“跟我再多说说你哥哥的事情呗，我好感兴趣呢。” 林婉在一旁大翻白眼，暗骂一句：“贱人！迟早要跟你算清楚当初把我当挡箭牌的帐！” 又是一天的集训结束，积分小分队人人乐开了花。而整个魄罗岛上，几乎人人都在讨论李小森。 无论人们愿不愿意承认，李小森旋风已然席卷全球。 但李小森本人呢？ 林婉远远看到李小森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除了李小茜和林婉，其他人大概都不知道吧，李小森每天晚上在所有人都睡下之后，还会在图书馆呆到很晚才回宿舍，第二天又很早就爬起来。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林婉自己大概都没发现，自己很久没有看李小森特别不顺眼了，虽然这家伙还是经常耍贱，但看着他的背影，林婉不自觉地嘴角微翘，竟流露出一丝笑容来。 “只是……为什么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呢……”林婉目送李小森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长廊尽头，然后收回视线，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茫然地喃喃道。 魄罗岛人工内海的这片建筑群，其实是一群联立的古代宫殿。 所以大集训期间，学员们有种回到了古代求学的错觉。 主殿名为海神殿，是所有建筑群中最高的最中心的那座，图书馆则在海神殿的西边，需要穿过一条长堤，才能抵达。巨大的圆顶图书馆和主建筑群是分开的，安静地座落在海上。 秋夜宜人，李小森独自走在前往图书馆的长堤上，头顶是星空，耳边是浪潮和海风。 大集训真的是一场盛事，有学生，有老师，有摄影，有记者，还有潜伏在黑夜中的那些修行学院的真正高手们。 巨山号的身影始终在极高的空中，若隐若现，俯瞰全场。 白天的热闹过后，李小森安静下来的时候，就真的完全安静下来，似乎和白天那个张扬肆意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但其实李小森的内心始终是平静的，张狂的形象，只是为了积分，为了变强，让自己变强也让妹妹变强。战斗法师的直觉不会骗人，李小森能感受到危机正在一步步地迫近着，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发动。 长堤有好几个转折，前方拐弯处，转过来两道身影，朝李小森走过来。 其中一人身穿女式白衬衫和短裙，染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折射出奇异的色彩，典型日本女学生的打扮，背着双手，走路一蹦一跳的，很活泼的样子。 另一人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容貌，看身形应该是个男生。 他走路的姿势颇为独特，有种奇异的韵律感，远远看去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足不点地”的感觉，似乎贴着地面在飘！ 李小森心中微微一凛，这种举手投足都与众不同的家伙，往往拥有某些特别的能力。走路姿势奇异，来人或许在格斗域移动分支有些造诣？ 至于这两人是谁，李小森其实已经认出来了，正是集合那天远远看到过的那六人组中的两人。 少女是那个日系美少女。 少年是那个满脸写着“我是日本人”的家伙。 “大晚上的，恰好在这长堤相遇，是巧合，还是……”李小森心中暗道，当然表面上不动声色，步履不变，继续往前走去。 转眼之间，两边的三个人已然近得不足两米，就要交错而过。 天空中的月光陡然一暗。 两朵云彩掐好飘过，遮住了月亮。 卷1章56 远山小次郎的腿 随着月光被遮蔽，一大片阴影投射在李小森和对面那两人身上。 然后那个日本少年动了。 他的动作很简单，就是停下脚步，然后飞起一条腿，径直朝李小森的面门踢来。 这是非常霸道、非常嚣张的攻击，因为很少有人一照面就敢起高腿，而且选择的角度和落点，居然是正面踢脸。这样的进攻方式风险极大，敢这么做就代表他已经不在自信的范畴，而是自负。 远山小次郎也的确有自负的资本。 能力者的身体素质提升，最大的一次当然是从普通人觉醒成为能力者的过程，但在这之后，其实能力者提升身体素质的脚步，并不会停滞。 因为学习能力的过程，并不只意味着多掌握了一项技能。 “将空置的能力位填满”这一个过程本身，就会进一步提升能力者的素质。 在能力圈，习惯把能力者的基础素质量化，这就是所谓“能力值”。 “能力值”不同于“能力容量”。 能力容量是一个人拥有的能力位的总数量，比如风铃有220个能力位，她的容量上限就是220，这个数值是不变的，无论她那220个能力位填满了几个。 而能力值，指的是已经填满的能力位的数量。 能力值越高，意味着掌握的能力越多，更意味着这个人的基本素质越强。 李小森在前天集合的时候观察过，这次大集训大部分的预备生，能力值都不超过3，而眼前的远山小次郎，他体内有八个点散发出强劲的力量波动。 这是一个已经掌握八个能力，能力值为8的预备生！ 而他的能力效果同样不俗。 比如这看似简单粗暴的一记踢腿，蕴含着“肌肉活性化”、“下肢肌肉专项强化”、“金属皮肤”、“战斗专注”、以及“格斗域战技分支的初阶列表能力-铡刀”。 前四个能力都是为了进一步提升爆发力和速度以及硬度，最后统统为了“铡刀”这项能力服务。 远山小次郎最引以为傲的能力是“格斗域移动分支的初阶列表能力-跳跃式”，而“铡刀”是他第二强的能力，属于腿功类的战技。 这项能力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脚出，腿如铡刀般暴力地砍翻眼前的一切！ 李小森一瞬间就想到了赵添翼，和眼前的远山小次郎相比，赵添翼的能力值还不高，只有3，但两人的风格思路如出一辙。 当时的赵添翼，同样是以“肌肉活性化”和“金属皮肤”，为“武器支配域的自然力分支初阶列表能力-空气钻”服务，才有了那般可怕的点杀伤。 “铡刀”在破防能力上不如“空气钻”，但论暴力碾压，比空气钻只强不弱！ “大集训果然藏龙卧虎啊，赵添翼和这人比起来，潜力未必输，实力却真的差了一截。”李小森心想。 一边想着，战斗体质和虚核水晶已然调动起来，三相混伤之力呼啸着在体内奔涌，李小森一只手揣在裤兜里，“黑金”无声被他捏在手里。 只等对方的大脚丫子踢上来，李小森就会让他知道见面就贸然起高腿不止狂妄，而且愚蠢。 说起来复杂，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 李小森握住黑金系列的同时，远山小次郎的脚也到了李小森面前。 然后在李小森面前不到三十厘米的地方……定住。 夜空中的三朵云彩飘散，月亮重新露出来。 远山小次郎吐了口气，缓缓收腿，他出腿快得如风似电，此刻收腿却是又慢又缓，唯一相同的是无论快慢，他的腿都是那么稳，不带丝毫颤抖。 他拍拍李小森的肩膀，微笑着说：“开个玩笑，学弟不要介意。” 整个过程中，李小森都没动，脸色也很平静。 即便对方的脚掌距离自己的面门只有三十厘米，也没让李小森的眼睛多眨一下。 李小森当然知道对方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收脚，因为——就在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红色风衣的高挑身影。 风铃不知何时出现在这条通往图书馆的长堤上，正微笑地看着这边。 当着风铃的面，远山小次郎还是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事。 但李小森毫不怀疑如果没有风铃，这日本少年刚才绝对真的会踢上来！ “介意倒是不介意。”李小森说，“请问这位学长是？” “真想知道我的名字，就回去自己打听吧。”远山小次郎说，又转头向风铃欠身一礼，然后越过李小森，自顾自离开了。他的语气很客气，但那股子自负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凭你这样的家伙，根本不配让我亲自告诉你我的名字，这就是远山小次郎话里的意思！ 那日系美少女上下打量了李小森片刻，笑嘻嘻地说：“你胆子很大啊，远山君脚都到你眼前了，你居然动也不动？该不会……是吓呆了吧？” “是啊，我是很害怕啊。”李小森笑着说，“我怕刚才那个没名字的学长的脚丫子再靠近一点，我就会因为怕臭，把他的脚给废了。” 日系美少女的眉头一下扬起来，她完全没想到李小森近距离感受过远山小次郎的实力，居然还这么硬气。 是真的底气十足？还是愚不可及？ 要知道，即便这日系美少女自信实力不逊于远山小次郎，也不敢在那么近的距离上让对方先出腿，这日系美少女比较擅长的是中远距离的战斗。 果然，已经越过李小森的远山小次郎一下停住脚步，冷笑着说：“区区一个觉醒级的菜鸟，别太猖狂了。” 李小森耸耸肩，“真看不惯的话，刚才就别收腿啊。” 远山小次郎终于收了脸上那客气礼貌的表情，有些阴沉地凝视李小森片刻，点了点头，说：“这话我记住了，你会为你今天的话而后悔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不愧是“格斗域移动分支”的精通者，足不点地般，飞快地“飘”远，然后下了长堤。 日系美少女又看了李小森一眼，然后转头向风铃做了个俏皮的求饶的表情，说：“学姐麻烦你别把刚才的事情告诉我姐姐啊，她肯定要骂我不乖乖学习的。” 风铃嗯了一声，并不多说。 然后就看到日系美少女蹦蹦跳跳地，追着已经远去的远山小次郎离开了，速度居然不比远山小次郎要慢多少。 “这对日本少年少女的实力，恐怕都是预备生中的顶尖吧。赵添翼哪怕还活着，和这两人相比，实战能力都差一大截。”李小森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默默做了判断。 当然了，怕是肯定不怕的，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李小森本以为赵添翼那样的，应该就是预备生中的顶尖水准了，没想到真正放眼全球范围，了不起的年轻选手还是不少啊。 回想起集合那天看到的六人组，似乎以那个混血男生（卡茨）为首，也不知道那个看起来英俊漂亮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有点像初中生的的男生，实力又会到什么地步。 默默思量片刻，李小森很快收拾心情，不再多想。 他转过来，看向风铃，笑着打了个招呼：“学姐好！这么晚还不休息啊。” 心中则暗自嘀咕，这红衣学姐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长堤上，恐怕和之前的日本少年少女一样，也不是什么巧合吧？专程来找自己的吗？ 内心深处，李小森还是有些抗拒和风铃多做接触的，这女生太敏锐了，像一只雌鹰。 而李小森秘密太多，虽然自信到目前为止都没露什么破绽，但还是本能地想要保持距离。 当然嘴上叫的还是很亲热乖巧的，十足新生学弟看到漂亮学姐的小迷弟样儿。 “要不是亲自和你交过手，我还真会被你这乖巧样子骗到。”风铃走过来，失笑道。 魄罗岛的气候，白天很暖和，但到了晚上还是有点凉的，风铃却还是一身薄风衣打扮，里边是简单的女式T恤和热裤，李小森忍不住心想这么两条大长腿在外边吹着风，不冷吗？ 嘴上则回道：“不是假装乖巧，而是真的尊敬。” 这话是真心话，风铃最让李小森欣赏的一点，是在她身上，李小森完全看不到其他能力者的那种或多或少都会有的对普通人的优越感。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态，那天两人比拼格斗技术，风铃落败之后，才会表现得那么洒脱，一点不介怀。 风铃这时走到李小森近前，问：“去图书馆吗？” “嗯。” “如果不特别着急的话，陪我走一小段行吗？” “……当然。” 虽然还不知道风铃专门来找自己有什么事，但无论如何，这样的夜晚，吹着海风和美女走在无人的长堤上，听着远处海神殿那边学生们隐约的热闹声音，还是件很惬意的事。 “你这两天搞得那个‘积分约战’，我也关注了。” 风铃双手揣在风衣口袋里，开口说道，“其实何止我呢，现在全世界都在议论吧，你让普通人了解到了一个之前只有很少人知道的事情，那就是世俗圈中的顶尖高手，一点不比刚觉醒不久的初级能力者差，甚至只强不弱。” 李小森挠挠头，说：“学姐过奖了。” 风铃瞥了他一眼，说：“没必要这么谦虚，如果不是你真的足够厉害，刚才那两个小鬼头，也不会专门到这里来堵你。你让他们也感觉到了威胁——争夺大集训最终名次的威胁。” 卷1章57 月下论道 “刚才那个日本少年，名叫远山小次郎，学院对他的实力评估是前六，潜力排名则是前三。他最强的能力是‘格斗域移动分支的初阶列表能力-跳跃式’。这一能力本身其实还好，但未来有机会进化成中阶能力‘类瞬移’，以及高阶能力‘蹑虚行者’，非常了不起。” “至于那个日本少女，她叫雏田美贵。潜力比远山小次郎可能差点，但实力上，我会觉得她更强一筹。她姐姐和我是同学，总院地榜的雏田美雪，在日本那边很有名气，成为能力者之前曾经是当红的影视明星。美雪人挺好的，但有点护短，她父母亲去世很早，妹妹是她一手拉扯大的。” 李小森认真听着，没放过一个字，然后仔细思索了片刻，再看向风铃，说：“谢谢学姐。” 这句谢谢，李小森完全是真心诚意的。 因为风铃刚才那番话，摆明了就是在帮他，为他提供一些潜在威胁和对手的信息，无论这些情报的价值大小，单论这份心意，都让李小森很是感谢。 风铃淡淡一笑，转过话题：“能跟我说说吗，那天你和我交手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能一瞬间抓到我的弱点呢？我对你的打法思路真的很好奇。” 李小森有些为难，“这……很难用语言表述清楚啊。” 风铃说：“那我问得更具体一点吧，为什么那时候面对我的攻击，你会选择不退反进呢？我回去之后仔细回想了很多很多遍，我不相信你真那么自信，能够在贴身之后抢先制服我，而不是被我先击垮。” 李小森还记得那天两人的战斗。 风铃一记气势如虹的当头下劈腿，李小森没有本能地选择后退，而是主动迎上去，迅速贴身后，端着对方的大腿把这美女学姐顶撞在墙上。 呃，虽然听这描述有点怪，容易让人想歪，但那就是李小森作为一名战斗法师，在那样的场面下做出的最优解了。 至于为什么能完全违背人的退避本能，坚信自己能在风暴的最中心找到一个安全区—— “因为在我的概念里，其实没有进攻和防守这两个概念。”李小森开口说道。 风铃眉头一拧，显然被他这种新奇的说法吸引了，凝神问道：“具体怎么说呢？” 李小森说：“很多人认为，进攻和防守是拆分开的，对方来进攻，我们要先格挡化解，然后再伺机反击，这是第一层理解。第二层理解，则是不需要分出先后，防守和进攻不是一先一后分开进行的，而是同步，甚至对方来进攻，我先还击，再防守，这是第二层理解。” “我的体会是，进攻和防守这两个概念，其实是可以弱化、模糊化、甚至彻底抹掉的。我把自己视为一个体系，把你视作一个体系，所谓的战斗，就是用我这个体系去针对你这个体系，挤压你的空间，束缚你的活动范围，牵扯你的方向感，破坏你的形体架构。同时我也可以去适应你的体系，填补你的体系，顺应你的体系，同化你的体系。你能说这是进攻还是防守吗？说不清楚的，这只是战斗。这是第三层的理解。” 李小森这番话，其实包含了许多战斗体术的概论，也有他自己前世常年实战的体悟。 但这不止是体术对抗的思路，更是战斗法师整个初阶修炼的思路，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战斗哲学。 战斗法师初阶修炼的是什么呢，是战斗体质，是原力中枢归一，是三相原力的养成，是战斗水晶的塑造——所有这一切，归根结底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建立起“自身”这个体系！ 就像铁匠不断打磨锤炼，最终是为了一件真正完整的武器。 反观地球能力者的初阶修炼，实际上是很松散的，不断填满能力位，提升能力值，然后在实战中提升经验和判断，这当然已经不错了。 但这么说吧，地球上的初阶能力者，是“松散而不成完整”的。 他们只是在做数值上的提升，数量上的扩充，却在整个过程中参杂了很多杂质，导致内部矛盾丛生，否则地球能力者也不需要在中阶重新梳理一遍能力。之所以要梳理，就是因为体内的能力太多太杂，不够统一。 相比起来，初阶战斗法师完整又凝练，不被所谓的能力值所束缚，而是追求生命层次的跃升。 一个完整凝练的个体，对上一个或许很庞大但松散而漏洞百出的个体，对拼结果显而易见。 倒不是说地球能力者太弱，实际上除了战斗法师这一支族群，其他很多很多的能力者族群，走的都是地球能力者的路子。 但是，能力值提升再多，能比得上那些天生身躯堪比一个星系的超级生命吗？ 能力掌握再多，比得上那些隐藏在虚空深处的学者法师吗？ 比不上的，永远都比不上。 所以战斗法师不求能力值的多寡，但求生命层次的提升和凝练。 战斗法师也不求非要掌握多少多少个能力，只求以最本质也最简单的三相原力，一力破万法！ 这就是战斗法师初阶修炼的核心。 “也就是说，那天面对我的下劈腿……”风铃试图理解李小森的意思，“……在你眼中，那根本不是一记势大力沉避无可避的下劈腿攻击，而是一个松散的体系？” “嗯。” “所以你压根就没有后退的想法，而是主动迎上来，用贴身的方式压迫了我的活动空间，进而破坏掉我的平衡，也就是我的体系？” “没错。” 风铃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呆呆出神，好半晌都没再说一句话。 李小森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是不是说太多了。 当然了，话都是真心话，没掺水，用网上流行的话就是“干货”、“实锤”！战斗就真的是这样，很多时候动作越多，能力越多，破绽反而越多、越大。 初阶战斗法师完善自身，弥补缺点，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盯着对手的弱点和缺点猛打。 这当然不是说战斗法师就完全不修炼任何能力，但学习能力是中阶才会考虑的事情了，那时候，战斗法师的基础已经打得无比扎实，不会因为能力而迷失自己，或是为了追求能力而露出破绽。 事实上，和初阶恰好相反，中阶的战斗法师，可以用三相原力模拟出几乎所有的能力，而这正是因为在初级阶段的基础足够扎实。 见风铃还在那儿怔怔发呆，李小森连忙说：“这……我也就随便瞎说，学姐不用太当真哈。学姐如果动用能力，那还不分分钟把我秒成渣？” 他心里正在狂呼：天哪，说太多了，我肯定说太多了！请不要因为太震撼就因此怀疑我？我其实就是个菜，真的！ 当然了，风铃在李小森心中确实很强，尤其是经过这两天的集训和课程学习，让李小森了解到了更多地球能力的特点和优势，比方说有“自毁属性”的能力，这就是地球能力者独有。 风铃作为中阶能力者，一共拥有220个能力，核心能力是武器支配域的罕见能力“倍化”。 220个能力围绕倍化来展开，已经很强了。 但真正让风铃力压目前地榜第一的索尔，以及第二的雏田美雪，被任命为此次魄罗岛安全保卫部队的队长的理由，是“倍化”这么可怕的能力，还拥有自毁属性。 也就是说，如果风铃真的拼了性命毁掉“倍化”，她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是实打实的高阶！ 风铃终于回过神来，微微苦笑着说：“我总算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止一个人对战斗的了解，能够达到我难以想象的地步。” 李小森听了不由一怔，“什么意思？难道学姐以前听到过我刚才那番理论？” “不算完全吧，但听过类似的。”风铃轻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被你击败之后，一点不生气，甚至没有特别惊讶吗？因为我以前也以相似的方式，败过一次。打赢我的那个人，也对我说过一番和你刚才差不多的言论。那是两年前了。然而后来我进入总院，一路打到了地榜前三，甚至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向地榜之上的小天榜发起冲击——我已经达到了今天的高度，但我查遍了能力圈，甚至在世俗圈也做了很多调查，硬是再没找到当年第一个击败我的那个人。” 李小森听了，有些将信将疑，心想地球上真有这么叼的家伙？这可不是实力和等级上的事儿，而是理念高度上的差别。 “名字呢？”李小森问，“在我之前，在格斗技巧上完败你的那个人，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柳长生。” “华夏的名字啊。”李小色摸摸下巴，“你这么在意，直接去问问李幸倪院长呗，或许这个柳长生就是学院的某个很少露面的高层呢。” 风铃摇摇头，没接话，她当然问过，但院长大人也表示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总而言之，我虽然对自己的水准和实力很自信，但也深知人外有人的道理。”风铃指了指李小森，微笑道，“这世界上还真就有你、还有柳长生这样的人。我相信你们这样的家伙，一旦成为能力者，也绝对是了不起的人物吧。一般的世俗圈顶尖高手，到了中阶，格斗技巧上的优势就不大了。但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即便到了高阶，依然会在同阶中很强的。” 李小森被夸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学姐你再这么夸我，我会以为你在跟我表白啊。” 风铃却一点没开玩笑的意思，微笑道：“你很清楚吧，我没有过分夸你的意思，毕竟……”她忽地收了笑容，一字一顿地说，“毕竟你是杀死罗宾、还有王家家主和王纪元的人啊。” 李小森一脸茫然，呆了半晌，“……啥？” 卷1章58 消逝的古代文明 风铃盯着李小森看了好半天，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好吧，看来是我想错了。我之前铺垫了那么久，冷不丁的突然袭击，如果你真的做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事情还不露半点破绽，那我也认了。” 李小森又呆了一会儿，然后回过神来，有些恼羞成怒，“学姐来跟我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试探我？我真以为你对我有好感，白开心了半天呢！” 心中则大呼，我去，吓死我了！果然不能多接触啊，这个学姐以后要有多远离多远，太特么恐怖了好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说真的，李小森刚才差一点就露出破绽了。 风铃的策略很成功，这是个可怕的女人。 好在李小森内心对她本就有些防范的意识，否则刚才面对那句突然袭击，李小森只要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自然，他毫不怀疑眼前这红衣学姐会抓住对他穷追不舍，打破砂锅也要问到底！ “对不起，试探人这样的事情，确实很不礼貌。”风铃肃容对李小森道歉说，然后她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疲惫，“最近太累了，罗宾失踪，王家被人深夜潜入杀死了家主和三少爷，学院方面接到匿名举报说王家勾结俱乐部，还有……那天在万象医院，那个和屠教官和徐凯莉老师交手的人，为什么会突然状态失常……” 风铃在那儿每说一句，李小森就心惊肉跳一次。 对方说的每件事情，都和他李小森有关系啊。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修行学院肯定对那些无法解释清楚的事情，心存疑虑，但李小森估计没人顾得上这些旁枝末节，因为与俱乐部的战争已然开启，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小森没想到风铃会揪住这些事请不放手。 “学姐很不一样啊。”李小森试探着说，“我以为能进入总院的人，都是些修行狂人呢，学姐似乎对这些俗务反而很上心？” “不，你说错了，我也是修行狂人，而且我对俗务其实没太多兴趣的。”风铃微微一笑，说，“只是，这些很难解释的事情，未必就一定是俗务，或许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呢。” “怎么说？” 风铃想了一下，目光看向远方，轻声道：“修行学院的体系很完善，就像一张网，覆盖全球。学员们进入学院，彼此竞争，争夺资源，强化自己。有一天不想变强了，可以选择回万象医院这样的学院直属机构，贴近世俗圈生活。如果还想继续前行，那就进入总院，那里的竞争更激烈，资源也更丰富。但……就是有点太完善了，让我反而有点心慌。在总院，几乎所有人都在学院制度的刺激下，疯狂竞争，彼此竞争，争取修炼资源。我就出来处理帝华高中的事情，几天的功夫，就被人从总院地榜第一的位置挤下去了。你不觉得，这现象有点过头了吗？” 说到这，风铃自嘲一笑，“这番话站在你的立场大概不太理解，事实上我连索尔、美雪那些同学都没说过，算了，你也不必太在意。” 李小森却说：“没有啊，我很理解你的意思。就像旧时代，衡量顶尖大学的标准，不止有学生们做得如何，还在于有多少学生在问：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对吗？修行学院有学姐这样的学生，才是真正的顶级学院。” 风铃一震，盯着李小森的脸看了片刻，眼神有些奇异。 “好了，我们到了。”长堤终于走到尽头，两人来到了图书馆的大门前。 古典的建筑安装了最新的现代科技，图书馆没有管理员，一起都在电子设备的操控管理之下。 风铃主动向李小森伸手，大方地说：“和你聊天很愉快。以及再次，抱歉刚才冒昧地试探了你。” 李小森也伸手和对方握了握，笑道：“所以学姐真不是对我有意思？” 风铃也不生气，笑着说：“再嘴贫会被打的。” 嘴上开点玩笑，李小森行为上还是很绅士的，开玩笑也是为了让对方进一步放松对自己潜在的怀疑。 轻轻和这位个性风格鲜明的学姐握了一下手，李小森浅尝辄止，很快就松开来。 学姐的手倒是出奇得很温软，和雷厉风行的形象不太相符。 “对了，李小森你这么晚了还来图书馆干什么？”风铃临走前多问了一句。 “有点事情想查。” “方便跟我说说吗？或许我能帮上忙呢。” “哦哦，没什么不方便的。”李小森老实说，“一是有关能力果实，集训的目标是为了吃下果实，觉醒成为能力者吧，但我对于为了觉醒就吃下来历不明的东西这件事，有点抵触啊。二是有关这魄罗岛，我很好奇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看得出来，这岛屿上的一切都很古老，真古老，不是假古老。” 风铃目光灼灼，看着李小森，片刻后叹了口气说：“你的想法逻辑，真的很不寻常，一次又一次让我感觉吃惊。普通人趋之若鹜的能力果实，到你这里居然就变成了‘来历不明的东西’？” 李小森心说地球能力圈目前让我看不懂的东西不多，能力果实还真就算一个。 只听风铃说：“你的前一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能力果实是学院的最高机密，总院小天榜的那些家伙都未必有资格触碰，或许五大部长和徐凯莉老师那个级别的人，才有资格了解吧。至于你的后一个问题，我倒是真可以帮忙哦。就当作是道歉吧，对于我刚才的唐突试探。” 风铃留下一串号码，应该是图书馆中的某个书架的坐标，说李小森想要的答案就在那里。 然后这个永远一身红色风衣的学姐不再逗留，很快离去了。 李小森目送对方的身影远去，直到消失，这才轻轻吐了口气，之前始终微微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 刷指纹进入了图书馆，李小森还是先找了一圈有关能力果实的文献资料，结果和前两天一样，一无所获。 “好吧，看来果然和风铃说的一样，能力果实的资料，不可能在总院之外的其他地方找到了。” 李小森心想，“不过也不能只指望着去总院再了解。要不等我尽快突破到中阶，掌握三大瞳术，到时候用‘洞察眼’仔细看看能力果实的构造吧，希望能看出点名堂来。” 确实，李小森非常在意能力果实。 虽说他目前的主要修炼内容，都是战斗法师一族的修炼方式，这是封闭式的修炼，且结果可以预期，毕竟上辈子李小森基本都经历过了，除了“爆血”。 但李小森不认为战斗法师的修炼就是全部，他也想了解地球能力圈，尤其是在发现能力果实的效用，堪比前世最顶尖的辅助觉醒道具之后。 目前看起来，有关能力果实的调查并不特别顺利。 不过既然决定了为妹妹再次捡起修炼，李小森自然不会再多纠结，他本来也不是真的纠结之人。 能力果实的事情暂放一边，李小森上了二楼，在风铃给的那个号码所在处，找到了几本并不起眼的角落里的文献资料。 夜晚的图书馆很安静，古代的建筑物内，书架什么的全都是新时代的现代产品。 李小森吸了口气，从书架下取下那几本很有年代感的文献，翻开后，很快就读得入了神。 原来这魄罗岛真的是一片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古代文明的遗迹。 而且不是一般的文明，而是一支古代能力者族群的发源地和聚集地！ 这支种族，以“大海之子”自居，虽然在世俗圈的历史中没有记载，但那是因为这支古代族群居住在大洋中间，鲜有机会和陆地上的文明接触。 “这么说来，地球上的能力者文明，其实可以追溯到很久远的古代。”李小森心中惊叹，“而且怎么回事，这海族的能力文明，和现在修行学院的能力体系，根本不是一个体系的！” 这还不是最让李小森吃惊的。 因为按照最后一本书册——最后一本不是文献，而是一本读书笔记，风铃留下的读书笔记，记述了她在阅读相关文献后的总结——地球上曾经出现的古代能力文明，远远不止魄罗岛的海洋之子，历史的不同时期，地球上的各个地方，曾经出现过的能力文明，至少有超过一百个！ 其中有世俗圈历史书本上没有的，也有和世俗圈的历史紧密相关的。 比方说玛雅文明，原来就是古代能力文明中非常强大的一支。还有古代巴比伦、古埃及、古印度，都曾孕育过能力文明，其中有的还在发展初期，有的已经发展得颇为完善了。 如今修行学院的573个试炼场、特训场、斗武场、生死猎场，原来都是建立在这些古代能力文明的遗迹基础上。 修行总院，就建立在其中最大的遗迹之上。 某种意义上，总院和那573个遗迹试炼场，才是修行学院的根本。至于分院，那只是学院伸向世界各地的触角，本质上和万象学院那样的专属机构没什么区别。 “这真是……太意外了！” 李小森看完最后一页后，脸色变得无比古怪，“一个星球，在漫长的历史中诞生各类能力文明，这本来并不稀奇。问题是，这些能力文明，尤其是那些按照文献记载，发展得几乎不比如今新时代的修行学院差的古代能力文明，为什么都没了？” 是的，所有古代的能力文明，无一例外地，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这又是为什么？ 偌大的图书馆很安静，李小森蹲在一个角落里，默默思索着，渐渐地，他没来由地生出一丝寒意，似乎图书馆的空间太大，而他人太渺小。 卷1章59 三相转化 李小森又想到了风铃。 在那位学姐身上，李小森其实看到了部分自己的影子。 因此在忌惮对方的同时，也有些惺惺相惜。 某种意义上，两人是同类，都是非常冷静之人，不会被热闹吸引，有些离群，但都是真正清醒的人。 即便是能力时代的大潮，让索尔那些人疯狂修炼竞争，风铃依然有所保留。 她甚至看了这么多有关古代能力文明的文献，还在这里留下了一本读书笔记！ 就像她自己说的，在学院的体系下闷头修炼而从来不抬起头来问问为什么，让人心难安。 李小森起身，想了一下，把文献和读书笔记放回原处，随后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把图书馆转了个遍，再没有找到任何其他有关能力果实或古代能力文明的资料。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李小森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放一边。 但就在过去的这几个小时里，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某些变化。 “原本以为能力果实之外，地球能力圈再没有什么让我看不懂的东西了，自毁属性算一个吧，但在我原来的世界，类似的东西也不是没有。” 李小森心想，“但这么多古代文明无一生存在今天的新时代，这真的……不正常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呢？”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不知不觉，一夜的时间就这么过去。 李小森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彻底把心中的各种疑惑压下。他深夜来图书馆，可不止是为了查查文献，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是不方便和风铃说罢了。 经过两天的大集训，李小森的战斗体质完成度，已经达到69%。 对于初阶战斗法师而言，70%是一个槛，一旦跨过，战斗能力将会有一个本质上的飞跃。69%到70%是一个关键点，99%到100%则是下一个关键点。 为了完成关键的突破，李小森才专程来到图书馆，夜里的图书馆很安静，还有单独的读书隔间，不会有人打扰。 之前说过，初阶战斗法师的修炼核心，是让自身成一个凝聚的、完整的体系。 在其他能力者一味学习更多的能力时，战斗法师更重视生命层次的提升。 69%到70%，就是提升生命层次的一个重要关卡。 简单来说，在此之前，李小森的三相混伤之力，只是三大原力的“简单混合”，就像做饭的时候把鸡蛋、番茄、面粉三种东西搅拌在一起。 混合当然有好处，可以让李小森的力量属性全面而多变，对手防得了其中蕴含的身体力，未必能防住精神力，挡住了精神力，又会被元素力给击倒。 但，只是混合的话，战斗法师怎么能称为诸多位面和星球上的无数能力者族群中的最顶尖的一支呢？ 从战斗体质达到70%开始，三相混伤之力不止要有“彼此混合”的属性，还要能够“相互转化”。 原本的一份身体力、一份精神力、一份元素力，现在要能随心所欲的转化比例。 比方说，一部分身体力转化为精神力，三相比例就不再是1：1：1，而可能是0.9：1.1：1。 战斗法师坚信三大原力可以彼此转化，并不孤立。 当初第一个提出“三相转化”理论的人，曾经一度被人嘲讽，甚至在战斗法师内部都有一部分保守派，认为这对于实战的胜负并无意义。 也是，1：1：1和0.9：1.1：1相比，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呢？ 但如果更极端呢，如果让所有身体力都转化为精神力，会怎么样呢？ 甚至更极致一点，暂时的舍弃几乎所有的精神力和元素力，一瞬间把所有三相混伤之力，都转化为近乎纯粹的身体力，会如何呢？ 就像战斗法师的零阶能力的思路：交换。 用不重要的，交换重要的。 如果这一刻，我根本不需要三相混伤之力中的精神力和元素力，那为什么不把它们利用起来，转化为我现在最需要的身体力？ 这样一来，原本我用一份身体力打不过的敌人，我用三份的身体力，是不是就能打过了？ 最终，“三相转化”的创始人失败了，他在有生之年没有找到方法，完成自己的构想。 但他的理念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最终成型！ 这就是李小森今夜来图书馆要完成的突破。 “唉，还是不得不崇拜一下我们战斗法师一族的那些先人前辈啊。”李小森透过窗户，看着星空，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乡此刻在茫茫星海中的哪个方位。 他有些感叹，战斗法师属于人类大种族中的一支，其实在久远的古老年代，并不如何出众。 但战斗法师的精神就是不停地钻研，专注于战斗，不断寻求方法去强化自身。 不止是提升实力，更是永久的提升生命层次、开发潜力、扩充器量、去追溯血脉最深处的东西…… 无数年的努力，最终让这么一支并不如何强大的人类族群，成为了被誉为“人形超级生命”的强悍一族。 这期间的辛酸、努力、付出，旁人又有谁知道呢？ 以及，强大背后又有多少黑暗、残酷、牺牲……这就更没什么人还去关注了。 时至今日，李小森内心深处，依然对自己的族群感觉复杂，他还是会问自己：不断追求更强、更强、更强……为了什么呢？ 价值观过分的统一，在塑造出某一价值取向上的极致强大的同时，我们又舍弃了什么…… 当然了，这些现在不重要！ 感叹什么的，在李小森答应妹妹和她一起来修行学院学习的时候，就被李小森压到心底的最深处了。 轻轻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李小森嘟哝道，“行了，别想这想那了，是否要继续变强这种事情，至少等我强到足够生存和保护小茜的地步，再去想吧。现在我这样子，有资格想这种问题吗？毕竟时代不同了啊。特么的俱乐部那些莫名其妙的家伙是真的烦，好好的打什么仗啊……” 现在的李小森和帝华高中的暴力事件刚刚事发时不同了，虽然内心难免还有些小九九——谁没有呢！——但李小森真的很努力了，因为既然选择了道路，就不想后悔。 深吸一口气，李小森目光变得沉凝专注。 战斗体质69%到70%的突破，就在平淡的盘膝静修之中，开始了。 整个过程并不难，也不复杂，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唯一的要求，是不能被打扰。 至于突破之后的实力提升……这么说吧，之前在长堤上遇见的远山小次郎和雏田美贵，现在的李小森处理起来要稍微费些手脚，毕竟他对外的身份还是世俗圈顶尖高手，当众出手也不能太惊世骇俗不是？ 而突破70%战斗体质完成度之后，那就是闭上眼睛随便打！ 让双手双脚都没问题。 时间就在安静的修炼中默默流过，如果有外人在场，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李小森体内此刻是多么地翻江倒海，三相混伤之力被他拆开来又碰撞在一起。 在彼此间的剧烈摩擦、碾压、撞击、渗透中，从“三相混伤”的境界向着“三相转化”的层次进发…… 当太阳彻底从远方的海天交接处升起，李小森缓缓睁开眼睛。 他简单地伸出手，掌间首先浮现出淡淡的极富韵律的半透明波纹，其中参杂着少许乳白色和橘红色，这是李小森的三相混伤之力，完全的1：1：1的比例。 下一刻，半透明波纹忽然变得凝实，几乎凝成了实质，质地变得沉凝，附着在李小森的手上，像是一个精美的战术手套——这是纯粹的身体力。 随后，手套散开，色泽开始急速变化，很快从半透明变成了一种瑰丽的乳白色光华和橘红色火焰交缠的模样——这是纯粹的元素力。 最后，乳白色光华爆开，橘红色火焰熄灭，李小森的手摆在那里，上面什么都没有——这是纯粹的、没有任何形态或模样或色泽的精神力。 李小森微微一笑，“三相转化，成了。”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恰好有几名学生在进馆。 看到李小森居然大清早的从门里边走出来，那几个觉醒级的男生女生脸色有些古怪，走远了还指指点点的，李小森听到一个男生说：“没错，就是个那家伙，搞积分约战的那个……” “看不出来是个这么勤奋的家伙啊。” “不行我们也要努力，前五前三什么的不奢望了，但前一百还是要努力一把啊。” 李小森耳朵微动，把这些话语都听在耳里，笑了笑。 这时候，手机响了，妹妹发来信息：哥哥你在哪儿？快回来啊，出事了。 李小森叹了口气，心说这么一大清早的，哪个不开眼的精神这么好啊，离第一堂课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呐！修炼了一夜，连个早饭都不让我吃，是不是太过份了！ 心头一阵恼火，本来一夜没睡觉就很让人生气了，李小森是下定决心好好修炼了，但贪睡这种属性不能轻易戒掉不是？大清早的还不让人好好吃顿饭！ 回了条“我马上来”，李小森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班级。 门口堵着一大帮人，都是其他觉醒级的班上的学生，所有人都在看着教室里。 见到李小森到来，人群很快分开一条道，李小森走进教室，就看到远山小次郎和雏田美贵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窗台上晃悠着脚，大刺刺的模样，好像这是他们的教室。 不过，不止这两个人。 六人组里那个总是身穿中山装的华夏少年，也在现场。 看到李小森到来，原本坐在那里远山小次郎睁开眼睛，也不废话，直接说道：“你终于来了。你说过，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人，对吗？” 李小森点点头说：“是啊。” “那么……”远三小次郎站起身，说，“现在，这里，你我！” 卷1章60 哥哥你吃了吗 远山小次郎平日里真的很客气，很礼貌，一举一动都让人很舒服，给人一种极为自律克己的感觉。 但真正熟悉他的人，比方说预备生六人组里的其他五位，就知道这人礼貌归礼貌，客气归客气，真正出手的时候，那是绝不留情的。 他出手之狠辣，下手是迅速，以及击溃对手之彻底，有些时候连那个中山装华夏少年都自愧不如。 这点其实从昨天晚上在长堤上，远山小次郎见面就一记大脚板朝李小森脸上招呼，就能看出来。 此时此刻，一句“现在，这里，你我”，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 有些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人，被远山小次郎的气势吓到，不由闭上了嘴。至于原本就有点害怕的学员，尤其是觉醒级的学员们，则大气都不敢出。 “这人不是个善茬啊。”林婉秀眉紧蹙，很是担忧。 远山小次郎的咄咄逼人已经很让人不舒服了，加上为他压阵的雏田美贵，以及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就有一种阴寒凌厉的气场散发开来的中山装少年，这阵仗，完全是要彻底摧垮李小森啊。 “夏天的时候，远山小次郎作为日本那边的夏令营代表，来和赵添翼打过一场。”吕宋在一边说，“那次交手险些让赵添翼从能力者跌落回普通人。强大的‘空气钻’空有杀伤力，却连远山小次郎的衣角都摸不到。” 吕宋说着还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似乎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依然心有余悸。 林婉又看向李金妍和徐文晟，发现他们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陈玉听到赵添翼的名字，脸色微黯，叹了口气。至于保罗，他不太了解华夏这边的情况，听得有些迷糊。 但有一点他听懂了，自己也看出来了：这个远山小次郎，真的很强！ 现场一片安静。 这时候，李小茜忽然想到了什么，啊的一声，问：“哥哥你吃过早饭了没？” 李小森的肚子非常配合地咕噜咕噜大叫两声，苦着脸转过头来，“没呐。” 李小茜一听那还得了，连忙噔噔瞪跑过来，从怀里掏出两个包子，说：“我看哥哥早上不在宿舍，怕你没吃饭，特意留了两个。哎呀哥哥你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啊，是谁以前天天在那儿说不吃早饭会肠胃不好的？” 一边有些不满地数落着一边把还热腾腾的包子往李小森嘴里塞。 “哦哦，馅儿还是烫的嘛！”李小森在那儿含含糊糊地说，“好吃，好吃好吃……” 众人看着旁若无人的兄妹俩，无不目瞪口呆，这两个家伙怎么回事啊？你们是不是不知道远山小次郎是什么级别的选手？ 我的天，难得的紧张气氛全被你们破坏了好嘛！ “嗨，别那么紧张嘛。”李小森满嘴塞着包子，还在招呼远山小次郎，“不好意思我没吃早饭，昨天也没睡好。吃完了马上来跟你打，稍微等一下哈。” 远山小次郎的涵养让他没有发作，但内心已经怒极。 坐在窗台上晃着两条白生生的小腿的雏田美贵这时候开口了，这日系美少女似乎永远都笑嘻嘻的，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她问李小森：“喂，你知不知道这场比试有什么意义啊？” 什么意义？不就是一个积分约战吗！昨天，还有前天，不都打过吗，还一天打好几十场嘞！李小森心中吐槽何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呢？ 只听雏田美贵接着说：“我知道李小森你是个世俗圈的顶尖高手，前两天你的所有战斗录像，我都看啦。不过今天真的是不同的哦。”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原来在能力圈有个说法—— 认为顶尖高手击败初阶能力者中的菜鸟，是完全可能的，这点不止能力圈稍微有些实力的人就知道一二，世俗圈中也有一些人听闻过。 但是，以世俗圈顶尖高手的身份，所能挑战的极限，是5。 能力值5以上的能力者，世俗圈的顶尖高手无论如何都打不过，这是能力圈以及世俗中顶尖高手的那个小圈子，所公认的一个说法。 “李小森你前两天的战斗，不止我看了，我们预备级的很多人都看了，世俗圈的那些和你一样的顶尖高手，应该也都看了吧。”雏田美贵说，“所以，今天这场战斗，理论上你不可能赢，因为远山君的能力值已经达到9了……” “不是8吗？”李小森插嘴。 “哦，昨天晚上他又掌握了一个能力，能力值因此达到9了。”中山装少年淡淡说了一句。 “所以！”雏田美贵微微收敛了笑容，看着李小森说，“今天不止我带来了最专业的摄像团队，要记录你和远山君接下来的这场战斗。连学院方面，也派来监督老师了哦。” 说着看了一眼默默坐在场边的一个不声不响的中年女人，想必这就是学院派来的监督导师了。 李小森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学院方面也认为自己肯定会输？ 甚至觉得一旦打起来，自己可能在出手狠辣不留情的远山小次郎手下遭受重创，所以才专门安排了一个导师来，好在关键时刻阻止战斗，不要发生某些不可逆转的悲剧？ 其实，积分约战这种事情，学院方面一般不管，只要求学生点到为止。 但如果是非常正式的，或者双方实力差距很大，那不止要派出监督导师，还要设立专门的擂台呢。 现场人真的很多，觉醒级的学生，预备生，还有通过直播关注着这里的全世界各地的人们，包括那些世俗圈的顶尖高手。 雏田美贵最后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吗？你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战斗，又代表着什么意义。”她瞥了一眼李小森身旁的李小茜，说，“我如果是你，可没心情在这时候还跑上去喂你哥哥吃包子。不说你哥哥前两天弄来的那么多积分马上就要成空，他自己会被打成什么样，都要看我们的监督导师大人心情和想法呢。” 这番话说出来，现场终于一丝声音都不剩下了。 鸦雀无声的。 中山装少年这时开口哼道：“何必说这么多没用的废话？” 雏田美贵耸耸肩，又露出笑嘻嘻的表情，眼神却有点冷，“远山君可能不在乎，但我和他一样是日本人，这对兄妹在我面前装模做样的，让人很不爽啊。” 中山装少年嗯了一声，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说：“临阵吃早饭？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李小茜低着头，抿着嘴不说话，默默把最后一块包子塞进哥哥嘴里。 她不懂那么多战斗所代表的意义，在她心中只有一个概念，那就是哥哥必须吃饱饭了再战斗，如此而已。 但被雏田美贵和中山装少年一阵冷嘲热讽，拙于言辞的李小茜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从她低垂着头的样子就能看出，她内心不好受。 李小森看着妹妹这样子，脸色沉下来，心中一阵恼火。 他目光扫过在场这么多人。 大清早的，如此多的目光聚焦在这里，其实只是为了李小森手里那巨额的积分吧，只有我妹妹想到我还没吃早饭，什么时候这样的行为反倒成为嘲笑的对象了？ “小茜，你赚的那些积分，借给我可以吗？”李小森开口了，问了一句似乎和现场局势不相干的话。 这几天来，积分掠夺小队的所有收获，李小森当然拿最大头，剩下的部分由其他人分走，所以李小茜这里也有一笔数额不菲的积分，非常可观。 李小茜怔了一下，没问为什么，点点头说：“好啊。” 李小森回过头，看向远山小次郎，说：“我和我妹妹的积分加一起，作为押注。相对的，我不要你一半的积分，我要全部。” 远山小次郎怒极，反而笑了，看向李小茜问；“你就这么相信你哥哥能赢我？” 李小茜鼓起勇气，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哥哥在来集训之前，跟我说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相信他不会输。所以，你赢不了我哥哥的。” 是的，李小森没办法跟妹妹说自己的来历，那太难解释了，但他不想让妹妹为自己担心，他再也不想看到妹妹气喘吁吁冲进病房来只因怕他受什么伤害的那个着急紧张的样子了。 所以李小森在大集训前就告诉李小茜，不要担心自己，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输。 正因为坚信哥哥会赢，李小茜才会在临阵之时，还关心哥哥是否吃了饭。 远山小次郎似乎有些犹豫。 显然他在衡量，用自己全部的积分去押注，是否真的值得。 林婉这时候开口道：“我的这份积分，也可以拿出来。” 徐文晟紧跟着就说：“我也是。” 吕宋有些肉痛，但还是一咬牙说：“算我一个。” 保罗和陈玉对望一眼，也默默取出了自己的积分，他们本来就是李小森带上的，能赚这么多积分，很大程度上都靠李小森的指点。其实即便没有积分，他们都受益匪浅了，因为李小森随意一句指点，都是金玉良言。 最后是李金妍，她很纠结，最后无奈叹了口气，“我这人比较自私，我能只拿出来一半吗？好吧好吧，我也全拿出来吧，你们这都是什么眼神啊。” 远山小次郎计算了一下，对方这么多人的全部积分加起来，自己也把家当压上，自然不亏了。 于是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李小森，你吃完了，现在可以打了吗？” 李小森回头望了一眼林婉他们，心说虽然你们的行为有点上头，换了其他人而不是我的话，就是实打实的亏本买卖，但……还是有点感动。 不过说真的，我再稍微激两下，就能让他把所有积分拿出来的，你们来掺和什么呀？ 示意妹妹退开，李小森说：“我准备好了。” 远山小次郎心想你这磨磨唧唧的家伙终于准备好了，临阵吃包子，还积分全押上？这么装逼，我不把你打得跪地痛哭，我就不是远山小次郎。 一旦开始战斗，他倒是不去想那积分的事，这些杂念只会让他分心。 监督导师第一次开口，平淡地说：“开始吧。” 最后一个“吧”字落下的瞬间，远山小次郎呆了呆，因为李小森的拳头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卷1章61 李小森VS远山君 李小森夜里刚完成战斗体质69%到70%的关键突破，正愁没人让自己试刀，远山小次郎就一头撞上来。 这小子昨天在长堤上大脚丫子装逼也就罢了，自己可以忍，但今天居然带了两个帮手，嘲弄到妹妹头上来了，这特么如果能忍，李小森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对外的世俗圈顶尖高手的身份还是不变，李小森没有动用全部的实力欺负人。 但他在战斗开始的瞬间，默默运转“三相转化”，体内的三相混伤之力如怒龙般奔涌咆哮，然后在彼此剧烈的碰撞摩擦中，尽数转化为最纯粹的身体力！ 原本是身体力、精神力、元素力的三相混合，瞬间就完成了向纯粹身体力的转化，这种事情，其他人别说不相信，想都不敢想！ 表面看来，李小森并没什么出奇的，身上没有能力者动用能力时的各种酷炫特效。 他的眼神甚至变得有些空洞，存在感变得很低，这是精神力和元素力暂时被舍弃的表现。 相对应的，前所未有的、澎湃的身体力，在他体内凝聚，再凝聚！ 在巨大身体力的推动下，他现在的运动能力飙升了一大截，速度更是超出了三相混伤之力支配身体时的极限。 在那监督导师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人已经完成了下蹲、蓄力、发力、前进、出拳的一整套动作。 “这……这是什么速度？！” 远山小次郎满脸都是震惊，不过他根本没时间多想，几个月的艰苦训练成果展现出来，体内能力开始运转，他根本没功夫进行试探性的接触，不得不立刻开启了自己的最强能力：格斗域移动分支的初阶列表能力-跳跃式。 也不见远山小次郎有特别大的发力动作，他整个人忽然弹起来，在空中划了一个曲线，落在身后五米的位置。 这和普通往后跳有本质不同，跳跃式似乎让远山小次郎暂时不受重力规则的影响，他在空中的轨迹，不是一个抛物线，而是直接来到最高点，然后陡然下沉。 与其说是依着重力和惯性落回地面，不如说是高跃到空中，然后狠狠砸向地面！ 现场立刻响起一阵阵惊呼，显然很多人——包括不少预备生——都是第一次见识“跳跃式”这种非常了不起的初阶能力。 那监督导师微微点点头，心想不愧是潜力前三的预备生，如果未来这跳跃式能进一步，变成类瞬移，甚至更进一步进化为蹑虚行者的话…… 她没能想下去，反而呆了呆。 现场的惊呼声也戛然而止。 因为，远山小次郎以最强能力跳跃式，向后退开，落地之后，居然没有真正摆脱李小森。 他落地的瞬间，李小森的拳头也跟着到了，还是在面前三十厘米处，不近也不远，正如昨夜远山小次郎把大脚丫子嚣张地摆在李小森面前。 远山小次郎连续向后纵跃了三次，李小森如影随形，跟了三次。 最后远山小次郎一咬牙，一发狠，强行拧转身子，以一种转身逃跑的姿势，用出了第四次跳跃式。显然，倒着跳不如正着跳，这下远山小次郎终于摆脱了李小森。 其实他一开始就该这么做，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能见面就转脸逃跑？ 喘了口气，远山小次郎缓过劲来，然后他彻底怒了，体内九个能力同时运转起来——肌肉活性化、下肢专项强化、金属皮肤、战斗专注、漂移式、能量内甲、能量铁靴、铡刀、以及跳跃式！ 九个能力组合在一起，远山小次郎高高跃起，一条腿高举过顶，他的脚上浮现出一个能量形态的靴子，靴子脚跟上有一个尖锐的铁刺。 腿如铡刀，借着跳跃式的狠狠砸落之势，以及铁靴脚跟的尖刺，这是一记无比凶狠的凌空下劈腿！ 居高临下，径直冲着李小森的头顶砸下去！ 教室里响起一阵剧烈的尖锐呼啸声，那是远山小次郎的高速运动带起的风声。 雏田美贵已经从窗台上跳下来，嘴里叫着：“喂喂，要不要这么过分啊，昨夜刚学会的‘铁靴’都用上了？要用早说啊，我就提前退远点了。” 雏田美贵都怕被误伤退了开去，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人群不断后退，转眼空出一个更大的场地。 场间只有两个人没退，一个是那监督导师，还有一个是中山装少年。 那中山装少年非但不退，反而目光灼灼地盯着空中暴怒如狮的远山小次郎，平日里的面瘫脸上，罕见地涌现出强烈的兴奋，还有浓烈的战意！ 监督导师的手指动弹了两下，似乎就要出手阻止。 也是，全力而为的远山小次郎，不是世俗圈顶尖高手能应付的，这一点，恐怕所有透过直播看着这里的那些世俗圈的高手们，也都感受到了吧。 但这时候，监督导师忽然脸色一动，没有出手，而是转而看向了李小森。 李小森拳头被摆脱之后，就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追击。 他给人的感觉很奇异，之前那种似乎要把衣服都撑得鼓起来的力量感，忽然间就消失了，似乎没出现过。 与此同时，他原本有些空空洞洞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体内，纯粹的身体力转化，几乎不需要任何时间，就无比自如地转化成了精纯的精神力，而眼睛只是李小森那爆棚的精神力的一个体现罢了。 精神这种东西，颇为玄奥。 旁人可能感受得不明显，别说那些普通觉醒生和预备生了，就连那中山装少年都没察觉到什么异样，也只有监督导师，才隐约感受到了一二。 但真正和李小森面对的远山小次郎，此刻完全是另一番感受。 在他的感知之中，李小森站在那里不动了，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怖气势，从李小森身上散发出来。 李小森此刻一双眸子精光爆射，一瞬间远山小次郎竟有种不敢和那双眼睛对视的感觉。 他……居然怕了！ 察觉到自己内心真实感受的远山小次郎，脸隐隐的扭曲起来，他不能理解，更无法接受！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自己作为能力值为9的初阶能力者，居然在面对一个普通人的时候，感受到了恐惧。 “混蛋啊……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他狠狠一咬舌头，借着瞬间的剧痛，强行让自己从那似乎充实了整个空间的无形气势中拔出来。 这让他满嘴都是血，原本因为心神动摇而出现颓势的跳跃下劈腿，再次加速，而且变本加厉，以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姿态，砸向李小森。 然而，面对这样狂暴的攻势，李小森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眼皮阖上，精光不再。 体内的精神力，默默转化为元素力，李小森刻意隐去了其中明显的光系和火系的色泽，然后他张嘴，发出一声并不如何霸道爆裂却清楚让每个人都听见的轻叱断喝。 浓郁的元素力若有若现，若有若无，随着他的喝斥，从口中喷薄出去。 元素力凝成一抹淡淡的剑芒模样，正面撞上了如陨石般砸落而下的远山小次郎的铁靴。 世界的某个地方，一名已经老得走不动路还在关注直播战况的老者，忽然激动得满脸通红，一下从座椅上起身，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地边咳边喊：“这……这是剑芒！无数我辈中人达到世俗圈的顶尖层次，却始终不愿意去吃那能力果实，梦寐以求的巅峰境界——剑芒！那是剑芒！是剑……剑……剑——咳咳咳！！” 老人的孙子手忙脚乱地在旁边搀扶，“爷爷你别激动啊，别剑啦，现坐下来匀口气啊！” 李小森不知道外界会如何定义自己的手段，世俗圈顶尖高手？世俗圈巅峰高手？随便吧。 他现在眼中只有天空中的远山小次郎。 叮的一声。 若有若无的剑芒，截断了铁靴根部的狰狞尖刺，然后和铁靴、和远山小次郎的腿、和远山小次郎整个人，发生了一次剧烈的碰撞。 很难想象，一个介于有形无形之间的剑芒，为什么可以和一个大活人碰撞的这样剧烈。 但事实就是，现场响起震耳欲聋的撞响，强劲的余劲和波动，把摄影师架起的设备都吹倒了。那摄影师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却还抓着摄像机，即便倒地了依然拍摄不止。 剑芒破碎。 远山小次郎势头受阻，闷哼着，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他在空中硬是一挺腰，没有摔倒，而是稳稳落地。 李小森一步跨出，体内接连转化了三次的极致力量，悄然恢复成平淡中和的三相混合之力，“黑金”如变魔术般落入他掌间，李小森一言不发地走向远山小次郎，他的速度不如最开始那么快，气势不如眸绽精光时迫人，身上也没有剑芒剑气之类的元素力高度凝聚的现象。 他只是手持黑金，迈着颇有韵律的步伐，却让远山小次郎生出一种“这个人没有任何弱点，我也避不开他接下来的攻击”的感觉。 这是李小森昨夜和风铃说过的，真正的战斗体术。 李小森自身成一个整体，甚至连带着周围的空间、环境、人物，都和他融为一体，狠狠挤压向远山小次郎，似乎要将他从这个世界狠狠挤出去！ “住手！” “停手！” 远山小次郎隐约听到了两名一起来的同伴的怒喝声。 他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黑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停了下来。 整个过程中，远山小次郎就像个木头人，没对李小森的进攻做出任何反应。 他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因为做什么感觉都是错的。 李小森手持黑金，近距离看着远山小次郎满头大汗的惨白脸庞，笑了笑，说：“喂喂，是不是太夸张了，我又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监督导师还在场呐。” 在李小森和僵立不动的远山小次郎之间，中山装少年和雏田美贵一左一右，一个紧紧抓着李小森的手腕，另一个拇指食指如手枪状，虚指李小森的一侧太阳穴。 他们看刚才的架势，都以为李小森要把远山小次郎给当场宰了。 只有在场的那位监督导师，看出李小森其实尚有余力，能发也能收。 黑金就停在远山小次郎的脖颈皮肤上，轻轻贴着，若即若离，有些冰凉。 “胜负已分。”监督导师起身，深深看了一眼李小森，然后对在场所有已经呆滞的现场观众，以及看直播的全球无数民众，说，“李小森，胜。” 卷1章62 车轮战？ 卡茨坐在新时代最先进的立体100%写实的投影仪前。 投影之中，是李小森将黑金架在远山小次郎脖颈上的一幕，就定格在那里。 虽然人不在现场，透过影像依然能清楚地感受到远山小次郎的震惊和恐惧，还有李小森的游刃有余。 卡茨关掉了投影仪，然后闭上眼，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口气直吐了足足十多秒。 吐气的过程中，卡茨轻轻摇晃脖颈、轻甩双臂、耸旋肩膀，这才让他刚才看战斗过程时，不自觉完全绷紧的身体和心神，重新放松下来，恢复正常。 马特和六人组中的那个华夏少女，就在旁边，他们也看了战斗的全过程，所以两人很明白卡茨此刻的举动。 即便是卡茨，也真的被震惊了吧。 “这个李小森，究竟是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的？”马特忽然说了一句。 “……不知道。”华夏少女摇摇头，眼神也有些复杂。 她知道马特想要发表的感叹是什么，任何一个天才，看似横空出世，但如果回过头去看他过去十年的经历，一定有迹可循，一定能找到如今的天才表现的佐证。 但李小森呢？他没有。 这家伙就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根据资料显示，这家伙十年前是个流浪儿童，被李小茜的父母亲收养，十年来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懒惰无比。 这样一个家伙，怎么就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大集训的红人，化作一股李小森旋风席卷了全球呢？ 说到底，李小森之所以让人吃惊，不是他真的强到让人没办法接受，而是太突然了。 比方说刚才的那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有多久？看投影的这三人都没数，但感觉上不超过十秒钟吧，原本大家以为会是场激烈角逐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卡茨这时候站起身来。 马特和华夏少女都看过去。 “抱歉啊，刚才那场战斗，结束得实在有点太快了，就连我也有点措手不及。”只见卡茨揉了揉脸，忽然笑了，说，“但是，这件事不算完。” “不算完？卡茨你难道想亲自下场？”马特有些惊异。 卡茨嘴角微翘，狐狸般漂亮又精致的年轻脸蛋上，是一种让人看着觉得很完美但又因为毫无瑕疵而有些让人心头发寒的笑容。 预备生中，六人组是实力最强的六个人，但除了卡茨，其他五个人其实都是些心高气傲习惯独来独往的家伙，都说王不见王，因为见面就要分胜负生死。 六人组虽然没这么夸张，但这些来自全球各地的新时代最优秀的学院新血，终究很难长久凑到一起的。 但六人组凑到一起了。 虽然偶尔有摩擦，但到目前为止，总体还算稳定。 这完全是因为卡茨的存在。 卡茨的个人实力那是毋庸置疑的，他还没有进入学院，就已经在分院小地榜上有自己的排名和位置了，这在历届预备生中，都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但真要说他的个人实力有多么碾压性的优势，可以让六人组中的其他五人，心甘情愿地以他为中心，聚集在一起，那也不见得。 卡茨能成为六人组的头目，不止因为实力最强，还因为他的性格和理念。 这是个骄傲、自负、但并不因为骄傲自负而追求单打独斗的家伙。 相反，卡茨相信合作的力量。 “我这么说吧……”卡茨看向马特，“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的话，这个李小森就是本次大集训的第一名了，我有这样的感觉。” 马特和那华夏少女都吓了一跳，马特皱眉道：“远山小次郎是败得快了点，但就这样定论李小森会是第一，是不是有点太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了？” 华夏少女则若有所思，问：“卡茨，你是觉得李小森依然行有余力，他战胜远山小次郎，依然没有用全力吗？” 马特呆了呆，忍不住说：“这怎么可能？” 卡茨说：“这不是不可能，而是事实。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他以那样无可匹敌的姿态，击溃远山君的同时，说收力就收力，而且面对林书辛和雏田美贵情急之下的出手夹击，他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监督导师的态度也很关键，她没有动，说明她看出来了，李小森不会真的伤到远山。” “所以？”马特问，他听了这一番分析，也凝重起来，意识到或许卡茨是对的。 “所以，李小森虽然还是觉醒级，但他有实力问鼎本次大集训的第一名，这点要明确。”卡茨说，“明白了这点，我们的策略就简单了——我们不能拖了，今天，马上，我们六个人一起，彻底摧垮李小森，把这个潜在的威胁扼杀在摇篮里。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这就是卡茨。 换了其他人，看到刚才那一战，或许会选择暂时后退，观望一下，看看李小森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但卡茨第一时间做出的判断，就是必须立刻行动，拖下去只会给李小森更多时间变强。 至于行动的方式，绝不单打独斗，要干就纠集起整个六人组，一起干！ 马特想了想，耸肩说：“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既然是你的判断，又确实能为我们大家除掉一个变数极大的潜在威胁，那……就做吧。” 卡茨真诚地说：“谢谢。”又转头看向那华夏少女。 华夏少女回答得比较简单：“我没意见。” 卡茨脸上笑容更盛，他整了整衣领，打开房门，带着马特和华夏少女一起走了出去，直奔李小森的教室而去。 一边走，卡茨一边向人在现场的中山装少年和雏田美贵发了一条信息—— 挑战他，继续挑战他。必要的时候，激怒他！ 教室中。 所有人都静悄悄的。 即便监督导师已经做出了胜负判定，说出了“李小森胜”这样最终宣判，人们依然好半晌都没吭声，现场的人如此，透过屏幕看这里的全球民众们也是如此。 就像卡茨说的，因为太快了。 战斗结束的，实在快得有点过分。 之前雏田美贵说，这是一场意义非凡的战斗，是一个世俗圈的高手对“普通人无法战胜能力值超过5的能力者”的公认说法的一次挑战。 在战斗之前，不少人都认为李小森肯定要输，而且会输得很惨。 还有一些人认为李小森就算会输，至少能打出一场精彩焦灼的战斗。 结果呢？ 结果李小森根本没给远山小次郎任何机会，上来就主动出手，然后四招就结束了战斗，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完全不是众人心中预期的情况好吗！ 一片寂静之中，也不知道哪个家伙忽然冒出来一句：“本以为是火星撞地球的一场盛世对决，没想到哇，李小森居然把远山小次郎当炮车给补了！” 这是曾经风靡全球的一款游戏里的流行用语。 虽然已经是新时代了，但人们听到这句话，依然觉得形容得太贴切了。 因为李小森今天的对手，不是前两天的普通觉醒级学员和预备生啊。 那是远山小次郎！ 是此次的万人大集训金字塔最顶端的六人之一！ 你就这么当众把人家当炮车给补了，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寂静的气氛被这句话打破，就像融化了坚冰，短短几秒之内，议论声由轻到响，最后变得无比热烈. 被之前那结束得太快冲击力太强的战斗震得近乎呆滞的人们，终于回过神来，然后彻底炸开了锅。 轰然的议论声中，夹杂着不少大喘气的声音，很多人揉着胸口说：“哎哟我刚才紧张得半天没呼吸，憋死我了！” 其实何止这些不太熟悉李小森的人呢，和李小森接触较多的林婉他们，也都呆愣愣的，他们之前可是做好了把积分压上可能血本无归的心理准备啊。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李小森就赢了？又赢了？ 所有人的目光焦点，李小森安静地等到中山装少年和雏田美贵左右退开，这才收了黑金，拍拍脸色惨淡的远山小次郎的肩，说：“以后别没事儿把臭脚板子摆人脸上，很不礼貌的。” 远山小次郎惨然一笑，说：“我输了，我的积分都给你。但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怎么打败我的吗？” 李小森心想就算能跟你说清楚“三相转化”的原理，我也不会傻到跟你说啊。 以及李小森清楚，这件事并不算完，恰恰相反，自己当众轻松击溃远山小次郎，或许只是个开始也说不定。 转过身来，李小森看向那中山装少年。 平时似乎永远一副面瘫脸的中山装少年，此刻好像换了一个人，满脸兴奋狂热地盯着李小森，卡茨说让他挑战李小森，但其实根本不需要卡茨说，他本人眼里的战意已经快化作熊熊火焰喷出来了！ “华夏，林书辛。”中山装少年主动报了名字，然后铿锵有力地问道，“李小森，你可敢与我一战？” 远山小次郎在一旁说：“林，我知道你很自信，但你我实力在伯仲之间，我败得这么惨，你恐怕也……” 林书辛根本不在意，微微磨着牙齿说：“你被抢了先机，才会败得这么快，我和你不一样，我本来打得就是防守反击，不怕被人先手。喂，李小森，一句话，你敢不敢和我再打一场？” 这时候，雏田美贵目光微闪，忽然也开口大声说：“我也要挑战。” 林婉忍不住站出来说：“李小森刚打过一场啊，你们太不要脸了吧，这是打算车轮战吗？” 不错，李小森是把远山小次郎当炮车给补了，但这不代表他能几乎不间断地连续接受和远山小次郎同级别的林书辛和雏田美贵的挑战啊。 难不成一场出奇短暂的战斗之后，今天还要上演更加刺激的车轮大战？ 卷1章63 一起上 雏田美贵淡淡看着林婉，慢条斯理地说：“李小森自己亲口说过，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人，难道说出来的话想反悔吗？以及你这丫头是李小森的谁？什么时候轮到你出来说话了？” 林婉气得脸色发白。 李小茜拉住好友的手，上前一步。 可她刚张嘴，雏田美贵就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说：“闭嘴，小东西！我在向你哥哥邀战，没跟你约，滚到一边去好好呆着别出来丢人！” 远山小次郎有些吃惊，因为雏田美贵的表现有些反常，他怎么会想到，雏田美贵刚收到了卡茨的消息，正坚决地贯彻“挑战李小森！激怒李小森！”的策略。 雏田美贵回过头来，再次看向李小森，微微抬起下巴，说：“别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我，真生气的话，就接受我的挑战，别这么纠结，男人点不行吗？” 在场有人看不过眼，喊：“太欺负人了，预备生就可以这么欺负我们觉醒级的学员吗？怕人家不接受车轮战，就骂人家妹妹，要不要脸啊！” 也有好事之徒叫道：“哪那么多废话，敢设下这积分约战，就要敢接受任何形式的挑战！车轮战怎么了，车轮战不违背那‘三个任何’吧？” 人们越吵越凶，但这时候忽然听到教室外一阵骚动，人群自然分开成一条道。 卡茨、马特、还有那华夏少女走了进来。 “李小森，我亲爱的朋友，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了不起。”卡茨还没进门就笑着招呼，“自我介绍下，我是卡茨，来此向你挑战，想和你进行一场友谊的切磋，你不会拒绝吧？” 他的态度热情，简直像是和李小森老友见面。 马特身材高大，抱着膀子，瓮声瓮气地说：“我是马特，挑战这种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算我一个呢？李小森是吧，这场积分约战，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这四个字，被他刻意咬字咬得很重，显然是在讽刺李小森在新闻发布会上的那句“算我一个”。 最后是那华夏少女，她还是清淡简约的风格，就静静看着李小森，说了句：“苏云影，挑战。” 林书辛，挑战！ 雏田美贵，挑战！ 马特，挑战！ 苏云影，挑战！ 卡茨，挑战！ 一时间，六人组里除了已经败下阵来的远山小次郎，其余五人几乎不分先后地，当着在场这么多人、以及直播屏幕前的无数观众的面，向李小森发出了挑战！！ 之前还在那儿吵嚷着“车轮战太无耻”还是“车轮战天经地义”的两拨人，这时候连吵架都顾不上，他们已经被震得完全懵了。 什么情况啊？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要不要玩得这么大！ 宝宝心脏受不了啊受不了了！ “哥哥，别接受！”之前被雏田美贵狠狠骂了一通的李小茜，终于开口了，她很着急，虽然哥哥说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输，但这阵仗太大了。 李小茜不傻，她看出来对方——尤其是那个雏田美贵——在刻意激怒哥哥，就是要让哥哥在愤怒之下，接受这场绝不公平的车轮大战。 “我……我被骂了没所谓的，哥哥你犯不着跟他们硬来！”李小茜快急哭了，同时又很生气，她很讨厌卡茨、雏田美贵他们。 内心深处，李小茜甚至有一种非常愤怒的情绪，但不是对旁人，而是对自己。 当初说要来修行学院的人是她，但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自己还是只能躲在哥哥背后瑟瑟发抖？她来修行学院，不只是为了世界和平，还想守护哥哥啊。 但为什么自己还是这么无力？！ 李小森回过头来，示意妹妹稍安勿躁，然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开口了，却不是对六人组，而是对场边的监督导师，“您怎么说？” 监督导师淡淡道：“只要不致死致残，学院方面没有意见。” 简单一句话，正是修行学院的核心教学理念之一，那就是做好基础教育之余，充分调动学员的积极性，让学生们在彼此的竞争之中成长。 李小森点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他掂量了两下黑金，忽然手一甩，咻的一声，黑金签名笔化为一抹幽光，径直飞向对面的卡茨！ 卡茨有些意外，但并不惊慌。 他脸上笑容不变，抬起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向黑金的尖头捏去，动作的同时，他的手掌上浮现出一只纯白色的手套，优雅得像是一名贵族伸手摘下一枝美丽花朵。 内心里，卡茨是高兴的，在他看来，这是李小森被激怒的表现，他接受了挑战，那么他唯一的下场就是在车轮战中不支落败！ 但真的是这样吗？ 李小森丢出黑金的同时，就不再看卡茨了。 非常突然地，他身子一晃，径直扑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林书辛！ 在李小森体内，他没有动用“三相转化”，只是催动最中和的三相混伤之力，运转战斗体质和战斗体术，行动并不极致迅速，精神力也不爆棚，也没有元素力凝成的剑芒。 他的动作沉稳而有序，只动用三相混伤的时候，李小森并不极致，但最平衡，控制力最强。 一伸手，戳向林书辛的眼睛。 “哈哈！来的正好！”林书辛非但不退，反而哈哈大笑着，一击直拳径直打向李小森的心口，他竟是完全对李小森的戳眼攻击不管不顾。 李小森脸色不变，变指为掌，巴掌沉落，拍在林书辛的拳头上。 李小森的三相混伤之力属性非常难以处理，一时间林书辛胸口气息一阵滞涩，觉得对方的巴掌所蕴含的力量非常难以化解，但又说不清为什么。 当然，他的拳劲也十足沉重，李小森并不硬抗，顺着拳劲的方向，飘身顺势来到了美国人马特和苏云影之间。 他人在空中，腰部陡然拧转，双脚一左一右，一撩一砸，分别踢向马特和苏云影两人。 不少人都看呆了，因为李小森的动作……很好看。 这就是“三相混伤之力”催动下的战斗体术，并不走极端，但控制力和适应性是最强的，动作可以是舒展的，可以是迅速的，甚至可以是看似笨拙的，一切随心。 而一拳一脚中的威力，让人捉摸不定，变幻莫测。 战斗体质突破70%的重要关卡后，李小森和之前的他有本质不同了，三相转化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战斗体术将真正开始发挥威力。 马特和苏云影都不敢怠慢，马特的应对方法有点类似瑜伽的动作，并不快，但绞缠的劲力很足，伸手去抱李小森的一条腿。他的动作是是印度瑜伽术，但他动作的同时，竟有一丝丝肉眼可见的电流在他身上流转，神奇无比。 “那是武器支配域自然力分支中最罕见的雷霆之力。”徐文晟低声喃喃，他本来也是非常优秀的夏令营学员，但跟这些人一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啊。这些都是些什么怪物？ 苏云影则后退了半步，一头如瀑的长发无风自动，无形念力涌现，在她面前形成一道椭圆形微凸的拱面屏障。 李金妍瞪大了眼睛，她也是念力分支的能力者，但和苏云影相比，差距太大了。李金妍如今凝聚起一个最普通的念力屏障都有点难，苏云影呢，她的念力屏障不止椭圆形态、拱面、甚至还有花纹和镶边！ 所有人再次安静下来，认真观看。这和之前的激烈而快速的战斗不同，这是一场火药味没有那么明显的战斗，就像表面平静的海洋，下方蕴藏着无穷潜劲。 从卡茨到林书辛，从马特到苏云影，四个人展现了四种能力，卡茨的白色手套应该是武器支配域的，林书辛是格斗域的，马特是武器支配欲自然力分支，苏云影是精神域念力分支。 别说觉醒级的学员，就连那些预备生都感觉大开眼界，这简直是一场能力的表演，所有人都不肯眨眼，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细节。 同时他们也看向李小森，虽然不知道李小森主动冲向对手的意图为何，但看起来，他似乎就要被马特抱住，然后被苏云影的念力屏障挡下再缠住了啊。 但这时候，李小森忽然收腿了。 他出脚很突然，收腿更是毫无征兆，旁人很难想象、或者理解：为什么一个人能在半空之中，无从借力，却还是做出这么复杂的动作变幻？ 这和之前李小森对远山小次郎的时候，又是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之前的李小森，攻势如风、如雷、如火，就像一头猛兽冲向羊群，一往无前，凶残蛮横。 现在呢？ 说他在跳舞都有人相信！ 马特抱了个空，用力有点用岔，有些恼火地喊了一句：“这……这算什么？” 李小森不理他，足尖在苏云影的念力屏障一点。 屏障上立刻冒出一根根绸带状的念力，试图缠绕住李小森的脚掌、脚踝、还有小腿和膝盖。 但李小森就像是蜻蜓点水，念力绸带没有抓到他，苏云影默默撤了屏障，就看到李小森的身影已经远去，转而扑向了雏田美贵。 “喂喂，这算什么啊？你倒是真打啊！”有人在那儿喊，“别还没真正交手呢，就跑掉啊！你倒是刚到底啊喂！！” 不少人都看出来了，李小森并不和一个人多纠缠，他出手很快，行动如风，姿态如舞蹈，但到目前为止就没跟哪个对手真正硬碰硬打出过什么火花来！ 雏田美贵脸上带着一抹嘲弄的笑容，她很精明的，看到李小森刚出手的时候，她就做了一个判断：退。 她是中远距离作战的能力者，才不会傻到和李小森近身！ “看来这家伙的软肋，是他妹妹啊。”雏田美贵心想，“我骂那个林婉的时候，他没什么太激烈的反应，但我骂她妹妹，他直接就失去理智冲上来同时跟我们所有人打？简直愚蠢！” 说起来复杂，其实从李小森朝卡茨丢出签名笔，到他现在扑向雏田美贵，就两个呼吸的时间。 签名笔距离卡茨的指尖还有一点点距离，没有真正接触呢！ 但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李小森只是盛怒之下，有些不理智地冲出去要和六人组交锋一番的时候—— 李小森的节奏变了，毫无征兆的变了。 他原本如舞蹈般优雅流畅的动作，陡然间变得硬朗，就像之前说的，战斗体术气质多变，可以是优雅从容的，自然也可以是刚猛暴烈的。 李小森陡然加速，两步就抢到了雏田美贵面前。 两步之间，他体内的三相混伤之力，以很快的速度，分别转化为纯粹的精神力和身体力。 精神力让李小森眼中爆出精光，看的对面的雏田美贵动作一滞。 紧接着，精神力转为身体力，李小森瞬间加速，已经近了雏田美贵的身！ “小心，他刚才就是这么对付我的！”远山小次郎忍不住大喊。 他是真正和李小森交手过的人，所以他不像在场其他人，认为李小森突然对六人组出手是出于盲目的愤怒，他反而看着李小森不言不语的样子，有些说不出的惊恐。 三相混伤的优势在于平衡、全面、控制力、以及适应性。 三相转化的优势，在于瞬间爆发、在于极致。 而在战斗中自由地游走在两者之间，才是李小森如今最强的手段，才是70%战斗体质完成度达到后的特权。 而到了下一个关卡，99%到100%的完成度，一旦突破，“三相混伤”和“三相转化”将划归一体，不需要分别施展。 兼顾平衡全面与极致爆发，这才是战斗体质和三相原力的面貌。 那时候，没有三相混伤，也没有三相转化，而是一种名为“三相轮转”的境界……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李小森给了雏田美贵一记并不如何沉重、但无比响亮的耳光！ 然后他的身子倏进又倏退，回到了最初丢出黑金的位置，就像从来没移开过一样。 “这……绕了这么一大圈又跑回原地，只是为了打一个耳光吗？”英伦少年保罗呆呆地说，“虽然我也承认这一轮跑动堪称完美，我当初正跑输给他反跑不算冤枉，但还是有点不理解啊。” 他看向徐文晟、吕宋、李金妍他们这几个预备生，见到三人的表情也是疑惑的。 保罗又看向和李小森最熟悉的李小茜、还有比较熟的林婉、以及陈玉，三女也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现场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脾气比较暴躁的直接就开喊了：“这到底算啥？你到底是接受了车轮战，还是没接受？接受了就打到底啊，不接受你跑一圈打个耳光算什么？” 所有人中，大概雏田美贵是最懵的，她到现在还完全不敢相信李小森打到了她，以及……李小森居然有胆量打她。 她……她姐姐可是雏田美雪啊！ 李小森你怎么敢真的打我？！ 她终于回过神，这个平时总嘻嘻哈哈的日系美少女脸色沉下来，就要爆发！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别人当众打耳光这么耻辱的事情，这必须用血来洗刷。 但这时她忽然注意到，一片吵嚷和质疑声中，有两个人的表情非常不寻常。 一个是那个之前始终淡定的监督导师。 另一个是本次车轮战挑战的策划人，卡茨。 大概只有他们俩注意到了吧，李小森最初丢出去的黑金签名笔，并不在卡茨的手里，卡茨戴着白手套优雅伸手的动作还保持着，但多少有些僵硬，不似最初的从容。 在黑金即将被卡茨捏住的最后时刻，这柄李小森以“三相熔炉”锤炼过的本命兵器，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陡然间笔尖一沉，径直朝下。 最后啵的一声轻响，扎在卡茨面前的地面上。 这一刻，卡茨脸上狐狸般的漂亮笑容，完全定格了。 而始终平静淡定的监督导师，第一次流露出极为震撼的表情。 “车轮战？就凭你们六个吗？” 李小森终于开口了，并不特别响亮的声音，把在场的吵嚷声都压了下去。 一一点指着刚才和他逐一交换过招式的林书辛、马特、苏云影、雏田美贵、卡茨、甚至包括已经战败的远山小次郎，说：“你们，没有一个足够做我的对手。车轮战轮番上也不行。真这么想把我摁住的话，六个一起上吧！” 这话一出，不止已经有点意识到李小森意图的监督导师和卡茨，在场所有不明白李小森之前那一番逐一交手的举动的人，支持李小森的，还有不支持的，包括那些叫嚣着“到底接不接受车轮战”的家伙—— 全部惊得呆了！ 卷1章64 轰动和质疑 李小森刚才真的很火大。 这些家伙有没有搞错啊，已经在预备生里名列前六了，还非要来找我麻烦？ 真那么想要第一，怕我产生威胁的话，别用激将法车轮战这种手段，你们可是六个预备生啊，这样做很掉价懂不？ 以及最重要的是，你们不该试图利用我妹妹来激怒我。 因为这样虽然很有效，但你们确认承担得起后果？ 所以李小森刚才逐一出手，当然一方面是为了教训下那个乱骂人的雏田美贵，另一方面，也是李小森反过来将对方的一军。 你们不是得瑟吗，不是嚣张吗，不是骂林婉，甚至骂我妹妹吗？不是就想车轮战摁住我吗？ 那好，既然要玩，索性玩大的吧！ 也别车轮战了，五个，不，六个一起上好了。 当然了，李小森也不是冒冒失失就上的人，所以他刚才什么话都没说，先和六人组中的每个人都接触了一下，摸了摸底，大致看明白了对方每个人的水准和手段，这才稳稳地提出一打六的约战。 “你们六个一起上，我接下了。”李小森说，“以及，我不要你们现在的积分，我要你们整个集训期间的所有积分！” 如果在场众人之前的反应只是惊呆，那现在，不少人都直抽冷气。 全部积分？这太夸张了！ 你这等于是说，如果你赢了，六人组在整个大集训的所有积分都归你，那他们六个人最后总评的时候，积分这一项完全没有，只能靠导师评分来争取名次！ 林书辛冷冷地说：“这什么狗屁条件！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马特也连连摇头，说：“太狂妄，太狂妄了。” 李小森根本不理他们，只看着卡茨，他能感觉到这六个人以卡茨为首。 相比起其他五个人，卡茨表现得最冷静，他缓缓收了手，同时收了白色手套，目光微微闪烁着，问李小森：“你呢，你出什么作为赌注？” 李小森竖起一根手指，说：“我出一积分。” 卡茨呆了一下，眼神闪过凌厉的冷芒，但他还是很能忍，叹了口气说：“一个积分就想换我们六个人的全部积分吗？就像林刚才说的，李小森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李小森冷笑，“怕我拿第一名，急吼吼地跑来不要脸地想激我接受车轮战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卡茨一时间沉默下来，显然在权衡其中利弊。 局面不知不觉，已然反转过来，之前是六人组逼迫李小森接受车轮战，现在呢，李小森反将一军，抛出了一打六的提议，六人组如果不接受，那就是错失最佳的摁住李小森的机会，而且还会被人视作胆怯，六个打一个你们都不敢，还谈什么车轮战？但如果接受呢，似乎也不对，且不说以六个人的所有积分作为赌注是否值得，六个预备生打一个觉醒级的学员，有点怪啊。 “喂，就不能痛痛快快地，先和我打一场吗？”林书辛这时候说，他平时面瘫，但找到中意的对手时完全换了个人，简直是个战斗狂人。 李小森摇摇头，“想跟我打的话，就一起上。一个个上的话，我还真就不接了，没意思。” 这时候，卡茨再次开口了，他说：“你只出一积分，也行。但我想要补充一个要求，我希望如果我们双方都接受这场一对六的战斗，就必须是一场正式的擂台战！” 六人组里的其他五个人都吃惊地看向卡茨，向来冷淡寡言的苏云影都忍不住蹙眉说：“你还真接受？” 卡茨笑了笑，说：“李小森同学既然要玩大的，那我奉陪就是。” 马特有些低沉地问：“你要和李小森硬杠，那我们呢？老实说，我的目标本来就不是第一，我保个前五就可以了，没必要非和李小森死磕的。” 他说话比较直接，但这又何尝不是六人组其他五个人的心声？ 他们是看李小森不顺眼，但事情到如今这个地步，再继续硬杠就有点赌博的味道了，有点犯不着啊。 卡茨点头表示理解，说：“五位只要愿意这次帮我，你们将永远获得我本人、以及我的家族的友谊。” 李小森听了心中一动，卡茨的家族？这么有面子吗？要知道随着新时代到来，修行学院在全球建立起网络，所谓的大家族和修行学院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修行学院应该是这个时代唯一的大家族，卡茨的家族又是什么？ 至于卡茨提出的擂台战，反而很好理解。 李小森明白对方的意图：擂台战是一个只要不致死致残，双方无论打成什么样，只要一方不认输，就不会中止战斗的战斗场景。 过去的三年里，经常有那种双方打得头破血流，伤势都很严重了，但被学院方面判定不会死亡也不会留下伤势后遗症，最后变得极为惨烈的擂台战。 卡茨想的，就是利用擂台战，打得李小森彻底退出此次大集训，再没机会争取第一！ “也是个狠人啊。”李小森心想，对卡茨再次高看了几分。 这个卡茨，不仅个人实力强，还懂得拉人合作打群架，关键是他生了那么一张漂亮的脸蛋，行事作风却无耻的一点脸皮都不要，完全没有偶像派选手的包袱啊。 “但你这次真的挑错对手了。”李小森默默说道。 “我参加擂台战。”雏田美贵率先表态，她此刻看着李小森的眼神恨不得要一口把他吃了。 紧接着，马特犹豫了一下，也点点头同意了。看来，卡茨背后家族的友谊，真的分量很足。紧接着，苏云影、林书辛、还有已经败过一阵的远山小次郎，也相继表态，愿意加入擂台战。 卡茨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主动捡起面前地上的黑金，礼貌地送还到李小森手中，微笑着拍了拍李小森的胳膊，说：“擂台战的惯例，需要一天准备。那么，明天这个时间，擂台上见！” 他凑近了些，用只有他和李小森两人听的到的音量，补了一句，“你做错决定了啊，李小森同学。很遗憾，这次大集训的最后名次角逐，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李小森笑了笑，回道：“明天擂台上赢了我再说这话吧。” 六人组来得气势汹汹，走得也很快。 监督导师也在六人组离开后，匆匆离去，她要第一时间把消息报备上去，学院方面会立刻设立擂台，并通知各方，要知道每一次的擂台战，都是大事。 上午第一堂课开始了，聚集在教室里的其他班的学生们不得不散去，但其实所有人都有点没心思听课，有点难以集中精神。 一个觉醒级打六个预备生？这完全和讲台上的老师所阐述的能力圈的常识相违背啊。 不止一个班的学生，就李小森和六人组之间的擂台战提问老师：“这真的可能吗？一打六，真的有可能获胜吗？” 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不可能，别说一个世俗圈的顶尖高手绝对打不了，哪怕真的觉醒了，成为了初阶能力者，也很难一个打六个。” “那李小森约战六人组的行为岂不是——” “是啊，那小子脑子秀逗了。”一名导师不客气地说，他本来对李小森印象还不错，毕竟李小森集训两天来，很是勤奋，全然没有以前懒小森的样子。 但前不久李小森一个挑战六个的行为，挑战的不止六人组，他的行为还有点冒犯到所有骄傲的能力者啊…… 李小森击败远山小次郎的战绩，固然了不起。 一个人如蜻蜓点水般，连续和六人组交锋的场景录像，也在一天之内，疯狂传播开来，被无数人转载、观看。 然而，几乎所有人在惊叹于他已有的战果之余，都表示：李小森显然上头了，膨胀了！因为，他没有任何可能性赢下明天的擂台战的，绝无可能！ 膨胀果然会让人疯狂，进而做出愚不可及的行为啊。 “赵三，你是这次大集训的总负责人，你跟我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一个解释！” 魄罗岛上方的高空中，巨山号内，一个身穿黑色袍服打扮一点不新时代反而有点像古典童话中的巫婆形象的中年女人的影像，占据了巨山号内部会客厅的几乎全部空间。 这个女人，是修行学院裁决部的部长，同时也是五大部长之首。 她人在总院，本来不负责大集训这边的事务，但听到李小森和六人组的擂台约战之后，实在忍不住，第一时间连线过来，破口大骂：“这个李小森是怎么回事？一个还没觉醒的小鬼，不好好参加集训的课程，搞什么积分约战，还约了我们预备生中最优秀的六个人，还一打六？！” “荒谬，简直荒天下之大谬！赵三，你为什么不阻止这场愚蠢可笑的擂台战？别说这李小森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他被六个预备生打败，难道对我们能力者而言是很光彩的事情？你让世俗圈的人怎么看？简直丢光了我们能力者的脸面！” “还有，让！卡茨是你们‘联合家族’的小辈，你应该管着点的！” 整个巨山号，似乎都在裁决部部长的愤怒吼声下，瑟瑟发抖。 让没吭声。 赵三则吸了口气，稳稳地说：“擂台战是我们修行学院的传统，除了不准致死致残，其他方面几乎没有任何限制。这是院长大人定下来的。” 裁决部部长冷冷一笑，哼道：“好啊，又拿李幸倪那个女人来压我是吧？很好，非常好！赵三，大集训是你负责的板块，我不好多说什么，但你最好记住，你的不作为给学院蒙羞。那个叫李小森的学生，别让他在学院里被我看到，否则我见一次教训一次！让他明白能力者的尊严，不是他随便约战的筹码。” 说完她直接关掉了联线。 赵三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阴沉，哼了一声，嘟哝道：“什么态度啊……三年前不同意我们从幕后走向台前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好嘛，学院建立起来了，又和院长大人竞争院长位置，还没比过。给你个首席部长已经很好了，还一天到晚地歇斯底里……神经病啊？” 是的，裁决部部长虽然是五大部长之首，却只是实力上和地位上的，并没有得到其他几位部长的真心尊敬。 那个女人曾经和李幸倪竞争院长的位置，但失败了。 两人的实力其实差不多，但理念差异太大。 李幸倪坚持认为能力者必将走进世俗圈，和普通人打成一片，而那个女人认为能力者是比普通人更加优越的新人类，根本没必要和蝼蚁一样的普通人多接触。 让这时候开口道：“话说回来，擂台战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赵三翻了个白眼，哼道：“处理个鬼哟，七个小屁孩儿打打闹闹，我管他们打成什么样？那个李小森自己膨胀上头，让他受点打击也挺好的。” 让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是的，他们这个级别的人物，也认为李小森的挑战行为太过鲁莽，甚至太过愚蠢了。 没可能赢的。 至于学院会不会因此损失一个很有潜力的大集训第一的角逐者，这其实在部长级人物的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 全世界人才多了去了，真差他一个李小森吗？ 卷1章65 不一样的备战 又一天的集训结束。 太阳缓缓沉入西方的海平面，夜色笼罩了魄罗岛。 这真的是很美丽的小岛，星空和月华汇成璀璨又柔和的光芒，笼罩而下。 习惯了都市环境的学员们，在这里能够见到以前或许从未见过的绝美星河。岛上的集训生活太丰富太充实，很多人甚至都忘记了，这场大集训是修行学院针对俱乐部的宣战而做出的应对。李幸倪院长带着学院精锐全世界地追捕俱乐部人员，太平洋上的这个小小岛屿上，却全然感受不到任何战争的气氛。 一阵海风吹过，带着海洋特有的味道，吹进了学生宿舍。 说是学生宿舍，其实和每天上课的地方一样，都不是新时代的建筑，而是古代海族留下的遗迹，以石质为主，所有家具器具都比较大，学生们住在这里都有种回归古代的奇异体验。 当然，李小茜、林婉等人都没空去感受体验，他们聚集在一起，脸色都有些凝重。 “小茜，你哥到底怎么想的？” 林婉率先开口，说：“一个人打六个能力者预备生，他再强也做不到这种事情吧……擂台战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不会致死致残，万一被那六个家伙打成重伤，那他这次大集训之旅，就提前结束了。” 李金妍说：“那万一赢了呢，赢得积分岂不是多得无法想象……” 她没说下去，明智地闭上了嘴，这时候谁还管积分不积分啊，李小茜、林婉、徐文晟、吕宋、保罗，这些和李小森比较亲近的人，这次都不相信李小森能赢。 保罗在那儿摆弄着手机，说：“大集训这里其实还算平静了，全球各地那才叫真的轰动，有关明天擂台战的赌局已经炸了，你们知道赔率是多少吗？完全没办法想象得夸张。” “是吗？那我们要不也参一手？”吕宋凑过去。 林婉瞪了他一眼，怒道：“在说正事儿呢，能不能别开玩笑？”回头看向李小茜，又问了一遍，“李小森他到底怎么说？” 李小茜说：“我下午问过哥哥，他只说不用担心，让我安心修炼就好。” “所以？” “所以……我就听哥哥的话，不多想，认真做今天的功课啊。”李小茜低头，“我刚才一直在做作业，等会儿还要去体能训练室做加训，然后……然后你们就都跑来找我了。” 林婉等着听得目瞪口呆。 林婉捂脸，说：“天哪，你的神经该有多么大条？那是你哥啊，他要参加的是擂台战啊擂台战！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李小茜怂拉着小脑袋，嘟哝说：“怎么可能不担心啊，但哥哥做了决定，劝不住的，我最了解他的性格了……” 保罗在那儿喊：“喂喂，总不见得什么都不做吧，我可不想看到击败我的人明天被六个恶棍摁在擂台上暴打的场面啊！” 李小茜说：“哥哥的性格就是这样，他决定要参加擂台战，答应的时候没拉住那就没可能再把他拉回来了。不过，也不能说什么都不做，我中午的时候和陈玉老师一起去收集资料来着……” 林婉一怔，“你和陈玉老师？收集资料？” “嗯嗯，她和一个修行学院的导师以前是世俗圈的同学，所以我和她一起去找那个导师，弄来了一份明天哥哥的六个对手的资料。”李小茜说。 “我去，这么重要的东西，现在才说？”吕宋立刻跳起来，“资料呢？赶紧给李小森拿过去啊！” “资料在这儿资料在这儿。”房门大开，陈玉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把一叠沉重的纸质资料砸在桌子上，抱怨道，“下午的时候其实已经搞定了，但那家伙非说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他坚持一定要给我弄来纸质版本，然后让我们看完之后直接烧光，说这样才最保险，不会牵连到他。见鬼的！那家伙觉醒成为能力者，胆子怎么反而变小了？喂喂，你们干嘛，别乱翻啊！” 都说资料是为李小森准备的，但真正看到资料摆在眼前，众人哪还能忍，纷纷冲上去翻阅起来，先读为敬！ 但读着读着，原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七个人，都安静下来，房间变得极其安静，针落可闻。 以下是六人组的实力综述： 远山小次郎，能力容量141，当前能力值9，能力是格斗域移动分支的“跳跃式”配合格斗域战技分支的“铡刀”，擅长在运动战中强攻猛打，正面冲击。 马特，能量容量171，当前能力值8，能力是武器支配域自然力分支的“雷霆”配合格斗域体质强化分支的“泰坦之臂”。而且这个人觉醒之前常年修行瑜伽，并结合美国本土的摔跤术，在世俗圈的实力就非常不俗。他的运动作战能力不强，但近身缠斗实力非常强悍。曾经和远山小次郎对决两次，一次被太过灵活的远山在机动作战中击败，第二次找到机会抓住了远山小次郎的一条腿，之后的画面，据说不忍直视，远山小次郎被逮住之后就像被老鹰捉住的小鸡，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最后不得不求饶认输。 林书辛，能力容量133，当前能力值11，能力是格斗域战技分支的“六寸拳”配合格斗域移动分支的“双鱼步”，前者是一种主打防守反击的战技，发力只在周身六寸范围内，配合上贴脸缠打的双鱼步，让他迅速贴身黏住对手，然后用寸拳黏打制服对手。林书辛和马特没打过，但两人都认为即便近战对近战，林书辛很难赢马特，但也不会吃亏。林书辛的运动战能力则是马特所不及的。 雏田美贵，能力容量150，当前能力值8，能力是武器支配域热武器分支的“虚拟枪械”，她是六人组中唯一一个单打独斗有些缺陷的，因为她还没有学会足够多的自保能力，无论是移动能力还是防御能力，但一旦让她拉开距离，在中远距离上完全施展“虚拟枪械”，她所能造成的杀伤力和破坏力，绝对冠绝六人组！虚拟枪械是一种非常神奇的能力，雏田美贵用手做出一个手枪的模样，就能射出虚拟子弹。未来随着她的实力和能力晋升，她能模拟的武器将不止手枪一种。 苏云影，能力容量144，当前能力值9，能力是精神域念力分支的“念力镜面”，有关她的资料很少，因为这人比较低调，很少出手。但“念力镜面”这一能力的效果说出来，就让人明白她绝对不是个善茬，因为念力镜面不止有强大的防御力，还有一定反射、反弹各类能力的效果。 卡茨，能力容量……不明。当前能力值，也不明。唯一知道的，是他作为预备生，已经可以和小地榜上的高手作战！在六人组内部的战斗记录，只有和林书辛的一场，那场据说林书辛连五秒都没坚持到，就败下阵来。 “这……这这……六个大牛啊！！”吕宋叫起来，“李小森怎么打？这样的六个人，一个还好，六个加在一起，如果还有些彼此配合的话，怎么打嘛。” 林婉喃喃说道：“这阵容很叼啊，前排有马特，半肉战士有远山小次郎和林书辛，射手雏田美贵，法师苏云影，还有一个真正实力深浅不明的卡茨大魔王……” 保罗和吕宋听着都不由频频侧目，心说美女看不出来你也是电子竞技圈的？ 徐文晟话很少，这时候开口了：“资料拿进去给李小森吧。” 李小茜点点头，抱起沉重的资料，朝哥哥的宿舍走去。 气氛有些凝重，其他六人跟在李小茜后边，打算一起去给李小森打打气鼓鼓劲儿，但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都在看过六人组的资料之后感受到了很大压力。 这样的六个人，随便哪个拉出来都是天之骄子，李小森一个挑战六个，真的……可能吗？ 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答，林婉一推门才发现：屋里没人。 夜色渐深。 这注定是个让人难以安眠的夜晚。魄罗岛上的集训学员们，还有全球各地的人们，都在为第二天一大早即将到来的擂台战，而感到期待。 无论双方输赢，那都是一场擂台战啊，修行学院之前三年里的擂台战不少，但这是第一次对全球直播。 某练功房中，马特和林书辛正和远山小次郎交流着，远山分享了白天和李小森交手的感受，马特和林书辛则若有所思，在那儿一起研究该如何应对。 就在另一边不远处的另一间练功房，雏田美贵正和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容貌极美气质颇为温婉的日本美女告状，诉说李小森打她耳光的恶行，对她自己骂李小茜和林婉的事却只字不提。 日本美女静静听着，秀眉微蹙，然后打了个电话给索尔，说：“能来一趟吗？我想拜托你帮我妹妹做一下特训，她进攻能力很强了，自保能力有点欠缺。” 住宿区，卡茨的房间大小和其他学员差不多，但配置上强太多了，他自己带了很多好东西来。 此刻他正躺在一个豪华的按摩浴缸里，两名性感成熟的金发美女一左一右，帮他揉着肩膀。 卡茨也在打电话：“……嗯，嗯，我知道，我当然考虑到了，李小森恐怕已经悄悄觉醒的可能。” “我觉得他藏着的底牌，应该就是他其实已经觉醒了，世俗圈顶尖高手的身份，不过是他的伪装。” “好的，我尽量……不过擂台战不允许出现伤残死亡，我把他打得重伤，让他滚出这次大集训，王哥你看这样够了吗？” 以海神殿为中心的宫殿群外，有一条长堤孤零零延伸出去。 长堤尽头，苏云影有些孤单的身影，坐在堤坝和海浪之间。 她低头似乎在玩手机，却有一滴滴泪水落在手机屏幕上，弄糊了屏幕上一张张翻阅而过的曾经她和赵添翼在一起时的美丽合影…… “添翼，别人都说你是俱乐部的人，是修行学院的叛徒，我不相信。” 苏云影关了手机，抹掉眼泪，表情变得有些冰凉，眼神则有些空洞。 她喃喃说：“放心吧，我会帮你报仇的，那个诬陷你是俱乐部的人，说你死于争夺箱子里的配方能力的家伙，我会……帮你……抹掉他！” 看起来，明天的擂台战，只是李小森和六人组之间的积分之争，或许还掺杂了不少年轻人之间的意气之争，但就像以前说过的，每个人都有故事。 背后的事情，谁能全部看清呢？ 当无数围观群众和吃瓜路人为明天的擂台战津津乐道时，当李小茜林婉疑惑李小森去了哪里时，当六人组认真备战以及个有打算时—— 李小森正站在风铃学姐眼前。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只有李小森和风铃两个人。李小森下身只着一条长裤，上身赤着，露出放松时匀称自然、发力时又体块线条感爆炸的完美身材。 “你确定吗？现在？”风铃有些严肃地问。 “当然，谢谢学姐啦！”李小森笑着点头，接过了风铃递过来的一个血色贝壳。 这东西和能力果实很像，却不是能力果实。它比普通能力果实更小，只有小指头的指甲盖那么大，但其中蕴含的血色更浓郁，也更有特点。 只见丝丝血气，在那半透明的贝壳内部如絮摆动，宛如活物！ 这是加强版的能力果实。 卷1章66 原力常转 一个世俗圈顶尖高手，能打过六个能力者吗？ 这个问题要李小森自己回答，答案其实也是：不能。 六人组都是非常有天分的预备生，即便李小森是战斗法师，还是普通人的时候，也没办法单纯使用“无声世界”一打六，除非他用“爆血”。 以世俗圈顶尖高手身份挑战六人组，这是李小森目前做过最嚣张的事情了，但他不会自负到真的以世俗高手的身份，去迎接明天的擂台战。 “是时候，把我对外的身份改一改了。”李小森心想，“觉醒者李小森……或者是地球初阶能力者李小森？听起来，似乎也不错呢。” 有了这个决定，李小森自然向学院方面提出了申请，让人没想到的是，来监督李小森吃下强化版能力果实的人，是风铃。 用风铃自己的话说：“学院导师数量有限，而这次大集训学员过万，单靠导师一对一地帮助学员觉醒，怎么忙得过来？所以我们这些五部的专员，本来就要帮忙分担一点的。” 好吧，李小森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他还是有点不愿意和眼前这个敏锐过分的学姐有过多接触。 老老实实地跟着学姐，按照流程做完了体质检查，确认他已经拥有吃下能力果实的资格，然后就被带到了现在的这个小房间里，脱掉多余的衣服，只留一条简单的长裤。 “觉醒过程是很痛苦的，这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风铃在正式开始前，肃然提醒说，“整个过程中，我都会在旁边看着，如果我判定你会失败，甚至会危机生命的话，我会开启这间‘觉醒室’强制中止的功能，你明白吗？” 李小森除了点头接受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安啦，我其实已经把能力果实当糖豆一样随便吃了十几颗了吗？ 当然了，这次的能力果实不是普通版本，而是强化版本。 强化版的能力果实下肚，李小森闭上眼睛，默默调动起三相混伤之力，开始消化，并引导着果实力量走遍全身各处，过程和吃普通能力果实没什么区别。 但很快，李小森察觉到这强化版能力果实和普通版的区别了：强化版的提升效果，比普通版至少提高了三倍！ 三倍，这是非常夸张的一个数值。 要知道普通版本的能力果实，就已经接近家乡森德洛最顶尖的觉醒辅助道具，在此基础上再翻三倍是什么概念？ 战斗体质的完成度好像坐火箭一般，噌噌噌地往上蹿，75%，80%，85%，90%……而且看这趋势，似乎这还不是尽头，剧烈的提升还在持续！ 李小森是真的震惊了，甚至有一种不安。 因为和强劲的效力相对应的，果实中的那种“杂质”的含量，也比普通版要高得多，多到李小森险些处理不过来。 他分出一小部分三相混伤之力，继续吸收果实效力，其他大部分力量则集中起来，开始围剿那些随着果实一起散入身体各处的血色杂质，总算是把体内的局势稳定下来。 但李小森心里是非常吃惊的，“地球能力圈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力果实和强化版能力果实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强的觉醒辅助道具，但又有这么大的杂质隐患，这……这背后隐藏着什么吗？” 李小森想到了很多，他又回想起在图书馆看到的读书笔记，海族、魄罗岛、还有全世界各地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古代能力者文明。 掌握能力果实的修行学院，和那些文明有什么关系吗？ 考虑到学院的所有重要据点，都建立在那些文明的遗迹之上，李小森忍不住生出猜测：难道修行学院是那些文明的传承者，又或者是……毁灭者？！ 他甚至回想起帝华高中的那一幕，自己和詹姆斯站在教研组的边沿，透过被正面推倒的墙，看外边天空中的烟花：tell us why…… 俱乐部想问的，真的只是三年前修行学院为什么要从幕后走到台前吗？ 这时候，体内的血色杂质全部被围剿、收集起来。 强化果实的提升效力，也在此刻达到了尽头。 李小森默默检查战斗体质的进度，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99%完成度，这就是现在的成果，从70%到99%，本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积累和修炼，却在片刻的功夫里就完成了！ 三大原力中枢至此基本合一。 身体力、精神力、元素力，三大原力不再分别居于心脏、眉心、丹田，而是统统汇聚在了李小森的心脏之中。 心脏中的原本的虚核，此刻已是一个实体，非常非常小，但这就是一枚战斗法师最重要的“战斗水晶”！ 战斗水晶，也被成为三相原力中枢。 李小森现在的力量，终于不止是“三相混伤”，也不止是“三相转化”，而是“三相原力”了！ 99%的战斗体质完成度，某种意义上已经可以算是初阶的尽头，从99%到100%的下一个重要关口的突破，其实对体质本身没什么影响，更多是为了初步建立起战斗水晶和双眼的联系，为下一个修炼阶段，也就是中阶，修炼三大瞳术做准备…… 李小森心念一动，战斗水晶中凝聚起一股三相原力。 所谓三相原力，本质上是“三相混伤”和“三相转化”的统一。 三相原力的特点，是它始终以一个超高的速度，旋转着。 在旋转的同时，构成三相原力的身体力、精神力、元素力不断彼此转化，在每个最微小的瞬间里，三相原力表现出来的，其实只有极致的身体力，或极致的精神力，或极致的元素力。 ——这完全是“三相转化”的特点。 单一而极致！ 但由于超高速的旋转，不去看最微小的瞬间，而看整体的话，三相原力又是兼顾三种基本原力的，是兼顾了“混伤”属性的。因为某个瞬间是一种极致的原力，但下一个瞬间就变了，再下一个瞬间又变了。这样一来，只要和对手的接触超过“三个瞬间”，那就不止单一的极致力量，而是三种极致力量的混合了，这不就是混伤吗？ 以“三相轮转”的形式，达到“极致与混伤的统一”。 这就是战斗法师的三相原力！ 既要混伤的平衡中和，也要极致、纯粹、爆发！这充分说明了战斗法师族群誓要将战力做最极限的探究的态度。 这是一个为了战斗而疯魔的种族，他们的逻辑就是：鱼与熊掌我都要，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接近修炼与战斗的极限！生活可以是“随性”，但战斗就必须“强求”。 选择了战斗的道路而不强求，随遇而安地做个第二第三有什么意思？要战就要第一，否则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战斗法师！ 事实上，这也是李小森之前踌躇于是否恢复修炼的一个潜在理由。 他们这一族的修炼和其他种族不同，一旦开始了就要追求极限。而这种修炼方式，一定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一个人的心态，让他再也回不去普通人的随性、随意、平安喜乐…… “现在的我，运转三相原力，一拳下去，初阶能力者中应该少有人能接的住吧？” 李小森心想，“因为对手接触我的瞬间，可能感受到的是单纯极致的身体力、马上又感觉是精神力、马上又感觉是元素力、紧接着又是身体力……极致而又混伤，唉，我们战斗法师的前辈们也真是，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99%的战斗体质，战斗水晶催动三相原力，防御上有战斗体质特有的“无缺无漏”的属性，进攻上则利用三相原力配合战斗体术和武器黑金。 至此，李小森几乎站在了初阶的顶端。 最后一步从99%达到100%完成度，只是初步敲开中阶的大门，反倒对战斗力没有过多影响了，影响的是中阶的修炼和能力。 李小森缓缓睁开眼睛，觉醒室里有钟表，整个过程不过十五分钟左右。 风铃明显怔了怔，“怎么了？” 李小森挠头，“好了。” 虽说按照地球的惯例，觉醒动辄几个小时甚至一天一夜的，堪比女性生小孩的艰辛，但李小森仔细考虑了下，还是决定不做这个样子了。 十五分钟觉醒，惊世骇俗是惊世骇俗了点，但反正自己现在做过的让人吃惊的事情也不少了，只要大致还在合理范畴内，那也没必要刻意掩饰太多。 总不见得让自己真的在风铃面前假装满地打滚汗流浃背痛哭流涕吧？ 掉价不说，还浪费时间不是？俱乐部和修行学院还在打仗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上门找麻烦啦，这时候必须要争分夺秒，不能懈怠呀！李小森自己给自己找着理由。 “你没疼吗？”风铃问。 “还好。” “你没感受到各种幻觉侵袭，甚至出现短暂的狂躁情绪吗？” “有吗？哦哦，有吧……嗯，有的！” 风铃满脸古怪，盯着李小森看了良久，忽然问：“你该不会……觉醒失败了吧？” 李小森叹了口气，心想这难道就是学霸跑去考试，十分钟就做完卷子出了考场，结果反而被误认为是个交了白卷的学渣？ 这事情没办法解释，李小森于是起身说：“要不，我们测下能力容量？还有能力域倾向？” 是的，觉醒之后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测试能力容量，看看体内有多少个能力位，以及适合修炼三大能力域中的哪一个，或者哪两个。 李小森事先做足了功课的，一般地球能力者的能力容量，都在100到200之间。 至于能力域的修炼，基本都会主修一个，顶多辅修一个，很少有三大能力域兼修还都很厉害的存在。 “我的话，要不别太显眼了，来个平均偏上的能力容量值就行了？” 卷1章67 能力者，李小森！ 能力位本质上，是原力中枢的自然延伸。 原力中枢本身，其实就是最大的能力位，而地球能力者要到中阶，才会往原力中枢填充自己的“主修能力”。 李小森没有能力位，甚至没有传统意义上的三大原力中枢了，他的所有能力位和原力中枢，都归拢汇聚成一个凝练至极的战斗水晶。 但就像刚才说的，战斗法师怎么会是那种二选一的人呢，一定是左右都要的。 战斗法师既可以让所有原力集中于战斗水晶，自然也能令其随心所欲地再分散，否则能聚不能散，能发不能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啊有什么区别？ 于是，手搭上能力容量检测仪的时候，李小森心中一动，三相原力从战斗水晶里呼啸而出，迅速在体内各处虚构起一个个临时的能力位。 检测仪器运转了片刻，显示出李小森的能力容量：172个。 李小森收了手，临时虚构的能力位悄然消失，再次回归到战斗水晶之中。 事实摆在眼前，证明风铃之前以为李小森觉醒失败的想法，完全是错的。 风铃深深吸了口气，似乎要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她看向李小森，像是要再次重新认识他。从万象医院病房中的第一次格斗比拼到现在，李小森真的给她太多惊讶和意外了。 “恭喜你，李小森。” 片刻后，风铃慢慢平复下来，然后很是郑重地说，“你完成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一步关键性的突破，而且是这次大集训中所有觉醒级学员中的第一个。” “那么，欢迎成为能力圈的一员。”风铃说。 “嗯，谢谢学姐！”李小森笑着说。 心里想着，终于不用顶着个世俗圈顶尖高手的头衔，人前战斗束手束脚的了。 从现在开始，自己的身份是：地球初阶能力者，李小森！ 又看了看时间，李小森试探着问：“反正离天亮还有点时间，要不，我趁这段时间，先学个能力吧！学姐有什么建议吗？那种学起来又快又简单的。不一定要列表能力，配方能力也行啊。” 风铃：“……” …… …… 为了不影响大集训的正常课程和训练安排，擂台战被安排在一大清早。 太阳刚刚从东方海平面跃升出来，魄罗岛就热闹起来，觉醒级和预备级的学员们，还有为数不少的导师们，都起了个大早，有人选择看直播，也有人专程来现场。 擂台被设立在人工内海的水上，篮球场大小的擂台，完全是新时代的现代风格，然而和不远处的海神殿建筑群遥相呼应，竟丝毫不违和，反而有种奇异的和谐。 现场没有总院的高层，倒是一部分今天没有执勤任务的被安排在岛上驻防的五部专员，也三三两两地来到现场。 “索尔，谢了，你教我妹妹的这份人情，我会尽快还你。”一处水上看台上，雏田美雪和索尔并肩而立。 雏田美雪在能力圈名气不小，世俗圈名气更大，不少现场的学员都朝这边频频侧目，议论纷纷那不是前两年日本最火的年轻女演员云云。 “不必这么客气。老实说我早就看那个李小森不顺眼了，碍于身份我没办法亲手教训他，那就借你妹妹之手呗。”索尔抱着膀子，冷冷地说。 雏田美雪左右看了看，忽然问：“风铃呢？她今天没执勤任务吧，怎么没见她？” 索尔皱了皱眉，说：“不知道，昨天晚上就没看到她……” 现场的气氛，在对战双方来到擂台两边即将上台的时候，变得极为热烈。也是，从昨天开始，这场擂台战就牵动了无数人的心，即便很多人认为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但还是很激动。 毕竟是修行学院建立三年来，头一场全球公开的擂台战啊！ “哥哥，资料都看过了吧，还有什么要复习的吗？”李小茜问。 陈玉在旁边一个劲地压低了声音说：“这资料不能拿到人前啊，看完就该销毁的啊，天哪我真是服了你们兄妹俩了，你们这是要害死我啊！” 林婉和李金妍一左一右，抓着陈玉的手腕。林婉笑嘻嘻地说：“陈玉老师您就放心吧，万一暴露了，让吕宋把那些资料现场吃了不就完了？” 吕宋气得哇哇乱叫，说：“喂喂，为什么要牵扯到我头上来？” 保罗在旁边翻着白眼，心说大战当前你们到底神经多大条还能开玩笑？这难道就是华夏和英伦的文化差异吗？ “是因为李小森啦。”徐文晟在一旁淡淡说了一句，“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吗？” 保罗看向李小森，他脸上挂着苦兮兮的表情，正在妹妹的监督下，最后复习一遍对手六人组的资料，保罗老实说出自己的感受：“表情有点二。” “是有点二。”徐文晟也承认，但接着又说，“虽然理性上我依然觉得此战胜算渺茫，但看到那种二不兮兮的笑脸，就很难紧张起来了啊。” 保罗呆了一呆，然后若有所思。 仔细想想，似乎真是这么一回事，李小森身上有种奇怪的气质，回想集训三天来，李小森很认真，但又好像并不真的把各种人和事放在心上，但要说他狂妄膨胀目中无人吧，也不是，看他的表情，尤其是他的眼神，给人感觉是一种笑容里其实很清醒、很冷静，并不像是被冲昏头脑的人。 “反正已经临战了，反悔也不可能，那就安心看吧。”徐文晟最后说，“看看李小森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保罗点点头，“……嗯。” 一直闭目养神的监督导师，这时候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然后说：“好了，对战双方，请上前来。擂台战的规则很简单，一旦上台，就意味着战斗开始，在一方认输投降，或者我判定战斗继续下去会致死致残之前，擂台战不会中止。战斗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抱着杀死对手的心情投入战斗也没问题，反正真要出人命的话，我会阻止的。就这样。” 六人组都点点头，李小森嗯了一声，眼神则飘向笼罩擂台的那一层薄薄的能量光幕。 没看错的话，眼前的擂台，还有笼罩擂台的光幕，都是修行学院技术部的产品。这两天集训的课程里有介绍过，修行学院的技术部非常独特，研发各类武器装备。 这让李小森很诧异，因为，如果修行学院也这么重视科技的话，那在理念上和俱乐部并不完全冲突，双方何必打得这么惨烈，如此你死我活呢？ 还是说，修行学院重视能力也重视科技，但认为能力为主科技为辅？而俱乐部，或者说曾经的游学社，认为科学技术才是人类进步的第一动力？ “喂喂，临阵开小差，是不是有点太瞧不起人了？”对面的林书辛这时候开口了，语气有点冷，“最多十分钟之后，你就要和本次大集训告别了，还有心思东看西看？” 这场擂台战，李小森自信能把六人组的积分一网打尽，确保大集训的第一名，拿到他其实非常感兴趣的洗髓术机会。 六人组又何尝不信心满满，要把李小森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就此退出大集训呢？ 李小森忽然一笑，眨了眨眼，说：“等会儿上了擂台，我第一时间就认输，你们岂不是当场懵逼？” 林书辛一怔，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表情，厉声道：“你……你如果敢什么耍我们，我就——” 卡茨微笑着拍拍林书辛的肩膀，说：“别担心，我相信李小森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他用隐含警告的眼神看了李小森一眼，说，“因为如果你真那么做的话，就不止是戏耍我们六个，而是戏耍学院了。相信我，戏耍学院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只见六人组和李小森，分别从擂台两侧的楼梯拾级而上，登台就位。 擂台战的规则，是登台即战，根本没有监督导师来宣布比试开始，监督导师直负责在必要的时刻分开战斗的双方。 于是，战斗就在几乎所有人都没准备的情况下，以一种众人都没想到的方式，直接打响—— 卡茨在一脚踏上擂台的同时，眼中忽然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芒，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李小森脚边陡然升起四根光质的淡金色柱子，形成一个牢笼，把李小森框在其中。 武器支配域，自然力分支中的光系，初阶列表能力：四柱牢。 李小森只觉一股强劲的无形束缚力，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涌来，他没有对此作出反应，因为几乎就在卡茨出招的同时，远山小次郎爆喝一声，“跳跃式”和“铡刀”发动，居高临下直砸过来，而林书辛脚踏“双鱼步”，手成“六寸拳”，甚至比远山小次郎更快一步，便无声无息地从侧面贴上了李小森。 “四柱牢”对李小森束缚力巨大，远山小次郎和林书辛却进出如意，丝毫不受阻拦。 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卡茨的了不起，他对能力的掌控已经不是死板地照本宣科地施展，而是真正做到了随心掌控的地步。 李小森抬手横架远山小次郎的下劈腿，同时抬起右腿，踢向林书辛的小腿迎面骨。 但这时候，远山和林同时变招，他们的动作忽然转为柔韧，如蟒蛇般缠住了李小森的手脚！ 这根本不是他们本来的能力，而是……马特的瑜伽动作。 台下，对瑜伽颇为了解的林婉立刻认了出来，惊呼一声，喊声里充满了惊讶，还有惶恐。 因为李小森被远山和林缠住手脚的时候，马特本人也动了起来，他的一条手臂陡然间膨胀，“泰坦之臂”发动，紧接着那条手臂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电蛇，这又是自然力分支的“雷霆之力”。 马特一声低喝，巨臂舒展，大手张开，一把揪住了李小森的领子！ 远山小次郎和林书辛相继退开。 四柱牢，无声无息地化为四个金色圆环，箍紧李小森的手脚四肢。 马特吐气开声，抡起李小森的身子，高高甩过头顶，然后狠狠砸向地面。雷霆之力从他的手臂上传导到李小森身上，那电流中蕴含着强劲的麻痹效果，足可令任何非能力者动弹不得。 但这还不是结束。 二十米外，雏田美贵食指拇指成手枪状，遥遥对准了李小森，然后做了一个虚扣扳机的动作。 砰的一声，一颗虚拟的子弹从她指尖射出。 苏云影站在雏田美贵身旁，吹了口气，无形念力随着她的气息，附着在雏田美贵的虚拟子弹上，为其裹上了一层薄薄的、但密度极高的念力之衣。 李小森的身子被马特砸在地面上之前，裹着念力衣的虚拟子弹，便提前一步，正中胸膛。 那根本不像是一颗子弹，反倒像是炸弹。 只听一声剧烈的轰鸣声，震得在场所有人和直播前的无数观众心中一抖，李小森宛若被愤怒的非洲野象正面撞击，整个人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擂台周围的光屏上！ “卧……卧槽……！”观众们都惊呆了。 一上来就要分胜负吗？！ 以及这是什么配合？六人组的能力组合在一起施展，简直令人窒息！ 无数目光看向李小森，虽然观众们或多或少都知道擂台战不会出人命的规定，但还是不止一人忍不住心中发颤，想：“那个李小森，还活着吗？” 保罗看了身旁的徐文晟一眼，心想你的“二货笑容让人轻松”理论，看来完全就是扯淡啊。 吕宋已经从水上看台座位上跳起来，大吼：“救护车啊！要出人命啦！” 谁也没注意到，风铃这时候终于到了，姗姗来迟的样子。 “你来晚了哦。”索尔耸了耸肩，说，“已经结束啦，这场擂台战。” 雏田美雪也摇摇头，心想自己因为妹妹被打了一个耳光就专门拜托索尔帮忙，连夜为妹妹做特训，看来真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啊。 周围不少五部专员都低声议论起来，不少人都生出“后生可畏”的感想，因为身为初阶能力者的他们，不少人已经在小地榜上了，一身能力位几乎都满了。 但他们试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和李小森易地而处，面对六人组那明显有备而来的一套配合连招，就算能应付下来，也会闹个手忙脚乱，甚至很可能当场受伤吧！ 索尔又问风铃之前去哪里了。 风铃淡淡说了一句：“没什么，有点事情。” 然后她看向擂台上好像皮影般被打在光屏上的李小森，心想：结束了吗？才不会……李小森那个小子，今天大概会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吧。 果然，只见台上的李小森的脸皮，忽然塌下去一块。 他整个人在转眼之间，就如沙雕般崩塌下去，最后如影消散！ “那是——？”徐文晟忍不住站了起来，他当然认得出来那是什么能力，正是徐文晟本人最擅长的格斗域潜行分支的初阶列表能力：影！ 问题是，李小森刚才是什么时候把本体替换成影子分身的？为什么徐文晟这个本身就精通“影”的能力使用者都没看出来？ 惊呼声在周围渐渐响起，越来越大。 并不是每个观众都像徐文晟这么了解“影”，但他们脸上眼中的惊讶，反而比徐文晟更甚！ 徐文晟这才想起来什么，意识到了一个更关键的点—— 李小森他……怎么会能力？ 他……觉醒了？！！ 卷1章68 同样的能力，不同的用法 如今的魄罗岛是什么？不止是全世界目光的聚焦所在，更是修行学院大量资源和人员的集中地。 修行学院以总院为核心，分院为触角，各个专属机构为末梢，构成的网络覆盖全世界各地，这么大的一张网络，平日里保持正常的运作，需要多少资源投入，需要多少人员支撑？ 而现在，原本比较平均分配在整张大网上的资源和人员，其实有相当一部分都集中在了魄罗岛！ 李幸倪院长带着一小批学院精锐满世界追查俱乐部的据点，魄罗岛这边呢，表面以盛大空前的大集训吸引眼球，暗地里其实已经被打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军事堡垒，一个陷阱，一个战场，就看俱乐部的人会不会沉不住气打上门来。 不夸张地说，大集训期间的魄罗岛，等若世界的中心，汇聚了能力圈和世俗圈的几乎所有人的瞩目。 这是亿万众瞩目之地。 此时此刻，在世界中心的魄罗岛，在魄罗岛中心的水上擂台，李小森等若在全世界人的面前，展现出他的新身份：地球能力者，李小森！ 从三年前修行学院建立以来，全世界各地新觉醒的人数众多，但像李小森这么亿万众瞩目的，除了他之外绝无仅有！ 人们看到李小森被打到擂台周围的光幕上，然后身子崩塌化为影子消散，随后，又一个完整的李小森，摇摇晃晃地从那消散的影子里冒出来。 “那是……那是‘影’，那是格斗域的初阶能力！”终于有人喊起来，“李小森会‘影’，他会能力！他……他不是世俗圈的人了，他是一名能力者！！” 一时间，全场都沸腾了，原本以为李小森只是世俗圈的顶尖高手，挑战六名能力者，实在膨胀得过分。 但现在不同了啊，李小森居然也是能力者，一名初阶能力者能打过六名同阶对手吗？这个问题，就有点难以回答了！ “原来你已经是能力者了啊，那……还等什么？给我上啊！别辜负我给你找的资料啊！！”陈玉在那儿激动得嫩脸通红，简直比台上的李小森还激动。 徐文晟、保罗、吕宋也都吃惊又激动。李金妍这下连巴结李小茜都忘了，满眼放光地盯着台上的李小森。 而真正最关心也最为李小森担心的李小茜和林婉，反而不怎么激动，而是长长舒了口气，一直悬在心头的一颗大石头落了地，这下不用太担心李小森被打得重伤退出大集训了。 “哥哥加油啊！”李小茜盯着台上的战局，不自觉地捏紧了小拳头。 “李小森，加油啊。”林婉也轻声说，但说完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转而有些恼火道，“我给他加什么油啊，这个混蛋家伙，觉醒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害我们白担心这么久，真的是……气死我了啊啊！” 林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奇怪。 原本看李小森很不顺眼的，就算李小森来到集训这两天特别勤奋，但应该不足以让自己对他改观到从讨厌他到关心他的程度吧…… 在场的导师们，还有五部的专员们，也都对李小森突然展现的能力者身份颇为吃惊。 索尔哼了一声，眼神中有些嘲弄，甚至有些厌恶，说：“原来早就是能力者了，那之前搞得那什么积分约战，就很有些欺诈嫌疑了啊。明明是能力者却伪装成觉醒级的学生，要不要脸？” 风铃说：“不，他之前不是能力者，昨夜才觉醒的。” 索尔一怔。 雏田美雪则眼神有些奇异地看向风铃，轻声说：“原来如此……你帮他做觉醒流程的吗？” 风铃点点头。 索尔一下不乐意了，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你帮李小森做觉醒流程？风铃，你到底怎么想的？那种小鬼有什么好让你在意的，大集训的导师多了去了，为什么你要亲自去帮那小子做觉醒？！” 在索尔的心目中，风铃可是自己迟早要追到手的妹子啊，虽然现在没啥进展。 但他非常讨厌风铃对李小森另眼相看的这种感觉，风铃对他这个天才可都不怎么在意啊，那个李小森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雏田美雪不是索尔这种关心则乱的类型，相反，她和风铃一样也是女性，而且比风铃大好几岁，是过来人，明白更多。 她在一边默默看着风铃看台上李小森的表情，心中一动，“这个李小森，看来是真的有些不寻常呢，风铃看他的眼神和表情，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擂台上，六人组一套连招全打在了李小森的影子分身上。 看着从破碎的影子里重新升起来的李小森，林书辛咬着牙齿，冷笑着说：“果然，如卡茨猜测的一样，李小森你果然不是什么世俗圈高手，而是能力者了！你这个骗子，无耻不要脸的东西！真以为是能力者了就能和我们对抗？太天真了！” 林书辛骂了两句，闭上了嘴巴，踏着“双鱼步”再次冲了上去，他要让李小森知道，隐瞒能力者身份戏耍于人，究竟要承担怎样的后果！ 但这时候，卡茨盯着站在那儿不言不语的李小森，忽然脸色微变，喝道：“林，回来！那也不是本体！” 林书辛一怔，这才发现对面的“李小森”笑了笑，做了个鬼脸，然后也……如幻影般消散了！ 那居然还是个影子！ 李小森的本体又在哪儿？ 林书辛忽然觉得头顶一暗，远山小次郎发动了“跳跃式”和“铡刀”，从空中砸下来，看这架势居然是要攻击他林书辛吗？ 远山小次郎的眼神很焦急，大吼：“林，你背后，背后！” 李小森的本体，就在林书辛的身后，真的如影子般默默站在那里，然而台上的五人看到了，台下的观众们以及世界各地看直播的观众也看到了，唯独林书辛本人全然无觉！ “卧槽！”林书辛暗骂一声，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踏着“双鱼步”，急速前冲想要拉开距离。 但李小森压根没追他的意思啊，简单在林书辛的后脖子那儿锤了一拳，然后就不再多看。 林书辛跑出去十多米，回过头来，见已经和李小森拉开距离了，这才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则是被羞辱了的滔天怒火。 “妈的，这个混账东西，我林书辛今天要是不把你……” 他没说完，忽然觉得后脖子剧痛，满眼金星地踉跄了几下，最后还是没坚持住，扑倒在地，挣扎着却爬不起来。 “真是的，我知道你个人实力挺强的，但既然选择了六打一，你倒是有点团队协作精神啊，一个人冒冒失失地冲出来算什么呢？”李小森在那儿默默心想，“你主动露出这么大的破绽，那就不能怪我了，话说‘无形潜劲’这能力挺帅的，还挺好用！” 是的，一开始是格斗域潜行分支的“影”，刚才则是格斗域战技分支的“无形潜劲”。 这是那位桃学长的绝招啊，李小森现在战斗体质近乎百分百大成，随便模仿个初阶能力还不简单？他现在的身份是地球能力者了哟，所以昨夜专门拜托风铃学姐，帮自己挑选了好些能力，连夜学了。 表面上用的是地球上的能力还有世俗高手的身手，内在驱动却是战斗体质、战斗水晶、以及三相原力，这还不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远山小次郎的腿这时候终于砸下来。 李小森这次没用任何能力，只是简单地一伸手，又准又稳地捏住了对方的后脚跟，随后抡转手臂，把远山小次郎在空中甩了两圈，然后丢棒球一般丢了出去。 远山小次郎晕头转向，天旋地转之间，只觉全身一麻，原来是被李小森丢出去，正中马特。 马特轮动泰坦之臂，催动雷霆力量，正要配合远山小次郎夹击李小森，结果呢，一身强劲电力，却打在了迎面飞过来的远山小次郎身上！ 远山小次郎摔在地上，全身激灵灵的一阵乱抖，脸色诡异，说不出话来。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马特低沉地说了一句，不再往前冲，反而后退了两步。 李小森不由对这个美国人有些刮目相看。 这人很沉稳，很冷静，他已经意识到了吧，继续乱冲，只会被李小森逐个击破，所以他退了两步，横臂胸前，凝视李小森，用他那巨大的身躯把雏田美贵、苏云影、还有卡茨挡在身后。 马特身后，苏云影和雏田美贵看着倒地不起的林书辛和远山小次郎，脸色都很凝重。 苏云影上前半步，“念力镜面”发动，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若有若无的镜面，在她面前沉浮不定，形成重重防护。 雏田美贵则后退了半步，站在苏云影的保护范围内，深吸一口气，举起右手，虚拟枪械遥遥瞄准了李小森。 至于卡茨，他的站位甚至比苏云影和雏田美贵更靠后，相比起五个同伴，他是最沉着冷静的，正在那里嘴唇微动，喃喃着什么，似乎在准备什么大招。 “李小森，我承认，我们都小看你了。”马特这时候开口，说道，“但到此为止了，我不会让你越过我这道防线一步的。” “是吗。”李小森笑了笑，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圈，画完一个又一个，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他每凌空画一个圈，便有一套完整的“能量内甲”凭空生出，这是武器支配域的初阶能力，很多初入能力圈的人都会，掌握起来并不难，提供的防御力却非常可观，性价比很高。 但在李小森手中，能量内甲的用法很是与众不同。 首先，他挥手之间，就凝聚出了十多套能量内甲，而且还在继续凝聚出更多。 然后，更重要的是，他的这些能量内甲，并不是穿在自己身上，而是飞过去，一层又一层，尽数套在马特的身上！ 马特呆了呆，低沉怒吼道：“这算什么，区区能量内甲，难不成想把我裹起来？你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这种级别的能力，靠数量就能堆叠就能捆住我？” 他挥舞手臂，把两套内甲撕扯得粉碎。 然而越来越多的能量内甲，宛若无穷无尽，持续套下来。 上架第一天，今天加一更哦~ 卷1章69 能力combo和第四域 马特怒吼连连，声音从一开始的愤怒，渐渐变得吃惊，进而骇然，最后充满不可思议。 他的“雷霆之力”和“泰坦之臂”，都是初阶能力中非常了不起的能力。 反观“能量内甲”呢？顶多是性价比比较高，但这是初阶中的菜鸟才会学习的最基本的能力啊，经常是觉醒之后为了尽快填满三个能力位，才会选择的能力。 但就是这么一式简单的能量内甲，一次性数十套地飞过来，套在他身上，硬是最后把他裹成了个粽子，什么雷霆之力，什么泰坦之臂，统统施展不出来！ “法……法克……！！”马特轰然倒下的时候，内心完全是崩溃的，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奇葩的方式败下阵来。 能量内甲，还有这种完全乱来的用法吗？ 这个李小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怪家伙！ 能力者之间的较量，强弱分别，归根结底只看两点，一是绝对等级，二是能力运用。 等级上，李小森如今是初阶近乎圆满，战斗体质完成度高达99%，对应地球能力者的能力值……好吧，其实没办法对应，因为根本不是数量上的问题，战斗体质追求的是生命层次的提升，是质变，而不是单纯的能力值数量上的叠加。 只能说，李小森99%完成度的战斗体质，对一切地球初阶能力者，都有碾压性的优势。 其实别说地球能力者了，在曾经的世界里，无论是以力量著称的上古力泰坦，还是那些天生各方面都很强悍的龙族，同为初阶时对上战斗法师，都会被摁在地上暴打！ 而在能力运用方面，李小森表面上用的是“影”、“无形潜劲”、“能量内甲”这样的地球能力，以及所谓世俗圈顶尖高手的格斗技巧。 但本质上，都跳不出“三相原力”的具体运用，以及“战斗体术”的范畴。 所以，看起来只是一大堆的能量内甲套向马特，但那不是普通的能量内甲啊，而是三相原力凝成的内甲！ “三个了，还剩三个。”李小森越过动弹不得的马特，继续向雏田美贵、苏云影、还有卡茨进逼过去。 这时候，周围观众们的热烈议论和惊叹声，反而变小了些。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战斗，不愿意错过任何细节。 现在，就连那些眼光比较高明的集训导师和五部专员，都有点说不好这场擂台战的最终走向了。李小森已经击败了六人组里的三人，他真的能创造奇迹以一打六，还是说终究难免倒在挑战以卡茨为首的六人组的途中？ 卡茨还是没动作，除了最初的四柱牢，他没再对李小森做过什么，还在那里默默准备着什么。 “苏云影！”雏田美贵这时候喊了一声。 苏云影点点头，挥了挥手，半空中的所有念力镜面合一，形成一个巨大的镜子，这镜子并不是平面，也不是能防御各类能力甚至反弹能力的凸面，而是……凹面。 凹面的念力镜有什么用呢？ 很快，苏云影和雏田美贵就联手给出了答案。 只见雏田美贵深吸一口气，发绳突然崩开，满头长发无风狂舞，她脸色肃然，半蹲下来，做了一个扛射火箭筒的动作，“虚拟枪械”的能力发动，但这次虚拟的不再是手枪，而是火箭筒！ 轰的一声，整个擂台剧烈震动了一下。 虚拟的火箭炮喷射而出，强大的反作用力，甚至令雏田美贵本人向后飞了出去，她的脸色变得很是苍白，但眼神里有着期待和兴奋，打到现在，她有吃惊，也有震撼，却也被唤醒了一种热血沸腾的激战感觉。 “这一记虚拟火箭炮，看你怎么接吧，李小森！” 雏田美贵心说，“我这一击的威力，我们六个人里除了卡茨应该没人敢正面硬接。关键是，苏云影的凹面念力镜，有着放大我的炮火效果的能力！” 在雏田美贵看来，她自身能力的威力，加上苏云影的强化，虽然还达不到风铃学姐的核心能力“倍化”的增幅效果，但绝不是李小森能接下来的！ 虚拟火箭炮穿过凹面镜，速度陡然暴涨了一大截，呼啸着朝着李小森，迎面轰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李小森是否能接下这恐怖的一击。 不得不说，雏田美贵的能力的杀伤力和破坏力真的很强，面对这一炮，李小森是选择闪避，还是迎击？似乎无论哪种处理方法，都很难完全规避伤害。 毕竟擂台就这么大，而雏田美贵的这一记虚拟火箭炮，威力比起真正的火箭炮，威力只强不弱！ “了不起的能力配合。”李小森看着迎面而来的炮弹，表情很认真。 地球能力者的特点，李小森现在有点明白了，这里单独一项能力拿出来，或许并不是特别厉害，总有各式各样的弱点，但不同能力配合起来的效果，往往能出人意料。 其实这正是地球能力者的修炼思路，初级阶段把能力位填满，让能力值达到容量极限。 中级阶段，就开始围绕核心能力，重新梳理全身所有能力，最后要达到的目标，是能够以核心能力为中心，把不同能力组合起来，形成“能力combo“。 能力combo可以是短时间内的多项能力接连施展，所形成的“连招”，也可以是把多项能力组合，然后在一瞬间施展出来的“复合型能力”。 到了高级阶段，能力位之间开始建立内在联系，那时候，能力之间就不是简单的combo组合，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融合。 以自身有限的能力，自行融合创造出无穷无尽的新能力！ 眼前的虚拟火箭炮穿过凹面念力镜，速度和威力陡然得到加强，这还算不上能力的融合，但已经初步具备“能力combo”的雏形了。 “如果马特、远山小次郎、还有林书辛他们，始终保着雏田美贵和苏云影打，这一仗或许还真不那么容易拿下来呢。”李小森心中涌起一个念头。 这时候，加强版的虚拟火箭炮，已近在眼前。 李小森深吸一口气，抬起双臂，脸色肃然，做了一个非常扎实、似乎有万斤之沉重的立盾的动作。 吕宋呆了一下。 因为随着李小森的动作，一尊盾牌凭空浮现，竖立于擂台上，这正是吕宋的得意能力“大盾”，但和吕宋比起来，李小森手里的盾牌简直大如小山！ 这是一面真正的大盾！ 剧烈的轰鸣声在人工内海上响起，远远传遍了整个魄罗岛。 虚拟火箭炮在大盾盾面上炸开！ 所有碰撞震动和爆炸波动，都被擂台周围的光幕吸收，外界的人只能从那光幕的疯狂闪烁，感受到擂台上的碰撞有多么剧烈。 无论是现场的观众，还是通过直播观看的人们，一时间都看不清场内的情形。 擂台上，一片混乱的能量乱流之中，李小森低低笑了笑，心说：“既然你们用组合能力来攻，为表示尊重，我也用组合能力来回应吧。” 李小森至今交手过的能力者，其实不少了，只是大多数都不为人知。在众多能力者对手里，李小森其实已经碰到过一个会“能力combo”的人了。 那是大集训刚开始的时候，两个在人群里对李小森发起偷袭的家伙中的一个。 李小森至今不确定那两个人是谁派来的，但他记得其中一人的能力：“变色龙”和“变色龙之舌”，一个是格斗域潜行分支的能力，一个是格斗域战技分支的能力，虽然只是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能力组合，但也算是了。 李小森退了半步，“变色龙”能力发动，身子隐没在擂台之上。 片刻后，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苏云影和雏田美贵的背后，像是从环境背景里，冒出来半截身子，然后双手无比迅速地探出，分别在两女的背心拍了一记。 然后他重新退后，隐于环境之中，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雏田美贵和苏云影的脸上，都浮现出极为怪异的表情，直到几乎不分先后的慢慢软倒在地，她们都没弄明白李小森是怎么对她们下手的。 水上看台上，风铃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女式黑框眼镜，看起来只是让她的气质变得有些可爱的眼镜，实际上是学院技术部的最新产品，拥有遥望、部分透视、红外线视野、显微等诸多实用功能。 “倍化”的能力几乎对一切装备武器生效，于是这副眼镜，在风铃的手中，效果进一步翻倍，让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之前在擂台上，李小森击败两女的过程。 一旁的索尔和雏田美雪，也用不同的方式，看穿迷雾，全程看到了李小森的动作。 雏田美雪和索尔的表情都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似乎看到了某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无论是大盾，还是变色龙系列组合能力，应该都不足以让他们这样的总院地榜强者如此动容才对。 雏田美雪说：“影、无形潜劲、能量内甲、大盾、变色龙、以及变色龙之舌，这样算来，李小森已经展现出六种初阶能力了，除了能量内甲，其他都是列表能力，不是随随便便打一针就能学会的能力。” 索尔眼神凝重，“五个列表能力吗……而他觉醒的时间，是昨天晚上？” 风铃说：“准确地说，是六小时二十三分钟之前。从他觉醒到现在，已经学会了十五个初阶能力。” 索尔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认为这事绝无可能，因此说不出口。 雏田美雪吸了口气，把索尔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可能是‘第四域’吗？” 风铃点点头，说：“我认为有这个可能，所以已经向上边汇报过了。” 这时候，擂台上的剧烈爆炸形成的乱流，终于渐渐平复下来，无数道目光在看到倒在地上的雏田美贵和苏云影的一刻，都变得近乎呆滞了。 因为太吃惊，太震撼了，以至于在场的人们都没注意到，之前并没有露面的集训首席导师团、让、以及赵三这几位真正的高层，悄然来到了现场。 第二更到~感谢所有订阅和月票支持的朋友！如果暂时没条件订阅，记得把推荐票留给我哟~木木鞠躬感谢啦！ 卷1章70 神之手系列 “哦哦哦！五个了，李小森已经击败五个人了！” “只剩下卡茨了，李小森只要再击败一个人，就能创造奇迹！” 短暂的寂静之中，无数人都从看台座位上站了起来，太激动了，这场大集训真的太精彩了，这才三天的时间，就有这么劲爆的一场擂台战。 天哪，一个初阶能力者真的可以一打五个！还能打倒第六个吗？ 不得不说，人类的天性就是希望看到奇迹，原本不怎么看到李小森觉得他太膨胀的观众里，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开始转而希望李小森能赢下这场擂台战了。 “冲啊，李小森上啊，揍扁最后那个小白脸！”陈玉几乎要自己跳到台上去。 林婉用力抱住她的腰，恼火道：“老师你到底什么情况啊？能不能消停点！又不是你自己上台打，不用这么激动吧？” 话是这么说，林婉其实也很激动，虽然她努力掩饰着不愿表现出来，但她看着台上李小森稳稳站立的背影，心里说：“原来这么帅啊，那为什么之前要那么懒呢……无论如何，加油啊，就差最后一步了。” 吕宋和保罗勾肩搭背手舞足蹈的，恨不得在脸上写上“台上那个牛人是我们老大”！ 徐文晟则一脸我不认识这两个二货的表情。 李小茜转过头，恰好看到赵三、让、还有几名大集训首席导师团的成员来到了擂台旁。李小茜忍不住有些骄傲，这些原本大概不怎么在意擂台战的人，也都因为哥哥的战绩来了呢。同时她也有些疑惑，因为赵三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隐约有某种期待。 赵三走到监督导师身旁，轻声问：“现在什么情况？” 监督导师看了一眼台上的李小森和卡茨，说：“李小森击败五个人了，不过最后卡茨这一关，估计过不去。” 赵三也看了卡茨两眼，点点头说：“原来如此，这小子还准备了这么一手……等会儿你注意点，别让卡茨把李小森伤得太严重了。” 监督导师奇怪道：“发生什么了吗？” 赵三说：“根据风铃的汇报，李小森昨天晚上才刚觉醒成为能力者，但你看他刚才到现在为止，已经展现了几种能力了？” 监督导师怔了怔，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几乎失声叫出来：“是……是第四……” 赵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先别声张，我也希望是，但还不确定。无论如何，这场擂台战的意义不同了，李小森赢是估计赢不了的，但如果他真是我们想的那样的话，就不能让他受伤，至少不能伤到退出集训的地步。” 昨夜里，李小森觉醒之后，想着自己既然对外身份已经是地球能力者了，那必然要学点能力不是？ 做样子嘛，得敬业点。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李小森为了不太高调，专门向风铃咨询了一下，每项能力的学习时间一般是多久，六个多小时学会十五个能力，在李小森的概念里，还算合理。 但风铃有一点没说啊，单独一项能力，李小森的学习时长没毛病，顶多属于天才范畴，不属于变态级别。 只是，风铃有一点还没来得及说，那就是单独一项能力的学习的确没那么复杂，但能力圈的一项认知是：学习一项能力之后，要至少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学习下一项能力。 所以李小森学完十五项能力，理论上应该需要至少两天的时间，可他呢，他六个小时就搞定了！ 每个圈子都有无法解释的事情，能力者没有从幕后走向台前时，世俗圈的各种奇怪的难以解释的事情，往往被套上“超自然现象”的头衔，实际上几乎都是哪个能力者一不小心展现了超能力这类事件。 而能力圈里，其实也有难以解释的事情，修行学院号称所有能力的汇聚之地，但也有些事情，是很难解释的。 于是，修行学院的学术大咖们，认为在已有的三大能力域的理论体系之外，还有一个不被他们所明白的第四域。 所有没办法解释的事情，一般都会划分在第四域的范畴里。 比如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位能力者，觉醒之后没有在三大能力域的范围里，学会任何能力，一度被认为是个废柴。但他跑去玩博彩，最后赢到手软！ 后来才发现，这个人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没有三大能力域的能力，他的能力，属于三大能力与域之外的第四域。 这一能力后来被命名为：超凡幸运。 当然这个例子有点早了，举个当下的例子吧，那就是当今的修行学院院长李幸倪，她就拥有一个第四域的能力，名为“能力大师”。这一能力没什么别的特点，只是让李幸倪的能力学习速度，堪称变态。李幸倪今年三十出头，却已经是整个修行学院、甚至能力圈的历史上，掌握能力最多的人！ 她一共拥有360个能力位，这是能力值的极限，任何能力者都不可能拥有比360更高的能力值。 而李幸倪在自身360个能力的基础上，融合创新出来的全新能力数量，据说以万计！ 现在，李小森因为一夜之间学了十五个能力，被学院方面认为可能和李幸倪一样，也有可能拥有某些第四域的能力……这就是李小森本人完全没预料到的事情了。 当然了，站在赵三等人的角度，只是“可能”，还没到“确认”的地步。 其实即便确认了，也不一定代表什么，毕竟第四域的能力中，有“能力大师”这种堪称bug级别的能力，也有“超凡幸运”这种其实没什么实战意义的。 擂台上，李小森和卡茨相隔数十米，彼此对视。 “你让我很吃惊，李小森。”卡茨脸上还是那标志性的漂亮微笑，“我们已经做了尽可能万全的准备，但没想到，除了我之外，我的五位同伴还是都败在你的手下。” 李小森没接话，他觉得卡茨的状态有些奇异，你五个同伴都被我干翻了，剩你一个光杆司令，你怎么好像还很开心？ 卡茨忽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刚觉醒不久，还是预备生，就已经在小地榜上有自己的位置了吗？” 李小森说：“别告诉我是因为你太帅。” “呵呵，你过奖了。”卡茨抿了抿嘴，轻声道，“小地榜上的人，一半都已经填满了能力位，剩下一半也差不多。你应该知道，初阶能力者之间的较量，首先比的是谁的能力值高，然后才是所掌握能力的强度以及能力的运用。也不怕告诉你，我目前的能力值，是21……” 李小森由衷说：“很了不起啦，六人组里，你的实力当之无愧是第一名，而且远超其他五个人。不过照你所说，21的能力值，和分院小地榜上的那些人相比，还差得远吧。这么说你在能力的运用上，很与众不同喽？你掌握的能力是什么呢？” 卡茨说：“你很聪明。其实答案刚才你已经展示过了，变色龙系列，对吗？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我们能力者修炼到中级阶段，就很少单独拿出来一项能力对战了，用的都是能力combo，其中非常了不起的经典combo，会以‘某某系列’来命名。比如你刚才的变色龙系列，实际上完整的系列一共包含13个能力。但完整的系列很难的，因为往往涉及到不同能力域的不同分支，而除了李幸倪院长那样的通才，很少有人能兼顾三大能力域的所有分支。” 说到这，卡茨顿了顿，指了指自己，有些骄傲地说：“我呢，我很幸运，虽然我的能力值只有21，但我在各个能力域的多项分支上，都有天赋。这让我恰好利用已有的这些能力位，就拼凑出了一个传说中的系列的一个雏形。虽然还不完整，但足够让我以预备生的身份，跻身分院小地榜了。” “这个传说中的系列，被称为超级能力combo的存在，名为：神之手系列。” 卡茨说着抬起了他的左手，昨天曾展现过的那个手套，现在还在，但手套已经不是白色的了，而是散发出一种让天空中刚刚升起的旭日都为之黯淡的璀璨金光！ 相隔整整三十米开外，卡茨手一抬，隔空虚按，一股让李小森都为之动容的磅礴巨力生出，狠狠攥握住李小森的身体，要将他捏碎、压扁！ 卡茨之前所展现的力量，只有一个四柱牢，然后就全程看着自己的五名同伴一个个倒下，毫无作为。 不少观众甚至认为他名不副实，空有那么大的名头，实际实力恐怕不怎么惊才绝艳。 直到这一刻，他展现了神之手系列。 哪怕还是不完整的，但那剧烈辐散开的力量波动，以及那不可一世宛若古神从天空中探下一只手来，要向触怒神威的凡人降下神罚的神圣而又威严的气势，还是让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即便以风铃、索尔、雏田美雪这种已经屹立在总院地榜的最尖端，随时可以向小天榜发起挑战的人物，这一刻都满脸肃然，凝视擂台上如神一般抬手虚按的卡茨。 “你们家族，出了个真正了不起的人才呢。”一名大集训的首席导师团成员，看向了站在旁边的让，“这份天赋，别说小地榜了，正常修练下去，地榜榜首指日可待，绝对不会比风铃那丫头差。” 让点点头，客气了几句，脸上倒是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情绪。 赵三站在监督导师身旁，嘴里催着：“好了，我看可以了，再打下去李小森就要受伤了！啊啊，没看他完全被捏住了吗，还不出手中止这场战斗？” 监督导师点点头，就要下场，她本人的判断也和赵三一样，继续打下去的话，李小森绝对会落得个重伤的下场。 神之手系列，哪怕是不完整的，也不是预备生能应付的，这甚至不是初阶能力者修炼的范畴，至少是中阶才有可能触摸的领域了。 卡茨确实是当之无愧的预备生第一。 这时候，擂台上的李小森忽然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在战斗中流露出笑容。战斗法师，以战斗为名，即便李小森前世的经历再怎么令人难受，总有一份对战斗的热情，埋藏在他的骨头和血液里，不会消失。 “或许，恢复修炼，重新开始战斗，也不完全是坏事呢。”李小森笑着，心里说了一句。 然后他完全挺直了腰板，微微抬起头，像是面对神威都凛然无惧的勇士，也抬起了左手。 第三更！吼吼~！ 卷1章71 打哭了 李小森提起拳头的时候，监督导师正要穿过擂台周围的光幕屏障，进入擂台，强行中止这场战斗。 但这时候，她似有所觉，忽然停住了脚步。 赵三就跟在这位监督导师身后，看得出来，赵三是真的很在意李小森，或者说，是在意李小森身上可能存在的第四域的能力。 所以他那胖大如巨型皮球的身躯，一路滚动着，紧跟在监督导师身后。 一边走还一边在催：“快点快点，我的天，现在的擂台监督者性子都这么慢吗？我总算明白三年来擂台战的意外事故率每年递增的原因了！再不快点小心我用部长特权给你穿小鞋啊喂！” 监督导师这突然一停，赵三没刹住脚，圆滚滚的肚子直怼上去，把监督导师撞得一跤跌倒，没走进擂台，而是扑进去的！ 赵三一呆，赶紧去扶。 这样一来，现场实力最强的两个人，反而没看到李小森提起拳头之后的动作—— 李小森的动作出奇简单。 左手五指捏紧，呼的一拳打出。 倏发倏收。 没了。 这……这和对面的卡茨相比起来，简直形成了极端强烈的对比！ 要知道卡茨从上台之后，丢了一个“四柱牢”，然后就开始了默然而漫长的准备，他那神之手系列并不完整，但准备时长依然久得令六人组里的其他五个人都扑街在地了。 李小森不知道雏田美贵他们怎么想，反而如果自己是卡茨的队友，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有没有搞错？让我们出来卖，你自己就躲在后边收人头？ 好处都让你拿了，风头也让你出了，装逼也让你装了，我们呐？炮灰吗？！ 卡茨的大招准备时间长，威力宏大，气场十足！ 金光灿灿的神之手一出，全场焦点都被强行吸引到他身上，以及整个擂台都被他纳入力量掌控之下，空气似乎凝结成了整体，压向对面的李小森。 反观李小森呢，他就一拳，准备时间为零。 太不起眼了，实在是太不起眼了！不起眼到，在场众人满脸震惊地看着卡茨的终极酷炫大招，竟然没人注意到他打出这一拳的动作，错过了他出拳的那一瞬间。 关键是出招之后也没特效，似乎就是……最简单最普通的……一拳？ “没错就是最简单最普通的一拳啊。”李小森心想。 抛开所有花哨的外衣，调动起战斗水晶中的全部三相原力，凝聚于一拳。 这一拳甚至连战斗体术都不算。 拳锋所向，直指对手招式的最强一点——是的，不是传统体术对准弱点的思路，而是主动迎向对手的最强一点——因为，击溃了最强一点，就等若击溃了对手的全部弱点！ 刺啦一声。 擂台上忽然响起了皮革被暴力撕破的声音。 原本整个擂台空间，都被渲染成淡淡的金色，现在呢？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把那满场的金色撕开，扯成两半！ “怎么回事？”之前恭喜让的那个首席导师团成员一愣，“是不是神之手系列的施展难度太高，卡茨有点掌控不了啊？但不会啊，我看他刚才出手很稳的。” 让一向从容平静的脸色忽然一变，低声说：“不是卡茨，是……是李小森？！” 只见擂台上的金光向两边退散，似乎在惧怕着什么，很快让出了一条空白地带。 李小森最简单也最强劲的一拳，拳劲返朴归真，本是无形。 卡茨的招式，那漫天的金光，却间接勾勒出了拳劲的形态！ 像是一条路，从李小森为起点，直通向对面的卡茨。 “怎么回事？李小森……还有反击之力？”从地上爬起来的监督导师和赵三都很吃惊。 看台上，索尔终于不再是万年抱着膀子的牛逼样儿了。他眼中流露出万难理解的神情，因为神之手系列一出，这场擂台战就该结束了，索尔无法想象李小森还有什么挣扎的余地。 雏田美雪一言不发，起身离开距离擂台有点远的这片看台，直奔向擂台方向。 风铃倒是站在原地，没跟上去，但她其实已经全力发动“倍化”能力，强化那技术部黑框眼镜的洞悉效果，仔细捕捉台上的每一个细节！ 擂台上，无形拳劲终于到了卡茨面前。 卡茨作为当事人，自然也很意外，但他内心强烈的骄傲和自信，让他不认为自己会输，更不认为“神之手系列”会输。 “喝！！” 他一声爆喝，漫天金光回归到他的手套上，然后他手一张，狠狠拍向来到面前的拳劲！ 这个平日里总是笑眯眯优雅如狐的少年，终于不笑了，他眼中涌起一种平日里都掩饰起来的冷酷和高傲，还有一种即将撕碎猎物的暴虐。 然而…… 在和李小森的拳劲接触的瞬间，卡茨立刻就是一怔。 他险些以为自己在和苏云影战斗！ 因为那拳劲中的力量飘渺空洞，难以捉摸，是精神域的特质，但又比苏云影的念力极致、尖锐了无数倍。 下一刻，卡茨的感觉又变了，因为精神力构成的拳劲陡然一转，变成了极致的身体力。 再下一瞬间，身体力转为元素力。 紧接着又是精神力、身体力、元素力……如此轮转不休。 “这……这是什么鬼？”卡茨脸上的高傲和冷酷凝固，眼中的暴虐和凶狠消失。 李小森的拳劲内敛到极致，所以没有发生任何众人期待的激烈碰撞，而是融入了卡茨的身体。 卡茨都快疯了，他感觉自己像是榨汁机里的小黄瓜，被高速轮转的三相原力摁在那里摩擦压榨！ “哎呀，这才像是一个初中生该有的表情嘛。”李小森看着卡茨，嘟哝道，“小小年纪，装什么成熟，玩什么城府啊，哼。” 对方此刻的表情，完全是懵逼的，像极了第一次跑去网吧兴高采烈地准备和高年级的学长们开黑，结果被告知没有身份证不能进入时的表情。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不久前还是火星撞地球般的激昂，立马就变得风轻云淡，擂台上倒着五个人，剩下的李小森和卡茨相隔三十米站立，一如卡茨出招之前，就好像之前的交手压根不存在一样！ 观众们也都眼巴巴看着，受到台上的寂静气氛的感染，包括赵三和监督导师这样的大人物在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似乎生怕一股气息，就吹破了场间的平衡。 之前叫得最激动的陈玉，也不吭声了。 她和林婉彼此紧张无比地抓着对方的手，恨不得把手捏紫了。 李小茜已经冲到了擂台旁，恰好就在同样来到近前的雏田美雪身边，紧紧盯着台上。 徐文晟被保罗和吕宋夹在中间，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被这两个家伙勒断了，但他没吭声，和所有人一样看着擂台上。 因为即便赵三、监督导师这样的人物，都看不明白了，这场比试谁赢谁输？ 其他观众，风铃、索尔、雏田美雪、集训导师、五部专员、预备生和觉醒级的学员，还有通过直播关注着这里的全世界的新闻媒体和普通观众，就更不知道李小森和卡茨到底打出了个什么结果！ “应该还是卡茨赢了……吧？”那名集训首席导师团的成员低声说，他其实想巴结一下让，或者说，巴结让所属的联合家族。 但这导师的口吻也是不确定的。 让这时候压根连客套话都不说了，一双眼睛凝视擂台上的卡茨和李小森。卡茨和让都是联合家族的成员，卡茨是让的后辈，是让亲自送他去夏令营的。 让很了解卡茨，那孩子从小心智就远比同龄人成熟，印象中，让从来没在卡茨脸上，看到过他现在的表情。 那是……孩子的表情。 但卡茨几乎就没有过孩子的表情！ 终于，卡茨本人开口了，他问李小森：“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小森立刻高举双手，“什么都没做！天哪你长得这么漂亮，别当众说这种话啊，很容易让人想歪的！” 卡茨固执地盯着李小森，加重了语气：“神之手系列是绝对强大的，我……是我施展得有问题吗？” 李小森叹了口气，说：“神之手系列没问题，你也很了不起。” 卡茨又问了一遍：“所以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呢？为什么我没问题，神之手系列也没问题，但我就……输了呢？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这一刻，他终于脱下成熟的外衣，茫然得好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委委屈屈地看着李小森，嘴一瘪，眼眶一红，这特么是要哭了？ 李小森有些抓狂，用力揪着头发。 有没有搞错啊？现在的小孩都怎么回事啊？嚣张跋扈地来挑战我的人不是你吗？这……这是被我打哭了嘛？天哪！ 卡茨这时候抹了把眼泪，吸一口气，恢复了平日里的风度和优雅。 他整理了一下因为战斗而变得散乱的头发，还有身上的衣服，说：“联合家族的成员，即便输了也要败得优……” 最后一个雅字没有说完，他两眼一翻，终于支撑不住，仰天倒地，晕了过去。 李小森又叹了口气，也难为你了，吃了我那一拳，还坚持说这么多话才倒下……好啦好啦，预备生第一你当之无愧，我给你鼓掌行了吧？ 之前被打趴在地的林书辛、远山小次郎、还有马特，都呆呆看着倒下的卡茨，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雏田美贵这时候悠悠转醒，看着擂台上唯一还站着的李小森，有些茫然。 全世界无数的观众，在现场的，不在现场的，世俗圈的，能力圈的……此刻都把目光投向场上唯一站立的那道少年身影，作声不得，他们心中还有点不敢相信。 直到监督导师的声音响起，听得出来这位监督的声音也有些发颤，不如平时稳定。 “擂台战结束。”她宣布说：“胜者……李、李小森。” 今天还是三更哦~这是第一更。 卷1章72 女复仇者 监督导师宣布这场擂台战的结果后，在场的观众们依然呆了好一会儿，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开始鼓掌，掌声迅速传染开来，一起响起的还有观众们由衷的欢呼。 观众们终于确认、相信了：李小森他真的赢下了这场擂台战！ 保罗和吕宋一左一右勾着徐文晟的脖子，激动大喊：“赢了赢了！” 徐文晟满脸生无可恋，很想说你们庆祝可以，激动勒我脖子我也能忍，但可不可以别喷口水？ 陈玉用力抱了抱林婉，回头又用力抱住李金妍，三女在那儿啊啊呀呀的，情绪激荡之下也不知道在叫些什么东西。 这时候，林婉和李金妍也抱在一起，然后才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哼哼两声，各自分开。她们可是有宿怨的对头，这点可不能忘记。 擂台边上，气质和容貌俱佳的日本大美女雏田美雪，站在那儿一脸无奈。 她本来想上台带妹妹下来，但她的手被人拉住了，李小茜激动之下也没多想，拉着雏田美雪的手，一个劲儿地甩，“太好了，太好了，我哥哥他赢了哦！唉，其实只要没受伤就很好了！” 就这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在这片人工内海上空，经久不散。 李小森站在台上，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他虽然是活了两世的人，但上辈子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他以前大部分时候只是深入敌后的孤独尖兵。 站在无数人的目光聚焦之下，李小森自然是不怕的，否则他当初也不会在面对全世界的新闻发布会上，说出那句经典的：“算我一个。” 但……被万众瞩目，而且是充满鼓励和善意的注视着，李小森真没尝试过。 或许正是上辈子的经历太过凄惨，李小森在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封闭了内心，只对李小茜一人敞开不设防。现在被掌声和欢呼环绕，他喜欢这种感觉，但又有些不适应。 一时间他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如果李小森能听到全世界直播屏幕前的人们的热烈声音，他会更受震动的。 但仔细想想，也不算完全意料之外啊。 现在李小森的头衔可多了：大集训开始第一天就设下积分约战的男人，一句“任何地点任何时间任何人”卷起一阵全球范围内李小森旋风的男人，当众击败远山小次郎然后提出一打六挑战的男人，以及，真的完成了一打六的奇迹，甚至把联合家族超级天才卡茨打哭的男人！ 如此多的头衔集于一身，怎能不让人们疯狂呢？ 这并不只是今天一场擂台战的结果啊，而是这几天来的所有事件的发酵、酝酿、以及最后的爆发。 又过了一会儿，李小森顾不上感受这份陌生的来自众人的善意了。 他开始反思。 自己最后这一拳打翻卡茨，是否表现得太高调了？ 可以看到，觉醒级和预备级的学员们，还有集训的大部分导师们，以及五部的专员们，他们不会深究李小森究竟是怎么打败卡茨的。 所以他们的反应，基本都是在那儿喊：“厉害啊，一打六，居然还真的成功做到了！”“能现场来看到这场擂台战，真是太值得了！”“奇迹，一场奇迹之战！” 但比他们更强一个档次的风铃、索尔、雏田美雪、大集训首席导师团成员、监督导师、让、还有总负责本次大集训的赵三，看李小森的眼神，可就不同了。 这些人都用一种无比奇异的眼神，看着李小森，所有人心里只剩一个念头：“第四域！李小森能击败那样的卡茨，除了第四域，还能有什么解释？！” 李小森被看得一阵发毛，同时又很茫然。他还不知道问题出在自己一夜之间学了十五个能力上，如果知道的话，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 心下鬼鬼祟祟地盘算着，要不自己也和卡茨一样，晕过去？ 但刚才不晕现在才晕，是不是有点太假了？ 李小森开始后悔。 最后那一拳，实在是有点过分得瑟了。 天哪，赵三、让怎么也来了？首席导师团的人也在？请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啦。 我真的没想让你们觉得我贼强贼无敌啊，真的！ 与此同时，遥远的修行总院，有两名长相和王纪元有七八分相像的青年，脸色阴沉地看着直播屏幕上的擂台战现场场景。 这两个人，一个是王纪元的二哥王云霄，另一个是王纪元的大哥，王古今。 “卡茨……败了？” 王云霄到现在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大集训预备生第一人，小地榜的选手，而且有联合家族的背景。我还专门和他练过手，那不是个绣花枕头，面板能力很强，实战水准也完全不差的。这就……输了？” 大哥王古今没吭声，目光闪烁着，默默思量着什么。 兄弟二人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李小森的匿名举报起了作用，调查部的人最近找他们兄弟二人谈话多次了，还好两人反应快，处事也足够冷静，这才没露出马脚。 是的，他们兄弟二人，对家族和俱乐部勾结的事情，是知道的，也曾或多或少地参与过。 “大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王云霄问。 “我们……暂时什么都别做了。”王古今说，“我们安排去暗算李小森的那两人，结果你也看到了。现在连卡茨都输了。再贸然行事的话，反而容易出问题。别忘了我们才刚刚把调查部的那些麻烦家伙应付过去，这种时候，还是老实点吧。” “可是……”王云霄眼中闪过不甘，还有凶狠。 他的性格比王纪元当然沉稳得多，但也有不少二世祖的习气，哪里受过这样的鸟气！尤其是李小森杀了他们兄弟二人的父亲和弟弟，这是不共戴天之仇！ 怎么忍嘛？ 是的，王家兄弟俩，知道杀死王家家主和王纪元的人，就是李小森。 这是王家家主临死前的最后手段，那个用无耻开道、在旧时代和新时代都打下了赫赫基业的男人，还藏了一手李小森都没察觉的杀手锏—— 他拥有一个第四域的能力，名为：梦境寄托。 没啥实战价值，却让他即便自己死了，还是把凶手的身份，通过梦境送到了修行学院的两个儿子的手里。 他很明白自己的三个儿子，小儿子嚣张跋扈没啥大用，二儿子性格阴狠很像自己但韧性不足，大儿子王古今却是完全继承了自己的衣钵，该隐忍的时候隐忍，该凶狠的时候凶狠，关键是足够不要脸。 能否除掉李小森，并让王家在这个新时代中的黑暗年代中，再次平稳地度过去，不求进一步显赫，只求屹立不倒，就要看大儿子王古今的了。 新时代中的黑暗年代，这是王家家主的真实想法，他知道在新时代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潜藏着多么巨大的危机和隐患。 这也是他投靠俱乐部的最大理由。 为了自己、和自己的家族，能活！ 王古今瞥了弟弟一眼，沉声说：“父亲从前跟我们说过的那些话，三年前能力者从幕后走向台前的真正理由，你都忘了吗？真要为了一时忍不下一口气，就把父亲积累的这么大的家业，带着往火坑里跳？” 王云霄哼了一声，嘟哝道：“好嘛，你对你对，所以父亲最喜欢你了。他妈的现在他和弟弟人都没了……”说着眼眶又红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王古今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说：“我向你保证，李小森一定会死在我们手上，我保证。” 王云霄抹了把眼泪，点点头，“……嗯。” 王家兄弟俩调整好心情，他们现在的最大优势，在于李小森并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李小森就是凶手，所以一定要利用好这点……王古今心里默默盘算着，再次看向直播屏幕。 这时候，他忽然咦了一声，似乎看到了什么意外的事情。 王云霄听了也不由转过来，然后就看到：直播屏幕里，擂台上，原本只有李小森一个人还站着，此刻却又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在李小森背后，站起身来。 那是……苏云影！？ 此刻的苏云影，一改平日里恬静清冷的模样，脸色苍白，披头散发，眼神直勾勾的，好像一个女僵尸！ “我去这什么情况？！”即便相隔屏幕，实际距离相隔千里，王云霄依然惊得手一抖，哎呦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凶狠的王二少天不怕地不怕，但从小最怕的就是僵尸恐怖片了…… 擂台现场，苏云影眼中满是疯狂又决绝的死意，她和雏田美贵一起被打晕，但其实她更早一步就醒来了，却假装还倒在地上，直等到现在这一刻。 这是李小森胜利之后最懈怠的一刻。 也是全世界的目光都汇聚于此的一刻。 “添翼、添翼！我要为你报仇了。” 苏云影眼中流下一滴眼泪来，忽然尖声大叫道，“我男朋友赵添翼，不是叛徒！他不是修行学院的叛徒，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记住了！！” 这是第二更！第三更大概会有点晚，请大家不要着急哦，肯定会有第三更的~谢谢所有给予订阅支持和月票鼓励的同学！那些坚持给我推荐票，默默支持我的朋友，也感谢你们哦~木木鞠躬~ 卷1章73 心境蜕变 六人组里的其他五个人，最近都曾或直白、或隐晦、或同情、或有些嘲讽地问过：“赵添翼死了，苏云影你为什么从来不哭的？你不伤心吗？” 对此苏云影总是说：“人都走了，哭有用吗？” 但他们都不知道吧，知道赵添翼死后的这近二十天里，苏云影每天回到房间里，都会哭到喘不过气来，哭到全身颤抖，哭到……心抽痛。 真的好心痛啊，为什么你就这么突然地走了呢？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即便你父母亲的去世险些击溃了你，即便我曾经遭受绑架险些被侵犯并因此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我们也都一路彼此扶持着，走了过来，不是吗？ 那为什么！你就这么突然地撇下我一个人走了？还是以叛徒之名？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如他们所说，投靠了俱乐部，是学院的叛徒，那我……也愿意和一起啊。 苏云影的心，在赵添翼死去的那一天起，其实也死了。 她活到今天只有一个目的，她要杀死李小森，然后在全世界面前，告诉人们：说我男朋友是叛徒的李小森才是那个大骗子！我的男朋友，修行学院夏令营全球前十的天才学员赵添翼—— 他不！是！叛！徒！！ 苏云影以前话虽然也不多，但还是挺爱笑的女孩子，但她这段时间以来从来没笑过。 不笑，不言，不语，是因为心里有事。 她所有憋在心中的东西，都在此刻迸发出来，这个平日里颇有华夏古典美女气质的少女，此刻脸上恬淡不再，只剩下疯狂的笑，歇斯底里的笑！ 砰砰砰。 三声闷响。 足足三个有“自毁属性”的能力，在苏云影体内炸开！ 连带着这三个能力的能力位，也被强劲的自毁能量，炸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王家的那位保镖，自爆了一个能力“幽蓝鱼”，就比调查部专员罗宾的实力更强一筹。苏云影原本的实力就比罗宾强，如今更是接连爆掉了自己的三个能力。 苏云影口鼻中流淌出泛黑的血。 她全身裹着一股毁灭性的力量，比之前展现神之手系列的卡茨更强！ “一起死吧！李小森！！”她疯狂地扑向李小森。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别说场下的人们都惊得呆了，场上的六人组里还清醒的成员，也完全没有想到！ 林书辛一咬牙，强行支撑起身子，想要冲上去阻拦苏云影，他其实一直有点喜欢对方，只是骄傲让他不愿表达。 远山小次郎和马特相互搀扶着，站起来，也想阻拦，但赶不及了。 雏田美贵叫了两声：“云影！苏云影！有话好好说，你别……别这样！” 她和苏云影从夏令营开始就表面和平、暗自较劲，但真看到苏云影如飞蛾扑火般，要燃烧自己的时候，雏田美贵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这个似乎永远唯恐天下不乱的日本少女，其实内心不坏。 但看起来，就连台上距离最近的这几人，都没能阻拦铁了心要和李小森同归于尽的苏云影。 李小森回过头来。 他站着没动，眼神有些难过，还有怜悯。 毁灭性的力量，在触碰到李小森之前，好像遇到水的火焰，嗤的一声被浇灭。 监督导师、赵三、还有让，几乎同时出现在苏云影的身旁，一人抓脖颈，另外两人抓住双手，把少女逮在空中，然后重重摁在擂台的地面上！ 台下，风铃脸色严肃，问那位之前巴结让的导师：“要关闭对全球的直播吗？” 那名导师摇摇头，很是平静道：“不用。” 与此同时，索尔一伸手拦住了想要冲上台去的李小茜、林婉等人。雏田美雪则默默走上台，把六人组中除了苏云影之外的其他五个人，带到了擂台下。 雏田美贵越过姐姐的肩膀，回头去看，入眼的场景是：苏云影就在李小森面前，即便被按倒在地，她依然奋力伸手，想要去够李小森的脚尖。 赵三、让、监督导师各自按住苏云影体内自爆的三个能力位，强行把自毁能力带来的恐怖力量，镇压下去。 整个过程非常痛苦，对于苏云影而言。 之前的掌声、欢呼声、叫喊声……都已经消失了，所有人都默默看着场上的一幕，感觉心脏沉甸甸的，像是被石头压住，说不出的难受。 通过直播看现场的全球的人们，也是类似的感受。 苏云影的举动，提醒着所有人：现在是大集训这场全球盛事期间，但同时，也还是修行学院和俱乐部之间的战争时期啊。 战争。 这个字眼在脑海中涌现的刹那，所有人都心头悚然。 原来两周前帝华高中事件后，就笼罩全球的战争阴霾，并没有散去。 原来战争并不遥远，就在我们身边，就在眼前。 “姐姐，苏云影她……会死吗？”雏田美贵低声问。 “不会。” 雏田美雪轻声说，“但那孩子就算不死，也会生不如死吧。且不说她心里的关卡能不能过去，自爆三个能力，这对她的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她就算能保住性命，今后估计也难免成为一个废人，后半辈子都要在病床上度过了。别说恢复能力者的身份，就连普通人的生活也过不了。” 帝华高中事件结束后，修行学院并没有掩饰隐瞒，而是公正地向全球民众做了事件调查报告和交代。 赵添翼的事情，也有不少人知道。 此刻看着台上痛苦挣扎的苏云影，人们心中都感到可惜遗憾，要知道就在前不久，苏云影还是那个挥手之间，风轻云淡地凝结出一个个念力镜面的气质美少女啊。 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 又过了一会儿，赵三微微松了口气，低声说：“好了，自毁的三个能力算是安抚下来了，估计能保住这孩子一命吧。” 让和监督导师点点头，但脸色都不见喜悦。 苏云影这时候已经意识模糊，但还在那儿问：“李小森？李小森呢？我……我要……杀了你！添翼他不是……不是叛徒，为什么你连他死了都还要诋毁他？” 李小森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我能和她说两句吗？” 赵三有些意外，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专业医疗团队马上就到了，你估计不会有多少时间。你想说什么呢？” 李小森原地蹲下，轻轻握住少女的手，入手非常冰凉，几乎不剩下多少活人的温度了。 “我……其实明白的。” 李小森轻声说，音量只有自己、苏云影、以及一旁的赵三、让、还有监督导师能听见，“人在悲痛过度的时候，往往想要找个人去怪罪，我真的明白这一点，你也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悲伤过度而做出极端举动的人，其实我有点庆幸，你冲着我本人来，而没有去找我所关心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李小森的口吻里有一种让赵三他们都听着有些动容的悲伤。 “但是。” 李小森眼睑垂下，头也埋得更低了，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这件事，我没错，你之前也没错。赵添翼或许有他的理由，但他无论如何他不该对学校里的无辜师生下手。所以这件事，错的人是他，以及带偏了他的俱乐部。” 李小森平静地陈述着。 苏云影不吭声了，捏着李小森的手，指头用力到发青的程度。 李小森最后说：“我能看出来你真的爱他。如果，你真想为他报仇的话，就别放弃，好好活着，然后我们一起努力，把俱乐部从这个世界上驱逐出去吧。” 说完，李小森不再多言，静静握着少女的手。 苏云影的手不再用力捏紧，她已经昏死过去。 李小森相信她听到自己最后的话了，因为他能感觉到，苏云影晕过去之前，手上的力道不再是那种决死的疯狂。 赵三有些意外地多看了李小森好几眼，他没想到李小森这样年纪的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让点点头，轻声道：“说得好。” 很快，学院最专业的医疗团队到了。 他们把苏云影抬下去之前，李小森悄然往少女体内渡入了一股三相原力，其中裹带着一些能力果实的精华。 这不会立刻治愈苏云影，但应该能让她的身子慢慢复原，重新回到能力者的身份那是基本没可能，但至少让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好好活下去。 李小茜噔噔瞪跑到李小森旁边，她看向被抬下去的苏云影的目光里，有李小森的印象中很少出现在妹妹眼中的仇视。 也难怪，虽然李小森本人没放在心上，但站在李小茜的立场，自己的哥哥险些在擂台上被人偷袭暗算得逞，她当然会本能地痛恨苏云影。 李小森把妹妹的眼神看在眼里，心中微动。 他第一次对俱乐部产生了之前都没有的强烈反感和痛恨。 战争真的不好，连小茜这么纯净善良的丫头，都难免生出仇视和恨意。 此时此刻，李小森自己大概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又产生了非常微妙的变化，如果说之前是为了妹妹而被动地接受再次修炼和战斗的选择，那现在，李小森生出一丝主观能动性了。 他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理由。 李小森希望可以结束这场战争，还世界一个和平，让妹妹可以在充满阳光的天空下健康成长，而他自己最好能不动声色地功成身退，真正过上无忧无虑的平凡生活。 战斗法师的修炼，大概是全宇宙所有能力者族群里，最理性最有逻辑最遵循物理的一支了。 但事实证明，顿悟、修心、一朝悟道这种走心的且没什么量化逻辑的事情，对所有人都适应，战斗法师也不例外。 心境产生微妙变化的同时，李小森的身体状态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99%完成度的战斗体质，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悄然完成了最后1%的突破，达到百分之一百。 战斗水晶之中，一条细细的、介于存在于不存在之间的三相原力构成的线，延伸出来，一路上行，突然间一分为二，分别和李小森的双眸连接起来。 第三更到，我自己很喜欢今天的章节，明天继续三更，卷一接近尾声了，大家准备好迎接首卷的大高潮了吗？ 卷1章74 洞察眼 战斗水晶中，延伸出两条能量线条，分别链接到一双眼睛上，这就是战斗体质99%完成度，到100%完成度，唯一的变化了。 这听起来，完全没什么作用啊。 战斗水晶和双眼相连，有什么意义呢？ 老实讲……没什么实战意义，99%完成度的战斗体质，和100%完成度相比，在李小森所能发挥出的实际战斗力方面，可以说没任何差别。 这一突破的意义在于：完成这一步，中阶的大门才算是向李小森敞开。 而走进那扇至少拦下了百分之五十的初阶能力者的大门的方法，就是不断通过两条链接线，以三相原力滋养双眼，真正建立起战斗水晶和双眼之间的共鸣。 这一过程，名为“开眼”。 从初阶的尽头，一直到走进中阶的大门，正式成为中阶战斗法师之间的这整段过程，名为“开眼期”。 在此期间，战斗水晶不断提供精纯的三相原力，滋养眼球。 李小森将依次开启“洞察眼”、“催眠眼”、“复制眼”，这便是战斗法师威名赫赫响彻无数星球和位面的“森德洛三大瞳术”。三大瞳术全开，这才是合格的中阶战斗法师。 其实李小森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擂台战的最后，因为心境的变化，而完成初阶最后的一步突破。 就这样，万众瞩目的擂台战落下帷幕。 虽说战斗的最后，苏云影的事让人们心情有些沉重，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小森一打六创造奇迹的这场战斗本身，还是影响力十足。 后续的热议不断，热度非但没有随着战斗的结束而衰弱，反而有点愈演愈烈的趋势。 另外，除了赵三、让、监督导师、还有苏云影本人，其他人并没有听到李小森最后对苏云影说的那番话，但他握住苏云影的手的画面，以及那神情悲伤又带着怜悯的侧脸，却定格在了许多人心里。 于是，人们的议论热点，竟然从对李小森实力强悍的惊叹，逐渐转为对李小森最后到底对苏云影说了些什么的探索上。 不得不说全球民众的想象力是无与伦比的，一时间各种脑洞齐开，几天内就出现了数百种不同的故事版本。 更有甚者，居然把李小森和苏云影凑成一对cp，疯狂追捧，还成立了一个粉丝团，封面就是李小森蹲在苏云影面前，两人手握着手，一人浑身浴血，一人眼神悲伤的那个画面！ “有没有一种凄美的感觉？有没有？就问你有没有？”美女主播南南在某次直播里是这么说的。 她正是这个cp粉丝团的核心成员和发起人之一，满脸的花痴迷醉，“哦，我多么希望我能代替苏云影的位置，被李小森殿下那样低头注视……” 总而言之，世界还是很热闹，苏云影的事提醒了人们，现在还在修行学院和俱乐部的战争期间，当时是让不少人心头沉重。 但睡一晚上，早上醒来看世界，有战乱吗？可能有吧，但至少眼下看不见啊！李幸倪率领学院精锐的全球追猎行动，并不公开，公开的只有魄罗岛上的大集训，而集训的主旋律是热闹的、积极的、上进的、新鲜的、有趣的、热血的……一个苏云影，并不足以扭转人们的整体感官和心态。 全世界都很热闹，魄罗岛作为全世界目光聚焦的中心，也随着大集训的继续进行，精彩纷呈，展现出越来越多修行学院的各方面的面貌。 反观李小森，他在大集训开始三天内，就掀起一股全球范围内的热潮和旋风，以一人之力彻底带火了大集训，让不少原本持观望态度的路人转了粉。 他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改狂放的风格，变得格外低调，再没搞什么事情了。 “听说了吗，苏云影昨天晚上已经接受完一整轮治疗，被送离魄罗岛了。” 这天，午餐的时候，陈玉神秘兮兮地说，“学院方面似乎对她还是比较网开一面的，而且很奇怪的是，她自爆了三个能力，本来注定一生卧床成为废人了，没想到这才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能勉强下地走路了！你们说，奇不奇怪？” 李小森在一旁听着，心说奇怪的人是你吧，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没看出来呢，陈玉居然这么八卦，而且她似乎总能探听到各种消息，很是神奇。 一个月前的擂台战结束后，李小森因为已经觉醒的关系，就不再是觉醒级，而是进入了预备生的行列。 这段时间，他走到哪里基本上都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但李小森自己反而沉下心来，一边认认真真完成所有集训课程，一边默默做着“开眼期”的训练。 如今，三大瞳术里的“催眠眼”和“复制眼”还没开启，“洞察眼”倒是已经成功开启了两天了。 此刻坐在古代殿堂改造而成的食堂里，李小森心念一动，漆黑的眸中泛起一种淡淡的七色光芒，这抹色彩很淡，旁人根本不会注意到。 这就是“洞察眼”发动时的样子。 李小森的视野之中，所有人的身形都变得有些通透，所有人的能力容量、能力值、乃至于每个能力位的分布，每个能力位里有什么能力，对李小森而言，都不再是秘密。 这简直比修行总院技术部开发出的最尖端的检测仪器更夸张！ 战斗法师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对战手段是零阶能力“无声世界”和“爆血”。 成为初阶之后，修炼转而围绕战斗体质的完善、战斗水晶的凝炼、三相原力的塑造来展开，零阶能力反而不能用了，这其实挺可惜的。 而现在，到了开眼期，开启了洞察眼的李小森，算是重新捡起了“无声世界”的能力。 洞察眼和无声世界相比起来，在各方面绝对都更强！ 它能将能力者的能力信息看穿看透，并数据化、资料化，储备在战斗水晶里。 它也具有放大视距、拓宽视野范围、凝视显微、以及一部分的透视能力。 最重要的是，在战斗之中，洞察眼能够非常精准地锁定对手的最弱点在哪里，也能锁定对手的最强一点是什么，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信息。 李小森记得在家乡有种说法：“开启洞察眼之前，战斗法师根本不算拥有眼睛。” 这当然有点夸张了，但事实就是：在开启洞察眼之前，李小森可以在高速度的作战中，大致锁定对手的弱点和强点，但不够精准。 要知道战斗这种事情，很多时候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 不够精准这种事情，对追求极致的战斗法师一族而言，简直不能忍。 现在，开启了洞察眼，李小森才能让自己的体质优势完全发挥出来。 “之前我的战斗体质并不完善，洞察眼也没开启，其实和人对战起来，打法上都挺随便的。”李小森心想，“无论是模拟一些地球能力圈的能力，还是之前在没有洞察眼辅助情况下的战斗体术，其实都太粗糙了。” 如果这一想法说出来，之前败给李小森的六人组估计要气得吐血吧。 粗糙？粗糙你还一个人把我们六个都撂倒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现在的李小森再和六人组打一场，结果不会变，战斗过程肯定会是完全另一个画面。 如今的李小森，不需要模拟什么能力，现在的他就两招： 一名“洞虚”，一名“摧坚”。 洞虚式，就是以战斗体质为本，战斗体术和洞察眼为用，盯着对手破绽打。 虽说是一式，却能随机应变化为千招万招，反正地球能力者不是战斗法师，他们的基础没有李小森这么扎实，更没有战斗体质“无缺无漏”的特性，在李小森的洞察眼中，所有人都有破绽。 其实，即便对手也是战斗法师，破绽几乎没有，也不是不能用“洞虚式”来打。 因为洞察眼继续修练下去，达到极致，便能够在本没有破绽的对手身上，强行令其出现一个本不存在的破绽，这一过程名为“标记破绽”。 当然了，李小森在地球上肯定用不到这一招，以及他现在也没恢复到能用“洞虚式”强行标记破绽的水准。 和盯着对手弱点破绽打的“洞虚式”相反，“催坚式”的思路，是认准对手最强的一点打。 就像一个月前李小森面对卡茨的神之手系列时，所打出的那一拳，而且比那一拳更强。 因为一个月前李小森还没有洞察眼，如果遇上真正的能力者高手，他一拳凝聚打过去，如果对对手最强一点的定位不够准，那是很容易被对手通过闪开、或者暂退的方式化解的。 现在就不同了，洞察眼一旦锁定了对手的最强一点，李小森再凝聚力量，全力攻击，便能让对手避无可避，退无可退，除了硬拼别无他法。 “洞虚式”达到极致，可以强行“标记弱点”，在没有破绽中强行创造出破绽。 “摧坚式”达到极致，也有着“锁定强点”的独特效果，让对手除了和李小森硬拼，别无他法。而双方硬碰硬的对决，除了那些真正遨游虚空的超级生命，又有哪支能力族群是战斗法师的对手了？ “无论是洞虚式，还是摧坚式，核心根本，还是洞察眼啊。”李小森心想。 他非常明白这一点，所以这一个月来，李小森每天上完课就一头扎进图书馆、以及只对预备生开放的能力馆，利用洞察眼的学习和解析能力，把几乎所有的初阶能力都看了个遍。 不止是列表能力，配方能力李小森都不放过！ 近万个能力，被洞察眼解析清楚，然后纳入到战斗水晶之中储存下来，也就是说，李小森现在如果真的想，他可以施展出数千种地球能力圈的初阶能力！ 这要是说出去，绝对可以吓傻一片人吧。 要知道地球能力者的容量极限，也就360个，目前只有院长李幸倪达到了。 360个能力位，意味着顶多容纳360个能力。 虽说李幸倪已经是顶尖的能力者，位列至强，可以自行组合能力，乃至融合能力，在360个能力的基础上，自行创造出无穷无尽的新能力。 但她还是初阶能力者时——还不会组合，也不会融合的时候——就360个能力，一个不多！ 总而言之，洞察眼在各方面，都是完全碾压的无声世界的，除了一点：能力盲点，用洞察眼是看不到的，只有无声世界才行。 第一更！八点第二更，十点第三更哦~ 卷1章75 愤怒的索尔 “能力盲点，这种堪称破绽中的破绽，比致命破绽更致命的存在，只有‘无声世界’能看到。” “洞察眼就算达到极致，达到能够强行‘标记弱点’和‘锁定强点’的境界，也没办法看到能力盲点啊。” “前世家乡里，那些号称达到能力者的极致，能够再次掌握无声世界的奥义，以能力者的身份看到能力盲点的神灵大能，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李小森不止一次生出这样的疑惑。 但这样的念头每每闪过脑海，转瞬即逝，这种无数战斗法师都想不通、甚至于那些神灵大能自己都说不明白的事，想来有什么意义呢？ “对了哥哥……”吃完饭回宿舍的时候，李小茜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一个月前擂台战之后，赵三部长他们找了你好几次，总是提的那什么‘第四能力域’，是什么？” “怎么想到问这个？”李小森摸摸妹妹的头发。 “人家好奇嘛，赵三部长当时的表情神神秘秘的。”见李小森有些犹豫，李小茜亲热地挽着哥哥的手臂，撒娇道，“说嘛说嘛，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林婉问我也不说。” 李小森心道我信你才怪嘞，从我这儿听过之后分分钟泄露消息，说的就是李小茜你这丫头啊！ 不过，这件事倒不算什么非要保密的事情。 格斗域、精神域、元素域，三大能力域分别对应三大基本原力。 而所谓三大能力域之外的“第四能力域”，又被称为“神秘域”，说白了就是比较难以划分在三大能力域的一些“特别的力量”，用三大能力域的体系无法解释，所以单独划分出一个第四域。 一个月前，李小森自己刚听到找到自己的赵三等人提到这个概念时，也有些意外。 后来再仔细一听，这不就是前世家乡那个世界的血脉能力嘛。 血脉力很是神秘，被认为是三大原力之外的第四原力，当然这一说法有争议，至今没个定论。李小森不是那种探究战斗与修炼极限的学术咖，也没什么兴趣去钻研血脉能力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血脉能力，或者说第四域的能力，形式和三大能力域颇有不同，能力往往和战斗无关。 比方说超凡幸运，用来赌博可以，用来战斗？还是免了吧，指望敌人临阵突然旧伤复发当场倒毙命吗？ 李小森知道自己没什么所谓的第四域能力。 但赵三他们通过“一夜之间学会了十五个初阶能力”这一证据，认为李小森可能和李幸倪一样，拥有“能力大师”这一第四域的神秘能力。 “其实本来我都被吓到了啊，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坏事……”李小森回想起一个月前的事情。 他当时本能地就想要推说自己根本没什么“能力大师”之类，但转念一想，自己既然决定了要加入这场学院对俱乐部的战争，难免会展现出各种战斗法师独有的神奇手段。 或许，第四域会是个很好的掩护？ 反正地球能力圈对其了解很少，不然也不会称其为“神秘域”了。 于是李小森配合着学院方面做了一些调查研究，最后在李小森的刻意引导下，学院方面得出的结论是：李小森真的拥有“能力大师”，但和李幸倪院长相比，李小森的“能力大师”残缺不全，肯定无法达到李幸倪的那种程度。 得出这一结论后，赵三他们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对李小森的感官颇有改变。 用赵三的原话说：“小子，好好修炼，不完整的能力大师也是能力大师，就像不完整的神之手系列还是很牛逼。我不指望你达到院长大人那样的强大，但你只要有她十分之一强，也足够了啊！未来接替我们中的某一位当个学院部长，也不是不可能。” 李小森当时忍不住问：“十分之一就够？院长她这么厉害吗？她的十分之一，就能当学院部长了？” 赵三哼了一声，说：“年轻人天真无知，等你以后有机会进总院的话，你就明白了，院长大人她的强大……” 让咳嗽了一声，似乎示意赵三别多说了。 赵三嗯了一声，不再多提。 经过这件事，李小森倒是对李幸倪有些好奇，这个据说三年前力排众议率领能力者从幕后走到台前，并一手建立起修行学院的年轻女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强者，能让赵三这样的人心悦诚服。 有关赵三，李小森在来到大集训一段时间后也听说了：这个人形肉山，在五部长中地位第二，仅次于裁决部部长，实力却是第一，比屠还强一截。 学院高层中，除了院长李幸倪本人，只有嗜血状态下的徐凯莉能打赢赵三。 李小森回想起那天在万象医院，赵三挥手之间，把整个夜空照亮的手段，心想：“武器支配域的自然力分支吗？而且……是光系的，和我一样呢。” 转眼又一个月过去，大集训进行到这时候，接近尾声，同时也是最紧要的关头了。 对于预备生而言，积分和最后总评的争夺比拼，这时候就基本定局了。 对于觉醒级的学员，集训两个月了，各项准备都差不多就绪，所以现在就是最最关键的，决定能否觉醒成功，成为一名能力者的时刻了！ 大集训到了这时候，才彻底告别热闹的气氛，变得真正紧张起来。 觉醒这种事情，有时候就像神秘的第四域，没办法解释的，比如陈玉两个月来没心没肺地嘻哈八卦，李小森甚至觉得这女人完全是想过把学生瘾才来参加大集训的，可她吃下加强版能力果实后，不到一个小时就从觉醒室里出来，成功觉醒。 反观集训前被寄予厚望的觉醒级的种子选手保罗呢？他反而失败了。 “果然，觉醒这种事情，并不是身体素质好就一定能成，还要看命的。”保罗从觉醒室里出来，大汗淋漓，神情有些惨淡，“抱歉，我没办法和你们在修行学院相聚了。” 李小森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徐文晟和吕宋则都给了保罗一个拥抱，但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 几家欢喜几家愁。 又一个小时候后，林婉无比虚弱地从觉醒室里被抬出来，徐文晟他们都吓了一跳，难不成觉醒不但不成，反而出了意外？连忙凑上去。 李小森却在看过一眼后，眸中七色光芒微闪，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有点厉害啊，不仅觉醒了，而且这能力容量有点厉害啊，让我看看……一共199个能力位？” 这时候，徐文晟他们也听林婉说了，她并没有失败，只是太疲劳了，在觉醒过程中经历了各式各样的痛苦考验，还有许多无法描述的稀奇古怪的幻觉梦境。 李金妍听了无比羡慕，甚至有些嫉妒起来，喃喃说道：“199个能力位啊，比我多了整整一倍……而且，据说觉醒过程越长，所经历的考验越多，未来潜力就越大？” 林婉这时候看向李小森，问：“小茜呢？还没出来吗？” “还没呢。”李小森微笑，“你先别管别人了，快点去营养池恢复体力吧，否则在虚弱状态太久，对身体不好的。” “嗯。” 林婉离开后，李小森站在那儿，脸色平静，耐心地等待。 “你看起来一点不担心？”一个有些冷淡的声音传过来，索尔不知何时也来了，瞥了李小森一眼，“你妹妹李小茜，据说是被特别招生官徐凯莉亲自邀请的学员，万一她觉醒失败，岂不是成了集训最大的笑话？” 索尔说话很冲，一方面是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也跟风铃对李小森另眼相看有关，导致索尔怎么看李小森怎么不顺眼。 加上李小森击败了六人组，积分赚得盆满钵满，不出意外的话，此次大集训第一名非他莫属，意味着那人人眼馋的洗髓术，基本确认会进入李小森的口袋。 这让渴望洗髓术已久却不可得的索尔如何不介意？ 他不止一次在心中愤愤不平，为什么洗髓术要拿出来给这种预备生用？我都打到地榜第一名了，这样的好机会却不给我，为什么？凭什么？ 雏田美雪也来了，蹙眉说道：“索尔，别对学弟这么不客气，有点学长的样子。” 索尔耸耸肩，冷笑不语。 雏田美雪有些无奈，对李小森说：“抱歉啊。我也对徐凯莉老师看重的人，有些好奇，特意抽空来看看，小森君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学姐一切随意，我能有什么意见啊，能和大明星大美女近距离接触，高兴还来不及呢。”李小森眨了眨眼，十足乖巧学弟的模样。 心里想的却是：该不会是为她妹妹来出头的吧？我打雏田美贵那丫头的耳光的事，都过去两个月啦！这个日本大美女看起来这么温婉可亲，应该不会那么护短记仇吧。 他不知道的雏田美雪这个人的为人，这位当前的总院地榜第二，虽然有护短的一面，但还是颇识大体的。更何宽，护短的根本还不是为了她妹妹的未来着想？ “小森君觉得你妹妹成功觉醒的机会有多少呢？”雏田美雪看似随意地问。 “不知道，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来。”李小森答道。 “知道这种事情不好说，还一副老神在在的装逼样儿？”索尔忍不住了，冷冷地说，“喂，小子，你之前搞了那什么积分约战，很是出了一番风头啊。实力一打六，连联合家族的卡茨也败给你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真的无敌了？怎么样，你有没有胆子再和我约一场？” 第二更到~ 卷1章76 送装备的 雏田美雪再次皱眉，本来想要劝说，但似乎想到了什么，闭上嘴站在旁边静观其变。 索尔说得很大声，一下子，不少附近的觉醒级的学员都看过来，在场也有不少徐文晟、吕宋、李金妍这样的预备生。但无论是觉醒生还是预备生，在他们眼中，索尔都属于站在云端上的存在。他可不是什么分院的学生，不是五部专员那种级别，而是总院的人，位列地榜，而且是地榜第一！ 谁也不知道，李小森怎么会得罪了这样级别的人物。 除了徐文晟等少数几人，其他人都明智地选择躲得远远的，这时候哪敢和李小森站一起？ 这时只听李小森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学长你位列地榜第一，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索尔撇嘴说：“谁要和你打架了？你这点实力，配和我交手？我要和你赌的是，你妹妹李小茜能不能觉醒！我说她会失败，如果我说对了，你把洗髓术的机会给我。” 徐文晟忍不住插嘴道：“这是不是太过分了，洗髓术是学院给的奖励，学长你就想这么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拿走？这不是强取豪夺吗？” 索尔盯着徐文晟看了片刻，忽然咧嘴狞笑，说：“你是什么东西？我和李小森说话，轮得到你来插嘴吗？” 他忽然手一伸，抓向徐文晟的脖子。 徐文晟大骇，本能地就要发动“影”，替代自己受这一抓，但他忽然身子僵住，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控制了他的身体，什么能力都发动不了！ 雏田美雪说：“欺负学弟像什么样子，你要小森君赌约就赌约，别动手行吗？” 索尔哈哈一笑，说：“我这就算动手了？只是和可爱的学弟玩玩罢了，你当什么真？之前我帮你妹妹连夜做特训，是谁说会记我一份人情的？” 一边说一边继续抓向动弹不得的徐文晟的后脖颈，那架势简直就像捏一只小鸡！ “这……这就是总院地榜的实力吗？差距太大了！”徐文晟是个平常话很少的人，也很少流露出情绪，但他此刻俊脸涨得血红，显然屈辱愤怒之极。 眼看着他就要被对方以一个极为侮辱的姿势拎起来甩到一边，索尔忽然一怔，动作顿了顿。 在索尔身后，李小森还站在原地，似乎什么反应都没有。 但黑金不知何时跃到李小森手中，笔尖遥遥对准了索尔的背后的某个部位。 李小森眼中泛着隐约的七色光芒，洞察眼发动。即便对手是总院地榜第一的强者，也难免有破绽不是？索尔又不是无缺无漏的战斗法师。 “黑金”所指，正是索尔此刻的一处破绽所在。 看穿对手体内的能力位分布，以及当下的能力运转方式，然后准确地找到破绽所在——这是教科书版本的最标准的“洞虚式”！ 李小森笑了笑，说：“学长似乎是个脾气很差的人啊，这样会找不到女朋友哦。” 这让周围的学员们无比意外，李小森居然一点不怕索尔，甚至有胆量调侃对方！？ 雏田美雪也是颇为意外，盯着李小森的脸，似乎要看他是故作镇定还是真的那么有勇气。 黑金并没有灌注三相原力，似乎只是那么简单地摆了个角度，但李小森相信索尔这个级别的强者，肯定能感受到那种破绽被人点指的不适感觉。 果然，索尔扭了扭脖子，收回了原本伸向徐文晟的手。 徐文晟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浑身大汗淋漓地几乎摔倒在地，吕宋赶紧上前扶住他，李金妍在旁边压低声音说：“你傻啊，别跟那种级别的人顶撞啊。” 李金妍心想幸好陈玉老师去泡营养池了，不在这里，否则以陈玉的暴脾气，今天这场面岂不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时候，索尔转回过身，盯着李小森看了一会儿，笑了，“好吧，不愧是一打六还赢了擂台战的人，我似乎有点小瞧你了？你刚才那是什么能力，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任何能力波动，却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李小森笑道：“不知道啊，大概是学长大姨妈来了。” 即便中文已经全球普及，大姨妈这样的说法，也不是每个非中文母语使用者都懂得。 索尔明显呆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周围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人笑出来才惊觉不对，赶紧捂住嘴巴，但肩膀还是一抖一抖地停不下来。 一旁的雏田美雪轻啐了一口，脸色微红。 不用问，索尔也知道大姨妈不是什么好话。 他吸一口气，反而表现得不像之前那么肆无忌惮，而是淡淡地说：“小孩子总是喜欢嘴上讨便宜，但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得罪我真的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熟悉索尔的人，才会知道当他开始收敛表面的怒气时，才是他真正动怒，也真正可怕的时候。 “一句话，就问你赌不赌吧？”索尔抱着膀子，看着李小森，“不赌也没什么，洗髓术也未必就百分百进你的口袋，只是未来你进入学院，见到我最好绕着走。” 听到这，雏田美雪暗自叹了口气，其实她也知道，索尔过分了，这摆明了就是仗着自己的实力和地榜第一的身份，欺负人了。 但这就是总院的环境啊。 分院其实还好，但一旦进入总院，就不同了。雏田美雪记得自己当初刚到总院的时候，一度非常不适应，因为那里作为当今这个文明世界的最中心，人人向往的传说中的最高学府，却一点没有文明的感觉，反倒像是片野兽横行的丛林。 总院的大门前，有一块石头，石头上有一句话：一切文明都建立在野蛮之上！ 落款，是李幸倪。 索尔此刻的所作所为，或许在大集训的学员们眼中很霸道，很不讲道理，很气人，很讨厌，但这是这些年轻人没见过总院那残酷的竞争环境。 别说李小森和徐文晟了，雏田美雪自己当初在刚进总院实力很弱的时候，都被索尔欺负过！ 索尔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笃信力量至上，遵守丛林法则，如野兽。 雏田美雪实力弱小的时候，他就是欺压，从她身上抢夺过修炼资源。后来雏田美雪实力也渐渐强大起来，变得不亚于索尔，索尔也很自然地和她交起了朋友！ 这对索尔来说是很自然的事，他自己也弱小过，弱小的时候被压被揍，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在他看来弱小就是要挨打，无论是别人，还是他自己。 不错李小森是目前学院认定的不完整的第四域能力的掌握者，但这又如何？ 在潜力转化为实力之前，索尔不会认为李小森是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对手。 “不过这里毕竟不是总院，这里是魄罗岛大集训，索尔如果太过分，我还是得拉着点。” 雏田美雪目光闪烁，盘算着，“不过只要还在可控范围内，让他激一激这个李小森，也没问题。风铃那么看重这个李小森，我总觉得有些不寻常的理由……“ 脑海中浮现出擂台战那天，风铃看台上李小森的表情，雏田美雪心说，“之前我可从来没见风铃对谁有过那样的表情、那样的态度……” 心中计议已定，雏田美雪看向李小森。 然而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李小森既没有表现出被学长欺负的愤怒，也没有任何胆怯，他还是像他刚才调侃索尔时一样，面带微笑，似乎内心并无多大波澜。 本来嘛，李小森虽然没到中阶，以当下的实力和手段贸贸然对上索尔，双方各出全力大干一场的话，胜负还真不好说。 但你如果以为我会怕你，那就太天真了。 最关键的是，你丫什么不跟我赌，偏要跟我赌李小茜能不能觉醒？李小森表面上平静，其实内心都快憋不住笑出来了，这两个月来，李小森想方设法从各个渠道拿到强化版的能力果实，为此他甚至偷偷潜入过一次魄罗岛的集训仓库……总而言之，李小森这两个月来，就没中断过给妹妹灌注能力果实精华！ 如果这都不觉醒，那李小森直接一头撞死好了。 他其实心中颇为期待，因为在两个月期间，李小森发现妹妹看似娇柔，但体质非常特殊，足够常人觉醒个七八次的能力果实精华的总量，被李小茜的身体吸收，居然还没让她觉醒。 这说明她一旦觉醒，能力容量应该会非常大，甚至比那风铃学姐更高也说不定！ 当然了，觉醒确实不止看身体，还要看心性和意志，保罗之所以失败，在李小森看来不是因为他身体素质不够好，也不是意志力不够坚强，而是他太在意，害怕觉醒失败，反而束手束脚。 而在内心方面，李小森更是一点不担心妹妹。 “所以这完全是一场必胜的赌约啊。”李小森心中一动，他这两个月低调得不行，自己的修炼进展神速，同时也要帮助妹妹一起共同进步不是？ 随着大集训即将结束，李小森的直觉告诉他，隐匿了两个多月的俱乐部，恐怕随时都会来。为此不止自己要做好准备，也要让妹妹的实力足够强。 对此，李小森其实已经有一套考虑得颇为成熟的方案了，就等妹妹觉醒成功，然后就拉她回去做一轮特训。 而现在索尔这家伙吃了火药非上来挑事儿，李小森可不介意这种上门送好处的家伙。 “可以啊，这赌约我接下了。”李小森笑着回道。 然后，在雏田美雪、徐文晟、李金妍、吕宋、还有在场这么多人吃惊的注视下，他伸手一指索尔手上戴着的一副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露指手套，说：“如果我赢了，我要那个。” 第三更到~ 卷1章77 古代武器 本来这周是“觉醒周”，下周是预备生的大比，下下周一，魄罗岛大集训就正式结业了。 到时候公布学员名次，分发奖励，然后安排学员们进入全世界各地的诸多分院；觉醒失败者也有安慰奖，学院方面还会安排送他们回世俗圈的家。 总的来说，大家都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 李小森本人在擂台战打服六人组之后，也再没人来找麻烦了，当然这和他自己中止了积分约战也有关系。 这两个月李小森沉浸修炼。按他心中的想法，就算再出什么事情，也是俱乐部终于找上门来了。李小森大概是学员里最清醒的人，大集训的热闹背后，是战争的本质。李小森一刻都没忘记，这场大集训是为了俱乐部而设立的一处战场！只是不知道俱乐部什么时候会来。 现在好嘛，俱乐部没动静，你索尔非要来搞事情。 这当然没问题，李小森一点不怕找事儿的。 但你既然跳出来，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不是？ 李小森对打脸啊、羞辱啊、争一口气啊……那些虚的，并没什么兴趣。他不需要争一口气，本来就没打算争气。没俱乐部在帝华高中搞那么一出的话，李小森还在家里美滋滋过他的小日子呐！ 李小森比较喜欢实在的好处。 索尔的手套就很不错。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李小森默默运转洞察眼，摸着下巴，“论潜力肯定不如我的黑金，但这手套的强度，就目前看来，比黑金还强啊。” 在家乡那个世界，有人认为战斗法师不爱用武器，这其实是错觉。 可能在森德洛的历史上，真有那么一段时间，战斗法师们为了锤炼身体，刻意不用武器，试图把身体锻炼成最强的武器。但那是过去式了。 比如李小森，他这两个月忙于“开眼”，可也一点没放下对本命武器的打磨和锤炼。 武器相比起身体，优势在于强度。 虽然围绕着武器，衍生出什么“武器特效”啊，“内蕴威能”啊，之类之类的东西。 但武器最核心也最本质的，永远在于强度。 所谓强度，指的是硬度和韧性，两者需兼顾。 有些武器很硬但很脆，有些很韧但很软，这都不符合李小森的要求。 “我自己只要‘黑金’就够了，但妹妹惯用拳头揍人，缺件合适的武器，正好把这手套赢过来。”这是李小森心中的打算。 索尔的那副手套，应该不是修行学院技术部的产品，技术部的产品其实不太好，或许还比不上俱乐部的武器，李小森怎么会看得上眼？ 那手套，是能力圈非常独特的存在：古代武器。 根据图书馆的文献，还有风铃的读书笔记，李小森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曾经的古代能力文明，都因为某些不知名的理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但这些文明或多或少，留下了些东西。 比如魄罗岛上的建筑宫殿遗迹。 比如修行学院那诸多建立在文明遗迹之上的试炼场、特训场、斗武场、还有生死猎场。 再比如，古代武器。 地球历史上，有过不少非常精通武器锻造的能力文明，其中有一支源自欧洲，正是北欧神话传说里那些手持战锤斧头的矮人，他们有自己的语言，自称霍尔德一族。他们热爱酿酒、美食、还有就是锻造武器。武器品类，一般以锤子和斧头为主，其次就是手套、臂甲等攻防一体的护具。 没看错的话，索尔的那副手套，应该就是霍尔德一族留下来的。 古代武器在能力圈，就好像珍稀古玩在世俗圈，是非常了不起的东西。 据李小森这段时间了解，全世界的古代武器，一部分在修行学院技术部，一小部分散布在世俗圈，被当做古董流传于古董市场、各大拍卖会、甚至某个民间收藏家的保险柜里。 但古代武器最多的地方，其实是修行学院的生死猎场。 那是总院的学生们每年实战训练的地方，有大量古代武器等待着发掘，不止有古代武器，还可能有其他古代文明留下来的好东西。 但生死猎场和普通斗武场、特训场不同，虽然也是古代文明遗迹，但生死猎场并没有被探索明白，也就不被学院所完全掌控。 生死猎场数量不多，但据说每一个都有难以言说的恐怖危机潜伏。 至于是什么样的危险，李小森试图去了解，暂时没有结果。估计是学院的机密，要进入总院才有可能了解，就和能力果实一样，很是神秘。 “你要我的手套？”索尔沉着脸。 这手套倒不是他去生死猎场找到的，而是通过完成总院发布的任务，换取资源积分，好不容易从技术部换来的。 “怎么，不行吗？”李小森耸耸肩，“心疼就算了呗，但想要洗髓术，这点风险总要担吧？” 索尔重重哼了一声，说：“我是想要洗髓术，但现在大集训最终名次没出来呢，你就真这么确定，自己一定会拿到洗髓术？万一我赢了赌注，你又没拿到洗髓术呢？” 李小森呆了呆，说：“这……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好吧，你的顾虑我能明白，那就不赌了，麻烦学长出门右拐，我不送啦！” 这手以退为进，直噎得索尔一阵语塞。 李小森也是有意想要试探一下，洗髓术对索尔的吸引力有多大。 虽然和六人组相比，索尔实力强了太多，即便六人组中最强的卡茨，都和索尔差了几乎大半个分院小地榜单，以及一整个总院地榜。 如此强大的索尔，理论上根本不会和李小森这样的预备生有交集，而他今天跑来找茬，终究还是因为大集训临近尾声，而他太想要洗髓术，再不想办法就没机会了。 在动机上，索尔和六人组没区别。 当然了，风铃也是索尔今天来的一个理由。 索尔这两个月听风铃提过四次李小森，次数似乎不多，每次提到也就一两句话。 但风铃不是普通女孩啊，四次对普通女孩可能没什么，但对风铃已经是非常不寻常的频率和次数了！ 一想到风铃，索尔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看着李小森，厉声喝问道：“大集训的课程里根本不会介绍古代武器，以你的眼光，怎么能看出我这手套的不凡？” 他说这一步步走上前来，凶狠地盯着李小森，问：“说！是不是风铃告诉你的？” 旁边的雏田美雪暗叹一口气。 她以前很小就进入世俗娱乐圈混迹，少女时代成名，后来更有幸进入能力圈，如今成为了不起的能力者。 这一路走来，雏田美雪见过很多人，她发现无论世俗圈还是能力圈，每当涉及到“资源”和“女人”，男人们就一个个像打了鸡血，完全不可理喻。 索尔的能力也不知道是什么，他此刻妒恨攻心，情绪波动激烈，周围空气里的氛围都受到实质性的影响和改变。 在场众人，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出。 甚至于那些负责帮助学员们觉醒的导师，都装作什么没看见。 这些导师的水平，也就是分院毕业生的水准，没能进一步前往总院，所以他们和索尔比起来，也差了很远，根本招惹不起。 徐文晟一声不吭，紧咬着牙齿。 李金妍、还有吕宋不断给李小森使眼色，让他别再和索尔针锋相对了，稍微让着点，怂一点，因为对手实力真的太强了，而且这咄咄逼人的架势真的吓人。 李小森不知何时，已经沉下脸来。 我的眼光看不出你手套的不凡？看出来了，就是风铃学姐偷偷告密？ 这是人话？ 李小森有些明白：和六人组相比，索尔完全是另一种人。 六人组当初也咄咄逼人，卡茨口蜜腹剑，很是讨厌。但擂台战之后，六人组老老实实交出积分，谁也没多废话。愿赌服输，这就很不错了，卡茨甚至事后找了个机会，特意和李小森聊了聊，隐晦地暗示了王家兄弟盯上李小森的事，这让李小森对这个被自己在擂台上打哭的小狐狸改观了不少。 两个月来，六人组一次都没再来纠缠李小森，班上遇见也能笑着打声招呼，这当然因为他们被李小森打得心服口服，或许也有一点苏云影的关系，苏云影的事情让其他五个人都有些低落。 但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六人组都很有契约精神，赢就赢，输就输，打的时候全力以赴，打完之后就放下了。 这是体面人的做法。 眼前这索尔呢？ 这人不仅是强取豪夺的恶霸，还是个毫无底线且内心龌龊的无赖流氓。 如果今天索尔站出来说，手套放这里，我要赌战，赌你的洗髓术，那李小森只会觉得这人太过霸道，但至少光明磊落。 现在，李小森很瞧不起索尔。 “赌约有赌约的态度。” 李小森开口了，懒得再叫学长，口吻也冷下来，“别说赌约了，做人说话，都有最基本的礼仪和风度。麻烦你，先摆正自己的态度，再来跟我说话。” 李金妍捂脸，心想完了。 包括雏田美雪在内，所有人都没想到李小森寸步不让，对于索尔的咄咄逼人，做出了如此激烈的反弹。 然而更劲爆的还在后边。 索尔咧嘴冷笑说：“我就是这态度，你能把我怎么样呢？” 李小森淡淡一笑，说：“闲两个月了，我真不介意再来一场擂台战。”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连害怕索尔那压抑之极的无形气场都顾不上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小森，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幻觉什么的。 太狂妄了。 实在是太狂妄了！ 而且，这也跳跃得太大了吧，完全没道理啊。 按照套路，李小森你打完六人组，之后还要打分院小地榜呢，然后才是地榜，再然后地榜前列，最后才是地榜榜首的索尔，这些情节至少能写个百万字吧？李小森你现在就跟索尔干架，不为作者的稿酬想想嘛？ 可以看到，索尔那对淡淡的眉毛，渐渐竖了起来。 现场气氛越发压抑，空气几乎要冻着疙瘩了！ 这时候，忽然听到哒啦一声。 李小茜刚才进入的那间觉醒室的门开了。 卷1章78 战争将启 觉醒室是一间间彼此相连的，连成环形，中间就是李小森等人此刻所在的一个椭圆形的室内广场。 古代海族似乎很喜欢这种建筑结构。 此刻，现场因为李小森和索尔的针锋相对，以及索尔的无形气场，变得近乎凝固的气氛，被房门打开的声音打破。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朝房门看了过去。 就看到：一个身穿学院导师服饰的年轻女性走了出来，脸色有些异样，似乎透着紧张和凝重。 索尔一怔，然后他笑了。 他当然经历过觉醒的过程，很熟悉学院这一套，如果房门打开出来的不是学员本人，而是负责监督以防意外的觉醒导师，那基本说明学员觉醒失败了。 而且往往不仅单纯的失败，之前保罗也失败，但他是自己走出来的。 学员自己没出现，而走出来的是导师，那基本意味着：学员本人在觉醒过程中出了意外！或许已经昏迷，甚至遭遇了生命危险，所以才没办法自己走出来。 觉醒级的学生们对此并不太清楚。 身为预备生的徐文晟、吕宋、李金妍，却都在呆了片刻后，明白过来，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李小茜出事了？ 此时林婉和陈玉都不在，如果在估计已经冲过去了，李金妍之前很害怕索尔，此刻却略一犹豫，最先走了过去，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李金妍的确是个心机很深的女孩，接近李小茜的初衷是为了接近集训大红人李小森。 但就像再复杂的人也喜欢简单的朋友，再坏的人也爱跟好人相处。两个多月相处下来，心思复杂的李金妍真的有些喜欢上单纯善良的李小茜了，所以现在她很是担心。 李金妍走到一半，突然停住。 房门口又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李小茜！ 李小茜走出来，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立刻锁定了李小森的所在。 然后这丫头嘴一瘪，眼眶泛红，眼泪大颗大颗地吧嗒吧嗒掉下来，“哥哥……” 索尔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觉醒周众多学员努力觉醒，把两个多月大集训的成果展现出来，无论是失败了难过落泪，还是成功了喜极而泣，都是有的。 但哭成李小茜这样的，还真没有！ “看来洗髓术注定要转到我的口袋里啊。”索尔看李小茜哭得凄惨无比的表情，心说就这样的小东西，如果也能觉醒成为能力者，那简直是能力圈的耻辱。 这时候，李小茜一路小跑着扑到了李小森怀里，喊道：“哥哥，太好了，我终于不用老是拖你后腿了！” 索尔一怔，这台词好像有点不对劲？ 李小森摸摸妹妹的头发，笑道：“说什么呢？小茜从来没拖累过我啊。还有，这这么多人呢，是不是注意点形象？” 李小茜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把眼泪。 别看她平时呆呆萌萌的，实际上两个月来，李小茜内心也经历了许多旁人不知道的煎熬和纠结。 哥哥太耀眼了，这让李小茜很骄傲，一点不会嫉妒，但她心底开始觉得自己很没用，无论是擂台战，还是大集训中的各种学业和训练内容，李小森都一改懒小森的形象，手把手给予妹妹各种指导。 李小茜其实心理压力很大，她很想变得有用。 其实也不求非要多么强多么厉害。 李小茜只是想跟上哥哥的脚步。 大集训两个多月，李小茜心中有种奇怪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她觉得哥哥在变得勤奋和强大之后，跑得越来越快，而自己只能看着哥哥的背影，在前边变得越来越远…… “能力容量多少呀？”李小森这时问道。 他当然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妹妹已经觉醒成功，而且她体内的能力位之多，让李小森都暗暗吃惊。 李小茜呆了一下，说：“这……我太激动了，忘记看了……” 李小森捂脸，心想觉醒却不知道自己能力位多少，老妹你是真让让我服气的。 索尔在一旁脸色难看，低喝道：“小丫头，你真觉醒了？觉醒了你哭什么？还有，为什么你的觉醒导师比你先出来？” 李小茜没接话，因为那边的觉醒导师已经用行动给出了回答。 那位导师接通了某个电话，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哆嗦着，然后她用颤抖的嗓音，说：“汇报特别事件，汇报特别事件。学员李小茜觉醒成功，她的能力容量，过……过300了。这个世界上除了院长大人、徐凯莉老师、还有小天榜榜首的那个人之外，出现第四个能力位数量超过300的人了！！” 索尔惊呆了。 他有些失神地喃喃：“超过300个能力位，超过300个……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索尔下意识地把戴着古代手套的双手，揣进兜里，似乎不想让人再看到。 雏田美雪脸色肃然，问：“超过300个，具体是几个呢？” 那觉醒导师还在讲电话，于是雏田美雪看向李小茜，小茜不好意思地说：“我觉醒之后太激动了，没来得及看呢。” 李小森默默运转洞察眼，心中给出了准确的答案：324个。 能力者的极限能力容量，是360，李小茜距离最高容量，已经很接近了。 全场都很安静，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可能亲眼见证了某个极为了不起的时刻。 李金妍本来担心李小茜，此刻却忍不住心中嫉妒，和李小茜相比，她真的差太多了。 两个多月前，帝华高中刚开学的时候，李金妍还是班上的能力者，被人们用羡慕的眼神看待，高高在上的样子。然而一转眼，林婉、李小茜，相继都超过她了。 李小茜觉醒，能力容量高达324，这件事足以成为觉醒周、不，应该说是整个大集训的超级热点！接下来在全球引起轰动那是必然的，放在能力圈里也是一颗重磅炸弹。 这个消息，甚至可能会惊动院长李幸倪。 不夸张地说，这个消息一点不比两个月前李小森的一打六擂台战要差！ 但就在众人还在消化这个过分令人震撼的消息时，警报声忽然在整个魄罗岛上空响起。 赵三冷静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响彻岛屿上的每个角落：“所有大集训学员，立刻听从学院专员的安排，撤离魄罗岛，立刻撤离！其他所有战斗人员听令，战争即将开启，全员戒备！重复一遍，战争即将开启，全员戒备！” 所有学员都怔怔发愣，似乎没想到大集训的过程中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就像大学宿舍里，正洗着热水澡舒舒服服呢，火警响了。 李小森倒是一点不意外，他看了雏田美雪一眼，恰好对方这时候也看过来。 两人眼神都很严肃，心中不约而同地说：“终于要开始了。” 李小森这时候眼神一动，偏头看去。 只见索尔正一言不发地匆匆离开。 李小森不由嘴角微扯，露出无比嘲弄的冷笑，“学长，这就走了？” 索尔回过头来，瞪着李小森，冷冷地说：“没听见吗？战争要开启了，你想要不顾大局，在这种非常时刻要我的手套？” 雏田美雪叹了口气，柔声对李小森解释说：“索尔是魄罗岛的重要战力之一，没了那副手套，他的战斗力会下降不少。”言下之意也是让李小森息事宁人。 索尔又说：“我本来就没有答应要用手套和你赌啊。” 李小森看着索尔，似乎要把对方的脸牢牢记住，做人能无耻到这地步，李小森也要对他刮目相看。 换了其他人，李小森还真就这么算了，刚才双方的确还没有协定赌注内容，还在争论阶段，这也是事实。 但，索尔今天的所作所为，让李小森决定不能这么放过他。 “现在以大局为重，我可以暂时不和你计较。”李小森面无表情，嗓音平静但坚定，让索尔听得清清楚楚，“但那手套，你拿不久的，给我记好了。” 索尔脸上涌起血色，以他的无耻，都有点面子上挂不住。 丢脸转为恼火，恼火最后统统变成了凶狠和怨恨，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小森，低沉地说：“区区预备生，猖狂什么？等你有一天到了总院，上了地榜，再来跟我说话吧！” 李小森淡淡一笑，收回目光，不再理会。 心说真要等到去总院才能收拾你，我就不是战斗法师李小森了。 李小茜完全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轻声问：“哥哥，怎么了？” 李小森说：“没什么，你别多想了。现在，做好心理准备，因为集训已经结束，战争开始了。” 集训结束，战争开始。 李小森概括得完全准确。 这场魄罗岛大集训，归根结底，是修行学院对于俱乐部在帝华高中制造的暴力事件的应答。 这一点，不能因为集训内容的丰富多彩，集训期间全球瞩目的盛况空前，就忘记了。 既然现在学院判断战争将启，魄罗岛进入战斗状态，那大集训必须立刻中止。 什么觉醒周，什么大比周，什么名次结算，什么毕业典礼，都要暂放一边，无需任何异议。 看得出来，学院方面对此早有准备，甚至提前演练过多次了也说不定。 对全球的直播部分关闭。 全体学员，在短短二十分钟内被集中起来，甚至就连个别几个还在觉醒过程中不能被打断的学员，也被连人带觉醒室一起抬到了魄罗岛南侧的港口码头。 “喂，小狐狸……” 李小森带着妹妹，还有林婉、陈玉、徐文晟等人，在人群找到了率领五人组的卡茨。 小狐狸是李小森给卡茨起的外号。 “小狐狸，现在什么情况啊？”李小森问。 卷1章79 白银妖魔 “能不能别叫我小狐狸？”卡茨皱眉，有些恼火。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凝重地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可以确定的是俱乐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学院方面这么急着把我们这些集训学员送走，恐怕战斗马上就会打响。” 他指了指码头上停靠的那艘说不清楚到底是战舰还是潜艇的庞然大物，道：“那是巨鲸号，从大集训的第一天开始，其实就在岛外待命了，是目前最先进的海上霸主，兼具战舰和潜艇双重属性，必要的时刻也能充当航母。你知道，新时代的战机体型小，甚至不需要飞行员，所以不再需要传统航母那么大的停机坪。等所有学员登船，巨鲸号将会立刻启航，离开魄罗岛战场。” 卡茨不愧是联合家族的成员，知道很多内部消息。 联合家族在新时代甚至比修行学院更加神秘，这个家族的首领，让，正是全球各国政府一起推出来的政府代表。 李小森嗯了一声，说：“这么看来，学院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这些集训学员冒险。大集训和我们，只是引出俱乐部的诱饵，一旦敌人上钩，我们反而会立刻被转移到安全地带？” 卡茨点头说：“不然呢？学院不会拿学生的性命开玩笑。” 李小森心说我也相信学院不会拿学员性命冒险，但这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是怎么回事？ 两个月来，李小森其实一直有隐约的不安，直到刚才赵三宣布集训中止，所有学员撤离魄罗岛，那种不安感才开始清晰、强烈起来。 回想大集训刚开始的时候，学院表示：“我们不会向俱乐部低头，大集训就是我们的一次答复！” 这给人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让很多年轻人产生了一种错觉：去参加大集训就是为学院贡献力量，加入到对邪恶势力俱乐部的战争里。 就连李小森当时也在新闻发布会上说：“这场战争，算我一个。” 但真正到了要打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跟学生压根没关系。 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学员和大集训，实际上是诱饵，是为了引出躲在暗处的俱乐部。 修行学院等若摆出一个弱点，让你来打。你如果不打，那也没什么，证明你已经输了，因为不敢露面就说明双方差距太大，根本谈不上宣战。而如果你上钩了，来进攻魄罗岛，那很好，我们硬碰硬吧。 据说，这个决策是李幸倪的命令。 事实上从三年来到现在，所有修行学院的重大决定，基本都是李幸倪一言而决。 现在，俱乐部在隐忍的两个多月后，终于要进攻了。 两个多月的隐忍，现在他们终于认为自己能够拿下这场战争的胜利了？ 很快，学员们全部登船。 巨鲸号启动，驶离魄罗岛。 负责护卫的人员，是整整一百名挑选出来的五部专员，由雏田美雪统领。李小森其实觉得雏田美雪这样的战力，应该在魄罗岛参战才对，但她估计太在意妹妹了，所以特别请命来负责巨鲸号的安全吧。 巨鲸号的速度很快。 大约十分钟后，魄罗岛就已经在船上众人的身后变成了一个小点。 又过片刻，魄罗岛连看都看不见了，却从岛屿的方向，开始传来爆炸和轰鸣，最开始只是零星的几声，然而很快就变得密集起来。 所有学员们都很安静，紧张又忐忑。 难以言说的感觉笼罩着每个年轻人的心，就在半个多小时前，还是愉快欢乐的大集训，现在却骤然被战争的阴霾所笼罩。 刚才上船的时候，有人还想着为什么不回去一起参战呢？我们来参加大集训，就是为了加入对抗俱乐部的战争啊！ 现在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那种隔着这么远还清晰传递过来的轰鸣声，就好像一记记无形的重锤，狠狠敲打着巨鲸号上所有人的心脏。 “好了，也不用太紧张。” 雏田美雪见学生们都吓得不行，微笑说道，“诸位在全世界都观望着不敢贸然参加修行学院的大集训时，选择报名来到魄罗岛，已经是非常勇敢的举动了。你们已经为这场战争做出了无可替代的贡献。现在，放松心情别多想，很快就会到家的。至于俱乐部……” 她说到这，顿了顿，柔软的语调变得硬朗有力，“……俱乐部既然敢出来，那就注定灭亡！” 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李小森拉着妹妹的手，默默把一股三相原力，注入到李小茜的体内。 李小森自己的实力提升，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他本来有一套完整的构想，打算在妹妹觉醒之后，帮李小茜也做一轮特训，让妹妹迅速提升实力至少有基本的自保能力。 但现在俱乐部到来，战争骤然开启，没时间做完整的特训。 所以李小森选择了一种比较特别的方法。 源源不断的三相原力，输入到李小茜的体内，最后汇聚到心脏之中，形成一个类似于虚核的晶体。 这块晶体，可以说是李小森的战斗水晶的一个分身。 通过水晶本体和分身之间的联系，李小茜可以随时向李小森借用力量，李小森也能把自己的部分力量延伸到妹妹身上，帮助她作战迎敌。 这实际上是一种契约，并不是能力者的能力，而是源自曾经那个世界中的神灵的神术。 神灵以这样的契约方式，任命使徒，替代身在神国中无法轻易离开的神灵们，行走于人间。 李小森现在所做的事情，当然没那么夸张，但本质上很类似。 如果说他是神灵，李小茜就是他的使徒。 小茜给予信任，而他分享力量。 “其实，这和我们战斗法师的哲学有冲突啦……” 李小森心想，“以前在森德洛的时候，我们战斗法师一族的神灵很少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分散力量虽然很爽很装逼，但会产生很多的问题和弱点。” “这‘使徒契约’的能力，是双天界那些神官喜欢搞的，没想到我居然会有用上的一天。” 建立“使徒契约”的过程并不复杂，很快就完成了。 主要还是三相原力太厉害。 原力是基础，只要基础足够扎实，能力也好，神术也罢，在战斗法师的眼中是没有区别的。 神术可以说是更高级的能力，但本质上都跳不出原力运用的本质。 这时候，巨鲸号已经行驶到了连魄罗岛的轰鸣声都几乎听不见的地方了，学员们明显松了口气。 李小森注意到就连那些学院专员，脸色都不像最开始那么紧张。 然而就在李小森自己都以为所谓的不安，或许是自己神经太紧绷所致时，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李小森的异常立刻引起了周围不少学员的注意。 李小茜、林婉这些和他亲近的人固然很吃惊，不远处以卡茨为首的五人组也惊讶地看过来。 “哥哥？”李小茜疑惑地看着李小森。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李小森飞快地说了一句，然后他快步向巨鲸号最高的瞭望台奔去。 专员们连连呵斥：“喂，干什么？呆在原地别乱跑啊，听从安排行不行？” 两名专员一边说着一边几个闪身就来到了李小森身边，伸手就去抓他。 李小森顾不上和他们解释，洞察眼发动，左手“洞虚式”，右手“破坚式”，只听砰砰两声，这两名实力不俗至少都在分院小地榜上的专员，踉跄着后退。 林书辛险些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卡茨舔了舔嘴唇，喃喃道：“两个月过去，这家伙的实力又变强了好多啊，比擂台战的时候更强了。” 李小森一路上了瞭望台。 雏田美雪就站在台上，俯瞰、统领全场。 这个日本美女换上了全套的战斗装束，学院技术部特制，介乎军装和紧身衣之间，比军装更简练塑身一些，但还没到真正紧身衣那种地步。 不得不说，曾经的日本超人气女明星，脸蛋气质超美，身材也是一级棒。 雏田美雪挥手示意几名愤怒的专员不要激动，暂时退开。 然后她本人皱眉看着李小森，轻声说：“如果小森君不能给我一个令人满意的解释，那我不得不对你刚才的行动做出处罚了。” 李小森伸手一指，说：“你看那里。” 雏田美雪一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前方——啥也没有。 李小森脸上是一种雏田美雪从来没见过的凝重，他又说：“看不见吗？喂，快点把学院技术部最好的望远镜拿来啊！”后半句是对一名学院专员说的。 那专员哼了一声，冷笑道：“装，你小子继续装！大集训里随便你怎么折腾都行，但现在是战争期间，你还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我看你一会儿怎么跪地求饶！” “不用望远镜。”雏田美雪深吸一口气，眼中泛起水蓝色的光芒，空气中的水汽迅速凝聚，形成九个微型镜面，在她眼前，成一纵队。 这是武器支配域，自然力水系分支，中阶列表能力：九重镜月。 三大格斗域一共十多个分支，其中并没有感知分支，这是因为在各个分支里，都有用于感知的能力。 在“九重镜月”的帮助下，雏田美雪看清楚了—— 在前方很远的海面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踏浪而行，身子随着浪涛起起伏伏，正径直向着巨鲸号而来！ 准确的说，那并不是一个“人”，他是人形，却浑身披着银白色的甲胄，类似俱乐部的白银系列，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盔甲，而是和他的身体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半人体半机械的诡异结构。 简直是个怪物，是个白银色的海上妖魔！ 放大的镜头视野里，阳光洒落在海面上，那半人半盔甲的怪物全身折射出银白色的光晕，然后他咧开嘴，对雏田美雪笑了一下。 这笑容让雏田美雪的心脏为之抽紧，有种恶魔在耳边私语的惊悚感。 然后，就看到那怪物抬起手，对雏田美雪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砰！ 怪物用嘴型说道。 雏田美雪脸色一变。 眼前的“九重镜月”，应声炸裂！ 三更送上~明天继续三更哦，时间应该还是晚上。 卷1章80 黑科技和人形兵器 雏田美雪的“九重镜月”炸开，一旁的学院专员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李小森干的。 “混蛋！” “李小森你干了什么？” 好几名专员按捺不住，冲了上来。强劲的能力波动笼罩了李小森，这些人单独拉出来，都不比罗宾差，彼此间还有配合。随随便便一出手，给李小森的压力就超过了和六人组的擂台战。 但李小森只看了一眼，然后理也不理。 只听雏田美雪一声轻喝：“都住手！李小森不是敌人，幸亏有他，我才能及时发现真正的敌人！” 九重镜月的炸裂，没伤到雏田美雪，虽然刚才看起来真的很危险。 雏田美雪主攻“自然力水系分支”和“念力分支”，这两个分支，都以防御能力见长，配合起来形成的“镜花水月系列”，更是几乎不亚于“神之手系列”的能力组合。 到了中阶，能力者很少用单一能力对战了，一出手就是一套能力组合。 雏田美雪已经站在中阶的最顶峰，有望冲击高阶，她在进攻能力上不如风铃和索尔，但镜花水月的能力组合一展，论防守之严密无漏，她在总院地榜中无人能及。 “小森君，多谢你的提醒。”雏田美雪深深看了李小森一眼。 她全力施展“九重镜月”才看到那白银妖魔，这份感知力，总院地榜上的人都不是人人都有，李小森一个预备生又是如何做到的呢？而且，李小森不止是看得远那么简单，他在所有人都丝毫无觉的时候，最先感受到了危机来临。 李小森说：“如果我是你，可没功夫理会这些细枝末节。” 雏田美雪嗯了一声。 可以看到，前方那明显和俱乐部脱不开关系的白银妖魔，开始加速奔跑，直冲着这边而来。 与此同时周围的海水也生出变化。 一个个身穿白西装的家伙，从海水里冒出来，李小森粗略一扫，敌人数量至少有五百名！他们沉默着，从四面八方出现，前赴后继地扑向了巨鲸号。 李小森当然记得，在帝华高中的暴力事件中，白西装是主力军，但此时跳出来的五百名白西装不一样—— 他们不是“穿着”白西装。 而是和那白银妖魔一样，身体和白色西装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融合，变成了人形的怪物，实力更是比帝华高中事件里的白西装强了太多。 李小森看到最快的一个，已经爬上了巨鲸号，迎面就和一个学院专员对上，结果丝毫不落下风！ “这就是俱乐部准备两个多月，给出的答案吗？这就是俱乐部敢和修行学院宣战的底气？”李小森眉头蹙起。 这时候，雏田美雪已经跃下瞭望台，主动迎向前方那个白银妖魔。巨鲸号上，学院专员们和集训学员们，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化震到了，却顾不上多想，因为大量白西装已经登舰。 转眼间，战斗已然打响，那边雏田美雪在海面上迎战白色妖魔，这边巨鲸号上也展开了激烈的混战！ 李小森没着急出手，他默默将洞察眼运转到极致。 只看了片刻，他就确定了：俱乐部的家伙，和白西装融合后，实力完全堪比学院的初阶能力者，也就是那些学院五部的专员。而那白银妖魔，是人类和白银系列融合的产物，实力不止中阶顶峰，而是无限逼近高阶了！因为雏田美雪自身是中阶最顶峰的实力，此刻却完全被那白银妖魔压着打。 “所以这算什么呢……人形兵器？”李小森心想。 俱乐部的前身是游学社，强调科技的力量优于能力，而俱乐部现在让普通人类拥有对战能力者的实力，方法就把成员搞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这就算是科技，也是十足的黑科技吧。 反正李小森看着很不舒服。 至此，困扰李小森的不安感有了答案，俱乐部原来不止对魄罗岛发动了攻击，连巨鲸号上的集训学员也不打算放过。 但这让李小森心底更加困惑了。 因为在他看来，在这场学院对俱乐部的战争中，大集训不过就是一个引子。如今战争已经开启，修行学院陈兵魄罗岛，俱乐部为什么要浪费兵力，来进攻巨鲸号上这些无关紧要的集训学员？这完全说不通啊。 俱乐部到底想要什么？ 发动这场战争，真的只是因为和修行学院理念不同吗？ 还是说，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理由，非要和修行学院这么你死我活呢？ “喂，李小森？李小森！” 林婉的声音传过来，声音里满是焦急，“你在那里发什么呆啊？没看见这么多敌人冲上船来啦，来帮忙啊！” 李小茜、林婉、陈玉、徐文晟、李金妍、吕宋、还有觉醒失败的保罗，此刻围成一个圈，正奋力抵挡着三名白西装的攻击。 吕宋顶起大盾，把李金妍挡在后边，李金妍趁机将一个个“催眠法球”砸出去；徐文晟几乎是单独对上了一名白西装；而李小茜挥舞拳头，配合觉醒后身体柔若无骨的林婉的瑜伽术，缠住第三人；保罗没能觉醒所以尽量不给同伴们添麻烦。 让李小森大跌眼镜的是陈玉。 这女人也不知道哪里弄来一把菜刀，疯狂挥舞着，在那吼着：“来啊来啊，你们这些白疙瘩，当初我不是觉醒者，你们跑来帝华高中欺负我学生，现在老娘砍死你啊砍死你！” 李小森捂脸，心想老师你要不是有徐文晟在旁边照应着，早就被对手打死了好吗？天呢我当初怎么会被这样的家伙一闷棍打晕在教研组门口？ 其实，李小森在看到那白银妖魔的时候，反而不紧张了。 潜伏在暗处的敌人才可怕，既然跳出来了，打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个多月的准备，俱乐部应该是抱着必胜的决心和信心，才来发动进攻的吧。 但他们不会算到这场战争中，会有李小森这个不在计划里的变数啊。 现在的李小森和帝华高中里的他不同了。 实力上的进步自然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李小森现在的心态变了。 他不仅为了妹妹决定再战一世，更因为擂台战上苏云影的泣血一幕，对俱乐部真的产生了强烈的厌恶！ “那么，开始吧。”李小森微微一笑，飞身下了瞭望台。 一名白西装再次撞上吕宋的大盾，吕宋有点支撑不住了，大喊：“李金妍！你的催眠法球是不是失效了？我就要顶不住了啊！” 李金妍满头大汗，“我已经全力了好嘛？但这怪物好像不怎么受影响啊！” 白西装又一拳打过来，他的拳锋上，弹出一截黑金系列。和西装一样，黑金系列也和这些人的身体融合了，现在要用笔尖去攻破吕宋的大盾。 李小森这时候赶到，一伸手，掰断了那根黑金系列。 白西装似乎没有痛觉，呆了一下，然后转手打向李小森。 不得不说，在用黑科技把人体和装备融合，制造成人形兵器后，这些白西装的实力真的很强。 他们的身体强度一流，兼顾极强的精神防御力，行动如飞，力量强悍，有时候还会做出一些正常人体结构做不到的反关节动作，出其不意让人防不胜防。 这对修行学院的能力者而言，绝对是加强，很难对付。 但对李小森，其实反而是削弱，反而容易处理了。 “我们战斗法师研究的都是能力文明的强者，对科技文明还真了解不多。”李小森回想起在帝华高中，自己面对全身披着白银盔甲的詹姆斯，当时真的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当时能看穿能力者的能力盲点，却看不懂白银盔甲的电路弱点在哪里，最后只好发动“爆血”，以绝对的力量优势碾压，才击败对手。 现在呢？ 人形兵器是很强，但科技和人体融合之后，人形兵器有着一切生命体共有的生命本质和特征。 所以在李小森眼中，白西装一拳打过来的同时，那怪模怪样的身上，立刻浮现出一个个破绽点。 李小森默默取出自己的“黑金”，也不管对方打过来的拳头，翻手就刺入了对方最大的破绽。 “洞虚式”发动，三相原力顺着黑金注入对手体内，然后从内部引爆。 李小森刺的是最大最显眼的那个弱点，却把对手周身各处剩下的足足三十多个的破绽，也一起给炸了！ 洞虚，洞虚，洞穿敌人最虚弱的破绽。 但战斗法师的风格，怎么会是简单地破掉一个破绽就算了呢？ 李小森只一击，就破掉了对手全部的破绽！ 那人的身体僵住了，瞪着李小森看了片刻，然后身子一软，好像破掉的气球，瘫了下去。 “你们如果一直只用科技的力量，我还真有点头疼。”李小森心说，“但既然你们把科技力量和生命结构结合在一起，那就逃不出洞察眼的解析。” 李小森又走了两步，随意挥洒，轻松料理了剩下的两名白西装。 然后他对还怔怔发愣的李小茜、林婉、徐文晟他们说：“别发呆，接下来我指哪里，你们就打哪里，做得到吗？” 第一更到~今天还是三更哦，八点和十点会有第二第三更！ 卷1章81 樱花火和滚雪球 说话之间，又四名白西装冲了上来。 李小森一抬手，随便用了一手武器支配域自然力火系分支的初阶能力：樱花火。 一团好看的火光，从李小森掌心升起，啵的一声爆开，化作片片樱花瓣似的火花，四散飘开。 这一手很帅！ 但……然后呢？ 卡茨率领的五人组就在不远处，和整整十名白西装奋战着。 雏田美贵这时候恰好余光瞥到李小森这边的场景，不由吃惊困惑：樱花火这种完全没实战意义的配方能力，怎么会有人学？ 然后，只见四散的樱花火，贴上了那四名白西装的周身各处，每片樱花瓣都代表一个破绽的位置。 有一部分樱花瓣飘到了五人组这边，黏在雏田美贵面前的一名白西装身上。 只听李小森一声喊：“上啊，只管盯着我标记的地方，给我往死里打！” 林书辛怒道：“都什么时候了，那小子怎么还这么莫名其妙？现在已经不是大集训了，他就不明白吗？他……” 后边的话，林书辛没说完，因为雏田美贵抱着尝试的心情，手成虚拟手枪，对准那个樱花瓣，开了一枪。 噗，一声轻响，虚拟子弹就像热刀戳奶酪，轻轻松松地就击穿了白西装的身体！ “这……” 雏田美贵呆呆低头看手，完全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做到的。 扭头再看李小森那边，四名白西装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和李小茜、林婉、徐文晟他们碰在一起，扑通扑通，瞬间倒了三个，最后一个没倒下是因为被陈玉揪住了一阵打脸。 把巨鲸号上的众多学院专员都逼得手忙脚乱的白西装，居然像个充气玩偶，在今天刚刚觉醒的陈玉手里只能挨揍，压根还不了手！这什么情况？ 卡茨目光一闪，当机立断，喝道：“我们也过去！” 于是，马特开道，卡茨和雏田美贵居中，远山小次郎断后，林书辛护住侧翼，五人组朝李小森那边靠过去。 卡茨高喊：“李小森，我们来帮忙了。” 李小森说：“欢迎欢迎，几位跟着我们一起，打‘樱花火’标记的位置就好。” 虽然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接下来几番冲杀，五人组终于完全信了，也服气了，这李小森真的是奇异手段层出不穷，他标记的地方还真都是白西装的致命弱点！ 有些时候，他标记一些手臂啊、肩膀啊、甚至屁股上啊……这种按照传统思路，根本不可能是致命破绽的地方，但众人照着他标记的位置揍下去，无一不奏效。 就这样，以李小森为核心，这支完全由集训学员组成的小队宛若一个雪球，在巨鲸号上滚了一圈。 滚过哪里，就杀到哪里！ 雪球本身也越滚越大，先是有不少集训学员加入进来，到后来，负责护卫的学院专员也加入进来。 所有新进来的人都会问一句：“什么情况？” 然后就会有人跟他说：“别管，盯着‘樱花火’打就是了！” 雪球在混乱的战场上来回滚了三圈，就完全扭转了局势，原本占据主动的白西装一个个倒下，很快反而被逼到了船头的甲板上，原本500多人，此刻只剩下不到20个了！ 陈玉一马当先，哈哈大笑着说：“砍瓜切菜啊，完全是砍瓜切菜，完全没难度！” 地上一个已经不动的白西装忽然弹起来，一头撞向陈玉的胸脯。 林婉从旁闪出来，双臂如蛇，柔韧中带着一股潜藏的绞缠之力，扭住白西装的头。 咔嚓一声，跳到一半的白西装又倒下去，身体朝下，脸却朝上，他的脖子被林婉扭了一百八十度。 “呃，谢……谢谢……”陈玉有些尴尬，好像有点得意忘形了。 林婉累得连回话都没力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却是欣喜的。 这就是觉醒之后的力量吗？ 林婉还没学任何能力，单靠觉醒者的身体素质，以及李小森教她的一套糅合了她本身的瑜伽和一部分战斗体术的战斗技法，就能发挥出这么强大的威力了！ 这时候，最后的二十多名白西装，忽然结成一个尖锥形的战阵，向着学生们和专员们，发出了决死的冲击。 李小森拍拍妹妹的肩膀，说：“别害怕，你去揍他们。” 李小茜压根没害怕，事实上打到现在，这妮子似乎打出感觉打发了性儿，二话没说就冲了上去，和平日里娇怯怯的样子相比，像是换了个人。 和林婉不同，李小茜的打法没那么复杂的技巧和动作，就是正面冲锋，然后抡拳就砸！ 一时间，巨鲸号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小茜身上。 和对面那巨大的白西装组成的战阵相比，李小茜孤身一身，显得有些渺小。 但她冲锋陷阵的那架势，那气势，却让之前看不起这个小丫头的许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轰的一声！ 李小茜和尖锥战阵最前头的那名白西装，狠狠撞上了。 李小森心念一动，三相原力顺着“使徒契约”的联系，直接灌输到李小茜的体内虚核里。 所以这一拳，实际上集合了李小森兄妹二人之力，有李小茜觉醒获得324个能力位之后的强大身体素质，还有李小森分享给她的力量。 人们只看到李小茜哎哟一声飞了回来，跌进李小森怀里。 白西装组成的战阵冲势，则骤然停下，像是化作了雕像，一个个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片刻后，这些人身上噗噗噗地爆开一朵朵血花，每个人身上少则七八个多则十五六个的破绽弱点，几乎同时炸开来！最后他们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脸上的表情都很怪异，似乎不敢相信会以这样的方式失败。 短暂的寂静后，如雷的欢呼声在巨鲸号上响起！ 专员们都很庆幸，松了口气。 第一次面对生死实战的学生们，则无比兴奋，太刺激了，这场战斗虽然来得突然，让人措手不及，但真正打下来，打赢之后，感觉简直酣畅淋漓。 但不是每个人都理解究竟怎么回事。 以李小森为核心的雪球滚大之后，新加入者只知道盯着“樱花火”打就可以，却不知道樱花火是李小森的手段，更不明白之所以打樱花火就能击败白西装，是因为那是李小森所标记的破绽弱点。 至于最后李小茜的暴力一拳，不少人还以为是李小茜超过300的能力容量，让那一拳的威力那般恐怖。 只有全程在李小森身边的李小茜、林婉等人，还有五人组，知道这一战能这么轻松地获胜，全是因为李小森的神奇手段！ “喂，李小森……”卡茨凑了过来，眼神奇异地看着李小森，忽然问，“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到我家坐坐呗？我们家族的长辈们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五人组里的其他人听了都流露出羡慕的神情来，他们和卡茨一起呆了这么久，可都没收到过联合家族的邀请呢。 李小森还没回答，一个声音突然在现场的欢呼声中响起。 那是雏田美贵的声音，嗓音里透着极大的惶恐，尖叫道：“姐姐！姐姐！！” 雏田美贵从来没这么害怕过，她从小没了父母，和姐姐相依为命，身世不可谓不坎坷，小时候也吃了很多苦，但她从来都是笑呵呵的，唯恐天下不乱，活跃又跳脱。 这有性格使然的理由，但何尝不是因为姐姐为她撑起了一片天空，让她有资格没心没肺地笑，肆无忌惮地打打闹闹？ 有些时候，雏田美贵甚至会因为骄傲而变得放肆，所以她之前才会陪远山小次郎在深夜长堤上堵李小森，第二天又为了逼迫李小森接受车轮战，故意辱骂李小茜。 但她现在真的慌了，近乎崩溃地扶着甲板旁的栏杆，哭喊着：“姐姐！来人啊，谁能救救我姐姐？！” 海面上，雏田美雪对上那俱乐部的白银妖魔，这时候已经分出了胜负。 白银妖魔的样子和之前有些不同了，他全身蒸腾着氤氲的血气，一瞬间竟让李小森想到了在万象医院时，徐凯莉发动能力时周身环绕血色水波的样子。 但两者终究不同。 白银妖魔此刻全身血气萦绕，一双眼睛都变成了血红色，他身上煞气逼人，身子随着浪涛的起伏而起伏，这已经不是中阶顶峰的实力了，而是实打实的高阶！ 雏田美雪就倒在白银妖魔的脚边，身在浸泡在海水里，她虽然是总院地榜第二，中阶能力者中的巅峰强者，但终究还不到高阶。 而中阶和高阶之间的差距，甚至比普通人和觉醒者之间的差异更大，几乎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走……快走啊……”雏田美雪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她一只手还抓着白银妖魔的脚踝。 刚才一番短暂但惨烈的战斗，她也不是没有战果，她废掉了对手的一只胳膊！ 雏田美雪努力凝聚起体内剩余的力量，她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无论如何，要拖住这个怪物，让妹妹离开！让船上的那些学生离开！” 白银妖魔这时候深深吸了口气，周身的血气被他尽数吸入体内，他的一双眸子似乎变得更红了。 他似乎已经丧失了人性和神智，眼中一会儿是机械般的呆板木然，一会儿又是近乎癫狂的嗜血和兴奋！ 白银妖魔偏头看了看自己的断臂，伤口处没有血液流出，横切面几乎都是机械结构。 他似乎很是愤怒，但又在愤怒中，有种受伤后被激发的暴虐和快感。 “吼！！” 他陡然仰头，发出一声尖利的吼叫，声音之刺耳，让巨鲸号上的不少觉醒失败的普通人当场惨叫着摔倒，不少学员也脸色惨然，站立不稳。 像是和白银妖魔呼应，远方响起一声相似的吼啸，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五六七八九十……不知道多少声！ 第二更，谢谢那些默默给我订阅和票票的朋友！ 卷1章82 血拼！ “这……这什么情况？难道除了眼前这怪物，他还有那么多的同类吗？！”林婉脸色惨白。 她转头看李小茜，却惊讶地发现好友没有受到那让人心惊胆战的吼叫声的影响！ 据说能力位达到300个以上，会拥有一些普通能力者不具备的特权。林婉又回想起之前李小茜一拳击溃白西装战阵的惊人战绩。 吼声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如果从高空看下来，就会发现围绕着魄罗岛，有一个巨大的无形的圈子，巨鲸号离岛这么久了，还在这个圈子的范围之内。 在这条无形的圆圈上，每隔几十公里，或数百公里，就有一名白银妖魔站在海浪上，数量加起来至少有七八十个吧，此刻他们同时仰头长啸，呼应着巨鲸号这边的白银妖魔。 这时候正是上午阳光最明媚的时候，灿烂的阳光洒落在美丽的蓝色大海上。 但因为这些白银妖魔的存在，整片海域只剩下森森的鬼气！哪里还有半点明亮美丽？ 巨鲸号上。 雏田美贵一咬牙，就要跳下海去，她知道自己打不过那白银妖魔，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姐姐死去？已经有十多名学院专员抢着冲了出去，三大能力域十多个分支的各种能力，不要钱一样朝那白银妖魔砸了过去，换了平时，在场众人一定会惊叹于这么多能力的丰富绚烂，然后凝神观察学习。 但此刻所有人只想着：能不能打败那个怪物，救下美雪学姐呢？ 白银妖魔停下了吼叫，然后他看向怒吼着扑过来的学院专员们，嘴角慢慢掀起一个夸张得弧度，直延伸到脸颊边缘，形成一个嘲弄又恐怖的笑容。 一股银白中带着血色的波纹，以白银妖魔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波纹扫过那十多名实力最强的学院专员，十几个人好像被一堵无形的墙壁撞击，痛呼惨叫着，以比冲上去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有的摔在甲板上，有的落入海中。 卡茨眼中厉色一闪，说道：“用炮吧，这巨鲸号上肯定有新时代顶尖的热武器，用吧，否则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雏田美贵急道：“怎么可以？用炮轰的话，我姐姐不也被炸死了？” 卡茨咬牙，低沉道：“我也不想，但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在场所有人都要死在他手里！” 周围不少人都附和起来：“是啊，用炮吧！”“还等什么，快点啊，炮手在哪里？”“别管那么多了，没听见刚才那么多吼声吗，快点炸死那家伙，不然他把他的同伴都引来了啊！” 雏田美贵气得浑身颤抖。 她看向远山小次郎、林书辛、还有马特，三人的目光都有些闪躲，马特叹了口气，说：“抱歉，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希望你能理解。” 雏田美贵终于绝望了，她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忽远忽近的，有些恍惚。 她听见卡茨说：“准备吧，如果那怪物不死，就是我们死了。” 浑浑噩噩中，雏田美贵忽然眼神一定，目光落在人群里眉头微蹙的李小森身上，然后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落水之人，冲了上去，哀求道：“李小森，你……你能不能救救我姐姐？我求你了，我真的不能失去她……” 李小森说：“对手的实力堪比高阶能力者，你姐姐打不过，我也打不过……” 雏田美贵说：“不，不，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做了那么多了不起的事情，姐姐还说你有第四域的能力……啊，你……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骂了你妹妹？我错了，我道歉，我真的对不起！” 她语无伦次的，再没有平日里飞扬跋扈美少女的模样。 但这一刻，她才是真情流露的。 李小森微微一笑，说：“你跪下给我妹妹道歉，我就想想办法救你姐姐。” 雏田美贵二话不说，走到措手不及的李小茜面前，就要下跪。 她膝盖刚刚弯曲，就被一股力量托起来，李小森已经排众而出，平淡地留下一句：“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 雏田美贵怔怔站在原地，就看到李小森的背影已经飘然下了战舰。 吕宋这时候有些奇怪地问：“呃，陈玉老师你怎么跪下了？” 陈玉跪在地上，尴尬地说：“这……我想着救人要紧，雏田美贵不跪我也要跪啊，我当初很迷她姐姐的电影的！特么的，李小森这臭小子，我都跪下了他才说开玩笑的？这不是占我便宜吗！” 众人捂脸，满头瀑布汗，“老师你这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你还怪李小森？分明是你自己太奇葩了好吗？！” 林婉这时候说：“都别吵了，看着点，如果李小森需要帮忙，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尽一份力，说不定大家一起努力，真能击败那个怪物又能救下美雪学姐呢。” 李小茜早就已经没有很众人站一起了，她咬着嘴唇，跑到甲板边上，看着哥哥的背影。 巨鲸号上过百学院专员，过万集训学员，此刻目光都投向了李小森。 就连之前说要用炮轰的卡茨，也暂时停下来。 虽然理智告诉所有人，这是一场强弱悬殊的战斗，但李小森是擂台战创造了奇迹的人啊，他在三天内刮起的李小森旋风，到两个月后的今天还为人们津津乐道呢。 “再创造一次奇迹吧。”所有人心里都期待着李小森能施展出什么匪夷所思的手段，力挽狂澜。 只见李小森以一个潇洒的姿势跃出甲板，然后以一个优雅的弧度—— 扑通一声，栽进海里。 众人目瞪口呆：“……” 片刻后，只见李小森的脑袋从海面上再次冒出来，喊了一声“看我烟雾弹攻击！”，甩手丢了个武器支配域热武器分支的“虚拟烟雾弹”。 轰的一声，白银妖魔周围溅起大片的水花和烟雾。 卡茨嘴角抽搐，低声说：“还是用炮吧。” 然而就在这时候，水汽和烟雾缭绕的海面上，李小森的表情变了。 他借着烟雾弹的掩护，伸手一按海面，整个人忽然如离弦之箭，窜出水面，然后几乎是平贴着海面，来到了雏田美雪和白银妖魔所在的位置。 其实，就算雏田美贵不求他，李小森也会出手的。 他心里清楚，白银妖魔可不是炮火什么的，就能够瞄准击杀的。 李小森刚才迟迟没出手，其实一直在观察，洞察眼的全力解析下，白银妖魔周身的破绽、弱点、以及强点，逐一被李小森破解出来，然后数据化。 他必须这么做，即便雏田美雪在这段期间被杀了，李小森也必须忍住，不能贸然出手。 因为对手是堪比高阶能力者的怪物啊。 李小森现在要做的事情，即便对战斗法师而言都很难，他要以初阶能力者的身份，跨越整整两个大境界，去挑战一名高阶实力的对手！ 雏田美雪慢慢沉入了海水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她忽然清醒了不少，视野里是一片海水和天空的蓝，然后她看到一个身影来到了白银妖魔的对面。 那是……李小森？ 雏田美雪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然后她看到白银妖魔的嘴巴动了动，那嘴型，说的似乎是：“你来了。” 而李小森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雏田美雪越发感到这一定是场幻觉，是临死前最后的梦境。 透过海水，她眼中的画面是摇晃的，咕噜咕噜的水声在耳边充斥。 然后她看到，李小森抬起手，掌间如变魔术般，浮现出一根签名笔。李小森对面的白银妖魔也做了相同的动作，取出了一根黑金系列，不同的是白银妖魔的武器，是从指尖上慢慢冒出来的，好像一根超长的指甲。 然后，两个人开始对戳。 白银妖魔先出手，戳向李小森的左肩。 李小森根本不防御，反手戳向对手的胸口。 白银妖魔似乎呆了一下，中途收手，去拦李小森的进攻。 李小森随之变招，签名笔在他手里一旋一转，扎向对手的脖颈。 雏田美雪感觉很不可思议，因为在她看来，李小森的攻击并不如何犀利，选择的位置也没什么出奇，以白银妖魔那颇为变态的身体强度和防御力，应该完全可以硬吃他的攻击。 但白银妖魔的脸色越来越吃惊，越来越意外，最后甚至有些恐惧骇异，似乎生怕被李小森的笔尖戳到。 “果然，是梦啊……”雏田美雪最后想道，支撑不住，慢慢闭上了眼睛。 水面上，烟雾中，李小森面对白银妖魔，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双方已经交换了至少数百招！诡异的是双方的武器自始至终没有相碰过。 直到那白银妖魔忽然一咬牙，一发狠，不再理会李小森的攻击，不去格挡了。 他任凭李小森一笔戳在他小腹上，自己则反手戳进了李小森的左肋。 “好家伙，你是真的了不起。”李小森咬牙露出一丝狠笑，手上动作开始加速，抽出黑金又再刺入，疯狂地进攻对方身上的所有破绽弱点。 他的动作，怎么看都像是发狠的人在乱刺一通，但在疯狂凶狠之中，又有一种奇异的稳定感，让人觉得看似疯魔的外表下，是极致的控制和精确。 对面的白银妖魔也疯狂了，开始和李小森以攻对攻，其实他从一开始就该这么做，这是正确的打法，所以李小森刚才夸他了不起。 鲜血落在海水里。 越来越多，直到某一刻，海水不再激荡，慢慢平静下来。 白银妖魔的签名笔尖断了，半截留在了李小森的身体里，他似乎想要继续进攻，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了。他那邪异的身躯已经千疮百孔，像是坏掉的木偶。 “为……为什么……”白银妖魔动了动嘴唇，他想问为什么我以人形兵器之躯，堪比高阶能力者的实力，以伤换伤，针尖麦芒，拼刺刀居然没拼过血肉之躯的你？ “因为跟我比起来，你就特么的是条狗啊，混账东西！”李小森浑身浴血，全身的伤口和疼痛让他嘴唇都在抖，罕见地用十分粗鲁的词汇又骂了一句，“狗东西我草泥马！” 右手抬起，最后一笔，深深扎入了白银妖魔的眼眶，直至没柄！ 然后他再没力气拔出黑金，半跪下来，剧烈喘息。 勉强伸手一捞，抓住了雏田美雪的手腕，把这个已经昏过去的日本美女从海水里拖出水面。 李小森试了试雏田美雪的鼻息，又摸了一下心跳，笑了起来，笑了两声则开始咳嗽，咳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全身上下几乎无处不疼着，但李小森很开心。 这场连李小森都没信心一定能打赢的战斗。 终究。 还是赢了。 第三更，好看不？好看就给我订阅和票票~ 卷1章83 不变应万变 战斗法师并不以恢复力见长，而李小森这次受伤颇重。 不过短期内如果要再面临战斗，也不是不能打，战斗法师即便身体状态不好，也能在极限状态下发挥出近乎百分百的战斗力，这是他们可怕的地方。 虚拟烟雾弹终于散去，雏田美贵手忙脚乱地把姐姐拉上去，确认姐姐只是受伤昏迷但没有生命危险后，不由喜极而泣。 李小森虽然很疲惫，但没让人扶，还是自己上的船。 “你究竟怎么做到的？”卡茨忍不住问，“那俱乐部的人形兵器，连美雪学姐都打不过，你总不见得是高阶能力者吧？” 李小森说：“那人形兵器已经被美雪学姐打得油尽灯枯了，我只是补了最后一刀罢了。” 卡茨回想起刚才十多名学院专员一起冲上去然后被弹回来的画面，对于白银妖魔油尽灯枯的说法，有点无法接受。 李小森不多解释，摸摸妹妹的头发，让她不必担心，然后他带着打捞上来的白银妖魔的尸体——如果这种人形兵器还能叫尸体的话——找了个没人打扰的房间。 “喂喂，你别走啊。”卡茨不由说，“现在大伙儿以你为首，接下来怎么办，你倒是给句话啊。” 李小森一怔，这才发现整个巨鲸号上的几乎所有人，此刻都很茫然，很恐惧，不知道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该何去何从，是按照原计划继续前进呢？还是返航回魄罗岛？ 继续前进或许不会遭遇敌人，但也可能会，谁也说不清。 返回魄罗岛的话，那里是学院布置两个月的战场，占据地利，却也是战局最中心处，难免凶险。 “先稳住别动吧。”李小森叹了口气，低声说，“我现在也有点弄不清楚，所以在局势更明朗之前，索性别前进也别后退，稳住大家。” 他心里则多说了一句：这场战争，很不对劲。 四十分钟前，大集训突兀结束，战争来临，集训学员们被安排着离开魄罗岛战场，直到这里其实李小森都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俱乐部分出兵力来进攻巨鲸号，李小森开始感到奇怪，因为俱乐部没道理浪费兵力来针对集学员。 尤其是那白银妖魔的实力堪比高阶能力者，如果在正面战场上，绝对是强劲的战力，却被分派出来。 但其实事情发展到巨鲸号被袭击，李小森依然不慌。 甚至在他跃下甲板，准备去和白银妖魔拼命的时候，他没有绝对的把握，但内心依然平静。每个成熟的战斗法师，都经历过太多生死考验，只要投入战斗就不会有丝毫动摇。 真正让李小森觉得不对劲的，是白银妖魔。 李小森走进房间关上房门，然后把白银妖魔的尸体、或者也可以说残骸，放在地板上。洞察眼全开，这件俱乐部出品人形兵器的构造，一一呈现在李小森眼前。 刚才战斗之前，李小森已经解析得七七八八了，现在更是把这人形兵器内外看了个通透。 除了一个地方。 那地方在白银妖魔体内，是非常小的一片区域，却宛如黑洞，李小森的瞳力探进去，居然没了回应，像是被宇宙黑洞吞噬掉的光线。 能抵御洞察瞳力的解析，这就很不寻常了。 李小森耐下性子，一点点试探和剖析，终于慢慢攻破了这块区域。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白银妖魔的核心，或许隐藏着俱乐部把人体和高科技盔甲融合成人形兵器的秘密。 李小森小心地把核心中的物质提取出来，然后他默默矗立在房间里，好像雕塑。 “能力果实……” 李小森看着眼前的血色贝壳。 俱乐部制造人形兵器所采用的核心技术，或者说，人体之所以能和高科技盔甲那般紧密的融合，进而产生堪比高阶能力者的战斗力，靠的居然是一个能力果实？ 一时间李小森想到了很多。 本以为这场战争，是俱乐部和修行学院因理念不合而开启的争端。 但崇尚能力的修行学院，也会设立研发科技的技术部；再看俱乐部，他们叫嚣着要把能力者驱逐出世界，反而利用了能力果实作为核心技术。 也就是说，双方在理念上并不根本冲突，反而有不少共同之处。 既然如此，这场战争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因为理念不合才大打出手？ 李小森面对六人组的挑衅从容以对，面对索尔的咄咄逼人也根本不虚，但他现在对于这场修行学院和俱乐部之间的战争，是真的有点看不懂了。 这场战争，真的有问题！ …… …… 魄罗岛。 战争开启没多久，魄罗岛已经打得热火朝天，白西装从四面八方涉水而来，登岛之后和学院的战斗人员们碰撞在一起。 高空中，一个个白银妖魔盘旋飞舞，正围绕着巨山号疯狂进攻。 到处都是火光、爆炸、呐喊、轰鸣……各色能力光影绚烂，足以让任何人看花了眼，好像在观看一场堪称“能力百科全书”的视觉盛宴。 一片战争的喧沸之中，人工内海的海神殿最高的穹顶上，坐着个看起来颇为悠闲的红发女人，悠闲的样子和周围的战场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她穿着黑色紧身衣，性感得十分野性，头戴黑色鸭舌帽，正是万象医院被李小森暗算重创后久未露面的口香糖。 “是不是觉得这场战争很奇怪，很有问题？”口香糖朝旁边招呼着，“嗨，别这么紧张嘛，我又没打算杀你。” 索尔脸色难看地站在不远处。 他此刻骇然无比，因为他刚才发现了这个红发女人，双方交手的结果却是：对方打了个响指，索尔就感觉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只能站在原地听对方说话。 “我不明白。”索尔咬牙说，“我兼具格斗域和精神域的能力天赋，你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地控制我？即便高阶催眠术，也未必能让我的身体完全不听我自己使唤！” 口香糖笑道：“这不是我问你的问题哦。” 索尔心想事到如今只能先拖延时间了，于是说：“你说这战争奇怪？我不觉得，我只看到你们俱乐部的败局已定，这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奇怪的？” 这倒不是放狠话，而是索尔看到的事实。 战斗刚打响时，索尔本以为会是场硬仗，然而很快他发现俱乐部的成员貌似凶狠，个个悍不畏死，但实际上前赴后继的倒下，自身死伤惨重的同时，并没有对学院方面造成多大的损伤。 别看现在地面战斗激烈无比，高空中的巨山号貌似摇摇欲坠，但其实学院的真正精锐还没出动呢，而俱乐部已经呈现疲软之势。 口香糖说：“你也觉得沉寂了两个月，俱乐部的攻势有点让人失望，对吗？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俱乐部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赢呢？” 索尔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口香糖呵呵一笑，起身伸了个懒腰，身体曲线之美好都有些夸张了，足以让任何男性血脉贲张。 然后她说：“魄罗岛这边的战斗没什么好看的了，反正结局早就注定了。倒是刚才，我偷偷调派了一支本该来进攻魄罗岛的队伍，终于确认了某个人真的不寻常，地榜第二的雏田美雪都搞不定的敌人，居然也被他杀了。有趣，真的有意思。” 如果李小森在场听到这番话，肯定马上能明白，进攻巨鲸号的那些家伙是口香糖派的，目标不是那些集训学员，而是李小森他自己。 索尔却听得云里雾里，心中暗骂：“该死的，这人在说些什么东西？” 口香糖朝索尔招了招手，索尔便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只听口香糖说：“不出意外，最多半个小时后，魄罗岛就会沉没……” 索尔连说：“魄罗岛沉没？你不是刚说俱乐部没打算赢吗？” “我也没说俱乐部打算输啊。”口香糖笑得有些诡异，“同归于尽，懂吗？这场战争的意义，就是让俱乐部拉着修行学院的精锐，一起死啊。” 索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这女人并不是在瞎说。 口香糖又打了个响指，索尔脸上闪过挣扎的神情，但很快变为木然，也和罗宾一样被彻底操纵了。 索尔的能力combo名为“圣灵之拳”，是格斗域能力和精神域能力的组合，攻防一体，且兼顾物质和精神双重威力，配合那副实际上是古代武器的拳套，他的地榜第一当之无愧。 他比罗宾强了天多，然而在口香糖面前，居然也是如此毫无反抗之力。 口香糖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残酷的微笑。 “是时候处理我们的私人恩怨了啊，李小森！” …… …… 巨鲸号上。 李小森再次把目光投向白银妖魔体内提炼出来的能力果实。 能力果实也分档次，普通果实杂质多而果实精华效力一般，加强版的能力果实杂质少而效力强。 李小森怀疑那所谓的集训第一的奖励“洗髓术”，就是一种几乎零杂质而效力爆炸的最高级能力果实，否则也不会被誉为能让能力者经历二次再觉醒，脱胎换骨的神品。 眼前这块能力果实——俱乐部的能力果实——却有些不同。 它的杂质很多，比学院的普通果实更多。 但它的果实精华的效力，似乎比学院的强化版果实更强！ 很极端，就像俱乐部目前的行事作风。 李小森心中不由猜测：“或许，俱乐部搞出来的人形兵器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果实里的杂质作祟？而提升效果如此之强，则是因为果实精华的效力一流？” 怎么看，俱乐部的果实都没办法为学院的能力者所用。 果实杂质绝对是有害的，看刚才白银妖魔时而木然，时而癫狂的样子，就知道了。 而能力者的体质，无法将杂质分离出来，排出体外。 但李小森不同，他作为开眼期的战斗法师，100%完成度的战斗体质和三相原力，完全可以将果实精华吸纳，再将果实杂质分离出来。 虽说眼前的战局扑朔迷离，和大集训的小打小闹完全不一样了，但李小森秉持一个原则，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不管局势如何，李小森稳住自己，就能保护妹妹，在这场目前看不太明白的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他把俱乐部和修行学院为什么要干架这档子事儿，暂放一边。 仰头把俱乐部的能力果实，吃了下去。 第一更到！ 卷1章84 我保证 片刻后，李小森脸色猛地涨红，吐出一块暗红色的血块，这血块杂质居然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嘶吼，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片刻后才有些不甘地安静下来。 李小森脸色不变，还是照例把杂质收起来，以前在家乡什么东西没见过？能力果实既然是堪比家乡世界顶尖觉醒道具的存在，怎么样都不会让李小森太惊讶。 虽然这东西现在连他的洞察眼都看不穿，但迟早有弄清楚的一天。 李小森再看自己体内—— 吸收了比强化版能力果实效力更强的俱乐部的果实精华后，不仅身体各处的伤势尽愈，甚至在开眼期的修炼进度上，也更朝前迈进了一大步。 此时此刻，李小森能感觉到：三大瞳术中的“催眠眼”，似乎将开未开，又未开将开！ 战斗法师三大瞳术，洞察、催眠、复制，彼此间没有所谓高下之分，练到极致都很厉害。 洞察就不用说了，战斗法师坚信“全知即全能”，洞察眼的最高境界就是如此。 所谓一眼看尽世界，世间一切在洞察眼中都不再有秘密，战斗时所掌握的信息量比起对手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敌人怎么打？很多时候根本见不到战斗法师的面，可能就扑街了。 而催眠眼，名为催眠，却和地球能力者的催眠术，以及宇宙中无数位面和星球的亿万能力族群的精神类秘术，都有极大的不同。 一般催眠术、或类似的精神域的能力，本质上是“以自身的精神力渗透到对方的识海中”，进而扭曲对方的感官、印象、记忆、判断……进而主宰对手的行动。 战斗法师呢？ 战斗法师不是这样，战斗法师一族认为让精神力单独离开身体去外界，是很冒险的事情，所以他们采用的催眠方式，并不是精神力的渗透，而是把对手的精神与意志，强行吸纳到自己所建立的一个精神幻境里，甚至主动让对手的精神力进入自己体内，这在其他族群看来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战斗法师却求之不得。 “催眠眼”运转起来，战斗法师的一双眸子就好像漩涡黑洞般，让对方的意志沉沦其中。 如果一个人被催眠眼卷入很深，比方说灵魂意志直接被卷入了战斗水晶里，那这人基本完了。可能一辈子被困在战斗水晶里，无法逃脱。 要知道战斗法师是没有识海的，他们的识海和丹田、心脏融合，形成战斗水晶，水晶中全是超级精纯的三相原力。 想象一个人的灵魂意志，被四面八方层层叠叠的三相原力围困在中间的场景……啧啧。 所以前世李小森其实最喜欢对上精通灵魂手段的对手，每次他都故意示弱，引对手强势进攻，只要对手贪功冒进一路冲进了李小森的战斗水晶—— 对不起，我不让你走，你就别想出去了。 “按照这进度，催眠眼应该很快就能完全开启，这样一来，就算再遇到白银妖魔袭击，我也不会像刚才打得那么辛苦了。”李小森心想。 他甚至涌起一个念头：刚才和白银妖魔呼应的啸声，至少有七八十个吧，如果把这些人形兵器体内的俱乐部版能力果实都弄来…… 好吧，有点贪心了，李小森摸摸鼻子。 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林婉一脸着急地冲进来，说：“李小森，你快去看看吧，出事了。” 李小森赶到甲板上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五人组里除了卡茨，还有留在房间里照顾姐姐的雏田美贵，其他三人都倒在地上，林书辛伤得尤其严重。 一旁不远处，吕宋和李金妍扶着同样受了伤的徐文晟。陈玉作为美雪以前在世俗圈的忠实影迷，也不在现场，而是配合雏田美贵一起。 打伤他们的，是一名原本负责护卫集训学员的分院裁决部的学长，名叫雷卫，那人有着小地榜全球前两百的实力，也难怪以卡茨为首的五人组也不是对手。 “喂，小鬼，我看在你是联合家族的成员的份上，可以不为难你。”雷卫有些暴躁地说，“但谁要再敢多说一句，我绝不放过他！听我命令，立刻启航，按照原计划继续前进！” 原来他认为继续留在这里不对，急于脱离这个让他非常不安的战场。 其实不止是雷卫，学员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抱有同样的想法。 卡茨脸色难看，说：“之前和俱乐部的白银妖魔打的时候，学长应该也听到了，那遥向呼应的吼声，继续前进恐怕只会有更多危机……” “所以呢？”雷卫学长恶狠狠地说，“学院给我们的命令就是带你们这些小鬼离开魄罗岛，美雪学姐昏迷，那就由我说了算，你们想要违抗命令吗？” 看得出来，他其实是慌的，留在海上的恐惧感逼疯了他，他也知道继续前进有问题，但真的无法忍受呆在这片海域上了，四面八方似乎随时都可能跳出来敌人的感觉真的很可怕。 雷卫的实力很强，在一百名学院专员中，仅次于雏田美雪。 小地榜涵盖了全球所有的分院，能在这样的竞争中达到前两百，他未来是有希望进入总院的。 只可惜他实力很强，勇气不足，之前众多学院专员冲出去救雏田美雪的时候，他就没上。 这时候反而跳出来耀武扬威，把徐文晟他们都打伤了。 已经有不少学员响应雷卫的号召，但更多人依然在犹豫，雷卫眼中厉色一闪，他知道众人在李小森冲出去把雏田美雪救回来之后，心底对李小森反而更加信任、依赖。 “特么的，一个大集训的预备生，怎么可能击败美雪学姐都打不过的俱乐部的怪物？”雷卫心想，“肯定是运气好，那怪物本来就不行了，早知道当时我上就好了。” 他知道今天如果不用非常手段，那是肯定不能夺取巨鲸号的统帅权。 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很快锁定了李小茜，雷卫眼中凶光闪烁，一步步走上前去，喝道：“你哥哥呢？公然违抗学院的命令，阻挠我带你们这些集训学员去真正安全的地方，你哥哥他是什么居心？说，他是不是俱乐部的奸细！” 李小茜不善言辞，正想着怎么回答，对方已经趁她开小差的时候，甩手一记“催眠法球”砸过来。 法球未到，雷卫人也跟着冲了过来，他的招式其实挺无脑的：“催眠法球”让对手晕乎一下，就算没被彻底催眠也没所谓，他紧跟着冲上来，一套格斗域的能力施展开，趁着对手迷迷糊糊之际，将其打倒在地。 之前徐文晟他们都是这么败下阵来。 虽然招式思路很普通，但那催眠法球上附带了“念力锁定”、“念力追踪”、“念力涌动”……等等一系列的强化能力，绝不是一般预备生能抵挡的。 这已经有了能力combo的雏形，雷卫已经站在了初阶能力者的顶峰，有望突破中阶了，所以才说他未来可能会进入总院。 分院到总院，第一条硬指标就是必须达到中阶，掌握属于自己的一套核心能力组合。 李小茜有些难过，心想之前大家齐心协力打那些白西装的时候多好啊，为什么要自己人打自己人呢？ 她也没想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对手，严格遵循着李小森在两个月集训中对她的教导，运转力量，吐气开声，上步冲拳。 催眠法球率先一步，狠狠砸在李小茜身上。 然而让雷卫一下愣住的是李小茜似乎没啥反应？ 紧接着，李小茜的拳头和雷卫的拳头碰撞在一起，少女秀气的小拳头对上身材壮硕的雷卫沙包大的拳头，结果居然是雷卫惨哼一声，踉跄着跌退。 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卡茨心想哥哥也好，妹妹也好，这对兄妹都是变态！ 传闻能力位超过300个，会拥有一般能力者所不具备的权能，难道是真的？否则怎么解释李小茜一个觉醒者居然击退了一个小地榜中的高手？ 他不知道的是，催眠法球对李小茜没用，或许真的是李小茜的某种权能，但后边拳头对拳头，那可没取巧的成分。 是李小森利用“使徒契约”，给妹妹体内输从了一道三相原力啊。 李小森已经到了，他恼恨雷卫趁自己不在居然敢对妹妹下手，这道三相原力中，还掺杂了足足三重“无形潜劲”的能力，能够滞后地完成打击效果。 只见雷卫被打退后，第一时间就要从地上弹起来，否则被一名预备生打倒在地实在太没面子了。 他刚起身，第二重潜劲发动，雷卫痛呼着又倒下去。 结果他不信邪地再次挺身，这次连格斗域的能力都用上了，结果李小森的第三重潜劲作用下，他身子僵在半空，然后展展落地，再也爬不起来。 “李小森！” “李小森来了！” 人群分开，李小森和林婉走了过来。 卡茨凑近了些，低声说：“你来了，现在的情况是大伙儿呆在海上时间久了，心理压力越来越大，有人觉得应该继续前进，也有人认为应该回魄罗岛。” 李小森点点头，已经猜到现场是什么情况了。 但战斗法师精通各类战斗，单挑群架，偷袭暗杀，反偷袭反暗杀，以一敌众，聚众围殴……还就是不太擅长处理人心。 这事儿怎么处理呢？ 没法处理啊，李小森心说我自己都没完全弄明白这场战争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呢，我有妹妹要保护，还有林婉这些亲近的人需要照看，还顾得上你们这么多小屁孩儿？ 但终究还是要说点什么，安抚一下。 李小森轻咳一声，说：“那个……要不我让我妹妹给大家唱首歌？相信我，她的歌声绝对提神，听过的人都说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 “哥哥！”李小茜小脸通红，眼神羞恼，似乎被戳到了痛处。 李小森又说：“哦，不愿意啊，那算了，要不林婉你来一段美女瑜伽？” 林婉：“李小森你想死吗？” 李小森看着现场一双双年轻的眼睛，这些少年少女的眼神里，有恐惧、有迷惘、有紧张、有孤注一掷的疯狂、有行将崩溃的绝望……人性百态，应有尽有。 “好吧，我认真说，我认真说行了吧？”李小森叹了口气，然后不再开玩笑，简单、但十足确认地说，“我们所有人都会活着回家的，我保证。” “你凭什么保证呢？” 李小森脸色一变，仰头看去。 索尔如野兽般，不知何时蹲伏在了战舰最高处，居高临下地盯着下方的所有人，但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而是一个飘飘渺渺的含着笑意的女声，李小森一时间有点无法判定具体方位。 “可以开始了。”那女声又说。 索尔无声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像是凭空出现在了李小森的面前。 倒在地上的远山小次郎陡然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这是……跳跃式的中阶版本！类瞬移？！” 第二更到！今天要梳理情节，没有第三更了。 卷1章85 冲谁来的？ 远山小次郎的“跳跃式”更进一步，就是“类瞬移”，所以他很清楚这一能力的学习难度有多高。 就拿他自己来说，别看他现在还是预备生，就掌握了跳跃式，但真等他提升到中阶，也只是“有资格学习类瞬移”罢了，未必真能学会。 按照过往三年的统计数据，掌握跳跃式的人，进一步学会类瞬移的几率，大概是七分之一，而再进一步的概率只有可怜的三十分之一。 像远山小次郎这样在预备生中名列前茅的，不止天赋出众，往往也是修炼狂人，所以即便在集训结束战争开启的现在，他骤然看到类瞬移，还是忍不住惊叹激动。 但紧接着，让远山小次郎惊呆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李小森撇了撇嘴，上前一步，伸手揪住索尔的领口，然后就是个干净利落、漂亮之极的过肩摔！ “喂喂，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李小森喊，却不像是在对地上的索尔说话，而是目光扫视周围，似乎在寻找着谁，“你催眠索尔这样级别的人物，来进攻我？这不是开玩笑？” 李小森看出来了，索尔状态不对，被催眠了。 这让李小森立刻想到了万象医院的罗宾。 问题是，催眠术这种能力，并不是被催眠对象越强，催眠之后驱使被催眠者发挥出来的实力就越强啊。 原理很简单的，罗宾实力弱小，所以抵抗力也弱，被催眠之后自然能发挥出他本身的几乎全部能力。 索尔比罗宾强了不止一个档次，藏在暗中那个人，恐怕压制索尔自身的抵抗意志，就要花很大精力，怎么还能让索尔发挥出他本来的实力呢？ 罗宾是个容易操纵的傀儡，而索尔很难支配。 所以别看他一个“类瞬移”来到李小森面前，貌似帅气的一批，其实连他真实实力的一成都不到。 而这一切在李小森的洞察眼中，看得清清楚楚。 卡茨在一旁低声问：“什么情况？李小森你说索尔学长被催眠了？” 在场其他人大概不了解索尔，卡茨作为联合家族的成员，却知道索尔的一些基本能力，这是个掌握“圣灵之拳系列”的中阶顶峰能力者啊。 即便是高阶能力者，想用催眠术操纵他，也不容易吧？ 严格意义上，催眠术并不是战斗能力，快节奏的战斗中，需要时间的催眠术很难发挥，所以一般都会换成实战用的“催眠法球”，审问犯人啊什么的，才会用到催眠术。 目前能力圈最强的催眠师，裁决部的部长，平时实战的时候也不会用催眠术的，那是她专门对付一些难以审问的犯人时才用的手段。 李小森没回答卡茨的问题，他扫视周围，目光忽然定格。 卡茨顺着李小森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红发女人，笑吟吟地出现在了巨鲸号的甲板上。 这一刻，不止卡茨，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大集训结束，战争开启，学院方面告诉所有集训学员的一条标准是：只要没有穿学院的战斗装束，那就一定不是学院的人，而是敌人。 这个漂亮性感得有些过分的女人，也是俱乐部的家伙？ 以口香糖为中心，甲板上立刻空出一大片空地，众人纷纷向后退，如临大敌。 只是一时间，没人想到来人和李小森有什么关系。 也是，大集训已经结束，修行学院和俱乐部的战争全面开启，李小森就算在大集训中打赢了那场创造奇迹的擂台战，又在战争开启前夕对上索尔也根本不怂，但放在这样的一场大战中，终究还是太渺小了。 “很不错嘛。” 口香糖左右看看，啧啧说道，“刚才我派的白银妖魔和那些白西装，没杀掉你们多少人啊。修行学院的训练方法还真是有一手，我本来以为你们会死至少一半的。” 其实之前要不是有李小森施展“樱花火”指挥众人击退白西装，又亲自出手干掉了白银妖魔，别说一半了，整艘巨鲸号的人都要被杀光…… 卡茨喝道：“你是什么人？俱乐部的吗？” 口香糖笑嘻嘻地说：“不，我不是俱乐部的。” 卡茨一呆，但明显不信，冷冷喝道：“出示你的身份，否则我们就要不客气了！” “不客气？怎么不客气法呢？”口香糖一点不着急。 她说前半句话的时候，人还在原地，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居然出现在卡茨的身旁，轻轻捏了一把卡茨的漂亮脸蛋，最后一个呢字落下，她又回到了原地，似乎从来没动过。 远山小次郎惊呆了，结结巴巴地喊：“这是——蹑……蹑蹑……蹑虚——？！” “是蹑虚行者啦。”口香糖笑着帮他说了出来。 眨眼的功夫，她的身影再次闪烁着穿梭起来，拍了马特的肩膀，摸了林书辛的鼻子，把徐文晟和吕宋掀翻在地，弄乱了李金妍的丸子头，抓了把林婉的翘臀。 最后轻描淡写地在掠过李小茜的时候，对她做了个鬼脸。 现场完全乱了，众人大喊着试图抓住口香糖，但扑上去以为抱住她的时候，结果却是一个残影，反而有不少学院专员因此伤到了自己人。 “去看看美雪学姐醒来了没。”一名学院专员低声对同伴说。 口香糖似乎生了顺风耳，笑着摇摇头，说：“不用去啦，雏田美雪那丫头的实力，对上白银妖魔不死已经很好了，想短短时间里就醒过来？很难啊，以及就算她醒了，又有什么用？” 雷卫这时候终于从地上爬起来，忽然一言不发，扑向了口香糖。 他之前已经吓得慌了，在这茫茫大海之上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感觉，让他变得不像平时里的他。 他没有在雏田美雪被白银妖魔打败时，冲出去救援。 但这一次他决定鼓起勇气。 因为，看得见的眼前的敌人，总比放眼望去只有茫茫大海要强，雷卫赤红着一双眼，爆吼道：“就怕你们这些老鼠一样的家伙不敢出来，既然敢露面，看老子不弄死你！” “哦哦，雷卫学长终于雄起了！”有人喊。 之前被雷卫揍过的五人组，还有徐文晟，也咬牙暗道：这雷卫的实力确实厉害的，难怪我们刚才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只见密密麻麻的催眠法球，被雷卫挥手间甩了出去，然后雷卫的上身猛然膨胀，“泰坦之臂”和“泰坦之躯”发动，这和马特的能力很像，实际上都是能力combo“雷霆泰坦系列”的一部分。 无数道催眠法球先轰在了口香糖身上，似乎真的让对方暂时懵了，证据就是口香糖暂时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喝！” 雷卫吐气开声，狠狠一拳，居高临下地砸向对手的脑袋，他才不管对手是不是女人什么的，他要把口香糖的脑袋砸烂！ “雷卫学长加油！” “打死这个俱乐部的混蛋！” 众人一起发喊，连之前被雷卫打过的人也在为他默默加油，因为这时候大家同仇敌忾，有着共同的敌人。 然后…… 所有的加油声和欢呼声戛然而止。 噗的一声响，一只染血的手，从雷卫的背后戳出来。 手里抓着一颗似乎还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身体的、还在挣扎着跳动的鲜活心脏。 “你真以为催眠法球这样的初阶能力，对我有用啊？”口香糖就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女孩，咯咯笑起来。 她的笑容很好看，可落在雷卫的眼中，却像是个披着美女外衣的恶魔。 “你……你……” 雷卫没有说完，就断气了。 口香糖耸耸肩膀，随手把雷卫的尸体甩在地上，炽热的火焰无声涌现，转眼把雷卫还有温度的身体、那颗心脏、还有血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抹杀。 这是最彻底的抹杀！ 口香糖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干净，性感，漂亮，那只轻松洞穿雷卫“泰坦之躯”的芊芊素手，白白净净的像是从未做过之前的恶魔行径。 片刻后，有人忍不住，弯着腰大口呕吐起来。 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至极。 雏田美雪这时候在妹妹和陈玉的搀扶下，来到了现场。 她很虚弱，一个人连站都站不稳。 但她目光死死盯着口香糖，一字一顿地问：“刚才那是‘灵魂烈焰‘吧？是能力组合……不，应该已经是能力融合的领域了，你是能力者，而且是高阶能力者？！” 口香糖笑了笑，用实际行动做了回答。 她一抬手，烈焰在她手掌燃烧，却好像没有温度，也没有声音，更没有引起周围空气和水汽的扭曲。 烈焰飞快地凝聚成一支精致的弓弩模样，火线构成的弓弦缓缓拉开，亮着精光的锋利弩箭随之蓄力，尖头稳稳地对准了雏田美雪的心脏！ 所有人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似乎已经看到雏田美雪和雷卫一样，落得个被击穿心脏后燃烧殆尽的下场！ “好啦，够了。” 李小森轻轻叹息着说。 弓弦凝停在拉满的状态，但口香糖并没有放下灵魂烈焰凝成的弓弩。 李小森吸了口气，“我说，够了，可以停手了。” 口香糖微微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这才微微一笑，道：“好，你说够了，那便够了。” 说着放下了弓弩，脸色也恢复成很平淡的样子，其实这才是口香糖的常态，之前嘻嘻哈哈戏弄众人又以残酷手段杀掉雷卫，进而逼迫雏田美雪，都是刻意而为。 所有人都惊得呆了。 这实力恐怖得比白银妖魔更强的红发女人，似乎……好像……是冲着李小森来的？！ 众人看看李小森，再看看口香糖，越发确认了：没错她就是冲着李小森来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 这场战争已经让人很看不懂了，而眼前的红发女人和李小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更好像不太适合我，前两天写得不太好，恢复两更。感谢所有订阅和投票的朋友，希望可以稳定两更的情况下，把质量做得你们满意我也满意~ 卷1章86 金光、蓝芒、套装化影！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卡茨等五人组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小森。 他们和李小森交过手，打过那场举世瞩目的擂台战，自认对李小森很了解了，而且也是在场众人里真正理解李小森有多厉害的人，但他们此刻忽然感到李小森还是那么的陌生。 其实何止他们，林婉、徐文晟、吕宋、李金妍、保罗，这些和李小森在两个多月的集训中，建立起一些友谊的人，也都呆呆看着他，作声不得。 “李小森，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婉看着李小森的侧脸。 这个角度，这个画面，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某个时候，偌大的书房里，昏黄的灯光下，她似乎看过这个角度的李小森。 而当时李小森脸上是一种有些无奈的笑容，正如现在！ “你的同伴们，似乎都不怎么了解真正的你呢。”口香糖看着李小森，微笑道。 李小森哼了一声。 口香糖转过头去，对林婉说：“你想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呵呵，我告诉你好了——” “帝华高中事件里杀掉了赵添翼、章心，又杀掉詹姆斯……真正破坏了我们计划的人。” “万象医院里杀死了被我催眠的罗宾，甚至连我都被他暗算成功，害得我险些被屠和徐凯莉留下的人。” “以及，很可能就是趁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杀死了王家家主和王纪元的人。” “就是你们朝夕相处两个月的同伴啊！” 她每说一句，众人的脸色就变化一次。 其实如果风铃在场的话，一定比在场所有人所受到的心理震撼更大，因为在场之人，对于口香糖所说的事情，只知道其中的一件两件，而风铃对三件事情都存有疑惑。 之前在海上长堤上，风铃曾经试探过李小森，怀疑他在帝华高中事件里、万象医院、以及王家父子被人暗杀的事情中，都扮演了重要角色。 她其实都猜对了！ “喂喂，李小森，她是在开玩笑吧？这个女人是在胡说八道吧？”林婉忍不住笑起来，拍了李小森一巴掌，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说，“你是懒小森啊，但这女人说的好像是超人！” 其实如果口香糖说的都是真的，虽然让人吃惊，难以置信，但其实是好事啊。 李小森这么强，那巨鲸号上的众人不就有救了吗？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李小森对自己也隐瞒了这么多，林婉就很难过，甚至有些心痛的感觉。 雏田美雪、雏田美贵、陈玉、卡茨、马特、林书辛、远山小次郎、徐文晟、吕宋、李金妍、还有……林婉，所有人都看着李小森，想要看他什么反应。 只见李小森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说：“抱歉。” 李小茜笑了笑，主动走上前去，抱住了李小森，说：“没什么好抱歉的，哥哥就是哥哥。” 李小森嗯了一声，拍拍妹妹的肩膀，示意她退开。 然后李小森面对口香糖，说：“你不该用刚才那样的方式激我的。” 事到如今，不用对方自我介绍，李小森也知道对方是谁了—— 帝华高中事件里，詹姆斯语音联系的那个对象。 万象医院中，催眠了罗宾来杀自己，后来穿上白银系列和屠、徐凯莉对决，却被自己顺着她和罗宾的精神联系，出其不意重创了的那个人。 其实有一点，李小森和死去的雷卫想法一致，那就是走到明面上的敌人，即便无比强大，也比躲在暗处的敌人好对付。 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在李小森心中引起了越来越多的疑惑和问题。 本来颇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现在好了，李小森知道自己只要击败了眼前的这个红发女人，一定能弄清楚很多自己想要弄清楚的事情！ 这时候，口香糖打了个响指。 本来被李小森一个过肩摔轻松放倒的索尔，一下子清醒了，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看明白周围的场景后，他的表情有些怪异。 口香糖淡淡地说：“想活命的话，动手杀了李小森！不用担心在场这些学生，只要你杀了李小森，我饶你一命，而且会亲手杀光在场所有人，事后你还是修行学院的地榜第一。” 催眠术确实没办法让索尔这样级别的高手，在被完全剥夺自身意志的情况下，还能发挥出十足的战斗力。 但口香糖现在用的不是催眠术，而是驱策人心。 她拿捏着索尔的灵魂，索尔解不开她的催眠控制，就只能听命。 “索尔，你别听这个女人的话！你……”雏田美雪急道，“别忘了你是学院总院的一员，你在进入总院之前，曾经宣誓为能力圈和世俗圈的和平稳定献出热血！” 索尔站在原地，默然片刻，然后他慢慢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说：“那种骗小孩的誓言，你也相信？天真！” 他回头看了口香糖一眼，说：“如果你骗我，我拼死也会拉上你一起，至少能重创你。” 口香糖笑道：“年轻人有这样的自信是很好的。” 索尔哼了一声，看向李小森，目露凶光，“杀掉这个小子吗？很好，我本来就想这么做了！” 这场战争打到现在，何止李小森没弄明白呢，索尔也是完全懵的！他到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口香糖轻易地就拿捏住了自己的灵魂。 但索尔也是个狠人，他才不管那些有的没的，某种意义上他是李小森的反面，或者说是曾经在家乡的那个李小森，不管其他，力量至上，甚至没有道德和原则，只要能变强什么都可以做. 而要变强首先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吧，李小森！以及谁让你之前要那么当众冒犯我呢？” 索尔深吸一口气，完全不理会雏田美雪的愤怒呵斥，他出手了。 一种奇异的白金色的光晕，从他体内涌出来，像是光，又有点像是波纹和水流。 所有的白金光芒，先是急剧地向四面八方扩散，达到极致后又猛烈收缩，最后全部集中在索尔的一双拳头上。 “这下麻烦了。”雏田美雪脸色难看，低声说，“那是‘圣灵之拳系列’，是格斗域能力和精神域一共二十八个能力的组合combo，一拳出，兼具身体力和精神力，举手投足之间影响对手的心态，甚至整个战场的气氛。” “比姐姐的镜花水月系列更厉害吗？”旁边的雏田美贵问。 但其实她问出来就知道自己傻了，如果姐姐的镜花水月系列，比索尔的拳头更强，那地榜的排名就不是索尔第一而雏田美雪第二名了。 “以及最关键的是，他还有那对拳套。”雏田美雪看着场中一步步逼向李小森的索尔。 在全力发动了“圣灵之拳”后，索尔手上那副古代武器手套，泛起了淡淡的蓝芒，这光芒和白金色的圣灵之光相比，并不起眼，却也没有被掩盖。 蓝芒从拳套上延伸出来，很快在索尔的身体表面，形成一套样式独特又古老的甲胄，这正是打造这副手套的那支古代能力文明的甲胄样式。 圣灵之拳配合上古代武器，巨鲸号上的众人一个个被那强劲的能力波动，推拒得不得不向后退去。 周围很大范围内的空气受到索尔的能力激发，都变得狂暴起来，周围的海水也掀起近十米高的浪涛。 这并不是擂台战，没有全球直播，但谁都知道这比之前大集训的擂台战厉害太多了。 以及最关键的是，这场战斗没有监督导师，这是真正的生死大战！ “虽然看起来，李小森隐藏了相当一部分实力……” 卡茨低声喃喃，“但即便他的实力远比看起来更厉害，真的能打赢这样的索尔吗？圣灵之拳配合古代武器，而且那拳套好像还是一个套装中的部件，威力比一般的古代武器更强，这样的实力应该能媲美、或至少无限接近高阶了吧！” 刷。 索尔消失在原地，类瞬移让他几个闪烁之间，就来到了李小森的背后。 “让我出全力杀你，这是你的荣幸，李小森！” 索尔双拳如怒龙出海，拳头上白金色的光芒大盛。 一双拳套也蓝芒暴涨，在他身后居然浮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身穿铠甲、手持战锤和斧头、头戴牛角盔、留着结辫长胡子的古代矮人虚影！ “这是……套装化影！”雏田美雪和卡茨几乎同时失声惊呼。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套装化影是什么，却也能感受到索尔这一击有多么恐怖。 “闪开！李小森，别硬碰，快点闪开！”雏田美雪焦急大喊，她不知道李小森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李小森的真正实力如何，但她知道索尔这一拳，已然真真正正地媲美高阶。 李小森转过身，面对索尔。 奇异的是，他转身的速度并不快，至少看起来不快。 但他慢慢转身的同时，索尔急速突进然后爆炸冲拳，看似一慢一快，两者居然在同时完成。 于是，李小森转过身时，索尔的拳头恰好到了面前。 口香糖目光灼灼地看着，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细节，她酝酿了两个月，要来找李小森的麻烦，但口香糖终究是个谨慎的人，所以她先派出白银妖魔和白西装，现在又驱使索尔，就是要逼迫出李小森真正的实力来。 她也有点摸不透李小森的底细，因此才要把李小森逼到极处。 “让我好好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吧，李小森。索尔的实力配上古代武器，一点不比我之前派来的白银妖魔差，况且还有我在旁边伺机而动，你会怎么应对？”口香糖有些兴奋。 然后就看到李小森忽然一探手，根本不管轰到面前来的索尔的拳头，后发先至，一把揪住索尔的领口。 在场众人不由一呆，心想这和之前索尔被催眠状态下冲上来时，李小森的应对方式，居然一模一样？！ 第二更到~ 卷1章87 打爆索尔 战斗法师的衡量标准，总是和其他人不同。 旁人看来，索尔的实力一点不比白银妖魔差了，李小森却不这么认为。 洞察眼的视野里，索尔并没有把自身能力和古代武器真正结合好，反而彼此有冲突，表面上的盛大恢弘背后，实际破绽百出。 “当然最关键的是，我和之前又不同了啊。”李小森心想。 如果说开启洞察眼，只是让他清楚看到了中阶的大门，那吃下白银妖魔体内的能力果实，开启催眠眼之后，李小森已经大半只脚踏进了中阶！ 正喊着让李小森退后暂避的雏田美雪，忽然呆住。 只见索尔的身子高高飞起，被李小森在空中抡了个大圆，重重砸落在地面上。 这和之前的过肩摔几乎一模一样，但问题是，现在的索尔不是刚才的索尔啊，现在的索尔，能施展出百分百的实力，是货真价实的总院地榜第二！ “这是怎么回事？李小森你为什么会这么强？”索尔摔在地上，明显愣住了。 之前口香糖把李小森隐藏实力的事情爆料出来时，索尔还没恢复意识，所以他心目中，李小森还是那个可以随意揉捏的小小预备生，一个软柿子罢了。 “该死的，你这小鬼，我杀了你！”索尔怒吼着起身，再次扑过来。 如果说之前他是为了活命，现在是真的恼羞成怒，堂堂地榜第一怎么会见面就被预备生摔在地上？ 索尔身后的古代矮人的虚影，似乎也受到了挑衅，面目变得清晰了些，然后向李小森发出了一记跨越岁月长河仿佛从远古而来的无声咆哮。 套装有灵，这是古代武器非常神奇的一点。 古代矮人的咆哮并没有真的声音，但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种可怕的威压，雏田美雪脸色苍白，伤势被引动，支撑不住再次软倒在妹妹身上。 这一声咆哮，可比任何催眠法球之类的干扰能力，都要霸道。 李小森一时间似乎也被震住了。 砰的一声，索尔的拳头紧随而至，这次终于重重地轰击在李小森的胸膛上！ 索尔眼中狞色一闪，拳头上的金光狠狠被他推进了李小森的身体，“圣灵之拳”的威力展现，索尔几乎看到了李小森全身筋骨尽断、并且识海破损变成白痴的样子！ “哈哈，仗着自己一打六打赢了一场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擂台战，然后就膨胀得认为可以跟我较量了？给我去死！”索尔哈哈大笑起来。 “打了我两拳，就让你这么开心吗？”李小森轻声问。 索尔一下愣住了。 李小森的表情有些厌恶，又有些怜悯，他双手一抬，捏住了索尔的手腕，轻声说：“圣灵之拳系列，本来和神之手系列齐名的，但你用的这是什么东西？自身能力和古代武器彼此矛盾，招式里的破绽大到我可以轻易挨你两拳，然后稍加牵引，就让你自身的力量和古代武器的威能相冲，彼此中和，而我身在其中几乎毫不受力。” 索尔呆呆看着眼前李小森熟悉的脸和完全陌生的眼神，惊恐万状，“你……你在说什么？说我的招式破绽百出？这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鬼话？！” 其实索尔和一个人很像，那就是王纪元。 虽然实力相差甚远，但两个人都是自卑的恶霸，一个用欺负人的方式，另一个用病态地追求变强的方式，来掩藏心中的卑微和胆怯。 身为地榜第一和学院战斗人员，索尔本该站出来保护巨鲸号上的学生们，可他呢？他为了活命屈从于敌人，把修行学院培养他三年的成果，甩向了自己人！ 对于这种人，李小森绝不容情。 这时候，索尔身后的古代矮人虚影，又张开嘴巴，就要发出一记无声咆哮。 李小森目光一转，冷冷盯住那虚影，嘴唇微动迸出一个字眼来：“滚！” 砰的一声。 古代矮人的虚影当场爆了！ 索尔本能地就想要逃跑，但被李小森扭住的手腕突然剧痛，他忍不住惨叫起来：“我的手，我的手……！还有我的手套，你要干什么，那是我的手套！” 李小森把古代手套从脱下来，翻了个白眼，“错了，现在这是我的手套了。” 巨鲸号上鸦雀无声。 包括口香糖在内，众人本以为这会是一场艰难的苦战，结果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几乎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索尔在李小森面前，居然不堪一击！ 李小森把手套戴到自己手上，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口香糖，“我说了，你不该用刚才那样的方式激我的。” 不得不说口香糖是目前所有的对手里，最厉害的一个。 她把李小森做得事情调查得七七八八，然后当众爆料出来，她不止要击败李小森报当日万象医院的暗算之仇，更要把李小森扒开、看透。 问题是……你真的能承受这样做的后果吗？李小森心想。 索尔趴在地上，失魂落魄，忽然一咬牙起身，玩命似的冲出巨鲸号，他要逃跑！ 李小森脸色不动，甚至等到索尔跑远了，人已在百米之外，李小森才抬手做了个手枪射击的姿势，对准索尔的背心。 “啊……”雏田美贵呆了呆，那是她的招式，虚拟枪械。 碰的一声，三相原力凝成虚拟子弹，跨过百米距离，击中了索尔的背心。 索尔哼都没哼，一头栽进了海水中，飘在那里不动了。 “这就……杀了？”马特低低地说了句，嗓音有些颤抖。 “看起来是的。”卡茨缓缓点头。 在场所有人，看着李小森杀戮果断的样子，都有种奇怪的感觉：或许这才是李小森真正的样子。 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李小森把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说这就是不再平凡的代价了，变强，展现真正的实力，收获了光环和敬畏，但也同时无可避免地彼此疏远了。 “好在……妹妹并不在意这些。”李小森心里有些宽慰，“还有林婉，没想到这丫头看我的眼神，也还没变……” 这时候，陈玉忽然想到了什么，啊的一声，说：“李小森你既然强成这样，之前的擂台战可就有点不公平了啊，是不是考虑把你赢的积分还一点给卡茨他们？嗨，卡茨，还有你们，别这么紧张嘛，那家伙还是李小森没变啊，是我学生哦，要不你给我点好处我去帮你要积分？” 好吧…… 李小森默默捂脸，原来还有一个不因自己终于展现实力而改变态度的家伙，只是陈玉老师你的神经这么大条，以后真能找到男朋友吗？我很怀疑啊！ 魄罗岛的方向上，传来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了，战局似乎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如果有人居高临下看，就会发现环绕魄罗岛的那些白银妖魔，不约而同地行动起来，开始收缩包围圈。 巨鲸号上，李小森也终于站到了口香糖面前。 “你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了？”口香糖近距离看着李小森的表情和眼神，开口道。 “有什么办法啊，之前想方设法悄悄做的那些事情，不都被你爆料了吗？”李小森耸耸肩。 “李小森你究竟是什么人呢？”口香糖问出了以前很多人都问过的问题，“难不成，你是得到了某个古代文明的传承吗？” 如果李小森了解总院的环境，就知道口香糖有如此猜测，并不奇怪。 每年总院都会安排学员们进入生死猎场，有人在那里找到古代武器，有人甚至找到过完整的套装，以及有很少的人，在那里寻到了古代文明的能力传承。 古代能力传承，是完全迥异于这个时代的能力者修炼方式的，李小森的手段太过奇特，恐怕不能全都用第四能力域来解释，所以口香糖才想到了古代文明的能力传承。 李小森眨眨眼，说：“打赢我，我就告诉你。” 顿了顿李小森又说：“我还想问你呢，你在俱乐部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口香糖又强调了一遍，“我不是俱乐部的。”李小森笑道，“好，我信你不是俱乐部的，那你究竟是什么人，和俱乐部又是什么关系，以及这场修行学院和俱乐部的战争，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些问题，我很想知道，尤其是这场战争的真相。” 口香糖摘下鸭舌帽丢在一旁，甩了甩漂亮又有特色的红色头发，这个动作让她散发出强烈的女性魅力，即便身在战场，周围许多年轻学员都不由一呆。 然后，只听口香糖笑了笑，把李小森的话原封不动地甩回给他：“打赢我，我就告诉你。” 她人似乎还在李小森面前，却只是个残影，真身已经利用“蹑虚行者”，无声出现在了李小森的背后。 “灵魂烈焰”凝成弓弩，锋锐的弩箭无声对准了李小森的背脊。 最后一个“你”字落下的瞬间，口香糖扣下扳机，高阶能力灵魂烈焰凝成的弩箭狠狠洞穿了李小森的身体，然后穿透了她自己留下的那道残影。 但……李小森的身子被射穿后，噗的一声爆散，只是个影子。 “用初阶能力‘影’对上高阶能力‘灵魂烈焰’，李小森你也算是头一个了！”口香糖哈哈一笑，眼里燃烧着浓烈的战意。 李小森不接话，无声无息地从口香糖身侧，冒出来半截身体，这是初阶潜行能力“变色龙”。 黑金在手，同样戳向口香糖的背脊。 口香糖似乎背后长了眼睛，蹑虚行者再次发动，人又消失不见。甲板上，李小森和口香糖两人的身影变幻不定，众人一时间完全看花了眼。 雏田美雪苦笑一声，喃喃道：“‘变色龙’对上‘蹑虚行者’，还能丝毫不落下风，要不是亲眼看到我肯定不会相信的。” 第一更到~ 卷1章88 欢迎来到我的内心！ 众人眼前，同时有好几个口香糖，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身，哪个是残像。 李小森虽然没那么夸张，但他这边冒出来半边身体，那边又探出来一截手臂，变色龙让他完美地融入了环境。 一名学员看了会儿，两眼成斗鸡状，晕晕乎乎地软倒在地，“不行了不行了，我晕了……” 就在这时，只听口香糖忽然一声厉喝：“逮到你了！！” 汹涌的烈焰从她体内涌出，形成一个火焰漩涡，围住了甲板上原本空空如也的一个区域，片刻后，李小森的身影慢慢在其中浮现出来。 口香糖咬牙狠笑，手举过头，弓弩化为一柄烈焰巨剑，对准被火焰漩涡围住的李小森，当头斩落！ 轰的一声巨响，巨鲸号的甲板居然在这一剑下，被打穿了！ “后退，全部后退！”卡茨大声喊，同时全力展开还不完整的“神之手系列”，抵挡那四下飞溅的灵魂火焰，到处都是火光，根本看不清场间的情况。 魄罗岛上的轰鸣声，不知不觉间已经响亮得连巨鲸号这边都听得清清楚楚了。 战局似乎又开始了某些变化。 风铃行走在浪涛起伏的海面上，回头看了一眼魄罗岛的方向，有些担忧。 “唉，如果可以，真的很想在正面战场尽一份力啊。” “但没办法，巨鲸号居然遭受袭击了，请求支援。部长他们现在腾不出手，小天榜的学姐学长们，也都被缠住了，只好我来跑一趟。” 海风吹起风铃的长发，她今天换上了学院战斗装束，但出于个人喜好，战斗装束的外边，她还是套上了那件几乎是标志性的红发风衣。 她开始加速奔跑。 学院方面有学院的安排，风铃服从命令的同时，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索尔曾经对风铃说过，认为她不该放下总院优越的修炼资源和竞争环境，为俗务操心，耽搁自身的修行。 当时风铃简单地回了一句：“俗务未必不是修行。以及，如果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建立功勋，回总院也能换到很好的修炼资源。” 这其实是风铃的敷衍。 战争打到现在，风铃已经很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一场地榜强者能左右的战斗，魄罗岛那边，除了裁决部长之外的四位部长都到了，还有养好伤的特别招生官徐凯莉，以及她所率领的总院小天榜的高手们，以及让所带领的联合家族的精锐——这些人，才是这场战争的主力！ 当然了，风铃也不是妄自菲薄的人。 离开总院的这段时间，让她地榜第一的名次被索尔占据，甚至连雏田美雪也成功挤到了她之前，占据榜单第二。 但除了屠、赵三等少数几人，大概没人知道吧，风铃已经在大集训的这段时间里，突破到高阶了啊。 “我可不是轻易服输的人呢。”风铃微微一笑。 名次上，她是地榜第三，实际却是地榜上真正的无冕之王。 “倒是巨鲸号那里是怎么回事？按照学院的情报，俱乐部应该根本不会去理会集训学生啊，学院这次部署的力量，已经够他们受的了……” 风铃心里也对这场战争有些疑问。 巨鲸号就在前方了，风铃的速度很快，眼力更是一流，黑框眼镜带上，“倍化”能力发动，巨鲸号的轮廓在她的视野里迅速清晰起来。 然后她忽然怔了怔，因为巨鲸号的方向上，陡然腾起一道冲天的烈焰。 “那是……”风铃的眼神一下就变了，“那是高阶能力灵魂烈焰？！怎么会在巨鲸号上出现这样的能力？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立刻把速度提升到极致，向巨鲸号奔去。 “哈哈，来啊，来啊，这就到极限了吗？李小森！”巨鲸号上，口香糖肆无忌惮的笑声，震得每个人都脑海剧痛，踉踉跄跄地立足不稳。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一片火海困住的李小森，灵魂烈焰随着她的心意，不断变幻成各式各样的形态，巨剑、锤子、战斧、甚至人形，对准李小森疯狂敲打。 这简直像是铁匠在打铁，李小森就是在铁锤下不断发红、变形的那块铁片！ “这就不行了吗？李小森！你刚才打败索尔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之前在万象医院，重创我的手段呢？拿出来啊！”口香糖大笑说道。 反观对面的李小森，反而一言不发。 他现在施展的是林书辛的“六寸拳”，一拳一脚，皆不离开周身六寸的范围，一发即收。 这是防守的极致，但这样一味挨打防守，迟早还是要被敌人攻破防线！ “想想办法啊，姐姐，李小森看起来要顶不住了。”雏田美贵看向姐姐。 雏田美雪眉头紧蹙，她如果还有战斗力，哪怕只是两三成，也至少能帮上些忙，但现在是真的爱莫能助。 尤其是那红发女人的实力，似乎还不止于此，灵魂烈焰虽然强大，是精神域和武器支配域火系分支的能力融合而成，但应该不具备操纵人心的能力。 所以其实到现在，口香糖究竟用什么能力催眠了索尔，还是个问题。 她如果拿出真正的杀手锏对付李小森的话…… 就在这时，雏田美雪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去。只见海面上似乎来了一团火，一路卷起浪潮而来。 “是……风铃！”雏田美雪大喜，“学院派来的支援，终于到了！” 风铃还是一如既往地雷厉风行，如风似火地上了甲板。 目光一扫，问道：“什么情况？我看到索尔死在海里了？还有……那是李小森吗？我的天，他这是什么实力？！那个红发女人又是谁？” 风铃自问内心很强大了，冷静和理智是她最大的武器，但这一刻还是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有点懵。 雏田美雪还没回答，旁边的陈玉已经跳出来，飞快地说：“索尔背叛了，李小森是隐藏高手，那个红发女人自称不是俱乐部的，但我看应该是操纵俱乐部的人。” 风铃沉默半晌，然后也不废话，挺直身子就要上去帮忙对付口香糖。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多说，不废话，弄明白状况就做该做的事，绝对不带半点拖泥带水的。 口香糖哼了一声，笑道：“风铃丫头，你好像已经是高阶了？” 雏田美雪闻言一呆，风铃则是脸色微变，她没想到对手瞥了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等级实力。 口香糖又看向李小森，目光微闪，冷笑道：“你的眼睛似乎有些特别，你难道早就察觉到风铃这个修行学院派来的援兵到了？” 李小森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口香糖冷冷道：“原来如此，所以你一直只守不攻。你觉得，只要拖住我等风铃来，你们就有救了？”她说到这，脸上陡然闪过煞气，“天真！” 身子忽然消失在原地，蹑虚行者发动，口香糖凭空出现在风铃的面前，灵魂烈焰凝成巨剑，抬手便斩！ 风铃一言不发，核心能力“倍化”发动，已经做好了迎接这惊天一击的准备—— 直到口香糖的身影，啵的一声，散掉了。 这居然只是一记虚招，为的是暂时逼住风铃，其实口香糖本人已经趁机来到了李小森面前，无尽的灵魂烈焰急剧凝练，化作烈焰红唇。 口香糖伸出两根手指，将那烈焰红唇印在了李小森的额头上！ “完了！” 风铃和雏田美雪同时想到。 口香糖之所以能控制索尔的理由，终于明了：烈焰红唇，这是传说中已经失传了的高阶能力，修行学院里也只有这一能力的记载，没有传承。 在三年前能力者从幕后走到台前、新时代开启之前的很久以前，这一能力就埋藏在了历史的尘埃里。 没想到会数十年后，再次出现于世！ 烈焰红唇，这是灵魂烈焰的更进一步，而且只有女人可以修习和施展，且只能对男子使用。 只要被那红唇印到了眉心识海，男人就会被烈焰红唇的施展者，永久奴役。 这是顶尖的高阶能力，甚至很可能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高阶的范畴，进入到顶阶的领域了！ “哥哥！” “李小森！” 李小茜和林婉几乎不分先后想冲上去，却被雏田姐妹死死拉住，烈焰红唇对男性使用就是最极致的催眠术，但对同为女性的人而言，则是致命的。 只见那烈焰红唇，印上李小森的眉心，然后悄然融了进去。 谁也没注意到，李小森的双眼，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奇异，似乎变成了两个漆黑的漩涡，要把面前的口香糖的意志和灵魂，都吸到眼睛里。 无论在哪个世界，精通灵魂手段的对手，惯于操纵心灵，久而久之都会产生一种迷之自信。 李小森最喜欢这样的对手了。 不错，他的确早就看到了风铃的到来，但等待并不是因为没有风铃支援就真打不过口香糖，而是为了让口香糖自己露出破绽啊。 催眠眼，悄然发动。 无形的瞳力，将对手附着在烈焰红唇上的精神和意念，吸入眼中，然后通过双眼和心脏内元素水晶的链接，放开心胸，让对方不断深入、再深入…… 口香糖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变了，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光影变幻后，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异的不知名的所在。 她站立在一块巨大的平台上，周围竖立着一根根风格和样式都见所未见的石柱，上面的文字更是口香糖从来没见过的。 而在平台的四面八方，尽是怒龙咆哮般翻卷舞动的三相原力！ “这……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口香糖已经完全惊呆了，全然没有之前的肆意张狂。 尤其是在一股三相原力呼啸着从她身边飞过之后，她的脸色更是变得苍白起来。 她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伟大！ 是的，伟大，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一个形容词，但这就是她的真实感受，那股力量不同于所有能力者的力量，原始、纯粹、本质……似乎能够道尽世间的一切！ 口香糖忽然朝前方看去。 李小森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平台上，就站在她面前不到十米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口香糖咬牙问。 “这儿吗……这里是我的心脏。”李小森古怪地笑了笑，说，“这台词我真的好久好久没说过了啊——欢迎你，来到我的内心世界。” 第二更~周五啦，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周末唷！ 卷1章89 尴尬迷茫的风铃学姐 “欢迎来到我的内心世界。” 张开手臂大声说完这句话，李小森摸了摸鼻子，有些感慨。 真的是好久没说过这么中二的台词了！ 以前倒是经常这么干，要知道上辈子李小森是个深入敌后的单兵，在那场矮人战争中，潜伏于双天界，伪装成一名神官。（矮人战争和双天界，详见《异界最强战斗法师》） 由于伪装身份，李小森前世很少能做真正的自己，总是很孤独。 内心世界就成了他完全不需要伪装的最后一片乐园和净土。 “所以说，以前经常有那种，我用其他手段也打得过的对手，但我为了找人说说心里话，会专门用催眠眼来对付，引诱对方进入我的内心世界，这里不会有外人打扰。” 李小森看着对面的红发女人，由衷地说，“不过你的实力的确很厉害，反正比那什么索尔强多了。在外界直接跟你拼死活的话，我也就三成把握。所以诱你进来，也不完全是我个人的兴趣爱好，还因为这是最稳妥、也最高效的取胜方法。” 口香糖低沉道：“这绝不是古代能力文明能达到的水准……李小森你到底什么来头？” 李小森摊手，很是无辜，“我就只是个本来不想太高调、结果被你逼得不得不站出来的倒霉蛋喽。” 其实内心深处，李小森已经有心理准备，既然选择重拾修炼再战一世，参与到修行学院和俱乐部的这场战争里，那之前自己做的不少事情，一定会慢慢暴露的。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以这样的方式罢了。 “不过，现在局势未明朗，我可不会轻易把我的所有底牌亮出来。” 李小森微笑说，“第四域能力，古代能力文明传承，随便你们怎么想我，我都接受哈，这些都是很好的掩护。” 口香糖听了不由脸色再变，咬牙说：“所以你真的另有来历？” 李小森却不再接话了。 口香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忽然冷笑一声，说：“原来如此，就算你很了不起，居然用奇异的手段把我的精神意志拉到了你的主场，但这也是你最大的败笔。” 她再次动起来，扑向了李小森。 口香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在李小森的主场干掉他，真正由内而外地，摧毁掉眼前这个少年。 李小森叹了口气，嘟哝道：“怎么就不消停呢？不被打得爬不起来就不服输？” 他脸色平淡，抬起右手，并掌如刀。 “洞虚式”发动，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李小森朝对面的口香糖隔空飞斩了数百记。 无数三相原力凝成的气劲，疯狂刮过口香糖的身体，把她身上的衣服切割得支离破碎，一叶叶布片就要四下散开，露出口香糖的完美身体。 下一刻李小森抬起左手，隔空一抓，又把破碎的衣衫瞬间重塑，回到口香糖身上，完好如初。 口香糖呆呆僵在原地，作声不得。 李小森说：“如果你不主动使用‘烈焰红唇’冲进来，我单靠催眠眼，顶多把你一小部分精神意志吸纳到这里，但你现在自己送上门，八成以上的精神意志都在这里。” “而这个内心世界，是我的主场啊，这里是我的领域，一切由我主宰。当今来到这里的一刻，胜负就已经分出来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对对就是这副暗自发狠的表情，之前跟你有类似想法的人很多的，你想自爆对不对？你想要从内而外，把我的内心世界炸了，拉上我同归于尽？” 李小森看着口香糖，很是从容、甚至带着一份鼓励地说：“你大可以试试！” 口香糖终于放弃似地苦笑起来，看着周围的场景，再看对面的李小森，说：“我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招式？怎么会有人折腾出这么奇怪的招式？” 按照地球能力圈的逻辑，自己的识海——是的口香糖以为这里是李小森的识海，也就是精神力的中枢，她并不明白战斗体质和战斗水晶的结构原力——总之，自己的识海应该是被严密保护起来的，因为识海很脆弱。 精神域的很多能力，比如催眠术，都是想方设法去入侵对方的识海。 怎么会有李小森这种不但不入侵，反而想到把自己的识海敞开来，主动放敌人进来？ 李小森耸肩，说：“我也不懂。真要说的话，大概我们这一族的先辈们全都是些神经病，但你知道，神经病往往也是天才的代名词。” 一边说，一边抬起脚步走到口香糖面前。 李小森收了笑容，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你是谁，以及这场战争的真相为何。” 内心世界的时间概念和外界不同。 李小森和口香糖的精神意志，在战斗水晶中的内心世界里，呆了很久。 在巨鲸号上的众人感受里，也就很短的瞬息。 只见“烈焰红唇”狠狠印入了李小森的眉心，李小森似乎当场就失去了意识。 风铃脸色凌厉，发力向前，她知道李小森既然中了烈焰红唇，估计救不了了，那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趁此机会，彻底放倒口香糖，才能让李小森不至于“白白牺牲”。 砰的一声，口香糖背心中拳，应声就倒。 风铃一怔，“这……” 这位在分院上学时，被整个华夏能力圈的少年视为梦中情人，后来去了总院，更被来自世界各地的强者欣赏追求的学姐，此刻表情有点懵。 她很少有这样的表情，她可是风铃啊，如风一般的女子，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巾帼英雄。 出手的同时，风铃已经做好了苦战的准备。 结果呢？ 之前还不可一世的口香糖，怎么就突然变成了木头人？ 你特么在逗我？！ 风铃心中甚至有种爆粗口的冲动。 其实这不怪风铃，她和索尔一样，对李小森的认知和印象，还是那个大集训里有些天赋但也就那么回事儿的预备生。 在场其他人经历了樱花火和滚雪球，经历了白银妖魔来袭，又听到口香糖亲口诉说李小森那些惊世骇俗的所作所为，已经有一定的心理预期。 但没有人在风铃的心里给她铺垫出一个重新认识李小森的坡度。 顶多就只有陈玉说的那句：“李小森是隐藏高手。” 但怎么个隐藏法，又是怎么个高手法，时间有限哪里顾得上细讲？ 于是，接下来，风铃做出了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让她羞于启齿，想到就又是尴尬、又是丢脸、又是生气，甚至为此有些恼恨李小森的行为—— 她一拳打倒了口香糖，呆了一下，然后想到什么似的，目光扫视全场，喝道：“一个影子替身，就像骗我？” 倍化能力把黑框眼镜的探测功能放大了近百倍，风铃又大声说道：“你的真身呢？出来！” 她一闪身，上了巨鲸号的瞭望台，目光如电，扫视全场。 红色披风在海风中飞扬，那画面简直帅气得一批！ 直到雏田美雪示意妹妹扶着自己来到口香糖的身边，检查了一番后，满脸惊讶，但又似乎不敢相信。 陈玉跟在旁边，嘟哝道：“这个就是真身啊。” 风铃：“……” 李小森这时候长吸一口气，眼神重新聚焦，李小茜和林婉一左一右站在身旁，见到他醒来，都不由松了口气。 其他人顾不上问他怎么逃脱了烈焰红唇的锁定。 因为，口香糖的身体上，无声地冒出大片大片的灵魂烈焰，不多时，便将她的身子烧成了虚无，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一点的痕迹。 雏田美雪喃喃说：“‘烈焰红唇’的修行者，有人称这类人为‘魅魔’。她们生而操纵人心魅惑众生，死后自行燃烧不留尸骸只给这个世界留下她们妖异又神秘的传说……” 片刻后，也不知道谁起了个头，巨鲸号上，渐渐响起欢呼。 众人激动兴奋之中，还有劫后余生的眼泪。 李小茜拉着风铃的手，满脸感激地说：“谢谢学姐，要不是你及时打倒了那个红头发坏女人，我哥哥就要成为她的奴隶了。” 风铃的表情是茫然的，内心也是懵圈的，她很想说：“这女人貌似……好像……真的不是我打倒的啊！” 转头看向李小森，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中了烈焰红唇居然没事？” 李小森犹豫了一下，然后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学姐真想知道？” 风铃翻了个白眼，“废话！” 她终于从周围人的话里明白了些，知道李小森原来就是之前她怀疑的杀死罗宾的人、也是在万象医院重创口香糖的人，心想你这小子在海上长堤上面对我突然袭击式的试探，居然都没露破绽，算你狠！ 亏我还因为贸然试探你心怀一份抱歉。 要不是你小子装蒜瞒我这么辛苦，我刚才至于打倒了红发女人结果闹出那尴尬的场面吗？ “说！”风铃冷着脸，罕见地有些恼火道，“这次不准有任何隐瞒。” “哦哦。”李小森一本正经，解释起来，“烈焰红唇只能女人对男人施展，被誉为魅魔之吻，能让一个女人魅惑人间奴役世界上全部的男人，但……对我没用。”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女人。” 风铃嘴角抽搐，险些一口老血当场喷出来！这话换个人说，配合上那严肃认真的表情和口吻，风铃还真就将信将疑，甚至真的信了。 但你李小森以为我当时怀疑你的时候没调查过你吗？ 女主播南南的打赏榜里，第一粉丝就是你！ 天天熬夜看球，现在居然跟我说你不喜欢女人？！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啊？！ 这时候，卡茨忽然说了一句：“可惜了，没能留下活口，这俱乐部的女人就这么死了，否则至少可以拷问出一些事情吧……至少能帮助我们想想看，接下来我们该做点什么，是继续前进，还是返航回岛，还是继续呆在这里。见鬼的，现在对于整个局势，完全没任何概念啊……” 李小森听到了卡茨的话，但没吭声。 眼神里闪过一抹凝重，他回想起刚才在内心世界，自己和口香糖最后的对话，有关这场战争的真相。 “老实说，连我都有点被吓到了啊……”李小森心想，“没想到这场战争，居然是这么一回事，如果那女人没说谎的话……” 那个，我真不是故意这么断章的。今天两更，这是第一更~ 卷1章90 掉头，折返！ 之前在内心世界，口香糖缓缓开口说：“为了这场战争，修行学院做了很多准备。” “一场大集训全球瞩目，就是摆明了诱使俱乐部现身一战，实际上魄罗岛在集训过程中，被布置成战场，巨山号在空中总指挥，部长级强者亲至，小天榜上的高手也来了一批！” “还有，李幸倪那个女人，她表面上满世界跑追踪俱乐部的据点，实际她是亲自去拖住了我的头儿。她那样的存在，怎么会浪费时间在追查俱乐部的据点上？俱乐部算什么东西！” 李小森眉头扬起，“所以俱乐部不是真正的敌人？” 口香糖冷笑道：“不过是游学社里原本被边缘化的一些激进分子，被我们利用罢了。” 李小森点头，嗯了一声，“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说你不是俱乐部的人。你……是操纵俱乐部的人。” 这和李小森的预期差不多，在发现白银妖魔体内的能力果实后，李小森就觉得修行学院和俱乐部没有理念上的根本冲突，没可能是不死不休的大敌。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真正的敌人居然另有其人。 也是，俱乐部制造的白西装和白银妖魔，看似实力强劲，实际上很病态，这样的组织难以长久，也不配让修行学院提起那么大的精神来应对。 口香糖说：“操纵俱乐部，还谈不上，我哪有这样的本事，我只是听命行事罢了。唆使游学社中的一部分激进分子，杀掉游学社的真正元老，然后发动帝华高中的暴力事件，并用各国语言发出烟火，问出那句‘tell us why’！果然修行学院做出了丝毫不虚的应对，符合李幸倪那个女人的一贯风格，但这一切都在头儿的预料中！大集训举世瞩目，修行学院用这种热闹的方式，冲淡了帝华高中暴力事件的负面影响，魄罗岛的战场布置也确实了不起，能力者在建立修行学院对全球招生的三年里，实力确实提升了一个大档次。但这正是头儿想要看到的一幕！” 李小森脸色凝重，轻声问：“怎么说？” 口香糖眼神有些狂热，一字一顿道：“其实当修行学院应战的那一刻起，这场战争已经分出胜负了，结局已经注定！” 她一指外界，说：“你大概不知道现在魄罗岛上的情况吧，俱乐部这次派出的白西装被岛屿上的地面战斗人员接下，攻岛的白银妖魔数量不少，但在巨山号上的部长级强者和小天榜高手联手之下，俱乐部一方根本翻不起浪来。俱乐部只是炮灰，这场战争的真相就是，要制造足够的血、战斗、厮杀、以及……死亡！” “环绕魄罗岛，方圆百里的范围内还有近百具白银妖魔待命，之前我派来这巨鲸号的，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白银妖魔等一会儿也会加入战场，但它们不会参战，它们只会用自己的生命，撞击魄罗岛，拉着岛上的修行学院的人、还有俱乐部的人，一起死！” 李小森听了，想了想，说：“简单来讲，就是有人操纵俱乐部，和修行学院大战一场，目的是要死很多人？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消磨修行学院的力量？” 顺着口香糖刚才所说，做出这样的推测很自然。 反正俱乐部的人都是些炮灰，命不值钱，那就用他们的命去换修行学院的能力者的命。 “是啊，就是为了消磨学院的力量，拉着他们同归于尽。”口香糖说。 “是吗？只是这样吗？”李小森皱眉看着对方，觉得未必这么简单。 见口香糖冷笑着似乎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了，李小森也不着急，转而问到另一个核心问题：“那么，你、你所说的头儿、修行学院真正的敌人，是谁呢？” 口香糖淡淡反问：“你知道的吧，地球上曾经有不止一个能力文明，你觉得这些能力文明是怎么灭亡到今天一个不剩？” 李小森怔了一下，怎么突然提到了古代能力文明？这和眼下的战争有关系？ 能力文明的诞生和灭亡，这在漫漫时间长河里，其实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儿。 李小森只是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所有古代文明的灭亡方式，都没有记载…… 等等！ 李小森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 口香糖看到他的表情，笑了，笑得有些癫狂，“你明白了，对吗？” 李小森眯起眼睛。 只听口香糖大声说道：“你想的没错，地球历史上，那数以百计的古代文明，全部灭亡在一个敌人的手下！那个敌人，就是现在修行学院的敌人，也是俱乐部背后的真正操纵者！连能力者都恐惧他们，否则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背叛，要转而投入他们的阵营？因为我想活！我以前也是修行学院的学生，屠就是我的觉醒导师，但进入总院，登上了小天榜之后，我在一次生死猎场的探索中，知道了他们的存在。那些家伙……是这个世界的噩梦！” 李小森深吸一口气，这信息量着实有点大了。 他看着口香糖，低声问：“所以三年前，能力者从幕后走向台前，也是因为……” “不错，正是因为那些家伙的存在，是他们让能力者们因为恐惧而站出来。” 口香糖说，“这个时代的能力者，不愿意自己和那些古代能力文明一样被彻底毁灭！所以修行学院的建立，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招生，而是为了……招兵、练兵！” “你说的他们是谁？”李小森盯着口香糖。 “他们是……他、他们……那些家伙……是……是——” 口香糖说到这，忽然脸色涨得通红，喘不过气似的，不停地呛咳。 她满脸痛苦和骇异，其中似乎也有着一丝解脱。 李小森看了两眼就明白了，这个代号口香糖的红发女人，看来也是被人操纵了心灵，她的灵魂深处应该被植入了某种印记，限制她说出最关键的信息。 “我……我先走了……”口香糖倒下之前，最后说，“但，你们的末日，也不远了！李小森你确实厉害，但和头儿比起来，你还是不值一……” 最后一个提字没说完，口香糖的精神意志彻底湮灭。 与此同时，外界她的身体开始自行燃烧，才有了巨鲸号上众人看到的那一幕。 这个实力强劲、连李小森都没十足把握在内心世界之外战胜的女人，就这么死了。 李小森虽然没问出来那幕后黑手的身份，却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至少，现在的自己，还做不到让一个小天榜级别的强者，因为灵魂里被植入的一道印记，就不能言语，然后无力抵抗地只能死去…… 此时此刻李小森站在巨鲸号的甲板上。 表面上他表情平静，实际内心思潮起伏。 这场战争、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至此终于在李小森的脑海中，一个个信息点串联起来，最终呈现出一个逐渐清晰起来的框架和画卷。 原来那么多的古代文明都毁于同一个敌人之手。 原来三年前能力者从幕后走向台前是为了生存之战的准备。 原来俱乐部只是被人利用的炮灰，用他们的命，去换修行学院之人的命。 原来修行学院制定那些小地榜、地榜、小天榜，刺激学员在激烈竞争中变强，是为了练兵。 原来这个光鲜亮丽又文明秩序的世界背后，隐藏着如此巨大的无形阴影！ 原来这才是……这个新时代。 “学院方面派我来接应，既然现在危机解除了，我们按照原计划，继续前进，离开魄罗岛。”这时候，风铃登上指挥台，对在场众人说道。 “可是……前边可能还会碰到白银妖魔……”不少人都迟疑。 “不会的，我们不会再碰到任何敌人了。”风铃沉沉说了一句，同时仰头看去。 只见从四面八方的海上，腾起一道道白银色的耀眼光芒，划过长空，令烈日为之昏暗。 之前围绕在魄罗岛周围的那些白银妖魔，终于完全动起来了。 他们就像一枚枚人形的导弹，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魄罗岛，以及岛上正在厮杀的所有修行学院和俱乐部双方的战斗人员。 李小森明白，巨鲸号上的众人，跟这场战争没有关系，从一开始就没有。 之前袭击巨鲸号的白西装、白银妖魔、被操纵的索尔、以及口香糖，这些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对于巨鲸号上除了自己的其他人而言，口香糖只是个意外。 “好了，我们启航吧。”风铃下令说。 所有人都很开心，但也很沉重。 他们很幸运，接下来可以回家了，但魄罗岛上还在浴血奋战的那些人呢？众人看着天空中那一道道像是燃烧起来的白银色的光焰，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战栗。 “哥哥！哥哥？”李小茜紧紧挨着李小森，敏感地察觉到了哥哥的情绪有些异样。 “怎么啦，是不是之前在战斗中受伤了？”李小茜有些紧张地说，“如果受伤了别硬撑啊，要说出来的。” 李小森宠溺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微笑道：“我不是你印象中的哥哥啦，我杀了罗宾，杀了索尔，我是手上染了鲜血的人，你不怕吗？” 口香糖跑来巨鲸号上一场大闹，把李小森之前做过的事情爆了一遍之后，众人对李小森的态度或多或少都改变了。 有敬畏，有疑惑，有崇拜，有嫉妒，有审视……不一而足。 一样的是，都疏远了。 甚至林婉也不能免俗。 唯有李小茜，紧紧抱着李小森胳膊的小模样，一如既往。 “哥哥就是哥哥嘛。”李小茜嘟哝了一声，然后仰头看着李小森的眼睛，似乎有些奇怪，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她心中，李小森永远只是那个在她夜夜噩梦无法入眠的时候，温柔哄她睡觉的少年。 李小森嗯了一声，又摸了摸她的头发，没再多说。 但在心里，李小森已经有了某个决定。 十年前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李小森连活都不想活。三年前能力者到来，李小森考察过后，当时的判断是世界依然会很和平，于是他继续过着自己平凡满足的小日子，不打算修炼。帝华高中事件里，他在经历过纠结和挣扎后，最终选择了爆血，永久舍弃普通人的身份，重获能力者的素质。万象医院他决定为了妹妹，一起加入修行学院。大集训擂台战万众瞩目，让李小森隐约找回了一丝曾经那战斗的感动。苏云影的泣血一击，则让他对俱乐部生出厌恶。战争开启后，发现白银妖魔体内居然是能力果实，李小森心生一丝不寻常的疑惑和不舒服。 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李小森的心态其实一直经历着微妙的转变。 直到现在。 他发现这个世界原来也不安全，他发现这个新时代并不是想象中的新时代。 以及最重要的是，他确认了：无论自己是普通人还是能力者，是地球人还是战斗法师，妹妹看自己的目光，都不会改变。 这让李小森内心最深处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的某种担忧，在此刻终于放下。 站在加速驶离战场的巨鲸号上，李小森的眼神却第一次主动地、回头看向了战场核心的魄罗岛。 之前口香糖在临死前说：这场战争的结局已经注定，修行学院接下俱乐部的宣战的一刻，就已经输了。 魄罗岛即将被撞击、爆炸、鲜血、以及死亡所笼罩。 能力者、乃至这个世界，都将在不远的将来，和口香糖走上同一条道路—— 毁灭。 但真的是这样吗？ 李小森凝望魄罗岛的方向，忽然开口，对风铃、对雏田美雪、对卡茨五人组、对徐文晟、对林婉、对身旁的妹妹以及整个巨鲸号上的所有人，说：“掉头，我们折返。” 第二更到，今天就两更啦。这是3900+字的大章哦！ 卷1章91 血继统领 “掉头，折返。”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小森知道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没有变化，心中依然梦想着世界和平、妹妹快乐，而自己能够在处理完这些烦心事儿之后回归平凡。 但他又变了。 他知道为了自己那不变的梦想，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了。 如果说大集训期间，李小森在行动上不在懒惰，那他现在终于在心态上也改变了。 刚才口香糖说，这场战争的目的，是以俱乐部为炮灰，来消磨修行学院的力量。 李小森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还记得口香糖刚才的原话是：“制造足够的血、战斗、厮杀、以及死亡。” 如果单纯是为了消磨修行学院的核心战力，杀了就是，何必非要血啊、战斗啊、厮杀啊……这类的？ 甚至再多想一步，都未必要杀死修行学院的高手，各种把人弄得废掉、实力大跌的方式，多了去了。 战斗法师是非常奇怪的一支能力者族群，他们相信数据、逻辑、解析的力量，对修行、对战斗都剖析到了极致；但同时他们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尽管这东西完全没办法用逻辑来解释。 此时此刻，李小森的直觉告诉他，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场战争，按照俱乐部背后那暂时不知名的敌人的剧本来走。 “掉头，掉什么头？” 有人听了李小森的话，立刻炸了，大喊说，“没看到魄罗岛那边都打的一塌糊涂了吗？这时候让大家折返，这不是摆明了要让我们去送死？！” 这人情急之下措辞很冲，喊完了才想起来自己在对谁说话，特么的那可是做掉了索尔的李小森啊。 李小森击败白银妖魔和口香糖的过程，众人没怎么看明白，但干掉索尔的过程清清楚楚的，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 情急乱骂的那人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赶紧缩头猫在人群里。 人就是这样，虽然心里对魄罗岛上很快要出现的惨烈战斗和伤亡，感到很是沉重，但这不代表自己要回去陪着一起死不是？这人其实喊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当然在场也有那种热血分子，头脑一热，附和起了李小森，“没错，我们接受了两个多月的大集训，现在也是初阶能力者了。现在学院有难，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理？” 刚缩头的那人一听又忍不住炸了，哇哇大叫着冲上去，“你再说，你再说我跟你急！要送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 “呃……”看着巨鲸号上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分成两股吵闹不休的乱糟糟场面，李小森有点尴尬。 他还有点没适应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新形象，如果他还是以前的懒小森，谁理他啊？ 这还不是因为他现在说话有分量了，所以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嘛。 风铃示意学院专员维持现场秩序，雏田美雪下令说暂时放慢巨鲸号的前进速度，然后两人一起来到李小森面前，很是严肃地问：“为什么说要掉头？李小森你是怎么想的呢？” 李小森举双手做投降状，“两位学姐能不能别这么严肃？” 风铃沉声说：“没跟你开玩笑！如果换了个人不是你，贸贸然说刚才那样的话，我二话不说直接绑起来丢到海里去！” 李小森心说要不要这么夸张，学姐你这么暴力小心找不到男朋友。 雏田美雪柔声说：“李小森你也理解一下，巨鲸号上这么多集训学员，严格来说并不算学院的战斗人员。他们没有责任和义务加入这场战争，而我和风铃在这里，任务是把他们平安送到他们的父母亲手里，我要对他们的生命安全负责的。” 李小森嘟哝道：“我只说掉头返航，又没说要带他们去送死……” 陈玉这时候哈哈大笑着一巴掌拍在李小森背后，险些把李小森拍的一个趔趄，她一挥手说：“我赞同你的提议！杀回去，干死那些俱乐部的蠢货！” 雏田美贵怒道：“你干嘛打他那么重啊？这可是我和我姐姐的恩人！” 陈玉一怔，然后对李小森挤眉弄眼道：“不错啊小子，救了姐姐结果俘获了妹妹的心，我看好你哦。” 雏田美贵气得脸色通红，“你说什么？你这个欧巴桑！” “我去你有种再说一遍？” 李小茜说：“你们两个不好吵架啊……” 卡茨和徐文晟站在旁边，一个嘴角微微抽搐，一个仰头望天无语凝噎，心里都想着为什么我们要和这样一群神经大条的二货呆在一艘船上？ 林婉实在看不下去了，怒吼道：“你们能不能先让李小森把话说完？” 这一嗓子别说还挺有效果。 然后林婉回头看李小森，罕见霸气地说：“李小森你也是，别卖关子了，跟大伙儿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李小森哦了一声，老老实实道：“我们掉头返航，但不用回魄罗岛。我有一定把握，在不靠近正面战场的安全距离上，拦住天空中那些怪物。” 说着指了指空中正从四面八方聚拢，好像人形导弹般飞向魄罗岛的那些白银妖魔。 所有人都惊得呆了。 即便见过了李小森以一打六的奇迹擂台之战，从口香糖口中听闻了他隐藏大高手的身份，还亲眼见证了李小森先后力敌白银妖魔、索尔、口香糖的恐怖战绩。 在场众人还是忍不住看着李小森，心想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那特么是接近一百个白银妖魔！ 任何一个拉出来，都有着堪比高阶的实力。 你说打一个还行，打两个也ok，打三四五个反正有风铃学姐在这儿，你和她强强联手，我们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一次性拦截将近一百枚人形导弹，你怎么不说你能上天？ 李小森完全收敛了笑容，很是认真地看着一个个干瞪着自己显然不相信的众人，说：“我没开玩笑，但我一个人做不到，需要你们的帮忙。” 俱乐部的白银妖魔，分为两批。 一批参与了俱乐部对魄罗岛的进攻，此时正围着巨山号猛攻，但都被小天榜的学姐学长们，以及让所率领的联合家族精锐，给抵挡下来。 另一批则是此时充当人形炸弹的那些。 巨山号上，宣传部长赵三、执行部长屠、调查部长和技术部长，簇拥着一个人，脱离巨山号的防御网，然后冲开了疯狂扑上来的白银妖魔，五个人一起飞到了更高的高空中。 留在巨山号上的让一声令下，所有高手强者一起发力，把那些想要追击五人的白银妖魔，统统拖住了。 被四名部长围在中间的，是学院特别招生官，徐凯莉。 她在两个多月前的帝华高中事件里，险些被暗算杀死，休养了这么久，终于实力尽复。 “准备好了吗？”赵三等四名部长凌空立身在万米高空中，分占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把徐凯莉护在中间。 修行学院的高手名单里，地榜之上是小天榜，小天榜之上是部长级，再往上则是如今能力圈唯一位列至强的顶阶存在，李幸倪。 徐凯莉按理来说也是部长级，可看现在的架势，似乎四位部长在为她护法！ 今天的徐凯莉有些不同，她的瞳孔泛着红芒，像是暗红色的宝石。 她的外号是“血腥凯莉”，能力上下限的浮动很大，在帝华高中的时候她正处于能力的最低谷，被俱乐部抓住机会，派了个詹姆斯就险些弄死了她。那时候的徐凯莉，实力和普通中阶差不多，而现在她的实力，接近最上限，可以看到其他赵三和屠他们甚至有些谨慎地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似乎怕被误伤。 巅峰状态的徐凯莉，即便对上李幸倪都可以在短时间内打个不分胜负的！ “状态到最佳了吗？”屠盯着他这个方向上飞来的那些白银妖魔，沉声问身后的徐凯莉。 “还没呢。”徐凯莉微微一笑，“还有二十秒，我才会达到能力的最上限。” 赵三忍不住说：“第四域的能力果然都是些奇怪的东西，你说你实力波动不这么大，能一直保持峰值，不，甚至只需要保持八成的实力，我们也不会打得这么辛苦。” 是的，徐凯莉的最强能力，并不在三大能力域的范畴里。 她的核心能力名为“血继统领”，是第四域的能力。 这一能力很强，巅峰状态下能赋予徐凯莉接近顶阶能力者的实力。 这一能力也很怪，它不止有着巨大的波动性，上限极高而下限极低，这能力甚至会影响一个人的心境和气质，比如两个多月前的徐凯莉，展现出的是一个知性又温婉的小女人形象，穿上套装制服完全是让无数小男生花痴的美女老师。现在呢？她身上哪还有半点温婉？只剩下浓烈逼人的煞气！ 四名部长和她保持距离，不只因为她最强的时候实力惊人，更因为她会变得非常嗜血，有可能会暴走。 但正是这样的徐凯莉，是这场战争的关键。 学院方面，对于俱乐部背后有人这点，可不是一点不知道。他们正是为了俱乐部背后的敌人，才会选择在三年前，从幕后走到台前来啊。 巅峰状态下，徐凯莉的能力“血继统领”，就是学院的杀手锏。 “喂，凯莉大大，你有几成把握把这么多白银妖魔都拦截下来啊？”调查部长是个满脸胡的中年男人，有点颓废，但不沧桑也不帅气，只是猥琐。 他似乎很怕嗜血状态下的徐凯莉，问问题都带着讨好，小心翼翼的。 “把握？三成吧。”徐凯莉淡淡地说。 “只有三成吗？”技术部长是个非常非常漂亮但给人一种机械生硬没有温度也没有感情的美女，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天和机器打交道，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像机器人。 徐凯莉说：“血继统领这个能力，本质上不是战斗能力，而是对能力果实精华的掌控与号令。那些白银妖魔体内的核心正是能力果实，所以我才能事半功倍地拦截他们，否则我是高阶他们也是高阶，我凭什么能以一挡百？” 她顿了顿，又说：“即便我仗着‘血继统领’，可以直接分化那些白银妖魔体内的能力果实，但数量太多了，拦住一半就是我的极限，剩下的还要靠你们。” 赵三嘟哝道：“你靠着作弊bug技能才能拦住一半，我们四个拼了命也拦不住剩下的另一半啊。” 面对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白银妖魔，他肉山一样雄伟的身子，也显得渺小起来。 屠面无表情道：“尽力而为吧，这是场战争，伤亡再所难免，我们尽力把学院的损伤降到最低就好。” 徐凯莉说：“其实如果俱乐部来得更晚一点，让我有时间为李小茜那孩子做一次特训，拦下全部的白银妖魔也不是不可能。” 四名部长都很吃惊，就连那个好像机器人美女的技术部长也有些意外地回头看过来。 只听徐凯莉轻声道：“我说过的吧，李小茜那丫头，是我的同类啊。她也有血继统领的能力。而这个能力一定程度上可以无视等级，对所有以能力果实为核心的存在，进行强制性的干预！可惜她才刚觉醒，半点能力值都没有，俱乐部的人就来了，否则她也不用多强，只要正式成为初阶能力者，就能帮很大忙了。” 巨鲸号上。 众人都看着李小森，要听他接下来怎么说，为什么他说可以拦下天空中的那些白银妖魔。 “我一个人肯定做不到，这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接下来不止要借用诸位的力量。而最重要的关键，还在于小茜。” 说着李小森转过头去，拉起妹妹的小手。 通过“使徒契约”的联系，李小森从妹妹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奇异的力量，在场大概只有他和林婉注意到了：之前白银妖魔仰天长啸，引得近百名同伴与之呼应的时候，李小茜没受半点影响。 李小森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妹妹，说：“别害怕，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不要紧的。” 众人都莫名其妙，心想一个刚觉醒的李小茜哪怕拥有324个能力位，终究还只是个觉醒者啊，连基本的三个能力都没掌握，她连初阶能力者都暂时算不上呢，能做什么？ 李小茜犹豫了一下，最终鼓足勇气，在哥哥鼓励的眼神下，开口说：“天空中的那些……”说着伸手指了指那些白银妖魔，“我觉得我好像能对付他们，如果我足够强的话。” 李小森兄妹暂时不知道血继统领这个名字，但能力效果，当事人最明白。 血继统领的能力完全克制白银妖魔。 李小茜缺的只是驱动这个能力的后盾和支撑。 “所以我说需要诸位的帮忙啊。”李小森说。 第一更，4000大章哦~ 卷1章92 献祭 大集训结束，战争开启之后，原本对全球同步的直播就中断了。 但事实证明，新闻媒体人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 海上，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船只，正顶着风浪，向爆炸轰鸣声的源头魄罗岛挺进！ “航拍器啊，马上把航拍器先派出去！”一个男人大喊，“我可是要成为世界顶尖战地记者的男人啊，世界和平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打一场，我怎么能错过？” “前辈能不能不要这么拼命！”旁边一个小美女助手瑟瑟发抖。 “你懂什么？”男人哼哼着，“这不止是为了满足我个人的追求，全世界的世俗圈，几十亿人其实都关注着这边呐！修行学院把直播中断了，但这么多人还想知道现在魄罗岛上发生的事情，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他得意洋洋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这就是我出马的时候了！等着吧，第一手的资料，一定是我抢到的，等着在我的头条下颤抖吧，哈哈哈……”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就在不远处，还有一个体型更小但速度奇快的快艇，划开海浪，迅速赶超过男人所在的船只，向前冲去。 男人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新闻媒体派来的，快艇上居然拉了个巨大的横幅，在海风中飞舞，上边写着：李小森和苏云影，我们永远支持你们在一起！ 居然是擂台战之后那个在世俗圈兴起的李小森苏云影cp粉丝团！ 飞艇最前头，女主播南南拿了个大喇叭在喊：“速度加快！我们的小森殿下有危险，我们身份粉丝团一定要第一时间去接应啊！” 她说完又拿出手机，说：“亲们，我现在正在太平洋上前往魄罗岛的途中，这是一场伟大的直播唷，绝对会在直播史上留名的！比新闻媒体战地记者更快一步抵达战场，还有比这更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吗？献上你的鲜花和膝盖吧，哦哈哈哈哈~” 快艇越过去老远了，哦哈哈哈的笑声还在回荡。 这边的小美女助理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头儿，片刻后只见那男人大吼一声：“愣着干什么！开足马力！全速前进！这是一场新闻界和直播界的战争！上啊！” “哦哦，是，是！” 这本是一场能力圈的战争。 但很显然，世俗圈的目光也时刻看着这里，全世界关注着大集训的几十亿民众们的热情，并没有因为修行学院的官方直播暂时关闭，就变得冷却。 魄罗岛上，地面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巨山号周围的空中战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更高的空中，徐凯莉和四名部长看着已经飞到近前的白银妖魔，凝重喝道：“开始了！” 徐凯莉眼中的暗红色光芒忽然大盛，强劲的血气从她体内逸散开来，凝成一滴滴血珠，悬浮在她周身。 她的头发倒卷而上，原本黑色中带点褐色的长发，转眼之间也和她的双眸一样，变成了纯粹的红，像是刚在血水中浸泡过一样，说不出的妖异！ 徐凯莉抬起双手，做了一个“抹掉”的动作。 没人任何传统三大能力域的力量波动，什么身体力、精神力、元素力之类的，通通都没有。 但就是这么平平淡淡的一抹，立刻有一名白银妖魔的冲势骤然停下，像是突然没了油的旧时代的汽车，像是电能耗尽的新时代的交通工具，就那么一头栽落下去。 这就是血继统领的力量！ 直接针对白银妖魔体内的能力果实核心作用，摧毁掉那个内核，等若断了白银妖魔的能量供应。 徐凯莉一抹、二抹、再三抹！ 像是擦除掉世间的肮脏和异物，一个又一个白银妖魔接连跌落下去，而在这个过程中，徐凯莉周身的血气越发的浓郁，眼神里有种强烈的嗜血冲动，几乎要化为野兽跳出来。 不过敌人数量终究太多，徐凯莉堪称白银妖魔的克星，也没办法同时处理掉这么多。 四名部长都满脸肃然，说：“我们也上吧。” 他们没有专门克制白银妖魔的手段，只能依靠自身实力去硬碰，部长级都是站在高阶顶端的存在，有望冲击更高一个层次，再进一步便位列至强。 而对面的白银妖魔同为高阶，却只是初入高阶。 但他们的数量确实太多了，四名部长全力而为，也只拦下了剩余的一小半。 于是还有二十多个白银妖魔，没有被拦住，悍不畏死地砸向了巨山号。 “让！”赵三一声大吼。 巨山号上的联合家族的首领，各国政府的代言人，让，这一刻展现出了和平时斯文的模样截然不同的面貌，喝道：“所有人听我指挥，一起出手！” 他统领着家族精锐和小天榜的高手们，引导着原本围绕巨山号进攻的那些白银妖魔，和天空中砸下来的白银妖魔彼此冲撞，又化解了许多。 “哈哈，惊喜啊！”调查部部长大声说。 “真有你的，让！”屠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终于化解了俱乐部最后的疯狂的自杀式进攻时，突然有一个貌似普通的白银妖魔，突然间爆发出了完全不一样的实力。 它是俱乐部隐藏的杀手锏，藏身在众多普通白银妖魔之中，实际上是加强版的白银妖魔王。 只见它突然加速，冲开让所率领的众人，然后狠狠撞破了巨山号的机身，从机身下腹破入，再从顶上穿出，挥手间又毁掉了巨山号最核心的主螺旋桨。 随后它不再理会开始失控下坠的巨山号和惊怒交加的修行学院的众人，一个漂亮的空中转折，从直上转为直下，如陨石般砸向下方的魄罗岛！ “凯莉，看你的了！”四名部长都大惊，但苦于腾不出手。 要是让这样一个东西全速撞上魄罗岛，那岛上双方的所有人都会死伤惨重。 然而当徐凯莉再次运转“血继统领”，要隔空抹掉那个白银之王体内的能力果实的时候，她忽然怔住了，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怎么会……对它没用？！” 屠急道：“凯莉，怎么了？动手啊！！” 赵三也在怒吼：“你再不拦住他，这仗我们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徐凯莉咬牙，已经将血继统领催发到极致，甚至超出了负荷。 她那倒卷飞舞的血色长发忽然炸断，能力过量地施展，一双眸子变成了有些通透的血水晶的模样，嗜血的欲望喷薄而出。 “不……不行了！”徐凯莉一发狠，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如果继续催发能力，就会失控，而院长不在这里，如果她失控，暴走状态下的她除了院长之外无人能够制服。 一时间，战局急转直下。 那白银之王在高速俯冲的过程中，全身燃烧起烈焰。 但为什么它能抵挡徐凯莉的血继统领？为什么它会比其他的白银妖魔实力强出这么多？这个白银之王的存在，完全超出了学院所掌握的情报！ 远在千里之外的地球上的某处，李幸倪脸色难看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俊美少年，对方脸色苍白，眼神则有着和外表不符的沧桑。 这少年，正是当初帝华高中事件里，在高楼顶上指挥口香糖的人。 他是口香糖口中的“头儿”！ “你做了什么？”李幸倪喝问道。 她追了这个人足足两个多月了，就是为了拖住对方，让对手不能前往魄罗岛的正面战场。 是的，这个人比李幸倪更强，虽然说出去整个能力圈都会震动，但事实如此，这俊美得有些不似人类的金发少年，比位列至强的李幸倪，更胜一筹！ 然而就在刚才，李幸倪终于在纠缠了两个多月之后，突然一击打中了对方。 让李幸倪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真的被自己一击击落。 他似乎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全身力量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李幸倪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很老了。”金发少年淡淡一笑，说，“我这身力量，留着也没什么用，活得太久了，反而什么都看淡了。你奇怪我的力量去了哪里，对吗？” 金发少年挥了挥手，淡淡的光芒随着他优雅的动作，凝成一个小巧的光屏。 屏幕中，正是那白银之王在烈焰的包裹下，俯冲向魄罗岛的一幕！ “你把你的力量转移给它了？！”李幸倪失声叫道。 “不错。”金发少年笑道，“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这是真心话。但你几乎什么都算到了，只漏了一点，或者说是我故意误导了你。你认为俱乐部就是炮灰，认为我这样的存在，根本不会把我尊贵的力量注入到那样的炮灰体内。很遗憾，这是你的误判，被我抓到了。” 李幸倪脸色铁青，她终于明白，并不是她拖住了对方，而是对方一直用个空壳子拖住了她！ 金发少年说完，有些感叹地看了看天空，轻笑道：“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阳光了啊。”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开始慢慢地干枯，像是生命力都被抽离。 李幸倪大喊：“这究竟是为什么？告诉我，你做到这样的程度，是为了什么？这场战争，你们费尽心思，要在短时间内制造出大量的血、厮杀、恐惧、绝望、死亡，这我知道，所以我将计就计，甚至故意在配合你们的计划，但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金发少年笑了，即便在漫长人生的最后阶段，他依然笑得从容，“这是一场……献祭。” 语毕，人散。 第二更。 卷1章93 皇帝 即便对修行学院而言，敌人的情报都少的可怜。 李幸倪知道的是，那俊美金发少年并不能代表敌人的全部，真正的敌人是目前还不知道有多么庞大的一股势力。 但毫无疑问的是，俊美金发少年在敌人中的地位，应该很高。 也正因如此，李幸倪万万没想到这样地位的敌人，居然会牺牲他自己，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刚才他说，这一切都是为了献祭？”李幸倪眉头紧蹙。 同一时间，魄罗岛的正面战场上。 突变的战局裹挟着巨大的绝望，笼罩了所有人的心脏。 眼看着那燃烧着熊熊银色光焰的身影，就要从天而降，撞上魄罗岛。 到了这个时刻，似乎除了看着，再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了。 这场修行学院和对手的博弈，最终，还是修行学院输了一筹。 直到海上突然升起一道光。 这道光其实算不得起眼，反正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白银之王身上时，压根没人在意这道光。 但这道光从海面上升起，划过长空，精准地撞上白银之王的身子。 然后居然让白银之王的可怕冲势，明显顿了顿！ “这……”赵三和屠对望一眼，怔愣过后，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狂喜。 他们一起回头，看向徐凯莉，“你的能力，终于对它生效了吗？” 然而他们再次愣住，然后脸色大变，不止他俩，旁边的调查部长和技术部长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着周身血气蒸腾的徐凯莉，在那越来越浓郁的血气中变得有些模模糊糊的身影。 让终于指挥巨山号上的众人，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巨山号，然后他喊了一句：“是巨鲸号那边发出来的光，不是徐凯莉！” 赵三脸上的肥肉抽动了几下，苦笑道：“我现在也知道不是徐凯莉做的，因为这家伙……特么的看起来又要暴走了啊……” 徐凯莉暴走在即，唯一能制服她的院长又不在这里，四名部长都如临大敌，根本不敢把目光从徐凯莉身上移开分毫。 但他们心中都忍不住想：巨鲸号那边发射过来的光束是什么？为什么连徐凯莉都阻拦不了的敌人，居然会被那道光芒影响。 巨鲸号上的光芒并不只有一道，还在继续发射。 甲板上是一副颇为奇异的场景。 只见所有的人手拉着手，彼此相连，形成一张网络。 这张网络的核心中枢，是李小森。 “喂，李小森，我们这样真的能行吗？”风铃站在李小森身后，伸手按着李小森的肩膀。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内的一小部分力量，传输到了李小森体内，不，更准确地说，是李小森主动把这道力量吸了过去。 不止是风铃的力量，李小森此刻从在场每个人身上，都借了一点力量。 这实际上是“使徒契约”的一种运用，时间紧迫李小森没办法在每个人体内构建虚核，所以必须让众人手拉手，以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传递力量。 使徒契约，这一能力本质上，是不同个体间的力量传递。 李小森把在场众人的力量借过来，在自己体内揉成一体。 但每个能力者的觉醒程度不同，三大能力域的天赋占比不同，体内力量的成分也是各式各样，这么多的异种力量，灌注到李小森一人体内，说出去都没人信。 理论上，那巨大的排异反应，会直接让李小森的身体爆掉。 但看李小森的脸色，虽然很严肃很专注，却看不到太多的凝重和紧张。 在他体内，战斗水晶全力运转，推动三相原力，形成一个熔炉。 这正是李小森平日里用来锤炼“黑金”的三相熔炉。 此刻被他用来熔炼来自众人的力量。 能力者的力量投入熔炉之后，产出的却是李小森独有的三相原力，这种事情说出去根本没人相信，偏偏李小森仗着战斗法师的独特能力，硬是做到了。 他把自己的力量和众人的力量拧成一股，然后拉起身旁妹妹的手，微笑说：“别紧张，静下心来，只想着去对付那个人体炸弹就好，能量供应有我呢。” 李小茜用力点头，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天空中的白银之王，同样是伸手一抹。 众人看到的那道巨鲸号上升起的光芒，就是她这简单的一抹，所发出的。 李小森这一刻险些惊得喊娘，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就这么简单的一抹，所消耗的力量简直巨大到让他都吃惊不已。 体内的三相熔炉赶紧加速运转，源源不断地继续产能。 李小森暗自庆幸，如果没有借力于众人，还是开眼期的自己，还真的承受不住这消耗。 老实讲，现在李小森做得事情，对他而言也是第一次。 首先是利用“使徒契约”的能力，向众人借力，再以“三相熔炉”熔炼成三相原力，这个过程其实有巨大的风险，且有违战斗法师的哲学。 本来使徒契约就不是战斗法师一族的能力，而是前世那个世界一支以“神官”为名的能力者族群的招式。 李小森也是在潜伏卧底的过程中，用洞察眼和复制眼，从神官身上偷学过来的。 那支种族之所以可以随意使用使徒契约，沟通力量，甚至以此为基础，创造出了一种独一无二的联手技击之术，是因为他们的个体力量高度相似，不会有强烈的排异反应。 即便如此，那些神官也不能滥用使徒契约的能力，否则有可能导致人格和性格的彼此影响和同化，毕竟力量可以相似，灵魂无论如何都是不同的。 相比起神官，战斗法师的修行与战斗哲学是完全不同的。 若非真的很在意这场战争的走势，李小森也不会冒险借力。 好在三相熔炉很给力，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但李小森内心暗自决定这就是最后一次，以后还是别用使徒契约这种自己不够了解的能力了。 说到不够了解的能力，神官专属的“使徒契约”是一个，李小茜现在展现的能力，其实才让李小森真正看不明白了。 李小森现在还不知道“血继统领”这个名称，但显然这不属于三大能力域的范畴，而是那神秘的第四能力域中的东西，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一种独特的血脉能力。 血脉能力也分三六九等，李小森判断的标准很简单，如果自己的洞察眼能看明白，那就是比较低端的货色了。 但如果连洞察眼都完全看不懂，那毫无疑问是超级顶尖的血脉能力。 “上辈子那个世界里，都说血脉能力是战斗中最大的变数，这话果然不错。”李小森忍不住感叹。 因为血脉能力很多时候没法用逻辑来解释，比如李小茜即便有这么多人的能源供应，和天空中那个白银之王比起来，应该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但偏偏她的能力就是克制对方。 以前李小森在地球的世俗圈看过不少的异能小说，对于世俗圈的普通人而言，异能就是难以用科学解释的bug技能。 李小森很想说，血脉能力就是能力圈里的bug技。 这时候，李小森忽然似有所觉，有些狐疑地扫视李小茜的周围，但貌似没什么异样。 李小茜正全神贯注地对天空中那个白银之王进行着抹杀、抹杀、再抹杀！ 李小森的洞察眼，都没有看到的是：有一个身穿玄色衣衫的女孩，就站在李小茜的身旁，小手轻轻按着李小茜的肩膀。 这个玄衣女孩的样貌身形，和李小茜完全一样！ 但她的气质又完全不同。 这个玄衣的李小茜，神情淡漠又随意，似乎什么神情都不放在心上，像个女皇。 洞察眼也没能看到这个玄衣李小茜的存在，李小森不再多想，摒除杂念，继续配合妹妹进行这场前所未有的战斗。 冒险借力做了之前从未做过的事情，踏足了之前没有踏足过的领域，还不是因为李小森内心有个声音在不断地说：不要让战争走向如那幕后黑手的意！无论如何都不要！ 这样的直觉，李小森并不知道来自哪里，但每个战斗法师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么就尽快把眼前的战局，彻彻底底扭转过来吧！ 当李小茜抹杀的动作，做了整整十次的时候，白银之王原本无与伦比的下冲势头，终于变的颓弱不堪了。 这让整个战场上，除了盯着徐凯莉的那四位部长之外的几乎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魄罗岛上的学院战斗人员们本来都以为死定了，正疯狂地撤向各种掩体，预期中的撞击和爆炸却迟迟没有到来。 一名小天榜上的年轻高手，凝望巨鲸号的方向，皱眉对身旁的一名联合家族的成员，说：“这是你们家族安排的后手吗？” 那位联合家族的成员摇头，“不……不是啊。” 说着忍不住看向家族的首领，让。 却见让的表情，是一种很少在他脸上出现的，混杂着吃惊、疑惑、似乎有些恍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眼底浮现出一丝狂喜又畏惧的情绪。 让很了解徐凯莉的能力特性：血继统领，可以一定程度上无视能力值的差异，强行支配能力者体内的果实精华，进而支配对手的生死。 这就好像一个将军面对一名士兵，哪怕士兵的武力值比将军实际来得高，但由于双方军衔的差异，将军可以命令士兵，甚至支配其性命。 这就是血继统领的能力机制，也是名字的由来。 但即便是血继统领，能够无视的能力值差异，也是有限的。 否则能力圈制定的这些三大能力域、能力位、能力容量、能力值的设计，岂不都成了摆设？ 将军对小兵的权威有限，真把小兵逼急了，小兵还是可以用武力值，强行把将军拉下马的！徐凯莉的能力就是如此，她没能处理掉白银之王这个“小兵”。 让记得徐凯莉说过，李小茜是她的同类。 但徐凯莉在巅峰状态下，都没能处理的那个白银之王，却被巨鲸号上的李小茜阻止了。 这真的……只是同类的吗？ 还是说李小茜的能力，甚至还更在徐凯莉之上呢？！ 让的心底，有个名字呼之欲出：血继……皇帝。 第一更到。 卷1章94 走进新时代 就在让有些分心出神的时候，惊呼声再次在战场上响起，原本摇摇欲坠似乎已经没有力气的白银之王，忽然间回光返照般，提速猛冲。 但这次他不是俯冲向魄罗岛了，而是冲向了巨鲸号！ 他似乎很不甘，就要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决心拉上阻止了他的李小茜同归于尽。 “所有人，退后！全部退后！”风铃脸色变化，大喝一声。 甲板上的集训学员们原本还在那里有些疑惑又有些兴奋地彼此交流：“我们为这场战争尽了一份力吧？”“我们真的发挥了关键作用吗？”“那白银之王是我们一起打下来的？” 这时候完全顾不上再交谈了。 因为白银之王人还没到，强烈的气流就已经排山倒海般挤压过来！ 恢复了一些力气的雏田美雪，拉着妹妹后退，同时展开“镜花水月系列”，一个个水系分支和念力分支的能力在空中展开，彼此拼接，形成一道朦胧的水幕，把所有人护在其中。 卡茨也一言不发地全力展开还不完整的“神之手系列”，金光附着在水幕之上，加固了防御。 风铃没有退，她一翻手，变魔术般掏出了一支足有十五米长的超巨型火箭筒，对准了呼啸而来的白银之王。 之前在帝华高中和万象医院，李小森都没看清，这次终于近距离看明白了：风铃的能力，是武器支配域的“倍化”，配合上“虚拟武器”。 那支火箭筒，根本不是真的制造出来的实体，而是风铃用能力虚拟出来的，但和雏田美贵的无形枪支比起来，风铃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而且雏田美贵的能力，还是单一使用的能力，风铃施展出的，其实是一个能力combo。 那火箭筒充满未来科技感，构造复杂华丽得让人惊叹。 每个构造，每个细节，都是一个虚拟出来的零件，都是一个单独的能力！众多能力虚拟出来的零件，拼接在一起，才形成了这尊造型酷炫到夸张的火箭炮！ 这个能力组合，没有名字，因为风铃还没有给它起名字。 这是她自创的全新combo系列！ 一架航拍器晃晃悠悠地出现在巨鲸号不远处。 战地记者和女主播之间的竞争，终究还是更专业者取得了胜利！ 于是，整个世界关注着这里的人们，终于在集训直播关闭之后，再次通过航拍器的第一视角，把目光投向了这片战场。 其实巨鲸号跟这场战争压根没关系，都是些被学院送离战场的学员。 但不知不觉间，这里反而变成了战场的中心。 在场的目光，还有世界各地的目光，都在此刻汇聚。 就看到李小森伸手拉了一把风铃，轻声说：“没事的，让他过来好了。” 原本就要发射炮弹的风铃一怔，就这么片刻的愣神，白银之王陡然再加速，已经上了巨鲸号的甲板！ 然后足不点地，径直冲向了坏他大事的李小茜。 惊呼声和尖叫声中，李小森很自然地横跨一步，站在了妹妹身前。 白银之王的拳头上弹出一截黑金系列，就要刺中李小森的眉心—— 然后，他停住了。 黑金系列的尖头已经点在了李小森的额头皮肤上，但没有刺入。 旁人看着这一幕都紧张到无法呼吸。 李小森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抬手掰断了那黑金系列，丢在一边，然后叹了口气，“何必呢？何苦呢？” 洞察眼看的很明白啊，这白银之王根本是油尽灯枯了，强撑着一口气，冲到了这里，冲到了李小森面前，很了不起，但这就是它的极限了。 它停下来不是因为它想停下来，而是因为它力量耗尽，已经死了。 李小森不动声色，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情况下，伸手一掏，把白银之王体内的能力果实挖了出来，然后悄然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这白银之王和其他白银妖魔不一样，李小森并不知道这其中的不同，在于白银之王得到了那金发俊美少年的力量灌注、乃至意志的灌输。 但他敏锐地明白，了解俱乐部背后那修行学院真正的敌人的钥匙，或许就在这白银之王体内的能力果实中。 想要的东西拿到手了，李小森不再在镜头前逗留，拉着妹妹的手，转身很快走进了人群里。 至于他刚才面不改色面对白银之王的身影和画面，其实已经深深印刻在所有人的脑海里——李小森反而对此并不在意。 战地记者带着他的小美女助理，几乎和女主播南南不分先后地抵达巨鲸号，他们现在是全球世俗圈的眼睛。 与此同时学院方面也安排人员赶到，安抚情绪，同时联络集训学员们的家长，报了平安。 学院的官方直播重启。 魄罗岛上已经开始打扫战场。 巨山号在喘息声中，总算是安全降落了。 而在天空中，李幸倪赶到，正配合四位部长，联手压制因为过度使用“血继统领”而失控暴走的嗜血凯莉…… 至此，这场战争落下帷幕。 有些突然，留下了很多疑问。 能力圈有很多的疑问，世俗圈有很多的疑问，李小森自己也有很多的疑问。 “表面光鲜靓丽，背后充满疑团，也充满了可能性，这大概就是我们所在这个新时代吧。” 陈玉站在人群里，喃喃自语，“就连我，也有很多很多的疑问啊。” 她心里想着李小森李小茜兄妹最后面对白银之王的那个画面。 口香糖的尸体被灵魂烈焰烧得半点不留，白银之王也很快被风铃安排人员运送往魄罗岛，交到学院高层手里。 陈玉平静地看着白银之王的远去，眼底有些伤感，和她之前各种逗逼的样子判若两人。 “口香糖死了，头儿也死了，虽然早知道这就是头儿定下的剧本，但留我一个人继续接下来的任务，还是有点孤单啊。”陈玉叹了口气。 那金发俊美少年对李幸倪说，这场战争其实是一场献祭，结果被剧本之外杀进来的一个李小森破坏了计划。 但其实这场战争还有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就是把陈玉这个棋子，真正不受怀疑地安插到学院中。俱乐部和修行学院的战争结束了，但真正幕后之人的计划，还只是个开始。 陈玉是世俗圈的名字，在跟了头儿之后，曾经的名字其实就随风飘散了，只有代号。 就像口香糖的代号是自己取的。 陈玉的代号也是口香糖取的。 陈玉，就是“烂石头“。 由于战后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没有足够人员把集训学员们全部送回家，大部分学员最后反而乘坐巨鲸号回了魄罗岛，在满目疮痍的岛上暂时安顿，等待第二天再离开。 当天夜里，一个堪称爆炸性的消息在岛上不胫而走。 修行学院院长李幸倪倒下了！ 她在和那俊美金发少年纠缠了数月后已经疲惫不堪，结果赶到战场后，虽然还是成功压制住了暴走的徐凯莉，但她自己也遭受重创，昏迷不醒。 不止是她，赵三、屠等四位部长，包括暴走的徐凯莉本人，也各自负伤。 李小森对此倒是不闻不问。 他跟随众人一起回到了魄罗岛，一头扎进房间里，就打算开始对那白银之王体内的能力果实进行研究。 虽然不知道献祭啊，烂石头啊，这些事情，但李小森本能地明白事情没有真正结束。 在这个充满未知和变数的新时代，李小森明白自己如果真的想要带着妹妹一起，平安通关，然后全身而退，回归平凡的小日子，那就必须开始争分夺秒地强化自己了。 战斗法师的修行是一方面，除此之外还要进一步了解地球能力圈的事情，以及了解那暂时不知名的敌人。 这个地球，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可远没有李小森原先想得那么简单。 “复制眼已经有开启迹象了，倒是不着急，按部就班即可。” “从索尔那弄来的古代武器手套，等会儿用三相熔炉处理一下，然后给小茜用好了。我不太习惯用手套，给她倒是正刚好。” “倒是小茜那丫头的血脉能力——好吧用这里的话说，她的第四域能力——我还得找时间问问她，研究一下……” “使徒契约这能力倒是真不敢多用了，下午的时候，各种残留的异种力量，甚至不少集训学员的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差点没让我疯掉……幸好及时发现，全都用三相熔炉给熔掉了。今后顶多为了保险起见，给妹妹套个契约虚核，必要的时候保护她的周全，对其他人我是坚决不用了这鬼契约了。” “现在，先想办法把这白银之王体内的能力果实研究下吧。” “等会儿估计学院方面会来人找我，毕竟我之前展现了那么变态的实力，古代能力文明的传承者身份，恐怕已经坐实了吧。” “嗯，最好能冒充所谓的古代文明传承者，从学院那里也了解一些情报，这所谓的灭掉了地球上全部古代能力文明的幕后黑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 李小森默默在心里，梳理了一遍接下来的思路。 确认没什么遗漏之后，搓了搓手掌，就要正式开始从眼前的能力果实着手研究。 但这时他忽然一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紧接着房门大开，林婉哭着冲了进来，喊：“李小森，不好了不好了，你快出去看一下，他们要抓小茜！” 李小森其实通过妹妹体内的虚核，已经感应到了。 外边的客厅里，几名身穿裁决部制服的人员，颇为粗暴地踹门闯了进来。 为首一人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容貌英俊，左脸颊上有一条淡淡的疤痕，却对他的容貌无损，反而平添了几分邪性的魅力。 这人闯进来后，凌厉的目光肆无忌惮扫过全场。 即便看到了正拉着李小茜在说什么的雏田美雪，他也只是挑了挑眉，似乎并不在意。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李小茜身上，咧嘴一笑，不容置疑地说：“李小茜对吗？起来，跟我们走一趟吧！” 雏田美雪似乎想开口询问。 这人却冷笑一声，用隐含警告的目光扫视房间里包括雏田美雪在内的所有其他人，冷冷道：“无关人等统统闭嘴！否则，后果自负！” 卷一“新时代”，终章。 第二更到！鞠躬，感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明天开启卷二“修行学院”。 卷2章1 咄咄逼人 修行学院和俱乐部的战争刚刚宣告结束。 俱乐部被杀的被杀，被俘的被俘，可谓一败涂地。 至于俱乐部背后的那个幕后势力，在学院、联合家族、以及半道杀出来的李小森兄妹这两个意外变量的共同努力下，最后也没能让白银之王成功，算是破坏了幕后黑手的计划。 这就算不是大胜利，也是不错的阶段性胜利了。 现在正是战后休整、总结、然后再出发的时间，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反而出了幺蛾子？ 疤脸青年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三男一女走上前去，就要拿人。 李小茜本能地向后一缩。 一名负责拿人的小光头不由咧嘴一笑，“哟呵，还躲闪起来了？小妹妹别怕，哥哥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啊……”然而他笑得猥琐不堪，这样子反而让李小茜更害怕了。 “你们等一下！”初田美雪这时候站起身来，“你们都是裁决部的人吧？为什么要抓人？谁下的命令？” 看得出来，雏田美雪即便伤势未愈，总院地榜第三的名头毕竟摆在那里，小光头不由撤了半步。 然而那疤脸青年冷冷开口道：“雏田美雪，这件事情与你无关，聪明的话就乖乖站到一边去。对了，那个叫李小森的小鬼呢？上头的命令，不止是李小茜，李小森也要跟我们走一趟。光头，你还愣着干什么，带上这小丫头，赶紧回去复命。你们三个，去找那个叫李小森的小鬼！” “是。” “遵命。” 光头再次向李小茜走过去。 与此同时，另外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双胞胎兄弟，另外还有一个样貌打扮都相当中性、然而身材实则十分女性的女人，则肆无忌惮地开始搜索李小森的所在。 吕宋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掌推到旁边，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李金妍和保罗死死拉着忍不住要出手的徐文晟。 陈玉气愤道：“你们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看你们穿着裁决部的制服，怎么做得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你们对得起胸前的天枰徽章吗？说好的公平和正义呢？” 雏田美雪也横身挡在了李小茜和那光头之间，沉缓地说：“学院有学院的规矩，没有你们这么无缘无故来拿人的道理。” 疤脸青年哦了一声，淡淡问道：“所以你是要强出头喽？” 雏田美雪脾气再好，也不由生气，不过她极有涵养，平静回道：“李小森救过我，她妹妹更是在之前的战斗中，发挥出了关键的作用，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陈玉在旁边喊：“你们倒是说清楚为什么要抓人啊？喂喂，我警告你啊，别碰我！喂！” 尖叫声中，胳膊已被那对双胞胎反扭到背后，疼得她直叫唤。 雏田美雪脸色难看，终于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太过分了，裁决部虽然是学院五部之首，但也不能这么乱来吧？少峰，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会一一汇报给裁决部长大人的！” 少峰就是那疤脸青年的名字。 他抱着膀子，好整以暇，嘴角挂着一抹冷漠又嘲弄的笑容，“说完了么？说完了就滚开吧，同为地榜前十，你排名是比我高，但你也应该明白前十间彼此的差距微乎其微，更何况你现在受了伤，就更加不是我的对手了。” 雏田美雪深吸一口气，她不明白少峰为什么如此肆无忌惮，但也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了。 层层的水汽从她体内逸散出来，房间里的场景变得有些梦幻，像是镜子里的世界，又像是海底世界，光怪陆离，光影被扭曲了些。 镜花水月系列，已然发动！ “哦，这是要跟我动手了？”少峰颇感意外，但随即不在意地笑了笑，抬起右手，拇指扣住食指，蓄力片刻，然后轻轻地一弹。 初阶能力者之间的较量，经常场面极大，你一个哈撒开，我一个阿多根。 但到了中阶，尤其是地榜前十这种中阶顶峰的层次，交手时反而能发也能收，当然还是可以光芒万丈，但也可以出手无声。 一缕纯黑如墨水的火焰，从少峰指尖弹射出来，这火焰温度很高，性质却一点没有火焰轻灵的感觉，反而极为粘稠。 黑火落在“镜花水月”上，发出嗤嗤的难听声音，紧接着便是一股难闻的焦臭味散发出来。 嗤嗤声不停响起，转眼之间，雏田美雪的成名能力combo，镜花水月系列，居然就被破了个干干净净！ “少峰你——”雏田美雪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震惊。 可她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少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伸手做了一个戳眼的动作，指尖上还是粘着两道性质粘稠的黑色火焰。 指尖和火焰停留在雏田美雪的眼前。 少峰冷冽的声音响起：“不错，我还是地榜第六，和你有四名的差距，而且你的‘镜花水月系列’依然有些克制我的‘腐蚀黑炎’，但我现在是高阶了啊。你和索尔抢到了地榜前二又如何，现在索尔死了，你受了伤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我却已经脱离地榜，要前往更高的层次了。哼，听说风铃那丫头也突破了，改天要去和她较量一下！” 嘴上慢条斯理地说着，少峰没有真的伤到雏田美雪，但蘸着黑炎的手指在那儿晃啊晃的，羞辱的性质显而易见。 他以前被雏田美雪击败过，正好趁此机会，狠狠折辱一番。 “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会一一上报。”雏田美雪冷冷道。 “行啊，你随意啊。”少峰狞笑一声，“你想要告到部长那儿去？行啊，去啊去啊，不去就是孙子！实话告诉你，今天派我来这里拿人，就是部长大人她老人家的意思！你倒是去她那里告我一状啊！哼，李小森兄妹俩，一个窝藏古代能力传承欺骗学院，一个是和嗜血凯莉一样的危险分子。李幸倪院长可能会包庇这种家伙，但部长大人可不会！喂，你们几个，别愣着啊，还不抓人！” 李小茜这时候说：“你们不要为难大家了，我跟你们去就是了。” 少峰斜睨李小茜，邪笑道：“错了错了，不是你跟我们去，而是我们抓你走！你，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抓人！” 雏田美雪被少峰亲自出手制住，其他几人再无顾忌。 那光头哈哈大笑着，一把抓向李小茜，而且他绝对是故意的，落点直冲着李小茜的领口和胸脯而去，这根本不是专业的逮捕，而是公然欺侮！ 一道隐约的黑光掠过房间。 光头伸出去的手掌如受大力牵扯，带动他的胳膊，乃至身体都不由地往旁边狠狠一偏，双脚甚至被带离了地面！ 笃的一声。 黑金钉入房间一侧的墙面上。 同时也把光头连掌带人，一起钉在了墙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光头呆了片刻，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惊骇欲绝地看着穿过自己手掌的黑金，怎么都没办法想象，这么一个小小的兵器里，居然会蕴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 剧痛让他惨叫起来，不止是手痛，全身都痛。 黑金是李小森的本命兵器，长期在“三相熔炉”的锤炼下强化，不止强度超一流，签名笔的普通外形之下，更是蕴藏着巨量的三相原力。 这些三相原力从笔身中传出，注入到光头的体内，然后就是一阵疯狂肆虐！ “抓什么人？谁说要抓人？”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谁敢动我妹妹一个指头，我宰了他！” “李小森！” “李小森你终于来了！” 里屋的房门打开，李小森带着林婉走了出来。 “你就是李小森？”扭住陈玉的那对双胞胎中的一人，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 双胞胎里的另一人，则有些幸灾乐祸，“李小森，你大概不明白你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吧？公然拒捕，还敢偷袭我裁决部专员？你小子完蛋了，我不骗你！” 李小森来时听林婉说了情况，但林婉所知也有限。 况且李小森现在并不关心这些人到底为什么这么猖狂，这么肆无忌惮。 他现在很气，刚才他正要修炼呢，裤子都脱了……啊不，是刚刚静下心来做好修炼的准备呢，你们就跑来打扰我！关键是你们居然有胆子对我妹妹动手？ 上一个试图这么干的家伙是什么结果来着？反正至少住院了半年，心里还留下了永久的阴影和创伤。李小森记不太清了。 以前在帝华高中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可以说李小森懒，甚至当他的面嘲笑他几句，李小森都不会真把你怎么样的，甚至可能和你闲扯几句。 但你要是敢对他妹妹怎么样，那对不起，校医院急救室欢迎你。 那双胞胎还在那叫嚣：“李小森，听说你剽窃了古代能力文明的传承，居然不告诉学院？还有，你那武器怎么和俱乐部黑金系列的一样，你难道是俱乐部的卧底？你妹妹和嗜血凯莉是同类，嗜血凯莉打伤了院长，现在学院由裁决部长大人做主，像李小茜这样的和嗜血凯莉一样的危险分子，必须立刻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面对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聒噪，李小森就回了三个字：“你，打他。” 催眠眼悄然发动，李小森漆黑的瞳孔一时间幽深如无尽深渊，勾人堕落。 双胞胎中的一人当场就失去了自主意识，嗯了一声，说：“是。” 然后挥拳揍在自己兄弟的脸上。 “卧槽，哥？哥你干嘛？”双胞胎里的弟弟当场被打落了三颗牙齿，满嘴鲜血，含含糊糊地开始求饶，“对、对不起！哥，那天我喝了酒，不是故意的，是嫂子先勾引我的！” 双胞胎里的哥哥听而不闻，他不过小地榜的实力，初阶的顶峰，只堪堪摸到了中阶的大门。 对于这种级别的对手，李小森根本连他的实力能力破绽什么的，都懒得多看。 直接动用催眠眼，强制支配兄弟二人自己打自己，只是没想到无意间居然逼出了一个猛料。 房间里众人都看傻了。 哪怕已经不止一次看李小森出手，但还是那么匪夷所思神乎其神啊，这是催眠术吗？但没有感觉到精神力的波动啊！ “你也懂催眠？”那个进屋后没说过话的女专员开口了。 她衣着有些男性化，容貌中性，身材火爆成熟，嗓音则是甜腻腻的少女嗓音，很是奇特。 只听她说：“巧了，我也是专攻精神域催眠分支的，你刚才用的，是施加了隐形特效的催眠法球吗？来来，跟我练两手如何？” 抱歉，新卷开启要想的东西挺多，更新不够及时。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在努力在十点前！ 卷2章2 针锋相对&魔龙系列 这女专员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右手，轻轻巧巧地在空中画了几个圈圈。 强劲的精神力涌现，随着她的动作，凝结成一个个圆环状的结构。 这一个个精神力组成的圆环，飞旋着来到李小森的头顶上空，然后宛若金箍般当头套落下来！ “这是……幽梦之环！？”李金妍惊叫道。 催眠分支的能力，以催眠术为根本核心，实际运用的时候则有各式各样的形态。 催眠法球是最基本也最广泛的一种催眠术的形态具象化。 而这女专员此刻使用的，是比催眠法球高级了不止一点的“幽梦之环”。 这不是单一能力构成，而是由三个能力组合。 那女专员还不到中阶，但施展出来的能力，已经有了中阶能力combo的雏形！她这份实力和天赋，可谓很不错了，关键是她的年龄其实不大，李小森看出来了，对方也就比卡茨他们大两岁，却已有了这样的水准，想必在小地榜上的排名，应该非常靠前了。 六个幽梦之环，几乎不分先后地击中了李小森的身体，然后迅速融了进去。 李小森脸色不变，倏然出手，精准地点中了那女专员双/乳中间的一点。 “这……怎么……”女专员呆了片刻，翻着白眼软倒在地。 李小森嘟哝道：“金妍才刚觉醒的时候，就知道要找吕宋这样的保护性搭档，因为主攻催眠分支的人，自身是很脆弱的。那对双胞胎就是你的搭档吧，他们扑街了，你居然还敢站在我面前这么近的距离上？这不是找抽吗？” 至于那六个幽梦之环…… 李小森如今已站在开眼期的尽头，只要开了三大瞳术最后一个复制眼，他就是货真价实的中阶能力者。 战斗法师同阶无敌，跨阶挑战更是不虚。 李小森自身等级其实已经比女专员高了，要是被那六个幽梦之环影响，那就是笑话了。 口香糖的烈焰红唇都没魅惑得了李小森，就凭你？ 生受了那六个精神力构成的环，体内的三相原力瞬间凝成熔炉，将之一口吃了，转眼间就熔炼成渣！ 与此同时，李小森洞察眼发动，精准地锁定了对方在施展幽梦之环的时候，所暴露出的最大破绽，也就是那对体量惊人的双/乳之间。 一指即倒。 至于选择部位是否尴尬……战斗法师才不会管！ 就好像真正的医生的眼里，人体就是人体，绝世美女也不过是红粉骷髅，战斗法师更是如此。 在李小森眼中，只有破绽，没有尴尬。 至此，少峰带来的四个人，一转眼间全部扑街。 女专员算是伤势很轻的了，那对双胞胎已经打得头破血流，哥哥一言不发地连续进攻，弟弟也被逼急眼了，一边还手一边乱骂：“你根本不爱她！只有我才能给她真正的幸福！” 至于最开始想要去欺负李小茜的那个光头家伙，此刻奄奄一息地挨在墙边。 他数次想要去拔黑金，却使不出力气。 外人大概看不出来，实际上这光头的体内，三相原力呼啸着肆虐过一圈，已经把他的一个个能力位撕裂、摧毁、一一碾碎。 王纪元当初想打李小茜结果被废了，一夜间从觉醒者跌回成普通人。 这光头也是如此，他已经不是能力者了，且他本人似乎已经意识到这点，看着李小森的目光中满是恐惧和怨毒。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李小森看向这些裁决部专员的头儿，少峰。 少峰全程看了李小森出手的过程。 在李小森一个眼神就控制了双胞胎里的弟弟时，少峰眼神动了动。 而在李小森精准地锁定了女专员的破绽，并一击制敌时，少峰收回了在雏田美雪眼前晃来晃去的手指和黑炎，转过身来，正面面对李小森。 盯着李小森看了半天，少峰开口了：“索尔是你杀的？” 李小森坦然点头，“是。” 少峰说：“你知不知道按照学院的流程，即便有人员背叛，也该由调查部取证之后，交给我们裁决部进行最终审判和定夺？” “所以？” “所以即便索尔背叛了学院，也轮不到你杀他。”少峰说，“同样的道理还适用于罗宾，以及王家家主和王纪元。我听说了，你做得那些事情，但你其实根本没资格动手的。” 李小森听了，还是问：“所以？” 少峰眼中闪过煞气，冷漠地说：“所以，聪明的话就老老实实跟我走，还有你妹妹，也要接受我们裁决部的质询。嗜血凯莉暴走，打伤了李幸倪院长，现在院长昏迷不醒，学院一切重大事务，由我们裁决部部长大人说了算。你能杀索尔，看来还是有些手段，运气好得到的古代能力文明的传承，看来有些门道。但，我劝你别抵抗，因为那很蠢。” 听得出来，这少峰特别强调了李小森“运气好”，看来他对李小森的古代能力文明的传承，还是很在意的。 他瞧不起李小森本人，只觉得李小森种种匪夷所思的实力和手段，全是拜那不知名的传承所赐。 “这么说，我跟你去接受裁决部的质询，还要把我得到的传承一并交出来喽？”李小森问。 “当然。”少峰理直气壮，眼神深处有一抹隐藏得很好但还是没逃过李小森洞察眼的贪婪，“你必须第一时间把传承交出来，好证明你对学院的忠诚！然后我们再谈你越权杀了索尔、罗宾等人的问题，以及你妹妹的问题。” 李小森听了之后，沉默下来。 他基本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似乎李幸倪在白天的战斗中重伤昏迷，这个什么裁决部长就跳了出来，一时间独揽大权，颇有些只手遮天的味道。 从少峰的话语里，李小森听出了一抹不寻常，似乎他对其他四位部长并不在意，甚至对院长李幸倪也不怎么发自内心的尊敬。 这么说来，裁决部长在学院里的地位很高？可以和李幸倪院长分庭抗礼？ 李小森笑了笑，看向雏田美雪，问道：“学姐，按照程序，大集训结束之后，先要结算集训积分总评，分发奖励之后，才会分派学员们前往全球各地的分院，正式进入分院，才算得上是修行学院的一份子，对吗？” 雏田美雪怔了怔，然后点头说：“是这样没错。” 李小森笑道：“这就行了。”然后回过头，再次看向少峰，说，“你看，大集训才刚结束，严格意义上我并不是学院的人啊。” 少峰开始磨动牙齿，压着嗓子问：“所以？” 他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似乎李小森还敢继续说下去，他就要动手了。 雏田美雪对李小森连使眼色，让他别再说了。 李小森却并不在乎，他收敛了笑容，淡淡地说：“所以我还不是学院的人，自然轮不到学院管。裁决部也好，裁决部长也好，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少峰猛地上前一步，狞声道：“小子，你有种再说一遍！” 李小森看着对方的眼睛，丝毫不退让，笑了笑说：“麻烦你好吗，哪里来的，滚哪里去。” 轰的一声巨响！ 大量的黑炎，从少峰体内疯狂涌出，缠绕在他身体周围，把他衬得犹如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一个盖世凶魔！ “李小森！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是忘了死！！” 少峰暴怒的声音，从那黑炎中传递出来，他的身形样貌反倒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清楚。 “你们几个，都到我身后来！”雏田美雪脸色狂变，厉声喝道。 镜花水月系列展开，把在场之人都保护起来。 她心中则暗暗叫苦，这事情看起来要闹大了。 同时她也对少峰的实力感到无比吃惊，上次两人之间的交手，还是不久前的总院地榜的名次之战，那时候雏田美雪力压少峰一头，能力克制是一方面，在硬实力上其实雏田美雪也比对方稍胜。 但这才多久没见？ 少峰此刻展现出来的强劲实力，不止是中阶提升到高阶那么简单，他在能力的层次、力量的控制、时机的把握、出手的稳定性和精确度上，都有了明显的进步。 换句话说，就算少峰现在不是高阶，而雏田美雪没有受伤，她也未必还打得过对方。 甚至和少峰一样突破到高阶的风铃，也不一定打得过现在的少峰吧。 “那黑炎是什么？中阶能力腐蚀黑炎吗？” 徐文晟低声问，“我听说过这个能力，据说阴损有余，正面作战的威力不足，怎么会这么强呢？” 雏田美雪苦笑道：“因为那不止是腐蚀黑炎了，而是以之为核心能力，所演化出来的一套能力combo，名为‘魔龙系列’！” 还有句话，雏田美雪没说出来，那就是：以正面对抗能力不足的腐蚀黑炎为核心，所演化出来的“魔龙系列”，反而在正面作战能力上超一流。 这是正面对抗上，和完整的神之手系列齐名的能力系列。 或许能力上限依旧和神之手系列有差距，但修行难度，可比神之手系列小多了。 “看这样子，少峰应该也还没有掌握完整的‘魔龙系列’，但即便如此，这份实力就已经超越我的‘镜花水月’了吧。” 雏田美雪也感受到了压力。 这就是总院式的竞争，只要稍微放松一点，懈怠一点，甚至不放松也不懈怠但不够拼命的话，立刻就会被曾经在你之下的人赶超！ “李小森，你以为擂台战上打赢了六个屁都不算的小鬼，又侥幸胜了被人操纵实力不剩多少的索尔，就有资格和我叫板了？幼稚！” 只见少峰周身的黑炎，陡然间暴涨，幻化成为一条条黑色的兽掌，狠狠抓向李小森的头颈和四肢。 少峰喝道：“你既然不配合，也好，我正好想要教训教训你，等我打断你的双手双脚，有种你继续嘴硬别求饶！” 第二更到~卷二正式开启，打滚求一波订阅和票票~ 卷2章3 我用眼神打败你 看着少峰，李小森回想起过去这几个月来，自己对战过的所有对手。 论实力以口香糖为首，这没争议。其次则是俱乐部制造出来的白银妖魔。 至于那白银之王，严格来讲打败它的不是李小森，而是李小茜。 少峰的实力不如口香糖，甚至比白银妖魔也差点，但这人有个特点：他破绽很少。 或者说，不是人的破绽少，而是“魔龙系列”这个能力的破绽很少。 那一条条黑炎凝成的爪子肆意伸张，按理来说这种动作过大的能力，基本都破绽百出，但诸多爪子的源头，少峰本人周围那浓郁的黑炎，却很沉凝。 于是在洞察眼的瞳力笼罩下，少峰身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破绽点，而且都不大，位置也在不断变化。 “有点意思啊。”李小森一下来了兴趣，本来只想尽快打发了回去继续研究能力果实和妹妹的第四域能力的。 在地球能力圈，其实也有破绽的概念，但很少有实战意义，因为看出破绽是第一难点，击中破绽是更难的第二点。 破绽又不会呆在原地给你打！而是随着能力的运转，随着能力者体内诸多能力位之间的联动，而不断变化的。 所以地球能力者之间的较量，更多是能力与能力之间的碰撞和纠缠。 能像武侠小说里那样，寻找破绽，并击打破绽，终究还是极少数、极少数人的境界。 前世世界里，那些顶尖的能力者高手，甚至会主动卖个破绽给你，等你看准了打上去的瞬间，又把那个破绽隐去，或者转移走，这样一来露出破绽的人反而是你了。 这就是战斗法师为什么要在初阶修炼中，那么执着地追求基本功。 洞察眼锁定，战斗体质和稳定度和控制力，以及三相原力的爆发力，三者结合，才能让对手的破绽无所遁形，被瞄准就会被打中，被打中就会被破坏。 卖破绽这种战术，对战斗法师施展，那就是找抽。 此时此刻，眼看着那一条条黑炎巨爪就要把李小森淹没。 那可怕的声势让旁人都忍不住为李小森捏了把汗，少峰本人更是露出了得意又残酷的笑容，似乎已经看到李小森被击溃、撕裂的画面了。 李小森忽然向旁边一招手。 那光头哀嚎一声，黑金终于从他手掌上拔了出去，自行飞回到李小森的手里。 洞察眼发动，李小森眼中泛起一抹七色光芒，并不明显，却为他添加了几分妖异的气质。 然后他做了个简单的动作，手握黑金如握遥控器，隔空瞄准了对手的一处破绽，说：“大大大！” 李小森不是孙悟空，他说大大大不是要把黑金变成金箍棒、变成定海神针。 他说的是让对方的破绽变大。 是的，洞察眼不止能看穿弱点，还能进一步支配弱点，将之锁定、固化、放大。 李小森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恶趣味地想，“对手如果知道这点，估计要骂娘吧？” 但没办法啊，这就是战斗法师的洞察眼！ 修炼到极致，对手没破绽也能硬生生被你盯出个破绽来。 甚至有一种说法，认为：洞察眼如果达到极限之后能够更进一步，就能重开无声世界，以能力者的身份，再次看到“能力盲点”的存在。 能力盲点，本质上就是被无限放大的破绽。 普通破绽还有一定抗打击能力。 能力盲点则完全碰不得，碰了轻则被废，重则殒命。 李小森突如其来一句“大大大”，搞得旁人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少锋本人却在怔愣之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脸色变得惊骇无比。 他有种“要被李小森的眼神射穿”的恐怖感觉。 “卧槽，什么情况？”少峰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战斗体验，也是，地球上没人能给予他这样的体验。 他前一刻还嚣张怒骂着“我要打断你的双手双脚”，下一刻突然如受惊的兔子般蹦起来。 李小森的目光如影随形，黑金所指，始终瞄准着那处被放大的破绽所在。 “这……这是怎么回事？”旁人眼中看来，李小森手里的黑金就是个遥控器，少峰则变成了被遥控的机器人。 只见少峰大吼一声，横移两步，又怒喝一声，转为后撤，然后突然跳起，接着又拼命压低重心……他是为了摆脱李小森的目光锁定。 但在旁人看来，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这其实也是李小森在大集训擂台战以来，打败了这么多对手，但还是有人对他的实力摸不清楚，不明白他究竟有多强，甚至不知道他是真的强，还是假的强，的理由。 因为旁人、甚至战斗的当事人，都无法真正理解战斗法师的手段！ 碰的一声响，少峰的背脊撞上房门。 黑炎在嗤嗤声中烧穿了门板。 就这样，少峰居然被李小森仅用目光，就逼出了房间！ 至于原本攻向李小森的那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黑炎凝成的兽爪，自然不攻自破！ 雏田美雪等人经历过大集训擂台战，经历过巨鲸号上的战斗，所以有些心理准备，但也被震得不轻。 至于少峰带来的四名部下，则一个个眼珠都要瞪掉下来，下巴几乎碰到地板，这特么是什么战斗，没看懂啊，头儿怎么就自己手舞足蹈地摔出去了？ 少峰呆立门口片刻，脸色变幻不定。 他死死盯着李小森，问：“你怎么做到的？这是什么能力？” 陈玉高举双手，“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吕宋抹了把汗，嘟哝道：“我想问的其实是，这本来不该是场厮杀吗，怎么那魔龙系列一出，李小森的表情就变了，然后厮杀变成了耍猴？” 是的，房间里的气氛，不知不觉已经不再那么压抑紧张了。 少峰等人冲进来的时候，是让人很生气，只言片语中所透露出的当下时局，也的确让人不安。 吕宋以前是帝华高中的文艺骨干，酷爱舞台剧，人生处处都是戏。 本来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李小森在坏人的欺压下支撑不住，然后自己挺身而出，表示虽然实力弱小帮不上什么忙，但为了友情，也要不离不弃！ 现在呢？紧张气氛和情绪酝酿，全让李小森给破坏了！ 李金妍忽然问：“你们有没有觉得，李小森看对方的眼神……很怪？” 林婉点头，深以为然，“他看少峰简直像是美女见色狼！” 李小茜瞪大眼睛，“哥哥他难道……不会啊，他很爱看球的。” 保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兼爱么……” 徐文晟捂脸，“这是兼爱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原本凝神观战的雏田美雪，听到学弟学妹们在自己身后的议论声，嘴角抽搐，心中狂呼：“你们这些小家伙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 李小森完全没想到，自己对魔龙系列的欣赏，居然被曲解成那样。 不过他现在看少峰的目光越发欣赏了，确实如林婉所说，像极了看见美女的色狼。 “魔龙系列，这组能力combo真的很不错啊，之前擂台战打卡茨的时候还没觉得地球的能力combo有多牛逼，现在看来，那是卡茨的神之手系列并不完整吧。” 其实刚才，李小森打算把少峰逼得退出门外院子的，却只把对方逼出了门。 因为魔龙系列真的挺了不起，少峰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 他防守得很好了！ 能力破绽多少，和防御力，是两个概念。比如雏田美雪，她的“镜花水月系列”展开，防御力惊人，但李小森之前见过，没觉得特别了不起，也就不太在意。 因为你防御力再惊人，一旦破绽被我抓住，再强的防御力也会崩溃。 反观魔龙系列，这组能力combo并不是防御类能力，却是李小森至今所见众多地球能力中，比较罕见的能够“自圆其说”的能力，有点战斗体质“无缺无漏”的意思了。 “可惜，可惜我现在还没开复制眼，否则分分钟就把这能力学过来好好研究下。”李小森心想。 战斗法师的修炼就是这样，一旦开始了，哪怕是被动的，就停不下来了。 而经历了这两个月的事情，李小森心态转变，不再被动，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副修炼狂人的模样，看什么都是修炼、是能力、是战斗。 其实这不怪李小森自己，而是一切能力落在战斗法师眼里，都会自然地被看穿、解析、然后自主学习，最后纳入战斗水晶中，形成经验和记忆。 这些都是未来更进一步修炼的素材。 李小森小时候陪妹妹看一部动画片叫四驱兄弟，里面有个赛车芯片的概念，赛车跑过的路越多，经历的比赛越多，那芯片就会一一记忆下来，化为车子的“经验”。 李小森感觉和自己的战斗水晶挺像的。 战斗水晶并不只是一个原力中枢，他更是战斗法师一切能力的源头和归宿。 “要不还是试试看吧，没准我现在已经能施展出复制眼的雏形了呢……”李小森犹犹豫豫地想。 他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摇了摇头。 再闭眼，再睁眼，然后叹了口气。 对面的少峰几乎崩溃了，悲愤怒吼：“你这算什么？你这算什么？挤眉弄眼的是要羞辱我吗？士可杀不可辱，我……我跟你拼了！！” 他一咬牙，硬是不再理会那种被目光看穿的别扭感。 “他妈的，大不了以伤换伤！以魔龙系列的正面对拼能力和破坏力，我还怕了不成？这李小森这么侮辱人，必须死！” 漫天黑炎急剧收敛，在他身上形成一套模模糊糊的纯黑色铠甲。 然后他手持一杆同样以黑炎凝成的奇形战枪，再次杀过来，厉声道：“李小森，是你逼我的！哪怕我当场宰了你，部长大人也不能怪我！”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喝喊：“住手！少峰，你身为裁决部专员，要对集训学员出手吗？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事传出去，会给学院形象造成多么不良的影响？” 第一更到~ 卷2章4 潜修者 李小森脸色一动，已经听出来人是风铃。 以及来的似乎不止风铃一人，还有三个人的气息也到了门口。 房间里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不少住在附近的其他集训学员，都在问这边到底怎么了。战争才刚结束啊，虽然是一场惨胜，但胜利就是胜利，这种要为胜利庆祝同时为逝者哀悼的时候，怎么还有争斗打架？ 李小森想了一下，似乎有了什么决定。 放下黑金，提起拳头，“洞虚式”悄然转为“破坚式”，呼的一拳，正中少峰的战枪枪头，一沾即收。 风铃学姐对自己还是挺不错的，她的那本读书笔记的帮助很大。 既然她来了，李小森总要给个面子，不能当她面继续揍人不是？ 但这少峰打扰自己修炼，关键是纵容手下欺负李小茜，这要是能忍，李小森简直枉为哥哥！ “破坚式”准确找到了对手的最强一点，以攻对攻，然后把一股凝聚到极致的三相原力，注入到少峰的体内深处。 这股力量并不立刻发作，而是潜伏下来，继续酝酿。 这是“摧坚式”和“无形潜劲”的结合！ “感谢桃学长，你的能力我受用至今。”李小森心中一笑。 少峰手持战枪和李小森对碰，却没感觉到他的拳劲，呆了一下，然后两眼发红地就要继续冲杀。 李小森却洒然退开。 能不洒然吗？ 别看少峰现在好好的没事儿人一样，十分钟之后——也许是他走路的时候，也许是他说话的时候，也许是他吃饭的时候，也许是他尿急了上厕所的时候——那股潜伏的三相摧坚之力，就会爆发。 到时候，少峰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酸爽滋味。 至于魔龙系列，李小森是很感兴趣，但未必要从少峰身上学。和神之手系列不同，魔龙系列的传承还是挺完整的，等进入修行学院李小森有的是时间去钻研。 风铃如一团火，进了房间，挡在少峰和李小森之间。 李小森看向房门口，只见紧跟在风铃后边，又走进来三个人，两男一女，都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一个男生个子极高，另一个却很是矮小。 第三个人，那个女生，则有一头醒目的蓝色齐肩头发，眼神灵动。 “这三人……居然都是初入高阶的？实力和风铃、少峰是一个档次的？”李小森洞察眼一扫，立刻有了判断。 心中却涌起疑惑，要知道学院高手中，地榜上的都是中阶能力者，小天榜上则是些高阶能力者。 到了部长级，那就是几乎达到了高阶尽头的人，寻常修炼资源已经没意义了，部长们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更进一步位列至强，也可能一朝顿悟突破瓶颈，达到传说中的顶阶。 跟风铃进来的三人，既然是高阶，那应该是小天榜上的人。 但根据李小森掌握的信息，小天榜的强者，正是修炼最紧要的阶段，很少离开总院的。 证据就是之前和俱乐部的战争中，小天榜强者只在最后的战役里露了面，打完之后除了个别受伤的留岛修养，其他绝大部分第一时间都返回总院，继续修行去了。 修行学院，以修行为名，这两个字的含义在小天榜强者身上，体现的最明显。 他们都是些以修行为生活的人！ “所以这三个人，和风铃、还有少峰一样，本来是地榜的中阶能力者，近期才突破到高阶？”李小森心中推测，“所以他们达到了高阶，但暂时没有名列小天榜？” 这个猜测，算是合情合理。 问题是，学院怎么一夜间多了这么多突然间突破到高阶的原地榜强者？这是不是太凑巧了点？ 还有，进来这三人对李小森的态度也很奇怪，他们都像是第一次见到李小森似的。 那高个子一直有意无意地目光扫过李小森。 那矮个子用审视的目光，大刺刺地打量着他。 蓝发女生则是饶有兴趣。 要知道李小森在大集训前三天就刮起了全球范围内的旋风，以一打六的擂台战更是举世瞩目，后来虽然低调修炼了两个多月，又在战争开启时就被学院送上了巨鲸号，和其他集训学员们一起离开战场，但由于口香糖，原本不该和战局有多大关系的李小森，最终反而阴差阳错地再次成为战场焦点，他面不改色迎接白银之王的攻击的那一幕，从白天战争结束后到现在，已经传遍了网络。 不是李小森自恋，他相信即便是真正的小天榜高手，也或多或少知道自己，没亲眼见过也肯定通过直播或视频录像见过。 可眼前这三个家伙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那种“闻其名而未见其人”的感觉！ 李小森很想说你们难道一直住山洞里吗？和外界信息不通的吗？ 那蓝发女生忽然一笑，说：“李小森，对吗？抱歉啊，我们来的路上听风铃一直在说你，但没见过你，有些冒昧了，你别介意。” 李小森问：“学姐，还有两位学长，以前没见过我吗？” 那矮个子怪眼一翻，冷冷地说：“我们一直来往于各大试炼场、特训场、斗武场、还有生死猎场，在实战中修行，外界的事情我们怎么知道？” 高个子说：“皮球，注意点语气，别吓着学弟学妹了。” 被称为皮球的矮个子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李小森心中有些恍然，这就解释得通了。 只是没想到在地榜和小天榜之间，居然还有这么一批已经到了高阶，但由于在各个古代遗迹潜修，而暂时没有纳入小天榜的存在。 而且这三人都很强，应该都不会比风铃逊色，尤其是那个皮球，他给李小森一种蓄力不发的感觉，似乎一发力便石破天惊。 蓝发女生则有一种让人把握不住站位之感，她似乎很安定地站在那儿，却又好像随时都会飘逸开，且让人摸不透方向和速度。 至于那高个子，他的存在感低的有些不正常，闭上眼睛甚至会觉得那里根本没人。 “这三个人，任何一个拉出来都比少峰强！”李小森心中有些凛然，“没想到修行学院卧虎藏龙，相比起来，那索尔根本不算什么，我之前可是有点坐井观天了。” 转念又想到：“这些在和俱乐部战争期间，都没有离开各个古代遗迹来参战的人，现在却因为学院内部的争斗而归来。这么看，这次的学院内部斗争，或许并不象我想得那么简单啊。” 本来李小森的想法是，打完了仗，算是告一段落，好好修炼提升实力是正经。 所以他其实挺烦少峰这些人来自己这儿找事的，想着把魔龙系列看个明白，然后就尽快打发人走，才好继续回去修炼。 但现在，似乎有必要看看情况了。 李小森走到妹妹身旁。 李小茜很自然地拉住了哥哥的手。 林婉等人则脸色有些紧张，他们只是些集训学员啊，怎么好像突然间闯进了一个不属于他们的领域？ 雏田美雪轻声道：“都别说话，听着就好。” 众人连连点头，看这架势，他们哪敢说话啊！ 李小森偏头看了一眼雏田美雪的表情，看得出来，这日本美女眼底深处也有些复杂。 也是，雏田美雪本是地榜第二，然而接连跳出来这么多本来排名在她之下却不知不觉突破了高阶的同辈，说心里没波澜那是骗人的。 只听风铃冷冷说道：“还不收起来吗？你的魔龙系列。” 少峰盯着风铃，又看了看风铃带来的三人，低沉道：“你们几个，真要插手？我可是奉了部长大人的命令来拿人的！” 风铃说：“巧了，我也是奉部长之命而来。” “屠部长吗？” “不，是执行、调查、技术、宣传部四位部长的命令！”风铃提高了声音，有着一贯的强硬态度。 少峰不吭声了，脸色难看。 他再嚣张，再肆无忌惮，也知道今天事不可为。 如果裁决部长本人在此，大可以说一句：“四大部长一起又如何？除了李幸倪那女人，谁能压制住我，徐凯莉也不行。” 可他少峰没资格说这句话。 但他还是有些不甘，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你们心底瞧不起我们部长，认为她在战斗的时候不来帮忙，却在战争结束后耀武扬威。” 风铃说：“难道不是么？三年前和院长大人竞争没比过，现在院长刚倒下，就跳出来要独揽大权，把学院掌控在自己手里，施行她那套军事化的管理？” 雏田美雪和那蓝发女生同时叫道：“风铃！”意思是这样的话可不能摆明了说，有对部长不敬的嫌疑。 风铃吸了口气，说：“抱歉，我失言了。” 少峰却摇摇头，说：“不用道歉，我知道这是你们的真实想法，部长她老人家也明白得很。但如果你们认为部长只是个不识大体的小气女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皮球这时开口了，问道：“怎么说？” 少峰沉缓道：“部长怀疑，之前俱乐部虽然败了，但并未被消灭干净。她认为有俱乐部的余孽，趁着战争期间的混乱，混入到了学院之中！部长她没有参战，却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在整个学院范围内进行了排查。如今她要独揽大权，或许真有私心成分作祟吧，但更是为了统一力量，尽快把所有的俱乐部余孽找出来！”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就连李小森，也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只听少峰最后说：“从帝华高中事件里的赵添翼、章心，再到后来被匿名举报的K市王家……”说着深深看了一眼李小森，“既然有这些混入学院的俱乐部的人的例子在前，你们凭什么认为，战争打完了，俱乐部隐藏在学院里的人也被消灭干净了呢？部长甚至认为，之前那场战争本身，或许只是个幌子，为的就是把某些棋子安插到学院内部来！” 第二更！ 卷2章5 有关选择 少峰没多久就带着四个部下，灰溜溜地离开了。 临走前还撂了句狠话：“最晚明天早上，我还会来的，那时候就不止我一个了。” 风铃哼了一声，说：“随时奉陪。” 少峰又狠狠瞪了李小森一眼，“今天你有人保着，我放你一马，但你我之间还没完！” 李小森没接话，他低头琢磨着之前少峰说的那番话，着实有些在意。 少峰刚才说，俱乐部发动的那场战争，可能是个幌子，实际上为了安插暗棋埋伏在修行学院？仔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 毕竟刚刚过去的那场战争，留下了太多的疑问，任何可能的解释李小森都愿意考量一番。 “以及，这样才解释得通嘛，裁决部长挑这种时候搞事情。”李小森心想。 本来他还奇怪呢，部长级的人物不可能不知道俱乐部背后实际有人，不可能因为俱乐部倒下了，就放松懈怠以为真的赢了全局。 既然这场表面上的学院内部斗争，实际上还是与那幕后黑手的较量，那就可以理解了。 不同于之前和俱乐部真刀明枪的对抗，排查可能存在的奸细，这很可能会是一场“暗战”！ “风铃学姐，俱乐部真的余孽未净，他们派了人潜伏在学院中吗？”陈玉一脸担忧地问。 “不排除这种可能。”风铃说，“院长大人其实也考虑到这种可能了，但和裁决部长大刀阔斧进行排查的想法不同，院长更倾向于不着急慢慢来，最好能引蛇出洞。” 李小森注意到，风铃和少峰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用的都是“俱乐部的余孽”这个用词，而不是“俱乐部背后的人”。 这么说来，小天榜之下并不知道俱乐部只是炮灰，而敌人另有其人喽？ 学院高层不止对世俗圈隐瞒了三年前从幕后走到台前的真实理由，甚至对学院内部的人员，也有所保留。 这是否说明那不知名的敌人，强到一旦公开很可能引起全球范围的恐慌呢？ “好吧，感觉现在了解的情报还是太少了。”李小森暗叹，“最好能找机会，试探一下学院的高层，或者先从小天榜上的人那里探探口风，看看他们对实际情况了解多少。” 按照口香糖所说，那不知名的幕后黑手存在很久了，且自古以来始终隐藏在暗处，充满谜团。 李小森在意这件事，但也知道着急不来。 “暂且不论俱乐部是否真的发动战争就是为了安插暗棋混入学院，说回当下最紧要的事情吧。”风铃肃然看向李小森。 她简要说明了目前的情况—— 院长和徐凯莉昏迷不醒，四大部长各自负伤也都伤势不轻，裁决部长趁机想要把整个修行学院纳入她的掌控，然后按照她的方式进行下一步的暗战计划。 那位部长本人，此时正忙于争取小天榜上的诸多强者的支持。 还有联合家族，裁决部长也在极力拉拢。 然后就是李小森兄妹，那位部长似乎对兄妹俩颇为重视，但不是想要拉拢的重视，而是要管控起来。 李小森身怀“不知名的古代能力传承”，按照那位部长的风格，自然要让李小森将之上交；而李小茜作为徐凯莉的同类，未来可能也会有暴走倾向，就更得严加看管！ “所以我妹妹和徐凯莉老师到底有什么相似之处？她的能力是——？”李小森问，这是他非常迫切想要弄明白的。 “血继统领，没记错的话，这是徐凯莉老师的能力。” 回答的是外号皮球的矮个子，“和院长大人的‘能力大师’一样，‘血继统领’也是第四域能力。这是徐凯莉老师总院实力第三的依仗，却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麻烦，因为这能力似乎运用越多，就会产生越强烈的嗜血冲动，超过极限的话，就会失去理智，化身嗜血凯莉。之前她暴走过三次了，这次是第四次。” 众人看李小茜的眼光，不由变得颇为奇特。 似乎在想李小茜这副乖巧可爱的小模样，暴走起来会是什么样？ 李小茜明显有点被吓到了，紧紧抓着李小森的手。 那蓝发女生宽慰道：“别担心啊小丫头，徐凯莉老师其实已经研究出来控制的方法了，只是她掌握方法太晚，学会控制之前已经暴走过两次了，所以只能做到部分控制。但据她自己说，如果从一开始就学习控制之法，血继统领这个能力，是完全不会有风险的。所以放心好啦，你不会变身成暴走的嗜血小萝莉的，虽然……我其实还蛮想看看你暴走起来那是什么样的，哈哈，开暗笑开玩笑。” 这蓝发女生名叫蓝蓝，看起来很喜欢李小茜，一边笑着还一边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李小森看着风铃，问道：“这么说来，我和我妹妹是没得选择了，肯定要站院长大人这边？” 他听出来了，蓝蓝话里面的潜台词：你妹妹的问题，只有徐凯莉老师能解决。 而徐凯莉是站在院长这边的。 要知道三年前修行学院刚建立的时候，李幸倪和裁决部长竞争院长之位，徐凯莉这一票起了关键性作用。这也是裁决部长三年来始终和徐凯莉不睦，甚至比起李幸倪，她讨厌徐凯莉更多一些。 面对李小森的问题，风铃还没回答，皮球已经不乐意了。 “喂，小鬼……”皮球抱着膀子，冷冷地说，“我听说你之前挺出名的。你既然能打赢索尔那家伙，实力应该是有一些的。但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弄清楚一点，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们专程来保护你的安全，已经很累了，而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老老实实呆着，心怀一份感激就好！” “感激什么呢？”李小森问。 “废话！当然是感激我们没让你被少峰那家伙带走啊。”皮球皱眉看着李小森，口吻越发不耐，“你听不懂吗，裁决部那些家伙把你和你妹妹抓去，是要关押、管控起来的！” “关押、管控，这两个词汇的意思你明白吗？裁决部长本人顾不上亲自来抓你，但据我所知，整个地榜几乎都被她不动声色地掌控了，包括一部分像我这样已经突破到高阶的潜修者。” “之前少峰那小子说明天早上会带人再来，说的就是那些像我们一样的高阶潜修者，而现在站在你这边的人，很遗憾，就风铃、蓝蓝、竹竿（那个高个子的外号）、还有我，四个而已。” “局面已经很麻烦了！明白吗？所以别再给我们添堵了。” 皮球一口气说完，房间里寂静得针落可闻，林婉他们这些集训学员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竹竿叹了口气，说：“皮球你注意点口吻啊。” 皮球哼道：“我就是气不过这小子受了我们恩惠，居然还问是不是一定要站边？搞得好像我们要挟他一样！” 风铃喝道：“皮球，可以了！” 看得出风铃还是对他有一些约束力的，皮球撇撇嘴，不再说话了。 但他对李小森的态度依然摆在那里，没有变化。 看到这一幕，李小森反而笑了。 他又把之前的问题问了一遍：“所以说，我和妹妹没有选择，必须站院长大人这边，对吗？” 皮球呆了一下，然后他挺直了身子，没说什么，但脸色变得很可怕。 其他人的表情也变得很怪异，似乎不理解李小森为什么对于这点异常执着。 就像刚才皮球说的，裁决部长可是要把李小森兄妹关起来啊，而院长一方呢，专门派了人来保护他，就算皮球的态度差了点，但和裁决部那边相比，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所以李小森有什么好纠结的？ “皮球脾气不好，我替他跟你道歉。”风铃罕见地放缓了口吻，看着李小森说，“战争刚结束，学院内部就出了问题，大家都有点烦躁……” 在风铃看来，李小森应该是不忿于自己在大集训表现出众，又在战争里立下了功勋，却没有得到皮球的重视。 然而李小森缓缓摇头。 他在意的不是这个。 其实在大集训头三天之后，更准确地说，是那场堪称奇迹之战的擂台战之后，李小森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就不再是那个帝华高中的懒小森了。 他变得很耀眼。 在大集训中很耀眼，在后边的战争中也是，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和目的。 皮球、竹竿、还有蓝蓝，这三个人都是常年在古代遗迹默默磨练实力的潜修者，他们没有经历过之前的大集训，没见过李小森一打六的擂台战，所以他们大概不了解李小森。 对此，李小森其实不在意的。 首先他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光芒万丈，以及他也不会膨胀到觉得自己稍有表现，所有人见到自己都要眼巴巴地上来跪舔。 修行总院汇聚了全球的精英天才，藏龙卧虎，地榜也好，潜修者也罢，还有更高的小天榜上的人，哪个不是惊才绝艳又心高气傲之辈？ 就李小森目前展现出来的这些东西，绝不至于让这些真正的能力圈天才们都对他仰视。 比如眼前的皮球、竹竿、还有蓝蓝，他们现在，肯定就没把李小森的实力太当回事。 第一更到！ 卷2章6 李小茜这姑娘 毕竟李小森目前真正被人认可的战斗，也就擂台战。 和索尔的对决勉强也算，但肯定有人认为索尔被“烈焰红唇”控制，没能发挥出全部实力。 再其他的，比如和口香糖的战斗，基本在内心世界进行，外界之人根本看不到过程。 和白银妖魔的对拼，也是在迷雾之中，没被人看到，雏田美雪或许在水下看到了一点，但当时她处于半昏迷状态，神智和记忆都是模糊的。 说穿了，哪怕是被李小森击败的六人组，心里可能也都憋着一股劲儿，想着有朝一日能反超李小森，报那擂台战的一败之耻。 更何况能力者有能力者的尊严，甚至有一天李小森真的展现出了全部战斗法师的能力，甚至是身份，还会有人不把他瞧在眼里。 所以说，李小森不在意皮球高看还是低看自己，就像他不在意少峰对自己的态度。之前揍裁决部的人，只是因为他们居然敢对李小茜下手。 哪怕皮球态度再差点，指着李小森的鼻子骂：“你就是个踩了狗屎运、碰巧捡到古代能力传承的臭傻逼！” 李小森也不会放在心上，转身就回屋里修炼去了。 李小森真正介意的，是被物化。 是，风铃四人是来保护李小森兄妹的，这点李小森很感谢。 但从皮球的态度中可以明显感到，他眼中的李小森，并不是“集训学员李小森”，而是“古代能力传承的容器”。 裁决部长要把李小森兄妹抓取关押，但皮球此时的态度和做法，和关押又有多大区别？ 皮球自己都说了：“心怀一份感恩，老老实实呆在那里，别给我们添麻烦。” 不给人选择，不给人说话的机会，这是把人当人看吗？ 李小森不介意被人说懒，不介意碌碌无为，不介意做个没啥特点的平凡人，不介意平庸，不介意没有聚光灯，他本来就只想做个普通人。 但他介意被人当工具看待。 因为上辈子，他作为士兵，作为顶尖单兵，为家乡战斗到最后一刻，却发现自己丧失了做人的资格和权利，沦为了战争的工具。 这是李小森心里的结，至今其实还没有一个解。 “感谢四位的到来，但我和李小茜是学院的学员，而不是学院的财产。”李小森很是平静地最后说道，“如果皮球学长你是带着保管财产的态度来到这里，那对不起，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这时候，如果不是竹竿和风铃拉着，皮球已经要冲上来跟李小森干架了。 和少峰不同，皮球生气起来反而一声不吭，这种人往往比少峰那种张狂的家伙更厉害。 蓝蓝皱眉盯着李小森，忽然问：“皮球的态度是有问题，但我们的确是来保护你的，你觉得我们还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李小森想了想，然后很认真地说：“我觉得，你们其实只要多问一句我的意思，问问我妹妹的想法，对我们而言，就足够了。” “就这么简单？” “是。” “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呢？”蓝蓝淡淡道，“你知道，现实有时候就这么残酷，如果每个人都把别人当人看，这世界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争端。” “那……我就不站队了吧。”李小森微笑，“你们修行学院内部爱怎么着怎么着，我管不着。” 蓝蓝哼了一声，眼色微冷，“没有我们的保护，你妹妹被裁决部抓去了怎么办？” 李小森说：“首先，如果你们继续这样的态度，那和裁决部本质上没区别，所以无论是被裁决部抓去关押，还是被你们当财产一样软禁，两者是没区别的。其次……” 说到这，李小森顿了顿，片刻后摇摇头自嘲一笑，没说下去。 他本想说：“你们凭什么认为没了你们的保护，我就一定保护不了我自己和我妹妹呢？甚至是血继统领的能力隐患，你们凭什么认为除了徐凯莉就没人能解决呢？以及徐凯莉的方法真的有效，她自己怎么会暴走四次？凭什么你们说她有办法解决，我就要相信？” 但话到嘴边，觉得何必再多说，就收住了。 “就这样吧，各位请自便。”李小森拉起妹妹的手，转身回了里屋。 李金妍低声问吕宋：“李小森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吕宋茫然摇头，“不……不太明白。”保罗问徐文晟：“你明白吗？”徐文晟叹了口气，“有点明白，又不是很明白……” 陈玉看着李小森的背影，若有所思。 皮球低沉道：“喂，风铃，你就一句话不说？你看那小子什么态度！” 风铃叹了口气，“别人可以说态度问题，皮球你就算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竹竿皱眉，说：“皮球态度是有问题，不过这个李小森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蓝蓝耸耸肩膀，说：“没所谓，等明天少峰带上更多的帮手过来，他就知道错了。”随后看向雏田美雪，“美雪你呢，你站哪边啊？” 雏田美雪想了一下，缓缓道：“我还不到高阶，站哪边其实没所谓吧。况且我现在受了伤。” 蓝蓝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林婉这时走到风铃身边，小声说：“风铃学姐，李小森他那人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会闹别扭，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那个……明天早上……裁决部的那些家伙再来的时候，还要拜托学姐帮帮他。” 风铃眉头微扬，似笑非笑，“你对他倒是好。” 林婉脸色一红，“所以学姐的意思是？” 风铃说：“我们领命而来，自然奉命行事。” 林婉这才松了口气。 李小森拉着妹妹进了里屋，他不打算去想那些想不通的事情，眼下还是要先把该做的先做了。 李小茜忽然说：“哥哥，我们走吧。” 李小森一怔，“走？” 李小茜认真点点头，说：“我加入修行学院是为了打跑俱乐部那些坏蛋，但现在俱乐部不是已经被干掉了嘛，就算剩下一些人还藏在暗处，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事吧？那我们就没必要继续留在修行学院了不是吗？” 李小森有些感动，刮了一下小茜的鼻子，笑道：“撒谎可不好哦。” “谁……谁撒谎了……” “你这个小东西撒谎啦。”李小森笑道，“集训两个多月来，我都看出来啦，小茜其实很喜欢修行对不对？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是，和俱乐部的战争没完，反而只是刚开始啊……” 李小茜惊讶道：“什么只是开始？俱乐部不是已经被击败了吗？” 李小森叹了口气，说：“这是个秘密哦，你暂时别跟别人说，俱乐部虽然败了，但真正的敌人其实躲在俱乐部背后呢。” 李小茜瞪大了眼睛，跳起来说：“敌人是谁？” 李小森好笑道：“一听到还有敌人就这么激动，就你这样还说要离开修行学院？” 李小茜不好意思起来，意识到自己中二属性又被唤醒了，小声嘟哝道：“好吧，我承认我挺喜欢修行，能力的世界很有意思。但我不喜欢那些人瞧不起哥哥你嘛。” 她刚才说要离开修行学院，并不是自己真的想走，而是怕哥哥受委屈。 “我讨厌他们把哥哥当作古代能力传承的容器。”李小茜说。 以她柔顺的性格，直白地说出“讨厌”这个字眼，那就是真的很厌恶很生气了。 李小森感觉心里暖暖的，忍不住又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微笑道：“其实没所谓的，我刚才也是反应有点激烈了。小茜你天赋这么好，假以时日，达到小天榜的级别很容易的，甚至未来当个部长也没问题哦。到时候你往那儿一站，看谁还敢瞧不起你哥哥我。” 李小茜被夸的又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说：“哥哥你有古代能力的传承，明天如果少峰真的带更多人来，哥哥把他们统统收拾了，看他们谁还敢瞧不起哥哥你。” 李小森心中一动，问道：“小茜，你为什么好像一直对我很有信心？你怎么知道我能打倒那个少峰？” 李小茜胸脯一挺，有些骄傲地说：“我虽然现在很弱，也没什么用，但说到了解哥哥，谁也比不上我。” 李小森犹犹豫豫地说：“这……其实……所谓的古代能力传承……还有世俗圈顶尖高手的身份……这些其实都——” 李小茜伸手捂住了李小森的嘴。 李小森一时呆住。 只见眼前的妹妹小脑袋微微低着，刘海遮住了眼睛，她轻声说：“我知道的……哥哥不是一般人，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的。虽然我也好奇，哥哥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我会等。哥哥哪天觉得真的可以毫无负担地告诉我一切，那时候再跟我说吧。” 李小森听着妹妹熟悉的声音，看着妹妹熟悉的脸蛋，忽然觉得自己或许有些小看这丫头了。 她真的很聪明啊，原来早就察觉到蛛丝马迹了，却默默放在心里，从来没主动问过李小森，甚至连试探都没有过。 但究竟是什么时候呢？小茜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的不寻常呢？ 这时，只见妹妹俏皮地眨了眨眼，又说：“哥哥有秘密我不知道，我其实也有秘密哥哥不知道哦。” 李小森哼了一声，说：“你有什么秘密能在我眼皮底下让我看不见？” 李小茜微笑不语，偷偷看了一眼旁边，那个玄衣女孩就坐在不远的一个书架顶上，有些无聊地在那儿晃悠着悬空的小腿。 十年前，李小茜的家庭收养了李小森。 五年前，一次入室抢劫，带走了小茜父母亲的生命，当时李小森兄妹去上学了不在家。 那次事件之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李小茜因为遭受打击过大，每夜都噩梦连连，必须在李小森身边才能入睡。 后来她渐渐好转，不再做噩梦了，但从那之后，玄衣女孩就出现在李小茜的世界里，且只有李小茜看得见。 那次事件闹得挺大的，警方后来找到歹徒的时候，却发现五名通缉榜上赫然在列的凶徒，全都死了，不知道被谁杀了。 李小茜知道，那是哥哥做的。 也正是那次事件之后，李小茜明白了李小森这个捡回来的哥哥，不是普通人。 第二更到！ 卷2章7 十人！ “好啦，不说这些了。”李小森很认真地看着妹妹，说，“你别想着什么离开修行学院了啊，知道吗？” “可是……”李小茜看来还是有些担心哥哥受委屈。 李小森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刚才还是反应过激了，反而让妹妹以为自己受了气。唉，前世遗留下来的心理阴影作祟啊。 其实想开点，被物化就被物化呗，又不是没被人瞧不起过。 别人怎么看自己，对自己态度如何，李小森不在意的，所以以后不管怎样，都不该像刚才那般反应激烈。被别人的态度影响自己的情绪，没必要。 裁决部也好，皮球也罢，这些家伙怎么看自己都没所谓，但最好别真惹到自己头上！ 彻底收拾好心情，李小森一手拉妹妹，一手取出白银之王的能力果实，说：“来，我们做正事了。” 夜色渐深。 魄罗岛上却一点不安静，反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学院的分院专员们，各司其职，打扫战场。世俗圈的新闻媒体人陆续到来，学院也派出了发言人，通过媒体向全世界说明战争的结果。集训学员也在安排之下，有序地一一搭上回家的飞行器，至于集训和奖励，以及后续分配到哪个分院学习，学院方面会另行通知。另外，对于在战争中伤亡的那些英雄，三天后会举行纪念大会，感谢他们为学院和世界和平做出的贡献。 所以是的，对世俗圈、以及能力圈的相当一部分人来说，与俱乐部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排查内奸的暗战，还有李幸倪与裁决部长两派的内斗什么的，只在地榜及地榜之上进行着。 甚至于地榜中实力靠后的人，都没资格参与。 本来李小森在大集训的擂台战中，奠定了自己在集训学员中的王者地位，后续按照正常节奏，应该是进入分院学习，再一路提升，进入总院。 但战争就是如此，很多时候会加快事物发展的节奏。 一场大战下来，李小森已经跨过了整个分院，直接进入了地榜才有资格参与的两派争斗，以及对可能存在的内奸的排查暗战之中。 “他妈的，现在想想，还是气！真是气死我了！” 皮球个子不高，脾气却很暴，“李小森那小鬼，不过在集训生里头厉害点罢了，仗着那什么世俗圈顶尖高手的底子，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古代能力传承，跑到分院里，去和那些初阶能力者耀武扬威，也没问题。但他也太自大，太膨胀了吧？真以为自己已经达到总院的水准了？” 竹竿说：“他是打败了索尔啊。” 皮球撇嘴，“索尔那个白痴，除了炫耀肌肉还会什么？外强中干，所以才会被敌人操纵，临阵叛变，垃圾一个！李小森不过就是打赢了一个垃圾，有什么好得意的？” 蓝蓝插了一句：“听说索尔当时还被‘烈焰红唇’魅惑了心智。” 皮球一拍大腿，“是啊是啊，你看，还是个被操纵了的、没法发挥出全部实力的垃圾！” 雏田美雪倒是已经走了，她自己不想卷入学院内斗里，同时担心妹妹，所以去安排先把妹妹送回日本的家。而她自己也要尽快养好伤。之前来找李小森兄妹，只是是专程来感谢李小森的救命之恩。 另外，保罗、李金妍、吕宋三人，连夜被学院安排的飞行器接走了。 林婉、徐文晟、还有陈玉三人则留了下来。 “林婉你就算了，你喜欢李小森，留下来不稀奇。”陈玉狐疑地看着徐文晟，“你这小子，留下来干嘛？这里还有你什么事吗？” 林婉恼火道：“什么叫我喜欢李小森？我是为了小茜留下来的，老师你搞清楚！” 陈玉哦了一声，又问徐文晟：“那你呢？” 林婉撇撇嘴，哼道：“还用问吗？这家伙肯定暗恋小茜呗！我早看出来了。陈玉老师你也是，别老说我们，你自己又为什么留下来？” 陈玉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这个嘛，我自有我的原因啊……” 徐文晟还是一如既往地话很少，他起身走到蓝蓝旁边，轻声问：“学姐你好，能请教点事情吗？” 蓝蓝哦了一声，笑道：“说吧。” “明天早上，那个裁决部的少峰带着人再来的话，有多大把握能把他们赶走呢？”徐文晟问。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有点在意。”徐文晟说，“我刚才出去的时候，看到风铃学姐居然没睡，而是在房顶上守夜……能让风铃学姐这么紧张，想必明天的战斗不好打吧。” “你倒是细心。”蓝蓝说着收了笑容，想了一下，道，“四成把握吧，明天的战斗。” 徐文晟吃了一惊，“只有四成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连夜带李小森和李小茜去安全的地方呢？” 蓝蓝哼了一声，说：“带那兄妹俩走？我倒是想啊，但你们的李小森愿意吗？以及最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才接着道，“……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想跑也跑不掉。魄罗岛就这么大，所有对外的出口，都被裁决部那些家伙牢牢控制住了。我们只能留下来，以逸待劳，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仅仅只言片语，就已经让徐文晟赶到了巨大的压力。 蓝蓝瞥了沉默下来的徐文晟一眼，说：“这是权力之战啊，虽然不至于到生死对立的程度，但肯定不会是小孩子过家家式的打闹，现在你明白了？你们的李小森之前的态度，有多天真！” 徐文晟问：“明天会有多少对手呢？” 蓝蓝耸耸肩膀，“不知道，大概整个地榜的人都会来吧，小天榜和联合家族的情况不知道，但地榜已经沦陷了，完全落入裁决部的掌控了，这点是已经确认的事实。” “整个地榜？！”徐文晟被吓了一跳。 “别这么吃惊啊，这其实还不是最麻烦的。”蓝蓝说，“毕竟地榜基本都还是中阶能力者，和我们这些已经达到高阶的人打，数量优势并不是决定因素。麻烦的是少峰这样已经突破到高阶的家伙。以及像我、皮球、还有竹竿这样的潜修者，应该也会有，但数量暂时不明。你知道我们潜修者常年呆在古代遗迹，学院现在有多少已经达到高阶却暂时未列入小天榜的高阶潜修者，估计负责统计榜单的联合家族也不清楚吧。” “哦？负责制定学院强者榜单的人，不是学院，反而是联合家族吗？”徐文晟吃惊。 “呵呵，你这学弟的问题倒是真多。”蓝蓝似笑非笑。 “呃，抱歉……”徐文晟沉默了一下，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对方……大概、可能会有多少像学姐这样的高阶潜修者呢？” 不知不觉，房间里的人都安静下来，听着蓝蓝和徐文晟的问答对话。 蓝蓝没吭声，因为她也不知道。 竹竿叹了口气，脸色有些担忧，对方的实力未明，这正是风铃那么紧张的原因，其实何止风铃，他们三个也一样啊。 皮球则一如既往地，说得很是直白，回答了一个问题：“少峰能带来几个高阶潜修者，我不知道。我确定的是，只要超过两个，我们这边就要黑。” 这说法有些奇怪。 因为风铃、皮球、竹竿、蓝蓝，一共是四个人，理论上对上三四个同阶的对手，是不成问题的。 皮球却说对手超过三个，就会出事。 他看着脸色疑惑的徐文晟、林婉、还有陈玉，淡淡解释道：“那些中阶的地榜之人，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理由是，我们不是要拼输赢，而是争李小森兄妹。两个高阶潜修者，足以在短时间里拖住我们四个人了，不需要赢，只要拖住即可。而其他人就能趁机把李小森那小鬼和他妹妹带走了。” 皮球说的轻松平淡。 但说完之后，整个房间都陷入安静。 陈玉忽然一言不发冲向门口，结果门上了锁，她没能打开，一头撞在门板上弹了回来。 竹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随后赶紧捂嘴，跑上去把陈玉扶起来，这高个子青年还是挺绅士的。 皮球则忍不住说：“喂，你这人什么情况啊？看你的年纪，和我们差不多了，怎么跟个高中生似的，一惊一乍的？” 房间里的紧张气氛，被陈玉这么一冲一撞，全搞没了。 陈玉捂着额头上肿起的大包，兀自要往门外冲的架势，“我本来以为是场高级点的擂台战，想留下来看热闹的。但听学姐学长们一说，我才发现这比起集训时的擂台战，何止高级了一两个档次啊！我不看了，我错了我不该留下来的，别拦我，让我走哇！” 房顶上，风铃好象一尊石像般，一动不动地坐在最高处，敏锐如鹰的目光扫视着周围。 红色的风衣在夜风中舞动。 风铃的耳麦里，传来了一条最新的情报，终于确认了裁决部目前掌握的高阶潜修者的数量。 “整整十个……”风铃低头喃喃，嘴角有些苦涩，“这叫我们怎么打？” 与此同时，魄罗岛的南港。 “喂，你看那边什么情况？”离开魄罗岛的集训学员的队伍里，林书辛忽然指着一个方向说。 远山小次郎、马特、雏田美贵、还有在妹妹身边正叮嘱着什么的雏田美雪，都看了过去。 只见一架虽然不如巨山号、但也颇具气势的银灰色飞行器，缓缓降落。 少峰早早等着了，立刻迎了上去。 当看到飞行器舱门打开，一个又一个身影接连走出来的时候，少峰愣住了。 “卧槽……一二三……四五六……”少峰知道总院派了支援，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这么多！ 当他终于数清楚一共来了十个和自己同阶之人的时候，少峰整个人都傻了。不止十个高阶的潜修者，后边还跟着不少中阶地榜。 “姐姐你怎么了？”雏田美贵有些奇怪地看着脸色颇为苍白的雏田美雪。 只见那十人中为首的两人，一男一女。 女生气质和蓝蓝有点类似，一身休闲装，染着紫色头发，戴了紫色美瞳，悠闲地吹出一个又一个同样是紫色的口香糖，还朝雏田美雪这边看了一眼，远远挥手打了个招呼。 男生身穿背心、迷彩长裤和战地靴，一身漂亮的肌肉，看脸却最多只有十八岁。 他拍拍目瞪口呆的少峰，咧嘴笑道：“带路吧，不用等早上了！” 第一更。 卷2章8 风雨欲来 魄罗岛上，表面是战争胜利后的氛围，实际上真正足够层次的人，已经进入到明面上的战争结束后的下一拍了—— 暗战！ 少峰、十名高阶潜修者、以及一众地榜中阶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他们很低调。银灰色的飞行器升空离开，少峰引着众人直奔李小森所在的地方而去。 而港口上，集训学员们望着那些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激动无比，议论纷纷。 “姐姐，那些人好像是——？”雏田美贵欲言又止，那十人中其中有几人的面孔，她好像有点印象，是姐姐在总院地榜上的同学。 地榜啊，那上面的人可都是中阶能力者，一身能力位全满，且拥有自己的核心能力，并围绕核心能力开始修炼各种强大的能力combo了。 相比起来，雏田美贵这些人，只是在集训学员里比较优秀而已，进入分院后还要经过漫长的修炼，才能让能力值达到极限。 再然后才有机会冲击总院。 林书辛、马特、远山小次郎则默默下定决心，进入分院后一定要努力修炼，尽快达到初阶顶峰，然后冲击中阶，再争取进入总院，位列地榜！ “只是不知道这些学姐学长跑来魄罗岛要做什么？”雏田美贵很感兴趣，她骨子里唯恐天下不乱的因子，还是在的。 但在场的除了刚从李小森那边出来的雏田美雪，其他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那十个在他们眼中此刻无比高大的身影，此行到来居然是为了李小森兄妹吧。 他们更加不会想到，那十人已经不是地榜中阶，而是初入高阶，有资格登上小天榜的存在。 如果卡茨没被家族带回去，也在场的话，以他的敏锐，估计会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雏田美雪脸色复杂，收回了目光，轻声道：“走吧。” 表面上是战争大获全胜后的场面，实际上暗流涌动，这大概就是目前魄罗岛上的状况的真实写照。 不知不觉，海上吹来的风变大了不少，而且风向很乱。 宿舍房间里，李小森倒是一点不在意外界悄然变化的氛围，虽然以战斗法师的敏锐直觉以及洞察眼，他早就感应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房间一角，李小茜正戴着古代武器手套，认真地一拳拳打出，练习李小森交给她的一套体术。 就在刚才，李小森没着急先做自己的训练，而是优先处理了两件事情，一是白银之王体内的能力果实，二是有关妹妹的第四域能力。 结果发现两者之间，居然有着让李小森很意外的关系。 首先是白银之王的能力果实，李小森将之取出，然后运转三相原力，把果实精华和果实杂质拆分开。 这枚能力果实果然很特殊。 学院的能力果实，精华占比至少九成以上，剩下一成是杂质。 这枚果实，精华和杂质的比例，基本是对半开了！ “看来，果实杂质占比极高，这是俱乐部的能力果实的最大特点，也是它和学院出产的能力果实最大的区别啊。” 想到这，李小森忍不住好奇：这能力果实，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这玩意儿以前在森德洛还真从来没见过，甚至是闻所未闻。 “哇，这是什么呀？”李小茜看着分离开来的果实精华和杂质，瞪大了眼睛。 “别光顾着惊叹，你仔细看它们，有什么感觉吗？”李小森很严肃地问。 对能力者而言，果实杂质是无法吸收的，所以才叫杂质。 一点点杂质问题不大，多了可不行，会产生负面影响，那些俱乐部人形兵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是佐证。 李小茜似乎感到了什么，但又不确定。 她试探性地伸出小手…… 这一刻，那果实杂质忽然活过来似的，在李小森用三相原力凝成的牢笼中，左突右撞，随后形成一个口器的模样，发出尖利的咆哮。 “别害怕，你如果觉得你能对它做什么，就做。”李小森继续鼓励。 “好，我试试……”李小茜深吸一口气，小手朝拿果实杂质狠狠一压、一按。 只见那杂质如见了猫的老鼠，瞬间就老实了。 李小森眼神立刻一凝，小茜她……居然能压制果实杂质！ 反倒对那果实精华，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样，就解释得通了。”李小森思索片刻后，心中恍然。 在和俱乐部的战争中，李小茜不受白银妖魔的影响，以及克制白银之王的理由，就在于：她能压制住果实杂质。 这杂质对能力者是不好的，对俱乐部的人形兵器而言，似乎反而是能源物质。 这就是所谓的血继统领吗？ 李小森前世见过听过的能力太多了，只看名字就能猜到很多信息。 这血继统领，恐怕不止对白银妖魔有强烈克制，对能力者也有一定的作用吧，作用未必大，但肯定有。 毕竟能力者体内或多或少，还是会有杂质存在。 李小茜通过压制能力者体内的杂质，对能力者本身造成一定的压制，这就是所谓“统领”。 原理上应该就是这样，八九不离十。 只是，这能力为什么会产生徐凯莉老师那样的嗜血倾向，带来可能失控暴走的隐患，李小森接下来研究了半天，却一时间没有头绪。 “小茜你施展能力的时候，会生出不寻常的念头，或者情绪吗？”李小森问。 “我有点饿了……这算不算？”李小茜眨巴着大眼睛。 “……” 又研究了一会儿，发现李小茜并没有什么施展第四域能力的不良反应。 李小森也不纠结。 想了想，暂时把疑惑放在旁边。 然后收起杂质，并把果实精华吸入体内，用三相熔炉来熔炼吸收。 飞快地做完这一切，李小森取出从索尔手里缴获的古代武器手套，不由分说地给妹妹戴上。 “哥哥，我现在太弱啦，根本用不上这么高级的手套。”李小茜连忙说。 她想让李小森自己留着这副强大的古代武器。 “别闹，乖乖戴上就好。”李小森故意摆出凶巴巴的样子，“我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兵器，拳套我用不惯。” 实际上，给妹妹戴上古代武器，是李小森很重视的一步。 能力果实可以不着急研究，妹妹的血脉能力，目前看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但有个问题必须立刻解决好，那就是妹妹的安全保障。 在此之前，虽然李小森在小茜体内留下了一枚虚核，可以分享自己的力量给妹妹，但实战意义不大。 主要是李小森虽然可以分享给李小茜足够的力量，却没办法大幅强化妹妹那还比较弱小的小胳膊小腿儿的强度。 真正遇上厉害的敌人，李小茜在哥哥的暗中帮助下，力量上可能不输对方，但一次交锋下来，小茜的拳头手腕都受不了碰撞和冲击，会骨折的。 这就好像世俗圈的习武之人，如果空有力气而没有抗打击能力，真打起来还是白搭。 力量和强度兼备，这才能作战。 古代武器拳套，可谓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拳套本身强度一流，而且自带特效和威能，能幻化出一套能量聚成的古代铠甲，保护李小茜不受伤害。 以此为基础，配合李小森借助虚核分享过去的力量，李小森才能随时随地帮助妹妹发挥出超越她自己水准的战斗力，最大程度地确保安全。 “小茜你记住，必要的时候，我最多能把自己七成的力量分享给你。”李小森肃然道，“但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讲，包括林婉。” “七成吗？”李小茜吐了吐舌头，吃惊的样子萌萌的很可爱，“但为什么不能告诉林婉啊？” 李小森说：“不是我不信任她，而是学院内部藏着敌人的可能性不小，现在局势未明，不要让自己的保命能力轻易暴露，明白吗？” 使徒契约不是战斗法师的能力，而且和战斗法师的宗旨有悖。 李小森之所以还是要在妹妹身上继续用这能力，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妹妹的安全考虑。 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李小森才能放心.。 反复跟李小茜强调了三遍，确认她真的听进去了，李小森这才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倒是解决了他的一个心病。 其实从知道俱乐部背后有强大敌人那一刻起，李小森就很担心，他自己倒是无惧任何情况，关键是确保妹妹的安全，现在利用使徒契约和古代武器，算是初步解决了这个问题。 真正的解决，还要靠妹妹自己的实力真正强大起来，她是有这个天赋的，324个能力位可不是说着玩的，欠缺的只是进步的时间。 李小森拍拍妹妹的肩膀，让她好好适应一下古代武器拳套，乖乖再修炼一轮。 于是就有了房间里，李小茜专注地戴着拳套在那里锻炼体术的一幕。 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喜欢那手套的。 李小森见状微微一笑。 其实无论是出于战斗法师的宗旨，还是李小森个人的想法，他都不是很愿意在亲近的人身上，使用“使徒契约”这样的能力，因为感觉有点侵犯到妹妹的隐私。 但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办法了。 李小森忽然想起，地球上其实也有类似的能力。 大集训期间他白天学习，晚上就泡在图书馆，阅读了大量能力圈的资料。 有这么几个能力combo系列，都是有关分享力量、联通力量的：佣兵武装系列，兽灵驯者系列，提线傀儡系列，还有一个颇为神秘甚至比神之手系列更神秘艰深的combo，名叫灵魂桥。 “这么一想，就越发觉得地球能力圈，其实很不凡啊。”李小森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相比起战斗法师，地球能力者在实战方面，自然是比不上的。 但地球上的能力修行自成体系，而且颇为完整，从觉醒，到初阶学习能力填充能力位，到中阶围绕核心能力建立能力combo，再到高阶链接能力位融合能力，用有限的能力自主融合创造出无限的新能力，这一个修炼过程下来，能够自圆其说，这本身就很了不起了。 以及，再仔细想想，地球上的能力、能力combo、以及融合能力，覆盖的“能力类型”其实真的很广啊。 格斗、移动、潜行、感知、元素法术、冷热兵器、催眠、念力、甚至是第四域能力……主流的能力类型，简直应有尽有。 同时像使徒契约这种比较偏门的小众能力类型，也有。 李小森前世所在的那个世界，有众多的能力者族群，每个族群各有侧重，战斗法师已经算是比较全能的了，但还是会为了专精某些领域，而放弃某些领域。 比如战斗法师一族，就不太有“使徒契约”这样的能力。 反观地球能力圈呢？ 李小森忽然意识到：地球能力圈，似乎包含了自己曾经见过、听过的，一切能力类型！ 这……让人有些细思极恐啊。 第二更到~ 卷2章9 准备开溜的复制专家 能力果实是什么？ 以之为基础的地球能力圈的修行体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系？ 这两个问题，李小森目前都回答不了。 但他很想弄清楚，搞明白。 这和他要探明修行学院真正的敌人的动机，其实是不同的，后者是为了妹妹，前者则是为了自己。 李小森此刻琢磨着能力果实、以及地球能力修行体系的事儿，没有烦心的感觉，反而在笑。 只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笑。 前世的经历，导致李小森在内心深处，把修炼和一些不美好的东西联系在一起，于是连带着也讨厌修炼，讨厌力量了。 但这不是真的讨厌。 只是李小森本人目前还没想明白…… 就在这时，李小森体内涌起一阵奇异的悸动，他微微一怔，然后笑得更灿烂了。 刚才吸入体内的白银之王体内能力果实的精华，已经吸收完毕。 俱乐部的能力果实的特点，一是杂质多，二是精华纯度高，白银之王体内的能力果实精华，比修行学院的加强版果实精华，效果更好。 这一刻体内的悸动，意味着吸收果实精华后，开眼期进入了最后一个阶段，突破这个阶段，便正式进入中阶。 三大瞳术中的复制眼，就要开启了。 李小森现在心跳很快，而且一下一下，搏动清晰又有力。 三相原力随着心脏的跳动，源源不断地从战斗水晶里涌出，却并不散至身体各处，而是顺着战斗水晶和双眼之间的联系，涌入眼球，催发着某种变化。 在森德洛，公认的说法是：三大瞳术本身没有高下，但具体到个人，就有了高下。 李小森完全赞同这句话，因为他本人就是这句话的极佳佐证和案例。 虽然李小森也擅长洞察眼，以之为核心建立了“洞虚式”和“摧坚式”；他也擅长催眠眼，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把人引进内心世界，然后吊起来打。 但李小森最最厉害的，同时也最爱用的，是三大瞳术中最晚开启的复制眼！ 算是他主攻的瞳术吧。 其实之前已有端倪了，比如李小森还是初阶的时候，就很喜欢用三相原力，去模拟一些地球上的能力，以之应敌。 但那并不算是完全的模拟，哪怕在用洞察眼看穿了对手的能力，完全解析清楚，也无法确保百分百地模仿出来。 这就好像高考习题，你看明白了这道题的解法，下次题目稍微变个花样，也许又不会做了。 洞察眼让李小森看明白，但只能部分模拟。 复制眼，才能让他真正随心所欲地把别人的能力，复制过来，彻底变成自己的能力，甚至用的更精妙、更好！ 地球上的武侠小说里有“斗转星移”的绝世武学，李小森刚到地球那会儿很爱看的日漫里也有写轮眼这种逆天的bug技。 和斗转星移还有写轮眼比起来，战斗法师的复制眼有很多共同之处，而且更加丰富！ 瞳术是一个总称，掌握了瞳术就能施展出相应的瞳力。 在瞳术的大概念下，还有个名为“眼式”的小概念，比如洞虚式和摧坚式，再比如把人拉入内心世界这一招，都是以瞳术瞳力为基础，所发展出来的具体实战手段，这就是眼式。 以洞察眼为基础的眼式，李小森就学了洞虚和摧坚，其他其实还有的，比如一眼洞穿、神之视角、梭罗眼……但李小森都不太会。 以催眠眼为基础的眼式，李小森会的也只两式，一个是内心世界，另一个是专门用于群战的，除此之外也不会别的了。 唯有以复制眼为基础的眼式，李小森几乎可以说学了个遍，而且样样精通。 同步复制、多重复制、逆向模拟、拟龙流派、无我境界、能力雨、镜像铠甲……这些复制眼所衍生出来的眼式，全是李小森曾经的拿手绝活！ 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一旦开启复制眼，李小森的学习能力将得到本质上的提升，到时候再来看地球能力圈的这套修行体系，应该会看得更深入，懂得更透彻。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流过。 李小森并不着急，闭上眼睛，细细感受开眼的过程。 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也没有任何神奇异象，某一刻李小森感到某个无形的开关，吧啦一下被完全打开。 他睁开双眼，双眸幽深，平静的脸色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复制眼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启了。 此时夜色已深，魄罗岛上人声渐退，淡淡的夜风裹着浪潮的声息吹进房间，不远处小茜累了一天，练习完体术后终于沉沉睡去。 看着妹妹睡梦中的小脸，李小森只觉心底一片静谧和温馨。 从帝华高中事件至今近三个月来，这一刻最为美好。 “如果这世界太太平平的，能一直像现在这样，该有多好。”李小森心想。 他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等自己弄清楚修行学院的对手到底是谁，把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看清楚，再把可能存在的问题和隐患都处理干净，不必担心妹妹的安全，那就是李小森解甲归田舒舒服服过回自己小日子的时候。 但现在还不行。 在李小森沉下心来修炼的这段时间里，他和妹妹呆的房间很安全，三相原力凝成一个巨大的无形熔炉，把整个房间包裹在内。 但在被熔炉保护起来的这间屋子之外，一股无形无迹但极为霸道的力量，不知不觉已经覆盖了整片集训学员宿舍区。 “结界么……”李小森暗道。 地球能力圈果然能力品类齐全，结界类能力，而且是这种扰乱范围内一切感知力的罕见结界，居然也有。 洞察眼的瞳力试图往外探，那结界力量立刻感觉到了什么，无声扑杀过来。 李小森微微一笑，悄然撤了瞳力，并不和对方接触。 那结界力量扑了个空，原地盘旋了片刻，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又似有些疑惑地散开。 李小森拍醒妹妹，说：“敌人来啦。” 是的，洞察眼的瞳力一探，李小森就知道是裁决部的人来了，对方并没有等到天亮。 没看错的话，那结界应该是“幽冥主场”，是一个极为少见的能力combo系列。 其效果是压制一切结界内敌方人员的感知能力，而己方人员不受影响，甚至会有少许的感知加强，所以才叫“主场”。 李小森不确定那结界是风铃等人布下的，还是裁决部的人的手笔，两者都有可能。 确定的是，兄妹俩所处的这间屋子之外，双方应该已经打起来了。 只是所有声响和动静，都被这“幽冥主场”吸收，李小森只有展开洞察瞳力，才能把目前的情况看清，但他暂时不打算这么做，因为会打草惊蛇。 李小森另有一番打算。 李小茜本来迷迷糊糊地被李小森拽起来，一听敌人来了，不由一个激灵，左右看看，“在哪儿？” 李小森微笑说：“在外边呢。不过我的想法是，修行学院的内部斗争，我们就不参与了，趁他们双方在打架，我们可以溜走。” 李小茜虽然有点萌，但智商还是很高的，立刻明白过来，“哥哥是想等李幸倪院长醒来之后再说？现在不参与这些纷争？” 李小森点头：“是啊，感觉没必要。” “但哥哥之前不是说，让我别想着逃离修行学院，好好安心修炼吗？” “没错啊，学院还是要上的，修炼也是要的，但我们可以不用参与这场纷争啊。”李小森笑得有些狡猾，“之前不太方便直接跑路，现在趁他们双方在干架，机会正好。” 李小茜想了一下，她本来加入修行学院是为了变强，为了守护哥哥，以及为了和俱乐部对抗，现在的确没道理莫名其妙地被卷入学院内斗。 暂时离开，等这场内斗结束之后再回来，想想还挺不错的！ “那林婉、徐文晟、还有陈玉老师呢？”李小茜想到，“他们三个专门为了我们留下来的啊，带上他们一起吧。” 李小森却摇头说：“带你一个偷跑很难了，没法再带三个。以及你不用担心他们，学院两派要争夺的是我们俩，真为了他们考虑的话，我们反而应该离他们越远越好，才不会牵连到他们啊。” 李小茜沉默片刻，点头说：“好，我听哥哥的。” 李小森笑着起身，牵起妹妹的手，朝门外走去。 之前他对皮球说过，不站队，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裁决部长也好，李幸倪院长也罢，李小森可都没亲眼见过，没近距离接触过，谁知道她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只凭双方部下的一面之词，就轻易站边，这种行为太轻率了。 李小森心里的概念很清楚，修行学院对于自己和妹妹而言，只是学院。 你们内部要搞什么权力斗争的幺蛾子，对不起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兄妹俩就是来上学的。 之前在大集训里，我和六人组打来打去，那还不是为了集训奖励洗髓术？ 现在呢，你们两派打来打去，我参加有好处吗？跟我的修炼没关系，也不能直接帮助我了解俱乐部背后的那个神秘势力，那我参加干嘛？ 真想拉拢我站队，至少把我应得的大集训第一的奖励给我啊！ 以及我和我妹在白天的战斗中，发挥了那么大的作用，你们不考虑论功行赏吗？ 真是的，要拉拢人就要有点诚意嘛！ 拉着妹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片宿舍区已经被结界覆盖了，不过那结界只有反感知能力，本身不带感知功能，所以察觉不到我们离开的。等会儿你什么也别想，跟着我就好，避开所有人，出了宿舍区，有一条直通图书馆的海上长堤，我们先去图书馆，再到港口去偷一架飞行器离开，很简单的。” 房门打开，李小森忽然闭上了嘴。 一个软软的身子半倒在他怀里。 蓝蓝浑身上下都是血，一副受伤很重的样子，这让李小森心里有些吃惊，没想到学院两派因为对敌人的战略不同而内斗，居然会打成这样！ 然而更让李小森吃惊的时候还在后边。 只见蓝蓝从怀里抬起头来，表情很是奇特，低声说：“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但总院那边刚给了新的指示，和你有关……” 她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塞在李小森手里，“这是大集训第一的奖励，洗髓术。” 李小森：“……” 第一更。 卷2章10 蓝蓝的震惊 “除了洗髓术，院长大人也会如她在大集训开始前说的，做你的咨询导师。” “无论分院还是总院，都有大量修行资源和海量课程，如何优化课程和资源，院长会亲自和你聊，给你意见。当然这是在她醒来之后。” “另外，院长和徐凯莉会一起做你妹妹的咨询导师。” “有关你们兄妹俩在对俱乐部的战争里立下的功劳，也会在两位正式进入学院后，给予奖励。” 听着这一连串的话语，从蓝蓝嘴里边蹦出来，李小森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很想大声吐槽，这什么情况？之前你们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耍人玩吗？我刚刚还装逼兮兮地跟我老妹说着逃走计划呐，这不是打我脸嘛？啊？！ 李小森没有伸手去接洗髓术，反而有些警惕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你们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皮球学长不是让我老老实实呆着别说话吗？” 蓝蓝因为受伤而有气无力、但从口吻听得出来，她也很困惑很恼火甚至有点抓狂：“别问我！这是总院那边给的最新指示，洗髓术也是技术部的超音速迷你飞行器连夜送来的！我特么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也想有人能回答我啊！我对你的态度没变啊小鬼，你就是个天真幼稚的小屁孩儿，也不知道总院到底怎么想的！” 李小茜在旁边很没眼力劲儿地问：“哥哥我们还逃吗？” 蓝蓝一听，回想起刚才开门的时候李小森的架势，明白过来，然后更恼火了，“我们被裁决部的那些家伙揍成猪头了，你小子居然想趁机逃跑，你……你简直……咳咳咳！” 李小森摸摸鼻子，说：“学姐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就别骂人啦。” 蓝蓝翻着白眼软倒在地，兀自愤愤不平地怒视李小森，“臭小子，我……我就要骂……咳咳咳咳咳……” 李小森叹了口气，俯身蹲下，将一缕三相原力渡入蓝蓝体内。 没看错的话，蓝蓝被伤到肺叶了，其实挺严重的，不过在三相原力的滋养下，她渐渐停下咳嗽，缓过一口气来。 蓝蓝发过脾气，情绪也缓和了些，问：“你这是愿意站在我们这边了？” 李小森耸肩，说：“别人不把我当人看，我自然没好脸色。但这么长的一根橄榄枝伸过来了，我再不接，就真有点不知好歹了啊。” 蓝蓝叹了口气，把洗髓术塞到李小森手里，苦笑道：“但其实这些都没意义了，裁决部居然派了十个高阶潜修者，加上少峰就是十一个人，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多个普通的地榜中阶，我就是被一群中阶的家伙围攻打成这样的……幽冥主场的笼罩下，这片宿舍区已经被包围了，这次算是栽了。” 李小森把洗髓术收好，然后问：“都是学院的人，有分歧很正常，有必要打得这么认真吗？我本来以为就点到为止的，傍晚的时候你们四个对少峰一个，也就把他赶走了了事。” 蓝蓝眼中闪过一抹痛恨，咬牙说：“我也没想到，但裁决部长的风格就是这样的，她当初还要把学院搞成完全的军事化管理呢，那个更年期老巫婆！” 两人对话的时候，一道又一道沉默的身影，来到了这里。 李小森目光一扫，整整二十六名身穿裁决部制服的家伙，男女都有，且年纪都很轻，看样子都是地榜中人，实打实的中阶能力者。 他们中应该没人单打独斗能赢雏田美雪、或是索尔，但也不会差太多。 关键是这么多人一起动手，难怪蓝蓝抵挡不住。 蓝蓝闭上眼睛，静了片刻，然后她重新睁开眼睛，脸上浮现出坚定决然之色，居然硬是强撑着自身，再次站起，然后挡在了李小森兄妹和对面那二十六名地榜中阶之间！ 对面的人都笑起来。 一个油里油气穿着咖啡色皮夹克的小青年怪笑道：“蓝蓝，你虽然比我们大伙儿早一步突破到高阶，但这倔脾气和愣劲儿，没怎么变嘛！” 旁边一个手腕上挂了十几个手环的女生捂嘴偷笑，接口道：“刚才挨了我一记‘念力钻’，不好受吧？” 还有一名穿着体面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少年，面无表情地说：“李小森身怀不知名古代能力传承，李小茜则对学院而言是个安全隐患。而尽快统一学院内部意见，然后展开对俱乐部余孽的排查，这事更是刻不容缓。蓝蓝，你不要以为我们真不敢对你下狠手。” “狠手么，你们已经下了啊。”蓝蓝看了那带手环的女生一眼，对方的笑容里满是恶意的快感。 蓝蓝和那女生，其实从小就认识了，还是一起报名参加的学院选拔，结果蓝蓝第一年就考上了，那女生却等到第二年才成功觉醒。 蓝蓝专门为了等对方，在分院多呆了五个月的时间，然后两人一起进入了总院。 但在一次地榜的排名战之中，输给蓝蓝的手环女生忽然哭了，满脸泪水、满眼怨毒地看着蓝蓝说：“你到底要压我到什么时候？你用得着每天在我面前炫耀你有多优秀吗？我受够了！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然后把你踩在我的脚下！” 两人的友情至此而亡。 或者说，所谓友情从未真的存在过，只是蓝蓝单方面的错觉。 那之后蓝蓝心灰意懒，不在总院呆了，而是跑去各个古代遗迹潜修，直到这次因为学院两派内斗而归来。 然而看到她居然突破到了高阶，那手环女生显然心态又炸了，于是在刚才的战斗中，联合她男朋友——那个痞子一样的小青年——狠狠打伤了蓝蓝。 蓝蓝脸色苍白，忽然间很难过很难过，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咬牙说：“想要带走李小森兄妹可以，从我蓝蓝的尸体上跨过去！” 那西装少年哼了一声，眼神微冷。 手环女生则怔了怔，然后目光闪烁着，显然又动起了某些更凶残的念头，她在想着能否趁机把蓝蓝彻底废掉！ 而那痞子小青年盯着蓝蓝上下打量个不休，眼神不离胸脯、腰臀、还有大腿，那下流又猥琐的目光，简直就在无声地说：“很够劲儿的妞啊，他妈的要是能按住干上一次多好！” 蓝蓝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剩下还能动用的能力位，就要拼命。 她已经下定决心了，等会儿别人都不管，就盯着那个猥琐男揍。 你想干死我？我先弄死你！让你知道受重伤的高阶，也不是你一个中阶能对付的。 蓝蓝决定豁出去了！ 她甚至在后悔，为什么没学习一个有自毁属性的能力，那样的话，才真正有拼命的资本。 但就在蓝蓝蓄满力，就要上的时候，忽然被人拉住。 蓝蓝愕然回头，就看到李小茜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说：“学姐你别跟那些人生气，都变得不好看了。” 李小茜第一次见到蓝蓝的时候，就被这位年龄和陈玉老师差不多的大姐姐的那双极为灵动的眼睛吸引了，她不喜欢此刻蓝蓝满眼泪水的样子。 “没事的。”李小茜握了握脸色愕然的蓝蓝的手，说，“有哥哥在呢。” 蓝蓝很想说小丫头你是什么情况啊？小姑娘崇拜自己的哥哥很常见，但盲目崇拜就不好了！那可是二十六名地榜中阶！二十六个不比雏田美雪差太多的家伙。 随便哪个拉出来，都可以一个手指头碾压卡茨六人组。 你哥哥在？你哥哥在有个屁用啊？ “哈哈，有破绽！” 那痞子小青年忽然大笑一声，唰地消失在原地，几乎同时就出现在了蓝蓝的头顶上空，这是“类瞬移”的能力，初阶能力跳跃式的进阶版。 别看这小青年猥琐，他在速度上非常厉害，蓝蓝本人也是主攻移动分支的能力，也是类瞬移的高手，目前已经掌握了一部分的蹑虚行者，但还没完全修炼成。 蹑虚行者，实际上并不是单一的能力了，而是以移动分支的能力跳跃式为核心的一个能力combo，是一个不亚于神之手的系列！ 痞子小青年居高临下，一记下劈腿砸落，这招式和大集训的远山小次郎很类似，但威力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那手环女生叫起来：“喂，别一脚就放倒了，那贱人是我的！” 西装少年则左右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余人分工合作，一部分制服蓝蓝，一部分跟他一起把李小森兄妹搞定带走。 但就在这时，现场忽然响起一片“嘶”的吸气声，不少男生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双腿。 只见李小森拳头高举，在痞子小青年的下劈腿落下之前，一拳正中对方的两腿之间！ 小青年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毫无形象地捂着裆部，在地上滚来滚去，张大了嘴巴却叫不出声，看得周围的人几乎能感受到他的蛋疼。 李小森甩甩手，然后看向对面剩下的二十五个裁决部的地榜中阶，笑道：“下一个。”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那手环女生并没有理会还在地上打滚的男友，而是收敛了笑容，皱眉盯着李小森。 西装少年则沉默下来，似乎有点不明白刚才李小森是怎么后发先至地拦截了速度奇快的痞子小青年。 类瞬移的速度是毋庸置疑的，这是顶尖的移动类能力，在场众人里，估计也就没受伤之前的蓝蓝，能够在速度上力压那小青年一筹。 李小森是如何反应过来，并做出应对，还让那痞子小青年没有半点抵抗之力地就中招失去战力呢？ 蓝蓝站在李小森身后，看着李小森并不特别高大强壮的背影，已经惊得呆了。 她看到了，刚才李小森的动作。 李小森在对面的痞子小青年移动的瞬间，同时移动起来，悄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了对方的正下方，甚至给蓝蓝一种两人排练好的，一起动作，一起达到目标地点，这样的错觉。 两人似乎……完全是同步的！ 以及最最关键的是，蓝蓝认出了李小森移动过去所用的手段—— “和对方一样，也是……类瞬移？！” 第二更到~~ 卷2章11 泽西 蓝蓝看得没错，李小森用的就是类瞬移，如假包换。 这是以格斗域移动分支的“跳跃式”为核心，结合了其他各个分支一共26种能力，所形成的中阶能力combo！ 本来是那痞子小青年的能力，却在李小森手中施展出来。 “这就是复制眼的最基本运用：同步复制。” 李小森嘿嘿一笑，“地球能力圈的这套能力体系，再怎么全面，再怎么兼顾各种能力类型，也没有复制眼这样的瞳术能力吧。” 同步复制，正如字面上的意思，同步是一个特点，百分百的复制则是第二个特点。 刚才那痞子小青年大喊着“抓到破绽了”冲上来的瞬间，李小森运转瞳力，看穿了对手体内的能力位的分布、能力运转方式、以及26个能力围绕核心的跳跃式的组合模式。 如果这时候用洞察眼去解析的话，无论解析速度有多快，总需要时间，那就比对手慢了，做不到同步。 所以李小森的做法是：不求甚解，只依着葫芦画瓢！ 三相原力从战斗水晶里呼啸而出，迅速在自己体内，虚拟出同样的能力位分布，同样的能力运转方式，同样的组合模式，最终形成和对手一模一样的中阶能力combo。 这就是同步复制！ “还真是久违的感觉啊。”李小森暗自感叹，心情有些复杂难明，“这种用对手的能力干翻对手的感觉，真的是太久没体会过了。” 大集训的时候，李小森也常常模拟对手的能力，比如和六人组的擂台战，他把一些常见的初阶能力，用出了不一样的风格，让观众为之惊叹。 但那种模拟，和现在的复制不同。 一是之前其实模拟不到位，并不是百分百的真的学会了那些对手的能力；二是以前的模拟，建立在洞察眼的解析基础上，最多是“事后模仿”，也就是对手先出招，我一边应对化解，一边看穿看透，然后偷学过来，然后再施展，而这时对手可能已经开始施展下一招下一个能力了。 而刚才呢？刚才李小森和对手同时启动，同步施展类瞬移，宛如镜像！ 这种“同步感”，才是真正让李小森身后的蓝蓝感到吃惊的。 “你……你他妈的……”那痞子小青年还在地上抽冷气，勉强开口道，“你为什么……会我的能力……？” 刚才的交锋太快了，旁观者中，也就蓝蓝稍微看出些端倪。 但小青年作为战斗的当事人，感受却是很明白的。 他强烈地感觉到了：李小森原封不动用了和他一样的能力。 这让他非常困惑。 毕竟，地球能力圈的体系再怎么全面，终究没有复制眼这种专属于战斗法师的技能，所以和少峰一样，痞子小青年从李小森这儿收获的是从未有过的战斗体验，简直终身难忘。 但这不是小青年唯一困惑的事情，他更加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你用和我一样的能力，却比我先到了一步？！ 是的，其他人都没看出来，连蓝蓝也没注意到，只有这小青年自己察觉到了。 虽然这中间的时间差很微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李小森的拳头，真的是提前一步摆在那里，等着小青年的裆部自己撞上去的！ 可这是为什么？ 既然是同样的能力，同时启动，同步施展，为什么结果会分出先后？ 痞子小青年又疼得抽起冷起来，但他死死盯着李小森，眼神里满是疑问。 李小森知道他想问什么，因为前世无数倒在这简单的一招“同步复制”底下的各个能力族群的对手，都有着同样的疑惑，问过同样的问题。 “那些不是战斗法师的人，大概以为我们战斗法师复制了他们的能力的同时，又在能力本身的基础上，做了改进和加强吧……”李小森心说。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复制出来的能力，真的和对手的能力一模一样，依着葫芦画瓢嘛，如果已经能同步地把对手的能力学过来，还能对能力加以改进的话，那就太逆天了。 用同样的能力，却总能比对手更强一些的理由，不在能力，而在基本功。 李小森的战斗体质比对手强，他的三相原力比对手的原力精纯浑厚。 用地球这里衡量能力者本力强弱的标准来说，就是李小森的能力值比对方高。 ——如此而已！ 这就好像你拿一把AK47，我也拿一把AK47，枪是一样的，但我比你握得稳，比你瞄得准，就这么简单的原理，根本没有旁人想得那么复杂。 你用什么手段我也用什么手段，然后依靠本力的优势，胜过对手，这就是复制眼的第一式“同步复制”的核心思路。 说出来，其实很无脑。 而将这种无脑的战术逻辑，化为现实的，不止有复制眼，还有战斗法师在初阶的修炼时期，近乎偏执地对于自身本力和基本功的完美要求啊！ “这么一想，其实瞳术也好，眼式也罢，甚至包括后边更高级时修炼的体术、法术、以及糅合体术法术的顶尖战技，都和战斗体质密切相关啊。” 初阶的时候，只抓基本功，依靠着战斗体质，即便不用任何能力，也能碾压同阶的能力者。 现在到了中阶，三大瞳术全部开启，以神异无比的瞳力和眼式对阵地球上的中阶能力者，但其实还是离不开基本功。 比如洞虚式，如果没有战斗体质的稳定和精准，即便洞察眼看到了对手的弱点，打得中吗？还有摧坚式，看到了对手的强点，然后硬碰硬，但如果基本功不扎实，那就不是摧坚，而是自取其辱了。 李小森忽然生出强烈的感悟：“我们战斗法师一族，越是高深的能力，就越是需要扎实的基本功。” 其实前世也有类似的体会，但没有此刻这么强烈。 前世他修炼的环境和状态，是非常压抑的，根本没工夫去多想，也没时间体会和细悟。 现在重拾修炼，本以为是对前世修炼简单的重复，却渐渐地开始发现，和从前并不雷同。 不止是心理上的感受不同，李小森甚至隐约有种还不确定的感觉：似乎在吸收了能力果实的精华之后，自己的战斗体质、三相原力、战斗水晶，这些基本功层面上的东西，比前世的自己更强、更扎实…… 这时候，对面领头的那个西装少年开口了，把李小森从短暂的走神里拉回来。 “不愧是击败了索尔的人，虽然我听说当时索尔被操纵了，并没有发挥出全力。”西装少年说，口吻淡淡的。 看得出来，他在见到李小森出手之后，虽然吃惊，但依然保持着强大的自信。 “我是总院地榜第四，泽西。”少年说着，脱下了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笔挺得没有半点皱褶的白衬衫，泽西抬手松开衬衫最上边的纽扣。 “集训生李小森。”李小森也自我介绍道，同时认真观察着对方。 这泽西和索尔一样都是肌肉型少年，不同的是索尔如同野兽，这泽西却很讲究，他现在正认真地卷起衬衫袖子，露出肌肉线条明朗清晰的前臂。 “呵，还自称集训生吗？”泽西笑得有些不屑，“你知道吗，我很反感你这样的家伙，我听说你得到了某个未知的古代能力文明传承，那传承应该有加速修炼的奇效吧，所以你才能在觉醒后，这么快就填满了能力位，达到中阶，甚至掌握了类瞬移这样的无数主攻移动分支的能力者梦寐以求的中阶能力combo吧？” 李小森听了，不置可否，对方愿意这么解读自己的实力和等级，没什么问题，随他去好了。 不过看这人的架势，似乎要上来和自己单挑？ 但你要真喜欢单挑，干嘛还要带这么多弟兄呢？李小森忍不住心里吐槽。 似乎猜到了李小森心中所想，泽西冷冷一笑，说：“之前为了对付蓝蓝，她是高阶，我们一群中阶联手对付她，不算以多欺少。现在蓝蓝已经没有战斗力了，你妹妹空有324个能力位，却还只是个刚觉醒的菜鸟。而对付你一个和我们同阶的对手，如果还要联手，那就是笑话了。” 他说话的同时，其实已经出手了。 开口的瞬间，泽西退了一步，身影没入了空气！ 说到“她是高阶”时，他从李小森的侧后方冒出半截身子，用的正是完整的变色龙系列，但又不止如此，他施展变色龙系列隐匿刺杀的同时，左手成拳，拳劲用的是无形潜劲，右手并指如剑，用的是空气钻，这两个都不是能力combo，只是单一的能力，却被泽西拿出来和能力combo一起使用。 单从这一点看，泽西确实和其他中阶地榜有些不同。 李小森不由认真起来。 要知道地球能力者达到中阶后，无不努力学习各类能力combo，这泽西却不拘泥于此，大胆地把初阶能力者才会用的单一的能力，也拿出来用！ 相比起索尔，泽西的能力值似乎稍低一些，也没有古代武器，但只看他一出手，李小森对他的评价立刻提升许多，因为这是个懂战斗的人。 这才是能力者，以能力值为基础，以各种单一能力和组合能力为招式，灵活变通地融为一体，运用于战斗。 高阶能力者暂且不论，至少所有初阶和中阶的能力者，都该以泽西为典范和学习的榜样，因为他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地球中阶能力者！ 李小森一翻手，取出黑金，还了一招洞虚式。 泽西微微一怔，立刻变招。 李小森手腕转动，洞虚式转为摧毁式。 李小森现在也是中阶，三大瞳术全开，完全可以在战斗中结合使用，前边用复制眼一招放倒那个痞子小青年，现在一样可以用洞察眼来对付泽西。 就这样，李小森和泽西你来我往，比拼起来。 蓝蓝很是严肃地提醒道：“李小森，你别轻敌，现在风铃突破到高阶，算是脱离地榜了。索尔已死。而雏田美雪虽然是地榜第二，实战能力却未必真能胜过泽西，而且泽西的能力有些克制美雪的。所以他虽然自称第四，但实际上是第二，甚至可能是目前地榜的第一。” 那个带了一串手环的女生，娇笑着说：“哎呦，蓝蓝你这么关心李小森小学弟，难不成是看上人家啦？” 蓝蓝哼了一声，说：“钱佩儿，我知道你的，别人可能会老实等到泽西和李小森分出胜负再出手，你的话，只要找到机会就会出手偷袭吧！” 场中的泽西喝道：“钱佩儿，不要插手我的战斗。” 钱佩儿双眼微眯，小小年纪却笑得有些妩媚妖娆，“这我可不能保证哦。” 泽西的手段真的很多，他不止在战斗中运用了许多单一能力，还展现出众多的能力组合和能力连招，其中有三五个能力构成的很小的combo，也有像雷霆泰坦系列这种24种能力组合而成的大系列。 “真的好强！”蓝蓝看着看着，忽然苦笑起来，“本来我以为我突破到高阶，肯定比泽西厉害了，但现在看来，他应该很快也能突破，而且突破后会比我更强！唉，当初在地榜时，我的排名始终不如他，甚至在排名比他靠前的风铃、美雪她们都对他评价很高，认为他潜力巨大，这中间的理由，我算是理解了。“ 李小茜惊叹说：“这个学长会的能力组合真的好多啊。” 蓝蓝点头：“是的，很多人看不上那种三五个能力组成的小combo，大家看重的都是十几个甚至几十个能力组合成的大系列，比如神之手、变色龙、魔龙、雷霆泰坦……泽西却不这样想，他的能力位其实不多，就一百个出头，但他说‘以有限创造无限不应该是高阶能力者的特权’，中阶也能做到。当初还有很多人不以为然，我也觉得那些小combo没什么用，但现在看来，他是对的。” 说到这，蓝蓝又看向李小森。 相比起泽西的各种列表能力、配方能力、小combo、大系列层出不穷，李小森的动作就很简单了。 他手持黑金，洞虚式和摧坚式交替使用，偶尔动用复制眼的同步复制，看似被动防守，却是滴水不漏。 “我必须承认，我小看你了啊，李小森。”蓝蓝心说，“现在我明白了，你能打赢索尔，并不是侥幸，而是真的有这份实力。” 蓝蓝终于认可了，李小森的实力。 但她的眉头还是紧紧凑在一起，没舒展开。 在她看来，即便李小森的实力堪比地榜前五，又如何呢？甚至，就算李小森真的打赢泽西，接下来又如何面对在场这么多的地榜高手？ 想到这，蓝蓝忽然心头悚然，回神抬眼，就看到钱佩儿已经不在对面，她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了！ “你没想到吧，我男朋友虽然很没用，但他手把手教会了我类瞬移啊。” 钱佩儿幽幽的嗓音，在蓝蓝身后响起，“怪就怪你站错了队，给了我这个机会吧，趁着学院重新洗牌的这次内部争斗，我废了你，也没人会说我什么呢。” 钱佩儿果然如她刚才所说，会出手偷袭。 但她偷袭的对象并不是场中的李小森，而是蓝蓝！ 第一更，4000字大章哦~ 卷2章12 野鸡变凤凰 在能力圈有一句话：进入总院前，觉得那是一切都很美好的天堂，进入之后才会发现那里比地狱更可怕、更残酷。 修行总院，这个被世俗圈无数人好奇、向往的地方，实际上是无比残酷的竞争之地。 李幸倪院长制定的竞争换取资源的制度下，强者资源多，弱者资源少，想要逆转强弱就必须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这种竞争压力是巨大的。 钱佩儿虽然本性就不好，但她如此不择手段的风格，不得不说和总院的环境也有关系，而且关系不小。 “念力钻”在她手里形成一个无形的锥子，这也是能力combo，以空气钻为核心，配合上九个念力分支的能力而成，钻头直指蓝蓝的后背，这里正是之前蓝蓝已经被狠狠重创的部位。 蓝蓝脚步一动，身形立刻变得若有若无。 钱佩儿笑道：“不愧是高阶，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有力气发动‘蹑虚行者’？但别说你的蹑虚行者还不完整，就算完整，难道就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了？” 念力钻如毒蛇一般，忽然横摆，朝李小茜而去！ “无耻！”蓝蓝怒骂道，尽管知道这是对方的诡计，她还是忍不住收回已经迈出半步的脚，一伸手把李小茜揽到自己旁边，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她。 “呵呵，就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嘛。”钱佩儿咯咯直笑，念力钻再回摆，指向蓝蓝的胸口！ “可怕的女人啊。”那些和钱佩儿一起来的地榜强者们都看不过去了，有人低声嘟哝道，“以后打死也不能得罪这女人，太可怕了。” 钱佩儿下手真的很黑很毒，她这不是要制服蓝蓝，而是要真正地重创她，甚至废掉她！ 眼看蓝蓝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也挡不住了。 “交上这样的朋友，算我以前瞎了眼！”蓝蓝紧咬牙齿，绝望地闭上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却迟迟没到来。她重新睁眼，愕然发现念力钻就停在自己面前，却没办法继续前进，因为它被李小森伸手捏住了。 “这……”蓝蓝愕然，李小森不该在和泽西对拼吗？ 本能地转头看去，蓝蓝再次呆住，因为刚才正生龙活虎地展现出各种能力、甚至让蓝蓝都为之惊叹的泽西，此刻倒在地上，全身缠绕着赤红色的电流，动弹不得。 “李小森！你怎么过来的？”钱佩儿尖叫起来，她用力想要从李小森手里抽出念力钻，却根本抽不动，她漂亮的脸蛋有些扭曲，音调拔得更高，“废物，都是废物，没想到我男朋友是废物，泽西也是废物！还有你们，你们为什么不出手拦住这小子？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泽西怎么就败了？” 那二十多名地榜强者应该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一个个表情诡异，一时间都没吭声。 因为就在刚才，钱佩儿向蓝蓝发动偷袭的同时，泽西突然发力，噼里啪啦的急响声中，他身上涌出大量赤红色的电流，全身肌肉随之鼓起，把衬衫撑得满满的几乎要爆开来！ 大集训的擂台战中，马特曾施展过但并不完整的雷霆泰坦系列，在泽西手里完美的展现出来！ 论档次，这一系列和神之手还有差距，也比不上类瞬移，但应该和魔龙系列差不多了！ 都是那种破绽不多，且力量很强的类型，非常擅长正面作战。 雷霆泰坦系列，这正是泽西的招牌，他要用这招和李小森决胜负！ 李小森忽然收了黑金，一改被动防守的策略，主动迎上泽西，同时李小森的身体也开始膨胀，他身上也涌现出赤红色的电流。 两人的拳头，以同样的姿势彼此碰撞。 然后就看到李小森周身的电流消退，身体肌肉的膨胀也消失，似乎被打败了，然而片刻后，气势如虹的泽西反而摇晃了两下，吐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 李小森的身子一动，没入空气，变色龙系列发动。 他的手从钱佩儿背后的环境里冒出来，越过钱佩儿的肩膀，稳稳抓住了刺向蓝蓝的念力钻。 “搞什么啊……”李小森有些郁闷，“我正和泽西打的开心呢，这钱佩儿跳出来搞什么呀？” 在场众人，大概都觉得李小森和泽西之间是一场龙争虎斗吧，但其实不是的。 战斗法师同阶无敌，这不是说说而已。初阶如此，中阶也如此。 李小森还在开眼期的时候，就能打败索尔，如今达到中阶，实力又上了个大台阶，怎么会对上和索尔差不多的泽西，还陷入苦战？ 李小森只是见猎心喜，想要把对手的各种能力combo和系列都复制过来，才会打那么久的。 这其实是修炼的一部分啊。 所以在雷霆泰坦系列之前，李小森看似没用同步复制，但复制眼的瞳力始终发挥着作用，把泽西的所有招式都复制下来，记录在战斗水晶里，这样一来，事后再用洞察眼将这些能力一一解析，就能彻底变成李小森自己的能力。 但没办法，钱佩儿出手偷袭，李小森只得中断了在战斗中的修炼，放倒泽西，然后拦住钱佩儿。 “李小森你找死！”钱佩儿忽然松开手里的念力钻，也不回身，就势反肘一记重击，砸向李小森的肋骨。 李小森眉头微皱，这女人是真的有点招人讨厌了，于是李小森也不和她废话，瞬间复制了念力钻，然后把钻头从右手换到左手，摆在自己面前，让钱佩儿的手肘自己撞上来。 念力分支能力最大的特点，是将精神力实质化，却又保持透明无形，空气钻和念力分支能力组合而成的念力钻，在攻坚破防能力上，非常恐怖。 一声惨呼，钱佩儿捂着手臂倒了下去。 从泽西倒下，再到钱佩儿倒下，整个过程非常快，这在李小森自己看来没什么，但在蓝蓝、泽西、钱佩儿、还有那些没出手的地榜高手眼中，实在太突然了，局面突然间就急转直下！ 就像是点燃了导火索，除了刚刚缓过点劲儿来的那个痞子小青年，其他人几乎同时冲了上来，对李小森出手了！ 整整二十多名地榜强者联手，还好这是在宿舍区，而且有幽冥主场的遮掩保护，否则被更多人知道，绝对又是一场堪比擂台战的全球旋风。 蓝蓝脸色惨白，大喝一声：“你们两个走，不要管我！” 李小茜也有点紧张。 然而李小森对她投来一个别担心的眼神，李小茜点点头伸手扶住站立不稳的蓝蓝，同时就看到李小森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幽深，一股强劲的吸摄力量以他的双眼为源头，散发开来。 催眠眼，发动！ 但这不是要把人的意志精神完全扯入内心世界，而是同时对所有围攻者的精神干扰，虽然针对单个人的催眠力度不如内心世界，但胜在全方位无死角地覆盖了李小森周围的二十米范围。 以催眠眼为基础的眼式，李小森就会两个，一个是内心世界，另一个就是此时发动的仙灵幻境。 这是专门用于群攻混战的眼式。 嗡—— 强劲的瞳力，似乎令现场的空气都扭曲了，那些地榜强者只觉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糊、有些扭转变形，像是海市蜃楼，光怪陆离犹如奇幻梦境！ 现场只有李小茜和蓝蓝不受影响。 李小茜还好，蓝蓝却是彻底震撼了，眼睁睁看着刚才追着她把她打成重伤的这二十多名地榜强者，一个个好像白痴，呆在原地，任凭李小森的武器黑金一一点中他们的身体。 转眼间，就倒了一地！ “卧槽！”蓝蓝甚至很罕见很不淑女地爆了一句粗口。 如果说她最开始对李小森的态度是不在意，到后来认可了李小森的实力，那现在就是彻底的震撼和骇然，她完全无法理解李小森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什么能力？ 能力者的强弱评估，归根结底，还是能力值和能力运用这两方面。 能力值取决于能力位的多少，天生能力位多的人，能力值自然也高，天然优势，而能力值天生比较低的人，如果想赢，就得转而在能力运用上下功夫。 所以才会有各式各样的中阶能力combo！ 其中威力强大、效果独特、且破绽少的，则会被冠以“系列”之名。 “但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啊？” 蓝蓝心中几乎在呻/吟，“这个李小森，为什么这么强？不，不对，应该说他凭什么这么强啊？” 因为能力值高，天然拥有绝对优势吗？就像拥有220个能力位的风铃霸占地榜首位许久而不被动摇，就像李幸倪以360个满能力位而傲视整个能力圈？ 但没记错的话，风铃说过，李小森的能力位数量，也就一百来个，不到两百，很普通啊。 那就是他在能力运用上特别厉害喽？ “刚才你那是什么能力？”蓝蓝死死盯着李小森，她现在是真的没办法淡定，“这是什么全新的能力系列吗？还有，你之前那种诡异的能力同步感，又是什么情况？” 李小森没接话，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蓝蓝也很快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某个方向。 幽冥主场的结界之力渐渐浓郁起来，屏蔽了宿舍区所有无关人等的感知，空气似乎也受到影响，原本明亮的走廊变得昏黄，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让气氛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诡异。 迷雾中，忽然飞出来一杆漆黑如墨的标枪，如黑色闪电般迅速，来到李小森兄妹和蓝蓝面前，接着猛然炸开，散作大片大片的黑炎！ 这正是少峰的魔龙系列。 蓝蓝瞬间就明白过来，咬牙道：“风铃、皮球、竹竿他们……这么快就已经败了吗？” 黑炎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杀伤力，这标枪化炎的招式，与其说是先声夺人，不如说是赤果果的装逼。 当所有黑炎散尽，前方不远处已然多出了整整十一道身影！ 而风铃，皮球、竹竿、以及林婉、徐文晟、还有陈玉，都被一种紫莹莹的似胶状又似晶体的细绳，捆住了手脚，躺在旁边动弹不得。 少峰扫了一眼满地的地榜中阶，哼了一声。 再看向李小森，说：“古代能力传承，果然不同凡响啊，能让一个懒蛋摇身一变成为天才，野鸡都能变凤凰！” 第二更。 卷2章13 小题大做否？ 从李小森的宿舍出来走两步，就是一个室内的圆形广场，大集训的时候，这里一直是晚上学员们的聚集、活动、交流的区域。 此时夜深人静，集训学员们一部分连夜被总回家，留下来的也大多进入梦乡。 即便还醒着的人，因为幽冥主场的存在，对屋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少峰正因为知道这点，骂人的时候可谓肆无忌惮，音量极大，那句草鸡变凤凰更是尖酸刻薄之极。 这一方面因为他之前带部下来抓人没成功，被李小森用眼神逼出了房间，非常丢面子，另一方面，还因为目前真有不少人是这么想的。 虽然没少峰说的那么夸张，但认为李小森走了狗屎运捡到古代能力传承的人，的确不少。 少峰骂完，本以为李小森会被激怒，最好立刻冲上来跟他较量，然后他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李小森放倒、逮住，以洗刷之前行动受阻的耻辱。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李小森没理他。 不止没理，甚至好像连他骂人的话都没听进去。 李小森此时在心里琢磨着：“幽冥主场、超过二十个地榜上名次靠前的中阶能力者、以及这么多的高阶能力者，这三者任何一个、甚至两个同时出现，我都还能接受，能理解，但现在三个一起来，这就有点不合理了。” 压力倒是其次，不合理，这才是李小森见到对面那十一人的强大感受。 少峰见李小森不理人，更气了，大声说：“为什么不吭声？吓傻了吗？还是你以为自己仗着有点狗屎运，把泽西这些废物打倒了，就也能和我们这些真正的高阶打？” 泽西脸色一变，冷冷说道：“少峰，别太嚣张了，你只是比我更快一步突破罢了，当初同为地榜中阶时，你算什么东西？除了风铃，根本没人在实力和潜力上都胜过我。” 皮球被捆着躺在那里，暴脾气依旧不改，挣扎着在地上打了个滚，好像个巨大的毛毛虫，瞪着蓝蓝怒吼：“我们拼了命在给你们争取时间，为什么不走？告诉我为什么？”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幽冥主场的效力也是有限的，你们再这么吵，事情闹大了可不好。”十一人中，站在最中间的那个身穿背心、迷彩长裤和战地靴的壮硕少年开口了。 李小森目光微闪，问：“你们很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呵呵，这是当然，毕竟有损学院对外的团结形象嘛。”壮硕少年笑道，“我是绿皮，这是紫薯。”说着指了指身旁那个一身紫色的漂亮女生，“分院还好，但总院聚集了全世界各地各个文化背景的人，彼此间记住对方文化习俗里的名字，实在太麻烦了，所以我们更习惯代号。” 李小森点点头，这点他注意到了，比如蓝蓝、皮球、竹竿、甚至是风铃，都不是本名。 叫紫薯的那个女生这时摘下耳机，把那种新时代其实已经很少见的头戴式耳机挂在脖子上，这女生很漂亮，而且很个性，一身休闲装而不是裁决部的制服，紫色头发紫色美瞳紫色口香糖让人见一眼就能记住她，想忘记都难，她和蓝蓝有点类似，但同样个性，蓝蓝比较灵动活泼，这紫鼠则一副对周围的人事不怎么关心的漠然样子。 “李小森，对吗？”紫薯很随意地开口了，“你是要打一架再跟我们走，还是乖乖地直接跟我们走？” 李小森说：“有什么区别吗？” 紫薯耸肩，“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反正打一架又不费什么时间，风铃这么强的家伙我们不也很快就搞定了。” 李小森问：“所以你也觉得，这么多人来抓我们兄妹来，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紫薯叹了口气，说：“是啊，但没办法啊，这就是上头的命令。小天榜和联合家族，其实才是学院两派真正要争取的，但那又不是我们现在能参与的了。我们这些高阶的潜修者，距离真正登上小天榜，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李小森摇摇头，说：“我倒不这么认为。” 紫薯一怔，然后笑了，但她笑起来也有些冷淡，“怎么，你觉得自己很了解高阶能力者的世界？你知道小天榜上的那些家伙都是些什么怪物？” 李小森说：“我不是说不赞同你刚才的后半句话，我是说前半句。” 紫薯哦了一声，问：“怎么说？” 看得出来，紫薯在众人中的地位很高，她和李小森似乎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双方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包括绿皮。 急性子的少峰，还有暴脾气的皮球，也忍住暂时不吭声。 李小森看着紫薯，解释道：“你刚才说，你们这些人因为没资格参与裁决部争取小天榜和联合学院的行动，所以才来魄罗岛抓我们兄妹俩？我觉得这不对，首先你们都是潜修者，没错吧，你们在白天的战争阶段都没来，现在就更没必要离开各自的修行之地。此为其一。” 紫薯眼神微微一动，叫口香糖的动作顿了顿，她的确本不打算来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对俱乐部的战争就没来，然而战争结束后却被强制命令离开古代遗迹，并被要求以裁决部总院专员的身份出勤，来魄罗岛完成这次的任务。 只听李小森接着说：“学院两派争斗，我作为外人揣测一番的话，小天榜和联合学院是双方争取的重点，这没问题，我也认同。但除此之外真就没别的了吗？战争结束之后，这么多的事情要安排，如何在分院、以及世俗圈争取更多的支持，我感觉这也挺重要的。此为其二。” 绿皮听了却摇头。 躺在地上的风铃开口道：“这倒不是的，李小森，你不知道那位裁决部长的风格，她根本不在意世俗圈的想法，甚至大集训的召开，她也是反对的。她是那种……只管把实际权力抓在自己手里，然后随便他人怎么说的人。” 紫薯吹了个紫色的泡泡糖，说：“正解。” 李小森摸了摸鼻子，也不觉尴尬，笑道：“原来如此，那第二点是我想岔了。” 少峰冷冷喝道：“你这小子东拉西扯，难道觉得拖延时间就能逃脱的了？我告诉你——” 李小森没等他说完，忽然问：“你知道俱乐部背后的那些人是谁吗？” 少峰一怔，本能地回答：“什么俱乐部背后的人？那些白痴已经被我们打败了，消灭了，背后哪有人？就算有些余孽混入了学院，裁决部长大人也会很快把他们都揪出来！小子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李小森仔细看他脸色，发现的确没有作伪的痕迹。 同时李小森也注意着在场其他所有人的反应，洞察眼一一把每个人的表情变化，都看得清楚仔细，幽冥主场的感知压制作用，在真正全力施展开的洞察眼面前，根本起不了干扰作用。 所有人的反应都和少峰差不多。 换言之，俱乐部背后还有人这件事，在场除了自己，再没一人知道！ 紫薯哼了一声，冷淡道：“李小森，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告诉我你真的是为了拖延时间！” 李小森说：“我的想法很简单，我觉得为了我和我妹妹，裁决部派出你们这么大的阵仗，是完全没必要的，这在我看来非常不合理。” 绿皮咧嘴笑道：“这你倒是真有点妄自菲薄，也有点瞧不起你妹妹了。你身怀不知名的古代能力传承，展现出来的实力大家都看到了，那觉都是一流的传承。至于你妹妹李小茜，她和徐凯莉老师拥有一样的第四域能力，威力巨大的同时也风险巨大，我们裁决部自然要纳入掌控。” 李小森问：“掌控么？这就是裁决部长的管理学院的核心思路？” 绿皮肃然点头，“不错，李幸倪院长的管理太过宽松自由了，所以才会让俱乐部的余孽混入。等裁决部长大人掌控了学员，将会运用她当代第一催眠大师的能力，对所有人进行洗脑式的精神搜索，以此排查俱乐部余孽，让那些老鼠一样鬼鬼祟祟的家伙无所遁形！” 李小森听了还没吭声，皮球已经气得快炸了，“洗脑式的精神搜索？我去你奶奶的，谁敢搜索我的精神世界，老子当场自爆给他看！” 在世俗圈，随意搜身都被视为非常不尊重个人隐私的行为，更何况是被人进入精神识海，随意翻查记忆呢。 紫薯看着李小森，下了最后通牒：“你还有别的问题吗？如果没了，就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吧。” 绿皮咧嘴笑道：“可以的话，最好别抵抗，我们也不会和你为难。我们裁决部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虽然部长大人她确实霸道了点。” 李小森叹了口气，勉强接受了对方因为重视自己和妹妹，才如此大动干戈的说法。 只是内心深处，李小森总觉得这事情非同寻常，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这场修行学院的内斗，李小森的本心是不想参与的，因为没意义。 虽然因为李幸倪院长一方伸出的橄榄枝，而选择了这边，但李小森其实并不真的关心这场内斗，甚至心底有一丝赞同裁决部长进行全体精神搜查的想法。 虽然不尊重人，但如果能排查出俱乐部余孽——或者说，有可能是那些俱乐部背后的人安插在学院里的棋子，那即便手段不好，有时候还是不得不做。 这一刻，李小森忽然想到：或许自己前世的悲剧，就在于此。 搜查记忆对个人而言当然不好，但有着长久的好处，为集体的安全服务。 前世自己作为顶尖单兵，奉献了自己，甚至连家人也被牵连而死，为的正是森德洛千千万万人能够脱离战争的苦海。 皮球说为了不被搜查记忆，甚至愿意自爆，李小森站在此刻的立场，却希望他能接受搜查，放弃掉一部分个人的利益。 “这么看来，我真正埋怨家乡高层的，并不是他们牺牲了我啊，因为集体利益和个人得失，本来就不可能永远兼顾。” 李小森心想，“为了森德洛的人们，我丢失掉做人的资格，成为战争机器的工具，这点我认了，这是我作为士兵的职责所在，义不容辞。我甚至可以不要荣耀，不要认可，不要战争结束后人们能将我视为英雄记住我。但我不能接受的，是我在敌人内部拼死拼活，森德洛的高层们，却没保护好我的家人啊。” 摇摇头，李小森把这些涌动难以平复的思绪，努力地压下去。 在旁人看来，他忽然变得有些沉默。 蓝蓝的感受最为明显，近距离看李小森，他脸上没有了之前面对泽西等二十多名地榜中阶都谈笑自若的表情，反而似乎有些难过。 “好吧，先别想那么多可能一辈子都想不通的事情了。”李小森拍拍自己的脸，“还是先回到现在。” 就目前而言，李小森真正关心的，其实正是俱乐部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以及他们有没有可能对妹妹造成威胁。 如果答案是yes，那李小森的应对就是修炼提升自己，也提升妹妹的实力，帮助修行学院灭了那个目前暂不知名的势力，然后就解甲归田，妹妹未来可以在能力圈发光出彩，只要环境安全，自己就能放心地回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当然了，回归平凡人的身份是不行了，爆血之后，李小森已经失去了回归成为普通人的资格，以及就算可以他也不会放下修炼，一是因为他渐渐发现自己其实并不讨厌修炼，不讨厌力量本身，二是因为万一之后又跳出来什么厉害的对头呢，有备无患嘛。 而如果答案是no，也就是如果俱乐部背后的势力其实不怎么样，那李小森就没压力了，再为妹妹保驾护航一段时间，让妹妹的实力提升起来，他本人就会选择功成身退。 当然了，妹妹本人的第四域能力，也是一个要关注的点。 虽然李小森目前没看出什么隐患。 第一更到，4000字，很抱歉更晚了，这两章比较难写，第二更随后就到哦！ 卷2章14 要感谢 “好吧，就算是你们因为重视我们兄妹，才这么大动干戈好了。”李小森说，“我接受这种说法，暂时。以及这场学院内斗，我似乎也没办法避开了，也没所谓，避不开就参与呗……” 少峰哈的一声笑，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搞笑的事情：“参与？你一个小小的集训生，居然好意思说参与？你除了接受命运，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懂吗？” 李小森还是不理他，转头问蓝蓝：“李幸倪院长这边，能够给我的是洗髓术、以及未来进入学院后当我和我妹妹的资讯导师的承诺，对吧？” 蓝蓝有些发愣，站在她的立场当然不明白李小森的想法，所以就很难理解为什么都这时候了，李小森还有心思关心这些问题。 不过她还是点头说：“不止集训奖励都会有，无论分院还是总院，所有学院的修行资源，也会对你优惠开放。” 李小森哦了一声，其他人听到这话都嫉妒死了，甚至连紫薯这么淡漠的人听到“所有学院资源优惠开放”这一条，眼底都有一丝羡慕。 李小森却只哦了一声，很平静很理所当然的那种哦，然后说：“方便问一下，李幸倪院长对俱乐部背后……嗯，对俱乐部余孽的方针策略是什么吗？” 这次回答他的是风铃，“李幸倪院长的思路和想法，其实都贯彻在之前的大集训中了，以及学院目前的制度建设中了。一方面给予我们学员最大的自由度和主观能动性，一方面摆出阵势，引蛇出洞，让躲在暗处的敌人自己不得不出来，我们再意义带来。” “这样啊。”李小森点点头。 这样就理解了，裁决部长和李幸倪院长两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分歧。 简单来说，裁决部长是那种整合力量，军事化管理，然后重拳主动出击的类型。 李幸倪院长则是强化学员的个体力量，强调单兵作战能力，同时并不轻易主动出手，而是摆开阵势，等对手先出招。 “嗯，这么看来，的确是李幸倪院长的思路更对我胃口啊。”李小森心想，“敌人在暗而我们在明，轻易地主动出击只会浪费力气。至于强调单兵作战能力好，还是军事化管理强调团体作战能力好，这倒说不准，两这本身没优劣，关键看对手究竟是谁。” 李幸倪院长这一方能给自己的，李小森大致明白了。 他又看向对面的绿皮和紫薯，以及其他那些高阶潜修者，这些人听着李小森和蓝蓝的对话，脸色都很是怪异。 李小森不管对方怎么想，很是认真地问绿皮和紫薯：“裁决部长对付俱乐部余孽的思路，我刚才听明白了，不过她老人家准备如何对待我和我妹，能冒昧再多问一句吗？” 少峰忍无可忍，完全在吼了：“闭嘴，闭嘴闭嘴闭嘴！你小子以为自己是谁？这是你有资格问的事情吗？” 皮球和少峰虽然阵营对立，但在对李小森的态度上倒是颇有共识，躺在地上不忘大笑嘲讽：“这小子，哈哈，以为自己……哈……以为自己是谁啊？搞得像是我们学院两派人马在求着他的支持一样！笑、笑、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咳咳咳！”笑着笑着笑岔了气，满脸通红地咳嗽起来。 紫薯没有回答李小森，她默默重新戴上耳机，这一举动，说明她对李小森的耐心已经用尽了，觉得李小森就是在哗众取宠拖延时间。 绿皮也收了笑容，冷冷地说：“你确定要知道？” 李小森说：“我是当事人，为什么不能知道？我本来就有十足的理由知道，只是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都认为我根本不该知道。” 绿皮半蹲下来，从绑在小腿上的皮质刀鞘中抽出一把军用匕首，同时说道：“一个人，话太多不好，你现在每多说一句话，待会儿便多受一份罪。” 李小森笑道：“你倒是聪明，已经看出我无论选哪边，都不会乖乖地像个木头人一样跟人走啦。不过该问的事要问，该说的话也要说——裁决部长打算怎么处理我和我妹？” 绿皮反持匕首，脸上闪过煞气，口吻变得越发沉缓，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开始真正动怒的表现，“对于你，首先部长会搜索你的记忆，确认你的底细是否干净，然后她会将你得到的古代能力传承全部抽离出来……” “抽离？”李小森插嘴，“她确定不会损伤我的精神识海？” 绿皮说：“虽然我很想说就算会又怎么样，但裁决部长大人的技术你不用担心，她会让你舒舒服服地享受整个过程的。也就是说，你不会有什么损失，我们只是需要你分享你的记忆，相应的，我们也会给予你一定的补偿。别问我什么补偿，反正不会多，学员把好东西上交给我们这根本是天经地义的，是你的荣幸。至于你妹妹……我不知道上头对她的具体安排，但二十四小时监控管理是必然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小森微笑，说：“没问题了。感想倒是还有一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绿皮面无表情道：“洗耳恭听。” 李小森说：“我本人是赞成团结起来集体力量大的，但强调集体并不代表忽视个人，想让每个人都心甘情愿为了一个集体做贡献，靠的不是管理，而是感谢，感谢那些为集体付出过的人，感谢那些正在为集体付出的人，感谢那些即将为集体付出的人，这才是集体。裁决部长让我看到的，根本不是集体，只是她个人喜好的无限放大罢了。我倒是要谢谢你，绿皮。” 绿皮已经气得反而要笑了，“谢我什么？” 李小森很认真地说：“谢谢你，一是你和紫薯愿意听我说这么多话，等会儿我会对你们俩特别照顾一二的。也谢谢你，你刚才那番话，让本来不愿意在这场内斗中站队的我，至少肯定了自己不会站在哪一边。” 紫薯这时突然把一直揣在上衣口袋里的手取了出来，说：“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反正我是听不下去了，都动手吧，把人拿下了我们好回去复命。” “哈哈，早该如此了啊早该如此了！”少峰狂笑起来，魔龙系列全力开启，浓烈的黑炎在他周身涌动着形成一套铠甲和一杆十字战枪。 “傻了吧？现在傻了吧？”皮球也哈哈狂笑，“蓝蓝，我们三个拼死拼活为你争取时间，结果呢？你看看李小森这小子是个什么家伙，他就是个神经病！我无语了，我彻底无语了！哈哈，猪队友啊猪队友，无论是游戏还是现实，总有这种垃圾猪队友跳出来坑人！抱歉蓝蓝我不想骂你，但你这次真的坑了，你到底为什么不带李小森走？” 蓝蓝也被骂急了，开口说：“我被泽西他们二十多个人追着打，压力不比你们小，你告诉我怎么跑？要不是李小森，我们根本撑不到你们被抓，就已经被泽西抓了。” 李小茜拉着蓝蓝小声说：“蓝蓝学姐你别生气，别和皮球学长吵架啊，这场战斗我们还没输呢，别放弃，坚持到底！” 蓝蓝恼火道：“什么别放弃，你以为是电子竞技游戏吗？现在除了双手离开键盘挂机，还有其他选择吗？打游戏还能躲泉水里，现在除了任人鱼肉还有什么办法？别跟我说还有你哥哥！十一个高阶，和二十几个中阶，完全是两个概念！” “错了，不是十一个高阶。”李小森听到了妹妹和蓝蓝的对话，插嘴道。 “什么不是十一个？”蓝蓝抓狂道，“你别看我看对手啊，都到你面前了啊！” 性子最着急的少峰，此时已经冲到了李小森的眼前，黝黑的十字战枪卷起一股浓稠的黑炎，枪式之中，还伴随着隐约的巨龙咆哮声。 李小森却看也不看，随手一指，说：“倒倒倒！” 之前少峰带着四名部下来找李小森的时候，李小森说了句“大大大”，以洞察眼标记了魔龙系列的破绽，并将之数十倍的放大。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少峰此刻听到李小森突然来了一句“倒倒倒”，本能地就想暂退，不知道李小森这次又藏着什么猫腻。 但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倔强之气，心想我怕什么，不就是个走狗屎运捡了古代能力传承的垃圾货色吗？这次我要一往无前，直接碾压这小子。 关键是，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呢，如果被李小森一句话就吓得后退，那少峰这张脸从此不用搁外边了！ 头铁，无论在游戏里还是现实中，这都不是个好品质。 少峰的战枪枪尖终于递到李小森面前，就要扎上去了，而且距离这么近，就算李小森真藏着什么后手，也来不及施展！ 这时候，啵的一声响。 少峰清楚地听到了这个声音，让他疑惑的是：这声音似乎……是从自己体内发出来的？！ 李小森之前以无形潜劲的能力，藏于少峰体内的那道“摧坚式”，发动。 第二更！ 卷2章15 第十二人 正式步入中阶的李小森，全力而为的摧坚式本就威力巨大，是专找对方最强一点硬碰硬，然后将对方碾压的招式。 这样刚猛的招式，结合了“无形潜劲”，在少峰体内潜伏这么久之后，毫无征兆地突然爆发。 换了小天榜上的人，估计也会阵脚大乱，当场遭受重创。 少峰不过初入高阶，和小天榜上那些真正在高阶站稳脚跟，和地榜中阶彻底拉开差距的人相比，他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如何应付得了李小森的突然袭击？ 啵的一声轻响，那是摧坚式发动的声音，只有少峰一个人听见了。 但紧接着砰的一声沉闷厚重的响声，从他体内迸发出来，这下所有人都听见了，进而流露出吃惊又纳闷的表情，不明白少峰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鼓？ 因为那闷响，真的很像一记沉重的鼓鸣！ “难不成是他步入高阶之后，自行融合的新能力吗？”绿皮、紫薯等人忍不住想。 初阶能力者用的是单一能力，中阶能力者用的是组合能力，高阶能力者用的就是更加厉害的融合能力了。 但理论上来说，在场这么多高阶，之所以还没一人登上小天榜，就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真正掌握一项属于自己的融合能力，他们只是初步拥有了把自己已有的能力进行融合的资格。 众人里，或许只有风铃稍微有那么一点融合能力的味道了，白天在巨鲸号上她以核心能力“倍化”，施展出的那个超级华丽的顶级火箭炮，再进一步的话，或许就能达到融合能力的范畴，让她真正有资格位列小天榜。 少峰在众人里不算最出色的，风铃、绿皮、紫薯都胜他不少，蓝蓝和皮球也稍胜他一筹，甚至还没突破到高阶的泽西，一旦突破成功，也比少峰强。 众人都忍不住想，难道少峰居然是他们这些曾经在地榜中比拼竞争，如今初入高阶还在继续竞争的人里面，第一个掌握融合能力的人？ “不对！”蓝蓝就站在李小森身后，所以看的最清楚，她也有一瞬间以为少峰掌握了融合能力，但很快就察觉到并不是这样。 站在她的角度，少峰好像喝醉了酒，脸色潮红，眼神有些涣散。 他体内刚才传出来的鼓声，根本不是什么融合能力，而是他本能地在受到攻击的时候，体内自主生出一股强劲的抗力，和李小森的摧坚式，狠狠碰撞了一记，所发出来的声音！ 这样的强强碰撞，直接发生在少峰的身体内部，那里可没有魔龙系列的防护，只有一个个脆弱的能力位。 少峰摇摇晃晃地踉跄着，横向走出去十多步，似乎很想站稳但无奈重心已经彻底歪了。 最后，在现场一双双无法理解的目光注视下，他应了李小森的那句“倒倒倒”，扑通一声，破麻袋似的摔倒在地。 “怎么了，少峰？”绿皮喝道，“说话，你到底怎么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在场之人怎么会想到，李小森能够把力量藏在对手体内这么久！ 这虽然是无形潜劲的原理，但已经不在能力本身的范畴。 以及众人都没有感受到任何能力的波动，少峰就倒了，所以他们一时间甚至没觉得是李小森做了什么，而是在想：是不是少峰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他的能力在崩溃……”紫薯凝重地说，脸色有些难看。 只见原本套在少峰身上的魔龙系列，正在迅速瓦解，从一套完整的黑色铠甲，一点点分崩离析，变成那些构成了魔龙系列的一个个单一能力。 这些单一的能力居然有进一步崩解的趋势，失去控制的黑炎正在灼烧少峰的身体！ “泽西，救人！”紫薯喝道。 泽西其实已经走上前去，俯身蹲下，却看着浑身沾满粘稠黑炎的少峰，有些不知从何下手。泽西并不是很懂治疗。 紫薯回头看向李小森，眉头紧蹙，说：“不是少峰自己出的问题，是……那小子做了什么？” 原本少峰气势如虹，魔龙系列一出，不少平时看他不顺眼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确有嚣张的资本。 然而李小森一句倒倒倒就让少峰突然间倒地不起，而且有种全身能力崩溃的可怕趋势，这场面简直不是震撼人心，而是有点惊悚恐怖了好么！ “你……你妹的……”皮球目瞪口呆，原本准备好的一大串喷队友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这算什么？魔法吗？巫术吗？喂，蓝蓝，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蓝蓝连连摇头，“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就在这时，绿皮忽然一声惊怒交加的大吼。 众人一怔，只见原本站在李小茜和蓝蓝前边的那个“李小森”，居然一点点融化在空气里，散作虚无。 那居然只是个虚影，掩人耳目用的。 与此同时，李小森的真身已经不知不觉潜伏到了绿皮的背后，留在原地的假身是初阶能力“影”，潜伏和突袭的手段则是完整的“变色龙系列”！ 泽西本来在那里帮少峰做急救处理，此刻却忍不住停下手来，心中惊叹：“初阶能力和中阶能力combo，彼此间居然可以结合得这么紧密吗？” 在众多地榜中阶里，泽西其实是非常被看好的一个，他没有风铃的220个能力位和超级变态的核心能力“倍化”，掌握的最强系列也不如索尔的“圣灵之拳”和雏田美雪的“镜花水月”，但他懂得把自己的各项能力真正结合起来使用，把能力，真正变成战斗力。 泽西也会“影”，也会完整的“变色龙系列”，甚至也曾把这两项能力结合，用于实战。 但他看到了此刻的李小森，才发觉这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理想境界，那种稳定、精准、举重若轻的感觉，是自己尝试过无数次却始终做不到的。 “好强！”风铃也目光灼灼地看着已经主动冲入以绿皮和紫薯为首的十名高阶潜修者中的李小森。 竹竿吃惊地看着手脚恢复自由的风铃，问：“你怎么挣脱的？” 风铃吸了口气，帮竹竿、林婉、徐文晟、陈玉、还有表情怪异还死死盯着李小森的皮球松了绑，然后说：“先把李小茜保护起来。” 竹竿再次愕然，“我们不去帮李小森？” 在他看来，李小森是个怪物，风铃其实也算半个，且不说风铃自行挣脱了紫薯的招牌能力combo“紫晶之缚”，之前他们三个迎战绿皮、紫薯、少峰等十一人的时候，皮球一人拖住了两个，竹竿拖住了一个，其余包括绿皮和紫薯在内的八个人，全都是风铃以一己之力挡下来的。 虽然最终还是落败不敌，但那可是一打八啊！ 即便桀骜如皮球，看过风铃之前一对八的表现后，也在内心承认了：风铃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地榜第一，无论是大家曾经都还是中阶的时候，还是目前初入高阶，无论是在总院苦修的索尔、雏田美雪、还是他们这些跑到古代遗迹磨砺自己的潜修者，最终谁也没超过风铃。 对于竹竿的问题，风铃只说：“先保护好李小茜。” 这片室内圆形广场，很快变得空旷。 以风铃为首，蓝蓝、皮球、竹竿、林婉、徐文晟、陈玉，把李小茜围在中间，退到了广场的一边。 林婉在那一个劲地问：“你们至少派两个人出去帮帮李小森啊？全在这里看着干嘛？” 李小茜也说：“大家别都围着我啊，也帮一下我哥哥啊！” 风铃却只是摇头，说：“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手帮李小森的，但现在保护你是第一要务。” 皮球说：“你是又从总院那儿收到什么消息了吗？要不你在这里保护就好，我和竹竿去帮一下李小森吧？” 皮球虽然脾气暴躁，但也是个性情中人，亲眼见过李小森的时候后，他虽然很不理解，但心里已经明白了之前真正可笑的不是李小森而是他自己。 他倒也没有拉不下脸皮，很勇敢地承认自己看走了眼，这才主动提出要去帮忙。 风铃说：“别再问了，如果李小森真的需要帮忙我会亲自出手的，但你们想过没有，这片幽冥主场是谁布下的？” 蓝蓝眼神一动，绿皮、紫薯、少峰、泽西他们的底细，其实大家都知道的七七八八，虽然在场这么多人，有地榜中阶，也有出入高阶的潜修者，但大家毕竟在地榜上竞争这么久了，彼此间知根知底，就算提前一步突破到了高阶，也算不上真正和后边的人拉开差距，比如那泽西，应该也快突破了，而一旦突破很可能又是他们这批人里风铃之下的最强者。 在场的人里，没有一个人会“幽冥主场”这一能力系列。 换句话说，除了绿皮、紫薯、少峰等十一个名初入高阶，以及泽西等二十多名地榜中阶，至少还有一个裁决部的人，隐藏在暗处。 那个至今没露面的第十二人，才是这片幽冥主场的主人！ 着凉了……抱歉又更晚了。 卷2章16 伪高阶 原本被李小森打得躺了一地的那些地榜强者们，这时候挣扎着爬起来，也退到了广场边缘，以免被李小森和绿皮、紫薯他们的战斗波及。 泽西好不容易稳定住了少峰的状况，然后看向场中。 旁边一人问：“喂，泽西，那李小森究竟什么来路啊？少峰真是他打趴下的？以及他现在一个人打十个高阶，这……这真的可能吗？” 泽西认真想了想，最后露出无奈的苦笑，“本来我以为小天榜之下，就算有我打不过的人，也不会有我看不明白的人或追赶不上的人。但现在，我真的是不明白李小森的实力和手段。看着吧，十名初入高阶的对手，毕竟和我们这些还没突破的人是不同的。” 说着泽西看了一眼风铃那边的情况，眼神有些疑惑，“他们不打算去帮李小森吗？” 此时，圆形广场中，李小森已经和十名初入高阶的对手，战成一团。 他没有用三大瞳术中的任何一个，只是以战斗体质为基础，施展的都是地球能力圈的能力，而且都是李小森之前和泽西他们打的时候，以复制眼学过来的各式中阶能力combo和名系列，夹杂着一些初阶的单一能力，其中有列表能力，居然还有一些配方能力。 这些能力单独拿出来，都不算什么，在场的人要么自己会，要么见过知道怎么应对。 但他们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把这些能力，如此巧妙又合理地结合使用在实战之中！ 一时间，不少人甚至忘记了他们此行来这里的初衷，是为了代表裁决部来拿人，反而看李小森的战斗，有些入了神。 “喂，李小森！”场间，绿皮忽然一声大喝，“你到底是中阶能力者，还是高阶能力者？” 绿皮手持那柄军用匕首，刀锋在挥舞中划过空气，很是奇异的，迸发出大片大片的火花，似乎那匕首划过的不是空气，而是某些坚硬的金属，这才因为高速且剧烈的摩擦，产生火花。 这是中阶能力组合：匕刃火花系列。 糅合了格斗域和武器支配域的诸多分支整整30个能力，才形成的顶尖系列。 不同系列因为构成不同，组合方式不同，最终的效果也不同。比如初田美雪的镜花水月，强调无漏洞防守。索尔的圣灵之拳，拳劲兼顾身体力和精神力，有点三相混伤之力的意思。变色龙系列，以潜行和一击必杀为核心。类瞬移，专攻移动速度和身法灵活。魔龙系列则是正面冲杀的利器。 匕刃火花系列，专攻贴身肉搏，一旦被这一能力系列贴身，摆脱不了也打不过。 说话的同时，绿皮以极快的速度、极小的动作幅度、以及极为刁钻的角度，连续对李小森划出了整整十二刀。 李小森的身形则闪闪烁烁的，似乎在刀尖跳舞，硬是没被对手碰到一下！ “我是中阶啊。”李小森一边躲闪一边答道。 “哼，一个中阶打我们十个高阶？我要是信你就有鬼！”绿皮连续十二刀没打中，却不气恼，反而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那十二刀虽然没中，但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火花，几乎将李小森周身的空间填满！ 绿皮不再进攻，反而退了两步，挥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掌，一股热血洒在他面前的地上，他半跪下来，刀尖点地，低声说道：“以我之血，熔炼火花！” 他面前地上的血液忽然消失，与此同时，包围着李小森的那大片大片的火花，全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这些血色的火花，好像一颗颗微型的超高速子弹，从四面八方无死角的轰向李小森的身体！ “系列连系列！”不止一人惊呼出声，匕刃火花是一个系列，血火花也是一个系列，绿皮居然把两个高难度的系列，如此紧密的连接在一起。 噗噗噗，噗噗噗！ 所有的血火花，尽数打在李小森的身上。 十名高阶强者瞬间分开，在李小森周围围成一个圈。 绿皮哼了一声，眼神没看圈子中间的李小森，而是扫视周围，“又是‘影’和‘变色龙’的结合使用吗？但即便是影子替身，也没办法彻底替代你承担我的全部攻击，你已经受伤了，对不对？给我出来！” “绿皮……”紫薯这时轻轻叫道。 “别说话，等找到那小子的位置，我再用一次系列接系列，其他人配合我，紫薯你再趁机用‘紫晶之缚’，把那小子彻底捆住。”绿皮还在搜索李小森的真身位置，他在奇怪李小森这次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没记错的话，变色龙系列每次隐匿和出击之间，是有一个节律的，无法一直隐藏。 隐藏其实是一个蓄力的过程，蓄满力了就必须出击，否则会被能力反噬，没打到敌人反而伤到自己。 “绿皮……”紫薯说，“你别找了，真身就在我们眼前啊。” “什么？！”绿皮一下愣住了。 只见之前被无数血火花击中的李小森，并没有如影般消散，而是一直站在原地。 这个就是真身！李小森根本没用影和变色龙系列。 一缕鲜血从李小森唇角流淌出来。 绿皮笑了，“哈哈，原来如此，我还是高估你了，原来你真的只是个中阶能力者，只是依仗着那古代能力传承的某些特殊手段，才瞬间放倒了少峰，又和我们十个纠缠了这么久吧？哼，我稍微用出一点真正的实力，你就原形毕露了！” “哥哥！” “李小森！” 李小茜和林婉看到李小森受了伤，都急了。 泽西脸色有些复杂，叹了口气，说：“终究还是太勉强了啊，如果一个中阶能打赢十个高阶，那我们能力圈干嘛还要制定能力分阶？” 紫薯没吭声，只是有些气喘，刚才短暂的战斗中，李小森就像一条灵活的游鱼，紫薯几次动用“紫晶之缚”，想要逮住他，却都差之毫厘。 紫薯看着李小森，紫色的美瞳里有些让人看不懂的光芒，她轻声说：“别抵抗了，再抵抗下去，我们就不得不毁掉你了。” 李小森却似乎没听见这话。 他抹去唇角的血迹，微微歪着头，像在仔细体会那无数血火花打中身体的感觉。 又过了片刻，他摇摇头，终于开口：“原来如此，你们根本算不上真正的高阶。” 老实说，李小森冲上去对上绿皮、紫薯等十人时，是抱着非常认真的态度，毕竟是高阶，而且数量有十个，李小森如果也是高阶，那凭借着战斗法师的优势自然随便打了，但他毕竟还是刚度过了开眼期的中阶，和对手们差了一阶。 越阶挑战，以一打十，这两件事分开做没啥难度，但要一起做，其实还是有点挑战的。 李小森可不自负，他从不轻敌。 然而实际交手之后，李小森却感觉很是怪异，或者说，有点失望。 所以他刻意地没有使用三大瞳术，只用地球能力圈的能力和系列应战，就是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 结果真的令他很失望。 “初阶能力者，以学习新能力填充能力位的方法，提升能力值，同时以各种单一的列表能力和配方能力应敌。” “中阶能力者，能力位已满，能力值暂时无法进一步提升了，所以才要在能力运用上做文章，把初阶时的各种单项能力，组合起来，形成combo，其中破绽少威力大效果独特的，则被称为系列。” “高阶能力者，在能力位不会提高，但这一阶段能力位之间会产生联系，就像经脉链接起一个个穴位，所以虽然能力值在数量上不变，却会产生某种质变，这是高阶能力者和中阶能力者的真正差别所在。在此基础上，才有能力运用方面的再提升，能力组合进一步提升为能力融合。” 李小森侃侃而谈，刚开口的时候绿皮等人都很是不屑，但渐渐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只听李小森接着说：“是，你们在理论上已经突破到了高阶，但你们根本用的还是中阶的能力值，根本没有能力位之间的沟通交流！能力运用上也是，打了半天，我没看到任何融合能力，又是匕刃火花又是血火花的，还系列接系列？你要是中阶，那我觉得很厉害，就像泽西，但大哥你已经高阶了啊，怎么还天天用着中阶的手段，渴望自己能登上小天榜？” 绿皮被说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忽然吼道：“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够了，我已经听够你的胡扯了！” 紫薯也冷冷地说：“你如果真这么厉害，眼界这么高，那倒是打赢我们啊。” 李小森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明白，谁都不爱听不好听的，况且自己有什么资格教训他人呢。 刚才那番话，虽说是不吐不快，但确实有点装逼了。 问题是，李小森真的很郁闷啊，本来想着在战斗中，再复制一点高阶能力者的融合能力的，结果呢？结果打了半天，十个对手硬是没一个人会融合能力！ 李小森其实也很郁闷！ “好吧，你们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李小森吸了口气，调整心情，最后道，“如果没别的底牌，那这场战斗就到此结束吧。如果裁决部长还想拿人，派点厉害的，或者让她自己来。” 话音未落，李小森身子一晃，已经欺近到绿皮的面前，手指虚划，空气像是裂开了一个大豁口，里边洒出来一大片的火花。 而且，全是血色的火花。 “这……这是我的……系列接系列？!”绿皮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然而就在这时，李小森忽然眉头一皱，周围的幽冥主场忽然剧烈的涌动起来，结界对感知力的压迫效果，陡然间强化了几十倍甚至接近百倍！ “这是……融合能力！”李小森一下就明白了。 第二更，大家注意保暖。 卷2章17 能力进化的三部曲 幽冥主场。 以武器支配域自然力分支的暗系能力“夜色”，作为核心能力，结合了其他各个分支十多种能力，才形成了这个中阶能力combo。 本来这个组合能力，不被认为有资格位列目前登记在案的近五百个能力系列。 争议点主要有二： 其一，在于“夜色”这个核心能力本身，实在太鸡肋，它没办法把光亮的环境变黑，只能把已经很黑的环境变得更黑一点，一度被嘲讽为“只有老婆特别丑的男人晚上交公粮时才需要的能力”，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屁用都没有的配方能力——没错就是配方能力，还不是列表能力——却要占据一个核心能力位！ 初阶能力者没有核心能力位，只有普通能力位。 但在所有普通能力位填满之后，能力者步入中阶，能力位的分布会在突破的过程中，自然产生些许的调整，某一个能力位会变大，相应的其他能力位会变小。 而那个最大的能力位，就是一名中阶能力者的核心能力位了。 李小森在大集训的时候，学到过这个概念和过程，感觉其实和战斗法师有点类似。 战斗法师没有能力位，因为所有能力位全部化归成三大原力中枢，三大中枢又进一步浓缩凝练成战斗水晶。 地球能力者，他们的能力位很分散，但在不断提升等级的过程中，能力位也会有一定的凝练化和集中化，虽然不可能像战斗法师这样全身能力位全部融为一体，但至少有这个趋势。 简单来说，初阶能力者只有普通能力位，提升实力的方法，是学习能力，填充能力位，提升能力值。 中阶能力者呢，普通能力位全满，能力值达到尽头，但核心能力位的出现，让中阶能力者的素质，不再单纯以数量计，而是产生了某种质变。 这就像李小森从来不谈自己有多少能力值，只谈生命层次，中阶比初阶也是一样，能力值是一样的，因为能力位的数量不会增加，但生命层次提升了。 如果初阶到中阶的这种质变，能够不断重复推进，地球能力者最后，应该也会走上战斗法师类似的道路，全身能力位化繁为简，以有限的能力位，掌握无限的能力。 总之，核心能力位和中阶能力者的生命层次挂钩，这种能力位，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要填入那种了不起的大招啊，怎么能是“夜色”这种鸡肋？ 有很多人突破到中阶之后，对核心能力位中的能力不满意，甚至要花费大功夫大力气，去将之换掉的。 这就是很多人进入分院，修炼到中阶之后，要做的“能力再调整和再梳理”。 初阶时期学习的能力，有时候要换掉一半以上。 幽冥主场倒好，修炼的前提是必须把“夜色”这种鸡肋技能，填入每人只有一个的核心能力位，这不是坑吗？ 此为一大争议。 另一个争议，就是真正练成幽冥主场之后，到底有什么实战意义了。 压制五感，这是幽冥主场的能力，听起来似乎很厉害，但还是那个问题，其压制的程度有限，没办法把一个明眼人变成盲人，只能一定程度的降低结界中人的感知。 当然优点也不是没有，幽冥主场的范围可以很大很大，比如现在的这个幽冥主场，就覆盖了整个宿舍区。 所以，在特别的场合下，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能力combo，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真正让幽冥系列位列世界五百名系列的，其实不是它本身的效力，而是它的再进化。 就像初阶能力“跳跃式”，到中阶可以进化为“类瞬移系列”，再到高阶进化为融合能力“蹑虚行者”。 幽冥主场也有高阶的版本，名为：冥王之界。 听名字似乎很拽很叼，那是因为这个融合能力，是真的很拽很叼！它的效果不再是单纯的压制感官，而是压制一切领域覆盖范围内的能力效果！ 无论是初阶的列表能力和配方能力，还是中阶的普通能力combo和名系列，甚至是其他同为高阶的融合能力比如蹑虚行者，都会被压制效果！ 而且压制效果不再弱小了，变得非常可观，基本上除了光系的初阶能力，或者包含了光系能力的中阶combo和系列，其他能力都会受到相当程度的抑制。 这简直就是变态的技能，只被光系能力稍稍克制。 其实神之手系列，之所以传承不完整了还在能力圈里地位那么高，也是因为其进化版本“神之指”，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无匹威能。 此刻，幽冥主场急剧地凝练浓缩，终于转变成了冥王之界。 “啊啊，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林婉大惊，然而她喊出来又是一愣，因为她硬是没听到自己的声音，所有的感知都被极度压抑，自身实力越弱受到的压制越大。 看不见，听不到，甚至触觉都变得若有若无，换了谁都会陷入一种极大的恐惧。 其实不止林婉这样刚觉醒不久的初阶菜鸟，泽西那样的地榜中阶，乃至风铃、蓝蓝、绿皮、紫薯这样的初入高阶者，都感觉非常难受。 他们能清楚地感觉到，体内的能力位好像一个个被卡住了，像是生了锈的机器，无论如何努力去推动，都有些运转不起来的可怕感觉。 感知倒是还保留着一些，没有完全被压制。 黑暗中，勉强可以看到一个仿佛幽灵般的身影，出现在场间，然后直扑向风铃等人。 更准确地说，是扑向了被风铃等人围住的李小茜！ “拦住他！”风铃厉声喝道。 她、皮球、竹竿都勉强运转其起自身能力，但效果和平时相比，简直十不存一！ “这就是小天榜的实力吗？原来李小森说的没错，我们虽然突破到了高阶，却和真正的小天榜高阶，有着这么巨大的差别！”风铃等人都很震惊。 蓝蓝还没恢复过来，但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横移到李小茜旁边，把她揽到自己身边，同时喝道道：“绿皮、紫薯、泽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小天榜的人也参与进来了？” 问这话的时候，蓝蓝忽然想起李小森之前看似罗里吧嗦地问了对面一大堆：“你们这么多人来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云云。 当时蓝蓝还觉得这家伙肯定在拖延时间，现在才知道，这里边果然有问题，裁决部究竟为什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为什么对李小森兄妹——尤其是李小茜这么重视？ “风铃，你刚才究竟从总院收到了什么消息？”蓝蓝又想起刚才风铃挣脱了“紫晶之缚”后，第一时间让众人把李小茜保护起来。 风铃顾不上回答了，因为那个在冥王之界中如幽灵般的身影，已经无声无息地扑到了眼前！ 噗的一声轻响，响声也很快被结界吸收了。 风铃、皮球、竹竿都呆住，因为来人在和三人碰撞的瞬间，爆了开来，化作大片黑色能量，让这一小片区域的黑暗更浓郁，结界之力更强大了。 那飞扑过来的身影根本就是个障眼法！ 真身，真身在哪里？ “……哎呀，天黑了就闭眼嘛，何必还要挣扎呢？”一个充满恶意戏谑味道的声音，就在蓝蓝的耳畔响起，宛若恶魔的私语。 蓝蓝整个人瞬间僵硬，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从脚底一直麻到头皮！ 对手肯定是个人，那温热的气息喷到了她的耳朵和后脖子上，反而让蓝蓝惊出了一身冷汗，浑身恶寒。 “滚！别在我背后吹气啊你这个变态！” 蓝蓝反手一肘子向后撞去，同时调动起剩下不多的力气，强行再次发动类瞬移，想要带着李小茜甩掉背后那人。 但她忽然闷哼一声，踉跄着倒地，被那黑暗中的人一记手刀打晕过去。 随后黑暗退散，冥王之界消失。 场景还是原先的场景，室内广场周围整整一百个柔和的光源散发出明亮且柔和的灯光，把现场照亮。 似乎之前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恐怖，只是众人做的一场噩梦。 看得出来，绿皮、紫薯、泽西他们也是懵的，似乎连他们都不知道随行之人中，幽冥主场的操纵者，其实是一名小天榜上的强者！ 他们本来还奇怪呢，怎么会有人选择幽冥主场这种华而不实的系列来修炼，现在理解了。 “是你！”风铃看清了来人，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向来干练豁达，此刻眼中却射出刻骨的仇恨。 “可不就是我么？”来人呵呵一笑，把手按在李小茜的肩膀上，说，“谁也不要过来哦，否则这小丫头就没命了。” 他又冷冷看了一眼少峰、泽西、绿皮、还有紫薯等人，哼道：“一群废物，突破到了高阶却一点高阶的样子都没有！非要我亲自出手。” 最后，来人的目光落在李小森身上，嘿嘿低笑起来，说：“你似乎很惊讶，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对么？” 李小森叹了口气，说：“的确，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看你的脸，我大致能猜到你的身份了。你是王纪元的大哥，还是二哥？” “排行老二。”来人收敛了笑容，阴冷地看着李小森，终于自报姓名，“王云霄！” 第一更到~这本书比上本书更新数量上好太多了，这点要表扬一下自己，但更新时间老是稳定不下来，这点要继续努力。 卷2章18 处决 在魄罗岛外数十公里，月光洒落在夜晚黑色的洋面上，一艘快艇在夜色的掩护下乘风破浪，向魄罗岛飞驰而去。 在新时代，随着飞行器的普及，快艇这种交通工具已经很少见了。 驾驶员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大叔，有些邋遢，但并不猥琐，一双眸子在夜色中很是深邃，如果好好打扮一下估计是顶级大叔一枚，能收获无数迷妹。 在他后边，是一个穿着很清凉的少女，半躺在快艇的后排座位上，把长长的美腿交叉搁在前排座位上。 快艇在浪尖上的颠簸，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少女甚至单手拿着一份资料在那儿很悠闲地阅读着。 “马特、林书辛、远山小次郎、雏田美贵、卡茨、苏云影。” “索尔。” “然后是绿皮、紫薯、少峰、泽西……”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这三份名单摆在一起，你要不说他们的共通点，是都要对付那李小森和李小茜兄妹俩，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三分名单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少女一边阅读资料，一边发出很大声的感慨，倒不是她天生嗓门大，而是发动机的声音太吵了，不大声说话根本听不见。 中年大叔似乎对少女很是宠溺，微微一笑，接道：“怎么，有这么吃惊吗？” 少女耸肩，快艇的颠簸没让她受影响，简单的耸肩动作却带动她的胸前的饱满一阵摇晃。 这是个很有本钱的女孩，腿长或许不及风铃，腰细也不如林婉，但她真的曲线动人，和口香糖有点像，虽然野性和健美少了点，但那曲线同样夸张，关键是她年龄看起来不满二十的样子，有着口香糖所不具备的青春活力。 “第一份名单，都是些刚觉醒的菜鸟吧，也就这个卡茨好像有点厉害，我去联合家族做客的时候，好像见过他姐姐。” “第二份名单就索尔一个人，但他和卡茨他们相差了整整一个分院和大半个总院地榜啊。卡茨他们如果想要追上索尔，要填满能力位，突破到中阶，觉醒核心能力位，填入核心能力，再重新梳理全身能力，掌握足够强大的能力combo和名系列，再想尽办法考入总院，接着在地榜上厮杀竞争到第一的位置——差太远了好吗？” “这第三份名单就更夸张了，全是些潜修者啊，泽西虽然没突破到高阶，但修行总院的那些人，不是对他的评价反而很高吗，几乎能和风铃那丫头的评价相比了。屠部长给泽西的评价是什么来着，那话是怎么说？” 中年大叔适时地接口补充道：“人用能力，而不是能力用人，泽西在这点上比很多小天榜的人都想得清楚。” 少女一拍大腿，叫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么说的！”随后她用力甩着手里的那叠资料，睁大眼睛喊，“所以这还不夸张吗？一个李小森，大集训的时候跟卡茨打，没过两天就把索尔给收拾了，接着天一黑就引得泽西、绿皮、少峰、紫薯这些人为他和他妹妹专门跑来魄罗岛，连潜修都不顾了，有必要吗，真的有这个必要吗？这简直没道理啊！” 中年大叔笑了笑，轻声道：“这世界上没道理的事情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少女忽然坐直了身体，很严肃地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影，问道：“所以，小五叔给我看这些资料干嘛呢？我们不是修行学院的人吧，为什么要参与修行学院的事情？” 如果有第三人在场，听到这话肯定会大吃一惊。 少女在快艇上如履平地的样子，显然不是普通人，那中年男人貌似邋遢，但神华内蕴，应该也很不凡。 可少女却说两人不是修行学院的人！ 两人也不是联合家族的人，因为刚才少女说她去联合家族做客。 中年男人解释说：“我欠李幸倪院长一个人情，一直没机会还，这次赵三派人把她的信物送来了，请我出手一次，我没办法拒绝的。而且你虽然不在学院，却也一直对修行学院很感兴趣，不是吗？” 对于男人的说法，少女完全不买账，哼道：“少用这样的理由搪塞我，人情什么的，在小五叔你这里根本行不通的！我太了解你啦！说，到底什么理由，非要带我一起来趟这浑水？” 那中年大叔似乎有些无奈，犹豫了一下，道：“好吧，现在修行学院内部分为两派，究其原因，是因为在对付‘那些家伙’的战略思路上，有严重分歧。” 听到“对付那些家伙”这句话，少女罕见地凝重起来。 只听男人接着说：“如今李幸倪院长和徐凯莉都昏迷不醒，裁决部长一人足以压住其他四位部长，但光是压住还不够，必须趁着李幸倪昏迷的时间里，争取到小天榜上的众多这个时代的最顶尖的人才，以及联合家族的支持，裁决部长才能真正坐稳新任院长的位置，即便李幸倪醒来她也不怕了。” 少女点点头，“这么说，小天榜和联合家族，才是双方争取的重点喽，所以嘛，就算你要带我来修行学院玩，也该去总院，或者去联合家族的总部啊。” 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李小森兄妹俩，很重要？比我想得还重要？”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说：“何止是你，那兄妹俩比我想的，更重要。” “因为李小森吗？”少女若有所思，“我听说他捡了某个古代能力传承，而且不在总院已知的古代传承的范畴中……” 男人却摇摇头，说：“李小森还是其次，古代能力传承，总院有一些，联合家族也有，甚至我这里……也有几份，虽然都不够完整。其实，即便是完整的古代能力传承，对整体大局也没有根本性的帮助。毕竟，如果古代能力文明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被那些家伙灭得干干净净？” “所以重点是李小茜喽？” “是。” “因为她和徐凯莉是同类？这资料上说她也是血继统领的拥有者。” “不，资料上的内容是错的，如果真的只是血继统领，那倒没这些事情了，我今天也不会亲自过来一趟。”中年男人说，“不是统领，而是……皇帝！” 少女这次沉默了许久，似乎被震得不轻。 “现在你明白了吗？”男人问。 “明白了。”少女叹息，“皇帝啊，没记错的话，能力圈上一位皇帝好像——” 她没说下去，似乎那是一段太过不堪回首的历史往事。 男人则很是平淡地接口道：“上一位血继皇帝的拥有者，率领能力者——当时的能力者还在帷幕之后，也没有修行学院——在对那些家伙的战争中，一度取得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辉煌战绩。但那人在一夜间失控暴走，自己陨落了不说，还把能力者联军的顶尖战将杀了个七七八八，之后整整两百年的时间里，能力圈都没能完全恢复过来，元气大伤。” 少女问：“真的确认了吗，李小茜拥有血继皇帝？威力强大，但注定会暴走失控的血继皇帝？” 男人说：“联合家族的让说的，不会有错，否则我也不会来了。” 少女欲言又止，“那修行学院的两派，对于李小茜的态度是……” 男人说：“李幸倪院长这一边，还不知道，要等她本人醒过来才知道，目前只说要把李小茜保住，等李幸倪醒来之后再从长计议。” “把李小茜保住？”少女听了，明白了什么，“所以裁决部长那一边的打算是……” “杀掉。”男人说。 平静的口吻在微寒的夜风中，有些冷酷。 少女这次沉默了许久没吭声。 她年龄不大，也就比李小森李小茜大两三岁，她在想，如果换了自己，莫名其妙地因为拥有血继皇帝，就有人来杀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有这个必要吗？”少女再次说出了和之前同样的话，但口吻已经完全不同了，“那小五叔，你的想法呢？不谈人情只就事论事的话，你会对李小茜怎么做？” 中年男人没回答，说了句：“坐稳点，我们快到了。” 魄罗岛上很安静，打扫战场的分院专员们，连夜赶来的世俗圈的新闻媒体人们，集训学员们，还有一部分因为担心而连夜赶来的学员家长们，此刻都不知道在海神殿的宿舍区，正在发生的事情。 王云霄单手扣着李小茜，笑吟吟地看着李小森，说：“没想到吧，风水轮流转，我听说是你杀了我弟弟和我父亲，现在轮到你妹妹在我手里了。” 他的长相和王纪元有五分相似，身上也有不少二世祖的做派气质，但他明显成熟很多，眼神阴冷，似乎时刻在观察、算计着周围的一切人和事。 绿皮、紫薯、泽西他们颇感没趣，早知道裁决部派出了王云霄这样的小天榜强者来，他们就不来了，自讨没趣，根本就是多余的。 风铃脸色很难看，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学姐似乎知道什么？”李小森问。 “嗯，我也是刚从总院收到消息……”风铃低声说，“王云霄他恐怕，不是来带走你和你妹妹的，他应该是来……是来……”后边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风铃的性子向来雷厉风行，从不纠结，从不拖泥带水，但她现在的情绪真的很愤怒，似乎真相残酷肮脏到她都说不出口。 李小森点点头，嗯了一声，说：“明白了。” “你明白了？”风铃忍不住看着李小森过分平静的脸。 陈玉大声问：“你明白什么了？” 双方所有人都看向李小森，只见李小森看向对面的王云霄，说：“你是来杀我妹妹的，对么？” 王云霄眉毛扬起，笑道：“你倒是聪明，这就察觉到我的杀气了？但不是我要来杀你妹妹，而是裁决部长她老人家，亲自下达给我的密令。” 这话一出，除了李小森和风铃，其他人都彻底惊呆了。 无论是蓝蓝、皮球、竹竿、还是对面的绿皮、紫薯、泽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本来以为裁决部长只是要管控李小茜，再让李小森把古代传承交出来，怎么突然间就扯到“杀”字上了？ 凶横如少峰，之前也就在打急了眼的时候，会说打啊杀啊的，但真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真的把人给弄死。 相比起来，王云霄的口吻很平淡，态度很坚决，打算很明确—— 奉裁决部长之名，来此，处决李小茜。 第二更到！ 卷2章19 投降者不死 三年前能力者在李幸倪的带领下，从幕后走向台前，建立起修行学院。 不久后《能力者公约》问世，其中的第一铁律就是能力者不得伤害普通人，违令者重判，没有例外。 这条铁律，打消了世俗圈的恐慌，三年来一直为人们所称道。 但其实除了第一铁律保证能力者不对普通人滥用力量，还有第二铁律，保证能力者在修行学院——尤其是总院——的残酷竞争环境下，不因为过分巨大的竞争压力，而引起不必要的彼此相残。 这条并不为世俗圈所熟知的铁律名为：投降者不死。 从试炼场的一对一擂台战，到斗武场的二对二、三对三、五对五、十对十，到特训场的一对多和百人混战模式，修行学院为了强化学员的实战能力，设立了各式各样的战斗场景，无论是哪个场景哪种模式，三年来都有过事故，比如战斗双方打红了眼造成了一定的伤残，但三年来还从来没死过人。 正是因为投降者不死这条铁律。 能力者与能力者之间的战斗，只要投降，就不能当场诛杀，必须停手。 甚至哪怕出现了叛徒和内奸，也不能在战斗中擅自处决，必须交由调查部和裁决部来处理。 第一铁律为的是保护普通人，第二铁律则是为了在维持高强度竞争的同时，最大程度地保护能力者不受到其他能力者的伤害。 “李小茜，说投降！马上说投降！” 风铃厉声道，“你现在是能力者了，适用于第二铁律，这是裁决部长自己都批准认可的公约条款！你马上说投降，王云霄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王云霄看着风铃，很是认真地说：“不愧是风铃，反应真的很快。小天榜上都有不少你的追求者，我以前还不理解，现在倒是有点明白了。不过，你能想到的，我难道会忽略？这丫头要是落在我手里还能说出一句投降的话来，我就不姓王。” 李小茜小脸涨红，体内所有的力量和能力位都被死死压制，想动一动小指头都难，怎么开口说话？ 蓝蓝忍不住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就因为李小茜是徐凯莉老师的同类，拥有血继统领的第四域能力？” 皮球接口道：“别说这小丫头现在根本没有暴走的迹象和征兆，就算真的有风险，难道学院方面不该尽可能地帮她吗？” 竹竿连连点头。 其实别说风铃、蓝蓝、皮球和竹竿四人，就连原本奉命来拿人的绿皮、紫薯、泽西这些人，也觉得直接下令诛杀，真的过分了。 紫薯看着在王云霄手下楚楚可怜的李小茜，心想这么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东西，谁能下得了手呢？ 陈玉显得很激动，大声质问：“且不说李小茜在白天的战斗中，对整个战局做出的巨大贡献，单论她是学院学生这一点，就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把屠刀对准学院的新生，这就是裁决部的道理吗？太气人了！” 泽西问：“王云霄学长，请问，处决李小茜的命令，真的是裁决部长她老人家亲自下达的吗？” 王云霄淡淡地说：“如果有人对此有意见和疑问，大可以去找部长大人说。” 紫薯这时深深吸了口气，说：“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看不过眼。要抓李小茜可以，但现在就杀她，这不行。” 有紫薯带头，不少原本奉命来拿人的裁决部的人，也表示愿意出力帮忙。 “多谢了。”风铃精神一振，然后对蓝蓝、皮球、包括林婉等人说，“现在幽冥主场已经散了，等会儿你们尽力弄出些大动静，尽量让这里的事情被更多人注意到！” 众人点头，都明白这是为了用舆论的压力来制约王云霄和他背后的裁决部长，虽然未必有用，但至少要试试看。 风铃又看向李小森，沉声说：“一会儿我配合你，我会尽全力攻击王云霄，你趁机把你妹妹救回来。” 在风铃看来，目前在场众人里最强的自然是王云霄，其次应该就是李小森。 虽然还摸不清李小森究竟实力多强，但目前能做的，也就拼命一搏。自己和李小森配合的话，还是有一定希望把李小茜救回来的。 众人商量着怎么救李小茜的时候，李小森始终沉默着，这时对风铃摆了摆手，说：“稍等，我还有点事情要问王云霄。” 风铃呆了一下，心说什么问题不能等会儿再问，现在可是你妹妹被抓起来要当场杀了，怎么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这个做哥哥的还有心思问问题？ 李小森皱眉说：“小茜已经在他手里了，这时候贸然动手，反而起反效果。” 王云霄哈哈一笑，满脸嘲弄，然后故意用慢条斯理的口吻说：“李小森你比我预期得要差劲很多啊，之前你不是很厉害吗？一副指点江山连初入高阶都不放在眼里的拽样儿！现在怎么怂成这样，连出手都不敢？” 李小森说：“你不用激我，你现在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捏死我妹妹，我怎么敢轻举妄动。” 王云霄露出得意的表情，笑道：“你知道就好。” 李小森说：“我其实很想知道，裁决部长究竟为什么非要置我妹妹于死地？”说着转头多问了一句，“风铃学姐你知道吗？这其中的原因。” 风铃摇头，“我只接到总院传来的消息说裁决部长要杀李小茜，具体的理由我还没收到。” 李小森哦了一声，又看回王云霄，“那就要拜托云霄学长帮忙解惑了。” 王云霄斜睨李小森，冷冷道：“我现在直接杀了你妹妹就圆满完成任务，何必和你废话？” 李小森微笑，“学长不想知道你弟弟和你父亲临死前说过什么吗？” 王云霄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可怕，他死死盯着李小森看了片刻，忽然翻手取出一柄黝黑无光的短刀，架在李小茜细嫩的脖颈上。 众人齐声惊叫，眼尖的人则认出那刀的样式极古，居然是一件古代武器。 李小森却只是微微一笑，眼神平稳。 王云霄怪笑起来，说：“很好，很好，我不知道你是装的还是真的这么沉得住气，这没所谓，但我必须告诉你，你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李小森问：“什么错误？” 王云霄说：“你不该激我的，我，王云霄，是不受人激将的人！你想知道你妹妹为什么必须死？呵呵，我偏不告诉你，我也不想知道我父亲和我弟弟临死前说过什么，反正他们是学院的叛徒，我早就和他们划清界限了。”说着他深深吸了口气，狞声说道，“现在，李小森，我要让你明白随意激我的下场是什么！” 噗的一声，一截锋利的刀锋从李小茜胸口冒出来。 原来那刀不止一把，而是双刀。 王云霄用来下杀手的，并不是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架在李小茜脖颈上的那一把，而是双刀中的另外一把。 黝黑无光的刀身上，沾满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李小茜面前的地面上. 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让现场所有人都呆了，谁也没想到王云霄说动手就动手，根本不给众人再劝说阻止的机会，这就……动手杀了？ “……小茜！！”林婉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哭着想冲过去，却被脸色惨白的蓝蓝死死拉住。皮球和竹竿都沉默不语。 现场的气氛压抑得足以令人窒息。 风铃死死盯着王云霄，一字一顿道：“你做错事了，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她素来稳定的嗓音，此刻微微发颤，显然心情激荡到极点。 因为风铃看出那一刀是致命伤，穿心而过。 觉醒后的能力者就算生命力异于常人，也无法在这样的伤势下存活。 绿皮、紫薯、泽西等人也脸色难看。杀死李小茜并非他们的本意，但若非他们之前连番出战，吸引了风铃、李小森的注意力，王云霄就算是小天榜强者，也无法如此轻易得手。换言之，绿皮他们并不想杀李小茜，却在客观上成了帮凶。 “哈哈，哈哈哈！”王云霄狂笑起来，“明白了么？这就是激怒我的下场！你要问问题，抱歉，我才懒得跟你废话！李小森，你倒是继续装样子啊，你倒是继续你的故作镇定啊！” 王云霄猖狂得意的笑声在圆形广场上反复回荡。 直到一个幽幽的叹息声在他背后响起：“真这么得意吗？” 王云霄一怔，因为那声音正是李小森的声音，但李小森不是在对面——王云霄再次愣住，他发现对面站着的“李小森”，容貌身形一阵模糊变幻，竟变成了李小茜！虽然脸色有些茫然，但全身丝毫无损，胸口也没有任何刀锋和伤口。 王云霄张了张嘴，低头再看自己眼前的“李小茜”，他将眼前人转过来面对自己，这一刻他的表情变得极为怪异，精彩万分。 因为，在他眼前，被他以刀锋刺穿的人，根本不是李小茜，而是钱佩儿！ 卷2章20 不接受投降 说实话，王云霄突然发难一路突袭到李小茜身边的那一刻，李小森被吓到了。 裤子都湿了，差点就尿了！ 在此之前，李小森当然注意到了幽冥主场的不寻常。 在和泽西等二十多名地榜中阶对垒时，以及和少峰、绿皮、紫薯等人交手时，他用洞察眼把每个人体内的能力位的情况，都看得清清楚楚，进而确认：室内的圆形广场上，没人是幽冥主场的主人。 李小森早就察觉到幽冥主场的主人另有其人，并暗自做了准备。 但对手是小天榜的强者，以及王云霄的身份，还是让李小森吃了一惊。 王云霄很强，这点不得不承认。 初阶配方能力夜色，到中阶系列幽冥主场，再到高阶的融合能力冥王之界……这样的进化，也让李小森心中凛然。 老实说，地球能力圈的初阶到中阶，李小森一点不在意。 初阶能力者很多连能力位都不满，实战能力更是粗糙不堪，李小森只用战斗体质的基础优势，就能撵着初阶能力者乱打。 中阶能力者虽然有了核心能力，生命层次有了一定提升，还有能力combo和名系列这些手段，但终究还是以数值上的叠加为主。 初阶能力者叠加能力值，中阶能力者把各种能力凑在一起叠加出能力combo和名系列，这些非本质上的进步，李小森都没放在心上。 因为想要战胜一名战斗法师，靠数量是没用的，比如用质变，用根本上的变化和进步，来对抗。 在高阶能力者身上——不是蓝蓝、绿皮、紫薯这样的初入高阶者，而是王云霄这样的真正高阶能力者——李小森看到了地球能力者的质变。 王云霄体内已成能力网络，能力位之间彼此链接呼应，虽然能力位的数量没变，但高阶能力者的生命层次，已经和初阶、中阶拉开明显差距。 再有就是冥王之界这种由中阶名系列再进化而成的融合能力，虽然比不上战斗法师的三大瞳术，但真的已经很了不起了。 以上两者凑在一起，李小森也要凝神应对。 这就好像之前对付口香糖，口香糖就是小天榜级别的强者，即便现在回想起来，李小森还是认为，如果和口香糖正面碰撞，自己当时复制眼未开，胜算只有三成，或许更少。 之所以能轻松拿下口香糖，严格来说占了便宜，取巧了，内心世界完全是烈焰红唇的克星，这才把口香糖的精神意志引入李小森的主场，将其击败。 此刻对王云霄，却没有便宜可占。 李小森面对王云霄的突然袭击，真的是手段尽出，才化解并反击，最后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场面。 在场之人都不懂吧，李小茜大变钱佩儿这种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核心当然是催眠眼的两大眼式之一：仙灵幻境。 这是群体催眠的能力，不讲求对一个人精神意识的完全掌控，而是在潜移默化中，不动声色地干扰。 李小森干扰了在场所有人的感官和意识，让他们把钱佩儿看成李小茜，把李小茜看成李小森。 而李小森本人趁机隐匿，悄然潜伏到王云霄的背后。 这其中最难的一步，倒不是骗过在场的地榜中阶和初入高阶者，而是骗过王云霄。 本力上，王云霄是真正的高阶，体内已建立起立体的能力网络，能力位之间彼此链接，相互呼应；手段上，冥王之界一项能力就足以让他笑傲能力圈绝大部分人；武器装备上，他有双刀古代武器；实战能力上，他潜伏得耐心，出击得果断。 本力、手段、武器、实战，决定一个人综合实力的四项，全都没什么弱点，所以说这真的是很厉害的一个对手。 王云霄唯一的破绽，在于他抓住李小茜、觉得自己得手了的那一瞬间。 那一刻，李小森全力运转战斗水晶，通过自己和李小茜的使徒契约，把力量渡入妹妹体内的虚核，再通过妹妹，无声无息地侵入了对手的身体。 洞虚式和摧坚式同时发动，钳制对手冥王之界这一强大能力的弱点和强点，将其抑制。 仙灵幻境同时发动，干扰王云霄的感知，趁机将妹妹和钱佩儿调换。 所以是的，王云霄已经抓住李小茜了，只是在抓住的瞬间，又失去了。 不止洞察眼和催眠眼，李小森连复制眼也用上，他复制了幽冥主场的能力，降低了在场所有人的感知敏锐度，这才不动声色地骗过包括王云霄在内的所有人！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给予李小森反应的时间，却不过王云霄出手到得手的短短一秒钟不到。 对于地球初阶能力者，李小森可以不用任何瞳术、体术、法术，单纯以战斗体质碾压即可。 对于中阶能力者，乃至初入高阶但还没有真正理解高阶意义的人，他利用战斗体质的优势，配合上一两项瞳术眼式，也能轻松应对。 但对于高阶能力者，对于王云霄蓄谋已久的突然袭击，李小森不仅超负荷地运转了战斗水晶和战斗体质，三大瞳术也尽皆施展出来。 因为真的不简单！ 李小森尽全力了。 扑通一声，钱佩儿软软地摔倒在地，胸膛的伤口涌出大量鲜血。 “佩儿？佩儿！”那个之前被李小森打中蛋蛋满脸忧伤的小青年，还是蛮重情重义的，一扭一扭地想要冲上来。 但其实所有人都明白，王云霄刚才那一刀，是致命伤，钱佩儿已经断气了。 这个内心阴暗但其实和李小森本人没多大仇怨的女生，就这么在茫然不解中，稀里糊涂地成了牺牲品。 “……就这么死了么？”蓝蓝怔怔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曾经的挚友，心中五味杂陈，却没多少快意，反而有些难过。 除了小青年和蓝蓝这两个原本和钱佩儿关系颇深者，其他人的反应和焦点，却都不在钱佩儿身上，而在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高阶能力者之间的战斗节奏，已经不是他们能跟上的了。 即便最强的风铃，也只勉强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李小森，又是李小森的手段么？ 王云霄反应最快，他无愧小天榜强者的身份，甩开钱佩儿的尸体第一反应就是往后撞！ 是的，他没想跑，也没试图转身面对身后的李小森，更没去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李小森是如何做到的这些问题，而是就势直接反打！ 这种时候，高手过招，丝毫的犹豫可能就要死。 李小森说：“了不起，你比你弟弟强太多。但你占先手的时候我都没输，现在我占先手，如果让你这么轻易就化解了，岂不是笑话吗？” 王云霄猛力后撞的动作忽然停下，僵立原地，全身每一寸肌肉都紧绷到极致，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流淌下来，巨大的恐惧攥握住他的心脏。 他稍微晚一点停下来，此刻已经是具尸体了。 李小森似乎算准了他的反应，黑金就等在他后撤撞击的行进路线上！ 此时，黑金尖头一点已然微微刺入王云霄的后脖颈，这里正是“夜色”的能力位所在。 王云霄直到这一刻，终于明白：“这个李小森，并不是什么走狗屎运捡了古代能力传承的家伙，或者说他就算没捡到什么能力传承，也强得变态。” 不到真正的高阶，就不了解高阶能力者的世界，这一阶段，不再一味讲求以能力压人，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运用能力，理解能力，理解实战。 李小森的表现，让王云霄明白了：这不是一个用不知名古代能力传承无脑压人的家伙，李小森他……懂修行、懂能力、懂战斗！ “为什么不杀我？”王云霄低沉地问。 他虽然停下的及时，但李小森稍微把黑金往前送一点，他不死也要重伤。 李小森问：“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到底为什么非要置我妹妹于死地？” 虽然之前在仙灵幻境里的一切，大多是为了争取时间，让李小森趁着对手懈怠，潜伏到其背后。 但“为什么要杀李小茜”这个问题，李小森是真的想知道。 李小森其实有些烦躁，心想：“我现在不缺实力，缺的是情报。无论是俱乐部背后的那个神秘势力，还是妹妹的第四域能力，我都不够了解。见鬼的，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王云霄目光闪烁，并没回答，而是突然高举双手，大声说：“我认输，我投降！投降者不死，违令者重判！” 李小森一怔。 在场众人则流露出震惊的神情，他们没搞懂李小森是怎么大变活人的，只隐约猜到应该是某种催眠类的能力，但至此他们至少明白了一点：在泽西为首的地榜中阶和绿皮紫薯为首的初入高阶者之后，小天榜上的王云霄，居然也没能奈何李小森，还认输了！ 蓝蓝提声说：“李小森，你妹妹没事。能力者公约第二铁律，投降者不死，你制服王云霄就够了，之后的事情交给上头来做。” 李小森皱眉，说：“交给上头？没记错的话，违背公约铁律的案子，最终由裁决部处理，你这是让我相信裁决部长会重判王云霄？处决我妹妹的命令就是那位部长下达的！” 蓝蓝不由语塞。 风铃缓缓开口，肃然说道：“即便对方违背铁律在先，我们也不能违背。” 林婉忍不住质疑：“别人打我，我还不能还手了？这没道理！” 皮球看了她一眼，苦笑道：“没看到李小森已经制住王云霄了吗？还手当然可以，但已经制服了，对手也投降了，还继续下杀手的话，就不行了。” 风铃放缓口吻，柔声说：“李小森，你千万被冲动。我知道你很生气，但这关系到能力圈的基本秩序……” 李小森嗯了一声，说：“我明白的。” 林婉、还有徐文晟都有些茫然地摇头：“我不明白。” 陈玉脸色有些复杂，轻声解释道：“《能力者公约》的核心是制约能力者的力量，避免一切可能滥用力量的可能，第一铁律针对能力者和普通人的关系，第二铁律针对能力者与能力者之间的关系。这就好像世俗圈的死刑，有些国家不支持死刑，确实让人很气愤于一些杀人犯居然能在监狱中苟活，但相应的，如果出现了错判，至少有一定机会挽回，会少一些把人处决了结果发现错判了的悲剧。” 林婉急道：“杀人者不偿命，这难道就是对的了？” 陈玉缓缓地说：“在维持公平正义和制约法律力量不被滥用之间，各国都有自己的考量，在努力寻找着各自认为最平衡的方式。我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紫薯看着李小森，很诚恳地说：“裁决部长要杀你妹妹的事情，我们来之前确实不知情。你如果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把王云霄完全束缚起来，保证他没有反扑的可能性。” 李小森有些意外，但他明白紫薯的意思，这女孩也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她对自己险些成为间接帮凶感到愧疚，想要补偿。以及她的独特能力combo，紫晶之缚，确实有些独到之处。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敢站出来表明态度，要知道这可不只得罪了王云霄一人这么简单，还得罪的是裁决部长！ 在裁决部的一众人里，最后也只有紫薯和泽西表示愿意站在李小森这边，其他人都保持沉默。 “当然，前提是你得遵守第二铁律。”风铃认真看着李小森的眼睛，说，“这不只是为了能力圈的秩序着想，也是为你自己好。这件事，我们尽量和平解决，好吗？别把事情再搞得更加激化了。学院方面，赵三部长、屠部长等四位部长，会保证你和你妹妹的安全，只要你现在别冲动。” 李小森缓缓放下了黑金。 风铃等人都不由松了口气，王云霄则在松了口气的同时，眼底流露出得意的神情，同时又有些怨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歪点子坏主意。 李小森说：“我拿了大集训第一，裁决部长没打算给我任何奖励；我立下战功，杀了白银妖魔、杀了叛徒索尔和口香糖，却要被裁决部欺压。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能理解李幸倪院长制定《能力者公约》的良苦用心。古代文人讲求德行，因为口诛笔伐可以杀人于无形，需要克制和约束；哪怕是黑社会也要讲求个江湖道义，否则就变成了唯力是视的暴徒。能力者公约，大约是能力者这个群体，所要奉行的准则吧，没了这个准则，能力者可以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却无法真正融入这个世界，甚至可能自我毁灭，因为失序的力量只会带来伤害。李幸倪院长她……大约很想让能力者真正成为这世界的一份子，可以活在阳光下，和普通人一样吧。” 风铃欣喜地说：“你理解就好。谢谢你，李小森。” 李小森却摇摇头，说：“别谢我，我只是说我理解。” 风铃一怔，愕然道：“怎么？” 李小森轻声说：“我能理解，所以如果是我本人受到威胁，遭遇今天这种恶心的事情，我愿意配合一次，愿意相信一次制定出能力者公约这样的条款的李幸倪院长，可以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说法和交代，让我得到我的公平和正义。但是，很遗憾，这事情不只关于我，还和我妹妹有关。” 风铃心中涌起极为不妙的感觉，急道：“李小森你……你别——” 李小森微笑，说：“我理解能力者公约的用心，也请你们理解一下我作为哥哥的立场，好么？”说着再次看向王云霄，收敛了笑容，淡淡道，“你还是不愿意说吗，为什么裁决部长一定要杀我妹妹？” 王云霄说：“有种你自己去问她老人家吧，我只能说，不止裁决部长，我们这边不少人都认为你妹妹必须要死，她的能力有问题。” 李小森嗯了一声，道：“也好，我也不是非要从你嘴里知道。” 王云霄哈哈笑道：“怎么，你让我缓过一口气了，还觉得能杀我吗？刚才我大意了，再打的话，我不会再输给你。当然了，我既然说投降，就是投降了，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 他虽然奉命来杀李小茜，但到了现在，李小森在他眼里变得越发神秘起来。 王云霄虽然没有大哥和父亲那么隐忍，但也懂得谨慎不冒险的道理，他决定今天就这样，不再打了，因为他摸不透李小森的底。 “投降，我投降了，你还要我再说吗？可以啊，我说一百遍也没问题哦。”王云霄嘿嘿低笑道。 风铃低沉喝道：“闭嘴，不要再说了，你还有脸吗？” 王云霄耸耸肩，“反正又不会少块肉，我今天认！输！投！降！啦！！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一点吗？还是说，听的这么清楚了，你还要一意孤行违反第二铁律？” 李小森面无表情道：“我听到你的投降了，已经很清楚了。” 说到这，李小森顿了顿，接着说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骇然失色的话语，“我不接受你的投降。以及是的，今天，这里，我要违背第二铁律。你既然敢对我妹妹出手，就别想活着离开魄罗岛了，王云霄。” 第二更，5000字巨更，希望大家喜欢。 卷2章21 剧斗！ 说着，李小森伸出一根手指，隔空虚点向王云霄。 王云霄一怔，然后哈哈笑道：“这就是你要杀我的决心？这……这算什么招式呢？完全软绵无……” 最后一个“力”字没说话，王云霄的表情陡然间变了。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意识上，好像被蒙住了一层纱，眼前的一切变得有些光怪陆离，如置身幻境。 隐约间，他看到一间灯光昏黄的书房，李小森和林婉坐在书桌前的沙发上，书桌后，王家家主正命令年轻保镖狠狠抽王纪元的耳光。 接着他看到了李小森杀死王家家主的一幕。 他看到那年轻保镖为了自己活命，把晕倒在地的王纪元杀死后，向李小森痛哭求饶！ 这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王家家主即便用第四域能力“梦境寄托”把仇人是李小森这个信息告诉了身在总院的两个儿子，具体细节毕竟无法传递。 李小森现在用催眠眼，用仙灵幻境的效果，干扰了王云霄的感官，把他父亲和三弟死去的场景，重现在他眼前给他看！ 王云霄的眼睛红了：“你……你该死！李小森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王八蛋！！” 李小森却面无表情，对付王云霄这样的无耻之徒，手段上自然无所不用其极，李小森不相信对方真的不在意家人被杀死，以及他不相信对方就是干净的。 之前，王云霄口口声声地说父亲和弟弟是学院的叛徒，死不足惜，大有“李小森你就算不杀他们我也会选择大义灭亲”的架势。 但那都是装的。 如果不装，怎么能侥幸通过调查部的连番审查？其实哪怕装作对父亲和弟弟的死毫不在意，王云霄和王纪元在总院的日子，都过得很艰难。 毕竟他们的家人是学院叛徒啊。 他二人也是叛徒，只是涉事不深。 而且让兄弟二人的日子有些难过的另一个理由，在于王家家主死后，他们和那幕后黑手之间就好像断了线，失去了联系，无论是大集训，还是白天的战争中，亦或是战争后的现在，兄弟二人都没接到任何对他们的任务安排。 对于俱乐部背后的幕后黑手，其实王云霄和王古今也了解不多，当初负责联系和接头的，主要是王家家主。 但有一点，兄弟俩很确定，那就是他们的灵魂深处应该被下了某种禁制手段，无法再回头了。 同时，他们也不怕任何催眠审查和记忆搜查，这是他们被李小森匿名举报后，还能在总院立足的根本。 也正是基于这点，大哥王古今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在战争结束后，学院两派内斗开启的最初，便和弟弟一起主动投靠了裁决部。 兄弟俩主动敞开精神识海，让自身就是当世第一催眠大师的裁决部长搜了个底朝天，没查出任何问题。 这样一来，一方面赢取了裁决部长的绝对信任，一方面也彻底甩开了调查部的调查。 之后要做的，反而是什么都不做，在那幕后黑手再次联系兄弟两人之前，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自保，然后等待。 所以是的，这次主动请命来处决李小茜，是王云霄自己的主意，他是瞒着大哥王古今来的。 一方面他想讨好裁决部长，另一方面，则想要公报私仇，趁此机会杀死李小茜，甚至能杀掉李小森就更好了。 仇恨其实每天都在啃食着王云霄的心，他们王家的男人一个个都无耻无情无义，但父亲和三兄弟之间的感情，却是实实在在的。 如今学院两派内斗，裁决部长本就苦于人手不足，她本人要亲自压制其他四位部长，其他众多亲信都派去争取联合家族和小天榜强者的支持了。 正因为人手不够，才会强制命令把各个古代遗迹中的潜修者们，都调出来。 但实际上，像蓝蓝、皮球、紫薯、绿皮这样的潜修者，不该被打扰的，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真正理解高阶的意义，而不是等级上突破了就算达到小天榜。 这种人手紧缺的时候，王云霄主动请命，裁决部长自然欣然答应，而且王云霄是目前所有小天榜强者里第一个站出来选边的，其他小天榜强者则还在观望，都谨慎地没表态。 王家三兄弟，王纪元就不说了因为太菜了，王云霄和大哥王古今相比，手段一样狠辣，人也足够无耻，但差就差在不够隐忍。 如果王古今知道二弟的打算，他一定会阻止的，目前小天榜上200名强者无一表态，唯独王云霄一人站出来，这不是很扎眼很奇怪吗？ 此时此刻，李小森把当初自己杀死王家家主和王纪元的画面，以仙灵幻境的手段，呈现在王云霄眼前。 换了王古今，肯定还能沉住气，王云霄却红了眼睛，忍不住了。 他本来喊了投降，这时候却一咬牙，满脸狰狞地再次冲上去。 黝黑无光的双刀在手，一正握，一反持，交叉成十字。 王云霄体内的一个个能力位，通过能力网络的沟通链接，狠狠运转起来。 冥王之界的融合能力，这次没有外放，而是被他急剧地压缩在手中双刀里，威能内蕴，又凝练到极致。 这样两把内蕴能力的古代武器，只要斩在人身上，立刻令对手五感尽失，体内一切除了光系以外的能力，都被死死压制，动弹不得，任他王云霄宰割！ “给我死！！”王云霄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喊。 啵的一声，李小森的指头点中双刀的交叉点。 仙灵幻境的干扰效果保持，洞察眼同时发动，洞虚式将此刻王云霄身上、体内、能力、招式上的弱点破绽，一一标记，进而放大。 其实不止催眠眼和洞察眼，复制眼也发动了。对于王云霄这样真正的高阶，还是保了必杀之心的情况下，李小森必须战斗体质全开，三大瞳术齐展。 这一刻王云霄震惊地发现：从李小森指尖上传递而来的，居然正是自己的冥王之界！？ 要知道这一手领域结界类能力内蕴于兵器的手段，可是王云霄最近才研究出来的啊，还借助了古代武器的帮助，才算面前完成。 李小森却好像已经在这一手段上钻研了数十年一般，无需借用古代武器的帮助，便把冥王之界的能力，凝练于那个指头上。 紧接着，王云霄又感觉到，李小森的冥王之界，和自己的又似乎有些不同。 虽然因为时间有限，他来不及去琢磨究竟不同在哪儿，但他的感觉没错。 复制眼号称复制一切能力，但终究不是万能的，就像洞察眼看不穿血脉能力，催眠眼强调把对手的精神意志卷入我之领域，但缺乏主动入侵对手精神识海的能力，复制眼也有一定的局限性。 冥王之界的核心能力“夜色”，是武器支配欲自然力分支中的黑暗系。 李小森自己不具备黑暗属性，他的元素属性是光和焰。 所以复制过来的冥王之界，虽然也有干扰感知的效果，也有压制能力位的效果，却其实不是原汁原味的冥王之界，而是李小森将自己的光明力量灌注其中，形成的一种源于冥王之界却又根据李小森个人特点调整过的全新能力。 而光明，正是冥王之界的最大克星。 王云霄的身子抖了一下。 双刀和指头像是黏在了一起。 然后以碰撞点为中心和源头，一股轻灵的光与浓稠的暗彼此纠缠的光波，好似冲击波一般扩散开，把冲上前来的风铃等人狠狠地吹飞回去！ 狂暴的能量乱流里，众人什么都看不清，甚至弱一点的地榜中阶之人，连立足都有点不稳当，被卷得歪七扭八。 “我们之前……到底在口口声声地说要抓一个什么样的家伙啊。”绿皮和泽西对望一眼，相视苦笑。 蓝蓝和皮球把李小茜、林婉、徐文晟这些实力很弱的新生护住。 风铃喝道：“都稳住，别着急，先稳住再说！”这时她忽然一怔，因为她看到不远处，陈玉站在那里，并没有在蓝蓝和皮球的保护范围内。 陈玉站得很稳，她眼神看向那狂暴混乱的能量乱流最中心，脸上挂着一种非常奇异的笑容，有好奇、有兴奋、有审视、有期待…… 看着此刻的陈玉，不知为何风铃心头竟然一紧。 然而紧接着就看到陈玉被混乱之中不知道哪里飞来个一块小石头砸中脑门，哎呦一声，翻身就倒，捂着流血的额头在地上乱滚乱叫：“我光洁饱满的额头啊，天哪如果留疤了，李小森我要你好看啊！” “好吧……”风铃心头一松。竹竿走过去把陈玉扶起来，稳稳护住。 紫薯忽然抬头，叫道：“你们看那儿！” 这片室内广场的上方是高远的拱形穹顶。 只见一片混乱之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冲天而起。 前面那道身影正是王云霄，小地榜高阶的强者已经具备了短距离飞行的能力，只见他一头撞破了穹顶，冲了出去，竟是在逃跑的样子！ 李小森紧跟在后，但中阶能力者还不具备飞行能力，顶多踏浪而行，这点战斗法师也不例外。 紫薯看到李小森手里抓着一根紫色的晶体长绳，绳索一头抓紧了天花板，自行收紧的同时，带动李小森的身子以完全不亚于王云霄的速度，紧跟着冲出了穹顶上被王云霄撞破的那个孔洞，跟了出去。 “那是……我的紫晶之缚？”紫薯望着李小森的身影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 “还愣着干什么？追啊！”皮球大喊起来。 这时候，没有幽冥主场的结界笼罩，整个宿舍区都被惊动了。 其实即便有幽冥主场又如何呢？刚才的碰撞是那么剧烈，足以撕裂结界的力量，让这里的巨大动静被整个宿舍区的学员们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回事啊？” “大半夜的搞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些有起床气的人愤怒地把头蒙进被子里。 还有一些人则想：“难不成是俱乐部的人又来了？天哪是又要开战了吗！”于是这部分人连滚带爬地冲出宿舍，有人穿着内裤脚上穿着拖鞋还就一双，也有女生穿着或可爱或性格的睡衣就出来了，甚至有那种明显正在办事的小情侣顾不上穿戴整齐，急吼吼地冲出来。 当他们看到学生活动区——集训学员们对圆形室内广场的叫法——的场景时，尤其是看到上方穹顶上巨大的窟窿，以及还在持续掉落下来的一些破碎的砖瓦灰尘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短暂的寂静后，也不知道是谁一声发喊：“出事啦，又出事啦！” 风铃脸色难看之极。 之前她还打算主动引发动静，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好让代表裁决部长而来的王云霄忌惮舆论压力，不敢轻举妄动，以此保住李小茜的性命。 但战局变化实在太快，此时李小森和王云霄之间攻守易位，风铃反而巴不得这里发生的事情别被任何人知道！ 蓝蓝看着那些四散奔逃脸色惊恐的集训学员，急道：“喂喂，你们别瞎嚷嚷啊！” 风铃却摇头苦笑，说：“没用的，宿舍区被惊动其实还是小事，李小森和王云霄现在打出去了，而目前魄罗岛上的人……” 她没说下去，但其他人都明白她要说什么，然后脸色变了。 如今魄罗岛上，有集训学员，有一部分集训学员的家长，有分院的专员，有战争结束后还没有撤离的战斗人员，还有世俗圈的新闻媒体人！ 众人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事情要闹大了吗？ 魄罗岛南边的码头上，中年男人驾驶的快艇终于到了，一名负责执勤的分院专员立刻起身喝道：“什么人？” 那快艇上并没有学院五部中任何一部的标志，快艇上走下来的中年男人和性感少女也没穿戴学院的制服，若非那少女真的很漂亮，这名分院专员早就呵斥开骂了。 “见鬼的，肯定又是什么个体户战地记者吧？”分院专员恼火嘟哝道。 第一更到，抱歉最近白天事情很多，只能晚上写，更新时间暂时无法稳定，我努力保证更新量。稍后第二更。 卷2章22 绝杀！ 没记错的话，白天战争期间，也有这种麻烦的家伙，有个带着个小美女助理的二货战地记者在岛上偷偷摸摸地到处乱跑，还有个叫南南的女主播在那儿分发什么粉丝团的宣传单！ 见鬼的，这些人把魄罗岛当成什么了？ 这里是学院的试炼场之一，更是和俱乐部作战的战场！ “喂，回话啊，你们是什么人？再不回答的话，我客气了啊！”分院专员喝道。 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看他，那中年男人脸色一动，看向天空，性感少女也紧跟着看过去，只见一架飞行器从天边超速飞行过来，以一种颇为粗暴的方式停落着陆。 王古今推开飞行器的舱门，满脸阴沉地走下来。 “该死的，云霄那个白痴，为什么要主动请命来杀李小茜？我们好不容易拜托了调查部的审讯，他这不是又主动找事儿吗？那个二百五！怎么和三弟一个样子？”王古今表面不露声色，心头其实恼火之极，同时非常担忧。 他是特地赶来要把二弟带回去的。 反正裁决部长已经下定决心要杀李小茜，只是暂时无法从总院两派对联合家族和小天榜的争取之战中抽身罢了。 最终谁动手杀李小茜，不都一样？王云霄完全没必要跳出来的，除了能过把瘾享受一下亲自报复的快感，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呢？ 这时候，王古今似有所觉，偏头看向那中年男人和性感少女，然后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他没见过这两个人。 但这时候哪顾不上这些呢，王古今收回目光，就要入岛去找二弟。 中年男人却忽然开口，问道：“你是裁决部长派来的？” 王古今心头一凛，反问：“请问阁下是？” 两人对话的时候，那性感少女笑嘻嘻地走过去一指头戳倒了负责值守的分院专员，有着地榜实力的专员也是白天战争时期的战斗人员，却在性感少女手下半点抵抗之力也没！ 中年男人眉头微蹙，说：“我本以为强行把那些潜修者调来杀李小茜，就是裁决部长能做的极限了，没想到她连小天榜都说动了，小天榜上不是暂时没有表态站队吗？” 王古今听了这话，哪怕城府极深，也忍不住脸色变色。 简单一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量太多了！ 这男人是谁，他居然知道裁决部长要杀李小茜，知道地榜潜修者参与其中，甚至知道如今小天榜强者都在谨慎观望没有轻易在学院两派间站队的事？！ 王古今低沉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小天榜上所有人我都认识，有潜力达到小天榜的地榜之人，我也了解，但我从来没见过你。” 中年男人没回答，而是忽然看向岛中内海上海神殿的方向。 紧接着只听一声巨响，声震全岛，远远地就看到海神殿高高的穹顶上忽然破开一个窟窿，两道身影先后冲了出来，后边那人正追着前边那人狂K猛揍！ 王古今失声叫道：“二弟！？” 他一咬牙，顾不上去思考为什么二弟来杀李小森，反而自己被撵着打。 他脚步一点，蹑虚行者发动，每一步都凌空跨出几十米，直奔海神殿穹顶上而去。 然而这时候，王古今再次一怔，因为他发现那中年男人比自己的速度更快，而且是快得多，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能力，感受不到任何能力的波动，却转眼间把王古今甩在身后。 “部长级吗？”王古今脸色难看，“不知道这人是帮学院哪一派的，会不会对云霄不利？妈的，说到底都是云霄这小子莽撞行事！” 但心里大骂着王云霄，王古今也明白自己弟弟的心情和想法，王家男人的无耻只用在外人身上。 别说王云霄了，就连他王古今本人，不是也忍不住亲自来魄罗岛要把弟弟带走吗？换做王家家主的话，一定会说：这时候就让你弟弟去，不要被他带偏了自己，他做错了事情，要让他自己承担后果。 但王古今做不到。 高阶级别的战斗动静，虽然远远比不上白天的大战，但也动静不小了。 整个魄罗岛的祥和安静被打破，各方众人一个个走出房间，不需要问发生什么了，因为所有人都能看到岛屿最高的建筑海神殿的顶上，正在进行的那场大战。 那跟随中年男人一起乘坐快艇而来的性感少女，倒是不怎么着急，她知道有小五叔出马，自己根本没什么需要做的。 她那漂亮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凝望海神殿穹顶上的两人。 可以看到王云霄已经被扭断了一条手臂，手中只剩下单刀，腿也瘸了，闪转腾挪已然变得很迟钝，高阶能力者短距离飞行的时间有限，他想靠飞行摆脱对手也做不到。 但王云霄似乎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索性不再逃跑，转身反扑，而且招招都是拼命的架势，大有和李小森同归于尽的味道。 “能力圈不是有什么那什么公约铁律，说投降者不死吗？”性感少女抿嘴，有些疑惑。 少女的目力极佳，也不见她动用任何感知类的能力，便已经像在用顶尖的望远镜一般，把穹顶上的战斗看得清清楚楚。 可以看到，王云霄脸色怨毒又扭曲，愤怒中带着惶恐，张嘴大喊着什么，从嘴型来看，应该在说：“投降了！认输了！我真的投降认输了！” 性感少女心道：“是啊，这不就完了吗，打不过就投降啊。话说为什么一个小天榜的人会打不过李小森？” 视野中忽然飞溅出大片刺眼的鲜血。 性感少女一怔，因为在王云霄大喊着投降之后，他握刀的那条还完好的胳膊，就没了——被李小森以手刀，连肩一起，斩了下来！ 王云霄也是凶悍无比，被扭断了一臂，又被斩断了另一臂，居然仍不后退，又或许他知道后退没有意义，只会加速死亡。 他不顾自己被斩断的右臂，咬牙发狠，如困兽之斗，一头顶撞在李小森的腹部，然后怒吼着一路顶着李小森，两人一起撞在海神殿穹顶上立着的几根天柱上。 这一刻，性感少女脸上随意轻松的表情消失了。 即便她对自己的实力也拥有绝对自信，且不认为战斗中的那两人会是自己的对手，但那战斗之惨烈，之血腥，让她也不由得感到发自内心的震撼。 这是真正的生死相搏，不死不休。 什么能力者公约，什么第二铁律，在这种双方都有着十足充分置对方于死地的战斗面前，没有任何约束力。 李小森的背脊狠狠撞在柱子上，三十多米高的巨柱竟在这撞击下断裂崩塌，柱体顺着拱形的穹顶滑下来，下边不少本想凑近了看热闹的人尖叫着四散逃开，生怕被砸到。 性感少女看到李小森的唇角淌下一缕血线，心道：“终究也受伤了吗？没办法，斩掉对手手臂的那一下，自己也露出破绽了啊。” 但这时候，李小森笑了。 性感少女一怔，只见李小森的嘴唇动了动，那嘴型似乎在说：“好像有某些很厉害很厉害的家伙过来了啊，再不杀你，可能今天就真杀不掉了。” 恰在此时，被性感少女称作小五叔的中年男人上了穹顶边缘，人还没到跟前，五指舒张，大手隔空虚抓，喝道：“都住手！” 王古今紧跟着也到了，看到二弟被斩断手臂的一幕，他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一言不发地加速冲向李小森。 性感少女远远看着这一幕，心想：“有小五叔在，那王古今肯定闹不出什么花样，虽然他一副很想杀了李小森的架势……问题是，李小森居然提前感应到了小五叔，他刚才说很厉害很厉害的家伙，总不见得是说那王古今吧。只是，你就算杀意再坚决，小五叔已经出手了啊，你还有什么机会呢？” 穹顶上，李小森的呼吸有些急促，脸色凝重。 王古今的杀意已经笼罩了他，显然只要他还敢对王云霄做什么，王古今就会下死手。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满脸胡茬衣着邋遢的中年男人，他出手的一瞬间，李小森感觉整片天空都要塌下来了，王云霄闷哼一声，当场就在这股无可匹敌的重压下软倒在地，根本无力抵抗。 “部长级么？”李小森心道。 他没有倒下。 他做了一个让那中年男人、让王古今、让赶到现场的风铃、让远远遥望的那性感少女、让整个魄罗岛上被惊动的各方众人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把黑金反持，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然后，像是瞬间解放了某种力量，李小森身子微微一震，动作不大，却短暂而完全地挣脱开中年男人的无形重压，以及王古今的杀意锁定。 王云霄就匍匐在李小森眼前脚下，还在那虚弱又得意地说：“你完了，我大哥已经来了，你杀不了我！自己还要承受公然违抗第二铁律的重罚！哈哈，李小森，你虽然打赢了我，但终究是我赢了，哈哈哈，你妹妹也要死，她……她的血继皇帝，强大得无与伦比，但注定失控暴走，被拖入嗜血的深渊！哈哈哈——”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李小森俯身一击，手掌如枪如刀，扎入王云霄的背心，深入胸膛，捏爆了他的心脏。 第二更到。 卷2章23 自刺式爆血 三大瞳术中的最强瞳术是什么？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只能说因人而异。 战斗法师的最强手段又是什么？这个问题倒是真的有答案，不是瞳术、不是体术、不是法术、不是糅合了前三者所形成的各类顶尖战技—— 而是零阶能力。 零阶能力，其实才是最强的能力。 最强的能力，反而只有普通人能运用出来。 比如无声世界，洞彻对手的能力盲点，如果能力者也掌握了，那完全就是bug中的bug技，可以摁着对手随便殴打，等若掌握了对手的死命。正因为太变态，而且越是高阶越是实用，威力越是强大，能力者中重新觉醒零阶能力，掌握无声世界的人，在整个宇宙漫长的过往中，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爆血也是如此，却又和无声世界有些不同。 战斗法师创造了一种类似于爆血的技术，虽然对战力的增幅没有爆血那么夸张，但差不多是一个数量级的了。 这种简易版的爆血——关键是能力者也能使用的爆血技术——名为“自刺型爆血”。 方法很简单：用本命兵器，或者用森德洛军方制造的一种名为灵魂制式兵刃的武器，自刺心脏，以此将心脏中战斗水晶里的力量，引导出来，带来爆发性的战力增长。 自刺型爆血的增幅不如零阶能力爆血，但也不差了，使用次数上没有限制，使用后也没有什么对未来修行的副作用，而且随着爆血时间的增加，增幅还会越来越大，理论上如果一个人能坚持足够久维持在自刺型爆血的状态，战力增幅是可能赶上、甚至超越完整般爆血的——如果有人能支撑足够久的话。 但很可惜，没人能支撑很久。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自刺型爆血虽然没有使用后的副作用，不会透支使用者，但它很疼。 忍受疼痛，以及忍受不断累加的疼痛感，是这一能力的唯一缺陷和要求。 “啵”的一声，李小森控制心脏肌肉，把黑金推挤出来。 剧烈到李小森都感到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去得倒也很快。 但就这么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李小森已经疼得出了一身冷汗，战斗中都没被浸湿的头发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滴答滴答地滴下豆大的汗水。 这是超越人体极限的疼痛，而且不受任何外力干扰，哪怕是关闭痛觉的特殊能力，也没办法将之屏蔽。因此又有人将之称为真实痛感。 王云霄趴在地上不动了，心脏被捏爆，能力者也承受不了这样的伤害，当场毙命。 但王云霄死前的话，却还在李小森脑海里回荡：“你妹妹必死无疑，她的血继皇帝，强大得无与伦比，但注定失控暴走，被拖入嗜血的深渊！” “血继皇帝么……”李小森心下喃喃。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裁决部长非要派人来杀死妹妹。 李小森就这么站在原地，沉默地思索，眉头微微皱起。 他真的很希望洞察眼也能看透第四域能力，但万事万物皆有平衡，洞察眼如果能看穿一切过去现在未来，那反而不正常了。零阶能力也没那么变态。 李小森想着妹妹的事情，反而没再去看周围的情况。 蓝蓝、皮球、绿皮、紫薯等一众地榜中阶和初入高阶的潜修者，相继穿过穹顶的窟窿，来到现场，然后就看到风铃脸色难看地站在那里。 天就快亮了，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天空中没有星光和月光，只有岛上越来越多亮起的灯光。 夜风吹过，带着凉意的寒风中，只听王古今在那儿说：“不不，不不不！云霄，回答我！说话啊，云霄！” 他刚才看到弟弟被杀，赤红着双眼，疯了一样扑向李小森，但被那穿着邋遢的中年男人拦了下来。 王古今抱着一线希望，来到二弟身边，却绝望地发现身体已经转凉了。 中年男人阻止了王古今，眼神却始终落在李小森身上，他什么都没说，平日里深邃且有些颓废的眸子里，隐约有精光闪烁。 性感少女这时候也赶到了，速度一点不比全力发动蹑虚行者而来的王古今要慢。 少女看了一眼地上的王云霄，走到中年男人身旁，低声问：“小五叔，你刚才怎么没出手阻止？” 中年男人摇头说：“我出手了，但被那李小森挣脱了。” 少女的眼神明显不信，叫道：“怎么可能？”她说着又看了一眼死得透透的王云霄，以及岛上越来越多看向这里的目光和渐起的议论声，又说，“小五叔，这局面……”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说：“很麻烦。” 很麻烦，这是中年男人的评价，能被他评价为麻烦，而且加了个很字作修饰，那对一般人真的是极麻烦极棘手的事情。 违背第二铁律，公然以能力者的身份，击杀另一名已经投降的能力者，简直不能单纯用大事形容，是天大的震动，大地震级别的事件！ 王古今嘶哑着嗓子，说：“李小森，你做了这样的事情，裁决部长大人不会放过你的！公然触犯第二铁律，李幸倪院长即便苏醒了也保不住你！” 李小森哼了一声，并不理会，转身走回妹妹身边。 蓝蓝、皮球、竹竿本来护在李小茜身边，此刻本能地退开了些，他们看李小森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隐含敬畏。另一边的绿皮、紫薯、泽西、少峰等人也是。毕竟李小森刚杀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天榜！那可是小天榜！倒是风铃、林婉、徐文晟、陈玉对他的态度并没什么变化，风铃对于李小森的冲动颇感恼火，林婉眼中则满是担忧。 “小茜你没事吧？”“哥哥你感觉怎么样？”兄妹俩同时说。 李小森笑了笑，摆手说：“我没事，倒是让你受惊吓了。” 李小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我也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哥哥把所有困难都挡下了，我……什么用都没派上，反而惹了一堆麻烦。”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握住李小森的手。 李小森身子微微一震，就感到一股奇异的气息从妹妹温软的小手上传递过来，很是舒服，之前在连番战斗中所受的伤，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复。 这简直堪比李小森吃下能力果实后的复原速度！ 第一更，今明两天字数会少点，后天努力恢复正常六千字日更量。 卷2章24 赵三到来 李小森心中一动：“原来如此，这就是血继皇帝吗，对能力者有如此巨大的治疗效果，同时对俱乐部的白银妖魔却有强烈克制功能，难怪是皇帝。” 但李小森运足目力，试图看清楚妹妹的第四域能力时，却无论如何都像是在看一团迷雾。 他叹了口气，明白洞察眼终究是看不穿强大的血脉能力。而且这种模糊程度，间接说明了妹妹的血脉能力无与伦比的强大，因为越是强大才越是神秘，越让人看不透彻。 在此之前，李小森其实心中怀有一定的自信，认为靠自己的力量，就能弄明白妹妹的能力，如果有隐患就解决之。 这一刻，他内心产生了转变，明白妹妹的能力问题，或许真的需要求助于修行学院。 按理来说，拥有血继皇帝这种一听名字就知道很牛掰的力量，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李小茜眼中却只有难过和茫然。 显然，刚才王云霄最后的话，她也听见了。 李小森把妹妹的神情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当初这丫头一腔热血报名修行学院，如今却忽然得知自己逃不过暴走的命运，还因此被裁决部长看作眼中钉肉中刺，把她视为学院的潜在威胁，要杀她而后快。任谁遇上这样的事情，都会产生巨大的心理落差吧？ 对俱乐部的战争结束了，但又没结束。 这场学院内斗就是战争的另类延续。 学院两派都做出了“有内奸”的判断，但处理方法上完全不同。 而现在李小森明白了两派在另一个重要问题上的分歧，那就是对拥有血继皇帝的妹妹的处理。以及如果李小森没猜错的话，这血继皇帝，或许对未来和那幕后黑手的战斗，也有相当重大的影响和意义，否则无法解释裁决部长的过激行为。 原来，妹妹也是这场战争的核心之一啊，李小森却到现在才明白。 李小森看着小脸苍白心里明明已经很难过了却强忍着的妹妹，轻声说：“喂，小茜，看着我，抬头看着哥哥。” 李小茜抬起头。 李小森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一字一顿地说：“你不会暴走的，我保证。” “哥哥……哥哥……”李小茜终于按捺不住，靠在李小森怀里，低低哭泣起来。 她的哭声不大，小小的身子却颤抖得很厉害，血继皇帝这样的事情，放在糙汉子身上都让人很难承受，更别说小茜这样一个未成年少女了。 以及李小森很懂妹妹，他知道如果只是能力有问题，小茜还不会这么害怕，真正让她情绪有些崩溃的，是裁决部长一方的杀念。 感受着妹妹身子的颤抖，李小森暗自握紧了拳头，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幽冷。 李小森真的很愤怒，他可以杀了王云霄，没有那边那个来历不明的中年男人的话，他甚至想尝试把王古今也一起宰了，保护妹妹不受生命安全上的任何威胁。 但这件事留给妹妹心理上的创伤，已经无可避免地产生了。 从未有过的暴烈杀意在心中沸腾：“他妈的那什么裁决部长，我早晚要宰了她！” 李小森一手揽着妹妹不断颤抖的身子，一手轻拍她的肩膀，抬起目光扫视全场。 他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有多可怕，好像野兽。 绿皮、紫薯、少峰、泽西这些并不知道裁决部长真正打算，但间接参与了事件的人，甚至有点被吓到了，紫薯和泽西还好，绿皮和少峰都下意识地避开了李小森的目光。 “没有人可以伤害我妹妹。谁敢来试，谁就要死。”李小森低沉地说。 这是他对妹妹的保证，也是对全世界和对自己的宣言。 李小森说得不算大声，这句话却被夜风送出去很远，所有在场听到的人脸色再变。 风铃这时看向那中年男人，问道：“请问这位是？” 中年男人淡淡道：“我只负责李小茜的生命不受威胁，其他事情一概与我无关。” 风铃一怔，心想原来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只是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这人？ 那性感少女笑道：“这是我叔叔龙五，我是龙琪儿。风铃对吗？我听人提起过你哦。” 风铃更加困惑，但龙琪儿并不多说，只是抿嘴微笑。 现场气氛一片凝重，所有人看着死去的王云霄，都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直到一架飞行器从天边飞来，盘旋两圈后落在海神殿穹顶上。 肉山一般的赵三走下来，他似乎更巨硕了，让人忍不住担心那小小的飞行器会不会被他的重量压坏。 赵三目光一扫，看到躺在地上的王云霄时，眼皮剧跳。随后看到全岛的人都看着这边的场景，更是脸色铁青一片，难看至极。倒是看到那龙五和龙琪儿时，他微微怔愣，随后点头致意，态度中甚至带着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恭敬。 深深吸了口气，赵三走到李小森面前，打量片刻，忽然轮动蒲扇般的大手，一记耳光扇过来。 李小森一怔，低头避过，然而这耳光只是虚招，赵三一记后手重拳直击李小森，李小森手臂交叉护住面门和胸口，随后一股巨力涌至，把他整个人打飞了出去。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赵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转而投靠裁决部长了吗？ 只听赵三大声说：“王云霄违反公约第二铁律在先，咎由自取！但李小森为了自保，防卫过当，也当处罚！明白了吗？” 王古今站起身来，森冷问道：“李小森不顾能力者公约第二铁律，杀了我弟弟，赵三部长这就想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小天榜强者和部长级只差一步，在总院中地位极高，某种意义上已经不是学院学员了，而是学院高层的一份子。 再加上王云霄身死，王古今再怎么城府深沉也难以平静，所以口气有些冲。 赵三冷冷回了一个字：“滚。” 乳白色的流光如瀑布，自半空中凭空涌现，垂落下来，把穹顶上的场景和外边隔绝开来，阻断了魄罗岛上众人的视线和议论声。 赵三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王古今，大步走到被打飞后爬起来的李小森面前，说：“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李小森抹了把唇角的血迹，心道这胖部长刚才下手还真是狠，以及自己和部长级相比，不用自刺式爆血的情况下，还是差了那么一大截。 点点头说：“好。” 回到海神殿，赵三单刀直入，直接说道：“李小森，你妹妹的第四域能力问题，我们有办法帮她解决，但现在我们急需你的帮忙。” 第二更到！ 卷2章25 主观能动 没人知道赵三找李小森谈了什么。 赵三带来的几名部下，倒是很快稳住魄罗岛的局面。 没过多久，龙五带着龙琪儿悄然离开，这两人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关键是没人认识他们。 龙琪儿走时很不情愿，嘟哝着：“我还没玩够呐。” 龙五说：“人情我算是还了，接下来是修行学院自己的事，我不方便继续插手。” 龙琪儿听了若有所思，心想小五叔来还人情，理应确保李小茜的生命不受威胁，现在既然选择离开，难不成李幸倪醒来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否则赵三怎么脱身到来，他可是和其他三位部长被裁决部长一人压得死死的啊。 龙五和龙琪儿离开后，王古今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然后一言不发，带上弟弟的尸体转身离开。 走时他什么表情都没有，也不再有眼泪，不知道他和王云霄关系的人大概想不到那是他弟弟，因为在短暂的愤怒、悲伤、痛恨之后，他恢复平静恢复得太快了。 但在场众人都知道，平静只是表象，刚才王古今的表现充分说明这也是个有强烈情感的人。 内在情感浓烈而表面上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这份隐忍，看得风铃心头凛然。 以风铃为首的一众地榜强者和初入高阶的潜修者，脸色都不好看，事情发展到现在，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和掌控，惨烈程度更是超乎想象。 林婉走到风铃跟前，担忧地问：“这件事算是完了吧？李小森违背公约铁律，杀了那王云霄，但刚才赵三部长惩罚过他了，这算是替他开脱了吗？” 风铃苦笑，说：“怎么可能？事关铁律的大事，没那么容易彻底揭过去，顶多暂时压下罢了。” 刚才风铃又从总院收到消息，徐凯莉醒来了。 按理来说，虽然醒来的不是李幸倪院长，但徐凯莉醒来，加上四位部长，应该足以和裁决部长分庭抗礼，赵三到来并强行压下李小森杀死王云霄的事情，似乎也变相证明了这点。 但风铃想着刚才赵三和李小森单独去商谈时的表情，却隐约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就这样，一夜的时间过去。 第二天，魄罗岛上的战后打扫工作基本完成。 一周后，对伤亡战士们的纪念和授勋仪式，在华夏K市举行，地点就选在这场对俱乐部的战争的开端之地，帝华高中。 纪念和授勋仪式后，紧跟着就是大集训的结业典礼，也一同办了。 全球范围内通过了集训测试、成功觉醒的集训学员们，接下来将各奔东西，前往分布在全世界各地的修行分院报到，入学后便正式开始作为能力者的新生活。 世俗圈大肆报道了这场纪念表彰仪式和结业典礼，可谓盛况空前。 能力圈也不吝分享更多有关修行学院的内容，并延续大集训时的风格，欢迎一部分新闻媒体人和世俗圈的代表，随同学员们一起进入学院，用他们的眼光，去亲眼看看学院是什么样的。 能力圈和世俗圈，两个原本格格不入的圈子，正在不断彼此融合，三年来从未停止，而大集训无疑又加快了这一进程，这种融合正是新时代的一大主题。 结业典礼上，以卡茨为首的五人组和陈玉、林婉、徐文晟、吕宋、还有李金妍碰上了，曾经在集训中剑拔弩张的两批人相视一笑，并没把之前的争强斗狠放在心上。 卡茨左右看了看，问：“李小森呢，他怎么没来？” 雏田美贵也笑着问道：“还有李小茜那个小丫头呢？我本来想跟她道歉，顺便道谢呢。” 吕宋和李金妍连使眼色，卡茨等人微微一怔，才发现林婉和徐文晟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陈玉叹了口气，说：“没见到他们兄妹俩，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周了，李小森兄妹再没有出现在人前。 战争结束后的那个夜里，李小森当众杀了王云霄的事情，也没有真正流传开来，相关报道和网络传播全被掐掉，就像是那海神殿穹顶上的惨烈战斗从未发生过。 虽然在一些论坛上，社交平台上，仍可以看到对此感到好奇的人的疑问声和议论声。 但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人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即便茶余饭后每每想起李小森这个名字总不免心生好奇，但终究不可能天天围着别人的事情转。 对于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来说，俱乐部战败被消灭，世界重归和平。 修行学院进一步对世俗圈敞开大门，新时代的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充满令人期待的未知和机遇。 反倒是在战前的记者发布会上、在魄罗岛的大集训中、乃至在之后那场集训学员们本没资格参与的战争中，以及战争后的那个夜晚，都做出了足以引得全世界为之瞩目的事情的那对来自华夏的李氏兄妹，好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人们眼前，甚至消失在曾经和他们颇为亲近的朋友和对手的生活里。 谁也不知道，那天和赵三的谈话之后，李小森兄妹俩暂时被送回了他们在K市的家。 “哥哥，起床吃早饭啦。” 听到李小茜在厨房里忙活的声音，李小森顶着个鸡窝头从被子里钻出来。 这样的早晨很熟悉，让李小森回想起帝华高中暴力事件之前的那个清晨，也是这样的阳光明媚，朝气蓬勃，只可惜场景类似，心境已变，现在的世界也和当时李小森眼中的世界截然不同了。 “哥哥，你的份儿我放在餐桌上了，你赶紧来吃哦。我吃完了，先去修炼了。”李小茜的声音又传过来。 “哦哦，知道了，你去修炼吧。”李小森跳下床。 和三个月前相比，兄妹俩都有了不小的变化，李小茜一如既往地勤奋，只是她现在的勤奋不再用于科技课题的研究，而放在了能力修行上。 李小森也是，曾经那个懒小森虽然偶尔还在心中挣扎着想露头，却都被李小森狠狠摁下去。 倒不是真的放弃了回归平凡悠闲生活的理想，而是因为为了达成理想，现在有太多事情需要先处理好了。 坐在落地窗边，李小森吃着妹妹做得鸡肉沙拉，回想起在魄罗岛上和赵三部长的那番谈话。 那天赵三说得很直接，很坦白：“徐凯莉醒了，现在的情况是，徐凯莉醒了，裁决部长应该暂时没办法太嚣张。这是好消息，所以你杀了王云霄触犯第二铁律的事情，算是暂时压住。但裁决部长不会善罢甘休，那是个很可怕的女人，除非院长大人也醒来否则没人能真正压制住她。所以，有关你和你妹妹的问题，迟早会再爆发，那时候恐怕会比现在更加难以处理。” 李小森点点头，心想这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赵三会出现在这里。 原本裁决部长以一己之力压住其他四位部长，赵三理应抽不开身，现在徐凯莉苏醒，算是让这场原本有些一边倒的学院内斗，拉回到双方五五对开的局面。 但为什么在赵三脸上，李小森看到了掩饰不掉的忧色呢？ “是不是李幸倪院长出了什么问题？”李小森试探着问。 “不，那倒不是，而是有迹象表明，裁决部长已经有突破到顶阶的迹象……”赵三无比沉重地叹了口气。 李小森点点头，明白了。 一个半步顶阶的裁决部长，和一个位列至强的裁决部长，那概念是完全不同的。如果裁决部长突破成功，那即便李幸倪院长醒来，也未必斗得过。 让赵三感到有些惊讶的是，李小森在听到裁决部长可能突破到顶阶时，脸色并没有变化太多。 其实对于李小森而言，无论是俱乐部背后那神秘非常的幕后黑手，还是如今因为不满李幸倪对敌人的战略而跳出来搞事情的裁决部长，都不是最麻烦的。 李小森是一名战斗法师，他不自负自大，但也不妄自菲薄，有关修行、战斗、胜负、搏杀，这样的事情他拥有强大的自信心，这些都是一定程度上可控的。 甚至于，哪怕徐凯莉没有苏醒，裁决部长因为王云霄的死亲自出手，李小森也不是完全没得打。 战斗体质、三大瞳术、再配合上自刺型爆血，李小森的实力上限除了他自己根本没人能预料的到。 从最开始在帝华高中的不愿修炼不愿作战，到万象医院里决定为了陪妹妹一起来修行学院，再到巨鲸号上发觉俱乐部只是炮灰于是决定要把事情看清楚给妹妹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以及一周前面对裁决部长派来杀妹妹的王云霄，李小森当然感受到了压力，但并没有乱了阵脚。 只要是修炼和战斗能处理的事，都不是事。 真正让李小森现在没有把握的，还是妹妹自身的能力问题，血继皇帝，李小森看不透。 这才是让李小森担心的，让他没把握的。 身为战斗法师，他有把握，也会尽全力把所有对妹妹有威胁的外部因素处理掉，但如果是从妹妹自己身上出的能力问题和隐患，那真的很棘手、很麻烦了。 所以在听了赵三所讲述的当下的局势后，李小森并没有如赵三预料的那样慌张，也没有问学院方面需要什么帮忙只要能抵挡裁决部长我什么都愿意帮这类的话，而是问：“您刚才说，你们能帮忙解决我妹妹的问题？” 赵三点头，说：“是，我是这么说的。” 李小森问：“因为对我很重要，所以抱歉我还想再确认一下，我妹妹的第四域能力，真像裁决部的人说得，威力无匹，但注定暴走吗？” 第四域能力，血脉能力，这才是李小森真正看不懂的。 现在人人都说妹妹的能力注定出问题，无可挽回，李小森必须确认这件事到底有几分真实性，因为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 之前听到的说法，都是裁决部的人的说辞，李小森不是盲从盲信之人，他必须听听代表李幸倪院长的赵三这边怎么说。 赵三用奇异的眼光看着李小森，似乎想要看到他的内心，看明白为什么这少年会对裁决部长临近突破的事如此淡定。 不过他终究没开口问这些，而是缓缓地回答了李小森的问题：“人类历史上，一共出现过六位血继皇帝的拥有者，无一例外，都失控暴走而死。你妹妹是第八个皇帝的拥有者。” 李小森一怔，说道：“第八个？之前不是只有六个吗，怎么就跳到第八个了？” 赵三微微一笑，说：“第七位皇帝的拥有者找到了解决这一能力隐患的方法，所以是的，你妹妹的能力真的有问题，在这点上裁决部长没有危言耸听，同时我也没说谎，我们这边，是真的有能力帮你妹妹解决问题。” 李小森眼神一动，想到了什么，讶然道：“所以，第七位皇帝的拥有者难道……难道是……” 赵三眼中涌起一抹敬佩，说：“没错，是李幸倪院长。” 李小森沉默下来。 赵三淡淡道：“我知道你肯定还有问题，但再说下去，就涉及到院长大人的个人信息了，恕我不能奉告。你如果还有疑虑，大可以等院长她醒来后，自己去找她谈。” 李小森也不藏着掖着，坦然说：“的确单凭部长您一句话，我没办法百分百地确信，事关我妹妹的生命安危，我必须谨慎点。” 赵三点头表示理解。 李小森又说：“那部长您刚才提到的，急需我帮忙的是？” 赵三这才露出一丝微笑，他自问已经很有诚意了，先是帮李小森挡下王古今的质问，把触犯第二铁律的事情压下去，接着又主动提出可以帮李小茜解决能力问题，连院长其实掌握了血继皇帝的事都说了，这样如果李小森还要继续追问的话，就有点让人生气了，会让赵三生出一种“又不是我求你来帮我们”的不舒服感。 这是一场交换，赵三这边给出了诚意，李小森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只是，李小森自己大概没察觉到吧，自己的神情和三个月前的他差了多少！ 从最开始的“不愿动”，到“被动”，再到发现俱乐部背后黑手的“初步启动”，直到现在知道了妹妹的能力问题，李小森才真正变得“主观能动”。 4000+，今天就这一章啦，明天恢复两更六千字。 卷2章26 可以吗？ 叮咚，门铃声响起。 李小森知道来人是谁，打开房门，一身都市便装打扮的徐凯莉站在门口，漂亮的脸蛋上挂着有些小女人的微笑，让人看了就觉得很亲切。 “请进。”李小森并不意外的样子，让开身子把徐凯莉请进门来，心中则说了一句：血继统领、血继皇帝，果然都是些奇奇怪怪的血脉能力。 单看徐凯莉老师现在的样子，谁能想到她会暴走失控，化身嗜血凯莉呢？ 李小茜这时也暂停修炼，从房间里出来。 徐凯莉微微收敛笑容，看着她说：“准备好了吗？” 李小茜点点头，目光却看向哥哥，眼里满是不舍。 李小森拍拍她的肩膀，说：“听话，好么？” 过去这一周，李小森兄妹在外界几乎没人知情的情况下，被赵三安排回到K市的家，但这其实是李小森自己要求的。 一周七天，徐凯莉来了七次，这也是李小森要求，赵三找到徐凯莉之后，双方协商下来的结果。 按照赵三的话，能彻底帮助李小茜解决问题的人，只有李幸倪院长一人，所以要等院长她醒来。 但在那之前，徐凯莉可以先教李小茜一些入门的能力运用之法。 血继皇帝和血继统领能力类似，一脉相承，李幸倪解决这个能力隐患的方法对她自己有效，对徐凯莉也有效果。 按照徐凯莉自己的话：“我如果不是学的晚了，在院长她教我控制运用之法前，就已经暴走过两次，现在也不会这么不稳定。” 李小森问：“那您未来能彻底稳定下来吗？” 徐凯莉笑道：“虽然过程可能比较缓慢，但总是可以的。只是真正完整的运用之法，还要等院长她醒来了，再亲自教你妹妹。血继皇帝，毕竟和血继统领有不同。我也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 李小森想到另一个问题：“既然学院有解决血继统领和皇帝的隐患之法，为什么裁决部长还要杀我妹妹？” 徐凯莉叹了口气：“她不相信李幸倪院长成功了，认为历史上既然有六位惊才绝艳之辈都失败了，毁于自身的力量，那院长也不该成功。” 李小森嗯了一声，目光微闪，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有这方面的疑问。 这就是为什么他强烈要求徐凯莉一周内连续来七次，初步教授李小茜一些运用之法，而李小森本人每次都在一侧旁听。 一周下来，李小森确认了两件事： 第一，第四域能力，也就是血脉能力，真不是自己的菜，看不明白，也搞不懂，经常李小茜本人在那儿听得连连点头，似乎很容易就明白的事情，李小森没办法感同身受，死活听不懂。什么“你应该能看到另一个自己”，什么“发自灵魂深处的对杀戮的渴望”，李小森看着妹妹文秀的小脸上满是认同的表情，心想果然女孩子是心里藏事儿的生物，这些李小森可从来没挺小茜说过。 第二，徐凯莉的方法，或者说李幸倪研究出来的方法，最终有没有用李小森不知道，因为这不是他熟悉的领域，但至少听起来已成体系，其中不少见解甚至让李小森对那位未曾真正见过面的李院长，生出一丝钦佩来，难怪赵三、屠、徐凯莉这些内心其实都很骄傲的强者，会对那位女院长死心塌地。 一周的时间，李小森心中大致有了概念，于是他和妹妹商量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让妹妹暂时跟在徐凯莉身边，这等若拜徐凯莉为老师了。 此时，李小森摸着妹妹的头发，看向徐凯莉，说：“按照我的本意，其实我希望能把妹妹带在身边，我知道的，这个时代其实并不太平。” 徐凯莉轻声道：“你能信任我们，这点我们很感谢。我知道你心中肯定还有疑问，也看得出来，如果你自己能解决小茜的问题，一定不会把她交给我们。所以你才执意要了这一周的时间，说是让小茜跟我学习，其实是你在考察我，对吗？” 李小森叹了口气，说：“考察谈不上。” 徐凯莉微笑，主动伸出手来，说：“相信随着时间，你会真正对我们放下戒心的。” 李小森伸出手，和徐凯莉握了握，出乎意料的竟是一只有些清凉的芊芊素手，“我也希望如此。” 如果有之前在帝华高中就认识李小森的人，或是大集训、对俱乐部战争、以及战后那个夜晚，和李小森打过交道的人在场，一定会无比吃惊地觉得：他们不认识李小森了。 因为李小森的样貌没变，气质却和三个月前，两个月前，甚至是七天前相比，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和徐凯莉站在一起，不再有任何学院学员和老师面对的感觉。 而是一种平起平坐的，双方彼此合作的关系。 这，才是真正动起来李小森。 对那俱乐部背后的幕后黑手，可以慢慢修炼变强，没必要主动跳出来做什么；对裁决部长其实也是，在战斗的领域，李小森始终抱有强大的自信。 唯独妹妹的能力隐患，急需解决，这是不能拖的事情。 这件事让李小森真正感到了紧迫感。 所以现在他的样子，才是真正认真起来的样子，不再藏着掖着，也没必要进入分院当什么学员。 甚至在内心深处，李小森有些感叹，有些时候命运就是如此神奇，血脉能力根植于血脉，某种程度上和三大能力域的觉醒和修行，是两个系统的。 所以即便没有帝华高中的事件，没有妹妹想加入修行学院的意愿，她的血脉问题也早晚会出现。 只要有这点理由在，李小森这一世便注定要再修炼、再战斗。 不因任何外界的因素，只因为妹妹。 “那么，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徐凯莉带着小茜，临走时深深看了李小森一眼，“以目前局势的紧张，以及我的实力和身份，一周内连续来七次，一方面是因为看重小茜，一方面也是因为你和赵三的那个协议。老实说，我很好奇你会怎么做。以及另外三位部长，其实都觉得我和赵三疯了，竟然会相信你……” 一周前，李小森问赵三到底需要什么帮助时，赵三是这么说的：“这得说到目前的局势了，首先，徐凯莉苏醒，裁决部长突破之前，至少你妹妹是安全的。” 李小森点头表示明白。 赵三接着说：“在裁决部长突破前的这段时间里，如果院长能醒来那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了，但这事情毕竟说不准，所以接下来的重点，在于争取联合家族的支持，争取小天榜强者们的支持。如果能成功，那裁决部长就算真的突破了，也没办法一手遮天。” 李小森哦了一声，“这么说，在争取联合家族和小天榜的争斗中，我能帮上忙喽？” 赵三说：“联合家族不好说，那个家族很难说动……但小天榜这边，我觉得你或许能起到一些作用。在这点上徐凯莉是认同我的，但其他三位部长并不太看好你。” 李小森说：“洗耳恭听。” 赵三深深吸了口气，说：“小天榜上的人，都是些很自我的人，他们是真正的‘修行者’。他们的境界实力，正在修行的关键阶段，进一步则生命层次大幅度跃升，有望位列至强，有望成为能力者之上的能力者。这就好像普通人到觉醒者的跃升，这种诱惑没人能抵挡。” 李小森点头说：“我懂。” 赵三反而眉头扬起，“你懂？” 李小森笑了笑，没有解释。 他当然明白这种感觉，力量有时候就像毒品，让人沉迷，让人废寝忘食，让人不顾其他任何事情，甚至更极端点的话，绝情绝义，一生只为修行而活。 每个修炼的人，其实都有这个阶段，品尝到了力量跃升的快感、生命层次跃升的快感、那种似乎能把一切都攥握在手中的快感，就再也舍不得放下了。 就像地球上的古代君王们渴望长生不老，因为他们想要永远品尝那权与力的醉人味道。 能力者也是如此，小天榜上的强者们大概就是类似的心态。 其实每个能力者，都有这样的阶段，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沉醉在这样的状态里。 修行是一把双刃剑，即便现在李小森依然这么认为。 修行带来力量，力量让人心安，这点李小森也认可。 但很少人明白，有些时候力量越大，心中反而越不得安宁，进入一种“力量不够就命运不受自己掌控、但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又觉得力量永远不够”的怪圈，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看不到尽头，也无法停下。 追求力量和享受生活，哪里是那么容易兼顾的呢？ 赵三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入，接着之前的话，接着说：“裁决部长那边的策略，是打算先争取联合家族的支持，然后把那些联合家族有而学院没有的修行资源，拿出来一部分，和小天榜的强者们分享，以此拉拢他们，让他们在这场学院内斗中，选择裁决部长那边。” 李小森说：“原来如此，也只有和修行有关的事情，能让小天榜上的那些人心动吧，他们根本不关心裁决部长和李幸倪院长到底为什么有这次的争斗。” 赵三感叹道：“你说的不错，我也经历过那个阶段，那时候真的是……除了修行，其他什么也看不到。或者说，视而不见。” 李小森问：“这么说，你想要我的古代能力传承？” 赵三神色一肃，问道：“可以吗？” 第一更到~感谢所有投票的筒子们！ 卷2章27 特约导师 李小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心中一动，单单一句“可以吗”，其实能看出很多问题，裁决部长的态度是“拿出传承是你的义务和，是你的荣幸”，赵三却问了一句“可以吗”。 也正是在这一刻，李小森心中真正放下了对赵三、对李幸倪这一方的相当一部分戒心。 懂得尊重个体的人们所建立的集体，应该不会差吧？ 李小森说：“分享传承，这没什么，我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您真觉得这样一份传承，就能把那些人拉拢过来？” 赵三说：“只能说尽力而为，你这一份大概不够，所以我们也在筹集其他小天榜强者们感兴趣的资源，你的传承，是其中非常受我们重视的一份。方便告诉我传承的名字吗？” 李小森略一沉默，开口说：“森德洛。” “什么？” “森徳洛的传承。” 赵三听了，眼中涌起困惑，他本人其实是地球古代能力文明的研究专家，来此找李小森之前，也对他所展现的能力做过研究，心中有几个可能的猜测，被他认为可能和李小森得到的传承有关。 但森德洛这个名字，他真没听到过。 李小森这时说道：“传承我可以拿出来分享，但必须由我本人传授，没办法落到纸面文字上。” 赵三目光一闪，问道：“具体怎么说？” 李小森说：“赵部长您目前为止很坦诚，那我也坦白说好了。我要的东西不多，就两个，第一是我妹妹的能力隐患能解决，第二是总院分院所有的资源和资料对我开放。” 换了其他人，估计听到这里已经开骂了。 古代能力传承固然厉害，但最厉害也不过和目前能力圈的修行体系平起平坐吧，真那么叼，为什么会被俱乐部背后的幕后黑手灭掉？ 但赵三还是很认真地看着李小森，要听他怎么说。 赵三研究过目前几乎所有留有资料的古代能力文明，他隐隐觉得，李小森所展现的能力，恐怕比他过去研究的那些能力传承，都要强。 在要求妹妹的能力问题解决之余，还狮子大开口一般要求学院把所有资源对他开放，李小森提出这个要求，那他能给予的又是什么？ 李小森说：“小天榜上的人，没记错的话是200个吧，我帮赵部长和李院长把他们全部争取过来。” 赵三呆呆看了李小森很久，没说出一句话。 因为即便他的心脏再强大，能够支撑这么一身肉的日常运转，他依然忍不住在内心说了一句：小子你是不是疯了？ 然而李小森的表情是那么认真，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他的眼神又是那么的坚定而自信。 很多年以后，赵三意味深长地对他的子女说：“人一辈子，要靠理性和思考来做大部分判断，但似乎总有那么几个关键性的判断，只是跟着感觉走的。这感觉有时候会把你带到沟里，有时候却会带来一些你自己都没想到的结果。所谓命运，大概就是如此。” 此时此刻，赵三的理性在那儿尖叫着喊：“拒绝他，驳斥他，这小子已经疯了！妈的老子浪费这么多时间和口水，可不是要跟一个疯了的小鬼谈学院未来。说难听点的，你怎么确定这小子不是那些家伙派入学院的奸细？” 但赵三的感觉，或者说直觉，这一刻好像忽然全面觉醒了似的，把理性的声音暴打了一顿镇压下去。 然后他看着李小森，问：“你要我们怎么配合你？” …… …… 飞行器载着徐凯莉和李小茜，消失在李小森的视野里。 这是十年来第一次离开妹妹身边，而且是李小森自己主动选择的，他能看到小茜刚才的不舍，但妹妹真的是个外柔内刚的小妮子啊。 自始至终她没有哭闹过一次，即便对未来很茫然很害怕，她依然选择相信李小森的判断，以及她自己也想要努力让自己变强，解决能力隐患，能在未来真的帮到哥哥，甚至是保护哥哥。 新时代的阳光照耀下来。 李小森似乎可以听到风中带来的喧闹声和欢呼声，今天正是大集训结业典礼在K市举办的日子。 但那已经不是李小森的舞台了。 李小森此时已经看到了世界真相的一角，这个表面上光鲜亮丽充满希望的世界和时代背后，是数不尽的暗藏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危机。 徐凯莉离开后不久，又一架飞行器悄然到来，停在门前。 一身执行部制服打扮的风铃走了下来，今天她罕见地没有穿那件标志性的红色风衣，肃然看着李小森的同时，眼里还带着一抹奇异的光芒。 李小森微微一笑，说：“没想到是学姐来接我去总院。” 风铃深吸一口气，行礼道：“总院执行部一级专员，代号风铃，奉命来接你前往总院赴任。” 李小森摸了摸鼻子，尴尬道：“这里没别人，能不能不用这么正式，我有点不适应……” 风铃嘴角微微抽搐，心说不适应？你自己还有脸说不适应？真正不适应的人是我才对吧！那些曾经和你在大集训干架的小子们，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估计要被刺激成神经病吧？连我都有点神经病了好吧！ 一周前赵三问李小森：“你要我们怎么配合你？” 李小森的回答是：“聘用我，让我做总院的特约导师。我以导师的身份加入总院，然后帮你们把小天榜的人都拉过来！” 赵三呆住了。 和分院不同，总院是没有导师的。 地榜之人或许还要每隔一段时间，趁着部长们来到总院为他们答疑解惑，但到了小天榜，修行变成了非常个人的事情，每个人的道路都不同，除了自己没人能真正给予指导。 那天赵三最终答应了李小森，但转头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回去后跟徐凯莉等人说了，徐凯莉还算给面子的，除了脸色怪异之外没什么表示，调查部长和技术部长却轮番把赵三骂了个狗血淋头。 最后还是执行部长屠打圆场说道：“既然赵三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吧，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就算最后闹了笑话，现在是在意是不是被笑话的时候吗？我们几个还是专注于联合家族这一块吧，至于小天榜那边，虽然我也不看好李小森，不认同赵三这次的胡闹，但让他试试也行。” 赵三在那儿喊：“我没胡闹！” 屠不理他，接着说：“我会派风铃去跟着李小森，一方面方便随时沟通联系，一方面也是观察和监视。” 就因为这句话，风铃华丽丽地成为了总院三年来第一名特约导师……的助理。 “虽然我一点不觉得这个头衔有什么好……”风铃心中哀叹，“部长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关键是李小森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李小森察言观色，明白风铃对于以自己的女助理身份前往总院赴任，大概是很不情愿的。 毕竟这事情太惊世骇俗了。 风铃大概一点不觉得荣耀，反而觉得盯着这头衔，跟在总院第一位特约导师李小森的身边，很丢脸、很尴尬吧？ 要做小天榜强者们的导师？还要他们死心塌地地认同、服气、并因此选择站在李幸倪院长这边？ 这完全是天方夜谭！ 上了飞行器，风铃坐在驾驶座上，偏头看着副驾驶座上脸色平静的李小森，终于忍不住问：“喂，李小森，你到底怎么想的？” 李小森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没怎么想，我就想让我妹妹平安，李院长能帮到我妹妹，那作为交换我难道不该给点表示吗？” 顿了一下，李小森接着说：“我不想让李幸倪院长醒来之后，还需要处理什么小天榜、什么联合家族、什么裁决部长，我就希望她一醒来就有时间帮我妹妹。另外，总院的修炼资源很丰富，对我尽快提升实力也有帮助。” 风铃问：“所以你这算是站边了？” 李小森想了想，笑道：“好像算是吧。” 飞行器缓缓升空，开始加速。 风铃目视前方，轻声说：“你知道的吧，总院那边知道你受聘的消息之后，根本没人当回事。我听说裁决部长收到消息后，都只把这当笑话听。” 李小森哦了一声，淡淡道：“没所谓。” 风铃叹了口气，心说：好吧，算我倒霉。 其实何止风铃呢，整个世界，这个时代，都还不知道一名真正认真起来的战斗法师，一名终于主动选择步入这个时代的战斗法师，将在不久的未来，带来多么巨大的震动和改变。 他们对李小森真正认真主动时，能爆发出的能量，根本一无所知。 飞行器越过K市某处时，李小森脸色微微一动。 正下方，恰好是大集训结业典礼的所在，李小森看到了林婉，林婉似有所觉，仰头看去。 “怎么了吗？”风铃问。 “……没什么。”李小森摇摇头，轻声道。 这个时代并不真的安全，学院内斗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双方对于俱乐部潜伏在学院内部的内奸，处理方法上的思路不同，李小茜是次要的原因。 李小森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妹妹现在跟在徐凯莉身边学习，很安全，林婉呢，要不要把她带在身边？ 但转念一想，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多，有没有时间管林婉是一点，另外跟着自己，或许反而不安全呢。 于是把脑海中的念头放下，不去多想。 结业典礼上，有关分配分院，已经有结果了。 陈玉在那儿大呼小叫，问：“有人和我一个分院吗？”片刻后注意到林婉接到的分配通知，微微一笑，说，“啊，我和你是一个分院的啊。” 第二更。 卷2章28 雪国学院 修行总院在哪里？这个问题，三年来无数人或口头、或在心里问过，但极少有人能回答。 别说世俗圈，能力圈都没多少人知道总院的具体位置所在。 坐在飞行器的副驾驶座位上，透过窗户看着外边一望无际的素白场景，李小森心想：“普通人怎么会想到，修行总院竟会建立在这人迹罕至的南极大陆呢？” 不过说人迹罕至，倒也不够准确，今天的天气不错，天空中不止风铃和李小森所在的这架飞行器，远近还有其他不少，大约十多架。 风铃解释说：“小天榜每年换榜两次，地榜之人将有机会挑战小天榜的最后十人。”说着指了指外边的那些飞行器，“这些人都是地榜上的，本来在世界各地的古代遗迹潜修，现在都赶回来参加换榜之战。” 李小森问：“不是说分院小地榜、总院地榜，都是联合家族负责排名吗？怎么小天榜的换榜是靠战斗竞争的？” 风铃说：“第一，联合家族现在被学院两派极力争取，家族内部似乎也产生了巨大的争论，顾不上榜单更新；第二，小天榜力求让学员在纯粹的淘汰竞争环境下，自然产生，所以本来就不由联合家族负责，是唯一和联合家族无关的榜单。” 李小森点点头，笑道：“感觉像是当年撸啊撸的最强王者？” 风铃说：“是，小天榜就是全世界最优秀的200名最强能力者。” 一架飞行器几乎紧贴着从旁飞过，蓝蓝隔着驾驶舱的透明玻璃，打了个招呼。片刻后又几架飞行器飞过，皮球、竹竿、还有紫薯依次飞过。 李小森问：“他们都来参加换榜战？” 风铃点头。 李小森又问：“他们看我们的眼神，似乎都有点怪？” 风铃面无表情道：“你是总院三年来的第一名特约导师，他们当然把你当稀有动物一样看。” 李小森摸摸鼻子，又问：“那小天榜上的人呢，对我来有什么想法吗？” 风铃这次没回答，因为驾驶舱外边，有个人轻轻敲了敲窗户。 那是个平头青年，个子不高，但肌肉精悍，穿着简单的背心和黑色长裤，露出两条结实的膀子和一双大脚丫子。 这人没有乘坐飞行器，而是凌空而行，速度之快，一点不亚于新时代最先进的飞行器！ 他甚至犹有余力，敲过窗户后，笑着说了一句什么话，只是隔着窗户李小森和风铃听不见声音。 “小天榜！”风铃低呼一声。 她很确定，一方面是因为小天榜就200人，半年一变，换榜不算频繁，所以榜上之人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总院之人大多知道一二。 另一方面，也是更直观的理由，就是只有小天榜上真正理解高阶能力者之内涵的人，才能有这种短距离内堪比飞行器的飞行能力。 那平头青年说完那句话，微微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飞行器，把自动驾驶重新调回手动，然后陡然加速，绝尘而去。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李小森还是凭借口型，看出对方说的是什么。 那人说：“别来烦我。” 风铃也看出来了，叹了口气，嘟哝道：“这就是小天榜对你的想法态度了。他们或许有人对你的能力感兴趣，也或许有人对学院如今的两派斗争有内心倾向和选择，但他们真正关心的，只有他们自己的修行和实力。你这个总院导师，他们是不认可的，也不希望你去浪费他们的时间。” 李小森微微一笑，问：“学姐你怎么想呢？” 风铃犹豫了一下，说：“我听说聘请你的人是赵三部长，那位部长以前也会做出些奇怪的决定，据说和他的第四域能力有关，我听屠教官说过，他有一项名为‘神秘感知’的能力，有点类似第六感，会促使他做出些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理由的决定……” 她说到这顿了顿，才接着道，“我认可李小森你很强，但我真的不理解赵三部长这种纯靠感觉做出的判断和决定，我……不觉得这个时代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做200名小天榜强者的导师，即便李幸倪院长都未必胜任。所以很抱歉，可能不中听，但这是我的心里话。” 李小森点点头，说：“可以理解。” 风铃忍不住问：“可以理解你还和赵三部长搞这么一出？还……还害得我陪你们一起疯，很丢脸的好吗？” “丢脸吗？” “废话！” “那如果我说之后还有更丢脸的事情要拜托学姐做呢？” 风铃吓了一跳，差点从驾驶座位上弹起来，叫道：“什么更丢脸的事情？” 李小森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呃，学姐不用这么大反应吧……” 风铃平时雷厉风行，是个极为利落的女孩儿，从不纠结，此刻却被李小森的话语刺激得全身发毛，喊道：“还有比当你的秘书助理更丢脸的事情吗？喂喂，李小森，我可警告你别乱来啊！” 李小森心说乱来那肯定是要乱来的，小天榜上的人怎么想，甚至风铃怎么想自己，都没所谓。 只要能用最快的速度把小天榜上的人都拉过来，这就行了。 虽说现在把妹妹暂时拜托给徐凯莉，是李小森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但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只不过事关第四域能力，李小森有心帮妹妹解决问题，也是爱莫能助，所以只好以这种交换的形式和李幸倪院长一方进行合作，李幸倪和徐凯莉帮助李小茜掌握好她的能力，相应的李小森这边算是站了队，正式介入到这场学院内斗之中，第一步就是帮院长这边把小天榜都拉拢过来。 李小森心想：“其实，也不能完全信任李幸倪、徐凯莉、赵三这些人，加上裁决部长对小茜虎视眈眈，那俱乐部背后的幕后黑手也不知道在暗中策划着什么，所以这次来总院，不止是为争取小天榜，还要利用总院的资源，把我自己的修炼进度再好好提升一步。” “最好能尽快步入高阶，那样无论是面对裁决部长的威胁，还是未来等李幸倪院长醒来后和她亲自谈小茜的事，底气才真正足够。” 风铃还在那儿问：“李小森，你到底打算干嘛？别说话只说半句啊，搞得人提心吊胆的，喂喂，你有没有在听？李小森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找不到女朋友？” 李小森反问：“学姐真这么不相信我吗？” 风铃沉默了一下，说：“我很欣赏你，这不假。但我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奉命陪着你胡闹，并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李小森问：“学姐本来的计划是？” 风铃微微咬牙，说：“我要好好修炼，达到小天榜，然后我要找王古今报仇。” 其实那天在魄罗岛上，李小森就察觉到风铃对王云霄和王古今两兄弟的态度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很深的仇怨。 只是具体什么仇什么怨，风铃没接着说，李小森也不方便贸然追问。 李小森只说了一句：“学姐，我帮你上小天榜，然后拿个小天榜第一，怎么样？” 风铃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李小森，“你想用这样的手段，吸引小天榜的人找你学习？” 李小森很认真、一点不开玩笑地点点头说：“是，与其我求着他们说来啊来啊，到我这里来我教你们古代能力传承啊，不如直接把一个成功的教学案例，摆在他们眼前给他们看。这是我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风铃看着李小森的脸，忽然心中一动，心想：难不成这家伙不是信口雌黄，真的有办法坐稳这总院特约导师的位子？他真的有信心利用教学，把小天帮上那些除了修行脑子里没别的事情的家伙吸纳过来？ 嘴唇一动，就要追问。 李小森却忽然看向前方，眼中流露出奇异的神采，说：“啊，好像到了。” 穿过一片迷迷蒙蒙的雾气，前方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非常辽阔的雪原，远远看到一高一矮两座柱形冰山拔地而起，稍矮的那个大约三百米高，其上高高低低的建筑参差起伏，错落有致。 李小森心想这就是总院地榜所在的“下院”吧。 又看向那千米巨柱之上，那上边的房屋就少得多，只有一座巨大的拱形堡垒式的银白建筑，那边是小天榜强者们所在的“上院”。 地榜下院，和小天榜上院之间，一条晶莹剔透的长梯将两者链接起来。 风铃凝望那冰梯，低声说：“那是雪峰梯，也是进入上院的唯一通道。” 言下之意，就是即便李小森被委任为总院导师，也不能直接降落在上院，必须先到下院，再经由雪峰梯前往上院。 李小森说：“无妨，我本来就要去下院有些安排。” 风铃无奈道：“你说了算！谁让我现在是你的助理秘书呢？” 驾驶着飞行器，以一个漂亮的姿势，降落在下院的停机坪，“倍化”能力让这架飞行器在风铃手中发挥出了超出其正常范畴内的强大性能。 李小森掀开舱门，走了出来，正式站在了总院下院的地面上。 卷2章29 古峰 可以看到远近有一些总院地榜之人对这边频频侧目，显然对他这位总院第一位特约导师有所耳闻，但一时间无人上前来打招呼，所有人眼中的神情都以古怪、怀疑居多。 李小森也不在意，他又不是来争取地榜中人的。 回头问风铃：“能力档案室在哪儿？能麻烦学姐带我去吗？” 风铃吸了口气，事到如今她也知道这个助理秘书是当定了，尴尬丢脸什么的，那是避无可避，索性不再多想，点头说：“跟我来吧。” 两人中，风铃本就是干脆果决的性子，李小森现在因为妹妹的能力隐患有了动力，也是行事毫不拖泥带水。 蓝蓝这时也下了飞行器，看着消失在小雪中的两人的身影，神情古怪，低声道：“看这架势，还真是正经打算来当导师的吗？” 紫薯就在不远处，头戴耳机嚼着口香糖，淡淡道：“别看啦，过两天就是换榜战了，要准备的事情不少吧？” 蓝蓝心头一凛，缓缓点头：“多谢提醒。” 虽说两人在学院内斗中阵营不同，但随着她们潜修突破到高阶，有资格在小天榜上争取一席之地，她们的心态也随之改变，不再那么关心学院争斗了，反而更关心自己的修行进度。 与此同时，那千米高的上院之中，一名头发、睫毛、甚至眼瞳，都有些晶莹泛白的年轻女人，凭栏站在那千米高的巨柱边缘。 她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居高临下，看着风铃和李小森一先一后走进下院档案楼的身影。 “蔷薇，看什么呢？”一个声音传来，正是那个之前敲驾驶舱玻璃的平头青年，刚通过雪峰梯走上来。 “没什么。”蔷薇淡淡地说，“等你好久了，这次去生死猎场，有什么收获吗？” 平头青年笑道：“有点吧，虽然不多。你找我有事？” 蔷薇点头，说：“有关上次实战训练中的几个细节，我想找你再探讨一下，有空吗？” 这女子的容貌很是漂亮，虽然五官算不得绝美，但奇异的发色瞳色为她平添了奇异的气质，像是和这片雪原环境融为一体，她的声音更是动听无比，和清冷的外表截然相反，她的嗓音自带一丝暖意，哪怕她的音调口吻其实很平淡。 换了其他年轻男子，面对这样的邀请还不立刻答应，心花怒放？ 平头青年却认真考虑了一下，说：“我有些感悟和收获需要消化，这样吧，半小时后我们再碰头，可以吗？” “好。” 说罢两人也没多聊，各自分开，这就是小天榜上院的氛围，没有男女之情，没有恋爱，没有任何对世俗圈或能力圈的关心，只有修炼。 与此同时，李小森已经步入能力档案室，说是室，其实上下一共五层，存有能力圈至今有记载的全部列表能力、配方能力、经典的能力combo，以及五百名系列！ 高阶的融合能力在这儿倒是没有，能力圈搜集到的古代文明传承，也不在下院。 李小森静下心来，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从配方能力开始，看到列表能力，再到能力combo，再到五百名系列，全部过了一遍。 他看的很快，漆黑的眼底泛着七彩色的光芒，洞察眼和复制眼一起施展，就这样半天的时间过去，他已经把地球能力圈所有中阶和初阶的能力，都过了一遍，了然于胸。 风铃在旁边看着，心想：“这种走马观花式的看法，能领悟多少？这有什么意义吗？” 李小森却心无旁骛，认真看过一遍后，又依此去了武器装备库，把学院技术部制造的各类冷兵器热武器，以及搜罗的古代武器，看了一遍，却没有挑选。 风铃忍不住说：“按照配额，所有进入总院下院的人，都能挑选一件武器和两件防具，你不用吗？” 李小森摇头说：“不用了，我们现在去实战录像室。” 风铃无奈说：“好吧，听你的。” 实战录像室记录了三年来能力圈的各种被认为有价值的擂台战、组队对练、群战、混战、运动战、以及特定地势环境下的攻防战。 李小森甚至在其中找到了自己和六人组的那场擂台战，反倒是和俱乐部的战争影像资料，并未陈列于此。 看完实战，李小森最后来到图书馆，把有关能力果实的文献和资料都找了出来，仔细阅读。 风铃说：“你想知道能力果实的事？这可难了，即便在上院也没有与之相关的真正有意义的资料，除非达到部长级，没人能弄明白能力果实到底是哪儿来的，这是学院的最高机密。” 李小森笑着点点头，还是把所有能找到的资料看了一遍，这时候距离他来到总院，已经过了大半天了，外边天色渐暗，风雪将至。 风铃问：“你受聘来当导师，结果跑来第一件事，先把下院的重要修炼资源看了一遍，却又不学一个能力系列，也不挑选武器防具？” 李小森不答，闭目沉思。 要知道所谓修行，无非四个板块：本力，手段，武器，实战。 李小森身为战斗法师，自身本力为战斗体质、战斗水晶、以及三相原力；手段上，以三大瞳术，和未来要学习的体术、法术以及顶尖战技为本，根据实际情况，灵活结合使用；武器方面，李小森就一件黑金，足够用了；至于实战，这是李小森的最强项，有前世身经百战的经历和记忆，他的实战水准远超他现在的本力、手段、武器三大板块。 战斗法师的修行自成体系，李小森前世有过一次经历了，现在重新捡起来，不过按部就班，并无疑问。 为求知己知彼，他才看似走马观花实际上相当全面地把地球能力圈的修行，看了一遍。 这一方面对他自己的修行有好处，另一方面，他接下来要做地球能力者的导师，自然要明白这里的能力者究竟是什么修行路线。 之前李小森说要让风铃杀入小天榜，并在短时间内夺取第一，这可不是玩笑话。 风铃被他看着别扭，有种全身上下由内到外都被看穿看透的感觉，退了两步，说：“能不能对学姐有点基本的尊重？你那是什么眼神？” 李小森说：“学姐底子很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为了让你登上小天榜的第一轮训练。” 风铃瞪大了眼睛，“你认真的吗？你真的认真的吗？” 李小森淡淡道：“走过那一步，就会知道其实没多复杂的，如果学姐学得快，明天上午你就有小天榜级别的实力了。” 风铃还没回答，一个声音从旁传过来：“一夜的时间就想从初入高阶变成小天榜级别的实力？你这完全是在痴人说梦，你是不是太小看小天榜了？” 李小森看过去，只见一个头发半黑半白，黑白夹杂的青年冷笑着站在不远处。 看对方的容貌，李小森脸色一动，问道：“阁下和少峰的关系是——” 那青年冷冷道：“我是他堂兄，古峰。” 风铃一言不发地横移两步，隐隐挡在李小森和古峰之间。 古峰却哼了一声，不屑地说：“你以为我会帮少峰报仇吗？错了，他是我堂弟不假，但血缘关系有意义吗？我现在除了重归小天榜，对其他事情可没半点兴趣！” 李小森一怔，“重归小天榜？” 风铃回头低声对李小森说：“古峰原本上过小天榜，但只有半年时间，半年后他先是在一次实战训练中被王云霄打伤，实力有些损伤，换榜战的时候又被黑子击败，于是从小天榜上跌落下来。” 李小森又问：“黑子？” 风铃吸了口气，肃然说：“就是刚才敲驾驶舱玻璃的那个人。” 古峰这时说道：“李小森对吧，我听说了，你把王云霄那小子给宰了，既然如此你肯定是有点实力的。不过你妄图做小天榜的导师？这就太可笑了。小天榜不需要任何导师，我也不怕话不好听——即便是李幸倪院长，也不敢说能做200名小天榜强者的导师，和院长相比，你算什么东西？” 李小森淡淡道：“能不能当200名小天榜的导师，日后自然有分晓，但指导风铃击败你，那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古峰哈地一声狂笑，目光斜睨风铃，“你一个初入高阶，真正理解高阶的内涵和真谛，还早得很，就凭你能能打赢我？” 风铃叹了口气，说：“我……打不过。” 古峰笑得更大声了，对李小森说：“风铃自己都说打不过，你还在那里大言不惭！” 李小森微微一笑，忽然提高了音量，这一刻他的声音洪亮如钟鸣，响彻了整个地榜下院：“我说，明天早上，风铃可以打败古峰！” 风铃听了险些当场一跤摔倒在地，恼火地看着李小森，低喝道：“你在干什么？” 古峰则脸色微微一动，他从李小森陡然间大幅度提升的音量中感受到了能力的波动，心道：“这好像是五百名系列中的‘暮鼓晨钟’？这个李小森能杀死王云霄，看来不止是捡了古代能力传承那么简单，的确有几把刷子啊。但要说能让风铃一夜间击败我，简直欺人太甚！” 整个下院中的地榜之人，都抬起头来，听到了李小森的话，然后面露惊讶之色。 卷2章30 何为修行？ 最终李小森和古峰约定：次日清晨，由风铃对古峰。 如果风铃输了，李小森把古代能力传承教给古峰；如果风铃赢，那古峰便要和李小森签订一份“底比斯契约书”。 古峰离开后，风铃冷冷看着李小森，说：“我没想到你连底比斯契约书这种冷门的‘名系列’都会。” 底比斯契约书，是五百“名系列”里的一个。 一旦签订，效力发作，古峰就必须无条件听命于李小森一次。这契约无法作用于普通人，只用在能力者之间，被称作能力圈的卖身契。 这份契约，李小森不止要用在古峰身上，还打算在未来用于整个小天榜。 他向赵三承诺拉拢小天榜，可不是要一个个去和那些满脑子只有修炼的家伙谈心，也没打算信任那些人的口头或书面保证，毕竟是两百个人呐，里边能够几个真正信守承诺之人？ 用教学，换200份底比斯契约书，这就是李小森的策略。 简单粗暴，对普通人未必有效，但对于小天榜上这些处于为求力量不顾一切的阶段的家伙，应该会有奇效。 李小森说：“古峰若不是太想要我的古代能力传承，也不会轻易答应我的赌战条件。” 心中又想：“地球能力圈的能力种类果然繁多，虽有些杂而不精之嫌，但这种能力文明的生态，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契约类的能力，这在战斗法师一族中，其实很少见。那些依赖召唤物、魔兽、佣兵等助力的魔法师、巫术士、学者法师，才会深入钻研这类能力。 风铃说：“李小森，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李小森一怔，看着风铃冷若寒霜的表情，明白过来，心中不由涌起歉意，说：“抱歉学姐，自说自话地帮你定了个约战，是我不好。” 风铃见李小森道歉得颇为诚恳，气消了几分，放缓了口吻说：“算了，就当为之后换榜之战，积累点对付小天榜级别的强者的经验吧。” 和古峰、还有此时下院里的所有人一样，她不认为李小森能在一夜间让她的实力提升到超越古峰的程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战斗法师的修行体系和地球能力圈截然不同，甚至和茫茫宇宙亿万星球与位面的无数能力者族群，都不相同。 战斗法师这一族太独特了，以地球能力圈的理论体系，根本没办法解释。 所以，李小森即便有那么多了不起的战绩在前，即便风铃等人都知道不能以常理度之，依然忍不住觉得他如今作为总院第一位特约导师的所作所为，未免离谱。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李小森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大概只有李小茜了吧。 面对风铃的不相信，李小森没说什么“学姐相信我一次”的废话，一是因为风铃已经算是很好脾气了李小森心中颇为感激，二是因为这种事情上，语言的说服力有限。 所以李小森顺着风铃的话，笑道：“是啊是啊，就当是一次练手呗，大不了输了我就把那古代能力传承交出去好了。” 风铃白了李小森一眼，说：“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这家伙，刚认识你的时候懒得要死，现在却……” 李小森问：“现在却什么？” 风铃摇摇头，没说下去，她本想说：“现在虽然发神经说什么要把小天榜上200人拉到院长这边来，但现在的你，眼里有光芒。” 李小森并未追问，脸色一肃，说：“那我们开始吧。” 风铃心道你还真要搞什么教学啊？ 但随着李小森接下来说的一番话，风铃不由渐渐瞪大了眼睛，安静下来，然后渐渐地流露出认真倾听的神情来…… 这一教，便是三个多小时过去。 风铃的表情已经从最开始的不以为然，变成了现在的吃惊、意外、以及肃穆。 她认真看着李小森的眼睛，问：“这就是你得到的古代能力传承？那个叫什么‘森德洛的传承’？” 李小森微笑说：“学姐先别问这么多了，先抓紧消化一下吧，有什么问题再来问我。” 风铃深深看了李小森一眼，点了点头，转身去仔细琢磨起来。 她本来以为李小森会教她某种奇特的古代能力，好在明天早上的战斗中，打古峰一个出其不意，然而实际一番教学下来，却全然不是那回事！ 李小森首先向风铃仔细阐述了“何为能力者的修行”这个李幸倪院长都未必敢讲的大主题。 所谓修行，在战斗法师看来，总跳不出四个板块：本力、能力、外力、战力。 本力，指自身的基础力量，也就是三大原力的质与量，这一方面和后天锤炼有关，一方面也决定于先天资质和种族差异，比如巨龙族天生强悍，而那些宇宙虚空深处的超级生命更是一成年便堪比神灵大能，这就是本力强大。 能力，指的是运用本力的各种方式，比如李小森的瞳术，地球上的能力，巨龙的吐息，魔法师的魔法，双天界神官的合击术，等等。第四域能力，也就是血脉能力，也算是这一范畴。 外力，则包含了武器、防具、装备、傀儡兵器、召唤生物、契约魔兽、佣兵等。 战力，就是把以上三种力量结合所形成的最终的实战能力和实战风格。比如有的人擅长运动战，有的人擅长单挑，有的人擅长群战，有的人擅长特定环境下的战斗，这里边又有很多讲究。 本力、能力、外力、战力，四者结合在一起，才算得上是完整的修行。 拿李小森本人来说，他在本力上的修行，集中在初阶，三大原力中枢凝成战斗水晶，战斗体质大成，这就是李小森的本力。在初阶，李小森的本力之“质”，就已经达到极致了，接下来只是一个简单的“量”的积累的过程，自然达到中阶，高阶，顶阶。这是战斗法师非常独特的一点。其他几乎所有的能力者族群，都是以提升“量”为主体，对本力之“质”，或者说生命层次的提升，是很少涉及的。 这就好像很多世俗圈的人健身练肌肉，一味追求绝对力量的增强，却不去管肌肉韧性、柔韧度、灵活、爆发力、以及控制力。 战斗法师的思路，则是在初阶就把除了绝对力量以外的所有都做好，然后再慢慢地按部就班地提高绝对力量，因为这样的本力才是可控的。 能力上，李小森目前的主要手段是三大瞳术，未来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会酌情把需要的体术、法术、还有顶尖战技，重新捡起来。 外力上，战斗法师其实很少依靠外力，这是他们这一族的特点，倒谈不上优点还是缺点，毕竟也有很多依靠外力的强悍族群，比如虚空深处的学者法师，传闻可以召唤、奴役、支配超级生命的一批存在。在外力上，李小森就只有一把武器黑金，这样的好处是专精而纯粹。 至于战力，李小森前世的经历，导致他在配合作战上并不强，甚至他在和人配合的时候战斗力会下降，他擅长的是单兵作战，且适应性极强，可以在几乎任何情况下，把自身战力发挥到极致，乃至超水平发挥出来，完成在常人眼里难以完成的任务。 所以说，修行是很个人的事情，同样是战斗法师，李小森和其他战斗法师就有了差别，而且这差别随着修行的继续，只会越来越大。 当然了，李小森没有跟风铃说的这么细，毕竟很多内容涉及到战斗法师、宇宙虚空、星球位面、诸多能力者族群…… 李小森对风铃说的，是在这套修行理论体系下的地球能力圈。 “学姐你觉得，你这样的初入高阶者，还有蓝蓝、皮球那样的潜修者，和真正的小天榜强者，差别到底在哪儿呢？” 李小森在介绍完本力、能力、外力、和战力的修行体系之后，问风铃。 风铃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屠部长以前常说，是人用能力，而不是能力用人，小天榜之下的我们，大概不能把能力灵活运用于实战吧，都太死板了，像泽西那样灵活运用各种能力的人，毕竟是极少数。” 李小森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这是战力板块的差异，泽西确实在这方面做的很好，但小天榜强者也就未必人人都理解，这不是你和他们的本质差别。” 风铃又说：“那应该就是融合能力的使用吧？融合能力，比起中阶的能力combo，名系列，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没想到李小森还是摇头：“高阶融合能力‘蹑虚行者’，对上中阶名系列‘类瞬移’，压制效果肯定是有的，但谈不上碾压，这也不是你和他们的本质差别。” 风铃无奈道：“总不见得是外力的差异吧？老实说，在武器的使用上，我因为有‘倍化’的能力，技术部的顶尖武器，或是那些顶尖的古代武器，在我手里能发挥出来的威能，大概比小天榜上的人更强。” 李小森说：“这是你的优势，小天榜上的人不如你。” 风铃若有所思，问道：“这么说来，小天榜强者，和我们初入高阶的人，差别只在本力上？” 李小森点点头。 风铃又问：“王云霄以前总是把什么‘高阶的真正内涵’挂在嘴边，说的也是本力板块的事儿？” 李小森肯定地说：“正是如此。” 风铃沉默了好半天，皱眉说：“高阶能力者和中阶能力者相比，在于体内能力位之间产生了链接，构建起一个能力网络，但老实说，我没觉得这对我有什么本力上的提升，我的本力值还是220，没什么变化啊。” 卷2章31 质与量 本力值，这是李小森给她灌输的概念了。 地球上一般叫能力值，但风铃已经不知不觉开始用李小森所说的概念了。 李小森叹了口气，道：“我也是今天看过了下院的各种资料后，才明白过来的。如果我的想法没错，小天榜上的人，本力值其实已经超过体内能力位的数量极限了，比如那古峰，他的能力位有198个……” 风铃忍不住插嘴问：“你怎么知道？小天榜强者的资料都是保密的啊。” 李小森微微一笑，自然不会说洞察眼一开，直接就能看到。 他接着说：“古峰的能力位是198，本力值自然也是198，但这是对中阶而言，达到高阶之后，本力值的上限便不再是198了，他的真实本力值，应该在500以上！这就是真正的小天榜高阶和初入高阶的差别所在！” 风铃瞪大了眼睛，怔怔说不出话来。 李小森摆手笑道：“不用这么吃惊，500又没什么了不起的，明天早上之前，我可以帮学姐把能力值提升到至少700，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没开玩笑，真的！” 风铃显然很吃惊，都说不出话了。 老实说，李小森自己心中，也对地球能力圈越来越看得清晰，然后越来越惊讶。 本以为地球能力者，会随着等阶的提升，逐渐走上和战斗法师类似的道路，能力位去繁存简，凝练化和集中化，本力值变化不大，但本力之质，得到提升。 但真正来到下院，看过这里的资料，李小森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战斗法师重视本力之质，以质为主，量为辅。 地球能力者却重视量的累计，反倒是质的提升，其实并不明显。 这是战斗法师和地球能力者在本力板块的区别。 而在能力板块上，战斗法师大致使用的是瞳术、体术、法术、顶尖战技这些能力，种类自然不算少，但也不算特别全面，很多能力类型，战斗法师都不太用的，比方说“使徒契约”，以及精神力主动外放和入侵对手这类的能力。 地球能力却几乎无所不包。 这又是两者在能力板块的区别。 李小森心想：“我们战斗法师，讲求精悍、高效、凝练、集中；地球能力者，却好像讲求累计、数量、体量、以及类型的全面。” 战斗法师就好像千锤百炼的金刚钻。 地球能力者呢，质地不行，但体量上可能是座山。 想到这，李小森心下有些凛然：“原本我对地球能力圈，并不如何在意，但现在看来，这单纯的堆叠数量，真达到一定程度，也很了不起啊。” 一座小山当然逃不过被金刚钻慢慢敲碎的命运。 但如果是一座大山，乃至于一座山脉呢？ “也不知道地球能力者，在本力值上的堆叠上，是否有其界限？理论上来说应该有的……吧……”李小森心想，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深处竟有一丝不确定。 李小森开了会儿小差，收摄心神，对风铃说：“你看这里。” 他伸手虚点，一股乳白色的气流从指尖涌出，在半空中构成两个小巧的球体，然后说：“这是两个能力位。” 接着又由左至右一划，画出一条横线，把两个乳白球体彼此链接，说：“这是突破到高阶之后的能力网络。” 最后他轻轻一拍这个由两个能力位一个链接线构成的简单体系，只见两个能力位各自一震，散发出一股力量，顺着链接线，彼此碰撞。 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链接线的中间，竟然向两边凸起，延伸出新的网络触角，触角末端又诞生出新的两个能力位来！ 风铃满眼的不可思议，“这……这这……” 李小森说：“能力位和能力位，通过能力网络，彼此作用，诞生出新的能力位。这，就是真正的高阶。” 风铃被李小森点明了高阶能力者的本力奥秘，说不欣喜那是假的，很快就去一旁开始认真消化，并以李小森教的方法，开始以自身已有的220个能力，衍生出新的能力。 她以为这是古代能力文明传承中，对地球能力者的相关记述，殊不知这其中的诀窍，其实只要在高阶摸索一段时间，便能领悟了。 否则修行学院怎么会不主动告诉学员？ 风铃很快沉浸在修炼之中，李小森却在这一番教学之后，生出些不寻常的感触。 他越发觉得，地球能力者的修行方式，很是不凡，和战斗法师的路子截然不同，但如果能在这条道路上推进下去，应该很强才对。 本来对于初阶和中阶的地球能力者，李小森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到了高阶，能力位的数量开始成倍增长，本力值也随之增长。至于那所谓融合能力，现在看来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融合，而是中阶能力combo的再推演，类瞬移和蹑虚行者的区别，只在于构成蹑虚行者的能力数量，至少翻了两三倍！ “王云霄在小天榜上的排名应该挺靠后的，如果是那些名次靠前的人，我或许还真有些不好对付。”李小森心想。 当然了，李小森现在还是中阶，等他也突破到高阶，对上小天榜强者，依然有绝对的优势。 但李小森估计那时候，自己对地球能力者的优势，就不会像初阶和中阶时那么大了。 高阶的地球能力者，算是基本上自成体系，有些意思了。 以及……高阶之上的顶阶呢？ 顶阶的地球能力者，又是什么样的身体结构，什么样的本力和能力？ 如果能力位彼此链接诞生出新的能力位的这种近似于“分裂”的方式，能够持续进行的话……李小森想到这，不知为何心中微微一寒。 他想到了那俱乐部制造的白银妖魔。 和地球能力者一样，白银妖魔也是以能力果实为核心和本源。 妹妹李小茜的能力，血继皇帝，同样和能力果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让李小森看不清楚。 似乎能无限分裂获得更多能力位更高本力值的地球能力者，力量强大但形态扭曲失控的白银妖魔，威能无匹但暗藏巨大隐患的血继皇帝……都和能力果实相关。 李小森隐约抓到了什么，却又始终隔着层纱。 “其实，我自己不也和能力果实，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吗？”李小森暗叹一声。 战斗法师在本力修行上，以“质”为主，以“量”为辅。 李小森仔细对比如今的自己，和前世自己在同样等级时的状态，老实讲，现在的自己在本力之“质”上，其实不如前世，毕竟这具身体并不是纯血战斗法师的身子。 但，如果对比本力之“量”，现在的自己至少是前世自己的两倍。 简单来说，李小森如今的本力，不及前世精纯，却更庞大。 这应该和李小森吃下的那些能力果实，脱不开关系！ “唉，这就有点纠结了，我是吃你呢，还是不吃你呢？”李小森叹了口气，取出一个小匣子，这正是那天蓝蓝交给自己的大集训奖励，洗髓术。 和李小森之前猜的一样，这所谓能让能力者二次觉醒的洗髓术，其实就是一颗质量极高的能力果实啊。 其精华纯度比白银之王体内的那枚，更高。 其杂质含量却比修行学院的加强版果实更少。 精华极纯，而杂质又少，按理来说绝对毫不犹豫地吃下去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真正了解了地球能力者的分裂式修行模式后，李小森内心深处有些抗拒继续吃能力果实。 似乎这和战斗法师的修行路线，有些严重冲突。 又或者有些其他什么李小森自己也说不明白的不妥之处。 他看着手里的洗髓能力果实，喃喃道：“吃下这果实，我应该很容易就突破到高阶了，而且我的本力之庞大，恐怕会超过其他同阶战斗法师的极限啊。” 战斗法师以凝练、质量、效率为本，对于数量的堆叠，并不如何看重。 最能体现这点的，是有一位名叫杜兰德的战斗法师神灵大能所创造出的绝学，名为“无限”。 那招应该是顶尖战技中的最顶尖了吧，一招便道尽了战斗法师的一切。 那一招的原理，是以有限的力量——这力量可以很小，婴儿的力量就可以——以这样微不足道的力量，作用在无限小的空间点和时间点上。 这样一来，在单位时空里的作用力，就变成了无限大。 以有限的力量，造成无限的破坏力，这才是战斗法师。 战斗法师根本不需要那么庞大的本力之“量”，他们需要的是“质”。 李小森身为战斗法师，本来对上各种能力者族群，就有本力之“质”上的绝对优势，即便对手等级更高，本力之量更高，依然不是李小森的对手。 这可以说是战斗法师越阶挑战的重要理由。 而吸收了能力果实后，李小森似乎在战斗法师族群内部，也成了某种独特的存在，他的本力之质不变，本力之量却大幅度提升了。 “所以我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李小森还在犹豫。 卷2章32 碾压即可 李小森考虑过后，决定还是要吃。 因为这能力果实提升本力之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它还能让李小森的修炼速度提升。 提升本力之量，对李小森而言并非必需，战斗法师并不追求这一板块，而更重视本力之质。所以如果能力果实只有这方面的效果，李小森真就因为一些顾虑，暂时不吃了。 但能力果实加快修炼速度这点，正是李小森急需的啊。 裁决部长的压力在前，俱乐部背后那幕后黑手似乎在战争后销声匿迹了，但李小森不认为这是结束，暂时的潜伏下来，或许有某些更大的阴谋和企图。 关键是，李小森现在把妹妹交付给徐凯莉，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不代表他对李幸倪院长这一方就彻底信任了。 尽快提升实力，未必能让李小森看明白血继皇帝，但至少能提升自己的话语权和威胁力，这样在和李幸倪一方的合作中，底气也更足。 “唉，如果洞察眼也能看明白血脉能力，就好了。”李小森嘟哝。 但第四域能力，又被称为神秘域能力，神秘莫测是所有这类能力的基本特点。 当初李小森杀死王家家主的时候，就没察觉到对方的“梦境寄托”能力的发动，后来和赵三协商合作，也不知道赵三其实是在“神秘感知”的驱动下，那般爽快地决定聘用李小森，给予他特约导师的身份，让他以这样的身份入驻总院。 而妹妹的能力，比这梦境寄托、神秘感知，可都要强多了。 李小森眼中，血继皇帝的能力类型不明、原理不明、至于效果，现在除了知道血继皇帝对白银妖魔有强烈克制作用，也不知道其他的。 “赵三部长说，血继皇帝的威能无比强大，但怎么个强大法？他还说血继皇帝会产生嗜血倾向，这又是什么原理？” 李小森对血继皇帝疑惑，同时也好奇。 这倒是更坚定了李小森坚持吃下这洗髓能力果实的决心。 如果血继皇帝的种种强大和隐患，和能力果实脱不开关系，那李小森如果还抱有一线亲自看透这能力的想法，就必须亲自体验能力果实的种种效力。 “今天时间不太够，而且这洗髓能力果实的气息非比寻常，匆忙吃下去可不太好，可以暂时缓一缓。” 李小森既然有了决定，行事就比较明快了。 他将果实收起，又在脑海里仔细把之前看过的各种地球能力圈的修行体系，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虽说战斗法师一脉自成体系，修行未必要从地球能力圈借鉴什么，但李小森现在的心态，渐渐也对地球能力圈重视起来，未来更少不了和地球能力者中的强悍之辈打交道，那就必须要在彼此印证中，做到真正的知己知彼了。 就这样，第二天上午，风雪停了，天却没亮，临近极夜，白天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暂。 天空中浮现出绚烂的极光。 风铃和古峰的约战，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即将打响。 擂台就设立在雪峰梯之下，这里也是不久的未来，换榜之战的所在。上院的最后十名会从长梯上下来，如果被击败，就留在下院，如果能得胜，那便守住了小天榜上的一席之位。 今天来的人很多，下院地榜之人、潜修者、还有少数和古峰一样的曾经的小天榜之人，悉数到场。 李小森还在人群里看到了雏田美雪，她看起来伤势已经好了，正在那里和泽西低声聊着什么修行上的事情。 “看来，学院两派的争斗重点，应该都转移向对联合家族的争取上了啊。”李小森心中猜测，“泽西和雏田美雪，本来是两派的，此时却能和睦地在一起研究修行。” “大概裁决部长那些人，也知道总院这些脑子里只有修炼的人，很难用修行资源以外的东西，来争取到他们吧。” “所以索性暂时把这边的工作暂放，转而主攻联合家族，一旦赢得了那个家族的支持，回过头来再处理总院，就容易多了。” 李小森来到总院后，对这里的气氛感受很深，别说那上院了，下院里的人，都有点每天废寝忘食除了修炼再无其他的意思。 比如现场这么多人，换了其他学校，早就热闹得不行了，但这里不同，大家都比较安静。 至于那上院…… 李小森抬头，凝望那长提高峰之上、璀璨极光之下的上院，只见到一个朦胧得有些梦幻的学院轮廓，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没一个上院的人来看这场风铃和古峰的对战，甚至那些面临今年换榜之战的末尾十人，也没来。 想必那十人并不怎么看重风铃和古峰，认为风铃这种初入高阶者，以及古峰这种跌落小天榜者，根本没可能击败他们把他们从小天榜上挤下来吧。 “准备好了吗？”古峰到了，淡淡看了一眼风铃。 由于一夜没睡，而且修炼很是耗费心神，风铃的气色不太好，这让古峰心头越发不屑，心想临时抱佛脚，反而抱出问题了吧！你要是真的养精蓄锐与我一战，那还真有些机会，现在人困体乏，怎么跟我打？ 在场众人都安静下来。 雏田美雪远远看着风铃，眼中有些担忧。 泽西在一旁说：“你也觉得不好打，对吧？那古峰的实力，我倒是知道一二，以前我在60号古代遗迹，见过他出手。” 雏田美雪凝神倾听。 只听泽西接着说：“那古峰当时还是地榜中阶，他的能力位数量其实一般，掌握的能力也不算特别惊才绝艳，倒是有两把不错的武器，但他很强的一点，在于他把各种能力和手段，都合理地运用到实战中，所以他的实战能力，非常非常强。尤其我那时候初入总院，在地榜的最末尾，实力还不行，那时候的古峰，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雏田美雪问：“所以你后来的风格，那种把各种能力灵活运用，融汇一体的风格，就是受古峰影响？” 泽西点点头。 另一边，蓝蓝悄然走到风铃和李小森旁边，小声说：“小心点，那古峰有备而来，他有两手特别厉害的武器，这是他计划重归小天榜的重要依仗。” 风铃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 蓝蓝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说：“她刚才偷偷告诉我的。” 李小森和风铃都不由看过去，只见那紫薯戴着耳机听着音乐，自顾自地在那儿吹着口香糖。 按理来说在这么冷的地方，口香糖根本吹不起来，但她那紫色的口香糖，实际上是名系列“紫晶之缚”所化，这是她修炼的方式。 “她不是裁决部长那边的人吗？”风铃有些奇怪。 “谁知道，大概是看上李小森了。”蓝蓝做了个鬼脸。 李小森摸摸鼻子，倒也没放在心上。 那紫薯一看就是性格特立独行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事情都很淡漠，李小森可不会自恋到认为自己魅力那么大。 古峰的声音又传过来：“怎么了，想拖延时间吗？怎么还不上台？” 他一边说着，一边率先登上擂台。 风铃深深吸了口气，看向李小森，问：“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李小森笑道：“嗯，你说。” 风铃认真问道：“本力上，我现在已经有绝对的优势了，你说我能达到本力值700，现在我超额完成目标，足有800出头一点。” 蓝蓝在旁边听得脸色一动，有些疑惑，本力值是什么？和能力值有什么关系吗？ 少峰作为古峰的堂弟，一周前被李小森打得很惨，拖着伤势也来到现场，倒不是为了帮堂兄加油，而是为了恶心恶心李小森和风铃。 他这时候掐好从后边靠过来，也听到了本力值的说法，脸色也是一怔，本来准备好的一番冷嘲热讽就卡在了嗓子眼。 只听风铃接着问李小森：“本力上我已经胜过那古峰不少了，那……能力上呢？外力上呢？以及战力上呢？这三个板块怎么办？” 少峰哈地一声笑，说：“什么本力能力，外力战力的，什么乱七八——” 他没说完，因为李小森头也不回地反手伸出，一把揪住少峰的领口，随手把他丢了出去。 做完这些，李小森这才看着风铃，淡淡地说：“能力者的对决，本力是基础，能在本力劣势的情况下取胜的人，当然有，但不包括那古峰。” 风铃若有所思，但还不是很明白李小森的意思，“所以？” 李小森微微一笑，轻声说：“所以碾压即可。” 风铃身子一震，然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李小森是在教他一个非常基本却也非常重要的道理，那就是：本力占优的情况下，不用想那么多，也不用理会对手如何如何，以力降服即可，就是这么简单。 这其实和李小森初阶的时候，对上六人组时的道理一样，利用大成的战斗体质，李小森用得着管六人组的能力吗？不需要的。 就像李小森刚才说的，碾压即可。 地球能力者在达到高阶，领悟能力位的创生之法，并以此大幅度提升自己的本力值之前，面对战斗法师，实际上都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中阶或许稍有一战的可能，但李小森只要在本力基础上，加上少许的瞳术能力，一样是碾压。 只有到了真正的高阶，地球能力者才算是初步自成体系，有和战斗法师面对面的资格。 至于高阶能力者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上限在哪儿，这倒还不清楚，李小森需要真正和上院那些小天榜的强者交手之后，才能确认。 卷2章33 一石 风铃说完：“我明白了。”便转身走上擂台。 蓝蓝一脸茫然，“明白什么了？李小森你说什么碾压？” 她怎么会想到，李小森说的是让风铃直接以本力优势，碾压古峰？ 要知道，在现场众人的心目中，这场战斗的胜负之数，大约是一九开吧，风铃一，古峰九。就算有少数人相当看重风铃，认为她潜力极大，说不定真能带给人些许惊喜，也不过认为她有可能在古峰手下多坚持一段时间，打出些血性来。至于赢古峰，那大概只能寄望于古峰自己在战斗中出现重大失误了吧？ 少峰这时候又从地上弹起来，大喝道：“堂哥，加油，打爆那骄傲臭屁的丫头！” 他一边叫嚷，一边悄悄地运转起名系列“魔龙”，鬼鬼祟祟地想着能否趁着众人看擂台战的时候，恶心恶心李小森，顺便也能干扰一下台上的风铃不是？ 然而名系列“魔龙”在体内刚刚一动，便又消散，始终提聚不起来。 “妈的，之前被李小森那混账小子伤到了，现在还没恢复吗？”少峰心中憋屈，恼火无比。 绿皮这时候也到了，有些奇怪地看着脸色通红、一个人在那儿跟自己较劲的少峰，心中颇感奇怪。 其实少峰哪里知道，他不是因为伤势的原因，才凝聚不起来名系列“魔龙”，而是因为他心念一动，能力刚刚有点凝聚起来的迹象，就被李小森察觉到了。 李小森看似站在那里，并没什么动作，但实际上复制眼已然发动，在少峰的体表，凝成和对方一模一样的能力，却是反过来施展的。 左变右，上变下，前变后。 这是复制瞳术之下的眼式：逆向中和。 复制出和少峰一样的能力，然后翻转过来，一正一反，恰好把少峰的能力给中和掉了。这是比复制瞳术的基础眼式“同步复制”更加高深的能力。 少峰在那儿快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却怎么能想到李小森拥有复制他的能力的能力，且能以能力中和能力，正反相冲？ 别说少峰的“魔龙”了，中阶五百名系列，此刻已在李小森的战斗水晶之中，一一备案记录。 在能力板块，李小森有三大瞳术之下的诸多眼式，此外还可以修炼各种强悍的专属于战斗法师一族的体术、法术、顶尖战技，但他没着急，不打算盲目地去重拾起那些前世的能力。 一方面是因为时间有限，并不能在短时间内全盘捡起，尤其是有些前世的能力，需要大量的资源投入才能练成，不止是时间，还有一些地球这边根本没有的珍惜资源的要求。 另一方面，则是李小森想先多看看地球能力圈的修行体系，这样才好有针对性地选择重拾起哪些前世的能力。 至于现在，三大瞳术，加上复制眼学过来的地球能力圈的初阶能力、中阶combo、五百名系列、以及“蹑虚行者”和“冥王之界”这两个高阶能力，足够用了。 至于口香糖用过的高阶能力“烈焰红唇”…… 呃，虽然这能力理论上只能女人对男人用，但李小森如果真的想，也能施展出来，但想到自己一记飞吻魅惑住一个大老爷们的画面，李小森摇摇头，心想还是算了吧。 这时候，天空忽然一暗。 那绚烂梦幻的极光消失了。 与此同时，擂台上的古峰一声暴喝，他出手了。 李小森凝神看去，他虽然不把古峰的实力放在眼里，对领悟了高阶本力的风铃有着绝对的信心，但对于地球高阶能力者，他还是非常感兴趣。 至今为止，李小森打过的高阶能力者的对手，其实很少，少峰、紫薯那些都不算，真正算的，也就一个口香糖，一个王云霄。至于白银妖魔，那和地球能力者的体系，并不是一个体系的，而是俱乐部制造出来的病态产物，不能算。 口香糖的实力，现在想来绝对有小天榜级别，蹑虚行者配合烈焰红唇，李小森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当时若非有内心世界这个极度克制对方的能力，真的不好打。 王云霄实力应该比口香糖弱一点，但高阶能力“冥王之界”还是很了不起的能力。 “让我看看这少峰的实力。”李小森默默运转起洞察眼。 只见少峰那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原本扎成辫子，黑与白泾渭分明，此刻却随着他力量的催动，满头齐肩的长发炸开来，无风狂舞！ 这是高阶能力者的本力催发到极致的效果。 随后，古峰双手一翻，掌心里浮现出一黑一白两个小巧的武器，一个是典型学院技术部出品的合金武器，是个小槌子，另一个则是造型颇为古老又狰狞的带刺的钉头锤，这应该是一柄品质非常优秀的古代武器。 黑槌子和白色钉头锤，彼此碰撞，狠狠一敲。 只见一黑一白两股波纹，从撞击处散发出来，好像鱼鳞的形态延伸辐散开，几乎充满了整个擂台，然后从四面八方狠狠挤压向风铃的身子。 “光与暗，这人居然把这两种自然力分支的元素力，结合得这么好！”李小森心中不由对古峰的评价上了一个台阶。 要知道光暗同系，这在家乡世界都很少见，要让这两种属性对立的力量结合在一起使用，形成高阶能力，更是困难。 “没看错的话，他应该借助了那两把武器，才能完成这一招。” 李小森一边观察一边判断，“这一招也不是五百名系列更进一步形成的高阶能力，和蹑虚行者、冥王之界这些不同，这是专属于古峰一人的高阶能力！” 高阶能力，大致分为两种。 一类是由中阶的名系列，进一步推演而成的，比如“灵魂火焰”推演而成的“烈焰红唇”，比如“幽冥主场”推演而成的“冥王之界”，比如“类瞬移”推演而成的“蹑虚行者”，“神之手”推演而成的“神之指”。 还有一类则是高阶能力者根据自身情况，在已有能力的情况下，自行创造出来的高阶能力，这样的能力未必有名字，威力却未必小了。 比如古峰现在的这一招，虽然不知道名字是什么，威能却隐隐在王云霄的冥王之界之上！ “黑白鳞……”蓝蓝在旁边低声说。 “黑白鳞，这是古峰这一式高阶能力的名字吗……”李小森点点头。 高阶能力，没有明确的能力域所属和分支所属，毕竟所有高阶能力都是众多能力组合而成的，成分多元而复杂，没法说是哪个能力域哪个能力分支的。 但是，根据其构成、最终形态、以及效果，还是可以做一个施展功能上的划分：有的能力擅长进攻，有的擅长防守，有的擅长速度，有的擅长潜匿，有的擅长感知…… 这招“黑白鳞”，应该属于那种攻防一体的能力，鳞片状的波纹覆盖了整个擂台空间，退可收缩防守，进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挤压式进攻。 李小森明白古峰的用意，他肯定觉得自己的实力远胜风铃，所以刻意用了这种全方位压迫式的能力来进攻，好避免任何差池。 但……他不知道风铃的本力其实比他更强啊。 古峰在本力上已经不如风铃了，还分散力量，这不是适得其反，反而会加速失败吗？ 李小森嘴角微微一翘，露出笑容。 只见擂台上的风铃，面对“黑白鳞”的挤压，并没有展现出她标志性的“倍化”能力以及相关的能力组合，而是短暂地闭上眼睛。 这一举动让场下除了李小森之外的人都呆住了：“这……这是干嘛？” 片刻后，风铃重新睁眼，这一刻她的双眸中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来，那光芒璀璨如星辰，不止照亮了擂台，甚至短暂地映亮了小片天空！ 真正到了高阶，运转本力的时候都会有些异象，就像刚才古峰的头发辫子炸开，这是那些初入高阶的人所不具备的特点。 “好啊，你居然真的领悟高阶的内涵了？” 古峰大喝一声，“我就知道，你和李小森两个人合谋想要算计我，想让我签订那底比斯契约书，在学院内斗中站队选边，但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堪比小天榜、就足够击败我了？！” 风铃不答，她目光灼灼地凝视古峰，提起拳头，呼的就是一拳向前打去。 古峰一怔，心想：“这是什么能力？” 然后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台下除了李小森之外的下院众人也都是类似的反应，眼睛一个个瞪圆了。 因为风铃一拳出，古峰的黑白鳞就好像被捏碎的塑料气泡，发出啵啵啵的声音，飞快地崩溃、爆裂开来！ “这……这这……这不可能！”古峰怒吼一声，双脚连续点地，脚上无声浮现出一双靴子形态的能力，帮助他以极快的速度闪退。 同时他将手中的一黑一百、一现代一古代两把兵器，交叉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态。 他刚做完这一切，风铃的拳劲就到跟前了，狠狠作用在那两把武器的交叉点上。 古峰脸色一白，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涌到，硬是把他的武器推动着反砸到他自己的胸膛上。 扑通一声，古峰踉跄着，跪倒在地，他很努力地想要憋住一口涌到嗓子眼的逆血，却最终没能成功，张嘴狂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一双充血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对面提着拳头似乎有些发愣的风铃，满是受伤后的痛楚、狂怒，以及震惊，还有难以置信。 一个照面！ 他堂堂古峰，曾经在小天榜上有一席之地的古峰，居然一个照面，就输了！ 这怎么可能？！ 擂台上下，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众多下院之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连风铃本人，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赢得如此轻松，感到极为意外。 “这就是……碾压？”风铃低声喃喃。 然后就看到一个身影登上擂台，李小森神色如常，挥手在半空中凝聚出一本浅蓝色的古老典籍模样的能力，正是中阶名系列：底比斯契约书。 卷2章34 激起千重浪 “不好意思哈。” 李小森轻轻把古峰染血的手抓着，在那原力构成的契约书上，按下一个印戳。 全程古峰只能眼睁睁看着，说不出话来。 李小森拍拍古峰的肩膀，递给他一份技术部出品的治疗包，笑道：“我这人不邪恶，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在契约之力的约束下，未来如果李幸倪院长和裁决部长之间的争斗升级，麻烦你站出来选个边，如此而已。” 古峰勉强缓过一口气，怒道：“你来总院是为了争取真正的小天榜强者吧？我现在已经不是了。” 李小森说：“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虽然输给了风铃，但今年的换榜之战，你应该能重归小天榜的。” 古峰本来一腔憋屈和怒火，听了这话不由一怔。 然后就看到李小森起身招呼风铃，两人一起下了擂台，很快远去，又一头扎进下院的模拟超重力训练室，留下一众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的下院之人目瞪口呆。 走在路上，风铃还在激动，她本人都被惊到了，此时有些后反劲儿，回想起刚才那种一拳碾压的感觉，她激动得身子都隐隐发颤起来。 李小森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还不敢相信吗？” 风铃声音还打着颤，说：“虽然你说碾压即可，但……但我没想到是这种级别的碾压啊！” 是，风铃的本力之量比古峰强，但本力只是修行四大板块之一，之后还有能力、还有外力、还有战力。 古峰在能力上独辟蹊径，把光与暗结合，绝对是小天榜级别的；外力上，他那两把武器，显然是精心挑选过和他自身本力能力都很契合的；至于战力，古峰是启发泽西的人，而泽西在中阶能力者中，实战能力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风铃有本力优势，但其他三方面都是劣势。 战斗的结果呢？却是她一边倒地碾压了古峰！ 李小森说：“这就是能力者的战斗，本力是基础，你在本力上完全压制了对手，他的能力十成里发挥不出一成，武器和实战能力也是一样，自然打不过你。” 风铃心中一动，目光灼灼看着李小森，问道：“那你的本力……” 李小森说：“我的本力不以量取胜，本力值不算高，但我的本力胜在质地凝练。” 风铃问：“这就是你那古代能力传承的效果？能有多凝练？” 李小森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指，指尖上浮现出一抹朦朦胧胧的力量气息，伸指点向风铃。 风铃知道李小森要让自己亲自感受一下他的本力，于是凝神提气，全力运转自身本力，同样伸出指头，和李小森的指尖对碰在一起。 双方一触即分。 风铃的本力庞大，碰撞后四下崩开，搅动附近的空气一阵紊乱。 李小森指头却始终无声无息。 风铃低头，怔怔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无声浮现出一点血红，她的本力足以碾压古峰，却在刚才被李小森的本力轻易震散、然后洞穿，进而扎破了她的指尖！ “这就是我的本力。”李小森说。 风铃深吸一口气，问：“这才是你那古代文明传承的奥义吧，能教我吗？” 李小森挠挠头，说：“这个……有点困难。” 三相原力是战斗法师的专属，风铃可没办法学习。 风铃明显有些遗憾，叹了口气。 李小森却肃然说：“你不必叹气，本力之质，和本力之量，这两个方向走到极致，都很强的。我没办法教你如何把本力凝练到我这样的程度，但你继续提升能力位，提升本力值，当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不会比我弱的。就像金刚钻头和一座大山，你能说谁更强吗？” 风铃想了想，问：“就不能是一座金刚钻组成的大山吗？” 李小森一怔，然后哭笑不得，心道你还真是贪心啊！ 能在本力的质与量两方面都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据李小森所知，就只有那些虚空深处的超级生命了吧？而且必须是超级生命中的佼佼者。 战斗法师被称为人形超级生命，一般指的是本力之“质”堪比、或至少接近超级生命的层次。 但在本力之“量”上，人类终究没办法和那些身形巨大得堪比星球与位面的超级生命相比。 李小森又想到：“地球能力者在本力之‘量’上，似乎有些异乎寻常的天赋和优势，也不知道高阶能力者达到极限，最多能有多少的本力之量？那顶阶地球能力者，本力值又能成长到什么程度，有超级生命的几成？” 想了片刻，李小森不由哑然一笑，别说几成了，哪怕地球顶阶能力者，在本力之量上能有超级生命的一成，就已经非常、非常可怕了。 天这时终于蒙蒙亮了，短暂的白天开始。 身后擂台的方向上，终于传来议论声和惊叹声，越来越响，那些之前因为太吃惊而暂时失语的下院众人，终于反应过来，议论纷纷。 李小森微微一笑，对风铃说：“好了，本力板块你照着我说的方法，继续创生能力位，提升本力值，应该还有发掘空间。接下来要说到修行第二板块能力，第三板块外力，以及第四板块战力了。这三块我会放在一起说。” 风铃好奇道：“你呢？李小森你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她憋在心中其实很久了，之前李小森展现出了各式各样的能力，似乎能力圈的各种初阶能力、中阶combo、名系列、甚至高阶能力，在李小森手里都能游刃有余地施展出来。 风铃甚至在心中猜测：“难不成这李小森和李幸倪院长大人一样，拥有‘能力大师’的第四域能力？什么能力都能一学即会？” 李小森盯着风铃的脸，看了好半天，似乎要重新认识这位学姐，最后才笑着说道：“看不出学姐对我有这么多问题啊。” 风铃一怔，脸色微红，故作恼火道：“少臭美了！”心中知道李小森不愿多说，自然识趣地不再追问，但内心深处却更好奇了。 其实李小森避而不答，倒不是故作神秘，而是他有那么一瞬间，被问住了。 李小森会的能力很多，战斗法师三大瞳术，瞳术之下的诸多实战眼式，未来会酌情重拾起来的各种战斗体术、战斗法术、以及顶尖战技…… 除了这些，李小森前世还学过各个能力者族群的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能力，比如双天界神官的“使徒契约”，就不是战斗法师的本族能力。 包括地球能力圈的诸多初阶能力、中阶combo、五百名系列、还有少量几个高阶能力。 李小森忽然发现，自己会这么多东西，却说不出什么能力是真正能代表自己的“标志性的能力”。 前世的经历，让他养成的习惯是需要用什么就用什么，从来没个定式。 他前世是个潜伏敌人深处的卧底啊，他的工作就是伪装成各式各样的能力者、种族、族群，他扮演过龙族，扮过双天界神官，总之有很多这样的奇怪经历。 “大概我的特点就是没什么显著的特点，我强在适应性，而不是某个具体的强势点。”李小森心想。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世死后，他的故事最终还是为人们所知，并广为流传开来。 在家乡世界的那些吟游诗人口中，他被称为“拥有一千张脸的男人”。 还有人称呼他为“千幻假面”，敌对势力那些曾经的敌人们则管他叫“千幻恶魔”…… 当然了，这些事情李小森都没机会知道了。 前世如烟，李小森现在已经很少去想曾经的那些经历，他现在只想着把小天榜拿下来，这是当前的首要任务。 当初魄罗岛大集训的时候，李小森第一天就引动了不少关注，三天内就卷起一股席卷全球的李小森旋风。 如今来到总院，这里与世俗圈隔绝，甚至和分院能力圈鲜有联络，李小森的旋风刮不到外边，于是在总院这小小的范围内，反复对冲，回荡，然后愈演愈烈！ 指导风铃击败古峰，这根本不是结束。 几天后的换榜之战上，风铃接连挫败三名货真价实的小天榜强者，强势登临总院小天榜！ 有人看过那三战之后激动无比：“天哪，不止对古峰，风铃对上真正的小天榜强者，居然也是三招之内结束战斗吗？李小森的指导真这么神奇？” 也有人表示：“大概和李小森没什么关系吧，你没看风铃展现的，其实都是能力圈的东西吗？根本没什么古代能力传承的迹象啊。” “这么说，并不是李小森教的好，只是风铃本身底子好，进步快，实力强喽？” 一时间，众说纷纭。 李小森却根本不在意外界这些评价，因为帮助风铃登上小天榜，这并不是个结束，而只是个开始。 小天榜和其下的地榜、小地榜不同，这个榜单与联合家族无关，完全由上院的小天榜强者们自行通过一场场竞争与战斗，来决定排名。 排名靠前，修行资源就多。排名靠后，修行资源相对少不少，而且还有一定危险被踢出小天榜。 风铃登上小天榜之后，不少人都认为她会稍微消停点，然而实际上根本不是那回事。 战斗！ 风铃从正式进入上院的第一天开始，就展开了战斗。 她把一名又一名小天榜上的强者挑落，这些人有的本力强悍，有的能力诡异，有的武器威力巨大，有的实战经验老道堪称战斗方面的艺术家。 但无一例外的，他们全都被风铃以更强的本力、更高效有力的能力，更变态的武器，以及更犀利的实战手段，从他们本来的排名上踹下来！ 风铃在小天榜上的名次，就好像坐火箭一样，疯狂上窜。 于是与之相应的，她所能得到的修行资源，也越来越好。 李小森也不客气，所有风铃通过名次提升获取的修行资源，一转手统统进入了他的口袋里。 他一边以战斗法师的思路和视角帮助风铃，一边如海绵吸水般，如饥似渴地把总院上院的大量修行资源，吸纳过来，消化吸收…… 洞察眼和复制眼配合，李小森的学习能力和吸收速度快得简直令人发指。 而催眠眼用于自身，可以让他进入一种非常奇异的睡眠状态，每天只需要睡两个小时，便一整天都精神奕奕，丝毫不感觉疲倦懈怠。 李小森来到总院的第十天。 总院，上院。 一个地形开阔面积颇为巨大的模拟实战战场的比武场中，风铃正和一名身穿技术部出品的顶尖战斗装束与防护背心的银发青年，激烈交锋。 “该死的，这个叫风铃的丫头，真的是刚从地榜上来的？”银发青年一边打一边在心中恼火怒骂。 他的风格偏向运动战中的贴身肉搏，当初他在中阶时，掌握的是五百名系列中的“圣灵之拳”，这和死去的死鬼索尔是一样的。 圣灵之拳再进一步，推演进化，就变成了高阶能力：圣灵拳斗。 那银发青年全身上下，咕嘟咕嘟缠绕着一种似液体、又似蒸汽的淡金色能量，这不仅构建起全覆式的防御，更让银发青年的速度、力量、爆发力、杀伤力，得到了全方位的提升。 他每一拳打出去，如果没有比武场的防护屏障吸收拳劲，那力量都足以瞬间夷平世俗圈的一个村镇！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放到世俗圈，随便跺跺脚都能震得地动山摇，让无数人为之震撼骇异的人，此刻面对风铃，却是有些左支右绌。 风铃以前的风格，是简单粗暴，雷霆万钧，标志性的火箭炮扛出来，配合上倍化能力的超强增幅效果，那威力简直令人惊颤。 但这能力的问题也明显，站桩输出的模式太容易被闪躲，自身也容易被针对性地打击，对付灵活的敌人尤其不适应。 现在的风铃，和十天前的她完全不同。 她手里有一个并不算大的手弩，手弩的样式旁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看起来居然是半透明的，让人说不清是实体还是能量构成。 最关键的是，那手弩发射出来的，并不是弩箭，而是一个个火箭炮弹！ 风铃就那么手拿一个迷你版手弩型火箭炮，脚步灵活，在运动战中，和作为她对手的银发青年纠缠。 “喂喂，你这到底是什么能力啊？”银发青年喝道。 他无论如何闪转腾挪，总免不了被那手弩型火箭炮对准身体要害，那武器远程发射威力就很恐怖了，风铃却一次次几乎贴身地完成瞄准和发射！ 银发青年的问题，也是周围十来名上院观战者的问题，因为风铃此刻展现的能力，不是他们见过的任何一款高阶能力，难道风铃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研究出了专属于她本人的全新高阶能力？ 只听砰的一声响，银发青年一个不留神，身中炮弹，身上的淡金色护体能量一阵疯狂摇晃，炮弹化为连绵的能量爆裂，在他身上如烟花般绽放开。 最后那银发青年一头漂亮的头发被炸成了鸡窝，脸色诡异地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对风铃说什么，结果支撑不住，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风铃知道对方想问什么，她在心中轻声说了一句：“森铃的弩炮，如果你想问的是我这是什么能力的话……” 场边，李小森沉默着，眸光闪烁，把刚才战斗中银发青年使用的“圣灵拳斗”，一一用洞察眼看穿，再用复制眼复制过来，储存在战斗水晶之中。 今天就一更，4500大章。 卷2章35 较力 将“圣灵之拳”纳入战斗水晶后，李小森计算了一下，来到上院这短短的十天里，自己到底悄没声息地学过来了多少地球高阶能力。 “算上那些由中阶‘名系列’推演进化而成的高阶能力，再加上小天榜强者自行创造出来的并不源于名系列的能力，怎么也得有300个了吧。” 李小森对这个数字很是惊叹。 更让他吃惊的不是数字，则是能力种类。 在这十天内，他几乎把自己前世见过的、没见过的、听闻过的各种能力类型，通通见识了一边。 地球能力者真的很神奇，本力之“质”不咋样，但本力之“量”庞大无比，能力种类更是繁多，甚至有点庞杂了。 本力和能力上的特点，在初阶和中阶时并不明显，如今到了高阶，地球能力者终于开始自成体系，这才渐渐凸显出自身特点来。 “质地不十分凝练、但十足巨量的本力，配合上万花筒一般的能力体系，这么看来，依靠战斗体质和三大瞳术，未来恐怕有点不够用了啊。”李小森微微皱眉。 复制眼能将除了第四域能力之外的能力都学过来，这点是不变的，地球能力体系再怎么复杂，依然逃不出复制眼的统摄范畴之内。 但能力和本力要相互匹配才能用的好。 李小森以他战斗法师的本力，使用地球能力者的能力，威力自然还是强劲的。 可是有个问题，那就是战斗法师的本力，和地球能力者的本力相比，一个重“质”，一个重“量”，求质和求量，这两者本身没有绝对的优劣。 李小森现在依然有信心，使用复制眼，让自己在和地球能力者的争斗对决中，立于不败之地，毕竟复制眼最大的优势，就在于适应性和立身不败。 但要求胜，李小森现在的这些手段，就有些不足了。 催眠眼适合群战，以及对付特定类型的对手，比如那些对自己的精神入侵类能力特别自信的对手，进攻性其实不怎么强。 洞察眼倒是单挑对决的利器，只可惜李小森在洞察眼方面的造诣，并不如复制眼，他达不到那传说中的洞察极致：前知。 李小森心中有了打算：“接下来，先把洗髓能力果实全部吸收完，尽快提升到高阶，然后体术、法术、顶尖战技之中，要挑选一些重新捡起来修炼了。” 这时候，风铃走下台来，见李小森沉思不语，便不开口说话，站在旁边耐心等待。 十天了，风铃从最开始完全不相信李小森这特约导师的权威性，到现在其实已经在以师礼对待李小森，这中间的转化，在修行和战斗中似乎自然而然，然而回过头去看，就会发现这变化是多么的巨大。 看着李小森最多不超过十八岁的脸庞，风铃忍不住在心里想：“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段时间的相处，风铃越来越感到：李小森真的深不可测。 首先是李小森交给她的内容，总院的其他人大概都以为是什么古代能力传承吧，风铃本人却明白：不是的，李小森根本没教什么古代传承，他只是在风铃原本的底子和基础上，对她进行了完善和重塑，并把她的本力、能力、外力、战力，统统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李小森说出来的很多对修行的解释，都让风铃感到耳目一新，进而细思之下，越发感到博大精深。 除此之外，朝夕相处的这十天里，风铃还隐约感到李小森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她偶尔会发现李小森的眼睛里蕴含着和他的年轻容貌完全不符的味道…… “啊……打完了是吧？抱歉抱歉，我走神了。”李小森这才发现风铃下台来等自己好久了。 擂台上那银发青年好不容易醒来，挣扎着刚爬起来一半，听到这话又气得倒了下去，心中狂呼：欺人太甚！连我被打倒了都没看到吗？连打没打完都没注意到吗？混蛋啊！ 风铃嗯了一声，认真说：“打完了，我现在在小天榜上的名次，应该达到第十八了。” 李小森挠了挠头，无奈道：“学姐能不能不要用这么恭敬客气的口吻跟我说话啊？我都说了，我和你之间，可不是师徒关系啊……” 大概从三天前开始，李小森就发现了，风铃对自己的态度渐渐变得好像在对老师，这让李小森很不适应。 若非他严正抗议，风铃估计得改口叫他“老师”！ 这其实和风铃本人正经严肃的性格有关系，换了林婉，估计一边和李小森学着本事，一边还要和他抬杠斗嘴，时不时再加点猫拳伺候之类的。 风铃想了想，答道：“好的，我会对你随便一点的。” 李小森看着风铃说“随便一点”时的正经严肃的脸，捂脸心道：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这时候，一个个子不高、眼睛小小的、但眼神颇为灵动的青年，走上前来，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李小森不等对方开口，便道：“有什么话，都等风铃登上小天榜第一再说吧。” 那青年本来确实想问问有关古代能力传承的教学的事情，这下直接被李小森堵了回去。 从风铃登上小天榜至今，已经有十天了。 风铃的表现越来越抢眼，原本不怎么在意李小森的上院之人，难免渐渐坐不住了。 在此之前已有三五人私下找到李小森，或找到风铃，有的攀交情，有的谈交易，甚至有的试图色诱，有的口头威逼，所求无外乎李小森的古代能力传承。 在风铃看来，这正是李小森帮自己登上小天榜，并一路往前闯的目的所在。 因为再没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了，让上院这些骄傲的强者们真正明白：李小森这个脸嫩得过分的特约导师，并不如他们以为的是来搞笑的。 风铃本以为李小森会在有人找上门之后，以签订底比斯契约书为条件，多收一些徒弟的，毕竟这就是李小森以导师身份入驻总院的目的啊。 底比斯契约书，是确保小天榜强者们在关键时刻站在李幸倪院长这边的保障，虽然风铃不认为所有小天榜强者都愿意签订，但肯定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愿意的。 李小森应该趁机先把一部分人拉拢过来，风铃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李小森面对一切找上门来的人，回复一概是：“等风铃上了小天榜第一再说。” “这大概是一种较力吧。”风铃心想，有些明白，又不完全理解。 卷2章36 碰撞 风铃刚上小天榜不久，还不能真正体会到小天榜强者们的那种心态，那是一种看到了变强的机会就好像色狼看见美女的感觉，而李小森就是要抓住这样的心理。 沉住气，不着急，勾得这些上院的家伙们心痒难耐到要发狂的时候，再谈不迟。 到时候以底比斯契约书的方式绑定也好，用其他的方式也罢，反而是些细枝末节了。 重点是，随着风铃的名次越来越高，李小森的教学将对小天榜上的这些家伙，有致命吸引力。 别的人李小森不敢说，这些处于修行得发了痴的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拒绝变强的机会。 眼见李小森招呼风铃，朝比武场外走去，那青年提声问道：“非要签订底比斯契约书，你才愿意把你得到的能力传承拿出来分享吗？” 李小森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说了啊，这事儿晚点谈吧。” 那青年哼了一声，说：“且不说风铃能不能登顶小天榜，就算她真的到了小天榜第一，也可能是她自身的底子、天赋、悟性好，未必说明是你李小森的功劳吧？” 这话一出，在场不少人都脸色微动。 的确，风铃的天赋和修行速度，这是部长们都认可，并大加赞赏的。否则执行部的屠部长也不会把风铃收为学生。还真有可能是风铃自己强，和李小森没什么关系。 另一个作证是：风铃目前展现的一切进步，都是她原本已有的东西的再推演和再塑造，没什么迥异于修行学院的这套修行体系的东西。 换句话说，感觉和古代能力传承什么的，似乎搭不上边啊。 而李小森在众人眼中之所以表现出匪夷所思的强悍实力，那都是古代能力传承的功劳。 不过李小森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走了狗屎运也好，离了古代能力传承就什么也不是也罢，无所谓。 他没再回那青年的话，毕竟同样的回答他懒得再说第三次了。 那青年见李小森不再理会自己，不由恼怒起来，冷冷地说：“你说一切等风铃登顶小天榜再说？呵呵，别人我不敢说，但排名第一、第二的黑子和蔷薇，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撼动的！” 黑子。 蔷薇。 这两个名字就像是有魔力，全场都一瞬间安静下来。 风铃也是脸色一动，她在分院的时候就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字，这是总院上院的骄傲，对于无数憧憬着总院、憧憬着小天榜的人来说，也包括风铃本人，这两个名字就是两个传奇。 李小森的脚步停顿下来。 倒不是因为他也被这两个名字给震住了，而是眼前比武场的大门打开，寒冷的风吹进来的同时，两道身影并肩从外边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是个颇为年轻的少女，好像是雪国中走出来的公主，头发和睫毛都是白色的，眼眸则是一种奇异的半透明的色泽，给人一种不似人类的错觉。 另一人就是那天敲过驾驶舱玻璃说让李小森别去烦他的平头青年了。 这两人，就是蔷薇和黑子，霸占了小天榜榜首和第二名的两个人。 风铃的眼神变得十分凛然，她心里想的是：“好吧，或许这两个家伙我真的很难打过……” 地球高阶能力者的本力增强，和初阶中阶彻底拉开差距，以已有能力位创生出的新的能力位，并以此提升本力值的方法，李小森以前可从来没在其他能力者族群中见到过。 风铃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本力值比她和古峰战斗时更高了。 然而此刻面对黑子和蔷薇，她居然生出一种本力运转不顺的感觉！ 黑子和蔷薇并没有刻意散发气息，他们的本力之磅礴肆意，便已经在隐隐地克制起风铃的本力了。 一旦本力被压制，什么“森铃的弩炮”，什么能力外力战力，统统都要大打折扣，十成中发挥不出一成来。当初古峰就是这么输给风铃的。 这片比武场很巨大，尤其是顶棚高远，足有三十米高，可这么大的一片空间，此刻似乎完全被黑子和蔷薇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本力气息所占据。 黑子的本力气息好像随时要炸开的一团暂时被裹住的春雷，蓄力不发，但一旦迸发便是石破天惊。 蔷薇的本力气息则和她的形象很相符，她往那儿一战，周围的气温真的会下降许多。 风铃感叹这两人实力强悍的时候，李小森也再观察：“本力气息逸散，这说明这两人的本力之‘质’，显然不够凝练，不够精纯，像我们战斗法师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有力量绝对都内敛到不会有任何外泄和浪费。” “但气息自然覆盖整个比武场，这说明他们的本力之‘量’，恐怕比风铃还要超过好几倍吧？这样粗质却巨量的本力，相比起我的三相原力，走的是另一条路线啊，而且这条路线如果能走到极致，恐怕不比我们战斗法师一族要差。” 黑子和蔷薇低声谈论着什么修行上的事情，李小森隐约听到了什么“古代通道”。 紧接着，李小森忽然眉头一拧，因为那蔷薇超这边看了一眼，虽然脸色平淡，但至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可那黑子，却好像没看见李小森一样，径直地走了过来。 这一刻，李小森清晰地感觉到，那充斥在整个比武场中的专属于黑子的本力气息，猛地开始涌动起来，然后从四面八方，狠狠向李小森挤压！ 黑子的本力是如此巨大，只一瞬间李小森就知道，以本力之“量”而论，对方应该是自己的至少十倍。 这是非常夸张的数字，要知道在接连吃下能力果实后，李小森的本力之量，已经比家乡世界的其他战斗法师，更高更强了。 黑子展现出的本力之量，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范畴，更像是一头人形的巨龙、泰坦、或是大精灵这样的生命族群！ “地球能力圈，果然有些意思啊，过去我只看初阶和中阶能力者，还因此小瞧了地球能力圈，现在看来，高阶才是真正修行出成果的阶段。”李小森心想。 他站在原地没动，战斗水晶照常运转，三相原力呼啸着瞬间充斥全身。 只听碰的一声，好像闷闷的雷声在平地炸响，听的不少人心头猛跳，精神识海都受到了些许震荡。 这雷声般的碰撞，正是黑子磅礴的本力压迫，撞在李小森身上时，所发出的声音。 就这么一个照面，两人已经在本力层面上，进行了一次硬碰硬的对撞！ 卷2章37 你跟我很像 能力者的较量，首先就是本力的对碰。 这点在地球能力圈的初阶和中阶，李小森都感受不到，之前和李小森交手的对手们，大多以能力为核心，却忘了一切能力都以自身本力为基础。这是李小森之前不把地球初阶能力者和中阶能力者放在眼里的，甚至不把那些初入高阶的地榜潜修者放在眼里的根本理由。 黑子却不同，他不愧是如今小天榜上的第一人，非常了解本力的重要性。 他此刻直接调动本力压制李小森的手段，和之前李小森教风铃以本力碾压古峰的手段，如出一辙！ 轰轰轰！ 雷鸣般的碰撞声连绵持续了片刻，才渐渐停下来。 众人骇然发现：李小森所站立之处还好，但方圆十米之内的范围，比武场坚实的地面竟在刚才的本力碰撞上，硬生生塌陷下去三十厘米左右。 要知道这是总院上院的比武场地面啊！材质本就坚实无比，在众多古代遗迹中算是保存最完好也最牢固的，修行学院入驻后更是做了修缮，并注入了阵法类的能力效果，进一步加固。 结果呢？ 黑子根本没施展任何能力，单纯以本力，就把地面压得沉陷下去了！ 李小森作为当事人，切切实实地感受了那股本力的压迫，心中着实有些惊叹：“这段时间我帮风铃增强实力，我自己的修行可也没落下，那洗髓能力果实，精华太多了一时间吸收不完，我这些天一直在吸收，虽然还没正式突破到高阶，但已经在中阶顶峰了。” 中阶顶峰的李小森，再对上王云霄的话，打起来会更加轻松。 但刚才他和黑子一碰撞，险些有种抵挡不住的感觉！ “看来，地球能力者到了高阶，尤其是黑子这种资深的高阶能力者，我必须引起重视了，不能像之前那样闭着眼睛随意碾压。”李小森心想，“尽快突破到高阶，让本力进一步得到提升；能力上，嗯……前世我精通的体术法术不多但也不少，从哪里入手开始重新修炼起来，也必须尽快做决定了。” 李小森现在和黑子差一个等阶，但真要说打不过对方，那也不见得。 虽然这黑子的实力，应该比口香糖还要强上一大截，但李小森的本力重质不重量，加上复制眼的强大适应性，立于不败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说要求胜，以李小森目前的等阶而论，恐怕不动用自刺型爆血，是很难的了。 刚才黑子的本力压制，狠狠作用在李小森身上，隐隐有种把他在重压下强行推上高阶的趋势，但终究余力有限，否则李小森借着他这股力量，就能完成中阶到高阶的临门一脚。 他已经在站在中阶的顶峰，高阶的大门前了，就差一点突破的契机。 当然，不着急慢慢修炼，继续把那剩下的洗髓能力果实吸收完的话，也就水到渠成地突破了。 李小森和黑子碰撞的一瞬间，就想到了这许多有关接下来修行的事情，外人当然看不出来，还以为他在黑子的本力重压下说不出话了。 风铃有些担心地看着李小森，低声问：“没事吧？” 她刚才有心帮李小森挡下一部分黑子的压力，但她刚有这念头，立刻被那蔷薇的本力锁定，逼的风铃不得不全神贯注地提防应对。 但蔷薇只是锁定了风铃，并没有真的出手，风铃心中明白：对方应该是冲着李小森来的，蔷薇没打算对自己怎么样，只是不允许自己插手，好让黑子放手去试探李小森的深浅。 “这么看来，这十天来李小森帮我一路过关斩将，在小天榜上急速提升排名，终究还是起到效果了啊。”风铃感到压力的同时，又有些自豪，“连黑子和蔷薇这样的小天榜第一第二，都坐不住了！” “倒是李小森，他没事吧？”风铃看向李小森周围平平陷落下去的地面。 其实到了今天，风铃和李小森朝夕相处了十来天，她依然不知道李小森的实力到底如何。 只是看这地面塌陷的情况，李小森在本力的较量上，应该是没比过黑子？ “我没事。”李小森这时朝风铃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心自己。 在本力之量上，自己的确和黑子有差距，别说现在了，即便真的突破到高阶，战斗法师和地球能力者比起来，本力之量方面依然有劣势。 但李小森的本力之质无与伦比，黑子在刚才的碰撞中，压垮了李小森周围的地面，这没错，可如果以为这样就能压到李小森本人，那就太天真了。 场面上李小森的确是劣势，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并没有真的劣势。 只是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地球能力者的优势在于本力之量，这点李小森越来越看得清楚明白，而自己的在本力之质上的优势，地球能力圈却还是不了解。 李小森很乐意看到这样的不了解。 果然，黑子在本力碰撞中占了上风，便不再进击，在他看来，本力已然压制了李小森，能力比拼便没必要了，因为无论李小森呢学的是什么能力体系，他的古代能力传承有多强大，本力一旦被压，能力也就发挥不出多少了。 “李小森，对吗？我是黑子。” “你好。” 比武场中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隐隐对上的李小森和黑子两人，陆续还有更多的小天榜之人接到消息，赶到现场。 这段时间李小森带着风铃强势杀入总院，对那特约导师的事情虽然一字不提，但所作所为全都在说：导师水准摆在这里，要不要学你们自己决定！ 只是想要像风铃一样跟李小森学习，代价也很明确，那就是必须签订一份底比斯契约书。 小天榜之人专注修炼，但不是真的对外界之事充耳不闻，他们只是不在意，但还是知道的：如今学院内斗的情况，以及李小森这个赵三部长委派而来的特约导师，用意和目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这段时间来，小天榜的众人内心是真的收到冲击的。 他们想要李小森的古代能力传承，却又不想参与学院两派的斗争，心中权衡的无非是李小森的所谓古代能力传承，究竟够不够资格，让他们舍弃一部分原则，签订那底比斯契约书。 之前和风铃比拼的那个银发青年，本来要被人抬走去上院的医疗中心，此时却挣扎着走了回来，低声说：“先听听看黑子怎么说。” 众人都是一般的想法，现在没人能完全拿定主意，于是都想看看黑子这样的小天榜标杆式的人物，对李小森究竟什么看法。 还有蔷薇，她虽然很低调，不如黑子那般强势耀眼，但少数比较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其实一点不比黑子差…… 一片安静中，只听黑子缓缓开口了，第一句话就让李小森的脸色微微僵硬，黑子说的是：“李小森，你跟我很像。” 卷2章38 投靠 李小森当场就不乐意了！ 看着头发寸短、个子瘦小精悍、鼻塌嘴大、眼神凶悍如土匪的黑子，心想我跟你像？像你妹啊！你小子占我便宜吗？！ 黑子却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接着说：“我听说过你的事，你本是世俗圈的顶尖高手身份，幸运地捡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古代能力传承，进入能力圈，实力突飞猛进，势头一时无二……我也一样。” 黑子指着自己，说：“三年前，我也是世俗圈的顶尖高手，我打的是地下黑拳。我也很幸运地捡到了一个古代能力传承，而且在觉醒后不久，又有了第四域能力。和你一样，我的实力上升奇快，势头很猛，但到了现在，三年来的修行让我真正看明白了修行，我才知道，当初的自己势头是猛，但后劲不足。李小森，你也一样。” 他说到这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轻蔑，“尤其是你本力如此之差，还比不上当初的我，就凭你这样，还特约导师？少出来丢人现眼了！” 风铃皱眉，冷声说：“李小森的特约导师，是赵三部长亲自聘请委任的，况且我本人就是在他的指导下，才一路杀到了现在的位置。” 黑子瞥了风铃一眼，淡淡笑道：“你？你大概以为自己现在很厉害，但你听好了，古代能力传承或许很厉害，却无一完整，不完整的传承就算带来了短期的实力暴涨，后劲终究不足的。况且……” 他又看向李小森，“……况且我们的这位特约导师，自身实力其实稀松平常，刚才连我的本力压制都不能完全接下来。他能让风铃你大幅度提升，却也不完全是他的功劳，你自己的天赋和底子恐怕至少占一半的原因。” 黑子扫视全场，最后总结结论，说：“为了一个顶多带来些短期收益的古代能力传承，就去签那底比斯契约书？笑话！你们中如果真的有人签了那契约，那我瞧不起这样的人！” 说到现在，众人都听明白了，黑子的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认可李小森彗星般火速崛起的过程，但不看好李小森的后劲和最终成就，更完全不接受李小森特约导师的身份！ 他的说法本身就有一定说服力，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一上来就先声夺人，狠狠压制了李小森。 现场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风铃脸色不太好看，却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方法，毕竟对手的实力摆在那里，老实说，即便对李小森越来越有信心了，风铃依然难以想象自己能在李小森的帮助下，超越眼前的黑子和蔷薇。 从刚才到现在，蔷薇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她始终牢牢锁定着风铃，潜移默化地干扰风铃体内的本力的运转和能力的运用，这让风铃难受之余，大感恼火。 “今天的事情，我记下了。”风铃盯着蔷薇，低沉地说。 “随意。”蔷薇嘴角微翘，并不在意。 一片议论声中，李小森开口了，让现场再次安静下来。 李小森认真看着黑子，微笑说：“你是个言行不一的人呢。” 黑子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李小森说：“十天前，也不知道是谁跑来装逼兮兮地说什么‘别来烦我’，现在呢，我还没找你，你却主动来找我了。所以究竟是谁烦谁呢？” 当时李小森乘坐风铃的飞行器，来总院的途中，就是黑子在驾驶舱的玻璃外敲了敲，说了句：“别来烦我。” 老实说，李小森当时虽然觉得有些不爽，但还是对这种有个性的人挺钦佩的。 但现在不再钦佩了。 你要是真的对自己那么自信，对我的教学那么不屑一顾，你倒是继续贯彻你那句“别来烦我”的精神啊，你倒是继续做自己的修行别来理会我啊。 你一边嘴上说着我不行，却又这么做作地在众人面前与我进行本力层面的碰撞，然后大放厥词，指点江山好像很牛逼的样子，这不就代表你其实心里很在意吗？ 李小森看着黑子，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全场：“本来我心里还是有点不确定的，但你刚才的所作所为让我终于确定了，让风铃上小天榜榜首，这个策略是绝对有效的，而且是奇效。” 风铃惊愕地看着李小森，没想到他在本力被压制之后，依然有这么强的底气，不，甚至可以说他的底气更足了！ 对于本力之质，风铃其实有一些概念了，但她毕竟不真正了解李小森的三相原力有多么精纯凝练。 不错，黑子的本力之量无与伦比，这条修行道路继续走下去，或许真的能和战斗法师比肩，形成一种独特但强大的修行体系。 但别说黑子还没达到那样的程度，即便那一天真的到来了，李小森依然无所畏惧。 身为一名战斗法师，他始终对自身拥有绝对的自信，本力之量磅礴者，便如雄伟的大山，甚至山脉，但大山再如何掩埋，也无法磨灭金刚钻石！ 更何况，李小森在吸收了不少能力果实后，他又和一般战斗法师有所区别，在本力之量上，虽然还不上地球能力者，但比其他战斗法师多了数倍。 李小森自己也说不准这样的变化时好时坏，他只是隐约觉得，自己正在走上一条和前世未必相同的新的修行之路。 蔷薇开口了，声音和她的外貌不同，并不清冷，而是很动听：“李小森你就这么确定风铃能达到小天榜第一？别说黑子了，她连我都不可能超越。” 李小森说：“能不能超越，擂台上打过才知道，你们觉得她无法超越，我却觉得她超越你们俩是必然的事情，而且不需要多少时间。” 黑子怒极反笑：“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被我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小森冷冷看着黑子，说：“我来总院上院，当着特约导师，是为了帮李幸倪院长争取整个小天榜的支持，这点不假，我也没什么要遮掩的。但从刚才你说出那番话开始，你就不是我所要争取的目标对象了。” 黑子的性格，李小森其实这段时间暗中观察和打听，心中有些概念的。 他为了争取小天榜，自然也要做足功课，不能大意。 如果只是黑子自己不认可李小森，他完全没必要那么刻意地当众和自己进行本力比拼，更没必要在对拼之后，当众说出那番不认同李小森的教学的言论。 但黑子做了这些事情，这只有一个理由和结论—— “你已经投靠裁决部长那边了，对吧？”李小森幽冷地看着黑子，慢慢地说，“裁决部长要杀我妹妹，是我的敌人，你既然选择帮我的敌人，那么抱歉，你也是我的敌人了。” 卷2章39 神兵 敌人。 李小森的用词，不是什么对手，什么竞争者，而是直接用了“敌人”这个词。 他口吻中带着一种凉丝丝的气息，并不冷酷，却反而让现场包括黑子本人在内的众人，都感到有些心凉。 李小森从帝华高中事件里崛起，在万象医院的发布会上让全世界第一次认识了他，后来大集训擂台战挫败六人组，再到与俱乐部的战争中联手妹妹李小茜干掉了白银之王，战后那个夜晚则在海神殿顶上不顾能力者公约第二铁律杀死王云霄，这一系列的战绩，从世俗圈一路到了小天榜层次，就发生在短短三个月之间！ 这时间太短了，崛起之迅速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所以在很多人心目中，始终还没能树立起李小森这个人的形象，他让人看不清楚。 再加上来到总院后，李小森总的来说都在教风铃，他自己基本没出过手，这就更让人没办法对他有比较直观的感受和印象。 回顾他过往的战绩，除了和王云霄一战，其他战斗中李小森很少当中表现出强烈的煞气。 他的外表看起来就是个年轻的高中生！ 正因如此，他此刻骤然用了“敌人”这个词，而且口吻并不残酷但有种冷血动物的凉意，才让人感到意外，一时间黑子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蔷薇也皱眉看着李小森，沉默不语。 “我们走吧。”李小森招呼风铃，离开了比武场。 既然是确定是敌人了，那就没必要多废话了。 至于风铃究竟能不能打赢黑子和蔷薇登顶小天榜第一，以及那黑子是不是真的如他自己以为地全面压制住了李小森，就走着瞧吧。 风铃看了李小森一眼，从侧脸看，李小森的表情还是比较平静的，但风铃通过这段时间和李小森的相处，已经有点了解他了。 李小森现在的表情并不可怕，但他的眼神很凉，凉得风铃甚至有点不愿与之直视。 比武场中。 蔷薇皱眉看着黑子，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问：“你就这么放他走？” 在蔷薇看来，刚才正是当众把李小森彻底击溃的好机会，一旦李小森本人被打败，那他的特约导师的身份人设就彻底垮了，就算之后风铃在小天榜上杀到第三名（蔷薇不认为风铃有机会问鼎第一第二），众人也会认为是风铃自己的天赋好，和李小森本人没太大关系了。 这样一来，赵三部长委派李小森来总院争取小天榜的打算，不就被彻底破坏了吗？黑子为什么不趁机这么做？ 黑子看着李小森离开的方向，淡淡一笑，说：“总院就这么大，害怕他跑了不成？” 蔷薇说：“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你从来不给对手机会的。” 黑子微微一笑，低低笑道：“我可不是给机会，刚才我出手，确实有把握拿下他，但那不够啊，裁决部长希望我做到的，比那更多。” 蔷薇脸色一动，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要彻底把李小森给——” 黑子古怪地笑了笑，眼神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只有狠辣和残酷，心中恶狠狠地说：“敌人？居然要跟我为敌？臭小子，我看你是忘了死！” 他也不理会在场其他众多的小天榜，收回目光，招呼蔷薇道：“走，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 “王古今。” 蔷薇点点头，这段时间王古今一直没呆在总院，去向并不难猜，毕竟他和已死的王云霄兄弟俩，是小天榜中最早投靠裁决部长的两人。 “应该是带来了裁决部长的最新指示吧。”蔷薇心想。 另一边，李小森拉着风铃回到上院的宿舍区，不由分说地把风铃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风铃这段时间来，可从来没进过李小森的房间，不由脸色有点发窘，这个平日里利落又大方的学姐，很多方面反而颇为保守，换做林婉估计一点不会觉得怎么样，直接就把自己扔到李小森的床上先打个滚再说了。 “这……把我带到房间里来，要干嘛？”风铃脸上有点发烧。 只见李小森挥手之间，接连布置了十几个屏蔽感知类的结界屏障类能力，从初阶能力，到中阶combo和名系列，再到高阶的冥王之界，能力圈有名的防窃听的能力，一瞬间在他手里全部施展出来，看得风铃吃惊不已。 最后在所有结界外围，布下了一层纯粹由三相原力构成的屏障，成无形熔炉的形态，李小森这才回过头来，看向风铃。 “学姐你怎么脸有点红？”李小森忽然问。 “呃，没什么没什么，我想多了……”风铃捂脸，感觉自己好像想歪了，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方钻到地下去。 李小森哦了一声，也没在意，凝神说道：“裁决部长的主要精力，现在应该在联合家族那边才对，可她不声不响地拉拢了黑子来对付我，这件事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总院不止是小天榜强者和地榜强者们的修行地，也是学院真正高层——也就是院长、特别招生官徐凯丽、以及部长们和部长副手们——的办公地。 这段时间，所有学院高层都不在，学院一时间只有小天榜和地榜的强者学员们在修行。 李小森知道那些高层们，应该都在联合家族那边，人不在总院说明争夺应该是相当激烈了，所以他其实没想到裁决部长有余力、有精力，这个时候就回过头来在总院这里布置了黑子这样一手棋。 “学姐，你知道些什么吗？”李小森看着风铃。 风铃名义上是他这个特约导师的助理秘书，实际上应该也负责向赵三部长那边，及时汇报总院这边的状况，以及李小森的任务完成进度。 李小森心里很明白的，风铃某种意义上就是赵三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人，谈不上监视者，但有这样的成分在其中。 对此李小森倒也不介意，他也需要及时和赵三部长那边进行必要的沟通。 风铃犹豫了一下，说：“最近其实出来两件比较大的事情，一个是联合家族的公主，就是卡茨的姐姐，失踪了；另一个是全球各地的修行分院里，出现了不少学员莫名失踪的案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和恐慌。” 李小森眉头微微皱起。 联合家族的公主失踪，这倒是一时间让李小森联想不到什么，对于那位公主姓甚氏谁长什么样子，李小森全然没有概念。 倒是分院各地的学员失踪，李小森立刻就想到了：难道是那俱乐部背后的幕后黑手，又有什么行动了？ 与此同时，黑子的房间里。 久未在总院现身的王古今，看着黑子和蔷薇，缓缓说道：“分院学员的失踪案件，基本确定和俱乐部的余孽有关系。裁决部长她来人家对此非常心痛，她本来打算把联合家族拿下了，再回过头来处理总院这边的问题。但现在，她老人家认为不能再拖下去了。当然，不得不承认的是，李小森在总院这儿的表现，也着实让部长大人她有些在意了。” 蔷薇淡淡地说：“只要风铃跨不过我和黑子这两座大山，李小森就在总院翻不出什么浪来。” 黑子则颇为干脆地直接问：“我不管什么失踪案件，什么公主失踪！我只关心：裁决部长打算给我什么好处，想让我做些什么？” 王古今微微一笑，说：“痛快！和黑子学长这样的人说话就是轻松，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从背上卸下来一个用黑色布料层层包裹起来的棍状物，放在地上时，发出了一声闷闷的沉重的撞响。 蔷薇脸色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黑子应该也想到了一块去，目光灼灼地盯住那被包裹起来的长棍模样的东西。 王古今也不卖关子，直接把布料一层层地揭开，最后露出一根两米长、材质银灰色有着典型的技术部的风格、但样式颇为古老的长棍武器。 无论是长棍的模样气息，还是一端棍头上印着的一个暗金色的特殊印记，都让黑子和蔷薇立刻确认了心中所想。 蔷薇半透明的白色眼瞳里流露出极为吃惊的神情来。 黑子则满眼火热，盯着那长棍，嘴里吐出两个字来：“神兵！” 他伸手想要去抓，王古今却呵呵一笑，把布料重新缠上，目光颇有深意地看着黑子。 黑子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明白了，所以裁决部长大人她要我做的是？” 王古今说：“部长她老人家说了，现在正是多事之时，虽然李小森是个人才，但很可惜，他选错边了。毕竟，你我都知道俱乐部战争并没有真的结束，‘那些家伙’的威胁，依然存在……” 听到那些家伙的时候，黑子的神情有些不在乎，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根长棍。 倒是蔷薇，她的表情变得很冷，似乎被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只听王古今接着道：“这个时代并不太平，有很多麻烦，等部长大人她拿下联合家族，就要真正开始大刀阔斧地对付那些家伙了。而像李小森这种变数什么的，还是抹掉的好，心里踏实。” “抹掉吗……”蔷薇喃喃道，她似乎没想到要下这样的狠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黑子嘴角一翘，伸手和王古今握了一下，说：“成交。” 第一更到。新的一年，希望大家都能健康、顺利、快乐！ 卷2章40 夜至 日子一天天过去，南极的极夜完全到来。 上下院被笼罩在风雪夜色之中，一高一低，像是彻底远离世俗圈，甚至是远离那个大部分人眼中的能力圈，很远很远，完全隔绝于尘世之外。 风铃继续保持着在小天榜上的强劲势头，如今已经达到第三名，前边只有蔷薇和黑子两人了。 按理来说，这该是非常轰动的事情，毕竟小天榜越是排名考前，越是竞争激烈。 风铃前些日子杀到前二十，和现在杀入前三，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但或许是感受到了笼罩在总院上空的一种难言的气氛吧，总院里的所有人们，都变得很是安静。 似乎这时候稍微动作大一点，就会触动某根无形的弦，发动某些蓄而未发的大事件。 一部分有心人注意到：好几天，都没见到李小森出现在风铃身边了啊。 李小森来到修行总院的第二十八天，风很大。 站在上院足有千米高的山峰边沿，李小森在风雪夜色中，身子显得有些单薄，似乎下一刻就要被那狂暴的大风吹得飞出山巅，摔下去。 某一刻，风力猛然加大，李小森身子一晃，居然真的飘离了地面，离开了山峰地面的范围！ 但他没有落下去，也没有被那风力进一步吹得更远。 李小森在半空中凝停了片刻，又退了回来，原来刚才的动摇只是假象，他的身子在风雪中稳定挺拔得宛如一杆竖立的铁血战枪。 短暂的离开山峰，立身于千米高空之上后，他立刻退回来，又恢复成那种似乎在寒风里有些单薄的样子。 他凝望着层层叠叠似乎没有尽头的雪幕，心中轻道：“终于，高阶了。” 修行分为本力、能力、外力、战力四大板块，然而等阶的划分，却不完全和这四大板块挂钩，而是以某些特定的“权能”作为标准。 毕竟，不同的生命族群和能力者族群之间有很大差异，很难找出一个统一的本力标准或能力标准，只能以标志性的权能来划分。 超越人体极限，这便是初阶。 踏浪而行，这是中阶。 自由浮空和短暂飞行，这是高阶，也就是李小森当前的等阶。 地球能力者到达这个阶段，基本可以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像黑子，他驾驶着新时代的顶尖的超音速飞行器，甚至能在飞行途中短暂地下飞机跑来敲李小森的玻璃。 即便是世俗圈的顶尖大规模杀伤热武器，只要不正面击中一名高阶能力者，便无法将之杀死。 三年前能力者从幕后走到台前来之前，世俗圈并不明白能力圈的分级，那时候普通人们口中的人仙、地仙、大能、妖精、鬼怪……等等这些传说中的存在，其实都是高阶级别的能力者。 到了这个阶段，世俗科技的顶尖热武器，已经无法威胁能力者的生命。 能力者唯一还不如新时代科技的地方，就只有探索宇宙空间这一方面了，而在其他诸多方面，能力，都已经全面超越了新时代的科技。 而对于战斗法师，高阶不止意味着本力更加凝练，且完全内敛，不会有地球高阶能力者那种运转本力的巨大异象，更意味着除了三大瞳术之外的相当一部分战斗体术、战斗法术、顶尖战技，正式解锁，可以开始修行，并发挥出百分百的威力来了。 这些手段，其实李小森突破之前就能施展一部分，但威力都不完全。 高阶，无论对于地球能力者，还是对于战斗法师，都是非常重要的分水岭式的等阶。 地球能力者在这一阶段，总算能够初具体系，自圆其说，在本力、能力、外力、战力这四大修行板块找到自己的定位。 而战斗法师，之所以被人们称为战斗法师，也是从高阶开始。 在此之前，初阶的战斗法师专注于战斗体质的塑造，只在本力上厉害，其他三个修行板块基本是空白。中阶战斗法师则侧重瞳术使用，没有法师的味道，更没足够的资格以“战斗”为名。 真正让宇宙中无数星球和位面的能力者族群谈之色变的，战斗法师独有的运动立体作战——那种真正意义上的体法合一，远战近攻，无缺无漏，战斗圣者的感觉——是从高阶才开始的。 李小森看了看越发深沉的夜色和雪幕，收回目光，转身选定了某个方向，在风雪里默默走去。 他来到了偌大的上院中，颇为偏僻的一个角落。 整个总院都是一个规模巨大的古代遗迹，据说传承自古代一个名为“亚瑞特”的能力文明，在那个文明的文字中，亚瑞特名为至高之不朽。 但世间万物，有什么能够真正的不朽不灭呢？ 总院的建筑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在修行学院入驻之前，实际上已经残破不堪了，现在所呈现出来的样貌，一部分是曾经的，一部分是重新修缮过的。 “就像传闻中技术部的最高杰作‘神兵’，也是在古代兵器的基础上，加入新时代的科技力量，两者结合，才塑造成能力圈千金难求的神兵武器。”李小森心里想着。 他看向前方，二十米外，坐落着一个大约五米高的金字塔形的建筑。 那金字塔已经残破不堪了，是总院中罕见的没有经过后期修缮的部分，保留了这片古代遗迹最初被当今的地球能力者族群找到时的面貌。 那金字塔的材质本色已经在岁月中消磨干净了，此时呈现出的，是一种干涸过后近乎黑色的暗红。 前世的经历，让李小森明白：那是干涸的血色。 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战斗，什么样的惨烈的伤亡，会在那金字塔上染上一层岁月都无法磨灭的血色？ 金字塔三面封闭，正对李小森的这一面，有个门洞，漆黑幽深，即便洞察眼都难以看清其中究竟为何。 围绕着金字塔，有一层蓝汪汪的隔离结界，把一切试图靠近那金字塔的人都隔离在外。 南极坚硬的雪粒，打在那结界之上，无声无息地湮灭成虚无。 据说这是第一位“血继皇帝”的拥有者布下的结界，之后又经过历代能力圈“皇帝”的重塑和加固，此刻呈现出来的面貌，是三年前李幸倪院长亲自加固后的结果。 这层结界，名为：雪极之墙。 而被围在其中的那个金字塔，那个漆黑的门洞，名为：古代通道。 啪的一声。 一个雪球急速从李小森耳边飞过，打在那“雪极之墙”上，爆碎开来。 李小森并没有回头，雪球从他耳边飞过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避让闪躲的动作，甚至连多眨一下眼皮都没有。 在李小森身后十米处，王古今一身裁决部的制服，伸手虚抓，又一个雪球在他手中形成，然后被他用一种有些无礼的态度，再次砸在那“雪极之墙”上。 “你知道吗，换了和俱乐部的那场战争之前，如果我这样砸过去，碎的不止雪球，连带着丢雪球的我，也会被那结界之力反击震伤，甚至震死。” 王古今慢条斯理地一边砸着雪球，一边说，“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我敢这么做，而那结界除了震散雪球之外，没办法对我作出任何一点反击吗？” 李小森静静听着，没有吭声。 最后一个雪球打在那结界上，王古今笑了笑，说：“因为李幸倪不行了，这结界是她的力量延伸，结界的状态某种意义上代表了她本人的状态。她……醒不过来了。” 李小森终于开口，问：“你想说什么？” 王古今淡淡道：“李幸倪醒不过来，那这场学院内斗，无论现在的局面如何，最后的结局其实早已注定。因为除了李幸倪之外，没人能真正阻拦裁决部长，即便徐凯莉也不行。处于能力峰值的她，虽然实力比裁决部长一点不差，但她的能力太不稳定了。” 一边说，王古今一边信步走到了李小森的身边，和李小森并肩而立。 李小森有些意外地偏头看了他一眼。 王古今的脸色平静淡漠，无悲无喜，似乎站在他身边的，并不是杀死他父亲、二弟、三弟的人。看他们二人此刻的样子，谁能想到他们其实是生死大仇？ 王古今指着那金字塔上的漆黑门洞，问：“李小森你对古代通道感兴趣？” 李小森点头，笑道：“那天听黑子和蔷薇提到过，之后特意查了查，挺有趣的。” 古代通道，这其实是修行总院给李小森的最大惊喜，比那些资料室的高阶能力修行之法，那些录像室的实战资料，都更让李小森吃惊。 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古代遗迹，被修行学院建设成为各种试炼场、特训场、斗武场、还有生死猎场，主要对总院学员开放，部分也对分院开放。 李小森第一天来总院，黑子从外边回来，其实就是从一个生死猎场回来。 那时黑子乘坐的是飞行器，这是总院和全球各个古代遗迹之间最快的交通方式了。 但在古代，那个名为亚瑞特的古代文明，所修建的这条古代通道，根据记载是可以直接从总院，联通向全世界所有的其他能力文明留下的古代遗迹！ 包括目前已经被修行学院发现的，也包括至今还掩藏在历史尘埃中的未被发现的古代遗迹！ 卷2章41 巨指 “据说，这条古代通道中的空间，是经过折叠的。” “像是虫洞一般，从这里通向世界各地的古代遗迹，速度比新时代最快的飞行器更快。” 王古今有些感叹，“只是可惜了，这样了不起的建设，以及制造出这条通道的那个古代文明，最终还是逃不过被那些家伙灭族的命运。” 李小森心中一动，王古今提到了“那些家伙”。 “那些家伙”，这是上院之人对俱乐部背后的幕后黑手的称呼，他们其实也只知道俱乐部背后有人，但那些人是谁，小天榜强者们也不真正明了。 李小森问：“这么说，这总院，还有这古代通道，有可能是古代文明们所建立的堡垒和联系网络？为了联合力量，和那些家伙对抗？” 王古今点点头：“不然呢？” 李小森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古代的场景。 似乎看到了一名古代君王立身在这南极的苦寒之地，建设堡垒，打通古代通道，联合所有古代文明，向那不知名的敌人，发起了决死的冲击。 那场年代久远，甚至比能力圈之前的六位“皇帝”与那些家伙的战斗更为古老的古代战争，过程已经不得而知，结果却不言自明。 “那些家伙”的威胁一直存续到了今天，依然让如今的能力圈不得安宁，能力者若非恐惧，三年前也不会决定从幕后走到台前来。 反观古代文明留下来的，只有残破的遗迹、不完整的传承、还有零星出土的古代武器。 至于眼前这古代通道，也废弃无法使用了。 不仅无法使用，更有难明的危险。 每隔一段时间，那通道中都会产生强劲的吞吐力量，吞吸的时候能够把二十米内的一切都吸入其中，高阶能力者都无法抵抗那吸力。 这就是李幸倪和之前的历代“皇帝”，要在这古代通道周围，布下结界，隔绝起来的理由。 通道喷吐力量时，倒是没有太大威胁，有一部分修行学院掌握的古代武器和古代能力传承，还是从那漆黑的门洞里吐出来的呢。 至于探索古代通道，能力圈一直想做，却没人能做。 因为那入口处的压力奇大无比，而地球能力者的本力重“量”而不重“质”，根本没办法承受那样级别的重压，会被直接压扁。 “其实，如果能重新打通古代通道，好处可不只是联络现有的全球各地的古代遗迹这么简单。”王古今转过身来，看向李小森，故作神秘道。 李小森哦了一声，“怎么说？” 王古今说：“传闻目前被发现的那些古代遗迹，并不是全部，还有一小部分古代遗迹——或许就是古代亚瑞特文明的军械库、兵器库、秘密传承地——这类的真正高级的遗迹，隐藏的空间的夹缝里，自成一片小天地。这种地方从外界无法寻到，只能通过古代通道，才能抵达。” 李小森点点头，这段时间在总院，他在图书馆里花费了大量时间，也对地球的古代文明有了一定了解。 在本力、能力上，即便是完整的古代能力传承，估计也比不上地球能力圈如今这个万花筒一般庞杂丰富的修行体系。 但在外力——准确的说，是武器装备的锻造这个领域——古代文明可说是领先了当今修行学院技术部一大截。 “希望以后能有什么契机，重新打通这古代通道吧。”李小森说。 这是由衷之言。 他倒是不太在意联通全球古代遗迹，又或是寻找完整的古代能力传承，发掘古代武器装备这些事情。 他想的是：如果真能通过古代通道，前往某个古代文明储存档案资料的遗迹，找到有关那些家伙的资料，以及那场古代战争的史料，就好了。 王古今也点点头，说：“是啊，希望未来能出现什么契机吧，只是很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李小森你未必能等到那个时候了。” 风雪越来越浓厚沉重了。 普通人、甚至是初阶能力者站在这样的地方，或许都会被此时的劲风和大雪吹飞，身体承受不了。 尤其是上院，这里虽然比下院没高出太多，也就高了一倍多，但这里的风雪强度异常的巨大。 学院有意没有设立任何防护结界，把那风雪隔绝在外，一是因为那样巨大的结界每年要耗费的能源太大了，二是因为这几乎无时无刻不存在着的风雪，恰好是对上院学员们的打磨和锤炼。 初阶能力者重视能力学习。 中阶能力者重视能力组合。 高阶能力者则真正开始看重本力的打磨，明白了本力优先于能力的道理。 上院，被世俗圈无数人好奇向往，被誉为能力圈的修行圣地，很大程度上和这里的风雪有关系，而不单是这里有着全世界最好的修行资源和生源的缘故。 李小森转过身来，看着王古今，微微一笑。 他当然不会认为对方闲着蛋疼，跑来和自己这个杀父仇人畅谈古代通道。 李小森记得那天在魄罗岛海神殿的顶上，王古今抱着他二弟王云霄的尸体离开时，眼底深处的情绪。 那是刻骨铭心的恨意。 一个恨李小森入骨的人，一个擅长隐忍、甚至在李小森来到总院之前就提前离开退避的人，能主动跑过来找自己这个仇人说话，说明什么？ 说明在他眼里，自己应该是个死人了。 王古今的态度，是在对一个将死的仇人，才会有的态度。 “我有没有机会看到古代通道重新被打通的那一天，这点可不由你说了算。”李小森看着王古今，说，“我倒是很好奇，你——或者说你背后的裁决部长——这次到底为我准备了什么？” 王古今眼中，终于流露出一股恨意和厉色，他低沉说道：“你很自信，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但这次你注定要栽在自己的自信上了。你真以为我冒着和你近身的风险，就只为了在你临死前，看看你死前的样子，装一波逼？你错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说到这，王古今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李小森，你不该和我站在一起这么久的，你上当了！动手！！” 前半句话，他说得很轻，后半句的“动手”二字，则不是对李小森说的，而是对某个隐藏在暗处的人。 李小森抬眼看向天空。 这一刻，不止是他，上院和下院中或在潜修、或在实战对练、或在查阅资料、或在休息的大批地榜和小天榜级别的强者，都似有所觉，猛然抬起头来，望向上院的上空。 这时间，天地间混沌一片，即便能力者的视觉远超常人，却也看不到什么才对。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 上院上空，亮起一点璀璨的青光，像是在这片黑暗混沌中，凭空升起一个青色的太阳，散发出强劲的光、热、还有狂暴的雷霆能量！ 漫天风雪为之一空，但并不是被那恐怖的无形巨力排挤开，而是被那青光狠狠吞吸过去。 进而凝练、挤压成一个泛着青光的冰雪构成的巨大手指。 由名系列“神之手”进一步推演而成的高阶能力：神之指！ 风铃本来在房间里潜修，她在本力上已然接近高阶的极限，按照李小森的话说，本力之“量”虽然比黑子还差一些，但应该超过蔷薇一点了。 想要进一步提升实力，真正超越黑子和蔷薇，就需要把能力板块，做得更好，更进一步。 所以风铃本来在房间里研究“森铃弩炮”如何再完善，却忽然感到那恐怖的力量波动和气息，赶紧从房间里奔出来，看到的就是天空中一只巨指横空的场景。 “完整的神之指？这怎么可能？！”风铃失声低呼。 要知道“神之手”与“神之指”，是能力圈最富盛名的能力传承，据说这能力中不止有修行学院的能力体系，还混合了一部分古代能力。 所有人都知道，“神之指”很强，很强很强的那种强。 所有人同时也知道，“神之指”的传承，并不完整！ 风铃死死盯着天空中的那个手指，虽然还是能看出少许的瑕疵，但那基本上就是一根完整的“神之指”了！ “不错，是近乎完整的‘神之指’，很意外吗？” 蔷薇一袭雪白色的长袍，像是古代画卷里走出来的冰雪精灵，淡淡地说，“黑子作为小天榜第一，算得上是诸位部长之下的最强者了。三年来，全世界诞生了这么多的能力者，以黑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你以为是开玩笑的？” 风铃脸色凛然，“那‘神之指’，是黑子的能力？” 蔷薇目光清冷，“不然呢？” 风铃咬牙，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前两天李小森在谈论她和小天榜第一第二的差距时，说蔷薇倒是不难超越，但黑子真的有些难度。 黑子的本力很强，他在中阶的时候能力位超过300个，在李小茜觉醒之前，也就他、徐凯莉、还有李幸倪三人，高阶之前的能力位超过三百。 达到高阶，领悟以已有能力位创生更多能力位的奥义后，黑子在本力之“量”上，比现在的风铃还强一截。 风铃本想着，本力上尽量缩小差距，至少不要被严重压制，然后在能力上争取反超一筹。 却没想到黑子，居然掌握了近乎完整的“神之手”！ 如此本力，如此能力，再配合上学院配给黑子这样的顶尖学员的装备武器，以及黑子常年在小天榜榜首的位置，接受无数挑战，不断战斗厮杀锻炼出来的实战能力—— 这个实际年龄只有二十八的曾经的世俗圈地下黑拳之王，如今真的是部长级之下，当之无愧的能力圈第一人了吧！ 第一更到，虽然很久没求票了，但还是要真心鞠躬感谢那些默默坚持给我投票的朋友们，谢谢！ 卷2章42 笑够了吗？ 一开始那天空中的青光太盛，所有人的目光全被那耀眼如太阳的光芒吸引。 此刻一部分光芒隐入那冰雪巨指之中，众人才看到原来黑子就站在那指头的旁边，凌空而立，一头寸短的褐色头发，居高临下，淡漠地看着下方的李小森。 他抬起手，动作并不快，但他的动作却在这一刻仿佛带动这片天地都在动摇。 这和当初万象医院中，屠部长的一拳一脚，带动天地空气流动的感觉，如出一辙。 而那时候的屠部长因为中毒负伤，实力未复，此时的黑子却正是登峰造极状态下的蓄力一击！ 随着他的动作，那巨指同步而动，狠狠向着上院之中的李小森碾压而去。 “住手！”风铃心头一紧，本能地就要过去帮忙。 “你别想插手了，呆在这里，我不杀你。”蔷薇一闪身就挡在了风铃面前。 “闪开！”风铃抬手就是一记“森铃弩炮”。 此时她的弩炮，和最初那巨型的火箭炮不同，也和前些天那造型流畅华丽的手弩模样不一样，变成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半透明的形态。 轰的一声，介于有形无形之间的弩炮，近距离对准蔷薇，就是一炮！ 蔷薇的身子当场爆开，却没有鲜血飞溅，而是散开化作一团冰雪，翻滚着化解掉了风铃的能力炮火，然后再次凝成蔷薇的样子，毫发无伤！ 这不是任何一种中阶“名系列”推演而成的高阶能力，而是蔷薇自创的高阶能力，其中融入了初阶能力“影”的思路，以及一部分中阶名系列“镜花水月”的奥义。 蔷薇淡淡看着脸色再次变化的风铃，“我说了，你就呆在这里看着，你最好别逼我杀你。” 到了这时候，风铃即便闯过蔷薇这一关，也来不及帮助那边似乎在“神之指”的碾压之势下动弹不得的李小森了。 天空中的巨指未到，黑子那磅礴恣意的本力，先一步抵达，好像要把李小森周围的空间全部禁锢住，让他如琥珀里被冻结的昆虫，不得不正面承受那一指。 与此同时，王古今哼了一声，低声狠笑道：“李小森，裁决部长专门为了你布下杀局，今天你就算真的有三头六臂，也别想逃过一劫！” 他反手一捶胸口，好像擂动战鼓，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王古今的这个身子，居然被他自己一拳捶爆了！ 爆开的身体化为一条条幽暗的影子，张牙舞爪，宛如一条条毒蛇，又像是坚韧的绸带，迅速缠上李小森的身子。 把他的双手双脚脖颈身躯，层层叠叠地束缚起来。 这是高阶能力：影蛇。 其中阶的版本，是和紫薯的“紫晶之缚”齐名的制约束缚类能力，名为“幽影捆绑”。 “有点厉害啊。”李小森低头看着身上的层层“影蛇”，眼神有些凝重，他倒不是觉得这束缚能力了不起，而是吃惊于王古今的分身能力。 是的，分身。 那个跑过来和李小森说话的人，根本不是王古今的本体，而是他的一个分身。 这再次印证了地球能力圈的修行体系的全面性，分身能力在李小森的家乡世界，算是很罕见的能力，达到顶阶，甚至更高的层次，都未必能掌握。 而在这里，一个还未达到高阶顶峰的王古今，便掌握了分身类的能力。 这也是李小森刚才没有对他出手的真正理由。 从最开始，李小森就以洞察眼，看穿了刚才那个王古今的分身身份。 “应该不是五百‘名系列’推演而成的高阶能力，而是王古今自己开发出来的吧。”李小森心想，对这个王家的老大心底评价更高了。 这人的本力并不特别厉害，正面作战能力也不算突出，在小天榜上的排名就能看出来，王古今虽然比小天榜上靠后的二弟要好点，但也不过中游水准。 但这王古今的了不起之处，在于他非常明白自身的定位。 他的能力和他的性格，完全匹配。 就是那种毒蛇一般隐藏在暗处，生存为最优先，永远不和你正面起冲突，甚至不会用真身来面对你的狡猾家伙！ 李小森见过的人之中，联合家族的卡茨长得最像狐狸，但以性格作风而论，当属王古今才是真正的一头狐狸！ “死吧！” 黑子的眼中流露出冰冷的杀气。 神之指，终于裹挟着天地之威，狠狠按压下来。 那小山一般的指头砸在上院的地面上，似乎整个上院都震了两震。 余劲久久不散，在上院范围内形成一片空旷，将外界那狂暴的风雪尽数推拒在外。 “李小森！”风铃大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在总院都能打起来？”下院里，蓝蓝、皮球、雏田美雪、竹竿等人也都被惊动了，满脸震撼得看着雪峰梯尽头的恐怖一指。 雏田美雪这段时间也突破到高阶了，可她心里明白，换了自己面对那一指，估计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别说她了，即便他们这些地榜上偏向李幸倪院长一边的人，联手起来对付那一指，也要落得个重伤倒地的下场，没有半点悬念。 “打得好！”少峰在那儿大声吆喝。 然而其他偏向裁决部长一边的人，比如那紫薯、泽西、绿皮，都沉默着。 地榜分为两派，可现在谁也没有想要登上那雪峰梯，前往上院助拳的想法。 因为，他们根本没资格插手那样的战斗。 这就是学院内斗的双方，并没有很在意地榜之人的想法和立场的理由，因为中阶和初入高阶的他们，其实还没有接近能力圈的真正核心。 分院算是初入能力圈，总院下院不过是核心外围，那千米巨峰上的上院，才是能力圈真正的核心。 “李小森呢？李小森怎么样了？”蓝蓝、雏田美雪这两个和李小森关系比较好的人，都紧紧盯着那巨指之下，很是担忧。 是，李小森之前杀了王云霄，实力肯定是小天榜级别的。 但看过黑子的实力后，所有人都明白：王云霄和黑子相比，实力上差了太多太多！ 上院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古峰皱眉凝望那巨指，低声喃喃：“就这么被干掉了？” “当然没有。”天空中的黑子居然听到了古峰的话，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嘴角一翘，说道，“一指头就碾死李小森，岂非太无趣了？自然要先把他打个半死不活，再杀不迟。” 说完，黑子陡然提高音量，让整个总院上下院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还想着投靠李幸倪一方的人，给我看好了，这就是和裁决部长大人作对的下场！” 黑子本人其实并不在意学院内斗，他甚至连学院和“那些家伙”的对抗，也不在乎。 他只管自己的修行和实力。 既然裁决部长愿意拿出“神兵”这样级别的好东西，那黑子不介意多做点事情，讨好一下那位裁决部长。 本来裁决部长让王古今带来的命令，只是杀死李小森，抹掉这个至今其实能力圈无人能真正看明白的变数，化解掉李小森以特约导师的身份，给总院带来的影响和改变。 但黑子决定更多做一步，他要趁此机会，展现自己真正的实力！ 以绝对的力量压服小天榜上的所有人，让他们老老实实追随裁决部长，顺者昌，逆者亡！ 这一刻，包括本来就偏向裁决部长的紫薯、泽西等人，上下院所有人都沉默着，脸色很不好看。 大家能来到总院，也都是全球各地的佼佼者，是这个新时代能力圈前百分之零点一的天才，谁愿意被黑子以这样的暴力强权压迫威胁？ 只是……即便不愿意又怎么样呢？ 面对那样的实力，那样的威势，那样的本力优势和“神之指”能力，总院上下，谁能抵挡！ 一名小天榜上的强者，忽然有些茫然地喃喃说道：“我当初在世俗圈，挣扎困顿，生活艰辛，好不容易成为能力者，还来到了总院上院，每天一心一意修行，本以为能彻底掌握自己的命运了，但为什么，为什么到了今天，依然有人骑在我头上，大呼小叫？” 人们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而追求力量。 但其实无论力量有多强大，都无法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甚至有朝一日真的达到了最强，也还是一样。 但黑子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立身半空，背负神兵，俯视着整个上下院，仿佛这一刻将整个世界都踩在了脚下。 世俗圈地下拳坛的奋斗，进入能力圈后的厮杀，生死猎场中的尔虞我诈，总院上院的激烈竞争和拼杀…… 黑子从未放松过，他始终拼了命的努力着。 他太努力了，以至于都没时间去和人彰显力量，很多人甚至以为他是个很低调、只专注修炼、无欲无求的人。 但黑子自己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其实是个无比渴求着高人一筹的人啊。 曾经的所有努力，直到现在，黑子觉得：值了！ 他看着在自己脚下，一个个脸色铁青却作声不得的总院之人，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嘿嘿的低笑声，变成哈哈的大笑声，最后变成有些尖利的狂笑！ “力量！这就是……力量！” 黑子不自禁地高举起一只手，狠狠在空中，攥握成拳。 像是要握住那无形但至高无上的绝对力量的权柄！ 直到，一个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个声音相比起黑子雷鸣般的狂笑声，并不响亮，却不知为何如轻风流水般，自然而然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边，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这个声音问：“笑够了吗？” 卷2章43 夜行者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向那句“笑够了吗”的声源方向。 只见那泛着青金色光芒的“神之指”，居然由内而外、无声无息地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最后如沙雕般，轰然崩溃，四散成灰。 一道挺立的身影再次显露出来。 “李小森！”正和蔷薇激烈缠斗的风铃，惊喜交加。 蔷薇也看了过去，瞳孔微微一缩。 可以看到，李小森的衣衫破了不少，头发也有点乱，但细心的人——比如蔷薇，以及天空中的黑子本人——都注意到李小森的身上肌肤，似乎并没有什么伤痕。 总院上下一时间安静下来。 李小森左右看了看，洞察瞳力覆盖，并没有看到王古今。 王古今的真身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或许已经离开了总院也说不定. 而他的分身所化的“影蛇”，倒是在黑子刚才那惊天一指的威力下，十不存九。 剩下的一点残破能量挂在李小森身上，似乎努力还想要对准李小森的皮肤肌肉咬上一口，却无论如何都没那力气了。 李小森微微绷紧肌肉，活动身躯，将身上剩下的一小部分“影蛇”挣开，竟发出了金属绷断的难听声响，听在人耳朵里让人很是难受。 “喂，你看清楚了吗？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泽西问一旁的紫薯。 紫薯摇头。 实际上这是在场不少人的疑问。 刚才黑子进攻的声势太可怕了，以至于没人真正看清楚李小森是如何在自身受到了“影蛇”束缚的情况下，挨了那一记“神之指”，却好像并没受到很严重的伤势？ 要知道包括黑子本人在内，所有人都认为李小森挨了刚才那一下，不死也要重伤，不会再有还手之力。 “难不成他其实内在伤得很严重，表面上只是强撑场面？”有人不禁想到。 李小森挣脱“影蛇”之后，又活动了一番手脚，老实说刚才那一下，威力真的很强，比李小森心目中对黑子的预期和判断，还要强那么一些。 但李小森的看法和其他人不同。 在场众人大概认为黑子的能力特别了不起吧，毕竟是“神之指”啊，而且是近乎完整的版本。 李小森反而感到，刚才那一击真正厉害之处，在于本力。 黑子的本力之量，是真的庞大得有点让人吃惊了，放在家乡世界，也算是在高阶能力者中十分罕见的磅礴巨力。 “量”的无匹庞大，弥补了“质”的相对松散。 李小森认真衡量了一下，如果自己没有突破到高阶，仍以中阶战斗法师的身份面对刚才王古今配合黑子的攻击，还真得落得个当场收创的下场！ 当然，既然已经突破高阶，那自然不一样了。 李小森运转三相原力，如礁石般立身原地，坦然承受了那滔天巨浪般的黑子的本力冲击，岿然不同！ 抬眼看向黑子，李小森冷笑说：“怎么，我没被你一指头碾压跪地求饶，就这么让你吃惊，让你难以接受？” 黑子已经不笑了，微眯双眼，盯着李小森问：“你怎么接下来的？你没道理能接下我的‘神之指’！” 以地球能力圈重视能力多过本力，重视本力之“量”多过本力之“质”的修行体系，确实没道理。 这也是在场这么多人，看到李小森基本上没事儿人一样再次显现身形，却有不少人认为他应该是外强中干，其实内部已经在刚才的冲击下千疮百孔的原因。 如果说之前黑子的本力，在总院上空肆意扩张，把那风与雪都推拒开来，那现在他的本力翻腾滚荡，像是隐含怒火的某种野兽再次蓄力，时刻准备发出更强力的扑击。 总院上下安安静静的，人们看不清李小森究竟受伤了还是没受伤，同时也不知道黑子的下一击会什么时候来，来时又会是多么的石破天惊！ 李小森感受到了这样的氛围，反而笑了。 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屑一顾，开口说道：“仗着本力强，强行弥补了残破的神之指的缺陷之处，但以本力修补能力，这在你看来难道是真的意义上补全了神之指的传承？” 黑子本来被打断了自得意满的狂笑声，只是有些拿捏不准李小森，但总的来说，依然抱有极大的自信，依然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小森。 但听到李小森这句“以本力补能力”，他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蔷薇则第一次看着李小森，微皱起眉头。 黑子以本力弥补能力的思路，蔷薇知道一二，也知道刚才那貌似完整的“神之指”，实际上还是残缺不全的。 但她没想到李小森也能看出来。 但这不是主要问题。 真正让蔷薇在意的，其实是李小森的态度，他既然能看出“神之指”其实还是不够完整，那他应该真的没有受伤，那满不在乎的态度并不是装出来强撑场面的。 只是，不谈“神之指”这一能力完整与否，纯以本力而论，黑子应该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甚至可以说是碾压性的优势。 蔷薇自己这么长时间始终屈居小天榜第二，却对黑子心服口服，正是因为她知道，即便自己在能力上并不亚于黑子，但在本力基础上，和天赋超群的黑子相比，差了一大截。 能力者对拼，本力是基础。 那天在比武场，李小森分明在本力上被黑子轻易压制了，但为什么他刚才能抗住黑子真正动用了全部本力，所发出来的沉重一击？ 天空中，黑子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他忽然狞笑一声，双手竖立成掌，在胸前狠狠对拍在一起。 “李小森，你好像觉得自己勉强接了我一击，就能在我面前得瑟了？很好，很好，那我就让你真正领教一下什么是小天榜第一！” 随着黑子的动作，强劲的本力从他体内呼啸而出，再次充斥了整个上下院，形成一个更大的无风无雪的空旷地带，这样的本力之量，简直让在场的所有能力者为之骇然失色。 高阶能力者运转本力时，会产生异象，这不假。 但范围如此之大，声势如此磅礴的异象，那黑子的本力到底有多大？ 随着黑子双掌合并的动作，巨大的无形力量如门板，一左一右，狠狠朝李小森夹击而来。 这是非常单纯的本力碾压，就像风铃对古峰的那一战，不玩花哨的，也不搞什么高阶能力对拼，就是以本力优势，强行压抑对手。 一旦本力受压，能力、武器、实战能力，便都发挥不出来了。 但这还不是结束。 本力压制的同时，黑子人也动作起来。 他的身子明显膨胀起来，肌肉有些夸张地隆起，撑爆了上身的背心，他的皮肤变得有些黝黑，双眼里流淌出一种暗青色的流质的光，在他身上延展屈伸，形成一个颇为妖异的纹身。 “啊啊啊啊！” 黑子微微弓起背脊，发出近似野兽的嚎叫。 这一刻，蔷薇居然脸色微变，身形连续闪烁，主动和黑子拉开了相当一段距离。 风铃不明所以，但也后撤了些，然后她忽然脑海一阵剧痛，黑子那吼叫中居然蕴含着强力的精神冲击，风铃这小天榜第三都忍不住一阵难受，脸色发白。 上院之人有的弱一些的站立不稳，下院的地榜之人则有不少直接翻着白眼，扑倒在地，挣扎着爬不起身来。 而这只是黑子的一吼之威！ 噗噗两声，黑子的背脊肩胛骨处，猛地破裂开来。 在一道道震撼的目光注视下，他背后一对青色的蝠翼张开，其上覆盖着一层密度极高的电流能量，双翼一扇，黑子的身子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李小森的面前。 那本力凝成的无形巨大门板，恰在此刻夹击而至。 本力碾压，加上黑子变身后的能力出击！ 关键是…… 那好像恶魔降临一般的变身，是什么类型的能力？ 其中似乎有不同“名系列”的身影—— 比如那身形的膨胀，很像名系列“雷霆泰坦”，全面强化身体能力和肌肉活性。 暗青色纹身，又是名系列“魔纹图腾”，可以大幅度提升体表防御力，类似一个全覆式的顶尖战甲，却又没有任何重量，不会影响身体动作。 至于那青色的巨翼，应该是名系列“黑翼”的某种变形。 最后是瞬间消失又出现的手段，那分明是“蹑虚行者”了，却又在某种程度上，比“蹑虚行者”启动更快，爆发力更强，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 “这是什么啊？”即便以风铃的骄傲，都不禁被震住了。 “这就是黑子真正的能力，刚才的神之指，只不过是他最近研究的东西罢了，最终还是为了融入他这‘青翼恶魔’的能力之中。”蔷薇轻声感叹。 “青翼恶魔？” “嗯，这是黑子起的名字，变身类能力目前比较厉害的也就‘雷霆泰坦’，还有‘变色龙’这两个中阶名系列，高阶能力者里还没有呢。这大概是能力圈第一个变身类的高阶能力了。配合上黑子曾经在世俗圈的地下黑拳经历积累下来得近身搏杀的实战经验，部长之下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蔷薇顿了顿，说，“即便是我，和黑子在小天榜上只差一名，其实真打起来的话，相差很远的。” 可以看到，李小森明显落入了下风。 他在黑子无处不在的磅礴本力的包裹下，身子一动，脚步后退，发动了蹑虚行者，似乎想要拉开距离。 “哈哈，蹑虚行者也被我融入我这‘青翼恶魔’的能力之中了，你逃得掉吗？”黑子紧追不舍。 他的拳头，双脚，膝盖，手肘，甚至头槌，一时间全身上下几乎所有能用于进攻的部位，统统朝李小森发动了攻击。 王古今开发出了非常符合他性格作风的分身能力。 黑子作为小天榜第一人，更是糅合诸多能力，创造出“青翼恶魔”这套最符合他近身搏杀的战斗风格的能力。 本力，能力，这两方面黑子都是完美的，甚至比众人心目中的完美更完美！ “部长之下，黑子就是无敌的。他已经这么强了，更别说再加上裁决部长给他的一柄‘神兵’了。”蔷薇看着听到“神兵”之后脸色再变的风铃，淡漠地说，“所以明白了吗？李小森今天死定了，不会再有任何变数。” 至此，再没人认为李小森能赢。 就连风铃也感到了绝望。 可以看到，总院之外，以千米雪峰为中心，数十名身穿裁决部制服的人，默不作声地到来，然后围成一个圈子，显然是为了防止李小森逃跑。 这些人中，有一人没穿裁决部制服，而是一身纯黑色的短打劲装，身上气息和那天在魄罗岛短暂现身后又离开的龙五和龙琪儿有些类似。 “这到底是为什么？” 风铃咬牙问道，“裁决部长她非要置李小森于死地？不谈李小森之前立下的功劳，单纯他让我短时间内达到小天榜第三的教学能力，价值足够大了吧？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为什么你们非要杀李小森？！” 蔷薇叹了口气，说：“如果你要问的是黑子投靠裁决部长的理由，那就是裁决部长愿意给他一件神兵。至于我，我是自愿选择站在裁决部长那边的。” 风铃盯着她，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蔷薇瞥了一眼看起来已经在黑子的狂轰猛攻下，越来越支撑不住的李小森，沉默了片刻，才回过头来再看向风铃，说：“你自己看吧，这就是我的理由。” 说着她拉下自己的衣服，露出半边肩膀。 蔷薇很美，而且美得很独特，像是雪中的白色精灵。 然而她此刻露出来的肩膀上，却印着一个漆黑狰狞、入肉三分的抓印！ 那似乎是人类的手掌抓挠，所留下的印记。 风铃感到不可思议，修行学院技术部有各种治疗类技术被开发出来，高阶能力者中也有一部分擅长治疗能力的人，却都无法帮蔷薇治疗好她肩膀上的这个散发出隐隐腐臭的抓印吗？ 只听蔷薇低沉地说：“这就是‘那些家伙’留下的伤痕，我和他们遭遇过，这大概是我唯一比黑子强的地方，我了解那些家伙的恐怖。李幸倪院长的对策，我不够认同，裁决部长的方略虽然铁血，但我认为至少会更有效。尤其是现在分院正不断有学员莫名失踪，学院内斗必须立刻有一个结果出来，然后才能集中力量去对付那些家伙！” 风铃忍不住问：“那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你……你这伤势，真的就只能这么放着，没法处理？” 蔷薇嘴角一扯，苦笑着说：“如果能处理好，早就处理好了，又怎么会留到今天？至于那些家伙是谁，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倒是知道他们的名字——” “夜行者。” “他们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今天就一更。 卷2章44 归凡 蔷薇重新拉起衣服，遮住雪白肩膀上的狰狞抓印。 看着风铃，最后说道：“现在联合家族的公主突然失踪，全球各地的分院也不断有失踪案件，夜行者正在一步步迫近了！所以，不能再等了。李幸倪院长的策略，太被动，太软。虽然我其实也不喜欢裁决部长，但她才是能带领我们对抗夜行者的人。所以我并不是针对李小森，怪就怪他空有一身强劲的实力，却非要站在裁决部长的对立面吧。” 风铃怒道：“裁决部长要杀李小森的妹妹，李小茜！换做是你，你能把妹妹送上去给人杀了，然后再成为仇人的部下？” 蔷薇叹了口气，说：“这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生在这个光辉灿烂却永夜将至的时代呢？” 两女说话之间，李小森和黑子的战况又有变化。 场面上，依然是黑子主动进攻，李小森被动防守。 黑子的拳脚招式，全是世俗圈顶尖高手的味道，威力却又是高阶能力者的顶尖层次。 和刚才不同的是，黑子身上变身特征，比如那隆起的肌肉、诡异的纹身、还有身后的蝠翼，好像蜕皮一般，随着战斗脱落下去。 一些地榜之人不理解，看不懂，有些还以为这是变身效果在消退，变身有时间限制。 但小天榜级别的强者，都知道：那不是弱化，而是进一步的提升和增强。 褪去的变身物质，没有消失，而是在黑子背后，形成一个青翼恶魔的虚影。 黑子本人反倒渐渐从变身状态，有恢复到正常状态的趋势。 “归凡。”有人轻声吐出了这个字眼。 能力者在初阶学习能力，中阶练习组合能力，高阶强化本力，举手投足皆能引动天地异象，威力大的不可思议，声势同样恢宏慑人。 但到了顶阶，本力收敛，神化内蕴，能力上也渐渐转为举重若轻。 高阶的修炼，就是一个强化本力和能力，不断扩充，达到某个顶点后，再一点点把力量练得收回体内，最后变得和普通人并无两样的过程。 这就是归凡。 归凡的极致，便是顶阶。 那是能力者的极限，被称为至强者，但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那就是职业者。 顶阶是能力者之路的尽头，也是职业者之路的开端。 但顶阶以及之后的修行之路，即便是小天榜的天才们，也不是很清楚明白。 看到黑子此刻的表现，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的骄傲和张狂，是有资本的。 黑子既然有了归凡的迹象，那他便有了位列至强的初步资格，虽然最终能否真正突破到顶阶，还是两说之事，毕竟现在的那些部长们，也都在归凡的路上走到了近乎极致，却卡在了最后的一步上。 但至少他是小天榜单上这么多人里，目前唯一看到了顶阶的大门的人啊！ 蔷薇瞥了陷入沉默的风铃，目光微闪，哼了一声说：“你这是想拼命了？为了一个必死的李小森，值得吗？” 风铃没有回答，虽然李小森还是叫她学姐，但在风铃心目中把李小森当作了半个师长，地位和她的另一位授业恩师屠，相差无几了。 裁决部长要杀李小茜，风铃于公要阻止，于私其实并不真正在意，她又和李小茜没什么交情。 但现在裁决部长在主攻联合家族的时候，忽然杀了一个回马枪，布下这杀局要干掉李小森，风铃对此，于公于私都无法接受，她准本拼命了。 面对这样的风铃，蔷薇也不得不凝重起来，说道：“到了现在，就算你真的冲开我，去和李小森汇合，也来不及了，逃不掉的。” 只见学院周围的那些裁决部的人，每人都取出一根古朴的石柱，二十多根石柱矗立，围成一个巨大的圆。 随着裁决部之人朝其中灌入本力，石柱陡然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这石柱也是古代武器经过了新时代加工后的产物，虽然不是神兵级别，却也不弱了。 几十名裁决部精锐以石柱为媒介，一同制造出一个巨大的结界，把整个总院包围起来，三百六十度没有任何死角。 正像蔷薇说的，这是严防李小森逃跑。 那气息和龙琪儿颇为类似的短打劲装打扮的大汉，则一步步迈出，步履并不霸道，却在闲庭信步之间，极快地跨越千米的距离，来到了总院，立身在上下院之间的雪峰梯上。 他背负双手，身穿黑衣的身子挺立如黑色战枪，淡漠开口道：“从今天起，总院上下院一切人员，尽归裁决部长麾下！” 蓝蓝等人都脸色难看，本就偏向裁决部长的紫薯、泽西等人也都眼神一变。 只见那大汉抬手轻点虚空，一本似乎和底比斯契约书有些类似，但更古老、沧桑、厚重、也更强大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古老典籍，浮现在半空中。 这是裁决部长亲自凝练出来的一本“底里比斯的梦境法典”，是以底比斯契约书为基础，所推演出来的高阶能力，融入了大量催眠类的能力和运用。 裁决部长显然受到了李小森的启发，也打算用契约类能力，来收拢小天榜强者们，连地榜也不放过。 有人喃喃苦笑道：“这场学院内斗，终究还是裁决部长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啊。” 还有人气愤愤地说：“李小森让我们签订底比斯契约书，至少是以他的教学作为交换，这梦境法典算什么，约束力更强，却没有任何交易条件，这不是把人当奴隶了吗？” 蓝蓝上前几步，越众而出，看着那大汉问道：“凭什么？” 大汉说：“没有凭什么，签就是了。” 这人没有威胁，没有利诱，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动手，但相比起那边对李小森拳脚相加的黑子，这人更有一番无形的威慑压力，死死摁在所有人的心头。 没有凭什么。 签就是了。 还有比这更霸道不讲道理的吗？ 皮球忽然瞪大了眼睛，目光越过大汉和法典，越过风铃和蔷薇，看向上院上空激烈对拼中的李小森和黑子，惊叫道：“怎么回事？” 那大汉疑惑回头看去，却见场面没什么变化，黑子的变身特效褪去，化为一尊恶魔虚影，在他身后。而李小森还是只守不攻，看起来就算一时不败，也没有反击之力了。 碰的一声。 大汉低头，看着一拳打在自己小腹上的皮球。 鲜血飞溅。 精通格斗域能力的皮球，使诈偷袭的一拳，非但没有伤到那大汉，反而自己在惨叫声中踉跄后退。 众人骇然看到，皮球的一双手落在地上，已被那大汉挥掌削断！ 可那大汉用的什么能力，却没人能看明白！ 大汉身上甚至没有能力者的气息，打扮和修行学院的众人也很是不同。 皮球断了双手，却还在哈哈狂笑，吼道：“让我卖身为奴？做梦！你可以杀了我，可以打的我残废，但我皮球，不做奴隶！从我加入能力圈的那一天，我就发誓，成为能力者之后，我再也不要对任何人低头！！” 紫薯忽然问：“‘山门’不是不插手修行学院的一切事务吗？” 其他人都露出吃惊和疑惑的表情。 那大汉眉头一扬，微笑道：“你还知道我们‘山门’？”却并没有真正回答紫薯的问题。 这时候，蓝蓝又指着上院黑子和李小森战斗的方向，惊叫道：“你们看！” 大汉冷笑：“以为我还会上当吗？笑话！” 但他随后便发现这次有些不同，因为随着蓝蓝的话，所有人真的看了过去，就连断了双手的皮球，也顾不上疼痛，望向上院的方向。 大汉微微皱眉，再次回头看去。 只见战况似乎没什么区别，还是那样。 但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之前一直被动防守的李小森，已经不是全然地防守，正逐渐展开了反击。 这很奇怪，李小森的本力不如黑子的本力，至少在众人眼中是这样的。 李小森的身子，在黑子每一拳都能带动整片天地空气的拳头之下，分明像是一叶大海中的孤舟，随手都可能倾覆。 可他偏偏就是再这样的情况下，还展开了反击！ 碰的一声。 李小森和拳头，和黑子的铁拳，正面碰了一记！ 黑子身后的恶魔虚影，陡然间爆发出一声尖啸。 但让人无比吃惊的是，李小森的身后，丝丝缕缕的红白相间的力量，似乎是混合了火焰和光明两种气息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汇聚。 当人们渐渐看明白那光与焰之力，所凝聚成的形态时，所有人都不禁呆住了。 那是一尊背生双翼的恶魔，颜色和属性虽然不同，但形态上，分明就是黑子的能力：青翼恶魔！ 李小森身处战斗之中，还是不言不语。 可他的眼里泛着旁人都看不懂的异彩。 直到这时候，复制眼的威力才渐渐发挥出来，黑子的青翼恶魔可以说是高阶能力的登峰造极了，以众多中阶名系列为基础，推演而成。关键是别的许多高阶能力，只将一种名系列加以推演。这青翼恶魔却是一个能力中包含了众多能力，难度和复杂程度，可想而知！ 可在复制眼的面前，就算费了点时间，终究还是原封不动地复制了出来。 砰！ 又是一次拳头对碰。 李小森的身子向后飘去，卸去那巨大的拳劲。 黑子站在原地微动，却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出血了。 他打退了李小森，自己反而拳头出血了！ 李小森的能力和他的一模一样，区别只在双方的本力差异。 而在本力上，三相原力不以量取胜，这是李小森对拳后向后拉开距离的原因，但在本力之质上，三相原力比黑子的本力不知道凝练了多少倍！ 就好像一根尖锐的针，狠狠穿破了黑子的体表防御，伤到了他。 黑子抬眼瞪视李小森，怒吼一声：“你这个小偷！你什么时候偷学了我的能力？！我杀了你！” 左手成拳，右手成爪，狠狠攻向李小森。 李小森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变成了黑子的镜像，同样一手拳，一手爪，以拳对拳，以爪对爪。 拳头用的是“同步复制”，爪上则是“逆向复制”。 于是在黑子的感受中，李小森的拳头上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能力，同性相斥，反弹之力无比强烈，配合上李小森异常凝练的本力，更是如一根尖锥，刺得黑子拳面剧痛。 而李小森的爪上，却是将黑子的能力反转后的中和力量，正反对冲，将黑子的能力化为无形，让他感觉像是陷入沼泽，能力被无效化。 关键是拳头上的激烈对碰，和爪上的无声中和，一刚一柔，一正一反，却又是同时发生。 黑子左右无法相顾，难受得有种吐血的冲动。 他右手一缩，总算无碍。 左手却是用岔了力，庞大的本力和霸道的能力反冲回来，只听咔的一声，腕骨当场折断。 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 他反过来打伤黑子，将之击退，脸色略显凝重，心中对着战果并不满意。 “高阶的地球能力者，终究和之前的初阶中阶，有着本质的不同。”李小森心想，“我之前以战斗体质和三大瞳术，对上同阶之人，一对一的情况下基本都是碾压，现在对上黑子，却费了这半天的工夫。” 其实以李小森前世的心态和风格，立身不败便足够了，因为他当时的身份，不求胜利，只求生存。 但现在有了妹妹这个牵挂，又对地球能力圈的种种事情，越来越看不明白，自然开始感到自身实力，并不够用。 战斗法师作战时，时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即便全力搏杀时也不例外。 所以刚才风铃和蔷薇的对话，李小森听见了，包括那有关“夜行者”的事情。 他也注意到了雪峰梯上的大汉和法典。 法典倒是其次，那大汉让李小森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魄罗岛海神殿上的龙五和龙琪儿。 心中不由想到：“刚才紫薯说到‘山门’，那又是什么？这地球到底怎么回事，修行学院秘密不少，联合家族也颇为神秘，现在又来了个所谓山门，更不要说那么多的古代文明，还有那夜行者了……” 李小森沉默思索着，并没理会周围人的反应。 黑子断手之后，“啊”的一声叫，连连后退。 其实黑子当年在世俗圈纵横地下拳坛时，受伤见红那是家常便饭，此时呼叫出声，手腕剧痛还是其次，真正的理由还是太吃惊、太意外了。 其实何止战斗中的黑子，上下院众多学院强者、围绕在学院周围的裁决部精锐、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战局变化，惊得呆了。 那劲装大汉皱起眉头，低声喃喃：“那是什么手段？” 反倒是默默蓄力准备拼命维护李小森的风铃，还有凝神以对不再敢轻视怠慢的蔷薇，没有注意到战况的变化。 今天一更。 卷2章45 杀招 李小森动念很快，山门、联合家族、夜行者等念头只在他脑海中闪过，便被他放在一旁。 洞察眼开，目光扫视现场的局面，李小森的心神也完全回到眼下。 李小森明白，当务之急可不是深究这个地球的诸多秘密，也不是规划自己的未来修行，而是要解开眼前这个裁决部长布下的局。 这不止是以雷霆手段，打算强行收服总院上下院的众多天才强者们的局，更是针对李小森本人的杀局！ 刚才蔷薇和风铃的对话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裁决部长不需要李小森这样的变数，不听话的变数，只会成为裁决部长的阻力，杀了就是。 “看来今天不得不大开杀戒了。”李小森表情平静，但眼底很冷。 前世经历过太多的死劫杀劫，尤其是他已经死过一次了，根本不会被这样的场面吓到。 黑子第三次攻上来，这次不是以本力补全能力的“神之指”，也不是经过他本人真正千锤百炼的高阶能力“青翼恶魔”，而是一根长棍。 那长棍呈现出极具技术部特点的银灰色，造型却是直中有曲，充满浓郁的古代武器的味道。 “那是……神兵！”总院上下不止一人失声叫出来。 的确是神兵。 神兵是顶尖的古代武器经过新时代的科技加工后的产物，是这个时代最了不起的兵器。硬度强度超一流，关键还自带武器威能。 黑子本就在本力、能力、以及战力三个板块，都有着自身的优势，此刻以神兵补全了最后一个外力的板块，李小森刚才是伤了他，但现在面对手持神兵的黑子，还怎么打？ 围在学院周围的裁决部精锐们，不由松了口气，其中一人低声自语道：“肯用就好，肯用神兵就好。” 就怕黑子因为一些无谓的骄傲，迟迟不肯用神兵，只要他愿意拿出来，那这场杀局，依然无解！ 那劲装大汉也盯着那神兵多看了几眼，表情似乎还是平平淡淡的，但眼底闪过了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羡慕和火热。 黑子这时候从斜侧方，冲到了李小森跟前。 呼的一声，长棍当头砸落！ 黑子满脸都是狰狞和杀意，他听到了旁人的惊呼声，但他心里一点都不高兴，他也有他的骄傲，对付一个李小森却不得不拿出神兵，就算胜了，也是耻辱。 “杀了他，杀了这个李小森，我的天赋和潜力就依然是当今能力圈的第一！”黑子心中狂呼，“杀了他，然后从裁决部长那里得到更多的资源，我还不够强，我要变得更强！” 他心底最深处，隐约有个念头：是不是决策失误了呢？是不是跟李小森学习，会有更多的收获呢？毕竟这家伙是自己不拿出神兵，就打不过的存在啊。 但这个念头被黑子死死压了下去。 全身本力尽数灌注在神兵之中，加速砸向李小森的头顶！ 所有人都认为这次，李小森肯定无法幸免了，神兵现，那和之前的本力压制、不完整的神之指、还有青翼恶魔，都不是一个级别的了。 李小森却不这么认为。 在他眼中，此时的黑子，反而比之前施展青翼恶魔的他，更弱了。 “本力、能力、外力、战力……这四大修行板块，要结合在一起，才是真的厉害，真的完整啊。”李小森心想。 在他看来，这神兵是强，却没能真正被黑子掌握。 动用神兵，获得强大破坏力的同时，黑子此刻简直破绽百出，和刚才施展青翼恶魔时的他，根本没法比。 本来李小森面对黑子，还是很重视的，必须要有战斗体质和三大瞳术中最擅长的复制眼，去对战，熟练度并不是很高的洞察眼和催眠眼，都对之前的黑子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了。 但现在，黑子自露破绽，立刻被李小森牢牢抓住。 唰。 李小森身子一晃，低头前窜，人已避过了神兵长棍的当头抽击，贴到了黑子的面前。 双掌一按心口，一按左肋，这两个部位掐好是黑子的此刻露出的最大两处破绽。 三相原力从掌心急吐而出，如尖锐的无形钢锥，狠狠破开黑子的体表防御，深入体内，肆意破坏！ “这……这怎么……” 黑子满眼惊骇，脸色陡然涨红，张嘴就是一大口鲜血狂喷出来。 李小森侧身避过，顺势抬手在黑子持棍的右手手肘下一托，轻轻巧巧地利用反关节震断了黑子的胳膊。 长棍神兵落下，李小森顺手便抓在了自己手里。 神兵入手的瞬间，李小森都忍不住脸色一变，他能感受到这长棍中蕴含的惊人威能，心中不由惊叹：“地球上居然有这么了不起的兵器？技术部的加工倒是其次，关键是这古代武器本身的材质和威能都太好了。” 之前王古今说过，地球上的古代能力文明，在武器锻造上尤其了不起，超越新时代的能力者。 李小森也被惊到了。 当然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李小森翻手就是一棍，横扫向黑子的腰部。 黑子勉强躲过，还在大口地喷血，踉跄后退。 李小森棍随身走，棍尖指着黑子，飘飘忽忽，左右摇摆，黑子重伤之下看得眼睛都花了，哪里能判断的出李小森最终要攻向哪里？ 到了现在，黑子终于隐约明白：李小森在本力上根本不输于他，表面上他压制了李小森，但那只是“量”上的优势。 直到此刻，黑子拼命调动本力想要阻拦李小森，却如浪潮拍打礁石，根本无济于事。 黑子才想到：或许李小森的力量，远比我凝练无数倍？ 从黑子取出神兵，再到他忽然吐血受伤，再到现在左支右绌，就要丧命在李小森的棍下。 这其中的转变，实在是太突然，太让人没有防备了。 包括那来自“山门”的大汉在内，总院内外上下，无数道目光呆呆看着，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这就是李小森的风格啊，本力上，战斗体质内敛凝实，不显山不露水，配合上复制眼的强大适应性，对上任何人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一旦被李小森在貌似被动的防守中，找到机会，那他出手就是杀招。 由于前世的身份和经历，李小森的杀招，不止突然，而且可以很隐蔽。 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静，却转眼间就要制如今的能力圈小天榜第一人的死命！ 轰的一声巨响。 风铃这时候终于冲开了蔷薇的阻拦，两女大概是全场唯二没看到李小森和黑子攻守对换的过程的人了。 蔷薇看着浑身腾起一层若有若无的烈焰的风铃，哼了一声，低骂道：“这疯丫头，李小森是你什么人，用得着为了他这么拼命吗？” 她随即目光扫向战况，看到黑子被李小森手持长棍撵着打的场景时，不由瞪大了眼睛，失声尖叫道：“这……这怎么回事？” 风铃也是怔了怔，但很快不去多想，继续冲过去，要助李小森一臂之力，先宰了黑子再说，管他局面上到底谁胜谁负！ 这就体现出风铃和蔷薇的差别了，蔷薇常年在学院修行，实力目前是比风铃更强，但实际处理问题的应变速度上，确实不如跑去分院、甚至世俗圈实践体悟的风铃。 但就在这时，风铃眼前忽然一黑，紧接着全身剧痛，像是全速冲刺的时候突然撞上一座山！ 那劲装大汉不知何时，拦在她面前，也不出手，只是任凭风铃撞在他背后。 大汉身形岿然不动，风铃却踉跄着连退几步，脸色转白，两道在苍白脸蛋上格外刺眼的血线，从唇角无声地流淌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下方的积雪上。 那大汉哼了一声，喝道：“还不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围绕在总院周围的裁决部精锐们，同时向总院上院的方向，发出了自己的能力。 这些人的能力，和黑子风格不同，都不是贴身搏杀类的，而是远程攻击类的，而且附带追踪特效。 他们单独出来，实力都不如黑子，但联手一击的威力也是不同凡响。 五颜六色的各类高阶能力，从四面八方，轰向李小森，要阻止他继续追击黑子。 “我的天，能力圈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高阶能力者了？这些家伙，每个人的实力都不比我们小天榜的人弱啊！”有人脸色变化，低声惊呼道。 “你忘了吗？三年来小天榜人员名次更迭，黑子自然强劲，第一的位置无人能撼动。但也有一批人，不声不响地就从小天榜上消失了，现在看来，是被裁决部长提前收服了啊。”旁边一人猜测道。 但其实这人只猜对了一半。 小天榜再往上是什么，这是许多上院之人的心头疑惑，因为小天榜每年都有人悄然离开，一部分被部长们收纳，成为五部精锐，但还有一部分的去向，至今都是个谜。 另外，此时围攻李小森的众多裁决部精锐里，有一些是三年间的新晋能力者，还有一部分是从未在小天榜上出现过的陌生面孔，年龄大多在中年。 修行学院是三年前建立的，但在学院建立之前，能力者就已经存在了这么多年了啊。 学院的真实实力和底蕴，可不止表面上的小地榜、地榜、小天榜这么简单，这些只是三年来，能力圈培养出来的新人中的佼佼者，但不是这个时代能力者的全部！ 面对这么多的各式各样的能力追踪锁定，李小森深吸一口气，周身空气忽然变得有些朦胧扭曲。 三大瞳术中，李小森最擅长复制眼，相关的眼式也会的最多。 洞察眼的眼式，李小森只学了摧坚式和洞虚式。 催眠眼的眼式，也只有仙灵梦境和内心世界。 复制眼呢，除了同步复制，逆向复制，还有其他不少的运用方式。 此刻李小森用的就是一招特别适合面对围攻的复制眼的眼式，名为：镜像铠甲。 卷2章46 化身 五颜六色的各类能力，轰击到他周身，李小森体内受到感应，自然而然地胜出反应，迅速塑造出与之一摸一样的能力来，反击回去，与进攻者的能力彼此抵消一部分，再逆向中和一部分，最后加上些牵引，让众多围攻者的能力，转移方向，彼此碰撞，然后湮灭。 这是面对群战的利器，只要围攻者之中，没人单挑的实力胜过李小森，那来多少人都没有用。 当然，如果围攻之人有着像家乡世界的双天界神官那样的联力合击之术，能够让多人进攻融为一体，那又另当别论了。 但显然，眼下这些裁决部派来的精锐，彼此间有些配合不假，但远没达到诸多攻击真正融为一体的程度，那太难了。 地球能力体系确实包罗万象，但如果连双天界神官那种连战斗法师都不太学得来的合击术，那未免太可怕，太不可思议了。 就这样，无数能力光焰在李小森周身炸裂、碰撞、消失、湮灭…… 这是李小森第一次展现“镜像铠甲”，没人能看得明白，黑子本人大概也以为李小森被拦住了，刚刚松了口气，却骇然发现—— 李小森冲出了众多能力围攻所形成的混乱爆炸，一棍戳来！ 这次，李小森用的是摧坚式，盯准了黑子此刻所剩无几的力量的凝聚所在，这一棍下去，要是戳中了，黑子的力量就会彻底崩溃，死得不能再死。 “李小森，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黑子绝望地吼叫起来。 “住手！”一声断喝，那劲装大汉终于动了。 只见他移形换位，所用并不是类瞬移、蹑虚行者这类能力圈的顶尖移动能力，速度却一点不差了，转眼间就从风铃眼前，来到李小森身后。 大汉一抬手，五指收拢，拧成拳头。 反手一记，捶向李小森的后脑。 砰的一声，李小森侧身偏头，避过后脑，肩膀却挨了重重一拳，然后他整个人晃了晃，没有回头，突然噗的一声爆开来，化作烟雾。 “这是……影子替身？”大汉呆了一下，然后皱起眉头，说，“就算是高阶级别的替身类能力，又如何？我的拳头，可不是这种花俏手段就能完全化解的。” “不错，你的拳头，确实很厉害。”李小森重新显露出身形来，人已在百米之外。 他抹了把嘴角血迹，脸色有些苍白，那大汉的拳劲循着冥冥中替身和本体的联系，终究还是伤到了他。 初阶、中阶、乃至高阶能力中，都有替身类能力，但越是到了高阶，这类能力的实用性就越差，有待进一步的开发。 众人一方面吃惊于李小森不动声色便能以替身吃了那神秘劲装大汉的大部分拳劲，另一方面更骇异于大汉一拳打中的是替身，却还是让李小森本体受创。 蓝蓝这时走到紫薯身旁，低声问：“你刚才说的‘山门’，究竟是什么？” 紫薯摇摇头，没有回答。 劲装大汉冷冷地说：“我本来只是过来一趟，并不打算亲自出手的，但没想到遇上一群猪一样废物的队友，哼！” 他居然一点没有对黑子、蔷薇、还有那些裁决部精锐的尊重，反而公然斥责他们是废物。 蔷薇脸色铁青，却又不好说什么，她隐约知道山门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多，她和黑子是小天榜第一第二，在许多人眼里，那是学院部长之下的最强者了，但蔷薇在小天榜上呆了这些年，越来越发现，这个能力圈，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联合家族、山门、还有那些悄然离开小天榜的人，谁能说得清楚，表面的背后隐藏着多少力量？ 那劲装大汉看着李小森，又说：“神兵这样的武器，你可没资格拿在手里。交出来，我留你一条全尸。”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力量散发出来，和举手投足都引动天地元气变化的黑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 可看过他横身挡下全力冲刺的风铃，又一拳击退李小森救下黑子的战绩，众人在这劲装大汉身上感受到的压力，反而比黑子的更大！ 李小森哦了一声，说：“你要是想要这神兵，就给你喽。” 呼的一声，居然真的把手中神兵甩了出去。 却不是冲着大汉扔过去的，而是……对准了雪峰梯上悬浮于半空中的那本“底里比斯的梦境法典”！ 本来大汉站在那法典旁边。 但刚才他为了救下黑子，此刻和李小森换位而处，变成了李小森距离那法典更近，而大汉反而距离法典很远了，关键中间隔了一个李小森！ 大汉呆住了，脑海中涌起一个念头：这个李小森，分明可以制黑子于死地了，却追打了那么久，难道这是为了引我出手？ 他真正的目标，其实不是黑子，而是那法典？！ “住手！” 大汉眉头立起，怒喝声中，一掌隔空打向李小森甩出去的神兵。 无形的劲力从他掌上喷吐出来，那气息和修行学院的能力者很是不同，力道却是雄浑无匹，更带着强烈的螺旋之劲，以及扑面而来的浓烈气血味道。 这是和修行学院的能力者完全不同的一种本力，众人看着大汉，甚至生出一种错觉，感到那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的人形火炬。 但又不是真的火焰，而是炽热、浓烈的阳刚气血！ 李小森脸色不动，抬手一挥，三相原力汇聚，凝成青翼恶魔，那恶魔虚影伸手一指，用的居然有些神之指的感觉，黑子想要做但还没有做到的事情，李小森反而在学会他的能力后，先一步做到了。 大汉的拳劲轰爆了青翼恶魔，却也被消磨掉了大部分，剩下的一小部分更是被带偏了方向。 然后，在无数道震撼的目光中，李小森甩出去的神兵，砸在那裁决部长凝成的用来收服总院众多天才强者们的法典上，将之轰得粉碎！ 契约类的能力，本质上是精神层面的东西，自身防御力倒是很弱。 现在再次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 黑子已经晕死过去。 蔷薇扶着黑子，眼神看着李小森，漂亮的半透明瞳孔中有些失神，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大部分时间和风铃在对垒纠缠，没看到战况变化的全过程，因此尤其感到突兀难以接受。 裁决部长布下天罗地网，又赐予黑子一柄神兵，加上蔷薇从旁辅助，来自山门的神秘大汉亲自到来压阵，这样的必杀之局，居然都没能奈何得了李小森。 关键是那用来收服总院强者们的法典，现在都被攻破了。 这……这真的让人没办法接受！ 那大汉凝视李小森，点了点头，问：“你和柳长生师兄有什么关系吗？”言语之间，居然有些罕见之极的客气，似乎李小森如果回答是，那他在大汉心中的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了似的。 风铃和李小森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异样。 柳长生这个名字，李小森听过，是在大集训时候和风铃一起去图书馆的时候，风铃曾提到过。 李小森摇摇头，说：“听过一次这个名字，但完全不认识这个人是谁。他比你怎么样，比你强吗？” 那大汉一听李小森并不认识柳长生，脸色再次转冷，淡淡地说：“我这点微末本事，怎么敢和柳师兄相比，差太远，差太远了。” 只听远处一声娇喝：“山门之人，不得参与修行学院的内部事务！” 龙琪儿出现在那裁决部精锐们联手构建的结界之外，俏脸含煞，一拳砸穿了结界，像是随手打爆一个气球那么简单，然后一步就走了进来。 她隔着千米的距离，凝视那劲装大汉，缓缓道：“严宗，谁给你的胆子，公然帮助裁决部长，介入学院内部争斗？” 严宗哼了一声，说：“那你呢，你不也来了？” 龙琪儿说：“我和叔叔已不在山门之中。况且我现在不算插手，只要你不动手，我也不会动手。” 严宗沉默半晌，冷冷回道：“那我如果就是要插一手呢？” 龙琪儿一点没有当初在魄罗岛海神殿顶上时的青春活泼，性感还是性感，却是个性感的女武士！ 只见她凤眼含煞，淡淡说道：“你大概是忘记上次被我揍是什么感觉了。” 事情至此，虽然在场众人都有些搞不清那大汉和龙琪儿的来历，却也知道：即便那大汉还决心出手，今天这事儿，也没办法如裁决部长的意了。 龙琪儿看起来能拦住那大汉，剩下的人中，黑子重伤垂死，蔷薇和那些裁决部精锐联手，也不是李小森的对手。 杀局已破。 虽然有不少人被严宗和龙琪儿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目光看向李小森，心里想着：“若不是他以一己之力击溃黑子，挡下裁决部精锐的联手轰击，又当着那大汉的面轰破了‘底里比斯的梦境法典’，即便那性感妞儿（龙琪儿）到来，也无济于事吧。” 风铃走到李小森边上站定。 李小森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老实说，李小森没想到风铃刚才会为了自己那么拼命。 就在这时，李小森脸色忽然一变，看向那击溃了法典之后，落在雪峰梯上的长棍神兵。 几乎和他同时，本来在对峙中的严宗和龙琪儿也似有所觉，看了过去。紧接着是蔷薇和风铃。再然后，上下院所有人都听到了—— 一声叹息。 然后一缕如烟似雾的气息，从那长棍神兵上，逸散出来，飘飘摇摇地升上天空，最后形成一个大如山岳的如真似幻的身影。 那人身穿黑色的袍服，像是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老巫婆，其实还算漂亮的脸蛋上，只有硬冷、肃穆、还有杀伐。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本来在对峙中的严宗和龙琪儿。 裁决部长，居然在那神兵之中，隐藏了一个自己的投影化身！ 这能力在当今包罗万象的能力圈，也算是极为罕见，比起徐文晟的“影分身”、李小森刚才用过的“替身”、还有王古今的“身外分身”，都不相同。 这是一尊裁决部长的“投影化身”，并不能长存于世间，却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无比接近其本尊的实力和手段！ 裁决部长什么也没说。 她的目光落在李小森身上。 她的手便同时到了李小森眼前。 掌如山岳，当头按下！ 卷2章47 了不起 李小森本认为，自己做得足够了。 击溃黑子，化解这场针对自己的杀局，关键还破坏了那本“底里比斯的梦境法典”，那么这场裁决部长精心策划又突如其来的局，已然破解。 李小森当然可以顺手就处理掉剩下的事情，干掉那些裁决部的精锐，再顺势收拢整个总院上下，收拢小天榜，无非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他在击溃了黑子和法典之后，没有继续动作，而是安静下来。 这是因为他想要看看，那龙琪儿和严宗，究竟是什么来历。 “但我是真没想到啊，裁决部长竟然藏了这么一手。”看着遮天盖地般当头笼罩而下的裁决部长的大手，李小森心想。 从帝华高中事件到现在，李小森变了不少，比如他恢复修炼了，并渐渐发自内心地认同了修行，开始意识到前世自己的悲惨痛苦和修行本身无关，再比如他现在不再刻意隐藏，而开始主动做一些事情。 但相比起变化的，不变的终究更多一些。 最初决定加入修行学院，是为了陪伴妹妹；后来在大集训中，也就前几天出尽风头，之后基本确定积分第一后又再次低调；再往后与俱乐部的战争中，李小森击败口香糖之后，明白了俱乐部背后原来另有其人，但这并不是他随后主动要求返航、并主动出手，帮助妹妹击落了白银之王的理由，那时候做出那样的事情，并非为了成名，也不是说李小森有多少对这个世界的责任感，而是那时候他有一种强烈的战斗法师的本能、直觉、或者说心血来潮，他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俱乐部的计划得逞，虽然直到今天，俱乐部当时为什么飞蛾扑火般发动了对魄罗岛的攻击，还是个谜，但李小森就是强烈地感觉到：必须阻止。 战争之后，修行学院内部因为后续针对那俱乐部背后的夜行者的战略分歧，展开内斗。李小森第一次意识到妹妹的问题，或许并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这才选择和李幸倪院长一方合作，也可以说是交易，李一方帮助小茜解决能力隐患，李小森则介入到这场本无意插手的学院争斗中来。 发生这么多事情，李小森心底最深处的声音，其实没变过。 是，他现在认同了修行，却依然盼望平凡安宁的生活。 所以李小森告别了懒惰，每天努力修行着，想要站得更高，才能看清楚这个不像表面这般简单的世界，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真正重获自己理想中的平凡生活，并真正守住那样的生活。 以及，如果可以的话，李小森还是期盼找到由自己亲自出手来处理妹妹的能力问题的方法，不再假手他人，这样才能让他真正心安。 可为什么这个世界，越看越让人糊涂呢？ 来历神秘的能力果实、能力圈异常庞杂的修行体系、联合家族、古代能力文明、山门、夜行者……这个世界就好像在李小森面前摆下了一层层的迷雾，偶尔显露一角，但马上又藏身雾后，让人怎么看都看不真切。 “本来一大堆看不懂的人和事，已经够烦心了，为什么还要有这么多的找麻烦的人呢？有必要吗，真的有这个必要吗？”李小森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裁决部长的大手，心有些累。 投影化身类的能力，倒没什么，反正李小森对地球能力圈的体系庞杂之特点，已经有认知了。 但这力量气息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高阶的水准，也不是能力圈众所周知的部长们拥有的半步顶阶的水准，这甚至不是顶阶的水准。 这……他妈的分明是超越了顶阶的水准啊！ 所谓顶阶，是能力者的顶，却不是修行的顶。在李小森的家乡世界，顶阶是觉醒之后的又一次重要的修行阶段，名为“职业化”。 职业化之前的战斗法师，其实算不得真正的战斗法师，只算是森德洛人。 职业化之后，才能真正以战斗法师为名。 地球上，居然有超越顶阶之人的存在！ 地球能力者的职业化，又是什么名称？ 裁决部长既然实力超越顶阶，力压其他诸位部长和重伤未愈的徐凯莉，那也不足为奇了，只是李幸倪既然和裁决部长是竞争对手，她难道也是超越了顶阶的存在？ 洞察眼下，这世界上鲜有人事能瞒过李小森，然而看的越是清楚，越是多，疑惑反而越多，实力越是强，就反而越是感觉不够。 一个个问题在李小森脑海中飞速闪过。 总院上下，众人先是骤见裁决部长的化身亲至，震撼失语，紧接着又看到李小森呆呆愣愣，似乎在那巨掌笼罩之下，吓得僵住了。 巨掌终于落下，竟是无声无息。 但那磅礴的本力，贯通千米巨峰，自山顶而至山脚，只听轰隆巨响声片刻后起，山脚下的万年冰层裂开、以山脚而往外扩散，直到千米之外才停下。裁决部的精锐们手忙脚乱，各自腾空而起，慌忙躲避，生怕被波及进去。 从上空往下看，方圆千米内的冰层龟裂、翻起，露出下方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天日的坚硬冻土。 这便是裁决部长的一掌之威！ 关键是如此磅礴、简直堪称浩瀚的巨力，居然丝毫不波及山峰和总院。裁决部长的实力和境界，显然比空有蛮力的黑子强了太多太多。 “好强！”蔷薇拉着昏迷不醒的黑子，退开足足百米才勉强站定。 龙琪儿也不由连连后退，心想，“小五叔老是跟我说别小瞧了修行学院的底蕴，原来真的是藏龙卧虎。” 另一边严宗也拉开距离，心里想的是：“原来裁决部长还留了这一后手，这一击即便是我正面硬接也要受伤吧。” 一双双目光骇然看向上院那足有几十米高的裁决部长的投影化身。 从现身到出手，裁决部长什么话都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这一方面因为投影化身没办法存在太久，不能浪费时间，另一方面，又何尝不间接体现了裁决部长的风格？ 死寂中，只见一个轻飘飘的身子，斜飞出来，风铃本以为自己也要在那巨掌拍击下殒命，却没想到李小森在最后关头一伸手托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推了出来。 风铃落在地上，和蔷薇对拼时的伤势发作，踉跄着就要跌倒，可她硬是站直身子，望向裁决部长按落压实的手掌，叫道：“李小森！” 这一声中，已带了哭音。 风铃这段时间和李小森相处，得到李小森的悉心指导，实力大进，却不自满。她一方面感激李小森的教学和帮助，一方面也是真心钦佩李小森的种种对修行的见解和解释，往往能让风铃豁然开来，从一个崭新的角度和全新的高度上，重新认识到修行的本质。 虽然风铃也能看出来，李小森心里有事，所图并非局限于总院范围，对自己的教学也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以此为手段收拢小天榜，并不是真的对她风铃有什么心思企图。 但正因如此，刚才最后关头，李小森舍弃自己逃生的机会把风铃送出来，才让风铃无比感激，随即心痛无比。 风铃对于顶阶之上的存在，只有模糊的概念，但她能感受到刚才裁决部长的那一掌，和黑子的差异有多大，她感觉得到那一掌有多强！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风铃罕见地流露出暴怒的情绪，豁然转头，死死盯着裁决部长的巨大投影化身，怒吼道，“你是故意把我也笼罩在内的，是不是？你就是要看李小森会不会为了救我而牺牲自己？你……你这个老巫婆！” 老巫婆，这是裁决部长在总院学员们口中私下用的“外号”。 风铃以前听过，但从未这么称呼过，私下里都没有过，此刻却恨得咬牙切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这个在裁决部长面前绝不能提的难听外号。 她带着无比的愤怒、又强忍哭音的声音，在总院上下响彻，所有人都听得清楚，进而越发沉默。 即便是原本就站在裁决部长一边的人，也觉得这位部长的行动，真的过分了。 身为学院部长，却不把学员性命当回事，这算什么？可是没人敢说什么，尤其是在看了裁决部长的那一掌之威后。只有皮球有气无力的笑声在那儿说：“你……你有种……就把我们都杀了！要命一条，要我们做你的奴隶，那做不到！” 裁决部长终于开口，口吻淡漠得没有半点起伏，就像她的表情，永远是那么硬冷如岩石。 她说：“你很了不起。” 众人一怔，就看到裁决部长抬起的手掌之下，雪雾退散，李小森的身子重新显现出来。 他……居然还站着！ 风铃一怔之下，眼中随即涌起狂喜，同时也有疑惑。 只见李小森脸色惨白一片，眼神却格外宁静，他浑身上下全是血迹，身前是一片血迹，显然是遭受重击之后口吐鲜血，热血撒了一地。 黑金深深没入李小森的胸口，深入心脏，微微刺入战斗水晶之中。 自刺式爆血，如果没有这招底牌，李小森已经是个死人了。面对那如天罚降临的可怕一击，什么本力凝练、什么三大瞳术立于不败之地，都没意义。 等阶上差了至少两阶，除了自刺式爆血，别无他法。 李小森又吐了口血，咳嗽两声，仰头看向裁决部长，说：“您也很了不起。” 他用的是“您”。 对一个要杀自己、甚至要杀妹妹的人，用了敬称。即便是敌对关系，李小森依然领略到了裁决部长的风格和手腕，抛开立场不论的话，这是个了不起的人。 她那化身投影，如果李小森没看错的话并不是一般的化身，而是需要消耗本体生命力的顶级化身，能够在短时间内施展出本尊的全部实力。 李小森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非要做到这样的地步？” 裁决部长淡淡回道：“你能挡我化身全力一击，这就足够说明我的这个杀局，决策没错，绝不算小题大做。当然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我没想到你能击溃黑子，更没想到五先生和李幸倪的交情居然这么深……”说着看了一眼那边沉默不语的龙琪儿，然后接着对李小森道，“我看不透你，但我相信赵三的第四域能力，他的直觉看重的人，值得我分心回头来布此杀局。” 卷2章48 堕入 李小森叹了口气，说：“您既然这么看重我，何必非要和我、和我妹妹为难？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坐下来谈？您和李幸倪院长，就算战略思路不同，目标总是一致针对那所谓夜行者的吧？” 真正和裁决部长交手后，李小森也不由得收了骄傲之心，没人能面对这样实力强悍、关键是心智坚定、又手腕狠辣果断的敌人，生出轻视之心。 裁决部长摇摇头说：“目标一致又如何，方略不同，终究无法成为同道。你们这些小孩，只不过是能力圈的预备役罢了，根本谈不上真正的士兵，你们不了解那些家伙的恐怖。至于你妹妹……”她说到这顿了顿，缓缓地道，“我是要杀她不假，但你又怎么知道，李幸倪那女人对你妹妹就一定是好意呢？” 李小森双眼眯起，问道：“具体怎么说？” 裁决部长道：“也没什么，我只是不相信李幸倪真的有办法解决你的妹妹的能力问题，那根本就是无解的。” 李小森问：“真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裁决部长略一沉默，看着李小森的眼神动了动，似乎没想到一个如此年轻就有这般实力的少年，非但没有锋芒毕露，反而有种想要免战避战的意愿，这在裁决部长看来是很奇怪的，但李小森身上奇怪的事情已经很多了，裁决部长也不去深究，像她这样的人物，所思所想全然和普通能力者不在一个层面上了，换做和平年代，她必然深入了解李小森的来历底细，如今却顾不上那么多。 李小森是李小茜的妹妹，是站在李幸倪那一边的，裁决部长知道这两点就够了。 她看着李小森，摇了摇头。 李小森嗯了一声，眼神重归平静稳定，像是无波无底的深潭，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安心了，刚才没对您留手，看来是对的。” 众人默然无语，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到这都是一呆，心想：什么叫留手？你都被打成这德行了，还留手？ 蔷薇忽然指着裁决部长的化身的胸口位置，瞠目惊叫道：“啊……那……那是？” 众人一起看去，仔细分辨片刻，这才骇然发现那根神兵长棍，竟不知何时深深扎入裁决部长的投影化身的心脏之中，几乎全部没入，这才导致旁人丝毫没看出来。 所以，刚才裁决部长一巴掌拍下去的同时，李小森还反击了？！ 只见裁决部长的投影化身闪烁了几下，开始变得朦胧，进而虚淡下去。 无数道目光看着这一幕，震惊到完全呆滞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甚至什么想法都生不出来。 李小森郑重看着慢慢虚化的对手，心想自己这次竭尽全力，才侥幸接下对手的全力一击，也还好这投影化身只有片刻之威，但如果是裁决部长本尊亲至呢？ 裁决部长忽然笑了，问：“你觉得你今天破了我的局？” 李小森说：“没破吗？” 黑子溃败，严宗有龙琪儿制约，“底里比斯的梦境法典”破碎，裁决部长本人亲自降下的投影化身，也没能奈何得了李小森，这如果不算破了裁决部长的杀局，还要到什么程度才算！ 裁决部长的化身，这时只剩下上半截身子了，她微笑道：“我看出来了，你的本力凝练程度，连我也比之不及，但以本力之量而论，你却连黑子、蔷薇也不如。” 李小森忽然涌起极为不妙的感觉。 只听裁决部长接着说：“不错，我本体在联合家族那边，本尊过不来，便杀不了你。但你在本力之量上，终究还是被我找到破绽了。” 话音未落，李小森人已飞窜出去，直扑向裁决部长，这是战斗法师才会做的决策，感受到危机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是退后回避，而是主动上去以最快的速度，彻底击溃那化身。 李小森的脸色越发惨白，自刺型爆血的疼痛程度，已经达到了连他都有些无法忍受的地步。 总院上下响起无数道惊呼声，众人从刚才就陷入了沉寂，因为太震惊，震惊到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事实，此刻看到李小森主动冲向裁决部长，终于明白那插在部长胸口的长棍神兵，真的是李小森的手笔。 李小森却是对所有低呼惊叹充耳不闻。 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却又一时间判断不出危机来自何方，因为怎么看，裁决部长这投影分身都该没有什么余力了才对。 唰。 李小森出现在裁决部长的胸前，一把拔出那柄神兵，然后顺着胸膛而上，长棍自下而上，戳向对方的下颌。 裁决部长对这攻击不管不顾，一手挥拍李小森的身子，另一手居然横向隔空一击，所朝方向上根本没半个人影。 那方向上，正是古代通道的所在之处。 裁决部长一拳隔空轰爆了李幸倪留下的“极雪之墙”防护结界，另一手把李小森的身子横拍出去，依靠着本力之量的优势，裁决部长攻不破李小森的防御，却能将他打得身形不受控制横飞向那古代通道！ 这就好像山洪暴发无法摧毁一颗金刚钻，却能将之冲出千里，甚至埋没到地底深处。 碰的一声，裁决部长拍击李小森的那只手臂炸开，足见她用力之猛。 李小森身子如沙袋般飞了过去，终于进入了古老金字塔下的古代通道入口的二十米范围内，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王古今之前说过的话：“这古代通道，虽然关闭废弃了，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出吞吸之力，二十米范围内无人能够抵挡。” 想到这，李小森有些明白裁决部长要干什么了，内心深处却又想到：吞吸之力难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还是说，每次吞吸的间隔时间有迹可循，裁决部长如果连这都计算在内，那就太可怕了吧！ 似乎在呼应李小森的想法，一股强劲的吸力，凭空而起，仿佛有一头史前凶兽藏身那幽深洞口之中，发出猛烈的呼吸，要把外界的一切都吞吸进去！ 这股力量是如此是庞大，破碎的“极雪之墙”似有所觉，开始努力地自我修复，阻隔那道吸力。 可裁决部长哼了一声，说道：“李幸倪本人来还差不多，你一个留下来的界灵，算什么东西？” 说话之间，她剩下的那条手臂也炸了，化作磅礴的巨力，再次镇压下了极雪之墙的自我修复。 “他妈的！”李小森感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他努力在半空中想要调整身形，却骇然发现以自己如今能够力敌裁决部长投影化身的实力，都完全扛不住那吸力！ 吸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越是接近那通道入口，无形压力越是巨大，李小森全身剧痛，却咬牙一言不发，他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一出声就泄了气，泄气了就真的完了。 李小森当初知道古代通道的时候，心中是存了进去一探究竟的念头，但那也是今后真正提升到足够强大之后，至少要接近前世的等阶和实力吧。 至于现在，李小森一点想要去探索的心思都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洞口里有股浓烈的血腥气，透着说不出的阴森和诡异。 李小森将长棍神兵横持，卡住通道入口，他的半截身子已经被吸入其中了！ 所有人都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风铃忽然二话不说，冲了过去，龙琪儿闪身硬是把她拉了回来，喝道：“你疯了？不想活了吗？” 裁决部长的投影化身，此刻只剩下头颈以上的部分了。 她凝视在古代通道的吞吸力量和巨大压力下，居然还有抵抗之力的李小森，眼神凝重，朝着那边吹了口气。 “够了！”龙琪儿看不下去了，脚步一动就要拦下那股气劲，可严宗的拳头如山岳般从旁轰击而至，龙琪儿怒喝一声，回头反打，但想要帮助李小森，是无论如何做不到了。其实就算拦住了裁决部长又如何呢，李小森已经深处那吸力的中心，在场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敢靠近那古代通道，怕被波及。挡下了裁决部长，就能把李小森从那吸力里拉回来吗？ 裁决部长的吐息，狠狠轰击在李小森身上。 李小森咬牙硬顶，全身骨骼噼里啪啦一阵响，似乎就要承受不住，抓着神兵的手指一松，再也抓不住了，那长棍一歪，瞬间被吸入洞口，不见了踪影。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只见李小森身子一晃，似乎也被吸入了，可他一双手硬是扒住了通道入口的边缘墙壁，十根手指上满是鲜血，用力过度，指骨甚至都骨折了露了出来。 裁决部长长叹一声，她能做的都做了，最后一抹投影分身也终于消散。 投射在这化身上的那一缕意识消散之前，裁决部长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李小森满脸发狠，硬生生把自己的身子，从那漆黑的通道中，慢慢拔出来小半截的画面。 “这般人才，这样的意志力，或许我今天的决定……错了？”裁决部长忍不住有些动容，可这念头只是一晃，心肠便再次恢复硬冷，然后投影化身彻底消散。 “啊啊啊啊！”李小森终于爆发出说不出是惨叫还是咆哮的吼声，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撑住！一定要撑住！我还要活着去见小茜！ 这吞吸力量确实大得不可思议，但时间毕竟不是无限的。 再支撑一会儿，只要再支撑一小会儿，等吞吸力量结束了，就能得救！ 到了这时候，即便是本和李小森作对的人，比如那蔷薇，还有严宗，都忍不住为之动容，其他人更是有的叫了出来：“撑住啊！撑住啊李小森！” 修行总院是一个美好的地方，这里有全世界顶尖的修行资源，但这也是个冰冷的地方，学员们在残酷冰冷的竞争中，逐渐忘记了自己的心，脑海中只剩下冰冷机械的修行。 看着满手都是血的李小森咬牙发狠，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的样子，人们不知为何有种强烈的感觉：那不是单纯的求生欲，还有某些更强烈的羁绊在支撑着李小森。 “快了，吞吸时间应该就快了！”蓝蓝等人顾不上上下院的分隔规矩，大批下院之人登上雪峰梯，冲上上院。 如果李小森真能成功抵挡那吸力，那他恐怕就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抗住那吸力的人了。 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李小森击溃黑子、打爆法典、夺取神兵、面对裁决部长的投影分身而不败，这一系列战绩下来，众人对他的看法态度不知不觉已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他既然能支撑到现在，那再多支撑一段时间，又有什么不可能？！ 风铃等人都想：“吸力结束的那一刹那，李小森是最虚弱的一刻，绝对要第一时间保护好他，不能让那些裁决部的家伙有机可乘！” 裁决部的精锐一齐来到近前，显然打着如果李小森支撑下来就趁机下黑手的主意。 蔷薇忽然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她还是选择站在裁决部长那一边，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再对李小森落井下石。 “三秒，还有三秒！坚持住！”蓝蓝大喊，风铃已然提聚起所有剩下的力量，眼神凌厉。 人在吸力中的李小森也听到了“三秒”，他其实已经意识模糊了，听到这个声音，不由精神一振，清醒了些，全力扒住洞口墙壁，指头几乎要陷入壁中。 直到一阵奇异的香气，传进李小森的鼻中，很奇怪，分明是身体濒临崩溃的时候了，他还是清楚地闻到了这股淡淡的幽香。 一只有些苍白却很光洁的、像是长期不见阳光的、似乎是女人的手臂，从身后的黑暗中探出，环过李小森的脖颈，芊芊素手捂住了李小森的嘴脸。 李小森呆住了。 他已无力回头，却能看到外界人们的骇异眼神。 如果他能和风铃等人易地而处，就会看到：洞口的黑暗中，就在李小森的身后，浮现出一个极为美丽、却又极为妖异的年轻女人的脸庞，这女人只有脸和一条光洁的手臂露出来，其他身体部位似乎还隐藏在黑暗里，有种说不出的妖魅之气。 她淡漠地看了看外界，然后手上用力，把李小森拖入那无边的黑暗。 “一秒！零秒！”计数的人大喊抬眼，却见总院上下，人人呆若木鸡，那古代通道的吸力不再，雪极之墙没了裁决部长的镇压，也在加速自我修复。 可那古代通道，洞口森森，哪还有李小森的影子？ 卷2章49 遇见 修行学院的K市分院，林婉摘下黑框眼镜，长舒了口气，算是完成了今天的阅读作业，接下来再练习一轮基础体式，就能睡觉了。 来到分院有段时间了，林婉基本确定了主修方向，她暂时以格斗域、移动分支为主修。 但每天晚上睡前，林婉还是习惯性地会把当初以一枚能力果实为交换条件，从李小森那里学来的基础体式，练习一遍再真正入睡。 林婉心中有点恨李小森，恨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消息也不给自己捎一个。 “哎哟，又在思念你的李小森啊？”陈玉从自己的屋里走出来，分院宿舍是二人同住，有单独的卧室和公用的客厅和能力练习室。 林婉脸色一红，正要否认，却见陈玉穿着大衣一副要出门的架势，不由有些担忧地说：“这么晚了，别出门啦，最近能力圈好像不怎么太平，好多学员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唉，本来以为俱乐部战争结束后，世界就能真正恢复和平的。等等啊，我跟你说话呢。” 陈玉嘻嘻笑着，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不用担心，全世界的分院学员都失踪了，也轮不到我的。” 林婉追出房间，却见陈玉的身影已然远去。 天空中，点点莹白的雪花落下来。 林婉怔了怔，喃喃道：“下雪了。” …… …… 修行总院。 “极雪之墙”重塑，一切归于平静，现场除了少了李小森、以及倒下了一个黑子之外，一切如常，像是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裁决部的精锐们布下的结界，此时能量耗尽，无声溃散。于是强烈的风雪再次从结界外涌入，席卷了修行总院。一时间天地昏沉，暗无天日。 所有人矗立在风雪中，都作声不得。但这不是因为震惊而失语，也不是因为痛惜而沉默。而是因为，一种无可名状却沉重如山的巨大恐惧，压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严宗长缓地吐了口气，不知不觉已出了身大汗。 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刚才李小森被无名的妖魅女人，扯入那古代通道的一幕，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真的说出来。 龙琪儿低声问：“好像是？” 严宗点头，话语有些吞吐：“应、应该是。” 风铃问：“到底是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那女人是什么人？” 回答她的不是风铃和严宗，而是蔷薇。蔷薇下意识地捂住了肩膀，那处漆黑腐臭的抓印伤痕，又一阵阵剧烈作痛起来。她说：“是夜行者。” 夜行者。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蔷薇的嗓音在颤抖，口吻却很确定。她不会忘记的，那个雪夜，在她肩膀上留下永久抓印的恐怖存在，有着人类的外表，却是真正的妖魔！ 风铃听了这话，怔了怔。又看向龙琪儿和严宗的脸色，见两人都沉默着，显然默认了蔷薇的判断。风铃忽然感觉说不出的疲惫，之前连番大战的伤势终于压制不住，爆发出来，她眼前一黑，就要仰天倒下，却咬牙硬是支撑住身子。耳麦中终于传来赵三部长急切的声音：“发生什么了？裁决部长好像对你们那边有动作了，我和其他几位部长刚才都被拖住了……” 风铃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说：“裁决部长刚才投下化身，突袭了总院。疑似夜行者的女人出现在上院古代通道的入口处。以及……以及……” 说到这，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李小森，确认堕入古代通道。” 耳麦对面安静了很久，没有回话。 南极的极夜漫长而酷寒。 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李小森堕入古代通道没多久，位于华夏内陆的联合家族中，裁决部长宣布已经获得“山门”的部分支持，强势出击，在争夺联合家族的支持之战中，终于占据了压倒性的绝对优势。 能力圈中，全球各地的分院，学员失踪的案例最终锁定在了52人，没有后续的变化了。然而就在调查部的分院专员们，稍微松了口气的时候，当天夜里出现了第一个失踪的分院导师。 世俗圈中，在一个名叫“烂石头”的id所开设的论坛上，“夜行者”之名第一次被人提及，然后悄然传播开来。修行学院宣传部的公关人员和网络专家，居然始终封锁不了这个论坛，也无法锁定这个叫“烂石头”的id的身份。 无形的恐慌，正在某人的暗中推波助澜之下，如病毒一般在世俗圈和能力圈散播。 修行学院的两派内斗，也在总院大战落下帷幕后，进入了越发激烈的全新阶段。 “是我失策了。” 联合家族中，赵三部长脸色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低声说，“我不该让李小森去总院的，他的表现超乎了我的预料，像这样的人才，应该直接放到我们身边来才对。现在李小森出了这样的事，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李小茜那丫头说……” 机械美女模样的技术部长哼了一声，说：“不知道怎么说就别说，先瞒着吧。你呢，联合家族的公主失踪案件，调查清楚了吗？” 中年宅男模样的调查部长狠狠抽了口烟，说：“应该是裁决部长捣的鬼，但并非她亲自下手，恐怕是拜托了‘山门’的某人。” 赵三问：“公主她人能找回来吗？” 调查部长脸色难看，摇了摇头，说：“我想那位公主，和李小森差不多，还活着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香烟的烟雾在房间里缭绕，三位部长都没再说话。 李小茜、联合家族公主、李小森，这三个人本来都被拉拢过来，是非常占优势的。 尤其是联合家族的公主殿下，简直可以说在这场争取联合家族的对抗中，占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是关键性的人物，却被裁决部长下了黑手。 隔了好久，调查部长一根烟烧到尽头，他眉头紧蹙，问道：“裁决部长怎么真有胆子动那位公主殿下？” 赵三叹了口气说：“裁决部长的风格，到现在了你还不明白吗？那根本就是个疯子！再说了，她也没亲自动手，而是拜托了山门中的某人。别忘了山门和联合家族的关系，实际上是……”说到这他闭上了嘴巴，似乎涉及到了某些禁忌的话题。 片刻后，三位部长讨论起了，接下来如何应对裁决部长的步步紧逼。 他们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当然裁决部长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也是原因之一，李幸倪至今没有苏醒，徐凯莉忙于给李小茜做秘密特训，而且本人重伤未愈，也不剩多少实力。 至于那位联合家族的公主，还有李小森，三位部长都没有再提及。 这不是遗忘，而是没有时间去悼念。世界的脚步从来不会因为某一两个人就停下，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每个人身在其中，扮演着各式各样的角色，全力以赴，却又身不由己。 赵三不是没想过派人探索古代通道，看看能不能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把李小森找回来，不论死活。 但一想到那古代通道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的毁天灭地般的吞吸之力，赵三立刻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要知道当初李幸倪曾亲自去探索古代通道，也落得个重伤而归的下场，于是才重新加固“极雪之墙”，对那通道进行了全面的封锁。 倒是那个在通道入口处惊鸿一瞥的疑似夜行者的女人，让赵三心中很在意，他相信其他两位部长也是如此。 古代通道里居然还有夜行者的存在？ 这个问题，赵三很想要弄清楚，但没办法，当务之急是应对裁决部长，根本无暇他顾。 裁决部长已经占据了这场学院内斗的绝对主动权，她既然决定先以雷霆手段拿下联合家族，再管其他，那赵三他们除了被动应对，别无他法。 就这样，时代的车轮继续向前。 从帝华高中事件开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崛起的李小森，就这么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人们还是会不时提起他，但提及之时有惊叹、有好奇、更多却是惋惜。毕竟，跌入古代通道，意味着死亡，这是所有人的共识。这个如彗星般崛起的人物，就这么如彗星般坠落了。 …… …… 滴答，滴答。 一滴滴水打在脸上，有点凉。 李小森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土黄色砖石构成的天花板，一条破旧断裂的管道里，正一点一点地漏出水来，打在李小森脸上。 “我……还活着？”李小森花了一段时间，才重新让意识真正回归。 全身上下几乎每一寸肌肉每一个段骨骼都在疼痛，李小森下意识地摸向心口，然后一怔，因为黑金并不在心脏之中，但没记错的话，最后被一条光洁的女人胳膊拉入古代通道的时候，黑金还在心脏里啊。 李小森坐起身来，有些茫然地环顾周围，只见这是一个地下水道般的建筑，通道宽度和高度一致，颇为宽敞，墙壁上一颗颗夜明珠散发出昏黄的光芒。 周围一片安静，像是被遗忘的世界角落，只有那有节奏的滴水声，在通道里回荡。 “这里就是……古代通道？”李小森喃喃自语。 这时李小森忽然想到，自己并不是被那吸力摄入通道的，而是被一条手臂拉扯进来的，一条带着淡淡幽香的、应该是女人的手臂。 他当时没能转身，所以并未看到身后女人的面容，但从通道外的总院众人的恐惧骇然的表情，李小森大致能猜到一二。 李小森思索片刻，支撑起身子，慢慢挨到通道的墙壁边上，那里有个窄窄的凹糟，里边站着一具古代武士的塑像，却只剩下小半截了。李小森深吸一口气，爬到凹槽里，藏身在那古代武士的雕塑背后。整个过程中，李小森疼得脸色发白，却咬牙一声没吭。 他不知道这通道里有什么危险，也不知道把自己拖进通道的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活下去，争取走出去，妹妹还需要自己。 盲目逃跑没有意义，以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现实，所以李小森决定赌一把，就呆在这里，以最快的速度修复伤势，养精蓄锐。 战斗法师一族，本不擅长修养疗伤，但李小森和其他战斗法师有些不同，曾经被称为“千幻恶魔”的他，学习过太多战斗法师一族之外的能力和技艺了，当下挑了几种巨龙族还有精灵族的治疗之法，配合上自身的光明系属性，开始为自己疗伤。至于武器，他刚才爬到凹槽的途中就看过周围了，无论是黑金，还是长棍型神兵，都已不在身边。 “那神兵倒不难解释，本来在我被拉入这通道之前，神兵就先行被吸入了。” 李小森心想，“可黑金是我的本命兵器，本来在我的胸膛之中，不可能自己跳出去吧？这么说是被拉我进来的那人拔出来了？嗯，等会儿那人估计还要回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伙……” 换做其他人，身处此境估计已经慌乱失措了，李小森却压下一切负面情绪，如机械般只做该做的事情。 实际上这样的处境，才是他前世最熟悉的。他擅长潜伏、伪装、适应、忍耐。反倒是正面战场的碰撞、擂台战、光明正大的单挑，这些寻常战斗法师专精的领域，其实不是李小森真正的强项所在。 就这样，李小森一边疗伤，一边计算时间。 古代通道里并无日夜交替，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李小森忽然脸色一动，全身肌肉微微绷紧，缩进雕塑后凹槽最里边的阴影里，同时慢慢放缓呼吸，直到完全停止。 他能感受到，有人来了。 片刻后，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外边，李小森看了片刻，心说：“果然是个女人！”可再看片刻，却又皱眉，“不对，拉我进来的那条手臂洁白如玉……不，不是玉，玉很温润，那手臂却白得冰凉，像是最完美的大理石。可这个女人……” 他凝神看外边那女人，准确的说，不是女人，而是一个年级和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少女。 那少女的装束很奇怪，居然有点新时代修行学院技术部的战斗装束的样子，同时又有点严宗的短打劲装的款型，介于两者之间。她穿着战术背心，一条胳膊上的袖子撕裂大半，露出大半截胳膊，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和之前把李小森拉进通道里的洁白妖魅的女人手臂，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所以我该出手偷袭，还是继续隐藏？”李小森心中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毕竟目前能获得的信息量太少了，本来被人拉入古代通道，这就够诡异的了，现在居然又在本不该有人生存的古代通道里，发现了人类的踪迹，这就更加奇怪了。 那少女是人类，李小森看得很清楚。只是暂时无法判定敌我关系。 那少女在李小森之前躺下的地方停下脚步，闭上眼睛，鼻子嗅了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李小森心中凛然，心想自己刚才刻意抹掉了痕迹和气息，这少女却好像有种异乎寻常的灵觉和感知。 通道里水声滴答，隐有回音，气氛说不出的诡异难明。 这时李小森忽然看到那少女终于侧转过身子，正脸恰好面对自己，露出一张秀美而又充满灵气、似乎是混血儿的漂亮脸蛋，竟有点像只漂亮的小狐狸。 “这……这长相……”李小森心中一震，心想，“怎么和卡茨那么像？” 今天一更，4500的大章。 卷2章50 出手 卡茨给李小森的印象，还是挺深的。大集训的擂台战上，卡茨作为六人组之首，展现出的不完整的“神之手”，对于一个预备生来说，实际上非常了不起。 那是个少年老成的男孩，有一张阴柔而俊美的漂亮脸蛋，笑起来像只小狐狸，正如此时眼前不远处的那个少女。 “难道是卡茨的亲戚？”李小森不禁猜测，“如果真的和卡茨有关系，那她应该也是那联合家族的成员了？联合家族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古代通道里？” 一时间，各种疑问在李小森脑海里纷至沓来。 略加思索，李小森决定先沉住气，不露面，再看看情况。 只见那少女原地闭眼嗅了片刻，脸上浮现出疑惑，终究没能看破李小森的行藏。这时她脸色忽然变化，看向某个方向，同一时间李小森也眼神一动，感觉到那个方向上又来人了。 “这坏蛋追得真快，牛皮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那少女撇撇嘴，嘟哝了一句。 李小森本以为少女会立刻逃跑，却见她留在原地，飞快地抹掉了绝大部分的气息痕迹，却没除尽，而是留下了一点淡淡的残留气息，故意误导追兵让他们追向错误的方向。 看到这一幕，李小森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在这不知名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古代通道里的少女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有点懒散、有点怕麻烦、关键很擅长潜隐和反追踪，这些都和李小森很像。 “这丫头看来是打算像我一样，就近找地方躲起来喽？”李小森心里猜测。 果然，那少女接下来的动作，完全印证了李小森的猜测，她做完一番布置，然后径直朝李小森躲藏的方向走了过来，也选了这处墙壁上用来摆放古代雕塑的凹槽作为藏匿地点！ “我去，就算和我很像，也不用这么像啊！”李小森吃了一惊。 好在那少女并没有发现李小森，而且并不像李小森那样躲进凹糟最深处，而是运转起某种奇异的能力，慢慢融入进那只剩下半截的雕塑之中，与之融为一体。 这是比名系列“变色龙”更加了不起的潜行类能力，有点像高阶能力“地行之术”，却又有些微妙的区别。 李小森心中凛然，心想单凭这一手，眼前少女的实力就绝不会比那蔷薇要差，这少女对能力运用的细腻和稳健，更是李小森目前见过所有能力圈年轻强者中的最强者。黑子的正面作战能力或许比少女更强，本力也更巨大，但少女在能力微妙处的掌控力，是黑子远远不及的。 “有点厉害啊。”李小森心中默道，继续屏息凝神，藏身凹槽最深处的阴影里。虽然少女和自己的相似之处，让他心中难免有些好感，但在看清楚情况之前李小森绝不打算露面。 那少女估计也没想到，就在她融入的雕塑背后，还藏着一个人。 又过片刻，一个浑身笼罩在深灰色连帽长袍里的身影，出现在李小森的视野范围内。 这一刻李小森忍不住心头微跳，因为他没从那灰袍人身上感受到任何力量的波动，却本能地感到一阵阵的心悸。战斗法师的直觉几乎从不会骗人，估计这灰袍人的真正实力，应该非常强大。那人个子很高，容貌被帽子遮住，但身形魁梧，显然是个男人，因此绝不是之前把李小森拉进通道里的人。 “妈的这到底怎么回事？”李小森心想，“把我拉进通道的人不知道去了哪儿，这本该没人的古代通道里反而好像很热闹？你追我赶的，什么情况？” 这时候，只听那灰袍人忽然大笑说道：“哈哈，殿下，你终于还是露出马脚了！” 听嗓音似乎年纪不小了，洪亮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给人一种老当益壮的感觉。 那人接着说：“出来吧，殿下！我和你爷爷是旧交，不会真对你怎么样的。况且，这通道里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次‘杀人潮’，下次潮汐时间就要到了，你我再这么纠缠下去，有什么好处呢？那‘杀人潮’到来时，即便是我，如果不第一时间躲入‘安全岛’的话，也抵挡不住啊，更别说保护你了。” 一边说，一边看向了李小森和那少女所在的方向，压得很低的帽檐下，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牢牢锁定了少女藏身的那个古代武士的雕塑。 李小森心里震惊，心想着老家伙什么眼力啊，这都能看出破绽？ 平心而论，事先不知道的情况下，李小森即便动用洞察眼，也未必能看破那少女的行藏，那真的是能力圈最顶尖的隐匿潜伏之术了。 以及那老者称呼少女为“殿下”？ 杀人潮，还有安全岛，又是什么东西？ 李小森沉住气，只听那武士雕塑里，传出少女恼火又无奈的声音：“你怎么发现我的？没道理啊，我这能力连李幸倪院长都骗到过的。” 那老者哼了一声，大笑道：“李幸倪算什么东西？她在我们山门之人眼中，什么都不是，她发现不了你我就也发现不了吗？笑话！” 武士雕塑表面蠕动片刻，少女的身影重新浮现出来，谨慎地和那灰袍老者保持着距离。 老者说：“我能感觉到，下一次的‘杀人潮’就要来了，殿下你过来吧，以我的速度立刻动身的话，还来得及带你一起回‘安全岛’。” 少女沉默片刻，然后嘻嘻笑起来，说：“那好吧，我听您的。”作势就要走过去，然而刚走出去两步，少女陡然转折方向，全力加速，朝着右侧狂奔而去。她每一步跨出，人都好像猫进了地面之中，紧接着从十多米之外的地方冒出来，正是高阶能力“地行之术”。 这能力在大部分情况下，其实比同类型的“蹑虚行者”都要稍逊一筹，但在特殊环境里，比如有大量泥土山石之处，便如鱼得水，反而能反超“蹑虚行者”不少。 那少女转向突兀，启动也快，转眼便消失在了通道尽头的一个分叉拐角，不见踪影。 老者却没动弹，稳稳站在原地，就连看都没看逃走的少女一眼。 片刻后，老者哼了一声，嗓音转冷：“殿下一路上用了各种诡诈技巧，逃脱我的追踪这许多次了，到了现在，还想故技重施吗？” 武士雕塑前的地面中，少女慢慢冒了出来，眉头微微皱着，没接话。 原来，刚才跑调的那个根本不是本尊，只是一个虚拟出来的影子分身，是个幻象！ 老者说：“殿下还是不肯相信我吗？” 少女摇头，“三个月前要不是我反应快，已经死在你手里了，你我在这古代通道里追逃了这么久，你到底对我什么目的，我还不知道吗？” 老者上前两步，声音越发冰冷，隐隐透出不耐和狰狞，“这么说殿下是非要跟我顽抗到底了？杀人潮马上就到，你是想拉着我和你同归于尽？” 少女想了想，还是摇头，说：“那倒不是，我不想死，更没兴趣和你同归于尽。你这么老了，关键是那么丑，我不喜欢丑的，要死也要和帅哥死在一起。” 身在凹槽中的李小森听了这话，险些没笑出声来，这少女很神奇啊，明明身处险境了，还在那儿一本正经地说着能把人气死的话。 李小森看得出来，那少女并没有放弃，而是在试图激怒对手。 问题是，那老者刚才反复提到了杀人潮，李小森现在也能感受到空气里渐渐涌动的一种不安的气息，没猜错的话，那所谓杀人潮，应该就是古代通道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的恐怖吞吸之力。 “怎么办，他们俩说的安全岛，我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再经历一次杀人潮的话……”李小森眉头渐渐紧蹙。 就这么一个出神的工夫，凹槽外的局势骤变。 那老者看来是真的很忌惮即将到来的下一波杀人潮，决定不再和少女废话了，他拆下帽罩，露出一张其实颇为英俊的脸庞，年轻时绝对是标准的帅哥一枚。 这是个银发碧眼的老者，脸色冷酷，盯着少女冷漠说道：“既然殿下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下手无情了。” 少女翻了个白眼，说：“别在那儿**了好吗？你追了我三个月都没追上我，简直菜的抠脚，别甩锅给手下留情啊，你什么时候对我手下留情过？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要脸吗？哦对，你这么丑，脸皮要了也没什么意义，不要也罢……” 那老者明知道少女诡计多端，这般激怒自己，绝对不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但他一把年纪了，被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这么骂，终究忍耐不住，怒喝一声：“小丫头闭嘴！今天我就替你死去的爷爷，教训教训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人已到了少女眼前，蒲扇般的大手当头罩落。 这速度简直快得有些离谱了，却不是蹑虚行者，也不是地形术，那不是任何能力圈的能力，只是一个简单的箭步，更像是世俗圈顶尖高手的身法，却远超世俗圈的水准，甚至超出黑子这样的资深高阶能力者一大截！ 只看一眼，李小森就判断出，这老者至少是顶阶的存在，甚至有可能和裁决部长一样超越了顶阶。 同时李小森也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来历，这老者发力动手的时候，全身阳刚血气剧烈流转，头顶似乎有一道无形精气冲天而起，笔直挺立。 这种本力运转时的特征，和那严宗、还有龙琪儿如出一辙！ 李小森虽然还不知道那山门究竟为何，却已经对山门中人的特点，有些概念了。 只见那少女似乎在老者的掌力下，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娇怯怯的身子不堪重负，有种要被无形压力狠狠压得垮塌下去的趋势。 可就在这时，那老者忽然触电般缩了回去，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吼声。 原来那少女故意激怒老者，引得对方狂怒之下出手，而她以逸待劳，蓄力已久，此时手中握着一柄蓝汪汪的巴掌长的钢锥模样的武器，锥尖一点上，沾着新鲜的血迹，正是那老者的手抓上来时被刺伤留下的。 “神兵？还是淬毒的！”那老者大吼，“臭丫头，我追你三个月，你到今天才拿出来这武器！？” 少女喷了口鲜血，身子摇晃了几下，没有回话。她虽然仗着兵器威力，出其不意下伤了对方，但那老者的掌力太强，也压得少女当场受伤。 山门之人的强大，少女心里很清楚，她知道神兵上的毒药只能起到短时间的干扰作用，等到那老者缓过劲来，逼出毒液，就是自己的死期。 于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掉头就跑！ “地行之术”全力发动，这次才是真正的逃跑。 然而那老者忽然一声狞笑，脚步重踏地面，一股震荡之力从他落足处散发出去，原本隐入地面的少女发出一声痛呼，居然被从地面里硬生生震了出来！ 她这次连血都吐不出来了，脸色惨白，踉跄着半跪在地，死死支撑着不愿意倒下。 从李小森的角度看，恰好可以看到少女此刻的表情和眼神，那是一种强烈的求生欲，但并不只是自我的求生，还有某些其他的东西，在支撑着那少女。 那种懒散的、和整个世界似乎都有些疏离的、却又在此刻无比倔强的眼神，让李小森心中剧烈一震。 眼见那老者一步跨出，再次出现在少女身边，大笑着说：“乖乖纳命来吧！” 李小森再也按捺不住，蓄势许久的身子发力从凹槽中跃出，同时顺手把那五米多高的古代武士的雕塑，用力甩了出去，砸向那老者。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无论是那老者还是少女，都是完全没有想到。 “什么鬼？”老者怒喝一声，回头便是一掌，强劲的无形掌力带着急速螺旋的特点，直接把那本就只剩下半截的武士雕塑，轰成碎渣。 李小森借着漫天雕塑碎片的掩护，已闪身来到老者和少女之间。 轻轻巧巧地从少女手里取过钢锥神兵，刷刷刷三锥连点，精准地指向老者全身上下仅有的三个破绽弱点，“洞虚式”已全力出手！ 很开心，本书出现了第一位堂主，谢谢夏尔童鞋。然而今天依然只有一更，这……确实只写了这么多。宣传下书裙吧，2、4、7、8、7、6、5、2、7。 卷2章51 体内变化 洞虚式出手，李小森本来没想着能真把灰袍老者怎么样，毕竟对手是至少顶阶的强者，而自己重伤未愈，黑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根本施展不了自刺式爆血。 理性的判断是：下一波杀人潮即将到来，李小森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出击，因为他压根不知道那什么安全岛的位置所在。 但实际上，他选择出手并不完全是理性考虑的结果，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那少女和自己在很多方面太像了，李小森这才忍耐不住。 否则以李小森并不如何怜香惜玉的性格，眼见美女在自己眼前被打死而无动于衷这种事，他可是完全做的出来的！ “能出其不意伤到这老头最好，不能的话，就尽量拖时间吧。”出手的时候，李小森心里已有计较，“这老头不可能一直和我纠缠，他毕竟还要考虑那随时会到来的杀人潮。” 但真正出手之后，李小森自己反而愣住了。相比起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错愕无比的灰袍老者，还有那长相酷似卡茨的少女，李小森自己此刻受到的震动程度，一点不少。 洞虚式还是洞虚式，但这本力是怎么回事？ 刚才疗伤的时候小心翼翼，只调动了少许本力，所以还没察觉。 此时李小森全力出手，才骤然发觉：自己的本力之量，比受伤昏迷之前提升了至少五倍以上！ “为什么？我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李小森心中狂呼，“我们战斗法师的本力以凝练为主，三相原力的特点从来就不是‘量’上的巨大，就算我吸收了地球上的能力果实精华，也不过就比前世同级别的我自己，本力之量翻了一倍而已，但现在这是五倍啊，五倍！” 本力之量庞大，这是地球能力者的特点。 关键是现在，李小森的本力之量飙升，本力之质却没有下降，这……这简直是无数能力族群梦寐以求的。 因为这世界是公平的，能够真正兼顾本力的质与量，那就是超级生命了，是比战斗法师更高一个层次的存在，战斗法师达到极致，也不过是人形超级生命罢了，算不上是真正的超级生命。 当然，本力之量提升五倍，距离超级生命还差得远。 真正让李小森心头骇异的，是他发现自己本力变化之后，紧接着就察觉到了：自己的战斗水晶之中，混入了一种暗红色的物质，没看错的话正是那能力果实的杂质。 这果实杂质，之前李小森都是排出体外的，此时却混入了李小森作为战斗法师的核心中枢！ 这一刻，李小森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那个把我拖进古代通道里的女人，一定是那个女人！她趁我昏迷的时候，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噗噗噗三声，把李小森从刹那的出神中，重新拉回到眼前。 灰袍老者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吼声中夹杂着痛楚、愤怒、还有惊疑不定，甚至有一丝颤抖的恐惧。 李小森手持淬毒神兵，本来只想将老者逼退，结果却真的伤到了对方，直接点中了那三个破绽所在。 神兵上附带的毒素立刻侵入，这和刚才少女刺中老者的手掌，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了。毒素侵入破绽，虽然想要杀死这灰袍老者，还是有困难，但至少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就将毒素逼出体外了。 “小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灰袍老者惊疑不定地看着李小森，顿了顿，咬牙接着问道：“你的本力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居然能看出我的破绽所在，你……你和柳长生是什么关系？是他……是他派你来阻止我的吗？” 李小森心中一动，这是他第三次听到柳长生这个名字了，第一次是风铃说的，第二次是严宗提到，这是第三次。 尤其这灰袍老者自身实力强悍无比，他其实没有受伤太重，也没有输给李小森，而是太吃惊，太意外了，否则他立刻再扑上来战斗的话，李小森就要支撑不住。 这样一个至少是顶阶的强者，居然仅仅因为怀疑李小森和那柳长生有关系，就吓成这样？ 以及他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和柳长生有关系？难道这柳长生也和自己一样，能看破人的破绽所在？ 李小森心中颇为疑问，一时间沉默不语。 那老者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默认了，脸色一时间变幻不定，片刻后他猛然看向某个方向，骂道：“这该死的杀人潮，又来了吗？” 深深看了李小森一眼，低沉道：“就算你是柳长生派来的，在这古代通道里，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臭小子，贱丫头，你们两个的脑袋暂时留你们脖子上，等过了这一波杀人潮，我再来取你们俩的性命！” 说完居然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也不知道究竟是对那杀人潮恐惧无比，还是对柳长生太过忌惮。 李小森看着那老者的背影，忽然问：“喂，这古代通道里有夜行者，你不怕落单被杀吗？” 那老者一怔，然后头也不回地狂笑道：“古代通道封闭多年，这里有个屁的夜行者！” 李小森不再说话，心中疑云密布，心想自己身上出现的变化，肯定要落到那疑似夜行者的女人头上，可对方现在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之前李小森巴不得那女人别再来找上自己，此刻却反而希望再见面。 按理来说，战斗水晶虽然被人动了手脚，但本力之量大幅度提升，这是好事，但李小森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觉，他不喜欢这样。 身后传来虚弱的呻/吟，李小森回过身子，只见那少女挣扎着从地上想要站起来，带着疑惑、吃惊、又有些警惕的眼神，看着李小森，问：“你是什么人？” 李小森微微苦笑，“我是什么人，我现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了。” 战斗水晶是战斗法师的中枢核心，这部分被人篡改了，哪怕是加强，也会改变李小森的生命本质，让他不再是原滋原味的战斗法师。 少女看了一眼那灰袍老者离开的方向，眼神变得颇为古怪，又问：“你……你怎么把他打跑的？” 李小森摇头，“不算是我打跑的，是他自己吓跑的。” 这倒不是过谦，而是真话，那灰袍老者的实力很强，李小森刚才交手的刹那就发现了，对方应该还没有超越顶阶，却是顶阶中的佼佼者。 那老者因为杀人潮、还有李小森所展现出的实力和手段，暂时被惊退，但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缓过劲来，到时候卷土重来，倒是颇为棘手。 少女盯着李小森，看了片刻，一时间也猜不透李小森的来历。 她在三个月前其实就被追杀进入古代通道了，所以李小森在大集训中以一打六的战绩震惊全球的时候，她并不在外界，因此压根不认识李小森。 “麻烦你扶我起来。”少女说。 李小森依言将她扶起来。 少女身子一软，靠在李小森背上，说：“方便抱我，或者背我吗？” 李小森问：“怎么？” 少女叹了口气，看向身后，说：“杀人潮就要来啦，我们得赶紧跑路啊。” 李小森嗯了一声，把少女负在背后，此情此景让李小森自己都有些奇怪，两人彼此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确定敌友关系，但那少女软软地趴在李小森背上，并不设防，李小森让一个从之前表现来看颇为狡猾的少女在自己身后，把肩颈后脑等要害暴露给都对方，也不太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先把杀人潮应付过去，嗯，先把杀人潮应付过去，然后再谈其他。”李小森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但其实心底深处，他明白自己对少女不同寻常，并不只是因为杀人潮的压力迫在眉睫，归根结底，还因为他在少女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有种亲切的感觉。 李小森这样的人，其实很孤单，像是冷血动物，血是凉的。妹妹李小茜虽然温暖了李小森的身心，却不是他的同类。是了，同类，眼前这少女让李小森第一次有种遇见同类的感觉。 少女伏在李小森背后，闭目思索片刻，睁眼黯然说道：“算了，来不及了……” 李小森皱眉，“怎么了？” 少女说：“古代通道两大危险，一是杀人潮，二是空间迷宫，两者结合，才让这里成为地球最危险的绝地。” 李小森点头，他也注意到了，从刚才自己醒来到现在，周围的景象不知不觉间变化了不少，比如最开始的断裂水管和水滴，现在就不见了。 只听少女说：“这古代通道，一旦进来就出不去了，就算实力强到足够抵挡那一次次的杀人潮，也会永远困在不断变化的空间迷宫里，等同于被永恒地放逐。据说，在通道的深处，不止空间，就连时间都会被扭曲。” 李小森说：“那你，还有刚才那灰袍老头，不还是进来了，而且在这儿活得好好的？” 少女摇头道：“那老头子有些天赋异禀，勉强可以在古代通道的迷宫外围地带，勉强保持不迷失，但也就他一人罢了，当初追杀我被我引入这里的人，可是有四个，活到现在的也就他一个了。至于我……我没有在迷宫里不迷失的天赋，但我有一部分古代通道的地图。” 今天两更哦。 卷2章52 杀人潮 李小森惊道：“你有这里的地图？有地图你还放弃？刚才你被那老头子快杀死的时候，可都没放弃求生啊。” 少女难过地说：“我也不想放弃的，但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在下一次杀人潮来临之前，躲进安全岛，可时间不够了。附近唯一一个还来得及赶过去的安全岛，是个只在地图上有显示，但实际上进不去的地方。” 李小森忍不住问：“这安全岛究竟是什么？” “你连安全岛也不知道？那你怎么在通道里活下来的？”少女奇怪地看着李小森。 “我刚进来没多久。”李小森说。 少女哦了一声，说：“好吧，安全岛……算是古代通道除了杀人潮和空间迷宫之外的第三大未解之谜。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安全岛是人为建立的，并不是最初的通道设计的一部分。有种说法，认为曾有一支探索小队进入这里，建立安全岛，当作迷宫中的港湾和中转休息站，以这种步步为营的方式，想要探明通道，重新打通这里，可惜最终应该还是失败了，到了今天，大部分安全岛都已经废弃损毁了，只剩下一小部分还维持着正常运转，但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在一次次的杀人潮中，被摧毁……” 少女的语气幽幽的，并不激烈，也不冷，只是有些凉。 李小森对这样的情绪状态，很是熟悉。这是长时间处于压抑状态下，人体为了生存下去，为了心理不要崩溃，所寻找到的一种自我麻木的状态。 其实已经很绝望了，但欺骗自己说：不要去感受那绝望，就不会绝望了。 渐渐的就会变成这般。 李小森深吸一口气，沉声说：“你刚才说最近的那个打不开的安全岛，在通道地图上的哪里，指给我看。” 少女一怔，“什么？” “指给我看！”李小森加重了口吻，也提高了音量，“我看得出来，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所以，指给我看，现在，马上！” 两人说话之间，通道开始隐隐震动起来，远远地可以听到一股雷鸣般的声音，正在不断地接近、再接近！ 杀人潮，就要来了。 大约是被李小森话语里强硬、坚定、又隐隐带着一种鼓励、还有理解的味道，给打动了，又或者少女本人并没有真的放弃生的希望，她点点头，取出一张残破的不知名皮革制成的地图，那地图上的图影时时刻刻都在变动着，对应着眼前这个不断变化的古代通道。 少女指着地图上一个亮点，说：“这是我们的所在。”又指着一个白色的标记，说，“这是最近的那个安全岛。”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惊呼一声，紧紧抓住李小森的肩膀，因为李小森已经启动加速，全力朝那地图上的目的地奔去，每一步跨出都是凭空几十米的移动距离。 “蹑虚行者吗？不，不对，这根本就是我的地行之术啊。”少女吃惊无比。 刚才李小森突然杀出来救了他，少女只觉意外，因为她万万没想到这古代通道里除了自己和那追杀她进入的老头之外，居然还有别人。 后来见到李小森如此年轻，又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蛋，少女更觉奇怪。 但现在，骤然看到李小森施展出她的地行之术，她才真的心下震撼，要知道少女的地行之术，和普通地行之术，可是有些微妙但本质的区别的。 李小森此刻施展的，分明是少女独有的地行术，而不是通用版本的高阶能力地行术。 少女怎么会想到，李小森其实在短短的片刻间，就用复制眼，把她的招牌能力给复制过去了呢？ 李小森不知道背上的少女心中思绪如潮，他越跑越快，战斗法师本不太擅长疗伤，李小森本人有一部分光明属性，有一部分火属性，光明属性算是各种自然元素属性里比较适合疗伤的了，但还是因为战斗法师的职业特点，恢复速度不怎么快。 可没想到，此时全力奔跑起来，心脏内的战斗水晶之中，那混入其中的果实杂质居然散发出幽幽的暗红色光芒，随着三相原力的运转，流到李小森全身。 李小森居然在那杂质的作用下，身体伤势迅速好转！ 若非现在情况危机，李小森几乎要忍不住惊呼出声了，因为实在太不可思议了。那杂质本来和李小森的身体格格不入，却不知被人用何种手段注入了自己体内，居然丝毫没有排斥感，反而在这时候发挥了关键作用。 “这人速度好快！”少女伏在李小森背后，只觉两边景物不断后退，心中越发吃惊。 那距离最近的安全岛，果然并不算远，加上李小森行动如风，转过一个拐角，前方通道尽头处有一个门户，少女精神一振，喊道：“就是那里。” 但与此同时，杀人潮也来了。 正如李小森所预料的，所谓杀人潮，就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的剧烈的吞吸之力，像是什么巨大生物的呼吸。而且在通道内部的杀人潮，比李小森之前在通道入口处感受到的，强大了至少十倍！ 无形的巨力，已经追到了李小森和少女背后。 那少女一缕秀发向后飘扬，发梢几乎就要被那无形浪潮卷入其中了。 “怎么办，赶到安全岛了，但那安全岛的大门，打不开啊。”少女急道。她之前表情口吻都是冰凉凉的，那是因为太绝望而麻木自己，此刻看到了一丝生的曙光，终于开始流露出人的正常情绪来。 “我们撞进去。”李小森说，同时继续加速。 “撞进去？”少女呆了一下，喊道，“你以为安全岛是什么？是用蛮力就能进入的吗？” “我怎么知道，我今天第一次听说安全岛这个名字，鬼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李小森也喊，“但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有的话就说！” “没……没有。”少女想了一下，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杀人潮如一头无形巨兽的血盆大口，紧追不舍，她不由叹了口气，说，“好吧，还是有一个建议的，你放我下来吧，两个人的话，赶不到那安全岛的入口就被杀人潮追上了。” 李小森心想这是什么鬼建议？咬牙道：“闭嘴！抓紧我！” 说完不再吭声，全力以赴，直线加速！ 洞察眼和复制眼同时发动，全力解析那门户上的一层半透明的结界。 没看错的话，那结界便是阻隔杀人潮的关键，而李小森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战斗法师无比凝练的本力，配合上直线冲刺的速度和冲击力，破入那层结界。 至于能不能做到，以及就算做到了，会不会反而因为破坏了结界而让杀人潮也紧跟着进入，李小森顾不上了。 现在这就是几乎必死的绝境，李小森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而为，全力求生罢了。 身后的杀人潮追得更近了，李小森却根本不回头去看。他全身上下腾起一种乳白色和橘红色相间的光焰，光明和火焰的元素属性，随着他超负荷地奔跑和运转力量，完全显露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李小森玩命般怒吼着，裤脚上的一片布料因为速度太快而撕裂，转眼被杀人潮卷入，碾压成了齑粉。 “这……这个人怎么……”少女感受着李小森全身散发出的高热，眼神变化，不知不觉间，她的一双小手已紧紧抓住了李小森的肩膀。 终于，李小森背着那少女，狠狠撞上了安全岛的门户结界上！杀人潮紧跟着就到了，将整个通道塞满，狠狠冲击那薄薄一层、似乎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支离破碎的门户结界。 恐怖的杀人潮持续了大约一分钟，然后退去，来的突然，去得也快。 门户前已看不到李小森和那少女的身影了。 “呼呼呼……” 李小森剧烈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脚步一软，扑通摔倒在地，再爬不起来了。少女连带着一起摔在地上。两人回过头来，看身后的门户结界，还有结界外狂暴恐怖得让人心颤的杀人潮，都有些惊悚，又十分茫然。 他们……居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进来了。 那门户结界没有产生任何撞击阻隔之力！ “这……难道这处安全岛，已经不再是关闭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放了？”少女惊喜交集，同时也疑惑不解，但古代通道充满了让人看不透的谜团，一时间少女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看向气喘如牛的李小森，问：“喂，你没事吧？” 李小森翻身摊在地上，成大字型，断断续续地说：“让……让我……让我歇……歇……歇……” “哦哦，让你歇会儿，我知道了，你先歇——”少女没说完，也卡在了“歇”这个字上。 李小森听她语气有异，顾不得气喘吁吁，扭头看去，却见那少女呆呆愣愣，看着某个方向，李小森不由顺着她的视线去看，接着也呆住了。 只见两人冲入那安全岛门户之后，此时身处一个巨大的像是仓库一样的房间里，这里可比外边的通道要宽敞许多，一个个架子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其中有形态各异的武器，还有明显很是古老的石板或皮革材质的典籍，堪称琳琅满目的货架旁边，仓库的一角，是小片生活区，有简单的床和桌椅，却蒙尘已久。 卷2章53 笔记 “这就是安全岛？”李小森喃喃。 比想象中要大很多，关键是这风格，一点都不古代，比如那些架子的构造、样式、还有材料，都应该不是特别久远的年代的东西。 刚才那少女说，安全岛是古代通道的三大谜团之一，如果安全岛真的由某一支古代文明毁灭后的人类能力者探索小队建立，那恐怕也不是很久之前的事。 既然如此，那探索小队发生了什么？是遭遇什么意外了吗？李小森心想。 在他眼里，这古代通道越发诡秘莫测起来。 尤其是真正感受过通道内的杀人潮之后，李小森明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开辟安全岛，是多么艰难的事情。无论建立安全岛的人是谁，可以确定的是那些人很了不起。难道是历史上能力者中的某个‘皇帝’的拥有者建立的？李小森心中猜测，毕竟这安全岛不该是少数几人就能建造的，估计要动用不少人力，所以应该不是什么独行侠一类的人物的手笔。 这时那少女说：“这里的确是安全岛，但……又不只是安全岛。”嗓音居然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她忽然快步走上前去，在这至少有五百平米的仓库里，迅速走了一圈，然后回到原地，看着李小森激动地说：“这里不止是安全岛，和我之前去过的那些安全岛完全不同，这里应该是一个物资库，有当年那个探索小队在这里留下的各种物资、还有他们探索古代通道的收获和成果！” 李小森哦了一声。 那少女满脸古怪地看着李小森，那眼神似乎在说：任何人见到这样的宝库，都要震惊狂喜，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小森叹了口气，问：“我比较关心的是，这里有吃的吗？” 少女从一个贴身的包裹里取出两块压缩饼干，递了过来。李小森接过谢了，知道在这古代通道里，水和食物是最最重要的东西。少女则回身继续去仓库各处查看。李小森先不管那些，他把两块压缩饼干吃了，又闭目歇息片刻，这才起身，赶上那少女的脚步，一起在这仓库中查看起来。 “124件古代兵器……” “37份古代能力传承，还都是完整的……” “关键还有一份古代兵器打造技术的铁匠笔记！虽然这上头的古代文字，暂时完全看不懂……” “以及一个疑似用来锻造古代兵器的专用熔炉。” 少女是个颇为细致的人，取出笔记本边走边看，边做记录。 检视一圈后，李小森和那少女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两人都明白，这次的收获简直太大了。 这仓库里的东西的价值不可估量，尤其是那份古代兵器的锻造篇章，一旦破译出来，对于这个时代的意义绝对无与伦比的重大！ 要知道，现在流传于世的古代兵器，或多或少都有瑕疵。即便如此，在有残破的古代兵器基础上制造出的神兵，都是能力圈最顶尖的兵器。 山门之人似乎对修行学院的能力者们，都抱着一种强烈的优越感和居高临下的俯视感，却也有些眼红那些技术部出品的威力强大的神兵。 李小森对于那些古代能力传承什么的，虽然也感兴趣，但不是当务之急。 他仔细从124件古代武器里，想要挑选一件，毕竟本来趁手的黑金在自己醒来后就不见了，从黑子手里缴获的长棍神兵，也遗失了。至于淬毒神兵，李小森刚才用过后，已经还给少女。 李小森挑选武器的时候，少女脚步不停，走到前头去，忽然发出狂喜的声音，招呼李小森：“诶，那个谁，你过来看！” 两人到现在甚至还没彼此介绍，因为顾不上，那少女索性叫李小森“那个谁”。 李小森本想再挑选一阵，听那少女连连催促，顺手取下一根六尺棍，然后加快脚步走到那少女身边。 只见少女站在仓库的角落里，在那生活区域的正对角，这里有一个不太起眼的小货架，和仓库中放满的大型货架相比，这架子简陋了许多。但它既然被单独摆放于此，想必有些不寻常。 “你来看这个。”少女对李小森连连招手，她从货架中间一层上，小心翼翼地取下来三张皮革，和她本来就有的那张凑在一起，恰好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正方形，只是中间缺了一小块。 “地图！”李小森一下就明白了，“那是古代通道的地图！” “是啊，是地图！”少女笑起来，这是她遇见李小森之后第一次露出笑容，像只找到食物的小狐狸，美丽纯净之中，又带着狡猾和俏皮。 少女仔细看那地图，片刻后说：“太好了，我本来的地图是残破的，只标注了一部分安全岛，还都仅限于通道外围地带。这货架上的三张地图，嗯，让我看看……一张上标记了一个红色箭头，这上面的古代文字说，顺着这箭头，应该能通往杀人潮的源头地。第二张上边也有一个箭头，指向的似乎是通道的极深处了，这上面说可以抵达‘亚瑞特山巅’……这是什么地方？第三张地图，啊哈，太好了太好了！” 少女情急之下，一把抱住李小森，又笑又叫：“第三张地图拼凑上去之后，显示出来的是古代通道的所有出口！我们有救了，我们能出去了！” 古代通道之所以被称为绝地，杀人潮只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一方面原因，在于不断变化的通道迷宫，进来了就出不去，因为根本找不到出口的位置。 以李幸倪之能，之前曾探索过一次古代通道，侥幸脱身出来，却也闹了个重伤的下场，调养了三个月才恢复，之后就建立“极雪之墙”，加固通道的封印，再不提探索通道之事。 少女三个月前被人刺杀，为求活命，情急之下不得不冲入通道，三个月的时间里，时刻在生死之间挣扎，此刻骤然发现有希望可以活着离开这里，重见天日，再不复之前神情间的寡淡，不由喜极而泣。相比起来，什么古代兵器古代传承，什么锻造篇章专用熔炉，反倒不重要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距离这儿最近的出口在哪里……”少女抱着李小森又哭又笑了一会儿，又转回头去研究那地图。 李小森看不懂古代文字，对那地图一知半解，心中当然也为有希望重见天日而高兴，但喜悦的同时，心底深处也不由生出一丝怪异之感。 刚才被杀人潮追得拼尽全力，侥幸活下来之后累得不行，之后又被这仓库里的场景惊到，一直没顾得上细思。 直到现在，李小森才回想起之前不受阻拦地冲入这物资库，可按照少女的说法，这处安全岛，或者说是安全岛的总部吧，应该是未开放的。还有，更早前被不知名的女性拉入通道，昏迷期间自己的战斗水晶被人动了手脚本力发生变化……李小森总觉得整件事透着难明的诡秘。 李小森暂时不去管那少女和地图，反正地图上既然标明了出口，离开这古代通道大概是没什么问题了。至于那什么“杀人潮的源头”，还有“亚瑞特山巅”什么的，李小森有些感兴趣，但一听那少女说都在这古代通道的极深处，便立刻打消了短时间内去探索的念头。 现在还是先把伤势修复，实力提升，尽量避开或打败那灰袍老者，然后离开古代通道，这几件事最为优先。 外边的世界里，能力圈现在风起云涌，夜行者在俱乐部战争之后显然还有某些阴谋打算，修行学院内部又因为李幸倪的昏迷而内斗不休，李小森有些担忧妹妹。 李小森转过目光，视线落在小货架上下的东西上，只见货架最下层是一个满是灰尘的小小的匣子，还有一柄介于东瀛忍者的苦无和华夏兵器中的峨嵋刺之间的古代兵器，黑漆漆的，没有任何金属光泽。 将那武器拿起来，掂量了几下，分量倒是比看起来沉重些，但一时间看不出什么出奇之处。 反正比起那边大货架上的各式各样的古代兵器，这黑漆漆的短刺很不起眼，属于丢进一堆东西里根本不会被发现的那种，也不知道为什么单独放于此。 李小森运起洞察眼，一时间也没看出什么玄虚来，于是将之暂放，又看向三层小货架的最上层，那里摆放着几块石板和一本捆扎起来的皮革封面的古老的笔记本。 小心地吹掉了石板上的积灰，只见板面上密密麻麻全是文字，却一个不认得，这应该是古代亚瑞特文明的文字，也就是建造修行总院和这古代通道，将无数古代遗迹连接起来的那个文明的文字。 “唉，看来得找时间好好补习一下亚瑞特的文字了，完全看不懂啊。”李小森心想。 但其实目前能力圈对亚瑞特文明的古文字了解，也不完整。 李小森放下石板，再看那笔记本。 解开捆扎用的绳子，翻开第一页，李小森怔了一下，入眼的不仅是现代文字，还是中文，开篇标题是：亚瑞特石板文字的尝试性翻译。 李小森不由又惊又喜，惊的是这笔记本上的文字文法，年代颇近，如果说这笔记本是建立安全岛的探索小队留下的话，那年代真的比李小森想象的更近了，或许就是近代发生的事情呢。 喜的是这笔记本上的内容，竟似是那看不懂的石板上的翻译解析。 当下读了下去： “……打不过，完全打不过，联军根本不是那些家伙的对手。” “亚瑞特之王在冰原上建立起总指挥部，又修建万国通道，联合起所有能联合的力量，本以为能和那些家伙一决胜负，但谁也没想到战局还是这般的一边倒。” “为什么呢？他们明明和我们看起来没有差别，也是人类的模样，也是男人女人，但为什么他们在作战中的表现，宛若非人的妖魔？” “古斯大学者昨天来找我，说王已经下令撤退了，数量上的优势对那些家伙根本没意义，我们需要找寻其他方法对抗那些妖魔。我在想，为了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我们付出了多大的牺牲呢？” 李小森看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当初他第一次听说古代通道时，就在想是否有机会能在这里找到那场古代战争的相关资料，没想到真的在这里看到了。 看这内容，应该是某位当初经历了那场战争的人所做的笔记。 翻过一页，只见笔记上接着写道：“联军全面溃退，人数足足少了六成，王下令全部退回到冰原总部，固守不出，但我们的食物能支撑多久呢？” “古斯大学者死了。他太老了，又为建立万国通道、联合万国力量，耗费了太多心血，我有点羡慕他，至少他不会在总部被破后，成为那些家伙的食物，被生吞活剥。” “学者院的新任首领，是古斯大学者的学生拉尔斯，我不喜欢那家伙，而且我知道古斯生前也不喜欢他，按理来说不会由他接任大学者，掌管学者院啊，听说这一决定是王亲自下达的，为什么呢？” “疯了，拉尔斯一定是疯了！王也是，为什么会信任这种家伙的胡言乱语？什么叫‘击败那些家伙的唯一办法是变成那些家伙’？！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前代大学者古斯那么后悔收了拉尔斯这个学生了！” “拉尔斯说，单纯的数量优势，没办法取胜，是因为我们从未真正了解那些家伙。他说，为了了解那些家伙，我们要学习那些家伙的力量，模拟他们的力量。反对者很多，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些表面上是人类的家伙，其实是何等变态的妖魔，没人想变成那样！但王还是选择支持拉尔斯。” “总部就要坚持不住了，那些家伙真的很狡猾，也不着急进攻，只切断我们所有的食物补给。万国通道也沦陷了，本斐尔特将军战死了，但据说也杀死了对方的一个二代亲王级别的家伙。” “拉尔斯研究出来了，一份研究报告，一份样品，还有一把武器，说这就是击败那些家伙的钥匙。但有什么意义呢？总部终于被攻破了啊，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啊，那些家伙的……” 笔记到这里就结束了，戛然而止，也不知道是翻译者没有继续翻译下去，还是说石板上的记述真的到此为止了，毕竟按照这笔记上所说，总部已破，夜行者已经攻入，那些古代文明的下场可想而知，只是不知道是很快就被灭绝，还是又苟延残喘了些年，无所谓了，反正结果都一样。 到今天，包括亚瑞特文明在内的所有古代文明，都已经消失，断了传承。 李小森又反复看了几遍，忽然定格在那句“一份研究报告，一份样品，还有一把武器”，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转过目光，看向货架最下边的那个小匣子和黑漆漆的短刺。 难道这短刺就是所谓的武器？这小匣子呢？大概不是研究报告，那就是所谓样品喽？什么样品呢？ 李小森立刻放下笔记，将那匣子拿起来，这匣子上了锁，李小森运转洞察眼，费了半天劲才破解了锁密码，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心跳没来由地加快了些，轻轻一按匣子侧面的按钮，啪嗒一声，匣子的盖子一下弹开，相隔这么多年了，这东西居然半点没朽坏！ 匣子里，是一个暗红近黑的贝壳。 李小森呆住了。 今天一更，是很重要的章节。 卷2章54 血晶 眼前这贝壳，不是别的，正是能力果实！ 修行学院的能力果实，精华多而杂质少，俱乐部的能力果实，精华少而杂质多。 至于眼前这枚，它和李小森之前见过的能力果实，都不太一样，它色泽更深，气息也极为晦涩，洞察眼也没办法立刻判断出其精华和杂质的含量占比。 但这枚果实，像是活的，给李小森一种强烈的“这东西有自己的生命”的感觉！ “这就是那个叫拉尔斯的研究成果？古代文明所找到的最终的方法，他们认为能战胜夜行者的方法，原来竟是这能力果实？”李小森心下震撼。 一直以来，李小森观察地球能力圈，只认为古代能力文明之于地球能力者，不过是锦上添花，无论古代能力传承，还是古代兵器，都不是能力圈赖以建立的基础核心。 现在才明白，古代文明虽然灭绝了，但他们的最大传承，终究还是流传了下来。 如今的能力圈、能力者、修行学院……完全是古代能力文明的遗产！是那个叫拉尔斯的末代大学者的最终研究成果的真实呈现啊！ 古代文明灭亡，但留下了能力果实。 在此基础上，人类建立起了现在的能力圈。 原来两者之间有着这样的传承关系！这是李小森之前完全没想到的。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修行学院牢牢占据总院、把控古代通道、修缮全世界的古代遗迹，因为修行学院，某种程度上就是古代文明的继承者。甚至于李幸倪以总院为核心，建立分院，把能力圈的网络散布到全世界，这何尝不是那笔记中说的万国联合的盛况的另类再现？ 过去因，现在果，终于串联起来。 但这并不是让李小森最受震动的，他回过头去，再读那笔记中的翻译： “拉尔斯说，单纯的数量优势，没办法取胜，是因为我们从未真正了解那些家伙。他说，为了了解那些家伙，我们要学习那些家伙的力量，模拟他们的力量。反对者很多，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些表面上是人类的家伙，其实是何等变态的妖魔，没人想变成那样！但王还是选择支持拉尔斯。” “拉尔斯研究出来了，一份研究报告，一份样品，还有一把武器，说这就是击败那些家伙的钥匙。” 这两段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能力果实的本质，是对夜行者的模仿？ 地球能力者们，实际上是人类试图掌握那夜行者的力量的结果和产物？ 李小森至今不知道那夜行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但笔记中数次用“人类形态的妖魔”来形容那些家伙，这一刻李小森想到了俱乐部的那些实力强大但病态的白银妖魔，想到了力量极不稳定的徐凯莉，还有能力圈的历史上最终力量失控而死的那六位“皇帝”的拥有者，他还想到了妹妹，因为拥有“皇帝”而被裁决部长认定必将暴走的李小茜。 以人类的身份，试图掌握恶魔的力量，这条道路的尽头，难道就是力量畸形、失控而死？ “草……”李小森咬牙。 他之前始终不知道能力果实的真相，这是修行学院最大的秘密，上院小天榜的强者们有资格知道夜行者的名字，却也对能力果实的来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李小森提前知道这能力果实，居然是对那夜行者的模仿，那李小森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妹妹加入学院，成为能力者。 因为这是一条根本不知道风险有多大的道路，根本没人知道这条道路最终会通向哪里？ 李小森脸色变幻不定，心中思绪如潮，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那匣子中的古代能力果实，也就是这世界上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枚能力果实，居然动了起来，化作一抹暗红色的流光，直射向李小森的胸膛。 “怎么回事？”李小森反应极快，手中的六尺棍神兵点出，要把那果实打落，他现在都不敢直接用手去触碰这果实了。 然而那果实在半空中一扭，灵活之极，绕开神兵抽打，然后再次加速，没入了李小森的心口。 它一路深入心脏之中，战斗水晶里被人植入的那一抹果实杂质，这时爆发出一种强烈的光芒，像是灯塔，指引着古代能力果实的行动。 两者相互一碰，水乳交融，李小森的战斗水晶本来呈现出淡淡的乳白色和橘红色，这是他的元素水晶的显现，代表着光系和火系。 然而此时此刻，古代能力果实入体，有种要把战斗水晶，染红成一枚血色水晶的趋势！ “诶，你来看这地图……”身旁那少女这时转过头来，却见李小森全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乎在承受某种剧烈的痛苦，全身都散发出强烈的高热。 少女大吃一惊，关切地问：“你……你怎么了？刚才被杀人潮伤到了吗？” 李小森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他现在全部心神都集中于自身体内，要将那古代果实驱逐出去，但那果实并不排斥李小森本身作为战斗法师的力量，而是迅速和战斗水晶融为一体，乃至和三相原力混合，进而融入到李小森的战斗体质之中，疼痛之中，李小森能感觉到自己的本力之量，正在疯狂攀升，而且身体还在产生着某些其他不知名的变化。 少女一时间看不明白状况，这时她忽然脸色大变，回头看向仓库的入口。 只见那灰袍老者一步步走了进来，看到仓库里的场景时，和少女之前的反应差不多，惊愕之后便是狂喜，哈哈大笑道：“赚到了，真的是赚大了！只要能让我离开这鬼通道，这么大的收获，绝对能让我在山门的地位大大提升！”老者狂笑了片刻，目光一转，牢牢锁定了少女，狞笑道，“我看你现在还能跑到哪里去！” 战斗转瞬间便打响了。 少女虽然极力抵抗，想要利用地行之术和对方周旋一二，但这里不是外边的通道，四通八达，这里只是个面积有限的仓库，出口被那老者堵住，怎么逃脱？ 没过多久，就被那老者打倒在地。那老者在通道里追了三个月，身心也受到了严峻的考验和残酷的折磨，打倒少女，尤其是缴获了少女手里的地图之后，更是兴奋欲狂。想到终于能离开这见鬼的古代通道，他积压了三个月的负面情绪，终于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灰袍老者一头银发微微竖起，碧色的眸子里射出兽性的光芒，他咧嘴邪笑道：“你爷爷生前就瞧不起我，你这小丫头更是耍了我三个月，险些害的我困死在这里，哼，联合家族的公主又怎么了？在这通道里，你什么都不是！现在还不是在我手底下，任我宰割？” 说话之间，老者一点点走上前去，然后在少女绝望的目光中，伸手去扯她衣服。 李小森体内巨变，原本浑浑噩噩的，摔倒在地，就要人事不知，却忽然间听到衣衫破烂的声音，还有少女的哭喊尖叫，不由神智一清。 他晃了晃脑袋，勉强看去，就看到那灰袍老者兽性大发的一幕，不由一咬牙，强撑起身子，说：“老家伙，老人渣，你给我滚过来！” 老者扬起眉毛，然后咧嘴狞笑，说：“啊哈，差点忘了你这个臭小子，我暂时不杀你，我要你看着我办了这丫头！” 身子一晃，便出现在李小森面前，大手狠狠掐住李小森的脖子，把他摁在地上。李小森背脊撞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响。老者反而一愣，似乎没想到之前神兵天降般伤过自己救下少女的李小森，居然会这么脆弱。 老者说要抓了李小森，但掐住脖子后，凶性发作，手掌越勒越紧，满脑子想着只是把这个烦人的小鬼活活掐死，眼中射出的强烈的快感，似乎看着李小森这么挣扎窒息而死，让他累计了三个月的憋闷终于得到疏泄。 那少女一言不发，顾不得衣衫破碎，捡起淬毒神兵，再次扑向老者的背后。 老者不闪不避，任凭那神兵落在身上，然后微妙地一转身子，便化去力量，反而引得少女用岔了力量，摔到一旁，撞翻了那三层小货架。 架子上的石板、笔记、还有那黑刺落了一地，夹杂着少女的痛呼，还有灰袍老者的狂笑。 混乱之中，李小森伸手抓住了那黑刺，反手就是一刺，深深扎入了老者的胸口。 灰袍老者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他呆呆低头，看着完全没入自己心口要害的武器，完全不明白一个垂死无力之人为什么能用这么一把不起眼的匕首，破开自己顶阶级别的强大防御力。 他自信在杀人潮里呆上片刻，都不会死，却被轻易地就捅入了胸膛！ 但这还不是结束。 老者忽然发出一声惊骇到极点、也恐惧到极点的吼叫，喊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这武器……这武器不对……不对劲……” 他拼命想要抽身而去，却在转眼间身子无力软了下去，原本饱满红润的皮肤，变得干枯如柴，似乎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就被抽干了全身血液。 黑刺不再是黑漆漆的模样了，而是在表面还有内部，浮现出丝丝缕缕的红线，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根本是一条条极细的血管，有节奏的蠕动着，像是在吮吸着老者体内的力量精气还有血液，然后通过握着黑刺的李小森的手，汇入李小森体内，最后融入到了战斗水晶之中。 原本李小森体内乱成了一锅粥，无法安宁，此时随着老者的力量精血顺着黑刺，灌输过来，一切混乱似乎终于得以平息。 战斗水晶，似乎不能继续称为水晶了，而是呈现出一种瑰丽又妖异的猩红色—— 这是一枚全新的战斗血晶！ 剧痛消失，一起消失得还有之前的沉重伤势，李小森从未感觉这么好过，从未感觉自己的本力如此强大过，不止在“质”上保持着战斗法师的特有凝练，更在“量”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庞大到至少是之前的数十倍！ 但感觉这么好，好得让李小森反而有种隐约的恐惧感。 他现在有种源自身体和意志想法无关的强烈的愉悦，愉悦的同时又感到暴虐，他自己并不知道，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瞳孔最深处的眼底，已是浓郁的血色。 那黑刺发出一声低鸣，忽然化作黑色的流光，融入李小森的右手，最终变成了手腕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印记，像是个小小的刺青。 至此，一切重归平静。 “喂，你……你还好吗？” 那少女本来以为今天必然无法幸免了，眼见李小森就要被掐死，自己恐怕也难逃魔爪，却转眼间就看到那灰袍老者化作干尸而死。 “我还好吗？我……我还好吗？”李小森低声喃喃。 缓缓坐起身，转头看向那少女。 只见对方衣衫褴褛，露出大片小麦色的光洁皮肤，细细的胳膊环抱胸前，却无法完全遮掩住那随着上衣被撕烂后露出的两团饱满。 战斗中难免磕碰擦伤，少女身上不由沾染了些血迹，李小森看着这美艳又有些残酷的画面，忽然起身上前，一伸手，牢牢揽扣住少女的后脖颈。 少女陡然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被拉向李小森，唔的一声。 “不、不要……”少女含糊地说，双手推拒着，却很无力。 李小森暂时拉开，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的眼睛，没有继续，但也没有退让。 少女怔怔和李小森对视着，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的眼神渐渐软化，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小森。” “嗯，我叫谦谦，谦让的谦，你记好了。”少女说完，这次主动伸手搂住了李小森的脖子，李小森不是很理解，但也没有拒绝，顺势压了上去。 古代通道里没有昼夜的概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倦极，沉沉睡去，她神经紧绷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到现在终于完全放松下来，睡得深沉又安宁。 “谦谦么……” 没记错的话，联合家族的公主殿下，应该就是叫谦谦吧，李小森听闻过，她是联合家族的创始人的孙女。当代家族首领让之后，便会由她继承首领之位，掌管联合家族。 李小森轻轻摸了摸谦谦殿下的头发，微微苦笑，心想这算什么呢？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把人家公主殿下给睡了呢？ 一更。 卷2章55 顶阶 李小森坐在谦谦旁边，发了会儿呆，最后摇摇头替谦谦盖上衣服，自己也起身把衣服穿好，吸一口气，撇开杂念，开始检视体内的变化。 老实说，刚才被古代能力果实侵入身体的时候，李小森是抗拒、乃至有一丝恐惧的。 但现在木已成舟，沮丧也没用。况且若非那果实入体，此刻李小森恐怕已经死于灰袍老者的手下。且看看现在体内是个什么情况吧。 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身体中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显现出来。这是“内视己身”的手段，一般而言，普通人觉醒后便初步具备内视之能，随着等阶提高，便能看得更真切、更细致。便是世俗圈中，也有一些有道之士、或是佛门高僧，心如止水，达到内视的境界。 但要如李小森此时看得这般巨细无遗，只有顶阶的能力者，才能做到了。 “这……难不成我不知不觉间，已经突破到了顶阶？”李小森自己都被惊到了。 修行虽然以“本力”、“能力”、“外力”、“战力”这四大板块为本，但等阶的划分，却因为修行道路不同，不以某一力的进境而论。比如李小森的本力之凝练，在初阶时便比得上地球的高阶能力者，可见本力之质、之量，都不能用来作为划分等阶的标准。 中阶踏浪，高阶浮空和短暂飞行，能力者的等阶划分，是以这样的标志性的“权能”作为标准的。 顶阶能力者，不像初阶和高阶的特点那么单一明了，却有一项重要的标准，便是真正完全的“内视己身”。 “再看看，再仔细看看……”李小森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重伤堕入古代通道，还被一个来自山门的灰袍老者追杀，最后意外吸收了一个古代能力果实，就突破到顶阶了？ 吸了口气，继续检视。 只见心脏之中，战斗水晶被染成了瑰丽的血红色，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战斗血晶了。 水晶变成了血晶，晶体内的本力，也不再是纯粹的三相原力，而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的全新力量，凝练程度保留了战斗法师的独有优势，也就是说在本力之质上，绝不因为之前的变故而有所减损，而在本力之量上，却是浩然沛然，简直如一片看不见边际的汪洋大海！ 本力兼顾质与量，这无数能力族群梦寐以求又不可得的境界状态，李小森已经在自己体内看到一个雏形了。 但这是不是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李小森脸色怪异，看过了本力，再看能力。 之前李小森的能力板块，以战斗法师的三大瞳术，配套眼式，以及学自地球能力圈的诸般初阶、中阶、高阶能力为主，战斗法师一族本身的一些高超体术、法术，尤其是那些糅合体术与法术的顶级战技，却都还没重新练回来。这倒不是李小森不想练，而是因为很难，那些了不起的能力手段，几乎每一项都修行需时，无法一蹴而就。 至于现在…… 李小森试探着，向前迈了一步，他的身子陡然出现在仓库的对面，然而站在原地的身子却不立刻消散，而是以残像的形式，留存片刻后，才缓缓消散。李小森一步步不断跨出，不断移形换位，一时间仓库中也不知道多少个他的身影在生生灭灭，一个残像甚至可以和另一个残像相对打个招呼，甚至伸出手脚，交换几招。 这不是蹑虚行者，也不是地行之术，虽然这两者都是了不起的移动类能力，即便放在家乡的那个世界，也很了不起。 但李小森现在施展的，是比它们都厉害一截的一门步法，名为“浮光掠影”。这属于战斗体术的范畴。 本来这门步法，李小森估计自己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重新修成，但如今本力变化，而一切能力皆源自本力，本力足够凝练充沛，那再艰难深奥的能力，修练起来也不过是探囊取物。 这“浮光掠影”的步法，居然就这么轻轻易易地用了出来！ 李小森骤然停下脚步，仓库里的众多残像却还来不及消散，他抬手拢指，呼的一拳打出，这一拳的速度奇快，拳锋上裹着一层薄却细密的烈焰，蕴含着超强的破防能力。这是战斗体术中的一门拳法，名为“青火破玉”，拳头里蕴含着火焰爆裂般的破坏力，是一门破防能力极强的体术，往往和洞察眼的摧坚眼式，配合起来使用，那才是真正的无坚不摧。 仓库里还有五十二个残像，李小森便在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里，打出了五十二拳“青火破玉”，噗噗噗，噗噗噗，把全部残像几乎同时打碎。 “这青火破玉，我前世练了多久来着？两年？还是三年？”李小森脸色越发古怪起来。 他收回左拳，抬起右手，静静摆在眼前，掌心朝上。 心念一动，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一个个小巧精致的火球和光球，便如喷泉涌现般，啵啵啵地从他掌心上凝聚生成，然后盘旋着朝上喷吐出来。 别看这些乳白色光球和橘红色火球都小小的，很不起眼，但这其实是战斗法术中的一项群攻类法术，名为“仙灵法球”。 每一个法球，表面看来华美漂亮，好像顶级的装饰品，给人一种华丽但脆弱的感觉，但实际上每个法球都威能极致内敛，附带着数不清的法术特效：炙热、炫光、能量倍化、内向爆裂、焰毒噬骨，光丝切肌、灵魂锁定、自适应追踪…… 战斗法师以“法师”为名，自然不止会拳脚拼斗，近身搏杀，这法术的运用也是相当擅长的。 在家乡世界，有很多人会把战斗法师的法术，和魔法师的魔法，混淆起来。实际上两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全然不可同日而语，一名战斗法师听到别人错把自己认作魔法师，脾气好点的要郁闷很久，脾气差的估计当场就要骂娘。 魔法师的魔法，威力巨大，却要站桩输出，战斗法师却在灵活机动的运动战中，挥手瞬发，肆意挥洒。此为一大不同点。 魔法师的魔法，无论源自体内魔力，还是调动天地间的元素力，最终形成的魔法，总有其“轨迹”。 战斗法术，却是没有轨迹的。 如果在场还有旁人，又或者沉睡中的谦谦殿下醒过来，就会发现那一个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光系和火系法球，从李小森掌心上啵啵啵地不断冒出来，朝上飞起不到半米，便消失在原地，然后凭空出现在仓库里的任意一个位置，全凭李小森心意。 这是因为战斗法师的本力，并不是以“流转搬运”的方式运动的，而是以“辐射”的形式进行传导，无关介质，也没有轨迹，心念到，则法球至。 这一式“仙灵法球”，一般配合催眠眼的眼式“仙灵幻境”，幻境干扰一群敌人对手的灵魂意志的同时，法球瞬发出手，出手即至，追踪锁定，弹无虚发。而且因为法球并无轨迹，哪怕敌人站位密集，彼此重叠，也不会出现法球被一个敌人挡下来而打不到后边的敌人的问题。 这仙灵法球，李小森前世倒是一夜间就练成了，但他事先花费了至少半年时间，在各大星球位面的顶级拍卖会里，拍下了十六种罕见的辅助材料，才最终成就这一式战斗法术。 “战斗体术、战斗法术……在本力提升后，都轻轻松松地便重新掌握了，威力比之前世的我自己，还要更强，也更运转自如！”李小森感觉自己呼吸有点困难，全身血液流速加快，手心有点发烧，“那么，来看看糅合了体术法术的、真正能代表我们战斗法师一族的顶尖战技吧……” 掌间的光球和火球同时爆裂消散，一股橘色的流焰无声无息涌现出来，这股火焰质地浓稠无比，渐渐形成一柄又细又长的长刀模样。 这刀的造型极奇特、极妖异，造型初成，便有一股强烈的凶煞之气凭空而生，令人不安的刀气瞬间充斥整个仓库，甚至让原本甜甜沉睡的谦谦殿下都似有所觉，在睡梦中微微皱起眉头，本能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李小森的表情变得无比专注。 他似乎在全力操纵本力，细致地凝聚出那奇形长刀的刀身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点构造，似乎对于这柄刀而言，形态之精准，无比重要。 即便以战斗法师对本力的操纵力，也必须全神贯注，才能达到要求的精度。 直到某一刻，似乎终于达到了某个要求，长刀猛然一振，似乎有了生命，有了灵魂，剧烈震颤着发出低沉刀啸，有种要从李小森掌间跳脱出去的趋势！让人根本拿捏不住，把握不准。 李小森翻手握住那刀柄，拧转手腕，一记简单的平刺。 刀锋前刺，途中居然消失不见，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有半截刀锋没入了空气，或者说，没入了空间！ 旁人看来，李小森手里只剩下半截长刀。 消失的那截刀锋去了哪里？ 一抹橘色的刀芒，在那已经死去的灰袍老者脖颈上一闪而逝。 随后李小森收刀，奇形长刀重归完整，似乎之前的变化只是一个恍惚间的错觉。 那灰袍老者的脖颈上浮现出一抹极细极细的线，却没有血液流出来，然后咕咚一声，他的头颅滚落下来。 之前的“仙灵法球”虽说没有明确可见的轨迹，但以辐射的方式传递能量，终究还是能够被阻隔拦截，只是寻常物质无法阻拦罢了。 但此时此刻，李小森手中散发出无比妖异凶煞之气的奇形长刀，却是真正意义上的令人防不胜防，肆意穿梭空间，从任何角度和方位，甚至从敌人体内穿刺出来！ 分明是火系的刀，却似乎因为那刀的特殊形态，引动了某种空间属性的规则，这是战斗法师一族最了不起的能力流派，名为“真形流派”。 战斗法师一族认为，如果一种形态本身蕴含威能，自然引动某种天地规则，那就是“真形”。 这刀，便是真形流派中的一项极为恐怖的杀戮真形，也是李小森前世掌握的最强战技，名为“橘焰鬼斩”。 据说当初第一个创造出鬼斩之人，被称为战斗之鬼，那人最终走到了修行的尽头，以战斗法师的身份重新看到了普通人动用零阶能力才能看到的“能力盲点”，配合橘焰鬼斩，那真是一刀一个能力盲点，对手根本没办法做出防范，即便是和他同阶的大能，也不得不承认以战力而论，那位战斗之鬼是众多大能中的最强者！ 李小森达不到那位战斗之鬼的境界，但他前世以“橘焰鬼斩”配合洞察眼的洞虚眼式，刀锋无声穿梭空间，攻敌破绽，也是可怕无比。 他曾经被称为千幻恶魔，“千幻”多是因为他对复制眼的使用，模拟了太多能力太多族群，而“恶魔”之名，却和复制眼没什么关系，反倒是因为他这一手洞察眼配合橘焰鬼斩了。 前世李小森领悟橘焰鬼斩用了十年，从领悟到练成花了三年，再到随心所欲地用于实战之中，又花了一年。 李小森看着眼中这片刻即成的妖异长刀，震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前世一共十四年方才大成，如今却只片刻。 虽然刺出一刀之后，李小森便无力再保持刀身的形态绝对精准，达到真形的水准，刀身随即崩溃，散作一片片细碎的橘红色火焰，但刚才那毕竟是一刀货真价实的橘焰鬼斩啊！ 体术、法术、顶尖战技，在全新的本力支撑下，再无难度，而且比之前世同阶之时的自己，只强不弱！ 黑金虽然丢失了，但那黑刺融入身体，化为手腕上的一点刺青，李小森只要心念微动，便能重新将那不知名的武器，再次调动出来。 本力、能力、外力，这三者结合起来，李小森终于完全找回了前世的感觉，那种以强大的适应性，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耐心寻找破绽，一旦找到就是杀招出手的战斗风格，李小森现在终于又可以运用出来了，而且比前世的他更强！这便是修行四大板块的最后一个，战力板块。每个人的战斗风格和专长都不同，有人擅长单挑，有人擅长刺杀，有人擅长群战，有人擅长小规模战斗，有人专门研究以少打多，李小森作为曾经的超级单兵，以在任何环境下都能立身不败的强大适应性和一旦寻找到机会便立刻致人死地的凶悍残酷，为他最鲜明的个人特点。 “本力、能力、外力、战力，修行四大板块，至此贯通一体……”李小森有些失神地喃喃道，“这么说来，我现在已经……难道已经——” 普通人超越人体极限，即为“觉醒”。 随后经历初阶、中阶、高阶的三个阶段修行，达到顶阶。 顶阶之人，拥有完全内视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这一阶段，修行的四大板块——本力、能力、外力、战力——终于融会贯通，自成一家，定下型来。 ——这一过程，名为“职业化”。 顶阶是能力者的尽头，却也是职业者的开头。 顶阶能力者，便是一级职业者。 卷2章56 职业 “完全的内视己身，我已然能轻松做到；至于职业化，看来也是没问题了，修行四大板块，我比前世的我只会更强，不会更差。” 李小森低声喃喃，“现在，只需要再有一个佐证……” 他双脚悬浮起来，绕着仓库开始飞行。 这不是高阶的浮空和短暂飞行，也不是依仗某些特别的飞行类高阶能力的飞行，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御空飞行，不借助任何能力外力，只单纯运转本力，便能拥有的自由飞行的权能。 一口气飞了五分钟，李小森才停下来，如果还是高阶，他顶多短暂飞行一分钟就该不行了。 这一刻，李小森终于完全确认：自己已经是顶阶能力者了，也就是一级职业者。 现在再遇上裁决部长，哪怕是本尊，李小森也有信心与之正面对战，并且战而胜之！战斗法师本就有跨阶战斗的可能性，虽然职业者之间的跨阶战斗，比能力者难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李小森现在比之前的他，真的强了一大截。他当初没有“浮光掠影”、“青火破玉”、“仙灵法球”、“橘焰鬼斩”这些能力的时候，都接下了裁决部长全力一击，还灭掉了对方的投影化身，何况现在呢？ 问题是，现在的自己还是纯粹的战斗法师吗？ 李小森不是很确定，如果在战斗法师的职业属性上，因为古代能力果实的原因，而混入了新的职业属性，那现在达到一级职业者的自己，职业名是什么？ 这时候，谦谦揉着眼睛，转醒过来，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原本盖在身上的衣服顺着光洁圆润的肩头滑下，再次露出她那青春动人的上身。 李小森看了过去，问：“有个问题想请教。” 谦谦还没完全醒来，下意识地接口道：“什么？” “能力者达到顶阶，还叫能力者吗？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更具体的称谓呢？” 李小森想先了解下地球能力者达到顶阶的职业名是什么。 毕竟现在的自己，和地球能力者一样，都是吃了能力果实才导致身体变化，当然了，李小森刚才融入体内的那颗能力果实，效力简直比修行学院的洗髓术还要强大不知道多少倍。 谦谦终于清醒了些，哦了一声，“你说职业名啊？” 李小森刚才没提职业名这个概念，但没想到反而从谦谦口中听到了这个词汇，不由一怔，他本来以为这么专业的叫法，只有家乡世界才有的。 “你们居然也知道‘职业名’这个说法？”李小森忍不住问。 “你这人好奇怪，问我的人不是你自己嘛？”谦谦白了他一眼，“还有，你以前和女孩子亲热完，女孩子醒来你都不说一句关心的话吗？” “呃……”李小森呆了呆，说，“你……你……你还疼吗？” 谦谦翻个白眼，说：“你要真是我未来丈夫，这么不会说话，我一脚直接踹你脸上。” 李小森摸摸鼻子，感觉自己还是别在这个问题上接话为好。 好在谦谦也没继续刁难他，披上衣服，说：“好吧，我看你这人实力很强，你是修行学院的高才生吧，小天榜层次的？反正你未来进入联合家族之后，总会有专人跟你普及这些知识的，我提前告诉你也没什么。” 李小森认真倾听。 只听谦谦续道：“达到顶阶的修行学院的能力者，职业名是‘士兵’，是日行者联盟的九大职业者之一。” 李小森瞪大了眼睛，“士兵？日行者联盟？九、九种职业者？！” 谦谦微微一笑，说：“没错，就是你现在表情，很多修行学院小天榜上的人，从总院毕业后第一次来联合家族，听到这些信息时，都是这个表情。” 她顿了顿，问道：“夜行者，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吧？” 李小森点头，“我知道，俱乐部背后真正的幕后黑手，灭掉古代能力文明的罪魁祸首。”谦谦皱眉问：“俱乐部？”李小森说：“哦，没什么，你继续说。”谦谦三个月前其实就被暗算追杀进古代通道了，所以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变化。 谦谦说：“夜行者是这个世界的灾难，他们究竟是什么家伙，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和他们做对抗的我们这些人呢，都属于日行者了。” 李小森说：“你刚才说，日行者联盟有九种职业者？但修行学院的能力者达到顶阶，成为士兵，不就一种吗？” 谦谦嘟嘴，拍拍李小森的脑门，“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跟我弟弟一个样，人挺帅，但其实有点傻傻的。你想，如果只有一种职业者，干嘛还要专门起职业名？当然有其他职业者了，所以才要起名字来划分嘛。” 李小森无力道：“能不能别拍我头？” 谦谦嘻嘻一笑，说：“你们男生似乎都不喜欢被拍头呢。” 李小森心里涌起奇怪的感觉，在杀死那灰袍老者，脱离危险，尤其是找到了古代通道的地图，不出意外很快就能安全离开这个鬼地方之后，谦谦就明显活跃起来，那种惫懒中带着恶作剧的小俏皮的气质，让李小森有些头疼，隐约觉得自己刚才的心血来潮和对方春风一度，大概会给在未来给自己带来无穷烦恼。 摇摇头甩掉杂念，李小森认真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修行学院培养出来的职业者，是士兵。其他八大职业者，和那‘山门’有关系？” 谦谦意外地扬起眉毛，笑道：“还是很聪明的嘛！你连山门都知道呀，一般小天榜可完全不知道‘山门’是什么东西呢。”说着又想摸李小森的脑袋，但被李小森缩头避开了。 李小森说：“我见过一个叫龙琪儿的人，还有一个叫严宗的家伙，所以听说过‘山门’这个概念。” 谦谦点头道：“严宗的确是山门的青年天才，至于龙琪儿，她叔叔以前是山门的大高手，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离开山门，隐于世俗圈。” 李小森问：“严宗、龙琪儿、还有那个老头子……”说着指了指那灰袍老者的尸首，“……这些人的职业名，是什么？山门的八大职业，又都是什么？” 谦谦说：“世界上八大古典山门，华夏三个，北美两个，欧洲那边也两个，日本有一个。八大古典山门，对应八大古典职业，分别是古武者、阿罗汉、道羽士、猎魔人、焰巫师、狂战士、宫廷剑士、还有东瀛剑客。算上修行学院培养出来的士兵，便是日行者联盟的九大职业者了。严宗、龙琪儿、还有那个灰衣服老头，都是古武者。” 李小森脸色有些茫然，喃喃道：“没听过，一个都没听见过……” 谦谦说：“你不过是修行学院小天榜的人，又没来过联合家族，当然一个都没听见过。” 她怎么知道，李小森其实是来自森德洛的战斗法师，在那样一个修行文明高度发达的地方，李小森什么职业者没见过、没听过？ 李小森本人曾被称为千幻恶魔，曾经以复制模仿无数位面的各类族群为乐，却从来没听见过谦谦所说的那些职业名。 一个念头在李小森脑海里涌起：这地球，到底怎么回事？ “这些古典山门，没有像那些古代能力文明一般，被夜行者灭掉吗？”李小森忽然想到。 “古典山门是近两千年来诞生的，那些灭绝的古代文明，估计要追溯到万年前了，不是一个时代的。”谦谦说，“再说了，你很希望山门被灭绝吗？” 李小森苦笑不答，虽然他早就预料到，地球能力圈肯定有不少隐藏在表象之下的东西，但实在没想到，居然藏了这么多！ 李小森又问：“修行学院和八大山门，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为什么不索性叫做第九大山门？” 谦谦目光微闪，说出一番话来。 李小森认真听着，脑海中渐渐勾勒出一个完整的世界面貌—— 原来古代能力文明灭亡之后，夜行者也元气大伤，后来古典山门出现，成立日行者联盟，虽然和夜行者对抗多年，却也没爆发过那场万年前的古代战争一个级别的大战。 古代能力文明留下来的最重要的东西，也就是那位末代大学者的研究成果，落在了华夏三大山门手里，主要由古武者一脉把持，并以之为基础，在小范围内进行成果实验，也就是把普通人类利用能力果实，改造成能力者，模拟夜行者的力量。 这个实验机构，名为“兵阁”。 之所以只在小规模范围内这么做，原因也不难猜，毕竟是对夜行者的模仿啊，谁知道会有什么不良反应和恐怖后果？能力者中，前六位“皇帝”的拥有者，就是惨烈的证明，那六位便是兵阁的历任阁主。 三年前，因为一些谦谦也不清楚的理由，大概是察觉到夜行者又有某些异动，八大山门作出决定：山门本身继续隐于幕后，却将兵阁这个小范围内的实验性机构，转到台前，面对全世界开始招收学生。 修行学院，可以说是兵阁伸向全世界世俗圈的触角，或者说洒向全世界的一张大网。 联合家族，则是将学院毕业生，接引入山门，正式入兵阁的中转机构。 谦谦说：“山门职业者，其实也要经历觉醒、初阶、中阶、高阶、再到顶阶职业化的过程，只是那其中的艰辛困苦，可比修行学院的士兵修行之路，要难多了。以绝对数量而论，三年前的兵阁，职业者人数便不在八大山门任意一个之下了，这三年来修行学院在李幸倪院长的领导下办得风生水起，可以预见的未来，学院培养出的士兵数量，估计会超越八大山门的职业者的总和……” 李小森嗯了一声，说：“所以我才问，为什么修行学院——或者说，那真正统领学院的兵阁——不能称为第九大山门？” 谦谦还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李小森：“八大职业者各自都有不错的名字，都是三个字的，却只有‘士兵’是两个字的，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要用‘士兵’这样的称谓，来作为我们这些能力者达到顶阶的职业名？” “为什么？” “因为贴切。” 李小森听到这个答案，怔了怔。 只听谦谦有些感叹地说：“数量多，会的能力也无比繁多，适应力强，本力之‘量’也大，但本力之‘质’远不及那些山门职业者凝练，不觉得和世俗圈的士兵有点类似吗？”说到这谦谦顿了顿，眼神微黯道，“其实在很多山门职业者眼里，是瞧不起我们的，他们不认为我们真正有资格和他们并列，认为我们不过是为了对抗夜行者大军，量产出来的战场炮灰……” 李小森眉头皱起，缓缓说道：“我不认为本力之量和本力之质，两者有什么优劣，士兵不被其他八大山门职业认同，肯定还有更重要的理由，是不是？” 谦谦意外地看了看李小森，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本力之量和本力之质没有优劣”这样的话来，听了不由眼神一亮。 但紧接着，她的眼神便又黯淡下去，说：“不错，的确有不少人和你一样，认为士兵在各方面都不亚于八大山门职业，但……士兵有个至今无法被攻克的难关。” 说到这顿了顿，谦谦看着李小森的眼睛，道：“士兵的修行极限，便是一级，数量虽然可以很多，但职业等级上永远只有一级。” 李小森脸色明显僵了一下。 谦谦安慰道：“也别太担心，有不少人不甘心一辈子当一级士兵，我们联合家族其实还有一项职能，提供‘转职’，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士兵成功转职称为八大山门职业里的某一个……” 李小森却顾不上再听这些了，他用最快的速度，再次将心神沉入体内，内视己身。 刚才他把体内发生变化后的本力、能力、外力、战力，都看过一遍了，也就是把现阶段的状态，完全看了个透彻，却没去看未来的修行之路。 成为职业者后，对于什么时候遇到瓶颈，瓶颈如何，突破难度多大，都是能够比较清楚地自己感受到的。 片刻后，李小森看着体内那从一级职业者突破到二级职业者需要打破的瓶颈，不由目瞪口呆。 他喃喃道：“这……这完全不是瓶颈……而是堵墙吧？这特么是人能突破的吗？！” 难道，在融入了古代能力果实，本力兼顾质与量之后，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在职业等阶上再难寸进吗？ “不，不对……”李小森忽然想到，“如果说士兵是人类对夜行者的模仿，那夜行者呢？夜行者也是职业者吧，也无法突破一级吗？不可能，如果不突破，一级的夜行者哪怕像现在一级的我这么强，也不可能打得过等阶更高的山门职业者。等阶差距一旦超过三级，再大的职业优势和职业克制，都没意义的。” 李小森不由看向谦谦，问：“夜行者，夜行者是士兵的模仿对象吧？夜行者是怎么突破的？” 谦谦这下是真的吃了一惊，目光灼灼看着李小森，“你连士兵和夜行者之间的关系都知道？你……你既然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怎么反而连八大山门九大职业都不知道？” 卷2章57 千幻 谦谦刚才可没说过士兵和夜行者的关系。 事关能力果实，这可是地球能力圈的最高机密，若非谦谦本人是联合家族公主，以她这个年龄这般实力这样天赋，也还没资格知道。 一般修行学院的学员，达到小天榜层次，初步有资格知道夜行者的存在，毕业后进入联合家族，会被告知山门、兵阁等世界的真实面貌，至于夜行者和士兵的关系，那要等真正进入兵阁之后，才会由兵阁统领酌情告知，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立刻知晓这些机密信息的。 面对谦谦的质询，李小森面不改色，说：“哦，我妹妹是徐凯莉老师的亲传弟子，她偷偷告诉过我……” 这话半真半假，谦谦狐疑地盯着李小森看了一会儿，最后点头说：“好吧，徐凯莉老师身份特殊，只是你妹妹又是什么人啊，她年龄比你小，天赋得好成什么样才会被直接告知兵阁的最高机密？” 李小森耸肩摊手。 谦谦倒也没深究，说：“你说的不错，士兵是模仿夜行者的产物，但真正相似之处，其实也就本力这一块，能力方面，士兵倒真的是独一无二的。” 顿了顿，这才正面回答李小森的问题：“我知道夜行者应该是有办法突破一级瓶颈的，但具体方法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那些家伙神神秘秘的，我们的同龄人里，很少有人真的见过，总院有个叫蔷薇的女生亲自面对过夜行者。至于我，我只听让叔叔提过几次，不算真的了解。” 让，是联合家族当代的掌舵者，谦谦称呼让为叔叔。 根据刚才谦谦所说，这个三年前和修行学院一起建立的家族，居然施行的是极为古老的禅让制，第一任家主名叫“谦”，建立家族后不久就年迈去世，临死前把位子传给了让。 让又在一年前宣布谦谦为下一任继承人，具体出于什么考量什么理由，谦谦刚才倒是没说。 “夜行者的突破方式，暂时不明么……”洞察眼下，李小森知道谦谦没隐瞒什么，于是不再追问。 低头思村，脸色阴晴不定。 自己本是战斗法师，在此职业基础上，再融入古代能力果实，本力兼顾质与量，前世的各种强大技能如今信手拈来，这便是李小森当前的状态。 照此修炼下去，绝对是无敌的，这或许是一条真正的通往超级生命的修行之路。 本来李小森估计到会有隐患，比如那种突破后的暴虐情绪，让李小森想到：会不会和“血继皇帝”的拥有者有些类似？如果是的话，那也没什么，即便有凶险李小森也要依此道路修行下去，因为或许能在这条道路上，真的亲自找到解决妹妹能力隐患的方法呢。 在得知了士兵和夜行者的关系后，李小森猜测：所谓“血继统领”和“血继皇帝”的拥有者，应该是士兵中极为接近夜行者的存在。 正因为接近，所以强大，但也同时带来强大力量的不可控性，甚至导致暴走失控。那俱乐部的白银妖魔，应该就是人类对夜行者模仿的病态产物，或许也是士兵失控后的变态模样。 “这么看来，现在的我，某种意义上拥有的就是最高级别的‘血继皇帝’吧，毕竟我融合了这世界上第一份古代能力果实，应该是人类中最接近那夜行者的存在了。”李小森心想。 如果真的未来出现力量暴走失控的迹象，李小森也不怕，凭借战斗法师的底子，他有信心去处理、去面对。 “所以说，这或许真的是好事啊，让我有可能亲自体会妹妹可能面临的能力问题，然后找到解决方法，否则完全依赖徐凯莉、李幸倪，终究不够踏实。” “风险隐患都没什么……但这如天壁般难以逾越的瓶颈，真的是个大问题啊。“ “突破绝对是有办法的，只是方法究竟是什么呢？” 李小森仔细回想之前突破的过程。 没记错的话，自己被那灰袍老者掐住喉咙，绝境之下顺手把那黑刺抓入手中，戳入对方的心脏，然后……自己就从高阶突破到顶阶了。 黑刺把灰袍老者全身血液吸干了，化为力量注入自己体内。 这么说，难道是……血？ 想到这，李小森不由眼神一亮，但随后又皱眉，灰袍老者已死，这里只有自己和谦谦两人，可不太好用来实验验证自己的猜想。 这时，视线余光忽然看到地上留下的一些少女初血，李小森哈地一声，翻手虚抓，腕上刺青立刻化为黑刺，落入掌中。 谦谦本来默默看着沉默中的李小森，在观察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 却见李小森瞬间消失又出现，速度简直比顶尖的“蹑虚行者”或“地行之术”更厉害，不由有些惊叹，心想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呢？ 但紧接着，谦谦就看到李小森蹲在自己刚才流的血旁边，小心翼翼地手持一根黑刺武器，似乎想要去戳蘸地上的血迹。 谦谦看得呆了，忽然一哆嗦，全身一阵恶寒，顾不得暂时行动不便，飞起就是一脚！ 可爱的小脚丫正中李小森的脸蛋，把他踢得横飞出去，谦谦怒吼：“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变态！” 五分钟后，李小森鼻青眼肿地看着谦谦，恼火道：“有必要？有这个必要吗？再打我还手了啊！” 谦谦火也没消，凶巴巴地说：“谁让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什么癖好呀？” 李小森总不能说自己刚才不过是一时情急想要找到突破瓶颈的方法吧，再说现在也确认了：单纯的血液似乎没用，黑刺没再吸血帮助自己突破。 “算了，先离开这古代通道，等回到外界再研究吧。”李小森心想。 谦谦也很快想到了一块儿去，她把通道地图收好，又挑了两件古代兵器，其他都没碰，毕竟太多东西了带不走，而且反正有地图有坐标，这仓库就在这里也不会跑，未来还是可以回来的。 李小森没看那些大货架上的武器和传承，只把古代石板和笔记翻译收好带上。 走出仓库的时候，李小森拉起谦谦的手，说：“你指路，我带你走，杀人潮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我们抓紧时间快点出去吧。” 谦谦脸上一红，象征性地挣脱了两下，也就任李小森拉着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忌惮那杀人潮，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理由。 直到现在，李小森一句没问为什么之前谦谦把身子给了自己。 两人离开后，过了许久，这静悄悄的通道仓库里，居然又走进来两道身影，虚虚淡淡的，其中一个似乎是个女人，另一个则完全让人看不真切。 两道身影走到小货架旁，凝立许久。 那女人说：“嗯，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古代能力果实’完美融入，那人果然是顶尖的实验体，他的本力或许比我们观测得更加凝练！超越八大山门职业。” 顿了顿，又说：“‘职业收集器’也已认主。” 另一道身影似乎笑了笑，很是满意，又颇为期待地说：“那就好。” 古代通道的出入口很多，修行学院的入口只不过是其中一人。 其他诸多的古代遗迹，包括举办大集训的魄罗岛，都有出入口，毕竟这就是古代通道最初建立的目的：以总院为中心，联通全球各地的所有古代遗迹。 这里是位于华夏内陆的一片崇山峻岭，大概不久前刚下过雪，满山的松树上挂满白雪，银装素裹。 一座山势极为雄奇陡峭的大山脚下，光芒一闪，李小森和谦谦的身影显现出来。 谦谦左右看了看，确认真的出了古代通道回来了，长长松了口气，感叹道：“三个月前我被追杀到这里，被逼得不得不冲入古代通道以求活命，没想到还有活着出来的一天。” 李小森也看着周围苍茫古老的景象，心中唏嘘，他从位初南极的总院堕入通道，重见天日时却身在这华夏群山之中了。 虽只在通道里呆了两天不到，却好像经历了许久。 不到两天的时间里，李小森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自身突破成为一级职业者，哦对，还在通道里告别了处男之身。 谦谦伸手一指眼前的苍茫山脉，说：“这里是一片古代遗迹，不过不是修行学院573个编号古代遗迹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我们联合家族掌管的遗迹，家族总部就建立在这儿。” 李小森点点头，问：“你什么打算？” 谦谦眼中闪过冷芒，说：“我要马上回家族去。三个月前我落单被盯上，那些家伙简直胆大包天，连我都敢刺杀，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还有点担心我弟弟。” 李小森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谦谦有些意外，但有人同行自然不坏，她也有些担心自己独自一人回家族是否会再遇到那些图谋不轨之人。 李小森的想法却是：学院内斗应该还在继续，总院那边是一块，联合家族这里才是真正双方必争之地，部长们应该都在联合家族中吧，关键是妹妹很可能也在那儿。 想了下，李小森又说：“你三个月都在通道里，外界这边发生了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一时间也讲不清楚。” 谦谦问：“所以？” 李小森说：“我的想法是，我们先别以本来面目示人，伪装身份先看看现在情况如何。旁人不会想到我们堕入古代通道还能活着回来，这是我们现在的一大优势。” 谦谦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伪装身份我赞成，但我擅长的是潜行隐匿，说到改头换面站在人前不被发现，我倒也练过这类能力，但不是特别擅长……” 说到这她忽然闭上嘴，无比惊讶地看着李小森，只见片刻之间，李小森已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他身子矮了些、肩膀宽了些、身上肉多了些、脸庞宽了些，眼睛鼻子小了些，就这么些微妙的变化，居然面目全非，变成一个有点市侩的小胖子模样！ “啊咳，请问这位姑娘想要什么样的造型啊？”小胖子李小森用全新的声音，搓着手走上前来，一副顶尖易容伪装造型师遇到新客户的样子。 这是李小森来到地球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展现“千幻恶魔”这莫大名头下的能力，这改头换面之术，乃是李小森前世独创的法术，名为“千幻假面”。 谦谦怔住了，呆呆看着李小森，喃喃说道：“这……这是什么？士兵能力里不乏了不起的伪装类能力，‘变脸小丑’精通易容和改变身形体态、‘雪雾女’擅长声音模仿和气息模拟，蔷薇那丫头就擅长此道，家族里也有不少伪装术的专家，兵阁的鲁明更是此道高手，可你这……你这伪装术，简直……简直……” 她简直了好几次，说不下去，竟找不到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 因为李小森改变得太彻底了！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谦谦脑海中涌起念头：这小胖子模样，该不会才是这李小森的真实样子吧？ 李小森笑嘻嘻地在谦谦脸上虚抹了一下。 谦谦一怔，立刻凝成一个念力镜子，发现镜中的自己一改惫懒狡猾小狐狸的气质，简直变成了一只呆头鹅！这……这不止是样貌变化，连气质都变了？ 李小森笑道：“走吧。” 谦谦深深看了李小森一眼，似乎要重新认识他，点头说：“好。” 联合家族建立在山脉中的一片山谷中，家族建筑是古典的中式风格，在山树雪景的掩映下，给人一种肃穆又不失出尘之意的感觉。 李小森和谦谦准备先潜入家族之中，本来小心翼翼地打算骗过家族的守卫，可奇怪的是，一路进入家族，竟是畅通无阻，完全没感受到多少防备警戒力量。 谦谦脸色变了，低声说：“难道家族出事了？” 李小森虽然第一次来联合家族，却也能感受到这里的不寻常，不由暗暗心惊，同时暗自调动力量，随时准备应对意料之外的场面或突发事件。 转过一片依山而建的回廊，前方陡然宽敞，露出一个建立在山腹之中的巨大演武场的大门入口。 只见演武场内，人头攒动，粗略一看至少有近千人！ 可如此多的人员，却是人人安静，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一片肃穆沉静之中，只听一个年轻明朗声音响起，口吻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得意洋洋：“还有谁有意见？有就给我站出来！谁啊，谁啊，还有人吗？” 卷2章58 族中对垒 “还有谁有意见？谁啊，谁啊，还有人吗？” 听到这个声音，李小森虽然还没见着声音的主人本尊，心中却涌起一种强烈的冲动：那就是上去揍这个人一顿。 无它，只因这声音实在太欠、太贱了！ 但在生出这样的感受后，李小森反而心中一凛。 要知道他现在达到顶阶，成为一级职业者，实力和进入古代通道之前不可同日而语，那声音的主人却仅仅靠一句话，就自然而言地影响到了李小森的心里想法，这绝对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果然，只听谦谦在一旁低声说：“是嬴剑那家伙！他当初在修行学院小天榜的时候，就以一手高阶能力‘言音嘲讽’，杀入了榜单前十，毕业后进入家族，更是变本加厉，他能在战斗中，通过语言，不知不觉地影响人的情绪，让人因为太想打他而浮躁无比，实力大打折扣，十成里发挥不出一半来。” 李小森点点头，心想这和自己的‘仙灵幻境’、还有口香糖的‘烈焰红唇’，还有催眠术，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都属于干扰对方灵魂、精神、意识、意志的能力。 这类能力中，“嘲讽”这种干扰对手心理情绪的，本就比较少见，强度达到让对手心绪不宁甚至实力受损的，那就更是罕见了。 这嬴剑能把“嘲讽”能力发挥到这般程度，估计和其本人的性格秉性也有关系，嬴剑，这名字就够贱的……李小森忍不住心里吐槽。 说话之间，李小森和谦谦不动声色地穿过人群往前边挤过去。 李小森小声问谦谦：“这个嬴剑，是什么级别的？高阶小天榜？还是顶阶？” 对于联合家族的精英们的等阶，李小森心里还没一个明确清晰的概念。 谦谦说：“真到顶阶，他就是正式士兵，有资格入兵阁了。这嬴剑还不到顶阶，却也不是小天榜，小天榜上的人主攻本力和能力，在外力和战力上并不完美……” 李小森点点头，回想起那小天榜首的黑子，那人在本力上很强，应该比谦谦还强，能力上也算是惊才绝艳，把各类能力融汇一体形成那“青翼恶魔”的能力，但那天上院大战，黑子取出神兵后，反而破绽百出，被李小森完败，武器属于外力板块，黑子输就输在外力这个板块，他没能把本力、能力、外力、战力这四大修行板块真正统一起来。 只听谦谦接着说：“嬴剑在本力和能力上，和小天榜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弱一线也不是没可能。但在外力和战力上的修行，他已经登堂入室了，只差从高阶突破到顶阶的最后一步。” 李小森明白了，说：“也就是半步顶阶了？准职业者？” 谦谦说：“是，这种人在我们家族里，叫做‘预备役’。” 修行学院的规矩是李幸倪定的，很多制度都颇为宽松，比如毕业，其实很大程度上看个人意愿。 你如果愿意毕业，那基本上达到小天榜中上的层次，就可以毕业了，毕业后进入联合家族，成为“士兵预备役”，完善修行四大板块，最后突破到顶阶，职业化为士兵，那就可以前往兵阁了。 但如果你不想毕业，或者学院方面认为某些学员在本力、能力这两个板块，还颇有潜力可挖，那也可以继续留院深造。这类人的典型，便是那黑子，他是三年前修行学院建立之后，学院的第一批小天榜成员，三年来许许多多他的同学，都毕业进入联合家族了，甚至有一部分已经进入兵阁。可黑子霸占了小天榜第一近三年的时间，就是不毕业，完全沉浸在锤炼本力、钻研能力的日子里。 李小森心中了然，对地球能力圈的了解又清晰了不少。 学院小天榜，联合家族预备役，兵阁正式士兵，听起来是这样的一个流程喽？ 对应修行等阶，便是高阶、半步顶阶、以及真正的顶阶，这三个层次。 说话之间，两人已悄然挤到人群前排，眼前一亮，只见这偌大的演武场中，人群隐隐分成两拨，双方都穿着联合家族的专属服饰，彼此间却好像有些敌意。 其中一边，以一名老者为首，那老者头发灰白，身形却魁梧挺拔，丝毫不见老态，气度威严。 另一边，则以一名看起来三十五六岁年纪的温婉美妇人为首。 那嬴剑，看起来便是威严老者一方的，正站在场间空地上耀武扬威，嬴剑面前的地面上一名个头瘦瘦小小但手脚极长，看起来有点像只猿猴的青年，正半昏迷着口吐鲜血，被人抬了下去。 谦谦想了想，拉上李小森的手，主动走到那美妇人身旁不远处，轻轻叫了声：“蓝姨。” 因为谦谦改头换面过的原因，那被称为蓝姨的美妇人秀眉微扬，一时间没认出眼前人是谁，但家族人员众多，流动性也大，她心想这大概是新来家族的子弟成员，朝谦谦和李小森点了点头。 谦谦又问：“让叔叔呢？” 蓝姨这次还没回应，她身旁一个腰杆笔挺如标枪的青年眉头一皱，不满喝道：“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没见现在局势正紧吗？” 他见谦谦易容后的样子面生得很，以为她是近期刚进入家族的成员，便不在意。看到谦谦身后猥琐小胖子模样的李小森，更感厌烦。 谦谦也不多说，拉着李小森退了两步，低声说：“有点不对劲。” 李小森认真听着。 只见谦谦悄悄伸手指了指对面那威严老者，说：“那是戈伯伯，和我爷爷是一辈的人物，当年本来是我爷爷的得力部下，但爷爷临死前把首领位置禅让给让叔叔，他就记恨上了，很不服气，这几年一直明里暗里和让叔叔作对，对我也不好……” 谦谦又朝那美妇人一努嘴，说：“那是蓝姨，她是家族三号人物，平时很少露面，但在家族里人缘很好，对我也特别好。让叔叔和戈伯伯明争暗斗，蓝姨一直从中调解，但现在让叔叔没露面，反倒是蓝姨站出来面对戈伯伯，这里边不对劲！” 李小森想了想，忽然问：“那个戈，和学院的裁决部长来往很多吗？” 谦谦颇为惊讶，说：“本来没什么来往，但半年前忽然见面频繁，听说明里私里的接触非常多，打得火热，你……你怎么知道的？” 李小森没有立刻回答，又问：“让家主，和李幸倪院长关系好，还是和裁决部长关系好？” 谦谦说：“让叔叔应该和李幸倪院长走得比较近吧，他曾夸过李院长是一个‘真正了不起的女人’。” 李小森嗯了一声，心下盘算：学院内斗，李幸倪和裁决部长对垒，双方都想要争取联合家族的支持。既然让和李幸倪关系颇好，那裁决部长如果想和李幸倪一争高下，必然要从戈身上入手了。 这么说来，眼下戈和蓝这两方的对垒，或许正是学院内斗在联合家族中的映射。 谦谦说让不在场，这不对劲，难不成让和谦谦一样，也被暗算了？受伤了？失踪了？甚至……被杀了？ 李小森压低声音问谦谦：“三个月前刺杀你的人，指使者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戈？” 谦谦沉默下来，没有吭声。 李小森没有再问，因为谦谦的态度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这么看来，现在的问题不止是裁决部长和李幸倪院长因为对抗夜行者的策略不同而产生内斗这么简单了，联合家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啊。”李小森心想。 再考虑到谦谦三个月前就被刺杀，那时候可还没有大集训和俱乐部战争呢，以及裁决部长居然和戈至少在半年前就开始频繁接触了，李小森心下一片雪亮：这场涉及修行学院和联合家族的斗争，裁决部长和戈绝对早有预谋了，可不止是因为对夜行者的意见不同。 三个月前，应该正是帝华高中事件刚发生的时候，让作为政府代表——联合家族在世俗圈的形象，就是政府代表，当然实际上真正能站在各国政府背后的，是八大古典山门——让当时离开家族，配合赵三部长，发布新闻发布会，举办魄罗岛大集训，以及筹备对俱乐部的战争等相关事宜，谦谦恰在那时候被刺杀了，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后来对俱乐部的战争结束，李幸倪重伤昏迷，裁决部长和戈这才趁机发难。 对俱乐部的战争不过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真正的阴谋计划肯定早就在进行了。 这时，只听那场间的嬴剑又开口了，无比得瑟却又故意慢条斯理地说：“再过三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游猎会’了，这是我们家族每年都会和修行学院联合举办的盛事，在场的各位都了解，自然不用我多说。但是，但是！” 他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提高了音量接着说：“但是，今年的游猎会，尤为不同！今年的游猎会，由裁决部长大人亲自主持，务必要体现出和往年李幸倪主持举办时的不同凡响之处！” 他虽然没有公然直呼裁决部长为新任院长，却也没再称呼李幸倪为院长，个中含义，不言自明。 蓝身旁的那个之前呵斥谦谦的青年听不下去了，骂道：“嬴剑，你为什么不叫李幸倪院长？当年在学院学习的时候，院长她亲自给过你指导，你良心被狗吃了？” 卷2章59 戈和蓝 嬴剑也不生气，笑吟吟地说：“断，这你可冤枉我啦，我对李幸倪大人要是有半分不敬，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打自己耳光！” 断浓眉竖立，就要继续喝骂，却被蓝制止了，示意他稍安勿躁。 李小森和谦谦站在一旁，默然看着，谦谦对这三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不太了解，是以不太明白，李小森却是心中越发明了起来—— 这所谓三天后的游猎会，说是联合家族和修行学院共同举办的一年一度的盛会，实际上，恐怕是裁决部长打算全力发难，要把李幸倪院长彻底挤下去的日子吧！ 想到这，李小森不由心中凛然，心想：“这裁决部长果然是个人物，她不到两天前刚以投影分身突袭总院，把我打入古代通道，转头就要趁着游猎会，彻底奠定胜局，这手腕，这魄力！” 至于眼下联合家族的两派对垒，不用多想，必然是三天后的游猎会的提前预演了。 借戈之手，力压下家族中所有的不同声音，三天后裁决部长得此强援，自然一呼百应，这就是她拉拢联合家族的方略，与其说是说服拉拢，不如说是排除异己！ 果然，只见嬴剑笑得更开心了，接着说：“三天后的‘游猎会’，和往年都不同！明天不止有我们家族和学院的年青一代精英们，还有双方高层们到场。关键还会有兵阁的士兵长到来，甚至会有八大古典山门的精英们光临观礼！既然是如此重要的场合，我们作为联合家族成员，自然要为家族争光，不能派出些杂七杂八的菜鸟，万一掉了链子丢了脸，那可不是丢一个人的脸，而是丢整个家族的脸啊！” 听到游猎会可能有兵阁和八大山门的人到场，原本肃穆寂静的现场不由响起一阵哗然和议论，一些年纪轻的，不论是族中哪一派，都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来，年龄大一些的却都露出担忧之色来。 断冷冷地说：“嬴剑你的意思是，我们这边的人都是菜鸡杂鱼，你们那边的都是天才精英？三天后的游猎会，我们这边一个人都去不得，你们那边人人去得？” 嬴剑收了笑容，生气地说：“什么你们我们、什么这边那边的？都是家族之人，何来区别？断，你这么说可就有点居心不良了啊。” 断气得脸皮只跳，喝道：“闭嘴，你这个贱人！说我居心不良？三个月前，谦谦离奇失踪，昨天夜里让叔叔又没来由地发热昏迷，分明是中了某种‘能力毒素’，你敢说这和你们没关系？！” 嬴剑大声叫屈，哭天喊地：“我太伤心了，太伤心了！家族成员受难，我心如刀绞，为什么还要恶语中伤怀疑猜忌我？还有，谦谦殿下贵为家族公主，你为什么不称她一声‘殿下’？你对殿下不敬，是什么居心？难道……难道殿下的失踪，和你有关系嘛！” 李小森看得叹为观止，因为闭上眼睛听的话，这番话何止一个“情真意切、义愤填膺”可以形容？可如果睁眼看嬴剑的表情，分明是一脸的嬉皮笑脸！ 这家伙眼神表情和声音口吻截然不同，给人一种怪异至极的感觉。 谦谦心里想的却是：“让叔叔看来是真的被暗算了，也不知道碍不碍事……” 面对人贱合一的嬴剑，不只断被气得暴跳如雷，其他家族中的年轻人中，脾气暴躁的已经开始骂了，这边有人开了头，对面便立刻有人回应对骂起来，一时间现场不复肃穆，变得喧哗混乱起来。 直到蓝秀眉微蹙，开口道：“好了。” 很神奇，她分明声音不响亮，却清清楚楚地传遍了全场，关键是嗓音中内蕴一种奇异的韵味，让人的内心不由自主地安宁下来。 李小森心中又是一动，心想这人应该也是个精神灵魂方面的大师啊，原本那嬴剑的“言音嘲讽”能力隐隐影响着全场，却在蓝开口的瞬间就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嬴剑似乎也对蓝颇有敬畏，不敢再嬉皮笑脸，面容一肃，说：“蓝大人有何指教？” 蓝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像你这么滥用嘲讽能力，玩弄他人情绪，早晚要吃苦头的。” 随后也不理嬴剑作何反应，蓝的目光越过嬴剑落在一直没吭声的戈脸上，缓缓地问：“戈叔叔，非要闹到这样难看的境地不可吗？” 看得出，在谦谦失踪、让昏迷、嬴剑咄咄逼人这一系列事情之后，蓝再好脾气，也难免动了真怒。 可她即便是生气，也不改温婉的气质，说话还是柔和平缓，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戈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说：“哪里难看了？刚才嬴剑也说了，三天后的游猎会非同小可，现在让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恐怕不能到场，但家族的面子可不能因此落下了。游猎会上，我会亲自到场，而我要带上的，必然也是家族最优秀的天才精英，这不过分吧？” 顿了顿，戈环视全场，淡笑着说：“只要有人能胜过嬴剑，自然有资格随我一同出席三天后的游猎会，这事情公平之极，在场所有家族成员俱为见证！” 蓝忽然问：“我呢，戈叔叔，您连我也不允许去参加三天后的游猎会吗？” 戈平静道：“让的身体状况还不稳定，需要人照顾。” 蓝叹了口气，说：“我是不愿意相信让和谦谦殿下的意外，和戈叔叔您有什么关系。” 戈面色不变，说：“都是家族成员，怎么会和我没关系，这两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 蓝问：“可能追查到裁决部长身上吗？” 戈失笑道：“这是什么话，蓝侄女说笑了。” 两人对话的时候，全场安静得针落可闻。 李小森也是听得心里惊叹不已，这两人的言辞都是厉害无比啊，论伪装、论打架，李小森是专家，但这言语上的交锋可完全比不了这些久在高位之人。 戈说：“没记错的话，现在已经有二十三人挑战过嬴剑了吧。断，你如果要下场挑战，那就尽快。如果没这打算的话，今天就到此为止，趁早散了吧。” 断沉默不语，看向蓝，断当初在总院小天榜上并不起眼，进入家族加入预备役之后，却是突飞猛进，但嬴剑的能力太怪，真要说取胜把握，断也没有。 只是，要说输给嬴剑，那也未必。 断自问实力和嬴剑半斤八两，两人都是家族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唯一让断有些不安的，是从刚才到现在，嬴剑始终好整以暇的悠闲态度，似乎即便面对断亲自下场，也是胜券在握一般，这是为何？ 故作自信，还是真藏了什么底牌？ “蓝姨，要不我亲自下场吧？”断低声说。 蓝叹了口气，看着戈，最后说：“我知道，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裁决部长和李幸倪院长之间的意见不合。其实您没必要这么防着我，如果三天后的游猎会上，裁决部长真能说服我，让我认同她的策略比李幸倪院长更好，我也不是不可以投她一票。” 戈说：“蓝侄女说出这样的话，可就有点天真了啊。” 蓝叹息说：“何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呢？” 戈摇摇头，说：“一句话，断要不要下场和嬴剑一战？还是说，蓝侄女你要亲自和我动手？” 蓝沉默不语。 现场的气氛，不再是李小森和谦谦最初进来时的肃穆，也不是中间被嬴剑调动起来的喧哗对骂，更不是蓝开口后悄然抚平所有人心头躁动的宁静，而是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戈和蓝两个人，遥遥对立，虽然都没有动作，气息却隐隐对碰、碾压、较力。 谦谦有些担忧地对李小森说：“蓝姨的实力很强的，单打独斗的话一点不比戈伯伯差，但站在蓝姨这边的人比对面少了不少，这可就有点麻烦了……” 李小森奇怪地问：“我看他们俩都是顶阶能力者，也就是一级士兵啊，在场其他人不过都是预备役，半步顶阶和真正的士兵差很多的，怎么能影响到戈和蓝的对决胜负？” 半步顶阶和顶阶，看似差距不大，实际上是能力者到职业者的跨度，不可同日而语。 谦谦说：“不一样的，他们俩不是一般士兵，他们都是士兵统领……” 不等谦谦解释清楚，局面忽然再起变化，只见一个长相极为俊美阴柔的少年从人群里走出来，双眼通红地瞪着戈、还有嬴剑，喝道：“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害了我姐姐？我……我……我居然还以为姐姐在家族里平安无事，美滋滋地跑去参加大集训……他妈的，我要杀了你们！！” 李小森立刻认出了这少年，正是大集训六人组的头头，小狐狸卡茨！ 以实力而论，卡茨其实没资格参与眼下这场联合家族的聚会，在场的无不是曾经的小天榜成员，如今的士兵预备役。 但卡茨的姐姐，正是当今联合家族的公主殿下，谦谦啊！ 所以卡茨才有资格来到现场，只是之前一直站在后边，此时终于忍耐不住，红着眼扑了出来。 看得出，这小狐狸和姐姐关系真的很好，他本是个少年老成的少年，当初即便被李小森击败，也不过短暂失态，便立刻重拾气度，李小森在六人组里印象最深的，除了那要跟他拼个同归于尽为赵添翼报仇的苏云影，便是这卡茨了。 此刻这颇有城府的少年，却为了姐姐而暴怒失控，冒冒失失地就朝对面冲了过去！ 他刚跑出去两步，便忽然全身僵硬，如堕冰窖。 嬴剑身子一晃，已闪到卡茨身侧，五指成爪，当头抓下，下手竟是毫不留情！ “你的对手是我！”断一声低喝，冲了上去。 卷2章60 士兵和统领 没人想到卡茨突然间跳出来冲出去，更没人想到，嬴剑会对一个实力不过修行分院小地榜的学弟，下这样狠辣的杀手。 断的反应奇快，怒喝声中，人已冲上前去，一手去挡嬴剑的当头抓击，另一手去拽卡茨的胳膊要把他拉回来。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嬴剑原本攻向卡茨的杀手，中途忽然一个诡异的转折，然后径直朝断的胸膛轰击而来！ 断呆了一下，动念也是极快，立刻明白了：“这贱人之前突袭卡茨是假，只是虚晃一枪？他真正的目标，是引我出手，再趁机攻击我！” 近距离看过去，嬴剑此刻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油滑欠揍？贱人只是表象，内在里，这绝对是个工于心计且下手毒辣的狠人。 仓促之下，后撤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缩手防御，但断心里很清楚，即便自己勉强挡下来对手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一击，也难免受伤。 “我原本对上这贱人，胜算最多四成，如果再受伤的话……这混蛋！”断咬牙。 他知道，对方就是要打伤自己，然后戈再压制住蓝，那三天后的游猎会就真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到时候裁决部长振臂一呼，还有谁能阻拦？ 然而就在这时，嬴剑忽然脸色微变，原本已经如风、如火、如雷般攻到断眼前的双手，陡然间收了回去。 这下出人意料，断不禁再次怔住。 从卡茨冲动跳出，到嬴剑突下杀手，再到断出手救援反而身陷绝对劣势，最后到嬴剑毫无征兆地收手后撤，连番变化实在太快，也太频繁。 过了片刻，现场才响起连番的惊呼。一部分家族成员，刚从总院小天榜上来，加入家族的士兵预备役，他们细想之前嬴剑和断的刹那交锋，只觉若论本力能力，两人实在没比总院小天榜强多少，甚至出手时并没有特别引动特别大的异象，很是平淡朴素。但就是这样朴质的打法，事后细想，反而让人感到一阵阵冷汗从背脊渗出来，因为那是真正把本力和能力，完美运用到战斗中的样子，根本没半点多余的动作。 相比起来，总院小天榜的战斗，帅气是帅气，却远不比刚才嬴剑和断的刹那交锋干净利落，节奏紧凑，令人窒息。 这就是联合家族的预备士兵的实力！ “不过有个问题，刚才嬴剑本来稳操胜券了，为什么突然收手退后？”有人低声问。 “你看那里。”旁边一人伸手指了指。 其实不用他指，在场众人在嬴剑倏进倏退之后，很快都注意到：卡茨的面前，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个人，那是个少女，脸色有点呆滞，面生得很。 断吸了口气，说：“多谢了。”心中则有些疑惑，他看不穿李小森的“千幻假面”，自然认不出那少女，其实就是家族的公主殿下。 嬴剑此时却是另一番感受。 在场所有人，大概都认为是谦谦突然出来，惊退了他嬴剑，可在嬴剑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我刚才就要用‘五向五力爪’重创断，但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了，这才不得不立刻后退。”嬴剑看了看谦谦，眉头蹙起，“但我感受到的危机感的源头方向，似乎不是从这边来的。这是她逼退我的？话说这女的是谁？” 嬴剑心念转动，目光也同时转动，缓缓扫视，这时候目光忽然看到一个形象市侩的小胖子，正是自己刚才感受到的危机来源方向。 但嬴剑盯着那小胖子看了片刻，见那小胖子眼神躲闪，脸色猥琐，不禁摇了摇头，转过眼去。 戈和蓝原本隐隐较力，此时暂时停下来，各自退让了些。 戈半白的浓眉微微皱起，看着沉默不语的嬴剑，似乎不理解自己这个得意弟子和部下，为什么会突然收手后撤。 蓝的实力不比戈更强，却好像在感知能力上更强，她一双温婉秀气的美眸落在小胖子模样的李小森身上，现场除了嬴剑本人，大概只有蓝注意到了李小森。 但不得不说，千幻假面的伪装能力太过高明，蓝看了片刻，也和嬴剑一样，摇头心想：“是我的错觉吗？” 场面安静了片刻。 直到断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看着嬴剑，沉沉地说：“来来来，我们再来打过。”他之前被“嘲讽”能力干扰，心态难宁，这才贸然出手救援卡茨，结果被嬴剑逮住机会，险些就此一败涂地。吃了个大亏，断终于心中戒惧警惕，沉住气，不敢再轻易被嬴剑影响带偏。 嬴剑却不理会他，而是微微一笑，看着谦谦，问道：“这位是？” 谦谦还没回答，被她挡在身后的卡茨舒了口气，缓过劲来，低声说：“谢谢你救我，不过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为我姐姐讨个说法，麻烦让——” 他最后一个“开”字没有说完，忽然哎呦一声痛呼，愕然捂着脑门。 谦谦回身反手，结结实实赏了弟弟一个当头爆栗！打懵了卡茨，也让在场众人一阵惊愕。 “别谢我，救你的可不是我！”谦谦沉着脸，“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很莽撞？你什么实力？贸贸然冲上去有什么用？平时天天一副少年老成的稳重模样，关键时刻你倒是沉住气啊，你这个混小子！” 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眼中却吧嗒吧嗒，一颗颗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卡茨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你是……” 李小森沉默低调地站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心想这俩果然是姐弟啊。其实第一次看到谦谦的长相，李小森就在怀疑了，刚才谦谦顾不上隐藏身份，看到卡茨遇险便直接冲了出去，那紧张急切的神情，即便千幻假面也遮掩不了，李小森心中立时了然。 “唉，本来约好了要暂时隐藏身份的啊，这丫头就这么沉不住气冲出去了。”李小森心想，却不觉生气，反而面露微笑。 因为将心比心，他完全理解，谦谦真的是个和自己很像的人呢，那惫懒劲儿，潜行隐匿的能力，还有……对弟弟的保护欲和在意程度。 换做刚才遇险的是李小茜，哪怕李小森第一时间就看出那嬴剑的杀招为虚，实际意图只在断身上，估计还是会忍不住出手吧？ “谦谦这么往外一跳，估计身份是掩饰不住了，不过也没所谓。” 李小森在脑海中梳理了一下，从刚才观察到现在，局面基本明了了，无非是联合家族内部的一场纷争，而且和学院内斗息息相关，紧密相连。 本来李小森为了妹妹的能力隐患，就要帮助李幸倪院长这一边的，堕入古代通道还不是因为跑去总院要帮忙拉拢、收服小天榜？ 那接下来的计划也简单：谦谦既然出面了，亮出身份也没什么，自己倒是可以继续隐藏下来，稍微出点力，干预一下这场联合家族的纷争，三天后的游猎会，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估计游猎会上会再见到妹妹吧，一想到有段时间没见面的小茜，李小森心中温暖，嘴角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 片刻后李小森又想到：“我刚才以洞察眼的洞虚式，锁定了嬴剑的周身三个破绽所在，把他惊退，他有所感觉而盯上我，倒不算稀奇，那个叫蓝姨的女人居然也有些察觉，这可有点了不起了啊。嗯，刚才谦谦说，蓝和戈都是顶阶，却不是普通的一级士兵，而是什么士兵统领……那又是什么？” 融入古代能力果实后，李小森现在对于士兵非常感兴趣。 他还想到了之前在总院和自己大战的裁决部长，当时对方给自己的感觉，不止顶阶，而是超越顶阶的存在，能力者的世界里超越顶阶，放在职业者之中，便是超越一级的存在了。 可士兵不是不能不能突破一级瓶颈，达到更高的职业者等级吗？ 所以说，那裁决部长是怎么回事？她难道不是士兵？还是说，她那超越一级士兵的力量，和谦谦刚才提过的士兵统领有什么关系？ 李小森心念转动，不动声色地瞥了戈和蓝各一眼，洞察眼之下，这两人显然都是士兵。 可让李小森颇为吃惊的是，演武场过千人员分为两批，各自站在戈和蓝的身后，众人的气息竟隐隐和戈和蓝这两人混为一体，俨然是两位统领带领军队的样子。 一个念头涌上脑海：“地球能力者……或者说，士兵职业，特点是本力之‘量’巨大，且能力类型繁多，能力体系庞杂无比，几乎涵盖我前世见过的一切能力类型。难不成，连双天界神官那种神乎其神的合力技击之术，地球士兵也有类似之术？否则怎么解释这蓝和戈两人隐然纳众人之力为己用的现象？” 李小森甚至回想起在巨鲸号上，在对俱乐部战争的最后关头，自己联合巨鲸号上众多学员的力量，利用“虚核”和“使徒契约”能力，注入妹妹李小茜体内，这才帮助妹妹击落了那俯冲向魄罗岛要造成巨大伤亡的白银之王。 现在想来，那恐怕不止和自己的“使徒契约”有关系，单靠自己的帮助，妹妹就算借用了其他集训学员的能力，也无法做到百分百的利用率，能用上三成就算了不起了。 可那天妹妹给自己的感觉，岂止百分百发挥了借来的力量，简直可说是超水平利用发挥了！ 卷2章61 殿下回归 心中盘算着这些修行之事的时候，演武场中的局面又变。 谦谦教训了弟弟一顿，见卡茨满脸激动却又难以置信的样子，哼了一声，抬手揭开了自己脸上的千幻假面，呆头呆脑的模样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本来的样貌。 灵动的眸子，健康的小麦肤色，关键是那狐狸般的漂亮脸蛋，任谁看了都会立刻把她和卡茨联想到一起，认为两人有血缘关系。 卡茨欢呼一声：“姐姐！” 现场则响起无数惊呼：“谦谦殿下！”呼声中大多惊喜交加，即便是戈一方的家族成员也是如此，他们虽然站在戈这一边，却对三个月前谦谦遇刺的事情并不清楚。 至于戈本人，他城府再深，也忍不住眼皮剧跳几下，心中大吃一惊：“她……她居然没死！还有，她那伪装术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是兵阁的鲁明大师？鲁明是伪装大师，但他连兵阁的事情都不怎么管，怎么会插手我们家族的事？” 戈不愧是老谋深算的家族二号首脑，很快冷静下来，心想：“三个月前的刺杀，策划人是裁决部长，执行者是山门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查到我头上来。” 想到这，戈再次安定下来，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手势，旁边立刻上来一个人。 那是个女人，长相平庸，身材却是极好，和已死的那位口香糖有些类似，只是这女人神情木然，没有口香糖那般野性又跋扈的美感。 戈低声对女人吩咐道：“霞，你立刻通知那边，就说谦谦殿下回来了。” 被称为霞的女人点点头，她自然明白“通知那边”具体是指“哪边”，霞本是裁决部长的人，如今负责裁决部长和戈的联络沟通。 戈是让她立刻把谦谦殿下归来的消息，传给裁决部长。 霞点点头，说：“好。”接着又说，“我马上回来，刚才嬴剑被逼退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 戈淡淡道：“不必担心，嬴剑已经不是之前的嬴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霞嗯了一声：“明白了。” 这时候，谦谦和弟弟卡茨说了会儿话，转头向蓝行礼，叫了声：“蓝姨。” 蓝温和笑道：“不必多礼，回来了就好。” 谦谦问：“让叔叔现在不在，眼下这件事让我来处理，可以吗？” 蓝有些意外，不过没有多问，只有意无意地看了还是小胖子模样的李小森一眼，然后回头微笑看着谦谦，点点头说：“当然好。” “谢谢蓝姨！”谦谦回过头来，看向对面，收敛笑容，行了一礼说：“戈伯伯。” 戈回了一礼，说：“殿下。” 谦谦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三天后的游猎会，是否打赢了嬴剑才能去？” 戈微微一笑，说：“那是对别人，殿下贵为家族公主，自然不受这些规矩约束。殿下想去哪儿，自然都去得，三天后的游猎会，与嬴剑一起跟我去便是了。” 李小森听了，不由心中冷笑：这老家伙说的貌似大方，实际上是彻头彻尾的软禁、孤立谦谦。跟你一起去游猎会？这不是给机会让你再刺杀一次吗？ 果然，只听谦谦断然拒绝说：“这不行，戈伯伯想带谁去，我不管，但您也别来管我。三天后我想要带谁去游猎会，便带谁去。” 嬴剑这时插口道：“殿下想带谁呢？断吗？刚才若非殿下插手，断这小子现在早就躺地上啦，还谈得上什么跟随殿下参加游猎会？” 谦谦斜睨嬴剑，冷冷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我问你话了吗？” 嬴剑脸色不变，眼睛却微微一眯，瞳孔深处闪过一抹恼火和厉色。 只听戈缓缓地问道：“三天后的游猎会，殿下到底想带谁呢？” 断沉声说道：“殿下，之前我对殿下不敬，万分抱歉。恳请殿下，让我和嬴剑正大光明地打一场！我必定全力以赴，取得胜利。” 谦谦听了却轻轻摇了摇头，虽然没说话，但神情很是坚定。 断脸色有些难看，“殿下是信不过我吗？” 对面的嬴剑笑了，说：“喂，断，单凭你刚才那句‘正大光明一战’，你就已经输给我啦。我们是是谁？我们是要成为士兵的人，只差一步就能脱离能力者的范畴，进入职业者的世界。对于职业者而言，一切战斗只以胜利为根本目的，又不是比武较力，而是真正的决胜负、拼生死。谁要跟你正大光明一战了？你觉得我刚才胜你就不光明正大了？笑话！” 他越说越大声，“言音嘲讽”的能力潜移默化地影响干扰人的情绪，断即便下定决心沉住气，还是被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嬴剑不理断，笑吟吟地看向谦谦，淡淡道：“要不，殿下亲自下场赐教一二？如果您能赢我，三天后的游猎会，随便您带谁都可以！” 这时候，霞去而复返，低声对戈说：“好了。” 戈微微点头，脸上不动声色。 场中，谦谦终于再次开口，说：“嬴剑，我打不过你，断对上你，估计也是败多胜少。” 听她这么一说，包括嬴剑本人在内，众人都是一怔。 接着只听谦谦续道：“但是，打不过又如何？哪怕我们所有人，都打不过你嬴剑，又如何？”她微微抬起下巴，凛然说道，“我是谦谦，联合家族公主，我要带人去游猎会，谁有资格来管我？凭你嬴剑吗？还是戈伯伯你要亲自出手阻拦我？理由又是什么呢？” 李小森听到这，终于忍不住心中赞叹起来。 本该如此啊，打赢了嬴剑才能去游猎会，这规矩本就毫无道理可言，既然没有道理，何必非要跟着对方的节奏来？ 而且，谦谦刚才冲出去护持弟弟卡茨，大约是一时冲动，但之后的这番言辞举止，绝对是经过考虑的。 她并不是贸贸然地揭开了千幻假面的伪装，而是故意如此，故意在这么多家族成员面前亮明身份，这是吃准了对方不敢真的公然做出对她不敬的事情来，毕竟三个月前的刺杀，对方虽然狠毒，却也不敢公然行刺，而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挑了个谦谦落单的时机，这才下手。 谦谦最后说道：“有关我三个月前遇刺之事，还有让叔叔离奇昏迷，游猎会后，我自然会安排人着手调查。今天就这样罢，散会！” 在场家族成员骤然听到公主殿下居然遭遇了行刺，不由大哗。 戈看着三个月未见，像是变了个人的谦谦，心中恼火之极。 眼见谦谦挥了挥手，转身就走，竟不打算再多纠缠，更完全不打算在那“打败了嬴剑就能参加游猎会”的规则内玩下去，戈暗自咬牙，片刻后眼现决然，朝嬴剑使了个眼色。 嬴剑一言不发，忽然暴起发难，直扑向谦谦的背影！ “哦？”李小森看着此刻的嬴剑，“这家伙，果然已经……” 众人惊呼声中，断冷着脸蛋上前，就要截住嬴剑，一雪前耻。 然而他冲了上去，却炮弹般以更快的速度，反弹回来，勉强落地，却已是脸色惨白，失声叫道：“嬴剑，你……你已经突破了？你现在是真正的顶阶？！” 嬴剑哈哈狂笑，朗声道：“殿下，您三个月未回家族，这事情实在不同寻常，如今夜行者蠢蠢欲动，时局未明，麻烦你先别去掺和游猎会了，先配合家族把三个月不归的事情说清楚吧！” 他竟是把谦谦遇刺，硬是说成了三个月未归。 言下之意，更是要公然软禁家族公主！ 说话出手之间，嬴剑飞快地瞥了李小森一眼，却见那小胖子一脸震惊呆滞，似乎被嬴剑此刻展现出的一级士兵实力吓到了，至此嬴剑再无疑问，心想：“果然刚才的强烈危机感，和这猥琐胖子没啥关系，这么说来，真是谦谦这丫头把我逼退的？哼，没所谓了，只要她没突破到顶阶，便没任何意义。只是可惜，本来我要等待游猎会上，再真正展现实力的……” 蓝依然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温婉气质，可她的表情是一种罕见的冷淡，半点笑容都没有了，凝视对面的戈，忽然伸手一点，粉唇轻启：“临。” 戈脸色凝重，回了一指，也同时喝道：“兵。” 两股隐晦但磅礴无匹的巨力在半空中一碰，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动静，但实际上，整个演武场……不，应该说是演武场所在的这整座大山，都剧烈摇晃了一下！ 同为一级士兵，戈和蓝的本力之巨量，完全凌驾于嬴剑之上！ 现场一阵大乱。 霞退了半步，似乎也对两位统领之间的对决颇为忌惮，目光一转，落在场中。 只见谦谦回过身来，把弟弟卡茨护在身后，凛然面对面露狞笑直扑过来的嬴剑。 “哈哈，殿下刚刚问我‘是什么东西’，嬴剑现在就来告诉殿下，我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哈哈哈！”嬴剑猖狂笑着，眼中满是恶意。 “言音嘲讽”的能力效果陡然间暴涨，发挥到极致，不仅让谦谦脸色变化，让卡茨暴跳如雷，让想来支援的断脸色更白，更让蓝身后的那些家族成员一阵心神摇荡。 而蓝和戈的对决，确实不止是双方各自本力的对决，和两人身后的家族成员也有关系。 后盾受到影响，原本和戈僵持住的蓝，立刻就落在了下风！ “乖乖跟我来吧！”嬴剑又是一声大喝，伸手一抓。 五指成爪型，当头罩落，每根指头上都是一道大力发出，五道力量却是五种完全不同的作用方向，直让人难受无比。 以能力而论，这一手“五向五力爪”，丝毫不在黑子的“青翼恶魔”之下。 力场一生，便成牢笼，这下即便是蓝本人亲自出手，也无法将谦谦和卡茨，从他嬴剑手里抢回去了。 这时候，嬴剑的视野里忽然多出来一个人。 很怪异，这人横向插进来，自然而然地挡在了嬴剑眼前，遮挡住了后边的谦谦和卡茨，这身影出现得实在太自然了，但正因如此，才怪异到了极点！ 因为这人随便两步跨入的，正是嬴剑五指之力所形成的扭曲力场牢笼！ 这人站定脚步，抬眼看过来。 这一刻，嬴剑全身巨震，心脏都不自禁地漏跳了一拍，眼中射出不可思议的震撼神色，甚至有片刻的茫然失措，因为眼前这人的模样不是别人，正是……他嬴剑自己！？ 卷2章62 李小森VS嬴剑 瘦高的身材，尖长的下巴，高挺但有些过分骨感的鼻梁，还有一双微微泛着紫色的嘴唇和锋利如刀的唇线——嬴剑感觉自己正在照镜子。 可他一点也不喜欢照镜子，嘲讽的能力已经深入他的血液和骨髓，即便是他本人，有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会忍不住觉得实在太欠揍了，很想打一顿！ “区区催眠幻术，也想扰我视线？简直做梦！”嬴剑惊愕过后，很快冷静下来，一声断喝，本力汹涌而出，径直碾压过去！ “区区催眠幻术，也想扰我视线？简直做梦！”对面的“嬴剑”竟然也说了同样的话，而且眼神更欠，口吻更贱！ 嬴剑终于明白那些曾经被自己气得暴跳如雷的对手们，是什么样的抓狂感受了。 心境一动摇，本力立刻受到影响，不复最初的汹涌澎湃。 与此同时，对面的“嬴剑”哈哈笑着，也挥手发出一道本力，两道本力在空中一碰，发出擂鼓般沉闷的巨响，余劲彼此缠斗摩擦，经久不散。 嬴剑退了两步，闷闷哼了一声，再看对面，不由惊怒交加：“真的是你？！” 只见对面之人，终于不再是“嬴剑”，而是之前引起嬴剑注意但终究被他忽略过去的小胖子！ 小胖子模样的李小森嘻嘻一笑，心想这嬴剑确实有两把刷子，虽然没能破掉自己的千幻假面，却也算是应付下来了自己的复制眼第一眼式：同步复制。 “唉，这算是我的坏习惯了……”李小森心想，前世的他就是如此，无论对上什么对手，无论对手强弱，李小森总喜欢一上来先用复制眼模拟对手的能力，乃至从外表到内在的全盘复制模拟。 最初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一个人深入敌后，潜伏卧底，实在太无聊了，于是这么找乐子，但久而久之，学的能力越来越多，反而阴差阳错地闯出来一个“千幻恶魔”的名头，复制眼的运用也在反复磨练中登峰造极。 李小森突然横里杀出来，逼退了嬴剑，一系列过程其实只在瞬息之间，除了两名当事人，其他人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 戈和蓝仍在彼此隔空点指，巨力在众人头顶半空中剧烈碰撞。 嬴剑被李小森逼退，却不气馁，反而深吸一口气，再次扑上。 “言音嘲讽”的能力原本覆盖全场，此刻剧烈凝聚，化为一道灰蒙蒙的光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砸在李小森的身上，立刻融入体内。 这是顶尖的嘲讽能力，是嬴剑在“言音嘲讽”的基础上自创，能同时引动喜、怒、哀、乐等诸般情绪，让人在各种心情冲撞中，陷入混乱。 与此同时，“五向五力爪”再次出手，而且是双手齐出，于是一共十种不同的力量同时作用于李小森身上。 这就是一级士兵嬴剑的特点，他的本力并不霸道，却胜在绵长持久，他的能力也是这种非直接对抗的类型，而是同时干扰人的心理运转和肢体动作。 所以嬴剑非常擅长长时间的缠斗，擅长恶心人，与他对战，往往会有一种身陷泥沼的难受感觉，越被激得想要弄死这贱人，反而越陷入被动。 论本力、能力、乃至外力，断其实都不差于突破到一级士兵之前的嬴剑，但两人在战力板块，风格和定位不同，嬴剑擅长拉扯缠斗，而断擅长爆发攻坚。这两种战斗风格，本无优劣之分，但终究是有一定的克制关系，嬴剑在战斗风格上是有些克制断的，这就是为什么两人都是联合家族预备役中的顶尖人物，彼此齐名，但他们俩如果打起来，断的胜算总是略逊一筹。 当然了，如今嬴剑突破成为一级士兵，这差距就彻底拉开了，除非断也突破，否则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 “好强！” 断脸色复杂，“这贱人……的确有犯贱的资本。” 另一边，霞是在场唯一还没参与战斗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李小森身上，眉头微蹙，心想：“这小胖子是什么人？他刚才既然能把嬴剑逼退，这么说之前嬴剑虚招攻击卡茨的时候，那次被逼退，也是这小胖子搞的鬼？” 无论是霞，还是断，虽然也吃惊于那不知名的小胖子斜刺里杀出来的身手，但在看到此时全力扑击的嬴剑的手段，终究还是认为嬴剑绝不会输。 嬴剑这般实力，即便放在那兵阁之中，也不是庸手了吧？至少在新兵中，绝对是很了不起的。 眼见小胖子李小森就要在那缠人的嘲讽能力和十种不同力量构成的牢笼里，被缠得动弹不得，诸多不同的情绪冲击，加上十种力量分从不同方向侵袭，这让人怎么处理？顾得了这边，便顾不了那边！ 却见李小森压根不理会诸般侵扰，身形一昂，呼的就是一记刺拳，拳头上隐隐缠着细密的火焰。 “青火破玉”出手，配合摧坚式。 李小森压根不去拆解对手的恼人侵袭，只盯着嬴剑此刻的身形体态的强点所在，结结实实就是一拳打去！ 这正是对付嬴剑这类烦人打法的最佳手段，就是不和你废话，不陷入你的节奏，只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这道理，其实断也懂，只是他的本力远不及李小森凝练，也没有看破对方强点所在的洞察眼，更没有“青火破玉”这样凶悍霸道的能力招式。 “厉害。”嬴剑赞了一声，神情凝重，却丝毫不见慌乱。 他不是没有被这样的手法对付过。 双手向中间一合，十种力道被他压缩在两掌之间的寸许之地，形成一个密度极高也极为混乱的力场。 他要用这力场，接下李小森的刺拳轰击！ 还是那句话，战斗风格因人而异，彼此间或有克制关系，但终究要看个人的理解和运用。只要造诣够深，原本被对方克制，也不是不能反转为克制对方。 一时间，霞、断、谦谦、还有卡茨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即将碰撞的拳劲和力场上。 至于在场其他人，他们分为两批，各自为戈和蓝出力，反倒一时间没有看到场间的战斗和变化。 卡茨奇怪地问：“那胖子是谁？” 谦谦的脸色也有些复杂，她没想到戈和嬴剑丧心病狂，居然真敢当众对自己出手，却也没想到，李小森居然这么强！ 面对弟弟的问题，谦谦不答，反而忽然问道：“卡茨你认识一个叫李小森的人吗？” 李小森崛起的这段时间，谦谦恰好在古代通道里挣扎求存，所以虽然在通道里被李小森救了，之后还有些莫名其妙地发生了关系，但谦谦发现自己原来对这个人一点都不了解。 卡茨俊脸一沉，嘟哝道：“姐姐你问这个干嘛……” 大集训的擂台战，可以说是卡茨长这么大的最大耻辱了，被打败了不说，还被当众打哭了！虽然旁人没觉得有什么，李小森更是觉得那时候的小狐狸卡茨才最真实，但卡茨事后看了对战录像，简直羞愤预狂，将之视为奇耻大辱，因此再也不想听到李小森的任何消息了。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姐姐问起李小森，是因为眼前那个小胖子就是李小森本人啊。 这时候，李小森的拳劲终于和嬴剑的力场，对碰在一起。 噗的一声，拳劲刚碰到力场的瞬间，就被绞成粉碎！ 嬴剑呆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对面的李小森，险些忍不住失声叫出来：“这是……虚招？！” 的确是虚招。 但怎么可能是虚招呢？ 这和之前嬴剑以虚招骗过断的手法，有类似，却又有本质的不同。 是，从既成事实来看，嬴剑确实被李小森一记刺拳，逼迫得回手自保。 但如果嬴剑不这么选择呢？如果他选择更激烈的打法，直接和李小森以攻对攻，根本不回手自救呢？那这虚招宛若挠痒痒，李小森自己却要立刻命丧嬴剑的爪下了。 “这……这完全是没道理的……”卡茨等级不到还看不太懂，谦谦却忍不住困惑。 “这胖子是什么人，他把战斗当儿戏吗？”断茫然自语。 没道理也好，儿戏也罢，这不该是虚招的一招，终究是在李小森的手下用了出来。 之前李小森和嬴剑以本力碰撞过一次，当时李小森模拟对手，自然没用全力，一切只以百分百的相似度为目的，所以给人一种“他在本力上和嬴剑半斤八两不分胜负”的错觉。 但旁人哪里会想到，李小森如今本力之量丝毫不亚于地球士兵，本力之质更保留了战斗法师的特性，以李小森对本力的掌控程度，虚实只在一念之间，哪有什么一定的实招或虚招！ “糟了。”嬴剑全力抵挡李小森的拳劲，结果挡了个空，立刻便知道不妙。 果然只见对面的小胖子身影消散，彻底消散之前，李小森已出现在嬴剑背后！本体浮现，残像却还没彻底消散，这正是“浮光掠影”。 在家乡世界，这是光系战斗法师的顶尖步法，也被称为大光明步法，练到极致，不止有移形换位、残像留影的效果，还会在极致的移动和速度爆发中，衍生出强大无匹的冲击力和攻杀效果。 此时，嬴剑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正面前方，又被那残像吸引了注意力，因此后背空虚，几乎是全无防备。 李小森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嬴剑背后，模样还是市侩小胖子，眼神却有些幽幽的。 腕上刺青一闪，无声化为黑刺，落入李小森手中。 李小森出手极快，黑芒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刺出，飞快地刺入嬴剑的背心，扎入心脏少许——正如在古代通道里，他以黑刺破入那灰袍老者的心脏。 卷2章63 我叫阿兵 在古代通道里，那来自山门的灰袍老者被李小森刺入心脏，抽干了全身血液，化为干尸，满是惊骇和茫然地死去，这件事对于李小森很重要。 因为似乎正是在那之后，他才伤势尽愈，而且从高阶突破到了顶阶，成为一级职业者，虽然李小森现在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职业者了。 “正好趁此机会，在这嬴剑身上试试看。”李小森心中盘算。 为了保险起见，李小森动作很快，而且没有深入，更没有持续太久，黑刺扎入嬴剑的心脏只一瞬，随后立刻抽出，化为刺青回到手腕上。 这是担心万一奏效了，嬴剑当场被吸成一具干尸，这就不好了。这贱人死不足惜，李小森压根不在乎，但他不想因此引人瞩目，被人盯上啊。 当然现在没这问题了。 短暂的刺入，时间虽然很短，但足够李小森去仔细感受——什么变化都没有，黑刺并没有从嬴剑身上抽取任何一点血液，李小森体内的职业瓶颈，一如往常，毫无松动的迹象。 “好吧……”李小森有些失望。 他在这边做着自己的修行实验，被当作小白鼠的嬴剑又是另一番感受。 心脏被小小的破开一点，这对职业者而言并不是致命伤，但不得不说，这是嬴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死亡的阴影，感受生死不由己的恐惧！ 恐怖的绝望感笼罩了嬴剑。 从动手到现在，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可他嬴剑堂堂一级士兵，却已然身陷绝境！ 是谁？这猥琐胖子到底是谁？怎么会这么强？嬴剑心中狂呼，我本来突破成功，终成职业者，隐忍暂时不去那兵阁，就是要在三天后的游猎会上大显身手的！到时候，兵阁的那些天才人物，乃至山门的那些精英，都会到场！我要击败他们，我要一鸣惊人！即便他们中有人暂时比我强，但我早晚会超过他们！兵阁的士兵长、兵王，甚至是……天榜，真正的山门天榜！这么多的精彩人物等着我去一一挑落，我……我怎么能败在这里？！ 我怎么能败在这里！ 一想到这，嬴剑胸中涌起强烈的怒火，一柄泛着淡淡荧光显然淬了毒的军用匕首，无声落入他的手中。 他死死咬紧牙关，不顾自己背后破绽百出，转身主动撞向李小森，手中匕首全力刺出。 嬴剑终于不再犯贱，他这一刀，是抱着和对手同归于尽的真正有大勇气的硬派打法！ 本力持久，能力恶心，战斗风格难缠烦人的嬴剑，真正取出兵器后，居然是这样的打法。 这倒并不是说，嬴剑的本力、能力、外力、战力四大修行板块并未统一，而是他就是这般风格。和动用神兵反而破绽百出的黑子不同，嬴剑取出兵器后，丝毫不弱，反而让好不容易适应了他烦人打法的对手，容易反应不及，被他突然的硬派打法，当场重创，乃至杀死。 至此，断终于甘拜下风，他知道即便嬴剑没有突破到一级士兵的层次，自己也不是对手，因为如果他和那小胖子易地而处，面对这一刀，必死无疑。 “了不起。”李小森心中也对嬴剑颇为赞叹。 既然对手取兵刃了，李小森也一翻手，从背后取下裹在棍匣中的那柄六尺棍古代兵器。 棍影一闪，已将嬴剑手里的匕首打掉了半截，这不是任何能力，只是将战斗水晶化为血晶后，兼顾质与量的全新本力，尽数灌注于长棍之中，自然发挥出来的威力。 六尺棍的棍首随即往上一昂，虚点嬴剑的咽喉，就此凝停。 嬴剑僵在一个躬身扑击的姿势上，锐气既消，再难凝聚，他人不敢稍动，一滴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脸颊上，流淌下来，滴落在地面上。 “我……我输了。”嬴剑满嘴苦涩，涩声说道。 李小森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微微偏头，看向身子右侧，入眼的是一张平庸无奇的女人的脸，往下看则是包裹在战斗装束的动人身体曲线。 霞出手了，踏着蹑虚行者的步法，瞬间就从戈的侧后方，来到了演武场中心。 谦谦见状颇为担忧，断也想要上来。 但李小森说：“没事。” 只见霞手里握着一柄短剑，剑锋架在李小森的脖颈上。 可霞的眼中一点得手后的高兴情绪都没有，只有肃然凝重。 因为严格来讲，她并没有真正得手，泛着寒芒的短剑看似架在李小森脖子上，但李小森一手持棍虚点嬴剑，另一手居然顺手把那截被棍子敲断的匕首刀尖抄在指间，自下而上，对准霞持剑的手腕。 “你可以试试看动手杀我。” 李小森眼神冷然，对霞说，“你先动手我也能把你们俩都宰了。” 霞听了，脸色再次变化，她的确心怀杀意，但念头刚刚一动，眼前这小胖子就开口了！ 近距离凝视这人的脸，霞确认自己的确没见过对方，不由低沉问道：“你是谁？” 谦谦目光微闪，抢先开口说：“这是我特聘的私人保镖。” 李小森心中一动，不需要和谦谦交流，两人便立刻想到了一块儿，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打算：谦谦在明，最大程度利用家族公主的身份优势，而李小森在暗，暂时以公主殿下的特聘保镖身份行动。 想明白了这点，李小森索性不再开口说话，只继续以六尺棍和匕首刀尖逼住嬴剑和霞。 少了嬴剑的嘲讽能力干扰，戈和蓝两人的后盾立刻都发挥出十足的作用，戈和蓝实力相当，重回均势，彼此隔空对指，一字一喝。 “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八个字接连出口，最后两人同时喝出最后一个“前”字，指力对碰！ 演武场上方的穹顶一阵剧烈摇晃。 不少尘土都被震落下来，让人忍不住担心这山腹中的演武场会不会因为两位士兵统领的对拼而垮塌下来，把在场这么多家族精英生生活埋。 戈和蓝各退了三步，仍是不分胜负，只好暂时罢手。 两人和身后的家族精英们全神以对，直到这时候，才缓过劲来，一部分人目光落回到场中，看到李小森棍指嬴剑、与霞对峙的场面，不由呆住，震惊无比却又不明所以。 之前看到的还是嬴剑冲上来势不可挡的场面，怎么转眼间就变成这样子了？ 那胖子是谁？ 众人只是心中疑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吭声。戈大战刚过，全身力量勃发，余劲犹存，看到演武场中的局面后，冲口而出：“这小胖子是哪儿来的？” 他说完才意识到失态了，冷哼一声，缓缓道：“霞，退下吧。” 霞默然抽剑，退了开去。 李小森也不追击，只是长棍仍虚点在嬴剑喉头。 从刚才到现在，无论场间局势如何变化，哪怕是蓝和戈的连番碰撞，李小森手中长棍始终不受影响，稳定得没有半分多余颤动，就在嬴剑喉咙前一寸处，不多也不少。 其他人倒还好，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嬴剑本人却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心如死灰，再也生不出半点伺机反击的心思。 蓝在实力上不比戈强，气度沉稳安宁却胜过不少，她没有因为战斗余劲而影响到自己，而是在看到场间的局势和李小森之后，微微一怔，美眸中闪过异彩。 想了一下，蓝把断招呼到近前，先问：“你伤势不要紧吗？”断惭愧摇头，“不打紧。”蓝这才低声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和戈全力对拼之际，全身心只在对手身上，对外界的事情根本顾不上来。 断把刚才那短暂却节奏紧凑令人窒息的战斗过程大略讲了，蓝的实力境界，尤其是见识，可比断要强得多了，这位家族的三号人物深居简出，若非这次让出事了，她也不会站出来。家族成员对蓝的印象大多只是觉得她人漂亮，气质好，对家族成员也友善，但很少有人明白蓝的实力之强、以及她的眼界之高。甚至就连对面的戈，论实力或许比蓝稍胜些许，但论眼光还有潜力，反而不如蓝。 李小森刚才和嬴剑的交锋只在数个回合之间，便分出胜负结果，和霞则并没有真的打起来，只算是彼此试探了一下。 蓝听完断的描述，又着重问了几个在断看来并不如何重要的细节，终于在脑海中重现出之前没看见的那场战斗的全过程。 一时间，这气质温婉似乎从不会有特别剧烈的心理波动的美妇人，竟惊得有些呆了。 这时，只听谦谦问道：“戈伯伯，还要接着打吗？” 戈说：“殿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位强援，只是不知道这位究竟是什么人？” 谦谦说：“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戈恨恨看了李小森一眼，然而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小胖子到底什么玄虚，嬴剑也就罢了，霞可是裁决部长的得力副手，戈很清楚：霞虽然在学院和家族中都没什么名气，实力却比嬴剑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连霞都奈何不了那小胖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明白，今天之事恐怕不好勉强而为，戈倒也拿得起放得下，手一挥，喝道：“三天后，游猎会上再见了。我们走吧！” 李小森心里盘算着到底怎么利用黑刺突破一级瓶颈，接着又仔细回想之前蓝和戈的对决，他对这所谓士兵统领的手段和对决方式很感兴趣。 心中想着自己的事情，手上倒也没再为难嬴剑，任他自行走了回去。 嬴剑一言不发，走在戈一方的队伍最后边，离开演武场大门的时候忽然回过头来，问道：“我想到知道自己究竟败在了什么人手下。” 谦谦不答，看向李小森。 一时间全场目光都看过来，不少已经走出演武场的戈一方的成员也停步回头。 李小森随口答道：“我叫阿兵。” “阿兵……阿兵……”嬴剑喃喃重复了几遍，最后深深看了李小森一眼，转身离开。 卷2章64 无破绽的伪装术 戈、霞、嬴剑等一批人离开演武场后，这场联合家族的两派纷争，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抵挡住了戈的咄咄进逼，还迎回了失踪三个月的谦谦殿下，留在演武场中的家族成员们，人人喜悦。 谦谦谈不上高兴，但总算是松了口气，算是平安回归家族了，也确认了弟弟平安无事。她拉着弟弟走到蓝身边，低声交谈起来。 一片放松下来的气氛中，断挥挥手，示意两名走上前来要帮自己检查伤势的家族医疗人员不必担心，自己没有大碍，然后他目光落在李小森身上。 片刻后，断独自一人走到李小森身旁，说：“多谢阁下援手。” 李小森抬眼看过去，笑道：“哦哦，不必客气。” 断问：“你这脸，能让我捏捏吗？” 李小森惊道：“干嘛？” 断面无表情，说：“没记错的话，刚才谦谦殿下伪装易容了才进来的，我严重怀疑你根本不叫阿兵，这也不是你真正的模样！” 作为家族成员中的顶尖人物，断最大的特点不在实力上，而在他不近人情的性格作风上。 他已经暗下决心，就算对方不同意，也要找机会突袭出手，戳穿这十有八九伪装了身份的小胖子的伪装术。 他心想：“如今夜行者蠢蠢欲动，我们日行者联盟内部也是多事之秋，虽然这自称阿兵的家伙刚才救了我，也帮我们解了围，但恩怨为轻，大局为重，拼着被殿下抱怨，被蓝姨责备，我也要这么做！哼，我断是何许人也，怎么会被小小恩惠就冲昏了头脑？” 这时只听李小森说：“你摸吧。” 断这下反而呆住，有些不敢相信，又重复确认了一遍：“真让我摸？” 李小森点点头，这时候谦谦那边似乎也正和蓝姨还有弟弟卡茨说起自己，朝这边看过来，入眼正是断毫不客气地一把捏住李小森的脸蛋然后大力揉捏的一幕。 蓝目光微微一闪，她其实何尝没有和断类似的心思？ 然而断一阵乱捏，哪怕是兵阁鲁明大师的伪装易容术也破了，李小森除了脸部红肿，大声呼痛之外，再没有别的异样了，脸上连半点皮屑都没落下！ 谦谦趁机说：“蓝姨你看，我就说他不是你怀疑的什么李小森吧？” 蓝说：“你刚才说你这三个月都在古代通道里，而两天前修行总院那边正好传来消息，说那李小森力战裁决部长的化身降临，堕入古代通道，我难免把他和你联想到一起去……” 心想既然断亲自确认了，那阿兵必然不是什么李小森了，能力圈的易容伪装术不比世俗圈，自然不会是简单的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但即便是鲁明大师都承认：无论是何种类型的易容术，一旦肌肤接触，本力交互，便能明辩真伪。 蓝怎么会想到，李小森的千幻假面根本不是地球能力圈的伪装术，而是即便放在森德洛都能以假乱真的绝技！ 想了想，又问谦谦：“你在那古代通道里，没遇见李小森吗？” 谦谦摇头，心里想的却是之前蓝姨那句“李小森力战裁决部长的化身降临”。 蓝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说：“这么看来，那李小森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啊……” 谦谦不了解李小森在过去三个月中的事迹，忍不住问：“这个什么李小森，很了不起吗？” 蓝压低声音，说：“我只知道他妹妹是个关键人物。至于他本人，我没亲眼见过，但能被赵三部长的直觉选中的人，怎么会差？从我听到的一些事情来看，这个李小森……很奇怪，强当然是强，但他的强，和断、嬴剑这些人不同，我和你让叔叔私下讨论过，那是个让人看不懂的少年。唉，如果他能活着，或许会是一个对我们有利的极大变数。” 说到这微笑看向卡茨，说，“你和那李小森打过吧，你该比我更有话语权。” 卡茨撇嘴说：“我看也就那么回事。”顿了顿，眼神微黯道，“只可惜死了，否则……” 谦谦问：“否则怎样？” 卡茨下巴一抬，傲然道：“否则我自然要找回场子，亲自洗刷之前败给他的耻辱！” 谦谦没再接话，眼神有些奇异地看着在那边的李小森，心想：“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连蓝姨和让叔叔都对你评价这么高……” 李小森这时捂着脸，恼火看着断，抗议道：“可以了吗？够了吧？天哪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说自话，我只说让你摸摸，你这是摸吗？是吗，是吗？” 断眼神尴尬，连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过阁下能不能小点声，人都在看我们呐！” 李小森叫得更大声了：“你还叫我阁下？你还是怀疑我是不是？” 断脸色一黑，无可奈何地说：“阿兵，你是阿兵，行了吧？” 李小森这才满意笑笑，说：“这还差不多。” 断生无可恋地仰望天花板，一时间忘了还要试探盘问一番李小森的具体来历。 当天夜里，李小森便在联合家族内住下，养精蓄锐，打算第二天再随大部队一起，前往修行学院33号古代遗迹，那是一片生死猎场，也是今年游猎会的举办地。 李小森通过谦谦递话给蓝，表示自己懂些医术，或许能帮到如今正在昏迷的让，却被蓝婉拒了。 对此李小森也不意外，毕竟自己的来历在这些人眼里依然神秘，不能完全信任也是情理之中。 倒是在旁敲侧击中，确认了妹妹现在的动向：也不知道是因为有徐凯莉的亲自指导，还是小茜的“血继皇帝”能力发挥了效果，妹妹的修行速度堪称坐火箭，而且三天后的游猎会，她会跟随学院高层一同参加。 得知了这一点，李小森心中其实始终紧绷的弦，总算是放松了些。 “我两天前在总院堕入古代通道，按理来说，生还几率很低了，然而李幸倪院长这一方还是对妹妹一如之前对我的承诺。”想到这，李小森心底对李幸倪一方的信任度不由提升不少。 “就是不知道小茜那丫头，知不知道我在总院的最新消息……”李小森涌起一种冲动，那就是立刻离开联合家族，去和妹妹汇合，告诉她哥哥没事，一切平安，好让那容易多想的小妮子安心。 但考虑再三后，李小森还是忍住了。 眼下时局不明，李小森需要暂时不那么出跳，真正把情况看清楚，如今这个阿兵的身份其实最好不过，很方便行事，恢复李小森的身份的话，又要被裁决部长盯上，很麻烦。 另一点理由是，李小森至今不明白把自己拖入古代通道的那个疑似夜行者的女人是谁，对自己有什么企图，古代通道里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也越发让李小森感到蹊跷，看似一个个意外拼接而成的连续事件，似乎隐藏着些人为安排的痕迹。 “如果我被那疑似夜行者的女人盯上的话，就更要暂时忍住，不去见妹妹了。”李小森最后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牵连到妹妹。 像现在这样，换个身份，躲在暗处，反而能看清楚一些之前李小森的身份看不清的事。 否则连时局都看不明白，谈何保护妹妹？ 李小森现在可是知道了，修行学院、联合家族、兵阁、还有那八大山门、以及到现在连个影都没摸到的夜行者，这地球一点不简单！ 就这样，确认妹妹目前平安无恙，又决定了暂时以小胖阿兵的身份行动，李小森静下心来，排除杂念，开始考虑修行方面的问题了。 有关修行，现在的李小森，和堕入古代通道里的他，可以说完全不同了。 之前的修行，基本是重复前世经历过的过程，顶多加入一项对地球能力圈的探索了解，好让自身修行更有针对性。 但现在呢，吸收古代能力果实之后，战斗水晶变血晶，本力兼顾质与量，前世的各种强大能力，一个个都变得如探囊取物般，信手拈来。 哪怕是“橘焰鬼斩”这样的杀招，前世的李小森至少要到五级职业者的水准之后，才能初步运使，现在一级的他，就能斩出一刀了。 一刀橘焰鬼斩，如果再配合上自刺型爆血，李小森自己都说不清，现在明面上只是一级职业者的自己，真正能挥出的战斗力有多强！ 所以说，现在自己的修行，完全不是本力、能力、外力、战力上的问题，这四大板块，李小森堪称同级无敌，甚至有可能越一级、两级、乃至三级，去挑战更高级别的职业者。 现在的问题，是李小森不知道怎么突破瓶颈，提升等级了。 简单来说，就是被卡住了！ “让我想想，现在可能的突破路径有哪些……”李小森静下心来，仔细盘算可能的突破方式。 “第一，自然是通过融入我手腕的黑刺，如果能弄清楚这玩意儿到底怎么用，重现之前吸干那山门的灰袍老头的过程，估计有望突破，或者至少能找到些关键线索。” 这是李小森直觉最靠谱的方法，白天在嬴剑身上试验过一次，并没什么卵用，或许和血液其实没关系？还是说必须把人宰了才行，光是刺入心脏不够？ “第二，能力果实也好，士兵也好，归根结底是对夜行者的模仿，如果能弄清楚夜行者怎么突破，绝对有相当大的借鉴意义。” 这方法，李小森也在傍晚的时候，通过谦谦问过蓝，可即便是蓝这样的人物，居然也对那夜行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弄不明白。 这让李小森对这地球上的所谓夜行者，越发感到神秘好奇起来。 这毁灭了古代能力文明，又让八大山门、兵阁、联合家族、修行学院构成的当今日行者联盟，忌惮恐慌不已的家伙，到底是什么存在呢？ 卷2章65 分蛋糕 “第三，就是以战斗法师的手段，强行把那混入我体内的古代能力果实，驱逐出去，重归战斗法师的职业身份！” 关于这种突破方案，李小森自己其实并不想。 一方面因为没有十足把握，可能在此过程中导致自身透支，甚至反伤、重创到自己。 更关键的理由是，李小森其实很愿意在现在这条混合了战斗法师和地球士兵的道路上，继续修行下去。 因为这样或许能让他真正理解小茜的能力问题，然后亲自确保将那问题解决。 只要对妹妹有利，那这修行路上有多少难关，有多大风险，李小森都不在乎。 所以这种方法，是李小森最少考虑到的方法，但这的确是一种方法。 “第四种可能的突破法，就要落到那所谓的‘士兵统领’上了。” 李小森回想白天的战斗，戈和蓝两人，都能借用他人之力。 虽然借用的只是本力，而不是双天界神官那种本力、能力、武器、乃至战力全部彼此融合的堪称无敌的合击术，但也属于非常厉害的合力之术了！ 统领利用的是他人之力，那这该属于外力板块。 如果是双天界的大神官在此，应该立马就能看明白想清楚，甚至纳为己用，但李小森动用洞察眼，白天也不过看明白了两三成，正因如此他才格外在意，能让洞察眼都不能轻易看穿、看透的，绝对不普通。 其实本来可以问谦谦的，但那丫头被蓝叫去，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士兵，统领，也不知道这两者到底区别在哪里？”李小森喃喃自语。 黑刺、夜行者、回归战斗法师，这三种突破思路，目前都没什么头绪，如果可以的话，李小森倒是很想弄明白这“士兵统领”究竟为何。 “谦谦倒是说过，士兵统领也是士兵，既然如此也该无法突破一级瓶颈。” 李小森寻思，“难不成，士兵统领，就是地球士兵突破瓶颈不成，转而寻找到的一条另类的修行路线？” 这时候，只听一个清冷的女声说道：“你想知道士兵和统领的区别？” 李小森脸色一动，看了过去。 这里是联合家族内的一处院落，家族坐落于苍茫群山中的一片秀美山谷中，此时月上枝头，远山在月光下轮廓依稀可见。 幽幽夜色中，一道身影踏着地面上积雪，缓步而入。 “是你？”李小森颇为意外地看着来人。 只见对方容貌普通、身材动人，正是白天把短剑架在李小森脖子上的那个名叫霞的女人！ 这个女人的来历和身份，傍晚时李小森也从谦谦和蓝的口中听说了，这不只是戈的部下，更是裁决部长的得力副手，此人是敌非友，深夜造访，为了什么？ 李小森虽然无惧，却也不由提高了警惕，脸上倒是不动声色，微笑说道：“贵客光临，你好啊。” 霞哼了一声，说：“你这小胖子少跟我油嘴滑舌！戈大人派我来带几句话，说完我就走！倒是你，以你的实力，在士兵里也算是战力超群的存在，在兵阁混个‘士兵长’、乃至‘兵王’的头衔，也不是不可能吧。可你，可你居然连士兵统领是什么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联合家族东边的一片庭院中，蓝从让的房间里走出来，脸色不大好看，对一旁的谦谦说：“你让叔叔还是没醒来的迹象，好在生命体征还算稳定，这样吧，三天后的游猎会，我们带上他一起，否则把他留在这里我可不放心。” 谦谦点头。 院门口走进来一名家族成员，欠身行礼说道：“报告蓝大人，霞跑去了阿兵先生的住处，我们是不是要——” 蓝吃了一惊，谦谦却说：“不用理会，你们什么都不用做。” 那人听了颇为吃惊，不由看向蓝。 蓝说：“公主殿下既然说了不用理会，那便是不用理会，你看我做什么？” 那人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领命而去，明白蓝这是要正式把家族大权交付给殿下了。 等那人走后，谦谦心中感激，嘴上甜甜地说：“谢谢蓝姨。” 蓝却反而摇头，脸上罕见地收敛了笑容，说：“你别急着谢我，也别跟我蓝姨长蓝姨短的，谦谦，我有事要问你，你务必如实回答我。” 谦谦从没见过蓝这样严厉的脸色，低下头说：“您问。” 蓝深吸一口气，脸色严峻，却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不是把身子交给那个阿兵了？” 谦谦其实心中已经隐约猜到蓝姨问的是这个，沉默片刻后，抬起头来，神情反而坦然起来，点点头道：“我的确把身子给人了。” 蓝秀眉紧蹙，脸色真的难看起来，她的感知能力非凡，却也不敢确认，问的时候心中无比期盼得到否定的回答，可现在谦谦自己都承认了，蓝一颗心不由沉下去。 其实以新时代的开放程度，年轻人谈个恋爱睡个觉，本不是什么大事，谦谦年纪虽然不大，却也成年了。 可是看蓝的脸色，似乎此事非同小可。 只听她沉缓之极地说道：“时代变了，你们年轻人自由恋爱，我本不该多管。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联合家族的公主，是未来的家族掌舵人……” 谦谦打断她说：“那又如何？我是家族公主，又如何？让叔叔说要把家族交托给我，但他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是，我是联合家族的公主殿下，但我也是个人！” 说到后来，嗓音极为激动，身子隐隐发颤。 蓝摇头说：“你不懂。” 谦谦却眼神倔强，说：“我懂得，蓝姨，你和让叔叔还当我是小孩子，但我其实懂得。修行学院这块蛋糕，被李幸倪做得太大了，远远超出了八大山门三年前的预期！而学院、家族、兵阁，这三者紧密相连，难分彼此，我不是家族公主，而是这块大蛋糕的重要组成部分，谁娶了我，便凭空得了这块大蛋糕的三分之一！若非如此，哪来我和那人的婚约？” 蓝张了张嘴，看着从小看着长大的谦谦的脸蛋，一时间竟是无话可说。 谦谦揉了揉泛红的眼睛，气道：“哪来的沙子，飞眼睛里了！” 蓝叹了口气，心肠软了，把谦谦搂入怀里，难过地说：“那你也没必要为了赌气把身子轻易交出去啊……” 谦谦在蓝的怀里挣了两下，终于不动了，闷闷地说：“我也知道，蓝姨和让叔叔是怕我吃亏，才给我安排了和那人的婚事，那些夜行者，很可怕吧？你们担心我没有足够的靠山，在不久的将来便会爆发的全面战争里死去，对不对？我明白的，你们是为了我好，当然也是为了家族考虑，所以我没有反抗过，没有抗议过。但我也会不甘心啊，我也会向往普通女孩子的生活啊，谈个恋爱，陪陪弟弟，也未必要修行，做个平凡人就挺好的，找个喜欢的人把自己嫁了，再生个孩子，每天带带孩子养养花溜溜狗，我其实向往的是这样的生活啊！” “但我也知道我的使命，我知道夜行者一定可怕到了极点，才会让原本各自行事的八大山门联合决议，成立修行学院，建立联合家族。我知道我生在和平年代，却注定活在一个即将到来的战争年代。所以我不奢求那些我梦想中的平凡生活了，我有我爱的人，我要努力活下去，我要保护我弟弟，为此，我接受你们给我安排的婚约。那人给我战争中最大限度的安全保障，我给那人一个联合家族，给他这块大蛋糕的三分之一。我接受这一切！但……但我还是想保留一点点的自由选择的权利。” 蓝听到这，心中一动，轻声问：“所以你是真的喜欢那个阿兵喽？不是单纯为了赌气？” 谦谦从蓝的怀里挣脱出来，缓缓摇头，正色说：“我是把身子给出去了，但不是阿兵。” 蓝一怔，忍不住问：“不是阿兵是谁？” 谦谦摇头道：“蓝姨你别问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也别告诉让叔叔了。我不是处子，那人难道就不娶我了吗？哼，他又不是真的喜欢我这个人。” 顿了顿，擦干眼泪沉声道：“不说了，还是好好为三天后的游猎会做准备吧。我知道的，不止是我和那人的婚约，就连眼下这场家族纷争、学院内斗，也和如何‘分蛋糕’有关系，不全是因为对夜行者的战略不同。裁决部长、李幸倪院长、戈伯伯、还有您和让叔叔，你们哪个人背后没有山门的人在支持？哼，你们这些老奸巨猾的大人……” 看着谦谦撇嘴不屑的样子，蓝被弄了个哭笑不得，心中感叹：“当年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啊，唉，只是谦谦以他人未婚妻的身份失了贞节，那人早晚会知道，知道后真的能忍？真是的，谦谦说不是那个阿兵干的，既然如此，又是谁呢？到底便宜了哪个混账小子！” “阿嚏！”某混账小子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对眼前的霞说，“不……不好意思……阿嚏！大概有人背后……阿嚏……背后骂我，阿嚏！阿嚏！” 好不容易停下来，李小森揉揉鼻子，心想这阵喷嚏好没来由，简直莫名其妙！ 只听霞开口说道：“统领也是士兵，但不是普通士兵。士兵练成了‘统兵诀’，纳其他士兵或预备士兵的本力为己用，这便是统领。” 感谢所有朋友们的打赏、订阅、各类票票支持！谢谢！ 卷2章66 统兵诀 “统兵诀？”李小森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概念。 无论是修行学院的下院还是上院，资料室和档案库里，李小森从未见到过有关这所谓“统兵诀”的只字片语。 不由问道：“这统兵诀学院里压根没有，是联合家族才有的传承吗？” 霞点头，又摇头：“家族也没有完整传承，这是兵阁专属的秘技，修行四大板块之‘外力’板块的顶尖手段，由兵阁第三任阁主创造。” 李小森有点迷糊，“第三任兵阁之主？” 霞冷冷一笑，似乎在嘲弄李小森的孤陋寡闻，淡淡道，“第三任兵阁之主，便是第三位‘皇帝’的拥有者。” 李小森心中一凛，他当然记得，赵三曾说过，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六位“血继皇帝”的拥有者，一个个都是领导能力圈和夜行者作战的伟大人物，可惜全逃不过最终力量失控而死的结局。 这么看来，他们全是兵阁的历代阁主？ 六位“皇帝”拥有者，便是六位阁主喽？ 霞倒是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只听她缓缓说道：“学院小天榜，主攻本力和能力；来到家族，成为预备役，主攻的便是修行四大板块的联立统一，自圆其说，这便是半步高阶；真正达到高阶，成为一级士兵，前往兵阁之后，修行便主要围绕这‘统兵诀’展开了。” 李小森故意做出一副客气讨好的样子，连连点头，认真倾听，渐渐的，心中终于对地球士兵的修行路线，有了一个逐渐清晰起来的概念： 吃下能力果实，初步觉醒。 填满能力位，这是初阶修行。 练习各种能力combo和名系列，这是中阶修行。 学会创生能力位，以能力反哺本力，再以本力统摄能力，这便是初入高阶，达到总院小天榜的层次。之后可以选择留院继续深造，继续精研本力和能力，也可以选择毕业进入联合家族。 如果选择进入家族，成为预备役士兵，完成本力、能力、外力、战力四大修行板块的联立统一，这便是半步顶阶。 再然后，以“碎位”之法，突破至真正的顶阶，便是一级士兵，之后可由联合家族接引前往兵阁，开始修行“统兵诀”。 “碎位是啥？”李小森不由问道，他现在是真的对士兵修行之路很感兴趣。 “你连碎位也不知道？那你自己是怎么突破的？你是士兵吧？”霞好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李小森，不过还是解释了两句，“领悟以原有的能力位，创生出更多能力位的方法，能力值突破极限，以能力反哺本力，这便是初入高阶，也就是小天榜的层次……” 李小森点头，这点他懂，比如那些地榜潜修者，虽然突破到了高阶，但并不是真正的高阶，原因就在于他们不懂创生能力位之法。 是否懂得以能力位创生新的能力位，以能力反哺本力，这是地榜潜修者和上院小天榜的最大区分标准。 只听霞接着道：“至于碎位，顾名思义，就是把高阶能力者体内海量的能力位，统统打碎，融入全身。看似不再有能力位，实际上也可以看作能力位的无限化——无限细小、却也无限数量——这样一来，本力之量进一步提升，所能掌握的能力类型的范围，也进一步扩大。本力量大，能力繁多，这就是我们士兵职业，相比起其他八大山门的职业者，最大的不同之处，或者说是职业特点了。” 听到这，李小森脸色不变，心中却实际已经无比凝重了。 因为这碎位的概念，真的很了不起！想出这个方法的那位兵阁之主，更是惊才绝艳，让人钦佩！ 明白了碎位，才能真正理解“士兵”这个职业。 士兵，士兵，本力之“质”很是不行，“量”上却碾压八大山门的职业者，甚至碾压战斗法师，以及李小森家乡世界的九成九以上的职业和种族。 能力上，士兵不如战斗法师、八大山门的职业者的能力那般千锤百炼，精微奥妙，却胜在数量繁多，种类全面。 本力的重量不重质，能力的泛而不精，让士兵们的个体差异，并不会特别特别大，这就为“统兵诀”联合众人之力，建立了基础条件。 否则人人独特，如何联合？ 真保持个体独特性又达到群体的完美融合的境地，那便是双天界大神官的合击术的层次了，整个宇宙只此一例，战斗法师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李小森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白天的时候，以洞察眼仔细观察，也没能看明白蓝和戈的战斗了，在这种合力合击的手段上，战斗法师确实不够擅长。 霞最后说道：“士兵无法突破一级瓶颈，却能通过统兵诀，联合众人力，以外力、或者说以群力的方式，获得超越一级职业者的实力。” “统兵诀第一层，士兵人人都可修炼，即便是家族的预备役，也可以修炼。练成后，可以把自己的力量，提供给他人。要学统兵，先学被统。” “统兵诀第二层，统十人，这在兵阁中便是‘士兵长’的层次，理论上堪比山门二级职业者。” “统兵诀第三层，统百人，为‘兵中之王’，理论上堪比山门三级职业者。” “统兵诀第四层，统千人，即为统领，理论上堪比山门的四级职业者。” 李小森听到这，忍不住赞叹起来，“了不起，真的了不起！”这是由衷之言。随后又问，“为什么都要加上一个‘理论上堪比’？” 霞翻了个白眼，说：“统千人，确实能比得上四级职业者，但也要有一千名士兵给你统领啊。” 李小森点点头，心想这么多的士兵，如今的兵阁大概是没有，但以修行学院如今的发展速度，或许不久的将来，千名、万名、乃至更多的士兵，都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忽然心中一动：“修行学院、联合家族、还有兵阁，这块大蛋糕已经很大了啊，这么说来，如何‘分蛋糕’可是个大问题了。” 李小森不是谦谦，不是蓝，对很多地球的情况不够了解，但现在也隐隐猜到：这场家族纷争、学院内斗，未必只因为夜行者的压力，以及对夜行者的战略意见不统一，或许还因为日行者联盟内部本身就存在问题。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李幸倪这三年来发展修行学院的速度，实在太惊人，连带着联合家族和兵阁的实力也空前膨胀，引得八大山门有些坐不住了。 心思稍微跳脱片刻，又重新回到修行上来。 李小森暗自盘算：“这统兵诀，虽然没办法突破一级瓶颈，却也不失为一条另辟蹊径的修行道路。我如果还是纯粹的战斗法师，以本力之质取胜，那自然不必在意这种广纳众人力以堆叠本力之量的手段，但现在我既然也有了地球士兵的职业属性，这统兵诀，我是势在必得，绝对要练上一练的！” 其实李小森心中还有不少疑问，比如士兵和夜行者，究竟异同点为何？以及徐凯丽的“血继统领”，还有妹妹、李幸倪、以及前六位兵阁之主的“血继皇帝”，又和统兵诀这条士兵修行之路，有什么异同，有什么关联吗？ 但当下李小森最感兴趣的，还是想办法把统兵诀弄一份到手，好好研究研究。 “你想要统兵诀吗？”霞看着沉默不语的李小森，嘴角一翘，问道。 “你能给我统兵诀吗？”李小森客客气气地反问道。 对方是戈和裁决部长的人，大半夜的，跑来这里找自己，给自己普及了这么一大堆的士兵修行知识，自然不会是因为闲得发慌跑来增进感情，必然有所图谋。 果然，只听霞口吻一肃，认真说道：“阁下来历神秘，不知道是哪位兵阁或山门的大佬派来的，你自己不表明身份，我们也不会深究……” 李小森心中一动，看来眼下这场家族和学院纷争，果然背后有兵阁，乃至山门的影子啊。 对方既然把自己也当作某个幕后大佬派到台前来的棋子，李小森也不反驳，乐得如此。 只听霞接着道：“我们不深究阁下的身份来历，也希望阁下不要再过分干预这场家族和学院的纷争内斗了，这里有统兵诀的第一第二层修行口诀。” 说着取出一份颇为古朴的小巧竹简，又道：“戈大人还说，如果阁下愿意转而帮助我们，统兵诀的第三层口诀，也不是不能奉上。” 李小森问：“第四层口诀呢？不能一并给我吗？” 霞皱眉，为难道：“那是兵阁专属，联合家族可没权限把完整的“统兵诀’传授给你。不过戈大人也说了，没什么不可以商量的，阁下以及阁下背后之人有什么条件要求，大可以提出来，凡事好商量嘛。” 说完她静静看着李小森，等待李小森的答复，很是耐心。 夜空中下起细细的小雪来，寒风吹过，院子里的景象在摇曳的雪帘中，变得有些朦胧。 看似只有霞和李小森两人的院子周围，实际上已有足足三十名蓝和谦谦一方的家族预备士兵围拢，随时待命。断站在更远处，脸色肃穆，这三十名家族预备士兵就是他带来的。 沉默许久后，李小森终于开口了，说：“没有第四层统兵诀，就请回吧，诚意不够啊。” 卷2章67 纷争再起 霞脸色一变，嗓音转冷：“阿兵先生不再考虑考虑吗？” 李小森淡淡道：“请回吧。” 霞凝视李小森片刻，点头道：“那好，三天后的游猎会上再见，希望到时阁下不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说完再不废话，转身就走。 霞离开后，院子周围的家族预备士兵们也悄然退去，李小森对此只当没有发现，洞察眼笼罩下，他知道这些人并不是谦谦派来的，而是听命于断。 显然，断对于自己，还是不够信任的，这也没什么不好，如果断也像谦谦那样和自己亲近，反而不正常。 又过了会儿，谦谦来了，刚进来就说：“抱歉，我说了让他们不用理会霞那个女人，但断自说自话……” 李小森摆摆手说：“没事没事。” 谦谦走进了些，低声说：“我听说了，你拒绝了霞的统兵诀，谢谢你。这样吧，我跟蓝姨说说，让她把‘统兵诀’教给你。” 李小森皱眉说：“这倒不着急……” 谦谦一怔，“怎么？” 李小森仔细回想之前霞临走前撂下的狠话，还有她那时候的表情，总感觉对方特别强调“三天后游猎会再见”，似乎有些刻意的味道。 洞察眼运起，李小森看着越来越浓的雪帘背后的苍茫山脉的轮廓，总觉得这山谷中渐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机在汇聚，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屏蔽了，让人不能清晰感受到。 又看片刻，李小森终于凝重起来，沉声说：“谦谦你立刻通知蓝姨，不能等明天早上了，我们立刻出发！” 谦谦不解，问道：“到底怎么了？” 李小森说：“刚才那个叫霞的女人，根本不是来拉拢我，而是在吸引注意力，掩人耳目！对方绝对有强援到了，正在布置杀局，霞故意说三天后见，但他们实际上根本没打算等到三天后的游猎会上见，而是打算立刻发难，把我们所有人留在这山谷里！” 谦谦的脸色变了，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跑去通知蓝。 她如今伤势愈合得七七八八，地行之术的威力真正发挥出来，每一步都会在地面上凭空行进近百米，虽然在飞行速度上不及蹑虚行者，但在地面上的速度，却反而超过了蹑虚行者。 李小森看着谦谦的背影，心中一动，那似乎有些超越地行之术的范畴了，恐怕融入了谦谦自己的领悟，是某种更了不起的能力。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李小森对谦谦还不够了解，谦谦对李小森也是一样。 很快，蓝得到消息，虽然有些不愿相信，却还是给予了李小森——或者说如今的阿兵——足够的尊重和信任，连夜紧急通知所有站在蓝这一边的家族成员集合，准备出谷。 虽然所有预备士兵都有短暂飞行的能力，蓝却命令众人步行，甚至连飞行器也不用。 机动性不足，这可说是士兵统领的一个弊端和短板所在。 人聚则强，人散则弱，为了保证蓝时刻能发挥出不亚于戈的实力，所有为她提供本力支援的预备士兵，必须时刻成队列。 这也是白天在演武场双方大张旗鼓的理由，否则一个家族纷争，何必摆出千人对垒那么大的阵仗架势？ 断亲自把昏迷中的让负在背上，谦谦带着弟弟护持在旁。 全员准备就绪，只待蓝一声令下，便要连夜出发。 然而就在这时，戈的大笑声如雷鸣般响起：“现在才走，已经迟啦！” 无形巨力随着他的声音，凭空汇聚，当空击落而下。 蓝凝神提气，回道：“同为家族同胞，非要赶尽杀绝吗？” 说着抬手对准天空中的无形巨力，遥遥隔空，虚点一指，同样一道巨力轰了上去。 两人白天对拼时，基本上半斤八两，戈或许稍占优势，但要化优势为胜势，却还差得远。 然而此时两人再次以“统兵诀”隔空对碰，碰撞结果，竟是蓝闷哼一声，娇躯摇晃几下，虽然重新站稳，唇角却忍不住淌下一道血线，滴落在脚下雪地上。 谦谦和断都是大吃一惊：“蓝姨！” 蓝苦涩一笑，心想：“裁决部长的后援，来得好快！” 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和戈基本无差，差就差在双方所统领的部下们，很显然，如今为戈提供本力支援的人，已经不止白天的那些家族预备役了，绝对有裁决部长派来的人。 蓝猜得不错，此刻为戈提供本力支援的人，不止有白天的五百多名家族预备士兵，还有嬴剑、霞、以及八名身穿裁决部制服的人，四男四女。 而在一旁不远处，雪地中盘坐着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双目似开似阖，膝上一柄桃木剑平放。 他看似没有参与戈等人对蓝的进攻，却从身上隐隐散发出一种不同于士兵的本力气息，隐隐笼罩这片山谷，之前干扰了李小森的洞察眼的力量，似乎就是这年轻道士的手笔。 戈哈哈大笑，又是一道无形大手凝聚而成。 蓝这边，断和谦谦不得不暂时把让交给卡茨，然后双双来到蓝的身后，伸手按住蓝的肩膀，把自己的本力传递过去。 轰！天空中又一次碰撞，强劲的余波逸散开！ 天地间的风雪忽然一空，露出山谷出口处的蓝一方诸人，以及千米外半山腰上的戈一方众人。 李小森一眼就盯住了那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 对方似有所觉，同时抬起头，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一碰，身子竟是同时震了震！ 那道士轻轻哼了一声。 李小森则是心中一凛：“不是士兵本力的感觉！那……是八大山门的职业者吗？但和龙琪儿，还有严宗，都不相同，那不是古武者，却又是八大山门职业里的哪一个？” 风雪散开片刻又重新合拢。 这次碰撞下来，蓝不像第一次碰撞时那么难以支撑，却还是抵挡得颇为艰难。毕竟谦谦和断虽然优秀，却都只是半步顶阶的预备士兵，不是真正的一级士兵，对蓝的助力远不如对面的嬴剑、霞、以及裁决部的八人总和。 断恼怒无比，咬牙说：“混蛋，混蛋！早知道白天就不该把嬴剑那贱人放回去了！” 蓝说：“和放走嬴剑没关系，关键是裁决部长的支援到了。” 谦谦无比担忧地看着身子摇摇欲坠脸色惨白的蓝，问道：“蓝姨你……你感觉怎么样？” 李小森这时候帮不上忙，想了想，觉得事已至此，唯一的办法是不理会蓝和戈的对拼，自己单枪匹马杀到对面去，料理了山腰上那个道士打扮的家伙，再强行切入以戈为统领的兵阵。 心中隐隐有些火热起来，多久了，多久没有过这样真正有挑战的大型战斗了？ 那道士模样的家伙实力绝对很强，虽然还没真正交手，但双方通过目光，彼此本力试探性地碰了一次，李小森便有感觉：那人的实力，比一级士兵的嬴剑，只强不弱！ 八大山门的职业者，个体能力凌驾于士兵之上，果然不同凡响！ 至于戈，他本人不过一级士兵，虽然仗着“统兵诀”能发挥出超越一级职业者的实力，但此刻组成那兵阵的人员，毕竟不是士兵，而大多是预备士兵罢了。 戈身为统领，真的统领一千名士兵的话，实力堪比四级职业者，那李小森绝对二话不说，拉上谦谦，掉头就跑。 相差三级，真要打的话，就只能动用橘焰鬼斩的自刺型爆血，去拼命了。 但看现在的戈，实力也就堪堪二级职业者的水准吧。 “一个山门的一级职业者，加上一个二级的戈，这一仗，也不是不能打。”李小森舔了舔嘴唇，就准备上了。 然而就在这时，蓝忽然叫住了他，说道：“阿兵先生，你过来一下。” 李小森一怔，略一犹豫，还是走了过去。 此时天空中，戈的第三记无形巨掌，也在凝聚之中了，似乎和之前两次都不同，这次酝酿的时间格外久，可以预料，酝酿完毕后必然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谦谦、断、卡茨、以及在场众多的家族预备役成员，看着天空中那不断凝聚、再凝聚的巨掌，都不由得脸色苍白，面露恐惧之色。 蓝却不去看天空中，而是看着走到近前的李小森，说道：“阿兵先生，等会儿我硬接那一掌，为你争取些时间，你带着谦谦、卡茨、断、还有让，趁机逃走吧。” 不等李小森回答，她将一份翠色的竹简塞到李小森手里，说：“这是统兵诀的基础篇。谦谦跟我说啦，霞想用统兵诀拉拢你，被你拒绝了，真是多谢你啦。不过霞是骗你的，统兵诀根本不分什么一二三四层口诀，只分‘基础篇’和‘正篇’两部分。学了基础篇，便能达到统兵诀第一层，不能统人，却能被统。至于正篇，就看不同人的天资禀赋了，修炼得浅，那便是士兵长，修炼得深，便是兵王、乃至统领，这是个人领悟不同所致，和统兵诀本身没关系，口诀本身又有什么二三四层了？” 李小森看着蓝眼中的祈盼神情，心中明白过来。 蓝这是存了拼死为自己争取时间的决心，她自知不久就要死去，把这统兵诀基础篇交给自己，实是托孤之意，想要拜托自己之后好好照顾谦谦。 卷2章68 统兵诀，基础篇！ 李小森接过蓝递来的翠色竹简。 入手感觉温润，虽是竹简模样，材质却是新时代的材料，轻便如纸。 并不需要展开竹简，洞察眼展开，其中内容便在脑海中浮现。 “哦？”李小森颇感吃惊。 这“统兵诀基础篇”的材料是新时代的产物，其中内容，竟却是一篇古文！ 再看字体，似乎是隶书，李小森也分不清是秦隶还是汉隶，只觉每个字都工整宽扁、庄严厚重。 洋洋洒洒三百余字，乍看之下，李小森也顾不上细辨字形，揣摩文义。 只凝神去体会那扑面而来的意境气息，片刻后便觉心头猛跳，战斗血晶颤动起来，带动全身本力都是一震！ “阿兵……阿兵先生？”蓝见李小森接过竹简后，也不说话，反而站在原地怔怔出神，不由焦急起来。 蓝想起之前收到的汇报：阿兵拒绝霞的拉拢，理由是“不完整的统兵诀诚意不够”。 不由心想：“这阿兵，是觉得单单基础篇不够，还想要正篇吗？可是我就算有正篇的文章，也没办法传递那正篇的文意啊！” 统兵诀是一篇非常神奇的东西，可以说是士兵修行道路的终极奥义。 要知道，士兵相比起八大山门职业者，本力量大，能力繁多，适应性强，但终究有些大而无当、繁杂无序之嫌。 兵阁历史悠久，其实比八大山门的起源更早，却始终不被山门十足认可，难以位列山门，归根结底是因为八大山门职业者对士兵职业，内心是有鄙夷轻视的。 兵阁无法位列山门，本质上是士兵无法和八大山门职业齐平之故。 而统兵诀，可以说是有希望弥补士兵和山门职业者差距的一门修行宝典。 它一方面进一步强化士兵职业在本力之量上的优势，另一方面也是对士兵在能力上太多太杂的劣势的弥补。 一旦习得统兵诀正篇，不止能联合其他士兵的本力，以一级职业者的身份发挥出超越一级的实力，更在对战手段上，化繁为简。 就像白天戈和蓝的对决，一字一指，何其简洁，却又威力十足，那便是正篇中的一部“统兵指诀”。 而现在戈正凝练的那只无形巨掌，也是统兵诀中的一项威力奇大的手段。 如此了不起的统兵诀，除了在兵阁血池里接受完整传承，旁人又哪有资格随意教授了？ 因此蓝就是想要把正篇交给李小森，也是无能为力。 换做戈这样的人，大概会给出一篇实际上并无价值的正篇文本，以求李小森能出手援助，可蓝多年不理会家族事务，本缺乏应变之能，加上温婉性格使然，她也不太适合施展诡术奇谋，因此手里只有一份基础篇对李小森有实际价值，便只拿了一份基础篇出来。 联合家族三位家族首领人物中—— 让主管家族对外的事务，尤其是和修行学院以及兵阁的沟通合作，可以说是家族的精神领袖和对外门面。 戈主管预备役的日常训练，以及家族到山门的“接引”工作，是家族的教头，兵阁的接引人，实际权力之大，甚至比起让，有过之而无不及。 蓝呢？她性格好，人缘好，实力很强，人也漂亮，是不少家族年轻成员暗恋的梦中情人，可她真正负责的，也不过是那处“转职池”罢了。 转职池，据说有概率让士兵转入山门，转职成为八大山门职业者，但实际上似乎并没什么卵用，也不知道是池子的功能出了问题，还是所谓转职根本只是个虚妄的传说。 总之，蓝这次因为让的意外昏迷，而挺身而出，虽然一时强撑住场面，却终究能力有限难以真正扭转局势，更别提什么力挽狂澜了。 断怒道：“蓝姨，你跟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还废话什么？我们拼力一搏，也未必就真的会输！” 蓝苦笑不答，心想能不能打过，自己最清楚不过，经过前两次的碰撞，蓝很清楚如今的戈比自己强出了好大一截，若非真的事不可为，她又何必以家族三号人物之尊，去恳求这来历成谜的阿兵？ 谦谦看了李小森一眼，见李小森还是呆头鹅般站在原地，不由叹了口气。 她知道李小森的身份，却不了解这个身份究竟代表了什么，更不知道这个名字在她陷落古代通道的三个月里，创造过多少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奇迹。 她看李小森不言不语，心中也认为今日之事，再难勉强，一推弟弟的肩膀，把卡茨和让远远送了出去，喝道：“带你让叔叔跑，无论发生什么，别回头！” 卡茨年龄小，却也当真有些少年人没有的坚毅和决绝，知道自己留下来只是徒增负担，于是咬牙说：“姐姐你一定要活下来！” 然后果然头也不回，转身就跑，他在修行分院的学习进步倒是神速，大集训时已足可位列小地榜的他，如今已堪堪达到中阶的水准，照这趋势下去，再过不久就能进入总院下院，位列地榜。 一套移动类的中阶能力combo施展开，带着让奔向谷外，速度远比不上联合家族的预备士兵们，却也不算慢了。 蓝喝道：“谦谦，你也走！你弟弟一个人怎么逃得掉？你的地行术与众不同，你和卡茨一起走！” 谦谦摇头说：“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若走了，那真的连拖延一下对面的进攻也做不到了，到时候谁也逃不掉！” 顿了顿又说，“我是那人的未婚妻，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戈伯伯能伤我、抓我，却无论如何不敢杀我的。” 但说出这话的时候，谦谦心底深处底气也不十足，关系到学院、家族、兵阁这块大蛋糕要不要分，如何分法，她一个家族公主的性命，也未必真的有多了不起。 若真没人敢动她，三个月前的刺杀又怎么说？ 谦谦心中悲哀：“想不到我内心抗拒与那人的婚约，到头来却反要以此为保护符……” 这时候，天空中的无形巨掌终于凝聚完毕，当真是遮天蔽日，方圆数万米内的风雪被排挤一空，月华黯淡，星光昏沉，似乎天地都对不忍心再看这场黑暗龌龊的家族凶杀。 “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戈有些狰狞的狂笑声中，巨掌随着他本人的一记隔空虚按，如山砸落！ 嬴剑站在戈的侧后方，凝望对面那个白天完败自己的阿兵，见对方到了现在还不走，不由暗叹一口气，心想：“可惜了，但这就是现实，被扼杀在襁褓里的天才，终究什么也不是！而我，我虽然败了，却能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性，与那些真正了不起的天才们争锋。” 一念及此，不由手上加劲，催动本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戈的体内。 心中又想：“等游猎会结束，我便立刻前往兵阁，修行那‘统兵诀正篇’！修炼了统兵诀的士兵，才是真正的士兵，否则一辈子都不能和八大山门的职业者争锋。” 这么想着，眼神不由瞥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盘坐雪地中的那个年轻道人。 那人这时欣然起身，然后飘然下山，追向快要逃出山谷的卡茨和让。 巨掌终于当头落下，在最后时刻，那无形手掌居然急剧收缩了一倍，变得凝练了不少，这对本力庞大难以凝练的士兵职业而言，可谓难得无比。 由此可见统兵诀真的了不起，如果能更进一步，让士兵拥有超越四级的实力，或许真的有望把士兵提升为堪比山门职业的第九大职业。 事已至此，再无退路，蓝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即便我当场战死，也不能让谦谦、断、卡茨、让、还有这些家族的年轻人们出现任何死伤！” “临！” 蓝一声轻喝。 抬指戳向那当空击落下来的巨掌，相比起来，她的身子在风中是那般较弱无助，像是即将被暴风雨蹂躏摧残的一株漂亮但脆弱的花朵。 “蓝姨！” “蓝姨不要死！” 不少家族成员都痛哭失声，几乎能预见到蓝在那巨掌之下筋断骨折、香消玉殒的场面。哪怕是对面戈背后的一众家族预备役，也露出不忍之色。 到现在，人人都看出来了，戈对其他人没有杀心，那来自山门的年轻道士更是亲自下场，追击卡茨和让的同时，又何尝不是保障他们不被战斗余波杀死？ 戈的野心，是真正一统联合家族，让已中毒昏迷，不足为惧，现在就是要趁机杀死在族中人缘太好的蓝！如此一来，游猎会上便再无反对声音了，到时候可以再无后顾之忧地全力支持裁决部长，一旦确立裁决部长的地位，把李幸倪那个女人彻底顶下去，还会有更多好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即将到来的惊天碰撞上。 因此没人发现李小森这时终于从竹简中，回过神来，千幻假面的拟真假脸上，露出又是钦佩，又是兴奋的笑容来，这表情是真的，李小森现在真觉得统兵诀很厉害。 “同类手段中，双天界大神官的合击术，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但这统兵诀，虽然只是基础篇，却有不少真知灼见！也不知道那正篇会了不起到什么程度？或许……或许照此道路修行下去，真的有望追赶那双天界大神官的合击术！” “了不起，那位创造出‘统兵诀’的第三代兵阁之主，真的了不起！” 至此，李小森对地球能力者，或者说，对地球士兵，再无半分轻视。 他有前世的经历，眼界极高，因此只从统兵诀基础篇，就看出这条修行道路即便现状还不够完美，未来潜力也必然巨大，未可限量！ “那就试试看吧，这统兵诀基础篇的威力。” 李小森微微一笑，转头看去，只见谦谦按着蓝的左肩，断点指蓝的右肩，李小森于是一闪身来到蓝的背后，吸一口气，抬掌虚按蓝的背心。 这一刻，蓝只觉一股茫茫然、沛沛然、仿佛无穷无尽、性质更是难以形容的雄浑本力，从背后传递过来！ 她全身触电般剧震，眼中射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卷2章69 无敌的本力灌注 换了曾经的李小森，虽然也能利用“虚核”，把自己的力量借给别人用，比如在巨鲸号上那样把大集训学员们的力量集中传输给妹妹，但实际上手法颇为粗糙，利用率也低，战斗法师终究不太擅长这一板块。 哪怕是用心在妹妹体内植入“虚核”，必要时刻可以将自己的力量渡入，也并非真的借用给妹妹，而是有些喧宾夺主，假借他人之手，运转自己的力量的嫌疑。 但现在不同。 现在李小森所做的，远比之前的高级、且细腻。 他不是单纯地一股脑灌进去，而是先将自身本力稀释，令其质地不再那么凝练，密度不再那么高，达到普通一级士兵的水准后，才经由让蓝用起来最舒服的路径，传输给她。 这股力量非但没有和蓝本身的力量产生任何冲突，甚至有种帮助蓝，把她已经利用统兵诀纳入体内的谦谦、断、众多家族预备役的本力，融汇一体的趋势！ 统兵诀基础篇，其宗旨概要为：未学统人，先学被统。 李小森还无法真正统领他人的本力为自己所用，但他绝对是让统领指挥起来最舒服的士兵！ “这……这力量……好浑厚！怎么会有这么浑厚的士兵本力？！”蓝嘴上顾不上说，身体也因为要面对戈的进攻而无暇回顾，但她心中已经在失声惊呼了。 无它，只因李小森的这道本力，实在强得离谱！ 要知道李小森现在的本力，兼顾质与量，密度极高极凝练的同时，本力之量还不比一般的一级士兵少。 凝练时的量，都大得堪比士兵，远超战斗法师、还有那八大山门职业者。 那稀释过后呢？ 若非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的气息只有一人，而且应该就是那个收下自己的竹简的阿兵，蓝甚至要以为是数十名兵阁士兵在自己背后，同时把力量借用给自己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蓝真的太吃惊了。 士兵之间也有个体差异，这点蓝很清楚，比如抛开外力不谈，单论本力大小，对面的戈就比自己强。 毕竟，本力之量的大小，跟觉醒后的能力位多少、高阶时创生新能力位的数量、以及突破到顶阶真正职业化时的碎位的彻底程度，都有关系，因人而异。 修行学院的上院小天榜之人，并非人人都愿意尽快毕业进入家族，正因为有人的潜力未尽，还要在学院中继续打磨、熬炼、深度开发，以图在成为士兵后拥有胜人一筹的本力之量。 这又一定程度上关系到未来修炼统兵诀的上限。 虽然并非绝对，但的确存在“自身本力越强，承载力也就越强”的现象，承载力大，便可以把统兵诀修炼到更深的程度，容纳更多普通士兵的本力灌注。 其实谦谦之所以被让那般看重，直接任命她为未来的家族接班人和掌舵人，也与此有关。谦谦的体质颇为特殊，在她身上有种如大地般的承载力。她继承了祖父的名字，而且是两个谦，这是那位家族创始人亲自赐予还在襁褓中的她的名字，意思是：谦退君子，方能无限承载。谦谦的能力也和大地相关，她那独树一帜连李幸倪都啧啧称奇认为潜力无穷的地行之术，以及她如今还是预备士兵，便已经初现端倪的奇强的兼容性和承载力，都被认为会在她正式成为士兵后，才真正显露威力。 兵阁的鲁明大师甚至在亲自看过谦谦之后，认为她未来有可能刷新统领的界限—— 当今统领的极限，是统千人，堪比四级职业者。 历史上，那位创造出统兵诀的第三代兵阁之主，据说曾有过统五千人的记载，但毕竟不到统万人，也就及不上真正的五级职业者。 而目前山门职业者，是可以达到七级水准的。 谦谦被那鲁明大师认为有望突破统领极限，也就是说她有可能完成第三代兵阁之主，都没能完成的事情——统万人，堪比五级职业者！甚至不是没可能更高。 “谦谦的承载力强，似乎是体质特殊使然，她从修行上院毕业进入家族的时候，本力之巨，便远超其他家族预备役成员了。” 蓝心想，“而这个阿兵现在传递给我的本力之庞大，简直比谦谦……简直……” 她心里“简直”了半天，竟是找不出一个合适贴切的字眼！ 天空中，戈凝成的巨掌，和蓝之前发出的指力，彼此碰撞。 噗的一声，指力如鸡蛋碰石头般破碎。 那无形手掌微微一凝，去势只是稍缓，便又气势汹汹地继续压落下来。 李小森一怔，赶紧道：“蓝姨你倒是打回去啊！” 蓝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微红，她刚才确实太震惊反而呆住了，就像一个普通老百姓走在路上突然天降一个亿，被砸得云里雾里，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错，蓝是统领不假，但她三年前跟随家族创始人谦一起，建立家族，为联合家族服务至今，再没回过兵阁，三年来也就没有再次统兵。 至于三年前，那时候兵阁的士兵数量可不比现在，蓝当年在兵阁学习的时候，也没多少机会统领大量士兵，因为她作为士兵统领的职业技能……这个，的确不太熟练。 深吸一口气，蓝一手抚胸，压下剧烈起伏的胸膛，也同时压下剧烈波动的心绪。 “兵！” 这次她一声轻斥，伸指再点，终于把李小森利用统兵诀基础篇传递给她的磅礴巨力，完全用了出来。 断这时候发现了站在蓝背后的李小森，不由喝道：“阿兵先生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又不会统兵诀基础篇，麻烦别在这里帮倒忙好——” 他最后一个“么”字没能说出口，卡在喉咙里，将出未出。 断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险些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事实上此时此刻，不止是他，谦谦、以及身后的近五百名家族预备役成员，都是差不多的表情，一些沉不住气的，直接就失声喊出来了：“怎么回事？!” 只见蓝的这道指力，撞上戈的力量，并未如众人意料的那样破碎，反而狠狠洞穿，一击而过！ 指小而掌大，可这统兵指诀中，不止蕴含不俗的穿透力，更附带了强劲的后续余震之力。 在现场一双双错愕吃惊的目光注视下，原本气势汹汹无可阻拦的巨掌，居然在短短片刻之间，土崩瓦解，零星的力道如雨落下，再不复之前的威势。 “这……这这……” 断目瞪口呆，一时间不明所以。 谦谦却是目光一扫，看到了李小森虚按在蓝的背心上的手掌，怔愣过后，不由涌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道是这家伙帮了蓝姨？” 身在李小森旁边的人都不敢肯定，对面的戈等人，就更加看不懂了。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戈脸色铁青，同时又觉得火辣辣的一阵耻辱，他蓄力了半天，本来就要将对手拿下了，却怎么忽然间就被击溃了招式！ “是不是统兵神掌，有点被统兵指诀克制？”霞也是颇为错愕，呆了片刻，不由说道。 “这……没听说统兵神掌被统兵指诀克制啊……”嬴剑蹙眉说，“统兵神掌脱胎于神之手系列，可以说是神之手的终极版本，不可能存在被克制一说。” 其实何须旁人多说，戈自己是统领级，那统兵诀的正篇，他不知道钻研过多少遍了，统兵神掌是绝对不比统兵指诀差的，这点毋庸置疑。 一时间，他还没想到是对面多了阿兵——也就是李小森这个强援。 “听令！”他思索片刻，神情恢复刚硬，提声喝令道。 统兵诀再次运转，这次戈不用掌法了，虽然掌法不被指法克制，可毕竟刚才的事实摆在眼前，这之间肯定有些问题，保险起见，戈这次也用指诀。 以指诀对指诀，他就不相信这次还会输。 “斗！” 戈须发皆张，陡然一声狂喝，声震山谷，余音在群山间反复回荡，经久不散，颇有些一人之喝便如千军万马齐至的声威。 李小森抬眼凝望，只见戈全力运转统兵诀之际，身后似乎有一道模模糊糊的巨大虚影，要从混乱不堪的风雪之中，凝聚浮现而出。 但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您到底是谁？”这时候，蓝的声音悄然送入耳中，这是蓝利用特别的传音能力，只对自己问的话。 “先别问啦，料理了对手再说吧。”李小森说。 手上加力，一股比之前更加磅礴的本力，注入到蓝的体内。 蓝刚才那一指，虽然已经很强了，击溃了戈的统兵神掌，可毕竟这统兵诀生疏已久，还是没能发挥出十足的威力来。 这次，第三次碰撞，她终于完全迸发，展现出统领级的手段—— “者！” “皆！” “列！” 一连三喝，手中连续变换了三个手势，却不立刻发出。 而是将足足三指的力道，汇聚一体，化为一指，这才点出。 这一指，速度极缓，却又极重。 有种蓄而不发、一发则动天地的味道！ 嬴剑、裁决部长派来的八位增援、以及戈身后的五百余名家族预备役，都还不觉得有什么，他们未入兵阁，没学过统兵诀正篇，自然不明白这一指的厉害。 霞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一咬牙，忽然缩手后撤，硬是把自身本力，从此时连为一体的统领和兵阵之中，强行抽调回来。 卷2章70 面对 统兵诀，以统领为核心，士兵为助力，建立兵阵，整个体系一成，便不能轻易分开。 否则士兵随便离队，统领肆意弃阵，和逃兵叛将有什么区别？ 世俗圈中，逃兵叛将依照军法处置，而对于使用统兵诀的能力者和职业者而言，统兵诀自身，便会予以临阵叛逃者相应的惩罚。 霞刚脱身跑出去十余步，便忽然脸色涨红，哇地一口鲜血狂喷出来，软软地跌倒在地，又吐了两口血，脸色转为惨白。 她将自身本已，从已和众人融为一体的状态下，强行抽离，不仅难度极大，更立刻遭到了统兵诀的反噬之力。 可霞还是这么做了，在她看来，似乎即便遭受统兵诀的惩罚，也比跟随戈，与此时蓝的三指合一对碰，要来得容易承受。 戈当然注意到了霞的临阵脱逃，心中一阵愤怒，心想：“裁决部长的部下，终究比不上自己的亲信弟子，这混帐女人！” 他死死盯着蓝的三指合一，以他和蓝同等的境界实力，自然明白那是什么。 统兵指诀，“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九字九指，这是入门，真正进阶的用法，便是两指合一，多指合一，最后的大成境界，便是九指合一。 士兵在能力者阶段，能力无比的繁多庞杂，成为职业者之后，却反而极致地简化，一套统兵诀，便几乎道尽了士兵职业的所有。 “好，好，好！”戈连说了三声好，面现狰狞，“蓝，你这是要跟我拼命了？以你的水准，以及你身后那些小家伙给你的力量增援，强行施展三指合一，未必能杀我，这一指后你自己却要重创，连带着你的本力透支！好好，你既然要找死，我就成全你！” 他的双眼充血，咧嘴狞笑道：“阵！在！前！” 一字一指，三指点出，追上了最开始点出的那一指“斗”。 第一指和后三指，足足四指在空中合一！ 这一手凌空凝指，就显出以统兵诀的造诣而论，戈的确在蓝之上。 这四指合一一出，双方指力还未碰撞，戈身后的众人便扑通扑通倒了一大片！ 除了裁决部长派来的八人、还有嬴剑，勉强保持站立外，其他人统统倒地不起，本力透支，一个个脸色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脸色极为难看。 他们果然比霞的下场更为惨淡。 嬴剑近距离看着不复平日里的威严肃穆的戈的侧脸，一种极大的恐惧涌上心头，喉头一甜，强忍住一口鲜血没喷出来，人却慢慢萎顿下去。 只听戈癫狂笑道：“联合家族本该是我的，我的！你们这些小辈，剽窃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统统该死！” 他忽然身子一动，一步就从半山腰上来到了半空中。 伸手一点，指头正好把那半空中的无形指劲，如指套般套在了指头上。 人与指力相合，戈手一挥，指如刀，硬是把蓝的三指合一的劲力，凌空劈碎！ 又一步踏出，人已来到蓝的面前，指头直戳向蓝的心口。 那年轻道人原本在追击卡茨和让，此时不由暂停脚步，回头看去。 见到戈抽干了麾下部下的本力，所发出的这一指后。 年轻道人吃了一惊，目光沉凝，心想：“这就是兵阁统领的手段吗？这个戈老头，一对一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但给他足够的士兵组成兵阵，我便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了。” 又想到：“听说士兵在能力者阶段，先是盲目修行能力，不顾本力，弱得不堪一击。达到高阶后开始回归本力修行，可诸般能力依然庞杂散乱，根本不值一提。却没想到职业化之后，竟有如此化繁为简的手段，统兵诀，嘿嘿，统兵诀……若这统兵诀，能在如此简洁有效的基础上，再把士兵的诸般庞杂能力融会贯通，真正达到“喻繁于简，喻简于繁”的地步，或许真能赶超我们山门职业者吧……” 片刻后又是摇头一笑，说的容易，又哪有那么容易达到？ 况且士兵职业通过统兵诀，最多也就堪比四级山门职业者，更高的五级、六级、七级，对士兵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及。 这是职业上限的瓶颈。 只要这点无法突破，士兵便永远无法和山门职业比拟。 想到这，年轻道人又恢复了平心静气，心知联合家族这边的局面已定，戈这一指，换作自己和蓝易地而处，也要费一番手脚，那已经接近二级职业者的层次了吧。 “嗯，快点把联合家族这边的事情搞定，然后去游猎会那边，和其他山门派出的‘天下行走’汇合吧。”年轻道人心下思量着。 如今的能力圈可谓多事之秋，夜行者的外部压力是一方面，至于内部，因为学院、家族、以及兵阁这块大蛋糕的分配问题，也是暗潮涌动。 裁决部长和李幸倪的争斗背后，实际上牵扯到的是几乎整个能力圈和职业圈！ 只听噗的一声，戈的铁指毫不容情地扎入了蓝的肩膀。 蓝勉强避开了心头要害，却终究没能完全避开。 这一指的余劲未尽，震得此刻与蓝本力相连的谦谦、断、以及身后构成兵阵的近五百名家族预备士兵，全都如受重击般向后倒去。 人在蓝背后的李小森，也是手一抖，缩了回来，眉头蹙起。 “看来单凭统兵诀基础篇，把我的力量借给蓝，终究还是有局限性啊。”李小森心想，“我能借她本力，却无法代她运用这份力量。” 其实以本力而论，有李小森为助力的蓝，比戈更强一些的，但在统兵指诀上的造诣，蓝终究逊色不少。 三指合一和对方的四指合一，差了那么一截。 “好吧，看来我也是有点太贪心了。以基础篇而论，这篇统兵诀已经很了不起了，但不加上正篇，终究还是比不上我自己亲自出手的威力。” 李小森本想着借蓝之手，处理好这场联合家族的纷争，顺便好好体会一番统兵诀基础篇。 因为如今的自己，不止是战斗法师了，还有地球士兵的职业属性，突破自身一级瓶颈的方法，暂时不明朗，这也着急不得，大概还需要更多的研究和尝试。 但现在至少知道了：通过统兵诀，自身虽然无法突破一级瓶颈，却能发挥出超越一级的实力！ 所以在李小森的心目中，统兵诀正篇，和自己的自刺型爆血，是差不多的地位了，都是能够让自己等级不变，却战力飙升的东西。 虽然统兵诀有一些缺陷，比如机动型不强，比如依赖士兵构成的兵阵，但比起自刺型爆血，统兵诀至少不必忍受那钻心的剧痛啊。 现在的李小森，本力兼顾质与量，配合三大瞳术和诸般战斗法师的体术法术和顶尖战技，同阶无敌是肯定的。 自刺型爆血，虽然可以暂时令战力飙升，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少用为好。 因此，在找到突破一级瓶颈的方法之前，统兵诀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这是李小森没有亲自出手，而是通过蓝和戈作战的理由。 他想要先好好体悟基础篇，这样等想办法拿到正篇后，纳众人本力为己用，再配合战斗法师的诸多强大能力和手段，便能更有底气了。 “但似乎有点太小看对方，也太小看‘兵阁统领’这个名头了呢。”李小森看着脸色冰冷残酷的戈，心里想着。 戈狂笑一声，把手指从蓝的肩膀上，粗暴地拔出来，带起一大片的鲜血。 蓝摇晃了几下，硬撑着站住。 谦谦被震得倒地，唇角溢血，却是毫不退缩地厉声喝道：“夜行者的攻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修行分院的学生和导师失踪案，您也不是不知道。外敌恐怖，您还这般对自己人痛下杀手，真的好吗？” 戈哼了一声，冷笑道：“正因为要对付夜行者，我们内部才要排除掉你们这些只会拖后腿的家伙！” 谦谦骂道：“不要脸！你只是想要掌握家族大权吧？” 戈不理会她，嘴角一翘，指头上的庞大力量还有一击之力，之后便要耗尽从兵阵中强行抽调出来的全部力量了。 “再见了。”戈冷冷看着蓝，“怪就怪你站错了边，选错了队吧。” 伸指点上蓝的心口，这次蓝再没有力气躲避，保持站立和尊严的死去，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好了。 就在众人已然绝望，蓝自己都闭上了眼睛的时候，李小森伸手轻托，把蓝的身子推向刚站起身来的谦谦。 蓝的身子一让开，李小森终于和戈正面面对了。 戈吃了一惊，却马上恢复镇定，嘲弄道：“早知道你有问题！刚才蓝丫头突然实力飙升，挡住了我的统兵神掌，是你做的手脚？” 他索性不去理会已经重伤失去战斗力的蓝，指头去势不变，点向了李小森的心脏。 “你是士兵吧？但区区普通士兵，单枪匹马，怎么和我堂堂统领对决？！” 面对戈接近二级职业者水准的四指合一，真硬碰硬的话，依靠本力兼顾质与量，配合上“青火破玉”和“摧坚式”这样的强打硬撼的能力，李小森当然也有把握处理。 但，李小森并没有选择这样的打法。 卷2章71 虚虚实实 他不理会对方戳刺过来的指头，翻手抽出六尺棍，反手点向对手的最大破绽所在，棍头上隐有一抹橘红色的火意凝聚，一股强烈之极却又凝练无比的凶煞之气，刺激得戈全身一紧，破绽被如此精准得直接指出来，更是让他心中惊骇，身体别扭、难受无比。 “这小子要跟我同归于尽？”戈心中冒出来这样一个想法。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明白了，这个来历神秘的阿兵，究竟什么目的，这小子绝对是某些人派来趁机拉着自己一起死的，没错一定是这样！ 用一个无名小卒，换联合家族现任二号人物、未来的第一首脑的命，这买卖很划算啊。 “让，一定是让这个家伙！他妈的，这混账东西，等我杀了蓝之后，我就宰了你！” 戈觉得自己瞬间就把事情想明白了。 眼前这个阿兵，这一棍大概是杀不死自己的，但如果自己不挡这一棍的话，受伤在所难免，这对之后的游猎会，可就大大地不利。 “好吧，我就挡你一棍，反正有道门的天下行走在此，量你一个普通士兵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戈有了决定。 他转换手指方向，横截向李小森的六尺棍。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大叫：“别……别理会那棍子，那……那是虚招啊！” 喊话的正是白天被李小森击败的嬴剑。 他白天以嘲讽能力和五力五向爪，对战李小森，却被李小森一记“青火破玉”配合“摧坚式”，逼得回手防御，却挡了个空，接着便是一败涂地。 李小森逼迫戈防守的方法，并非白天的青火破玉而是隐含橘焰的六尺棍，摧坚式也变成了洞虚式，可目标本质其实和白天是一样的。 这一声喊，在李小森和嬴剑两人之外的人听来，都是毫无道理。 所有人此时都看着戈和那个阿兵的对决。 如果那一棍子是虚招，万一戈发狠起来不回手防御，而是选择继续以攻对攻的话，岂不是一下就把阿兵打死了，而阿兵的长棍既然是虚招，戳上去完全是挠痒痒，屁用都没有。 这一记棍戳，是围魏救赵的策略，攻敌之不得不守，没有任何道理是虚招！ 戈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心想：“嬴剑这小子，以往都顺风顺水的，没经受过什么挫折，白天难得败了一阵，心气就被打没了，被打怕了！哼，这一棍怎么可能是虚招？如果真是虚招我就——” 他忽然瞪大了双眼，因为他一指头戳上去，原本煞气破人的六尺棍上，竟没有半分力道！ “真……真是虚招！？”戈人都傻了。 只听嬴剑又是一声急切的大喊：“背后！您背后！” 戈虽然震惊无语，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对方有胆子用这似实而虚的招式，但他的实战经验可比蓝丰富多了，听到嬴剑喊话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背后升腾而起的一股逼人杀气。 在场超过一千双联合家族预备役的吃惊眼神注视下，那阿兵身形如幻，出现在了戈的背后，五指成爪，无声无息插向戈的背心。 戈一声厉喝，回身反指，背后长眼睛似的，迎向了那隐有橘焰缠绕的爪。 “好强！都好强！”谦谦接住蓝之后，和翻身起来的断，一同扶住蓝，目光却忍不住看着李小森和戈的这场近距离的交锋搏杀。 这和之前两名统领之间的隔空对拼，完全是另一种风格，恢弘之处自然颇有不及，却在精微细腻处强过太多，看的人眼花缭乱，看过后细思下却又感到惊心动魄。 蓝勉强睁开眼皮，迷迷蒙蒙地看过去，她的见识毕竟还是在的，尤其是当初她在兵阁时，曾有机会见过不少山门的职业者。 此刻，那阿兵所展现的打法，是典型的避实击虚，和统兵诀的强打硬撼，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有那么一瞬间，蓝甚至错以为自己正在看一个山门职业者与兵阁统领的对决！ 是的，若非李小森之前曾将本力灌输给她，蓝真的要以为这阿兵是八大山门职业中的一个，而不是士兵了。 迷迷糊糊之间，心中想着：“山门职业者的本力远比我们士兵凝练。‘质’上更好，才能在‘量’上落入劣势时，面对统领还站得稳若泰山，可这阿兵，他怎么能单独面对戈，还有如此反击之力？” 之前李小森传输给蓝的本力，虽然庞大无比，却终究比不上此时戈身兼五百多名预备士兵的本力庞大。 蓝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李小森在本力之量上固然厉害，但真正了不起的，还是他的本力之质。 以质而论，战斗法师是无数职业中的翘楚，即便双天界的大神官、传说中的妖精灵，都未必能比战斗法师的本力更加凝练、纯粹。 地球八大山门的职业者和李小森比起来，本力之质上也要自愧不如！ 这就是如今的李小森，本力之量堪比士兵，质上依然保留了战斗法师的无敌特性。 蓝重伤下失血过多，终于忍不住晕过去，因此她没能看到最后。 如果她还能多保持清醒一会儿，就会看到：戈回身反手的一指，终于碰到了李小森，指和爪碰撞，这次再无花哨，戈似乎已经预见到这阿兵硬碰硬被自己击毙的场面。 然而…… 噗的一声，闪到他背后的这个李小森，也被一击而破。 “这……怎么……”戈终于呆住了，“还……还是虚招吗？” 随即胸口猛地一痛，他茫然低头，只见心口处突出来一截染血的棍头。 只见本来已经化实为虚的六尺棍的戳击，再次化虚为实，浮光掠影的步法可不只是速度爆发而已，还蕴含着移形换位、乱人耳目的功能。 李小森看似闪到了戈的背后，只留一个残影在原地，暂时不灭。 然而引得戈回身攻击之后，他心念一动，便又重新移动回来。 残影变回本体，原本闪到戈背后的本体，反而变成了残影！ 这浮光掠影的步法，又被称为大光明步法，其中蕴含着光线的运用，比起单纯高速移动的蹑虚行者、地行之术，这是真正的战斗步法！ 嬴剑张了张嘴，呆呆看着戈被洞穿了胸膛的这一幕，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天败阵之后到现在，他始终在反复思索，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该如何应对那阿兵的虚实变幻，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李小森的招式中本无既定的虚实，一切随心变换。 戈如果继续运转统兵诀，以巨量本力，隔空轰击，掌拍指戳，那也罢了。 但他身为士兵，本力既不凝练，精微细致处的控制便远远不足，近身和李小森拆招，这不是找死吗？ 要应付李小森招式中的虚虚实实，变幻莫测，要么以统兵诀的庞大力量隔空对垒，根本不给李小森近身的机会，要么就必须是地球的山门职业者了。 八大山门职业，倒是和战斗法师的路子比较类似，本力之量不及士兵，质上却颇为凝练，且各有特点。 至于能不能跟得上李小森的虚实变换，李小森没真正和山门职业比拼过，一时间也没有明确清晰的概念。 “这个戈老头，和嬴剑不同，嬴剑放过也就放过了，这老头却是统领级别，真给他一千名士兵，现在的我还真打不过。”李小森目光有些幽冷。 游猎会之前，他本不想太高调，尽量别开杀戒，毕竟眼下时局复杂，李小森不愿再像之前在总院时那般，太扎眼，以至于被裁决部长重点照顾。 这也是白天的时候，李小森稍微出手，以极为迅速却不怎么起眼的手法，击败嬴剑，却不太过分，没有进一步进逼的理由。 但在看过戈的实力、手段、以及行事作风后，李小森知道这样的人物，今日若不杀了，日后难保不成大患。 当然了，这并不是唯一的理由。 戈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原本挺拔的摇杆佝偻下去，向后倒去。 李小森趁机凑了上去，假意扶住戈的身子，把他慢慢放倒在地面上。 实际上在双方贴身的时候，取出黑刺，深深扎入了戈的心脏！ “呃……呃……”戈张嘴想说什么，挣扎着仰头看去，看到的是一张微胖的猥琐脸蛋，以及……一双冰凉得让人想到冷血动物的黑色眼睛。 催眠眼，发动。 戈头脑一晕，意识努力想要挣扎，却终于不受控制地被拖入了无尽的深渊黑暗。 李小森面无表情，静静等待戈的生命气息完全消失，这才悄然抽出黑刺，收入手腕。 “还是……没用。”李小森心想，“这次我不止刺入心脏，让黑刺沾血，而是像古代通道里那样，直接以黑刺洞穿心脏，取人性命，但还是没用。” 即便有心理准备了，终究还是有些失望。 不过李小森还是很快调整好情绪，吸了口气，站起身来。 轻轻一抖六尺棍，甩去棍身上的血肉，反手插入背后的棍匣中。 不理会周围的一片震惊死寂，走了几步，退回到谦谦的身后，又变成了那个其貌不扬、低眉顺眼、甚至有些猥琐市侩的小胖子保镖模样。 卷2章72 想见小茜 干掉了咄咄逼人的戈，李小森心里倒没多少快意。 俱乐部战争结束后，学院内斗爆发。 李小森心里本存了份“强敌外患未除，你们内部再怎么斗也不会太过分吧”的念头。 然而先是魄罗岛上裁决部长派遣地榜潜修者抓捕李小森兄妹的作风蛮横，令人乍舌。 再到修行总院，裁决部长意识到李小森真有可能把几乎整个小天榜揽入招纳时，不惜降临分身，也要对付他的决心，都让李小森意识到这斗争远比自己预期得惨烈。 不止学院如此，联合家族也是一样，这家族的创始人名为“谦”，当代掌舵人叫“让”，谦让谦让，李小森本以为这家族的氛围相比起竞争残酷的修行学院为好。 可古代通道里眼见家族公主被撵着追杀三个月，刚才又亲眼看到戈对蓝毫不留情下死手的场面。 老实说，李小森心里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 时局依然不够明朗，夜行者仍在幕后，八大山门也只是隐现，这斗争就已经这么激烈残酷了！ 谁知道之后的事情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 这让李小森难免地越发为妹妹担心起来。 “唉，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印象中，这似乎是和妹妹分开最久的一次了，兄妹俩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同级同班，可谓朝夕相处形影不离。 正因为距离太近，两人甚至在通讯发达的新时代都没有买个手机方便彼此沟通什么的，否则帝华高中事件时，李小森也不必大老远从教室一路杀到科技教研组，途中担惊受怕，对妹妹的情况一无所知了。 后来妹妹想去修行学院，李小森跟着一起去参加大集训，手机配了也没怎么用上，兄妹两人都是低头族横行的新时代中的奇葩。 李小森喜欢发呆睡觉，不爱用手机。 李小茜以前是个学霸乖乖女，天天学习完就是一头扎进厨房，化身可爱小厨娘给李小森做各种各样好吃的，也就不怎么常用手机了。 直到李小森意识到妹妹的“血继皇帝”的能力隐患，把妹妹暂时交给徐凯莉老师，自己则孤身前往修行总院时，手机倒是有，却也没多少机会用上。 小茜她应该随徐凯莉老师进入闭关修炼的状态了，根本联系不上。 至于现在，一方面还是暂时联系不上，另一方面李小森也不想打扰妹妹的闭关修行，之前听说妹妹平安，而且应该也会去游猎会，李小森也就基本放心了。 可杀死戈，尤其是亲身感受了如今局势的凶煞残酷后，李小森忽然涌起一种强烈到几乎难以抑制的冲动：立刻前往游猎会，去见妹妹！ “呼，沉住气，沉住气！”李小森深深呼吸。 “游猎会还没开始，我提前去也没用……” “关键是！关键是我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如果真遇到什么事情，虽然自保应该没问题，但要百分百确保妹妹周全，还是有点底气不足。” 在了解了士兵修行之路后，李小森对地球职业者的水准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职业者一至七级，士兵职业以统兵诀，至少可以达到四级的水准。 如今李小森自己虽然不必再费时间重拾前世的强大能力和绝招，但一级瓶颈变成了新的问题，而且暂时不知道其解决方法为何。 要知道职业者之间的战斗，越阶挑战比能力者阶段更难，越一级对战高阶职业者，便很了不起；越两阶，那是罕见之极；越三阶，理论上是不存在的。 职业圈公认的一点是：越三级的战斗，能保持不败就是极限，职业差异所带来的优势，无论如何都不会超越三级。 换句话说，李小森现在一级职业者的水准，算上自刺型爆血，能战斗的极限，也不过面对四级职业者保持不败。 能否超越极限干掉超越自己三级的职业者，李小森即便拥有了全新的强悍本力，也完全没把握。 而地球职业者中，士兵达到统领级，便堪比四级职业者。山门之中，还有更高级别的职业者。 这让李小森不得不感受到压力。 “唉，如果十年前就开始修炼的话……”李小森忍不住心想，但随即摇摇头，不去纠结。 过去十年的平淡生活，倒也不后悔，那是自己的选择。 三年前能力者出现，自己依然没重拾修行，但当时也是对能力圈做过考察的才做的决定，失误在于李小森没察觉到地球能力圈和职业圈，实际上隐藏得这么深。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没什么好后悔的。 至于现在…… 李小森深吸一口气，心想戈已死，这场联合家族的纷争，自己不用再管，接下来，就继续伪装身份，前往游猎会。 途中最好能找到办法，把实力再好好提升一下，要么找到突破一级瓶颈的方法，要么争取把那统兵诀正篇搞到手，任何一项都可以。 如果途中没能找到突破的契机，那就先别管那么多了，在游猎会上和妹妹汇合，先了解一下妹妹如今的能力隐患解决进度，然后再看吧。 想明白了接下来的计划，李小森传音对谦谦说：“戈已死，剩下的事情我不管了，你处理吧。” 又转身走向断，把半昏迷中的蓝接过来，说：“蓝姨交给我吧，她伤势挺重的，需要立刻治疗。” 断呆呆地问：“你……你还会治疗？” 他现在看着李小森——也就是如今的阿兵平平无奇的脸蛋和表情，是真的有点心中发怵了，心中狂呼：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那可是联合家族的二号人物，戈啊！ 就这么杀了？ 戈在能力圈中的地位，丝毫不在让、李幸倪、裁决部长这几人之下，即便在兵阁、乃是山门中，都有一定的话语权！ 尤其是他负责家族日常训练，培养从总院毕业后进入家族的小天榜成员，让他们成为真正的半步顶阶，也就是预备士兵，乃至更进一步，碎位突破成功，职业化为士兵，再接引到那兵阁中。 可以说，大半个联合家族的成员，都接受过戈的训练和指导。 三年来进入兵阁的那些人，更都可以算是戈的小半个学生，这样一个自身实力很强，权力大，关键是桃李满天下的大人物，就这么死了？！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不由显现出来，虽然断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但李小森的洞察眼下，他什么想法简直再清楚不过了。 对此李小森懒得理会，也不解释，反正又不是自己先动杀念的。 再说在经历了堕入古代通道的事情后，李小森已经明白：自己和妹妹要面对的，可不是过家家式的小打小闹，而是真正残酷、黑暗、甚至血腥、肮脏的斗争。 所以从古代通道出来的时候，他就想得很明白了：接下来如果没必要下死手，倒也不需要一味逞凶，比如白天对嬴剑。 但如有必要，便绝不留情！ 戈的实力强大，不宰了他，就永远耗在这联合家族中了，还谈什么赶赴游猎会，和妹妹汇合？ 所以杀了就杀了，李小森刚才心绪难宁，是因为迫切地想见妹妹，可不是对杀死戈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李小森不知道的是，他内心发生这些微妙变化的时候，眼神也随之变了些，即便千幻假面的伪装都无法完全遮掩。 那是一种……淡淡的、却又化不开的冰凉眼神。 轻轻将蓝的身子放平，伸手一指，一部分光明属性的本力涌入，立刻止住了蓝肩膀上的伤口流血，进而细细渗透，开始帮助修复蓝体内被震出的各处暗伤。 “突破一级瓶颈的方法有点难以琢磨，所以我现在是真的很想要‘统兵诀正篇’啊。” 李小森看着蓝在半昏迷中依然温婉美丽、年近终年仍风韵犹存的脸蛋，以及上衣破碎些许后露出的染血的光滑圆润的肩头，面无表情，眼中毫无波动。 心想：“统兵诀正篇怎么弄到手，还要仔细问问这女人呢。” 这时候，现场的死寂终于被打破，一位家族成员用颤抖的嗓音喊：“戈……戈大人，被杀死了？！” 风雪小了很多，夜色却似乎越发寒凉了。 在场众人，无论刚才是站在蓝这边还是戈那边的，感觉都不止是震撼，而达到惊悚的地步了！ 嬴剑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他很想问山下的阿兵：“你怎么敢杀戈大人？谁给你的胆子？”却因为本力透支严重，再无力气。 谦谦微垂着头，半晌后重新抬起，上前两步，说道：“戈倒行逆施，残害家族同胞，这是罪有应得……” 她开口时嗓音忍不住发颤，几句过后，渐渐稳定下来，提高了音量，“愿意弃暗投明者，家族依然对所有成员敞开怀抱。但如果不从，我也绝不容情！” 这个时代，表面光鲜，实则暗潮涌动，风雨欲来。 谦谦本不是这样的性格，却知道眼下局势，非如此不可。 她的声音在山谷中清晰响起，目光一转，落在那八名裁决部长派来的裁决部精锐身上，喝道：“抓起来！” 第一更到，联合家族这边的剧情结束，李小森终于要去游猎会和久违的妹妹汇合啦~对了，新的一周，打滚求个票票！ 卷2章73 黑脸青年 这八人曾经也是小天榜级别，毕业后却没有进入家族，而是被裁决部长招入麾下，悄悄培养，如今丝毫不比联合家族的预备役差了。 可他们实力虽强，终究寡不敌众，片刻后便被全部拿下。 谦谦知道，此刻自己只要表现出丝毫软弱，便又是一场混乱厮杀。 于是鼓足勇气，以雷霆手段收拾了戈一方的人员，愿意归顺的自然好，稍有违逆或迟疑的，谦谦也不废话，一律下令打入族中牢房。 “谦谦殿下，你真的变了很多啊。”嬴剑脸色惨然，坐在地上。 “我也不想这样，但不得不如此。”谦谦低沉道。 嬴剑这家伙不动用嘲讽能力的时候，倒是一点不贱，反而颇有气节。他不愿转而投靠蓝，于是被封禁了体内本力，随同其他近百名家族成员，被打入牢房。 游猎会召开在即，谦谦可没功夫和这些人纠缠，先关起来，等游猎会结束了再处理。 就这样，家族纷争随着戈的死去而中止，局面算是稳定下来。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并不会就此结束，戈的死所造成的后续影响，绝对会在游猎会上，再次爆发出来。 所有戈麾下的人员里，归降的归降，被关的被关，嬴剑和八名裁决部精锐更是受到了重点照顾，被封禁了体内本力. 倒是那个霞，居然偷偷摸摸地不知何时悄然跑掉了。 又片刻后，山谷口转进来两道身影，一男一女。 男的赭色劲装打扮，面色黝黑，是个青年。 女的则一身世俗圈的时尚便服，腿长腰细，个子很高，有着和青春气质洋溢的脸蛋颇有些不符的成熟女人的丰满上围，正是龙琪儿。 两人身后，卡茨背负着让也回来了，并没有被那年轻道人抓住，看来是被龙琪儿和那黑脸青年救了。 至于那年轻道人，却是不见了身影，似乎已经退走了。 “姐姐！”卡茨叫道。 谦谦松了口气，让断继续处理残局，自己则赶紧过来。 见到龙琪儿时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感激道：“龙琪儿？好久不见！谢谢你救了我弟弟。” 看样子，两女竟是之前就认识。 龙琪儿却连连摇头道：“那道门的天下行走很强，单我一人可拦住他。”说着瞥了一眼身旁的黑脸青年，显然是说救人的实际上是这青年。 那黑脸青年微微一笑，说：“道门道羽士，和我们古武者同列八大山门职业，果然名不虚传。” 这么说，显然是自承出手击退那年轻道人的，就是他了。 谦谦客气地问：“听说这次八大山门各自派出了一位天下行走，前往33号生死猎场参加游猎会，想必这位就是武宗的天下行走了？” 没想到对方摇摇头说：“我不是山门之人。” 谦谦一怔，旋即明白了什么，她没见过这青年，却认识龙琪儿，龙琪儿几次来家族做客，都是一位叫龙五的看似普通的大叔，带着一起来的。 龙五很神秘，谦谦听让和蓝交谈时提到过几次，说这龙五本是八大山门之一的武宗之人，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脱离出来，带着龙琪儿行走世间。 这黑脸青年既然和龙琪儿走在一起，估计和那龙五关系匪浅，因此才说自己不是山门之人。 “不是山门之人，却赶走了山门的天下行走。”谦谦暗道，“也不知道这人实力到底如何？是一级古武者，还是二级？” 要知道八大山门这次派出的天下行走，虽然都只是一级职业者，却是各个山门中最优秀的一级弟子。 比如之前那不知名的年轻道人，就是道门派出的天下行走，是一名一级道羽士。 同为一级职业者，那道人的实力，绝对比嬴剑这样初步职业化的一级士兵，要强一大截。即便是兵阁之中，普通一级士兵中，大概找不出比那道人更厉害的了。 古武者，阿罗汉，道羽士，猎魔人，焰巫师，狂战士，宫廷剑士，东瀛剑客。 这八大山门职业，每一个都不可轻视！ 这时龙琪儿说道：“我刚从修行总院那边过来，公主殿下大概不知道，两天前那上院中发生了一件惨事……” 说着摇了摇头，脑海中又浮现出李小森被扯入古代通道的一幕，叹了口气接着道，“……小五叔让我来这边接应一下蓝阿姨，再一起去游猎会。叔叔他自己已经先去了。” 谦谦心道让叔叔和蓝姨果然说的没错，早就听说这龙五和李幸倪院长似乎关系不浅，没想到一向不问世事的他，居然在这时候选择站出来帮助李幸倪院长。 让、蓝、还有谦谦，都可算是目前和李幸倪一边的。 龙琪儿还想说什么，却忽然眼神一凝，震惊道：“那……那是戈伯伯？他……他死了？！” 黑脸青年也是脸色微变。 谦谦苦笑道：“这事情是我们家族的惨剧，实在难看得很。我们先启程去那33号生死猎场吧，路上我再和两位说。” 联合家族在华夏内陆中部，修行学院的33号古代遗迹，却是在东边，倒是和K市距离不算远。 反正蓝重伤，戈已死，无人再能动用统兵诀正篇，众人也就没必要时刻构成兵阵，随时准备为统领提供本力。 于是谦谦下令，打开家族仓库，夜色中数百架新时代最先进的飞行器腾空而起，向着东方而去。 新时代飞行去的速度，大概比不上高阶职业者的飞行速度，却还是超过一级职业者的。 至于只能短暂飞行的预备士兵，更没有选择了，飞行器就是最快的方式。 坐上飞行器，李小森忽然想到：“最好的飞行器从这边过去的速度，也赶不上直接从古代通道里穿过去吧。忽略杀人潮的话，通过古代通道绝对是最快也最安全的前往全球各地古代遗迹的方式了。” 不由暗自盘算：“嗯，得找个时间，问谦谦也要一份通道地图的副本，说不定未来会派上用场。” 刚才起飞前，李小森问过苏醒过来的蓝了，得知那统兵诀正篇必须在兵阁血池中接受传承后，李小森不愿放弃，恳请蓝让自己看看统兵诀正篇的文本。 蓝犹豫再三，最终同意，而李小森看过之后，果然茫然无解，心想这统兵诀正篇看来是真的要去兵阁，才能学会了。 于是果断暂时放下，在飞行器上闭目养神，为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游猎会做准备。 在融合那枚古代能力果实后，李小森再吃下能力果实，已然没用，这点之前在联合家族的时候，李小森特意问谦谦要了一枚果实，测试证实过了。 心中盘算着一级瓶颈不知何时才能找到方法突破，统兵诀也必须等未来有机会进入兵阁修习，李小森不禁有些无奈。 但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妹妹，心头又是一片温暖期待。 与此同时，数百架飞行器中的一架上，龙琪儿眼神肃然，看着谦谦，沉缓问道：“所以我没听错，杀死戈伯伯的，是殿下你的私人保镖，阿兵？” 谦谦点头，这事众人瞩目下发生，那是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龙琪儿问：“殿下没阻止他吗？” 谦谦沉默片刻，说：“是我授意他那么做的。”她自然没有真的授意，此时这么说，显然是打算和李小森共同承担这事情的后续效应了。 龙琪儿苦笑一声，喃喃道：“这事情当真是……麻烦之极！唉，怎么就杀了呢，那可是戈啊……” 但其实她在听过谦谦的描述之后，也知道之前联合家族中闹得多不可开交，不处理掉戈，众人别想平平安安地赶赴此次游猎会了。 那黑脸青年忽然问：“这个阿兵究竟是什么来历？还请殿下明示。” 龙琪儿连使眼色，让青年别问，她自己刚才已经试探过了，但显然谦谦并不想说。 黑脸青年却只当没看见，自顾自淡淡道：“接下来的游猎会上，表面上是每年一度的学院和家族盛会，但谁都知道，那是裁决部长要和李幸倪院长一方决出胜负的地方。这事情非同小可，八大山门和兵阁都派了人去，我和琪琪也如此，殿下不也率领家族成员赶赴，足见这件事的重要性。” 龙琪儿无奈道：“喂，能不能别叫我琪琪？琪琪是你叫的吗？” 青年微微一笑，接着说：“如此重要的游猎会，牵动几乎整个能力圈和职业圈，却有这么个来历不明的阿兵同行，老实说，让人不太舒服呢。” 谦谦并不退让，淡淡回道：“修行学院建立后的这三年来，新生的强者数不胜数，有的进入了我联合家族，也有的被学院各个部长招募麾下，被山门秘密招募过去的也不是没有。” 黑脸青年：“殿下是想说，三年来新晋强者辈出，我不认识阿兵很正常？“ 谦谦说：“至少谈不上‘来历不明’这四个字。” 黑脸青年却摇头，并不认同：“我不认识很正常，这点我也承认，但就算不认识，总或多或少有迹可循。”顿了顿，瞥了龙琪儿一眼，道，“之前龙琪儿跟我说过，三个月来出了个叫李小森的人物，估计现在已经死了。可即便是那个李小森，虽然古怪，却也算是有一条崛起的轨迹，可这阿兵却像是凭空蹦出来的一个人……” 谦谦脸色不变，反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二更到！ 卷2章74 迷雾中的猎场 青年微笑道：“如今，裁决部长和李幸倪院长两边闹得这么凶，甚至牵扯进来了联合家族、兵阁、八大山门—— 一是因为对内意见不同，裁决部长认为学院这块蛋糕足够大了，该是切分、并利用起来的时候了，李幸倪院长却希望让学院只是学院，继续做大蛋糕。 二是对外，裁决部长想把修行学院变成一所军事学院，高压管理，以雷霆之势排查夜行者潜入学院内的奸细，李幸倪院长却认为夜行者不可以常理揣度，强压硬排没有用处，白白损耗精力，说不定还会起反效果，李幸倪认为对夜行者，只能耐心引诱，让夜行者的奸细自己露出马脚……” 说到这，黑脸青年停顿了好半晌，凝视谦谦，沉缓道：“……我在想，殿下的这位部下阿兵，有没有可能正是夜行者的奸细呢？” 他的口吻始终客气有礼，言辞却终于露出凌厉锋芒。 谦谦脸色一变，冷冷道：“你怀疑我的部下是夜行者一方的？” 黑脸青年说：“不是最好，我自然希望不是。但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是呢？那我们带他去游猎会，结果给裁决部长当场揪出来，可就对我们、对李幸倪院长、乃至对殿下本人，都不太妙了。” 这黑脸青年名叫龙小六，在能力圈和职业圈都名不见经传，实际上却是龙五这些年来唯一收的弟子。 龙五的唯一亲传弟子，这身份说出去，绝对要吓死人的！ 龙琪儿原本要阻止龙小六说话的，但既然说开了，也就不再干预，只静静坐在一旁听着。 龙小六的担忧，又何尝不是龙琪儿心中的顾虑呢？ 本来龙琪儿顾及谦谦的脸面，不愿表达得太直接，但龙小六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摊开来问了。关键是他始终有理有据，同时有礼有节，并不霸道，却反而让人更难招架。 龙小六被龙五亲自调教这么多年，可不只是实力强，天赋强，他看起来脸黑黑的毫不起眼，实际上性格沉稳，心思也缜密，而且主意极正，旁人很难动摇他决定了的事情。 谦谦看着龙小六，说：“我可以担保阿兵他和夜行者半点关系都没有，他是我的人。” 龙小六嗯了一声，问：“何以见得？” 谦谦淡淡道：“这就不足与外人道了。” 场面一时间成僵局。 这时候，飞行器忽然一震，开始降落。 原来已经到了，33号生死猎场的所在。 修行学院，自总院往下，一共有573个古代遗迹，散布在全世界的各个角落。 在古代，这些遗迹是一个个古代文明的聚集地，自然没什么分门别类的，新时代修行学院建立之后，所有遗迹被分为四类，分别是：试炼场，特训场，斗武场，还有生死猎场。 其中生死猎场最为特殊，数量最少，也最危险！ 生死猎场还有一个名称：被污染的遗迹。 每一处生死猎场，都有夜行者的力量残存，更有数量不一的“堕落者”散布其中。 所谓堕落者，其实就是类似俱乐部白银妖魔的存在，都是夜行者力量侵入生命体之后，对生命本身造成扭曲，最终形成的病态产物。 猎场猎场，狩猎的对象，就是这些堕落者！ 进入生死猎场的最低标准，是总院小天榜的层次，但别说小天榜了，即便是联合家族的预备士兵组队进入，也常常狩猎不成，反成为堕落者们的猎物，葬身猎场之中。 生死猎场，是在能力圈和职业圈的叫法。 在世俗圈，不明真相的人们，往往将之称为“生命禁区”。世界上那些有名的每年都有许多莫名事故的地方，比如百慕大三角，以及不少死亡维度线上的神秘禁区，实际上便是生死猎场周边的区域，或多或少被生死猎场中逸散出的夜行者力量污染过，是以变得尤其危险。 周边地带都如此危险，真正的生死猎场内的危险，可想而知！ “这就是33号生死猎场么……” 李小森从飞行器上走下来，放眼望去，前方是一大片灰蒙蒙的迷雾。 在修行总院呆过之后，李小森对能力圈的了解更多，知道这雾气，名为“迷踪雾”。 表面上是雾气的形态，实际上是一个超大型的困阵，环形的雾气圈出生死猎场的范围，一方面困住其中的堕落者无法离开，一方面也防止外人误入。 生死猎场是修行学院所有，迷踪雾阵，却并非学院的手笔，有人认为这是古代文明的遗留阵法，每个生死猎场，或许在古代都是关押堕落者、甚至夜行者的监狱。 即便是职业者，都很难强行突入这雾阵，至少一级二级的职业者绝对不行。据说历史上曾有人想要通过飞天、遁地，进入其中，但都失败了。 硬闯的话，甚至会引起雾气的强烈反应，那时候这迷踪雾，可就不只是困阵幻阵，而将化身为极可怕的杀阵！ 但只要不硬闯，这雾气对普通人也没有致命危害。偶尔有一些世俗圈中的冒险者误入其中，浑浑噩噩地兜一阵圈子，又会被送出来。 “想不到啊，K市郊外居然就有这么一处生死猎场的所在。” 想到这，李小森忽然明白过来，其实不少重要的古代遗迹旁边不远处，便会有一所修行分院。 分院遍布世界各地，不止是方便与世俗圈沟通，广纳学员，更是方便对学院掌控的诸多古代遗迹进行管理啊。 别的不说，比如学院学员在这33号生死猎场中遭遇险情，受了伤，立刻就能前往K市中的分院，接受最好的急救和治疗。 “以修行总院为核心所建立的这个能力网，虽然没有古代通道的联通，却感觉一点不比古代差啊。” 李小森心想，“这个李幸倪院长真的是好大的手笔，好长远的考量，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到现在，李小森已经知道如今的学院内斗，不只因为对夜行者的策略不同，还牵扯到更多方面。 修行学院的这张网，以总院为核心，分院为触角，分院附属机构为末梢，覆盖了整个世俗圈，同时又以分院对附近的古代遗迹进行监管。 这样一个庞大、却又有序的机构，隐隐有和联合家族、乃至兵阁融为一体的趋势…… 也难怪八大山门会坐不住，趁着这次学院内斗的机会，立刻把手伸进了学院里。 要知道在此之前，学院一切事务基本上由李幸倪决断，八大山门三年前既然决议过由李幸倪建立并管理学院，加上山门之间彼此互有掣肘，便一直没什么好的机会介入学院事务，直到俱乐部战争后李幸倪昏迷。 “也不知道八大山门的态度到底如何，是帮李幸倪院长多一点，还是帮那裁决部长多一点呢？”李小森心里琢磨着。 目前只知道，道门和武宗，似乎都是帮助裁决部长的。 道门的天下行走，之前随裁决部精锐一同去支援戈。 两天前在总院，那个叫严宗的家伙，也是帮裁决部长的。李小森现在已经知道了，严宗正是武宗的天下行走，是一名一级古武者。 思量间，蓝在谦谦的搀扶下走上前去，来到迷雾外围的一处看起来颇为残破的古代雕塑面前。 那雕塑似人非人，似兽又非兽，也说不出是什么远古种族。 李小森知道，这雕塑便是“迷踪雾阵”的入口，想要安全通过迷雾，便要有“口令”。口令只掌握在修行学院的高层手里，但显然蓝作为联合家族的三号人物，也是有资格掌握一部分口令的。 据说掌握全部生死猎场进入口令的人，只有李幸倪一个。其余哪怕是裁决部长，乃至兵阁的人，都没能掌握全部。 蓝伸手按在那古代雕塑的胸口，低声说了几句。 片刻后，只见前方的迷雾忽然向两旁分开，形成一条幽深的通道。 在场众人，大多有过前往生死猎场的经历，倒也没什么吃惊的。 众人穿过迷雾通道，大约走了十分钟，眼前雾气渐散，现出一片空旷的荒野，放眼望去，偌大的荒原上竟是半点植被都没有，光秃秃的，很难看。 站在这里仰望天空，竟会感到那月亮泛着血色！ 一弯血月，加上了无生机的环境，本就让人极不舒服。 空气中更有一种淡淡的紫色，一切感知能力在这里都被大幅度地压抑了，包括能力圈和职业圈的各类手段，也包括世俗圈的科技通讯装置！ “夜行者的力量居然这么强？古代时期对这地方的污染，一直持续到了现在！连我的洞察眼都被压抑了许多。” 李小森第一次来到生死猎场，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颇受震撼的。 以及这种放眼望去寸草不生、所到之处化为生命绝地的感觉，让李小森心中隐隐想到了某个方向…… “……不会，应该不会。”李小森很快摇头，“这地球虽然神奇，未来颇有潜力发展成为主位面，但绝对不会有那种鬼东西的。” 众人陆陆续续地走进来，迷雾通道在身后合拢。 这时李小森忽然目光一凝，只见前方百米外的地面上，有一个在荒野上颇为突兀的小巧物件。 那是一个年轻女孩用的发卡，款式简洁中不失可爱。 第一更到。 卷2章75 陷阱 李小森感觉那发卡款式有些眼熟，却并不立刻上前，因为这旷野上出现一个发卡，实在有些诡异。 体内默默运转力量，李小森试探性地上前两步。 第三步踏在地面上时，脚下忽然一沉，半只脚猛地陷落下去。 只见一只苍白干枯的手掌猛地从地下伸出来，一把抓住了李小森的脚踝！ 一名距离李小森最近的联合家族预备役成员，见状不由失声叫道：“堕落者！” 堕落者原本只有在猎场中心地带才多，很少会有在这最外围的，这是完全不寻常的事情！难道因为游猎会，这些堕落者被赶到外围以求生存？ 这声叫喊，在气氛幽静诡异的生死猎场中，显得格外凄厉，立刻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注意力。 众人就看到一个浑身苍白、大致是个人形、却头发稀疏的怪物，从地面下冲了上来，一手抓阿兵的脚踝，另一手直抓向下档要害。 “小心！”不止一人喊道。 几名没来过生死猎场更没见过堕落者的女生，不由脸色苍白。 男生们无论见没见过堕落者，都下意识地夹紧双腿，因为那堕落者的偷袭实在太突然，角度太刁钻，落点更是让人看着就感觉胯下发凉。 李小森作为被偷袭的当事人，却是半点没惊慌。 “这就是堕落者么？” 他甚至运转洞察眼，低头仔细看了看这个偷袭自己的堕落者。 这人大致保留着生前的面貌和模样——之所以说生前，因为堕落者本质上灵魂已死，有点类似丧尸，空有躯壳和嗜血本能，和活死人无异——这是个生前还挺漂亮的女性堕落者吧，此刻却一双眸子呈现出暗红色，眼白反而变成了黑色。 至于她的实力，比俱乐部的白银妖魔，更强！ 噗的一声。 这名女性堕落者的胸膛被六尺棍猛地洞穿，自上而下，狠狠钉回到地面上。 她的下半身还在地面下，上半身仰躺着被李小森随手钉在地上，却没有立刻死亡，兀自挣扎不休。 只见她双手抓挠着六尺棍，黑底红瞳的双眸，死死盯着李小森，尖牙隐现的嘴里含含糊糊地像是在喊着：“杀……杀！血……我要血……血啊！” 李小森皱眉，心想这变态的生命力是怎么回事？ 还有，对方的皮膜看似苍白脆弱，实际上坚韧得出人意料，李小森最开始只用了三成力量，配合古代兵器六尺棍，竟险些没能破开对方的防御！ “厉害，厉害。”一个声音从旁响起。 龙小六走了过来，有些意外地看着李小森，微笑道：“阿兵，对吗？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出手，这女人在堕落者中也不算是最低阶的存在，突然袭击的情况下，居然反而被你一击反杀，你很厉害。” 李小森摇头说：“谈不上反杀，她还没死。” 龙小六说：“哦，这好办！堕落者怕火，一旦制服，世俗圈的普通人也能烧死他们。” 说着轻轻打了个响指。 手指皮肤摩擦空气，擦出火星，轻飘飘地落在那堕落者身上。 李小森眉头一扬，只见小小一点火星沾身，却转眼间化为熊熊烈火，席卷了自己棍下的这名堕落者。对方在烈焰中嘶声惨叫，片刻便化作灰烬。 “那是……古武者的‘精气化焰’？”谦谦本扶着蓝，站在不远处，见状不由脸色微变。 因为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火焰，而是古武者的一项特别的能力，八大山门职业各有特色，古武者是其中极为古老的一支，以身体强横、擅长搏杀著称，却和同样身体厉害的佛门阿罗汉、以及北美猎魔人，不尽相同。古武者一运力量，全身气血如沸，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那股通红如烙铁的逼人热力，以本力之阳刚霸烈而论，古武者是八大山门职业中的绝对第一。 而龙小六以手指擦出火星，又体现出他不止有一般古武者都有的阳刚霸道，还有一份不同寻常的柔和与控制力，这才真的了不起。 “这龙小六，估计对李小森不放心，从我这里没办法打开缺口，就打算直接去找李小森本人？”谦谦立刻醒悟过来。 一抬脚步，就要走上前去，却被龙琪儿拦住。 谦谦哼了一声，问道：“龙琪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琪儿脸色歉然，口吻却坚决：“抱歉，龙小六的担心也是我的担心，请殿下放心，小六向来有分寸，只要那位阿兵不是夜行者的奸细，谁也不会对他乱来。” 蓝皱眉说：“阿兵先生对我们联合家族有恩，他本人又是货真价实的一级士兵，不会有假，怎么会是奸细？” 言下之意也是觉得龙小六和龙琪儿过分了。 断却说道：“蓝姨，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夜行者的来历神秘，作风狠毒，手段更是匪夷所思直到现在都没能被我们弄清楚，怎么能轻易下结论？那个阿兵，简直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也觉得有必要弄清楚他的来历。” 谦谦听了，不由狠狠瞪了断一眼。 断却只当没看见。 卡茨站在旁边，对夜行者之类的一知半解，倒是站在他的角度，看那边的阿兵，某个瞬间阿兵的某个神态，竟让卡茨生出一种怪异的熟悉感。 心里不由嘟哝：“这胖子怎么有些表情那么像李小森？” 这时候，只听龙小六朗声说道：“以口令打开迷雾通道的人，是蓝统领，她既然让你进来，我便不好在迷踪雾之外多说什么。但现在已在生死猎场内，抱歉，我必须弄清楚阁下的来历，否则内心难以安宁。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谦谦心想这龙小六果然不是一般人，这番话客气却又坚决，让人很难招架。 问题是，你们是队友啊，都是李幸倪院长这边的，没事搞什么内讧啊？ 李小森听到了龙小六的问题，却没立刻回答，而是皱眉看了看周围，似乎在探查什么。 片刻后，忽然问：“喂，黑脸，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龙小六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说脸黑，黝黑的脸蛋不由一沉，蹙眉道：“似乎是我问阁下问题在先……” 李小森不等他说完，又说：“这地方给我感觉很不对劲，黑脸你没感觉到吗？” 龙小六无奈道：“阁下能不能别叫我黑脸？我有名字，我叫龙小六。” 李小森这才认真看了他一眼，片刻后点头说：“嗯，你是三级古武者，这份实力，我是打不过的，不过黑脸你也最好别来烦我。” 龙小六一下愣住了，就连又被叫了一次“黑脸”也顾不上，吃惊无比地看着李小森，“你……你……” 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能一眼看出自己的等级！ 不错，他的确是三级职业者，比这次八大山门派出的天下行走，都厉害一大截！ 此次奉了师命而来，但龙小六自己真正的目标，却根本不在游猎会上，若非师命难违，他其实压根不在意什么游猎会，什么修行学院，什么联合家族！ 龙小六的目标只有一个，冲击天榜！ 因为那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最了不起的榜单，永远只有十个人上榜，代表着职业圈的巅峰！柳长生、唐心……这一个个如山岳般高远又沉厚的名字，才是龙小六真正想要挑战的对象。 至于这场游猎会……哼，不过是来玩玩罢了。 龙小六根本没有把眼下的事情，真正放在心上。 可正因如此，突然地被李小森说出了准确的真实等级，龙小六才会特别吃惊。 他一时间怔在原地，回过神来时，却见李小森已经走到前边去了。 李小森走到了那个女生发卡的掉落处。 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来到这生死猎场的时候，李小森就感觉不太对劲，本以为是猎场环境的天然压抑所致，可杀死那堕落者之后，李小森发现并不单纯因为环境因素的影响。 这感觉，其实有点像是当初在巨鲸号上的不安感。 那时候俱乐部战争正是最胶着时，但依着李小森本人的性子，他也不是一定要出手干预战争结果，加入修行学院是因为妹妹求他，可妹妹并没说“哥哥，帮我把那个白银之王给打下来吧”这样的话啊！ 当时之所以掉头折返回魄罗岛，并帮助妹妹击落白银之王，归根结底是因为李小森自己内心的不安。 他当时有种没来由的感觉：必须要插手，否则会后悔的，不想后悔就一定要插手！ 有什么事情可能让李小森后悔？必然只有在意的事情才会。 而李小森在这个世界上，在意的只有李小茜。 他当时是为了李小茜才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现在我的不安，似乎和那时候有些类似，只是没有那么强烈……”李小森仔细去体会，这份直觉是战斗法师的特别天分，看来并没有因为士兵职业的融入而丧失这份天赋。 “难道是裁决部长在前边安排了埋伏？但，按理来说不会啊，路上都没有埋伏，没道理途中不下手反而等我们到了这儿再动手啊。” “可如果不是裁决部长，这份不安的危机感，又来源于哪里？” 思索之间，李小森俯身捡起地上的发卡。 只一瞬间，李小森就明白自己的不安来源于什么了！ 难怪这发卡的款式让人这么眼熟，从这发卡之中，李小森分明感受到了妹妹的气息。 这是小茜的发卡？ 怎么会遗落在这里？！ 李小森只觉一颗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哪怕在古代通道里被杀人潮追的火烧屁股，他都眼皮不带多眨一下的，此刻却控制不住地有些手指颤抖。 不及细想，脚下的地面猛地破开，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狠狠撞击，正中李小森的胸腹之间。 这发卡的确是一个诱饵陷阱，但之前的堕落者不过是个幌子，只为了降低人的警惕心。 真正的陷阱埋伏，实际上就在这发卡之下的地面中。 而且就连洞察眼，都没能看穿埋伏者的所在！ 被猛烈撞击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本力，涌入体内。 这一刻，李小森不需要任何人告诉，便立刻明白过来：夜行者，这是真正的夜行者！ 第二更到，大声求票~~ 卷2章76 如若鬼魅！ 没人想到李小森会突然间遭受袭击。 回过神来时，看到的就是阿兵的身子，被一道快得不可思议的从地面下冲出来的身影，撞击得高高抛起，然后远远向后边飞出去的一幕。 天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线，那是李小森的血。 他的身子越过众人，直落到猎场最边缘，撞上已经合拢的迷踪雾，这才弹回来，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因为他们虽然不知道这阿兵的来历，但这人在一对一的比拼中干掉了戈，这是当时人所共见，假不了，这样来历不明但实力绝对强悍的家伙，居然一个照面就被打成这样？ 那道地底下窜出来的身影是什么鬼？ 那身影快是极快，关键是进退转折之间，毫无半分预兆，那身影在血月夜色下，冲入人群，转了几转，从另一边冲出去，又兜转回来。 只听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接连响起有人倒地的声音，但这些人并不是被打倒的，而是试图去锁定那身影，结果被那种似乎下一秒就能锁定但转眼间就又脱离了感知的别扭感觉，搞得难过地几乎当场吐血，锁定不成，反而自己遭受了反噬，虽然没受伤，却站立不稳，倒了下去。 至于真正被那身影攻击的人，其实只有四人，这四人挺立原地不动，心脏却已被人生生挖去。 看到这一幕，蓝失声叫了出来：“夜行者？是……是夜行者！” 这一声好像有某种魔力，或者说“夜行者”这三个字有魔力，瞬间绷紧了在场每个人心头的那根神经！ 根本没人质疑这说法，因为这世界上，除了那传说中的夜行者能做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有谁能办到？八大山门的职业者也未必能够吧！ 危机时刻，就能看出不同人的差异了。 叫出那身影身份的人是蓝，但出手最快的，是龙小六，紧接着是龙琪儿和谦谦，谦谦甚至比龙琪儿的速度都快一点，古代通道里的三个月挣扎求存的经历，实际上已经让谦谦脱胎换骨，实力未必比之前强多少，应变和果敢，却和三个月前的她是两个人了。 相比起来，断、以及其他联合家族的预备役成员，都慢了不止一筹。他们有人在想：“那就是夜行者？”有的在想：“真的是夜行者吗？”还有的想：“怎么可能有夜行者？生死猎场只有堕落者，怎么会有真正的夜行者？” 殊不知这种紧要关头，哪容这些杂念？ 即便以李小森之能，因为那疑似小茜的发卡而分心，心神动摇，都被对方偷袭得手，此刻落在众人的后方，生死不知，更何况旁人？ 历史上曾经和夜行者交锋过的人都有着类似的感受：别想，多想哪怕一丁点，人就完了。 这就是夜行者，和他们的战斗，根本不会有思考的余地，见面就必须全力以赴，否则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龙小六、谦谦、龙琪儿，三大年轻高手，从三个方向完成合围，他们都知道这时候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摁住对手，放任对方以那般变态的速度和身法游窜于场间，而蓝又因为受伤凝聚不起兵阵的话，在场的预备役成员虽然众多，却有可能被对手一人屠戮得干干净净！ “让开，这不是你们能应付的对手！”龙小六一声暴喝，黝黑的脸上满是凝重，眼底深处却隐隐有一丝兴奋。 终于有些意思了，没想到这游猎会上，居然会有夜行者的出现！ 据说真正的夜行者，哪怕是最低级的存在，也就是一级的夜行者，都能随意蹂躏同级的日行者职业，越一两级挑战，更是丝毫不在话下。 龙小六已经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夜行者的等级，应该只是一级，但他的实力绝对不比三级的自己差多少。所以在场能对付这家伙的人，只有自己！ 这时候，只见那鬼魅般的身影，陡然间晃了两晃，刹那间的加速度，已经完全不是人类的范畴了。 龙琪儿和谦谦几乎不分先后的惊呼闷哼，已被那夜行者分别捏住了手腕。 那人手提两女，不再闪转腾挪，转而径直朝着龙小六而来。 夜色中，那人以两女为盾牌，只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瞳，天空中的血月似乎受到感应，变得越发妖异起来。 面对这样的对手，尤其是看到龙琪儿落入对方手中的时候，龙小六不禁一滞，心中涌起一个念头：“这家伙，他很了解古武者的优劣势！” 古武者以近身搏杀为最大优势，一运转本力，气血如沸，阳刚无双，无惧正面对拼，更无惧以寡敌众！ 历史上，其实有不少世俗圈的名将，实际身份都是古武者，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是古武者的最佳写照，这是一种专门为了正面冲杀而生的职业。 每一位顶尖古武者，都是战神！ 所以，古武者的最大弱点也就出来了：如果没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实力便要大打折扣。 比如现在，龙小六眼见龙琪儿一个照面就落入对方的手里，气势便难以避免地一滞，换了佛寺的阿罗汉，或是道门的道羽士，便会立刻施展小巧手段，从侧翼进攻缠斗，力图把两女抢回来。 可古武者并不擅长这一板块。 如果是龙五本人，已经在极致的阳刚中化出至柔，那自然能应付这局面；又或是历史上的那位杀神白起，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便冷酷无情，根本不理会前边是谁，一律冲杀过去。 可龙小六不是龙五，更不是杀神白起。 一犹豫之间，人已和那夜行者的身影，交叉而过，互换了位置，从面对面变成了背对背。 扑通一声，龙琪儿的身子跌在地面上，一起跌落的，还有那夜行者的一条手臂。 龙小六不愧是龙五的关门弟子，虽然还达不到至刚与至柔结合的至高境界，但从他之前那一手“精气化焰”，便能看出他至少有一些刚柔结合的意识了。 虽然没能救下谦谦，却勉强让龙琪儿脱离了对手的魔爪。 “了不起。”那夜行者开口了。 扶着蓝的卡茨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为之一变。 然后就看到龙小六原本挺拔如枪的身子，慢慢软了下去，他一张黝黑的脸蛋上满是痛楚和虚弱，强撑身子不倒下，半跪在地，却忍不住一大口鲜血狂喷出来。 吐血之前，他的脚下已然有一大滩的鲜血涌出来，他手捂着胸口，却根本止不住鲜血。 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他的心脏就被对手挖出来了！ 斩落对方一只手臂，救下龙琪儿的代价，便是龙小六自己遭受了几乎致命的重创，若非他的硬实力的确比那夜行者胜过不少，现在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就是夜行者。 还是那句话：别犹豫，稍一犹豫，人就没了。 三级古武者，应该是比一级夜行者强的，夜行者的职业优势是很大，古武者却也不差。可龙小六输在了自己不够果决这一点上。如果他不理会龙琪儿和谦谦，他难以暂时取胜，却也绝不会输。 现场响起咀嚼血肉的声音。 那夜行者一手拎着谦谦，嘴里咬着一团模糊的血肉，正是刚才刹那的交锋中，从龙小六的胸膛之中挖出来的新鲜人肉和滚烫的古武者热血。 他将那团血肉吃下，把血液舔舐得干干净净，在此过程中，一条崭新的胳膊重生出来，没有了衣料的遮掩，那胳膊在月光下白皙无暇，好像最完美的大理石，光洁完美，那是一条男性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而富有张力，很完美，却唯独……少了人的气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现场有人被这一幕吓得肝胆欲裂，嚎叫起来。 修行总院小天榜，联合家族预备役，这些人即便在世俗圈和分院能力者眼中高高在上，却终究不是真正的士兵，不是人人都有足够的勇气。 断和几名预备役中的佼佼者原本正要上，此刻却不得不暂时停步，他们并非缺乏勇气，而是明白：实力差距太大了，这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这样的夜行者，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实在很是考验人的心脏。 龙小六没动手的时候，还不看不出来，他一动手，众人都立刻看出那绝对是超越一级职业者的存在，然而这样实力强劲的家伙，也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 人群里，被夜行者挖出心脏的那四个人，这时终于倒下来。 那至今让人看不明面目的夜行者，简直是一个生命收割机！ 这就是夜行者？ 这就是让能力圈和职业圈谈之色变的夜行者？！ 蓝眼见谦谦落入夜行者的手中，不由心急如焚，强撑身子想要再次运转统兵诀，却稍一运力，便头晕目眩，心知被戈打出来的伤势只是稳住了，却还距离愈合差很远。 断则开口说：“你是什么人？有话好说，只要放了殿下，什么事都可以谈！” 谦谦人在敌人手里，却丝毫不胆怯，闻言反而骂道：“谈什么谈？和夜行者没有任何可以谈的！你们谁也不准管我，一起进攻，杀了这家——” 最后一个“伙”字还没说出口。 一道身影从旁横掠而来，速度奇快，却不是浮光掠影，不是蹑虚行者，不是地行之术，只是一个扑击，如暴怒野兽扑杀仇敌时的恐怖扑击！ 谦谦哎呦一声，也和龙琪儿一样摔在地上。 那横扑而来的身影，扑势不衰，带着那夜行者一起砸在地面上，发出让人听着心颤的沉闷撞击声，随后两人一起，又顺势滑出去十多米，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长笔直的沟壑，这才停下。 这下变故突如其来，所有人都不由惊得呆了。 甚至连几名被夜行者吓傻了的预备役成员，都张大了嘴巴，一时间暂忘了害怕。 谦谦、龙琪儿、蓝、断、卡茨、众多联合家族预备役、以及……跪伏在地一时间难以起身的龙小六，看清那扑倒夜行者之人的脸时，都不由呆了呆：“是……是阿兵？！” 扑倒夜行者的人，自然是李小森，也就是众人眼中最开始就被夜行者干掉的阿兵。 李小森身上有血，却看起来并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他状若疯狂，扑倒、又摁住那夜行者，掐着对方的脖子，上下摇晃，在地面上一阵咚咚咚的猛敲！ 嘴里低沉喝问道：“这发卡怎么会在你手里？你是谁？把这发卡的主人怎么样了？说啊！给我说！！” 第一更到！ 卷2章77 夜行者的身份 老实说，最开始被偷袭的时候，李小森确实懵了。 一方面因为那发卡的出现让他心神大乱，另一方面，则因为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地球上让无数人谈之色变的夜行者的力量，究竟为何。 简单来说，那力量兼顾质与量，简直不比李小森目前的本力差多少！ 换句话说比起之前还只是战斗法师的李小森，这偷袭者的本力，只强不弱！ 比战斗法师的本力都强？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地球士兵的本力之量胜过战斗法师，却也不能说本力胜过战斗法师，本力优劣，要综合考虑质与量，李小森从来没想过会在地球上遇到本力超越战斗法师的存在。 可事实上，这样的家伙真的出现在眼前了。 对方撞击在自己胸腹间的瞬间，一股庞大而又尖锐的力量，狠狠扎入，直逼心脏中的元素血晶而去。那力量充满残酷、野蛮、血腥、杀戮的气息，甚至让李小森生出一丝难以招架的可怕感觉。关键是，在如此野蛮的撕裂力量的同时，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似乎要将人的精神意志悄然间消磨拖垮的干扰之力，也作用在李小森的心头。 于是李小森立刻知道了，夜行者不止擅长以暴力摧毁职业者身体，更有一种能潜移默化间影响灵魂的能力！ 好在，战斗法师在灵魂防御上几乎是无敌的，催眠眼的眼式“内心世界”发动，一口把那对灵魂的干扰力生生吞了。随后一道比对方更野蛮、更残酷、更血腥、更凶煞的橘红色刀芒，浮现于李小森的心脏之外。 橘焰鬼斩！ 李小森必须用全力了，面对这样的不知名又无比可怕的对手，什么三大瞳术、什么复制眼、什么青火破玉配合摧坚式、什么仙灵幻境配合仙灵法球，统统不够用，至少不够用来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偷袭。 只有调动起全部本力，以走过古代通道后的兼顾质与量的全新本力，凝聚成自己的最强战技，橘焰鬼斩，才能应对！ 碰的一声，刀芒和对手的力量，在李小森的心脏之外一点彼此碰撞，然后双双湮灭。 但李小森终究还是肩头中招，被硬生生抓下去一块血肉。 若非被偷袭，李小森本不至于这么狼狈，事实上即便被偷袭了，他依然把对方几乎全部的攻势，阻拦在心脏要害之外。肩膀上的伤势并不致命，也不算特别严重。 换了龙小六面对这偷袭，恐怕会当场死掉，李小森却硬是挡了下来。 身子落在地上，李小森却半点开心不起来，一点不觉得有多么自豪。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还只是战斗法师，可能就真的在刚才的偷袭下死了。 以职业高下而论，这夜行者本力胜过战斗法师，综合能力上或许也不比战斗法师要差了。 夜行者居然是如此恐怖的存在，实在太出人意料！ 要知道在此之前，无论是地球士兵，还是山门职业，都顶多让李小森感到相当惊艳。 现在，他却生出一丝不知道多少年没体会过的恐惧感。 李小森躺在地上，耳边是呼喝声和激战声，龙小六那时候正和夜行者对决，李小森却根本没看一眼。 他抬手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枚可爱的发卡。 “真的是小茜的发卡吗？” 刚才李小森没来得及做深入的查看，此刻再运起洞察眼仔细观察，这发卡上，其实小茜的气息并不浓郁，只是淡淡的一缕，而在发卡深处，反而有另一股让李小森颇感熟悉的气息。 这是……林婉的气息？ 看起来，似乎是有人拿了林婉的发卡，刻意抹掉了其上林婉的气息，只留些许和林婉相处时留下的李小茜的气息，作为陷阱的诱饵？ “所以说，其实是林婉的发卡吗……”李小森心想。 虽然对林婉同样心怀一份特别的情感，但在李小森心中，妹妹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因此察觉到林婉的气息后，虽然还是担心，却不似之前那般心神动荡了。 他吸了口气，翻身而起，再次扑入战场。 于是便有了众人刚才看到的一幕。 此时此刻，李小森把那夜行者摁在地上。 没有被偷袭的情况下，李小森如果再落在下风，那就真的给战斗法师丢脸了。刚才他在众人眼中，貌似中伏身死，但实际上并没有真的遭受重创。反而是这个夜行者，和龙小六的对拼终究损耗了他不少实力，断臂重生也不是没有代价的，需要付出相当的力量才能完成。 眼前这夜行者的等级，应该也就一级，还没到二级的水准。真拼硬实力，这家伙比不上李小森，也比不上三级古武者龙小六的。不过比起还不是职业者的预备役、谦谦、断、还有初入一级古武者的龙琪儿，自然是强多了。龙小六之所以败阵，更多是因为厮杀经验不足，不知道面对夜行者无论如何都不能受到动摇。 此时掐着夜行者的脖子，李小森心中有一股难言的暴虐。这种暴虐，自然有被疑似妹妹但实际上恐怕是林婉的发卡刺激到的缘故，但又似乎不止如此。 众人就看到那夜行者躺在地上，被掐着脖子上下摇晃，后脑勺咚咚咚地不停敲打地面。 这一幕看着有些搞笑，但没人笑得出来。 因为仅仅几次敲击之后，那夜行者后脑勺下的地面，就被砸得深深凹陷下去！余劲未消，令周围十多米的地面都沉下个大坑来。坑中越来越多的裂纹浮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长，很快延伸到深坑之外。咚咚咚的沉闷撞击声，甚至让大地都在抖动，人人脚下都清晰体会到了那剧烈的震感。 如果说，之前夜行者的突袭让人头皮发麻，那现在众人是真的被李小森的举动搞得脚底发麻！ “这……我是不是看错了？”断揉了揉眼睛，确认没出现幻觉。 蓝、卡茨、还有刚刚被李小森救下的谦谦，也看呆了。 之前那个杀翻全场、让人为之胆寒的夜行者，现在却宛若一个玩意儿，被摁在地上当成了个凿地的槌子！ “这个阿兵，到底怎么回事？”之前怀疑并挑衅李小森的龙小六、默许之的龙琪儿，也看傻了！ 李小森却没在乎旁人的眼光和想法，他抓着那夜行者的脑袋，在地面上狠敲了数十记，然后凑近了些，咬牙冷冷问道：“这发卡你哪儿弄来的？发卡的主人……发卡的主人，现在怎么样了？你把发卡的主人怎么了？还有，你怎么会用这发卡作为陷阱诱饵，你……你知道我的身份？！” 心中终究还是存了一份担忧：如果这发卡真的是妹妹小茜的呢？ 以及很关键的一点是，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阿兵，可这发卡分明是针对李小森这个身份的陷阱，难不成……自己的伪装居然被看穿了？ 千幻假面，对夜行者没有用吗？ 那夜行者开口了，声音居然和普通人类的嗓音无异，是个男性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年轻：“我怎么知道你是谁？！这发卡也是别人交给我的，我得到的命令是，谁被这发卡引诱上钩，我就杀谁！你……你又是谁？你为什么没有……没有被我最开始的那一击杀死？” 听到这个声音，以李小森除了妹妹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性子，都不由脸色猛变，呆住了。 他仔细辨认，终于看清楚这夜行者的面貌。 这是一个年轻人类青年的脸庞，眼神坚毅中有几分令人不舒服的阴沉，只是脸色苍白无血色，和李小森印象中这人的面色，完全不同。 李小森一字一顿，叫出了对方的名字：“王古今？！” …… …… K市，修行分院，宿舍区。 壁挂式超薄电视里，正播放着天气预报：“明日本市天气预报，一股暖空气将由南方到来，持续两周的严寒天气将有短暂回暖……” 林婉又完成了一天的功课，有些疲倦又颇为满足地伸了个懒腰，露出并不夸张但胜在匀称流畅的身体曲线。 这时候，陈玉从里屋走出来，穿着轻薄的睡衣，一副刚洗完澡的样子。 “陈玉老师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穿个睡衣在房间里晃悠？”林婉已经有些吐槽无力了。 “干嘛，难道我的身体太迷人，连你这个女生都忍不住动心了？”陈玉一如既往的嘻嘻哈哈。 这个曾经的帝华高中教导处主任，加入修行学院，再次成为学生后，像是焕发了第二春，漂亮的娃娃脸上成天挂着没心没肺的笑。 林婉翻了个白眼，明智地决定不再在睡衣这个问题上废话了。 这时林婉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陈玉老师你看到过我的发卡吗？” 陈玉说：“发卡丢啦？这有什么，发卡多了去了，我再给你一个呗。” 林婉无奈道：“不是普通的发卡，那个发卡是小茜送我的礼物，有纪念意义的。” 陈玉脸上挂着似乎很普通却又隐约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有几句没有句地和林婉搭着腔，边说边换上了衣服。 然后一把将林婉从书桌前拉起来，笑道：“好啦好啦，发卡什么的，今天不用找了，陪我出门啊。” 林婉吓得连连摆手：“两天前刚有一名学院导师失踪了啊，而且就在我们分院！老师你爱出去冒险我拦不住，可别拉上我啊！” 陈玉说：“你不想去见李小森？” 林婉一下跳起来，“李小森来了？”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撇嘴道，“那家伙，大集训之后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掉了，我才不想见他呢。” 陈玉长长地哦了一声，“那你脸红什么？” 林婉急道：“我没脸红！” “是是，你没脸红。” “我真的没脸红！” 说着却不由自主地脸更红了，烧起来一样，自己都感觉到了。 陈玉故意说：“看来你并不怎么想见李小森啊，算了算了，我一个人去吧。” 片刻后，陈玉贼兮兮地笑着，带上满脸涨红不发一言却死死抱住她胳膊的林婉，走出了宿舍房间，所去的方向却哪里是李小森目前的所在了？反而是远离33号生死猎场的方向。 林婉心中有些混乱，满脑子想着等一下见到李小森了该说什么，嗯，还是先骂一顿，让那小子知道不辞而别的代价！又想到为什么李小森回来会和陈玉老师联系而不是先联系自己呢？患得患失之中，压根没想到陈玉会骗她，更不会想到，最近全球各地的分院接连有学员和导师失踪，论坛上更有夜行者的相关传闻隐现，这越来越大的恐慌的制造者，就是自己身旁的陈玉！ 陈玉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回头看了一眼33号生死猎场的方向，笑容更盛，心道：“那边的好戏已经上演了吧？那我这边，也要开始了啊。” 第二更到啦~ 卷2章78 一个叛徒的梦想 33号生死猎场。 李小森原本掐着王古今的脖子，忽然转而扳住对方的脸，入手冰凉，根本没有丝毫正常人体的温度。 掰着王古今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像是老师傅在认真鉴别一件古玩究竟是真货还是赝品。 终于，李小森看得清清楚楚，喃喃说道：“我去，这……这还真是王古今……” 王古今，王家长子，王纪元和王云霄那两个死鬼的大哥，王家家主临死前所有希望的寄托所在，李小森对这个人的印象，不可谓不深。 第一次见面是在魄罗岛的海神殿顶上，这家伙亲眼目睹了弟弟的惨死，竟能强压住悲伤和仇恨，发现事不可为，便立刻退走离开，当时就让李小森心下凛然，感觉到了这人和他的两个兄弟的截然不同。和王纪元的纨绔，还有王云霄的一味阴狠不同，这是个真正有大毅力的可怕对手。 果不其然，第二次见面，便是在修行总院的上院，古代通道入口之前了。 王古今以一个分身为诱饵，帮黑子争取时间，那次事件的最后，是李小森被裁决部长的投影化身打入古代通道，为此裁决部长也不是没付出代价，她被打灭了投影分身，本体也会连带着遭受些损伤，黑子被重创，关键是自信心受到了严重打击，今后一辈子都未必能抹去这段心理阴影。 王古今呢？李小森本有趁乱杀了他的心思，可他做完分身诱饵的工作后，本体压根不露面，根本不给李小森机会。 要知道无论在谁看来，那时候的李小森都是陷入了必死的局面，王古今作为最仇视李小森的人，居然能沉住气，没有因为想要目睹仇人身死的一幕而现身，也就因此没有给李小森任何机会，这才是真的厉害！ 在李小森心目中，这样隐忍、狠辣、果决、绝对理性的家伙，就算修行天赋不如黑子这样的人，却远比黑子更加可怕、更让人忌惮。 “我本来以为，以你王古今的性格，在我真正把裁决部长扳倒之前，都不会找到对你下手的机会……”李小森看着眼前的王古今，心道。 真的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见到这样面貌的王古今。 这家伙本来就是夜行者？ 还是说本来不是，但投靠了夜行者联盟之后，被“转化”成了夜行者？ 是的，转化。 能力圈和职业圈比较公认的说法是：夜行者是被转化而成的，最开始也是正常的人类，乃至能力者。 普通人觉醒成为能力者的过程，据说和夜行者的转化过程，有不少类似之处。 转化条件据说极为苛刻，转化方式则至今不明，还是个谜题。 目前日行者联盟知道的是：转化的成功率很低，且风险极大。一旦转化失败，便会变成行尸走肉般的堕落者，白银妖魔便是例子。 然而一旦转化成功，不但能拥有超越白银妖魔的恐怖实力，获得力压八大山门职业的职业优势，还不会像堕落者那般失去自我。 这时候，身下的王古今忽然“啵”的一声，身子爆开来，化为一滩暗红色的血浆。 “这是……血浆替身术！”蓝、还有龙琪儿，都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蓝曾经是兵阁统领，龙琪儿虽然只是一级古武者却常年被龙五带在身边，论见识，这两人是在场众人中最高的。 李小森起身，转头看向十米开外。 只见浓郁的血浆凭空而生，迅速凝聚，又变成了王古今的样子。 至此，李小森心中再无怀疑，王古今是真的夜行者，无论他和自己认识之前本来就是，还是后来在某个时间点接受了转化，总之现在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夜行者了。 因为，血浆分身，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伪装的专属于夜行者的招式。 即便李小森的复制眼，也做不到对这招的复制。 之前王古今突入人群时，那鬼魅般的身法速度，李小森凭借浮光掠影，应该也能做到，山门职业中最擅长速度的猎魔人，恐怕也能模仿个八九不离十。 闪电般冲入人群又冲出，在此过程中，以雷霆之势挖出四名预备役的心脏，这样的硬派手法，以及赤手空拳攻破对手层层防御的能力，佛寺那些注重打磨身体，把肉身熬炼得金刚一般的阿罗汉，当然也能做到。 至于以一级面对三级的龙小六，还能战而胜之，这倒不完全是实力上的对拼，龙小六并非输在绝对硬实力上，而是心有顾忌，这才被抓住了破绽。 可以说之前王古今的一切表现，虽然非常像夜行者，但不能百分百确认，只能算是高度疑似。 但血浆替身术一出，这便再无疑问了。 卡茨这时候忽然喊道：“王古今，以前我还叫你一声王哥，但没想到……你……你怎么会是夜行者？” 之前大集训的时候，卡茨还和王家兄弟有些联系，甚至在李小森匿名举报王家，王云霄和王古今被学院调查部盯上的时候，卡茨还曾为他们说过话。 但如果卡茨知道王家真的不干净，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予帮助的。 刚才王古今第一次开口，卡茨就从声音里听出些端倪，此刻终于完全确定，不由心中吃惊，脸色难看。 王古今脸色抽搐两下，眼中是一种又愤怒又悲伤又绝望的神色，完全看不到成为夜行者，实力变态强大的喜悦感。 “我怎么是夜行者？”王古今盯着卡茨，忽然笑起来。 “你问我怎么是夜行者？”最开始是嘿嘿的低笑，渐渐变成了有些神经质的怪异笑声。 他脸色扭曲，神情狰狞，笑了好半天，忽然一声爆吼：“我怎么就不能是夜行者？我是夜行者怎么了？我……我……我他妈的本来就想成为夜行者！” 实力差距过大，即便王古今此刻没有刻意运转力量，卡茨也不由脸色发白。 断拉了他一把，挡在他身前，在场众人中，自然有人心存胆怯，却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夜行者王古今，生离此地！ 王古今却好像并不在意众人在沉默中渐渐形成的包围圈。 还在那吼：“我们王家，可比你们这些傻不拉几被李幸倪那女人骗了跑去参加修行学院的人聪明多啦！我们早就知道了夜行者的存在，我们早就知道，这个表面光鲜靓丽的新时代，注定在不远的未来，步入黑暗，说不定变成有史以来最黑暗的年代也说不定！” “但没事，黑暗年代不是问题，夜行者也不是问题！” “夜行者不是强大吗？那好啊，我们王家从来都是站在更强者这一边的，因为更强的人才能胜利，我们王家只会是胜利者阵营，什么日行者夜行者，对我们而言，谁胜算更大我们就站在哪一边！” “当然这是我父亲的想法，他更多是站在家族的立场上考虑，我两个弟弟脑子都不够用，父亲怎么说他们自然怎么做。” “至于我，我其实……不止因为夜行者更强，而赞同父亲的决定！我本人，其实一直就想成为夜行者啊！我，王古今，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夜行者！” “因为夜行者，不止代表着力量，还有……寿命！最强大的夜行者，近乎永生！我也想要永远活着，永远品尝权与力的美妙滋味！” 龙琪儿这时插嘴，冷冷说道：“你已经成功了，变成了一名夜行者。恭喜啊，实现了你的最大梦想。” 王古今听到这话，苍白的脸上居然涌起一抹潮红，似乎有些开心，但更多的，还是愤怒和憋屈。 他歇斯底里地叫道：“是，我圆梦了，我变成了夜行者！我们王家投靠夜行者联盟，参与帝华高中事件，所求可不只是在日行者和夜行者的对抗夹缝中求存，生存只是第一步，生存之后还要变得强大！我变成夜行者了，我强大了，如果父亲和弟弟他们没有被李小森那个杀千刀的混账东西杀死，他们看到现在我的样子，一定会为我开心吧！可是……可是！” 他两眼赤红，尖叫着：“可是我他妈的刚成为夜行者，就被那个混蛋女人派来执行这个自杀的任务！混蛋，那个混蛋女人！我恨你啊啊啊！” 蓝这时缓缓说道：“你说的混蛋女人，是你的转化者吗？” 王古今忽然不再叫了，咬牙说道：“不错，没想到你连‘转化者’这个名字都知道。” 蓝面露遗憾的神情，轻声道：“据说，夜行者不止在本力、速度、力量、身体强韧、攻击力、破坏力、生存力、自愈能力……等诸多方面，都完美无缺，还有支配人心灵意志的恐怖手段。即便是夜行者自身，面对自己的转化者，除了俯首听命之外便没有其他选择了。” 顿了顿，蓝看着王古今，缓缓地说：“不错，你圆梦成为了夜行者，未来说不定真有可能达到永生不死的程度。但从你接受转化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自由身了。你的身心意志，不再属于你，而是属于你的转化者。” 这话似乎戳到了王古今的痛处。 他跳着脚，抓着头发，气急败坏地咆哮：“不对，我是自由的，我……我没有被操纵，没有被支配，我的意志属于我自己，我……我我……呜呜，这么多年的筹划啊，都成空了啊，都成空了！” 到最后，他说不下去了，居然痛哭起来。 这个继承了王家家主的衣钵，坚定隐忍，只为成为夜行者，为父亲兄弟报仇，然后重现家族荣光的人，此刻终于崩溃了，绝望地哭泣起来。 现场一片安静。 倒是没多少人对王古今心生恻然，因为这就是叛徒的下场，是他对同胞挥舞屠刀的报应。 众人的安静，更多是对那夜行者联盟的忌惮和恐惧。在场之人，今天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夜行者，按理来说，见过了也就不会再有那种神秘感带来的恐惧感了，可在看过王古今的样子后，所有人反而对那夜行者联盟，更加忌惮，心下悚然。 这时候，李小森开口了，问道：“所以这发卡，不是你的计谋，你不过是奉命行事？” 听到这问题，众人都生出怪异的感觉，因为这时候所有人都在想着夜行者和王古今的事，这阿兵怎么始终抓着那小小发卡的事情不放手？ 卷2章79 一个叛徒的落幕 殊不知李小森虽然也在听了王古今的一番诉说后，心生感慨。 但……仅仅是感慨罢了。 李小森真正在意的，只有妹妹。 王古今忽然就不哭了，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开关，再次进入之前的无情屠戮的状态。 他盯住李小森，一字一顿地说：“我又不认识你，你又不是李小森那混蛋！我的转化者给我的命令是，谁中了这发卡的陷阱，我就杀谁，不死不休！” 听到这话，众人再次看向李小森，也就是此刻的阿兵。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之前中了发卡陷阱的人，就是阿兵。 一瞬间，不少距离李小森比较近的预备役成员，都不自觉地后退几步，想要离他远点，生怕被波及的样子。 同时也有人想：“这个阿兵究竟是什么人呢？他……为什么会被夜行者盯上？” 被夜行者盯上，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基本上意味着死定了。 可同样的，被夜行者盯上，可不是普通人就能享受的待遇。 这阿兵究竟是何方神圣？何德何能被一名夜行者如此针对？ 谦谦眼见李小森肩头还流着血，而对面的王古今蓄势待发，虽然没有任何蓄力动作，但谁都知道接下来恐怕马上就会是雷霆一击。 夜行者的爆发，可不需要任何蓄力的动作，说上就上，全无征兆。 谦谦心中为李小森担心，却又无力插手这样级别的战斗，连忙问道：“你的转化者，给你这些奇怪命令的人，是谁？你刚才说是个混蛋女人，你的转化者是个女人吗？” 她想用言语干扰一下对方。 果然，王古今呆了一下，然后咬牙切齿道：“我的转化者……哼，那个女人，那个混蛋女人！她……她是……”说到这便说不下去了，就像当初的口香糖，脑海中被下了某种灵魂禁制，没办法说出关键性的讯息。 王古今抱着脑袋，痛苦地嘶声吼叫。 与此同时，谦谦一声令下：“保护阿兵，一起对付这个夜行者！”顿了顿，又斩钉截铁地喝道，“违令者，以临阵脱逃的罪名，追究到底！” 蓝看着谦谦还带着稚气的脸庞，还有那坚毅的眼神，欣慰地笑了，心想：“这孩子，真的长大了啊。” 谦谦的命令，不止是为李小森的私人考虑，更是作为家族公主和未来掌舵人的必然选择。 面对强敌，退缩和恐惧，是人之常情。 但家族成员，是兵！ 预备役士兵也是士兵，既然是士兵，面对敌人当前，便是有进无退，这样的精神，实际上才是兵阁这么多年来始终比不上八大山门，无法与之并驾齐驱，却也没有完全归入八大山门的附属的最大理由。 断率先挡在了李小森和王古今之间。 “抱歉啊，阿兵先生，之前对你一直不太客气。”断缓缓地说，“但刚才的事实摆在眼前，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夜行者的同伙，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对你心怀敌意了。” 龙琪儿这时把龙小龙扶起来，取出一枚暗金色的丹药，让龙小六服下。 “道门的疗伤丹药？”龙小六眼睛一亮，“琪琪你还真是藏了不少好东西。” “说了别叫我琪琪！”龙琪儿低声道，“你觉得，这不会是苦肉计吧，那个阿兵不会是夜行者的奸细，却故意做出这样一副和夜行者对垒的样子吧？” 龙小六吃下丹药后，状态好转了不少，他闭目片刻，默默修复体内伤势的同时，也在脑海中回想刚才李小森和王古今的两轮交锋，第一轮是王古今偷袭李小森，第二轮是李小森扑击王古今。 睁开眼睛，龙小六说：“我看不像，那个阿兵应该是干净的。我们古武者不只修炼气血拳意，更要修武道精神。武道精神一成，即便身体气血如沸，也能始终保持心如止水，洞彻无遗。虽然我还看不透那个阿兵，我觉得他不是奸细。” 龙琪儿皱眉，“别说的自己好像已经凝聚了武道精神一样啊。” 龙小六干咳一声，有些尴尬。 龙琪儿叹了口气，又盯着阿兵看了片刻，说：“好吧，其实我也觉得他应该没问题。” 这会轮到龙小六吃惊问道：“为什么？” 龙琪儿说：“女人的直觉，不行吗？”心底却说，“因为那家伙看那发卡的眼神啊，那样的眼神，不是残忍嗜杀的夜行者能拥有的。” 龙琪儿和龙小六，也举步来到李小森和王古今之间。 龙小六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对王古今说：“之前败给你一阵，我们再打过啊。” 旁人不由骇然，心想这人什么变态的恢复能力？殊不知古武者其实并不以恢复自愈能力见长，主要是那枚道门的丹药，起了作用。 面对龙小六的再次挑战，王古今却不接话。 他甚至没在意挡在自己和李小森面前的这些人，他只冷冷盯着众人身后的李小森，血红色的瞳孔中，沸腾的杀意几乎要跳脱出来！ 李小森看着不久前还对自己颇多猜忌、此刻却要保护自己的众人，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内心还是有点感动的，说：“好了，虽然你们忽然间开始帮我，让我有点感动，但这是我和他的战斗，你们别插手。” 似乎与李小森的话相呼应，王古今的身子忽然无声无息地，自内而外，涌出大片大片的血红色的火焰。 夜行者怕火，可现在王古今的体内居然冒出火来！ 这是“燃血之术”，是一经转化便拥有远超同级职业者寿命的夜行者，舍弃自身漫长的寿命，玉石俱焚的一招。 简单来说，这算是夜行者版本的自刺式爆血！ 唰！ 李小森的身子一晃，浮光掠影发动，人一晃之间，已从众人身后来到了最前方，毫不退让，笔直迎向了对面那浑身燃烧血色烈焰的王古今。 橘色的凌厉刀影在手中一闪！ 李小森冲向王古今的身影，此刻在身后众人眼中，竟和之前的王古今冲入人群中大杀四方的速度，不相上下！甚至……甚至在直线冲刺速度上，还更胜一筹？ 锵的一声。 仿佛金属交击！ 两人的身影乍合即分。 李小森闪电般后撤，脸色变得极为苍白，不动用自刺式爆血的情况下和一名燃血状态下的同级夜行者对拼，不可避免地还是受伤了，而且伤得不算轻。 一缕血线从李小森唇角流出来，但血迹上立刻燃起橘色的火焰，将血液蒸发。 至于对面的王古今，看起来并没有伤势，站在原地。 可他身上的血色烈焰，已在双方对拼的刹那，消失殆尽！ 王古今的脸色有些怔怔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又抬头看向李小森，问：“你……你是谁？” 李小森不答。 王古今脸上流露出一个疲惫到极点，无奈到极点，却又有一丝解脱之感的表情，低声喃喃道：“父亲，弟弟，我来见你们了。” 他的身子忽然一寸寸地开始瓦解，好像内部已经被烧成灰烬的木头，风一吹，便随风而散。 在场众人都很安静，眼见王古今的身子自下而上，寸寸飘散。 只剩下一个脑袋的时候，王古今微微一笑，看着李小森，看着李小森身后的众人，平静道：“我先走一步，诸位也不会落后太多。不远的未来，你们所有人，都要——” 他终于没能说完，烟消云散，尸骨无存。 可所有人都明白他最后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不远的未来，所有人，都要死。”龙小六喃喃重复了一遍，浓眉紧蹙，“这算什么？临死前撂狠话，还是说……并不是单纯的危言耸听？” 李小森倒是没多理会王古今的死前话语。 他心里盘算着：“敌人以疑似小茜的发卡来伏击我，虽然未必真的说明我的身份被人识破了，千幻假面绝不会被轻易看破。但，这事情，终究有些不对劲！” 无论发卡是不是妹妹的，经过了刚才的事情，李小森此刻心中想要见到妹妹的心情，已迫切到无法按捺。 时局诡秘，疑点一个接一个。 然而李小森不想再去猜测了。 发卡是妹妹的也好，不是妹妹的也罢，李小森现在只想立刻见到妹妹本人。 挥手弹飞了王古今留下的最后一缕灰烬，李小森转头看向猎场深处，吸了口气，举步走去。 路过谦谦的时候，说了一句：“刚才多谢你啦。现在，我们立刻过去——去游猎会！” 猎场之中，感知能力被大幅度地压制，但这是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李小森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即便感知被压抑，洞察眼依然能感受到许多旁人无法感受到的信息。 “这边的战斗动静不小，实力足够强的话，即便在猎场中心，应该也能生出些感应吧。”李小森心想，他知道游猎会的参与者很多，在自己之前肯定已经有不少人到了，此刻应该都在猎场中心。 但感知有时候是相互的。 李小森不确定刚才的战斗，有没有惊动猎场中心处，已然抵达的那些游猎会的与会者。 他确定的是：游猎会应该已经开始了，因为他刚才从猎场中心，感受到了战斗的波动气息。以及，妹妹就在那儿，李小森感受到了。 妹妹就在这片猎场中心！ 而且小茜她……似乎在战斗？ 卷2章80 一个懒蛋，一个话痨 “不过能在这里感受到疑似妹妹的战斗波动，这有点不可思议啊。”李小森心里惊叹。 在这感知力受压抑的33号猎场中，相隔这么远还能感觉到，一方面因为自己的洞察眼能捕捉到最微妙的蛛丝马迹，另一方面也说明妹妹的战斗级别，还挺高。 “说不定妹妹的实力进步，比我预想中更快呢。” 李小森心里期待，同时也在想，“血继皇帝，有让人修行速度大幅提升的效果吗？” 经过了总院和古代通道、还有联合家族中的一系列事情，李小森现在对地球士兵的修行之路，也算比较了解了。 从觉醒、到初阶、中阶、高阶、再到顶阶职业化，以及之后修行“统兵诀基础篇”和“统兵诀正篇”，这一系列过程，李小森心中了然，也亲身体会过除了碎位和统兵诀正篇之外的其他各个阶段。 但李小森还不知道“血继统领”和“血继皇帝”，在士兵修行道路之中，占据什么样的位置。 同时对于“统兵诀正篇”和“碎位职业化”，李小森也打算在未来找机会研究研究。 当然眼下这些都没所谓了，李小森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尽快见到妹妹。 对于和王古今对拼留下的伤势，都没怎么理会，便直接向这片猎场的最深处而去。 在李小森身后，众人并没有立刻跟上，反而有些奇怪这个之前一直挺低调、且一直随队行动的阿兵，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急不可耐？这人真的有点怪啊。 卡茨忍不住问：“姐，那胖子真的是你的保镖？完全不怎么搭理你啊。” 刚说完就挨了个爆栗，谦谦有些恼火道：“小孩子懂什么呀，乖乖呆在一边去，这生死猎场中可到处都可能有堕落者跳出来，现在连夜行者也出现了……姐姐可没把握始终保护好你。” 卡茨捂着脑袋喊：“谁要你保护了？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一个照面就被人逮住了！” 蓝笑道：“好了好了，别斗嘴了。我们也赶紧跟上吧，别和阿兵先生分开太远了，彼此也要有个照应。” 断和其他家族成员都连连点头，猎场本来就充满危险，时刻可能有堕落者跳出来吓人一跳，加上此次游猎会实则是学院内斗的缩影，刚才更有夜行者出现！ 因此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大部队行进起来，也向猎场中心而去。 途中，龙琪儿来到蓝的身边，递过来一个小巧可爱的迷你葫芦，说：“这是道门的疗伤丹药，抱歉，之前是我太小家子气了，小五叔叔说这丹药炼制不易，让我省着点用……但我之前真该早点拿出来给蓝姨您服用的，唉，没想到一念之差却害得你们家族四位成员被那夜行者王古今杀掉了。真的很抱歉。” 蓝叹了口气，虽然也为家族出现的伤亡感到心痛，却还是说道：“能被五先生说炼制不易，那真是了不起的珍品了。眼下是非常局面，我就不矫情了。” 说着接过那迷你葫芦，轻轻捏碎，其中一枚淡青色的丹药落如手中，立刻有一股迷人的药香散发出来，让人精神一振。 蓝张嘴吃下丹药，仅仅片刻后，她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蛋，就重新泛起红润。 不由赞道：“八大山门各有所长，这炼丹之术，的确是道门专属，再无别家！” 谦谦惊喜道：“蓝姨你伤势痊愈了？” 蓝摇头笑道：“倒也没那么夸张，但至少恢复四成的战力，可以再运转统兵诀了。”说到这，陡然提高了声音，喝令道，“全员听令，成急行队阵。” 家族的预备役成员们，立刻微妙地调整了队形，变成一种既能保持个体的大部分机动性，也能在遇到敌人时快速结成兵阵、统一力量的队形。 统领的实力，很大程度和麾下士兵有关，比如之前被李小森杀掉的戈，如果给他足够的士兵，李小森手段尽出也未必能战胜他，可他贪功冒进，脱离兵阵来杀蓝，又以士兵之短对战斗法师之长，和李小森贴脸拼杀，这才自取其辱，当场身死。 蓝作为统领，正面对拼不如戈，却在综合能力上更胜一筹。 比如这种兼顾队伍行进力和临敌迅速结阵能力的队形，就是戈不怎么重视，蓝却颇为擅长的。 断这时候凑过来，问道：“那道门丹药，让大人能服用吗？” 说完就看到蓝对他使了个眼色，这才意识到自己冒昧了，连忙闭嘴。 龙琪儿叹了口气，说：“倒不是我不舍得给让叔叔服用丹药，而是之前我和小六都看过让叔叔的情况了，他的状况……很奇特。感觉一切生命体征都没问题，偏偏陷入了昏迷。道门丹药虽然在疗伤方面尤为灵验，但让叔叔的情况未明，我并非舍不得，而是不敢轻易给他服用丹药。” 蓝点头表示理解，又道了声谢。 这时队伍渐渐深入猎场了，众人不再说话，都集中精神，严防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谦谦忽然问：“琪琪你的那位同伴呢？” 龙琪儿撇嘴道：“你说小六啊，他刚才就追着那个阿兵，跑到前边去了啊。” 龙小六的确紧跟着李小森，跑在了所有人的前方，和李小森并肩而行。 “阿兵对吧？还没正式自我介绍过，我是龙小六。” “你这步法有点意思啊，不是蹑虚行者，却好像比蹑虚行者更快？” “冒昧一问，你是一级士兵吧，有去过兵阁吗？” 不再怀疑李小森是夜行者一方的人之后，龙小六的态度立刻变得好了很多，甚至有点太好了。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被龙五调教，也没个师兄弟，一个人闷着的时间太长了，这话匣子一开，简直没完没了，绝对的超级话痨级别。 他走在李小森旁边，一副和李小森很熟的样子，侃侃而谈： “一级士兵，不依靠统兵诀，便很难和八大山门职业媲美，一对一能力很吃亏的，阿兵你刚才居然能把那个夜行者杀掉，我真的很吃惊啊。” “当然我也承认那夜行者和我战斗时，已经受了不少损伤消耗了，不是全盛状态，但能打败他还是很值得称赞的。” “阿兵……阿兵？” “诶你这人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 李小森偏头看了他一眼，终于有了回应，道：“哦，抱歉，我刚才在开小差……黑脸你刚说啥？” 龙小六本来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当场就有种垮塌的趋势，一张黑脸涨成猪肝红，“你……你这人……我说了那么多你一句没听？！还有能不能别再叫我黑脸了！” 李小森虽然为了妹妹重拾修行，但在其他方面还是难改懒小森的本性，哦了一声，说：“黑脸比较好记啊，不觉得外号比全名方便很多吗？” 龙小六重重哼了一声，说：“那我也要叫你的外号，你外号是什么？” 李小森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兄弟你看起来没啥社交经验啊，这方面比我还差！外号哪有自己取的，你问我外号？不会自己取吗？” 龙小六一怔，居然真的开始上下打量李小森，似乎在思考如何根据他的形象特征，给他起一个让外号，好让这家伙知道被人起外号是多么不爽的一件事。 没想到李小森一脸鄙视，又说：“外号是为了方便，你想这么半天，想出来了也没意义了。” “那我叫你什么？”龙小六没意识到自己有点被李小森绕进去了。 “叫我阿兵就行。”李小森一副很诚恳的样子，“你看，为了方便他人，我连大名都起得这么简单方便，不用你费心再去想方便的外号了，是不是很体贴？” “可我的名字也很简单！”龙小六喊。 “不，你的名字三个字，我的两个字。”李小森一本正经，认真地说，“哦，看你的表情似乎不服气，你是觉得你的名字可以简化为‘小六’，就和我的名字一样简单了？不不不，我的名字还能更简化，你要是嫌烦，可以把‘阿’字去了，只叫我‘兵’，我没意见的。” 龙小六终于败下阵来，仰天无语半晌。 沉默了好半天，他终于明白过来，不能再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跟对方兜圈子了。 脸色一肃，转用一种单刀直入的方式，说出了自己真正追上来和对方搭腔的理由：“阿兵先生，你杀死戈的过程我没看到，但你刚才斩杀那个夜行者的手法，可不太像普通士兵……你，该不会有那传说中的‘血继统领’，甚至是‘血继皇帝’吧？” 本来李小森只是随意和龙小六闲扯几句，并没真的放心上。 此时听到对方主动提到“血继皇帝”，不由心中一凛，认真起来，表面上倒是不动声色，笑道：“怎么会这么想？” 龙小六说：“我虽然是古武者，却也了解过士兵修行之路，高阶能力者破碎体内的全部能力位，将它们打散之后，融入身体，这便是碎位职业化，成为士兵的过程。士兵和八大山门职业最大的不同，就是士兵体内，一个原力中枢都没有，而八大山门职业都有三个。” 李小森嗯了一声。 表面上一副“你说的很对，我很赞同”的表情，实际上对方说的这些话，都是李小森并不了解但非常想要了解的！ 脸上淡定无比，实际上耳朵竖起，听得无比仔细。 龙小六倒是很配合，或者说他的话痨性格作怪，在李小森不动声色的刻意迎合下，他本来要打探李小森的职业底细，却结果自己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 原来，八大山门职业和李小森预期的差不多，都有三大原力中枢，分别对应元素力、身体力、精神力。 所谓本力，就是三大原力的统称。 不同职业的原力组合方式不同，于是本力呈现的方式也就不同。 战斗法师可以说是八大山门职业的更进一步，三大原力中枢进一步融合，形成一个战斗水晶，以单一中枢统纳三大原力，本力更纯粹，更集中，更高效。 职业的外在特点，归根结底源于内部构造，战斗法师的精密、高效、集中的职业特点，便源于初阶便凝练而成的战斗水晶。 至于地球能力者体内的能力位，本质上算是一个个分散的能力中枢。 李小森本以为，能力者之路的尽头，职业化为士兵，体内能力位破碎，最后总会留下三个或以上的内核，也就是走上八大山门职业和战斗法师的路子：凝练本力，以有限的原力中枢统摄无限的能力。 可是听龙小六所说，碎位职业化，成为士兵之后，居然并不是这样的。 碎位的过程中，所有能力位尽数破碎，融入身体各处。 士兵根本一个原力中枢都没有！ 只听龙小六不无感叹地说：“士兵职业，没有一个集中凝练肉眼可见的原力中枢，这是士兵不如八大山门职业，本力始终无法凝练的理由。” 顿了顿又道：“但也可以说，士兵身体内部，无处不是一个个微型的原力中枢，这又让士兵的本力之量，大得无与伦比！” 李小森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碎位并不是说真的破碎、消灭了一个个能力位，而是能力位化为无限小的一个个微型中枢，于是有了无限的数量。” 龙小六抚掌道：“不错，碎位实际上可以说是能力位的数量无限化，我老师也这么说过。士兵体内看似一个原力中枢都没有，实际上也可以说有无数个无限小的原力中枢，那就是一个个微型的能力位！” 李小森问：“你老师？” 龙小六毫不掩饰自己的自豪：“龙五先生，就是我老师！” 李小森哦了一声。 龙小六不由脸色一僵，无奈道：“你就不能表现得更吃惊一点吗？职业圈的‘五先生’，这么大的名头，我作为他老人家唯一的弟子，你倒是稍微给点震惊的反应啊……” 李小森见过龙五，在俱乐部战争结束后，那个众多地榜潜修者前来抓捕他和妹妹的那个晚上，在魄罗岛海神殿的屋顶上。 当时就感觉是个实力深不可测的人物，如今一听，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还要了不起啊，是个真正的大人物。 不由问道：“你是古武者，五先生也是古武者喽？不是说山门职业者对士兵，内心里其实很不屑吗，怎么听起来你老师很是认可士兵职业？” 今天一更。 卷2章81 闯城 面对这个问题，龙小六居然罕见地沉默片刻，然后才说：“我老师……老师自然是古武者。但除此之外，我其实对老师一点不了解，他为什么对士兵感兴趣，为什么和李幸倪院长的私交那么好，当年为什么离开山门，以及他为什么收我为弟子……” 李小森听到这忍不住笑了，“你这人也很神奇啊，龙五先生那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能被他收为弟子，换了谁都欢欣雀跃吧，你还在纠结他为什么收你为弟子？还这么多问题？” 龙小六苦笑摇头，低声说：“你不懂，我这人没什么目标，也就两个，第一是挑战天榜，第二就是了解我老师，老师他……是个很奇怪的人。” 不过这大概涉及到龙小六内心深处的一些私人的事情了。 李小森不方便继续探询，龙小刘也没继续说。 这话痨罕见地出了会儿神，然后吸了口气，接着之前的话题说：“我之前问你，你是不是有血继统领或血继皇帝，是因为士兵职业的本力之量巨大，本力之质却不行，这是碎位之后的职业构造使然，却并非绝对的必然。” 李小森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拥有血继统领或血继皇帝的士兵，和其他士兵不同？” 龙小六点头道：“是，拥有‘统领’或‘皇帝’的士兵，据说本力兼顾质与量，这违背了士兵的根本职业构造所导致的职业特点，很是不可思议。” 李小森听了，心中不由一震。 本力兼顾质与量，这一职业特点，在家乡世界可以说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却几乎没人能达到，战斗法师修炼到最尽头应该可以吧，反正前世李小森所达到的程度，还不行。 可在这地球上，李小森已经听过、或见过三种本力兼顾质与量的存在了！ 第一，自然是如今的自己，在融入那古代能力果实之后，现在的李小森兼顾战斗法师的本力之凝练，以及地球士兵的本力之巨量。 第二，便是刚才交手过的夜行者王古今，夜行者之所以那么强大，李小森理解了，单单本力兼顾质与量一点，便足以说明夜行者的职业层次，超越八大山门职业！甚至超越家乡世界的九成九以上的职业和种族！老实说，这真的让李小森很震惊，他从没想到会在地球这样一个明显不是主位面的星球上，遇见这种主位面都未必有的恐怖职业者。 第三，便是龙小六现在所说的“统领”和“皇帝”的拥有者了。 龙小六深深看着李小森，说道：“我看你刚才和那夜行者的对决，你的本力，似乎和其他士兵都不一样……所以我才想问问，你是不是那传说中的‘血继统领’或‘血继皇帝’的拥有者？” 李小森反问：“你确定吗？血继能力的拥有者，成为士兵后，本力兼顾质与量，和其他士兵截然不同？” 龙小六叹了口气，说：“我发现你这人很喜欢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我只能说，这是我有一次无意间听到老师和李幸倪院长的谈话，听到的。” 顿了顿，接着道：“传闻李幸倪院长，便是血继皇帝的拥有者，她能在三年前被八大山门联合决议，委以重任，出面建立修行学院，现在甚至把学院建立得这么好，有点反过来让八大山门紧张起来了，我是不相信她只是个普通的士兵……” 李小森缓缓道：“我不是血继皇帝的拥有者。” 龙小六仔细看他眼神表情，片刻后点点头，说：“好，我相信你。只是你并非血继能力的拥有者，却有这般实力，这真是让人看不明白了……” 李小森没再接话。 他心里反反复复，思索着刚从龙小六这边得来的职业情报。 血继能力，一是关系到妹妹，二是和李小森自己也有关系！ “本力兼顾质与量的士兵，这么说来，就是非常接近夜行者的士兵喽？”李小森心中猜测，他没忘记地球士兵的发源，便是古代文明对那夜行者的模仿。 夜行者绝对有方法突破一级瓶颈，士兵却大多被卡在二级职业者的大门之前。 那……血继能力的拥有者，会不会有望突破一级瓶颈？ 自己能否从这方面，寻找突破口，看看能否解决现在自己的瓶颈问题？ 以及妹妹的能力隐患，所谓的注定暴走的“血继皇帝”，是否是太过类似于夜行者的缘故？ 一时间，各种念头和猜想纷至沓来。 似乎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什么，便能把地球士兵的修行道路，真正看完整、看明白了！ 这时候，龙小六的脚步忽然慢了些，之前他踏着一种专属于古武者的步法，行如奔马，丝毫不落后地跟在李小森身旁，和浮光掠影的速度并肩而行。 此刻却慢了少许。 李小森对这种微妙的变化也非常敏感，立刻注意到了，不由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眼一看，立刻就明白了龙小六速度放慢的理由—— 只见两人已经抵达这片猎场的中心深处。 前方是一片高低错落的石林，每块石头都仿佛大自然的巧夺天工，隐隐形成某种奇异的形态，似雕塑却又非雕塑。 石林拱卫着最中心的一座黑色古城。 李小森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恰好城中一队人马走出来，正在飞越城外的石林。 只听为首的一人说道：“部长大人说，猎场西边有战斗的动静，很不寻常！城中游猎会已经开始了，不容打扰，我们去看看情况。如果是和部长大人为难的人来了，那……哼！” 这批人个个穿着裁决部的装束。 李小森心下了然，这些人和联合家族的纷争中，那八个派去增援戈的裁决部精锐一样，都是裁决部长为了如今这场力图扳倒李幸倪的学院内斗，而默默积蓄下来的力量。 上院小天榜，每年都有新人上榜，老人毕业离开。 其中一部分上院小天榜毕业后进入联合家族，还有一部分则会进入学院编制，不少人都成为了学院五位部长的麾下，并不打算继续进入联合家族深造。 现在看来，裁决部长招揽麾下、偷偷培养起来的总院毕业生，数量着实很多啊！ 李小森甚至觉得，会不会戈培养出来的一批联合家族的成员，也在暗地里反哺到了裁决部长的麾下？ 就拿此时从城中走出来的这批人来说吧，每个人都不在联合家族预备役的水准之下，这还只是从个体而论，那八人形成队列，明显训练有素，真的打起来，或许比八名联合家族的预备役更强一筹！ “好吧，血继皇帝什么的，暂放一下，以后再说吧。”李小森吸一口气，反而加速冲了上去。 来到这里，他已经感觉得非常清楚了，妹妹就在那黑色古城中！ 城中还有不少熟悉的气息，以及不少隐晦却强大无比的气息。 看来，游猎会就在这古城中，正式开始了。 八名裁决部的精锐眼见一道身影如光影般而至，来得突然，速度更是快得让人吃惊！为首一人不由喝道：“什么人？擅闯游猎会，找死吗？” 这八人立刻形成一个三角阵型，居然同时运转起了统兵诀基础篇，虽然没有一个统领能将八人的力量，真正揉纳一体，用于战斗，达不到真正士兵的水准。 却也让这八人的本力，相互沟通，彼此照应，所发挥出来的实力可远比他们分而进击，来得更强！ 龙小六眉头一皱，上前正打算说明身份和来意，却根本来不及开口，就看到李小森的身影陡然加速，真如一道光线般，瞬息即至，撞入那八人的阵型之中！ 八名裁决部精锐不惊反喜，其中一人哈哈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们这‘裁决法阵’，也是你一个人就敢闯的？” 这所谓的“裁决法阵”，估计就是以统兵诀基础篇为根基，简化形成的一套专门给家族预备役、裁决部精锐这样的半步顶阶的人员用的东西。 可这玩意儿对付一般人还行，比如一个一级士兵对上，恐怕就会感到有些棘手，但怎么可能会对李小森有用？ 尤其是在通读过统兵诀基础篇后，李小森压根不需要依靠本力之质的凝练，强行切入对方的阵型，只一眼就看穿了法阵的七处薄弱点，根本不用力，一闪身就进入法阵中心，简直像开门走进一个房间那么简单。 八人齐声怒喝，反身出拳，八种不同的高阶能力分别攻击李小森的头、喉、心、肋、颈椎、肺叶、腰眼、小腹！ 李小森哼了一声，催眠眼发动，仙灵幻境悄然展开，这八人的动作登时就是一滞。 随后六尺棍闪电般点出，几乎同时点中了八人的眉心，每一记棍戳，都隐含了一枚“仙灵法球”！ 原本气势汹汹的八个人哼也没哼，便仰天倒下去，在专门对付群战围攻的“仙灵幻境”配合“仙灵法球”面前，这八个人根本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就倒了。 八人倒地之前，李小森人已闪入石林，直奔古城而去。 “好快！”龙小六人在后边，全程看到了李小森的出手，不由脸色肃然，“不止快，而且控制力之稳定，简直和佛寺那些天天苦修的阿罗汉一样！” 片刻的停顿，后边的大部队也赶了上来，和龙小六汇合。 古城中一个声音传出来：“琪琪，小六吗？进来吧。” 龙琪儿和龙小六立刻露出喜色，一个说：“小五叔！”一个说：“老师原来已经到了。”招呼蓝、谦谦等联合家族的人员，进入石林，向古城挺进。 同一时间，李小森人已经越过石林，来到古城门外。 只见同样是黑色的城门紧闭，两头古代异兽的雕塑分立城门前左右，一个少了脑袋，一个少了左足。 “小茜，小茜！”李小森几乎已经听到妹妹在城墙之内的声音了。 心中迫切，也懒得等待，推了几下城门发现锁住了，便退开两步，身体一纵便上了古城外墙，打算直接翻越进去。 然而身子刚刚离开地面三米，便感到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当头落下，作用在身体内外的每个角落。 “这是……禁空法阵？”李小森吃了一惊，一时间也顾不上运转洞察眼去解析阵法构造，身子刚沉下一点，手掌挥出，五指隐现橘色火焰，一把就深深抠入了城墙外壁。 随后手脚并用，如壁虎般攀爬而上，再轻轻巧巧地一个翻身，终于上了城墙。 李小森定了定神，上前几步，从城墙上往下看去。 只见这古城面积其实不算特别大，城中一大片石林，居然和城外的石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缩小了许多倍，宛若一个个石台。 石台上数百名身影，或站或坐，隐隐分成两拨。 其中一方为首的正是裁决部长！ 那是个一身黑袍的女人，年轻时应该也算漂亮，却被过分冰冷且隐含煞气的气质给破坏干净了，远远看去，只给人一种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走出来化为真人的感觉。 另一边，坐着徐凯莉、以及赵三、屠、等四位学院部长，为首的却不是徐凯莉，而是那个名叫龙五的中年男人。 学院高层尽数到场。 除此之外，总院小天榜居然也来了！ 而且除了黑子和蔷薇，其余小天榜之人，居然全在龙五这一边，以风铃为首，看来李小森堕入古代通道后，风铃居然把他做到一半的事业做完了，真的收拢了几乎整个总院小天榜！ 除了这两边的人分占两侧，城中广场的东侧，还有一位和尚，一位劲装武者，一位年轻道士，一位日本剑客，和一位身穿现代休闲服饰的金发碧眼的西方女人。 其中那个劲装武者和年轻道人，李小森都见过，前者正是两天前总院大战中的古武者严宗，后者则是联合家族纷争时，照过面的那个道门道羽士。 最后是广场西侧，也就是李小森所在的这一边，站着四个身穿统一战斗服饰的人，款式和修行学院的战斗装束颇有类似，徽章却不同，想来应该是兵阁之人了。 “什么人？！” 在场众人，最低也是风铃所率领的小天榜，哪个不是当今能力圈乃至职业圈都赫赫有名的人物？眼见一个小胖子居然不走正门翻墙而来，都不由看了过去。 李小森却根本没听见此起彼伏的喝问，他只怔怔看着场中间被众多石台环绕的一座风格极古、甚至有些狰狞的黑色擂台上，两道正在激烈对拼的身影。 “——小茜！” 今天还是一更。 卷2章82 李小茜的拳头 其实李小森和妹妹没有分开太久。 但也不知道是从小到大相互扶持着共同生活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还是李小森去总院收拢小天榜结果堕入古代通道经历了生死考验后心态有变，此时再见到妹妹，李小森居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时李小森其实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能看到妹妹如此生龙活虎的，真的很好。 等等……生龙活虎？ 李小森心中涌起古怪的感觉，自己怎么会看着现在的妹妹，脑海中生出这样的一个形容词呢？ 印象中的小茜，很乖巧，很温柔，很勤奋，纯真得有点呆萌，一紧张就脸红，喜欢给自己做各种好吃的东西……简直是完美的妹妹有没有！ 她唯一的短板，大概就是运动机能不是很好，高中时体育老师就看着她感叹过：“挺好的，体育不好也没什么，这样你看起来才算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啊，否则也太逆天了。” 即便参加大集训，觉醒成为能力者之后，小茜也在运动协调性上，不及其他的集训生，和林婉这种常年锻炼瑜伽、觉醒后更是身段柔软能做出种种不可思议动作的人相比，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虽然这么说自己的妹妹不太好，但印象中的小茜就是这样的啊，这小丫头怎么会给人生龙活虎的感觉？ 可事实摆在眼前—— 小茜此时人在擂台之上，手上带着李小森给她的古代拳套，一拳拳打出去，速度并不很快，却是拳拳到肉，虎虎生风！ 哪里还是那个在明媚的晨光下，厨房里忙前忙后的明眸皓齿的可爱小厨娘？ 完全是个暴力小萝莉啊！ 一双拳头小小的，却有种撼动擂台的威势。 拳头上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因为是真的没啥能力，不需要。就像当初在总院时李小森对风铃说的，一旦本力占据绝对的优势，碾压即可！ 这就好像一个精通无数技巧的婴儿，和一个力大无穷的莽汉，根本没法打。 “这就是血继皇帝的力量么……” 李小森心下震撼，“好可怕！” 他刚才目光只集中在妹妹身上，此时才看清，妹妹在擂台上的对手——是黑子！ 黑子手持一柄短刀模样的神兵，武器比李小茜的古代拳套厉害；黑子身后一尊“青翼恶魔”，糅合诸多高阶能力于一体，能力上也比修行时间很短的小茜厉害。 可场面上，黑子是被小茜压着打的。 无它，只是因为小茜在本力上的优势太大，全方位压制住了对手，无论是本力之量，还是本力之质，都比黑子强出一大截！ “原来如此，黑脸说‘血继皇帝’的拥有者，本力兼顾质与量，这是真的。”亲眼见到之后，李小森确认了。 否则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妹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达到这般地步。 要知道在此之前，即便是李小森也不能说本力碾压黑子，因为战斗法师专注于本力之质，本力之量上，黑子反而大幅度领先于战斗法师李小森。 “这么看来，小茜这些日子里大幅度提升等级，把本力基础打得无比扎实，这才能和黑子对战还占据上风？可这是什么变态的修行速度？这也是‘血继皇帝’的一项福利吗？”李小森惊叹。 妹妹此时的等级，和黑子一样，都是高阶能力者了，虽然还未达到半步顶阶的预备役层次，本力能力外力战力还没统一起来，却已经很夸张了好吗？ 这简直比李小森一路吃着能力果实修行上来的速度，还要快！ “太变态了，实在太变态了，血继皇帝……这是什么恐怖的能力！”李小森为妹妹高兴之余，反而在心底生出一丝惊悚的感觉来。 或许，血继皇帝之所以被裁决部长认为是“注定失控的能力”，和这份过于强大的能力效果，分不开关系。 或许正是因为这能力的效果太逆天，才同时带来了那么大的副作用，否则岂不是太不平衡了吗？ 砰的一声—— 好吧，其实擂台是完全隔音的，但即便如此，旁人依然能感受到那激烈无比的碰撞。 青翼恶魔被李小茜暴力无双的拳头，硬生生砸碎了半边身体。 黑子似乎骂骂咧咧地在说什么，嘴上恼火，身体却诚实地不再选择硬碰硬的打法，开始绕着擂台，闪转腾挪起来。 李小茜对此无动于衷，站在原地，隔空出拳，每一拳都闪电般发出，又倏然收回，快发快收之间，一道道凝实又巨大的拳劲，便好像炮火般追着黑子轰杀而去。 小茜的表情很冷，这和李小森印象中的妹妹不同。 甚至在小茜的眉宇之间，隐约可见一股浓烈的恨意和杀意在凝聚。 “那是……”李小森见状不由一怔，见到妹妹的喜悦感和安宁感消退了些，眉头反而渐渐蹙起。 虽说战斗之中没有笑容很正常。 但妹妹的表情似乎……太冷了点。 这是怎么回事？ “喂，你谁啊？没错就是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说的就是你这小胖子！”一个声音打断了李小森的思绪，一道极为魁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古城内一共四拨人，裁决部长一方、龙五和徐凯莉一方、山门派出的天下行走们、还有兵阁派出的士兵长和三名士兵。 兵阁的人正好和李小森登墙的位置很近。 此时跃上城头，站在眼前的，正是兵阁士兵长麾下的三位士兵中的一人。 古城内部倒是没有禁空法阵，所以这人很轻松地就上来城头。 只见这人身高超过两米，体格如熊，一头棕黑色的微卷蓬松头发，容貌很是威武，喝道：“喂，跟你说话呢！我是兵阁李尔士兵长麾下的夏尔！你呢，报上名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他嘴上说着，实际上手上已经不客气起来。 蒲扇大的手掌当头按下，以他的身高和体魄，简直有点抓小鸡的感觉，尤其是李小森现在的样貌本就有些矮胖。 一股磅礴的本力瞬间笼罩了李小森，同时有超过二十种不同的冲击精神、干扰意识、攻击灵魂的高阶能力，从不同角度，以不同方式落在李小森的身上。 兵阁士兵也都是从能力者一步步修行上去的，配合士兵长、兵王、乃至统领作战时，自然运转统兵诀，以统兵诀中化繁为简的招式与人对战，比如统兵指诀。 但在单独作战中，士兵和能力者差不多，用的还是能力圈子的各种能力。 当然了，士兵比总院小天榜、还有家族预备役，可又强出一个层次了。 比如眼前这个夏尔，块头大力量强，能力却是颇为细腻，而且出手无迹，干净利落，单单一个伸手拍按的动作，几十个高阶能力便同时到来。 这一手，可比一味堆叠能力的黑子，还有那联合家族的断、嬴剑，又强出一大截。 这绝对是在实战中千锤百炼而成的。 但夏尔没能碰到李小森的身子。 倒不是李小森做了什么反击，而是因为龙小六赶到了，还隔着二十多米，便是隔空一掌拍了过来，喝道：“还没问清楚就动手，这就是兵阁的作风？” 同样是掌法，士兵和古武者可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士兵夏尔的掌，磅礴的本力中裹挟着一个个的能力，厉害自然还是厉害的，但总有些不够凝练，有些松散不成体系的感觉。 古武者龙小六的掌，却是精气神合一，本力与能力几乎难分彼此，城中众人即便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气劲，如火球般撞击而来！ 裁决部长一双细细长长眼角下垂的眼睛，立刻变得更细更长，也更下垂了。 八大山门的天下行走们，也都脸色凛然。 那年轻道人则低声说：“这就是我说过的，在联合家族把我逼退的家伙，他当时和龙琪儿同行，自称龙小六。” 那金发碧眼的西方女人吹了声口哨，笑道：“和龙琪儿一起？这么说，这龙小六和你们华夏的那位龙五先生，很有些关系喽？” 年轻道人说：“他自称是五先生的弟子。” 其他四名天下行走都不由长长地“哦”了一声，吃惊之情，溢于言表，同时眼神若有若无地瞥向来自武宗的严宗。 据说当初龙五脱离武宗，闹出了相当大的风波，如今龙五和武宗的关系，也有些让外人看不明白的微妙之感。 却见严宗眼神奇异，并不说话。 龙小六和夏尔换过一招，夏尔退了两步，性子却极为强悍，一声断喝，复又上前，这次他“唰”地从背后的刀匣中抽出一柄粗黑厚重的大砍刀。 武器属于外力板块，小天榜之人未必能把武器运用合理地纳入本力、能力之中，但对兵阁士兵，自然不在话下。 龙小六浓眉扬起，笑道：“连武器都用上了？好，我来和你过两招。” 这时龙五开口说道：“好了，小六。” 声音不大，口吻也很平和。 龙小六却立刻收手，肃然行礼，说：“是，老师。” 与此同时，城墙下的那位兵阁士兵长，李尔，也站起身来，说：“夏尔，不得无礼。” 夏尔重重哼了一声，对龙小六翘起大拇指说：“你很厉害。”又对仍呆呆站在那儿的李小森，拇指转向下，说，“你就好像不怎么样了！” 说罢转身下了城墙，回到士兵长李尔身边。 这时候，蓝、谦谦、龙琪儿、断、卡茨等人组成的大部队，终于穿过石林，来到古城。 龙五一抬手，也不见有什么力量发出来，那城门便缓缓打开。 第一更到。 卷2章83 指认 城门既开，联合家族众人便有条不紊地，缓缓挺进古城。 擂台上，李小茜还在和黑子交锋。 原本就在古城中的人们，却暂时把目光从擂台上转下，一起注视着联合家族的到来，神情反应各异。 兵阁的李尔兵长对夏尔等三位部下说：“这次游猎会，是修行学院和联合家族的事情，我们名义上只代表兵阁来观摩，没我的命令，不要轻易出手。” 另一边，山门的天下行走们也在彼此暗中交流，佛寺的天下行走轻叹：“这下家族和学院的人齐至，这场游猎会才算是真正开始。”严宗笑道：“如此盛事，欧洲却没派人来，北美两大山门也只派了一人，不免有些可惜了。” 八大山门本该有八位天下行走，但欧洲很少参与山门大事，三年前联合决议建立修行学院时，欧洲那边也只做了个样子，并没什么真正的参与感。 至于北美，这次只派来了一位猎魔人，焰巫师却是没有到场。 因此在场的山门天下行走，只有五人，华夏三人，日本一人，北美一人，缺了北美的焰巫师，以及欧洲的狂战士和宫廷剑士。 在五位天下行走，和兵阁一样，暂时没有表态站队，至少明面上没有。 徐凯莉见到联合家族的到来，尤其是看到蓝到了，戈却未至，不由又惊又喜，低声对龙五说：“看来这下没问题了，尤其是五先生的高徒亲自到来，今日我们有胜无败。” 龙五嗯了一声，脸上却未见笑容。 龙小六来到近前，恭敬行礼，叫道：“老师，抱歉我来晚了。” 龙五问：“你怎么受伤了？” 龙小六说：“刚进猎场的时候，遭遇了一位夜行者。”说着面露羞愧之色，主动说道，“是个一级夜行者，我却因为战斗经验不足，险些被杀了。” 这话一出，全场登时一片哗然。 “夜行者？” “这猎场中，不是只有堕落者存在吗？” “这么说，刚才那隐约的战斗动静，是和夜行者的战斗造成的？” “怎么会有夜行者？” 一片质疑声中，龙五只是略显吃惊，便恢复平静，又问道：“那夜行者呢？” 龙琪儿跑过来接过话头，回道：“已经死啦。小五叔，你先帮忙看看让叔叔的状况吧。” 蓝走上来和龙五行了一礼，龙五起身回礼，很是客气。 随后卡茨背负着让，走过来。 谦谦把昏迷中的让，从弟弟背上轻轻放下，眼神看向龙五。 却见龙五缓缓说道：“让没大碍，看起来只是中了毒，不过并不危及生命，只会让他暂时失去意识。等游猎会结束了，再想办法不迟。” 言下之意，是先不管让，以眼下的游猎会为重。 谦谦一怔，但这是职业圈的真正大佬发话，只得点头听命，退到一边。 这时候，联合家族的成员全部入城，尽数站在了龙五，也就是龙五所代表的李幸倪院长这一边，加上原本风铃率领的小天榜之人，人数众多，相比起来裁决部长一方反而有些势单力薄了。 但裁决部长始终脸色平静，背负双手，好整以暇。 等到全员入城，裁决部长轻轻一挥手，城门便即关闭，竟不比之前龙五挥手开门的轻松随意差多少！ 裁决部长提声说道：“蓝统领，很久不见了。” 蓝点点头，说：“是很久没见了。” 裁决部长又问：“戈呢？怎么不见他人？” 蓝叹了口气，并不回答。 裁决部长身后站出来一人，相貌平平，身材却很是动人，脸色略显苍白，似乎重伤初愈，正是之前在联合家族的纷争中，及时抽身而退的霞。 霞故意大声说：“禀告部长大人，联合家族的戈统领，已经被残忍地杀死了。” 裁决部长哼了一声，冷冷地说：“戈作为联合家族预备役的总教头，每年为能力圈和职业圈，培养多少顶尖人才，谁敢杀他？谁能杀他？” 其实，戈死亡的消息，随着霞和那道门的天下行走的到来，已经为在场众人所知。 此时裁决部长和霞一唱一和，一番做作，众人默默听着，都知道这不过是要抓住这点向对手发难。 只是对于戈究竟怎么死的，被谁杀的，除了亲历现场的霞之外，还真没人知道，所以众人安静听着，也都心存了一份好奇，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就听到霞沉痛地说：“禀告部长大人，杀死戈统领的，就是这个人！”说着一指对面。 众人不由随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却见龙小六一脸懵逼，目瞪口呆地指着自己，张大嘴巴说：“什么……你，你说是我？我杀死了戈统领？” 霞也不由呆了一下，手指晃了晃，说道：“不是你，你让开……让开点！我说你后边那个小胖子！” 龙小六哦了一声，让开身子，露出了李小森的身影。 霞这才提高了音量，斩钉截铁地说：“不错，就是这个家伙，这人来历不明，自称阿兵。” 一时间，全场目光都不由盯住了李小森，之前他无视了禁空阵法，强行登上城头，让人很是吃惊，但接着便不言不语，只盯着那场中的擂台战，随后龙小六、蓝、谦谦、龙琪儿等一个个重量级的人物到来，众人也就没再在意李小森。 却没想到霞现在当众指认，说这人就是杀死戈的凶手！ 龙五这边，自龙五之下，徐凯莉、赵三、屠等四位部长，都以目光探询蓝、谦谦、龙琪儿，得到肯定的点头答复后，也不由吃惊无语，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家伙，居然能杀死戈？ 问题是这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从来没见过？ 兵阁的李尔兵长，这时忽然笑了，摇头说道：“戈统领是我们兵阁的统领，即便没有足够的士兵组成兵阵，他的实力也很强劲。你说他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杀死，我是不相信的。” 霞说：“戈统领当时正试图说服蓝统领，摒弃成见，一同前来参加游猎会，态度可以说是诚恳之极，他没想到对手凶狠毒辣，因此暂时脱离了五百家族预备役组成的兵阵，这才被歹人偷袭得手。” 李尔兵长哦了一声，点点头说：“原来如此。” 目光不由瞥向李小森，却见这人不言不语，似乎压根没听见在场围绕他的议论声。 夏尔喊道：“喂，那个小胖子，在说你呐，给点反应啊！” 李小森居然真的有反应了，他指着擂台上的战斗，问：“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问这问题的时候，李小森看的是徐凯丽，然后是赵三。 徐凯丽和赵三都是一怔。 谦谦之前便决定和李小森一同承担杀死戈的后续效应，此时听到对方颠倒黑白，说什么“屏蔽成见”，什么“诚恳之极”，不由越听越是生气。 她知道以蓝姨的性格，尤其是戈已死的情况下，绝不会站出来辩解什么。 又看了一眼李小森，却见这家伙蹙眉凝眸，对场上情势不管不问，只盯着那擂台看，不由心下困惑又恼火，谦谦这时候还不知道台上战斗中的正是李小森的妹妹。 谦谦站出来，说道：“戈伯伯之前屡次对蓝姨痛下杀手，不得已之下，我才下令让我的部下杀死了他。”说着向李小森一指。 不少人都哦了一声，心想这人原来是联合家族公主的人，这就难怪了。 谦谦接着说：“戈伯伯的事情暂且不提，我要说的是另外几件事。第一，让叔叔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家族准备来参加游猎会的前一天中毒，这件事我迟早会调查清楚。第二，大家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在三个月之前，就遭遇了暗杀，身陷古代通道之中，侥幸才得脱身，追杀我的人，是四名山门武宗之人，他们曾亲口说过，奉了裁决部长的命令来对付我！” 裁决部长听了，脸色不变，只淡淡回了一句：“还有这事？我派人去杀公主殿下你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严宗却是脸色大变，站了出来，义正言辞道：“不可能，无论我们武宗在这次游猎会的态度如何，都绝不会对谦谦殿下出手。” 的确，这次武宗的态度，总的来说更倾向于裁决部长一方，严宗身为天下行走，也多多少少介入到了修行学院的内斗中，比如之前参与到了总院之战里。 但要说对谦谦出手？开玩笑，谦谦可是柳长生的未婚妻！哪个武宗的二货敢冒着得罪柳长生的风险，去暗杀谦谦？失心疯了吗！ 谦谦冷笑一声，说：“这件事到底何人指使，我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我要说的第三件事，是有关之前那猎场边缘和我们遭遇的夜行者，大家可知道那人的身份？” 她说到这上前一步，直视对面的裁决部长，朗声说道：“那人，是裁决部长麾下的王古今！据我所知，裁决部长您的一大对夜行者联盟的策略，便是对整个修行学院的人员，进行精神搜索，对吧？可王古今是您亲自排查后，确认不是奸细的人，结果呢，他是个夜行者！单就这一点，我想，足够说明你的战略，是有巨大问题的！” 在谦谦看来，这第三点，可以说是针对裁决部长的有力攻击了。 没想到话音落下，在场反而有不少人露出嘲弄的神情来。 裁决部长有些往下耷拉的眉毛微微动了动，似乎对于王古今是夜行者也颇感惊讶，但随即便笑了起来，说：“王古今是夜行者？这是我的疏忽了，感谢殿下提醒，我会酌情调整我对夜行者的策略。”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居然就把这件事揭过了！ 只听裁决部长淡淡道：“至于殿下被刺杀，以及让的意外昏迷，游猎会后，我自然会安排人员，彻查清楚。” 谦谦急道：“你……还要脸吗？” 霞厉声喝道：“放肆！即便你是家族公主，也不能对学院部长不敬！” 谦谦俏脸通红，攥紧拳头，却也知道这时候再生气也不能在礼数上失了分寸。 但这到底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让昏迷、自己被刺杀、乃至王古今是夜行者三件事，裁决部长能这么轻易地一语揭过，而在场其他人也对此理所当然呢？为什么？ 卡茨拉了姐姐一把，却感觉姐姐的身子在剧烈颤抖着，显然内心情绪激荡已到极点，却又不得不死死压住。 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只见李小森抬手道：“我有话说。” 第二更。 卷2章84 协定 “我有话说。” 李小森开口的瞬间，超过二十道或隐晦、或巧妙、或明目张胆的感知探测之力，扫过他的身子。看来对他目前“阿兵”身份心存疑惑之人，不在少数，而众所周知一个人开口说话的时候便容易露出破绽，这些探测的人都想着：如果这阿兵是伪装了身份的人，不说话就罢了，既然开口，必然要查他一番！若真是假装的，那便立刻要让他原形毕露！ 但千幻假面的能力精妙入微，什么破绽都没露出来。 李小森像是没感觉到那些扫过自己的感知探查之力，又说了一遍：“我有话说。” 如果是几分钟前，肯定会有人跳出来叫嚣：“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可现在，顶着“联合家族公主殿下的部下”的头衔，加上“亲手杀死戈的人”的光环加身，虽然还是有不少人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小胖子心存疑惑，却不好贸然跳出来怎么样了。 徐凯莉微微一笑，说道：“请讲。” 同时偏头看了一眼龙五，却见龙五正在低声询问龙小六的伤势情况，看起来对这个弟子还是极为在意的。 只听李小森说道：“我有问题，不是说‘游猎会’吗？游猎游猎，没理解错的话，大伙儿应该去城外寻找、猎杀堕落者吧，为什么反而在城里打擂台？” 说着指了指城中心的黑色擂台。 “哦哦，阿兵先生是对这擂台战感兴趣吗？”接话的是赵三部长。 徐凯莉身具“血继统领”，实力强悍，机灵应变却不是专长。反而是赵三察言观色，发现这阿兵言语之间，目光始终不离擂台上的两人，不由站起身来。 和胖子部长赵三比起来，李小森现在的小胖子形象立刻显得瘦小起来。 李小森点点头，说：“我的意思是，各位要谈论我杀了戈统领、讨论让叔叔中毒昏迷、讨论谦谦殿下遇刺、讨论王古今是夜行者的问题……既然要讨论这些问题，不如先让擂台上这两位同学停手歇歇？” 又补充笑道：“换了我是台上这两位，恐怕会很尴尬啊，哈哈，我会想啊：我在台上打得震天响，好么，你们居然看也不看，很不给面子好么？” 对面的霞冷冷接道：“你害怕我们追究你杀害戈统领的罪行，想要转移视线吗？”顿了顿，又哼了一声说，“区区一个小天榜，和一个连总院都没进的臭丫头，有什么面子可言？就让他们打到死又怎么了？” 李小森千幻假面的伪装完美无瑕，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在骂娘了：丑逼女人，敢骂我妹妹？妈的在联合家族的时候我就该连你一起宰了！ 其实霞的脸蛋固然不丑，身材更是极美的，但李小森向来护短，别人骂他招惹他，他基本不放心上，但要是牵扯到小茜，虽说谈不上零容忍那么敏感，却也是容忍度极低的。 徐凯莉脸色一冷，对霞说：“当初那个天天喊着我徐老师的丫头，现在翅膀也硬了啊，游猎会之后，有机会的话倒要向你请教请教了，霞副部长！” 霞毫不退让，冷笑以对。 原来霞曾经是徐凯莉培养出来的学生，虽然谈不上是关门弟子那么亲近，却也属于关系不错了，徐凯莉本打算招揽霞进入自己麾下，成为副部级，带在身边好好培养，等突破到顶阶职业化后，直接推荐到兵阁去。要知道从小天榜毕业后，前往兵阁的道路并不只有通过联合家族，也可以加入学院五部，裁决部长、徐凯莉、还有李幸倪这三人，都有足够能力做“普通高阶到半步顶阶、再到真正顶阶”的修行指导，不会比联合家族的总教头戈差。 当年霞婉言拒绝了徐凯莉的邀请，说还是想要去联合家族感受一下那边的环境和氛围，这也没什么，徐凯莉表示了理解。 可没想到，人家一转头就投入了裁决部长的麾下，压根没去联合家族！ 赵三拉了徐凯莉一把，示意她别节外生枝。 这时候，兵阁的李尔兵长又开口了，微笑道：“既然这位阿兵先生，对生死擂台感兴趣，跟他说说也无妨嘛。” 李小森听着不由心中一震，生死擂台？生死？ 霞似乎还想反唇相讥，裁决部长这时眉头一皱，低沉道：“好了，霞，别说了。”显然对于霞不仅贬低李小茜，还连带贬低了站在裁决部长这边的黑子，感到不满。 霞本来很是嚣张无礼，似乎有裁决部长撑腰，底气倍儿足，和她在联合家族时找李小森私聊时的态度不太一样，有点狂了。 可一听到裁决部长发怒，不由立刻退到后边，低眉顺眼道：“抱、抱歉，部、部长大人……” 裁决部长嗯了一声，目光看过来，落在赵三和李小森身上，淡淡道：“既然说起了生死擂台，赵三部长，要不我来和这位阿兵解释，如何？” 赵三一怔，没想到裁决部长会主动这么说。 只听裁决部长接着说：“事关我和五先生在联合家族的诸位到来之前，所做的那个协定，也的确有必要向新来的与会者们，说明情况，不是吗？” 这下即便是和裁决部长对立的众人，也不得不承认，这老巫婆变态是变态了点，倒是真有些大气风度。 谦谦虽然还为裁决部长轻飘飘几句话就把自己的三大指控，给揭了过去而生气，但至少对方也没再继续提李小森杀死戈的事情了，勉强按捺怒气，暂时退下。 赵三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裁决部长请讲。” 龙五这时候也询问完龙小六的伤势，似乎放心下来，注意力又回到现场局面上。 “阿兵，对么？”裁决部长的目光落在李小森身上。 “是。”李小森微微欠身，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全身微微绷紧起来。 这是李小森第一次真正和裁决部长本人面对面。 魄罗岛上只和这女人派出的手下对拼，修行总院也不过是和对方的投影化身碰撞。 李小森现在已经知道了，裁决部长本人至少是士兵，极有可能和戈、蓝一样，也是统领。投影化身能把本人的力量几乎百分百无损地投射到某处，却没办法把借来的力量也全部投过去。也就是说，裁决部长能发挥出的最强实力，只会比她在总院的那个投影分身更强！ 虽然对小茜现在的状况有些疑惑，有些担忧，但李小森还是努力沉住气。 只听裁决部长朗声说道：“在联合家族的诸位到来之前，五先生先一步光临，和我做了一个协定。” 李小森知道这不只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对自己身旁的谦谦、蓝、龙小六、龙琪儿等人说的。 裁决部长的表述极为简洁直白：“五先生说，夜行者暗中蠢动，我们日行者内部不该大动干戈，所以他希望这次的学院内部之争，不要涉及到我们这些大人，只让双方各自派出年轻一辈，竞争角逐……” 李小森听了一怔，心想这条件裁决部长怎么会同意？要知道李幸倪昏迷不醒，现在加上个让也中了招，裁决部长一方绝对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别看在场这么多小天榜、这么多联合家族预备役，都站在李幸倪院长这边，实际上都不是决定性的人物。 决定这场学院内斗最终结果的人，还是双方的领军人物。 果然，只听裁决部长接着说道：“虽然我心中不愿，毕竟我已经稳操胜卷了，何必把胜负的筹码交到小辈们的手里？但没办法，五先生人坐在这里，虽然口口声声说不会亲自插手，但你我都知道，如果我出手，你就也会出手，对吗？” 这番话，简直直白得有些过分了。 龙五微微一笑，说：“不错，只要裁决部长您不出手，我也就不出手。” 其实以龙五在职业圈中的地位和实力，他真要铁了心介入这场纷争，裁决部长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但龙五似乎也有所顾忌，不愿亲自出手。 于是双方达成一个协定：龙五不亲自出手，裁决部长则同意让小辈们对垒，以结果论此次学院内斗的胜负结果。 其实以龙五的地位来说，他来到游猎会，有些自降身份了，还有点以势压人之嫌。 可裁决部长也是个人物，平淡道来，居然丝毫不动气。 反而轻轻感叹道：“李幸倪院长果然不凡，能让五先生都甘愿为她奔走。”说着看向龙小六，微笑道，“这位小哥，便是五先生的高徒吧？” 龙小六在长辈面前向来礼貌到拘谨的程度，把话痨本性藏的严严实实，行礼道：“您好。” 裁决部长说：“以你的年纪，便达到三级古武者的层次，即便山门中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吧。如此天赋，已经堪比天榜上的那十人了。” 龙小六道：“过奖了。” 裁决部长左右指了指，又对龙小六说：“我和你老师的协定是：双方的年轻一辈，只要年龄不超过二十八，都可参与擂台对决。你老师大概是担心在场的五位山门天下行走，还有来自兵阁的四位中，符合条件者也参与到擂台对决中，因此特意把你叫来。五先生，我猜得对吗？” 第一更到。 卷2章85 真相 龙五摸了摸脸上的络腮胡茬，轻叹道：“你这么厉害的女人，何必非要和李幸倪闹成这样？你们俩联手管理学院，我们这些山门的老家伙们一个个都得退居二线啦。” 裁决部长淡淡道：“五先生这可言重了。” 谦谦听到这，终于明白过来：难怪之前自己的三大指控，被对方一语揭过，旁人也都认为理所当然，因为眼下的局面，本质上已经不是道理上的争斗了。 力强者胜，如此而已。 不过谦谦的三大指控倒也不是没起到作用，至少对方不再拿戈的死说事儿了。 李小森也听懂了，原来妹妹和黑子在擂台上对决，只因为裁决部长和龙五之间的协定。 妹妹和黑子，大概就是双方年轻一辈派出的首批代表吧？ 想到这，不由捋起袖子，大声说道：“哈，我说呢，原来是这样！不过台上这两个家伙实力不够格啊，来来来，让我来吧，无关人等统统给我退下啊！” 故意说得嚣张狂放，心中只想着快点把妹妹替下来。 妹妹眉心隐隐凝聚的那缕煞气，总让李小森觉得有些不安，很担心是不是“血继皇帝”的能力带来超凡修行速度的同时，已经有了失控的征兆？ 若非看目前负责小茜的教学的徐凯莉脸上并无担心，李小森早沉不住气了。 即便如此，他听明白眼下局势后，还是按耐不住，不顾谦谦连连使眼色让他不要擅作主张，咋咋呼呼地，就要上台去把妹妹替换下来。 直到被人一把拉住。 拉住李小森的人，是赵三。 与此同时，在场不少人都露出了嘲弄的神情。 其中善意点的比如士兵夏尔，在那喊：“喂，那个叫阿兵的，你不知道那是生死擂台吗？” 不客气的比如那道门的天下行走，漠然道：“生死擂台，上去了若是还能轻易下来，还叫作生死擂台吗？” 更不客气的比如霞，又从裁决部长背后跳出来，喝道：“你这种人来历不明，你有什么资格参加擂台对决？你这胖子，看你这猥琐脸，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八了吧？” 兵阁的李尔兵长又开口了，笑道：“这就是霞小姐你的不对了，有些人长得老，但未必真的年龄大啊。” 霞冷冷斜睨李尔兵长，说：“你是在说你自己吗？看起来好像三十岁其实年仅二十一的天才兵长李尔先生？” 李尔兵长的脸色登时僵住。 他身后一名女士兵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赶紧捂住嘴，却还是忍不住肩膀一阵耸动。 李小森根本顾不上这些，他只回头看着赵三，问：“怎么？” 赵三摇摇头。 回答的则是一旁的徐凯莉：“上了生死擂台，除非决出生死，或是达到擂台时限，否则是下不来的。” 生死猎场，生死猎场，生死的含义有二。 一是说在猎场中猎杀堕落者十分危险，时刻面临生死考验，说不定猎杀不成反而被杀，从猎人沦为猎物。 二便是说这猎场中心的古城中的生死擂台。 古城实际上不是城市，而是古代能力文明的监狱所，用来关押抓俘的堕落者，乃至夜行者。而这擂台，便是古代的狱卒们，让一个个堕落者彼此厮杀的舞台。 这究竟是为了排解监狱里的无聊乏味，还是为了研究或其他目的，时至今日已不可考。 确定的是：生死擂台，以生死为名，擂战时限之内不分生死则不会结束，任何试图插手干扰对决进程的第三方，都会遭遇擂台本身的无情抹杀！ 李小森一听不由恼了，低沉道：“这样的擂台战，你们就让李小茜这种修行不足三个月的人上去？” 妹妹如今的实力，上小天榜前列没问题，预备役也绝对可以打，可实力强是强，绝对还没有达到李幸倪这一方的年轻一辈第一人的程度。 李小森已经看出来了，风铃应该完成了某些关键性的突破，气息和两天前的总院大战时天差地别，若非如此也无法收拢黑子和蔷薇以外的小天榜众人。 执行部长屠的身边，也坐着三位相貌平平但内在气息十分强大的年轻人，估计和霞类似，也是徐凯莉和部长们招揽的副手，这种人从学院毕业后未入联合家族，实力却恐怕比预备役只强不弱，这样的人，才是士兵之下的顶尖人物。 至于几位部长自己，倒是未必级别很高，李幸倪任人唯贤，并不以战力做绝对论，赵三、屠等四位部长中，最强的是士兵，最弱的只和小天榜差不多，却各有所长，调查部长擅长情报搜集和分析处理，技术部长擅长现代科技和古代兵器组合制造神兵，宣传部长负责统战宣传工作，执行部的屠倒是真的实力强劲，是个货真价实的士兵，也就是能力圈所说的顶阶能力者，若非如此，屠当初在帝华高中，也不会被夜行者一方的头目重点照顾，专门炼制了针对屠的毒药，让他的实力大幅损伤，百不存一。 总之，无论如何，轮不到小茜上场的！ 那为什么要派妹妹上场？ 万一黑子有什么隐藏的杀手锏呢？ 万一黑子之后又跳出来什么强手，直接进入擂台拉开下一场对决，采用卑鄙的车轮战术呢？ 没有第三方力量可以中止对决进程，万一小茜落入危局险境，怎么处理？ 李小森愤怒地看着赵三，还有徐凯莉。 当初自己把小茜交给他们，作为交换，自己去修行总院帮助他们拉拢小天榜，这看来是个错误的决定！这些人根本不会真的把妹妹的安危像自己一样放在心上！ 徐凯莉叹了口气，说：“虽然的确是我们的疏忽，是我们没有及时拉住小茜，等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自己上台了……但的确不是我们派她出战的。” 在能力暴走的时候，徐凯莉会化身嗜血凯莉，脾气极差，平日里反而是个性格还不错的人，至少对自己人还是很亲切友善的，和蓝的性格有点像。不过不同于蓝的是，徐凯莉无论哪种状态下，都不会对霞那样被她定义为叛徒的家伙有好脸色看。 赵三接口道：“她上台，是因为她哥哥两天前死去了。” 李小森一怔。 只听赵三接着道：“李小森，这名字你听说过吧，最近几个月内几乎可算是横空出世的一个天才……虽然是个让人看不懂的奇怪天才。那人是李小茜的哥哥，两天前堕入古代通道，而且是被疑似夜行者的一个女人拉进去的，基本不会有生还希望了。” 李小森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咬牙问：“那你们不封锁消息？” 赵三摊开胖大的手，“我们封锁了，但李小茜坚持要来游猎会，之前那个黑子一见到她就直接说‘她哥死了，她全家都死了！’，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李小森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 千幻假面之下，他的真实表情变幻不定，最后呆呆说了一句：“哦，这样……” 原来……妹妹那眉心的一缕煞气、杀气、恨意，根本和“血继皇帝”没关系！ 而是因为……她以为自己死了！ 原来是因为自己！！ 随着“李小森”这个名字被赵三提起，现场不少人都心生异样。 夜行者蠢动，日行者内部纷争，这是目前最引人注目的两件大事。 除此之外，李小森这个名字虽然没有那么重的分量，却也足够耀眼，闪耀得还是让人看不懂的光芒。 无论是学院之人，还是联合家族，甚至包括兵阁和山门的人，都或多或少，听过李小森的其人其事。 风铃这时终于按耐不住，走到谦谦身边。 欠身行礼，低声问道：“殿下您说您陷落古代通道后，成功脱困？实不相瞒，两天前李小森也在总院堕入了古代通道，不知道殿下您有没有……有没有在通道里遇见他？” 这问题之前蓝也试探过，谦谦回答如旧：“抱歉，没有。” 风铃满脸失望，咬了咬牙，退回原处。 “好了，有些扯远了。” 裁决部长这时候拍拍手，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眼下的情况，我已经说明白了。如今联合家族的诸位到来，我和五先生的协定，依然有效。” 说着看向龙五。 龙五点头表示同意。 裁决部长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既然如此，联合家族的诸位，可以和学院的年轻一辈精英们商量下，接下来的对决人选，如何决定。” 这下，在场之人都明白了，李小茜和黑子的对决，不过是抛砖引玉。 如今家族预备役到场，学院和家族最精锐的年轻一辈，才算真正齐聚！ 对于大多数年轻人而言，这次游猎会可那么复杂的意味，无关对夜行者的战略分歧，也无关裁决部长和李幸倪院长分别代表的山门派和学院派之争。 ——只是一个争锋较劲、扬名立万的舞台罢了！ 对年轻人而言，能在代表了当今能力圈最高层次的这场游猎会的生死对擂中，力压众人，证明自己，这绝对是无上的荣耀，让人想着就热血沸腾！ 当下便有不少人主动请缨，其中便包括了断，作为预备役中的顶尖人物，如今嬴剑不在，断可算是家族预备役第一人了，那是绝对要出战的。 断、风铃、加上屠部长身旁的那三位副部级别的年轻人，基本可以组成这边的最强五人阵容了。当然这是不考虑李小森、龙琪儿、龙小六这几人的情况下。 第二更。 卷2章86 切入 原本双方约定三战定胜负，由于联合家族的到来，赵三和徐凯莉都力主：由三战增加为五战，以适应新来的联合家族诸人。李小茜和黑子的这一战，便算是第一场。 裁决部长一一答应，也不知道是真的成竹在胸，还是忌惮坐在那边一言不发的龙五，以致不断让步。 当下，双方便开始各自商量起出战的人选，气氛不由热烈了不少。 李小森听到龙琪儿在跟龙五撒娇，说也想出战，龙五却只是淡笑摇头。龙小六虽然受了伤，却依然有种不凡的气场，这家伙不暴露话痨本质的时候，其实非常唬人的，他站在场间，隐隐和山门的五位天下行走对峙，意思很明确：你们不下场，我也不下场，但如果你们中有人下场，那就不能怪我也插手了。 简单来说，龙五的策略，就是让这场学院和家族的内部纷争，局限在双方的年轻一辈手中，他自己的到场，撇除掉了双方高层人物插手的可能，特意召龙小六前来，则是为了压住可能干预的山门诸人，至于兵阁，目前态度暧昧，并不像山门，其实已经隐约站在裁决部长那边了。 一片议论声中，李小森默默走向擂台。 谦谦连喊：“诶，你等一下，我们正讨论你出战的事呐。” 龙小六和山门天下行走彼此制约，兵阁暂不表态，龙琪儿倒是很想出战，龙五却只是摇头不允。 所以若说现在有什么可能存在的变数，那便是李小森，也就是众人眼中的阿兵了。 谦谦叫李小森的时候，赵三的确在和徐凯莉议论：“既然谦谦殿下说，阿兵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居然不逊于同级的夜行者，他出战的话，我们这边的胜算应该大很多。”徐凯莉皱眉道：“只怕对面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下场……话说他到底什么来历？”最后这句是问谦谦的，来历身份很重要，龙五始终不允许龙琪儿下场参与对决，就是因为龙琪儿不是修行学院或联合家族的人，如果龙琪儿也下场，那龙五苦心营造的这个局面，反而被他自己破了。 谦谦被赵三和徐凯莉叫回去，一时间顾不上李小森。 李小森耳聪目明，实际上对周围的情况洞若观火，可现在周围众人的身形样貌，此起彼伏的热烈议论，正逐渐在他的感知中变得模糊，有些飘忽，像是变得很遥远。 走到擂台边站定，抬手敲了敲擂台的透明外壁，落手无声，感觉像是敲在坚硬的金刚石上。 洞察眼悄没声息间，全力运转，擂台在视野中呈现出更复杂的内部结构，只见密密麻麻无数繁复的阵纹变幻不定，没有一刻是静止的。这擂台是古代能力文明留下的，本质上可算是一件顶尖的古代兵器了，却比一般古代兵器更复杂了无数倍。 只一眼，李小森就确定：就算洞察眼能慢慢解析出这擂台的构造和内部铭刻的阵法，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抬眼再看擂台上，小茜毕竟实战经验不够，逐渐被黑子扳回了劣势。关键是黑子一脸恶毒，正不断说着什么，刺激得小茜脸蛋上的表情越来越冰冷，眉宇间的煞气和恨意，也越发浓郁。有千幻假面的伪装，李小森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已心如刀绞。 一个声音传过来：“喂，阿兵是吧，你干嘛呢？” 说话的是那个北美的女猎魔人，这女人一身休闲装，和身旁和尚、道士、剑客、武者模样的其他四名天下行走，形成鲜明对比。她有一头金色的短发，不超过一个指节的那种短，近乎男生的平头了。露着两条胳膊，皮肤很白，却有大量的纹身。 那纹身给李小森一种奇异的感觉，但现在他没心思去细看。 “生死擂台的时限多少？”李小森开口问对方，声音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变得沙哑得很。 没记错的话，生死擂台的结束条件，要么双方分出胜负生死，要么就是擂战时限到后，自然结束，未分生死则由旁人裁定战斗的胜负之数。 那女猎魔人笑道：“30分钟啊，怎么了？” 李小森又问：“现在这场，打多久了？” 女猎魔人眼中涌起奇怪又好奇的神色，似乎不太理解这个阿兵到底要干嘛，嘴上还是答道：“哦，才刚开始，你之前出现的城墙上的时候，刚打三分钟吧。” 李小森点点头，说：“谢谢。” 严宗这时眉头微皱，说道：“贝卡，你跟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多说什么？” 女猎魔人贝卡哼了一声，说：“我爱跟谁说话，你管得着吗？再说你没听见刚才大家说的话吗，这个人可是有实力杀死一名兵阁统领的！” 道门的天下行走淡淡道：“这个阿兵我之前就见过，虽然没真正交过手。他能杀死戈，自然有些本事，但也未必就能说明什么。” 贝卡笑道：“怎么说？” 道门的天下行走接着道：“戈是统领不假，但统领没有兵，终究不过是普通士兵。” 言下之意，便是这阿兵杀死的是戈，但不是作为统领的戈，而是作为普通士兵的戈。 他故意把声音提得比较高，口吻虽然平淡，却还是明显有种瞧不起对方的感觉。如果李小森沉不住气，回敬回去，那正好，五位天下行走现在被龙小六制约，正愁难有合适的下场理由，如果李小森和他们对上了，这属于年轻人之间的争锋，即便龙五也未必能厚着脸皮再加干预。 严宗之前故意说李小森是“来历不明的人”，也是同样的考虑。 李尔兵长的声音传过来：“这位阿兵先生，真想下场打擂台的话，不如回去商量一下出战的顺序。”似乎在提醒，让李小森不要受山门的天下行走们所激。 日本派来的天下行走冷冷道：“李尔兵长这是什么意思？这算是兵阁的表态吗？” 李尔打了个哈哈，笑道：“不表态，不表态。” 李小森并不接山门之人的挑衅，向李尔点了点头，然后举步绕着擂台走了一圈，发现这擂台外界能看到内部之人，内部却感觉不到外界的情况。 但其实，就算擂台中的妹妹能看到自己，李小森也觉得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打扰到妹妹，万一她受到震动，心神摇晃，反而被黑子找到机会了呢？ 旁人大多没空搭理此时举止奇异的李小森，有空搭理他的人也觉得不明所以。 李小森自己清楚，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告诉妹妹自己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如果有人能看破千幻假面的伪装，就会发现，李小森现在的表情很难过，真的真的很难过，他的眼睛是发红的。 有对徐凯莉、赵三等人的恼火，但更多是对自己的埋怨和自责。 擂台上的小茜好像一头暴怒的小兽，全没有了往昔的可爱单纯，只有仇恨，刻骨的仇恨。若非亲眼看到，李小森不会想到妹妹还有这一面。 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地位，真的很重吧？ 比自己以为得还要重要。 生性善良的小茜居然因为自己变成这样，而自己呢，却还白痴一样地以为是血继皇帝的能力隐患提前爆发了！ 这时候，什么阿兵，什么隐藏身份，什么低调点先看清局势，什么这那的……统统不管了！ 李小森只有一个念头：告诉妹妹自己没死！ 因为他永远不想看到妹妹被仇恨和痛苦折磨的样子！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 全场众人愕然，看了过去，就看到李小森一记刺拳，正中纯黑色的生死擂台。 所有人都惊愕莫名：“这人要干嘛？” 李小森这一拳不是什么特别的能力，也不是“青火破玉”，只是把体内雄浑充沛同时又密度极高的本力，灌注于拳头上，打入眼前的擂台之中！ 拳劲刺激下，黑色的擂台上闪过异样的色泽。 这一刻李小森全力运转洞察眼，虽然做不到完全的解析，却已瞄准了擂台的一个薄弱点所在。 霞怒喝一声：“你干什么？找死吗？”脚步一点，人已冲了上去，她身在空中便如一只展翅大鸟，凌空扑击，直取李小森的后脖颈要害所在。 一出手便是杀手，居然毫不留情！ 嗤嗤嗤！只见李小森身上陡然燃起橘色的火焰，那色泽无论和道门佛寺的真火，还是和北美焰巫师的烈焰相比，都不一样，是一种在场众人都未见过的火焰。 火焰温度极高，但这还是其次。 关键是随着那一层火焰的浮现，把李小森全身包裹在内，一种无与伦比的凶煞气息，以李小森的身体为中心逸散开来，席卷全场，令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 橘焰鬼斩，橘焰鬼斩。 先有橘焰，然后才是鬼斩。 橘焰本身也是一项了不起的能力，这种性质的火焰，乃是火系战斗法师专属，整个宇宙无数智慧位面与星球，拥有如此高温、狂暴属性、以及难以描绘的恐怖凶煞气息的火焰，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如果是在家乡世界，李小森露了这一手，旁人立刻知道他是战斗法师。 在战斗法师从未光临过的地球，在场之人只是想：这是什么火？怎么煞气这么重？! 霞被那煞气一逼，只觉凌冽的刀意扑面而来，她见过李小森杀死戈的场面，不由心中一凛，硬生生停下脚步。 停下后才发现，这煞气……居然是虚招！ 原本汹涌如惊涛骇浪的逼人火意和煞气，在霞停步的瞬间，便立刻退去。这进退之间的转化，虚实之间的变幻，简直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散发出这么吓人的煞气，逼退了霞，要干嘛呢？ 李小森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冲了出去。 方向是……生死擂台！ 原本古城中的面积就不大，李小森又和那擂台距离很近，他脚下踏着“浮光掠影”，身形在不到十米的短距离中，闪烁了十次，一次前进一米，每次闪烁，都是一次爆炸般的加速！ 浮光掠影，和蹑虚行者、地行术等步法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此，它不止是闪转腾挪厉害，也不止以诸多残象幻影扰人耳目，浮光掠影最大的用途，实际上是直线加速！ 几乎不需要冲刺距离，便能加速到一种堪称变态的地步，然后以极致的速度，所带来的冲击力，去进攻！ 这其实是一门进攻类的步法！ 练到极致，配合摧坚式，那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摧枯拉朽！ 终于，一身橘焰缠绕的李小森，撞上了生死擂台的外壁。 世俗圈，如果有人冲着山一样大的金刚石冲过去，旁人看到了会怎么想？大概都以为这人脑子秀逗了，不正常了，觉得他除了撞得头破血流之外，便再无其他可能的下场。 此时在场众人看到李小森忽然间全速冲向生死擂台，便是一般无二的感受。 下一刻，众人就看到李小森的身子，似焰似光，如刀如枪，撞上擂台外壁后明显一顿，然后颇为艰难、却又无比坚决地……破开一点，切了进去！ “开什么玩笑？” “这怎么可能！” 这一刻，黑色古城之中，除了龙五之外，所有人都忍不住跳了起来！ 不只因为眼前的一幕太突兀了，更因为这太不可思议了！ 那可是生死擂台！生死之名，是建立在除了对战双方之外，绝无第三方可以插足其中的前提之下，如果旁人能入场干预，还谈什么生死擂战？ 即便以龙五的心性，都忍不住手指微微颤抖，向来沧桑甚至有些浑浊的眼睛里，一时间精光逼人。 太突然了，这真的是太突然了。 本来大家都在讨论着接下来的擂台战，各自决定出战人选，却没想到有人压根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对擂台出手了！关键是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这家伙到底要干嘛？！ 众人之中，赵三的实力不是最强，动念却是极快。 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之前谦谦殿下说她陷落古代通道，侥幸脱困，之后身边就多了个来历不明的部下阿兵，而两天前在修行总院，李小森不就是堕入古代通道的吗？ 再看这阿兵，从出现开始就对生死擂台感兴趣，或者说，是对擂台上的人很在意。 但擂台上的人和他阿兵有什么关系？擂台上是李小茜，李小茜是李小森的妹妹！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赵三的脑海：难不成，这个阿兵竟然是—— 四千字章节出现的时候，大概就是一更的时候…… 卷2章87 兄妹重逢 生死猎场即便到了白天，也是阴沉沉的，被夜行者的力量侵染过的这片区域，本该普照大地的阳光都不喜欢。 古城之内，擂台之外，李小森突然而又意外的举动，打乱了所有人原本的节奏。 擂台上，又是另一番场景。 “哈哈，终究不过是个小废物，真以为本力胜过我，就能挑战我堂堂总院小天榜第一了？” 黑子哈哈狂笑，已经不和李小茜正面对垒，只从各种刁钻的角度突袭，且一击即退，绝不纠缠。 他嘴上喊的嚣张，心里其实极为嫉妒。 “他妈的，血继皇帝的能力，就这么变态的吗？”他心中发狠，“这丫头修炼才多久，三个月不到吧，我呢？我都修炼了三年了！我居然不得不选择这种方式来寻找胜机？” 又想：“血继皇帝的拥有者，本力兼顾质与量，他妈的如果我也有这种本力，配合我糅合诸多高阶能力而成的青翼恶魔，那还不是天下无敌！混蛋，混蛋！这混帐小丫头简直走了混账王八运！” 心中越是妒恨，嘴上骂得越恶毒：“小东西，怎么不说话啊？刚上台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说什么要杀了我为你哥哥报仇雪恨？哈，做梦！” 黑子一直都是天之骄子，他很沉得住气，早就能毕业却始终不毕业，一定要在总院把潜力挖掘到极致，再前往那联合家族，或者直接经过裁决部长推荐去兵阁。 总之在黑子的人生规划里，总院不过是一个积蓄期，真正成为预备役、乃至士兵之后，才会是他真正的爆发期。 未来在兵阁崭露头角之后，他甚至想要去和山门职业者们，一较高下！甚至在那从未有士兵位列的职业圈天榜之上，留下士兵黑子的大名！ 为了这个目标，他坚决地把修行道路上的每一步都做到极致。 但两天前先输给了李小森，而且当时李小森主要用的是复制眼击败了他，可以说在黑子最引以为傲的能力板块，将之完败。 好不容易花费掉在总院三年里积累下来的全部积分，换取到技术部最顶尖的治疗液，总算修复了伤势，没留下后遗症，却在两天后的今天，又被一个修行不足三个月的小丫头逼得手忙脚乱，本力上险些被直接碾压！ 被哥哥在能力上教做人。 又被妹妹以本力碾压。 在黑子心中，已经将李小森和李小茜这对兄妹，恨到了骨头缝里！ 心中怨恨，脸上越发狰狞，无比恶毒地骂道：“小东西，我调查过你，两天前被你那死鬼哥哥击败之后，我专门调查过你！你爸妈死了，你哥哥现在也死了，你全家都他妈的死光了，只剩下小东西你一个！” 李小茜之前始终忍耐，全力舞动小拳头想要将对方击毙，此刻终于忍无可忍，小小的身子里发出了与之不相称的巨大喊声：“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我哥哥他只是堕入古代通道而已，他一定不会死的，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啊哈！” 黑子脸上潮红，也不知道是战斗太激烈，还是人太歇斯底里，他吊着眉毛，尖笑道：“你既然说你那死鬼哥哥没死，为什么还这么生气？你生气就代表你内心也觉得你哥哥死了，你要是真觉得他没死，就有种就别哭啊，小东西！” 轰的一声！ 李小茜原本有些后力不济了，此刻却陡然从小小的身子里，再次生出一股浓烈、凝练、磅礴的巨力，这股几乎不亚于夜行者的本力，瞬间充斥了整个擂台上的每个角落。 “你该死！”李小茜左手隔空一抓，黑子原本高速游走的身子，居然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掌捏住，速度大减。 李小茜随即右拳狠狠轰出，充斥整个擂台的巨力，被她狠狠压缩到一只小小的右拳上，这不是任何能力，只是本力的运用，但李小茜本力实在太强，黑子身后的青翼恶魔轰然炸开，随即右肩中拳，半边肩膀瞬间碎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和碎骨。 可他丝毫不觉疼痛似的，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战斗经验不足，终于沉不住气，露出破绽来啦，哈哈！” 咬牙忍痛，不顾完全碎裂的右肩，团身扑向李小茜怀里。 手中刀刃对准了李小茜的心口。 这是绝对的兵行险招，黑子拼着硬挨一击，也要一刀毙了眼前这臭丫头。 但如果这一刀不能杀死、或至少重创李小茜，小茜拳头上的源源不绝的后劲余力，便要以肩膀为源头，震碎他黑子的整个身子。 “我堂堂小天榜第一，如果非要拖到快三十分钟的时限，才慢慢磨死你，岂不是太丢脸了？”黑子心中发狠，“再说了，富贵险中求，想要获得更多更好的修行资源，就必须让裁决部长足够重视我、认可我！我必须表现足够好，两天前输给李小森，就是我黑子这一生，最后一次败绩了！最后一次！！” 这时候他手里的刀刃少了半截。 然后又少了半截，只剩下一个刀柄。 再然后……他的手腕上浮现出一道橘色的火线，持刀的手齐腕而断，连带着手中的刀柄一同落下，奇异的是伤口并没有血液流出，像是被高温一瞬间切割开，断口被极高的温度烧焦，凝住了血液。 两截断刀，和一只握着刀柄的人手，几乎不分先后的落下，却未落地，就被一种奇异的橘色火焰，烧成了灰！ “这……这怎么……怎么回事？” 黑子倒不是觉得疼痛，因为太快了，他还暂时没感觉到疼痛。 他只是吃惊，且不解。 就看到一道身影就站在自己旁边，却不是李小茜，也不是什么分身类的能力，而是个人！但这生死擂台上，除了自己和李小茜，怎么还会有别人？ 难道三十分钟的时限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 自己对时间的感受被扭曲了？可李小茜这丫头空有变态的本力，没啥厉害的能力，更别说潜移默化中影响人对时间感官的顶级幻术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黑子来不及细想，浑身巨震，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就像他之前自己也预料到的，杀不死李小茜，他自己就要在那无比暴力的小拳头之下，筋断骨折！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犹如擂鼓。 黑子的身子抽风似地剧烈颤抖，然后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李小茜反倒一呆，这才看到擂台上除了自己和黑子，又多出来一个人。 这人乍眼看去是个小胖子，有点猥琐的样子，但再看，就发现对方的脸皮开始融化，身形开始模糊，整个人似乎在微微颤抖着，似乎正承受重压。 李小茜呆了呆，也不多想，喝道：“走开！” 大踏步继续向前，要给倒在地上的黑子致命一击。 “呃……”拼尽全力冲上来，又帮妹妹料理了黑子，结果被骂了，李小森不由有点尴尬，却又感到温暖，好久没听见妹妹的声音了，而后便是更深的自责。 这妮子多善良多单纯啊，当初打个游戏都不忍心杀野怪的，现在却为了自己，要对一个大活人补刀了。 千幻假面的能力正在崩溃，李小森没有余力去支撑这些能力了。 他伸出手，伸向妹妹，动作无比自然，从小到大这个动作已经做过成千上万次了。 然后手落在了小茜的脑袋上，轻柔又宠溺地揉了揉。 其实李小森现在实力虽然胜过妹妹，却也不能在妹妹有所防备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抬手就摸到妹妹的头了，而且事实上李小森现在全力抵抗擂台的排斥力，他感觉擂台就是个胃，而自己是一个异物，正被擂台疯狂地排斥着想要呕吐出去，总之李小森其实根本没多少余力了。 之所以能轻而易举地摸到妹妹的头发，是因为李小茜在看到这个摸头发的动作时，看着那熟悉的抬手动作、伸手轨迹、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就没有抵抗。 这一刻，李小森身担万钧巨力，心下却反而一片温馨安宁。 同时暗自下定决心，再也不离开妹妹了。 把妹妹交给别人自己跑去总院这种事情，打死也不再干，因为那种提心吊胆无法真正放心的感觉，真的太难过了！ 李小茜迷迷糊糊地被揉了揉头发，虽然感觉很熟悉很熟悉，下意识地叫：“哥……哥？” 但定睛看去，眼前之人的面容一片模糊，千幻假面正在褪去，却没有立刻褪尽。 李小茜不由心中一凛，退了两步，问道：“你是谁？” 李小森正要回答，却忽然仰头，只见空中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酝酿，就要当头落下。 那力量之巨大凝练，甚至李小森也变了脸色，沉声说：“先出去再说。“ 话音未落，那空中的巨力陡然加速，急剧凝练成形，呼的就到了李小森眼前。 李小森避无可避，抬手迎接了这一击，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当场狂喷出来。他借着力量反弹出去，顺手拉住了李小茜，一个闪身出了擂台，空中又喷了口血，最后勉强落在地上，第三口血被他强行咽下去，并不喷出，可他整个人的气息，已然萎靡下去。 生死擂台，又岂是能够随意介入的？ 如果真那么随随便便就让人插手，何以从史前时代直至今时，始终得享大名！ 这一进一出，其实所花费的时间很少。 众人只见李小森如穿甲弹一般冲入擂台之内，仅仅片刻后便又被“吐”了出来。在场不乏应变能力极强的人，却也没人来得及对此做出什么动作。 倒是有人念头很快，比如赵三，原本就怀疑了，现在更是心想：这家伙的确是冲着李小茜去的，难道真的是李小森？ 赵三的猜测，很快得到了验证—— 千幻假面终于完全破碎，露出李小森的真容来。 李小茜近距离忽然间看到哥哥的脸，一时间犹如置身梦境，还不敢相信。 直到李小森微微一笑，虚弱道：“傻丫头，才分开没多久吧，看到哥哥都不认识了吗？” 卷2章88 局势骤紧 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熟悉的眼神，回想起刚才熟悉的摸头发的动作，闭上眼睛甚至能嗅到那淡淡的但专属于哥哥的气味，李小茜终于反应过来，再无怀疑。 她眼眶一下红了，大哭起来：“哥哥？哥哥！哥哥！！” 用力抱紧了李小森，似乎生怕这是自己的一个幻觉，两只小手死死攥紧了李小森的衣服，生怕他忽然间就跑掉似的。 李小森其实正浑身剧痛，却依然微笑着，拍着妹妹剧烈颤抖的肩膀和小小身子，很轻缓但又很坚决地说：“从今往后，哥哥再不离开你，让你担心受怕啦。” 全场安静了片刻，除了兄妹俩的声音，其他半点声息都没有。 直到风铃惊喜交加的声音，叫起来：“李小森？李小森！” 认识李小森的人不少，但真要说在场和他近距离相处较久的，在场除了李小茜，也就风铃一人了，两人曾在总院一教一学，共处过不少日子。 之前不少疑惑阿兵身份来历的人，此时震惊之余，终于恍然，逐渐把之前阿兵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为，串联起来。 原来，阿兵就是李小森，李小森就是阿兵！ 这样一来，之前的种种令人心存困惑之处，也就说得通了。 谦谦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埋怨：“说好了我恢复身份，你暂时隐藏的，怎么就招呼都不打一声的自曝身份了啊？还是这么乱来的方式……” 但同时，谦谦其实又十分地理解，比在场其他所有人都更理解，“原来那是你妹妹啊，换了卡茨以为我死了在台上和人拼命，我也会这么做的吧……” 先是一人切入生死擂台，紧接着恢复身份再次以李小森的面目示人，李小森此时轻轻安抚着妹妹，嘴里其实还有种想继续吐血的冲动。 有那么几秒钟，在场之人谁也没动作，谁也没吭声。 也不知道是因为连番的震惊让人有点消化不过来，还是兄妹俩的那份真挚感情凛然不可侵犯，让人不愿打扰。 直到一股冰冷、暴怒、铁血的杀意，凭空而落，笼罩在李小森的身上！ 裁决部长终于反应过来，眼神变得极为可怕，本就微微耷拉下来的眉毛，几乎要把眼睛压住了，她的眼窝似乎变得更深了，一双眸子幽幽地锁定了李小森。 对面的龙五立刻生出感应，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两股隐晦的巨力便在半空中碰了一记！ 龙五身子不动，眉头一挑，似乎有些吃惊。 裁决部长则是重重哼了一声。 两人的碰撞，终于打破现场的沉寂，一瞬间近十个身影从各自的位置上窜出来，从不同角度方位，同时扑向了李小森和李小茜兄妹俩所在的地方。 五大山门的天下行走同时出手，一起的还有霞，以及裁决部长的其他两名副手，一共八个人，别说李小森重伤在身，就算他状态全盛，也未必能从这八人的联手扑杀中，带着妹妹全身而退。 “乘人之危，不嫌无耻吗？”但见龙小六一步来到了场间，全身气血蒸腾，强烈的血气精神如一道烽烟，从他头顶直冲天际，细而笔直，无半点断续。 他左拳右掌，瞬间把佛寺和道门的两位天下行走，圈入自己的力量范围之内。 猎魔人贝卡却是速度奇快，竟从龙小六身旁绕过，却忽然眉头一皱，执行部长屠那黑塔般的身子拦住了她。 与此同时，龙琪儿拦住了严宗，屠麾下的三名副部级拦住对面的两位副部级，霞几乎就要欺近李小森兄妹的身子了，却被徐凯莉亲自出手挡住。 “大家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别激动！”李尔兵长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原本说好了双方年轻一代决胜负，却因为李小森的忽然露面，令得现场局势陡然间紧张起来！ 霞大声说：“众所周知，两天前李小森堕入古代通道，可是被一名疑似夜行者的女性，生生拖入那通道中的！两天后这人却平安归来，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和夜行者有什么关系！” 谦谦冷冷地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李小森堕入古代通道之后就和我遇见了，你怀疑他和夜行者有关系，是否连我也要怀疑呢？” 霞正色道：“不敢，但这件事匪夷所思，确实需要公主殿下澄清。” 谦谦说：“照你这么说，之前那王古今，明明是裁决部长麾下，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夜行者，不仅杀死我联合家族四位预备役成员，更险些杀死五先生的唯一亲传弟子。按照你的说法，岂不是裁决部长也要好好澄清澄清，她和夜行者究竟有和关系？” 霞怒道：“你大胆，竟敢怀疑我们部长大人？！” 这时候，蓝走到龙琪儿身边，替她盯住了严宗。 龙琪儿快步来到李小森身边，这时候风铃也赶了过来，一见到李小森的伤势，都不禁吓了一跳！ 只见李小森脸色有种极不寻常的潮红色，嘴唇却白得几乎看不出来，终于支撑不住，软软倒了下去。 风铃心中焦急，嘴上恼火道：“李小森你……你干嘛那么着急冲上去？小茜就算无法取胜，坚持三十分钟到擂战时限到，还是可以的啊。” 李小森苦笑着摇摇头，他是半点都不愿意再等了，没办法再看到妹妹被仇恨啃食心灵的那个样子，再说三十分钟太长了，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妹妹的实战经验毕竟太少了，之前就差点着了黑子的道。 龙琪儿一言不发，取出一枚道门丹药，就要往李小森嘴里喂。 那道门的天下行走冷笑一声，说：“我道门的师长辛辛苦苦炼制丹药，却被你拿来给这种底细存疑的人卖人情？” 龙琪儿微一迟疑，李小茜已抢先一步，做出让李小森骇然不解的动作来—— 只见她抬起手腕凑到嘴边，用力一口咬破腕子上的血管，登时鲜血横流。 她却丝毫不管自己，立刻把手腕压在李小森的嘴上，急切道：“哥哥，你快喝一些我的血，快点啊，我愈合得速度太快了，马上就喝不到了。” 果然，仅仅片刻功夫，被妹妹自己咬破的手腕便重新愈合，流出来的血液遇到阳光，嗤嗤嗤地响声中，迅速蒸干。 李小森心中涌起一种不太好的感觉，隐约觉得这恐怕不是什么好现象。 小茜又抬手要咬自己的时候，他一伸手，按住了妹妹的腕子，摇头示意不用，然后转头接过龙琪儿递过来的道门丹药，低头看了片刻，然后一张嘴吃了进去。 其实在吃下那颗古代能力果实之后，李小森的职业属性发生变化，目前且当它是一种进化吧，反正以前没的现在有了，以前有的现在还有。 战斗法师并不特别擅长疗伤和自愈，李小森即便身为光系战斗法师，而光系在疗伤方面颇有奇效，却还是不算强。 但在融合古代能力果实之后，李小森的自愈力，实际上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比如他之前和夜行者王古今对拼所受的伤，到了古城之后没过多久，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这种愈合力，别说战斗法师了，即便家乡世界以生命力和自愈力著称的巨龙族、还有生命位面的大精灵，估计比现在的李小森也强不了多少。 可偏偏那生死擂台的力量，极为奇特。 李小森被那擂台重创，体内伤势居然难以迅速自愈！ 如今一颗实际上无比珍贵的道门圣丹入腹，也不过是稳住了伤势，要说好转了多少，却是没有。 “这生死擂台，果然有些古怪啊……”李小森回头看了一眼那黝黑古老的擂台。 蔷薇一直站在裁决部长身边，此时飘然落在那擂台上，俯身把黑子提了回去。 黑子被李小森斩断了兵刃和手腕，倒还不致命，可他以肩膀生受了李小茜那悲愤憋闷之下的奋力一拳，后劲余力直震得他五脏六腑全部碎裂。 他人如软体动物般，匍匐在地，半昏迷中仍挣扎着在说：“谁？到底是谁？” 显然弥留之际依然在想之前突然出现在擂台上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片刻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坐起来，喊：“李小森？是李小森！我……我要杀了你，杀杀杀！杀杀杀——”一连六个杀字，当真是人人听着都心中一寒。 只见黑子不再言语，保持在端坐怒目的姿势神态上，视线果然死死盯着同样坐在地上无法起身的李小森身上。 他的胸膛不再起伏，已然气绝身亡了。 他虽然身死，两行血泪却依然从眼眶中流下来，显然在死前恨到极点，也不甘到了极点。这个霸占总院小天榜三年之久的天才人物，这个或许未来真的进入联合家族乃至兵阁后，会大放异彩的人物，人生便在此刻画下句点，再也没有未来了。 龙五沉默不语。 裁决部长深吸一口气，看着龙五，缓缓问道：“五先生，我们之前的协定是什么？” 龙五说：“让年轻人彼此对决，五战定胜负。” 裁决部长又问：“对决是否须公平？” 龙五点头：“……是。” 裁决部长指着面前死去的黑子，问：“两个打一个，这是否公平？” 龙五叹了口气，缓缓摇摇头。 裁决部长怒气冲天，凛然说道：“且不说这个李小森是不是和夜行者有关系，但就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便是严重破坏了今天我们原本的协定！” 在场不少人听了，都想：这个李小森冲进生死擂台，厉害是厉害，但平白无故害得自己重伤不起，更破坏了龙五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擂战规矩，给了裁决部长把柄，令得龙五这边陷入了无比的被动。 这李小森就不能等一下吗？多等个二十多分钟会死啊？ 卷2章89 疗伤之法 李小森把局势看在眼里，摇头低声说：“我失误了，救人可以，但我不该对黑子出手的。” 不少人埋怨李小森不该上擂台去救人，对于这点，李小森倒是半点不后悔，重来一次，两次，三次，哪怕一百次，他还是要上，绝无半点犹豫。 但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不该出于激愤，插手妹妹和黑子的战斗。 这倒不是说黑子不可恶，只是这种人渣，什么时候不能处理？没必要为了对付他，反而坏了龙五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协定规则，破坏了原本的局面。 “但老实说，我没想到小茜的拳头力道那么足，居然真把黑子给打死了……”李小森叹了口气，血继皇帝，血继皇帝，到底是什么样的厉害能力呢？ 李小茜这时忽然说：“哥哥，你先别东看西看，也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疗伤为先，好吗？” 李小森不由一怔，一段时间没见，妹妹真的变了啊，以前她可从来没用这种口吻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那个遇事容易慌张的小妮子，现在也有主见了呢。 居然教训起哥哥啦？ 李小森一点不生气，反而高兴起来，这一高兴不由牵动伤势又吐了口血，被道门丹药稳住的伤势又有点摇晃。 李小茜急了：“哥哥你在傻乐呵什么啊？” 李小森说：“遵命，遵命，我这就专心疗伤。” 结果又吐了口血。 终于不敢嬉笑，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排除外界的一切干扰，认真调动力量修复伤势。 以前还是纯粹战斗法师的时候，李小森疗伤时，一般用的家乡世界的《耀光典》，这是一本专门阐述光系战斗法师自疗的典籍，光系在治疗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所以光系战斗法师相比其他元素属性的战斗法师，在自愈能力上强不少，只是战斗法师的职业特性使然，即便有《耀光典》，修复伤势还是个麻烦事儿，远远比不上擅长此道的巨龙族和精灵族。 战斗法师的一切都要求极致的准确和精度，这自然有好处，带来超卓的战斗力，但万事万物皆有平衡，或许正因为太精密了，一旦出现损伤，修复起来便难。 前世李小森作为单兵深入敌后，一个人太孤独，就复制了一大堆其他职业和种族的能力，有用的，没用的，都有，因而创下个“千幻恶魔”的名头。 他将学来的精灵族疗伤能力“界树之心”和巨龙族疗伤能力“龙形复苏”，结合《耀光典》，一起使用。 这便是曾经李小森的主要治疗手法。 当然，根据伤势的位置和类型不同，还会做一些更细微的调整，配备一些辅佐用的疗伤法，但主要就是这三样。两天前刚堕入古代通道的时候，李小森便是如此疗伤的。 但现在的情况已然不同。 融合古代能力果实之后，李小森的职业属性发生变化，已经不是纯粹的战斗法师，本力也随之而变。 因此李小森此时一边沿用旧方法，治疗伤势，同时也在感受、琢磨着和新的职业属性与本力匹配的全新疗伤能力，也就是真正适合如今的自己的疗伤法。 来的路上，李小森看过夜行者王古今断臂重生的场面。 刚才又见到妹妹的惊人愈合力。 似乎强大的自愈能力，是夜行者的天然属性，士兵作为人类模仿夜行者的产物，便也多少继承了这一属性，而血继皇帝，本质上就是最为接近夜行者的士兵，因此在自愈能力上已经无比接近真正的夜行者了。 李小森吃下古代能力果实后，隐隐感觉自己和普通地球士兵，有些不同，反而更接近徐凯莉、还有妹妹这样的血继皇能力的拥有者。 既然如此，自己或许也有与全新职业属性和本力相配合的自愈疗伤能力，只是还没寻找到罢了。 一旦找到，李小森相信自己在这方面，绝对能更进一步！ 李小森沉下心来疗伤，现场的局势却依然紧张。 裁决部长肃然说道：“我尊重五先生，愿意按照您要求的规矩来办，定下我们双方都接受的擂战协定。但您自己定下的规矩，却又不遵守？” 说着提高了声音，“那也可以，既然不守规矩，不顾公平，那你我协定作废便了。我们双方各凭手段，五先生若要亲自出手也无妨，我接下来就是了，能死在大名鼎鼎的龙五先生手里，我是死而无憾的！” 龙五叹了口气，似乎极为无奈，说道：“裁决部长言重了。” 他听出来了，对方言辞犀利，却也不是真要和自己鱼死网破，只是抓住了“李小森兄妹联手杀死了黑子”这个把柄，便不肯放手，用言语挤住了自己。 女人啊，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女人，一个个都这么厉害的？龙五心里想着。 嘴上说道：“这场纷争，我本不该插手，插手已是过分了。依着裁决部长的意思，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这么说，意思其实是：不用拿语言挤我了，我认怂了，你直接划下道来吧！ “好，痛快！” 裁决部长深吸一口气，说，“我还是尊重五先生的意思，还是可以让年轻一代擂战决胜负，但……只打一场！” 龙五有些意外，在场众人也是人人吃惊。 “只打一场吗？”龙五隐约猜到了什么。 “不错，就一场，我这边会直接派出年轻一代的最强者。”裁决部长说。 佛寺的天下行走这时开口，微笑道：“您的意思，是选定我们五个天下行走中的一人出战吗？呵，老实说，我们五个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谁是最强呢。” 龙小六心中一动，若是山门的天下行走要出手了，那自己恐怕也要下场。 却见裁决部长摇头，说：“不敢麻烦五位，况且我若随意指定五位中的一人，五位背后的山门恐怕还要找我麻烦……” 这话众人都听懂了，八大山门彼此平起平坐，并无高下之分，若是裁决部长指定一人说这人是五大天下行走里最强的，这事儿放大来说，岂不是天下行走们背后的山门有了高下？不同山门职业者有了高下？ 裁决部长接着说：“我的要求，只是一战定胜负，其他规则不变，和我们之前的协定一样，五先生的高徒不下场，山门的五位天下行走也就不下场。” 顿了顿又说：“还有，我们这边的出战人选，我一会儿会亲自委派，同时你们这边的出战人员，也要由我来决定！” 赵三听到这听不下去了，挥舞着胖大的手掌，怒道：“这算什么规矩？你直接说让卡茨出战，对你们那边随便哪个高阶能力者，这擂台战还用打吗？” 龙五却是很沉得住气，依然听着。 只听裁决部长缓缓说道：“我自然不会让卡茨这样的小孩子出战，我要求你们这边出战的人，是李小森！” “什么？” “不行！” “这不可能！” 李小茜、谦谦、还有风铃三人几乎同时喊道。 似乎和三女的话呼应，闭目疗伤中的李小森，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来。 无论敌我，双方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暗自摇头，要知道达到职业者的水准，即便受伤也不会轻易像普通人那般吐血，这点在能力者阶段还不明显，到了职业者层次才越发凸显。 李小森作为职业者，从刚才到现在，连喷四大口鲜血，这对于普通人都是重伤，对能力者是伤上加伤，对职业者而言，吐这么多血，而且是狂喷出来，基本上离死不远。 倒是有人忽然想到：“两天前，这李小森在修行总院的时候还是高阶能力者吧？这一进一出古道通道，居然就职业者了，如此修行速度，真是骇人听闻！” 龙五这时缓缓道：“只一战，且要李小森出战？” 裁决部长点头说：“只一战，必须李小森出战！” 至此，所有人都明白了，裁决部长之前那么大反应，一大通的犀利言语挤住龙五，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来她是欲杀李小森而后快！ 众人一方面钦佩裁决部长动念之快，要知道李小森暴露身份，其他大多数人还在云里雾里，被震得七荤八素，裁决部长却已经想出了一系列的对策方案，这份机变能力，真的是厉害。 另一方面，也为裁决部长的狠辣果决，感到心惊不已。很显然，裁决部长所代表的山门派，对李小森这样的存在，非常非常地不友好，就要趁他重伤之际，直接弄死他！ 这时只听哇地一声，李小森又一口血吐出。 关心则乱，李小茜、谦谦、风铃三人有些慌了，谦谦问龙琪儿：“那道门的丹药，还有吗？” 她也知道那丹药绝对珍贵无比，是龙五给龙琪儿保命用的，自己这么主动讨要，很不合适，但看李小森连喷五口血，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龙琪儿皱眉说：“有是有，只是小五叔说过，这‘紫气大还丹’一次只能吃一颗，多吃无益，反而有害。” 心中却想：难道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这李小森刚才那口血吐出来，反而好像……气息稳定了些？气色也比刚才好了点？ 这……嗯……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卷2章90 请战 兵阁的李尔兵长皱着眉头。 他并没有在李小森重伤之际扑上去欲对其不利，却也没有如龙小六等人那样，出手阻拦山门天下行走，还有霞这些针对李小森的人。 士兵夏尔忽然说：“裁决部长大人您要李小森出战，我一个粗人，对此没啥想法……要不您宽限两天，等人家伤势好点了，再好好打一场？” 这人粗中有细，嘴上说着“没啥想法”，却给出了一个很好的想法。 李尔兵长喝了一声：“夏尔，别多说话。” 夏尔撇撇嘴，果然不再多说，反正要说的已经说了。 这人之前在李小森闯城的时候，还曾对李小森出过手，被龙小六拦下后又鄙视了一番李小森，此时却出言为其说话，主要还是看到了刚才李小森怒闯擂台救妹妹，有点被感动到了。 赵三双眼一亮，立刻接道：“不错，真要和李小森打，也不是不行，等个一天再打。” 龙小六则摇头说：“吐血吐成这样，若是我们古武者如此，恐怕已经气血涣散而死。这样吧，我下场，对裁决部长您派出的人，我只用一级职业者的水平，如何？” 一时间，不少人附和赵三部长的想法，也有一些年轻人摩拳擦掌，主动请缨，代替李小森下场。 裁决部长对这一切充耳不闻，目光只看着龙五，等待龙五的答复。 李小茜见对方就是要逼迫哥哥下场，再看身旁的哥哥第七口血都吐出来了，心下隐隐觉得吐着么多血还不倒下似乎有些反常，但这时候也顾不得多想。 她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小小的身子却是气势昂然，说道：“刚才那场，我认输了。裁决部长你要杀我为黑子偿命，就来吧，只是别再说什么一场定胜负，非要逼迫我哥哥下场了！” 说着真的大踏步朝对面走了过去。 谦谦和风铃连忙拉住，小茜此时本力强悍无比，两女一起伸手去拉，居然没拉动，反而被带得往前一个趔趄。徐凯莉喝道：“小茜你别冲动，我们不会让你哥哥上台送死的，你别着急。” 霞哈的一声笑，说：“还在这边做样子，以为这种缓兵之计有用？” 全程裁决部长眼神都没偏倚一下，只看着龙五，淡淡道：“我从一数到十，如果五先生无法决断，那也无妨，我们推翻之前的一切协定，双方各凭手段便是。” 这么说，显然是不打算给李小森拖延时间修复伤势的机会了。 一片寂静中，龙五缓缓说道：“裁决部长知道我当年离开武宗时之后，职业圈是怎么叫我的吗？” 裁决部长脸色微不可察的一滞，在场众人，尤其是严宗、龙小六、还有龙琪儿三人，都表情奇异，似乎想到了什么让人惊心动魄的惨烈之事。 只听裁决部长缓缓道：“我知道，五先生是您在武宗时，大家对您的叫法。您那年离开武宗，或者说，杀出武宗，之后大家面上叫你五先生，私下里叫你……血五。” 龙五说：“既然知道我的性子，麻烦不要逼我太狠，好吗？” 从来到现场至今，龙五始终给人一种平平淡淡，甚至有点平凡的感觉，如此重要的场合，他还是一身有些污渍的深色便服，像是刚从工坊里出来的下班工人，一脸没怎么打理过的络腮胡。在场绝大多数年轻人，之前都没见过龙五，也不知道“五先生”三个字在职业圈里的含义，之前还心中隐隐奇怪，怎么裁决部长等人对龙五那般重视，甚至因为龙五的到来，愿意接受那年轻一代五战定胜负的协定。 直到现在，听到龙五平平淡淡地说出“麻烦不要逼我”，口吻丝毫不带煞气，却听得人没来由地双腿发软。 古武者一脉，修行武道，却不是佛寺的外家武道，也不是道门的内家武道，而是一种源自战场杀戮的更加古老的武道，更原始，也更野蛮！ 这种武道，不止有对身体的锻炼，更强调精、气、血、神合一，凝练成一股专属于古武者的武道精神，也可称作是一种战场煞气！ 否则上了战场，真正面临千军万马，面对数十万数百万人的血气凝聚，根本不用打就吓死了，不吓死也发挥不出多少战斗力。 而顶尖的古武者，一人面临千军万马，非但无惧，反而能以无与伦比的武道精神，震慑住对方。古代战神一人独挡大军，一声大喝，甚至能直接把人震得肝胆俱裂而死！ 龙五离开武宗这么多年，不少人只当他心灰意懒，不复当年之勇，但其实他将武道精神内敛，不露声色，在体内不断熔炼，表面平凡甚至有些邋遢，实际上比之当年，只强不弱！ 此时只稍微流露出一点煞气，整个古城中的所有人，无不惴惴，一颗颗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众人这才明白：龙五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裁决部长沉默片刻，上前三步。 她原本全身绷紧，与龙五主要冲着她而来的逼人煞气对抗，此刻却主动放松了身体，全身上下，无不是致命破绽！ 龙五的意思是：李小森兄妹犯规就犯规了，你抓着这点，讨点便宜，见好就收，真逼急了我，就算我心有顾忌不方便插手今日的事情，也会让你后悔。 裁决部长的回答是：那就来啊！ 这个女人，这个被修行学院无数人称作老巫婆的女人，原来不止对于部下和学生冷漠严酷，她对上比自己更厉害的龙五，一样的执拗顽固！ 居然一步都不肯退让！ 龙五眼中终于闪过一抹杀气。 裁决部长却反而笑了，毫不掩饰自己的嘲弄。 这两个人对上，在场其他人，包括达到了三级古武者水准的龙小六，无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有霞还在那儿叫：“龙五先生，你不能杀我们部长，你真那么做的话，绝对会后悔的！” 眼看场面陷入僵局，已然无解。 只听一个声音说道：“裁决部长一定要我出战吗？要不我试试看。” 李小森终于吐足了十大口鲜血，却没有倒下去。按照职业圈的常理，他在第五、第六口的时候，就该倒了，吐不到第十口该已经死了才对。 可他吐血之后，没有倒下，反而缓缓地站起身来。 众人看着他依然苍白的脸色，还有周围一大滩的鲜血，无不心中骇然。 李小森的声音依然有些虚弱，眼神却很稳定，不退让地看着对面的裁决部长，说道：“你三番两次想要杀我和我妹妹，只怕没那么容易。” 刚说完，身子一晃，居然又从嘴角溢出鲜血来。 裁决部长那边的人群里，已响起不少嘲笑声： “什么啊，站都站不稳，吐血吐成狗了，还逞英雄？” “刚才乱冲擂台，给你们自己那边找了这么大的麻烦，还跳？” “喂，小子，你这样别说我们部长大人派出的人选了，我一个指头就能点死你，你信不信？” 己方众人也是一阵愕然。 谦谦恼火低声道：“你疯了吗？你这样上去，和送死没区别！” 风铃和李小森相处更久，更了解他的性子，虽然心中想的和谦谦一样，嘴上却缓缓地说：“这一战不止关乎个人生死荣辱，更会决定两派的胜负，李小森你别冲动，想好了再说。” 李小森心说我自然想好了，如今终于和妹妹重逢，但事情并未结束，裁决部长已经两次对自己和妹妹动杀念，甚至下杀手了，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妹妹，李小森都不能坐视现场局面不理。 况且闹成这样的被动场面，也和自己顺手料理了黑子有关系。 只听裁决部长道：“你既然愿意，这就上台来吧。” 李小森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这个女人，加上这次，先后三次针对自己和妹妹，这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大敌了。而且这人背后有山门支持，代表山门派，虽然李小森不太懂政治，也不明确知道山门派的含义，但他知道对方的靠山很大，其本人更是个实力、心性、手腕等各方面，都无比厉害的女人。 心中已经对裁决部长存了必杀之念，表面上反而平静下来。 李小森从裁决部长处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龙五，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上次见面，对五先生多有不敬，还请见谅。” 龙五说：“不必这么客气。” 李小森嗯了一声，抬起头来，认真说道：“我虽然重伤，但如果五先生愿意相信我，我想代表己方，下场对擂。” 龙五微微皱眉，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李小森说：“凭我出道以来，从未一败。” 这话说得平静，却自有一股霸气。 龙五眉头一扬，似乎有些意外李小森会这么说。 在场双方不少人，原本对李小森重伤下还主动请缨出战，颇感好笑，这时忽然听到这句平平淡淡的“从未一败”，不由都是心中一凛，笑不出来了。 道门的天下行走这时候说道：“过去不败，不代表今日不败，你伤成这样还要勉强，今天恐怕不止要败，还要死在这里。” 严宗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在总院被打得堕入古代通道？那不算败？” 卷2章91 蔷薇？！ 风铃冷冷道：“严宗，当时你、黑子、蔷薇、一大批裁决部的精锐、外加裁决部长亲自降下投影分身，这么多人也没杀得了李小森，现在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在场不少没经历过两天前总院大战的人，听到风铃的话，都不由暗暗吃惊。 他们听到的消息很简单，重点只是李小森被疑似夜行者的女人拖入了古代通道，直到现在听风铃说起，才知道李小森当时居然一人独挡了那么多人！ 甚至还包括了裁决部长的投影化身？看来裁决部长想要杀李小森之心，不是刚才一时冲动，而是早就有了啊。 这时只听龙五再次开口：“那好。” 竟真的同意了李小森代表己方出战！ 话音落下的同时，笼罩全场的那股无形无迹却沉重至极、让人无比难受的武道煞气，便即消失。 对于龙五的决定，龙琪儿和龙小六都觉得不可思议。 徐凯莉和赵三等学院高层彼此对望，或愕然，或苦笑，或皱眉，或担忧。 蓝低声劝李小森：“就算协定不再，不再以双方年轻一代的对决为准，换成高层间的比拼对垒，我们也未必会输的。李小森你不必勉强出战，那可是生死擂台……” 言下之意，如果上了擂台遭遇凶险，可没人会像刚才李小森救妹妹那样冲进去救他，就算有心，也未必能做到，况且对方有了准备，也不会再让旁人轻易干扰擂战。 李小森心下感激，欠身道：“谢谢。”却不多说。 蓝叹了口气，知道李小森心意已决。 当下，原本围绕在李小森兄妹周围的双方众人退开。五位山门的天下行走、霞先行退走。龙小六、龙琪儿、谦谦、风铃、蓝、徐凯莉、屠随后退开。 旁人完全不能理解李小森的决定，却见他本人脸色虽差，却是神情平静。 又拍拍妹妹的肩膀，李小森就要上台。 李小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低头问：“哥哥，能不能别上？” 李小森笑道：“没事的，你别害怕。” 李小茜摇头说：“我不会再害怕了，我再也不要哭哭啼啼的，哥哥你如果一定要上，我也拦不住，如果哥哥死了，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李小茜这些日子里，每天接受徐凯莉的特训，对修行的事情了解多了，正因为知道的更多，她的理性才觉得李小森此时上台，败多胜少，不像从前那般无条件的信赖哥哥，同时也无条件的依赖哥哥了。 李小森被闹了个哭笑不得，伸手把妹妹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故意凶巴巴地说：“别天天喊打喊杀的！你哥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既然说没事，就是没事。” 说完，举步上了生死擂台，面对裁决部长一方，问道：“哪位赐教？” 看到他登台，在场之人终于知道，事情再无转机。 这场游猎会，不知不觉间，居然发展成这样的局面，这是之前谁都始料未及的。 裁决部长看到李小森上台，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回头对身旁一人说：“你上去吧。” 那人应道：“是。” 身子化为一片雪花散开，然后在擂台上重新凝聚成人形。只见这人一身雪白的长发，睫毛和瞳孔都近乎白，容貌极美，像是雪国中走出来的精灵。 包括李小森在内的所有人，看到这人上台来，都不由吃惊。 这人正是蔷薇！ 但怎会是蔷薇？ “怎么会是她？”风铃喃喃不解。她两天前还在总院和蔷薇交过手，对方位列小天榜第二，天赋和实力自然都是过硬的。 但此时现场，小天榜反而是最低阶，上头还有联合家族的半步顶阶的预备役，有断、谦谦、包括两天内又有重大突破的风铃，这种半步顶阶中的佼佼者。 关键是，现场还有霞、龙琪儿、龙小六这类年纪轻轻，却已然超越了能力者的范畴，成为职业者的人啊，怎么轮得到蔷薇代表对方出战呢？ “裁决部长此举必然有原因，我们看下去就知道了。”佛寺的天下行走淡淡道，阿罗汉的职业特点，是身如金刚不坏，心似佛灯长明，很沉得住气。 其他四位山门的天下行走都点头。 严宗说：“即便蔷薇的实力没有寸进，以李小森现在的状态，也是必死无疑。他现在能打得过谁？中阶能力者也未必打得过吧？” 道门的天下行走同意道：“若不是他服了我们道门的圣丹，现在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贝卡笑道：“你们俩似乎看这个李小森很不顺眼呢。” 日本来的剑客漠然道：“我之前不认识这个人，但这种人对我们山门派而言并不好，杀了干净。” 兵阁的李尔兵长皱眉看着台上的蔷薇，又看了看好整以暇的裁决部长，低声道：“怎么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呢，难不成这蔷薇已经……？” 霞在那儿哈哈大笑，故意大声道：“这下李小森死定啦，你们等会儿还有人想硬闯生死擂台救人吗？请啊请啊。” 龙五这边的不少人都愤愤不平，年轻气盛的几乎要忍不住骂回去，但真正关心李小森的那些人，反而不接话，只认真看着擂台上的情况，目不转睛。 龙琪儿凑近了问：“小五叔，你到底为什么让李小森上台？难道你看出他藏了什么杀手锏？” 龙五摇头，淡淡说道：“没有，只是他执意要上，我也觉得没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就让他试试。” 龙琪儿叫道：“他可能会死的！” 龙五不答，说道：“要开始了。” 擂台上，李小森和蔷薇相对而立，李小森盯着对方看了片刻，微笑道：“又见面了。” 蔷薇淡漠道：“没想到你居然能从古代通道里活着出来，不过你不该上台的，你家里人没教过你要好好珍惜生命吗？我给你一个选择，认输，等三十分钟的时限到，我不杀你。” 两天前蔷薇和黑子在总院对李小森出手时，也是颇为自信，却没有现在这样的霸气。 李小森笑了笑，说：“认输就不必了。这样，我没想到对手是你，你给我半分钟，我最近修行有点乱，想整理一下再开始跟你打，可以吗？” 临阵跟对手说让我想想，若非擂台隔音，被外界的在场众人听到，非笑掉大牙不可！ 李小森却说得认真，蔷薇听了，精致雪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叹道：“你果然是李小森，这种乱七八糟的话，也只有你说得出口。好了，我给你一分钟，然后我会全力杀了你。” 李小森说：“谢谢。” 于是在擂台外的众人错愕不解的注视下，台上的两人相对无言，蔷薇负手而立，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李小森却是低头凝神，一副认真思忖的样子。 李小森刚才说最近修行有点乱，想要整理一下，这不是说笑，也不是要耍什么诡计，而是真的。 回想这三个多月来的修炼历程，他在帝华高中事件中，重拾能力者的身份，在大集训中完成了三相原力——也就是战斗法师本力的塑造，而后先后觉醒洞察眼、催眠眼、复制眼，之后在总院尽纳地球能力圈的海量能力，在古代通道里融合古代能力果实，重拾了前世的各种强大能力，出来后则得到了统兵诀的基础篇。 这一路来学的能力很多，却因为时间太短，从没时间仔细梳理过。 一来时间太短。 二来吃下古代能力果实后，职业属性发生了变化，这虽然给了李小森很多便利，让他更快地重拾了前世的强大能力，却也因为新出现的职业瓶颈，干扰了本来的修行节奏。 三来，李小森离开古代通道后，心里想着和妹妹，总放心不下，静不下心来做修炼。 现在终于和妹妹汇合，心中更下定决心再也轻易离开妹妹身边，李小森心中总算安定了。 旁人看来他受了伤，还逞强要上台战斗。 可在李小森自己而言，现在反而是很好的状态，因为只要妹妹没事，战斗什么的，李小森从不害怕，这就是他的本职，是他生命骨血里的东西，十年的平凡生活，也无法真正抹去。 现在的李小森，身受伤，心却反而安宁，也终于能静下心来，思考修行的事情了。 “抛开一级瓶颈的问题先不看，现在的我，相比起前世同级的我，绝对是更强的。” 李小森心想，“我现在会的东西太多，且未必和我目前的全新本力匹配，嗯，职业者的一切都从本力出发，既然本力变了，我就还是以本力为出发点，重新把我的能力梳理一遍。” 之前总想着更进一步，其实有些太急了，从来没想过沉淀一下自己已有的。 如今拟定了“再次从本力出发，以本力为核心，梳理诸多繁杂能力”的思路，李小森睁开眼睛，这正是龙五说“要开始了”的一刻。 旁人大概难以理解，怎么会有人在临战时梳理自身所学，殊不知战斗法师以战斗为名，在战斗中修行，这根本是战斗法师一族的本色，别说在战斗中修行了，在战斗中疗伤，也是有的。 卷2章92 暗裔士兵 深深吸了口气，李小森说道：“我可以了。” 蔷薇抬手说道：“请。” 李小森也不客气，暂时不去想自己的诸般能力，甚至把古代通道里得来的古代兵器六尺棍，也取下放在擂台一脚，当下只专注于本力。 心脏有力地跳动起来，战斗血晶闪烁着有些妖异的光芒，兼顾质与量的全新本力，从血晶中呼啸而出，随着心脏跳动的节奏，似乎也在欢呼雀跃。 “我原本作为纯粹的战斗法师，本力名为‘三相原力’，却不知道我现在的这份本力，该叫什么？”李小森心想。 其实他目前的职业属性，兼顾战斗法师和地球士兵，别说地球范围内，整个宇宙无数生命位面和星球中，也只此一例，别无他人。 既然是独一无二的职业属性，若将来有传承，李小森便是始祖人物，爱管自己的这份独特本力叫什么便叫什么。 李小森沉下心来，仔细感受自己此刻的本力，只见其中的“混伤”和“轮转”两大属性，依然存在，三相原力的原有特点，丝毫不为本力变化而改变。 不同的是，三相原力本来颜色不显，只淡淡地呈现出火属性的红和光属性的白，此刻却因为多出了地球士兵的职业属性，逐渐透出一种晶体般精致透亮的血红色。 李小森微微一笑，心想：“既然如此，我这全新本力，今后便叫‘三相晶力’吧。” 想到这，三相晶力呼啸而出，以自身为中心，迅速向周围延展、舒张，原本战斗法师的本力内敛而不显，这是因为本力重质而不重量的缘故，此刻李小森体内的三相晶力，以质论不逊于以往，以量论却多了几十倍，刻意压缩隐藏，反而不好，李小森也就自然而然地令其展露出来。 “哦？”蔷薇陡然间见到李小森本力涌现，倒是没想到他重伤下依然抱有如此充沛的力量。 当下也不惊慌，素手轻抬，同样一股磅礴无匹的本力，从娇小的身子里涌出来。 她的本力，可就和李小森截然不同了，职业者的本力，本质上是身体力、元素力、精神力的总称，蔷薇的元素力带有冰系属性，算是水系的分支，她的本力也就呈现出一种白雪的色泽。 转眼间，擂台外众人只见李小森和蔷薇两人，一个本力血红如晶，一个本力素白如雪，在擂台上狠狠碰撞了一记！ 两人均是本力铺张，表面看来声势极大，碰撞的瞬间也是颇为剧烈。 但双方一碰即收，一触即退，撞击剧烈，撞击后却是相安无事，各自撤回了力量。 蔷薇的本力收缩到周身三米范围内，便不继续收回，而是如一层雪雾般，把她的身子衬得朦胧飘渺如风雪中的绝美妖精。 李小森的本力则如一条血龙般盘绕周身，同样不离三米范围。 “难怪，裁决部长会派你出战。” 李小森轻叹一声，看着对方，“这才两天不见，你居然已经突破啦？” 职业者、包括高阶能力者的对垒，本力较量为先，因此一上来李小森和蔷薇都摸不透对方的底，便各自以本力碰撞一记，互摸虚实，同时也因为只是试探，碰撞虽然剧烈，却并不纠缠，一碰即退。 两天前还是高阶能力者的蔷薇，此刻已然碎位职业化，成功达至顶阶，是一名一级士兵了！ “蔷薇突破了？” “她是一级士兵了？” 擂台外的众人看到这也明白了。 “原来裁决部长派出蔷薇，是因为她已经是一级士兵了。”风铃有些复杂地看着台上的蔷薇，风铃也在过去的两天里突破到了半步顶阶，却还差那最后一步的碎位职业化。 “一级的士兵，对上伤成那样的李小森……”谦谦脸色越发担忧起来，同时也明白了裁决部长的毒辣用心。 只是，即便如此，谦谦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要派蔷薇出战？她可不相信裁决部长麾下，没有其他更资深的一级士兵了。 蔷薇本人也很奇怪，她在两天内完成了碎位职业化，虽然惊才绝艳，但老实说，真有点着急了。 这样急功近利地突破，究竟为了什么？她理应不需要这么着急的。 难不成她有特殊的理由吗？这么急着突破？ 这时候，龙五忽然开口对徐凯莉道：“这次你我都看走眼了。” 龙小六和龙琪儿还以为他说的是蔷薇的等级，不由接口道：“李小森虽然受伤，但刚才的本力碰撞，看起来没落什么下风，应该还是有胜算的……吧？” 却不想徐凯莉说道：“何止五先生您，我也看走眼了，原来，不是小茜，真正和我是同类的人，反而是小茜的哥哥，李小森。” 龙小六和龙琪儿都是一愣，才明白原来两人说的是看李小森看走了眼。 李小茜原本专注地看着擂台上的战斗，听到徐凯莉的话，不由一怔，“哥哥……是凯莉老师的同类？血继统领的拥有者吗？” 徐凯莉点头说：“普通士兵的本力，重量而不重质，但你看你哥哥刚才的本力，兼顾质与量，和普通士兵不同，也和本力重质的山门职业者不同。” 李小茜有点迷糊，她进步虽快，但对于很多修行方面的知识和概念，依然不是很明白。 只听蓝适时地插口解释道：“本力兼顾质与量，这世界上有此职业特点的，只有夜行者，以及暗裔士兵，这两类而已。你哥哥不是前者，自然是后者了。” “暗裔士兵？” 不少年轻一辈的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概念，一时间都凑了过来，好奇心起，对台上李小森的担心稍减。 徐凯莉轻声道：“血继统领和血继皇帝的拥有者，一旦成为士兵，便是暗裔士兵。” “为什么叫‘暗裔’？”李小茜问。 “因为我们这样的人，是士兵中最接近夜行者的存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夜行者在人类族群中的族裔。”说这番话的时候，徐凯莉的口吻有些复杂。 暗裔士兵，由于近似夜行者，实力强悍无比，却也不稳定之极。血腥凯莉、兵阁前六任阁主，前四十二位副阁主（曾经的血继统领拥有者），便都是一个个血淋林的例子。 山门的天下行走中，那女猎魔人贝卡忽然一笑，道：“喂，严宗，陈哲，你们俩原来是输给了一个暗裔士兵啊，这就可以理解啦。” 陈哲便是那道门天下行走的名字，但陈哲和李小森只是照过面，并未真正交手，严宗在总院时也不算真正意义上和李小森对决，贝卡这么说，更多是刻意挤兑两人。 陈哲哼了一声，并不接话。 严宗却是淡淡道：“暗裔士兵又如何？没看到仅仅一次本力碰撞，那李小森又险些吐血吗？这场擂战，打不了多久的。” 兵阁四人里，夏尔低声对李尔兵长说：“头儿，如果这李小森真是暗裔士兵，就有成为副阁主的潜质了啊，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夏尔其实很聪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粗豪莽撞。 他看出来了，兵阁其实隐隐站在学院派这边，只是对面的山门势力太大，李尔兵长心有顾忌，不好明确表态。 李尔兵长却是叹了口气，心想这李小森硬逞强上台对擂，能不能活着下来都是问题，还谈什么副阁主潜质？ 再说了，暗裔士兵是个双刃剑，实力强却又隐患极大，很不好掌控，裁决部长所代表的山门派，从前针对李幸倪和徐凯莉，如今针对李小森李小茜兄妹，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他们的暗裔士兵身份！ 山门派和学院派，这两派有三大主要矛盾：一是对夜行者的策略，二是对修行学院这块大蛋糕的分配，三便是对暗裔士兵的态度。 李尔兵长看着台上的李小森，喃喃自语道：“这次可不会有人强行插手闯擂台了。既然你自己选择上台，能不能活着站到最后，只能看你自己，没人能帮你了啊。“ 台上的李小森，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众人认作了血继统领的拥有者，他本人之前更是从未听过暗裔士兵之名。 此时他已经和蔷薇交上了手。 双方本力碰撞了一次，蔷薇便已试出：李小森的本力之强，如果没受伤，她在本力上就要被全面压制，即便现在，她以全盛状态对重伤下的李小森，也不过在本力碰撞中稍占优势罢了。 “既然如此，速战速决吧。” 蔷薇心想，“万一这李小森拖到伤势好转，我大概就不得不动用那最后一步了，但那是我为了对付夜行者的最终招式，也是裁决部长给我的一个大恩惠，我可不能轻易用在这里……” 其实内心深处，蔷薇对李小森颇为欣赏，甚至存了一份好奇。 但立场不同，蔷薇是个曾经被夜行者袭击而侥幸存活的人，她之所以选择站在裁决部长这边，也就是山门派这边，只因为她更认同山门派对夜行者的策略：高压扫荡，以暴制暴。 至于两派对修行学院这块大蛋糕的分配意见分歧，以及对暗裔士兵的态度不一，蔷薇不在乎。 她只想着把那些恐怖的恶魔，彻底从这个世界上驱逐出去！ “对不起了啊，李小森。从个人角度出发，我不想杀你，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交你这个朋友。”蔷薇有些难过地心想，“但这就是我们所处的时代啊，我不喜欢黑子，却和他成了同伴，我欣赏你，也欣赏风铃那丫头，却注定和你们成为敌人。” 蔷薇的身子一点点散开，化为片片雪花，或者说，是一片片雪花状的刀片，翻滚着，奔涌着，绕着擂台盘旋几周，如一条雪花构成的玉龙！ 雪龙陡然拔高，然后再猛地下落，当头砸向李小森的身子！ 卷2章93 吐血不死！ 看到蔷薇终于主动进攻，且展示了这一手以身化雪龙的能力，擂台外的众人都不由严肃起来。 之前其实有不少人，以年轻人为主，对于蔷薇代表裁决部长一方出战，并不十分服气，心想这样一个两天前还是小天榜的普通高阶，就算以某些速成法突破成为一级士兵，根基也必然不稳。 但此刻，再没人敢对这个雪国精灵般的少女，有半分轻视。 “这蔷薇，实力很强啊！” “嗯，她突破得这么快，根基却看不出丝毫不稳，之前的本力碰撞，以及现在展现的能力，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这么看来，像她和黑子这样一直在总院不肯毕业的人，一旦突破，确实有种厚积薄发的味道，和迅速毕业进入联合家族，再突破职业化进入兵阁的那些人，有些不同啊。” 现场响起不少议论声。 卡茨看着那擂台上盘旋飞旋的雪龙，目瞪口呆，怔怔问道：“姐，这是什么能力啊，怎么感觉比完整版的神之手还强？” 谦谦轻声说：“你现在级别还低，等你以后也提升上来了，就会知道神之手这样的中阶名系列，不过是士兵修行路上的一个阶段罢了，远不能概括全部的士兵修行路。” 一旁的风铃听了，深有同感。 士兵和八大山门职业相比起来，真的是很与众不同的一个职业。 本力重量不重质，这当然是一大鲜明特点。 能力上，则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群体作战，那用的必然是“统兵诀”，另一种是个体对决，那又用的是诸般“士兵能力”。 “统兵诀”简洁统一，甚至有点刻板了，“士兵能力”却是庞杂繁复，简直难以统一，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职业圈有一句话，说的是：这世界上永远不会出现两个类似的士兵。 这句话本是为了凸显统兵诀的了不起和伟大，因为后半句是：只有统兵诀能够把各式各样的士兵联合起来。 但同时，也说明了士兵的个体差异有多大。 比如嬴剑擅长嘲讽和干扰能力，断擅长攻坚和爆发力，黑子将诸般能力融合为一体，化为青翼恶魔，风铃则以一手森铃弩炮为主要作战手段，蔷薇身化雪花聚散无常…… 每个人的能力都不同，而且很难归纳为体系。其实真要归纳，还是可以成体系的，只是这个体系真的太大、太大了。 如何把精简统一的“统兵诀”和包罗万象的“士兵能力”，真正结合起来，真正地以有限统筹无限，这一直是个难题，同时也是历代士兵都想要解决的问题。 兵阁便专门设有一处机构，钻研探讨此问题。 因为若真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士兵的职业水平，绝对会发生质变！有望赶超八大山门职业。 这时候，山门的天下行走，也在低声议论。 佛寺的天下行走感叹道：“士兵职业的能力庞杂，无迹可寻，不像我们山门职业，虽然能力方面也是博大精深，却是自成体系。” 严宗点头，深表赞同，道：“和山门职业对战，打过几次，积累下经验，下次便大概知道怎么应对了，对士兵却不行，因为下次碰到的士兵，如果是不同人，那个体差异大到让人以为遇到的是两个不同的职业。” 日本的那个剑客淡漠道：“的确，但士兵能力庞杂而不精，不需要提前了解，也能在战斗中从容应对。统兵诀简洁而深奥，却又没那么多花样。” 陈哲说：“士兵职业，确实有点走极端，要么繁杂而不精，要么精神却过简。” 贝卡翻了个白眼，说：“我是不管那么多士兵职业的特点，我只关心这场擂战。喂，你们四个东方男人，觉得这李小森能在蔷薇手底下走几招？” 佛寺的天下行走合十摇头，说：“还是不要妄论胜负。” 贝卡笑道：“和尚，你这么说，难不成还认为李小森有胜算？” 佛寺的天下行走微笑道：“各位心里自然有数，又何必我多说？” 贝卡撇撇嘴，嘟哝道：“真没意思。” 其实这五位天下行走各自代表师门来此，彼此间也在暗中争锋较劲，五个人谁也不说李小森能在蔷薇手底下支撑几招，但心底里也都认同：蔷薇既然有此扎实的本力，以及独特而又厉害的能力，李小森完好状态下自然无惧，但现在重伤状态下，基本上死定了。 五位天下行走自问和李小森易地而处，同样受伤的情况，也难以对付如此实力的蔷薇。 山门职业对士兵，自然有职业优势，但优势还不足以拉平受伤带来的巨大状态差距。 兵阁四人中，李尔兵长轻声说：“听说这李小森身具某种不在已有记载中的古代能力传承，他刚才本力碰撞落了少许下风，现在就看他能否在能力上，应付那蔷薇了。” 擂台上。 李小森仰头，面对身化雪龙的蔷薇的当头一击。 却没有像兵阁的李尔兵长、五位山门的天下行走所预料的那样，直接动用能力。 他居然还是展开本力，正面迎上了对手的攻击！ 蔷薇一怔，随即喝道：“干什么？还不用能力？”嗓音中隐有一丝恼火，你人都伤成这样了，还只用本力和我打吗？瞧不起我？ 李小森却不接话，眼神专注，似乎在仔细体会着什么。 虽然又在双方的撞击碰撞中，吐了口血，却一点不为所动的样子。 蔷薇哼了一声，小脸冰冷，身形在擂台上聚散无常，一会儿化为人形，朝着李小森疾风暴雨般猛攻，一会儿又身化风雪，以各式各样的形态攻袭而去。 李小森双拳展开，只将三相晶力运转开来，像是在狂风暴雨中的一棵树，东倒西歪的似乎随时都要倾倒，却不知为何半天都没真正倒下去。 “重伤了还不用能力？” 擂台外的众人都惊愕不已，无法理解。 霞忽然想到了什么，嘿嘿笑道：“原来如此，原来这小子的伤势，已经沉重到无法使用任何能力了啊！”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恍然，感觉很有道理。 原本不少人还在期待着一睹传闻中李小森独有的古代能力传承，听了霞的话，不由有些遗憾，同时也觉得这场擂台战，大概是没什么看头了。 就这样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 将近十分钟过去，擂台上的李小森还在那儿东倒西歪地，似乎随时都要落败，却硬是没败！ 在场根本没人想到，李小森此刻，其实正在修行，在战斗中体悟！ “之前担心妹妹，又被一级瓶颈分了心，从来没仔细梳理过自身修为，现在和妹妹重逢，该好好沉淀一下了。”李小森心里想着，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说出去估计会被人当成神经病。 但战斗法师就是这样的，职业上虽然不是单纯的战斗法师了，内心思想上还是。 从古代通道出来后，李小森只是把前世的诸般能力拿出来用，但既然职业属性变了，本力也从三相原力变成现在的三相晶力，真要静下心来修行的话，还是该从本力入手，重新梳理。 否则摆着这么一份变态强的全新本力，却没有让自身能力真正与之相匹配，岂不可惜？ 执着于本力，一切修行从本力出发，一切战斗亦从本力出发，这也是战斗法师的哲学。 再说，一级瓶颈不知道如何才能突破。 那索性先不去理会，先把当前等级下的战斗力，做到最强！ 纯以本力坚持了十分钟后，李小森终于对自己目前的“三相晶力”，有了当初对“三相原力”那般随心所欲、驱使自如的感觉了。 这时候，又在蔷薇的进攻中，吐了口血。李小森心中一动，体内悄然运转起《耀光典》、精灵族的“界树之心”、以及巨龙族的“龙形复苏”。 这是李小森曾经的疗伤三法，此时能力不变，用的推动能力的，却是全新的三相晶力了。 “其实从刚才我就有点奇怪了啊……” “似乎我每次吐血，伤势非但没加剧，反而在一次次好转？” “这大概是我的全新职业属性，所带来的自愈能力？既然如此，我就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份吐血自愈的能力，把我原有的疗伤能力，结合起来。” 这样想着，李小森立刻在战斗中付诸行动，他发现自己每次吐血，实际上是把体内的伤势隐患，混入那血液里，再吐出来。 所以每次吐血，吐的其实是伤势。 又过了五分钟，李小森已初步将全新职业赋予自己的自愈能力，和原本自己主攻的“耀光典”、“界树之心”、“龙形复苏”这三种疗伤能力，结合在一起。 “哈，没想到和我全新职业属性和三相晶力匹配的第一个能力，居然是以前我最不擅长的疗伤自愈能力？”李小森心情很好，“这……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战斗中哪里顾得上起名字，蔷薇的实力实际上很强，李小森虽说在战斗中修行体悟，却也不是轻视，对决的时候还是全力以赴的。 加上懒劲发作，李小森随便就起了个名字：“既然我这疗伤法，要不停吐血把伤势吐出去，那就叫‘吐血疗伤法’好了。” 就这样，日后名震宇宙的暗裔战法李小森的第一个能力（之前的能力都不是和全新职业匹配的能力），便初步成型了。 李小森一生在极限中作战，很少有状态全盛的时候，总是受伤，伤没好又要战，但每每敌人觉得可以打倒他的时候，便总是被他几口血就吐好了，旁人不明所以，只觉这人奇怪非常，无论多么重的伤势，吐血吐啊吐啊的，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于是这一世李小森最大的名头不再是“千幻恶魔”，也不是帝华高中时期的“懒小森”，反而逐渐被人称为“打不死的李小森”、“李小强”、“强小森”、“吐血森”…… 而由于一些隐藏太深的伤势，甚至需要主动去挨揍，利用对手敌人的打击力，震荡自身本力，把体内深处的顽固伤势，震荡出来，李小森日后又逐渐得了个“贱小森”的外号。 因为这家伙每次伤重得看起来快死了，还会跳出去跟对手挑衅说：“打我呀打我呀打我呀……” 卷2章94 复制不败！ 不知不觉间，生死擂台上的战斗，已经持续了超过十五分钟。 擂台周围，气氛在众人不自觉间，已经变得和之前不同。 所有人都变得很安静，而除了裁决部长，其他人更是或多或少，流露出吃惊意外的表情来，因为他们根本没想到李小森，居然能支撑这么久！ “血继统领，有对防御力、韧性、耐久力方面的增幅吗？”赵三、屠、蓝、谦谦、龙琪儿、风铃等人，都不由问徐凯莉。大家现在都认为李小森和徐凯莉是同类，本力兼顾质与量，是暗裔士兵。 徐凯莉呆呆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自己主要以爆发力为主，耐力韧性什么的，至少不是我的强项……” 人们议论纷纷，也没个定论。 殊不知同样的本力兼顾质与量，运用方式上，又有区别。李小森有战斗法师的底子，对力量的控制精细入微，控制力，这正是战斗体质的根本奥义啊，现在职业属性变了，这方面的优势却没丢掉。 严宗和陈哲两人，都不开口了，皱眉看着台上的李小森。 日本的那位年轻剑客，忽然看向佛寺的天下行走，问道：“早听闻佛寺的慧眼洞彻无遗，于最细微处也能看得清楚明白，有件事想要请教。” 佛寺的天下行走连忙谦逊道：“过奖了，请问吧。” 嘴上说的客气，却也算是自承佛寺慧眼的厉害，八大山门职业各有特点，佛寺阿罗汉在感知方面的能力优势，确实也被其他山门职业认可。 当下也没有其他人出言反驳，只听日本的年轻剑客问道：“以佛寺慧眼看，那李小森的状态，是否越打反而越好了？” 佛寺的天下行走闻言沉默片刻，才说道：“是，以我的眼睛看来，他体内的伤势，似乎反而在对决的过程中，在以一种我不太理解的方式好转。” 其实五人之前就有此猜测，却不敢确定，此时听到佛寺的阿罗汉以慧眼看，都是如此结论，便再无疑问。 严宗叹了口气，说：“道门圣丹，果然不同凡响，药力居然如此经久持续。” 陈哲哼了一声，不由不满地看了远处的龙琪儿一眼，刚才就是龙琪儿拿了一枚大还丹给李小森吃，要知炼丹术虽说是道门一绝，但成品也分三六九等，大还丹毫无疑问是近乎最高级的圣品，反正陈哲自己炼制不出来，甚至之前连见都没亲眼见过！ 和五位天下行走一样，在场其他人也只认为李小森的伤势好转，和道门丹药有关。 霞气得脸皮发红，回头似乎想对裁决部长说什么。 裁决部长却摆摆手，示意不必多言，她脸色至今依然平静无比，似乎对蔷薇深具信心，可除了她自己，旁人都不明白这份信心来源于何处。 不少人都想：“李小森虽然没死，依靠着丹药之力和自身韧性，坚持至今，但即便他坚持满三十分钟，打个平手，保住自己一条命，这擂台战依然会根据双方表现，由双方高层评出胜负。裁决部长不慌，大概是因为即便杀不死李小森，赢还是肯定能赢的吧？龙五何等身份，绝不会睁眼说瞎话，强行说李小森占优势，在场谁看不出来场面其实是一边倒的？” 就在这时，擂台上的局面突然产生了变化。 蔷薇久攻不下，此时已经没有半分留手的意思，一招一式，全是凌厉的进攻。 她小脸冰冷，心想：“难道非要走到最后一步，动用‘那个’才能取胜？不，不行，那是用来对付夜行者的，不能浪费在这里，绝不能！” 身子忽然爆开，化为一团急速旋转的冰风暴，一下便裹住了李小森的身子！ 李小森这时候，做了一个让蔷薇无比吃惊的动作，他居然张开手臂，敞开胸膛，任凭蔷薇的冰风暴蹂躏、冲刷他的身子。 噗！ 李小森终于喷出一口泛着黑色的血液，这等吐血的架势，直看着擂台外的观战者目瞪口呆，心想这你丫还不死？还有没有天理？你肚子里到底多少血？ “哈哈，痛快！痛快！”李小森好象疯了一样，畅快大叫。 “笑什么？疯了吗？”蔷薇恼火的声音，从冰风暴里传递出来，久攻不下，她也真的是有点不耐烦了，焦躁起来。 冰风暴反复刮过李小森的身子，像是无数细碎的刀片急速切割，与此同时，于蔷薇的那声喝喊中，透出一种诡异的精神波动，渗入到李小森体内，居然在强大的物理攻击的同时，带上了精神干扰！ 李小森脸色一呆，眼神变得有些浑浊呆滞。 与此同时，蔷薇的半截身子，忽然从急速旋转的冰风暴中，探了出来。她的下半截身子还是冰风暴，上半截身子则恢复了人形，这和之前要么聚成人，要么散成雪，又是完全不同的境界了。 “雪域连杀术……” “蓝血一击！” 蔷薇俏脸冷漠，手里握着一柄冰刀，却没有刀柄，只有锋利又冰凉的刀刃，她小小的娇嫩手掌，被那刀锋割破，流出的血液却不落下，而是深入到了冰刀之中，像是变成了蓝血！ 无声无息的，这刀锋戳向还在浑噩状态下的李小森的咽喉！ “好快！” “而且……好狠！” 擂台外的众多观战者，原本以为双方就要这么耗满三十分钟，没想到蔷薇忽然间，就转变了战斗的节奏，于无声处下了这一记让人看着就有些心寒的杀手！ “哥哥！”李小茜忍不住上前一步。 “李小森！”站在李小森这边的众人也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噗的一声，染血的冰刀刺入胸膛。 李小森脸上表情定格，身子佝偻下去，忽然砰的爆开，化作血色的雪花，从几乎密不透风的冰风暴中，飞了出去，片刻后在擂台的另一角，重新凝成李小森的样子。 “这是……我的能力？”蔷薇呆了呆，回过头来，依然是半身风暴，半身人形的姿态，近乎透明的眸子盯着对面的少年，“你终于动用能力了吗？” 李小森拥有某种不知名的古代能力传承，能够迅速模仿对手的招式，这点到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秘密了。 尤其蔷薇在两天前的总院大战中，亲眼见过李小森对黑子的时候，以青翼恶魔对青翼恶魔，用黑子的招式打败了黑子。 李小森微微一笑，说：“没办法，再不用能力，就要死在你手里了。你刚才那招，很厉害。” 全新的职业和本力，理应有全新的能力与之匹配。 “吐血疗伤术”是第一能力，刚才李小森露出全身，受了蔷薇的冰风暴，终于把体内淤积的伤势，也吐了出来。 但紧接着蔷薇的精神干扰和冰刀刺杀，却是真的很厉害，单靠本力已经抵挡不住，“吐血疗伤术”很有用，但也没必要主动去受无意义的伤不是？ 于是李小森自然而然地，就动用了自己前世最常用、也最熟悉的复制瞳术。 “看来，复制眼的能力，还是最深入我骨血的能力。”李小森心中感叹，“其实以杀伤力而论，青火破玉，橘焰鬼斩，无不比复制眼更厉害，但我好像还是习惯先以复制眼对战。” 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对，复制眼的根本原理，在于以同样的能力对对手，再配合战斗法师的三相原力的凝练，这样便基本立于不败之地。 但一来复制来的能力未必能全盘学会，尤其是一些特别高深玄奥的能力，二来战斗法师的本力虽强，却也不是真正无敌，战斗法师的强大是综合性的，是本力能力的合理搭配而成，三来能力和本力有个匹配问题，学来的能力配上战斗法师的本力，两者未必契合。 所以说，战斗法师以复制眼对敌，立于不败之地，这只是理论上的境界。 “但我现在本力兼顾质与量，如此强大的本力，配合上复制来的能力，取胜未必，但真的达到立身不败的境界了吧，无论对手是什么样的存在！” 只一瞬间，李小森就决定了，全新职业和本力的第二个匹配能力，就是复制眼了！ 懒小森终究还是那个懒小森——吐血挨打就自愈，学对手的能力反过来打对手——这种完全不过脑子的打法，才真正适合他这样的大懒人啊。 想到这，李小森心中忍不住兴奋：“以全新职业和本力为基础，吐血不死，复制不败，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蔷薇这时候手持两柄冰刀，每把刀上，都缠绕着一条冰雪凝成的活灵活现的长龙，双刀带着雪龙，斩击而来。 而李小森依着葫芦画瓢，复制眼全开！ 擂台一角的六尺棍忽然弹跳着，飞入他手中，分为两截，原来这古代兵器竟然可以拆分使用。 于是李小森一手一根短棍，左右手各自带着一条血色冰雪凝成的长龙，与蔷薇的双刀双龙，碰在一起！ 能力是蔷薇的能力，李小森也没学全，况且这能力和李小森的本力属性不够匹配，威力再下一个层次，然而此时李小森伤势愈合得七七八八，本力优势终于发挥出来，仗着本力兼顾质与量的巨大优越性，硬是在这次碰撞中，反而击得蔷薇连连后退，身子连续三次聚散，才化解了李小森的反击，人却已经退到了擂台的最边上。 擂台周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台上的战局转变。 打到二十分钟，李小森非但没有败亡，反而……开始逆转局势，隐隐占据主动了？！ 李小森心中欣喜，脸上不由露出笑容，知道这场擂台战，自己已是稳操胜券。 看着对面脸色难看的蔷薇，说：“认输吧，等三十分钟时限到，我不杀你。” 这是最开始上台的时候，蔷薇对李小森说的话，李小森倒不是故意嘲讽，而是真的觉得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这蔷薇人还是挺不错的，和黑子那种家伙不同。 然而蔷薇听了，眼中却涌起一种古怪的神气，片刻后反而笑了，说：“真没想到，我居然真被逼到这一步了。” 她是个做事果决的女孩，当下也不犹豫，更不浪费口舌放什么狠话，翻手取出一枚血红色的药丸，啪的一声在手里捏碎了，药丸化为一缕血气，并不落下，反而被蔷薇深深一口气，吸入了鼻子里。 蔷薇闭目片刻，重新睁眼时，她一双近乎透明的白色眸子，已是血色！ 卷2章95 兵能丸 擂台外，众人已经炸开锅了。 李小森初步逆转局面，不过让观战的人们感到吃惊意外，此刻看到蔷薇吃下那血红色的药丸，人们才真的震撼了。之前李小森硬闯擂台后显露真身，都没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怎么了？那红色药丸，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吗？”李小茜清晰地感受到周围人的不同寻常的反应，可她并不认识那药丸。 “难道也是道门的某种丹药？”风铃不由转头看向龙琪儿，她还记得刚才龙琪儿取出道门丹药喂给李小森的一幕。 却见龙琪儿、谦谦、断、联合家族的众多预备役、蓝、以及徐凯莉、赵三等学院高层们，一个个都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其中还混杂着恍然、担忧、愤怒……等许多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老师，那好像是——”龙小六低声问龙五。 “嗯，是兵能丸。” 龙五脸色也罕见地有些难看，他之前被裁决部长言语挤兑的时候，都还保持着平淡，此刻却是眼中蕴含怒色。 龙五的声音不算大，却让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当下除了少数人不知道兵能丸为何物，其他人确认那真的是兵能丸，不由彻底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居然是兵能丸？” “这技术不是还没开发完全吗？” “难道裁决部长已经完成了兵能丸的开发？” 机械美人模样的学院技术部部长，此时第一次开口，看着对面的裁决部长，说道：“兵能丸的开发，还有几大无法攻克的难题，绝无可能这么快就解决。这种不成熟的技术，随便乱用，是会死人的！” 技术部长的名字是“海伦”，她总负责学院技术开发，包括战斗装束、神兵锻造、能力果实研究、转生池研究、也包括了兵能丸的研发。 她这样的专业人士，既然发话了，众人也都相信兵能丸的确没有开发完毕。 真要是开发好了，那对于整个职业圈，都会是一场地震般的大革命！ “但这兵能丸到底是什么？” 不明所以的人忍不住问，“怎么大家都这么大的反应？” 龙五缓缓道：“士兵职业无法突破一级瓶颈，暗裔士兵或许有希望，但还是很难。因此士兵只能修炼统兵诀，合众人力，才能获得更高等级职业者的战斗力。” 众人点头，心想士兵虽然个体差异大，能力庞杂，却有个绕不开的难题，那便是一级瓶颈，统兵诀便是针对这问题的一个不完美的解答。 只听龙五接着说：“统兵诀虽然了不起，却依然有很多弊端，比如一个士兵统领不可能时时刻刻带着那么多的士兵部下，就算带在身边，万一遭受突然袭击，众多士兵也未必能迅速结成兵阵，结阵合力之前，就很容易被逐个击破。” 这道理在场之人，大多也明白。 统兵诀虽然被山门之人赞誉有加，但毕竟有重大缺点，无法真正让士兵和山门职业相提并论。 一方面统兵诀的提升极限，是统千人，只堪比四级职业者，而山门职业可达七级，历史上甚至出现过超越七级的超凡入圣者。 另一方面便是龙五刚才说的，机动性和适应性上，太差了，很容易被人抓住弱点击破。 不少人都想：“戈统领之所以会被李小森所杀，便是这个道理，否则真给戈足够的士兵结成兵阵，四级职业者都能打，怎么会被一个一级士兵杀？” 龙五看向裁决部长，说：“兵能丸，与其说是一种技术，不如说是一种构想，还停留在构思和实验阶段。” 裁决部长点头道：“不错，这是兵阁第五代阁主的创想，当时统兵诀已然诞生。兵能丸的核心思路，是将士兵结阵所提供的庞大本力，凝练于药丸之中，从此不必受兵阵约束，随身携带药丸即可。兵能丸，可以说是随身携带的兵阵，这样一来，临战吃下药丸即可提升等级战力。” 听到这，李小茜已经明白了。 这兵能丸，便是便携式的兵阵！虽然吃下药丸还是需要时间，但总比众多士兵结阵要方便多了。 最关键的是，原本一名统领需要一千名士兵配合，才能发挥出四级职业者的战斗力，很是浪费人力，还没办法进入一些特殊的地形作战。 如果兵能丸的技术开发完全，这一千零一人，都有可能发挥出统领的实力！ 统兵诀的核心思路，是合众人力，却局限于当下，只有空间上的聚合，没有时间上的纵深。 兵能丸的思路类似，却有了时间的跨度：即以过去之人的合力，化为现时之战斗力！ 这技术若是真开发完好，那绝对是逆天的！ 可以成百数千倍的提升士兵职业群体的整体实力！ 要知道士兵虽然受困于一级瓶颈，依靠统兵诀也不过四级职业者的水准，但士兵的数量，却因为能力果实的诞生，而远超任何一个山门职业，甚至在过去的三年间，有赶超八大山门职业者总和的趋势。若非如此，山门何必这么紧张，俱乐部战争刚打完，就以裁决部长为矛头，对李幸倪下手，要瓜分修行学院这块成长速度超出预期的大蛋糕？ 如果兵能丸的技术开发完全，依靠职业数量的优势，即便士兵的极限依然只是堪比四级职业者不变，士兵群体的地位，也会一举跃升到堪比山门职业！ “遗憾的是，兵能丸的开发困难重重。” 技术部长海伦冷冰冰地说，“一个无法回避也无法解决的问题是，服食兵能丸，会对食用者本人造成重大创伤，乃至于大幅度地缩减寿命！这根本是不能拿出来给人用的技术！” 言语间，透露出对裁决部长的强烈不满。 裁决部长却淡淡道：“蔷薇的体质很特别，她对兵能丸有很强的适应性，所受到的副作用也相对少一些。” 众人听了不由恍然，难怪蔷薇这么急着碎位职业化，因为只有达到一级，才能使用兵能丸。也难怪裁决部长对她那么有信心，甚至派她作为代表下场，和李小森对决，原来都是因为这兵能丸的缘故。 海伦即便生气，脸色还是冷冰冰得好像机械，说道：“有一部分人的体质，天然对兵能丸有强大的耐受力，但耐受范围终究有限，无论如何寿命缩减是免不了的。” 李小茜关心的却不是这个，她忍不住问道：“那个蔷薇，她吃下兵能丸之后，实力会提升多少？” 回答她的居然是裁决部长：“蔷薇吃的红色药丸，是兵能丸中的百人丸，堪比百人兵阵。” 李小茜对此还有些没概念，她毕竟还没到职业者水准，对职业圈的知识不够了解。 兵阁的李尔兵长说：“统百人兵阵，便是兵王，比我这个兵长高一级，比统领低一级，堪比三级职业者。” 李小茜对什么兵长、兵王、统领，并无明确概念，但“堪比三级职业者”这句话，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职业圈的等级壁垒更高，跨越一级作战都是极为困难的，何况蔷薇瞬间从一级提升到三级，足足两级的跨度？李小茜不由转头看向擂台上。 众人也是同样的心思，安静下来，看向擂台。 严宗低笑道：“一级打三级，这李小森好不容易刚找回点优势，这下看来是彻底没戏了。” 擂台上，李小森的处境，果然有些不妙。 他并不知道兵能丸的概念，因为擂台隔音，也没听见外界众人的议论声。 但对面的蔷薇吃下那红色药丸后，本力疯狂飙升，这是一眼即明的。 蔷薇一双眸子变得血红，随着本力的不断拔升，她白皙的皮肤上，甚至都有些细细的血珠渗透而出，看起来有些妖异，有些血腥，有些残酷。 李小森见状心中一动：“看来这药丸的副作用不小，对身子损伤很大啊。” 嘴上缓缓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兵能丸。”蔷薇一头白色秀发在本力涌动中无风飞扬，小脸上浮现出痛楚，眼神却只有坚毅，“我记得你好像有一种自刺心脏式的爆发类手段，拿出来吧。” 她说的自然是李小森的自刺式爆血了。这是战斗法师的拼命绝招，却未必和全新的职业属性完全匹配，如何根据自己的新职业和新本力，重新调整自刺式爆血，是李小森今后要研究的事情。事实上不止自刺式爆血，其他所有的能力，李小森都打算重新梳理一遍。 看着蔷薇，李小森沉默片刻，摇摇头。 他不想这么轻易地使用自刺式爆血。 蔷薇哦了一声，这次没有表现出任何被小看的恼怒，只是说：“那就死吧。”伸出指头，对着李小森隔空一点，喝道：“临！”巨量本力剧烈滚动，化为指力，瞬息即至。 居然是统兵指诀！ “兵能丸……统兵指诀……” 李小森洞察眼全开，心念急转，“看来那红色药丸，效果堪比兵阵，只是副作用也大。看这本力提升量，恐怕超越了兵长层次，未必能比统领，但应该和那兵王差不多吧？” 只一瞬间，李小森就判断出来，猜测得七七八八。 卷2章96 千幻复制 如果李小森没有前往联合家族的经历，不了解统兵诀的话，那他估计自己真的要被吓出自刺式爆血、橘焰鬼斩什么的，不管不顾就用出来了。 但现在既然和妹妹汇合，打定主意，不再急功近利，静下心来梳理修为，那李小森不会轻易被挑动起来。 更何况，他从蓝那里知道：真正的统兵诀正篇，必须前往兵阁接受血池洗礼，才能掌握。 李小森不相信蔷薇两天内能做这么多事情。 所以他断定，此时蔷薇用的，绝不是正宗的统兵指诀，顶多是某种速成的残次版本。 面对一个依靠吃药把本力提升到三级、却几乎控制不住那巨大本力的、且能力并非真正的统兵指诀的对手，李小森凭什么要被逼出底牌呢？ 这时候，蔷薇的指力已经到了眼前。 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洞察眼转为复制眼，抬起手，同样一指头点了过去，喝道：“兵！” 蓝在台下看到这一幕，登时便是一怔。 却听到对面有人骂道：“蠢材！一级对三级，本力都被碾压了，还要模拟对手的能力？统兵指诀何等存在，又岂是区区古代能力传承，便能轻易模拟的？！” 听声音，正是霞。 众人都看出来了，李小森的伤势在战斗中好转了许多，道门丹药的效力也好，什么其他理由也罢，总之他的本力，已经恢复得和一级士兵蔷薇丝毫不差了。 但现在的蔷薇，本力堪比三级职业者啊！ 况且“统兵诀”何等了不起，连山门中的半圣，乃至历史上真正超凡入圣的大人物，都曾对统兵诀极为称道，这种能力，也是随随便便能模拟的？ 在众人看来，李小森模拟对手的能力，源自某些不知名的古代能力传承，他们自然不会知道这其实是森德洛传承的复制眼。 但即便是复制眼，也不是万能的，对于统兵诀这样的能力，确实无法一眼看穿。 “但我这一指，并不是简单的复制眼啊。”李小森心想。 伸出指头，迎向那磅礴的指力的同时，李小森的身后，无声凝聚出一尊让人看不太清楚面目的巨大身影。 蔷薇一怔，心想：“那是……黑子的青翼恶魔？有点像，但又好像不太一样？” 她当然不会想到，即便到了这种紧要关头，李小森还在战斗中继续锤炼自己的能力。 吐血疗伤法，是配合新职业新本力的第一个能力。 出于个人爱好，李小森想把复制眼作为第二个，但如果只是复制眼，那和之前作为单纯战斗法师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呢？李小森现在要的能力，是配合新职业新本力的能力啊。 “我现在的本力，和之前最大的区别，在于量的提升。”李小森心想，“既然如此，曾经战斗法师的我做不到的，现在不知道是什么职业的我，应该能做到！” 如果李小森还只是战斗法师，那他一指头点向对面之后，便没有余力了，因为战斗法师的本力之量，是不够用的。 但现在他的本力充沛，以复制眼的能力，模拟了对方的残次版统兵指诀后，李小森调动起剩下的力量，在身后凝成一尊恶魔形体，有点类似黑子的青翼恶魔，却并不一样。 这是专属于李小森个人的，千幻恶魔！ 黑子虽然死了，但这人的某些思路，还是给了李小森启发。 比如以青翼恶魔的能力，融合诸般能力的思路。 李小森一路走来，复制学了多少能力？尤其是在总院的那些天，李小森几乎把各种能力学习室、资料室、图书馆等各种渠道能获得的能力圈的能力，都学了个遍！ “现在，该是让这些积累，都发光发热的时候了啊！” 李小森陡然一声大喝，本力汹涌而出，千幻恶魔的体型更大，巍峨如山，矗立在他身后。体型变大，形态倒是反而模糊变换起来，各式各样的能力，在那恶魔的体内体表，交织变幻。 罗宾的变色龙系列、卡茨的神之手、雏田美雪的镜花水月、索尔的圣灵之拳、口香糖的灵魂之火和烈焰红唇、风铃的森铃弩炮、黑子的青翼恶魔、蔷薇的幻樱雪、嬴剑的嘲讽能力和五力五向手…… 所有曾经的对手的能力，加上在总院学来的诸般士兵能力，在那千幻恶魔的形体内外，浮尘交织。 这才是李小森如今配合自己的新职业新本力，创出的第二招：千幻复制。 “千幻”指的是千幻恶魔，把曾经学来的各种能力，集于一身。 “复制”则指的是手上这一指，是对眼前敌人的当下能力的模拟复制。 这才是真正符合李小森当下职业属性的，真正的立身不败。 “哈哈，吐血不死，复制不败！痛快，痛快！”李小森心下兴奋，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外界之人听不到，却也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点二。 可千幻恶魔的动作，却是一点不二。 那恶魔手一挥，居然把诸般能力，好像射箭般地激射出去。 各种能力噼里啪啦地轰击在蔷薇的巨大指力上，一个个破碎，却是前赴后继，悍不畏死，居然真的一点一点，积少成多，消磨掉了蔷薇的一小半指力！ 李小森的指头，这才正正点上了那削弱后依然气势磅礴的指力。 “斗、者、皆！”蔷薇大喝，又加了三指，这是戈和蓝对决的时候，曾用过的多指合一，统兵指诀的最高境界，便是九字九指，尽皆归一。 “列、阵、在！”李小森丝毫不退让，跟着也连续三指叠加上去。 轰轰轰轰！ 接连四次剧烈的碰撞！ 每次碰撞，李小森的身子都会触电般，剧烈颤抖。他毕竟没有动用自刺式爆血，也没有用橘焰鬼斩这样的凶煞招式，直接和对手分生死。 似乎就要在那凌驾于自身的堪比三级职业者的本力压制下，支撑不住。 “哇”的一声，李小森终于忍不住喷出血来。 蔷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脚步一动，冲了过来。 李小森踉跄了一下，身后的千幻恶魔却是忽然一发力，双脚重踏地面，凌空扑击向对面的蔷薇。 蔷薇脸色冷然，喝了声“前！”，指头一划，把千幻恶魔的巨大身子，凌空劈成两半！ 擂台周围，人人寂静，目不转睛，都知道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的最后阶段。 台上千幻恶魔的身子裂开，露出其后的李小森的身子。 蔷薇虽然破解了千幻恶魔的扑势，却也被那恶魔身上挂套的各种能力，接连轰击在身上，各色光芒炸开，把她的进击冲势，阻拦得明显一滞。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吃下兵能丸的我，还让这李小森在我手下支撑了这么久，今后我还如何凭此去对付那些真正可怕的夜行者？” 想到这，蔷薇忽然一声厉啸。 她的双眼里，忽然流出两行血线，却不是泪水，而是兵能丸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极限。 她却不管不顾，咬牙把兵能丸中剩下的全部药力，凝于指上，再次加速，穿过千幻恶魔破碎的身子，还有诸般让人眼花缭乱的能力的阻拦，点到了李小森眼前！ 李小森退无可退，也抬起指头。 两人的手指，就在擂台外诸多目光的注视下，对点在一起。 黝黑斑驳的生死擂台，隐隐摇晃了一下。 李小森惨哼一声，退了三步。 蔷薇则凝立原地不动，却也没有追击。 然后一切重归寂静。 “怎么样了？到底谁赢了？” 包括龙五和裁决部长在内，擂台外所有人都看着台上的场景，由于擂台隔绝一切力量波动，只能靠眼睛看，一时间没人能判断得出这场战斗的结果。 直到看到：台上的李小森，忽然低头，吐出一口血。 霞立刻喜形于色，哈哈大笑道：“赢了，赢了！蔷薇，还不快点上去杀了那小子！再过一会儿时限就到了，不要等啊，快点动手！”她在那大喊大叫，也不管台上的蔷薇是否听得见。 但喊着喊着，却逐渐喊不出了。 因为所有人、包括本来很得瑟的霞，都想到：“之前李小森吐血吐成那样，反而越吐精神越好的样子，这家伙现在又吐血，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佛寺的天下行走忽然开口道：“以刚才那最后一次碰撞而论，该是蔷薇赢了。” 佛寺慧眼天下无双，他既然说是蔷薇在最后碰撞中赢了，那便是赢了。 一时间，裁决部长这边的众人，不由松了口气，然后露出笑容来。 贝卡叹了口气，撇撇嘴道：“这就结束了啊。”似乎有些释然，却又有些遗憾。 严宗和陈哲对望一眼，都没说话，他们在擂台开始前，对李小森大加贬低，却没想到李小森支撑了这么久，看看时间，擂战已经整整二十分钟了。 李小森面对蔷薇和兵能丸，居然还能支撑二十分钟才落败吗…… “无论如何，这小子马上就要死了。”陈哲说。 “嗯。”严宗听了，心头一松，心想也是，无论这李小森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他马上就死了，死人无论天赋有多强，都不再有任何意义了啊。 裁决部长一方喜笑颜开。 另一边，龙五以下的众人，都不由露出极为担忧的神情来。龙琪儿问龙五：“小五叔，李小森还没输吧？”龙五却是眉头蹙着，沉默不答。 李小茜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擂台上，忽然叫了一声：“你们看！” 卷2章97 胜但不杀 只见擂台之上，李小森又吐了两口血，然后……反而挺直了腰杆。虽然衣衫在战斗中破烂不堪，但原本控制不住隐隐颤抖的身子，正渐渐趋于稳定。 这下再迟钝的人也不由脸色古怪，这李小森，到底为啥越吐血越精神啊？ 反观李小森对面，把李小森击退了三步的蔷薇，不再凝立如峰，反而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蔷薇本是个极美的女孩子，关键是她气质独特，穿着也很个性，不似现代装束，也不似山门之人的古典风格，而是一种好像动漫里出来的味道，束腰衣裙、露臂长袖、雪色头发和眸子，简直我见犹怜，让台下的不少年轻少男，都不由涌起冲上去台去的保护冲动。 看着此刻两人的样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李小森竟然赢了吗？但佛寺的天下行走以慧眼去看，也都说最后的碰撞中，是蔷薇赢了啊！ 擂台上，李小森看着蔷薇，说：“以最后一击的胜负而论，是你赢了。” 所谓复制不败，纯以“千幻复制”面对同级对手、甚至高自身一级的对手，自然是立身不败，但毕竟刚才的蔷薇几乎堪比三级职业者，如果这样还能复制不败，反而不正常。 若真是那样，李小森也不用再梳理其他后续能力，单靠这一手“千幻复制”便足够。 蔷薇眼中的血色褪去，看来兵能丸的效力已尽。 她用无比怪异的眼神，看着李小森，说：“是，最后一击是我赢了。但以整场擂战而论，反而是你赢了。” 她的脸上崩开一条口子，却诡异地没有血流出来，她的脸上、露出皮肤的脖子上、还有手上，都不剩半点血色，随着更多伤口崩开，她看起来就像一个行将破碎的脆弱的洋娃娃。 可蔷薇不愿意倒下，满眼执拗看着李小森，问：“我输在哪儿？” 李小森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蔷薇如果还能让那药丸的效力多持续一会儿，那自己若还不动用“吐血治疗法”和“千幻复制”以外的其他能力，就真的要输了。 但兵能丸毕竟有重大缺陷，效力一尽，蔷薇短时间内形同废人，李小森却仗着吐血疗伤法，伤而不死。 “看来那红色药丸的副作用很大啊。”李小森心想，他还不知道那药丸的名字。 “告诉我，我输在哪儿了？”蔷薇又问了一遍。 李小森知道答案，却不吭声，懒蛋是不会闲着蛋疼跟对手解说的，因为这不仅麻烦，而且危险——所有小说动漫影视作品里的大反派，都死于话多。 蔷薇苍白的嘴唇哆嗦着，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终于支撑不住，慢慢软了下去。 看着匍匐在地，却依然拳头紧攥，身子颤抖的蔷薇，李小森心里想到了另一个女孩——那个在魄罗岛大集训的擂台上，要找自己、为死去的男友赵添翼报仇的苏云影。 蔷薇和苏云影，这两个女孩，有些像。 忽然想到：“当初苏云影，用的是一手‘能力位自毁术’来获得爆发性的力量，蔷薇用的则是那神奇的红色药丸，这类爆发手段，倒是可以研究研究，看看能否和自刺式爆血结合。” 自刺式爆血，源于零阶能力，算是爆血的简化版本。 这样的能力招式，本已经过森德洛无数战斗法师先辈的千锤百炼，达至尽头，提升空间微乎其微，但前提是李小森还是纯粹的战斗法师。 如今既然职业更新，本力已变，配套的能力自然也要重新梳理、再开发。 和蔷薇的这场战斗，算是真正熟悉的全新本力“三相晶力”，同时把“吐血治疗法”和“千幻复制”这两项能力，初步敲定。 李小森又默默感受了一下体内的一级职业瓶颈，叹了口气，还是没动静啊。 这见鬼的职业瓶颈到底是闹哪儿样？ “你……你杀了我吧。”蔷薇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全身颤抖无力。 “这是那红色药丸的副作用开始发作了吧？”李小森走过去，在蔷薇身边蹲下来，低声问，“那是什么玩意儿？” “你不知道兵能丸吗？”蔷薇惨笑，“可惜我连兵能丸也用上了，堪比三级职业者，却还是败给了你。” 李小森心想你强行拉升本力，却没有“统兵诀正篇”来帮助控制本力，更没有真正的“统兵指诀”来使用那份力量，谈不上真的“堪比三级职业者”。 嘴上说着：“兵能丸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嗯……我看你身上还有两颗药丸嘛，也是兵能丸吗？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啊。” 洞察眼扫过，很快从蔷薇身上搜出一枚白色药丸和一枚黑色药丸，颜色虽然不同，但看气息就是兵能丸。事后李小森才知道兵能丸目前分三种，白色的是“十人丸”，红色的是“百人丸”，黑色的是“千人丸”。 “住、住手……”蔷薇有气无力地说，被一个男人在自己衣服里掏摸，羞愤得几乎要晕过去了。 “我去，别表现得好像我占你便宜了啊，我可是很小心地没碰到你的身子。”李小森无奈道，但其实以他不怜香惜玉的性子，若真有必要，扒光了蔷薇也要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又仔细看了看蔷薇肩头上，那个夜行者留下的爪印伤痕，李小森眼神有些凝重。 蔷薇曾在夜行者的攻击下幸存，李小森对蔷薇的故事不感兴趣，但他不会放过感受夜行者力量的机会。 片刻后点点头，帮蔷薇把衣服拉好遮好肩膀，起身走开。 蔷薇这下反而呆住了，“你……你不杀我吗？” 她本来以为李小森搜刮完战利品，就要下杀手，结束这场生死擂战。 “你在怜悯我吗？这可是生死擂！”蔷薇叫道，“你不杀死我，就要等三十分钟时限到之后，双方高层判定胜负，你不怕裁决部长赖账，不肯承认你赢了我吗？相信我，我了解裁决部长的为人，这种事情她绝对做得出来！” 李小森摇头说：“裁决部长真要赖账，我杀了你她还是会赖账的。” 说完原地坐下来，继续运转“吐血治疗术”修复伤势，争取恢复全部状态。生死擂台与外界隔绝，现在反而是最佳的疗伤地点，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擂战胜负已分，无论裁决部长赖账与否，这场山门派和学院派之间的争斗，不会轻易结束的，日行者和夜行者的对抗更是自古存在，李小森知道自己和妹妹身已在局中，逃不过也避不开，已经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好在现在终于和妹妹汇合，有妹妹在身边，无论前方等待着兄妹俩的是什么刀山火海，艰难险阻，李小森都无所畏惧。 蔷薇怔怔看着李小森，眼中的神情很是奇特，嘴唇一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李小森哼了一声，难得多说了一句：“别说了，否则你撑不到擂战时限到，就要伤重而死了。我不杀你，但也不会浪费力气帮你治疗的。” 与此同时，擂台外鸦雀无声。 人们看到李小森吐血不倒，蔷薇却不支倒下的时候，都吃惊得瞪圆眼睛，一时间还不敢相信，认为肯定还会有什么反转。 后来看到李小森走到蔷薇身边，搜刮出两枚兵能丸，而蔷薇毫无抵抗之力，人们才终于意识过来：蔷薇是真的输了，李小森居然赢了？！ 看到那两枚兵能丸落入李小森手里，霞不由咬牙道：“该死的，这么珍贵的兵能丸，却落到了那小子手里！蔷薇这废物丫头，为什么不吃黑色的千人丸？” 但其实她也知道，“千人丸”的效力比红色的“百人丸”更强十倍，副作用更是沉重到难以承受的地步，反正以蔷薇的能力，不得到“统兵诀正篇”的完整传承之前，吃下千人丸的唯一下场，就是死。 刚才蔷薇其实不是没有拼死吞服黑色药丸、和李小森同归于尽的意图，但她手指刚动，便被李小森摁住，搜出了身上的两枚药丸。 人们本以为李小森会杀死蔷薇，不少人都流露出遗憾的神情来。 等看到李小森搜刮完战利品之后，便起身走开，自顾自开始疗伤，人们再次错愕。 贝卡吹了声口哨，笑道：“居然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啊。” 她说得大声，却无人回应，其他四名山门的天下行走，一个个都沉默不语，似乎都还无法相信李小森真的在那样的状态下，击败了蔷薇。 山门的天下行走何其骄傲，他们自问以全盛状态，对上吃下兵能丸之后力量奇大但运用不好的蔷薇，也该有不小胜算。 却不得不承认：若是重伤状态下，上去打擂，下场只有死，没有其他可能性，更别说像李小森这般反败为胜了。 “血继统领，配合古代能力传承，居然能有这样的战斗力吗？”佛寺的天下行走感叹一声。 严宗和陈哲的脸色都不好看，毕竟两人之前各种嘲讽李小森不行了要死了，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 那日本的年轻剑客，则看着台上的李小森，第一次流露出了强烈的战意。 现场另一个对李小森流露出强烈战意的人，则是龙小六。 看时间，距离擂台时限到，还有七八分钟的样子。 擂台外的现场局势，变得有些微妙。 龙五一方的众人，个个吃惊不已又喜形于色，同时也暗自严阵以待，谨防对面的裁决部长再耍什么花招，比如反悔赖账，又或是恼羞成怒下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却见裁决部长仰头望天，一言不发，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少人都想，这或许反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旦爆发，尤其可怕。 卷2章98 前往K市 佛寺的天下行走一身青灰色的僧衣，年轻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合十说道：“小僧修行不够，动了妄念，想要和这位李小森施主切磋一番。” 这话一出，全场之人都变了脸色。 一是吃惊于他居然在看到李小森击败蔷薇的战绩和实力后，还出言挑战。那日本的年轻剑客满眼战意，都还没开口挑战呐。 二是吃惊于他代表山门而来，终于按捺不住，直接表达了立场。 三是吃惊于佛寺的天下行走，居然会如此公然示意裁决部长，撕毁“一战定胜负”的协定！ 李尔兵长开口了，这次的态度很坚决：“擂战结束，胜负已分。如果有人不顾约定，没有信誉的话，我们兵阁就不会再袖手旁观了。” 霞厉声道：“真要说的话，五先生当初离开武宗，立誓不再插手任何职业圈的事情，今天却来此干预我们学院内部的事情，这就不是‘不顾约定，没有信誉’吗？“ 龙小六冷冷道：“我老师发过誓，我可没发过，你们谁要是不服，统统一起上吧，我都接下来了！“ 霞哈的一声笑：“好啊，你小子这话，是真当山门没人了吗？你插手，你老师插手，山门的天榜天才们、乃至半圣级的宗主们，也都可以插手啦。还‘你都接下来’？你凭什么？！” 职业者分一到七级，七级便是半圣，如今的八大山门的各自宗主，便都是这个级别的人物。 龙五虽然战力强横，但充其量也不过六级巅峰，距离半圣应该还有一步之遥，若是山门的高层们也撕破脸派人前来，龙五一个人如何挡得住？ 当下，自霞以下的众人，以及山门的五大天下行走，都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只要裁决部长一声令下，便要全力动手，反正真要让他们认同李小森赢了蔷薇便决定了学院派赢了山门派，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开玩笑！ 气氛陡然间紧张起来，一触即发。 龙五对于周围的一切视若不见、充耳不闻，只静静看着对面的裁决部长。 裁决部长背负双手，仰头望天，一身宽大的纯黑袍服像是铁铸般垂下，纹丝不动。 她终于从生死猎场灰蒙蒙的天际收回目光，说道：“擂战既然是蔷薇输了，依照我和五先生的协定，从今以后我不再和李幸倪争夺院长之位。” 竟是拿得起放得下！ 全场愕然，不仅裁决部长一方的人目瞪口呆，就连和她对立的众人，也都吃惊不已。 摆了摆手，裁决部长说道：“胜负已分，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着吧，走了。” 说走就走，丝毫不带停留的。 甚至没等到擂台战的时限到，便率人离开，片刻后便走了个干干净净。 山门的五名天下行走彼此对望，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裁决部长认输的话语是真情还是假意，于是也都离开，随后是兵阁的人，看来他们都要跟身后的山门高层决策层联系，汇报情况。 又过了会儿，擂台时限到，李小茜第一时间冲上台去，确认哥哥没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她恼恨蔷薇刚才对哥哥下手凶狠，对倒在不远处已经晕过去的蔷薇看都不看一眼。 谦谦想了一下，说：“也帮蔷薇治疗一下吧，如果能借此机会把她拉到我们这边，也是好事。” 风铃点点头，走上前去，把这个两天前在总院和自己大战过的女孩，扶了下去。 代表联合家族而来的蓝，此时走到龙五身旁，低声说：“五先生，现在游猎会算是结束了，不知您可否屈尊出手，帮忙看看让的情况？” 龙五说：“这个自然，不必客气。”眼神却望着裁决部长离开的方向，又过了片刻才收回，显然也对裁决部长的过分守诺，有些拿不准。 徐凯莉、赵三、屠等修行学院高层，走到李小森兄妹身边，郑重感谢了一番。 李小森连忙起身谦逊一番，然后问：“我妹妹……小茜她的能力隐患……” 除了静下心来好好修行，努力让自己的实力提升到无惧任何可能对妹妹或自己产生威胁的人和事，李小森最关心的，就是小茜的“血继皇帝”的能力隐患。 徐凯莉微笑说：“小茜的情况比我想象中好得多，她的力量暂时没有任何失控的征兆。” 李小森说：“暂时没有就是说未来还可能有？” 徐凯莉说：“这也不必担心，只要现状稳定，等院长醒来，教给她真正控制力量的方法后，便不会有任何问题了。”顿了顿又说，“小茜和我不同，我当初学习院长大人的控制方法时，已经失控暴走过了，因此这些年始终不太稳定。” 李小森问：“李幸倪院长她现在情况如何？” 这次回答的是赵三：“院长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主要是龙五先生在游猎会前亲自看过了，院长她应该就在这几天内，便会苏醒。” 李小茜在旁边也说：“哥哥你别太担心我啦，血继皇帝的能力问题，的确已经被院长大人解开啦，否则三年前她也不会被任命为学院院长的。我现在感觉很好，哥哥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你刚才吐了那么多血呢。” 李小森心中放心不少，拉着妹妹的手，恭敬地对徐凯莉等学院高层们道谢说：“那我妹妹的能力隐患，就拜托了。这段时间非常感谢。未来还有什么需要效劳的，请不要和我客气。” 谦谦在旁边看着，心中一动，李小森连兵阁的二号人物戈都杀了，却对徐凯莉等人这般恭敬有礼，全因为妹妹李小茜的关系。 对此谦谦特别能理解，感同身受，因为如果她为了弟弟卡茨，也会这样。 这时候，龙五和蓝议定，先转移到离这最近的K市，那边有一所修行分院，还有万象医院这样的学院直属机构，方便安置伤员。 让的救治、李小森杀死戈的可能的后续问题、谦谦遭遇行刺的相关调查、把李小森拖入古代通道的疑似夜行者的女人的问题、以及那夜行者王古今的问题，都等大部队抵达K市分院再说。 徐凯莉又肃然补充道：“游猎会虽然结束，裁决部长也已认输，但院长醒来之前，谁也不要放松！“ 赵三也说：“裁决部长是个疯子，谁也不知道那女人会有什么出人意表的举动。” 李小森心想反正目前和妹妹在一起，接下来无非静心修行，同时静待李幸倪苏醒后帮妹妹彻底解决能力隐患，那……接下来还是跟大部队行动就很好。 小茜忽然抿嘴笑道：“哥哥，林婉可是在K市分院哦，哥哥也想她了吧？” 谦谦恰好听到了，问道：“林婉是谁？” 小茜看了谦谦一眼，有点奇怪这个小麦色皮肤的姐姐怎么好像和哥哥很熟的样子，嘴上说道：“林婉是我和哥哥的同学。” 谦谦又问：“女生？” “嗯。” “漂亮吗？” “反正比我漂亮多了，关键是身材超级好！” 谦谦长长“哦”了一声，横了李小森一眼，走到前头去了。李小森大呼头痛。李小茜看看哥哥，又看看谦谦的背影，眨巴着大眼睛，若有所思。 断走旁走过，目不斜视地说了一句：“谦谦殿下是有婚约的人，阁下最好别和殿下走得太近了。” 李小森不由一怔，呆然片刻，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甩甩头，不去多想，沉下心来继续做能力梳理，目前不过熟悉了新本力，初步敲定了配合新本力的第一能力“吐血治疗法”和第二能力“千幻复制”，之后还有很多功课要做。 地球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地方，以能力者职业者的人数占比而论，地球该是比较低级的位面，因为所有高级的位面，都该是能力者数量众多的。比方说家乡世界，森德洛作为战斗法师的家乡，是宇宙中最顶尖的位面之一，那里基本上全民都是能力者。 职业者占比少，世界层次就低，修行者的职业上限也相应较低，这是李小森三年前判断“不需要重拾修行”的最重要理由，认为自己即便不修行，也足以应对一个低级世界的顶级人物了。 可结果……被打脸了，地球的职业者占比的确很低，职业上限却似乎近似李小森家乡世界的半神境界了，这是李小森自己前世也只堪堪触摸到的层次。 在这样矛盾又奇怪的地球，李小森虽然仍对自己的潜力和发展有绝对信心，但毕竟收起了之前心底的某种傲慢。 李小茜走在哥哥身旁，兄妹俩重逢后，实际上并没有说太多话，李小茜却只觉平安喜乐。 这时见哥哥若有所思，不由问道：“哥哥在想什么？” 李小森叹了口气，说：“我在想接下来的修行方向……会的东西太多了，一时间有点不明白从何入手。” 李小茜轻轻握住李小森的手，说：“哥哥别太累了，我也会变强的，以后遇到事情，我来保护哥哥。” 李小森心中温暖，嘴上嬉笑说：“那好啊，今后小茜你成了职业圈的大佬，我就天天睡睡觉，吃吃饭，打打游戏，溜溜狗，顺便帮你物色物色男朋友……” 李小茜捂嘴笑道：“哥哥不打算娶个老婆生几个小宝宝吗？” 此时众人出了迷踪雾阵，终于离开33号生死猎场，像是从幽冥世界回到了现世。 外边阳光刺眼，已是上午。 卷2章99 风雪林间 席卷华夏大部分地区的寒潮终于消停了些，大部分地区明显回暖。 东北部的一片原始森林中，却还是天寒地冻的。 风雪山林之间，有一片连排木屋，似是守林人的住处，又似是当地猎户。 屋前院子里，一个身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似在劈柴。 那人周围匍匐着几头猛兽，却不是看家护院的猛犬，而是几头体型雄壮的老虎！懒洋洋地在雪地里打着滚。 劈柴人忽然停下手里的活儿，转头看向院子门口。 只见一个身穿修行学院裁决部服饰的青年正恭敬、甚至忐忑地站在那儿，说：“大人，游猎会那边有消息了。” 劈柴人点点头：“说吧。”听声音，这人居然是个女子。 青年躬身应是，然后把刚才在游猎会的事情汇报了，最后愤愤说道：“如果没有那龙五插手，部长大人自然稳操胜券，所以这个……这个……” 那女人听了，说：“我知道了，你安排人给龙五带一句话，就说他若做好了回归武宗的准备，就继续在那儿瞎搀和吧。若还没准备好，就给我立刻收手！” 青年大喜，连连点头说：“是，是。”心想只要能有人出面把龙五摁住，事情就好办！以及他妈的终于可以离开这天寒地冻的见鬼地方，回去复命了。 这时只听那女人又说：“你刚才直呼龙五的名字，言语间没有半点尊敬口吻，罚你留下一条手臂，滚吧。” 青年怔了怔，肩膀一痛，就看到自己的右臂无声无息地落在雪地里。 他惊骇欲绝之下，又是剧痛难当，张大了嘴就要惨叫，那女人又说：“喊一声，我便多留你一条胳膊，喊两声，哼哼！” 青年咬牙忍痛，转身腾空而去。 临走前不忘俯身捡起断臂，否则被那几头闻到血气扑过来的老虎吃了，那就再无重续希望了。 人类职业者——包括士兵和八大山门职业——自愈能力普遍不及夜行者，无法断臂重生，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也不过是重续断臂，且今后的功能还会受到一定影响。 青年离开后，那女人低声喃喃：“当年你要自由，我便给你自由，现在却又不甘寂寞想要伸手管起事情来啦？哪有那么容易！” 一个温润如玉的年轻声音从旁边传来，说道：“以龙五叔叔的执拗性子，单凭宗主您的口信，未必压得住呢。” 说话的是木屋屋檐下的一个年轻男子，容貌大约二十七八，一双眸子却有着少年般的清亮灵动。他之前不开口，竟是半点存在感也没有。 这年轻人称呼那劈柴女子为宗主。 说出去大概都没人相信，八大山门中最强调铁血厮杀的武宗，宗主竟是个女子。 武宗宗主回头赞道：“长生，我们古武者气血炙热，最难隐匿收敛，像你这般内敛的程度，未来潜力不可限量。那你说该如何好？”最后这句却是问如何确保压住龙五。 被称为“长生”的年轻人说：“据我所知，道门的‘骑驴鬼剑’前辈，最近恰好在K市附近。” 武宗宗主把劈柴用的斧头丢在一旁，皱眉说：“鬼剑那家伙吗？他是道门之主的师弟，实力几乎不在我们这些门主之下了，但我和他没什么交情啊……” 年轻人抿嘴笑道：“这个倒不难，鬼剑前辈一年前和我赌赛输过，答应在我需要时帮我一个忙。” 武宗宗主哈哈一笑，虽是女子，却豪气非常，说道：“那就麻烦你啦。”顿了顿，又叹息一声，“可惜，即便八大山门之主一起出手，也不可能强行把那倔牛拉回到我身边……” 年轻人微笑不语，对最后这句颇有女子闺怨之意的话，只当没听见，虽然他很清楚那句“倔牛”指的就是龙五。 片刻后，那武宗宗主摇摇头，收拾情绪，恢复平静，问道：“骑驴鬼剑的人情可大得很啊，你这小鬼大老远跑来找我这个老太婆，把这人情送给我？说吧，有什么事情求我的？” 年轻人笑道：“宗主修为近圣，哪里老了？我今天来找您，是因为联合家族的谦谦，她三个月前遭遇行刺，有证据显示，出手刺杀的是我们武宗的人……” 武宗宗主咦了一声，断然道：“这不可能！谦谦那丫头是你的未婚妻，你位列天榜，未来继任成为下任宗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敢对武宗的未来宗主夫人为难？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这年轻人，便是谦谦的未婚夫，李小森之前从风铃、严宗等人口中听闻过其名、但从未见其人的柳长生了。 柳长生说：“我刚听说的时候，也是如宗主您这般想，但后来我想到，谦谦如今在山门派和学院派的斗争中，倒是选了学院派，会不会有人出于这点——” 武宗宗主还是摇头，说：“不可能的，那丫头有点自己的想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未来她和你成婚，还能不帮着你，不帮着我们山门吗？武宗之中，绝不会有人胆敢对她出手，更别说下杀手了。” 柳长生默然片刻，点头说：“宗主既然这么说，那必然不是我们武宗的人下的手了。”顿了顿，又微微皱起眉头，“但这样一来，这事情可就非常奇怪了……” 沉吟半晌后并无头绪，便放在一旁，脸色一肃道：“宗主，我想借‘霸王枪’一观。” 武宗宗主微微一笑，说：“我道你大老远跑老为了什么，原来是打起霸王枪的主意啦。怎么，最近又有新领悟了吗？” 柳长生点头：“是。” 武宗宗主说：“你等我劈完柴，然后跟我来吧。” 柳长生说：“那我先和鬼剑前辈联系。” …… …… K市郊外。 一个身穿邋遢道袍、脸上带了张似哭非哭似笑又非笑的奇怪枣红色面具的道人，本来正十分无聊地在一户农家门口逗狗玩儿，把那头看家护院的小黄狗逗得狂吠不已。 这时道人忽然怔了怔，然后嘟哝道：“妈的……竟是些麻烦事儿！” 身子一晃，便消失不见。 农户里走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赤膊男人，像是白天正和媳妇儿办事儿被打断了，边穿衣服，边恼火地骂骂咧咧道：“谁啊谁啊？好了，大黄别叫了！” 拉住黄狗，又打开院门，却哪里还看得到人？ …… …… 天上的云聚了又散了。 K市的气温的确回升了不少，但天气预报也说了，这次回暖只是短暂的，很快，便又要面临严酷的寒潮考验。 就像这个时代，从俱乐部发动的帝华高中事件开始，直到今天，即便是世俗圈的人们，也开始渐渐感受到那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和危机感了。 夜行者的威胁仍在迫近，各大论坛上有关夜行者的传闻已经越来越多，修行学院的技术部和宣传部联手，却怎么也无法锁定最初把这个消息甩出去的那个ID名为“烂石头”的人。 而在日行者联盟内部，裁决部长明言“不会再和李幸倪争夺院长之位”，却显然并没有真的善罢甘休。 这场日行者联盟内部，学院派和山门派的斗争，还没结束。 “是我失策了。”在离开游猎会，赶往K市的修行分院暂时驻扎的路上，裁决部长便主动说道。 这个人对部下极为严苛，对自己同样极狠，她说的那句“绝不和李幸倪再争夺院长之位”，是真的，是对她自己决策失误的惩罚，但她不会因此停下代表山门派压垮学院派的脚步。 “部长您算无遗策！”霞愤愤不平地说，“终究还是那个龙五太过分，他没道理自降身份参与游猎会的。” 霞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联合家族的时候，尤其是来找李小森商谈拉拢时，还算有礼有节，可一旦呆在裁决部长身边，就一副标准的狗腿子嘴脸。 裁决部长面无表情，说：“失策了就是失策了，你替我说话，难道能堵得住众人的嘴，能让大家不在心里说我吗？” 顿了顿，又说：“龙五不是问题，他因为和李幸倪的私交，强行出面，算是违背了当年离开武宗时的誓言，我已经派人联络武宗宗主，自会有武宗或山门的高手去处理他。” “我说我失策了，一是说龙五，二是说那个李小森。” “我……是真的没想到他能赢蔷薇。” 说完，那张很少有表情的冷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怪异的表情，似乎至今还不完全理解，李小森为什么能赢？凭什么能赢？ 五位山门的天下行走，这时候各自和师门高层联络过，又跟了上来。 听到裁决部长的感叹，严宗说道：“的确，我和那李小森之前就交过手，但没想到血继统领，配合他那莫名其妙的古代能力传承，居然会有如此战力。” 游猎会上，龙五提过之后，众人现在都把李小森当做了徐凯莉的同类，血继统领的拥有者，一名暗裔士兵。 裁决部长说：“李小森虽然厉害，但单打独斗的情况下，他毕竟还是不如五位。” 女猎魔人贝卡微微一笑，说：“部长您不必故意恭维我们，单打独斗，我自信未必会输，但要赢那李小森，也是千难万难。” 佛寺的天下行走问：“部长有什么差遣，还请直说。本来我们五人此次离开山门来此，师门长辈便说过，一切听从您的安排，不敢有违。” 五人都是人中蛟龙，能做天下行走代表各自的师门，哪个不是天赋、实力、性格、处事、应变……等诸多方面，都经过严格考核的？ 他们都听出来了，裁决部长先刻意捧他们，是为了后续的话做铺垫。 裁决部长点点头，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矫情客气了。龙五那边很快会有人出面压住，不足为虑。我希望五位能够联手，确保帮我杀一个人。” 贝卡叹道：“原来如此，你怕我们出于骄傲不肯联手，所以刚才故意说我们单打独斗不输那李小森？” 道门的陈哲盯着裁决部长，“你要我们五人联手……杀死李小森？” 卷2章100 战斗装束 裁决部长淡淡一笑，说：“怎么，做不到吗？” 日本的年轻剑客冷笑，“笑话！我们五个打一个，别说一个一级士兵李小森，便是那三级古武者龙小六，也照样杀了！但我们五人代表各自师门，围攻一个一级士兵，说出去很光彩？” 这话已经说得比较不客气了。 严宗和裁决部长的私交还不错，当下问道：“部长为什么非要杀那李小森？” 裁决部长正色道：“第一，出于山门派和学院派的对抗考虑，现在学院派的暗裔士兵，有点太多了，需要减少点；第二，出于我个人的私心，我全家死于一名暴走的兵阁副阁主之手，我不相信暗裔士兵能有自控的可能；第三，受人之托，有人拜托我务必杀死李小森，有信物为证。” 说着翻手取出一枚小小的黑色铁剑。 严宗失声道：“这……这是——？！” 其他四名天下行走，也都露出了极为震撼的神情来。 佛寺的天下行走合十说道：“原来如此。” 道门的陈哲罕见流露出钦佩向往的神情。 女猎魔人贝卡一直随随便便的，这时候盯着那小小铁剑，眼中异彩闪烁，似乎对这小小铁剑的主人极为感兴趣的样子。 就连日本来的年轻剑客，之前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冷厉神情，也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这位的意思。” 裁决部长收了小铁剑，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五位天下行走彼此对望，都点了点头。 日本的年轻剑客道：“只可惜了，我本想和那李小森单打独斗一场的。” 贝卡笑道：“到时候让你先上好了。”随后也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说，“我们五大山门天下行走，联手杀一个同级士兵，哪怕他是暗裔士兵，这李小森算是必死无疑了。” 陈哲冷冷道：“他如此死法，也算是前无古人，算是对他的尊重了。” 严宗还是看着裁决部长，笑道：“若是我们五人联手，一不小心把那兄妹俩都宰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裁决部长微微一笑，说：“如果可以，那便更好。” 佛寺的天下行走这时候说：“哦，到K市了。” …… …… 蔷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身旁一个年轻美貌的护士见她醒来，点头道：“哦，你醒了。” “我……我在哪里？” “万象医院。” “K市？” “是啊。”那护士说，“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来。”转身走到病房门口，忽然转头问了一句，“你认识‘李小森’？刚才你昏迷的时候，叫过这个人的名字，还说什么‘有种就杀了我’。” 蔷薇叹了口气，说：“我是他手下败将，有什么好说的。” 那护士听了眼神似乎有些奇异，点点头，走了出去。蔷薇看她背影脚步，发现这年龄似乎和自己差不了太多的护士，竟似身具能力，但看气息又分明是普通人。 只听到外边有人说：“啊，云影姐，18床的病人醒了？哦哦，好的我马上叫主任来……” …… …… K市今天是个大晴天，天气回暖不少，连日来的积雪倒是一时间并未融化。无论寒潮是否还会卷土重来，至少今天，至少此刻，天气还是不错的。 修行分院位于市区东边，院墙高大，门户却是常开，就像是目前能力圈和世俗圈的关系。 上午的时候，裁决部长等人先到分院，在学院东南角的12号住宿区安顿下来，龙五、徐凯莉、蓝等人随后抵达，入驻的却是西北角的5号宿舍区。 李小森不理会那么多有的没的，抵达后一头扎进安排给自己和妹妹的房间。 首先把连番战斗、尤其是硬闯生死擂台造成的伤势，都一一修复好。 又认真对“吐血治疗法”和“千幻复制”做了些修正和调整，然后开始考虑后续的能力梳理问题。 老实说，在吃下古代能力果实，本力大进之后，各种前世花费大力气才学会的能力，如今都如探囊取物一般。摆在眼前的可供选择实在有点多，而且各有特点—— 比如“浮光掠影”，兼顾身法、速度、惑敌、强攻。 比如“青火破玉”，配合“洞察眼”，专门盯着敌人的最强一点打，把火系的爆发力和点杀伤发挥到极致。 群攻有“仙灵法球”和“仙灵幻境”。 对付精通灵魂手段且自信过度的对手，“内心世界”则是最佳选择。 拼命爆发，那自然是“自刺式爆血”。 “其实以杀伤力而论，橘焰鬼斩配合洞虚式，直接进攻对手的破绽，这该是我目前的最强招式。”李小森心想，“但橘焰鬼斩作为我们森德洛的最顶尖绝学，即便是现在的我，每天也不过能斩出两刀而已。” 橘焰鬼斩，属于最最顶尖的那种能力招式了，以火属性，却能发挥出刀刃穿梭空间的效果，这是以妖刀之真形，引动了空间的法则。要知道涉及法则，那便至少是半神级别，才有可能触及的领域，家乡世界的半神，大约是地球这里的半圣，也就是职业七级，或者更高也说不定。李小森目前还只是一级，能施展出橘焰鬼斩，这在家乡世界说出去，绝对要惊掉一地的下巴。 杀伤力奇大，却只能一天用两次，这是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则是橘焰鬼斩早已经过千锤百炼，要说再挖掘潜力，实在是没啥可能性。这能力并不完全和本力大小相关，而是涉及到本力的“精密度”和“控制力”，必须操纵本力，凝成那特定的橘焰妖刀模样，百分百的精准，才能形成“真形”，引动“规则”。而李小森的全新本力，量上比从前大了许多，控制力上却没啥变化。 第三个问题，则是李小森的性子，其实并不很喜欢这种过分凶煞、出刀便不留余地的能力招式。 这倒不是说他心慈手软，而是李小森前世作为深入敌后的单兵，杀伤力并不非常重要，反倒是伪装能力、潜伏能力、以及能够面对各种场面的适应性，尤为重要。 要说完全符合李小森本性的能力，不用动脑子且适应性极强的“千幻复制”自然是，保证压力下持续作战的“吐血治疗法”也很让他感到满意的。 可以说这两个能力，是李小森基于全新本力和内心本性，所自然而然地形成的两个能力。 至于接下来准备再梳理、再开发的诸般能力，倒是没有这种自然而发的感觉了。 想了半天，却是越想思绪越乱，最后李小森长叹一声，嘟哝道：“再梳理、再开发能力，谈何容易？我之前倒是把这想得太简单了啊。” 当下也不强求，只待真正面对战斗的时候，再根据实际情况和需要，练习“吐血治疗法”和“千幻复制”以外的其他专属能力好了。 心中有了计较，李小森反而回过头，又把已有的两项专属能力，进一步做了不少优化。 随后李小森把能力修行放到一边，又监视一番体内的一级职业瓶颈，发现一切如旧，没啥变化，那瓶颈还是如一堵高墙般矗立在那儿，压根没有松动的痕迹。 从古代通道出来后，李小森尝试过不少次，想要重现自己刺死那通道里追杀谦谦的老者后突破的过程，却都失败了。 心念一动，腕子上的刺青，化为黑刺，被李小森握在手里。 掂量着这除了异常坚固之外，便似乎没啥特点的兵器，李小森心里思量：“究竟要怎么用这玩意儿？” 目前，李小森分别在嬴剑、戈、还有转化成为夜行者的王古今身上，都用过黑刺，但都没有什么效果，并无突破的迹象。 “难道黑刺的用法，不是刺杀对手的心脏，吸食对手的心头血液？又或者刺杀的对象有什么更具体更特别的要求？呃，该不会得选什么黄道吉日去刺杀，才有效果吧？还是说，其实一级瓶颈根本是突破不了的？” 琢磨了半天，毫无头绪。 不由又想到：“若是一级瓶颈迟迟不得突破，那或许还真要去兵阁，把统兵诀正篇弄到手，所谓入乡随俗，至少先用地球士兵的方法，把实战等级提上去，当个兵长、兵王、乃至统领什么的。” 这时候，小茜捧着一叠衣服走了进来，叫道：“哥哥，风铃姐姐送来的衣服！” 因为李小森的衣服在之前的战斗中破烂不堪，风铃专门送来了一身修行学院技术部出品的战斗装束，包括鞋子、衣裤、束腿绷带、露指手套、战术背心、以及背包。 李小森倒是不太在意这身装束的防护力，只是觉得战术背心内外的诸多小包，以及身后的背包，都很方便用来携带东西，于是很快便换上了，所有重要的东西都随身携带。 把古代通道里得到的古代石板、笔记翻译，放入背包里。 从蔷薇身上缴获的两枚兵能丸，收入战术背心的内侧小包。 六尺棍则放在背负式的棍匣里，绑在背包右侧。 看着镜子里一身地球士兵打扮的自己，李小森叹了口气，心情复杂，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前世自己伪装成各种职业，内在始终是战斗法师；现在倒好，除了内心还是战斗法师，连职业和本力都变了，如今这副打扮站出去，谁能说李小森不是标准的地球士兵一枚？ 李小森忽然奇怪：“为啥这套衣服是黑色的？” 修行学院的战斗装束，大多以灰色为主，印象中似乎只有一次见到黑色的，那是在徐凯莉身上。 小茜笑道：“因为哥哥不是普通士兵，而是暗裔士兵啊！黑色战斗装束，这是暗裔士兵的专属服色呢。未来我碎位职业化后，我也会有一套的。” 李小森呆了呆，喃喃道：“我现在是……暗裔……士兵？” 最近有个粉丝战队的活动，感兴趣的童鞋可以加入木木狂歌的战斗法师队哦~ 卷2章101 新的身份 又仔细询问妹妹，李小森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在众人眼里的身份，已经是个“血继统领”的拥有者啦？而血继能力的拥有者，统称为暗裔士兵。 李小森立刻问道：“除了本力兼顾质与量，暗裔士兵和普通士兵有什么区别吗？比如……暗裔士兵能否突破一级职业瓶颈？” 这是他最最关心的问题，如果暗裔士兵有突破之法，那就太好啦。 虽然李小森其实并没有血继能力，但吃下古代能力果实之后，他的职业本质，大概和暗裔士兵非常类似，都是士兵群体中，最类似夜行者的一批人。 之前李小森就考虑过，夜行者的突破方法、以及暗裔士兵的突破方法——如果有的话，都对如今的自己，有重大参考价值，甚至直接拿来就能用也说不定！ 只听小茜摇头道：“这我还不知道，徐凯莉说这当中有些复杂，她也不完全清楚，说要等我碎位职业化之后，由李幸倪院长亲自跟我说。” “这，好吧……” 李小森有些失望，心想：“看来妹妹的能力隐患，以及可能的突破之法，都要等李幸倪醒来了。” 倒是现在被人认为是暗裔士兵，其实……还不错。 反正现在自己和妹妹都身在局中，而且因为妹妹的能力隐患，那是不得不被卷入，没其他选择，那有个让人看来合情合理的身份，也不错啊。 虽然李小森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职业属性，可不是单纯的暗裔士兵，而是战斗法师和暗裔士兵结合后的某种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产物。 但这种底牌，还是藏着比较好，除非有一天自己达到了这个世界的巅峰，那便不必再刻意藏着掖着了。只是真到了那天，李小森估计就解甲归田了，更不会跳出去跟人说：“喂，我其实不是简单的暗裔士兵哦。” 只听小茜又说：“大家都在议论哥哥呢，说暗裔士兵配合哥哥独有的古代能力传承，同级对战，绝不输山门职业。” 口吻中颇为哥哥而感到自豪。 李小森听了心中大乐，心想本来自己有些担心怎么对自己的诸般能力手段自圆其说，这下可好，别人已经帮自己敲定一套说法了：血继能力拥有者，暗裔士兵，古代能力传承拥有者！ 虽然说出去还是挺厉害的，但至少不算惊世骇俗。 否则李小森的真正身份和底牌，如果暴露，那才真的是足以震动整个地球世俗圈、能力圈、乃至职业圈的超级重磅炸弹！ “我拥有血继统领，是一名暗裔士兵，这些话都是谁最先说的？”李小森问，“徐凯莉老师吗？” “不，是龙五先生最先说的。”小茜答道。 李小森怔了怔，这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并没多想，很快就把这件事放在脑后。 妹妹开始准备午餐，李小森帮着打打下手，同时仔细问了问妹妹这段时间的修行进度。 由于材料有限，妹妹只做了份简单但分量十足的鸡肉色拉，配上一扎鲜榨橙汁。 正午的阳光下，兄妹俩就地坐在房间的地毯上，抱着一大盆色拉，吃得风卷残云。 就像是回到了帝华高中事件爆发之前的日子里。 不同的是，这里不再是K市兄妹俩的家，而是修行分院，外边也不再是和平美好的世界，反而在那美好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动，危机潜伏。 “对了，哥哥……”李小茜用力咽下一大口的生菜，问，“从生死猎场来这边的路上，我听说啦，你杀了联合家族的二号人物戈，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李小森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地说。 “哦，那联合家族的那位让先生昏迷不醒……” “不用管不用管。” “哦哦，那……两天前哥哥被疑似夜行者的女人拖入古代通道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小茜低声问，声音有些发颤，即便现在看到哥哥平安归来，她依然忍不住感到后怕。 李小森这次不说什么“没啥大不了的”、什么“不用管”了。 小茜所问，也是他自己心中的困惑之一。 他放下叉子，蹙眉嘟哝道：“这倒真是个问题，我其实也想知道那疑似夜行者的女人是谁，问题是……我在古代通道里，压根就没再见到啊！” “哥哥没看到那人的长相吗？” “没有，就记得她身上有种奇异的香味。” 李小茜呆呆望着窗外出神，片刻后问：“哥哥你说，夜行者到底什么样的存在呢？他们到底要干嘛？” 李小森想起之前在33号生死猎场外围袭击自己的王古今，叹了口气，老实说：“我不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越来越多让我瞧不明白的事情了。” 李小茜连连点头，深以为然道：“是啊，其实我最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夜行者的威胁还在，我们人类内部还要分成什么‘山门派’和‘学院派’？这时候不该大家一起联手打坏人吗？” 李小森想了想，缓缓说道：“修行学院三年来的发展太快了，士兵群体空前庞大，连带着联合家族和兵阁的实力也暴涨。山门派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想要把士兵群体纳入掌控；学院派却希望士兵群体自成一系，不再是山门附庸，而是和八大山门并驾齐驱，成为第九山门。” 李小茜在学术方面很厉害，修行道路上也因为血继能力的存在，而一路畅通，但对于这些权力和利益斗争，却是听得云里雾里。 歪着小脑袋，样子很是可爱，她想了半天，问道：“哥哥说的这些，什么掌控、并驾齐驱、第九山门、保持自治……很重要？” 李小森说：“在我们看来不重要，但在很多人看来，大约比命还重要。”又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何止小茜你不明白，我对这些事情，也看不懂、想不透。” 李小森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懂修行，懂战斗，却不是很懂人心，否则也不会遭受前世的惨剧了。 想到前世的经历，李小森心中一痛，甩了甩头，郑重看着妹妹，说：“小茜，你要记住，我们现在既然已经卷入这趟浑水里，想要好好地不被人伤害，好好活下去，修行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是，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尤其是看不清局面的情况下，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徐凯莉老师、赵三部长这些人，也不能完全信任。” 李小茜瞪大了眼睛，说：“可是……可是这段时间，徐凯莉老师真的对我很好啊。” 李小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好道：“这当中的许多问题，哥哥我也想不明白，但我确定一点，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明面上的战斗，而是人心底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如果比拼战斗，哥哥有信心保护好你，但眼下局势真的很混乱，我也看不明白，你自己便要提高警惕，学会自保。” 李小茜笑道：“明白啦，我会好好修行的，学会自保，不给哥哥添麻烦！今后我还要保护哥哥呢！” 看着妹妹明媚纯真的笑脸，李小森暗自叹息，知道这妮子，终究还是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但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前世曾一腔热血，最后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李小森倒不怨恨，只是一想到这件事便绝望，因为他不知道该怨恨谁，这是李小森心底的一个死结，直到今天也没个解。 李小森忽然想到，自己过去的十年里始终不肯修行，是否也是一种潜意识中的自保？ 要知道即便个人实力达到巅峰，也未必不会栽在人心算计之下，保持平凡身，身居市井中，安安分分地过日子，至少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 就像现在，夜行者威胁在外，内奸潜伏于内，山门派和学院派之间依然斗得你死我活，李小森想着就觉得头疼。 “小茜，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没有血继能力的隐患问题，你还会选择继续在修行学院吗？”李小森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会呀。”李小茜理所当然道，“夜行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只有在修行学院才能变得更强，才能自保不给哥哥添麻烦，才能保护哥哥呀。” 李小森微微一笑，宠溺地轻轻抚摸妹妹的头发，不再多说。 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总是要守护着你，只要能看着你平平安安，其他的事情都无关紧要了。 李小茜又开始扫荡剩下的色拉，修行之后，她的食量变得有点恐怖，简直有点赶超哥哥的趋势了。 这丫头吃相……其实不太好，嘴巴塞得鼓鼓的好像吃松果的小松鼠，含含糊糊地问：“对了哥哥，那个谦谦殿下看你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啊。” 李小森有点走神，随口答道：“是，因为我们睡过……” 李小茜“噗”的把一嘴的生菜叶子喷在李小森脸上，目瞪口呆。 李小森跳着脚嚷嚷起来：“我……我去，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嘛？淑女形象啊形象！你这样子，以后去未来公公婆婆家，也吐人家一桌子？” 小茜小脸通红，手忙脚乱地去帮忙擦脸，嘴里抱怨：“哥哥你别光埋怨我，谁让你在人家吃饭的时候，突然说这种吓人的话，能……能全怪我吗？” 这时李小森脸色一动，察觉到了什么，片刻后房门被敲响，洞察眼的视野笼罩下，李小森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第一更。 卷2章102 剑气冲霄！ 只听李小茜一声欢呼，把毛巾递给李小森，然后跑向房门口：“卡茨来了。” 李小森一边擦脸，一边不解问道：“卡茨怎么会来？” “因为林婉啊！” 小茜回头嘻嘻笑道，“刚才徐凯莉老师说让我们到了之后别乱跑，说不定会被裁决部长盯上，所以就不方便去找林婉啦。我想哥哥你肯定挂念，就拜托卡茨帮忙跑一趟，去联系林婉。哥哥你有没有很开心很激动？啊……等等！哥哥你既然有了林婉，为什么还要去睡谦谦殿下啊？！” “呃……这个……”李小森摸摸鼻子，有点尴尬。 其实心底挺喜欢林婉的，李小森脑海中浮现出林婉练瑜伽时候那柔若无骨的身段，两人的初遇有点不愉快，林婉嫌李小森太惫懒，李小森也觉得这女的干嘛老冷着张脸？但后来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李小森渐渐发现，林婉外冷内热，虽然因为家庭经历给自己套上了一层生人勿近的保护壳，而且有点过分敏感了，但实际上真的敞开心扉后，对人又很真诚。关键是她对妹妹、以及对自己，都很好。总的来说那是个很真实的姑娘，有着艰难生活的烙印，却又保留着一颗暖人的真心。 但当初自己前往总院的时候，李小森并没有告诉林婉。 同样李小森在古代通道里，和谦谦殿下有了肌肤之亲，但后来听说谦谦有婚约，除了心中颇为怅然之外，也没打算做什么。 现在除了修行之外，李小森只想守护妹妹，其他只好顺其自然，无法强求的便不强求了。 只是……如果自己不强求，那从一开始就不该撩人家、睡人家啊！ 李小森轻轻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暗自告诫自己：今后可不能再随随便便结下情缘了，撩了人家又负不了责，这感觉就有点渣了啊，至少等天下太平，等自己有足够的把握在这新时代里守护好自己和妹妹，以及更多的人吧。 心里胡思乱想着，那边小茜已经打开房门。 小狐狸卡茨满脸严肃地站在门口，问道：“李小茜，你哥呢？” 李小茜说：“先请进吧。啊，你没把林婉带来吗？我以为你会直接带人来的。” 李小森终于把脸擦干净，也走了出来，打个招呼：“哟，小狐狸。” 换做平时，卡茨绝对要抗议一番，他和黑脸龙小六一样都深受懒小森乱起外号的习惯的祸害，但今天的卡茨听了，只是皱了皱眉，却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说。 他吸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林婉失踪了，就在昨晚。” “失踪？” 李小茜大吃一惊，“怎么会？” 卡茨脸色凝重，把最近修行分院不断有学生和导师失踪的情况，快速说了。 然后道：“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可以肯定的是，俱乐部战争之后，绝对有夜行者一方的内奸混入了学院！只是现在没人理解，那人不断制造失踪案件，又在网络上散布夜行者的消息，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在世俗圈和能力圈制造恐慌？可制造恐慌又是为了什么？” 李小茜急了，问道：“你说林婉可能是被夜行者抓走了？” 卡茨说：“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李小茜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李小森，问道：“哥哥，你不是说，你之前在生死猎场外围，遭遇过夜行者王古今吗？王古今当时用我送给林婉的发卡作为诱饵陷阱？” 卡茨脸色一动，拍手叫道：“这么说来，王古今就是那个内奸！” 李小森一直没接话，他听到林婉失踪的消息，心中也是一紧，但阵脚不乱。 脑海中仔细回想和夜行者王古今遭遇时，所发生的事情，当时王古今明确说了，他是近期刚被转化为夜行者的，以林婉的发卡作为陷阱，是受人指使。 林婉的发卡…… 受人指使…… 李小森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有什么关键的节点没有想通。 这时卡茨说道：“林婉还有个室友，就是你们老是叫‘陈玉老师’的那个，她和林婉一样也失踪了，昨晚有人看到她们深夜一起出了门……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两个女孩子为什么还敢夜里跑出去？” 李小茜还在那里皱眉担忧，喃喃道：“连陈玉老师也失踪了吗？” 李小森却好像被闪电击中，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身子一抖，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涌上头顶，冲口而出：“立刻带我去看林婉和陈玉的宿舍房间！” 心中想的则是：说不定陈玉有问题！那林婉呢？林婉有没有问题？是不是奸细？ 卡茨还没来得及答应，三人忽然感到脚下的地面，猛地震动了一下。 新时代的学院，住宿条件都很好了，修行学院也是如此。 三人所在的这片宿舍区，是一片制式的联排别墅。 只见大约五百米外，似乎是龙五、龙小六、龙琪儿三人的住处，一道剑气，冲天而起！ 整个K市的人们，这一刻都仰起头，看到了那道剑气。 那剑气细如发丝，却是精光四射！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冬日阳光虽然不及夏日骄阳那般耀眼，却也算是明媚光亮，可那剑气一出，居然把天空中的太阳光都比了下去的感觉！ “怎么回事？！”卡茨大叫一声。 “那是……道门的剑意！”李小茜盯着那冲霄剑气，认了出来。 这段时间她的确进步很快，尤其天天和徐凯莉呆在一起，见识增长了许多，很多李小森都不知道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不少。 李小森不知道那是不是道门的剑意…… 他只知道，那剑气之强，直逼前世自己的巅峰实力！ 我的天，这地球果然邪门的很！本该是低级位面，却偏偏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存在！ 一把把妹妹拉到了身后，低声道：“留神，裁决部长估计又找来强援了。”目光则扫视周围，心想真要情况不对，那就说不得，只好风紧扯呼了！ 反正现在的自己，就算拼了命，也不可能打得过那道剑光的主人。 好在那人似乎是冲着龙五而去的。 裁决部长呢？裁决部长应该也马上要出来了吧？ 李小茜虽然聪明，却不了解人心险恶，呆呆说道：“不会吧……她之前可是亲口说过，不会再和李幸倪院长争夺院长之位了啊。” 相比起小茜，卡茨精明多了，而且动念极快，立刻明白过来：裁决部长的确是说不和李幸倪争了，但这不代表她放弃代表山门派，打压学院派！ 争不争院长，和继不继续这场两派争斗，是两码事！ 那道门剑意不知道是何人所发，但地点确然就在龙五的住处，显然是针对龙五而去的。 龙五一旦被压住，裁决部长便没了制约，可以肆无忌惮地出手了！ “……姐姐！”卡茨一咬牙，就要往回跑，去找姐姐汇合。 “喂喂，小狐狸你乱跑什么？你这点实力，去了也是白搭！”李小森立刻猜到了卡茨的想法，一伸手，就抓着卡茨的后领子，把他拽了回来。 “李小森你放手！”卡茨此时真就像一头暴躁的小狐狸，“还有，别叫我的外号！不对不对，那压根就不是我的外号，我没外号啊魂淡！” 他没注意到，一道身影快得不可思议，几乎有夜行者王古今那么快，无声无息的，宛若鬼魅，一下就窜到了他的背后。 别说卡茨对此丝毫没有察觉，他就算感受到，以他中阶能力者的水准，也无论如何来不及作出反应！ 砰的一声响！ 卡茨一跤坐倒宿舍房门前的墙边，屁股生疼，脸色错愕。 李小森在千钧一发之际，拉开了他，手掌挥出，本力汹涌，和那偷袭卡茨之人，结结实实地碰了一记！ 那身影倒是一触即退，留下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哦，反应很快嘛。” 卡茨看不清那身影，却听出了这个声音，正是北美来的那个女猎魔人，贝卡！五位山门的天下行走之一！ 关键是对方这一句“反应很快嘛”，说得酥媚入骨，卡茨虽然在危机之中，却仍不由得脸红了，浑身燥热，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抱住贝卡，好好亲热一番！ “咦咦，小狐狸你怎么脸红了？”李小森的声音传过来。 “少……少废话！”卡茨羞愤叫道，心下却是凛然。 他知道刚才贝卡使用的，正是猎魔人专属的能力：灵魂凝视。有着超越士兵能力“烈焰红唇”的效果，据说到最高境界，有着支配灵魂、左右意志、肆意操纵精神的可怕威能。 猎人纹身、超凡极速、木锥、银弹、以及灵魂凝视，这正是北美猎魔人的五大标志性能力。 “这就是职业者的世界么，好强大……好可怕！”卡茨心想，“还有，李小森！他不久前还和我同台对垒，现在居然已经拥有如此实力了……” 一双细长漂亮的狐狸眼看向李小森，流露出复杂的神情来。 贝卡说李小森反应很快，李小森的反应，的确很快。 他替卡茨挡下那一击之后，便立刻动身退回到妹妹的身旁，一声低喝，胸腔内心脏剧烈搏动，将巨量的三相晶力，运转起来。 强大的本力，从李小森体内呼啸而出，同时向四面八方疯狂排挤而去！ 只听砰砰砰砰，四声几乎不分先后的撞响。 李小茜就感到身旁的哥哥身子剧烈一震！ 随后只见前、后、左、右四个方位，武宗严宗、道门陈哲、日本剑馆的年轻剑客、佛寺的灰衣僧侣，显出身形来。 刚才就是这四人，趁着李小森被偷袭卡茨的贝卡分心之际，出手攻杀，所取却不是李小森，而是李小茜！ “哦，所以派来对付我的，是这五个家伙吗……”李小森微眯起眼睛。 卷2章103 乱披风斧法 严宗哈哈笑道：“没想到啊，李小森，这都被你给挡下来了！不过仓促之下，先挡贝卡，再同时抵挡我们四个人的合力围攻，这滋味不好受吧？” 陈哲淡笑着接口道：“你明明看出人家现在话都说不出口了，还非要言语挤兑，何必呢？” 贝卡的身影在周围若隐若现，不断变换方位，游走不定，速度之快简直不可思议。 八大山门职业中，猎魔人的速度第一，冠绝日行者联盟的职业圈，当之无愧。 至于士兵职业里的速度类能力，什么蹑虚行者，什么地形之术，统统比不上猎魔人！ 以速度而论，就李小森目前所见，同级前提下，只有夜行者王古今或许比贝卡稍胜些许。 只听贝卡嘻嘻笑着，声音从各个方位响起，让人捉摸不定她的具体位置，“你们两个，这样很坏啊，就不能给人家一个痛痛快快的结果吗？” 李小森现在的确暂时说不出话。 他的脸色涨红，一口老血卡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很是别扭。 对方正是看到这点，才故意用语言激他，想叫他怒气勃发，逆血攻心。 其实以五名天下行走联手对付一个同级同龄的对手，从山门建立以来，大概就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李小森受此待遇，已经算是前无古人了，后面也未必有来者。 五名天下行走本来想着：出其不意，直接把人给宰了，省的再多纠缠！ 他们作为天下行走也是要脸面的啊，五个打一个，打久了可不光彩，还是上来直接杀了的好。 刚才贝卡上前干扰分心，其他四人伺机而出，同时出手围攻，这原本该是必杀的局面。 哪怕是龙小六——三级职业者，而且是擅长以一敌众的阳刚无匹的古武者——仓促之下面对刚才的局面，估计也要死翘翘！ 李小森呢？竟是只伤不死！ 五位天下行走脸上轻松，心中其实都已经非常吃惊了，都想：“看他和蔷薇对擂的时候，还不觉得，原来这小子的本力……居然这么变态。” 刚才李小森没动用任何能力，只是全力催动本力，硬是把五名天下行走顶了回去。 李小茜横身挡在哥哥面前，怒道：“你们五个天下行走，不止围攻我哥哥，还偷袭？你们……你们还要脸吗？！” 严宗咧嘴笑着，似乎颇为快意，正要讥讽几句。 却忽然看到李小茜的身后，似乎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 那也是个女孩，和李小茜容貌一模一样，却是全身玄衣，脸色清冷，一双不含任何温度的目光看过来，严宗心下一颤，体内如万马奔腾的沸腾气血，竟然有种凝固的恐怖感觉！ 严宗再一定神，却又什么也看不见了，似乎那玄衣女孩的虚影，只是个假象，是个幻觉。 “他妈的，这血继皇帝的能力，当真邪门……” 严宗心下凛然，便不再开口说话，只是嗓子眼隐隐有一股血腥气，心中更是骇异。 古武者全力运转力量的时候，如果忽然遇到阻滞，很容易内部力量产生混乱。这就好像千军万马在行进，忽然有一批人倒了，后边的刹不住脚撞上来，军队阵型立刻大乱，自相践踏，未攻敌人，先伤自己。 严宗作为武宗的天下行走，被一个虚无的眼神，逼得险些气血逆转、呕血受伤，这简直不可思议！ 卡茨这时候站起身，走到李小森身后，低声说：“谢谢，等会儿打起来，你别管我，我是联合家族公主的弟弟，他们不敢对我下杀手的。” 李小森不答，反手一拳捶在自己胸口，终于把那一口逆血吐了出来。 长长舒了口气，一脸畅快地说：“哦，这下舒服多了。” 卡茨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五名山门的天下行走也是，这小子到底什么情况？是小强吗？生命力之旺盛顽强，简直不科学！血继能力真有这么变态的效果？看来要干掉这小子，必须一鼓作气弄到死透，不能让他有恢复自愈的机会！ 李小森才不理会对手怎么看，他正仔细回味刚才五名天下行走的本力的各自属性和特点。 反正那边龙五似乎和那剑光的主人交上手了，暂时看来没啥大碍，这么说来，龙五和那剑光的主人，是一个层次的人物喽？反正看起来势均力敌的样子。 只要那剑光的主人不来这边找自己和妹妹的麻烦，单单眼前这五个家伙，倒也可以处理。 只是不知道裁决部长什么时候出手，倒是要小心点，那女人的实力，恐怕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身旁的李小茜不知道哥哥吐血反而无碍，气得浑身发抖，却在骂过对手之后，紧闭嘴唇，深深呼吸。 她是真的成长了，知道这种时候多说无益，唯战而已！ 李小茜目前的战斗力也不弱，能和黑子对垒，但相比起真正的职业者，而且是一级职业中的翘楚，八大山门天下行走这样的人物，终究还是差了许多。 “无论如何，我努力拖住他们其中的一个。”李小茜心中打定主意，小脸上流露出决然的表情来。 李小森却在这时候，拉了她一把，说：“让我来吧。” 又凑近了些，低声在妹妹耳边说：“以后看到我吐血不用担心，你哥哥我是越吐越精神！” 小茜一怔。 只见哥哥上前两步，点着五名对手，说道：“一、二、三、四、五，你们五个敢对我妹妹下手，真心也好做戏也好，总而言之，你们今天是完蛋了。” 日本来的年轻剑客，缓缓抽出一柄细长的日本刀，双手持握，淡淡说道：“大话谁都会说，我也来说一个好了：今天你们兄妹俩要是能活着离开一个，我切腹自尽。” 于此同时，贝卡依然在周围高速绕行，寻找机会，嘴上喊道：“喂喂，我可没对你妹妹出手啊，别算上我。” 严宗取出一对板斧，气血如火，煞气冲天，一步步逼上前来。 陈哲却是原地坐下，背后负着的一柄桃木剑自行飞出，在他头顶缓缓旋转。 佛寺的灰衣僧侣，人不动，两手亦是空空，但他一对肉掌之上，隐有金光闪烁。 一时间，五种截然不同、却是同样强悍的本力，从各个方向上，狠狠压迫过来！ 李小茜和卡茨登时便感到呼吸有些不畅。 好在李小森的三相晶力及时张开，硬是顶住了四面八方而来的压力。其实以本力的质量而论，李小森一人的本力再怎么强，同级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比对面五人加起来更厉害。但战斗法师对本力的精密掌控力，便在此时体现出优势了。那三相晶力吞吐虚实，变幻不定，于最细微处，都是奥妙无比。 一片安静中，只听李小森有些贱兮兮地冲着正面的严宗，勾勾手指头，说：“来啊来啊，看你的斧头很大，有种倒是过来砍我一斧头啊。” 李小森其实倒不是真的如表现得这么轻松，以他懒惰的性格，临战也不会说多余的话。 只是……刚才这五个家伙的联手偷袭，确实挺狠的啊！自己体内还有点伤势没吐出来，需要点外部助力。 千幻恶魔李小森，真的是学什么像什么。 他勾手指头的动作神情，其实是模仿那联合家族的贱人嬴剑，却是青出于蓝。 太贱人，实在是太贱了！ 连李小森身后的卡茨都猛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要狠狠给这家伙一巴掌！ 严宗果然怒了，怒极反而笑出来，喝骂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提出这种要求？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话音未落，左手板斧已递到了李小森的跟前！ 那斧头的造型古朴，材质却是新时代的产物，密度极大，沉重异常。 古武者对兵器，向来有分量上的要求。 可神奇的是，如此沉重的一柄板斧，还是单手运使，本该很费力的，但在严宗手里，黝黑的斧头居然轻飘飘的，如羽毛般，似乎一点重量都没有。 这正是古武者梦寐以求的“举重若轻”的境界！ 严宗不愧是武宗挑选出来的天下行走，才一级，就有此境界了！不少三级四级的古武者，都未必能做到呢。 “厉害。”李小森心中也是很佩服。 同时有些兴奋，八大山门的职业者各有特点，之前没什么机会放开手脚，和这些人对战，此时正好看看山门职业究竟厉害在哪里。 反正那剑气的主人，现在已经被龙五拦住了，裁决部长就算亲自出手，也会有徐凯莉、蓝、屠、赵三他们阻拦，自己便在这里拦下山门的五大天下行走，也算是做出足够贡献了。 面对严宗的这一斧头，李小森不再嬉笑，脸色沉凝，却不立刻动作。 等到斧头几乎到眼前了，才呼的一记手刀，自下而上，斜侧迎击。 三相晶力狠狠压缩，凝成一柄斧影的形状，“咻”的从手掌上飞出去，和对手的板斧撞在一起！ 本力凝成的虚质斧影，和实质的板斧斧头对碰，居然发出了金铁交击的声音！ 严宗左手斧头被撞得一顿，手臂微斜，卸去力量。右手斧头却是紧跟着劈到。右手斧到时，左手斧竟已生出新力，紧跟而至。 如此左右开弓，双斧连环，一斧比一斧沉重！ 如果龙小六在此，一定会立刻叫出来：“乱披风斧法！” 乱披风斧法。 这路斧法在武宗古武者一脉中，源头已不可靠，有人说是梁山好汉李逵的“旋风斧法”经历代改良而来，也有人说可以追溯到更早的三国时期，是三国名将徐晃的马上斧法，转为地面步战后的版本。 这斧法的特点是左右交替进攻，一斧接着一斧，彼此借力，力量连续不断，而且越来越强。 据说当代武宗宗主便是此道高手，九九八十一斧如果使完，那累加的力道之强，足可令高一级的职业者都不敢正面硬接。 李小森不认得斧法名称，却看得清斧头来路，凝神以对，见招拆招。 三相晶力全力运转，洞察眼和复制眼全开。 双手同样交替连环，一下一下，劈砍回去。 最开始只是单纯的以手刀模拟那斧头的形态和轨迹，渐渐的，居然有一丝古武者战场杀伐、一往无前的味道了！ ——千幻复制，已然发动。 卷2章104 新招雏形 李小森本人以复制手段，和严宗近身拼杀的同时，一尊巨大的千幻恶魔，飞快地在头顶凝聚成形，把他自己、妹妹、还有卡茨全部护在其中。 千幻恶魔如陀螺般，滴溜溜地急速旋转，把李小森这些日子里学来的各式初阶能力、中阶combo、名系列、高阶能力，如箭矢般激射出去！ 硬是逼得其他四名天下行走，暂时无法靠近。 但那能力五花八门，庞杂无序，简直犹如一大堆鸡蛋、番茄、烂白菜，一股脑地丢出去。李小森的性子其实有点随随便便的，乱糟糟怎么了，乱糟糟才是李小森的本色！ 但有些人显然不这么认为。 那日本剑客的脸上浮现出怒色，骂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能力？” 其实这“陀螺般旋转甩出大量能力退敌”的手段，是李小森的千幻恶魔的一个新的运用方法，刚才吃饭前刚琢磨出来的。 但以李小森的懒惰性子，怎么会专门给这种能力下的子能力起名字？ 卡茨脑筋很快，眼珠一转，从那千幻恶魔螺旋转动甩出大片光焰的场景，想到了某岛国人气动漫。 叫道：“这是八卦回天掌！” 那日本剑客一怔，冷峻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笑容，点头说：“原来是宁次君的招式。” 山门的天下行走，也和世俗圈的普通少年一样，是看动漫的！ 但很快，剑客的剑眉陡然又一竖，喝道：“你起名字还能更不走心一点吗？”这句话却是冲李小森说的。 卡茨瞥了李小森一眼，叹道：“我想他是不能了。” 千幻恶魔忽然加速旋转，甩出去的能力种类更是忽然统一起来，尽是些火焰凝成的红唇！正是巨鲸号上，口香糖对李小森用过的“烈焰红唇”。 但这能力理论上是女子才能修行，专门用来魅惑男人的。 李小森作为男人，骤然间用出来这种女子能力，居然还是像模像样。 道门的陈哲终于忍不住也骂起来：“乱七八糟！成何体统？这分明是女人才能修行的‘烈焰红唇’，你……你一个男的怎么也用的这么好？” 卡茨实力不够帮不上忙，嘴上却不肯输，立刻反唇相讥：“阁下被一个男的施展‘烈焰红唇’，居然还动心中招了，你说你是不是取向非同常人？” 陈哲大怒：“你说什么？谁动心了？谁特么中招了？” 卡茨笑道：“别这么激动啊，时代变了，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大家都很理解的，哈哈。” 陈哲暴怒，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卡茨抓住暴打一顿，分心之下，险些被一记烈焰红唇印在脸上。 百忙之中挥出一道剑气挡下，却忽然感到一记强劲的拳力，混杂在众多红唇之间，当面打到。 陈哲来不及捏剑诀，当下也不慌乱，运转道门嫡传的内家拳，化解了这一拳，仓促之间却也被震得手臂微微发麻。 “这一拳……是那个李小茜的丫头打过来的？” 陈哲明白过来，心中吃惊不小，因为李小茜还不是职业者，这一拳的力道却大得异乎寻常，而且凝练无比，力量全部收敛，一点不外泄。 无声无息的一记重拳打过来，险些让陈哲出了丑！ 吃惊之后，陈哲恼火异常，心想小丫头等会儿我处理了你哥，再来慢慢收拾你！ 自始至终，佛寺的天下行走始终一言不发，挥掌拍碎一个个射到他面前的能力。女猎魔人贝卡也是不言不语，身形如电，在密集的能力箭雨中，穿梭自如。 这时候，李小森本人已经和严宗硬碰硬，对拼了三十来下。 两人脚下的地面，都陷落下去，浮现出越来越多的裂纹。 严宗煞气冲天，气血如火，烧得周围的空气都一片烘热。 狞笑道：“李小森，你这是什么打法？你这般不要命的打法，用不到三分钟，就要本力耗尽，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你自己就累死啦！” 李小森嗯了一声，说：“多谢提醒。” 忽然招式一变，不再模仿对手的斧法，而是一伸手，以手掌虎口架住板斧！ 修行学院出品的战斗装束，包含了战斗手套，材质很是不凡，居然在那沉重锋利的板斧刃下丝毫不损。 严宗打到现在，身上一滴汗也没有，因为所有汗水都被炽热的体温蒸发，随着头顶那一道武道精神，直冲高空，形成一道清晰笔直的白色水汽。 相比起来，李小森运转本力却是不动声色，没那么大的声势。 一掌一斧碰撞后黏在一起，连同两人也停了下来。 凝立不动，彼此较力！ 严宗忽然一声大喝：“趁现在！” 剩下的四名天下行走中，佛寺、道门、剑馆的三人，同时全力出手。 日本剑馆的年轻剑客低喝一声，一剑凌空斩去，无数剑气从他的刃上诞生，激射出去。 道门陈哲依然盘坐在地，轻轻一指，说：“去。”头顶的桃木剑便咻地飞出，速度反而比日本剑客的剑气更块一筹，落在那千幻恶魔的胸口。 佛寺僧侣倒是出手时声势最小，捏一个手印，隔空按了一记，却反而有绝大的威力，拍得千幻恶魔剧烈震颤。 至于那女猎魔人贝卡，依然在最外围游走等待，她脸上已没有半点嬉笑，一双眼睛幽幽的。 这才是北美猎魔人的风格，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致人死地。 就像是刺客。 承受了三大天下行走的攻杀，千幻恶魔终于承受不住，爆裂开来。 李小森本力和千幻恶魔相连，千幻恶魔破碎，他本人也如遭受重击，张口一道血箭吐出，连带着之前遭受五人偷袭合击的伤势，也终于喷出来，直冲严宗的面门而去。 这正是“吐血治疗法”和“千幻复制”的一种结合运用方式，也是新琢磨出来的。 严宗左手斧还在和李小森较力，无法动用。 于是右手斧横过一挡。 斧面被那血箭一撞，严宗手臂一抖，骇然失色，险些把斧头丢出去。 只听李小森舒了口气，说：“好了，这下伤势才算基本好了，不过还差一点。那个那个谁，你倒是继续来劈我呀砍我呀。” 李小森嘴上说得贼贱贼惫懒，此时眼神却其实很凉很冰冷，刚才五个人里，这个严宗是真的对妹妹有强烈杀意的，其他人其实只对自己有杀意，对妹妹出手只在引诱自己露出破绽。 这时候严宗左手斧被李小森单手架住，右手斧也被那道血箭暂时逼住。 李小森看准时机，空着的左手一伸，手臂陡然长出了一截似的，眨眼间已穿过对手双斧间的空隙，指尖点上了严宗胸腹之间的膻中要穴！ 这正是李小森的风格，以本力为基，“吐血疗伤法”保持持续作战能力，“千幻复制”立身不败之地，然后只要给他抓住机会，一旦真的主动出手，便是杀招。 这中间的节奏变化，虚实变化，即便是职业者也未必反应得过来。 李小森这一闪电般出手，手臂行进轨迹上，带起了一连串的残影！ “咦？” 连李小森自己也是出手了才发觉：战斗之中，他这一拳自然而发，却不是青火破玉，也不是浮光掠影，而是两者自然结合在了一起，所形成的一种全新招式。 拳锋上火焰隐现，这是青火破玉的出手征兆。 但出手时，带起连片的残影，每道残影都代表一次加速，即便短距离内也能反复、高频地加速和转折方向——这又是浮光掠影的特征了。 这两种手段，一个以本力中的火系部分为主，一个以光系为主，之前虽然也可以组合使用，但彼此泾渭分明，拳头是拳头，步法是步法。 像现在这种彼此间相互融合一体的趋势，之前可从未有过！ 只听啵的一声，李小森拳头击中严宗的胸腹之间，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伤势，严宗体内却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紧接着咔嚓一声，李小森手上一痛。 拳头不由收回，李小森低头看手，脸色有些古怪，自己的手指……居然有些扭曲！在刚才的碰撞中，出现了不算严重但也不是特别轻微的骨折？ 这倒不是因为严宗的防御太强，反击太猛。 而似乎是……自己的速度太快了，瞬间的攻击力和爆发力过强！ 伤敌的同时，连自己也被反伤到了！？ 发现这一点后，李小森惊喜交加，隐隐感觉：把“青火破玉”和“浮光掠影”真正结合好，似乎会是非常叼的一项专属于自己的新能力啊。 刚才那一拳只能算是雏形，还不算结合得很好，之后应该还有相当大的潜力可挖。 “吐血治疗法”连沉重的内伤都能修复，一点小骨折自然不当回事，随手揉捏几下，复了位，片刻后便愈合得七七八八了。 自己这全新职业属性的自愈能力，实在有点变态。 相比起来，严宗就不是那么好受了，他的胸腹之间，渐渐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拳印，越陷越深。 “这……我……我怎么……”严宗脸色惨白，退了几步，一时间神气极是古怪，似乎极为痛苦，无比愤怒，却又不敢相信有些事情真的发生了。 这时候，东瀛剑客的无双剑气、道羽士的桃木飞剑、佛寺阿罗汉的大手印，终于一齐到来。 最关键的是，贝卡出手了。 她好像幽灵一般出现在李小森侧面，手中握着一柄纯木制的锥形武器。 同时她身上的猎人纹身，居然流动起来，从手臂上，延伸至木锥上，最后汇聚于木锥的尖头一点。 猎魔一击！ 这一刻，李小森暂时顾不上再思考自己的新招式，因为他感觉到了极强烈的危机感，甚至有种恐惧感。 似乎这木锥，正是自己的克星，这是源于生命本源与灵魂深处的恐惧。 猎魔人，原来猎的正是夜行者，这是对夜行者杀伤力最大的一支职业者族群。 而李小森身为暗裔士兵，很多方面十分近似夜行者，因此也连带着感受到了那种克制之力！ 轰的一声，一共五道劲力交击在一起，炸开，光焰飙射，劲气四溢。 卡茨和李小茜根本抵抗不了，一下就被吹飞了。 李小茜人在空中，大喊：“哥哥？哥哥！” 卷2章105 唯一捷报 这个世界分为三个圈子：世俗圈、能力圈、职业圈。 职业圈暂且不论，反正现在能力圈和世俗圈的人们，都看傻眼了！ 倒是一时间没注意到李小森这边，虽然李小森一人独对五名天下行走，这说出去简直是了不起的大事，但毕竟核心战团——也就是龙五和那道门鬼剑的战斗——实在太恐怖了！ “神仙打架啊，大家快出来看神仙打架！”世俗圈有人在喊。 一点不夸张，因为能力者公约的存在，三年来普通人终究没多少机会，亲眼见识能力者的比拼，更别说龙五和鬼剑这两个几乎站在职业圈巅峰的人物拼杀的场景了！ 能力圈的人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分院的学员们，乃至导师们，都目瞪口呆：“那是什么级别？想来顶阶的能力者也没那实力吧？” 一些头脑机灵的人已经在想：是否顶阶能力者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呢？ 道门的骑驴鬼剑，因其常常骑着一头小毛驴全世界乱跑，以及常年戴一张鬼脸面具而得名，但他的外号最后一个字毕竟落在剑上。 道门以拳、剑、丹、符、阵，这五大绝学而著称。 纯以剑术论，鬼剑大概是当今全世界最厉害的人物之一！连当今道门之主也比不上他，或许只有东瀛剑馆和北欧那边的宫廷剑士一脉里，有人和他相当。 此时他一人一剑，便压住了龙五，连带着把龙小六和龙琪儿两人，也圈在内。 那柄剑很是奇特，没有剑柄、也没有护手，就是光秃秃的剑锋，被鬼剑用三根手指捏着，一动便是一道惊天剑气迸射而出。 剑光说不出的晶莹透亮，好看无比，却又透着一股无坚不摧的恐怖气势！ 相比起来，龙五的应对就显得比较朴实，甚至有些难看了，他只是挥舞着一对拳头，一拳一拳，缓缓打出，在那纵横剑气之下，立身不败。 但要说反击之力，竟是没有！ 另一边，徐凯莉、修行学院四大部长、断率领的联合家族预备役、风铃率领的小天榜，已经结成队列。 在回到K市的分院之后，所有小天榜之人，都紧急学习了统兵诀的基础篇，这是为了能够配合蓝，给与她更多一份的助力，胜算便多一份。 在场之人里，徐凯莉和屠也修炼过统兵诀正篇，但两人都只是兵长级别，如何比得上身为统领的蓝？ 要知道裁决部长本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兵阁统领，以统兵诀正篇的造诣而论，比戈都要强！ 只有蓝，才有可能在足够助力的情况下，和裁决部长正面交锋。 问题是……蓝她人呢？！ 徐凯莉脸色有点焦躁：“这么关键的时刻，蓝怎么不见了？” 断有点茫然：“不知道啊，谦谦殿下也不在。” 兵阵是有了，可统领不在，这就有点尴尬了。 兵阁的四人就站在不远处，夏尔低声问：“兵长，我们不出手吗？”李尔兵长脸色难看，苦笑道：“没办法出手了，出手……也没用了。” 只见裁决部长一步一步，凌空而来，她不再是那身黑色的袍服，而是换上了一身浅灰色的战斗装束！ 李尔兵长提升叫道：“恭喜，裁决部长您终究还是争取到了鲁明统领的支持！”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裁决部长身后，此刻整整一百名士兵，组成方阵。霞也在其中。 这都是货真价实的兵阁士兵，而不是联合家族的那些预备役，也不是裁决部长私下培养的人物。 一百名士兵，意味着裁决部长如今的实力，堪比三级职业者，统百人，是兵王层次！ 一边是兵王层次的裁决部长，而且裁决部长有兵能丸，真要拼命的话，或许能发挥出真正统领级别的实力。另一边呢，蓝不在，群龙无首，关键是就算蓝在场，组成兵阵的小天榜和预备役，又如何能和真正的一百名兵阁士兵相比？ 地球士兵这一脉，发挥出的实力和兵阵直接挂钩。 比如当初在联合家族，如果戈的身后不是五百名预备役，而是五百名真正的士兵，那李小森绝对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别说杀戈了，能不被杀就是万幸！ “裁决部长，你自己说过，不再和李幸倪院长争夺院长之位的。”徐凯莉站在队伍最前方，咬牙说道。 “是，我说过，而且说话算话，这场争斗结束后，我会前往兵阁，院长之位由霞担任。”裁决部长淡淡道。 “哦？你对霞倒是真的好！”徐凯莉冷笑。 裁决部长左右看了看，眉头微蹙，“蓝呢？没有她，你们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和我打？” 李尔兵长看着眼下的局势，脸色越来越难看。 龙五那边落入下风，虽然一时无碍，但看起来并无反击的余力了。而这边，裁决部长率领一百名兵阁士兵而来，对上徐凯莉等人，完全就是碾压。 “我们出手吗？”李尔兵长心想，“但别说鲁明统领已经做出选择，我身为兵阁之人，不能再违逆他的意思。就算我真的出手帮忙，也不过杯水车薪，怎么抵得过兵王级别的裁决部长？” 其实眼下这局面，本该出现在游猎会上。 没有了李幸倪，裁决部长本就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游猎会有龙五出面，硬是压住了裁决部长，让双方的年轻一辈出面对擂，可现在龙五自身难保了啊！ 风铃站在人群里，却是在场唯一一个注意力不完全在裁决部长身上的人，她在担心李小森。 裁决部长的目光落在风铃身上，笑道：“你在担心李小森？呵呵，那小子也算厉害，居然惹得不少女孩子为她着迷。”目光有意无意地在人群里搜索谦谦的身影，却没看到。 风铃凛然道：“我视李小森为我的一位良师益友，部长您说话放尊重点。” 裁决部长说：“随便吧，你爱怎么说都可以，只是他现在自身难保，再说他就算在这儿，难道能拦得住我了？”顿了顿，又说道，“好了，蓝既然不在，那废话不多说，这场没意思的争斗，便到此结束吧。“ 徐凯莉喝道：“等一下！” 还想拖延点时间。 裁决部长却不理会她，其实以她的性子，之前那几句话，已经算是多说废话了，裁决部长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绝不会因为胜利即将到来而被冲昏头脑。 她不是那种死于话多的反派。 统兵诀运转，裁决部长将身后一百名士兵的力量汇聚，然后居然凝成一道高大的如有实质的虚影，其实当初联合家族中，戈和蓝的对拼中，就曾有过这迹象。 但裁决部长此刻凝成的那道足够二十多米高的身影，却是眉目清晰，头戴高冠，服饰奇古，居然是个书生模样！ “统兵诀大成！?” 徐凯莉、屠、李尔兵长同时失声叫了出来。 甚至连那边死死压着龙五的鬼剑，也不由看了过来，面具眼孔中的一双眸子，流露出少有的惊讶。 统兵诀正篇，目前的最高境界，是统领层次。 但其实统领之间，也分层次高下，这主要体现在统兵诀的运用之法的高下上，比如蓝就不如戈，而戈和蓝加起来，现在看来都不及裁决部长。 目前统兵诀的最高境界，便是裁决部长此刻所凝聚的那个古代书生的虚影。 统兵诀的极致，居然是书生！ 裁决部长脸上还是没有半分得意，而这不骄不躁的态度，以及那巨大的书生虚影，终于让还抱有一丝幻想的徐凯莉等人，面露绝望之色。 这下，就算蓝来了，也没用了。 “小五叔，想想办法啊，这样下去马上就要彻底溃败了！”龙琪儿想要帮忙，却苦于被那剑气圈住，连龙五都闯不出去，她和龙小六有什么办法。 兵败如山倒，这并不是一句虚言，面对鬼剑的实力，以及裁决部长终于展露的锋芒，所有人都绝望了，束手无策。 这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传过来。 这个声音在惨叫：“啊啊啊啊！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会废掉？！这一定是假的，是幻术，是骗人的！不会的啊啊啊啊！” 所有人都是一怔，就连裁决部长，都不由动作一滞。 因为众人都听出来了，这是严宗的声音，这是五名天下行走里话最多的一个，游猎会上，他的声音已经为人所熟知了。 只是他这叫的什么东西？ 徐凯莉等人却是精神一振！ 他们本来还在奇怪，五位天下行走怎么没露面，现在看来，是在其他地方啊，严宗似乎遭受了重创，这大概是如今的全面劣势局面下，唯一的捷报了。 这片宿舍区的边缘，也就是李小森兄妹的住处。 严宗站在原地，脸色痛苦无比。 他面前有一大滩鲜血，这是他刚刚吐的，但严宗可不是李小森，李小森吐这么多血就跟玩儿一样，严宗却吐得自己要死了！ 他刚才挨了李小森一记刺拳，当时就感觉不妙，此刻仔细感受，终于确认：自己的武核，被破了！ 武核被破了！ 古武者虽然不像战斗法师，三大原力中枢统一合成一个单独的本力核心，但也有这样的趋势了，这便是“武核”。 一名古武者的武核被破，基本和一名战斗法师心脏破碎、战斗水晶被破，是差不多的。 不死也废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严宗失魂落魄的，他是武宗的天下行走，心性必然是坚毅无比的，但这打击真的太大了，关键是太突然。 本来正和李小森对拼，可谓势均力敌，为什么突然间就被废了？ 严宗心中隐隐明白过来，这就是李小森的战斗风格，在那貌似惫懒的、乱七八糟的、随随便便的、只会有样学样的打法背后，是一击制胜的凶狠果断！ 但严宗还是不能接受！ 他堂堂天下行走，就这么被人废掉了，这简直生不如死，即便是道门的顶级丹药，也没办法帮他严宗重塑武核，因为能力者的大门，对所有人开放，却只开放一次！ 听着严宗伤兽般绝望的吼叫，在这片宿舍区上空回荡，所有人都吃惊又不解：一个天下行走，怎么会被废？被谁废了？ 卷2章106 第三专属：强攻式！ 裁决部长一方，少数眼尖的，看到那边似乎是李小森的住处，但李小森这时候正在地面上和剩下的四名天下行走拼杀，却是没几人能看到。 徐凯莉等人虽然知道那是李小森兄妹的住处方位，却一时间想不到那是李小森一对五的情况下，把严宗给打废了。 所有人里，有一个人是最吃惊的。 这个人便是裁决部长。 裁决部长很少会真的吃惊，即便李小森赢了蔷薇，她也不过是责怪自己失策罢了，毕竟蔷薇吃下兵能丸，虽然有三级的本力，却不会控制，更不会有统兵诀正篇达到极致的古代书生虚影这样的绝招，李小森能赢蔷薇，还在裁决部长的理解范畴里。 但……她派去杀李小森的，可是天下行走啊。 还是五个人一起！ 裁决部长想不出这世界上有什么人能在同级的情况下，面对五名天下行走的围攻，还能反过来废掉其中的一个。 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难道这个李小森，有天榜的潜力吗？”一个念头浮现在裁决部长脑海里。 也只有天榜上的人物，只有那些潜力超卓、甚至超越当代的八大山门之主的年轻人，那些被认为有望在这个时代超越半圣，达到职业七级之上的真正的天骄人物，才有可能一打五迎战五名天下行走吧？ 一念及此，裁决部长当机立断：“立刻处理掉徐凯莉这些人，把李幸倪处理掉，然后我得亲自出手杀了李小森。” 裁决部长终于感觉到，李小森这个连她都看不透的变数，必须给予更加大的重视了。 她决定亲自出手杀了李小森！ 严宗的声音这时候渐渐低下去，彻底消失，没再响起。 这家伙羞愤欲死，气急攻心，混混噩噩的，居然又一口老血吐出来，然后晕死过去。 一名天下行走被废，这件事放在职业圈，也算是大事了。 就连那道门的骑驴鬼剑，也不由微微受到干扰，剑气攻势一缓。 龙五抓住机会，忽然拳势暴涨，把那凌厉的剑气逼退了些。 趁机把龙小六和龙琪儿，送出了两大职业圈顶尖高手的战圈，喝道：“小六，你对付裁决部长。琪琪，你去和李小森汇合，然后去找蓝！” 鬼剑哼了一声，说：“你倒是机灵，这么一点小破绽，都被你抓住了。”声音很是苍老。 龙五捏了捏拳头，有些颓废沧桑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锋芒来，低沉说道：“被你压着打了这么久，足够了。” 鬼剑似乎笑了笑，说：“早该如此了，我也不相信大名鼎鼎的血五，只有刚才那点水准。” 龙小六终于脱身出来，长啸一声，拦在裁决部长面前。 龙琪儿则飞身向李小森兄妹那边飞去，李尔兵长率领部下跟了上来，说：“我跟你一起去吧。”龙琪儿点点头，面露喜色，说：“多谢了。” 李尔被誉为兵阁统领之下的第一兵长，他似乎仍然心有顾忌，不愿正面和裁决部长面对，但他愿意帮忙一起去帮李小森，然后去找蓝，这也很不错了。 想了想，龙琪儿又说：“要不我去帮李小森就好了，李尔兵长帮忙去找蓝，还有谦谦殿下吧。” 李尔略一沉默，点头道：“也好，夏尔，你和依依陪龙琪儿小姐，剩下两个，随我来。” 依依就是李尔兵长此次带来的部下中，唯一的那个女性。 三人速度很快，很快来到了严总之前发出绝望惨叫的地方，看清楚眼前场景后，三人无不惊得呆了。 只见严宗匍匐在地，一动不动，但这也没什么，反正之前已经听到严宗的惨叫，有心理准备。 关键是现场到处都是洒在地上的鲜血，这绝不是一个人的血，是多人受伤后流的血。 四名天下行走围着李小森，一个个都剧喘不已，而且全部身上挂彩。 甚至连山门职业中，号称防御力最强的佛寺阿罗汉，那位佛寺的天下行走也被自己的鲜血染红了僧袍！ 李小茜和卡茨站在倒下的严宗身旁，刚才卡茨出主意，李小茜动手，放倒了强弩之末的严宗，以防这家伙万一发疯拼命又闹出什么变数来。 “李小茜，这……这全是你哥哥干的？”龙琪儿三人走了过去，忍不住问，“五名天下行走，打你哥哥一个人？” “嗯。” “车轮战？” “不，他们五个一起上的。”李小茜依然愤愤不平，“一开始还偷袭！” 依依叫道：“五个打一个？这怎么可能？” 微有些雀斑和婴儿肥但还是挺可爱的脸蛋上，满是不可思议。 龙琪儿暗叹一口气，心想自己已经亲眼见识过李小森的非同凡响了，魄罗岛海神殿上一次，南极修行总院一次，游猎会上一次，但这次还是与之前都不相同。 这次可是山门的天下行走啊，而且是五个人联手，对付李小森一个！ 这种事情，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吧？ 而且李小森这次把武宗的天下行走废掉了，这简直……龙琪儿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事情来。但这又好像是李小森的一贯风格了，之前在海神殿上，他便不顾能力圈“投降者不杀”的公约，弄死了王二王云霄。龙琪儿又想到了戈，那也是个职业圈实权派的大人物啊，也被李小森宰了。 李小森这家伙，胆子到底什么做的？ 龙琪儿沉默了片刻，好不容易消化了有点难以接受的信息量，又定了定神，才开口道：“几位都别打了。” 李小森和四位天下行走，却都不说话，因为顾不上。 刚才李小森虽然击溃了严宗，却也遭遇到其他四人的疯狂围攻，千幻恶魔破碎，尤其是贝卡的“猎魔一击”，给李小森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 但好在，那种被克制的难受感觉，只持续了片刻，便随着李小森加速运转本力，而被削减。 想来猎魔人一定程度上克制夜行者，但士兵和夜行者毕竟不同，李小森又有战斗法师的职业属性，战斗法师可绝不会被克制。 好一番手忙脚乱，才算勉强化解了四人的围攻，紧跟着就是一场并没持续太久、但空前激烈的混战。 李小森本力全开、吐血治疗法和千幻复制齐出，配合上刚刚对严宗时无意间用出来的“青火破玉”和“浮光掠影”结合的新招，力战四名天下行走。 “果然，在实战中演练新招式，这才是我们战斗法师一族的不二修行法门！” 李小森在四人的围攻下，来往穿插，速度奇快，进退转折之间，举手投足之中，带起了连片的残影，越来越是得心应手。 新招的原理，是把浮光掠影的速度，和青火破玉的破防力和点杀伤，结合在一起，还加上了洞察眼的摧坚式。这可以说是以硬碰硬，以攻对攻，以强打强，以快破快的极致招式。 李小森很懒，并不喜欢给自己的能力起名字。 但这时候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脑海：强攻式。 强攻式还有不少缺陷，比如李小森剧斗之际，便不止一次速度过快、用力过大，打伤对手的同时，也反而伤到了自己。 虽然及时取出六尺棍，想要依靠兵器的强度，缓解碰撞中可能反伤到自己的问题，但还是感觉问题没有完全解决，因为用了兵器，虽然不会反伤到自己，却也削弱了杀伤力。 “看来，有必要弄一副真正上好的拳套武器，才好配合我这一套‘强攻式’。”李小森心中琢磨着。 以前还是纯粹战斗法师的时候，李小森并不特别喜欢用武器，就算用，也是短刺、匕首、短刀这类，可以近身搏杀，也可以丢出去当飞刀、短标枪。 没想到如今职业属性变化，研究出第三专属能力的雏形，居然反而对武器有需求了，需要的还是曾经李小森不怎么常用的战斗拳套这类的武器。 一边在战斗中琢磨着自己的能力修行，一边也在仔细观察对手。 最开始不觉得，随着战斗的持续，李小森渐渐发现：道门的陈哲，北美猎魔城的贝卡，以及东瀛剑馆的那个冷面剑客，虽然各有特色，但整体上实力差不多。 反而是佛寺的那位天下行走，表面不显，内在实力却是最强的一个，比其他几人都强出一筹！ 李小森凝神屏息，忽然全力迸发，以千幻复制暂时逼退陈哲、贝卡、还有冷面剑客，然后以强攻式，和那年轻僧侣的佛寺大手印，连续对拼了九次。 那年轻僧人飘然后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一双金光流转的手掌也是微微颤抖。 但李小森自己也不好受，他前八下用的是六尺棍，最后一记放下武器转用拳头，威力最大化，却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不坏金刚上，虽然打退了对方，自己拳头指骨，也是一阵阵的剧烈疼痛。 这时候，恰好龙琪儿三人到来。 龙琪儿劝道：“几位都别打了，蓝姨和谦谦殿下也不见了，最近各地的修行分院不断有人失踪，不知道蓝姨和谦谦殿下，是不是也被……” 她没说完，但言下之意很明显：怀疑蓝和谦谦，也被潜伏在学院里的夜行者的奸细，给暗算了。 “几位都是天才人物，还是先合力把人找到，再说其他吧。”龙琪儿说。 “哼，你倒是想的好，让我们帮忙找到蓝，然后再让蓝发挥统领能力，去和裁决部长为难吗？”贝卡哼了一声，白皙的脸蛋上满是潮红。 猎魔人速度快，爆发力强，却不以耐力见长。 刚才战斗中有段时间，李小森忽然不管其他人，就追着贝卡一阵穷追猛打，贝卡全力周旋，居然在速度上没能甩开李小森，现在真是累得够呛。 陈哲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严宗，脸色难看，森然说道：“李小森，你下手好狠！” 卷2章107 不是人给你看 李小森说：“这人刚才对我妹妹动了杀念，我没办法放过他。” 佛寺的天下行走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小森施主出手便是破人武核，断修行路，果然暗裔士兵近似夜行者，已然有半只脚踏入魔道了吗？” 李小森一怔，怒气渐生，沉着嗓子说：“要来杀我的人是你们，你们能杀人，我就不能？况且我也没有真的杀了他。” 陈哲哼道：“对我们修行者而言，废了比死更难受，你是没杀他，却让他生不如死。” 李小森本来一点不生气的，心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来对付我，我处理了便是，反正战斗即是修行。真要情况不对，李小森也没那么多心理负担，带上妹妹，逃走便是。 但此刻四名天下行走的态度，却让他忍不住恼火起来。 哦，你们能来杀我，就不允许我反击了？这是什么道理？ 做人可以这么双标的吗？ “你们如果要打，就闭上嘴别说这种道貌岸然的废话。如果要说，那好，麻烦自己先做到言行如一，不要动手。”李小森看着对方，一字一顿地说。 贝卡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李小森，低声说：“你的自愈能力，根本不是人类士兵的范畴了，即便在夜行者中，你的自愈力恐怕也是顶尖的。” “所以？”李小森心中涌起一种异乎寻常的强烈愤怒，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自己气在哪儿。 “所以证明你已经接近‘临界血限’了，再进一步，你便会失控暴走，就会转化为真正的夜行者，是我们的敌人！”日本来的年轻剑客，冷漠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们亡！” 听到这，李小森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怔住了。 龙琪儿听忍不住插口道：“你们……你们是把李小森当作即将暴走的暗裔士兵了？不，不是的，他……” 说着瞥了李小森一眼，“他对严宗下狠手，这和能力失控没关系，这家伙向来是这样的人。魄罗岛海神殿上，他甚至不顾能力圈的公约，杀死了王云霄。” 四名天下行走却不理会龙琪儿的话。 他们身为职业圈的人，对能力圈的公约，又岂会看重？ 陈哲说道：“刚才若不是我们出手及时，严宗兄就真的被你这恶魔杀死了！” 说着狠狠瞪了李小森兄妹俩各一眼。 李小茜倒是没什么感觉，李小森却明白了：原来，暗裔士兵在地球职业圈的身份地位，颇有争议。一方面他们是士兵群体中的佼佼者，另一方面却也被人视作定时炸弹，是不稳定因素。这次的山门派和学院派之争，一定程度上也与此有关，两派双方对于暗裔士兵的态度并不一致。 这让李小森联想到了自己前世的经历。 前世自己是兵，伪装成敌军的兵。 今生自己居然又成了兵，而且是在职业属性和生命本质上，具备了地球士兵的成分，而且同样的，是有着敌人——也就是夜行者的特征的兵。 李小森很想问前世没有保护好自己家人的森德洛高层，也很想问眼前的四位天下行走的一句话是：“为什么，你们只看到了我这样的人的缺点，却从来没想到我所做出的贡献？” 前世李小森为了家乡，潜伏敌营，为了任务不惜杀死过同胞，所以最后他死于同胞之手，自己一点不埋怨，那是他该受的惩罚。他无法释怀的是自己的家人被牵连了。 今生也是，自己再怎么说也在帝华高中事件、俱乐部战争中，为日行者联盟做过不少事情，妹妹也是，但为什么人们只看到了暗裔士兵的不好，却从来不想到好的一面呢？ 前世李小森其实隐约感觉到了，但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体会，那就是：原来在人们眼中，像自己这样的人，是战争兵器，是工具，是怪物，是野兽。唯独，不是人。 是自己和妹妹做错什么了？ 还是说，这是人类的天性？ 虽然李小森知道自己其实不是血继能力的拥有者，暗裔士兵的身份不过是龙五点出之后，众人对自己的看法，自己的真实职业属性，现在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但还是忍不住地，感到有些难过。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不断想要逃避的前世的不幸，努力想要埋藏到心底最深处的那根解不开的死结，总会换一种方式，再来主动找到你。 陈哲还在那里说：“暗裔暗裔，要我说，就应该叫夜裔！你们这样的家伙，根本就是夜行者的后裔！” 李小森说：“闭嘴。” 简单的两个字，并不激烈，也不大声。 然而这两个字又包含了太多。 李小茜、卡茨、龙琪儿、甚至那不怎么熟悉的兵阁士兵依依，都不由得呆了呆，感觉李小森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和刚才他那惫懒随意的模样不同了。 陈哲哈哈一笑，说：“怎么，身份有问题，还不让人说吗？” 佛寺的天下行走轻声道：“各位，什么都不必多说了，虽然我们本是奉命而来，但打到现在，既然都发自内心地有了杀他之心，那便全力以赴，动手吧。” 至此，这场这个世界上大约是最强的几位一级职业者的战斗，终于变了味道。 几位天下行走本来只是奉了裁决部长的调令，同时因为那黑色铁剑令的主人的要求，才来此与李小森爆发了冲突，但在亲身感受了李小森的实力后，他们自己也想要杀死李小森了。 在他们看来，身为天下行走的他们，没道理五个打一个还打得这么艰难，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对面的这个李小森，已经很接近夜行者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夜行者，才可能做到同级之下，以一敌五，迎战他们五名天下行走！ 龙琪儿当然无法明白对战双方的心理变化，但现场局势、空气中那渐渐滋生出来的紧张气氛，她很敏锐地察觉到了。 伸手示意李小茜和卡茨到自己身后来，然后对身旁的夏尔和依依说：“我们伺机而动，帮助李小森，尽量别让双方产生伤亡。” 如果可以，龙琪儿当然不想和天下行走彻底闹僵，龙五也不是无敌的，别说当今八大半圣都有制服龙五的能力，单说那道门的骑驴鬼剑，实力就和龙五在伯仲之间，或许还要小胜半筹。 但眼下的局势便是如此，不想战，却是不得不战。 却听李小森忽然说道：“李尔兵长，你回来了，情况如何？” 在场之人听了，都不由怔住，左右看去，哪有李尔兵长的影子？李小森这是说梦话呢？ 但李小森就是要这片刻的分心，他出手了，和之前但求不死、不败，然后伺机进攻的方式不同，这次他出手就是进攻，一点隐藏没有，一点遮掩没有。 千幻恶魔压缩成几乎和人差不多的大小，紧跟在身旁，李小森展开“强攻式”，举手投足间拉扯出无数的残影，直奔陈哲而去。 对于其他三名天下行走，竟是毫不理会。 然后……便是厮杀。 一场让龙琪儿、夏尔、依依、李小茜、卡茨看着都觉得心惊肉跳的厮杀。 就像是世俗圈中，如果一个人被一群人逼住了，明知道不敌，那便只盯着对手中自己最恨的那个人，哪怕自己被打死，也要拖上那个家伙。 李小森现在就是这样的打法。 他对于其他三名天下行走的攻势，竟是不管不顾，不再控制千幻恶魔去逼退其他三人，而是硬顶着连绵攻势，全力只打陈哲一个人。 强攻，强攻，不止是强大攻杀的意思，更是强行进攻的意思！ 任何招式，都有其灵魂，强攻式的灵魂，便是只取一点，只取一人，不理其余。 这一刻，李小森对他这第三专属能力“强攻式”的理解和运用，又上了一层。 三分钟过去了，陈哲倒了下去，道门道羽士最擅长防守，这和佛寺阿罗汉不同，阿罗汉强在防御和抗打击力能力，道羽士则是强在防守和化解敌人攻势，却也在强攻之下支撑不住。李小森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都是伤，但他并不吐血，而是全身每个毛孔中，都在渗透出血液，远远看去，像是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氤氲的血雾之中，这是“吐血治疗法”配合“强攻式”的一种运用，李小森受伤虽然并不比陈哲轻，却始终不倒，始终不退，不言不语，转而向佛寺的天下行走攻去。 又一分钟过去，佛寺的天下行走口吐泛着金光的血液，不支倒地。 他们都快疯了，因为李小森迹几乎随时都可能倒下，但就是不死、不败、不倒，像是个地狱中走出来的不死恶魔，沉默地以那狼藉的身体状况，持续爆发出一如战斗最初的攻击力和杀伤力！ “停手！李小森，快停手！”女猎魔人贝卡的声音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惊慌。 但李小森并不理会，又半分钟过去，贝卡也倒下了。 所有倒下之人都如同最初的严宗那样，只废而不死，李小森沉默着，心中却好像憋了一团火，你们不是要杀我吗？你们不是要双标吗？你们不是不把我和我妹妹当正常人看吗？ 那好，我就不是人给你们看。 卷2章108 替身？ 当最后的那个日本剑客也倒下的时候，李小森自己也已经几乎站不住了。 那剑客倒在血泊之中，艰难说道：“你……你摊上大事了……你……你敢连废五名天下行走，山门……山门不会放过你的。” 李小森冷笑：“我不这么做，你们就打算放过我了？” 龙琪儿、夏尔、依依、卡茨四人，已经完全看傻了，他们不是没见过血，也不是没经历或见证过惨烈的战斗，但此刻居然忍不住感到脚软。 甚至在看浑身浴血的李小森的目光中，蕴含了一丝恐惧。 那恐惧的情绪没能逃过洞察眼的捕捉，李小森眼神微黯，但心中很快又复刚强，这一轮“强攻式”施展下来，能力上的进步倒是其次，李小森的心境都发生了某种微妙但本质的改变。 或许，这一世的战斗，不止为了妹妹，也为自己。 场面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宿舍区另一头的大战之声，龙小六对裁决部长、龙五对骑驴鬼剑，战况都已经到了非常严峻的地步，龙五还好，基本和对手是五五开，龙小六却居然在同级对战之中，渐渐顶不住裁决部长的压力！ 同级情况下，士兵比不过山门职业，这基本上是一个公认的定论，更何况龙小六是龙五的高徒，比一般山门职业者更强。 但裁决部长真的很厉害，她不愧是能和李幸倪对抗多年的存在，统兵诀运转，那高冠书生的虚影一指一指凌空点出，竟然压得龙小六气血精神无法展开。 即便不太了解古武者的人，也明白：龙小六的气血精神被逼回体内的一刻，就是他败阵、乃至重伤身死的一刻。 裁决部长不止有实力，更有大毅力，她可以为了胜利，不要院长之位，也可以为了胜利，不惜对职业圈大名鼎鼎的五先生、血五的徒弟，下杀手！ 所有这些声音汇聚到一起，传入李小森的耳朵里。 他静静站在原地，体内伤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着，周身的血雾轻轻翻滚，像是一层薄纱。 龙琪儿想了一下，决定还是要走上前去，既然五大天下行走已经尽数败在李小森拳下，那接下来按照小五叔的吩咐，就该去和李尔兵长汇合，找到蓝，还有谦谦了。 虽然内心深处，龙琪儿有点惧怕此刻的李小森。 其实龙琪儿已经算好的了，夏尔和依依，都满脸的不愿意接近此刻的李小森的表情。 龙琪儿正准备动作，但还没动作，李小茜已经越过她，走了过去。 这次李小茜没再给李小森拒绝的机会，咬破自己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塞到了李小森嘴里，血液灌入，李小森全身一震，乃至灵魂都感到了一种奇异的颤栗感。 伤势修复的速度，又提升了一个大档次！ 李小森对妹妹笑了笑，说：“我是大怪物，你是小怪物。” 李小茜轻轻握住哥哥的手，似乎能感受到李小森此刻的心境，轻声说：“怪物就怪物。人也好，怪物也好，哥哥永远是哥哥。” 李小森说：“为啥要说如此煽情的话？” 嘴上抱怨，眼睛忍不住有点红了。 原来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心伤还是没有愈合，原来还是这么痛，原来自己表面的懒散和无所谓之下，并非坚强，而是软弱，原来……妹妹的眼神还是像十年前那样，纯净又温暖，让本已绝望的人重新鼓足勇气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活下去。 李小森感觉有点丢脸，赶紧揉揉眼睛，朝旁边看去：“李尔兵长，回来啦。” 这次不是骗人，而是真的。 李尔兵长已经带着两名部下归来，一起到的还有谦谦和蓝，只是蓝的状态不对劲，昏过去了，眼角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 谦谦本来满腹心事，忽然抬眼见到李小森浑身浴血的模样，惊呼一声，冲了上来，连问：“怎么了？怎么了？” 李小森微笑说：“不用担心，你呢，你没事吧？蓝姨又是怎么了？” 李尔兵长脸色凝重，缓缓道来，原来他刚才去找人，没花多久便找到了谦谦和蓝，两人其实哪儿也没去，就在让的房间里，照顾中毒昏迷的让。 没有什么夜行者奸细袭击，也不是被裁决部长另派人手暗算了。 问题是出现在了让的身上。 “让叔叔……是假的。” 谦谦直到现在，口吻中还有难以置信，“我们在照顾让叔叔的时候发现，那个让，并不是真身，不是本尊，而是一个分身，一个投影，应该是某种士兵能力，但以假乱真，之前连龙五前辈都没能看出来！” 假的？ 李小森同样吃惊，不过他倒是没有机会用洞察眼近距离观察，当初在联合家族，他曾提出过想要帮忙看看让的情况，但被蓝婉拒了，后来也就远远看到过，却也没看出什么异样端倪。 一时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让为什么会是一个替身？真的让去哪里了？难道让才是那个夜行者的奸细？ 让如果是假的，那他中毒昏迷，也是故意做出来的假象喽？ 这么说，戈根本没有暗算让？ 问题是，这假象是让他自己做出来的，还是别人暗算了他，比如其实已经杀了他，但故意做出他还没死只是昏迷的假象？ 李尔兵长说道：“蓝统领察觉到那个昏迷的‘让’其实只是替身后，情绪激荡过度，暂时晕了过去，想来她就算苏醒，这状态也不适合投入战场吧，根本没办法和现在的裁决部长对抗。” 谦谦说：“我现在有点害怕，裁决部长他们虽然可恶，咄咄逼人，但至少在明面上，但连日来修行分院不断有人失踪，现在让叔叔也下落不明，这情况太诡异了，那夜行者的奸细，也不知道躲在暗中的何处……或许现在正在偷笑吧，我们日行者联盟内部在这儿自相残杀。” 这时候，谦谦才注意到现场的局面，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五名天下行走。 她明显呆了一下，片刻后才失声叫道：“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 李尔兵长说：“你刚才没注意到吗？是李小森的手笔啊……” 说这话的时候，李尔兵长貌似很平静，实际上心中隐隐发颤，即便以他第一兵长、未来突破到兵王级别估计也是统领之下第一兵王的骄傲，也觉得一个人放倒五名天下行走，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那可是五名天下行走！不是五个阿猫阿狗！ “一日之内，连废五名天下行走，这李小森的胆子……到底有多大？他不知道这会带来多么可怕的后续效应吗？”李尔兵长心里又想，他没看到战斗的过程，却能从现场情况和五名天下行走的伤势，想象到之前的战况多么惨烈。 微微出了会儿神，李尔兵长深吸一口气，说道：“李小森，眼下的情况，我们所能做的其实也不多，只能等待那边的两条战线出结果了……咦？” 他瞪大了眼睛，居然没看到李小森人，刚才不还在旁边呢吗？ 愕然问道：“李小森呢？” 众人思索让的替身事件的时候，都没在意周围的变化，听了也都疑惑起来，问道：“是啊，李小森呢？” 只有李小茜抬手一指，说：“哥哥说他还是有些担心林婉，想要尽快让这场内斗分出个结果，然后才好全力去找到林婉，以及解开让前辈失踪的问题。”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李小森已经远远飞到了两千米外，离开时悄无声息，速度却是很快。 但看他的方向……根本是远离宿舍区的方向啊，甚至已经出了修行分院的范围了。 这算什么？逃跑吗？但李小森如果真的逃跑，又怎么会不带李小茜？ 面对众人茫然疑惑的探询目光，李小茜摇头低声说：“我也不明白哥哥到底打算干什么。” 李小森这时候已经退到了核心战场的三千米之外，立身半空中。 这里其实距离帝华高中挺近了。 下方的马路上，一大群学生在那说：“快点快点，新闻报道说修行分院发生大事情了，有超级强者在那里打架，我们也快点过去，晚了就看不到了。” 一名女生忽然大叫一声，指向天空，说：“你们看。” 学生们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身穿修行学院的战斗装束、但浑身上下全是血色根本看不出原本衣服颜色的身影，站在百米高的空中，凝神眺望。 反应快的，已经一言不发取出手机开始拍摄录像了，其中一个男生却在通过放大镜头看清那少年的脸庞后，尖叫一声：“李李李李……小森！！？” 这男生正是当初在帝华高中，因为骂了李小茜，结果被李小森摁在操场上暴打了一顿的家伙。 旁边之人立刻询问议论起来：“李小森？那个懒小森？”“早就不是懒小森了，魄罗岛大集训时期的李小森旋风席卷全球，你不知道？”“什么旋风不旋风的，我只知道大集训之后，我就再没看到过这个人露面了。”“少废话，快拍，快拍啊！” 学生们的骚动很快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力。 李小森人在半空中，却是一双眼睛只看着三千米外的修行分院，看着龙小六和裁决部长的对垒，看着龙五和那道门之人的对决，心中有团火在烧。 “其实到底是为了妹妹、为了林湾，还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不知道呢。”李小森嘴角微微翘起，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笑，他更想象不到，自己此刻笑得多畅快。 五名天下行走不把自己当人，李小森就不是人给他们看。 此刻没人认为李小森还能对那两处核心战团做出什么影响，李小森便做给所有人看。他更要让裁决部长知道，想杀自己兄妹两人，可以，但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李小森心里知道这不仅冲动，而且有点幼稚，但……冲动幼稚，又怎么了？ 此刻李小森暂时脱离了职业圈和能力圈的视野范围，反而在众多世俗圈的视线聚焦之下，他深深吸了口气，人在半空，俯身弓背，做了一个百米冲刺起跑前的预备动作。 他打算试试自己刚想出来的一招“强攻式”的运用之法：极速强攻。 卷2章109 极速强攻 森德洛有句话，说的是：真正的修行，永远在战斗中才有。地球上也有类似的说法：人生就是修行。以前李小森感受不深，现在他有些明白了。 就比方说刚有雏形的“强攻式”，静修时绝对无法诞生这招式，因为安静的环境下，不会产生那种愤怒和不平，便不会真正体会到那“只取一点，不管其余，强行攻杀”的意境。 同时李小森也明白了，为什么家乡世界历史上，历代伟大的战斗法师，都有非凡的经历。 因为若无非凡经历，便不能成为非凡人。 若只照本宣科地修习战斗法师先辈们留下的诸般传承，能够达到一流高手，却终究不可能成为巅峰强者。 “其实我真该感谢那个叫‘拉尔斯’的古代学者。” 李小森慢慢压低重心，蓄力待发，心里忽然想到了笔记翻译里提到的那个拉尔斯学者。 “若非他研发的古代能力果实，让我的生命形态和职业属性发生改变，我继续沿着前人的路子走，充其量也就是我前世的水准，永远不可能有更高的成就。” 至于现在，虽然一级瓶颈暂时不知道如何突破，能力上更要重新思考、开发、梳理，看似修行之路并不顺利，李小森却反而从心底生出强烈的信心。 他相信，今生今世，自己一定会达到比前世更强的境界！ 眼下第三专属能力“强攻式”的开发，便是重要的一步。 “那么，开始吧。” 李小森心里说。 在下方那些拍照摄影、议论纷纷的世俗圈的人们的眼中，李小森的身子忽然消失了，简直像变魔术一样，嗖的一下，就完全看不到踪影了。 “我去，人呢？人呢？”人们吓了一跳，议论纷纷。 实际上，如果能力圈和职业圈的人在此，至少能勉强看到：李小森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启动身子，加速起跑，身子窜了出去。 “你们看你们看！”一名身穿冬季校服的女生，满脸通红，大声喊。 原来李小森启动太快，超出了普通人肉眼捕捉的极限，但他启动之后，高速移动中，在身后留下了连串的残影，这是谁都能看得见的。 移动和出手之际，带出大片残影，这正是强攻式的施展特征。 只见连串的残影连成轨迹，从李小森的启动之地为起点，笔直向修行分院而去！ “哇塞，这人到底是要干嘛？”人们惊叹之余，又不由好奇起来，急吼吼又想要向修行分院奔去，可他们的速度如何和李小森比，等赶到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混乱吵嚷之中，一个男生大吼道：“我知道，李小森要去干嘛！” 不少人立刻看过去：“你怎么知道？”“那人原来叫李小森？”“他要干嘛？”“你知道个屁！”“都别吵，听他说！”“那个李……李……李什么的，要干嘛？” 这个大声喊叫的男生，正是之前在帝华高中因为要欺负李小茜，而被李小森暴揍，一度引起轰动的那家伙。 只听他一本正经地说：“刚才那人叫李小森，是我们帝华高中的，和我同级，嗯，是我同学！至于他要干什么嘛……其实我也只是猜的，我看他刚才那架势、那表情，简直和我当年要打他妹妹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几乎一模一样啊。所以肯定修行分院那边有人要欺负他妹妹了！嗯，一定是这样！” 说完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是对头。 当初他被揍过之后，对李小森那是又恨又怕，怕大概更多一点。 但现在反而因为李小森的关系，被这么多人注视，他心底竟然隐隐生出一种优越感，似乎他认识李小森而其他人不认识，是莫大的光荣一样。 管他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认识的呢？ 人群之中，吕宋和李金妍也在，并不是每个人进入能力圈的大门之后，都会一往无前，也有受不了那激烈的竞争压力，或感觉能力者并不如想象中有趣，而萌生退意的。 吕宋和李金妍便是这样，他们似乎在一起了，刚才也都仰头看到了李小森。 李金妍笑道：“看来真如那个被李小森揍过的人说的，又有谁要欺负小茜了吧？” 随即又叹了口气，说道：“修行这事情，还是因人而异的，小吕吕我们俩就是天赋不太好的，关键是并没有真的很喜欢修行，于其在能力圈里垫底，还是回到世俗圈来比较舒服一点。” 吕宋嗯了一声，眉头微微皱着。 他凝望天空中李小森离去的方向，看着那长长的残影轨迹，脑海里回想起之前李小森在半空中的表情，心说：“那似乎不完全是小茜被欺负了李小森的表情啊，似乎……还有点别的什么？” 呼呼呼。 风声在耳边呼啸，今天本是个无风的日子，李小森却感到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这当然是因为他的速度很快了，而且还在不断地继续加速、加速、再加速！ 极速强攻，本质上仍是强攻式。 不同的是，一般的强攻式，强调在近身战中，在很短的距离上，多次加速，爆发出正常情况下无法达到的速度，再把那速度转化为杀伤力，最后集中于一点，破防攻杀。 但毕竟加速距离有限，速度提升不到极致，虽然在旁人眼中，那加速度已经很变态了，但毕竟不是李小森所能做到的极限。 极速强攻，则是利用长距离的冲刺加速，真正达到“速度的极致”。 速度达到极致，才能让杀伤力也达到极致。 这便是李小森现在正试图施展的“极速强攻”了，仍是“强攻式”的原理，是一种特别的运用之法。 本来李小森被五大天下行走触动心情，愤愤不平，放倒那五人之后，还要想办法干预另外两处战团。 此刻创制新招，反而心情平静了些，注意力转移到了对这一招“极速强攻”的钻研体悟上。 “纯以杀伤力而论，极速强攻自然比普通强攻式要厉害……” 李小森心想，“但同时也生出了两个缺点啊。” 其一，是极速强攻速度固然快，杀伤力也强，但蓄势久，意图明显，缺乏突然性，关键是加速起来之后，方向便难以调整了。 倒是很适合对付士兵统领这种力大而笨重的对手，就比如现在的裁决部长。 其二，便是超高速和杀伤力，可能带来的巨大反作用力了。 李小森心下琢磨：“之前我在近身战中，一记‘强攻式’打在严宗身上，便伤了指头，现在以极速强攻，飞跃这么长的距离，撞击过去，也不知道这反震之力，能不能化解的了？” 战斗法师并不以身体强度而著称，地球职业中，大约只有佛寺的阿罗汉特别注重这一块的打磨。 李小森吃下古代能力果实之后，本力加强，却也没有让身体强度和抗打击力大幅度提升。 看来今后若是为了更好的配合强攻式，得想办法把身体强度方面的修行，加入到考量中来，否则这“强攻式”用的多了，对自身负荷太大，恐怕要伤害到自身的职业发展。 “至于现在嘛，暂时是没办法提升身体强度了……” 李小森人还在不断加速，这速度已经可以用“疯狂”一词来形容了，但极速突进中，他的头脑反而冷静下来，心中的那团火还在烧，但意识很清醒。 他想了一下，有了决定，首先从战术背心内侧取出一枚兵能丸，是那枚“十人丸”，送入嘴里。然后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开启了“自刺式爆血”！ 在自刺式爆血发动的同时，一种暴虐的情绪，又从李小森的心底最深处，涌现出来。 这种感觉，他曾在古代通道里，刚刚吸收了古代能力果实的时候，体会过。 当时也正是在这种奇异的情绪驱使下，他才会不太像自己的一贯作风地，主动和谦谦殿下发生了关系。 李小森至今不知道谦谦当时接受自己的理由，但他很清楚自己这边，做出那事的理由是什么，正是那暴虐的情绪驱使。 轰的一声，李小森的速度再次增加！ 但他速度增加并不多，他把兵能丸和自刺式爆血带来的增幅效果，更多运用在了自我保护上，而不是速度增加上。这样才有一定把握，在进攻的同时，自身抗住那巨大的反作用力。 最后李小森反手，从背包侧面的棍匣中，抽出六尺棍。 他用双手一起持握古代兵器，紧紧攥住。 棍尖一点，便是急速强攻的尖头！ 日后虽然李小森无数次对“极速强攻”做出修正和改进，并进一步研发出多种了不起的运用手法的变形，但其雏形便是现在这样了。 这一招的精髓、真意、或者说灵魂，在此刻的招式雏形中，便已包含完整！ 李小森的动念和动作，都很快。 但他的飞行速度更快。 等六尺棍握在手里，三千米的距离，已过大半。 大量的残影，在李小森身后生出，横跨城市上空。 “喂，你们看。” “看呐看呐，那是什么？” K市之中，即便是看不清李小森本体真身的世俗圈普通人，也都惊讶地看到了那天空中经久不散的长长的残影留下的轨迹。 那轨迹极直，半点曲折都没有。 撞击在即，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摒除杂念。 倒是在心底还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也不知道我这一招，目前能打几级的职业者？能否接近那‘三级界限’呢？” 卷2章110 撞入！ 在职业圈，有个公认的说法，或者也可说是一条公理了，无论地球还是家乡世界都认同的一点：职业者的跨级战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超过三级。 这便是所谓的“三级界限”。 简单来说，哪怕对战双方，一方是超级生命，手握神器，掌握超强的顶级能力，天资超群，而另一方是最弱的职业者，手无寸铁，能力更是半吊子，完全是个弱鸡。但只要前者等级比后者差了三级以上，那便是输，什么职业优势，种族优势，武器优势，能力优势，都没有用。 有点像是地球上一些电子竞技游戏里的“等级压制”的概念，一旦等级差异过大，那买什么装备、秀什么操作，都没用了。 李小森目前是一级，根据“三级界限”的理论，他挑战的极限，应该是四级职业者。 但即便是战斗法师，也很难接近这个界限。 真正在职业圈的现实是： 能越一级挑战，便是很了不起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若能越两级，那已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地球能力圈大概也只有天榜上的那十个人有此能力。 至于越三级挑战，即便在李小森的家乡世界，也是理论上可能，现实中存在与否，谁也不知道，反正李小森前世没听说过。 李小森之前越阶挑战的对手们——裁决部长的投影分身、严宗、戈、吃下兵能丸的蔷薇——实际上都没超越三级界限的范畴，换句话说，理论上都是存在可能的。 这些对手也的确都没有对他造成真正的生命威胁。即便是裁决部长的投影分身，实力不及她本尊全力施展统兵诀，若不是依靠古代通道，也是无法威胁到李小森的。 仔细想想，目前真正让李小森感到生死威胁的，反而是古代通道里的那个追杀谦谦的老者。 李小森当时刚意外吃下古代能力果实，体内巨变，正当职业属性重塑之际，某种程度上，那时候的李小森，暂时回归到了觉醒阶段，连一级能力者都不如。 以一级能力者面对职业者，自然超过了三级界限，若非那老头兽性大发，要对谦谦用强，李小森也不会有机会宰了对方。 因为按照三级界限的理论，那时候的李小森，无论如何都无法在正面对抗中，战胜、杀死对方的。 想到这，李小森感到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念头，就要浮现出来，隐约间抓住了什么。 但三千米距离将尽，再无暇多想。 李小森全力发动极速强攻，速度迸发，扑向裁决部长和龙小六的战团…… …… …… “好了，眼下有三件事情需要我们来处理——” 片刻之前，李尔兵长见到李小森跑远，虽然吃惊疑惑，却不多看，很快收回眼光，拍拍手掌说，“其一，这五位山门的天下行走，可不能让他们真的死了；其二，分院这边动静太大，为防骚乱扩大引起混乱，场面需要控制一下；其三，让前辈的失踪消息，我已经汇报上去了，耐心等待吧。” 李尔兵长这次代表兵阁而来，至今的表现都比较中规中矩，虽有倾向于学院派的意味，但始终不真正作为。 但他此刻头脑清晰，思路严谨，平淡言语之间自然而然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龙琪儿眼中射出赞赏的神情，点头说：“不错，那我先帮五位天下行走疗伤。” 李尔兵长向龙琪儿点头致意，表示感谢，然后说：“夏尔，依依，你们俩去协助修行分院的执行部，稳住局面。” 又转头对谦谦道：“殿下稍安勿躁，我看蓝前辈并未受伤，只是情绪波动过大才晕倒，等会儿她醒来，一切听她吩咐，任何安排，无不遵从。” 谦谦也是心乱如麻，正色说：“李尔兵长不必自谦，蓝姨因为让叔叔的失踪心态大乱，就算醒来也不适合指挥，在场一切，听凭李尔兵长安排。” 李尔兵长一笑，说：“非常时刻，那我不矫情客气了。” 心中则想到：鲁明统领派我出来的时候，态度更倾向于学院派，此刻却派出一百名士兵帮助裁决部长，统领大人他到底什么意思，我可有点摸不透啦。 暗自打定主意，接下来绝不站边，争取两边都不得罪便了。 相比起内分两派的修行学院和联合家族，兵阁基本上是鲁明统领的一人堂，鲁明统领的态度既然模棱两可，李尔兵长也不敢擅自决定，一切只按出发时鲁明统领的安排做便是。 “其实看局面，鲁明统领最新的意思，该是站在裁决部长这边了，否则不会派来那一百名士兵。” 李尔兵长忍不住想，“眼下局势，估计还是裁决部长一方胜多败少，要不我索性——” 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轻举妄动。 鲁明统领的那句口头禅不由再次浮现心头：“世事难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以前李尔兵长第一次听到这话，正是年轻气盛时，心中很是不以为然。如今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就越发感到这句话，有多么正确。 这时候，一个声音问：“就只等结果，不用做点什么吗？” 说话的是李小茜。 她指着远方停下脚步，正在蓄势的李小森，说：“你们和我一起，帮帮我哥哥吧。还有……”她又看向龙琪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说，“那五个坏蛋刚才要杀我哥哥，哥哥已经饶了他们性命，还要帮他们治疗吗？” 龙琪儿眉头微蹙，心想这话孩子气太重，你这小丫头怎么明白五名天下行走被废、乃至身死，会造成多大的后果？ 谦谦开口说：“小茜——你是李小森的妹妹，我就直接叫你名字了啊——这五位都是天下行走，虽然和我们同龄，等级也不过一级，但潜力极大，都是山门十分看重的人物。龙琪儿帮他们疗伤，也不过是避免带来更大的麻烦。”龙琪儿却是顾不上多解释，已经走过去一一帮忙疗伤了。 李小茜有些迷茫，她分明看到龙琪儿的叔叔龙五和那道门鬼剑在对战，却为何龙琪儿还要帮五名天下行走？她虽然很聪明，但那是在学术和修行的板块，反而于人情世故上，很是纯真，许多复杂的世事人心，李小茜目前很难理解。 不过谦谦说得柔和，她也就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心中却想：“幸好哥哥刚才下手足够狠，否则这五个人伤势复原起来，又要喊打喊杀了。” 李小茜虽然善良，却其实是个恩怨分得很清楚的人，在她小小的心灵里，一切要杀哥哥的人，都是不可原谅的，因此对于五名天下行走废而不死，她半点怜悯也没有。 但如果这五个人只是冲着她来，以她的性子，反而会不忍心下狠手。 想了想，又重复问了一遍：“不说那五个坏蛋，但我哥哥呢，我们不帮他一起打那个裁决部长吗？就只在这里等结果？” 谦谦默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别说蓝昏迷不醒，就算醒来，没有足够质量的兵阵，怎么和率领一百名兵阁士兵的裁决部长对抗？ 李尔兵长微微一笑，淡淡说道：“‘三级界限’摆在那里，裁决部长和龙小六都是三级巅峰强者，无比接近四级了，想要插手，谈何容易？” 李小茜也听过三级界限的说法，认真道：“一级职业者的挑战极限，是四级。根据‘三级界限’理论，就算裁决部长和龙小六都是四级，理论上也存在挑战可能性。” 学术美少女的较真劲儿，自然而然地就出来了。 李尔兵长呆了一下，在职业圈这么久还真很少面对李小茜这种跟他硬抠概念的人。 他的态度模棱两可，不轻易站边，但脾气着实不错，只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一名李尔兵长的部下却是眉头一竖，喝道：“理论上能挑战，就真能挑战了吗？你以为你哥哥是谁，天榜级别的天之骄子吗？我们家兵长以潜力论，并不亚于天榜，只因为职业上限所限，才无法和那些人同榜并论，却也没把握插手那边的两处战局，更何况你哥哥？” 这人之前跟随李尔兵长去找寻蓝和谦谦，并未看到李小森一人打五人的场面，只当五名天下行走是在李小森、龙琪儿联手之下败阵。 李尔兵长眉头一皱，抬手示意部下不要多话，然后看向李小茜，说：“我不是很了解暗裔士兵，但看你哥哥的伤势修复能力，恐怕已经接近‘临界血限’了，他现在体内有多少成分是夜行者，等事情结束后，自然会有专人来测试。我个人的建议是，他现在最好也像我们一样，别轻举妄动了，否则强行插手本无法插手的战斗，万一让情况进一步恶化，甚至暴走失控，那就……” 后边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确了。 李小茜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谦谦，问：“谦谦殿下也认为我哥哥是夜行者的后裔？是怪物？” 谦谦大约是在场除了李小茜之外，唯一没有因为刚才李小森和五大天下行走的战斗，而对李小森生出恐惧和忌惮的人，但她身份和李小茜不同，在她心中不止有李小森，还有蓝、有让、有弟弟卡茨、有整个联合家族的未来。 她实在是顾不上那么多，本就心乱如麻，此时被李小茜一问，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同时，谦谦虽然不因为李小森的暗裔问题而心有芥蒂，却也是认可李尔兵长那番“三级界限”的理论说法的。 李小茜脸上浮现出失望的表情，但很快压下去，又嗯了一声。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人世间的复杂人心，她心想刚才那女猎魔人对卡茨出手，还是哥哥出手救下的，可现在呢？哥哥需要帮助的时候，一个个都推三阻四的！又想到哥哥当初在帝华高中事件里、在俱乐部战争里，做了那么多事情！为什么这些人要么想杀哥哥，要么袖手旁观呢？ 一时间，李小茜也想不通这么多问题，她只努力绷紧通红的小脸，心里只想着：我不能哭，我不能给哥哥丢脸，你们不帮哥哥我自己帮！ 转过身，大踏步向着核心战团那边走过去，努力昂起头，挺起胸，心中却忍不住难过。 在只有李小茜自己看得见的视野里，那玄衣李小茜脸色淡漠，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 据徐凯莉老师说，每个血继能力的拥有者，都有自己的心魔，也可说是另一个自己，李小茜心想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玄衣女孩，大概就是我的心魔了。 看着李小茜的背影，谦谦叫了一句：“喂，你……你别冲动啊。”李尔兵长等人却只瞧了几眼，便不再理会，一个职业者都不是的小丫头，能做什么呢？ 至于她哥哥李小森，强是真的强，但那毕竟是不稳定的力量。其实像龙琪儿，之前对李小森还不错，游猎会的时候还给他吃过道门丹药。李尔兵长也帮李小森说过话，夏尔也是。但在见到李小森之前的战斗后，这些人的心中，其实都产生了微妙但关键的变化。 血继能力的拥有者，本就争议极大，更不要说像李小森这种疑似逼近临界血限的人了！这是随时可能转化为夜行者的家伙，随时可能变成敌人的家伙！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场争斗最终，还是要落在龙五和鬼剑的对决胜负上，这是任何外人都没法干预的。 就在这时候，天地间响起一种奇异的尖鸣和呼啸声，像是超高速的新时代飞行器全速低空掠过！ 那声音在短时间内，变响又变轻，变轻又变响，如此重复了九次，最后反而消失听不见了，因为那频率已经超出了人类耳朵的接受范围极限。 李小茜、谦谦、李尔兵长、龙琪儿、卡茨、夏尔、依依、甚至包括倒在地上但还有意识的五名天下行走，都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空中。 只见一道身影如电、如影、如风、如光，从头顶飞掠过去。 速度实在太快了，以职业者的眼光看，仓促下居然都不能清晰捕捉不到那身影的轨迹！ 砰砰砰，砰砰砰！周围不少的别墅窗户的玻璃，禁受不住那超高的空气震动频率，砰然炸碎！高速度引起了巨大的气压变化，地面上下压力不均，陡然间拱起，似乎要从内部翻出来，紧接着又轰的一声，狠狠沉落。除了李小茜和谦谦被一层柔和的力量裹住，并不受到影响，其他人措手不及下，都是骇然失措。 “那……那是——？” 谦谦忙着把卡茨和蓝护住，同时想要去够李小茜，心想她是李小森的妹妹，可不能真让她在我身边受伤，因此没有仔细去看空中，没发觉这阵风暴的始作俑者是谁。 但李尔兵长和龙琪儿两人，却都是实力强劲、根基扎实的职业者，他们论天赋潜力，必然和天榜十人有差距，但以根基扎实论，其实丝毫不差了。 所以他们看到了，那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置信的身影，不正是李小森么？！ 刚才跑出去三千米的李小森！以这种方式冲回来了？ 太快了。 正常人看不清，看清的人也没时间反应。 李小森已极速飞掠而过，一往无前地，撞入了裁决部长和龙小六的那处战团！ 大章。 卷2章111 身当少年时 “这是什么能力？！” 李尔兵长的脸色终于变了，眼底深处的那抹不以为然彻底消失。 顾不上多想，他低喝一声：“结阵！”一改之前的不作为，这一声极具威严，终于显示出兵阁兵长的气度来，几名部下立刻在他身后集合。 “统兵诀”运转起来，一尊模模糊糊的书生虚影，大约三米高，在李尔兵长背后凝成。 他虽然还是兵长级别，却已然能凝聚出书生虚影了，难怪能被称为统领之下的第一兵长！对统兵诀的理解，比戈和蓝都强，而且强很多，只是修行时日还短，暂时没达到兵王级别罢了。 书生虚影一成，李尔兵长稳住身形，自然不会被李小森的极速强攻的余波带偏。 李尔一双眸子流露出凌厉的光芒，死死盯着那急速冲撞的李小森的身影，同时又似乎在仔细感受着什么。 同一时间，谦谦护住蓝和卡茨，然后发动地形术，来到李小茜旁边，拉住小茜的手。 龙琪儿也以一记龙五独门的抱鼎式，护住自己和五名险些在李小森带起的极速风暴中彻底挂掉的天下行走。 谦谦和龙琪儿同时喊起来。 前者喊的是：“都没事吧？” 后者喊的是：“是李小森？但这是什么能力！这……这不是能力吧？是能力吗？”情急之下，居然有点语无伦次！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叫声都根本没让任何人听见。 因为李小森撞入战团，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把方圆百米内的空气撞炸成一锅粥。 一时间天昏地暗，爆裂声震耳欲聋，谁还听得见谁说得什么！ “稳住，都别惊慌，稳住！”徐凯莉努力大叫。 她原本和屠、赵三等学院高层，率领小天榜和预备役，从旁辅助龙小六，虽然帮不上太大的忙，但至少尽一份力不是？说不定就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呢？ 此刻被李小森完全不合常理的能力招式横里撞过来，一时间居然弄不清楚来人是敌是友。 极速强攻，李小森的第三专属能力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亮相，简直石破天惊！一点不夸张。 一片混乱中，李小森双手持棍，戳向裁决部长。 此人是屡次针对自己和妹妹的首恶，李小森对她可不会像对五大天下行走那样，留一线，废而不杀。 这是真正的全力以赴之际，李小森反而脸色平静专注，心境一片宁定。 裁决部长原本和龙小六剧烈拼杀，全力而为，眼见就要把龙小六彻底摁住。 她虽然察觉到空气中的波动不对劲、也听到了李小森加速初期那响彻天地的奇异尖鸣声，却是无暇他顾。 但李小森来得奇快，三千米其实转瞬即至。 李小森人还没到，裁决部长已觉劲风袭体，即便有统兵诀和身后那书生虚影护体，都忍不住感到脸蛋生疼，忽听“啪”的一声轻响，脸上居然被刮得崩开一条小口子，流出血来！ 她本人专精“催眠术”和“投影分身”两大类的士兵能力，虽然此刻运转的是统兵诀，常年修行灵魂与精神手段所培养出的灵觉，却发挥出作用。 她感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危机感！ “什么人？给我滚开！” 她战到激烈处，心中吃惊，却不慌乱，挥手便是一记“统兵指诀”点了过去。 然而足以让三级古武者龙小六全力对待的指力，居然在撞上那道电光般飞掠而来的身影后，被硬生生撞成粉碎！ “这——”裁决部长呆了一下。 再顾不上强压龙小六，百忙中抽空转头看了一眼。 这一刻，看清来人脸庞的一刻，即便以裁决部长的城府心机和坚毅心性，都忍不住呆了呆：“是你？” 是李小森。 裁决部长很想说，你就算拼命打爆了严宗，也难免为其他四名天下行走趁机击垮，就算勉力顶住，等自己击败龙小六之后，自会亲自出手给予最后一击。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李小森非但没死也没废，还以这样的姿态，冲到了跟前！ 山门的天下行走呢？ 为什么会放这小子过来？！ 所有这些疑问都没机会说出来，面对第一次在人前展露的“极速强攻”，裁决部长和其他所有人一样，也是懵的。 但她的反应还是快，比其他所有人都快。 显示出她在常年和李幸倪的勾心斗角中，丝毫没放下修行和实战训练—— 李小森极速冲至。 裁决部长以书生虚影阻拦。 虚影破碎。 李小森却也速度大减。 李小森脸上浮现出一丝痛楚，手持长棍却稳定坚决地继续点过来。 裁决部长心念一动，在身后十米处凝成投影分身，然后瞬间将本体和虚影互换。 棍尖点上裁决部长不知道是投影还是本体的身子上。 裁决部长的身子炸开，但这是投影分身。 李小森终于停下来，低头看六尺棍。 十米外的裁决部长真身，死死盯着李小森，眼神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脸色则如死人般灰败。 ——旁人还在努力弄清楚状况的刹那之间，两人已经换过了这么多招！ “唔——噗！！” 裁决部长躲过了一劫，她终究没能完全依靠投影替身，避过全部的强攻之力。 她本体显出身形后，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李小森自己也不好受，全身无处不痛，手中六尺棍慢慢碎成了渣，从指间落下去。 不由心想：如果不是武器承受了大部分反作用力，我自己绝对撑不住。 又想到：如果能转向就好了，最后关头自己若能稍微调整方向，裁决部长已经是个死人了。 撞击释放了动能，乱糟糟的狂暴气流中，飞沙走石，附近的别墅式宿舍被直接掀翻了十多栋！ 但毕竟李小森的速度降下来了。 徐凯莉、屠、学院部长、风铃、断、小天榜们、预备役们，在稳住脚步之后，惊魂未定，却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如天外流星般蛮横撞进战团的人是谁。 除了风铃叫了一声：“李小森！” 其他人竟是太过骇异，作声不得！ 无论是能力圈还是职业圈，都没有像这般冲刺三千米硬冲猛撞的招式能力，这根本是乱来的能力！众人别说见过了，想都没想过。 真要说的话，古武者一脉中的冲阵手段，和李小森这一手有些类似，但冲击力强大却速度不够，力道更无法那般集中于一点；猎魔人有足够的速度和集中，却没有那恐怖的冲击力和耐受反作用力的能力。其他的山门职业或地球士兵，更是从未有过“极速强攻”这样的进攻招式。 剧烈的轰鸣经久不止，远远传出去，声震全城，不比最开始骑驴鬼剑的那道冲霄剑气的动静差多少了。 但这修行分院的核心战场，却是一时间寂然无声，人人失语。 “你真是个疯子。”裁决部长看着李小森，开口说。 “能被疯子叫疯子，我怎么有点荣幸的感觉？”李小森笑道。 说到这终于支撑不住，速度用尽，气力也用尽，人在半空居然都无法保持悬浮了，扑通一声摔下来，落在地上。 裁决部长冰冷道：“很遗憾，你只差一点就杀死我了，但现在要死的人，是你。” 李小森吐了口气，精神居然好了点。 简单回了句：“是吗？” 他刚才超高速度撞进战团，其实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撞入战团，第二阶段是和裁决部长的统兵诀、也就是那书生虚影的对碰，第三阶段才是贴身和裁决部长本人的碰撞。 也只有战斗法师的控制力，才能在这样的超高速度和剧烈碰撞中，还分出层次，能力招式之中，条理俨然。 这时候，李尔兵长赶到了，他之前说过：“除了等待结果，没什么可以做的了，因为插手裁决部长和龙小六的战斗很难，插手龙五和鬼剑的战斗更是不可能。” 但李小森现在已经重创了裁决部长！ 最关键的是：李小森在撞击第一阶段，所选择的时机和角度，实际上非常讲究。 龙小六和裁决部长的两股接近四级的力量，被他狠狠一撞，居然改变了方向。 “这……难道……”李尔兵长忽然一怔，想到了什么。 只见那混杂着李小森本人的极速强攻之力、裁决部长和龙小六双方的近乎全力的劲力，三股力量如螺旋般纠缠，斜飞出去。 劲力斜飞的方向，居然是……龙五和鬼剑的那处战团！ 看到这一幕，李尔兵长、以及其他在场的所有人，终于彻底愣住了。 原来撞击的第一阶段，才是最关键的！ 原来李小森打从一开始瞄准的，就不是裁决部长和龙小六，而是以之为跳板，要对两名接近半圣的强者的战斗，做出干预！！ 原来……这世界上真有狂人会不管“三级界限”，做出这种事情！？ 这是疯狂，还是愚蠢？ 李尔兵长说不上来，他只觉有种久违到有些陌生的感觉从体内涌出来，双手隐隐颤抖，曾经他也如此这般，疯狂而愚蠢，愚蠢地疯狂，那种感觉……是什么呢？又是什么时候丢掉的呢？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一个方向。 所有人都看向那道螺旋劲力，想要看看那劲力是否真的可以干预到两名无限接近半圣的强者的胜负。 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小森，反而没看。 他做到所有能做的了，能不能达到效果，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范畴，那索性不理会。 李小森反而看着对面的裁决部长的……身后的兵阵。 那一百名士兵在刚才的碰撞中，也是个个身躯剧震，兵阵虽然没有崩溃，却明显出现了混乱和松散。 李小森手一指，笑道：“上啊！黑脸！” 黑脸就是龙小六，是李小森专属的对龙小六的称呼。 但其实根本不用李小森喊，龙小六已经动作起来。 他沉声喝道：“琪琪，跟我冲阵。”然后又说：“李小森，别再叫我黑脸！” 最后一个“脸”字落下的瞬间，一男一女，已然撞入那百人兵阵！ 三级界限，或许真的是不可冲破的。 但冲不破，也要冲冲看。 因为你不做，怎么知道做不到？ 心中无不可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李尔兵长忘记的那种感觉，是“身当少年时”的感觉。 卷2章112 挑战？挑什么战？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百人兵阵之中，霞目瞪口呆。 霞是兵阵中统兵诀造诣最高的，本该在裁决部长负伤的时候，暂时接管兵阵，却好像懵了，没反应过来。 裁决部长气急攻心，强压下又一口到嗓子眼的逆血，厉声喝道：“霞！守住……守住兵阵！守住兵阵要紧！” 但已经晚了。 之前裁决部长运转统兵诀，以那书生虚影笼罩自己和兵阵，所有力量凝成一体，不露破绽，此刻终于给龙小六找到机会，杀入阵中，如狼如羊群，挡者披靡。 单独的士兵，一个个都只有一级，没有裁决部长的统领，如何与龙小六拼斗？即便有少数几名兵长级别的人，仓促间把周围数人的力量汇聚起来，也被三级的龙小六举拳击溃！ 李小森能一击撞破裁决部长的统领之力，却也无法像这般在百人兵阵中横冲直撞，这是职业差异，古武者干的就是冲阵的本行，全世界只此一家，别无他号。 “厉害啊！” 李小森看着龙小六的纵横冲杀的身影，心中赞叹，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去大力拍着对方的后背，夸奖说，“你话多脸黑，但实力真的很强嘛！” 裁决部长没有兵阵，只不过是很厉害的一级士兵罢了。 所以要对付裁决部长，关键是趁机破了她的兵阵。 在这一点上，李小森和龙小六没有交流，却想到了一起。 至此，龙五和鬼剑的战团是否能被自己干预到，李小森不确定。 但眼下龙小六对裁决部长的局，算是基本破了！ 裁决部长死死咬牙，硬是吞下逆血，两眼布满血丝。即便在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下，她依然大脑极速运转，不乱阵脚，一边修复伤势，一边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直到又一声巨响，再次打乱了裁决部长的思绪。 李小森也从龙小六身上收回视线，朝右侧看过去。 只见原本和龙五全力拼杀，以剑气对拳劲，不断交击的鬼剑，冷不丁被李小森牵引过去的那道力量，撞在护身的道门罡气上。 他的护身罡气倒是微微动摇了一下，像是原本平静有序的水波上，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泛起浅浅的涟漪。 足以让四级职业者都重伤、乃至殒命的这股力量，居然连他的衣服角都没掀起来半点！ 但毕竟……他还是被影响到了啊。 再小的影响，在原本势均力敌焦灼不已的两大职业圈顶尖高手的对决中，终究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剑气和拳劲原本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此刻却出现了天平的倾斜。 砰的一拳，龙五的一道劲力，穿过重重剑气，落在鬼剑的身上。 这便是众人听到的巨响。 李小森撞击牵引过去的三道大力，落在鬼剑身上就像挠痒痒，龙五一记看起来有点难看的拳头，反而打出了暮鼓晨钟般的声音！ 鬼剑全身一震，那枣红色面具之上的嘴角处，居然留下来一道血迹。 “……” 鬼剑似乎呆住了。 他抬手在嘴边一抹，怔怔看着手中的鲜血，然后抬眼看去，瞧的却不是对面的龙五，而是摔倒在地的李小森！ 鬼剑什么话都没说，但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杀意，伴随着暴怒的情绪，混杂在剑意里，从他那邋遢不堪的破旧道袍之中，散发出来！ “小子你找死。” 骑驴鬼剑终于从牙缝里蹦出来这样五个字，一字一顿。 李小森坐倒在地，摇摇晃晃地支撑起上身，就看到对方手腕似乎一动，剑锋闪烁，一道剑气便从那无柄长剑上迸射出来，直冲着自己的心口一点而来。 只一瞬间，李小森就发现自己手脚都动不了了，在这道剑气的锁定下，除了闭目等死，他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自刺式爆血，什么兵能丸，什么全新职业，什么本力兼顾质与量，什么第一第二第三专属能力……统统都派不上用场！因为这是绝对的实力差距，不可逾越。 骑驴鬼剑，可是职业六级巅峰的强者，只差半步就能踏入七级，成为半圣。 李小森心头涌上一个念头：我要死了吗？ 手腕一热，那古代黑刺居然自行浮现出来，落在手里，隐隐发烫。 同时李小森心底最深处，或者说，灵魂最深处，又涌起一个强烈到无法抑制的想法，也可以说是一种本能。 这个本能对李小森说：挑战他。 挑战谁？鬼剑吗？李小森感到荒谬。 面对死亡的阴影，李小森的本能想要挑战？ 这是没道理的事情！ 如果还能动，他一定会揪着自己的头发大骂：“挑战你妹啊，人家是六级巅峰啊，挑战就是找死啊！” 李小森无法理解那个强烈的念头，但这一刻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又如此清晰，虽然只是短短的刹那，但已经牢牢印刻在了李小森的灵魂之上，不可磨灭！ 之所以说只有短短的刹那，当然不是因为李小森被干死了，也不是说这强烈的挑战意图自行消失了。 而是因为，一只充满沧桑感的手掌，出现在那剑气旁边，一把将之捏爆。 龙五左手拦住了剑气，右手又是一拳打向了骑驴鬼剑，低喝道：“你的对手……是我！” 两名六级巅峰强者又叮铃咣啷地打在一起，不同的是龙五终于稳稳占了上风，他们这样的强者，一招占住先手，接下来便是招招占住先手，很难再被对手扭转了。 “呼，还好还好，差点就变成打野千里上线送人头了……”李小森心说。 无法动弹的感觉褪去，荒谬的挑战念头也消失。 李小森松了口气，一时间疲累欲死。极速强攻的第一次施展，还算成功，今后还有不少可以改进的地方，李小森心中已经有许多想法和灵感了。 但他满脑子除了累，一时间全被刚才那古怪奇特的挑战欲望给占据了。 挑战鬼剑？李小森是有点狂，一级就敢干预龙五对鬼剑的战局，但“干扰鬼剑”和“直面鬼面”，是本质上不同的两件事。李小森再年少轻狂，也不会认为自己能正面挑战道门的骑驴鬼剑！ 我又不是失了智！ 但既然不是失了智，那挑战念头又是怎么回事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小森的错觉，他感觉之前自己想要挑战鬼剑的时候，体内的一级职业瓶颈，在摇晃。 “好了，还是先不想那么多了。” 李小森有许多的想法和疑问，但修行方面的事情，现在必须放一放。 他已经把能对战局做的影响，都做了。 此刻龙五师徒两人接管了战场，接下来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妹妹，别一波操作逆转了局势结果自己挂掉了，那就有点尴尬了。 “哥哥，我感觉有点奇怪。”李小茜在身旁，低声皱眉说。 “嗯，我也是。”李小森点点头，洞察眼全开，他能感到附近似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机，在试图锁定自己，但就连洞察眼也捕捉不到对方的确切所在。 足足万米外的一栋大厦顶层，一个全身笼罩在浅色斗篷里的身影，站在栏杆旁边，这人背着一张近一人高的巨弓，脚边一壶箭矢斜倚在围栏上。 这人的手掌修长白皙，也看不出是男是女，视线从帽罩里射出来，落在修行分院的李小森兄妹身上，却没有急着张弓搭箭，而是矗立原地，等待着。 等待的时候，这人手里慢慢摩挲把玩着一个小小的黑色铁剑令。 他似乎和五大天下行走一样，也是被黑色铁剑令的主人驱策而来，针对李小森的。 修行分院里，骑驴鬼剑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没办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扳回劣势了，继续下去也不过是在龙五的拳下不断被动挨打罢了。 这人倒也不强求，剑气陡然间暴涨，逼开龙五越发沉重的拳头，同时脚步一点，向后退去，一个纵跃，人已脱离了龙五的拳劲笼罩范围。 他人轻飘飘的，在空中曲折如意，真的如仙人腾云而去，以绝对速度论，道门道羽士不如北美猎魔人，但这份灵活自如，却又是猎魔人不如的了。 八大山门职业中，猎魔人的速度最快，身法步伐却是道门最强。 “好轻功。”龙五剧斗之中，仍忍不住赞道。 “别夸我，你自己也很厉害，老道我是拦不住你，但你一意孤行，武宗之主自然不会放过你。”骑驴鬼剑声在近前，人却已远去，最后留下来一句冷冰冰的，“还有那小子，我记住你了。” 在场之人，自然都知道他这一声“小子”，叫的绝不是龙五，也不是龙小六，而是害得他落入下风不得逆转的李小森。 李小森苦笑摇头，心想自己激愤下废了五名天下行走，又彻底得罪了一位道门的六级巅峰强者，接下来的日子，估计是要不得安宁了吧。 但李小森并不后悔。 “我们俩现在的仇恨值好像有点大啊，小茜你怕不怕？”李小森轻声问妹妹，同时拉住了妹妹的手。 “怕。” 小茜老老实实地答道，也紧紧握住哥哥的手，“一个人怕，和哥哥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龙琪儿这时候跑到龙五身边，喜笑颜开：“小五叔你连道门之主的师弟都打跑啦。” 说着又忍不住朝李小森兄妹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她也知道撬动胜负天平的那关键的一枚砝码，正是李小森。 龙五却摆了摆手，并不开口，双唇紧闭，原地躺下来闭目调息，这是古武者的自我疗伤和静修的姿势。 龙琪儿吓了一跳，这才知道龙五伤势颇重，若不立刻静修疗伤，今后估计会因为这一战而留下后遗症，影响战力，甚至影响突破到七级的成功几率。 卷2章113 背杀 那道门鬼剑不愿真的拼命，及时脱身离开，也是怕再打下去会影响到未来的修行。 六级巅峰的强者，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在意修行的人，因为他们有望突破到七级，却还差那么一步。 但若真是突破了，比如目前八大山门的宗主们，反而不太想修行的事了，毕竟七级之后，再进一步，那便是传说中的超凡入圣，人类历史上除了那寥寥的先哲大能，今世近世又有谁再达巅峰？ 据说从半圣真正入圣，不只是单纯的个人修行便能达到，还和这个地球世界的某些深层奥秘有关系，但这当中的玄机，恐怕连龙五、鬼剑这样的人，都还没资格知道。 见到鬼剑离开，李小森心里最后的那根弦也放松下来。 该做的，能做的，至此都做全了。 换做其他少年人，大概还会站在场间，享受那种为人瞩目的感觉，之前极速强攻的爆炸威力和决定性的后续效应，现在正一步步发挥出来，之前来不及反应的人，大概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意识到李小森刚才的招式有多么了不起。 李小森却反而一拉妹妹的手，悄然退开。 这番战斗下来，有不少的心得体会，等待消化吸收。当然眼下还不能完全放松警惕，那种被瞄准锁定的感觉消失了，但李小森心中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人在针对自己。此时再回想五名天下行走联手来杀自己，或许不只因为裁决部长的吩咐，能让那五人放下骄傲，联手出击，裁决部长的面子似乎还不够大。只是如果真有什么人暗中针对自己，是谁呢? 至此，这场日行者内部争斗，似乎便要画上句号。 却听裁决部长惨然笑道：“这场对决，终究是我输了，李幸倪那丫头人还昏迷着，却走了狗屎运，这也能赢我！” 口吻中有着明显的不甘和不服，似乎还蕴含着某种孤注一掷、玉石俱焚的执拗凶狠。 她转头看向李尔兵长，问道：“你怎么说？” 李尔兵长沉默。 裁决部长微微冷笑，说：“若鲁明统领一开始就全力支持我，怎么会有今天这一败？” 徐凯莉说：“好了，既然胜负已分，裁决部长你就老老实实罢手吧。但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裁决部长了吧，今天之后，你不会再是学院部长了。” 裁决部长听了却反而一笑，说：“那也不必。不错，我今天输了，但徐凯莉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觉得我是输了就会罢手的人吗？” 徐凯莉冷冷道：“你还想干什么？” 裁决部长说：“三年前，你我、李幸倪、还有屠，我们都是兵阁的成员。李幸倪和你都是暗裔士兵，按照惯例会继任兵阁阁主和副阁主，你们俩却以永远放弃正副阁主为条件，争取到了修行学院的最高管理之位，不然那位置本来是我的。” 屠叹了口气，露出遗憾的表情来，似乎回想起曾经年少时大家一起在兵阁修行的日子，那时候能力者还在幕后，未到台前。 徐凯莉却不为所动，冷淡地说：“过去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一直对李幸倪抢你院长位置怀恨在心，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裁决部长说：“我恨李幸倪抢我位置？不，其实没有，我恨的是李幸倪本人，和她做了什么没关系。我知道李幸倪的如意算盘，她的确放弃了兵阁阁主的继承权，但她和你徐凯莉的如意算盘，大概是派这两个小鬼，作为传人，再入兵阁，把那正副阁主之位拿到手吧？虽然不是你二人亲任，但也没太大的差别。否则你堂堂修行学院的三号人物，何必专程和屠去那帝华高中招生？还不是冲着李小茜去的？只是当时你们大概也没发现，这个该死的李小森……居然也是暗裔士兵！” 李小森带着妹妹站在人群里，听到这不由心中一凛，转头看了妹妹一眼，李小茜也心有灵犀般同时看过来。 兄妹俩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吃惊，他们都没想到当初帝华高中的事情，其实有这般多的背后的玄机。 只听裁决部长斩钉截铁地说：“兵阁的主人，不能再是暗裔士兵了。这是我真正在意的事情。李幸倪想要把这两个该死的小鬼培养起来，送回兵阁？做梦！” 龙小六这时候终于制服了一百名士兵，碰撞交击声停止，现场寂然一片。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着裁决部长和徐凯莉两人的对话。 徐凯莉沉默片刻，淡淡道：“所以呢？事已至此，你再怎么发狠，又还能做什么呢？” 看她这默认的架势，似乎裁决部长所说的“把李小森兄妹培养起来再送回兵阁”的言论，确然属实！ “呵呵，我还能做什么……你问我还能做什么？” 裁决部长古怪地笑起来，眼中渐渐浮现出一种疯狂决然的神情来，她忽然一仰头，已将一枚千人丸吃了下去，根本不咀嚼，便硬是生吞而下！ 然后她厉声叫道：“我要宰了李小森李小茜这两个小鬼！我要拉着他们和我一起死！我要让兵阁，永远都不会再落在该死的暗裔士兵的掌控里！” 然后她出手了，就像是个疯子，眼中只盯着李小森和李小茜的所在方向。龙小六、徐凯莉等人立刻做出应对，要拦住她，可千人丸的效力何等霸道，裁决部长吃下之后，实力暴涨到几乎不亚于她全盛时期统领千人了，堪比四级职业者！ 要知道裁决部长的体质，并不像蔷薇那样天然对兵能丸有强大的耐受性，加上她现在重伤之身，还以兵丸之力摧残身体，这可不只是寿命大幅度缩减的问题了，打完这一场，她说不定会死。 徐凯莉也没想到裁决部长居然会疯狂到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咬牙道：“有必要么？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裁决部长拳打脚踢，横冲直撞，尖叫道：“兵阁前六任阁主、四十二位副阁主，一个个自己不得好死不说，还要拖着无辜旁人和他们一起堕入深渊地狱！” “我不相信血继能力的拥有者能在注定暴走失控的道路上停下来！这就是我的理由！” “我父母亲、我的三个兄弟、我的丈夫、我……我刚出生的女儿，都死在一名失控的副阁主的手里，这就是理由！这理由，够了吗？！” 说话的同时，裁决部长的皮肤毛孔里，渗出大量的鲜血。 这是兵能丸的副作用，没有适应性体质的人吃下去，就是这样的下场。李小森刚才吃下十人丸，以统兵诀基础篇配合自身独特的职业属性，才化解掉那药丸的大部分副作用。但即便是李小森自己，在修习统兵诀正篇之前，也不敢尝试百人丸，至于那千人丸，李小森觉得自己未来修行了统兵诀正篇，也未必敢尝试。 “我讨厌暗裔士兵！！” 裁决部长浑身浴血，怨恨的嗓音就好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 看着她的样子，不少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即便是心肠比之前刚硬了不少的李小茜，眼底也不由闪过一抹不忍，很快又想到：那么多的阁主和副阁主，居然全都最终失控了吗？那……那我…… “你不会有事的，你别听那疯婆子瞎说。”李小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柔和但坚定，“即便之前的人都失控了，小茜你也不会有事的。” 龙五还没有疗伤完毕，他既然不出手拦截，吃下千人丸的裁决部长一路冲撞，一时间完全没人能将她彻底拦下来。 万米之外，那个斗篷笼罩下的身影收起铁剑令，从背后取下巨弓，又从箭壶里抽出一支足有两米长的箭矢，张弓搭箭，双臂舒展，瞬间弓满如圆。 就等裁决部长真正冲到李小森面前，展开扑杀，便会同时射出箭矢，利用裁决部长制造出的空隙和破绽，给予李小森致命一击。 “唉，其实你要我帮你杀个人，说一声就行了，何必非要送这铁剑令来？” 那斗篷中的人轻轻一叹，居然是个女声。 “你和那公主有婚约，我不会拦你，但我心中爱你，即便你对我不起，我也照样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情啊……” 风吹过，几缕青丝从斗篷的帽檐下漏出来。 但这个女子，最终并没有射出她手中已经准备好的箭矢。 修行分院中，裁决部长歇斯底里地高声大叫着，那声音到最后已经不似人类了，像是受伤绝望的雌兽在咆哮。 直到某一刻，她忽然一声狂叫，却又在短短的片刻后戛然而止，听来就像是陡然间拔高的一声凄厉短嚎。 她呆呆低下头，看自己的心口处。 胸前突出来一截染血的短剑剑锋，裁决部长认得出：这是半年前自己亲自挑选的一柄古代兵器，赐予给自己的一名得力部下和亲信，让她去戈的身边呆下来。 然而此时剑锋过心，是致命的伤势。 李小森呆住了，在场所有人也都呆住了，只见一名身材很是动人、但容貌平庸无比的女子，站在裁决部长身后，手持短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和她平日里的狗腿子模样判若两人。 那是霞和她的短剑。 霞作为裁决部长到了此刻还唯一不设防的人，毫不费力地，从背后，刺穿了裁决部长的胸膛。 卷2章114 盗骨 龙五终于从闭目静卧的姿势中，转醒过来，向一直守在身旁的龙琪儿点点头，微笑道：“没事了。” 万米之外，那楼顶上持弓箭的女子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有五先生在场，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趁乱杀掉那李小森了，她也是果决明快之人，当下收了弓箭，转身离开，竟不多看一眼。 心中暗自盘算：“你既然托我帮你杀了那个少年，那我无论如何都是要帮你做到的，无非是早一点晚一点的问题罢了。今日不行，龙五总不见得始终守着那个李小森吧……” 李小森立刻感到身上的那股锁定杀意彻底消退了，不过他现在顾不上去思考究竟是谁盯上了自己，因为眼前的突变，简直太突然，也太震撼了。 霞从背后偷袭刺了裁决部长？ 她……她不是裁决部长的最亲信的部下吗！ 李小森能感觉自己和妹妹握着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妹妹的。 在场众人的反应，也和自己差不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裁决部长一声尖叫，回头反手抓去，这一抓已然乱了章法，但兵能丸的效力还在，力道混乱且大，吹得本就因为连番战斗、李小森的撞击而狼藉不堪的现场又一阵飞沙走石。 霞面无表情，也不说话，松开握剑的手，退开几步站定。 裁决部长终于确认刺自己的是霞，人剑彼此匹配，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偷了她的剑来杀自己。 裁决部长向来刚硬执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罕见的愤怒、难过、以及……脆弱。 “好好，好！” 她死死盯着霞，连说了三声好，惨然道：“我……我脾气不好，没什么信任的人，亲人全死了，但我把你当女儿。我既说过不再和李幸倪争夺院长之位，未来本打算连院长之位也给你，可你，可你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夜行者一边的？和那王古今一样，是我看走眼了？” 这也是李小森的想法，霞难道是夜行者一方的吗？但看她神色清明，不似王古今变成夜行者之后外貌气质和正常人截然不同，又不太象是夜行者。 只见霞缓缓摇头，说：“我不是夜行者一方的。” 这时候她说话，才是在联合家族的时候，与李小森交谈时的样子，再没有半点在裁决部长身边时的那种狗腿子的模样。 当初霞本来是徐凯莉的高徒，却跑来投奔了裁决部长，这件往事刹那间浮上心头。 裁决部长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巨变，厉声道：“你……你是李幸倪的人？你是李幸倪那贱人……那贱人派来潜伏在我身边的？” 霞点头说：“不错，我是李幸倪院长的部下，一直都是。” 裁决部长全身颤抖，沉默片刻后，陡然间仰天狂笑：“李幸倪，好李幸倪！我服了！我的确斗不过你，和你差的太远！但……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说到这，忍不住喷出一大口血，身上的生命气息开始急剧减弱，可她还是咬牙支撑，满口牙都咬碎了，死死盯着霞，问道：“李……李幸倪她……没有真的昏迷，对不对？她在俱乐部战争之后，为了镇压徐凯莉的暴走而昏迷，这根本是假消息，对不对？！回答我！让我……至少让我做个明白鬼！” 李小森在旁边看着，以他的战斗经验，哪怕是最激烈的战斗都无法让他产生什么情绪上的波动，但此刻看着这场算不上真枪实刀的战斗的战斗，居然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忽然想到，让呢？让的昏迷也是假的，和李幸倪院长有什么关系吗？ 霞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部长你待我很好，我对你不起，今天我杀了你，却也不后悔，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从今以后，职业者霞没有了，只有普通人霞。” 裁决部长这时候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兵能丸的效力退去，她像是被忽然抽掉了骨头，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嘴里还喃喃问着：“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李幸倪要干什么？” 又过了片刻，裁决部长终于咽气，死了。 众人的惊呼声中，霞吸了口气，脸色陡然间涨红，体内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居然真的自废了能力。 李小森目光只看着裁决部长死去后的面容，脑海中反复重复着对方临死前的那两句话——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幸倪她……究竟要干什么？ …… …… “三、二、一！好啦可以睁开眼啦，铛铛！看看我们现在在哪儿！” 陈玉松开蒙在林婉眼睛上的洁白手掌，摆了个很是夸张的pose，嬉笑道。 林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吓了尖叫出来，原来她现在正在千米高空中，放眼望去，四面八方白茫茫的一片，全是冰雪。 陈玉发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声，把林婉一拉，林婉立刻感觉脚踏实了地面，这才发现自己和陈玉正在一座千米高的山峰上，刚才被陈玉提着站在了山峰边缘之外，此时终于站定，却是惊魂未定，问道：“这……这在哪儿？不是要见李小森吗？” 陈玉微微一笑，说：“这里是南极的修行总院，至于李小森嘛……这个，呵呵，哈哈，等我办完了我的事，就带你去见他啊。” 修行总院？ 林婉呆了片刻，这才看到了不远处的连绵建筑物。 她定了定神，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劲了，看向陈玉的眼神里渐渐浮现出惊惧，强笑说道：“别……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啊，陈玉老师！这……这是什么幻境吧？啊，我记得你主修的正好是催眠术，你一定是偷偷催眠了我跟我开玩笑吧？” 陈玉抿嘴一笑，不由分说地拉起林婉的手，向着总院上院的建筑群走去，边走边说：“谁跟你恶作剧了？来，跟我来吧，现在整个能力圈和职业圈的注意力，都在K市那边呐，机不可失，我得抓紧时间了……” 林婉努力平复心情，却还是忍不住抖得厉害，嗓音颤抖着问：“抓紧时间干什么？” 陈玉神秘一笑：“抓紧时间，偷个东西。” 说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婉立刻惊骇地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陈玉拉着她，走入修行总院的上院建筑群中，左折右拐，最后进入了一间似乎是物资库的地方，随后打开仓库某处的一个隐蔽暗门，门背后是一个陡峭往下的楼梯，一路往下走了许久，最后来到一个小小的地下仓库。 这里堆满了各种古物，都是至今为止都还没能鉴别完毕的疑似古代能力文明的遗物，各式各样的大约有二十多件。 陈玉的表情严肃起来，松开林婉的手，在仓库里走了一圈，最后她脸色郑重地从中取了一根破碎的似乎是某种生物的骨头残骸所形成的化石。 “好啦，这就是啦。” 陈玉似乎很是开心，小心翼翼地收起那骨骸，又拉起林婉的手，原路返回。 即便心中惊恐困惑，林婉还是忍不住好奇心起，加上陈玉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于是开口问道：“那……那是什么东西？” 陈玉大咧咧地说：“了不起的东西。” 林婉更好奇了，又问：“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呢？” 陈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真要知道？” 林婉见她笑得怪异，心中一寒，再不敢问了。 如此走上楼梯，回到地面上的大仓库，又把那道暗门合拢，陈玉似乎长长松了口气，得瑟起来：“太好了太好了，费了这么大劲制造混乱，吸引能力圈和职业圈的注意力，现在终于大功告成了！啊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紧接着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怔怔呆住，片刻后流下泪来，叹了口气说：“可惜……口香糖是永远没机会看到这东西了，唉，我们俩跟着头儿，从帝华高中事件就开始谋划的事情啊……” 林婉见她又笑又哭，心中隐约猜到自己大概是无意间触及到某些大秘密了，心中不由连连尖叫：天哪，知道秘密越多越大，死得就越快啊！别别别，请千万别让我知道任何秘密！ 这时候，陈玉突然间眉头一皱，压低了声音喝道：“滚出来！” 仓库里无人回应。 陈玉眼中厉色一闪，伸手捏住了林婉的脖子，低沉道：“不出来吗？不出来我片刻就能吸干了这丫头全身的血液！” 林婉一时间呼吸不畅，却在近距离上看得清楚：陈玉嘴巴微张，两颗犬齿明显比普通人类尖利，泛着一种奇异的淡淡寒芒。她越发窒息，眼前发黑，脑海里只是想着：吸血鬼吗？这是吸血鬼吗？ 一声叹息在仓库中响起。 不远处的一个架子旁边的阴影里，走出来两道身影，一女一男。 那女人看着陈玉，微微一笑，说：“幸会。” 男的却是站在女人的侧后方，一言不发。 只听扑通一声，林婉落在地上，她倒是没受伤，只是俏脸憋得通红，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 陈玉的脸色变得极为可怕，又似不可思议，死死盯着那对男女，一字一顿道：“让？李幸倪？！” 卷2章115 始祖骸骨 让和李幸倪。 两个没道理此时此地出现于此的人。 但看那男的斯文优雅，女的英气中不失亲和，亲切中又有一种万事掌控中的淡定，不是让和李幸倪又是谁？ 这两个人，一个是联合家族的当代族长，另一个是修行学院的院长，都是能力圈的大佬级人物，同时在世俗圈中也有极大名气和知名度，毕竟让在世人眼中，是代表着各国政府的人物，李幸倪更是在三年前能力者初登前台时，代表能力者向全世界发声，一份“李幸倪声明”，不知道让她成了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又成了多少女人又羡又妒、又敬又佩的对象。 别说陈玉，林婉都一眼认出来了！ 林婉被陈玉掐住摔在地上，虽然没真受伤，却也吓得手脚发软。 可即便如此，她心中仍闪过一个念头：不是说李幸倪院长晕迷了吗？ 如果李小森在此，也必然是相同的疑问。 很大程度上，若不是李幸倪在俱乐部战争之后陷入昏迷，便不会有这段时间来的这么多纷纷扰扰。 三年前，八大山门联合决议，同意让李幸倪主持建立修行学院，为此李幸倪放弃的是兵阁的继承权。 如今虽然各大山门都有点眼红修行学院这块蛋糕，但毕竟也要面子，不愿公然撕毁三年前的决议和协定，恰逢李幸倪昏迷，这才以裁决部长为矛，闹出这么多事情来。如果李幸倪好好的，山门派和学院派之争自然还有，但绝不会闹得这么大！ 如今两派在K市修行学院打得天翻地覆，霞更是在最后关头，出手斩杀了陷入疯狂的裁决部长。加上五大山门的天下行走被废，龙五和道门的骑驴鬼剑也被牵扯进来，也不知道会产生多少地震式的后续效应。 如此局面下，李幸倪和让居然一直守在这总院上院？两人似乎专门堵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待陈玉。除了两名当事人，大概谁都想要问一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玉目光闪烁，问道：“两位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的同时，眼睛不断朝周围瞟，在看是否有其他埋伏之人。 让微微一笑，很是斯文有礼地说：“你不必这样，除了我们，没其他人了。” “兵阁的高手一个没来？山门的高手全都不在？”陈玉似乎松了口气，却又不愿相信，“你们俩既然在这儿堵我，怎么会不提前安排高手埋伏？” 让说：“阁下这么机警，若是不把样子做到最真，你今天压根不会来。” 陈玉眼珠转了转，笑道：“也是。”笑吟吟地看着对面的这对男女，问道，“这么说来，让先生的昏迷，李院长的昏迷，都是装样子喽？” 俱乐部战争之后，陈玉便在K市的修行分院潜伏下来，暗中搅动风雨，尽量挑动混乱，比如那个“烂石头”的ID开设的论坛，比如不断让修行分院出现人员失踪，比如把王古今转化为夜行者，目的都是在一些关键的时间点上，给日行者的内斗煽风点火。 现在日行者联盟内部闹得不可开交，两派争斗已到最高点，陈玉料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K市分院那边，自己反而趁着总院空虚，赶到此地，盗取她真正需要的那件东西，本想着取到手后，拍拍屁股走人，便算大功告成，却没想到这这里被堵了个正着！ 李幸倪这时候终于开口了：“让昏迷是假装的，我是真的，但并未太久就醒来，那时候裁决部长已经发难，你也在暗中搅动风雨……” 陈玉哦了一声：“所以你就顺势而为，将计就计？” 李幸倪点头。 陈玉嗯了一声：“你倒沉得住气。” 李幸倪叹道：“我也没办法，如果沉不住气，怎么把你们这些藏在暗处的家伙引出来？” 学院派和山门派的争斗，一大原因便是李幸倪和裁决部长的针对夜行者的策略不同。 相比起裁决部长的高压扫荡式，李幸倪截然相反，她认为和夜行者对抗，最需要的不是战力，而是情报——要先弄清楚夜行者到底要干什么。 三年前，八大山门和兵阁先后察觉到夜行者的异动，而且和历史上的任何一次异动都不太一样，看来所图非同小可，但情况究竟如何，却又情报不足。 要知道夜行者大部分时间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隐藏在暗处，不轻易出世，但这次居然有种倾巢而出的趋势。 裁决部长想的是管你为什么要出来，你出来我就打，你不出来我主动打！ 李幸倪却认为：严阵以待固然必要，但在弄清楚对手为什么有这些动作之前，也不用主动出击。情报不明的情况下，还肆意出击，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而三年前，又恰逢能力果实的技术又有重大突破，要知道从前的能力果实，实际上和兵能丸一样都缺陷，并没有如今这般的普适性和效力。 李幸倪当时便建议：建立修行学院，一方面充分利用新的能力果实，发展新生力量，一方面在全球范围内铺开网络，强化日行者联盟的掌控范围，同时摆出阵势让对手出招，我们再拆招。之后果然就有了帝华高中事件，游学社化身俱乐部，成了夜行者的炮灰。修行学院随即做出开办大集训的应对方式，这又是摆出一个阵势，等你来打。可以说大集训和俱乐部战争，是李幸倪风格的典型，但她居然在战后装昏迷到现在，这份定力、耐心、以及钢铁一般的执行力，真的了不起。 所有的隐忍、等待、引蛇出洞，直到现在才产生作用。 陈玉就是那条被引的蛇，在她身上，应该可以弄清楚这次夜行者的异动，究竟是为了什么，俱乐部战争中，那位夜行者联盟的亲王所说的“献祭”又是什么意思。 李幸倪的目光越过重重阻碍，落在被陈玉收在怀里的那块古老骸骨上，感叹道：“这就是你们夜行者真正想要的东西吧。我很好奇，这究竟是什么呢？” 陈玉想了想，索性把那骸骨拿出来，托在手里。 让眼神一动，似乎想要立刻动手去抢夺，李幸倪却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实际上时刻都有可能发动，空气中那根无形的弦，正在慢慢绷紧。林婉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牵扯进来。 只听陈玉说：“我知道让为什么今天会在这里，能力圈的第一催眠大师，实际上不是裁决部长，而是让才对，没错吧？” 让淡淡道：“过奖了。” 陈玉续道：“你也不用催眠什么的，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跟你们说了就是。” 李幸倪精神一振，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我们洗耳恭听。” 即便是敌对关系，陈玉仍不禁心下赞叹，李幸倪的这份沉着气度，的确非常人所能及。 她轻轻把那块骸骨在手里一抛一抛的，缓缓说道：“俱乐部战争有两个目的，第一是为了献祭，第二是为了让我能安全合理的潜入修行学院，不受怀疑。否则只为献祭的话，帝华高中事件就没必要了，因为献祭只要人多，没必要惊动世俗圈。我们故意闹得人尽皆知，是为了尽可能制造喧嚣混乱，我才好伺机潜入。” 陈玉顿了顿，接着道：“潜入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裁决部长也算是帮了我大忙，我这边不停地制造恐慌，裁决部长表面上冷漠，实际上很在意这些事情，于是就被我制造的各种事件，激得越来越主动，不停地向李幸倪你所代表的学院派施压，想要一举压垮了你，再统一力量，把我排查出来。但她就是个蠢人啊！她根本不了解夜行者的能耐，我们是行走在暗夜中的人啊，怎么会被区区精神搜查排查出来？真是笑话！” 说着连连摇头，对裁决部长的不屑溢于言表。 李幸倪平静道：“她不蠢的，她其实很厉害，只是她心里有结，做事情就容易偏激，偏激了就会被骗。”说到这轻轻叹了口气，“她现在恐怕已经死了，我不想杀她，却是不得不杀她……” 陈玉听了反而一怔：“她死了？” 李幸倪却不再接话。 陈玉也不在意，接着道：“裁决部长的强硬跋扈，是我所喜，李幸倪你恰好昏迷了，这就更是天助我也。但我没想到你会假装昏迷……你是真的中途醒来，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昏迷就是假装的？” 李幸倪说：“我一开始是真的昏迷了啊。” 陈玉说：“我不信，徐凯莉有能耐伤你？” 李幸倪也不辩解，只说：“信不信由你。”目光再次落在那骨骸上，问道：“所以你潜入修行学院，目的是为了帮夜行者联盟盗取这东西？” 陈玉抿嘴古怪一笑，说：“更准确地说，是在‘不被你们察觉到、不暴露意图的’的情况下，盗取这圣骸。” 李幸倪的核心思路，是先弄清楚夜行者的意图。 而夜行者一方，则是千方百计地不愿意暴露意图！ 因为一旦让人察觉到陈玉的目标是这块骨骸，日行者联盟中的一些人物，估计就能猜到夜行者三年前开始异动的意图，是什么了。 陈玉忽然叹了口气，说：“其实你，李幸倪，你看到这块骸骨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吧，我们夜行者联盟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幸倪沉默，并不吭声，也不否认。 “唉，非要我说出来？你这人真是谨慎得有点无趣了啊。”陈玉晃了晃手里的骨骸，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说道，“你没猜错，这便是圣骸。” 李幸倪一直冷静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波动来，似乎某个她已经想到但其实不愿意接受的猜测，终于被验证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圣骸？始祖圣骸吗？你手里的那个？” 陈玉抚掌大笑：“啊哈，你果然知道‘始祖’的事。” 听到“始祖”这两个字，让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 “始祖圣骸……魄罗岛上没有完成的献祭仪式……”李幸倪深深吸了口气，问道：“夜行者的那位始祖，又要复活了吗？” 卷2章116 所谓夜行 “‘又’这个字，用得很好。” 陈玉笑道，“不过这和始祖大人前几次的复活不同，前几次不过是力量投射世间，这次是始祖大人本尊即将归来！” 林婉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她连夜行者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什么圣骸，什么始祖了。 只是听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大boss要以全盛姿态复活归来了？嗯，似乎是这样的！ 陈玉说：“其实如果白银妖魔没有被李小森兄妹俩轰下来，俱乐部战争的时候，始祖的意志便能苏醒，寻找圣骸不过是加速他老人家恢复实力的过程罢了。但很遗憾，献祭仪式被打乱了，所以始祖大人的复活，就要落在我们这些后辈身上了。” 让忍不住问：“找到圣骸就能复活那位始祖？” 陈玉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圣骸不过是第一件，至于其他还有什么必要的复活之物，很抱歉，我倒是想跟你们聊聊，但我也不知道啊，哈哈！话说回来，你们想要这圣骸吗？想要我可以给你们啊。” 说着居然轻轻一抛，将手中的骸骨丢了出来！ 然后陈玉出手了，就像所有的夜行者那样，速度快得犹若鬼魅，趁着对面两人被始祖骸骨吸引注意力的瞬间，出手便是直奔心脏要害而去。 夜行者最常用的杀人手法，便是把人的心脏生生挖出来，然后在手里捏爆掉！ “李幸倪，你这招引蛇出洞果然厉害！但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陈玉厉声喝道，“你就算是暗裔士兵，也不过是一级，让的催眠术虽然强，但我们夜行者个个都是灵魂方面的大师，你和让加起来，凭什么跟我打？给我死！” 陈玉本来是人类，和口香糖还不一样，她真的是普通人类，却被那位夜行者联盟中的阿卡什亲王选中。 俱乐部战争中，阿卡什亲王牺牲自己，把力量渡入白银妖魔，试图制造巨大的伤亡和鲜血，迎接夜行者始祖的意志归来，结果被李小森兄妹阻止了。 但其实阿卡什亲王还有一小部分力量，传给了陈玉，帮助她完成了转化，真正成为一名夜行者。 陈玉此时的等级，是三级。 三级的夜行者，许多时候连四级的山门职业都能击败，甚至杀死，李幸倪和让既然没有兵阁和山门的高手作为后援，凭什么和陈玉过招？ 让这时候上前一步，站在了李幸倪身前。 然后他的身子开始燃烧，转眼间就从脚下烧到了脖颈，只剩下一个头颅，且马上也要被烧掉了。 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李幸倪说：“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李幸倪凛然点头：“放心。” 让又说：“谦谦和联合家族，麻烦你多照顾。” 李幸倪说：“这个自然。” 让最后柔声说：“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李幸倪叹了口气：“是，我明白的，此情一生铭记。” 然后让的脑袋也烧掉了，这位当代联合家族的族长，居然就这么燃烧了自己！他似乎以这样的方式，起到了人形兵能丸的效果，庞大到近乎堪比千人丸的巨力，自他燃尽之处生出。 李幸倪神手一握，将那力量抓在手里，凝成一柄介于有形和无形之间的半透明战枪。 陈玉脸色连连变化，叫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能力？人形的兵能丸吗？” 李幸倪不答，持枪静立。 唰的一声。 陈玉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李幸倪，然后两人背对背，李幸倪似乎什么都没做，又似乎以极快的速度动了动手里的战枪。 始祖骨骸这才落下，李幸倪一伸手，轻轻巧巧地将之拿在了手里。 然后陈玉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李幸倪轻声说：“……这是让的独门秘术，自他而始，也自他而终。让本人是对兵能丸有着特别耐受力的体质，他以秘术配合千人丸，可以让我在自身完全无损的情况下，短暂发挥出统领级别的实力。击败你的人不是我，而是让，这点你要明白。” 陈玉艰难地在地上翻了个身，呆呆凝望仓库天花板，半晌后苦笑道：“原来如此，原来他到此不是为了以催眠术搜索我的记忆，而是……而是你的武器。” 李幸倪走到跟前，低头静静凝视陈玉，问道：“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陈玉咧嘴笑了笑，说道：“圣骸我今天是带不走了，任务失败了，但既然始祖即将复活这件事，已经被你们察觉，夜行者们接下来的动作，不会再偷偷摸摸的了。用不了太久，那些家伙中真正了不起的人，便会亲自到来，而不再是我们这种傀儡和炮灰了。” 李幸倪点头说：“多谢提醒。” 陈玉呼呼喘气，越来越短促，她忽然扭头看向林婉，努力笑道：“我把你当朋友，谢谢你，和你一起上学的这段时间很愉快。那些分院失踪的人，我都没杀，只是催眠了他们，全都藏在我们宿舍的地下室里。我本想带你一起走，把你也转化为和我一样的夜行者，但很遗憾这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成为夜行者之后，我真的……真的很孤单，想要找个伴，没有问过你的意思就想把这些事情强加给你，对……对不起。” 看着陈玉此刻伤感的表情，尤其是听她诉说身为单兵卧底的孤独，林婉不知为何，从心底最深处涌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乎在某个夜晚，某间书房里，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少年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语。但那是谁？这是自己的记忆？如果是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如果不是，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痛的感觉？ 李小森当时在王家的书房里，对林婉诉说了一切，而后又抹掉了她的这部分记忆，但人的精神和灵魂最是神秘莫测，哪里是能力能彻底抹掉的呢？即便真的抹掉了，那种刻骨铭心的感受，也不会消失！ 林婉站起身来，问李幸倪：“院长……院长大人，您……您能救救她吗？” 李幸倪还没回答，陈玉已经先摇头了，不过她似乎很开心，微笑说道：“谢谢你，不过我已经是夜行者了，转化的过程不可逆，我的意志不再属于我自己，没得救了。最后，再次抱歉，用李小森的名义骗你来到这里，唉，多希望能回到过去，回到帝华高中，继续做我的教导处主任啊，虽然在修行学院做学生这段时间很有趣，但……我大概还是热爱我的教育事业的……吧……” 她说到这，声音渐渐低沉，终于彻底没了声息。 李幸倪又对准陈玉的心脏，补了两枪。 林婉看呆了，流下泪来，忍不住说：“她……她都已经死了啊，为什么……为什么还要……” 李幸倪淡淡道：“怎么，觉得我残忍吗？但我必须确保她死了，这就是和夜行者的战争，很残酷，没退路，日行者和夜行者，双方见面就要分生死。” 林婉大声问：“这到底是为什么？什么夜行者、日行者的？还有……还有那位让大人死了，你就一点不难过吗？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啊！” 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对方的身份为何了，林婉直接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李幸倪把始祖骨骸收好，又通过耳麦联络仪器，把这边的事情汇报了，这才看向林婉，问：“哭够了么？” 林婉努力鼓足勇气，和李幸倪对视：“有什么事情不能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李幸倪嗯了一声，说：“你还怪我对陈玉下杀手吗？我这么说吧，夜行者和日行者联盟的对垒，是没法谈的，就像太阳和月亮永远无法共存于一片天空下。夜行者……是一切生命之敌。不是我想要对他们赶尽杀绝，而是如果不这样，地球上的一切生命，都会死。” 林婉吓了一跳，但又有些不信，不由问道：“夜行者到底是什么？” 李幸倪说：“夜行者是个统称，就像我们日行者联盟内部，分为八大山门职业和士兵，夜行者联盟内部也分为两脉，吸血鬼和狼人听过吧，那就是世俗圈对夜行者的称谓了，在我们能力圈，或者说职业圈，吸血鬼是血族，而狼人是月族，血月二族的统称，便是‘夜行者’。” 林婉瞪大了眼睛，听得有点晕，她没想到世俗圈的那些吸血鬼和狼人的传说，居然都是真的？ 只听李幸倪接着道：“夜行者的历史古老无比，比八大山门都早，可以追溯到史前时代，据说夜行者的诞生，和一位始祖人物有关系。那位始祖在古代战役中屠灭了诸多古代能力文明，最终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杀了。但他的生命力非同寻常，近乎不死不灭，之后又以各种方式，在人世间重新觉醒，先后又被古印度的释迦摩尼、我们华夏的先秦诸子镇压过，最后一次，则是被北美的一位巫神，联合北欧和东瀛的两位剑神联手镇压。至于这次，和之前都不同，这次不再是那位始祖的力量意志在人间觉醒，而是他本人似乎要真正的苏生归来……” 林婉呆呆地问：“那……那我们怎么办？”不知不觉间，已经听得入神了。 李幸倪微微一笑，说：“你也不必这么紧张，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夜行者到底要干嘛了，这也算是阶段性的胜利。嗯，当务之急有二，第一是对内，如今夜行者的意图已经初步探明，我们日行者的内部派系斗争，也该停下来了。第二对外，针对夜行者始祖复活的计划，我们是该和对方争夺剩余的复活圣器，还是不落入对方的节奏，转而直接以这件始祖骸骨为抓手，逼对方出来直接开战？嗯……感觉争夺圣器和初步交战，应该同步进行，双管齐下……”说着眉头微微蹙起，思索起接下来的战略。 林婉虽然还是对陈玉的死有些耿耿于怀，但听到这，依然忍不住对李幸倪生出崇敬的心情，只觉这位院长冷静果敢，遇事决断极快，思路条理清晰。 她忍不住走近了些，感觉李幸倪身上传来一阵奇异的幽香，忍不住说：“院长大人您身上好香啊。唉，我什么也不懂，刚才对您无礼顶撞，真的对不起。您不恼我，还跟我说了这么多。只是……只是陈玉老师她……真的不能救吗？” 林婉终究只是个初入能力圈不久的普通女孩，眼前这一切对她而言，实在有点太难以承受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李幸倪摇头道：“如果能救，我一定救，只是很遗憾我真的做不到。”说到这看着林婉的眼睛，浅浅一笑，“至于我跟你说这么多，其实是想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林婉一呆：“什么？” 卷2章117 懂战斗不懂人心 李幸倪回来了。 山门派如潮退去，似乎再次认同了李幸倪，就像是三年前那样。 李幸倪归来的当天，K市郊外靠近33号生死猎场的某个丘陵上，一名背负巨弓长箭的身影凝立山头，沉默许久，最后哼了一声，说：“这倒是有点麻烦了。” 由于山门派退得太迅速太彻底，这场俱乐部战争后便席卷整个能力圈、波及职业圈的斗争，简直像没发生过！ 但让的死、裁决部长的死、戈的死、黑子的死……却是这场斗争真实不虚地发生过的铁证。 同时这场战争也留下了不少谜题，比如那个把李小森拉入古代通道的疑似夜行者的女人，再比如谦谦被刺杀的事情，随着裁决部长的死，变成了一桩疑案。 有伤亡产生，有疑惑存留。 无论如何，这场内斗算是结束了，至少暂时结束了。 只因为李幸倪带回的那个消息：夜行始祖，即将复苏！ 很难描述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撼性的效果，虽然世俗圈没啥感觉，能力圈的感觉……也不大，但在职业圈，据说八大山门之主当天就紧急召开了秘密会议，商讨对策。 要知道历史上始祖的几次意志觉醒，都掀起了腥风血雨，半圣级的人物也只能在那样的浩劫中勉强自保，要说镇压，非真正超凡入圣之人不可。况且这次不是普通的意志觉醒，而是真正的复苏！全盛时期的夜行始祖有多强？至今大约没人知道，就连那些曾经和那位始祖交过手的人类中的圣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目前人们唯一知道的是，在那位始祖本尊在世的时候，史前时代的那些古代能力文明……全灭，无一留存。那场史前战争引动的巨大洪水，至今流传于人类的神话传说之中。 只是那位始祖为何在赢得史前战争之后，反而陨落，只能以力量觉醒的方式重现世间，这是个至今都无法解释的疑问。 职业圈大地震式的动荡，很快影响到了能力圈，进而影响到世俗圈，敏感的人都或多或少感受到了一些不寻常，以及那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一些能力圈和世俗圈的论坛上，已经出现了“备战”、“对抗夜行者”、“生存之战”这样的字眼。 由于陈玉以“烂石头”那个ID在全球网络上的兴风作浪，世俗圈也有不少人知道夜行者的事情了，修行学院有心隐瞒，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便是代价，李幸倪以引蛇出洞的策略，获取“始祖即将复活”这个战略性情报的代价。 三天后，K市的修行分院。 当日宿舍区大战留下的满目疮痍，三天的时间里，已经在大批执行部的人员的努力下，修复得七七八八了。 当时的大战有多激烈，现在的宿舍区就有多冷清，除了执行部的人员，当日在此的人们一个个都走光了—— 龙五在三天前收到李幸倪从总院传来的消息后，便微微一笑，带着龙小六和龙琪儿飘然离开，他似乎知道李幸倪和让的计划，或者说他和让一样也是计划的一份子。 谦谦、蓝、断，率领联合家族的预备役们回归家族，据说让的死讯让一直对其有情谊、甚至苦等到三十多岁依然不婚的蓝近乎崩溃，而让留下的遗嘱是让谦谦尽快继任联合家族的家主之位。 李尔兵长把山门的五名天下行走送回去，然后才自己回归兵阁。 至于风铃，她倒是没有和其他小天榜之人回归总院，而是和徐凯莉联手，把裁决部长一脉的全部力量，或革除、或调散、或收编，看这架势，裁决部长死后留下的空位，应该会由徐凯莉担任了。 霞退隐了，在万象医院成为一名女医生。 又过了一天，让的葬礼上，李小森带着妹妹，恭敬行礼后，退到了一边。 李小森现在觉得李幸倪真的是个很了不起、也可说是个很可怕的女人。 俱乐部战争之后，李幸倪以一手假昏迷，不止排查出了陈玉这个俱乐部战争的遗留问题，还获取到“始祖即将复苏”的关键战略性情报，关键是她趁此机会除掉了裁决部长，并在短短三天内将其经营三年多的势力连根拔起，这……真的让李小森有点心惊肉跳。 老实说李小森有点慌。 他隐约感觉到：或许自己前世的悲剧，在于只懂战斗，而不懂人心。 于是他第一次生出巨大的压力、或者说不自信：只懂战斗的自己，前世今生都只是个兵的自己，真的能百分百确保保护好妹妹不受任何伤害吗？ “哥哥你怎么了？”李小茜很快察觉到了哥哥的不对劲。 李小森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担忧和疑问，照实说了。 李小茜眨巴了几下眼睛，疑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院长大人又不是我们的敌人。” 李小森苦笑，心想：“也幸好她现在不是我们的敌人……我希望永远不要和这样的家伙成为敌人。” 李小茜想到了什么，担忧地说：“那些失踪的分院人员都找到了，但林婉到现在都没消息，我真的很担心啊……” 是的，林婉没有随李幸倪回来，李幸倪也没说任何有关林婉的消息，林婉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倒是徐凯莉隐约暗示过，似乎林婉被李幸倪安排了什么秘密任务，总之人生安全是没问题的。 葬礼结束后，李小森随着人群一起往外走，听到不远处的几个人在小声议论：“你们说接下来会如何啊，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要和夜行者打仗了？”“应该……不会这么快吧，要我说，应该尽可能地把其他几件复活圣器找到，阻止始祖复苏，不就好了？”“屁嘞，听到几句有关复活圣器的传闻，就得瑟死你了？我们连一共有几件都不知道，怎么去找？”“话说山门派真的退走了吗？两派暂时不斗了，而是一起好好的和夜行者对抗，互相都不耍心眼了？” 这几人都是徐凯莉的部下。 李小森倒是对这几个人没啥感觉，也不熟，更没说过话。 他只是静静听着，因为对方的议论内容，也是李小森心中的困惑。 看不清，这是李小森对这个地球、这个时代，目前最大的感受。 李小森倒是一直想要看清，尤其在俱乐部战争之后，察觉到了妹妹的能力隐患，李小森东奔西跑的，修行总院、古代通道、联合家族、生死猎场、修行分院，这些地方都跑过了，结果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却看到了更多不明白的事情。 到现在李小森真心觉得：东奔西跑想要看清楚，或许只会把自己累死，不会有什么好处。 既然看不明白，那守在妹妹身边，是王道。 认真坚持修行，是王道。 以及……今生今世，一定要机灵点，不能像前世那样满脑子只崇尚战斗，必须要对“人心”有所敬畏了。 “唉，说是这么说，但谈何容易呢？”李小森看了妹妹一眼。妹妹说好听点是天真无邪，说难听点就是有点二，自己呢，现在明白过来很多事情与战斗无关，但其实还是不懂，这不是二，是傻。一个二，一个傻，李小森又沉沉叹了口气，对自己和妹妹接下来的道路，有点没底气了。 回到宿舍（兄妹俩目前暂时在K市的分院住下来），电视里放着晚间新闻，镜头居然是李小森当日以“极速强攻”划过K市上空的一幕，一个看起来有点面熟的少年面对记者镜头，激动地连喷吐沫：“天上那个人，是我同学，叫李小森！他打过我，没错你没听错，我曾经和那样的人打过架，而且是单挑！” 看到哥哥的新闻，李小茜眼中涌起骄傲又自豪的神情。 其实这几天来，李小森自己虽然有点丧，他那天的事迹却已经传开，世俗圈的人都在议论说：“大集训接受后就销声匿迹的李小森旋风又回来了！” 能力圈虽然在经历着裁决部长的势力崩塌，李幸倪重组力量，真正掌控学院的一系列事件，却也对三天前的战斗，津津乐道，讨论最多的自然是龙五和鬼剑的战斗，其次便是李小森的那惊天一撞了。 至于职业圈，若无始祖复苏这颗重磅炸弹，李小森一天内连废五名天下行走，估计便是最爆炸的消息了！ 看到电视机里，K市市民们对李小森的热议，李小茜抓住哥哥的手，大声说：“哥哥，虽然我不太明白你到底在丧气什么，但别再丧下去了！哥哥，真的真的是很厉害的啊！” 李小森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教训说：“就算你是我妹，也没必要这么肉麻地捧我啊。” 李小茜说：“但哥哥真的很了不起啊。”说着轻轻抱住了李小森，说，“我知道哥哥为了保护我，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但其实哥哥真的已经做得很棒、很棒了。哥哥你要相信自己！” 李小森听着妹妹的温柔鼓励，笑了笑，说：“……嗯，明白了。” 意识到了自己“只懂战斗”的这个短板所在，那就努力去增强啊，同时也没必要妄自菲薄，否则连“懂战斗、懂修行”的优势，也没办法发挥出来啦。 “谢谢你，小茜……” 李小森正打算说点贴心的话。 妹妹却笑嘻嘻地从怀里蹦出去，笑道：“就算你是我哥，也没必要用这么肉麻的口吻地感谢我啊。” 李小森被闹了个哭笑不得，但这几天笼罩心头的那层阴影，不知不觉已经被妹妹的笑脸驱散了。 入夜，李小茜又被徐凯莉叫去做训练，李小森便自己一个人开始静静反思修行的问题。 他仔细回想三天前面对道门骑驴鬼剑的那一刻，自己心底深处生出的强大本能反应，那种无可抑制的挑战欲望，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难不成，我唯一突破瓶颈的方法，竟会是去挑战‘三级界限’以上的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第一更到，大伙儿除夕快乐~ 卷2章118 拳、枪、标枪 仔细想想，其实还真有这样的可能性。 当初在古代通道里，自己吃下古代能力果实，职业属性乃至生命形态都经历了一番重塑，那时候的自己，严格来说是刚觉醒的一级职业者，和那灰跑老者的实力相差很远，超过了三级界限。 然后……便是手持黑刺，一记捅入对手的心脏，自己便突破了。 之后李小森在嬴剑、戈、王古今等人身上，试图重现那种刺心突破的模式，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本以为这条道路大概是不通的，大概是自己想岔了，却突然在面对鬼剑的时候，涌起那种强烈的挑战欲望！ “问题是，如果真的这样，这升级的难度未免太夸张了吧？！”李小森忍不住在心里一阵阵发虚，他的确在战斗和修行上，颇为自信，但那毕竟实“三级界限”啊！ 别说地球了，整个宇宙，有谁能突破三级界限，挑战比自己高三级的对手还能赢？战斗法师中的超级强者也未必可以吧。 因为这一定程度上涉及到世界的底层规则了，如果这么轻易就被颠覆，等级的划分还有什么意义？世界的规则不全乱套了嘛？ 思前想后，李小森觉得还是得和李幸倪本人谈谈，自己的突破之法，估计最终还是要落在暗裔士兵的突破之法，或者真正的夜行者的突破之法上。 暗裔士兵能否突破一级瓶颈，李小森不知道，但夜行者绝对可以的。 心中倒是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到最后真的需要挑战‘三级界限’才能升级，我做还是不做？如果真的难度太大，风险太大，而我又急需提升力量和实力的话，说不定得换个思路，先去兵阁修行统兵诀正篇呢……” 突破一级瓶颈，这事情现在看来很麻烦，李小森有很多疑问，说不定不是短期内能搞定的。毕竟李小森如今本力兼顾质与量，这么变态的职业优势，升级困难是必然的，李小森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但目前面临的压力不小啊，谁知道夜行者什么时候会打过来？谁又知道山门派会不会因为五名天下行走的事情，和李小森为难？ 如此急需实力提升的时期，或许前往兵阁，以统兵诀正篇，先获取统领级别的实力，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嗯……还是先和李幸倪谈谈再说。” 李小森有了决定，“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她！徐凯莉说李幸倪要忙个三四天，等让的葬礼结束后会来找我和妹妹，明天一早，无论她来不来，反正我是要主动去找她了。” 暂时把升级的事情放在一边。 李小森静下心来，继续按部就班地梳理自身能力。 如今适合新的职业的专属能力，有三个：吐血治疗术、千幻复制、还有就是刚刚开发出来的强攻式。 “极速强攻”虽然厉害，原理上仍是“强攻式”的原理，所以只能算是“强攻式”之下的一种子能力，一种运用之法。 就像“回天”是“千幻复制”之下的一种运用之法。那天战斗结束后，李小森算是采纳了卡茨临时给他的能力起的名字。 这几天来，李小森虽然有点丧气，当然现在没有了，但他没放下修行，倒也没着急继续琢磨强攻式之后的第四专属能力，而是认真完善着强攻式本身。 因为这项专属能力的威力，老实说有点超过李小森自己的预期了，或者也可以说有点超出他的掌控。 所以的确有必要再做进一步的完善和改良。 其中最大的一个问题、也是最急需解决的问题，便是强攻式那超高的速度和巨大的点杀伤力，给身体带来的负荷问题，以及如何化解反作用力的问题了。 “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是强化我的身体强度和抗打击能力，再找到一柄合适的武器。” 想到这，李小森立刻闭上眼睛，操纵体内的“三相晶力”，尝试着用本力来滋养身体，提高身体强度。但如此过了一个小时，虽然小有收获，却并没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战斗法师一族强调身体的精密度和控制力，对于抗打击能力并不是特别看重，所以李小森并无这方面的经验。 甚至于前世以复制眼学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能力里，也没有特别适用的。 “这倒是有点麻烦了。”李小森皱起眉头，“难不成要我去佛寺弄两本《易筋经》、《金刚不坏身》、《不动根本印》来参考修炼吗？” 地球的八大山门之中，以佛寺阿罗汉在身体强度上最为厉害，而且超过其他山门职业一大截。 以目前李小森的身体强度，大概在山门职业里也只算中等，要知道华夏古武者和北欧的狂战士，都在身体强度上颇有独到之处，虽然比不上阿罗汉，却也比李小森强一筹。 反正这是李小森从未涉及过的领域，他也不强求，不急不躁，暂时没什么突破口就暂放一边。 武器方面也是，古代兵器六尺棍都在“极速强攻”的巨大反作用力下破碎了，李小森估计换了修行学院出品的神兵，也好不到哪里去。 古代通道里得到的黑刺，倒是强度一流，但用来使用强攻式，却又不完全匹配。 “以往我习惯使用短刺、短棍、匕首、短刀这类武器，但用来匹配现在的‘强攻式’，总不完全与那‘一往无前强行攻杀’的能力精髓相契合。” “目前最适合我的，该是战枪、拳套这两类的武器。” 想到这，李小森心中一动，抬手虚握，“三相晶力”在他手里凝成一杆枪，最开始是家乡世界比较流行的十字枪，李小森手臂一震，十字枪戳出，只一米的距离内便连续加速了二十八次，留下二十八重残影！ 这一枪倏发倏收，啵的一声，前方一团空气被刺得爆开来，李小森却反而皱了皱眉。 他想了一下，手中十字枪的横刃消去，变成地球上比较常见的战枪，又一记戳出，这次出枪悄无声息，李小森反而露出满意的神情来。 以往李小森的战斗体术和贴身搏杀的手段，以奇诡风格为主，如今有了“强攻式”，这体术风格也该做些调整了。 李小森舞动战枪，开始体悟，过一会儿又收起战枪，换成拳法。 就这样两个小时的时间过去，李小森在自己原有的基础上做调整和创新，创出一套适合强攻式的拳法，一套适合强攻式的枪术。 李小森练出了一身的汗，却是满脸喜色，身体强度和趁手兵器的问题暂时没有解决，却对强攻式的领悟，更深了一层。 更重要的是，强攻式的精神，在练习的过程中，也影响到了李小森的心境。 他本来受到妹妹的鼓励，不再丧气，但要说精神焕发，那也没有。但现在几个小时的强攻式修炼下来，真有一种一往无前的豪迈情绪在胸中鼓荡。 “嗯……以前我擅长在近身搏杀中，突然把手里的短刀、匕首之类，甩出去作为远程武器，这一手能否和强攻式结合呢？”李小森忽然想到。 他从宿舍里走出来，站在宿舍区的院子里，此时夜深人静，月华如水。 李小森随意以本力凝成匕首，呼的甩了出去，然后摇了摇头，感觉和强攻式完全不契合。接下来换了各式各样的武器造型，什么飞刀、短棍、飞镖、飞针，都试过了，无一能让李小森感到满意。 但远程武器配合近战手法，这可是曾经自己的拿手绝活儿啊，长短结合，让许多和李小森原本旗鼓相当的对手防不胜防，就此败下阵来，难不成就这么放弃？ 还是说，暂时不考虑和强攻式结合了，以后考虑和自己后续创出的其他专属能力配合？ “适合强攻式的远程武器……打开思路，打开思路……”李小森默默思索着，忽然眼睛一亮，哈的一声笑，“我倒是太局限自己了，简直笨蛋！” 对准天空，做了个张弓搭箭的姿势，三相晶力凝成弓箭的模样。 嗖地一声，长箭腾空，直冲云霄，沿途也不知道拉扯出多少残影，正常箭术出箭后只会越来越慢，李小森这一箭，却反而越来越快！最后砰的一声在极高空炸开，若非此刻夜深人静，人们都在梦乡之中，大概又会引起一场全市范围内的骚动吧！ “哈哈，这威力，大概不比我的极速强攻差多少了啊。”李小森大喜，宛如忽然置身于一片新天地，这的确是曾经的他全然没领略过的领域。 又想到：“弓箭终究还是打法软了点，真正适合我这‘强攻式’的，该不是弓箭，而是标枪！” 这样一来，终于融会贯通：配合强攻式，自己已有一套拳法、一套枪术，在此基础上附加一套标枪甩掷之法，便是真正的完美圆满了，近距离作战有拳头、中距离有枪术、远距离打击则用标枪！ “一不做二不休，我立刻就把配套的标枪甩掷之法，研究出来，至少先有个雏形！”李小森有些兴奋。 这标枪使用，他倒是有些经验，前世他曾经复制学习过蛮族的标枪投掷术，算是有基础的。家乡世界也有一位名叫马努斯的超级强者，传下了不少标枪使用之法。 李小森正要散去手里的弓箭，重新凝成标枪，开始练习。 一个冷峻的女声忽然传过来：“好快的箭！” 李小森一怔，只见半空中一道全身笼罩在斗蓬里、背后负了一张巨弓的身影，一步步凌空走来。 第二更到！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大声求一波订阅和票票~ 卷2章119 有女肖青 这人的身高和普通男子差不多了，若非那声音分明是女人声音，加上斗篷帽罩里飘出来了几根柔软的青丝，随风轻舞，李小森险些要以为来人是个男的。 来人凝望天空中至今未散的李小森刚才那一箭的余劲和光芒，看了许久，似乎点了点头，评价道：“虽然箭法还比较粗劣，但纯以速度和劲力论，同级下能比你强的人，只有两个。” 李小森微微一笑，接道：“其中一个自然是阁下你了。” 这人背负巨弓长箭，显然也是个专精此道的高手，职业嘛，应该是古武者，八大山门职业里用弓箭的，大概只有古武者了，虽然在古武者内部，专精弓箭的人，也不算多。 听了李小森的恭维，来人却摇摇头说：“我箭术自然比你高明得多，但以速度劲力论，同级情况下我是不及你的。” 李小森好奇问道：“那你说比我强的人，是哪两位？” 来人说：“一个是教我箭术的人，当代武宗之主。” 李小森说：“阁下把我和武宗之主相比，即便我不及他，也是倍感荣幸。” 来人说：“是她，不是他。另一个比你强的，是职业圈天榜高手，柳长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小森的错觉，他感觉对方在提到柳长生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并不如最初那般冷峻淡漠，而是隐隐蕴含一种奇异的情绪。 李小森叹了口气，说：“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旁人口中听到‘柳长生’的名字了。嗯，请问阁下是？和这位柳长生的关系又是？” “我叫肖青，柳长生叫我师姐。” “哦哦，这样啊。” 李小森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对方搭腔，实际上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底有个声音，似乎又要大吼：挑战她，挑战她呀！对此李小森有点抓狂，同时又感觉凛然，显然眼前这人的实力至少是四级，或者更高！ 这肖青深夜来找自己，是为了谁来的？戈、天下行走、还是鬼剑？ 李小森细数目前自己身上的麻烦，违背“投降不杀原则”宰了王云霄是一个，杀了戈是一个，废掉五名天下行走是一个，还有就是强行介入龙五和鬼剑的战斗，害得鬼剑被龙五击败。 自己得罪的人着实不少，李小森也有心理准备，肯定会有人找上门来，只是眼前这人是为了谁而来？ 这时候，肖青一抬手，取下背后的巨弓，又抽出一根箭矢。 李小森没想到对方这就要开打，哼了一声，默默运转本力，千幻复制已经准备好要发动了，虽然对手等级比自己高，但李小森如果要逃跑，或者只守不攻，坚持到后援到来，估计也没问题。 这时候对方做了个完全出人意料的动作：她将巨弓和箭矢朝李小森扔了过来。 李小森一呆，下意识地接在手里，只听对方淡淡说道：“你刚才的箭术太烂了，简直可惜了那样的速度和劲力，你听好，弓箭的使用诀窍……” 当下说了一套弓箭的使用方法，然后手一挥，说：“试试看吧。虽然你不是古武者，无法完全学会我这套箭术诀窍，但估计能学个两三成。” 李小森一时间摸不清对方的门路，加上对方教授的东西，的确是一套听起来很不凡的箭术传承。 于是点点头说：“那我试试。” 实际上以李小森的领悟力、本力基础、以及复制眼的超强学习能力，他虽然只听了一遍，已然把这套箭术领悟了七七八八了。 但既然对方说自己只能领悟两三成，那就两三成吧。 李小森张弓搭箭，一箭射出，果然是两三成的领悟。那人点点头说：“还行。”手一甩，又一支箭矢恰到好处地落在李小森手边。李小森如此连射十三箭，那人便递了十三箭。 最后李小森忽然一声大喝，凌空跃起，在半空中身体飞旋，同时以空弓拉弦再放弦，十三支本力凝成的箭矢齐射，后发先至，追上了天空中的十三支实体箭矢！ 然后李小森落回地面，由衷赞道：“好箭术，请问这是什么箭术？” 肖青手一招，那巨弓立刻从李小森手里脱出，飞回到肖青手里，又被她收回背后。随后天空中的十三箭，也自行消失，然后凭空出现在她背上的箭壶里。 她这才说道：“这套箭术，名为追魂十三箭，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后羿箭术’、也比不上飞将军李广传下来的‘破虏箭术’，却是最适合我本人的一套杀人箭术。” 李小森嗯了一声，说：“原来肖青小姐是个杀手。” 肖青也不否认，接着道：“我看你的能力奇特，强攻硬打，以速度换取点杀伤，你的能力其实不完全适合弓箭。加上你的职业毕竟不是古武者，能领悟我这箭术两三成，已经很不错了，但之后终究难以领悟更多。要我说，你该用标枪，才最合适。” 李小森这下真的由衷钦佩，自己的确是打算研究标枪的，点头说：“感谢肖青小姐指点。” 肖青冷冷地说：“我又不是要指点你，只是看你箭术实在太烂！” 说完怔怔望着天空，呆呆出神，她心里想着：“曾经我也是这样指点你啊，可现在呢，你厉害了，贵为天榜高手，再也不需要师姐指点了……” 李小森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又问道：“你刚才说，你师弟柳长生是天榜高手，天榜究竟是什么？” 肖青刚才指点了李小森一番，想的是重温一下当年指点师弟时的昔日时光，此刻却忽然涌起一种似乎背叛了师弟的感觉。 又想到师弟始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一番心意，心中一恸，嘴上陡然冷下来，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问天榜的事？” 李小森毫不动怒，平静回道：“没看错的话，阁下似乎就是几天前分院宿舍区大战的时候，那个远远瞄准锁定我的人吧，你都想杀我了，还不准我问几个问题？” 肖青也笑了，只是她笑起来似乎声音更冷，让人一点感觉不到笑意。 她冷淡淡地说：“你也知道我是来杀你的？知道你还跟我嬉皮笑脸？至于天榜，这是山门职业才有资格上的，一榜十人，代表着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十个年轻人，个个都是未来有望超越山门之主，进入那超凡入圣之境的绝世天骄。你区区一个士兵，连一级瓶颈也突破不了，也好意思觊觎天榜？” 李小森无奈道：“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呗，我说你这人怎么脾气这么差啊，这样找不到男朋友哦。” 却见肖青斗篷下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后控制不住地隐隐颤抖起来。 李小森愕然，心想我好像说错什么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肖青才再次开口，声音冷淡：“今天传你箭术，不好再对你动手。李小森，你洗干净脖子等好了，改日我来取你项上人头。” 说走就走，丝毫不停留，转眼间就转身离去。 李小森连喊：“喂，喂！职业圈现在想杀我的人不少，但你倒是说明白点，你为啥要来杀我啊，你为谁来？武宗的严宗吗？还是别的谁？” 肖青却不再理会，转眼消失在视野尽头。 李小森呆立片刻，摸了摸鼻子，嘟哝道：“哪有杀手杀人前先露面的？这人真的是……古怪！” 摇摇头，懒得多想，这肖青的实力固然强，自己未必打得过，但她这么明目张胆地先露面，再刺杀，李小森要是再被她得手，那就真是丢光战斗法师一族的脸了。 倒是那追魂十三箭，颇有些独到之处，可以融汇到标枪投掷术里。 又练了片刻，只见徐凯莉带着妹妹回来了，远远地就开口说道：“李小森，刚才‘追魂箭肖青’来找过你了？她找你干什么？”口吻颇为紧张。 赵三也来了，大吼道：“职业圈的年轻天才中，天榜自然是最顶端的，但那肖青的实力和潜力，大概只比天榜高手低一筹，算得上是职业圈的一流天才了。以潜力论，未必比得上龙小六，但实力只高不低！她曾经一人杀光了三处生死猎场中的全部堕落者！” 李小森知道这胖部长故意用夸张的方式，在警告自己小心为上，不要小瞧了那肖青，心下感激，说道：“多谢赵三部长提醒。” 眼神却是越过赵三、徐凯莉、甚至越过了妹妹李小茜，落在最后一人身上。 那人一身便装，英气十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亲和又不失威严，正是李幸倪！ 妹妹这时候落在地上，跑到跟前，说：“哥哥，院长大人处理好学院的事务，知道你着急找她，所以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李小森恭恭敬敬地行礼，说：“劳烦院长大人这么晚来，非常抱歉，我本想天亮了再去找您的。” 李幸倪摆摆手说：“不用客气，我听龙五先生说了，如果不是你，凯莉他们还真顶不住裁决部长的压力。先进屋再说吧。” 李小森点点头，一行人进了房间，在客厅坐下。 李小茜取出饮料给各人倒上，然后乖巧地在哥哥身边坐下来。 李幸倪喝了一口，对李小茜点头表示谢意。 然后肃然看着李小森，说道：“首先感谢你！感激的话就不多说了，我可以保证的是，你杀死戈、废了五名天下行走的事，便到此为止，之后不会有任何人因此找你的麻烦。” 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最在意的是小茜的能力隐患，这也是我今天来的主要原因。” 只两句话，李小森就对眼前这位院长的好感增加不少！之前李小森其实心里有点虚这个女人，每每想到霞从背后刺入裁决部长的一幕，就忍不住心头发凉。 但李幸倪这一番话的确正中李小森的心头，他忍不住手心冒汗，生怕从对方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结果。 只听李幸倪说：“李小茜的能力隐患，包括李小森你本人也会可能面临的能力隐患（现在李小森对外的身份是暗裔士兵，和妹妹一样也是血继能力的拥有者），可以说没有问题，也可以说无法解决。” 第三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卷2章120 三种进化法 能力隐患不成问题，又说无法解决？这什么意思，不是自相矛盾吗？李小森心中困惑。 看一旁的李小茜、甚至包括对面的徐凯莉和赵三，都不是很明白的样子，显然李幸倪的说法，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李小森沉住气，并不接话，看着对面的李幸倪的眼睛，他知道对方一定还有后续的解释。 李幸倪叹道：“其实这其中的道理，我也是在俱乐部战争结束后，压制徐凯莉的暴走形态时，才刚刚领悟到的。” 徐凯莉面露惭愧之色，说：“抱歉。” 李幸倪却只是一笑，洒然说道：“何必道歉，万事有得便有失，若不是你当时失控，我也不会真正明白血继能力的本质，现在也不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对李小森说他妹妹的能力隐患无需多虑啊。” 李小森忍不住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关血继能力和暗裔士兵，关系到李小森自己的突破升级，也关系到妹妹的未来，当然这时候李小森关注得主要是后者。 听李幸倪话里的意思，似乎能力隐患的确存在，且无法解决，但又不需要解决？不需要多虑？ 李幸倪笑道：“好吧，我也不卖关子了，是这样的，要说明血继能力的隐患，就要先说到夜行者的升级之法了，有关这方面，徐凯莉和赵三有跟你们说过吗？” 李小森和妹妹都摇头。 有关夜行者的资料，真的很少很少，被列为绝密，小天榜也不过知道夜行者之名罢了，具体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至于夜行者升级之法，整个能力圈子大概都没多少人知道。 李小森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既然提到了夜行者的升级法，那就也和自己有很大关系了。 只听李幸倪简略地说：“夜行者分为两支，一支是血族，也就是世俗圈所说的吸血鬼，一支是月族，世俗圈称之为狼人，两支之中，以血族为主。我们士兵一脉，吃下能力果实，模拟的是夜行者，更准确的说模拟的是血族，反而和月族没什么关系。” “而血继能力的拥有者，也就是暗裔士兵，本质上就是‘很接近血族的士兵’。士兵和血族，这两者之间并不是渐进式的转化过程，而是有一条清晰的分界线，过了这道分界线，血族的职业属性就会占据绝对主导，侵蚀掉地球士兵的职业属性，把一个人完全转化为血族。” “这条分界线，便是‘临界血限’。” 李小森听到这，点了点头，那天五大天下行走和自己对垒的时候，就曾说过自己的自愈能力强到不正常，是逼近“临界血限”的迹象，因此要杀自己。 李幸倪接着道：“说回到血族的升级方式——或者用他们的话说，是进化方式。血族的进化方式，一共有三种。” 李小森吃了一惊：“三种？” 李幸倪肃然点头，说：“是的，你没听错，血族有三种进化法，他们的职业瓶颈，几乎和我们士兵的一级瓶颈一样，坚不可摧，但他们还是找到了三种方式，突破瓶颈，完成进化，提升等级。” “第一种，名为‘血劫’。血族的寿命很长，虽然不像世俗圈传说的那般，永生不死，但的确远超人类。人类转化为血族之后，便是一级血族，是一级职业者，正常寿命活到一百岁那是没问题的，只要给他们足够的血液，他们似乎就能将之转化为寿命。但血族在一百岁的时候，会经历一次血劫，渡过去便是二级，渡不过去便会全身被烈火灼烧而死。这便是‘血劫’。” 李小森听明白了：“所以渡一次劫，就进化一次，提升一级？” 李幸倪说道：“不错，血族在一百岁、两百岁、三百岁、五百岁、一千岁，这五个关口上，都会经历一次血劫。度过千年大劫的血族，在他们的族群中，被称为‘亲王’，也被称为‘千年强者’。” 李小茜算了一下，问道：“一级血族度过五次血劫，一次升一级，那就是六级喽？六级的亲王之上呢？有七级的血族吗？” 李幸倪缓缓摇头：“没了，亲王会在三千岁的时候，面临第六次血劫，但目前没有任何一位亲王，成功度过第六次血劫，所以亲王便是血族的顶尖强者了。俱乐部战争的发起者，阿卡什亲王，便是一位临近千年大劫的亲王，他大概自觉没什么希望度过去，于是选择了在死前发动战争，想要牺牲自己，发动献祭仪式，迎接始祖意志的复苏……” 李小森倒是完全没想到血族的顶坚强着，居然只有六级！既然如此，拥有七级半圣的日行者联盟，为什么还对他们恐惧无比？ 李幸倪看出了李小森的想法，严肃道：“别小看亲王！任何一位血族亲王，纯以战力论，比起当今的山门之主，只强不弱！这是他们的职业优势。另外，月族的职业强度和山门职业相当，他们的升级可没有那么多限制，月族之中，也是有七级半圣的。” 李小森点了点头，问道：“这血劫的进化之法，没办法借鉴到我们士兵身上吗？” 李幸倪深深看了李小森一眼，眼神里似乎颇有含意，摇头道：“不能，我们士兵说是对血族的模仿产物，但实际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比如庞杂的士兵能力体系，这便是士兵专有。血族反而没那么多花哨。” 李小茜听得很来劲，这种关系到职业学术的东西，很合她的口味，好奇地问：“那第二种进化之法呢？” 李幸倪说：“第二种进化之法，在血族中很罕见，名为‘挑战进化’。” 李小森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忍不住一震。 只听李幸倪说道：“挑战进化，顾名思义，血族之中，下位血族可以按照血族的古老传统，向一位上位血族发出挑战，双方在猩红擂台上对决，如果挑战者获胜，他将占据战败者的血核，提升一级。” 李小森忽然想到了什么，啊的一声：“这么说，那……那生死猎场里的——” 李幸倪微笑道：“是啊，你想到啦，生死猎场里的生死擂台，便是古代文明在那场史前战争中，缴获的猩红擂台，不过都是残破的，如果是真的，别说是你了，即便山门之主也未必闯得进去。” 李小森嗯了一声，心中的一个疑问解开了。 茶几下，妹妹的手伸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似乎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依然心情难以平静，李小森轻柔地拍拍她的手背，转头微微一笑。 赵三这时候插嘴道：“据说在血族的历史上，曾有一位亲王同时挑战了十名同级亲王，并取得了胜利，那位亲王据说借此进化到了七级，成为了始祖之下的最强者。这传闻究竟有几分属实，至今仍无定论。” 李幸倪微笑道：“至于第三种进化法，被称为始祖进化法，是那位夜行者始祖的专属进化之法。根据古代文明留下来的资料，那位始祖似乎和他的后代们，并不相同，他不依靠血劫进化，否则按照他的岁数，现在估计已经不知道多少级了。同时他也没办法使用挑战进化法，毕竟血族之中，再没有比他更强大的存在了。” 李小森问：“始祖进化法，具体是什么样的呢？” 李幸倪摇头，无奈道：“不知道，我们日行者阵营只推测出始祖拥有自己独特的进化方法，但具体为何，却又完全是个谜题。那几乎就是个神话式的人物，身上太多太多我们不了解的事情了。” 顿了顿，李幸倪接着道：“说回到我们暗裔士兵……” 说着指了指李小茜、李小森、徐凯莉、还有她自己，“暗裔士兵也是士兵，只是在本力上近似夜行者的士兵。暗裔士兵也修炼统兵诀，而且是唯一可以在统兵诀基础上，加入一点自己本身能力的士兵。暗裔士兵也有一级瓶颈，血族的三种突破法，暗裔士兵一个也用不了。” 李小茜忍不住问：“暗裔士兵既然逼近‘临界血限’，是否可能转化为夜行者，进而使用那血族的突破法呢？” 这个问题，李小茜纯粹是从学术角度出发，并没多想。她虽然成为能力者，很多帝华高中时代的小学霸的属性，还是保留着。 李幸倪、徐凯莉、赵三的脸色，却都变了。 徐凯莉缓缓道：“从‘血继统领’到‘血继皇帝’，从‘血继皇帝’到真正的‘血族’，本质上就是在向临界血限逼近、直到最终跨越过去的过程。理论上来说，所有士兵都有可能转化为夜行者，进而使用血族的突破进化之法……” 李小森问：“是否在从士兵向血族的转化过程中，有什么问题？” 他已经听出来了，士兵可以向血族转化，暗裔士兵可以一定程度上自主地完成这个过程，但一定有某些重大的问题。 只听徐凯莉说：“我当初就是抱有和小茜一样的想法，试图把自己的‘血继统领’，提升成为‘血继皇帝’，结果就闹成现在这样，状态很不稳定，很容易暴走。如果不是院长大人当初及时拉住我，我恐怕早就像前代兵阁副阁主那样，暴走失控而死了。” 李小森听到这，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逼近临界血限的过程，一定有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果然，只听李幸倪说：“暗裔士兵转化为血族，使用血族突破法，这个思路的确存在，而且有人用过，第一代兵阁阁主便是。第一代兵阁阁主成功了，变成了血族，甚至完成转化之后，短暂获得了超越等级、乃至超越‘三级界限’的超强实力！但代价是，他丧失了自我意志，失控暴走，几乎杀光了当时兵阁的全部精锐，最后狂舞三天三夜而死。” “这就是血继能力的问题，可以说不是问题，却又是无法解决的问题。” “只要我们暗裔士兵自己不主动逼近临界血限，谁也无法强迫我们，那自然一生都不会有任何毛病，还拥有比一般士兵更厉害的实力和手段。” “但如果我们因为某些原因，比如渴望血族的生命形态，又比如渴望升级进化，再比如……急需转化过程中，那短暂又不可思议的爆发式的战力提升，一旦完全开启了转化过程，那就是不可逆的、无法解决的问题了。” “这便是我说小茜的能力隐患‘不是问题，却又无法解决’的理由。” 李幸倪最后说道，“血继能力，隐患爆发与否，只看我们自己。” 第一更，大家新年快乐~ 卷2章121 前途三岔路 李小森在心里总结李幸倪的话—— 血族有三种进化升级之法，以突破职业瓶颈。 暗裔士兵若想自主跨越临界血限、模仿血族的进化之法打破瓶颈——停手吧，这条道路是一条通往深渊的不归路。 跨越临界血限的过程中会失控，但也会爆发出至今无法解释的超强战斗力。 没人能逼暗裔士兵走向这条不归路，决定权全在暗裔士兵自己手里。 ——李幸倪所表达的，基本上就是这四个意思。 李小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从俱乐部战争之后，裁决部长针对妹妹的能力隐患发难开始，李小森心里始终难以安宁，甚至不惜暂时和妹妹分开，自己跑去总院，之后堕入古代通道险些死在里边，出来后更是不惜怒闯生死擂台，强行介入到了山门派和学院派的斗争之中，要知道李小森实际上从个人倾向出发，虽然不喜欢山门派，却也对学院派没啥感觉，至今做的这么多事情，大部分是为了妹妹的能力隐患考虑。 如今突然得知：这能力隐患并不如之前听说的那样好像注定到来的绝症一般，而是更类似于毒品，只要自己控制住自己，不去触碰，便不会有事。 李小森觉得自己似乎应该高兴，但又有点高兴不起来，有点不太敢相信这要了前六代兵阁阁主和四十二任副阁主性命的能力问题，居然就这么简单。 “……真的只要自己控制住不去逼近‘临界血限’，就不会有事吗？会不会受到外力的刺激，或者旁人的干扰，而引起暴走和失控？”李小森缓缓问道，他必须确认这点。 李幸倪肯定地说：“我们暗裔士兵这个群体，有自主靠近血限的特别权能，但和任何外力都无关，只受我们自己控制；至于普通士兵，无论如何都不会暴走失控，无论是自己主观之力还是旁人外加的力量，都无法让普通士兵逼近‘临界血限’。” 李小森欲言又止。 徐凯莉在旁边微微一笑，道：“你不相信吗？” 李小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世俗圈有人被坏人偷偷在水和食物里加入毒品而被动地染上毒瘾，我很担心血继能力也会如此。否则兵阁的那些阁主、副阁主，为什么一个个都死在这血继能力上，无一例外？简直就像是个诅咒一样……” 李幸倪说：“兵阁的历任阁主和副阁主之中，其实只有一小部分人，是为了追求升级、进化、突破职业瓶颈，才选择跨越‘临界血限’的。” “其他大部分人，实际上并不是出于对力量的追求，而是在和夜行者的战争中，为了战斗、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为了胜利，而解放自己心中的恶魔。” “刚才我也说了，在从暗裔士兵向血族转化的过程中——或者说，在跨越临界血限的过程中——或诞生出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这份爆发式的战斗力，让历任阁主副阁主，打赢了不少本不可能获胜的战役，却也最终把他们自己拖入了深渊。” 说到这，李幸倪目光看向李小茜，无比严肃、甚至有一丝严峻地说：“之前的历代暗裔士兵，总认为自己可以控制住那暴走的力量，但全部失败了。他们的初衷是好的，但最终无不以惨烈的结局收场。他们想要保护，却反而在失控状态下，伤害了更多他们想要保护的人。李小茜，你记好，无论你未来多么绝望、多么需要力量，都不能开启那扇门，因为那是地狱之门，不仅会毁了你自己，更无法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甚至极有可能会让你珍视的人，反而死在你手里，明白吗？” 李小茜小脸紧绷，像是小时候听班主任老师的教育那样，很是认真地点头保证说：“我记住了。” 李幸倪又转头对李小森说：“我听说，你有一种自刺心脏式的爆发类能力，我的建议是今后最好不要用了，那可能会让你逼近临界血限的。” 李小森心中一动，他险些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是暗裔士兵，在李幸倪等人眼中，妹妹有能力隐患，自己也有。 而实际上李小森的确在最近的几次自刺式爆血时，感受到了那种无法言喻的暴虐情绪。 李幸倪此刻说得平和，李小森却感受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深意，很显然，如果自己有一天真的有暴走倾向，那将会面对包括李幸倪在内的所有人的联手扑杀。 心下有些凛然，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只是心底深处，李小森越发弄不明白自己现在的职业属性了，李小森总觉得自己虽然有不少暗裔士兵的职业成分，但又和李幸倪、徐凯莉、妹妹等人有些不同。 自己在古代通道里吃下的那枚古代能力果实，和其他果实，有着某种微妙但本质的区别。 再回想刚才李幸倪的话，和自己目前的升级诉求结合的话，李小森觉得自己接下来可能的升级道路，有三： 第一，逼近那所谓的临界血限，把自己从士兵转化为血族，再以战斗法师的职业属性，强行控制自己，避免暴走。这条路的风险极大，李小森也无法预期会发生什么，更不能确保自己不会失控。如果成功跨过最初的关卡，李小森继续按照那血劫突破法，应该可以有不错的发展。 第二，挑战进化法，李小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是血族，却有那种挑战本能，但自己的挑战本能，显然和血族的挑战进化法，大有关系。只是其中又似乎有区别，尤其是血族的挑战进化，限于其族群内部，从没听说血族杀了更高阶的山门职业而突破，李小森却是杀掉了一位古武者才突破的。 “难不成是在我身上，挑战进化法变异了？但为什么会变异？因为我的战斗法师的职业属性的影响作用吗？”李小森心中闪过各种猜测。 第三，相比起前两种突破思路，就稳妥得多、可预期得多了，那就是前往兵阁，统兵诀正篇可以让李小森至少拥有堪比四级职业者的本力，再加上暗裔士兵能在运转统兵诀的同时，加入一部分自己的个人能力。 李小森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自己在兵阁，身后百人兵阵乃至千人兵阵陈列，汇聚千人力，施展的却是自己的第一、第二、第三专属能力。 相比起前两种，第三种思路保险、稳妥、收益可预期。 前两种的风险大、不可预期、只是如果成功，收益估计超乎想象得巨大！ 李小森心中，已经有倾向了。 他低头思索了好半晌，妹妹也在消化刚听到的巨大信息量，李幸倪三人便耐心等着，他们可以理解，一对少年兄妹骤然间听到这么多信息，肯定需要时间来接受。 李小森抬起头来，问：“有没有办法，把暗裔士兵自主逼近‘临界血限’的这条路，也封死？” 李小茜紧紧抓住了李小森的手，叫了声：“哥哥！” 她明白李小森问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李小森是想要杜绝一切可能伤害到妹妹的可能性，哪怕李幸倪说了，只要暗裔士兵自己稳住就不会有事，李小森还是想要更进一步，确保万无一失。 对此，李小茜一点没觉得哥哥不够信任自己，反而感觉温暖。事实上她自己也在想：那么多了不起的兵阁阁主和副阁主，都无法控制自己，她行吗？ 李幸倪说：“或许有方法能把这条路也彻底堵死吧，但至少现在还没有。” 李小森目光飘向徐凯莉：“凯莉老师的状态不够稳定对吧，虽然悬崖勒马，没有继续堕入彻底失控的深渊，但的确存在周期性不稳定的情况。凯莉老师是如何控制的？” 李幸倪犹豫了一下，才说：“第三代兵阁之主开发的统兵诀，是暗裔士兵自控的法宝。事实上统兵诀的最初构想，是第三代兵阁阁主试图跨越血限的同时，控制住自己，而产生的功法。他最终失败了，没能创造出完全自控的功法，反而阴差阳错之下开发出了统兵诀这条特别的修行之路，让士兵也能以群体力，达到四级职业者的水准。统兵诀，虽然无法彻底自控，但的确可以提供一定的自控力。” 李小森点点头，原来统兵诀最初是为了控制暴走状态而开发的，最终虽然形成的是一条另类的修行道路，自控能力上并未达到三代阁主的预期要求，但在自控能力上，的确有一定的效果。 赵三忽然说道：“三个月后，兵阁会举行‘统兵大会’，选举下任阁主和副阁主的继承人，当选者不止能获得统兵诀正篇，还有资格进入兵阁最深处，参阅统兵诀第三册的残本……” 李幸倪眉头一皱，轻喝道：“赵三部长，请别说了。” 赵三恭恭敬敬低下头，说：“抱歉院长大人。” 李小茜好奇地问：“统兵诀第三册是什么？” 李幸倪摇摇头，说：“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小茜你也别问了。”起身说道，“好了，有关你们兄妹的能力问题，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竟然丝毫不多逗留，说完了就走！这雷厉风行的风格，倒是和风铃很像，又或者说风铃的风格，一定程度上，是她对李幸倪的崇拜和模仿。 从李小森兄妹的宿舍出来，走出一段，赵三终于忍不住，说道：“院长大人，我看那李小森似乎有去兵阁的意思，为什么不再给他加一把力？他们兄妹俩去兵阁参加‘统兵大会’，第一有希望把兵阁重新纳入我们的掌控，第二有望把鲁明统领一直捏在手里不让我们看的统兵诀第三册残本拿到手，第三，我们接下来对夜行者的一个大计划，应该就打算在兵阁展开吧，他们兄妹俩到时候也能和我们策应啊！” 第二更到，求票求订阅啦~~~ 卷2章122 一个普通人 徐凯莉在一旁虽然没接话，但显然和赵三的想法基本一致。 李幸倪站定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赵三，沉缓地说：“站在我的立场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他们兄妹俩如果要去那最好，如果不愿意去，强求难道就有用了？还有……” 她说到这里，素来平和的眸子里，居然流露出一丝煞气来！ 只听李幸倪一字一顿，对赵三和徐凯莉说：“永远不要给那对兄妹‘血继能力是可以被掌控的东西’这样的错觉！不止对那对兄妹，对任何人都是，因为这是危险的思想！血继能力的危险，不在于能力本身，而是能力拥有者想要完全支配之、掌控之的贪念！统兵诀第三册是可以帮助控制，但能完全控制吗？不见得吧，既然如此刚才为什么要故意抛出这信息来？” 赵三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刚才的确想要用统兵诀第三册作为引诱，让李小森兄妹前往那兵阁，参加之后的统兵大会。 统兵诀第三册的残本，的确对暗裔士兵的自控有一定帮助，徐凯莉就很想拿到手。但以第三册，绝无可能把一个彻底失控的跨过临界血限的人，从那深渊里拉回来！ 对于徐凯莉这样已经有点失控迹象的人，统兵诀第三册自然是好的。 但对于李小森兄妹这样没有失控的人而言，第三册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给予他们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他们以为有了第三册，就有希望开创历史，成为第一个转化为血族却又自我控制的人。 “我错了。” 赵三诚惶诚恐地低下头。 体胖如山的他，在发怒的李幸倪面前，就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 李幸倪很少很少发脾气，但她一旦动怒，真的很可怕。 徐凯莉也感觉十分羞愧，低声说：“院长大人教训的是，试图完全掌控能力的贪欲，才是我们暗裔士兵的最大隐患，我之前造成那么多的麻烦，都是因为这点，我记住了。” 李幸倪这才点点头，口吻放缓道：“好了，我也是反应过激了点……接下来我得去配合八大山门之主，安排下一步我们对夜行者的战略，就像刚才赵三说的，十有八九，对夜行者的下一仗，会在兵阁打响。至于李小森兄妹俩，他们如果自己愿意去兵阁，你们全力配合；如果他们不愿意，你们也不要勉强。” 徐凯莉和赵三点头应是。 李幸倪很快离开了，她最近真的很忙。 修行学院内部力量的梳理是一个板块，其中就包括了彻底清洗裁决部长的残余势力。 更重要的是，对夜行者的战争，某种意义上已然开始。 针对夜行始祖即将复苏，日行者联盟目前采纳了李幸倪的意见：分两手抓。 一手抓复活圣器的寻找与争夺，尽量调查清楚剩余的复活圣器有几件，分别是什么，然后抢先一步拿到手。 另一手，则抓住已经到手的始祖骸骨，来做文章，具体计划还没定下来，但李幸倪心中已经有计划雏形了，地点估计就会选在兵阁展开。 徐凯莉和赵三目送李幸倪的身影离开，然后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复杂意味。 他们虽然都是李幸倪的心腹，却也时常不明白这位头儿心里究竟装着怎样的计划。 “你说院长大人究竟打算在兵阁安排什么样的局？”赵三问。 “我……不知道。” 徐凯莉摇摇头，说，“院长大人自己大概也不确定吧，毕竟具体计划还要跟八大山门之主商量，等商量好了，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自然会跟我们说。我们做好本职就好。” “也是。” 赵三点点头，又叹了口气问，“你觉得李小森兄妹会去兵阁吗？唉，如果他们愿意去就最好了。其实站在他们兄妹的角度立场上看，也该去啊，李小森身为暗裔士兵，李小茜马上也要碎位职业化了，接下来想要更进一步，除了去兵阁还有其他选择吗？” 徐凯莉露出一个浅浅的、又似乎意味深长的笑容，说：“我也不知道，走着瞧吧。” “倒是李小森，从他之前的表现和种种迹象来看，实际上有点逼近‘临界血限’的味道了啊……但我看他似乎很稳定。” “不管了，反正院长大人亲自看过他了，既然没说什么，就代表院长判定他并没有什么问题吧，刚才院长也敲打过他了，还是那句话，我们做好本职就好了。” 宿舍别墅里。 李小茜清洗、收拾好杯具，转头问李小森：“哥哥要吃点夜宵吗？我做点啊。” 李小森却一言不发地走到妹妹身边，罕见严肃地说：“小茜，有关刚才赵三部长说的那什么统兵诀第三册，我希望你能完完全全忘掉！那东西会让你心中潜意识里，认为血继能力就算失控，也有希望用统兵诀控制住，这是很危险的想法！记住，永远永远别想着控制那能力！永远不要试图挑战‘临界血限’！” 李小茜吓了一跳，印象中哥哥可从来没如此疾言厉色地对自己说过话，不由嗫嚅道：“知道啦……怎、怎么了嘛。” 李小森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太凶了，但还是严肃地又反复强调了两遍，这才说：“好啦，不是我要故意凶你，但我是真的担心啊。” 李小茜委委屈屈地说：“哥哥你变了，哥哥你凶我！” 李小森挠头，也有些心疼抱歉，“我错了我错了。” “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等会儿哥哥带你去吃甜点啊。” “那还差不多。”李小茜立刻转嗔为喜。 李小森哭笑不得，抱怨道：“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长没长大啊！还有，我刚才的话你到底记住了没？好吧好吧，别这样看着我，你记住就好，我不罗嗦了。” 发动“强攻式”，以超级快的速度跑到学院外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给妹妹买了点心回来。 李小森看着猫咪一样津津有味吃着甜点同时又小眉毛纠结着似乎在担忧这样会不会长胖的妹妹的小脸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安静享受这一刻。 刚才李幸倪三人离开的时候，李小森就有决定了，在那三条接下来的升级道路里，优先选择哪一个。 如果李小森是孤单一人，他大概会选第二种，挑战升级。虽然自己的挑战升级，似乎还和血族的有点不同，但好好研究下，应该能弄明白的。但李小森还有妹妹，他爱妹妹，愿意为妹妹做任何事情，但这不代表他会乱冒险，相反，为了妹妹他必须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至于第一种选择，想办法征服“暗裔士兵转化为真正血族”这个前人前赴后继却无法解决的问题，进一步优化职业属性和生命形态，这条道路，无论李小森是孤单一人还是和妹妹在一起，都不会考虑。这条路太冒险了，或许是一条绝路也说不定。 关键是，李小森自问并不是英雄式的人物，他不像家乡世界的杜兰德、马努斯那样的神一般的英雄，他只是个想要保护妹妹的普通人。 前世他是世界机器中的一个螺丝钉，如今他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在这个地球世界的时代大潮，保护好自己和妹妹，做潮水中一滴不起眼的小浪花，就可以了。 所以李小森选择第三条路，目前最稳妥，可以明确看到结果的道路：去兵阁，掌握统兵诀，获取四级职业者的本力，配合自己的专属能力，估计能跨级面对五级的山门职业者，乃至夜行者。 如果说职业一级到职业七级，对应某电子竞技“青铜”到“最强王者”的段位划分的话，能打五级，也算是钻石段位的选手啦，很好了！ 至于第一、第二条路，如果未来真有契机，李小森当然也不会拒绝。或者与夜行者的战争过去，李小森不急着掌握稳定的力量的时候，也会想办法研究研究。 但至少目前看，这两条路都不靠谱。 不靠谱就是对自己和对妹妹的不负责任，李小森不会选。 去兵阁，掌握统兵诀，进一步梳理自身的专属能力，这就是接下来的计划。 因为李小森真的不是英雄，他不以英雄自居，更不做英雄的事。 他不会为了这个世界而拼上性命，不会非要选那个风险最大但也收益最大的、真正能够站出来拯救世界的最艰难的修行路，他只要能保护好妹妹，就足够了。 至于未来真需要更高级的实力的话，怎么办？那再看吧，走一步算一步。 至少现在，眼前，去兵阁学习统兵诀，是最优选。 “……李幸倪院长，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 这时候李小茜从甜品里抬起头来。 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刚才赵三部长似乎想让我们去兵阁，但院长大人立刻就制止他了。” 李小森淡淡一笑，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妹妹示意她擦擦嘴上的奶油，然后缓缓地说：“李幸倪院长是不是好人我现在不想轻易下结论，但她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李小茜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很奇怪为啥哥哥会说这样的话，又问：“院长大人怎么会不是好人？真不是好人的话，还会了不起吗？” 在她淳朴天真的概念里，好人是了不起的基础，比如裁决部长那样的坏人，无论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来，都称不上是个真正了不起的人。 李小森叹了口气，说：“她了不起在于，她很了解我。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就算什么都不说，我也会去兵阁，赵三部长的那句话根本就是多余的。” 李小茜吃惊道：“她怎么知道哥哥打算去兵阁？等等，哥哥你打算去兵阁？” 第三更到。写到这，我心里其实感触挺多，我目前写过五本书，两本太监，两本完本，这是第五本。五本书我其实写了我心里不同的五个主角，当然有类似，也有不同。太监的就暂时不提了，第一本完本作品里，杜兰德这个主角，就是典型的英雄式人物，他的升级道路是最危险的，他面对的局面是最艰难的，他的敌人是几乎不可战胜的，当时不觉得，现在越来越喜欢他。第二本书的主角，恺撒，我试图把第一本书里一个完全神性的人物，人格化，这当中有不理想的地方，也有很有趣的地方，恺撒心里记挂着他的蓝老师，这和李小森宠爱妹妹有些类似，但两个人终究不同，恺撒毕竟是曾经的神一般的英雄人物，拯救世界这种中二情结，简直铭刻骨血里啊，在我心里，恺撒也是个英雄式的人物。至于目前的李小森，他不是英雄，他是个普通人，甚至可以说是个病人，一个没有妹妹的出现甚至不愿意活下去的病人。但我越来越喜欢这个人了，接下来我会更加努力地写好李小森的故事。狗年，希望是李小森、屏幕前的各位、以及我自己，都好好成长的一年。感谢大伙儿的陪伴~ 卷2章123 “不客气”的李小森 李小森露出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容，说：“因为你这小丫头心里，已经想要去兵阁了啊。” 李小茜脸一红，低下头来，一副哎呀被发现了的讪讪的小表情。 李小森柔声说：“我知道的，你想要变强，变强了才能保护自己和保护我，以及你这丫头正义感爆棚，每次听到夜行者眼里其实都在放光，恨不得立刻和夜行者干仗的架势……” 李小茜听到这，倒是脸色一肃，说：“哥哥的想法呢？如果哥哥不想去，那我也不去。我……我不想勉强哥哥，哥哥你如果不想去一定要说实话哦！” 说着紧张兮兮地看着李小森，那小表情分明是一副很怕李小森真的说出“我不想去兵阁”但同时又拼命在掩饰不想被李小森看出来。 李小森看着妹妹的可爱小模样，莞尔一笑，道：“我也想去兵阁。真心话，不骗你。” “太好了，哥哥你最好了！”李小茜欢呼一声。 结果动作过大，打翻了剩下的半块蛋糕，噗的一声拍在李小森脸上。李小森也不生气，顺便舔了一口脸上的蛋糕，微笑道：“那就决定了哦，去兵阁。” 李小茜兴致勃勃地大声说：“嗯！去兵阁！呃……哥哥我给你那条湿纸巾来哈……” 就这样，兄妹俩有了决定，第二天徐凯莉来接李小茜去日常特训的时候，李小森便说明了打算，徐凯莉大喜，赵三得到消息后更是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就送两人动身前往。 李小森却说：“我和妹妹的确会前往兵阁，但统兵大会竞争阁主副阁主的事情，我们不做保证。” 徐凯莉笑道：“理解。兵阁藏龙卧虎，暗裔士兵的职业优势有限，你们真保证说能拿下统兵大会的冠军，我们也不信呢。” 她谨记着李幸倪的嘱托，并不给李小森兄妹压力，只说让两人正常前往兵阁修行即可。 李小森恭敬有礼地道了谢，又说：“小茜还没有正式碎位职业化，我希望凯莉老师能辅导她把这一步扎扎实实做了，我和妹妹再一起去兵阁。” 徐凯莉点头，正色说道：“这个自然，你放心，我一定确保她的职业化过程稳稳当当、扎扎实实的，绝不会贪快。” 心想反正统兵大会三个月之后才正式召开，以及日行者联盟真要在兵阁针对夜行者布局的话，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晚点就晚点。 加上李小茜聪明乖巧，徐凯莉也是打从心底里喜欢的，此时时间并不紧迫，自然以她的修行为重。 倒是李小森……老实说徐凯莉对这个少年有点刮目相看了。 倒不是因为李小森出道之后的种种不可思议的表现，毕竟天才徐凯莉见得多了，别的不说，就说那天的肖青，就是个职业圈的顶尖天才，更不要说天榜上的那十个人了。 徐凯莉真正对李小森感到刮目相看的，是这少年的态度，要知道李小森以前在帝华高中，是出了名的懒蛋，待人接物也是一副随随便便的样子，虽然谈不上没礼貌，却也不是很讨人喜欢。 现在呢，这少年言谈举止之间，客气有礼，却又不失气节，给人感觉很舒服同时又让人不敢轻侮。 “估计是为了他妹妹，才发生的转变吧。”徐凯莉心想。 做哥哥的有礼貌，旁人也会待他妹妹好，这就好像在世俗圈，家长对老师客客气气的，小孩子也在学校里也多受点照顾。否则你凶巴巴地对老师，人家凭什么特意照顾你小孩？顶多也就公事公办罢了。李小森客气有礼，却也不是谄媚巴结。当然最关键的是，李小茜本人善良懂事，本就讨人喜欢。 碎位职业化是个细致活儿，李小茜和哥哥暂时告别，跟着徐凯莉去闭关特训了。 短则十天，长则一个月，小茜应该就会以真正的一级暗裔士兵的身份，再和李小森见面。 目送妹妹和徐凯莉离开，李小森转身对赵三说道：“赵三部长，接下来我想好好为前往兵阁做些准备。” 赵三胖手一挥，大方道：“院长说了，让我全力配合你就好，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 李小森微微一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啊。”翻手取出一份清单，递了过去，“这是我昨夜里写好的一份清单，上面是我和妹妹都急需的修行资源。” 赵三心想你这小子脑子很灵嘛，也没把李小森的清单放在心上，顺手接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他一双手开始哆嗦，嘴角微微抽搐，到最后全身的肉都在颤抖。 大清早的，K市分院全院，都听到了赵三歇斯底里的一声吼：“你……你怎么不去抢啊！！？” 徐凯莉只看到了李小森待人接物上变得客气有礼，赵三才真正领教了客气之下的不客气。 当然这在李小森看来不是不客气，而是认真，事关自己和妹妹两人的修行，怎么能不认真呢？ 赵三的效率很高，半天之后，就拿着清单上的东西回来了，包括： 四套暗裔士兵的专属战斗装束，学院技术部出品，李小森和妹妹各两套。 宣传部出品的耳麦式联络仪，用的是修行学院的内部网络，全世界除了学院自己，没有人能攻破，之所以之前没有给李小森兄妹配备，是因为裁决部长也掌握了学院网络的一部分权限。现在徐凯莉接任新裁决部长的位置，学院尽归李幸倪管辖，自然没那问题了。 除了战斗装束和耳麦式联络仪，赵三还带来了一套以古代铠甲套装为基础，加工而成的神兵级铠甲，名为：月光铠。 这是一套女式铠甲，是为小茜准备的。从头到尾，各个部件，一应俱全，和战斗装束配合，丝毫没有违和感，轻便、美观、古意盎然又英气十足。 最后则是道门丹药和兵能丸。 赵三一脸肉痛的表情，说：“学院仓库里也储备了些道门丹药，但和那天龙琪儿拿出来的紫气大还丹相比，差了一筹，这是我们能拿出来的极限了。至于兵能丸，暗裔士兵的确对兵能丸有天然的耐受力，但这玩意儿的确在技术上有缺陷，不到万不得已，少用、甚至不用为好。” 李小森一一答应、诚心感谢。 要知道，这道门的丹药，李小森本以为修行学院拿不出来的。 据说道门当今丹道最强的那人，是个老道姑，是骑驴鬼剑和当代道门之主的师姐，那老太太是个狂热的电子竞技爱好者，把丹药等级重新做了简化划分，从青铜到王者，一共划分七级。那紫气大还丹，便是超凡大师级别的六级丹药。其上只有七级的紫极金丹，被那老太太重新命名为最强王者丹，名字二了点，但那真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圣品。据说其上还有八级丹药，但当今之世，是没人能炼制出来的了。道门之中是否有前辈留下的存货，外人也不得而知。 此刻赵三拿出来的，是十枚四级丹药，和一枚五级丹药，这已经超出李小森的预期了。 面对李小森的感谢，赵三气哼哼地说：“你也知道自己狮子大开口啊，真是的，要不是院长交代让我们全力配合你，我才不去和技术部长那可怕女人求情呢，丹药都在她掌管的技术仓库里。” 顿了顿，赵三接着说：“至于你要的锤炼身体、强化抗打击能力的秘术能力，很遗憾，找遍学院也没有达到你的要求标准的。倒是技术部长说她最近有一项药物改良士兵身体素质的研究项目，正缺自告奋勇的志愿者去当实验体，要不你考虑下？” 李小森想到技术部长那张漂亮但机械的脸蛋，心里想到了某些可怕的传闻，连连摇头，说：“这就不必了，我也不是急着要提高身体强度和抗打击力。实验体什么的，算了吧。” 赵三干笑两声，说：“理解，理解哈！技术部长那女人的小白鼠，打死也不能当，我也就一说，不如实转达意思的话，那女人估计要逼我做小白鼠了。”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各怀心事。 赵三想的是，妈的，技术部长那小娘皮，根本是个疯子，怪人！学院里最可怕的女人大概不是前任裁决部长，也不是发怒的院长大人，而是技术部长啊！ 李小森则盘算着：身体强度的提升，估计还是要落在佛寺的秘术神通上，只是佛寺天下行走都被自己废了，这可很难办啊。 至此，清单上只剩下“武器”这一项，赵三没有帮李小森拿到手了。 李小森目前主要研究梳理的，是第三专属能力“强攻式”，昨天夜里研究出与“强攻式”配套的一套拳法、一套枪法、一套糅合了肖青的追魂十三箭的标枪投掷法，之后李小森由此深思，觉得自己在武器方面也要好好准备。 他在那清单上提出的要求是：一柄战枪，九杆标枪，加上一双露指款式的战斗手套。 至于武器的等级，李小森写的是：如果可以最好是神兵级，实在不行也希望能有古代兵器的级别。 只听赵三口吻严肃起来，说：“有关武器，还是要说回到技术部长，她说她看过你那天的能力招式，你的武器如果是要配合那招式的，目前仓库里的存货，估计都达不到你的要求。她说于其硬凑一套给你，结果打不了几次就坏掉，还不如不给。” 李小森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其实清单里他最重视的是武器，没想到反而没搞定。 但这时赵三话锋一转，又说：“技术部长还说，如果你真的需要，也行，她可以为你专门打造，用她目前刚开发出来的技术。但炼制武器的原材料，得要你自己提供。” 第一更到~感谢大家的订阅和票票~ 卷2章124 筹备材料 李小森听了精神一振，问道：“什么原材料？” 赵三说：“她说她这套新技术，是把大量古代兵器彻底融了，再重新塑造，最终成品是最顶尖的神兵，和一般在古代兵器基础上改造的神兵不可同日而语。但这技术要耗费不少古代兵器，这亏本买卖她是不做的，如果你要的话，你得自己提供古代兵器作为原材料，数量嘛……怎么也得三十件以上吧。” 李小森呆住了，心想我哪里有三十件以上的古代兵器？ 但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啊”的一声：自己似乎还真有办法弄到这么多的古代兵器！ 赵三问：“怎么？” 李小森摇头，他现在只是想到了某种可能，但不确定，只说：“如果我能筹齐材料，再和部长您联系吧。” 赵三拍拍李小森的肩膀，笑道：“叫我赵三就好了，什么您啊部长啊的。” 李小森点头，又问：“对了，给我妹妹准备的‘月光铠’，是否也能用技术部长她的新技术重新打造、强化？” 赵三深深看了李小森一眼，感叹道：“你们兄妹的感情是真好，不过很遗憾，那新技术目前只能用来打造简单的武器。至于铠甲——尤其是铠甲套装——这在精通锻造的古代文明之中，都是最高级别的繁复的技术活儿，技术部长的估计……还不能对月光铠进行再加工。” 说完赵三先走了，他身为宣传部长，实际上负责的是世俗圈、能力圈、职业圈这三个圈子的彼此沟通，以及学院内部的统战工作，是很忙的。 至于李小森说的“筹齐材料后再找他”，赵三倒是没当真，修行学院的库存都舍不得一下拿出来这么多古代兵器给技术部长烧，李小森哪里能弄得到？ 李小森自然不会说，自己和谦谦在古代通道里有奇遇，意外找到了某一支探索小队留下的安全岛。 当时李小森在那儿融合古代能力果实，融入古代黑刺，临走时带出来了石板、笔记翻译、以及一柄六尺棍古代兵器。 但那安全岛里，还有大量的古代兵器没带出来呐！ 正好可以取出来，交给赵三和技术部长做原材料。 事不宜迟，李小森立刻动身前往联合家族，那古代通道的地图在谦谦手里，李小森打算借用一下。 初步领悟“强攻式”后，李小森根本不需要什么新时代飞行器了，无论是短距离加速，还是长距离飞行，都超越飞行器。 他很快从K市分院出发，来到了联合家族。 只见山谷之中，古典华夏风格的建筑依山而建，很是讲究，一派谦冲恬淡的气象。 心中不由想到：上次匆匆来过，没仔细看，现在看来这联合家族也别有一番味道啊。家族创始人名为“谦”、二代家主名“让”、公主则是“谦谦”，如此强调谦让，难不成和华夏儒家有什么关系吗？据说联合家族的家训第一条，便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又想到，华夏三大山门，古武者、道门、佛寺，果然都是源远流长，但华夏作为儒家文明圈的发源和中心，怎么不见八大山门中有儒之一脉？ 李小森不是地球人，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这疑惑只在心头闪过，立刻便放在旁边。 他今天可不是来参观联合家族的，只是为了找谦谦借地图。 李小森降落在家族门口，说明来意，当然只说来找谦谦没说地图的事，过的片刻，出来的人不是谦谦而是断。 “谦谦……谦谦殿下呢？”李小森见对方脸色有些不善，不由起身问道。 “殿下不日即将继任家族三代族长之位，哪有时间见你？”断礼貌但又有些生疏地说，“况且让大人去世，蓝大人忧伤成疾，谦谦殿下很忙的，阁下不要再来烦扰了。” 李小森沉默。 断犹豫了一下，取出一个檀木匣子，递到李小森手里，说：“殿下托我把这件东西交给你。”见李小森并不伸手接，索性放在地上，起身正色说道，“阁下对我们家族有恩，今后如果有需要，只要我断力所能及，无不遵从。但麻烦你，不要再来找殿下了，我……我看得出来，你似乎和殿下关系匪浅，但殿下是有婚约之人，而且估计不久之后，便会正式举行订婚仪式了。” 李小森嗯了一声：“订婚仪式……这么急吗？” 断说：“殿下担心让大人离去后，家族空虚，自然要尽快联姻，以安族人之心。” 李小森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难过滋味，却又觉得自己实在没资格、没道理、或者说没立场感到难过生气，又问：“一直没问过……冒昧一问哈，殿下的未婚夫是——？” 断剑眉扬起，似乎颇为惊讶：“你连这都不知道？殿下还真是什么都没跟你说啊……”顿了顿，向来冷峻自负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崇拜向往的表情来，缓缓地说，“殿下的未婚夫是谦大人去世前为她指定的，当今职业圈年轻一代第一人，天榜前三，柳长生，这名字你总该听过吧？” 李小森又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嗓音干涩道：“原来如此……还真是……久闻大名了……” 断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到最后，谦谦也没有出面和李小森相见。 李小森呆立半晌，叹了口气，俯身捡起地上的匣子，打开来，发现正是古代通道的地图！材质古老无比，洞察眼也看不出其材质成分，地图中间一小块还缺失着。 有那么一瞬间，李小森心中涌起强烈的冲动：把地图放回去，把匣子留在这！这地图不要也罢！ 甚至李小森心底隐隐明白，如果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还真就赌气不要这地图了。 但李小森沉默许久，最后还是把地图收好，闭眼深深沉沉地呼吸了十次，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一是一片清明，再没有半点难过酸痛。 离开联合家族的时候，李小森隐约感受到了谦谦从某处投来的目光，回看过去，脸色平静，对着那个方向恭敬客气地行了一礼，说：“多谢殿下赠图之恩。今日厚颜收下，此恩一生铭记。” 说完这句话，便再感觉不到那目光的注视了。 李小森硬起心肠，转身离去。 远处一座高山的山头上，肖青凝立风中，默默地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她这些天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李小森，此刻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暂时没再去跟李小森。 李小森马不停蹄，一头扎进了古代通道，通道里的道路随着时间不断变换，没有地图还真是不得寸进。 小心逼了几波杀人潮，李小森重新回到曾经的那处安全岛，古老的地板上，女孩的初血痕迹依稀还在，李小森也不去看，快速收罗了架子上的大量古代兵器。 他本想把那古代文明锻造兵器铠甲的特殊熔炉也带走，但后来发现那东西实在太大，而且只是个废品，不能用了，于是作罢。 通道地图上，不止标注了一个个安全岛的位置所在，还有两个箭头，指向通道深处，也不知道会通向什么未可知之地，但能在地图上标注出来，自然非同小可。 李小森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暂时不要节外生枝，又把通道外围的各个安全岛扫荡了一遍，便出了通道。 说来也巧，他前脚刚从古代通道里出来，修行学院便选择全面封锁全世界各处的通道入口，一脸胡子拉碴的中年宅男模样的调查部长，看来是要全面介入调查当初把李小森拉入通道的那个疑似夜行者的女人的身份下落了。 李小森暗呼侥幸，也不逗留，赶紧把材料给赵三送去了，直把赵三震得目瞪口呆。对于这些古代兵器的来历，李小森只说是和自己的古代能力传承（李小森的目前对外的身份是暗裔士兵、以及某神秘古代能力文明的传承者）一起找到的。赵三也没深究，赶紧给技术部长送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小森一边安心等待妹妹出关，一边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修行。 转眼半个月过去，妹妹还没出关，李小森也不着急。 他终于将“强攻式”大体上梳理完毕，各种运用之法了然于心，再要提升的话，得在武器和身体强度上下文章了，“强攻式”这能力本身，倒是短时间内没有更多挖掘空间了。 倒是那肖青，这段时间仍老是在李小森视野边缘处晃悠。 李小森不动声色，心中却其实颇为疑惑。 对于肖青这个人，李小森其实觉得有点看不懂，说她是杀手吧，这刺杀手法很不专业，但说她不是来针对自己的吧，李幸倪都说了山门之中，不会有人来找李小森麻烦，她还不肯离开，吊在那里显然在寻找机会，真的很奇怪。只是你一个杀手，天天在刺杀目标的面前晃悠，到底是要闹哪样？ 唯一确定的是，这人的实力，的确了不起。 她的那一手追魂十三箭，给了李小森很大的启发，他如今的标枪甩掷法，有不少追魂箭的影子，特点是出枪极“直”，没有半点远程武器的抛物线。 平平而出，平平而至。 标枪（箭矢）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只取两点之间的最短直线，极速，精准，杀气十足！ 李小森以之为本，又重新把匕首、短刺这类武器的甩掷之法，重新捡起，但出手时的气势，已全然是强攻式的凌厉霸道，再没有从前的阴损诡异了。 弓箭用法，李小森也学了个大概，但当然最适合强攻式的远程武器，仍是标枪。 李小森刻意在肖青面前隐藏了自己如今的标枪造诣。 在肖青眼里，李小森还是和当日两人一教一学时那样——只领悟了追魂箭术的“两三成”而已。 第二更到。我很好奇，大家目前最希望李小森和谁在一起？一二三四排个心目中的序列，在书评区告诉我哦！ 卷2章125 圣骸战争 李小森默默修行的这段时间，倒是发生了许多事情。 最大的一件，便是“毕业潮”。 也不知道是夜行始祖的刺激，还是统兵大会的消息放出来的原因，修行学院的小天榜、以及联合家族的预备役，迎来了一次颇为疯狂的毕业潮！ 大批在学院和联合家族修行沉淀、想要厚积薄发的天才少年少女们，像是约好了似的，短时间内纷纷递交了毕业申请，打算前往兵阁，参与即将到来的统兵大会。 其中就包含了许多李小森熟悉的名字：风铃、嬴剑、蔷薇、紫薯、绿皮、蓝蓝、皮球、竹竿、少峰、古峰…… 这些人中，不少人都积累深厚无比，一去兵阁，或许会一鸣惊人，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潜力。 据说统兵诀的最终造诣高低，和一个人的个体力量与积累深厚程度，也有关系。这也是李幸倪鼓励学员在学院多呆些时间，未必要急着前往联合家族、以及前往兵阁的重要理由。 倒是曾经和风铃齐名的雏田美雪，并未选择前往兵阁，据说她去了兵阁的转职池，希望能转职成为八大山门之中的东瀛剑客。但转职池历来只是个传说，很多人都认为所谓转职，不过是个笑话，职业壁垒如果是那么容易跨越转变的，岂不是乱套了吗？还要职业划分干什么？ 总而言之，始祖即将复苏的消息，让一部分人感到紧张恐惧，却也让不少人少年少女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地准备在这注定不会平凡的新时代里，好好干一番，才不枉了少年一场！年轻人，本就是迎难而上、无所畏惧的一群人啊！对他们而言，夜行始祖是什么？很强吗？很强最好，敌人越强，才越有挑战！ 一时间，统兵大会的消息席卷全球，波及了世俗圈、能力圈、职业圈，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天才人物趋之若鹜，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瞩目眼光。 这份盛况，简直比魄罗岛大集训，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对这样的时代大潮，但凡年轻人，参与不了也想要关注，因为真的忍不住啊，想到就感觉热血沸腾啊，李小森呢？这家伙每天朝九晚五，规律生活，按部就班地修行，简直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 李小森从技术部长那边，拿到了终于打造好的顶级神兵：一战枪，九标枪，一双手套。 武器造型……无比简练！这是李小森自己要求的，因为“强攻式”以速度转化杀伤力，最忌旁支分叉，笔笔直的战枪和标枪，就很好。至于这独特的光秃秃的造型，是否会让人觉得古怪好笑，李小森可不在乎。 至于武器的色泽，则是银灰，这就和李小森没关系了，而是技术部长的个人爱好，那女人是银灰色的死忠粉。 李小森首先检查了武器强大，然后大喜：这新技术锻造出的顶级神兵，果然不同凡响，如果再次使用极速强攻，应该不会像六尺棍那样破碎了。 虽然仍不是最完美的选择，但至少“强攻式”已经有与之初步匹配的趁手兵器了！ 确认武器质量后，李小森立刻全心全意，花了三天的时间，认真熟悉兵器属性，和强攻式配合。这毕竟不是他以前惯用的短兵器，李小森必须确保自己将之练到和从前一样得心应手的地步。 “挑战升级什么的，虽然我暂时不打算理会了，但能做的部分，一定要做到极致啊。”李小森心想，“不能有丝毫懈怠。” 至于统兵大会什么的，偶尔想到，李小森也难免有一丝心头火热，但很快便压了下去，他要的不是荣耀，而是稳稳地提升实力，妥妥地保护妹妹。 当然未来前往兵阁，真要参与统兵大会，和士兵群体中的最顶尖的人物们争锋，李小森也不会手软退缩。 除了修行和等待，李小森这段时间还抽空好好了解了修行学院，毕竟是山门派都眼红的大蛋糕，之前李小森匆匆忙忙为了妹妹的能力隐患奔波，没时间细看，现在正好静下心来看个清楚。 越是深入了解修行学院，李小森就越是对李幸倪这个女人生出高深莫测之感，学院以总院为核心，如一张网络，覆盖全球，每所分院周围必然有各类学院下的专属机构，深入世俗圈，同时每所分院周围，必有古代遗迹，分院和遗迹一明一暗，宛若一黑一白两种颜色的绳子相互缠绕编织而成的大网。 李小森心里明白：古代遗迹是史前文明为了对抗夜行者，建立的网络，以古代通道链接。 修行学院，则是李幸倪在这个新时代，建立的一张网络！ 两张网络，正在李幸倪的手下，彼此融合，成为联合古今的一张真正了不起的大网。 自李幸倪以下，修行学院的五位部长，也同样比李小森想象中厉害得多。 虽然部长们以战力论，除了屠，都不怎么样。但宣传部长赵三精明强干，宣传思想工作做得无比到位，他的血脉能力和直觉相关，更是屡次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无法解释的关键性决策。 调查部长看似是个宅男，但李小森跟他聊过一次，就感觉这男人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他说过一句话让李小森心中凛然，那句话是：“王家不过是我们日行者联盟中的内奸团伙的一角，其实还有，而且不少，而我的工作就是把他们一个个找出来。”那邋遢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的光芒让李小森都不禁暗暗心惊。 新任裁决部长徐凯莉就不说了，暗裔士兵的身份，便足够不凡。 最后是……技术部长。老实说这位机械美人模样的部长，才是让李小森最吃惊的，这位的研究领域极为广泛，比如：古代兵器改造、神兵锻造、战斗装束制式化生产、兵能丸技术、乃至能力果实的技术，也是掌握在这位手里的！她还对联合家族的转职池和职业壁垒，有着极大的兴趣。 简单来说，是个非常了不起的研究学者型人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位技术部长美是很美，性子却也在没日没夜的研究工作里，有点“变态”了，异于常人。 李小森还记得自己去取战枪、标枪、手套这些武器的时候，对方看自己的目光里，透着毫不掩饰的火热。 但那不是女人对男人的火热，而是研究员在看培养皿的菌群、试验箱里的小白鼠的火热！直把李小森看得毛骨悚然，由此深深理解了为什么即便李幸倪本人都对这位技术部长颇有忌惮的理由。 “总之，修行学院五部部长，没一个是善茬啊。”李小森心想，“能让这样的五个人，死心塌地辅佐的李幸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将近一个月后，小茜终于出关了，以暗裔士兵的身份回到李小森身边。 兄妹俩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晚就启程前往兵阁，按照传统，任何人前往兵阁都必须以步行的方式，以示敬意。这当然也不会多花多少时间，李小森打算在路上，先把统兵诀基础篇仔细和妹妹讲解清楚。 至于他自己，则开始考虑下一项专属能力，该是什么了。 自我能力梳理，和兵阁传承，李小森接下来打算双管齐下。 这时正是清晨，朝阳初升之时。 城市正在苏醒，冷空气也无法冻结人们生活的热度。 在K市最高的摩天大楼楼顶，李幸倪和龙五并肩凭栏而立，注视着下方大地上，李小森兄妹二人前往兵阁的身影。 “这么说，已经和八大山门之主达成共识了？”龙五问道。 “是。夜行者想要找齐复活圣器，这是他们的节奏；我们要按照我们的节奏来。”李幸倪脸上挂着一丝狠笑，“既然已经有始祖骸骨这第一件复活圣器了，就要好好利用起来啊。” “把始祖骸骨公然放在兵阁，引得夜行者来抢夺，这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龙五微微皱眉，倒也看不出太多担忧，只是探讨的口吻。 “是冒险。”李幸倪承认道，“但如果成功，我们两个月后就能把夜行者的顶尖高手聚歼于兵阁！复活圣器什么的，也就不足为虑，之后慢慢找到再销毁就好。” 龙五点了点头，说：“既然你都考虑好了，山门之主也都同意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之前赵三提过，日行者联盟针对始祖复苏，会在兵阁安排一个局，原来竟是以始祖骸骨为诱饵，公然摆出来，引得夜行者来抢夺，再进行围剿！ 这是典型的李幸倪风格：既然我在明，敌在暗，那就索性摆开来让你打，我再反打。三年前建议建立修行学院、大集训、俱乐部战争、包括前不久的假装昏迷引蛇出洞，全是如此！ 这是个聪明、自信、手腕强硬无比、内心更极度强大的女人。 龙五问：“对了，计划的名字是什么？” 李幸倪想了一下，淡笑道：“要不就叫……圣骸战争吧。” “圣骸战争么……” 龙五喃喃重复了几遍，目光再次落在广袤大地上的李小森兄妹身上，微微一笑，“有点意思。” 卷二“修行学院”，终章。 第三更到，敬请期待卷三：圣骸战争。 卷3章1 职业壁垒 兵阁。 以实力论，兵阁从未有资格和八大山门并列，只能算是山门之下的附属机构。 但以历史悠久论，八大山门之中，或许只有华夏的武宗和道门，成立于兵阁之前。至于同为华夏山门的佛寺，以佛教立寺，佛教起源虽然很早，但毕竟传入华夏有个过程，佛教或在兵阁建立之前就有了，但八大山门之中的佛寺的建立，却又在兵阁之后。 职业圈也有一派说法，认为兵阁实际上建立在所有山门之前，毕竟所有的地球士兵，都源自一枚小小的能力果实，而能力果实又是史前文明的遗产，年代久远到难以考据。反对者则认为，史前文明制造出来的能力果实，仍有缺陷，后来经过了再改良和加工，才初步适合人类使用，逐渐有了士兵群体，而后才有兵阁建立。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能力果实的制造技术，缓慢但不断地改良着，据说三年前有了重大突破，安全性大幅度提高，普适性增加，这才为修行学院的建立，奠定了技术基础。要知道最初的能力果实，普通人吃下去有很大几率死掉的。就比如李小森在古代通道里吃下的那一枚，他当时以战斗法师的身份，都险些出了岔子，寻常人吃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总之，兵阁这么多年来虽然始终无法位列山门，却也是底蕴深厚，且神秘非常。 从K市北上前往兵阁，即便依照兵阁的传统，要求步行，满打满算最多也不过三天而已。 李小森也不着急，带着妹妹一路而去，只当是旅旅游、散散心，期间倒是路过了不少名胜古迹。两人都是轻装简行，除了一身战斗装束和背包之外，也没什么累赘行李。这时候席卷华夏的寒潮已退，冬天将尽，虽然还是颇为寒凉，但冰雪融化，万物复苏，一派初春的景象。 这天走在路上，李小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哥哥，你说山门职业，既然和我们士兵不同，不是吃能力果实觉醒的，他们又是如何从普通人变成能力者、再修行成为职业者的？” 李小森这一个月来，还真想到过这点，去向赵三、还有屠请教过。 笑着答道：“普通人觉醒，本质上是‘突破人体极限’，能力果实不过是一种方法，各大山门自然也有各自的觉醒传承，只是普适性不那么高，无法像修行学院现在这样让这么多人觉醒罢了。” 李小茜嗯了一声，说：“能力果实虽然让好多人觉醒了，但开头容易后头难，士兵想要突破一级瓶颈，却又不能啦，不像山门职业能越练越强。” 李小森淡笑道：“即便山门职业，终究也会遇到职业瓶颈，无非早点晚点罢了。” 李小茜好奇问道：“哥哥你说有没有可能存在能一直变强的职业呢？” 李小森心想即便是战斗法师也有上限，自己前世虽然也还不错，但估计就算没有死去，一直修行下去，也很难达到族中登峰造极的程度，那些族中了不起的大能，如李尔蒙斯、梭罗、马努斯、杜兰德……自己更是难以望其项背，但想来这些被封为“神灵”的人，终究也有极限吧。 或许，真能永无止尽变强的，只有传说中宇宙虚空最深处的那些超级生命。 但超级生命可谓一切生命之敌，生命形态各异，生命层次高到无法想象，相应的，超级生命的数量无比稀少，否则这茫茫无际的宇宙，所有的生命星球和位面，早就被那些神秘莫测的鬼东西吞噬殆尽了吧？ 李小茜想的只是地球上的职业修行，见哥哥呆呆出神，哪里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这些说出来足以让八大山门之主都吃惊的事情？ 见李小森不吭声，好奇问道：“哥哥在想什么？” 李小森摇头道：“没什么……话说我教你的统兵诀基础篇，你弄明白了没有呀？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一定要跟我说。” 李小茜吐了吐舌头，说：“还真严厉啊，好了我今天晚上一定弄明白了再睡觉，明天早上再请哥哥老师检查作业，好不好？” 李小森失笑：“什么哥哥老师的，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跟你说，这统兵诀——” 话没说完，李小茜便忍着笑大声接口道：“知道知道，这统兵诀非同小可，另辟蹊径，恐怕不比八大山门的传承差多少，对吧？哥哥你一路上说了好多遍啦！” 李小森一笑，知道自己关心则乱，有点龙小六上身，太罗嗦了。 但自己对统兵诀的这番评价，却是由衷之言。 妹妹闭关碎位职业化的这段时间里，李小森一边梳理能力，完善“强攻式”，筹备武器装备，一边也在提前为兵阁之行做功课，其中就包括了对统兵诀的提前调查和了解。 之前李小森初步接触统兵诀，是随谦谦前往联合家族的时候，那时局势紧张，凡事争分夺秒，李小森虽然觉得统兵诀很是神奇，却也没太放在心上。 如今虽然还没正式得到“统兵诀正篇”的传承，却着实花了翻心思，了解了不少与之相关的信息。 这一番研究下来，李小森心中对统兵诀，不止钦佩，更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 一方面因为统兵诀联合众人力的方法，让李小森想到了双天界神官的合击之术，这是战斗法师不擅长的领域，甚至可以说是除了双天界之外的各个职业族群都不大擅长的部分，地球这宇宙中犄角旮旯的地方却有，很是不可思议。 另一方面，也是之前被李小森忽略的一点，则是统兵诀的各种实战运用之法，非常古怪。 比如李小森见过的统兵指诀、掌法，当时只觉化繁为简，以简单的招式发挥出大威力，很是不凡。 但那时候李小森没和山门天下行走打过交道，此时再回头去审视那统兵指诀，颇有些道门的道羽士的能力的味道，那“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的九字真言，分明就是道家典籍中的文字。 至于那天戈用过的统兵掌法，李小森以之和那佛寺天下行走的大手印相印证，发现虽然不尽相同，却也有三四成的相似！就算不是大手印，也必然是佛寺的其他某些能力神通！ 发现这点后，李小森心中吃惊，越想越是凛然。 要知道职业之间存在壁垒，像是泾渭分明的界限，无法跨界，否则还费心划分各个不同的职业干什么？战斗法师的复制眼，模仿其他职业的能力，已经算是非常逆天了，越是到了高等级，模仿起来就越难，即便复制成功，往往也只有三四成的相似，终究不可能百分百复制过来，这便是职业壁垒的缘故。 暗裔士兵向血族转化的巨大风险，在李小森看来，或许也和这过程侵犯了职业壁垒，脱不开关系。 而统兵诀的指法和掌法，这两种运用之法，居然一个和佛寺能力颇有类似，另一个更是深得道门能力的奥义神髓，这是真的让李小森感到不可思议。 原本只想着前往兵阁，学习统兵诀，是提升实力最稳妥的办法，心底深处还是存了不大甘心、或者说不足够重视的心思。 现在嘛，倒是真的起了十足兴趣，很想要一窥统兵诀正篇、乃至那残缺的第三册的究竟了。 有几次心头闪念：“地球士兵的能力系统庞杂无比，似乎囊括各种能力类型，这可是夜行者不具备的，大约是模仿血族的能力果实激发了人类本身的潜力，这能力体系为士兵独有。” “统兵诀是士兵职业的修行圣典，我本以为只是本力上的联合，却没想到与之配套的能力运用，也是不凡。难道统兵诀修行到最深处，能无视职业壁垒，真正取各职业的能力为己用？”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李小森便哑然失笑，职业壁垒坚不可摧，涉及到宇宙世界的底层规则，战斗法师的复制眼都无法忽视壁垒，这小小地球上的传承又如何能够？ 又曾想到：“那前任的裁决部长，统领一百名兵阁士兵，统兵诀运转到极致，身后居然浮现出的是一个书生形象，这也是奇怪得很。统兵诀既然以‘统兵’为名，就算凝聚化身法身这类身外化身，也该是士兵、将士、元帅这类形象吧，没想到竟会是书生……” 这疑惑倒是不止一次在李小森脑海中浮现。 他也不深究，反正等到了兵阁，得了传承，亲自修行之后，自然会有分晓。 书生也好，元帅也罢，道门指诀也好，佛寺掌法也罢，李小森确定的是，以统兵诀提升本力，配合自己的专属能力，有望在短期内大幅度提升实力，这就够了。 只是统兵的同时，还能施展自身能力，这是暗裔士兵的特权了。 李小森虽然对外身份是暗裔士兵，自己却知道并不是，反正徐凯莉说暗裔士兵往往有人格分裂，能看到另一个自己，李小森就全然没看到过。 到时候究竟能不能兼顾统兵诀的本力提升和自身的三大专属能力，其实还是未知…… 这时候李小森兄妹又经过一处繁华城市。 出了城郊，走在一片田间小路上。 小茜以前很少有机会领略着乡间风情，加上正到了开始播种的季节，田间农民劳作的身影远近皆有，小茜看得新奇，蹦蹦跳跳地跑在前边。 李小森微笑不语，看着妹妹的蹦跳身影和明媚笑脸，加上微带暖意的春风拂面，也觉精神为之一爽，索性不再东想西想，只享受此刻的徒步行走之乐。 一个声音这时忽然从身旁传来，客客气气地问：“麻烦问下哈，你也是去书院的？” 李小森转过脸来，只见一个少女走在旁边不远处，那少女问完就拍了拍额头，抱歉道：“错了错了，我糊涂了，我是问：两位也是去兵阁的吗？” 嗯，卷三正式开始了，抱歉今天就一更了，开卷真的是有点难。努力尽快恢复更新量。 卷3章2 三人行 毕业潮已过，按理来说，这时候各方天才人物都该已经入了兵阁，这路上不会再遇到同行者才对。 大概唯一的同行者，只有那始终和兄妹俩若即若离地远远吊着的肖青了，但这两天也不见肖青踪影，也不知道她是放弃了还是另有什么打算。 这时候突然跳出来一个人问“是不是同去兵阁”，李小森不由心中奇怪，更对对方一开始把“兵阁”说成了“书院”，心生一丝奇异古怪的感受。 李小森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倒是妹妹李小茜跑回来，很是热情地说：“啊，姐姐你也去兵阁吗？我们一起，正好顺路啊！” 那少女很是高兴，连连说：“太好了，终于找到伴儿了！” 李小森默不作声在一旁听着两女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这少女自称张文静，实际上却是一点不文静，最初的生疏过后，很快原形毕露，俨然以一副学姐姿态自居了。 只听她得意洋洋地说：“不瞒你们说，我实际上是三年多前，第一批小天榜的人，那时候有个什么叫黑子的、还有个什么蔷薇，统统都不是我的对手啊。不过我没他们那么好争名次，也不想在修行学院多耽搁，很快就申请毕业了，联合家族也没什么好玩，所以我大概是第一批从能力圈出来，挺进兵阁的人啦。” 李小茜眨眨眼，问：“那学姐你三年前就是兵阁的人了？你现在是兵长、还是兵王？” 一声“学姐”叫得张文静心花怒放，但紧接着就尴尬起来，说：“唔……这个这个……我其实还不是正式的兵阁士兵。” 李小茜奇怪道：“咦，这是为什么，学姐不是说你三年前就从联合家族预备役出来了吗？” 张文静眼神一肃，认真地说：“不错，我三年前就出来了，但这三年来我每半年闯一次兵阁，三年来连闯了六次，全都被卡住啦。这是我第七次闯兵阁了。” 这下不止李小茜吓了一跳，连李小森也微微皱眉，问道：“兵阁还需要闯吗？” 张文静大叫：“废话呀！你以为步行去兵阁的规矩，只是走个过场吗？去兵阁的这一路，是会受到来自兵阁的考验的！闯得过去，才能正式入兵阁，否则就像我这样，乖乖滚回家去再等半年吧。当然，闯兵阁的过程中，表现越好，进入兵阁后能得到的资源也更多，否则兵阁中兵少、兵长兵王统领多，人人都要当老大统兵，谁做被统的兵？这当中可有讲究了。” 李小森点点头，据说那兵阁之中，士兵数量不足以让每个兵长、兵王、统领，都带齐人手，谁领兵谁被统领，不只关乎荣耀，更是直接关系到一个人能发挥出的实力。 只是没想到，这竞争居然从入兵阁的途中，就已经悄没声息地开始了。 李小森问：“文静学姐没进过兵阁，怎么知道兵阁里的情况？” 张文静也不尴尬，嘻嘻笑道：“闯的次数多了，那关卡上的兵阁中人也跟我混的熟了，就跟我说了些。唉，希望这次能成功吧，否则三年来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屡试不第’啦！” 李小茜捂嘴笑道：“怎么说得跟古代考状元一样？” 张文静肃然说：“没错啊，就是古代考状元！” 说着又介绍了一番这“闯兵阁”的规则，原来历来闯兵阁，最好三人同行，取“三人行必有我师”之意，这不是硬规定，但多一人也就多一份助力，闯入兵阁的难度大大减少。赵三大概是觉得以李小森兄妹的实力，两人去闯也没什么难度，因此出发前并没怎么着重提及相关规则。 只听张文静说：“……我三年前意气风发，原本想着既然要去兵阁，那必然步步争先，从闯兵阁开始，成绩就要最好才行！但现在嘛，唉，我只求能进兵阁，别无他求。” 李小茜奇怪问道：“闯兵阁这么难的吗？” 张文静摇头说：“真要说很难，也不见得，这是考验，不是存心和我们这些去兵阁的人为难。可我倒霉，连着六次都碰到了奇葩队友！” 李小茜啊的一声，说：“你一定是碰到传说中的‘猪队友’了？连着六次都被拖累了是不是？” 没想到张文静却说：“不是，我遇到的队友，还都是些比我了不起的家伙，这关卡难度根据不同队伍的综合实力不同而变化，你想啊，队伍上有一两个特别厉害的家伙，那关卡难度也跟着上升了好多啊！我……我就这么，在完全不适合我的高难度关卡下，被连刷了六次，气死我了！” 又说：“这次我长了个心眼，故意逼开前阵子的毕业潮，我看你们俩……这个，咳咳，似乎还蛮弱的样子，这下关卡难度应该小多了。” 说到这，忍不住得意得手舞足蹈起来，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耗费三年光阴，终入兵阁的那一幕！ 张文静见李小森兄妹不吭声，意识到自己大概说错了话，歉然说：“这个这个，我不是有意看不起两位啊，实在是……实在是……” 李小茜摇头表示自己没生气，反而很是体谅地说：“学姐三年来运气太差了，实在太想进兵阁，这心情我能理解的。”又想到这人居然并不认识哥哥，大概是三年来落第了就跑回家闷头准备，想进兵阁发了痴，这才对外界之事毫不关心，不由更加同情起来，说，“我虽然实力不怎么样，刚碎位职业化才一天不到，但我哥哥很厉害的，学姐放心，我哥哥一定会带你一起闯过关卡，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又被淘汰的。” 张文静听说李小茜才碎位职业化一天，更是大喜，心想这么弱的队友，太好了，这次关卡难度绝对是最低的赤级，哈哈哈真的是天助我也！ 至于李小茜说“哥哥很厉害”云云，张文静听了也不甚在意，显然没当真。 李小森问：“请问，闯兵阁的关卡难度如何？” 张文静笑道：“关卡分为彩虹七色，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赤橙黄绿青蓝紫，难度依次提升。我前六次里碰到了两次绿色、三次青色、一次蓝色！想来这次会好很多了。” 李小森嗯了一声，又问：“闯过的奖励又如何呢？” 张文静叹了口气，说：“自然是闯过的关卡难度越高，进入兵阁的好处就越大喽。刚才我说过的，兵阁里的统兵的人多，被统的人少，毕竟谁想要被统领啊？这中间有个序列问题，差不多实力的两个人，谁的功勋多、序列高，谁就是统兵者。这叫‘统兵序列’，闯兵阁的成绩，便是决定统兵序列的第一笔了。” 李小茜叫道：“啊，那我们真的要好好闯这关卡了，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李小森点了点头。 三人又行了一天一夜，到李小森兄妹从K市出发的第三天下午，终于来到了一大片水域湖畔。 原来传说中的兵阁竟在这碧波粼粼的大湖之中，只是湖上弥漫着淡淡的朦胧雾气，一时间也看不清那兵阁的具体所在。 湖畔一个小渔村，世外桃源般，面积不大，却是干干净净，很难想象在这样的新时代，还有如此这般电视机都没有的天然朴质的小村庄。 张文静显然熟门熟路了，笑道：“这是‘渔樵村’，坐山靠水，前往兵阁就是从这坐船去的。” 说着指了指村口码头，只见那里坐了个头戴斗笠的船夫打扮的青年，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对人爱搭理不搭理的，自顾自蹲在一艘小船船头上钓鱼。 张文静吐了吐舌头，说：“那人很凶的，三年前我们第一批来闯兵阁的人里，有两个实力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的家伙，对他不大客气，直接就被掀翻在湖水里了，养了半年的伤，第二次来赔礼道歉，这才勉强闯关成功。” 顿了顿，又说：“我们今天休息一夜，明早正式开始闯兵阁吧，从这里到湖心的兵阁，闯过去就成，闯不过去的话，我……我也死了这条心啦！” 这时候，村边一家名叫“临水苑”的小旅馆里，走出来一个妩媚少妇，赤着脚走在湖边的沙滩上。 张文静低声说：“这是临水苑的老板娘。” 那老板娘热情地迎上来，对张文静说：“哎呀，这是第七次了吧，你又来啦。”声音又酥又软，又娇又媚，李小茜同为女生，年纪还小，却也听得脸红了！ 张文静有些尴尬，说：“是啊，第、第七次啦……” 老板娘一双朦胧如湖上烟波的媚眼扫过李小森兄妹，笑道：“这就是你这次的同伴吗？呵呵，来吧，先来测测你们这次的关卡难度如何。” 说完转身款款朝着村外某个方向而去，那背影真是蛇腰丰臀，摇曳生姿，却又丝毫不显媚俗，只是说不出的温柔诱人。 李小茜的脸更红了，偷偷瞥了一眼哥哥，却见以往夜夜“观球”乐此不疲的李小森，却是脸色平淡，似乎并不为那老板娘的风情万种所动。 张文静拍着自己的脑门，说：“对对，我又糊涂了，要先去测关卡难度。” 三人跟着那老板娘，走了五百多米，来到一块湖边上的巨石旁边，只见那巨石上龙飞凤舞的两个汉字“兵阁”，几乎要从那石头上飞出来！ 老板娘回身，微微一笑：“手放在石头上，‘兵阁’二字显示出什么颜色，明天的关卡难度就是什么了。” 三人依言，同时伸出手按在巨石表面。 张文静还在那儿眉开眼笑地说着：“我猜这次的难度，最多不过‘黄级’，很大可能是‘赤级’或‘橙级’……哈哈，看来天意让我这次能够顺顺利利地进入兵阁啊。” 这少女估计三年来被憋狠了，明知道这番话分明是瞧不起李小森兄妹，却实在忍不住，一边说一边还在道歉：“对、对不起啊，我……我实在太激动了……等进了兵阁请你们吃饭赔——” 赔罪的“罪”字没说出来，石头上的兵阁二字，陡然间绽放出璀璨的紫色，和天空中那轮红彤彤的斜阳，交相呼应，光芒丝毫不逊。 今天有两更哦。 卷3章3 被针对了 那临水苑的老板娘柳眉微扬，轻轻哦了一声。 五百米外那村口码头的青年船夫，也转头看了这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随即掩去。 李小森和妹妹对望一眼，心里都想：“嗯，紫级难度的关卡么……” 这时候只见紫色忽然敛去，原来是张文静收回手掌，满脸失魂落魄。 她哆哆嗦嗦地指着李小森兄妹，却说不出话来，忽然扑通一声……跪了！ 片刻后，湖畔响起凄惨崩溃的尖叫声：“你、你妹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天要亡我啊，紫色啊，这他喵的居然是紫色啊！我……我……我@##￥%！” 到最后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小茜在旁边连连宽慰。 李小森却是缓缓收回手掌，神情微异，他分明感觉体内已经掌握的统兵诀基础篇，在触摸巨石引发紫光的时候，隐隐跳动起来，似乎在欢呼雀跃着什么。 转头问那老板娘：“请问，兵阁二字散发紫芒，除了明天的关卡难度之外，还代表什么吗？” 老板娘淡笑道：“代表小哥你修行统兵诀的天资很高喽。” 李小森嗯了一声，又问：“有多高？” 老板娘软绵绵地说：“摩天大楼那么高喽。” 李小森点点头，拉上妹妹和哭天喊地的张文静，回渔村住了店，养精蓄锐，入住的正是那老板娘经营的临水苑。 当天晚上，李小森在屋里对妹妹说：“小茜，事情不对劲，你发现了么？” 李小茜呆了一下，摇头道：“怎么了？” 李小森缓缓地说：“那‘三人行闯兵阁’的规矩大概是真，湖畔大石泛紫芒也是骗不了人的，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渔村里的人，都是兵阁士兵乔装打扮而成的，那老板娘和船夫更有可能是兵长、兵王、乃至统领级别的人物！” 李小茜虽然觉得这事情不可思议，但素来相信哥哥，想了一会儿，低声问：“冲我们来的吗？” 李小森嗯了一声：“我们虽然只是冲着统兵诀正篇传承而来，但毕竟统兵大会举行在即，大会优胜者便是兵阁的下一任继承者，你还记得当初赵三部长试图激我们来兵阁吗？” 李小茜点点头。 山门派和学院派的斗争虽然暂时消停了，却没有真的结束，山门暂时不对修行学院这块大蛋糕出手，却也不会放任李幸倪继续扩张，首当其冲就是不愿让她把已经放弃了的兵阁继承权，通过李小森兄妹，重新拿回来。 兵阁的那位代理阁主，鲁明统领，既然在之前的K市分院大战中，派去一百名士兵帮助前任裁决部长，自然是山门一派的了。 有了李幸倪的保证，山门派不好明里对李小森下手，但通过兵阁势力，予以刁难，倒是不得不防！ 李小森本预料到此次来兵阁，估计会遇到些阻力，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是以这种让人有点摸不清路数的方式到来。 “唉，主要还是兵阁的人员分布、高手名单这些情况，我都不清楚，赵三部长说除非进入兵阁，外人是不能随意透露兵阁内部信息的。” 李小森心想，“否则我至少能判断出，那老板娘，还有船夫，究竟是什么级别的人物……”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地球士兵的实力和统兵诀的造诣挂钩，个人实力反而相差不多，因此一个人到底是普通士兵，还是兵长、兵王、乃至统领人物，即便洞察眼也看不出来。 李小茜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张文静学姐呢？也是兵阁针对我们的伏兵吗？” 李小森眼中闪过欣慰的神情，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说：“小茜长进多啦，我一开始也有此怀疑，但根据我白天观察下来，张文静要么是没问题的，真是一个六次闯兵阁不成、第七次还遇到我们两个被兵阁针对的队友的倒霉蛋，要么她就是伪装能力不下于我的人物。” 李小茜急道：“哥哥也看不出她的任何破绽吗？” 李小森微笑摇头，说：“若无任何破绽，反而假了，顶尖的伪装大师，真真假假，让人捉摸不透，那张文静身上自然有破绽，而且不少，但正是她的破绽让她变得没有破绽。我现在，也暂时判断不出她的底细。” 当下拉了妹妹的手，起身说道：“白天我看对方严阵以待，所以不立刻发难，现在夜深人静，我们走吧。” 李小茜问：“兵阁不欢迎我们，我们回学院去吗？” 李小森笑道：“怎么可能？当然是趁其不备，闯进去！” 其实本来李小森并不想参与那统兵大会，兵阁继承权什么的，还有那所谓残破的统兵诀第三册，李小森都不是非要得到，他的目标是拿到统兵诀正篇，稳稳当当地把实力迅速提升到统领级别。 但现在兵阁好象防贼一样防着自己和妹妹，这还没进兵阁呢，就摆出这阵仗，李小森又不是泥人，自然心里有气。 不过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心境和之前颇有不同，表面上仍不动声色，一直隐忍到半夜。 兄妹俩一前一后出了临水苑，这时候夜深人静，湖面黑漆漆的一片，村落里零星灯光亮着，偶有一两声猫叫，幽静安详之中，又有一分难言的诡秘。 迎面两名临水苑的巡夜人员，一男一女，都是青年，见到李小森后微微怔了下，然后笑着走上前来：“怎么啦，客人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啊。” 李小森微笑道：“是啊，的确有个小小请求。” 对方笑容很热情；“什么？请说，请说啊。” 李小森笑容忽敛：“麻烦二位睡一会儿别出声。”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小森人似乎还站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影迹，实际上已发动“强攻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掠到对面两人的身后。 双手探出，一左一右，大刺刺地抓向对方的后脖颈！ 那两人大骇之下，反手打来，噗噗两刀刺入了李小森的胸膛和小腹，用的居然都是材质精良的古代兵器！果然如李小森判断的，这渔樵村的村民都是兵阁士兵假扮！ 这对青年男女，单打独斗的实力，比起一般的联合家族的预备役还强点，感觉和嬴剑、断、甚至那夏尔、依依的实力相当，反应迅速，出手狠辣。 他们同时出手，一击即中，反而愣了下，似乎觉得这太过容易了些。 紧接着就感到李小森的手抓住了他们后颈，提了起来，而眼前李小茜不知何时也到了近处，左右开弓，小拳头打出，砰砰两下揍晕了两人。 这两人被李小森抓住的瞬间，便感觉全身本力被一股远超他们的强悍本力逼住，立刻手脚酸软，动弹不得。 昏过去之前，那男的想的是：妈的这小丫头的拳头好黑，居然打我英挺俊美的鼻梁！ 那女的想的却是：为啥我和小明刺中了这李小森，他还是照旧抓住了我们的脖子？还有这夸张的本力压制又是怎么回事，简直不可思议！ 李小森把两个昏过去的家伙放在地上，随手拔去自己胸腹的两柄古代兵器，笑道：“挨你们两刀，否则不好意思就这么没收了你们的兵器不是？” 至于小小伤口，吐血治疗术的作用下，轻易就修复了。 这一番动手，接连动用了强攻式、三相晶力、以及吐血治疗术，只没用千幻复制。而且和妹妹相互配合，默契非常，虽然不及一个多月前分院大战的惊天动地，反而在消无声息中更显水准。 李小森心里也对这段时间的潜修，感到满意，换作一个多月前，眼前这两个家伙自然也是不在话下，但要做到这般干净利落，可就未必了。 “哥哥，要去叫张文静学姐吗？”李小茜问。 “……不必了。”李小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保险起见。 李小茜低下头，很是难过，她之前答应过张文静要带她一起闯兵阁，不会抛下人家的。 兄妹俩借着夜色掩护，出了渔樵村，居然没再受到半点阻拦。随后凌波踏浪，步入夜色中的大湖，在湖面上急速前行，往前奔行片刻，划水声忽起。 李小森示意妹妹停下来，眼见不远处一艘小船缓缓而来，船头摆了盏年代古老的煤油灯，那青年船夫手持竹篙，提放拉撑之间，小船行驶得又平又稳。 “两位，闯兵阁是在明天早上，而且要三人同行，你们大半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那青年船夫瞥了李小森兄妹一眼。 他一双眼眸反射煤油灯的光亮，在这夜色之中像是两团鬼火，看得李小茜心头有些害怕。 李小森说：“我们兄妹俩实在太向往统兵诀正篇的传承，心痒难耐，迫不及待，冒昧请问能否现在就去兵阁，接受了那血池传承就走？” 老实说李小森现在是真的不愿意再多生事端，对于学院派和山门派的内斗，以及日行者对夜行者的外争，都不想再深入介入。 这番“拿了传承就走”的话，一大半是为了试探对方，一小半也是出于真心。 那青年船夫听了，脸色不动，只淡淡地说：“兵阁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让人说来说来，说走就走？你明天如果闯得进去，统兵正篇的传承自然是你的，到时候你想走我们还不能轻易放你走呢。但如果你闯不过去，那就对不起您，麻烦转身回头吧。至于现在嘛……” 他说到这，微微冷笑，语速越发慢条斯理起来，“我知道你们兄妹都是暗裔士兵，对上我们普通士兵，本力优势不小。但你只要敢再上前一步，我保证你今天会死得很难看，你信不信？” 第二更到！ 卷3章4 来自兵阁的恶意 那船夫问你信不信再猖狂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李小森说：“我信。” 那青年船夫明显呆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李小森这么轻易就认怂了？我去，我这么咄咄逼人这么装逼，你不该跟我怼着来吗？你妹妹在旁边啊，做哥哥的难道不应该硬着头皮也要上吗？ 李小森没有怼，其实也没有怂。 一句我信，把对方后续的大篇幅狠话消解无形，然后客客气气地问：“我们兄妹只是来接受统兵正篇传承，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针对我们？” 那人也不否认兵阁在刻意针对兄妹俩，哼了一声，却不答话。 李小茜也说：“是啊，这位学长，我们是来接受血池洗礼的，增强了实力，以后才好打夜行者坏蛋啊，你放我们过去吧。” 这下那船夫又是一怔。 有一点，之前这船夫是想错了，要知道李小茜可不是那种争强斗狠型的，也不会给哥哥平添麻烦，她不会给李小森一种“我在你身边你不能丢面子”的感觉，因为在李小茜心中，压根没有面子这码事儿！ 温柔又中二的她，只在乎哥哥，以及正义！ 那船夫沉默片刻，再次开口时，声音仍是很冷：“说得好听，你们难道不是来参加统兵大会的？你们不是冲着第三册的完整篇来的？你们不是李幸倪那女人派来重夺兵阁继承权的？” 李小森心中一动，第三册完整篇？不是说只有残本吗？ 嘴上说道：“我们还真不是来抢继承权的，李幸倪院长也从没这么拜托过我们俩。至于统兵大会，等进了兵阁，如果鲁明统领认为我们不宜参加，我们不参加就是了。” 俗话说先礼后兵，礼也是理，讲道理就是一种礼。 至此，李小森已经算是非常讲道理的，把自己和妹妹的来意都说明了，尽量不起误会，少些争端，能顺顺利利地得到统兵诀正篇的传承，就尽量不打架，少些内耗。 然而那船夫只是冷笑，说道：“滚吧，兵阁不欢迎你们。” 李小茜呆了一下，看向哥哥。 李小森则慢慢敛了笑容。 原本想要趁着夜色闯到兵阁，但毕竟人生地不熟，兵阁的情况，他虽然调查了不少，却还是感觉眼前有大片迷雾，看不真切。 眼见被这船夫发现了，李小森也不冲动，耐着性子和对方沟通，至少可以从对方嘴里多了解些情况不是？否则一头雾水的，兵阁什么情况不知道，眼前什么情况也弄不明白，稀里糊涂就打一架，岂不是很莫名？ 但对方如此决然，看来是要把兄妹俩直接挡在兵阁之外，压根不让人进去了。 对方的态度差，这点李小森不在意，当初在帝华高中也没多少对他懒小森的态度好。 但不让进兵阁，这是李小森不能忍的。 他既然收敛了笑容，心中已打算动手了。 笑话，战斗法师以战斗为名，不想轻易动手，又不是不敢动手。 然而妹妹轻轻拉了李小森一把，李小森叹了口气，知道妹妹还是不希望还没进兵阁就打架。 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份李幸倪的推荐信，按照规矩，如果不经过联合家族而直接从学院毕业前来兵阁，必须有院长和至少两名学院部长的推荐信。 这信本该进了兵阁之后，递交给鲁明统领的，也就是目前兵阁的代理阁主，正式的第七代阁主，将在不久后即将举办的统兵大会时决定。 没办法，既然对方刻意刁难，只好先把推荐信拿出来了。 没想到李小森没开口，那船夫便目光斜睨，漠然说道：“推荐信吗？这不归我管，负责看信的人是代理阁主大人（鲁明统领），你如果闯得过去，再拿去给那位看吧。我只负责拦你，却不负责看信。” 李小森皱眉：“你们这样刻意刁难，鲁明统领不管的吗？” 说完拍拍脑门，这是张文静的习惯性动作，李小森却无意间做出来了，自嘲道：“我倒是傻了，你们这么肆无忌惮，就算不是鲁明统领授意，也必然是他默认的。没错吧？” 那船夫说：“你知道就好，如今代理阁主大人闭关不出，我们兵阁的108兵长，33兵王，7统领，全都要和你为难。我们也不要你的命，只要你乖乖呆在临水苑，半年之后，统兵大会结束，我们自然放你进去。到时候你爱干嘛就干嘛，我也管不着。” 至此，李小森终于明白了。 渔樵村是真，临水苑是真，那写着“兵阁”二字的山门大石是真，甚至或许那村民们也是真，本就是兵阁士兵，三人行闯兵阁的考验也是真。 唯一在自己和妹妹这边不同的是：兵阁没打算让自己过去，至少不打算让自己在统兵大会期间进入兵阁。 是，你有李幸倪院长的推荐信，那又如何？ 我们也在兵阁的规矩里做文章，也不赶你走，但就是不让进兵阁！ 无论如何，统兵大会、统兵诀正篇、第三册、兵阁继承权，这些东西是和你没关系的。 而且不是你不要，而是……我们不给！ “原来如此……”李小森叹了口气，说，“紫色关卡，不是说我的统兵诀造诣有多高，而是说明兵阁的关卡难度，是一条被堵住的死路啊。” 船夫淡淡道：“现在才明白吗？哼，明白了就快滚吧。” 李小森和妹妹都没吭声，对方眼神里的那种态度，让两人都感到了一丝熟悉，当初K市分院大战中，那五名天下行走，也是这样鄙视的眼神。 这一刻李小森明白了，兵阁不欢迎自己，一是因为山门派和学院派的暗斗，二是因为……兵阁之人真的讨厌暗裔士兵，和什么派系斗争无关，只是讨厌自己兄妹俩的身份。 暗裔士兵和山门的关系并不直接，真正被前代暗裔士兵失控暴走时杀死最多的，是兵阁的人啊，怎能不痛恨？ 大概在这些人眼里，李小森和妹妹就是两个注定在未来失控暴走的定时炸弹吧，根本不会把他们看作同伴。 那船夫说明了情况，料想兄妹二人会知难而退，于是不再理会，慢悠悠地再次启动小船，就要离去。 李小茜低声问：“哥哥，108个兵长、33兵王、7统领，这么多人都不欢迎我们吗？”口吻很是难过。 李小森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毕竟这是事实，只好点点头说，“是啊，好像是这样。”顿了顿，又问，“小茜怎么说，我们还去兵阁吗？” 李小茜毫不犹豫，点头说：“当然要去。” 李小森一笑，眼里有宠溺，也有自豪，这才是我的妹妹，如果被三言两语就吓退，那就不是李小茜了。 之前那船夫说：你要敢再往前走，我就让你死得很难看。 李小森现在举起脚步，往前踏下。 讲道理讲不通，那没办法，只好接着原本的思路，硬闯便是了。 那船夫本已撑篙而去，这下猛地回过头来，愤怒之下，脸色越发冷厉，眼中射出逼人的煞气，低喝道：“找死！” 手中竹篙飞起，径直点向李小森的面门！ …… …… 李小森兄妹和那青年船夫在湖面上对峙的时候，渔樵村的临水苑里，肖青和那老板娘相对而坐。 两人似乎是旧识了。 不过肖青还是身披斗篷带着帽子，不露面容：“我没想到，你们兵阁会在这里就动手对付他们兄妹俩！”口吻间有吃惊、又有感叹，但主要还是一贯的冷淡。 那老板娘依然柔媚，却不再如白天那般勾人夺魄，静静喝了口茶，说：“不在这里动手，难不成等那兄妹俩进了兵阁再动手？等他们得了统兵诀正篇传承，又夺了第三册，再动手？等他们参加统兵大会，抢夺兵阁继承权的时候，再动手？” 肖青点点头说：“这么说来，果然你们针对那对兄妹，仍是因为学院派和山门派的斗争喽？” 老板娘却摇头说：“我才不管什么两派斗争，那和我没关系，我要是在意派系斗争，当初也不会要了这‘引路人’的差事，跑到这临水苑来享清福了。斗争什么的，那是鲁明统领该考虑的事情。我只知道，兵阁继承权，绝不能再落入暗裔士兵的手里！统兵诀第三层更是如此。” 肖青奇怪地问：“统兵诀第三册有那么神奇，值得你们这么重视？不是说只是残本吗？” 老板娘却微微一笑，不愿再说了。 肖青似乎还想再问。 老板娘却抿嘴笑道：“我不问你肖青为何追到这里来对付那对兄妹，你也就别问我啦。” 肖青嗯了一声，沉默片刻，然后声音转冷：“不说那小丫头，单论李小森那小子，他曾经一人废掉了五名山门的天下行走，你一个兵王，那船夫一个兵长，也未必就拦得住他吧？” 听她话里的意思，李小森果然没猜错，这临水苑的老板娘实际上是一位兵王级人物，统百人堪比三级职业者，那船夫和李尔兵长一样，是统十人堪比二级职业者的兵长！ 兵阁自代理阁主鲁明以下，一共7统领，33兵王，108位兵长。 老板娘是33兵王中名列前茅者，名叫苗淼；那船夫更是108兵长中，仅次于李尔兵长的第二兵长，名叫孙渔。 苗淼淡淡地说：“职业圈公认我们士兵群体不如山门职业，但平心而论，你觉得同级情况下，你我之间，胜负如何？” 肖青想了一下，说：“你难胜我，但我也难胜你。” 苗淼笑道：“是啊，既然如此，你凭什么认为那李小森打得过五名天下行走，就一定打得过我们？我们士兵族群，弱在职业上限不高，但自统兵诀出现之后，我们和山门职业同级而战，虽然没多少优势，却也未必就是劣势了。” 肖青点点头，问：“如果等会儿我也出手，你没意见吧？” 苗淼水汪汪的眼睛里里闪过一抹异色，似乎很奇怪为什么山门答应李幸倪不再对付李小森的如今，这肖青还对他如此针对。 但心里疑惑，嘴上却不问，只捂嘴娇笑道：“哎哟，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呗，我哪管得着大名鼎鼎的追魂箭肖青啊。” 肖青淡淡道：“多谢了。” 苗淼笑吟吟地又喝了口茶，目光望向那迷雾夜色中的大湖，轻声道：“啊，好像开始了。” 第一更到！ 卷3章5 暴力斧拳和虚式强攻！ 孙渔的竹篙点过来，速度奇快，力量也大，而且附带着一股隐晦但锋利的念力冲击。 李小森见那竹篙的尖头忽然如花绽开，却丝毫不觉美感，只有狰狞，像是某种怪兽口器。 这一击，不是任何名系列或高阶能力，因为真正的兵阁士兵，出手反而没有小天榜之人那般花哨，有种返璞归真的意境。像那联合家族的嬴剑、对李小森出手过的夏尔，都是如此。 这一瞬间，李小森忽然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山门派对三年来空前发展的士兵群体，有那么大的执念，非要纳入掌控，因为士兵群体真的很强，虽然职业上限最多就堪比四级职业者，但同级对垒，实际上并不输山门职业多少，关键是士兵人多啊，三年前能力果实的技术重大革新，仅三年多的时间，便诞生出这么多新血，假以时日，士兵群体的总数量得有多大？ 心里想着这些事情，竹篙已到了眼前。这竹篙实际上是一件品质颇为不凡的兵器。 李小森笑道：“出手吧。” “好的，哥哥！”李小茜应了一声，横身侧步，呼的一击打向对面的孙渔。 这一击似拳又似掌，本力从拳上激射出去，隐隐成斧形。暗裔士兵兼顾质与量的强悍本力，化作斧影，径直朝孙渔的身子狠劈猛剁过去！ 这是李小森为妹妹想出来的招式。 要知道在李小森心目中，他和妹妹就是一体的，不分彼此，因此这段时间不止在做自己的修行，也在为妹妹做考虑。 月光铠这些装备武器就不说了，能力方面，李小森细思之下，觉得自己的诸般能力招式都不太适合妹妹修行，专属能力就更别说了，既然是专属，除了如今职业属性独一无二的李小森，旁人根本施展不出来。妹妹名义上和自己一样都是暗裔士兵，而且是更强的血继皇帝的拥有者，但实际上李小森的职业层次，还是比小茜要高不少的。 既然自己的强大能力，妹妹学不了，那也没什么。 李小森在完善了自己的强攻式之后，又创出一套拳法，这是受了那严宗的“乱披风斧法”的启发，由九九八十一斧，简化为六六三十六拳。 李小森也懒得起名字，只叫它“斧拳”。 李小茜原本就是个暴力小萝莉，她不懂得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战斗技巧，因此这种大开大合，以简克繁，以拙制巧的能力，正是最适合她的。 此时战斗装束和月光铠甲在身，李小茜一记斧拳劈出，后续进攻连环而至，拳拳凶狠蛮横，和她娇小的身子形成鲜明对比！ 孙渔哼了一声，似乎大出意料，却也不惊慌，甚至不躲闪，只身子微侧，卸去部分拳力，但剩下的拳劲也非同小可，他的身子噗的被打碎了半边。 李小茜惊呼一声：“你……你为什么不躲开啊？” 她本想着对方是兵阁学长，自己全力而为也不会伤到对方，没想到一拳就把对方打成这样。 却见孙渔身子破碎，却无血肉溅出，而是化作水波，很快又重塑成人形，这和蔷薇的能力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时他手中的竹篙加速攻向李小森的面门，居然要以一打二。 李小森反手从背后的枪匣中取出一杆短标枪，正是之前拜托技术部长以最新技术打造的顶尖神兵，九标枪中的一支。 噗的一声，李小森的肩膀已被竹篙刺穿，他居然和孙渔一样，也没躲避对方的进攻，同样没有血肉飞溅，破碎的身体化为碎散的三相晶力，而后又重聚。 这是孙渔应对李小茜的能力！却转眼就被李小森学过来了。 千幻复制，已然发动。 “谢谢你啊，最后关头不刺我脸，改刺我肩膀。”李小森笑着对脸色变化的孙渔说道。心想这人态度不好，心思倒也不算很坏。 说着手腕一甩，“强攻式”发动，那短标枪瞬间从手里消失又出现在孙渔眼前，短短三四米的距离上，也不知道留下了多少道残影，这反复加速所最终形成的超高速度，让孙渔心中大惊，再顾不得留手，大喝一声：“统兵！” 原来附近早就藏了孙渔的十名部下，他是兵长级别，统十人，那十人居然不需要形成紧密的兵阵，也不需要距离孙渔很近，便立刻把各自的本力，集中到了孙渔一人身上！ 这份统兵诀的造诣，难怪他在108位兵阁兵长之中，仅次于李尔一人。 孙渔瞬间提升到了堪比二级职业者的程度。 “临、兵、斗、者！”一记四指合一的统兵指诀，精准地点向李小森的强攻标枪。 李小森这一枪蕴含的本力，其实不多，未必就胜过李小茜刚才的“斧拳”，但“强攻式”讲求只取一点不及其余，以点杀伤力而论，这一枪让孙渔头皮隐隐发麻，脸上的轻蔑消失，终于认真起来。 要知道这次李小森兄妹到来，实际上已经在兵阁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暗裔士兵重入兵阁，这必然是大事啊。 但众多兵阁之人，在意的更多是暗裔士兵的身份，而对兄妹俩本人并不如何重视，只觉得两人无非是恰好拥有血继能力罢了，未必有真材实料。 李小森虽然做了不少惊世骇俗的事情，但兵阁之中同样藏龙卧虎，不少人更是卯足劲要和八大山门职业较劲的，怎么会因为区区道听途说来的战绩就被吓退。 “哼，到底是有真才实学，还是两个空有血继能力的脓包，这就见分晓！” 孙渔凝神静气，全力灌注于指尖之上，要和李小森的强攻式拼个胜负。 指尖和枪尖终于接触上了。 孙渔一呆，因为他居然没从标枪上感受到任何力量，这……这特么的居然是虚招？但这怎么可能是虚招？！ 就像曾经败在这虚实变化之下的嬴剑、戈一样，孙渔完全被闹了个措手不及。 就趁着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李小森已从他身边掠过，顺手抄起标枪收入枪匣，再拉上妹妹，身形连绵闪烁，留下道道残影，转眼就到了老远之外。 把战斗法师的这份鬼神莫测的虚式变化之力，融入至快至刚至强的强攻式，这也是李小森这段时间默默潜修的一大进步。 当日K市分院大战的时候，他还做不到这般细腻入微，否则在和前任裁决部长碰撞的刹那，忽然变实为虚，立刻就能斩杀了前任裁决部长，也没有后边霞从背后刺杀的事情了。 “不准走！” 孙渔的反应也是很快，一反手，把手中竹篙飞甩出去。然而让他吃惊的是，竹篙飞刺的速度，居然比李小森带人飞奔的速度，还慢了那么一点！ 李小森笑道：“月黑风高，不奉陪啦。今后在兵阁之中，再和这位兵长见面啊。” 其实换了李小森从前的脾气，孙渔对自己和妹妹态度恶劣，言辞粗鲁，肯定要出手伤他作为教训，但一来刚才孙渔改刺面门为刺肩膀，倒没真的下杀手，二来李小森在K市分院大战之后，深深意识到自己懂战斗但不懂人心，引以为戒，不自觉地默默收敛，加上这一个多月来的低调潜修，脾气不知不觉间已经变了不少，并不像之前那般一点就着了。 临水苑中，苗淼似乎也没想到李小森如此滑溜，居然这么快就突破了孙渔的阻拦。 她毕竟隔着远，虽然以惊人的感知能力“看”到了双方交手的过程，但毕竟无法亲身感受李小森招式能力间的细腻微妙之处，还以为是孙渔一时疏忽大意，这才把李小森放走。 大约心境变化也在潜移默化之间，影响到了李小森出手的招式能力，K市分院大战中的一撞惊天，短短一个月之后已然神化内敛，表面看起来反而变得普通起来。 但现在的李小森，实际上比一个月前的他，强出一大截！ “呵呵，刚刚才吹嘘过我们兵阁士兵，一转眼就出了这样的差错，倒是让肖青你见笑了。” 苗淼抿嘴一笑，站起身来。嘴上说着出差错，脸色却一点不慌乱着急。 与此同时，渔樵村里的百名村民，同时发出一声断喝：“统兵！统兵！”声音雄壮而整齐，终于打破了这幽静的夜色，也打破了双方各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假象，这下是真的要撕破脸，各自全力而为了。 肖青明显感觉到：随着那百名士兵的齐喝，身旁的苗淼气息陡强，瞬间提升到了堪比三级职业者的水准！ “这就是统兵诀吗……”肖青心中默默想到，“上次见苗淼，她虽然也很强，但毕竟不可能天天带着兵阵，正面对决她不虚我，但我若要杀她，也不算难，毕竟太多破绽可趁了。” “但现在她一个念头，麾下士兵不需要列阵，甚至不需要太靠近，便能归拢力量。同级情况下，别说杀她了，我身为山门职业者甚至可能反输在她手里。” 肖青并不知道的是，这次作为统兵大会的两大奖励之一的统兵诀第三册，讲的就是如何让麾下士兵分散世界各地，却还是能瞬间心念合一，本力汇聚，这样顶尖的运用之法。那第三册里据说还有历代阁主和副阁主才能修行的一种独门秘术。若非如此，兵阁之人也不会这般在意，转而对李小森兄妹如此针对。 这时候肖青忽然似有所觉，身子一动：“好像又有几批人来了……” 与此同时，苗淼已对湖面上的李小森兄妹出手。 “留下吧。”她的淡笑声在夜色中清晰地传递出去，其中居然带有一丝勾心夺魄的奇异韵味，让人忍不住心神动摇，想要停下脚步来，留下回头！ 按理来说，除了暗裔士兵，普通士兵运用统兵诀的同时，便无法动用自身的个人能力，但这声“留下吧”分明是一种精神魅惑类的能力，不在统兵诀的范畴之中，而是苗淼的独有能力。 可见苗淼对统兵诀的造诣真的很深了，能在运转众人本力的同时，稍稍用一点点自己的能力。 李小茜听到这声音，忍不住脚下一缓，居然涌起一种扑入苗淼怀里的冲动。 李小森也转了过来，却不是受到声音的魅惑，而是因为：苗淼说话的同时，一记统兵指诀点出，指力直接在李小森背后生出，让人避无可避，只能回身招架！ 第二更到啦~ 卷3章6 天下极速 “好厉害！” 李小森回过身来。 转身的动作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只是从前进变成了倒退。 苗淼的指力距离他的身子不过半米距离。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距离，硬是没有再缩短！指力碾碎了李小森留下的一连串的残影，始终没碰到李小森本人。 “这……这什么速度？！”看到这一幕，原本要追过来的孙渔大吃一惊，以速度而论，他这个堪比二级职业者的兵长，居然完全追赶不上。 但对暗裔士兵的恶感并不因此减少，咬牙想到：“滑溜的家伙，不敢和我正面对拼，逃跑倒是飞快！” 李小森是真的很快。 倒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他似乎有意在实战中，想要测试一下自己目前的极限速度。 肖青这时已经站起身来，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背后的巨弓已然落入她掌中，另一手空着，手指微微弹动，似乎随时都要从背后的箭壶里取箭射击。 她也有点被李小森速度上的进步惊到了，要知道她受了那铁剑令主人之托，来对付李小森，也是做了不少功课的。 “我看过一个月前的K市分院大战，那时候这小子的速度，还没这么快啊。” 肖青默默想着，“但快到现在这般地步，恐怕已经是极限了！还好，这还在我的追魂十三箭的追猎范畴之内。” 和明显吃惊的孙渔和暗暗吃惊的肖青相比，苗淼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动摇，只是继续催动指力。 但其实苗淼脸上那魅惑众生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了，她现在很平静，但对于被称为“引路人兵王”的苗淼而言，不笑，就是最大的吃惊表现了。 苗淼一指一指，接连点出，点到第九指的时候，指力终于黏上了李小森的身子。 她微微一笑，心想：这还不是被我抓住了吗？同时也不禁暗赞：这速度虽然仍在我的追击范畴之内，但同级之下，以速度论，这李小森半点不逊于血族和北美猎魔人了。 八大山门职业、士兵、夜行者中的血族、月族，这些加起来一共是十一大职业。 其中的血族和猎魔人，被公认为是天下极速，以速度论无人出其右。 据说猎魔人和士兵一样，也和夜行者中的血族，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却又和吃下能力果实模拟血族的士兵截然不同……总之，士兵之中，应该没有人的速度能和血族或猎魔人比肩。 而在苗淼看来，李小森的速度和同级血族或猎魔人相比，甚至隐隐还要胜出一筹！也难怪她要感到吃惊了。 但仅仅是吃惊而已。 因为血族也好，猎魔人也罢，速度都会随着等级提升，越来越快，潜力无穷。李小森呢，他的速度潜力，大概至此已是极限了吧。 苗淼不知道的是：以速度论，李小森此刻展现出来的，实际上只有真正全速的三分之一罢了…… 李小森这一个月来悄没声息地在潜修中突飞猛进，精研完善“强攻式”，实力其实进步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全新职业的潜能，正在被一步步挖掘。 以往以战斗法师身份做不到的事情，如今以全新职业配合专属能力，能做到了，如今做不到的事情，随着更深入的挖掘自身潜力，未来也未必做不到！ “不要逃了，乖乖住在我这临水苑，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我再放你们兄妹进兵阁就是！”苗淼笑道。 眼看着她的指力就要落在李小森胸口。 这一指的威力，可丝毫不比前任裁决部长在分院大战中展现的实力差了，虽然前任裁决部长是统领级，但当时统百人，发挥出的只是兵王实力。 面对这样的一指，李小森若放开妹妹的手，全力以赴，手段尽出，大概也能勉强接下来。 但李小森这时候眼看着要被击中，忽然眼神一动，并没接招，而是做了个让在场之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停下来，面对那即将加身的统兵指力，竟不招架！ 除了肖青，所有人都以为李小森是不是疯了？找死吗？ 肖青却无声叹了口气，收回巨弓，身子一动，已消失在原地——居然离开了！作为杀手，她的感知力的确惊人，同级情况下或许不如李小森的洞察眼，但她现在依仗等级优势，感知力实际上比李小森更强，也比苗淼强，是现场感知最强的人，她之前就感受到了：又有几批人来了。 只见一记凝练着浓烈气血精神的拳劲，从旁而至，势如奔雷，于千钧一发之际，击溃了苗淼的指力。 紧跟着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从那拳劲的来源方向，传过来：“兵王和兵长联手打一级新生，这不是欺负人吗？兵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争气了？” “哥哥，这个声音好像是——”李小茜听出来了，惊喜问道。 李小森点了点头，轻轻吐了口气，心中暗暗喜悦，对自己这一个月来的速度提升很满意。 “唉，我这全新职业，同级情况下，的确比战斗法师还要厉害，其实到现在依然潜力未尽。” 李小森心想，“如此职业，恐怕比那超级生命，也不差多少了吧……也难怪，这样的逆天职业，升级本该困难。唔，只是不知道那些传说中的超级生命，又究竟是怎么升级的？” 夜色中，龙小六和龙琪儿并肩走了过来。李小森刚才虽然在战斗之中，洞察眼开启，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龙小六和龙琪儿的到来。 此时正是半夜，湖面雾气弥漫，但对于职业者来说，这样的环境下清晰感知情况自然不在话下。 苗淼看了李小森一眼，心想这人原来是感受到了有帮手到来，这才忽然不闪不避，站在原地。 这份眼观六路的感知力倒是有些不凡。 只是在苗淼看来，李小森此举终究有点太托大浮夸了。 “要不是那龙小六挡住了我的指力，你那么忽然停下来，挨了我的指力，岂不是当场就要死？”苗淼摇头心想。 嘴上则浅笑着回道：“龙五先生的两位高徒吗？欢迎欢迎。不过，现在这是我们兵阁的事情，两位就算受邀来参加统兵大会，也不该干预我们兵阁的内部事务啊。” 李小森心中一动：统兵大会，原来不止兵阁之人参加，还邀请了兵阁以外的人？ 拉住妹妹的手，低声说：“我们不用说话，静观其变。” 李小茜乖巧点头，同时又有些奇怪，这次闭关出来，她总感觉哥哥有些变化，但究竟变在哪里，又说不出来。 她哪里知道，李小森在K市分院大战中，目睹前任裁决部长的惨死之后，其实内心受到的震动颇大，深刻意识到了自己在战斗上虽有优势但其实并不了解人心，也不够了解世事之奇诡残酷，因此暗自告诫自己，要低调，别咋呼，修行不止包含战斗，还包含更多的东西呢。 要是换了从前的李小森，刚才那样被刁难，估计早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那苗淼不好说，但孙渔绝对已经栽湖水里了。 可现在的李小森心境已变，当下只沉住气，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观察。 心中默默想到：“目前看起来，即将举行的这场统兵大会，是真的有点非同寻常啊……兵阁继承权、统兵诀第三册，前者我倒是没兴趣，但后者，如果有机会，能拿到手的话也是不错的，毕竟能被兵阁之人这么看重……” 如果兵阁之人不如此针对李小森，他还未必会对那第三册生出强烈兴趣，至少不是非要不可。 但现在，李小森真的有点动心了。 这时，只听苗淼接着说：“李小森兄妹本该明天早上和另一位新生，一起闯兵阁，接受紫级关卡的考验，他二人自己半夜里私自硬闯，可不能怪我们啊。” 龙小六哼了一声，似乎想要反驳。 龙琪儿却拉住他，摇了摇头，心中暗想：这苗淼还是这样，表面上诱惑的要命，连我这个女生都心动，言辞却如此犀利。 大约是为了避嫌吧，这次李幸倪并没有派任何人代表她前来兵阁坐镇，李小森兄妹的兵阁之行，也就没了靠山。 别说龙小六和龙琪儿了，李幸倪自己，大概也不会想到李小森兄妹，还没进兵阁，就会被这么刁难，简直欺人太甚！ “可这也没办法啊……” 龙琪儿心下无奈，“谁让那统兵诀的第三册居然出世了呢……兵阁中人，大概人人都疯狂了吧，自然不愿意出现李小森和李小茜这样的极大变数。” “关键是那鲁明统领居然在这当口宣布闭关，这……这不是明摆着说：你们随便怎么刁难那兄妹都没事啊，反正不关我的事，我在闭关，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哼，早听说那老女人狡猾得很，东倒西歪，墙头草一根，但没想到居然能这么不要脸啊。” 龙琪儿心中盘算着怎么和苗淼说。 她和龙小六这次奉龙五之命，应邀来观摩即将到来的统兵大会，以龙五和李幸倪的私交，他们作为龙五的学生，理应帮衬帮衬李小森兄妹。 但兵阁不比修行学院，这里是真的藏龙卧虎，龙五亲至也不敢轻易造次，他们两个代表龙五而来，自然不能无视兵阁自己的规矩，胡乱行事。 想到这，不由瞥了李小森一眼，却见李小森的神情平淡谦冲，默默站在那儿一声不吭，简直和一个月前见面时的张扬模样判若两人！ 龙琪儿心下暗暗吃惊，又颇感疑惑。 龙小六倒是对这种气质变化不大敏感，没有察觉。 就在这时，只听另一个方向上传来一个女声：“龙五先生的学生，不是我们兵阁之人，自然不好指手画脚。那……我呢？我能说几句话吗？” 夜色中，蓝，带着断，还有一批曾经的预备役——如今的兵阁正式士兵，踏浪而来。 第一更到~ 卷3章7 超乎预期的局面 龙小六和龙琪儿抵达后，联合家族的人也到了。 但无论是双龙，还是蓝等人，又似乎不是专门为了支援李小森兄妹而来，而是他们本来就要来兵阁。 张文静被人拉着，站在联合家族的队伍里，满脸懵逼，云里雾里的完全不明白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明天再闯兵阁吗？反正是紫级关卡她已经放弃希望了啊！放弃希望了反而睡得安稳踏实啊！结果半夜听到外边打得丁零当啷，迷迷糊糊穿着睡衣睡裤跑出来，却被一大队人马抓到了这里！ 这算啥？提前开始紫级考验了吗？ 她这时看到了李小森兄妹，似乎在迷雾中看到了灯塔，高兴地挥手叫道：“嗨，你们也在啊！” 李小茜也很高兴，叫道：“嗨，那个……对不起啊！我说了不抛下你的，但这个……有点特殊原因，一言难尽……总之，总之对不起，非常对不起。” 在李小茜的概念里，答应了人家就要做到，所以她是真的心中不安，深感抱歉。 张文静愣愣地喊：“对不起？道歉？道什么歉？” 李小茜词不达意，两个人越说越糊涂，隔着老远，在那儿说着和现场局面没啥关系的话。 听得在场之人都是脸色诡异，心想谁把这俩二货凑一起的？ 换做平时，李小森已经把妹妹拉住示意她先别说话了。 但李小森现在看着那个张文静身边的人，脸色怪异，说不出话来。 那人站在蓝的身侧，有着狐狸般的漂亮脸蛋，曾经眼中的些许狡猾灵动不见了，只剩下磨砺后的平静和沉稳，她的肤色似乎比之前更深了些呢，但还是健康的小麦色。 是谦谦殿下。 她也来了。 但谦谦的目光只是淡淡扫过李小森，并没流露出任何异样。 李小森心头有点堵，叹了口气，摇摇头压下心绪波澜，片刻后恢复平静。 再看刚才开口说话的蓝。 一个多月不见，蓝的变化……很大。 让的死，险些击溃了一直对让颇有情谊的蓝，但她大病之后，似乎从悲痛中走了出来，如今那骨子里的温婉还是抹不去，眼神里却多出了从前没有的凌厉。 “我代表联合家族而来。” 只听蓝接着说道，“但同时，我也是兵阁统领的身份。我说话，算不上插手兵阁内务，指手画脚吧？” 蓝也是统领级别，却并不不和目前的兵阁七统领并列，她已经离开兵阁，算是联合家族的人物。 但真要说她和兵阁没关系，也不行，毕竟统领级的位阶摆在那里。 苗淼皱起眉头，低沉道：“蓝统领想怎样？” 蓝指了指李小森兄妹，说：“他们是李幸倪推荐来的，至少让他们进了兵阁，给鲁明统领看过推荐信再说啊。你们这么拦着不让进，算什么意思？” 苗淼目光微闪，点头道：“那好，就依蓝统领所说，明天一早我就安排正常的紫级关卡，这三位闯过去了，我自然让孙渔带他们正式入阁。现在麻烦联合家族的诸位，以及龙五先生的两位高徒，先进兵阁吧。” 蓝微微冷笑，说：“我们现在走了，谁知道你们接下来还有多少刁难？” 苗淼问：“所以蓝统领想要怎样呢？” 蓝说：“简单，也别搞什么关卡不关卡了，我又不是没闯过兵阁，谁都知道那只是个过场，这对兄妹交给我吧，我直接带他们进去就好。” 苗淼和孙渔几乎同时说道：“不行！” 竟然丝毫不给蓝面子，一口回绝，态度极为强硬。 场面陷入僵局，双方都不肯退让。 蓝的实力自然是场间最强，尤其她现在终于带上了士兵级的部下，不再是预备役了，但苗淼抓住“兵阁内部事务与外人无关”这一点，执意要把李小森兄妹留在临水苑。 加上这里就在兵阁旁边，一个苗淼打不过蓝，但兵阁还有那么多兵长、兵王、乃至鲁明统领之下的七大统领呐，随便出来一些，大概就要让局势的天平倾斜，变得一边倒了。 一片安静中，李小森忽然开口说：“李尔兵长，你好。” 众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蓝和苗淼，她们俩彼此对峙，全神贯注，居然没察觉到旁边又来了人。 只见李尔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的湖面上，似乎刚从兵阁的方向而来。 他先向李小森点了点头，说：“好久不见。”然后目光扫视全场，微笑说道，“大家不用再争了，各自去各自该去的地方吧。” 各自去该去的地方？ 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其实并没表明他到底什么意思。比如李小森兄妹，你可以说他们该去的地方是临水苑，也可以说该去兵阁。 李小森看着李尔兵长，一时间也摸不透对方到底站在哪一边的。 随着李尔的到来，场面变得更加复杂，本来只是兵阁接引使针对李小森兄妹，现在各方到来，场面不比刚才的追堵战斗，却有一种无形的紧张气氛在现场凝聚。 李小茜低声说：“哥哥，这次统兵大会，好像不一般啊。” 她也看出来了，现场各方到来，并不是为了他们兄妹两人，更多是为了即将到来的统兵大会。 要不要让李小森兄妹进入兵阁，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统兵大会的存在，兵阁之人不希望两人参与大会，而联合家族和散人社团这两方，希望李小森兄妹参加。 只听李尔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这次的统兵大会非同小可，过些天，恐怕八大山门的人，也会到来。鲁明统领说啦，打闹打闹没事，但别闹太大丢了兵阁的脸。” 李小森不由吃了一惊：八大山门的人也可能来？ 只听苗淼咯咯一笑，说：“李尔兵长也别跟我打哑谜了，鲁明大人到底什么安排，直接说出来吧。” 她是兵王，比李尔级别高，言语间却完全是平辈之感，甚至隐隐有一丝忌惮。 李尔兵长说：“鲁明大人的意思是，蓝统领和谦谦殿下代表联合家族而来，一会儿由我亲自接入兵阁；小六兄和琪琪小姐代表龙五先生创立的散人社团而来，苗淼麻烦你等会带两位入阁安顿下来，至于李小森、李小茜、以及这位张文静……” 他顿了顿，才道：“孙渔，一会儿劳烦你带他们三位入兵阁，‘统兵石’既然给的是紫色评价，按道理实际上该直接放行的，不是吗？” 李小森听到这，心中一动。 原来所谓的紫色关卡，并不是最难的，反而代表统兵诀的修行潜质很高，因此不用再接受什么关卡考验了，直接进入即可。 渔樵村、临水苑、统兵石，倒也不是故弄玄虚，而是真的兵阁的前哨站，苗淼和孙渔，都属于“接引使”一类的角色。 “哦，看来我修行统兵诀的资质，还真如那个老板娘所说，很高很高啊。”李小森心下窃喜。 刚才他一度真的以什么统兵石、什么紫色关卡，都只是兵阁对自己的刁难呢。既然这些是真的，那自己对张文静的怀疑，倒是有点多虑了…… 既然闭关中的鲁明统领都发话了，现场众人自然不再有异议。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但在场所有人心里都知道，斗争并未结束，这只是个开始，随着统兵大会的临近和正式召开，斗争只会越来越激烈。 当下，李尔带着蓝、谦谦、断等联合家族之人，苗淼带着龙小六和龙琪儿，就要入阁。 “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小茜小声问。 兄妹俩高高兴兴来兵阁，先是莫名其妙被一阵刁难，然后龙小六和蓝接连出现，要为兄妹俩出头，最后李尔代表兵阁，解决了眼下的争端。 但怎么就感觉有点奇怪呢？李小茜有点看不懂了。 原本只想着进入兵阁拿到统兵诀正篇的传承，其他什么都不管，现在却感觉有点困难，有些人在局中身不由己了啊。 李小茜很想说：“我和哥哥是真的没打算参与统兵大会的争夺啊，就不能让我们入阁去接受传承吗？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别把我们拉上行不？” 李小森没回答妹妹的问题，因为妹妹的问题也是他的问题。 现在李小森急需有人跟自己说说，眼下的局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远远和李小森点了点头，并未走近说话。好吧，看来是心有顾忌，为李小森出头之后，不方便更深入的接触沟通。 李小森又看向谦谦，却见谦谦压根眼神不往这边飘。 行吧…… 那再看龙小六。 李小森对这位龙五先生的唯一关门弟子，还是印象不错的，为人挺仗义，虽然熟悉之后话真的有点多，但总的来说还是个不错的人，K市分院大战之中，李小森惊天一撞后，龙小六趁机杀入兵阵，破了前任裁决部长的兵王级实力，两人之间也算是配合默契，有点心照不宣的味道了。 如果现场有人愿意这时候不避嫌地过来和李小森说说眼下的局面，李小森觉得龙小六最有可能！ 尤其是，刚才帮自己和妹妹，打散苗淼的统兵指力的人，也正是龙小六啊。 果然，李小森看过去的时候，龙小六也看了过来。 李小森心中先是一喜，心想啊哈果然是好哥们，看在这么仗义的份儿上，今后少叫你几句黑脸好了！ 但紧接着李小森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龙小六的眼神里，有友好，有问候，但更多的是强烈的战意。 这家伙在游猎会的时候，就对李小森的实力颇为认同，而龙小六这种人认同另一个同辈男性的方式，只有一个，就是：来来来，我们练两手如何？ 反正此时龙小六的眼神就是这个意思。 李小森默默转头，逼开了那灼人的小眼神，然后很是无奈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滴。 为啥这世界上总有这种战斗狂！？ 这时候，龙琪儿忽然朝李小森兄妹这边，走了过来。大刺刺的，似乎一点不在意孙渔和苗淼的不满的眼神。 第二更到！ 卷3章8 三大奖励 龙五近二十年前离开武宗，创了个散人社团，说是收容和他一样不愿受山门束缚的闲云野鹤，但放眼全球，除了龙五之外，哪还有第二人有那胆量、气魄、以及实力，从山门脱离出来，自立门户？ 这些年来，散人社团也没收容几个山门之人，倒是三年来一部分修行学院的学生，毕业后不愿留在学院，也不愿进入万象医院这类学院下属机构，回归都市生活，便在龙五这散人社团里挂了名，算是他社团里的人了。 李小森之前很爱看的女主播南南，其实就是这散人社团里的成员。 龙琪儿不是龙五的学生，却比师生更亲，龙五把她从小养大，两人以叔侄相称，实际上情若父女。 时隔这么多年，外人都对龙五执意离开武宗的原因，不明所以。但看龙五离开武宗后，很快就收养了龙琪儿，没过两年又收了龙小六这个亲传弟子，很多人都认为龙五离开武宗，和龙琪儿估计脱不开关系。甚至有传闻说，龙五和他老师，也就是当今的武宗之主，有私情，龙琪儿便是两人的孩子…… 总之，若说在场谁有胆子在李幸倪都不得不避嫌不给予李小森兄妹太多帮助的情况下，还公然跑来和他们说话，也只有龙琪儿这个有龙五做大靠山的人了。 龙琪儿故意大声对李尔兵长说：“这李小森，吃了我好几枚道门的‘炒饭大师丹’，还欠着没还呐！我催他还丹药，多说两句，李尔兵长没意见吧？” 因为道门那位迷恋电子竞技的丹道宗师老道姑的缘故，紫气大还丹的名字变成了超凡大师丹，到龙琪儿这儿又被戏称为炒饭大师丹，当年创造出紫气大还丹最初丹方的道门高人泉下有知，也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李尔淡笑说：“琪琪小姐请，一切随意。” 但他本来要带着蓝、谦谦、断等联合家族的成员，进入兵阁了，此时却停步下来，显然要听听看龙琪儿要和李小森兄妹说些什么。 表面大度，实际上还是在意的。 龙琪儿又朝走过来的孙渔狠狠瞪了一眼，说，“你这什么表情？没见过大声说话的美女啊！” 孙渔的性子冷漠执拗，却也被龙琪儿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招式弄得有点没辙，心中暗骂：“好男不跟女斗。” 但毕竟美女发脾气也还是美女，湖面上本来一副暗流涌动的架势，被龙琪儿这么一闹，气氛反而轻松了些，众人都想：算了也就让她说吧，反正那李小森兄妹进了兵阁，早晚也还是要知道的。 李小森沉住气，只见龙琪儿终于转过来面对自己，说：“兵阁针对你们，以及我们各方到来，却要避讳着不能轻易跟你说话，都是为了接下来的统兵大会。” 李小森说：“是。” 龙琪儿接着说出一番话来，却是压低了声音，没再让周围其他人听到。 原来一个多月前的K市分院大战之后，因为夜行始祖即将复苏的消息，山门派和学院派暂时罢斗，虽然暗地里的争锋估计仍少不了，但明面上是打算一起先对付夜行者了。 恰逢兵阁正要举行统兵大会，推选第七任阁主和副阁主。 兵阁便趁机发出邀请，邀请各方到来观礼，同时共商接下来应对夜行者的大计。 李小茜眨巴着眼睛，不解道：“大家一起商量如何对付夜行者，这是好事啊。” 龙琪儿无奈道：“不错，是好事。但坏就坏在，这次统兵大会的奖励，实在有点让人眼红。一是兵阁第七任阁主副阁主的位置，二是统兵诀第三册，而且是第四代阁主死去后便失传的第三册完整本！” 李小森问：“这第三册，有那么了不起？” 心想统兵诀再了不起，也不过是士兵群体的修行之法，不会引得龙五，以及八大山门来人吧？ 龙琪儿郑重说：“很了不起，别问我了不起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反正小五叔也这么重视，说明那统兵诀第三册绝对有非凡之处。我叔叔闲来无事创了个散人社团，吸纳了一些像他一样不愿受山门束缚的闲云野鹤，这次派来参加统兵大会的代表就是我和小六啦。至于八大山门，十有八九是要派人来的。” 李小茜心想有些茫然，心想原本是为了商量对付夜行者，为什么一有好东西出现，就又一副彼此争夺的架势了呢？ 兵阁针对兄妹俩，显然是不愿两人参加统兵大会了。 其他各方为了避嫌，也不好公然帮助两兄妹，以免流露出“想要借助兄妹俩之手抢夺统兵诀第三册”的想法。 李小茜现在明白了，却又更不明白了…… 龙琪儿说：“还有第三个统兵大会的奖励。” 李小森惊讶道：“还有第三个？” 龙琪儿说：“是，虽然小五叔也没跟我说究竟是什么，但我有种感觉，那第三个奖励，才是真正引得八大山门，还有我叔叔，无比重视这次统兵大会的理由。” 李小森点点头，基本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统兵大会有三大让人眼红的奖励，把整个职业圈都惊动、引来了。 统兵大会一方面是为了商量对抗夜行者的大计，一方面也是日行者内部的一次彼此较量的盛会。 龙琪儿最后说道：“接下来，兵阁方面未必会明目张胆地继续刁难你们，但暗地里耍阴招，估计还是少不了的。我和小六有自己的任务。蓝、谦谦她们也是，所以这个……”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一来为了避嫌，二来自己也有各自的事情，恐怕不能给予多少帮助了。 李小森点头，拉着妹妹一起向龙琪儿道谢：“琪琪小姐能够告知这么多情报，已经很感谢了。之前的赠丹之恩，还没正式道谢过。” 见李小森兄妹这么郑重其事地诚恳道谢，龙琪儿倒是一怔。 她其实对李小森的暗裔士兵身份，还是有些顾忌，出手帮忙也不过是看在龙五和李幸倪的交情的份上，但她没想到李小森和一个月前变了不少，似乎……客气了很多。 龙琪儿心头略有些异样，说：“嗯……这个，不必客气。李幸倪院长为了避嫌，能给你们的帮助不多，我们也没多少余力帮你们，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李小茜说：“琪琪姐姐，你搞错啦，我们不是院长大人派来代表修行学院的，我们不参加统兵大会，只想接受统兵诀正篇的传承。” 龙琪儿一脸的不信，说：“好了，就这样吧，我说得够多了，再说要惹人嫌了。” 顿了顿，又说：“总之你们先进兵阁，尽量提升实力，等统兵大会开始了，大家自然各逞手段。但大会开始之前，我们为了避嫌，不好多帮你什么，否则反而适得其反。毕竟在兵阁的地盘上。” 这时候，苗淼、孙渔都等得很不耐烦了，李尔大概也觉得龙琪儿和李小森兄妹说了太久，微微皱起眉头。 龙琪儿手一挥，又提高声音说：“好了，还丹药的事情，你们兄妹俩自己看着办吧！别想一直欠着不还啊，我龙琪儿的耐心可是有限的！真让我等急了，哼哼……” 李小森心中好笑，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一定还，一定尽快还。”同时心中一动，想到：龙琪儿反复提丹药的事情，看似夸张，说不定真的是在提醒我欠她人情，要我在统兵大会中帮她呢。 只是这统兵大会，自己和妹妹，参加还是不参加？ 张文静这时候终于走过来和兄妹俩汇合了。 李小茜拉着她，把目前局面简略说了。 张文静听完，两眼放光，这三年六试不第的家伙立刻中二病发作，得瑟起来：“啊哈！太好了，我果然是天才！三年磨一剑，如今终入兵阁，看来接下来的统兵大会，注定是我的天下了！李小森，李小茜，到时候我带你们一起啊，哦哈哈哈！”笑得那叫一个二，引得在场众人都频频侧目。 小茜说：“我们不参加统兵大会。” 张文静一双眼睛立刻就瞪出来了，尖叫道：“什么？不参加？那么多天才人物都会到来，整个职业圈的盛事啊！万众瞩目啊！扬名立万啊！” 李小茜看了哥哥一眼，还是摇头。 小茜这句“我们不参加统兵大会”，不止张文静，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此时仍是半夜，湖面上却亮起淡淡的光亮来，苗淼已经从临水苑走到了湖面上，手一指，一团柔和的光团飞上半空，静静悬浮，散发出光芒把现场照亮。 原本按照李尔兵长转述的鲁明统领的意思，两名接引使和李尔兵长三人，分别带联合家族代表、散人社团代表、以及李小森兄妹和张文静，进入兵阁。 此时听到李小茜说“不参加统兵大会”，众人的脚步又再次停下来。 李尔兵长脸色一动，看了过来，问道：“小森兄，你们兄妹真不参加统兵大会？” 李小森不答反问：“李尔兵长，还有在场的诸位，都觉得我和我妹妹，是院长大人派来与会的修行学院代表吗？” 李尔兵长说：“不敢。” 他嘴上否认，实际上表情神态，无一不再说：“难道不是？” 苗淼本来已打算要带龙小六和龙琪儿前往兵阁了，这时候回过头来，看着李小森，淡淡说道：“做人还是不要太虚伪。” 李小森回看过去：“你说我虚伪？” 苗淼微微一笑，眼里迷蒙的烟波却变得有点冷，似乎要凝固了，说道：“前阵子的修行学院毕业潮，还有你们兄妹俩，说难听点，都是李幸倪的棋子。要我说，演戏别太用力，刻意表演，反而不自然。” 兵阁33位兵王，个个独特，有着自己的不凡之处，苗淼更是其中最独特的一位。据说这位十年前进兵阁，入阁之前，她在世俗圈里，还真是一位度假酒店的老板娘。她的天资不凡，甚至被认为有望突破到统领级，但她达到兵王级顶峰之后，却似乎厌倦了竞争，讨了份接引使的闲差事，开办了临水苑。 第一更到。 卷3章9 有话直说 李小森看着苗淼，缓缓地说：“实话实说，来此之前，我还真是对统兵大会、统兵诀第三册这些事情，所知有限。我和妹妹来此，本是为了接受统兵诀正篇传承而来，别无他念。” “哦？这样吗？这么说来，倒是我们小题大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苗淼似笑非笑，天生妩媚的眸子里，却是一种淡淡的嘲弄之色。 李小森说：“抱歉，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孙渔脸上冷冰冰的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钱，内心却是个火爆脾气，听到这终于忍耐不住，喝道：“演戏演够了吗？演完了就跟我走，今天有人给你撑腰，加上鲁明统领网开一面，让你进入兵阁。但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了？我兵阁7统领，33兵王，108兵长，人才辈出，等你进了兵阁，才有的你好受的！哼哼，你现在大概还以为能进兵阁，很高兴，很骄傲？老实告诉你，进了兵阁，才是你噩梦的真正开始！” 李小森盯着孙渔看了好半天，点头说：“我自问从始至终，没对你有半点失礼。今天孙渔兵长的这番话，我记下了。” 孙渔哈的一声冷笑：“怎么，还想要未来找场子吗？你以为自己速度上有点门道，很厉害？我告诉你，正面较量我随时接着，不打得你低头服气，我就不叫孙渔！” 一般人听到这，估计已经怒气勃发，就要上前和孙渔大干一架了。 李小森却忽然一笑，说：“兵阁不希望我们兄妹参加统兵大会，我还没进兵阁，就这么多半刁难，老实说，让人觉得有点小气。孙渔兵长，你这么骂我，从见我开始就没一个好脸色，没一句好言语，你就不怕我本来不想去参加统兵大会，结果反而因为你的原因，赌气反而去参加？” 顿了顿，又凛然说道：“我若不是来参加大会的，你今天这般欺人太甚，我为了气你也要去参加，我若本就是冲着大会来的，那更要在统兵大会之上，万人瞩目之下，打得你抱头服软，以雪今日之耻了。” 孙渔眉毛渐渐立起，眼睛则缓缓眯起，从喉咙里蹦出一句话来：“你试试看？！” “我能打扁你你信不信？”“你想打扁我你试试看！”这世界上还真就有些人，喜欢用这种很欠的句式。 之前李小森弄不明白状况，加上先礼后兵的想法在心中，不想没来由地轻易得罪人。 现在大致弄明白了情况，李小森只想对孙渔说一句：“你是真的欠揍。” 苗淼兵王轻喝道：“好了，孙渔你少说两句。”似乎真的怕李小森一气之下跑去参加统兵大会。转念一想：不对，这李小森分明是李幸倪派来的，我怎么被他三言两语绕进去了。 李尔兵长则道：“说了这半天，小森兄，你还是没说你到底要不要参加统兵大会？你妹妹刚才可说了，你们不参加的。” 和苗淼、孙渔等兵阁之人不同，李尔之前和李小森有过接触，知道李小森的一些为人和性格。 因此听到现在，他倒还真有些信了！——李小森兄妹或许还真事先不知道此次统兵大会的不寻常，不是冲着统兵大会来的。 若真是如此，那兵阁如此刁难新人，还真是显得小家子气了。 还好八大山门的人都还没到，否则定要嘲讽一番：“你们兵阁连山门的气度都没有，这么多年还妄想着和八大山门并列，成为第九大山门？” 当下，兵阁的李尔、苗淼、孙渔，联合家族的蓝、断，散人社团的龙琪儿和龙小六，甚至一直不看李小森的谦谦，都看了过来，目光落在李小森身上，要听他怎么说。 一旁的张文静也眼巴巴地看着。 反倒是李小茜，神情平静，她的想法反而简单：哥哥说参加我就参加，哥哥说不参加，那就不参加好了，反正本来也没打算参加的。 李小森吸了口气，认真说道：“我和妹妹本不是来参加统兵大会的，这是真话，诸位信与不信，我总是这句话摆在这里。至于现在，了解情况之后，参加与否，我也还没下决心。可能还是不参加，但也可能会决定参加。李尔兵长如果要我一句‘无论如何决不参加统兵大会’的承诺，那很抱歉，我大概是不能给的。” 这番话，是李小森心中所想，他当然没忘记本来的目标，是冲着统兵诀正篇而来，因此无论如何，这点不会变。至于统兵大会参加与否，那再说吧。李小森本没打算参加，但如果未来有需要、有必要参加，为什么要事先自缚手脚？我和妹妹又不是犯人，如果有资格参加，为什么不参加？但眼下，还是先以统兵诀正篇为重。 至于为什么要把这番话说出来，李小森也说不太明白理由，其实在待人处事方面，他也在学习。 他心中觉得：于其你们兵阁诸般针对，其他各方猜来猜去，彼此间勾心斗角的，相互揣摩心思，也揣摩我和妹妹的打算，倒不如我坦坦荡荡地摆出来说，你们也不用猜了。 这样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李小森心里终于舒坦了。 否则他又不是泥人，相反李小森脾气其实是不好的，虽然有意识地收敛低调，但终究被兵阁诸般刁难气得忍不住恼火。 这一刻，李小森忽然发现：很多时候面对不讲理的家伙，也未必要用拳头打趴下，更没必要指出对方的无礼之处，做自己就好，关键是把自己的道理亮出来。 谦谦站在人群里，怔怔看着李小森。 她和李小森有过肌肤之亲，也是现场最了解李小森的人之一，但现在看着李小森，谦谦心中有个声音在说：“他……他变了，变了好多。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的？” 断哼了一声，低声自语：“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李幸倪院长派来的人？承认自己代表修行学院而来，会死啊？” 其实断自己也受过李小森不少好处，但他现在是士兵了，底气也足了，关键是他每每见到李小森和谦谦殿下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就感觉很恼火。 断其实也对谦谦殿下有憧憬啊，联合家族之中，像他这般的年轻人难道少了？但谦谦的未婚夫来头太大，天榜前三啊，让人生不出竞争的念头。 和柳长生没法比，但李小森就不同了，断总是心想你李小森凭什么和殿下这么亲近？ 蓝却横了断一眼，说：“你错了，他没说谎，刚才那都是真话。” 断不服气：“我看是假话。” 蓝却不理会，只是凝望李小森，忽然无限惆怅地叹了口气，心说：“李小森刚才说那番话的神气，倒是和让有些像……让当年拒绝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平静，认真，但坚定。其实我那时候就知道的，他一点不喜欢我，永远不会爱上我……” 龙琪儿和龙小六对望一眼，他们虽然不如谦谦那么熟悉李小森，却也感觉到了李小森的变化，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和异样。 一旁的苗淼不吭声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小森，之前李小森的速度都没让这位兵阁第一妩媚动人的兵王心生波澜，此时她却上下打量，似乎要重新认识李小森这个人。 李小森一手拉着妹妹，一手招呼张文静，走到孙渔面前，说：“那么麻烦了，请孙渔兵长带路入阁吧。” 孙渔气得脸皮发白，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李小森滑不留手地闯过他的拦截，都没让孙渔如此气愤。 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在说：这李小森刚才那番话，是真的，相比起来，兵阁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他孙渔刚才的咄咄逼人，实在是有点小人嘴脸了，很不大气。 但孙渔何等人？他和李尔兵长齐名，都是那种虽然还是兵长级别，但一旦决定突破，有望厚积薄发，短时间内达到统领级别的人物！ 统兵诀正篇很神奇，不着急突破，慢慢打磨，反而有可能厚积薄发，一鸣惊人！ 孙渔是兵阁公认的，未来成就不会比目前的七统领差多少的人物，若非有个李尔兵长始终压他一头，他孙渔实际上是兵阁最耀眼的人物之一！ 至于在孙渔自己心里，他要超越李尔，超越七统领，成为兵阁当之无愧的第一人，然后才好更进一步，和职业圈天榜上的那十人，一较高下。 孙渔真的是个很自信，乃至很自负的人。他脾气暴躁，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自身如此优秀，却始终有个李尔，压他一头的缘故，让他始终心气难平，跑来当接引使，终日垂钓，正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耐性，修身养性，回到心平气和的心境，才好和李尔较量啊。 “他妈的，他妈的！什么钓鱼，什么心平气和，统统都是狗屁！” 孙渔死死盯着李小森，心里狂叫，“李尔那家伙始终压我一头，已经很烦人了，你一个兵阁大门都还没进的臭小子，也来跟我较劲？我……我弄死你！” 唰！ 手中竹篙，瞬间就到了李小森眼前，这次孙渔再没留手。 他其实人也不算坏，但心态失衡之下，再顾不上下手轻重。 这一记飞甩竹篙，已动用了兵长级的全力。换作任何一个新人，甚至是李尔、苗淼这些人落单的情况下，措手不及，也要当场重伤，甚至直接被杀！ 甩出竹篙的同时，孙渔人也到了，左手指诀，右手掌诀，已将李小森全身上下笼罩在内！ 孙渔厉声喝道：“还要我带路？做你妈的春秋大梦去！李小森是吧，跟我不服是吧，老子宰了你！给我跪下！！” 第二更到，大家还有票票吗？ 卷3章10 散阵和聚阵 因为之前见过李小森的超快速度了（虽然那其实不是李小森的最高速度），孙渔这次出手，便针对于此。 一手指诀，一手掌诀，力道笼罩而来，把李小森的前后左右上下，全部封死！ 士兵职业的特点，是本力庞大而不凝练，正因如此，于这样的本力配合的能力招式，很少有那种“以点破面”的，反而是“以面包点”居多。 在指诀掌诀之前，那竹篙似正似偏，当面而来。表面冲着李小森的面门，实际上左右微微晃，似乎瞄准的是李小森左右的李小茜和张文静。 这就是在威胁李小森：你要是再靠速度躲闪，我就径直攻击你妹妹和你同伴！孙渔觉得单独攻击一个人，李小森或许能拉着一起跑，于是一击化为三击。 这又是统兵诀中的一手“统兵剑诀”了，据说源自道门的“一气化三清”剑法，但这套剑法在道门中都失传了，却在统兵诀里有其衍生剑诀的流传。 士兵职业，原来不止在能力者阶段，能力庞杂繁复包罗万象，到了职业者阶段，仍是如此！ 统兵诀里的各种运用之法，就像是各种山门能力的演变形态的大杂烩一般。 蓝叹了口气，说：“这个孙渔，人虽然暴躁，但他的统兵诀造诣，比我强，而且强得多。” 这倒不是自谦，蓝已经很谦虚了，之前甚至谦虚到有点软弱了。让死后，蓝告诉自己再也不要软弱下去。她现在是真的感到：孙渔的统兵诀造诣很高。 统兵诀的造诣，分很多方面，首先当然是能够统几人，达到几级职业者的层次，这就分出了普通士兵、兵长、兵王、统领这四个层次，分别代表一级到四级职业者。 孙渔眼下是兵长，但其实他早就可以突破成为兵王、乃至统领的。 之所以不这么做，是因为统兵诀的一个特性：修行统兵诀，本力越低，对统兵诀中的诸般能力的运用的领悟力，反而越高！像孙渔、李尔这样的人，都是刻意留在兵长级别，仔细体悟各类指诀、掌诀、剑诀……一朝突破，那便是厚积薄发，一鸣惊人了！若是能领悟那“统兵书生”的投影化身，就真的是了不起，一旦突破到统领级，立刻就是统领中的顶尖人物。 但这特性很奇怪，要知道山门职业中，许多能力不到更高的等级，根本没法修行，比如佛寺的“千手如来掌”，至少五级阿罗汉才能修行。 兵阁历史上曾有一位副阁主对统兵诀的这一奇怪特性，做过研究，得出的结论是：“士兵群体的本力，终究不是自己的本力，等级越高，本力越大，但这本力中参杂的杂质也就越多，比如统领级，统千人，也就是一千个人的本力汇聚一身，本力终究是有些驳杂了，这对能力的修行，便不利了。所以趁着级别低，本力还纯粹，没有沾上太多旁人的本力的驳杂气息时，钻研各类统兵诀中的运用法门，是最好的！” 因此，蓝虽然是统领级，本力上限比孙渔高百倍，但以统兵诀中的七十二运用法诀的造诣而论，她却不怎么行，当初和戈拼斗的时候，连统兵指诀的九指合一，她都做不到。 反观孙渔，他的本力上限，暂时只是兵长，但他一出手就是指诀、掌诀、剑诀齐出，这可比蓝厉害多了。 只是不知道孙渔是否像李尔兵长、以及前任裁决部长那般，否则凝练出统兵书生了呢？ 断说：“蓝姨，这边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吧，我们快点进兵阁吧。”他倒不是觉得留在这里看李小森被揍不好，而是觉得万一等会儿蓝统领又忍不住出手帮那李小森，这就很不合他断的意了啊。 从出现开始，始终没发话的谦谦，淡淡开口道：“留下来看看兵阁中的出色人物，这是很好的学习机会啊。” 谦谦现在也是士兵了，她前些天已经来到兵阁，接受血池传承了。而且她的体质特殊，当初被认为是有可能承载超过千人之力达到统领级之上的罕见体质…… 断满心不情愿，却也不好公然反驳，只好说：“既然殿下要看，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让死后，谦谦坚持不到统领级，不正式接任家主之位，因此现在名义上还是联合家族的公主殿下，众人都还称呼她为殿下。 蓝在一旁听着，暗叹一声：“终究还是对那李小森有些关心么……” 又看向李尔，还有不远处的苗淼、龙小六、龙琪儿，只见大家也都留在原地，没有急着进入兵阁。 显然，就算兵阁同意让李小森兄妹进入了，在场之人，还是想要试探一番，正好借着孙渔暴怒发难，看看李小森能支撑多久，因此没人阻止孙渔。 要知道这和之前的一味拦截可就不同了，现在是面对面的正面对决！ 士兵职业经过这么多年的默默打磨，很多方面不亚于山门职业了，此时孙渔就是货真价实的二级职业者，全力出手的情况下，比起五名一级的山门天下行走联手，也不差多少了。李小森废掉五名天下行走，这消息，在场之人都是知道的，但在兵阁之人想来，当时李尔在场、龙琪儿在场，肯定是帮了手的，因此没人认为李小森以一己之力打败了五名天下行走。 苗淼看着暴怒出手的孙渔，心想：统兵大会在即，到时候全球八大山门都会派人来，孙渔既然打算参加，现在练练手，也不错。只是他这么轻易地冲上去和对手近身，这可…… 这时候，苗淼忽然脸色一变，喝道：“小心！” 苗淼心中立场，自然是站在孙渔这边的，她说小心，自然不会是让李小森小心。 她喊“小心”的同时，在场所有人看着交战双方的眼神，也都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只见李小森站在原地没动，是的他这次不再脚底抹油，不再选择以速度逃跑了。 三相晶力呼啸而出，兼顾质与量的本力护住身后的妹妹和张文静，同时千幻复制发动，十米高的千幻恶魔的虚影，浮现而出，挡在了李小森的身前！ 在场众人要么亲眼见过，要么听闻过李小森的本力优势和这一手千幻复制，时隔一个多月，李小森再次在人前出手，看似和一个月前没啥变化，实际上个中精微奥妙之处，进步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这不是众人眼神变化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李小森抽出一杆标枪，随手就甩了出去。 “强攻式”发动，那标枪留下一连串的残影，没入夜色之中，居然不是冲着对面的孙渔去的。 “这……什么意思？对手在你对面啊，李小森！”张文静揪着头发，满脸困惑，大叫道。 她不懂的是，孙渔此时看似一人，实际上有十个人为他提供本力，统十人，这正是兵长级。 但孙渔用的不是寻常战阵，而是一个“散阵”，他的十名部下，并不是聚集在一起站在他身后，而是分散在各处，隐藏起来，这和“聚阵”相比，正面对决的力量或许稍微弱一点，但大大提高了孙渔本人的机动性和活动范围！ 聚阵和散阵的区别，李尔、苗淼、蓝等人，自然都是清楚的。 但即便是他们，也难以判断散阵人员的具体位置，只能大致判断方位罢了。因为每个散阵都有若干到十多中变形。外人没办法知道孙渔究竟用的是其中的哪一个。 李小森此时，却是不理会正面的孙渔，直接以标枪强攻式，攻袭散阵十人里的其中一人！ 这怎能让人不吃惊？ 原本众人只是想看看李小森能支撑多久，以及看看孙渔作为兵阁第二兵长的手段，但李小森忽然一标枪出手，所有人不知不觉间，立刻都真正对这一战重视起来。 但……李小森是怎么看穿散阵阵型的？ 不不，应该说，他真的看穿了吗？ 标枪瞄准的，真的是散阵中的一人吗？ 苗淼美眸中闪过一抹罕见的凌厉，自语道：“不可能！这个李小森，没可能看穿的，顶多只是判断出了大致方位罢了。” 却听标枪没入夜色的方向上，传回来一声清晰的撞击声！ 李小森居然真的找准散人十人中的一人的位置了！？ “我的天，难不成李小森未进兵阁，便能当众击败一名兵长？而且是兵阁第二兵长孙渔？”蓝瞪大了眼睛，吃惊的时候，她那骨子里的温婉又出来了，让的死刺激出来的凌厉悄然退去。 谦谦也是不由自主地紧紧盯着湖面上对战的双方，她毕竟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内心，表面再怎么故作冷漠，真到了李小森和人干架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关心在意。 只见孙渔脸上浮现出一抹吃惊，但转眼便被狠辣的狞笑取代，指力和掌力，狠狠击打在李小森身前的千幻恶魔上，将之轰爆了！ 李小森闷哼一声，退了两步。 孙渔哈哈大笑说：“不错，很不错！你的眼睛似乎有点特殊啊，感知力比苗淼都强一筹了，居然能看出我的散阵中的一人的位置！” 众人听了，才知道李小森刚才真的瞄准对了。 散阵的最大弱点，就是一旦人员位置被人看穿，容易被逐个击破。李小森既然抓住了其中一人的位置，理应将之干掉，阵型一破，孙渔就不再是兵长，而是普通士兵了啊。 既然如此，为什么李小森反而被孙渔击退了两步？ 卷3章11 连环强攻式 如果是“聚阵”，战阵和统兵者形同一体，自然不怕逐个击破，就像那天的前任裁决部长，龙小六屡次想要突入兵阵，都没能得逞。 但“散阵”不同，散阵在提高统兵者一人机动性的同时，其他人其实是不受保护的，因此要隐蔽起来，不被发现，但一旦被找到，那就危险无比了。 散阵最怕的，就是对手不管统兵者本人，直接去把一个个阵中成员料理了，一旦被逐个击破，那就玩完。 聚阵最怕的，则是敌人不跟你打，直接走掉，你追也追不上，想追就必须散开阵型，那对手再跑回来打，又很被动。 李小森分明抓住了散阵的弱点去打，为什么反而在这一轮交锋中受伤了？ 孙渔没再解释。 李尔和苗淼心中隐约有所猜测。 其他人不明所以。 作为当事人的李小森本人，却是心下雪亮—— 刚才孙渔瞬间把他的指诀掌诀之力，转移到了那个被标枪瞄准的人身上，挡下标枪一击之后，指诀掌诀又回到了孙渔自己手上，进而劈碎了千幻恶魔。 孙渔那十个部下，就像是他的十个分身，十个触角，十个力量出口！孙渔的招式，可以瞬间转移出口，从任何一个部下、包括他自己的手上，用出来！ 李小森倒是不知道聚阵、散阵的区别。 但显而易见的，孙渔已经补足了散阵的弱点，或者说，这是散阵的极高境界。 这就是兵阁第二兵长的水准！ 这人狂是狂了点，脾气也是真的差，心态非常不好，但这份实力，是实打实的！ “有点厉害啊。”李小森心想，倒是没有气馁。 旁人看来，他已经全然落在下风，其实不然。 刚才那本就是试探性的一击，没成就没成，如今大致摸出了对手的底，接下来就好对付了。李小森虽然有了全新的职业属性，但打法风格上，还是和从前的影子。习惯先试探，然后抓住机会，立刻就要分胜负生死。 以及还有一点，旁人都不知道，只有李小森自己明白：刚才他用的是强攻式，打的却是弱点，不再一味拘泥于盯着敌人最强的一点打，这也是一种进步。要知道“强攻式”源自“摧坚式”，之前总有战斗法师摧坚式的影子挥之不去，直到此刻，才真正变成李小森自己的专属能力，达到随心所欲的程度了。 如果能在把身体强度这一板块补齐，然后找到强度更高一层的趁手兵器，那李小森的强攻式，就真的完美了。当然现在也不差。 至于孙渔的那一掌、一指、还有一竹篙，虽然击碎了千幻恶魔，又严重震荡了李小森的本力，让他受了伤。 但……李小森有吐血治疗法啊！ 这点小伤，算什么？！如果李小森还是原来的个性脾气，肯定还要跳出来说：“你有种再打我呀打我呀打我呀……” 总之，李小森貌似劣势，实际上啥也没损失，就已经探明了孙渔的大致实力。 只是旁人都不这么想。 关键是孙渔本人绝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只听孙渔哈哈大笑，厉声说道：“我未来是要把李尔打败，成为兵阁第一人的人啊！我是要和山门天榜竞争的人啊！怎么可能放任士兵的弱点不顾？” 他忽然把手里竹篙一抛，那竹篙居然寸寸碎裂，化为粉末，然后在某只无形大手的塑造下，凝成一个书生的模样！ 那书生并不是虚影，而是粉末凝成的实体，只有巴掌高，却是活灵活现，被孙渔托在掌上。 这一刻，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连李尔兵长，也露出吃惊的神情来，愕然道：“孙渔，你……你居然也已经……” 孙渔横了李尔一眼，哼了一声。 随后目光又落在李小森的身上，冷冷地说：“你能看出我的散阵人员中的一人所在，这很了不起，就当是对你的奖励吧，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真正实力，好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看到凝成了统兵书生的孙渔，苗淼松了口气，心想：“这下要结束了。”又想：“看那书生的凝练程度，似乎比李尔还强一筹啊，孙渔这小子，藏得真够深的……” 而心中更偏向李小森的人，则想着：“这下麻烦了。” 龙琪儿咬牙骂道：“所以说，刚才直接进兵阁就好了啊，这个李小森，干嘛非要废话啊？！” 在她看来，眼下这局面，全是李小森刚才那一番“我不是冲着统兵大会而来，但我保留未来决定参加大会的可能性”的话，所导致的。 龙小六沉声说：“琪琪，这你不就懂了，修行要内心通达，不止我们古武者如此，其他职业也是如此。有些话，不说不快，憋在心里，反而影响修行。这又和不同人的性子有关系了。但我理解李小森，换了我，我也要说他刚才那番话，这大概是我们男人的天性，也可说是一种劣根性。遇到不公不平，那是非要迎难而上的，这点和你们女生又不同了，这当中的区别，我慢慢讲给你听……” 话痨特性上身，这就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了。 对此，龙琪儿只回了两个字：“闭嘴。” 龙小六一大通话被堵了回去，憋得很是难过，嘟哝道：“闭嘴就闭嘴，好男不跟女斗……” 这时候，孙渔已经手托统兵书生，一步步朝李小森逼了过去！ 嘴上说着：“你们有谁想要插手的，尽管来。不插手也没事，既然鲁明统领都说了放行，我也不会真的杀了李小森这小子，也就好好教训一下！” 张文静一把抓住李小茜的手，大叫道：“风紧扯呼！赶尽走啊！”却没拉动。李小茜有些不满道：“干嘛啊，我哥哥还没输呢。” 恰在此刻，李小森反手一捶自己胸口，吐了一小口血来。 张文静抓狂道：“啊啊，都吐血啦！这还没输？” 又见李小森吐血之后，脸上居然浮现出舒畅的表情来。 张文静不由更加崩溃了：“完蛋啦，好像脑子都被打坏啦！吐血很高兴？喂喂，李小森你对我投来这个‘稍安勿躁’的表情算什么意思？！” 李小森摇摇头，不理会张文静的咋咋呼呼，看向孙渔，说：“你很厉害，你似乎可以把自身招式，瞬间转移到一个部下身上？” 孙渔眼神一动，哼道：“你倒是看出来了。” 旁人听到这，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孙渔对李小森刚才的攻袭，完全无惧。谦谦低声问蓝：“蓝姨能做到吗？”蓝摇摇头：“完全不行，所以我从来不用散阵。” 只听李小森接着说：“你既然有这一手，那我无论进攻你的部下中的哪一个，看来都没用了？” 孙渔笑道：“怎么，你想东拉西扯，拖延时间吗？” 李小森摇头说：“不是，我只是好奇，如果我同时进攻你的十名部下，你能同时照顾到十个人吗？” 话音落下，李小森连续做了十次甩掷标枪的动作。 这连甩标枪的手法，正是从“追魂十三箭”的连射技巧之中，演化而来的。 这是“连环强攻式”！ 以标枪表达强攻式的思路，被李小森找到后，强攻式的概念，真的被极大扩充了。现在的强攻式，能够打强点，可以击弱点，能近战，能远攻，还能同时针对多名敌人！ 九支实体标枪，一杆能量标枪，先后脱手而出，因为李小森的手法太快，而且计算精确，这十记强攻式，最终完全同时抵达了夜色中藏在暗处的孙渔的那十名部下的面前！ 苗淼的脸色终于明显变化了，叫道：“散阵的阵型怎么会暴露的？” 在她看来，李小森能看穿一个人的位置，已经顶天了，多半是那人之前露出了什么破绽，但怎么会十个人全部暴露？苗淼自问感知能力也是一流，她有一项从中阶名系列“烛龙眼”进一步推演而来的独门能力，却也只能勉强感知到孙渔的十名部下的方位，再根据她本身对散阵的了解，判断具体位置。但李小森根本没学过统兵诀，不了解兵阵，怎么可能纯粹以感知能力，看穿看破？ 其他人听了苗淼的话，也都脸色变化。 断大声说：“散阵的位置不可能这么轻易暴露的。” 一旁的李尔兵长却凝神说：“不对，李小森判断的位置是完全对的。你们看孙渔。” 只见孙渔此刻的表情，终于完全变了，他收敛了笑容，不再猖狂，而是无比认真。 认真是因为李小森的进攻，真的让他感觉到了威胁！李小森不知道散阵的概念，但针对的正是士兵散阵的弱点。换作山门职业中的精英，比如天榜上的那十人，也必然是这样的战斗策略！ 至此，在场之人都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李小森对孙渔，简直就像是山门职业对士兵的一场典型战斗。 “你小子倒是这有两把刷子！”孙渔喝道。 面对李小森的这一手同时进攻十名散阵成员，孙渔的应对方式是：不应对！ 不理会李小森的标枪，孙渔一步来到了李小森面前，手中的“统兵书生”，好像板砖一样，直拍了过去！ 这是赌，是以攻对攻，是不应之应，是不防御之防御，是要在李小森击溃他的十名部下之前，抢先一步击溃李小森！ 他不愧是第二兵长，这是眼下最好的应对方式了。 这也是仅剩的应对办法，因为孙渔是真的没办法同时挡下李小森的那十支标枪！ “赢的人，依然会是我。” 孙渔对自己有很强的信心。 同时大声叫道：“是男人的，就别躲，光明正大地跟我正面对碰！李小森，你敢不敢？” 他这么说，其实是怕李小森万一不跟他正面对碰，而是又依靠那超快的速度闪避，那就真的麻烦了。孙渔也没十足把握锁定速度那么快的对手。 如果不能立刻击溃李小森，一旦自己的十名部下被击中，输的就是他孙渔了。 龙琪儿看到这，再忍不住，出言喊道：“李小森，别硬碰，闪开，闪开你就赢了！” 竞猜：李小森是闪开还是不闪？ 卷3章12 贴脸打？你确定？ 在龙琪儿看来，兵阁显然是要针对李小森的，这种情况下，一味隐藏低调，也未必就能降低兵阁的警惕心而少受点针对，或许还会被欺负得更狠，那索性反其道而行，如果能在此击败兵阁第二兵长，把名头打响，反而让兵阁不好肆无忌惮，尤其是接下来全球各方人物都会到来，兵阁也要在乎自己的面子呐。 躲开，躲开就赢了，也算是李小森进兵阁为自己打响的第一炮！ 苗淼手指微微一动，想要插手，却又觉得真插手限制李小森的走位，硬逼他强行和孙渔硬碰硬，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太欺负人了，有损兵阁脸面。就这么一个犹豫，一股阳刚浓烈的气血拳意和武道精神，已经锁定了她，正是龙小六在旁边隐隐给与警告，让她不能下手干预。 另一边，蓝也盯住了李尔兵长。谦谦盯着李小森，忽然觉得有些骄傲，又觉得十分苦涩，如果不是身有婚约，喊出那句“闪开！”的人，不会是龙琪儿，而是她谦谦了。 闪开，李小森有颇大的赢面。不闪开，即便落败，李小森已经展现的速度、眼力、以及标枪强攻式，也让本来对他很瞧不起的兵阁接引使，苗淼和孙渔，再也不敢随意轻侮。 只见李小森站在原地，面对孙渔这倾尽全力的一击，他没动。 龙琪儿和谦谦都有些恼火，心想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苗淼却是松了口气，微微一笑，对龙小六说：“好啦，你也别好像个炭火一样在我旁边发热啦，我不出手就是。” 李小森手一抓，九支标枪之外的那杆战枪，终于被李小森取了出来。枪身很长，分三截，被李小森以娴熟的手法，飞快而有有条不紊地组装在一起。 随后他一声轻喝，依然是“强攻式”，这次以战枪为武器，施展出来，不闪不避，正面迎上！ 张文静这时候终于不大喊大叫了，认命似地原地蹲下来。李小茜却是有些紧张地看着哥哥的背影，好几次忍不住要以“斧拳”上前帮忙，但都忍住了。 兄妹俩心意相通，李小茜明白哥哥为什么要打这一场：他的意思是，我和妹妹是名正言顺来入兵阁的。 之前苗淼和孙渔两位接引使，肆意针对的时候，李小森自然不会傻到跟你讲什么光明正大，该趁夜跑路就跑路。 但现在联合家族、散人社团在侧，李尔兵长更是代表鲁明统领来到现场，给了李小森一个大致公允的环境，李小森却也不愿因为旁人一句话，就入兵阁。 既然闯兵阁是传统，那就闯啊，只要公平就行。 李小森不愿给人落下一种“受人庇护，开了绿色通道，才得以进入兵阁”的感觉。 倒不是为了自己，自己懒蛋一个，并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但这对妹妹是有意义的，李小森不愿因为自己能做到却懒得做的事，而让妹妹未来被人拿住话柄，背后戳脊梁骨。即便妹妹本人内心强大，并不在意，李小森却在意。 其实，K市分院大战之后，李小森的心境发生重大转变，一方面因为深刻认识到了人心莫测和时局残酷，另一方面，或者说更重要的方面，还是因为妹妹。 如果只有李小森独自一人，懒就懒了，贱就贱了，嚣张就嚣张了，他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但为了妹妹，他变得客气，变得礼貌，变得谦逊，变得勤奋……只是李小森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中间的缘由，他只以为是前任裁决部长的死把自己刺激到了，殊不知这只是一部分理由，妹妹才是最重要的理由。 啵的一声。 加速成一道幻影的战枪，点上了孙渔手里的那尊小而凝实的统兵书生。 枪头微微一顿，继续挺进。 孙渔的统兵书生，却好像鞭炮一样，在他自己的手中，炸了！ “……这怎么可能？！”孙渔的脸色凝固了，失声尖叫。 和孙渔一样，这一刻所有人脑海中都只剩下“怎么可能”这个想法。本以为李小森不闪不避，正面对决，一定是败少胜多，甚至是有败无胜。 怎么反倒是孙渔最强的一击，被李小森轻松破开了？ “因为，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士兵是不该和我、或者和任何山门职业，贴脸战斗的啊。”李小森心说。 战斗法师的思路和逻辑，永远和别人不同。 旁人看来，李小森刚才选择躲开，才是取胜之道。 李小森心里，反而觉得正面刚，是真正锁定胜利、并且彻底击溃对手的法门。 虽然李小森没正式修行统兵诀正篇，还不是真正的兵阁士兵，但他见过戈、蓝、前任裁决部长、李尔兵长、苗淼、以及眼前的孙渔，这么多兵阁士兵了。 如果李小森没看错，士兵职业，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该和对手贴脸近身的——尤其是对本力之质无比凝练的对手，比如山门职业，比如暗裔士兵，再比如李小森。 因为士兵职业的本力提升，靠的是旁人提供，虽然统兵诀非常了不起，能把众人本力集于一体而不彼此冲突，但终究有些驳杂了，量是够大，但质之凝练、细微处的掌控力，却还是比不上山门职业或李小森这样的人。 兵阁士兵自己人之间的内部对决，自然没什么影响。 但以士兵职业对其他本力凝练的职业，必须依靠士兵群体的本力量大，逼迫对手无法近身，这样才能立身不败之地，然后再图进攻，寻求取胜之机。 当初戈就是不明白这点，贴身和李小森这个战斗法师比拼，结果扑街了。 现在的孙渔也是，统兵书生是很厉害，但你拿在手里当板砖算几个意思？你觉得自己很帅，其实只是个拿自己的弱项和对手的强项硬碰硬的笨蛋而已。跟我贴脸打？你真的确定吗？ 正确的打法，该是刚才的苗淼那样，人在临水苑，隔空出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孙渔尖叫着想要躲开李小森的战枪。 但强攻式的速度之快，就算是地球诸多职业中，最快的血族和猎魔人，在这么短的距离上都很难避开，孙渔一个士兵又如何能躲闪得开？ 这更说明了：士兵真的不能和人贴脸打，一点优势都没有。 如果孙渔凝练出统兵书生，拉开距离打，以他兵长的级别，配合上统兵诀中的诸般运用法门配合施展出来，李小森还真不能轻易获胜，至于现在，胜负已经没悬念了。 这就是李小森的风格，先以吐血不死、复制不败，试探对手，真正出手的时候，就是一招决胜负。 “小森兄，手下留情！”李尔兵长叫道。 他其实是在场唯一一个和李小森一样，认为孙渔冲上去打，是有问题的人。但即便是李尔兵长，也没想到孙渔和李小森近身之后，会败得这么一边倒。 至于苗淼，她倒是也隐约明白士兵对上非士兵职业，不能轻易近身的道理，但她毕竟对“统兵书生”有些迷信，看到孙渔居然凝聚出书生形象，也就放松警惕了。 苗淼和孙渔同为兵阁接引使，也有段时间了，情同姐弟，这时候再忍不住，手指一动，就要帮忙。 龙小六本来就防着这一手，但现在的情况，不再是李小森被欺负，而是李小森就要把孙渔给宰了啊，那种速度和凝练程度的一枪戳刺，尤其是出枪时半点声息都没有，所有威力都内蕴，龙小六自问换了自己和孙渔易地而处，也要暂避锋芒。既然如此，还要不要拦苗淼？ 银灰色的枪头，最终定格在孙渔的眼前，停了下来。 收发自如，威力全部内蕴，加入虚实变化，这些都是一个月前的李小森施展“强攻式”时，所做不到的。 强攻式的精髓，毕竟还是只取一点，不及其余，连环强攻式这些特别的运用之法，终究不是强攻式最根本的道理。 李小森现在这一枪才是。 虽然比起K市分院大战时的惊天一撞，声势远逊，但这一枪，才是李小森目前最纯粹、也最强大的一记“强攻式”。 李小森心中暗喜，对自己一个多月来的修行感到满意。 转念又想：“其实如果有一天，我能把强攻式，练到残影越来越少，甚至没有残影，那才是真正的登峰造极。若有那般境界，即便我的身体强度仍是如此，也不打紧了。” 孙渔好像雕塑般，僵立原地，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已是大汗淋漓！头上脸上，背上身上，全是冷汗，因为他真的从刚才那一枪中，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然而片刻之后，他的脸陡然间涨红，厉声喝道：“你这什么意思？羞辱我吗？瞧不起我吗？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李小森收枪，同时召回了之前丢出去的标枪，孙渔的十名部下和孙渔一样，也是没有受伤，但惊魂未定，险些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速度快得离谱的枪刺之下。 “我赢了。”李小森看着孙渔，平静但认真地说。 顿了顿，又道，“你我没有生死大仇，我全力以赴击败你，但也没必要杀你吧？现在，能麻烦你带我们进兵阁了吗？闯兵阁闯兵阁，我这算是闯过了吧。” 孙渔一呆，下意识地说：“你……你说闯兵阁？” 李小森点头认真道：“是啊，既然兵阁石的判断是紫色关卡，我还是依照规矩，堂堂正正地闯进去比较好，之前不够了解情况，趁夜带着我妹妹想要溜进兵阁，实非所愿，抱歉。” 说着向孙渔、苗淼、李尔，欠身一礼。 孙渔终于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苗淼走到孙渔身旁，低声问：“没受伤吧？”孙渔呆然不答。 苗淼皱了皱眉，转眼看向李小森，只见李小森拉着妹妹的手，微笑着表示自己没受伤，不必担心，李小茜放下心来，没说什么，脸上自豪的笑容却是不加掩饰的，张文静则一脸懵逼地在那儿说：“赢了？什么情况？” 苗淼心中涌起一种难言的情绪：“李尔已经传话说让放行的情况下，还要和孙渔打一场，只是为了堂堂正正地进兵阁吗……” 卷3章13 斧诀！俑阵！ 早在世俗圈经营假日酒店的时候，苗淼就一颗心罕生波澜了，丈夫去世后，她心灰意冷之下，来到兵阁修行，这些年来伤痛渐忘，悠悠闲闲地经营临水苑，做着接引使的差事，只想如此安静地过完此生。 她早认为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的情绪波动，都看透了，看破了，看淡了。否则以她的资质潜力，在兵王中称雄不难，甚至加把劲儿位列统领，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看着李小森，看着这对兄妹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她心底埋葬极深的某些情绪，却又翻涌着浮现出来。 摇摇头，压下这些心绪，苗淼说道：“我带三个新人进兵阁，孙渔你带散人社团的两位代表吧。”她想孙渔心高气傲，突然间面对如此大败，再让他带李小森三人，未免残忍，因此主动提出和孙渔交换差事。 说完却没听见孙渔的答复，不由回头看去。 却见孙渔嘴角一扯，呆然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诡异又疯狂的笑容。 孙渔一翻手，把一枚漆黑如墨的药丸，送入口中。 苗淼当然认得那药丸是什么，白色十人丸，红色百人丸，黑色千人丸，那是兵能丸！ 但兵能丸是士兵职业的拼命技能，就像是血族的燃血大法，用出来虽然战斗力暴涨，而且不必再受兵阵的束缚，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孙渔你干什么？”苗淼喝道。 但孙渔根本没给她阻拦的机会，咕咚一声，嚼也不嚼，把那黑色的千人丸吞咽下去。 几乎不需要时间，一股统领级的巨力，从孙渔的身上，猛烈散发开来，滚滚荡荡，无可匹敌，直接把想要去阻拦的兵王级别的苗淼，逼得连连后退。 “你赢了？我输了？哈哈，你小子刚才是这么说的吗？你说，你赢了？我输了？”孙渔露出一个有些神经质的癫狂笑容。 他作为第二兵长，自然有潜力突破到统领级，但目前还没突破。 他也不是像蔷薇那样，拥有对兵能丸的特别耐受力的体质。 孙渔此刻本力巨量，无可匹敌，但同时他的皮肤上的毛孔中溢出大量血丝，转眼之间，已是血人！ 他赢惯了，以至于输不起。 哪怕心底知道自己不如李尔，依然不肯服输，天天想着反败为胜，心态失衡，情绪不稳，足见这人对胜利的执念有多深，更别说他本认为能赢李小森却被完败，所带给他的心理打击有多大了！ “你说你要闯兵阁是吧？很好，我就让你好好体会一下，什么是闯兵阁！” 孙渔哈哈狂笑，身后一尊统兵书生的虚影凝聚，这次他不再近身搏斗了，而是以磅礴的巨力，把周围所有人都推拒得无法靠近，原本平静的湖面上，浪涛大作！ “斧！” 孙渔一声狂喝，单手高举过顶，他背后的统兵书生同时做了个相同的动作。 一柄若隐若现的大斧，浮现于那书生的手中，一股无法形容的霸道气息散发开来，从中李小森居然感受到了一丝“乱披风斧法”的气息，有类似，也有不同。 这正是统兵诀中的七十二运用法诀中的“斧诀”！ 统兵“指诀”源自道门的九字真言，“剑诀”源自道门的“一气化三清”剑法，“掌诀”源自佛寺的大手印，这“斧诀”，却明显是源自古武者一脉。 龙小六死死盯着那巨斧虚影，说道：“这……这斧法，很像失传近半的‘开天斧法’，是我们古武者一脉中，超越乱披风斧法的真正第一斧法！” 龙琪儿叫道：“别这斧法那斧法了，还不快想想办法！” 谁也没想到孙渔居然这么输不起，更没想到这人为了胜利，连前途也不要了，他这么强行吃下千人丸，事后就算不死，也要影响未来的职业发展！ 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换取的实力爆发，也确实惊世骇俗。 三级的龙小六、苗淼，都被逼退，一时间无法靠近。龙琪儿刚突破到二级古武者，也是束手无策。至于另一边，蓝虽然也是统领级，但她带的部下不足千人，真正发挥出来的实力，却只比兵王强一些。其实真以统领级对统领级，蓝的统兵诀造诣，尤其是七十二运用法诀这一块，远不如孙渔，依然不是孙渔的对手。 谦谦一咬牙，翻手也取出一枚黑色千人丸，她的体质非同小可，比蔷薇的体质更强十倍，被认为有望突破统领极限，达到士兵的新高度。 她再怎么假装不在意，内心终究难以真正放下李小森，眼见李小森就要在那无可匹敌的大斧之下丧生，怎么还能忍？ “殿下你干什么？”断大叫，冲过来就要抢夺兵能丸。 “都别吵！”蓝喝道，“配合我全力出手，能拖住那孙渔一会儿，等他的兵能丸药力过去，就好办了！” 轰隆隆！ 巨响声中，那足有二十多米的小山般的巨斧，如山岳倾倒，对准李小森三人的头顶，当头压落！ 空气爆裂，巨响在夜色中远远传出去，夹杂着孙渔癫狂的笑声：“赢啊，李小森你倒是再赢给我看啊！” “疯子……” 李小森心中暗骂，他自问礼数不缺，仁至义尽了，这人还是如此蛮横纠缠不休，真的是烦人。 不过这次李小森是真的要闪躲了，如果和这种磕了药的疯子，还选择硬碰硬，这就不是堂堂正正闯兵阁，而是真的傻了。 同时李小森也对统领级，首次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之前李小森见过蓝、戈、前任裁决部长这些统领，却没真的见过这些人的实力上限，现在终于在孙渔身上感受到了。 “我们走。”李小森一手拉妹妹，一手拉上似乎吓傻了的张文静，就要发动强攻式的天下极速，拉开和孙渔的距离。 这时李小森忽然全身一紧，那斧头还未劈到，一股巨力先一步抵达，像是要把整片空间都冻结起来！ 李小森皱了皱眉，“橘焰鬼斩”已经捏在手里，准备出手了。 目前李小森的能力，分为专属能力，和战斗法师的诸般能力，这两类。“橘焰鬼斩”属于后者，虽然还没经过重新梳理，化为专属能力，但以切割力强弱和能力属性而论，比“强攻式”更适合斩开眼下的空气禁锢。 李小森没注意到的是：张文静看着暴怒出手的孙渔，眉头微皱，眼神深处流露出一丝掩饰得极好的不满。这神情丝毫不像是三年不第的兵阁新人，反倒像是久居上位的人物，看到麾下之人做出不好事情时的恼火。 “可以住手了吧。”一声低沉的叹息在场间响起，“孙渔你这样，真就过分了。” 说话的是李尔兵长。 这时候李小森正是橘焰鬼斩捏在手里，将出未出之际，听到李尔忽然开口，李小森一怔，随后脸色不禁有些变了—— 只见半空中的巨斧虚影，随着李尔兵长的开口，居然凝停在了半空中，落不下来！那斧头发出咯吱咯吱的挣扎声，似乎有什么无形的手掌，捏住了它，不让它继续下劈。 李尔兵长……不，现在已经不能叫兵长了，应该说是李尔统领，看着脸色震撼的孙渔，淡淡说道：“住手吧。 话音落下，半空中的巨斧破碎，孙渔身后的书生消散，孙渔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兵能丸的巨力如潮退去。 孙渔软绵绵地倒下去，却依然死死盯着李尔，叫道：“李尔……你……你原来已经——？刚才那是……是‘七十二运用法诀’中的‘言出法随’吗？！” 李尔没接话，却也没否认，他挥了挥手，夜色中走出来一名女性兵阁士兵，正是依依，走上前去把倒在湖水里的孙渔扛起来，又向李尔行了一礼，然后飞快地跑向湖心兵阁的方向。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尔的身上。 苗淼深深看着李尔，缓缓地说：“恭喜，一朝突破，便是统领级，而且连‘言出法随’也学会了。未来将那‘七十二运用法诀’集于一身，指日可待啊。”以苗淼的淡泊胜负名利，此刻也不禁心绪难平。 毕竟又是一位统领的诞生啊，而且是如此年轻又强大的统领！ 李尔还是一副平静低调的样子，摇头道：“苗淼兵王过奖了，身兼‘七十二运用法诀’，兵阁历史上也没几个人做到过，我可不敢妄想。” 苗淼又说：“你没带什么部下来，不是‘散阵’也不是‘聚阵’，却一出手就是实打实的统领级，你……你被‘俑阵’认可了吗？” 兵阁的第一兵王和曾经的第一兵长对话，李小森兄妹和张文静、代表散人社团而来的龙小六和龙琪儿、蓝、谦谦、断等联合家族成员，都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包括李小森在内，所有人都还在为刚才李尔展现出的实力，而震撼着。 “‘俑阵’……是什么？”谦谦好奇心起，低声问蓝姨。 李小森的感知能力非比寻常，远远地听到了谦谦的问题，这也是李小森的疑问。 苗淼感知能力同样不凡，也听到了，转头对谦谦说道：“统兵诀中的阵法，主要有三类，聚阵、散阵、和俑阵。所谓俑阵，是兵阁上的至少兵王级别的人物，死后以特殊之法，凝结石身，积累到今天，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人。他们长眠于兵阁地下，生前力量不散，等若一千名活生生的兵阁士兵组成的兵阵。” 说到这，转过头又看向李尔，接着道：“一旦得到‘俑阵’认可，只要在兵阁和这镜月湖的范围内，随时随地都能调动俑阵之力，发挥出统领级的实力。” 李尔点头说：“不错，我的确突破到统领级，并被佣阵认可了。” 即便已经猜到了，苗淼还是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沉默片刻，才叹息道：“兵阁108兵长，今天少一个了，7统领却变成了8统领。但即便在统领之中，也不是人人都能获得俑阵认可的。李尔，你很厉害。” 李尔微微一笑，说：“苗淼兵王过奖了，其实如果你愿意，问鼎兵阁第一统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卷3章14 瞄上“俑阵”了 苗淼摇头说：“你不用捧我，我多大能耐自己清楚，达到统领级倒是真有可能，但被‘俑阵’认可？我可没把握。统兵书生我也勉强能凝聚，但你刚才那一手‘言出法随’，我就不会。” 李尔又谦虚几句，然后说：“好了好了，既然李小森三人已经闯兵阁成功，这就正式入阁吧。我带联合家族的诸位和散人社团的两位，苗淼兵王带三位新人，可以吗？” 苗淼点头：“可以。” 李尔又说：“孙渔兵长有点失态了，还望在场诸位不要见怪，也不要声张这件事，就当是我欠诸位的一个人情，如何？” 李小森暗自点头，孙渔和李尔竞争多年，现在李尔反而帮孙渔道歉，为其遮羞，这份气度，的确不凡。 至此，第一兵长和第二兵长之争，并未真正碰撞，却已然分出胜负：李尔完胜。至于孙渔，他这次吃下千人丸，自损极大，未来就算勉强突破到统领级，也再难和李尔争锋了。其实就算他没吃兵能丸，又哪里是李尔的对手？以天赋论，孙渔丝毫不比李尔差，如今这般大的差距，根源只在心态。 李尔招呼联合家族和散人社团的诸人，向镜月湖心而去。 蓝、断、龙琪儿等人，这时候注意力都在李尔统领身上，离开时只简单和李小森点头致意；龙小六盯着李尔，眼里战意熊熊，不加掩饰；谦谦又恢复成平淡的模样，但这时不完全是因为李小森，她一边走一边和蓝商量着什么，显然对于李尔展现出的实力，很在意，这关系到接下来统兵大会之中，联合家族一方的策略安排。 不错，刚才李小森的表现很惊艳，但李尔那一手“言出法随”，真让众人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来！如此手段，如果能像山门职业一样达到职业七级，该有多强？ 有人说兵阁七统领——现在是八统领了——同级而论，不亚于山门天榜之人，这说法不是没有道理。能长期留在兵阁的统领，和戈、蓝这种，是有本质不同的。李小森回想前任裁决部长，那么厉害的一个女人，能和李幸倪斗得旗鼓相当，只最后差了一筹，虽然死了，依然给李小森留下了极为深刻印象，但即便是她，当初也没能留在兵阁，纯以实力论，前任裁决部长是比不上目前的兵阁八统领的。 “兵阁，果然是卧虎藏龙啊。”李小森心想。 李尔一出手，立刻把李小森的锋芒盖了下去，对此李小森倒是不在意。其实哪怕是孙渔，也很厉害，只是心态差了。 这本就是一个危机和机遇并存的时代，日行者内部有山门和学院两派对垒，对外则有夜行者的压力迫近，如此大世，有人陨落，也有人崛起。 李小森无意掩盖、也深知不可能掩盖任何人散发他们的光与热。 他现在只想老老实实，守着妹妹，提升自己。战斗法师和地球古代能力果实，这两者彼此融合之后，李小森也很想看看，今世自己的器量极限，究竟在哪里。 至于其他方面，必须说一句，平凡是福啊。 李小森现在越发觉得：曾经自己以不修行的方式所追求的平凡，偏颇了，之后重新捡起修行却又不知收敛，也不对。修行和平凡这两件事，应该是并行的。 所以一个月前的李小森废人修为，现在对上孙渔却只是击溃（虽然刚才留一手其实比当场杀了孙渔更让对手难受），如无必要就尽量留一线。 现在这样，就很好。 守着妹妹，默默修行，不惹事不怕事，在修行中寻找自己心底渴望的平凡。 至于刚才和孙渔的战斗，无论别人怎么想，李小森自己是满意的，首先堂堂正正入兵阁，这很好；其次那场战斗也算是对自己过去这一个月来的修行成果的检验；最重要的是，心态、心境、心性上，李小森觉得自己进步了不少。尤其是看李尔和孙渔这两个人，同样天赋，心态不同，差距便会很大。李小森觉得兵阁的两位接引使中，苗淼和帝华高中事件之前的自己有些像，有点心灰意懒，失了勇气。孙渔和自己重拾修行之后有点像，因为妹妹的能力隐患，其实很急，心态不稳。至于李尔，这真的是个值得学习的人，尤其是他的心态。 唯一让李小森有点难受的，是谦谦的态度，但李小森对此也不知道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大概是尽量避开对方吧，不要再给对方添烦恼了。 甩甩头，李小森不去看谦谦离开的背影，转念想到了刚刚李尔和苗淼提到的“俑阵”。 李小森对这俑阵，非常感兴趣！ 当初决定来兵阁接受统兵诀正篇的传承，这决定是放弃了其他两个选项的：一个是挑战升级法，被李小森暂放一边；另一个则是试图跨越“临界血限”，突破“职业壁垒”，从暗裔士兵变成血族，然后使用“血劫进化法”这条路。 对于这个决定，李小森倒是不后悔。 只是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算自己来到兵阁，顺利达到统领级，没兵阵支援，还是白搭。这一千名部下组成的兵阵，是个大问题啊！尤其是兵阁对自己和妹妹并不友好的情况下，哪去找一千名部下？ 对此“俑阵”给出了不算完美、但很不错的答案。 “如果能像李尔那样，得到俑阵的认可，那我和妹妹，只要在兵阁范围里，随时都能动用统领级力量了啊。”李小森心下盘算。 虽然有范围局限，但在这个让人看不懂的时代，能迅速地达到稳定的职业四级，很不错啦，还不够臭屁的吗？做人不能太好高骛远不是？ “如果我和妹妹都能顺利达到统领级，并得到那所谓‘俑阵’的认可，至少足以在这个时代立足了，这该是当务之急。” 李小森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无论是否要参加统兵大会，这统兵诀正篇和俑阵，是一定要拿到手的。以及统兵诀的诸般运用法诀，李小森也非常想要了解，因为他忽然感觉地球士兵的精髓，越来越符合自己的口味了，无论能力者阶段还是职业者阶段，地球士兵的能力类型，都十分庞杂多元，这倒是和李小森的千幻复制，颇有些异曲同工。 说起来，士兵职业是人类对血族的模仿，但李小森越发觉得，士兵职业或许不止这么简单，这纷繁的能力，就不是血族所能拥有的，而是士兵专属。 “可以走了吗？”苗淼走到近前，打断了李小森的思绪。 这时候，除了苗淼、李小森兄妹、张文静，其他人都走光了。 苗淼刚通过耳麦联络仪，收到消息：孙渔的情况初步稳定下来，但未来职业上限，果然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对苗淼而言，算是个可以接受的结果吧。 但她既然和孙渔交好，对李小森三人的态度，可就谈不上多热情了，当然也不是孙渔那种恶劣。毕竟真说起来，刚才还是孙渔理亏的，那千人丸又不是李小森逼他吃的。 不过对于苗淼的不热情，李小茜和张文静这两个有点二的家伙，那是感受不到的，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显然都为能够正式进入那传说中的兵阁而感到兴奋。 李小森感受到了苗淼的态度，只说道：“麻烦了。” 苗淼点点头，当先往前走去，李小森拉上妹妹，招呼张文静，紧紧跟上。 以四人的速度，地球上随便哪个大湖，短时间内都能横跨而过，但这镜月湖在地图上不过一点点面积，四人却在湖面上走了许久，还没抵达湖心的兵阁。 李小森隐约知道，兵阁，包括八大山门，都是自成一片空间。镜月湖看似不大，实际上在这湖面上的雾气中，空间被极大的延展，实际面积比外边看起来大上百倍也不稀奇。 据说夜行者的大本营，更是一个自成时空的小世界，兵阁至少在时间概念上和外界一致，那夜行者的大本营，据说连时间流速都和外界不同。 大概是干巴巴地走得有点无聊，李小茜凑到哥哥身边，说：“那位李尔兵长……啊不，李尔统领，真的很厉害啊，之前在K市分院都没看出来。”小丫头的确崇拜哥哥，却也能看到其他人的闪光。又问：“哥哥和李尔统领比起来，谁更厉害？” 这问题在李小茜看来理所当然，张文静却在一旁连连摇头，一副”你居然把一个兵阁新人和一个顶尖统领相比？简直奇怪之极！“的表情。 李小森微笑说：“李尔统领比我厉害。”自己刚才展现的实力，固然不是全部，但李尔估计也只是展现了真正实力的冰山一角。 关键是这人的心性真的厉害，很沉得住气，K市分院大战，五名山门天下行走沉不住气，被李小森废了，这当中固然有李小森的问题，要知道当时李小森不确定妹妹的能力隐患是否能解决，心态不稳，做事难免过激。但那原本有巨大潜力的五个人，沉不住气，迎头撞在李小森的枪口上，这是他们的问题。没办法，天下行走也是年轻人，那日本剑客还看漫画呢，争强斗狠这种年轻人的通病，总是免不了的。意气之争，往往是各种悲剧的源头。 卷3章15 兵阁第一 听到李小森自承不如李尔，李小茜歪着脑袋想了想，笑着说：“我不信。就算哥哥现在比不上，未来也一定不差的。”转头又好奇地问苗淼：“苗淼姐姐，李尔统领在兵阁之中，能排上第一吗？” 在她心中，能被哥哥承认暂时不如的人，必然是很了不起的。似乎如果李尔不是兵阁第一统领，就显得哥哥也不够优秀似的。 这话换作李小森问，苗淼还真就不回答了。但这话是李小茜问的，而且苗淼真的想不起来自己多久没被人这么甜甜地叫过“姐姐”了。 她偏头看着李小茜的纯真小脸，叹了口气，眼神柔和了些，说：“八统领之中，李尔或许有可能是第一吧，但其实大家都差不多，李尔藏得固然很深，但其他人也不会差。李尔真正强的地方，在于他是这三年来的新人，其他统领则在修行学院建立之前，就是统领了。至于真正的兵阁第一……” 张文静插嘴叫道：“啊，我知道了，兵阁第一当然是鲁明统领！” 鲁明统领作为兵阁的代理阁主，不与李尔等八大统领并列，想来必然是兵阁最强了。张文静这番猜测，也算是合情合理。 苗淼却说：“不，那倒不是，代理阁主她，擅长的是伪装术和策略……”李小森听到这心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瞥了张文静一眼，然后只听苗淼接着说，“……以实力论，还要数小师妹最强。” 小师妹？ 这下李小森也来了兴趣。虽然自己和妹妹是冲着“统兵诀正篇”而来，未必会参加统兵大会，但这大会毕竟是当前全球最受瞩目的大事啊，多少还是会好奇：兵阁作为东道主，遍邀全球精英，这份底气到底从何而来？兵阁之中的精英，又有些谁，是什么水准的人物？ 李小森悄悄竖起了耳朵，却不说话，否则这苗淼未必愿意说下去。 苗淼似乎看透了李小森的想法，多看了他两眼，哼了一声，才接着说：“兵阁之中，所有兵王级和统领级，名义上，都是鲁明统领的学生。我们见了那位大人，都是叫老师的。但要说真的师承关系，却未必有。代理阁主大人，有一位关门小徒弟，那是真的师生。那是个女生，年纪……大概和李小茜你差不多吧，她不位列八大统领，也在兵阁里没有职务，但我们都叫她小师妹。” 李小茜眼中生出羡慕的表情，由衷地说：“这个和我同龄的小师妹，才是兵阁最强吗？” 苗淼点头：“以实力论，小师妹毫无疑问是最强的，这点代理阁主大人和李尔突破前的那七位统领，都是认可的。李尔如今厚积薄发，一朝突破，突飞猛进，但要说他一定能胜过小师妹，我可不信。” 李小森听到这，暗道：“这么算来，李尔、七统领、鲁明、加上这小师妹，兵阁实际上有十名统领啊。” 统领级，就是职业四级，这在八大山门之中，也算中坚力量了。 八大山门的情况，李小森目前也多少了解了些，目前八大山门之主，都是职业七级，也就是半圣。骑驴鬼剑这样的职业六级，每个山门最多也不过两三人，只少不多。至于职业四级、五级的强者，一个山门里，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二十人。至于一级到三级的人物，反而数量不少。 兵阁士兵，极限便是统领，也就是职业四级，眼下看明面上的就有十个了！谁知道暗中还有没有？这还不算蓝、戈、前任裁决部长这些人物。 以中坚人物的数量论，兵阁没有五级强者，中坚数量却比山门只高不低了。 加上这三年来，士兵群体的数量井喷式增长，随着前阵子的毕业潮，大批新血涌入兵阁，未来还不知道能诞生出几位统领。 想到这，李小森不由感叹：“难怪，山门眼红修行学院这块蛋糕，这培养新人的速度，一旦让士兵群体真正形成了人数优势，简直不可想象啊。” 可以说，七级六级是顶尖人物，四级五级是中坚人物，一二三级则是为数最多的门徒。 至于天榜，反倒不以等级论，而以潜力论，天榜之人，都是被山门之主认为有可能超越职业七级，如历史上的那些先贤大能一般，超凡入圣的人物。这就好像谦谦目前不过一级士兵，但被认为有可能超越士兵的器量极限，冲击统领级之上，也就是职业五级。 而天下行走，则是有望突破到六级的人物。 李小森叹了口气，心底有些悔意，他不后悔杀了黑子、王家三兄弟这些人，但对于废掉山门的五名天下行走，李小森还是觉得自己下手过了。 这时，只听苗淼说：“实际上，李尔还是突破早了，他本可以再忍一忍的。如果他再晚个半年突破，我会认为他真有可能挑战小师妹。” 张文静瞪大眼睛问：“为什么不忍了呢？” 苗淼说：“还能因为什么，因为统兵大会呗。” 张文静啊了一声，叫道：“我知道了，李尔统领想要和山门天才争锋，统兵大会会有山门之人来的，对吧？没错吧？” 苗淼说：“不，李尔不是为了争锋而提前突破的人，他应该是冲着统兵大会的三大奖励去的。” 说到这，苗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嘴上不再说了，心里却暗自思忖，“阁主副阁主之位，李尔大概是不在意的，况且他是三年前从修行学院毕业来到兵阁的人物，有学院派成分，就算他想继承兵阁，旁人也未必会答应。这么说来，他也没办法抵挡‘第三册’的诱惑吗？但要说单纯为了第三册而提前突破，还是让人有点疑惑啊。那统兵大会的第三个奖励，究竟是什么……“ 这时候，眼前忽然一亮。 四人终于走出了湖面上的雾气，只见东方一轮旭日初升，居然一夜的时间过去了！ 眼前是一座面积颇大的湖心岛屿，岛屿八方的浅滩上，各有一个巨大的综合演武场。八大演武场拱卫着岛屿，岛上亭台楼阁，居然是古典华夏的建筑风格，和联合家族的风格颇为类似，只是更加高古典雅。 李小森忽然想起初遇张文静的时候，对方问的那句：“你们也是去书院的？” 眼前这景象，抛去那八个演武场不说，活脱脱就是一个古代书院啊！ 士兵职业的最高学府，以“兵阁”为名，实际上居然是这么一个书院？！ 只听晨钟长鸣，朗朗读书声从那书院中传出来，朝阳如金，清风拂面，让人心情为之一爽！ 李小茜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睁大眼睛，叫道：“哇！”张文静叫的是：“啊！”李小森没叫，却也真的是有点被震到了，半晌作声不得。 苗淼站在一旁，对三人的反应见怪不怪，等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道：“这就是兵阁了。进了兵阁，三位好自为之吧。我个人的建议是，别去参加统兵大会了，到时候联合家族、散人社团、兵阁统领、山门中坚人物，都会到来，你们作为修行学院的代表，入阁这么短的时间，实力不足，参加大会获得优胜的机会基本等于零，说不定还会被打伤。相反，如果你们老老实实的，我们兵阁也不是小家子气，即便你们是李幸倪的人，该给的，我们还是会给的。” 李小森皱眉问：“有必要这么讨厌我们吗？” 这是一路上李小森主动开口和苗淼说的第一句话。 苗淼收敛了对李小茜时的淡淡笑容，嗓音也变得低沉了些，说：“如果你去仔细了解兵阁的历史，了解前代阁主、副阁主们的故事，你就会明白了。老实说，我本人不讨厌李幸倪，她当初和我同一批进入兵阁，关系其实还算不错。但说真的，她三年前选择离开兵阁，去创办修行学院，是对她自己、对兵阁，都最好的事。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派你们两个来这儿瞎搀和。” 李小茜很想说：“我们真的不是代表院长大人和修行学院而来的。”李小森对妹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言了。 看苗淼如此坚决的态度，李小森知道多说无益，因为这事情似乎不是单纯的学院派和山门派之争，而是兵阁本身对暗裔士兵有极深的成见。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李小森欠身对苗淼说：“多谢苗淼兵王带我们进来。” 苗淼摆摆手，淡然道：“客气了。”不再多言，转身就走，她还要去看看孙渔的情况如何。 就这样，李小森兄妹正式进了兵阁，安顿下来。张文静大概是觉得一个人势单力孤，依然跟在兄妹俩身边，美其名曰：“身为学姐，当然要带你们装逼带你们飞！” 接下来的一周里，兵阁就好像是过年一样，每天都张灯结彩的，摆出隆重欢迎的架势。 无它，因为在联合家族和散人社团之后，山门的代表，陆续到了！ 佛寺十大护法中，一次就来了两位。 道门派出了一位居士。 武宗派了一队人，领队者是一位铁血武者。 东瀛剑馆也是一队人，领队者是一位剑术师范。 北美猎魔城派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位称号猎人。 护法、居士、铁血武者、剑术师范、称号猎人，这些都是各大山门内部的叫法，名字各异，相同的是：他们都是职业四级，绝对是各大山门中的中坚人物！ 虽然欧洲的两大山门、以及北美的焰巫师一脉，暂时没派人来，未免美中不足。但这番气象，已然非同小可！统兵大会还未正式开始，便如此热闹盛大，也不知道真正开始之后会是怎样的盛况空前！ 兵阁很热闹，这很好。 李小森这两天却不开心，虽然他不断告诉自己，别着急，别生气，慢慢来，不冲动，但真的……没办法不生气！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佛寺两大护法抵达的时候，兵阁的玄元青钟长鸣。 李小森却在跟一个人理论：“鲁明统领都放话让我们入兵阁了，闯兵阁的流程我也是不折不扣地走过来的，为什么不让我们接受血池洗礼？这是什么道理？！” 卷3章16 兵阁两口钟 李小森此时面对的是个油腻的小胖子，是兵阁107兵长中的一位，这人修行之余，专门负责“血池传承”的安排。 面对李小森三人的愤怒质问，这人也不着急，甚至客客气气地笑着，说：“这个这个，我也不想啊，只是前阵子的‘毕业潮’，想必你也知道，血池传承也要排队啊，是不是？” 李小森问：“我们前头还有多少人？” 那人反问：“修行学院毕业了多少？” 李小森说：“学院毕业生是一个多月前到的，这一个月难道就一个人都没参加血池传承？” 那人摇头晃脑，说：“是啊，你怎么知道？所有修行学院的毕业生都还排着队呐，毕竟以优先序列论，联合家族的预备役还要排在更前头。” 说到这，这负责人终于流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得意来，笑嘻嘻地说：“预备役还剩下一个尾巴，不剩多少人，大概十天半个月，就搞定了。之后才是修行学院直接毕业推荐过来的，就是你们说得那什么‘小天榜’，估计速度快的话……半年吧！再然后，就轮到三位了。我一定会尽快的！一到你们，立刻通知你们，好不好？理解理解哈，体谅体谅哈。” 此时此刻，兵阁里悠扬的钟声长鸣，佛寺的两位护法正率领一批佛寺门徒到来，如此盛况，李小森却不得不和这混账胖子在这儿扯皮！ 这就是兵阁的策略吧？公然阻拦不成，就用这种办法恶心人。 就好像新生入学，然后被告知：对不起，虽然我校录取了你，但还没给你们分配班级，要不你们在宿舍先住个半年，耐心等待，不要着急哦。 “应该不止有我们三个被刁难了，修行学院小天榜的人，也被刻意拖延，这么说来，还是山门派对学院派的针对，兵阁对李幸倪、对暗裔士兵的势力重入兵阁的变相阻拦？” 想到这，李小森忽然平静下来，对同样愤怒的妹妹和张文静说：“我们走。” 那小胖子负责人原本想要故意戏弄一番李小森，正等着看李小森气急败坏的样子呐，却没想到李小森说走就走。 他呆了一下，对李小森三人离去的背影喊道：“这就走了吗？喂喂，不再聊聊吗？”欠得不行。 李小森充耳不闻，决定先去找风铃了解情况。 半小时之后，李小森脸色难看地看着在床上躺着、脸色苍白、明显陷入了昏迷的风铃，脸色终于沉下来，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一旁的是蔷薇，她在K市分院大战之后，倒是和风铃成了朋友，两人一个如风如火，一个如冰如雪，在一起居然并无不协调之感。 这里是兵阁的宿舍区，不止风铃和蔷薇，附近还住着总院小天榜毕业而来的大批人，所有人都还没有接受血池传承！ 这时候，钟声又响起来，道门的人到了，听着外边那热热闹闹的动静，李小森心里却只是愤怒，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蔷薇叹了口气，说：“还能怎么回事？兵阁刁难呗，别说我们了，联合家族的预备役，也被压了很久，直到那位蓝统领亲自到来，这才让那批人接受了传承。至于我们，李幸倪院长为了避嫌，并不帮我们撑腰，兵阁之人对我们这些总院毕业生，简直是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李小森问：“那风铃呢？她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蔷薇说：“风铃气不过，去敲‘玄铁金钟’，被反震之力所伤。” 这时候，李小茜已经放了一点自己的血，开始为风铃疗伤了，暗裔士兵的血液蕴藏极强的修复力量，这点和血族颇为类似。张文静居然也懂一点治疗能力，在旁边帮忙。 李小森看着蔷薇，皱眉问道：“玄铁金钟？什么东西？” 蔷薇说：“这是兵阁特色，我们也是来到兵阁之后，才慢慢知道的。”当下解释了一番—— 原来兵阁有两口自古传承的大钟，一口玄元青钟，一口玄铁金钟，前者每天早晚各鸣九下，且有重要事件的时候，也会被敲响，比如眼下道门代表到来，青钟那边便有三名负责敲钟的兵长在一下下地敲。 至于玄铁金钟，平时几乎没用处的，不少人甚至来兵阁一年半载，都不知道这口钟的存在。这口钟，据说只有在重大危机时、兵阁重要人物去世时，才会鸣响。 “除了示警和葬礼，玄铁金钟还有一个功能：鸣不平。” 蔷薇缓缓道，“如果兵阁有人对于某些事情极为不满，可以以敲钟的方式，要求和兵阁之主见一面，亲自陈述心中不平。” 李小森明白了：“风铃跑去敲钟，是为了向鲁明统领陈述不平？” 蔷薇点头。 “敲响了吗？” “不，完全没有，据说这金钟和青钟不同，金钟只会自鸣，外力敲打并无效果。”蔷薇说到这，摇摇头道，“其实如果能轻易敲响，岂不是人人都能召唤阁主了？我对风铃说，这金钟就是个骗人的玩意儿，但她终究还是趁夜里去敲了，结果非但没敲响，反而闹成了这样。” 李小森听了，沉默不语。 蔷薇看他脸色，蹙眉说：“你在想什么？你也想去敲钟吗？” 李小森不答。 这时候忽然听见外边传来一个嚣狂的声音：“啊哈！你们这些什么总院小天榜，还在这儿呐，呵呵呵，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接受血池传承，成为兵阁士兵了呢，怎么啦，还在排队吗？哈哈哈！” 李小森此时心中愤怒已到极点，听到这番欠揍的话语，反而不动声色，问蔷薇：“这又是什么情况？” 蔷薇露出恼怒又无奈的表情来，低声说：“是兵阁兵长中的一个，这些天老是来找我们麻烦，我们打不过，只能听他嘲讽奚落。风铃也是被这人喷的受不了了，才去敲钟的。” 李小茜这时候抬头说：“哥哥你先出去处理吧，风铃姐姐交给我和文静就好。” 李小森点头，站起身来。 蔷薇连忙说：“李小森，你可别冲动，这里是兵阁，外边那人在兵长中的排名，据说排名很靠前的，你……” 生死猎场的游猎会上，蔷薇曾和李小森一场大战，知道李小森很厉害，但她终究没经历过之后的K市分院大战，更不了解李小森这一个月来的修行进境。 在她看来，李小森虽然称得上同级无敌，但那毕竟是一名兵长，而且是很厉害的兵长！士兵群体的实力在不断增强，据说那排名第一第二的兵长，同级争斗，就算比不上山门天榜，也绝不弱于天下行走。 李小森不接话，身子一晃，已下楼去了。蔷薇大急，连忙跟了下去。 此时在一楼，众多曾经的总院精英，好像丧家犬一样聚集在一起，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其中大部分都是李小森熟悉的身影，也有曾经的下院地榜潜修者，比如紫薯、蓝蓝、皮球、竹竿、绿皮这些人，如今也都提升实力，毕业来到兵阁了。 众人对面，是个脸色苍白、眼袋极重的中年人，在那儿大笑：“风铃那火辣丫头呢？听说她跑去敲玄元金钟啦，啊哈哈，这丫头果然狠辣，够劲儿，我喜欢！她现在怎么样啦？让我帮她看看，我会疗伤啊。” 李小森这时候从楼上走下来，说：“麻烦你，能闭嘴吗？” 来的时候，李小森并没声张，这时候骤然见到他，总院毕业生们都吃了一惊，叫出声来：“李小森？”“李小森你也来了！”只是口吻之中，有人欢喜，也有人复杂。 当初李小森和这些人，关系有的是朋友，却又更多是敌对的。随着前任裁决部长的倒台，这些都是过眼云烟了，如今身在兵阁，遭受针对，曾经不和的众人反而生出同仇敌忾之感。 李小森和众人打了招呼，也不废话，直接朝那中年男人走过去。 蔷薇叫道：“李小森你别冲动！这个人很奇怪，他没带部下，但不知道为什么能发挥出兵长级的实力！” 那中年男人则盯着李小森，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来，说：“你就是那个李小森？啊哈，我听说你有个妹妹，很可爱，让她出来给我瞧瞧啊。” 李小森哼了一声，脚步加速，眼底已是一片冷意。 看来任何地方都有人渣，孙渔不过是心态失衡，以至举动过激，本性其实也不算太坏，眼前这家伙，却是真的垃圾中的垃圾。 “你用的是散阵吧？”李小森说。 “哦？你居然还知道散阵？但这也没什么，既然是散阵，你该知道我的部下们全都隐藏得妥妥当当，这可比聚阵更——”那中年男人忽然说不下去了，而是发出了一声惊骇的尖叫。 只见李小森双手如电，连掷连甩，十支本力凝成的标枪，在连串幻影之中朝十个不同的方位激射出去，所取正是对方的散阵人员的位置所在！ 对于孙渔，李小森出于对第二兵长的重视，还动用了实体标枪，现在则根本不需要。 只听十下撞击和痛叫声，几乎叠成一体，十名散阵人员一个个踉跄着从隐匿之处，跌了出来，所有人的脸色都苍白无比。 至于为首的那中年人，李小森也不跟他客气，一拳“强攻式”正中面门，直接把他的鼻梁打得塌陷下去！他只发出半声惨嚎，便直接飞了出去，破麻袋一样摔在地面上。 前一段情节写了些我想表达的，也有些问题，感谢大伙儿的意见和提议，接下来的节奏会更轻快~ 卷3章17 初创锻体法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以蔷薇为首，一众曾经和李小森或敌或友的修行学院毕业生们，一个个无比吃惊地看着李小森。其中不少人经历过K市分院大战，但那时李小森和天下行走的对决，只有极少人看到，之后介入前任裁决部长和龙小六的战斗，虽然动静极大，但终究不算是正面面对，只能算是从旁边加了把力。 因此在众人心目中，李小森固然很强，但到了兵阁，面对兵长，总还是要收敛着点。 却没想到双方正面较量，一个照面，李小森就放倒了一位兵长级的人物，而且如此轻松！ “你，李小森你……”蔷薇自问和李小森打过，算是很了解李小森的底细了，但这时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李小森如今的实力，打第二兵长孙渔都没尽全力，何况是一个骄傲自大的普通兵长？ 这时候，李小茜和张文静先后从楼上走下来。李小茜说：“哥哥不用担心，凤玲姐姐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过一会儿就会醒来的。”张文静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李小茜，显然被暗裔士兵血液疗伤的方法，给震到了。 李小森听到风铃无恙，放下心来，当下也不废话，拉上妹妹，向还在愣神状态下的蔷薇等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走。至于地上躺着的那个垃圾兵长，李小森看都不看一眼。 张文静连喊：“喂喂，等等我啊，你们干嘛去？” 李小森头也不回地说：“去敲钟！” 张文静脸色微变。 到现在，李小森是真的生气了，不管兵阁如此针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是代表山门派针对学院派，是针对李幸倪的修行学院，是针对暗裔士兵……无论原因是什么，李小森都不在意了，不愿再去费神多想了。 在他的概念里，兵阁你要么最开始就别让我们这些人来，既然让我们来，却又耍这种手段，实在是让人有些失望，让人瞧不起！ 如此气度，还想着成为第九山门？简直笑话！ 我和妹妹堂堂正正闯兵阁而来，始终有礼有节，居然还要受此待遇？那好，我就敲响玄铁金钟，让那鲁明统领出来，问问她如此下作手段，到底是什么道理？ 李小森兄妹和张文静一先一后离去，蔷薇等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忽然全都跟了上去。 甚至连如雪似冰的蔷薇，都忍不住心头热切，想：“风铃敲响不了那金钟，说不定李小森真的可以呢！他……他到底是怎么轻轻松松就放倒一名兵长的？” 就连曾经和李小森敌对的少峰、古峰等人，也不由发自内心地希望李小森能敲钟鸣不平，替他们好好出一口气！这一个多月在兵阁的日子，真的是太憋屈了！ 众人都走光了，那中年兵长的十名部下才走出来，其中一人说：“兵长他……该不会死了吧？”另一个人脸色惨白，说：“先别管兵长了，赶紧把这边的情况汇报上去啊！感觉……感觉要出大事了！” 这一天，兵阁除了迎来各大山门代表之外，又有一则消息引人瞩目—— 李小森怒而放倒排名38的撒比兵长，而后率众敲打玄铁金钟……未果。 一时间，众人愕然之余，都是不自禁的好笑，那玄铁金钟自古传承，据说是兵阁建立之前，就在这书院之中的神物，一个兵阁新人，一级士兵，也想敲钟？ 兵阁之人笑过之后，也不在意，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统兵大会在即，像撒比那种闲着蛋疼的家伙，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为即将到来的大会做准备。 倒是李小森击败孙渔的消息，不胫而走，但因为李尔特意拜托了不要声张，重要当事人都没出来承认，这消息也只是个小道消息，不少人听到了，也只当笑话。 就这样又两天过去，最后抵达的北美猎魔城的代表，也到了，这下除了欧洲那两个不爱参加职业圈事务的山门和向来深居简出的北美焰巫师一脉，八大山门已到其五。虽然有点美中不足，但山门在此之前，其实彼此间的沟通也不算多，五大山门的中坚人物聚集一堂，这已经算是很少见的盛况了。 而就在统兵大会的与会人员基本抵达的这一天，李小森居然又跑去敲玄铁金钟了！ 结果还是没有结果。 金钟岿然不动，李小森连吐三大口血，刹羽而归。据说当天兵阁的两位兵王级人物，专门去警告了李小森，让他在大会即将召开之际，别做这种无聊的事情，给兵阁丢脸！又据说李小森被警告时，其实重伤躺在床上，并未真的露面，和那两位兵王接触的人，实际上是李小茜、蔷薇、还有醒来的风铃。 “李小森那家伙，在想什么？”龙琪儿收到消息后，连连摇头。龙小六则在闭关修行，争取在大会开始之前，突破到四级古武者。 在联合家族的众人之中，谦谦倒是没得到李小森这两天的消息，她已经进入血池，接受洗礼了。 至于五大山门的代表们，倒是在猎魔城的代表到来后，举办了一场小型聚会，彼此通通气，他们第二天便要正式与兵阁的众统领，会晤商讨统兵大会的具体细节了。 这聚会上也难免谈到了李小森： “这个李小森，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吧？连我们山门的天下行走都敢废，哼，要不是目前时局特殊，那李幸倪又和山门宗主们达成协议，力保那对兄妹，这李小森死一万次也不够赎罪的！” “行了，别说了，李幸倪为了保这对兄妹，也付出了代价的，若非如此，以她的性子，怎么会不帮学院毕业生撑腰，容忍兵阁如此刁难？” “话说回来，兵阁如此针对修行学院的人，有点狠啊。” “嗯，据说鲁明统领闭关了，目前管事的是那个号称兵阁最强的‘小师妹’，据说是个手腕狠辣的丫头啊。别说修行学院小天榜了，就连那些联合家族的预备役，一开始也被按着不给血池传承的，后来还是蓝统领到来，带来了铁剑令主人的传话，那兵阁小师妹才让预备役们接受血池传承的。” “我们明天要见的，就是这小师妹了？” “应该是，鲁明统领据说不是假闭关，是真的闭关了……” 总之，对于李小森连续两次撞钟的事情，众人吃惊过后，很快一笑了之。 人们都知道，李幸倪力保山门不找李小森麻烦，就是她的极限了，再要给李小森撑腰，让他顺利地接受“血池洗礼”，拿到“统兵诀正篇”的传承？不存在的。 很快各方人物，都继续把精力花在了即将到来的统兵大会上。 黄昏斜阳，玄元青钟照例鸣响，代表着兵阁又一天白天的结束。 暮色之中，肖青默默坐在兵阁建筑群的一处房顶，自酌自饮，影子被斜阳拉出了很长、很长。 夜深了。 李小森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房间外，妹妹、张文静、风铃、蔷薇等人，又是担忧，又是失望，又是气愤。担心的是李小森又跑去敲钟，失望的是李小森连续两次尝试，还是失败了。愤怒的是这两天，兵阁之人中，总有那么些个无聊无耻之辈，跑来嘲弄奚落，极尽能事。 李小森不理会这些，事实上他现在心情不错。 “那玄铁金钟，实际上如果我全力施展‘极速强攻’，应该是可以敲响的。”李小森心想。 外人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大骂疯子、妄想狂！ 但李小森通过前两次的尝试，真的确认了：敲响那金钟的诀窍，不止在力大，更在力量集中。而自己的强攻式，以极致的点杀伤为核心，正是敲钟的最佳法门！ 之所以前两次都失败了，是因为李小森还在尝试阶段，并未真正全力以赴，他如果真的全力冲刺发动“极速强攻”，攻击力是强，但反震之力李小森自己也未必受得了，他的身体强度还不够。 “其实拼着被反震重伤，我真想敲响那金钟，现在就能做到。”李小森露出一抹笑意，“但我没想到的是，前两次敲钟，居然会有一番新发现啊……” 李小森一直在思考如何把身体强度提高，这才好真正完善“强攻式”，避免因为速度太快杀伤力太强而反伤到自己。 本来的思路，是等拿到统兵诀正篇，再尽量得到俑阵的认可之后，想办法从佛寺的几大锻体神通之中，寻找灵感，参考方法，至于怎么从佛寺拿到锻体神通……这个，李小森还没想好。 这是本来的思路。 但前两天第一次撞击玄铁金钟的时候，李小森无意之中居然发现了一种可能性：他当时以“强攻式”撞击金钟，自身受到反弹震荡，真的很难受。 神奇的是，在全力化解那金钟的反震之力的时候，李小森居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强度，提升了些许！ 似乎那金钟反震之力，像是铁匠的铁锤，李小森的身体，就像是被锻造的贴片！ 李小森由此深思了一夜，第二天又去敲钟，实际目的却是以洞察眼，细致记录下了金钟反震波纹的形态和轨迹，虽然吐了三口血，但对拥有吐血疗伤法的李小森而言，自然不当回事。 回来之后，李小森以三相晶力模拟那反震波纹之力，震荡自身，结果居然真的成功了，身体强度果然在以并不特别快、但很扎实的速度，一点点提升起来。 第二更到！李小森进入兵阁第二把火，敲钟，敬请期待~问题是立刻敲呢，还是再锻体一阵子再敲呢？ 卷3章18 黑甲统领 “虽然这法子有点粗糙，但的的确确能给我的身体强度带来提升啊。”李小森心下欣喜。 他大致估摸了一下，如果按照目前这速度，应该要一周的时间，才能把身体强度真的提升一个层次，那时候再去敲打“玄铁金钟”，应该就能敲响而不至于自身遭受重创了。估计还是要受点震荡，但依靠自己的恢复能力，应该问题不大。 当下李小森便有了决定：先沉住气，别着急，花一个星期的时间好好把身体强度提起来，再去敲钟鸣不平。 虽然一周的事情有点久，按照李小森的想法，应该一进兵阁就让自己和妹妹都立刻接受血池传承的，但谁让兵阁针对呢，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 如果急了，躁了，生气了，沉不住气了，那兵阁的这番刁难，就真正达到目的了。 “嗯，先让妹妹继续修习‘斧拳’，也没坏处。” 李小森有了决定，想明白了，也就心安，再不把入兵阁之后所遭受的鸟气放在心上。 三相晶力凝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古钟，悬浮在李小森面前，一波波地散发出奇异的震荡波纹，李小森静下心来，开始进一步研究提高身体强度的诀窍。毕竟现在找到了突破口，但具体方法，应该还有不少可以改进的地方。这算是李小森第一个独创的修行法，不是战斗法师一脉的传承，也不是地球士兵的能力，李小森全身心投入的同时，还生出一种奇异的愉悦感，有些期待这套“锻体法”能在自己手中提升到什么水准。 就这样，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李小茜、张文静、风铃、蔷薇、还有一众修行学院的毕业生，并不知道李小森目前的状况和打算，他们商议到了很晚，也没商量出个摆脱眼下困境的方略，不由都很失望，最后各自无言，回房睡去。 风铃睡前，见到蔷薇独自一人站在二楼的落地窗边看着外边，不由走上前去，问：“怎么？” 蔷薇露出一丝气恼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那天李小森第二次敲钟失败之后，不是有两名兵阁兵王，专门上门来警告说不要再敲钟了吗？他们还没走呐，就守在外边呢。” 风铃沉默片刻，转身就要下楼。 蔷薇一把拉住她，摇头说：“别冲动了，你知道没用的。” 风铃咬牙，攥紧了拳头，说：“我真的忍不下这口气！这算什么？把我们当犯人吗？监视？软禁？” 蔷薇说：“别想了，既然李小森也撞不响那骗人的钟，为今之计也就是耐心等待了。等统兵大会结束，兵阁继承权的争夺尘埃落定了，应该就没事了。” 风铃说：“我们又不是来争继承权的。” 蔷薇叹了口气，“这个自然，可旁人不这么想，有什么办法？” 随即两女相顾无言。她们在来兵阁之前，都是能力圈的顶尖人才，风铃修行天赋一流，而且在执行部的工作经验丰富，精明强干；蔷薇的天赋同样超卓，而且因为有过面对夜行者袭击而不死的经历，对抗夜行者的意志十分坚定。两女都抱着一腔热血而来，却没想到遭受的是这一番冷遇。她们都是心性坚毅之人，不会因此就赌气离开兵阁，但越是强自等待、忍耐，心头这股气就越是憋得难受。 最后蔷薇叹息说：“……夜行者的威胁明明在外，我们日行者内部却始终不能真正团结呢。” 风铃嗯了一声，隔了片刻，才道：“这大概是我们人类的天性吧。我累了，先睡了。” 两女很快都睡下了，修行学院毕业生们所在的这片宿舍区，彻底安静下来。 风铃和蔷薇说话的时候，并不知道的是：围绕这片宿舍区，实际上不止两位兵王，而是……十位！ 十名兵王级别的人物，背后更有着各自的部下，环绕在这片宿舍区的四面八方，把各个方向，包括天空中和地底下，全部封锁死了，这完全就是软禁了。 “我说，这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一名女性兵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抱怨道。 “别这么说嘛，毕竟明天是我兵阁众统领和各方代表正式会晤的大日子。”不远处的另一位兵王笑着说，“这么重要的日子，可不能让这群新人菜鸟闹出什么乱子。” “不错。”两人的对话也通过耳麦传到了其他八人那边，有人通过耳麦接口道，“尤其是那个李小森，听说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我总觉得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说不定就等着明天再去敲钟。” “哈哈，那小子都敲两次啦，第二次我正好在‘玄铁金钟’那边，亲眼看到了，那场面……哈哈，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想笑啊。” “我也是，李小森那小子把自己撞得连吐了三口老血，结果呢，玄铁金钟压根不鸟他！哎哟让我笑一会儿。” 夜色中，这些兵王彼此随意议论着。 一名老成些的兵王微笑着说道：“好了好了，都安静点吧，老老实实地把小师妹给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否则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小师妹的脾气手段，大伙儿也是清楚的吧？” 众人果然不吭声了，也不知道是这位兵王的威望比较高，还是“小师妹的脾气手段”这句话勾起了众人某些不好的回忆。 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说：“看住一些菜鸟新人罢了，有什么难度啊，不会搞砸的，能别把小师妹抬出来吓人吗？好吧我承认我是真的被吓到了，小师妹那脾气、那手腕啊……” 脚步声忽然响起。 兵王们先后察觉，却见夜色之中，一道身影扛着杆竹篙，缓步走了过来。 “啊哈，这不是孙渔吗？” 有人笑起来，打趣道，“孙渔，听小道消息说，你输给那个李小森了？啧啧，看你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样子，该不会那消息是真的吧？” 孙渔的脸果然很白，闻言面无表情地朝说话之人看过去，冷冷道：“闭嘴。” 那人大怒，本来众兵王对孙渔的态度，也都是比较重视的，毕竟第二兵长的名头摆在那里，一朝突破，或许就会变成孙渔统领，成为超越他们这些兵王级的兵阁顶尖人物。 但孙渔这态度真的是让人不能忍啊！ 当下就有人说：“区区兵长，真以为自己无敌了？你是李尔吗？我们大伙儿给你面子，但你别给脸不要脸！” 孙渔听了，却似充耳不闻，目光幽幽地盯着李小森等人所在的宿舍区，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们十个，统统给我滚，李小森这小子，是我的！” 兵王们都震惊了，怒极反笑出来：“孙渔你脑子被打坏掉了？” 这时候，另一边居然也有人到了，是个身高接近两米、全身披着黑色铠甲的人物，就连头上也带着个全覆式的头盔，只从一字形的眼孔中露出一双在黑夜色中依然泛着冷电的眼睛。 这身打扮如果在世俗圈，恐怕要被人以为是什么cosplay的爱好者了。 兵王们却在看到这人到来的刹那，全部起身，恭敬说道：“黑甲大人。” 这黑甲人，居然是兵阁统领中的一位。他不是李尔这种一朝突破一鸣惊人的新人统领，而是统领中资格很老的一位，他从不以真容示人，也没名字。 兵阁之人都称呼他为“黑甲”。 统领之中，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动用俑阵的力量，而黑甲，正是统领中被俑阵认可的几人中的其中一位！ 看到黑甲到来，除了孙渔仍一副不理不睬的冷淡样子，兵王们都无比吃惊，行礼的同时，心中泛着嘀咕：“这大半夜的，黑甲统领怎么亲自跑来了？” 黑甲说话不多，一旦开口，总是言简意赅。 他也不看孙渔，冷电般的目光扫过十位兵王，沉着嗓子说：“小师妹有令，抓捕李小森，大局定后再放出来。” 兵王们都吃了一惊，那老成持重的兵王急忙问道：“这……这是真的？但没必要啊，我们十个守在这里，那李小森再怎么蹦跶，也不会闯出去捣乱的。” 黑甲说：“李小森速度很快，小师妹怕你们拦不住。” 顿了顿，又道，“你们联手施展‘统兵天幕’。” 统兵天幕，这正是统兵七十二法诀中的一项，其源头已不可考，效果倒是和“冥王领域”有点类似，都是结界类能力。 黑甲的言下之意，便是让兵王们遮掩战斗动静，别惊动了山门之人，至于那所谓“速度很快、兵王们可能拦不住的李小森”，自然由他黑甲本人亲自动手抓捕。 兵王们虽然心中不满小师妹对他们的不够信任，却是不敢抗命，十道“统兵天幕”接连升空，宛若升起了十层苍穹。 这十道屏障组合一体，就算佛寺护法施展“天眼神通”，也看不透这边的情形如何了。 黑甲点点头，转身朝李小森所在的联排别墅走去，边走边说：“李小森，出来，跟我走一趟。” 这句话口吻平平淡淡，但每个字之中，似乎都蕴含着无可抗拒的力量！ 正是李尔用过的，统兵七十二运用法诀之一：言出法随。 而且相比起李尔施展时的力量悄至，不动声色，黑甲施展出来，却是在平淡中之中，彰显出无与伦比的霸道！ 这片宿舍区立刻炸开锅了。 言出法随的力量笼罩下，李小森倒是没立刻出来，修行学院的毕业生们，反倒一个个控制不住的，从睡梦中醒来，如受催眠般走了出来。 这种时候，就能看出不同人的修行功力了，紫薯、蓝蓝、竹竿、皮球等人，原本是地榜潜修者，实力在众人中稍逊，出来的就快。 原本小天榜之人，则出来的晚一点。 风铃和蔷薇最后出来，几乎不分先后。让人吃惊的是张文静居然和两女出来的时间差不多。 但黑甲的目光却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这个人是李小茜。 李小茜在睡梦之中受到“言出法随”的影响，倒是出来得很快，这是她警惕心比较低，睡梦中并未运转力量所致。 可在走出来后，她的意识渐复——其实就是终于睡醒了——然后她开始抵抗。 她此时的抵抗力量之强，居然有种硬生生从黑甲的言语之力中，挣脱出来的迹象！ 卷3章19 谈崩了 “哦？有些意思。” 黑甲似乎颇为意外，微微点头，说，“能以士兵级抵挡我统领级的‘言出法随’，不愧是暗裔士兵。但正因如此，就更不能让你和你哥哥这样的人，重掌兵阁。历史的悲剧已经重复了那么多次，该在我们这个时代停止了。” 众位兵王和兵王们的部下们，都是相顾骇然。 一方面惊讶于李小茜的抵抗力，要知道他们这些人站在旁边，只受到“言出法随”的力量波及，都有种按耐不住走出去的冲动，他们可都是兵王。 另一方面，则惊讶于向来话少的黑甲，居然会这么多话，看来他是真的对李小茜的表现十分吃惊。 只是……李小森人呢？怎么还不出来？听说他第二次撞钟之后受了重伤，该不会是连床都下不了吧？ 黑甲重重哼了一声，提高了音量，又喊了一句：“李小森！出来！” 只听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李小森从屋里走出来。 孙渔的目光瞬间就看了过去，露出异样的神采来。 黑甲则稍微收敛了力量，淡淡地说：“抱歉，虽然我并不想这样，但明天是我们兵阁的大日子，小师妹说你第二次敲钟的时候，神情有异，说你估计还会跑去敲钟，而这有损我兵阁形象，所以能否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李小森不答，快步走到妹妹身边，拉住妹妹的手。 李小茜全身一震，终于从那言出法随的力量束缚中，挣脱出来，一时间疲累欲死，短短半分钟不到，却好像经历了一场漫长无比的旷世大战。 “哥哥……”李小茜虚弱地想说什么。 “先歇着，别说话，交给我就好。”李小森拍拍妹妹的肩膀，让她到一旁去把风铃和蔷薇也解救出来。黑甲在李小森露面之后，收敛了不少力量，风铃等人所受的束缚，李小茜就能解除，不用李小森亲自动手。 李小森这才转过头来，面对黑甲，说道：“不错，我的确有再去敲钟的打算，但不是明天。” 黑甲说：“无论是不是明天，既然你还想敲钟，那就不行。” 李小森问：“玄铁金钟不是号称‘不平之钟’吗？敲不响不说，现在连敲都不让人敲了？” 黑甲说：“既然敲不响，那还敲什么？不如不敲了。” 李小森说：“如果我说，恕难从命呢？” 黑甲说：“那就怪不得我，要对兵阁新人小小地用点强了。” 李小森身后的众人，此时终于都从黑甲的力量中挣脱出来，张文静在那儿叫得哭天喊地：“欺负人啊，想不到我三年来梦寐以求的兵阁这么欺负人，啊啊啊我好伤心啊！” 蔷薇想了想，咬牙说：“李小森，跟这位统领大人说，就说我们保证不再去敲玄铁金钟了！”风铃怒道：“为什么？凭什么？蔷薇，别跟这些人服软！” 当下，学院的众人中，便有两批声音发出来。 一批人喊着：“兵阁欺负人！我们不服！既然说了有不平就可以敲钟，能否敲响是我们的事，但连敲都不让敲，算什么？”“黑甲统领，我们要问鲁明统领大人，为什么迟迟不让我们接受血池传承？” 另一批人则叫道：“我们不不敲钟了！保证不敲了！”“麻烦这位统领大人，跟上头说一声，能否加快点速度，让我们尽快接受传承。”“正式成为兵阁士兵，才好更好地为兵阁服务啊！” 不少人很机灵，这段时间已经摸清楚了兵阁连番刁难的理由：刁难李小森兄妹大概是出于对于暗裔士兵的成见，但对于他们这些人，其实还是脱不开山门派和学院派的明争暗斗。 想要兵阁传承？可以。 但请先证明自己是兵阁的人，和修行学院代表的学院派划清界限！ 没看到那联合家族的预备役们，本来也被压着不让接受传承，后来蓝和谦谦来了，说明了谦谦的未婚夫是山门武宗的柳长生——换句话说，就是山门派的人了，兵阁这就立刻让预备役们接受传承了吗？数百预备役，全部接受传承，也不过就是几天的功夫，非常快的！ 面对压力，就能看出不同人的选择不同了。 一时间，现场吵成一团，闹哄哄的，直到黑甲哼了一声，说：“都安静点！”众人这才渐渐停下叫喊。 黑甲一双冷眸盯着李小森，问：“你怎么说？如果你发誓不去敲打金钟，我也不想以大欺小。小师妹那边，我可以帮你说通。” 顿了顿，又说：“其实我兵阁也不是不近人情，你们这些小孩子不懂事，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等统兵大会结束之后，该有的传承，一个都不会少，日后成为我兵阁之人，对抗夜行者，建功立业，这多好！” 众人印象中的黑甲，话少，但这人并不是真的不会说话。恰恰相反，黑甲口才不错，并不一味霸道，而是在展现出压倒性的力量之后，反而转成较为温和的态度，试图说服。 李小森想了想，问：“统兵大会要举行多久？” 黑甲笑起来，心想这还差不多，说：“从现在算起，到大会全部结束，怎么也得两个月。” 李小森也笑起来，又问：“一个月前，夜行始祖即将复活的消息传开，黑甲统领认为夜行者大概什么时候会来？” 黑甲说：“不知道，但既然夜行始祖要复苏的消息为真，我们日行者联盟也不会坐以待毙，统兵大会之后，就算夜行者不来，我们也要主动采取行动了。” 李小森问：“也就是说，最晚大会结束之后，战争就要开始了？” 黑甲说：“估计是。” 李小森问：“战争开始之后，再修行统兵诀，要多久能初见成效？” 黑甲声音渐冷，说：“看天赋，快则三个月，慢则一年半载。” 李小森微微一笑，说：“我很笨，天赋不好，大会之后再开始学，时间太紧了，我怕还没学好就被夜行者杀了。”顿了顿，又说，“你该知道我废过五名山门的天下行走，李幸倪院长答应保我一时，却不可能真的保我一世。如果我没猜错，统兵大会之后，山门便要对付我，那时候你们兵阁还会依照今日诺言，给我传承吗？我是不大相信呢。” 黑甲上前一步，目光中流露出煞气来，低沉着嗓子说：“小鬼，你消遣我？” 李小森凛然道：“不敢，我只是想告诉黑甲统领，我有我的理由，这玄铁金钟，我是一定要敲的。兵阁号称士兵群体的最高圣地，对于入阁新人如此刁难，不愿给予传承，如果鲁明统领大人能给我一个理由，告诉我这番作为到底有何道理，我便一切任凭吩咐。至于现在，很抱歉，我不服气。” 现场一片安静。 无论是李小森这边的众人，还是黑甲身后的兵王们，大约都没想到李小森居然有胆子面对堂堂统领，还这么一刚到底！一时间，无论是站在李小森这边的，还是想要屈服的，都说不出话来。 黑甲身上的铠甲轻轻作响，他仰头望天，不言不语，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正在以黑甲为源头，升腾而起！ “兵阁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监牢，只有湖底的一个水牢，终日不见阳光。” 黑甲缓缓道，“小鬼，如果你还能见到天亮后的太阳，我黑甲真是枉为统领了。” 李小森回头看了妹妹一眼，其实李小森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他真的说不出：“对不起，我错了，我保证不敲钟，保证和李幸倪划清界限，保证从今一心一意效忠兵阁，麻烦你能不能给我传承？”这样的话语。 好在从妹妹眼中，李小森看到的只有理解，还有支持！ 没人想到兵阁居然会做得如此之绝，连不平钟都不让敲。又或许兵阁也知道，这番刁难毫无道理，而且很小家子气，一旦闹大，便不能继续搪塞不给传承了。 事到如今，退无可退，除了迎战，别无他法。 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把心一横，想到：“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冲破防线，直接去敲钟。只是这样一来，我身体强度还不够，估计还是要受伤不轻。” 对面的黑甲忽然嗤的一声，笑出来，说：“小鬼你似乎想着依靠速度强行突围？” 话音落下，黑甲双掌在胸前一合。 两股巨力随着他的动作，凭空而生，“统兵掌诀”发动，巨大的力量如两扇门板，分别从左右而来，狠狠夹向李小森的身子！ “妈的，这人好强！”李小森吃了一惊，同时暗骂自己，对手可是统领啊，哪有那么容易对付？ 统领级，堪比四级职业者，而李小森目前是一级，按照“三级界限”理论，这就是李小森理论上能够越级挑战的极限了！而且只是理论上有可能挑战，能否真的做到，李小森一点把握也没有，因为这三级界限，根本是连战斗法师都很难完成的事情！ 然而难道就服软吗？ 自己和妹妹不过是想来接受一份统兵传承，真就这么难吗？ 他妈的真有必要这么针对吗？ 由于对手用的是“俑阵”，不是散阵也不是聚阵，根本无可破解。 李小森发动强攻式，身子在连串残影中，险而又险地逼开了对方的双掌夹击。 事情到现在，李小森也是一肚子火，他决定不再想了，全力以赴把钟敲了，如果兵阁真这么不要脸，还是不肯给传承，那说不得，李小森就不和你按规矩来了！ 巧取也好，豪夺也罢，到时候可别怪我不是人！ 因为讲道理是对人讲的，兵阁如今的所作所为，简直不是人！ 李小森这就和黑甲交上了手，他此刻终于展现出了全部的速度，一时间大量残影虚像横空，无论是己方众人，还是对方的兵王们，一个个看得眼也花了。 那些兵王原本对李小森很是不屑一顾，此刻却不自禁地相顾骇然。 李小茜、风铃、蔷薇等人却是担心不已，因为李小森再怎么速度快，一味躲闪，总有落败的时候啊。 张文静这时候忽然朝孙渔看了过去。 只见孙渔面无表情，缓缓把手中的竹篙放在了地上。 卷3章20 钟鸣！ 伴随着玄元青钟的长鸣，兵阁新的一天，又到了。 这是一件干净但布置极简的卧室，床上一名少女在钟声响起之前十分钟，准时睁开眼睛。她花了五秒钟完全从睡梦中醒来，然后从床上坐起。接下来十分钟的时间，少女有条不紊又极为迅速地做完了穿衣、洗漱、喝水、早餐这一系列事情，然后在青钟响起的刹那，准时走出房间。 这是个很“精准”的女孩，她的步伐平稳，每一步都是相同的距离。 微眯着眼，看了看东方的红色的旭日，少女眼里浮现出一丝很少出现在她眼里的严肃郑重，因为今天是她代表兵阁，率领众统领，会晤各方来人的日子。 这少女便是兵阁众统领和兵王口中的“小师妹”。 外人很难想象，兵阁第一人，居然是这么一个其貌不扬、娇小得甚至有点瘦弱、脸上有些淡淡雀斑的不起眼的少女。 她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叫“时与砂”。 时与砂一边走，一边通过耳麦联络仪，问：“事情搞定了吗？” 对面传回来一个“完成”的讯号。 时与砂放下心来，心知这位黑甲师兄向来少言而靠谱，于是放下心来，又说：“事情办完了，师兄如果要来与会，十分欢迎。” 对面却没答复了。 时与砂也不在意，兵阁众统领之中，不同人的性子相差极大，黑甲的特点就是不喜欢热闹，他不来参加今天的会晤，本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关闭了联络仪，时与砂走过一条长廊，然后推门而入，一间古色古香的宴客厅中——除了黑甲之外的七统领、佛寺两位护法、道门居士、武宗铁血武者、东瀛剑术师范、北美的两位称号猎人、联合家族的蓝、散人社团的龙琪儿——悉数到场，见到时与砂到来，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投了过来。 那宽袍长袖的道门居士，笑道：“素问兵阁第一人精准守时，果然如此，一秒不差，约的几点会晤，便是几点进门。”这人号称北凉居士，虽到中年，仍是面如冠玉，一副驻颜有术、少年人的风貌。 佛寺护法中，一人慈眉善目，两条长长的白色眉毛，解释说：“我们大伙儿都对传说中的‘小师妹’很好奇，所以相约提前来此，闻名不如见面。老衲玄镜，这位是我师弟，玄青。”佛寺护法无论年龄，统为玄字辈，只是玄镜老和尚十分和蔼，他师弟玄青却是个宛若怒目金刚的人物。 换做任何人，被如今职业圈的各方中坚人物如此对待，恐怕都要受宠若惊。 时与砂却只行礼说道：“前辈过奖了。”然后便走入厅里。北凉居士和玄镜护法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讶色。只听时与砂问：“蓝统领，谦谦殿下呢？”蓝说：“谦谦还在接受血池传承，不能与会，十分抱歉。”时与砂点头说：“传承时间越久，代表天赋越好，这是好事。”又看向龙琪儿。龙琪儿不等她问，已笑着说道：“小六也在突破的关键时刻，抱歉不能到来。”时与砂说：“龙小六先生一旦突破，便是四级古武者，堪比山门中坚人物了，可喜可贺。” 说到这，人已坐定，说道：“那么，我们这就正式开始吧。” 兵阁众统领对她的做派都是习以为常了的。 可其他诸方众人，都是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小师妹，没想到这娇小瘦弱的少女，居然这么能耐，非但丝毫不怯场，反而往那一坐，自有一股威仪！ 北美两位称号猎人中的那位男性，是个带着眼镜好像博士生，一点不健美的年轻男士，叫麦克斯。 麦克斯这时说道：“我来时听说兵阁小师妹虽然年纪最小，却是实打实的统领级？” 时与砂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笑，说：“这位前辈要来考校我功夫啦？” 麦克斯也不否认，说：“佛寺护法和道门居士都以防御见长，本来由东瀛这位剑术师范出手，最为合适，但他修的似乎是以守待攻的‘心剑术’，这就没办法了，至于武宗的这位，一动手估计就是大动静，不大合适，所以没办法喽，只好由我出手，和小妹妹你切磋几招？” 时与砂知道对方说的是“切磋几招”，实际上，则是要考验考验，兵阁此次遍邀全球职业圈，这么大的底气，是否有真才实学。 如果时与砂表现稍差，那接下来的会晤，甚至包括统兵大会的整个过程中，在场众人便有可能反客为主，兵阁身为东道主反而会落入下风。 果然，只见众统领都露出凝重的神情来。 时与砂还是简练的风格，起身说道：“能和‘追风的麦克斯’过招，是我的荣幸。请动手吧。”追风正是麦克斯的称号，他被称为追风猎人，速度即便在本以速度见长的猎魔人群体中，也是顶尖的。 麦克斯咧嘴一笑，说：“比试切磋，就不劳烦时与砂小姐动用兵阵了，我们一级对一级，如何？” 话音落下的瞬间，人已消失在原地，这种无声无息间爆发出极高速度的鬼魅身法，正是猎魔人和夜行血族才有的。麦克斯一闪身就到了时与砂的背后，手指点向少女后脑。时与砂也不回头，反掌一竖，贴于背心，一股磅礴的力量立刻生出，麦克斯的速度虽快，点杀伤虽强，却不能硬生生撞上这墙一般的力量，这正是士兵对付山门职业的不二法门。麦克斯叫了声：“漂亮！”身形方位再变。他一连变了二十八个不同的进攻方位，速度的确是快得如风似电，而时与砂站在原地，或掌，或拳，或指，或剑，或斧，或言语，始终不让麦克斯真的近身，二十八次交手，麦克斯的速度固然惊艳，时与砂的变招更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麦克斯忽然哈哈一笑，退了开去，说道：“厉害，厉害！听说兵阁历史上，曾有极少数人身兼七十二统兵运用法诀，时与砂小姐也是其中之一吗？” 时与砂说：“我还差得远，前辈还要继续考校我吗？” 麦克斯摇摇头：“我奈何不了你，这就请你开始主持会议吧。”他作为代表出手试探，既然已经试出时与砂的确有真才实学，其他人自然不会再上了。 时与砂一张小脸，仍是无悲无喜，一点看不出和北美职业圈大名鼎鼎的追风猎人交换二十八招而不落下风、甚至游刃有余的喜悦得意，只淡淡道：“感谢诸位赏脸来我兵阁，参与一个月后正式举行的统兵大会。不瞒诸位，这次统兵大会，非同一般，那三大优胜奖励，分别是我兵阁的继承权、统兵诀第三册、以及一块骨——” 她没能说完，而是忽然停了下来。 统领们都感到奇怪，他们熟悉小师妹的作风，这种话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的事情，在她身上可是极为少见的啊。 只有李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的，露出惊愕的表情来。 与此同时，其他各方诸人，也先后流露出愕然、吃惊、难以置信的神情。 只听厅堂之外，钟声长鸣，却不是玄元青钟特有的悠远宁心的钟声，而是一种更厚重、更沉闷、甚至有点像是鼓声的闻所未闻的奇异钟鸣！ 不止众人所在的这间大厅里，整个兵阁，乃至整个镜月湖，以及湖畔的渔樵村临水苑，都听到了这声钟鸣！只一声，却是长鸣不休，经久不散！ 佛寺的玄镜护法年纪最大，他曾听过一次这样的钟声，那是五十年前了，兵阁的一位统领去世，葬礼上便是这种钟声。 不由心道：“兵阁又有重要人物去世了？该不会是鲁明统领吧？若非如此，便是预警，难不成夜行者打来了？不可能吧，那些家伙虽然残忍疯狂，却一点不傻，反而非常狡猾，怎么会在我们日行者联盟强者聚会的时候来找茬？”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长长的白色眉毛一动：“前两天，听说那李小森连续两次敲打玄铁金钟不成，难道……难不成……”他下意识地就要动用佛寺的天眼神通，但想着在兵阁的地盘上，如此肆无忌惮，未免无礼。 大厅里静悄悄的，众人的神色各异，但显然都想到了某种可能，却又不敢相信。 时与砂深深吸了口气，说了句：“失礼了。”然后一言不发地推门而出。 按照规矩，既然玄铁金钟被敲响，兵阁之主便要出面，如今鲁明统领闭关，所有事务全权交给时与砂，她便是此刻的兵阁代理阁主，听到钟声，便不得不出去。 众统领紧跟着走了出去。其余诸方众人不约而同，也都起身，跟了出去。 众人心里还抱了一丝想法：或许真的是夜行者丧心病狂，跑来撒野？毕竟要说那数百年都无人敲响的玄铁金钟被人敲响了，可未免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但很快，众人立身兵阁上空，终于亲眼看清楚了—— 玄铁金钟旁边，站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少年，那暗金色的钟身之上，染着血迹，触目惊心，显然是那少年撞击金钟，虽然成功撞响，自己也被震伤吐血。 众人来时，那少年深深吸一口气，强撑身子，却没力气走上空中了，只仰头看过来，目光径直落在了站在最前方的时与砂身上。 那少年此时脸色白得吓人，一双眸子却是精光闪亮，曾经的惫懒都像是变成了过眼云烟，此刻他眼里只有坚定和冷静。 不是李小森是谁？ 除了时与砂之外，其他人想的都是：这小子居然真的敲响了玄铁金钟！ 时与砂想的却是：黑甲统领明明已经给我发讯说事情搞定了，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这李小森从水牢中逃出来了？不可能的，一旦被关入水牢，就连我也逃脱不出，那地方隔绝与俑阵感应，更何况李小森还没接受传承，哪来的兵阵？他……他压根没被抓住？黑甲的讯息，是错的？ 卷3章21 问与答 黑甲的传讯自然是假的，李小森当然没被抓到那水牢中去。 本来以李小森的实力和手段，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就算不敌黑甲，还是有望突破重围的，但那样一来，动静估计就大了，必然会被提前察觉。 而现在，直到他敲响玄铁金钟，众人才察觉，这全是因为一个人：孙渔。 昨夜孙渔在张文静的目光注视下，放下手中竹篙的时候，似乎连带着也放下了某些心中的执念，放下了胜败，放下了得失。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表情依然冷漠，但和之前不同，他这时的冷漠之中，有一丝平静和喜悦在其中，而不是那种心情暴躁却又强自按捺的冷漠。 孙渔突破了，他和李尔一样，也成为了统领，而且也得到了俑阵的认可！ 俑阵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它等同于一千名活生生的士兵组成的兵阵，却又有不同。短时间内，俑阵是能够满足多名统领级人物的本力供应的。 孙渔出手了。 统兵书生手持巨斧，一斧头劈砍在黑甲的护体本力之上，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之前嘲弄孙渔的兵王们，以及李小森本人。 当然最吃惊的还是遭受突然袭击的黑甲，他闷哼着踉跄了一下，似乎受了伤，回头怒道：“孙渔？你……你突破到统领级了？他妈的，你小子疯了吗？” 孙渔咧嘴笑笑，手上动作不停，一招抢先便招招抢先，直把黑甲压得缓不过劲来，同时分出一部分力量，死死压制住了十位兵王。 “我疯了？呵呵，当然没有，我是来还人情了。” 孙渔说道，“我说的吧，李小森是我的，等他接受了血池传承，我总是要把那天的场子找回来。在那之前，我得先把我欠他的人情，给还了。” 李小森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其他众人除了李小茜和张文静，更是云里雾里，他们连李小森和孙渔之间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听的一头雾水。 只听孙渔接着道：“李小森，我的确欠你一个人情。你击败了我，这不能原谅，但正因为你击败了我，把我心中对胜负的执念，或者说，我对于输的恐惧，反而消失了。我之前内心深处，其实知道自己不如李尔，知道自己注定会输，就像等死的感觉很差，真正死亡却不可怕，输也是一样的道理，输并不可怕，等待注定到来的输，才难熬。我之前天天担心着，心态失衡，是你让我从中解脱了出来。孙渔既然输给了兵阁新人，已至人生谷底，再没什么好输的了，那从今以后，我的前路上，就只剩下赢了！” 李小森嗯了一声，说：“虽然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能否麻烦你继续帮我挡住他一阵子？” 孙渔哼了一声，说：“闭嘴，别指挥我！我要做什么是我自己决定的，你爱干嘛就干嘛，我也管不着。” 李小森摸摸鼻子，心想这暴脾气原来还是没改啊。 身子一动，强攻式的天下极速发动，李小森人已出了包围圈！黑甲大急，分心之下，居然被孙渔趁势猛攻，彻底压制，那耳麦联络仪就是在这时候被孙渔顺势抢过，给时与砂发去了一条“搞定”的讯息。至于十位兵王，他们有心报讯，却又被孙渔死死压制住。天空中的统兵天幕，这时候反而成了黑甲和十兵王的束缚！ 就这样，因为横里杀出来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孙渔，李小森得以比较顺利地敲响了玄铁金钟。 正如他事先所预料的，以他目前的水准，全力发动“极速强攻”，的确能敲响金钟。也同样如他所预料，敲响金钟的代价，是他受到了剧烈的反震。 此时兵阁上空钟声长鸣，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时与砂等人，虽然没看到地面上的李小森，但众人都隐隐猜到发声了什么。 镜月湖畔的临水苑中，苗淼本来百无聊赖地在湖水里泡脚，听到钟声的时候，一下跳了起来，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兵阁某个偏僻的角落里，肖青站在一处墙壁的阴影之中，沉默不语。 其余107兵长和士兵们，更是议论纷纷：“发生什么了？”“玄铁金钟响了？”“该不会那李小森真的成功了吧？！”“不可能！玄铁金钟数百年都没被敲响过了，那李小森何德何能？敌袭，一定是敌袭！全员戒备啊！”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时候，反倒是身在核心的时与砂等与会众人，以及李小森，一言不发。 良久，钟声渐歇。 李小茜、风铃、蔷薇等众人，纷纷来到了李小森的身后站定，陪他一同面对天空中的时与砂等人。 至于孙渔，他虽然以无与伦比的爆发力，生生打垮了黑甲和十名兵王，自己却也伤势复发，慢慢倒在了地上。 张文静缓步走到昏迷过去的孙渔身旁，脸上是一种无奈却又欣慰的表情，像是年长者看到后辈出息了的表情，低声说：“你也终于长进了啊，小孙渔……” 随后站起身来，看向玄铁金钟那边对峙的双方，喃喃道，“这事情，还真是有点超出我的预期了……不过时与砂那丫头，应该能处理好……吧？” 此时此刻，李小森在妹妹的搀扶下，才能站稳。 他看着天空中的时与砂，问道：“鲁明统领？” 李尔开口道：“这位不是鲁明统领，而是鲁明大人的关门弟子，时与砂。” 李小森哦了一声，说：“倒是我眼拙了，时与砂小姐你好。”心中则想：没想到苗淼兵王所说的兵阁第一人小师妹，居然真是这么个小小的人儿，看起来简直比小茜还小啊。 事到如今，玄铁金钟既已被敲响，时与砂也知道避无可避，问道：“为什么敲钟？” 李小森没吭声。 时与砂又说：“鲁明老师正在闭关，兵阁一切事务暂时由我代理，我在此，便如老师亲至。” 李小森这才点点头，说：“我有不平。” 时与砂小小的脸上平淡得没有任何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小森，问道：“说吧。” 两人对话的时候，整个兵阁都静悄悄的，时与砂背后的山门之人、蓝、还有龙琪儿，也都静静听着。 虽然只在兵阁范围之内，但在场之人，实际上代表了全球大半个职业圈。说是举世瞩目，也不为过了。谁也没想到，统兵大会还有一个月才正式开始，今天便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众人对于兵阁刁难李小森兄妹，这当中的利害关系，也都清楚得很。 这时候，人们的关注重点，已经不是：李小森居然能敲响玄铁金钟！ 而是：时与砂代表兵阁，究竟打算怎么处理这次的突发事件？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件事到底会怎么发展？ 只听李小森沉声说：“我，我妹妹，还有我身后的这些人，我们都收到了兵阁的录取通知，然而到来之后，血池洗礼和兵阁传承，却迟迟不教给我们，请问这是什么道理？” 时与砂说：“既然你都说了，传承是兵阁的，那给不给你，自然是兵阁来决定，你来讨要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又是什么道理？” 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禁感到：看不出这瘦瘦小小的少女，言辞居然这么犀利！ 李小森并不慌乱，接着说：“兵阁既然接受了我们的申请，接纳我们入阁，那我们便是兵阁之人了，学生来到学校，老师有义务教学，要学是我的本分，该教是老师的本分，此为其一。” “夜行始祖复苏在即，人人自危，我们也想为日行者联盟尽一份力，苦读毕业后来到兵阁，却被刻意刁难，不给继续提升实力的机会，日行者联盟平白失去了一大批优秀士兵、兵长、兵王、乃至统领，夜行者联盟则乐得少了一批对手，这说不通。此为其二。” 李小森声音并不大，甚至有些虚弱。 但此刻他的话语，字字铿锵，在兵阁的上空响起，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这两天专门查阅过兵阁的古籍，三年之前，修行学院和联合家族还没有，兵阁对外招生的条件有不少，其中有一条：如果有人手刃一名夜行者，无论是谁，天赋如何，出身如何，兵阁都将收录此人，尽心竭力，传其统兵诀。一个多月前的游猎会上，我杀过一名叫王古今的夜行血族。兵阁既然立此规矩，便要守诺，如不愿守诺，那从一开始就不要立此规矩啊。此为其三。” 说到这，李小森身后的众人已经忍不住大声叫好了：“不错，既然立了规矩，就要有信誉，否则就别立规矩啊。说得对！” 李小茜紧紧握住哥哥的手，又是激动，又是担心。她距离李小森最近，能清楚感觉到，李小森其实每说一句话，体内都在忍受着伤痛，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 其实兄妹俩人，都不是擅长言辞的人，但李小森这番话，并不是出于机巧，而是真的发自肺腑，也正因如此，反而让人难以招架。 时与砂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再次开口，说：“血池传承，明天会对你们正式开放，但有个条件。” 李小森沉住气，脸上不动声色，说道：“洗耳恭听。” 时与砂说：“血池传承的确该给你，那便给你，你妹妹，还有你身后这些人，都包括在内。但我要李小森你亲自答应，不参与一个月后的统兵大会。” 卷3章22 来人 李小森一怔，倒是没想到对方轻易松口之后，转而提出这么个条件。不禁有些佩服这瘦瘦小小其貌不扬的兵阁小师妹的应变力和决断力。 心想其实真要放弃统兵大会的参与权，以换取血池传承，扎扎实实地先把实力提升上来，也不是不可以。 但若答应得太轻易，谁知道兵阁会不会出尔反尔，在给予血池传承的时候，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李小森脑海中飞快地思索权衡着，嘴上则笑笑说：“时与砂小姐也太看得起我了！统兵大会有在场这么多高手云集，我区区一个兵阁新人，就算参加，也不过混一混，长长见识罢了。” 听到这话，蓝和龙琪儿对望一眼，她们在入兵阁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此时更是感受明显，不约而同地心想：“这李小森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客气了？” 在蓝和龙琪儿的印象中，李小森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干掉戈、怒而连废五名天下行走的家伙。 山门众人本来对李小森冷眼旁观，虽然并不发作，但各自心中都没忘记李小森废掉天下行走的仇怨。 此时听到李小森如此客气，山门代表中，不少人心中暗自哼道：“这小子虽然可恶，倒也不是一味嚣张逞强，算是有点见识。”脾气比较暴躁的则想：“这么一个臭小子，当初到底哪来的胆子，敢对我们山门的天下行走下手？” 时与砂脸色和口吻都还是淡淡的，似乎这世界上并没什么事情能让她产生情绪变化，平静回道：“阁下不必过谦。阁下能被李幸倪看重、选中，总不是寻常人物。” 李小森无奈摇头说：“我和我妹妹，真的和李幸倪院长没有那么深的关系。出发来兵阁之前，院长她没对我们兄妹俩特别交代过任何话语。” 但这番说辞，现场大概只有李小森兄妹，以及对李小森性格作风比较熟悉的风铃，才相信吧。反正其他人要么心中不信，要么脸上明显就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来。 时与砂也不和李小森争论，接着说：“总而言之，你和你妹妹，不能参与接下来的统兵大会。只要答应这个条件，我就给传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代表兵阁做此决定，说到做到，绝无反悔。” 听到这，五大山门之人，以及蓝、龙琪儿，都露出关切的神情。 不少人都想：“如果能借着今天这机会，把这对兄妹彻底撇开在统兵大会之外，那也不错。不然李小森这小子，终究是个变数。”在场都是山门和兵阁的中坚人物，人人自负，虽然李小森至今的战绩不俗，却也不至于让这些人真的如何看重他。 在他们看来，李小森的麻烦在于两点，第一是他背后的李幸倪，第二是李小森这个人的实力手段，实在是有点让人捉摸不透，难以准确预测。 如今正是非常时期，谁愿意多费力气来琢磨这么个奇奇怪怪好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飞快崛起的少年？所以还是干净利落地排除出统兵大会，最为方便稳妥。 李小森敲响玄铁金钟固然出人意料，但山门代表们真正在意的，还是参与统兵大会的人选。 事实上刚被打断的会晤，本就是各方相互摸摸底，再听兵阁介绍一番本次统兵大会的规则如何，为一个月后的大会正式开始，做准备。 大约只有龙琪儿希望李小森参加大会，但这时候插不上话，只能看着。至于蓝，她虽然在入兵阁时，受不住谦谦的一再恳求，出面帮了李小森，但从蓝个人角度出发，入兵阁时帮了一把，算是还了李小森对联合家族的人情了，接下来为了谦谦考虑，也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少让李小森和谦谦再有什么交集为好。 一片寂静之中，兵阁众统领、山门代表们、蓝和龙琪儿、众多兵王、兵长、新老士兵、临水苑的苗淼、肖青、还有站在昏迷的孙渔身旁的张文静，所有人心里各怀着不同心思，等待李小森如何作答。 时与砂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了保证，为了兵阁的信誉，也必然不会再反悔了。 那李小森是见好就收？还是力争到底？ 李小森身后的风铃、蔷薇等人，也都很紧张。 风铃说：“李小森你自管做决定，不用考虑我们。”蔷薇则回头看了一眼，从不少人脸上，看到的其实是“希望李小森答应下来，却又不好意思直言开口”的表情。 李小茜握着哥哥的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有点懵懂，并不真的理解眼下这局势的微妙。在李小茜心中，山门派和学院派的争斗，兵阁对疑似代表李幸倪而来的兄妹二人的刁难，都有点超出她的理解范畴了。或者说她心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无法设身处地地换位思考，真正体会这些人为何非要如此压抑她和哥哥。 “我们只是来帮忙打夜行者的啊……”李小茜心想。对她来说，这个念头在帝华高中的那场惨案之后，便深植脑海，从未动摇，简单无比。 这时候，那个只存在于李小茜视野里的玄衣李小茜，忽然拍了拍李小茜的肩膀，指了个方向，说：“有人来啦。”说完跳到玄铁金钟上坐下，小脚丫晃呀晃的。 李小茜闻言一怔，下意识地看过去，随后佛寺的玄镜、玄青两位护法最先察觉，紧接着其他人也陆续感应到了什么，齐刷刷看向天边某个方向。 只见一朵乳白色的祥云，自天边而来，乍看下速度倒也算不上多快，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云彩稳得出奇，不止是平稳，更是速度上的稳定不变。 云朵上，隐约站着一个身影。 远远的只听接引使苗淼提升喝问：“什么人？”但片刻后，又咦了一声，然后啊了一声，惊呼道：“你……你……原来是——失礼了，请进吧。” 又过片刻，那祥云已穿过湖面上的薄雾，来到近前。 兵阁上下，原本所有人都关注着李小森和时与砂的问答，此时却不约而同地扭过头，目光直勾勾地投向了那白色云彩上的一道倩影，却是位少女模样的道门女冠。 那少女漂亮是漂亮的，但真要说有多漂亮，却似乎也谈不上，论英姿飒爽比不上风铃，论冰雪通灵更不如蔷薇。 但她俏生生站在那儿，背负一口长剑，剑穗随风而动，自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空灵仙气！ 那道门少女来到近前，看到现场局面，不由微微一怔，说道：“这是什么情况？”紧接着立刻含笑说，“我倒是唐突了，诸位不必理会我。” 说完果然一转身，走到了道门的北凉居士身旁，行礼后站定，不再说话，毫不张扬。 卷3章23 答应一半 李小茜身为暗裔士兵，五感异于寻常士兵，分明看到那儒雅潇洒的北凉居士，在面对那道门少女行礼的时候，隐约有种不敢承受的惶恐，神态居然颇为恭谨。至于其他山门代表之人，更是好像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似是没想到那少女会来，脸上的表情又是诧异，又是震惊，隐隐还有尊敬！ 李小茜一头雾水，风铃和蔷薇对望一眼，也是莫名其妙。 同龄人中，大概只有肖青和龙琪儿知道这腾云而来的道门少女的身份，龙琪儿此时心中狂呼：“羽化云！居然是羽化云！天榜人物，居然也来统兵大会了？我的天呐！”肖青则隐身在阴影之中，低声喃喃：“她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来？” 这道门少女，正是当今职业圈天榜十人中的一位，名叫羽化云。 天榜并不以实力决定，而是以潜力决定，只有未来可能超越山门之主的真正天之骄子，才可能上榜。这榜单古来就有，人数不定，有时候一人都无，像当今这个时代足有十人上榜，未必后无来者，却也绝对是史无前例了。像羽化云这样的人物，是否真能超凡入圣，那是谁都不敢保证的，但正常修行下去，达到职业七级，成为半圣，堪比山门之主，基本没啥悬念！一个未来的山门之主站在这里，怎么能不让众人吃惊失色？ “这就是天榜人物么……”李尔站在兵阁众统领中，目光看着那谪仙下凡般的羽化云，心中默默道。 在场众人中，大概只有李小森和时与砂，并未被羽化云的到来转移注意力。 李小森认真思索权衡，虽然始终眼观八方，却是心无旁骛。 至于时与砂，这兵阁小师妹的性子很是古怪，她极为执着于“精准度”和“条理性”，眼下没处理好和李小森的事情，便不去理会其他事务。其实以她这性子，若非万不得已，是绝不会中止之前的会晤，跑出来见李小森的，实在是玄铁金钟时隔百年后被再次敲响，这事情和兵阁规矩挂钩，无可奈何，只能出来面对。时与砂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实际上非常讨厌这种计划被打乱的感觉。 此时居高临下看着李小森，时与砂问道：“想好了吗？想好了就给答复吧，我的耐心有限。” 李小森缓缓地说：“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 时与砂眼神微微一动，倒是没想到李小森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下来，这么说来，是不打算力争到底，准备见好就收了？ 龙琪儿大呼可惜，蓝叹了口气，山门代表们若有所思，李小森身后的众人们，则一个个无比感激，他们中不少人曾经和李小森作对，此刻却全因为李小森的一力出面，终于有了接受血池传承的机会！ 兵阁众统领则都松了口气，心想这事情终于了解了，还好没再闹大，也没闹僵。 却听李小森接着说：“我还没说完，我可以答应我自己不参加统兵大会，但我妹妹的人生，由她自己决定，我不能代为许诺。因此这条件，我只能答应一半。” 这时候，众人已经从羽化云的到来所引起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听到李小森只肯答应一半的条件，不少人都流露出讥嘲的神情来，似乎在说：“就这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李幸倪派来重夺兵阁继承权的？” 在众人看来，不愿意完全放弃统兵大会的参与权，就是李小森野心的直接证明！ 李小森自然感受到了众人目光中的异样，也不废话解释，只是态度十分坚决：要我许诺不参加大会，可以。但要我妹妹就这么放弃机会，那不行。 在李小森心目中，自己答应时与砂的条件，这是对成年人世界规则的妥协。双方各自退让，达到某种平衡，谁也不会完全满意，但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里——这没什么不好。 但既然对方的条件里提到了妹妹，李小森终究做不到完全妥协，为了自己他愿意见好就收，但为了妹妹，他还是想要努把力，再争取一下。 其实一个月后，李小茜未必真的想参加统兵大会。就算想参加，实力也未必够。就算实力够，李小森到时候审时度势，未必允许妹妹跑去冒险。 但……还是想让妹妹，至少拥有选择的权利啊。 李小森盯着时与砂，一字一顿道：“我答应条件的一半，不知道时与砂小姐是否愿意？” 这时候，羽化云站在北凉居士身侧，低声问道：“北凉师叔，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不是说要和兵阁统领们会晤吗？” 居士是道门之中，达到职业四级、五级的人物的统称。 北凉居士在居士之中，不算最强，但他年纪很轻，五十岁不到就达到了职业四级的顶峰，未来潜力那是不小的。可他面对羽化云的问题，却是连连说道：“不敢当，这师叔可不敢当。” 开玩笑，羽化云平时都是跟着道门之主“羽化真人”和那号称丹圣的老道姑一起闭关修行，他北凉居士到顶也就是职业五级了吧，想要更进一步，达到骑驴鬼剑的那种级别，大概是天资所限，不大可能了。他哪敢做羽化云的师叔？ 羽化云也不勉强，又问了一遍问题，她常年闭关修行，对帝华高中事件以来的世界诸多大变动大事件，都只粗略了解，认识不深。事实上若非事关重大，她也不会奉师命而破关而出，来此参加统兵大会。 北凉居士见羽化云不再叫他师叔，放下心来，但要他三言两语说明白眼下的局势和来龙去脉，却又不那么容易。 于是只说：“这个……兵阁的时与砂小姐正在处理内务，马上处理好了就继续开会。” 羽化云听了却是秀眉微蹙，心道：“什么内务非要在会晤期间处理？既然要召开会议，就先把内务处理清楚，若还有内务没搞定，为什么要开会？”只是她脾气很好，极有风度，心中有些不满，脸上只微微一笑，并不流露，当下耐着性子站在一旁，全没半点天榜人物的架子。至于所谓的兵阁内务，既然是内务，羽化云也就不再细问。 卷3章24 三招之约 羽化云出于涵养并不多言，但对眼下的局面也不是特别关心。 她是天榜之人，除了同为天榜上的其他九人、通幽古路、超凡入圣这些人和事，其他很少还有能让羽化云真正起兴趣的。 此时她往那儿一站，半点存在感也没有，旁人几乎不会留意那边有个人。这便是天榜之人。 天下行走是光芒万丈的，天榜却是神化内蕴的。 这时候，只听时与砂说：“也行。你只答应我条件的一半，也不是不可以。” 众人听了，都惊愕不已，完全没想到时与砂居然会再次让步，这是怎么回事？ 追风猎人低声劝道：“虽说妹妹的战绩实力远不如哥哥，但最好还是保险起见，也别让妹妹参加大会了吧？” 龙琪儿笑道：“追风先生，这是兵阁内务，你随随便便插嘴干预，不大好吧？” 追风猎人哼了一声，说：“给点建议总可以吧？” 佛寺两名护法中，那怒目罗汉般的玄青护法，这时瓮声瓮气地开口了，说道：“无论哥哥妹妹，就算一起参加也没所谓！一个小丫头，能翻出什么大浪来？”玄镜轻喝道：“师弟！”玄青这才不吭声了。 时与砂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然后说：“我还没说完，李小森你要保留你妹妹的大会参与权，可以，但我要附加一个条件。” 李小森笑道：“我加一个条件，你也加一个条件，这样加下去，只怕诸位到晚上也没办法顺利开会啦。” 时与砂不理会李小森话语里的调侃之意，仍是面无表情，说道：“我的附加条件很简单：你接我三招，接得下来，我给你们血池传承，同时你妹妹也能保留大会的参与权。”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在怔愣片刻后，明白了什么。明白过来后，则是从心底生出一丝寒意来！ “原来如此……”那始终没开口说话的武宗铁血武者，心中凛然，想到，“这兵阁小师妹好很辣的手段，她这是想趁机把李小森打服气、打趴、甚至打废吗？” 在兵阁和山门看来，李小森和李小茜这对兄妹，显然是李幸倪的人。李幸倪想要趁着夜行者和日行者两大联盟对垒的这个特殊时期，以这对兄妹为矛、为先锋，重入兵阁，重掌兵阁的统领权，以此扩大学院派的实力。 对此，时与砂的策略就是：好，我放妹妹李小茜通行，但趁此机会，要彻底把哥哥李小森打趴下！失了先锋，李幸倪再没有合理的借口，重入兵阁了。 明白了时与砂的用心，日本来的剑术师范立刻说道：“不错，想要保留妹妹的参与权，就接时与砂小姐三招，这很公平。” 李小森身后的众人则有人喊起来：“公平？公平个屁啊！李小森伤成这样了，怎么接三招？你伤成这样再来接三招试试看？” 龙琪儿倒是有心再给李小森一枚紫气大还丹，但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可就明显和兵阁、山门作对了。 众人议论不休。不知不觉间，这场李小森撞击金钟的事件，已经演变成为讨论一个月后的统兵大会的参与人选的会议了，这正是之前时与砂率领众统领要和山门等诸方代表会晤、商议的事情。 张文静远远看着，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喃喃道：“那么，李小森你要怎么选呢？” 一片争议之声中，李小茜的声音忽然冒出来：“我不要参加统兵大会，不需要参与权！我一个小丫头，实力差劲得很，怎么参加啊？我不参加的！” 李小森转头对妹妹柔声说：“小茜你不必现在就决定，参不参加，是你一个月后再考虑的事情。” 蔷薇小声问风铃：“李小森干嘛非要为她妹妹保留参与权？”她有点不理解李小森的坚持。 风铃摇头低沉说：“不，不是的，你不懂……” 看着涨红了脸说自己不要参加大会的妹妹，还有不断安慰说没事没事小茜你不用现在做决定的哥哥，风铃忽然红了眼眶。 她想到小时候在世俗圈还没成为能力者的日子，那时候她家里条件不大好，而风铃的成绩很好，老师建议她去海外留学，风铃知道家里的情况，便说自己不想去国外，当时她偷偷听到父亲夜里对她母亲说：“孩子是否决定去国外，是一回事，我们有没有本事供她出去，是另一回事。至少要让她有这个决定权。不能因为我们本事不好，把孩子的一条路给堵死了。” 后来她父亲起早贪黑工作，有一天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豪车撞倒了轧断了腿，那车正是K市王家的车，车上的人正是王家大哥王古今。风铃拒绝了王家私了的要求，也没去海外留学，她在修行学院开办之后，成为了能力者。 风铃理解李小森的想法，因为当初她父亲也是类似的想法！ 只听李小森朗声说道：“好，三招是吧，我接就是了。” 李小茜急得快哭了，情急之下，忽然一头朝玄铁金钟撞过去。李小森吓了一跳，一把把妹妹抓回来，说：“你干嘛？”李小茜眼泪汪汪：“我不想哥哥拼命。”李小森说：“你怎么就知道哥哥不行？”李小茜说：“那是兵阁第一人，哥哥……哥哥你……” 李小森哈哈一笑，说：“兵阁第一人又如何？同级对抗，未必能胜得了我！” 时与砂说：“你不必言语挤兑，我如果用全力，你一招也接不起。一级对一级，你若接得了三招，我自然守诺。” 李小森放下心来，点头说：“好。”他还真怕对方四级打一级。相差三级，李小森全力都未必打得过，更别说此刻负伤的状态下了。 见时与砂心意已决，旁人也就不多劝说了，倒是不少人终于来了兴趣——正如之前追风猎人代表山门试探时与砂的实力，时与砂现在要以三招试李小森的底，顺便把他踩到脚底。 羽化云本来心底多少有些无聊，此时却饶有兴趣起来，心想：“听说兵阁年代一辈中，时与砂、李尔这两人，最为优秀，今天正好看看。” 至于李小森，她想一个兵阁新人，勉强接三招，还是重伤状态下，估计要出事，不死也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 羽化云能上天榜，自然聪明绝顶，她虽然不是很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也看了时与砂的用意。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当下，众人退开了些，安静下来，准备看李小森到底如何接时与砂的三招，更要看看兵阁第一小师妹的三招，究竟会是怎么样难以抵挡的三招。 时与砂从不啰嗦废话，身上本力涌动，第一招已经来了！ 只是她这第一招，并不用任何能力，只简简单单地把体内本力调动起来，向下方的李小森压了下去。 众人见状不由一怔：“一级对一级，你终究是普通士兵而对手是暗裔士兵，纯以本力对抗，你反而吃亏啊。”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 只见时与砂体内的本力如狂涛骇浪般，虽然不如何凝练精纯，量之庞大却简直令人发指！ “这……这是一个人的本力总量吗？！”北凉居士讶然道。 一名兵阁统领微微一笑，说：“小师妹的本力本就异于常人，士兵群体的本力量大，小师妹更是我们士兵群体中，本力之量的佼佼者。不错，这正是她一人的本力之量！” 面对如此本力，李小森也不由暗暗心惊。 本来如果自己状态完好，以三相晶力正常应对，本力对本力，依然是李小森的兼顾质与量的本力更强，但现在撞钟负伤，吐血疗伤法也没办法迅速让状态恢复全盛，而对手就是抓住这机会，要对自己下手！ “所以要动用能力对本力吗？” 这个念头只在李小森脑海中划过，便被他丢到一旁。 对于战斗，李小森始终是很自信的，对手只动用本力就逼出自己的能力，那李小森这一个月来的修行，岂不是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三相晶力呼啸而出，然后极致压缩、凝练、高速旋转，最后如一根钻头般，钻开对手的本力，直冲着时与砂的面门而去！ 以点破面！ 这是典型的战斗法师的思路，而在在场众人看来，则是山门职业对士兵职业的教科书式的应对方式：量既然不及，就扬长避短，以质取胜！ “哦？这个李小森，倒还真是有一手啊。”追风猎人对自己的同伴说道，那是一名女性猎魔人，称号是“银锥”。 银锥猎人淡淡道：“别忙着叫好，你看时与砂已经变招了。” 果然，只见时与砂面对李小森的本力旋钻突刺，脸色不变，应变极速，她身不移，手不动，只轻喝一声：“统兵！”一尊巨大的统兵书生，便在她身后凝练而成。 这一刻，山门代表们倒没觉得什么，李尔等兵阁统领，却都露出震撼的神情来。 “这是‘无阵统兵之境’！纯以自己的本力，不借他人本力，便能凝练‘统兵书生’了！” 李尔目光闪烁，心想，“果然，小师妹也达到这样的境界了。我本以为我突破之后，已然超越她了，唉，终究还是突破得早了点、急了点……” 那“统兵书生”抬手凝成一柄巨斧，也不废话，当头便是一斧隆隆劈下！ 这“统兵斧诀”，李小森见孙渔施展过一次，那时候孙渔吃下千人丸，本力堪比统领，自然不是此刻的时与砂所能及，但只论斧诀的威势神韵，时与砂的斧头，却又远胜孙渔施展出来的斧诀！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喊一声：“这是什么鬼？！”似乎看到了某些奇怪的事情。 只见对面的李小森，面对时与砂的书生和斧诀，身后同样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虚影，却是千幻恶魔。 那恶魔手一抬，居然……也是一柄巨斧，浮现于手中！ 卷3章25 这个师妹有点刚 当下就有统领骂起来：“好啊，臭小子你居然已经偷学了我们兵阁的绝学？你……你是怎么拿到兵阁传承的？”李尔拦住了那人，低喝道：“看清楚点，那不是我们兵阁的斧诀！” 那人一怔，这才发现同样是斧头，神韵上却又不同。 兵阁的斧诀，源自武宗的开天斧法，只是开天斧法在武宗一脉也已残缺不全了，虽然被誉为古今往来第一斧，却是不完整的，失传过半。 李小森此时手中的斧，却是完整的乱披风斧法！ 当日李小森和严宗对决，将这套九九八十一斧组成的斧法，全盘复制学习过来。一个月来又为了创制“斧拳”，对这套斧法做了深入研究。 此时千幻恶魔手持斧头，一记劈出，足足八十一道斧影呼啸而出，砰砰砰砰，连珠炮弹般撞击在对手的开天巨斧之上！ 每道斧影之上，还有着各式各样的花纹图饰，那些都是李小森曾经学过来的各种士兵能力，一股脑地统统融入到了斧影之中。 千幻复制，全力发动！ 佛寺的玄青护法大叫起来：“这……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场不少人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李小森动手，和众多曾经和他交手过、看过他动手的人一样，都被这大杂烩一般的打法给弄懵了！ 但乱七八糟，正是李小森千幻复制的一大精髓啊。 李小森的性子里有惫懒的一面，本就随随便便的，出招乱七八糟……又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吗？ 乱七八糟也有乱七八糟的好处啊，没看到那一道道斧影接连劈砍，虽然自己撞得粉碎，却也让时与砂的开天斧法急剧地缩小了，被消磨得很严重吗？ 八十一道斧影劈完，开天巨斧还剩下一小半。 千幻恶魔忽然纵身而起，快若闪电地掠过开天斧，手刀闪过，已将开天斧的斧柄劈断，然后那千幻恶魔在李小森的操纵下，居然扛着半截巨斧，径直冲向了时与砂！ 这完全是以彼之斧，还砍彼身！ “哦哦，两招了，接下两招了！”风铃等原小天榜之人，都很激动，他们都没想到李小森不止接下了两招，而且居然能反守为攻，主动出击！ “加油啊李小森！”“帮我们争口气！”“这一个月来太憋屈了，上啊李小森！” 北凉居士皱眉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居然真的被这小子接了两招？” 却听李尔忽然说道：“李小森现在是全面下风，占据主导的人是小师妹。” 北凉居士心想你有主观倾向，自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把黑的说成白的，很好玩？其他山门代表、蓝、龙琪儿，也都是差不多的想法，他们也认为李小森或许真的能接下三招了。 却听羽化云含笑说道：“李尔统领好厉害的眼光啊。李小森刚才要是不主动出击，他现在已经败了。” 李尔摇头说：“其实他主动出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羽化云点点头说：“不错。原来这人就是李小森？我倒是听到过他的事情。” 如果李小森此时还能听到旁人的话语，一定会对李尔、还有羽化云的眼光，拍手叫好！因为这两人的眼光是真的毒辣，见识也真的精准。 李小森此刻喉头甜丝丝的，那是血腥气。 他知道自己重伤之下，终究难以持久，因此这一招反守为攻，实际上是不得已而为之。 简单来说，李小森已没把握在单纯的守势下，挡住对手的第三招了。 与其说是反守为攻，不如说是孤注一掷。 “如果能在第三招抢到先手，让时与砂无法施展出全力，我还有赢面。” 李小森心想，“但如果她选择和我硬碰硬，我多半还是要输。万一她再刚一点，直接跟我对攻、换伤……妈的不会的，这小丫头才多大年纪？跟小茜差不多吧，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这么刚的人。”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往往是骨感的。 李小森非常希望对手不是那种刚烈风格的打法。 但很遗憾，兵阁第一小师妹，或许正是这个世界上最执拗、最刚烈、最不怕跟人硬碰硬的人！只是李小森要到很多年后，才真正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面对李小森的反扑，时与砂忽然笑了。 这个从来都板着脸的兵阁小师妹，笑起来的时候，居然……很好看！ 她压根没搭理那扛着巨斧而来的千幻恶魔。 她只盯着李小森的脸，然后抬起手，做了个简单之极的、一记手刀斜斜虚劈的动作。 这一刻，她背后的统兵书生，双眼闪亮，似乎真的转活过来。七十二统兵法诀如繁星般点缀在那书生的周身，又如流水般涌动、滚荡、轮转不休。 时与砂这一记手刀虚劈，不是统兵诀七十二运用法诀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所有法诀一同运转，共同加持的一击！ 追风猎人大叫道：“还说没有身兼七十二运用法诀？这不是身兼七十二法诀是什么？！” 所有人都在想：“这一击，如果真的配合上统领级的本力，该有多强？士兵职业中的佼佼者，同级对垒，或许比天榜也丝毫不差，甚至……甚至更强也说不定！” 远处的张文静原本始终笑吟吟的，此时脸色大变，再顾不上瘫在脚边两败俱伤的孙渔和黑甲，朝天空中的时与砂直扑过去，心中狂叫：“他妈的，这丫头下手没轻没重，怎么连这招都用出来了？我是让她替我压制李小森兄妹，我躲在旁边观察，但这……这是要人命啊！” 另一边，肖青人在阴影中，手一动，巨弓已然落在手中。她却不是要救李小森，而是要趁李小森被击溃力量的一刻，以追魂十三箭，下杀手！ 临水苑，苗淼以她特有的感知力，相隔极远，依然看到了时与砂和李小森的对垒。看到这，她心中有些不忍，叹了口气，转头不愿再看。 而李小森身后的李小茜、风铃、蔷薇等人，一个个脸色大变，想要帮助李小森，却全都动弹不得，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定格了，像是被冻在琥珀里的昆虫。 时与砂的这一击，在七十二统兵运用法诀的加持下，居然有着类似冻结空间的效果！ 那素白的芊芊手掌，此时宛若死神之手！ 李尔叹了口气，低沉道：“结束了，胜负已经很明白了。”接着又叹了口气，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他知道即便自己不提前突破，终究还是比小师妹差了一点，他只能说是兵阁第二人，小师妹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这一刻，李尔忽然有些明白孙渔这些年来的心情和感受究竟为何。 羽化云倒是暂时没说话，只安静看着，比试不到最后，她还是不习惯直接下定论。虽然她心里也认为，当时与砂选择以攻对攻的那一刻，就已经赢了，更不要说时与砂的攻击，居然是这么变态的招式！ 至于时与砂是否能和天榜之人相提并论，羽化云反而没想，在她看来，天榜压根就跟士兵群体没关系，除非有一天士兵中出现超越七级的存在。然而对于瓶颈上限卡在了四级的士兵职业，这一天或许永远都不会到来。 千幻恶魔还没攻到，时与砂的劈空掌已到李小森眼前！ “这丫头好狠，这……这是要杀我？！” 李小森心中涌起这样一个念头。 但这当口，也顾不上多想了。李小森全力运转本力和千幻复制，吐血治疗法配合出发前携带的道门丹药，疯狂为自己修复伤势，却也只能勉强保持行动自如，没有被这一击冻结。 要动用“自刺式爆血”吗？不，不行，这样就不是一级对一级了，等于自己输了。 那用“强攻式”？如果状态完好，强攻式倒是可以强行冲破这天地牢笼般的一招，但强攻式刚猛无匹，自身状态差了，威力也就打了折扣，强行出手说不定适得其反。 怎么办？怎么破时与砂这完全超出了自己预期的第三招？ 那佛寺的玄镜护法一怔，刚才他以佛寺天眼神通，隐约间似乎看到李小森手中，一团橘色的光焰闪烁，但即便以佛寺天眼，都没能完全看得真切。 紧接着砰的一声，李小森胸口中招，一声闷哼，倒飞出去。 “所以这李小森，到底是出招了，还是没出招？”玄镜老和尚心里狐疑，犯起嘀咕。 这时候，兵阁众统领除了李尔，见到李小森被打飞出去，都欢呼起来。时与砂趁此机会，展现士兵实力，他们同为兵阁之人，也感到脸上有光。 那千幻恶魔扛着巨斧原本气势汹汹，却随着李小森的倒下而自行消散了，最后连时与砂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到。 “赢了！”一名兵阁统领哈哈大笑道。 赢了吗？大约是赢了吧，反正几乎所有人在短暂的安静后，都叫起来。 山门代表们彼此议论，都在想：“时与砂这第三招，同级对决之下，山门中除了天榜之人，大约没人能接得下来吧？天下行走也不行。” 龙琪儿和蓝也是各怀心思，龙琪儿想的是：“希望小六能突破到四级，否则这次统兵大会，我们还真就沦为打酱油的了，这时与砂真的好强！” 蓝想的是：“谦谦的体质优势应该还在时与砂之上，本力方面应该更有优势，但这七十二统兵法诀轮转加持的手法……这手法……” 惊才绝艳，除了这个词，众人想不出还有什么词汇能形容时与砂。 不愧是兵阁第一人！ 现场响起一片恭贺之声，所言无非是些“兵阁有如此人才可喜可贺”云云，而下方则是一片慌乱，众人围着李小森，七嘴八舌，也不知道李小森是死是活。 一片喧闹中，羽化云没吭声，默默站在旁边。 她此时有些吃惊地看着时与砂。 更准确地说，是盯着时与砂的额头。 刚才，在场只有羽化云看到了：一截橘红色的刀锋，从时与砂的额头前的空间里，弹射出来，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在时与砂的眉心一点，虚刺了一记，又退了回去。 羽化云秀眉蹙起：“那刀锋，是什么？” 卷3章26 请叫我强小森！ 只有羽化云看到的这截刀锋，自然是“橘焰鬼斩”。 虽说还没真正纳入李小森的专属能力，但危急关头，哪还顾不上什么专属不专属的？什么能力管用，自然用什么能力。 其实对比“强攻式”和“橘焰鬼斩”，以熟练度来讲，当然是前者更高；以能力本身的强度而言，李小森也不觉得自己如今的“强攻式”比“橘焰鬼斩”差。 但“强攻式”以硬碰硬，能力爆发出来自然是超级强力，能力若因为自身状态有些涣散而透不出来发不彻底，反而会伤到自己，这是“强攻式”的局限性。 相比起起来，“橘焰鬼斩”虽然还没完全和自己全新的职业属性配合起来，但这一招具备穿梭空间的效果，轻轻巧巧就破开了时与砂第三招那几乎把整个空间都冻结的效果，反而比“强攻式”更适合应对刚才的局面。 以前李小森一直不大喜欢用这招，因为他的造诣还不够，能发不能收。而橘焰鬼斩凶绝狠厉，出刀便要饮血，饮血便要人命！ “可没想到我这一个月来的苦修，钻研的虽然是‘强攻式’，但不知不觉间本力运用更加得心应手，连带着‘橘焰鬼斩’也变得运用自如起来了啊！” 李小森此刻躺在地上，看似狼狈，实际上心中惊喜交加。 他刚才情急之下，一刀出手，却又一点即退。瞬间的刀芒煞气，让时与砂原本完美的第三招，出现了消弱和漏洞，真正打到李小森身上的时候，李小森依靠提升过的身体强度和“吐血治疗法”，便不难处理了。 其实李小森刚才不收刀的话，时与砂已经死了，她的第三招自然土崩瓦解。 这个世界上，同级对抗的情况下，大约只有真正天榜上的那些人，能够和李小森平等对决吧。 不过时与砂也确实很厉害了，如果李小森还只是战斗法师，刚才那种身体状况下，可就真要败了也说不定。 “倒是挨了这狠丫头的全力一击后，我的身体强度，居然又提升了一点？”李小森心中有点不妙的预感，“该不会我以后要走上一条挨打提升身体强度的道路吧？” “挨打锻体法”配上“吐血治疗术”，卧槽我李小森的本性原来这么抖M的吗？！ 总之无论如何，这三招之约，李小森算是完成了。 虽然现在众人都觉得自己被打挂了吧？ 但分分钟就爬起来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打不死的李小森啊！ 至于自己其实对时与砂手下留情了这件事，旁人不知道，也挺好。 来兵阁这诸般的被刁难，其实真的让李小森很闹心，这当然有李幸倪的原因，但也和李小森之前的战绩表现太乍眼不无关系。 至于现在，李小森木字……啊不，大字型地的仰面躺在地上，怔怔看那晴空如洗，阳光耀眼，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心说：“今天……天气很好啊。” …… 李小森躺地上装死的时候，整个兵阁已经沸腾！ “哈哈，李小森这莫名其妙的小子，帝华高中事件之后就搅风搅雨的，扑街了吧？被治了吧？”有那种心里对李小森的崛起颇为嫉妒的人在大笑。 当然更多的，还是对兵哥第一人——时与砂小师妹的逆天级表现的惊叹。 “我当年和鲁明统领她有一面之缘，却没想到她自己的能力出众不说，一手伪装术连佛寺‘天眼神通’也看不穿，培养出来的学生竟然也如此优秀！”玄镜双手合十，一脸宝相庄严，由衷赞道。 道门北凉居士、东瀛剑术师范、北美“追风”和“血锥”两位称号猎人，也在一旁附和。 蓝看在眼里，摇了摇头，心想山门看到兵阁人才辈出，也未必就真的开心，但表面上还要一副“恭喜贺喜”的样子。 龙琪儿忍不住说：“佛寺阿罗汉以慈悲为怀，现在架都打完了，大师就没点慈悲心肠，不看看人有没有被打死打伤吗？” 玄镜微笑不语。玄青则瞪眼怒声道：“这种人动不动废人修为，几近魔头！我辈降魔除妖，暂时没对他下手就不错了，还救他？” 北凉居士不阴不阳地说：“我倒是听说，有人拿我们道门的圣丹药，去给那李小森卖人情，呵呵，早知如此，那些丹药还是我们道门自己留着的好。” 李尔忽然开口说道：“我去看看李小森的情况。”他想李小森毕竟是兵阁之人，打趴下就可以了，别真弄死了。 却见时与砂的表情有些怔怔的。 似乎对周围的恭喜贺喜之声，充耳不闻。 时与砂作为当事人，和羽化云一样，看到了李小森刚才的那一刀，而且亲自感受到了那从未体验过的凶煞之气。 她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低头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没血。额头也依然饱满光滑，并未有丝毫损伤。 在时与砂的眼底，有一丝旁人察觉不到的情绪，那是恐惧。这种情绪对她而言有些陌生，但刚才有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被杀了！她不知道那截刀锋是什么招式，但她分明感觉到额头部位至今还是麻的！ 但这算什么呢？ 手下留情？还是力量已尽？ 应该……还是力量用尽吧。时与砂心想。 在她的概念里，如果自己和李小森易地而处，以她的性格，绝不会在受到这么多刁难之后还手下留情。她不知道的是，李小森刚才若不是收刀，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时与砂呆了片刻，眼底深处的神情变幻不定，简直比她过去二十年来的情绪变化加起来都多！ 最后她一点点恢复平静，点点头说：“麻烦李尔统领了。” 李尔虽然察觉到时与砂有些异常，但这小师妹向来奇奇怪怪的，李尔也没多想。 至于一旁全程旁观的羽化云，她的眼界、实力、天赋，比起时与砂只强不弱，但毕竟没有亲自正面感受那一刀的气息。 她见时与砂额头无损，也没想到李小森手下留情的可能性，站在那儿默默思索：“那一刀虽然势尽而退，但能破开七十二统兵法诀的联力之威，终究不寻常啊。但那刀是什么呢？佛寺的‘舍己刀’、我道门的‘断水刀’、武宗的‘忠武圣刀’、东瀛剑馆的‘古唐刀术’，该都有破开时与砂第三招的强度。问题是这些刀都和火系搭不上关系，而刚才那刀锋中，显然有火系的味道啊。北美焰巫师一脉倒是控火大师，但她们并不用刀。职业圈唯一‘刀’与‘火’结合的能力，我所能想到的，也就佛寺的‘燃木九刀’，但这刀术虽然是一流能力，却非顶尖，又未必能破开刚才那第三招了。” 总而言之，两个看到橘焰鬼斩刀锋的人，都认为李小森并非手下留情而是力量用尽了，其他人的态度可想而知。 肖青作为顶尖的箭手刺客，眼力本来也是极强，但她隔的距离毕竟远了点，没能看清楚具体情况。此时她默默收回了弓箭，心想自己不必出手，李小森挨了那一下估计废了，杀与不杀，没区别了。 另一边，张文静脸色难看，喃喃道：“妈的，这让我怎么和李幸倪交代？” 李尔这时已经落到地面上，朝李小森走过去。 时与砂心想这边的事情已了，转身就要离开，回去继续开会。她这时候才正式和羽化云见礼，说道：“久仰大名。”虽然只有四个字，但以时与砂的性子能说出这四个字，代表她内心其实十分重视。 羽化云含笑回道：“大开眼界。”意思自然是称赞时与砂刚才的第三招了。这也是实话，不带半点刻意恭维，以羽化云天榜的身份，也不需要去恭维谁了。 时与砂说道：“那请诸位回到议事厅，我们继续之前的会议吧。” 众人齐声称是。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敲响金钟闹出来的事情，就要尘埃落定的时候，只听下方忽然传来李小茜的声音：“哥哥！”这一声不再是惊惶，而是十足的惊喜。 众人一怔，不由回头看过去。 一名满头蓬松黄发的统领笑道：“看来那小子命大，估计捡回一条命，哼，算他运气好，要是再不知天高地厚的——”最后一个话字没说出来，卡在了嘴里。 却见人群之中，李小森晃晃悠悠地，正从地上爬起来！同时摆手示意妹妹、风铃、以及正走过来的李尔不必搀扶自己。 老实说，李小森在接连和黑甲交手、全力撞钟、又接了时与砂的惊天三招之后，此时的形象着实有点狼狈了。 但他脸上有笑容。 天空中的众人变得一片死寂，远方各处的兵王、兵长、普通士兵们却还没看到李小森站起来了，对时与砂的赞誉声和对李小森的嘲弄声不绝于耳，此刻尤为清晰。 “那个……”李小森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如果没有其他见教的话，约定的三招，我都接下来了。” 众人：“……” 卷3章27 不该聚会的三人聚会 本来众人看李小森站起来，虽然吃惊，却心想这小子未必不是强撑一口气，说不定风一吹便又会倒下去！ 但李小森这一开口说话，所有人几乎都惊呆了，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他们有种极为怪异的感觉：似乎李小森挨了三招之后，说话中气，反而比接招之前，似乎更足了？ 这一刻，所有人心头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他妈的不科学啊！这到底是什么变态的生命力？小强吗？这不是李小森，也不是懒小森，而是强小森吧！？ 时与砂怔怔和李小森隔空对视，心底忽然涌起一个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难道这家伙，刚才真的手下留情了？” 那名之前说李小森命大的兵阁统领，呆了片刻，忽然厉声喝道：“被打得跟狗一样，也算接下小师妹的三招？” 李小森还没吭声，李小茜已经跳出来了，小脸涨红，气愤地说：“你才像狗一样，你……你长得很像松狮犬！” 即便如此严肃的场合，还是有人听到这话没绷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接着赶紧抬手捂着嘴，但肩膀的不断耸动毕竟还是暴露了。 那统领气得头发根根竖立，结果更像松狮了。 风铃站了出来，理直气壮地反问：“怎么不算接下三招？拆解是一种接，硬扛就不是接了？照你这么说，佛寺的易筋经、金刚不坏身、不动根本印，都不是神通了？” 北凉居士哼了一声，说：“强词夺理，居然也能自圆其说？” 风铃凛然说：“能自圆其说，便不是强词夺理。” 李小森拉住妹妹和风铃，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们稍安勿躁，随后也不理那出言反驳的统领和北凉居士，目光只看着对面的时与砂。 时与砂死死盯着李小森的脸，她此刻的神气，是一种旁人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沉着脸，问：“你在地上躺那么久，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李小森说：“来兵阁遇到的麻烦太多，真心有点累了，我在地上躺着歇了会儿，实在是有点太舒服了，就忍不住多躺了一会儿，抱歉。”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偏偏李小森这番话说的一本正经，全无调侃说笑。 追风猎人失笑道：“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战斗中懒得起身！” 李小森看着他，说：“你也来感受一下我的处境，大概也想躺在地上休息永远也不用爬起来。” 追风猎人哈哈笑了几声，但看李小森完全不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笑不下去了。 时与砂这时候忽然一咬牙，问：“你……最后那一刀……你故意收刀了？” 李小森心中一凛，嘴上却说：“刀？什么刀？” 时与砂咬牙瞪着李小森，这位兵阁小师妹，从来没对人流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一股统领级的气息，正在她身上慢慢升腾而起！ 李小森脸色不变，他心中已经想好了，如果连兵阁第一人都当众输不起，像孙渔当时在湖面上那般做派的话，那自己今后就不必再理会什么了，巧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就连羽化云都以为时与砂马上就要全力出手的时候，时与砂忽然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重新睁开，统领级的力量已然散去，眼神也恢复了平静。 时与砂又变成了一贯的面无表情的样子，说：“依照约定，你敲响玄铁金钟，又接了我三招，血池传承和李小茜的大会参与权，我会如约给你。” “谢谢。”李小森露出笑容，说：“我也会依照约定，决不参加统兵大会。” 时与砂抬起手掌，李小森一怔，也抬起一只手。 只听啪啪啪三声，两人的掌力隔空轻击了三次。 这是古老的击掌为誓。 三下之后，时与砂不再说话，也不再看李小森，拿得起放得下，转身就走。李小森则招呼妹妹、风铃、蔷薇等人，准备立刻前往血池，接受传承。 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那几天前诸般刁难的那个负责管理血池的小胖子走了过来，看着李小森，满脸尴尬，说道：“这个这个……呵呵……这个……”半天也没“这个”出来什么话语。 他心中已经把自己骂成猪头了，眼见李小森居然能接时与砂三招不死，这样的人物，今后接受了血池传承，就算只提升到兵长级，也不是他能对付的啊。小胖子开始为自己今后的日子感到无比担忧！ 李小森懒得废话，只说：“带路吧。” 一场风波暂落帷幕，众人却还在低声议论，不少人都对李小森居然如此抗揍，又觉吃惊，又感好笑。 除了李尔之外，其余兵阁统领更是愤愤不平，说李小森那根本算不上是接下了第三招！又说佛寺的“金刚不坏身”神通施展出来，庄严肃穆，风铃居然把李小森与之比拟，简直无知之极。 议论声中，羽化云朝李小森的背影多看了几眼，沉吟不语。 北凉居士问：“怎么？” 羽化云微微一笑，说：“没什么。” 心里却想到：“我之前倒是看走眼了。看刚才那李小森的反应，他应该是真的对时与砂手下留情了，所以那一刀或许真的是他自己收回去的。时与砂也明白过来了吧，所以才会反应那么大。” 羽化云作为最年轻的天榜之人，本来还觉得来这边参加统兵大会有点亏了，浪费了宝贵的修行时间。 现在却开始觉得，此行来参加统兵大会，也未必就是浪费时间了。 …… 随着玄元青钟的再次敲响，兵阁的又一天结束了，太阳落入湖面，夜幕降临，白天所发生的事情以及即将到来的统兵大会的话题，却持续被热议着。 李小森兄妹、风铃、蔷薇等修行学院的毕业生们，全部进入了血池，接受传承。这传承说来了不起，实际上过程并不繁复，这么多人加起来，估计两天之内也就搞定了。 张文静却没参加血池洗礼的传承。 此时夜已深，张文静一路出了兵阁，来到临水苑。她的五官出现了微妙变化，看似小小的变化，组合在一起，却让她完全变了个样子！变成一个眼角隐约有些皱纹的美貌中年女人，只有那眼神的灵动、或者说一丝恶趣味，并没有变化。 苗淼原本在钓鱼，见到她的到来，吓了一跳，叫道：“老师？” 在兵阁，能被兵王和统领称作“老师”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兵阁现任代理阁主，鲁明！ 张文静，就是鲁明，是很多年前鲁明进入兵阁之前在世俗圈的名字。 鲁明摆摆手，笑眯眯地说：“你忙你的。” 苗淼虽然心下疑惑，但并不多问，点点头退到一边，同时挥手示意自己的部下们各在各位。 鲁明信步走进了临水苑中的一间装饰典雅的包间，房间里已经坐着两个人了，一男一女。只是除了鲁明之外，外边的苗淼等人，压根不知道临水苑多出了这对男女！ 随手关上了门，鲁明看着那两人，笑道：“你们倒是到的早！难为你们在这当口还抽空来此。” 那女人说：“我们没什么为难的，倒是难为你了，扮嫩再进一次兵阁，感觉如何？” 鲁明嘻嘻一笑，说：“很好玩啊，不过李小森的眼睛，确实如你们所说，有些不寻常，他眼光真的很毒！若非假里有真，我当初自己真的三年六次闯兵阁未果，这次我也没把握能瞒过他。” 那男人说：“坐吧。” 鲁明不满道：“我和李幸倪多说两句，怎么了？龙五你这么不懂女人情趣，难怪这么多年都没老婆！” 如果李小森在此……不，其实其他任何人在此，看到这场面，估计都要惊掉下巴！因为和鲁明相约在此密会的那对男女，正是龙五和李幸倪！ 但李幸倪和龙五各自主掌修行学院和散人社团，是实打实的学院派，兵阁在K市分院大战之中，已经明确表明了站在山门派这边，还为前任裁决部长送去了一百名士兵！李小森兄妹两人进入兵阁，更是从入阁开始，就遭受到了诸般刁难。鲁明和李幸倪该是大对头啊，此刻却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情况怎么样？”鲁明落座后，龙五开门见山地问道。 鲁明虽然人到中年仍不改年轻时的嘻嘻哈哈的习气，此时却脸色一肃，说：“还算不错，血池传承已经给李小森兄妹俩了，的确如你们所说，李小森那小子很争气，我安排的诸般刁难，他全都闯过了，而且完全超过了我的期待。至于山门那边，至此就算个别人还有怀疑，应该也基本相信：兵阁和修行学院，并未联手。” 龙五点点头，说：“那就好，山门只要有此错觉，暂时就不会对付我们。否则夜行者未除，我们学院派，大概已经被八大山门活活拆分了吧？” 听两人话里的意思，似乎兵阁站在山门派那头，竟是故意做出来的假象！ 鲁明慢慢抿了口茶水，说：“学院派这个称呼，倒是不准确。我们严格来讲，算是‘书院’。” 说到“书院”这个名字的时候，三人的表情同时肃穆起来，龙五凝神问：“鲁明，你近距离观察那李小森的结论如何，他的能力，他那所谓的‘森德洛古代能力文明的传承’，是否如我们怀疑的，其实是一部分失落在历史中的‘书院传承’？” 鲁明说：“他那兼容并包的手段，倒是真的和传闻中能‘跨越职业壁垒’的‘书院传承’，有些类似，但我这些天仔细观察了，我反而觉得，应该不是。” 李幸倪蹙眉道：“这么说来，他获得的还真是某个古代能力文明的传承了？但史前时代的古代能力文明中，又有哪一个叫‘森德洛’的？” 赵三当初托李小森去修行总院之前，曾问过李小森得到的古代能力文明传承的名字，李小森当时说的就是森德洛之名。 鲁明问：“古代文明的事情，龙五你知道得最清楚，有一支叫森德洛的吗？” 龙五眼中流露出极为沧桑的神采，似乎回忆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片刻后他非常、非常肯定地摇头，说：“我从前从未听说过‘森德洛’这个名字。” 卷3章28 “模拟”，还是“复制”？ 龙五顿了顿，又说：“虽然没有‘森德洛’这一支，但据说在夜行者击溃古代能力文明联军的最后战役中，出现过一位自称‘洛徳森’的人……” 鲁明眨眼：“然后呢？” 龙五说：“不知道。古代能力文明存在于史前时代，历史都没流传下来，我所知也是十分有限。” 鲁明丧气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李小森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幸倪这时又问了一遍：“李小森的能力，依鲁明你看，真的不是‘书院传承’吗？” 鲁明摇头，解释说：“统兵诀，源自一部分残缺的书院传承，是第一代阁主大人得到了部分书院的基础传承，改进而成的产物。联合众人本力也好，统纳诸般山门能力也罢，这些都是统兵诀的表面特征，其根本，或者说书院传承的根本，在于‘对职业壁垒的模糊化’。按照职业壁垒的理论，阿罗汉不能用道羽士的能力，道羽士不能用古武者的能力，因为不同职业间泾渭分明，这就是职业壁垒。而书院传承，却能模糊这层壁垒，把其他职业的能力，拿过来自己用。但也正因为模糊了职业壁垒，拿过来用的其他职业的能力，施展时，会有些似是而非的味道。” “似是而非？”龙五皱眉。 “是的，比如这样。”鲁明一抬手，指尖浮现出一柄小巧的斧头，“这是统兵斧诀，是对武宗‘开天斧法’的模仿。龙五，你是武宗的一流人物，你说说看，我这斧头，和你印象中流传下来的那一小部分开天斧法，有什么区别？” 龙五细看那小斧头，片刻后说：“这斧头分明是开天斧法的味道，但在一些关键细微处，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鲁明说：“不错，整体上的近似，细微处的变形，这便是我所说的似是而非。真正的书院传承，严格来说，应该是对其他山门能力的‘模拟’。至于李小森，他却是有些不同，我仔细看过他和严宗对决时的录像，九九八十一乱披风斧法，他说学就学过去了，学得简直比严宗还好。” 龙五不解道：“是啊，你也说了，书院传承是‘通过模糊职业壁垒，模拟其他山门职业的能力’，而李小森不正是把严宗的乱披风斧法学过去了吗？这就是我和幸倪之前怀疑他得了完整的书院传承的理由啊。” 鲁明却缓缓摇了摇头，一字一顿说：“书院传承，是‘似是而非的模拟’，李小森……李小森他，却给我一种‘照本宣科的复制’的感觉。” 龙五眼神一震。 李幸倪则皱眉说：“一个近似模拟，一个全盘复制，有那么大区别？” 鲁明肃然说：“区别很大。书院传承既然模糊了职业壁垒，学过来的能力，总有变形，绝无可能做到那般精准、完美、让人窒息的全盘复制。这就是我肯定李小森的能力，绝不是书院传承的理由。” 龙五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既然你都说了，我们自然是信的。有关李小森，我们再观察吧。” 李幸倪轻轻叹息说：“可惜，可惜！我本来很期待的，如果李小森真的得了书院传承，那我们趁此大世，真正立住脚跟，恢复书院曾经位列山门的荣光，可就希望大多了。没想到他居然得的并不是书院传承。” 龙五说：“书院能否重新位列山门，我们尽力就好。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对付夜行者。” 李幸倪和鲁明都点头说：“这个自然。” 这时候，鲁明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皱起，说：“倒是肖青，据说是受了柳长生之托，阴魂不散地似乎要对付李小森，这是为什么？八大山门之主都开口说暂时不追究李小森废掉五名天下行走的事情了，这柳长生到底和李小森什么仇什么怨？” 李幸倪犹豫了一下，才说：“这……应该是因为李小森和谦谦殿下好过。” “纳尼！你说啥？” 鲁明陡然间瞪圆了眼睛，叫道，“他俩好过？卧槽！这么劲爆的八卦，你怎么知道的？啊！龙五你这家伙，看你的表情，这事儿你也知道？这……这他妈的……这他妈的是好消息啊！！” 鲁明两眼放光：“本来修行学院、联合家族、兵阁，三者合一，才算是书院再现世间。但当初联合家族的谦老头似乎并不支持我们三个的想法，大概还是希望书院老老实实地继续做八大山门的附属，所以才特别安排了谦谦殿下和柳长生的亲事，给联合家族牢牢打上一个山门附属的烙印！但既然李小森这小子和谦谦殿下有一腿，那……嘿嘿……他妈的这小子今天接下时与砂的三招，也不及和谦谦殿下的这一腿来的给力啊，了不起，这小子很有前途，呵呵！嘿嘿！哈哈哈！” 龙五叹息：“能不要笑得这么猥琐吗？” 李幸倪起身：“对不起我出去吐一下再回来。” 鲁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干咳一声，拉住了作势要起身的李幸倪。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对夜行者的事情。 李幸倪喝了两杯酒，脸色微微泛红，凝望窗外远方的夜空，说：“恢复书院荣光，除掉夜行者，这是我的两大夙愿。在对夜行者的问题上，我们和八大山门其实是一致的。这次我们特意把统兵诀第三册抛出来，吸引山门来参加统兵大会并出力对付夜行者，倒是我们有些小家子气了。” 鲁明也喝了几杯，摇头晃脑地说：“保险起见嘛！你当初让我把第三册拿出来吸引山门来人，这主意我也是赞同的。倒是幸倪，你居然说服八大山门之主，用那骨……骨……那第三个大会奖励，作为吸引夜行者的诱饵，就这么明摆出来，才是真的拼啊。” 李幸倪嗓音微沉，说：“我也没办法。夜行者，尤其是血族，并不是只靠稳扎稳打就能战胜的对手。唯一胜利并活下去的办法，只有拼！” 这场除了当事人，外界再无人知晓的三人聚会，直到天亮时分才结束。 苗淼只知道鲁明大人来临水苑呆了一晚，却对房间里其实还有两人，一无所知。也没察觉天亮之前李幸倪和龙五的悄然离去。 在这个浪潮涌动的大世，这场聚会就像是一滴不起眼的小水花。尤其是在和接下来的几天里，全球发生的八件大事相比起来，更是微不足道。 说是八件大事，也可说是一件—— 八大山门之主，在几天的时间里，像是不约而同地，接连宣布出关！ 卷3章29 一个月 要知道在此之前，这八位都各自闭关潜修着，虽然他们超凡入圣的机会很小，但总要尽力而为不是？ 然而这当世日行者联盟中最强的八个人，忽然在几天内集中出关，是什么意思？ 是在向什么人传达什么讯号吗？ 这世界上能让八大山门之主联合传达讯息的存在，也只有那蛰伏在“永夜城堡”里的夜行者了吧！ 与此同时，目前受到全球职业圈瞩目的兵阁，在一个月里，随着统兵大会将近，也越发热闹起来。 龙小六和谦谦先后出关。 龙小六正式突破成为四级古武者，这倒还在意料之中。 谦谦却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达到了统领级！她的特殊体质终于完全发挥出作用来，在七十二统兵法诀上的造诣，目前还不好说，但在联合众人本力方面，谦谦的天赋，简直无与伦比。 这样就基本确认了，龙小六和谦谦，应该会分别代表散人社团和联合家族，参与统兵大会。 而在兵阁内部，统领们也在为有限的与会名额，而激烈争夺。甚至连黑甲这种已经退居二线的老牌统领，也决定争上一争。李尔和孙渔这对曾经的竞争对手，居然选择在这个一月里联手潜修！第一兵王苗淼也突破了，成为了又一位统领级，但她突破后，倒是与众不同，还是选择回归临水苑呆着。 夜行者的迫近，自然给了日行者联盟的职业圈巨大的压力。 但也正是在这种压力下，各种年轻的天才人物辈出，简直比历史上曾经的那几个英雄辈出的年代，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世界果然属于年轻人啊，我们都老了。”佛寺的玄镜护法感叹。 “大师也不必妄自菲薄。”北凉居士安慰道，“我们也有我们的使命，那大会的第三个奖励，那天大师也听时与砂小姐说了吧？这次统兵大会，实际上该叫圣骸——” 玄镜护法摇头说：“不可说，不可说。” 北凉居士一笑，也就把后边两个字收了回去。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但眼神里只有面对风雨欲来的凝重。 转眼，距离大会的正式开始，只有不到五天了。修行学院直升上来的毕业生中，也出现了厉害人物，一个是蔷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居然就达到了兵长级，速度奇快。这和她的体质有关系，她和谦谦一样，都是耐受兵能丸的体质，只是比谦谦那种近乎不讲道理的承载力要差不少。而风铃虽然还没突破到兵长级，却在很短的时间里，成功凝聚出了统兵书生，看来是要走李尔、孙渔这种先学运用之法、再一举成为统领的厚积薄发的路子了。 蔷薇和风铃都很厉害，其他诸人中也有不少天赋上佳的，有望在未来成为兵长、兵王，乃至冲击统领级。 但这些人，都不及李小茜。 是的，李小茜，这丫头接受了血池传承之后，修行进境简直像是坐了火箭！她也在令人难以置信的短时间里，突破成为了统领，甚至比谦谦突破得更加轻易，宛如吃饭喝水一般。当然，在联合众人本力的手法上，李小茜还是不如谦谦，不够细腻，不够自如。而在统兵法诀的运用上，她也没能如风铃那般领悟统兵书生，甚至连七十二运用法诀都没开始正式修行。 但李小茜是暗裔士兵啊！ 作为暗裔士兵，她在联合众人本力的时候，所能使用的能力，不限于七十二统兵法诀，还有她自己的个人能力！ 统兵诀让小茜的本力提升到统领级，能力方面，她用的是李小森为她量身定做的“斧拳”，两者配合，只要给李小茜兵阵，她就是一枚货真价实的统领级人物了！ “失策了啊失策了！” “我们都中计了啊！” 当下就有不少兵阁统领捶胸顿足，“那天李小森说要保留他妹妹的与会权，我们还认为区区一个小丫头，没什么可担心的，没想到这李小茜转眼间摇身一变，已经和我们一样是统领级了啊！” “俑阵，一定要守住俑阵，不能让她轻易地就被俑阵认可！” “否则她只要在兵阁范围内，随时随地凝聚统领级本力，配合她那套暴力拳法，挑战李尔、孙渔倒还未必，比小师妹自然更差得远。但我们这些统领，可就要被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超越了啊！” 众人惊叹又后悔之余，倒是有人想到：“这李小茜这么厉害，她那个抗揍的哥哥呢？” 那天李小森接下时与砂三招之后，众人已经把他的实力，乃至之前的一系列战绩，归结为“抗揍”二字。毕竟李小森展现的各种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抗揍的属性却越发显而易见。人们总是会选择自己看得懂的部分，认作是一个人的全部。 当下就有人打听了一番，却没有任何结果。 在那天的血池传承之后，天才辈出的这一个月来，李小森这个人好像……销声匿迹了。 …… 李小森这些天心情不错。 从帝华高中事件开始，自己就没消停过，后来得知妹妹的血继能力有隐患，更是四处奔波，做的事情不少，却是惹了一身的麻烦。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安安静静地暂时从各种麻烦事儿里抽身出来，好好修行了一波。 其实和山门派的仇怨还不算结束啦，但既然李幸倪暂时保了自己，山门中除了那肖青阴魂不散，其他人都暂时不和自己为难，而兵阁也在自己保证不参加统兵大会之后，似乎并不再对自己如何刻意制约了，李小森也乐得如此，这一个月来专心修行，不问世事。 那天接受血池传承的过程，出人意料的简单，李小森就拿到了此行来兵阁的最重要的目标：统兵诀正篇。 李小森目前并不知道，这套功法的真正来由，其实是源自曾经和八大山门同列的书院的传承。 事实上，地球士兵这个职业群体，一部分源自古代能力文明对夜行者的模仿，一部分源自失落在历史中的书院传承，算是一个混合产物。 李小森并不了解这些，他只就事论事地看统兵诀正篇这套功法。 这套功法分为“本力篇”和“能力篇”两部分。 本力部分，自然讲的是如何统兵，如何联合众人力，如何一步步从统十人的兵长，变成统百人的兵王，再最终成为统千人的统领。 能力部分，则是七十二运用法诀的具体修行方法，以及统筹诸般法诀的统兵书生的凝练之道。 李小森心想：“‘能力篇’倒是不着急，我和小茜一样，也能在统兵的同时，使用自己的专属能力。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本力上的提升，自然先从‘本力篇’入手。” 既然决定了先从本力篇入手，李小森也不废话，那天接受完传承之后，一头扎进房间，甚至连自身专属能力的钻研，以及身体强度的锤炼，都暂放一边。 翻开“统兵诀正篇，本力篇”，开篇八个大字映入眼帘：求同存异，兼容并蓄。 卷3章30 突飞猛进 李小森一直对统兵诀这种联合众人力的方法很是好奇，这总是让他想到家乡世界的双天界大神官的联手合击术，而这方面一直是战斗法师的短板，或者说是强调个人战力的森德洛一族的盲区。 “其实真要说我们战斗法师一族的至高传承，前世我也没看到过，据说好像是一块石板？也不知道那石板里，有没有合力法或合击术这样的东西。”李小森心想。 不管战斗法师一族有没有合力、合击的相关传承，李小森眼前摆着一份。 当下李小森也不着急，翻到第二页，只见开篇八个字之后居然又是八个字：放下自我，天下大同。 李小森不由失笑，心想这修行法诀，怎么还扯上天下大同了？ 然而再一细想，前世家乡世界的战争不断，来到地球之后看似和平实际上依然你争我夺，究其原因，不正是因为人们不懂得“求同存异”的道理吗？非要完全地压倒彼此，无法容忍有人想的和自己不一样。这么一想，又回忆起前世那不堪回首的经历，李小森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呆了好半晌，李小森摇摇头，不愿多想这些让人难过和疑惑的事情，接着看下去。 之后果然就是具体的联合众人本力之法了，李小森细读其要旨，说的是：不同人本力不同，但既然都是人，便在不同中又有同。统兵诀之所以能联合众人力，归根结底还是“求同存异”四个字，不必强求所有人的本力都性质一样，而是允许差异的同时，取彼此间相同的部分。这就好像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苛求无杂质的结果，就是一片死气沉沉，毫无生机。这统兵诀正篇的本力篇，居然说了不少更广泛意义上的道理。 李小森读得如痴如醉，只觉这篇章中的道理，和战斗法师强调的东西，颇为不同。 战斗法师强调精准，纯粹，逻辑、集中。 这本力篇却认为：很多时候不必那么苛求精准和纯粹，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战斗法师的哲学概念里，想的永远是如何克制诸般职业对手。 这本力篇却反复强调：存了敌我的念头，便难以联合众人力，要放下“自己”，才能联合“他人”。 “好吧，我可算是知道，我们战斗法师一族为什么没有什么联合进击的技艺能力了。”李小森看完之后，长长喘了口气，“我们战斗法师的哲学中，人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虽然在这个思路指引下，达到极致，被誉为人形的超级生命，却也不自觉中，断绝了联力的这条道路。” 老实说，李小森内心受到的震撼，是极大的。 这统兵诀对他而言不止是一个修行法诀，还为他提供了之前忽视掉的另一种思考方式。 就这样，李小森全身心地沉浸在统兵诀正篇的研读和修行之中，一方面是作为修行者的修行，另一方面也是身心思想上的一次前所未有的洗礼。 他默默躲在房间里做着自己的事情，丝毫不理会外界的喧嚣，修行速度简直一日千里。 这统兵诀本力篇，讲究的是一个“放下自我，求同存异”的道理，却又不是一味盲从众人，而是先有自我，再放下自我。 作为战斗法师，李小森原本在“自我”上近乎达到了极致。有过自我，再放下自我。李小森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坐火箭一般地疯狂提升着级别！ 接受血池传承后的第二天，李小森就达到了兵长级。 又三天过去，李小森已依法修行，达至兵王。 两周之后，在龙小六、谦谦、风铃、蔷薇、包括妹妹李小茜等人都没有或出关、或发力、或震动兵阁的时候，李小森其实已经是统领级了！ “哈哈，想不到啊，我居然是个修行统兵诀的天才！超级天才！”李小森欢欣雀跃，却也说不出个自己修行如此迅速的所以然来。 难不成是战斗法师一族修行什么都很厉害，连这根本思想和战斗法师的哲学迥异的统兵诀，也不在话下吗？ 其实，李小森不知道的是，换了其他战斗法师在此，绝无可能做到他这般迅速的提升，甚至有可能执着于自我而完全不适合修行统兵诀。 而李小森呢，他本就是战斗法师中的一朵奇葩啊！他本性里其实有十分随便惫懒的一面，热衷于复制眼的修行，把各种别人的能力拿来用，这正是李小森的拿手好戏。 所以可以说，战斗法师一族的传承，加上李小森本人的性子使然，让他拥有了极强的自我，又十分愿意放下这个自我，这便是他修行神速的道理了。 这天，李小森默默运转统兵诀，将洞察眼力辐散开来，扩大再扩大，转眼就覆盖了整个兵阁范围。 曾经李小森的洞察眼，看人是一种冰冷理性的观察，此时却在此基础上，多了一层对他人更细腻的感受，他的视角不止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他人了，还多出了一种视角，那就是站在他人的视角，去看他们自己。 这一刻李小森忽然全身一震，洞察眼发生了某种微妙但本质的转变。 他静静地看着兵阁里的人们，渐渐的，在他的视野里，这些人身上出现了多重的虚影，有的人三四重，有的人则十多重，这当然不是眼睛散光了。 那一重重虚影，有的代表人的过去，有些代表人的未来。 李小森以前的洞察眼，站在旁观分析的角度，看的是现在，此刻将心比心，换位观察，眼力居然隐约间穿越时空，看到了这些人之所以是现在这样的理由，也就是过去，也看到了基于他们的过去和现在，可能存在的未来！ 本来李小森暂时放下了专属能力的梳理，但现在，战斗法师的基础、古代能力果实的改造、加上统兵诀提供的全新思路，让他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又一个全新的专属能力—— “洞察之眼”，正式进化成为了“洞彻之眼”。 此时李小森静静看着兵阁八方湖面浅滩上的演武场上，那些结阵操练中的兵长、兵王，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清楚楚，而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也渐渐清晰地浮现在李小森的面前！ 战斗法师一族的瞳术，最高境界是“梭罗眼”，据说能看到命运的轨迹，看穿过去现在未来。 李小森不知道梭罗眼的原理，他前世也没听说过除了梭罗本人之外，还有谁达到了那样的境界。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睛，虽然所遵照的原理未必是梭罗眼的原理，却已有类似的效果了。 曾经李小森运转洞察眼，利用极致的解剖分析能力，也能预测出对手接下来的招式动作，但最多不过三招范围之内，而且很耗费瞳力和心神。 此刻他舍己从人，并不刻意，反而轻易地就算到了他人后十招、后二十招的诸般可能性！严格意义上，这其实不是李小森“算”出来的，而是换位思考，成为对手本人之后，自然而然地“体会”到的。 李小森沉浸在这奇异的感受之中，倒是一时间没细想这份全新的“洞彻瞳力”，用于战斗，会有怎么样的奇妙效果。 这时候，他忽然隐约间，感受到兵阁之下的一种奇异的力量波动。 李小森心念一动，感知力潜入岛屿之下，不断深入、深入、再深入，转眼他已经深入了至少千米，那力量波动越来越明显了，似乎在呼唤着。 终于，深入到两千多米的时候，前方豁然开来，居然是一个恢弘巨大的地宫。 李小森人不在此，但洞彻瞳力在此，几乎等于本人亲至。 放眼望去，这地宫其实是个巨大的地下演武场，面积却几乎有地面上的八方演武场加起来那么大。地宫演武场上，静静站立着一个个石人，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个。 李小森心神一震，几乎要呼叫出来—— 俑阵！ 兵阁对外宣称，俑阵只有一个，有千名曾经的兵阁成员死后化作的石人。 但李小森真正抵达这片地宫之后，他才知道，传闻是假的，因为在这片地宫的周围，居然还联通着其他足足九个同样的地宫，一共是十个地宫，一宫一阵。 兵阁的千人俑阵，其实有十个之多！ “这就是兵阁的真正底蕴吗？”李小森惊叹，“十个俑阵，就说明可以在兵阁范围内，不断提供本力给十名统领人物使用！对外宣称只有一个，实际上却是十倍之多！” 既然感受到了俑阵的所在，李小森也不矫情，直接就着手开始寻找被俑阵认可的办法。 等于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有一半时间用来突破到统领级，剩下两周连妹妹都敲不开他的门，李小森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眠不休地研究着俑阵的奥秘。 经过仔细研究，李小森发现十个俑阵之中，有一个应该是对外公开、也是公用的，也就是最中间的那一个。 在其上，李小森感受到了孙渔的气息，还有几名颇有些陌生的气息，看来应该是兵阁统领之中，其他几个被俑阵认可的人物，在动用公共俑阵的力量时，残留下来的自身气息。 若非李小森的洞察眼进化成了洞彻之眼，他还未必能感受得这么清晰。 然而这公共俑阵之上，却没有时与砂的气息。 李小森是在另外一个单独的俑阵上，感受到的时与砂的气息。又其他两个单独的俑阵上，感受到了李尔的气息，还有一个比李尔更加强大的气息，估计应该是鲁明统领。 卷3章31 大会开始 “这么说，公共俑阵是对外的说法，同时给那些初步受到俑阵认可的统领使用。” “而像鲁明、时与砂、李尔这种统领中的佼佼者，有资格单独使用一个俑阵？” 李小森很快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让李小森感到吃惊的是，他发现谦谦似乎也单独享有一个俑阵的使用权！ 倒是找遍了一个公共俑阵和九个独享俑阵，李小森始终没感受到李幸倪的气息。 本以为李幸倪虽然不在兵阁之中，但实力怎么着也是顶尖的统领级，否则也不会让其他人那般忌惮她重入兵阁，却没想到她并没有得到俑阵的认可…… 就这样，近两周的时间过去，统兵大会开始前夕，李小森终于把自己的气息印记，悄悄刻印在了全部的俑阵之上。十个俑阵，无论哪个，李小森都能调用其力量，这样也不怕未来用的人多了，有人和自己抢。 然后他走出闭关的房间，拉着妹妹本来想让小茜也去和俑阵联通，但发现小茜毕竟修行统兵诀的时间还短，火候暂时不够，也就顺其自然。 这样一来，李小森此行来兵阁的最主要的目的，便已经基本达成了。 即便还没去研读统兵诀正篇的能力篇，如今依靠统兵诀和俑阵，本力提升到职业四级不成问题，再配合上吐血治疗法、千幻复制、强攻式、以及洞彻之眼这些专属能力，李小森知道，自己已经有资本在这个充满变数的时代，真正立足了。 至少在兵阁范围内，李小森是实打实的统领级，也就是职业四级了。 实际战斗力方面，李小森自信绝对能对抗五级职业者，哪怕是职业六级的骑驴鬼剑亲自跑来找自己麻烦，自己也应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当然了，面对职业七级的半圣人物，肯定还是很艰难的，毕竟有三级界限摆在那里，四级打七级的可能性，只存在于理论之中。 心念一动，俑阵之力便汇于体内，与自己的三相晶力混为一体，李小森感受着这份力量，有些感慨，又有些释然。 得知妹妹的能力隐患不再是大问题之后，李小森心里还是不小的负担，那就是自己被一级职业瓶颈卡住的问题，暂时不知道如何解决，所以才想着来兵阁，另辟蹊径，先把实力提升一波，才好在这个时代初步立稳脚跟。 历经了诸般刁难和压抑，现在终于如愿以偿，李小森心头的那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不少。 当然了，接下来的路还很长，李小森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专属的能力的梳理，统兵诀正篇的能力篇的研究，身体强度的锤炼……等等。以及如果有可能的话，李小森还是希望能找到稳妥的办法，突破一级瓶颈。毕竟现在虽然实力大进，但也不过是堪比职业圈各大山门的中坚人物罢了，遇上职业六级、七级，还是很麻烦。以及最关键的是，李小森总不可能始终困守在这兵阁之中吧。其实李小森自己是不介意的，他甚至觉得像苗淼那样呆在临水苑，是很舒服的事情，是自己很向往的生活。但妹妹终究要离开兵阁，走向世界的。李小森现在有信心在兵阁之中保护自己和妹妹的周全，但出了兵阁呢？所以接下来的道路，依然任重而道远。 这一个月的实力提升，算是个很好的开头吧。 …… …… 终于到了统兵大会正式开始的这天。 李小森兄妹俩起了个大早。 虽然李小森承诺过不参加大会，李小茜也在一个月的修行之后，决定不参加，但看看总可以吧？李小森对于这场全球职业圈瞩目的盛事，也是很感兴趣的。 走在前往会场的路上，李小茜忽然说：“哥哥对不起。” 她觉得很是抱歉，哥哥一个月前拼命接了时与砂三招，为她保留了与会权，但李小茜最终选择了不参加，在她看来，统兵大会只是日行者内部的竞争较量，和夜行者无关，那就没有必然要参加的理由。加上她连统兵诀正篇都没弄明白，更不会好高骛远地想要去染指那第三册了，李小茜从来都是个知足常乐的女孩。 只是，虽然有这诸般的考虑在内，李小茜还是觉得抱歉，似乎浪费了哥哥的一番苦心。 李小森笑着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是你想参加而他们不让你参加就好。” 其实心中还是对那统兵诀第三册有些好奇，统兵诀正篇已然给了自己这么大好处和启发，第三册呢？但既然承诺说了不参加大会，那也只好如此。 “哈，这不是一个月不见人影的强小森嘛？”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 李小森看过去，发现是自己撞钟那天屡次出言不逊的“松狮犬”，对方身后还有一众兵阁统领，也包括了和自己交过手的黑甲，却不见李尔。 “啊，是松狮犬统领。”李小茜这时也想起来了，叫道。 “松狮犬”脸色登时就是一黑，恶狠狠地说：“小丫头你有种再叫一遍试试看！” 李小茜吐了吐舌头，躲到了哥哥背后，探出一个小脑袋。 黑甲这时开口了，低沉道：“李小森，你之前答应过不参加统兵大会，不会忘记了自己的承诺吧？” 李小森说：“自然没忘，我和妹妹只是去看热闹。” 黑甲点点头，便不多说了。 这时候那“松狮犬”气呼呼地又喊起来：“妈的，李小森，一个月不见你人，是不是修行统兵诀遇到了瓶颈啊？你求求我，我就给你点建议，怎么样啊？” 李小森听对方说得无礼，又十分无聊，叹了口气，拉上妹妹转身就走，根本懒得多说什么。 “松狮犬”却更加认定了这臭小子绝对在修行上遇到了问题，大笑起来，说：“做妹妹的都是统领级啦，你身为哥哥，怎么反而比不过你妹？当初你撞金钟鸣不平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一副得不到血池传承受了天大委屈天大亏待似的，现在呢，哼哼，我们兵阁给了你传承，你也没练出个所以然来啊。嗨，怎么就回头了，别走啊！” 他嘴上说得肆意，手上动作更是猖狂，居然直接一伸手，朝兄妹俩的后背抓过来。 这一抓，倒也不是什么七十二统兵法诀中的手法，只是本力。 这“松狮犬”人很讨厌，实力却很硬，和黑甲、孙渔、李尔、时与砂这些人一样，都是受到了俑阵认可的人，此时他用的，正是那公共俑阵的力量。 但“松狮犬”这种人，心意和统兵诀的道理不契合，得到俑阵的过程其实是靠慢慢的水磨功夫，人与俑阵的联系并不足够紧密。 他说话的时候，李小森已经以“洞彻之眼”看穿了他接下里的打算和动作，于是不动声色地抢先一步……不，其实是抢先好几步，把那公共俑阵的力量调动到自己这边，然后暂时切断了“松狮犬”和公共俑阵的联系。这手法对李尔、时与砂、甚至黑甲这样的人，都未必奏效，却正是针对“松狮犬”的妙招。 啪的一巴掌，“松狮犬”拍在李小森后背上，只觉拍中的是个滚烫的烙铁，啊的一声大叫，连忙缩手。 当下就有其他统领笑起来，说：“你怎么不动用俑阵的力量就上？” “松狮犬”满脸茫然，喃喃道：“我……我分明调用了啊……” 黑甲忽然一言不发，也伸出手，向李小森抓过去，同时已调动起俑阵之力。他倒不是心存恶意，而是想要试试李小森这一个月来的修行进境究竟如何了。 却见李小森忽然停步，转回过身来，笑道：“苗淼统领，你好。” 黑甲呆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一只芊芊素手从旁伸过来，格开了他的一抓，一个温柔妩媚的女声在旁边响起：“黑甲你堂堂统领，动用俑阵之力对付兵阁新人，不害臊吗？” 偏头一看，果然是苗淼到了。 本来苗淼对李小森兄妹的印象说不上坏，但也绝不好，但她视为弟弟的孙渔，在和李小森一战之后居然脱胎换骨般，走出了和李尔竞争不过的心魔，这让苗淼很是高兴，于是也就对兄妹俩颇有改观了。 既然苗淼出面了，黑甲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个临水苑的老板娘，曾经的第一兵王，在突破成为统领之后，虽然不如李尔、孙渔那般惊艳，但其实众统领都知道这女人看似低调，实际上一点不好惹。 苗淼朝统领们点点头，招呼李小森兄妹和自己同行。 直到三人都走远了，“松狮犬”还在那里喃喃不解：“我刚才没动用俑阵之力吗？有吗？没有吗？” 走在路上，李小森向苗淼道了谢，苗淼摆摆手说不必客气，李小森又问苗淼怎么不在临水苑呆着，苗淼脸上流露出一丝小俏皮来，笑道：“我自己不喜欢打架，但喜欢看人打架啊。你当我呆在临水苑享清福，就真的清心寡欲了吗？” 接着又问起兄妹俩的修行进境，然后还真的给了李小茜一些指导建议。 至于李小森，他可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于是挑了些统兵指诀的运用之法的问题问了，苗淼也不疑有他。本来统兵诀的修行就因人而异，如果李小森兄妹俩都在短短一个月里成了统领级，她反而要不相信呢。她哪里想得到李小森非但是统领级，连俑阵之力也拿到手了。 李小茜一口一个姐姐，叫得苗淼很是高兴，笑着说：“论年龄，我都可以做你妈妈啦，你这姐姐叫得我可有点脸红不敢当了。” 不得不说临水苑老板娘的风情，还真是常人难以抵抗，当初初遇时她对兄妹俩比较冷淡，此时放开胸怀随意言笑，那叫一个妩媚天生，勾魂夺魄！ 李小森居然罕见地有点脸颊发烧！ 然后就听李小茜说：“哦哦，这样啊，那我不叫姐姐了，苗淼阿姨。” 苗淼：“……” 李小森：“……” 卷3章32 来自永夜的与会者！ 见苗淼好半天没吭声，李小森赶紧转移话题问：“对了，这次统兵大会在哪里举行？” 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这不是白痴问题吗，统兵大会自然在兵阁中举行。 却见苗淼长长吐了口气，勉强平复下差点爆炸的心态，说：“这次大会，可以说在兵阁举行，也可说不在兵阁之中。” 咦，咦？这是什么意思？ 苗淼当下大致解释了一番—— 如果说地球是个大世界，那在这大世界之中，还有一些藏在夹缝里的异度时空。比如兵阁所在的这片镜月湖，地图上看只是小小的一个湖泊，实际内部包含了巨大的空间。又因为时间概念和大世界一致，所以只能称之为“异度空间”，不能叫“异度时空”。 “这就好像‘古代通道’和‘通幽古路’的区别。”苗淼说，“古代通道的时间概念和外界一致，所以只能算是‘异度空间’；至于通幽古路，内部时间流速和大世界不一样，便是‘异度时空’了。” 李小森一怔：“通幽古路？是什么？” 苗淼摇头说：“好吧，是我扯远了，‘通幽古路’这名字你肯定没听过，那‘永夜城堡’总听过吧，那是夜行者的大本营，也是一处异度时空。至于我们日行者联盟中，自然也有异度时空，比如佛寺的‘须弥小世界’，道门的‘青葫山’，武宗的‘雪森林’，东瀛剑馆的‘十剑冢’，北美两大山门共有的‘暮光城堡’……“ 李小茜在一旁默默记下，这时忽然问：“北欧的两个山门呢，他们没有‘异度时空’吗？” 苗淼笑道：“你倒是较真！北欧的那两个山门，虽然没有他们自己的异度时空，却世代守护着这个大世界最神秘的异度时空：通幽古路。” 说到这，她总结道：“我们兵阁和八大山门一样，也有一片异度时空，名为‘春秋战场’。虽然有些残破了，但整体而言还算时空稳定，这次的统兵大会，或者说历届统兵大会，都是在这‘春秋战场’中举办的。春秋战场的入口，就在兵阁之中。所以我才说，这次统兵大会不在兵阁，却又在兵阁。” 李小森想了想，问：“这春秋战场里，能调动‘俑阵之力’吗？” 苗淼一怔，似乎没想到李小森会问起这个，深深看了李小森一眼，才说：“因人而异。有人可以，有人不行，纯看不同人和俑阵的联系紧密程度。” 说话的时候，三人已来到会场，这里是兵阁的中央演武场，坐镇中央，有八方演武场环绕拱卫。 李小森三人抵达的时候，现场已是人山人海，不止兵阁的士兵、兵长、兵王们齐聚于此，环绕在演武场周围的看台上，现场还来了不少山门之人。 各种航拍器、摄像机、大屏幕这类世俗圈的高科技产物，在这边也是应有尽有。 偌大的演武场中，站着寥寥十多人—— 有道门的羽化云、北凉居士，佛寺的玄镜、玄青两位护法、武宗的那位铁血武者，北美的追风、血锥两位称号猎人、以及东瀛的剑术师范，这些都是山门派来与会的代表。 有龙小六和谦谦两人，分别代表散人社团和联合家族。 还有就是兵阁派出的代表了，分别是李尔、一名名叫古昂的黑人统领、以及时与砂本人！ 李小森见这三人身旁并无任何部下，不由心想：“看来这三个人，都是俑阵的拥有者，而且都有在春秋战场中调动俑阵之力的水准。否则兵阁不会派他们三人。” 李小茜这时候左右看看，疑惑道：“张文静呢？她那么爱热闹，怎么没来？” 龙琪儿这时候看到李小森兄妹的到来，主动走过来，打了个招呼，当下和三人一起找了不算靠前也不算太后的位置，坐下来。 李小森忽然朝左侧看去，一道身影在人群中迅速隐去，但李小森已经认出那人正是肖青。 这时候，号称刚出关的鲁明统领，当今兵阁的代理阁主，终于出场了。 她抬起手，示意现场热情高昂的观众们安静下来，然后笑嘻嘻地大声说道：“欢迎各位，闲话不多说了啊，我来说明一下这次大会的规则哈！嗯，规则基本上就是……没规则！所有与会者会被随机传送到‘春秋战场’之中的某处，然后大家各凭实力，谁能率先找到三件奖励，谁就是优胜者啦。一旦决出优胜者，春秋战场自然会打开，放各位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随手把这次大会的三件奖励取出来，分别是代表阁主权威的一方古印、一本古老的玉简、以及一块看似不起眼的骨头。 古印自然代表的是兵阁的继承权了，那个叫古昂的统领的目光直接就落在了那方印上。 至于古老的玉简，则是传说中只有历代阁主和副阁主才有资格修行的统兵诀第三册。 鲁明抬手一点，会场上空忽然浮现出一面镜面似的巨大传送门，她随随便便地一丢，就把三件奖励扔了进去，然后说：“兵阁中的最优胜者，自然是未来我退位后的继承人。山门之中的表现最优者，可以借阅统兵诀第三册一个月的时间。以上！就是这次统兵大会的规则啦！” 鲁明性子不大正经，这番开幕词也说得奇奇怪怪的，但现场众人听她说完，爆发出了震天的热烈欢呼声。 倒不是因为她说得怎么好，而是这样兵阁精英和山门代表一起竞争角逐的盛况，真的不知道多少年没出现过了！ 今天，这一刻，绝对是历史性的，而在场之人有幸亲眼见证了这一刻。 龙琪儿笑着问：“鲁明统领原来是这样一个有趣的人啊。” 苗淼莞尔，答道：“是啊，没想到吧，我们都叫她开心果老师。唉，也不知道老师这样的性子，是如何调教出小师妹这种冷峻的人物……” 李小森在一旁没吭声，甚至这时候连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 倒不是因为认出了鲁明就是张文静，而是那第三件奖励，那块骨头，那个鲁明唯一没有特别解释说明就投入春秋战场中的奖励，让李小森惊得呆了。 那骨头，自然是陈玉费尽心思从修行总院盗取出来，最后功亏一篑，反而被李幸倪和让守株待兔，缴获而来的“始祖骸骨”了。 李小森之前大致知道李幸倪缴获始祖骸骨的事情，只是从未亲眼见过那骨头。 但他刚才，在看到骨头的瞬间，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因为……看着那骨头，李小森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像是在烧！ 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情绪，在心底涌升。古代能力果实，是对血族的模仿，李小森可以说有一部分职业属性，是血族，那骨头的主人，一定程度上也是李小森的力量之源！ 可以看到坐在旁边的妹妹，脸色也有些古怪。 最关键的是，始祖骸骨为什么会作为大会奖励，出现在这里？！ 如果说第一件奖励，是为了激发兵阁内部精英们的主观能动性，让李尔、古昂这种平日里极为低调的人，愿意参与进来。 而第二件奖励，是为了吸引山门代表到来。 那这第三件奖励，又是为了什么而摆出来？ 这世界上，谁最想要始祖骸骨？！ 答案在李小森心中，已然呼之欲出，却让李小森的手心有点冷。 这时候李小森忽然发现：演武场中，鲁明宣布完大会奖励和规则，却不宣布大会正式开始。 所有的与会者，也似乎站在原地，耐心等待着什么。包括天榜的羽化云在内，这些兵阁和山门的中坚人物们，居然一个个脸色都很凝重。实力偏弱一点的谦谦和龙小六，甚至给李小森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现场一片喧嚣吵嚷，站在所有人目光聚焦中心的这十多人，反而一个个出奇安静。 看着这一幕，李小森忽然生出一种不安，甚至一种恐慌，心头一个念头在喊：这次的统兵大会，怎么回事？日行者联盟把这骨头明摆出来，究竟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嗓音中蕴藏着极度的疯狂、暴躁、残酷、嗜血的男人声音，从兵阁之外传过来：“始祖大人的骸骨，也是你们这些鼠辈能够染指的？笑话！” 现场一片吵嚷，李小森对旁边的妹妹说句话都得贴着耳朵，否则根本听不见。 然而这狂躁的声音，却犹如尖针一般，蛮不讲理地刺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苗淼立刻站起身来，脸色大变，朝临水苑的方向看过去，那声音正是从那边传来的。 此时在临水苑上空，三道包裹在浓郁的鲜红的血气中的身影，在朝着镜月湖中心的兵阁，极速飞掠而去！ 孙渔并没有争取到与会资格，索性不去参加大会，暂代苗淼看守临水苑，这时候他一声怒喝：“什么人，给我下来！入兵阁不许御空飞行，不懂规矩的吗？！” 俑阵之力提聚，统兵书生浮现，孙渔舞动手中的竹篙，一击狠狠打向天空中的那三道身影。 然而其中一人冷笑两声，随手甩出血色的匹练，轰击在竹篙上。 孙渔全身触电般巨震，虽然极力忍耐，却还是忍不住一大口鲜血狂喷出来！ 他堂堂统领级，虽然事出突然并未使出全力，却也非同小可。 结果呢？居然被那人随手一招就打败了！ “好草包的看门小子！”出手那人狂笑道。 笑声之中，三道身影根本不做任何停留，速度快得犹若白日鬼魅，转眼间，已到了兵阁之中，中央演武场的现场！悬浮半空，傲然而立！ 站在中间的是一个脸色极为苍白但容貌俊美如大理石雕塑的少年，一身古老的暗红色华服，像是要去参加什么盛大的典礼。他有一双暗红色的眸子，暗红色的卷发，以及红得发黑的嘴唇。 在这红发红眸红唇的少年左边，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脸色苍白，眼神呆滞好像丢了灵魂，背后背着个比她人还大的巨型的黑色包裹。 少年右边，则是一个袒露胸膛、铁饼般的胸肌上布满胸毛的男人，这男人相貌极丑，咧嘴笑着，一口牙齿根本不似人类，反而像是野兽的尖牙。 李小森之前的猜测，就这么证实了—— 那少年和女孩，都是血族，也就是吸血鬼。 而那男人，是月族狼人。 夜行者到来了！ 卷3章33 不安的预感 统兵诀三大奖励，古印针对兵阁人，第三册吸引山门之人，第三件奖励，始祖骸骨，居然是用来吸引夜行者到来的！ 这次统兵大会，原来不只局限于日行者联盟内部的切磋竞技，还邀请了夜行者联盟来人！ 是的，邀请。 李小森现在很确定这一点，因为从鲁明、以及羽化云为首的十多名与会者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惊讶，显然他们早就知道夜行者也会派人来参与大会角逐！ “得到了始祖骸骨，却不藏着掖着，而是摆出来作为诱饵，这计划也太疯狂、太大胆了吧？”李小森心想。 这时忽然感觉妹妹的小手伸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掌心有些潮热。 李小森转头看去，只见妹妹的小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眼睛盯着天空中的那三人。 这丫头从帝华高中事件之后，就惦记上了夜行者。 现在夜行者就站在眼前了，怎么能让她不心神动荡？李小森毫不怀疑，只要这时候鲁明统领一声令下，妹妹绝对是第一个冲上去跟那三个夜行者干架的人！ 李小森头有点疼。 这时候现场安静下来。 之前有多喧闹，现在就有多安静。 所有人都认出来了，那就是传说中屠灭史前时代的诸多古代能力文明的夜行者，一切生命之敌！有人震惊于夜行者的到来，有人愤怒于夜行者的嚣张无忌，也有人好奇毕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夜行者，更有人忍不住心生一丝恐惧，不止是对夜行者的恐惧，还有对这个似乎风雨欲来的大时代的恐慌感。 一片安静中，羽化云开口了，声音温润如玉，轻柔地抚平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绪波动。 她说的是：“我本以为你们夜行者联盟，派出的会是小狼王呢。” 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天榜并不只有山门职业，还有两个夜行者联盟的人，小狼王便是其中之一。 小狼王是月族的最杰出人物，和羽化云一样位列天榜，而且天榜之上，只有他和羽化云两人，还是职业四级。而这次统兵大会的级别要求，正是五级以下，最高四级。 那血族少年笑了笑，说：“小狼王前阵子突破了。怎么，你觉得不是天榜之人，就不配做你的对手吗？” 若无血劫的存在，血族可以说是永生不死的，而且容貌体型永远停留在被转化为血族的那个年纪。眼前这血族少年看着年轻，实际年龄却已经很大了。 一旁的月族丑汉用特有的尖锐嘶哑的嗓音，叫道：“你就是天榜上的羽化云？哈，天榜只论潜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打起来，你会死在我手上！” 听他声音，之前隔空叫嚣，以及出手就打伤了孙渔的人，就是这他了。 羽化云微微一笑，不再接话。 在场众人则忍不住大叫起来：“什么东西？跑来兵阁撒野，活腻了吗？”“还大言不惭？分分钟让你见识一下我们日行者的厉害！”“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那丑汉大刺刺地站在半空中，只是咧开大嘴冷笑。 鲁明这时候已经吩咐部下去临水苑帮孙渔疗伤，然后抬起头，问道：“还没请教三位的名字？” 那血族少年淡淡道：“也没什么好说的吧，反正说出来你们也没听过。我们三个都是职业四级顶峰，不到五级，符合大会的参加条件，还有别的问题吗？” 鲁明也不生气，嘻嘻一笑，说：“倒是我多此一问了？好吧，你们有胆子代表夜行者联盟来送死，那也不错。” 说到这手一挥，朗声道，“现在我宣布，本届统兵大会，正式开始！所有与会者，可以进入‘春秋之门’了！” 至此，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在春秋战场之中，将会有一场剧烈的角逐和厮杀！虽然传送门的传送位置是随机的，与会者一开始会散落春秋战场的各处，但为了那三件大会奖励，最终总会碰头的。 眼见诸方代表一个个走入那传送门，现场再次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声援，或为日行者联盟的与会者鼓劲加油，或直接开口打击夜行者联盟派来的三人。 苗淼看身旁龙琪儿的表情，忽然问道：“这次大会有夜行者参与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龙琪儿点头，说：“一个月前，就是李小森撞金钟那天，时与砂小姐在会议上跟我们说明了。其实当时我还不大相信，没想到夜行者联盟里，真的有人胆子这么大，区区三人就敢来闯我们日行者联盟举办的大会。这是实力强底气足，还是胆子大不怕死？” 说这话的时候，龙琪儿的声音很低，在现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中更是如浪涛中的一点小水花。 然而那月族的丑汉，一对尖长有毛的耳朵一动，竟似听到了龙琪儿的话，如冷电般的目光唰地就看了过来，龙琪儿登时全身一紧，苗淼则站起身来，凝视对方。 远远的，就看到那丑汉残酷一笑，先做了个割喉的动作，然后胯部十分下流地耸动了几下，最后嚣张地大拇指摸了下鼻子。 李小茜呆了一下，问：“这什么意思？” 龙琪儿缓缓道：“他是说，男人杀掉，女人干死，等着瞧吧。” 苗淼哼了一声，脸上浮现出鲜少在她身上出现的煞气。 李小森站在一旁，自然也看到了那丑汉的动作，洞彻之眼的视角下，李小森看到的不止是那丑汉当下的状态，还隐约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重影。那重影无比的模糊，无数画面飞快地闪过，李小森看到了厮杀、鲜血、混乱……数不尽的狂躁的画面，最后忽然静止下来，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这一刻，李小森全身巨震，甚至无法呼吸。 那画面上，妹妹身穿纯白色的衣裙，满头黑色长发披散开来，安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然而她的身下，却是一片扩散开的血泊，触目惊心！ 这是李小森第一次全力发动洞彻之眼，通过现在看过去未来，却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画面？这是什么意思？李小森从那丑汉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隐藏极深的恶意。在场只有他使用洞彻眼的瞳力，感受到了：对方内心深处，看待现场众人，就好象是在看一群死人！充满残酷的期待和恶毒的嘲弄！ 李小森一声闷哼，双眼剧痛，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站起。 即便发动自刺式爆血都几乎面不改色的他，此刻却被最后妹妹躺在血泊中的画面，震得脸色惨白，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从看到那大会的第三件奖励“始祖骸骨”开始，就在心中滋生的不安之感，此刻终于达到了顶点！ 一个声音在李小森内心狂呼：这大会有问题！ 李小森目前察觉不到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但他感应到了，某种即将到来的巨大阴影。 心中那个声音还在喊：离开这儿，立刻离开这儿！ 旁边的妹妹、苗淼、还有龙琪儿都吃惊地看过来，然后吓了一跳，因为李小森的双眼之中，正有两行鲜血流淌下来，染红了他的脸颊，而他自己却还丝毫无觉。 “李小森你……你怎么了？”龙琪儿问。她见过李小森张扬肆意的一面，也见过李小森在K市分院大战之后低调内敛的一面，但从未见过李小森这般惊慌失措的一面。 苗淼想的却是：难道中了那月族的丑汉的什么暗算？ 却见那月族丑汉已经步入了传送门，镜面般的门户光芒闪烁两下，他那魁梧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龙琪儿忽然叫道：“喂，李小森？你去哪儿啊？” 苗淼一怔，回过头来，才发现李小森一言不发地抓起妹妹的手，起身就走。 “哥哥？”李小茜手掌被捏得生疼，也有点吓到了，印象中她从来没见过哥哥这样的状态。被哥哥捏着的手，感受到的不止有紧紧抓握的力量，还感受到了那手心的冷汗，以及手指的颤抖！ 苗淼愕然道：“他干嘛？” 龙琪儿同样愕然：“不知道啊。” 李小森的忽然起身离开，在群情激动为日行者联盟的与会者加油的现场，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当下就有附近的人人看到，然后气愤地骂起来。那“松狮犬”统领恰好就在后排不远处，大笑道：“啊哈，看到夜行者到来，怎么怕成这样啊？又没让你去春秋战场和他们厮杀，你怕什么？” 说着直接伸手抓了过去。 这次他学聪明了，第一时间就调动了俑阵之力，却尽数内敛于掌心之中，因此外人看来，他不过是想和李小森开个玩笑，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本力全开的一掌。 砰——啪！ “松狮犬”拍中了李小森的身子，陡然间脸色大变，全身抽风了一样乱抖，然后破布袋一般，倒飞出去，摔在人群之中。他鲜血狂喷，哆哆嗦嗦地指着李小森，嘶声叫道：“你……你为什么……你是统……统——”却又一大口鲜血喷出来，再说不下去了，翻着白眼就晕死过去。 现场登时乱作一团。 李小森急着离开现场，出手再不容情，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然而现场只有他和那“松狮犬”两人，知道刚才那瞬间的交锋中，“松狮犬”用的是统领级力量，李小森则以更强、更猛烈、更压倒性的力量将其震飞。 而其他人只当“松狮犬”大意之下来不及调动俑阵之力，就被李小森突袭打倒！ 黑甲为首的众多兵阁统领一起站了起来，黑甲喝道：“李小森你干什么？” 苗淼和龙琪儿也追了上来，苗淼不满道：“你这小鬼，突然间发什么疯？” 李小森沉着嗓子说：“给我闪开！” 俑阵之力就要发动，打算硬冲出去。这时候他心中的不安已到极致，有种莫大的恐慌感，不知来自何处，但又清晰无比地压住了李小森的心脏。 李小茜的背后，那玄衣李小茜，这时候忽然抬起头，看向空中的“春秋之门“。 卷3章34 巨变，战启！ 只见羽化云和那血族少年，几乎不分先后地最后步入了传送门。 那血族少年步入的刹那，嘴角微微翘着，笑得诡异异常，似乎不怀好意。 就在他的背影消失在传送门里的刹那—— 那春秋之门，忽然间炸了！ 巨响声把现场的一切人声，瞬间压了下去。 关键是这爆炸无比怪异，产生的居然不是朝四面八方的冲击推力，而是无与伦比的恐怖的吸摄力量！ 现场无数人员，还在巨响声引起的错愕骇异之中，陡然间发现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飞起来，极速朝那爆炸的传送门的方向，飞了过去！ 传送门像是化为黑洞，又像是化作巨兽大口，要把在场所有人都吞吸进去！ “啊啊，什么情况？” “传送门出问题了？” “袭击吗？这是夜行者动的手脚？!” “不可能，他们人才刚来，哪有时间动手脚？” 在场之人都快疯了，虽然不少人常年在兵阁学习，训练有素，但这吸力来得突然，关键是吸力极强！ 别说普通士兵了，兵长、兵王、乃至鲁明这样的统领级，立刻调动起俑阵之力，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悬浮起来！ 大批大批的人被吸上天空。 李小森和妹妹也在其中。 事到如今，当危机真正到来的时候，李小森反而镇静下来，虽然心脏仍在狂跳，脑海中的那个凄美又残酷的画面挥之不去，但手掌已不再颤抖。 俑阵之力配合三相晶力，本力全开！ 同时发动强攻式，紧紧拉住妹妹的手，硬是在人群中逆流而下，强行挣脱了那恐怖的吸力！ 若非在场人人自危，没人看到李小森此刻的所作所为，所有人恐怕都要震惊尖叫，因为连鲁明统领都抵御不住的吸力，李小森居然手里拉了一个人，还抗住了。 “无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一定不能被吸入那传送门！”李小森心中只这一个念头，“无论夜行者要干嘛，我总不顺着他们的意思便是！” 这时候，李小森忽然觉得手上一重，愕然看去，却发现妹妹伸手拉住了苗淼和龙琪儿。 “小茜放手！”李小森怒喝道。他拉不住三个人。以及万一一耽搁，附近掠过的其他人也拖住他，那就真的无法脱身了。不错，龙琪儿给过李小森紫气大还丹，相应的李小森也在之前学院派和山门派的对垒中，帮了龙琪儿和她叔叔龙五所站边的学院派，其实不欠对方什么。当然最关键的是，为了妹妹，哪怕李小森真欠了对方天大的人情，那也顾不上了。 李小茜身子一颤，小脸涨红，却没松开手掌。 “小茜！” 李小森大急。 就在这时，他忽然脸色一变，只觉除了那吸力之外，又一股悄然隐晦但沛然无匹的力量，从下方涌到，狠狠撞击在自己的身上。这股力量的来源，混乱之中连洞彻之眼也没看出来，但这力道极强，感觉甚至比骑驴鬼剑还要厉害那么一点！李小森拼尽全力，硬是把这股力量挡了下来，丝毫没让其波及到身后的妹妹，连带着苗淼和龙琪儿也没受到任何震动。 混乱之中，隐约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咦？”似乎很吃惊李小森居然顶住了这股巨大的潜劲。 但就这么一个耽搁，李小森、李小茜、苗淼、还有龙琪儿，终于被那吸力吞噬，和其他众人一起被吞进了春秋战场之中。 被吸入之前，李小森最后一个念头是：“什么人暗算我？不是肖青，那又是谁？是夜行者？还是……日行者中有内鬼？” 一道晶亮的剑气，横空而来。 一剑断空，截下了一小部分现场之人，剩下大部分人，包括李小森兄妹俩，却已经被吸入那爆炸的传送门了。 鲁明被那剑气救下，落回地上，脸色难看无比。 骑驴鬼剑远远的骑着一头毛驴，御空而来，由于鬼脸面具的遮掩，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幸存下来没有被吸入的众人，惊魂未定之余，都能感受到那剑气中蕴含的惊怒交加。 中央演武场的人员大半被吸入了春秋战场，十不存一。 然而兵阁的各处，却无声无息地站出来了大批的山门之人，有佛寺阿罗汉、有道门道羽士、有武宗古武者、有北美猎魔人、有东瀛剑客、甚至有少数的焰巫师、以及北美的狂战士和宫廷剑士！ 这些人似乎和骑驴鬼剑一样，最开始隐藏在暗处，此时见到中央演武场的惊天巨变，终于从各处站了出来。 兵阁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山门精锐？ 这是要干嘛？打仗吗？ 骑驴鬼剑瞬息间，便来到了鲁明身旁，低沉着嗓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鲁明面沉如水，低声说：“有人在传送门上做了手脚，我们日行者之中，可能有内鬼。” 她面临如此重大的变故，却不慌乱，别看她平时嘻嘻哈哈的，关键时刻居然如此沉着冷静。 想了想，又说道：“先稳住自己人，别乱了阵脚。我们用始祖骸骨作为诱饵，吸引夜行者前来，本是存了聚而歼之的打算。夜行者也很清楚这点。无论他们做了什么样的应对，我们先稳住阵脚，再见机行事。” 骑驴鬼剑抬眼看了看传送门爆炸后留下的混乱空间，又问：“能把春秋战场里的人弄出来吗？” 鲁明说：“修复传送门需要的时间很长，暂时是不行了。除非里边的人找到了三大奖励，春秋战场才会自动把所有人再传送出来。” 骑驴鬼剑想到了什么，说：“这么看来，夜行者知道我们的打算，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分散兵阁精锐？但然后呢？他们把兵阁的主力军吸入春秋战场，又是为了什么？” 要知道兵阁士兵要发挥出实力，需要聚众联合本力，或者身在兵阁之中，调动俑阵之力。而春秋战场是随机传送的，这么一股脑地把人吸进去，人员分散，便无法立刻形成战阵，容易被逐个击破。另外，统领之中，也只有少数能在春秋战场调动俑阵之力，这又是一层削弱。 本来日行者联盟以圣骨为诱饵，摆开阵势，要引得夜行者联盟到来，再将之聚歼，这是请君入瓮之计。 统兵大会只是个表象，这实际上就是一场战争，一场圣骸战争！ 山门精锐已经提前一周，来到兵阁，埋伏下来。 而山门之主集中出关，又断绝了夜行者趁着山门空虚去进犯的可能性。 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有始祖骸骨在此，不怕夜行者不来。 只是没人想到，夜行者会以这样的方法做应对！ 骑驴鬼剑刚才问：“夜行者引爆了春秋之门，拆解了兵阁的主力军，然后呢？” 鲁明没回答。 因为四面八方的天边，那无声无息出现在视野里的密密麻麻的身影，已经给出了答案，其中有夜行者中的血族，也有月族，虽说是夜行者，却并不像世俗圈传说之中只能在黑夜中出没。 夜行者大军来了。 拆散了兵阁主力军的一刻，就是夜行者大军进攻号角吹响之时！ 作为先锋的一名血族大将，狂笑着吼道：“鬼剑，没想到这次还是你带兵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死啊！山门职业中，以道门道羽士的寿元最长，果然不一般啊。” 鬼剑深吸一口气，命令所有人员进入临战状态，准备迎战。 他本人则飞上天空，喝道：“既然敢离开永夜堡垒出来和我们交锋，你们今天所有人统统都要死在这里！” 那血族大将嗤笑一声，说：“你们的圣骸战争计划，我听说啦，据说是李幸倪那女人的提议？你们想要把我们夜行者聚歼于此，还想探明剩下两件始祖的复活圣器是什么，对不对？出发之前，亲王们就说啦——”他说到这，忽然收了笑容，一字一顿，声音如雷，“亲王大人们说，既然你们要战争，那好，我们就给你们战争！你刚才说的话，也是我要说的话，今天敢在这里出现的所有日行者联盟的人，都要死！” 转眼之间，夜行者大军的先锋部队，已经到了临水苑。 鲁明安排来帮孙渔治疗的那几位脸色惨白，拉上孙渔，就要往回跑。鲁明统领通过耳麦联络仪发布命令，剩下的兵阁全员进入战斗状态，同时派人抢修春秋战场的传送门。 “滚开，都给我滚远点！”孙渔用力甩开那些要拉着他逃跑的医务人员。 他就像当初李小森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在临水苑旁边的湖面上，手持竹篙，挺立小船之上，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夜行者大军。 这一刻他忽然古怪地笑了笑，喃喃说道：“李尔，我终究没能赢过你。你获得了统兵大会的与会资格，我却输了一筹，只能跑来看门。但没想到啊，大会只是个幌子，其实这是一场战争啊。你赢了大会的参与资格，我却在这里有了参战的资格。你说说看，到底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 耳麦联络仪中，传来鲁明的喝令声：“孙渔？孙渔！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来？！” 孙渔拆下耳麦，丢到湖水里。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血族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而他之前受了伤，强行要逃的话，那些来为他治疗的医务人员，也要一起死。 既然这样，那就不逃了吧。 只是多少有些遗憾，没能再和那李小森交手一次，找回场子…… 血族的先锋大将，这时候已经到了头顶，压根没理会下方的孙渔，在他眼中，似乎孙渔这个人根本不值一提，像不存在似的。 孙渔面无表情，抬手把剩下的全部兵能丸塞进嘴里，再全力调动起俑阵之力。 随后他咧嘴笑了笑，最后看了一眼临水苑，其实最遗憾的还是没能在死前再见一面苗淼，那蠢女人，一直把自己当弟弟看待吧，真是白痴透顶！我堂堂第二兵长孙渔，怎么会平白无故跑来这做着悠哉悠哉的看门差事？ “白痴女人……”孙渔嘟哝了一句。 然后陡然间一声厉喝，手持竹篙，凌空而起！ 作为这场正式打响的圣骸战争的第一个战死者，孙渔最后的话语响彻天地： “要入兵阁，可以！” “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惊喜加更~ 卷3章35 是怂？是战？ 后世之人，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历史学家，每每提到这场统兵大会——或者说，圣骸战争的时候，总是会感叹一声：疯狂。 不止是想出这个计划的李幸倪很疯狂。 也不止是赞同了李幸倪的计划的八大山门之主很疯狂。 夜行者一方，同样疯狂。 按理来说，一场战争总有彼此试探的阶段，然后进入一系列激烈的你来我往，再然后开始大招对撞，最后再是双方的顶尖人物出面，决出生死胜负。 以上这是正常的节奏。 但完全不是圣骸战争的节奏。 圣骸战争，是一场双方跳过了所有的试探，直接往死里打的一场战争。 这一战造成了很多了不得的后果，比如战争最后的众圣战役，比如战争结束之后的无圣年代，比如夜行者联盟的元气大伤，再比如日行者联盟的分崩离析各自为战…… 日行者和夜行者双方，就像是还没入场就提前红了眼睛，彼此各自都往死里拼！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块骨头。 那块夜行者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手的、日行者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手的始祖骸骨。 这块骨头，现在就在春秋战场之中。 “这里就是春秋战场？属于兵阁的异度时空？” 李小森此时默默无言，看着眼前的荒凉戈壁，这里的天空并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说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有光线，但不算特别明亮。 总而言之，终究还是被卷进来了。李小森叹了口气。 就算妹妹最后关头没有拉住苗淼和龙琪儿，那隐藏在暗处给了自己一下的家伙，也绝不会让自己顺利脱身。 但那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针对自己？ 以及……夜行者设计把这么多人吸入春秋战场，为了啥？ 这里可是有几乎一整个兵阁的精锐力量了，虽然被打散了，依然非同小可。更何况还有原本就确定参加统兵大会的那些精英。 而夜行者一方进入战场的只有三个人，双方实力相差很悬殊啊。 李小森无法理解。 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是，在这里自己依然能动用俑阵之力，李小森刚一传送落地，就立刻试过、确认过这点了。 以及谢天谢地，随机传送没有把李小森和妹妹分开，连带着苗淼和龙琪儿也带上了。这时小茜头倒在龙琪儿的胸前，龙琪儿抱住了苗淼的大腿，苗淼更是在传送降落的时候不小心在小茜的脸上亲了一口！ 好吧，画面有点羞射，李小森默默别开头去。 此时四人位于一个几乎算不上山丘的小土包上，举目四顾，风沙漫漫，附近倒是没有其他人了。李小森试图把感知力扩散开去，却发现这春秋战场上有一股力量，大幅度压抑了感知力。 “那个……有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龙琪儿终于满脸尘土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狼狈，茫然四顾。 “不知道。”苗淼脸色难看。 “不知道。”李小茜也摇头。 李小森想了想，忽然一言不发地挥手设下了几层结界，屏蔽外界感知，把四人的行踪隐藏起来。 他知道这时候再怎么恼火发脾气，也是没用。 既然俑阵能用，自己在这春秋战场中的实力和在兵阁之中并无两样，李小森心情稍定。 当务之急，是先尽量弄清楚眼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下龙琪儿和苗淼都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 李小森听了之后，沉吟道：“这么说来，这次统兵大会，实际上该叫圣骸战争，是针对夜行者布下的一个杀局？而夜行者一方似乎将计就计，把我们这些人吸入战场，然后打散？如果我们没被吸进来，还在兵阁，估计也要马上面临战争喽？嗯，夜行者绝对会趁着兵阁空虚，发动进攻。” 苗淼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李小森身处谜团险境，居然还有如此冷静的状态和分析能力。 龙琪儿这时皱眉说道：“我无法理解的是，第一这传送门到底是怎么突然爆掉的，技术故障吗？第二，夜行者派入春秋战场的只有三个人，他们难道认为这三个人能杀光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我们被打散了，但毕竟是几乎一整个兵阁的人啊，还要算上羽化云、时与砂他们这些本就要参加统兵大会的人。” 苗淼沉声说：“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日行者联盟内部，恐怕有内鬼！我不相信夜行者神通广大到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那传送门上做手脚，唯一的可能是我们内部的自己人做的。” 李小森听了暗自点头，他又想到了之前从暗中偷袭自己，把自己硬是推进了这片春秋战场的那人。问题是，那人是谁？那人既然能发挥出超越四级的实力，自然不是兵阁的，而是山门之人了。山门中有五个和自己有怨，但因为李幸倪力保的原因，这段时间真正阴魂不散的只有肖青一人而已，难道是肖青背后的指使者？但这也不对啊，如果真的内鬼，不该低调一点吗，怎么会堂而皇之地派肖青来搞自己？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苗淼接着道：“至于龙琪儿你的第二个问题，我也不懂。但我知道的是，如果我们四个在这儿遭遇那夜行者联盟派来的任何一人，我们全都要死在这里。” 龙琪儿脸色一变，问道：“苗淼统领不能在这里动用俑阵之力吗？” 苗淼无奈摇头，说：“我做不到。” 龙琪儿又看向李小茜。 李小茜也摇了摇头，说：“我也做不到。” 龙琪儿的脸色这才真的难看起来。她倒是没问李小森，毕竟过去一个月来，李小森啥消息也没有，简直像个隐形人，远不如谦谦、李尔、李小茜、风铃、蔷薇这些人耀眼。 苗淼也没想到李小森实际上已经是统领级了，她站起身来，说道：“发信号吧。目前唯一的办法，是尽快聚拢人员，人数越多越好，如果能尽快凑满千人，那即便不用俑阵，我也能发挥出统领级的实力。” 李小森举手说：“那个……我反对。” 苗淼看了过来：“怎么，你怕发信号没引来自己人，反而把夜行者的那三人引来吗？我承认，的确有这种可能性，但兵阁这么大，上来就碰到的概率还是比较小的。” 李小森叹了口气，说：“你自己看。龙琪儿刚才的第二个问题，答案就在那里。” 苗淼一怔，顺着李小森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脸色大变。 只见大约五百米外，一小队兵阁士兵，正在被两名夜行者血族疯狂追杀，问题是，那两人居然不是之前的血族少年、血族女孩、以及那月族丑汉中的任何一人！ 居然又是两个生面孔。 李小森反手一指，又说：“这个方向上一千米外，还有那个方向上八百米外，也有夜行者，也不是我们加过的那三人。不错，夜行者没打算用三人来歼灭所有人，因为他们根本不止三人！” 苗淼很想问你怎么能察觉到八百米一千米之外的事情？毕竟在春秋战场中，感知力被严重压抑，即便是擅长感知能力的苗淼，也无法看穿风沙，感知到那么远的地方。 但这时候顾不上问这个了，因为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春秋战场之中，居然还有那三人之外的其他夜行者！ 龙琪儿叫道：“战场提前混入了夜行者吗？” 苗淼断然道：“不可能！绝不会有夜行者提前混入的，也绝不可能有其他的入口以供夜行者使用。” 李小茜问：“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夜行者在这儿？” 苗淼语塞。 她脸色变幻不定，眼见那边的十多名兵阁士兵就要全部死在两名看样子都至少是三级的血族手上，苗淼一咬牙，就要出结界，过去帮忙。 龙琪儿吓了一跳，一把拉住她：“你疯了？没有俑阵，你就是个普通一级士兵，过去也是送死。” 苗淼咬牙道：“所以呢？我身为统领，有责任过去的，说不定那十多人配合我，能暂时顶一阵，如果能坚持到其他援兵到来，就有机会活下去。难道就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 龙琪儿只是摇头。她是二级古武者，苗淼不用兵阵之力，便挣脱不开。同时龙琪儿也把李小茜拉住了，坚决不许两女离开结界。 三女在那儿争吵的时候，李小森一声不吭，站在旁边，只是沉默着。 他也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实说，李小森没什么苗淼那般身为统领的觉悟，他所考虑的只有如何保证妹妹的安全，本能的，他就觉得应该原地呆着，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要参与这场战争。如果说这方法能确保妹妹的安全，李小森毫不犹豫会这么做，管他外界打成什么样。 但……李小森真的不确定一直怂着什么也不干，是否真能安安稳稳熬到最后啊。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夜行者最后赢了，而日行者输了呢？自己和妹妹再怎么藏，总还是要被找出来的。 妹妹身穿白色的衣裙，躺在一片血泊之中的画面，仍在刺激着李小森的心脏，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李小森真的不确定，这时候应该怎么做。 是苟在这里装死？还是从结界里出去，把众人汇聚起来，多凑几个统领级战力，加上自己实际上堪比统领、甚至超越统领的战斗力，以保妹妹周全？ 别的不说，如果真能凑够一千人，妹妹立刻就能有本力支援，发挥出统领级实力了啊。这种环境下，李小森拼尽全力保护，不如让妹妹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但这样一来，又势必引人注意，很可能吸引夜行者的部队过来围剿。 “所以他妈的这夜行者到底是怎么把人带进春秋战场的啊？”李小森抓头，有些烦躁。 卷3章36 震惊的苗淼和龙琪儿 那边三女还在彼此拉扯，小茜倒也罢了，龙琪儿青春靓丽又有着她这个年龄段罕见的丰满，苗淼更是风情万种身姿动人之极，如果不是身处危境，这拉扯场面还真要把李小森的鼻血看出来了。 李小森想了半天也没个答案，忽然大叫一声：“好了都别吵了！唧唧歪歪的，吵得我脑子都乱了！” 龙琪儿呆了一下，本就恼火，现在更生气了：“你这家伙，说谁唧唧歪歪？” 苗淼也是满脸通红，叫道：“你这小鬼不想混了吧？你跟谁说话呢？” 李小森不理她们，只凝视着妹妹，大声问：“我是个胆小鬼，想不通两条路哪条更好，也不敢做这么重要的决定，那就小茜你自己来做决定吧。李小茜，你现在大声告诉我，我们是怂，还是战？” 李小茜本来的态度明明白白的，就是要出去战，结果被李小森这副样子吓到，反而缩了缩头，说：“我……我想……那个……我想战斗……” 古往今来把“我想战斗”四个字说得这么心惊胆战的，李小茜大概也是第一个了。 顿了顿，李小茜定了定神，又认真地补充解释了一句：“那边有将近二十个士兵，能让苗淼阿姨和我都发挥出兵长实力，加上龙琪儿姐姐是二级古武者，哥哥你也很能打应该不输二级职业者，我们四个二级联手，是有希望对付那两个三级血族的。” 这一番分析下来，就连原本反对出战的龙琪儿也怔了怔，不得不承认这番分析真有点道理。 李小森叹了口气，放缓口吻，柔声道：“好吧，你说战，那便战吧。” 其实李小森内心深处，也是更倾向于要参与战斗的。 他很明白：既然已经身陷局中，避是避不开的，躲也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只是李小森自己，这个决策丝毫不艰难，但事关妹妹，李小森难免经历一番挣扎。 李小茜见哥哥又恢复了温柔，这才松了口气，内心却总觉得哥哥今天很奇怪。她自然不知道李小森之前以洞彻眼，所看到的那个不详的画面。 龙琪儿和苗淼更是不买账，一个叫道：“李小森你发什么神经啊？”另一个说：“之前在中央演武场的时候就是，你当时突然要往会场外冲干嘛？我的天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小森也不解释，拉上妹妹，然后向苗淼、龙琪儿招呼一声：“都跟我来。” 苗淼一怔，然后惊喜道：“你决定要战？早该这样了！不过你上什么上，你帮我拉住龙琪儿，我先上。” 龙琪儿则骂道：“上你妹啊！你觉得自己这样很帅吗？送死很好玩？还要带我们一起送？就算要出去救人，也等人数稍微多一点的时候啊，这双方实力相差太悬殊了，怎么救？如何救？喂喂！李小森！？” 李小森已经拉着妹妹，走出结界了。 真正做了决定之后，李小森反而安宁下来，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哪怕是我死，也绝不会让那个见鬼的画面成为现实的！ 绝不！ 苗淼本来在那儿说：“李小森你给我回来，我是统领我先上，你一个新人瞎冲什么？”龙琪儿则在喊：“李小森你给我回来，你自己想死别带上你妹妹啊，你非要带你妹妹，也别害我啊！” 本来两女都不是话多的人，但三个女人一台戏，之前她们争论起来，说上头了，这下忽然调转矛头对准李小森，连珠炮弹般的话语让人有点吃不消。 但下一刻，她们忽然都说不下去了。 两女几乎同一时间，闭上了嘴巴，然后又长大了嘴巴。 只见李小森的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然后在连片的残影之中，几乎瞬息间就冲到了数百米之外，拦在了那两个追杀兵阁士兵的血族面前。 李小森的速度超快，这一点两女倒是都知道啦，问题出在接下来的一幕—— 噗噗两声，战枪变魔术般出现在李小森手里，然后如电光般戳出，连刺两记，洞穿了那两名看起来应该都是职业三级的夜行血族的心脏。 我的天！两女都惊呆了。 心想那不会……是两个假血族吧？ …… …… 虽然决定了不要一味逃避，决定了得站出来战斗，但真正出手的时候，李小森还是尽量不引起任何动静，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和敌人。 俑阵之力以三相晶力为主导，本力瞬间全开。 同时李小森上来就是“强攻式”出手，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度来到两名血族面前，然后战枪出手，枪影闪烁，快得连本以鬼魅般的速度著称的血族都没能避开！ 血族的要害，倒是和战斗法师有点类似，都在心脏。不过血族的皮膜坚韧，生命力和恢复力更是强悍无比，这又是战斗法师不具备的能力了。 在李小森的有意控制下，其中一名血族的心脏破碎，哼也没哼，就挂了。 另一人却是李小森刻意留了一手，没有杀死。 这是个女性夜行者，有着还算漂亮的脸蛋，但嘴角的鲜血和嘴里的尖牙，却破坏了她全部的美感。她本来兴高采烈地猎杀着那些可怜的猎物，却忽然间挨了这么一击，满脸骇然地张大了嘴巴想要叫喊，却被李小森一把捂住了嘴。 “告诉我，你们怎么进入春秋战场的？” 李小森近距离看着对方的眼睛，三大瞳术中的“催眠眼”发动，打算催眠对方，问出关键的情报信息。 曾经的战斗法师三大瞳术，如今随着职业属性的改变，“洞察眼”进化成为了“洞彻之眼”，“复制眼”也成了“千幻复制”，只有“催眠眼”还没有进一步化为专属能力。 本来李小森不是很擅长催眠眼，当然造诣也不算差。 但让李小森极为吃惊的是，对方居然在短暂的眼神迷茫之后，从眼底最深处爆发出一股浓郁的血色，硬是从自己的催眠瞳力中，挣脱了出来！ “你想催眠一个吸血鬼？”对方含含糊糊地说，好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李小森，然后又因为心脏剧痛而呲牙咧嘴起来。 “怎么，吸血鬼不能被催眠吗？”李小森皱眉。 老实说对于夜行者的战斗，他还真的是经验不多，印象中血族的速度快，防御强，恢复力变态，喜欢吸食鲜血和挖人心脏。 只听对方咬牙狠笑道：“吸血鬼最强的防御不是肉身强度和皮膜防御，而是我们的精神防御力。每个吸血鬼都是精神与灵魂方面的大师，这世界上没有哪个职业能对我们进行记忆搜索，你做梦吧你！” 她嘴上说得凶狠，实际上内心无比惊骇。 她说的的确是事实，血族的灵魂防御几乎是坚不可摧的，然而李小森刚才真的有短暂的刹那，成功催眠了她，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李小森想了想，索性直接问道：“告诉我，你们怎么进入春秋战场的，有多少人，什么图谋？都说出来，我饶你一命。” 女血族眼神动摇了一下，但很快摇了摇头，说：“你杀了我吧。” 李小森皱眉问：“怎么，你们血族寿命悠长，你还可以有大把的美好时光，这就不想活了？” 女血族咧嘴一笑，骂道：“等始祖大人复活了，你们都要死！都要死！”然后居然主动引爆了心脏，噗的一声，心脏破碎，她脑袋歪在旁边，死了。 好吧……居然自杀了…… 李小森把这女血族的尸体放下，心中对自己的这次出手有点不满意，他对“吸血鬼不能被催眠”这件事有点不大相信，却不知道他刚才的催眠瞳力能做到短暂的催眠，已经十分变态了。 像王古今那样被陈玉所操纵的情况，并不是说王古今被催眠了，而是因为陈玉是他的转化者，某种意义上就是他的主人，双方有从属关系。 “如果吸血鬼真的没办法催眠，那岂不是和我们战斗法师有点类似？”李小森心想。 要知道战斗法师的灵魂深藏于战斗水晶的最深处，除非水晶破碎，否则敌人无论如何都摸不到战斗法师的灵魂，但如果水晶真的破碎，战斗法师也就死了，灵魂消散，也不存在被催眠一说了。 虽然干净利落地干掉了敌人，也没造成什么动静，没有引起注意，但想要问的信息没问到，这让李小森不太满意。 然而被他救下的那批人，劫后余生的同时，直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落入春秋战场之后，便遭遇了敌人，打也打不过，逃又逃不掉，以血族的速度他们基本上只剩下死路一条，若非那两名血族抱了戏弄的心态，这批人早就死了，根本撑不到李小森出手。 此时见到一个身影神兵天降般出现，这批人中忽然有人叫道：“啊，是你！你是李小森！”居然是李尔的那位部下依依。 李小森转过头去，示意她不要大声说话。 依依点头哭道：“好，我知道。不过李小森你来帮帮忙，夏尔他……夏尔他快要……”她怀中抱着一个大汉，正是夏尔，此刻却双眼紧闭，脸白如纸。 李小森示意不必担心，然后拍拍身旁满脸惊喜交加的妹妹，让她过去送两枚道门的白金级丹药。洞彻眼之下，夏尔的伤势其实不重，只是依依关心则乱。 然后李小森回过头来，问刚赶过来的苗淼和龙琪儿：“血族不能被催眠的吗？” 龙琪儿和苗淼却都不答话，两女死死盯着李小森，似乎要重新认识他一般。 苗淼向来如烟波般朦胧的双眸，罕见地变得异常清明。 龙琪儿饱满的胸脯不断起伏，显然也是心情激荡。她认识李小森的时间比较久了，曾亲眼见过李小森之前的不少骄人战绩，但不得不说，刚才的那一幕，真的有点太吓人了，让人不敢相信。 卷3章37 边捉迷藏，边滚雪球！ 龙琪儿刚才刚看到李小森那爆发性的战力飙升时，想到了什么，拍手叫道：“啊，我懂了！李小森你吃兵能丸了？” 在她看来，李小森唯一可能爆发出如此战力的可能，就是吃兵能丸了。只是没看到他吃药丸的动作啊。况且要杀那两名三级血族，百人丸不够，估计要吃千人丸吧。 李小森会为了十多名兵阁士兵，就吃那损耗寿命的千人丸？ 龙琪儿虽然至今仍觉得李小森这人古古怪怪的，让人看不懂，但对这人的大致性格还是有把握的，知道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为了李小茜李小森大概愿意吃万人丸亿人丸，但要他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吃个百人丸大概都很难。更别说兵阁前段时间对他针对得那么厉害，他凭什么损伤自己去救兵阁的人？ 所以龙琪儿想到了兵能丸，却马上又自己把自己否认了。 至于苗淼，她确定自己没看到李小森吃下药丸。 关键是李小森的力量控制很平稳，没有丝毫躁动。而兵能丸的力量，相比起兵阵，其实要狂躁很多。对于这点龙琪儿作为古武者不够了解，苗淼却是再清楚不过。 所以她非常确定：李小森的力量爆发，和兵能丸没有关系。 可李小森刚才表现出的实力，却又是实打实的统领级！加上暗裔士兵的身份，实力比一般统领强出一大截！ “李小森……你达到统领级了？” 苗淼盯着李小森的眼睛，“这附近没有兵阵，无论是聚阵还是散阵都没有，这么说……你居然连俑阵之力也掌握了？！” 她作为兵阁统领，了解士兵职业，了解兵能丸，了解统兵诀，了解三类兵阵，这才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李小森含糊地说：“我的实力问题，之后再说。” 然又问了一遍：“血族真的不能被催眠吗？那月族呢？我们得想办法弄明白现在的情况啊。” 李小森真对没能催眠那血族挺在意的。 却见苗淼和龙琪儿都默不作声，并不答话。 她们显然认为李小森这态度，实际上等若默认了。 这小子，居然真的是统领级了！ 苗淼作为曾经的第一兵王，龙琪儿常年跟在龙五身边，两女心性也都不差。 但她们还是忍不住震惊到失语—— 从李小森接受血池传承到现在，刚刚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里突破到统领级，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而李小森不止达到了统领级，还不声不响地得到了俑阵的认可！ 不光得到了俑阵的认可，还达到了能在春秋战场之中，也能调动俑阵之力的境界！ 这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 别说苗淼和龙琪儿，哪怕是鲁明统领和龙五在场，也要吃惊得合不拢嘴！两女实在是太吃惊了！因此一时间作声不得，两双漂亮的眼睛好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李小森。 反倒是李小茜一向崇拜哥哥，把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并没有大惊小怪。 李小森叹了口气，心知自己的这份实力，的确有点吓人了，索性不再多问，转身向八百米外和千米外的那两处战团飞奔而去。 很快，又五名血族，哼也没哼地在他的枪下死去。 这五名血族都只是职业二级，更加没有反击之力。然而李小森对他们进行了逐一的催眠，硬是没能成功！这下他终于相信“吸血鬼无法被催眠”的事实。 当下也顾不上深思，只是默默在这件事上留了心，然后把所有血族的尸体都烧了，又把近百名兵阁士兵汇拢到一起，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是的，离开现场，这是李小森做出的判断。 果然在众人离开后没多久，几乎是众人前脚刚走，便有夜行者后脚赶到了现场。 这人面目奇丑，袒露的壮硕胸肌上满是泛着银光的胸毛，一对尖长的耳朵毛茸茸的，正是之前在中央演武场露面过的那个月族丑汉！ 此时他已经进入了半人半狼的状态，虽然还没有彻底的狼化，但一双手已经变成了巨大的爪子。 刀锋一样的利爪上挂着模糊的血肉，他嘴里甚至还在津津有味的咀嚼着，至于他在吃什么，从他右爪里提着的一根人类手臂，便可想而知了。那条手臂上还有着兵阁兵王制服的臂章。 “哦，让我闻闻，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啊，还有第五个！这里居然死了五个血族？” 这月族丑汉抽动着鼻子，露出意外的表情，然后这表情转化为更加兴奋的癫狂，仰天尖叫道，“好啊，很好！死了五个血族！是谁？是谁杀的？他妈的我之前遇到的全是垃圾货色，这下终于有点意思了！” 他掏出一个从兵阁士兵身上缴获的耳麦，对某个人说：“三大奖励你们去找吧，我要去杀人了，别来烦我。”说完随手把耳麦揉成一团，丢到旁边，循着那残留下来的气息印记，开始追踪李小森等人。 他仅仅追踪了一会儿，就满脸高潮了一样的表情，连连叫道：“好，好！这人居然是个反追踪的大师？看他带的人应该不少，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几乎抹掉了全部痕迹，还有故意留下的误导我的痕迹！” 他实在是太兴奋了，手舞足蹈得像是抽了风！忽然张开大嘴，狠狠咬在自己的胳膊上，鲜血横流，剧痛让他渐渐安静下来。 这丑汉舔了舔猩红的舌头，把自己的鲜血舔舐干净，然后满脸残酷笑容地循着那断断续续的气息，继续追踪而去。 “唉，银弹这家伙，又老毛病发作了……” 春秋战场的某处，那血族少年通过耳麦收到了消息，还没来得及回复，对面的耳麦就已经被那丑汉毁掉了。 那月族丑汉名叫“银弹”，他的等级是职业四级的顶峰，但论战斗力，完全无惧一般的职业五级。若是不限环境规则的生死厮杀，六级之下几乎没谁愿意和他对上。 银弹不是他的本名，而是他的外号。 只因他曾经遭遇多名顶尖的称号猎人的围攻，身中北美猎魔人特质的银色子弹足足十多枚，硬是没死，反而残血反杀了所有追杀他的猎人，因此一举成名，号称“无惧银色子弹的月族”。 北美猎魔人是八大山门职业里很特殊的一个，这个职业似乎和夜行者是天敌，以“猎人纹身”为本力根基，以天下极速为能力之本，以“血纹木锥”和“银弹手枪”为武器，木锥针对血族，银弹针对月族。 在对抗夜行者这一方面，猎魔人的确有他们得天独厚的优势。然而相应的，他们在和其他山门职业的竞争中，却又总是稍逊一筹。这个职业群体，似乎是专门为了对抗夜行者而诞生的。 “算了，银弹既然杀得兴起，拦是拦不住的。” 血族少年摇摇头，对身旁的血族女孩说，“让他去杀吧，杀得越乱越好，我们去找始祖骸骨。等我们这边完成了任务，外边的战争估计也分出胜负了。” 那女孩嗯了一声，眼神还是朦朦胧胧的，很呆滞，象是个机械木偶。 女孩身后的那个巨大包裹，这时候缩小了好几圈，包裹的封口已经打开了，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名血族从中跳出来，向少年和女孩行礼之后，便飞快地冲向了春秋战场的各处。 原来这春秋战场中的大量血族，竟是这血族女孩的大包裹里装着的。 这包裹内部似乎另有天地，也不知道究竟装了多少血族！ “呵呵，若非关系到始祖骸骨，族中也不会把这件宝物拿出来吧。”血族少年抿嘴一笑，“日行者联盟对这件宝物的情报了解，可以说几近于无，也难怪他们没能防住这一手了。” 春秋战场上的风沙越来越大了。 这本来是个生机勃勃的异度时空，一个有血有肉的小世界，但上古书院传承在一场巨变中断绝的时候，这小世界也被打得残破了，或许再过千年，这小世界将崩塌不复存在。 风沙中充斥着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 残酷的厮杀，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一边倒的屠杀，正在春秋战场上的各处上演。 那大包裹里带来了大量的血族，从最初级的一级血族，到四级血族，应有尽有。若非这小世界已经残破，容纳不了太高的力量等级，说不定更高级的五级血族，也会出现吧。 血族本来就是极为擅长单挑作战和猎杀突袭的种族，而兵阁士兵们散则弱，聚才强，被随机传送到了战场各处，本就人员分散的情况下，还要加上一条“不明时局”的劣势，立刻就被杀戮了许多。当然也有不少有血性的人，不惜吃下兵能丸，和血族拼命。然而血族们似乎为了迎接他们始祖的回归，都疯狂了，一个个悍不畏死，遇到吃兵能丸的人，照样扑上去，连暂时后撤等待药力过去都不愿意。 血族的血，以及更多的兵阁士兵的血，流淌在这片古老的战场上。 混乱而无序的厮杀中，李小森带着妹妹、苗淼、龙琪儿等一批人，在战场各处游荡。 真正认真起来，进入战斗状态之后，李小森职业属性改变之后的种种了不起的修行成果，以及前世积累的大量战斗经验，终于完全发挥了出来。 李小森并没有傻到立刻跳出来跟夜行者干架。 他率领众人，在战场各处游击，没有一刻停留，打一处便换个地方。 而每打一处，都会杀死少则三四个，多则十多名血族，然后把救下来的兵阁士兵们，整编归拢，扩大力量，就像是一个在战场上越滚越大的雪球。 这雪球在几天的时间里就飙升到了八百多人，竟然神奇地没有引起多少注意！这当然有春秋战场面积巨大的原因在内，但也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李小森刻意而为。 “战斗当然是要战斗的，但也不能傻傻的一上来就太吸引仇恨不是？” “现在还不是站出来正面交锋的时候。” 这是李小森对苗淼和龙琪儿的解释。 对此，苗淼和龙琪儿没有表达异议。 事实上苗淼的感知力也相当不凡，她隐约察觉到有人在追踪着己方这支队伍！而李小森他……似乎并不想立刻和那人交战？ 因此一边和那人玩着捉迷藏，一边低调又迅速的提升着这支队伍的实力。 卷3章38 私聊苗淼 经过这几天的时间，苗淼已经确定：李小森真的是统领级，而且能调动俑阵之力。 但这不是最让她惊讶的。 最让她意外的是李小森的反追踪能力，隐蔽手段，以及让苗淼觉得有点夸张到无法接受的感知力。 按理来说，李小森带着这么多人在空旷的战场上行走，这么大的目标，很快就会被盯上。 然而李小森的感知范围似乎特别广，总能避开想要避开的敌人，同时在决定出击的时候，又总能以最精准高效的方式，直接切入想要切入的战团！ 苗淼猜测李小森的感知力透过漫漫黄沙的压制力，能察觉到五千米以内的风吹草动。 但她终究还是低估了。 本力全开，瞳力全开的情况下，李小森目前能掌握二十里内的动态。 在这份瞳力笼罩下，李小森虽然还谈不上开了全图视野，至少视野范围绝对是逆天的。 “……唉，没想到被我们刁难过的这对兄妹，居然反而成了现在这艰难处境下的救命稻草。” 每每想到这，苗淼内心深处的都会生出复杂的感觉，有后悔，有愧疚，有感激，有尴尬……还有，安宁。 是的，安宁，安全感，这实际上才是李小森选择站出来之后，苗淼、包括龙琪儿、以及被救下的众人，最大的感受。而不是什么吃惊和后悔。 在苗淼等人心目中，李小森这份统领级的本力，配合他暗裔士兵的身份，整体实力在这春秋战场之中，绝对是和羽化云、时与砂他们一个级别的了。 “但为什么，他这些天表面上说说笑笑，眼神深处却总有一种凝重挥之不去呢？” 苗淼又回想起那天在中央演武场，李小森突然失态，不顾一切地想要带李小茜离开的一幕。 当时李小森的表情，苗淼到现在还记得，那时的李小森，真的像是吓坏了的孩子，又像是一头濒临疯狂的野兽…… 这天，队伍的规模终于突破了一千人。 李小森把这一千人的统领权交给了妹妹。 苗淼犹豫了一下，问：“这一千人，可以交给我吗？” 她倒不是出于私心，而是觉得自己毕竟战斗经验丰富，而且在统兵诀上的造诣也深，李小茜虽然天赋超群短短时间里就成了统领，但毕竟经验很浅，而且空有联力之法，暂时没有修习七十二运用法诀，更没能凝练出统兵书生。 想了想，又郑重承诺说：“你把这一千人给我，我会把你妹妹保护得很好。” 苗淼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丝毫不躲闪，正面看着李小森的眼睛，她的确是真心这么想的，不是出于个人的考量。 但，毕竟这一千人得以活下来并聚集于此，基本都是李小森的功劳，李小森要把这一千人分配给李小茜，没人能说什么。她虽然问心无愧，真的把话说出来，还是瞬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荒漠风沙之中，一千人安安静静地，看着李小森和苗淼。 龙琪儿眉头微蹙，默不作声。 这是很敏感的话题！在危机之中，弄不好就要闹出内部矛盾的，处理得不够好也会在人心中留下心结。 李小茜这时开口说：“哥哥，还是让苗淼统领来带领这一千人吧，应该比我统领起来更厉害。” 李小森摆手示意妹妹别忙着表态，平静地说：“这事情再好处理不过。小茜，你现在运转统兵诀，联合本力，然后打一拳‘斧拳’让苗淼统领看一下。如果苗淼统领看过之后，还是认为比我妹妹更适合统领这一千人，那没问题，我给你就是。”顿了顿，又认真地看着妹妹补充了一句，“别谦让，这不是谦让的时候，要出全力。” 苗淼听了不由一怔，心底更隐约有些恼火，心想哥哥也就罢了，难道妹妹也在一个月内就超越了我们这些兵阁老人？ 只见李小茜哦了一声，依言运转统兵诀，本力瞬间提升到统领级，然后拳锋如斧，斜劈击出！ 斧形的劲力从李小茜的小小拳头上喷薄而出，飞出去了不到三米，便被李小森一把捞回，否则这拳劲落在远方的沙丘上，可就要引起大动静。 但就这三米的距离，苗淼已看出这一拳的威力很强，简单明了而又极致暴力！ 她呆然片刻，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我没意见了。” 其实真要说现在的李小茜比苗淼强，也不见得，只能说未来超越苗淼是必然的。 就目前而言，小茜仍比苗淼差了一些。 但毕竟相差不远了。 苗淼心里清楚，如果相差很远，那的确由她统兵更好，李小森也会这么选。 但既然相差不多，李小森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统兵权交给苗淼的，就算苗淼承诺一定会全力保护李小茜，又怎么比得上李小茜自己掌握着兵阵、以握在自己手里的实力自保？ 李小森微微一笑，说：“多谢。” 苗淼想了想，又说：“让我呆在小茜身边吧，她的本力运用似乎还有些生疏，我正好可以教她一些心得体会，让她少走点弯路。” 李小森却摇头说：“麻烦龙琪儿和小茜一起行动吧。” 这是考虑到：妹妹学了统兵诀，懂得如何利用兵阵之力“作战”，但“行军”方面，却不大懂。而龙琪儿身为古武者，学过兵书兵法，毕竟古武者一脉本就源自古代将领。 由龙琪儿负责“行军”，再由小茜负责“作战”——这是目前李小森觉得比较好的方案。 “至于苗淼统领，麻烦你跟我进来一下吧。” 李小森挥手布下了一层厚厚的结界，好像一个本力构成的大帐篷，招呼苗淼进入。 苗淼狐疑问道：“干嘛？” 印象中，这些天李小森还从未这样单独邀请自己。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吗？” 别看苗淼烟视媚行，但其实她是个挺传统的女人，只是妩媚天生，她自己也没法子掩饰。 李小森呆了一下，笑道：“这个……我对阿姨没兴趣，苗淼统领不必想歪了。” 即便身处险境，龙琪儿在旁边听到李小森的这句调侃意味的“阿姨”，还是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苗淼气得俏脸发白，有种想要爆粗口的冲动。 李小茜茫然道：“琪琪姐姐你笑什么？苗淼阿姨你怎么脸这么白？” 苗淼快吐血了，跺脚道：“不要再叫阿姨了！叫姐姐，姐姐！！” 说完不再犹豫，重重哼了一声，大踏步朝已经步入结界的李小森跟过去。 其实她明白李小森刚才调侃的话，有故意激她的意思，但这句阿姨的确戳到了她的软肋。 把心一横，心想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小子单独找我所为何事！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我会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走进结界之前，又听到身后的李小茜在问龙琪儿：“苗淼阿姨为什么生气了？” 龙琪儿笑眯眯地说：“等你以后年龄大了就懂了。” 苗淼听得嘴角微微抽搐，欲哭无泪。 结界的外壁终于在苗淼身后合拢。 所有的风沙被隔绝在外。 本力凝成的结界壁上，混杂着光系的白色、火系的橘色、以及三相晶力特有的一抹瑰丽又神秘的血气，像是三色游鱼一般，在结界壁上灵动游走着，倏静倏动，倏动又倏静。 连日来紧绷的心绪，在此情此景下，不自禁地得到了不少的舒缓和放松。 然而苗淼反而一脸警惕地看着李小森：“你这小子，到底要干嘛？” 在兵阁之中追求她的人很多，她也不是没经历过类似的阵仗，俗话说危机之中最容易收获美人的青睐，难不成这李小森打得是这主意？ 这时候她忽然看到了李小森脸上闪过了一丝疲惫，和在外边的谈笑自若的样子完全不同。 苗淼怔了怔，眼神不由柔软了些，放平口吻问道：“你单独找我进来，为了什么？说吧，能帮忙的我都会帮的。” 她这才想到，如今这么混乱的局势，李小森站了出来给了她和外边这么多人保护和安全，可他自己呢？谁给他安全感？ 一个人把担子扛在肩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累？李小森却从未表露出来过，刚才脸上的疲劳也不过一闪而逝，若非苗淼眼尖，也察觉不到。 李小森说：“不错，我有事情想要拜托苗淼统领帮忙。” 苗淼坐下来，道：“你说，以及别统领统领的了，叫我一声苗淼姐好了。” 李小森微微一笑，点头说：“好，那我不客气了，苗淼姐应该也察觉到了，这几天有人在追踪我们。” 苗淼心中一凛，沉声说：“嗯，我也隐约感觉到了，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谁。” 李小森说：“应该就是大会开始那天的那个月族的丑汉，不过从他追踪的手法来看，这人丑是丑了点，实力应该是很了不起的。但现在我妹妹既然已经有了自保之力，我们也就没必要再一味避开那家伙了。” 苗淼这才明白李小森前阵子刻意回避的理由，原来是要先让李小茜的实力提起来。 她终于严肃起来：“你打算要和那人干架了吗？我们埋伏他？还是正面打？” 又道：“其实如果没把握，继续避开那人，先把更多的人聚拢起来，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在她心目中，李小森目前的实力大概是接近时与砂、李尔这些人的，但真打起来，恐怕还是火候差一些。而对手可是夜行者一方派来的大将！估计实力比时与砂、李尔他们，只强不弱。苗淼想的是如果能和羽化云汇合，那一切就好办得多。 李小森笑道：“苗淼姐怕我打不过那人吗？” 苗淼肃然道：“对手是夜行者，别大意。” 李小森淡淡道：“这个自然。但既然选择参战，现在又被那家伙盯上，早晚总是要打一架的。盲目干架当然不行，一味避开倒也不必。” 苗淼有点听糊涂了：“那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 卷3章39 准备就绪 李小森说：“我不怕和那跟踪者打架，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经过这几天，不用我说，苗淼姐也一定发现了：这春秋战场之中的血族数量多得令人发指。” 苗淼终于明白过来了：“你担心一旦和那月族丑汉打起来，战斗引来越来越多的血族吗？这倒的确是个问题……” 被围攻或许不致命，但如果被拖住，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李小森既然决定要战，便无惧战斗，但要以他的节奏来战，在运动中作战，无论如何，被拖住是不可以的。 李小森说：“我的能力，更倾向于单挑和小规模的战斗，敌人如果数量太多，嗯……这个，本来我也有一手对付群战的能力招式，但很遗憾，没办法用来对付夜行者。” 李小森说到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其实本来没有惧怕围攻这个问题的。 本来李小森以“催眠眼”配合“仙灵法球”，虽然还不是专属能力，但能力强度还是很不错的，一瞬间催眠大批敌人，让他们的心神出现短暂的迷糊，再趁机以大片自动追踪的仙灵法球，杀伤敌人。这是专门针对敌众我寡的大规模战斗的技术。 问题是，这夜行者的血族，几乎是免疫“催眠眼”的。 这些天李小森越想越是感觉凛然。 血族的这个特点，实在和战斗法师很像，宇宙中那么多职业族群，拥有这种职业特性的，都是极少数极少数。 这些天李小森一直在思考，真和那月族丑汉干架的话，十有八九，会引来更多的血族。如果数量在三十个以内，那也还行，强攻式配合标枪武器，动用连射连甩的手法，可以迅速处理，不至于被拖住。但如果数量更多呢？催眠眼无法奏效，单纯的仙灵法球威力有限，要是被拖住了，可就说不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所以，保险起见，我还需要一手能对付血族的群战类能力。” 这就是李小森把苗淼单独叫来的理由，“想来想去，我觉得统兵诀的七十二运用之法和统兵书生，配合俑阵之力的质散却量大的特点，应该正是群战的利器。” 苗淼点头，肯定地说：“你想得不错，群战正是士兵的强项！山门职业擅长‘以点破面’，我们士兵族群却是‘以面制点’，论单挑我们并不厉害，但打群架，正是我们的专长。山门职业能一次杀死一名低级别的夜行者，我们士兵却能一次击退一群，杀却未必能轻易杀。” 李小森松了口气，笑道：“既然我想得没错，那太好了。不过统兵诀能力篇挺难的，加上时间紧迫，我一个人琢磨起来可能有不少疑难，因此想要麻烦苗淼姐给我一些单独的指导。” 苗淼答应得很干脆：“可以。” 心中哑然失笑，原来这小子单独找自己是为了求一波教学？自己倒是有点太敏感，刚才还想歪了。 恍然之余，内心又隐约有一丝失望，她倒不是对李小森有意思什么的，只是心想那么多想追求我的人苦于没有机会，你小子居然眼见这么好的时机却不珍惜，目不斜视简直是个木头人！小子你这样子，以后真能找到女朋友吗？ 倒是李小森自承在统兵诀能力篇的修行上还很粗浅，让苗淼终于觉得眼前这少年还是个正常人。 否则短短一个月内，又是统领级，又是俑阵力，如果还能把统兵诀七十二运用法也掌握了，那真的是太逆天，太怪物，太变态，太非人了！ 当下欣然应允，开始教授起统兵诀能力篇的关键。 几乎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是好为人师的，苗淼这般淡泊名利的人，也无法免俗。尤其是李小森的实力，这几天给予了她极大震撼，隐隐地让她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觉得自己难道真的老了？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这时候李小森却忽然请求她传授经验，苗淼还是很高兴的。 “好吧，看在你这么乖巧诚恳地求教学的份上，你和你妹妹叫我阿姨的事情，我就暂时饶过了。否则，哼哼……”苗淼心想。 然而不到半天的时间过去…… 当看到李小森背后，浮现出一尊统兵书生的模糊虚影，各种统兵法诀在那虚影周身环绕飞舞的时候，苗淼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发出一声尖叫：“我的天！开玩笑的吧？！” 她这一嗓子，震得整个结界都隐隐颤抖！ 李小森专注修行，又要监控四面八方的情况，分心之下没能让结界完全的严丝合缝。 于是外界众人隐约听到了苗淼的尖叫声，不由一怔，再看那隐隐震动不休的结界壁垒，外界众人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显然都想到了什么，脸色古怪起来…… 不少视苗淼为梦中情人的男性士兵几乎要捶胸顿足了：“牲口啊！妈的我们最美丽的苗淼统领难道就这么被拱了？还让我们这么多人在外头吃着沙子给把风？啊啊，请让我心碎一会儿！！” 又过了许久、许久…… 苗淼终于失魂落魄地从结界里走出来，呆愣愣的，脸色奇异至极。 这副模样，更加证实了不少人心中的猜测！ 龙琪儿干咳一声，捂住了李小茜那双好奇宝宝一样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说：“少儿不宜啊少儿不宜，小孩子不要乱看！来，姐姐再教你一手‘乱披风斧法’，正好和你的‘斧拳’配合！” 内心则怒骂了一句：“李小森这个禽兽！” …… …… 李小森此时站在结界里，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众人心目中的禽兽。 半天的时间，虽然给了苗淼极大的震动，但李小森自己知道，这统兵诀的能力篇，自己不过是初窥门径罢了. 统兵书生的凝练其实还很粗糙。 七十二运用法诀更给李小森一种包罗万象之感，李小森目前不过是徒具其形，还有得研究。 “这么看来，那时与砂真的是很厉害啊。”李小森回想起那天时与砂一掌出，七十二统兵法诀联合加持，造成一种空间冻结的效果的一幕，越发明白那有多了不起。 至少短时间内，自己是绝对达不到那境界了。 但反正自己修行统兵诀能力篇，只是为了利用其群战的属性。 现在这份境界造诣，够用了。 对付那月族丑汉，还有真正的厉害对手，还是要用吐血疗伤、千幻复制、强攻式、洞彻眼……这些熟练度比较高的专属能力，以及诸般还未梳理专属化的单纯的战斗法师的能力。 李小森转过头，看向了某个方向——正是那月族丑汉追踪而来的方向，那家伙虽然被自己兜着绕了不少弯路，但始终没跟丢。 “之前忍你，是因为小茜她还没有自保能力，以及我在群战能力上有缺陷。”李小森目光幽冷，“现在你如果还敢一头撞上来，那就别想着再活着回去了。” …… …… 春秋战场之中的时间流速和外界的大世界不同。 外界大概刚过去半天吧，战场中已是整整一周的时间了。 在修行统兵诀正篇的能力篇初步入门之后，接下来一连三天，李小森率领他们这一批战场上的“隐形部队”，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头几天做了什么这几天还是做什么，继续游击。 “不是说了要对付那月族丑汉吗？”苗淼私下低声问李小森。 李小森解释说：“那人很狡猾，刻意了反而容易让他心生警惕。” 虽然初步修行统兵诀能力篇之后，无惧大批血族围攻，但终究还是不希望节外生枝。如果能不动声色地把那月族丑汉直接干掉，不让他有挣扎呼救的机会，那就最好。 然而如此几天过后，李小森自问并未流露出任何破绽，那对手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的，也不知道是真的看出了什么，还是月族狼人拥有某些特别的灵觉，提前感受到了危机。 李小森确定对方已经捕捉到了自己一行人的行踪，可对方居然并不立刻出手。 “是习惯性的谨慎？还是说，那家伙察觉到了什么？”李小森心中凛然，因为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说明这对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嚣张自负。 直到这一天，李小森率众赶到一处本打算切入的战团时，看到的只有一地的尸体，有兵阁士兵的，也有血族的。 双方所有人都被撕裂成乱七八糟的碎片，现场触目惊心，李小茜险些恶心得当场呕吐。 “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彼此对拼然后同归于尽的？”龙琪儿检查过尸体后，困惑道，“似乎是有人出手把他们都杀了，所有人的伤口都很类似，像是被什么野兽用利爪和尖牙生撕开来。” 李小森说：“不错，这的确是一个人的手笔。” 他站在血腥狼藉的现场的最中心，低头看着，这里留有一个月族的爪印，非常清晰，甚至有些突兀，生怕李小森看不到这爪印似的。 “这算什么，跟我下战书吗？”李小森眼神冰冷。 卷3章40 杀意嗅觉 现在可以确定了，对方不是出于习惯性的谨慎，而是真的察觉到了异样，因此采用这样的方式。 “月族狼人有什么特别的第六感吗？”李小森问苗淼。 苗淼摇摇头。 对于夜行者，别说李小森了，其实日行者联盟也不够了解。 比如那血族女孩带来的大包裹，当时就没人看出来蹊跷。 再比如“银弹”在永夜城堡里，威名赫赫，甚至有人认为只论战斗力不论潜力，同级对拼他不会输给小狼王太多。但那天羽化云见面时却也不认识他。 龙琪儿忽然说道：“我听小五叔叔说过，月族狼人之中，有极少数成员拥有一种独特的天赋能力，名叫‘杀意嗅觉’，不知道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杀意嗅觉么？李小森默默记下了这个能力名。 于是一连几天，银弹借着大漠风沙的掩护，就在李小森一行人周围二十里的边缘范围游荡。 这的确是个人物，他居然连李小森在春秋战场的感知范围也试探出来了。 他既不进攻，也不离开，若即若离。 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屡次抢在李小森之前，把沿途遇到的李小森本打算救下来的兵阁之人，统统杀光。有些时候杀得兴起，连一些低级的血族也不放过！这就是个疯子，杀起性来，根本不分敌我，全都杀！ “混蛋！这就是个混蛋！” 当看到一批兵阁士兵的身子被肢解了一地，而且每个人的心脏都被吃掉的场面之后，李小茜气得浑身发颤，龙琪儿也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这就是夜行者，之所以说他们是一切生命之敌，和日行者联盟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正是因为这些家伙，是吃人的！ 在他们眼中，人类，无论职业者、能力者、还有普通人，都是低贱的食物！ “妈的，有种就来刚正面啊！”兵阵之中有人咬牙发狠。 还有人愤怒叫嚷：“和这狗杂碎拼了！妈的，抓住这狗东西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苗淼脸色也不好看，但还算沉得住气，低声对李小森说：“这家伙似乎有点忌惮你？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想要先激怒你，让你犯错！” 李小森嗯了一声，古怪地笑了笑，忽然提声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一周以来，李小森始终保持着克制隐忍，此刻却不再使用结界屏蔽他人感知，反而主动把开口，浑厚的三相晶力，把声音远远推送出去。 龙琪儿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苗淼则微微吃惊过后，拉住龙琪儿，示意她别说话，让李小森来处理。同时对李小茜说道：“做好战斗的准备！” 一片静悄悄的，只有风沙的声音。 李小森却不气馁，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回音。 李小森脸色不变，坚持问了第三遍。 这一次，风沙中飘飘忽忽地传来一个邪恶、嘶哑、暴戾的声音，怪笑道：“问你爸爸的名字干什么？”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气往上冲。 李小森却反而笑了，心想你终究还是做不到完全不理会我的问题，既然愿意答话，那就很好。 其实以李小森的速度，真下定决心去追，对方是逃不掉的。 但在春秋战场的特殊环境下，那人借着风沙的掩护、加上月族并不比血族差太多的速度、以及谨慎地保持距离，这三点因素加起来，李小森就算追上那人，也要花一番功夫。 但那样的话，妹妹等人就等若被孤立了。 那月族丑汉，似乎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连日来不停地恶心李小森，要让他主动露出破绽。 那风沙中的怪笑声飘忽不定，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又绕到了右边：“我叫银弹。” 李小森说：“银弹是好？你好，我叫李小森。” 银弹笑得更畅快了：“我当然很好，因为我能看出来你们现在很不好！另外你不必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从来不在乎死在我手里的人叫什么。” 李小森说：“我可以答应你，你的第一击，我不抵抗，我的同伴也不会出手帮忙。” 说着也不废话，上前一步，扯开衣领，露出左边的胸肌，淡淡道：“听说血族挖人心脏的习惯，实际上是跟你们月族学的？给你个剜我心脏的机会，你要不要？” 这提议简直奇峰陡起。 李小茜等人虽然明白这是李小森的诱敌之计，但看着他袒露心口要害，全身上下破绽百出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为他感到担心。 现场一时间除了风沙声，再没任何声音。 银弹久久没有回音，似乎也对李小森这一手颇感意外，正在默默权衡是否要出手。 直到某一刻，毫无征兆的，风沙忽然呼啸着凝成了一个狼头，咆哮着直扑上来！ 李小茜拳头一摆，斧拳就要出手。 李小森却一声喝：“小茜不要出手！” 李小茜略一犹豫，那风沙聚成的狼头，已经重重轰击在李小森的胸前！ 李小森哼了一声，退了两步，身子摇晃了几下，他居然真的没挡。 淡淡道：“这就是你要当人爹的觉悟？” 银弹的声音再次响起：“乖儿子被爸爸打才不敢还手。” 李小森随手抓起那还在胸前撕咬不止的狼头，低头看着，不再说话。那狼头在他手里疯狂挣扎着，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尖嘶咆哮，李小森像是呆住了，只低头凝视这狼头。 “不会受伤了吧？”李小茜等人不由暗暗担心。 “这小子，什么情况？有点奇怪。”银弹隐身在风沙中，每时每刻都在保持着移动，绕着李小森一行人打转。 他已经将“杀意嗅觉”的能力全力运转起来，前几天，就是这能力让他察觉到了不寻常，因此并不直接出击，而是选择这种迂回试探的手法。 残酷嚣张只是他的表象，是他对付弱者的姿态，真正认真起来的时候。他其实非常狡猾，看准机会才会上。而真上了之后，他又会无比凶残，有进无退。这是个有些矛盾的人。正是这种矛盾的属性，让他举止怪异，象是个狂躁的神经病。 “那小子露出破绽挨了我一下，虽然不致命，但绝对已经受伤了。哼，这家伙以为这一手很帅？其实就是个弱智！平白无故白挨了我一下，这不是白痴行为吗？” 银弹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直到一个声音在他身旁响起：“有什么好笑的吗？” 银弹的笑容凝固了。 那狂暴的沙子凝成的狼头，分明还被李小森握在手里，还在二十里之外！怎么李小森的声音会在旁边响起？ 关键是，为什么“杀意嗅觉”的能力没有发出任何提前的示警？！ “吼！”银弹面临如此突变，却也不惊慌，反而在刹那的错愕之后，露出残忍的表情，一声咆哮，抬起爪子就朝来到旁边的李小森拍了过去！ 这时候，二十里外抓着狼头的那个“李小森”，才终于缓缓消散！那是个残影，强攻式发动后留下的残影！ 但作为残影，居然不止有影像残留，力量也滞留，持续把那狼头抓住，这简直不可思议！ 若非如此，李小森怎么把骗过银弹的眼睛？ 其实那残影抓狼头，最根本的目的，不是为了欺骗银弹的眼睛，而是为了欺骗李小茜、苗淼、龙琪儿他们。只有他们被骗了，只有他们的注意力在李小森的残影身上，暂时没有流露杀意的时候，才不会惊动银弹的“杀意嗅觉”。 李小森自己能够把杀意隐藏到完美，之前暴露杀意的其实是知道他要对付银弹的苗淼等人，现在连苗淼等人也被骗过了，这世界上除了李小森本人，再没别人知道李小森在开口问银弹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个月族强者，杀意已决！ 事实证明李小森的判断是正确的。 银弹全力运转“杀意嗅觉”，却硬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这时候，李小茜、苗淼、龙琪儿等人终于发现李小森已经不在原地了。 由于感知能力有限，众人无法看到李小森和银弹其实已经交上了手，但从风沙中忽然传过来的一声狼嚎怒啸，众人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眼见银弹反应奇速，扑击过来！ 浓郁的血腥和杀戮气息，几乎要把李小森的五感淹没。 李小森却只冷冷地抬起了不知何时已经抓在手里的战枪，说：“反应很快，但是……迟了。” 银弹的利爪，洞穿了李小森的本力防御，撕裂了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抓在李小森胸口，利爪破开胸肌，瞬间已深入数寸。 然而与此同时，李小森的银灰色战枪，也已落在银弹的胸口，“强攻式”爆发，战枪带着连串的残影，自银弹心口扎入，然后从背心破出！ “呃……”银弹脸上浮现出一种怪异的表情，似乎不太相信这是真的，心脏被洞穿，手上的力道不由弱了，最终利爪只破开了李小森的胸肌，却终究来不及剜出心脏了。 月族狼人的爆发力，确实无与伦比，若非李小森身体强度不一般，又有吐血疗伤术，也不敢硬接这一击。 李小森和银弹，实际上风格上颇有些类似，都是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要分胜负生死的。 双方的试探交锋，在之前的追踪和反追踪时，便已经开始了。 银弹没犯什么错误，唯一的问题是，他不该答李小森的问话，以及不该被李小森故意露出的心脏破绽诱导，发出那一记狼头攻击。 正是那次攻击，让李小森精准判断出了银弹的位置，并将计就计，以那狼头为幌子，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也骗过了银弹的杀意嗅觉。 卷3章41 灯塔 “厉……厉害……”银弹丑陋的脸上，忽然露出笑容来，似乎并不为即将到来的死亡感到害怕。 李小森微微皱眉。 这时候，龙琪儿、苗淼、李小茜率领着千人兵阵，也赶到了，看到李小森战枪洞穿了银弹的心脏，又是震惊，又是快意。 龙琪儿大喊：“月族的生命力不比血族差，只有银色子弹命中心脏才能一击致命！其他武器或能力，必须要把他的心脏彻底震碎、绞碎，才算是真的杀了他！” 李小森却摇摇头，看着银弹，低声说：“你不是真身，对吗？但这是什么分身能力？” 银弹终于流露意外的表情，说：“你连‘月影狼形’都知道？” 李小森皱眉：“你这身外化身的能力，名叫‘月影狼形’吗？我没听说过这能力，但刺穿你心脏的刹那，我察觉到这不是你的本尊了。” 银弹咧嘴笑道：“是啊，这不是我的本尊。我的族人都说我是‘不惧怕银色子弹的月族’，但其实不是的，只是我天生谨慎，再刻意用张狂变态的做派包装。当初被打了几十枚银色子弹没死，是因为被打中的根本不是我的本尊，而是分身！这是我的风格，我喜欢先让分身上，试探清楚了，或是吸引足够的火力了，我的本尊再出手。要说银色子弹，我的本尊其实也挨过一枚，擦着心脏穿过去了，没打到要害，却还是险些要了我的命。从那之后，我就绝不轻易让本尊出动了，只让分身出击。这就是‘月影狼形’。” 以“杀意嗅觉”预知危险，再以“月影狼形”欺瞒对手，这就是银弹的真正能力风格。 后来李小森才渐渐知道，所谓“月影狼形”，也不是说长期分化出一定数量的分身，而是要战斗的时候，本尊暂时潜伏起来，然后分化出一个几乎拥有本尊全部实力的分身，与此同时本尊会变得很虚弱，暂时无法出战，必须隐蔽起来。 银弹大概在进入春秋战场之后，本尊立刻藏起来，分化分身。分身肆意屠杀，就算遭遇强敌也没所谓，因为分身死了，本尊在经历一段时间的虚弱期之后，便会复原，只是一段时间内无法再次动用“月影狼形”的能力。 “这次交手很愉快，李小森是吧，我记住你了。”银弹说，“下次见面，就会是我的本尊亲自来了。我已经看明白了你的实力和手段，以及你的致命软肋……嘿嘿，下次交手，死的会是你。” 李小森没接话，他正试图通过眼前这个分身，去探明银弹的本尊所在。 但这“月影狼形”的能力非常奇特，居然把分身和本尊之间的联系斩得几乎干干净净。 某种程度上，分身活着的时候，本尊就是死的。分身死了，本尊复活。 李小森以洞彻之眼，都无法察到对方的本尊所在。 银弹忽然提高了声音，对李小森和赶到的众人，狂笑说道：“始祖大人的复活，无可阻挡！你们这些蝼蚁，挣扎把，颤抖吧，哈哈哈！” 砰的一声，他的这个分身，主动自爆了。 爆开的身体里没有血肉横飞，而是化作一股浓郁的血气，飞上高空。 磅礴的力量把周围的风沙都吹散了。 那血气凝成一头巨大的狼影，仰天咆哮！ 啸声远远传了出去，一瞬间方圆百里内的所有血族，都听到了这一声咆哮！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面露吃惊的表情，然后不约而同地冲了过来！ 战场某处，更远的某个地方，那血族少年脸色一变，也听到了那隐隐约约的狼啸，“银弹那家伙，‘月影狼形’被破了？他是遭遇羽化云了吗？” 另一处，羽化云、时与砂、李尔三人居然走在一起。 听到那狼嚎声时，李尔微微皱眉：“这是什么？” 羽化云脸色奇异，认真倾听片刻，才缓缓说道：“是‘月影狼形’……没想到，月族年轻一代中，除了小狼王之外，居然还有人会这招。” 时与砂脸色不变，淡淡说道：“管他什么都好，我们只管把三大奖励拿到手，打开春秋战场，把所有人带回到兵阁就好。” 李尔点头。 羽化云也表示了赞同，心中却想：“那月族丑汉的‘月影狼形’被打灭了吗？是谁做的呢？” 此时此刻，站在李小森等人的角度，向四面八方看去，虽然仍是风沙漫漫，但即便是最迟钝的人，都听到那各个方向上传来的血族特有的嗜血又疯狂的残酷狂笑。 这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龙琪儿这时候也想到了“月影狼形”，知道杀掉的只是个假货，不由愤愤说道：“这混账，分身临死前还来了这么一手！” 苗淼则沉默不语，心想李小森的担忧果然成真了，而且比预料中的情况还要糟糕得多！ 这四面八方而来的血族，数量得有多少？即便苗淼心如止水，身处险境之中，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依然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都这样了，那些千人兵阵中的普通士兵——尤其不少还是伤员——就更加不用说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很苍白，但没人吭声，害怕归害怕，但这短短几天里，他们也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知道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唯死战而已。 李小森甩去战枪上的鲜血，收回到背后的枪匣里，轻轻吐了口气。 见妹妹站在身旁，小脸上满是肃穆凝重，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不由笑了笑，柔声问：“怕吗？” “怕！”小茜老实点头，这是她第一次面临生死阵仗，身子不自禁的战栗颤抖。 她的眼神深处，却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兴奋和期待。 她从帝华高中事件开始，就想要对付的夜行者，终于要来了。这是生死危局，却也是验证这些日子以来所有修行和努力的成果的时候啊。 李小森说：“既然选择和银弹打架，就是不怕暴露、不用再一味隐蔽了。对方有这么多人，我们这边，难道就一个都没有吗？” 这话提醒了小茜，一旁的苗淼和龙琪儿也都眼睛一亮。 对啊，这春秋战场中，有血族，也有兵阁士兵。 之前李小森这一行人的策略，是尽量不暴露的情况下，杀死血族，救下兵阁士兵，壮大力量。 而现在已经暴露了，无数血族放下手头上的战斗，朝这边奔赴而来，那难道就没有兵阁士兵了吗？ 苗淼喝道：“大家一起发喊，让我们的同胞知道，这里有一支生力军！想要活下去，想要和夜行者拼杀到底的人，都可以过来！大家一起喊！” 说罢，她自己已经第一个喊起来！ 身后的千人兵阵也跟着喊起来！ 龙琪儿这时候就显出古武者的天赋优势来，她吐气开声，气血如沸、如虹，发出一声几乎不亚于苗淼和千人兵阵联合在一起的巨大的长啸！ 最后是李小茜，她在哥哥鼓励的眼神下，定了定神，运转起统兵诀，联合众人力，发出一声虽然有些稚嫩、但最大声的呐喊。 其他人喊的是：“杀！” 李小茜喊的却是：“我！们！在！这！里！啊！”这六个字。 李小森没有叫喊，只是有些欣慰地看着妹妹认真呐喊的侧脸。 默默运转起统兵诀，一尊并不如何清晰，但体型巨大得无与伦比的统兵书生，在李小森身后无声浮现。 巨大，这是李小森的统兵书生的特点。 “幸好提前向苗淼请教学习了统兵诀能力篇。”李小森心想。除此之外，自己还真没有足够合适的能力，面临如此场面。强攻式不是群战能力。千幻恶魔能力虽好，但毕竟不如统兵书生和俑阵之力完全契合。催眠眼又对血族没效果。 又想了想，李小森在统兵书生旁边，也把千幻恶魔凝聚出来。 李小茜的那句“我们在这里啊”远远传了出去。 百里范围内，一名血族呆了一下，笑骂道：“自然知道你们在那儿，这谁啊？脑子坏掉啦？” 旁边一个声音说：“你脑子才坏掉了！” 这名血族看过去，陡然间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惊叫，就要发动天下极速逃跑，然而十多名兵阁士兵一拥而上，把他摁住，最后挖出了心脏。 这些兵阁士兵各个带伤，在迷雾般的风沙中苦苦挣扎一周了。 为首的那人踉跄了一下，脸上却浮现出坚毅的表情来，说：“把所有剩下的兵能丸，都拿出来吧。就算是爬，我们也要爬过去。大伙儿一起过去！” “一起过去！” “我们过去！” “过去！” 方圆百里内，血族被银弹的狼嚎吸引而去，但这又如何？因为与此同时，兵阁士兵们也一个个奋起余勇，以实际行动，回应了李小茜等人的呼唤！ 就像是绝望的风沙中，忽然高树起一座灯塔，虽然不算特别明亮，但在这一刻，它在所有人的心中，重新点燃了斗志，点亮了希望。 然后便是一场大战。 这一战杀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足足一天一夜的时间，才算尘埃落定。无数血族前赴后继，兵阁士兵们同样如此，唯一不变的是灯塔长明。 当李小森都打得三相晶力近乎枯竭，只剩下俑阵之力仍不断供应而来，维系着身后那巨大的统兵书生和千幻恶魔时，眼前忽然一空，原来最后一名血族，终于倒在了他的脚边。 这种大规模的混战，强攻式难以持久，洞彻眼也顾不过来，唯一的打法，就是把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同时亮出来，对抗如潮水般疯狂冲击的血族。 好在，终于打完了。 而且，打赢了。 周围多出了不知道多少血族的尸体，其中当然也有数量众多的兵阁士兵的尸体。 而在李小森、李小茜、龙琪儿、苗淼的身旁，不再是一千人，又多出了一千五百人，一共是两千五百人。虽然伤亡依然惨重，但至少有这么多人活了下来，并再次聚集在了一起。 卷3章42 融合迹象 李小茜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倒了下去，被苗淼扶住，搂在了怀里。李小茜太累了，战斗结束之后，居然睡着了。 龙琪儿则激动地抱着李小森，又哭又笑。 哭是因为这一战之前，这一战之中，死了很多人。这一战之后，肯定还有更严酷的战斗，还会有人战死。 笑，是因为一周来的压抑、绝望、忐忑、愤怒、憋屈……终于在此刻，得到了释放。 在此之前，即便是龙琪儿，也在内心深处不确定能否活着离开春秋战场。 此时此刻，包括她在内，所有人都有一个念头：“我们能活下去！” 以及另一个更加强烈的念头：“我们能赢！” 李小森也觉得很高兴，但力气消耗多度，一时间只觉疲累欲死，因此他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居然产生了一丝微妙的交融。 …… …… 春秋战场虽然在曾经的一场巨变之中，被打得残破了，生机不再。 但战场的面积仍十分巨大。 李小森等人的惊天一战，的确造成了不小的震动和影响，但这一战中，血族少年、女孩、以及羽化云、时与砂、李尔、以及那些山门代表们，这些真正的精英人物，并未出现。 他们散布战场各处，实际距离其实比较远。 血族少年和一旁的血族女孩，不言不语地走在风沙之中。他们听到了之前的狼啸，却不朝那个方向过去，反而反其道而行，似乎在朝着某个固定的方向而去。 某一刻，那血族少年忽然停住脚步，偏头看过去。 只见血族女孩背后的大包裹的开口处，忽然血光一闪，跳出来一个壮硕丑陋的大汉，正是银弹！ 原来他的本尊，一直躲在这神奇的大包裹里！或许他在中央演武场高调露面的那个，其实就是分身，本尊从一开始就躲起来了，而不是进入春秋战场之后再躲起来的。 “恢复了吗？”血族少年微笑问道。 “嗯，差不多了。”银弹咧嘴一笑，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骨头声响，“啊啊，太久没活动筋骨手脚了，都有点僵了。喂，借我二十名四级顶峰的血族战士行不？”说着指了指那大包裹。这包裹现在已经不跳出来更多的血族了，但听银弹的话，这里头其实还有四级顶峰的人物隐藏着！ 血族少年摇头说：“不行！始祖骸骨的位置，我已经大致判断清楚了。现在不只是我，羽化云、时与砂、李尔……这些战场之中真正的精英人物，也应该在往那边赶。到时候会有一场大战，我不能分配兵力给你了。” 银弹说：“相信我，拦住那个打灭我的‘月影狼形’的家伙，不比拦住羽化云、时与砂这些人的优先级要差。而且你也感受到了吧，山门的那些家伙，动作要稍微慢一点。你给我这批人，我帮你把那些山门的家伙都拦住，也省了你不少麻烦。” 血族少年被后半句话说动了，想了想，说：“二十名不行，顶多借你十个。” 说着拍了拍身旁那血族女孩的脸蛋，女孩还是很呆滞，呆呆地点了点头，背后的包裹里飞出来十名形貌各异的血族强者，都是清一色的四级人物！ 这些人随便哪个拉出来，恐怕都不会比银弹差太多了，足以和那些山门的代表们匹敌。 血族少年低声吩咐这十名血族暂时听从银弹的指挥，然后对银弹说：“处理好事情之后，立刻来跟我汇合。没什么事情比重夺始祖骸骨更大。” 银弹大咧咧地点点头：“这个自然。” 血族少年认真道：“我没跟你开玩笑。别大意，毕竟这些年来你的分身被灭掉的次数屈指可数。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不要死。” 银弹怔了怔，邪笑道：“这是什么肉麻的鬼话？哼，等我好消息吧！” 他临走之前，把手掌摆出来给血族少年看了一眼，那爪子上居然有一大片的银色毛发！那十名四级的血族本来不是很服气，明显不大愿意跟着银弹走，但看到银毛之后，不由肃然起敬，再无半点不恭敬。 血族少年也是呆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银弹已经带人离开了。 “原来如此，这家伙……不声不响地又突破了吗？” 看着银弹离开的方向，血族少年摇摇头，自语道，“只是身为职业五级，可就不能在这春秋战场里呆太久了啊，会受到相当大的压制力吧……” “好了，我们继续做我们的任务吧。” 血族少年招呼那血族女孩，再次步入风沙之中。 …… 与此同时，羽化云、时与砂、李尔三人，另外某一处的龙小六、黑人统领古昂、还有谦谦三人，不约而同地在向着同一个方向走，他们都已隐约感受到了三大奖励的所在。 …… 一片荒芜的沙丘上，看似空无一人，某一刻忽然从沙地之中，慢慢冒出来一道身披斗篷的身影。 这人身负巨弓长箭，正是同样被卷入春秋战场的肖青。 她在之前那最疯狂厮杀的一周时间里，根本不参与战斗，只默默躲在沙丘之中，这时候才终于出来了。 她辨明了方向，终于动身了，速度奇快，而且悄无声息。 她所去的方向，是之前银弹的分身化狼长啸、以及李小茜等人呐喊的方向，也就是……李小森所在的方向。 …… …… 一场大战落幕，还有不少的战后事宜需要处理。 李小森把两千五百多人，分为三批，分别是两个千人阵和一个五百人阵，分别分配给李小茜、苗淼、还有在战斗中汇合的联合家族的蓝。 龙琪儿还是呆在小茜身边，作为副手。 风铃和蔷薇则分别分配给苗淼和蓝做副手。 乱战之中，能和这些熟人汇合，已经是万幸了。像是曾经在总院认识的蓝蓝、紫薯、皮球这些人，有人死，有人伤，还有人下落不明，也不知道还在战场的某处挣扎求存，还是已经葬身血族之口了。 这就是日行者和夜行者之间的战争，不死不休，严酷惨烈。 蓝、风铃、还有蔷薇，在战斗中已经看到了李小森的统领级实力，事实上，在之前面对如潮水般的冲击时，李小森是真正让众人不乱的那个人，一尊巨大的统兵书生和一尊千幻恶魔联起手，像是狂涛骇浪中的礁石，岿然不动。战斗结束之后，她们再次确认了李小森已是统领级的事实，又是一番惊喜交加。只是风铃和蔷薇更多是喜，蓝更多的是惊。 “谦谦呢？没和蓝姨一起吗？”李小森单独留下蓝，问道。 “我没见到她。”蓝叹了口气，满脸担忧。想要说出是否能让她带兵去找谦谦的话，但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因为没道理为了谦谦而牺牲众人的安危。 李小森想了想，说：“战斗刚结束，需要至少一天的时间休整，之后我们直接去找三大奖励就行了，一定会遇到谦谦的。”又宽慰道，“谦谦能得到俑阵认可，在这战场中也能调动俑阵之力，自保肯定是没问题的，不必太担心。” 蓝稍稍放下心来，点头说：“好，那一切听你安排了。”心中却是有些复杂，她本不愿意再和李小森有什么交集，以免谦谦的未婚夫，那位天榜上的柳长生多心，但没想到还是和李小森脱不开关系，现在更要指望李小森帮忙一起去找谦谦，生死大事第一，自然顾不上那么多了。 “只是这少年……居然不声不响地就成为统领级人物了。看他之前战斗中的表现，即便在统领里也是佼佼者吧。不说别的，能在这春秋战场里动用俑阵之力，便十分难得了。还有……还有那大得有点夸张的统兵书生……”蓝心中暗想，隐约觉得如果没有婚约在先，谦谦真的跟李小森在一起，也是不错的。 但又想到李小森学院派的背景，以及暗裔士兵的敏感身份，还是暗自摇了摇头。 另一边，李小森安排好了战后的事宜，更多细致的工作李小森自己也不大擅长，于是交给苗淼、龙琪儿、风铃她们去处理。 小茜还在睡觉，这是她最好的恢复体能为下一战做准备的方式。 李小森也不去打扰，单独走到一旁，开始默默回想之前的战斗。 当时太疲劳了，人都迟钝不少，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当时战斗的最后，似乎统兵书生和千幻恶魔，竟有一丝交融在一起的迹象？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千幻恶魔，统筹的是千幻复制学来的诸般能力，源自战斗法师的复制眼，同时加入了职业属性变化之后的巨量本力作为支撑。 统兵书生，统筹的是七十二统兵运用法诀，是兵阁除了那传说中的第三册之外的至高传承。当然李小森目前还不知道，这统兵书生，追根溯源，实际上是地球上曾经一个名叫“书院”的山门的传承。 千幻恶魔讲求精准的复制，化诸般能力为我所用。 统兵书生则是近似的模拟，是书院根本传承之中，将职业间的壁垒模糊化的产物。 ——两者的确有不少共同之处，却也有不同。 李小森研究了好一会儿，惊喜地发现两者的确有些许的融合迹象，只是不明显。 再仔细体会过后，发现：虽然有融合，但想要进一步把这两种能力融为一体，还嫌太早了。 “嗯，应该是我在统兵诀方面的造诣，还太浅。” 李小森很快想明白了理由。 千幻复制是自己的专属能力，熟练度很高。 统兵书生却是新学初用，李小森再怎么仗着曾经的底子，进步神速，也不能这么短时间就把统兵诀能力篇吃透。这篇法诀真的非同小可，李小森对时与砂当日的第三招，至今记忆犹新。 “想要融合，估计要等我在统兵诀能力篇上的造诣，达到或至少接近我在千幻复制上的造诣。”李小森心想，“真能融合的话，千幻复制这一个专属能力，可就更上一个大台阶了，会变成什么全新的专属能力呢？” 卷3章43 原理之惑 专属能力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以再进一步完善。 比如强攻式就还有不少进步空间，身体强度的锤炼，寻找更合手的兵器，发动能力时的残影数量的削减……都是可以改进的部分。 千幻复制也是一样。 如果能把统兵诀能力篇，真正和自己的千幻复制合二为一，变成全新的独特专属能力，那就太了不起了。 李小森看重的，本来只有统兵诀本力篇。 对能力篇的诸般手段，抱着一种可有可无的心态，毕竟他不缺能力，缺的是一级瓶颈问题带来的等级不够和本力不足。 得到俑阵认可之后，李小森算是极大缓解了欠缺本力的压力，目前只要在兵阁范围里，他就是实打实的职业四级，实战等级更是高于四级。 本来如果没有被卷入这场统兵大会，或者说圣骸战争，他会再回过头去梳理专属能力的。 现在嘛，倒是借着这个契机，把统兵诀能力篇，纳入到自己本就要做的专属能力的梳理中了。 统兵书生和千幻恶魔的融合，只是个开头，实际上代表着统兵诀能力篇和自己的专属能力的正式接轨！ 就这样，李小森静下心来，沉浸修行之中。 之前为了应对血族围攻，他囫囵吞枣一般，强行速成，把统兵书生凝练了个大概，又把统兵诀七十二运用法诀学个样子，但这毕竟不是修行之道。从运用法诀入手，达到一定程度后，自然凝练统兵书生，这才是正常的修行方式。 现在，李小森才耐下心来，一个个仔细钻研七十二法诀中的每一项。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李小森越是钻研，就越是心惊。 这七十二统兵运用法诀，明确说明了每项法诀的源头，基本都源自山门职业的能力—— 道门的指、拳、剑、阵、符、箓。 佛寺的诸天大手印。 武宗的十八般兵器录、武穆散手。 华夏的三大山门里都未必有全本保留的顶尖传承，在这统兵诀能力篇中却有记载，虽然不是原滋原味的，却也非同小可。至于华夏以外的那五大山门的能力为源头，所化的运用法诀，虽然数量少一些，却也都有囊括。 要知道这些山门能力，有一些李小森在和天下行走对战的时候，也曾见过，但其中有一些能力，即便是复制眼，也未必能学过来，或者说学起来太麻烦费神，李小森也就弃之不理。 没想到千幻复制都很难模仿的一些能力，这统兵诀能力篇居然能模拟。 “这么看来，我的千幻复制，虽然学过来非常精准，但普适程度稍逊。而这统兵诀能力篇，似乎并非完全的复制，而是近似的模拟，普适度却比千幻复制更高？” 李小森很快就察觉到了鲁明曾对李幸倪和龙五提过的“模拟”和“复制”的差别。 自己的千幻复制，和这能力篇相比，可谓各有侧重！ 在能力篇的最后，讲道：“七十二运用法诀，不过是末支，根本仍是统兵书生，这是根。真正领悟了统兵书生的真谛，那便不再限于七十二法诀，天下能力皆可为我所用。” 以统兵书生为纲领，统纳万般能力，同时也正因为有统兵书生的存在，修行者并不会因为模拟的能力太多、太繁、太杂，而迷失自我。 “只是……原理呢？”李小森心想。 千幻复制的原理，是依靠洞察眼看透，再利用复制眼照搬，简单来说就是依着葫芦画瓢。 这统兵书生模拟、并统纳天下能力的原理又是什么？ 李小森的思路，终究还是根深蒂固的战斗法师。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在这宇宙中不起眼的地球之上，居然会有一派传承，对理应是泾渭分明的“职业壁垒”发出挑战。 能力篇中，并没有“模糊职业壁垒”的这一说明，这大概是第三册里的内容了。 只是就算李小森现在知道了这一说法，也不会相信的。 就这样，转眼半天的时间过去，李小森修行统兵诀能力篇，收获自然不小，生出的新的疑问却更多。 心中暗叹：“看来这统兵诀的修行，并非一朝一日之功了。至于达到像时与砂那样的熟练度，再和我本身的千幻复制，真正意义上彼此融合，更是不知道哪天才能完成。” 李小森倒是并不着急，暂时把修行放在一边，散去结界，开始巡查周围。 半天的时间里，军队已经大致整编、休整完毕。 经过之前那一场大战，众人算是初步稳住阵脚，不再是散布各处被血族逐个击破的被动局面，但这场战争还没结束，不能就此停下脚步。 接下来的计划，李小森已经想好了：直接去找那三大奖励，途中碰上队友就纳入队伍，碰上敌人就干架。 倒不是对那三大奖励有什么贪念，那可是烫手山芋，有命拿到未必有命保住。 李小森只求保护好妹妹和自己，而最稳妥的方式，是帮助日行者打赢这一战。否则万一日行者输了，那李小森躲到哪里都没用，这点李小森已经认识得比较明确了。 “其实最好能尽快和羽化云、时与砂这样的强手汇合，那样的话，大家联合一起，底气才真的足。” 李小森一边思索，一边走回大部队的所在。 但这时候，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怔了怔，然后脸色沉了下来。 “你们讲不讲道理？” 苗淼此时很生气，以少见的严峻口吻，看着对面的那一批人，说道：“我们打生打死了半天，你们随随便便过来一句话，就让我、小茜、还有蓝退下，换你们统领兵阵？这是什么道理？” 站在对面的，正是黑甲、松狮犬等一批兵阁的统领，看起来人人挂彩，很是狼狈。 他们虽然是统领级，但在这春秋战场中调动不起俑阵之力，之前那一周过得也是颇为艰难。 好在后来碰到了山门的代表们。 此时在黑甲等兵阁普通统领的再后边不远处，佛寺的两位护法、道门的北凉居士、武宗的那位铁血武者、北美的两位称号猎人、以及东瀛的剑术师范，尽数在场。 追风猎人笑道：“别人不说，黑甲可是兵阁最老资格的统领了，为了大伙儿的安全考虑，以及整支队伍的战斗力考虑，难道不该让他来统兵吗？” 苗淼看了过去，以罕见的不客气的口吻回敬道：“如何分配兵阵，是我们兵阁自己的事情，阁下凭什么插嘴说话？” 追风猎人脸色一变，冷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说兵阁兵阁？这次要不是兵阁的问题，传送门怎么会被人动了手脚，我们怎么会落入春秋战场之中，如此被动？” 李小森这时候终于到了，走到苗淼身边，问道：“怎么回事？” 苗淼还没回答，那松狮犬统领已经哇哇大叫起来：“好啊，总算又见到你小子了！在中央演武场的时候，你居然敢出手打我？你……你小子找死！” 李小森不去理会他，听苗淼、龙琪儿、风铃等人说了情况。 原来就在刚才，山门代表们带着兵阁统领到来，这本是好事，意味着又一批同盟军到了，苗淼等人本来都是很开心的，直接把人迎进了军营。 然而很快，当对方发现在场的居然有两千五百名士兵，尤其是听到之前那一场大战的经过之后，便明显坐不住了。 “……其实若论实力，黑甲的确比我强一丝。”苗淼低声说，“但看他们人困体乏，显然过去一周里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至于其他人，别说和我比了，现在的小茜统兵，都比他们强！” 这是实话，之前那一战中，李小茜运转统领级的本力，配合“斧拳”，单挑虽然未必很厉害，但打大规模战役的能力，简直超出了所有人包括李小森自己的预期。 尤其“斧拳”源自武宗一脉的“乱披风斧法”，武宗一脉，本就讲求战场冲杀的手段，经过李小森进一步去繁存简，加入战斗法师一族的简洁高效的风格，正是为李小茜量身定做的能力。 李小森听了点点头，朝黑甲等兵阁统领看去，果然一个个都脸色憔悴，形貌狼狈。洞彻眼的瞳力笼罩下，这些人的身体状态，对李小森而言根本没有秘密。 其实别说这些人如此状态，就算是他们状态完好，李小森也不可能让他们统兵。 当下说道：“请诸位先好好疗伤吧。以及我们马上要启程了，之前一场大战，动静不小，如今整顿完毕，还是尽早动身为妙，继续呆在这里难保不会有风险。” 松狮犬吼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号施——” 李小森懒得听他聒噪，抬手虚按，统领级的本力生出，松狮犬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大力压到，全身骨骼欲碎，扑通一声便狗趴在地，嘴脸被摁入了沙子里。 黑甲等兵阁统领的脸色变了。 黑甲盯着李小森，片刻后，点头说：“原来如此，你居然是统领了？而且你用的是俑阵之力？你居然能在这春秋战场之中，调动俑阵之力？” 听到这话，那些山门代表们，脸色也终于忍不住，全都变了。 卷3章44 历史缘由 其实，苗淼统兵还是黑甲统兵，对这些山门代表而言，并无区别。 他们真正不愿意的，是看到李小茜统兵，不希望李小茜借着这次的事情，在兵阁中树立威望。 李小茜在众人心目中，是李幸倪派来的人，是实打实的学院派。 学院派的势力，本随着李幸倪、徐凯莉离开兵阁，以及鲁明的“投靠山门”，而彻底被清出兵阁了，怎么能让他们借着这次的契机，再行进入？ 让山门代表们没想到的是：真正的厉害人物，原来是哥哥，而不是妹妹！ “李小森，你藏得好深。” 北凉居士目光冷淡，“是李幸倪指使你这么做的吗？隐藏统领级的修为，你到底有何居心？” 李小森皱眉，到今天他已经懒得再说“我不是李幸倪的人”这种没人相信的话了，他妈的李小森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了，因为从既成事实来看，自己和妹妹，还真就是李幸倪派来的人。 问题是，如今大敌当前，你们这些山门代表一定要在这里跟我扯学院派和山门派之争？ 这在李小森看来完全是没脑子的行为！ 之前的山门天下行走也是，不可理喻，非要针对自己和妹妹，也不知道自己和他们究竟多大仇多大怨？ 李小森不知道的是，其实山门真正忌惮的，与其说是学院派，不如说是书院。书院的根本传承，有着“模糊职业壁垒”的神效，堪称不可思议，却也让各大山门感到了一种难言的恐惧！ 是的，恐惧。 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好不容易成为职业者，立了山门，有着独一无二的职业优势和职业特点，这一切优越性的根本，在于职业壁垒的不可侵犯。 否则我作为阿罗汉，修行了半天，累死累活，最后发现我的所有东西，原来不是独有的，并没有被那无形的职业壁垒所保护，怎么能让他们不震惊忌惮？ 曾经的书院传承，让山门感到的十分神秘、不可思议、以及巨大的威胁。 很少有人知道，这片春秋战场，并不是毁在夜行者的手里，而是当年五大山门联手进攻，摧毁书院，破灭书院传承的时候，连带着一起打残的！ 而在那一场血腥、黑暗的巨变之中，华夏的三大山门，虽说没有参与围攻，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在那之后，曾经的九大山门，变成了八个。 书院，成了附属于山门的兵阁。 书院传承，也只保留下了部分，经过兵阁历代阁主的努力，化为了如今的统兵诀基础篇、正篇、以及第三册。 至于那最根本的书院传承——记载了模糊职业壁垒的手法的根本传承——却已经消逝在历史的尘埃里，找不到了。 这些历史，李小森并不知道，在场大部分人也不知道，其实就算是对面的山门代表们，也未必尽知。 但对书院的忌惮，已经深入了山门之人的骨血。 其实真要说书院做了什么损害其他八大山门的事情，也没有，只是八大山门无法理解书院传承那模糊职业壁垒的手法，正因为看不懂，所以更加恐惧。 这是人类天生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无论普通人还是职业者都不能免俗。 如今的士兵职业群体，其实算是一部分书院传承、一部分史前能力文明传承、以及能力果实技术，这三者的结合产物。 李小森兄妹作为暗裔士兵，有不少接近血族的特征，这是众人忌惮他们的理由。 但其实更深层次的理由，是对兄妹俩背后的李幸倪所代表的学院派、也就是试图重建书院的那一批人的忌惮啊！ “这个李小森居然有如此实力和天赋，必须压下去！不能让学院派有这样的人才！” 一瞬间，所有山门代表不需要交流，便有了一致的决定。 本来他们也不是一定要黑甲等人拿到统兵权，但现在他们认真起来了，不能让李小森兄妹，借着这场战争的契机，再提升威望了！ 以及这次战争结束后，一定要尽快借着李小森废掉五名天下行走的事情，把这对兄妹，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追风猎人看向蓝，问道：“蓝统领怎么说？” 联合家族因为谦谦和柳长生的婚约，算是山门一派的，这场婚约，或许代表的正是那位联合家族创始人的心愿：他不希望再起争端，反正书院根本传承已经破灭，那就不要再想着恢复什么书院的山门之位了。 蓝一怔，很是犹豫，按理来说她该站在山门代表那头儿，但真要她对李小森兄妹落井下石，翻脸不认人，她也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 只得叹了口气，劝道：“大伙儿还是先别争执了，刚才李小森也说了，继续呆在这里恐怕有风险，还是先转移地点比较好。” 那武宗的铁血武者很少说话，这时候笑了笑，说：“李小森说要转移，就要转移？你说出这种话，可见是有点忘记自己该有的立场了。这件事情，事后我会告诉长生的。” 蓝即便性子温婉，也忍不住有些生气，沉声说：“我只是就事论事！之前那一场大战，诸位没经历过，不知道有多惨烈。我们虽然赢了一阵，却是惨胜。继续留在这里，等着敌人再次集结人手过来围攻我们吗？” 那铁血武者傲然道：“不错，就让他们来！之前你们什么差劲实力？现在有我们到了，还需要怕什么？” 蓝还想说什么。 那铁血武者重重哼了一声，沸腾的气血几乎凝成了实质，当头就朝蓝压了过来。别说蓝现在麾下只有五百兵阵，不到统领级，就算她全力以赴，不擅长战斗的她也绝不是这铁血武者的对手！ 蓝一声不吭，脸色却瞬间转为惨白，口鼻中都有鲜血流淌下来。 这下，之前参与了那场大战的众人，都不干了，纷纷喝骂起来：“你这什么意思？”“太霸道了吧？”“我们辛辛苦苦和夜行者拼命，你却把矛头指向自己人？！” 追风猎人高声叫道：“统统闭嘴！夜行者自然是要打的，但首先要统筹力量，同时排除掉可能存在的隐患！苗淼统领可以保留统兵权。但李小森兄妹俩，必须换掉，关押起来，严格监控！之前战场传送门意外爆炸，非常蹊跷，十有八九是日行者内部有了内奸。大家别忘了李小森和李小茜这两个人，是什么职业！” 李小茜气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和哥哥是内奸吗？你……你……你冤枉好人！！” 追风猎人嘿嘿冷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是小丫头你自己说的。历代暗裔士兵最后都不得好死，你和你哥哥，又可能是什么好东西了？” 当下仍有不少人愤愤不平，但也有一部分人，被“暗裔士兵”四个字震动了心灵，又联想到之前那突如其来的传送门爆炸，渐渐的果然有一部分人，停止了呼喝。 追风猎人很精明，他故意说“保留苗淼的统兵权”，否则过犹不及，反而惹人反感。 苗淼让风铃和蔷薇去照看蓝。 她自己则看向对面的山门众人，森然说道：“不错，兵阁是山门附属，但我们兵阁的内部事务，不受山门支配！就算我们关起门，针对李小森李小茜，那也是我们兵阁的事。此为其一。其二，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出于什么样的考虑，非要在这大敌当前之际，还在这儿折腾山门派和学院派的那些破事儿！但我可以明明白白说一句，这没有任何道理！” 黑甲叹了口气，说：“苗淼，别说了。” 苗淼看过去，冷笑：“这么说你是站在那边了？” 黑甲说：“我和你是一边的。追风猎人也说了，只是要把李小森兄妹俩监控起来。而且也只是监控，没有真的要对他们做什么。” 苗淼面露嘲讽：“你说这话，脸不红吗？” 黑甲说：“抱歉，我常年戴头盔，头盔就是我的脸。在我身上，没有脸红不脸红一说。我只想告诉你，不要因为战斗中的一些小恩小惠，就忘记兵阁的血泪历史。暗裔士兵不能重入兵阁，这是无论如何都要坚守的底线。” 苗淼恢复了平静，淡淡道：“要剥夺李小茜的统兵诀，可以，连我的一起剥夺吧。” 言下之意，就是誓死要和李小森兄妹站在一边了。 鲁明当初为了迷惑山门，做出“不与李幸倪、龙五等学院派代表人物为伍的姿态”，大概想不到在迷惑了山门的同时，也迷惑了兵阁内部的不少人。 所以说凡事都有两面性，一件事到底是好是坏，难说得很。 所有人都很安静。 安静是因为心情沉重。 面对夜行者的攻击，众人即便绝望，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沉重。 现场的空气像是凝固了，无法言喻的情绪在每个兵阁士兵的胸中塞满了却又透不出来。 李小森除了来时说过几句话，之后便始终沉默着，站在妹妹身旁，轻拍小茜的肩膀示意她不必生气着急。 这时候，李小森终于再次开口，说道：“苗淼姐你先陪一会儿我妹妹，这事情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还是我自己处理吧。” 出乎苗淼、以及旁边一直沉默旁观的龙琪儿、愤愤不平的风铃、还有脸色复杂的蔷薇等众人意料的是：李小森说话的口吻很平淡，并非刻意沉稳，而是真的很淡。 这家伙怎么不生气的吗？几女都忍不住疑惑。 卷3章45 月狼一击 李小森的目光扫过黑甲等兵阁统领们、以及山门代表们，问道：“你们要让黑甲代替我妹妹统兵？那我的俑阵之力呢，怎么说？” 追风猎人和那铁血武者不约而同地说：“自然要剥夺！”斩钉截铁。 玄镜护法缓缓说道：“战争时期，可以考虑特别处理，让你暂时保留俑阵之力，也算是多一份战力。但在战斗结束之后，你不经过兵阁许可，自说自话私自获取俑阵之力的事，总是要说清楚的。以及接下来的战斗中，你的这份战力该用在何处，要听我们的调配和指挥。” 李小森笑了笑，说：“明白了。” 老实说，李小森预料到了，和山门派早晚还会有纠纷，但他以为会在这场战争之后。 至于现在，李小森很忙，没功夫去和这些山门代表理论。 你们有你们的理由，是，我看出来了，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操蛋理由。 我自然也有我的道理，而我现在懒得废话跟你们说。 因为，和即将死去的人是没必要废话的。 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是什么? 就是一通blablabla……反正说了一大堆，然后就挂了。 山门代表作为山门的中坚力量，个个都是职业四级中的佼佼者，自然不是弱者。曾经在K市分院大战中，跟李小森为难的那五位天下行走，自然也不差。 可惜他们修行了本力、能力，却没修脑子。 李小森相信山门之中，绝对还是有明白人。 但很遗憾，并不包括眼前的山门代表们。 因为他们都犯了同样的错误，那就是主次不分。 你们哪怕有千般理由对付我和我妹妹，也不敢挑选在这时候啊！李小森很想说。 无关对我和妹妹是否公平，而是为你们自己考虑。 如果这些人没有盯上自己和妹妹，没有一听到“暗裔士兵”、“李幸倪”、“学院派”这些字眼，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他们应该都能有所察觉的—— 敌人已经到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嗯，至少有十个血族。” 李小森默默计算着躲在黑暗中靠近的血族数量。 “不过理论上来说，血族在隐匿能力方面，并没有特别的专长。这些家伙能藏得这么好，连我不留意都险些看漏掉，是因为什么？还有什么人对他们的行踪做了进一步的掩藏吗？” 现在没有其他人察觉到附近已经多出来了许多敌人。 李小森察觉到了。 李小森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满意。 能察觉到，当然有洞彻瞳力很强大的原因，但还有相当一部分理由，是李小森不再是那个被人一点就炸的少年了。是，你们想要我的命，你们甚至想要我妹妹的命，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下，剥夺我们的力量，等若要我们死。而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人成长的重要标志，就是不再问：“你凭什么要这样伤害我？”不问凭什么，就不会着急着反击以平心气。心平气和的反击，才是真的反击。 以及有些时候，连反击都不需要的。 比如现在，根本不需要和那些试图伤害你的人动手。 只要静静看着他们装逼至死，就可以了。 唯一遗憾的是，李小森还有妹妹和朋友要照顾，否则他真的会什么都不做，只静静看着。 但现在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多说一句，对妹妹、苗淼、龙琪儿、风铃、蔷薇、蓝、以及好不容易聚拢起来愿意跟着自己作战的那两千五百人说。 这句话是：“准备战斗。” 没有激烈的口吻，没有具体的说明。对面的统领和山门代表们，还以为李小森说的是要和他们作战，不由露出“你是不是失了智”的表情来。 苗淼等人不同，经过了之前和李小森一起战斗的过程，众人已经有条件反射了，明白李小森这句话的意思是：不用走了。因为，敌人已经来了。 众人不由心中一凛，朝周围看了看，李小茜、风铃这些感知能力还不够强的，有些茫然，因为没有察觉到任何敌人来临的迹象。 苗淼的感知力本就强大，则感受到了空气中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她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李小森提醒，她因为一时激愤继续和那些山门代表夹杂不清，可就真的危险了啊。 苗淼立刻收摄心神，默默调动起身后的千人阵，随时准备作战。 龙琪儿走到李小茜身旁，风铃站在苗淼身旁，蔷薇走到蓝的身边，虽然她们没察觉到敌人的位置，但李小森既然说了“准备作战”，便不会错。 因为在过去的一周时间里，李小森并不轻易发号施令，但只要出口，便从没错过。 黑甲一怔，还以为苗淼等人这架势是要和他们对抗，不由重重哼了一声。 倒是山门代表之中，佛寺的玄镜护法、以及北美猎魔城的血锥猎人，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前者依靠的是阿罗汉独有的天眼神通，论感知力，阿罗汉在众多山门职业中，算是顶尖的。后者则是夜行者的天敌，对夜行者有着其他职业并不具备的特别感应。 此时，玄镜只觉眉心一点连连跳动，连忙叫道：“不对劲！师弟，先回来！”玄青护法此时正大步走上前去，准备配合那铁血武者一起，把李小森兄妹制服。 血锥猎人则是感觉全身上下皮肤上的“猎人纹身”，忽然一阵阵地发烫，她脸色猛然变化，厉声喝道：“敌袭！敌袭！夜行者来了，全员戒备！” 那铁血武者回过头来，冷笑道：“夜行者来了？那又如何，我们这些人在一起，夜行者不来也就罢了，来就是找死！” 玄镜老和尚严厉道：“别大意！敌人的数量……数量很多！准备迎战！” 但已经晚了。 只见头顶上空，忽然浮现出大片极光一般的绚烂色彩，但和正常极光不同，这光芒只有一种色彩，那就是浓郁如鲜血的红色！ 血族的优势，在于本力兼顾质与量，强力的速度，近身搏杀能力，以及变态的生命力和恢复能力，这是绝大多数日行者联盟之人对血族的印象。 但其实很少人知道，血族真正最了不起的，是精神、意志、灵魂方面的造诣。 每一个血族，都是操纵精神、玩弄灵魂的大师。能免疫战斗法师催眠眼的种族，怎么会一般？ 此时头顶上空，那红色的极光不是别的，而是十名四级血族酝酿许久，联手施展出来的一次精神冲击。 十名血族的精神力拧成一股，化为简单暴力的精神冲击，如小山般猛然砸落！ 本来这冲击，应该也要把苗淼等人笼罩在内的，但或许血族看到她们有防备了，索性不在她们身上浪费力气。 这一击，全是冲着山门代表去的！ “魔头！敢来送死？”佛寺的两大护法，联手道门的北凉居士，三人同时出手，六只手掌同时向上撑起，迎向那当头而落的像是鲜血凝固而成的血色小山。 但以三人之力，对抗十名同级血族的联手一击，而且一方仓促应战，另一方却是蓄势已久，怎么挡得住？ 三人如受重击，哇地狂喷出鲜血来。 若非阿罗汉和道羽士都是擅长防御的职业，就这一击，他们三个已经死了！ 不过三人能代表山门而来，实力还是过硬的，居然硬是把那血色小山形态的精神冲击，阻了一阻。 趁着这个空隙，两名称号猎人如闪电般，从精神冲击的笼罩范围内，飞窜而出，脱身出来。他们倒不是临阵脱逃，而是要发挥自身职业特点，不能强打硬拼，而是要依靠速度和对手纠缠。 追风猎人的速度奇快，然而他斜斜飞出来，还没稳住身形，便有一个血族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速度的确很快嘛。你就是那个号称同级之下，速度超越血族的追风？” 追风猎人想要再腾挪移动，却忽然肩膀一痛，一条手臂已经被斩了下来！ 他也是个狠人，咬牙一言不发，也不理会断臂，手持木锥，身上的猎人纹身像是活转过来，从手上游到木锥之上，这正是猎魔人专门对付血族用的“血纹木锥”。 追风猎人和那偷袭他的血族，以快打快，转眼已经交锋了不知道多少次。 另一边，血锥猎人却是一声惨叫，被两名血族夹击，瞬间变成了个血人，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东瀛剑馆来的那名剑术师范上前一步，护住血锥猎人，他双手各持一刀，左手是一柄极长的太刀，正握，右手则是一柄短短的胁差，反持。 双刀在手，这名剑术师范也不主动进攻，只站在原地，以静应动，防守反击。他修的是双刀流，而且有一些东瀛至高剑术“心剑术”的味道了，一时间倒是不露败象。 然而就在这时候，只听玄镜、玄青、北凉三人惊怒呼喝：“魔头敢尔！” 只见那武宗的铁血武者，全身气血化为一道细长笔直的烽烟，从脑后直冲天际，硬是把周围的风沙都逼散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拔出来一柄巨大的方天画戟，战戟舞动起来，当真是勇不可挡！剑术师范以守为攻，这铁血武者却是反客为主，戟锋化为点点寒芒，同时点到了周围的三名血族的眼前。 然而也就在他出手进攻的这一刻，他身后的虚空中，忽然扑出来一个身材壮硕几乎不亚于他的丑汉，正是银弹！ 银弹的出现，就像是“变色龙系列”的能力效果，却又强悍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之前始终隐匿，这时候突然出手，抓的正是那铁血武者出手进攻，不及防守的一刻！ 这是月族至高的刺杀技艺：月狼一击！ “住手！”苗淼和蓝同时出声，想要出手阻止。 真正面对敌人的时候，她们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哪怕之前蓝刚刚被那铁血武者羞辱过。 但来不及了。 银弹扑击落地的一刻，那铁血武者摇晃了两下，便倒了下去。 战戟却去势不衰，硬是把那三名血族都击得踉跄后退！ 其中一名血族骂道：“他妈的，古武者这一脉的力气是真的大！” 那铁血武者却无法对这话作出回应了。 他头顶的精气烽烟消散。 背心则有一个血洞，心脏被挖了出来，此时就在银弹的手里。 卷3章46 强攻式VS月狼击！ 以实力而论，这名铁血武者真的很强，或许是山门代表中最强的一个。 但他为他的傲慢和轻敌付出了代价。 死在了银弹的月狼一击之下。 月狼一击，这是月族狼人真正的实力和手段，相比起血族，月族的持续作战能力差很多，但月族的瞬间爆发力，不止超越血族，更超越地球上的一切职业！ 潜隐手段，配合上瞬间的超高爆发力，月族的职业定位很纯粹，是刺客。 月狼一击，正是把月族职业的特点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一招！ 之前十名血族出现之前，气息隐匿得很好，正是银弹的“月狼一击”的能力，同时覆盖了他自己和十名血族的缘故。 李小茜一言不发，握紧了拳头，就要上前参战。 无论这些山门代表之前多么气人，现在面对夜行者，大家就是同伴，李小茜同样做不到袖手旁观。 李小森拉住了她。 “哥哥！”李小茜叫了一声，口吻中有着几乎从未出现在她对哥哥说话中的不满。 李小森说：“还不是时候。” 李小茜一怔，点了点头。在她听来，这句话的意思是哥哥并不打算袖手旁观，是打算出手的，那就好。 但李小茜终究在有些方面，还是不够了解李小森。 眼看这些试图伤害自己、尤其是试图伤害妹妹的山门代表死，这种事情，李小森还真干得出来！李小森能做到的极限，只是不落井下石。 至于李小森说：“还不是时候。”则是因为他察觉到了某些异样——眼前这银弹看起来明明还是职业四级，却不知道为何，让李小森感到一阵心悸。 从血族发动突袭到现在，实际上不过短短半分钟不到，现场却转眼间已经杀得天翻地覆。 还有战斗力的五名山门代表、苗淼、蓝，和十名血族强者，激烈厮杀在一起。除了北欧的宫廷剑士、狂战士、北美的焰巫师，这个地球世界的所有职业类型都聚集于此。一时间各种职业的特色能力漫天乱打，看得人眼花缭乱。 然而和现场乱糟糟、闹哄哄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小森和银弹两人。 那边的追风猎人在喊：“李小森，先不计前嫌，一起对付夜行者！出手帮忙啊！” 这边李小森却是充耳不闻，目光只盯着对面的银弹，同时紧紧拉住妹妹，不让妹妹离开自己的身边。 大概只有李小茜感觉到了：李小森握着他的手掌掌心里，全是汗。 银弹挑衅似的，把那新鲜的心脏在手里抛了抛，然后一把捏爆，伸出长长的舌头，陶醉地把手掌上的血肉舔舐干净。 然后他嘻嘻一笑，故意大声说：“谢谢你啦，李小森！谢谢你帮我拖住这些山门的蠢货！等始祖大人复活了，一定会给你最高级别的奖赏。” 黑甲等兵阁统领听了，一个个两眼通红，怒吼道：“好啊，原来你真的是内奸！？” 李小茜气道：“用脚想也知道敌人在故意挑拨离间！你们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啊？” 李小森却对旁人的话，压根不理会。他知道自己和山门派的纠葛，不会因为这句话而更多，也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更少。 他全力运转洞彻眼，盯着银弹，这时候终于看明白了什么，眼神一震，说：“原来如此，你……你突破到五级了。” 银弹淡淡点头，说：“不错，你果然看出来了，不过我也没打算瞒你。刚才那一击，不过是活动手脚，正好我也要适应熟悉一下五级的全新力量。接下来，轮到你了，李小森！我之前说过的吧，下次交手，死的会是你！” 说话的同时，银弹的形体不断地扭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终于完全脱开了人类的形态，变成了一头半人半狼、浑身披着暗银色毛发的怪物。 这是月族的真正战斗形态。 “嗷——！！”银弹仰天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狼嚎，巨大的音波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震得所有人都是心头剧跳，血族们哈哈大笑，山门代表们则是一个个脸色狂变。 “妈的，不是说春秋战场不会有四级之上的职业者吗？”北凉大叫。 “如果李小森顶不住这月族的下一击，让这家伙腾出手来，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玄镜的袈裟上全是破烂和鲜血。 山门代表们之前希望剥夺李小森的力量，此刻为局势所迫，却反而害怕李小森的实力抵挡不住银弹！ 因为李小森一倒，接下来就要轮到他们了！ 银弹这时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身影再次隐没在风沙之中。 片刻后，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到：四面八方，渐渐升起了一堵环形的沙墙！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银弹正以无与伦比的超高速度，围绕众人奔跑，这沙墙正是他高速奔跑所卷起的异象。 月狼一击的最高境界，不是隐匿刺杀，而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要来了，你却只能等死。 此时银弹加速蓄势，倒是和李小森的极速强攻，有些类似！ 转眼之间，沙墙已经足有百米之高，像是绝望的壁垒，把所有人圈在里边。 追风猎人忽然说道：“李小森，你先过来，帮我们把这边的血族处理掉。然后我们大家一起联手，才能杀死这五级的月族！” 苗淼怒道：“你明明看到那月族已经盯上李小森了，还让他过来帮忙？你这是要他死吗？” 追风猎人咬牙切齿道：“不错，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牺牲他一个，我们所有人才能活！否则我们在这边被拖着，李小森又顶不住，然后被逐个击破，弄个团灭的下场，很好玩吗？” 这时候，所有人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 那百米高的沙墙，像是忽然失去了力量支撑，哗啦一下，坍塌下去。 ——银弹出击了！ 洞察瞳力的笼罩下，李小森看到银弹脸上满是癫狂的愉快，这家伙此时的速度，几乎不亚于李小森的“极速强攻”发挥到极致，身子陡然飞跃而起，凌空朝李小森扑击而下！ 这一刻，李小森只觉心脏一紧，被一种怪异的凌厉气息牢牢锁定了，摆脱不了。 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把妹妹拉到背后。 李小茜问：“哥哥，还不是时候吗？我也可以战斗的。” 李小森仍是摇头：“还不到时候。” 吼！ 银弹那强壮而极速的身影，已经到了近前。与此同时，在他的身后半空中，一尊巨大的血狼虚影，巨大到几乎覆盖了一大片的天空，仰天怒啸，为银弹这一击更增声势。 蓝麾下的士兵不足千人，实力达不到统领级，在那血狼虚影的长啸震荡下，竟然抵挡不住，一口血没忍住，狂喷出来。 原本围攻山门代表们的血族，一个个迅速拉开距离，显然也不愿意被银弹的这一击波及。 山门代表们则全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真正见过银弹的实力之后，所有人的想法都是：这样的水准，哪怕我们所有人联合一起，又哪里是对手了？ 银弹在日行者联盟名不见经传，没人了解，但他在永夜堡垒，是月族中仅次于小狼王的那一小批顶尖天才中的一人。 他这才初入职业五级，所发挥出来的实力，竟给人一种五级巅峰强者的恐怖感觉！ 这正是月族的最大特点：爆发力。 月族能在一瞬间，把体内的几乎所有本力，一股脑地用出来。这是越级挑战的利器！也就是说，银弹的本力如果和对手差不多，但他能在一击中全部调动出来，对手却只能一次调动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双方碰撞，银弹自然有胜无败。 当然这也是有缺点，那就是如果一击干不死对面，自己也要死。 所以说，月族是刺客，是那种一旦出手、便是有进无退的刺客。这点和猎魔人的一击即退，反复出击寻找漏洞和机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 玄青抓着手中的降魔杵，哑着嗓子说：“我们趁那些血族不愿意被波及，现在一起出手！” 追风猎人却拦住了他，低沉道：“现在出手不够保险。等李小森被杀死的那一瞬间，是月族最强的一刻，也是发动最强攻击后最弱的一刻。我们趁着那一瞬间动手。” 一旁的苗淼说：“追风，你真的为猎魔人一族蒙羞。” 追风脸色一变，喝道：“我是为了大家考虑！” 苗淼看着他的眼睛，问：“是吗？你敢说自己一点私心都没有吗？” 追风呆了一下，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苗淼不再理他，对同样保持沉默的山门代表们冷笑一声，然后率领麾下的千人阵，向着李小森和银弹交手的战团，冲了过去。 她知道李小森一定会拼命接下银弹的正面攻击，她、还有小茜要做的，就是趁着李小森为她们争取到的瞬间机会，拼死也要把银弹打死，或至少重创。 然而天空中那血色巨狼的虚影再次一声狂咆！ 苗淼别说靠近了，能站在原地稳住脚步，便已需要竭尽全力。 “这是我和李小森的单独对决！谁也别想插手！哈哈，谁也别想！”银弹疯狂的大笑声，在狂暴的风沙、肆虐的血狼、轰然崩塌的沙墙之中，无比猖狂。 他终于扑到了李小森的面前。 双爪同时出击，直取心脏！ 这一击，在风沙、血狼、狂笑……等现场一系列景象的烘托下，简直像是蕴含天地之威的一击！ 面对这一击，李小森就像是风雨飘摇中的一朵随时要被吹灭的花草！像是狂涛骇浪之中时刻都会倾覆的小舟！怎么挡？拿什么来挡？即便天榜之人，全力出手也不过就是这样的威力吧？！ 李小森站在原地，一如最初。 现场打得昏天黑地，飞沙走石，他始终站在那个地方，没有动过。 没有本力涌现，没有千幻恶魔或统兵书生。 他甚至默默把吐血疗伤法，还有洞彻之眼，这两个专属能力，刻意压抑下去，不再动用。 然后他简简单单地，从背后枪匣里，取出银灰色的战枪，握在手里。 面对拥有极致爆发力的对手，李小森找不到比“强攻式”更好的应对办法了。 对方这一击，不是能化解的一击，也不是能躲避的一击。 唯一的破解之法，是以更强大、更极致、也更纯粹的爆发力，破之！ 战枪前指，简单刺出。 卷3章47 职业强度 相比起携带天地之威而来的银弹的扑击，李小森这除了简单拉扯出一串残影之外毫无声势的一枪，简直像是螳臂当车！ 关键是他此刻选择点对点、硬碰硬、针尖对麦芒的打法，让所有旁观者无论是日行者还是夜行者，都感到难以理解。 这世界上，有哪个职业能和月族比拼瞬间爆发力？ 本就不擅长进攻和爆发的阿罗汉、道羽者就不说了，擅长进攻的职业里，古武者和狂战士有和月族狼人相当的强悍体质，却没有那种一瞬间把所有力量迸发出来，化为杀伤力的能力手法。至于擅长速度和瞬间爆发力的，比如猎魔人，却又没有那种敢于正面上去、有进无退的强横体质。 面对一名月族全力施展的“月狼一击”，各大日行者职业也都各自研究了应对的办法，虽然不算完美，但总算是有了相应的策略。 但没有哪个是选择刚正面、点对点、拼爆发的！ “他妈的，这个李小森脑子坏掉了！” 追风自问是在场对夜行者最了解的人了，他恨恨咬牙，心想，“这李小森选择这样的打法，他被杀了没所谓，但我们等会儿趁机一拥而上杀死那月族的机会，也大大减小了啊。” 在场除了李小森本人之外，大概只有一人对李小森的这一枪的真实威力，有所感受。 这个人就是银弹。 他此刻近距离被李小森的战枪枪尖指着，全身暗银色的毛发，一根根如钢针般炸起！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这一枪，威能全部内蕴，只此一枪，简单到甚至有些粗陋，点杀伤却已至极致！ 这一刻，银弹笑了。 他笑得愉快、得意、满是计谋得逞的快意。 “哈哈，李小森你上当了！你终究还是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啊！我说过：‘我已经找到你的致命软肋了，下一次交手，死的会是你！’” 银弹尖笑着。 原本一同抓向李小森心脏的双爪，一只继续前进，一只却忽然转而攻向一旁满脸惊愕呆然的李小茜。 “你的致命软肋，就是你妹妹！我看穿这一点了！” “不错，你把你妹妹一直带在身边，试图用这种方式，避免他被我的‘月狼一击’干掉？但也正因为这样，你现在为了保她，自己却要死！” “给我撤枪！！”银弹爆喝！ 他铺垫了这么多，营造出一个自己和李小森单挑的场面，其实都是在为这一刻做准备。 李小森如果不收枪保护妹妹，李小茜遭受银弹一只爪子的扑击，必死无疑。但如果李小森去救，他自己立刻就要重伤，就算当场不死，之后也必死无疑。 沙墙、血狼……这些都是障眼法。 貌似要全力一击扑杀李小森，更是假象。 最开始浪费力气扑杀那铁血武者，更是为了众人心中、尤其是在李小森心中，种下一个“我接下来也要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你”的错觉种子！ 不错，这的确是一记杀招，但绝不是傻傻硬碰硬的蛮招狠招。 银弹是谁？他是连真身本尊都不愿意轻易显露的人，表面的嚣张暴力之下，真实的底色，从来都是以巧力取胜。 他从来只选择最高效、最稳妥、最不费力气的胜利方法。 能用计谋获胜，为什么要和你拼命？ 你李小森又是什么东西了？也配我和你拼命！？ 可笑你居然以为我要和你针尖对麦芒地分胜负，用的是这种“只取一点，不及其余”的招式？这下你除了在自己和妹妹之间选一个，再没有其他选择。 如果你施展的是某些防御型的招式，那还真可能拖延一会儿，虽然还是要死，但至少能多活一阵子不是？ “小茜！” “李小森！” 苗淼等人齐声悲呼，却苦于无法接近。 山门代表之中，玄镜当机立断，喝道：“不能再等了，我们一起出手！”本来他们想要等到银弹的月狼一击完成后的那一刻再动手，但现在看来，李小森根本不足以给银弹足够的压力，真等到那时候，银弹恐怕已经恢复气力，众人再出手就真的来不及了，除了被银弹屠灭，再没有其他下场。 现在山门代表们唯一抱着的希望，是银弹不能在这限定五级以下的春秋战场中，长时间保持五级巅峰水准的战斗力。 “也只能如此了。”追风哼了一声。 北凉看了一眼退开的那些血族，这些人应该还会阻拦吧？然而让北凉感到意外的是，那些血族看着李小森和银弹的战团，一个个脸色有些怪异。 就在这时候，一个轻微、但莫名得十分清晰的声音，穿透了在场各式各样乱糟糟的杂音巨响，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噗的一声。 这是心脏被穿透的声音。 “妈的，李小森这就挂了吗？”北凉赶紧回过头去，再看那处战团时，他呆住了，即便人在危局，身受重伤，他此刻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态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被刺穿的不是李小森的心脏，而是银弹的。 李小森根本没理会身旁的“李小茜”。战枪依着原本的轨迹，不偏不倚，一举洞穿了银弹的心脏。然后两人定格，姿势一如双方的上一次交手。 “咳咳……”李小森有些痛楚地吐了口血，脚步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月狼一击么……真的很了不起。 老实说，这比血族免疫自己的催眠眼，更加让人吃惊震撼。 李小森低头看自己的胸口，对方的爪子也深深刺入了，就差那么一点，几乎就要触碰到自己的心脏了。这比上次的交锋，伤得更深许多。 银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呆呆看着李小森。他的左爪重创了李小森，另一边右爪更是直接洞穿了“李小茜”的胸膛。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你为什么不救你妹妹？” 吐出的却只有血沫，混杂着破碎的脏器。 这时候，退开的血族之中，终于有一人失声大喊：“银弹，你到底在干什么？！！” 银弹眼前一花，只觉视野一阵阵的模糊，却又不完全是因为伤势沉重，而是因为某些别的理由。 这种感觉他好久没体会过了，但他记得自己曾经体会过，在第一次面对那位来自血族的天榜高手，那位在永夜堡垒中，和小狼王齐名的人物的时候…… 某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浮现。 片刻后，他满脸绝望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心头的那个猜想得到了验证。 ——他的利爪洞穿的，并不是李小茜，而是一个发型好像松狮犬的家伙。 月族并不是血族，血族对催眠眼免疫，月族可不是。 李小森的职业属性不是纯粹的战斗法师了，但他的骨血、思想，仍是战斗法师。 战斗法师从不会错过任何对手透露的战斗信息，“致命软肋”之说，李小森怎么可能会漏掉？ “松狮犬”软软地瘫了下去，身子缩成了一团，在银弹的月狼一击下，他瞬间就死了，死得透透的。 “原来……如此。” 银弹慢慢收回右爪，握住了李小森的战枪，用已经不大清楚的发音，问道，“是你挡在你妹妹前边，掏出战枪的那一瞬间吗，你把你妹妹和这个人掉包了。之后又故意露出空隙，让我轻易就能攻击到你的假妹妹？” 李小森点头，然后摇摇头，有些遗憾地说：“我本来以为，虽然是敌人，你和我在战斗风格上却是同类。同样的习惯先试探，同样的出手就是分胜负见生死。但终究还是有区别的。你刚才，如果不浪费那么多力气，又是铺垫，又是弄大声势，你未必输我。你最不该的是分出一只爪子去进攻我妹妹，双爪一齐进攻我，我其实有至少一半的机会会死在你手里。” 说到这，李小森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我虽然不够了解月狼一击，但看起来，这该是抛开一切杂念的一击，你刚才……用偏了。” “我用偏了？呵呵，嘿嘿……哈哈哈！你这话，小狼王也对我说过一次，但你凭什么就认为你已经赢了我？” 银弹忽然抓紧了李小森的战枪，他的心脏都被刺穿了，却没有死去，而是逆着战枪而上，双爪狠狠抓向了李小森的胸膛。 龙琪儿说过：“月族的生命力非同一般，和血族一样顽强。除非是银色子弹洞穿心脏，否则必须要把心脏震碎，才能真的杀死一名月族。” 李小森没有忘记这句话。 “现在是时候了。”李小森淡淡一笑，说道。 “嗯呢，哥哥！”李小茜出现在银弹的背后，她在李小森和银弹对抗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一步上前，吐气开声，小拳头落在银弹的背上。 斧拳，九九归一！ 小小的拳头，却让银弹险些以为击中自己的是一辆高速行进的火车头！ 他全身触电般抖了抖，眼中的凶悍之气，终于化为不甘。 “不是……咳咳！不是说……要用纯粹的招式对付我吗？”银弹身上的暗银色毛发一点点退去，跪倒在地，“为什么……最后让你妹妹给我致命一击？你……你自己不动手……？” 李小森没回答，默默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居然都不比自己矮多少的这位月族的巨汉。 因为我也被你伤得暂时没法出手了啊。李小森心说。所以说你干嘛要分心去攻击我妹妹呢？你如果全心全意和我打，我也不是一定能胜你啊。 经过这一战，李小森基本确认了：地球众多职业的职业强度。 在家乡世界，职业被划分为下位、中位、上位三个强度档次。 战斗法师，就是上位职业中的佼佼者。 按理来说，地球不是主位面，撑死只会有一些中位职业，比如普通魔法师，就是宇宙诸多位面中，最为普及的中位职业。但地球上的诸多山门职业，毫无疑问，全是上位职业的强度！至于夜行者，之前李小森没有真的和夜行者之中的佼佼者交过手，王古今不过是个菜鸟血族罢了。 如今和银弹的两次交手，李小森终于亲自体会、确认了：地球上的夜行者，月族和血族，恐怕都是不亚于战斗法师的上位职业中的顶尖存在！ 这样的存在，再更进一步，便是那传说中的超级生命了。 卷3章48 肖青的箭 月族的生命力的确顽强，但接连受了李小森一记“强攻式”，和李小茜的一记“斧拳”，银弹的体质也扛不住。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银弹脑海中浮现出的一个念头居然是：“幸好，我知道你的名字。” 他知道自己输得不冤，虽然不甘心，但对李小森，他内心深处是服气的，所以想要知道这个各方面完败了自己的人类的名字，然后再死。 遗憾的是没有余力，再问问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能和我们月族比拼瞬间爆发力的人啊，真的是士兵？ 视野一点点模糊，他看到李小森站在自己眼前，脸上一点没有刚越级击败了一个实力强劲的月族的得意和喜悦，在李小森的眼神深处，银弹看到的是疲惫。 “原来如此……原来，你真的和我是同类啊。” 银弹笑了笑，终于闭上了眼睛。 他逐渐冰凉的脸，居然不再那么丑了，原来丑陋是刻意的嚣狂所引起的，真实的他，面容很平和，一点不难看。 银弹曾经是月族中的一个普通族人，没有什么野心，没有什么大志向，对于修炼，他的天赋很不错，但他骨子里一点也不爱战斗。 直到有一天他遇上了一个人：小狼王。 当时小狼王皱眉看了看银弹的眼睛，说：“你这人的修行天赋很不错，怎么眼神里一点我们月族的血性都没有？” 就是这一句话，正是这一句话，让银弹再也不再是曾经的他。他脱离了原来的生活，更加努力地修行，并且强迫自己投入到了并不喜欢的战斗之中。 他爱上了小狼王。 那头骄傲、神气、野性十足、却又愿意和他一个普普通通的月族族人说话的小母狼啊…… 族中不少人说，银弹是仅次于小狼王的第二梯队的天才，实际战斗力或许不比小狼王差了。银弹很想说：这是瞎扯淡！小狼王，是远超这个时代的超级天才，天榜没有名次，但无敌的小狼王，除了天榜第一，还有什么名次适合她？ 银弹并不奢望小狼王会爱上自己，他知道那样的女性永远不会属于谁，他只是拼了命的，想要靠近一点。 可他真的是个战斗中的胆小鬼啊！ 满怀憧憬，不肯后退，却又在骨子里厌倦战斗，恐惧死亡，越是战斗越是害怕那内心深处深知早晚都会到来的死亡。 所以银弹变得那么狂躁，又那么矛盾。 貌似极致强硬的战斗风格背后，是把本尊隐藏起来的“月影狼形”，是近乎病态地追求“杀意嗅觉”的能力熟练度来规避危险，是发动了惊天动地的“月狼一击”，但其实只是用那巨大的声势，来掩饰一颗懦弱的心。 银弹知道自己在追求一个不切实际的梦，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在自己并不擅长的战斗之中。 内心深处，他一直在等待死亡来临的这一天，像是等待上刑场的犯人，日日夜夜，时时刻刻，胆战心惊着。 现在，终于到最后了，要死了，他在遗憾之余，反而有种轻松的解脱。 银弹还保持着跪姿，没有彻底倒下去。 但他已经没有气息了。 沙墙倒塌，血狼崩溃，之前的声势有多么巨大，现在现场就有多么安静。 那些银弹带来的血族，见银弹都死去了，再也不敢逗留，都跑掉了。这么一比较，银弹其实不懦弱，明知必死还愿意继续前行，这是大勇气。 黑甲沉默着，走到李小森身旁，俯身抱起那“松狮犬”的尸体，然后转身就走。 苗淼问：“你去哪里？” 黑甲说：“不呆在这里。” 他顿了顿，转头对李小森说：“你救了我们，这点我很感激。但你害死了一名不该死的人（松狮犬统领）。阁下实力超群，未来如果真的代替李幸倪，重掌兵阁，我不反对，但我黑甲这一生，永远不会听你号令。” 很少有人知道，那“松狮犬”，和黑甲是一同从世俗圈来到兵阁的同伴。 李小森并不接话。 黑甲也再不看李小森一眼，抱着松狮犬的尸体，大踏步走入风沙之中。 李小森杀死了银弹，救了众人，包括黑甲自己，所以黑甲没办法再对李小森出手。但也因为李小森那松狮犬做替身，黑甲无论如何不愿意再在李小森的庇护之下。 李小森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山门的代表们，说道：“我现在状态很差，如果你们要对我出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怎么样，要上吗？” 追风猎人明显有些意动。 而血锥猎人这时候已经死去了。 到了现在，山门代表们都明白过来：之前李小森已经察觉到了敌人的到来，却没有开口提醒他们。 玄镜这时候伸手按住了追风猎人的肩膀，缓缓摇了摇头。 追风低沉道：“玄镜老和尚，你知不知道我的同伴死了？你知不知道如果那小子一开始发出示警，我们集合众人的力量，应该能把敌人全歼？！” 这两句质问，让全场包括苗淼等人都沉默下来。 是，李小森杀死了银弹，救了大家。但他也刻意没有示警，以至于山门代表死了两个，其余尽皆重伤。 此时众人看着站在山丘上的李小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小森的话变少了许多，他就那么站着，面无表情，眼神平静。 所有人现在都知道了：那淡漠的外表之下，是无与伦比的强悍实力！或许……或许不比时与砂、羽化云这些人差了。 但惊叹于李小森的实力的同时，也忍不住觉得这个人有些可怕。 玄镜缓缓地问李小森：“请问有什么解释吗？” 李小森反问：“你们非要针对我和我妹妹的理由，又有解释吗？” 玄镜深深看着李小森：“你难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小森说：“愿闻其详。” 玄镜沉默了半晌，点点头，说：“这次的事情了解后，欢迎光临佛寺，我们双方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聊聊。” 这位佛寺中资格很老的护法，终于明白：硬压李小森是压不住的。因此他想要换一种方式，以商谈的方式，进行拉拢，乃至于进一步地予以控制。 李小森想了想，也点点头，说：“好。” 玄镜又说：“接下来的战斗中，还望我们彼此间能暂时抛开成见，先一同打败夜行者。” 李小森说：“这个自然。” 妹妹未来终究是要在地球上生活的，所以李小森也不愿意和山门彻底撕破脸，像现在这样，展现实力让对方不敢再肆意轻侮，虽然彼此仍有很深的嫌隙，并未化敌为友，但既然对方愿意改用商谈的方式，那就很好，李小森愿意接受这样的局面。对方一味紧逼，李小森不会手软，对方愿意退一步，李小森也不是一味逞强斗狠之人，也愿意相应地退一步。 北凉居士悄然和玄镜护法沟通，询问道：“大师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玄镜说：“既然压不住，就别再推这少年了，再逼迫下去，他就真的被推到我们的对立面上了。我不希望给山门制造一个可怕的敌人。” 李小森抽出了银弹胸膛中的银灰色战枪。 发力让他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眉宇间有些痛楚。 李小茜取出几枚白金级的道门丹药，想了想又觉得还是不够，跑去问龙琪儿要了几枚钻石级的丹药。 龙琪儿说：“超凡大师级的紫气大还丹，我身上也没有了。我没想到会被卷进来，所以统兵大会开始前，剩下的几枚大还丹，都给龙小六带上了，抱歉。” 李小茜说：“琪琪姐姐给我哥哥吃过几枚大还丹，已经非常感谢了。钻石级的丹药，已经很好了。” 龙琪儿点头说：“那快去吧。” 战斗告一段落，龙琪儿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其他所有人也都知道，所以大家不约而同地用最快的速度，进行休整，然后就要立刻启程，转移地点。 李小茜点点头，转头跑回，要给哥哥送丹药。经过之前的一战，大伙儿大概都觉得哥哥是个有些可怕的人吧，但李小茜完全不这样觉得。 她知道，哥哥真的很累，这让李小茜十分心疼。 她也不多说什么，只尽量做好自己能做的，为哥哥减轻些负担。 但就在这时候，李小茜忽然睁大了眼睛。 所有人似有所觉，再次朝李小森的所在，看了过去，然后也都睁大了眼睛。 噗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支冷箭，贯穿了李小森的胸膛。 这箭的力道、速度、准头……简直比之前的银弹的月狼一击，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小森！”苗淼、蓝、风铃、蔷薇等人，几乎同时跳了起来，冲了过来。 追风呆了一下后，眼神微冷，有些意动，却被玄青拦住。 玄青说：“我师兄说了，先和李小森兄妹联手对付夜行者，双方暂时放下旧怨。如果出尔反尔，那我们和夜行者还有什么区别？” 这时候，后续的箭，紧跟着就到了。 “CNM！！” 李小茜尖叫着，疯了一样挡在李小森身前，朝箭来的方向扑了过去。 李小森一把把妹妹拽回来，结果腿上又中了一箭。 他咬紧牙关，借着飞箭的巨大力量，身子旋转了一圈，把手中的战枪，如标枪般甩了出去！ 这一枪含怒出手，几乎瞬间就到了远方的某处沙丘。 巨响声中，炸起一堵数百米高的沙柱！ 追风本来还想着趁机出手，此刻却看着那沙柱，脸色微白，再不敢妄动歹念。 只听远处一声痛楚的闷哼声，那放冷箭偷袭的人，似乎受了伤，身形一晃，逃走了。 李小森止不住身体旋转发力的余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卷3章49 奖励现！ “他妈的，肖青……”李小森知道出手偷袭自己的人是谁。 但他没想到对方真的会对自己下狠手，更没想到对方的实力，居然这么强！ 不过这时候顾不了那么多了，自己中了两箭，受伤虽然沉重，却不致命。 问题是这箭上有毒。 同一时间，肖青跌跌撞撞地在风沙中奔跑。 她的唇角有血，那是被李小森的含怒反击打出来的伤势。 她身为弓手向来稳定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却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她内心的不安。 “我……我做错了吗？” “那李小森刚杀了银弹，银弹的实力，和我都在伯仲之间了！如果不是李小森，刚才那边的日行者联盟的人，统统都要死。” “而我……而我却杀了李小森！” 肖青忽然左脚绊右脚，摔在沙地上，狼狈不堪。 她慢慢地爬起来，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 事已至此，后悔还有意义吗？不错，她作为日行者联盟的一员，不该在如此危境之中，对李小森下手。但只有这样，才能得到长生的心！杀李小森，这是他拜托我的事情。师弟从十岁之后，就再没拜托过自己任何事情了，十多年来这是她再一次被拜托，怎么能放弃那么难得的出手机会？！ 肖青知道，李小森并没有立刻死去，但他不久就会死去，因为这世界上没有六级之下的人，能抵抗追魂箭的毒性。 追魂箭肖青，最强的不是她的等级，她的箭术，而是她的箭。 那并不是淬毒的箭。 而是整支箭，都是毒质凝聚而成。 此时那两支长箭，应该都已经融化，如有生命般透入李小森的身体了吧？ 肖青呆呆站在风沙之中，如同雕塑。 追踪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终于得手之后，她一点也不开心。 为什么？ 是因为内心深处其实明白，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真正得到师弟的心？自己从未得到过！ 还是说，因为什么别的理由？ 脑海之中，反反复复地不停回放着妹妹不顾一切地挡在哥哥面前的一幕，以及哥哥奋力拉开妹妹的一幕……肖青忍不住流下泪来，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笼罩在斗篷中的身子一震，猛地转头，看向某个方向。 只听一个清越脱俗的声音喝道：“大会的三大奖励，你们拿不走！” 这声音似乎很远，却又像是很近。 事实上，这个声音此刻不止肖青听到了，中箭的李小森也听见了，整个春秋战场，各个角落的所有人，无论是日行者，还是夜行者，无论是已经聚拢的，还是依然落单的，全都听见了！ 充斥在战场中的风沙，像是被一股柔和、但无可抗拒的力量，慢慢地推拒开来。 整个天地为之一清！ 只见远方的天际之上，羽化云一人，一剑，凌空傲立，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其上染着不少鲜血，却丝毫不影响她那出尘谪仙般的气质。 之前的那一声喝，正是她所发出的。 原因很简单：统兵大会的三大奖励，兵阁之印、统兵第三册、以及最最关键的，那块始祖骸骨，位置所在，终于被锁定了！ 于是，大战就这么有些突然，但毫不突兀地打响了。 虽然距离很远，但还是可以看到：羽化云此时一人一剑，如剑仙下凡，每一剑出，都惊动九天！ 以剑法论，欧洲的宫廷剑士号称拥有“最强攻击性剑术”，东瀛剑馆的剑客号称拥有“最强的防御性剑术”，而道门，却是在攻击和防御两方面，都丝毫不输那两支以“剑”为名的山门职业！ 此时羽化云施展的，正是道门的“三清剑“，这也是那天骑驴鬼剑和龙五对决时，所用的剑术。 道门的“三清剑”号称攻击力不逊于北欧宫廷剑士的剑术，道门的“太极剑”，则又是防御剑术中的顶尖存在，不亚于东瀛剑客的至高传承“心剑术”。 那血族少年此刻在羽化云的剑下，不停地后退。他带着一双纯黑色的手套，虽然勉强挡下了羽化云的每一剑，但要站稳，却是不能了。 两人都是职业四级，但发挥出来的实际战斗力，却完全超越了级别的限制！ 羽化云作为天榜之人，有此战力还在众人的预料中，但那血族少年能抵挡住，虽然明显落在了下风，却还是非同小可！他的对手，可是当今之世只有十人的天榜强者！ “……又、又来了！” 李小森中箭之后，并没有像肖青以为的那样，快速中毒倒毙，而是全力和那追魂毒素做对抗。 他远远看着远方天际对抗中的羽化云和血族少年，尤其是看着那明显落在下风、却并不慌乱的血族少年的表情，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妹妹凄美地倒在一片血泊中的画面来。 咬了咬牙，李小森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将体内的所有毒质，全力包裹起来，封存于体内的最深处。这样一来，看起来暂时压住了毒性，实际上等毒再爆发的时候，处理起来就更艰难十倍、凶险百倍了。 “我们过去参战！”李小森说。 “你疯了？我们就行了，你老老实实地躺下休息！”苗淼说道。 却见李小森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眼中满是血丝，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了，李小森告诉自己必须顶住，不能在这样的时刻泄气放松。 见到他重新起身，在场众人，无论是苗淼等人，还是那些山门代表，一个个都是相顾骇然。 虽然众人在李小森撞金钟鸣不平那天，见到他硬接时与砂的三招，见识过李小森变态的抗打击能力了。 但此时见到他经过了一周的高强度战斗、硬打银弹、又身中两支冷箭、身中剧毒的情况下，还能没事儿人一样地站起来，众人还是觉得这太变态了。 倒是玄镜、北凉这些经验老道的人，知道李小森应该是封存了体内的毒质，这样一来，原本或许有救，也变得几乎不可救药了，不由默然。 他们本来对李小森兄妹百般针对，之前愿意退一步，也是看在李小森的实力潜力实在太强的份上，内心肯定还是不舒服的。 然而此刻突然见到这少年身受重伤，甚至主动取死之道，他们竟然高兴不起来，反而满心的复杂意味。 要知道追魂箭肖青的箭术，还是其次。关键是这长箭，其实是古物，名为“追魂”。 古武者在兵器这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优势。 古代顶尖的战将们，所留下的兵器，是比修行学院的神兵，更加高级得多的兵器。 武宗之中，论弓箭类的兵器，最强的自然是“后羿弓”，再然后是“飞将军弓”，其他似乎就没什么有名的了。 但其实很少有人知道，还有一套名不见经传、但实际威力非同小可的刺客类的弓箭，那就是肖青所使用的“追魂”。这套弓箭的使用者，并不可考，是个历史谜题。人们确定的是，在某些情况下，“追魂”那阴损的杀伤力，所能造成的杀敌效果，甚至在“飞将军弓”之上！ 李小森能身中两箭而不死，甚至有余力把毒质封存，已是非常恐怖的战绩了。 碰的一声。 李小森忽然倒在了地上。 李小茜脸色苍白，拳头不自禁地颤抖，眼神却满是坚定决然。 是她从背后打晕了哥哥。 苗淼等人都呆住了。 接着苗淼反应过来，点头说：“不错，也只能如此了。先让这小子消停会儿，我们过去，尽快打赢这一战，拿到奖励离开这春秋战场，才好给李小森去毒疗伤。” 李小茜点点头，一言不发，扛起哥哥的身子，大踏步向着核心战团的方向而去。 那玄衣李小茜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没所谓地随意说道：“哥哥好像要死啦，怎么样，需要用我的力量吗？我帮你的话，这点小小毒药，根本不在话下。” “哥哥不会死的。”李小茜小脸苍白，口吻却很坚定，“以及哥哥说过，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走前代兵阁阁主、副阁主的老路，我不会借用你的力量的。” 玄衣李小茜耸肩说：“随你。” 当众人抵达了核心战团，才发现这里打得一片不可开交，比远处看更加激烈百倍！ 天空中的羽化云对那血族少年，自然是战斗的焦点。 但在下方地面上的各处，战斗也无处不在进行着。 那血族女孩终于放出了神奇大包裹里的所有剩下的血族，全都是些职业四级的血族，此时正和时与砂、李尔、龙小六、谦谦、古昂等人，疯狂地厮杀混战。 时与砂作为兵阁第一人，实力自然毋庸置疑，在场也只有羽化云强她一筹，那血族少年也只和时与砂相当。 统兵书生配合七十二运用法诀，加持在时与砂的每一拳每一脚上，简单的拳脚，居然都有着冻结空间的恐怖威能！ 李尔也不差，他除了没有时与砂那冻结空间的威能之外，其他各方面都丝毫不差，而且在“言出法随”这项运用法诀上的造诣，非比寻常，同样战力超群。 龙小六平时话多，战斗中却是一言不发，黑黝黝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四级古武者的职业优势，却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他继承了龙五的风格，并不用兵器，而是只用拳头，一对拳头胜过世间诸般兵器。 古昂作为兵阁中唯一的黑人统领，能被选中参加统兵大会，实力也是非常过硬。 而最让人感到吃惊的，还是谦谦。 她的统兵书生不如时与砂，也没有李尔言出法随的造诣，七十二运用法诀的造诣不如古昂。 但她的本力，简直大到夸张！隐隐超越了千人阵的极限，也就是超越了统领级的水准！看她现在的本力，很可能是一千两百人的本力联合结果，甚至可能更多一些！ 卷3章50 龙之舞 而在能力上，谦谦和李小森初遇的时候，曾经展现过一种奇异的“地行术”，也正是那个能力，让她能在古代通道里，逃亡了那么久，没有被抓住。 此时此刻，她的独特地行术，终于展现出完整的形态。只见她每一步跨出，人都会凭空没入大地，然后再在一个敌人预料不到的地方，浮现出来。 这份速度，完全不亚于猎魔人、血族、乃至李小森了。是一种非常独特的天下极速。 这一能力，名为“夸父追日步”，不在七十二法诀之中，而是谦谦的独有能力，许久之后，这一能力在谦谦和李小森的共同努力下，变成了统兵运用法诀中的第七十三项，当然那是后话了。 此时的谦谦，像是和大地融为了一体，或者说她本人就像是一片广袤的大地，承载力似是无穷无尽！ 谦以承载，这是那位联合家族创始人给谦谦起名字的真意。 蓝原本无比担心谦谦的安危，此刻看到谦谦的表现，满心欣慰，又忍不住流下泪来：“让，你永远都看不到谦谦成长起来、独当一面的样子了。” 那血族女孩，却歪歪扭扭地倒在了一片沙丘上，和她身旁破烂坏掉的包裹一样，她似乎只是个负责带人进来的容器。现在使命完成了，也就死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战斗力。 “除魔卫道，这正是我辈努力修行的目的！”玄镜说，“大伙儿，一起出手吧。” 此时那三大奖励，已有两件在日行者手里，包括那兵阁之印和始祖骸骨。 而统兵诀第三册，却落在了夜行者的手里。 三大奖励不合一，春秋战场便无法打开。 关键是始祖骸骨还在日行者手里，夜行者自然不会甘休，这场圣骸战争，正是为了争夺这件骨头而爆发的。 当下，山门代表们、苗淼，也顾不得各自的伤势，冲杀过去，加入了战斗。 蓝也打算去和谦谦汇合了，却被人拉住，回头看去，才发现是李小茜。 “蓝姨，能帮我照看一会儿哥哥吗？”小茜问，“我来参战，哥哥就没人照顾了，能帮帮我吗？” 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好，那你自己小心。”她见到谦谦的实力，也就放心多了，关键是她自身带兵数量不够，冲过去也未必能帮到谦谦什么。 李小茜点了点头，转过头去，看向战场。 她看的地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之前山门代表们和苗淼，都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选择去帮羽化云，因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羽化云和那血族少年，虽然等级都是职业四级，战斗力却似乎更在银弹之上！ 李小森倒了，还有谁能插手那两人的战斗？ 所以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没去理会天空中的战斗。 此时此刻，李小茜却一眼就盯住了空中的两人，更准确的说，是盯住了那血族手里的第三册。 她知道：只有拿到那第三册，才能把三大奖励凑齐，才能重开春秋战场，才能带哥哥出去，接受最好的治疗。 “哥哥，真的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李小茜看着昏迷中的李小森，轻声说，也像是对她自己说，“现在，交给我吧，哥哥。我……不想再看到哥哥疲惫的样子了。” 蓝怔了怔，想开口劝说：“你别去上边，那不是一般人能插手的战团，你去了未必能帮到忙。” 但她话到嘴边，忽然说不下去了。 李小茜已经动了。 她往前踏出了一步。 这似乎是很简单的一步，反正蓝没看出来这一步有什么特别的，但她听到了：这一步，踏在空中，所发出一声“咚”的脚步声，仿佛叩问心脏灵魂的声音！ 李小茜的表情变得很专注，她一步步，不紧也不慢，坚实地踏出，像是踩着一条无形的台阶，一步步登梯而上！ “斧拳”有九九八十一拳。 这套步法，也恰好有九九八十一步。 李小茜并不是特别有战斗神经的人，李小森仔细思索，觉得自己的战斗风格，显然是不适合妹妹的，战斗法师精密细腻的战斗风格，也和妹妹不搭。 所以他在为妹妹量身定做，创制出“斧拳”的同时，还创造了一套配合的步伐，两者配合起来，应该威力非常巨大，让妹妹不止拥有暴力的拳，还有配套的移动能力，否则谁会站在原地让你打？ 这套步伐，不是李小森的强攻式，不是浮光掠影，而是一套家乡世界的龙族的古老步伐，改造而来的，简单古朴，正适合小茜简单直接的性子。 李小森没特意想名字，所以沿用了这套步法原本的名字：龙之舞。 能力正如其名。 此时此刻，李小茜一步步踏上天空，虽然动作还嫌有些滞涩，不够娴熟自如，但她那认真专注的表情，以及奇异的动作，很快就引起了战场各处的双方众人的注意力。 李小茜就像是在跳舞，但又丝毫不见柔软妩媚，而是一种古老的、朴实的、振奋人心的、像是祭祀之舞、又像是战舞的舞蹈！ 龙之舞，这是从未出现在地球世界的步伐战技！ 那苍苍茫茫的龙族气息，隐隐约约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远古咆哮声，以及如鼓点一般震撼敌人的心脏，同时鼓舞着己方众人的脚步声，让战场上原本原本混乱厮杀的节奏，为不由得为之一缓。 “那是什么？”双方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这样的疑问。 谦谦人在乱战之中，却是在看到李小茜之后，很快往下看去，看到了李小茜的起步之处，然后她脸色微微一白，因为她看到了李小森生死不知地倒在蓝的怀里！ 这一刻，谦谦的心脏剧跳，几乎要提到嗓子眼。 咚！ 李小茜踏出第五十七步了。 她的脚步出现了些许的滞涩，之前哥哥的告诫声浮现在耳边：“这套龙之舞，难度比斧拳高不少，因为这本不是人类的步伐。不要勉强使用，不要勉强使用，不要勉强使用，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记住了吗？” “嗯，记住啦！”当时李小茜这么回答。 但她现在咬了咬牙，不顾唇角已经流淌而下的一缕鲜血，又踏出了第五十八步。 战场上所有的血族，这时候都觉得心脏不大舒服，而日行者一方的人，则觉得原本快要枯竭的身体内，又有一股新力，缓缓流淌、涌现出来。 天空之中，那血族少年和羽化云也终于被惊动了。 血族少年一惊，随后心中一痛：“银弹……银弹失手了吗？”就这么一个分心，险些被羽化云的“三清剑气”斩中，连忙收敛心神，继续凝神迎战。 战场上人人都有对手，所以没人能分出余力，阻拦李小茜。 李小茜的实力本不足以帮助羽化云对抗那血族少年，她的水平还不够。但“龙之舞”有点类似李小森的“极速强攻”，是蓄势类的能力，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蓄力，便能发挥出超越等级的战斗力。 终于，李小茜踏出了自己的第六十四步。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走更多了，否则自己先行崩溃，得不偿失。哥哥说她目前的极限，应该是三十二步，她已经超出这个极限整整一倍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龙形的拳劲，已经在她身上积蓄到了不得不发的程度。 李小茜再不忍耐，一声断喝，双拳朝那血族少年打了过去。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声喝，不是人声，而是龙吟！ 有些方面，兄妹俩其实是同类，当初K市分院大战，李小森不管不顾，直接以“极速强攻”对龙小六和前任裁决部长的战团、乃至龙五和骑驴鬼剑的战团，发起了冲击。 李小茜现在也是，直接朝着现场最核心的战团，发起了进攻！ “滚开！”血族少年怒喝。 羽化云却已经感受到李小茜的这一击，强度非常可观，的确足以介入她和对手的战局。 心中虽然不免吃惊，但羽化云手上、剑上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加紧进逼，迫得对面的血族少年无法以速度逃开，必须硬接李小茜这一击！ 血族少年眼中终于不再镇定自若，厉声喝道：“还没好吗？” 羽化云一怔：“这什么意思？” 却见血族少年退无可退，眼中终于浮现出决然的神色，他忽然间一声尖啸，浑身燃烧起血色的火焰，血族拼命的招式“燃血大法”，发动！ 轰的一声巨响！ 像是天空中炸开了一团巨型的烟火。 即便众人仍在战斗之中，仍忍不住流露出震撼的神情来！因为李小茜的这一击，看强度和碰撞的结果，居然丝毫不逊于那血族少年，甚至隐隐压过了一头！ 山门代表们见过李小森杀死银弹的变态实力了，还算有些心理准备。 时与砂、李尔、古昂、龙小六这些人，却都是吓了一跳。 尤其是时与砂、李尔、古昂这三名兵阁之人，此时都脸色极为复杂：“暗裔士兵，真的这么变态吗？这么说历史上兵阁阁主历代由暗裔士兵担任，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面对强大可怕的夜行者，只有最强的人，才能带领大家对抗，哪怕这个最强者自身也是个定时炸弹？” 这时候，一道身影从那炸开的烟火之中，冲了出来。 正是那血族少年。 他此刻浑身赤红，一对尖利的牙齿已经冒了出来，眼神冰冷残酷，直扑向跌落下来的李小茜，杀意已决！ “住手！” “第三册，交出来吧！” 时与砂、李尔、古昂三名兵阁之人，同时腾空而起，截击阻拦。 旁边的血族们怒吼着要拖住三人，龙小六却一声长啸，武道拳意暴涨，把古武者以一挡百的职业特性发挥出来，短时间内，硬是把周围的血族们，裹在了自己的拳劲之中。 众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但有一个人，比他们所有人都快。 谦谦一闪身，“夸父追日步”发动，人已在李小茜的身旁，把虚弱无力的李小茜抱住。 卷3章51 童偶尸之术 下方的蓝惊得魂飞魄散，大叫道：“谦谦你干嘛？别……别和那人硬拼！那人发动燃血大法了！” 谦谦心想我又何尝不知道呢，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小森的妹妹死在我眼前，而无动于衷吧。 夸父追日步，目前仍有缺陷，在地面作战很厉害，但来到空中，已失去了至少小半的神效。 面对本就拥有天下极速、此刻更拼了命发动爆发秘术的那血族少年，谦谦除了硬接，已别无他法。 “李小森，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谦谦心里想着，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这复杂的女孩儿心思了。 反手把李小茜丢给下方冲上来的蓝。 谦谦正面面对那脸色冰冷的血族少年，喝道，“来吧！” 那血族少年却陡然一个转折，绕开谦谦，继续扑向谦谦后方的李小茜。 时与砂的“空间冻结”，李尔的“言出法随”，几乎同时到来，作用在血族少年的身上。 古昂一声咆哮，他背后的统兵书生，陡然间缩小，和他的身躯合一。他冲到了血族少年背后，抬手就是一拳。这是迥异于时与砂和李尔的统兵诀用法，威力却丝毫不逊色！ 血族少年一声厉啸，面对这三大高手的围攻，硬是身子一扭，从夹缝中挣脱出来。 他咬咬牙，提声喝道：“撤退！所有人听令，暂时撤退！” 他虽然面对围攻而不落下风，但短暂的交手后，已经明白：单打独斗，除了羽化云，眼前的时与砂等人，都还比自己逊色一筹。但这些人一起上来，自己便抵挡不住。尤其是“燃血大法”结束之后，自己进入虚弱期，更是无力抵挡。 趁着现在“燃血大法”的时效还在，冲出去，反正日行者没有集齐三大奖励，也打不开春秋战场。 但这时候，他忽然脸色一白，猛地仰头向天空看去。 不只是他，战场上的所有人，无论夜行者还是日行者，这时候都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天空。 只见一点晶亮的剑光，虚悬在羽化云的手里，然后无声无息地爆开来，化作点点剑雨落下。 剑雨落在下方那众多职业四级的血族身上，看似轻柔，却在接触的瞬间，迸发出雷鸣般的声音，同时还有那些血族凄厉的怒吼声和惨叫声。 “三清剑”和北欧的“宫廷剑术”，并称为古往今来的两大最强攻击剑术，这便是其可怕杀伤力的体现了。 剑气化雨，看似柔和，但实际上每一点剑雨，都是雷霆！ 三清剑，又被称为雷罚之剑，正因为其最强的进攻姿态，实际上是化剑为雷。 这种招式，即便对生命力强悍的血族，杀伤力也是巨大的，几乎不亚于北美猎魔人的“血纹木锥”对血族的杀伤力了。 小茜的龙之舞，给羽化云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她终于展现出了自己的最强招式！ 转眼之间，下方的血族已经倒得七七八八！ 最强的一点剑雨雷霆，落在那血族少年的身上，双方触碰的瞬间，血族少年浑身剧震，上空的羽化云也是脸色一白。血族少年明显踉跄了一下，却还是咬紧牙关，想要逃跑。但时与砂和李尔同时出手，封住了他的逃跑角度。追风猎人悄然出现在他背后，一记木锥，刺穿了他的心脏。 血族少年一声狂吼，反手把追风打得倒飞出去。这时候，又一道剑雨雷霆，落在他背后，终于浇灭了他体表燃烧的血焰。 血族少年的气息，终于弱了下去，跌跌撞撞地栽倒在一片沙丘上。 打到这，即便是羽化云，也不由得心下骇然，血族的生命力之顽强，实在是太变态。 那血族少年挨了这么多下重手，换了佛寺精修“易筋经”、“金刚不坏体”、“不动根本印”的阿罗汉，也该重伤不起了，他却还在那沙丘之上，挣扎着试图站起。 不远处，那血族女孩像个坏掉的玩偶，一动不动。 至于其他的血族，挨了羽化云的剑雨雷霆，一个个非死即伤，再被众人群起扑杀，再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至此，这场大战基本算是结束。 人们不由得露出笑容，但要说有多高兴，也不见得。经此一役，所有人都深深体会到了夜行者的强大和神秘。 事实上若非山门代表们和苗淼等人的到来，以及尤其是李小茜有点没头没脑地就撞进羽化云和血族少年的战斗之中，这场大战最终谁输谁赢，还不好说呢。 当然了，现在还不算完全结束。 众人不约而同，聚拢起来，围住了那血族少年，统兵诀第三册还在他手里。拿到了第三册，配上日行者已经抢到手的两件奖励，春秋战场便能重新打开了。 血族少年这时候终于放弃站起，他瘫坐在地，勉强抬起头，看着眼前围拢的众人，忽然笑了笑，说：“单打独斗的话，除了羽化云，谁也不是我的对手。” 众人默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即便是众人中实力仅次于羽化云的时与砂，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单挑的情况下，应该不是眼前这血族少年的对手。 血族少年又看向羽化云，说：“你确实很强，但和小狼王还有差距，更别说和我们血族之中登上天榜的那位相比了。” 羽化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时与砂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第三册交出来吧，这场战斗，是你们输了。” 血族少年低沉地笑了笑，说：“第三册么，好吧，我本没想要继续顽抗了，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银弹……银弹，是被你们谁杀死的？” 众人一怔，没经历过之前李小森和银弹的那一战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苗淼说道：“银弹死在李小森和李小茜手里了。” 血族少年叹了口气，有些伤感：“这样啊……” 古昂不耐烦了，笑道：“好了，就这样吧，你可以乖乖去死了！第三册，交过来吧！” 说着走上前去。 但他很快以更快的速度，弹了回来，鲜血狂喷。 “这……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呆住了，不明所以。 那血族少年明明倒在地上，刚才也什么动作都没做啊，然而古昂的大手快要碰到对方的时候，却如受重击！ 羽化云眉头微蹙，她回想起之前对方那句“还没好吗”，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听那句“还没好吗”，似乎对方还有什么杀手锏，问题是整个战场局势都在羽化云的感知笼罩之下，她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啊。 血族少年这时候终于没了声息，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快死了。 第三册就在他的手边，跌落在沙丘上，可一时间居然没人敢贸然上前。古昂莫名其妙地被重创，其余人自问不比他强，怎么敢随意妄动？ 李尔说：“我来试试吧。” 时与砂却拉住了他，说：“还是我来吧。” 羽化云并不吭声，把感知力提升到极致，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只见时与砂走上前去，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然而当她的手伸到那第三册上的时候，忽然一道隐晦至极、却也强大无匹的血色光芒，击向她的手腕。 时与砂哼了一声，把手掌一竖，“空间冻结”发动，就要把那血色光芒抓住。 然而碰撞的结果，却是时与砂脸色骤然转白，虽然没有像古昂那般当场重伤，却摇晃了几下，明显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这下，所有人都不由惊骇起来，要知道战斗打到现在，在场真正没有什么损伤的人，也就羽化云和时与砂两人！ 之前那么混乱惨烈的大战，她都没受伤，此刻却瞬间就伤得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到底是哪里来的攻击？！ 李尔和谦谦同时上前，把时与砂扶了回来。龙小六皱眉，问玄镜和玄青：“两位看出什么端倪了吗？”两位佛寺护法早就将天眼神通运转到极致，然而四下静悄悄的，哪有什么异样？ 场面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安静之中透着一种诡异的恐怖。 此时大战结束，风沙再起，周围看似没有任何敌人了，就连血族少年也毙命了，但似乎有什么敌人藏在暗处，随时都会突然跳出来，吓人一跳！ 羽化云忽然一言不发，上前两步，手中一道剑气刺出，所取之处居然是那血族少年身后不远处的早已死去的血族女孩。 无声无息的，那女孩的一条腿被剑气斩断。 虽然是敌人，虽然众人也知道血族青春永驻，看起来是个女孩，实际上可能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了，但看到一个女孩子模样的敌人被凌虐尸体，还是有些不忍。 关键是那女孩没什么反应啊，明显死得透了，怎么羽化云难道认为攻击是从那女孩身上发出来的？ 可是看那女孩的尸体被一斩而断，完全没什么问题啊。 羽化云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罕见的严峻、凝重、甚至有些隐约的恐惧。 “滚出来！”她陡然间一声喝。 剑气出手，化为雨雷，要把那血族女孩的尸首挫骨扬灰的架势！ 这一次，噗的一声，羽化云全力而发的三清剑气，居然在即将碰触到那女孩身体之前，破灭了！像是一个脆弱的泡沫，而不是无坚不摧的三清剑！ 这下，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劲了，问题可能真的出在那看起来已经死去的血族女孩身上！ 只是……那女孩看起来歪歪扭扭地死在那儿，像是坏掉的木偶，怎么会有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这女孩应该已经死得透了啊。”谁也没办法从那女孩身上感受到生命气息。 “……她的确死得透了。不，或者说她从来没活过！” 羽化云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如临大敌的表情来，低沉道，“这是血族的‘童偶尸之术’，那血族女孩从一开始就不是活的，她只是个木偶，是个……容器！” 像是在回应羽化云的猜测…… 在场众人，很快看到了让他们这些职业者都忍不住头皮发麻、背脊发凉的一幕—— 只见那血族女孩，忽然有些机械地缓缓抬起上半身，她的眼神仍是空洞洞的，身体也是破碎扭曲的，可她的嘴角，却忽然缓缓向两边拉开，微微上翘，露出一个笑容来。 卷3章52 拷问 童偶尸之术，这本是血族之中，一门为了躲避“血劫”而被创造出来的血腥又诡异的秘术。 年老的高级血族，因为没有把握扛过下一次的血劫，便把自己封存在女孩模样的人偶之中，进入一种假死状态。 很遗憾的是，血劫避无可避，这秘术最终没能达到它最初被创制出来的目的，却流传了下来，被用在了战争之中，以及用作一些受伤极为沉重的血族的疗伤之术。 简单来说，这秘术，有点类似人类社会的世俗圈里的冻体术。 但因为施术的难度，实在太大，这秘术已经很久、很久没出现过了。 “……了不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有人记得‘童偶尸’啊。” 一个声音从那女孩人偶的体内传出来，让人听着一阵阵的发毛，因为那根本不是女孩的声音，而是一个苍老的老者嗓音。 女孩人偶的胸口忽然被破开，一直手臂伸了出来。 像是一个破壳而出的过程，只是被破的壳，是一个看起来栩栩如生的人！ 龙小六厮杀战场都不带多眨一下眼皮的，此时却忽然扶着龙琪儿，说：“对不起请让我吐一会儿……” 最终，一个年老婆婆样子的血族，从那女孩人偶的身体里破出，站在众人面前，活动了一下手脚，咧开嘴笑道：“真的太久没活动手脚了啊，舒服，舒服！” 她并没有特别的展现力量和气息，但也没刻意掩饰。 于是所有人看着她，脑海中都浮现出四个字：职业五级！ 而这还不是结束，那女孩的身体里，居然还有后续的血族，紧接着也在往外破出，这次是个粗豪的声音先传出来：“闷了这么久了，老妖婆你给我们留点血食啊，别一个人吃光了！” 他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 这小小的人偶身体里，到底藏了多少血族？！ 羽化云忽然身子一晃，径直抓向第三册，同时喝道：“拿到三大奖励，立刻打开战场撤退！”众人里还保持了相当战斗力的李尔和谦谦，也是同样的心思。 绝不能等到对方人员全部到齐！ 那血族老太婆啧啧两声，说道：“我老人家站在这里了，你还想抢第三册？这不是开玩笑吗？小丫头给我退下！” 羽化云是天榜强者，因此虽然只有职业四级，却能发挥出超越级别的战斗力来。 但此时一来连番战斗人困体乏，二来对方也是五级血族中的佼佼者，潜力不如她，实力却只在她之上，不在她之下！羽化云、李尔、谦谦，最终都没能碰触到那第三册，便闷哼着退了回去。 有人想喊：“大家一起上啊！” 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因为最终，整整十名血族，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那人偶之中，藏了十名血族，而且全都是职业五级！ 十名职业五级的血族！ “哦，请让我用最帅气的pose，庆祝我们大伙儿的闪亮登场！”一个小个子血族做了个二逼兮兮的姿势，十分搞笑。 他的血族同伴们都笑骂起来：“别闹！”“哦别让我看你那翘翘的鸭子屁股！”“滚蛋啊，眼睛要被闪瞎了！” 日行者联盟的众人却没一个笑得出来。 “哦，这些日行者联盟的小家伙似乎吓傻了。”一名漂亮的女性血族笑嘻嘻地盯上了苗淼，舔了舔嘴唇，“这个是我的，等会儿你们别跟我抢。” 苗淼心中一寒。 另一个壮汉模样的血族，温和地笑了笑，说：“看你们的表情，似乎很不理解？” 时与砂说：“不错，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你们这样的级别，来三个就足够了，来五个还能说求稳，来十个，只能说浪费兵力。” 到了这样的绝望境地，时与砂的嗓音居然仍是很稳。 那壮汉微微一笑，解释道：“我们来这儿，可不只是为了争夺始祖骸骨，拿到圣骨，只是第一步罢了。你们大概不知道，外界的兵阁，这时候应该已经全面开战了。我们这一批生力军，突然间打开春秋战场，直接降临在兵阁内部的中央演武场，配合我夜行大军，里应外合，这场战争也就结束了。现在明白了吗？” 与此同时，羽化云正和李尔、谦谦、龙小六、山门代表们、苗淼等人暗自交流传音：“听好了，接下来由速度最快的谦谦和追风，分别带上两件大会奖励，分两个方向跑，尽量拖延血族凑齐三大奖励的时间。其他人就不用跑了，跟我一起，准备拼命吧。虽然拼是肯定拼不过的，但至少多拖延些时间。” 追风苦笑，说：“我是不行了，伤势太重，速度也提不起来了。” 北凉沉声说：“羽化云，你和谦谦带上奖励逃跑，你是我道门的未来，不能死在这里。我们这些老家伙留下来，能拼一时是一时。” 羽化云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摇了摇头，说：“不行，没有我坐镇，根本连一时半刻都挡不住的。”内心却有些悲哀，心想：“其实就算我亲自留下来主持大局，难道就能支撑很久了？” 时与砂还在和对方说话，拖延时间。 但那最先破壳而出的老太婆血族，手一挥，说道：“好了，别再废话了，跟血食有什么好多说的？动手吧，杀光了这些小家伙，外头还有的是美味的食物呢。哈哈，据说这次八大山门都来人了，啧啧，山门职业中，可是有两种我之前一直没机会品尝滋味呢。” 她说到这，笑容陡敛，喝道：“动手！” 羽化云手持古剑，站到了所有人的最前方，染血的道袍上满是破损，但她的身子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笔挺！ 她一摆手中的古剑，丝毫不退让地喝道：“动手！” …… …… 疲劳，这是李小森此刻唯一的感觉。 追魂箭的毒质已经包裹不住了，无时无刻不再侵蚀他的身体，这毒素比李小森家乡世界的顶尖毒药，也丝毫不差了。 身体很累，心也累。 这个世界的人，真的都很强，李小森很努力地修行了，也拼尽全力去战斗了，但他反而越来越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这样的世界里，保护好妹妹？ 这一刻，他终于后悔了，为什么十年前自己决定为了妹妹再活一世的时候，没有立刻开始恢复修行？ 李小森的意识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漂流。 直到某一刻，前方出现了些许光亮，李小森来到一个小小的天地里。 对面一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全身黑衣的家伙，看了过来，笑笑说：“怎么，想放弃了？” “我早就想放弃了，十年前我已经放弃了。”李小森走到那个黑衣李小森面前，坐下来，“小茜那丫头让我愿意鼓足勇气活下去，但……还是很累。” 黑衣李小森皱眉：“你……这不是放弃，你在犹豫。你在犹豫什么？” 李小森手一指，说：“外边的情况，你也感觉到了。我想不出解法。那十个人联手，我打不过。” 黑衣李小茜眉头皱得更紧了，冷笑一声说：“所以呢？就跑到这儿来跟我哭诉吗？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小茜不再是你的勇气来源，反而成了你进化道路上的牵绊和阻碍了？” 李小森露出难过的表情，说：“是，我很害怕，我怕我自己出了意外，她今后会失去依靠。” 黑衣李小森问：“所以你不敢冒险？选了最稳妥的修行道路，混日子很有趣？” 李小森说：“我不能冒险。” 黑衣李小森说：“你必须冒险。” 顿了顿，又说：“另外，你老老实实面对你自己，你真的是怕李小茜失去你的话，会没依靠？还是说，其实是你自己害怕失去她，失去现在这样的日子？” 李小森全身一震，看着对面那个自己的眼神，变得充满杀气。 黑衣李小森耸耸肩，没所谓地说：“干嘛啊，跟你自己发什么狠啊？还‘我不能冒险’？说得自己好像全是为了李小茜考虑一样！你根本就是‘自己不敢冒险’！” 李小森喝道：“闭嘴，别说了！” 黑衣李小森微微一笑，眼神却很凉：“为什么不说，我偏要说。是，我明白，你舍不得她，舍不得现在这样守着妹妹开开心心的生活，心中抱着一丝侥幸说：‘啊，或许我稳稳当当的，这么混下去，就可以了。’不错，我也承认，是存在这种可能性。打个游戏还可能自己0-7，然后跟着大腿躺赢呢，现实之中也不是没可能。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是这样的局吗？” 李小森低声说：“不是。” 黑衣李小森说：“是啊，不是能躺赢的局，相反是逆风局。不，其实应该说是崩盘局了！全力以赴都未必能赢的局，全力以赴都极可能会输的局！但因为李小茜的存在，你没有资格挂机！以及别小看了人类的灵魂啊。你以为李小茜没有你就活不了？开什么玩笑！没了你，这个世界照样运转，李小茜也是一样。你如果出了意外，挂了，她大概会难过一年、两年、三年？十年后、二十年后想起你，还是会痛哭流涕。但生活照样继续啊，她该嫁人嫁人，该跟未来老公滚床单滚床单，该生小孩生小孩，该修行修行，该生活生活，该打夜行者打夜行者，最后……该死的时候，也会死。没了你，她会过得不一样，但她从不是因为你的存在而存在的！” 黑衣李小森凝视李小森有些躲闪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你，真正没了对方就活不下去的人，是你自己。没有李小茜，你活不下去。你这个垃圾的自私鬼！！” 李小森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有种垮塌下去的趋势。 黑衣李小森起身，转身走入黑暗中，丢下一句：“外边的那些家伙们，并不是不冒险就能战胜的对手，你到了现在，就老老实实承认这点吧。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从来没有一个最优解，我们只是被迫在众多不怎么好的选项里，选择那个最不坏的一个罢了。现在，做选择吧，我只想说，别让你自己瞧不起你！” 无边的黑暗淹没了李小森的意识。 眼前却出现了光。 李小森睁开了眼睛，缓缓支撑起身体，看着眼前的场景。 卷3章53 两个字的决断 眼前的场景很乱，且瞬息万变。 洞彻眼的瞳力运转到极致，也无法同时处理这么多的信息。 日行者一方掌握的两大奖励，并没能顺利被谦谦带走，十名职业五级的血族联手出动，天罗地网般，把所有人都拦住了，没有一人能突围出去。 一句话概括的话：所有人都在拼命。 这场面，让李小森忽然有些恍惚，前世和今生，所处世界虽然不同，但本质上原来并无两样。战斗与纷争，大约是人类天性中的一部分吧？ 其实在中了肖青的冷箭之后，李小森依然认为这一战，是可以打赢的。 直到在半昏迷中，感应到了那十道强绝的气息的出现，李小森知道：完了。 论职业强度，血族几乎不亚于战斗法师，比现在的李小森，也相差不多。李小森用尽全力，也顶多打三个吧，这还是他状态完好的情况下。如今身中追魂毒素，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实不谈那十名五级血族，单论这追魂箭毒，又哪里是好处理的！ “啊，李小森你……你终于醒了？”谦谦连冲了几次，都被拦了下来，受伤很重，见到李小森醒来，却还是露出惊喜的笑容来。 只是她重伤之下，明显笑得有些勉强，掩饰不掉眉宇间的痛楚。 谦谦把手里的统兵诀第三册塞到李小森手里，叫道，“你快带上，走！只要敌人凑不齐三大奖励，那即便杀光了我们，也打不开这春秋战场，没办法配合进攻兵阁的夜行者大军里应外合了。走，快走！” 说着又强提一口气，再次冲了上去。 李小森低头看着手里的统兵诀第三册，古怪地笑了笑，低声说：“你看，连旁人也要我走呢。” 内心有个声音在冷笑：“你明知道逃是没用的。” 李小森默然，脸皮隐隐抽搐。 那副画面——妹妹一身白色衣裙，睡美人一般躺在地上，身下一片血泊的画面，又在脑海中闪过。 再看眼前的战局，玄青、北凉、都已经战死，追风身陷三人围攻之下，估计马上也要被杀，其余人人浴血，日行者一方落败是早晚的事情，这种情况下，不逃跑还能怎么样？ 李小森也知道逃跑未必就一定能逃掉，但还有别的选择吗？ 至于那黑衣李小森所说的“冒险”……那根本就不是冒险，而是送死！ 起身拉起守在一旁的妹妹的手，李小森说：“走吧，我带你逃走。春秋战场这么大，我若想逃，总是能坚持到援军到来的，如果有援军的话——” 李小森没说完，因为他一拉之下，居然没有拉动妹妹。 只见李小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眼紧闭。 一股隐隐约约的、强大得让李小森都感到心惊肉跳的、却又极端不稳定的气息，正在小茜身上，缓缓抬头！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视野里，李小茜和玄衣李小茜手拉着手。 李幸倪说过：血继皇帝的能力隐患，始终存在。但只要自己不主动引动，不去靠近士兵和血族之间的职业壁垒，不去试图以跨越临界血限的方式获得巨大的战斗力，就永远不会有问题。 李小森警告过妹妹，无论如何都不要做这样的事情，因为这是必死的冒险！ “为什么？！”李小森的表情隐隐有些扭曲，气急道，“为什么要这样？我说了无论如何都不要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妹妹没有回答。 李小森问着为什么，实际上心里很明白为什么：这丫头宁可自己死了，也想要保护你啊，傻子！ “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龙琪儿倒在不远处，已经失去战斗力了，看着李小森，“大家都在拼命了，小茜也在拼命了，你之前和银弹打的时候，一直带领我们大家，怎么被肖青射了一箭之后，醒来就这样了？” 李小森看了过去，森然道：“你为什么不阻止小茜？” 龙琪儿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说：“我也想啊，但那丫头一脸认真地跟我说，让我转告你一句话，面对那样的表情，我怎么阻止？我阻止不了，也不想阻止，因为阻止是对她的心意的侮辱。” 李小森咬牙道：“转达什么话？” “要开心。”龙琪儿说，“那丫头让我告诉你，要开心。” 李小森呆住了。 很久之前，小茜还是真正的小丫头片子的时候，老是粘着哥哥问：“哥哥哥哥，你为什么老是发呆？”“哥哥哥哥，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啊，跟我说说呗？” 李小森从未回答过，后来妹妹也不再问了，李小森以为她忘记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小茜你……从来没忘记。” 李小森呆然片刻，眼泪忽然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他终于明白，妹妹要来修行学院的原因，妹妹努力想要修行变强的原因——原来竟是为了自己！她希望自己能开心地生活在一片幸福的蓝天之下。 所以她最后的话语才会是：要开心。 可自己！可自己却白痴地以为妹妹只是个满脑子打倒夜行者维护世界和平的中二少女！ “我……真是个差劲的哥哥。” 李小森此时狼狈得象是一条狗。 黑衣李小森说得没错，自己是个自私鬼。 就算带妹妹逃跑，能侥幸活下来，今后偷偷摸摸地如老鼠般苟且偷生，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李小森你自己不求上进，居然还想着拉妹妹一起？！ 李小森抹了把眼泪，走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了妹妹。 李小茜的身子一震，和玄衣李小茜拉着的手松开了，身上那强大的、狂躁的力量，也在不甘地挣扎了片刻后，不得不消退下去。 “多事的家伙……”玄衣李小茜撇撇嘴，很是不满的样子。 李小茜本人则软软地倒了下去，被李小森揽在怀里。 近距离看着妹妹的脸蛋，李小森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片刻，似乎要将这张脸蛋，永远刻印在灵魂上。 他忽然笑了笑，平静下来，轻吻妹妹的额头，然后把她轻柔地放下，让她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坐在一块大石旁。 然后李小森起身，用尽全力不再回头去看，他怕多看一眼，自己会反悔。 眼前的场景，和之前相比，又变了许多。 但也没变。 所有人，还是都在拼命。 李小森心说：“你们拼命有什么用呢？这里真正有资格拼命的人，只有我啊。” 反手捶打胸口，发出擂鼓般的声音，三下之后，李小森已经把体内的追魂毒质，彻底包裹到了心脏、战斗血晶、乃至灵魂的最深处。 毒素带来的负面效果，立刻尽消。 但毒素入心，李小森几乎给自己宣判了死刑。 他脸色不变，深深吸了口气，手腕上的刺青化为黑刺，落入手中，反刺入心脏。 自刺式暴血，发动。 同时李小森把能吃的道门丹药、兵能丸，全部吃下。把能调动的俑阵之力，调动到极致。又花了三秒钟，把一身战斗装束上不需要的部分丢到一旁，只留下必要的部分。九根标枪，被李小森尽数丢开，最后只保留了一根银灰色的战枪。 所有这一切，李小森都做得有条不紊。 然后他动了。 至今为止，速度最快的一次“强攻式”发动，李小森瞬间移形换位，已穿越混乱的战场，出现在那名手持三大奖励之一的兵阁之印的血族面前。 这名血族正是那个瞄上了苗淼的女性血族，突然间见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呆了一下，李小森的速度让她心中凛然。 “你——” 她刚开口，却觉得眼前一花，李小森的手似乎动了一下。 原本在这名血族手里的兵阁之印，居然已经到了李小森的手里！ “我……我的天！开玩笑吗？这是什么见鬼的速度！”这名血族心中骇然之极，却不慌乱，立刻反手试图回夺。 但一层无形的大力，把她推拒开来。 不止是她，战场上的所有血族，都暂时地被分隔开。 日行者一方还活着的众人，则在李小森的控制下，聚拢到了一起。 羽化云手中的古剑只剩下半截了，剧喘着，脸色有些茫然。 她抬眼看向空中，只见一尊巨大到几乎要顶到春秋战场的天空的统兵书生、和一尊同样巨大的千幻恶魔，一左一右，矗立战场上！ 七十二统兵运用法诀、以及许许多多众人见过的、没见过的能力，在两尊庞然大物之间，往来穿插，环绕飞舞。 这变化太突然了。 无论是夜行者，还是日行者，双方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直到两件物事，飞了过来，落在了羽化云的手里。 羽化云低头看去，只见一件是统兵诀第三册，一件是兵阁之印。 只听李小森的声音传过来：“走。” 其实不需要李小森多废话，羽化云本身手里就握着那始祖骸骨，此时三大奖励突然间在她手里齐聚，春秋战场剧烈震荡起来，传送机制已然自行发动！ “该死！丽丽丝你怎么回事？怎么被抢走了兵阁之印？” “先别废话了！先把传送打断再说！” 十名血族终于反应过来，惊怒交加之下，全力出手！ 十人联手，几乎瞬间就把李小森凝聚而成的统兵书生和千幻恶魔撕扯得支离破碎。李小森出其不意，打了这些血族一个措手不及，但真正硬碰硬，李小森一个人怎么是十个人的对手？ 眼见传送就要被打断，羽化云作为己方战斗力最强的一人，把三大奖励交到时与砂的手里，说：“你们出去，我去帮李小森拦住敌人。” 谦谦挣扎着要冲出去，却被蓝死死拉住。 “你们谁也别出来！”李小森的声音又传过来，“如果真的感谢我的话，今后麻烦多照顾我妹妹。” 这一刻，羽化云、时与砂、李尔、谦谦、龙小六、古昂、山门代表们、苗淼、蓝、龙琪儿、风铃、蔷薇、兵阁统领们、众多士兵们……众人的目光看着李小森的背影。 虽然看不到李小森的脸，但奇怪的是，所有人都从他的背影中，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悲伤。 “十有八九，这就是我的最后一战了吧？”李小森心想。 他此刻背对众人，尤其背对妹妹，面对冲上来的十名职业五级的强大血族，嘴唇动了动，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吐出一句话来。 这句话只有李小森知道其意义。 对面的十名血族立刻感受到了这句话的效力，震惊失语，又错愕难明。 至于日行者联盟的众人，他们只隐约看到了那十名血族在即将越过李小森扑过来的时候，很突兀地停了下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传送发动，日行者一方的所有人，都被传送离开了战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关头，羽化云死死盯着李小森的身影。 道门天才，位列天榜的她，终究也没能听到李小森说出的那句话。 那句话其实很简单，就两个字。 这两个字是：“挑战。” 卷3章54 只有一个观众的擂战 李小森拦不住眼前的十名血族。 但挑战可以。 这就是所谓“冒险”。 一尊和生死猎场的生死擂台有些类似，但巨大了数十倍、且通体猩红的擂台，凭空凝聚而成，把李小森、以及他所挑战的十名血族，同时包裹在内！ 对面的十名血族脸色震惊且难看：“怎么会这样？这是我们血族的挑战升级？不，似乎还有些不同……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血族一共三种进化之法，血劫、挑战、以及据说只有那始祖才会的第三种进化法。 一名血族盯着李小森，低沉道：“我知道你，你是李小森，最新一代的暗裔士兵。” 又一名血族说：“前代暗裔士兵试图变成我们血族，然后使用我们血族的突破之法，来解决士兵职业的一级瓶颈问题。以至于她们全部在跨越‘临界血限’和‘职业壁垒’的时候，失控而死，这事情我是知道的。” 那名老太婆模样的血族接着说：“但小子，你看起来一点不像失控的样子！你现在到底是暗裔士兵，还是血族？” 李小森心说：“你们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我也有很多事情不明白。” 自己挑战了十名等级高于自己的血族，看起来是血族的挑战进化法无疑了，但真正的挑战进化，应该只有在血族内部进行才对，李小森在此之前的第一次挑战成功，却是在那古代通道里，杀死了追杀谦谦的无名老者。 李小森并不说话，只是默默握紧了银灰战枪。 他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因为这根本是找死的战斗，擂台很大，但毕竟面积有限，李小森已经退无可退，此战要么生，要么死，绝无逃跑的可能。 虽然做好了死的觉悟，不代表李小森真的想死。 相反，此时他求生的意念是如此强烈！ 他想活下去，想要再和妹妹见面，为此他必须打赢这没有任何道理打赢的一战！ 全新的职业属性、三相晶力、统兵诀、专属能力、非专属能力、战斗装束、神兵武器……所有李小森至今的修行和积累，在脑海中一一流淌而过。 只要能打赢，只要能活，什么都好，管用就行。 “我们血族的历史上，据说曾有人一位亲王同时挑战了十位亲王，借此突破了亲王的等级，成为始祖之下的第一人。”那名壮汉模样但声音很温和的血族说，“那事情是否属实，谁也说不清楚，但没想到一人挑战十人的事情，今天居然在我们身上发生了。我们还是被挑战者。” 血族的等级划分，始祖之下，以亲王为最高级别，对应山门职业中的职业六级。 虽说只是六级，但任何一位亲王，都拥有超越等级的实力，堪比七级的山门之主！ 血族越是高等级，职业优势越是巨大。 就拿眼前这十名五级血族来说，他们单打独斗，恐怕不会被道门的那位骑驴鬼剑差太多了。 若非如此，以李小森对自己战斗方面的自信，又怎么会心生绝望，之前甚至准备逃跑？ “无论怎样都好……”那名之前摆pose的血族说，“杀了这小子，再想办法突破春秋战场吧，我们如果被困在这里，对正面战场的影响是巨大的。” 夜行者一方的计划，本来是安排这十名强者潜入春秋战场，拿到三大奖励后，空降兵阁内部，再里应外合，一举彻底击溃日行者联盟的联军。 此刻却因为李小森，日行者的众人被传送回去了，他们十个反而和李小森一起被困在这战场中，这猩红擂台之上！ 此消彼长之下，很可能会对外界的正面战场，造成不可预期的后果。 十名血族强者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很快冷静下来，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然后……没有多余的废话了，他们同时出手，迸发出了自己的最强实力。 李小森一言不发，正面迎上！ 猩红擂台，本就一片血红色，此刻却有越来越多的鲜血，在擂台上飞溅、迸射！ 外界之人听不见擂台里的情况，但即便没有声音，也能感受到那战斗的惨烈。 肖青是唯一没有被传送走的人，她此刻凝立一片沙丘上，遥望那擂台上疯狂厮杀中的十一人。 她内心几近战栗地看着那战局，涌起一种无比怪异的感觉：那根本不是人类和血族的战斗，而是血族之间的内战。不，李小森此时全力出手，给人的感觉，简直比血族的职业强度，还要高！ 日行者联盟众人的离开后，春秋战场变得静悄悄的。 肖青就像是一尊雕塑，凝望那擂台之中的无声战斗。 她看到一名血族倒了下去，没能再起来。 过了许久，又一名血族被李小森挖出了心脏，摇晃了几下，满脸不甘的倒毙。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肖青看到那些血族似乎在大声呼喝着什么，说得是某些古老的语言，肖青听不到，也看不懂。 但她隐约能猜到对方在说什么。 在日行者和夜行者的对抗中，自古以来，夜行者始终是优势的一方，他们有种面对日行者的天然优越感，在他们心目中，日行者和普通人类没有差别，只是要多费点手脚对付的有趣猎物罢了。 但现在，猎物和猎人的关系，优势和劣势的分配，却像是倒过来了！ 在血族的对面，那分明只是日行者联盟的士兵群体的一员的少年，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了，却始终在摇摇晃晃、将倒未倒之间，坚持战斗着！ 这种异乎寻常的韧性和顽强，已经不能单纯地用“金钟锻体术”、“吐血治疗法”，来解释了。 血腥擂台上，各式各样的能力，不断出现。其中有许多，都是肖青从所未见的，看起来甚至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但肖青并不为那些能力色彩而动容，她只盯着李小森的脸——那张沉默着的、又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某人说的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肖青身上已经多出了一层厚厚的沙子。 远处半空中的猩红擂台上，只剩下四个身影还站着了：三名血族，还有李小森。 “这小子已经失去意识了！”一名血族说。 “是啊，他已经失去意识了！”又一名血族说。 他们看的没错，李小森已经失去意识了，只是在某种执念之下，挺立不倒。 他这时只要倒下去，擂台判定他输，那一切都晚了。 之前斩杀了七名血族，也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而剩下的血族分明察觉到他没了意识，却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残酷嗜血如他们，都被杀得有点胆寒了！ 那名老太婆模样的血族呆呆蹲在那名盯上了苗淼的女性血族的身边，像是丢失了魂魄。 这名女性血族，是她女儿，两人是同时被转化为血族的，一起彼此相伴度过了近千年的岁月了。两人相约一起度过千年血劫，携手进入亲王之境。现在，女儿却先她一步，离去了。 老太婆血族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扑向李小森。 李小森虽然失去了意识，身体却像是保留着战斗的本能，横移了半步，虽然被对方刺穿了胸膛，却避开了心脏要害。 与此同时，李小森反手插入对方的心口，捏爆了对方的心脏。 “怪……怪物……”老太婆死死盯着李小森已经失去焦点的眸子，缓缓软了下去。 剩下的两名血族站在原地，沉默许久后，一人缓缓说道：“用‘灵魂炼狱’吧。” 另一人点头说：“好。” 灵魂炼狱，是血族最高级别的精神攻击，类似于月族的月狼一击。 他们真的没有胆子再接近李小森了。 但其实他们不知道，李小森杀死那老太婆血族，已经是最后的力量了。自刺式暴血，早已经超出了极限，剧痛经过这么长的时间的不断堆叠累积，完全超过职业者所能忍受的范畴！ 普通人超越人体极限，是能力者。能力者超越自身极限，是职业者。 职业者再超越自身极限，又是什么？ 两名血族没有选择走上前去，一人一个指头，点倒李小森，反而选择了“灵魂炼狱”这一手段。 他们分别调动起自身的精神力，向李小森刺去。 如果口香糖还活着，此时一定会说：“不要这样做。” 可惜，没有这样的如果。 两名血族的精神力，冲入了李小森的内心世界，再也没能出来。 李小森无法催眠血族，不代表他在这方面输给了血族，战斗法师的灵魂防御坚不可摧，内心世界更最强主场，谁来谁死！这一特点，并不因为李小森的职业属性变化而改变。 李小森无法主动把对手的灵魂吸入内心世界，但对方主动冲进来，李小森却是乐于敞开，让对方进来送死。 肖青身子一震，沙子从她身上的斗篷落下。 远方，猩红擂台上，最后两名血族也倒了下去。 李小森还是站着。 黑刺从他的心脏之中，自行弹出，飞快地在擂台上绕行一周，刺穿了每一名血族的尸身心脏部位，然后回到了李小森的身体里，再次融入手腕，化为刺青。 然后，猩红擂台开始崩溃。 因为胜负已分。 十名血族的尸体坠落下来，李小森也是，跌落在下方的沙丘上，也像是死了一样。 而肖青，作为这场不可思议的、足以载入史册的、绝无可能赢却偏偏赢了下来的战斗的唯一目击者和见证者，轻轻抖落身上斗篷上的沙子，举步，走上前去。 卷3章55 初生 春秋战场的风景一成不变，还是风沙滚滚，这时候已经掩埋了在之前的战斗中的那些战死的日行者和夜行者。 风沙之中，现在就只有李小森、十名血族的残破尸体、还有肖青。 李小森似乎还昏迷着，但气息明显在趋于稳定。 他完成了不可能的挑战，虽然并没什么人看到，但完成了就是完成了，黑刺兜转一圈，重归身体的刹那，他突破了一级瓶颈，达到了职业二级。 突破瓶颈是刹那的，突破之后的职业重塑和再度稳定，却需要一个过程。 进化的方式越艰难，似乎对应的好处也越大。 此时李小森的身体构造、生命形态、职业属性，正在经历着一场巨变，丝毫不亚于他在古代通道里，吃下古代能力果实，并杀死那无名老者之后的自身改变。 本力进一步的提升着质与量，如果说之前只是堪比兼顾质与量的血族，那现在已经有点超越的趋势了。 与此同时，李小森的身体骨骼也在改变，他当然还是人类，但在一些细微之处，似乎已经跳出了人类的范畴。 他褪下了一层皮，老皮脱落之后，露出的皮肤白皙而光洁，隐隐泛着一种魔幻般的光泽。 这……不只是一次升级。 而是一次新生！ “原来如此。” “据说越是高级的血族，职业优势越是巨大，原来是因为他们提升等级的过程中，实际上不止等级变化了，连职业属性和职业强度，也跟着一起提升了吗？” 肖青喃喃道，“所以一级的血族，和六级的亲王，实际上是两个职业？难怪，我们山门职业里的七级半圣，对上六级的亲王，也占不到上风。只是李小森，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你……是血族？” 李小森没有回答。 他竭尽全力击杀了十名血族，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极限，这时候再做不出任何回应了。 如果再给他一段时间，让他稳定下来，苏醒过来，肖青便不是他的对手。 除了李小森自己……不，或者说连李小森自己，大概都不知道自己终于突破一级瓶颈，达到职业二级之后，实力会提升多少。这根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升级，是新生一般的进化。 可惜肖青不会给他机会了。 “无论你是什么东西，至少可以证明，长生的判断是对的。”肖青轻轻地诉说着，与其说在对李小森说，不如说在试图说服她自己，让她发自内心地认为，李小森是该杀的。 派她来杀李小森的人，那位铁剑令的主人，正是武宗的柳长生，当今天榜的成员。 通过前任裁决部长，委托五名天下行走，对李小森动手的人，也是他。 其实到了今天，任谁听说柳长生要对付李小森，都不会觉得奇怪，毕竟李小森和谦谦殿下的异样关系，明眼人或多或少，都看出来了些许端倪。 但其实只有肖青知道啊，柳长生要杀李小森，和谦谦半点关系都没有。 因为早在李小森和谦谦的暧昧关系传扬出来之前——早在李小森堕入古代通道遇到谦谦之前——肖青就收到了柳长生的委托，要他动手杀。 “师弟，你是早就看穿了这个李小森的血族身份吗？”肖青喃喃，“你早看出他不是我辈中人，所以要我杀他？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一个能使用挑战升级法的人，就算不是血族，也必然是什么和血族、和夜行者脱不开关系的奇特存在了。你只要说出来，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自然有的是人要对付这李小森啊。” “啊，我知道了，你是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有理由再次靠近你，也让你有理由，可以接受我，对吗？” “你从小就是这样啊，有什么话，总是不明说，非要用一些拐弯抹角的方式，来告诉我……” 肖青似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露出笑容来。 风吹落了她头顶的斗篷帽罩，露出一张异常柔美温顺的脸蛋来，脸颊上有着浅浅的酒窝，谁也不会想到，追魂箭肖青，居然是这么一个水一般温柔、羊羔一般温顺的女子！ 事实上，她本名不叫肖青，而是萧情。 为了靠近那个在前方渐行渐远的师弟，她扭曲了自己，遮掩了本来的面目，让萧情，变成了职业圈让人闻风丧胆的追魂箭肖青。 “好吧，现在我真的要杀你了，李小森。” 萧情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她的声音低低的，流露出一丝作为肖青时不会流露出来的柔和，甚至有一丝软弱。 “其实我不必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无论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都会在此，杀了你。” 风沙越来越大了，掩埋了十名血族的尸体。 只剩下萧情和李小森。 他们一个为了能够得到师弟的心，愿意做任何事情，一个为了活下来，再次见到妹妹，守护在妹妹身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甚至在这样的信念下打赢了一对十的不可能赢的战斗。 现在，其中一方的愿望，必将随着另一方的愿望成真而破灭。 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或许人类好斗的天性，正是因为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有人上，就有人下，有人生，就有人死，有人胜利，就有人败亡。想要自己好好的，或许就得有别人惨惨的！ 萧情缓缓抽出一支细长的追魂箭，握在手里。 然后她走到李小森的身边，低下头，深深凝视这个少年，一咬牙，箭头对准对方的咽喉，刺了下去！ 噗的一声响。 萧情微微一个踉跄，有种用岔了力量的别扭，箭头居然没能命中！而是戳到了沙地上。 这当然不是萧情最后关头良心发现手下留情改变主意了，而是因为……李小森在最危急的关头，身子凭空横移了些许，避开了这一击。 追魂箭几乎是擦着他的颈动脉，钉入沙地的。 箭身甚至已经触碰到李小森的脖颈皮肤了，激起了一小片的鸡皮疙瘩。 萧情呆了一下，拔起箭，又刺了一击，却还是落空了。她连刺三次，居然次次落空。 李小森仍在昏迷之中，但身体的战斗本能无比强大，根本不需要大脑思考，便对危险和进攻，一一做出了反应。 萧情不动，他就也不动。 但萧情一动，他也立刻做出应对的动作。 萧情的表情终于变了，变得冰冷。 她从背后取下巨弓，张弓搭箭，瞬间弓满如月，近距离对准了李小森的面门，喝道：“不愿意舒舒服服地死去吗？那好，我把你挫骨扬灰，毁尸灭迹！” 说罢松开了弓弦。 箭矢几乎是零距离爆射出去，只听轰的一声响，李小森身下的这片沙丘，陡然间炸开，飞扬的沙子形成斜斜的沙柱，古武者全力的一击，阳刚无匹，非同小可！ 但萧情脸色再变。 因为她没有击中目标。 她猛地转头看向右侧，李小森的身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右边三米外。 然后她看到了，对方缓缓睁开的双眼。 在此之前，萧情看过李小森的眼睛，不止看过一次了，她是古武者一脉中的异类，走的是弓手刺客这条修行之路，而观察每一个目标的眼睛，是出手前的必修课。因为眼睛是一个人内心的窗口，无论普通人还是职业者，甚至包括血族、月族，无不如此。而了解一个人的内心，就能洞悉他的弱点，找到最合适的下手机会和角度。 在萧情的印象中，李小森的眼睛是有些惫懒的，是敏感的，是悲伤的，是疲惫的，除了在面对他妹妹的时候，甚至是对这个世界鲜有留恋的！ 但现在，此时此刻，看着李小森重新睁开的眼睛，萧情险些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因为对方眼睛里，那些曾经的李小森的东西，一点都没有了！ 那是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像是所有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新生命，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的第一眼，那样的眼神。 有一些畏惧，有一些惶恐，十分的纯净，以及……无穷的好奇！ 萧情心中涌起难言的荒谬感。 但手上还是依着惯性，做了本打算做的动作：她又将一支箭矢搭上巨弓，已经拉满了弦，却一时间手指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否应该射出去！ 这时候，李小森开口了，声线似乎也和从前不一样了，非常的悦耳，应该说是萧情所听见过的男性声音里，最好听的前三甲了！ 他说的是：“你是谁？” 萧情的脸，李小森的确是没见过，但标志性的巨弓、长箭、气息、还有亲授过李小森的追魂十三箭，全都是萧情的标志啊，你居然问我是谁？ “装傻有意思吗？”萧情盯着李小森，努力想要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出一丝作伪，却失望了。 李小森似乎真的不认识她了。 他朝周围看了看，又盯住了萧情手里的箭，问：“你想杀我？” 这次萧情没回答。 因为李小森自己回答了：“不错，你的确想杀我，我感受到你的杀气了。” 然后他的脸沉了下来，像是受了气的小孩子，说：“我讨厌你这样的。” 之后的事情，萧情就不知道了。 她只觉眼前一花，李小森的脸从三米外出现在了眼前，双方几乎鼻子贴着鼻子，无边的威压从李小森的眼神里透出来，穿过萧情的眼睛，砸入她的心田！ 与此同时，剧痛席卷全身，眼前猛地一黑，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失去意识之前，萧情很想说：“妈蛋，什么鬼？” 卷3章56 无圣之战 兵阁。 春秋战场的一周时间过去了，兵阁的战争，实际上才打响半天而已。 以羽化云为首的众人，被重新传送回了兵阁的中央演武场。 小茜还昏迷着。 其余人顾不上为李小森牺牲自己拦住那十名五级血族的事情而或悲痛、或默然、或复杂了，因为眼前一片混乱的局面，甚至是比春秋战场中更加混乱十倍的场面，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战斗。 正是黄昏时分，残阳如血，把本已经遍洒鲜血的战场，映照得更加血腥惨烈，象是一片人间的炼狱场。 夜行者的大军从四面八方而来，和日行者一方提前埋伏的大军，彼此厮杀。 双方已经经过了攻防对垒的阶段，正式进入短兵交接的混战。 兵阁之中，镜月湖上，到处都有厮杀的战团。 “这……这简直……”包括羽化云在内，所有从春秋战场中传送出来的人，看到这一幕，都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面对如此战场，任你再怎么心坚如铁，也难免不被动摇。 “战斗还没结束。”羽化云咬牙说，“或者说，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战斗了，这是一场战争！” “不错，这是战争，圣骸战争。”一名血族将领出现在众人不远处，狞笑着大踏步走了上来，说，“没想到，居然是你们从春秋战场里出来了？妈的，那十个混蛋，居然会失手？” 这名血族将领所说的“十个混蛋”，自然是那十名五级血族了，他能这么叫那十位，只因他和那十位是同样的级别，也是五级血族！ 而且作为本次大战的先锋部队将领，他更是五级血族中的顶尖人物！ “交出来吧，那三大奖励！始祖骸骨，不是你们这些凡人能染指的东西！”他一步步走上来，厉声喝道，“老老实实，把始祖骸骨交出来！” 一道晶亮的剑光落在他的前进路线上。 先有剑，再有人。 骑驴鬼剑拦在了这名血族将领和羽化云众人之间。 “哦，鬼剑，你要跟我打架？” 那血族将领身为职业五级，却丝毫不惧怕六级的骑驴鬼剑，咧嘴笑道，“你该知道，我只差一步就到亲王级了，对上你们这些山门职业的六级，只强不弱！我劝你就不要自取其辱了吧。” 骑驴鬼剑头也不回地先是问羽化云：“三大奖励拿出来了？” 虽然鲁明说过，三大奖励凑齐了，春秋战场才会重开，但为了保险起见，骑驴鬼剑还是要再确认一遍。鲁明此时已经在剧烈的大战中身受重伤，被抬了下去。 羽化云点头，沉声说：“是，三大奖励，尤其是那块始祖骸骨，都已经拿到了。” 这句话，倒也没多大声，却仿佛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 整个战场，似乎都因为这句话，而静止了一瞬。 所有的夜行者，包括血族和月族，都在这一刻，转过头来，向羽化云——更准确地说，向羽化云手里的那块骨头，投来狂热的目光！ 面对成千上百道最低也是二级夜行者的目光压力，管你是天榜还是什么，没人能承受得住！ 羽化云闷哼一声，只觉每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都像是凝成了实质，一时间居然有种支撑不住要软下去的冲动。她其实已经受伤很重了，能站着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 骑驴鬼剑轻轻扶住了她，说：“好了，我们的任务，到此已经结束了。” 羽化云等众人，听了不由一怔。 时与砂问：“鲁明老师呢？还有，这战斗分明还没结束，我们都还可以战斗。” 骑驴鬼剑却摇摇头，说：“始祖骸骨既然被你们带出来，大白于世了，那这场战斗，就不再是我们所能支配的了。” 其余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羽化云却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啊地一声：“您的意思是——门主他——？！” 她没有说完，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快验证了她的猜想。 道门之主，御剑东来。 事实上不只是当代道门之主，其他诸山门的当代主人，无声无息地，却又自然而然地引得无数人瞩目地，出现在了兵阁这片战场的上空！ 八大山门之主，齐聚首！ 山门之主，个个都是职业七级的半圣人物，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这样的八位当世最强之人，聚集在一起？ 因为始祖骸骨吗？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单纯始祖骸骨，还不足以让这八位聚首。 真正的原因，是对面那六位，为了始祖骸骨而来的存在。 天空忽然变得一片猩红，像是被鲜血染红了，那一轮落日更是红得妖异。 永夜堡垒的六位至强者，到了！ 五位血族的亲王，以及一位当今月族的首领，那位月狼之王。 月狼之王和八大山门之主一样，是职业七级。血族亲王，却都只是职业六级罢了。而且数量上，夜行者一方六人对日行者一方八人，人数也是劣势。 可此时双方在天空中对峙，气势上反而是夜行者一方力压八大山门之主！ “哎呀哎呀，没想到你们八个小家伙，居然会联手出现呢，真是想不到哇。”为首的血族亲王开口笑道，他自己看起来不过三十余岁，却叫八大山门之主小家伙！ “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武宗之主微微一笑，回道，“永夜堡垒倾巢而出，就连诸位前辈也都到了，我们八个如果不一起来，可抵挡不住。” 月狼之王是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淡淡道：“八人一起，难道就抵挡得了了？” 北美猎魔城的主人说：“挡不挡的住，打过才知道。” 那为首的血族亲王点头，笑眯眯地说：“不错，那……我们这就开始？” 八大山门之主齐声道：“来吧！” 然后，便是一场震动了整个兵阁战场，甚至于让全球职业圈、能力圈、世俗圈，都为之震动的大战。 作为圣骸战争的最终大战，这一战，后来被称为“半圣云集之战”，因为这是有史以来，半圣人物的参战数量最多的一场战斗。 这一战，也被称为“无圣之战”，因为此战之后，世间再没有了称号中带个“圣”字的人物。 双方为了始祖骸骨而来，也为了消灭彼此而来。 圣骸战争，是日行者联盟布下的一场杀局，夜行者联盟一方的选择，则是欣然赴约。 这是双方时隔数百年之后的又一次正面对垒，谁都抱着能在这次将对方置于死地的信心和决心！ 这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足足一天一夜之后，双方加起来一共十四位半圣级别战力的人物，五人陨落，六人重伤濒死不得不回去闭死关，三人堕入了北欧亚瑞特山巅的通幽古路！ 陨落的已死，闭死关的十有八九会死在关里，能出关重获新生的几率太小了。 至于落入通幽古路的那三位，他们如果能重新从古路中走出来，便有机会超凡入圣。历史上的那几位圣人，都是在进入过通幽古路又活着出来之后，才真正入圣的。 那是一条由半圣入圣的试炼之路。 是比古代通道更加神秘的存在。 历史上达到半圣之人，加起来数量不少，能超凡入圣的，却就那么寥寥几位，屈指可数。 这是因为，堕入通幽古路的生还希望，甚至比那些闭死关的，还要低！ 是的，两败俱伤，这就是圣骸战争最后的结果。 这似乎并无必要，却又十分必要。因为始祖骸骨，是其中一方无论如何都要迎回的，却是另一方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对方迎回的！ “为什么拦着我？”八大山门之主和六位永夜堡垒的半圣开战的时候，李幸倪愤怒地想要甩开龙五紧攥住她手腕的手，咬牙道，“这场杀局，这圣骸战争的计划，是我想出来的，八大山门之主首肯的。现在他们八个都上了，你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看戏吗？！” 龙五说：“你的力量还没恢复。无论你我曾经的力量如何，现在的你，包括现在的我，都没资格参与这样的战斗。” 李幸倪怒道：“所以你让我就这么看着？” 龙五点头说：“是的，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说着动手封住了李幸倪的行动。 龙五拉住了李幸倪，最终却没管住自己。 当武宗之主拖着月狼之王和一名血族亲王，坠向那通幽古路的时候，龙五冲了出去，然而职业六级的他，如何插手三名半圣人物的战斗？哪怕是三名油尽灯枯的半圣！ 只一个接触，龙五就永远失去了一条手臂，血洒长空！ 这个沧桑又邋遢，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男人，这一刻像是疯了的野兽，吼叫道：“拉住我，拉住我！堕入那条路，只有死路一条！” 武宗之主却一边吐血，一边笑着，笑得开心又难过：“我就知道，你终究是爱我的。所以他妈的你当年到底为什么非要离开武宗自立门户？我……我还以为你跟李幸倪好上了呢。” 龙五叫道：“没有，我和李幸倪没有任何那方面的关系！” “那就……那就很好！”武宗之主微微一笑，堕入古路之前，最后说的一句话是：“照顾好琪琪，我们的女儿……” 双方的半圣人物陨落的陨落，侥幸活下来的也估计命不长久。 其余双方的战士、将领，更是死伤不计其数。 从这层意义上来讲，这一战，没有胜利者。 “虽然我们双方都损伤得很厉害，但……我们守住了骸骨。”醒过来后不顾伤势沉重立刻赶到战场的鲁明，都说，“守住了夜行始祖的复活圣器之一，这就是胜利。” 却见羽化云忽然满脸的骇异和困惑，一直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的始祖骸骨，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日行者联盟一方，所有人都脸色惨淡，“夜行者终究使用了什么诡计，把那骨头弄走了吗？那我们这一战，到底是为了什么？” 然而很快所有人都发现更大的不对劲。 因为夜行者一方居然也是暴跳如雷：“该死的，始祖骸骨呢？你们把始祖大人的骸骨弄丢了吗？”似乎骸骨并不是他们偷偷拿走的。 半圣人物凋零，双方死伤惨重。 现在连引发了这场战争的始祖骸骨，居然都在混战之中，不翼而飞了！ 双方再没有继续死战的理由和资本，于是各自退却。 这场酝酿了三个月，又在一天内打完的圣骸战争，就此落下帷幕。 羽化云直接晕了过去，她虽然是年轻一辈中的天才人物，但这始祖骸骨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安危，却莫名其妙地在她手中遗落，这换了山门之主也难以承受。 “会不会始祖骸骨根本没被带出春秋战场？” 鲁明推测说，“事实上，打开春秋战场的条件，只要兵阁之印和统兵诀第三册，这两件奖励合一就可以了。有没有可能，实际上那始祖骸骨根本没有从春秋战场带出来，是混乱之中，搞错了？”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是否正确，三天后，春秋战场的传送门修复完成，众人一同重入春秋战场。 李小茜早就已经急不可耐，急于去春秋战场查知哥哥的情况，第一个就冲进了传送门。 然而，春秋战场上一片风沙滚滚，哪里还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又经过一周的搜索，所有春秋战场中的战死者的遗体，无论完整或残破的，都被找到了。 却还是没有有关李小森的任何发现。 那十名五级血族的尸体，倒是被挖了出来。 所有人看着这十名如果降临兵阁的正面战场，绝对会大杀特杀，此刻却在死后凄凉地被埋没在风沙中的血族强者的尸体，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们说，最后关头拦住这十名血族的人，是那个叫李小森的小鬼？你们最后看到的场面，就是那李小森和这十名血族对上了，生死未卜？” 众人看向当日参与了春秋战场大战的羽化云等人。 卷3章57 饥饿 “是，千真万确。”即便是和李小森不睦的战后幸存下来的山门代表们，也无法否认那时所有人都看到的铁一般的事实。 “哼，是吗？那你们可别告诉我，这十名血族是李小森一个人杀光的？”一名武宗之中，实力地位堪比道门的骑驴鬼剑的人物，冷冷说道。 “……不知道。”这是唯一的回答了。 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时与砂猜测是不是追魂箭肖青出手帮了李小森。 但似乎就连萧情，也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随着李小森一起，消失在了这茫茫风沙之中。 只是……怎么会呢？ 春秋战场是个异度时空，在三大奖励已经被带出去，以及传送门没有修复的情况下，根本没人能出入才对，李小森不可能自行离开这片战场。 但如果说他没有离开，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活人也没尸体，这算什么？ 圣骸战争结束了，留给众人的却不止有沉重的伤痛、如山的等待处理的战后事宜，还有巨大的谜团。 始祖骸骨去了哪里？ 以及……李小森和萧情，人在何处？ 十名五级血族——即便骑驴鬼剑对上，估计也难以抵挡只能逃跑的这十位——又是怎么死的？ 没人知道。 整整两周的时间里，李小茜疯了一样，找遍了春秋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不眠不休。 她不吭声，也不哭，就那么沉默地寻找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直到最终累倒。 昏过去之后，紧密双眼的她，才开始流泪，不停地流泪。 “哥哥，哥哥他，一定不会死的，哥哥一定没有死！”她在心里这么说着，“但如果你还活着，哥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去了哪里？！” …… …… 那天，春秋战场中，李小森一拳KO了萧情。 萧情的实力，可以说在职业圈的上游了，五级古武者的她，配上“追魂箭”，基本上除了天榜上的那十个人，年轻一代中罕有她的对手。 但李小森自身提升到二级之后，似乎隐约超出了职业者的范畴，进入了某种更高的领域。 同样是俑阵之力加身，配上他自己的二级本力，单论本力就已经超越了统领级（职业四级），丝毫不亚于萧情的职业五级。 关键是李小森突破之后，专属能力的熟练度，也凭空提升了一个大台阶。 这就好像同样的招式，在高手手里的威力，就是比一般人手里更强。 李小森击倒萧情，用的就是一招简单的“强攻式”，但他动手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那曾经标志性的连串残影了，返璞归真，速度反而比之前的“强攻式”，快了至少三倍！ 之前的李小森，发动“强攻式”，便可称得上是天下极速了，和血族、猎魔人、谦谦的夸父追日步，不分上下。 现在呢，同级之下，李小森的速度绝对超越了这些存在。 而且他似乎还没有全力出手！ 扑通一声—— 萧情重重摔在沙地上，哼都没哼，便昏死过去。 如果有旁人在此，看到这一幕估计要惊呆，那可是追魂箭肖青啊！山门之主以下，即便是骑驴鬼剑那样的人物，估计也很难一招就把她放倒，却几乎被李小森秒杀！ 但李小森自己似乎对自己十分不满意的样子。 他眉头皱着，低头看自己的拳头，手指张开又合拢。 他在仔细感应俑阵的力量。 片刻后他嘟哝了一句：“我不喜欢借用外力的感觉，感觉不是我自己打败对手的。” 说着气愤愤地抬脚踢沙子，象是个跟自己怄气的小孩。 但普通小孩踢沙子也就踢出去三米多到顶了，李小森这一脚，足足踢起了近千米的巨型沙墙！ 李小森身子一晃，来到昏过去的萧情身边，把对方提起来，叫道：“喂，刚才那次不算，我们再来打过啊。这次我不用外力了，就用二级跟你五级打。” 萧情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应。 也幸好她现在没意识，否则清醒状态下，听到李小森这句话，估计本来没死也要被活活气死！有你这样的嘛？把人打得半死，然后说不算重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士可杀不可辱？！ 李小森其实没有羞辱萧情的意思。 他现在的状态十分奇异，在挑战升级之后，似乎不只是升级那么简单，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经历了一次重生、一次新生！由内到外似乎都“刷新”过一遍。 见萧情没反应，李小森更生气了。 当然他也看出来了：萧情的气息，正迅速衰弱下去，就算仗着古武者的强悍体质，一时没死，估计也挺不了多久了。 李小森挑战升级后的状态，虽然奇特，像是新生的小孩，实力强悍但行事只依靠本能，但他可不是傻了。 相反，他现在非常聪明，而且无比敏锐，敏锐到他能准确地说出如果自己不理会萧情，把她丢在这里的话，这女人会在几分几秒之后彻底断气。 “好吧……” 李小森忽然安静下来，不再发脾气。 他把萧情拎起来，随手一划，空间立刻破开一条口子，他单手拎着萧情，很是自然地闪身进入到了空间夹缝之中，准备脱离春秋战场，前往外界的大世界。 如果萧情还醒着，估计会被这一幕惊得尖叫出来！ 因为穿梭于主世界和异度时空这种事情，很大程度上，不完全和等级相关了，而是一种权限！ 印象中似乎只有达到了半圣级别，才能初步拥有这样的权能，完全掌握则要等到真正的超凡入圣。 李小森目前不借用俑阵之力，自身等级不过二级，却能如此自如地穿梭世界壁垒，简直像是吃饭喝水那般简单！ 而且他手里还带了一个人！ 在李小森的家乡世界，把这样似乎天然具备穿梭于世界之间的存在，称为：超级生命。 那是一种……超越职业者的范畴，没有人类的情感，只剩下无比强大、又极致纯粹的进化本能的生命体！ 夜幕之中。 李小森一手扛着萧情，一手随意地把始祖骸骨一抛一抛的，走在当日和妹妹、还有张文静（鲁明）一起进入兵阁的道路上。 路过临水苑的时候，李小森脸色一动，洞彻眼的瞳力笼罩下，他看到苗淼看着孙渔的尸体无声痛哭。 那巨大的悲伤，清晰地被李小森捕捉到了。 但他什么反应也没有。 事实上整个战场之上，萦绕不散的肃杀、惨烈、悲伤……种种人类在极端环境下产生的强烈情绪，凝聚不散，都被李小森一一捕捉到了。 但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嗯……让我想想啊……”李小森歪着脑袋，仔细思索了好一会儿，嘟哝道，“那哭鼻子的女人，还有那死掉的家伙，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想了好半天，脑海里空空如也，啥也没想起来。 李小森撇撇嘴，也不在意，继续向前。 他来时就站在苗淼身后一米不到的地方，可从他到，再到他走，苗淼一点察觉都没有。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萧情昏昏沉沉地醒来，低声问。 “还没想好。”李小森随意说着。 “你……你不管你妹妹了吗？李小茜，你不去和她汇合？”萧情又问，她心想落到这挑战突破之后就完全不可理喻的家伙手里，前途未卜，说不定落得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所以在心中疯狂呐喊，希望李小森能闹出什么动静，自己才有机会被发现、被救、或至少有机会自杀。 听到“李小茜”这个名字的时候，李小森倒是怔了怔，眼神里浮现出一抹奇异的表情来，有疑惑，有追忆，有震动，然而更多的还是困惑。 “……我哪有什么妹妹？就算有，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李小森最终摇了摇头。 兵阁巨大的轮廓，在他身后渐行渐远。 李小森则带着萧情越走越高，完全离开兵阁的势力范围时，他已经站在了万米高空之上，俯瞰这个地球世界，俯瞰那星星点点的广袤大地、城市、村镇、土地…… 看着这些，李小森的眼神里，渐渐迸发出异样的光芒来。 萧情很是忐忑，她实在是觉得眼前这个李小森太怪异，既熟悉，又陌生。 她努力抬起头，顺着李小森的视线方向，也看到了下方的广袤大地。 新时代的城镇化进程很快，万家灯火亮起，从脚下一直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直到视野和地平线的尽头。 “你……你在想什么？”萧情问。 但问完她立刻就后悔了。 因为李小森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了，他脸上本来很平静，什么表情都没有，此刻却忽然笑起来。 这是个很好看的笑容，足以迷倒万千少女少妇老阿姨的那种笑容，但萧情此刻有幸近距离观赏，却只觉整个身体由内而外地阵阵发冷、发寒！ 她有种强烈的、荒谬的错觉：李小森似乎是一头野兽，正在看着即将被自己统治的领地，看着那无数新鲜的、在不久的未来即将供他肆意享用的食物，因而露出此刻这个好看又让她倍感惊悚的笑容！ 李小森就这么咧嘴笑看着广袤的地球大地，目光似乎不只看到了万家灯火，还看到了修行学院、古代通道、八大山门、乃至永夜堡垒、亚瑞特山巅、通幽古路……等等等等！ 然后他说：“我饿了。” 听到这句话的刹那，萧情只觉两眼一黑，心脏像是被什么巨大的恐惧紧紧攥握住，再也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卷三，圣骸战争，终章。 卷4章1 你好，请叫我超级生命！ 圣骸战争结束，转眼一个月过去。 这段世界，全世界又发生了很多事情，说是翻天覆地般的变化，也不为过。毕竟这个世界目前不再有“圣”，自上而下的改变，实在是很大。 但这跟萧情没什么关系，她现在自顾不暇。 毫不夸张地说，和李小森在一起的这整整三十天，是她人生目前为止最令人崩溃的一个月。 萧情毫不怀疑，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自己撑不了多久就要彻底疯了。 那天李小森一句“我饿了”，吓得萧情当场晕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李小森满嘴的鲜红色，正津津有味地舔着嘴唇，手上也全都是鲜红色，萧情睁开眼的时候，他正一点点地把每根手指头吮吸干净，一脸的享受模样。 “……我的天呐！”萧情又有种想要昏过去的冲动，哆哆嗦嗦地看着李小森，叫道，“你……你果然是血族！你是……是……是吃人的吗？！” 李小森呆了一下，说：“喂，麻烦看清楚再说话好嘛？” 萧情怔了怔，这才完全从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定睛再看，这才发现李小森嘴上手上的鲜红色都是……番茄酱。 天还黑着，两人目前正在兵阁百里外的一处靠近高速路的汽车旅馆旁边的一家BK，肥腻大叔收银员在不远处昏昏欲睡。 倒是负责卫生的靓妹店员朝这边频频侧目——因为李小森在刚过去的半个小时里，吃下了足足正常二十人份汉堡套餐！而且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萧情默然片刻，定了定神，低声说，“你说你饿了，是真的想吃饭了？” “不然呢？”李小森一脸无辜。 “我……我以为你……”萧情没说下去。 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亲眼见到李小森挑战突破瓶颈的人，在她心目中，李小森就算不是血族，也绝对是差不多的某种魔物，她之前以为李小森说饿了，是要去吸血吃人的。 哪怕现在，萧情内心深处依然是这么认为的。 “你现在在这儿吃汉堡薯条番茄酱，是为了什么？你没必要在我面前做样子的。”萧情看着李小森，微微冷笑。 她知道以此刻自己的状态，逃是逃不掉了，索性豁出去了，是生是死，来个痛快，总好过提心吊胆地生不如死。 倒是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原本被李小森打出来的重伤，好转了不少。 萧情暗自咬牙：“妈的，是这小子帮我做过治疗处理了？这家伙到底什么居心？” 李小森好整以暇，并不理会萧情，先认认真真把又一份套餐吃个精光，然后打了个响指，说：“麻烦再来两份，等会儿我一起结账可以吗？” 本负责点餐收银的大叔还在昏睡。 那靓妹店员倒是很快提着两个快餐袋，扭着屁股，送了过来，笑眯眯地说：“等会一并结账吗？当然可以！小帅哥的饭量很惊人呢！” 李小森接过食物，眼睛却微微眯着，上下打量对方，说：“多谢。” 靓妹店员嘻嘻一笑，对李小森的放肆眼神不以为意，反而很是受用的样子。转头瞪了萧情一眼，这才转身走去，不忘又软又嗲地留下一句：“还有什么需要，随手叫我哦。” 她很把“需要”二字，咬得特别清晰。 萧情冷眼旁观，等那靓妹店员离开后，才缓缓开口道：“你对她用‘恶魔凝视’了？” 所谓“恶魔凝视”，是夜行血族的一项特别的能力。 血族的皮肤白皙，容貌不止青春永驻，而且男俊女靓，放在人类社会绝对都是大明星级别的。 外貌上的优势，加上“恶魔凝视”这一邪恶的魅惑心灵能力，血族可以不动声色地勾引人类异性，甚至连能力者、乃至职业者，不小心也会中招。 李小森在挑战进化之后，五官和脸型，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所有小的变化凑到一起，整体感觉的变化非常巨大。 简答说吧，李小森现在……非常、非常、非常帅！ “所以吃汉堡什么的，都是前菜吧？真正的大餐，是那个如果我不在场，估计早已经直接坐到你怀里送上门来的女人？” 萧情咬牙问道，“你打算吸干她的血，再把她吃掉？” 李小森把一份套餐放在萧情面前：“吃吗？” 萧情冷笑，根本不理会。 李小森耸耸肩，也不在意，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食。 吃了一会儿，这才回应萧情：“麻烦你，从现在开始，别把我和血族那种半吊子的超级生命相提并论，可以吗？” 萧情呆了呆，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特别的词汇：“你说什么？……超级生命？” 李小森点头，眨巴着眼睛，说：“是啊，怎么了？” 萧情皱眉，她从来没听过这个词汇，这算什么，李小森自己给血族的定义吗？字面看来倒是挺贴切的，血族，的确是生命体中的超级存在，有着超越八大山门职业的优越性。 然而有关血族的来历，至今都是个谜。就连历史上的圣人们，那些和夜行始祖交过手的人，都对此没有明确的答案。 听李小森的口吻，那些家伙……是什么‘超级生命’？ 李小森一副很耐心的样子，解释说：“怎么讲呢，普通人进一步是能力者，能力者进一步是职业者，职业者再进一步是超级生命。至于血族，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们隐隐超过职业者的范畴了，但还没完全达到超级生命的层次，所以算是半吊子，或者叫他们‘伪超级生命’好了。明白？” 顿了顿，他又似乎困惑起来：“既然是超级生命，哪怕是半吊子，理论上数量也该很少的啊。顶尖的超级生命更是一生独来独往，几乎不会遇到同类。这地球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多伪超级生命，哪怕是伪的，至少也和超级生命沾边儿了，这倒是奇怪了……” 不得不说，李小森现在的颜值真的有点高得夸张，关键是他的气质非常古怪，一会儿成熟老道，一会儿却像是一头初次来到人类社会的小兽。 这不，此时看到他歪头思考的样子，萧情都忍不住心头一跳，至于那边的靓妹店员，已经恨不得冲过来一口把李小森吃下去的花痴样儿了！ 定了定神，萧情告诉自己这时候一定要镇定下来，目前看起来，对方并没有立刻要自己命的打算，那就先多试探试探，也许能探出一些重要的情报呢。 萧情想了想，决定先顺着对方的话说，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和血族不一样，你不是他们那样的伪超级生命？” 李小森很高兴的样子，说：“当然啦，不然呢？” 一副“看，我是不是很厉害，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 萧情犹豫再三，逼着自己昧着良心，干巴巴地说：“你……你好厉害哦。” 李小森立刻高兴起来，但很快又有些苦恼，叹了口气，絮絮叨叨地说：“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本来不是超级生命的。挑战升级之后，我才正式跨入了超级生命的层次……” 萧情耐着性子，听下去。 李小森大致的意思似乎是—— 他原本是一种名叫战斗法师的职业者，反正“战斗法师”这名字萧情是从来没听过。 战斗法师属于职业者中的顶尖存在，一直修行下去，掌握了族中的至高传承，也是可以超越职业者的范畴，进入超级生命的行列。 但李小森表示很遗憾的是他已经不是纯粹的战斗法师了，也不会所谓的战斗法师一族的至高传承。 他自称自己目前是一名“暗裔战法”。 进入超级生命行列的方式，他自己也不大明白。 之后还有好多罗里吧嗦的新概念、新词汇，听得萧情云里雾里，一脸懵逼！ ——对于这些，萧情真的很想说：你在这里这么头头是道一本正经地哔哔哔，你家里人造吗？！亏你能编得这么有板有眼，貌似自圆其说的样子！ 她哪里知道，李小森根本没骗她。 挑战升级之后，李小森的确超越了职业者的范畴，初入超级生命的行列，但这并不是说他从此无敌了，相反，这只是一个全新的开始罢了。 李小森目前的状态很奇特，他丧失了绝大部分的记忆，只保留了和修行、升级、进化有关的部分，这正是超级生命的特征之一。 要知道宇宙中的超级生命，一个个寿命几乎都和星球位面相当，漫长的生命里，再大的脑容量也不能存储那么多的记忆啊。 所以，只记忆和修行进化有关的事情，这正是超级生命的第一大本能。 萧情这时候听不下去了，打断李小森的长篇大论解释说明，直接问道：“所以你接下来的打算是？” 李小森从食物中抬起头来，一脸迷惑地看着萧情，似乎她刚问的问题非常奇怪。 “进食，进化，交配，还能有啥？” 李小森好奇宝宝一样看着萧情，“怎么，除了这三件事情，还有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吗？有的话你告诉我啊！” 进食、进化…… 还交配……？！ 萧情默默低下了头，嘴角抽搐，心中呐喊：“天哪，能不能让我们回到正常人类之间的对话？！能说人话嘛！” 犹豫再三，萧情决定还是要问个清楚：“就算你说得都是真的好了。李小森，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居心？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你……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李小森听了，明显认真起来，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清了清嘴巴，这才肃然说道：“第一，你现在是我的小俘虏，我想跟我的俘虏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是我的自由。第二，我看你是五级古武者吧，而我现在是二级暗裔战法。按照‘三级界限’理论，你是我理论上能够挑战的极限了。” “所以？” “那还用问嘛！等你养好伤，我会立刻挑战你，杀了你之后，我就又能提升一级啦，哈哈。你放心啊，我挑战的时候，不会用俑阵之力的，否则胜了也没办法升级啊，因为那就算不上是挑战了啊。” 李小森说到这，指了指眼前的食物，说：“当然，在挑战进化之前，我得先填饱肚子。” 萧情心道：“还真是‘进食’之后又‘进化’呢，你小子还真入戏了，真把自己当作那什么见鬼的‘超级生命’了？!” 嘴上则冷冷地说：“哦，这么说来，你最终还是要杀我的？不过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多？” 李小森一下呆住了。 他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呆呆坐在那儿，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下来了。 新卷，无圣年代，开启啦~ 卷4章2 萧情的反击大作战 李小森忽然间就无声地哭了。 他什么都没说，也没发出哭声。 这一刻，他就像是一头孤单的小兽，全世界没有人和他是同类，虽然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和潜力，却只想要找个能说说话，或能听听他说话的伴儿。 之前萧情听了李小森说了那么多，都没相信所谓“超级生命”之说，此刻看着李小森身上那种非比寻常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巨大的孤独，不由心中一震，居然产生了一丝动摇！ 心想：“这小子，难道真是那什么超级生命？但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理论啊，什么人弄出来的新理论吗？” 那孤独感实在是太浓烈了！ 萧情忍不住心中微微一软，说道：“好了好了，突然间地哭什么哭啊？你是不是男人啊？”说完就后悔了，大骂自己：“我是在跟一个准备杀我的小疯子说什么啊？我安慰他干嘛？！” 李小森抹了把眼泪，笑起来，说：“这个这个……抱歉哈！刚才突然间觉得很孤独，超级生命就是这样，没办法，这就是强大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啊……” 萧情心说：“你还来劲了是吧？超级生命个没完了是吧？！” 却听李小森接着说：“说回到刚才的问题，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么多我的秘密……实际上，这是我自己的一点小纠结啦。” 萧情哼了一声：“都超级生命了，还纠结？” 李小森却是一本正经，一点不为萧情话语里明显的讽刺所动，认真地说：“当然，会孤独，自然也会纠结。” “好啊，那说说看，你纠结什么？” “哦哦，好的。” 李小森像是回答姐姐问题的乖巧小朋友。 可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其实……是很好的交配对象。” 李小森看着萧情说。 萧情咕咚一声险些摔到桌子底下，即便还比较虚弱，她依然忍不住尖叫道：“什么鬼？小子你在瞎说什么鬼话？你……你这是性骚扰你知道嘛！？” 却见李小森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冰冷淡漠： “不错，你是很好的交配对象。比那边那个一直跟我抛媚眼的小姐姐，更适合做我的交配对象。” “但进化的优先级，要高于交配。如果心存一份将你视作潜在的交配对象的心理，那在挑战进化的时候，难免会分心。” “为了让我在挑战你的时候不手软，我故意要把我的秘密告诉你，这样才能下定决心杀死你，以保留我的秘密不外泄。” 他说着，指着她的胸口，像是下达了死亡宣判的君王，又像是瞄准了猎物心脏要害的猎人：“挑战杀死你之后，我会吞噬掉你的心脏。” 萧情脸色大变！ 无论之前那一番“超级生命”之说，究竟是真是假，萧情现在确定：李小森的这份杀意，是真的！ 半夜里空空旷旷的店面里，气氛不知不觉变了。 那打着瞌睡的大叔收银员似有所觉，在睡梦中缩了缩胖胖的脖子。 那靓妹店员本来刻意走来走去扫扫这抹抹那的，故意把最美好的身体曲线展露给李小森，此刻却忽然感觉身子有点凉。 偌大的店面里，一时间只有李小森细密的、低低的、有节奏的咀嚼声。 萧情默然看着对面那说完之后安静地继续进食的少年，身心一阵阵发冷。 李小森是不是疯了，她不知道。 李小森是不是失忆了，记得些什么，不记得些什么，她也不知道。 李小森到底还是不是以前那个李小森，还会不会回到原来那个李小森的样子，她更不知道。 但她知道：李小森是真的要杀她。 “咦，等……等一下！” 就在萧情近乎绝望的时候，她忽然想到，“啊，这小子说……要挑战我？他现在是二级，而我是五级！这里并不在兵阁范围内，没有俑阵之力给他调用了啊！这么说……现在的我，比他要强！” 一想到这，萧情忽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险些忍不住欢呼出声！ 她仔细思索，生怕自己想错了，片刻后终于确认：不错，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年，不是那个能够动用俑阵之力的一招KO自己的李小森了。 妈蛋，你小子都出了兵阁范围了，还在这儿横什么横？ 亏我之前被你吓得怂了那么久！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萧情，抓住这机会，宰了这小子，你可以的！兵阁范围之外，你比他强！” 萧情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杀意已决！ “是等他进食结束之后再下手呢？还是进食的过程中，找机会偷袭呢？” 萧情心中盘算，又忍不住吐槽自己，“妈蛋，什么‘进食进食’的？‘吃饭’就‘吃饭’！别被这小子的胡言乱语超级生命什么的给带偏了啊！” 她努力隐藏自己的杀意，保持自然，嘴上看似随意地问道：“哦，这么说，你脑子里除了进食、进化、还有交配，真就没别的了？” 李小森想了想，说：“这个嘛，其实还有一个啦，就是生存。为了生存我得努力了解这个世界，也就是我目前的生存环境。短时间内，我还无法脱离地球进入宇宙空间。这个地球世界看起来……情况有些奇怪啊，我目前有不少看不懂的地方，所以接下来，尽量先低调一点吧。” 萧情说：“不是超级生命吗，还用得着低调？” 李小森说：“正因为是超级生命，才更要低调。” 说这话的时候，他吃完了刚才要的两人份套餐，举手示意那靓妹店员，说：“麻烦，再给我来——” 萧情双眼一亮，心中叫道：“就是现在！” 她调动起自己目前能调动地全部力量，一记刺拳，打向李小森的咽喉！ 萧情手里现在没有武器，追魂弓追魂箭都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李小森缴获了藏了起来，还是被丢在了什么地方。 但萧情身为五级古武者，近身战的能力怎么会差？尤其是她从“追魂十三箭”中，演化出了一套独特的拳法，拳势如箭，速度快，穿透力极强，和一般的武宗拳术迥然有异，独树一帜！ 只听砰地一声，萧情的拳头正中李小森的咽喉。 结果却是萧情发出了一声痛叫！ 她只觉触手之处，坚硬如铁，根本不像是人类之躯！ 倒不是说李小森的咽喉真的有多硬啦，挑战进化，升级成为二级暗裔战法之后，李小森的身体强度有进步，但还没有达到理想中的境地。 事实上，去佛寺拿到那三大闻名职业圈的锻体神通，也在李小森接下来的计划行程之中。 此时萧情之所以一拳打上去，自己的拳头生疼入骨，是因为李小森不动声色地将对方的拳劲，以“千幻复制”反弹了回去，能力运转之间，神华内蕴，不动声色。 关键是驱动这能力的本力，分明是……俑阵之力！ 久违的求票~ 卷4章3 没羞没臊的种马森 “这小子，为什么还能动用俑阵之力？！” 萧情心中骇然又困惑，一咬牙，知道既然已经出手就没有回头路了，于是不顾手上的剧痛，团身冲进了李小森的怀里，这次是双拳齐出！ 然而这几乎凝聚了萧情全部力量的亡命一击，却反而没有引起任何动静。 和上一次恰恰相反，这次萧情只觉触感软绵无比，拳头打中李小森，像是打中了棉花——这次李小森复制了她的拳劲之后，没有把彼己的两份力道合一反击回去，而是两两抵消，化为无形。 萧情大叫一声，用岔了力道，哗啦啦的声响之中，一头往前栽去，撞翻了桌子，餐盒什么的洒落了一地。 这还不是结束！ 萧情用岔力量，向前跌倒，结果好死不死地，恰好摔在了李小森的双腿之间，那姿势瞬间就变得暧昧起来，简直像是她跪在了李小森的胯前。 萧情活了二十多年，就他妈没这么羞耻狼狈过。 她打完两拳，力气用尽，本就虚弱，这时更加酸软无力，站不起来。 一抬眼就看到李小森居高临下的局促眼神。 他早就看出来了，萧情想要动手，洞彻瞳力的笼罩下，萧情根本没能瞒过他，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了。 萧情气愤愤地说：“超级生命也会捉弄人吗？” 李小森摊手、眨眼、耸肩说：“超级生命里自然有杀人如麻的，还有吞噬星球的嘞！至于我嘛，我是个善良的超级生命啊，因为善良，所以只捉弄你一下喽，否则你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善良……我善良你一脸！我善良你大爷！”萧情强撑一口气，硬是又从地上爬起来，叫道，“老娘跟你拼了！！” 她真的太憋屈了，太气愤了！ 生也好，死也罢，都不管了！ 两人之间的这一番动静，终于惊醒了那收银员大叔。 “什么情况？啊！什么情况？！”那大叔晃悠着一身的肉站起身来，看来平时没少嘴馋店里的各种垃圾食品，他可不像李小森这样可以把所有摄入的食物该分解的分解、该重组的重组、该排出的排出。 李小森笑着看过去，说：“这位大叔你要不接着睡吧。” 催眠眼发动，对方果然立刻又睡了回去。 然后李小森拍拍萧情的肩膀，无可匹敌的自身本力配合俑阵之力，涌入对方的身体，把对方的一切行动能力，都暂时封禁了。 这不是任何能力，而是单纯的本力压制！ 至此，萧情终于完全确认：这小子居然真的能在兵阁之外，调动俑阵之力！ 她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做到的？但身体不听使唤，根本说不出话来。 那靓妹店员就站在不远处，一身工作服，却依然能看出身材非常好，不是苗条型的，但该有肉的地方，都非常有料！她此时已经摘下鸭舌帽，上衣的两枚纽扣也故意解开了，目光灼灼地看着一句话就让店长昏睡过去的李小森，眼神里有敬畏，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好奇和兴奋！ “你……你是传说中的……能力者吗？”她问。 “不，不是。” 李小森摇摇头，走上前去，“我是比能力者高两个层次的存在。” 靓妹店员有些茫然，下意识地想问比能力者更高的是什么？还高两个层次？ 但她没能问出来，因为李小森已经堵住了她的嘴。 “你……你要干嘛？”片刻后，靓女店员喘着粗气。 “这个……说好了一并结账啊。”李小森说。 接着就是一阵的叮铃咣啷、噼里啪啦、嘶嘶哈哈……事实证明，“强攻式”的用途，不止在一般意义上的战斗，也适用于男女之间的另类激战。 天亮的时候，李小森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地扛起萧情，走出店门。 东边初升的太阳很明亮，眼前的高速公路上往来车辆。 “你杀了我吧。”萧情说，她和疯狂了一夜的两人一样，也是彻夜没合眼，目睹了那样的一场另类的战斗，萧情身心简直遭受了一万点的暴击伤害。 她苦恋柳长生多年，至今未婚未恋，是个彻头彻尾的雏儿啊！ 骤然间给她看到那么劲爆又真实的场面，实在是有点太刺激人了。 萧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小森很奇怪地看着她，洞彻眼的瞳力捕捉到了萧情的反应，但李小森有点不理解，心说交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没交配过？你以后不交配？ 就这样，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李小森带着萧情，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华夏，把各地的美食都吃了一遍。 超级生命的食量简直骇人听闻，李小森这么狂吃海喝了整整一个月，才算是感觉七分饱了，不再有那种强烈的饥饿感。 随着填饱了肚子，李小森的皮肤变得更加白皙，那魔幻般的色泽更加饱满，他的五官各处变化其实不大，但组合起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现在就算是熟人见到他，都未必能认出他来。 至于萧情，没有斗篷、弓箭、追魂十三箭这些标志性的东西，她的真实长相，其实很少有人知道的。 加上李小森给她换上了一身普通高中女学生的衣服，又用“千幻假面”的能力随意粉饰了一番，更不会有人认出两人了。 所以在众人的心目中，李小森和萧情这两个人，是失踪人员，基本上可以判定死亡。 谁能想到其实他们在圣骸战争结束后这一个月里吃遍了整个华夏！？ 当然，进食是一方面，交配方面，李小森也没放下。 用他的话来说：“超级生命的生育概率太低太低了，所以如果有机会，有合适的对象，就尽量做吧！当然前提是你情我愿喽，我是个善良的超级生命嘛。” 李小森似乎完全丧失了羞耻心，完全不分时间场合，后来在萧情的严正抗议之下，才学会了基本的避讳，多多少少学会一点避着萧情了，方式是在自己办事的时候把萧情打晕。 “啊啊，禽兽！牲口！混账种马！李小森你这个大变态王八蛋！”萧情在这个一月里，伤势渐愈，可内心简直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另类洗礼。 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萧情对李小森的称呼都只有一个：大变态。 也是在很久之后，李小森重新找回过去的自己，又和全新的自己融合一体之后，再回想自己的这段旅程，总是无比羞耻，脸红不已，感觉是一段终生抹不掉的黑历史了…… 写完这章感觉怪怪的，但没办法，李小森现在就是条小狗，而小狗是不会分场合的，大伙儿轻喷…… 卷4章4 为了挑战的整理 “哥哥……” “咦，谁叫我吗？” “哥哥……” “什么鬼，谁是你哥哥，这里没有你哥哥！” “哥哥我很想你。” “……” 李小森睁开眼睛，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大汗。 此时夜深人静，李小森赤着膀子从床上坐起身来，左右的女郎倦极而眠，胳膊大腿齐上，八爪鱼一般地痴缠着。 李小森却睡不着了，起身喝了杯水，甩甩头，把那个最近老是困扰他的梦境甩出脑海。 怎么老是做同样的梦呢？他想。 这里是华夏M市的一家顶尖酒店的豪华套房，时间是圣骸战争结束后的第一百天了。 萧情就坐在不远处的落地窗边，手里小半杯红酒，静静看着窗外的不夜城的繁华夜景，淡淡说道：“大变态，醒了？” 到了现在，萧情似乎也适应了，也可能是麻木了，李小森无论做什么她都能坦然面对。 用她的话说：“如果你每次办事都要打晕我，那还是别了吧，这是浪费我修行的时间。” 她现在也想开了，无非就是被李小森挑战呗，输了就是死，那……全力以赴去赢就是了。 所以她现在的策略，就是你李小森爱干嘛干嘛，我也不跑，也不反抗，默默修行就是了。 如果是三个月前的萧情能够在此，大概也会对现在的自己大感惊讶吧。 李小森和萧情两人此时的关系，很奇怪，有些微妙。两人分明势同水火，但一个逻辑奇怪，一个默默隐忍，表面看起来反而像是结伴旅行的一对情侣。 “嗯嗯，醒了。”李小森笑了笑，又默默喝了杯水，然后就开始了修行，哦不，用超级生命的话来说，是努力进化。 对于他这种吃了干，干完了修行的习惯，萧情也见怪不怪了。 她甚至主动走过去，在李小森面前坐下，问：“今天又练什么？” 过去的三个月里，李小森修行的时候也不避讳她，也不知道是要把那个“秘密告诉你，我才好下决心杀你”的策略进行到底，还是这家伙真的有恃无恐自信满满，又或者单纯是因为孤独想找个人说话？ 总之有关修行的事情，李小森还真是对萧情几乎知无不答。 “哦哦，今天不练什么，今天做整理。”李小森说。 “整理？”萧情有些疑惑。 这时候，大床上那两个女郎在睡梦中娇吟道：“亲爱的！嗯，抱紧我……”然后彼此抱在了一起，又继续睡过去。 萧情心中暗骂李小森变态，李小森却没事儿人一样，看也没看床上那足以令任何雄性血脉贲张的画面。 他接着说：“是啊，进化道路很复杂，学会适时地停下脚步，缓一缓，整理一下，这是很重要的。” 说着取出纸笔，写道： 姓名：李小森-森德罗特-茜-然后是长长一大串萧情完全看不懂的字符。 生命种族：暗裔战法。 本力：运转统兵诀，调动俑阵力，配合自身本力，堪比职业五级。但自身本力，目前只有职业2级的三相晶力。 能力：专属能力‘吐血疗伤法’、‘千幻复制’、‘强攻式’、‘洞彻眼’；非专属能力，‘催眠眼’、‘内心世界’、‘统兵诀能力篇’、‘橘焰鬼斩’、‘自刺式爆血’……等等，很多，待整理。 外力（装备）：武器类，神兵战枪，追魂弓追魂箭；防具类，无；消耗类，道门丹药少许，兵能丸，少许；特别物品，古代石板，笔记翻译，古代通道地图，始祖骸骨。 战力：看状态，不定。 写完之后，李小森就这么盯着自己写下的这一列东西，默默思索起来。 萧情就坐在旁边，凑过去认真看了一会儿，指着这一纸文字的最上边，问：“你这名字是什么鬼？” 李小森说：“超级生命的名字都是这样的，由很多段音节构成，‘森德罗特’代表我的战斗法师那部分的身份和力量，最后那一大段音节，是‘暗裔’的部分。” “那这个‘茜’字呢？” “我……也不知道。” 李小森叹了口气，似乎也对此很困惑，说，“这名字又不是我自己取的，而是在跨入超级生命的行列的那一瞬间，世界规则赋予的，我怎么知道这‘茜’字什么意思？” “好吧。”萧情耸耸肩，也不深究，又指着纸上的本力部分，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能在兵阁之外动用俑阵之力？” 老实说，这个问题困扰萧情整整三个月了，也是她如今已经伤势痊愈，却迟迟没尝试再逃跑的理由。 她问完，故意以退为进，又补了一句：“哦，你如果不方便回答，那不告诉我也行。” 李小森笑了笑，说：“你也不用估计激我，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无非是统兵诀第三册上的内容罢了。” 那天李小森趁乱从羽化云手上摸走了始祖骸骨，同时也运转“千幻复制”的能力，把那统兵诀第三册也copy了一份。 挑战进化之后，李小森的所有能力，都敛去了光华，不再外露，所有威力都内蕴收敛，反而更加集中，效果翻倍。 这些天李小森看似吃了干干了吃，实际上修行方面并没落下，他其实已经把统兵诀第三册研读明白。 而在兵阁之外调动俑阵之力，正是第三册中的重要内容。 其实在研究完统兵诀第三册之后，李小森知道自己在本力上，暂时是没什么提升空间了，只能想办法挑战升级，让自身本力提起来。 所以他打算接下来一段时间，好好做一做“能力”和“外力”这两大板块。 “嗯……‘强攻式’是肯定要进一步完善的，这毕竟是我目前的主战能力。”李小森想到。 其实千幻复制和统兵书生的融合，李小森也挺感兴趣的，但融合难度目前看来似乎挺大，急不来。 相比起来，还是先把强攻式真正完善，最为重要。 为此，佛寺的三大锻体神通，要尽快拿到手。 武器方面，如果能把萧情的追魂弓箭熔炼了，纳入自己的战枪神兵里，用来配合“强攻式”，那就最好了，可惜自己不会炼器啊…… 李小森思索着，忽然似笑非笑地看向萧情，“你们武宗的‘战神兵器’里，枪类的似乎不少吧，霸王枪、子龙枪、岳王枪……都在武宗拥有的那个异度空间小世界里藏着吧？” 萧情脸色一变，森然道：“你敢打我们武宗兵器的主意？我告诉你，李小森，你一直欺负我也就罢了，如果敢上武宗放肆，我师弟绝对打得你妈妈都不认识你！” 李小森摸着下巴，说：“看你这么紧张，搞得我越发想要武宗的战神兵器了啊。” 萧情这下终于有些急了，叫道：“你……你要脸吗？啊，对了，战神兵器煞气逼人，你如果敢染指，就别想着再低调隐藏了，绝对分分钟就被人抓出来！” 这时候萧情忽然想到一件事：“李小森，我的追魂弓箭，是被你拿走了吧？你……到底把我的弓箭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圣骸战争之后，李小森的战术背包就坏掉了，况且那背包也无法藏住足有一人高的追魂弓啊。 李小森晃了晃手上的一枚古朴的戒指，说：“都在这里喽。” 他在离开春秋战场的时候，把那个血族女孩带来的神奇包裹也顺手带出来了，虽然那包裹残破了，不再能作为便携式的微型异度空间，但李小森这些日子想办法修复改进了下，现在变成了一个小型的空间戒指。 这玩意儿在家乡世界是烂大街的东西了，在地球世界却是珍奇无比。 李小森的各种家当，目前都收在这戒指里。 “好啦，那基本确定了！” “佛寺的锻体神通，加上武宗的战神兵器，是接下来的主攻目标。” “等这两样东西弄到手，真正完善了‘强攻式’之后，再进一步完善其他专属能力，以及把那些非专属能力‘专属化’吧。” 李小森站起身来，弹了弹手指，橘色的火焰凭空冒出，把刚才写的纸条烧了个干净。 萧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也站起身来，退了两步，盯着李小森，低沉道：“原来如此，你……你准备好要挑战我了吗？” 李小森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只有冷酷和淡漠，点点头说：“是啊，你现在已经知道我的全部修行进化方面的秘密，连我接下来的打算也知道了，是时候杀死你了。” 整理修为，是为了挑战。 这时候，床上的两名女郎中的一个，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嘟哝道：“什么呀，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个觉？什么挑战你，什么杀死我的，你们大半夜的在拍戏吗？” 却见李小森和萧情一个淡漠，一个凝重，压根没听见她说的话。 这女郎生气起来，叫道：“之前把人家折腾得快要散架了，现在又不理人？啊，话说这女人谁啊，她为什么在这里，什么时候进来的？” 另一名女郎也被吵醒了，这是个有起床气的人，大叫一声，吼道：“什么鬼？让不让人睡觉了！？” 却见李小森手一翻，不知道从哪里拔出来了一杆银灰色的战枪！简直好像变魔术！ 两名女郎忽然不吭声了，她们肩并肩坐在床上，上身赤着，沉甸甸鼓囊囊的两对美肉足以让人看得当场喷鼻血！ 但现在，她们呆呆看着持枪虚指萧情的李小森，感受着李小森身上渐渐散发出的一种对她们而言非常陌生的气息，都说不出话来了。 只听李小森缓缓说道：“挑战。” 今天两更，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大概在晚上六点~ 卷4章5 怕是睡了个傻子哟 萧情全身骤紧，知道再无退路，就等着那猩红擂台的降临，然后放手和李小森大战一场了！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萧情心里居然有些莫名又复杂的伤感。 这三个月来，她的经历真的很难描述，对李小森讨厌是固然讨厌的，恨也固然是恨的，但萧情毕竟和李小森朝夕相处了三个月啊，在此之前她向来独行，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 “所以你果然是你所谓的超级生命啊，李小森。”萧情心想，“即便你那么孤独，比我更孤独，事关进化，你依然可以摒弃掉所有的情绪的干扰。” 想到这，萧情忽然深深吸了口气，天生柔顺的脸上，浮现出骄傲和倔强来，大声说：“好，我接受你的挑战！” 她是谁，她是追魂箭肖青！即便现在弓箭不在手上，她也不会有任何退缩！ 既然你死我活的结果无法避免，那好，就让我杀死你，然后提了你的人头，回去见我师弟！ 两人之间，壁挂式的超大超薄电视屏上，正在播报新闻：“……最新消息，全球范围内，修行学院正被各大山门迅速瓜分，在这个各大山门不再联手，转而各自为战的无圣年代，我们究竟该何去何从？” 新闻播报声在那儿响着。 李小森和萧情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擂台出现，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波动。 于是，两人之间那满满的仪式感，就变得有点尴尬了。 这怎么回事？挑战怎么没效果了？ 李小森一脸的懵逼。 萧情也是呆了好半天，干巴巴地问：“你……你挑战了吗？” 李小森茫然道：“我，我挑战了啊。” 萧情皱眉：“但我没感觉啊。” 李小森本来高冷酷炫得一匹！此刻却满脸困惑又尴尬，干笑两声，问：“这……要不我们再试一次？” 萧情：“……” 大床上，先醒来的女郎用圆润光滑的肩膀碰了碰旁边的同伴，说：“你看，我就说吧，他们好像在演戏，连道具都准备了呢，你看那枪，多逼真！” 另一名女郎也是脸色诡异，看着在那儿捶胸顿足大声嚷嚷着“为什么不能挑战了？为什么不能挑战了？”的李小森，接口道：“这小帅哥帅是真的帅，但我们怕是睡了个傻子哟。” …… …… 没法挑战萧情，这基本上是个既成事实了。 整整一天，李小森都很生气，很恼火！ 我他妈的为了下定决心，把所有的修行秘密都告诉这女人了啊，就是为了要在挑战中宰了她！不要犹豫！ 结果居然他妈的不能挑战？！ 李小森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萧情的级别不够吗？现在的自己，即便不动用俑阵之力，打她也没什么难度？所以世界规则判定自己根本用不着挑战她？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理由？ 这些李小森是暂时顾不上了。 他在思考接下来怎么处理萧情这个女人。 萧情倒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一天的时间里，就没停下过对李小森的冷嘲热讽：“很厉害啊，超级生命啊，挑战升级啊，啥也没发生啊！” 李小森气得暴跳如雷，揪着自己的头发，一脸凶狠：“闭嘴！再废话我就不挑战了，直接宰了你！我……我……我要把你做成一个傀儡玩具，一个木偶佣兵，一个亡灵死侍！！” 萧情连连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是啊是啊，傀儡玩具，木偶佣兵，亡灵死侍，都是你们超级生命的独特秘术吧，了不起啊了不起！” 李小森气得眼睛都要发绿了。 就在萧情以为这喜怒无常的小子就要扑上来跟自己拼命的时候，却见李小森忽然间嘴巴一瘪，又吧嗒吧嗒开始掉眼泪了，说：“如果不是为了进化的话，我真的有点舍不得杀你了啊……” 萧情一怔，心中微微一软，有些感动，这家伙终究还是害怕孤独吗？ 只听李小森接着说：“……舍不得啊舍不得，因为你真的是很棒的交配对象啊。” 刚涌起的些许感动和心软，瞬间化为了滔天怒火，萧情尖叫一声，飞起一脚踹了过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小森你这个大变态！！” 李小森随手化解了萧情的愤怒攻击，却忽然不哭了，嘻嘻笑道：“既然如此，那没办法了！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又暂时舍不得杀你，你又不肯做我的交——”见萧情眼里几乎要喷火了，不由一笑，不把那个“配”字说出来了，接着道，“总之，你就当我的小奴隶吧，跟我一起去佛寺和武宗偷神通、偷兵器啊。” 这么一想，立刻又眉开眼笑起来，连连点头，“嗯嗯，就这么决定了！不愧是我，这么两全其美的方法都能想的出来。等以后我对你没兴趣了，准备杀你了，再杀吧，啊哈哈！” 萧情这时候说：“我不会继续做你的俘虏的。” 口吻无比的坚决。 李小森一呆，问道：“怎么？我不杀你，你不应该先感谢我吗？” 萧情说：“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回到我师弟身边去，没有第三种选择。” 李小森不吭声了，看着萧情不说话。 经过这三个月来的朝夕相处，萧情知道，这才是如今这个喜怒无常的小兽一般的李小森，真正生气时候的样子！ 但萧情丝毫不退让，一字一顿地说：“你如果不肯杀我，也不肯放我，那好，我自杀！” 李小森死死盯着萧情天生柔顺的脸蛋，这张脸上此刻却只有决然。 李小森低沉道：“你以为在我面前，你想自杀就自杀？” 萧情听了，反而笑了，她笑起来很温柔，很好看，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刀子一般：“不错，我当着你的面，估计是没法自杀的。但你能盯着我一辈子吗？我总能找到你疏忽的时候，你进食的时候，你进化的时候，还有……你交配的时候。我总能找到机会自杀的。我若真想死，你，拦不住！” 李小森不再说话，身上的气息开始一点点变得狂躁、残暴！ 萧情知道，雷霆般的一击，恐怕马上就要到来，自己的生命也即将结束了，这一刻她有遗憾，有难过，也有解脱之感。 然而就在这时候，李小森忽然呆了一下，紧接着，萧情也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化。 两人此时正在酒店大堂一侧的临江餐厅里，一边是新时代摩登都市的沿江美景，另一边也能远远看到酒店大堂的情况。 只见一名全身黑色调、挂着不少金属饰品、性感魅惑与干净利落并存的年轻女人，正拖着个同样黑色发亮的旅行箱，踩着清晰的步点，一路从酒店大门走进来。 李小森看过去，倒不完全是因为又在物色那什么的对象，还因为他觉得这女人有点眼熟。 萧情看过去的原因，则不是因为那女人本人，而是因为那女人背后跟着的两道身影—— 那女人背后跟着两个和尚！ 和尚进酒店，虽然有点违和，倒也不是什么太离谱的事情。 但两个和尚跟着一个妙龄女郎进酒店，而且明显是一副紧跟而来的样子，这就有点奇怪了。 大堂此时人不多，却也不算少，立刻就有不少人看了过去，议论起来。 萧情这一刻的感受，却是几乎要欢呼出声了：那不是一般的和尚，而是职业圈佛寺的阿罗汉！ 本来职业圈超然世外，山门职业者别说在世俗圈露面了，就连和能力者的接触，都没多少。 但圣骸战争之后，半圣陨落的陨落，闭关的闭关，堕入通幽古路的也没回来，全球正式进入到了无圣年代，许多事情都跟着改变了—— 比如，山门之间不再联手合作对抗夜行者，而是选择了各自为战，这事实上才是职业圈的常态，之前联手对抗敌人，更多是李幸倪的个人诉求，以及八大山门之主对此的一部分认同。 再比如，八大山门选择各自为战之后，立刻对全球范围内的修行学院，进行了瓜分。如今的修行学院，不再统一归南极总院统领了，而是北美的归北美山门管辖，华夏的归华夏，东瀛的归东瀛，欧洲的归欧洲。 职业圈的力量，终于不再超然于世，而是以无可抵挡的姿态，介入到了能力圈、乃至世俗圈。 否则之前酒店套房里，电视新闻中也不会出现“山门”这样的字眼了。 世俗圈，现在也知道职业圈的存在了。 “南南女施主请留步。” 两名佛寺阿罗汉快步上前，拦住了那妙龄女郎。 其中一名阿罗汉沉声说：“修行学院并入山门，散人社团也是一样，你作为散人社团的成员，还是不要夹缠不清了，快快跟我们上山去吧。” 另一名阿罗汉说：“我们也不是要对南南女施主无礼，只是散人社团既然也要并入山门，南南女施主也就是我们华夏三大山门的人了，等到了山门，登记在案之后，再谈其他。” 萧情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想：原来山门不止要瓜分修行学院，连龙五脱离武宗之后建立的散人社团，也要吞并？ 又盘算着：佛寺这两人实力看起来不弱，而且这里距离佛寺的距离不远，如果能趁机求援，摆脱李小森这家伙的话…… 这时候，只见那个叫南南的女郎，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然后取出手机和自拍杆，把自己和那两名阿罗汉都放在镜头范围内，娇滴滴地对着镜头说：“亲们，在我身后的这两位，就是传说中职业圈的阿罗汉哦，快来看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点个订阅，送点礼物，南南在此谢谢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啦！啊，对了，我得改个标题：佛寺阿罗汉追女主播进酒店！嗯嗯，这个不错。” 两名阿罗汉：“……” 萧情：“……” 第二更到，求票票，求订阅~~ 卷4章6 貌似是个机会？ 这个叫南南的妙龄女郎，自然就是李小森曾经很迷的那个女主播南南了。 魄罗岛大集训期间，南南还因为那场李小森一打六的擂台战，而成了李小森和苏云影的CP粉丝会会长。 她毕业于修行分院，没有继续去总院深造，也不大愿意去万象医院这类学院直属机构，而是选择回到世俗圈做直播。 而她的另一重身份，是龙五建立的散人社团的成员。 如今山门瓜分干净了各地的修行分院，看来连散人社团也不肯放过。 这么说来，下一步还要把联合家族、修行总院、乃至兵阁，全部纳入掌控喽？ 萧情知道，这或许还是山门派和学院派的斗争延续。 不过那些都没所谓了。 萧情此时唯一在乎的，是怎么脱身，她回看向李小森，心想怎么能在不惊动这小魔头的情况下，把求援信号发出去？又或者把动静闹大，再找机会？ 却见李小森坐在那里，也在看那边的事态变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却又不完全像是看上了那妙龄女郎的发情样子。 萧情不认识南南，也不知道李小森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她只是心想无论如何，这机会可不能放过去了。 这时候，酒店大堂的情况又有变化。 只见那两名阿罗汉脸色都不大好看，冷冷地说：“我们以礼相待，南南你不要得寸进尺，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另一人说：“快把这直播关掉！” 职业者的气息隐隐散发出来一丝，南南就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脸色微白，却强撑着笑道：“哎呀，两位大师不要这么死板嘛，来来，跟我的观众们笑一个啊。” 两名阿罗汉彼此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愤怒和犹豫，若是换个地方，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就出手拿人了，但这里毕竟是公众环境下，把事情闹大了，可不太好。 他们可是佛寺阿罗汉啊，当众出手对付一个妙龄女子，成何体统？ 这时候，只听一个声音在背后说：“两位佛寺的师兄既然不方便出手，那……由小生出面如何？小生正好是这位南南小姐的忠实粉丝呢，呵呵。” 只见一名打扮很高档、身材也很高大、但满脸酒色过度之相的年轻男人，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萧情一眼就认出这人是个古武者，却没有遵照武宗传统，穿戴短打劲装，而是一身西装革履。 这人名叫严武，是那曾经的武宗天下行走严宗的弟弟。 严武嘴上慢条斯理地说着，人已经动作起来，出手了！ 酒店大堂经理被惊动，本打算过来询问情况的，此时却被严武带起的一阵风就吹了回去！ 普通人在能力者面前都没有丝毫抵抗力，更别说面对职业者，而且是职业者中尤重气势的古武者了。 一瞬间，整个酒店大堂，都被一股浓烈的战场煞气所笼罩。 普通人们不由得瑟瑟发抖。 首当其冲的南南更是脸色惨白，惊叫道：“你干什么？这里可是世俗圈，你……你居然敢滥用职业者的武力？这是违背《能力公约》的！” 严武哈哈笑道：“《能力公约》？这是李幸倪那女人折腾出来的吧，用来约束能力者还行，但我可是堂堂职业者！如今职业圈入主能力圈、世俗圈，一切规矩都要变化了。新的规矩，由我们山门来定！《能力公约》？什么东西！哈哈！” 酒店大堂经理晕晕乎乎地还软在地上，但看到这一幕，已是脸色惨变，高呼：“有事好商量！别……别在我们这儿打！” 在场本有不少好事者悄悄掏出手机打算拍摄，但在古武者的气血笼罩下，普通人哪里还有动弹的可能？ 倒是南南的手机直播还在继续，百万观众在那儿疯狂刷屏：“魂淡啊，你敢动我们南南宝贝一下试试？”“这是M市的滨江酒店吧，M市的兄弟们，一起上啊，去现场嫩死那小子！”“M市的兄弟扣1！”“111111！”“还扣什么扣，抄上家伙赶紧出门啊，晚了就来不及了！”“兀那两个和尚，你们呆看着干嘛？我佛慈悲，那个那个，路见不平，难道不拔刀相助吗？”“闭嘴啊，赶紧出发！” 但其实是来不及的。 严武既然出手了，不过初入高阶能力者的南南，又如何是对手？ 根本不容对方反抗，严武一把就把南南的全身动作制住，杜绝一切反抗的可能性。 然后他动作陡然间又由刚转柔，显示出了轻浮外表之下还是很有些手段的。 猿臂一伸，轻轻巧巧地揽住了对方的腰，心中得意：“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了，他妈的之前给你打赏了那么多礼物，连约出来吃个饭都不肯，哼哼，这回落到我手里，看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但很快，严武就发现不对劲了。 手里这个小腰……似乎有点粗啊，要知道南南可是A4腰啊，在直播里展示过的啊。 再看眼前的人…… 严武视线微微模糊，定了定神，这才发现此时被自己揽在怀里的，哪里是南南？ 这分明是……分明是刚才被自己随手震开的那个酒店大堂经理啊！？ 能在M市黄金地段的这家酒店担任门面经理，自然也是帅的。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两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帅哥抱在一起，一个揽着一个的腰，一个扶着另一个的肩膀……大眼瞪小眼，愣了好半晌，才猛地反应过来，赶紧分开。 但不远处一名资深腐女哆哆嗦嗦地强忍着被职业者气息压制的难受感觉，咔嚓一声，已抢先拍下了这在她看来无比唯美的一幕！ 严武淡淡的眉毛陡然竖立起来，眼袋更加深重了，他怒了，沉着嗓子说：“哪个狗东西跟我开玩笑？滚出来！山门收编散人社团，这是大势所趋，敢出面强出头，活腻歪了吗？！” 回头招呼那两名佛寺的阿罗汉：“两位佛寺的师兄……” 却忽然说不下去。 因为眼见那两名阿罗汉，此时正被一名身穿女学生服装的年轻女人，拳打脚踢，逼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萧情一边狂风暴雨地进攻压制着两名佛寺阿罗汉，一边在心中怒骂：“李小森！李小森！不准再操纵我了，妈蛋啊，这是什么见鬼的操纵术？” 她现在的容貌被李小森以“千幻假面”做过手脚，看起来年轻了十岁，完全就是个十八岁高中刚毕业的青春靓丽的女学生。 问题是，她可是追魂箭肖青啊，如今实力复原，本以为就算打不过李小森，自保总没问题吧？她刚刚还在那儿考虑着如何求援呢！ 却没想到李小森二话不说，忽然间就出手，直接压制了她的全部本力，然后接管了她的身体。 简单来说，现在的萧情，就像是李小森操纵的提线傀儡。 这不是灵魂催眠，甚至不是任何能力，只是单纯的本力完全压制之后的自然支配！ 是的，关键时刻悄然出手，把酒店大堂经理和南南调换，塞到严武怀里的人，以及支配萧情力压两名佛寺阿罗汉的人，自然就是李小森了。 南南惊魂未定，只觉眼前一花，面前多出一人，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这人……很帅，非常帅！ 气质倒是有点难以形容，嗯，怎么说呢，那眼神有点像小动物，让南南想起了家里养的那只小泰迪。 而且似乎有点眼熟？ 但刚刚从严武那令人窒息的压迫之下脱身，南南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忙道谢说：“那个那个，多谢你啊，多亏了你……” 那边佛寺的两名阿罗汉已经认出萧情的身手是古武者的手段，厉声喝道：“阁下是什么人？”“华夏三大山门同气连枝，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 严武则一把推开大堂经理，咬牙切齿看着李小森的背影，喝道：“小杂种，是你捣的乱吗？找死！” 李小森充耳不闻，只微笑看着南南，说：“我们好像见过，我看你很眼熟。” 换了一般女孩，危机之中被一个帅哥救下，对方还说我看你很眼熟，大概至少会脸红吧？ 但南南大小姐是谁？新时代当红女主播啊，直播间一个小小的平台，却联通五湖四海，什么人没见过？ 她心中翻了个大白眼，心说：“切！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的梗！？”嘴上则甜甜地说：“是吗，我也觉得你有点眼熟呢（这倒是实话）。” 顿了顿，又看着李小森好奇道：“话说你哪位？也是我们散人社团的吗？” 散人社团的构成，主要是修行学院毕业的能力者，然后还有少量从兵阁退伍的士兵，以及一部分古武者。毕竟社团创始人龙五是古武者，这些年自龙小六以下，也收了些徒弟。 南南见萧情出手隐然是古武者的架势，再加上眼下这局面——修行分院已经被瓜分，总院人员汇聚于兵阁，暂时没什么消息，散人社团一时间首当其冲被华夏三大山门联手给压力，或者说被当作杀鸡儆猴的鸡了，大概是要做给兵阁看的，意思是：“收编了修行分院和散人社团，下一个就是总院和兵阁了。” 是的，圣骸战争之后，山门终于发现了“兵阁的鲁明实际上是李幸倪那一头的人”这个事实。 总之，眼下这种局势下，兵阁自顾不暇，除了同为散人社团成员，南南想不出眼前这少年还有什么理由，出面帮自己。 李小森没有立刻回答南南的话，而是大致问了眼下的局势，随后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嗯……我正想着怎么混入佛寺和武宗呢……眼下这或许是个可能的机会？李小森心中盘算。 嘴上则说道：“嗯，要说我是散人社团的人，也不算错……” 南南惊喜道：“你果然也是我们社团的人？那太好了！” 散人社团的结构本来就很松散，南南之前从类没听过社团里有眼前这少年这么一号人物，但也不觉得奇怪，社团成员遍布全球各地，很多时候甚至面对面都不知道彼此其实是一个社团的呢。 不过入社的时候，肯定是要登记在案的。 回头找社团专门管这一块的人，就知道这少年到底什么底细了。 正想问李小森的名字，南南忽然看向李小森背后，惊叫道：“啊！小心！” 第一更，今天应该还是两更。 卷4章7 66666！ 原来严武问李小森话，却见李小森压根不搭理他，反而和南南聊的开心，终于忍无可忍！ 严武和他哥哥严宗，是两种人。 他的天赋其实也属于非常一流的，但从小到大，无论如何努力，始终被哥哥压一头，后来心灰意冷，索性自暴自弃，不再认真修行，转而浪起来了。 前阵子哥哥严宗作为天下行走离开山门，结果落得个被废修为的下场，严武听到后稍稍有些难过，但很快就转为高兴，心想：让你再狂啊，让你再处处压我啊！ 但浪的日子久了，现在哥哥废了，没人压他了，严武却也再提不起重拾修行的心思了。 在他心目中，自己唯一比哥哥强得多的地方，就是女人多！ 南南是他瞄了很久的猎物，一直没机会下手。 如今，好不容易趁着山门收编散人社团——或者说，趁着山门收编学院派的大势，严武本打算好了，要来个以公徇私，强迫南南就范的。 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本来严武还抱着一丝谨慎的心思，不想立刻上前。 这人表面嚣张，实际上还是很有点小心思的，之前莫名其妙怀里被塞了个男人，他至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本想叫上佛寺的两人一起上。 但现在，眼见李小森傲慢无比，根本不回头看自己，严武隐约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自己无论如何大声地对哥哥呐喊、怒吼、挑战、质问，哥哥都背转过身去，不予理会的日子。 “魂淡！魂淡啊！哥哥被那什么李小森打废了，没人能再压我了！没人！” 严武心中陡然间恶念暴涨，一掌无声无息地，朝李小森的背心劈了过去！ 这次出手，丝毫不留情！ 掌如斧，短时间内九九八十一斧，疯狂劈出，正是武宗的乱披风斧法！当初李小森正是从他哥哥严宗手里，复制学会了这套斧法，后来转化为了为李小茜设计的斧拳。 南南大喊着：“小心！” 那边的萧情，虽然身不由己，不能说话，心中却也在大喊：“小心！” 但萧情的小心，显然和南南不同，她是想要严武小心！ 经过三个多月的相处，萧情对李小森也算是比较了解了，知道这小子喜怒无常，偏偏实力超强，别看他一路上没怎么动过手，即便对萧情也不舍得杀。但萧情清楚地记得，在一个月前，两人在途中偶然碰上两名深夜入室盗窃被发现后打算开杀戒然后放火的歹徒，李小森当时似乎回忆起了什么，那一刻李小森的脸色，萧情至今都还记得。她更不能忘记那两名被李小森一刀刀切掉全身的血肉，声嘶力竭惨嚎而死的歹徒的惨状！ 从那之后，萧情就知道：别看李小森现在这样，还自称什么善良的超级生命，这小子绝对是头真正的野兽！ 至于李小森当时那么失常的理由，萧情倒是有所猜测。 她当初受了师弟的委托，来杀李小森，自然对李小森有过调查。 李小森是被李小茜的父母亲捡到后收养的，而李小茜的父母亲，是被入室行凶的歹徒杀死的…… 此时，严武全力对李小森出手，打出了乱披风斧法的最后一式“九九归一”。 李小森终于回过身来。 他脸上的笑容全部敛去，也不理会严宗的掌劈斧剁，一双眼睛只盯着对方的眼睛。 这一刻，李小森眼中没有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惫懒，没有了日常看待这个世界的好奇，没有了考虑要不要杀萧情时的小纠结和小暴躁，只有冷酷。 那是一种……宛如人看蚂蚁，居高临下的冷酷。 萧情的角度，恰好看到了这个眼神，这一刻她终于完全相信了：这小子，绝对是他口中所描述的超级生命！ 这是专属于超级生命的漠视！ 李小森就这么盯着严武，嘴里吐出一个字来：“滚。” 仿佛一座山砸入水里，瞬间激起巨浪，李小森的这个“滚”字，狠狠轰在严武的心间！ 本来古武者一往无前，阳刚无匹，全力运转气血拳意和武道精神时，就连血族施展灵魂手段，也难以攻破古武者的意志防线。 虽然持久力不强，但论短时间内的灵魂防御力、意志坚毅程度，古武者是绝不下于身心防御俱强的佛寺阿罗汉的。 只是……严武作为古武者，被哥哥严宗磨平了心气，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表面看起来再怎么阳刚，都无法改变内心的极度虚弱啊！ 这一致命弱点，在李小森的洞彻眼的瞳力笼罩下，就像是闪闪发光的星星那么明显。 李小森简单的一句“滚”，其实正是针对严武的致命弱点，所轰出的一记“强攻式”！ “啊啊！”严武一声惨叫，像是突然松了发条的玩具，紧绷的身子一下就软了，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最终连李小森的衣角都没碰到一点。 他脸色惨白，见了鬼一样地看着李小森，嘶声叫道：“你……你你你你你……”却因为太惊骇，太恐惧，居然“你”不出来个下文。 李小森没有废他修为，却破了他的武心。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小森看着严武这张和当初想杀李小茜的严宗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因此才下了这样的狠手！ 严武修为没废，但这个人，今后怕是彻底废了。 一时间全场都安静下来。 酒店大堂经理脸如死灰，再顾不上职业礼仪，捶胸顿足：“完了完了，看来工作不保了啊！” 萧情眼睛发红，她虽然和严宗严武没交情，但这毕竟是他们武宗的人啊！虽然对严武的为人也有所耳闻，心中也是颇为不齿，要知道李小森虽然也浪，但总讲个你情我愿，严武却是颇用过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但……还是那句话，那毕竟是武宗的人啊！ 南南呆呆看着李小森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这时候能作何反应。 她完全没想到李小森居然把一名武宗的职业者就这么放倒了！ 南南忽然低头看手机，只见直播间的人数，不知不觉已经暴涨到了五百万！ 满屏的：“6666666！” 弹幕和礼物几乎都要从屏幕里溢出来了！ 一时间南南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怎样。 虽然大感快意，但心底隐隐有种不安。 散人社团目前完全被动，成员们拒绝前往山门就是极限了，目前为止还没有真敢和山门之人动手的啊！ 那两名佛寺阿罗汉气喘吁吁，厉声喝喊：“你敢伤我们山门的人？你绝对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李小森翻了个白眼，之前眼中超级生命式的冷漠消失不见，又变成平时的样子，抠着耳朵说：“两位自顾不暇，还是先别理会旁人的事情比较好。” 这两名阿罗汉，也算是佛寺中一级阿罗汉里比较厉害的了，两人联手，一人用莲华大手印，一人以掌为刀施展佛寺燃木刀术，威力非同小可。 但终究不能和五级的萧情比啊。 这时候，一道灰影忽然从大堂门外闪进来，身影连续闪烁几次，已将那两名佛寺阿罗汉和趴在地上已经昏过去的严武，从萧情和李小森面前拉了回去。 李小森凝神看去，原来这灰影是一位身穿简朴灰衣的女尼，属于佛寺的静斋别院。 她出手很快，用的应该是佛寺的“一苇渡江”，速度虽然比不上血族和猎魔人的天下极速，却也算是极快了。 这灰衣女尼看了看严武的情况，眉头不由深深蹙起，低沉问道：“谁干的？” 萧情已认出这女尼法号静慧，和玄镜、玄青是一辈的，是佛寺护法中唯一的一位女尼！ 见静慧到了，萧情想要开口说话，却反而不受控制地走回到了李小森身边。 那女尼法号静慧，慧不慧不知道，但显然不静。 她看向南南，冷冷道：“你不愿意跟我们上山门，那也罢了，居然还叫了帮手？” 南南被对方盯住，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了李小森一眼，却见李小森呆呆出神，似乎在思索什么，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只好自己硬起头皮说：“我不愿意去山门，你们也不能强迫我吧？” 静慧冷冷地说：“也好，不愿意加入山门，那就退了散人社团吧。” 南南咬牙，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大声问：“为什么？凭什么？我是散人社团的人，为什么你一句话就让我退？虽然真退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总要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吧？” 静慧个子不高，嗓门却是穿透力十足，冷笑一声，说道：“理由？我说的话，就是理由！” “哦，是吗？这么霸道的吗？”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过来，“听说佛寺主持之下，就没几个真正有仁慈之心的和尚尼姑，我以前还不信！现在看来，你们这些家伙，果然空有佛寺的神通，却没有佛家的精神啊，可惜啊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静慧重重哼了一声，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相貌平平常常的年轻人，缓步走了过来，身后还有一大批的男男女女，有能力者，有士兵，也有古武者，看起来都是散人社团的人了。 南南惊喜交加，叫道：“副社长！” 那年轻人点了点，目光掠过李小森和萧情的时候，有些奇怪，但紧接着就转过去看向对面的静慧，说：“我是阿木。五先生闭关疗伤期间，社团的一切事务，暂时交由我、龙琪儿、还有小六师兄，一起处理。这位师太，有什么话，跟我说就行了，不要为难我们散人社团的普通成员啊。” 静慧淡淡道：“哦，阿木副社长是吧？我就问一句，我们山门之人来劝说你们散人社团今后加入山门，成立个散人别院，也算是好言好语，没有用强。” 说着一指脸色灰败的严武，问道：“但你们社团的人，却把武宗的这位严武打成这样，这件事，你说说看怎么办吧？” 阿木副社长应该是个极为护短的人，听了居然不问具体缘由，反而笑起来，说：“我们社团的人都是些受不得束缚的闲云野鹤，修行方面也没什么特别出色的人。一个古武者，还是曾经的天下行走的弟弟，居然被我们社团的人打趴下来？这到底是你们的人太弱，还是我们的人太强呢？啊哈，啊哈哈哈！” 第二更到。 卷4章8 坦白吧！你是谁？ 静慧脸色一变，眯眼看着阿木，问：“这么说来，阿木副社长是不打算带你的社员们上山门喽？” 她说话慢条斯理起来，但这才是准备动手的前兆。 阿木却浑若未觉，笑笑说：“那也不是，山门是要上的。实不相瞒，五先生虽然没出关，但已经发来消息，让我、龙琪琪、龙小六三个，集合成员，前往山门汇合。” 这又是一个出乎意料。 静慧本来就等着阿木说“不”，然后就要动手了，却没想到得到这么个答案。 “这什么意思？既然五先生都发话了，你为什么还这态度？” 静慧蹙眉，片刻后，她猛地醒悟过来，叫道，“啊……原来如此！你们上山门不是为了依附，那是为了什么？你们……敢公然跟山门叫板？！” 她想通了，愿意上山门，未必是归顺了啊，或许恰恰相反，是要公然对着干呢！ 想明白这点后，静慧愤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无比震惊，心想：五先生如此安排，难道是有恃无恐？山门如今没有半圣坐镇，的确无人能稳稳压制龙五。可龙五再怎么样，终究只有一人啊，我们华夏三大山门向来共同进退，他一个六级顶峰，能翻出什么花样来？还是说，修行总院、兵阁……鲁明和李幸倪那边，也会有什么动作配合？ 静慧一时间沉吟不语。 阿木则一挥手，喝道：“好了，既然话不投机，那就不多说了。静慧师太，十日之后我们在山门再见。我们走！” 说着招呼身后的社团成员们，以及南南、还有李小森和萧情，转身离去。 那两名阿罗汉急道：“静慧师叔，难道就这么放他们走？” 静慧略一犹豫，还是决定暂时按耐住，先得回去把散人社团的最新动向，向代理主持禀明。 目前华夏三大山门之中—— 道门由骑驴鬼剑代理门主。 佛寺主持在圣骸战争后闭死关，暂时由主持的师弟澄海大师接管。 至于武宗，却是武宗之主三个月前的那场大战之前，专门留下话，说她如果有任何意外，让柳长生代理武宗的一切事务。 两名阿罗汉还想说什么，静慧手一摆，说：“好了，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至于这严武，这小子行为孟浪，轻佻浮躁，给他点教训也没什么。放心，柳长生那边我会去说的，不会有你们什么事。” 就这样，一场风波告一段落。 散人社团和华夏山门的双方众人各自离开，留给现场无穷的议论，最惨的是那大堂经理，这还惊魂未定呢，南南的大批粉丝抄着家伙集结而来，又是一番风波，这才消停下来。 整个过程中，滨江酒店的临江旋转餐厅里，有个光头壮汉，始终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表现得很是淡定，默默坐在一个单人位上，自酌自饮。 他的肌肉十分强壮，脸部线条如大理石般清晰明朗，穿着粉色的T恤，并不娘，反而恰到好处地中和了他天生凶恶的外表。 他那几乎和常人大腿一样粗的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刺青。 看到散人社团和华夏山门的人走了之后，他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叹了口气，说：“一场战争，打没了所有的‘圣’，这也没什么。但那十个老东西说是去春秋战场里应外合，却来了个有去无回，这可有点让人寂寞了啊。” 他眯着眼睛，看向那宽阔清澈的江景和繁华的大都市景象，露出一丝又是寂寥、却又是兴奋的复杂怪异的笑容来，喃喃道：“无圣年代么……这是，属于我的年代啊。” “这位先生，您点的饮料——”服务小妹端着一杯猩红色的酒水走过来，却愕然发现前几秒看还在座位上的粉衣大汉，已经无影无踪了。 桌上留着小费，还有一张纸条：你的锁骨很好看。 服务小妹脸色一红，心想：男朋友都从来没人夸过我的锁骨，这人好奇怪，五大三粗的，却关注人家的锁骨…… 夜深了。 M市作为华夏有数的大城市，和K市相比，又另有一番别样的浪漫风情。 这里的夜色绝不代表一天的终结，相反，反而是丰富多彩的夜生活的开始。 散人社团的成员们在城郊的一个度假酒店落脚，准备第二天出城，前往山门。 阿木安顿好众人，最后特意叫上南南、李小森、还有萧情，说道：“三位，麻烦到我房间里来，我们聊聊，不介意吧？” 李小森说：“你是想单独找我吧，不用拐弯抹角地带上别人。” 阿木双眼微眯，点点头说：“也好。” 气氛明显有点不寻常，南南在社团里不过是普通成员，在一旁看着，又是疑惑，又是好奇，又是忐忑，心脏砰砰地快速跳动。 这一路上，阿木显示出了非同一般的领导能力，这人其貌不扬，却着实是个精明强干的人。老实说，南南其实一直有点怕这位副社长大人。 至于李小森，更是个奇怪的人。是的，在南南的心目中，李小森非常奇怪，她做女主播有两年了，平时跟各种人都打过交道，也见惯了男人看女人的那种热切眼神，但她之前从来没在一个男人眼里，看过那么赤/裸又纯粹的欲望。 “可惜啊，其实老娘我不喜欢男人啊，否则我大概也顶不住那样的眼神吧，太他妈的让人小心脏乱跳了！”南南心想。 阿木这时吩咐说让南南陪萧情说会儿话，然后他招呼李小森，转身进了房间。 李小森拍拍萧情的肩膀，说：“乖乖等我回来哦。”跟了进去。 两人的身影随着房门的关闭消失在视野里，南南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萧情，笑道：“哎呀，都一天了，还没正是自我介绍过呢，我是南南。” 萧情心系房间里的李小森和阿木，压根没听到南南的话，皱着眉头站在原地，默默思索着当前的局势，以及李小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回想白天李小森老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以及嘴角若有若无的奇特笑意，萧情心想：“如果这小子真有胆子冒充散人社团成员，前往山门，那反而是好事。我可不信他到时候一点破绽不露。别的不说，他的身份就是个问题！还散人社团的成员？开玩笑！这种骗人的把戏，短时间还奏效，时间一长，谁看不出你就是李小森啊！” 这么一想，萧情立刻心情好了不少。 她没搭理南南，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其实即便她想说话也做不到，李小森刚才拍她那两下，已经封住了她的本力和行动自由。 见萧情不理人，南南有点尴尬，却并不生气，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萧情的脸蛋，尤其是那又浓又黑的睫毛，还有虽然被李小森的千幻假面改变了容颜但并没有随之变化的柔顺气质。 看着看着，南南居然……脸红了。 她心脏跳动的速度几乎要突破极限了，手心冒汗，心里大叫：“完了完了，南南你完了！但是……他喵的！怎么会有这么温柔又水灵的妞儿啊！！” 同一时间，房间里。 阿木看着李小森，李小森看着阿木，谁也不吭声。 “有什么事，直说吧。”李小森率先打破了沉默，“我时间有限，等会儿还要去攻略南南呢。”他哪里想得到南南压根跟他没可能，反而看上了少女版的萧情！ 阿木笑了笑，说：“攻略南南？老实说，这两年试图这么干的人多了去了，还没人成功过。” 李小森说：“我不是一般人。” 阿木说：“是，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他顿了顿，盯着李小森的眼睛，口吻转冷，“坦白吧，你是谁？” 李小森并不意外，反而好奇道：“这样啊，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有问题的？” 阿木说：“从一开始！社团的成员登记，是我负责的部分，我可从来不记得你这么一号人！你是谁？这种非常时期，为什么冒充我们散人社团的成员？” 李小森说：“如果我不愿意说呢？老实说，我不太喜欢被人逼问的感觉。” 阿木哦了一声，淡淡道：“不配合也没事，我自然有方法让你配合。” 李小森也哦了一声：“你要对我用暴力？” 阿木咧嘴一笑：“希望你别逼我这么做。” 散人社团副社长，阿木，是一名士兵。 按理来说，在听说过李小森和萧情联手打败三名山门职业者的事迹之后，他不该有这么强大的自信。士兵不在兵阁范围里，没有俑阵之力，一对一打山门职业，是吃亏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着时与砂、李尔、古昂那样的统兵诀造诣。而阿木麾下的随行成员里，士兵人数还不足十人，凑不齐基本的战阵。 那阿木此时的底气来自哪里呢？ 李小森看着对方，沉默了好半天，就在阿木以为这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小子就要顶不住压力服软的时候，李小森忽然点点头，说：“原来如此。第三册，对吗？” 这话有点没头没脑，如果还有人在场，绝对听不懂这什么意思。 阿木却表情骤然僵硬，随即脸色大变！ 砰的一声！ 门外的南南和萧情就听到房间里陡然间传出了这么一声，南南吓了一跳，站起身来，叫道：“什么情况？这俩家伙……不会打起来了吧？” 萧情说：“放心，打不起来的。” 南南回头疑惑道：“为啥？” 萧情心说因为差距太大，士兵群体里，估计没人能打得过动用俑阵之力的李小森。嘴上却说不出这话，她没有被禁言，但被封禁了一切可能暴露李小森身份的言语和行为。 果然，一声响之后，房间里便没了动静。 南南放下心来。 她哪里知道，刚才阿木脸色狂变之下，向李小森发动了进攻，用的居然是第三册中才有的能力：在兵阁之外，调动俑阵之力！ 这人居然是个统领级的人物，难怪白天时面对静慧师太都根本不虚！ 但发动进攻之后…… 此时阿木已经直挺挺地躺在了李小森面前，一脸懵。 噗的吐出一小口血，他看着自己的拳头——刚才打了李小森一拳结果自己反而折断了的拳头——忍不住喃喃骂了一句三个月前萧情也骂过的脏话：“卧槽……什么鬼！？” 本来没有第三更的，结果一不小心就有了……算是惊喜加更吧！大家别忘了点下订阅哦~ 卷4章9 我真是个天才！ 阿木全身本力被压制，关键是和俑阵之力的联系都被切断了！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感受，此时动弹不得地躺在地上，又惊又怒。 李小森倒是没有进一步伤他，相反，李小森反而帮阿木接好了断掉的拳头，然后说：“对不起。” 阿木眼皮连跳，气愤愤地叫道：“对不起？你跟我说对不起？” “你在羞辱我？！” “他喵的，对不起你妹啊！” “真感觉对不起的话……你倒是别压制我的本力啊！！” 李小森摇头说：“那是不可以的。” 阿木大骂：“不可以你大爷！你这小怪物到底是什么人？你有什么目的？我告诉你，书院重建虽然艰难，但我们不会放弃的！喂，你听到了没有？” 李小森压根没在意什么“书院重建”，他长长叹了口气，在阿木身边坐下来。 阿木立刻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他自问是个硬汉，但面对行事作风异于常人、让人难以预测捉摸不透的如今的李小森，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毛，梗着脖子，叫道：“你……你干嘛？” 他现在是真的弄不懂对方要干什么？杀死我？折磨我？但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小怪物，什么目的？什么打算？ 李小森又叹了口气，呆呆出了会儿神，忽然吧嗒吧嗒开始掉眼泪。 这一刻阿木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整个人都懵逼了，无语了！ 如果他现在还能动弹，一定会大力揪着自己的头发大喊：“哭屁啊！！他妈的是老子我被放倒了躺在这里不能动好嘛？！” 却见李小森眼挂泪痕，仰天四十五度角，无限惆怅地说：“进化之路……真的好难啊！” “能不用这种咏叹调讲话吗？”阿木很想捂脸。 李小森继续感叹：“又孤独，又艰险……进化的道路，永无止尽，无法停歇……但没办法，这是……我的本能啊！” “好吧，我大概是遇到了个实力怪物的小疯子……”阿木真的有点木然了，就像他的名字。 这时候李小森抹干眼泪，第三次叹息，然后很认真地说：“虽然很难，但……我是真的很想要佛寺的锻体神通，还有武宗的战神武器啊。” 锻体神通？战神兵器？ 阿木听到这，倒是心中一凛，沉默片刻后，冷静下来，也安静下来，低声问：“阁下究竟是谁？目的是什么？你似乎对我没有杀意，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李小森微微一笑，忽然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往前戳刺了一下，随即收手。 阿木呆了一下，随后眼中浮现出骇然的神情。 他看得清楚：刚才李小森那一指，点爆了前方一小团的空气，像是将那一小团空气瞬间击成了虚无，形成一片真空，于是看似简单的一戳，最终引起的是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朝着那被点爆的一处，黑洞式地塌缩！ 这是什么招式？ 阿木的眼力也算是不错，或者说，李小森刻意为他演示得清清楚楚：这一指，几乎没用力，如此惊人又奇异的效果，只在这一指的速度。 房间里变得很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还有门外隐约传来的萧情和南南有一句没一句的尬聊。 这样安静了好半晌，阿木才开口，沉缓地说：“我看过K市分院的那场大战，当时有个人叫李小森，所用的招式和你的有点类似，你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顿了顿，改口问道，“好吧，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吧，你……该不会就是三个月前的圣骸战争之中失踪的李小森吧？门外你的那个同伴，是追魂箭肖青？” 李小森拇指一翘，说：“了不起，散人社团居然还隐藏着你这么一位精明人物啊，看来我没有贸贸然就跑去山门偷东西，是个明智的决定。你都能猜到我的身份，山门之中藏龙卧虎，眼力比你高的人肯定有，那我就太容易暴露了。” 阿木现在的感觉很奇怪，听到李小森自承身份，他一点不觉得恍然，反而更觉怪异。 他之前没见过李小森本人，但听过不少事情，也看过李小森的战斗录像。 问题是，印象中那个李小森，看事迹似乎是个为了妹妹甘愿做受气包的家伙啊，超级能忍！眼前这家伙，却完全没有那种气质，甚至隐隐让阿木心中发冷。 虽然李小森现在笑着，但阿木就是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恐惧感，似乎心脏被什么东西攥握住了，胸口发闷，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部分源于本力受制，另一部分，则源自职业者面对超级生命时天然感受到的生命层次上的威压！ 只听李小森说：“不错，我是李小森。而刚才那一指，是我的能力，强攻式。我刚才只用了初生婴儿的十分之一的力量，却造成那样的效果，相信你也看出来了，这全是因为我的速度太快……” 阿木没有插话，耐心听着，他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 李小森接着道：“……速度快当然有好处，但你看，我的指头也在刚才的那一击中，受到了损伤。” 说着晃了晃手掌，阿木才发现：果然，李小森之前用的那根手指头，有些轻微但还是能看出来的扭曲，应该是软组织受了损伤。 阿木若有所思，片刻后点头道：“原来如此，你的速度太快，威力超群的同时，自身也会遭到反伤？婴儿十分之一的力道，就让你轻微损伤了，如果全力的话—— 啊……我懂了！所以你说你很想要佛寺的锻体神通！是为了完善你这一招吗？武器，武器也是一样，也只有武宗的战神兵器，强度足够配合施展你这……叫什么能力来着？” “强攻式。” “嗯，是，强攻式。” 阿木听到这已经听明白了。 脸色也明显放缓，说：“好吧，现在我相信了，你是李小森。之前我冒失了，失礼之处，还请多包涵。” 阿木虽然和李小森没见过，但心想这人之前在学院派和山门派的对抗中，为学院派立下汗马功劳，况且他妹妹现在可是…… 总之，这是自己人无疑了。 阿木想了想，多劝了一句：“你这计划，我必须说一句，还是不要做为好，去山门偷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好了，现在麻烦放开我吧，你我既然都是书院的人，这可有点闹乌龙了。” 李小森听了，眨巴了两下眼睛，说：“我说这些，可不是为了放了你啊。” 阿木愕然道：“什么意思？” 李小森认真解释说：“我的计划，自然只有我一个人能知道。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做个明白鬼啊。” 阿木汗毛又竖起来了：“你……你要杀我？” 李小森点头说：“是滴。” 阿木有些茫然：“为啥？” 李小森皱眉，说：“这都想不明白？真是笨！我要去山门偷东西，但你都认出我，这个世界那么多厉害人物，自然也能认出我，所以喽，我需要有个完美的身份。” 说话之间，李小森的容貌微微模糊、扭曲。 阿木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挤了挤眼睛，再定睛看去，然后失声叫道：“这什么啊？” 只见眼前的李小森，已经变成了阿木的模样，从容貌到体格，从谈吐到气质，全都一模一样，连阿木自己都看恍神了，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这就是李小森的计划了。 他打算冒充顶替阿木，成为散人社团的副社长，再前往华夏山，门拿自己想要的锻体神通和战神兵器。 有阿木这层身份保护伞，可比直接贸贸然地跑过去，要容易多了。 俗话说大隐于市，李小森心目中最低调最隐藏的方式，可不是做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而是化身成为人类社会中的一个正常人啊！ 若非有这番计划，李小森吃饱了撑着跟着散人社团的这批人行动了一天？就算为了南南也不可能啊，李小森现在的性子，可不会为了一棵树和放弃大片森林！ “想要完善强攻式，就要去山门。” “想要去山门，得保证安全，因为超级生命发育起来无敌之前，要学会低调。” “而保证安全的最佳方式，就是摇身一变，变成散人社团的副社长啊！” 李小森得意洋洋，觉得自己这套计划实在是太酷炫了！天才，我真是个天才！ 萧情还以为他要冒充散人社团的普通成员，在外边暗自笑话他痴心妄想呢，哪里知道李小森居然打算冒充顶替散人社团的副社长！ 无中生有地冒出来一个人自然很难，但顶替他人，这就容易得多了啊。 况且散人社团的人员登记工作，正是阿木负责的，李小森直接变成阿木本人，谁还能说他的身份有问题？ 阿木惨然说道：“好吧，我认栽了！你既然要冒充我，自然要杀死我这个本尊，从此你就真的是我了。魂淡啊，亏我之前还说你对我没杀意！我真是迟钝！” 李小森淡漠道：“你没感觉错啊，我是对你没杀意。踩死一只蚂蚁，需要杀意吗？” 说罢不再废话，抬起手。 阿木面露绝望，闭目等死。 啵的一声，李小森的手掌，拍按在阿木的胸口。 阿木身子一颤，没了声息。 房间里再次陷入安静。 过了许久，许久，房门被敲响，南南在外边问：“副社长，还没好吗？” 她搭讪了半天，居然连萧情的名字也没问出来，但南南丝毫不气馁，反而被激起了熊熊斗志！ 眼见萧情似乎很在意房间里的情况，南南便自告奋勇，跑来敲门，换了平时她是不敢随便敲那位其貌不扬但给人不小心理压力的副社长的门的。 李小森应道：“哦哦，马上好。” 眼睛却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但仔细看的话，其实还有呼吸的阿木。 李小森暗自叹了口气，嘟哝道：“好吧，天才超级生命李小森，就再大发慈悲善良一次好了。” 迟到的第一更。 卷4章10 锁骨 李小森最终还是没有杀死阿木。 只是一掌把对方打成了假死的状态。 三个月后，阿木会自然醒来，什么伤势都不会有，也不会记得今天的事情。 那时候，李小森早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不是最保险的方法，但其实也足够了。 唉，谁让我是个善良的超级生命呢？主要是这家伙刚才居然好心好意劝说自己，实在是让人有点下不了手哇！ 李小森既然有了决定，也就不再纠结，又开心起来。 动手把阿木塞进床底，布下数十个结界和屏障，然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笑道：“那么接下来这三个月，我就不客气地接管你的身份啦，啊哈，啊哈哈哈！” 就这样，李小森成了阿木，接管了这支散人社团将近三分之一的成员所组成的队伍。 第二天早上启程，继续向山门进发。 这倒不是李小森自己的决定，而是阿木本来就奉命带领社团成员，前往山门，和龙琪儿和龙小六率领的其他两支社团队伍汇合。在M市的滨江酒店，阿木亲口对静慧师太这么说过，那可不是阿木的随口胡吹，而是真的。 至于龙五如此安排的理由…… 好吧，阿木本人其实也并不知道。 李小森更是对此毫不在乎！ 反正有个合理的身份，进了华夏山门，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完事儿了啊！ 当然了，山门有小世界，有异度时空，重要的东西可能就藏在其中。 这对旁人来说大概犹如刀山火海，但李小森作为超级生命，天然拥有穿梭于大世界和小世界的权能，这可难不住他！ 就这样，在这个风起云涌、全球各方并不因为圣骸战争的结束而有所消停的无圣年代，李小森化身成为阿木副社长，向华夏山门，挺进！ 至于萧情，则被李小森以“千幻假面”再次改头换面，冒充顶替了一名社团里平日里不大起眼的成员，名叫阿沐。 阿木和阿沐，这就是如今李小森和萧情的身份。 这天，南南一脸焦急地跑来找李小森，问道：“副社长，那两个人……那天在M市救过我的那两个人——” 她罕见地没化妆，因为她觉得萧情似乎是那种更喜欢素颜的女孩子，结果兴高采烈又忐忑不安地跑去找人，却没找到！ 李小森一本正经：“啊，那两个人啊，他们说还有事，先走了，也退团了。” 其实这时候阿沐模样的萧情就在旁边，听了气得几乎要吐血了，却苦于本力受制，身不由己，有苦说不出。 南南怅然若失，呆立不语。 李小森搓着手站起身来，笑道：“好啦，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今晚一起吃个饭啊！” 眼睛里又开始射出萧情很熟悉的那种求睡求交配的绿光！ 但这一次…… 几乎整个社团的成员，都听到了南南一声河东狮吼：“……还吃饭？吃你妹啊！不吃！” 不少社员惊愕之后，都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副社长还想泡南南呢，哈哈，被拒绝啦。” 南南摔门冲了出去。 萧情面无表情，朝南南的背阴竖起大拇指说：“骂的好！” 李小森摸摸鼻子，心中恼火气愤：“他喵的，这张脸果然不适合用来撩妹！” 他现在也渐渐不用交配这么动物化的词汇了，虽然在内心里的真实想法其实还是求交配。 又抹了把脸：“不吃饭就不吃饭嘛，干嘛喷人家一脸口水啊……” 李小森哪里知道，即便他用真正的样貌去撩，也永远无法撩动一个不喜欢男人的妹啊…… 虽说在南南这边吃了瘪，但在前往山门的这一路上，李小森还是成功睡了社团里的六名成员！ 这天夜里，李小森过五关斩六将，连换了六个房间，勇不可挡，连战连捷之后，最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静下心来修行。 从撞击玄铁金钟的那次体验里所领悟出来的“钟波锻体术”，李小森一直没放下，默默地坚持修行至今。 有关修行道路，李小森想得很清楚：先把强攻式这个主战能力，完善到自己满意了，完善到没有如今这么明显的缺陷了，然后再研究其他的修行板块。 要知道自己的几大专属能力，其实都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 尤其是千幻复制，如果能和统兵书生结合，融为一体，那绝对是了不起的能力。 但李小森现在都不怎么着急做这些，因为那些都是锦上添花。 强攻式，只有强攻式，是专属能力之中，依然有重大缺陷的，这点不能忍，必须尽快补缺。 否则自己的主攻能力有反伤自己的缺点，这在对付真正厉害的对手时，很容易成为致命问题的！ 等如愿按照计划，拿到佛寺的锻体神通，以及武宗的战神兵器，哪怕两者只得其一，强攻式都会提升一个大台阶！ 那时候，自己抛开俑阵之力，再去挑战升级的时候，把握和胜算就更大了。 “但话说回来，为啥我不能挑战萧情呢？” 李小森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不过很快就撇在一边，强攻式还没完善，就先不想挑战升级的事情了。 眼下的要务：完善强攻式，没别的了！ 理清了思路，李小森很是高兴，尤其是想象着强攻式大成那一天的爆炸威力，李小森几乎要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高歌一曲“无敌是多么寂寞”！ 这也是他和从前的他相比起来，很大的一点不同。 最开始李小森因为一些心结不愿意修行，后来被动地重拾修行，再后来认识到修行本无罪于是开始主动接受。 但真正享受修行，甚至将之视为本能、天职，并乐在其中，废寝忘食，那只有现在的李小森才拥有这样的特点了。 好吧，“废寝忘食”其实说不上，李小森修行的同时可从没忘了吃，更没落下“睡”！ 正打算再练习一轮钟波锻体术，然后就睡了——真的那种睡。 超级生命也是要正常睡眠的，好的睡眠是一切生命活动的根基，一切生命皆是如此，超级生命也不例外。 但就在李小森穿上前两天刚给自己买的一件小怪兽睡衣，心满意足地躺在大床上，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 房门忽然被敲响了，声音很急。 南南惊慌焦急的声音，在门外边喊：“副社长，副社长！出事了，出大事了，你快点出来看一下啊！” 李小森最讨厌睡觉的时候被打扰了，恼火地起身打开门，叫道：“什么事情不能明天早上再说吗？” 南南看到一身小怪兽睡衣的副社长，明显呆了一下，换做平时估计已经看傻眼，然后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但此时她眼里只有惊慌和恐惧，只微微一呆，然后哑着嗓子说道：“两名社团成员……死、死了……” 李小森一怔，皱起眉头，安静下来。 片刻后，李小森点了点头，说：“带路。” …… …… “……山门！绝对是山门的人干的！” 散人社团的成员们，这时候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所有人都非常气愤。 因为死去的那两名社团成员，看身上的伤势，一个死于佛寺的莲华大手印，一个死于燃木刀术！ 两人中招的部位，倒是出奇地一致：锁骨。 他们的锁骨被撕裂，连带着整个胸腔都被严重损伤了。 阿沐——也就是萧情——此时正俯身查看两名死者的尸体，眉头紧蹙。 “喂喂，阿沐，你能不能呆一边儿去？你这种人，来这里瞎捣乱什么？”旁边一名社团成员蹙眉说道。 真正的阿沐话很少，性格比较孤僻，虽然谈不上被排挤，但大伙儿总是有点瞧不起她。 萧情充耳不闻，又仔细检查片刻后，忽然说：“他们不是佛寺的阿罗汉杀的。” 社团成员们立刻有人叫嚷起来：“什么啊，小阿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啊，这是明摆着的伤势！”“你该不会是怕了山门，要给山门洗白吧！”“报仇啊，山门真的太阴损了！那天不敢和副社长大人刚正面，回头居然来这儿搞偷袭？”“总之阿沐你不要乱说话了！” 一片嘈杂声中，有个叫雪莉的女孩小声说：“你们不要这么大声啊，就算阿沐说错了也没必要这样啊。”这女孩挺善良，在社员们中，算是对阿沐挺好的。 雪莉又跑过去拉萧情，小声说：“好啦，阿沐，别乱说话。真有什么想法，等副社长来了再说吧。” 拉了一下却没拉动，近距离看着“阿沐”眼中专注的表情，雪莉呆了呆，忽然觉得阿沐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 这时候，一个声音传过来：“让我看看吧。” 正是南南和李小森到了。 雪莉小脸一红，拉着萧情退到一边，其实不用她拉，因为这次萧情主动让开了。 洞彻瞳力笼罩，李小森只看了一眼，就点点头说：“不错，不是佛寺的人干的，是被人故意伪装成这样的。” 心中则恼火想到：“他妈妈的，虽说我是个冒牌货，但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名义上我就是副社长大人啊！居然有人敢惹到我头上来？谁？哪个不知道死活的东西？！” 第二更到。 卷4章11 你要我说啥？ 暗自传音问萧情：“你怎么看？” 萧情说：“我只看出来不是佛寺的人下的手，但究竟是什么人干的，我看不出。” 李小森点点头，脸色凝重起来。 萧情看李小森的脸色，怔了怔，悄然传音问：“你……你难道看出来了？是谁下的手？” 李小森说：“不知道是谁，但应该是某个月族。” 月族？夜行者？萧情呆住了。 她倒不是怀疑李小森，相反，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虽然痛恨李小森这大变态小怪物，但内心深处还是很服气这家伙的能耐的。 只是……如果真凶是月族，为什么要故意伪装成佛寺阿罗汉下的手呢？ 这是要挑拨离间？进一步激化矛盾？ 日行者内部矛盾，自然对夜行者有利，这是没错啦。 但圣骸战争之后，夜行者元气大伤，这时候不好好休养生息，还跑出来搞事情？ 要知道日行者联盟内部结构变化，在圣骸战争之后，各大山门各自为战，不再紧密联系，同时大肆出手瓜分全球各地的修行分院，并正式入主能力圈和世俗圈—— 这一切动作的根本原因，都是为了尽快稳住阵脚，度过大战之后的虚弱期啊！ 日行者联盟大力做着战后恢复，夜行者联盟也该如此，没道理这时候跑出来搞事情的。 李小森心里暗自盘算思索着。 周围的社团成员们一方面安静下来不敢打扰副社长思考，一方面也有点懵。 毕竟李小森那一身小怪兽睡衣实在是有点…… 呃，看不出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阿木副社长，居然是个这么闷骚的家伙！ 一片安静中，李小森忽然抬头朝某个方向看过去。 紧接着就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从那个方向上传过来：“散人社团的魂淡！给我滚出来领死！你们这些王八蛋，大半夜偷袭，杀我师弟，呜呜，我……我要杀了你们！” 萧情脸色一变，喃喃道：“是那天那两个佛寺的阿罗汉？” 雪莉站在旁边，听到了这句话，越发奇怪起来：“阿沐……真的好像变了啊……” 此时皓月当空，夜色明朗。 李小森却听着那愤怒的叫声，以及叫声之后的大队人马到来的脚步声，眼神渐渐眯起来。 直觉，让李小森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很快，一名手持戒刀的佛寺阿罗汉，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南南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那天在M市追自己的两人中的一个。 这人主修佛寺三百六十般诸天神通之中的燃木刀术，那天手中无刀，以掌代刀，实力还是很不错的。 此时他手持戒刀，实力更进一步。 其实在佛寺三百六十般诸天神通里，燃木刀术并不是排名靠前的，但这门神通入门快，上手就很厉害，缺点是后劲不足，能力上限不够高。 换句话说，燃木刀术在一级职业者之中，还是非常实用厉害的能力。 “呜呜，你们果然在这里！我要杀你们这些家伙，为师弟报仇！” 这阿罗汉满脸悲愤，持刀就冲了上来，“是谁下的毒手！说！啊，是不是你，南南对吧？我和我师弟可从来没对你真怎么无礼吧，你……你这女人好狠的心！” 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那修行莲华大手印的阿罗汉被杀了。 南南叫道：“大师你先冷静点好吗？我们社团也有人被杀了，看伤口正是死在了燃木刀术和佛寺手印之下。不过我们副社长说了，这是被人做的手脚，应该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 那阿罗汉看来和师弟感情很深，听了反而更加愤怒伤心了，叫道：“好啊，你们居然还反咬一口？明说好啦，你们就直接说我和师弟杀了你们社团的人好啦！贱人！魂淡！杀人犯！” 南南也不由恼了：“出家人不能口出恶言的好嘛？你这是犯戒知道吗？” 其他社团成员一个个摩拳擦掌，看来很有些干一架的意思。 眼见局面有些失控的迹象，李小森哼了一声，说：“都冷静！” 随后抬起手指，凌空点向那手持戒刀、凌空飞扑而来的阿罗汉。 ——正是统兵诀七十二运用法诀中的“言出法随”和“统兵指诀”。 毕竟李小森现在身份是阿木副社长，明面上就动用士兵的能力好了。 “都冷静”三个字，在言出法随的能力加持下，立刻让现场鸦雀无声。 李小森的隔空一指，则是准确地击在对方的戒刀上。 那阿罗汉的飞扑势头立刻被打断，摔落下来，踉跄着地后，低头呆呆看自己手里的戒刀——只剩下半截了。 这戒刀虽然不比修行总院技术部出品的神兵，但也不比一般的古代兵器差了啊，就这么断了？！ 人倒是没受伤，但刀就这么断了？ 那一指如果打在身上呢？ 这阿罗汉心头一凉，如被冷水当头浇落，愤怒欲狂的心情一下子平复不少。 李小森却不理他，目光越过肩膀，看向那阿罗汉身后，大批赶到的华夏山门之人。 其中有佛寺阿罗汉，有道门道羽士，有武宗古武者。严武也在其中。 整体人数比李小森麾下的社团成员少，但人人都是职业者！ 为首的一人，正是静慧师太。 不过此刻和静慧师太并肩站立的，还有一人。 那是个青年道人，在道门中和北凉齐名，人称“北凉南离”，但实际年龄可比圣骸战争中战死的北凉小多了，是年轻一代中的高手，一名四级道羽士。 李小森原本自然是不认识这道人的，但在读取过阿木本人的相关记忆之后（为了冒充顶替），李小森已经对目前的局势，心里有所概念。 因此认得那青年道人。 目前，山门为了收编散人社团，派出了三队人马，分别由佛寺的静慧师太、道门的南离居士、以及武宗柳长生的妹妹柳小惠，这三人负责带队。 但由于龙五下令让社团成员直接前往山门汇合，龙小六、龙琪儿所率领的那两支队伍启程动身又比较早，因此和山门的人错开了，不像阿木带的这批人在途中遇上静慧师太。 所以目前的情况是：龙小六和龙琪儿两队人，已经先一步前往华夏山门。 而阿木这批人，以及山门派出来的三批人，反而落后一些。 现在却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此时静慧师太面沉似水，背负双手，仰天看月，说道：“有什么解释吗？没有的话，我就不废话了，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跑，统统得跟我回山门听候发落，找出杀人凶手！” 李小森说：“你们队伍里被杀的那位，让我看看。” 南离开口了，声音淡淡的，但自有一股冷傲的气息：“让你看？凭什么？” 这人当年还是少年的时候，曾是道门的天下行走，属于天榜之下最厉害的那一批人，目前实力大概不如萧情，但天赋潜力是丝毫不差的。 他其实也看出来那伤口有些蹊跷，但并不言明，心想凶手是谁等回到山门，自然有人查，我可懒得在这上浪费时间！ 我下山来，可是要收编散人社团的！ 南离本来负责去收编龙小六的那批人，他早听说龙小六是龙五的高徒，下山前就暗自憋着一股劲儿，打算正面击溃龙小六！ 结果呢？却连龙小六人也没碰上。 憋了一肚子火和一身的力气无处使用，此时正好有机会，怎么能不施展一番？ 南离已经想好了，不需要静慧出手，自己分分钟就把眼前这批由阿木副社长带领的家伙，全部放倒，押回山门去，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只是……这阿木终究和龙小六没法比啊！” 南离还是有点恼火，心道，“别说和龙小六比了，就算和龙琪儿也没法比！士兵离了兵阁，算是什么东西了？压根没用啊！” 南离和静慧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他们内心活动，或恼火，或发狠的这段时间里，李小森运转瞳力，已经把那名死去的阿罗汉的伤势，看了个明白。 ——果然，也是的故意做出来的伤势，表面是士兵的手笔，但逃不过李小森的洞彻眼，那分明也是某个月族的家伙干的！ “嗯……这么说来，有个月族的家伙躲在暗处，挑拨离间？但这是为啥子嘞？”李小森摸着下巴，想了片刻，却压根没啥头绪，信息还是太少了啊。 又想：“他妈妈的，好烦啊，我只想安静地去山门把我要的东西拿到手啊，山门的人也就罢了，为啥现在会有月族的家伙掺合进来呢？” 这时候，散人社团的人已经和对面山门的人对骂起来了。 大家都年轻气盛，山门的人优越感十足，散人社团的人则都是些闲云野鹤，颇有些自由散漫的味道，这种人更是最受不了约束，因此即便眼见对方人多势众，也是根本不虚地怒怼回去！ 萧情暗自传音给李小森：“有人故意挑拨离间，别上当了，不要打起来。”她虽然讨厌、痛恨李小森，但事关日行者联盟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出言表达意见。 李小森没接话，呆呆出神。 他也在考虑：虽然打架什么的，是一点不怕的，但被人挑拨了莫名其妙地干一架又没任何好处，这可就有点难受了啊。 所以说……打，还是不打呢？这是个问题！ 这时候，对面的南离见李小森一直不说话，忽然笑了：“听静慧师太说，这位阿木副部长，之前在M市的时候很嚣张啊，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南离说着，上前一步，故作大方道：“这样吧，你乖乖说一句：我错了。道爷我就不追究你之前对师太的无礼。如果不肯说的话，哼哼……那就别怪我没提前警告你了！” 李小森似乎这才回过神来，茫然看着对方，问：“你……要我说啥？” 南离翻了个白眼：“我错了啊，没听见吗？” 李小森点点头，满意地说：“嗯，乖孙子，知错就好。” 南离的脸色一下僵住了。 萧情已经捂住了脸，心说：完，李小森这小魔头，看来是不打算忍耐善了了。 第三更。 卷4章12 打你我有什么好处嘛？ 现场的气氛有点凝固。 南南终于还是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散人社团的众人更是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爆发出狂笑：“副社长好样的！”“我去，六啊！看不出副社长平时木头人一样，关键时刻居然这么有口才啊！” 雪莉大概是唯一没听见李小森那句话的人，她一直在默默观察萧情，越看越觉得好奇怪…… 至于对面山门的众人，虽然大部分都忍不住怒骂起来，但仍有少数人没忍住，在南离说“我错了”的时候，笑了出来，虽然赶紧捂住了嘴，但南离又不是没耳朵，怎么会没听见？ 静慧师太有些不满地看着南离，心想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喜欢耍嘴皮子？ 她其实不是真讨厌南离刚才那一番装逼，问题在于……耍嘴皮子没耍过对面啊，这脸可就丢大了，连带着她的脸，山门的脸，也被打了啊！ 南离气得脸皮发抖，唰地从背后拔出一柄三尺长剑，咬牙道：“阿木，你找死吗？” 职业四级顶峰的气息散发出来。 一瞬间所有的笑声、忍笑声、怒骂声，全都被压了下去！ 静慧师太原本板着个脸，此刻却微讶说道：“名师出高徒，道门丹圣的弟子，果然不凡。” 道门丹圣，那位道门最精通于炼丹之术的老道姑的外号了，不过她虽然称号里带了个圣字，论修为等级，毕竟还不到职业七级的半圣境界。 “丹圣”更多是人们对她的尊称。 毕竟道门丹药的药效神奇，如果能得到一枚超凡大师丹，乃至传说中的最强王者丹，那真是关键时刻能救命啊。 南离正是那位丹圣的弟子。 萧情看到南离拔剑的瞬间，也是挑了挑眉，心想：“南离这家伙，一段时间不见，已经到达这境界了啊。他虽然是丹圣的弟子，修行的路子却更近似那位骑驴鬼剑。” 南离拔剑在手，就要用手中的剑，洗刷刚才的耻辱。 却听李小森突然叫道：“且慢！” 南离嗤笑：“怎么，现在再讨饶，不嫌太迟了吗？” 李小森心里明白，现在有人故意挑拨离间，让散人社团和山门之人干架。 打架什么的，自己倒是不在乎啦，但这么被人调拨着干架，心里还是有点不大舒服啊。 超级生命的逻辑里，如果和进化、进食、交配这三件事情无关，那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打死也不会干的。 这南离是个男的，而李小森并不喜欢男的。看起来，对方也不太好吃的样子，况且李小森并没有吃人的习惯。 那就只能落在进化上喽，打这南离，有什么好处吗？ 所以李小森大叫了一声“且慢”，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对方，期待又忐忑地问道：“这个这个，你是丹圣的弟子，身上带了道门丹药吗？”心说：“带了我等会儿才有战利品啊！” 那眼神真的是要多期盼有多期盼，因为如果对方说“no”，那我天才超级生命李小森大爷就要被迫打一场没有好处的架啦，那是万万做不到滴！ 南离看着李小森眼巴巴生怕自己说没带的表情，气得反而笑了：“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我带了也好，不带也罢，这跟你有关系吗？这跟我们现在的事情半毛钱关系吗？” 李小森说：“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带没带嘛！” 南离人都气疯了，叫道：“带了啊，带了！我的天，你这人到底在哪个频道上啊？什么意思啊？到底打不打？！” 李小森却是听到“带了”两个字时，长长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有就好，哈哈，有就好！话说你带的是钻石丹？超凡大师丹？还是最强王者——？” 话没说完，南南忽然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散人社团的成员们，更是一个个悲愤怒吼。 只见身穿小怪兽睡衣的“阿木副社长”，忽然间被人从中一分为二，斩为两片！ 斩杀效果出现之后，南离的剑才显现出来。 他练的是一手快剑，能力上限比不上道门最高的剑术传承“三清剑”或“太极剑”，但以迅捷凌厉而论，这的确是道门内第一流的剑术传承！ “哦？” 南离本人倒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并没有表现出胜利者的喜悦。 只见破碎的其实只是个虚影，真正的李小森，在三米外的地方，身形再次缓缓显现出来，毫发无损的样子。 “这是统兵七十二运用法诀中的‘镜花水月’？” 静慧师太不由认真起来，认出了李小森躲开南离这一剑所用的手法。 在能力圈子里，镜花水月是中阶名系列的名字，但其实这一名系列的源头，是统兵诀能力篇中的真正的镜花水月——利用光影的扭曲和些许精神意志上的干扰，所形成的幻术类能力。 但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在场大部分人看的是南离的快剑和李小森的幻术。 静慧、少数厉害人物、以及出剑的南离本人，想的却不是能力方面，而是本力等级。 南离此刻手持三尺青峰，目光逼视李小森，冷冷吐出一句话来：“你是……统领？” 李小森能避开他的快剑，能力是一方面，但如果没有同一级别的本力，就算能力熟练度再高，能力层次太了不起，也不过是空中楼阁，没有用的。 但士兵不是不能在兵阁之外动用俑阵之力的吗？ 南离把感知力提升到极致，也没在附近感应到任何千人阵，无论是聚阵，还是散阵，都没有。 既然如此，这小子是怎么达到统领级的？ 南离观察李小森的同时，李小森其实也颇受震动。 对方刚才一记突兀的快剑攻过来，对于拥有天下极速的李小森而言，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化解对方进攻的同时，李小森也自然而然地、或者说习惯性地动用千幻复制，开始学习对方的能力了。 复制的结果……却让李小森惊喜交加！ 本来他目前的注意力，都在完善强攻式上面，其他修行板块都暂时不做重点考虑。 但就在刚才，随着复制对方的剑法剑术，李小森的千幻恶魔，居然又和统兵书生，有了一丝进一步融合的趋势！ 虽然只是几乎微不足道的一丁点融合，但这毕竟是融合！ “但这是为什么呢？”李小森惊喜之余，立刻开始思考其中的道理，关系到修行和进化，他立刻上心起来，连对方的道门丹药什么的，都暂时不去理会了。 想了一会儿，又在体内凝成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仔细观察、体会了片刻，李小森已明其理—— 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一个复制，一个模拟，效果类似，但根本原理很有些不同。 所以目前李小森试图将两者融合的方式，是一种“间接的方式”：将千幻恶魔身上的各种复制过来的能力，和统兵书生身上的七十二运用法诀，进行沟通和链接，以此将两者进行初步的融合，而不是根本上融合。 间接的融合也不简单。 之前进展缓慢的一大原因，是千幻恶魔身上的能力，和统兵书生身上的运用法诀，共同点不够多，比如你不可能把家乡世界的某个什么从龙族身上学来的能力，去跟统兵书生身上的统兵斧诀，两者连接在一起啊。 而刚才李小森复制了南离的快剑，令其成为千幻恶魔的一部分，紧接着立刻就和统兵书生里的统兵剑术，产生了呼应！ 毕竟统兵剑术，实际上是借鉴了道门的剑术所形成的。 书院传承，本就是兼容并包，七十二运用法诀更有过半源自山门的顶级传承，乃至失传了的至高传承！ “这么说来，我接下来如果能在华夏山门里，学到更多的山门能力，我这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的融合进度，应该能大幅度地提升？”李小森心中有了猜测。 验证猜测的最好办法，就是去实践。 李小森心中有些兴奋的期待，看向南离，说道：“废话什么？来来来，我们好好打一架！” 说这话的时候，李小森的表情已经彻底变了。 虽然很努力地扮演着阿木副社长的人设，但那种超级生命见到进化机会时的贪婪、凶狠、残酷的神情，已经不由自主地，从眼底透了出来！ 现在不为了道门丹药，李小森也想要和对方干架了。 临兵斗者皆列阵于前，九字真言出，化为统兵指诀中的“九指合一”，点向南离。 李小森已经决定了，先不管那么多，直接勾引对面在战斗中把全套快剑用出来再说！ 看到这一指，南离终于完全确定：眼前这阿木副社长，就是统领级！ 他古剑一摆，反而笑了：“原来如此，看来今天晚上来这边，是个正确的选择啊。这样也好，今晚我就在这里，让你知道同样是职业四级，山门职业和区区士兵之间的差距！” 转眼之间，两人真正地碰撞在了一起！ 南离不愧是和北凉齐名的人物，年纪轻轻，出手却老练又凌厉。 他身随剑走，攻势如风似火，果然是快得无与伦比，剑气纵横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即便是静慧、萧情这些和他实力相当或更强一筹的人，都看得暗自心惊。 南离的快，和北美猎魔人还有血族的鬼魅般的快，并不相同。 南离的快是一种爆发的快，瞬间迸发出高速度，并利用这样的高速度进行斩击。 他身形倏进倏退，转眼间已经攻出了三十六剑！ 然而无论他如何转变角度、节奏、方位、速度、劲力、曲折……李小森总是随手还一招统兵诀七十二运用法诀中的能力。 士兵职业特有的巨量本力的加持下，居然逼得南离无法近身。 三十六剑之后，南离和李小森之间的距离，竟反而……拉大了！ 那名佛寺的阿罗汉低声问静慧：“师太，南离师兄这么打下去，是不是太浪费气力了，就算道羽士擅长长力和持久作战，但出剑这般快法，总难以长久吧……” 静慧微微一笑，说：“无妨，你看着就好。这道门快剑，可不只是快……” 她嘴上说着，暗地里却在以通讯设备和某人联系着：“嗯，地点坐标是XXX，你现在立刻过来吧，小惠。” 第一更到。 卷4章14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静慧和那佛寺阿罗汉说话之间，南离已又斩出了三十六剑。 前三十六，加后三十六，一共七十二剑，居然在半空中凝聚不散！ 虽然方位各异，角度各异，但所有剑气此刻陡然间化为一个整体，形成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剑阵！ “哈哈，你以为我的剑只是快而已吗？”南离傲然笑道，“我道门拳剑无双，丹道一流，除此之外，符箓和阵法，也都是独一无二的绝学啊。” 南离这快剑，居然不只是剑术，更是阵法！ 道门快剑，实际上是剑与阵之间精妙结合的产物。 只是南离出道之后，几乎都在七十二剑之内就把对手击败了。 因此很少有人知道，他最强的其实不在“剑”，而在于“阵”！ 南离不再出剑，而是飘然拔高身形，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被剑气环绕困住的李小森，一手倒持长剑，一手捏个剑诀，喝道：“阵——合！” 刷刷刷！刷刷刷！ 如盛开的花朵向内合拢，七十二道剑气急剧收缩，朝着中间的李小森压过去！ “副社长！”散人社团的成员们惊呼。 山门之人则高呼喝彩起来，几乎已经看到了李小森败在南离剑下的一幕。 “厉害！南离这小鬼，傲慢是傲慢了点，但临阵并不轻敌啊。” 静慧心中暗赞，“士兵职业机动性差，擅长拉开距离打，南离以快剑无法近身，却前后呼应，形成剑阵。这样一来，那阿木逃不掉也避不开，只能硬接了。” 这剑阵的机动性其实也差，但就是看中了士兵职业的机动性更差，所以专门用来对付士兵的。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小森被迫要硬接这七十二剑联合一击的时候…… 李小森突然一步跨出，于刻不容缓之际，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就被大片剑气贯穿！看得不少人都惊叫出来。 南离本以为必中的一击，居然就这么落空了！ “这……”南离不由呆了一下。 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背后说：“士兵职业的速度差机动性差？好吧其实真的有点差！但用来摆脱一个同样不怎么灵活，也不怎么严密的剑阵，还是没啥问题的好嘛？” 南离暗叫一声不好，反手就是一剑。 但已经迟了。 李小森手持巨斧——统兵斧诀，眼中满是凶狠：“你的快剑既然用完了，我也就不跟你废话了！刚才你斩了我一剑，现在还你一斧头！” 刷的一斧头当头劈下，这沉重的斧头，居然被他砍出了剑走轻灵的味道！ 静慧忍不住上前一步，喝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统兵斧诀森严厚重，你……你这完全用错了啊！” 其实心里还有一个疑问：这阿木刚才脱离剑阵，用的是什么步法？ 士兵群体哪有这样的步法？ 现场大概只有萧情认出了李小森的步法。 “师弟那个未婚妻……联合家族谦谦殿下的夸父追日步么……” 萧情紧盯着半空中的李小森，心中暗道，“我本以为这小子为了契合阿木的人设，不会避开那剑阵，没想到他连夸父追日步也学会了……” 殊不知李小森既然决心冒充阿木，人设是无论如何不会崩的，但打架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输的！ 夸父追日步，未来的统兵诀第七十三运用法诀。 李小森以之脱离剑阵，瞬间就来到南离的背后，然后—— 一斧头就把南离劈成了两半！ …… …… “小惠姐小惠姐，有个问题想问你啊。” 距离李小森和南离交手的地方不算近，但也不算太远的某处，月色如水，一支华夏山门的队伍正在夜色中疾行。 为首的一人身穿红色短打劲装，腿长腰直，干练飒爽，是个和风铃气质有些类似的漂亮女孩，年纪看起来比风铃还要小上一些。 这人是柳小惠，是这次山门派出来收编散人社团的三支队伍中的一支的领队，本来负责去接龙琪儿的。 她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天榜高手柳长生的妹妹！ “有个天榜的哥哥，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啊？”一个同为武宗的女孩跟在柳小惠身边，好奇地问，眼里有着无限的向往和崇拜，摆明了是柳长生的忠实迷妹一枚。 柳小惠笑了笑：“如果我说没啥特别的感觉，会不会被人骂啊？” 那武宗女孩捂嘴偷笑：“小惠姐真会开玩笑！” 柳小惠没再接话，心中却是暗叹了一口气，心说我还真没开玩笑，哥哥他醉心武学，长大之后就很少和我见面交流了啊…… 真要说有什么感觉的话，反倒是压迫感。 柳小惠也很优秀，但正因为哥哥的存在，所有人记住她的方式，永远都是：柳长生的妹妹。 而不是曾经同级对抗道门的第一天才羽化云，都在三百招之内没落丝毫下风的柳小惠。 摇摇头，把这些杂念甩出脑海，柳小惠下令说：“加快速度吧，刚联系上佛寺的静慧师太了，还有道门的南离师兄，我们现在过去和他们汇合。” 看得出柳小惠很有威信，命令一出，部下众人立刻严肃起来，不再说笑，加快了速度。 然而过了片刻，带头的柳小惠忽然怔了怔，停下脚步，有些狐疑地看向周围。 “小惠姐怎么了？” “……好吧，没什么，大概是错觉。” 柳小惠摆摆手，再次启动，同时示意众人跟上。 就在这支队伍离开后不久，刚才柳小惠停下的地方，黑暗中居然真的有一个雄壮的身影，由虚凝实，从无到有，显现出身形来！ 这是个身穿粉色T恤，手臂上有奇异刺青的壮汉，正是那天M市滨江酒店的旋转餐厅里出现过的大汉。 不过此时不止他一个人，他身旁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黑衣身影，让人看不出面目。 “好险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粉衣壮汉微微一笑，“日行者联盟的确是人才辈出啊，刚才那是柳长生的妹妹柳小惠吧，居然那么敏锐，险些就被她发现了。” 黑衣身影却不接话，而是说：“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你这家伙，怎么从永夜堡垒里跑出来了？我可是看到了，你去挑拨散人社团和山门干架的事……” 听这黑衣身影的话，杀死两名散人社团成员和那名佛寺阿罗汉的人，就是这个粉衣壮汉！ 粉衣壮汉也不否认。 那黑衣身影又说：“老实说，你做得不大漂亮，山门里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那是刻意的挑拨离间。” 粉衣壮汉一笑，淡淡道：“那又如何？就是让他们看出来了也没什么，本就有裂痕的双方，我不过是加点推力，再给他们一点争斗的由头罢了。” “所以你到底要干嘛？”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黑衣身影哼了一声，说：“好吧，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但你最好记住，不要干扰到我接下来的任务。” 听起来，两人虽然是熟识，但并不是一道的。 那粉衣壮汉有自己的打算，而黑衣身影则有着另外的任务。 今夜月华明朗，天空中繁星点点，按理来说是个很美好的夜晚，却因为这两人的出现，而平添了无穷的诡异和凶险！ 黑衣身影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粉衣壮汉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任务么……” …… …… 与此同时，李小森这边。 他刚才一斧头劈开了南离，全场居然没有欢呼声，不止山门的人没吭声，散人社团的人也有点被吓到了，打架归打架，但这是要出人命的节奏啊！ 却见被劈开的南离坠落地面，啪啪两声，居然是木头落地的声音。 “桃木傀替身？” 静慧认出了这一招，也是松了口气，刚才她也险些以为南离真的被斩了。 但“桃木傀儡身”这种道门珍贵的符箓，是消耗性质的法宝，用一次就少一次。 所以南离虽然此刻毫发无损，但实际上还是亏大了啊，和之前以镜花水月避开斩击的对手不同。 场面变得安静下来。 南离死死盯着李小森，忽然点了点头，说：“好，好！我倒是小看你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收起轻视之心。 古剑平放胸前，屈指在剑身上一弹。 啵的一声，剑居然爆开来，化为一道火焰剑气，灵动飘忽，隐约之间成一头若有若无的朱雀形态，环绕在南离身边。 李小森没吭声，表面上是统兵诀，实际上洞彻眼已经运转到极致，千幻复制也运转到极致，现在每多学一个道门能力，千幻恶魔和千幻书生的融合就更进一步。 只见南离双脚微分，摆出一个拳式，火焰朱雀形态的剑气缠绕在他的拳头上，竟一时间让人分不出：这到底是道门拳术，还是道门剑法？ 事实上，道门的拳与剑，从创立太极拳和太极剑的张三丰开始，就难分彼此了。 拳即是剑，剑也是拳。 静慧在旁边看着，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后生可畏啊。拳剑，剑拳……没想到道门之中，居然有人年纪轻轻就已经领悟了这一层道理。” 南离学的虽然不是最顶尖的“三清剑”，或“太极剑”，但能领悟“拳剑合一”的道理，哪怕运用得还很粗浅，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了。 单就这一点，他甚至比那修行了“三清剑”但尚未领悟拳剑合一的羽化云，还要胜过一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知道战斗已经到了真正分胜负的阶段。 卷4章13 柳小惠、黑衣身影、粉衣壮汉 看起来这只是双方的误会和意气之争。 但既然已经打到这份儿上，干系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很大了，这某种意义上，是散人社团和华夏山门的提前对垒。 再放大一点说：双方代表的，是背后的山门和书院！ 南南、雪莉等散人社团的成员们，一个个激动又忐忑。 激动是因为没想到副社长大人居然这么厉害！ 忐忑则是对面的南离看起来也完全认真起来，很强的样子，不知道副社长是否能赢。 萧情默默心想：“如果李小森动用全力，那胜负自然没有悬念，但现在又要维持阿木的人设，又要赢……李小森，只动用统领级本力和统兵诀能力的你，怎么合情合理地打败这样的对手呢？” 在她看来，李小森的统兵诀造诣，毕竟不如时与砂。 其实换了时与砂来，也未必能百分百胜过此刻全力而为的南离！ 萧情看李小森沉吟不语的样子，心想：你也感受到压力了吧，李小森！冒充他人，可不是这么随便轻易的！ 一片寂静中，李小森开口了，问道：“你那傀儡替身的符箓，身上还有吗？” 萧情呆住了，片刻后脸上浮现出一个“我真是傻了”的表情来，果然还是李小森的作风啊，都他妈这时候了，居然还惦记着战利品！萧情很想说你心到底是有多大？ 南离这时候也不生气了，但眼神变得极冷，淡淡道：“如果你赢，我的乾坤袋里的一切法宝，都是你的。但如果你输，我要你从此退出职业圈！” 换了阿木本尊在此，大概会出于谨慎，不答应。 李小森却很开心地说：“好啊好啊，那可一言为定了！来来来，我们这就一招决胜负吧。” 他调动起四级的本力，一尊统兵书生的浮现身后。 七十二运用法诀浮现，李小森抬手一抓，竟然将所有的运用法诀，揉捏、浓缩、挤压、混合、搅拌……就那么随随便便地、甚至有点乱糟糟地揉成了一团！ 如果说之前的统兵斧诀，已经让人感觉非常随便、很是乱来的话…… 那现在这一招，就是真的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简直不成道理！ 时与砂运转七十二统兵法诀的时候，可是条理分明啊，这才能引动那样天地冻结的神效！ 你这算什么？大杂烩吗？！ 但无论如何，这不成招的一招，终究在李小森手里施展了出来。 夸父追日步发动，李小森也不和对方再废话了，一步出现在对方面前，然后……强行糅合了七十二统兵运用法诀的一拳，径直就朝对方脸上招呼过去！ 南离长啸一声，双拳连环，拳锋裹带着朱雀剑气，正面迎上！ 轰的一声巨响！ 夜色中，忽然升腾起一道巨型的火柱。 这一刻附近的城镇居民都被惊动了，慌慌张张从床上爬起来看外边，却见半边天都被映成了瑰丽的朱红色。 碰撞的现场更是狂风席卷，碰撞产生的激烈震荡和波荡，猛烈地四下席卷，除了静慧、萧情之外，其他人都被吹得东倒西歪，根本站立不稳。 许久之后，碰撞产生的巨大异象，才缓缓消散。 对战双方的身影又显露出来。 只见李小森身上的小怪兽睡衣已经被烧得破破烂烂的。 对面的南离却是道袍随风猎猎作响，毫发无伤的样子。 “哈哈！赢啦，南离师兄厉害啊！”“赢了，是我们赢了！” 山门之人终于松了口气，大声欢呼起来。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对手的实力的确有点厉害啊，刚才他们是真的为南离捏了把汗。 散人社团的成员们，一个个虽然沮丧，却还是鼓劲说：“副社长已经尽力了，已经很了不起了！”“加油阿木副社长！” 现场大约只有静慧师太和萧情两人，脸上的表情和其他人不同。 静慧师太的脸色有些疑惑，似乎并不完全确定战斗的胜负。 萧情却是死死盯着天空中李小森的背影，在众人都看不见的角度，萧情看到了：朱雀剑气已经还原成古剑的样子，却不在南离的手中，而是被李小森抓在手里！ 南离的兵器居然被夺了！ 以及……南离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毫发无伤。 半空中，南离忽然踉跄了一下。 脸色微白，满脸惨然的笑容，干巴巴地问：“统兵法诀，居然还有这种用法？” 刚才他的拳劲和剑气，打在李小森的拳头上，感觉……就像是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冲进了一个乡村农贸市场！ 虽然这形容有点怪，但南离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本来是来战斗的，结果呢？这边一个阿姨问你要不要买菜，那边一个大爷问你要不要猪头肉。 ——七十二统兵运用法诀，乱糟糟地挤在一起，把南离的拳劲剑气撞得东倒西歪，晕头转向，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因为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啊喂！ 李小森耸耸肩，说：“管他什么用法，赢了你就是好用法。” 说着笑眯眯地晃了晃手掌，对方的乾坤袋已经在手里了，且不说这袋子里有些什么，单就袋子本身，也是件在地球上颇为珍贵的法宝了，类似家乡世界的空间戒指。 这一刻南离终于按耐不住，噗的一口血喷出来，脸色转为惨白。 下方山门的人都看傻了：我去这是什么情况？南离难道没赢吗？ 只见南离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晃了晃，然后一头栽落下来！ 好吧……南离真的没赢！ 静慧飞身接住南离的身子，交给身后的阿罗汉，然后转脸看向李小森，厉声喝道：“慢着！南离输了也就输了，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给个说法，我们佛寺的阿罗汉被杀了，这件事怎么说？” 听到静慧这话，原本还心存一丝侥幸的人，终于完全确认：双方的战斗，真的是南离输了，那阿木赢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李小森，心想散人社团里，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厉害人物？！ 李小森把乾坤袋收起来，并不介意被周围人用奇异的眼神看待。 事实上阿木本人，也很强的，他本是散人社团的一张隐藏底牌，圣骸战争之前就是统领级别，战争结束后，更是有机会修习了第三册里的内容，达到了能在兵阁之外调动俑阵之力的地步。 所以李小森虽然表现出的实力很抢眼，但人设崩？那是不存在的。 至于静慧师太依然抓着不放，李小森也能理解，这位师太显然是个脾气暴躁，又很要面子的人，脸上挂不住了，因此才这么气急败坏地不愿意放人。 其实真要再打一架，李小森完全不介意，刚才和南离短暂的战斗，已经让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的间接融合，推进了一个百分点，这很了不起了。 再打一架无非是再推进一次融合进度喽，李小森很乐意的。 但他现在摇了摇头，说：“不了不了，不打了。” 说着转头看向右侧，只见一个身穿红色短打劲装的漂亮女孩，率众从一片树林里走了出来，径直朝这边走过来。 萧情看到那女孩时，身子一震，立刻就认了出来—— 正是柳小惠到了。 柳小惠远远地就感受到了强劲的战斗动静，况且那冲天的火柱，更是不可能没看见，她本想着南离师兄这可有点没分寸了，下了山怎么还能跟人动用这样级别的招式能力？ 然而此时她目光飞快地扫过现场，扫过李小森的时候微微一呆，显然也被那身小怪兽睡衣给震得有点懵。 但随即她就看到了瘫坐在地脸色惨淡的南离，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南离师兄……居然输了？ 输给谁了？ 那边那个穿着奇怪睡衣的家伙！？ 萧情这时候正全力想要冲破李小森的本力压制，她几乎忍不住要大叫出来了：“小惠，小惠！是我啊，萧情！” 她苦恋柳长生无果，倒是和柳长生的妹妹柳小惠，关系一直很好，亲如姐妹的那种要好。 但李小森即便在战斗之中，都时刻没有放松本力压制，萧情如何冲得破？ 柳小惠年纪不大，却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虽然震惊无比，但很快重新镇静下来，表面上不动声色，走上前去。 她先问明了情况，然后去检查了一番那死去的佛寺阿罗汉的尸体，片刻后，便蹙眉说道：“这人不是士兵杀的，这是故意做出来误导人的伤势。” 静慧一怔，脸上有些挂不住，说道：“这怎么不是士兵留下的伤口？这分明就是！如果不是的话，那小惠你说是什么职业干的？” 柳小惠摇摇头，说：“这我倒是看不出来。”转头看向李小森，目光微闪，问道，“这位是阿木副社长吧，你怎么看呢？” 李小森说：“我也只勉强看出来是伪造的伤口，但具体是谁做得，这就不知道了。” 老实说，李小森这时候已经想撤退了，这柳小惠看起来不是个轻易愿意动手的主儿，既然没架打，那李小森急着回去清点战利品呢，这一战的收获实在不小，李小森很是满意。 当然，作为目前的散人社团副社长，有两名成员死了，这点李小森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倒不是什么责任心啊之类的，超级生命可没这种东西。 纯粹是觉得被触怒了！ 柳小惠嗯了一声，又深深看了李小森一眼，回头说：“好吧，那这件事，等回了山门再说吧。” 静慧蹙眉：“怎么，难道就这么算了？” 柳小惠说：“师太，这件事看起来似乎是有人挑拨离间，应该不是散人社团的人做的。” 静慧大声问：“不是散人社团，还能是谁？夜行者吗，哈哈，战争结束之后，那些家伙恢复元气都来不及呢，怎么还有闲心思出来搞事情？” 这时候，严武忽然间哆哆嗦嗦地插了一句：“不是散人社团，也不是夜行者的话，你们忘记一个人了吗？” 静慧不满地看过去：“你插什么嘴？好吧，你说说看，谁？” “废掉我哥哥修为的那个人。”严武低声说。 静慧怔了怔。 柳小惠也是眼中射出一抹异样的光芒。 卷4章15 我很纯洁的！ 严武说的人，自然是李小森了。 柳小惠也听过李小森的大名，尤其是她作为柳长生的妹妹，谦谦未来的小姑子，之前着实有不少关于李小森和谦谦之间的暧昧八卦，传到她耳里。 静慧一拍手掌，叫道：“对啊，怎么把这个家伙给忘记了！不是散人社团的也不是夜行者，但是士兵下的手，李小森那小鬼不就是士兵吗？他敢废掉我们道门的天下行走，胆子不小！听说圣骸战争最后失踪了，哼，看来这人或许没有死，而是躲起来兴风作浪！” 严武又说：“我听说，那李小森最后面对十名血族的五级强者，却没有尸体，而是失踪。说不定……说不定那家伙根本就不干净，否则怎么解释他区区统领级，却能在十名血族五级的环伺下脱身？”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片刻间已经给李小森扣了无数顶大帽子。 南南忍不住站出来说：“喂，你们是不是太夸张了啊，我们散人社团的两名成员也被杀了，表面看起来，是佛寺阿罗汉下的手啊。” 严武说：“这可能是表面上做的假象。” 南南大声道：“哦，我们这边死了人就是伤势作假，你们那边死了人就一定是士兵干的？做人不要这么双重标准可以吗？” 这时候，萧情的心脏已经快要跳出胸膛了，忐忑地看向李小森的表情。 她很害怕李小森会被激怒，出手大开杀戒。 却见李小森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怎么在意静慧和严武两人的肆意抹黑。 片刻后，李小森开口说道：“没什么事的话，今晚就此别过了，山门再见吧。” 萧情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李小森现在急于清点战利品，懒得理会这些有的没的。 静慧哼了一声，她既然又怀疑到了那李小森的头上，自然不好再强留散人社团的人，她哪里知道眼前的阿木副社长，实际上就是李小森本尊！ 柳小惠点点头说：“也好，我们山门再见吧。” 李小森手一挥，招呼萧情、南南、雪莉等社团成员，又吩咐人带上两位死者的遗体，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背后柳小惠的声音传过来：“阿木副社长，我还有一句话给你。” 李小森回过头来，看向对方。 月光之下，女孩漆黑的眼睛很亮，像是坠落地面的星辰。 “阿木副社长能打败南离师兄，很了不起。” 只听柳小惠平静但认真地说，“不过，千万不要因为赢了这一阵，就生出妄想。” 李小森眨了眨眼：“妄想？什么妄想？” 柳小惠说：“书院想要重建，未来或许真有可能，但……不会是在现在这个年代。” 这话一出，除了萧情之外，双方所有人都是心中凛然，吃惊无比。 谁也没想到，柳小惠会突然说出如此平静、却又无比强硬的话语！ 李小森自己也是颇为吃惊，没想到这女孩之前还在那儿一副息事宁人的架势，转眼就撂下这么一句不是狠话、但比任何狠话都要更狠的话语来。 只有萧情明白，柳小惠向来如此，外柔内刚，息事宁人是因为真的觉得事有蹊跷，可不是说明她软弱怕事！ 在场众人不由看向李小森，看他如何作答。 其实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明白：圣骸战争之后，全球进入无圣年代，日行者联盟内部将面临一次全面的重新洗牌。 书院重建的问题，正是其中一个非常敏感又关键的问题！ 目前修行分院虽然被各大山门瓜分，但总院的核心力量并未受损，兵阁又正式表态和李幸倪站在一边，散人社团自然不必多说，龙五一直是李幸倪最亲密的战友和伙伴。 如果书院真要重建，修行总院、兵阁、散人社团，都会是其构成部分。 目前不确定的，只有联合家族到底站哪边。 说穿了，山门和散人社团之间的这一番收编和反收编，正是试图重建的书院，与不愿其重建的山门之间的一次提前的较力和未来或许会更加尖锐的矛盾冲突的预演！ 面对柳小惠的强势话语，换作阿木辐社长本人，大概会说一番我们书院只想重建，决心坚定，理由正当，以及书院重建对全球山门并无威胁，只有好处……诸如此类的话语。 事实上这正是龙五在出发前专门交代过的，散人社团作为书院重建的一份子，所秉持的态度，这也是李幸倪的态度。 但李小森嘛，可就不是阿木本人的风格了。 面对柳小惠的话语，他就回了一个字：“哦。” 柳小惠：“……” 双方众人：“……” 这个回答，这让原本忐忑地等待他的回应的不少人大跌眼镜，险些一跤摔到在地！ 原本因为柳小惠的话，而瞬间绷紧的现场气氛，也因此立刻松了。 李小森又问：“还有指教吗？” 柳小惠默然，片刻后才说道：“没什么了，我们山门再见吧。” 虽然嗓音依然平稳无比，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掩饰不住的恼火和尴尬透出来。 她是真的被噎到了！ 心说这什么人啊？你是散人社团的副社长啊同学，你有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啊？你……你……你作为副社长，怎么能就回我一个“哦”？ 现场只有萧情能理解，这就是典型的李小森式的答复了。 这个“哦”的真实意思是：为了礼仪和保持人设，我听见你说的话了，但是归根结底……这关我屁事？ 李小森率领散人社团的众人离开后，还有不少山门之人愤愤不平：“这个什么阿木副社长，简直太目中无人了！”“小惠姐和他说话诶，这份天大的荣幸，居然就他妈的回了一句‘哦’？”“哼，等他到了山门，自然有他好看的！” 柳小惠吸了口气，调整好心情，很快又回到自己的节奏上。 她检查确认了南离的伤势无碍，然后对那死去的阿罗汉的遗体做了妥善安排，随后说道：“静慧师太，我们三支队伍一起回山门吧。”言下之意是愿意静慧作为总领队。 这是给足了静慧面子。 静慧暗赞一声这小丫头的确会来事儿，微笑说道：“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大伙儿这就启程吧。” …… …… 就像前往兵阁的时候要步行一样，前往山门，按照惯例，也要步行。 况且社团成员里有不少人还不会飞行，如果乘坐飞行器，途中遭遇什么意外的话，这些人就很危险了。 因此李小森率队连夜赶路，继续向华夏山门进发。 途中李小森也没闲着，先是一边走一边把之前的那场战斗，在心里又梳理了一遍。 重点把“快剑阵”和“朱雀拳剑”这两大道门能力，纳入千幻恶魔，然后进一步做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之间的融合。 随后李小森开始检查南离的乾坤袋，除了几把道门古剑之外，丹药的确有不少，可惜的是没有超凡大师丹，最高级的也不过两枚钻石级的丹药。 各种丹方，倒是不少，只可惜李小森对炼丹什么的，没啥兴趣。 倒是有不少道门的入门功夫，李小森很是认真地翻阅了一遍，这些功夫虽然不算特别高级，但纳入千幻恶魔之后，有助于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之间建立更多的连接点。 乾坤袋里还有两个“桃木傀替身”，属于道门符箓，李小森想了想，觉得自己用不上，索性分给了萧情和南南。 萧情拿到手的时候一脸懵，似乎无法理解。 李小森却手一挥，理所当然地大方说道：“你现在是我的小奴隶啊，自然要有点表示喽，今后跟着我混，少不了你的好处啊，啊哈哈！” 萧情默然，心想你封我本力又给我符箓，这算什么？打一棍子再给个萝卜吗？妈蛋，老娘才不会吃你这一套！ 倒是那个叫雪莉的女孩子，红着脸单独找到李小森，对副社长大人偷偷表达了：她觉得阿沐有点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总没朋友，太孤僻了，心理出了什么问题，说希望副社长大人能让大伙儿多关心关心阿沐。 李小森满口答应了，又和雪莉聊了一会儿，小姑娘这才转忧为喜，破涕为笑。 “禽兽！”萧情在一旁暗自传音骂他。 “冤枉啊！”李小森叫屈，“我对这未成年的小丫头片子可没兴趣啊！” “哦，你还知道人家未成年啊，真有点什么的话，无论世俗圈还是职业圈，都是违法的！”萧情冷哼。 心中倒是有些狐疑，难道这牲口真的转性了？ 却听李小森说：“违不违法我倒是不知道，但这丫头还没发育啊，没发育就没法生育，而我要找的是交配对象，又不是娱乐对象！这点你要弄清楚啊，我这个人很纯洁的，你别老想到龌龊的地方去！”一脸鄙夷地看着萧情。 你纯洁？ 我龌龊？ 萧情几乎要吐血了！你一头种马跟我说让我别想法龌龊？要脸吗？！说这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李小森却是一脸神圣，在超级生命的概念里，交配龌龊吗？当然不龌龊！这是最神圣纯洁的行为了！ 李小森这时想到了什么，问：“那个柳小惠，和你以前是熟人？” 萧情淡淡道：“还行吧。” 就这样，一夜一天过去，第二天傍晚时分，队伍距离山门已经很近了，再有不到一天的行程，应该就能正式抵达了。 但走着走着，李小森忽然变了脸色。 只见前方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的道袍全是破损和鲜血，似乎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受伤极重，李小森率众发现这人的时候，他只剩下半口气了。 关键是这人的身份—— 正是那道门的南离！ 不只是南离……很快，社团成员们又在附近找到了不少或重伤、或已经身亡的人。 竟都是山门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小惠他们，难道被伏击了？”萧情明显紧张起来，她很为柳小惠担心，低声问李小森，“还是那个不知名的月族干的吗？” 在萧情看来，这大概又是伪装成散人社团的成员，伏击山门队伍，以加剧双方矛盾的诡计。 李小森没吭声。 他脸上现在是一种萧情三个多月来从来没见过的表情：凝重，认真，兴奋，以及……冰冷的愤怒。 ——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强敌挑衅后的表情。 第一更到，求票求订阅~ 卷4章16 踹死这个冒牌货！ “有意思！” 李小森忽然咬牙笑起来，一字一顿道：“我居然……看不出来这伤口是什么职业留下来的！？” 是的，这一次，李小森将洞彻眼运转到了极致，硬是没看出来任何有用的信息。 关键是，南离身上的伤口很多，这边一个貌似是古武者干的，那边一个貌似是道羽士干的，还有几处甚至像是血族和月族联手打出来的。 这么多伤口，全是障眼法。 真正的致命伤，只有一处，但这一处的伤口，李小森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是什么伤口了。 看起啦……简直就像是普通人拿菜刀砍出来的伤口，再平常不过了，却正因如此，反而无比的不寻常！ “全员戒备，准备战斗。” 李小森吐出一口气，起身下令道，“所有人都跟紧我，不要掉队！这种时候掉队落了单，可就基本离死不远了。” 暮色渐深。 李小森率领散人社团的众人，一路循着各种蛛丝马迹，追踪而去。其实都谈不上是蛛丝马迹，而是每隔一段，就会找到山门队伍的伤员，乃至死者。 萧情过去三个月来都没对李小森有什么好脸色，这时却低声求恳说：“等会打起来，暂时把力量还给我，我保证不会逃跑，我只想要确保小惠的安全。” 李小森问：“你们关系很好？” 萧情之前没回答这个问题，此刻却不得不如实说道：“她是我师弟的妹妹，当然除了这层关系，我和她之间本身的关系，就很好，她是我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了。” 李小森想了想，说：“如果有必要，我会还你力量，如果有必要的话。” 萧情还想说什么。 李小森却冷冷回了一句：“真遇到我处理不掉的人，你也处理不了。” 萧情一怔，想想也是。 又想到李小森表面上是阿木副社长，实际上可是一个人干掉十名五级血族的李小森啊，况且那还是他挑战升级之前，如今的实力比起那时候，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么一想，原本急切焦虑的心情，也就安定了不少。 她大概自己也没意识到，经过这三个多月的相处，虽然还是很讨厌李小森，但不知不觉间，已经对李小森生出一丝难言又复杂的依赖了。 因为李小森虽然行为古怪，逻辑古怪，满嘴超级生命什么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家伙真的很强，也很可靠！ 李小森的追踪能力很强，又或者说，对方并没有刻意抹去战斗的痕迹。 半个小时之后，李小森已率领众人，来到一片山谷。 站在山谷东边的一处小山上，往下看去，只见暮色之中，山门之人结成一个防御阵型，一个个脸色苍白，几乎人人都挂了彩。 阵中心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看起来和死了一样，正是那静慧师太。 三支山门队伍合一，以静慧、南离、柳小惠三人为首。 如今南离重伤垂死，那静慧师太也是生死不知，只剩下柳小惠正和敌人奋力周旋。 昏暗的暮色中，可以看到敌人只有一人，正和柳小惠激战，两人都是以快打快，一人黑衣，一人红衣，翻翻滚滚像是两团影子纠缠在一起！ 又一次激烈的碰撞之后，整个山谷都隐隐震了震，本来急速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暂时分开。 柳小惠踉跄了一下，强忍住一口几乎涌到嗓子眼的逆血，双手不自禁地隐隐发颤。 对面那敌人也暂时停下来，好整以暇，站在十米开外，笑吟吟地看着柳小惠，以及她身后的山门众人，说道：“还有手段吗？没有的话，明天的今天，可就是诸位的忌日了啊。” 原本两人斗得很急，散人社团的众人只勉强看出那敌人是个男的，身穿黑衣，行动迅速。 此时对方停下身子，又微微抬起脸，于是一直因为光线昏暗让人看不清楚的脸蛋，终于露出来。 这一刻，散人社团里不少人惊呼出来，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是你？” 南南失声叫道，“李……李小森？！！” 李小森！ 和柳小惠激战，把山门众人压得喘不过气的人物，正是南南印象中的，那个李小森！ 萧情也惊呆了，不由地转头看向身旁的阿木副社长，也就是真正的李小森。 却见正牌的李小森脸上是一种奇异之极的表情，嘴角翘起，似乎在笑，但眼睛里半点温度都没有，让人看了只觉全身汗毛竖起，灵魂像是被冻僵了！ 同一时间，山谷的西侧，粉衣壮汉隐身在一片树林之中，气息收敛到了极致。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山谷中的局势，微微一笑，自语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任务’？假冒那个据说在战争结束后失踪了的李小森？呵呵，不得不说，这很恶劣，恶劣得很有趣啊！” 山谷之中，柳小惠看着对面的黑衣李小森，嗓子微哑，问道：“阁下战争之后就失踪了，突然出手伤我们山门这么多人，到底是要做什么？你疯了吗？” 黑衣李小森说：“好玩，不可以吗？再说山门和我早有仇怨，杀几个山门的人，很奇怪？” 柳小惠还想说什么，但体内一阵阵剧痛，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保持站立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她其实还有很多困惑和疑问，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但眼前一阵恍惚，失血过多让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所以……这就是我柳小惠的终结了吗？” 柳小惠迷迷糊糊地想着，“在哥哥光辉灿烂的阴影之下，活到这么大，然后就这么战死？呵呵，总感觉有点不甘心啊，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眼前，那黑衣李小森身子一晃，已经来到了近前，并掌如刀，横切向柳小惠的脖颈。 就在前不久，严武就是在几乎同样的招式之下，被这黑衣李小森，直接砍掉了脑袋。 柳小惠暗叹一口气，无力抵抗，闭目等死。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和死亡，却迟迟没有到来。 柳小惠有些茫然地重新睁开双眼。 只见对方的手刀就在自己的脖颈旁边，几乎已经要触碰到自己的脖子皮肤了，却就那么停在了那里。 这当然不是因为黑衣李小森手下留情了。 而是因为……另一只手掌，不知什么时候，横里伸过来，食指和中指成剪刀状，钳住了那黑衣李小森的掌刀攻击！ 柳小惠呆了呆，不由看过去，入眼的是一张平凡又淡漠的脸，正是一天前刚见过面的阿木副社长！ 沉默片刻后，柳小惠苦笑起来，低声说：“怎么，你们意见分歧了吗？一个要杀我，一个要抓我？” 在她看来，李小森是李幸倪的人，是书院的人，和散人社团是一伙儿的，所以在柳小惠的概念里，眼前的黑衣李小森，和阿木副社长，也该是一伙儿的！ 但紧跟着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因为那阿木副社长的表情，太冰冷了。 “……冒充已经死掉的人，很有趣吗？” 一片寂静中，阿木副社长——真正的李小森，开口了。 “哦？你说我冒充？” 黑衣李小森微微眯起眼，口吻一冷。 “是啊，说的就是你啊。”李小森看着对方那张让人感觉有点熟悉的脸，叹了口气，说，“真正拥有你这张脸的家伙，应该已经死了啊。” 这是李小森的心里话。 在他的概念里，曾经那个李小森，在挑战升级之后，就已经没有了。 现在只有挑战升级之后，彻底改头换面，变得无敌帅的这个超级生命李小森。 “好吧……” 黑衣李小森收回手掌，退开两步，说，“虽然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份勇气，跳出来强出头，但从你下场进入这山谷的一刻，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啊，阿木副社长！”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狰狞，提起拳头，眼中流露出疯狂的杀意，冲了上来。 散人社团的人，这时候也进入了山谷，一起的还有社团一路前来捡的那些被打伤的山门成员，包括南离。 南南按照李小森的吩咐，拿了一枚道门丹药，跑去给静慧师太。 萧情则传音给李小森，急切道：“把力量还给我！快一点！你为了保持阿木的人设，未必能用全力，而对手能把小惠打成那样，绝对不简单——” 她没能说完。 那黑衣李小森也没能真的冲到李小森的面前。 因为一只大脚丫，已经正正地踹在了冒牌货李小森的脸上！ 不错，这张脸不是我现在的脸了，是曾经的我的脸。 但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地拿出来冒充盗用！ 这是李小森含怒的一脚。 更是真正全力的一脚！ 虽然理性在说其实没什么好生气的，但……还是很生气啊！ 人设不人设的，李小森不管了，崩了就崩了吧。 总之先让我踹死这个冒充曾经的我的孙子！ “噗啊……”那冒牌货黑衣李小森，两只鼻孔里飙着血，断线风筝一般地，飞出去了老远。 最后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虽然挣扎着爬了起来，但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被一脚踹懵了。 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重创南离、打伤静慧、又力克柳小惠，结果居然会在一个散人社团的副社长手下，被一脚就给踹飞了。 而且还是被踹脸这么耻辱的姿势！ 这时候，只听啪嗒一声，冒牌货的脸上，脱落下来一片碎块，他的易容能力，已经被李小森这暴力的一脚，给踹烂了。 李小森大笑一声：“哈哈，露馅了吧，说你是冒牌货你就是冒牌货！踹死你，老子踹死你！” 追着那黑衣冒牌货就是一阵连环猛踹。 看着这一幕，散人社团的成员们还好，萧情关心柳小惠的安危也顾不上，但之前被打得几乎陷入绝望的山门众人，尤其是亲自和对手近身交锋过的柳小惠，都看得呆了。 柳小惠呆呆看着那阿木副社长的背影，再看那愤怒地不断后退闪躲、却不断脸部中脚、脸上越来越多碎片掉落下来的黑衣人。 心想：我们打的是同一个对手吗？该不会对手换人了吧？ 这时候终于坚持不住，仰天倒下，彻底晕了过去。 第二更，还有第三更的！ 卷4章17 静慧的最后请求 山谷之中，李小森还在追着对手狂踹。 虽然嘴上不断喊着：“踹死你！老子踹死你！” 但，李小森实际上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对方既然能重创南离却让自己看不出伤势类型，无法从伤势判断其真实的职业，那就说明这人在刻意的隐藏实力！ 李小森为了阿木的人设，保留了实力。 这黑衣人，也为了维系冒牌李小森的人设，而没有出尽全力！ 所以此刻李小森看似胡闹，一阵乱踹，实际上隐隐封锁了对手一切跑路的角度。 这是李小森给对方出的一道选择题： 要么，你就给我踹到脸上的易容能力全部烂掉，露出真容。 要么，你就展现真正的实力！但那样一来，我就能看出你的职业来历了！ 黑衣人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两个选项他都不想选，正拼命试图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脱身逃走，嘴上叫道：“你……你的实力怎么这么强？啊噗——”又被一脚踹在脸上。 到了这时候，黑衣人眼中终于流露出决然和疯狂，心想：妈的，暴露也就暴露了，没想到这次出任务居然遇到了这样的意外！说不得，我把在场所有的人杀光就好了。 似乎在他的概念里，只要动用真正的全力，就能杀死在场包括这个实力强得离谱的阿木副社长在内的所有人！ 然而就在黑衣人准备出手的时候，一道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的身影，从山谷西侧的树林里冲了出来。 这身影如光如电，带着一股摄人的气势。 李小森一时间看不清来人面目，却几乎瞬间就认出来了这招式。 后方的萧情、以及苏醒过来的静慧师太，也都认出来了—— 这正是月族的最强招式，月狼一击！ “就是这家伙吗，之前杀掉两名社团成员和一名佛寺阿罗汉的不知名月族？”李小森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对方已经攻到了眼前！ 砰地一声。 山谷周围的群山，在轰隆声中，跨塌下去一大片！ 这一次碰撞，没有任何铺垫，上来就是硬碰硬，却比李小森和南离的那次碰撞，动静巨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关键是碰撞的结果……居然是李小森闷哼一声，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唇角无声无息地淌下一道鲜血来！ “咦？”那月族身影似乎也颇为意外，然后笑了笑，留下一句，“有点意思！书院有你这样的人才，说不定还真能重建，恢复山门之位呢。少陪了！” 身影化作了一片旋风，已将那黑衣人卷起，如风远去。 “副社长！你没事吧？”南南、雪莉等社团成员们抢着冲了上来，担忧地看着李小森。 萧情这时候安顿好昏迷过去的柳小惠，也走上来，犹豫了一下，问：“你感觉怎么样？” 李小森没吭声，又缓了片刻，吐血疗伤法已经把刚才那碰撞中的伤势，治疗得差不多了。 但李小森此刻的表情很严肃：“我没事，但刚才那个月族的实力……比我强。” 萧情心头一震：“比你更强？那……那岂不是……” 她很明白，如今的李小森如果真正全力出手，估计半圣之下，只有骑驴鬼剑、龙五这样的六级巅峰，才有可能胜过他，那月族居然是六级顶峰的人物吗？ “你……你刚才用全力了？”萧情忍不住问。 她还是有点不相信对方居然那么强，这么强的人怎么会这时候从永夜堡垒里跑出来？有什么企图？ “我没用全部实力，但对手应该也没有。”李小森说，“其实不说那月族，冒充我的那个黑衣人，也给我一种实际上非常厉害的感觉。” 萧情默然。 两人之间的这番对话，都在悄然中通过传音进行。 其他人看来，副社长大人变得很沉默，之前狂踹那黑衣人的时候有多张扬，此时就有多安静。 经过这一战，李小森心中涌起一种之前没有过的紧迫感，又隐隐有种兴奋和刺激。 因为……这个世界，哪怕进入了无圣年代，还是有很多了不起的家伙啊！ 李小森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的同时，也真正认识到了：完全成长起来之前，自己不过就是一头幼年的超级生命罢了，没什么好骄傲的。 还是要继续保持低调，尽快提升实力！ 李小森看着那月族和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眼神冰冷中带着兴奋和煞气：“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那名修习燃木刀术的佛寺阿罗汉，这时候走了过来，脸色有些复杂，低声说：“南离师兄已经醒了，性命是保住了。静慧师太也醒了，不过……不过情况不是很好，她老人家说要见你。” 说着看向李小森。 李小森一怔，然后点了点头，说：“好，我这就过去。” 暮色完全化为了夜色。 散人社团和山门的人，一同驻扎在这山谷之中，收拾战场，准备过夜。 所有人都很沉默。 散人社团的人想着之前有人冒充李小森的事情，总觉得此行前往山门，充满了诡异的变数，实在不知道抵达山门之后，会发生什么？ 虽然已经证实那李小森是假的，但这毕竟在众人心头留下了一个种子。 其实就像那粉衣大汉和黑衣人单独私聊的时候说的：“本就有嫌隙的双方，用不着多么天衣无缝的阴谋挑拨，粗劣的手段，便足以达到目的了。” 至于山门的人，更是沉默之中，内心满是复杂的味道。 他们本来对散人社团、对能力者、对士兵群体、对想要重新成立的书院，有着强烈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结果呢？ 他们被打得几乎要团灭了，最后跑来救他们的人，反而是散人社团，是那个和静慧、南离闹得很不愉快的散人社团的副社长，这让他们的感受很是复杂。 其实还有一些人想：“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做戏，袭击我们的人，还真就是散人社团的！否则怎么解释静慧师太、南离师兄、小惠师姐都打不过的那个黑衣人，居然会被一个阿木副社长打跑？说不定那个黑衣人就是真正的李小森呢，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好让人捉摸不透，一边杀了我们的人，另一边却跑来卖人情！” 总之，各种猜测和想法的人，都有。 这个年代，并不因为无圣而平静。 恰恰相反，半圣们在的时候，很多在有大智慧大勇气的半圣们的力量笼罩下，没有爆发的问题和隐患，此时渐渐地，要真正地爆发出来了！ 当然，这一切，李小森是不怎么在乎的。 他现在一颗心几乎已经飞到华夏山门中去了，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越是想要，就越不能着急，扎扎实实地一步步来。 在山门之人的防御阵法中心，李小森见到了指定要见他一面的静慧师太。 静慧看起来气色不错，但李小森看到她的时候，摇了摇头，已经看出对方生机已绝，此时不过是短暂的回光返照罢了。 “……谢谢你。” 静慧开口了，这个要面子又暴脾气的老尼姑，临死前居然是这么一句话，“我听说了，你拿出钻石级的丹药给我吃，又赶走了敌人。那敌人，不是真正的李小森吧？” 李小森心说您老临死前可算是不糊涂了，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口口声声把黑锅往我头上扣？ 只听静慧又说：“我确定那黑衣服的不是李小森，因为那人很强，真的很强，如果我感觉得没错，那人应该还隐藏了一大部分的实力，那李小森就算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也绝对没有那么强的，所以我确定那人是假的。” 李小森立刻就不乐意了，他妈妈的，谁说我比不上那个冒牌货？我收回之前夸你不糊涂的话！ 静慧这时候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我脾气不好，出家修行这么多年，也不过收敛了小半火气……”李小森听了很想说那你出家前得有多炸？ 但毕竟见到人之将死，李小森也就罕见地没有出言乱怼，想了想，问道：“师太单独叫我来，到底要干嘛？” 静慧微微一笑，说：“你也看到了，我马上就要死了，而南离和小惠的状况，也都不是很好。” 李小森哦了一声：“你想让我带队去山门？” “是，可以吗？”静慧脸上涌起一丝潮红，很是紧张，满眼求恳，她也知道双方关系并不好，她之前的态度更是不好，但事到如今，除了眼前这阿木副社长，她还能求谁？ 静慧师太，为了队伍在接下来其实还不到一天的行程里，能安全无恙，一生好面子的她选择了放下面子。 李小森想了想，问：“我帮你护送一程，你给我什么好处？”其实心里已经应允了，不就是顺路护送一下嘛，只要外头那些兔崽子们别对我不恭敬，我也不是不可以顺手帮帮忙啊，谁让我是善良的超级生命呢？所以好啦，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啦，唉，何必呢，何苦呢，早知如此你之前倒是对我态度好点呀…… 静慧想了想，低声说：“我没带什么好东西，也就一部手抄的《易筋经》，这是我佛寺的锻体神通，你一个士兵拿着又没什么用……” 话没说完，李小森已经跳了起来，死死盯着静慧，两眼开始冒绿光了！ “你有易筋经的手抄本？” “是……是啊……” “口说无凭，拿出来让我看看。” “哦……” 片刻后，李小森手掌颤抖着捧着手里货真价实的手抄《易筋经》，心中几乎要忍不住呐喊了：“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啊哈哈哈哈！” 嘴上倒是平平淡淡地说：“好吧，虽然我拿这经书没啥用，但你的请求，我答允啦。” 静慧终于流露出笑容，低声说：“谢谢，真的……谢谢。” 双手合十，盘膝而坐，缓缓闭上了眼睛。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静慧忽然又睁眼看过来。 李小森险些一头栽倒。 却见对方眼中绽放出一丝奇异的神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小森，轻声问：“阁下……不是真正的阿木副社长吧？士兵职业有其极限，我不相信一个默默无闻了这么久的副社长，能够打败那假冒李小森的黑衣人！阁下，阁下到底是谁？” 静慧和那黑衣人拼命打过，以及她的实力，其实比南离和柳小惠都强，所以隐隐触摸到了一丝那黑衣人的隐藏实力。 所以她临死前，忽然灵台清明，想明白了这一点，意识到眼前这阿木副社长，绝无可能是真正的阿木。 但如果不是阿木，和少年究竟是谁？是谁？ 静慧师太原本心平气和，准备圆寂，此刻却满眼的疑问和无法安宁，如果这阿木不是阿木，而是其他什么人伪装的，如果这阿木也像那黑衣李小森一样，是敌人伪装的冒牌货，那……那我把队伍交托给他，岂不是—— 李小森轻轻按住了静慧师太的肩膀，示意对方不要激动，然后凑近了，在对方耳边说：“我的确不是阿木，我……才是李小森。” 静慧师太啊地一声，睁大了眼睛，望向李小森的脸，说道：“你……你居然……你原来是……” 话语至此而断，然后她缓缓闭眼，气绝圆寂。 李小森叹了口气。 两人谈话的时候，周围有一道静慧用最后的力气，凝练的结界屏障，此刻也随着静慧师太的圆寂，而烟消云散。 山门之人不少都对静慧师太颇有感情，这老尼脾气不好，又要面子，但其实平日里对山门的后辈们，还是很不错的。 山谷之中一片哭声，散人社团的人也起身走过来，向着静慧师太的遗体行礼，愿她能往生极乐。 李小森说了静慧师太的临终嘱托，也不理会山门众人是否乐意，挥了挥手，说：“好了，都睡吧，明天一早启程。” 就这样，第二天清晨，散人社团和山门的人一起启程上路，只是双方各有心思，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交流，好在也没什么冲突，省的李小森闹心。 一路上倒也没再有什么危机险阻，很是平安地就走完了。 这天正午，李小森率众正式抵达了华夏山门。 抵达之前，李小森对华夏山门充满了各种想象，听说华夏三大山门，实际上是在一起的，是一座浮空山？悬空寺？还是什么更让人仰望的场景？ 真正抵达之后，李小森才明白，自己想错了，大错而错。 此时看着眼前热闹场景，李小森目瞪口呆：“这……这就是华夏山门？” 第三更到！终于到山门啦，吼吼~ 卷4章18 世间校园世外山 眼前是一座大学城。 不是那种一座城市里的大学城，而是真正的一整座城市里，全是大学！ 文科学院、理科学院、工科学院、艺术学院、舞蹈学院……当然，还有教授华夏山门职业的职业能力和修行方法的专修学院，总之应有尽有！ 来来往往，全是山门职业者，朝气蓬勃，比之世俗圈大学的男女往来热闹的景象，实在是不逞多让。 洞彻瞳力悄然展开，李小森看到这城市中，除了学院，其他各类生活配套设施，也是应有尽有！ 这是大学城，更是华夏职业者们的“家园”！ “没想到华夏山门是这样子的啊……”李小森低声自语。 身后的散人社团成员们也都满眼好奇和惊叹。 社团成员里有一些古武者，但这批人也从未真正来过华夏山门，他们都是龙五离开山门之后教出来的学生。 至于龙五当年为什么非要离开武宗，自立门户，说法很多，有人说他受不掉山门之主的痴缠，山门之主不要做他师傅非要做他老婆，龙五被搞烦了，还有人说龙五移情别恋了，爱上了李幸倪……反正目前也没个定论，是个除了当事人之外谁也弄不明白的问题。 “怎么，看你的表情，是被我们山门的气象给震到了？”萧情传音问道，口吻中有自豪，也有回归家园的喜悦，根本掩饰不住。 “是，我本来以为会是座出尘飘渺的世外之山呢。”李小森老实说道，“没想到会是这么世俗化的大学校园。” “这座大学城，名字就叫‘世间校园’啊！”萧情笑道，“至于你说的山，也是有的，喏你看，城市中心那座山，就是‘世外山’了。” 李小森凝神看去，只见城市中心，一座云雾缭绕的平顶大山被诸多大学环绕，若隐若现。 后来李小森去过更多地球的山门，才发现这种世外山门立于世间场所的情况，并不只华夏山门一例。 像是北美的猎魔城，表面看起来就是一座灯火通明永无夜晚的赌城，喧嚣的赌城中心则是一个安详静谧的小镇，和华夏山门的结构如出一辙。 “世间校园，世外山么……”李小森微微一笑，看到这样的景象，人的精神都不自禁地为之一畅！ 这里就是关键之地了，决定自己能否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地方。 李小森打起精神，同时也暗自提高了警惕。 从那云雾缭绕的世外山的方向上，李小森隐隐能感觉到一道道隐晦但强大的气息，山门的底蕴，可是非同小可，即便这个世界目前没有了“圣”，强者依然辈出！ 柳小惠这时候走过来，先是诚恳地道了谢，然后说：“我先带人去世外山复命，这一路上发生的蹊跷事情，我会如实禀告给上头的，相信很快就能调查出一个结果。至于阿木副社长，我会派人带你去散人社团在世间校园的驻扎地，龙小六和龙琪儿，目前都已经到了。” 世间校园里有很多社团组织，华夏山门倒也是很鸡贼，这就打算移花接木，让散人社团，从“书院的社团”，变成“山门的社团”！ 虽然名字不变，意义却是不同的。 换了阿木本人，估计还要在这概念上澄清一番，表明社团的立场和态度，但李小森才不管那么多，他现在看着这世间校园，就像是老鼠看到了米缸！ 暂且不论世外山的锻体神通和战神兵器，单论这世间校园，就有不少好东西啊！这里的许多学院，教授的都是山门职业的入门和初中阶的能力。 李小森本来还发愁，自己如果想要融合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需要学更多的山门能力，那岂不是要和很多山门职业干架？ 现在好了，有课堂可以直接教学啊，而且还不要钱！ 所以李小森有点心不在焉地随口就应付了柳小惠：“好啊好啊，小惠小姐这就回山门吧。也不用派人带路了，我自己带人去找龙小六和龙琪儿他们好了。” 柳小惠嗯了一声，心里却觉得有点怪异。 她毕竟是柳小惠啊，年轻漂亮，天赋也好，加上有“天榜高手柳长生的妹妹”这一光环加身，华夏山门里，她算是年轻一代里极受众人瞩目的。 佛寺阿罗汉不论，道门之中，有出家和不出家之分，那些不出家的道士，看到柳小惠可也是极为仰慕的，比如南离就是一个。 武宗之中，那更不说了，追求她柳小惠的人更是多得数不过来！ 柳小惠虽然不是那种极为享受被人追求的感觉的女孩，很多时候甚至因此而感到困扰，但毕竟习惯了被男生以钦慕追求的眼光看待。 可这阿木副社长倒好，一路上基本上就没主动和她说过话，现在又一副“你爱去哪里去哪里，请随意”的态度，实在是让柳小惠有点不爽。 当然表面上还是很有礼数，说道：“那就此别过了。阿木副社长，很希望你们散人社团能尽快正式加入我们山门，这样不久之后的华夏山门大比，你我大概会在赛场上再见面的。” 李小森说：“哦。” 好吧…… 柳小惠感觉自己有点被打败了。 拱了拱手，不再多说什么，率领山门众人，转身离去，直奔那世间校园中心的世外山而去。 佛寺死了一名阿罗汉，散人社团死了两名成员，队伍被一个疑似冒充李小森的人伏击，以及……静慧师太战死！这些都是非常大的事情。 柳小惠虽然在来的路上已经通讯汇报过了，但还是得当面更仔细地说明白具体情况和事情经过。 李小森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带领社团成员们，正式踏入了华夏山门的世间校园。 社团成员们都很新奇，走马观花地左顾右盼，议论纷纷。南南已经忍不住拿出了手机，要不是雪莉拉住她，她已经忍不住要开始直播了。 倒是萧情，从步入校园的一刻开始，情绪就有点奇异，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这里……这里是我和师弟小时候结伴玩耍过的地方……” “还有这里，我们的初中就是在这里读的……” “还有还有这里，那一年，我第一次向他表白，就是在这棵小湖畔的杨柳树下……” 李小森都无语了，传音叫道：“你自己追忆往事就追忆往事，能不能不要自言自语还传音给我？我对你和你师弟的那些事儿不感兴趣啊喂！” 这时候，队伍正路过一处喷泉广场。 不远处有一家酸奶店。 几名古武者正在那边吃着酸奶，晒着太阳，高谈阔论。 一名年轻微胖的古武者正在那儿兴高采烈地说：“……我可是有幸见过柳长生柳师兄的啊，那真的是人中龙凤！关键是师兄他贵为天榜高手，居然对我很是友好，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是受宠若惊啊，啊哈哈！” 萧情对李小森和抗议和周围的声音，统统听而不闻，还陷在那甜蜜又心酸的回忆之中：“……唉，其实我那时候就该知道，你不答复我，只是微笑，说我们还小，这……其实就是你的婉拒吧？长生。” 李小森忍无可忍，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大声道：“可以了！足够了！到此为止了！他妈妈的，从此不准再跟我提柳长生这个名字了！！” 这话其实是对萧情说的，但李小森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柳长生这个名字就来气，居然喊了出来。 这下，不止萧情从回忆中惊醒，散人社团的成员们也都莫名其妙。 关键是那酸奶店门口的几名古武者一下停下来，目光如电，扫了过来。 周围还有不少山门职业者，阿罗汉、道羽士、古武者都有，也都不由地看过来，心想什么人敢在这里说出“不准再提柳长生”这样的话？活腻歪了吗！ 果然，那微胖的古武者把酸奶往桌上重重一放，哼了一声，走上前来，冷冷打量李小森：“我道是谁，原来是散人社团的？喂，你这小子刚才说什么，长生师兄乃是当今天榜第一！你居然敢对师兄他不敬？！” 李小森翻了个白眼，心说天榜我知道，但从没听说过天榜有排名！既然没排名，何来天榜第一之说？ 果然，李小森还没吭声，那边一名道羽士走上前来，微笑道：“这位师兄，此言差矣！天榜并无第一，就算有，也是我们道门的羽化云。” “是吗？但我怎么听说，三个月前兵阁大战，那一场圣骸战争之中，最后就是羽化云弄丢了至关重要的始祖骸骨啊？” “你说什么？你这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喽。” “你……你你！” 这时候旁边一个阿罗汉走上前来，双手合十，打圆场说：“两位不必为这种小事争论不休。”顿了顿，微笑道，“因为没什么好争的嘛，天榜第一，自然是我们佛寺的琉璃佛子。” “琉璃佛子？那个天天嚷嚷着要还俗的和尚？” “阿弥陀佛，这位师兄可别乱说话。” “我怎么乱说话了，这事情谁不知道啊，哈哈……” 转眼间，为了争论到底谁是天榜第一，这帮人居然自己争了起来！ 反而顾不上理会李小森了。 又过片刻，几名从东瀛剑馆来的交流生，恰好路过，也凑过来激动地说：“纳尼？你们在这争论什么东西？天榜第一……自然是我们剑馆的唐心！” 散人社团的众人都看着好笑。 关键是李小森也在旁边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萧情问：“怎么，你也在意天榜排名吗？” 李小森说：“当然，能被认为有潜力超凡入圣，这样的家伙我也是很关注的。我虽然不是那种非要在厮杀中成就自我的超级生命类型，但万一未来和天榜中的谁谁成了对手呢？事先多了解情报，总是好的嘛。” 顿了顿，又问萧情：“你呢，你觉得天榜上的那十人，谁最强？话说……那榜单上都有些谁啊？我到现在还知道的不全呢。” 第一更到！ 卷4章19 天榜排名 “谁是真正的天榜第一么……” 萧情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天榜……那不是我所能触及的世界和领域。不过我听道门的羽化云说过，天榜之人，各有所长，她和月族的小狼王是年龄最小的。东瀛唐心和欧洲无双，是剑术最精的，只是一个善防，一个主攻。总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点。真要以当前战力论的话……” 李小森听到这，已经竖起了耳朵，很是感兴趣。 只听萧情接着道：“真以战力而论，羽化云说，血族的那位应该是天榜第一，这点应该是没有异议的。而我师弟应该是天榜第二。至于其他人，大概彼此间半斤八两，谁也不能强压谁一头。” 李小森若有所思道：“羽化云自己就是天榜的，她的评价大概是有些可信度的。这么说来，血族的那个天榜高手，和你师弟柳长生，该是天榜上明显和其他人拉开差距的两个人喽？” 萧情说：“未来潜力不论的话，单说目前的战斗力，大概是这样了。” 李小森点点头，不再多问。 这时候，那些彼此争论的山门的年轻人们，已经没什么有营养的话了。 李小森也就不再继续听下去，招呼社团成员们，悄然离开。 又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了散人社团在世间校园里的暂驻地。 这是一座公馆模样的建筑，看起来有些年成了。 龙小六、龙琪儿、以及散人社团的三分之二的成员，目前就驻扎于此，等待和阿木汇合之后，再执行龙五的下一步的指示。 龙五本人在圣骸战争中受了很沉重的伤势，倒是一时间无法出关，因此目前把各种事务都交给了徒弟、女儿、还有阿木三人。 李小森等人抵达公馆的时候，公馆内的一楼客厅里。 龙小六和龙琪儿坐在一边。 对面坐着一个秃顶鹰钩鼻的老者，一个戴眼镜看起来很是儒雅的老太太，旁边一名腰系软鞭的美艳少女侍立。 那儒雅老太太看着龙小六和龙琪儿，用苍老但很温和的嗓音，微笑道：“……本来都是武宗的，现在重新回归武宗，也很正常。你们两个小家伙，就不要再坚持了。” 这老太太外号“教授”，是武宗之中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论等级，她年龄这么大了，还在职业五级，大概是没希望进军六级，成为武宗门主之下的长老级人物了。 但她常年在世间校园教学，等级是职业五级，实力自然不差，关键是她号称通晓武宗的全部常用武学，是个通才式的人物，加上教学有方，桃李满天下，加上其本人姓林，人们便称她为“林教授”。 相比起林教授的温和，旁边那鹰钩鼻的秃头老者，可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暴躁，沉着嗓子接口道：“林教授何必多说废话？喂，你们两个小鬼听好了，当初门主在的时候，一味袒护龙五那小子，也就罢了。现在门主不在了，我可要算算当年龙五叛逃武宗的旧账！” 龙小六安静听着，心中却是明白：眼前这俩老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好警察坏警察的伎俩，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不就是想要软磨硬泡，把散人社团收编成为华夏山门的一份子吗？ 但接连一周的时间里，天天来，一来说一天，这他妈的让人很崩溃啊！要不是师父他在我入门的时候，让我发过誓，一生绝不能和严宗的人动手，我早忍不住了啊！ 至于那秃头老者的脾气暴躁，龙小六倒是有些理解。 这老头名叫江别赋，据说年轻的时候曾经破入过职业六级，后来因为修行太急躁，险些走火入魔，虽然保住了性命却退回到了职业五级。 他心灰意冷之下，也就不再修行了，转而从事教学工作。 和林教授不同，江别赋的学生不多，但个个都是精英，比如：天下行走武宗，前去参加统兵大会的那名铁血武者，都是他的亲传弟子。 结果呢？严宗被李小森废了，那铁血武者在圣骸战争中战死，江别赋本就性格暴躁，最近更是心态炸裂，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刻他一肚子气，统统甩出来，铺天盖地地就朝对面的龙小六和龙琪儿砸过去！ 两老就这么你一眼我一句，一个温和，一个狂躁。 龙小六人都要疯了，但谨记着师父的命令，不断表明散人社团的立场，同时还得注意礼数，不能失礼。 那腰系软鞭的美艳少女默默站在旁边听着，灵动中带着一丝妩媚的目光，在龙小六和龙琪儿两人之间晃悠，看向龙小六的时候似乎饶有兴趣，看着龙琪儿的时候，则是典型的漂亮女人看到另一个漂亮女人时候的审视。 这美艳少女看起来也是个对自己十分自负的人，结果打量了龙琪儿半天，目光最后落在对方那和年龄不大相称的胸围上，心里嘟哝了一声：“哼，这么大，一点也不好看！”其实是嫉妒了。 龙琪儿一直低着头，这时候抬起头来，淡淡地说：“一周了，够了吧？” 她的脸色很是憔悴，过去三个月是她人生最艰难的三个月，先是得知龙五其实是自己的亲爹，而山门之主其实是自己亲妈，结果呢？龙五现在重伤闭关，山门之主更是堕入通幽古路，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希望。 接连的打击，几乎要把龙琪儿摧垮了。可恶的是现在还要坐在这里听两个老家伙哔哔哔哔哔哔！ “琪琪，注意态度。”龙小六连使眼色。 龙琪儿视若不见，站起来，道：“这样吧，两位也别再废话了，都一个星期了，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要么打一架，打趴下我们所有人，散人社团自然是山门的了，要么就别再说了，给我出去！” 江别赋眉毛一掀，当场就要爆炸。 林教授拉住了他，然后看着龙琪儿，收敛了笑容，缓缓说道：“看在门主的面子上，我们自然不会和你一个小丫头计较。” 龙琪儿听对方提到门主，眼眶忽然一红，脸上却浮现出倔强的表情来，大声说：“什么不计较？来啊，计较啊，打一架啊！真不计较的话，就给我出去啊！” 林教授脾气再好，这时候也忍不住哼了一声，有些恼火。 那江别赋更是神色冰冷，目光严峻地盯着龙琪儿。要不是龙琪儿有门主之女这层身份，他早忍不住出手教训了，这没礼数的小辈，不知天高地厚！ 这时候，那美艳少女忽然开口了，巧笑嫣然：“林教授和江教授不好出手，我来，总没什么问题吧。” 说着走到大厅中间，对龙琪儿做了个请的手势，微微抬起下巴，眼含一丝挑衅：“刚才是你说的啊，比武决胜，我们赢了的话，散人社团的就此解散，或归入山门。” 龙小六暗呼不妙，这美艳少女名叫胡儿媚，在武宗之中，和柳小惠齐名，被誉为武宗的两朵花！ 论实力，胡儿媚大概比柳小惠逊一筹，艳名倒是胜过了许多，平时和很多山门武宗、乃至道门的不出家的男性门人，都有着不大清楚的关系。 总之，胡儿媚比初入三级的龙琪儿，还要高上一级，加上龙琪儿如今心境不稳，打起来绝对半点悬念都没有！ 问题是，龙小六自己发过誓，不能和武宗之人动手啊，这可怎么办？ 恰在这时，大门敞开，李小森带着麾下的社团成员们，华丽丽地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厅中的场景，李小森干笑两声，打了个哈哈，说：“人我带到了，这个……我路上受了点内伤，先去休息一会儿哈。你们聊，你们继续聊！” 他真是不想再掺和什么麻烦事儿了，那从静慧师太那儿得到的香喷喷的《易筋经》手抄本，还在等着自己呐。 李小森已经决定了，先练易筋经，然后去世间校园好好逛一逛，把能学的都学一遍，保守估计应该能把统兵书生和千幻恶魔的融合度，推进至少十个百分点！ 这么多修行进化的计划要做，哪里还管得着眼前这看一眼不用问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儿的破事儿啊！ 那胡儿媚扫了李小森一眼，见不过是个士兵，加上相貌平平，也就不加理会。 倒是目光落在旁边的南南身上时，皱了皱眉。 龙小六见到李小森的到来，却是如见救星，冲上去一把拉住，笑呵呵地说：“来来来，阿木你总算是来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他作为龙五的徒弟，是知道阿木的真实实力的。 总之，他想既然阿木来了，事情就好办多了，就算打起来，统领级的阿木也是不怕对面那胡儿媚的。 当然，能不打最好还是不打！ 阿木能在兵阁之外动用俑阵之力，这是散人社团的一张底牌。 龙小六哪里想得到，这底牌已经被李小森滥用过不知道几次了！ “……这位是武宗的林教授，号称精通武宗的一切常用武学。”龙小六刚说完这一句话，就明显感觉到身旁阿木的表情变了，目光绿油油地盯住了对面的儒雅老太太，简直像是看到了一个绝世大美女！ 这时候，李小森带来的人已经走进大厅。 萧情心道既然来了山门，李小森早晚要暴露的，所以即便看到了武宗的前辈，也不试图出言，当然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本力被压制，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南南倒是走上去拉住了龙琪儿的手，两女似乎是熟识，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这时候，龙小六已经介绍完了对方三人，以及眼前的局势，又看向对面武宗的三人，笑道：“这位是我们散人社团的副社长。原则上，如今龙五社长大人闭关，阿木副社长才是我们的头儿。” 胡儿媚笑了笑，也没把这其貌不扬的阿木放在心上，淡淡地问：“这么说来，龙琪儿小姐刚才说过的话，说比武决胜负，就这么反悔了？” 龙小六笑笑说：“一切由我们的副社长大人定夺。” 说着捏了捏李小森的手，意思是别打，有话好好说。 胡儿媚不由看向李小森，微微蹙眉。 第二更到。 卷4章20 蛇蝎美人 林教授和江别赋也看过来。 他们大概都很奇怪，这其貌不扬的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让龙小六都对他马首是瞻？龙小六可是四级古武者啊，放在武宗也是一流的人才了。 还是说，这个叫阿木的小子，只是龙小六推出来的挡箭牌？ 林教授的耳麦联络仪这时候响起，她皱眉心道这当口找我干什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于是把仪器先关掉了。 如果她选择接听的话，大概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因为找她的人，其实是听了柳小惠的汇报之后，要把散人社团副社长阿木的实力告诉她。 会客厅里，南南轻拍龙琪儿的背脊，低声安慰着什么，龙琪儿眼眶泛红，终于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下眼泪来。 龙小六示意其他众人先退下。 雪莉走时拉了一把萧情（阿沐），却见对方并没有移动的意思，就站在了原地。转眼间，李小森带来的人基本上都离开了，去公馆中安顿。会客厅里只剩下南南和阿沐还留着。 龙小六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这时候顾不上那么多，还是先把眼前这二老一少打发了再说。 李小森终于将目光从那林教授身上收回来。 老实说，林教授被这小子怪异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问题是，这都多少年了，现在哪里还有人会用、敢用这种肆无忌惮的眼神看她？ “……这样啊，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李小森说，“既然龙琪儿说了要打，那……就打喽。来来来，我和这位武宗的小姐打一架如何？” 龙小六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低声叫道：“什么鬼？什么情况？阿木你这是要闹哪样儿？” 只听李小森接着说：“不过打架要有个彩头，这位漂亮小姐赢了我的话，那就听你们的好了。但如果我赢了，希望诸位也能答应我方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江别赋冷冷道。 李小森指了指林教授，眼巴巴地问：“我想去听这位林教授的课，可否？” 问这话的时候，李小森纯粹是一己私心。 但这话一出，在场双方的所有人，脸色都忍不住变了！ 就连那边哭鼻子的龙琪儿，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满脸惊讶地看过来，似乎李小森说了一句了不得的话。 “呃，我说错什么了吗？”李小森呆了呆，敏感地捕捉到了气氛的变化。 现场沉默了半晌，对面的林教授才再次开口，缓缓说道：“原来如此，散人社团作为书院的先锋，提前一步来到山门，这就要开始发难了吗？” 发难？李小森心说我没有啊，我只是非常诚恳地想要听您的课啊！ 却见龙小六黑黝黝的脸上，满是肃然，说：“书院重建，自然也是华夏山门的一份子。在世间校园听课的权利，自然是要争取的。当然相应的，书院也愿意在世间校园开设课堂。” 李小森不知道的是，龙五本来的命令，是让散人社团先行来到华夏山门，之后书院的大部队也会到来。 书院此次重建，自然要争取一些东西—— 比如华夏山门的认可。 比如和华夏三大山门同列的资格。 比如接下来的华夏山门大比的参与权。 再比如……世间校园的开设课堂权和听课权。 以上这些，本该是等书院大部队到来之后，再提出的事情。 李小森此时歪打正着，却就这么直接提出来了！ 这一刻，林教授沉吟不语，表情冷淡。 那江别赋老头，却是忽然笑了，笑得很冰冷，因为他现在真的很生气！ “听课？还要开课？你们凭什么？” 江别赋瞪着李小森，“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好意，加入山门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反过来要好处？你们是没脑子吗？龙五那叛徒，那个混账王八蛋，这是走火入魔？失心疯了？！” 龙琪儿霍然站起，喝道：“你嘴巴里放干净点！” 龙小六也是脸色沉下来，缓缓地说：“我敬您是长辈，一味礼让，但您最好也对我师父尊重一点。” 江别赋淡淡道：“做了不让人尊敬的事情，就别指望人尊敬他。胡儿媚！” 胡儿媚回身行礼道：“请吩咐。” 江别赋点指李小森，淡淡地说了八个字：“打断双腿，扔出山门。” 胡儿媚一笑，说：“是。” 这一刻，胡儿媚的气质变了。 她原本总是笑眯眯的，妩媚多姿，却又有些不怀好意，和苗淼的那种风情万种不同，胡儿媚象是个蛇蝎美人，美是美的，却是个带刺儿的美人。 但此时口中应“是”的刹那，她就像是陡然间变了一个人，变得高冷、尊贵、凛然不可侵犯！ 她解下腰间的软鞭，轻轻甩开一抖，只是这么个很小很随意的动作，大厅里忽然刮起一阵狂风！ 混乱的气流里，还带着浓郁的热力，正是古武者特有的运转力量气血如沸的异象！ 龙小六本来对阿木还是挺有信心的，此刻却脸色凝重起来：“这胡儿媚的实力，进步好快！本来听说她比柳小惠差一点的，现在看来，即便是我亲自出手，和她的胜负也只在五五之数。” 龙琪儿叹了口气，把南南和阿沐拉到一旁，说：“是我不好，我刚才太冲动了，才搞得现在这么麻烦。你们先出去吧，等会儿打起来，我可护不住你们。” 南南笑眯眯地说：“琪琪你别担心嘛，副社长他可厉害了！不信你问阿沐。” 萧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龙琪儿一呆，不及细问，那边的两人已经动上了手！ 只见胡儿媚甩动手里的长鞭，那鞭子五彩斑斓，上边居然还有一根根倒刺，又是好看，却又十分狰狞。 鞭子上灌注了古武者的强劲本力，虎虎生风，形成一个个圆圈，也不着急进攻，而是把李小森周围的一大片区域，统统笼罩在内，首先杜绝了李小森逃跑腾挪的可能。 “你要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老老实实跪着出去？”胡儿媚淡笑着问道。 李小森不答，洞彻瞳力已经悄然发动，凝神看对方的鞭法。 古武者有十八般兵器，鞭子正属于其中一脉，在此之前，李小森还真没和用鞭子的古武者交过手，严宗用的是斧，那统兵大会的铁血武者用的是戟，龙小六和龙五，则用的是一对拳头，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用兵器，还是藏着暂时没拿出来。 胡儿媚见对方居然不答话，哼了一声，手上加力，鞭影形成的包围圈，开始急剧缩小，压向人在中心的李小森。 看到这一幕，原本脸色冷峻的江别赋，微微点了点头。 那林教授也露出一丝笑容来。 华夏山门之中，门主之下，以骑驴鬼剑这样的职业六级的长老为尊，长老之下，则是四级五级的山门中坚人物了。 中坚人物大致分为两类。 一类是江别赋、林教授、静慧、北凉、玄镜、玄青这样的老辈人物，这些人大多卡在了五级或四级巅峰，突破到六级的可能性不大，但经验丰富，战斗力是很不错的。这样的人物，在武宗里叫铁血供奉，在道门叫居士，在佛寺叫护法。名字不同，意思是差不多的。 另一类，则是胡儿媚、柳小惠、南离，包括萧情，这样的年轻一辈人物了，年纪轻轻就跨越了三级到四级这个重要的门槛，未来都是极有希望突破到职业六级，成为长老级人物的。其实像是天下行走这样的人，虽然只有一级，但因为年龄小，以天赋论，也和胡儿媚这些人是一个地位级别的。而道门羽化云，佛寺的琉璃佛子，以天赋论自然更强，但以级别论，也都是四级五级这个梯队的。 唯一的例外，大概只有柳长生。 据说柳长生早早地就突破到了职业六级，若非如此，前任山门之主也不会留下话让他担任代理门主。 总而言之，像胡儿媚这样的年轻一辈中坚人物，华夏三大山门之中，每个山门差不多都有十来名。 圣骸战争之后，全球进入无圣年代，华夏山门为了尽快恢复元气，激励门中年轻一辈的人才们更快地成长起来，将在不久的未来，举办华夏山门大比。 所以现在每个年轻一辈的中坚人物，比如胡儿媚这样的，都卯足劲儿，在为大会做准备。 在江别赋和林教授看来，胡儿媚本来比起柳小惠，是差了一筹的，在年轻一辈的中坚人物里，只能算是中游水准，比不上四级巅峰的柳小惠、南离，比不上号称五级之下无敌手的丹青子，更比不上年轻轻轻达到五级的萧情、生杀佛子、以及那对道门的双修道侣等几位，当然比起羽化云、琉璃佛子就更逊色了。 但看胡儿媚此刻运鞭的力量，隐隐然，已经在柳小惠、南离之上，达到了职业四级的顶峰，几乎快要触碰到职业五级的门槛了！ “看来这丫头，是打算发力在接下来的山门大比里，崭露头角了啊。”江别赋和林教授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虽说对付一个一级士兵，胡儿媚这番手段施展出来，着实有点刻意了，但她大概只想在宗门长辈面前展现一下实力，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只是胡儿媚这丫头，一直被柳小惠压一头，怎么突然间就进步这么大？”武宗二老又有些疑惑。 龙小六眼见情况不妙，怕“阿木”有失，已经暗自运转起力量，随时准备出手救援。 江别赋却立生感应，看了过来，冷笑道：“有我坐在这里，你小子就别想着插手干预了。” 眼见长鞭形成的包围圈已经缩小到极致，再缩小就要真正触碰到李小森的身子了。 有几次，那鞭子几乎擦着李小森的手和脸掠过，鞭上倒钩只要轻轻带到，估计就是一大块肉直接被刮下来！ 李小森终于动了。 第三更。 卷4章21 贴身制服术！ 胡儿媚的鞭法很花哨，看得人眼花缭乱。 李小森的应对反而很简单。 简直简单得过头了，甚至让人产生“啊？这就算是接招了？”这样的一种错愕感。 李小森把手在面前平摊开。 如此而已。 “嗯？”胡儿媚明显一怔，战斗中变得清冷的美眸里，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应对她这“九曲连环鞭法”的！这算什么，放弃了吗？ 大厅里的其他人里，龙琪儿因为连日来情绪极差，这时候也顾不得多想。虽然知道阿木其实是统领级，而且因为修炼了统兵诀第三册，是社团的一张底牌。 但此时见到胡儿媚的鞭法凌厉，龙琪儿还是忍不住感到担心，暗暗自责刚才自己实在太冲动了，有些失控了，这才造成现在这场面。 龙小六和那江别赋老头对峙，无暇他顾。 倒是那年老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很漂亮、儒雅又慈和的武宗林教授，这时候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怔了一下：“这……这个阿木的本力——？” 她很敏锐。 此时此刻，远在兵阁的俑阵之力，随着李小森的动作，被迅速地调动而来，瞬间充斥李小森的全身。 保险起见，李小森没有动用自己的那份二级本力，毕竟人在山门之中了，虽然不必怯懦，但还是要保持谨慎。 他让自己的本力，维持在和一般统领没啥两样的水准上。 然后在这份本力的催动下，啵的一声，一个能力从摊开的手掌上，冒了出来——是一记九字合一的统兵指诀。 紧接着第二能力也出现了，是七十二运用法诀中的掌诀。 再然后，越来越多的能力，从李小森的手心里蹦跳着冒出！ 其中有七十二法诀中的能力，也有一些高阶、中阶、甚至初阶的能力者阶段的能力，由缓至快，最后简直如喷泉、如烟花！ 乱砸砸地喷涌而出，进而四下迸射！ “统领级的本力？”胡儿媚作为李小森的对手，首当其冲，立刻感受到了那股陡然间提升上来的本力，心中大吃一惊。 但她不愧是和柳小惠齐名的武宗双珠之一，既然人已经在战斗之中，也就不去多想，阵脚不乱。 然而，紧跟着本力而来的乱砸砸的能力乱射，着实让她心头猛地一震，一时间看得眼都花了，忍不住喝道：“这什么鬼？什么乱七八糟的？！” 要知道士兵群体里，统兵诀用的比较好的，比如时与砂，统兵书生配合七十二法诀，加持于她的拳脚之中，举手投足有着冻结一片天地的奇特效力。 比如古昂，统兵书生直接套在身上，化为统兵纱衣，让他成为了士兵群体中罕见的一例无惧近身战的特别案例。 再比如李尔，专精七十二法诀中的言出法随，结合统兵书生以增强威能，同样很厉害。要知道七十二法诀中，言出法随是很特别的一个，这个能力并不源自任何山门职业，而是书院真正的原创能力。 相比起时与砂、古昂、李尔这些人，李小森的统兵诀用法，真的只能用“乱来”一词形容。 此时胡儿媚的反应，就跟前天晚上李小森和南离打的时候，南离、静慧等人的反应差不多。 但这就是李小森的风格了。 管它乱不乱来，管用就好了！ 再说了，现在自己只动用了士兵职业的能力而已。 为了保持阿木的人设不崩，战斗法师的能力、家乡世界的各族能力、复制学来的山门能力、乃至夜行者的能力，自己可都还藏着呢。这些东西要是一起出来，那才真叫一个乱七八糟！ 砰砰砰，砰砰砰，四下乱射的能力，把胡儿媚的长鞭撞得歪歪扭扭，象是一条抽搐扭动的巨蟒。 鞭法再不成鞭法，鞭法所成的包围圈自然也变得漏洞百出。 胡儿媚退了一步。 原本坐在那里的林教授则忍不住站了起来！ 在场的除了南南，都是古武者，所以他们都很清楚：古武者对敌，阳刚无匹，有进无退，进则摧枯拉朽，然而一旦后退，不止要承受对手的一份力，还要承受自己的那份反作用力。 八大山门职业之中，古武者在战斗之中，最不能后退！ 因为退了，往往就意味着输了。 林教授是武宗能力方面的大家，她此时看着李小森，心想：“这个阿木，本力暂且不论，能力方面，居然有这么一手？他刚才这一手，倒是和我们武宗之中的一门‘乱花错诀’的手法，有些类似。” 乱花错诀，取的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之意，是武宗之中一门极为偏门的能力，若非林教授的见识广博，一般古武者或许还不知道。 然而即便是乱花错诀，出手也不过是十来种武功能力混合而出，彼此混搭，乱七八糟，错有错招。 可这阿木副社长呢，他刚才乱砸砸地混搭了多少能力？得有将近两百种吧！ 这时候林教授已经明白，这场战斗，或许是散人社团设下的一个陷阱，必须全力以赴，不能再轻敌了。 一声断喝道：“丫头，不能退！退了就输了，和他抢攻！” 其实不用林教授提醒，胡儿媚已经在这么做了。 主要是因为李小森破了她的鞭法之后，居然一步跨出，夸父追日步发动，人已出现在胡儿媚的面前。 “你敢跟我近身？” 胡儿媚本来被李小森的怪招搞得有点慌，此刻却心中大喜。 她无比果断地丢开成名的软鞭兵器，翻手取出两把短刀。她的鞭子色彩斑斓，这两把短刀却是很不起眼，没有反光，若是在黑夜里，敌对手甚至不会发现她拔刀了。 论近身肉搏，别说士兵了，山门职业里除了欧洲的狂战士，几乎没有能和古武者在这方面比拼的！ 你这家伙，区区士兵，居然敢和我近身？ “这个阿木，终究是个草包！士兵群体里除了那个古昂，还有谁擅长近战？”胡儿媚心想，“本来破了我的鞭法，拉开距离打的话，我还真不好办，但现在你既然主动接近我找死，那就怪不了我了！” 左手刀上撩，右手刀腰斩，一横一竖，正是武宗之中一门极为凶戾的“十字刀法”。 噗噗两声，刀锋入体，反馈回来的触感让胡儿媚心中一定，此战已经赢了！接下来无非就是把这小子砍成多重伤的问题了。 “山门大比在即，这一方面是我山门内部的盛事，另一方面也要借此机会收编散人社团、兵阁、总院……书院重建？不存在的！” “但是他妈的柳长生那家伙，就知道偏袒自己的妹妹，派了小惠出去收编散人社团，立下功劳后，好为她在山门大比之中提前造势！”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柳小惠没接着人，任务失败，我却可以在这里，击溃散人社团的副社长！重挫书院先锋的锐气！等正式到了山门大比，柳小惠，你还拿什么跟我争？！” 只一瞬间，胡儿媚心里已经转过数个念头，她内心是个极为争强好胜的女孩，为此甚至对那武宗上下人人敬仰的柳长生，都心存恼火和不忿。 她的眼神彻底冷下来，身子则陡然间热起来，气血运转到极致：“阿木是吧？怪就怪你倒霉，不该在这当口，撞到我手里！” 她已经决定了，不杀对方，但至少要重创、废掉！ 散人社团某种意义上算是书院重建、争取华夏三大山门认可的先锋，废掉了副社长，绝对算是大功一件！ 胡儿媚的余光瞥见龙琪儿的表情很吃惊，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心中不由大快：龙五是你爸，门主是你妈，但又能怎么样？现在的你，跟我我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手上加力，就要运刀再进。 却听到江别赋和林教授急切、吃惊、又愤怒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丫头，还不回头！”“他在你背后！” “什、什么？” 胡儿媚呆了一下。 然后就看到眼前这个“阿木副社长”，微微一笑，对自己说：“你想废了我啊？”他的身子在自己的刀下，被切成了四瓣，却无血肉飞溅，反而如镜花水月般，破碎成了粼粼水波般的幻影。 紧跟着身后一个声音几乎就在耳边！接着说：“女孩子心肠太狠，真的就不漂亮了啊。” 胡儿媚终于反应过来：“镜花水月吗？统兵七十二法诀中的镜花水月？” 古武者的武道精神十分稳固，按理来说不该这么轻易地中幻术，要知道血族作为精神操纵的大师，最难操纵的三种职业里，都有古武者。 其余两个则是肉身和灵魂防御都很强的佛寺阿罗汉，以及有猎人纹身的加持庇护，几乎对血族的精神手段免疫的北美猎魔人。 胡儿媚不是不知道镜花水月这一手，但士兵职业本力大而不纯，能力博而不精，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啊！ 怎么会有士兵用出让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的幻术？ 她的反应也是极快。 立刻弃刀，也不回身，双肘凶狠地向后撞击。 同时左脚小腿反撩，脚后跟直指对手的下阴要害。 这是武宗之中败中求胜的阴招！ 这就是胡儿媚的风格，她从不介意舍弃，表面的妩媚多情之下，实际上是有些走极端的凶狠和阴损！ “唉……” 一声叹息。 李小森实在是有点遗憾，本来还觉得这小妞有些意思呢，但打得这么难看，可就让人不怎么提得起兴趣了啊。 面对对方的双肘击和尥蹶子，李小森人在胡儿媚身后，不退反进。 膝盖准确地夹住了对方反踢的后脚，双手按住对方的肘击，化解掉的同时，李小森顺势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士兵职业理论上来说不能轻易和人近身，可现在李小森完完全全和对手贴身了！胸膛贴着肩颈，胯贴着臀，腿贴着腿。这姿势……甚至看起来有些暧昧！ “我去，这是什么调调？”南南看着都有点脸红，“打个架比个武，副社长大人您这怎么又开始调戏对手了？” 她哪里知道，李小森用出全力制服对手，自然很简单。 但毕竟现在的身份是阿木副社长不是？ 以这个身份，想要不伤到对方的同时把对方制得服服帖帖，贴身这一招是常人想不到的怪招，却也是精妙绝伦的高招！ 对于这一点，在场众人里，江别赋和龙小六看出来了些许端倪，林教授看得心中凛然，萧情则看得最为明白！ 只见李小森紧紧贴住了胡儿媚，右手食指一抬，轻轻点住了胡儿媚的太阳穴。 统兵指诀含而不发，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彻底杜绝了胡儿媚再行反击的可能性。 胜负已分。 第一更到。 卷4章22 强烈的厌恶 大厅里静悄悄的。 相比起李小森和南离那一战的大动静，和胡儿媚的这一战，并不惊天动地，而是于无声处见功夫，在行家眼里反而更加耐人寻味。 龙小六惊喜交加，倒是没想到阿木的战斗力比自己预期中更强这许多。 胡儿媚僵立原地，背对师门长辈，面对龙琪儿、龙小六、萧情（阿沐）、还有南南，艳丽的脸蛋上，显得有些茫然。 结束了。 结束了？ 三招，这个阿木副社长只用了三招！ 一招破鞭，一招惑敌，一招制胜！ 现在想想，第一招的乱七八糟，或许正是刻意而为。从那时候开始，胡儿媚便落入了李小森的计策之中。 胡儿媚终于明白之前龙琪儿那个意外的表情，并不是出于对她的实力的惊叹，而是看到了她身后的阿木，看到了她马上就要面对的失败！ 萧情在旁边看着，心中暗叹一口气：“真的……太强了。” 她一路上，始终在揣摩李小森目前究竟有多强，但至今还是觉得摸不到底。 比如刚才那短暂的交锋，李小森用的本力，就是普通统领的本力，用的能力，除了夸父追日步以外也都是统领都会的能力，但偏偏他就这么简单轻易地赢了！ 萧情经过和李小森的这么多天的接触和相处，渐渐明白：这家伙的本力不止兼顾质与量，关键是控制得太好了，同样的本力和能力，在他手里，就是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样的控制力，别说本力能力都比较“糙”的士兵职业，即便是山门职业，甚至夜行者，都未必具备。 萧情并不知道的是，这份控制和拿捏，整个宇宙，乃是战斗法师一族独有！ “看，我就说副社长他很厉害的吧？”南南笑嘻嘻地低声在龙琪儿耳边说。 龙琪儿盯着李小森，目光奇异，似乎要重新认识这个印象中虽然也挺厉害、但绝对没这么厉害的阿木副社长。 至于胡儿媚，她被李小森点指住，动弹不得，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着刚才对方的那三招，脸色渐渐苍白，因为她试图寻找破解的方法，却反而越发感觉到：对方的招式无论是时机、角度、拿捏、把握……每个细节都是完美的，如果再来一次，自己估计还是要中招，还是躲不过！ 她太关注于李小森击败她用的这三招能力，以至于一时间有些忽视了另一个其实更重要、更关键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有统领级的本力？”江别赋开口了，口吻不知不觉已经变得极为认真，隐含一丝严峻和煞气。 这老头缓缓从座椅上站起身来，目光如电，冷视李小森，低沉道：“士兵职业，理应只能在兵阁之中动用俑阵之力吧？说！你为什么能在我山门之中，动用统领级的本力？！” 这老头和一旁的林教授，固然都对李小森如此轻易又迅速地击败了胡儿媚，而感到震惊。 但最让他们心灵受到震动的，还是李小森“在兵阁之外动用俑阵之力”这一点！ 要知道山门职业相比起士兵职业的两大优势，一个是职业上限高，另一个就是无需受到兵阵的牵累。 但如果，士兵能随意动用俑阵之力，那相比起山门职业，就只差一个职业上限的问题了！ 李小森根本不知道，他和胡儿媚的这一战，对如今关系微妙的山门和书院之间，有着多么巨大的意义。 他不仅在兵阁之外动用了统领级的本力，更在能力上碾压了同级的山门职业！ “这就是李幸倪要重建书院的底气所在吗？”江别赋和林教授都忍不住想到，“该不会……士兵无法达到统领级以上的职业上限问题，也被解决了吧？” 江别赋忽然笑了一下。 紧接着，大厅里，忽然刮起两道炽热的风！ 只听轰的一声，整个公馆建筑都震了震。 江别赋老头突然间对李小森出手，而龙小六反应很快，迎了上去，将对方拦住了。 “江前辈，请自重！”龙小六黑黝黝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恼火，冷喝道，“你是长辈，大家有言在先，公平对决，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江别赋狂笑一声，说：“少跟我来这套！给我闪开，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士兵到底他妈的什么时候开始可以在兵阁之外动用俑阵之力了？” 以实力论，龙小六毕竟比江别赋低一级，渐渐地有些顶不住了。 这下反而是李小森呆了呆，看向龙琪儿，皱眉问道：“这老头怎么突然炸了？” 本来李小森心想自己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动用过第三册的实力了，南离、柳小惠、静慧也都见过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可他不知道柳小惠和南离还年轻，静慧脾气不好，这三人于山门和书院之间的那些事务其实不是特别在行。 而眼前这两名武宗的老辈中坚人物可不同，他们年龄更大，实力强，见识也不凡，见微知著，已经从李小森和胡儿媚的这一战，想到了很多更长远的事情！ “……你不知道吗？第三册的事情，我们书院方面没打算隐瞒，但本来，该更靠后一点再把这张牌抛出来的。”龙琪儿眼神奇异地看着李小森，轻声说。 又叹了口气道：“唉，小五叔说得没错，山门对此的反应果然很大。”她叫习惯了小五叔，一时间改不过口叫爸爸。 那边江别赋已经和龙小六打起来了，龙小六碍于誓言，只守不攻。 江别赋却是大声呼喝，各种难听的污言碎语都吐出来了。这老头老则老，下手却是沉稳狠辣，兼而有之，双臂如长戟大斧，每一下都有着惊人的威势。 李小森听得怒气渐升，眼神明显地就冷了下来。 萧情注意到了李小森的脸色变化，拉着脸色发白的南南退开了些，并不言语。 她现在是希望李小森被激怒而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的，动静闹得越大，李小森越难善后，也就越容易暴露身份！ 这正是萧情一直等待的时刻。 “冒充散人社团副社长，来山门谋取神通和兵器？” “呵呵，打算很美好，但……你把山门想得太简单了，更把眼下的局势想得太简单了！” 萧情冷眼旁观李小森的反应，心说，“无论你到底用的是何种身份，既然已经进了这趟浑水，就别想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啊，李小森！” 就在李小森微眯着眼睛，盯住了那死死压制住龙小六的江别赋老头，似乎就要出手的时候—— 林教授，推了推黑框眼镜，缓缓起身，说道：“好了，江老头，回来吧。” 她的表情有些怪异。 就在刚才，她终于接受了联络仪中传来的讯息。 “长生说让我们先回去，回世外山。”林教授说道。 柳长生这个名字的确有着某种魔力，以江别赋老头的粗鲁、暴戾、狂傲，一听到是柳长生的命令，都不由得一怔，然后收手，默默退了回来。 林教授又看向还点指着胡儿媚的李小森，沉声道：“可以放人了吗？” 李小森没吭声，也没收手。 林教授眼中闪过一丝恼火，但随即深吸一口气，说：“我的课，每天上午九点开，你随时可以来听，但只限你一人，散人社团的其他人不可以。” 李小森挑了挑眉，问：“这也是柳长生的指示？” 林教授坦然说：“是。“ 李小森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轻拍胡儿媚的肩膀，把她推回到对面去。 林教授点点头，拍拍胡儿媚的肩膀以示宽慰。江别赋扫了李小森、龙小六、还有龙琪儿几人一眼，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胡儿媚低着头，一言不发，跟着林教授和江别赋老头走出公馆大厅。 龙小六长长舒了口气，向李小森点了点头，便匆匆走上二楼，应该要去联系、请示龙五如何处理目前的最新情况。 龙琪儿低声问南南来的路上发生了些什么，越听越奇，对李小森频频侧目。 李小森却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凝望世外山的方向。 打赢了胡儿媚，又赢得了去听课的权利，一场原本可能闹得更大的风波，也因为柳长生一言而平息，接下来终于可以好好消停一下了，李小森却不是很高兴。 “在想什么？”萧情传音问道。 “……怎么说呢。”李小森眼里闪动着某种奇异的、冰冷的、又有些疑惑的光芒，“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有一瞬间，我很想宰了你那个叫柳长生的师弟。” 虽然过去的记忆不在了，但李小森还是知道派萧情来杀自己的人，就是柳长生。 这事情本来没什么，李小森也不是特别在意，但刚才他心里真的很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自己到底哪里不舒服。 听到李小森的话，萧情心中一震，随即冷笑：“你大可以试试。” 李小森一笑，不再多说，和龙琪儿点头招呼了一声，转身上楼。 现在李小森什么也不想管了，他只想尽快把易筋经先修炼了，把修行进化的计划往前推进下去。 李小森自己也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战斗法师的直觉，或者说暗裔战法的直觉，让他真的很讨厌、很讨厌那个素未谋面却已经听过太多遍名字的——名叫柳长生的男人。 卷4章23 攻、防、敏的兼顾问题 华夏山门的夜晚，和世俗圈大学的夜晚，本质上没什么特别大的差别。 这一带的天空似乎格外高远，皓月繁星之下，世间校园灯火点点，有做晚课的和尚，有结伴散步的道士，也有到晚上还精力旺盛结伴跑去比武场的武者。 而白天飘渺虚无的世外山，夜里反而散发出神秘的淡淡光辉，坐镇于这片校园的中央。 再过不到两周的时间，三年一度的华夏山门大比就要开始了，大比在这个特别的年代和时期举行，又有了许多非同寻常的意义。 世间校园里的山门弟子们，这段时间谈论的重点基本都在两周后的大比上。 至于散人社团的到来，书院的重建，这些事情距离绝大多数人，感觉还是挺遥远的，或者说，压根没什么重要性和存在感。 散人社团驻扎的公馆，像是世间校园这偌大海洋里的一片不起眼的小浪花，在迷人的夜色里默默无闻着。 李小森很满意这样的感觉。 他住在公馆三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单独的房间里，社团成员正在一楼大厅聚会，男男女女的，很是热闹。 李小森却设立了三重结界，隔绝了一切的干扰，手捧一本《易筋经》，认真研读。 山门职业各有特点，佛寺阿罗汉的主要特点在于身体的防御力和精神的防御力都很强，然而相应的，速度上、杀伤力上、破防能力上，阿罗汉并不特别注重。阿罗汉的能力手段，更偏向“制服”，而不是“杀伤”。而“易筋经”、“金刚不坏身”、“不动根本印”，便是制服对手的基础，因为只有自身立于不败，才能进而降妖除魔，这三大神通循序渐进，是让阿罗汉立身不败之地的三大立寺神通。 李小森通读了一遍《易筋经》，眉头却微微蹙起。 又仔细读了第二遍，然后叹了口气，似乎有一些难解之惑。 “怎么，佛寺的易筋经，很难练？”萧情坐在不远处的窗台上，淡淡看过来。 白天的事情之后，她和李小森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表面似乎彼此都客气了些，但有一种隐约的冷淡的味道，开始在两人之间，慢慢发酵。 事实上这才是两人之间真正该有的关系，过去的三个月，彼此结伴同行，似乎生出的那一丝信赖和宽容，随着抵达山门，尤其是柳长生这个名字掺入之后，全部烟消云散了。 到现在，萧情对李小森也算了解不少，知道他并不是士兵，甚至不是暗裔士兵，而是更高级的某种存在。 所以李小森要修行佛寺神通，她并没特别意外。 倒是有些好奇，毕竟她也只是对佛寺的三大锻体神通久闻大名，但究竟如何修行法，却是无缘阅读过。 “也不能算特别难吧。”李小森淡淡地说，“这佛寺三大锻体术的入门功夫，老实说……很神奇，但只要肯吃苦、肯花时间，其实是挺好修炼的。” 易筋经居然是只要肯吃苦就能修炼的佛寺神通？ 萧情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随即哑然失笑，心想这必然是以李小森超级生命的标准而言，对普通职业者而言，若也是如此，那佛寺阿罗汉人人都修得全套易筋经，早就成为八大山门之首了。 “好吧，就算对你而言挺好修炼的好了，那对你是好事啊，你还皱个眉头干嘛？”萧情问。 李小森嘴角一扯，笑了笑，却似乎有些无奈：“道门的三清剑和太极剑，一攻一守，学了这个就难以学习另一个。据说北美的焰巫师有着山门职业之中，最强大的物质攻击、灵魂攻击、单体攻击、以及群体攻击，却在防御能力上弱得可怜，只要被月族盯上，基本上就是一个死。月狼一击就是专门为了刺杀焰巫师而被创造出来的能力。还有士兵职业，本力量大则难以精纯，能力繁多则难以专精，这就是代价。” 李小森没说的是，其实战斗法师也是如此啊，极致的精密、高效、以及掌控力，带来的缺点就是自愈能力的低下，正因为太精密了，修复起来便尤其困难。 萧情听了，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要得到某些素质，就要放弃某些素质？易筋经提升的是你的身体强度，同时会削弱你其他方面的能力吗？” 李小森点头，晃了晃手里的经书，说：“我很有信心把这经书上的法门修炼到最高境界，但那样一来，我会丧失相当一部分的机动性和杀伤力。” 换了其他某个并不以速度和杀伤见长的超级生命在此，那二话不说就直接开练了。 李小森却做不到。 他为什么想要佛寺的锻体神通？并不是李小森对自身防御力不满意啊，有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配合，立身不败之地，再加上吐血治疗法，李小森根本不怕受伤，他的防御能力不算特别强，但恢复力强本身也算是一种另类变相的防御力。 之所以要来华夏山门，谋求佛寺锻体神通，是为了“强攻式”啊。 强攻，至强至快的攻击力，强大到足以反伤到李小森自己。 这是李小森想要锻体术的理由。 若是修行易筋经，提升了身体强度，却反而丢掉了强攻式的速度和杀伤力，那就真是个笑话了。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萧情问，片刻后摇头一笑，又说，“我倒是多此一问了，以你的性格，放弃是不可能的，估计会想办法改进到适合你修炼为止吧。” 李小森说：“不错。” 修改佛寺易筋经，这打算说出都没人信，但李小森既然拿到手了这神通，而且这神通的锻体效果，看经书里描述，确实非同小可，李小森可不会就此放弃。 如何对这神通做调整修改，令其能帮助自己提升身体强度的同时，还能不降低机动性和杀伤力，就是接下里的重点了。 锻体是李小森原本的一块修行短板所在，经验不多。 当下，他也不着急，沉下心来，开始钻研。 原本从玄铁金钟里领悟的“钟波纹锻体术”，也被李小森再次拿出来，与易筋经彼此印证，寻找突破口。 沉浸修行的时间是过得很快的，转眼夜色已深，李小森渐渐摸出了一些门道，隐约感到自己应该能兼顾“身体强度”和“速度”，或“身体强度”和“杀伤力”，但如何三者同时兼顾，却是迟迟没有一个答案。 后来实在是想得有些头晕，索性暂放一边，开始检视千幻复制和统兵书生的融合进度。 这融合可真是个艰巨的任务，李小森暂时看不到融合后的成果会如何，但目前基本确定的是：融合应该分两步。 第一步是表面的融合，也就是把统兵诀上的各类运用法诀，和千幻恶魔身上的各种山门能力，进行连接。 第二步，则是本质上的融合，依着葫芦画瓢的“复制”，和模糊职业壁垒以达到的似是而非的“模拟”，这两者如果能融合，才叫真的融合。 只是那时候融合出来的是什么，李小森现在也没概念，他甚至没信心能融合成功。 “南离的‘快剑阵’和‘朱雀拳剑’，胡儿媚的鞭法、刀法、拳法，以及之前交过手的山门职业的诸般能力，全部加起来，我目前的第一阶段融合进度，也就不到百分之的十吧，还差得远啊。” 李小森心想，“明天白天，直接去听那武宗林教授的课吧。” 现在李小森根本不需要什么高深的山门能力，他只需要大量的数量堆砌，而号称精通一切武宗常用功夫能力的林教授，正是李小森现在最需要的。 也不知道道门之中，佛寺之中，有没有类似的人物？ 唉，其实如果能去那世外山的山门资料室、图书馆、藏经阁、道典苑……之类的地方，直接看上一遍，那就好了。 李小森心想。 就这样，当李小森慢慢把第一阶段的融合进度，提升到完全的百分之十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萧情斜倚在窗台上，已经睡去。 李小森随手给她盖了张毯子，然后想了想，打开门悄然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屋里的萧情便睁开了眼睛，沉默地低头，看着身上似乎犹有李小森的体温的毛毯，久久没有言语。 公馆大厅里的聚会狂欢已经结束，社团成员们基本都睡下了。 李小森一路上了公馆顶楼天台，打开门的时候一怔，只见楼顶的水箱上，已经坐了个人，有些熟悉的背影在晨曦时分仍带着寒意的风中，显得有些瑟缩，有些无助。 是龙琪儿。 “咦？阿木……你怎么也来了？”龙琪儿看到李小森的到来，呆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她的眼眶红红的，之前显然哭过。 李小森一笑，说：“我有点问题想不清楚，出来透透气，换换脑子，否则人都要想傻了。” 龙琪儿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上来坐吧，等会儿太阳就要出来了。”她抱着膝盖，凝望东方隐现的一抹白光，轻声道，“这个位置这个角度看到的日出，特别美。” 李小森脚步一动，便出现在了龙琪儿身旁，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龙琪儿没再说话。 李小森也不主动开口。 东方的日光渐渐升起，照亮了这片大地，照亮了世间校园世外山，照亮了公馆顶楼水箱上并肩而坐的少年和少女的脸庞。 李小森微眯着眼，心中一片平静，这一刻没有修行进化，没有进食睡眠，没有超极生命式的交配繁衍，脑海里一片空白，却反而觉得说不出的心安。 没有打架争斗，修行一夜后什么也不想地看东边一轮旭日升起——李小森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第三更到。 卷4章24 掉进米缸的李小森 当一轮大大的红日完全升起的时候，李小森起身拍拍屁股，用力舒展了一下手脚，说：“好了，电量全满！我先回去了啊。” 龙琪儿怔了怔，眼中掠过一抹孤单和失落，和她曾经的青春靓丽又活泼开朗的样子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就走了吗？不多坐一会儿？”她问。 “嗯，九点还有课。”李小森笑着说。 龙琪儿又是一呆，然后忍不住露出吃惊又好笑的表情来，抿嘴道：“你……你还真要去上那个林教授的课啊。好吧，那你先去吧，稍微注意点，山门之人对于我们可是不怎么友好的。” 李小森点头：“会注意的，多谢提醒。” 打开天台的门准备离开的时候，李小森犹豫了一下，留下一句：“其实堕入通幽古路，并不意味着陨落……” 龙琪儿身子一震。 只听李小森接着说：“说不定哪天你妈妈从那古路里满血回归，还成了真正的武圣！这种事情是完全有可能的啊。而你这么消沉，到时候怎么见她？” 说完李小森不再多废话，关上门，悄然离开。人在虚弱的时候，需要的其实并不多，些许的温暖就够了。李小森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但某些记忆和印象，是深入骨血的。当初李小森刚来到地球的时候，绝望到失去了生存的欲望，都因为一个小丫头的简单关怀，而决定再活一次。 龙琪儿其实也是如此，不过需要一两句安慰的话罢了。然而龙五战后闭关，自顾不暇，龙小六又不是那种会安慰人的性格。 当然，一两句安慰可以，再说下去是不可能的了。如今正式来到山门，李小森已经悄然绷紧了心头的那根弦，新的一天开始，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龙琪儿怔怔望着李小森离开的方向，忽然间觉得之前自己认识的那个阿木，似乎变了些？ “什么啊……”她嘟哝了一句，“自己奇奇怪怪的，还来安慰人？害不害臊啊……” 龙琪儿大概自己也没意识到，她一直抱着的胳膊，不知不觉松开了些。 三个月来始终有些冰凉的身子，还有心，似乎……不那么冷了。 …… …… “话说，你怎么也跟来了？”走在前往林教授的课堂的路上，李小森一脸无语地看着身旁的黑脸青年。 龙小六笑嘻嘻地说：“这是师父的交代，我有什么办法？话说……我都听说啦，阿木你现在的实力很强啊。你和时与砂打过吗，你和她谁更厉害点？唉，其实士兵之中，大概还要数那个叫李小森的魂淡最强吧，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到底是死是活……”话痨属性上身，一时间大有些没完没了的架势，“总之，师父让我和你一起去上课。我自己嘛，其实也对林教授的课挺感兴趣的。” 李小森不解道：“你师父可是武宗的五先生，武宗的基础功法能力，你还用去听课？” 龙小六犹豫了一下，才道：“师父有些特别，他其实只会武宗里的寥寥几种拳法能力。唉，据说师父他当初离开武宗，也和这点有关系……啊，我们到啦。” 林教授的课是两百人的大课。 既然是武宗的课堂，来听课的自然以古武者为主，不过仍有一小部分道门和佛寺的门人在场。 这课不止会讲武宗的各种功法能力，还会和武宗的发展历史结合起来，哪个能力是哪个时代的哪个武将开发出来的，林教授可都会讲得清楚明白，因此不少对历史感兴趣的人也会来听。 李小森和龙小六的到来，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 “喂，那不是散人社团的人吗？怎么也来听课了？” “哈哈，你这不是废话吗？自然是散人社团乖乖回归我们武宗了呗。” “是这样吗？可我怎么听说，道门的南离师兄，还有我们武宗的那个带刺儿的胡儿媚，都栽了呢？喏，据说就是那个叫阿木的家伙干的。” “这个阿木……貌似是士兵？” 学生们议论纷纷，但看台上的林教授并不发话，学生们虽然心里犯嘀咕，却也一时间按耐住没有轻易跳出来找茬。 李小森对一切议论声充耳不闻，找了个最前排的位子坐下来。 倒是龙小六东张西望的，很是新奇，他从小被龙五收养，虽然得到了很好的训练和教学，但这么多年来基本都是一个人，从未体验过这种大课堂的集体教学的感觉。 其实龙小六一直到今天都在心底有个疑问：自己的天赋，说坏不坏，说好也算不上天榜那种级别的好，为什么师父当初离开武宗后，立刻就收自己为徒呢？ 林教授这时候清了清嗓子，开口了：“好了，我们开始吧。我看在场有些道门和佛寺的同学，你们也别把我这课纯当历史评书来听啊，华夏三大山门职业，觉醒的方式是一致的，都是‘突破体能极限’。能力者阶段的不少能力也有共同之处，直到职业化，才真正分化成为古武者、阿罗汉、道羽士，这三大职业。我上的虽然是武宗的能力教学，但修行上的很多时候，是相通的。” 李小森听了，若有所思。 华夏三大山门职业，都会修行拳脚能力，不同的是道门更偏向以柔克刚，佛寺注重锻体和制敌的手段，武宗则是专注于战场冲杀和生死搏杀。 接着听下去，林教授果然不愧“教授”的称号，旁征博引，条理清晰，不时现场随手示范各种武宗能力，李小森直听得如痴如醉，海绵吸水一样默默以千幻复制，把对方教授的所有能力，都学过来。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李小森现在的心态简直就像是掉进米缸的老鼠，表面淡定，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来到山门，本来只是为了佛寺的锻体神通，但没想到这世间校园居然开课哇！如果我把林教授，还有其他这教授那教授的课都上一遍，千幻复制和统兵书生，岂不是分分钟就能完成第一阶段的融合？” 这时只听林教授讲解道：“‘三十二式太祖长拳’是宋太祖赵匡胤所创，赵匡胤上马是将领，下马是皇帝，同学们可能会想，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把将军和皇帝这两件事都做得那么好呢？这就涉及到‘太祖长拳’一个鲜为人知的隐藏属性了：修行这套拳法，运转拳法的时候，威力无比，急剧提升人体潜力，超越同级的对手。然而不用拳法的时候，却又在各方面素质上，逊色于同级之人。 简单来说，宋太祖以‘不运拳法时的弱’，换取了‘运转拳法时的强’。这就是取舍。想必他也是依靠这样的思路，才能上马为大将，下马为帝王，因为做将领的时候，他是真的抛掉了皇帝的属性，而做皇帝的时候，他又真的只是个皇帝。这其中的智慧，还望同学们细细体会。” 说到这，教室里忽然响起一声“啊”的大叫。 林教授一呆，课堂上两百多人更是不满地看过去，却见发出叫喊的人，正是那散人社团的阿木副社长。 “我去？什么情况，阿木你这是要闹哪样？”龙小六本就黑黝黝的脸更黑了，连连拉李小森的胳膊，示意他坐下来。 刚才李小森听到林教授的讲解，啊的一声，居然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此时他好像被闪电劈中，满脸的惊愕，眼底却隐约又有着狂喜，似乎忽然受到了启发，想通了某些一直想不通的非常重要的事情。 此时李小森脑海中飞快思考：“我想要锻体神通的防御力，其实并不是要每时每刻都身如金刚，而是只要在施展强攻式的时候，获得足够的身体强度啊。” “我现在没办法把速度、杀伤力、身体强度这三项素质，同时兼顾拥有，归根结底，是因为我心存了一份‘同时、始终拥有这三大属性’的念头。” “如果我只在施展强攻式的时候，提升身体强度呢？就像宋太祖的思路，取的是‘运转强攻式时的身体强度’，舍的是‘其他时候的身体强度和防御力’，这，这这……” 兼顾攻、防、速，仔细想想，其实是自己有点贪心了。 如果不刻意强求身体强度的“永久提升”，只追求施展强攻式的时候的“暂时提升”呢？ 李小森不确定自己的这个想法能不能成，但他觉得可行性非常大！ 这时候，林教授咳嗽一声，把李小森从飘飞的思绪中拉回来。 “呃，这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听课听得太开心了。”李小森挠挠头，坐下来，现在他看台上的林教授简直太顺眼了，简直要忍不住冲上去拥抱对方诚恳感谢了！ 林教授有些无语，不过她脾气比较温和，没多说，抬手把一个个对李小森面露不满的学生们的注意力来回来，接着讲解下去：“下面我来讲解三十二式太祖长拳的基本用法……” “嗯嗯，您讲解，我听着！”李小森一脸虚心求教的好学生模样。 看的一旁的龙小六莫名其妙，心说我一个古武者都还没激动呢，你一个士兵在这瞎起劲什么呀？ 李小森哪里管他，就要认真研究如何借鉴这太祖长拳，真正把强攻式和佛寺锻体神通结合起来！ 太幸福了，这种睡在米缸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幸福了！ 就这样，李小森全身心投入在课堂教学之中，宇宙中的超级生命们遨游虚空，吞吐星辰，如果知道有这么个沉浸课堂无法自拔的同类，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正因为太投入了，李小森收回了原本始终笼罩一大片区域的洞彻瞳力，因此他没有提前察觉到，他这边上着课，另一边教室外边，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卷4章25 打我啊，谁来打我一拳啊！ 其中一人，正是前一天败在李小森手下的胡儿媚。 只是以胡儿媚好高骛远的性子，平日里根本不会来听林教授这种注重打基础的课程。 她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显然不寻常。 “就是这里了。” 胡儿媚展颜一笑，对身旁那人腻声说，“那个散人社团的阿木副社长，今天一早就来听林教授的课，现在就在教室里边呢。那小子欺负我，还打伤了南离师兄，丹青师兄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胡儿媚身旁的那人，是个身材极为高大的道羽士，分明是道士打扮，却有着寻常古武者都逊色一筹的强悍体魄！年纪不大，却是一脸虬髯，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老许多。 这道人叫丹青子，号称四级之中第一人，五级之下无敌手。 这称号可不是说说而已，据说他曾经和夜行者月族中的那位小狼王，有过一次交手，那时候小狼王还未突破，还是四级，双方比拼的结果，居然是不分胜负！ 能和天榜高手同级对垒而势均力敌，丹青子这才有了个五级之下无敌手的称号。 丹青子点点头，说：“那等着吧，过一会儿应该就下课了。最好等林教授离开之后再动手，否则放不开手脚。” 胡儿媚做出一副一切听从师兄吩咐的乖巧模样，她很懂得男人的心思，若非如此，单凭容貌、身材、气质，如何把山门之中的各种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别看这丹青子现在气质沉静，道貌岸然的，昨天晚上他可完全是另一番模样了。胡儿媚心里想着。 “对了，今天的事情了结之后，一直到山门大比结束，我们暂时不要再见面了。”丹青子说。 “哦，怎么？师兄要养精蓄锐，为两周后的大比做准备了？”胡儿媚软绵绵地说，“我看没这个必要呢，师兄精通道门双修秘术，我可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丹青子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不是出家的道士，因此在男女一事上并无特别禁忌，天下间更是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女伴夸赞功夫了得。 不过他笑过之后，还是认真说道：“此次大比，非同小可，不只是三年一度的山门盛事，更是为接下来可能对夜行者的后续作战，做准备，等于一场练兵。我即将突破职业五级，这段时间的确需要静一静。” 旁人称丹青子为五级之下第一人，但其实他本人一点不喜欢这个称号，他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光彩的。 五级之下无敌又如何？打得过南离、柳小惠，又如何？对上五级的萧情呢，生杀佛子呢，和他一样同为道门的那对道侣中的任何一个呢？ 至于对战月族小狼王不败的战绩，在丹青子看来更是令人不舒服之极，他对上我不败是理所当然，我对上他不败就是厉害？凭什么？ 胡儿媚听丹青子说得郑重，也就不再多说，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道：“山门大比可有一段时间呢，只要师兄不要忘了人家就好。” 丹青子心中微微一荡，哈哈笑道：“怎么会？倒是媚儿你也注意点吧，我知道你想要压过你们武宗的柳小惠，但吃丹药拉升等级境界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为好。” 昨天林教授和江别赋老头都奇怪：胡儿媚怎么修为进境那么快？原来是借助了道门的丹药之力。 但丹青子自身极为擅长丹道，深知借用外力，则根基不稳，因此出言提醒。 胡儿媚满口答应，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丹青子点到为止，见对方听不进去，也就懒得多废话。两人之间本就没什么感情，只是单纯的肉体关系。别看胡儿媚这么温柔乖巧的样子，丹青子很清楚这不过是对方的伪装罢了，这丫头在华夏山门里，和她有一手的男人，可远不止他丹青子一个！ 随即无话。 丹青子背负双手而立，很是耐心。同时心底其实也对那阿木副社长有些兴趣。阿木先后击败南离、胡儿媚的事情，渐渐在世间校园传开了。 “南离和柳小惠，都是四级中的一流人物了，虽然和我这种半步五级还差一些。但那阿木能击败同级的山门职业，看来是士兵统领中的顶尖之人，只是不知道和时与砂相比如何？”丹青子默默想着。 这时他忽然露出笑容，朝前方看过去：“啊，下课了。” 林教授的课刚结束，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来了。 然而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那阿木出来。 丹青子不由微微皱眉，胡儿媚也暗自焦躁。 他们哪里知道，下课是下课了，李小森却没走，而是跑到讲台上粘着林教授继续问问题：“教授教授，这个能力我还不大懂。”“教授教授，你刚才说的那个能力，能给我实际演练一下吗？”“教授教授……” 林教授出于职业操守，耐着性子作答，实际上心里都快疯了，心说你这小鬼到底怎么回事？给你个杆子就往上爬吗？给点阳光就灿烂起来了？就算长生说了，允许你以散人社团成员的身份，来听我的课，但你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啊！ 李小森可不理会这些，既然来上课，就要好好上不是？ 况且每多学一点，就意味着千幻复制和统兵书生的第一步融合进度，往前推进一点啊。 千幻复制作为李小森的专属能力，如果能和统兵书生融合，谁知道会成长为什么级别的全新专属能力，李小森对此可是很期待的。 就这样问答持续了二十分钟，教室外来找麻烦的丹青子和胡儿媚等得极不耐烦，最后林教授更是实在受不了，干巴巴地说：“这个……我之后还有课，实在是不能再回答你问题了。” 李小森说：“哦哦，不好意思！那教授您先去吧，我就不耽搁您了。” 林教授松了口气，心说这是你目前说过的唯一一句人话。 李小森又说：“等教授上完课了，我去您办公室找您啊。” 林教授嘴角抽搐：“……” 一旁的龙小六憋笑憋得都快岔气了，一张黑脸变成了紫红色！ 最后林教授离开的时候，向来儒雅温和的背影，竟然有一丝落荒而逃的狼狈。 “行啊，阿木！林教授这样的人都被你搞崩溃啦，哈哈哈！”龙小六之前被林教授和江别赋烦了一个星期，现在终于觉得气顺了，“好了好了，我好像不该这么嘲笑长辈……课上完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回去？”李小森看过去，“现在回去干嘛？这才第一节课，之后我还排了十节课呢。” 龙小六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龙五的吩咐在脑海中响起：你全天候二十四小时陪同阿木，寸步不离。这一刻龙小六忽然意识到：接下来真正要被搞崩溃的，似乎是自己？！ 走出教室的时候，李小森已经把林教授整堂课的教学内容，了然于胸。 不把任何问题带出课堂，这是超级生命李小森上学上课的信条！ 千幻复制和统兵书生的融合，就在这么一堂课的时间里，又推进了足足五个百分点！ 李小森几乎要乐得合不拢嘴了，心中则继续思索着如何把强攻式、易筋经、还有太祖长拳所蕴含的智慧，融汇一体。 “佛寺锻体神通都以静为主，我的强攻式却是动之极致，静与动之间如何结合，大概还得靠太祖长拳作为粘合剂？”李小森心里盘算着。 他为人随随便便的性子，并不因为成为超级生命而改变，但也正因为这个性格特点，让他的思路很是灵活，懂得变通。 这边拿来一个能力，那边拿来一个能力，正常人看来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去，在李小森却能彼此粘合，结合使用。 想到就立刻去做，李小森嘴上和龙小六有一句没一句地随口搭话，实际上已经开始尝试着做强攻式、易筋经、太祖长拳的结合了，各种可能性在脑海中飞快地拼接。 李小森把太祖长拳打散，把易筋经打散，甚至把自己的强攻式都先打散了，分解成一个个最基本的积木。 海量的计算正在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沉默又飞快地进行着。 直到某一刻，似乎所有散乱的积木，终于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瞬间彼此间严丝合缝，拼接组合起来，隐隐形成了一种全新的东西。 “要成了，要成了！”李小森加紧运算，最终拼接完毕的瞬间，整个人都洋溢出幸福的笑容来，“天才！我真是个天才！哦啊哈哈哈！” 但紧跟着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再仔细一看，愕然发现：自己这套遵循宋太祖的取舍智慧，而拼接出来的全新产物，的确照顾到了强攻式的速度和杀伤力，以及易筋经的身体强度和防御力。 但……并没把两者兼容啊，反而是区分开了。 这下李小森要么动起来施展强攻式，要么静下来做个安静又抗揍的金刚疙瘩！ “这……好吧，看来还是任重而道远啊。”李小森大为丧气。 但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很有意义的第一步嘛。 至少能在静态的时候提升身体强度了，不像之前那样，修行易筋经，将会直接导致自己的速度和杀伤力全面下降。 这么一想，李小森又开心起来，当下默默运转易筋经，站定脚步，岿然不动。 一时间，一种全身上下与大地契合，与这世界契合，他强自他强，清风拂山岗的奇异感觉，油然而生！ 李小森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亘古存在的石头，虽然不能动，不能言，不能做任何事，但我就是矗在这里，任你风吹雨打，沧海桑田，海枯石烂，我就在这儿！ 关键是，这样的状态，并不影响自己转换状态施展强攻式，只是施展强攻式的时候，要暂时丢掉这份防御力罢了。 攻击、防御、速度，虽然没能在同一时刻兼容，却已经初步在自己这个人身上，得到了兼容！ “哦哈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拥有这么强的防御力的感觉啊！好独特，好奇妙！”李小森心中狂笑，“来来来，谁来打我一拳啊！让我尝试一下现在我的防御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水准境界啊！” 正这么想着，一抬眼，就看到前方一只拳头急剧放大，迅速占满了自己的全部视野。 卷4章26 有来无往非礼也 丹青子干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总算看到那阿木副社长出来了，哼了一声，喝道：“你就是阿木？”他实在是等得烦了，当下上前就是一拳，当面而去。 这倒不是偷袭，丹青子这一拳也没用全力。 可没想到，对方满脸二逼兮兮的笑容，压根没听见自己的喝问，甚至对自己的拳头视若不见！ 只听砰地一声，李小森扎手扎脚地飞回教室里，把最后两名走出教室的武宗女孩带得一起摔倒在地，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 丹青子却是呆住了，看看对手，再低头看看拳头，心说：“这……这不是我预料中的剧本啊。” 其实龙小六对这一拳是有反应的，但他试图出手阻止的时候，一根软鞭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从旁急掠而来，正是胡儿媚对他出手了，不让他插手战斗。 “胡儿媚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龙小六大怒。 他见阿木哼也不哼地就飞了出去，又认出了出手之人是号称五级之下无敌手的丹青子，不由又是愤怒又是担忧，生怕阿木在这一拳下直接遭受重伤。 胡儿媚只是笑，弯弯的眼睛里满是报复得逞的快意和恶意。 龙小六一时间被胡儿媚的软鞭缠得脱不开身，转而朝丹青子喝道：“阁下最好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否则对山门，对散人社团，对双方都不好！” 丹青子这时候已经从一拳打飞对手的惊愕中回过神来，闻言淡淡道：“你可以去问问，五级之下无敌手的名头是怎么来的！道门丹青子，哪天不打架？” 顿了顿，丹青子粗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又道：“至于出格，之前那就算出格了吗？我可以一点不觉得呢。喂，那个什么阿木副社长，别躺在地上装死，给我起来！” 李小森这时候沉默着，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身旁两名被他带倒的武宗的女孩一个抱怨，一个性子急的已经骂起来了，然而等她们看到对面的丹青子，立刻脸色一白，二话不说直接起身跑远，这才回过头来张望。 显然，对于丹青子大名，或者说恶名，她们都是熟悉的。 别以为只有世俗圈才有爱打架的问题学生啊，这华夏山门的世间校园，也有！丹青子就是其中的典型人物。 “按照惯例，校园执法队会在三分钟之后才到来。三分钟，足够用了。”丹青子一步步朝李小森走了过去。 而李小森站在原地，眼神呆呆的，似乎被打懵了，还没回过神来。 外人看来，他的状态有点奇怪。 事实上李小森现在是真的震惊到了，不是被对手，而是……被自己！ 大概除了他本人，再没别人知道吧，包括对面那出拳突袭自己的道羽士，也没察觉：李小森刚才挨了那一拳的时候，是没有动用俑阵之力的。 换句话说，他刚才是以二级暗裔战法的身份，接了四级巅峰的道羽士的一拳，还是用脸！ 正常情况下，二级打四级，基本就是儿子对爸爸，不被摁在地上摩擦那就怪了。 但李小森吃惊地发觉：自己居然没有受到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势！ 佛寺锻体神通，居然真的如此神奇吗？ 此前李小森一直在身体强度上没什么造诣，因此对于什么程度的防御力能承受什么程度的攻击力，没有明确概念。 此时李小森鼻孔里无声流下来两条细细的鼻血，在挑战突破到二级之后，所有的专属能力都神华内蕴，这两行鼻血，就是目前最新版本的“吐血疗伤法”了。 不起眼的两道鼻血流下，又被李小森运转自身力量蒸干。 两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里，李小森已经满血原地复活，一点小伤都没有了！ “这……这这……” 李小森隐隐感觉到，自己虽然还没能把佛寺锻体神通和强攻式结合，但无意之间，似乎有点将之与吐血疗伤法结合起来了？ 完全静态不动的情况下，同时运转佛寺锻体神通和吐血疗伤法，李小森就是真正的打不死的强小森，防御力惊人，恢复力更加惊人！ 而这还仅仅是易筋经的功效。如果加上金刚不坏身呢？再加上不动根本印呢？ 龙小六见李小森不吭声，还以为他受到了沉重的内伤。 胡儿媚更是这么认为的，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哪里想得到李小森这当口了，居然还在考虑修行的事情！ 眼见丹青子的拳头又到了，李小森微微一笑，这次不再只动用二级的本力，而是调动起俑阵之力，以统领级本力运转易筋经和吐血疗伤法，原地不动，要以胸膛接对方的第二拳！ “小子你找死！”丹青子冷笑一声，丝毫不因此收力，反而真正运足了全力，对准胸口就打了过去！ 只听“当——”的一声，拳头与李小森的身体碰撞，居然发出了好似撞钟的声音。 李小森的锻体术里，有易筋经的成分，也有从玄铁金钟里领悟的钟波纹锻体术。 这一刻李小森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化为了一口大钟，任你打，随便打！ 运上本力之后，李小森正面挨了对方这一拳，一点伤都没受！ “可惜，唉，可惜……”李小森高兴之余，有有些遗憾。 因为这手法有个前提条件，就是必须静止在原地，不能动弹。 但光挨打不还手，怎么会是李小森的性格？ “有来无往非礼也，你打我两拳，我也还你一下啊。”李小森笑着抬起手，这一动，强悍的防御力立刻消失，果然这是只有静态才能动用的能力。 李小森左手抬起，抓住了对方打自己胸口的手腕，五根手指上分别蕴含着统兵指诀、剑诀、斧诀、枪诀、掌诀，五种不同的能力一起作用，牢牢钳住了对方的手，不允许对方逃脱。 然后李小森举起右手，七十二统兵法诀和各类士兵能力，乱砸砸地被他捏成一个拳印，反手一记，正中丹青子的脸！ 砰的一声，丹青子的脸塌下去，却只是微笑。 他整个人忽然爆开来，化作水气，盘旋几周之后，重新凝成了人形，这下不止轻轻巧巧地挣脱了李小森的束缚，被打塌的脸也恢复如初，完好无损。 作为山门最爱打架的人，丹青子最擅长的，居然是道门拳术之中的“水柔拳术”！ 这套拳术源自对水的领悟，是道门的至高拳术之一，用于防御，自然是圆柔包被，无所不化，用于进攻，却也可以如滔天怒浪，摧枯拉朽，又可如水滴穿石，以柔破坚。 “哦，有点厉害啊……”李小森皱了皱眉，认真起来。 他是第一次见到丹青子，但已经看出来了，这人虽然和南离、柳小惠、静慧、胡儿媚这些人一样，都是职业四级，却有着某些本质上的不同。 直到这一刻，李小森才真的把修行的事情暂放一边，以阿木的身份对上这种对手，是不能轻敌的。 丹青子微微一笑，说：“好小子，有两下子。南离败在你手里，也不算冤。” 他嘴上说着，实际上却在接收某人传来的讯息：“丹青子吗？他妈的你这家伙哪天能不打架，我们执法队全体给你烧高香！不过今天的情况有点特殊，长生师兄说了，让你可以随便打，十分钟之内，我们执法队的人不会过去的。你有十分钟的时间。” “这样啊……”丹青子听了，脸上不动声色，眼底深处却是若有所思。 片刻后，悄然回问那人：“散人社团的其他人呢？那个叫龙琪儿的，据说是龙五和武宗门主的女儿，她如果过来，我可不大好办。” 对方说：“这你不用担心，散人社团的所有人，现在一个也别想离开公馆。” 这边丹青子和李小森对上，动静不小，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还有更多人在赶来看热闹的路上。 另一边，散人社团驻扎的公馆里，龙琪儿等人愤怒地和一批人理论着，对方是校园执法队的人，却暂时封锁了公馆，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一片吵嚷混乱之中，雪莉左顾右盼，有些奇怪：“阿沐呢？怎么不见人？” 阿沐，或者说，萧情，这时候已经趁乱，溜出了公馆。 她依然被李小森支配着本力，但经验见识毕竟摆在那里，关键是她知道执法队很大程度上受柳长生掌控，眼见执法队的人上门，心知一定是师弟有什么动作了。 “过来吧，小奴隶不要到处乱跑哦。”李小森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萧情冷哼一声，索性直接朝李小森和丹青子对战之处赶去，方位很好判断，因为这时候整个世间校园，都能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剧烈撞响。 世外山，武宗。 柳长生和柳小惠一坐一站，正微笑面对眼前的两位来人，对面两人都是女的，一个是温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柔美妇人，另一个则是名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的有着狐狸般漂亮脸蛋的少女，正是联合家族的蓝，还有谦谦！ “蓝姨好。”柳长生礼数做得一丝不苟，其实以他如今代理武宗之主的身份，反倒是蓝要对他行礼才对。 蓝赶紧客客气气地还礼。 柳长生这才看向谦谦，温言说道：“谦谦殿下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来，先进来喝杯茶吧，我这就安排接风洗尘。” 说着伸出手去，拉向谦谦的小手。 卷4章27 本该已舍却的心 谦谦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 轻描淡写地退了半步，避开了对方的手，然后微笑着说：“蓝姨说，山门大比在即，让我代表家族来此，长长见识。” 圣骸战争结束三个多月了，谦谦看起来状态不错，让死后，她就是联合家族实质上的首领了，蓝不过是从旁辅佐而已，外人很难想象一个年轻的女孩忽然担此重任所承受的身心两方面的压力。 有一整个家族的重担在肩头，谦谦早已学会了把所有个人的喜怒哀乐埋藏心底。 柳长生没拉到她的手，怔了怔，却也不在意，反而面露歉意道：“抱歉，还没正式举行过订婚仪式，倒是我有些随便了，殿下不要见怪。” 又问：“联合家族能在这时候到来，可见是不和李幸倪、鲁明她们一路了？” 这个问题问得十分温和客气，现场的气氛却隐隐紧张起来，似乎那萦绕在世外山周围的云雾，都随着柳长生的问题，而微微凝固。 蓝看向谦谦。 柳小惠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也是眼色颇有些奇异地看着谦谦——这个未来将会成为自己嫂子的女孩。 只见谦谦沉默片刻后，点头说道：“我的名字是爷爷取的，家族创始人的意志，便是家族的意志，也是我的意志。” 联合家族创始人，谦，是个不愿意书院重建的人，只希望能维持现状就好。 听到这话，蓝暗自松了口气，柳长生也不由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来。 柳小惠走上前去，拉起谦谦的手，微笑道：“好了好了，今后都是一家人，大家别太客气了。蓝姨，谦谦姐，先进屋坐吧。” 原本柳小惠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嫂子，多少有些不满，毕竟有那么多谦谦和李小森的暧昧传闻，传到过她的耳里。 但现在看到谦谦漂亮又得体，谦冲有礼，也不自禁地感觉印象不错，心中暗暗为哥哥感到高兴。 至于和李小森的绯闻什么的，估计是有嫉妒哥哥的人在暗中放风捣鬼吧？ 谦谦这次没有躲开柳小惠的手，报以微笑，说：“有劳。” 就这样，柳小惠在前边拉着谦谦，柳长生在后边配合蓝，四人就要走进武宗的“武圣堂”，这是武宗历代门主的办公之地，也是柳长生目前的起居之所。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巨响，从世间校园的某个方向上传过来。 即便是世外山周围萦绕的云雾自带一些结界功效，却也没能完全过滤掉这一声响，足可见这一声是多么的巨大！ 谦谦和蓝都不由露出疑惑和探询的目光来。 柳长生脸色不变，淡淡道：“不必在意，小惠，你去看看情况吧——”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更加剧烈的响声传过来，似乎世外山都为之隐隐震了震，柳小惠心说这动静我怎么处理？我一个职业四级凭什么处理？ 只见一名武宗弟子飞身来报：“禀告代门主师兄，出事了！那个，那个叫什么……道门丹青子师兄、佛寺的清慧师姐，还有我们武宗的刘阿生师兄，和……和那……”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居然说不下去。 谦谦和蓝对山门的人员不大了解。 柳小惠却是听得眼皮连连跳动，丹青子、清慧、刘阿生，这三个名字都代表着四级巅峰的实力，刘阿生的实力虽弱，却也丝毫不亚于柳小惠。清慧是静慧师太的弟子，年纪轻轻却是青出于蓝。至于丹青子，那更不用说了，山门第一问题学生，打架闹事从没消停过的五级之下第一人，职业四级中无敌手！ 其实就连谦谦和蓝，也听说过丹青子的大名，心说那另外两人能和丹青子相提并论，想必也是山门中年轻一代里的厉害人物？这三人怎么了？ 那武宗弟子终于缓过一口气，把话说完：“三位师兄师姐，和那个叫阿木的，打起来了！” “阿木？这名字有点耳熟。”谦谦皱眉。 “好像是散人社团的副社长。”蓝传音提醒说，又有些疑惑，“第三册的事情，按理来说书院那边还没正式摊牌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谦谦低下头，回道：“蓝姨不要和我说第三册的事情了。” 蓝一怔，不由劝道：“怎么，你觉得学了第三册的内容，却不站在书院那一边，于心有愧吗？但你将夸父追日步的修行方法拿出来，纳入统兵诀能力篇里，成为第七十三法诀，已经还了人情啦，所以别多想了，好么？” 谦谦只是沉默。 现场大概只有柳长生知道怎么回事。 但即便是他，此时心里都有疑问：“丹青子去找那个阿木的麻烦，这我知道，也暗中交代过执法队不要干预了。只是……这佛寺的清慧，还有刘阿生那小子，怎么也掺合进去了？” …… 同一时间，世间校园这边，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现场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但所有人都远远拉开了距离，根本不敢接近。 “这是我的战斗，谁让你们来插手的？！”丹青子一脸阴沉地看向左右不远处的一位武宗的年轻武者，和一位佛寺带发修行的俗家女弟子。 武者名叫刘阿生，手里操着一柄杀猪刀，一脸痞气。 佛寺的那位，则是静慧的弟子清慧。 刚才丹青子和那阿木副社长打得正激烈，这两人突然间没头没脑地冲出来，清惠抬手就帮胡儿媚打倒了龙小六，刘阿生却是瞄准了刚刚赶到现场的阿沐，也就是萧情。 所以萧情真的是很倒霉，本力被李小森压制，好不容易觉得事情要闹大，觉得是自己脱困的良机，跑来现场就被刘阿生当成散人社团的人，直接一刀柄敲晕在地。 想当初她还是追魂箭肖青的时候，刘阿生见到她得绕道走的，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萧情欲哭无泪。 “妈蛋，刘阿生你这小子，你……你给我记好了……”这是萧情昏过去之前的最后想法。 刘阿生用刀背挠了挠背，懒洋洋地说：“山门喜欢打架的人，又不止丹青子你一个。本来我和南离有场约架的，结果南离那小子被这阿木给揍了，让我跟谁打去？” 清慧却是一脸严肃，看着李小森，说道：“我师父的易筋经手抄本，据说给你了？交回来吧，那不是你的碰的东西。” 胡儿媚在龙小六被打倒之后，就退到一旁，袖手旁观。 一个丹青子，便足够那阿木受的了，现在又加了两人！胡儿媚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打吧打吧，打得越厉害越好！”胡儿媚心中狂呼。 却见那阿木一言不发，走过去把龙小刘扛起来，放到一边，又把阿沐（萧情）轻轻抱起，也安顿好。 龙小六底子很好，虽然遭受了夹击，但受伤不算重，只是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至于萧情，她现在的身份是散人社团的阿沐，是个不起眼的人物，刘阿生大概也是不屑对这样的小人物下重手，所以只是把她打晕了而已，没真的伤到哪里。 李小森蹲着，低头看着龙小六、还有萧情，背对丹青子三人，沉默不语。 由于他低垂着头，又是背光，一时间胡儿媚也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本该到来的执法队至今不见踪影。 这里离社团驻扎的公馆距离不算近，李小森却似乎能听到公馆那边传过来的龙琪儿的愤怒声音：“你们这些人到底讲不讲道理？” “抱歉。”李小森开口了，对龙小六说。 “说什么傻话，大家都是散人社团的，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冲你来和冲我来，也都……也都一样。”龙小六有些虚弱地说。 但这不是李小森说抱歉的真正理由。 刚才李小森以洞彻瞳力，察觉到了清慧和刘阿生的到来，也有把握在应付丹青子的同时，不让新来的两人伤到龙小六和萧情的。 李小森犹豫了。 “如今已经正式进入山门了，不能太高调，这里有不少见识不凡的人，说不定会看出自己的破绽的。”李小森心里大概是这样的想法，或者说顾虑。 所以说人设这种东西，这种时候就很麻烦了，李小森担心阿木副社长这个人设崩了，所以更加谨慎，更加收敛，结果刚才一念之差，做了错事。 是的，错事，李小森很确定这点，没什么要给自己开脱的。 因为判断一件事自己做错了没有，看事情发生之后，自己后不后悔就可以了。 李小森现在很后悔，他觉得刚才自己真他妈的不是男人，该出手打烂对面那三个山门的家伙的。 同时李小森又由此生出了困惑。 要知道生命体，有三种内在驱动来源，脊髓掌管的“本能”，大脑掌管的“思考”，内心掌管的“感受”，这三种东西共同作用，决定了一个人的想法、行为、决策……等等一切的生命行为。 超级生命的本能无比强大，大脑思考计算能力无与伦比，却没有心。 是的，超级生命是没有心的，因为心会干扰正确的判断。 相比起明明通过大脑思考知道了抽烟有害健康，却因为心的驱动，而继续抽烟的人类，超级生命更像是非洲草原上，那些即便自己的孩子被新来的雄狮杀死了，却依然会在事后和新任的首领雄师生儿育女的母狮子。 为什么自己，还会有心的呢？这是李小森生出的疑惑。 如果真的是只遵循本能和理性行事的超级生命，刚才不会犹豫的，只会面不改色地看着龙小六和萧情被打倒，一点感觉都不会有。 但很显然，李小森现在后悔了，后悔了就说明他还有心，事实上这三个月来李小森已经数次隐约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或许，还不是彻头彻尾的超级生命。 那个三个月来，总是在午夜梦回之时，纠缠着自己的梦境，似乎又找来了。 “哥哥……” 卷4章28 半步五级！ 梦里一个女孩像是迷了路的羔羊，可怜兮兮地不断叫着：“哥哥，哥哥！” 李小森很想说这里真的没有你哥哥！小屁孩儿一边玩儿去！ 但同时他明白了，拉着自己在挑战升级的最后主动选择舍弃的心，不让其完全被埋葬到灵魂最深处的那个力量，究竟源自何处——原来是源自这三个月来始终做的梦啊。 为什么会失忆？因为记忆承载了太多羁绊，羁绊就是心，为了舍弃心，才要舍弃记忆。 可惜有个人似乎不愿意自己这么做呢。 “呵呵，还善良的超级生命？超级生命……哪有什么善良的啊。” 李小森自嘲地笑了笑，“超级生命不善良也不邪恶，没有善恶！其实我当初说出这样的话，就该意识到的啊，我还不是纯粹的超级生命。” 想明白了这点，李小森觉得自己似乎应该生气。 事实上本能已经呼啸着在那里表达强烈的愤怒和不满了。 开玩笑，居然有某种神秘力量阻碍自己从职业者向超级生命转变的如此伟大的进化，这能忍？绝对不能！这样的干扰力，必须清除得干干净净。 但不知道为什么，李小森就是生气不起来。 就像是草原上被顽皮的小狮子闹得很恼火了，但就是生不起气的雄师。 天哪，这种带着些无奈的宠溺，是怎么回事？ 李小森有些困惑，有些惊恐。 他发现自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因为有什么人拉着自己的心不肯放手，而有些被爱的温暖，有些被需要的感动？天哪天哪，这感觉真的很不超级生命！ 龙小六此刻就在李小森眼前，是全场唯一能看到李小森表情的人。 李小森的眼神先是抱歉，然后是生气和恼火似乎就要转身去和丹青子三人拼命干架，再然后是困惑和思索，进而恍然又有些怀疑，再然后惊恐又似乎掺着喜悦…… 龙小六将这一切变化看在眼里，心说哥们你一个人哪来这么多戏？年度影帝的大奖就这么颁发给你可好？ 但他没有打断李小森。 因为无论如何变化，李小森此时的眼神里的底色，都是温暖的，让人不忍心打扰。 不过很遗憾，这世界上有眼力劲儿的人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喂喂，小子，你能不能快点起来把架打完啊？你这么拖延时间，是要拖到执法队的人过来救你嘛？”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打断了李小森的思绪。 刘阿生扛着杀猪刀的款式、却有着门板大小的巨型大刀，走上前来，用刀柄轻轻敲打李小森的肩膀。 丹青子冷着脸喝道：“我再说一遍，这是我的对手，你们要打可以，排到我后边去。” 清慧蹙眉说：“我就来要一本经书，你把他打趴下了，我问谁要去？” 刘阿生笑道：“要不你们俩先辩论出个结果，我先跟着小子玩两手？” 说着就要提起刀柄还架在李小森肩膀上的杀猪刀，这次刘阿生不准备用刀柄了，而打算换成刀背，落点也不再会是肩膀，而是头顶！这散人社团的小子要是还不肯起来打，那就怪不得自己，直接给他来个脑瓜开瓢了！ 然而提了两下，居然没提动！ 刀柄像是黏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紧接着刘阿生忽然脸色一变，抬眼看去，只见眼前像是竖起了三座大山，三尊统兵书生，同时凝练成型，然后肆无忌惮地散发出强劲的力量波动。 有那么一瞬间，刘阿生感觉自己呼吸停顿了下。 接着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刀为什么会提不起来：因为一名统兵书生的手，居高临下地探下来，稳稳捏住了刀身！ “哦，有些意思！”刘阿生不惊反喜，大笑起来，“这才像话嘛，来来来，我们这就开始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三尊统兵书生的五只拳头——除了抓住杀猪刀的那一只——齐刷刷地落在了刘阿生的头、脸、身上。 轰的一声巨响，周围所有人都看到了：刘阿生的身子如炮弹般飞出去，撞垮了一座双层的教学办公小楼，稀里哗啦一大堆碎石瓦砾坍塌下去，把他人掩埋其中。 这便是世外山上，柳长生、柳小惠、谦谦、还有蓝，所听到的那第一声巨响。 “这……” 众人的目光不由齐刷刷看向了那片被撞垮的废墟，好半天，也不见刘阿生的身子从里边爬出来。 我去这就直接被一招秒了吗？！ “怎么回事？三尊统兵书生？” “这是有三个统领级士兵到了？” “他妈的，三个打一个，好不要脸啊！” 围观者不由气愤愤都叫起来。 然而场间的丹青子、清慧、包括李小森身旁的龙小六，都看出那三尊统兵书生，本力性质是一致的，换句话说，是一个人凝练出来的，不是三个人。 “丹青子师兄……”胡儿媚也是呆了呆，脸色有些迟疑，走上前来似乎想要问什么。 丹青子却挥了挥手，什么都没说，示意她退下。 胡儿媚又是一呆，因为她在丹青子脸上，看到的居然是认真，还有兴奋！ 龙小六终于反应过来，挣扎着试图站起身，急道：“喂，阿木你这家伙，不要冲动啊，不要乱来啊！” 李小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回头，面向众人。 他手里提着刘阿生的杀猪刀，掂量了两下，目光看向清慧：“你是来要易筋经手抄本的？” 清慧冷冷道：“不错。阁下敢在山门之中伤我山门的人，胆子不小。” 李小森笑道：“同样的话奉还给你，你敢当着我的面，伤我散人社团的人，胆子不小。”说着一翻手把那本手抄易筋经取了出来，手腕一甩，居然直接朝对方抛了过去：“喏，你要的经书，要就给你喽，要你就直说嘛，打什么人啊？” 这下反而是清慧愣住了，顺手接过经书，入手的刹那，全身便是剧烈一震。 经书上蕴含着一股隐蔽之极、却又浑然之极的本力，无声无息地便直撞过来！ 清慧看到刘阿生一招被秒，内心实际上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易筋经和金刚不坏身同时运转起来，全身上下蒸腾着一种迷蒙的金光。 但此刻她被经书上的巨量本力冲击，居然有种气血翻涌、站立不稳的感觉。 紧接着，李小森的刀到了。 杀猪刀在前，三大统兵书生同时施展的统兵刀诀在后加持，清慧手接经书分了心，阿罗汉又不特别擅长速度，这时候面对扑面而来的刀势，已然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轰的一声，更大的撞响，也就是世外山的柳长生四人听到的第二声巨响。 清慧倒是不像刘阿生那样飞出去，还是稳稳站在原地。 但她身上的金光消散，满脸古怪地看着对面的李小森，很想说：“你这是什么攻击力？居然连我的金刚不坏身也扛不住？”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哑了，眼睛一翻，向后倒了下去。 现场这时已经轰动了。 山门的学生们倒是没有惧怕和惊叹，反而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浪： “我去，敢到我们山门来撒野？活腻歪了吧？” “一招偷袭，一招用了我们山门的武器，你觉得自己很帅？其实就是个垃圾啊！” “丹青子师兄，揍他！” “执法队的人现在还没来，就算来了，我们大伙儿也会拦着的，丹青子师兄你放开手脚揍他丫的啊！” 两招两个山门弟子倒下，这要是不打回来，脸可就真的丢大发啦！ 这特么的能忍？！ 丹青子开口了，说的是：“道门丹青子。” 这是他真正认真起来，对上对手的时候的习惯，就是自报姓名，好让对方知道接下来要被谁打败。从这阿木击败刘阿生和清慧的两招看，这人的能力如何还不能肯定，但本力量之巨大，以及操控本力之精微细腻，半分都不浪费，让丹青子叹为观止！他知道，这是个劲敌！ 李小森丢开杀猪刀，说：“散人社团阿木。” 丹青子点了点头，拉开架势，正是道门“水柔拳术”的起手式。 周围的加油喝彩声更大了。 胡儿媚已经退开老远，她此时俏脸有些苍白，因为她完全没想到那个阿木副社长，居然两招就击败了刘阿生和清慧。 一个统领级士兵，真的能发挥出这样的战斗力？ 士兵不是低劣的职业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胡儿媚忽然想到了什么，漂亮的脸蛋由白转青，隐隐扭曲起来：“这么说，这小子昨天和我过招的时候，根本就没用全力？瞧不起我吗？！” 想到这，胡儿媚一股怒火攻心，厉声喝道：“丹青子师兄，帮我打死他，打死这个瞧不起人的魂淡！” 丹青子已经展开拳势，充耳不闻。 李小森却是一笑，说：“我先料理了挑事儿的，再来和你打过啊。” 嘴上说着，眼神如电，直勾勾地就朝胡儿媚看了过来，眼神到的时候，人也跟着到了！ 胡儿媚正发着狠，却没想到对方居然面对丹青子的时候还敢分心他顾，更没想到这人说到就到，速度快得根本不像是传闻中笨重无比的士兵职业！ 一瞬间胡儿媚只觉全身如堕冰窖，居然动弹不得，本该运转如沸的气血，根本提不起来！ 这一刻她明白了：“这人不是四级！” “这人和丹青子师兄一样，是……是半步五级！” 今天两更。 卷4章29 统兵乱诀VS水柔拳术 “本力”和“能力”中的某一项，提前跨入五级的层次，另一项还停留在四级程度，这就是所谓的“半步五级”。 本力上，李小森还是只拿出了统领级的水准，没有动用自己的那份二级本力，没有逾越四级的极限。 毕竟目前除了体质特殊的谦谦，还没其他士兵，能在本力上超越统领级。 之所以发挥出了半步五级的水准，让四级巅峰的胡儿媚都生不出丝毫的反抗之力，是因为李小森让“能力”板块，破入了五级的领域里。 以能力论，时与砂、李尔、古昂，这三人都是统兵诀造诣极深之人。都有能力提前进入五级层次，达到半步五级的潜力。或许三个月不见，他们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也说不定。 但即便这三人在场，所能发挥出的统兵诀的威能，也不会超过此刻的李小森！ 三尊统兵书生，并排矗立，如三根巨柱。他们同时为李小森提供各式各样的统兵法诀、高阶能力、中阶名系列……等诸般加持，看似杂乱无序，却偏偏在李小森手里，凝聚一体。 乱七八糟不要紧，关键是乱七八糟的同时却又能自圆其说，这就很了不起了。 这一战之后，散人社团的阿木这个名字，注定会正式被所有人记住！ 不止因为他此刻展现出的实力，更因为他的统兵诀用法，实在太独特了。 “我……我本以为，统兵诀的运用之法上，没人能和时与砂、李尔、古昂这三人比肩了。” 龙小六坐靠在不远处，凝望此刻的李小森，心想，“阿木的这一手，未必能超越时与砂，但比起李尔的言出法随，古昂的统兵纱衣，应该更强过一筹了吧！” 龙小六从龙五那边，知悉了不少书院目前的情况，时与砂、李尔、古昂、以及鲁明这四人，都已经在过去的三个月里，达到了半步五级的水准。 身上还疼痛着，心里却满是欣喜：“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书院，就又多了一名半步五级了！书院的重建，便又多了一份把握！” 眼见胡儿媚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就要被一招轰垮，步上刘阿生和清慧的后尘。 丹青子一声冷喝：“你的对手是我！” “水柔拳术”完全展开来，退可防守得严密无漏，进也可攻势如狂涛骇浪！丹青子一拳打过来，也不见速度有多快，但拳头带起一股碧色的浪潮，直扑向李小森的背后。 李小森倒也不敢怠慢。 况且他本没有那么狂傲，之所以突然出手对胡儿媚，其实有着另一层深意：他一时间看不破纯守势的丹青子，因此转攻胡儿媚，要逼迫丹青子采取攻势。 水柔拳术，是道门拳法中的顶尖传承，防御力不及太极剑，攻击力不及三清剑，却胜在攻防一体，进退兼顾，李小森心中可没有丝毫轻视的心思。 于是撇下胡儿媚，回身接招，转眼和丹青子打在一起。同时运转洞彻眼和千幻复制，对战的同时，细细观察这水柔拳术的细节和奥义。 “呼，呼，呼……” 胡儿媚剧烈喘息起来，感觉短暂的几秒钟时间，竟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大战那般漫长！ 她心脏跳得极快，全身都被汗水打得湿透了。 “是……是我的错觉吗？”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刚才她不止触碰到了李小森的本力和能力，更通过对方的眼睛，隐隐触碰到了一丝李小森的意志和灵魂！ 胡儿媚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某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某种浩瀚伟大的不知名生命体！ 古武者意志与气血合一，凝成武道精神，论灵魂防御力，几乎不比佛寺阿罗汉要差多少了。 胡儿媚却有种武心失守的恐怖感觉。 只因为对方的那个眼神！ 她死死抓着软鞭，指节因为太过用力都发白了，手掌却渐渐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双脚忽然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就要软倒下去。 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不能倒！这时候不能倒！倒下就彻底失守了！”可无奈身体不受控制，不听使唤。 就在胡儿媚近乎绝望的时候，一只手扶住了她，林教授去而复返，及时搀扶住了即将垮塌下去的胡儿媚。一起来的，还有江别赋老头。 “什么情况？”林教授和江别赋同时开口。 但胡儿媚浑身欲软，哪里还答得上来？ 林教授皱了皱眉，她当然看出这是武心动摇的征兆，心中暗暗骇异，转头看向场间，只见道门的丹青子，和那散人社团的阿木副社长，就像两头巨兽，正在激烈碰撞。 是的，巨兽碰撞，一点不夸张，这就是战斗中的两人给人的真实感受。 丹青子此时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碧波浪潮随之卷动，水静止时没有任何力量，但一旦积蓄了足够的势，一旦释放出来，便有着毁灭性的威力！ 此时丹青子的动作并不快，但每一拳、每一脚，每个姿势每个动作，都给人一种蓄势无穷的感觉，且前一拳为后一拳蓄力，后一拳又为再下一拳蓄力，简直无穷无尽，越来越强！ 这和八十一乱披风斧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上限更高，叫人难以抵挡。 “丹青子这孩子，居然已经有这样的造诣了吗？”江别赋和林教授都很吃惊，华夏三大山门同气连枝，他们虽然是武宗的，却也对道门的年轻俊杰颇为关注。 按理来说，如此拳术，加上丹青子其实已经提前破入五级的本力，五级之下不该有任何敌手才对。 加上丹青子年青力盛，江别赋和林教授自问亲自上场，也未必能赚到什么便宜。 可是看丹青子对面的阿木，三大统兵书生共同加持，诸般法诀能力庞杂却不混乱，配合上士兵职业的庞大本力，居然和丹青子的水拳打得有来有回。 双方的每一次碰撞，都发出了金刚打恐龙一般的巨响，这时候整个世间校园都已经被惊动了，越来越多的人，正在向这边汇聚。 只是一时间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到：打出这么大动静的，居然会是山门和散人社团的人！ 因为在山门职业的心目中，士兵职业到顶也就统领级，堪比职业四级而已，这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阁下这究竟是什么能力手法？” 战斗之中的丹青子眼神如电，忽然开口喝问道，“我研究过士兵群体，也见过李尔和古昂这两人，可他们的统兵诀运用之法，似乎也不及你。” 李小森笑道：“统兵乱诀，你觉得这名字怎么样？” 丹青子说：“乱诀？不错，的确是乱七八糟！” 说话之间，两人又是连续三次碰撞，丹青子忽然眉头一皱，手臂微微酸麻，体内本力居然有些接续不上的感觉！ “水柔拳术”，似乎终究还是注重防御胜过进攻，丹青子纯取守势的话，李小森也一时间找不到破绽，只得去攻击胡儿媚以求胜机，但丹青子此时以攻对攻，初时和对方势均力敌，时间久了，居然有着隐隐为对方所制的迹象！ “这个阿木，真的好强！”丹青子这时候已经完全把对方当做了和自己一个级数的对手。 要知道道门道羽士，在诸多山门里，最擅长力，丹青子回忆自己和月族小狼王的那次凶险无比的战斗，自问其实是比那小狼王逊色不止一筹的，但硬是依靠水柔拳术的防御能力，以及道门道羽士的长力和韧性，顶住了小狼王的超强的攻击力，这才勉强打了个不分胜负，博得一个五级之下无敌手的名头。 小狼王也就罢了，那可是天榜人物，眼前这阿木可只是个士兵啊，士兵职业，居然能产生这样的人物吗？ 又拆了数十招，不止对战的双方，周围观战的龙小六、胡儿媚、林教授、江别赋、以及山门众人，也都渐渐看出来了：号称五级之下无敌手的丹青子，居然渐落下风，被压制了！ “书院的人……士兵群体……现在不止能隔空动用俑阵之力，还能把统兵诀运用到如此程度吗？”林教授和江别赋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和担忧。 书院大部队这还没来呢，一个作为先锋的散人社团的副社长，居然就有此水准了！ 这时候，龙琪儿率领社团成员们，终于赶到。 执法队本来奉命拦住散人社团，但后来听说刘阿生和清慧也扯进来了，生怕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才急吼吼地赶过来，顾不上再理会龙琪儿等人。 执法队长是一个武宗的青年，是柳长生的嫡系，和丹青子的私交也是非常不错的，毕竟丹青子天天打架他天天来管，时间久了，也就熟悉了。 此时看到丹青子被压制的场面，这执法队长吃惊不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还从来没见丹青子打架输过！ 愣了片刻后，一脸凝重地吩咐手下人：“快去通知长生师兄！” 这时候，丹青子已经有一半拳术化为守势，继续对攻的话，恐怕已经落败了。 “要采取纯守势吗？”丹青子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采取纯守势的话，小狼王那般变态的攻击力，短时间内也奈何不了我，但……但是……” 丹青子内心有个声音，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采取纯守势。 因为在他看来，那和输了没有任何区别！ “月族小狼王也就罢了，他是天榜人物，即便我不愿意承认，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我和那样的人有差距。” “就好像我和羽化云师妹交手，表面上看似平手，但我很清楚，她保留了三清剑术的最后杀招，否则我早就败了。” “我的底线，是接受输给天榜的人，对士兵职业还要采取纯守势？绝对不可能！！” 丹青子心中天人交战。 这么一分心，居然险些被李小森趁虚而入。 这时候他已经有七成守势，只剩下三成还在勉强进攻。 这一刻，丹青子心中怒到极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打架被人摁着打的感觉了。 但也正因如此，他忽然之间，反而笑了出来：“今天来这里打上这一架，真的是……太好了！” 卷4章30 子弹 丹青子的本力已经是五级水准。 能力上，水柔拳术却始终差了一点。 此时在李小森的强大压迫之下，一直卡在四级巅峰无法领悟更深一层的奥义进入五级水准的水柔拳术，竟然在重压之下，完成了那关键的一步蜕变！ “嗯？”李小森运转洞彻眼，差距到了什么，突然间不再进攻，反而横移三步。 一道细如发丝的力道，几乎擦着他的脸蛋划过去，击中了身后的一尊统兵书生。 那小山大小的书生，居然被这一不起眼的一击，无声无息地打穿，然后彻底破碎！ 啪的一声轻响，李小森的脸蛋崩开一道血痕，随即愈合。 李小森微微皱眉，看着对面的丹青子。 对方也看了过来，微微一笑说：“我要谢谢你。多亏了你，我终于完成了这关键一步的突破。为了表达对你的尊重，接下来我会……废了你。” 李小森心中有些无奈，原来临战升级这种事情，不止自己能做啊。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丹青子，不再是半步五级，这家伙的本力和能力，都已经正式步入了五级的范畴。 这已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职业五级的道羽士了！ “刚才你那一道细细的劲力，是什么？” 李小森好奇地问，“水柔拳术的更高层次的运用手法吗？” 丹青子没说话，用实际行动做了回答。 他屈指一弹，一道细细的水线，并不特别快却十分凝练地从指间射出来！这是水柔拳术的最强进攻手法，化拳为指，名为“石穿指”，取的是水滴石穿之意。 相比起洪水决堤式的进攻，这“石穿指”并没有惊人的声势，却内蕴惊人的洞穿力量！ 李小森露出严肃的表情。 两尊统兵书生好像盾牌一般，竖立在身前，同时缩小了数十倍，变得和常人一样大小，因而也凝练了许多。 然而这两尊统兵书生，居然被对方的“石穿指”，一击而穿。 李小森偏头避开，一时间沉吟不语。 林教授提声说道：“所有人，退后一百米！立刻！如果不想被波及到的话，全都给我退后！”江别赋则二话不说，老而弥坚的武道精神展开，化为一个罩子，一堵屏障。 因为他们都看出来了，如果有谁被那“石穿指”击中，弄不好当场就要死！ 丹青子现在的实力，和之前的他相比，已是判若两人了。 “杀了他！丹青师兄帮我杀了那小子！”胡儿媚一声尖叫，有些歇斯底里。 丹青子依然充耳不闻，再次抬起了手指，却忽然怔住，眉头皱起，喝道：“闪开！” 龙琪儿不知何时冲进了场间，张开手臂，拦在李小森的前边。 龙小六大急，挣扎着想要起身，叫道：“琪琪，你疯了？这不是你能插手的战斗了，退下，快点退下！” 龙琪儿目前不过三级，连胡儿媚这样的她也打不过，何尝不知道自己没资格闯入这样的战斗？ 可她咬了咬牙，凝视对面的丹青子，说道：“想要杀我们社团的人？可以，先杀了我吧！” 丹青子哼了一声，他自然不敢杀龙琪儿，但要越过龙琪儿干掉后边的阿木，也很难，毕竟他初入五级，初步掌握“石穿指”，还没能达到“曲直如意”的境界。 简单来说，现在他的“石穿指”，没办法绕弯。 “喂，小子，你就打算这么躲在女人背后吗？”丹青子的目光越过龙琪儿的肩膀，看向后边的李小森。 “阿木你别受他激将，马上就会有世外山的真正的山门高层到来了，再等一会儿就好！”龙琪儿暗自传音给李小森，声音里满是急切和关心。 李小森心中一动，这丫头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有点变化啊。 不过她明明看到了之前那两尊作为人体盾牌的统兵书生的下场，还冲过来挡在自己面前，还是让李小森心里有些感动。 唉，感动这种情绪，也他妈的是自己还有心的证明啊。 李小森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龙琪儿的肩膀，轻易地就把她的本力封住了。 龙琪儿身子一软，然后就感到自己被横抱起来，吃惊恼火自然是有的，尴尬害羞也不少，她完全没想到阿木居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抱自己！ “喂，喂你放开我！”龙琪儿叫道。 李小森摇摇头说：“你看不出来吗，在场这么多山门学生，也不乏老师，可没人站出来阻止我和丹青子的战斗吧？执法队的人也来了，也没出声！所以你凭什么认为等会儿山门的高层来了，就一定会主持公道呢？” 龙琪儿一呆。 李小森接着说：“这一架，只能打赢，打赢了才有话语权，打输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说着把龙琪儿在龙小六和萧情旁边放下，低声笑道：“况且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定会输呢？” 龙琪儿被李小森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耳边，一时间心跳极快，作声不得。龙小六在一边都看傻了，心中狂呼：“天呐，我要禀告师父他老人家，有人撩你女儿啊！” 李小森这时候已经重新站起来，回头再次面对丹青子，说：“抱歉，我们继续吧。” 丹青子微微一笑：“这还像个男人。但很可惜，今天之后，你将离开职业者这个圈子了。” 打架打惯了的丹青子，见世外山那边迟迟没有人来，执法队和在场的林教授、江别赋等导师，也始终看着却不出手，不由心领神会，明白上头的意思了—— 这是要让自己在这里，击败阿木，甚至彻底打废掉阿木，斩落书院的先锋大将啊。 明白了这点，丹青子再无任何顾及，抬起手，对准了李小森：“五级打半步五级，实在非我所愿。但这是打架，不是公平对决，事实上这世间对决，又哪里有绝对的公平呢？” 啵的一声。 一道泛着碧色光芒的细线，从丹青子的手里射了出去，整个世界都好像安静下来。 世间校园里的无数道视线，以及隐没在那世外山的云雾后关注着这里的一道道目光，此刻都落在了这道水线所瞄准的对面的阿木。 面对五级的丹青子，面对这一手攻击力极强的穿石指，除了避开，还有什么解法？ 但如果避开，这场在众人心目中，实际上代表了书院先锋和山门俊杰的一场龙争虎斗，也就算是分出胜负了，对之后即将到来的书院大部队的士气，可说是一大打击。 “避开吧。”林教授想起之前那阿木缠着自己问问题的样子，有些不忍，开口提醒道，“你前途不小，别硬拼了，避开认输就好了。” “谢谢。”李小森说，目光盯着正面而来的碧色水线，眼里有不确定，有凛然，还有强烈的兴奋，“但我想试试。” 如果动用自身的那份二级本力配合俑阵之力，再加上诸般专属能力，李小森自然不把眼前的丹青子放在眼里，这家伙目前充其量，也就比之前的萧情，厉害那么一点点罢了。 但李小森还是想试试，能不能用阿木这个身份下合理的手法，战胜眼前的对手。 他闭上眼睛，飞快地把自己目前作为阿木，所能动用的东西，都过了一遍：俑阵之力，统兵乱诀，各类士兵在能力者阶段的高阶、中阶、低阶能力…… 然后他重新睁眼，眼神里迸发出了某种奇异的光彩。 手一抬，食指和拇指成手枪的模样，食指尖对准了对面的丹青子。 一尊巴掌大小的统兵书生，浮现于李小森的手腕之上，书生很小，却无比凝练，眉目清晰，栩栩如生。同时数不尽的法诀、能力，缠绕其上。 这是什么招式？ 包括李小森的对手丹青子在内，在场所有人都流露出疑惑的表情来。 随后只听喀拉一声，像是枪械上膛的声音，那统兵书生连带着身上的各类法诀和能力，居然破碎了，像是化为了一枚子弹，凝聚于李小森的食指上！ 统兵乱诀，那乱七八糟大杂烩一般的打法，此刻居然凝练成了一枚小小的子弹！ 这枚子弹很小，很精致，甚至有点可爱，但子弹的内部，不知道有多少种法诀能力在碰撞、反应、蓄势……感觉象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重磅炸弹！ 砰的一声响。 感觉不是手枪的声音，甚至不是枪械的声音，而是某种重炮在开火！ 糅合了统兵乱诀的那枚内部极不稳定的子弹，射了出去，却没有和那碧色水线触碰，而是擦身而过，直射向对面的丹青子！ “好！”丹青子厉喝一声，“真男人！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和我以攻对攻？不接受可能的平局，一定要跟我分出胜负！？那好，我奉陪到底！” 他嘴上说着，手上已经提前动作起来，水柔拳术展开，这次终于是完全的守势，因为只要守住了，这一场就赢了。 李小森笑了笑，居然还有心思做了个吹枪口的动作。 然后他骤然定格在了这个吹枪口的pose上，像是陷入了绝对的静止，变成了一尊金刚质地的雕塑。 易筋经，配合吐血疗伤法，所形成的只能在绝对静止的情况下，才能提升上来的身体强度，瞬间回到了李小森的身上！ 李小森，丹青子，两个都是打架不愿意怂的人碰撞在一起，最终居然形成的是这样一个局面：并不是双方的攻击彼此对碰，而是相互招呼到对方身上，就看谁能挡下来，挡不下来的那个人，会输！ 轰隆隆！ 两人交手一来，最巨大的一声撞响，在世间校园中炸开。其实是两声响，几乎同时响起，一个是李小森挨了碧色水线的声音，一个是丹青子接下统兵子弹的声音。 撞击引起的气浪，近乎疯狂。 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冲击在江别赋的武道精神凝成的气罩上。 “妈的，这真的是士兵和山门职业的战斗？”不少山门职业者已经在心里不知不觉地改观了，士兵职业，原来并不是印象中那么弱不禁风。 恰恰相反，这等实力，如果不是丹青子这样的强手，换了一般的山门职业者，哪里是对手？ 其实即便是丹青子，刚才以半步五级对半步五级的时候，也是落在下风的啊！ “怎么样都无所谓，杀了那个阿木就好！杀了就好！”胡儿媚死死盯着那混乱的气流之中，“谁……究竟是谁赢了？！” 今天两更。 卷4章31 若烟花绚烂 初入五级打半步五级，山门职业打士兵，理论上来说这是根本不存在变数的一场战斗。 可在见识了那阿木副社长的实力之后，在场没人敢轻易下结论。 对战两人引起的巨大动静，来得惊人，去的也快。 江别赋的武道精神形成的防护罩，阻挡了绝大多数的波动，林教授挥了挥手，散去剩下的余波。 场间两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到此时两人的模样，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并不是预期中的两人皆伤的场面，恰恰相反，丹青子和李小森看起来状态不错的样子。 双方各自以自身最强的防御，迎上了对方最强的攻击，看这结果，是两人的攻击都没能奈何得了对方的防御？这两个人，都是防御大于攻击的类型？ “……是我赢了。”丹青子缓缓开口道，“虽然以五级对上半步五级，说出这话有点汗颜，但是我赢了。” 他的目光微微下移，落在李小森的左手上。 只见李小森手掌上浮现出一道细长的血线，越拉越大，原本看起来好好的，顷刻间却是血流如注。 “水柔拳术”是道门最强的拳法传承之一，论层次，是高于“易筋经”，甚至高于“金刚不坏身”的。 至于“石穿指”这一“水柔拳术”里的最强攻击招式，在佛寺锻体术中，只有“不动根本印”与之同级。 李小森的确在修习了“易筋经”之后，身体强度大增，但毕竟只修炼了佛寺三大锻体术的其中之一，论身体强度，不足以硬抗住对方刚才那一击。 当然要说被这一击伤到根本，也不至于。 “吐血疗伤法”悄然发动，李小森受到的些许损伤其实片刻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只是为了不要太扎眼，李小森刻意压制了修复伤势的速度。 否则他这近乎打不死的小强的自愈能力，实在太有代表性，肆无忌惮地在人前使用的话，很容易被人识破身份的。 场边的江别赋和林教授，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还好，稳稳地赢下这一阵了。” 其实以初入五级打半步五级，赢了固然算不上多么光彩，万一输了，可就丢大脸了！两位武宗老人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这就很好，让他们心中悬着的一颗大石落了地。 刘阿生这时候终于被人从废墟瓦砾里捞出来，虚弱地喊了声：“替我报仇啊，丹青子！再给那小子来一下。” 胡儿媚更是在场边暗自发狠：“上啊，打败了怎么够？杀而他！至少废掉他！” 丹青子何尝不知道世外山那边始终没人过来，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他略一犹豫，叹了口气，知道这已经不是只按自己个人意愿发展的一场寻常的打架，这一战，必须打出个更彻底的结果来！ “可惜了。”丹青子看着对面那个散人社团其貌不扬的少年，心想，“怪就怪你在这种不该出头的敏感时期，强行出头吧。今天就算不废掉你，也要让你一年之内下不了床啊。” 李小森笑道：“怎么，你还要给我最后一击啊？” 丹青子抿嘴不答，举步走上前去。 李小森看着对方的眼睛，凝视片刻，然后点点头说：“你这人也不算太坏，这是打算让我躺上个一年半载，但没打算彻底废掉我，是吧？” 丹青子淡淡道：“知道就好，站在那里别抵抗，免得多受苦头。” 李小森却忽然收敛了笑容，很严肃地问对方：“喂，你就不奇怪吗，我刚才的那一击，是不是比你预期中的攻击力要弱不少？” 丹青子回忆刚才的情况：他运转“水柔拳术”的防守奥义，接下对手那“统兵乱诀”凝成的子弹，那子弹的穿透力颇为强劲，但最终还是陷在了无穷无尽的碧波水浪之中。 “水柔拳术的防御无与伦比，比起我道门中号称‘天下第一防御剑术’的‘太极剑’，也不过相差一筹而已。”丹青子说，“你那子弹攻击力，已经很强了，穿透力非常厉害。不过说实话，你的攻击力，和月族小狼王相比，还差不少。” 言下之意就是：我的水柔拳术，连小狼王的攻击都能扛下来，挡下你的攻击完全是情理之中，你也不必不服气。 李小森不由笑了。 对方提到了自己那枚子弹的穿透力。 很遗憾，他的关注点如果在这上边，那他还真的搞错了某件至关重要的事情——“统兵乱诀”凝成的子弹，可不是“强攻式”啊！ “强攻式”以速度、穿透力、点杀伤为核心，“统兵子弹”却不是。 “统兵乱诀”凝成的子弹，核心在于那乱七八糟的各种法诀能力混搭在一起，彼此碰撞、反应、剧烈变化，所最终形成的“爆炸力”！ 不错你的水柔拳术的确防御力惊人，我看出来了，但就像我的防御力并不能时时刻刻都把持，你也是一样啊。 丹青子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他猛地一低头，只见自己的手臂上，印着一个不起眼的印记。 这是那“统兵子弹”貌似被化解之后，潜伏下来，附着在丹青子身上，所形成的印记。 李小森以绝强的控制力，硬是让这枚子弹，演化出了“定时炸弹”的效果和威力！ 正面硬碰硬，李小森自问以子弹强行炸开对方的水柔拳术的防御的可能性，也不过在五五之数，但如果让对方以为攻击已经结束了，如果自己把真正的杀招刻意滞后呢？ “爆。”李小森伸手一指丹青子，说道。 “爆你妹啊爆？”胡儿媚跳了出来，得意大叫道，“你说爆就bo——” 她没能说完，因为真正剧烈的爆炸，毫无征兆地，在丹青子的身上炸开来！ 简直象是一个能力反应堆，各种法诀、能力，好像烟花爆竹一样，四下飞舞。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太突然了，不少人甚至被吓得一哆嗦，因为即便是林教授、江别赋这样的人，也难以想象这宇宙之中，居然会有战斗法师这样一支对本力、对能力的操纵和控制，精细入微到如此程度的存在！ 李小森现在是“暗裔战法”，不是纯粹的战斗法师了，但“战法”二字，仍保留着，因为骨子里他依然保留着许多战斗法师特有、独有的东西。 之前被刘阿生一闷棍敲晕过去的萧情，这时候悠悠转醒，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身旁的龙小六和龙琪儿，两人正瞪大眼睛看着前方，眸子里映出的是各色能力构成的绚烂烟花。 萧情呆了呆，还没完全从昏迷中醒过来，迷迷糊糊之中，下意识地朝着龙琪儿和龙小六的目光方向，看过去，然后……她也惊呆了！ 事实上此时现场的所有人，山门的人、散人社团的人、江别赋林教授这样的导师、以及人来了却迟迟不出手的执法队的人员们，这时候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突然间的爆炸让其中不少人都懵了，反应过来之后，看到的是丹青子高大的身躯，在绚烂的能力烟花之中，轰然倒地的画面！ 执法队长终于行动起来，一个箭步来到丹青子身旁，将其扶起。 却见丹青子两眼紧闭，已经昏过去。 这已经是李小森手下留情的结果了，刚才如果他有意识地控制那“子弹印记”做“定向爆破”的话，丹青子半边身子可能直接就蒸发、没了。 “败了？真的败了？”指法队长感觉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 从前他曾无数次希望有哪个人能站出来，把丹青子这天天闹事儿的家伙，好好修理教育一顿，此刻却只希望丹青子能睁开眼睛跳起来说一句：“来来来，我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可惜，丹青子除了鼻孔里流出来两道鼻血之外，真的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五级之下无敌手的丹青子，突破到五级之后，反而败了！ “该死的！”执法队长一咬牙，朝对面的那个阿木看过去，却再次怔住，因为入眼的只是空空如也，阿木人呢？ 李小森一招逆袭击溃了丹青子，引得所有人都吃惊到情绪难以自抑，自己却悄无声息地在那巨大的爆炸烟火的掩护之下，直扑向场边的胡儿媚！ 丹青子其实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李小森对其留了一手，但这胡儿媚不一样，这女人昨天输了，却隐忍不发，今天叫帮手来找场子？对于这种人，李小森不能忍！ 手起掌落，以掌为刀，对准胡儿媚的额头就是一记统兵掌诀！ 李小森也不会杀对方，但就像刚才丹青子的打算一样，他打算这蛇蝎美人正在床上乖乖躺个一年半载的，反正接下来的山门大比，这女人是别想参加的了！ “你不能动我！你不能动我！”胡儿媚惊恐尖叫起来。 但别说执法队长了，那林教授和江别赋，都因为丹青子的突然落败，而太过吃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救援了。 “住手！”“小子你敢？！”江别赋须发皆张，怒喝震天。 龙小六生怕李小森把事情闹大到不可收拾，也叫道：“阿木兄，手下留情！” 唰！ 李小森的手刀，最终停在了胡儿媚的漂亮脸蛋前边，掌缘几乎已经碰到胡儿媚光洁的额头了。 一只纤长却有力的手掌，从旁伸了过来，稳稳架住了李小森的攻击。 “哦？”李小森皱眉，朝旁边看过去。 入眼的是一张年轻的武宗男子的脸。 就像是宿命的会面，对方什么话都没说，也没在这简单的一记格挡之中，体现出什么了不起的能力，但李小森这一刻就是近乎本能地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柳长生？！” 午夜之前还有一更，大家明天早上再看吧。 卷4章32 柳长生，柳长生！ 武宗的骄傲，华夏山门年轻一代中名头最响的人，无数武宗弟子的偶像，甚至连其他山门的人也有不少对其钦佩羡慕——柳长生，终于来到现场。 而现场一片狼藉。 丹青子身上的最后一抹能力烟花，终于放完。刘阿生和清慧也伤得不轻。 柳长生目光一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底不由闪过一丝阴沉，但转瞬即逝。 表面看来，他仍是平平淡淡的，伸手架住了李小森的进攻，嘴上则淡淡说道：“好了，到此为止吧。” 这时候扑通一声，胡儿媚居然还是倒了下去！ 她没有被打中，却被李小森正内蕴非凡声势的一击，惊得武心动摇，事后就算能重新稳住，估计大病一场是免不了的了。 柳长生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目光落在李小森的脸上，问道：“阁下的胆子很大，敢在我华夏山门之中，接连伤我山门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被柳长生的目光看着，李小森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李小森收回手掌，退了两步，一时间沉吟不语。 他心中隐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乎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但伸手试图去捕捉，却又老是隔着层层的纱布，若隐若现的，无法真正看得真切。 柳长生也不着急，低声吩咐执法队的队员把受伤的丹青子、刘阿生、清慧、还有胡儿媚等人带下去。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没人想到柳长生亲自出面了，吃惊之后，山门之人都不由期待起来，要看大名鼎鼎的柳长生师兄，如今武宗的代理门主，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散人社团的成员们则在看到副社长得胜的喜悦之余，不禁有些紧张。 此时世间校园人山人海，汇聚于此，相比起来散人社团的所有成员加起来，也不过就是大海中的不起眼的一朵浪花罢了！ 萧情这时候很激动，非常激动，她痴痴凝望着柳长生，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然而紧接着，她看到了柳小惠、看到了柳小惠手里拉着的那个有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的狐狸脸少女！萧情身子一震，像是被凉水当头浇落，眼泪这下不受控制地真的落下来了。 在柳长生之后，柳小惠、谦谦、蓝也到了。 “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蓝和谦谦不明所以。 眼见这狼藉一片的场景，尤其是看到丹青子等山门年轻一辈中的高手一次倒了四个，表面上虽然平静镇定，内心却是暗自骇然。 柳小惠拉着谦谦的手，自然感觉到了谦谦掌心忽然冒汗，不由低声解释了一番：“是那个散人社团的阿木做的，这人很厉害，之前藏得很深。唉，其实来山门的路上，我就见过这个阿木的实力了，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现在居然连丹青子师兄这样的人物，也被他击败了……” “阿木么……”谦谦微微皱眉，她对散人社团了解不多，但听过这个人，龙五建立社团之后，天天带着龙琪儿到处乱跑，龙小六又是个醉心武学的人，平时社团的实际运营管理，都是这阿木副社长一手操办的。 这种人居然隐藏了这么深的实力？ “谦谦姐以前对这阿木有了解吗？”柳小惠问。 “完全不了解。”谦谦说，这是大实话。 柳小惠察言观色，点了点头，其实她内心深处还是有点在意，自己这未来嫂子，是否还对学院派，或者说，对书院，有什么眷恋。 “好了，也不用太担心，哥哥都会处理好的，我们在旁边看着就好。”柳小惠笑起来，轻声说道。她平时是个不苟言笑的女孩，真正笑起来却明媚。 谦谦嗯了一声，蓝也点点头，本来这是山门的事务，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如果等会儿山门的人很过分的话，自己要不要表态呢？谦谦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犹豫。 其实山门和书院，这两派到底如何如何，谦谦从个人角度考虑，是没什么倾向性的。如今站在山门这一边，一半因为和柳长生的婚约，为了家族的未来考虑，另一半，或许是因为那个曾经让她内心动摇想要转投书院一方的少年，失踪了三个月，恐怕已经在某个地方死去了吧…… 想到李小森，谦谦心中猛地一痛，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她只觉好累好累，只想找个地方歇一歇。 柳小惠很敏锐，察觉到了谦谦的情绪变化，脸上笑容不变，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异色。 这时候，龙琪儿已经站起身来，龙小六也勉强起身，南南等散人社团的众人被召集起来，以双龙为首，站在李小森的身后。 “反正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无论如何，不能弱了气势。”龙琪儿和龙小六都是同样的想法，虽然一言不发，却以实际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态度：散人社团全体，和阿木副社长共进退！ 山门众人，则都一副以柳长生马首是瞻的架势，包括林教授和江别赋这样的老人，柳长生在武宗、在华夏三大山门之中的威望，竟是出人意料的高！ 双方一时间全都不说话，但沉默之中，隐隐有一根弓弦，越拉越开，越拉越紧。 大概唯一一个在这样的场面之下，还在开小差的，只有我们的李小森了。 他还在挠头，心道：“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直到柳长生再次开口，把他的思绪拉回到眼前。 柳长生一点也不着急，也不霸道，平平淡淡和和气气的样子，甚至让人看不出他是一名武宗古武者。 要知道古武者气血和精神合一，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有一种特有的气势散发出来，所以古武者无论如何都做不了刺客，根本没办法隐匿气息的。 但柳长生往那儿一站，闭上眼睛甚至感觉不到那里有个人！ 就是这样一个淡如白开水的人，说出来的话，却一瞬间让散人社团和山门的双方的所有人，让已经见过了丹青子和李小森的战斗，心理有所预期准备的众人，都一时间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长生的这句话是：“木兄看得起的话，我和你玩两手？当然是点到为止的那种。我等级比你高，境界比你高，自然不会用全力。这样，我让你一级，只用三级的本力跟你打一场，如何？” 丹青子号称五级之下无敌手，却在突破到五级之后，输给了四级的李小森。 柳长生现在居然提出反让对手一级，以三级打四级？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片刻后山门众人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和喝彩声：“什么叫霸气外露！”“有一种最高境界的装逼叫做：柳长生！”“这才给我们山门找回脸面啊！四级对四级打赢士兵，算得了什么？”“让你一级，还能打败你！这才是天榜人物的气魄和手笔啊！” 年轻一辈的人都激动得不行。 老一辈的林教授、江别赋等人，虽然也是大吃一惊，换了其他人说这样的话，他们这些老成持重的人估计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但说话的是柳长生！ 林教授和江别赋对望一眼，都想：“长生这孩子，底气真的这么足吗？他在世外山显然全程看到了这阿木的表现，居然还敢提出让一级对决的提议，这必然是有把握才会这么提的。” 相比起山门众人的兴高采烈，散人社团的成员们，在柳长生的这句话之下，都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巨大压力！ 散人社团作为书院的先锋，之前始终没有真切地感受到来自山门的压力，此刻终于感觉到了。 龙琪儿和龙小六被林教授和江别赋缠了一个星期，却只是觉得烦人麻烦，此时柳长生一句话，却是让两人心为之一沉！ 柳小惠平时很少表现出内心的情绪，此刻却忍不住有些骄傲，不错，哥哥的光环遮掩了她的优秀，但这就是她的哥哥啊，这个时代，甚至放在任何时代，都绝对是最优秀的武宗柳长生！ 蓝点了点头，暗自为谦谦感到高兴，她看重的倒不完全是柳长生的天赋实力，更关键的是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度，谦谦能有这样的良配，蓝终于可以放心了。这下联合家族的未来，也绝对不用担心了。 “这就是，我未来要嫁的男人吗……”谦谦怔怔看着柳长生的侧脸，心说。 其实严格来说，是她对不起对方啊，已经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和李小森…… 这一刻，谦谦内心隐约有个声音说：“谦谦你这个大傻瓜，李小森已经死了啊！不要再多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了！你未来要嫁的男人，能给你足够安全感，给家族足够保障的男人，是眼前这个，而不是那个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的不负责任的小混蛋啊！谦谦！” 若说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被柳长生一句话给折服的人，反而是从小就对柳长生敬慕的萧情了。 萧情了解柳长生，但她发现现在的自己，甚至更了解身旁的李小森！ 师弟成年之后就和她很少有亲密的交流了，所以她不确定师弟现在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但她很清楚李小森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这家伙挑战突破之前，就已经能一个人打死十名五级血族了啊！ 萧情绝不认为师弟会输给李小森，但内心深处她也知道，那是同级对战的情况下。 让一级打？即便是师弟也不可能的！何况李小森这小子狡猾得很啊，他的真实实力可不是表面上的这些！ 不要打！不要用三级打！萧情疯狂地试图冲破李小森的本力束缚，想要呼喊，她是真的急了。 可李小森的本力禁锢牢不可破，丝毫不动摇。 这时候，李小森开口了。 卷4章33 试探 “可以啊。”李小森说，然后很认真地补充道，“不过你是武宗的代理门主，比我厉害多了，加上我刚打完好几架，现在人困体乏的……” 柳长生皱眉：“木兄想说什么，请直说吧。” 李小森说：“哦哦，我的意思是为了公平起见，要不你多让一级，只用二级本力跟我打，好不好？” 柳长生：“……” 众人：“……” 全场默然了片刻，然后一片哗然，本来众人以为李小森要么头铁接受柳长生的约战，要么就老老实实承认打不过，这事儿也就这么了结了。 谁也没想到李小森居然坐地起价开了！对方主动让你，你该知足了吧，居然还好意思继续要求人家多让？ “反正就让一级，不算多的。”李小森居然还一本正经道。 “李小森你还要脸吗？”萧情本力被压制，身不由己，只能向李小森一个人表达意思，“我警告你啊，你如果打算趁此机会对我师弟做什么——” 萧情忽然说不下去了。 她本来很着急很愤怒的，因为她认为李小森打算故意装弱，多在战斗开始前占些便宜，这样一旦开打，说不定真有可能打败二级的柳长生！ 但紧跟着，萧情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她发现李小森的表情很认真，表面的故作一本正经的背后，在那眼底深处，是警惕，是严肃，是凝重！ 这是之前李小森对刘阿生、清慧、胡儿媚、丹青子，都没有流露出过的郑重。 李小森现在的确很认真，萧情没看出来的是，他甚至内心有一丝难言的戒惧。 柳长生说要用三级本力跟自己打，老实说，李小森刚听到的时候，是很恼火的，他妈的你小子很会装嘛，这我要是不狠狠削你一顿，我还是李小森？ 但暗裔战法的本能直觉，在李小森的脑海中发出了尖锐的呼啸，这是最高级别的警告，意味着如果真的接受柳长生的提议，可能不止会败，还会死！ 一个地球上的山门职业——无论天榜也好，这榜那榜也罢，总还是古武者吧，是古武者就有其极限——用三级本力打自己四级本力，还有可能杀了自己？ 李小森自己都不敢相信。 所以这柳长生在能力上真的那么厉害，厉害到本力让一两级没问题？又或者，他有某些特别变态的bug级的外力，比如某些完全认主的战神兵器？ 李小森一时间摸不透，所以他抛出了一个试探，也就是刚才说的，让柳长生多让自己一级。 这是李小森的刻意示弱，也是他对眼前这个气息完全收敛、就连自己的洞彻眼都无法看出来丝毫底细的家伙的一次试探。 其实不止他在示弱，对方也是。 仔细回想刚才，自己的攻击明明被柳长生格挡下来了，却还是以余波震倒了胡儿媚，这如果是柳长生故意放水的呢？如果是对方故意要给自己一种“我很厉害而你不过如此，连胡儿媚都保不住，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样的印象呢？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小子就是在刻意勾引自己和他对决啊！ 某一瞬间，李小森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否则怎么解释对方如此费尽心思的算计和针对？ 李小森可不觉得一个阿木副社长的身份，以及击败丹青子的战绩，足够让天榜第二的柳长生如此重视！ 可还是解释不通啊，如果真的暴露了“阿木就是李小森”这件事，柳长生直接点破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只见柳长生沉吟片刻，摇头说道：“再让一级的话，可就有点瞧不起人了，我也没那么自负。” 李小森默默将洞彻眼运转到极致，却还是看不透这柳长生这句回答的真实意思，到底是什么。是真的没把握所以拒绝了多让一级？还是说，依然是刻意的示弱？ 对方揣着袖子站在那里，就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但就是这种不露丝毫的平凡，恰恰是最大的不平凡，怎么可能有古武者把自己的气息隐匿到这样的程度呢？ 这一刻李小森决定了，今天无论如何都不和这个自己看不透的柳长生打。 李小森不虚任何人，但他现在严重怀疑对方藏着某些杀手锏！ 对方刚才说的是“三级本力”，可没说“能力”或“外力”的部分，而一个人的实际战斗力，是由本力、能力、外力三方面综合决定的！ 万一打起来，对方突然拔出来一把战神兵器，比如“霸王枪”这类的东西，自己岂不是莫名其妙就要吃个大亏？ 吃亏这种事情，超级生命是万万不会做的！ 当然还有一个关键理由，让李小森决定不和柳长生约架，是因为刚才有个细细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朵里：“不要和他打哦，你会死的。” 声音很陌生，李小森朝声源方向扫视过去，只捕捉到了一个光头在人群中隐没。 外人大概看不出来李小森和柳长生之间，其实已经开始进行肉眼看不见的算计和较量了。 山门之人纷纷大声鼓噪起来：“有本事就直接打，没本事就少说话！还多让一级，这位副社长你自己不要脸，也该为麾下社员、为整个散人社团的门面想想啊！” 反观散人社团一方，虽然人数不占优，但论吵架造势，也不乏伶牙俐齿的人啊。 当下以南南为首的社团成员们，立刻就和山门的人对喷起来，和之前李小森和丹青子真刀真枪的对决，这又是另一番的惊天动地，尤其是南南，真正骂人吵架起来，都不带一个脏字的，偏偏一句比一句膈应人！ 江别赋老头怒喝一声：“都住嘴！”结果立刻被几名散人社团的年轻女孩言语缠住，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一时间无可奈何，他这般身份，总不见得和这些小丫头对吵吧？ 到后来龙琪儿也加入骂战，多日来的内心郁结，似乎正好趁此机会全部发泄了出来。 柳小惠终究年轻，越来越听不下去了，恼火渐生，哼了一声，走上前去，居然跟龙琪儿吵起来。 双方从“该不该让等级”，吵到“主动让等级是不是装逼”，再吵到“反过来求让等级是不是不要脸”，最后明显已经丢失了最初的核心主题，纯粹是为吵而吵了。 龙小六上前试图劝架：“琪琪你这样不好，师父知道了要骂人的……” “闭嘴！”龙琪儿和柳小惠同时转过头来骂道。 “这……闭嘴就闭嘴嘛……”龙小六生无可恋地抹了把脸，“好好的女孩子家，干嘛要喷口水啊……” 谦谦和蓝在一旁看得又是尴尬，又是脸色古怪，心说这一场比武约战，怎么就变成了聚众对喷？ 原来山门校园，和能力圈、世俗圈的校园，也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嘛！ “好吧，既然木兄不愿赐教，那今天这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柳长生再次开口，话语里还是扣着“你不愿意跟我打，而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这个意思。 李小森微微冷笑，不再接话，心说我要是跟你打我就是白痴！明摆着引我上钩，表面让我本力，实际上还不知道有什么变态的作弊玩意儿等着我呢吧？ 本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时候，李小森就莫名地讨厌这柳长生，现在又多加了一层警惕，同时更加讨厌了。 就在这时，奇异的钟声夹杂着有节奏的鼓声，从世外山的方向传来，转眼间传遍了整个世间校园。 那钟声鼓声悠扬高远，一时间所有的争吵声都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 “是……暮鼓晨钟？”龙小六和龙琪儿对望一眼，眼里满是欣喜、释然、还有振奋。 “暮鼓晨钟是啥？”李小森倒是不清楚。 “哦，兵阁……不对不对，现在是书院了。”龙小六解释道，“我们书院有两口钟，玄远青钟和玄铁金钟，华夏山门也有类似的东西，就是暮鼓晨钟了。” “那现在钟声鼓声齐响，什么意思？”李小森问。 不需要龙小六回答，远方天际一队人马御空而来，同一时间，世外山的方向上，佛寺的代理主持，道门的骑驴鬼剑，几乎同时现身，迎了出来。 柳长生也是脸色凝重，腾空而起，转眼间，已来到佛寺代理主持和道门骑驴鬼剑的身旁，这三人，正是如今代表华夏山门的三个重量人物。 他们此时一起站出来的理由很简单—— 书院的人，到了。 圣骸战争结束后的三个多月里，整个世界发生了很多事情：山门分散，各自为战，同时瓜分了修行学院的各地分院，这当然是主旋律。 除此之外，修行总院、兵阁、散人社团这三方，集体发声，宣布合并重建“书院”，这也是颇为引人注目的一件大事！虽然在世界范围内影响力一般，但在华夏，这已经让佛寺、道门、武宗这三大山门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 书院！ 这个名字已经尘封在历史的洪流里，太久太久了，久到当今的许多年轻人，压根不明白这简单的字眼背后，究竟代表的是什么样的含义，什么样的传承。 现在，书院的人终于来了。 如果李小森保留了挑战突破之前的记忆，他会认出远方天空上缓步而来的那群人里的绝大多数：李幸倪、鲁明、时与砂为首的诸位前兵阁统领、徐凯丽为首的前修行总院的高层和部长级人物……全都到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李小森的目光这时候落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走在李幸倪的身侧，看站位，地位似乎隐然在鲁明之上，几乎和李幸倪平起平坐的样子。 那是个非常年轻的、还有些婴儿肥的少女。 这一刻，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李小森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近乎下意识地叫出了那少女的名字，然而他本不该叫出对方的名字的：“李……李小茜？” 卷4章34 想还俗的漂亮和尚 除了龙五还在闭关养伤，新建书院的所有核心成员，都来了。 这是拜山，是争取同列华夏山门的尝试，蕴藏着某种李小森目前还不理解、也顾不上去理解的巨大决心。 很快，书院众人，包括龙小六和龙琪儿，被接入世外山，与华夏三大山门的顶尖人物，进行会谈。 一起去的，还有谦谦和蓝，她们代表的是联合家族，名义上已经站在了山门这边，但因为和书院的渊源，联合家族的态度和意见，在双方的会谈中，是有重要作用的。 “看来是有备而来啊，书院。”林教授和江别赋在交流。 江别赋点头，凝重道：“也不知道书院这次到来，想要争取到什么程度。” 这个年代已经没有圣了，这是圣骸战争的直接结果，虽然不是书院方面想要的结果，事实上这不是任何一方在那场战争之前想要的结果，但客观事实上，这对书院的重建，是有利的。 试想半圣还在的年代，没有半圣坐镇的书院，根本连前来拜山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龙五突破到了半圣，让一名古武者来做书院的首领，也不像话。 而现在，书院来了，以散人社团作为先锋，大部队随后赶到。 虽然不是李小森的本意，但可以说，他在散人社团的山门途中的所作所为，以及到来之后接连击败山门年轻一辈中的天才人物的战绩，对书院一方，是非常涨士气、很有利的。 “好羡慕啊，如果也能向副社长那样，去世外山参加双方会晤就好了。”南南喃喃感叹道，“应该会很长脸吧，毕竟刚刚帮我们书院打赢了丹青子啊！” 在南南想来，无论是出于副社长的职责，还是出于刚击败了山门中人的这份荣光，李小森都该随同一起前往世外山才对。 反正如果是南南本人，不止要去，还要想办法现场直播！ “可是我刚才好像看到副社长他一个人走了，并没有和小六哥、还有琪琪姐，一起去世外山啊。”雪莉小声地说。 “啥？”南南一瞪眼，“这怎么可能？绝无可能！” 雪莉年龄幼小，主见不多，也不大确定的样子，转脸问：“阿沐阿沐，你看见了吗？阿木副社长是去世外山了，还是一个人走了？” 却见阿沐（萧情）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像是变成了雕塑。 萧情当然知道李小森刚才的去向，她眼睁睁看着李小森一个人走掉的，那小子看到李小茜之后，整个人像是见了鬼一样，几乎是落荒而逃。 而之所以用“眼睁睁”这个词，来形容看着李小森离去的萧情，是因为李小森临走前，彻底封禁了萧情的全部本力和行动能力！ “妈的，魂淡李小森，变态李小森！”萧情心中大骂，“到底什么毛病啊，就算你顾不上理会我，但能别让我好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呆在这里吗？” 心里骂归骂，萧情其实还是有些意外，因为印象中，这还是李小森第一次如此对待她，这说明李小森的心绪波动到了顾不上理会萧情的程度了。 “因为李小茜么……”萧情默默道，不知道心情有些难以描述的复杂。 最后阿沐（萧情）是被人抬着回公馆的，南南等人手忙脚乱，还以为她被战斗余波波及，伤到哪里了。 山门众人中，除了有资格前往世外山与会的，其他人也就此散去了。 只是话题谈资，除了之后的山门大比，又多了一个：书院。 其实以山门职业者对士兵的天然优越感，之前压根不在意什么散人社团，什么书院重建，但不知不觉间，众人已经不敢再肆意轻视了，而这正是因为李小森之前的连番战绩，尤其是当众击败丹青子的那一场。所以现在，虽然山门之人提到他的时候，口口声声都是“不敢和长生师兄动手的家伙”，但其实在一些不那么情绪化、颇有见识眼光的人心目中，李小森打败丹青子的那一场，已经意味着很多了，非常多…… 当然，李小森本人现在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正一个人呆在世间校园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脸上有苦恼、有狂躁、有茫然、有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李小森问自己。 为什么从见到那个书院的丫头的一刻，各种和超级生命绝缘的情绪，便好像火山爆发一样，从心底最深处涌了出来？ 以及为什么自己居然很自然地就知道那丫头的名字？！ 超级生命本该没有心的，李小森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却又无法抗拒。最让他恐惧的一点是，他心底深处，似乎并不想要抗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道理，能让超级生命躁动起来的，要么是和进化有关，要么和交配有关，要么和进食有关。 可见鬼的，李小森发觉自己见到那李小茜的时候，心情和以上三大超极生命的根本本能，一个都扯不上关系！ “嗯，不想这些，不想这些！转移一下注意力，想想修行的事情……” 李小森现在就像是被新鲜事物吓到的动物，简直有点惊恐了！ “修行，嗯，修行……之前到哪一步了来着？”李小森抓着头皮，“哦对了，易筋经，我现在能把易筋经的防御力，用在静止的状态下了，下一步是将之与强攻式结合。” “还有，还有之前那几战的收获，尤其是丹青子的水柔拳术，我也学了相当一部分，接下来应该能让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的融合进度，再往前推一大步。” “之后还有剩下的两大佛寺锻体术，要想办法弄到手。” “还有武宗的战神兵器……“ “明天继续上林教授的课……” 李小森努力想要把脑海中的所有空间，都用修行进化的事情充满，然而越是这样，某个画面便越是清晰。 “哥哥。”脑海中那迷途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声音化作影像，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婴儿肥丫头是谁？！ “妈呀！”这一刻李小森惊恐不能自制。 旁边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你这人怎么回事？打败了南离、刘阿生、胡儿媚、清慧、还有丹青子，你很给书院长脸啊，怎么不去世外山参加会晤？” 李小森转头看去，只见是个相貌很是秀气的小和尚。 “啊，你这个头，我记得你这个头！”李小森想起来了，这就是之前提醒自己不要答应柳长生的约架的那个声音的主人，李小森当时匆匆一瞥，就看到了个光头。 小和尚不满道：“什么叫记得这个头？我是佛寺的琉璃佛子，叫我琉璃就好了。” “琉璃？”李小森恍然道，“你是佛寺的那个天榜？和武宗柳长生，道门羽化云，齐名的那个？” “咦咦，你似乎并不特别崇拜我？别人听到我的名头，可没你这么淡定！很好很好！”琉璃高兴起来，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很象女生。 李小森忽然说：“你不该叫琉璃，该叫唐僧。” “哈？为啥？” “你这长相，女妖精肯定都要抓你的。” 琉璃更高兴了，喜气几乎要从眉眼里满溢出来了，大声说：“我就说嘛，我就说我很帅嘛，偏偏师父总是说什么‘身是臭皮囊’！太好了，我总算是遇到人生知己了！咦？啊，喂喂，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了啊，我话说到一半啊！” 李小森回头说：“我还有事要忙，没特别的事情的话，麻烦别打扰我可以吗？” 琉璃说：“首先，我之前提醒过你别和柳长生打，你该谢我。其次，你难道不好奇我堂堂天榜第一，为什么专门来找你吗？啊，喂，不要走啊！” 眼见李小森头也不回地就要走，琉璃一咬牙，忽然冲过去一把抱住，然后哭天喊地地叫道：“哥，我叫你哥行了吧？其实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李小森被抱住的时候，脸色不动，内心却是一震。 因为他感觉这秀气得好像女孩子的琉璃和尚的简单一抱，居然让自己避不开也躲不过——至少以阿木的人设躲不过！ 就简单的一抱，李小森就知道这人的潜力固然是天榜水准，当前实力也是极强的，比之前那突破到五级的丹青子强出好大一截！ 关键是，这琉璃的手势，看似平凡，却蕴藏一丝佛寺真意，不可动，不可摇，这似乎正是易筋经中简要描述过的，修行不动根本印的阿罗汉的出手特征！ 这下李小森立刻留了心，表面上则做出被抱住了无可奈何的样子，嘴上有些不耐地说：“你堂堂天榜，有什么事情要我一个小小的副社长帮忙？” 琉璃连忙道：“有的，有的！”说着忽然又着急又伤心，居然就吧嗒吧嗒地开始哭了，大叫道：“我要还俗啊！我和小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有还俗了才能娶到小惠啊！” 老实说，李小森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过去三个月来，一直都是萧情被李小森的各种奇葩举动，雷得外焦里嫩，内心遭受各种暴击伤害，现在李小森有点体会到，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佛寺天榜，琉璃佛子…… 居然是个想还俗的家伙？ 还有这家伙说什么？他和小惠私定终生？小惠，柳长生的那个妹妹，柳小惠？ 重要人物出场，哈哈~今天两更。 卷4章35 情圣老师，教我把妹吧！ 因为怕李小森头也不回地离开，琉璃很快交代了自己的来意。 简单来说就是：一，他喜欢柳小惠。二，因为喜欢柳小惠所以要还俗。 李小森哦了一声：“所以你还俗了就一定能保证柳小惠愿意嫁给你？” “那是当然！”琉璃胸膛一挺。 “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单相思啊？”李小森摸着下巴，一脸质疑地看着对方。 琉璃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但嘴上还在逞强：“这个这个，感情这种东西，可以培养的嘛，尤其是我这么帅！” “好吧，就算柳小惠和你有感情，她哥柳长生又怎么说？” “柳长生？现在我打不过他，但不代表以后我打不过他啊，那家伙是厉害，但他妹妹的婚事可不由他做主！” “我怎么觉得你又再吹呢……”李小森看似随意地和对方扯，一边弄明白了对方的目的，一边也在考虑怎么通过这人把佛寺剩下的两项锻体神通弄到手。 “好吧，你先放开我吧。我答应你听你说完，不走开了，行了吧？”李小森做出一副我输给你了的表情，无奈道，“话说回来，你要还俗追求柳小惠，我一个外人，能帮你什么吗？” 琉璃听他口气松动，心中大喜，连忙松手说道：“你怎么不能帮我？你当然能帮我的！那个，那个啥，之前我无意间听到几个散人社团的女生在聊天，听起来她们居然都和你有关系啊，彼此之间居然不吃醋！” “所以？” “还所以？你自己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一个女生就很难搞定了，你却同时搞定了几个，你你你！你真的不知道这有多了不起吗？” 琉璃一副激动的样子，“情圣！你简直就是情圣啊！我是来向你取经学习的！”说着居然跪下来，扑通扑通把一个锃亮的小光头磕得咚咚响！一点天榜高手的样子都没有。 如果萧情在场的话，一定会不服气地大叫：“情圣个屁嘞！明明就是个种马而已啊！” 李小森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然后故意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你要学习怎么和女孩子打交道啊，嗯，你这脸蛋，你这天赋，还是很不错的，不过……这个这个……” 琉璃虽然在有些问题上有点呆气，但人可不傻，立刻明白过来：“老师你有什么拜师条件吗？只要我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他已经开始叫老师了。 李小森笑眯眯地说：“老师先别忙着叫，这样，我想借阅佛寺的‘金刚不坏身’和‘不动根本印’，你能帮我想办法吗？” 琉璃一怔，表情严肃起来，沉默片刻后，才再次开口，缓缓问道：“能问问你为什么想要这两本经书吗？” 李小森说：“统兵诀七十二法诀……哦不，现在是七十三了，总之这些运用法诀，大部分都是源自山门职业的能力吧？” 琉璃恍然道：“你居然想把我佛寺的锻体神通纳入统兵诀？” 李小森说：“怎么，不行吗？” 琉璃严肃的表情，再次放松下来，笑嘻嘻地说：“行，当然行，怎么不行！没问题啊，这小事一桩，过两天我就把经文手抄本弄一份出来给你，不过你看过之后要当着我的面立刻销毁。” 李小森点头：“这个自然。” 其实刚才短短的时间里，李小森已经想到了近十种方法，从琉璃身上谋取佛寺三大锻体神通里的剩下两种，但最终决定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明摆出来说就好了。 反正在山门职业心目中，锻体神通并不是那么机密的东西，因为职业壁垒的存在，其他职业就算看到了经文，也修练不了的。 琉璃果然并不起疑，心中甚至颇觉好笑：“书院的根本传承断绝之后，世间再无模糊职业壁垒的方法，你要是能把我佛寺的锻体神通学过去纳入统兵法诀，那就真的是有鬼了！其实何止现在，就算是当年鼎盛时的书院，从我佛寺学走了大手印，却也始终没能学会锻体神通啊，现在流传下来的统兵法诀里，可有锻体一类的吗？没有吧！” 总而言之，两个人都觉得自己赚了，各取所需嘛。 李小森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正正经经的样子，以免太过高兴引起怀疑，微笑道：“那你把经文交给我，我看过之后销毁，然后就教你怎么追柳小惠，如何？” 琉璃眼巴巴地说：“就不能先教几手吗？” 李小森一脸鄙视：“把妹还用得着几手？我就一手，一手就够了，但现在教了你，万一你反悔不给我经文怎么办？” 琉璃叫道：“我怎么是这种言而无信的人？”其实脸上已经笑开了花，他听到居然一手就能追到天下妹，简直心花怒放，又心痒难耐，似乎已经看到柳小惠投入自己怀抱的美妙画面了！ “阿木老师，那我这就去办事，最晚后天，我再来找你啊。”琉璃匆匆忙忙地就要走，越快把经文弄来，就越快能正式开始学习啊。 李小森叫住了他，问：“之前你提醒我让我不要和柳长生打，为什么？” 琉璃一怔，回道：“他手握不止一件战神兵器，完全认主的那种，而且不止一件，怎么打？没法打！” 李小森点点头说：“谢了。”心中默默道：“他妈的，果然如此！这个混账柳长生，居然这么算计我，给我等着。” 就这样，琉璃匆匆离开。 李小森被这小和尚一打岔，算是彻底从再见到妹妹李小茜所带来的莫名惊恐里走了出来。 反正李小森决定了，等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弄到手，二话不说直接开溜，压根不再继续在这华夏山门里多耽搁了。 “我是超级生命李小森啊，怎么能有心？他妈的一定要离那丫头越远越好！”李小森喃喃道。 回到散人社团驻扎的公馆，解开了萧情的本力压制，李小森也不去管社团成员们的奇怪眼神，带着萧情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就是昏天黑地的一通……修行。 就这样一心只修行，两耳不闻窗外事，转眼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李小森硬是一步没离开过房间。 “副社长到底怎么回事啊？”南南等社员们都很奇怪。 要知道阿沐也在房间里啊，这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在一个房间里一天一夜，在干嘛？？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李小森长长舒了口气，终于找到了在施展强攻式的时候，提升身体强度的方法。 至此易筋经算是彻底融入到了强攻式之中。 “不过我现在能在速度最快的时候提升身体强度，也能在完全静止的时候提升，其他时候，却是不行。”李小森喃喃说道，“唉，这大概就是取舍吧，想要什么都兼顾，终究还是太难了。” 李小森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虽然有的时候，贪心也可以说成精益求精。 不过既然本来的目的就是用易筋经来完善强攻式，现在做到了，附带的还有完全静止状态下的防御力，李小森实在是没什么觉得不满足的了。 至于能否把易筋经的身体强度和防御力，运用到每时每刻的任何状态下，大概还是可以的吧，但李小森暂时不准备去研究了。 接下来等琉璃把另外两套锻体术拿来，顺利的话，强攻式应该很快能提升一个大档次了。 搞定了强攻式，李小森开始回过头来看自己剩下的其他三个专属能力： 第一专属能力“洞彻眼”，目前用起来感觉不错，比如昨天对上柳长生，如果只是洞察眼，估计就感觉不到对方别有用心了，洞彻眼和洞察眼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拥有一定地透过表象看本质、乃至看过去未来的能力，虽然很微弱，也比较粗陋，反正没办法和战斗法师一族的那位梭罗的梭罗眼比，但的确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作用。而洞察眼只是“观察”，没有“感受”。 第二专属能力“吐血治疗术”，其实算是一个隐藏能力，毕竟现在没什么人能让李小森真的受重伤了。这个能力目前最大的价值，在于李小森并不怕连续作战。车轮战、持续战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事实上当初在春秋战场，挑战十名五级血族的时候，一定程度上对方是被李小森拖死的。 洞彻眼和吐血治疗术，李小森对这两个专属能力基本满意，短期内应该没什么要做补充和进一步完善的。 现在的问题在于曾经的第三专属能力，千幻复制。 “嗯，目前的千幻复制，实际上应该说是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的彼此融合，并不是纯粹的千幻复制了。”李小森心想，“融合进度上，加入水柔拳术之后，现在已经达到30%了，当然这是第一阶段的融合。” 现在的问题是，这能力的定位，有点尴尬。 洞彻眼，让李小森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解对手，了解环境，了解局势，提前探查到暗中潜近的危险。 吐血治疗术，赋予李小森强大的续航能力，持续作战能力，无惧和强大对手换伤的底气，以及一个打多个的资本。 强攻式自然不必多说，这是李小森的主攻能力，兼顾速度和点杀伤，配合标枪的话，还能有不俗的远攻能力，可以说是攻击范围非常广的一项进攻能力。用来逃跑也厉害。 那千幻复制呢？ 曾经的千幻复制，用法是：对手来什么招式，我也用什么招式回敬，以此立身不败之地，再以强攻式伺机进攻。 但现在情况有变化了，有了统兵诀和统兵书生的加入，千幻复制已经不再是纯粹的千幻复制，而是在向着某个洞彻眼也看不清其路径和终点的某个方向，在融合、演化着。 用于防守，依然是强的，甚至比单独的千幻复制更强，统兵书生和千幻恶魔联手，可以把对手的攻击接纳、拆分、重组、再反击回去，更加得心应手，随心所欲。 毕竟单纯的千幻复制，讲求的是绝对精准的复制，但很多时候未必真能那么精确。统兵书生，却是以“近似的模拟”为根本，某些时候，反而更符合李小森随随便便的性子。 总之在防守反击、立身不败这个特点上，第三专属能力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的问题在于，这一专属能力，用于进攻如何？ 卷4章36 龙形子弹 “其实和丹青子的那一战，最后我用各种能力法诀，糅合成一枚子弹，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啊。”李小森认真考虑这个问题，“那时候毕竟为了保持阿木的人设，不能用强攻式。” 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在有强攻式的前提下，在不需要考虑阿木这个人设的情况下，有没有必要进一步开发、研究第三专属能力的进攻手法？ “嗯……” 李小森摸了摸下巴，忽然问一旁的萧情，“你觉得有必要兼顾物质和灵魂两方面的攻击吗？” 萧情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面无表情、头也不带回地应道：“有血族的存在，研究灵魂攻击有什么用？那些家伙基本上是免疫灵魂攻击的。” 李小森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对于过去认识的人，李小森为了斩断羁绊、舍弃心，都忘记了。但一些和修行相关的重要事件，他还是记得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最开始决定修行统兵诀能力篇，正是在春秋战场中，为了对付大批的血族敌人啊。 要对付大批敌人，强攻式不合适，原本自己用来应对大规模群战的能力“仙灵法球”，又极为偏重灵魂攻击，偏偏血族对灵魂攻击近乎免疫——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小森才学习了统兵诀能力篇，这是统兵书生和千幻复制的融合之始。 “强攻式在单体物质攻击上，基本上是登峰造极了，不需要再有其他能力来重复。” “但毕竟强攻式也有局限性，在灵魂攻击上，以及群体范围攻击能力上，强攻式其实并不擅长。” “这么说来，我倒是可以考虑，在我对丹青子的那个子弹招式的基础上，创制一套新的群体范围攻击？” 李小森心中渐渐勾勒出了一个轮廓。 以千幻复制和统兵书生融合，防守反击上保持原本的特色不变，同时进一步开发进攻能力。但灵魂攻击大概还是不适合的，毕竟有许多复制过来的能力和法诀，都是物质方面，没办法强行扭转成灵魂攻击。加上血族免疫普通灵魂攻击。 那么基本有结论了：研究一个范围群伤类型的物质攻击。 既然有了决定，李小森的行动力是很强的，立刻在身后凝成一尊统兵书生和一尊千幻恶魔，两尊虚影之间，目前已经有不少连接丝线了。 各式各样的能力、法诀，在两尊虚影的周围，环绕飞舞。 然后李小森吸了口气，抬手做了个手枪的动作。 随着他的动作，各类能力立刻从身后虚影身上飞出来，汇聚于李小森的手上，凝成子弹模样！ 咯塔一声，子弹上膛，李小森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这实际上和士兵在能力者阶段的能力“虚拟枪械”，颇有类似。 如果李小森还记得过去的熟人，应该会想起风铃正是这方面的专家，风铃的特有能力“森铃的弩炮”，还是在李小森的帮助下修习完成的呢，为了纪念这件事，风铃才会在能力名字里，带上一个“森”字。 然而，此时此刻李小森准备好了数千种能力糅合而成的子弹，随时可以扣动那虚拟的扳机，开枪射击，他人却渐渐皱起眉头，片刻后摇摇头，散去了子弹。 “不对，这不对，或者说……这不够。”李小森喃喃道。 这子弹能力，以阿木的人设论，是很强的能力了，用来打丹青子这样的一流年轻高手，也很管用。 但以李小森本人的标准论，这能力有问题，强度不够，也不够稳定。 用来打丹青子这样的固然足够了，但如果是对羽化云、琉璃、柳长生这样的呢？ 李小森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现在虽然依靠我的超强控制力，强行把各类能力组合成子弹模样，但还是太勉强、太费力了。这浪费了太多威力。” “所以得想个办法，真正意义上地把各种类型迥异的能力和法诀，粘合起来！” “怎么做到真正高效率的粘合呢？”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李小森打开门，只见南南端了饭菜，站在门口，说：“副社长，吃饭啦，你自己不吃饭也要考虑一下阿沐啊！” 李小森有些心不在焉地随口应道：“哦哦，谢谢，饭放下吧，我等会儿就和阿沐一起吃。” 南南走进来，目光在李小森和萧情身上来回，实在是有点搞不懂这两人的关系了。 房间里的味道很清新，没有任何男女之间在一起的那种暧昧的气息。 “哦对了，我们书院和山门之间开完会了，也有结果了。”南南又说，“李幸倪大人说让副社长你闭关结束之后，去找她一次，有关世外山的会晤结果和一些接下来的安排，想要问问你的意见……副社长？副社长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却见李小森一脸严肃认真，目光紧紧地盯住了南南的……胸。 南南一脸警惕，退了两步：“干、干嘛？”李小森的目光实在太灼人了，南南险些就忍不住叫出来了：别这么看我，我警告你啊，我可不喜欢男人！ 萧情原本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台上，思考着接下来自己能做些什么摆脱眼下的困境，这时候却也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 不过她这次倒是没想歪，毕竟之前的一天一夜里，她都在这看着李小森修行，所以隐约猜到李小森现在这样子，应该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修行突破口了。 是什么呢？萧情虽然对眼下的处境恼火又无奈，但还是不免有些好奇，看了过来。 只见李小森的目光与其说落在胸上，不如说是落在南南胸前的一个龙形挂坠上。 那是一头生有双翼的喷火巨龙，很精巧，细致入微。 李小森问：“这吊坠，能让我看看吗？” 南南一怔，然后松了口气，说：“哦哦，原来你看上我这坠子啦？早说嘛，去欧洲的时候买的，副社长你要是喜欢，我送给你也行啊。” 李小森也不拒绝，笑道：“好，回头给你直播间刷礼物。” 南南立刻眉开眼笑，很大方地把吊坠取下来递给李小森。 等到南南离开房间后，饭菜的香味弥漫屋子，萧情问：“怎么，不吃饭吗？” 李小森把玩着手里的吊坠，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说：“你先吃，我等下再吃。” 其实这吊坠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个做工精巧的普通吊坠罢了，但龙的形态，提醒了李小森某件事情。 在森徳洛的战斗法师一族中，有一派修行方法，源自复制眼，名为“拟龙流派”，研究的是如何以人类的身躯，复制模仿龙族的能力和形态。 拟龙流派，李小森好久没用过了，但其实以前在森徳洛的时候，他对龙族的研究，是很深的。否则妹妹李小茜的那“龙之舞”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李小森根据曾经对龙族的研究，根据自己拟龙流派上的造诣，改造出来的？当然这事情李小森现在已经忘记了。 现在李小森想到的是：想要将各种能力彻底粘合在一起，化为子弹的话，完全可以借用拟龙流派的手法啊。 萧情这时候跳下窗台，走向饭菜，她已经决定了，这些饭菜一口都不会给李小森留的！ 她拿起筷子，夹起第一口韭菜的时候，忽然呆住，进而流露出吃惊的神情来。 只见李小森又做了个手枪的姿势。 手上又凝聚出一枚诸般能力和法诀糅合成的子弹。 咯塔一声，子弹又上膛了。 一切似乎都和之前的招式，并没什么区别。 但紧接着，那子弹开始慢慢变形，逐渐从一枚地球上的制式子弹的样子，变成了一头……龙。 这是一枚龙形的子弹！ 李小森借用拟龙流派里的一些特殊技巧，完成了诸般能力之间的粘合。 拟龙，拟龙，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模仿。 这一刻，萧情半张着嘴，脸色剧烈变化，因为她恍惚间感觉那龙，是一头真的、有生命的龙！这是什么？造物的手段吗？超级生命的终极能力，难道是创造生命？ 萧情想的有点多，超级生命中的顶尖存在，也无法完成凭空创造生命这样的事情。 但不可否认的是，拟龙流派和其他以复制眼为基础的延伸能力相比，不同之处就在于：拟龙流派，是有灵魂的复制，而不是单纯的依着葫芦画瓢照本宣科的完全苛求精准却不理会本质的复制。 以如有生命和灵魂的龙形，总领了所有死的能力和法诀，这就是李小森找到的方法。 同样的能力组合，只是多加入了一层龙形，作为子弹的躯壳，整体威力比起和丹青子对决的时候的普通子弹，提升了有将近十倍！ 以速度和点杀伤而轮，这一招自然没法和强攻式比，但以范围杀伤和爆炸力而论，这枚龙形子弹又远超强攻式。 举例来说，如果对手是丹青子、胡儿媚、刘阿生、清慧、南离这五个人同时来，用强攻式要五下才能放倒这五个人，用这龙形子弹的话，只要对手站位比较靠近，一枚子弹就足够了！ 手枪形态的指掌上，龙形子弹发出无声的咆哮。 李小森微微一笑，知道自己这一招，基本成了。 今天两更。 卷4章37 暗裔双子 走进李幸倪的房间，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药味。 药味里混杂着受伤之后的血腥气，似乎还有一丝为不可察的奇异香味，有点熟悉。 然后李小森就看到了李幸倪。 此时正是黄昏，夕阳透过半开半阖的百叶窗，投进房间里，斜斜打在李幸倪身上。 李幸倪盘膝坐在光与暗交织构成的光影里，动作其实挺随意的，却偏偏有种仪式之美，但由于是背光，反而让她那张几乎全世界职业圈、能力圈、世俗圈都无人不知的脸蛋，埋藏在了阴影里。 “来了？”李幸倪从阴影里抬起头来，脸色很差，但眼神很安宁，安宁里有种李小森现在看不太懂的坚定和决然。 她微笑着，接着道：“阿木副社长对吗？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呢，之前倒是听龙五提过你好多次了。来，请坐吧。” 李小森点点头，关上门走到李幸倪面前的一块瑜伽垫上，同样盘膝坐下。 近距离看着李幸倪，对方上身其实没有穿衣服，而是紧密地缠着一种纯黑色的绷带，露出了光洁的肩头和修长的手臂，同时把她上半身的曲线完全勾勒了出来。 李小森很认真地盯着对方的上半身，眼神里没有半点邪念，反而越来越严肃。 “……您伤得很重。”李小森看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叹了口气。 “是，我伤得很重。”李幸倪点头说，眼神有些意外。 她身上这些伤势，并不是圣骸战争的结果，战争中受的伤势在过去三个月里已经好了，这是在刚刚过去的世外山的会晤之中，留下的伤势。 但会晤之后，无论是鲁明等人，还是徐凯丽、赵三、屠这些李幸倪的嫡系，都没看出她其实伤得比看起来更严重得多。 眼前这个阿木却看出来了。 “看来，你比我收到的消息，来得更让人意外呢。”李幸倪笑道，“让我看看，嗯……南离、胡儿媚、刘阿生、清慧、还有丹青子，阿木副社长击败的山门年轻高手，还真的是不少。龙五这次还真是看走眼了啊，社团里藏了个这么了不起的年轻人，他却只跟我用‘不错’来形容。” 李小森问：“您怎么受伤的？” 李幸倪说：“道门骑驴鬼剑的剑，加上佛寺代理主持的大手印，又哪里是好接的呢。” 不久前的那次世外山的会晤，与其说是会晤，不如说是一次较力。 以李幸倪为首的书院一方，提出了己方的诉求： 华夏三大山门承认书院同为华夏山门，此为其一； 书院获得在世间校园开设课程的资格，此为其二； 书院在两周后的华夏山门大比中，获得参与权，此为其三； 山门大比之后，书院连同佛寺、道门、武宗，一起对抗夜行者，并联络全球各地的其他五大山门，共同寻找在圣骸战争中失落的始祖骸骨，以及其他两件复活圣器，阻止始祖复活，此为其四。 四项诉求，李幸倪在会晤上，亲口说出，掷地有声。 对此，道门的骑驴鬼剑就回了三个字：“凭什么？” 这不是道理上的质疑，是实力上的。 再翻译一下的话，就是：书院的拳头足够大吗？拳头足够大，那好，我们可以坐下来谈，拳头不够大，那对不起，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我统统没听见。 “然后呢？”李小森皱眉，有些疑问，“社长他来了吗？” 社长，这是散人社团的成员们，对龙五的称呼。 在李小森看来，目前书院一方唯一能和骑驴鬼剑、佛寺代理主持、柳长生这几人平起平坐的，也就龙五一个了。 但龙五在圣骸战争的最后，试图抓住堕入通幽古路的武宗之主，不仅失去了一条胳膊，还受到了外人无法想象的沉重伤势，这时候应该没有余力才对啊。 果然，李幸倪摇摇头，说：“不是龙五，第一他并不是士兵，虽然理念和我、和书院一致，但他毕竟是古武者，不方便代表书院出手。第二，龙五他三个月前受伤真的太重了，还在闭关养伤，他没来。唉，其实他能否恢复实力，且不影响未来的职业上限，都是两说之事呢。” 李小森问：“那是谁挡住了骑驴鬼剑？院长你吗？” 李幸倪眨眨眼睛，露出一丝俏皮的表情，“怎么，不能是我吗？” 李小森默然。 他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那就是眼前的李幸倪，这个被不知道多少男人视为梦中情人，同时被不知道多少女人视为偶像的女人，这个被称为完美女人的人，虽然就坐在自己面前，但自己根本看不懂对方。 “我知道你不明白，其实我们书院内部，至今除了龙五和鲁明，也没别人知道这个秘密……” 李幸倪收敛了笑容，很是认真地看着李小森的眼睛，缓缓说道，“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稀奇的，我本人是一级士兵，修行统兵诀基础篇，让我可以把自己的本力借给他人，正篇的本力篇和能力篇两部分，分别让我达到了兵王层次，并掌握了七十二统兵法诀中的一小半……” 如果有外人在场，一定会被这番话震得说不出话来。 书院重建后的第一任院长，李幸倪，居然只是兵王级别，而且统兵诀能力篇中的各项法诀，居然只掌握了一小半？ 这份履历，简直平庸得有点太离谱了！对于李幸倪这样的人来说。 李小森却一点不笑，反而听到很仔细，听到这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是因为那第三册喽——让您能和道门骑驴鬼剑、佛寺代理主持对战而不败的法宝？” 李幸倪点头说：“是，正是第三册。” 李小森吸了口气，本来他只是出于阿木副社长的人设考虑，才在修行完成了龙形子弹之后，来见李幸倪。 但现在他已经完全严肃起来。 “第三册，记载的并不只有‘在兵阁范围之外调动俑阵之力’的手法，还有一项内容，但这项内容，圣骸战争结束之后，我并没有向你、时与砂、李尔等人透露。这倒不是我藏私，而是因为你们看了也没用。”李幸倪说道，“这项内容，是只针对暗裔士兵的东西，如果一个时代有两名暗裔士兵，那么这两人可以通过彼此沟通联力，两个人就能拥有职业六级的实力，无需任何兵阵外力就能达到。” 两名暗裔士兵联手，直接达到职业六级的能力？ 李小森暗自吃惊，表面上自然做出震撼又好奇的表情：“还有这种能力？这能力叫什么？” “叫‘暗裔双子’，也可以叫‘双子式’。” 李幸倪解释道，“统兵诀是兵阁从前的一位阁主，根据书院流传下来的部分传承，开创出来的东西。其实本来我该和徐凯丽合作修行这双子式的，但很遗憾，凯丽因为当年的一些失误，这些年的状态始终不稳定，万一在合力的状态下，她又暴走的话，那会连我也被一起带偏的。” 李小森吃了一惊——这次是真的很吃惊，瞪大了眼睛问：“所、所以，和您合力施展双子式，对抗道门骑驴鬼剑和佛寺代理主持的人，不是您和徐凯丽老师，而是您和……和那——” “是啊，是我和李小茜那孩子。”李幸倪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小森的错觉，他感觉对方在说李小茜三个字的时候，语速刻意放慢了少许，而对方的眼睛变得很亮，似乎再观察自己的反应。 第一更到。 卷4章38 搭档 对方在观察自己的反应？ 李小森当然不会有任何不该有的反应。 千幻假面的伪装，是近乎完美的。 但他内心确实翻涌起了滔天巨浪，却不完全是因为突然得知“双子式”这样堪称逆天的能力，反而更多是因为“李小茜”这个名字。 心底深处隐约有种强烈的愤怒，如果李小森还有曾经的记忆，他会明白这种愤怒，源自担心：他很担心妹妹还这么小，就担负这么沉重的担子，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李幸倪说的是道门骑驴鬼剑和佛寺代理主持两个人一起出手，因为书院这一方，派出的也是两个人啊！ 李幸倪和李小茜联手，施展双子式，在那世外山的会晤上，对决了道门和佛寺的两大顶尖高手。 李小森忽然很后悔，为什么自己当时不在场？！ “对决的结果，还不算差。”李幸倪这时候接着说道，“我和小茜没赢，而且完全落在了下风，不过也没败，否则现在我不会坐在这里和你说话，我们书院的所有人，要么被扫地出门，要么老老实实归入山门管辖了吧？” 李小森干巴巴地问：“那个李小茜，状况和院长您差不多吗？” 李幸倪说：“她还好，只是受了点小伤，双子式的理想状态，是两个人携手共进退，但小茜她毕竟经验太少，所以对战的时候还是以我为主导。” 说到这，李幸倪轻轻叹了口气，惋惜道：“其实本来这双子式的传人，该是李小茜和她的哥哥，李小森的。他们俩年龄相当，心意相合，又都是状态稳定的暗裔士兵，他们俩联手的话，威力只会比我和李小茜联手更强，只可惜三个月前的战争中，她哥哥李小森失踪了……” 李小森默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 老实说还有点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多嘴问李小茜的情况，但谁让刚才没忍住呢？ 千幻假面的确近乎完美，之所以不能省略“近乎”，就是因为还有缺陷啊，因为某些人的存在，李小森已经无法做到绝对的完美了。 房间里陷入沉默，阳光变得更昏暗了。 李幸倪说：“稍等。” 她的伤口似乎又破裂了，绷带上一大片血迹透了出来。 她起身走到里屋去，应该是去换绷带。 李小森则坐在原地，有些摸不透对方的意思。 专程叫自己来，一对一的会面，跟自己说了只有少数几人知道的“双子式”的存在，以及不久前那场会晤的情况——李幸倪做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李小森涌起强烈到几乎难以抑制的“立刻逃跑”的冲动。 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露出破绽了？李小森的身份难道暴露了？ 这时候李幸倪又从里屋走出来，果然换过了新的绷带，她重新坐下来，道：“阿木副社长很奇怪吧，为什么我叫你过来，说了这么一大堆。” 李小森吸了口气，低声说：“院长大人有什么吩咐，请直说吧。” 李幸倪说：“先说说世外山会晤的结果吧，华夏山门依然保留对我们书院重建的态度，换句话说，他们并不愿意承认我们的存在。世间校园的开课权，没有。至于之后联手一起对付夜行者，同时出面去联络其他各国的山门，那更是我们的一厢情愿罢了，这个无圣的年代里，再也没有圣骸战争之前所有人联手共战的场景了……” “……简单来说，我们提出的四项诉求里，三项都没有被完全地满足。” “好消息是，山门方面，同意我们参加接下来的山门大比。” 李小森听了，想了想，说：“这大概是缓兵之计吧，同时也为了让我们在大比之中，清楚地意识到书院和三大山门之间的差距，好知难而退。” 不错，目前这个无圣的年代里，书院的确依靠着“双子式”，让士兵之中也诞生了六级的人物，虽然是两个人联手才达到的。 那顶尖人物之下的人呢？ 一般士兵的最高等级，是统领级，堪比山门的职业四级。 也就是说，在职业四级的统领和李幸倪李小茜联手达到的职业六级，这之间，有着整整一个等级的断层！ 书院无法解决的，是四级和六级之间，职业五级的缺失！ 然而接下来的山门大比之中，根据以往历届的情况，最后的优胜者，无一例外都是职业五级中的佼佼者。 职业四级，即便是突破之前的丹青子那样的五级之下无敌手的人物，也不过是大比的普通参与者罢了，根本不足以进入最后前十的巅峰争夺。 听到这，李小森有点明白李幸倪这么郑重地找自己的理由了，内心安定下来，因为看来对方并不是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院长想让我参加接下来的大比吗？”李小森问。 “是，但不止如此。”李幸倪说，声音转为低沉，“职业四级，未必不能发挥出职业五级的战斗力，我们士兵群体之中，之前我只在时与砂和李小森身上，看到过这样的潜质，现在又多了你一个，阿木。” 李小森听了暗自吃惊，没想到对方对时与砂的评价居然这么高。 “院长大人说不止如此，是什么意思？”李小森问。 心中打定主意，以阿木副社长的身份参加山门大比，意思意思，这没问题，但如果对方要让自己做什么其他的事情，那对不起，我还是敬谢不敏了。 李幸倪摆摆手，微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虽然除了山门大比之外，目前还有几件要紧的事情，比如寻找始祖骸骨，比如探明其他两件复活圣器的下落，再比如寻找李小森，但这些事情，我和鲁明都安排了相关人员去做。” 李小森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李幸倪又说：“我对你只有一个期待，就是参加山门大比，然后为我们书院拿个第一回来。” “啥？”李小森险些一头栽倒，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只见李幸倪拍了拍手掌，说：“你也进来吧。” 房门再次打开，门外走进来一个容貌中上、脸蛋上有些淡淡雀斑的少女，迈着精准的步法，走到李小森身旁坐下来，一丝不苟的，正是时与砂。 李幸倪说：“山门大比，分为个人赛、双人赛、以及团体赛，团体赛我们就不想了，双人赛其实我本来也没什么信心的，但现在嘛，单人赛我们的目标是力争前十，双人赛方面，我们要力争第一！想让华夏山门认同我们，不是靠说，而是要靠打出来的！阿木，这是你的搭档，时与砂。时与砂，这是阿木，鲁明跟你说过了吧，他将代替李尔，作为你参加双人赛的伙伴。” “是，老师她跟我说过了，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时与砂转头，目光落在李小森身上。 女孩打量李小森片刻，然后伸出手来：“初次见面，我是时与砂，指教就不必了，只希望接下来的大比之中，你不要给我添麻烦，可以吗？” 李小森有些茫然，怎么如此重任忽然之间，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今天两更。 卷4章39 双子式和双人舞 “好了，该交代的基本就这些了。”李幸倪说，“时与砂，之前你和李尔练习的那套双人配合技，接下来的两周里，一定要和阿木重新配合，练习好。” “双人配合技？”李小森疑惑道。 李幸倪却微微皱眉，难以掩饰眉宇间的痛楚，低声说：“具体情况，时与砂会告诉你的……” 她的状态真的很差，说了这么多，人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 李小森和时与砂于是退出房间。 和李幸倪会面的时间，其实不过十来分钟，李小森却在离开房间之后，才惊觉自己出了身汗。 “好吧……看来这山门大比，是避不开了。”李小森暗自盘算，“但单人赛力争前十，双人赛力争第一什么的，我可就不保证了。等我拿到想要的东西，立马拍拍屁股走人！” 李小森真的觉得，李幸倪这个女人很不一般，在房间里面对她的时候，感觉甚至比之前面对柳长生的时候，心理压力更大。 可在没有李小茜配合的情况下，李幸倪分明只是一个一级士兵啊，怎么能给自己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呢？ “在想什么？”时与砂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 “哦，那我们这就开始吧，‘双人舞’这套配合技，我这就教给你。”时与砂淡淡地说，“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学的不好，我会要求院长大人再把李尔调回来做我的搭档的。” 女孩的口吻有些不客气，李小森倒是没生气，而是盯着时与砂看了半晌，忽然问：“有必要这么拼吗？” 拼，这是李幸倪和时与砂等书院的人，目前给李小森的最大感受。 本来和散人社团在一起的时候，还没这么强烈的感觉。 但在见过李幸倪，尤其是看到对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在规划着“单人赛力争前十，双人赛力争第一”的时候，李小森是真的觉得有点恐怖。 时与砂被问得一怔，片刻后，摇摇头说：“你不懂。” “我其实，不是很懂。”房间里，鲁明帮李幸倪重新换上了技术部出品的顶级绷带，问道，“有必要吗，这么拼？” 曾经的书院被华夏之外的五大山门联手覆灭，华夏三大山门当时选择了袖手旁观，那之后，书院就变成了修行学院、兵阁、联合家族这样的分散存在。 希望书院重建的人之中，鲁明算一个，那位联合家族的创始人其实也算，只是那位不希望书院再以山门的形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联合家族，是那位心目中的另类重建。 鲁明希望的是书院以山门的姿态，再次屹立于这个世界上。 她本以为李幸倪和自己是一样的人。 但在看过那场世外山会晤上，李幸倪和李小茜对战道门佛寺的两大顶尖高手的战斗之后，鲁明隐隐感觉到：李幸倪和龙五，这两个人和自己还有些不同，这两个人，比自己的决心更大，想要的东西也更多。 李幸倪在换绷带的过程中，咬紧牙关，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满是汗珠，显然在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好不容易换完，又缓了一会儿，她才有些虚弱地回道：“首先，单人赛前十，双人赛力争第一，这不是异想天开。尤其是双人赛，那套‘双人舞’的配合技术，是我从‘双子式’中推演出来的简易版本，而‘双子式’的威力，你在世外山的会晤上也看到了。相信我，这时候山门承受的心理压力，只会比我们更大。” 双人舞，这就是李幸倪之前提过的，让李小森和时与砂共同修习的双人配合技。 鲁明回忆之前世外山会晤的时候，李幸倪和李小茜双战骑驴鬼剑和佛寺代理主持的那场战斗，那场其实远比外人想象得更加剧烈残酷的战斗，至今仍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叹了口气，鲁明又沉沉问了一遍：“有必要这么拼吗？” 李幸倪说：“你大概觉得我和龙五，为了重建书院，执着得有点走火入魔了吧？你觉得我是为了私心，为了个人的野心，才这么做的吗？” 鲁明摇头：“那倒不是，这点上我还是看得明白的，我看得出来，你和龙五都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人，正因如此我才不理解你们这么拼命的理由。” 李幸倪说：“谢谢理解。我能说的是，单单被山门认同，让书院重建，是不够的。我们必须努力站出来，重新把山门联合起来，像圣骸战争之前那样，甚至要建立比那更紧密的联系！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一丝可能性，打败夜行者，活下去。” 鲁明皱眉，外人认为鲁明和李幸倪、龙五，是亲密的伙伴和战友，但鲁明自己心里明白：李幸倪和龙五，都是有秘密的人，而两个人的秘密，连她鲁明也不知道。这两人似乎在对付夜行者的问题上，态度惊人得一致。 鲁明，李幸倪，龙五，这三个人目前走在同一条道路上，但各人的最终目标，未必是一样的。 犹豫片刻，鲁明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继续追问下去，她知道对方不会说的，如果真有一天愿意说，那李幸倪会主动说出来。 “那我换个问题好了。”鲁明吸了口气，转而问道，“为什么用阿木换掉李尔？” 圣骸战争结束后这三个月来，书院的众人在修行第三册后，实力突飞猛进。 尤其是李尔，他的进步简直有点逆天了，外人大概不知道，其实当前书院的最强统领，已经不是时与砂了，而是李尔！ 鲁明看过那阿木和丹青子的战斗录影，但平心而论，她还是认为现在的李尔，是比那阿木更强一筹的。 因为李尔现在真的很强！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用阿木换李尔？ 对此李幸倪没多说，只说了一句：“因为阿木比李尔更适合修行‘双人舞’。” 接下来两周的时间里，李小森都活在一种难言的惊愕、震撼、怀疑和自我怀疑之中。 琉璃如约送来了金刚不坏身和不动根本印的手抄本，李小森却完全顾不上阅读钻研，以之继续完善强攻式。 因为“双人舞”这套双人配合技，完全超出了李小森的预期，甚至隐隐动摇了他一贯坚信的某些修行与进化的根本理念和逻辑！ 本来以为充其量就是个颇为神妙的两人配合作战的技巧能力，结果呢，完全不是那回事儿！ 那天从李幸倪房间里出来，时与砂的性子是从来不拖延的，所以拉上李小森就去了演武场。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在我看来，李尔的实力，应该还是比你要强一点的，但院长她选择了你作为我的搭档，替换掉了李尔，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李小森心说你怎么知道李尔就比我强？嘴上倒是不和对方计较，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为什么呀？” 时与砂解释道：“这得说到我们士兵职业的本质了。我们士兵，原则上继承的是书院传承，但书院传承并不完整，少了开头的觉醒部分，也没有最终至关重要的根本至高传承。简单来说，我们得到的，只有中间部分，少了头和尾。” “为了解决觉醒的问题，我们采用了史前古代文明开发的能力果实技术，来让我们得以觉醒，而能力果实技术，又掺入了血族的精华，所以我们士兵体内，又有一部分是夜行血族。” “因此本质上，我们士兵群体，是史前古代文明、血族、书院传承这三者的混合产物。” 李小森听到这，点点头说：“明白，不过这和我替换掉李尔，有什么关系吗？” 时与砂说：“正因为我们士兵不是纯粹的书院传承的产物，我们修行的统兵诀，自然也不是纯粹的书院传承。统兵诀中的高深法诀和能力，需要有血族血脉作为支撑，才能修行。” 李小森有些明白了：“院长之前说的，那什么‘双子式’吗？只有血族血脉浓度足够高的暗裔士兵，才能修行的东西？” 时与砂说：“不错。我接下来要和你修行的‘双人舞’，是‘双子式’的简化版本，威力大概只有其百分之一吧，但足够用了。之所以你被选中，替代李尔做我的搭档，应该是院长判断你的血族血脉浓度比李尔高。至于我，我的血族血脉浓度，是无限逼近‘血继统领’的。” 李小森心说讲了这么多罗里吧嗦的，双人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能力？ 老实说，李小森对于双人舞，以及其原版的双子式，感兴趣的同时，也有很强的质疑。 开玩笑，到底什么能力能让李幸倪和李小茜两个一级士兵，联手就能打两个职业六级巅峰？这完全不符合“三级界限”的原理好吗？！反正李小森总觉得这里边肯定有什么猫腻，否则也太逆天了。 只听时与砂说道：“双子式，可以让两个一级的暗裔士兵，联手达到职业六级的水准。双人舞比之差很多，但还是能帮我们共同提升一级左右的水准。加上你我本都是统领级，堪比职业四级，再利用‘双人舞’提升一级的话，我们就等于两个职业五级的人联手了，所以院长大人才会说，让我们力争双人赛第一，因为这是完全可能的事情。” 李小森听到这，内心已经有点好笑了。 两个人联手，就凭空多出一级？你在逗我？ 宇宙中那么多位面，那么多种族，李小森就从来没听说过这么逆天的能力！ 如果真这么神奇，书院当初就不可能被灭掉，这根本就是挑战李小森一贯的修行理念的东西好吗？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不存在的玩意儿！ “所谓提升一级什么的，应该还是借用了俑阵之力吧？”李小森心中猜测，“统领级，能调动的俑阵之力，是一千人之力。或许这双人舞，是让两个人联手调动万人俑阵之力的技巧？” 然而接下来，时与砂用精准、严谨、细致、但没有半点废话的方式，逐渐为李小森解释、并演示了“双人舞”的具体用法的时候，李小森的脸色开始变了。 卷4章40 奇怪的年代 没有什么俑阵之力的加入，也没有什么别的猫腻，“双人舞”这套配合术，似乎真的让两个人携手共进的时候，等级凭空就多出了那么一级！ “这……怎么可能？”李小森表面上是阿木的样子，千幻假面的伪装不露声色，但实际上他真实的表情，是完全被震到了！ 让等级提升这种事情，战斗法师的初阶能力“爆血”也能做到，可以让普通人瞬间跨越极限，成为能力者。 但这是有条件的，看似凭空的提升等级，实际上是一种“交换”：用“永远失去普通人的身份”作为代价，换取“瞬间成为能力者”这一巨大的跃升。 这样才是公平的，平衡的，合理的，这才符合这个宇宙世界的底层规则。 双人舞呢？李小森感受不到这一能力舍弃了什么。既然如此这凭空多出来的一级，是从哪儿来的？ 再想到双人舞的原版——双子式，以及双子式的源头——书院的根本至高传承，又是什么原理？ 这一刻李小森感觉自己心中的那个世界的图景，有种分崩离析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不少不寻常的东西了，比如拥有部分超级生命特征的夜行血族，比如李小森自己这个来自异位面的战斗法师更进一步变成的暗裔战法，但李小森现在觉得，书院传承才是最变态、最不寻常的东西！ 既然可以凭空获得等级，那还要等级的概念干什么？ 如果等级的概念失去了意义，以之为基础所建立起的职业者体系，又如何自圆其说？ 李小森忽然就理解了，当初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各大山门，对书院怀有那么大的恐惧和戒备，这是因为不理解、无法理解、完全难以理解！ 反正现在李小森就是这样的感觉，一切生命对未知的东西都会产生恐惧感，超级生命也不例外，李小森现在对地球上的书院传承，生出了一种难言的敬畏。 “怎么，你觉得这‘双人舞’不可思议吗？”时与砂见李小森不吭声，不由问道。 “是，我想不通这里边的原理。”李小森点头。 老实说有点挫败，本以为自己这个超级生命，在地球上不该有完全理解不了的人或事才对。 时与砂说：“当初院长教我的时候，我和你的反应差不多，但院长她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等级并不是凭空而来的。双人舞也好，双子式也好，实际上是以两个人携手合作的方式，部分再现书院的至高根本传承的手法。” 李小森认真地问：“那书院的至高根本传承，究竟是什么？” 时与砂说：“以模糊职业壁垒的方式，超凡入圣。” 李小森默然。 其实在统兵诀正篇的能力篇里，就提到过“模糊职业壁垒”这个概念，这似乎是书院传承的种种神奇效果的源头和根本。 能力方面，对其他职业能力的近似模仿，这是通过模糊职业壁垒的方式，达成的效果。 本力方面，凭空提升等级，也是通过模糊职业壁垒的手法，完成的奇迹？ “真正的书院根本传承，不需要两个人合作，一个人就能模糊职业壁垒，并在这个过程中，产生无与伦比的本力和能力。”时与砂微微一笑，说，“但那样的传承，就真的已经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了，别说如今再也难以看到，即便在这传承没有丢失的年代，也没人能讲清楚其原理究竟为何。否则的话，其他山门也不会出于戒惧，联手把书院灭掉了……” 李小森这时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院长刚才说，双人舞源自双子式，而双子式是兵阁的前代阁主，所创造出的东西，对吧？但为什么那些阁主、副阁主，都没有使用过这一能力呢？” 兵阁已经成为过去式，现在只有书院。 但兵阁的血腥严酷的历史，不会消失。 历代兵阁阁主、副阁主，几乎没一个善终，因为他们为了对抗夜行者，为了战斗，让自身超过了“临界血限”，从暗裔士兵向夜行血族转化。 虽然在转化的过程中，暂时获得了超乎寻常的力量暴涨，但事后无不失控暴走而死。 跨越职业壁垒，就是这么危险的事情。 这么看来，跨越职业壁垒也好，模糊职业壁垒也罢，似乎都会在这个过程中，诞生出超强的力量？像是核反应堆的神奇效应，强大却又危险。 李小森刚才突然想到的是，既然有双子式这么厉害的东西，不必真正跨越职业壁垒逼近临界血限这么冒险，只要两个人合作，就能获得实力的巨大跃升，为什么前代阁主和副阁主们不用呢？非要采用更极端的方式，搞得自己最后暴走身亡？ 时与砂听了，盯着李小森看了许久，眼神有些奇异。 最后她缓缓地说：“你大概对兵阁的历史不够了解，所有前代阁主副阁主，有三大共同点：第一，她们都是女人。第二，她们几乎都没得善终。第三，所有的阁主、副阁主，都生活在不同的年代，换句话说她们是断代传承的。一位阁主倒下了，之后一位领袖才会出现，如果是血继统领的拥有者，就是副阁主，如果是血继皇帝，那便是阁主。历史上从未有过一个年代，同时出现两位暗裔士兵，这就是为什么此前从未有人用过‘双子式’。” 李小森呆住了。 惊愕地问：“那我们这个年代，我们这个年代岂不是……” 时与砂古怪地笑了笑，说：“是啊，我们这个年代很古怪啊。一个时代同时拥有四个暗裔士兵，这是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而且还出现了史上第一位男性暗裔士兵，李小森。你说奇不奇怪？” 转眼两周的时间过去，华夏山门大比，举行在即。 这两周里，李小森把双人舞修炼得很好，完全超出了时与砂的预期，这丫头也再不说什么要让院长把李尔换回来的话了，虽然表面上仍是冷冷淡淡的，但眼底深处还是会偶尔浮现出一丝惊喜。 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有个好搭档、好队友，时与砂这种性子古怪的女孩也不例外。 双人舞的修练进展顺利，李小森也就多匀出不少时间，去钻研佛寺的两大锻体神通，金刚不坏身已经成功融入强攻式，不动根本印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差点什么。 琉璃倒是来找过很多次，缠着李小森教他如何把到柳小惠。 李小森心中好笑，嘴上则一本正经地胡扯：“我说过的吧，把妹其实就一手，你不是问我怎么同时搞定我们社团里的好几位女社员的吗？其实很简单的！” 琉璃听得连连点头，两眼放光：“嗯嗯，老师您说，您说啊。” 李小森竖起一根手指，肃然说：“要诀就是，只选择那些肯定能搞定的目标下手！其实说搞定，也不算，我根本没搞定那些女孩，大家谁也不用对谁负责，萍水相逢，玩玩而已，这个这个……现在你懂了不？” 琉璃呆呆看着李小森，干巴巴地问：“所以你觉得柳小惠对我而言，是——” “毫无疑问，是肯定搞不定的那种目标。”李小森拍着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兄弟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琉璃气得直哆嗦，尖叫一声：“骗子！” 据说那天夜里，李小森是被抬着回散人社团的驻扎的公馆的，琉璃直接赏了他足足一百计佛寺大手印，那架势恨不得要把李小森生吞活剥了。 萧情夜里看着李小森被打得连妈妈都不认识的猪头脸，无语道：“什么情况？” 李小森笑笑说：“我也有点愧疚啊，看人家那么痴情，诚心诚意把我当情圣老师，但他怎么知道情圣和种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物啊……” 萧情一脸狐疑：“你居然这么有良心？” 李小森胸膛一挺：“废话，我是个有良心的超极生命啊！” 口吻却有些无奈。 最近两周他没再做那个奇怪的梦了，梦中的迷途少女再也没来找过他，这是因为李小森每天早上都会去世间校园的一处名叫碧水湖的林间湖泊去，藏身在湖畔的茂密树丛之中，看湖面上一个沉默地演练着“斧拳”和“龙之舞”的少女的身影。 李小森的超级生命本能在告诫他，不要看，不要想，不要再去了。 但李小森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无意间看到之后，便总是忍不住再去看。 是因为那少女每次练完之后都会一个人呆呆蹲在湖畔，怔怔流泪吗？李小森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本不该拥有的“心”，一点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生机勃勃了。 就这样，转眼到了山门大比的前夕。 整个世间校园都很热闹，为了迎接第二天的大比，大比前夕会举办一场游园会，学生们放假一天，彼此交流，尽情放松一下，或者按照自己的节奏为第二天清晨便会开始的大比做最后的准备。 由于散人社团目前基本和书院大部队一起行动，李小森这个副社长也乐得清闲，不需要费神去照顾社员，索性带着萧情一人，在校园各处随意闲逛。 两周来的各种事情的确挺多的，李小森觉得自己确实需要放松一下。 “想要什么吗？我给你买啊。”李小森一边走马观花，一边对萧情说。 萧情面无表情道：“第一，游园会的所有东西都是不花钱的，你这个土鳖！第二，你应该知道我唯一想要的东西，我只想要我的自由。” 李小森想了想，道：“这样，你把你师弟派你来杀我的所有来龙去脉，都跟我说一遍，我就还你自由，怎么样？” 以前李小森不在意萧情曾经追杀自己的事情，但现在他对柳长生真正生出了戒惧，因此才有了这样的提议。 萧情这次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地说：“我不可以……” 李小森笑了笑，笑得有些嘲弄，有些冷漠，并不意外，然后说道：“那就很抱歉了，你还得继续当我的小奴隶。你要杀我，但没得逞，我现在不杀你只是俘虏你，不算过分吧？你说呢？” 萧情无言以对。 游园会真的很热闹，世间校园里的纵横街道上，来来往往都是山门学生和导师们。 李小森和萧情在人群里穿梭，虽然偶尔会被认出来是那个“击败了丹青子的散人社团副社长”，但众人沉浸在节日假期的愉悦气氛里，也没多少人真的在意、关注。 然而有些例外。 校园中心街区的一处喷泉旁边，一名身穿少见的纯黑色僧衣的阿罗汉，面无表情，远远地、默默地看着李小森。 这阿罗汉的容貌并不起眼，但他有一双奇异的眸子，左边泛着青色，代表着勃勃生机，右边却是灰色中带着一抹血色，代表着死亡和杀戮。 他是佛寺年代一带中天赋潜力最接近琉璃的存在，目前的战力甚至更胜琉璃一筹。 他是琉璃佛子的师兄，生杀佛子。 今天两更。 卷4章41 内心倾向 游园会的参与者基本都是山门的学生，职业圈的学生和世俗圈的学生，其实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区别只在学习的内容是文理工科还是本力能力。 生杀佛子也是山门的学生，但他站在学生们构成的来往人群里，却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他身上带有一种其他学生身上没有的气息。 那是战场的气息。 三个多月前的圣骸战争，山门方面派出参战的，大多是老一辈的人物。战争中，如玄青、北凉这样的老辈中坚强者死伤惨重，但像丹青子、南离、刘阿生、清慧、胡儿媚这样的山门年轻一代，却被很好地保护下来。 羽化云是个例外，她代表山门深入到了春秋战场之中。 生杀佛子是另一个例外，他在兵阁作为伏兵，从战争开始的第一刻，不眠不休厮杀到了战争结束前的最后一刻。 他被人从泥土里挖出来的时候，一度被判定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却在战后第三天奇迹般地苏醒。 外人都不知道的是：他去战场上，是为了修行，为了吸纳战场上的死之气，完善自己的“生杀禅”。 实际效果，简直比他预期得更加好，因为他几乎是亲自到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切身地体会过濒临死亡的味道后，他和三个月前战争前的他，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生杀师兄，你闭关的三个月里，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在的情况基本就是这样。”清慧站在生杀佛子的身旁，低声说道。 她刚刚用简练的语言，把书院和山门目前的情况说了。 生杀佛子却似乎一点不感兴趣，只问：“那边那个你说叫阿木的，就是书院年轻一代之中最强的吗？” 清慧说：“最强的也未必，听说时与砂和李尔也很厉害，不过他的确打败了丹青子师兄。生杀师兄，明天的大比中，你可以要为我们山门，为我们佛寺找回场子啊。” 生杀佛子笑了笑，低声说：“山门大比算什么？和真正的战争相比，只是无聊的过家家罢了。要对付那个书院的阿木，还用等到明天吗？” 清慧在一旁听得暗暗心惊。 她隐隐能感觉到，身旁的生杀佛子，和三个月有着某些本质上的不同。曾经的生杀佛子，生气大于死意，生与杀两种对立的力量，虽然在他身上并存，却不均衡，因而始终无法统一。 至于现在，清慧怎么感觉这位师兄身上，反而是杀意多过生气了呢？ 当然，身为佛寺中人，却是山门中有数的好战分子这点，还是和之前一样。 “等会儿我出手的时候，你别靠近。”生杀佛子淡淡说道。 “什、什么？”清慧一怔。 “我现在有点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随意靠近的话，我怕失手杀了你。”生杀佛子低声笑笑。 一手抬起，握住了背上负着的那柄几乎是标志性的戒刀。 生杀佛子握刀的刹那，清慧没来由地心头一凉，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 生杀佛子盯上李小森的时候，李小森正拉着萧情一起看热闹。 根本不需要洞彻眼，隔着老远李小森就听到了，前方一百多米外，已经吵成了一团！ 一边是书院的统领们，有时与砂、李尔、古昂、黑甲、还有龙琪儿、龙小六、南南、雪莉等人，倒是没看到李小茜，李小茜最近要么和李幸倪呆在一起，要么独自一人修行，基本不和大部队一起行动。 另一边则是华夏山门的年轻一辈，其中有输给过李小森的丹青子、南离等人，但远不止这些手下败将，还有更多的职业四级、五级的年轻强者汇聚，总人数比起书院这边，至少多了两倍！ “我说，你们书院的人，怎么脸皮就这么厚呢？”一个武宗的年轻人，阴阳怪气地说，“圣骸战争之前，怎么没见你们有胆子跳出来要重建啊？现在战争结束，我们山门的半圣和夜行者拼得你死我活，你们呢，反而跳出来开始蹦跶了？” 这人平时比较毒蛇，人缘不大好，但说出来的话却甚得山门之人心。 其实有关书院在战前隐忍，战争结束后却突然跳出来说要重建，对这一点颇为诟病的人，不在少数。 甚至有阴谋论者，认为李幸倪怂恿八大山门的门主，展开圣骸战争，其实就是一场阴谋，想让山门和夜行者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当下就有不少人大声附和道：“不错，我们山门的半圣们，为了和夜行者的亲王拼斗，一个个要么死，要么生还机会渺茫。你们书院的李幸倪呢？她居然还有脸来山门要求我们承认书院的重建？！” 书院之人被堵住了，无法脱身，况且自家院长别人这么说，书院诸人一个个面露愤慨之色，脾气暴躁的已经撸袖子要上去干了。 时与砂不急不躁，目光落在那最先开口的武宗之人身上，微笑问道：“恕我眼拙，阁下是哪位？圣骸战争的时候，我可没见过你。” 山门之人指责书院一方在战争中不够尽力，战后没资格跳出来说要重建，时与砂则直指眼前这些山门中的年轻人，根本连圣骸战争都没参加过！ “厉害啊，时与砂这丫头。”李小森混在人群里，看着津津有味。 萧情在一旁很是奇怪地问：“你居然会对看人吵架感兴趣？” “本来没有的，最近对书院还挺感兴趣的。”李小森说。 这两周里，配合时与砂修行“双人舞”，真的是对李小森的修行进化之路的根本理念，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现在李小森是真的很好奇，书院、书院传承、书院和山门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说，书院和山门之间，根本分歧到底是什么？”李小森问萧情。 这倒是把萧情问住了。 事实上任何人都能轻易说出书院和山门之间的诸多主要分歧，比如对夜行者的态度上，李幸倪为首的书院重视全球联合对抗夜行者，山门则有一定的保护主义思想。再比如书院希望和山门同列，山门却只希望书院是山门麾下的一部分，就像目前的联合家族那样。 “说到底，还是根本传承上的分歧吧。”萧情想了好半天，才缓缓说道，“书院的根本传承，是以模糊职业壁垒的方式，获取力量；而诸多山门，在各自的职业道路上走得越高越远，彼此间的职业壁垒就越不可逾越。” 李小森点点头，感觉这本质上是修行的问题，却因为修行的思路不同，逐渐变成了政治上的问题了。 书院在修行上讲求兼容并包，与之匹配的，在实际的书院制度上，李幸倪建立全球范围内的学院，散人社团兼容全球各国的人员，都和书院的根本修行传承，是暗合的。 反观山门，修行上强化职业壁垒，制度上也在半圣不在之后，变成了各自为战的保护主义和山门主义。 “所以与其说是书院和山门，学院派和山门派，倒不如说是全球化的思路和保护主义的思路的对垒？”李小森直到现在，才终于有点明白了。 虽然他其实早就身陷双方的对垒之中，比如曾经和裁决部长的对抗，比如在兵阁时期遭遇的种种刁难。 曾经李小森内心深处，从未在山门和书院之间有过真正的倾向，那时候其实还没有“书院”这个概念，只有修行学院，所以那时候叫学院派。 当时李小森并不喜欢山门，但也未必觉得无根无凭地一味追求全球化，如修行学院那样，真有什么优越性。 但现在，李小森渐渐明白：李幸倪追求的全球化，是以书院为根的，李小森自己大概都没意识到，他的内心倾向，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但至关重要的偏移。 为了全球化而全球化，这点李小森并不怎么赞同，但如果是以书院为根，全球联合，对抗夜行者，那其实是不错的啊。李小森心里这么想着。 这时候，书院和山门双方的年轻人，已经从“李幸倪有什么脸面来山门”的问题，吵到了“山门的年轻一辈根本没参加圣骸战争”的问题，再接着吵到了“龙五到底是书院的还是山门的人”这一点上。 龙琪儿说：“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书院没有在战争中出足够的力，但我小五叔可是到现在都还在重伤闭关呢！” 刘阿生冷笑：“明明是古武者，却非要去跪舔书院，你和你爸爸也是没谁了。一个武宗的叛徒，一个叛徒的女儿，你们怎么还有脸重新回到这世间校园来？” 龙小六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他本来只是话痨，但并不喜欢吵架，这时候却忍不住嘲弄回敬道：“我才发现你们几个聚在一起了啊，刘阿生、南离、胡儿媚、丹青子，你们不都是我们散人社团副社长阿木的手下败将吗？不好好修练想办法在明天的大比中找回场子，你们哪来的脸皮来参加今天的游园会啊，loser四人组？” “loser四人组”这个词汇一出，丹青子等人脸都黑了。 双方的火药味瞬间升级，从嘴架向着动手在演化。 李小森在旁边收敛了气息，看得眉开眼笑，对他而言，双方如果打起来，那绝对是好的，因为越多人打架，就意味着李小森能见识到越多的能力和招式，有助于第三专属能力的融合进度的提升啊！ 萧情都无语了，心里疯狂吐槽：还能更不负责一点吗？你现在可是散人社团的副社长啊！不劝架也就罢了，还在旁边看戏？就差直接冲出去煽风点火了吧！ 混乱之中，一个声音忽然奇峰陡起，清晰地在越发混乱的现场的每个人耳边响起： “佛寺静慧师太，还有一位阿罗汉，应该都是死在你们书院的李小森手里吧？你们书院在这个问题上一直没给出合理的解释，是不是有点太不把我们山门的人当人看了啊？” 卷4章42 欺诈诡术 散人社团和山门之人结伴回世间校园的路上，死了一名阿罗汉、两名社团成员、以及佛寺的静慧师太。 这件事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调查清楚。 但“凶手是身穿黑衣疑似李小森的人”这一点，在某些人的刻意散播之下，已经从世外山传出来，传遍了世间校园！ 关系到这种敏感问题，时与砂严肃起来，看着来人，一字一顿说道：“那个黑衣服的人，是不怀好意的之人，假扮的李小森，并不是李小森本人，这点我想在之前的世外山会晤中，我们对此已经有共识了。” 来人是个武宗的年轻人，从穿着打扮，到气质谈吐，和柳长生居然有颇多类似！ 这人的本名已经被他抛弃了，他的名字就是他的外号，叫“小柳长生”，但他并不是柳长生的兄弟什么的，只是柳长生的疯狂崇拜者和模仿者！ 小柳长生的实力也是极为强劲的，应该比萧情还要强，在山门之中，和佛寺的生杀佛子、道门的那对道侣一样，都是天榜之下最为优秀的年轻一辈的人物。 以实际战力而论，他自然比不上柳长生本人，但或许不比羽化云、琉璃这样的差。毕竟天榜更侧重潜力，实力上来说，也未必有压倒性的优势。 小柳长生微微一笑，看着时与砂，问道：“既然如此，李小森本人是死是活，你们书院不觉得自己有义务说明清楚吗？” 时与砂沉声道：“有关李小森的生死下落，我们也还在调查之中。” 小柳长生冷笑：“正在调查？好一句轻轻巧巧的正在调查！我怎么觉得，那李小森根本就是投敌了呢？否则怎么解释他被十名五级血族围攻，却失踪了？那始祖骸骨也在战争最后离奇消失了吧，要我说，偷走那始祖骸骨的人，就是李小森啊！（这点他倒还真的说对了！）” 李小森这个名字，老实说，在山门之中算是个禁忌的名字了。 天下行走被废，这仇怨可不是一般的大。 事实上如果不是李小森在圣骸战争中失踪，有关他的问题，或许会成为书院和山门之间的一个重要矛盾点！ 随着小柳长生把话题和矛头，引到了李小森身上，一时间山门之人群情激愤，而书院一方默然无语，都觉得有些不好应付，因为他们是真的不知道那李小森目前是死是活，又身在何处！ 时与砂眉头蹙起，沉吟片刻，想好了一番措辞。 今天这场对垒，实际上算是山门大比的预演，是一次彼此的试探，所以双方的老辈人物们，都很有默契地并未露面，显然是默许了双方年轻一辈之间的争锋较劲。 这可不能输了，输了就弱了气势，对明天正式开始的山门大比，是非常不利的！ 然而时与砂刚想好回应的措辞，还没开口，只听身旁一直没吭声的李尔忽然叫道：“李小茜，别——”夹杂着还有古昂、龙琪儿、龙小六等人的低呼和惊叫。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穿越人群，凭空出现在了小柳长生的身侧，现场众人居然隐约间听到了巨龙咆哮的声音从虚空中响起，古老又飘渺。 李小茜踏着“龙之舞”的步法，手上的动作则是“斧拳”，这两者三个月前还不能配合良好，现在已经随心所欲了。 砰的一拳，李小茜的拳头，重重轰击在了小柳长生的右脸上，力道奇大，居然把他直接轰得横飞出去！ 同时响起的还有从前鲜少在李小茜身上出先的冷峻和愤怒的声音：“你说谁是叛徒？” 李小茜到了。 而且一拳就打飞了小柳长生！ 一时间无论是书院一方，还是山门一方，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因为没人想到这小丫头居然个人实力也是如此出众！包括时与砂等书院的人，也只以为李小茜目前只是强在和李幸倪的双人配合作战罢了。 李小茜和从前相比，真的变了很多，实力的突飞猛进是一方面，更关键的另一方面，是她气质的变化。 她现在很冷，眼神里有着某种躁动和凶狠。 李幸倪、鲁明等三个月来和她相处比较多的人都知道，绝不能在现在的李小茜面前，随意提起她哥哥，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引爆定时炸弹。 李小森失踪之后，李小茜真正的成长起来了，可以独当一面了，但她的情绪目前很不稳定。 曾经的蠢萌小学霸，现在是真的变成了暴力的铁拳萝莉。 李小茜一双眸子扫过全场，冷冷说道：“你们爱怎么吵怎么吵，但如果再有人污蔑我哥哥，别怪我不客气！” “哦，是吗？怎么个不客气法呢？”小柳长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淡淡的笑意。 李小茜一怔。 事实上除了少数熟悉小柳长生的人，书院众人，乃至山门的不少人，都很惊讶。 他们分明看到了小柳长生被一拳打飞，到现在还没起来呢，怎么转眼间他的声音又在场间响起？而且听起来好整以暇，压根没有刚挨过一记暴力重拳的迹象！ “欺诈武术，这家伙的欺诈武术，造诣居然已经这么高了吗？”萧情在人群里，却是心下雪亮。 小柳长生，在各方面都追求模仿真正的柳长生本人，除了在修行方面。 他作为古武者，修行路线和柳长生不同，甚至和当今武宗之中的任何人都不同。 古武者讲求气血与精神合一，阳刚无匹，擅长正面硬碰硬，像萧情这种主修弓箭和远程作战的，已经算是古武者中的异类了，但小柳长生更加另类。 他修行的是一门名为“欺诈武术”的流派，却和光影扭曲类的幻术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是利用强大的武道精神，凝成细丝，直接侵入对手的精神世界，干扰对方的感知！ 说是欺诈武术，其实也可以称为“精神武术”，是武宗之中非常难以修行的一个流派。 据说这门武术达到极致，甚至可以干扰夜行血族的精神感知，要知道血族是对近乎一切灵魂与精神手段免疫的，却有一定概率被这门“欺诈武术”的顶尖境界干扰到。 天榜之下，小柳长生、生杀佛子这些人，能够和其他五级的年轻一辈的人物，拉开差距，被称为十人之下的最优秀的一批人，都有各自独一无二的地方。 小柳长生的最强大之处，就在于他修成了数百年来都无人再练成的“欺诈武术”！ “我听说了哦，小丫头你和李幸倪配合，居然连我们山门的两大代理门主，也奈何不了你们。”小柳长生的身影在场间若隐若现，如同鬼魅，声音更是带着轻松和调侃，半点压力都没有，“你和李幸倪两人联手，我自然转身就走，但你一个人也敢出来？是不是太膨胀了？” “好强！”丹青子等人都震惊了。 包括丹青子本人，本来他认为自己突破到了五级，足以和萧情、小柳长生、生杀佛子等人争锋，输给那阿木副社长，不过是自己等级境界还没彻底稳定罢了。 但现在看到小柳长生如影如魅、完全不似古武者的身法，丹青子知道自己和这样的人，还有相当一段差距！ 时与砂、李尔、古昂、龙小六等人，也是个个吃惊，努力去锁定小柳长生的位置，却发现根本无法锁定！不是那种完全无法判断，而是若有若无，有时候甚至有能同时锁定好几个不同的位置，却无法判断到底哪个是真身！ 而李小茜人在场中，首当其冲，将龙之舞和斧拳，同时运转，一时间简直比古武者还古武者，打得飞沙走石，刚硬无匹，硬是逼得小柳长生无法轻易近身。 要知道双方实际上是差了一级啊，李小茜却依然逼得对手无法靠近，这拳头的威力真的是非常恐怖了！ 但谁都能看出来，这样的打法非常费力，一旦李小茜力量削减，小柳长生便会趁虚而入。 果然，小柳长生好整以暇，静等李小茜的拳力减弱，忽然间一个箭步上前，身法如刀，直接切开了李小茜的拳劲防护。 欺诈武术，可不只是一味游斗，该硬、该拼的时候，一点也不比寻常古武者要差，爆发力和突然性反而更强！ “给我跪下！”小柳长生一声断喝，手掌当头按下，无与伦比的掌力直接笼罩了李小茜全身。 他心中愉快，今天如果能在这里打倒李小茜，绝对是大涨士气的。 只是有些可惜了，其实小柳长生对妹妹不大感兴趣，对哥哥才比较感兴趣。当初他也是收到了柳长生的铁剑令的，和萧情一样，被柳长生安排去对付李小森，只是因为修行欺诈武术到了关键时刻，才没有亲自动手。但柳长生对李小森颇为针对这一点，小柳长生已经心知肚明了，而一切柳长生感兴趣的人或事，他都感兴趣！ “一起出手！”时与砂眼见李小茜不敌小柳长生，再顾不上其他，这里谁都可以输，李小茜不可以，她和李幸倪一样，都是目前书院的标志性人物。 然而时与砂等人的实力，固然在过去的三个月里突飞猛进，时与砂、李尔这两人，甚至有信心可以以统领级，对战山门中的职业五级的人物，比如丹青子。 但架不住在场的山门之人，数量太多啊。 时与砂等人一动，另一边的丹青子等人也同时动了，两个对一个，甚至三个对一个，直接把时与砂等人摁得死死的，不让他们去支援李小茜。 李小茜这时已经被对手的掌力，压得几欲跪倒，全身上下的骨骼咔咔作响，承受着外人无法想象的巨大压力。 李小茜眼神里满是倔强，然而倔强的最深处，却是脆弱和难过：“哥哥，你看到了吗，有人欺负我啊。如果你没死的话，哥哥，你就站出来帮我啊！哥哥！” 她咬紧牙关，眼眶却不自禁地红了，斧拳和龙之舞，看起来被全面压制了，却在此刻陡然间完成了九九归一，积蓄、爆发出了最强的一击！ 噗的一声，现场猛地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尖叫，只见小柳长生的身子，居然被李小茜一拳洞穿，由胸口破入，再从背后破出！ 李小茜自己都呆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的拳头真的击中了。 小柳长生近距离看着李小茜，忽然笑了：“很遗憾，你打错啦。” 李小茜只觉视野一阵模糊，这才发现自己击中的根本不是小柳长生本人，只是空气罢了。 “又是欺诈武术吗？”李小茜咬牙，可她现在最强的一击已经用掉了，再没有多余的力气。 小柳长生哈哈狂笑着，掌变爪，当头抓落而下！ 这某种意义上和李小森击败丹青子的手法类似，骗出对方的关键能力，错开时间，再给予最后制胜的一击。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欺诈武术”虽然传承者极少，但被誉为武宗历史上独树一帜的顶尖传承，正因为它在极致阳刚的古武者一脉中，另辟蹊径，化出了虚实变化，化出了阴阳转化！ 这一记爪击，小柳长生用了全力，因为如果能在此重创李小茜，那书院的双人联合之术就破了，没有六级的战力坐镇，书院接下来还不是任山门一方揉捏？ “李小茜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来啊？”时与砂等人心里都想，“她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的啊！” 但没办法，就像曾经的李小森，只要关系到妹妹的事情，就会做出一些可能过激的行为，比如废掉了山门的天下行走。李小茜也是一样。她无法容忍对方口口声声在那污蔑她哥哥，那是她在世界上最亲的人了，也是唯一剩下的亲人。 然而真的只有“曾经的李小森”才会为了李小茜而不顾一切吗？ 事实证明，某些最深沉的羁绊，并不随着记忆的失去而被斩断。 小柳长生忽然感到眼前一花，居然多出来了一个人。 李小森——或者说，现在的阿木副社长——发动夸父追日步，一步就挡在了李小茜的身前，面对小柳长生的鹰勾爪功。 “找死么？给我滚开！”小柳长生厉声喝道。 李小森不答，脸色很淡，竖起一根手指，摆放在身前，隔空对准了小柳长生的手腕上的一点。这点在常人眼中平平无奇，但在洞彻眼的瞳力笼罩下，这一点正在闪闪发光，是个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破绽！ 小柳长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卷4章43 “破绽”和“盲点” 在至刚至阳的古武者一脉中，化出虚实诡变，这是“欺诈武术”非常了不起的地方，但并不是什么代价都没有的。 很少有人知道，“欺诈武术”带来种种不可思议的特效的同时，还会让修行者出现“破绽”。 曾经还是能力者阶段的时候，李小森以洞察眼直接看破对手的破绽所在，打起来就跟玩儿一样。 但随着能力者的职业化，破绽便越来越少，到职业三级以上，达到四级五级的山门中坚水准，基本上大家都是零破绽了。 破绽和能力盲点不同，能力盲点是永远存在的，而且比破绽更加致命，是破绽中的破绽。只是除了战斗法师的零阶能力，再没有其他能力能看到能力盲点。 至于破绽，能力者和职业者都有，只是一个很多，一个几乎为零且隐藏得很好。 小柳长生修行欺诈诡术，还没到最高境界，这一阶段他自身会比一般古武者有更多的破绽，但等欺诈武术修行到最高境界，所有破绽都会被弥补，破绽反而比其他职业者少。 “破绽，是我现阶段最大的弱点，但这件事应该没人知道才对啊！” 小柳长生此时被李小森隔空虚指手腕，那手腕上的一点，正是他此刻身上的最大的一处破绽！ “不可能，这不可能！别说区区一个士兵了，就算佛寺的琉璃、生杀，这两个把‘天眼神通’修行到‘破妄境’的家伙，应该也难以如此精准地捕捉到我的破绽所在！” “这世界上，除了北欧宫廷剑士那一脉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人针对我的破绽进行攻击才对啊！” “这么说……是巧合？” 短短的刹那，小柳长生脑海中已经飞快地转过了许多的心思。 这时候，在场其他人也看到了出手的人是谁，两批人的反应是最大的，一是丹青子、胡儿媚这些曾经败在李小森手下的人，不由地脸色都变了，有恼火，有尴尬，丹青子脸上还有不服气。 另一批自然是书院这一边散人社团的众人了，龙琪儿和龙小六大喜，南南、雪莉等社团成员更是大声欢呼起来，李小森现在在社员们心目中的地位可高了。 所有人中，李尔似乎是反应最平淡的，却也是反应最不寻常的。 看到阿木突然出现后，李尔这个向来优秀到让人甚至生不出嫉妒心的曾经的第一兵王、现在的第一统领，眼神里是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李尔接到通知，不再作为时与砂的搭档，他的位置将由阿木顶替的时候，老实说，李尔是不相信的。 因为他觉得这完全没道理！ 李尔自信在圣骸战争之后，修行统兵诀第三册进步巨大，此时以个人实力论，他自信已经超越时与砂一丝，成为书院统领之中的第一人了！ 拥有这样的实力，凭什么被一个突然间冒出来的阿木副社长给顶替掉？ 李尔的涵养很好，表面上并未表露出来，但实际上内心里，他是不服气的。 唰—— 小柳长生这时忽然收手后撤，拉开距离，然后冷冷地上下打量起来，问道：“你就是那个阿木？” 李小森压根没听见对方说了什么，此时他的状态是懵的。 虽然最近一直偷偷在湖边看李小茜练功修行什么的，但那是偷窥啊，真正近距离的见面，那是一次都没有的！对于这个丫头，李小森心中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感受，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却又忐忑而惶恐，隐隐觉得如果真的见面了，自己就再也无法在超级生命的进化道路上，走下去了。 刚才看情况危急，李小森头脑一热，想也没想就出手了。 此刻却巴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李小茜也是懵的，她这段时间自然也听过“阿木副社长的传说”，龙琪儿几乎要把这个人吹到天上去了，但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对方。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阿木冲出来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李小茜居然感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甩甩头，把这种难言的悸动感压下去，心底居然隐约有些犯罪的感觉，因为现在哥哥还在失踪啊，自己怎么就对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生出亲近的感觉？ “那个……谢谢。”出于礼节，李小茜还是认真道了谢。 没想到一句简单的谢谢，李小森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叫一声“妈呀”，一蹦三尺高，掉头就跑！ 李小茜：“……” 书院和山门双方众人：“……” 丹青子咬牙：“他妈的我就是被这种莫名其妙神神叨叨的家伙打败的？！” 现场大约只有萧情，隐约明白李小森此刻的感受和想法：“其实所有山门职业，都有类似的感受吧，修行是逆天而行，想要获得，就必须舍弃。 古武者的至高修行必须摒弃‘胜负欲’，阿罗汉的修行要摒弃‘尘心’…… 李小森你呢，你现在走在你那所谓的超级生命的进化道路上，要摒弃的是什么，是整个‘人心’吗？而那个女孩，李小茜，就是拖住你的最后一丝人心的力量吧。” 萧情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现在的眼神很温柔，事实上温柔顺服才是萧情的真实属性。 追魂箭肖青，只是她为了追逐师弟越来越远的背影，咬牙给自己套上的一层躯壳罢了。 萧情看着李小茜，忽然叹了口气，内心有些难言的酸涩：“你虽然不知道你面前的其实就是你哥哥，但你哥哥因为你，在进化和心之间挣扎。我呢？我和师弟从小一起长大，他却在修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根本没有回头看过我一眼。我是他的师姐，也只是他的师姐罢了。” 这时候，实际上整个华夏山门中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这边。 圣骸战争之后，始祖骸骨失踪，剩余的两件复活圣器的情报未明，各大山门开始各自为战，华夏这里的山门大比，既是对夜行者的未来战争的准备，也是对其他山门的一次武力展示。 在这个年代，其实不止有日行者和夜行者之间的对抗，日行者内部——山门与书院之间，山门与山门之间——也存在着竞争关系。 世外山的华夏山门高层们、书院的高层们、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非华夏山门的代表、交流生、观察使，实际上此刻都已汇聚于世间校园和世外山。 某种意义上，明天一早才正式开始的华夏山门大比，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阿木是吧？出来拦了我一手，这就想走？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小柳长生喝道。 他拉开距离观察了片刻，但并没看出来特别了不起的地方，暗自责怪刚才自己太怂了，看来这个叫阿木的小子，根本就是凑巧对准了自己的破绽。 于是小柳长生再次出手，一是拦住这出来装了比就要跑路的奇奇怪怪的阿木，二是为了再确认一下，对方是否真的能看破自己的还不完全的欺诈武术的破绽所在。 李小森叫道：“不打了不打了，明天大比开始了再打不行吗？” 小柳长生怒道：“你说不打就不打？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李小森也怒了：“废话，打架就像谈恋爱，也要讲个你情我愿是不是？” 小柳长生心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在时与砂等人都被缠住了，腾不出手，小柳长生心想这要是都被你逃掉了，那我的面子还往哪里搁？当下不再说话，欺诈武术展开，身形忽东忽西，将李小森和李小茜两人完全封堵住。 “你总是想要逃跑干什么？打啊。”李小茜也被眼前这阿木副社长弄得有点懵，完全看不懂，她哪里知道李小森不是要逃离眼前的对手，而是要逃离身后的她！ 却见李小森忽然不逃了，而是抬眼看向了天空中，眼神里流露出严肃。 一名身穿黑色僧衣、手持戒刀的阿罗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半空中，就在李小森的头顶。 那僧人眼里空空洞洞的，似乎全没把眼下的局势放在眼里。 他运刀成圈，在虚空中画了一个水平于地面的圆圈—— 像是割裂了空间，又像是打开了一扇圆形的门户，那圆圈里，一瞬间向下喷涌出成吨的生杀之气，如天瀑垂落，浩浩荡荡，当头就朝李小森压落下来！ 生杀佛子出手了。 同一时间，小柳长生也攻到了跟前，怒喝道：“生杀，这是我的对手，你给我滚远点！” 生杀佛子淡淡道：“这也是我要说的话。” 两人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不停，攻击最终几乎是同时落在了李小森的身上。 这一刻，在场除了萧情之外，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个阿木副社长是厉害，能击败丹青子，但那可是小柳长生和生杀佛子啊，这两个人同时出手夹击，老实说，有点欺负人了。 其实即便是萧情，也有些不确定：“李小森以阿木的人设，能挡得住这样两个年轻一辈中的超一流高手的夹击吗？” 只见李小森单手一撑，硬顶头顶上泻下来的生杀刀气，手掌接触到刀气的刹那，李小森全身一震，脚下的地面猛地坍塌下去近三米，形成一个布满裂纹的大坑。 那刀气，看似如气体，实际上给人的感觉像是亿万吨重的水泥同时压下来！ 李小茜就要上前帮忙，李小森却用空着的右手，反手把她从刀气的笼罩范围内，推了出去。 小柳长生的拳头恰在此刻到来，一记直拳打在李小森的心口。 李小森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撞塌了附近的好几栋小楼，就像那天被他打飞的刘阿生一样。 萧情捂住了脸：“好吧，看来是不能……” 同一时间，距离这边至少有一千米外，一栋世间校园的教学楼顶，站着一男一女，都是道门道羽士打扮，神态亲昵，郎才女貌，看起来是一对儿。 女的遥望李小森等人战斗的方向，微微一笑，说道：“所以就是那个阿木吗？柳长生拜托我们在双人赛里，务必打死、或打废的人？” 男的淡淡道：“就是他，不过目前看起来，似乎不值得你我亲自出手啊。” 卷4章44 不会再装死了 华夏山门大比，按照惯例分为三类，团体赛、双人赛、单人赛。 单人赛的胜负，这一次还真不好说，倒不是因为书院的到来，而是因为生杀佛子、小柳长生、以及那位战争结束之后就一个人把自己关起来的羽化云，这几个人到底谁的战斗力更强，实在不好判断。 但双人赛不同。 双人赛的一号种子组合，是非常明确的，而且和其余的组合相比起来，优势非常巨大，所以基本上是所有人公认的必定夺得第一的双人组合。 就是眼前这对道门的道侣了。 男的叫白龙，女的叫白羽。 这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在世俗圈的时候就是青梅竹马，单独拉出来，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应该不比生杀佛子、小柳长生这样的要差，组合起来又有一套独特的道门双剑合璧，威力极大。 “柳长生要对付那个和他未婚妻不清不楚的李小森，这点我是听说过。”白龙蹙眉道，“但他为什么突然又要针对这阿木副社长？” 白羽捂嘴笑道：“我听说那个李小森非常擅长伪装，该不会那个阿木是李小森假扮的吧？呵呵。” 白龙莞尔一笑，显然也听出道侣的玩笑口吻，摇头道：“如果那阿木真的是李小森，哪怕只是疑似，柳长生早就说出来了啊，何必这么间接？” 两人哪里知道，他们随口的一句调笑，还真就猜对了！ 阿木还真就是李小森假扮的。 至于真正的阿木，还又阿沐，现在还被封在旅店房间的床底下呢。 “大概这阿木什么地方得罪柳长生了吧。” 白羽收敛了笑容，淡淡道，“好了，你说要看看这阿木的实力，现在也看过了，还算不错，但也就那样。” 白龙点头：“嗯，那我们走吧，明天就要开始大比了，双人赛自然是我们卫冕，这次倒是要好好为单人赛准备一下。” “怎么，你要和生杀佛子、小柳长生争个胜负啊？”白羽一笑，“你就是这样，明明和我双剑合璧，能把六级之下的人都打得抱头鼠窜，但还是非要争个个人赛的胜负高下。” 白龙撇嘴：“别说得好像只有我们男人争强好胜啊，羽化云据说要出关了，也会参加单人赛，你不也一直铆足了劲要和她争高下？” 两人随意谈笑着，正准备离开。 然而这时候，两人同时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化，站定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李小森被小柳长生和生杀佛子夹击轰飞了之后，倒在一片废墟瓦砾里，没了动静。 然而这一幕，像是彻底激怒了时与砂。 现场一尊足有百米高下的统兵书生的虚影，凭空凝聚成型。 时与砂罕见的冰冷愤怒的声音响起：“大比之前切磋一下，彼此摸摸底，也就罢了。但你们两个单人赛的种子选手，居然不要脸地夹击我们书院的人，你们过分了！” 小柳长生微笑道：“怎么就夹击了？我和生杀佛子，对上你们的阿木副社长和李小茜，很公平啊。” 生杀佛子却是不说话，手持戒刀，生杀二气在他眼中、身上、以及刀山翻滚着，气息已经转而锁定了时与砂！ 和丹青子的喜欢打架不同，生杀佛子是真正意义上的好战！ 华夏山门曾经组织过一次对夜行者的某个秘密据点的进攻，丹青子和小狼王的那次交锋，便是在那时候。但丹青子那次大部分时间都随着大部队行动，生杀佛子却是单枪匹马直接深入到了敌方据点的最深处！ 圣骸战争的时候也是，山门高层明令：年轻一代不要去参战。 然而生杀佛子还是偷偷溜了出去，前往兵阁战场，成为了山门公派的羽化云之外，唯一参与了那场战斗的华夏山门中的年轻一代中的超卓人物。 生杀佛子的戒刀很独特，是一把直刀，就像他的人一样。 小柳长生今晚来此，以及丹青子等人来此，都各有各的想法，生杀佛子却是动机最单纯的一个——他并不特别在意什么山门大比，他只是把圣骸战争中的所有收获都消化吸收了，出关之后，要找人试刀罢了。 至于对手是阿木，还是李尔，还是时与砂，都没所谓。 哪怕他一会儿突然对小柳长生拔刀相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时与砂和生杀佛子对上了。 巨大的统兵书生的力量笼罩下，这片天地隐隐有一种冻结的迹象，正是时与砂特有的统兵诀运用手法，只此一份，李小森也没能用复制眼把这招学过来。 李尔身子一晃，拦住了想要冲过去把李小森从废墟里挖出来的李小茜：“阿木副社长的气息没有减弱，李小茜你该后退了，你是我们之中最不能出事的人。” 生杀佛子是华夏山门之中，最不可理喻的一个人，既然他出现了，事态可能就不是那么稳当了，所以李尔做出了这时候最正确的决定。 他还是个很稳的人，即便被阿木顶替，是一件让他心里很不痛快的事情，关键的时候还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时与砂则提升喊道：“阿木，快点过来！”她也隐隐觉得事态有些失控的征兆，但既然双方高层都还保持着沉默，这架就要接着打下去。 最保险的方法，是她和阿木施展“双人舞”，那来几个生杀佛子这样级别的人，都没所谓了。 只是就要在大比之前暴露“双人舞”吗？时与砂还是有些犹豫。 混战还在继续。 龙琪儿见李小森陷在废墟里，久久没有再起身出来，不由有些担心，忽然一声不吭地冲了过去。 萧情见状心说：“没用的，你以为李小森受伤了吗？那家伙只是因为李小茜在场，躺那里装死呐！看这局势，估计在时与砂和生杀佛子这两人真正动上手之前，双方的高层就会出手阻止了，今天这事情也就结束了。” 萧情看得很清楚，另一边，白龙和白羽两人，也是心知肚明。 所有人都这只会是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大比前夕的彼此试探罢了。 直到生杀佛子忽然挥动起手中的戒刀。 刀气如风、如雷、如电，快得让人有些难以反应。 这一刀，居然并不是向时与砂斩过去的，而是……对准了龙琪儿的背心！！ 噗的一声，无形的刀气掠过了龙琪儿的身子。 龙琪儿冲向李小森目前的所在的脚步，依着惯性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 现场忽然变得很安静，书院和山门双方，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众人，都呆住了。 龙琪儿自己也呆住了。 她是龙五的女儿，这件事在圣骸战争之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即便书院和山门目前关系紧张而微妙，她始终是身份特殊的那个，山门之中，即便是柳长生、骑驴鬼剑这样的人，也未必敢轻易动她。 所以龙琪儿完全没想到自己会中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这……我……”龙琪儿脸色忽然一白，张口吐出一小口血来，并不是很多，却是发黑的淤血。 生杀佛子只用了一成力量，便足以重创目前实力还不及胡儿媚的龙琪儿了。 龙琪儿倒了下去。 龙小六终于反应过来，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声，疯了一样朝生杀佛子冲了过去：“你这和尚疯了？你想死吗？！” 远处，白龙和白羽两人也是极为意外：“生杀这家伙，怎么……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啊，他原本生气大于杀意，现在怎么好像矫枉过正，反过来了？” 把生杀佛子找来的清慧也呆住了，隐隐知道这事情是真的闹大了。 时与砂传音让古昂立刻去看龙琪儿的伤势情况，事实上同一时间，世外山已经有人在往这边赶了，时与砂死死盯着脸色依然平淡的生杀佛子，气得俏脸发白，忽然一声大骂：“阿木你这个死人，到底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啊？！” 李小森已经滚出来了。 事实上在龙琪儿倒下去的那一刹那，他就从废墟里滚出来了，第一时间来到龙琪儿身旁，这时候也顾不上避讳什么，从龙琪儿怀里摸出道门的超凡大师丹，直接喂进龙琪儿嘴里。 “阿、阿木……你没事……”龙琪儿的伤势并不致命，但真的很沉重，她神智已经有些迷糊了，看到眼前的李小森时，还是很高兴，“太好了，你没事……” 李小森咬牙说：“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想，医疗人员马上就来。” 他刚才拉开李小茜，自己接了生杀佛子和小柳长生的夹击，本以为接下来装一会儿死，就可以了，这事情也就结束了。 本以为这就是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彼此摸底。 本以为…… 李小森忽然重重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叫道：“本以为泥马勒戈壁啊！本以为本以为，现在本以为出事情啦！本以为有个屁用啊！” 他是真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但这不是借口。 事实就是，龙琪儿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如果刚才生杀佛子有杀意，她已经死了。那如果不是龙琪儿，而是李小茜倒在这里呢？ 这一刻李小森忽然认识到了一件之前自己极力试图逃避的事实：自己有心，这是既成事实，所以不存在拿了佛寺神通之后远走高飞，就能恢复成没心的超极生命的可能性！这根本是自欺欺人！ “我真是蠢啊。”李小森忽然觉得自己很蠢，“以为斩断了记忆，就能斩断羁绊，开开心心地做我的超级生命吗？可是只要还有心，就算过去的记忆没了，也会产生新的羁绊啊。我真是太天真了。” 无论是李小森的身份也好，阿木副社长的身份也罢，既然已经身在这个时代的乱局之中了，就别再想着独善其身地一味隐藏逃避了啊，李小森！ 这一刻，看着怀里昏死过去的龙琪儿，李小森感觉心很痛。 也是在这一刻，他想起来了，李小茜是自己是自己的什么人：“她是我妹妹啊。” 萧情站了出来，大声叫道：“不要打了，都不要打了！世外山那边马上有人过来了，大家都别打，都别动手！”她忽然间能说话，是因为李小森心情动荡的时候，对她的本力压制减弱了些。 但萧情此时丝毫不觉轻松，反而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因为她敏锐地感觉到：李小森的眼神变了，完全变了。 他现在的眼神，充满了人的味道，不再是那种奇奇怪怪的超级生命的动物逻辑，按理来说应该更有人情味了，不可怕才对。 但萧情心中有个声音在狂呼：这样的李小森，才是最可怕的李小森！ 所以她拼命大喊：不要打！ 散人社团的南南、雪莉等人都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平时几天都不说一句话的阿沐，怎么这时候突然有胆子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声呐喊。 呐喊声戛然而止。 李小森重新封印了萧情的全部本力。 然后李小森站了起来，对冲到近前的李尔和李小茜说：“保护好她。不要用你的血给她治疗，丹药的力量足够了。”前半句是对李尔说的。后半句是对李小茜说的。 妹妹的血液，拥有让人伤势迅速愈合的奇效，这一点，李小森想起来了，有关妹妹的许多记忆，正在脑海中回归！李小森还没完全恢复记忆，但他隐约知道，妹妹的血液的奇效，未必是什么好事，当初第一次见到就让李小森感觉不大舒服。因为即便是在春秋战场里遭遇的那些高级血族，血液的自愈能力，都没有妹妹这么厉害！ 李尔对于李小森吩咐式的口吻，不大舒服，哼了一声。 李小茜却是一呆，因为知道她血液秘密的人不多，印象中应该并不包括这个今天第一次见面的阿木才对。 不过李小森没有给她提问的时间，他把龙琪儿交到李小茜手里，起身转头，目光落在了生杀佛子身上。 “你有病吗？”李小森问。 “她这样的实力的人，不该随随便便闯入我的战场。”生杀佛子淡淡道。 “你的战场？”李小森冷笑。 生杀佛子点点头，说：“不错，我的，战场，不让你以为是什么？如果你真的认为我们华夏山门，能和书院其乐融融开开心心地打闹一番之后就联手，那是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战场，日行者和夜行者之间是战争，我们山门和你们书院之间，也是战争。” 生杀佛子淡漠的嗓音，在场间响起。 说出来的话，让书院和山门双方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很残酷，但他说的是事实。 生杀佛子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刀，又说道：“这个世界，首先遵循的是动物的法则，那就是弱肉强食。你们大概认为夜行者是邪恶的，但他们拳头大，就是能为所欲为。我其实并不反感你们书院要重建，但既然有胆子来山门宣告书院重建了，就要有挨我的刀子的觉悟。如果被我随便两刀就杀穿了，你们凭什么把重建二字挂在嘴上？” 这就是生杀佛子的逻辑。 他对书院并无成见，也不关心书院和士兵的传承，是残缺还是完整。 他只是遵循最最简单、甚至有些野蛮的逻辑：你拳头足够大，那好，我们承认你重建了；你拳头不够大还要来跳，那对不起，我用我的刀，让你们彻底覆灭吧。 时与砂喝道：“好了，龙琪儿没有生命危险，世外山那边马上就要来人了，阿木你回来吧。” 李小森笑了，说：“抱歉，现在我不打算装死了，今后都不会了。” 一尊比时与砂的统兵书生更大的书生虚影，浮现于李小森的身后，他不再废话，抬手成手枪的手势，食指对准了生杀佛子。 “嗯？”生杀佛子眼神一动。 事实上看到李小森的手势，一般人的感觉反而不明显，倒是生杀佛子、小柳长生、以及白龙、白羽、还有和李小森交过手见过这手势的丹青子这几人，都感觉到了某些不寻常。 一枚龙形的子弹，浮现在李小森的手上。 第二更到，大章。 卷4章45 谦以承载！ “如果再让我和那阿木打一次的话，我不会输。”这是丹青子当初和李小森一战之后，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不是不服气，而是他真的有信心。 击败他的那枚子弹，攻击力并不足以破开“水柔拳术”的防御力，丹青子认为自己的失误，并不是防御力不够，而是没有想到对方区区士兵职业，居然能有那样细腻的控制力，竟能让子弹延迟爆炸。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李小森手上浮现的那枚子弹——那枚和两周前的战斗中，截然不同的龙形的子弹，丹青子死死盯着，心中有个声音在喊：“这是什么？这子弹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龙形的子弹，丹青子居然生出奇怪的直觉：自己的水柔拳术，或许抵挡不住这枚子弹的攻击力！ 龙形子弹凝练得越发清晰了，与其说是子弹，不如说是一头迷你的龙族，细腻入微，栩栩如生。 李小森对此挺满意的，自己这第三专属能力，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的融合进度，目前已经接近百分之四十，比起两周前和丹青子的战斗时，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千幻恶魔没有浮现，单单统兵书生出现，算不上是完全姿态的第三专属能力，但那统兵书生身上的诸多法诀能力，融汇一体，化为子弹，再加上拟龙流派的融入——丹青子的直觉是对的，即便这不是李小森目前真正的全力，却也不是丹青子能抵挡的了！ 李小森冷笑着，瞄准了对面的生杀佛子，然后稳稳扣下无形的扳机。 龙形子弹仰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然后如同真的有生命的龙族一般，朝着生杀佛子，直扑过去！ “这是什么招式？”古昂统领奇怪道，“统兵诀能力篇、第三册里，我不记得有这样的招式手法啊！” “你的统兵纱衣，难道就是统兵诀里记载的用法了？”时与砂说，看着李小森的目光有些奇异。 这些天时与砂基本都在和李小森练习“双人舞”，对于这个人的单挑战斗力，一直没有足够清晰的认知。 “这个阿木，看来能替代李尔，并不只是因为血族血脉浓度高啊。”时与砂心想，“但要说这样的实力能稳胜过李尔，我看也未必吧，更别说现在的对手是那生杀佛子了。” 时与砂偏头看了眼旁边的李尔，却见李尔脸色淡漠，目光带着审视，看着李小森刚刚射出的龙形子弹。 子弹已经到生杀佛子的眼前了。 不知不觉间，书院和山门的双方众人，已经分开，不再混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生杀佛子身上，想要看看他如何面对那枚奇异的子弹。 只见生杀佛子手腕转动，带动手中戒刀一个圈转，生杀二气涌现，彼此纠缠，形成一股彼此冲突却又对立统一的强劲扭力，居然把李小森的龙形子弹的冲击力道，给化解了。 生杀佛子的刀法，像是化为了一滩泥沼，要把龙形子弹活活困死在里边！ “厉害……”丹青子的脸色有些复杂。 他明白这一手刀术的了不起，这并不是单纯的防御刀术，而是守中带攻，比起他丹青子的水柔拳术，要么进攻，要么防守，无法将攻守糅合一体，又更高了一个层次。这当然不是水柔拳术的层次不够，而是丹青子本人的境界和造诣还不够。 “生杀师兄修行的到底是‘佛寺三百六十诸天神通’里的哪一个？”胡儿媚忍不住问道。 “并不是单独的某一个。”回答的是清慧，她这时候走过来和丹青子等人汇合了，缓缓说道，“真要说的话，是‘燃木刀术’和‘枯荣禅功’结合而成的，专属于生杀师兄自己的‘生杀刀禅’。” 刘阿生愕然道：“‘燃木刀术’我听说过，不算是佛寺‘诸天神通’里排名靠前的啊。至于‘枯荣禅’，那不是精神灵魂类的神通吗？” 清慧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事实证明，两种看起来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神通，的确被生杀师兄融合成为了一种独特的、更了不起的神通。” 丹青子沉默，胡儿媚流露出又羡又妒的神情。 周围的山门的年轻人们，则一个个松了口气，大声叫好起来：“生杀师兄加油！”“这个阿木那天不敢和长生师兄打，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下！” 老实说，李小森刚才突然站起来，展现了一手奇异的龙形子弹的时候，不少山门之人还真有些紧张。 现在看来，那子弹也就造型唬人罢了！ 小柳长生全程冷眼旁观，俗话说旁观者清，他和生杀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但人在战局之外，也就看的更加清晰。 这时候，小柳长生忽然看出了什么，脸色一变，喝道：“生杀，那子弹有问题！” 那龙形子弹原本被刀势圈住，动能将尽，然而随着李小森隔空一指，轻轻吐出一个字：“爆！” 龙形子弹陡然间剧烈膨胀起来，轰然爆炸！ 这子弹，可不是以速度和穿透力取胜的，而是以爆炸的形式，营造出超强的群体物理攻击！第三专属能力原本不是进攻类能力，但在这龙形子弹的用法，被李小森开发出来之后，其攻击力已经不比强攻式差多少了，只是攻击的类型不同，一个是群体杀伤，一个是单体破防。 子弹所有的威力，都被龙形的外表所掩盖，一旦爆炸，才真正显现出来。 生杀佛子的刀势直接被炸得破裂开来！ 连带着生杀佛子本人也被爆炸所淹没。 龙形子弹第一次在人前亮相，这威力简直骇人听闻，一时间包括已经见过龙形子弹的萧情在内，在场双方所有人都惊得呆了，远处的白龙和白羽，也不自觉地终于流露出一丝认真的表情来。 “那是什么招式？”白羽秀白的脸蛋上，有些疑惑。 白龙沉默了片刻，才道：“先看吧，这子弹招式是有点奇怪，但要说伤到生杀那家伙，威力还是太分散了。” 龙琪儿的状态，这时候已经渐渐稳定下来。或许正因如此，世外山那边又恢复了平静，双方的高层还在继续观望。 而现场剧烈的爆炸波动之中，忽然响起生杀佛子的狂笑声：“哈哈，好，很好！区区士兵职业，居然能发挥出这样的战斗力，你让我很意外！但你那子弹能力，远攻厉害，威力也足，但近战能力又如何呢？” 生杀佛子的身影突然间朝着李小森直冲过去。 他手中的笔直戒刀上，生杀两种刀气，居然在彼此融合，演化成某种灰扑扑的不起眼的刀气。 几乎不需要任何时间，生杀佛子已经近了李小森的身，这是所有山门职业对上士兵职业的标准打法，那就是近身打，凭借本力的凝练，能力的击中，直接破防！ “阿木这家伙，怎么连这么基本的事情都忘记了？”时与砂暗自着急。 古昂皱眉道：“他那子弹能力，威力虽然很大，但或许没办法连续施展？” 书院的人都很担心。 倒是李小茜此时的状态有些奇怪，她怔怔看着那个阿木，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之前那龙形的子弹。 龙？这能力的确很独特，让人闻所未闻，但对李小茜而言，却有种奇异的熟悉感和亲切感，因为哥哥教她的“龙之舞”，也和龙有关啊！ “这个阿木……”李小茜的目光落在李小森身上。 只见生杀佛子已经持刀冲到了李小森的近前。 笔直的刀锋，一记简单至极、却又凌厉无匹的横斩，拦腰扫去！ “这疯和尚，是真的想杀了我吗？”李小森站在原地，在旁人看来像是呆住了，躲闪不及，但他实际上已经将洞彻眼运转到极致，把对手的每一个动作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用强攻式，直接干翻这家伙吗？ 李小森最终并没有这么选择。 第三专属能力，原本是防御属性的能力，对方什么能力攻过来，我还是什么能力还回去，以此立身不败。 但现在第三专属能力，不是单纯的千幻复制了，还加入了统兵诀能力篇，加入了统兵书生。 这一刻，李小森忽然想起了谦谦，想起了一些和谦谦有关的事情，那个有着小麦色健康皮肤和狐狸一样漂亮脸蛋的女孩，有着无与伦比的承载能力，因而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达到了和时与砂、李尔等人差不多的境界。 李小森忽然就领悟了：统兵诀的真意，或者说书院传承的一大要旨，在于承载。 模糊职业壁垒，学习各大山门职业的能力什么的，李小森不懂，相关的传承也已经失传了。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模糊职业壁垒，近似模拟其他山门职业的能力的前提，是接纳和承载啊。 谦谦或许才是最接近书院根本传承的那个人，因为在她身上，她的气质，她的名字，都暗合书院的根本精神：谦以承载。 千幻复制囊括诸般能力，复制各类能力，但一直有个问题，那就是在战斗之中复制过对手的能力后，很难在事后很好的积累下来，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 千幻恶魔的能力容量，也有其极限，实际上是不能永无止尽地容纳各类能力的，只能在战斗中复制过来，但复制之后便扔在一旁，这是千幻恶魔的局限性。 此刻李小森领悟了“承载”的道理，对自己第三专属能力的理解，也随之陡然间提升了一大截！ 他没有动用强攻式和生杀佛子对攻，也没有使用夸父追日步暂避锋芒，而是把空着的左手一抬—— 统兵书生上的诸般法诀能力，在李小森的左手上，化为了一面半透明的盾牌。 这盾牌由第三专属能力学来的各类能力组成，同时蕴含着千幻恶魔的“复制奥义”和统兵书生的“承载奥义”！ 左手是“谦之盾”，右手是“龙之狙”。 李小森举盾横架，迎上生杀佛子的灰色戒刀。 这一刻包括生杀佛子本人在内的双方所有人、远远观看的白龙和白羽、乃至世外山的那些山门和书院的高层，都涌起同样的念头：“和山门职业拼近战？这小子疯了！？” 卷4章46 没见过近身战里玩枪的男人嘛？ 灰色戒刀砍在盾牌上。 咔嚓嚓，大片裂纹立刻在盾面上浮现出来。 生杀佛子是职业五级，而李小森目前作为阿木，本力还局限在职业四级，加上生杀佛子的这一刀，攻击力真的很变态，反正比小柳长生强出不少。 但这一刻没人惊叹于生杀佛子的刀法生猛之类的，因为戒刀虽然对盾牌造成了严重的破坏，但并没有彻底将之击溃！ 一名职业四级的士兵，居然真的在近身之中，挡下了职业五级的阿罗汉的全力进攻！ “开玩笑的吧？！”丹青子等人众多山门的年轻强者，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书院众人也顾不上欢呼了，因为即便是他们，也没想到副社长居然这么厉害！那可是生杀佛子啊，和初入职业五级的丹青子不同，生杀佛子，代表了六级之下的一流战力，也是书院一方所缺失的战力级别。什么时候书院统领居然能和职业五级中的一流人物，正面对垒了？而且还是近战拼斗！ 但其实所有外人的感受，都比不上当事人。 生杀佛子现在的感觉很奇怪。 戒刀砍中那盾牌的时候，他本以为会产生巨大的反作用力的，毕竟之前李小森那龙形子弹的威力，非常狂烈，非常刚猛，所以生杀佛子认为对方的防御手法，应该也是硬碰硬的类型。 结果却完全不是那回事儿！ 生杀佛子感觉自己砍中的不是一块盾牌，而是一整块陆地！ 落刀无声，也没有任何反震的力量，糅合了生杀而气的刀，就像杀伤力超强的一道狂雷，轰入大地，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把我的攻击吸收转移了吗？” 生杀佛子的刀还在盾牌上，但他的注意力已经覆盖了整个战场，他察觉到自己的力道，应该是被那盾牌吸收了，承接下来，但那样凌厉的刀势，不会就这么真的消失的，被转移到哪里去了？ “啧啧，你这攻击力，有点变态啊。”李小森开口了，由衷赞道，“你简直比古武者还古武者，反倒是那个小柳长生的打法有点娘……” 说话的同时，李小森其实正全力运转第三专属能力，“谦之盾”把对手的全部刀劲，如大地般承载下来，然后由千幻恶魔接盘，飞快地解析、拆分、复制、然后重组！ 这是统兵书生和千幻恶魔的紧密结合，或者说配合。 由统兵书生承接敌人的攻击，再由千幻恶魔更好的进行复制重组。 “你奇怪我把你的力道转移到哪里去了，对吗？”李小森看着生杀佛子一生一杀的异色双瞳，轻声说，“不用到处找了，就在你眼前啊。” 龙之狙，对准了生杀佛子的胸口。 谁说这一招只能是远攻？没见过在近身战中玩枪的男人吗？之前没有的话，我就是你见过的第一个了！ 龙之狙本身的威力，加上承接、复制、再重组的对方的刀劲，此刻在李小森的右手上汇聚一体。 为了不太惹人注意，李小森刻意做了些掩饰。 如果他没有掩饰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会看到，那龙形子弹，变成了灰色，正如生杀佛子的戒刀上的刀气的颜色。 即便是李小森面前的生杀佛子，也不可能感受到李小森以盾牌接下戒刀之后，体内的变化过程。 因为在众人眼中，李小森被劈砍的盾牌破碎，人也微微踉跄，虽然挡下了这一刀，但人是狼狈的。 只有极少数眼睛很尖的人，比如小柳长生、比如时与砂、李尔、比如远处那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联手施展出某种道门的感知神通的道侣，白龙和白羽，察觉到了—— 看似踉跄狼狈的那个阿木副社长，实际上是刻意往生杀佛子的怀里倒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那成手枪形状的右手的食指，也就是枪口，已经点在了生杀佛子的心口一点！ 紧接着李小森左手上又重新凝聚出一面新的“谦之盾”。 ——在防御的同时立刻反击，在反击的同时不忘防守。 李小森用的是暗裔战法的专属能力，但这打法思路和实战哲学，还是森徳洛战斗法师的风格！ “他妈的，疯子，都是疯子！”小柳长生心中大骂，“生杀这家伙已经够疯了，这个阿木副社长更是疯狂，他不要命了么？！” 所有人都见过之前李小森的龙形子弹的威力了，那还是远攻的情况下，此时近距离来上一发，会是什么样的威力？ 关键是李小森自己也在子弹的爆炸范围内啊，他这是要拉着生杀一起？这样的话，两人估计不死也要重伤，明天开始的山门大比也就别想参加了。 小柳长生忽然动起来，欺诈武术发动，身形如幻魔鬼魅，伸手抓向李小森左手里的盾牌。 “还要脸吗？”时与砂的声音响起，强大的冻结之力作用于小柳长生身上，拖住了他。 事实上战斗进行到这一步，现场除了最顶尖的几人，其他人都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时与砂、小柳长生、萧情、李尔、以及远处的白龙和白羽都知道：关键点在于李小森左手里的盾牌，如果没有那盾牌护身，他就一定不敢轻易扣动右手的扳机，因为那样会让他和生杀佛子一起被卷入龙形子弹的爆炸波动里。 白龙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过去。” 白羽点了点头，知道打到这个份上，他们不能再只是远远看着了。 古昂察觉到了道门两人的到来，喝道：“李尔，和我一起拦住那两个道门的人！” 李尔沉默着，似乎没有听见，目光只死死盯着激战中的李小森和生杀佛子。 然后，李尔看到了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生杀佛子的戒刀再次出击，砍破了那阿木副社长手里的盾牌。然而阿木副社长还是扣下了右手的无形扳机。 扣扳机的动作，像是被放慢了无数倍。 开始动作的时候，李小森的身子还在生杀佛子的前边。 最后扣下去的瞬间，李小森的身子，已经出现在了生杀佛子的背后。 枪口所指，仍是背心心口！ ——夸父追日步，发动！ 龙之狙，出击！ 子弹射出的刹那，李小森的身子陡然间凝定下来，像是突然陷入了静止的时光，连最细微的颤动、呼吸、眼神变化，全都没有了，完全变成了雕塑。 静止状态下的防御力，疯了一样地提升起来。 然后就是一声震动了整个世间校园的巨响！ 龙形子弹，几乎就是在零距离上，对准生杀佛子的后背，开了一枪！ 轰隆隆隆——！！ 比之前的那一发子弹，更加狂烈的爆炸，席卷了现场。 “退后，全都退后！”时与砂全力展开统兵书生的威能，把所有书院的人都保护起来，不过爆炸范围实在太大了，她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带着靠近的一些山门之人，也保护在内。 另一边，小柳长生目光闪烁，却是没管山门的诸人，急速拉开距离，远离爆炸中心。倒是丹青子全力发动水柔拳术的防御威能，护住了一大批人，抵挡那堪称恐怖的爆炸余波。 龙之狙，是完全的群体杀伤类的物质攻击，所以瞄准的虽然是生杀佛子，实际威力却能覆盖到周围所有人。 “生杀那家伙，近距离挨了那一击，该不会死吧？”白龙和白羽赶到了，挥手压下了大片的爆炸余波，目光却凛然看向混乱不堪的爆炸中心。 他们也有点吃不准了，生杀佛子能否在那样的攻击下，应付得过来。 老实说战斗到现在，场面已经完全超出了所有人原本的预期。 李小茜从战斗开始，就没再说话，她的表情越发奇特，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觉得不敢相信。 又过片刻，爆炸引起的动静终于渐渐消散，李小森和生杀佛子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了不起。”李小森叹了口气，看着对手，缓缓说道，“在最后关头，你居然还能反应得过来，反手用你的戒刀，挡了我的子弹，的确很厉害。” 李小森刚才自问打得很认真了，用第二次凝聚的盾牌，骗得对方出刀，然后移形换位，出现在对方身后，打出真正的子弹轰击，按理来说应该是必胜的。 但生杀佛子的反应很快，他居然在刻不容缓之际，收刀回撤，身子来不及转，就直接反手用刀面，挡在了李小森的子弹和他的背心要害之间！ 李小森低头，看自己的左手，手腕有些不正常的扭曲和损伤，这是被对方的戒刀连续两记凌厉的劈砍导致的。 “了不起，真的了不起。”李小森虽然恼火这疯和尚打伤了龙琪儿，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非常厉害。 打到现在，李小森对自己在战斗中最新领悟的“谦之盾”，以及盾和狙配合使用的手法，还是挺满意，挺高兴的。 但同时他也切身感受到了：对手很强，这生杀佛子真的很强，山门的底蕴，的确不容小视！ “不动用强攻式，或者动用我自己的那份二级本力的话，要赢这个生杀佛子，应该很难吧。”李小森心里有了判断，“无论是这个生杀，还是那个叫小柳长生的家伙，应该都比萧情更强出一截。职业五级之中，估计除了那些最资深的五级巅峰的老辈人物，其他人都不会是这生杀的对手。” 李小森夸赞对手，而且他自己的左手明显受了创伤。 然而生杀佛子此刻的表情，却一点也没有占据上风的喜悦和得意。 他的脸色很难看，嘴角下扯，严峻沉凝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啊，你、你们看！”忽然有人发现了什么，惊叫着手指天空。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看向空中。 只见一柄戒刀，不知道什么时候高高飞起，在空中飞旋，划出一个漂亮弧度的抛物线之后，嚓的一声，落在了百米外，倒插在地面上，刀身嗡嗡颤动不休。 那是生杀佛子的戒刀。 是，他的确在最后关头，以刀身挡了李小森的制胜一击，却也付出了代价。 ——标志性的生杀戒刀，被打飞了！ “我的天啊，副社长你是开挂了吧，这一路打上来，你的界限到底在哪里啊？”人群里，南南看着那张平凡、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少年的脸，喃喃自语道。 现场静悄悄的。 无论是书院一方，还是山门一方，甚至包括世外山的方向上，都一时间没有任何人说任何话。 看着那插入地面嗡嗡颤动的戒刀，再看场间沉默对峙的生杀佛子和李小森两人，所有人都惊呆了。 卷4章48 “嘴遁白龙”和“我们会赢” 李小森还没说话，时与砂冷冷回道：“那生杀佛子打伤我们书院龙琪儿的事情，怎么说？想就这么算了吗？” 提到这件事，白龙也感到头疼，毕竟龙琪儿是龙五和前任武宗之主的女儿啊，生杀佛子这家伙，怎么就那么愣呢？谁不打偏要打伤龙琪儿！ 当然，表面上白龙可不能表现出任何退让，当下避重就轻道：“书院的诸位，大概在李幸倪和李小茜争取到大比资格，这位阿木副社长又连败我山门年轻一代的高手之后，都觉得书院要重新站起来了吧？” 古昂冷冷道：“怎么，你想说什么？” 白龙提高了嗓音，朗声说道：“现在的书院，终究不是曾经的书院了，士兵群体，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群独特、但也弱点极多的奇葩职业群体罢了。不错，你们书院之中，士兵群体里，的确有这么几个出众人物，但以为这样就能和我们底蕴深厚的山门叫板？那也太可笑了！” 说到这，白龙收敛了笑容，淡淡道：“即便是你们中的出众人物，比如你，阿木副社长……”说着目光再次落在李小森的脸上，道，“恕我直言，真和我、白羽、生杀、小柳长生中的任何一位死战到底的话，你终究还是难逃败亡的下场。” “至于士兵群体的职业上限问题……” “士兵过分受到兵阵的牵绊的问题……” “俑阵的数量终究有限的问题……” “等以上这些问题，你们书院都一一解决了之后，我或许会认真看待你们要求重建、并位列山门的诉求吧。” 白龙的话语不急不缓，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带刺！ 不得不说这家伙口才不错，一番话说下来，也没动手，直接就让不少心情沮丧有些自我怀疑的山门之人，重新高兴起来，而书院众人则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却又无法反驳。 毕竟白龙所说的每个点，还都是事实！士兵群体的确还存在许多的问题。 士兵，毕竟不是曾经的书院的完整传承的产物，而是一种混合产物，并不单纯。 “你刚才说，叫板？我们书院来这儿是为了叫板？”时与砂眼里闪动着怒火，喝道，“我们书院的诉求，从来都很清楚，就一条：希望能联合大家，共同对抗夜行者，因为那些家伙并不是各自为战能够对付的敌人！我们要重建书院，当然有为了我们自己的发展，但同时也是为了让你们能更加重视我们的意见和想法！我们书院，从来都没有和山门叫板的意思！事实上，古代书院被覆灭，被围攻，难道就是因为我们做了什么恶事吗？没有！我们没有！是你们觉得书院的根本传承侵犯了你们！看到同为华夏山门的我们给围攻覆灭而袖手旁观无动于衷的人，是你们，不是我们！” 时与砂平时很少说这么多话，她的一切言行举止都精准如沙漏，此刻这样的激动表现，真的是对她而言非常罕见的。 谁都不喜欢被猜忌、被孤立，时与砂作为书院年轻一辈中的领袖人物，比其他同龄人更了解书院的历史和当下的诉求以及面临的考验，因此她在看到山门的态度后，真的很难过！ “哦，这样啊……”白龙还是不着急，淡淡道，“你说你们不是来叫板的，是来求合作的？你说你们一片赤诚而我们山门小家子气？那好，我提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圣骸战争中，有一个人和一件东西同时失踪了，一个是那个叫李小森的，一个是至关重要的始祖骸骨，你摸着良心说，这两件事真的只是巧合？没有可能是那李小森拿走了始祖骸骨？这件事，书院方面有给过让我们满意的交代吗？” 时与砂说：“最后持有始祖骸骨的人，没记错的话，是道门的羽化云吧？” “说得不错！”白龙笑道，“所以你看，不止是我们在猜忌你们，你们不也在猜忌我们吗？所以不要再说什么自己一片赤诚的天真话语了，很可笑的。” 不论实力，只论口才和人格魅力的话，白龙很厉害，反正比一味模仿柳长生的小柳长生，还有满脑子只有战斗的生杀佛子，要厉害多了。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稳住了山门众人的气势，又不着痕迹地狠狠踩了书院诸人一脚，没有半点脏话，但句句直指内心！ 白羽不由流露出骄傲又爱恋的表情来，这就是她的道侣，道门白龙！ 在白羽心中，白龙是比天榜高手更了不起的男人。 “好了，言尽于此，各位这就散了吧，希望明天开始的山门大比中，我们大伙儿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较量。”白龙拍拍手，微笑道，“只是希望书院的诸位，不要把大比的结果太当真，书院整体实力到底比起我们山门如何，你们自己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我的天，这个叫白龙的家伙，好能说，好会说！”南南暗自咂舌。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嘴遁术？兵不血刃，输出全靠一张嘴！ 山门之人高高兴兴地，完全走出了生杀佛子被一个书院士兵打飞了武器的阴影，准备散去。生杀佛子如此刚猛的人物，遇上嘴遁白龙，也是有点力气使不出的别扭感觉。当然关键还是他自知打不过双剑合璧的白龙和白羽。 “小子……”临走前，生杀佛子看了李小森一眼，“你会参加单人赛吧？你最好期待别在前几轮碰到我。” 李小森直接翻了个白眼，和尚你自己现在不肯打了，不敢打了，还装什么逼啊？？ 你要是真这么厉害，倒是现在就砍我啊！别那白龙白羽一出现就收刀啊喂！ 不过这些想法，李小森并没有说出来。 对于生杀佛子这样的家伙，言语没什么意义，还是等有机会的时候，直接用拳头打服了比较管用。 倒是对于那白龙的一番话语，李小森听了之后，有些想法，不吐不快。 “……会赢的啊，书院。”现场响起李小森平淡而肯定的声音。 “嗯？”白龙本来已经拉着白羽，准备离开了，不由回过头来，“怎么，我刚才那些话都白说了？还是这位阿木副社长的语言理解方面，有什么问题？” 古昂拉了李小森一把：“行了，别说了，那家伙嘴巴太厉害，以及他说得……也的确是我们士兵群体的缺陷和问题。” 李小森不理古昂，认真看着白龙，道：“我这个人比较俗，什么大家联合一起对抗夜行者什么的，虽然听着很美好，但我庸俗地认为实际执行起来，大概不是那么容易。” “你想说什么？”白龙回过身来。 白羽也回过头来，微微蹙眉，看着李小森。 本来准备散去的众人，也都停下脚步。 只听李小森说道：“时与砂小姐刚才说我们不是来叫板的，我这个人比较俗，我的想法也不能代表书院意志，但我想说，我揍了你们山门这么多人，如果这还不叫叫板，那我大概是太虚伪了……老实说，我揍那些家伙的时候，很爽！” 丹青子等李小森的手下败将登时就是脸色一黑。 “以及白龙你刚才说错了一点。”李小森一本正经。 白龙收敛了笑容，淡淡问道：“哪一点？” 李小森说：“你说我在正式大比的时候，会输，这是错的。团体赛我不好说，但至少有我参加的单人赛和双人赛——”说到这，李小森一字一顿，变得无比严肃，嗓音让现场、让世间校园、让远处的世外山，都听得清清楚楚，“——书院，会赢。” 卷4章49 相信它，说出来，很重要！ 老实说，李小森对书院没啥特别强烈的归属感。 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加上挑战突破之后，成为超级生命，归属感这种东西，和超级生命有半毛钱关系？超级生命的最终归宿，是宇宙之外的无尽虚空，是通往更高层次世界的远古之路！ “这小子转性了？”萧情很奇怪地看着李小森，她觉得“书院会赢”这样的话从李小森嘴里说出来，简直太奇怪了！ 李小森自己倒是不觉得奇怪。 第一，现在自己这不是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了吗？李小森对书院归属感不强，但李小茜如今是书院的头目人物啊，此为其一，但还不是主要原因，毕竟李小森现在只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对“李小茜是自己妹妹”这件事情究竟意味着什么，李小森自己也是脑海里一团浆糊，并不是很清楚。 他现在就像那种从小和家人失散的人，长大之后忽然有一天，一个人跑来说：“我是你亲人，今后我们要相亲相爱哦！”正常人都会有点懵吧！李小森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曾经的记忆和羁绊，并没有完全恢复。超级生命的本能在抗拒，以及李小森总觉得除了自己的本能，似乎体内还有什么力量，在一起抗拒着。 至于第二点理由，让李小森说出“书院会赢”这样的话，其实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眼前这白龙，嘴遁起来一套一套的，真的是很讨人厌啊！ 不就是嘴遁吗？以为我不会吗？我以前看过的某热血动漫主角的技能嘛，这我记得啊！ “喂喂，就没一点响应的吗？”李小森说完之后，回过头来，颇为不满地看着时与砂、古昂等人，“对面那小白脸满嘴开炮，都骑在咱们头上拉屎啦，不怼回去嘛？唉，我也知道你们不像我这么自信，但没有理想的参赛者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来来来，都举起你们的双手，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后世历史学家在研究书院重建、崛起的这段历史时，专门研究过这一夜发生在世间校园游园会的事件，并把李小森击败生杀佛子之后的这部分，称为“来自一个二逼的救赎”。 二逼说得是李小森。是的，虽然李小森是我们的主角，但必须说他现在大声嚷嚷着“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书院会赢！”的样子，真的很二！ 二到不少书院的人都感到有点丢脸。 二到白龙和白羽对望一眼，莞尔一笑。 二到萧情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心说这货我不认识！ 二到丹青子等李小森的手下败将心中又愤愤不平起来：“妈蛋，我们就是输给这种家伙的吗？” 但后世学者一致认为，这种二，是一种救赎，对书院的救赎。 书院真的弱了太久了，弱到这么多年来连“书院”这个名字都丢掉了。 一个人弱得太久了，会如何？会自卑，这是必然的。 而一群人的自卑汇聚起来，将会是一股巨大的负面力量。 白龙很会说，他非常犀利地点明了：是，你们书院重新捡起了你们的名字，但这又如何？你们捡起曾经的完整传承了吗？你们受得起“书院”这两个字吗？你们就真的没想过，这次来我们山门参加大会，或许会成为一个举世瞩目的大笑话吗？ ——这全是诛心之问！比生杀佛子的刀，小柳长生的拳，都厉害得多。 即便是时与砂、古昂这些书院中的佼佼者，也难免受到影响，事实上正因为足够优秀，时与砂这样的人，更吃白龙的这一套。 所以刚才古昂才会拉着李小森说：“别说了，对方说的的确是事实。” 士兵职业的缺陷，书院根本传承的失传，这些都不是目前书院重建所面临的最大问题。 书院眼下最大的问题和隐患，是自信心、自尊心、自我认同感的缺失啊！ 是，李小森现在大声呐喊着书院会赢很二。 但你能说这没有用吗？ 好吧……或许真的没有用吧。 但这种时候，要有人站出来！喊出来！ 相信了一件事情，未必真能做到这件事情。 但如果连相信都不肯相信，就绝对做不到！ 是，白龙说得都对，道理上讲，书院和士兵，目前的确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和缺陷。 但因为逻辑上说得通才相信，这不叫信念，逻辑上说不通、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被认为是愚蠢的事情、被认为是荒谬的事情，却依然相信，这才叫信念！ “书院会赢！书院必胜！”第一个响应者出现了。 是个散人社团里的末流人物，年轻、无知、十足勇敢！这人压根不了解什么“俑阵的缺陷啦”，什么“士兵的短板”啦，正因为不懂，反而勇敢地、发自内心地喊了出来！ 第二个响应者是李小茜，她凝望着李小森的背影，眼神里有着一种奇异的忐忑和激动。这一刻，李小茜的感受无比强烈：这个阿木副社长身上，有哥哥的影子！ 南南、雪莉等散人社团的成员们，纷纷呐喊起来。 龙琪儿瞪了龙小六一眼，低声说：“我喊不动，你帮我喊！”龙小六：“……好吧，我喊，我喊还不行吗？” 古昂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时与砂则在默然半晌后，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自嘲，因为就在刚才，她意识到了自己心中最深处隐藏的自卑，又笑得很高兴，很畅快，因为她在认识到那份自卑的同时，也将之消灭了。 是，我们士兵、我们书院，的确有不少缺点和问题。 是，我们的重建，面临很大的困难，即便是院长李幸倪也未必敢拍着胸脯说一定能成功，逻辑上来说，或许失败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一点。 但……那又如何？ 时与砂举起了秀气的拳头，用精准的腔调，喊出了最大的嗓音：“必胜！书院必胜！” 古昂无比意外地看着身旁的时与砂，嘟哝了一句什么，然后也举起黑黝黝的大手，一起喊起来。有他们俩带头，书院的统领们、兵王兵长们，终于都跟着喊了起来！ 萧情呆呆凝望着李小森带领下齐声呐喊的书院众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山门之人的数量，是书院之人的十倍以上，论嗓门，绝对要比书院更大，但这时候面对书院一方的呐喊，山门一方居然没多少有力的反驳声音。 书院的呐喊有点二，却在二之中，透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 对面的白龙动了动嘴唇，人生第一次——他不知道能说什么了！这场面太奇怪了，一群人热血满满又二逼兮兮地呐喊着，却让人无话可说。白龙心说我总不能对着一起喊“你们必败”之类的吧？还是再跟对方剖析一番你们没有胜利的理由？但这些家伙摆明了一副“老子不跟你讲道理，反正我们就是能赢”的架势啊。 面对一群“因为相信会赢而一定要赢”的家伙，白龙那一套“没道理能赢所以别想着赢”的逻辑，居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世外山的方向上，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好了，都散了吧。” 这是佛寺代理主持的声音。世间校园所发生的一切，山门和书院的高层们，在世外山都看得清清楚楚，到了这份上，其实再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一切等到明天山门大比正式开始，手底下见真章吧。 “书院出了些不错的人才呢。”骑驴鬼剑看向李幸倪和鲁明，嗓音就像他的剑一样凌厉锋锐。 “过奖了。”李幸倪轻声道。 鲁明的表情很是激动，如果她年轻个二十岁，估计都要忍不住冲到现场去一起呐喊了！ 但激动的同时，也有凛然。 鲁明和李幸倪都明白：经过今晚的事件，书院一方固然在心态上有了非常重要的提升和改变，但山门一方，也绝对会真正重视起来！ 明天开始的大比，等待书院的将会是更加严酷艰难的考验！ 世外山，联合家族的驻扎之处。 “……那个阿木，真的是个奇怪的人呢。”柳小惠站在高处，遥望世外山的方向，红色的衣衫在渐急的夜风中舞动作响。 就在她身旁不远处，站着谦谦。 两女年龄相若，都是天资一流之人，也同样是身材样貌出色又极有鲜明的个人特色，她们肩并肩站着，背影让身后远处的不少联合家族的年轻男子们忍不住侧目。 但柳小惠和谦谦本人却是满脸严肃。 尤其是谦谦，她沉默着，这时候世间校园那边的众人正渐渐散去，在谦谦的脸上，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在想什么？”柳小惠轻声问。 “没什么。”谦谦答道，却明显言不由衷。她感到很疲惫，一颗心明明悸动着，身子却累得只想找个地方倒头睡去。 谦谦很羡慕书院的那些家伙，也很羡慕阿木那样的人，同样是想要重新站起来，阿木选择的方式是大声的呐喊必胜宣言，自己呢？却是选择了和柳长生的亲事！ 是，谦谦有很多这么选择的理由，这婚事是爷爷、让叔叔、蓝姨一起为她定下的，也是对家族来说最稳妥的选择，谦谦无数次这么在心中说服自己。 但她真的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内心：在刚才看到那个阿木副社长，率领书院的众人，大声呐喊的时候，谦谦羡慕而又自卑着，同时又隐隐心中火热。 我是否也有可能像阿木那样呢？不管成或不成，至少带领家族，好好地大干一场？谦谦心里想着。 卷4章50 选择 谦谦又想到：如果是你呢，李小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呢？ 想到这个问题，或者说，想到李小森，又让谦谦有些难过。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去睡啦，小惠你也早点睡吧，你不是明天一大早就有对决吗？”谦谦轻轻吐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柳小惠，礼貌地说道。礼仪上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柳小惠嗯了一声，微笑道：“好，我也的确来得有点久了，本来只是帮哥哥来传几句话给蓝姨的。那就这样吧，晚安，我们明天大比时再见。” 两女客客气气地告别、分手，各回各家。 柳小惠却在离开几步后，回过身来，凝望谦谦的背影，柳眉微蹙，喃喃道：“我怎么觉得，我这未来嫂子，似乎有点和我们并不是一条心的啊……” 夜深了。 琉璃佛子和一人相对而坐，喝着温热的清茶，秀气如女生的漂亮脸蛋上，罕见地有些担忧：“你没事吧？圣骸战争结束之后，你就没露面了，我还以为你心境出大问题了呢……” 对面坐着的是一个谪仙般的道门少女，正是在圣骸战争中弄丢了始祖骸骨、回归山门之后就把自己关起来的羽化云！ 很少有人知道，琉璃佛子和羽化云的私交很好，所以这段时间其实琉璃佛子挺为羽化云担心的，毕竟作为天榜之人，却弄丢了始祖骸骨这么重要的东西，这是很大的打击，弄不好会影响修行的。 “之前是出了大问题。”羽化云轻轻抿了口茶水，微笑道，“不过现在已经没问题了，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琉璃佛子好奇问道。 “我想通的是，我之前其实都错了。”羽化云淡淡道，声音里少了曾经的亲和，多出了一丝冷漠，“道门修行，要求顺其自然，顺心养性，但我现在觉得，这是不对的。始祖骸骨在我手上弄丢，其实只是最终结果，造成这个结果的，是之前我的一系列不够进取、不够努力。” 琉璃佛子心说我怎么觉得现在你反而有问题了？嘴上问道：“所以呢？” 羽化云说：“所以我会参加明天开始的大比，我会以绝对优势取得优胜，我会超过你、超过柳长生、超过天榜上的其他所有人，然后我会把我搞砸的事情，全部矫正回来！” 琉璃佛子看着好朋友脸上那让人觉得有些陌生的神情气质，不知为何背脊有点发凉。 李小森不会想到，当初随手从羽化云手里拿走始祖骸骨，居然会对一位天榜强者，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和改变。 就像他不会知道，他和谦谦的一夜情缘，同样为谦谦带来了极大的影响。 夜色中，柳小惠敲响了柳长生每夜办公修行的练功房的门：“哥哥，在吗？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是有关谦谦的。哥哥……哥哥？”房间里没有回音，柳小惠推门而入，愕然发现房间是空的，她哥哥柳长生并不在。 一朵云遮住了月亮。 一大片阴影投在李尔的脸上身上。 李尔独自一个人，坐在世间校园某处的屋顶上，喝着闷酒。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了，好像还是在世俗圈的时候。 “怎么，不甘心吗？”一个含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然后感叹道，“其实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比如我自己，虽然天榜十人之中，我比其中的八个人都强，但夜行血族里的那个变态，我知道我大约一辈子都超越不了。你从来没做过第二，对吗？” 说话的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半截身子，脸却还在阴影里。 李尔自然知道来人是谁，皱了皱眉，说：“以阁下的身份地位，怎么会来找我？你是山门武宗的首领，而我，我是书院的人。” “同病相怜罢了，没必要这么古板吧，况且你是书院的人？我看到的，却好像不是这样呢，辛辛苦苦为大比准备了三个月的你，李幸倪和鲁明说换人就换人了呢。”柳长生终于整个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月亮也恰在此时从云朵背后再次露出，幽幽的冷光照亮了柳长生的脸，让他此刻的笑容有些邪魅。 “怎么样，考虑到我这边来吗？”柳长生向李尔伸出了手，“和李幸倪不同，在我这里，你是第一号的关键先生。” 李尔放下酒瓶，皱起眉头，让他自己都感觉很吃惊的是，他并没有对柳长生的邀请拉拢，感到特别意外，一颗心似乎是麻的。 动了动嘴唇，李尔说出来的话语是：“柳长生先生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刚才我怎么感觉你背后还跟着谁？” 柳长生一怔，回头看了看：“没人啊，就我一个。” 李尔哦了一声，也没多想。 而事实上，柳长生背后的确还有一个人，只是这个人不想让李尔看到他，于是李尔身为书院如今的最强统领，还真就没看到那人，只隐约从光影之中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协调，却也没放在心上。 那是一个身穿粉色T恤的大汉，正打着哈欠，斜眼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淡淡道：“我打赌你拉拢不到这个叫李尔的小鬼。” 这句话是说给柳长生的，于是李尔什么也没听见，只有柳长生听见了。 柳长生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并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说了一句：“那你还真的是不了解我们人类的心啊。” 李尔这时又仰头把剩下的酒都干了，然后重重把酒瓶砸下，他刻意地压抑了能力，好让自己彻底喝醉。 奇怪的是孙渔的脸庞在李尔脑海里闪过，李尔想起了圣骸战争结束之后，自己参加孙渔葬礼时候的情景，苗淼眼眶红着，对自己说：“孙渔到死都没能胜过你，李尔，但在我心里，他是好样的，一点不比你差。” 李尔咬了咬牙，用力甩了甩头，却不是为了醒酒，而是要把这些声音和画面，甩出脑海。 然后他的目光，变得完全平静、甚至有些麻木，醉醺醺地看向对面的柳长生，大着舌头问：“你要我做、做什么？” 卷4章51 嗯嗯，我很低调的！ 华夏山门大比，最初的举办，是为了考察门内弟子的学业，激励弟子们在比拼对抗中，更好更快地提升实力，并且在大比过程中，锻炼平时比较欠缺的实战能力。 按照惯例，大比三年一次，基本上是雷打不动的。 历史上曾经出现的例外，在记载中只有三次。 最近一次，是龙五执意要脱离武宗、一路从打出了世外山世间校园的那次。那次事件在世俗圈和能力圈没什么反响，但在全球职业圈，简直是海啸级别的大震动，震动华夏山门的同时，也让海外的各大山门惊愕莫名。至今，龙五究竟为何执意要离开山门，去创建散人社团，仍是个除了当事人之外无人知晓的谜题。 再前一次山门大比被取消，则是第一代兵阁阁主宣布建立兵阁的那一次。历代兵阁阁主，是比龙五更加让人看不懂的人物。 至于记载中最早的一次，是古代华夏书院，被海外各大山门围攻灭亡的那一年，本来该在同年举办的大比取消了。 其实曾有人预测，说在这个夜行者蠢蠢欲动的时代，世界不再平静，华夏山门估计又可能因为一些突发事件而取消大比。 但圣骸战争之后，全球进入无圣年代，来自夜行者的压力自然也是有的，但同时非常神奇的是，今年的山门大比，反而比之前的历届都要更热闹！ 这或许是因为：圣人和半圣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圣人意志无与伦比，对世界产生正面影响的同时，其实有些时候也会不可避免地抑制人们的创造性和活跃性。 一大早，整个世间校园世外山便空前热闹起来。 以世外山为中心，数十个空中擂台，在世间校园的上空凝聚成型，有双人赛的，有单人赛的，也有团体赛的。 而在世间校园各处，都设立有直播大厅，同步直播几十个擂台上的战况局势。 这是华夏山门三年一度的盛事，也是全球职业圈瞩目的大事。 海外五大山门本就长期在华夏设有交换生系统，大比期间，更是专门派出了代表、观察使，送来祝贺的同时，也会全程观摩华夏的山门大比。 无圣年代里，因为没了圣人和半圣的存在，日行者联盟各自为战，同时也在暗暗彼此较劲，这关系到未来的世界大势中、尤其是未来对夜行者的战争中，谁才是那个发号施令的头儿，那个职业圈的新领袖！ “好热闹呀。”李小森此时站在擂台上，洞彻眼将整个山门的空前盛况，都纳入眼底，惊叹道。 他参加的有双人赛和单人赛，但今天单人赛没轮到他，李小森的第一场单人赛对决，是明天下午。倒是双人赛，今天一天就要打三场预赛！ “好了，别东张西望了，我们已经上台了啊！看着我们的对手！”时与砂皱眉看着上了台还一点不专心的李小森。 “哦哦，遵命！”李小森一副很乖巧的样子。 时与砂年纪虽小，但毕竟是曾经的兵阁第一小师妹，替鲁明处理各种事务，所以她自带一种发号施令的威严，骨子里是个标准的小女王！ 李小森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挺了解时与砂的性子了，反正时与砂的确会把各种事情都考虑周详，李小森乐得清闲，也就做做样子配合对方，满足一下这丫头的女王需求。 时与砂又叮嘱道，“大比要进行一个月呢，‘双人舞’是我们的底牌，别一上来就用了啊，先低调点，保存实力，双人赛的强手可不少，尤其是白龙和白羽，非常厉害的，尽量不要被轻易摸透我们的虚实底细了。” 李小森还没吭声，对面两名武宗的对手，已经大声叫嚣起来：“喂喂，你们就是那什么阿木辐社长，还有时与砂？你们要知道，这双人赛，和个人战力虽然有些关系，但并不完全挂钩啊，你们懂什么叫配合嘛？” 双人赛的确和单人赛不同，很讲究配合的默契程度，以及有没有强力的双人配合战技。 在双人配合战技方面，武宗的“连环马式”，佛寺的“叠罗汉式”，道门的“两仪剑术”，都是非常厉害的。 “配合吗？我们的确不太懂啊。”李小森一脸好学地看着对面的两名对手，很是谦逊。 时与砂心说要你低调点，但没说让你故意卖萌啊！ 紧接着就看到李小森忽然脚踏夸父追日步，一步就插入了对面两人中间，将那两人强行隔开！ 随后左右手各一记“龙之狙”，配合上大小几乎不比时与砂小的统兵书生的威力加持，直接把两名对手一个轰趴在地，一个轰出了擂台！ “我是不懂配合，但我也不需要呀。”李小森故意做了个吹枪口的动作。 裁判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干巴巴地宣布道：“这个……第一场双人赛对决，时与砂和阿木组合，胜！” 周围来现场的观众，以及人在各处直播大厅里的观众，也都傻眼了，这还是山门职业和士兵职业的对决吗？完全不能接受居然结束得如此之快啊！ “喂喂，阿木，你有没有听我说啊，先低调点！”时与砂说。 “嗯嗯，我很低调的。”李小森还是一副唯命是从的马仔模样。 结果就是接下来的两场战斗，全部在一分钟之内，轻松解决，没用“双人舞”，就是那么简简单单地一路碾了过去！ 时与砂都无语了，不错，李小森的确没用“双人舞”的配合技术，但你这样单枪匹马上去干翻两名对手，更引人注意了好嘛？！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低调，很谦逊？”某人居然还在三场对决结束后，眼巴巴地凑到跟前来，一副邀功的表情。 时与砂严肃淡漠很少有表情的小脸上，嘴角微微抽搐，有点想骂人：“低调你妹啊淡定！”其实时与砂还想吐槽的是：“你是不是完全无视我了？怎么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人都料理了？我也想活动活动手脚的啊喂！” 就这样，大比第一天，李小森和时与砂组合的三战全部碾压获胜！ 李小森既然昨夜已经决定好好打，那自然要好好打！ 当然，迅速打完战斗还有一层更重要的原因—— 三场打完，李小森便一头扎进了世间校园最大的直播大厅里，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大屏幕上，同时有所有擂台上的全部对局，还能调出来之前已经进行过的对战录象。 “哦，幸福！太幸福了！”李小森又露出了那种老鼠掉进米缸里的极大满足感的表情。 屁颠儿屁颠儿地冲进大厅，调出之前因为自己有对决而漏掉的比赛，同时“洞彻眼”一展，无形无迹却又强大无漏的瞳力，一下把所有正在进行的对决，都纳入眼中，认真观摩！ “喂，好像是那个散人社团的阿木副社长啊。”李小森在世间校园也算是个名人了，很快就被大厅里的不少人认了出来。 “听说这家伙的双人赛今天三战全胜，双人赛初赛的积分榜目前位列第一，比道门的白龙白羽组合还高呢。” “这也算不了什么，白龙白羽今天只打了两场，你等整个初赛阶段结束了再看啊！” 老实说，李小森击败丹青子、被柳长生约战、之后又和生杀佛子比拼而小占上风，在这些华丽丽闪耀耀的战绩之后，首日双人赛连胜三场，其实也不算特别让人吃惊。 问题是这家伙结束战斗的方式太粗暴，结束战斗的速度太快了！因此依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李小森本人倒是对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山门大比可是难得的机会，华夏山门里的各种能力，几乎要让人看花了眼。 一边如饥似渴地海绵般地吸收学习着，李小森一边也在体内默默进行着第三专属能力的融合完善。 第三专属能力，是千幻复制和统兵诀的结合，是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的交融，“龙之狙”也好，“谦之盾”也罢，都是第三专属能力的“用法”。 但这一专属能力的本质和关键，还是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的融合，融合进度直接决定了“龙之狙”和“谦之盾”的强度和威能！ 此时被众多能力环绕，李小森一边复制学习，一边融合推进，融合进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 这才是李小森快速解决战斗的真正理由。 “那个人是谁？”大厅的某处，羽化云也在，她刚看到了李小森和时与砂的三战录像，也注意到了走进大厅里的李小森。 羽化云这段时间一直在闭关，因此对李小森近期做的各种事情，还不大了解。 琉璃就在羽化云身旁，听到好友的问题，转眼看过去，目光落在李小森身上的瞬间，这漂亮和尚的脸色就变得很恼火：“这人是散人社团的副社长，是个大骗子，气死我了！”琉璃至今对李小森忽悠他的事情耿耿于怀，反而没回答羽化云的问题。 羽化云也不是特别在意，起身走出直播大厅，淡淡道：“我一会儿有个人赛的对决，先走一步。” 天榜之人，其实默认是不该参加大比的，比如琉璃就没参加。 但羽化云在圣骸战争之后，尤其是弄丢了始祖骸骨后，心态上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居然决定要参加大比！ 琉璃怔了一下，看着羽化云离开的身影，叹了口气，心说以羽化云目前的心态和状态，参加单人赛，那这次单人赛的最终优胜，应该是没悬念了啊。 这时候，屏幕上出现了柳小惠的身影，对手是胡儿媚！ 琉璃欢呼一声，非常见色忘义地丢下了羽化云，眼巴巴地冲出去要到现场去看柳小惠的比赛了。 卷4章52 见面不相识 其实那天李小森打击了琉璃一番之后，最后说了一句：“你如果真的喜欢人家，就去说吧。这世界上如果有把妹的技巧的话，大概就是‘真心’二字吧。” “真心，我要用我的真心，打动小惠！”琉璃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山门大比真的很热闹，太多看点了，太多参与者、观众、以及参赛的同时也做观众的人了。 李小森第一天就三战全胜，但放在整个山门大比的盛况之中，其实也就是一朵浪花罢了。 很快，旁人被更多更新的对决战况吸引了注意力，也就不在意冲进直播大厅后就蹲在录像记录仪旁边的李小森了，李小森也乐得如此，旁人不在意他，他正好不受打扰，默默地蹲在一旁专心观战、修行。 萧情就坐在不远处，静静感受着大比热闹的氛围，似乎勾起了她的许多回忆。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李小森旁边响起：“您好，阿木副社长，对吗？” 李小森身子微微一震，转过头来。 身旁是一个脸上仍有稚气、但眉宇之间已经初步透出成熟沉稳的气质的少女，措辞倒是很礼貌有点乖乖女的味道，正是李小茜。 “是，我是阿木。”李小森目光微闪，点了点头。 李小茜盯着李小森的眼睛，凝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说：“阿木副社长是个很奇特的人呢。我昨天和南南聊了一整夜，听说了很多关于您的事情。” 李小森听得心惊，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这丫头难道认出自己了？！ 同一时间另一边的萧情也看了过来。 只听李小茜轻声说道：“老实说，昨天游园会的最后，我几乎以为阿木副社长您是我哥哥伪装假扮的。” 李小森听到这，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萧情也露出吃惊的表情，心说难道拆穿李小森伪装的，最终不是别人，反而是他自己的妹妹？！ 李小茜脸上露出遗憾难过的表情，接着说：“我听南南说过您的事情之后，我就确定了，您不是我哥哥，您和我哥哥是不同类型的人，您做的那些事情，老实说，不是我哥哥的风格，大概是我太想哥哥了，所以产生了错觉吧……” 李小森听了，默然片刻，心情有些复杂。 是的，他想起来自己是李小茜的哥哥了，但某种意义上，他又不完全是小茜的哥哥。 现在的李小森，和曾经的李小森不同了。 李小森昨天夜里决定了要在大比期间好好打，但对如何面对李小茜这个问题，其实还是有点困惑，有点想不清楚，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现在，面都主动找来的李小茜，李小森反而忽然间心下一片清明：“我不是曾经的我了，那我和妹妹的关系，也不再是曾经那样的关系了。” 曾经的李小森，为了妹妹而活，愿意做那个挡在妹妹身前的人。 现在的李小森，是超级生命，依然在意妹妹，却也想要为自己而活。 李小森现在只想做默默站在妹妹身后的那个人。 超级生命的全部本能，都围绕“自我”展开，这是已经随着挑战升级的成功，而刻印在李小森灵魂骨血的东西了，这一刻李小森想明白了自己和妹妹不会回到曾经那样。 “……虽然我自己已经做了判断，阿木副社长并不是我哥哥，但我还是想要再向您亲自确认一下。毕竟我哥哥那个人，在伪装方面还真的挺厉害的。”李小茜抿嘴一笑，看着李小森的眼睛问，“所以阿木副社长您，真的，不是我哥哥李小森吗？” 周围全是喧嚣的人声。 山门大比空前热烈，屏幕上柳小惠击败了胡儿媚，并在战斗中突破到了职业五级。擂台外一个漂亮和尚大呼小叫地欢呼着好像傻逼一样。 李小森和李小茜兄妹俩，却是面对着面，彼此对视着，对一切周围的事情都充耳不闻。 萧情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对兄妹。哥哥再见面人已变，妹妹却是再见面却不相识！ 李小森会干净利落地表明身份？还是表面上不露声色，但实际上给一些只有兄妹俩才看得懂的暗号？萧情不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知道，想要看看李小森会如何回答。 只见李小森沉默片刻后，平静面对着妹妹的凝视，微笑说：“抱歉，我不是你哥哥。我听说过你哥哥李小森的事情，老实说我不觉得他在战争中死了，但他或许决定走了，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萧情露出无比吃惊的表情来。 李小茜则是一种无奈、难过、却又隐隐有些释然的表情，勉强笑了笑，说：“好吧，谢谢您。” 在李小森的意识最深处，一个身穿黑衣的李小森，也听到了他的回答，不由露出笑容，说道：“答得不错。”这个意识中的黑衣李小森，曾经在那圣骸战争期间出现过。 李小森淡淡说道：“闭嘴吧，这和你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不错，李小森想起了妹妹，也做了今后继续默默守护妹妹的决定，但同时，他也无法割舍作为超级生命的独来独往无拘无束的单纯简单的快乐。 快乐，这个词汇，似乎和曾经的自己很遥远很遥远。 曾经在家乡世界，李小森从未快乐过，来到地球之后，他因妹妹的快乐而快乐，自己一个人的话，别说快乐了，甚至在最初来地球的时候，不愿意活。 太多负担、太多羁绊、太多放不下的心结，这是李小森曾经想要拒绝但无法拒绝的东西，这是他曾经的本性，他不是个完美的人，相反他有很多性格上的缺陷，心事太重，于是很累。 超级生命的形态和逻辑，为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窗口，为他展示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食物、交配、以及进化，虽然偶尔也会孤独，但总的来说，李小森感觉很快乐。 某种意义上，挑战升级对李小森而言，是一次新生，是在地球上重生之后的又一次轮回。 李小茜是自己的妹妹——前一世的妹妹。 这一世，超级生命李小森，没有妹妹。 此时此刻李小森看着李小茜那熟悉的脸蛋，眼神里有温情，也有冷漠。 萧情坐在不远处，呆呆看着李小森，忽然明白了什么，问李小森：“你这是……决定和过去彻底告别了吗？不再是粗暴的斩断记忆，而是真正的告别？” 李小森没吭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萧情咬牙，又问：“你们男人都这么狠心的吗？就算你决定告别过去，就算你害怕恢复李小森的身份，会带来很多麻烦和问题，比如你废掉天下行走的事情就很难交代。但……但至少！该和她有个像样的告别啊！她到现在还在担心你到底是不是死了呐！！” 这次李小森回话了，说的是：“山门大比结束之后，我会告诉她的，那时候再真正的告别过去吧。” 萧情说：“我不懂。” 她的确不可能懂，因为李小森自己也是刚刚才懂。 超级生命因为孤独而强大，当舍弃孤独重拾温情的一刻，就不再强大，不再是超级生命了。 只是……是否是超级生命这件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李小森在心里问自己，执着于超级生命的身份，是否也是超级生命的本能的一部分？ 李小森忽然有些头疼。 随着记忆一起回来的，不止有自己和妹妹的过往，还有一个圣骸战争期间自己曾经以洞彻眼的瞳力看到过的模模糊糊的画面：画面里，妹妹一袭白色衣裙，躺在血泊之中，而自己除了无力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李小森再也不想要体会那种无力的感觉了。 所以是的，保持超级生命的身份，很重要。 耳麦联络仪中，忽然传来时与砂的声音：“阿木！阿木？回话啊，你人在哪里？阿木！”声音听起来非常着急，还有着强烈的愤怒情绪。 李小森回过神来，同一时间身旁的李小茜似乎也收到了某些消息，表情变得很凝重。 “我在一号直播大厅，怎么了？”李小森回了时与砂。 “你既然在直播大厅里，还问我怎么了？”对面的时与砂几乎在叫了，“你自己看看直播屏幕上，就知道怎么了！” 李小森站起身身来，身旁的妹妹也同时站起身来。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锁定了直播屏幕上的同一区域，那部分直播的是今天众多单人赛中的一场，而且是比柳小惠和胡儿媚的交锋，更加令人瞩目的一场。 画面上，一名来自书院的黑人统领，倒在了一大片的血泊之中，对面站着一个有着谪仙般的气质、眼神却有些冰凉的道门少女。 书院古昂，对道门羽化云。 画面右上角显示着战斗开始到现在的时间：三秒。 其实古昂输给羽化云，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虽然三秒的时间确实有点太短了，但毕竟羽化云是天榜强者，所以也不算太夸张，至少不会让时与砂着急、愤怒成那样。 关键还是在画面上倒在血泊之中的古昂身上，常人大约是没办法通过画面就判断出古昂的伤势，李小森的洞彻眼却可以基本判定：古昂废了。 就像曾经被李小森废掉的那些天下行走一样，古昂他……被废掉了！ 李小森皱眉。 暗自传音吩咐萧情：“等会儿把今天的所有比赛对战录象，备一份给我留下。”同时招呼李小茜，“走吧，看来我们得去现场一趟了。” 卷4章53 羽化云的变化 职业一级到七级，七级是半圣，再往上则是真正的超凡入圣之境。 天榜，就是一份“入圣可能性”的评估榜单。 自古以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入圣境的，佛寺的创始人佛陀、道门的创始人李耳……这些曾经的圣人们，无不进入过那条名为通幽古路的道路，并在归来后真正超凡入圣。 所以，能否进入圣境，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在通幽古路”中的生存率。 当然，生存下来也未必都能超凡入圣，也有活着那条路回来，却疯了、傻了、痴了、狂了的人，这些人最后都死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和研究（全球各大山门都将研究通幽古路和超凡入圣，作为终极课题），职业者们发现：体内一种特殊的物质成分足够高的人，进入古路的生还几率比较大。 这种物质被名命为“超凡”。 至今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体内“超凡”含量很大的人，在修行和战斗方面的天赋也会很高，但基于观察和统计的事实就是：“超凡”含量高的人，修行和战斗方面，的确很厉害。但还没人能解释这其中的原理。 天榜自古便有，甚至有一种说法，认为天榜的最初设立者，是比日行者的存在历史更长的夜行者！ 历史上，天榜很多时候是空无一人的。 所以这个时代真的很了不起，因为天榜之上，足足有十个闪耀的名字，高悬于整个地球职业圈。 羽化云作为其中最年轻的一员，虽然在圣骸战争中丢失了始祖骸骨，因此被不少人认为有些名不副实，但当她时隔三个多月，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所展现的实力，还是让人不得不承认：天榜终究是天榜！ 李小森和李小茜赶到现场的时候，古昂躺在擂台上，动弹不得。 山门的医疗人员已经到了，却一时间无法挪动古昂的身体，这个体格无比强壮的黑人，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任何一块还完好的部分，一些没见过血腥厮杀的人，看到古昂现在的样子，估计得当场晕过去！ “借道，借道，让我看看。”李小森来到古昂身边，展开“洞彻眼”，片刻后叹了口气。 本来还抱了一线希望的，可能是自己通过屏幕看错了，又或者古昂这位士兵群体里唯一一个能够和山门职业近战肉搏的人，或许会创造什么奇迹…… 但亲眼看到的一瞬间，李小森就确定了：古昂是彻底废掉了。 “我……我会死吗？”古昂艰难都开口问道，这是个真正的硬汉，他这样的伤势，正常人都该疼得晕死过去了。 “不会死。”李小森说，“但恐怕会生不如死。” 士兵职业在能力者阶段，不断扩充体内能力位的数量，然后在职业化的时候，将全部能力位破碎，融入身体和灵魂中的每个角落，所以士兵职业，是没有所谓“职业内核”的。 这点和山门职业、和战斗法师、和暗裔战法，都是本质上不同的。 因此，废掉一名士兵而令其不死，比直接杀死一名士兵，难度更大。 羽化云对古昂所做的事情，简单来说就是一寸一寸捏碎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骨骼，在此过程中破坏了那些破碎成微尘融入士兵体内各处的微型能力位。 这样的伤势，已经不是道门丹药、或任何其他的疗伤手段，能解决的了。 若不立刻做最好的处理，古昂甚至会死。 “什么话都别说，什么都别想，当作自己已经死了，交给我就好。”李小森低声对古昂说，他其实也没把握把古昂救回来，吐血疗伤法只适用于李小森自己，对他人是没用的。 古昂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多、多谢。” 山门最好的医疗团队也到了，为首的是一个容貌很年轻、但眼神很沧桑的道姑，气质倒是和龙五有点像。 “都让开点都让开点，伤员呢，让我看看，无关人士都退远点！”道姑喊道。 她看到古昂身旁的李小森时，微微一怔，流露出不满的神情，但紧接着当她看到李小森在古昂身上的治疗手法，这道姑不由露出一丝吃惊的表情。 李小森此时用的手法，老实说，很简单，又很不简单。 那不是任何神奇的疗伤术，只是最简单的“复位术”。 问题是古昂伤成这样，身体濒临崩溃的边缘，任何一点外力，都可能加重伤势，进而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然后就直接挂掉了。 在那道姑的眼中，李小森的双手稳定而灵巧，控制之好、拿捏之稳，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放在世俗圈就是那种全世界的人都希望结交的神一般的外科手术医生。 正因为这份稳定和控制，才让疗伤术中最基本最初级的“复位术”，发挥出了惊人的作用。 可以看到，古昂虽然全身不断地因为剧痛而颤抖，但他的生命气息在经过了几次剧烈的波动之后，正在逐渐恢复平缓。至少这条命是保住了。 李小森在那儿治疗，李小茜就蹲在旁边看着。古昂外冷内热，在过去三个月里，算是书院统领之中，对李小茜不错的一个，看到他伤成这样，李小茜心里也不好受。 道姑身旁一名佛寺的青年说道：“老师，我这就去把人都遣散，否则没办法好好治疗啊。” 那道姑却摆摆手，低声说：“不急，你们不用管，让周围的无关人士都走开，你们也走远点。” “那个人呢？”青年指了指李小森。 “交给我就好。”道姑说。 现场来了很多人，书院的人，山门的人，李小森见过的，没见过的，总之有很多。 所有人都很安静，表情很吃惊，不只是因为古昂败得太快了，还因为羽化云的下手，实在是太狠辣了。 这是羽化云？ 山门中不少人都认识羽化云，她曾经是一个非常平易近人的天榜高手，并没什么架子，印象中羽化云是个非常友善的人啊，应该是天榜天才中非常好相处的一个了。 但从她刚才下手之狠辣来看，她都不像是曾经的她了，甚至不像是一个道门道羽士。 华夏三大山门的修行，都很注重“心法”，这是和海外山门不同的一点，道羽士注重的是道法自然、无欲无求、在柔顺中以达坚韧，绵长不息……虽说职业修行未必能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天然本性，道门之中也还是有刺儿头，比如南离、丹青子那样无法摒弃胜负欲的人物，但总的来说，道羽士还是比较平和的。像丹青子，如果修行的不是道门，而是武宗的话，估计比现在暴躁百倍不止！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时与砂不擅长疗伤，帮不上什么忙，转头看向羽化云。 羽化云淡淡一笑，并没打算接话，转身看向裁判：“胜负已分，可以宣布对决结果了吗？我之后还有安排，不想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 裁判是一位佛寺的中年阿罗汉，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对决胜负已分，道门羽化云，胜。”但看得出，他也对羽化云的下手之狠辣，颇感吃惊。 时与砂冷冷道：“当初在春秋战场，你、我、古昂、也算是并肩作战过，你下这么狠的手，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羽化云微微冷笑：“怎么，我废了你们书院的人，就不行。那李小森当初废掉我们山门的五名天下行走，又怎么说？” 时与砂一滞，不由为之语塞。 李小森当初废掉五名天下行走的事情，的确是很难处理的难题，本来李幸倪和山门的半圣们协议，暂时不追究，李幸倪会约束李小森。但现在半圣陨落的陨落，濒死的濒死，没了他们的意志影响，山门之中有的是想要旧事重提，把李小森弄死的人，只是圣骸战争后李小森就失踪了，这件事才暂时不了了之。 本来山门之中，也有人觉得羽化云太残忍了点。 但听到羽化云提起李小森废掉山门天下行走的事情，不少人都转变了态度和想法。 “是啊是啊，你们书院的人废掉我们山门的天下行走，也没见你们说什么啊！” “刀剑无眼，本来这山门大比，就是可能出现死伤的嘛！” “要我说，你们书院的一流统领，居然连三秒都撑不过，只能说明是他自己的问题！技不如人，还要来瞎搀和，这不是找死吗？活该，哈哈！” 说到最后，已经有点从古昂身上，影射到整个书院团体的不自量力了。 李小森这时候专注疗伤，同时也在仔细感受古昂的伤势中，那残存的顽固的属于羽化云的力量，这些力量，老实说让李小森非常吃惊，同时很兴奋。 这是“三清剑术”的气息，是道门至高的两大剑术传承之一，和北欧宫廷剑士的宫廷剑术，并列为职业圈攻击力最强的两大剑术。 李小森为古昂疗伤，某种意义上算是一种另类的和羽化云的较量。 因为全身心的专注其中，李小森倒是没理会周围人的吵嚷和争论。 但随着越来越多山门的人，提起“李小森”这个名字，并说出了不少难听的话，李小茜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你们只记得我哥哥废掉五名天下行走的事情吗？三个月前圣骸战争，我哥哥最后留在了春秋战场里，拦住了十名五级血族，他不止救了我、救了书院的人、也救了山门的人啊！这些你们都看不见？况且当初那五名天下行走，也是要杀我，我哥哥他才下狠手的！” 书院一方的人本来就不多，相当一部分都去参赛了，因此声势不壮。 反倒是山门这边，不少人听了李小茜的话，反而更大声了：“别给你哥哥找借口啊！”“你说他救了所有人就救了所有人？也许他只是愚蠢地送死呢？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个叛徒呢，还一个打十个五级血族？开玩笑！” 李小茜突然不吭声了，一言不发，脚踏“龙之舞”步法，径直就朝那叫得最大声、说得最难听的家伙，冲了过去。 然而一道凌厉的剑气，唰地从李小茜面前闪过，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 羽化云缓缓收剑，淡淡道：“你说的不错，你哥哥的确救过我的命，所以刚才那一剑我手下留情了。再往前一步的话，古昂就是你的下场。” 风铃和蔷薇这时候也到了，死死拉住了李小茜。 羽化云回头看向时与砂，问道：“你觉得我下手太狠？” “不是吗？” “呵呵，你说是就是吧。”羽化云耸肩，“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日行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正是因为下手太软、太绵、太不够狠？圣骸战争，说是不分胜负，但实际上我们就是输了！输在我，因为我弄丢了始祖骸骨，而那场战争就是为了争夺骸骨而起的！我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第二次了，从我出关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了：从今以后，我的剑不会再有半点犹豫，谁拦在我面前，谁就要死，无论他是夜行者还是日行者！” 人在遭受重大打击之后，往往会全盘否定从前的自己，走向另一个极端。 道门羽化云，曾经是一个非常谦冲平和的人，这在天榜十人中，是非常少见的。 天榜之中，柳长生外表斯文礼貌，实际上很不好说话，且待人接物时总有些疏离感，至于其他人，要么骄傲自负，要么离群索居，要么残忍嗜杀，要么独来独往几乎不跟人说话，总之每一个正常脾气的。 羽化云曾经认为自己的性格，是一大优势，她认为为了修行而变得不像人，是不对的，是很难看的。 但圣骸战争给了她当头一棒，她发现只要能赢，怎么都是对的，只要够强，怎么都是对的，她之前用那样的善意对待这个世界，结果呢，战争结束之后，她回到山门，听到了多少人的背后非议、嘲弄、奚落？乃至当着她的面都有意无意刺她伤口的人! 从那一刻，羽化云暗自发誓：要和过去的那个软弱的自己决裂！ 从今往后，三清剑下，谁拦谁死！ 比如刚才，古昂上台前对羽化云说了一句：“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我一定全力而为，至少让你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战胜我，这样之后和你撞上的我们书院的人，机会就更大了一些。” 就因为这句话，古昂有了现在的下场。 “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羽化云目光扫过全场，冷冷说道，又看向擂台上，“那个谁，是叫阿木吧，别白费力气了！我下的手，古昂的伤势如何我自己最清楚。他不会死的，但也不会好好活着。” 其实在羽化云内心深处，她将这次战斗，当作一场宣言。 告诉全世界：曾经那个羽化云，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是全新的羽化云！ 李小森这时候长长舒了口气，露出释然又欣喜的表情来。 看着终于晕过去的古昂，心中赞道：“哥们你这身板确实有点厉害啊，这都没死了，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还有三成左右的机会，能恢复一部分实力的。” 将古昂交给了山门的医疗团队，那道姑深深看了李小森一眼，带着古昂离开了。 李小森这才拍拍手，看向羽化云：“美女你刚才跟我说话吗？你刚说啥，我没听清啊。” 卷4章54 你错了 羽化云俏脸一沉：“少跟我嬉皮笑脸的！” 一个气质独特出众的大美女，凤眼含煞都对你说“别跟我嬉皮笑脸”，换了世俗圈的女孩子，大概反而会让男生心动的吧，毕竟打是亲骂是爱嘛。 有不少男生还就喜欢女生生气的样子，听到对方不准嬉笑，反而要故意多嬉笑嬉笑呢。 羽化云不是普通女孩，她是道门近三百年来最出色的天才。 她这一句“少跟我嬉皮笑脸”，是带着实质性的剑气威压的！别说首当其冲的李小森，就连周围的时与砂、李小茜、风铃、蔷薇、以及书院和华夏山门的众人，都感觉到脸皮像是被一阵刀子般的风刮过，一阵生疼。 时与砂本来想着古昂被废，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之后如果在单人赛对决中碰到羽化云，一定要和她好好较量较量。 “这丫头虽然是天榜，但以实力论，倒也未必就真的比我厉害。”时与砂刚才是这么想的，“三个月前在春秋战场，她的实力也就比我强那么一线罢了。” 但现在，感受到了羽化云的一言之威，时与砂心中凛然。 羽化云不过是在言语之中，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三清剑气的威压，在时与砂的感觉中，却像是在面对李尔的最强手段“言出法随”！ 三个月的时间，进步居然能这么大的吗？时与砂感到难以置信。 这就是天榜之人的潜能？ 时与砂不由看向首当其冲的李小森。 只见李小森倒是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那好，你说不开玩笑，那就不开玩笑。不过，羽化云小姐，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啥？众人一听都不由笑了，这小子这是要公然教训一个天榜高手吗？这是跟天榜说话该有的语气和态度？ 李小森却是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很严肃。 “你怪我下手太狠？”羽化云轻笑，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温度，“那我问你，三个月前的圣骸战争，你经历过吗？你知道那些夜行者究竟有多可怕吗？你知不知道，你们书院这时候突然说要重建，导致我们日行者内部，要增加多少不必要的内耗？” 一旁的李小茜听到这，心中微微一动。 看来这羽化云，和丹青子、生杀佛子、小柳长生等人，还是有些不同的。她下手的确非常狠，比丹青子那些来找麻烦的人都狠，但她的出发点，似乎和那丹青子等人有本质上的不同。 无论在哪个年代，战争都是个沉重的话题。 这个世界在过去的不到一年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从帝华高中事件、到魄罗岛集训、到俱乐部战争、再到候来的学院派和山门派的对垒，以及三个月前的圣骸战争，以及如今这个无圣年代——所有这一切，都和夜行者的迫近，脱不开关系。 面对这个世界即将面临的危机，山门和书院的态度不同。 山门坚持认为要先保护山门自身的利益，然后再谋求合作，对抗夜行者。 书院的理念则是：只有放下自身利益的考量，真正团结在一起，才有可能在和夜行者的战争中，获得胜利。 其实说不上谁是对的，也没有谁是完全自私的，只能说，理念不同。 理念不同却又无法说服彼此的时候，怎么办？ ——靠拳头说话。 谁的拳头大，谁就能拿到主导权和更大的话语权，这份更大的话语权，则有可能进一步成为决策权。 羽化云闭关三个月不出，出关后作风大变。 但她在一个问题上看得很透，比其他同龄人看得都要透彻：这场华夏山门大比的本质，是书院、华夏三大山门之间的一场较力，一场拳头的比拼，胜者将获得华夏最大的话语权！ 所以她下手很狠，因为她很明白这不是一场点到为止的年轻人之间的争锋较技。 本来不少山门的人，都觉得羽化云下手有点太狠了，但此时骤然听到羽化云提到了和夜行者的战争，把视角一下从年轻人之间的比斗，拉大到了和夜行者的战争这个更大的范围和高度，人们不禁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羽化云的狠辣。 李小森的“洞彻眼”瞳力笼罩全场，很敏锐地捕捉到了气氛的变化。 对此李小森有点无奈。 不错，战争是残酷的，沉重的，但这里边也有一个相对概念。 和与夜行者的战争相比，日行者内部的战斗，会相对好一点。和李小森家乡世界的位面战争相比，地球上夜行者和日行者的战争，相较之下又没那么残酷了。甚至家乡世界动辄牵连到几十个大小世界的位面战争，和虚空深处超级生命之间的彼此残杀、掠夺、吞噬，又显得文明得多了。 “以及最关键的是……我要说的，根本不是你废掉古昂这件事的对错好嘛？”李小森再次开口了，看着羽化云，摊手道，“我说你做错了，但没说是这件事上做错了啊。” 不错，山门有山门的道理，书院有书院的考虑，这对李小森而言没所谓，他本来就是半个局外人。李小森之所以站在书院这边，一方面是因为妹妹，另一方面，则因为书院的前身是兵阁，而兵阁是与夜行者作战的真正的第一线，既然李幸ide判断是如果大家部联合就打不过夜行者，李小森还是认为比较有可信度的。 李小森现在是超级生命，超级生命遵循的是最残酷的动物法则，所以在他看来，书院既然选择来山门参加大比，就应该已经做好了可能出现损伤、甚至死亡的觉悟。 所以李小森说羽化云错了，根本不是说废掉古昂这件事情啊，这事情在李小森眼中看来，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说你做错了，是说你在修行上错了啊。” 李小森看着羽化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全场死寂。 如果说之前众人因为古昂的重伤、羽化云的转变、以及羽化云的话语，心头有些沉重的话，那现在在场的所有人，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太离谱的笑话，想要笑，却一时间反而笑不出来。 直到有人突然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就像是一点火星点燃了油锅，一下全场都是哄笑声！ “天哪我听到了什么？” “你怪羽化云下手太狠也就罢了，居然……居然说人家修行上错了？！” “喂，小子，那可是天榜高手，轮不到你来说人家的修行对错啊。” 狂笑声把之前的沉重气氛冲得干干净净。 附近还有许多没进行完的擂台对决和观众，之前没被羽化云废掉古昂的事情惊动，现在反倒是被这片区域响起的巨大哄笑声，给吸引了注意力，看了过来。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好事之人连忙问。 “好像是散人社团的那个阿木……” “哦哦，那小子又搞事情了？” “不，这次好像是说了句骚话，他……他说……道门的羽化云，修行上完全错了。” “——噗……哈哈哈！” 李小森倒是没想到众人的反应这么大，被此起彼伏的笑声弄得有点恼火，关键是时与砂也脸色古怪，连书院的自己人都这反应，有点不能忍啊。 “笑屁啊！”李小森有些恼火，“天榜高手就不能修行有问题？天榜的人就是完美无缺的？你们是脑残吧？” 结果……笑声反而更大了。 他妈的，这些愚蠢的家伙，李小森撇撇嘴，明智地把所有嘲笑声都屏蔽了，跟这种不懂修行的人讲修行真的是累人。 目光回到对面的羽化云身上，对方的漂亮脸蛋上，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说我修行错了？” “是。” “好吧，你说说看我错在哪里了？”羽化云叹了口气，口吻居然放缓了些，既然说到修行，她也就不再那么极端。 以及她确实有点好奇，想要看看这书院的小子、这个被好友琉璃惦记着恨不得扎小人的家伙，到底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事实上不止羽化云，连关注着这边的华夏山门高层、书院高层、海外山门的代表和观察使、以及联合家族方面，也都有些感兴趣。 历史上出现过很多“挑战天榜”的例子，但公然评价一个天榜高手的缺点，这种事情，似乎还是第一次！ 李小森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我看得出来，羽化云小姐你现在是职业五级，三清剑术的造诣很深，你大概认为自己的进步非常之大，对吧？” 羽化云点头，反问：“怎么，难道进步不大吗？” 和三个月前相比，她不止提升了职业等级，完善了三清剑术。 更因为心境的改变，真正发挥出了三清剑术的超强攻击力！ 现在的羽化云，整个人都是一把出鞘的剑，以攻击力而论，她远超那天使出“石穿指”的丹青子，生杀佛子的刀，也和她有相当一段差距！ 若非如此，古昂作为书院统领中的第一流人物，实力和时与砂、李尔也相差不算太多，又怎么会三秒之内就败得彻彻底底？ 李小森说：“不错，你的攻击力真的很强，刚才我帮古昂疗伤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你是我见过职业五级里攻击力最强的一个。但你现在这种强，是通过心境的大幅度扭曲，所达到的效果，与你的本性并不完全匹配。” 卷4章55 我在决赛等你 华夏山门讲求修心，这是一大特色，佛寺、道门、武宗皆是如此。 很多人，包括山门的人，认为修心是为了强化精神和意志，是灵魂层面上的修行，这当然不错，但李小森经过这些天的了解和学习，他发现华夏山门修心，还有一个重要的用途：弥补破绽。 职业者也有破绽，虽然比能力者少很多，但职业者也是有破绽的。 华夏山门的职业者，因为修心的缘故，破绽数量比海外山门职业更少，这就是李小森这些天观察下来的一大结论。 这个发现，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并无价值，毕竟多一点破绽也好，少一点破绽也罢，反正职业圈之中，极少有能够瞄准、攻击到破绽的能力和手段。 但对李小森而言，这可就是大发现啦。 洞彻眼能精准捕捉到一个人的明显破绽，强攻式则能完成精准的打击，两者配合，可以说任何职业者在面对李小森的时候，都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破绽所在。 像丹青子这样的人，心境稳定，破绽虽然也有，但藏而不显。 但像眼前的羽化云，以及游园会那天的小柳长生，一个拥有超强攻击力的“三清剑术”，一个将“欺诈武术”练到了阴阳虚实自如转化的境界，这两人在其他人眼中很强，但在李小森面前，两人都只是畸形的强大罢了。 李小森只要针对对方的破绽进行打击，避开对方的强点，直指对方的弱点，打起来是很轻松的。 反倒是丹青子这样的人，虽然强的方面没有羽化云、小柳长生这么强，但至少不会露出明显的破绽，让李小森轻易地完成打击。 这就是李小森说羽化云“做错了”的理由。 哄笑声不知不觉间，变小了很多。当然还有人在那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但也有不少人，听到李小森的说法之后，露出思索的表情来。 至少听起来，似乎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世外山中，骑驴鬼剑和佛寺的代理主持并肩而立，鬼剑蹙眉道：“你怎么看，那小子说的话，是一本正经的瞎扯？还是……” 佛寺的代理主持双手合十，白眉低垂，缓缓说道：“有关职业者的破绽，北欧的宫廷剑士是钻研这一部分的，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懂。北欧的两大山门很少参与全球事务，这次也没派人来……” 世间校园，擂台现场，李小森笑道：“好了，其实你错不错，我是没所谓的。忍不住多说一句，你要是不当真，那也很好。” 说到这，李小森顿了顿，终于收敛了笑容，完全严肃认真起来，提高了声音，说道：“李幸倪院长不在，我就针对今天的事情，再说两句吧……” 时与砂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家伙来发号施令啦？ 只听李小森朗声道：“第一，所有书院之人，接下来参加擂战，还是要全力争胜，但不得因为古昂的事情，刻意报复，不要杀人，不要废人修为，华夏山门是我们想要争取的盟友，不是敌人。” 羽化云听了，不由脸色一变。 她废掉古昂，下了对她而言前所未有的狠手，这在历届山门大比之中，也是少见的情况。 如果书院方面要报复，或者在接下来的大比之中，打得更激进，更狠辣，那羽化云反而比较舒服。 可现在李小森居然说让书院诸人全力争胜的同时，不得徇私报复！ 这反而显得羽化云、显得华夏山门一方，很不大气，太过残忍。 “第二……” 李小森接着道，声音响亮、平和、清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明白。 直播大厅里的萧情看到这一幕，露出极为吃惊的表情，心说：“这家伙什么情况？这是打算代表书院一方，真正站出来了吗？” 萧情哪里知道，游园会那天，李小森就决定要站出来了。 虽然不打算主动招惹什么事情，但如果有人上门来找妹妹、找书院的麻烦，李小森不会再一味避开只顾自己了。 “第二，有关李小森曾经废了五位天下行走的事情，我在此，虽然不能代表书院，但仅代表我个人和散人社团，郑重道歉！”李小森说道。 时与砂这时候已经明白了李小森的用心，这是要把羽化云、把华夏山门一方废掉古昂的事情，推到不道义的一方。 羽化云刚才曾讽刺说“书院的李小森也废过山门之人的修为”，李小森现在就针对这一点，坦然承认：这是一个错误，而我们现在承认错误！ “这个阿木，居然这么犀利！”时与砂心中惊叹。 她本来对李小森突然代表书院大放厥词，有点不满的，现在听来，似乎是很不错的处理！ 以及李幸倪、鲁明都没出面，这是否代表她们也默认了李小森现在的处理方法？ 时与砂不知道的是，李幸倪、鲁明、骑驴鬼剑、佛寺代理主持、包括柳长生、以及海外山门代表……此时也都是懵的！ 在这些高层心目中，年轻人负责打比赛，政治上的交锋，是他们这些老人负责的板块啊。 没想到李小森一个年轻人，却忽然说了这么两点让华夏山门方面，十分难以接招的话语来！ “他妈的，这混账小子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代表书院说话？”丹青子等人都愤愤不平。 “做好你分内的事吧！”生杀佛子刚打完一场比赛，远远地冷冷说道，“你我这样的人，负责的是参与大比，力争胜利，你以为自己是谁？” 李小森也看了过去，微微笑道：“说的不错，的确不能只打嘴炮，否则岂不是成了白龙？” 白龙和白羽也在世间校园的某处，默默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听到这不由脸色一黑。 李小森目光再次落回到羽化云的身上，说：“第三！说回到你我的分内事，也就是大比。看分组的话，我和你在不同的组区，决赛前是不可能碰得到了。那么，我在决赛上等你，然后我会告诉你，你在修行上错的有多离谱。” 卷4章56 雷罚之剑！ “呵呵，原来如此。” 在李小森对羽化云说出“不报复”、“道歉”、以及“在决赛等你”这三点的时候，在李小森才能看得到的视野里，黑衣李小森第一次从内心世界具象化到了李小森的身边。 黑衣李小森饶有兴趣地看着李小森，微笑道：“有点意思，我本以为你无法兼顾超级生命的孤独与强大，以及你和你妹妹之间的关系的。” “隐藏李小森的真实身份，继续走在进化的孤独道路上。” “同时以阿木的身份，默默守护在你妹妹的身后，守护你妹妹目前所代表的书院。” “这就是你找到的兼顾‘自我’和‘妹妹’的兼顾之路？” 黑衣李小森像是要重新认识李小森一样，啧啧摸着下巴。 “怎么，不行么？”李小森斜睨那个穿黑衣服的完全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 当初就是这家伙，引导自己在春秋战场之中，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挑战升级。 但这黑衣服的家伙究竟是谁呢？李小森在挑战升级，成为超级生命之后，都有点弄不懂。 以前曾听妹妹、徐凯丽、还有李幸倪都说过，暗裔士兵的心中会有另一个自己，这是血脉浓度非常逼近真正的夜行血族，所导致的某种结果。 问题是，李小森很清楚自己不是暗裔士兵，而是暗裔战法，是超级生命。 所以他也有点怀疑这黑衣服的家伙，是自己超级生命那一面的“本能”的具现。不过还不确定，只是猜测。 “没说不能啊。”黑衣李小森笑道，“毕竟你才是老大，是主导，我不过是你的影子和小弟罢了。但我很想为你提供另一种可能性啊——” 黑衣李小森的口吻变得邪魅又蛊惑：“抛弃心吧，彻底地抛弃，那样你才能和我真正完美的契合，才能把你全部的本能都调动出来！我们一起联手，这个世界上便没人能阻拦我们的脚步了。” 如果有第三者听到这番话，估计会立刻联想到各类影视作品中的恶魔大反派对人类的蛊惑，对人心的侵染。 李小森盯着对方看了好半天。 就在那黑衣李小森都觉得李小森会点头答应、而忍不住露出教主式的邪魅狂狷的笑容时，李小森抬腿一脚踹在了对方脸上：“滚远点啊！没看到你老大我正在忙嘛？” 黑衣李小森被踹成了一团幻影，消失了，或者说回到李小森的内心世界最深处去了。 “他妈妈的，别以为长了和我一样的帅脸就很了解我啊。”李小森嘟哝道，“老子现在就是想和羽化云那丫头打一场不行吗？和她打有助于我的第三专属能力的融合进度不行吗？还什么兼顾之路？我兼顾你大爷！” 黑衣李小森消失，视野中的那种朦胧扭曲似乎在水中的奇怪感觉，也消失了，李小森重新把自己拉回到现实的视角。 山门大比是一场严酷的较力，这点经过游园会上的冲突、以及刚刚羽化云废掉古昂的事情，已经让所有人的心里，都对此非常清楚明白了。 李幸倪的打算，应该是专攻“双人配合作战的路线”，首先是她和李小茜联手施展“暗裔双子式”，展现了和骑驴鬼剑等人相当的职业六级顶峰的实力。 然后在山门大比之中，李幸倪的策略也很清晰：单人赛力争前十就可以了，重点还是双人赛，力争第一，为此李幸倪专门开发了一套简易般的“双人舞”，教给时与砂和李小森。 但李幸倪没算到李小森这个变数。 这个变数，在山门职业最引以为傲的、对士兵职业时最有优越感的单人作战方面，先后击败了南离、胡儿媚、刘阿生、清慧、丹青子等一批四级巅峰和初入五级的年轻高手，又和五级中的真正佼佼者生杀佛子交锋一轮小占上风，如今甚至公然说出了“我在决赛等你”这样的话语！ 短暂的寂静后，人们沸腾了，倒不是惊叹李小森的自信和霸气，而是在想这人是疯了、还是癫了、还是傻了？！ 相比起来，李小森在游园会上说的那句“我们能赢”，简直有点小儿科了，在众人眼中，李小森现在这句“决赛等你”，才真正诠释了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啊！ 柳小惠刚刚打完和胡儿媚的对决，赢了之后第一时间就赶来这边看热闹，结果人刚到就听到了李小森的无敌嘴遁，整个人都惊呆了，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琉璃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柳小惠身旁，好像一条忠犬，但这时这漂亮和尚忽然眼神一动，猛地转头看去，目光落在好友羽化云的身上，然后脸色大变！ 羽化云在笑。 从琉璃认识羽化云开始，就没见她笑得这么灿烂过，印象中羽化云总是微笑，可她现在露出的，却是一个灿烂至极的咧嘴大笑，很阳光，很好看。 但琉璃这一刻只觉一颗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何必等到决赛呢？”羽化云笑着看着李小森，她脸上笑着，嗓音却让人完全听不出来有任何笑意，“阿木副社长是吧，呵呵，我现在，就宰了你！” 古剑一摆，也不见羽化云有什么特别大的动作，整个世间校园的上空天象，居然开始了剧烈的转变。 厚厚的乌云不知道从何而生，黑压压的，令人不安的雷霆电光在云层中闪烁，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道门最强进攻剑术，职业圈最强的两大进攻剑术之一，三清剑，本质上是雷与罚之剑！ 李小森脸色不变，眼神倒是凝重了些。 但他并不后退，反而主动上前一步，“洞彻眼”悄然展开，“吐血疗伤术”也做好了准备，同时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位上，整整八尊巨大的统兵书生的虚影，浮现出来，像是八根天柱，强硬地顶住了越压越低的雷云，令其无法再下降，雷云和统兵书生并未真正接触，但彼此的力量提前纠缠碰撞，现场响起阵阵让人听了心脏极不舒服的沉闷的轰鸣声。 “运转本力和能力的时候，甚至能引动天象的变化，这就是天榜的实力？”联合家族的驻地，谦谦满脸震惊地看着世间校园方向上突如其来的变化。 谦谦的实力进步也是很大的，她在统兵诀能力篇的造诣上不如时与砂和李尔，但依靠“夸父追日步”，是不亚于古昂的。 而且谦谦最大的优势，在于本力，她的承载力超越士兵统领的极限，未来说不定有可能真的成为士兵群体中，第一个本力堪比职业五级的存在。 但现在看着天空中如雷神般屹立的羽化云，谦谦感受到了自己和天榜人物之间依然存在的巨大差距。 一旁的蓝看起来刚洗过澡，身穿月白色的宽松袍服，头发还微微湿漉着，这让本就温婉美丽的妇人多出了一份慵懒妩媚的美感。 蓝平时不会以这样的形象示人的，实在是她沐浴到一半，陡然间感受到了强劲的力量波动，急匆匆地冲了出来。 和谦谦不同，蓝倒是对羽化云有此实力，并不特别意外，她更多注意力落在了李小森身上，心中震惊：“本以为李幸倪只打算依靠双人配合作战，来拉平书院和山门之间的差距的，但没想到……没想到书院之中，居然还有阿木这样的人物！士兵群体里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家伙？这简直比之前那个李小森还夸张啊！” 之前的李小森，算是士兵职业里的一朵奇葩了，但总的来说依然没超出时与砂、李尔等人的水准范畴。 此刻的阿木，也就是成为超级生命的李小森，的确超越了曾经的他自己！ 蓝的心底，隐约有个声音在问她自己：“我和让做错了吗？如果书院、士兵群体，能有这样的实力和水准，那我们让谦谦嫁给柳长生以求谦谦和家族在这个充满危机和变数的时代里的安全，也未必就一定是对的。如果书院这么强，我们联合家族……我们家族其实完全可以……” 蓝摇了摇头，用力把这些念头甩出脑海。 婚约已经定了，不能再改了，那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没人想到羽化云和李小森就这么对上了。 “要出面阻止吗？”鲁明问李幸倪。 李幸倪想了想，摇头说：“再等等，我想看看阿木的个人实力到底有多强。”本来李幸倪的打算，是以“双人舞”为核心，拉平书院和山门之间的差距，但现在，看着李小森所展现的实力，让她隐约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另一边，佛寺的代理主持、骑驴鬼剑、以及柳长生也聚到一起。 “我出面制止他们吧。”柳长生开口说道。 目光落在那面对羽化云的力量威压，丝毫不虚的阿木副社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骑驴鬼剑却淡淡道：“阻止干什么？那个阿木最近也太跳了，正好让羽化云趁此机会收拾了她。” 佛寺的代理主持有些犹豫，一时间沉吟不语。 海外山门的代表观察使们默默取出了摄影仪器，开始记录这场大比计划之外的战斗。山门大比仍在继续，像生杀佛子、小柳长生这些人，还都在各自的擂台上战斗。但此时整个华夏山门之中，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反而不在正规大比上，而是全部汇聚到了这边羽化云和李小森的对峙。 卷4章57 战羽化云！ 刷！刷！羽化云动了，手中古剑似缓实快地横斩纵劈了两记。 横斩的一剑，直接将八尊统兵书生拦腰截断！ 随后的纵劈，更有一种开天辟地之势，引动上空的雷云中，一道细长晶亮的雷霆如开天剑一般落下，直接落在了李小森的身上，然后把李小森的身子直接砍成了两半！ “阿木！”还在养伤的龙琪儿在公馆房间里看到这一幕，惊得跳了起来。 时与砂死死拉住李小茜、风铃、蔷薇、南南等现场的书院之人，也是忍不住手心冒汗：“这是什么变态的攻击力？这是什么变态的剑术？！” 羽化云其实不是生杀佛子、小柳长生这样的职业五级中的上流，更不是江别赋、林教授这样的职业五级中的资深顶峰人物。 羽化云实际上和丹青子一样，算是初入职业五级。 但她此刻展现出来的攻击力，简直快要触摸到职业五级的顶，再进一步恐怕就要达到职业六级的程度了吧！ 是天榜的光环太恐怖，还是三清剑术的威力太变态？还是两者都有？ “不行了，我不能再在这里看下去了。”世外山中，鲁明起身，沉声说道，“阿木是难得的人才，但毕竟还年轻，如果像古昂一样断送在这里，是我们书院的大损失！” 李幸倪一把拉住鲁明，眼神里是一种鲁明从来没见过的光彩，有兴奋、有疑惑、有期待，她对鲁明说：“等一下，再等一下下！” 现场的李小森身子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但让周围许多人吃惊的是，并没有血肉飞溅的场景。 李小森爆开来，化作了一片光影扭曲的水雾。 “那……那似乎是中阶名系列‘镜花水月’？”书院的士兵们都呆住了，尤其是风铃，她一眼认出那是雏田美雪的招牌能力，从学院毕业后各奔东西，风铃已经很久没见过美雪，也很久没见过镜花水月这一招了。 这是士兵在能力者阶段的招式啊，还不是高阶能力、顶阶能力，只是中阶能力罢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用这种在职业圈属于不入流的能力，对上职业圈的最强剑术“三清剑”？！ 这根本是不合道理的！ 但这不合道理的一招应对，终究是在李小森的手下用了出来。 他以“镜花水月”避开了羽化云的惊天一剑，本尊踩着夸父追日步，无声无息地来到了羽化云的侧后方。 一记“统兵指诀”，点向羽化云的后颈。 羽化云的脖子很白、很直、和美，是标准的天鹅颈，颈后还有一颗小小的痣，又为她平添了不少俏皮的味道。 但李小森眼中一点怜香惜玉都没有，进入战斗之中的他，表情完全是超级生命式的冰冷、机械、残酷、甚至有一丝嗜血！ 李小森用的是最普通的“统兵指诀”，虽然以他现在的第三专属能力的造诣，已经可以把山门的诸般指法能力，融入到指诀之中，强化威力，李小森也可以直接给羽化云一记贴身零距离的“龙之狙”，就像游园会那天对生杀佛子时那样，但李小森现在只用了普通的统兵指诀，因为这样就够了。 指头所指的部位，在外人看来没什么特别的，但在李小森的洞彻眼中，正是羽化云爆发出那超强的攻击力的同时，所暴露出来的一个颈后的巨大破绽！ 羽化云的攻击力是变态，但这是以露出破绽为代价，换取而来的。 就像小柳长生修行“欺诈武术”，演化虚实变化的代价，也是一样，会不可避免地露出破绽。 他们接下来的道路选择，就两种，第一种是放弃强大的攻击力和虚实变化能力，恢复到几乎零破绽的状态，另一种就是保持能力强度的同时，进一步想办法弥补破绽，这样整体实力便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一刻李小森隐约抓到了什么：“我迟迟不能将‘不动根本印’和‘强攻式’融合，是否是我太执着于没有破绽呢？如果我先不管破绽的问题，先融合，然后再想办法弥补破绽呢？” 羽化云能否弥补破绽，李小森不确定，因为羽化云露出破绽的原因，是心境上的巨大转变。 但小柳长生未来是一定能弥补破绽的，李小森那天游园会之后，仔细研究过“欺诈武术”，这种武术的第一层是化实为虚，在至刚至阳的古武者一脉中，演化出以虚击实的诡变打法，第二层境界是兼顾虚实，但会产生破绽，第三层境界，则是虚实变化的同时，还能不露破绽！ 当然，战斗之中，顾不上那么多。 有关“不动根本印”和“强攻式”的融合的念头，也就在李小森脑海中闪过一下，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指尖还没点到羽化云的后颈破绽，羽化云已经提前感受到了一种芒刺在颈的无比难受的感觉。 “这感觉……好奇怪！怎么有点像我当年去北欧游历的时候，碰上的那几名宫廷剑士的时候的感觉？”羽化云心中有些震惊，有些骇然，但并不惊慌。 她的心境变化真的很大，尤其是经历过春秋战场中的生死考验，更是比一般的同龄人多出了一份狠辣和决绝！ 羽化云居然不去理会破绽被指，反手就是一剑，径直刺向李小森的胸膛！ 轰隆一声，天空中的雷云陡然间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无尽的雷光从那漩涡中心落下，最后尽数凝聚于羽化云的古剑之上。 “来啊，不是说我修行错了吗？那就打赢我啊！”羽化云厉声喝道，“如果做不到的话，就跟那古昂一样，给我滚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羽化云那布满雷霆的剑，落在了李小森的胸腹之间。 几乎与此同时……或者说，比羽化云的剑快了那么一丁点，李小森的统兵指诀，提前落在了羽化云的脖颈破绽之上！ …… …… 古昂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一间有着明显的道门风格的静室里。 他之前是疼晕过去的，现在醒来虽然还是很疼，却多出了一种酥麻的感觉，说不出是难受还是舒服。 他发现自己身下是一张简单的床，身旁不远处是一名看背影很是动人美丽、脸蛋也很年轻、但眼神里有种难言的沧桑味道的道姑。 “醒了？”道姑正在调配着什么药方。 房间里到处都是丹炉，但最大的也不过头颅大小，大部分丹炉只有拳头大小，最小的甚至只有指甲那么大，看起来像是一件件工艺品，但所有丹炉内部传出来的热力，却让古昂隐约感到那是真的丹炉。 “嗯，醒了。”古昂有些干巴巴地说，他想起来自己被羽化云击败了，而且受到了难以修复的重创，不由心情沉重无比。 否则在平时，他看到这么奇怪的一件丹房静室，尤其是看到那不少丹炉上居然还有一个个某电子竞技的英雄图影，他绝对会很吃惊、很好奇的。 “别这么沮丧嘛。”那道姑微微一笑，说道，“来来来，吃了这枚红色的丹药，再把这枚蓝色的碾碎了均匀涂抹在身上。” 说着随手挥舞了两下，古昂身上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便无声无息地化为了齑粉。 哪怕重伤之下，古昂还是忍不住有点窘迫，他看着强壮如猛兽，实际年龄其实才刚成年而已。 那道姑撇撇嘴，冷笑道：“害羞什么？论年龄我可以做你老祖宗了，快点吃药擦药，吃完擦完你的伤就能好了。” 古昂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您说我的伤，还能好？！” 道姑淡淡道：“本来不能的，毕竟我的丹药也不是万能的，有其极限和局限。但你要感谢你们书院的那个阿木，他给你做了足够好的外科处理，那手法我也做不到。有他的应急处理打底，再配合上我的丹药，你恢复原本的实力大概是没问题的，但未来职业发展的上限，估计会受影响。不过反正你们士兵职业的上限也不高，所以你就当作完全复原也没什么错。” 古昂惊喜交加，赶紧接过丹药，红色吞下，蓝色碾碎了擦在身上，却又忍不住疑惑问道：“这个……您，您为什么要救我？我是书院的人，而您是山门的人……” 道姑翻了个白眼：“我只管治病救人，你们这些小鬼头打来打去的，关我屁事儿！好了，你自己处理完就走吧，我要去打排位赛了，连续三天不是巨坑的队友就是敌方两个代练，真的是气死我了……” “对了……”道姑走到一半，突然回过头来，问道，“你打XX联盟吗？” “这个，打的。”古昂老实说道，“最强王者第13名的‘非洲草原的一只喵’就是我……” 古昂还没说完，那道姑已经两眼放出绿光，激动地冲了过来大叫道：“大神带我！” 这一刻古昂的内心是懵逼的，忽然想起了某个传闻，试探性地问道：“这个……难道您就是道门中的那位酷爱电子竞技、把丹药按照游戏段位重新命名的……丹圣？” 道姑微微一笑，并不承认，却也没否认。 这下换成古昂激动了，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啊，论辈分，算是当今职业圈里的一号人物，甚至在半圣们还在的年代，各大山门之主碰到这位道门丹圣，都要叫一声“姐”的！ 古昂还想说什么，却见那道姑突然眼神一动，转头看向世间校园的方向，露出极为意外的表情来。 紧接着，古昂就听到那个方向上，传来雷鸣声、剑吟声，碰撞的巨响、还有喧沸的人声！ “这……我昏过去的时候，发生什么了吗？”感受着那剧烈无比的震动感，古昂有些呆呆地想。 卷4章58 新的天榜？ 整个世间校园在震荡。 对战的双方，羽化云和李小森，虽然都很年轻，但人们终于意识到不能被他们的年龄欺骗了，这根本就是职业圈的上层人物才能发挥出的战斗力。 羽化云真的很强。 旁人都不知道的是，李小森在调动俑阵之力，达到本力堪比职业四级的统领级的同时，还稍微调动了一丝专属于他自己的那份“血晶之力”。 两份本力彼此配合，就像是原本没有将领的大军，突然间有了统帅。 俑阵之力就是兵，血晶之力就是将，这份本力已经完全不亚于职业五级了。 而在能力上，李小森虽然没动用标志性的强攻式，在完善强攻式之前，李小森是不打算用的。 但第三专属能力从春秋战场的初步融合到现在，已经很可以拿得出手了，虽然没有强攻式那种爆炸的速度和点杀伤力，但以防御力、群体杀伤力、以及应对各种场面的适应性而言，比强攻式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这些都加在一起，对上心境正常的羽化云，李小森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许要真正动用强攻式才能稳赢。 但羽化云现在不是正常状态的她啊。 战斗法师看待战斗的眼光和角度，永远和其他人不同。 在其他几乎所有人眼中，现在的羽化云都是超强的，比曾经的她更强。 人们看到了羽化云现在超强的攻击力，那“三清剑术”在她手中已经有点“执掌雷罚”的味道了。 李小森看到的却是恢弘盛大的变态攻击力背后的致命虚弱。 且李小森有足够的胆量、自信、以及精准入微的执行力，敢于在那样狂风暴雨般的雷云与剑气的攻击压力之下，和羽化云近身，直取那处破绽！ “统兵指诀”，终于落在了羽化云的脖颈破绽上。 “谦之盾”同时发动，被羽化云拦腰斩断的那八尊统兵书生，急速向李小森身体的方向汇聚，最后凝聚合一，化为谦之盾，好像护心镜一般，保护李小森的胸腹部位。 羽化云的剑，便正正落在了这面盾牌之上。 其实李小森有一定把握，以“指诀”击败羽化云，然后再用“镜花水月”避开对方的剑。 不过一来并无十足把握，而李小森不喜欢冒险，二来李小森也不想躲，反而想要亲自尝试、体验一下，羽化云现在的攻击力到底有多强。 这对第三专属能力的融合进度，应该有极大的帮助。 然后，统兵指诀的劲力，发动！ 这一刻，在场众多职业圈的新老人物的眼睛，以及海外山门观察使的摄像机，共同见证、记录了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画面—— 羽化云，年纪最小的天榜高手，手持雷霆古剑立身高空万千雷霆和剑气加身犹如执掌雷与罚的女仙般的出尘人物，在挨了那一记看起来并不特别厉害的指头之后，全身忽然如受电击般的剧烈抖动了一下。 她像是受了外人难以体会、甚至难以理解的重击，炮弹般从高空直坠而下，直到在一片轰鸣声中，陨石般撞入大地，撞碎了世间校园的一大片建筑，撞击产生的震动让世外山都隐隐颤动。 “这怎么可能？！！” 不知一名华夏山门之人，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 李小森之前击败南离、胡儿媚、丹青子，又和生杀佛子对垒而不落下风的种种战绩，和现在这一幕根本就没办法比！ 这才是李小森完全认真起来的样子。 这是阿木的人设之下，李小森所能达到的最强状态！ 山门的人都快疯了，羽化云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象征，倒不是说人们认为羽化云就一定不会败，但就算败，也应该是败在其他某一位天榜高手手底下啊。 怎么会败给一名士兵？ 败给借用俑阵之力也不过堪比职业四级的士兵？！ 书院之人同样也惊呆了，南南等散人社团的成员，是李小森一路带着来到华夏山门的，比其他后来才抵达山门的书院大部队的人，更对李小森有一种崇拜和信服。 即便如此他们也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们书院……也……也要诞生一名天榜了么？”时与砂凝望着天空中那个取代了羽化云，屹立不动的看起来并不如何高大的少年的身影，有些失神地喃喃。 没人想到羽化云会败。 关键是没人想到羽化云居然一招就败了！ 真的败了吗？ 很多人依然不敢相信，死死盯着羽化云坠落的地方，期盼着看到羽化云的身影重新完好无损地站起来。 但他们失望了。 破绽被击中，就是这样的下场，羽化云心境变化之后，对上地球职业圈的人，或许真的比从前的她更厉害了十倍，但在李小森眼中，一个职业者露出破绽，和能力者还有什么区别？ “我立刻去现场！”鲁明第一时间霍然站起，直接从世外山飞出去，直奔李小森此刻的所在。 李小森展现的个人战斗力，完全超出了鲁明、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不排除山门方面会直接不顾脸面地对这样的出色人物下手，鲁明认为自己必须立刻到场，维护李小森的安全。 另一边，谦谦和蓝也意识到今天这事情，干系恐怕真的大了，但谦谦想要去现场的时候，蓝却拉住了她，摇了摇头：“家族的立场比较敏感，这种时候，不要去现场为好。” 谦谦怒道：“我的确和柳长生订婚了，但这不代表我没有个人的意志吧？” 说完她和蓝突然同时脸色一变。 她们都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杀意，伴随着惊天的剑气，正从不远处的世外山某处，升腾而起！ 骑驴鬼剑立身世外山，目光却已牢牢锁定了世间校园上空的李小森。 那柄标志性的无柄长剑，被他捏在手里，嗡鸣作响，似乎随时都要跳出指掌间，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鬼剑，稍等一下。” 佛寺的代理一抬手，轻轻挡在骑驴鬼剑的身前，那手掌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泛着一抹淡淡的柔和的金光，却轻描淡写地把鬼剑的全部杀意和恐怖剑气，都阻隔下来。 柳长生脸色微变，心中想着：“以实力而论，我和鬼剑都还是不如这个老和尚啊……这么说来，这老和尚那天和鬼剑联手对上李幸倪和李小茜，应该没用全力……” 骑驴鬼剑看着佛寺的代理主持，冷冷说道：“如果被击落云端的是佛寺的琉璃，你还能说出‘稍等一下’这样的话吗？” 佛寺的代理主持沉静道：“你先别着急，看看那阿木的状态。” 卷4章59 被干扰的俑阵之力！ 李小森现在的表情很古怪。 众人吃惊于羽化云被他打落云端，但这在李小森自己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破绽被击中就是这样的下场，职业者和能力者最大的区别，就是职业者的破绽很少，就算有，也隐蔽得很好，很难被发现的。 当然，比“破绽”更高一个层次的“能力盲点”，就更夸张了。能力盲点如果被击中，那基本上就是致命伤，就像是地球武侠小说里的罩门。相应的，如此脆弱的“能力盲点”，理论上只有战斗法师在普通人阶段使用“零阶能力”，才能看见。这是世界底层规则的某种平衡——能力者、职业者、乃至超级生命都有的“能力盲点”，脆弱而致命，却只有普通人才能看到。 所以李小森并不吃惊于羽化云的不堪一击。 倒是有点吃惊于这丫头的应变，她其实在最后关头，稍稍偏移了一下身子，没有被打中破绽的正中。 以及这丫头反手这一剑的攻击力，简直强得令人发指！ “……怎么感觉比我现在的‘强攻式’，攻击力还要更强一点啊？”李小森心中其实是非常受震动的。 地球这个世界非常奇怪，以能力者和职业者的人数占比而论，这是个非常低级的世界，属于家乡世界根本没什么价值、连位面战争的资格都没有的世界，更不是被超级生命盯上的那种富饶世界。 但地球上号称最强攻击剑术的“三清剑”，其能力强度，完全是一流主位面层次的！ “我的‘强攻式’，目前还没融合‘不动根本印’，所以没办法肆无忌惮地发挥出最大威力，那样会反伤到我自己。”李小森嘟哝道，“但即便融合了‘不动根本印’，感觉极限攻击力，还是和羽化云刚才那一剑，差了一些些。估计得和她一样用五级的本力，才能超越她刚才的攻击力。” 虽然那一剑的超强攻击，是以露出破绽为代价的，但还是让李小森很震惊。 关键是，三清剑被誉为最强攻击剑术，但在职业圈，它还不是最强的攻击类能力。 这个地球世界上传闻中最强的攻击能力，都是北美焰巫师所有的，相应的焰巫师的自保能力非常差，攻击力极强，而防御、自保、生存能力又极弱。 李小森有点难以想象，这么个犄角旮旯的世界里，居然有比羽化云刚才那一剑，更厉害的攻击类能力！? “谦之盾”格挡了一部分攻击力，吸收分解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李小森只能硬生生地受了。 体内代表第三专属能力的“统兵书生”和“千幻恶魔”，在刚才那一剑的刺激之下，融合进度疯了一样地飙升，外界的一瞬间，实际上在李小森的体内，第三专属能力的融合进度，已经跃升超过了80%！ 李小森顾不上高兴。 事实上，无论是出乎预料的攻击力，还是体内的专属能力在这一剑下悄然提升，都不是让李小森此刻脸色怪异的真正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 刚才挨了羽化云的三清剑的刹那，李小森感觉自己和俑阵的联系，出现了瞬间的断绝！！ 错觉吗？ 不可能！ 超级生命的感知能力细腻入微，不可能会感知错误，暗裔战法又继承了战斗法师特有的超强灵魂防御力，基本上不存在被幻术干扰的可能性。 关键是李小森体内一阵阵火辣辣的剧痛，提醒着他：瞬间借用不到俑阵之力，让李小森刚才的等级，实际上跌落到了职业二级。 职业二级打羽化云的职业五级，若非李小森反应足够快，立刻调动起静止状态下的佛寺锻体神通带来的身体强度和防御力，他已经死在羽化云的剑下了！ 此时此刻李小森立身半空，在旁人看来似乎是居高临下地宣示着自己对天榜高手的胜利。 实际上，李小森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超级生命的本能全面觉醒，像是动物遭受到不知来自何处的危险和打击的时候，全身肌肉紧绷，毛发竖起的那种感觉！ “和俑阵的链接，居然会被切断吗？”李小森的眼底深处，有些阴沉。 在此之前，他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但没有引起足够重视。 这么看来，之前自己是有点大意了啊，俑阵之力毕竟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李小森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尽快挑战升级，突破到职业三级！ 必须尽快！ 以及到底是谁刚才动手脚，切断了自己和俑阵的联系？ “羽化云那丫头吗？”李小森看向下方，羽化云的确变了很多，破绽遭受重击，她居然咬着牙，冷着脸，慢慢地从废墟里站起身来，她伤得不轻，但握剑的手依然稳定。 李小森感觉应该不是羽化云的剑切断了自己和俑阵之力的链接。 那么就是山门对书院方面的杀手锏喽？ 如果书院和山门较量的时候，突然时与砂、李尔、古昂等统领们，都发现不能动用俑阵之力了，那场面……李小森想着不由心头一凉，有些发毛。 这时候，三清剑气在李小森体内无声肆虐的余劲，终于全部化去。 李小森哇地吐了口血。 挑战升级突破成为超级生命之后，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吐这么大的一口血。 因为李小森实际上是以职业二级的水准，接了羽化云职业五级的一击，他现在能站在这里，已经是个说出去吓死一群人的奇迹了。 相差三级，按照“三级界限”，这是越级挑战的极限，可能性只存在于理论之中！ “他妈的……” 李小森一点不觉得打翻羽化云有什么骄傲的，反而有种被小人从暗地里射了一记冷箭的恼火，有种受伤的野兽的暴躁和杀意，在胸腔中激涌起来！ 成为超级生命之后，李小森还没受到过真正的威胁，所以这暴虐的一面从未显露过。 但实际上所有的超级生命，都是残忍冷酷的！ “是谁？给我滚出来！”李小森又吐了口血，“吐血疗伤法”发动，看着受伤很重，但实际上反而感觉好了许多，洞彻眼的瞳力覆盖了整个华夏山门，试图搜索出到底是谁暗算自己。 “哦……原来如此，他也受伤了吗？”世外山的骑驴鬼剑看到李小森连吐两口血，怔了怔，这才露出笑容来。 既然双方都受了伤，那严格来说就不算分出胜负。 李幸倪这时候已经来到了现场，和李小茜并肩站在一起，她和李小茜在一起，书院就有了堪比职业六级的战力，有足够的底气。这是在给李小森压阵。 但李幸倪眼底深处，却有一丝疑惑和顾虑：“刚才是我的错觉吗？俑阵似乎……被什么力量干扰了？” 卷4章60 断阵眼球 “真的起作用了……真的，影响到俑阵之力了……”李尔此时站在世间校园里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脸色苍白，头上脸上身上全是汗水。 他喘着粗气，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喊，告诉他他刚才做的事情有多么糟糕。 但想到自己为了和时与砂配合，所付出的三个月的艰辛努力，想到完全没有被提前告知的情况下，就被从前向来比不过自己、甚至连孙渔也比不过的阿木，给取代的事情，李尔咬了咬牙，缓缓地把一枚眼球模样的东西，收入怀里。 这枚眼球，名为“断阵之眼”，是柳长生给李尔的。 断阵之眼，顾名思义，正是书院一流统领们的克星，因为它唯一的功能，就是暂时切断、乃至永远断绝一名统领，对俑阵、甚至对真人构建的兵阵的感知和联系能力！ 李尔不知道柳长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种恐怖玩意儿。 他知道的是，这眼球，是书院的毒药，是书院的噩梦！ 李尔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就在他身后不到两米的距离，站着一个身穿粉色T恤的壮汉，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李尔却这壮汉的存在，毫无察觉！ “柳长生说的没错，人类果然是奇怪的生物啊……”粉衣壮汉把李尔刚才动用眼球的力量，干预天空中的那场战斗的举动，都看在眼里。 这名来自夜行月族的壮汉，对李尔过往的为人作风，多少有些了解，毕竟李尔是书院数一数二的统领。正因为对李尔的过去了解一二，粉衣壮汉才对李尔此时的样子，感到意外。 “嫉恨，居然会把一个人的内心扭曲成这样……”壮汉饶有兴趣地近距离观察着。 反倒是对于李尔手里的“断阵之眼”，粉衣壮汉看都没多看一眼，因为这眼球的开发者，实际上就是粉衣壮汉本人啊。 断阵之眼，是这粉衣壮汉交给柳长生，再经过柳长生交到李尔手里的！ 粉衣壮汉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站在阳光下，一点不担心自己的行踪暴露。 在山门有半圣坐镇的年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山门的，可现在，在这个无圣的年代，这粉衣壮汉简直把山门当作了自家的后花园！ 粉衣壮汉看着李尔，古怪地笑着，喃喃自语道：“这小鬼刚才只动用了‘断阵之眼’的第一重威能，切断俑阵联系，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如果那边的战斗还要继续的话，这小鬼会不会动用第二重威能呢？” 天空中，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因为连吐两口血而微微佝偻的身躯，重新挺得笔直。 周围众人看到羽化云重新站起，又看到李小森原来也受伤吐血了，于是不再像羽化云刚刚被击落时那么情绪激动、震惊骇然难以自制了。 无论书院一方，还是山门一方，都安静屏息，紧张地看着羽化云和李小森两人。 生杀佛子、小柳长生、丹青子等人的擂战比试，也陆续结束了，这些参与山门大比的佼佼者们，也都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汇聚于此。 柳小惠看了一眼世外山的方向，心想：“哥哥和鬼剑前辈他们，并不露面，意思是默认这场战斗，希望这战斗继续打下去吗？” 她又看向天空中的李小森，眼神变得有些奇异：“这个阿木，就算随后还是输给了羽化云师姐，也必然会震动职业圈吧。想不到他居然这么强。” 柳小惠是个很聪明的人，因为柳长生太过耀眼，她从小变得话比较少，虽然不及哥哥那般无数光环加身，但柳小惠在沉默中变得心细如发，她是个很敏锐的女孩。 然而对于这个阿木副社长，柳小惠每每认为自己基本摸清楚了对方的底细和极限，却又一次次地被推翻、被刷新！ “这次应该不会再有更多了吧？”柳小惠看着李小森。 即便她是感知能力在华夏三大山门职业里最弱的古武者，都能看出李小森挺立的身躯内部，实际情况应该是很糟糕的。 毕竟挨了天榜高手的全力一剑啊。 实际上拼成这样的两败俱伤，已经让很多人吃惊得无以复加了。 “如果我是你，我到这里就见好就收了。”柳小惠看着李小森，心想，“又不是真正的大比对决，没必要这就拼个你死我活吧，就算分胜负，等正式对决的时候再分好了。羽化云师姐也是，她刚才那一剑的攻击力，的确强得有点不讲道理了，但似乎真如那阿木所说，在攻击力大幅度提升的同时，自身也露出的弱点……我如果是她，我立刻就回去闭关把问题解决了，再在正式擂战上，击败对手！” 柳小惠毕竟不是天榜高手，也没经历过圣骸战争，所以她不了解羽化云心中的骄傲和此时的心态。 地面上，一片倒塌的建筑废墟之中，羽化云什么话也没说，只缓缓提起了手中的古剑，斜指天空中的李小森。 打到这时候，话语是没意义的，羽化云更不会退缩，她要打到最后。 柳小惠更不了解李小森，如果是曾经的李小森，或许打成这样，就真的收手了，不会拼个你死我活。 但李小森现在已经变了啊。 关键是，李小森被李尔暗算了，这种被不知道来自什么地方的威胁瞄准的感觉，让李小森心中一片冷酷的愤怒！ 对李小森来说，这已经不是一场单纯的和羽化云的战斗了。 他要把那个藏在阴影里的卑鄙的老鼠，给揪出来！ “洞彻眼”已经在山门范围内搜索过几遍了，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李小森并不气馁。 既然地毯式地搜索找不出来，那也简单——再给那暗算者一次机会好了！ 超级生命的确将生存和进化视为第一要务，在真正成长起来，并不会轻易地暴露身份和底牌，但这不代表李小森会一味隐藏退让。 相反，超级生命感到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李小森啐了口血沫，这是他挨了羽化云刚才那一剑之后，吐的第三口血了。 正常人吐血之后应该因为伤势而怂一点吧，李小森却不，不只是因为吐血治疗法的存在，他微微抬起头，脸上是一种之前从未有人见过的骄傲。 是的，骄傲，赤/裸/裸的骄傲，居高临下的骄傲，但并不惹人反感。 这是专属超级生命李小森的骄傲，源于内心深处那份不容侵犯的超级生命的尊严而形成的骄傲，是专属于李小森的，却又不会让人联想到他，因为曾经的他，并没有这样的气质。 曾经的李小森，是个在现实的残酷打磨下，伤痕累累的人，努力忘记伤痛保持微笑生活的人，没有这种舍我其谁的锐意和霸气！ “来吧，无论你是谁，再来干扰我一次吧。” 李小森默默调动起了体内的俑阵之力和自身本力。 卷4章61 嫉妒之罪 刚才俑阵之力被干扰，只是瞬间的事情，之后就好了。 在借了阿木这个身份之后，李小森就没再动用过全部的本力了，也就是俑阵之力加上自身的那份职业二级的专属于暗裔战法的“血晶之力”。 暗裔战法强大无比，又神华内蕴，即便是直面李小森的羽化云、到场观看的李幸倪、世外山的佛寺代理主持、骑驴鬼剑、柳长生这三人，都没察觉到李小森的变化。 或许只有直播大厅里的萧情，出于对李小森的了解，猜到了一二。 “李小森，你要干什么？！”萧情透过屏幕，死死盯着画面里的李小森。 萧情大概是唯一知道李小森全力而为的情况下会有多么强大的实力的人。 以实力论，萧情基本上是不亚于生杀佛子、小柳长生这些人的，但萧情至今都记得三个月前、战争结束、自己被李小森从兵阁带出来的时候，面对李小森是有多么无力。 那还是三个月之前！ 谁知道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李小森又提升了多少？ 尤其是来到华夏山门的这两周里，萧情虽然不真正了解李小森的修行进度，但她隐约能猜到，李小森这段时间里，提升应该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巨大！ 萧情猜得不错。 本力上，李小森和三个月前刚突破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但强攻式和佛寺的两大锻体神通融合，再次在人前施展的时候，绝对和曾经的强攻式不可同日而语了。 更大的惊喜是第三专属能力，随着刚才挨的羽化云的那一剑，融合进度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八十。 李小森的体内，统兵书生和千幻恶魔之间，无数密密麻麻的丝线，将两者彼此链接，隐约间似乎要孕育出什么更伟大、更了不起、更恐怖的存在。 “龙之狙。” 李小森抬起一只手，成手枪形态，对准了下方的羽化云。 对方手中的古剑的剑鸣声，此时已是尖锐到让周围不少人感觉有些难受、站立不稳了。 在融合进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第三专属能力的后盾支撑下，以第三专属能力为本源的“龙之狙”的力量和威能，也大幅度地提升了一大截。 这一刻，华夏山门之中，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然而睁大了眼睛。 他们看到栩栩如生的一头龙，在李小森的手上凝聚成形，和之前李小森对丹青子的时候的迷你子弹不同，这头龙形子弹，双翼展开，至少有三百米宽，遮天蔽日一般！ 在李小森的手上，像是真的有一头活生生的龙，随着喀拉的子弹上膛声，蓄势待发！！ “这……这是什么招式？”山门一方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殊不知书院一方的人，也都是目瞪口呆，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招式！ “幸倪你……你新创了这招式吗？这是你加入统兵诀能力篇和第三册里的新内容？”鲁明震惊地看着天空中的巨大龙形，回头问李幸倪。 李幸倪同样有些失神地看着那巨大的龙形，摇头轻声道：“不，这不是第三册里的招式，也不是双子式、或双人舞，这……这是阿木自己的招式。” 事实上，这是整个宇宙，之前都没出现过的招式——以战斗法师的千幻恶魔和地球书院的统兵书生为根基，还加入了夜行血族的部分力量，最后以拟龙流派作为弹壳，把所有东西化归一体的超级生命李小森的专属能力——龙之狙！ 作为全宇宙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暗裔战法，李小森的所有专属能力，其实都是独一无二的。 李小森像是打发性了，不管那么多了，因为理论上来说，他此时展现的实力，已经有点超出阿木的人设极限了，有一定可能性引起怀疑，有暴露身份的风险。 但李小森不管那么多了！ 又或者说，在李小森心目中，揪出那个暗算自己的潜在威胁，比隐藏身份的优先级更高！ 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笑容，随着手中龙形子弹的一声龙吟，李小森扣动了那无形的扳机。 “来吧，再干扰我一次！” 李小森瞄准的是羽化云，也是躲在暗处的李尔：“只要你敢再来干扰我，我会在你动手的一瞬间，循着冥冥中的那一丝联系……逮住你！！” 都说人在压力之下，才会显示出真正的本性，和平年代没有什么外部环境的压力，一个人所展现出的样貌，往往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自我。 羽化云曾经是个谪仙般淡泊出尘的人物，此刻面对李小森这声势惊人的招式，看着李小森脸上那一抹笑容，羽化云也笑了。 “原来如此，原来我是这样的人啊……”羽化云喃喃说道，“原来我内心深处，是这样一个好战又不服输的人啊！”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圣骸战争中弄丢了始祖骸骨，会遭受那么大的打击，和对这个世界的责任感无关，只是单纯的觉得作为自己这么优秀的人，出了这样的差错，是不能接受的。 甚至在心底深处，她在嫉恨着那个最后负责断后、把十名五级的夜行血族拖在春秋战场中的李小森！ 因为在羽化云心目中，那样的事情，应该由自己这个天榜来做，为什么会是一个兵阁的士兵？！ 同样的，此时天空中那个阿木，羽化云并不知道眼前的阿木就是李小森，但她同样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就是那种笑，那种表情，那种眼神……那不是一个人面对天榜最年轻的天才时，该有的笑容、表情、眼神！ 羽化云现在脸上露出的笑容，有被冒犯了的愤怒，有认清自我的坦然，更有一份放飞自我、真正投入并享受战斗的兴奋！她脸上闪过一抹狠色，主动咬破了舌头，吐了一口滚热的鲜血，在自己手中的古剑上。 那原本闪烁着刺眼雷光的剑锋上，陡然间变成了红色。 世外山方向，骑驴鬼剑面具眼孔中的双眸眼神变了：“三清至强，心血之雷！这种招式都用出来了么？！” 骑驴鬼剑对羽化云比较熟悉了，他隐隐感觉到：羽化云变了，心境上发生了某种本质上的转变。 另一边，世间校园的某个隐蔽暗处。 李尔呆呆看着那天空中的李小森和李小森手里的巨大如山的龙形子弹……或者可以说是龙形炮弹，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和挣扎，终于消失不见。 “好吧……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了。”李尔这一刻有了决定，眼神里，曾经的淡定、正气，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幽幽的、让人看不到底的黑。 作为第一兵长、第一统领的时候，李尔是温和的、礼貌的、淡定的、正义的。 但现在，意识到自己或许永远不可能再问鼎第一次的时候，他的真我流露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李尔凝望着天空中的李小森，眼神冰冷。 卷4章62 今天是个好天气 今天是个好天气，不止华夏山门的天气不错，华夏M市同样艳阳高照。 某假日酒店，一对男女大白天地就开了房，进了房间也不废话直接翻云覆雨了好几番，然后才彼此依偎着，在被窝里说着甜腻的悄悄话。 “你什么时候和你老婆离婚啊？”年轻又丰满的女人娇嗲地问。 “很快，很快就离！”男人信誓旦旦，“我对那个没情趣的黄脸婆，早就没兴趣了，她哪里比得上你啊……” “……我怎么觉得这个床有点问题啊，好像一直有声音？”女人忽然有些奇怪地说。 “呵呵，大概是我太厉害了，床都被我摇坏了……”男人一脸坏笑，本来斯文的脸庞因为这个笑容变得十分猥琐。 “好坏……你讨厌……啊，嗯……” 正打算再战三百回合，大床忽然自己摇动起来，最开始男人还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导致的，很快发现不对劲了，因为那要摇动的振幅和频率，提升到了夸张的地步，发出嘎吱嘎吱的剧烈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床底下冲出来！ 床上的男女被颠得像是在一头愤怒的公牛背上。 男人忽然奋力一个挺身，再一个打滚，艰难地下了床，惊魂未定地发现并不是地震了，地面好好的，只是这床出了问题。 他呆了片刻，忽然二话不说，抱起衣服掉头就跑，完全不理会半分钟之前还你侬我侬海誓山盟的女伴！ 这时候，一声巨响。 床铺终于在剧烈的摇晃中，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强烈的气劲从床底下喷射出来，带动着一块木头碎片，不偏不倚，恰好打中了逃跑的男人的后脖颈，居然直接插断了他的颈椎，然后破开前边的咽喉，穿刺出来。 鲜血飞溅在墙面上，男人哼也没哼就倒了下去，抽搐了几下，断了气。 女人尖叫着，却因为太恐惧，手脚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一只手从破碎的床板底下，伸出来，摸索了几下，抓住了女人的脚踝。 “鬼……鬼啊！”女人吓得肝胆俱裂，白眼一翻，晕了过去。丰满的身子这时候一点也不美了，反而臭气熏天——她吓得直接大小便失禁了。 坍塌的床铺，慢慢拱起，缓缓钻出来两个灰头土脸的身影。 一个少年，中等身材，样貌普通，脸色有些茫然。 一个少女，长得不大好看，眼神也有些躲闪，象是那种经常被孤立的可怜女孩。 两人看着都很狼狈，茫然看着周围的环境，都有点懵，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少年和少女彼此对视着，好半天，两人同时开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阿木副社长？”“阿沐？” 这对少年少女，正是之前被李小森放倒了藏在床底下的阿木和阿沐。 真正的阿木和阿沐！ “阿木副社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阿沐怯生生地问，“我记得我好像吃完晚饭回房间，然后忽然间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木之前被李小森打晕了放在床底下，顺便抹掉了相关的记忆，所以阿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不记得李小森当初表明身份又把他打倒的事情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在我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什么好事！”阿木阴沉着脸蛋，尤其是看到今天的日期之后，他更是有种整个人都不好的感觉。 自己和阿沐到底被人打晕了放床底下多久了？！ 阿木吸了口气，也没理会房间里一死一晕的狗男女，低声说：“我先联系一下龙小六和龙琪儿吧……” 今天真个是个好天气。 M市如此，华夏山门本来也该如此的——如果没有李小森和羽化云之间的剧斗的话。 世外校园已经见不到阳光了，校园上空被浓厚的雷云遮蔽，雷光在云层之间闪烁，与地面上浑身血色雷霆和剑气缠绕的羽化云，遥相呼应。 羽化云深深吸了口气，眼神居然在力量提升到极致的时候，反而渐渐恢复了平静。 之前她因为心境的变化，攻击力大增的同时破绽百出，这是因为她的心境并不圆满，虽然改变了，却在心底深处仍存有犹疑和挣扎，这反映在身体和修行上，便形成了攻击力超强却露出了她这个级别的职业者不该露出的大量破绽的畸形形态。 而现在，羽化云终于坦然面对自己的心境的改变，她承认了自己并不是曾经的那个自己，并不是自己以为是自己的那个自己。 随着心境的重新趋于圆满，她身上的破绽，正在迅速减少、重新隐蔽！ 她的“三清剑术”的攻击力，丝毫不因此而降低，反而有种进一步提升的恐怖趋势。 然后她动了。 身子瞬间与手中的剑合一，人剑相合之后，化为一道血色的剑光形态的奔雷，几乎瞬息间就到了李小森的面前。 年纪轻轻，本力达到五级，能力上掌握最强攻击剑术“三清剑”，而且在战斗之中圆满心境，破绽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其余都弥补或隐蔽起来了。 这样的羽化云，和萧情、生杀佛子、小柳长生、丹青子等人相比，已经拉开明显的差距。 这就是天榜的水准！ 如果不是真的有和同龄人相比的绝对优势，凭什么位列天榜，凭什么头顶那样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的光环？ 面对这样的羽化云，李小森已经无法维持阿木的人设。 自身本力配合俑阵之力，被李小森全部调动起来。 扣下无形的扳机，射出那巨龙子弹。 同时李小森抬起另一只手，在身前连续画了九个圈圈，每个圆圈都化为一面盾牌，九面“谦之盾”，彼此连接着，在李小森周身悬浮，形成一套“盾阵”。 李小森眼神里有凝重，有认真，还有沉着的冷静。 他并没有被羽化云的临战再突破吓到，也没有丝毫退缩，手上应付着羽化云那恐怖的剑气攻势的同时，也随时做好了应对那躲在暗处的某人的干扰的准备！ 下方的世间校园里，李尔手持“断阵之眼”，眼中再没有挣扎和犹豫，只剩下残忍和阴狠，发动了“断阵眼球”的第二重威力：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切断李小森和俑阵之力的联系！ 卷4章63 收手的理由 就在李尔发动了眼球力量的同时，天空中，羽化云化身而成的血色剑气，一往无前地和那“巨龙之狙”以及“谦之盾阵”，对碰在一起！ 飞沙走石。 天地色变。 李尔像是虚脱了一样，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浑身都是汗，然后他笑了，有些神经质地喃喃道：“死了，必死的，切断了俑阵力，一个一级士兵凭什么和羽化云那样的人面对面？呵呵，嘿嘿，哈哈哈！” 他身后的粉衣壮汉，身子悄然隐没、直至完全消失，离开了。 与此同时，世外山的方向上，佛寺代理主持、道门骑驴鬼剑、武宗柳长生，同时飞了出来，来到现场。 打到这样的地步，即便是他们这样级数的人，也没把握人在世外山，隔空掌控局势。他们必须来到现场了，以防出现任何可能的意外状况。 其实这几乎可算得上是山门大比单人赛的决赛了，因为看双方的水准和实力，即便是生杀佛子、小柳长生这样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对战中的那两人，不是一个档次的。 激烈对碰所引起的巨大动静，让所有人都看不清身处战局中心的两人的情况。 即便是佛寺代理主持动用“天眼神通”，也不由得眉头微蹙，显然并不能透过那混乱的能量风暴，十足真切地捕捉到其中对战的双方的身影。 好在天灾般的巨大动静，并没有持续太久，扩散到极致的一刻，反而忽然风卷残云一般，反过来向内塌缩，片刻后消散殆尽。 雷云不再，巨龙子弹也没有了。 明媚的阳光洒落下来。 众人只看到李小森和羽化云，都已经落回到地面上，相隔不过三米的距离，彼此面对着面，相对无言。 表面上，看不出到底谁胜谁负。 李小森这时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做了几下捏拳的动作，只是手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就像是体内消失殆尽的俑阵之力一样。 “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李小森心底生出一丝感叹，倒也谈不上遗憾，反而有种被剥离了虚无假象后的真实和坦然。 再看对面的羽化云，这丫头此时正用一种除了她和李小森自己，再无第三人能理解的眼神，看过来。 即便羽化云没开口，李小森也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对方想要说什么。 羽化云的眼神在问：“为什么？” 不久前两人的交锋中，羽化云的剑斩开了“巨龙之狙”，再破开“谦之盾阵”！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以能力强度论，第三专属能力的融合进度还没到百分百，是比不上“三清剑”的，而在本力上，李小森又被暂时剥夺了俑阵之力，和羽化云差了足足三级。 依照“三级界限”的理论，失去俑阵之力的李小森，只存在理论上和五级职业者对抗的可能。 关键是羽化云还不是普通的五级职业者！ 所以李小森动用了“强攻式”。 李小森出手如电——并不是羽化云这样的形态上的电光，而是真的速度如电——表面看上去倒是平平淡淡，落在羽化云眼中，给她一种“分明看得清楚、却不知道为什么躲不开来”的怪异之极的感觉。 她没能认出这是“强攻式”，因为曾经的“强攻式”，出手特征很明显，会带起大片大片的残影。 现在的强攻式，却是返璞归真，平淡自然。 李小森简单地出手，实际上是过去这段时间的所有修行和积累的总和，毕竟最初决定来华夏山门的原因，就是为了让“强攻式”更加完善。 手指在羽化云最后剩下的一处暴露在外的破绽上，虚点了一记，然后缩了回来。 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收手？ 这就是羽化云的眼神，想要问的问题。 那一指点实的话，羽化云不死也要废了，以攻击力而论，“强攻式”还是不如羽化云的剑，至少在融合“不动根本印”之前，是比不过的。但“强攻式”有“三清剑”所没有的天下极速，能够完成对对手破绽的精准打击。 所以李小森“强攻式”出手的刹那，羽化云就知道自己要输，甚至要死。 她不知道的是，在李小森即将落指的时候，那道门的丹圣道姑的声音，传到了李小森的耳里：“古昂没事，伤势和修为都能恢复，还请手下留情。” 这就是收手的原因了。 如此简单，如此而已。 李小森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但收手的代价是沉重的。 李小森摇晃了两下，终于支撑不住，慢慢坐倒在地。 这样一来，在众人看来：他倒下了，羽化云却还站着，这不就代表着胜负已分吗？ 羽化云本人却一点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反而愤怒起来，低沉问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小森摇头不答，暗自传音给李幸倪：“山门方面，应该有人能剥夺俑阵之力，坐标地点我察探到了……” 说完李小森也不理会李幸倪是什么反应，干干脆脆地把自己整个人放平在地。 不强撑了，这架已经打完了，羽化云很强，李小森对这一战并没有什么遗憾。 至于自己，李小森并不知道俑阵之力会不会回来，不过这没所谓了，经过这一战，李小森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俑阵之力，就算还能回来，李小森也不打算长期使用了。因为它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只会让自己懈怠。 本力方面，还是要尽快挑战升级，达到真正的职业三级。 能力方面，第三专属能力，在挨了刚才羽化云的最强一剑之后，终于达到了百分百的第一阶段的融合。 此时在李小森体内，统兵书生和千幻恶魔，居然都崩溃了，不存在了，两者彼此交融，正在孕生着某种全新的存在。 至于第四专属能力“强攻式”，李小森还是很满意的，即便没有融合“不动根本印”，如今的强攻式，在能力强度上也已经非常变态了。 卷4章64 破碎的面具 李小森刚才等若以职业二级的本力，配合“强攻式”，击败了一名职业五级的天榜高手！ “强攻式”在攻击力上还不如“三清剑”，但算上速度的提升，以及运转“强攻式”的时候的身体强度和防御力的提升，在整体能力强度上，比羽化云目前所掌握的“三清剑”更强！ 当然最重要的是，“强攻式”在时隔三个多月，再次在李小森手中用出来的一刻，又进一步提升了。 就像之前李小森和羽化云战斗的时候，所打算的那样：“强攻式”，在打完之后的现在，终于和一直无法融合的“不动根本印”，产生了一丝初步的融合！ 这是关键性的突破。 之前李小森一直苛求融合的同时，不露破绽。 但看过羽化云之后，李小森发现其实可以分两步走：第一步，先融合，不必理会破绽的产生。第二步，再想办法弥补破绽。 一旦完成了这两步，“强攻式”就会真正变成李小森所梦寐以求的：兼顾攻击力、速度、以及防御力、且不露破绽的超强能力了！ 虽然没有把羽化云放倒，但李小森的心情还是不错的，第三、第四专属能力，一个超出了预期，一个也近乎达到李小森来华夏山门的初衷目标。 至于那个暗算自己的家伙，李小森现在没力气再去追击，但既然确定了坐标，就好办了，事后用“洞彻眼”去侦测一番，应该能比较快地追踪、确认那暗算者的身份。 况且李小森没感觉错的话，李幸倪在接到自己的传音之后，微微一呆，然后立刻安排时与砂去调查了。这就很好。 周围响起了山门之人的欢呼声，但并不特别响亮。 其实不少明眼人，都看出战斗的胜负，似乎有点怪，尤其是理应作为胜利一方的羽化云的反应，极为不正常。 李小茜和李幸倪站在一起，在确认那个阿木副社长不是哥哥之后，李小茜倒是没有对他特别关心，况且这样的局面下，李幸倪也不会让她离开身边，她们俩站在一起，才能保证书院有堪比职业六级的人坐镇。 所以最先走到李小森身边，把他扶起来的人，反倒是南南、龙琪儿、龙小六、以及书院统领黑甲。 “副社长你已经做的很棒啦！别气馁，等单人赛决赛上，一定能打赢那个羽化云的！”南南挥舞着小拳头，给李小森打气。 龙琪儿一声不吭把手头上最好的道门丹药拿出来，喂到李小森嘴里。 龙小六戴着的耳麦联络仪不停地响，吵得他有点烦躁，挂断几次后实在没辙，就接通了，对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六吗？是我，我有事情要汇报……” “什么鬼？”龙小六听着耳麦里的那个声音，再看身旁这个“阿木”，有种完全错乱、头皮发麻的感觉。 李小森这时候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以职业二级对上职业五级，最后还让了一手，李小森再强也撑不住了。 超级生命的身体结构、发动“强攻式”时的防御力提升、以及第二专属能力“吐血治疗法”，让李小森挨了那样的剑气之后不死，但如果还能不伤的话，那也太夸张了。 “让我来吧。”黑甲话不多，主动把李小森抱起来，很稳。 作为书院的人，黑甲之前和阿木没什么交情，但在来到华夏山门的这些天，所有书院的人，无论之前认识还是不认识阿木，都已经对这个人完全改观了。 虽然并不完全是李小森的本意，但客观事实上，他真的为书院做了很多，在这场很多书院之人毫无底气的与山门的较力之中，做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了不起的事情。 黑甲作为书院人，对阿木是钦佩、服气、且感激的。 就算在众人眼中，羽化云赢了刚才的战斗，但在书院人心目中，阿木已经做得很好了！ 黑甲把李小森抱起来，就要带去做治疗。 但就在这时，只听咔咔两声清脆的响声——南南伸手去帮李小森抹去脸上的一些污垢和血渍，结果李小森的脸，居然像是陶瓷一般，破碎了几块！ 南南呆住了。 黑甲也愣住了。 龙琪儿倒是没注意，因为她看到龙小六一脸见鬼的表情，不由奇怪地问对方：“怎么了？收到什么新消息了吗？” 重伤之下，尤其是在被暂时剥离了俑阵之力的情况下，李小森误判了一点：他高估了“千幻假面”的强度。 原本近乎完美的伪装，居然在他昏迷的时候，被南南简简单单的一碰，就破碎了！ 越来越多的碎片从李小森脸上脱落下来。 这时候不止近处的南南等人，旁边不远处的羽化云，以及周围的山门和书院众人，陆续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变。 镜头拉近，给了李小森的脸一个特写，于是在直播大厅里，萧情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盯着大屏幕，满脸的不可思议，她没有想到李小森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暴露身份？ 这是真的要暴露身份了吗？ 三个多月来，萧情一直在等待、期待、争取的这一刻，但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一刻突然真正到来的时候，萧情居然没有多少喜悦和兴奋，反而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担心。 “……事情基本就是这样。喂，喂？小六，小六？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我在说的是很重要的事情啊！”耳麦联络仪里，真正的阿木的声音，还在继续。 龙小六却是一脸呆滞，充耳不闻。 事实上不用阿木再多说了，事实的真相已经摆在眼前了—— 黑甲的怀里，李小森伪装的脸已经完全破碎不再了，露出的是一张英俊到让人有些不敢呼吸的少年脸庞，因为伤势的原因，这张脸很苍白，眉头微微蹙着。 挑战突破之后，李小森的容貌也变化了不少，这是进化的一部分。 但眉宇之间，终究还是有曾经的李小森的脸的影子！ “这是——？！”黑甲看着抱着的这个人，瞪圆了眼睛。某个他很讨厌的人的名字，在脑海中疯狂跳跃，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是这怎么可能？ 羽化云也认出来了，有些错愕、有些不太确定地叫道：“李……小森……？” 卷4章65 看穿时间的眼睛 李小森重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人在公馆的自己的房间里，床头灯光昏黄而温暖，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夜了。 “你这身板真的变态……”旁边一个声音说，“挨了羽化云那种攻击，居然睡了半天的时间，就差不多完全好了……” 李小森缓缓坐起，看过去，说话的是萧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留手了吧，对羽化云的战斗。”萧情又说，“你这人就是这样，我听说古昂实际上没事的时候，就猜到你肯定放水了，否则即便是羽化云，也不可能伤到你的。” 李小森摇头道：“那你也是把我想得太好了……” 说到这，忽然一怔，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手摸自己的脸，然后李小森彻底呆住了。 萧情看着那张俊美的、真正属于李小森本人的脸蛋，淡淡道：“终于发现了吗？是的，你不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的身份暴露了，就在你和羽化云打完昏过去之后。” 李小森皱起眉头，这可完全是预期之外的情况。 挨了羽化云的超强攻击，加上被人暗算临时剥夺了俑阵之力，这两者单独一个来，李小森自信不会露出破绽的，但两者同时来，李小森还是失算了。 他真没想到自己的“千幻假面”，居然会破碎。 “现在情况怎么样？”李小森从床上跳下来，活动了几下手脚，自如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半天前刚受了重伤。 不过萧情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并不以为意，反问道：“什么什么情况？” 李小森翻了个白眼：“别装傻！我又不笨，既然我的身份暴露了，现在的情况应该很不好吧，毕竟我是曾经废掉了山门天下行走的人，这笔账，可还没清算呢，山门方面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萧情听了，叹了口气，她是白天的所有事情的亲历者和见证者，李小森说得不错，白天他的假面破碎，真实身份暴露之后，现场经历了短暂的死寂，是真正那种鸦雀无声的死寂，然后没什么过多的骇然惊叹，山门方面直接就对刚昏过去的李小森出手了，丝毫不留情！ 尤其是江别赋老头，他的弟子严宗被李小森废了，另一名弟子代表武宗去参加圣骸战争，也死在了春秋战场里。 江别赋早就对书院一肚子火气了，尤其是对李小森。 当发现“阿木居然是李小森”的一刻，江别赋二话不说，直接对李小森下了杀手！ “以实力论，江别赋老师只在羽化云之上，毕竟是曾经破入职业六级又掉下来的人，而羽化云年纪还小，要不是你妹妹反应超快，第一时间挺身而出，你已经死在江别赋老师的拳下了。”萧情轻声说，眼神里闪过异样的神采，似乎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依然心情无法完全平静。 李小茜和李幸倪联手施展“暗裔双子式”，倒是比江别赋更强，但她一个人出手，也就是统领级的水准。 统领级当然不是江别赋这种资深职业五级的老辈高手的对手。 但萧情至今脑海里都清晰地回放着当时李小茜奋不顾身挡下江别赋之后，脸色惨白，却小脸决然、甚至带着和她柔弱的外表不相符的十足凶狠的、那声响彻山门的厉喝：“谁敢动我哥哥，我就杀谁！” 李小森眼神动了动，低沉地问：“然后呢？” “然后李幸倪和李小茜联手，加上书院的人，拼死维护你，说无论如何等你醒来之后再说。”萧情嗓音微颤，似乎回想起当时的危机紧张的局面，仍是忍不住心惊，“佛寺的代理主持最后做主，同意等你醒来再说，不过现在你们书院的情况……可以说很不好。你以阿木副社长的身份，为书院做了这么多事情，但你的真实身份暴露所带来的麻烦，几乎把你之前的全部贡献，都抹平了。” 顿了顿，萧情简单总结道：“现在书院和山门之间的气氛紧张到随时可能打起来，相比起来，山门大比已经不是重点了。” 李小森嗯了一声，洞彻眼的瞳力辐散开去，的确感觉到了一片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要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带来的不只是曾经废掉了五大天下行走的问题，还有圣骸战争遗留下来的诸多疑问和谜团，都要落在自己身上来了。 李小森还不知道的是，其实阿木和阿沐的本尊，都已经脱困。只是李幸倪下令封锁消息，所以现在李小森的身份暴露，萧情倒是反而还没公然暴露。当然书院方面的少数人，已经知道眼前这个“阿沐”，并不是真的阿沐。 “好吧，情况了解了。”李小森用力伸了个懒腰，全身骨骼发出一阵畅快的轻响。 萧情皱眉：“怎么，你一点不紧张吗？” 李小森笑道：“紧张？为什么要紧张？不就是身份暴露了嘛，多大点事儿啊，反正我戴着面具伪装别人，也有点腻歪了，做自己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萧情冷笑：“哦，这么轻松？那你知不知道，现在山门方面，开出的条件是：只要李幸倪愿意交出你，山门就愿意承认书院的地位，作为交换！” 李小森听着萧情严峻的声音，看着萧情严肃的表情，忽然笑了，笑得很开心。 “你笑什么？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萧情怒道。 “不，不是那样，我是真的很高兴才笑的。”李小森走上前去，一直走到萧情跟前，近距离看着萧情，托起了对方的下巴，微笑道，“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被你师弟派来杀我的人啊，怎么当了我三个多月的小奴隶，反而为我着急起来了？我的身份暴露，我被山门抓走，不是对你很好吗？你就可以脱困了啊。” 萧情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嘴上倒是冰冷冷的：“不到最后关头，我不会轻举妄动的，我会等到百分百确认成功的时候，再真正摆脱你，永远的摆脱你！” 李小森耸耸肩，“好吧，你要喜欢嘴硬就随你。来，换身衣服跟我出去一趟啊。” 萧情一怔，不可思议道：“这种时期你不好好呆着还敢出去？！” 李小森淡淡一笑。 不错，暴露身份并不在李小森的计划之中，但其实即便不暴露，自已以阿木副社长的身份和羽化云大战，战斗结束后的麻烦事也不会少的，绝对会成为山门的眼中钉。 现在无非是更麻烦一点，大麻烦和小麻烦，在李小森看来，没什么差别。 绝大多数超级生命，都是比较狡猾的，在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不会太高调。 李小森曾经以为自己也是这种类型的超级生命。 但来到山门，连番的战斗之后，他发现战斗法师的基因仍流淌在自己的骨血深处，自己不是那种一味苟着发育的超级生命类型啊，还是要战！ 和羽化云的战斗，李小森真的很享受。 而且李小森发现在战斗中，自己的进步速度，才最快。 第四专属能力“强攻式”，如今已经融合了佛寺的三大锻体神通，虽然暂时没有弥补破绽，但至少已经初步达到了李小森来山门的目的：让强攻式兼顾攻击、防御、速度。这样一来，今后再也不用担心“强攻式”反伤到自己了，也就是说李小森可以放心地施展出强攻式的最大速度和攻击力。 至于破绽的问题，据说地球上只有北欧的宫廷剑士拥有击打破绽的能力，其他职业包括夜行者都不行，那其实也不算特别着急要弥补破绽的。 第三专属能力，则在和羽化云的战斗中，彻底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融合，此时李小森体内，不再是千幻恶魔，也没了统兵书生，两者融合孕育而生的，是一尊带着面具的书生模样的身影，那面具上万千景象变幻不定，有着曾经的千幻恶魔的气质，但身形样貌和衣着，又俨然是统兵书生的气息。 这是全新的第三专属能力：千幻书生！ 所以说来到山门这么短的时间里，进步比之前的三个月里大得多，既然如此李小森有什么好避的？ 在萧情看来，眼下局面对李小森非常不友好，李小森却反而有点兴奋起来了。 “我们出去干嘛？”萧情忍不住问。 “杀个人。”李小森解释说道，“我和羽化云战斗的时候，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干扰我，暂时切断了我和俑阵之力的联系，我得把那家伙找出来做掉，这才是当务之急。” 萧情这下真正呆住了。 她真的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李小森本人之外，最了解李小森的人了，但这家伙刚才说了什么？他说他在和羽化云作战的时候，实际上是没有俑阵之力的？！ 开什么玩笑！！ 李小森带着一脸呆滞的萧情，悄然出了房间，根本没惊动任何人，很快来到了白天李小森在那暗算者干扰自己的刹那，逆溯而上，探测到的对方的位置坐标—— 居然距离书院驻扎的公馆，并不太远。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现场当然已经没人了。 萧情仔细看了看，她是追魂剑肖青，在追踪能力上，是相当有造诣的，但看了半晌她就摇头说：“这里的气息被人刻意抹掉了，而且是个高手，对方并没有单纯地全部把气息抹干净，那样太刻意了，反而容易露出破绽，对方故意留了一些残存的气息，却是混杂的，误导的……” 李小森点点头，说：“让我试试看吧。” 已经恢复的俑阵之力，配合自身的二级“血晶之力”，李小森调动起全部本力，发动了“洞彻眼”。 洞彻眼和曾经的洞察眼相比，最大的特点是：它不止看现在，还能看到一定的过去和未来。换言之这不是只看“现象”的眼睛，看的是“时间”。 在此之前，李小森还从来没如此全力以赴、甚至有些超负荷地，动用洞彻瞳力。 无形的瞳力疯狂运转着。 直到某一刻，萧情忽然脸色一震，小嘴微张，吃惊地看着眼下：现场的空气忽然变得有些朦胧，有些飘渺的味道，像是雾水之中的感觉，一些扭曲模糊的过去发生于此的画面，浮现了出来！ 卷4章66 山门质询 涉及时间的概念，哪怕只是最粗浅的能力运用，都是了不起的。 萧情过往对李小森的印象，只在于这头自称人形超级生命的家伙的力量无与伦比，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李小森和地球职业相比起来的本质不同。 “好了，别一副很震惊的样子，我这能力是很粗浅的。你们武宗的人，包括其他地球职业者，如果超凡入圣，应该也是能有一定的看透过去未来的能力的，或许还比我这眼睛更强。”李小森轻喝道，“专心点，帮我一起看，别遗漏了任何信息。” 萧情定了定神，老实说她也有点好奇，到底是谁居然有切断俑阵之力的能耐？是山门研究出来的制约书院的手段吗？俑阵既然是阵法，那精通阵法的道门，应该比较了解吧，难道是道门的人？萧情心中揣测。 李小森这时候喘息声渐急，以“洞彻眼”追溯过去，这是之前他没做过的事情，真正做了之后，才发现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看来我和家乡世界那传说中的‘梭罗之眼’相比，还差了太远太远啊。”李小森心想。 现场的景象还在不断地逆流而上。 从黑夜到黄昏，从黄昏到白天…… 直到某一刻，画面里出现了一个身影，手里拿着一枚似乎是眼球模样的东西，那人凝视着天空，脸色微白，眼神阴狠，嘴唇微微动作着似乎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李小森怔了怔，因为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画面中的这人。 别说他，萧情都认出来了，有些不敢确定地说：“这人……好像是你们书院的……李尔？” 时间上是完全吻合的，可以看到画面之中，天空被密布的雷云所遮蔽，正是羽化云运转“三清剑”的特有景象，这正是李小森和羽化云大战时候的画面。 干扰李小森、切断俑阵之力的人，居然不是山门的人，而是书院的李尔？ 这一发现，让萧情感到不可思议。 李小森凝视着那画面，隐约间，似乎看到李尔的身后，还有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看不清面貌，只看出似乎是个很高大、很强壮的人物。 是谁？李小森尽力把已经运转到极致的“洞彻眼”，再艰难地提升一些，想要看得更真切。 但这时候画面一阵模糊扭曲，陡然间失控，然后如气泡般爆开来！ 李小森闷哼一声，踉跄着退了两步，闭上眼睛，双眼之中有两道鲜血流淌下来，像是血泪。这是“洞彻眼”运转过度的迹象，侧面也说明了画面中的那道看不清的身影，实力应该很强，隐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同一时间，山门之外不远处的一片林间，正自酌自饮的粉衣壮汉，忽然扭了扭脖子，似乎感觉身体有些难以描述的不适感，蹙眉嘟哝道：“怎么回事？这什么感觉？” 李小森这边，萧情和李小森都很安静。 “我没力气再动用第二次眼力去返溯时间了。”李小森有些无奈地说，“其实就算再做一次，也看不清那个李尔背后的身影是谁。” “李尔背后还有人？”萧情一怔，她倒是没看到。 李小森肯定地点了点头，说：“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看起来似乎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萧情没再接话。 干扰李小森的人居然是李尔，以及李尔居然掌握了某种切断俑阵之力的手段，这一发现真的是很让人吃惊的，萧情忽然觉得眼下的局势，原比看起来更加诡异难明。 表面的山门大比的背后，似乎隐藏着让人不安的暗涌浊流。 “所以你打算怎么样呢？”萧情想了一会儿，再次看向李小森。 李小森倒是表现得挺平静的，耸肩说道：“还能怎么办，既然找到了暗算我的人，管他是谁，总是要干掉的。以及那个我也看不清的身影，既然我的瞳力看不透，那就直接找李尔问问吧。” 如果是曾经的李小森，大概会想李尔人平时不错啊，为什么要暗算我啊？现在的李小森却不会。 暗算我？很好，管你什么理由，既然确认你做了这样的事情，那对不起请你付出代价吧，逃不掉的。 大手一挥，李小森居然一副很嗨很高兴的样子，咧嘴笑道：“我们回公馆，去找李尔这混账王八蛋！他妈妈的！这小子居然敢暗算我？” 萧情叹了口气，心说好吧，果然还是超级生命李小森的作风，这家伙压根没想到局势什么的吧，他就是单纯的要把暗算自己的人干掉做掉而已！ 超级生命的高兴点，果然不是一般人能get到的…… “以及……李尔现在应该不在公馆。”萧情看着完全走错了方向的李小森的背影，提醒了一句，“山门和书院的高层，应该在连夜谈判，现在都在世外山。” 李小森：“……” …… …… 世外山。 作为华夏三大山门的共同大本营，世外山的名头在职业圈极为响亮，但实际上山上的建筑陈设等等，并不如何光鲜亮丽，反而是一种简单的古朴味道。 在一间并没有明确宗门风格的古老石质大厅里，此时华夏山门与书院的几乎所有重要人物齐聚于此。 这是一场谈判，也是一场会议，在后世的历史记载中，这场会议是无圣年代里非常重要的一笔。 “我们需要让人满意的解释。”武宗的林教授是华夏山门方面的发言人，“请书院的李幸倪院长，如实回答我以下这几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第一，李小森废掉我山门天下行走的事情，书院方面准备如何交代。” “第二，圣骸战争中遗留下来了诸多问题，李小森作为解答疑问的关键人物，却居然冒充了散人社团副社长的身份，这点李院长是否知情，或者我问得更明确一点吧——这是否是李院长的刻意安排？” “第三，有证据显示，春秋战场的最后两个日行者联盟的人，是李小森，以及我武宗的萧情，萧情至今下落不明，可否请李院长交代一下萧情目前的所在？” 林教授的口吻并不算咄咄逼人。 在场所有书院的人，却有一种巨大的屈辱感。 这是会议吗？这根本不是会议！ 虽然在后世记载之中，这是一场会议，但此时亲临现场的人，都觉得这是一场对书院的“审判”！ 也不知道是不是山门的刻意而为，现场灯光很奇怪，有些刺眼地径直打在书院众人的脸上，让人有些睁不开眼，像极了面对审讯灯光的犯人。 鲁明、时与砂、黑甲、龙小六、龙琪儿……所有书院之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尤其是鲁明和时与砂两人，她们知道此时书院其实比表面看起来虚弱得多，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和俑阵之力的联系，从下午开始就变得若有若无。 缺乏了俑阵之力的支撑，书院又没带足真人组成的兵阵，在场统领级人物等于都废了！ 李幸倪坐在书院众人的最前方，高挑的身材面对整个华夏山门的质询，显得有些纤弱了，但她的腰杆很直，脸色也很镇定，这让书院众人的内心稍稍安定了些。 “事到如今，一切看院长大人怎么安排吧。”不少人都想。 圣骸战争之后，李幸倪也变了些，她的话变少了，不再是当初在全球成立修行学院时的那个意气风发的让全球民众瞩目的奇女子了。 但在真正和她距离比较近的人心目中，变得更沉静的李幸倪，实际上变得更可靠，也更深藏不露。 李幸倪开口了，嗓音和她的脸色一样，很平静，很坚决： “有关李小森废掉天下行走的事情，我和八大山门的前代门主早有协定，在和夜行者的战争结束之前，既往不咎。在此我代表书院表达我们的歉意，以及战争结束后必然重新面对这件事、给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处理方案的决心。” “有关萧情的下落，书院方面会协同山门，尽快寻找。” “至于李小森伪装成阿木副社长这件事……是的，正如林教授所说，这是我一直知情的事，也是我亲自安排的。” 鲁明听到这，满脸吃惊地看过去：“幸倪，你……你怎么……？！” 李幸倪脸色依然平静，眼神稳定。 她没有和山门撕扯辩论，没有说当初天下行走是如何对李小森兄妹咄咄逼人，没有说圣骸战争中李小森实际上为所有人断后，等若救过山门众多参展者的性命…… 她只是简单地把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鲁明从未听李幸倪说过、或暗示过“阿木就是李小森”，她深信李幸倪在此之前是不知道的，可李幸倪现在直言这一切都是她的安排，等于把一切矛盾都拉到了她自己这边！ 时与砂也看着李幸倪，向来刻板无波的眼中，也不自禁地有些波动。 圣骸战争之后，时与砂被告知原来兵阁其实和李幸倪是站在一边的，之前的刻意刁难，是为了迷惑外界，好让山门派对书院重建的压力不要那么大。 所以时与砂的心目中，把李幸倪从“对手”转换成“上司”，这一观念的转变，实际上应该是很大、很难的。 但经过过去这三个多月，尤其是到了这一刻，时与砂服气了，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鲁明老师这样让自己钦佩的人物，都愿意辅佐李幸倪这个其实比自己大不了太多的年轻的女人。 卷4章67 李幸倪的答复 李小茜安静地坐在李幸倪身旁。 开会之前，李幸倪就对她说了一句：“别多说话，让我来处理，我会保证你哥哥的安全。” 正因为这一句话，让李小茜安静到现在，虽然内心深处她非常不理解为什么山门的人只记得哥哥废掉天下行走的事情，却只字不提哥哥在过往与夜行者的对抗中的贡献？ 对李小茜而言，眼前这个大厅里所辐射出的成人世界的真相，还是对她有点太早了。 李小茜努力不让自己的脸上浮现出任何不满的表情，但在她才能看得到的视野里，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玄衣女孩，正随意坐在大厅的最高处的顶灯上，居高临下地俯瞰全场，毫不掩饰眼中的冷漠和嘲弄。 整个大厅安静了片刻。 显然，华夏山门一方，也没想到李幸倪会把问题从李小森身上，揽到她自己身上。 佛寺代理主持、骑驴鬼剑、柳长生三人商议片刻，有了决定。 当下继续由林教授代表发言，说道：“如果李院长对我方的三个问题，并无明确答案，又或者不愿回答，也可以——只要把李小森交给我们，由我们华夏山门调查清楚，这实际上是我方更愿意接受的选择。” 说到这，林教授刻意顿了顿，才接着道：“如果李院长愿意接受这个提议，华夏山门方面，愿意对全球职业圈公开承认书院重建后的新晋山门身份。” 这番话一出，书院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 林教授的话，实际上表达了两个意思： 第一，我们对李幸倪你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的说法，并不买账！别想着帮李小森挡箭！ 第二，你如果不愿意配合，那好，把李小森交给我们，我们自己来调查好了。 关键是山门抛出了一个很难抵挡的诱惑，那就是：承认书院！ 这不正是书院此次前来山门的最主要目的吗？ 林教授这时候又温和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对李小森的调查，不会有任何刻意迫害的成分。李小森虽然是书院的人，但也算是我们日行者联盟的一份子，我们只是调查，并做出公正的处理。” 听到这，鲁明、以及书院中的不少人，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现在的书院，实际上是前所未有的空虚，眼下山门还算好言好语，这是因为有些忌惮书院蓬勃发展的实力。 但如果知道此时书院的众统领，其实并无足够稳定的俑阵之力可用呢？那会是什么情况？ 或许……把李小森交出去，争取时间，把俑阵之力的奇怪问题解决了，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况且李小森这个人的确很奇怪，的确有调查的必要啊。 这家伙到底怎么从春秋战场离开的，又怎么摇身一变成了阿木，以及他分明没有第三册却能调动俑阵之力，时隔三个月容貌气息都变了不少——这些问题，不止山门想要了解清楚，书院一方也是一样的好奇又疑惑。 当下就有一部分书院统领，比如黑甲，甚至包括了龙小六，表了态，认为山门的这一提议，是可以考虑的。 龙琪儿冷冷看着龙小六，低声问：“你疯了么？” 龙小六认真答道：“没有，是我的理性判断让我做出这样的判断。” 李尔这时候平静开口道：“我也赞同，可以把李小森交出去，但山门调查的过程，必须对我们书院公开。” 不少书院的人都点头，露出赞许的表情。 这样一来，把李小森交出去，又保证李小森在调查过程中不会受到刁难，很好啊，非常两全其美的办法啊，甚至有点书院和华夏山门一同联手调查的感觉呢！ “同意。” “同意。” “院长我们的确可以考虑下。” 随着越来越多的赞同声音响起，李小茜脸上依然保持着面无表情，但桌子下的一双拳头，已经缓缓捏紧，发出咔咔的响声。 李小茜偏头看向身旁的李幸倪。 她已经决定了，如果李幸倪也点头的话，那这里也就没必要呆下去了，李小茜会立刻带着哥哥离开这里，如果杀不出去，那就和哥哥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李小茜盯着李幸倪的嘴唇。 然后她看到，李幸倪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是一个讥讽的笑容。 在李小茜的印象中，李幸倪是个很温和、很礼貌的人，即便生气，也不会有任何粗俗的言论，甚至不会流露出明显的不满、指责、不悦……等负面情绪。 但李幸倪现在，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 “你们说，让我交出李小森，就承认我们书院的地位，对么？”李幸倪开口了，嗓音响彻大厅。 “不错。”林教授很严肃，很认真。 李幸倪收敛了笑容，说：“如果我把李小森交出去了，交人的那一刹那，书院就不再是书院，而永远是山门的附庸，是兵阁那样的存在。” 林教授微微眯起眼睛：“这么说你是不同意了？” 李幸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起身。 很奇怪，她分明只是一级士兵，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统领，没有李小茜的配合，李幸倪甚至连黑甲这样的统领也不如。 但当她缓缓站起来的一刻，整个大厅里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感到有一种难言的气场，从李幸倪身上散发出来，并不是职业者的力量波动，而是某种……别的东西。 李幸倪双手按着桌子，上身微微前倾，沉缓、平静、而又坚定地说：“我想再表达一下书院的立场，我们此行前来，是为了联合华夏山门，结成同盟，共同对抗夜行者。有句话，我来山门的第一天就说过了：夜行者，不是各自为战就能对抗的存在！至于华夏山门承认我们书院也好，不承认也罢……老实说，若非为了对抗夜行者，我根本不在乎。” 鲁明在一旁连连拉李幸倪，焦急地示意她别这么刚，李幸倪却丝毫不理会，顿了顿，陈词道：“李小森是我们书院的人，调查会进行，但是由我们书院自己进行。以上。” 全场都惊呆了。 没人想到向来温和的李幸倪，居然在这时候这么刚，要知道刚来山门的时候，李幸倪还是比较委婉的，但或许这些天山门的态度，让李幸倪失望了。 她几乎就差说一句——如果山门不愿意用和平的方式和我们书院联手，那就真正的战吧——这样的话来了！ “你放肆！！” 一声冷厉的喝声，震得整个大厅嗡嗡发颤。 骑驴鬼剑起身，隐藏在鬼脸面具下的脸上的表情旁人不知道，但从眼孔中露出的眸子，却已是煞气逼人！ “李幸倪，别给脸不要脸！”骑驴鬼剑冷冷地说。 “让我交人，就是让我代表整个书院跪下，这是给我脸吗？”李幸倪淡淡道，“其他事情，我们都可以谈，这件事不能。你们说让我交人，是侮辱我，是侮辱我们整个书院。” “所以你这是想不了了之了？李小森废掉我们山门天下行走的事情？”骑驴鬼剑已经翻手取出了那柄标志性的无柄长剑，看起来如果李幸倪再不服软，他就要动手了。 砰地一声，大厅的门忽然被人有些粗暴地撞开。 两名山门子弟一脸愤恨又无奈地摔进大厅来，他们负责看守会议大门，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结果却被来人轻易束缚了手脚。 这两人的实力，和丹青子差不多，只是年龄偏大，未来潜力有限。 此时两人的手脚上，各有一条龙形的绳索，捆绑得结结实实，这正是“龙之狙”的另类使用方式，子弹射出后也未必要爆炸的，也可化为绳索。 来人自然是李小森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一个人进了大厅，让萧情留在了厅外。 “咦咦，你们是说到什么重要的敌方被我打断了吗？”李小森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哈，我就来找个人。” 本来现场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李小森这么毛手毛脚地闯进来，按理来说应该让局面更不好才对，毕竟现在争议的焦点就在他身上啊！ 但李小森现在的笑容，实在是有点太二了，这家伙没一点自觉的吗？他不知道现在会议的重点就是如何处理他吗？这家伙怎么敢在这时候跑来现场？！ 书院的时与砂和鲁明已经捂住了脸，有点不敢看了，李幸倪煞费苦心把问题揽到自己身上，结果呢，这不是全被搅黄了吗？ 至于山门一方，倒是静了片刻，因为没人想到李小森本人居然敢在这时候露面，而且还敢把两名守门的山门子弟来个五花大绑，以至于大厅里的山门众人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小森也不理会现场一时间变得有些古怪的气氛。 他笑过之后便很快敛了笑容，径直走向了一个方向，走向了一个人，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所指。 李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为何忽然有种全身汗毛竖起的感觉。 他本来心情就不好，因为在他看来，李小森被自己干扰了俑阵之力，没道理在和羽化云的对战中活下来的，可李小森不仅活下来了，而且看现在的样子，恢复得非常好！ 李尔很快就发现，李小森……好像是径直冲着自己来的？ 卷4章68 不在一个频道上的瞬杀 “喀拉”一声，李尔豁然站起，动作太大以至于撞翻了身下的椅子！他是书院目前唯一没有被干扰俑阵之力的统领，感知能力保持着统领级的敏锐，片刻的不确定之后，李尔就完全明白了：李小森真的是冲着他来的。 这下不止李尔本人，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李小森走近大厅之后，是直接冲着李尔去的。 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江别赋老头站起来，冰冷地看着李小森：“你小子居然还敢主动来现场？”李小森盯着李尔，咬牙狠笑道：“他妈妈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江别赋怒喝：“李小森！今天你必须交代清楚，废掉我徒儿严宗的这笔账，怎么算！”李小森大喝一声：“李尔你有觉悟了吗？你是要自己交代，还是我逼你交代？” 江别赋气得吹胡子瞪眼：“妈的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我在这里，这里！你小子在看哪里？” 在场众人：“……” 人们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现场在讨论该如何处理李小森这小子。可以说围绕着李小森，书院和华夏山门之间的矛盾，提前一步升级了。问题是李小森这小子，怎么好像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但这就是现在的李小森了。 挑战突破成为超级生命之后，李小森变了很多，变帅了，变得酷爱修炼（进化）了，变成种马了，变成大胃王了…… 但有些东西，其实没变，比如懒。曾经的懒小森，懒在不愿意修行，这当然和他前世留下的心结有关，也和本身的性格有关。现在的懒小森的懒，在于对待、处理问题的方式上：他遵循着一种至简的动物逻辑，根本不费心去考虑什么局势，以前的他大概会在意“山门如此对待自己是否公平”这样的问题，现在却是根本懒得理会！ 在如今的超级生命懒小森的概念里，眼下的事情再简单不过了：李尔这小子居然暗算自己，这能忍吗？不能忍！那就先干死他！ 至于山门的诸般针对，等干死了李尔再说啊，这饭要一口口吃，交配要一个个对象来，进化要一步步走，处理超级生命漫长生命中的各类问题，也是同样的道理不是？ 其实以前李小森还是战斗法师的时候，和所有人一样，都对所谓超级生命充满敬畏。 真正跨入这一领域之后李小森才发现，根本没那么复杂，超级生命，其实就是回归动物本能罢了！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难言的怪异。 不错，山门之人很痛恨李小森，这场会议就是一场针对李小森的质询和审判，但人类、或者说所有动物的本能就是：当你看到一些奇怪的、意料之外的、看不明白的东西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犹疑，这是出于生命体对于未知的恐惧和必要的谨慎。 所以山门众人之前气势汹汹，对李幸倪的压力给的很大，真正看到李小森到场，反而一时间有点看不懂，因此没有轻举妄动。 李小森其实真的不是故意气江别赋老头、以及故布疑阵迷惑山门方面的，他是真的眼下暂时没有山门，但客观上，他这是一种和李幸倪刚才的正面应对的强硬表态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应对山门的咄咄逼人的方式，而且效果不错！ “哥哥你说这个李小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已经完全弄不懂这个人了……”柳小惠也在现场，小声对一旁不远处的柳长生传音。 却见柳长生眉头微蹙，对柳小惠的问题充耳不闻。 在场众人都对李小森刚才问李尔的那几句话，感到莫名其妙，完全听不懂，但柳长生听懂了，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阴沉。 当然，真正内心受到剧烈冲击的人，是当事人李尔。 李尔此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不会的，怎么会？这小子话里的意思，似乎知道我用‘断阵之眼’干扰他的事情？但这怎么可能呢？！” 几乎下意识地，李尔就想要伸手入怀去摸那眼球，这眼球呆在他身上，虽然没有主动发动效果，但眼球自身的威能自然散发，便影响到了周围的统领。 这就是此时鲁明、时与砂等书院统领，感觉自身和俑阵的联系若有若无，有点不稳定，却又没有完全断掉的理由。 李尔强压下心中的惊骇，控制住自己，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沉住气看着李小森，淡淡说道：“你来了，正好，我们正谈到你的事情呢。既然你本人到了，坐下来一起参加会议吧，我们都有很多疑问要你来解答。” 圣骸战争的最后有不少疑点，至今无法解释，李尔这话是在提醒现场众人：先别管其他，先把这小子制住，让他把该交代的交代了再说！ 同样是被嫉妒心冲昏了头脑，扭曲了心灵，不同人的改变还是不同的，比如孙渔，就变得很狂躁，李尔却是变得更加深沉内敛，内心却是狰狞扭曲，表面上反而越发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此次书院来到华夏山门，李小森伪装成的阿木副社长可谓搅风搅雨，出尽风头，其他人的光芒都有点被掩盖了。 但此时李尔在会议上两次开口，却让不少人心中一动。 比如柳小惠就双眼微亮，想到：“李尔名头很响，现在看来，的确不一般啊。实力如何暂时不论，光是这份谈吐和气度，就不是同龄人能比的。感觉他其实和哥哥有点像？而且听他刚才的提议，似乎对我们华夏山门是有好感的，或许未来能拉拢过来呢……” 李小森听了李尔的话，呆了一下，说：“哦，这个……原来在开会啊，还是开会讨论我？” 在场不少人都皱起眉头，甚至包括一部分书院的人比如黑甲，山门中更是有人直接冷笑出声：“你瞎吗？现在才发现我们在开会？”还有人说：“装啊，继续装疯卖傻啊！等会儿有你受的！” 最开始在场众人看不懂李小森突然闯进来的种种举动，看到现在，则渐渐觉得可以归纳为一句“装疯卖傻”了。 柳小惠同样有些不满，心说哥哥怎么不直接出手把这个李小森制服了？ 却见不远处柳长生仍眉头微蹙，似乎有些出神，又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柳长生的目光落在李小森身上，李小森这时候正挠着头说：“这个这个，既然在开会，那就真是不好意思了，开啊，继续开，有什么问题想问我也尽管问……” 柳小惠渐感不耐。 然而柳长生却在这时候，忽然脸色一变。 不只是他，还有佛寺的代理主持、道门的骑驴鬼剑、琉璃、以及李幸倪，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佛寺代理主持白色的眉毛剧烈抖动了两下。 骑驴鬼剑厉喝一声：“你干什么？！” 柳长生眼中射出一抹柳小惠从前几乎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异色。 琉璃则是满脸吃惊。 李幸倪说的是：“等一下，李小——” 她没能说完，因为李小森已经出手了。 在现场大部分人眼中，李小森人还在那里絮絮叨叨的罗里吧嗦，象是个逗比。 但实际上，这些都是伪装，李小森说着说着，突然间毫无征兆地就动了。 事实上现场以实力论，骑驴鬼剑这些人应该都是比现在的李小森还强的，有足够的能力阻拦他，但一来李小森进入大厅之后事事不按常理出牌，让人看不明白，所以也没人想到他会突然动手，太突然，二来，则是因为李小森动手的刹那，瞬间提升的速度，以及下手之迅疾、精准，让在场实力顶尖之人，都在察觉到他出手之后，来不及拦截了！ 一柄能量凝聚而成的短枪，噗的一声，从李尔的胸膛前方突刺出来。 李尔呆了一下，这才看到前方的李小森的身影，渐渐消散——那只是个残影罢了。 真正的李小森，已经发动了融合佛寺锻体神通之后的全新的“强攻式”，瞬间来到了李尔的背后。没人任何废话，也没给在场的职业六级的强者们反应过来出手阻止的机会，小森直接给了李尔致命的一击！ 太快了！ 不只是速度快！从静止到极限速度的加速度，更是惊人！！ 强攻式曾经在K市分院大战之中，震惊了整个能力圈和世俗圈，如今过了这么久，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完善和再加工，融合了佛寺的三大锻体神通，不再担心反伤自己而可以肆意提升速度提升杀伤力的全新强攻式，终于再一次，在人前展露！ 超级生命有很多种，比如以巨龙为食的传闻中是宇宙世界里一切巨龙的克星和祖先的“巨龙领主”，比如传闻中分则化身千万聚则身躯庞大堪比位面星球的“位面蜉蝣”，比如掌握力之真谛的“远古力泰坦”，比如猎杀无情的“刀锋圣螳”…… 李小森作为宇宙中的第一个“暗裔战法”，不是超级生命中力量最强的、体型最大的、手段最诡异的、性格最嗜杀的，但以刚才那一击而论，他绝对是爆发力、控制力、精准度糅合得最好的！ 暗裔战法，是以战斗法师为基础而诞生的，在瞬间极致的爆发中还能保持无与伦比的稳定、控制、精度，这是战斗法师的专属风格，诸天万界，再无第二。 看到李尔突然被刺穿了胸膛，看到“李小森”的残影慢慢消散，现场的人们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比佛寺代理主持这样的存在慢了不止一拍。 此时此刻，李小森脸上哪里还有之前的装疯卖傻？只有冷酷。 超级生命有很多种类，风格不同，手段不一，但有一点是共通的：所有超级生命，对于威胁自己生命安全的一切存在，都是铁血无情的。 换了曾经的李小森，大概会先想办法抓起来，制服李尔，问清楚确认清楚，再动手。如今的李小森，却是直接下杀手！ 柳小惠已经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满脸痛苦的李尔和李尔身后的李小森。 这一变故，别说她没想到，在场这么多人，包括知道内情的柳长生，都没想到！ 书院的人也惊呆了。 鲁明厉声喝道：“李小森你干什么？！” 时与砂平时和李尔的关系还算不错，尤其是在李尔被李小森替换掉之前，一直是时与砂和李尔两人配合修行“双人舞”。 眼见李尔突然间被李小森下手击中要害，时与砂精准如钟表的小脸上，神情忍不住僵硬了一下，像是突然时刻突然卡顿了片刻，然后她一言不发地直接抬手拍向了李小森，却被一旁的李小茜伸手格开。 “滚开！”时与砂冰冷道。 李小茜其实也有点懵，但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无条件地愿意站在李小森这边，那一定是李小茜了。 她的脸色也很苍白，但眼神很坚定，看着时与砂，缓缓摇了摇头：“不滚。” 骑驴鬼剑手中长剑一振，就要上前，佛寺的代理主持却抬手拉住了他，轻声说：“稍安勿躁，先看清情况。” 可以看到李小森一手勒住李尔的脖子，嘴巴在李尔的耳畔，说了一句什么。 “告诉我，你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李小森的嗓音很平，很稳。 一旦真正动手，他就是完美的战斗机器，不会给对手半点机会。 战斗法师的能力“催眠眼”发动，这不是专属能力，但在俑阵之力配合自身本力的支持下，依然威力强劲。 李小森不相信李尔一个书院统领，拥有切断俑阵之力的手段：“告诉我，指使你的人是谁？华夏山门？海外山门？还是说……夜行者？” 对于所谓“大局”李小森的确懒得多想，但如果事关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或事，李小森还是挺上心的，而且他思考的角度更加动物，很简单，却反而不会被人世间的种种教条所蒙蔽，很多时候更能看到事情的本质。毕竟人类的外衣之下，内心的一部分也是动物，人类社会的法则根本，从来都是动物丛林法则，这点无论在哪个世界，什么年代，都是一样的。 其实在来山门的路上，李小森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当时有某个疑似月族的人，试图挑拨华夏山门和书院之间的矛盾。还有一个冒充自己的冒牌李小森，被自己当面一脚踹在脸上，后来被那月族的救走了。 这件事情虽然没有调查出个令人满意的结果，后来因为来到山门之后的种种事情，被很多人淡忘了，但李小森一直记在心里，从未忘却。 李尔切断俑阵之力，这手段如果是华夏山门的，大可以直接摆出来作为压服书院的筹码，毕竟华夏山门并不是要灭了书院，没必要藏着这样的手段不用，藏，就说明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下致命杀手的，这不像是华夏山门的立场和态度。 至于海外山门，圣骸战争之后，全球进入无圣年代，海外山门据说没有华夏山门这么团结，半圣陨落之后，他们内部的重新洗牌都要一段时间呢，自顾不暇了，应该暂时没工夫来针对书院。 那还有谁呢？ 李小森很自然地就想到夜行者了。 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短短几年里发生的事情——修行学院建立、帝华高中事件、魄罗岛集训、俱乐部战争、想要重建书院的李幸倪和代表山门派的裁决部长的对抗、圣骸战争——这么多事情，如此密集地发生在短短的几年间，只因为一个理由，那就是夜行者传说中的那位始祖要复活归来。 虽说圣骸战争之后，夜行者同样元气大伤，按理来说不该还有余力出来搞事情，但李小森作为超级生命，很明白一点：涉及到那些你不足够了解的存在，永远不要用“按理来说”的逻辑，来考虑问题。所有这样考虑问题的人，在残酷的自然法则里，都生存不久的。 只是，如果真是夜行者指使的话，那问题就有点复杂了啊。 圣骸战争之后，始祖骸骨失踪，第二、第三件始祖的复活圣器的下落，至今还没消息。 第二第三件复活圣器并没出现，夜行者却在这时候选择出来行动，是单纯地为了针对日行者联盟，让书院和华夏山门自相残杀？还是说……是冲着自己来的呢？ 那些家伙方面应该不知道吧——始祖骸骨，实际上在自己手上这件事。 大章，就不拆分了，大家连着看吧。今天没有第二更。 卷4章69 李尔之死 “咳咳……咳咳咳！”李尔剧烈而痛苦的咳嗽声，在大厅之中响起。 直到这时候，李尔终于反应过来了，心脏被刺穿的感觉是那般清晰而撕裂，让他知道这不是任何幻术催眠术之类的手段，而是真实不虚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 “别、别杀我……”李尔说。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曾经的兵阁第一兵长，让孙渔无论如何用力追赶都无法赶超的李尔，在死亡面前，表现得和普通人并没有任何差别，甚至更加软弱。 软弱是因为他内心并不坦荡，这和实力作风什么的都没关系，孙渔那么暴躁那么容易心态爆炸的一个人，人生的最后关头，却是坦然无畏，因为问心无愧。 而李尔问心有愧。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交代！”李尔本该是这个时代书院最耀眼的明星之一，但他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要死，我不要死，我真的不想死！ 在场众人，原本对李小森突然袭杀李尔的行为，表示完全无法理解。尤其是书院的人，要不是李小森之前代表书院，以阿木副社长的身份做了很多贡献，不少人已经冲上去和他拼命了。 但现在骤然听到李尔说“愿意交代”，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凛：交代？交代什么？看李尔的反应，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坏事错事？ 李尔的眼中闪过一抹癫狂和迷乱。 他抬起手，指着某个方向，尖声说道：“是他，就是他，他让我干扰你和羽化云的战斗！让我切断书院众多统领和俑阵之力的连接的人，是他，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听了他的话行事罢了！” 众人听到这，都是悚然而惊。 书院之人，尤其是统领们，一个个脸色狂变。 山门之人，则是心头大震：切断书院统领的俑阵之力？这是真的？看统领们的反应，似乎李尔真的所言不虚，那现在书院岂不是很虚弱很无力？ 想到这，在场一些山门之人，比如江别赋，看着书院众人的眼神已经不对了，就像是看到了一群外强中干的羔羊！ 同时所有人都看向了李尔所指的方向，居然是华夏山门最高层的三人所在的方向！ 准确的说，他指的不是别人，正是佛寺的代理主持！ “是他让我做的！”李尔说得凄厉，任谁都不会怀疑他在这样的无比渴望活下去的状态下，还会撒谎。 这一刻，佛寺代理主持一脸错愕。谁也没注意到，他身旁的柳长生，流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淡淡笑容，只嘴角微翘，然后就敛去了。 李尔这时候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了那枚“断阵之眼”，一边吐血，一边用尽最后的力气叫道：“看到了吗？就是这个东西，你们都认得吧，这就是佛寺高僧圆寂之后，有概率留下的‘舍利眼’！” 那“断阵之眼”实际上是夜行月族的粉衣壮汉研制出来的东西，但的确，这东西的原材料，还真是一枚佛寺的“舍利眼”。 “虽然和计划得不太一样，出了点变数，但实际效果看起来似乎也完全达到了啊。”柳长生心中默道。 现场局面已经变得微妙而又危险。 所有人都沉默着，于是就显得李尔垂死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剧喘声，十分的清晰！ 切断书院统领的俑阵之力…… 书院统领现在可能是没有俑阵之力的…… 而这一切似乎是佛寺代理主持的手笔…… 想着这些突如其来的极具冲击力的信息，山门一方在沉默中蠢蠢欲动，看待书院众统领的目光就像在看待宰的羔羊。而书院一方，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同时对佛寺的代理主持投去痛恨的目光。 这时候，倒是没人有那闲心思顺着李尔的话去多想一步：李尔说他干扰了李小森和羽化云的战斗，那岂不是李小森当时其实是没有俑阵之力的…… “我都说了啊，我都交代了啊，救我，救救我！”李尔这时候已经满脸扭曲了，痛苦地叫道，“龙琪儿，给我几枚道门丹药，快点！啊，李小茜，你还呆在那里干什么？给我你的血啊，你的血不是有堪比血族之血的治疗效果吗？为什么不给我喝你的血，你这是什么眼神？什么眼神？！” 李尔忽然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一挣，从李小森手中脱开，踉跄了几步。 现场所有人都看出他已经生机断绝了，却在某种不愿死的强烈执念下，居然一时间并不断气。 “哈哈哈，啊哈哈哈……”李尔忽然间笑起来，只是他笑得脸皮肌肉抽出，双眼乱翻，像是发了癫的病人，这笑声怎么听怎么让人心中发凉。 只听李尔嘶声尖叫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他妈的居然要死了！！还是死在一个暗裔士兵手里！该死的暗裔士兵，我……我讨厌暗裔士兵！捡皮夹的狗东西，明明只是没什么天赋的垃圾而已，就因为是暗裔士兵，就因为体内流着更多的血族的血，就他妈的能骑在我头上拉屎！！李小茜、李小森、还有……李幸倪！我草泥马的暗裔士兵！所有暗裔士兵都该他妈的下十八层地狱……” 李尔叽里咕噜地疯狂诅咒着、叫骂着。 平时淡定中不失亲和的形象，荡然无存，时与砂等人这才知道：原来在李尔表面的平静之下，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的不忿、不平、负面能量。 李尔忽然住口不说了。 他回光返照般，脸上的癫狂和眼中的迷乱，全部消失，一瞬间似乎变回了众人熟悉的那个李尔。 然后他突然高举起手中的“断阵之眼”。 一尊“统兵书生”，无声浮现于他的背后，那书生浑身都是血色，像是刚从血里捞出来，这是李尔透支了全身精血，和本力融合，所凝聚的“统兵书生”。 这尊统兵书生的嘴唇动着，不断开阖，听不到任何声音发出来，但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异样而强悍的力量，正在疯狂凝聚。 李尔最擅长的统兵法诀，是“言出法随”，他现在用的是这一法诀的最强运用手法：言而无声。 他终于明白自己必死无疑了，所以他要用最后的力量，以“言出法随”催动“断阵之眼”的最大威力，把在场所有书院统领和俑阵之力的联系，永久地切断！ 那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实际上是李尔的心语，他说的是：“你们这些该死的暗裔士兵，还有所有拥护你们的蠢材垃圾，今后统统别想再动用俑阵之力的一丝一毫！！” 李尔来到山门至今，还没什么机会出手。这一全力发动能力，所展现出来的水准，居然比丹青子只强不弱，直追生杀佛子、小柳长生这样的！ “断阵之眼”的效力很快开始作用，时与砂、鲁明、黑甲等人，都明显地感觉到：俑阵之力的联系，正飞速地流失着，怎么抓都抓不住了！ “李小森，阻止他！快阻止他！”黑甲等不少人都叫道。 之前他们恼火李小森没来由地对李尔出手，现在反而主动要求李小森再对李尔下手。 李小森什么反应都没有，像是没有听见他们的话语，只是用有些怜悯、有些可惜的眼神，看着疯狂地迸发出人生最后的黑色光芒的李尔。 其实如果换一个时代，李尔未必会展现出这一面。 但在这个夜行始祖想要归来，给予了日行者联盟极大压力，也给了巨大的刺激，各种天才层出不穷的年代，李尔的心态在压力下扭曲，让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一只芊芊素手，拍按在李尔的胸膛上。 人们听到轻微的破碎声在李尔体内响起，他背后的血色统兵书生僵硬了一下，然后言出法随的全部力量，都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像是从未出现过。 出手的是李幸倪。 李小森刚才为了用“催眠眼”，只杀了李尔一个半死，李幸倪却是真正下了死手，那声破碎声，是李尔心脏彻底爆碎成一团模糊血肉的声音。 “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呢……”李幸倪眼中没有裁决了书院叛徒的铁血和快意，反而有些眼眶发红。 之前面对山门质询的巨大压力，都始终没有出现过丝毫软弱的她，此刻却是手掌不自禁地微微颤抖着，高挑挺拔的身子，也显得有些纤弱，甚至有些脆弱。 书院众多统领，大部分是修行学院建立之前，就在兵阁的，李尔不是。 李尔是从修行学院毕业后，进入兵阁，成为第一兵长，进而厚积薄发，成为统领的人物。 当初他在修行学院的时候，李幸倪正是他的咨询导师，从选课，到未来的修行方向，再到碎位职业化的准备，以及前往兵阁之后的建议，都是李幸倪帮助李尔一步步走过来的！ 现在李幸倪却不得不亲手杀死了李尔。 近距离看着李幸倪眼中的难过和悲伤，李尔眼神震了震，低声说：“院长，对不起……让你失……”最后一个“望”字没有说出来，他的表情定格在脸上，没了呼吸。 李幸倪深吸一口气，从李尔手中摘下那枚眼球，低头看了看，然后用力捏爆！ 至此，所有人都明白了李小森突然冲进来对李尔出手的原因。 眼见李幸倪执法无情，手刃书院叛徒，又捏碎了“断阵之眼”，书院统领们稍稍松了口气，感觉俑阵之力的联系，终于回来了，变得重新清晰了。 但还是忍不住担忧：这种眼球，还有别的吗？可能不止这一颗呢？ 第一更到。感谢默默给我订阅投票陪伴至今的大伙儿~ 卷4章70 至暗一刻 李小森看到李幸倪捏碎了“断阵之眼”，暗叫一声可惜，因为如果可以的话，他本来想要把这眼球弄来好好研究一下的，对于能切断俑阵之力的法宝，李小森还是挺感兴趣的。 至于李尔所说的“指使他的人是佛寺的代理主持”，李小森是不相信的！ 没感觉错的话，刚才“催眠眼”发动了，但恐怕并没有真正奏效。 李尔的灵魂，被人提前一步做了严格的禁制和操控，李小森的“催眠眼”不是没有产生效果，而是触动了那道李尔灵魂中的机关禁制，李尔实际上是在被催眠的情况下，指认出了佛寺代理主持，但这个催眠者，并不是李小森。 “换句话说，催眠操控李尔的人，在灵魂方面的手段和造诣，比我强，而且强出一大截。”李小森心中很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并没有回避。 回顾自己如今的四大专属能力—— “洞彻眼”强化的是感知力。 “吐血治疗术”强化自愈能力、持续作战能力。 “千幻书生”则是攻防一体，“谦之盾”立身不败，把各类攻击承载、纳入、解析、复制、再反击回去，“龙之狙”则是极强的群体物质攻击。 “强攻式”则是集合了速度、防御、攻击的极致点杀伤的能力，而且同样也是物质攻击，在灵魂方面的比重不是没有，但并不多。 在此之前，李小森其实对自己的四大专属能力，已经挺满意了，感觉很全面。 现在他却认识到了：这个奇异的地球职业圈，在灵魂手段方面的水准，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而自己如果不能把灵魂方面的能力手段补全的话，未来在地球上混，迟早要吃大亏的。 至于催眠李尔的那个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谁，在李小森看来，应该是夜行血族无疑了。 每个血族都是灵魂方面的大师。当初在春秋战场中，李小森面对大批血族，本来用于应付群战的“仙灵法球”，正是因为对夜行血族的效果不好，以至于不得不临时向苗淼讨教修行“统兵书生”。 但真的一定就是夜行血族吗？心底隐约有个质疑的声音。 李尔被杀，李小森退到了一旁，不再说什么，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断阵之眼”被捏碎，至少暂时看起来，书院的一大隐患算是解除了。 一片安静中，所有人都在消化着刚才那短短不到十分钟里，连番的变故所带来的巨大信息冲击。 直到李幸倪再次开口，她看着沉默不语的佛寺代理主持，问道：“刚才那以‘舍利眼’为原材料的眼球法器，是佛寺的手笔吗？” 众人听了都不由一怔，因为李幸倪并不是质问指责的口吻，而是认真的询问。难道李幸倪不认为这眼球是佛寺的？可刚才李尔已经说了啊。 只听佛寺代理主持缓缓摇头道：“不是。” 李幸倪又问：“有可能是道门的阵法造诣配合佛寺的原材料，做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这次说话的是骑驴鬼剑，嗓音一如既往的冷厉，“我们如果真要对付你们，还用得着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所以是海外山门的手笔？” “我相信应该不是。”佛寺代理主持说，“海外各大山门最近的情况，相信李院长也一直在关注，我不认为他们现阶段有心思来针对你们。” 李幸倪听了，点了点头，说道：“那我有理由相信，夜行者的势力，可能已经悄然潜入了。李尔也好，他手里的断阵之眼也罢，恐怕都是为了挑拨我们书院和华夏山门的工具。” 佛寺的代理主持脸色一动，白色的长长眉毛抖动了几下，似乎真的在考虑这样的可能性。 柳长生微笑说：“李院长的猜想，倒也不是没道理。” 骑驴鬼剑却是冷笑：“李院长似乎忘记考虑了一种可能——不是我华夏山门，不是海外山门，也不是夜行者捣鬼，而是李院长你自己的自导自演！” 佛寺的代理主持的白色长眉又是一动，显然也觉得鬼剑的说法也有可能。 其实不能怪佛寺的代理主持决断力差，而是如今的局面，除了始作俑者本人，旁人真的很难看明白。尤其是一个宗门的主持，肩头担着众人的性命安全，决策的时候更是不得不慎重。 李小森站在书院众人之中，冷眼旁观。 他似乎看到一道肉眼不可察的巨大裂纹，正在华夏山门和书院之间，越来越长、越来越宽、越来越大！ 猜忌一旦产生，便挥之不去。 李幸倪不理会骑驴鬼剑的嘲弄，不理会山门众人的怀疑目光，只看着佛寺的代理主持。 其实那天联手小茜，和骑驴鬼剑和佛寺的这位老和尚打过一场之后，李幸倪就确认了：这个没有名字、甚至连法号都没有的老和尚，才是如今华夏山门的真正第一把手。他的实力只在骑驴鬼剑之上，说不定已经无比接近职业七级的大门，就差最后的关键一步了。最关键的是，李幸倪从这位老和尚身上，感受到了一部分对书院的善意，对方和骑驴鬼剑不同，应该是个可能沟通的人。 所以李幸倪盯着对方，要看对方的反应。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佛寺代理主持始终没再说话，没再表态。 不表态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表态。 李幸倪笑了笑，却笑得又是难过又是无奈，她知道对方的意思了，轻声说：“你们知道吗？人类日行者，是比夜行者更强的存在，这点和史前文明不同，史前文明是真的联合起来团结起来也打不过夜行者。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我们日行者联盟永远都是被动挨打的一方？就是因为我们为了所谓的山门之别、宗门之见，永远无法避免彼此猜忌。永远无法团结，永远在内耗之中，被夜行者趁虚而入。职业壁垒，划分职业的同时，是否也隔开了人心？” 柳长生听了，微微一笑，说：“没必要扯到职业壁垒上吧？李院长这是在为书院传承的“模糊职业壁垒”的手法洗白吗？你的意思是，只有书院传承，能团结我们大家，消除隔阂，对抗夜行者喽？就算李院长心系书院重建，但这也太明显、太刻意了吧。” 李幸倪凝视柳长生，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并不接话。 她再次看向佛寺的代理主持，像是抱着最后的希望，想要努力一把，问：“如果——万一如果——我是对的呢？如果夜行者真的又在谋划着什么呢？” 全场都很安静。 只见佛寺代理主持沉默片刻，合十说道：“那就请李院长放弃重建书院吧，恢复兵阁之名，在我华夏山门的麾下，和我们一起对抗夜行者。” 无论曾经的李小森，还是现在的李小森，都对李幸倪重建书院的决心，不是很了解。事实上曾经李小森甚至对李幸倪这个人，有些忌惮，毕竟在那场前任裁决部长和李幸倪的斗争中，李幸倪赢得太漂亮了，漂亮到让李小森当时觉得心中隐隐发寒。很长一段时间里，李小森夜晚醒来，都会想起前任裁决部长那场斗争的最后关头，被李幸倪安排在她身边的霞，从背后刺穿了胸膛的一幕。 而现在，李小森站在侧后方，看着李幸倪的身影，看着李幸倪的侧脸，即便不用洞彻眼，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佛寺代理主持说完那句等若是婉言回拒的话语之后，李幸倪笔挺的身子，无法控制地微微佝偻了些，她还是那么高挑挺拔，站在所有书院人的最前方，她的侧脸还是那么美，即便以现在李小森的“择偶标准”，都挑不出那张脸的任何瑕疵，但就是这样一个似乎永远平静、坚强、无畏的厉害女人，在听到佛寺代理主持的最后答复之后，身上流露出了掩饰不住的脆弱和疲惫。 那种疲惫感，简直难以描述的巨大。 李小森以为曾经的自己，已经很累了，随着这段时间不断恢复记忆，李小森想起了妹妹，也想起了前世留下的心结，那心结被埋葬在李小森的心底最深处。 但即便是曾经的自己因为心结难解而产生的巨大疲惫感——那种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甚至在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最初不愿意活、以及在之后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不愿意修行的疲惫感——和李幸倪此刻流露出的疲惫相比，居然有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样的疲惫呢？这又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身负如此巨大的疲劳，还如此坚强甚至可以说顽强地活着？是什么执念在支撑着她？ 所有人都听懂佛寺代理主持的意思了。 沉默之中，华夏山门一方，书院一方，双方众人都已提起了力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大厅里的灯光还是很亮，但这一刻，是书院抵达山门之后的至暗一刻。 “虽然我觉得未必真的会打起来，但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不要勉强，不要逞强，不要离我太远。”李小森轻声对不远处站在李幸倪身边的妹妹叮嘱道。 说完他自己不由地一怔，因为这番话说得理所当然，像是曾经说过了千百次一样，半点违和感生疏感都没有。 第二更~ 卷4章71 逐客 妹妹柔软的目光看过来，闪动着惊讶、释然、又喜悦的奇异光彩。 其实李小茜在李小森暴露身份之后，一直有种难言的怪异感，她从如今的李小森身上，感到了一部分哥哥的气息，却又不可否认有些疏离和陌生。 直到这一刻，听到熟悉的话语和口吻，李小茜才真正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哥哥！ 大厅中的气氛十分压抑，但兄妹俩之间，却随着哥哥的叮嘱话语，和妹妹的柔软眼波，生出一种难言的奇异暖流在两人之间流淌、传递、化入身体。 李小森还是不大适应这种感觉，但已经不如最初恢复记忆时那般恐慌抗拒，隐约间甚至觉得这一刻有些熟悉。看着不远处那少女眼中单纯得甚至有点傻傻的喜悦，依稀像是回到了当年自己刚来到地球和妹妹初见的场面。那时候，还是个小屁孩儿的妹妹守在床边，看到被她捡回家的自己醒来的第一刻，也是这样的表情。 那表情印刻在李小森的灵魂最深处，即便挑战升级时选择抹去记忆也无法真正将之抹去。 “原来这就是我成为超级生命，却依然还拥有心的理由啊。”李小森心想。 在真正想明白这一点的这一瞬间，李小森身上，发生了某些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的变化。 曾经的他，心结难解，可以说为心所困，无论表面上如何做出懒散不在意的样子，都无法摆脱内心的挣扎、纠结、疲惫。 于是挑战突破的那一瞬间，超越职业者的范畴进入超级生命的领域的瞬间，他主动选择了抛却所有记忆，抛却心，做一个只有动物本能的无忧无虑的人。 心与无心，这两种力量，最近一直在李小森体内拉锯，让他无法心境圆满。 此时终于认清楚自己的本心和本性，李小森在保留心和不被心拖累之间，找到了一个粗糙的、但初具形态的平衡点，心境也随之向圆满趋近。 于是李小森惊讶地发现：融合佛寺三大锻体神通之后，兼顾攻、防、速却露出大量破绽的强攻式，居然随着自己的心境变化，变得破绽少了许多！ 当然，破绽依然存在，还剩下少许。 破绽暴露的理由，一方面是因为心境不圆满，比如羽化云这样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能力本身还不够完善，比如小柳长生修行“欺诈武术”，不到更深一层的境界，他无论心境多圆满都无法彻底避免破绽暴露在外的。 想要让强攻式真的没有破绽，应该还要再能力本身做进一步的完善。 华夏山门和书院双方，最终并没有打起来。 佛寺代理主持代表华夏山门，表了态：“书院不必继续留在华夏山门参加后续的山门大比了。” 这当然是委婉的表达。 如果再翻译一下，换成骑驴鬼剑的版本的话，这句话就是：“我们华夏山门不认可书院重建，所以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吧！” 这简直比直接和书院干一架，更让人感到屈辱！ 据说当晚离开世外山回到世间校园的书院暂驻地之后，鲁明气得呕血，自鲁明以下，书院之人无不愤慨之极。 “所以我们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鲁明问李幸倪。 李幸倪淡淡一笑，倒是不像她在会议上表现得那般无奈疲惫了，她又恢复了平静沉稳，只是真正内心深处她的感受如何，受到的打击有多大，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就象是一对恋人，如果还在吵架，那无论吵得有多凶，其实都代表双方还有感情，还有可能。但当有一天，一方不愿意再吵、再多说什么的时候，那就真的完了，没有任何希望了。 华夏山门拒绝让书院继续参加山门大比，就像是恋人中的一方不愿再吵架了。 所以还能怎么样呢？这种时候，除了转身离开，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呢？没有了。一方的心已经远离了，那无论再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只会越做越错。 “让大伙儿准备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离开了。”李幸倪说。 “真就这么走了？！”鲁明满脸地不甘心，眼神里还闪烁着一抹凶狠，“要不让龙五伤势复原之后过来一趟，直接来硬的？你和李小茜联手，配合龙五的话，有可能赢的！既然华夏山门就是不肯相信我们，那也不必废话了，直接打服他们！” 李幸倪摇头道：“首先我不会这么做，这样只是正中夜行者的下怀罢了。以及龙五的伤势还没好，就算好了，也打不过佛寺的那个老和尚。” “那老和尚很强？”鲁明吃惊道。那天李幸倪和李小茜刚到的时候，和那代理主持交过手，感觉和骑驴鬼剑差不过啊。 “他很强，或许距离真正的职业七级，也不远了。”李幸倪轻声说，“好了，就这样吧。为今之计，只能等了——等到山门方面真正认识到我说的‘夜行者不是我们各自为战能对抗的对象’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了。只希望到了那时候，情况不是太糟……” 书院要离开了，这个消息连夜间在世间校园里传开来。 连鲁明这样的人，都忍不住说出“打服山门”这样有些赌气的话来，那更别说年轻气盛的少年人了。 短短一夜的时间里，世间校园出现了不止一起书院和山门的年轻人之间，大打出手的斗殴事件。有的起因于山门之人的奚落嘲弄，有的则是书院之人想不过，忍受不了那种憋屈，主动找山门的人干架。 时与砂一夜没睡，极力约束书院成员，但到了后来，连她这么精准如时钟的人物，也受到感染，变得有些暴躁。 整个华夏山门之中，充斥着一种浓烈的火药味，是个人就能嗅得到。 到最后也没人理会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了，双方已不再是关于一些重要的理念和想法是否能达成共识的争斗，而是纯粹的意气之争！ 这或许就是人类的天性吧，当嫌隙和猜疑生出苗头，用不着更多的推波助澜，人心之中自带的许多负面的东西，就会自然地令其发酵、酝酿、扩大。 柳长生站在世外山的一个山腰的平台上，俯瞰世间校园，感受着这个不寻常的狂躁夜晚，听着那风中带来的各种争吵和打斗的声音，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嘲弄的笑容。 卷4章72 最后一次 “相比起世俗圈和能力圈，职业圈总是高高在上的，但其实那些凡人不知道吧，我们职业者，其实和他们并无本质区别啊。” 柳长生用一种莫可名状的口吻，轻声喃喃着，“职业者的力量无与伦比，但职业圈这么多人，真正拥有驾驭这份巨大力量的心的人，又有几个呢？骑驴鬼剑当初在世俗圈的时候，是个老婆就在隔壁给人上了，也不敢出声的懦夫，可你看他在掌握了力量之后，又是一副什么样子？哼……” 粉衣壮汉就在不远处，气息内敛，手里拎着一瓶酒，也在看着此时世间校园各处爆发的斗殴，沉默着似乎也有些感触。 “你们夜行者，也是这样的吗？”柳长生问粉衣壮汉。 “至少我们月族，实际上和你们没什么差别。”粉衣壮汉淡淡道，“不过血族那些人有些不同，他们的逻辑和思维，和其他任何职业者都有些本质上的不同。” “是么，血族有些不同啊……”柳长生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嗯了一声，转过话题道，“无论如何，挑拨很成功，我必须说这比你我预期达到的效果，还要好上几倍。” “要我在书院离开山门之后，找机会袭杀他们吗？”粉衣壮汉晃悠着手里的酒瓶子，口吻淡淡的，他的嗓音很温和磁性，就像他分明形貌粗犷却穿着一身柔软的粉色T恤，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标准的夜行月族式的凶残狠辣，“只要找个李幸倪和李小茜分开落单的机会，干掉其中的一人，没有她们俩联手施展‘暗裔双子式’的情况下，我就能把书院所有人都杀光。” 柳长生摇头：“不，没有这个必要。” 粉衣壮汉眉头微扬：“怎么？” 柳长生淡淡道：“我没打算让书院离开山门。” 粉衣壮汉雄壮的身子微微一震，片刻后咧嘴一笑，说：“我真该庆幸，你这样的家伙不是我的敌人，否则还真有点可怕。”说着把酒瓶里最后一滴酒水喝干，蒲扇大的手掌一捏，那酒瓶居然无声地爆开破碎成齑粉。粉衣壮汉走上前两步，和柳长生并肩看着夜色笼罩下的世外校园，冷酷微笑道，“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开口。” 夜色越来越深了，世外山周围的云雾，似乎有一部分散人了世间校园，夜色混着浓雾，隐约透着一丝令人不安的气息。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萧情跟在李小森背后，走在夜色雾气之中，奇怪地问。 虽然已经习惯了李小森异于常人的逻辑指导下的各种奇怪作风，但萧情还是隐约感到：此时的李小森准备去做的事情，有些不寻常，她在李小森眼中看到了之前没有过的郑重。 李小森不答反问：“你觉得，我现在的实力水准，大概是一个什么级别？” 萧情一呆，想了想，说道：“职业六级之下，你应该是无敌的。即便对上职业六级的骑驴鬼剑、我师弟那样的人，你打不过也能全身而退吧。” 李小森一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你说的是我可以动用俑阵之力的前提下，但老实说，俑阵之力能被剥夺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算俑阵之力的话，羽化云就是我现在能对抗的极限了，还未必能保证百分百打过，那丫头的进步速度很恐怖。至于职业六级，以我自身职业二级的水准对抗的话，超越‘三级界限’，我是没半分把握的，必输无疑。” “所以？”萧情隐约猜到了什么。 “我来华夏山门的初衷，是为了完善我的‘强攻式’。”李小森吸了口气，认真地说，“实际情况有点超出预料，强攻式自然完善得不错，第三专属能力也进步巨大，关键是恢复了相当一部分记忆，重新认识了妹妹……但，最初的目的没变过，我是来完善‘强攻式’的。” “……所以？”萧情又问了一遍，觉得李小森似乎话里有话，不像平时那般干脆。 李小森放缓脚步，偏头看向萧情的眼睛：“我的强攻式，以速度换取点杀伤，想要不反伤自己，就必须有足够的身体强度，以及足够坚固的武器……” 萧情呆了呆，脸色明显难看起来：“你是想要偷我们武宗的‘战神兵器’？” 之前李小森无论做什么，其实萧情都不是特别反感，但如今带着她这个武宗的人去偷武宗的东西，这算什么？萧情很想问你把我当什么？！ 李小森说：“很抱歉，但我必须这么做。进化和修行，实力的提升，是极限压榨式的，哪怕只能进步百分之零点一，我也会去做，更何况是‘战神兵器’这种了不起的东西。” 说话之间，李小森轻轻拉起萧情的手，脚步一跨，萧情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变了，变得光怪陆离，像是进入了某种空间断层，眼前一片扭曲。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置身于一片风雪飘摇的雪山森林了。 超级生命的天赋神通：穿梭于世界与小世界。随着实力的提升，各种世界壁垒对于李小森而言，会越来越轻而易举地穿梭而过。 三个多月前，他带着萧情从春秋战场里穿梭而出，如今又带着萧情进入了眼前这片小世界。 华夏三大山门都有自己的小世界。眼前这正是武宗的小世界，名为“雪森林”。 “李小森！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萧情已经顾不上去想李小森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进入外人连门都摸不着的武宗小世界，咬牙表达着抗议。 她可以接受暂时被李小森俘虏，但她实在做不出和李小森一起偷武宗的东西这样的事情，因为这是损害武宗根本利益的事情。 李小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微笑道：“不要这么激动，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什么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带你一起行动啊。”李小森眨眨眼，“这段时间相处得很愉快，但明天书院就要离开山门了，我估计会和书院、和我妹妹一起走吧。在那之前，我会还你自由。” 萧情呆住了。 卷4章73 空冢 三个多月来，萧情日思夜想着重获自由，从一开始地奋力反抗，到后来的耐心等待，但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萧情发现自己并不特别高兴。 她更是没想到李小森会主动放自己自由。 “当然了！”李小森正经了没几秒，又嘿嘿坏笑起来，“当然你这段时间和我相处的记忆，尤其那些关于我的秘密的记忆，我都会处理掉的！所以你别用一副感激我放你自由的眼神看着我啊，抹掉妹子记忆这种事情，以前我也算是干过一次……”说到这李小森倒是有些怅然，很久没听到林婉的消息了呢。 “雪森林”小世界常年飘着风雪，这里的气温非常非常低，职业者中气血最旺盛的古武者，所创造出来的小世界，居然反而是如此寒冷的地方。 萧情的头脸上，很快落满了雪花，这雪花很特别，即便是古武者的体魄热力，都无法很快地将之融化。 萧情就这么静静看着李小森的眼睛，忽然问：“你就不想知道了吗，我师弟为什么要杀你。你该不会真的认为他是为了你和谦谦殿下的暧昧关系，而对你动杀心吧？” 其实萧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李小森耸肩说：“我知道你师弟那家伙肯定有什么特别的针对我的理由。不过恕我直言，我觉得你其实也不知道他真正要对付我的理由是什么。” 萧情默然，片刻后忽然嫣然一笑，说：“好吧，也好，那这就是最后了？陪你做一次小偷，再把这段时间和你相关的记忆抛去，你就放我自由？这也……挺好。”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世界壁垒，像是一层保护伞，一层细胞膜，是一个世界天然的也是最好的防御手段。 正因如此，“雪森林”中没有任何防卫人员和措施，因为理论上来说，这里是禁区，没有武宗当代之主的允许，圣人之下，任何人都无法随意进入。 其实即便是圣人，想要破开一个小世界的世界壁垒而从容地进入一个全新的小世界，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所以你们超级生命，天生可以穿梭于大世界和小世界之间？”跟着李小森走在风雪中，萧情问道。 “算是吧。”李小森想了想，才有些不确定地说，“其实我在这方面也不是很懂，感觉只要能锁定一个小世界的气息，我就能穿进来，只是无法准确地降落在一个具体的位置，更像是随机传送进来。其实和真正成年的顶尖超级生命相比，我这还算是小儿科的。真正的成熟体的超级生命，进攻一个位面掠夺生命血食的时候，连一个主位面的世界壁垒，都能穿过呢。” “主位面？”萧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概念。 “整个宇宙中有无数的生命星球和位面。所谓主位面，就是其中层次最高的、也最强大的一小批。” “这样啊……” 两个人边走边说，一个问了很多，一个答得耐心，李小森其实也有点不舍，毕竟放萧情自由之后，对其他人还真没办法这样随意讲述有关自己的秘密。 “这些事情——什么超级生命，什么主位面——这些事情，你对你妹妹说过吗？”萧情忽然问。 “干嘛？” “好奇而已，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喽。” 李小森挠挠头，呆了片刻，才道：“没记错的话，从很早以前，小茜应该就有感觉我不是一般人，不过她从来没问过我到底是谁，所以我也就没主动说过……”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萧情问，她倒是不怀疑这对兄妹的感情不够深厚，毕竟在春秋战场，她可是唯一一个亲眼见到李小森为了守护妹妹，挑战十名血族强者，爆发出了多么恐怖的战斗力和令人难以置信的坚韧的意志力。 既然感情足够深厚，为什么迟迟不愿意敞开秘密呢？ 李小森有些茫然，低声说：“没记错的话，其实我有打算过，跟她坦白一切，我也相信她能接受有关我的一切——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不太寻常罢了，也没有那么难接受不是？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想要跟她说的时候，总有一个心底的声音告诉我，让我不要说……” 萧情翻了个白眼：“好玄乎，你们超级生命还真是各方面都很奇怪。” 李小森嘻嘻一笑，说：“这还真和超级生命没关系，因为这是在我成为超级生命之前的事情……” 萧情瞪大眼睛：“我去，原来你一直都是神神叨叨奇奇怪怪的啊！” 李小森做出凶巴巴的样子：“滚滚滚，别以为就快自由了就跟我没大没小啊，目前你可还是我的小奴隶！” 萧情笑了笑，这是发自内心的由衷的笑容，虽然被李小森俘虏了三个多月，虽然一开始被李小森超级生命式的各种奇葩逻辑和作风搞得心态爆炸很崩溃，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和观察，萧情发现：其实眼前这个少年，从来都没变过，是超级生命也好，不是也罢，李小森的本心和本性，其实始终都没变过——一直都是春秋战场里那个为了妹妹舍身断后的哥哥。 “所以，你的梦想其实就是很简单的吧：吃好，喝好，睡好，守着妹妹，修行进化，再找一大堆漂亮妹子生一大堆和你一样奇怪的小小超级生命……” 萧情看着李小森的侧脸，眼波变得很是柔软。这才是萧情最原本的样子，她从小就是个温柔的女孩子，后来为了追赶师弟的脚步强迫自己变成追魂箭肖青样子，但那并不是真正的萧情。 就这么出了会儿神，回过神来的时候，萧情发现李小森眼神有些奇异地看着自己。 “干嘛？”萧情奇怪道。 “你刚才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啊。”李小森眼巴巴地凑了上来，“要不……考虑最后跟我交配一波再走？我觉得这里的风景和环境就不错……” 萧情二话不说一脚踹在李小森脸上：“离我远点啊大变态！少说几句黄段子你会死吗？！” 地球上的众多职业，各有各的特点，古武者的特点在于气血旺盛，爆发力和冲杀能力强，以攻对攻和正面强打的能力很恐怖，但持续作战能力偏弱，防守能力也偏弱，甚至古武者的寿命，也明显其他职业群体要短，和平均寿命最长的道门道羽士相比，古武者的人均寿元只有道羽士的一半多一点。 武道精神所带来的强大冲击力、寿元问题，这是古武者最为人所熟知的两大特点。 其实还有一点，是古武者独有而其他职业都没有的，那就是“战神兵器”。 武器兵器，属于“外力”板块，史前时代的能力文明在这方面非常擅长，但在他们被夜行者灭掉之后，后来无论是日行者还是夜行者，都试图在兵器一道上，赶上史前时代的古代能力文明，但基本没什么重大突破。 在这样的背景下，古武者可以说另辟蹊径，把思路从“打造出厉害的兵器”，转化为“在实战中磨砺出厉害的兵器”，并取得了很不错的成果，开辟出了一条全新的独特道路。 所有流传至今的战神兵器，无一例外，最初都是普通的凡铁罢了，但在历代的顶尖名将手中，这些原本很普通的兵器，追随他们的主人，经历无数惨烈的厮杀，被战神级别（古武者一脉中的圣人级的称号）的武道精神日夜润养，渐渐变得不凡。 战神兵器是否达到了史前古代文明的锻造兵器的水准，这点尚有争论。 但“战神兵器”是这个时代最强的兵器，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有种说法认为：“战神兵器”某种意义上算是那些古代名将的身外化身，蕴藏着他们的武道精神。等若那些顶尖武将的肉身死去之后，以兵器的形态继续留存世间，不朽不灭。 自古流传下来的战神兵器不算多，但也不少。 除了极少数失落的，其余大部分都保存在“雪森林”中心处的一片兵器冢，等待有缘人重新执掌神兵。 李小森带着萧情来到兵器冢的时候，脸色难言兴奋，同时又不得不肃然起敬。因为还未进兵器冢，李小森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煞气，冲天而起，冲得这片区域中的风雪都是乱的。 萧情叹了口气，问道：“真的非要偷兵器不可吗？”她还是有点不舒服。 李小森说：“据说佛寺的三大锻体神通，修行到极致境界，肉身强度就堪比世间最厉害的兵器，也就不再需要任何兵器了。但很遗憾，我没自信达到那样的程度，所以……” 佛寺的三大锻体神通的确了不起，但那种极致的身体强度和防御力，是以相当一部分机动性和杀伤力为代价的，这是佛寺阿罗汉多以制敌为主，而很少杀敌的理由之一。 李小森虽然将佛寺三大锻体神通，成功融入到了强攻式里，但既然要保留强攻式的速度和杀伤，势必无法在身体强度上，真正登峰造极，只能说达到不反伤自己的程度罢了。 既然身体强度达到顶尖境界的可能性不大，那如果能弄到一柄战神兵器，还是很不错的，对自身的实力提升会很大。 “最好是战枪类的，西楚霸王的枪、赵子龙的枪，都是很好的选择啊！”李小森心里盘算着，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兵器冢古老简朴的木栅栏一般的门。 萧情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说反正自己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那就当作没看见吧，举步跟了进去。 片刻后，李小森和萧情两人，一脸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都是目瞪口呆。 说是“冢”，实际上是供奉战神兵器之地，然而那一个个供奉台架上，居然全是空的！！ 在兵器冢外感受到的煞气，不过是那些兵器架长期受到战神兵器的浸染，也带上了一份战神兵器的气息罢了，和真正的兵器煞气比起来，完全是天上地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萧情呆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为什么所有的兵器都不见了？为什么？！” 卷4章74 蒙冤 相比起萧情，李小森要冷静不少，毕竟他不是武宗之人，没有那种“自家东西丢了”的感觉。 但老实说，眼前这一幕对李小森的冲击力，仍是不小。毕竟是几十件战神兵器啊，任何一件拿出去都足以震动职业圈！此刻却统统不翼而飞了。 洞彻眼第一时间运转起来，李小森示意萧情稍安勿躁，认真观察起来。 渐渐的，李小森看出了一些门道，他发现每个兵器架上的气息浓度，是不一样的，换句话说战神兵器丢失、或者说被某人带走的时间点，是不同的，分先后顺序。 李小森一个个排查，发现最后一个被带走的兵器“旋风斧”，应该就在一周前，而最先丢失的也就是武器架上的气息消失得最多的“霸王枪”，看起来似乎在三个多月前就丢失了！ “三个多月前？”萧情听了李小森的观察结论和推断，说道，“那岂不是说，圣骸战争结束之后没多久，这里就开始丢失战神兵器了？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丢一件？该死的，究竟是什么人？李小森，这世界上该不会除了你还有某一头不知名的超级生命吧？！” 李小森沉吟不语，看着眼前这一幕，渐渐有种隐晦的不安感从心底生出。 刚才通过洞彻眼，李小森逆溯时光，并没能看到任何一个身影来到过这里，这说明什么？难道是战神兵器一个个自己成精了跑掉了？不可能的，一定是带走兵器的人，实力比自己强悍得多，才会让洞彻眼的瞳力根本无法捕捉到时间长河中对方的身影！ 圣骸战争结束后的时间点也很奇怪，这么说有人觊觎武宗的战神兵器很久了，只是之前一直因为半圣的存在，而不敢前来造次。在半圣集体陨落之后的这个无圣年代，立刻就跑来偷盗兵器？ 巨大的谜团在李小森脑海中升起，不知不觉间，李小森居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沉默凝立片刻，忽然开口道：“走！立刻离开这里！” 虽然还想留在这里继续调查一番，但暗裔战法的本能已经开始尖叫了，这是最高级别的示警！李小森一刻都不愿多呆下去了，战神兵器可以不要，李小森现在只想立刻离开，立刻！ 伸手拉住萧情，李小森瞬间发动超级生命的天赋神通，撕开这片小世界的世界壁垒，穿梭出去。 为了谨慎起见，李小森甚至在离开的同时，运转起第三专属能力，“千幻书生”凝聚护体，“谦之盾”和“龙之狙”齐出断后。 李小森并不想这样的，因为这可能会留下力量气息，让人察觉到自己来过这里，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因为他感觉：似乎有什么隐藏在暗处的怪物，会突然跳出来袭击他和萧情。 萧情被李小森握着手，感受最为明显，她感到李小森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印象中还从来没见过李小森如此惊慌失措的一面！即便面对羽化云的强悍攻势，同时被李尔暗算切断了俑阵之力的时候，李小森都还保持着冷静和稳定。 “李小森你——”萧情想问什么。 李小森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脚步一动，带着萧情进入了大世界和小世界之间的空间断层。从发动天赋神通，到真正离开，不过是一个动念的时间，李小森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最后并没有什么不知名的存在忽然跳出来，这让李小森心中稍定。 穿过空间断层，回到现实的大世界，或许因为天赋神通还不够熟练，无法精准锁定位置的缘故，又或许因为其他某些不知名的干扰因素，李小森和萧情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回到最初进入“雪森林”之前的位置，而是落在了世外山中的一片幽静的院落里。 “这里是……？！”萧情脸上流露出吃惊又复杂的表情来，“这是我师弟的住处！我和他小时候就是在这里一起长大的，没错就是个院子！李小森？” 萧情发现李小森握着自己的手，在离开“雪森林”小世界之后，似乎稍稍放松了些，但在降落在院子里的片刻之后，李小森的手掌猛地收紧，刹那间的力道甚至有些失控，捏得萧情生疼！ 李小森此刻正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 夜色很深，一片云雾遮蔽了月光星光，以至于刚才萧情没有发现，现在那片云雾移动过去，凄冷的月光重新投射下来，模糊地照亮了院子里的一片地面。 那里躺着一个人，身上什么气息都没有，以李小森和萧情的感知力，只要是职业者，无论对方如何刻意地掩饰，总能察觉到些许气息的。 然而那里分明躺着一个人，萧情却是现在才看到，李小森也不是第一时间就捕捉到对方，只能说明一点：那是个没有任何气息的死人。 柳小惠静静躺着，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她的小脸很白，有些僵硬，眼角似乎依稀有着泪痕。 双手平放在小腹处，右掌盖着左手，左手紧握成拳。 “不，不不……”萧情浑身颤抖起来，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是幻术！怎么会是小惠？怎么会是小惠？！！” 她对柳长生有情，而柳长生对她无意，这是勉强不来的事情，萧情心里伤痛遗憾，却也明白不可强求。 但是小惠！小惠和萧情的关系，从小就很好的，甚至在柳长生的事情上，小惠还给过萧情不少建议。 萧情疯了一样想要冲过去，她不相信躺在那里气息全无的人是柳小惠，她要撕碎这该死的幻术！ 李小森却紧紧拉住了她，咬牙低声道：“没用的，已经死透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那绝对不是小惠！”萧情激动地叫道，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地跌落下来，整个人像是丢失了魂魄。 李小森目光扫视周围，静谧安宁的小院里，躺着一具冰凉的少女尸首，给人一种充满阴森杀机的感觉。 “我们立刻离开这里，要是被人看到我们在这里，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李小森强行把萧情拦腰扛起，“强攻式”发动，就要离开。 这时候一个高兴的声音在小院门口响起：“啊哈，小惠你深夜约我过来，是终于想通了愿意接受我的爱意了吗？” 琉璃佛子一脸高兴得发了痴的笑容，欢天喜地地捧了鲜花，华丽丽地出现在了院门口。 然后……鲜花落地。 作为天榜人物，又是修行佛寺天眼、感知力超群的阿罗汉，琉璃自然不需要走近去确认柳小惠是不是真的死了，以及那是不是幻术。 琉璃呆呆看着躺在地上的柳小惠，和不远处扛着萧情正准备离开的李小森，眼神里先是错愕、然后是震惊、难以置信、再到确认、伤痛欲绝、最后他的眼神里变得一片死灰。 短短一两个呼吸的时间里，如此多的剧烈情绪在琉璃的眼中闪过。 他一对秀气的眉毛，居然就在这短短的片刻间，变得雪白一片！ 琉璃忽然闭上眼睛，两行浓稠近黑的血泪流淌下来，然后他重新睁眼，死死盯着李小森，从牙齿缝里迸出四个字：“我、宰、了、你！！！” “你冷静点，不是我！柳小惠不是我杀的！”李小森厉声喝道，却是满嘴苦涩。 琉璃却已经疯狂了，抬手简简单单地一掌拍击过来，掌势在途中变幻，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转眼间，李小森只觉前后左右上下，放眼望去全是数不尽的泛着金光的手掌！ 这是佛寺诸天三百六十神通之中，排名非常靠前的“千手如来掌”！ 掌还未完全到，李小森已感到呼吸猛地一滞，全身力量运转都受到了明显地干扰和压制，心中凛然，知道今天是无法轻易走脱的了，琉璃佛子所展现的实力，比羽化云更强，这是无限接近职业六级的五级中的顶尖水准，加上琉璃在悲痛之下，根本不顾防守，全力扑杀，所以即便是真正的职业六级，面对他这一击，也要全力以赴！ 李小森把萧情放了下来，然后上前一步，深深吸了口气。 事到如此，李小森反而平静下来，虽然局面已经差到不能更差了，但李小森既然明白了无法轻易脱身，已在局中，那也就没必要躲避，只能正面破局了。 “强攻式”发动，李小森不理会那千千万万的手掌，就一击，就一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击向琉璃的胸口！ 这是只取一点不及其余的打法，也是李小森唯一能应对琉璃这一招的方式。 果然，琉璃的掌势不由一收，手掌和李小森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碰了一记，两人同时身子猛震，各自退了几步。 李小森一脸凝重，他意识到对方某种意义上，已经跨入职业六级的门槛了，只是心中伤痛过度，状态和境界极不稳定，天榜之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琉璃却是在拳掌交击的刹那，流露出吃惊的表情，然后惨笑起来，嘶声道：“佛寺锻体神通，你居然练成了我们佛寺的锻体神通？他妈的，当初居然还是我自己给你的，你却转眼就杀了小惠！” 李小森看着对方，一字一顿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柳小惠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没有任何理由杀她，你冷静一点，不要被人挑拨了！” 琉璃俊美秀气的脸蛋一阵阵扭曲，忽然一声厉喝：“闭嘴！给我闭嘴！！” 琉璃本来是职业五级的顶峰，天赋超群，却心思不在修行上，忙着恋爱，患得患失，以至于迟迟没有去做关键的一步突破。 这一刻，在剧烈的外部刺激之下，琉璃居然突破了，正式跨过了那关键的一步，成为职业六级的存在。 李小森心头一震，脸色彻底认真起来。同时心中闪过一系列疑问闪念：究竟是谁偷走的战神兵器？又是谁杀了柳小惠？琉璃分明一直不被柳小惠接受，听他刚才的话，似乎是收到了柳小惠的邀请，但这真的可能吗？柳小惠会主动邀请琉璃？还是说……有人冒充了柳小惠的名头，把琉璃叫来？这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卷4章75 李小森VS琉璃！ 今夜似乎注定不能平静。 世间校园，山门和书院双方的年轻人，从统领级到能力者级别的人物都有，互不相让，在夜色小巷中一阵乱打狠斗。 “他妈的，你们山门到底拽什么拽？来啊，有种弄死老子啊！” “臭小子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佛爷我了，看招！” 你来我往的，除了招式强大酷炫之外，闭上眼睛只听台词，跟世俗圈的街头斗殴完全没差别！ 其实双方都明令禁制门人彼此斗殴，但年轻人的荷尔蒙一旦冲到脑子里，谁拉得住？ 这大约是人类漫长历史中的一个可悲可叹却真实存在的现象：暴力，似乎只能被更大的暴力所制止。 喊破喉咙都无法制止的斗殴越演越烈，直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世外山的方向传来，划破了夜空！ “我去？” “什么情况？” 所有人不得不暂时停下，看过去，因为伴随着巨响，还有剧烈地震般的地面摇晃，毫不夸张地说，统领之下几乎没人能站得稳脚跟，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哪还顾得上对殴？ 在无数道吃惊的目光注视下，一道金光包裹的身影，从世外山中冲天而起，和另一道若有若无速度奇快的身影，连番碰撞。 “我的天！哪两位佛寺的师兄打起来了？”有人看了一眼就叫喊起来。 也难怪不少人会搞错，因为李小森在修炼了佛寺的三大锻体神通之后，身体强度平时不显，施展“强攻式”时却会随着速度的提升而提升。 以至于他此时和琉璃一下一下地拳脚碰撞，发出沉闷又奇异的撞响，完全是两名同样精修锻体术的佛寺阿罗汉对垒时，才会有的独特声音。 但也有人意识到不对劲，因为李小森的速度太快了，佛寺阿罗汉之中，哪有速度那么快的家伙？ 地球职业圈中，算上日行者和夜行者双方的所有职业者类型，速度最快的公认是夜行血族，其次是北美猎魔人。 猎魔人的速度身法一展，给人一种如风似电的凌厉感觉。 夜行血族则是形同鬼魅，来去无踪，高速中带着妖魔气息。 此时世外山上方的夜空中的那道身影，却和猎魔人、夜行血族都不同，那人并不只是“速度”快，他的“加速度”更快！转折变向几乎都不带减速的，进退左右之间，速度忽快忽慢，就像吃饭喝水一般简单自如。 这就是李小森目前全新的“强攻式”！经过三个多月的精研和完善，如今的强攻式，不一味拘泥于快，反而学会了慢，因为只有兼顾快慢，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掌控了速度”。 当然，强攻式不是速度类的能力，速度也好，身体强度也罢，都是为了进攻服务的。 之所以着重使用速度的板块，而暂时没有真正展现出强攻式的变态攻杀能力，是因为李小森觉得这一架真的好没来由，内心其实是非常不想打的。 “我再说一遍，人不是我杀的！”夜色中李小森也有点被逼急了，怒喝道，“我根本没有杀人的理由好吗？他妈的，你要怎么才相信我？” 突破到六级的琉璃，实在是给李小森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这么一味退让可不是办法，但难道就在某个不知名的幕后黑手的推波助澜下，莫名其妙地和琉璃自相残杀吗？ 书院和华夏山门虽然闹掰了，算不上朋友，但也不至于是敌人啊。 李小森更是对琉璃赠予自己“不动根本印”，心怀一份感激，就更不希望和他莫名开战了。 “相信你？”琉璃嘶哑着嗓子吼道，“可以啊，要我相信你，把你的心脏挖出来让我看看是什么颜色的，我就相信你！” 李小森盯着琉璃，咬牙不说话。 他此时满心都是疑问，自然是不想打的，可看这情况，尤其是看琉璃那状如疯魔的拼命架势，这场架又是不得不打！ 最烦的一点是，李小森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自己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个地点，总不能一脸无辜地跟华夏山门说“对不起，我本来是去偷东西的，结果一不小心碰巧撞上了柳小惠死在那儿”吧？ 天空中一片虚空裂开，天瀑般的金色洪流，从那裂缝中涌出来，倾泻而下，自琉璃的头顶灌入。 金瀑灌顶，这是佛寺阿罗汉正式突破到职业六级的标志，也是最后的一步，完成了这一步，琉璃就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职业六级的阿罗汉了。 洞彻眼的瞳力笼罩下，可以看到琉璃在那金光的冲刷和洗礼下，身体强度正在疯狂地飙升，这正是一个主修佛寺锻体神通的人物。 琉璃自身的防御力超强的同时，再施展“千手如来掌”，杀伤力不算顶尖的，但制敌手法上，绝对是这个世界上的年轻一辈中的最强者！ 李小森无惧羽化云的超强攻击剑术，但对上杀伤力看似不强的如今的琉璃，却是有不小压力的。 “突破了……”琉璃喃喃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却流下泪来，“师傅说我尘心未净，突破到职业六级的难度极大，却没想到就这么突破了。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永远都卡在职业五级，只希望小惠能好好活着……”说到这他的脸皮又隐隐抽搐起来，满眼杀意地盯住李小森，低沉道，“纳命来吧！” 职业六级的本力展开，本力提升，同样的能力发挥出来的威力，可比之前又提升了一个大档次。 琉璃用的还是“千手如来掌”，左手是掌法中的“降龙式”，右手是“伏虎式”，漫天掌影腾空而起，居然在空中凝聚形成一尊隐隐约约的巨大佛像。 那佛像双手一合，夹向李小森！ 李小森只觉全身一紧，从身体到灵魂，都有一种被禁锢住的感觉。 这正是佛寺神通的精髓，不以杀伤力见长，却是沛然无匹，以无可抗拒的伟岸力量，彻底制服对手。 “强攻式”毕竟不是以速度和身法作为真正主攻的能力，加上李小森的本力和突破之后的琉璃相比，已是劣势，这下李小森已经不能再一味躲闪了。 “好吧，既然躲不了，那就不躲了。”李小森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这个时代，几乎人人都可以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但似乎要让别人真正听进去，你还是得先打服他！ 换了刚成为超级生命的李小森，这种时候二话不说拍拍屁股就走了，他才不在乎被人误会不误会的，反正武宗的战神兵器都没影了，那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山门，直接走人就好了啊。 现在的李小森，却不打算走，一方面是他实在做不到就这么抛下萧情、书院、还有妹妹，另一方面，其实是更重要的一点：李小森不想莫名其妙地就蒙受着不白之冤！ 轰的一声响。 琉璃即便在巨大的悲痛和愤恨之下，依然忍不住一怔，只见两只巨大的金色手掌看似合拢了，实际上却留了一条缝隙，并没有真的合十归一。 一尊并不如何巨大，但出奇凝实的虚影，在李小森身后凝聚成形，双手张开，抵住了那两尊金色巨掌！ “那是……什么？”琉璃忍不住皱起眉头。 乍一眼看过去，那似乎是士兵群体的“统兵书生”，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有许多不同之处，不只是细节上的不同，整体气质上也和琉璃见过的那些“统兵书生”，有很大差别。 这不是书院的统兵书生，而是李小森专属的、糅合书院统兵诀和战斗法师复制能力的“千幻书生”！ 那书生手上各有一面“谦之盾”，两面盾牌不只是顶住了两只金色手掌，更在飞速地承载、接纳、解析、复制着琉璃的力量。 然后李小森抬起手，而且是两只手，做了一个端枪瞄准的姿势。 金光在他手上凝聚，很快形成了一只至今为止最大的金色巨龙，比那天李小森和羽化云对战的时候更大，也更凝实，栩栩如生，挥舞着巨大的龙翼，对琉璃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咆哮！ 龙之狙！ 同为第三专属能力“千幻书生”之下的子能力，“谦之盾”和“龙之狙”并不是单独使用的能力，盾牌承载对手的攻击的同时，借力化为龙形子弹，予以反击，这才是“千幻书生”的真正用法。 之前李小森作为阿木副社长，并没有机会真正展现千幻书生，展现盾狙配合的能力，直到这时候，面对琉璃这个至今面对过的最强的同龄对手，李小森全力运转第三专属能力，正面迎战！ 曾经战斗法师身份的李小森，虽然也有复制反击的手法和能力，但战斗法师的本力有其极限，重质而不重量，要凝聚出如此巨大的龙形子弹，还是太勉强了。 这是暗裔战法李小森，才能做到的事情！ 龙吟声席卷了整个华夏山门。 金光灿烂的巨龙——像是真正佛教传说中的护法天龙——咆哮着，反而冲向了佛寺当代最优秀最出色的年轻天才，琉璃佛子。 “开……开玩笑的吧？”不止一个人呆呆看着世外山上方的夜空中，此时爆发的惊人战斗。 那他妈的真的是一个士兵和一个阿罗汉的对垒？！ 终于，在一声令不少实力不足的职业者，短时间内两耳失聪的惊天撞响声中，李小森射出的龙形子弹，正面击中了琉璃的身子。 琉璃似乎并没有打算避开，而是咬着牙，冷着脸，张开双臂，就那么正面迎了上去！ 他主动选择用肉身去硬扛李小森的反击！ “来啊，来啊！终于不逃跑了吗？来刚正面啊！！”琉璃愤怒的吼声，丝毫没有被龙吟声所遮掩。 金色巨龙撞击在琉璃小小的身子上，却像是撞击在一座人形的须弥山上，龙躯在痛苦的咆哮声中变形、扭曲，最后轰的炸开来，散做万千金光。 世间校园某处，丹青子远远看着夜空中的战斗，看到这一幕时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他自问也是了不起的年轻天才，但这一刻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天榜上的那些变态，还是差了很远。 道门水柔拳术，攻防兼备，用于防守也是很厉害的，但丹青子自问就算未来达到职业六级，也不可能像琉璃那般，直接用身体硬扛那种级别的攻击。 “这是什么身体强度啊？太变态了吧？”丹青子嘟哝道，“以肉身防御而论，大概只有天榜中血族的那位能和琉璃一拼了吧？或许还比不过现在的琉璃！” 在突破到职业六级的一刻，琉璃基本上就是这个世界上肉身强度第一的年轻强者了。 其实即便在老辈强者中，除了同样主修佛寺锻体神通的佛寺代理主持，其他能超越琉璃的，也不会太多吧？ 另一边，羽化云自然被巨大的战斗动静惊动了，正在往这边赶，看到琉璃此刻展现的身体强度时，不由心中一震，想到：“即便是我的三清剑术，正面击溃这样的物质防御的可能性，也没多少吧。如果换了我对上琉璃，只能依靠三清剑中的灵魂攻击之法了……话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琉璃怎么和李小森打起来了？！” 对于三大锻体神通大成的佛寺阿罗汉，实际上人人都很头疼的，因为真的太难破开那金刚一般的防御力了。 李小森却像是从未和佛寺阿罗汉交过手，又或许是洞彻眼并没有看清楚对手那变态的身体强度，在金色巨龙破碎之后，李小森紧跟着就上了。 一方面，是因为李小森并不擅长灵魂攻击，暗裔战法在这点上和战斗法师是一样的，灵魂防御力超强，但灵魂攻击上，其实是有明显短板的。 当然另一方面，难道物质对物质，自己就一定不能破开那防御力了？ 强攻强攻，不是进攻式，不是速攻式，而是强攻式，为什么？不正是因为这一招的核心气质，是正面冲击，强行攻破，管你钻石也好金刚也罢，我就正面攻克，绝不迂回的意思吗？！ 琉璃或许是同龄人中最强的物质防御的拥有者，而自己，是最强物质攻击的拥有者。 最强的攻击能否破开最强的防御，李小森想要试试看！ “从前我的身体强度不够，为了避免反伤，始终不敢动用强攻式的最高速度和最大杀伤力……” “现在终于完善了强攻式，要是还怂着不敢正面干，那我这三个多月的修行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李小森动了，取了最短的行进轨迹，也就是他和琉璃之间的连接直线，然后在这短短的不到五十米的距离里，连续加速了至少五百次，每次加速都会留下一个模模糊糊的残影！ 所有残影汇聚在一起，尤其是这次的强攻式，是真正无所畏惧的正面强攻，符合强攻式这一能力的核心真意，隐约间，那残影似乎要汇聚凝成什么，但又好像差了一点。 当然，李小森此时顾不上这些，他眼中只有琉璃！ 速度达到极致的一刻，李小森来到了琉璃的面前，一指点去，空间在李小森的手指隐隐扭曲。 琉璃脸上的怒色终于尽去，只剩下肃然凝重，他双手各捏一个“不动根本印”，身形不动，如亘古长存，万古不灭，仍是不闪不避，正面硬接！ 卷4章76 希拉 李小森和琉璃互不相让地正面碰撞的时候，世间校园，海外山门的代表团和观察使所驻扎的地方，一名金发碧眼的女人眯着眼睛，遥望天空中的战斗。 这女人身穿得体的职业套装，看不出是职业者，反倒像是某外企中的美女高管。以西方人的标准而言，她有些瘦，但放在东方却是极为完美的身材。尤其是铅笔裙包裹下的翘而肉感十足的臀部，看得周围的男人眼睛都有点发直，尤其是那个来自日本职业圈的瘦小男人，貌似低着头，实际上眼神斜着，几乎就没从金发美女的屁股上移开过。 金发美女似乎对自己的惊人诱惑力，并没什么自觉，反而单手叉着腰，两条笔直的双腿交叉如一个收敛的圆规，这个动作并不影响她的挺拔，却让她的曲线看起来更加动人了。 “好啊，打起来好啊！”金发美女笑嘻嘻的，唰地打开一面小巧的东方折扇。 这折扇实在是有点太小了，有些滑稽，和这金发美女的气质打扮配在一起，实在是不伦不类。可她似乎很喜欢的样子，扇面遮住了下半张脸，露出一双微眯的眼，碧色如海洋的眸子里，如镜子般映出了此刻世外山方向上激战中的琉璃和李小森。 “我们是观察使，顾名思义，就是来看戏的。”金发美女一点不为此刻开水般沸腾起来的华夏山门中的气氛所动，悠然说道，“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没我的命令，你们一个个都不准出手哦！” 说着有些妩媚地朝周围的男士们扫了一眼，男人们的脸色都有点怪异，那金发美女的魅力真的是非同小可，说是媚骨天生吧，这勾人程度有点离谱了，但要说是某种特别的魅惑心灵的能力，又让人感觉不到任何能力波动！ 那日本男人脸色泛红，连连陪笑，讨好地说：“不出手，一定不出手！希拉小姐说不出手，就打死不出手！” 被称呼为希拉的金发美女嘻嘻笑着，说：“那我可提前多谢你啦！” 简单的一句话，却有种奇异的韵律，日本男人的骨头都酥了，呆呆看着希拉，说不出话来。 看起来，似乎整个海外山门的代表团成员们，都被这希拉制得服服帖帖的。 直到一个硬邦邦的冷峻声音响起：“理由呢？不出手的理由呢？” 说话的是一个并不高大也不强壮的白人男子，在场众人里他的外貌并不起眼，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神异常清明，带着鹰一般的锐利和冷酷，对希拉的惊人魅惑力似乎视若无睹。 希拉白了男人一眼：“干嘛啊，非要跟我唱反调？” 男人面无表情道：“不觉得很奇怪吗，就这么突然打起来了。如果只是些小人物，那也罢了，但那是琉璃，实力比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强。而且，琉璃的性子，你我都有所了解，如果不是真的出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他怎么会是现在那样的状态？” “所以呢？你想说啥？”希拉把手里的折扇摇得快要散架了。 男人吸了口气，说：“我觉得，李幸倪之前提过的，说夜行者的力量可能已经混入了，或许正在暗处搅动风雨，这种可能性，现在看来不止有，而且很大。” 希拉听了，慢慢收敛了笑容，身上那惊人的魅惑似乎也随之消失了许多，她点点头说：“是啊，我知道。” 那冷峻的白人男人反而愣住了：“你知道？知道你还说无论如何不要出手？” 希拉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淡淡说道：“是啊，夜行者可能已经潜入进来了，在刻意挑拨书院和华夏山门。我们旁观者清，而华夏山门那些家伙人在局中，未必看得明白。但这有什么不好吗？” 冷峻男眼神动了动，嘴唇也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希拉笑道：“怎么，你想说我们山门之间，不该是联合一起的吗？不该是一同对付夜行者的吗？但你不看看这都什么时代了啊，半圣们在的时候，你的想法没错，但在这个无圣年代，可就不对了。夜行者或早或晚，总会被清除出这个世界的，无非是牺牲大一点或牺牲小一点的问题罢了。我问你，如果夜行者是大反派，我们日行者联盟打垮了他们之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冷峻男叹了口气：“总不见得是世界和平吧？” 希拉冷笑一声：“当然……不是！等干掉夜行者，就要决定我们日行者内部，谁才是老大了！这些天你们也都看到了，华夏的底蕴，以及近年来的发展速度，别人不说，单论那边那个琉璃佛子，我们北美职业圈目前有年轻一辈的人确保比他更强吗？别说年轻一辈了，把老辈强者也算上，能打赢他的最多不过五个！” 说到这，希拉唰地合拢折扇，漂亮妩媚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侵略如火的狼性来：“战争可未必是坏事，危机也可能是机遇，就看我们能不能抓住了。” 那日本男人原本一脸花痴地看着希拉，脑海中自导自演着各种特色动作片，然而听到希拉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尤其是看到希拉说这话时的神态表情时，日本男忽然一个激灵，像是被冰凉的水当头泼下，之前的各种龌龊欲念，居然瞬间被浇灭的干干净净，甚至矫枉过正，反而有点虚脱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看的不再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诱惑美女，而是一头人形的母森林狼！ “……所以喽，就像我刚才说的，什么都别做，什么都别说，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看着就好。”希拉又露出可爱俏皮如纯真小女孩的笑容，“书院和华夏山门是没法比的，会输，但也会狠狠从华夏山门身上撕下来一块肉。唉，有些时候我是看不懂李幸倪那个女人的，书院分明没了根本传承，也就等于没有和山门叫板的最根本的依仗，她何苦非要跳出来呢？士兵毕竟不是真正的书院书生，区区士兵，怎么和山门职业相提并论嘛……” 周围响起不少附和的声音。 其实像希拉这样的想法，在这个年代不在少数，反而是大多数！开玩笑，历史上各国山门哪有真正地团结联合过？之前圣骸战争时期的联手，更多是李幸倪和诸位半圣的共识，如今半圣们几乎可算是都陨落了，只剩下一个李幸倪还想翻出什么大浪吗？那也是想得太多了！希拉心里想着。 “所以说啊，小孩子还是要多出来见见世面，不然总是抱着各种不切实际的幼稚想法，未来让我怎么带领你们站在世界的巅峰啊？”希拉有些揶揄地用扇子敲了敲实际年龄并不大的冷峻男的肩膀，说着听起来中二但实际上是心里话的话。 冷峻男沉默着，忽然指着天空说：“希拉小姐说书院会输？那么，那是什么？” “嗯？”希拉回过头看过去。 只见夜空中，琉璃和李小森狠狠碰撞在一起。 这个世界上能在同等级的情况下，攻破佛寺阿罗汉的身体防御的手段能力，不算多，但也不是没有，比如各方面都很强的血族，比如月族的月狼一击，比如蓄力足够久就有天下最强攻击力的焰巫师，比如精通三清剑的道门道羽士，比如欧洲顶尖的宫廷剑士……总之，佛寺阿罗汉的物质防御，的确是厉害，但再厉害的盾，面对同等级的矛，也是有可能被击破的。但其中不该有士兵群体才对。 士兵的本力，源自兵阵，重量而不重质，因此士兵职业可以有强大的群战能力，群体攻击，拉锯能力……但永远不会拥有强悍的破防能力。 因为无论在能力上如何完善优化，用以驱动能力的本力既然是“大而散的”，那理论上来说就不存在诞生强力破防能力的可能性。 而天空中的对碰结果，似乎也印证了这个结果。 李小森的指头，戳在琉璃的左胸口上，喀拉一声，琉璃的身子毫发无伤，只是衣衫破开，露出金刚般的光洁肌肤和身体，李小森的手指反而微微扭曲、扭伤了。 “看来以身体强度而论，我就算在强攻式里融入了佛寺的三大锻体神通，和真正主修锻体的阿罗汉比，还是差不少啊。”李小森明显感觉到琉璃的身体强度比自己高出一大截。 但李小森并不沮丧。 强攻式之所以要提高身体强度，并不是为了防守，而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所以在防御能力上输给对方，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因为在进攻方面，李小森自信绝不会输！ 琉璃近距离看着李小森，冷冷道：“你……”他刚开口，忽然闭嘴不言，身体明显摇晃了两下，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琉璃的正面胸口没受伤，可他背后对应中指位置的肩胛部位，却是啵的一声忽然爆开，像是被什么极细又极凝练劲道，给击穿了！一道长而细腻的血线，从那小小的血洞里，飙飞出来！ 咔嚓一声，世间校园的海外山门驻地这边，希拉素手猛然收紧，居然把那柄收拢的折扇给捏断了。 “琉璃的身体防御……被一个士兵突破了？！”希拉的美眸中射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忽然提声喝道，“之前李小森的战斗录象，立刻调出来给我看！见鬼的，那小鬼拥有某种兼顾速度和杀伤力的能力，这我知道，但能力强度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哪里知道，此时的强攻式，和从前的强攻式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几乎可算得上是两个能力。 虽然从前李小森也能达到这样的速度和杀伤力，但他不敢，因为他会在摧毁对手的同时，也让自己遭受重创！ 现在呢？不过是指头微微扭伤罢了，吐血疗伤法的作用下，李小森根本不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 暗裔战法和战斗法师的最大区别，大约就是在成长性上，李小森现在或许不如战斗法师时期的自己，那般的精密和高效，但他现在的器量更大，连他自己都暂时看不到自己进化的界限在哪里，地球上的职业者以职业圈的常识来看待他，如何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琉璃被伤到了！ 众多往这边赶的人们，都看到了这一幕，然后忍不住露出骇然的表情来。 “果然在跟我打的时候，留了手啊……”羽化云心中默道。 反倒是作为当事人的琉璃本人，只是微微吃惊，然后就恢复了平静，近距离看着李小森的眼睛，淡淡道：“刚才那样的攻击，只要不击中要害，我能挨至少十下。可你呢，如今你我已经拉近了距离，没了冲刺距离，你还能使出同等强度的第二击吗？” 说话的时候，琉璃背后那个血洞里飞出的鲜血，居然汇聚起来，形成一块凝聚的血肉。 虚空中响起一声清越的鹰啼，若有若无的金光化为一头老鹰，掠过夜空，抓起了那团血肉，然后展翅高飞，很快隐没在深沉夜空的极高处。 绝大多数人都是不明所以，完全看不懂这一招是什么啊！ 只有极少数人，看到这一幕，流露出了极为吃惊的表情来，因为这某种意义上超脱出了普通能力的范畴，而是一种禅意，取自佛家“割肉饲鹰”的典故。 琉璃脸上不再有仇恨，而是变得悲悯而庄严，所有的仇恨其实还在，但全部内敛了。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尘心未净的偷偷暗恋柳小惠的小和尚，而是真正放下了牵挂、遁入空门的佛寺琉璃。 抬手一翻，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精准地抓住了李小森的手腕。 那鹰来了又去了之后，琉璃身上的气息就变了，还是一样的本力，但尽数收敛于体内，还是“千手如来掌”的能力，却比之前的浩大声势，更加威力凝聚。 “了不起。”李小森并没有挣扎，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由衷道，“对于天榜，我现在有些理解了，无论是你，还是羽化云，你们的器量和潜力都很大，战斗中突破这种事情，只有天榜才能做到。但你弄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琉璃静静看着李小森。 李小森提前没被抓住的左拳，说道：“我刚才的那一招，需要冲刺距离，这不假，但我提升到最高速度所需要的距离，实际上只有你我之间的这段距离而已。” 强攻式不是没有弱点的，比如在真正的零距离，李小森就很难发力，难以爆发出真正的极限速度和杀伤力。 李小森发力加速的最短距离，是正常出拳的距离。 换言之，只要无法挤压李小森的手臂动作和周身空间，就没有办法阻止李小森施展“强攻式”！其实就算限制了李小森的手臂，李小森还是可以通过移动拉开距离，重新为自己拉开出拳加速的距离。 琉璃只觉眼前微微一花，李小森的拳头消失了，然后他的整个视野范围内，都被李小森的拳面所占据。 卷4章77 萧情的发现 李小森的拳头在琉璃的面前停下来，拳面已经触碰到了鼻尖，看起来就像前不久李小森对羽化云时的最后关头的留手。 但李小森敢对天发誓，这见鬼的真不是自己想要停下来的！ 他停下拳头，没有真的打上去，不是因为周围一道道凌厉的气息锁定了他，更不是因为什么顾全大局，李小森原本的打算就是把琉璃这个不问青红皂白就发了狂的笨蛋傻和尚揍趴下，然后在做分说的啊！ 他怎么可能临时收手？ 但没办法，俑阵之力再次被切断了。 和之前李尔动用“断阵眼球”的手法不同，这次发动眼球效力的人，远比李尔更懂得如何运用。 俑阵之力在短短几秒之内，从李小森的体内抽空、抽尽，像是彻底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高，最终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我真是个傻瓜……”李小森心想。 其实在对李尔施展“催眠眼”未果的时候，就该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了，就应该知道李尔只是个被利用的攻击，他背后真正的幕后黑手，绝对是个可怕的角色。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冒冒失失地跑去偷武宗的战神兵器？ 俑阵之力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这段时间里，基于俑阵力而展现出来的种种了不起的能力和手段，足以和羽化云、和琉璃佛寺对抗甚至占据上风的强悍实力，以此收获的种种羡慕、嫉妒、吃惊的目光和关注，全部在这一瞬间，泡沫般地破碎了，被打回了李小森真正的原型—— 不错，李小森是暗裔士兵，拥有士兵的巨量本力，和战斗法师的全部特性和能力，跨越了职业者的极限，步入了超级生命的范畴。 但这无法改变他现在只有二级的事实。 李小森还是个只有二级的没成长起来的暗裔士兵，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老虎厉害是厉害，但长大之前遇到狗，还不是得老老实实趴着？ 琉璃退了半步，脸色有些意外，有些不解，显然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对方会在关键的时刻收手。 李小森也退了半步，却不是因为琉璃，而是左右两侧，生杀佛子和小柳长生分别攻到！ 他们其实到了有一会儿了，这时候看到李小森露出明显的空隙，立刻发动了突袭。 李小森运转二级的真正属于自己的本力，以“强攻式”砸开生杀佛子的戒刀，自身却也是忍不住身子晃了晃。 反手一探，径直抓住了小柳长生因为发动“欺诈武术”而露出的众多破绽中的一个。 小柳长生面露惊骇，叫道：“你……你果然——” 后半句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就看到李小森被虚空中无声游出的一条黑鱼和一条白鱼缠住，白龙和白羽到了，两人各持一剑，划剑成弧，成阴阳鱼。 白龙和白羽修的是道门“两仪剑”，阴阳两仪合一的极致，便是太极。 此时阴阳黑白双鱼首尾相接，环绕成球的形态，虽然还不是真正的道门“太极剑”，却也差不了太多了！ 太极剑和三清剑一样，是道门最强的两大剑术传承，虽然不擅进攻而擅防御，但此时以守为攻，两条阴阳鱼越缠越紧，就像两条越绞越紧的巨蟒！ 而即便如此，李小森依然没有束手就擒，而是运转“谦之盾”，九面盾牌在周身形成盾阵，有种要把两仪阴阳鱼吸收进盾面里消化掉的趋势！ 直到羽化云的叹息声幽幽响起：“好了，别挣扎了，何必呢？” 倒转古剑以剑柄下砸，敲在李小森的背心上，三清剑的威力发动。 李小森闷哼一声，却不立刻倒下，而是慢慢地坐倒。 羽化云、琉璃、生杀佛子、小柳长生、白龙、白羽等人彼此对视，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骇然，他们这些职业圈年轻一辈中的最优秀者联手，都如此艰难才将之放倒，这李小森到底有多强悍？ “好吧，总之终于把这跳成了的小子搞定了！”小柳长生有些心有余悸，又给了李小森一脚，终于把他踹倒了。 之前被李小森一把抓住破绽的恐怖感觉，仍在小柳长生体内流淌，挥之不去。 “话说到底出了什么事？”白龙转头看向琉璃，忽然闭上了嘴，不再多问。 因为他从未见过琉璃现在的表情，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有一瞬间白龙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个没有灵魂的人，柳小惠的死，就像是把琉璃的灵魂抽走了。 “小惠……”很快羽化云看到了下方的情况，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明白了向来温和的琉璃为什么会像是变了一个人。 白羽本来只是出于山门的角度，出手参与围攻李小森，此刻却忍不住咬牙，拔出古剑，朝李小森走了过去。 “是这小子吗？是他杀了小惠？”白羽和柳小惠的私交很不错的。 琉璃惨淡地笑了笑，没有吭声，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这时候，山门和书院的众人都已经到了，之前李小森和羽化云对战的时候，为了避嫌刻意没露面的联合家族的谦谦、蓝、卡茨等人，也在现场。 “把哥哥还给我。”李小茜沉着嗓子，有些嘶哑地说道。 她自己大概都认不出自己此刻的声音了，看到李小森被围攻放倒的时候，尤其是看到小柳长生补了两脚，以及白羽手持长剑杀气腾腾的时候，李小茜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野兽要跳出来！ “把哥哥还给我！！”李小茜又重复了一遍。 很奇怪，她现在还没有和李幸倪联手施展“双子式”，但随着她愤怒小兽般的低吼，空气受到震动，发出一种令人有些心悸的频率很奇异的嗡鸣，听在耳朵里，说不出的难过别扭。 “小茜你先冷静点！”徐凯丽有些担忧地看着李小茜，低声说。 李小茜现在的样子，让她想到了自己，徐凯丽作为李小森兄妹俩出现之前，书院除了李幸倪之外的唯一一名暗裔士兵，却一直没机会和李幸倪一起修行“双子式”，因为她的状态并不稳定，有暴走的趋势。 徐凯丽看着现在的小茜，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当初自己第一次暴走前的样子。 对面的华夏山门的高层中，佛寺代理主持正在听琉璃汇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并未回复。 然后所有人听到了一声让人听着有些毛骨悚然的笑。 这笑声是从下方的世外山发出来的，世外山的事发地点，也就是柳小惠的尸体被发现的那个小院里，柳长生在笑，看着自己妹妹的冰凉的身体，笑得像是疯了一样。 “把哥哥还给你？”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天空中书院众人中的李小茜，“你要你哥哥回去，那我妹妹呢？谁能把我妹妹还给我？谁能让她重新活过来？” 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从柳长生的眼睛里滴落下来。 他全身颤抖，双拳紧握，忽然脸色一白，紧接着又猛地涨红，哇的一大口泛着黑色的逆血，狂喷出来！ “长生师兄你……你冷静一点，别太激动。”羽化云看得心惊，轻声劝道。 谁都知道，柳长生平日里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很温和，但待人始终有一种若即若离的疏离感，不会给人压力，但也不会让人觉得特别亲近。当然这没什么不好，华夏山门的人一直认为柳长生是个低调、内敛、含蓄的人。 这样的人，却此刻如此失态地狂喷鲜血，代表他内心震动、伤痛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要知道柳长生可是古武者一脉的啊，对于古武者而言，气血和精神彼此相合，难分彼此，吐一口血，对其他职业者而言都算是大事，对古武者而言，等若吐了一部分的灵魂、精神、意志上的修为出来，是真正伤及根本的大事！ “长生师兄！” “长生师兄你别太伤心了！” 不少华夏山门的年轻人，看着柳长生口吐鲜血、失魂落魄、脚步踉跄的样子，都感到不忍，开口劝道。 可换了平时，应该已经第一时间冲上去拥抱柳长生给他安慰的萧情，此时就站在小院里，就站在柳长生不远处，却是脸色惨白，嘴唇隐隐发抖。 柳长生来到现场之后，没有碰柳小惠。 是的，他作为哥哥，看到自己妹妹死去，只是以职业者的眼力确认了死亡，却没有去碰柳小惠的身子，没有去抱，没有去抓妹妹的手，什么都没做。 “这是什么感觉？这是什么感觉？”萧情心中有种极大的恐惧感。 随着李小森被彻底切断了俑阵力，并被华夏山门最优秀的年轻一代的众人围攻击倒，萧情其实已经恢复自由了，这是她梦寐以求了三个多月的事情，可她现在完全没有开心的感觉。 就在刚才，整个山门都被李小森和琉璃之间短暂却剧烈的大战，所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小院里，萧情仔细看了柳小惠的身体。 至少要弄明白致命伤在哪里吧？她心里想着。 但看过之后，致命伤没找到，甚至没找到任何一点明显的伤势，却让萧情发现了某些别的东西—— 那是一张人皮面具，很轻很薄，揉成一团不过花生大小，被柳小惠死死攥握在手里。 张开来看的话，就会发现：面具是一张李小森的脸。 “这……什么情况？”萧情当时整个人都呆住了，脑海中闪过一道闪电，她想起了在来山门的路上，曾出现过一个假冒成李小森的冒牌货，那家伙还袭击了山门的队伍，结果被当时还是阿木副社长的李小森给赶走了。 柳小惠是那个假扮李小森的冒牌货？ 不不，不会的，她当时也在场的，不可能是那个假冒者。 这么说来，柳小惠临死前发现了什么，看到了这张人皮面具？这该不会是她被杀的理由吧？假冒者虽然不是柳小惠，但应该是华夏山门里的某人？ 萧情又望向柳小惠的苍白的小脸，两道泪痕从柳小惠的眼角流出来，依稀可见，似乎在她临死前的一刻，绝望到了极点，也伤心到了极点。 其实如果只有这些，萧情只会觉得奇怪，但不会多想。 直到柳长生出现，脸上分明已经痛苦哀伤到了极点，却连小惠的一根指头都没碰——直到这一刻，某个闪念，不知为何在萧情的脑海中划过，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巨大的迷茫、错乱、还有恐惧。 “先把李小森交还给我们，然后我们再来谈其他。”李幸倪这时候开口了，口吻很强硬，“山门没道理扣留我们书院的人，除非你们想要真的和我们书院开战！” 一旁的鲁明脸色一变，印象中李幸倪从未在对华夏山门的问题上，主动说出过“开战”这样的话来。 “幸倪，你真的……对那个李小森这么看重吗？”鲁明心想。 对面的骑驴鬼剑厉声道：“杀了我们山门的人，我们没有当场格杀他，已经算是很好了，你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来要人？” “有证据吗？”李幸倪沉声问，“有证据显示李小森是杀人凶手吗？” “是琉璃亲眼看到的。”白羽说。 李幸倪看向琉璃，眼神肃然，一字一顿问道：“请问琉璃佛子，你是亲眼看到李小森杀死柳小惠的那一瞬间吗？你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琉璃眼中一片晦暗，淡淡道：“我没看到李小森动手的瞬间，但当时周围没有任何其他人，如果不是李小森还会是谁？他没道理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个地方的。” 这是整件事的关键点，也是李小森难以辩白的最难的一点：他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在那时候出现在世外山的小院里。 柳长生这时候忽然一言不发，翻手取出一柄黝黑无光的、接近两米长的巨大铁剑，一步就来到了李小森的身旁。 他死死盯着李小森的脸，高举起手里的铁剑，然后手起，剑落！ 没人认为他这一举动有任何不妥，毕竟他妹妹被杀了，任谁都会恨不得将杀人凶手生撕而后快吧？ “住手！” “你敢？！” 尖叫声中，李幸倪和李小茜几乎同时出手了，却被佛寺代理主持一挥手，连通道门的骑驴鬼剑，将两人和书院的所有人，都拦截下来。 然后就听到砰的一声，柳长生含怒的一剑，猛地遭受到了一道横向而来的大力，居然被击打的一歪，向旁边荡了开去。 “是你？”柳长生微微一怔，看清楚出手干扰自己的人是谁后，他的眉毛隐隐竖立起来，眼中射出隐晦但浓郁的煞气来，似乎是真的动怒了。 出手的，是谦谦。 卷4章78 李小茜的决意 本来华夏山门和书院对上，海外山门冷眼旁观，局面几乎是一边倒的。 李幸倪和李小茜联手施展“暗裔双子式”，堪比职业六级，但可以看到佛寺代理主持的表情不太好看，显然柳小惠的死，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冲击，而佛寺代理主持的真实实力，是接近职业七级的存在！他只要真的认真起来，李幸倪和李小茜联手也没用，除非徐凯丽并无暴走的隐患，可以和李小森联手，为书院多增添一个职业六级的存在，又或者龙五能来的话，局面也会好一点。 但很遗憾，龙五在圣骸战争中受伤太重，至今没有现身。 至于徐凯丽，如果她能施展暗裔双子式，李幸倪早就和她联手了，又怎么会等到李小茜的出现，才让暗裔双子式这样的厉害招式，展现于世？ 此时放眼望去，不止琉璃、羽化云等年轻一代的山门强者在场，老辈强者们也到了大半，更多的山门精英在林教授、江别赋等人的带领下，构成大阵，把现场封锁得密不透风。 华夏三大山门各自都有各自的阵法传承，武宗的战阵、佛寺的罗汉阵、道门的各种奇门阵法……而此时封锁了华夏山门的，是某三位前代的华夏山门之主，所钻研出来的联合华夏三大职业者的混搭阵法，兼顾佛门阵法的防御力，武宗阵法的进攻能力，以及道门阵法的运转如意、毫无破绽。 当阵法成型的时候，别说人在其中的书院诸人了，哪怕是远远旁观的海外山门的希拉等人，也不由得流露出凝重的表情。 是个人都能看出这阵法有多恐怖！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书院可以说是全面劣势，说是插翅难飞也不为过。 怎么会有人在这时候站出来，为书院、为李小森说话？ 偏偏谦谦就在这样的局面下，站了出来。 “你疯了？停下，回来，什么都别做！”蓝完全没想到谦谦居然跳出去挡下了柳长生对李小森的攻击，人都傻了，短暂的错愕和骇然之后，立刻急切地传音给谦谦，让她收手。 现场众人，无论是哪一方，对柳长生和谦谦的婚约，自然都是知道的。 至于谦谦和李小森之间的暧昧关系，听闻过的人也是不少。 因此哪怕在如此紧张、一触即发的气氛局面下，还是有很多人面露好笑的神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谦谦倒是没有半点笑容，她的脸蛋很苍白，倒不是因为心情原因，而是以她的水准，即便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达到了统领级，且能调动的本力，隐隐超过了统领的极限，但她毕竟和柳长生之间有着巨大的实力差距啊。 荡开柳长生的刚才那一剑，已是谦谦生平最强大的一击了。 一击之后，她不止自身疲累欲死，有种瞬间透支的感觉，同时还被柳长生的力量震得一阵恶心欲呕，头晕脑胀，几乎要站立不稳了！ 但她咬紧牙关，努力强迫自己站稳脚步，认真看着柳长生阴冷愤怒的脸，说道：“怎么，你生我气了？” 柳长生一字一顿：“你是我的未婚妻！” 小院里好像被众人遗忘的萧情仰头看着天空中的场面，听着柳长生说这句“你是我的未婚妻”的口吻，她知道这才是柳长生真正动怒的样子。 只听谦谦深深吸了口气，用有些虚弱、但很坚定的口吻，说道：“不错，我是你的未婚妻，但我首先是谦谦，我是我自己！” “所以？”柳长生沉着嗓子问道。 “所以，我有我自己的看法，我的看法可能和我的未婚夫相同，也可能不同。”谦谦说着伸手一指李小森，“至少目前看来，我看不到决定性的证据显示李小森是杀人凶手，只能说他是嫌疑人。就这么直接杀了他，万一杀错了呢？我想问的是，如果杀错了，谁来负责？柳长生你吗？还是琉璃你？” 蓝几乎要哭出来了，无力地收：“别这样，谦谦算蓝姨求你了，别说了！” 谦谦却反而笑了，她的长相和弟弟卡茨很像，卡茨是那种漂亮到连男人都会想歪的男生，谦谦同样漂亮，却反而身为女子有着不寻常的英气，这气质随着她继任联合家族的首领位置，越发浓郁了。 她甚至主动提高了声音，对周围一个个脸色怪异的人们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这和我和李小森的关系没任何关系，换了任何人在这里，我都会表达我的看法。” 说到这，谦谦再次将目光落回到柳长生脸上，说：“如果你还是执意要立刻杀死一个还未确认杀人的人，我拦不住，但我会对我未来的丈夫、对他所代表的武宗、以及华夏山门，很失望……咳咳……咳！” 谦谦咳嗽起来，她挡了柳长生的剑斩，只是间接的触碰，实际上就受了不轻的伤势。 柳长生的力量，给谦谦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她隐约觉得自己拦下来的并不是一个血肉之躯，而是一个人性的兵器，粗糙、冰冷、厚重、煞气逼人！ 简直……就像是一件人形的战神兵器一样！ 小院里，萧情其实想要表明身份，证明李小森并不是杀人凶手。 但她犹豫再三，始终没有真的这么做，因为她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和李小森在一起啊，真要说明清楚的话，李小森可就多了一项俘虏山门重要弟子的罪名了！ 但看得出来，谦谦说的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联合家族这个存在，目前在职业圈也算是颇为特殊，和山门相比还是有差距的，但无论是华夏山门，还是书院一方，实际上都希望能争取到联合家族的支持。 若非如此，柳长生何必和联合家族联姻结盟？ 甚至有说法认为，真正历史上书院的根本传承，并没有遗落，而是在联合家族的深处有保存。如果这传闻是真的，那联合家族事实上才是真正有十足资格重建书院的存在。 柳长生脸色冰冷，换了其他人跳出来劝阻他，他根本懒得理会，但那毕竟是他的未婚妻，尤其是谦谦和李小森的暧昧传闻…… “他妈的……” 柳长生这么一个城府深沉的人，此刻居然有种想要爆粗口的冲动，他如果执意当场杀了李小森，旁人还以为他是因为妒恨才动手，这让他脸往哪里搁？但如果就此收手，不说这和柳长生的目的相违背，出于私心柳长生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印象中，这个世界上有过两个人，让自己气得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和自己未婚妻传绯闻的李小森是一个。 本来柳长生要对付李小森，并不是私人恩怨，而是由更大的图谋，但后来听到的风言风语多了，他是真的记恨上了，因此才在圣骸战争结束李小森失踪之后，冒充成李小森的样貌，去袭击山门的队伍，挑拨是一方面，给李小森的形象抹黑则是另一方面。 而那次，结果也是很不好的，柳长生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一身惊天动地的实力不能发挥出来，反而被一个半道里杀出来的阿木副社长，对着脸就是一阵狂踹！ 从小到大，柳长生就没被人碰过脸！更别说打，更别说踹了！！ 关键是，李小森和阿木副社长，这两个平生最讨厌的家伙，实际上原来是同一个人。 外人大概很难想象吧，柳长生有多讨厌李小森，无关针对李小森的任务在身，而是私人恩怨！ “说完了？”柳长生看着脸色痛楚的谦谦，露出温和的笑容来，“说完的话，就赶紧下去休养一下吧，我的铁剑，可不是轻易就能接下的。” 说着，柳长生再次举起手中的剑，脸上的表情恢复成平素的平淡样子。 他不是会被私人恩怨影响判断的人，李小森是必须清楚的对象，为了那件事情，所以无论自己恨他也好，不恨也罢，这个大好的杀他的机会，柳长生不会放过的。 至于谦谦怎么看，旁人怎么看…… 柳长生心里笑了一下，漠然对自己说：“既然已经选择了现在的道路，旁人的看法，还重要吗？” 羽化云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想到一天前和李小森的对垒，想到圣骸战争中在春秋战场李小森断后让所有人撤离的事情，她吸了口气，想要劝两句，至少明确判定是李小森杀了柳小惠，弄明白了杀人动机之类的，再处决吧。 但羽化云刚想开口，骑驴鬼剑冷电般的眸光如剑般射过来，把她的话逼回到了嗓子眼里。 眼看着李小森就要命丧柳长生的剑下。 之前和他交过手的丹青子等人，不由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来，倒也并不特别开心。 海外山门的驻地，希拉打了个响指，轻叹道：“有点可惜了，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天才会很多，最终活下来的能有几个？” 而书院一方，李幸倪和李小茜被挡住，其余人又能在山门精锐环伺的情况下做什么？散人社团的人和李小森交情最深，一个个都红了眼睛，却只觉无力。 这就是没有实力的下场，没有足够的实力，连己方的人都保不住，被人家说有罪就有罪，说砍了就砍了！ “住手！柳长生你住手！”龙琪儿叫得很响，“你如果敢杀他，我小五叔不会放过你的！那是我们散人社团的人！” 反倒是李小茜，这时候反而一言不发，她身上的气息渐渐变了，双子式的力量气息在变淡，反而有种异样的、狂躁的力量气息，正在缓缓抬头…… 骑驴鬼剑一人一剑，力敌李幸倪和李小茜，此时感到剑上的压力逐渐加重，心中骂道：“他妈的，暗裔士兵果然都是些怪胎，这小丫头怎么拳头力气这么大？” 只听锵的一声。 柳长生的铁剑，居然又被人荡开了！ “我……卧槽！”柳长生只差一点就真的要爆粗口了！ 能不能让我享受把一直想杀的人杀掉而不落任何嫌疑的最美好的一刻！？柳长生有点抓狂，当然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甚至露出了一丝凝重。 因为拦他的人，居然是佛寺的代理主持！ “您这是什么意思？”柳长生问。用的称呼是“您”。 这不只是出于对长者的尊敬，更因为柳长生心里清楚，眼前这个没名字也没法号的老和尚，真实实力其实比自己、比骑驴鬼剑，都还要强一大截。 或许是当今职业圈、这个无圣年代里的最强的一人，也说不定。 否则以柳长生如今的身份，和佛寺代理主持的地位，算是平起平坐的，也不是非要称呼“您”。 佛寺代理主持怎么也要保李小森了？ 只听老和尚缓缓开口道：“谦谦说得不错，在确认事实之前，我们不能轻易处刑。当然如果真的确认是李小森杀了柳小惠，他必死无疑，任谁来都保不住他。” 琉璃咬牙道：“师叔！” 佛寺代理主持深深看了琉璃一眼，缓缓道：“人死不能复生，但琉璃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杀错了人而让真凶逍遥法外，小惠死而有知，会是什么感受？” 琉璃眼神一震，不吭声了。 佛寺代理主持手一挥，带着淡淡檀香的柔和但不容抗拒的力量气息，瞬息间扫过全场，让所有人紧绷的身体和心灵，都舒缓了不少，然后他说道：“李小森先由我华夏山门关押，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再做论断，还有什么意见吗？” 骑驴鬼剑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柳长生眼神闪烁，默默放下了手里的铁剑。 谦谦人已经晕过去了，倒是没听见佛寺代理主持的话。 海外山门的希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至于李幸倪这边，她仔细考虑了好一会儿，和佛寺代理主持对视着，深深看着对方的眼睛，而老和尚坦然以对，眼神里谈不上慈悲，但很平和。 最终李幸倪点了点头：“好，只要能调查清楚，给与公正的论断，我可以接受。” 毕竟山门死了一个人，佛寺代理主持愿意主持公正，李幸倪也不好强求把李小森先要回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说：“我有意见。” 李幸倪、鲁明、时与砂、龙小六、龙琪儿等人，都满脸惊愕地看着旁边的李小茜，因为出言反对的人，正是李小茜！ “好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别不知好歹！”鲁明传音低喝道。 山门一方更是已经叫骂起来，毕竟在他们看来，即便当场斩了李小森也没什么，佛寺代理主持站出来说可以先深入调查，已经很给面子了好么，别给脸不要脸啊！ 佛寺代理主持长长的白眉毛皱了皱，看着李小茜，问道：“你不相信我吗？” 李小茜说：“我不熟悉您，不知道能不能相信您，但即便您真的值得信任，我也信不过他们！”说着抬起小手，指向山门的其他众人，包括离去的骑驴鬼剑，站在原地收剑默然静立的柳长生，以及江别赋等山门之人。 “倒在那里的人，是我哥哥，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李小茜低声说着，口吻有些无助，却莫名地在无助中有着钻石般的坚定决然，“我不能冒险，不能怀有任何侥幸心理——啊，这个老和尚看起来似乎是好人，我可以把哥哥的性命交给他——我有这样的想法，但我真的不能这么做。” 佛寺代理主持问：“所以你想如何呢？” 李小茜说：“哥哥还给我，由我们书院关押，我们会配合调查的。” 佛寺代理主持叹了口气，摇头道：“抱歉，这是不可以的。” 现在的问题，不是山门平白无故要抓李小森了，而是他出现在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佛寺代理主持作为山门的一把手，为了山门考虑，是不可能打赢李小茜的要求的。 李小茜露出难过的表情，低声说：“您看起来真的是个好人。但我有种感觉，如果就这么把哥哥交给你们，他还是会被害死的，那时候我找谁去？” 李幸倪忽然感觉李小茜的口吻不大对劲。 在旁人都看不到的视角中，玄衣李小茜已经向李小茜伸出了手，淡笑道：“这就决定了？准备释放出自己真正的力量了？” 李小茜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哥哥昔日严峻的声音似乎在耳畔又响起：“无论如何，不要试图跨越‘临界血限’！不要心存侥幸认为自己可以驾驭那跨越职业壁垒、向血族进发，所带来的巨大的力量！无论如何都不要！曾经的那些兵阁阁主、副阁主，就是血淋林的例子！” 李小茜并不认为自己能驾驭那种从没有人驾驭的狂暴力量。 她只是单纯的，不得不这样罢了。 事到如今她忽然明白了：历史上的那些阁主、副阁主，想必也不是因为贪念和自大，才解放了不该解放的力量，以至于最终失控的吧？只是因为，有的时候，没有其他的办法。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最初都是因为我。”李小茜轻声对自己说，“如果不是当初我跟哥哥说我要去修行学院，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哥哥也不会遭受这么多他本不想经历的事情。” 起于自己，那就终于自己吧。 是自己的原因，导致哥哥进入了能力圈、职业圈，那现在，自己所能为哥哥做的最后的事情，就是把他带走。 李小茜不认为哥哥杀了柳小惠，但实际上到底事实的真相如何，对她不重要了。 “我……这就带你走，哥哥。” 李小茜抬起手，拉住了玄衣李小茜的手。 这一刻，李幸倪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猛地变了！ 卷4章79 暴走！ “不要！小茜，你绝对不可以这样！！”李幸倪忽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她向来冷静坚定的漂亮脸蛋上，罕见地流露出震惊、惶然、甚至恐惧的表情来。 鲁明看到李幸倪的反应，也意识到了什么。倒是书院的其他诸人，并不是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李幸倪和鲁明双双朝李小茜冲了上去，那架势简直像是要把一头即将出笼的恐怖猛兽重新按回到笼子里！ “什么情况？到底怎么了？”时与砂这一刻忽然意识到鲁明老师、李幸倪院长，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没跟她说，她还不算是真正的书院核心决策层，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时与砂都不明所以，其他诸位统领自然更加莫名其妙。至于散人社团的龙琪儿、龙小六等人，更是一头雾水。 但很快，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因为冲上去的李幸倪和鲁明，以比上去的速度快得多的速度，炮弹般地弹了回来。 一股强大的、却狂躁得令人不安的力量波动，像是凭空从李小茜体内涌现出来，正是这股气劲，直接把李幸倪和鲁明吹飞开去，进而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劲风席面，实力稍弱一点的甚至感觉自己站不稳脚步了！ “哦？有点意思！”骑驴鬼剑原本已经转身走远，这时候陡然回过头来，如电的目光凝视李小茜。 此时李幸倪和李小茜并未联手施展“双子式”，只是李小茜一个人，可她的本力很快超越了统领的极限，从四级突入五级，从五级到五级巅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即便是最不懂士兵的人，这时候也知道李小茜身上发生了某些不寻常的事情。 因为暗裔士兵和一般士兵不同，能在动用兵阵之力提升本力的同时，使用专属于自己的能力，而不是非要拘泥于统兵诀，但抛开能力不谈，只论本力的话，暗后士兵和普通士兵用的既然都是兵阵之力，本力差别是不大的。要知道统领的本力，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自然是自身本力，第二部分则是兵阵之力。但前者只有职业一级的水准，所以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 但此刻的李小茜不同，她身上散发出的本力，不再是俑阵之力那种庞大而不精炼的感觉，反而在如汪洋大海般恣意的同时，有种浓郁得让人呼吸困难的沉厚质感！ 这是兼顾质与量的最顶级的本力！ 这……简直就像是血族的本力！ “很好，很好！我本来都不想理会了，现在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我了！”骑驴鬼剑看到此刻的李小茜，居然哈哈狂笑起来，很是高兴的样子。 骑驴鬼剑是个脾气很糟的人，他不满刚才佛寺代理主持对眼下局面的处理方式，愤而离开，此刻却折返回来。 他常年戴在脸上的面具，居然在这一刻融化了，露出一张瘦长尖刻的中年男人的脸，眉毛又淡又短，嘴唇极薄，鼻头很尖。 那融化的面具，则飞快地凝聚成一只剑柄的模样，和鬼剑手里那柄只有剑锋的古剑，合二为一，形成了完整的剑的样子！ 这才是骑驴鬼剑的剑的真正形态。 “臭丫头给我死来！”骑驴鬼剑一声怒喝，人与剑合，化为雷霆剑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杀到了李小茜的面前，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出剑又是那么突然，即便佛寺代理主持这样的人物，也来不及阻拦。 这不是道门最强的攻击剑术“三清剑”，而是杀意最重的剑：鬼剑！ “鬼剑，剑下留情！”佛寺代理主持喝道，他不想把事情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但话音刚落，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和尚，忽然哑了。 不只是他，偌大的华夏山门，这一刻安静得只剩下骑驴鬼剑冲上去的嚣张怒喝，以及……紧随而来的一声痛楚的闷哼！ 骑驴鬼剑以比之前的李幸倪和鲁明狼狈十倍的样子，踉跄跌退！ 这一刻书院诸人、华夏山门诸人、乃至那些海外山门的人，一个个都快要吧眼珠子瞪出来了。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不止一个人这么想着。 那可是骑驴鬼剑啊，即便龙五完好无损地在场，面对刚才那一剑，也要暂避锋芒的。 可刚才众人看到了什么？ ——李小茜面对那一剑，反手一记李小森亲授的斧拳，重重捶在鬼剑的剑上，然后那剑身巨震，连带着骑驴鬼剑的身子也一起触电般猛烈抖动。 无圣年代的道门第一人，骑驴鬼剑，居然一招就败下阵来！？ 李小茜此时的样子，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她的表情变得淡漠，她的眸子变成了一双血瞳，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本力，最终定格在了职业六级的顶峰，而且比山门职业的六级本力，更加庞大，更加凝练！ “完了……”徐凯丽死死盯着李小茜，眼神里有熟悉，有恐惧。 她失控过，暴走过，但印象中自己最狂暴的状态，和此时的李小茜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同样是暗裔士兵，血继皇帝的拥有者，狂暴起来居然比徐凯丽这个血继统领的拥有者，要恐怖这么多吗？徐凯丽感到难以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否认！ 士兵职业的本质，一部分是血族，一部分是书院传承。 暗裔士兵则是士兵群体中，最接近血族的存在，只要跨过了“临界血限”，突破士兵和血族之间的职业壁垒，就会成为一名真正的血族！ 而在突破职业壁垒的过程中，似乎会产生巨大的力量，也就是李小茜如今展现出的力量。 但被打破的职业壁垒，会在获得巨力的同时，让这份力量的拥有者逐渐狂暴，进而彻底失控，最终癫狂而死！ 这就是兵阁历代阁主和副阁主逃不脱的悲惨宿命。 “立刻给总部发消息，汇报这里的情况！立即！”海外山门这边，希拉下令道，表情已经完全没有了惊人的妩媚，只剩下凝重，乃至一丝恐慌。 旁边有人说道：“也不用这么紧张吧，我看那个叫李小茜的丫头，虽然很强，但应该持续不久吧，而且她似乎没有失控的样子，只是像是变了个人……” “闭嘴！”希拉冷喝一声，看过去，“你懂什么？突破职业壁垒获得强大的力量，且还能不失控暴走的，就只有那已经失传的古代书院的根本传承而已。你别看那李小茜现在似乎没失控，等会儿她一旦真正暴走，那就是真正的灾难！别不当回事！立刻给总部发消息，然后我们做好准备，随时准备离开！” 希拉说话的时候，漂亮妩媚的眼睛里，有着难言的恐惧。 她专门研究过古代书院，以及书院覆灭之后的兵阁的历史资料，历代阁主副阁主的每一次失控暴走，都是天灾级别的事件！ 希拉可不想留在这里，变成历史资料里的“某一代暗裔士兵暴走后的牺牲者”！ 要知道此时的李小茜，和之前她和李幸倪联手发挥出的职业六级的水准，实际上强了很多。本力上更强，也更凝练，兼顾质与量，这是“暗裔双子式”所做不到的。 其实李小森当初和时与砂一起修行“双人舞”，也就是“双子式”的简化版本，就曾经奇怪过：为什么两个人联手，能凭空提升那么多的实力？ 实际上无论双子式也好，双人舞也罢，都是根据书院的根本传承来的，是李幸倪依照一部分极不完整的残破传承，所创制出来的简化版本。 那种凭空而生的力量，正是模糊了职业壁垒所带来的效果啊！ 双子式，是书院根本传承的残缺版，提升幅度比不上真正的根本传承，而且必须两个人施展，且必须是暗裔士兵才行，限制条件很多，但至少它是稳定的。 而李小茜现在的表现，也是通过突破、模糊职业壁垒，所达到的效果，提升幅度堪称逆天，但不稳定的程度，也是惊人的！ 不过她似乎并没有立刻失控，只是变得极为冷漠。 她冷着小脸，径直朝昏迷中的李小森走过去，看来似乎并没有因为解开不该解开的力量，而忘记自己的初衷。 一柄黝黑无光的铁剑横斩而来，直击向李小茜的脖劲。 柳长生出手了。 到了现在，即便是琉璃、羽化云这样的，都已经无法近李小茜的身。 骑驴鬼剑资深职业六级的水准都挡不住解封状态下的李小茜的一拳，更何况他人？ 但柳长生还是出手了，他的手很稳，剑更稳，并不为李小茜爆发出的惊人气势和力量所慑。而柳长生的眼神尤为奇怪，他似乎……想要确认什么，而不是单纯地想要阻止李小茜。 无声无息的，李小茜抬起手抓住了柳长生的铁剑。 铁剑在她嫩白的小手里，横拉出一掌的距离，然后彻底凝停住。 李小茜流露出一丝痛楚的表情，小手上浮现出一道血痕，真正交过手之后，才发现柳长生的实力并不像外界以为的和骑驴鬼剑相当，或稍逊一筹，而是强出一截！ 但痛楚之后，李小茜的表情变得愤怒起来，她在爆发之后就没再说过话，此刻则嘴唇微动，吐出两个杀意腾腾的字眼：“找死！” 仅从这简单的两个字，书院诸人终于确认：这不是李小茜了，这不是那个他们认识的李小茜了！ 因为李小茜说话的对象，分明是柳长生，可所有听到“找死”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感觉灵魂都在颤抖，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杀气？太他妈的恐怖了吧！ “找死”二字话音未落，李小茜的拳头已经落在了柳长生的胸膛上，和之前手掌和铁剑的无声交击不同，这次的碰撞，先是爆发出了惊人的龙吟，那是李小茜在“斧拳”中融入了同样是哥哥亲授的“龙之舞”，紧接着被击中的柳长生的身体，发出了一声好像金属被猛击的巨响。 下方的萧情流露出奇怪的表情，她看着柳长生，感觉师弟忽然变得那么陌生，尤其是柳长生的身子，似乎不像是血肉之躯了，而是人形的金属兵器！ 萧情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而柳长生已经在惨哼声中，远远飞了出去，看着比骑驴鬼剑更加狼狈凄惨！ 无敌！ 李小茜如今的样子，就是“无敌”二字！再没有别的更好的形容了。 只是，无敌的同时又很孤独，因为别说山门了，即便是书院的人，都用一种复杂而惊恐的表情，看着她的背影，完全不能、也不是很敢靠近！ “我现在，有点能理解哥哥你，为什么有时候眼神里会有那种我看不懂的孤独感了啊……”李小茜已经走到了李小森的身旁，已经变得一片血红的眸子里，难得地流露出些许柔情，“因为强大而不寻常，因此被人恐惧，哥哥也曾感受过这样的孤独吗？对不起，以前的我没办法理解，也不能帮哥哥分担，但现在，我可以了……”说到这李小茜似乎笑了笑，她那略有些婴儿肥的少女稚嫩的脸庞上，此时露出的笑容，居然有种瞬间照亮了全世界的感觉，不是希拉那种魅惑，而是一种真正的俯瞰众生的女帝般的笑容，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因为现在的我，和哥哥一样，也是小怪兽啦。”她温柔地轻声说着，俯身下去，就要把李小森的身子抱起来。 所有人都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能做什么？ 李幸倪这时候却是不像最初那么惊慌，反而有些惊疑不定：“为什么？为什么小茜她解放了力量，突破了临界血限，却还保留了大部分的自我意识？不对啊，不该是这样的，凯莉暴走的时候……不是这样的，甚至、甚至包括我自己……我自己当时……” 李小茜的手就要碰到哥哥的身子了。 一道柔和的金光，却不动声色地将她和李小森阻隔开来，那金光并不霸道，看声势和柳长生、骑驴鬼剑完全不能比，却是让李小茜身子向后一仰，稳了一下才重新稳住重心。 李小茜深深吸了口气，收回手掌，转身看向对面的佛寺代理主持。 老和尚脸上无悲无喜，宝相庄严，缓缓说道：“这个人，你今天带不走。” 卷4章80 天黑黑 真正直面佛寺代理主持的这一刻，李小茜有些奇怪地发现，自己居然隐约听到了哥哥的声音在呐喊：“不要打，小茜，不要和这个老和尚打！我不准你和他打！” 声音无比焦急，却似乎不是认为李小茜一定打不过对方，也不完全是对李小茜如今状态的担忧焦虑，而是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但李小茜瞥了一眼哥哥，李小森双目紧闭，还在昏迷着，哪说过什么话？ 以及就算真的是哥哥发话了，事到如今，能不打吗？ “其实我一点不温柔啊。”李小茜抿嘴一笑，眸子中血浪翻滚，盯住了对面的佛寺代理主持，轻声道，“我从来不是一个真正温柔的妹妹，我其实是个……不听话的妹妹呢。” 佛寺代理主持感受到了李小茜的目光里的意思：挡我者死。 他也感受到了李小茜目光里的力量，锐利得让他这个主修锻体术的阿罗汉，都忍不住感到皮肤刺痛。 但这老和尚并没有任何退让，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凝重的表情，他只是目露一丝悲悯，然后缓缓抬起了手掌，对着李小茜，隔空虚按下去。 李幸倪口口声声说夜行者的力量已经潜入华夏山门了。 其实到了现在，佛寺代理主持也意识到：李幸倪或许是对的。 但和李小茜一样，佛寺代理主持也有着必须要打的理由，因为李小森是不能还给书院的，这关系到华夏山门的尊严。 其实尊严这种事情，在佛寺代理主持个人看来，并不重要，但他现在是一门之主，很无奈的一点是，他没办法只从个人角度出发考虑问题，并做出决断了。 佛寺代理主持面对的是李小茜，目光却瞥了一眼李幸倪，他想起李幸倪曾经说过的：“日行者比夜行者更强，但为什么永远对夜行者是下风？因为人心。无论我们在职业发展的道路上走了多远，在人心上，我们始终如蛮荒时代那般原始、自私、丑陋。” 这的确是一个无圣年代。 不只是职业圈的“无圣”，也是人心上的“无圣”。 佛寺代理主持知道自己也不能免俗，所以他目前所能做的，只有以绝对强大的实力，制服李小茜，压服书院，尽量不让这场说起来其实很没来由的争斗，变得彻底失控。 其实说“制服李小茜”，并不准确，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佛寺代理主持很明白地感受到了此刻李小茜的实力和水准，这不是自己不用全力就能应付的对手，而动用全力的后果，这年轻的少女基本九死一生。 老和尚眼中的悲悯之色更沉重了。 他的手掌轻飘飘的，并没有什么惊人的声势，只是泛着一抹淡淡的金光，同时散发出柔和的檀香。 这是佛寺三百六十诸天神通之中罕见的攻杀类型的神通，有着佛寺阿罗汉少有的强大杀伤力，名为“一拍两散”。 貌似柔和的掌势，实际上有着摧筋断骨的破坏力，而那让人迷醉的、让人心神不由得安宁下来的檀香，更其实是最致命的灵魂攻击，让人不自觉沉沦昏迷而不自知。 “了不起，一拍两散，这掌法不是纯粹的佛寺神通，而是有史前时代的能力文明的影子啊。”李小茜血色的眸子里，流露出凝重又有些兴奋的表情。 她突破了“临界血限”，现在其实不算是士兵，而是血族了。 而血族正如李小森曾经猜测的那样，似乎有超级生命的某些特征，会在成为血族的那一刹那，觉醒不少传承记忆，要知道超级生命永远是孤独的，没有老师，所有的传承都依靠深藏血脉中的传承记忆来进行。 李小茜抬起拳头，迎了上去，这不是李小森教的斧拳，也不是龙之舞，而是某种……如今的李小茜自己的手法。 拳头与掌法交错而过。 李小茜居然没选择和对方的掌法对碰，而是直接冲着对方的胸膛打过去！ 这是自信能破开佛寺阿罗汉的强大防御力？还是认为自己如今的身体能硬扛一拍两散的可怕掌力？抑或是……两者都有？ 打到这时刻，日行者联盟已经没人能插手这场战斗了，哪怕徐凯丽不顾失控暴走的隐患选择和李幸倪联手施展“双子式”，哪怕道门的那位丹圣出手，都不足以左右战斗中的两人，因为这是真正接近半圣级别的战斗！ 真正达到这个级别，反而没有特别浩大的声势，只会有一种直击灵魂的力量。 天忽然黑了。 这很奇怪，因为天本就是黑的，没道理更黑。 但现在的事实是，夜色中的星光、月光、灯光……所有的光源，都像是失去了作用，天地之间，变成了真正纯粹的漆黑，除了战斗中的两人，再没有其他的光源。 这不是战斗中的两人作战所产生的效果！ 这是……某些第三方的力量因素干扰！ “他妈的，真是个能忍的家伙，这耐心简直比我还好……”柳长生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音量，喃喃道，“终于出手了啊。” 无光的漆黑之中，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从世间校园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飞快地奔跑出来。 像是夜色中的顶级掠食者，悄无声息，凌空奔跑的动作，带着一种难言的律动感！ 这是月族最引以为傲的招式“月狼一击”，只是和春秋战场中李小森所见识过的月狼击相比，眼前这位施展者，显然等级和水准都高了好几个大档次！ 他挑选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 恰好是李小茜和佛寺代理主持的拳掌即将击中彼此，还未彻底落实，但也来不及收回的最微妙的一刹那！ 这个在最关键最要命的一刻，突然间杀出来的人，正是那月族的粉衣壮汉。 他所取的对象，也非常明确：佛寺代理主持！ 在这个无圣年代，临近半圣水准的佛寺代理主持，几乎是仅存在能威胁到粉衣壮汉的人物了，所以只要杀死这个老和尚，他就能真正在这个时代，为所欲为！ 之前所有的铺垫，所有的挑拨离间，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为了这一刻！ 粉衣壮汉是月族最为狡猾的猎手，他的头脑无与伦比，关键是他的力量并不因为头脑的发达而懈怠，反而在真正出手的时候，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和稳定性。 李小茜和佛寺代理主持的拳头和手掌，终于落在了彼此的身上。 与此同时—— 唰！月族粉衣壮汉的身形，终于暴露出来，凌空扑向了佛寺代理主持！ “夜行者？真的是夜行者？！”鬼剑尖叫道。 这时候，无需李幸倪再多说，所有人都知道她不久前说过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夜行者真的就藏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并在书院和华夏山门拼斗的最激烈的一刻，杀了出来！ 但到了现在，就算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也没意义了。 当看到那月族壮汉的布满银色毛发的狼人利爪，有些艰难、但还是很坚决地，从背后破开了佛寺代理主持的身体防御的刹那，所有人都面露绝望。 连号称身体防御力最强的佛寺阿罗汉，居然都无法抵挡夜行者顶坚强者所施展出的“月狼一击”吗？！ “师叔！”琉璃想要冲上去，但月狼一击所产生的波动，好像气浪般朝四面八方推挤，即便是天榜强者，也无法靠近。 “老和尚你这身皮肉，还真的是厉害啊。”粉衣壮汉的手掌从背后深入佛寺代理主持的胸膛，微微一笑道，“我这个人有个习惯，就是杀人只从肋骨下手，我是个‘肋骨控’，但对于你，为了保证击杀，我愿意破例，你也算是足以自傲了。” 佛寺代理主持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泛着金色的血块。 他不止挨了粉衣壮汉的背后一击，还被李小茜从正面击中了胸膛。 “我要感谢你，小丫头。”粉衣壮汉越过老和尚的肩膀，看向李小茜，“若非你给了这老和尚足够大的压力，就算我偷袭，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吧。” 他的口吻里满是赞叹的味道：“这个无圣年代……当今之世第一人，老和尚你是当之无愧，论实力，我是不如你的。” 李小茜的表情，满是错愕。 她倒是没理会月族粉衣壮汉的话语，而是死死盯着眼前的老和尚，又低头看着对方拍到自己肩膀上的手掌。 手掌上，没有任何力道，一点都没有。 “你……您——”李小茜似乎明白了什么。 老和尚笑了笑，并没说什么，但眼神里似乎又有无穷话语，要告诉李小茜，那眼神真的很温和，带着鼓励。 片刻后，老和尚深深吸了口气，眼神变为决然。 他收回了拍在李小茜肩头的手掌。 事实上这一掌根本就没有拍实，而是虚招，能把一拍两散这样霸道的能力，控制得如此完美自如，佛寺代理主持的实力真的是深不可测。 这时候他手掌圈转回来，身不转动，也不回头，反手击向背后的月族粉衣壮汉！ “这……老和尚你……”月族壮汉呆了呆，似乎想要把手掌从佛寺代理主持的胸膛中抽出来，却发现做不到，手掌像是被卡在了金刚石里。 失去了月狼一击的冲击力，他根本没办法在不助跑的情况下把手抽出来。 砰的一声，奇异的闷响，老和尚的手掌落在了月族粉衣壮汉的小腹上，这次是真的拍实了。 一拍两散的威力发动，月族粉衣壮汉身上的粉色T恤，直接炸成了无数蝴蝶般的碎片！ 月族壮汉脸上浮现出极为古怪的表情，身子慢慢软了下去。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所有人都看呆了。 从李小茜暴走，到夜行月族的粉衣壮汉发动突袭，再到佛寺代理主持的一番没人预想得到的应变，连串的惊人变故，让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佛寺代理主持轻轻舒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平安喜乐的表情，对李幸倪合十说道：“李院长说的没错，夜行者的势力，的确已经渗入山门了。抱歉……” 说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犹自挂着笑容。 不允许李小茜带走李小森，这是老和尚作为佛寺代理主持，代表华夏山门，不得不做的选择。 而以自身作为诱饵，引蛇出洞，然后圈转手掌，给予潜入华夏山门的入侵者致命一击，这才是老和尚自己的个人意志，是只属于他自己的个人选择。 “师兄，到现在我才理解你的难处……”老和尚有些迷糊地想着，“做一个领袖，真的很累，很难……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月光星光重新露出来。 但压抑的气氛，不自觉地已经笼罩了整个华夏山门。 即便是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态的海外山门的人，也都沉默着，对于佛寺代理主持的大无畏的做法，无论是谁，都会生出莫大的敬意。 同时人们开始重新审视李幸倪的话：“夜行者，不是各自为战能对抗的敌人。” 这时候，忽然有人叫道：“你干什么？” 众人就看到李幸倪主动走到了佛寺代理主持的身边，老和尚的生命气息已经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了，没人能做什么，即便是那位道门丹圣，也无法挽救这样的伤势。 但李幸倪忽然抬起手腕，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血管，然后把手腕伤口硬塞到佛寺代理主持的嘴边，给他灌下去！ “你干什么？！”琉璃伤痛之下，一时间不明所以，急切喝问道。 羽化云拉住了他，低声说：“别着急，你看仔细。” 琉璃愣了愣，这才发现：佛寺代理主持那飘摇得似乎随时都要熄灭的生命之火，在李幸倪的血液灌注下，居然被硬生生地吊住了，虽然微弱，但的确稳定下来了！ 暗裔士兵的血液，有着疗伤的奇效，这一点之前为不少山门之人诟病，甚至鄙夷，认为这是血族的特征，已经不属于日行者联盟人的范畴了。 但现在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复杂，因为一个不被他们认同的人，正用自身的鲜血，在挽救一个山门领袖的性命。 “幸倪，别这样，差不多就行了。”徐凯丽走到了灌血不止的李幸倪身旁，低声说，“你应该最清楚这样的行为，对我们暗裔士兵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李幸倪点点头说：“我知道，但士为知己者死，老和尚最终选择了相信我，还帮了小茜，我没办法不报答他。” 帮小茜？ 徐凯丽呆了一下，回头看去，这才发现李小茜眼中的血色，以及那逐渐有了失控趋势的暴虐情绪，居然在消退，最后完全消失，然后李小茜晕了过去。 本来暗裔士兵一旦跨越“临界血限”，暴走失控是不可逆的，但李小茜似乎有些特别，首先她解开封印之后，似乎并不像前代兵阁阁主副阁主那般失控得很迅速很彻底，另外，佛寺代理主持似乎用某种佛寺的大神通，暂时封住了李小茜失控的力量，虽然不能逆转已经发生的，但至少为李小茜争取到了很多时间。 “原来如此……”徐凯丽低声说，“没想到我们这次来山门，最终居然会是这样……” 不止徐凯丽没想到，所有人都没想到。 李幸倪终于用自己的鲜血为佛寺代理主持保住了一条命，但之后能否恢复修为，就不知道了。 鲁明扶住了昏过去的李小茜。 李幸倪收回手腕，脸色变得极为苍白，目光扫视全场，难掩虚弱、但十分坚定地说道：“和夜行者的战斗，并没有结束，相反这只是个开始。希望在未来，山门的诸位，可以和我们书院齐心协力，把夜行者，真正从我们的世界上驱逐出去！” 鬼剑咬牙道：“书院这就像顺理成章地成为华夏山门的领袖？” 李幸倪直视着他，坦然说道：“我们从来没有这个意愿，我们只是想要联手。谁是老大，真的那么重要？” 鬼剑说：“当然重要，就算联手对抗夜行者，没有明确的老大，谁发号施令？临战的时候，听谁的？” 李幸倪说：“就像当初我和山门半圣们那样，大家商量着来。” 鬼剑沉默，不再说话，也没离开。 李幸倪把佛寺代理主持交给琉璃，对琉璃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柳长生和蓝，问道：“武宗方面，还有联合家族的诸位，怎么说？” 佛寺代理主持不需要表态，老和尚之前的行为，已经是最好的表态了。 道门骑驴鬼剑沉默而不离开，也算是默认。 那么，就只剩下武宗，还有联合家族的意见了。 蓝说：“听长生的想法吧。”这时候谦谦还在昏迷中，蓝可不是谦谦那种刚烈的性格，说出这样的答复也在李幸倪的意料之中。 于是李幸倪看向柳长生。 如果柳长生也愿意答应联手，那就算是这个并不美妙的夜晚的一个还算好的结果，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调查杀死柳小惠的真凶，排查还有没有其他潜入山门的夜行者，寻找始祖复活圣器，以及想办法把李小茜从失控暴走的悬崖边缘，拉回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柳长生，要看他如何答复。 到了现在，华夏山门的人的态度，已经不知不觉发生了微妙但本质的变化，之前佛寺代理主持的行为，给诸人的心灵震撼，真的太大了。 其实如果不是被门户之见、职业之别所困扰，佛寺代理主持根本不用牺牲自己，他完全可以直接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直接和书院联手。 害了老和尚的，不止有夜行者，也有日行者内部的不团结、门户之见、傲慢和偏见。 所以不少华夏山门的人，这时候有些动摇了，开始怀疑之前那般强硬地面对书院，以及对夜行者的轻视，是否是自己做错了呢？ 海外山门这边，希拉皱着眉头，书院和华夏山门居然在夜行者的袭击下，以及内部的牺牲之下，反倒有了联合的趋势，这可不是海外山门想要看到的局面啊。 一片安静中，只听柳长生说：“我认为，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李幸倪一怔，其余众人也是呆了：这时候不讨论，还什么时候讨论？ 柳长生抬手一指，木然说道：“我觉得，就算要讨论书院和华夏山门的联手，也得在真正处理了这个问题之后。”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全都脸色狂变！ 只见那月族的粉衣壮汉，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扭了扭脖子，一脸后怕的表情，说道：“好险好险，要是没有提前带一张‘亲王之皮’护身，我还真就栽了啊。” 说着从身上扯下来一张破碎的人皮，这是一位死去的血族亲王留下的皮膜，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防具。 如果说有什么存在，比专修锻体神通的佛寺阿罗汉的身体防御力更强，那大概就是血族了。 血族是没有弱点的，本力，能力，各方面……全都是顶尖的，这正是血族的可怕之处。 但同时也能看出佛寺代理主持刚才那一记“一拍两散”的威力，因为就连“亲王之皮”，都被那一掌打得支离破碎了，虽然保了月族粉衣壮汉的一条命，但也报废了。 一张“亲王之皮”啊，这是不比战神兵器差太多的顶尖外力了！ 那月族粉衣壮汉有些肉痛地叹了口气，把破碎的亲王之皮丢到一边。 然后他咧嘴笑起来，扫视整个华夏山门的全场所有人，张开手臂，笑道：“现在，这才真正是我的时代了！恕我直言，在场的诸位……今天都要死！” 卷4章81 你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 “呼——” 李小森长长舒了口气。 其实之前丢失俑阵之力，又被一群华夏山门的人围殴，并没有伤到李小森的根本。 开玩笑，身为超级生命，而且是有“吐血疗伤法”这种变态技能的暗裔战法，李小森是那种打不死的小强啊，要是挨了那么点攻击就被揍趴下起不来，那就是个笑话了。 李小森躺了这么久，甚至在妹妹暴走的时候，都没起来，是因为他在重新夺回“俑阵之力”。 被切断俑阵之力的一刻，他锁定了月族的粉衣壮汉，就像前一次被干扰的时候锁定了李尔。 “我又不是傻子，中过一次的招式，怎么可能会毫无防备地中第二次嘛？”李小森心里哼哼，“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对手会是这么变态的家伙啊……” 李小森没想到的事情有很多，这点无论在成为超级生命前，还是超级生命后，都没啥变化。 地球的确是个奇异的地方，充满着李小森这个兼备“森德洛文明体系”和“超级生命体系”两个顶尖知识库的人，都看不懂的人和事。 当然好消息也不是没有。 其一，妹妹突破“临界血限”之后的状况，似乎并不像之前听李幸倪说得那样狂暴而不可逆，也不知道是之前李幸倪故意耸人听闻？还是小茜身上有什么不同于以往的暗裔士兵的东西？ 另一个好消息自然就是李小森暂时找回“俑阵之力”了。上一次被李尔暗算之后，李小森就用“洞彻眼”配合“千幻书生”，将“断阵之眼”的原理，解析了个大概，但可惜的是李尔用的那个眼球被毁掉了，否则李小森这次根本不会中招。而再次中招之后，李小森虽然一度落入被动，甚至在外人看来已经被干翻在地，但他其实借此机会，彻底破解了断阵之眼的原理。 未来如果李小森想，他甚至可以利用“千幻书生”，施展断阵之力，当然书院是自己的朋友，这能力似乎没啥用的样子…… “你个怂货，你是猪吗？”一个声音在李小森的内心响起，透着明显的不满。 “你才是猪！我怂不怂关你屁事？”李小森翻了个白眼。 托那佛寺代理主持老和尚的福，妹妹目前情况还算稳定，李小森不是很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加上现在那粉衣壮汉以为自己是个已经败了的扑街货，那自己就必须利用好这点，一定要把状态调整到最佳，因为如果不这样，李小森根本没把握对付那月族的粉衣壮汉。 其实就算找回了俑阵之力，李小森还是没十足的把握，把眼下这个已经烂成一团的局面收拾好。 那粉衣壮汉口口声声说他的实力不如佛寺代理主持，但其实在李小森的洞彻眼，他的实力和老和尚几乎是不差多少的，但这个家伙还是选择了最保险的方式，剔除掉了唯一有可能在这个无圣年代对他造成威胁的人。 对付这种谨慎的家伙，李小森也必须谨慎。 “怂货！”那个心底的声音又响起来，一个身穿黑衣的李小森好像幽灵般飘起来，用一种无限鄙视的表情看着李小森。 “我去，为什么我很想打这张脸一拳？这分明是我自己的脸啊！”李小森提醒对方，“能不能不要用我的脸摆出这么欠揍的表情？” 对于这黑衣服的李小森，倒不是完全陌生了，上一次在春秋战场，就是这家伙怂恿着自己去挑战十个五级血族，结果突破等级是突破了，曾经的记忆什么的也都没有了。 这家伙算是自己的超级生命的那部分的意志？大概吧，李小森倒是没深究过这个问题。 但李小森并不喜欢对方，这是肯定的。 “你没打算挑战那家伙，对吧？”黑衣李小森说，“你找回了俑阵力，配合自己的本力，再加上随便哪个暗裔士兵配合你施展双人舞，打算依靠这些去打那个粉衣服的家伙？” “怎么，不可以吗？”李小森哼了一声。 “可以，没什么不可以，但你既然这么选择了，我说你一句怂，你就老老实实担着好么？”黑衣李小森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力量有多大！为什么不挑战那个粉衣服的家伙？他都在你头上拉屎了，栽赃嫁祸把你黑成了整个华夏山门的公敌，你不挑战他、弄死他？” 李小森想说什么。 黑衣李小森却一挥手，打断他说道：“别跟我说你挑战萧情失败的事情，我不相信你一点猜不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第一次挑战，击杀的是古武者，第二次挑战，击杀的是血族。已经击杀过的职业类型，不能二度击杀来获得升级——这种想法你就一次都没有过？” 李小森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没想到过呢？当然想到过了。 修行的根本，是本力，能力外力战力等一切后续的基础，是本力，这点在连续两次被剥夺了俑阵力的经历后，李小森已经认识得十分深刻了。 缺乏足够的本力作为基础，什么专属能力的完善，什么寻找战神兵器，都是虚的、空的、毫无意义的！ 而想要真的获得属于自己的、绝不会被夺走的本力，就要挑战升级，这是李小森在圣骸战争结束后就明白的事情。 花费这么多时间，去完善自己的专属能力，正是为了挑战的时候多一份把握。 那可是“挑战”，不是随便干掉什么阿猫阿狗就算挑战，而是击败强过自己的对手，才算挑战。 李小森可不想挑战不成反而被人杀死！ 也不想再因为挑战，而丢失曾经的记忆。 “上一次挑战升级的时候，抹掉我过去的记忆的人，并不是我自己，而是你吧？”李小森深吸一口气，看着黑衣李小森，轻声说道，“虽然现在我不太想提这个问题……” 黑衣李小森面无表情道：“开什么玩笑，我就是你，我抹去就是你抹去。” “所以这算是承认了？” “我从未否认过。” 李小森听了，点点头，说：“好吧，那麻烦你，先哪来的回哪儿去吧，我现在很忙啊。” 至少在想到办法不丢失记忆之前，李小森不想贸贸然地挑战谁。 再说了……挑战就一定能赢吗？一定能升级吗？ 没有人配合自己施展双人舞，就一个人去挑战那粉衣服的家伙？这不是脑子秀逗了么？李小森心里吐槽着，把黑衣李小森摁回到内心世界里去。 那家伙消失之前还在冷笑：“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力量……” 李小森心说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么？ 俑阵之力重新充盈身体，配合自身的二级本力，李小森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片被血色的火光映红的夜空。 华夏山门，此时已成火海。 卷4章82 主心骨 “噢啦噢啦噢啦噢啦——！来啊来啊，还有谁，还有谁？”月族的粉衣壮汉像是变了一个人，雄壮的身影在华夏山门的上空肆意飞舞，眉宇之间神采飞扬。 其实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所有的隐忍、阴谋、算计，都是为了诡计得逞之后的张狂。 佛寺代理主持没死，但已失去战斗力了，没了那老和尚，这才真正是属于他的时代！ 这家伙似乎并不急着大开杀戒，而是抱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洗刷态度，月族特有的“杀意嗅觉”开启，他轻轻松松地躲掉了华夏山门之人组成的大阵发动后，四面八方而来的各色攻击！ 反而一边悠哉游哉地玩着躲闪游戏，一边肆意纵火，转眼间夜空被火光映亮了，世外校园变成了一片火海。 “他妈的！贱人，这个贱人！”江别赋老头被激得吹胡子瞪眼，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贱的夜行者，不由得怒火中烧，疯狂地指挥发动阵法，尝试去锁定和追击。 “冷静点，冷静点！”林教授同样是大阵的主持者这一，焦急地传音给江别赋。 然而话音刚落，江别赋便一声惨叫，从半空中直坠而下。 ——他的锁骨被完全撕裂了，曾经的六级职业者，如今的资深五级巅峰古武者，在那月族粉衣壮汉面前，居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瞬间就遭受了致命重创！ “哈哈，又一个！还有谁？”月族粉衣壮汉咧嘴笑着，舔了舔染血的手指，然后露出享受的表情。 这是他最喜欢的时刻：舔舐从锁骨处挖出的血肉和碎骨的这种感觉！ “妈的！”林教授看到共事多年的江别赋血洒夜空，双眼有些发红，但咬牙没有去救援，因为她知道不能露出破绽，阵法一旦乱了，就彻底完了。 对手看似嚣狂的背后，实际上依然保持着绝对的冷静，林教授发现这点了。 那粉衣壮汉二逼兮兮地乱叫的同时，眼神其实始终保持着清明和冷静，比如他刚才击杀江别赋的那一记“月狼击”，就干净利落得让人胆寒！ 佛寺代理主持已经被打倒了。 道门的骑驴鬼剑和武宗的柳长生刚才一起上前双战那月族粉衣壮汉，结果不知怎么的，很快居然双双败下阵来。 柳长生直接就晕了过去。 骑驴鬼剑则大口大口地吐血，委顿在地，无法起身，却也没有失去意识。 “守住大阵，守住山门，拖延时间！”林教授心想，“目前只能这样了，先拖住，等到救兵或援军到来！” 可她其实也知道，这不过是慢性死亡罢了。 以及哪来的援军？那月族壮汉可是一人端掉了华夏山门的三大强者！这样的实力，半圣不出，谁能处理得了？这已经不是群攻能解决的对手了，因为对方完全掌握着主动权，进退自如！ “书院的各位，合作愉快啊！”粉衣壮汉这时候说道，“多亏了你们打头阵，我才能这么顺利地得手！之后回到永夜堡垒，你们会得到应有的奖励！” 骑驴鬼剑一边吐血，一边痛苦又愤怒地看向李幸倪等书院之人，尖叫道：“你们……你们书院……居然和夜行者勾结？” 鲁明怒瞪回去：“我忍你已经很久了！你是猪吗？到了现在你还看不懂这夜行者的策略？你修行打职业六级，本力能力什么都修了，结果把脑子给丢了？！” 骑驴鬼剑气得眼皮乱跳，其实他也不是真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太不甘心了。 以及他真的不愿意承认是华夏山门和书院的内部不团结，才让敌人单枪匹马就几乎要端掉了整个华夏山门！这简直是奇耻大辱，骑驴鬼剑不愿意接受！ 但事实毕竟已经摆在眼前了。 书院这边其实也不好受，所有的统领人物都被切断了俑阵力，来山门又不可能带上几千人的真人兵阵，其实就算统领人物俱在，对上一个无限逼近职业七级的家伙，怎么打？ “鲁明，你带领人手，配合山门大阵，拖延时间。” “时与砂，你带小茜和联合家族的人一起走。” “凯丽，你跟我上。” 李幸倪轻声吩咐道。 事到如今，李幸倪反而表现得平静了很多，敌人是很猖狂，但至少明确了敌人的所在，不再象是之前那样的我在明而敌在暗，完全被动挨打了。 虽然对手很强，但只要看的到，就有干掉他的机会！ 徐凯丽嗯了一声，这种关头居然笑起来，说：“也好，最后的一战，让我也体验一把‘双子式’的威力。” 因为容易失控暴走的状态不够稳定的问题，徐凯丽一直不被李幸倪允许配合她使用双子式，但李小茜失去战力，除了徐凯丽，再没有其他人能配合李幸倪了。 “但‘双子式’终究不是真正的书院传承，只是残破传承演化而来的产物，我这样的易失控的人，使用的话，估计会在使用结束后，彻底暴走的吧？”徐凯丽看着李幸倪，认真地说，“在那之前，麻烦一定要杀了我。” “……我会的。”李幸倪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不是矫情的时候，所以即便知道是痛苦的选择和牺牲，也没有时间去悲伤了。 琉璃一声不吭地走了过来，他现在自然明白柳小惠的死，和书院没关系，而是夜行者所为，所以他虽然沉默着，但已经决定和书院联手对抗那月族壮汉。 羽化云也默默走了过来。 如今还有资格和那月族粉衣壮汉对战的人，也就李幸倪、徐凯丽这两个暗裔士兵，以及天榜的琉璃和羽化云了。 道门的丹圣道姑终于现身，说道：“我不擅长作战，但你们只要一时不死，我总能把你们救回来，让你们短时间内再上战场！别死，拜托了，别死！” 其实华夏山门和书院，不该就这么被打得近乎崩溃的。 尤其是华夏山门，这么深厚的底蕴，还有佛寺代理主持这个当世的最强者之一坐镇，但问题就出在了内耗和猜忌上，才让对手抓住了可趁之机。 琉璃、羽化云、还有道门丹圣，都不是骑驴鬼剑那种死要面子的人，他们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嘴上不说，但行动上已经在努力弥补犯过的失误。 李幸倪露出一丝笑容，沉声说：“不用这么凝重，我们能打赢的，这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从今之后，我们彼此不必再猜疑对方，可以携手合作了。” 丹圣老道姑深深看了李幸倪一眼，说：“我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之前八大山门的半圣们都那般看重你了。” 士兵职业的确有其极限，有很多弊端，有很多问题，李幸倪本人的个人战斗力也算不上厉害，但她是一个真正的领袖。 即便在如此危局之下，她刚才那番话，依然说得铿锵有力！ 不是装模做样的，也不是很明显地在激励气势，而是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坚定：我们能赢！ 在李幸倪身上，丹圣看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韧性，很难想象这样的韧性到底是如何培养出来的，因为这简直有点非人了！ 场面依然很不乐观。 山门大阵已然摇摇欲坠。 但当李幸倪、徐凯丽、琉璃、羽化云等人站在一起的一刻，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凛然不可轻侮的气势。 原本散做一盘散沙的华夏山门和书院，虽然仍不算是一个整体，但出现了主心骨，有了向心力！ 羽化云全身上下忽然爆出大片大片的雷霆剑气，最后她整个人忽然彻底爆开来，化作了一道“三清剑气”，在高亢的尖鸣声中，飞速环绕盘旋，伺机进击。 琉璃则径直朝那月族的粉衣壮汉走了过去，他身上泛起金光，身后一尊战佛虚影浮现，他是在场防御力最强的，必须由他、也只能由他，去正面抗住粉衣月族壮汉的爆发式的进攻伤害。 李幸倪和徐凯丽对望一眼。 “准备好了么？” “当然。” 两人各自抬起一只手掌，双掌一碰，然后虚空中有种莫可名状的气机悄然升腾。 隐约间，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高阶还是低阶，只要是职业者，都恍恍惚惚似乎看到了一面巨大的、接天及地的壁垒，矗立于虚空之中！ 这就是职业壁垒，划分职业的标志，让一个职业之所以是一个职业而不是其他职业的东西，它区分了职业，限定了横向的转移，才让职业者纵向上能够不断提升自我。 职业壁垒，某种意义上正是职业者强大的根源。 它就好像一个坝，有坝拦住了水，水位才能上升，职业者的等级才能提升！ 所以当年山门职业对古代书院那般忌惮，因为古代书院的根本传承，针对的是职业壁垒，一度被认为可以摧毁壁垒的存在。 壁垒如果不在了，那职业从何而来？没有坝，水位如何提升？ 这就是曾经那场书院被血洗的根本理由和矛盾所在！ 而现在，事隔这么多年，书院的根本传承早已不在，双子式不过是李幸倪从一份残破的书院根本传承里，所推演出来的能力，其实可以称之为统兵诀第四册。 它必须是两个人才能施展，且必须是暗裔士兵，有诸多限制。 而使用的结果，依然让在场所有人山门之人感到惊讶、震撼、乃至恐惧。 因为他们分明看到了那巨大的职业壁垒，在溃散！ 随着职业壁垒的模糊化，李幸倪和徐凯丽的气息开始急剧地提升，似乎模糊壁垒的过程本身，会衍生出巨量的力量，其中其实只有一小部分，纳入到了李幸倪和徐凯丽的掌控力。 但就是这么一小部分，已经让两个单独拉出来只有一级的士兵，联手瞬间达到了职业六级的水准！ “这就是书院的传承么？说不定，书院真能在这个李幸倪的手中，再现部分昔日的荣光呢……”海外山门这里，希拉喃喃自语，片刻后吩咐道，“请求总部支援吧，立刻去！” 旁边一人奇怪地问：“我们不是要坐山观虎斗吗？” 希拉冷冷道：“我们的确不希望华夏山门或书院壮大起来，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就快被灭了！我问你，如果华夏山门和书院都没了，接下来该轮到谁了？唇亡齿寒这个汉语成语，你听说过吗？” “这……”那人似乎不大服气，心说之前说袖手旁观的人是你，现在要请求援兵的人也是你，反正怎么说都是你对喽？ 关键是华夏山门和书院，怎么可能就这么真的被一个夜行月族就覆灭？这不是开玩笑么？ 希拉似乎猜到了那人心里的想法，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笑容，目光看向夜空中已经对上的李幸倪等人和那月族粉衣壮汉，心说：“赢不了的。” 像是在呼应希拉的判断，那粉衣壮汉忽然加速，算不上特别迅疾，却在刹那间身影变得有些若隐若现。 琉璃将佛寺天眼神通发动到极致，都一时间丢失了对对手的锁定，回过神来的时候，低头看自己的锁骨，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呵呵，佛寺锻体术，防御力确实有点变态。”昏过去之前，琉璃听到的是那粉衣壮汉在自己身旁的低笑赞叹。 紧接着一声金铁交击般的撞响，羽化云蓄力已久的最强一剑，正面击中了粉衣壮汉。 那壮汉身子后仰，踉跄了一下，然后左手陡然间似乎伸长了一截，又将羽化云击倒。 “不愧是天下两大最强进攻剑术，如果你我同级，我还真扛不住这样的攻击！可惜，可惜！”粉衣壮汉随手把重新显出身形但变得软绵绵的羽化云丢开一旁，“像你这种天资变态的小鬼，我是不会让你们好好成长起来的！” 然后他脚步动作，左右前后，连续做了八次闪避的动作，躲过了李幸倪和徐凯丽的八次连续突袭。 月族特有的“杀意嗅觉”的笼罩下，只要对粉衣壮汉有杀意，就会被提前预知。 这也是粉衣壮汉一定要先用诡计处理掉佛寺代理主持的重要理由：佛寺阿罗汉，修行到顶尖境界，出手是不带杀意的，只有制服之意，在这点上是克制月族的杀意嗅觉的。 “你的这个同伴似乎快不行了啊。”粉衣壮汉没有着急着出手，而是瞥了一眼脸色开始不对劲的徐凯丽，对李幸倪说。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在她彻底失控前，我会杀了她。”李幸倪说。 这时候，华夏的山门大阵也已经支撑不住了，林教授的口鼻中不断涌出鲜血，摇摇欲坠。 之前无限针对书院的华夏山门，此刻的局面，却是书院院长李幸倪，依然坚持站在第一线，把所有人都挡在自己的身后。 她的身影在夜风中有些纤弱，但笔挺的脊梁就好像一杆枪！ “怎么，到了现在，你还觉得能赢我？或者能坚持到所谓的援军到来？龙五，还是什么别人？”粉衣壮汉盯着李幸倪，难得地流露出一丝好奇。 李幸倪说：“聪明的话，你现在掉头就跑，否则等会儿你就走不掉了，你会死在这里的。” 粉衣壮汉失笑，一副妹子你是不是失了智的表情。 但李幸倪接下来的一番话语，却让粉衣壮汉渐渐笑不出来了，只听她说：“我知道你，你是‘锁骨’，因为爱好而拥有了这个外号，这个外号逐渐也就变成了你的名字。你的实力很强，但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你表面的强悍背后，是持久作战能力的严重不足，过强的爆发力赋予了你超强的进攻能力，但你没办法持续保持这样的巅峰战力的，对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向窝在永夜堡垒几乎从不出来的你，之所以在这个时候选择出来，是因为你大限将至，想要在临死前尝试突破到职业七级吧？可为了突破，你必须解决爆发力和耐久力兼顾的问题，闭关无果的你只能选择出来走走看看，寻找突破的契机和灵感……” 听到这，“锁骨”的脸色已经完全凝重起来，肃然盯着李幸倪，问道：“你是什么人？我的情报，对日行者联盟来说应该是几乎空白的，即便是北美的猎魔人也没掌握我多少资料，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多？ 卷4章83 笔中人 锁骨，夜行月族之中，目前年龄最老的成员。 这是个奇葩，他作为夜行者，却几乎从未参与过夜行者和日行者之间的战斗。 他只在乎自己，在意自身的修行进度，以及非常重视生活品质，对衣着、身材、饮食等，都有非常高的要求。 对于日行者而言，这是个谜之人物，有关他的资料太少了。 关键是日行者并没有强烈的调查“锁骨”的需求，因为这家伙虽然是夜行者，但基本不怎么参战的。之前唯一的一次例外，是他参与了和最后一代兵阁之主的对抗，据说是为了修行上的事情，并不是真的为了夜行者要去进攻兵阁。而那一战的结果，是末代兵阁之主以自身暴走为代价，重创了“锁骨”。而“锁骨”虽然遭受严重创伤，却领悟了什么，回到永夜堡垒闭关至今，很多人甚至认为他已经死了。 “这个世界上，日行者之中，最了解我的人只有那末代兵阁之主！是他临死前留下了什么资料给你么？所以你才知道这么多有关我的事情？”锁骨盯着李幸倪，沉缓地问。 李幸倪微微一笑，说：“我倒是不介意和你继续说会儿话，但你确定自己有这个闲工夫么？” 言语中还是牢牢抓住对方“无法持续保持巅峰状态”这个弱点来说。 锁骨哈地一声狂笑：“你真以为我不弥补自己的弱点，就会跑出来搞事情？” 李幸倪淡淡道：“那就当你弥补了持续作战能力差的弱点好了。我现在慢慢跟你说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这么多事情的？” 锁骨沉默下来，脸上的张狂笑容一点点收敛，眼中开始射出冰冷的杀意。 李幸倪反而笑了，笑得有些嘲弄：“这才对嘛，不要虚张声势了，能在援兵到来之前杀了我，算你厉害，如果杀不了我，那么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锁骨这次没接话，他用实际行动作了回答。 他本就十分雄壮的身躯，陡然间再次膨胀，粉色的T恤被轻易地撑爆开来，裤子也出现了大片的裂缝和漏洞。 他正式从人类的状态，变成了狼人，而这才是夜行月族的完全战斗姿态！ 月族变身后的毛发颜色，是银色的。夜空中的月亮，此刻居然隐隐泛出血红色，冷冷月光照在锁骨的身上，为他银色的毛发镀上了一层血色。 上一次被末代兵阁阁主重创之后，锁骨回去后由此深思，他最终决定：不弥补持续作战能力差的弱点，而是进一步强化爆发力。 如果能在短时间内直接干掉对手，那无法持续保持巅峰状态的问题，也就不成问题了。 普通夜行血族变身之后，各方面身体素质的提升，大约是变身前的三成左右。 而锁骨变身后的提升，相比起变身前，是整整翻一倍！ 此刻他全身本力涌动，甚至给人一种已经破入了真正的职业七级的错觉！如此恐怖狂暴的本力笼罩下，锁骨本人却反而变得极致安静，他甚至闭上了双眼，全身蓄力不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他开始动作的时候，一定是石破天惊的一击！论爆发力和一瞬间的正面冲击力，除了华夏古武者和北欧狂战士，还没有其他职业能和夜行月族媲美。 “幸倪、凯丽，躲开啊！不要正面硬接！”鲁明焦急大喊，她统领级别的实力，根本连靠近都做不到。 山门之人也都流露出复杂的神情来。 如今琉璃和羽化云也倒下了，唯一还挺身挡在那锁骨前方的，反而是之前被刁难的书院的人。 李幸倪和徐凯丽都没有退，两人并肩而立，巨大的统兵书生浮现于身后，七十二统兵法诀缠绕其上，最终隐隐化为一支笔的模样，被那书生握在手里。 这一刻，整个华夏山门的这片天地，有种被冻结的趋势。 时与砂流露出吃惊的表情来，因为这和她引以为傲的能力，是非常类似的，而且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就是……我们的院长么？”时与砂看着李幸倪的身影，“她虽然不是统领，但在本力上，靠着‘双子式’其实是可以达到职业六级的！而在能力上，我一直以为是我一个人独有的能力，在她手里施展出来，原来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李幸倪和徐凯丽没有被动防守，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 统兵书生持笔一点，只取锁骨的胸膛。 锁骨爆发出一声厉吼，爪子背上弹出三根锋利的刀刃，划过夜空带起三道血色的轨迹，狠狠劈砍在了李幸倪和徐凯丽联手施展的统兵书生手中的笔！ “为什么要硬碰硬？”海外山门这边，希拉咬牙道，“不是说了拖延时间的吗？怎么转眼就正面碰上了？” 在她看来，李幸倪和徐凯丽应该继续迂回作战才对，这样不管华夏山门会死多少人，至少李幸倪和徐凯丽这两个核心战力能保存下来，等援军到来，才好反攻。 事实上这不止是希拉一个人的疑问，华夏山门的众人，书院的诸人，也都不明白。 这时候大概只有一个人，也就是道门的那位丹圣，注意到了：李幸倪身旁的徐凯丽，实际上已经失去意识了。 “已经要到暴走的边缘，所以被李幸倪以联合在一起的力量，给震晕过去了吗？”丹圣看到了更多，可她眼中的困惑反而更多了，因为她无法理解：既然徐凯丽其实已经失去意识了，李小茜也不在，没人配合李幸倪施展“双子式”，李幸倪现在的这份堪比职业六级的本力，是哪里来的？！ 难道李幸倪不依靠旁人相助，自身就拥有职业六级的实力？ 直到道门的丹圣的目光，忽然注意到那统兵书生手中的大笔之中，似乎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她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又仔细定睛辨认片刻，然后她险些惊呼出来：“——李、李小森？！” 是的，李小森其实已经出手了。 道门丹圣没看错。 如果这世界上除了李小茜和徐凯丽之外，还有谁能配合李幸倪施展“双子式”，那就只有他这个被人误认为是“暗裔士兵”的暗裔战法了。 “感觉‘双子式’和我之前练过的‘双人舞’，还是有些区别的啊。”李小森心里想着。 之前李小森和时与砂配合施展的双人舞，是双子式的简化版本，正式版本李小森没学过，而是在短时间内，在刚才李幸倪和徐凯丽联手全力施展的时候，硬是靠“千幻书生”强行复制过来的。 紧接着徐凯丽被李幸倪震晕。 李小森顺势接替了徐凯丽的位置，维持“双子式”的同时，悄然隐身在统兵书生的笔里。 以本力而论，李小森此时有一份俑阵力，有一份自身的二级血晶之力，还有“双子式”所带来的堪比职业六级的巨大本力的一部分，已经完全具备了和锁骨对垒的资本。 至于能力方面，李小森从圣骸战争结束后，默默积蓄了这么久，现在正是全力发挥的时候！ 洞彻眼全力发动，仔细捕捉锁骨的能力运转，不放过一丁点的细节。 然后李小森伸出右手，他背后是和李幸倪联手施展的巨大的统兵书生，右手上则浮现出一个迷你的专属于自己的“千幻书生”，那书生手中也不是笔，而是两面盾牌。 两面“谦之盾”，一左一右，夹向锁骨的爪击！ 砰的一声闷响，整个华夏山门都在动摇！ “这爆发力和攻击力……简直逆天啊！”李小森咬牙，即便有着谦之盾的超强防御力，他的整条右臂，还是在瞬间失去了知觉，外表看还好，内部其实千疮百孔。 要知道在融合了佛寺锻体神通之后，李小森的身体强度也十分不俗，但终究还是比不上佛寺代理主持的境界，也比不上琉璃，而佛寺代理主持的身体，也扛不住锁骨的爆发攻击。 李小森竭尽全力，不让那恐怖的爆发力透过右臂，传递到自己的身躯上。 即便有“吐血疗伤法”，若是真的被伤到了心脏部位，后果依然不堪设想。 李小森等若以第一、第二、第三专属能力，配合李幸倪，抵挡下了锁骨的最强一点。 与此同时，左手无声无息地，化作“强攻式”，直取锁骨的胸膛和心脏要害！ 轰的一声，夜空之下，那巨大的统兵书生，从手中的笔开始，寸寸碎裂、瓦解。 李幸倪也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来，脸色惨白，再也站立不稳。 可对面的锁骨，在貌似一击得手之后，反而面露错愕之色。 因为李幸倪和统兵书生貌似被击溃了，在她的面前，却仿佛凭空多出来了一个人。 “是你？！”锁骨一声狂吼。 尤其是在低头看到已经到了胸膛心口之前的李小森的貌似平平无奇、实际上快得惊人的拳头，锁骨陡然睁开双眼，眼神里是一种罕见的震怒和惊恐。 他根本没想到是李小森。 更没想到，会有人选择在自己那般恐怖的攻势之下，还敢近身来反击自己。 “在春秋战场，我可是和你们月族的人认真打过啊。”李小森心说，“你比那时候我的对手强太多了，但特点上，你仍是月族，是月族的更极致化。” 任何人，或者事，某一方面的极致化的同时，都会带来其他另一方面的问题。 就好像战斗法师，极致化的精密、稳定、效率，带来的问题是疗伤能力的欠缺。 而锁骨，极致爆发力和攻击力的同时，带来的问题是他对自身防御的疏忽。 而李小森，如今的暗裔战法，曾经的战斗法师，眼中看到的东西永远和别人不同，别人看到那盛大的攻势时，本能的就不会敢去靠近，李小森却看到了那份强大表象下的虚弱，这是战斗法师特有的思路和逻辑，而顶着那份攻势，强行近身，则又是暗裔战法的能力。 稍后还有一更。 卷4章84 吸血狼形 “该死，该死！怎么会有你这种家伙？！”锁骨怒吼。 他不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战斗风格，按照常理，你李小森就算恢复战斗力了，要么直接从侧翼偷袭我，要么正面站出来跟我打，这才符合一个人的个性。 但李小森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正面，而是选择压根不露面，从这点看，李小森该是个怂货才对，这种人一般发动攻击，也是从侧面，或者背后，而且一击之后就会远遁。 李小森呢？ 他选择的却是正面硬刚！ 怎么会有这种选择正面偷袭的人啊！？ “死吧！”李小森才懒得理会锁骨的愤怒和疑问，他眼中再没有其他，只剩下对手的心脏要害。 和战斗法师一样，月族的能量中枢在于心脏，要害也是。 这种分量分布和驱动方式，其实才是李小森所熟悉的，家乡世界的力量体系下的产物。月族如此，血族亦然。反倒是地球上的日行者联盟的诸多职业，很多时候让李小森有点摸不着头脑。 李小森心底隐隐觉得，夜行者，或许并不是地球的原住民，而是和自己一样，属于异位面的文明。 “那是……李小森？” “是李小森？！” 这时候，书院、华夏山门、海外山门的诸人，终于都看到了，那个之前隐没在统兵书生的笔里，除了道门丹圣之外，无人捕捉到的身影。 几乎所有人眼中，都是错愕的表情。 因为在他们的概念里，李小森不是已经被干翻了么？什么时候起来的？话说这家伙到底什么生命力啊！以及他既然醒来了，为什么不好好珍惜生命，反而正面冲到了那个锁骨的脸上？！ 在正常人的逻辑里，这完全就是自杀行为！ 当然在少数人眼中，李小森现在的身影，简直帅爆了！ 比如散人社团的众人，他们跟李小森的时间最久，加上实力比较弱，看不懂那对高阶职业者而言显而易见的实力差距，以南南为首，众多社员爆发出了声势惊人的激动叫声：“上啊，副社长，弄死那个不人不狼的鬼东西！！上啊！” 他们已经知道李小森不是阿木了，但在心中毕竟已经认可了李小森的地位。 龙琪儿和龙小六正在华夏山门的大阵之中，帮助林教授维系阵法，此时也都露出担心但又激动的表情：“加油啊，李小森！” 书院这边，鲁明和时与砂分别接住了坠落下来的李幸倪和徐凯丽，鲁明问的是：“怎么会是李小森？”时与砂却是在想：“为什么那家伙也会‘双子式’？” 整个华夏山门的无数道目光，此时都被李小森骤然现身的身影，所吸引，汇聚在他身上。 尤其是之前和他对垒过的南离、丹青子、生死佛子、小柳长生，刁难过他的林教授，都不由面露吃惊又复杂的神情，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他跟我打的时候，果然有所保留啊……”羽化云动弹不得地躺在一片倒塌的建筑废墟里，一双美眸看着天空中那个和锁骨比起来瘦弱太多的少年的背影，轻声喃喃。 至于琉璃，他正面扛下了锁骨的攻击，这时候已经昏迷过去了，失去意识之前，他想的是：“帮我杀了那家伙，那才是杀害小惠的真凶吧？杀了他！” 如果说，之前李幸倪站出来，挡在锁骨面前的身影，给众人的是一种不屈不挠的坚定感觉。 那现在李小森其实是另一种感觉。 他似乎并不是李幸倪那种“我要拦住你，想要对书院、对华夏山门下手，先跨过我的尸体”的决然之感，而是一种“他妈的老子现在要弄死你这个蹦跶成了的家伙”的杀意！ 是的，杀意，众人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在看清楚那是李小森之后，反而越发吃惊的理由了。 因为在李小森身上，众人感受到的是他对锁骨的冰冷杀意！ “以前我问谦谦，李小森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总是说没办法形容……”联合家族这边，蓝扶着还没苏醒过来的谦谦，温婉的脸上有些失神，“现在，我有点明白为什么谦谦会那么说了……” 李小森的拳头落在了锁骨的胸膛心口之上。 海外山门的希拉已经把手里的折扇捏成粉了，一双眸子完全不眨眼，就那么死死盯着战斗中的两道身影。 而柳长生，他其实才是最吃惊的那个人，假装被击倒的他其实还保留了全部的战斗力，这一刻他险些忍不住冲上去给李小森背后来一记偷袭闷棍！ “赢不了的，无论如何，区区一个士兵怎么和锁骨打？那家伙连我全力出手，也暂时没有把握对付的。”柳长生强行抑制住自己出手的冲动，他还不想暴露。 同时他安慰自己说事到如今，锁骨无论如何都不会败的，除非龙五和海外山门的头目悉数到场，那锁骨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就好。 “月族变身后的防御力，其实还是挺厉害的，应该扛得下来。”柳长生盯着天空中战斗的两人，心想，“只要能扛下来这一拳，锁骨反手就能把那小子拍死，倒也省了我不少功夫……” 果然，李小森的拳头，那如长枪利箭般拥有极致穿透力和点杀伤的强攻之拳，并没有破入锁骨的胸膛。 柳长生见状，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垃圾，居然一点都伤不到锁骨，我也是有点高看你了，李小……” 他没能想完，反而脸色骤然间凝固了。 因为李小森的拳头的确停在了锁骨的胸膛表面上，没有破入，但在锁骨背后对应的一点上，猛地爆开一个血洞，一股月族特有的混杂着银色光辉的鲜血，在某种极致凝练的力量作用下，化为一条细而笔直的血线，向着锁骨背后的夜空喷射，居然拉出了足足数千米的长度，而且几乎没有因为重力的作用而出现任何弧度或弯折，就是那么笔直的一条血线！ 这是什么样的凝练力道？！所有人心中都差不多是这样的想法。 战斗，在场的职业者们见得多了，但这种正面中拳，背后喷出血线，且凝练不散，长数千米的奇景，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这场战斗，不是在场众人坚持到援兵到来，而是上演一出逆袭斩杀月族顶尖高手的戏码？ “李小森的时间不会多……”李幸倪虚弱地对鲁明和时与砂说，“……我没有战力了，‘双子式’的力量散尽之前，如果李小森赢不了，那一切都完了。” 不知不觉间，在场所有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即便是之前最讨厌李小森的人，除了柳长生，都发自内心希望李小森能获胜。 因为如果李小森赢不了，那所有人都要死！ 锁骨踉跄了一下，却重新站定，他咬牙看着面前的少年，狠笑道：“好，很好，多少年了，自从和末代兵阁之主的战斗之后，多少年我都没受这么重的伤了？小子，今天我会用我的全力，杀死你！” 他背后的伤口自行合拢，强行止住流血。 同时锁骨的身形再度发生变化，他原本是强壮无比的月狼形态，此时却变得更高、却更瘦，像是整个人抽条了，变得手长脚长，但不强壮了。 “我们月族，本质上是刺客，但不是北美猎魔人那种游斗型的机动性刺客。” “以靠‘杀意嗅觉’，规避对手的攻击，寻找机会发动‘月狼击’，这是我们月族的经典战术。” “但在发动‘月狼击’之后，我族缺乏重新拉开距离的手段，所以我们必须保证极致的杀伤力，确保一击必杀，否则死的可能就会是我们了。” “可是无论我们再怎么强化自身爆发力，这个世界上总有一击杀不死的对手，所以就有了‘月狼形态’之外的这个形态：‘吸血狼形态’。” 锁骨咧嘴狞笑，开始动作起来。 变化形态之后，他的攻击力和爆发力变弱了，但攻击频率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超快的连击，化为层层叠叠的爪影，接连招呼在李小森的头、脸、身躯之上。 本来锁骨伤得很重，在强攻式的攻击下，他险些直接交代了。 但他现在每一击，都像是从李小森身上，偷取了一部分生命力，补充到自己体内！ 这就是“吸血狼形态”！ 以舍弃爆发力为代价，换取高频的攻速、偷取生命力补给自身的能力。 换句话说，只要不能一击把锁骨打死，让他持续进攻的话，他就有无限的补给，永远可以通过进攻，来保持自身的状态。 进攻，就是最好的续航，这就是吸血狼的真意！ “还是本力不够。”李幸倪作为刚才和李小森联手的搭档，心中最明白，“李小森刚才的那一拳，从能力强度上看，是足够斩杀锁骨的。但本力不够啊，只是勉强达到了职业六级，和对手的职业六级巅峰的水准，还是差了许多。” 早知道这样，应该把双子式交给李小森的。李幸倪心中后悔，同时有些埋怨，因为之前李小森根本没表明身份，李幸倪如果知道阿木就是李小森，早就把双子式传授了！ “拉开距离，李小森！”李幸倪强撑一口气，喊道，“吸血狼的形态下，站撸能力很强，但缺乏机动性。你别和他打，拉开距离，他攻击不到你就无法补充自身的状态啊！” 第二更到！月狼击其实写得不大满意，大概是我不会玩狮子狗这个英雄，没真实体验过落地秒那种快感。不过吸血狼这个设定，曾经是我最喜欢的一款游戏里的一个人物角色的特点，猜到的童鞋估计要暴露年龄…… 卷4章85 来啊，站撸啊，彼此伤害啊！ 李小森听到了李幸倪的提醒，也知道李幸倪说的没错：机动性不足应该的确是吸血狼形态的一个弱点。因为对面的锁骨正加紧进攻，努力封锁自己的全部退路和闪转腾挪的空间，这是要硬逼自己和他正面硬拼。 但李小森没退后。 虽然李小森的确有把握发动强攻式的天下极速，拉开距离。 但万一对方还藏着什么后手呢？现在拉开距离，等一会儿“双子式”的力量散尽了，怎么打？ 当然，更重要的是，李小森不想退后。 因为不需要。 每个职业都有自己的职业特点，比如眼前的锁骨，月狼形态下发动“月狼一击”，他的瞬间爆发力甚至隐隐在强攻式之上，而变化吸血狼之后，他的机动力大幅度下降，却化身站撸之王，让你以为可以打死他，但实际上他就是死不了，反而在不断的进攻中，让自己持续作战。 其实不止职业者，超级生命的不同类型，也各有特点。比如以巨龙为食的巨龙领主，体积超大吞噬他人寿命的位面蜉蝣……等等，即便在家乡世界，这都是未能被人们认识得足够清晰的领域。 李小森这段时间修行能力的同时，也时常在想，自己呢？自己作为曾经的战斗法师，如今的暗裔战法，特点是什么？ 作为战斗法师，他其实不算特别严谨的那种，最热爱的是复制眼，喜欢模拟他人的能力。 成为暗裔战法之后，李小森也说不上自己哪方面特别厉害。 他其实有点抓不住自己的特点。 这是不好的事情，因为任何职业发展，乃至超级生命的进化，都要有一个明确的思路，才能走的更稳、更远。 直到刚才那一刻，面对锁骨的进攻，李小森忽然明白了：其实自己就是个懒蛋啊。懒得给自己定一个明确的职业特点，而是单纯地，希望用对手的能力，击败对手。 曾经作为战斗法师，醉心于复制眼，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如今成为暗裔战法，李小森执着于把各方面的能力都一一完善，并不是单纯地让自己变得全能，而是要让自己卖你对任何类型的对手，都能以比之更出色的同类型的手法，反制、并击败对方！ 锁骨现在要和自己站撸。 他觉得自己牛逼得一批，能站着把自己活活撸死。 那好啊，来啊，彼此伤害啊，看看是你弄死我还是我弄死你！ 李小森吸了口气。 大概感受了一下，双子式的残存力量，应该还能维系二十秒左右。 也就是说，这二十秒内，李小森的本力水准，可以维持在职业六级。 然后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不闪不退，第一、第二、第三、第四专属能力，一起发动！ “哈哈，很好，这才像个男人！”锁骨眼中射出惊喜的神情，他就怕李小森不和他对拼，既然这小子选择正面打，那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愚蠢。 锁骨的攻击频率已经快到让人眼花缭乱了，当真是一秒五爪，疯狂拍击在李小森头脸身上。 李小森站在原地，双脚扎了根似地站定空中，双拳连环，每一拳都是“强攻式”，攻击频率并不比对方差多少，而出拳收拳的速度，犹有过之。 洞彻眼的配合下，强攻式的击打效率、稳定性、精准度，比锁骨更强。 与此同时，一面面“谦之盾”，在李小森的周身不断生出，抵挡对方的爪击。 对手的力道，一部分被化解，一部分被李小森的身体硬扛下来，还有一部分经过体内“千幻书生”的解析和重组，化为“龙之狙”，转而融入到了李小森的拳头之中！ 所以这已经不是纯粹的“强攻式”了，而是“龙狙”和“强攻”的结合使用。 李小森每一拳打出，不止速度超快，点杀伤和破防能力超强，更拳拳带着远古龙吟之声，震动空气，撼动心灵！ 如此攻击，锁骨也有点承受不住，但他依然自信：“没用的，没用的！你再怎么打我，我都能通过攻击你，从你身上把生命力吸回来！你耗不过我的！” 李小森一言不发，持续进攻。 锁骨的身体，果然在不断地破损又修复，李小森的谦之盾，毕竟不能把对方的所有攻击力和杀伤力，都隔挡下来。 然而反观李小森这边，“吐血疗伤法”发动，李小森的身体也不断在对方的强力高频攻击下破损、流血、然后又在很短的时间里，愈合重组！ 整个华夏山门一时间鸦雀无声，只听拳拳到肉的密集击打声，震动着每个人的心脏。 人们看着不退不避、就站在原地和锁骨站着撸的李小森，感觉这个世界真的疯了！ 什么时候，士兵能和月族吸血狼的形态这么打了？太乱来了吧？印象中，貌似除了北欧的狂战士，号称站撸之王的那些家伙，再没什么人敢、且有能力和月族强者这么打吧？ 完全不符合常理啊这！ 终于，当李小森的拳头里，也附带了一丝吸血狼的偷取生命力的特性的时候，直面李小森的锁骨的内心也有点崩溃了！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怒，隐隐还有一丝慌张。 他发现自己的吸血能力，已经有点来不及治疗身体各处不断出现地创伤了，反倒是对面的士兵小子，状态越来越好，伤势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 当“双子式”的力量散尽的一刻，李小森停了下来，身子摇晃了几下，旋即站定。 而锁骨一脸怪异到极点的表情，死死盯着李小森，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吐出来的只有破碎的脏器和血沫。 “卧槽还真的赢了吗？”不止锁骨本人不愿相信，日行者联盟一方的众人也都难以置信。 之前把华夏山门搅得一团乱糟的家伙，真的被一个暗裔士兵给击败了？ 可能吗？不可能吧！ 本来众人想的是李小森能暂时顶住对手的进攻，拖延足够的时间，已经非常好了。 但看这架势，怎么好像李小森要直接把敌人干掉了？ “我失算了。”锁骨哑着嗓子，缓了片刻才低沉开口道，“我小看了你这个点，否则今天华夏山门的所有人，一个都逃不掉的，全都要死在我手里。” 听到锁骨本人都这么说了，人们终于相信：李小森是真的拦住了锁骨。 华夏山门的一场动荡和浩劫，居然最终是被书院的一名士兵给化解的，这让很多山门之人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余，内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太好了！李小森你太厉害了！”散人社团的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他们和李小森反而是最亲近的一批人，其余哪怕是书院的原兵阁成员，也和李小森有过矛盾，心存芥蒂。 龙琪儿的表情很激动，然而转眼却看到龙小六的表情不大对，不由问道：“怎么，你不开心吗？李小森拯救了我们所有人啊，而且经过这次事情，华夏山门的人就算心里有些疙瘩，也必然会承认我们书院的身份，正式和我们联手了！” 龙小六低声说：“你看李小森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龙琪儿一怔，连忙抬眼看去。 只见李小森眉头蹙着，一言不发地盯着气息明显衰弱下去的锁骨，脸上看不到得胜后的喜悦，反而有种发现了什么重大之事的凝重和困惑。 按理来说，李小森击败了锁骨，拯救了众人，又在战斗中确认了自己的风格特点，没道理不开心。 但他现在的脸色真的不对头。 终于，李小森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却让现场的所有人，都错愕不已。 这是个问句，问的是对面的锁骨：“你……真的是月族？” 听起来，这完全是个弱智问题。 拜托，之前的月狼击，吸血狼形态，这难道是幻觉假象吗？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那变态的爆发力和站撸吸血能力，也都是明摆着的。 不是月族，还能是什么？ 但李小森的表情很认真，一点没开玩笑的样子。 关键是，锁骨的表情——他已经退回到人类的模样，粉色T恤已经破碎得不剩半点了，他赤着壮硕的上半身，线条硬朗的脸庞上，在听到李小森的问题之后，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笑容。 “我当然是月族。”他说。 “但为什么——”李小森欲言又止，似乎有点不知道如何措辞。 锁骨微笑道：“你想问的是，为什么在我身上，你感受到了血族的气息，对么？” 众人都听傻了，什么鬼？一个月族有血族的气息？这又不是影视剧，不存在所谓半狼人半吸血鬼的混血儿啊，职业壁垒的存在，注定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只听锁骨缓缓说道：“我不是血族，我只是月族，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我的确对自己做了点小手脚。你知道，我不只是个修行者，用人类的话说，我还是个‘技术控’。我开发了‘断阵之眼’这样的玩意儿。也开发了其他东西。在我的众多研究项目里，我最感兴趣，其实是血族的始祖，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收集有关始祖的资料，乃至那位始祖曾经使用过的、留下来的一些东西，并把其中残留的始祖气息，截取出来，融入我的体内。这是我身为月族，寿命却超越了正常月族的极限的理由。” 李小森咬牙。 其实所谓始祖气息融入体内，并没有给锁骨带来多么巨大到无法估量的好处，没那么夸张。 但问题在于，刚才对拼到最后关头的时候，双方都已经毫无保留，亮出了自己全部的能力和手段，同时也触碰到了对方力量最深处、最核心的东西。 也就是在那一刻，李小森触摸到了——锁骨体内深处，那一丝不属于月族的气息。 那气息很淡，很稀薄，但即便如此，依然给李小森一种浩瀚、伟岸、仿佛曾经的自己在家乡世界第一次面对浩瀚星空时的那种感受，忍不住想要跪伏下来！ 那就是夜行始祖的气息！ 所以不用再猜测了，能让自己这个超级生命都生出生命层次上的“自卑感”，夜行始祖绝对也是个超级生命，而且比自己的层次更高，高得多！ 之前李小森就总觉得血族身上，有许多超级生命的特征，现在可以解释了，因为夜行始祖，正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超级生命！ 恍惚之间，李小森觉得自己触碰那道气息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副场面：在冰河至高之处，一座古老的王座上，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根本不需要多想，李小森就知道那个人，就是曾经的夜行始祖！ 让职业圈谈之色变的恐怖始祖，居然是个女人！ “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李小森攥紧了拳头，“时与砂说过，历代兵阁之主，都是女人，历代暗裔士兵，除了我这个冒牌货，都是女人。” “如果说暗裔士兵，是某种极为接近血族的存在，换句话说可以说是始祖力量遗传下来最多的一批士兵，暗裔士兵都是女人，只能说明那始祖也是女的，我早该想到的！” 李小森这一刻想到了一件事。 一件困扰了他很久，因为太久了以至于他因为始终找不到解答、没有线索、而将之暂时放在一旁的事情：当初自己在修行总院，和前任裁决部长的投影化身一场大战，最后被一个疑似夜行者的女人，拖入了古代通道，才有了之后遇到谦谦，吸收古代能力果实，第一次挑战升级等诸般事情。 当时那个把自己拖入古代通道的女人是谁？这个问题，至今没人能为李小森解答。 李小森依稀觉得，当初那个女人的气息、味道、气质、隐约和刚才自己在幻觉中看到的王座上的夜行始祖，颇为相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自己被夜行始祖盯上了？ 甚至于自己的暗裔士兵的身份，难道也和夜行始祖有什么关系？ 要知道打从进入职业圈开始，李小森始终认为自己是个“局外人”，只是因为妹妹，才参与到这个世界、这个充满变数的年代的各项事务之中。 但现在，李小森心底里有个声音在问：真的是这样吗？你真的只是个局外人？或许你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和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生出千丝万缕的联系了啊，李小森！ 那个眼神，刚才在幻觉中看到的那个王座上的夜行始祖的眼神，像是一道始终悬于李小森头顶的光，似乎在说：我一直在看这你呢。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怪异。 李小森忽然开始怀疑，自己身上至今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自身职业的变化，是否是在某些有心人的刻意安排和暗中操纵之下？ 否则怎么解释自己被疑似夜行者的女人拖入古代通道，之后就那么巧合地找到了“拉尔斯的笔记”，以及“古代能力果实”？然后就那么巧合地出现一个追杀谦谦的人，成为了自己第一个挑战升级的对象？ 卷4章86 怀表 锁骨并不怎么在意李小森了。 他虽然不完全清楚李小森心中的想法，但他看得出来，李小森的心乱了。 锁骨浑身浴血，这伤势沉重得让月族的强悍体魄都承受不住，但锁骨一点不担心的样子。 他慢吞吞地，从怀里取出一块小巧的物事。 那是一块怀表。 “这些年我研究了很多东西……”锁骨淡淡说道，“在我的众多作品中，‘亲王之皮’和‘断阵之眼’，都是很不错的玩意儿。但和这个……”说着掂量着手中的怀表，“……和这块始祖怀表相比，其他作品都不过是小儿科罢了。这，才是我至今的最高作品。” “始祖怀表？”李小森有些茫然地看过去，他现在是真的对任何和始祖挂钩的东西，都有点神经过敏。 锁骨古怪地笑了笑，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小森，同时俯瞰着整个华夏山门的所有人，带着无比的骄傲和憧憬，说道：“不错，始祖怀表。有关始祖，你们日行者怎么看待她，我不知道。但在我们夜行者的古语中，那位大人，实际上是‘死亡和苏生’的代名词。她代表死亡，却也代表新生，生与死这截然不同的两面，在她身上浑然一体。” “说是夜行始祖，但她其实只是血族的始祖，对于我们月族，她是精神上的始祖，但不是我们的创造者。我们月族，本质上和日行者联盟一样，是人类职业者。” “看血族的特点，一定程度上就能看到始祖大人的冰山一角。血族，在世俗圈被称为活死人，没有心跳，没有体温，死去后复苏归来，从此以人血为生，这就是血族。不觉得很美妙吗？这种游离在生与死之间的混沌感？” 锁骨说到这，流露出一丝淡淡的遗憾：“很可惜，我是月族，不是血族，没办法亲自体会那种感觉。” 他又抬眼看向李小森，微笑道：“李小森，对吧？你大概不是很清楚吧，始祖大人她……曾经和日行者联盟的几乎全部圣人，都交过手。比如佛寺的创始人，道门的创始人，书院的创始人，武宗的创始人……很有意思的一点是，所有的战斗结果，似乎都以始祖大人的战败而告终。” 不止李小森，华夏山门的众人也都静静听着。 有关那位夜行始祖，情报真的太少了。 只听锁骨接着说：“始祖大人屡次败给日行者联盟的圣人强者，但那不是真的败，只是表象。因为她每次都能复苏归来，且每次都能以更强大的状态，再次回到这个世界上。反观那些表面上击败过始祖的圣人们，现在还有谁在？” “始祖那伟大的、游离于生死之间、乃至超脱生死的力量——这才是我真正感兴趣的东西，也是我最大的研究课题。” 锁骨用一种迷醉又虔诚的目光，低头注视着手中的怀表，轻声道：“始祖创造了血族，那始祖自己呢？她的力量源自何处？传说中，始祖曾经也是一个普通人类，她的力量源泉，是一块奇异的怀表……” “就是你手里那块么？”李小森眼皮连跳。 “不，当然不是。”锁骨摇头，“真品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很久很久了，我手里这块，是我根据搜集来的所有有关始祖的资料，仿制出来的赝品。” “至于这块赝品怀表的效果，呵呵，你们就睁大自己的平凡的双眼，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神迹吧！” 锁骨的身子原本被李小森打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但他手中那块应该是仿制的怀表，忽然散发出一股妖异的光芒，只听咔嚓一声，那怀表居然裂开来，破碎了！ 李小森始终没放松，所以一直维系着“洞彻眼”的瞳力，他隐约“看”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锁骨和那块怀表之间流动、沟通、交换…… 仅仅片刻之后，怀表碎尽，化为粉末。 反观锁骨，他身上的伤势在很短的时间里，完全愈合！ 就像是他把自身受到的全部伤势，统统转嫁到那块怀表上，让怀表代替自己破碎，而他自身反而恢复成最完好无损的样子，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这其实类似士兵职业的“替死傀儡”的能力。 问题是，锁骨身上的伤势，是被李小森的各项专属能力打伤的，以能力强度而论，“替死傀儡”根本没办法和李小森的专属能力相提并论，因此也就无法中和伤势。 而那怀表不止中和了李小森造成的全部伤害，甚至让锁骨的状态更胜之前，达到了全新的巅峰，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锁骨扭了扭脖子，活动了几下肩膀，然后不再理会李小森，转头俯视着整个华夏山门一众看到他满血复活后目瞪口呆的日行者联盟的人们。 “老实说，我很失望。”锁骨口吻淡淡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群行尸走肉，一群死人，“我大限将至，这次出来是为了寻找突破契机的。就算最终找不到，也要在临死前，大闹一场，搅他个天翻地覆！否则真一辈子沉醉在修行和技术研发中，对这个世界什么都没做的话，好像也有点欠缺了什么的感觉……” “但你们真的太差了，一点刺激都没有，让我连亲手杀光你们的心情都没有了。” 锁骨挥了挥手，变魔术一般，召出了十名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生机，但力量的气息却十分强大的月族。 “就让我研制的这十名僵尸月族收拾残局吧，我要去北美或者欧洲那边了，希望那里的山门，能稍微给我点刺激和灵感。” 十名实力堪比五级巅峰的僵尸月族无声无息地扑下，换做平时，这样的十个傀儡虽然也很麻烦，但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现在所有人都精疲力竭，顶尖的战力损伤严重，一时间，十名僵尸傀儡降落在华夏山门之中，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展开了近乎疯狂的杀戮！ 锁骨最后看了一眼，然后不在意地收回了目光，转身打算离开。 他甚至不在意那十名僵尸傀儡的回收问题，因为根本没有回收的必要，这傀儡其实是半成品，半个小时之后，就会自毁，不是能反复使用的东西，而是消耗品。 然而他刚举起脚步，就要离开，却被人拉住了。 李小森拽住了锁骨的肩膀，低声道：“喂，等一下啊，我们还没打完吧。” 锁骨面无表情，说：“本来你逼出了我的始祖怀表，为表尊重，我该亲手杀了你的。但等会儿自然有人宰你，我就破例让你多活一会儿。现在，放开你的手，滚吧。” 世界上最大的羞辱是什么，不是被人踩在脑袋上，而是被无视。 现在李小森就是这样的感觉。 巨大的羞耻感，充斥着李小森的心灵，这种感觉李小森之前很少体会，因为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难关，李小森之前始终有一种对这个地球世界的优越感，无论作为战斗法师，还是暗裔战法，李小森始内心深处始终很自信，因为自信，所以不会自卑。 但现在呢，在见过锁骨那始祖怀表的神奇伟力之后，尤其是在刹那的幻境中，看到了夜行始祖那高居王座的无上身影后，李小森生出了对自身的怀疑和否定。 无关意志坚定与否，而是所有掌握的职业知识和修行知识，都在明明白白地指出一点：自己的器量、潜力、生命层次、一切一切……都不如那夜行始祖！ 洞彻眼能够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但有的时候正因为看到了，才更加绝望。 李小森死死盯着锁骨，咬牙说道：“挑战！挑战！！我要杀了你！” 锁骨露出惊愕又好笑的表情：“挑战？哈哈，一个暗裔士兵，真以为自己是血族了么？血族才有挑战机制，下能克上，便能取而代之，提升等级，但你是什么东西？” 下方山门充斥着火与血，天空中也是陡然间鲜血飞溅。 李小森鲜血狂喷，挨了锁骨当胸一拳，无力地坠落下来。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李小森疼得麻木了，反而感觉不到疼痛。 他呆呆地想：为什么……挑战没成功？ 当初挑战萧情的时候，就没能成功，经过这么多天，李小森本以为问题出在自己已经挑战过一次古武者了，而每次挑战的对象，应该是不同的职业才可以，本以为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本以为对上一个从未挑战过的月族，是可以挑战成功，把对方拖入猩红擂台的，本以为这样至少可以拖延一些时间，让妹妹有机会逃走的…… 但挑战失败了。 不是没能战胜对手，而是连成功发动挑战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要被无视到什么程度，才会发生的事情？ 李小森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十分可笑。 圣骸战争后，来到华夏山门，把山门的天才人物打了个遍，刚才甚至在李幸倪的配合下，一度把锁骨逼入绝境，但此刻李小森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黑衣李小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旁，李小森此刻头下脚上地坠落，黑衣李小森则是双手揣在兜里，悬浮在李小森旁边，淡淡的眼神里有着讥嘲和不屑，“挑战，不止是简单的一个词而已。你嘴上说着挑战，心里想的只是拖延对方。这，不是挑战，这是送死罢了。” 李小森惨笑道：“不然呢，本力上，我没有了双子式的加持，本就不如对手。能力上，能力上——” 黑衣李小森接口道：“你想说，能力上，对方有夜行始祖的手段，你更加不是对手了，是不是？你想说，这场战斗，无论你的主观意志如何，都是送死。送死是客观事实，对不对？” 李小森默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锁骨是个媒介，让李小森得以窥探到夜行始祖的力量一角，那力量太恐怖了，李小森由此认清了一点：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强。曾经作为战斗法师，自己并没有得到森德洛的最高传承，算不上战斗法师中的顶尖人物，顶多算是上游。而现在，作为暗裔战法，貌似一堆专属能力很牛逼，却连挑战升级提升本力，都做不到。 看着李小森眼中的木然，黑衣李小森忽然恼火起来，一脚踹在李小森的肚皮上，却好像两个世界的人，交错而过。 但黑衣李小森的愤怒情绪，清晰地通过语言传递过来：“你放弃了？这就放弃了？因为计算得出结论打不过，于是就不打了？你知不知道，有种战斗，是因为必须打过，所以才要打！战斗不是计算，想尽一切办法打倒敌人，这才是战斗！你修行这么久都修狗身上去了？！” 是，李小森心说道理我都懂，战斗法师的精神，从来不是极致的精密、计算、对自身的掌控力，这些只是手段。 战斗法师的精神，森德洛的精神，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天赋上其实不如精灵族、不如巨龙族、不如超级生命、不如很多种族的战斗法师一族，不输他们！ 战斗法师的强大，是一代代积累下来的，是钻研出来的，是一次次超越自身极限而来的！ 这才是战斗法师的精神。 李小森懂这些，真的懂，曾经他就是以此为信条，一次次忍耐，忍耐到超越自己的极限，为森德洛的胜利奉献了自己的一生，但然后呢？ 他死了，他的家人死了。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为什么要那么拼命？！！ 不屈不挠地拼搏，想尽一切办法去获得战斗的胜利，是，这样的精神很宝贵，但李小森很想问：为了什么呢？ “你不是战斗法师。”黑衣李小森看着李小森的眼睛，轻声说，“我见过的战斗法师，不是你这样的。你有一双了不起的眼睛，但你的眼力，反而蒙蔽了你的心灵。” “我的确不是典型的战斗法师。”李小森也不否认，笑得有些凄凉，“我是被森德洛抛弃的人。” “如果真的没有战斗的理由了，那就别说废话，痛痛快快地去死吧。”黑衣李小森转过身去，“但如果你内心深处，还能找到一丝战斗的理由，哪怕只有一丝！那就别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像个男人一样，起来打到最后！”顿了顿，黑衣李小森最后说道，“那个拉住你的心，连我都无法从她手上，把你的‘心灵’彻底抹去的女孩……你如果真的誓死都要守护她，就拿出点像样的觉悟来吧。自己送死拖延敌人好让妹妹逃走——如果你只有这种程度的觉悟，那还不如早点自裁的好。” 卷4章87 不准死！ 黑衣李小森消失了。 李小森重重摔落在地面上，胸口的剧痛这才迟到般席卷而来，一时间李小森根本无法呼吸。 然后锁骨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有些狰狞：“既然你自己找死，也好，我亲自送你上路吧！” 充满死亡气息的利爪，当胸而来，还没真正攻到，那巨大的压迫力，已经冻结了李小森全身上下的全部行动的可能，封锁了他的一切生路。 李小森想要吼叫，想要抵抗，但透过锁骨的眸子，夜行始祖那魅惑众生的脸庞上的嘲弄笑容，似乎又浮现在李小森眼前，一时间把李小森残存的最后一丝战意，也抹杀了。 鲜血再度飞溅。 然后一切归于安静。 周围的一切厮杀声、碰撞交击声、呼喝声、惨叫声、请求支援声、火焰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李小森呆呆地，看着取代了锁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张柔顺美丽脸庞，怔然说不出话来。 之前从来没觉得，萧情的脸蛋居然这么好看，尤其是她的眉眼，充满着让最铁石心肠的人都忍不住软化的温柔。 有很多人看到了冲向李小森要给予致命一击的锁骨，李幸倪、龙琪儿、风铃，都拼了命地想要摆脱眼前的对手，赶过来救援，如果妹妹和谦谦醒着，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但李小森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最终成功冲杀到自己身旁，用身体为自己挡下锁骨那沉重的一爪的，居然会是被自己俘虏了数个月、天天都想着逃跑的萧情。 “唉……”萧情叹了口气，眉宇间有痛楚，有难过，有无奈，有遗憾，但没有后悔，她吐了口血，努力睁眼，近距离看着李小森的眼睛，说，“我不知道你刚才和敌人交手的时候，察觉到了什么我们根本看不到的东西，但无论如何，李小森你记住——”她用力喘了口气，强撑着咬牙说道，“你，能俘虏我追魂箭肖青这么久，让我一点机会都找不到，你……是无敌的，听明白了吗？所以无论什么情况下，相信你自己！”最后这句话，萧情说得恶狠狠的，一点不温柔，但这恰恰是因为她的温柔。她怕自己不用尽全力，就来不及说出来，她怕自己的话语对李小森而言的分量不够重，所以刻意地用了最严厉的口吻。 李小森终于反应过来，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嘴唇哆嗦着，说出来的话只有反反复复的三个字：“不要死，不要死……” 萧情听到了李小森的话，眼中闪过一抹喜悦，强行支撑的身子，慢慢地、软软地伏在了李小森肩膀上，嘴巴凑近了李小森的耳朵，轻声道：“我师弟，之所以要针对你的理由，是……是……” 没有然后了。 李小森曾笑话她说，她肯定也不知道柳长生刻意针对的理由，但事实证明，李小森错了，萧情知道的。 但她没能坚持到说出口的那一刻。 “什么啊……”锁骨哼了一声，从萧情的胸膛里抽出染血的爪子，前世李小森虽然失去了所有家人，但他本人并没有亲自看到那绝望的过程，而这一次，他眼睁睁看着萧情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洞彻眼的瞳力，真的是越来越进化了，就连萧情体内的生机，丝丝缕缕地飘离身体的样子，李小森都能清楚地看到。 但他宁可不要这份瞳力，不要看到这凄美残酷的场景！ “一个垃圾，也敢挡在我面前？真是找死！”锁骨拎起萧情的身子，随手朝旁边一丢，那里是一片建筑倒塌后的废墟，一根尖锐的钢筋狰狞地突刺着，看萧情身体飞行的轨迹，会直接撞上去！ 唰！“强攻式”发动，李小森消失在原地，在最后关头把萧情的身体拦截下来。 “哦，居然还有移动的能力么？”锁骨嘿嘿怪笑起来，“可以啊，刚才的爆发速度，让你又断了三根肋骨吧？这小妞是你的什么人？你很在意她？” “闭嘴。”李小森抱着萧情的身子，坐倒在地，低声道。 他的脸低垂着，完全埋在了阴影里。 锁骨撇嘴，很是不屑道：“这就是你们日行者联盟很让人无语的一点。浪费力气，救一个已经死掉的人，有意义？我们夜行者就不是这样的逻辑，我们遵循的，是更本质的丛林法则。你知道非洲草原上的狮子么，幼崽如果受了伤，无法跟上部队，即便是它的母亲和兄弟，都不会帮助它，而是会抛弃它。因为救一个伤号，其实是对整个族群的不负责任。”锁骨本来要走的，但这时候似乎来了谈性，指着混乱一片的华夏山门，说道，“你看看，这里也有你想保护的人吧，而且不少！你现在浪费力气，只为让一个死人的尸体不受蹂躏，然而接下来我马上要杀你的朋友，杀你的妹妹，你还有力气战斗么？” 这时候，反而没人顾得上李小森这边了。 那十名僵尸月族开始发力，山门这边开始出现败象。其实华夏山门不该这么不堪一击的，但先是和书院内斗消耗了太多有生力量，佛寺代理主持这个最强坐镇者又被锁骨暗算了。当然最关键的是柳长生这个内鬼的存在，让原本铜墙铁壁般的华夏山门，被一个锁骨就搅得逐渐走向崩溃的悬崖边缘。 就像李幸倪说得，日行者联盟比夜行者更强，但从未真正团结，也就从未取得胜利。 华夏山门至此完全沦为战场。 锁骨悠然抱着膀子，秀着肌肉，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小森，以胜利者的姿态。 李小森只低头，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萧情，旁人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如果有人能看到，就会发现李小森的双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 他咬牙死死盯着萧情苍白的、像是睡过去的、再没有半点声息的美丽脸庞，从嗓子眼里蹦出话语：“不要死！我不准你死！这不是我要的！” 锁骨听到了李小森的话，淡然道：“生死如果为人们的意志所支配，那这世间，就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比如我，如果我不是受大限将至的问题困扰，我就不会出来搞事情，你的朋友也不会死在我手里。” 他举步走到了李小森的面前，眼神淡漠，再次抬起了利爪，说道：“你不准她死？笑话，你不准，算个屁！” 月狼姿态的爪击，再次落下。 只听锵的一声，李小森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姿势没变化，静止状态下，他的身体强度可以提升到很高，比施展强攻式的时候更高数倍，几乎和专修佛寺锻体神通的阿罗汉，不相上下了。 所以锁骨这一击，居然只插入了李小森的肩膀，却没能深入！ 李小森像是没感觉到疼痛，也没理会如死神般站在自己面前的锁骨，他看着怀里的萧情，瞳孔中一种魔幻的光芒在流转，“千幻书生”配合“洞彻眼”，发动到极致—— 这一刻，一块模模糊糊的、怀表模样的东西，正被李小森以瞳力凭空塑造着。 正是之前看到锁骨用过一次的始祖怀表！ 李小森的眼中流下鲜血，这是超负荷使用能力的结果，但李小森咬紧牙关，心中有一股气憋着，他就是要强行复制自己完全不懂得原理的对手的能力。千幻书生，是战斗法师的“完全复制之力”，和书院传承的“近似模拟之力”，两者结合的产物。但就这一刻而言，这几乎是纯粹的战斗法师的复制之力，根本不管你到底是什么原理，强行依着葫芦画瓢，把这能力，重现出来！ “啊啊啊啊！”李小森终于抬起头，全身紧绷，虽然没有动作，但看得出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锁骨呆了一下，然后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前不久刚用过的始祖怀表，再次浮现出来。 虽然只是个虚影，但乍看之下，居然异常得凝实，刹那间锁骨自己都看恍神了！ 然后那块怀表虚影裂开，破碎，发出逼真的咔嚓的声音。 战场一片纷乱，根本没人顾得上实际上是核心战团的李小森和锁骨这边。 而这一刻李小森和锁骨，居然也顾不上战斗，两个人都死死盯着那破碎的怀表，盯着怀抱碎片化之后，李小森怀里的萧情的脸色变化—— 锁骨骇然发现：萧情居然真的胸膛重新恢复了起伏！！ 虽然只是微弱的一点，但她刚才受到的致命创伤，真的被李小森中和了！ 这不算是完全的起死回生，因为萧情刚才不算真的完全死去了，还有最有一丝残存的生机保存。 而且现在萧情也不算是好了，她的气息还是很弱，或许永远醒不过来，变成植物人也说不定。 但锁骨还是近乎失态地发出了一声不敢相信、不愿相信、愤怒的咆哮声：“这不可能！” 始祖怀表，是他引以为傲的技术，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他完全无法接受，这么就这么轻易地被别人拿去用了？！ “你进我我的实验室？你在我们夜行者内部安插了内鬼？谁？是谁？我一共只有三个助理和一个学生，你收买了他们中的谁么？是谁？！”锁骨哑着嗓子，疯狂地质问着。 李小森抬起头看着他，没说话。 锁骨怔了怔，安静下来。他看得出来，李小森的双眸，流出了很多鲜血，像是鲜红色的泪痕，从眼睛一直挂到脸颊，再到下巴。而李小森的双眸已经失去神采了。 这就是李小森近乎逆天改命地强行救回萧情，所付出的代价。 “怎么，看到我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你心理平衡些了么？”李小森缓缓将萧情放下，然后站起身来。 李小森浑身浴血，肩头和胸膛上的伤势极为严重，体内力量更是近乎枯竭，但他这一刻主动走向了锁骨，就那么大步走了上去！ “我会看着你死的。”李小森说，“用我的眼睛，看着你不甘地死在我手里的那一刻。虽然我现在失明了，但用不了多久，等我宰了你，升级的时候，我会重新看到你。” 面对这样的李小森，锁骨居然感到有些发毛。 但他毕竟是活了这么多年的人了，不会被区区所谓“气势”吓到。 他无声无息地抬手，不紧不慢地伸出，欺负李小森目前看不见，等李小森感受到不对劲的时候，锁骨的利爪，第三次刺入了李小森的胸膛！ 这一次，李小森并不是静止状态，也不是强攻式状态，所以身体强度很一般，被对手直接捣穿了胸膛，就像刚才的萧情。 “装你妈的比！还装吗？我宰了你！”锁骨狰狞地看着李小森口吐鲜血后变得惨白一片的脸庞。 李小森却在痛苦之后，反而微笑起来，说道：“现在是谁的心乱了？” 说着，李小森抬起双手，牢牢抓住了对方的胳膊，用自己的身体牢牢卡住了对方，除非锁骨当机立断断臂逃离，否则他不会有任何机会再逃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锁骨觉得眼前这少年的眼神变了，锁骨无法理解，因为李小森分明已经失明了，不该有眼神，但锁骨就是感觉对方的眼睛像是在闪闪发光，璀璨如星，映亮了这个残酷黑暗的夜！ 隐约间，锁骨似乎听到李小森轻声说一句，就两个字：“挑战。” 之前李小森也说过，锁骨还一度嘲笑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是真的血族，因为只有血族，才有挑战机制，况且血族的挑战升级法，只限于族内，也就是说只有一名下位血族挑战一名上位血族的可能性，不存在跨职业挑战的情况。 所以再次听到李小森说“挑战”，锁骨本能地就想要笑，可他笑不出来，因为他终于发现了：对方眼中那异乎寻常的神采，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当然也不是李小森恢复视力了，而是幻术特有的晕光！ 而挑战一词，就像是发动幻术的咒语。 锁骨只觉眼前一阵光怪陆离的景象变化，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过了刹那，当他再次看清眼前的景物，再次脚踏实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华夏山门了，而是在一个巨大的猩红擂台上！ “这不是现实，这不是现实！这是虚构出来的！”锁骨皱眉看着周围的一切，他的确是个人物，这种情况下，还能强迫自己重新冷静下来。 对面，擂台的一角，李小森的身影浮现出来，毫发无伤，平静说道：“不错，这不是现实，我倒是要谢谢你，因为太想杀你了，甚至想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反而刺激我，让我弄明白了‘挑战’究竟是什么。” “挑战，首先是一种‘战斗的技艺’，其次才是‘进化的手段’。”李小森轻声道，也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对锁骨说，抑或是对那个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的黑衣李小森说，“我终于，弄明白这一点了。” 卷4章88 主场和矛 目前李小森挑战过四次，第一次在古代通道里杀了那个追杀谦谦的古武者老头，浑浑噩噩的李小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挑战了对方，第二次是在春秋战场里，一人拖住十名五级血族，硬是一打十挑战成功，第三次是对萧情，但没能成功发动，然后就是这一次了，对锁骨的挑战，在经历了最初的无法发动后，现在终于成功开启了猩红擂台，而且和之前任何一次挑战，都有了某些本质上的变化。 “事实上，这才是‘挑战’真正该有的样子啊。”李小森有这样一种感觉。 挑战并不是在现实世界中的对抗，而是现在这种灵魂本源层面上的厮杀，胜者为王，而败者魂飞魄散！ 从灵魂层面上抹杀对手，这才是挑战的本质，之前李小森对锁骨发动挑战不成功，正因为他根本没有胜利的信心，没有杀心，只想着拖住对方。而在萧情被“杀死”的刺激下，李小森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挑战。 “什么‘战斗技艺’，什么‘升级手段’的，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鬼话？”锁骨深深吸了口气，完全冷静下来，甚至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愕之后，眼中流露出强烈的兴趣和看到有趣研究对象时的兴奋，“选择第一站来华夏，真的是太对了！我现在非常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锁骨抬眼看着周围猩红色的擂台场景，“我见过血族挑战升级的场面，但不得不说，你这猩红擂台，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恢弘！有趣，真的太有趣了！”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有种高潮了的癫狂感，“我有种感觉！在你身上，我能找到突破到职业七级的方法！甚至……甚至突破七级半圣，达到真正的圣人级别！” 月族历史上有没有出现过圣人级的强者，这点一直有争议。 但无论有没有，锁骨现在觉得自己有希望成为第一个，或者下一个！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败，因为眼前这一幕虽然奇异，但并不能扭转李小森和锁骨之间的绝对实力的差距，没有双子式，李小森就没有和锁骨相当的本力，而没有旗鼓相当的本力支撑，什么能力都是空的，虚的，假的！ 锁骨第一时间变为月狼形态，轰的一声，他的身子消失在原地，然后出现在李小森面前，看不清他身形轨迹的人，大概会以为他取的是直线接近李小森，但实际上，他先是陡然拔高，在达到最高点的刹那，陡然间转折扑下，取的是一个折线！ 这是经典的月狼一击，可以说是教科书版本的。 月狼一击，本质上是一种爆发本力的手法，也就是世俗圈所说的运力之法。纯以身体素质论，月族变身情况下，依然和华夏古武者、北欧狂战士，有一些差距。让月族和古武者狂战士相提并论为三大刚正面的职业，甚至位列三者之首的，不是身体素质，而是这种瞬间爆发的运力之法！ 砰地一声，李小森胸口中招，直接就飞了出去。 “哈哈，这就是你的挑战？如果是的话，那好啊，我接受你的挑战！”锁骨狂笑着，身形不断转换方向，月狼击在他手里，居然可以近乎不间断地连续使用！ 一时间，就看到李小森的身子如皮球般，被锁骨撞得不断左右上下飞舞，似乎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身形站位。 当锁骨连续发动了十次月狼击后，李小森的身子如炮弹般飞出去，撞击在猩红擂台的边缘壁垒上，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波动。 李小森全程一声不吭，顺着壁垒慢慢滑下来，全身伤痕累累，看起来简直比他在现实世界的身体伤势，更加沉重。 但李小森表情很平淡，甚至低着头，认真地在感受什么。 然后他抬眼看着连续发动十次月狼击之后，也有些气喘吁吁的锁骨，问道：“打完了？” 锁骨明显呆了一下，因为他清楚地看到：李小森身上的伤势，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愈合着。仅仅片刻后，李小森就近乎完好如初地站在那里，像是之前的伤势都是幻术和假象！ 第二专属能力，吐血疗伤法，在这里同样适用。 而且相比起外界，也就是现实世界，吐血疗伤法的效果，似乎提升了不止一倍！ 这就是为什么李小森刚才说：“挑战，并不只是升级手段，而首先是一种战斗技艺。” 有勇气以下战上，并真心认为自己能够杀死对方的人，会受到奖励——这就是猩红擂台的主场优势。 自身本力的一定增强，对方本力的一定削弱，以及最关键的是，全部专属能力的强度跃升，这些都会成为李小森越级挑战现实世界中难以战胜的对手的筹码！ 这里，是李小森的主场！ 其实有点类似李小森曾经用过的“内心世界”的能力，但内心世界并没有这么大的主场优势，以及内心世界并没有挑战的使用限制，更不会象挑战这样，如果输掉的话，会魂飞魄散而死。 锁骨不再说话，再次冲了上来，这次他用的是吸血狼的形态。 他直接用一手抓住了李小森的左手手腕，然后右手以超高的频率，对李小森展开了疯狂的爪击拍打！单手进攻的确降低了吸血狼形的整体进攻力，但这保证了对手无法逃脱开来，只能站在原地防守或者对攻。 李小森任凭锁骨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然后他并没有象之前在现实世界那样，以各项专属能力，和锁骨对攻，而是在一手被抓住的情况下，在极小的范围里，施展强攻式的天下极速！ 如果有第三人在场，就会看到李小森单手被抓着，身子却灵活得好像一重重幻影，飘忽在锁骨密集的爪影之中，就是没有被打倒！ 挑战主场的优势下，强攻式的速度也被放大了许多！ 这种对战方式，在现实世界中，只存在于理论之中，根本无法真正施展出来的。 “混蛋混蛋！混蛋！跟我刚正面啊，一直躲避算什么男人！？”锁骨愤怒地咆哮着，实际上他有点慌了，如此近距离却根本打不到对手，别说经历过了，他从前完全没想过，因为这超过了正常人想象的极限！ 李小森并不接话，认真施展着能力，同时也在认真体会着。 事实上不止锁骨愤怒惶恐，李小森自己也很吃惊。 黑衣李小森那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能力”依稀犹在耳边，李小森真正察觉到自己的真实能力，明白了“挑战”的“战斗技艺”的属性后，自己也被惊到了。 “这根本不是职业圈的能力了，也超过了我至今全部专属能力的强度，这大概……已经近乎‘神技’了吧？”李小森心中默默道。 在李小森的印象和认知中，神技是一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东西，比如梭罗眼，比如大成的橘焰鬼斩，比如传闻中以职业者身份看破能力盲点的瞳力…… 超越常理的能力，才有资格被称为“神技”，李小森现在在自己这挑战的技艺中，看到了神技的影子！ 奇怪的是，除了吃惊，李小森倒是没有太过因为这超出自己认知理解的能力降临到自己身上而不安，只是单纯的吃惊而已。 无论这能力究竟的源头为何，无论当初把自己拖入古代通道的女人和始祖有什么关系，无论自己和始祖有无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联系——既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摊上了这一些破事儿，那就面对吧。 就像黑衣李小森说的，如果没有足够的觉悟，那直接去死就好了。如果决定活，就好好活。 李小森再也不想看到萧情“被杀”那样的场面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终于想通了呢，这个纠结的小子……” 擂台之外，黑衣李小森揣着双手，悠闲地看着擂台上的战斗，“为了拜托活着的疲劳，一度舍弃了心，但因为小茜而无法彻底做到，直到现在，他才算是真正找到平衡点吧。没错，就是那样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就对了嘛，没人说认真活着就要如何热血奋进，不消极颓丧，但也无需积极乐观，毕竟你这小子本就不是积极热血的料子啊。” “——平静地面对，就好了。” 黑衣李小森轻声道。 擂台上，李小森在避开了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之后，忽然凝立不动，静止状态下，他的身体强度直接飙升，硬扛了对手的猛力一爪。同时两面谦之盾浮现，一上一下，夹住了锁骨的爪。 然后李小森近距离看着锁骨，张开嘴，对方的攻击力经过谦之盾的吸收，第三专属能力“千幻书生”的转化，最终转化为龙之狙，从李小森口中喷了出来。 一头龙形的子弹，以一种沉默中带着粗鲁的方式，近距离直接喷在了锁骨的脸上！ 锁骨惨叫着，捂着瞬间血肉模糊的脸，踉跄跌退。 李小森没有急着追击，而是轻轻吐了口气，直到现在，他基本确认了自己在挑战擂台上的能力和器量。 简单来说，本力上除了“双子式”带来的力量没有，其余的俑阵之力和自身的二级血晶之力，都可以正常使用，且因为主场优势，有小幅度提升。对方的本力遭到了小幅削弱，此消彼长之下，双方的本力差距还在，但不是无法弥补的程度了。 而在能力上，所有专属能力的强度，都因为主场优势而提升了接近三倍！ 吐血疗伤法、千幻书生、强攻式、包括洞彻眼，都比现实世界里的版本，要厉害许多！ “作弊啊啊啊啊！耍赖啊啊！”锁骨惨嚎着，厉声骂着，“你这究竟是什么能力？这擂台有问题，你这猩红擂台有问题！血族的挑战擂台我见过，也研究过，但正常挑战没有你这种主场优势的！我草泥马，你这是主场优势吧，你为什么会有主场优势？！你这个耍赖的小鬼，我要杀了你！！” 锁骨是真的有点怕了，他其实并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常年窝在夜行堡垒里做研究，从不参加战斗，即便大限将至准备出山寻找突破机会，他依然不愿正面和佛寺代理主持正面拼杀。 这样一个其实并不胆大的人，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在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死的时候，他变得狂躁起来。 “……主场优势是吧？你就是要仗着主场优势，想在这里弄死我是吧？”锁骨咆哮道，“那，我就冲破你这个该死的擂台！老子不和你在这里玩了，现实世界里我们再见真章！！” 他头顶上浮现出一轮淡淡的血色的弯月，一道月华投射到锁骨身上，他的银色毛发开始燃起细密的火焰。 这是月狼解体术，类似血族的燃血之术，李小森的自刺心脏，以及各个职业其实都有的自损拼命的能力手法，锁骨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和李小森纠缠了。 虽然的确对李小森的能力感行去，有研究的欲望，但前提是好好活着。 短暂的战斗，让锁骨意识到继续在这里和李小森死磕的话，真可能会死的！ 所以他现在不顾一切，只想着：冲出去！一切等冲出这该死的牢笼再说。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猩红擂台剧烈震荡，锁骨在月狼解体术的加持下，狠狠冲撞着擂台的边界壁垒，力量非常大，隐约间真的有冲出去的趋势。 李小森站着没动，静静看着试图冲破牢笼而出的锁骨。 对方说自己这一手挑战，是作弊技，是赖皮，很大程度上的确是的，李小森也承认。 但主场优势并不是没有代价。 现实世界里，李小森的生命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着，这就是挑战的代价，如果不能战胜对手，甚至如果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战胜对手，李小森自己就会死。 挑战者，必须胜利才能活下去。 被挑战者，只要不败，就能活。 这就是挑战。 猩红擂台已经被锁骨撞出不少裂纹了。 擂台的黑衣李小森微微皱眉：“在想什么？快点结束战斗，才好活下来，提升等级啊，为什么放那家伙一直撞擂台？” 黑衣李小森毕竟不是李小森本人，他不理解李小森的心情，对于李小森而言，这不知是一场为了进化提升等级的挑战擂战，这首先是一场为了杀死锁骨的战斗。 不止要杀死，而且要让他死得痛苦，死得残酷。 没有人可以伤害自己身边的人，无论是妹妹小茜，还是自己的小奴隶萧情，没有人可以伤害或试图伤害她们，而什么代价都不付。 以及……从今以后，柳小惠的死，李小森不会放过栽赃冤枉自己的人，所有做出类似事情的人，都要有为之付出惨痛代价的觉悟。 锁骨还在疯狂地冲击、撞击。 李小森则缓缓抬起左手，强攻式默默运转起来，却一时间蓄力不发。 按理来说，强攻式是一种瞬间爆发速度和杀伤力的手段，很难做到蓄而不发，但在和羽化云、和琉璃等人的战斗中，在来到山门的这些天来的努力修行和完善强攻式的过程中，李小森渐渐有了一些全新的领悟。 强攻式的界限，应该不止有通过提升自身身体强度和寻找合适的武器来提升，应该还有对这一能力本身的更深的理解何运用。 本来只是隐约有些体会的，如果在现实世界里，估计还要好久，才能从初窥门径到真正领悟。 但在这个猩红擂台，在这个所有专属能力都强度翻倍的自己的主场上，李小森明白了：强攻式，未必需要战神兵器来补足，能力本身就足够了。 在默默运转强攻式，蓄力不发的过程中，一杆模模糊糊的影子，逐渐在李小森的左手上凝聚成形。 那是一杆笔直得没有丝毫弯曲的矛。 一杆强攻之矛。 “当初第一个研究出‘橘焰鬼斩’的人，是否也是在类似的情况下，突然顿悟的呢？”李小森这时候居然想到了橘焰鬼斩。 然后他摇头，笑了笑，把杂念抛在一边。 上步，抡臂，扭腰，甩手—— 将手中的强攻之矛，朝着还在疯狂冲击擂台壁垒的锁骨，掷了出去。 卷4章89 钉杀 有些能力，是自带“情绪”的。 比方说，道门的一些剑术剑招，修炼到比较高的境界，会涉及到“剑意”，这就是一种招式能力自带的情绪。 很多时候，如果不能体会能力中的情绪，就无法真的把一种能力修炼到最高境界。 这是李小森掌握了火系战斗法师的最强攻杀能力“橘焰鬼斩”，却不是很喜欢用这一招的理由，因为他很难体会到橘焰鬼斩，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在森德洛，橘焰鬼斩属于真形流派，以特殊的刀的形态，配合火系，引动的却是空间规则，赋予火刃穿梭空间的能力。 而因为不是直接利用空间规则，而是以真形引动的规则，即便精通空间规则的人，也难以预测到橘焰鬼斩的出刀轨迹和穿梭空间的方位角度，这是橘焰鬼斩的强大之处，以诡变难测论，几乎没有比它更厉害的能力。 直到现在，李小森都还不理解橘焰鬼斩的情绪，他不知道当初开发橘焰鬼斩的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开发了这一招，并赋予了这一招什么样的情绪。 但李小森很明白自己这一手“强攻之矛”是什么情绪。 虽然强攻之矛，应该还没达到真形的水准，没有引动任何一种规则，但这一招在李小森手中，威力比橘焰鬼斩在李小森手中，要强出一大截。 强攻之矛，是一种沉默中的愤怒。 平时除了妹妹的事情，对其他人或事几乎都不怎么上心的懒小森，一旦真的被惹急了，是会咬人的，李小森正是在这样的情绪下，真正凝聚出了强攻之矛。 以及李小森前世的经历，让他有一种被家乡、被森德洛背叛的感觉，可他无法对自己的家乡复仇，这股气就一直憋在了心里，无处发泄，最终化为了强攻式。 可以说，这是一种偶然，却也是一种必然。 当初那个甚至连修行都不愿意的懒小森，真正重拾修炼之后，最强的专属能力，却是“强攻”这种刚烈的风格！ 至此，强攻式，才算是达到了李小森当初决定来华夏山门的目标。 身体强度足够了，可以肆意施展强攻式而不用担心自己遭受反伤。 战神兵器也不需要了，有了“强攻之矛”这样的形态，李小森并不需要再专门去找配合强攻式的武器。 如果说，强攻式还有什么进步空间的话，弥补破绽算是其一，以及未来如果有可能、有契机的话，或许能把强攻之矛，真正化为真形，引动某种规则，变成橘焰鬼斩那般的存在。 强攻之矛，划过一条笔直的轨迹，刺向锁骨。 奇异的是，当速度达到极致，强攻之矛反而看起来让人觉得很慢的错觉。 以长矛为源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慢了，尤其是被矛头瞄准的锁骨，他脸上的各种躁动、愤怒、慌张、怨毒、疯狂……等情绪，好像在被慢镜头播放，每一分每一毫的变化，全都清楚地呈现出来。 擂台外的黑衣李小森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还有意外，似乎连他也没想到，李小森放任锁骨撞击擂台撞了半天，终于出手施展出来的，居然会是“强攻之矛”这样的招式。 “三清剑、太极剑这些顶尖的能力，达到极致境界，应该也比这长矛强不了太多吧……”黑衣李小森喃喃道，“想不到，居然会是这么厉害的能力。” 至于直面李小森的攻杀的锁骨，似乎终于意识到逃是逃不掉的了，他回过头来，两眼赤红，用力捶打胸口。 他原本是狼人的形态，浑身都是银色的毛发，此刻却迅速退回到了人形态，但和普通人形不同，他的皮肤上浮现出大片鲜红色的印记，好像某种图腾。 一头巨狼的虚影，在锁骨周围浮现出来。 锁骨身子一动，整个人融入到那巨狼虚影之中，原本没有生命的狼，似乎瞬间被赋予了灵魂，空洞的双眸里闪耀起银白色的光辉，闪闪发亮。 嗷——！ 红毛银眸的巨狼，不再逃窜，而是笔直迎着李小森的强攻之矛，冲了上去，伴随着锁骨疯狂的咆哮：“赢的人会是我！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并活下去的人，会是我！只会是我！！” 李小森脸色不变，隔空虚点强攻之矛，那长矛居然陡然间再次加速，化为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幻影，唰地直接就掠过了锁骨化身而成的巨狼！ 那巨狼僵硬了一下，形态并没有消散，甚至没出现任何损伤，但它眼中的神采却暗淡下去。 因为，锁骨整个人被强攻之矛贯穿了小腹，被那巨大的动能带着一起飞出了巨狼，最后他的背脊狠狠撞击在猩红擂台的边缘壁垒上，被强攻之矛活生生钉在了上边！ “怎么……怎么会……”锁骨大口咳血，满脸不可思议，“我化身为狼之后，形态应该是完全融入进去的，怎么会还被你瞄准锁定？！” 如果李小森击溃了巨狼，再将锁骨揪出来，那锁骨不会这么吃惊。 但李小森没有伤到狼，而是直接把藏身其中的锁骨扎了出来，钉在墙上，这就有点太变态了！ “因为你的眼睛么？”锁骨艰难地抬头，看向李小森的双眸，片刻后摇摇头，“不对，你的眼睛的确很特殊，有种和佛寺天眼神通截然不同的可怕瞳力，但应该有其极限的。是矛，是你这杆长矛，这长矛有问题！它……具备锁定目标的攻能么？” “算是吧。”李小森的身子还留在原地，声音却在锁骨面前响起，他瞬间就来到了锁骨面前，伸手握住强攻之矛，身后的那个身影片刻后才缓缓消散。 “强攻，强攻，如果能被对手闪躲规避，算什么强攻？”李小森轻声道，“一旦被我的矛锁定，就逃不掉了，只能硬接。很可惜你做了错误的选择，否则你如果选择真正的硬碰硬，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一击干掉你。” 说话之间，李小森缓缓转动手中的长矛，令其在锁骨的体内慢慢旋转。 锁骨仰头，张大了嘴，却疼得叫唤不出来。 这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上的痛楚，超越肉身痛苦的极限，是世间最痛的痛。 “杀了我！有种你就杀了我！”锁骨熬不住了，剧痛之下，他甚至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 李小森却暂时停住了长矛的旋转。 “你这个小怪物！我草泥马的，你要折磨我吗？杀了我啊，杀了我！”锁骨歇斯底里地叫道，“你不是要亲眼看到我的死状吗，动手啊！！” 李小森当然不会手软，只是有件他很在意的事情，现在还要问清楚才行。 盯着锁骨的眼睛，李小森冷冷问道：“那个被你救走的假扮我的冒牌货，是谁？” 锁骨眼中浮现出一丝希望：“告诉你我能换条命么？” 李小森不答，又开始旋转手里的长矛。 锁骨疼得剧烈抽搐着，却咬牙说道：“如果左右是个死，那我不会说的，你折磨我好了！” 李小森还是不吭声，手中旋转长矛的速度不变，既不是很快，也没有放慢，以一种令人绝望的恒定速度，持续着。 擂台外的黑衣李小森低沉开口道：“够了，已经足够了！快点结束这场战斗，继续拖下去，你自己也可能会死的！” 挑战将对手拉入猩红擂台，享受主场优势，需要付出代价。 现实世界里，李小森的身体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而肉身是灵魂的载体，擂台上的李小森这个灵魂体，随着外界肉身的崩溃，也变得越来越淡，有种快要消散的趋势。 然而李小森对黑衣李小森的话语充耳不闻，也不理会自己身上越来越不妙的、连锁骨都看出来的变化，只沉默保持着旋转长矛在锁骨的腹部里缓缓搅动的动作。 战斗已是尾声，但这残局中的沉默拉锯，反而比之前的激烈对抗，更加考验战斗双方的意志力和忍耐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李小森的身子虚淡得近乎只剩下一层影子的时候，锁骨终于熬不住了。 这个活得很久很久、算是当今职业圈的真正的老古董的家伙，这一刻居然疼得哭了出来，彻底崩溃地叫道：“我说，我说！我说完你快点杀了我吧，杀了我！” 片刻后，李小森拔出了强攻之矛，随手散去。 失去了长矛的支撑，锁骨扑通一声，重重摔落在擂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李小森有些失神地站在原地，喃喃道：“居然……是他么……” 外界，华夏山门。 “笑话，简直笑话！我们华夏山门，堂堂华夏山门，怎么会被一个衣品那么差的家伙，加上是个僵尸玩偶，就击溃？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骑驴鬼剑道袍破碎，愤怒地大吼着，和两名僵尸月族对垒。 但无论骑驴鬼剑如何不愿意接受，事实就是：此时的华夏山门，已是一团乱糟。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李幸倪看着一片火海的场面，低沉道，“不该这样的，即便山门和我们书院因为受到挑拨而内讧，即便佛寺代理主持遭受暗算，也不该这样的……” 她隐约想到了某种可能，但放眼四顾，又找不到证据。 “内鬼”一词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准备撤退吧。”不知何时，海外山门的代表，希拉，已经来到了跟前，缓缓说道，“虽然华夏山门和书院不团结，也是我想看到的，但彻底被夜行者灭掉的话，对我们也没好处。眼下事不可为，没必要死撑了，我请求的支援很快就到，到时候大家彼此掩护，先战略转移一波，别在这里死撑了。” 李幸倪没吭声。 骑驴鬼剑则大叫起来：“不可能！山门在则人在，山门倒则人亡，要杀了我可以，要我逃跑？休想！我永远都不会再逃跑了，绝不！！” 希拉翻了个白眼，撇嘴道：“那你一个人留下来好了，你不愿意走，想走的人多了去了！”说到这有些焦躁起来，“那边那个月族的叫锁骨的家伙，暂时好像跟李小森有什么话说，但等他干掉了李小森，回过头来对付我们，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逃不掉的！” 李幸倪还是沉默。 其实别说锁骨了，即便是锁骨召出来的十名僵尸月族，也不是好处理的。 佛寺代理主持遭受暗算失去战力，骑驴鬼剑、羽化云、琉璃、李幸倪等高手，又在连番的内耗中，战力大损，而武宗的柳长生，他至今的表现的确称得上是一名天榜高手，而且比羽化云和琉璃都强，但要说他能和骑驴鬼剑、佛寺代理主持这样的老辈强者相当，还是有点不够。至于道门丹圣，她根本不是战斗型人才，否则也不会身为职业者还要让人带着她打电子竞技游戏了。 “简单来说，目前我们没有抗衡的资本了，只能先行撤退，等恢复元气了再说。”武宗的林教授也是浑身浴血，沉声说道。 这时候，只听不远处一声女生的尖叫。 林教授连忙看过去，咬牙暗道：“又有哪个学生遇害了么？” 然而入眼的场景，却和林教授、和李幸倪、希拉、骑驴鬼剑等人预期的并不相同。 只见一名佛寺的小尼姑坐倒在地，一名僵尸月族几乎扑到了她身上，就要给予她最后的致命攻击。 那小尼姑已经吓得脸无人色了，除了闭目等死再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 可奇怪的是，那僵尸月族散发着淡淡尸臭的利爪，居然就悬停在那小尼姑的头顶，迟迟没有拍落下去。 “怎么回事？” 不止这边的李幸倪等人，华夏山门各处和分散开来的僵尸月族对抗的众人，也很快发现了情况的变化。 “都不动了，这些僵尸月族都不动了！”很多人都惊叫起来。 “小心点啊，这可能是他们在假装挂机，就等我们上去杀他们的时候，反过来扑杀我们啊！”道门丹圣大叫提醒道，“这种套路我用过，都小心啊！” 羽化云和琉璃联手拦下了三名僵尸月族，本来也有点穷途末路，油尽灯枯之感，此刻却呆呆看着近在咫尺、面目狰狞、却呆立不动的对手，怔怔说不出话来。 “好像……不是挂机？是真的不动了？”羽化云有些不确定道。 琉璃运转天眼神通，低声说：“好像是的……” 这一变化太突然了，正因为太突然，众人反而一时间不敢相信。 直到龙琪儿大叫一声：“你们看！”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龙琪儿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锁骨和李小森所在的方向。 众人看过去的时候，锁骨和李小森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锁骨的利爪插入了李小森的胸膛，李小森则双手抓紧了对手的手臂，不让其脱身。 怎么看，都是李小森即将被斩杀、甚至已经被干掉的场面。 可渐渐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劲了：因为锁骨眼神里的神采，前不久还飞扬跋扈的那种让人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的嚣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暗淡下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傻了：僵尸月族一个个当机，原来是因为他们的操纵者锁骨出问题了？ 可这是怎么回事？锁骨之前不还活蹦乱跳的吗？ 因为挑战是在内心世界进行的灵魂层面上的对抗，外界之人反而对猩红擂台上，李小森和锁骨的激烈对抗，全然不知情。 龙小六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满脸惊喜，大叫起来：“老师？老师是你到了吗？！” 众人心头都是一震：龙五来了？ 一时间还完全没人想到，干掉锁骨的其实就是锁骨面前那个被洞穿了胸膛的少年。 卷4章90 真正的凶手 龙小六叫了半天“老师”，却连龙五的半点影子都没喊出来。 “不是龙五。”李幸倪肯定地说，“他如果来了，会告诉我的。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僵尸月族是真的出问题了，大家先一起出手干掉他们！” 李幸倪不是华夏山门的人，但她的口吻之中，自有一股威严，加上经过了这一系列的变故，华夏山门的诸人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清楚李幸倪之前所说的“不联合根本打不过夜行者”以及“夜行者可能已经有人潜入了山门”等言论，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的。 因此李幸倪一开口下令，除了书院虽然没有其他人口头上应和，但行动上还是听从了李幸倪的话。 一时间，只要还能动弹的人，纷纷出手，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抓住，错过去了，可就追悔莫及了。 在华夏山门、书院、联合家族、海外山门的这么多强者中，有两个人此刻出手的效率最高。 一个是佛寺的琉璃，佛寺阿罗汉以强大的身体防御力、天眼神通的洞察力、以及制敌但不杀敌的封印术著称，琉璃自身状态并不好，但当他摊开双手的时候，一朵朵纯白色的莲花在他掌心悠然绽放，花瓣片片飘飞，落在那些僵尸月族的身上，又小又薄似乎一碰就碎的花瓣，却内蕴惊人的力量，迅速地将僵尸月族的行动能力封锁。 另一个，则是海外山门的希拉，她一头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飘扬起来，大量浓稠如岩浆的火球以她那曼妙的身体为中心，四散发射，对所有僵尸月族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她所展现出来的攻击力，甚至在道门羽化云的“三清剑”之上！ “……原来是一名焰巫师么？”旁边不少人都不由得对希拉频频侧目。 北美两大职业者，猎魔人和焰巫师，后者的数量很少，算得上是职业族群人数最少的一支，但每一名焰巫师都是攻击方面的顶尖人物，拥有超强的攻击力，而相应的，他们的防御力非常弱，非常脆弱，是一支非常极端的职业族群。有一派说法认为这种极端的职业属性，正是导致焰巫师的传承始终无法壮大的重要理由。 无论如何，当目标站在原地给人当活靶子的时候，希拉的攻击力的确无与伦比。 很快，之前还搅动风云让众人合力都难以制服的十名僵尸月族，很快在琉璃、希拉、以及众人的围攻下，被封印，然后被轰碎，被轰碎之后身体残肢又被继续封印…… 至此，人们终于确信：这十个棘手无比的僵尸月族，的确出问题了，不是道门丹圣担心的“挂机套路”。 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 不知不觉，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夜的时间。 “所以……这就算结束了？我们熬过来了？”不少人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太突兀了。 谁也不知道，那操纵僵尸月族的锁骨，怎么就突然间出了问题。 龙琪儿来到李小森身边，双手微微颤抖着，给看起来昏迷过去的李小森口中，喂入一枚道门最顶尖的丹药。谦谦这时候醒过来了，也沉默着走过来帮忙。李小茜还没醒来。羽化云则轻轻扶起了萧情，皱眉看着萧情的状况——她没死，但也不能算是活着，或许永远醒不过来。 当然，现在的重点，众人目光的焦点，并不在李小森和萧情身上。 所有人渐渐围拢，依然保留着警惕，盯着失去了声息的锁骨。 “这就是所谓的命吧。”骑驴鬼剑率先走到了锁骨身前，抬起手中只剩下半截的剑，咬牙道，“你来我华夏山门，搅风搅雨，却想不到会在这里面临大限的到来吧？” 锁骨应该是老死的，这大概是众人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了。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毕竟之前李幸倪提过，锁骨自己也说了，他是因为大限将至，才出来寻找突破契机的。 在战斗中突然油尽灯枯、寿命到头而死，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嘛。 李幸倪倒是多看了双目紧闭的李小森好几眼，似乎在怀疑着什么，但看了半晌，她摇了摇头，嘟哝道：“好吧，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骑驴鬼剑举起了手中的断剑，对准锁骨，当头斩落！ 杀了这个巨恶元凶，这场几乎让华夏山门和书院遭受灭顶之灾的动荡，才算是真正结束。 骑驴鬼剑修行的不是道门攻击力最强的“三清剑”，但他的境界修为毕竟摆在那里，一剑斩落，攻击力比羽化云只强不弱！ 这一剑几乎直接斩掉了锁骨的小半边身体。 然而让所有人都骇然的是，原本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已经死了的锁骨，居然在挨了剑斩的时候，仰头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啊啊啊啊！” “卧槽，这混账东西原来还没死吗？”所有人都重新绷紧了身体，如临大敌。 只见锁骨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一块破碎的怀表——他居然还有第二块始祖怀表！不过和第一块不同，这块似乎是有些残破的，是半成品。 锁骨踉跄着，喘着粗气，看起来拼命想要发动那第二块破碎的始祖怀表的效力，救自己一命，然后逃离这里。 骑驴鬼剑短短的眉毛立起来，喝道：“死到临头了还要挣扎？” 他圈转手里的剑，再次横斩而去。 锁骨低沉骂道：“滚啊！”挥手一爪子拍击过去，他如此强弩之末的状态，居然依然一巴掌把骑驴鬼剑的剑拍成了“L”型，剑柄回撞在鬼剑的胸口，鬼剑闷哼着当场喷出一大口鲜血，踉跄着向后倒了下去。锁骨喘着粗气，叫道：“你杀不了我！哈哈，你终究杀不了我的！等我卷土重来，我会杀光你和所有你想要保护的人！听到了吗？该死的你这小子听到了吗？” 以锁骨的真实年龄，叫骑驴鬼剑一声小子，也不是不能理解。 没人知道，锁骨这番话实际上是对那边倒在龙琪儿和谦谦怀里的李小森说的。 半块破碎的始祖怀表发动，锁骨的状态飞快地好转，虽然比不上完整怀表的效力，没能让他恢复到巅峰状态，但感觉至少能让他全身而退，冲杀出去。 锁骨猖狂的大笑声又在华夏山门上空响起：“哈哈，想要杀你锁骨大爷？做梦啊做——”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有些错愕地低下头，看着胸前突刺出来的一截黑黝黝的铁剑剑尖，锁骨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回过头，看向从背后刺穿了自己心脏的那个人，咬牙道：“尼玛的，柳……柳长生……？！” 出手的，正是柳长生。 他的铁剑，洞穿锁骨胸膛的同时，彻底震碎了锁骨的心脏，这对如今非巅峰状态的锁骨而言，是致命创伤。而锁骨并没有第三块始祖怀表来为他中和伤势了。 锁骨一双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眼眶，他很想问：“柳长生你干嘛？”因为他不理解已经投靠了永夜堡垒的柳长生为什么突然间反过来要杀自己！ 柳长生脸上是一副“为了华夏山门挺身而出手刃大反派”的义愤表情，实际上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近距离低声用只有自己和锁骨听得见的音量，笑道：“抱歉啊，如果不这样做，我可就有暴露的危险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垃圾了，本来我暗中帮你端了华夏山门，杀了李小森，很完美的计划，你却自己搞糟了！现在，你可以去死了，老东西！” 锁骨眼中满是不甘，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锁骨其实想问好久了，他和柳长生是合作关系，但两人并不是同道。锁骨为了突破瓶颈、延长寿命，而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那柳长生呢？ 锁骨只知道柳长生暗中投靠了永夜堡垒，但这小子究竟听命于永夜堡垒里的谁，以卧底内鬼的身份，潜伏华夏山门的武宗之中，又是为了什么，这一切锁骨都不明白。 “告诉我，告诉我……否则我死不瞑目……”锁骨说。 柳长生看着锁骨眼中挣扎着不肯熄灭的光芒，沉默片刻，转动手中铁剑，彻底搅碎了锁骨的心脏，湮灭了锁骨的最后一点生机，然后他心里说道：“能为了什么呢？一切都是为了始祖大人的回归啊……” 扑通一声，锁骨雄壮的身子，重重倒在了地上。 东方终于露出第一抹明亮的天光。 林教授仰头，染血的黑框眼镜之下，双眸中闪烁着泪花：“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锁骨终于死了，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但这一夜里死了多少人？林教授直到现在，才终于无法按捺心中的悲伤，她多年的合作伙伴江别赋战死，她这些年教导出来的学生，更是不知道出现了多少伤亡。 好在……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有人喊起来：“长生师兄！长生师兄！” 声音越来越大，所有人都用敬慕感激的眼神，看着手刃锁骨之后，自己也累得坐倒在地的柳长生，今晚做出努力的人很多，但柳长生毕竟是最后挺身站出来，给予锁骨致命一击的男人！ 柳长生脸上并没有喜悦和自傲，只有悲伤，轻咳着说：“这是我们大家一起的胜利，而且严格来说并不算是胜利，我们的同胞、战友、还有……还有我妹妹小惠她……”说到这哽咽了，说不下去。 众人这才想起：是啊，说到失去，柳长生才是今晚失去最多的那个人，他失去了自己的妹妹，柳小惠。 片刻后，柳长生似乎缓过劲儿来，转头看向李幸倪，由衷地伸出手来：“从今往后，武宗和书院共进退！” 鲁明、时与砂等人听了先是一怔，进而流露出狂喜的表情。 道门丹圣扶起骑驴鬼剑，欲言又止。骑驴鬼剑面无表情道：“师姐你做主吧，我不管那么多了。”丹圣有些意外地看了鬼剑两眼，然后点头说道：“好，我们道门也承认书院重建了，今后大家不分彼此，联合一起对付夜行者。” 佛寺代理主持保住了性命但失去了战力，如今佛寺以琉璃为首，琉璃很快也表了和武宗、道门类似的态。 李幸倪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缓缓伸手，握住了柳长生伸过来的手。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握手，是具有历史意义的重要一刻，足可载入史册。 “妈的……”海外山门这边，希拉阴沉着脸。 而联合家族这边，蓝对谦谦说：“无论过去你和李小森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今天，这一刻之后，你和过去划清界限吧。你未来要嫁的人，看样子会成为华夏山门未来的领袖呢。”说着看向柳长生。 其实谦谦刚才情不自禁跑过去和龙琪儿一起扶起李小森之后，确认李小森没有大碍，很快就又退回到了家族这边，她知道自己要避嫌。 但即便如此，听到蓝的话，谦谦还是忍不住有些心酸。 她强忍泪水，最后朝李小森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知道这一眼之后，自己恐怕再不能把目光投在李小森身上了。谦谦不是个优柔寡断的女孩，她如果真的嫁给了柳长生，一定会强迫自己不再想起任何和李小森有关的事情。否则对柳长生，也不公平。 谦谦真的是抱着满心的哀伤，朝李小森看过去的，但真正看过去之后所看到的，却完全和她预料中的不同。 因为她压根没在龙琪儿身边看到李小森的身影！ “……咦？”谦谦有些怔愣，一腔激烈但又不能表露出来的复杂情绪，就那么卡住了，感觉有点怪异，事实上这也是龙琪儿此刻的表情，“李小森他……人呢？” 挑战成功之后，李小森会进入一段时间的“重塑期”，这段时间并不算很长，挺快就能完成的。 每次挑战升级，都像是一次新生，而超级生命不会允许自己在出生之后有太长的虚弱期，不会给不怀好意的人可趁之机的。 所以李小森其实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昏迷，重伤，置身事外。 他在等。 等待一个机会。 锁骨试图再度复原的时候，李小森沉住气，并不动作。然后他近距离亲眼看到了锁骨和柳长生之间，那不为为人察觉的微妙的沟通和交流，确认了锁骨并没有欺骗自己。 然后他继续等待，一直等到山门为柳长生欢呼，柳长生代表华夏山门正式认可书院，和李幸倪握手，志得意满的那一刻。 这一刻李小森出手了。 他悄然消失在龙琪儿怀里，下一刻凭空出现在柳长生的背后。 柳长生意识到了某些不对劲。 李幸倪、骑驴鬼剑、丹圣、琉璃、希拉、羽化云、龙小六、谦谦……等等在场的人们，更是看到了突然以完好无损的姿态，出现在柳长生背后的李小森的身影！ “李小森！”有人惊喜地叫起来，“你好啦？”但更多人则发出了惊呼和尖叫：“李小森你要干嘛？”“天哪你在干什么？！”“你疯了！！？” 李小森对周围的一切质疑、震惊、愤怒的声音，充耳不闻。 脑海中反复回想起之前在猩红擂台上，锁骨所交代的话：“不是我，是柳长生！杀了柳小惠的人，不是我，是柳长生啊啊啊！那天假扮你的人也是他！！” “人渣……”李小森咬牙。 这个世界上，会背后暗算的人，并不只有柳长生和锁骨。 李小森也会！ 强攻式发动，李小森用尽全力，在无数道完全无法理解他此刻所作所为的目光注视下，在终于反应过来的柳长生的惊怒喝声中，重重一拳，轰在了柳长生刚转回来……脸上！ “一个连自己妹妹都杀的禽兽，还想做山门英雄？”李小森的怒喝声，这一刻响彻全场，“去你妈的……做梦去吧！！” 卷4章91 不是第一个 根据历史记载，所有暗裔士兵解放力量、逼近临界血限之后，都会面临失控暴走的局面，进而彻底无法收拾。 李小茜现在发现：至少在自己身上，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 …… 华夏山门。 柳长生脸部中了一记“强攻之拳”，直接被李小森打得飞了出去！ 同一时间李小森也被柳长生本能的一剑反击，轰在胸腹之间，飞得更远。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前一刻还是所有人都用敬仰的眼神看着柳长生、共同庆祝来之不易的惨烈胜利，这突然上演的一幕算是哪一出啊？！ 片刻后，也不知道谁开的头，不约而同地，基本都是在愤怒地质问李小森：你他妈的这是在干嘛？尤其是狐儿媚，这女孩居然在之前那连番的惨烈战斗中活了下来，而且活得挺好，还有力气骂人：“李小森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犯了多大的错误！” 但……真正的高手们，反而沉默着。 骑驴鬼剑、道门丹圣、琉璃、羽化云、李幸倪、时与砂……这些华夏山门和书院的顶尖人物，一个个并没有看李小森，反而目光落在了柳长生身上，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即便李幸倪这样沉稳坚毅的人，都十分罕见地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骑驴鬼剑哑着嗓子，问：“长生你……为什么……是职业七级？” 是的，李小森之所以隐忍装死，在柳长生最志得意满也最松懈的一刻，全力出手突袭他，是有目的的：李小森要以这样的方式，逼迫柳长生露出原形！ 人——无论是普通人、能力者、还是置业者——实际上在某些方面，始终是一样的。 比如面对突发危机的本能反应。 李小森知道，如果自己正面跳出来说：“你个人渣杀了你你自己的亲妹妹。”然后列举一大堆证据什么的，未必有用，因为柳长生太会演了。 所以李小森选择的方式，是不跟你废话，直接暗算突袭，让柳长生在情急之下，本能地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虽然这个真实反应，老实说，也超出我的预期了啊……”李小森胸口中剑，这时候才勉强爬起来，疼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职业七级，柳长生原来已经达到职业七级的水准了！ 他既然有这样的实力，那之前锁骨猖獗肆虐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代替佛寺代理主持，站出来，把锁骨击退，乃至击杀！ 因为职业七级的柳长生，论实力，绝对比六级巅峰的佛寺代理主持更强！ 这根本不是一个无圣年代，因为存在柳长生这个半圣级别的人物！ 然而柳长生什么都没有做，他之前的种种表现，和他刚才被李小森偷袭时本能爆发出的反击，完全不相衬。 至于为什么…… 李小森刚才的怒喝声，似乎又在骑驴鬼剑等看出柳长生真实实力的高手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一个连自己妹妹都杀的禽兽，还想做山门英雄？” 羽化云看着柳长生那张熟悉的、温和的脸庞，忽然打了个哆嗦，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长生……师兄？不是真的吧？这是……开玩笑的吧？”琉璃开口了，努力笑得很轻松的样子，“哈哈，太荒谬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或许柳长生是经过了刚才的战斗，刚刚突破提升到职业七级的？也不是没有人心里生出这样的猜测，毕竟柳长生在众人心目中的人设摆在那里啊，这么急剧的转变，谁能接受得了？ 但越是了解修行的人，就越明白：职业六级突破到七级，不是那种悄无声息下就能完成的过程。 柳长生，只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半圣，而不是战斗中突破的！ 琉璃忽然间一声爆喝：“回答我，长生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答我！！”他无法想象，如果李小森说的是真的，如果小惠她真的是被自己的亲哥哥杀死的，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柳长生慢吞吞地站起身来，揉了揉鼻子。 他并没有理会琉璃的愤怒质问，也对周围的各种奇异的目光全不在意，他只看着李小森，沉默地看了好半晌，忽然笑起来：“我倒是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李小森，你这次是真的让我对你有点刮目相看了。” 柳长生的口吻已经变了，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评价的意味，符合他现在职业七级的实力水准。 然后他瞥了一眼另一边两眼通红的琉璃，叹了口气，微笑道：“别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我啊，这能怪我吗？唉，只能怪小惠她……太敏锐了。” 琉璃全身剧震，然后他的脸色变得满是杀意和死意。 骑驴鬼剑、道门丹圣等看着柳长生从小长大的人，都不敢相信，觉得这一定是有哪里出错了。 至于那些疯狂叫骂李小森的人，一部分意识到好像不太对劲？逐渐安静下来，但还有一部分人，没弄清楚状况，在那骂得更凶了，在这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刺耳。 晨风吹过，有点凉。 众人看着温和笑着的柳长生，感到脊梁和心脏有点凉。 气氛微妙地变化着。 不知不觉间，所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人，都默默攥紧了手中的武器，重新运转起本力，随时准备施展能力。 如果说，之前面对锁骨的时候，众人是在惨烈的拼杀奋战。 那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生出一种决然的必杀之心，即便柳长生的实力，实际上更在锁骨之上，但他做的事情，已经触犯所有人心中的最低底线了。 战斗随着琉璃第一个冲上去而打响，然后很快地，就结束了。 过程实在是有点没营养，因为几乎就是一边倒的碾压！ 柳长生手持一柄黝黑沉重的铁剑，只是随意的劈砍点刺，硬是没有人能接他的一招半式！ 他头顶上，冲出一道浓郁的煞气，那绝对是李小森目前见过的所有古武者里，最强的一道武道精神，煞气逼人！甚至可以说，龙琪儿的母亲，前代武宗之主凝练的煞气，都比不上柳长生。 然而他的煞气浓郁无比的同时，却是一片冰冷的，完全没有温度。 这真的非常奇怪，因为古武者的煞气，是精神意志混合了自身沸腾气血的产物，理应是至刚至阳的，在柳长生这边却是冷冰冰、硬邦邦的。 这完全是一个超越人们想象极限的超级天才！ “怎么不说话了呢？”柳长生随意地甩去铁剑上的血迹，笑吟吟地看向脸色惨白嘴唇紧绷的狐儿媚，“刚才不是为了加油呐喊很起劲嘛，继续啊。” 狐儿媚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说什么，但张嘴的刹那，忽然觉得眼前的视野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柳长生挥剑斩掉了头颅。 一股沉甸甸的感觉，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这不是什么力量波动造成的，而是半圣的意志自然对人产生的影响。 这就是职业七级！ 就一人，就一剑，便足以压得这么多人，都丝毫动弹不得！ “Fxxk！This is so fxxking crazy！”海外山门的希拉震惊得已经顾不上说中文了，在那疯狂飙英文脏话，因为除了脏话，她实在是无法表达此刻心中的情绪！ 不过和锁骨不同，柳长生似乎对屠杀山门什么的，并没兴趣。 他只放倒了所有高手，又斩了最吵的狐儿媚，然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李小森身上，眼神变得有些奇异，淡笑问道：“锁骨刚才被我杀掉之前，动用了他的第二块始祖怀表……可我没感觉到你和他的交手啊，他用过第一块怀表恢复到巅峰状态后，怎么就被突然间变成那种濒死状态了呢？” 内心世界里的挑战过程，随着锁骨的死去，目前只有李小森一人知道。 柳长生显然对此有些疑问，颇为好奇。 不过李小森面无表情，不答反问：“为什么？你做这些垃圾的事情、甚至连亲妹妹也杀，究竟是为了什么？以及……”李小森说到这，顿了顿，才一字一顿，续道，“你为什么，这么针对我？” 李小森之前有感觉，现在则尤为明显，他感到柳长生和锁骨不同，柳长生是宠着自己来的！ 仔细回想一下的话，从最开始被内鬼王家三兄弟针对，到后来被前任裁决部长针对，又被五名天下行走联合围攻，还有圣骸战争时期被萧情追杀，这一切的一切，恐怕都是眼前这柳长生的手笔！ 夜行始祖或许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敌人，但不是李小森直面的对手，眼前这柳长生才是！ 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谦谦吗？ 但自己和谦谦的事情在后，而王家、前任裁决部长对自己的针对在前。 李小森又想起萧情之前对自己说的：“我师弟针对你的真正理由是——”她当时没有说完，但显然，有什么特别的、非同寻常的特别理由。 从来到这个地球世界，李小森有整整十年的时间没有修行，没有涉足能力圈、职业圈的任何事情。 李小森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这个实际上是外来客的人，怎么会在地球上有一个如此针对自己的对头？！ 柳长生抬脚，一步步走上前来。 他的步履很从容，就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里散步那般。 可他此刻给整个华夏山门、给李小森的压力，却是无法形容的巨大！ 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退无可退，那便战好了。 经过和锁骨的一战后，李小森明白很多时候计算和判断，是会迷惑自己的，究竟谁胜谁负，只有打过了才知道！自己这个暗裔战法的器量和极限在何处，目前没人知道，自己也不知道。 洞彻眼运转起来，片刻后李小森忽然一怔，他看到一个个模糊的影子，在柳长生的身后浮现，越来越清晰。 这一刻华夏山门之人，尤其是武宗的人，比如林教授，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完全失态了，好像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见那一件件浮现于柳长生身后的影子，竟全是一件件战神兵器！ “原来如此……”李小森心中一个疑惑解开了，“……这家伙这么年轻却拥有这样变态的实力……他以某种特别的秘法，把武宗的战神兵器，都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了啊。” 那武宗的小世界里，所有战神兵器失踪的原因，李小森现在了解了。 柳长生身为顶尖古武者，舞蹈精神和气血煞气，却丝毫温度，反而有种金属的冰冷，也可以解释了。 只是不知道，他的这种独特的修行道路，和他针对自己、以及投靠夜行者，有什么关系么？ 所有战神兵器的威能，似乎都通过柳长生，集中到了他手里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铁剑上。 毫无疑问，这是李小森目前面对过的最强敌人，李小森心中一点把握都没有，由于对方是古武者，而李小森已经挑战过一次古武者，这让李小森无法对柳长生使用自己最强的隐藏bug技能“挑战”。 面对这样的局势，面对这样的柳长生，李小森忽然笑了：“你很强，真的很了不起，我很大可能打不过你，但你要杀我，所要付出的代价也会超乎你的想象。” 柳长生盯着李小森的笑容，以及李小森眼中燃起的战意，反而看不到任何退缩和恐惧，柳长生饶有兴趣地看着，片刻后感叹了一声：“传闻果然不错，你们这一族的人，果然在真正的逆境下，都会本性流露。战斗、战意……似乎是你们骨血里流淌的东西？” 他说到了“你们这一族的人”。 李小森脸色一凛，喝道：“你说什么？” 柳长生笑了笑，换了一种语言，一种在场众人除了李小森之外没人听得懂的语言，对李小森说了一句话。 在场众人中，不乏精通古代能力文明的古语言的专家，但没人听得懂柳长生此刻说的是什么。 只有李小森听懂了。 李小森的表情变得非常怪异，因为对方说的是：“李小森，对吧？你知道吗，你其实并不是我们这个世界上，出现的第一个‘洛徳森’。” 柳长生把“森德洛”说反了，说成了“洛徳森”，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用的语言，是李小森整整十多年没再听到过的，那熟悉中带有一丝陌生的——家乡的语言！ 森德洛语！ 李小森就像是被雷劈中，呆在原地，动弹不得。 柳长生淡淡一笑，铁剑加速，当胸撞击而来！ 卷4章92 指矛、金碑、石剑 职业七级的本力，灌注于柳长生手中的铁剑之上。 至于能力，也就是剑术上…… 当世公认的剑术大宗，有华夏道门、东瀛剑馆、以及北欧的宫廷剑道，这三支。 古武者其实算不上是剑术方面最优秀的一支，前三都排不进去，之前有过不少人质疑：为什么柳长生作为武宗一脉的最优秀者，会选择剑作为自己的武器。 现在，柳长生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出了答案。 他的剑术，和攻守兼备的道家剑术不同，和讲求以静制动的东瀛剑道不同，和来历神秘、进攻性极强的北欧宫廷剑术不同。 柳长生的剑，是一种古老、简洁、甚至可以说有点拙劣的战场剑术，像是人类先民们，第一次锻造出“剑”这种东西，将之运用于战场的那种原始的感觉。 这种剑术甚至有点谈不上是剑术，因为就那么几招：平刺，竖劈，横斩，斜拉。 神奇的是，正是这种简单到极点的剑术，反而把柳长生职业七级的本力优势，发挥到了最佳！ 在职业者的世界里——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李小森的家乡——本力、能力、外力，三者合并，化为一个人的实际战力，这是通用的理论体系。 但实际上修行到一定境界，就会发现，本力能力之间，未必一定是加和关系，反而有可能会干扰到彼此。 有一种说法，甚至认为像道门剑术、东瀛剑术、北欧宫廷剑术这样的能力，实际上是对一个人本力发挥的干扰，是舍本逐末的行为，不可取。 这样的说法当然有些偏执极端了，有待商榷。 李小森对此的态度，或者说，战斗法师一族中比较公认的说法是：两者都行！无论是以本力支撑起复杂的能力，还是以简化能力的方式最大程度地回归、发挥出本力优势，这两种思路，都是可行的。 来到地球之后，李小森遇到的大部分是前者。 眼前的柳长生，却是后者，而且是后者中的最顶尖的那类佼佼者！ 以简单质朴的铁剑的剑术，承载职业七级的本力，还要算上一系列融入柳长生体内的战神兵器所构建的外力板块，这样集合本力、能力、外力的一剑，要怎么化解？！ 李小森顾不上再震惊了，把对方居然会说森德洛语这件事，暂放一边。 面对这样的一剑，首先洞彻眼是没啥用了，洞彻眼是面对复杂能力的时候，可以一眼看穿对方能力虚实和本力运转轨迹的瞳术，但眼前的柳长生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招式，而是以最简单的方式，让人看清楚了也束手无策。 吐血疗伤术，紧接着也被李小森压下去。挡不住这一剑就是死，不会有什么疗伤机会的！ 再然后，是千幻书生，以及千幻书生之下的子能力“谦之盾”和“龙狙”。其实这第三专属能力的潜力，李小森还是挺看好的，但目前只是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表面融合，战斗法师的“复制”和书院传承的“模拟”这两种类似但又不同的本质上的理念，其实还没融合，这一招还有进步空间，但就目前而言，并不足以对抗柳长生的剑。 于是最后就只剩下“强攻式”了。 “感觉真是天意弄人啊……”李小森心中忍不住想到，“以前是战斗法师的时候，因为本力并不大，只以本力之质取胜，所以对付比自己体型大、本力大的对手，比如巨龙族这种，都要以灵活的身法，以及集中的发力，来争取胜机。” “本以为成为暗裔战法之后，本力兼顾质与量，不用再那么讲求效率啊、集中啊、以点破面啊……这类的战斗原则了，本以为只要仗着自己超级生命的优势，一路碾压过去就好了。” “可没想到，现在的对手都是些真正的变态啊！” 如果是同级对抗，李小森根本无惧，柳长生的确了不起，但李小森有信心在同级的情况下把这家伙摁在地上摩擦。 但现实就是这样，并没有给李小森同级对抗的机会。 所以说……还是得讲求效率、击中、以点破面。 “强攻式”无声运转起来。 这是以速度换取点杀伤力的招式，速度是根本，点杀伤力是效果。 但这一刻，李小森并没有专注于招式的速度，也没有专属于点杀伤中的“杀伤”二字，而是专注于“点”字。 由于级别上和对手有差距，整体上李小森不可能和这样的一剑抗衡，那么就只能做取舍：舍弃全面整体上的对抗，只取“一点”上的优势。 就一点，专攻一点，只攻一点，不及其余！ 也就是在这一刻，李小森对“强攻式”的领悟，又深了一层。 之前在猩红擂台上对战锁骨，李小森领悟了强攻的情绪，进而凝练出了“强攻之矛”的形态，但其实目前只有在猩红擂台的主场上，李小森才能动用完整的矛形态。 在现实世界里，没有主场优势的加持，李小森很难凝练出完整清晰的强攻之矛。 但在“专注一点，不管其他”的这层领悟的帮助下，李小森变拳为指，就一根食指，点向对面。 随着他的动作，食指上居然悄然浮现出一杆迷你版的强攻之矛，很小，就像一个指套，套在李小森的食指上，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的确是完整的强攻之矛！ 一点，指矛！ 毫不退让地径直落在了柳长生的铁剑剑头之上！ “哦？”柳长生挑了挑眉。 也不知道是吃惊于李小森居然敢正面迎战的勇气，还是吃惊于李小森的这一招。 李小森自己则是完全眼中不再有柳长生，不再有柳长生背后的那些战神兵器的影子，甚至不再有铁剑剑身，只剩下铁剑的尖头一点而已。 这是极致专注的战斗状态。 李小森心中连胜负生死都暂时没有了。 也正因为太专注了，李小森并没有看到，在他施展出这一招的时候，天空中，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他自己的头顶上，隐约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石碑的影像。 谦谦瞪大了美眸，转头看向蓝：“蓝姨，那……那好像是——” 蓝也是满脸错愕，惊得呆了：“不错，那的确是……但怎么会……？” “那是……天榜金碑？！” 以骑驴鬼剑为首，所有华夏山门的高层人物，都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尤其是羽化云和琉璃，忍不住对望了一眼。 “天榜金碑？什么东西？”书院方面倒是有不少人不是很清楚。 李幸倪也摇头。 毕竟士兵职业群体，常年受困于一级瓶颈，无法超越职业四级，更别说问鼎职业七级之上的圣人境界了，所以天榜这种衡量一个人是否有机会晋升职业七级之上的东西，书院方面是不大了解的。 海外山门的希拉就在一旁，脸色复杂，低声道：“天榜不是任何人评出来的榜单，而是由目前保存在联合家族的一块金色的石碑，来检测、判定的。” 龙小六吃惊道：“这么说，李小森现在被认定为天榜水准了？”有句话他硬是憋回了嗓子眼没问出来，那就是：“士兵为啥能引动天榜金碑？？” 希拉说：“能引动金碑虚影浮现，只能说李小森有可能被碑文认可，但这并不是一定的。”她说着，转头深深看着李幸倪，“士兵职业不该有可能上天榜的，李院长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李幸倪回道：“我不知道。以及就算知道，也与你无关。” 天榜金碑的虚影，只不过浮现了片刻，就隐去不见了。 所有人都只能看着柳长生和李小森之间的战斗，柳长生之前一人一剑，把所有人都放倒了，其实就算他不这么做，此刻剑势形成力场，除了直面柳长生的李小森，旁人根本无法靠近插手！ 或许佛寺代理主持没有被暗算的话，有资格介入这样的战斗吧。 反正目前所有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职业七级的力量，真的太可怕了，人们看着李小森，看着头顶金碑虚影的那个少年身影，哪怕是之前和李小森不和的丹青子等人，都感到不忍。 就像在看一个义无反顾地主动撞向石头的鸡蛋。 啵的一声，指矛对上了剑尖。 “李小森！！”不止一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也有人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还有人转过头不忍再看。 然而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是，李小森居然没有在这一剑下瞬间倒毙！ 虽然他的身子的确如触电般巨震，虽然他的脸色瞬间白得可以看到一条条青色的血管，有些触目惊心，但李小森没有倒下，他的身子居然没有在这恐怖的一剑下崩溃！ 众人有种奇怪的感觉：李小森像是舍弃了自身，他现在所有的精气神力，都凝聚于一点，就是他的指尖。 甚至有人有种错觉：李小森的躯壳消失了，指尖的那一点，才是李小森的全部存在的凝聚！ 李小森，像是变成了一个点。 “以点破面……以点破面……说起来谁都懂的道理，但谁能做到这样的程度？谁能？”林教授有些失神地看着战斗中的那个少年，喃喃着。 这是以暗裔战法的身份，施展出的战斗法师风格的一指。 把森德洛的战斗哲学，演绎到极致的一指！ 然后，人们看到：柳长生的剑碎了。 黑铁化为一片片的铁屑，一点点脱落下来，露出其中斑驳的灰白色的石质。 “这是……一柄石剑？” 李小森死死盯着铁剑的外壳破碎后，露出的内部的石剑。 这是什么剑？ 能够把众多属性不一、气息不一的战神兵器的威能，承载于一体，这石剑究竟是什么东西？ 然而没有人知道。 即便是武宗之中的博士型人物，林教授，这时候面对各方投射过来的探询目光，都忍不住露出茫然的表情，摇头低声说：“我也不知道……” “这是祖剑。” 柳长生开口了。 “这是世界上的第一柄剑，而剑是万兵之祖，这是所有的剑的祖先，也可说是所有武者兵器的祖先。它不是战神兵器，却能承载所有战神兵器的威能，集于一体！” 林教授喊道：“祖剑只是个传说罢了，怎么会有实物？你从哪里得到的？”她完全不敢相信，这种对职业圈而言，都是传说中的东西，怎么会真的出现？！ 但无论怎样不愿相信、不敢相信，事实摆在眼前。 如果不是传说中的祖剑，又有什么武器，能通纳诸般战神兵器的威能于一身？ 李小森已经有点木然了。 眼前这个柳长生……年纪轻轻就拥有职业七级的本力，大巧若拙的古代战场剑术，还有以祖剑为核心的诸多战神兵器加身，李小森很想问到底你是主角还是我是主角？ 你这挂未免太多了吧？！ 自己的确挡下了对手的恐怖一剑。 以职业三级，对上职业七级，跨越“三级极限”，能挡下这一剑，绝对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了！ 但是……还是不够啊。 如果李小森还能有挑战古武者的权限，动用主场优势，或许能接着打下去吧。又或许，即便动用挑战和主场优势，只能拖延更久，终究还是无法打破“三级界限”这一近乎绝对的理论。 用尽全力，挡了柳长生一剑，李小森很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余力了。 而柳长生，他展露出了铁剑的真容。 石剑圈转，二度攻来！ 打到现在，锁骨肆虐山门的时候，日行者请求的援军，终于到了。 其中有海外山门的高手。 还有龙五。 龙五的一条手臂在圣骸战争中失去了，到现在还没复原，他的气色倒是好了很多，甚至身上透出的气息，隐约达到了佛寺代理主持的水准，只是并不稳定。 然而援军的到来，似乎并没什么卵用的样子。 因为夜行者方面，也来人了。 一名血族的老妪，和一名月族的青年，立身高空之中，看起来他们和海外山门的援军、以及龙五，在来的路上就彼此遭遇了，一路打着来到这边的。 “柳长生，你怎么就暴露身份了？”那月族青年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大笑着喊道。 “少说废话，暴露了就暴露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我一下，我料理一个人，马上就好。”柳长生淡淡回道。 直到这一刻，所有内心深处还抱有一丝幻想的人，终于绝望地明白：柳长生是真的叛变了，投靠了夜行者！ 祖剑即将横斩在李小森的腰际。 一只白嫩纤弱的小手，捏成拳头，从旁伸了过来，砸在石剑身上。 卷4章93 意志载体 柳长生针对的是李小森一个人，反倒对其他人并没有特别的兴趣，又或者他还是顾念一些香火情，不愿像锁骨那样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情。 总之，柳长生只针对李小森一人的情况下，理论上来说根本没有第三者能插手两人之间的对决。 即便是刚刚赶到的龙五，在有那两位同样支援而来的夜行强者的在场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强行介入，帮助李小森脱离这几乎称得上必死的困局。 然而偏偏就在李小森自己都认为自己可能度不过这一关的时候，一只小拳头，从旁而至，击打在柳长生的剑上。 小小的拳头，裹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隐约有龙吟的声音。 从圣骸战争结束后，这几乎是标志性的招式了，是龙之舞！ 是的，出手帮李小森挡下柳长生的致命攻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小茜。 “这……怎么会……？”所有人都惊呆了。 之前李小茜暴走拦下了佛寺代理主持，这是要故技重施了吗？但这次的对手，可比佛寺代理主持，还要厉害一个档次啊，是真正的职业七级的强者。 徐凯丽咬牙，喝道：“不要再试图跨越‘临界血限’了！李小茜，听到了吗？回答我！” 书院之人，尤其是徐凯丽这个有暴走失控倾向的暗裔士兵，第一反应就是李小茜又试图以跨越“临界血限”的方式，来获取短时间内的巨大实力提升。 “小茜之前这么做过一次，虽然因为某种不知道的原因，她居然没有彻底暴走，但谁能保证第二次还能恢复到可控的状态？！”徐凯丽心中着急无比。 “李小茜，听到我的话了吗？真想救你哥哥，就回来！你如果失控，很可能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哥哥李小森！”徐凯丽叫道。 这种说法毫不夸张。 毕竟在兵阁的历史上，历代阁主的暴走，都是血淋林的黑暗历史。 兵阁士兵一度对暗裔士兵那么忌惮、厌恶、乃至恐惧，正是因为暗裔士兵强是强，然而一旦暴走，那绝对是一颗核弹级的定时炸弹啊，会死人的！ 李小茜似乎没听到徐凯丽的话，充耳不闻。 而柳长生居然没有继续进击，而是在石剑被砸歪之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着李小茜。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不敢确定，因此反复观察、试图确认着什么。 “你……你是……？”柳长生开口了。 他说的话很怪，因为他没道理不认识李小茜的。 而李小茜的反应更怪。 在众人的印象中，李小茜是个软萌的妹子，虽然打起来很暴力，可以化身为暴力铁拳萝莉，虽然在圣骸战争结束后，一度因为李小森的失踪而变得有些阴郁和狂躁，但骨子里，李小茜那种软萌的属性，是抹不去的。 只有在和李小森有关的事情上，李小茜会表现得格外强硬、刚烈。 但现在呢？ 李小茜看着险些杀死了李小森的柳长生，表情有恼火，有不满，有杀意，但都包裹在一层平淡的外壳之下。 她居然……表现得很淡定！ 面对柳长生的问题，她摇摇头，说：“至少目前为止，我还不是你们要等的那个人。” 李小森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隐约间，心底深处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重大的变故要发生了。 “小茜，你在说什么？”李小森问，“什么意思，柳长生这些家伙要等什么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李小森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他也感受到了妹妹身上那有些不同寻常、甚至有些陌生的感觉。 但表情什么的，不是最关键的。 关键是柳长生的反应，包括天空中那两名永夜堡垒来的夜行高手的反应—— 柳长生原本持一种观察的态度，但当他从李小茜眼底，捕捉到小茜瞳孔最深处的一抹仿佛千年血液的暗红色的时候，柳长生的脸色变了！ 柳长生变得一脸肃穆，还有狂喜，甚至有一丝敬畏！ 紧接着，李小森，以及周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因为他们看到：柳长生肃然收起了手中的祖剑，然后……他居然缓缓单膝跪下，对着李小茜！ 而且不只是柳长生，天空中的两位夜行强者也是同样的反应，他们第一时间降落到了地面上，似乎飞行在空中，高度凌驾于小茜之上，就是一种大不敬。 然后他们也跪俯下来，深深低下了他们几乎从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低下的头颅，态度崇敬而又谦卑。 “这……这……” 李小森整个人都懵了。 这种时候，什么森德洛的哲学，什么超级生命的优势，都排不上用场。 李小森感觉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如果不是，那大概是自己疯了？ 只听李小茜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了，至少目前为止，我不是你们等待的那个人。”这话不是对李小森说的，而是对柳长生和两名夜行强者说的。 柳长生道：“我知道。但既然您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至少已经完成了最初的觉醒，所以对我们而言，您已经是那个人了，即便只有百分之一不到的成分，您的存在依然是光芒万丈的。” 李小森距离最近，所以听得最清楚。 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什么觉醒？什么那个人？怎么连“您的存在光芒万丈”光芒万丈这样的恶心肉麻的话，居然都从柳长生嘴里说出来了？！ 全场静悄悄的。 因为太震惊了，所有人都吃惊到一时间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李小森也沉默着，好半天，才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小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转头看向柳长生和两名夜行强者，“有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小茜咬了咬嘴唇，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有些不敢、或者说不愿回头和哥哥面对。 柳长生则是起身抬起头来，目光越过李小茜的身子，直刺刺地落在李小森身上，带着嘲弄，带着一种优越感，冷笑道：“你原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小森沉住气，不为对方的态度所动，又重复问了一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那血族的老妪淡淡道：“怎么，你难道一点猜测都没有？日行者联盟里，也不是没有知情者，当然他们所知肯定也非常有限，但小鬼你真的从未感受到任何一点不寻常吗？” 日行者联盟中也有知情者吗？ 李小森扭头，目光扫视全场，洞彻眼下，很快锁定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和其他人一样吃惊，但又有些不同，他们的吃惊中，没有茫然，只有凝重。 一个是李幸倪。 另一个，是龙五。 柳长生缓缓开口了： “当初帝华高中事件发生前，徐凯丽和屠一个作为当时修行学院的特别招生官、一个作为执行部的部长，为什么专程前往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亲自去招生？” “魄罗岛一战，众多被植入了血族之血但还没完成转化的白银妖魔，悍不畏死地投入战斗，乃至血族的阿卡什亲王，牺牲自己都要完成的‘献祭’的对象，究竟是谁？” “还有我，天榜前三，铁剑令主人柳长生，三番五次安排人特意针对你，李小森，这中间的理由，到了现在，你还一点不明白？一点都不清楚么？” 李小森听了，深深吸了口气。 事到如今，无论真相如何骇人，都已经没所谓了。 李小森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直勾勾地看着妹妹的背影，李小森无比沉缓、一字一顿地问：“你、是、谁？” 妹妹她……依然没有回头。 这次回答李小森，并为在场所有和李小森一样满心疑问的人解开疑问的人，是李幸倪：“三件始祖的复活圣器，分别是躯壳、意志、以及力量。” “躯壳就是‘始祖骸骨’。” “力量，应该是夜行始祖的力量源泉，是一块怀表模样的东西。” “至于意志……意志，就是李小茜。或者说，夜行始祖的意志，潜伏在李小茜的体内……抱歉，本来我也不敢确定，想要把小茜保护在身边，等进一步观察、调查清楚再说的。”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当初李幸倪会转成派徐凯丽和屠去帝华高中招生，其实完全就是冲着李小茜去的。 “我们血族的阿卡什亲王，寿元将近，但即便如此，他其实还有至少五十年可以活。”那名血族的老妪开口了，“亲王大人他……是我的转化者。他为了刺激、唤醒始祖的意志，培养了俱乐部，发动了帝化高中事件，发动了魄罗岛的那一战，所图根本不是胜利，只是为了以短时间内巨大的死亡、鲜血、牺牲，作为献祭的祭品，唤醒始祖的意志罢了。” 说到这，老妪流露出愉快又感叹的表情，接着道：“本以为计划失败了，但没想到，只是迟到了而已。阿卡什亲王如果能看到这一幕，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李小森认真听着，看向柳长生：“那你呢？我妹妹是第二件复活圣器，始祖意志的载体，和你针对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口吻变得极致冷静，这让柳长生都忍不住有些意外。 但意外之色一闪而逝，柳长生脸上、眼里，很快又恢复成那种淡漠的居高临下：“你的存在，被判断为：有可能干扰始祖意志的觉醒。” “就这样？”李小森问。 “还能怎样？”柳长生反问，嘲弄道，“怎么，你真以为我是因为你而针对你？呵呵，笑话，我柳长生是何等样人，这世界上能让我在意的人，不过四人而已，但很遗憾，不包括你在内。” 李小森嗯了一声，没再提问。 至此，事情的全貌，渐渐在脑海中拼接起来。 这个奇怪的地球，这个操蛋的时代，所有人都围绕着始祖复苏的事情而采取着行动，李小森本以为自己就是个局外人，本以为如果没有妹妹的坚持，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牵扯其中的。 现在才知道，并不是这样。 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身在局中了。 当初小茜有段时间很容易做噩梦，要自己哄着才能睡着，其实那时候自己就该引起警惕了。 但遗憾的是，自己终究小看了这个世界，也高看了自己。 “所以……我妹妹，小茜她……根本就不是暗裔士兵？”李小森转头看向李幸倪，“她其实是始祖意志的载体，所以之前突破临界血限，并没有让她彻底暴走，而是让她体内的始祖意志，终于抬头了，觉醒了？” 李幸倪叹了口气，缓缓点头。 那月族的青年强者笑道：“历来暗裔士兵一代只有一人罢了，从未在同时代出现过两个或以上。这个时代一下出来四个，根本就是不合常理的。” 李小森记得时与砂跟自己提过类似的说法。 当代所谓的四名暗裔士兵，小茜实际上是始祖意志，自己是暗裔战法，那剩下的徐凯丽和李幸倪，谁是真正的暗裔士兵？另一个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李小森这时候忽然想到了林婉，很久没再听说过消息的林婉。 当初始祖骸骨出世后，陈玉死，林婉据说被李幸倪安排了特别的任务，但她整个人似乎失踪了，人间蒸发了，反正从圣骸战争开始，李小森再没听说过和林婉相关的消息。 李小森捂住了额头，被汗水打湿的发丝黏在了上面，李小森觉得有些头疼。 片刻后，李小森缓缓发动了“无我境界”，这是战斗法师的能力，不是暗裔战法的专属能力，效果是压下所有人性和情绪，只留下有利于战斗的本能。 李小森利用无我境界，把所有脑海中那些纷繁错杂的思绪、线索、情感……都斩断。 他听懂了，这一切大致上是怎么回事，细节如何，其实没所谓。 李小森现在只知道一点：妹妹不是始祖意志本身，而是“载体”。 所以她刚才才会说：“我还不是你们要等的那个人。” “如果说，小茜不是始祖意志本身，那就是说，小茜自身的意志，是她自己的。”李小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始祖的意志，侵占我妹妹的身体。小茜只是小茜！我不能让什么狗屁的始祖意志，把我妹妹抢走！” 柳长生说，始祖意志只是“初步觉醒”。 那如果完全觉醒呢？那时候，属于小茜的意志会如何？ 卷4章94 倒下 李小森一抬手，划开了自己的手臂，一大股的鲜血立刻飙射出来，却没有散落，而是在李小森的操纵下，化为一杆迷你版的血色的强攻之矛，被李小森反握在手里，像是匕首。 矛头对准了李小森自己的心脏，久未使用过的“自刺式爆血”准备就绪！ 其实在成为超级生命，从战斗法师变成暗裔士兵之后，包括“自刺式爆血”在内，不少曾经的能力，已经不那么适用，或者没那么好的效果了。 这是李小森这段时间一直在重新梳理自身能力，提炼出适合现在的自己的“专属能力”的一大理由。 但现在……不管是专属能力，还是非专属能力，只要是李小森掌握的能力，全部被他提聚起来。 李小森死死盯着柳长生、血族老妪、月族青年，两眼泛着血丝和死意：“你们，休想带走我妹妹！” 超级生命不该有心，只有进食、进化、交配的本能，遵循的是最原始蛮荒的丛林法则，用家乡森德洛的话说，遵循的是宇宙之外那片无尽虚空中的虚空法则。 李小森是超级生命。 但李小森有心。 这个心就是妹妹李小茜。 这是李小森之所以是李小森的支撑，是李小森这么多年来感觉自己还活着、还愿意活下去的唯一理由。陪伴在妹妹身边，其实李小森内心最深处，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而已。无论什么样的磨难李小森都能坦然接受，唯独要对小茜下手这一点，绝对不可以，这是最后的底线。 羽化云默默上前几步，用颤抖的手，握住手中已经残破的古剑，她什么话都没说，但态度很明确：想要带李小茜走，麻烦踩着我的尸体离开。 在圣骸战争中弄丢了始祖骸骨，这是羽化云心中的一个结，如今第二件始祖复活圣器就在眼前，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同样的失误出现两次！ 紧接着，琉璃站出来了，道门丹圣，骑驴鬼剑站出来了，林教授、生杀佛子、丹青子、白龙、白羽……所有华夏山门的人，都站了出来，做好了死战、以及战死的准备。 事关始祖复苏，这是没有退路的战斗，如果打不过，那么唯死而已。 小柳长生看着柳长生，轻声道：“曾经我以外号中有你的名字为荣，现在我以之为耻，而且是我最大的耻辱。我不会放弃这个外号，直到我亲自杀了你，洗刷了我的耻辱，我才会抛却这个外号，恢复我的原名。” 紧接着，海外山门的希拉，在观望、沉默了许久后，长长吐了口气。 这个一直和局势若即若离的人物，一直有点对华夏山门和书院的矛盾内耗，抱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态度的女人，此时还是很明白事理的，简短道：“所有人听令，全力配合华夏山门和书院，留下李小茜。” 龙五落在了李幸倪身边。 李幸倪看着华夏山门、以及海外山门众人的态度，苦笑一声，自责道：“我该早点把小茜的事情分享出来的，真正导致了华夏山门和我们书院彼此猜忌的人，是我……是我内心深处不愿对华夏山门完全敞开心扉。” 龙五说：“自我检讨什么的，等到战斗结束之后吧。你看不到大家的表情吗？” 李幸倪一怔，回头看去，只见鲁明、时与砂、龙小六、龙琪儿等所有书院的人，都在沉默中，做好了决死一战的准备。 无论之前经历过多少误会，既然现在真相大白，那没什么好说的，唯战而已！ 甚至可能在打完之后，还要内讧，还要误会，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是一致对外的！ 龙五轻声道：“我们都老了，经历过太多，所以习惯把事情想地复杂。但或许很多时候，事情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复杂，反而再简单不过。” 李幸倪叹了口气。 散人社团的人，其实才是这时候最没杂念、也是战意最烈的一批人。 以南南为首，大批散人社团的人的逻辑特别简单：“副社长的妹妹被盯上了啊！那没什么好说的，死也要跟那些家伙干啊！什么始祖意志、什么复活圣器，都没所谓！谁也不能带走我们副社长的妹！” 真正的阿木副社长，这时候也悄然出现在人群里，望着那边近距离直面柳长生的李小森，喃喃道：“虽然你这可恶的家伙假扮我，但……看在你对我的社员们很不错的份上，我会尽我的一份力的。” 面对夜行者的压力，日行者一方，前所未有的团结在了一起，同仇敌忾。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华夏山门的景象经过一夜的厮杀战斗，惨淡一片，但人心慢慢凝聚到了一起，这就足够了。 看着这一幕，那血族老妪咧嘴一笑，尖声道：“我本来想接了人就走的，不想开杀戒。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忍耐的必要了，想要找死的人太多了。” 那月族青年也是一副大咧咧、丝毫不在意被众多高手环伺的局面，反而饶有兴趣地看向柳长生：“喂，等会儿我们大开杀戒，你不会不忍心吧！” 柳长生微微一笑：“怎么会？” 血族老妪和月族青年，随即释放了自己的气息。 一个亲王级，一个职业七级，都是半圣。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无圣年代，因为眼前就站着三个！ 可惜，都是夜行者一方的。 或许在十分钟之前，这样的一幕还会让所有人都再次震惊失语，但现在，吃惊到了极致，反而不在意了。 面对三名半圣对手，没人退缩。 “我还有个问题。”联合家族这边，响起一个声音，开口的是谦谦，她看着柳长生，缓缓问道，“当初追杀我，逼得我在古代通道里逃亡了几个月的人，是你派的吗？” 当初谦谦作为联合家族的公主被刺杀，这一直是个悬案，一直没有结论。 很多人认为是前任裁决部长做的，但并没有直接证据来证实。 谦谦其实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毕竟那是她第一次面临生死考验，那是让她真正成熟起来的一次经历，而且是让她和李小森相遇的契机，不可能忘记。 在看到柳长生的叛变和内鬼身份后，谦谦猜测：当初追杀自己的人，应该只有柳长生了。只是为什么呢？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柳长生却摇摇头，说：“那倒不是，我没理由追杀你。” 谦谦说：“事到如今，还有必要粉饰自己吗？”她显然不相信柳长生的说法，虽然动机不太明朗，但现在看来，当初会做出那样事情的人，除了柳长生，还能有谁？被派来杀谦谦的，可是武宗的高手！ 柳长生微微冷笑，漠然道：“我连亲手杀了自己妹妹这样的事情，都敢承认，你谦谦算什么东西？”他暴露内鬼的身份之后，温和的嘴脸终于被撕破，露出了实际上非常骄傲、自负、居高临下看人的真面目。 说完，柳长生招呼血族和月族的两位强者，说道：“速战速决吧。两位不用留情，放手杀就是了，因为这也是我要做的。” 眼看着血战一触即发。 李小茜有些着急，喝道：“喂，等一下——” 然而那血族老妪已经出手了。 她看着年迈，弯腰驼背，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然而真正动起手来，速度快得超越李小森的“强攻式”，移动轨迹完全无法预测，这是真正的天下极速，以速度论，血族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王者，其余无论是猎魔人，还是李小森，都只能说接近、以及有较量的资本，但要说超越血族，还是不够。 轰的一声，李小森全身剧烈一震。 那老妪的身影在李小森面前出现，笑道：“的确有两手啊，小鬼，但你觉得勉强挡了我这一击，就够了吗？” 话音落下，李小森就听到周围不同方位上，几乎同时传来闷哼、痛吼、惨叫声。 血族老妪，实际上不止对李小森出手，她还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对其余不同的十九个在场的高手出手了，只因为速度实在太快，表现出来竟像是分身各处，同时对不同的对象发动了攻击！ 如果说，北美猎魔人的“速度”，强在进退自如，游走战场，灵活机动，而李小森的“速度”，在于瞬间的爆发加速度和转向能力，那血族顶坚高手的“速度”，就是一种“身化万千”的感觉。不是分身类能力，而是纯粹以速度，达到了类似于分身的效果！以一个人的力量，却能支配一个巨大范围内的战场！ 这就是夜行血族！ 而且，不只是简单的速度快而已。 李小森和这血族老妪短兵相接的刹那，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力量之大，简直有点不可思议！而且对方的皮膜，有种异常的坚韧，血色的强攻之矛和老妪干巴巴满是皱纹的手掌对拼，如钻头般，钻得火花四溅，却完全没能破开对方的体表防御力！ 之前锁骨以死去的亲王之皮，都能有这么变态的防御力，更何况是一个真正的亲王当前？ “速度、力量、防御力……灵魂免疫力、生命力和再生能力……”李小森心说怎么会有一支族群，在各方面都如此变态，如此的全面全能？ 或许同级对抗的情况下，自己唯一有优势的，只有战斗法师一族代代相传的极致的控制力、精密度、以及全宇宙独树一帜的战斗哲学。 这么看来，血族不仅是超级生命，而且在超级生命之中，也是金字塔最上层的那一批！ 但这究竟是什么类型的超级生命？ 李小森搜肠刮肚，却怎么也想不出，有哪个已知超级生命族群的特点，和地球血族有类似。 “战斗之中，开小差想东想西，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那月族强者不声不响地闪身来到了李小森的背后，身为职业七级的强者，却一点不在意什么强者风范，居然两个人联手对付一个实际等级不过职业三级的李小森！ 达到这一级别的月族，动手时不再变身什么月狼或吸血狼了，而是会在体表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图腾类的纹身。 之前锁骨就是这样。 不过锁骨的纹身，是血红色的，充满戾气。 而这个从背后夹击李小森的月族强者，确实一身暗银色的图腾纹身，神秘、古老、很漂亮、却又隐隐透出一种怪异的狰狞和残酷！ 他倒是不像血族老妪那般出手如电，但以力量论，比血族老妪更强，正中李小森的背心！ “哇！”李小森当场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自身只有职业三级的时候，面对两名职业七级的夹击而从容以对。 夜行者真的和日行者很不同，日行者联盟之中，山门之见很强烈，各自为战，而即便在同一个山门之中，个人意识也很强，喜欢单打独斗。 夜行者呢？两个身份极高的顶尖夜行强者，出手居然是直接联手，用最快的速度处理一个，再处理下一个——这样的战斗策略！ 这是夜行者和日行者双方，某种本质上的不同！不是力量上的，而是理念上的！ 李小森疼得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而对手之丧心病狂，居然不止血族和月族的两位强者，柳长生也再次对李小森挥舞起手中的石质祖剑！ 三个这种级别的强者，动起手来，居然会先不管其他人，优先专注于先以最快的速度秒一个，这让李小森也没想到。 “住手啊！” “你们没看见我们吗？你们的对手是我们所有人，别光看这一个李小森啊！” 华夏山门，各方众人都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 但李小森已经倒下去了。 没人能以职业三级，面对三名半圣级别的强者，还能遭受围攻而不倒下。 “哈哈，了不起啊，这小子真的厉害啊！”那月族强者狂笑道，“挨了我们三个联手重击，这小子居然还保留了一口气？厉害啊厉害！这种家伙，怎么能让他好好活下去？” 月族强者陡然间仰天一声咆哮。 无与伦比的冲击波，以他为中心，朝四面八方疯狂辐射！ 就像是一场核爆，席卷了整个华夏山门内外。 月狼啸月！ 啸声持续了足足三分钟，当一切重新平静下来的时候，周围除了柳长生、两名夜行强者、以及李小茜之外，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都说以群体攻击论，北美焰巫师是最厉害的，但我这一手也不赖吧。”月族强者笑嘻嘻地对那血族老妪眨眨眼。 卷4章95 火种 月族强者显然对自己最后这一吼，很是满意，有些得意。 但那血族的老妪，并没有接他的茬。 因为一旁李小茜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低沉问道：“我不是说了么，让你们等一下，你们没有听见我的话？” 那月族强者微微一笑，说道：“大人您的意志刚觉醒，很多事情还不了解，对于很多问题的看法也还没转过弯来。这些日行者联盟的垃圾，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好同情……”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忽然发现李小茜看过来的眼神变了。 那眼神并不凶狠，也不冰冷，只是淡漠。 有一种经历了太久太久的时光，看明白了一切，也因此放下了一切，彻底漠视生命的眼神！ 那月族强者全身一震，后边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其实在他内心深处，觉得李小茜不过是始祖意志觉醒后暂住的躯壳罢了，算不上是始祖本人，甚至现在表露在外的意志，也不是始祖意志，因此他只是表面上给予了尊重，但实际上心底里并不特别重视。 但现在，这月族强者忽然意识到：自己大概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夜行始祖，这是对夜行者自身而言，都充满神秘的存在。 眼前这小丫头，说是三大复活圣器里的始祖意志，理论上来说，始祖意志刚刚复苏，暂居在李小茜体内，但具体情况如何，他们这些外人谁能真正弄明白？ 尤其是刚才李小茜那个眼神。 月族强者自问也是职业七级的人物，虽然是刚刚晋升不久的，而且用了些取巧的手段。事实上他和那血族老妪，都属于半圣级之中，有一定缺陷的，否则也不会缺席三个多月前的圣骸战争。 但半圣毕竟是半圣。 身为半圣，面对李小茜刚才的眼神，这月族强者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居然忍不住在颤抖！ “抱歉，大人。”血族老妪拉了那月族强者一把，然后对李小茜欠身一礼，“您既然说住手，那接下来我们就不再多做什么了，但希望您不要耍性子，跟我们回永夜堡垒吧。” 言下之意，就是在场的这么多人，可以放过不杀，但李小茜跟他们走，这是他们的底线。 有关始祖意志和李小茜的意志，最后到底是一个完全觉醒一个彻底消亡，还是一个吞噬另一个，还是两者共存，这种事情外人根本无法确定。 所以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别得罪现在的李小茜，但在核心问题上也不会让步。 “谁……谁要你们……卖好……有种就……杀了我……”骑驴鬼剑艰难地从废墟瓦砾中，伸出染血的手，抓住了那月族强者的裤脚，“你们这些只会躲在暗处的垃圾，老鼠，懦夫！” 整个华夏山门都倒下了。 书院倒下了。 联合家族倒下了。 海外山门的驻华夏代表，也倒下了。 这对日行者联盟一方，对整个世界而言，都是一副末世灾难般的场景。 意味着：事隔这么多年，即便在俱乐部战争、圣骸战争中，日行者一方貌似和夜行者打了个旗鼓相当，甚至小占上风，但终究，还是无法改变一直以来的局面。 打不过，面对始终身在暗处的夜行者，日行者联盟还是打不过。 被击败，被击倒，这不只是李小森的屈辱，也是在场所有人的屈辱。 而骑驴鬼剑不是那种愿意隐忍，谋求日后重新站起来的性格，他现在只求战死。 “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喽。”那月族强者狞笑一声，抬起了手掌。 李小茜陡然间一声怒喝：“我都说了，让你们等一下，别杀人，真的听不见我说的话吗？！” 如果说之前不过是眼神中蕴含的气质摄人心魄，那现在这一声喝，则蕴含着实质性的力量。 这股力量如重锤般，直击入月族强者的心底，轰在他的灵魂本质上，月族强者脸色狂变，噗的一大口鲜血狂喷出来，摇晃了一下，若非一旁的血族老妪及时扶住，他已经支撑不住倒下去了！ 传闻中，夜行始祖拥有无视一切灵魂防御，穿透一切意志壁垒，直击灵魂，直指内心的能力。 普通血族都一个个全是灵魂方面的大师，更何况是创造了血族的夜行始祖！ 只是没有想到，即便还没有真正复苏，没有拿回真正属于自己的躯壳和那块代表始祖力量的怀表，单单是刚觉醒的意志，就已经有如此恐怖的威能了。 虽说这或许有始祖意志对夜行者的天然克制的原因在内，但还是让人觉得很恐怖。 血族老妪赶忙说道：“大人别生气，这家伙就是冲动而已，惩罚一下，也就是了。”心中震惊的同时，其实也是惊喜的，因为这样就完完全全确认了，这就是始祖意志，绝对不会有错的。 李小茜说：“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和哥哥说两句话，就跟你们走。” 血族老妪一怔，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目光。 她不理解为什么李小茜还叫李小森哥哥。 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不由看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柳长生。 老实说，真的以实力论，柳长生才是三人中的最强者。 柳长生的态度很是恭谨，而且似乎是那种真正发自内心的恭敬，简单地说道：“大人自己拿注意就好，我都没意见。” 他之前百般针对李小森，但那并不是针对李小森本人，而是为了杜绝李小森对李小茜的影响，为了避免李小森的存在，阻碍始祖意志的复苏。 现在既然意志已经复苏了，柳长生自然不在意李小森了，对于他而言，李小森很厉害，但还不够，没什么值得特别在意的。 李小茜点点头，又看向只有她自己能看见的视野里的那个黑衣服的李小茜，问道：“你没意见吧？” 那黑衣李小茜——或者说，始祖意志，微微一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甚至在那黑衣李小茜的眼神深处，有一丝饶有兴趣的神情，似乎有些好奇李小茜会跟李小森说些什么。 于是一层纯黑色的结界，无声升起，把李小森兄妹俩和其他人都隔绝开来。 就像是残酷战场上暂时出现的一个不那么冰冷血腥的避难小港。 李小森躺在地上，受伤极为沉重，但他还没有昏迷，意识还勉强保持着清醒，也听到了刚才李小茜和两名夜行强者、以及柳长生之间的对话。 包括李小茜一句话就让那月族强者灵魂遭受重创的一幕，李小森也看到了。 “小茜你这么厉害，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跟那三个家伙走的。”李小森有些艰难地低声开口道。 李小茜苦笑一声，摇头说：“哥哥是说我打伤那个月族的人吗？那……不是我的力量。”说着眼神瞥了一眼那黑衣李小茜。 说话的同时，李小茜咬破自己的手指，把鲜血喂入李小森嘴里，她血液的疗伤能力，甚至比李小森的吐血疗伤术，还要厉害。 李小森的吐血疗伤术，追根溯源，是源自那枚古代能力果实，而果实本质上是对夜行血族的模仿，血族的一切又源于夜行始祖，所以吐血疗伤术，本质上是始祖力量在李小森身上的一种投射，虽然能力中加入了许多李小森自己的东西，但这一能力和强攻式、和洞彻眼、和千幻书生都不同，这一能力，是很“夜行者”的一项专属能力。 就一丁点鲜血，李小森便恢复了状态。 然而紧接着，李小茜伸手一点，落在李小森的心口上，一瞬间居然封闭了李小森的全部本力，将所有本力都逼回了心脏之中！ 李小森明白这一举动是什么意思，咬牙道：“不要跟他们走！小茜你……你最初加入修行学院，是为了世界和平吧，但他们带你走，最终是为了杀死你的意志，让始祖复苏，到时候整个世界都完了！所以，不要跟他们走！！” 李小茜笑了，她一直以来都有点婴儿肥，脸上稚气难消，但这一刻她看着哥哥，笑得明艳动人，不可方物，似乎一瞬间就长大成人，不再是个小丫头，而是个大姑娘了。 “哥哥你担心我，不愿意我身陷敌人的大本营，就直说啊。干嘛非要说什么‘为了世界和平’这样的蹩脚理由啊。”李小茜笑着说，眼睛里却忍不住流下眼泪。 兄妹俩心照不宣，都很了解彼此。 李小森明白妹妹这是要打算牺牲她自己，挽救她没用的哥哥，以及在场的所有人的生命。 他知道一般的理由没办法劝阻妹妹的，所以只要搬出“为了世界和平”，这是李小森对妹妹的了解。 而李小茜，她更是明白哥哥貌似蹩脚的理由背后的道理，所以才哭了，这是她对哥哥的了解。 本力禁绝的效果完全发动，李小森很快连话都说不出了。 他愤怒地看着妹妹，眼神似乎在说：“臭丫头你立刻放开我，否则你就等着被我教训吧！” 李小茜读懂了这眼神里的威胁意味，却笑得更温柔，眼泪也流得更快了。 “我的确想要世界和平，我的确知道我这么跟着他们走，可能会在未来变成这个世界的噩梦……” “我的确很热爱这个世界！但前提是……这个世界里我有最爱的哥哥啊。” 她用力抱了一下自己的哥哥，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 “我知道，如果我就这么走的话，哥哥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我救回来的吧？” “哥哥很厉害，真的很厉害，但我现在已经看明白了，这是一场多么残酷的战争。如果哥哥抱着救我的心情，会死的，我不要那样……”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哥哥你能好好活下去，也能让这个世界好好的——” 黑衣李小茜按住了李小茜的肩膀。 李小茜抱着李小森，一股强绝的意志力量，透入李小森的心脏，甚至穿透了战斗法师理论上来说近乎免疫一切灵魂能力的战斗血晶，直指灵魂。 李小森的灵魂，包含两方面，一方面是作为超级生命的本能，一方面是以妹妹为核心羁绊的人类的心。 而现在，李小茜借用始祖意志之力，对李小森“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妹妹”的心意，进行了某种扭曲，某些重要的修改。 “——成为一个‘始祖杀手’吧，哥哥。” “抱着杀了我的心情，和夜行者战斗，这样哥哥才能好好活下去。” “而杀了我，这场战争，也就结束了。” 李小茜最后深深吸了口气，似乎要将哥哥的味道永远记住，然后她松开手，退后两步。 黑色的结界破碎，李小茜擦干眼泪，强迫自己不再多看李小森一眼，转头对柳长生三人说：“好了，我们走吧。” 妹妹和三个敌人一起离开的背影，倒映在李小森的眼眸里。 李小森动不了，也说不出话，他全身剧烈地抽搐着，肌肉紧绷到极致，甚至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情况下，出现了严重的扭伤和撕裂。 “我还是低估了啊，你的心，你对你妹妹的感情……”黑衣李小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低头看着全身通红充血的李小森，“即便这样了，还是想要抗拒吗，不愿意放弃你那守护妹妹的心？” 黑衣李小森似乎有些感叹，又有些冷漠，“圣骸战争里的那次挑战升级，你主动放弃了记忆和羁绊，却终究舍弃不了心。而之前那一次，你甚至轻松地就在挑战升级的同时，做到了保留自我，没有如我所愿地舍弃掉你的心意，恢复纯粹的本能。” 李小森根本没听到黑衣李小森的话。 他甚至没看到黑衣李小森。 体内，内心与灵魂深处，李小森正全力和那股始祖意志之力进行着搏命般的角力。 直到黑衣李小森蹲下来，手掌轻轻按在了李小森的心口上，说：“我来帮你一把吧，解除你的痛苦，回归没有烦恼、没有忧伤、只有强大的……本能！” 本来李小森竭尽全力，也只能让那股始祖意志之力，不侵犯自己灵魂最深处的羁绊。 这就是极限了，没有余力了。 现在，黑衣李小森的突然介入，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力量，却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李小森拼了命才勉强顶住的那道防线，崩溃了。 华夏山门内的所有人，都得救了。 有些重要的、只有当事人知道的改变，发生了。 黑衣李小森露出满意的表情，然后悄然消失不见。 已经远去的李小茜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一眼，正是李小森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的那一刹那，李小茜还是没忍住，露出难过的表情，但同时也有种放心和释然。 李小森超级生命的本能，又重新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 至于心灵和意志，“杀死始祖”的想法，充斥了李小森的脑海。 这是李小茜想要的。 也是黑衣李小森希望看到的。 但无论是李小茜，还是黑衣李小森，都没有察觉到的一点是：在防线崩溃，无法退守的绝境之下，李小森守护妹妹的心意的确破碎了，可是没有彻底消失，而是在李小森的全力之下，化为了一个种子。 这颗种子落入了李小森灵魂的最深处，一片始祖意志都无法触及的净土——那是李小森心中的森德洛，战斗法师的家乡！没有战乱，没有曾经遭受过的那些伤痛和说不出的怨愤，只有晴朗高远的天空，还有满是绿意和神秘紫色的大地。 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充满了人力不可预知、也无法左右的变数。 李小森一直以为自己在各种各样的艰难和磨难下，只是勉强活下来的幸存者，一直认为自己已经不相信曾经的美好。 但原来…… 美好和羁绊，一直都在的！无论在哪个世界。 李小森重归超级生命，本能占据主导，杀死始祖的念头充斥脑海。 但……美好的种子落入净土，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这是一颗代表希望、美好、爱、以及真正真实的自我的火种。 卷四“无圣年代”，终章。 卷5章1 李小森已疯？ 转眼又是一个仲夏。 去年的这个时候，李小森和妹妹在K市过着普通学生党的生活，一个懒蛋哥哥，和一个学霸妹妹。 而就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李小森变了很多，不再是曾经的他，李小茜更是被夜行者带走。 仿佛从兄妹俩决定加入修行学院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现在的局面。 距离那场在华夏山门爆发的惨烈血战，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重建的工作效率很高，受损的建筑大多已经修复翻新，然而逝去的生命无法挽回，事件在所有华夏人心中留下的疤痕，也永远无法抹去。 大战的消息，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带了翅膀一般飞向全球各地。 不只是职业圈受到了巨大的震动，甚至连世俗圈都感受到了某种异样，听到了一些风声。 毕竟事态有点太严重了！ 本以为只是书院和华夏山门的较劲，结果不止有锁骨这样的无限接近半圣的家伙跳出来搅动风云，武宗内部居然还出了柳长生这样强悍的内鬼。 关键是夜行者怎么还有半圣强者？而且一下就是两个。 李小茜又是怎么回事？始祖意志，第二件复活圣器？ ——这信息量太大了让人一下子难以全部接受啊！ 本以为，这样大的事情闹出来，日行者联盟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召开会议，商议结盟和接下来应对夜行者的对策。 但日行者联盟中的联盟二字，似乎随着圣骸战争最后所有半圣的陨落，而失去了效力。 这根本不是一个联盟。 因为对于书院和华夏山门所经历的事，反而有不少嘲弄、奚落、质疑、指责的声音： “为什么武宗的代理宗主，会是夜行者的人？如此巨大的隐患，为什么没能提前察觉？” “那两个永夜堡垒来的半圣，应该是有瑕疵的半圣，要么受过严重的伤势，要么突破的过程中出了状况、状态境界并不稳定，而华夏山门千年底蕴，就这么被三个人给端了？” “书院呢？叫嚣着要重建、要重现昔日荣光，就这点实力和水准，也好意思？” “让李幸倪那女人站出来，给个说法！为什么李小茜是‘始祖意志’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说出来？！” “始祖复苏一共需要三件圣器，第一件在道门羽化云手里弄丢了，第二件又因为李幸倪的知情不报、以及书院和华夏山门的无能而丢失，还有比这更猪的队友嘛？啊？！” “联合家族的那个创始人是猪吗？为什么把家族公主许配给一个叛徒？妈的那个叫谦谦的丫头该不会也是叛徒吧，这得好好调查清楚啊！” ——诸如此类，太多太多了。 各种质疑声、谩骂声，比以上这些难听很多的也有。 本就被打得奄奄一息很难受了，然而压力从四面八方，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铺天盖地而来。 然而哪怕是脾气最暴躁的骑驴鬼剑，这次都选择了沉默。 因为他们是真的败了，败得一塌糊涂，根本没脸说出任何解释的话语了。 佛寺代理主持醒过来了。 这个本来一度有望冲击职业七级的老和尚，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失去了全部的修为。 “别着急，把该做的事情一件件做好就是了。”老和尚醒来之后，对自己、对华夏目前的境况，都表现得很是平静，并做了身为佛寺代理主持的身份下的最后一个命令：“从今天起，武宗、道门、书院、佛寺，并称为华夏山门。散人社团、联合家族，自然也算是华夏的一份子。” 随后他宣布卸去佛寺代理主持的职务，将之传给了琉璃。 这个没有法号的老和尚，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然后很是平静地放下一切，在第二天清晨独自一人，洒然离开了山门。 用他自己的话说，既然不是职业者了，那就回归普通人的身份，回归世俗圈吧。 就这样，书院和原本的华夏三大山门，归位一体！ 这绝对是历史性的转变！曾经数千年间，不止一人提出过的动议，终于在这个年代成为了现实。 佛寺代理主持，也因为这一举动，史册留名，成为了后世研究这个时代的事件时，非常重要的一个人，被称为“无名僧”。 他最终没能成为半圣，却做到了半圣都做不到的事情，那就是放下成见，接纳书院，团结华夏。 要知道曾经的书院，因为模糊职业壁垒的能力，为其他诸多山门所忌惮，包括华夏的三大山门。所以书院虽然源自华夏，却始终不位列华夏山门。 当然，不看好的声音也很多：“曾经的书院，和现在的书院，能一样吗？现在的书院就是个弱鸡！” “还有啊，华夏三大山门也是自顾不暇吧，这样两个从山坡上滚下来的雪球，彼此抱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只会下滚得更快吧，哈哈！” 总而言之，华夏四山门化归一体，但大家的状况都很糟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能走到哪一步，是谁都不知道的事情。 这样的局面，虽然还说不上是愁云惨淡，但总是不容乐观的。 于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有一个人的状态，就有点奇怪了。 这个人就是李小森。 “李小森这段时间的状况如何？”这天李幸倪被各种事务缠得焦头烂额，问鲁明，“我忙得都顾不上了，李小森他……还好吧？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在李幸倪看来，李小茜被带走，李小森应该是最难受的那个人。 其实李幸倪挺自责的，毕竟她一度怀疑李小茜的身份，只是不确定小茜到底是不是第二件复活圣器，没想到一念之差，最后让小茜落入了夜行者的手里。 鲁明面无表情道：“你问时与砂吧。” 李幸倪一怔，转头看去，只见时与砂满脸怪异，缓缓说道：“李小森最近……有点怪。” 其实说“有点怪”，算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了，时与砂实际上内心的表述是：“很反常！” 李小森最近的表现，在旁人眼中真的很反常。 这家伙分明丢了妹妹，还在一个月前的大战中受了极为沉重的伤势。 但首先，那场大战结束后，所有人都伤势严重，短时间内难以复原的时候，李小森当天下午醒来后，立刻就活蹦乱跳的，完全看不粗受伤的样子！ 这当然有李小森自身的“吐血疗伤法”的原因在内，但更主要的理由，是李小茜临走前给李小森喂下的她的鲜血。 但外人不知道的，那时候兄妹俩告别的时候，有黑色的结界遮蔽感知，旁人谁也不知道结界中发生的事情。 书院的人倒是对李小森的打不死的小强的特点，以前就有过一些了解，武宗、佛寺、道门的人则都震惊了，觉得这简直是不要脸的恢复力！ 据说道门丹圣还为此专门找上李小森，眼巴巴地希望说能借用李小森的一些血液，回去研究研究，看能不能以之为原料，炼制出超强的恢复类丹药。 当然……李小森一口回绝了。 不过李小森变态的恢复速度，还不是时与砂说他“有点怪”的真正理由。 真正的理由是：李小茜离开，李小森本该是那个最受打击的人，他无论是伤心欲绝毫无斗志，还是情绪激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甚至单枪匹马就要去找永夜堡垒的所在，都不会让时与砂感到吃惊。 但李小森并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这是最反常的！ 大战结束后的这一个月里，李小森胃口贼好！世间校园有许多所谓的“风味食堂”，放在世俗圈那绝对都是一流的餐馆，这段时间被李小森全部吃了个遍。 除了吃，其余时间基本都是修行。 华夏山门重建的日子里，李小森压根没感觉到大环境中的沉重气氛似的，每天乐呵呵地、却也无比专注认真地，把各种课程上了个遍，把图书馆、道藏馆、藏经阁中的各种藏书，都翻了个遍！ 这家伙就像是完全没感觉到妹妹离开的伤痛似的！ 时与砂越看越觉得怪异，后来忽然想到：该不会李小森受到的刺激太大，有点出问题了吧？ 于是专程去找李小森，准备和李小森好好谈谈。 结果时与砂站在李小森的房间门口，满脸通红，最后低声啐了一下，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因为她分明听到房间里传出来女孩子的喘息和叫声，而且还不止一个！ “李小森已疯。”时与砂看着李幸倪，认真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李幸倪：“……” 夜深了。 李小森从缠在自己身上的粉臂玉腿里脱身出来，洗了个澡，清清爽爽地舒展了一番身体，一脸的神清气爽。 战斗法师一族对于作息的要求是很严格的，非常注重睡眠，但成为超级生命后，李小森的睡眠效率高到有点夸张，基本上每天睡两个小时就足够。 白天李小森一般会到处走走看看，了解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的方方面面，到现在李小森根本不会轻视地球上的职业体系，反而很重视，而且很好奇。 到了夜晚，李小森会回过头来，专注于自身的修行，或者说，进化。 一个月前，挑战锁骨成功，让李小森终于突破了职业二级，达到了职业三级。 突破之后立刻就是后续的战斗，李小森当时没空仔细梳理修为。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李小森已经弄明白了突破之后，自己的状况。 但老实说，李小森不知道自己是变强了还是变弱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随着自身本力，也就是血晶之力，提升到了三级的水准，李小森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再动用“俑阵之力”了。 虽说本来“俑阵之力”，就是为了填补挑战升级期间的空白期的手段，而且在被锁骨以“断阵之眼”剥夺了一次俑阵之力后，李小森也做了决定，认为自己应该放弃对这种其实并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的依赖。 但真正告别俑阵之力的时候，李小森还是有些心情复杂。 同时他知道自己完全和“士兵”群体脱开了关系，现在是完全的暗裔战法，因为不只是俑阵之力，双人舞和双子式所带来的本力提升，对如今的李小森而言，也失效了。 现在李小森的本力，就是最单纯的、最自我的、完全属于他自己、半点他人的杂质也没有的血晶之力。 纯粹的本力驱动下，专属能力变得真正运用如意，再没有半点瑕疵。 目前已有的四项专属能力里，洞彻眼、吐血疗伤法、强攻式这三项，进步的空间当然都还有，但并不大了。千幻书生倒是还有不小的潜力，毕竟李小森之前只完成了第一步的表象融合，把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利用能力连接线，做了糅合。但本质道理上的融合，也就是战斗法师的“绝对复制”和书院传承的“近似模拟”，这两者的融合，李小森还做不到。 “想要融合‘复制’和‘模拟’这两种道理，就要先明白这两种道理。”李小森很清楚，“我对复制很了解，但对书院传承中的所谓模拟，还是不够理解深刻。” 可惜的是，书院传承真的失传了很多，李小森一时间找不到足够完整的传承记载，也就无法凭空弄明白“近似模拟”的原理，所谓融合自然无法提上日程。 “其实感觉书院传承的核心，还是那所谓的模糊职业壁垒吧。”李小森有过推测，“模糊职业壁垒的过程中，会诞生出巨大的本力，双子式和双人舞，都是这个原理，甚至包括暗裔士兵跨越临界血限，暴走状态下的超强实力，也和职业壁垒的模糊化有关系……” 简单来说，职业壁垒的模糊化，有两重效果： 第一是本力上的，模糊壁垒的过程，像是某种化学反应，会催生出巨大的本力，供人使用。 第二是能力上的，模糊职业壁垒，可以去模拟学习其他职业的能力，统兵诀能力篇就是这么来的！ 但究竟如何模糊职业壁垒，目前没人知道，双子式和双人舞不过是残缺传承的产物，似是而非。 李小森觉得真的很难，因为所谓“模糊职业壁垒”，似乎并不是真的“跨过去”，并不是从一个职业变成了另一个职业，那样话，就会想暗裔士兵逼近临界血限一样，失控暴走。 也就是说，职业壁垒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书院传承并不是真的跨过去了，因为“跨越壁垒”会失控，“模糊壁垒”才能在可控的情况下，获得巨大的本力和能力提升。 但“跨越”和“模糊”，到底区别在哪儿，诀窍在哪儿，李小森摸不透，弄不懂。 四项专属能力要么提升空间不大，要么有潜力，但暂时没头绪。 而本力上，李小森暂时没有好的挑战目标。 所以李小森最近修行研究的重点，是一项新的能力，李小森希望把它变成自己的第五个专属能力。 新的一卷~ 卷5章2 只会搓火球的法术白痴 一个月前，华夏山门一战，李小森提升了很多，本力的提升就不说了，能力上也基本完善了已有的专属能力，短期内在第一到第四专属能力上，进步空间不大。 但实际上，李小森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是对这个地球、对地球职业圈的更深刻的认知和感受。 地球很强。 这是李小森目前的结论。 这是个非常神奇的地方，有着落后的土著星球和下层位面的表象，内涵却让李小森以洞彻眼都看不清楚，到目前仍是一潭看不到底的水。 曾经李小森关注更多的，是自身如何突破瓶颈的问题，以至于暂时没多余的精力去真正认真地看待这个地球世界。 后来挑战成功，来到华夏山门，看到了许多，最后到一个月前的大战，和夜行者中真正的高手，交过手后，这个地球职业圈的样貌，渐渐在李小森脑海中有一个直观的轮廓，而不是图书馆的书册知识堆砌而成的想象了。 战斗法师一族的骨血，是在战斗中进步，没有亲自交过手，李小森无法直观地体会他人的手段和能力，但一旦交手之后，李小森甚至能够一定程度上感同身受地去体会对方的能力，这是战斗法师一族的优势。 当然，李小森现在不只有着战斗法师的骨血和根，他还有超级生命、宇宙中的第一个暗裔战法的身份。 如果说超级生命和战斗法师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 战斗法师更专注于由内而外的自我完善，坚信森德洛的传承足以应对任何环境和局面。正是这样的自信，让战斗法师可以不必过分理会环境因素，只管先把自己已有的修行做好即可。 超级生命却是不同的。 超级生命，会非常关注环境因素，然后根据环境，来决定自身的发展和进化方向。相比起战斗法师注重的“战斗能力”，超级生命其实更注重“适应性”和“生存能力”。 正因如此，同样类型的超级生命，出生在不同的地点，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和手段，很多时候会有非常大的区别！ 这正是为了适应不同的环境，而产生的结果。 而超级生命的寿命一般而言都很漫长，最长寿的位面蜉蝣，甚至与一个位面、一个星球同寿！ 成年的超级生命会从自己的出生地和成长地离开，随后在漫长的生命中，它们会走遍宇宙、乃至宇宙空间之外的无尽虚空，于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因出生地的不同而各有特点的同类超级生命，又会因为环境的扩展，而逐渐趋同。 简单来说，战斗法师先继承森德洛的传承，而后达到一定境界，再寻找自己的道路，是“从相同走向不同”的道路。越是强大的战斗法师，就越是独一无二。 超级生命，则是“从不同走向相同”，越是强大的超级生命，反而越是类似。 李小森有战斗法师的一面，第一到第四专属能力，很大程度上就是森德洛的传承，进行独特个性化的产物。 而同时作为超级生命，李小森也有根据环境因素，而规划进化道路的本能。 这是李小森接下来准备研究的第五专属能力的根本理由。 “地球职业圈，其实是一个很全面的职业圈呢。”李小森站在夜色中的世外山山腰处，看着以世外山为中心辐散开来的世间校园，以及校园之外的广阔无垠的大地，目光似乎要跨越千万里，覆盖整个星球。 所谓“全面”，指的是手段上的。 在家乡森德洛，职业者大致被划分为“战职”和“法职”，前者主要强调近战能力和搏杀能力，比如比较典型的武士、战士、剑士等等。后者则强调远程作战、强调调动天地元气和激发自身精神力量，比如遍布宇宙各个位面和星球的魔法师、巫师、咒术师……而众多职业之中，最最顶尖的那一批，基本无一例外的，都是兼顾“战职”和“法职”两方面的。森德洛的战斗法师，双天界的神官，世界树屋的大精灵，奇蓝位面的怒风灵武……无不如此！ 或许有例外，比如游离于宇宙空间和无尽虚空的交界处的神秘的“学者巫师”，就是一群专攻法职、几乎毫无战职属性的存在，却同样位列最顶尖的职业群体。 但毕竟这是极少数的个例。 也就是说，兼顾战职和法职，这基本算是强大职业者的标配属性。 “地球职业圈，目前看来几乎所有职业都兼顾战职和法职。” 这是李小森经历了一个月前的大战，所得出的结论。 武宗古武者，表面看起来是战职者，但在强化肉身的同时，引入了自身意志的力量，和气血结合，形成“武道精神”，这就是战法兼修的典型特征。 古武者兼顾战职和法职，以战职为主。北美猎魔人、东瀛剑客、包括夜行月族，也是如此。 佛寺阿罗汉和道门道羽士，在李小森看来，则是战职属性和法职属性比较均衡的。 血族就更不用说了，超强的力量、防御、速度，配合上无与伦比的灵魂手段，如果这还不是战法兼修的教科书式的范例，李小森想不出还有什么能称得上。 倒是北欧的宫廷剑士和狂战士，李小森还不是很熟悉。 以及北美那支据说人数非常少的焰巫师群体，根据情报，似乎是非常极致的法职属性，进攻能力超强，而防御能力特别弱，这种极端的案例，甚至在法职者中，都是罕见的。 总而言之，地球职业圈充满神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地球职业者论职业层次和职业强度，都是很厉害的！ 对此，李小森觉得自己过去的第一到第四专属能力，有些偏向战职，法职属性不足，在面对全能全面的地球职业体系的时候，可能会不够。 所以李小森接下来准备研究的第五专属能力，会是法术能力。 至于是什么样的法术能力…… 这个…… 李小森其实还没决定。 他是战斗法师，也是超级生命，战斗法师的修行由内而外，而李小森所掌握的森德洛传承，可供的法术能力选择有很多；作为超级生命，李小森会根据环境因素决定进化道路，而地球职业圈又是丰富多彩，甚至有些深不可测。 内外如此多的因素加在一起，的确挺难决定的。 “都快要忘记了呢……法术能力的感觉……”李小森有些复杂地喃喃道。 其实战斗法师，虽然以法师为名，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实际上是偏向战职多一点的。 头绪有点乱。 李小森闭上眼睛，尽量把问题简单化，开始思索：法职，或者说，法术能力的核心和本源，是什么呢？ 抛开杂念，只关注这个最简单最根本的问题的话，答案立刻就出来了，非常容易—— 那就是自身的元素属性。 自身拥有什么样的元素属性，这是一切法术能力的根本。 李小森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隐隐发亮。 他抬起双手，低头不语。 左手上是火，右手上是光。 “什么洞彻眼、什么吐血疗伤法、什么千幻书生、什么强攻式……”李小森嘴角微翘，似乎在笑，又似颇为感叹，“这些能力用得太多太久了，我好像都忘记了呢，我……是个火系光系双属性的人啊。” 在春秋战场时，李小森因为要面对大批血族，而“催眠眼”配合“仙灵法球”这一手应对群战的能力，对几乎免疫灵魂攻击的血族效果不佳，这才向苗淼讨教，学习了统兵书生的凝练法，补全群体攻击能力，那也是统兵书生和千幻恶魔的融合之始，才有了现在的千幻书生。 李小森眼中闪过若有所思，左右手同时一搓，一枚光明和火焰糅合在一起的、圣骸战争之后就再没动用过仙灵法球，无声浮现在面前。 “以前我的仙灵法球，只是数量庞大，施法速度快，但实际上单一一颗法球的效果，是很一般的，要配合‘催眠眼’，才能打出效果。” “然而地球上免疫灵魂能力的职业，就目前所知就有两个，夜行血族，以及拥有猎人图腾的北美猎魔人。” “其余职业里，海外山门的一些职业，我还不太清楚，但至少华夏三大山门，灵魂防御力也都非常不错，即便是战职属性为主的古武者，都有武道精神护心……” “所以催眠眼配合仙灵法球的思路，看来得换一换了。” “我得想想怎么把法球本身的威力，提升起来，而不是取巧依赖催眠眼的干扰效果。” 其实李小森掌握的森德洛传承里，还有许许多多酷炫的法术能力，不止战斗法师一族的，李小森曾经学习过的其他种族职业的法术手段，其实也有不少。 但或许这就是性格使然吧，李小森就算认真起来修行，也还是难改“懒小森”的特点，有点随随便便的。 法术的视觉效果什么的，他完全不在意。 仙灵法球，其实说白了就是魔法师所初级、最基本的搓火球啊，李小森现在却很自然地以之为一个基点，开始研究自己的第五专属能力，法术能力。 “反正只要威力能提升起来就好，其他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李小森心想。 就这样，一夜的时间过去了。 李小森有些无语地不得不承认一点：自己好像在法术能力的天赋上，并不特别强啊。 “我去难不成我是因为天赋有限所以只能搓法球？！” “完全没有当初研究强攻式的时候那种灵感如泉涌的感觉啊！！” 本来是要想办法提升仙灵法球的威力的，结果法球威力倒是没提升，法球的极限数量，倒是提升了……一个。 李小森揪着自己的头发，有点抓狂。 仙灵法球本就以数量取胜，同时用出数百近千个都不成问题，提升了一个的最大数量，算个屁啊！ 无奈之下，李小森尝试性地选了几个比较复杂高端的法术能力，一个是战斗法师的，一个是龙族的，一个是精灵族的，还有一个是森德洛的死敌种族的，学了一下。 结果是…… “卧槽！之前都没发现，甚至上辈子都没发现——我居然是个法术白痴啊！！？这些复杂的法术能力，我特么居然一个都学不会？？” “我李小森……难道……注定天生就是搓火球的命！？” 说好的无敌的战斗法师森德洛传承呢？ 说好的超级生命暗裔战法的无敌宇宙呢？ 就这样，李小森在决心搞一个法术类的第五专属能力、且理所当然地认为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的当天，就被自己的菜给搞哭了，遭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伤害毫不夸张！ 缺乏法系能力，欠缺法职属性，怎么在地球职业圈称王称霸？ 不在地球职业圈成为最强，怎么干掉始祖，杀掉那个对世界最大威胁的隐患？ 想到始祖，李小森眼中射出实质般的杀气。 然而意识到自己这份强烈到自己都有点陌生的杀气之后，李小森反而怔了一下：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 …… 法术能力的修行不是很顺畅，暂时没啥进展。 不过李小森并不着急。 他现在的生活极致规律，晚上钻研自身能力，天亮之后，首先要好好进食，也就是把饭吃饱吃好，然后李小森又投入到了日常对地球职业圈的学习和了解中。 废墟重建的华夏山门之中，他就像是个扎眼的另类！ 别人都还没能完全从一个月前那场恶战的阴霾中走出来，这家伙呢，天天充满阳光地忙碌地穿行在各个教室里，同时上着三十三门课，简直是好学生的有点过分了啊喂！ “看吧，我就说这家伙已经疯了。”李小森走进一间教室，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处，时与砂和李幸倪的身影转出来，时与砂看着李小森背影消失在教室门里，轻声说道，“大概是李小茜离开的打击太大了吧，反正李小森现在真的很不正常。院长你怎么看？” 李幸倪没吭声，目光望着李小森的身影消失的方向，眸光微微闪烁着。 时与砂这才想起来：奇怪的人，不止李小森一个人啊。没记错的话，一个月前的大战中，柳长生和那锁骨好像说过：李小森是什么“洛德森”，而身旁这位李幸倪院长，在敌人口中，似乎并不是暗裔士兵…… 如果一个时代真的只能有一个暗裔士兵的话，那这个时代的暗裔士兵，应该其实是徐凯丽。 本以为也是暗裔士兵的李小茜是始祖意志的载体。 李小森是什么洛徳森。 那李幸倪呢？ “再观察观察吧。”李幸倪最后收回目光，说道，“再观察看看，也别太担心了，我觉得或许不是坏事。以及眼下除了李小森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急需处理呢。” 时与砂嘴上应道：“好的，院长大人。”心中却暗叹一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啊，这个时代，还真是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 李幸倪和时与砂离开后，教室门口走廊的另一个方向的尽头，居然又有两个身影，从无到有，慢慢浮现出来。 这是两个典型的白人，一男一女，金发碧眼，男的比一般白人的骨架还要更粗壮高大一些，肌肉倒是并不夸张，反而有些修长匀称的感觉。 女的，则正是那个海外山门的驻华夏代表，身穿职业套装、举手投足都无比诱人的美女希拉。 “……就是那个小子么？”男子目光望着那紧闭的教室大门，视线似乎能穿过门板，看到教室里的李小森，“一个月前，在战斗中引动天榜金碑的投影降临的，就是他？” 希拉点点头，态度居然很尊敬，完全收起了魅惑众生的样子，“是的，就是他，有什么对他的特别安排吗？” 骨架高大而身材修长的年轻白人男人摇摇头，说：“没什么特别的，我来是为了真正的大事，正是正好想起来了顺路来看看罢了。走吧，还有正事要做呢，我可是带着任务来华夏山门的。” 男人笑得很平静，很从容。很随意，又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卷5章3 欺负到头上来了 这是一个永远被夜色笼罩的世界。 虽说是永夜，但这个世界并不黯淡，反而在血月的凄冷光芒，以及漫天繁星的神秘光辉下，另有一番奇异的生机。 世俗圈的传说中，势不两立的吸血鬼和狼人，在这个世界里和平共存。 这就是夜行者的大本营，永夜堡垒。 基本上每个山门，都有自己的小世界，北欧算是个例外，没有属于自己的小世界，却历代负责看守远古之路这一最为神秘的异度时空。 永夜堡垒作为夜行者的小世界，在外界看来，应该是和各大山门的小世界，差不多的存在。 但真正来到这里，亲眼看到这个世界的人，就会知道：这个世界，某种意义上已经不算是个“小世界”，不只是区区的“异度空间”了。 这里甚至有点星球位面的感觉。 换句话说，这里像是一个真正的世界！ 永夜堡垒，是这个世界的名字，也是世界中心最高处的那座古老的宫殿群落的名字。 传闻中，那堡垒是夜行始祖出生之处，那位的诞生，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周围层层叠叠的风格奇异的宫殿群，而以宫殿群为核心，逐渐衍生出了这整个世界。 始祖，之所以在夜行者中，拥有无伤的地位，不只是因为她创造了种族，还因为传闻她创造了一个世界！ 主殿之中，李小茜一身血色的华服，娇小的身躯在偌大的宫殿之中，显得有些孤单，但并不孱弱。 相反，她的身子很挺，像是脱胎换骨了，血色的华袍，让她看起来象是个真正的女王！ 身躯虽然和整个宫殿比起来，非常渺小，但存在感很强。 普通人站在这样巨大的空间里，会有种被空间吞噬的感觉，根本镇不住，现在的李小茜却不会，她也不是刻意展现了力量，而是她自然而然地站在那里，就有种和宫殿浑然一体的感觉。 “……到现在，我才是真正确认了呢，我就是第二件复活圣器，始祖意志。”李小茜抬手轻抚宫殿最深处和最高处的那个纯黑色的王座，喃喃说道。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很怪异的是，她居然有种回家的感觉。 甚至看着眼前对自己而言有些偏大的王座，她心底有种想要坐上去、觉得这座位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奇怪感觉。这感觉极为强烈，挥之不去。 事实上在只有李小茜能看到的视野里，那玄衣李小茜，已经坐在了王座……的靠背上。 李小茜看着那个长相和自己一模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的身影，轻声问：“我已经知道你是始祖意志了，为什么还要用我的样貌？” “皮囊长相什么的，又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还是你希望我变成李小森的样子？也可以啊，如果你希望的话。”玄衣李小茜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李小茜吸了口气，似乎犹豫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问道：“我不理解，为什么那天你要帮我……” “帮你什么？” “那天我修改我哥哥的灵魂意志，让他变成一个始祖杀手，让他变得想要杀我，而不是想救回我。”李小茜说，“那样的事情，我一个人是做不到的，完全做不到。是你又借给我了你的力量，才让我做到的。但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愿意借给我力量……” “是啊，为什么呢？我自己也有点搞不懂我自己呢。”玄衣李小茜耸耸肩，很没所谓地说，但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寂寞和孤独来。 她坐在王座的靠背上，双脚悬空，晃悠晃悠的，像是坐在悬崖边上的小女孩。 李小茜从前很少有机会和对方说话，最近说话交流的时候多了，她却一点都抓不住对方的性格。 比如现在，那玄衣李小茜单手托着下巴，目光穿过宫殿，落在外边那广阔如大世界的永夜堡垒世界，轻声道：“大概是太无聊了吧，才帮你改造李小森。”说这话的时候，她真的孤独，而且有一种对生命的绝对漠视，甚至对她自己的生命都不在意。 但紧接着，她的口吻又变了，变得有些恶趣味，又有些俏皮：“况且李小森那小鬼，再怎么努力也杀不掉我的，改造改造他怎么了？没大碍，不是么？” 李小茜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在王座上坐下来。 她来到了永夜堡垒，穿上了华贵到无法想象的服饰，站在了这个世界的最高处俯瞰众生，但这一点不像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站在顶峰的她，举目四顾，只有孤独。 所以自己的命运，就是这么孤单地呆在这里，直到有一天哥哥找上门来杀死自己？又或者夜行者找到了三件复活圣器，抹掉自己的意志，让始祖完全复苏归来？ 李小茜不知道。 她知道的是，又有人要来烦自己了。 而让李小茜尤其无奈的是：她居然有点开心。 因为在这孤单寂寞的环境下，有点事情，总比没事情要好。这宫殿，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个牢笼。 宫殿外响起喧嚣混乱的声音。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李小茜的到来。 尤其是一些低级的夜行者，在他们心目中，夜行始祖是至高无上的，是神一般的存在，而李小茜呢？算什么东西？在那些家伙看来，不过是一个躯壳，一个载体罢了！ “让那个人类滚出始祖圣殿！”有人在喊，“区区人类，凭什么进入神圣之地？” “不过是一个载体罢了，等始祖大人真正复苏归来，就要被抛弃的废物！” “滚出来啊！” 喧闹声持续了没多久，便以极快的速度消停下去，转变之快，甚至给人一种突兀的感觉。 然后李小茜就看到：柳长生缓步走入大殿。 来到永夜堡垒的柳长生，并没有换上夜行者的服饰，还是一身朴素的古武者装束，肩宽蜂腰，窄臀长腿，分明英气十足，但又似乎将所有的锋芒藏蓄于内。 他浑身都是血。 刚才外边那些吵闹的夜行者的血。 “抱歉，大人。”他站在长长的陡峭的台阶下，对台阶顶端王座上的李小茜行礼，说道，“有些吵人的家伙，我该在他们闹事之前就处理掉的，很抱歉。” 李小茜叹了口气。 其实相比起这个一年前的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永夜世界，相比起夜行始祖的意志载体这个突如其来让人其实很难接受的身份，眼前的柳长生，才是李小茜最看不懂的。 既然背叛了日行者，为什么还要穿古武者的衣服呢？ 既然连妹妹都杀，又何必对自己如此恭敬？ 这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我以前听说过一句话，好像是什么‘别人家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李小茜看着柳长生，说了个完全不好笑的笑话，“……我在想，是不是对你来说，别人的妹妹比自己的妹妹更好？” 柳长生抬起头，并不算特别俊美的脸上，露出一种完美的笑容。 完美，是因为太从容了，有种万事都在掌控中的淡定。 他没有正面回答李小茜貌似玩笑、实际上隐含锋芒的问题，只是微笑道：“大人说笑了。” 然后他居然缓步走上了台阶，看到王座旁不远处根本没动过的精心准备的饭菜，眉头微蹙，很是温和地说：“不好好吃饭可不行哦。” 说着他亲自端起碗筷，给李小茜递了过来：“好好吃饭，我才能放心，好么？” 柳长生的态度简直有点太温柔了，配合上他因为修行而完美无缺的身材，以及温和的眼神，简直足以秒杀任何少女。 李小茜这一刻却只觉害怕。 是的，害怕。 其实对那玄衣李小茜、也就是始祖意志，李小茜都没有特别恐惧，反倒是对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邻家小哥哥模样的人，李小茜发自内心感到恐惧。 “唉，您没必要对我这样的……”柳长生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有我的目的，也有我的理由。我希望您明白的一点是，如果有任何人想要伤害您的话，我会杀了他，无论是谁。” 李小茜身子微微颤抖着，但努力不让自己因为恐惧而低下头，而是努力抬头和柳长生对视着，低声道：“这一点不像是亲手杀死自己妹妹的人说出来的话。” 柳长生双眼微眯，缓缓收敛了笑容，看着李小茜。 李小茜颤抖得更厉害了，但始终不低下头，也不转移视线。 大殿静悄悄的。 殿门外刚才被柳长生杀死的那些夜行者的尸体散发出的血腥味，慢慢飘了进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长生嘴角微翘，又露出淡淡的笑容，温和地说：“大人不喜欢这些饭菜吗？大人您喜欢吃什么呢，我安排人给您重做。” 说着他退了几步，身形闪烁，回到了高高的台阶之下。 李小茜只觉浑身大汗淋漓，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战斗。 “真是糟透了。”她看着下方的柳长生，看着这个永夜世界，心想，“但如果再选一次的话，我还是会来的，我……一点都不后悔。” 虽然不后悔，但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然后李小茜回答了柳长生的话：“我想吃鸡肉沙拉，要两份，谢谢。” 柳长生似乎怔了一下，然后微笑道：“如您所愿，稍后就会送来。” 自始至终，玄衣李小茜始终没理会李小茜和柳长生的对话，只是自顾自地在大殿里转悠，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大殿里本就有些冷。 现在更冷了。 “阿嚏，阿嚏嚏！”李小森全身一个哆嗦，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什么情况？这么热的天气怎么还打喷嚏？难道是哪个和自己睡过的小姐姐又想念自己了？想到这，李小森揉了揉鼻子，感觉又有点蠢蠢欲动起来。 不过想到接连搓了几天的火球，依然在法术能力方面，没啥大的突破，李小森还是忍不住有点沮丧。 印象中这似乎是第一次，在能力的修行上遇到这么大的瓶颈。 法术天赋的缺乏，这是李小森前世都没暴露的问题。 其实也谈不上天赋很差，只是和李小森之前开发第一到第四专属能力的时候相比起来，是有点差距。 “嗯……好好想想我到底为什么要开发第五专属能力……好好想清楚这点，才能弄清楚方向……” “洞彻眼和吐血疗伤术，都是辅助作战的能力。” “强攻式作为主战能力，太偏重进攻，且局限于单体攻击，这是局限性。” “千幻书生，则偏向防守，虽然有防守反击的能力，但还是有点被动，且反击能力以‘龙狙’为主，群体伤害比较高，但反击范围有点太宽泛了，难以集中。” 简单来说，李小森觉得自己目前的两项主要的作战能力，一个太偏向主动的单体进攻，一个又太偏向被动的群体式的防守反击，因此才想要补一个介于两者之间的，兼顾进攻和防守，兼顾单体和群体的，不那么极端的，比价全面的能力。而为了适应这个全面全能、兼顾战职和法职的地球职业圈，李小森选择从法系入手。 ——这便是初衷。既是源自对自身的完善的需求，也考虑到了外部环境的因素。 但真正开始执行的时候，李小森发现问题在于：如果继续选择曾经习惯使用的仙灵法球，能力强度上，明显是不够的，不足以达到自己的目标。 而如果选择转而研究一些更复杂的法术能力，李小森脑海中也不是没有相关的传承，可是修行这些复杂能力的天赋，似乎又有点不够！ 这就很尴尬了。 “喂……喂，副社长！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眼前一个白嫩的小手掌左右晃悠，把李小森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回到现实世界里。 站在眼前的是南南。 虽然已经明白李小森不是曾经的那个阿木副社长了，南南等不少散人社团的成员，还是习惯性地继续称呼他为副社长。 一个月前的血战结束至今，书院正式成为华夏山门的一员，重建工作紧锣密鼓，南南也是为之尽着自己的一份力，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虽然对“李小森最近的反常行为”有所耳闻，真正看到李小森的状态后，南南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犯嘀咕。 怎么说呢……就是看起来太正常了，反而越发不正常！ 当然，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也不是南南跑来找李小森的理由。 和整个华夏山门的重建工作比起来，李小森的个人状态，反而不那么重要。 “虽然副社长你专注修行，真很好是没错啦……但现在华夏山门的重建工作这么繁重，你也至少意思意思，多少帮点忙啊。”南南抱怨道。 “哦哦，你说你说，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李小森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笑眯眯的。 南南心中对李小森是感激且尊敬的，但看到这笑脸，还是忍不住来气，哼了一声，说：“该做的工作其实我们也都有人做了，但……但副社长你至少关心一下目前的局势吧，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拉屎了，你还在这里修行、修行！除了修行你就不会其他事情了吗？！” 李小森一怔：“什么别人欺负到头上来？” 南南脸色不大好看，气哼哼地嘟哝道：“就知道你啥也不知道！是北美山门来的那些人啦……” 接着南南说出一番话来。 卷5章4 难以拒绝的挑战 李小森耐心听南南说明情况：一个月前的血战之后，华夏在全球职业圈范围内，受到了很大的非议。 “尤其是北美那边，他们认为华夏犯的错误，损害了北美山门的利益。” “特别是李幸倪院长……北美那边目前在逼迫院长大人她，说让她说出第三件复活圣器的下落。” 李小森听到这不由一怔：“院长她知道吗？第三件复活圣器的所在？” 南南气愤愤地说：“院长说她不知道啊！但那些北美的家伙说，第一件圣器是院长找到又弄丢的，第二件圣器的下落，院长明明知道，却迟迟没有共享这样重要的情报……”说到这，南南顿了顿，小心地看了李小森两眼，见李小森听到“第二件圣器”的时候脸色并无异常，这才暗自稍稍松了口气，接着说，“总之北美那些家伙，说既然前两件圣器的情报，院长都掌握得比别人多，那她很有可能知道第三件、也就是最后一件的下落。” 李小森点了点头。 李幸倪现在在所有人、包括华夏山门内部、乃至李小森自己眼中，都是个有些神秘的人物。 “北美那边怀疑院长大人还有未分享的情报，其实也可以理解啊。”李小森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南南有些急了，叫道：“喂喂，你到底站哪边的啊？” 李小森示意她稍安勿躁，平静地说：“其实北美那边就这个问题施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跟他们耗着就是了。大家磨嘴皮子嘛，磨就是了。” 这是心里话，北美那边施压，就算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也不能影响华夏自己这边重建的步伐不是？ 他们指责我们，让他们去跳就好了。 李小森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难不成是华夏内部也有人响应北美那边的质疑？武宗、佛寺、或者道门之中，难道还有人不乐意书院加入华夏山门，借此煽风点火？” 在李小森看来，只要不是华夏内部又有内讧，别说北美了，所有海外山门一起质疑非议，也不是不能处理的事情。 只是如果华夏山门在经历了一个月前的血战之后，还无法好好团结在一起，那李小森是真有点失望了啊。 “那倒不是，华夏内部还是挺紧密的。”南南说，“就算是那个我之前很讨厌的骑驴鬼剑，在这件事上也是一致对外的，用他的话说，就算李幸倪院长真的还有情报未共享，我们华夏内部自己会处理这件事，就冲你们北美这态度，就算真有情报，我们凭什么跟你们分享？” 李小森哦了一声，笑道：“听起来的确是骑驴鬼剑前辈的风格啊。”但随后又摇摇头，“不过这不是标准的外交辞令，这种置气的话，只会给对方抓住把柄罢了。” 当然，被人抓话里的把柄，也没什么。 就像李小森刚才说的，只要华夏内部团结，这件事就是磨嘴皮子的一个麻烦罢了，耐心，别生气，耗着就是了。 关键是别影响自身的重建，别因为跟人怄气耽误了自己的正事。 而在这方面，骑驴鬼剑未必做得好，但李小森相信华夏其他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尤其是李幸倪，李小森仔细想想，李幸倪真的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她承受过多少压力、刁难、非议？但感觉这个女人的坚定和韧性，或许比表面上看到的还要强大。 听明白了情况，李小森反而没啥兴趣了。 之所以在意华夏山门的事情，是因为李小森经过这么多之后，也算是把自己当做了书院的一份子。 加上杀夜行始祖的事情，终究不是一个人单干的活儿，李小森需要团队。 但听南南描述的状况，李小森觉得华夏现在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那还是抓紧时间继续做好自己的个人修行吧，李小森现在真的很想要快点在第五专属能力、自己的第一个真正的法系专属能力上，至少有点突破啊。 不然也太丢脸了，流着森德洛的血，又身为超级生命，居然迟迟卡在一个简单的搓火球上，无法有进一步的突破。 南南有些惊讶地看着李小森，她现在觉得李小森真的不太一样了，他非但一点不为李小茜的离开而受影响，反而非常有条不紊地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只是李小森现在究竟要做什么呢？南南不知道。 事实上外人都不知道，李小森现在的目标，是变强，然后杀死夜行始祖意志的载体，李小茜！ 眼看着李小森就要转身离开，南南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一把抱住了李小森的胳膊。 李小森的胳膊被两坨软软的肉挤压着，按照李小森现在种马的个性，换了别的女孩这么抱上来，李小森肯定已经心猿意马了！ 但对于南南，李小森只觉无奈：“干嘛啊……”他知道南南其实并不喜欢男人。 南南叫道：“不许走，现在华夏需要你。” 李小森说：“真的不用担心的，我说了，就是个磨嘴皮子的过程罢了……真愿意拉下脸皮的话，无视那些跳成了的家伙就好了，很简单的。” 南南咬牙，忽然问道：“李小森，你真觉得现在的华夏山门，和一个月前是同一个吗？” 李小森一怔。 南南接着道：“不错，书院不止被华夏承认了，而且成为了华夏的一份子。我们空前的团结。但……一个月前的那场战斗……对我们的损伤真的太大了。” 她盯着李小森的眼睛：“有些话，我其实不太敢轻易乱说。但我现在不得不说，我觉得北美这次来，不是来耍嘴皮子的，他们或许想趁着我们华夏山门最空虚的现在，把我们……” 南南终究没有说下去。 事关重要，这样的言语不能乱说的，传出去会很麻烦，就像骑驴鬼剑那样的冲动之言可能会被人抓住把柄，很被动。 外交的基础，是礼貌。 哪怕是骂人，也要用礼貌的用词，因为站住了礼，才能占住理。失去了礼仪，有道理也会变成没道理。 李小森和南南对视着。 洞彻眼的瞳力笼罩下，李小森知道南南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那是两个字：吞了。 南南要说的是：“北美或许是想要趁着华夏最虚弱的时候，把我们吞了。” 李小森吐了口气，缓缓挣脱了南南的胳膊。 南南脸色微白：“你……你还是不肯……” 却听李小森问道：“来找茬的是什么人物？” 南南啊地一声，这才转忧为喜，说：“是个北美的焰巫师，据他自己说是，他是北美第三的焰巫师，叫昆塔。” 北美第几什么的，李小森并不在意。 他倒是真没想到，来人居然是个焰巫师，不是说焰巫师攻击力强大而防御力弱小，所以轻易并不外出的吗？李小森本以为北美派来的人，应该是猎魔人的，比如驻华夏的那个美女代表希拉，实际上就是个猎魔人。 “焰巫师啊……” 李小森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丝笑容。 本来只是为了帮华夏解决问题，打算亲自过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做的，可以尽一份力的。 现在看来，似乎为了自己的修行，也该过去一趟呢。 焰巫师，就是地球职业圈之中，法系职业的代表人物啊，事实上即便在李小森的家乡世界，甚至放眼整个宇宙中的各种法职者，像地球焰巫师这样某些方面极端强而有些方面极端弱的，也是凤毛麟角。 李小森深吸一口气，说道：“带路吧。” 南南带着李小森赶到现场——海外山门驻华夏的公馆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一个慢条斯理的年轻男人声音在说：“……我只是提出了一个简单的要求：你们如果不愿意让李幸倪院长出来跟我们分享情报，那就请赐教两手啊。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答应吗？我可是个焰巫师哦，单挑我很弱的，这都没人敢出来跟我打吗？” 南南低声对李小森说：“这个人就是昆塔。” 李小森点点头，不动声色，沉默地走进公馆大门，只见现场人不少，华夏这边以羽化云为首，另一边则是北美的昆塔，还有希拉为首。 李小森仔细看昆塔，这人身材骨架很大，但肌肉并不夸张，反而给人一种匀称而修长的感觉。 只一眼，李小森就感到这个人不简单，在李小森的家乡，有句话：所有身材后的法职者，都不简单。 因为其实很少有法职者，还会关注锻炼自己的身体，他们大多沉浸于法系能力的海洋，反正又不要靠身体作战，很多人的身体就越来越弱。 这是很多人印象中“魔法师总是身体孱弱”的理由。 但实际上，真正顶尖的魔法师族群，是非常注重身体锻炼的，即便无法和战职者的强悍身体媲美，他们依然不愿意在身体素质方面，完全被碾压。 “这么看来，至少这个昆塔，是个很有‘素养’的法职者呢。”李小森心想，“只是不知道整个北美焰巫师群体，又如何呢？是整个群体都有这么先进的理念，还是只是这个昆塔的个人特点？” 李小森注意到，现场并不只有北美一方，还有日本山门的代表。 原本驻华夏的日本代表，是个有点猥琐的中年男人，结果那家伙在一个月前的血战中，被一块飞散的兵器碎片，给打死了，有点冤枉。 现在新换上任的日本驻华夏山门代表，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给人一种很安静的感觉的女孩子，非常年轻，大概也就是二十岁不到的样子。 其实当初书院还是修行学院的时候，对全球招生，日本人学员是不少的。 甚至现在的书院之中，其实也有不少非华夏的外国人。 李小森忽然想到了曾经在魄罗岛集训时认识的雏田美雪和雏田美贵姐妹，据说妹妹回日本了，而姐姐去了联合家族的那个传说中的“转职池”，然后就没消息了。 那时候的很多认识的人，不知不觉都断了联系呢。李小森又想到了林婉，那个外冷内热的丫头，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喂喂，让你来是帮忙的，不是让你看着美女眼睛发直的！”南南从背后戳了戳李小森的腰，气鼓鼓地说。 她见李小森进来之后，目光扫过一圈就落在那日本美女的身上发呆，很是不满。 李小森一笑，也不声张，打了个手势让南南稍安勿躁，他自己则站在人群里，打算先看看情况。 可以看到，现场华夏山门的人，其实不算多。琉璃继承佛寺主持之后，事务繁忙。骑驴鬼剑是个暴脾气，被拦着没让他来现场。至于书院，这麻烦事情就是由李幸倪而起的，为了避免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李幸倪以及所有书院的人，索性不露面，因此来处理这件事的，反而是道门的羽化云。 “我说了，有关第三件复活圣器的情报，如果我们知道，且认为有必要分享，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阁下的。”羽化云看着昆塔，不卑不亢地说。 昆塔却是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夜行者的压力迫在眉睫，我们可等不了了，尤其是这样敷衍的答复，我接受不了。让李幸倪院长出来跟我对峙吧。” 羽化云说：“李幸倪院长最近公务繁忙，不过我可以安排书院的人帮你预约时间。” 昆塔冷笑一声：“这就是摆明了要拖时间喽？好好好，既然道理讲不通，那还是讲拳头吧。来来来，你们在场谁下场跟我练两手啊！” 说着就开始捋袖子了，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羽化云倒是很有涵养，说：“打架就不必了，你们是客人，我们华夏的传统里，不打来客。” “哦，是么？”昆塔眨眨眼，笑道，“那如果我说，如果有人打赢我，可以得到这三件东西呢？” 说着拍了拍手。 希拉立刻低声吩咐道：“都拿出来吧。” 只见手下的人，捧上来了三件东西，一柄道门古剑，一尊鼎，还有一卷古意斑驳的书册。 羽化云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在场所有华夏山门的人，脸色也都变了！ 日行者联盟说是联盟，但实际上各大山门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十分和睦。比如华夏和北美，算不上敌人，但也绝对不是特别友好，相亲相爱的那种。 眼前这三件古物，剑是道门的真武剑，鼎是武宗的玄武鼎，至于那书册，则是佛寺历史上一位有德高僧以舌尖血耗费四十余年写的一本佛经！ 这些都是华夏的瑰宝，但在山门历史上的彼此摩擦争斗中，被北美夺走了，这些年华夏和北美的关系缓和，高层方面一直希望能通过协商，把三件瑰宝迎回来，北美方面始终不置可否。 没想过他们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下，把这三件东西拿出来！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羽化云的脸色变得有些严峻，向来温和的眼神里，都忍不住闪过一抹厉色，因为她实在是太生气了。 只要是华夏人，没人能不生气！ 昆塔还是慢条斯理的，笑道：“哈哈，如你所见，就是……这个意思！”他顿了顿，收敛了笑容，平淡但有种强大的自信，说道，“我说，华夏山门之中，没人能在法术上赢过我，或在剑术上赢过我身后的这位来自日本的小姐。如果有的话，三件古物，原物奉还，如何？” 这就是公开的挑战了。 而且拿出了三件被夺走的华夏瑰宝。 如果拒绝挑战，就是拒绝把三件本属于华夏的东西夺回来的机会，这简直是耻辱！ 昆塔显然有备而来，他知道自己一番无理取闹，华夏方面肯定不会理会，只会跟他拖着，所以用出了杀手锏，就是要逼着华夏方面接受他的挑战。 “……夜行者的威胁还在，一个月前刚刚肆虐过我们华夏山门，北美方面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羽化云一字一顿道。 昆塔认真地说：“就是为了对抗夜行者，才要杜绝某些人私藏情报的自私行为啊。” 南南听到这，已是气得浑身发抖。 在场所有华夏之人，都是义愤填膺。 李小森眉头微蹙，暗自思忖着：“所以这是……试探？想要试探华夏经历过血战之后，现在还剩下几分实力？想要试探华夏现在的态度如何？” 其实来到现场后，只看了两眼，李小森就知道，南南说的没错，北美的确是抱着吞了华夏的目的而来。 刻意地激怒华夏，是为了试探华夏的态度，如果这时候怂了，那北美方面估计会判断华夏经过一个月前的大战，已经人困体乏，无力再战！ “何必呢？非要先内斗个你死我活？就算不是个联盟，也没必要这么趁虚而入，落井下石吧？”李小森就算不是土生土长的华夏人，但毕竟穿越来后一直生活在这里，加上战斗法师也是黑发黑瞳，因此还是有少许的归属感的，有些不爽。 不过李小森毕竟心态比较稳，只是有点不舒服罢了，并没有受到动摇和影响。 他在意的反而是对方提出的挑战条件：法术上没人能胜过昆塔，剑术上没人能胜过那个日本美女？ 这挑战条件……有点古怪啊。 李小森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如果没记错的话，焰巫师虽然是非常纯粹、甚至有些极端的法职者，但攻击力强大，防御力低下，换句话说单挑是很弱的，因为没有自保能力。而华夏山门这边，除了武宗，其余的佛寺阿罗汉，道门道羽士，甚至包括书院士兵，实际上都有法职者的成分。” 论法术攻击力，整个华夏肯定没人能和北美焰巫师媲美，这是必然的。 但如果说以法系能力单挑，还真不一定会输！ 这么说，对方是有恃无恐，真的很有自信？ 李小森又看向昆塔背后的那个日本美少女，心说虽然骑驴鬼剑伤势未愈，暂时无法作战，但道门三清剑的传承者羽化云就在眼前啊！ 哪来的底气，敢说出华夏剑术无人能胜过这日本女孩的狂言来？ 李小森默默打量着那日本美少女，洞彻眼的瞳力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观察力一流的同时，瞳力本身却是无形无迹的，不会让人感到自己在被观察。 然而这时候，那日本美少女忽然抬起眼皮，静静地看过来，目光直射入李小森的眼底。 她的眼神，就像她的气质一样，很安静。 但李小森这一刻感到对方投射过来的两束目光，就像两把剑！ 卷5章5 啥？我出战？ 李小森完全没想到，这日本女孩的感知能力这么强，这么敏锐。 更没想到对方简单的一个眼神，就有如此隐蔽但强悍的威力！ 李小森不动声色，站在原地，脸色不变，也没移开视线，坦然受了对方的目光刺击。 那蕴含剑意的目光从李小森瞳孔进入，被李小森默默运转“千幻书生”，全盘接收。谦之盾承载，千幻书生分化解析，这是标准流程了。 但要在解析分解之后，再转化为龙之狙，反击回去，竟是一时半会儿做不到！ 对方的这道剑意，其实非常单纯，极致简单，然而正因如此，反而让李小森感觉应付不易。 “看不出来，这文文弱弱的丫头，怎么这么厉害？”李小森表面上脸色不动，实际上还是颇为吃惊的。 看对方年纪比自己还小点，大概和羽化云差不多，但看着剑术造诣，真的很了不起啊。 自己虽然没吃亏，但也没占到便宜。 真要过招的话，以造诣不深的“橘焰鬼斩”对对方的剑术，李小森还真没把握，单用洞彻眼、吐血疗伤术、千幻书生的话，似乎也只能被动挨打。 想要胜利，只能以强攻式和对方强攻，斩术对剑术，李小森是完全没信心的。 “问题是，这剑是什么剑？”李小森另一个吃惊的点，是对方的剑术为何，自己居然完全认不出来。 世界四大剑术，分别是华夏道门的三清、太极，北欧的宫廷剑术，日本的一门名为“心剑”的剑术。柳长生虽然手握祖剑，以一套古老的战场剑术，杀得华夏山门鸡犬不宁，但那更多是祖剑糅合了诸般战神兵器的威能的缘故，就剑术本身而论，其实还是不如四大剑术的。 四大剑术之中，三清剑，李小森还算了解，毕竟和羽化云打过。 太极剑，李小森没亲眼见识过，但道门白龙和白羽修行的是两仪剑，再进一步就是太极，所以大概的意境，李小森也算有个大概的概念。 至于北欧的宫廷剑术，日本的心剑术，李小森这段时间也找了不少资料，前者和三清剑一样，是一种极致的进攻剑术。后者则和太极剑的宗旨类似，讲求防守，以静制动。 而刚才那日本小妞的眼神之剑，分明攻击力极强，这是什么剑？ 难不成日本除了“心剑术”这种极致的防御剑术，还隐藏了某种堪比三清剑、宫廷剑术的极致进攻剑术？ 李小森无法确定。 他目前倒还真没怎么花心思，研究剑术斩术，未来或许有那一天吧，但现在还是要先把法术能力开发出来。 可以确定的是，这表面看来很柔弱的日本美少女，实力非常强！ 那昆塔所说的“华夏山门无人能在剑术上胜过我身后这位”，或许还真不是一味挑衅的狂言！ 李小森不知道的是，他这边心下吃惊，对方见他面不改色地生受了眼神一击，也是心中微讶。 出于谨慎，李小森没再肆无忌惮地动用“洞彻眼”去探对方的底，那日本美少女也就不再有进一步的攻击了，又恢复成安安静静的样子。 两人之间的这一轮短暂又微妙的交锋，旁人都是丝毫无觉。 这时候，那昆塔还在咋呼：“怎么样？怎么样？我的要求就这么简单，谁能在法术上胜我，在剑术上胜我身后这位，三件古物，立刻奉还！” 他本人应该根本不是这种咋咋呼呼的性格，这样的态度是装出来的，为了刺激华夏山门。 李小森看得很清楚，这家伙的眼神始终很清明，一点没有表现出来的嘻嘻哈哈，甚至有一种冷酷的味道。 可以看到，代表华夏来交涉的羽化云没吭声。 如此大的事情，她一个人没办法决定，必须要和高层商量，这时候应该就在做，只是道门联络通讯的秘术，李小森的洞彻眼不运转到极致，也没办法截听信息，而且出于礼貌李小森也不会这么做。 于是李小森很耐心地等着。 他其实有点兴奋，因为如果没猜错的话，华夏山门一定不会一味避战的。 对面都要踩到头上来了，这时候再避让，就不只是尊严受损，还会给对方一种“华夏山门空虚”的感觉，那对方接下来的后续动作，绝对会更加肆无忌惮！ 这不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没那么残酷，但也差不了多少。 历史上，日行者联盟内部，山门被吞并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当然不是每个都像书院覆灭那般惨烈。 当然，李小森兴奋，主要还是因为他现在在法术能力上遇到了瓶颈，而接下来如果打起来，肯定能看到那焰巫师的手段，说不定就能对自己有所启发呢！ 果然，没过多久，羽化云应该是受到了决策层的指示，缓缓开口，说道：“两位的挑战，我们华夏山门接下了，不过开打之前，还有两件事要说清楚。” 昆塔面露喜色，心说就怕你们不打，只要肯打，什么都好说，于是肃了肃脸色，道：“请讲。” 羽化云说：“第一，大家同为日行者联盟，我华夏山门战后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贵方不施予援手也就罢了，还在这节骨眼上来找麻烦，这是不对的。” “所以？”昆塔微微磨着牙齿。 “所以，此战若我华夏一方赢了，不止三件古物要物归原主，阁下以及你身后这位来自剑馆的小姐，就麻烦暂时留在我华夏山门吧。”羽化云说。 昆塔微微一怔，然后笑了：“这是要扣人？哈哈，可以啊，前提是你们能赢过我们。这条件我答应了。第二呢？” 羽化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淡淡道：“我的剑，不斩无名之辈，阁下自称是北美第三焰巫师？那阁下身后这位姑娘呢，还请报上名来吧。” 这次昆塔没接话，而是那日本美少女自己开口，用日语说道：“我是唐沁。” 她的嗓音非常、非常好听！ 怎么说呢，如果说她的人很漂亮，气质很安宁，那她的嗓音，就真的是非常圆润，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有些人甚至听到她的声音，脑海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画面感：雨后的青山之中，一个漂亮女孩子身穿剑道服，安静地跪坐在屋檐淅沥的雨帘下，安静地品茶，只是简单地坐在那里，便自有一种仪式之美。 羽化云听到“唐沁”这个名字，目光微闪，问道：“请问唐沁小姐和唐心是——？” 唐沁微微一笑：“唐心是我妹妹。” 羽化云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但表情已经完全认真起来。 在场很少有人知道唐心这个名字，但羽化云不可能不知道，唐心，东瀛剑馆的天才人物，数百年都没有传人的心剑术，在她这里重新焕发出光彩。 和羽化云一样，唐心是天榜中人。 昆塔这时候说道：“既然华夏提出了新的条件，那我再补一个如何？”说完也不管羽化云答不答应，便自顾自说道，“我和唐沁小姐，只接受一场战斗，不接受车轮战，否则的话，贵方若获胜便要扣留我们二人的条件，恕我不能答应下来了。” 羽化云微微冷笑，说：“可以，我们本来也没打算车轮战，如果我的剑胜不过这位唐沁，那华夏山门也的确没有其他人能获胜了。” 昆塔笑道：“这就好了。那羽化云小姐是确定要下场和唐沁小姐比剑喽？请问，我的对手是哪位呢？” 李小森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 南南心中来气，又狠狠掐了李小森一把，低声恼火道：“笑屁啊？这可是事关荣辱的一战，让你来是帮忙的，不是来看热闹的啊！你到底高没搞清楚状况啊？” 李小森摊手，正想说：“我也想帮忙，但看来没什么我能做的啊。以及你倒是对华夏有点信心好不？虽然对方有备而来，但谁说一定会输呢？说不定两场都能赢呢。” 但这番话没能说出口。 就算说出口，南南估计也听不进去了。 因为这时候羽化云说了一句话：“李小森，出来吧，你来做这位昆塔先生的对手。” 李小森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呆了好半天，愣愣蹦出来一句：“……啥？！” …… …… “……要我说，还是有点太冒险了啊。” 世外山，华夏山门如今的最高议事厅中，道门的骑驴鬼剑、丹圣，佛寺的琉璃，决定暂时回归武宗代理宗主的龙五，书院的李幸倪、鲁明、时与砂，以及联合家族的谦谦、蓝……几乎所有华夏山门如今的重要人物，都齐聚一堂。 他们之中，实力比较强的，人在这里，但感知力时刻注意着公馆那边的情况。 实力弱一点的，也能通过会议厅中心的立体投影，看到公馆现场的局势。 道门丹圣眉头皱着：“派羽化云对那昆塔，这当然没问题，以剑术论，就算鬼剑没受伤，也未必稳胜过羽化云，现在鬼剑状态不佳，羽化云出场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李小森……” 道门丹圣欲言又止。 以法术能力比拼，本来在现场众人的心目中，该由琉璃亲自下场出战的。 即便是书院的李幸倪，也不认为李小森在法术能力上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虽然李小森展现过千幻书生、谦之盾、龙之狙，这些非常近似法术能力的手段，但第一，这些能力不完全属于法术能力，还蕴藏了一些战职的东西，第二，就算是，以能力强度论，未必够啊。 李小森在众人心目中，还是强在那种极致的速度、点杀伤、以及破防能力，也就是“强攻式”。 李幸倪听到了道门丹圣的话，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因为她可完全没推荐李小森出战，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 推荐李小森出战的人，是琉璃本人！而让人没想到的是，龙五居然第一时间附议。 用琉璃的话说：“我和李小森交过手，他出战是没问题的。况且我虽然恢复状态比鬼剑前辈好一点，但也不算最佳状态，未必有胜算。” 蓝忍不住说：“你怎么知道李小森的状态就一定恢复得很好啊？他一个月前受的伤，应该也沉重得很吧……” 不过说完了，蓝自己也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现场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想到了李小森那变态小强一般的生命力和恢复力。 龙琪儿、龙小六也在现场，只是还轮不到他们发表看法，两人和时与砂、还有谦谦这样的年轻小辈，看着立体投影里，李小森那一脸懵逼的表情，都有些犯嘀咕：“李小森这家伙，怎么好像一点把握都没有的样子啊？这状态，真的适合出战吗？” “可以的。”琉璃很肯定地说，“李小森的能力，就算去掉战职的部分，只留下法职的属性，还是很强的，我很确定这点。以及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吧，一个月前李小森表现出来的极限本力，是高于统领级的……”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都有些脸色奇异，又有些了然。 现在李小森和李幸倪两人，在众人眼中都属于那种有点秘密的人。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李小森挑战突破之前，自身本力配合俑阵之力，的确很高。而在刚刚挑战突破成功，俑阵之力还没被彻底排挤离开身体的时候，他的本力更是达到了一个巅峰期，自身三级本力配合俑阵之力，几乎就看比职业六级的本力了！ 问题是…… 问题是——！ “我现在的本力，就真的只有职业三级的水平啊！！”李小森人在现场，面对羽化云投来的鼓励的眼神，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一旁的南南吃惊过后，很起劲地加起油来：“副社长可以啊，加油，赢下这一阵，不止为我们华夏山门出口气，我们散人社团也长脸啊！” 李小森心说：“长你妹的脸啊！我根本没信息好吗？” 本来李小森来现场，如果有可以帮忙的地方，自然愿意尽自己的一份力。 但听到对方的挑战内容是“剑术（斩术）”和“法术”的时候，李小森就打定主意，只看热闹就行了，无论输赢，大概都没什么自己能做的了。 毕竟在剑术斩术上，橘焰鬼斩虽然厉害，但自己的领悟和造诣其实不怎么样，有点弱。 而在法术上，这正是自己现在想要研究开发，但完全不给力的部分啊！ 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被安排上场了？ 可以看到，对面的昆塔，还有唐沁，也对出战者是李小森，而非琉璃，感到有些意外。 尤其是昆塔，他不像唐沁和李小森有过一轮简短隐蔽的交锋，对李小森这个人的了解，全是从资料里来的。 甚至于昆塔心中有些不快：“这李小森的资料我看过很多遍了，不限制手段对抗的话，我还真没信心对付这人，但以法术能力比拼，他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华夏山门派他出战，这是看不起我？” 一旁的希拉始终没怎么说话，但心里也是不由得犯嘀咕：“本来我们准备的，都是以琉璃为假想对手的啊，怎么会跳出来一个李小森……难道这小子真的在法术能力上很厉害？” 想到这，希拉不由朝李小森看过去，仔细打量。同时唐沁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念头，朝李小森看过去。 入眼的，是李小森被南南推着下了场，一脸呆滞，路都不会走了，同手同脚走出来的！ 希拉默然：“……” 唐沁也是默然：“……” 错愕之后，李小森又有些不满：“怎么就自说自话地派我出场了？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他喵的我现在一个职业三级的选手，没俑阵之力，没双人舞的加持，还要用不擅长的法术能力，对付这么什么北美第三的焰巫师？这不是把我往火坑上架吗！？” 其实华夏的高层决策层们，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如果知道他现在只有三级本力，肯定不会派他上的。 昆塔见李小森一脸心不在焉的，哼了一声，冷冷道：“如果没信心，认输了直接下去吧！你这样的状态，跟你打简直是对我自己的侮辱。” 李小森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打就打吧，也没什么，正好当作一个修行的机会好了。” 其实往好处想，能和专精法术能力的焰巫师亲自过招，其实比旁观更好呢。 李小森这么安慰自己。 这么想着，心气不由平了许多，李小森吸了口气，认真起来：“怎么用三级本力，还有我这蹩脚的搓火球术，干死这个看起来应该是五级巅峰的焰巫师呢？” 他毕竟不是地球人，对华夏有一定的好感和归属感，但也不算特别强烈，所以这一场关系荣辱的战斗，李小森肯定会尽量求稳、求胜。 但现在他还有功夫考虑在战斗的过程中修行。 所以是的，李小森没打算用“千幻书生”的能力。 推荐他的琉璃如果知道这点，估计要后悔得当场吐血吧……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就看到李小森站在场中，虽然不再抗拒了，但眉头微蹙，低着头的样子，似乎在考虑什么，又似乎没想到到底怎么打这一场。 昆塔本来不是个心浮气躁的人，但李小森这样子，真的是让人看着火大。 盯着李小森看了好半天，见这家伙还在思考，没有出手的迹象，昆塔忽然笑了，开口说道：“我听说你妹妹就是个容器，被夜行者带走了？” 李小森抬起头来：“怎么？” 昆塔笑吟吟地说：“没什么，只是提前打个招呼，将来攻入永夜堡垒，覆灭夜行者的时候，我会亲自杀死你妹妹的，叫李小茜，是吧？” 说着他故意做出一副“我也不想但没办法”的表情，接着说：“谁让她是个该死的容器呢，你说是吧？” 李小森听了，一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卷5章6 搓一个火球 昆塔是个很懂得如何用言语激怒对手的人，这在过去不止一次帮助他战胜了本来需要花费不少力气才能战胜的对手，甚至是本来依靠自身实力无法战胜的对手。 他一直认为这是一种职业能力之外的重要能力，重要性甚至在职业能力之上。 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曾有过公平。 他不介意以卑劣的手段或者气人的言语，让对手生气。 对手越是动怒，就越是容易露出破绽，而就算是那种即便生气了依然能稳住心态不露破绽的人，也会在稳住心态这件事上浪费多余的力气，胜负往往就决定于这微小的差异。 但他面对李小森用这惯用的招数，其实不大适合。 因为昆塔错估了三件事情。 第一，他不知道李小森现在是被扭曲、修改了心意的状态。 所以李小森听了他的话之后，回答的居然是：“哦，说的没错啊，始祖意志的容器也好，始祖意志本身也罢，都该死！” 昆塔：“……” 他有点意外，因为他非常擅长观察人话语里蕴藏的情绪，他看出来：眼前这李小森，是真心的，不是为了在语言上不落下风。他是真心要杀他妹妹李小茜？ “他妈的，最近都流行对自己妹妹下手吗？先是柳长生，再有李小森，华夏山门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人啊……”昆塔心里忍不住吐槽。 他错估的第二件事是李小森言语上的粗暴。 “始祖意志的容器，哪怕只是个容器，战斗力也不是盖的。就凭你这种垃圾货，就算要杀始祖意志的容器，轮得到你？”李小森全然没有什么华夏山门的传统礼仪，口吻简直像是个流氓，一脸的不屑，下嘴唇翻起，居高临下地说，“食屎啦你！” 因为说的不是普通话，昆塔一时间没听懂。 等听到身后翻译官的解释后，他不由气得脸都青了。 “冷静，冷静！千万不要受到影响，这家伙一定在故意激怒我！”昆塔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啊。 过去也不是没有人试图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同样用言语激他，但还从没人说的过他，因为那些人都试图用斯文的措辞，哪有李小森这样的？ “我一直以为华夏山门是礼仪的代名词，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我真的是太失望了。”昆塔深吸一口气，义正言辞地说。 他决定还是要站在道理的制高点上。 然而他错估的第三点，是李小森行动上的粗暴。 如果李小森是华夏山门的高层、决策层，那李小森估计还会忍一忍，问题李小森不是啊。甚至于这场战斗，李小森也不是主动站出来的。 华夏山门的礼仪？好吧，就算有那样的东西，是用来对你这种没家教的东西的吗？ 李小森站在原地，没再吭声。 昆塔看着这样的李小森，却忽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妙。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小森的拳头已经到脸前了，那留在原地不吭声的“李小森”，只是个残影罢了，真正的李小森其实已经发动了“强攻式”！ “见鬼，见鬼的！说好的法术能力比拼啊，说好的——”昆塔人都傻了，整个人都是懵的，内心在狂呼，这李小森他喵的完全不是个正常人啊，这人到底什么逻辑，不按常理出牌的吗？ 当然，嘴上是来不及说那么多的，强攻式的速度毕竟太快了。 所以昆塔只来得及尖叫了一声：“犯规啊！” 对此，李小森直接翻了个白眼，他才不管那么多，反正又不是自己主动想打的战斗。既然对方嘴贱，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他一拳再说！ 华夏山门是因为北美一方拿出的那三件古物，才愿意在对方的规则之下，接受这场挑战。 要李小森说，这就是鱼想吃鱼饵，很被动的。 李小森对那三件古物没啥念想，所以李小森的应对才会刚到不行，这就是所谓的无欲则刚啊！ 没人想到李小森一言不合就动拳头了。 连华夏山门这边的众人也看傻了。 高层齐聚的会议厅里，道门丹圣、骑驴鬼剑、琉璃、龙五、李幸倪等人都惊得站起来了。 现场的羽化云惊叫道：“李小森，别……” 但李小森的强攻式的速度奇快，加上启动毫无征兆，行进无声无息，等反应过来了，谁还反应得过来？ 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了。 只见一道身影，如电光，如鬼魅，颇有些血族身法的风范，瞬间从原本站在的所在，唰地闪身来到李小森和昆塔之间，挡在了昆塔面前。 是希拉！ 这个平日里举手投足都魅惑无比的女人，居然是个资深的猎魔人，而且她的反应太快了，反应过来之后的速度更是惊人。 硬是在刻不容缓之际，横向拦截李小森直冲着昆塔的脸去的拳头！ “哦？”李小森有些意外，他倒不是吃惊于对方的速度，对于北美猎魔人的速度，李小森本就没有丝毫轻视，毕竟在某些情况下，猎魔人甚至比血族的速度更快，和自己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极速。 让李小森吃惊的，是希拉这一行为背后蕴含的逻辑—— “这个女人，难道是抱着时刻‘守护昆塔’的信念吗？”李小森心想。 因为如果不是有这样的信念和宗旨来指导行为，是很难瞬间反应过来，并做出这样的应对的。 刚才希拉冲过来的时候，李小森分明感觉到：这女人甚至抱着自己死也要保下昆塔的决心！ 这两人是恋人？应该不是。 希拉的举动，给李小森的感觉并不是出于感情，而是出于一种“职业素养”，一种职业本能。 简直……简直就像是那种最专业的保镖一样！ 脆弱的焰巫师始终和猎魔人一脉同气连枝，两者的共存关系，难道是猎魔人以自身的速度和格斗能力，甘愿做攻击力强大但自身脆弱的焰巫师的保镖吗？ 李小森心里揣测着，很感兴趣，于是手上就没有进一步的攻击。 希拉深深吸了口气，俏脸沉着，冷冷问羽化云：“这就是华夏山门的礼仪和规矩吗？这是赤裸裸的犯规行为！说要是法术能力比拼的！” 一片安静中，只听羽化云缓缓道：“没人宣布比赛正式开始了吧？与其指责我们犯规，贵方不如自己好好管管自己的嘴巴。” 议事厅中，关注着这边的道门丹圣暗自叹了口气：“羽化云这孩子，真的变了很多啊……她长大了。” 很快，比试正式开始。 然而经过了刚才那短暂的交锋，这场比试的意味，明显变得火药味更浓烈了，有种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昆塔不说话了，这个人其实在不说话的时候，才是真正动怒的时候，也是完全认真起来的时候。 “对方有备而来，你一切小心。”羽化云低声对李小森叮嘱了一声，又补了一句，“放开来打，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在呢，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吃亏。” 李小森嗯了一声，洞彻眼已经开启，目光落在对面的昆塔身上。 可以看到，对方身上缓缓升起一股浓烈的法术气息，其中蕴含的元素属性，让李小森心下颇为吃惊。 对方的元素属性，居然是火系和光系并存的！ 北美焰巫师，以控火能力和火系法术著称，实际上其实是火系光系双属性的职业者吗？ 李小森是真的没想到。 但仔细反思，又觉得其实也符合常理，焰巫师那种种不可思议的法术攻击力，李小森前阵子在看相关资料的时候，一直都觉得有点夸张了，不太符合常理。 现在看来，单纯火系的确没办法达到那样独特的攻击效果和强大的攻击力，一切原来都是因为焰巫师的基础元素属性，并不只有火系，还有光系啊！ 这点和自己，一模一样！ 无穷无尽的光与焰，围绕着昆塔的身体。 “……不论法术能力的造诣如何，单看这份本力，已经非同小可了啊。”现场的羽化云，以及议事亭中的华夏山门众人，都不由凝重起来，“这个昆塔，并不只是个耍嘴皮子的家伙，他是有真材实料的！” 昆塔这时候把一只手揣进了长裤口袋里，只留单手。 “我去！战斗中还单手揣口袋？太装了吧？！”现场立刻有不少华夏山门的子弟叫起来。 然而北美那边——希拉，以及那东瀛剑馆来的唐沁——却是一脸平静。 甚至唐沁的眼神，流露出了一丝严肃。 因为在真正高手眼中，尤其是了解北美职业体系的人眼中，昆塔单手揣兜的姿势，是北美焰巫师最标准的、最独特也最标志性的：单手施法式。 焰巫师这一脉传承非常奇特，所有顶级的焰巫师，用的都是单手施法，而且都是左手！ 昆塔抬起左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擦。 原本缠绕在他周身的无尽光与焰，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疯狂地舞动起来，形成了各式各样的型态，有森林狼、雄狮、猛虎、还有传说中的巨龙、以及不少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远古图腾……所有光焰凝成的身影，发出了无声的咆哮，从四面八方，朝李小森围攻而来，形成合围之势！ 分明只是一个人，这一刻却仿佛是个手握千军万马的将军。 光与焰，就是昆塔的士兵，甚至可以说是他手脚、心意的延伸！ “好强……” 骑驴鬼剑等高层还好，他们的人生中，都曾有过和北美焰巫师打交道的经历，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识焰巫师那压迫力十足、如汪洋大海般铺天盖地而来，令人窒息的法术能力了。 而龙琪儿、龙小六、谦谦，甚至包括琉璃和羽化云，这些年轻一辈的，都不由自主地感到震撼。 不论潜力而只论当前战斗力的话，这昆塔丝毫不亚于羽化云、琉璃这样的天榜高手！ “据说焰巫师这一脉，虽然自身防御力脆弱，但因为攻击力实在太强，所以就算被人杀死，焰巫师也往往能在临死前拉上对方一起同归于尽。” 龙五感叹道，“这是佛寺锻体神通，都扛不住的超强法术攻击。甚至血族，面对焰巫师的时候，其实都很忌惮的。唯一完全克制焰巫师的，只有夜行月族的月狼一击——只有足够突然的袭击，且瞬间杀死焰巫师的爆发力，才能克制焰巫师。其余哪怕是古武者这种同样爆发力十足的职业，缺乏瞬间隐蔽近身的能力，对上焰巫师，其实也很闹心的。” 龙琪儿忍不住问：“不是说焰巫师很脆弱、自保能力很差吗？” 龙五说：“是，这没错，但杀死一个焰巫师可能不难，杀死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却是难如登天。若非这样的职业特性，加上猎魔人的世代守护，焰巫师怎么可能从远古时代就流传至今？” 谦谦倒是没听到龙五的这些话。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被无尽火舌包围住的李小森，虽然人不在现场，但还是能通过立体投影，感受到那种可怕的高温和压迫力，谦谦忍不住为李小森捏了把汗。 关键是李小森现在的状态，让最开始举荐他出战的琉璃，以及附议的龙五，都有点犯嘀咕。 李小森站在光与焰之中，脸色有些茫然，有些走神，像是呆住了。 “动手啊，怎么还不动手？再拖下去，完全被围住的话，想要脱身可就难了！”琉璃皱眉。 他和李小森交过手，知道李小森千幻书生、谦之盾、龙之狙这些能力拿出来，就算取胜不容易，保持不败也是问题不大的。 但李小森这副懵了的状态是怎么回事？ 李小森现在其实，是很受震撼的：“真的……还是能不断给我更多的预料之外啊，这个地球职业圈……” 毫不夸张地说，李小森有点被吓到了。 洞彻眼的瞳力之下，对方的法术结构，正被李小森努力地观察、解析着。 然而这法术是如此的繁复，变化无穷，甚至连李小森的瞳力，都一时间生出眼花缭乱的感觉！ 即便放在家乡世界，这都是顶尖的法职者了。 以及李小森终于深刻认识到了一点：自己大概是真的比较缺乏法术能力的天赋吧。 前世李小森卧底潜伏的所在，大部分都是在双天界，那里是神官的发源地，职业属性并不是战职，也不是法职，而是一种名为神职的存在。当然，神职什么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小森前世其实没有太多机会接触真正高级的法术能力，所以直到现在，看着眼前这复杂到自己只能看明白个大概、想要学习甚至完全不可能的庞大法术结构，李小森终于确认：自己在法术能力上，并没特别的天赋，虽说不上差，但和自己在其他方面的天赋，是不能比的。 意识到这点之后，李小森反而笑了。 之前还有点纠结的，在第五专属能力的开发上，到底要怎么办。 现在确认了自己的缺陷和短板之后，问题反而变得不那么复杂了。 “既然复杂的法术结构，不适合我的话，那我就反其道而行好了……”李小森心中默默道。 李小森缓缓抬起手，也是单手。 会议厅里观战的琉璃微微一怔，这貌似并不是李小森和他对战的时候的起手动作啊，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李小森在施展能力的方式上，又有进步和变化了吗？ 琉璃一时间还想的是“千幻书生”这一系列的能力。 然后他突然呆住了。 不止琉璃，所有会议厅的人，现场双方的所有人，都用无比错愕的目光，看着那个即将被海洋般的光与焰吞噬的少年身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在一双双无法理解的视线注视下，李小森抬手做了个简单的动作—— 他单手手指轻轻摩擦，搓了个……火球。 卷5章7 施法频率的极限&超极限！ 说是“火球”，其实并不准确。 和昆塔的法术一样，这是光与焰的结合，是一枚标准的仙灵法球。 “仙灵法球”本身的威力，是有限的，这是群战能力，原本的用法，是以数量取胜，同时还要配合催眠眼，对付大批实力低于自己的敌人的围攻。 而在单挑的情况下，首先催眠眼未必能奏效，就算起效，仙灵法球的攻击威力也未必足够对对手达成足够的打击。 这就是李小森目前的问题。 他会的法术能力，是用来虐菜的，而不是用来面对真正的强者的。 李小森本想着：从法术结构上寻找突破口，换句话说，就是学习一些真正强大的法术能力，用来代替仙灵法球这种实际上有点软绵绵的法术。 但在看到昆塔的法术能力后，李小森认清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即便自己学会了昆塔的这种复杂强大的法术，也一定用不到登峰造极。 不是这种法术不好，而是不适合自己。 认清了这点之后，李小森不再抱有幻想，而是回到了自己已经掌握的仙灵法球上。 “其实还是怪我自己……” 李小森想到，“我根本没有认真穷尽‘仙灵法球’的潜力，总觉得能找到更捷径的解，殊不知扎扎实实从自己已经拥有的入手，才是王道啊。” 感觉象是一个已经有老婆的男人，天天想着外边的女人多好多好，实际上从来没仔细和家里的老婆，好好开发属于两个人之间的快乐和情趣。 尤其是成为超级生命之后，李小森的本力大幅度提升，兼顾质与量。 而李小森从来没认真思考过：以这样的本力，能够对自己的法术能力，做出怎样的提升？ 现在，李小森终于不再心怀杂念，就专注于地调动起自身的全部本力，试图依靠本里的质、量、以及控制精度，挑战自己施法频率的极限！ 不错，一个仙灵法球打不翻你，那十个呢，一百个呢，一千个呢？ 曾经还是战斗法师的时候，仙灵法球就能一次性爆发出一大批了，李小森还真没试过，以暗裔战法的本力，能够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多少仙灵法球！ “为什么……李小森要用元素法术，和焰巫师较量？” 这时候，旁观的人们终于确认，李小森并没有打算用他们见过的千幻书生、谦之盾、龙之狙等能力。 而是打算以焰巫师最擅长的元素法术，进行这场较量！ 问题是，元素法术方面，焰巫师是最顶尖的，没有之一，这是公认的事实。 即便是强大的夜行者，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焰巫师的确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元素法术，是法术能力中的一种，并不是全部。 华夏山门的许多法术能力传承，都包含了许多灵魂方面的内容，属于兼顾元素和灵魂力量的法术，在众人的认知中，李小森那千幻书生，应该也是类似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在元素法术这个焰巫师最登峰造极的领域，和昆塔硬碰？ 是不是头太铁了？ 会议厅里，琉璃沉默不语，他是真的有点为自己举荐李小森出战，而后悔。因为他真的没想到李小森会这样应战！ 而现场的羽化云，在吃惊之后，甚至有些恼火和不满：“这一战可是关乎到华夏的荣辱和尊严，为什么不拿出全力，认真对待？李小森你到底在想什么？” 不错，李小森突然展现出元素类的法术能力，的确让人吃惊不小。 但吃惊之后，华夏这边以担忧居多，北美这边几乎要乐开了花！ “看来这第一战，应该不会很难，昆塔就能拿下来啊。”希拉悄然和那唐沁交流着，“等这一战获胜，下一场就有劳唐沁小姐再争一胜了。” 希拉本来还是对李小森有些忌惮的。 倒不是真的觉得李小森在法术能力上有多强，而是对于这个人，虽然搜集了不少情报，但始终有点摸不准这人的实力区间，到底在哪里。总感觉这个李小森的实力忽高忽低的，很难摸透。 所以希拉本来全神贯注地看着，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毕竟李小森这人不止实力难以预测，作风也是有点古怪。 像刚才突然以“强攻式”突袭昆塔，这种神经刀式的动作，实际上给希拉的压力很大。 希拉很怕李小森在法术对决中，突然间来点类似的，那会很麻烦的，万一真的伤了昆塔，就算判定华夏犯规，也不是北美这边想要看到的结果。 但当看到李小森以元素法术对元素法术的时候，希拉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不是焰巫师，但作为世代守护焰巫师的猎魔人，作为昆塔专属的“契约骑士”，希拉太了解焰巫师在元素法术方面的巨大优越性了。 尤其是火系和光系法术！ 你说你要是用一些道门的水系法术能力，也就罢了。 用法术能力，还是焰巫师最专精的火系和光系，这不是找虐是什么？ “其实如果这一阵胜了，我未必需要下场也说不定。”唐沁听了希拉的话，静静回道，“这不是真的为了胜负而挑战，只是要给华夏方面压力，顺便探探底罢了。” 其实唐沁本来对李小森稍微有些期待。 毕竟刚才她和李小森有过一次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刹那交锋。 但看到李小森搓出火球的时候，唐沁暗自摇了摇头，她倒不是盲目对焰巫师、对昆塔有信心，而是在她看来，那法球，真的不厉害。 第一个仙灵法球之后，越来越多的仙灵法球，从李小森指尖涌现出来。 转眼之间，大量的法球充斥在李小森周身，迎上了对手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法术攻击！ “哦？看不出来，你居然也是火系和光系的，也会元素法术？”昆塔畅快又自信的大笑声，从那漫天的光与焰的碰撞中，传递出来，“你这是打算以‘施法频率’弥补法术本身的威力缺陷？想法很好，但你难道没上过法术基础课，你不知道施法频率有其极限的吗？” 说到这，昆塔口吻一转，提声爆喝道：“如果依靠施法频率就能弥补法术威力的不足，那还要开发那么多强力的法术干什么？你也把法术能力看得太简单了！李小森！”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旁人只是觉得李小森以元素法术去对拼，很不明智。 唐沁也只是看出那仙灵法球的威力不足。 昆塔本人，作为北美排名前列的焰巫师，却是一眼看出了李小森的打算，并一阵见血地点明了这样的打算，是多么的愚蠢！ 其实法术能力的世界，很多原理，和战职能力是共同的。 施法频率，某种程度上，就像是攻击速度，是有极限的，一个人一秒能打出十拳，再提高，可能就很难了，这时候就要强化每一拳的威力。施法频率达到瓶颈之后，就要强化法术本身的威力。如果能用一个法术就干翻对手，那为什么要用两个？昆塔看着李小森，心说小子你这是在逗我！ 疯狂的法术对撞声音，一时间响彻整个华夏山门。 羽化云挥手甩出一道细腻的剑气，散开化作水波般的屏障，隔绝了战斗的双方和旁观的众人，以免发生误伤。 唐沁倒是对羽化云的这一手多看了两眼，这不是三清剑，而是水柔剑，是从水柔拳术中演化出来的，以防御力而言，逊色于太极剑，但相差不多了。 羽化云一直给人的印象，都是极致的进攻，唐沁倒是没想到她居然在防御剑术上，也有如此造诣。 这个时代对每个人都是挑战，羽化云本来是不会水柔剑，也懒得去学的，但在一个月前的血战之后，她反思自己，在这一个月里，捡起了从前一直有些不屑的防御剑术。 当然，注意到羽化云这一手，以及有些明白这一手背后的不凡意义的，只有同样专精剑道的唐沁一人而已。 现场绝大多数人，注意力还是在对拼中的昆塔和李小森身上。 即便是对法术能力并不了解的人，很快也都明显地看出来：李小森的火球湮灭的速度，明显快于昆塔的法术。李小森在对拼之中，是完全落在下风的！ “哈哈，看到了吗？”昆塔狂笑道。 随着他的声音，漫天仙灵法球一个个爆裂开来，昆塔的法术化为了清一色的巨蟒，迅速缠上了李小森的身体，剧烈收紧，然后轰然爆炸！ “李小森！”现场的南南、会议厅的谦谦、龙琪儿，都忍不住叫出声来。 片刻后，李小森的身影重现浮现出来，身上的衣服被炸得残破不堪，好在状态速度还算可以。这不是昆塔手下留情了，而是吐血疗伤术在发挥效果。 “了不起的自愈力和生命力！”昆塔淡淡道，看着短短时间里就恢复成毫发无伤的李小森，眼神里也有着吃惊和赞叹，“只是，以法术能力而论，你强还是我强？另外恕我直言，若非我最后收了力，你根本不会有机会修复伤势，瞬间就会在焰巫师的无敌法术下，化为灰烬。” 现场鸦雀无声。 昆塔的态度依旧嚣张，华夏这边却是无言以对，不少人都攥紧了拳头，死死咬着牙齿。 会议厅里，琉璃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失算了，我不知道李小森是不想用之前和我对战的时候用过的那些能力，还是不能用……” 虽然有不解，也有失望，但琉璃还算平静。 柳小惠死后，他和这个尘世最后的一点羁绊，就断掉了。他现在剃掉了一直不愿剃掉的短发，容貌依旧清秀英俊，但再也不会给人一种出家了可惜的感觉，他现在就是一个真正的出家人。 道门丹圣没说什么。 但骑驴鬼剑已经忍不住对李幸倪怒目而视了！鬼剑的性格就是这样，很暴躁，而且比较喜欢迁怒旁人。李小森分明是琉璃推荐的，但鬼剑心目中，李小森是书院的人，所以出了纰漏，还是对李幸倪表达不满。 李幸倪自然感受到了鬼剑的目光，暗自无奈，心说：这关我什么事？推荐李小森出战的人是我？话说李小森到底为什么要用元素法术？？ 心中疑惑的时候，李幸倪转头看向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如今暂时代理武宗的龙五。 只听龙五轻声说了句：“再看看。” 奇异的是，龙五这句话落在会议厅的众多耳中，并没什么效力，大家只觉得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李幸倪却是目光微闪，似乎若有所思，似乎她对龙五，有种旁人没有的信任。其实这和龙五对李幸倪的态度一样。龙五和李幸倪，用鲁明的话来说，就是：“如果不是很确定你们俩之间没什么，我真的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夫妻伴侣之类的关系？”两人之间，有种旁人无法理解的默契。 既然龙五说“再看看”，说明他认为这一阵还有的打，而且刚才琉璃举荐李小森的时候，他是第一个附议的，应该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对李小森有特别的了解。 李幸倪定下心，耐下性子，目光穿过空间，继续落在公馆的现场。 只见李小森人在场中，并不沮丧，反而若有所思的样子。 “施法频率，有其极限么……”李小森反复揣摩刚才昆塔所说的话，事实上这点李小森自己也明白。 这就好像出拳频率，拿强攻式举例的话，李小森可以瞬间爆发出一记超快的刺拳，但这仅仅是单独一拳的“出拳速度”，而不是“出拳频率”。 事实上即便是“强攻式”，单独一拳的速度极快，连续拳击的频率，也是有上限的，而且并不算特别高。 “强攻式”，本质上属于“月狼一击”那种强势主动进攻的爆发能力，一击之后，是需要调整和恢复的。 而李小森现在希望开发出来的，是类似“吸血狼”那种高频攻击，爆发力未必很高，但持续作战对拼能力特别强的能力。 “施法频率有其界限，因此才要强化法术本身的威力……” “但这句话反过来说，就是：如果施法频率没有界限，最简单的法术也能呈现出超强的威力，根本不需要强化法术本身，不是么？” “而我刚才，其实只要再把施法频率提升三成左右，就不会输的。” 李小森并没有因为昆塔的话语，以及一个回合交锋的失利，就沮丧。 相反，他觉得自己渐渐地有点摸清楚门道了，依稀能看到自己的前路了。 一直用左拳出拳，频率上自然很轻易地就达到上限了，但如果换成左右交替出拳呢，频率自然会提升一大截。 同样道理，李小森刚才每一颗仙灵法球甩出去，都是一模一样的法球，同样的法球反反复复甩出去，会疲劳的，频率自然卡在了一界限上。 那如果每次交替甩出两种不同属性的法球呢？ “不错，应该是这样……”李小森很专注地思索着，眼神里闪烁着某种喜悦和兴奋，隐隐抓住了什么，“既然我不打算以法术威力为入手点了，那仙灵法球，也该恢复成更加原始、更加初始的样子，不是么？” “既然如此……” 李小森心中有了思路。 这时候，昆塔见李小森呆立原地，冷笑一声，懒得再看，转头对羽化云说：“好了，这第一阵，我们已经赢了。接下来就请羽化云小姐下场，展示道门神剑的威力吧。” 羽化云哼了一声，又横了李小森一眼，心说你这家伙到底搞什么，内战猛如虎，跟我打、跟琉璃打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对上海外山门的家伙这么菜啊？ “算了，接下来一阵，我全力把场子找回来就是了。”羽化云心想，很快把李小森这一阵的失利，抛到脑后。她和琉璃一样，在心态上的成长，不是一点半点。 “那么，唐沁小姐，请下场赐教吧。”羽化云深吸一口气，朝唐沁看了过去。 然而入眼看到的，却让羽化云一怔。 只见唐沁，还有唐沁身旁的希拉，都有些意外地看着某个方向，似乎有些吃惊。 羽化云顺着两人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两人看得，正是依然在场中默然站立的李小森。 李小森又搓了枚仙灵法球，但这一次，法球忽然间一分为二，化为一枚单纯属性的乳白色的光球，和一枚橘红色的火球。相比起焰巫师的光与焰，李小森那光球的色泽，显得更柔和一些，明亮，并不刺眼，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像是冬日的太阳，给予寒冷中的人们温暖。而之前没注意到，李小森的火球，居然是一种奇异的橘红色，这种独特的色泽，和焰巫师偏暗红色的火、和佛寺阿罗汉淡金色的火（阿罗汉中也有会控火的人），和道门那种朱红色的南明离火，都不同！ 很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李小森的动作。 昆塔蹙眉，冷笑：“这算什么？糅合光与焰的法球都打不过我，拆分开来算是几个意思？” 李小森眼中有兴奋和期待，也有不确定的忐忑，说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手指一弹，光球和火球接连飞射出去。 一枚光球后是一枚火球，一枚火球后又是一枚光球，法术是最最初级的法术，但很快，这种交替施法的频率，轻易就达到了之前纯粹以仙灵法球所达到的极限。 “嗯？”昆塔明显眼神波动了一下。 因为他看得非常清楚，对面那小子的施法频率，在达到了之前的极限之后居然……轻而易举地，超越了那个极限！? 卷5章8 不择手段 很多时候，一个人自己可能都不会意识到，修行的成果，最终是自身内心的延伸，是内心意志的外在表达。 前世卧底的身份经历，让李小森无比重视一个人的“适应性”，而非单纯的“战斗力”，因此才有了“洞彻眼”这样的纯感知能力，来搜集情报，洞悉对手，观察局势。以及“吐血疗伤术”这样的续航能力。 怕麻烦的“懒小森”性格，则造就了千幻书生，不多想，让对手先出招，对手什么招我什么招，就打反手。 前世的死则在李小森内心种下了一个心结，让他在甘于平凡的外表之下，实际上有一颗不平的心，想要冲破束缚，冲破心魔，这是“强攻式”的心意来源。 所以命运这东西很神奇，有很多的不确定和偶然性，但很多时候拉长了看，在随波逐流的偶然之中，又似乎因为人的性格，拥有某些必然。 李小森此时以最简单的“火球术”和“光球术”交替释放，以此突破了之前卡住自己的施法频率的上限，又何尝不是他不喜欢复杂事情和不拘泥成法甚至可以说有点随随便便的“懒散”性格的又一次在修行上的体现？ “很好，就是这种感觉！哈哈，太好了！” 李小森完全沉浸在交替超频施法的快感之中。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要知道李小森现在以等级论，实际上少了俑阵之力后，只有三级啊，以战斗力而论，其实是比一个月前的那场血战和第三次挑战升级之前，要弱一些的。 而且这场比试，李小森没有用任何的已经成型的专属能力，而是用了自身不熟悉不擅长的法术能力，和一个专精法术的北美焰巫师对拼！ 李小森不是不在意这场比试的胜负（当然也的确不是很在意），之所以在这样重要的战斗中，还在试炼新招式，一方面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内心深处，李小森的目光始终看的是那个融合了诸般武宗战神兵器的家伙，柳长生，还有身为始祖意志的载体的李小茜！ 那才是李小森真正在意的对手，也是李小森没有信心战胜的对手，因此才要不断地修行提升，哪怕是在战斗之中。 施法频率越来越快，而且有点“魔性”，因为当人反反复复看到火球、光球、再火球、再光球、再火球……如此反复不休的时候，都会有点晕！职业者也不例外，毕竟李小森现在的施法频率，已经快得有点吓人了。 三级的本力，和对手的本力等级差了两级。 最简单的火球术和光球术，放在北美焰巫师一脉的山门内，就是那种最初级的入门法术，非常简单。 却硬是靠着超高的施法频率，渐渐和对手昆塔的漫天法术，拉成了平手的状态！ “这……李小森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手？” 华夏一方的众人又惊又喜，本来以为李小森已经输了，却没想到这家伙突然又亮了这么一手！ 唯一一个例外，是道门丹圣，她的确不是个战斗人员，看这样的反复高频施法，感觉像是看了一个小时的乒乓球左右来往，突然捂着嘴背转过身：“抱歉，我看得有点晕，让我吐一下……” 骑驴鬼剑转头看向李幸倪，目光灼灼，低沉问道：“这是书院的传承吗？这种元素法术，是统兵诀能力篇里的新内容？” 统兵诀能力篇，本质上是书院传承“近似模拟”的不完全的残缺版本。 鬼剑有此猜测也不奇怪，因为看起来，李小森施展火球术和光球术，还真有点像是书院对北美焰巫师能力的近似模仿，化为了统兵诀能力篇中的一部分！ 面对鬼剑、以及其他众人的探询目光，李幸倪只能苦笑，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事实上现在李小森在华夏诸人心中，真的是个“很怪的人”。 一方面是这小子不用之前用过的能力，而是好像在战斗比拼中练新能力，让人忍不住捏把汗，之前险些以为他已经败给了对面的昆塔。 另一方面，现在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同时非常疑惑：这小子的本力，怎么好像……是三级？ 这年头还有本力下降的吗？ 完全看不懂这浮动难明的等级和战斗力啊！ 外人自然无法想象得到：李小森借用俑阵之力，是之前为了尽快获得保护妹妹的力量，所采取的权宜之计。如今虽然只有三级本力，实际上才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级别，不会因为任何“断阵之眼”之类的黑科技，而被抽离的力量！ 事实上不止华夏这边，海外山门一方，唐沁也在传音问希拉：“我看过情报，情报上说这个李小森是统领级，而且有超越统领级的表现，但为什么他现在的本力等级……” 唐沁也看出来了，李小森的本力只有三级。 问题是这是一场比拼法术能力的对战啊，刻意不用战职属性的能力，还可以理解，但没必要故意压自己的等级吧？所以这家伙现在真的就是三级？ 希拉一双美眸盯着场中疯狂搓着火球光球的那个身影，淡金色的睫毛忽闪了几下，摇头低声道：“这个……我也看不懂……情报理论上是不会有错的，一个月前的战斗，我是亲身经历亲眼看过的啊……” 所有人都紧张安静地看着，不愿意稍微眨一下眼，因为这场法术能力的对拼，渐渐的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很难看出到底哪一方会获胜。 昆塔面沉似水，这时候已经本力全开，他接连变换了十几种不同的法术能力类型，有纯粹的物理攻击类的，也有极为偏重灵魂攻击类的，还有混合伤害类型的，有单体的，有范围伤害的，有瞬间爆发的，也有持续造成伤害的……总之他所展现出的法术造诣，的确称得上是北美顶尖的焰巫师！ 羽化云本来对昆塔的人品作风非常不满，但看到这里，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确有真才实学！ 问题是…… 接连变换了数十种法术能力，直看的人眼花缭乱。 可对面的李小森，偏偏就是一手一成不变的火球术和光球术，简单、粗暴、甚至十分之无脑的，把昆塔所有的高端繁复的法术，都顶了回去！ “该死的！这是什么见鬼的施法频率？” 昆塔心中实际上很抓狂。 感觉就像是一个学过无数拳种的老师傅，面对一个就会一招最粗浅的黑虎掏心的少林寺小和尚给打得束手束脚，就是奈何对方不得的憋闷感觉！ 又象是一个各方面都非常完美的高富帅，追求爱慕已久的女神，就被一个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其貌不扬的小子给拐走了，你都不知道为啥？ 甚至会生出一种自我怀疑：我之前的所有努力和修行，真的有意义？！ 尤其是，昆塔也看出来李小森的本力，居然只有三级，比自己差两级，这就更难受了。 而李小森虽然本力级别不够，但他的本力兼顾质与量，和北美焰巫师、或者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血族之外的一切职业者只重视“质”或“量”的一方面的本力不同，李小森此时超高频的持续施法，居然丝毫没有本力枯竭的迹象，反而好像无穷无尽，用之不竭！ 就这样拉锯对拼了整整五分钟后，李小森的施法频率依然高而稳定，没有那种反复做一个动作把自己做得乱掉的感觉。 反倒是昆塔这边，有种疲态显露出来，他的法术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凌厉了！ “再这样打下去，说不定……我还真有可能会输！？” 昆塔非常不愿意承认，但心底里无法按捺地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他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沉和狠辣。 对他而言，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不是出于个人的荣辱考虑，而是出于整个北美山门的最大利益。 始祖复苏，夜行者蠢蠢欲动，不可否认这是个充满危机和变数的年代，但同时，这也是机遇！ 北美山门一直是日行者联盟中，综合实力非常强大的一支，不同于北欧山门的不问世事，不同于日本山门的偏居一隅，不同于华夏山门的博大精深却不团结，北美山门很团结，而且猎魔人保护焰巫师，战职配合法职的配合模式，让北美山门的战斗力，非同一般！ 北美山门一直是日行者联盟中的霸主，但从未真正压倒过其他诸多山门，成为真正的领袖。 而始祖复苏的这个动乱的时代，或许就是北美真正登顶的机会！ 一个月前，华夏山门遭受重创的消息一传回去，昆塔就受命成立小组，做着准备，一个月后来到华夏山门，他是带着重要任务来的—— 要试探清楚华夏山门的态度、以及还保存的实力。 以及要展现北美山门的实力！最理想最顺利的情况，是直接压住华夏山门，让华夏在将来对夜行者的战争中，成为北美山门的马前卒！ “不能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输！”昆塔心中告诉自己。 对他而言，这根本不是一场关乎个人荣辱和实力高下的较技，而是一场只为了胜利而战、可以不择手段的真正的战斗！ 昆塔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幽幽的，有点空洞。 焰巫师的施法手法，用的只是单手，全世界诸多职业其实都或多或少的有法术能力的部分，但像焰巫师这么简单又隐蔽的施法手段，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其他像道门的法术符箓化和阵法化，佛寺阿罗汉以手印施法，都是有明显施法动作的，而最最高级的焰巫师，甚至走在街上手揣在兜里，都能不动声色地发动法术。 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性，让昆塔可以做接下来的事情—— 他貌似没有转变施法动作，但实际上施法角度就在微妙之间，瞬间就完成了方向上的调整！ 一团暗红色如岩浆般的巨大火球，犁过地面，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所取的攻击对象，却不是李小森，而是在场华夏山门的众人里，实力最弱的南南等散人社团的成员的方向！ 羽化云本来布下了一层水波一般的剑光结界，拦截战斗中的两人的法术对拼的余波，但那是为了阻拦余波的结界强度，无法承受如此突如其来的全力而为的法术的正面撞击！ 轰的一声，火球轰破了结界。 南南首当其中，一瞬间整个视野都被巨大的暗红色火球所占据，狂烈的热浪混杂着火山熔岩的气息，让她无法呼吸，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 太突然了！ 这一变化，真的是奇峰陡起，谁都没有想到。 甚至有人在想：是不是失手把火球丢歪了啊？ 羽化云却是在看到昆塔眼中阴冷的表情时，惊怒喝道：“你干什么？！”但这时候再想要出手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羽化云的剑，以攻击力著称，过去一个月里补全了防御板块，但在速度上，依然不是她的强项。 李小森这时候动了。 老实说，他也没想到对手会突然有这么一手。 关键是李小森还处于一种在战斗中体会修行的状态，不是完全的战斗状态。 如果是战斗状态，他会反应得更快，对手无论做什么都没所谓。 但在修行状态下，李小森也做不到最佳的反应，只能说勉强反应过来，然后做出了应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可以用“强攻式”赶在那熔岩火球之前，把南南等人护住的。 然而昆塔等的就是这一瞬间！ 李小森被分神的刹那，那熔岩火球居然啵的一声，爆裂开来，居然根本没有威力，只是虚招。 能把法术能力运用到虚实转化如意，甚至连李小森的洞彻眼都看走眼了，昆塔确实非同小可。 他的脸色微微苍白，似乎这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挑战，但他立刻咬牙，身子一动，居然主动朝李小森冲了过来。 身为焰巫师，保持距离都未必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可昆塔这时候主动选择了近身！ 这是因为焰巫师一脉，就是一支极端的职业者，风险和收益并存，最顶级的焰巫师法术，攻击力最强大，但所要承担的风险也越大。 ——所以是的，昆塔此时实战的是他所掌握的最强法术能力，也是最自身而言最危险的！ 唰！ 昆塔的身子，在前冲的途中，爆开化作一道火光。 这道火光如闪电般，掠过李小森的身子，然后在李小森身后，重新凝聚成昆塔的模样。 昆塔的脸色白得如纸一般，可他脸上却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知道，这糅合了物质攻击和灵魂攻击的最强一击，得手了！ 李小森没能防住——昆塔化为火光穿过李小森身体的时候就确认了这一点！ 卷5章9 做好挨揍的觉悟了吗？ 南南一脸惊魂未定。 而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因为接连的变化，紧张地说不出话来，死死盯着场间的昆塔，以及被昆塔用计暗算的李小森。 在会议厅里关注这边的华夏诸人，这时候都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 然后就看到：李小森摇晃了两下，“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与此同时，一道护盾出现在南南等人的面前，这是李小森本来为了替南南他们挡下昆塔的熔岩火球攻击，怕自己的强攻式赶不上，而发动的防御。 他赶上了，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只是虚招，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南南，而是李小森他自己。 “……太过分了，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看到李小森终究还是受伤吐血，华夏的所有人都无比愤怒。 尤其是现场，不少华夏的人——哪怕是一个月前不喜欢李小森的人——都有不少已经拔出了武器！ 哪怕以羽化云的冷静和恬淡性子，都忍不住手按剑柄，强行控制自己才没有当场拔剑，对手不讲规矩，但她还是做不出插手战斗这样下作的事情来。 “这就是北美的道理吗？你们跑来我们华夏耀武扬威，结果怕堂堂正正的交锋打不过，就用这么下流的手段？！”羽化云厉声怒喝道。 其实不只是单纯的愤怒，还有一种憋屈。 一个月前，华夏内部内耗严重，没什么重视李幸倪的那句“不团结就一定会输给夜行者”，最后吃到了苦果。 如今华夏从三个山门，扩充到了四个，只想着好好进行血战后的重建工作，但有些人就是不让！ 关键是，一个月前的恶战，对整个华夏山门的损伤，实在是太大了，否则北美就算再怎么嚣张不讲道理，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挑衅啊。 可现在对方摆明了就是要骑在你脸上，偏偏华夏内部还真就是空前的空虚！对方不讲道理，我方还因为状态不佳而不能冲动行事，这才是真正让人感觉憋屈的！ 面对羽化云的愤怒质问，以及周围无数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目光，昆塔好整以暇。 他在看到李小森吐血的时候，就露出了笑容，然后笑容收敛，一本正经地严肃道：“这是法术能力的比拼，也是一场战斗。你们华夏自己都有古语，叫做：兵不厌诈。我用一点小小的诡计，就逼出了李小森的破绽，这有问题？” 南南这时候终于从那种心脏都无法跳动的惊恐中回过神来，这妞倒是浑不吝，反应过来之后直接就开骂了：“你他妈的自己说了是法术能力的比拼，但你这算什么，赢在诡计吗？你这算是用法术能力赢得吗？！你是白痴吗！！” 昆塔冷冷看过去，问道：“李小森是不是吐血了？我让他吐血的手段，是不是我北美山门最高深的近身攻击型法术能力？” 南南气得俏脸涨红，若不是旁边有人死死拉住她，就算打不过她也打算冲上去跟对方拼命了。 对手实在是太无耻了! 用了这么贱的诡计，打伤了李小森，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 现场的火药味变得非常浓。 希拉已经横身挡在了昆塔身前。 昆塔倒是一脸的好整以暇，看着手按剑柄的羽化云，微笑道：“羽化云小姐真的不服气的话，这就拔剑吧，正好可以进行第二场比拼了，相信唐沁小姐已经准备好——” “喂，太着急了吧？”一个声音打断了昆塔的话。 说话的是李小森。 他对羽化云摆了摆手，又对南南笑了一下，无奈地说：“你们干嘛啊，我可没输呢，你们别着急着生气啊。” 南南向来是个八面玲珑的女主播、内心是个标准女汉子，这时候眼眶却红了：“副社长你声音很虚啊，这还说自己没事？” 李小森微微一笑，他的确在上一次挑战突破之后，提升了自身本力，却失去了俑阵之力，严格来讲算是暂时变弱了，李小森心说升级升得暂时变弱，这大概也是没谁了。 刚才对手兵行险招，用诡计拉开自己的注意力，然后近身的那一记法术攻击，的确是非常强力。 李小森甚至觉得以攻击力而论，这能力的强度，甚至比羽化云的三清剑，还要厉害！ 三清剑算是最强进攻剑术，而北美焰巫师，可是被誉为最强攻击能力的拥有者啊。 所以李小森不否认自己的确被伤到了。 但他现在目光扫视全场，对所有人说道：“都先别着急，我没事。” 话不多，声音也有些虚弱，但李小森的口吻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抚平了在场许多人心中的愤怒和憋闷。 倒不是因为李小森在这一句话中暗藏了什么精神灵魂类的能力，而是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中带着坚定。 然后他转头看向昆塔。 让昆塔颇为意外的是，李小森看过来的眼神里，居然没有其他人的那种愤怒，反而有些赞叹。 什么鬼？昆塔这下是真的有点摸不准。你小子被我用计打得现在连站都有点站不稳了，怎么还好像很欣赏我的样子？ 只听李小森缓缓说道：“战斗就是战斗，是我注意力不够集中。另外你能骗过我的眼睛，你很厉害。” 是的，这是李小森的逻辑。 他一点没生气，反而有点自责，如果不是刚才一直想着在战斗中开发法术能力，就不会给对手可趁之机，这在李小森看来是自己的问题。 至于对手无耻与否，李小森并不在意。 倒是这昆塔的虚实变化，精妙到自己在注意力不够集中的情况下的洞彻眼的瞳力，都没能看穿，这是真的让李小森没有想到。 这个昆塔，的确很强。 “……多谢夸奖。”昆塔被李小森夸很厉害，不由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就退下去疗伤吧，我们这边要进行下一场的剑术对决了。” 李小森说：“那倒不必，我夸你厉害，但我们这场战斗可还没有结束呢。” 昆塔笑了，心说你这样的状态，还有什么资本跟我打？ 真以为北美焰巫师最强攻击能力的拥有者是浪得虚名的吗？ 刚才要不是颇有顾忌，不愿意真的闹出人命，昆塔就不会只用七成的威力了。若是真的全力以赴生死相搏，你小子觉得自己有半分胜算？ 昆塔没回李小森的话，但他脸上的冷冷的、不屑的笑容，已经表达了一切。 李小森却是丝毫不动气，微笑说道：“七成，对么？” 昆塔一怔，下意识地说：“什么？” 李小森说：“你刚才最后用来进攻我的那一招，你其实收力了，最终发挥出来的威力，应该只有七成左右，没错吧？” 昆塔心中涌起一种难言的奇怪的感觉，眉头微蹙，冷冷问道：“那又如何？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小森说：“用十成力吧。接下来我认真跟你打了。” 被我打伤了就说自己刚才没认真？哥们你是不是有点太装了？真的会被我打死的哦。昆塔很想这么说的。 但他说不出来。 事实上李小森和昆塔之间的一番对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现场所有人都重新安静下来，同时忍不住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同的是，华夏这边是骇然中带着惊喜，另一边的昆塔、希拉、唐沁等人，却是一脸怪异和难以置信。 “这……究竟是什么？”唐沁盯着李小森，低声喃喃道。 因为李小森之前分明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可他和昆塔三言两语之间，尤其是最后一句“我认真打了”说出来的时候，李小森呃脸色、状态、气息，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了最正常的样子！ 吐血疗伤术，早已经不用以不断吐血的方式来发动，然而在潜移默化之间，这一能力的恢复效果，却比从前只强不弱。 算是唯一一个失去了俑阵之力，反而能力效果提升的，因为这一能力其实不看本力的等级，而是看本力的精纯程度，现在李小森的三级本力，可是丝毫不含外人杂质的只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一个月前的血战之中，场面太过混乱，李小森这份变态级别的恢复能力，倒是不引人注目。 而现在……打不死的强小森，又回来了！ 昆塔整个人都有点懵，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这是不是自己中了什么幻术，看错了。 没人比他这个当事人更了解刚才那最后一招的攻击力有多么强大了，说是七成，实际上绝大部分的威力都发挥出来了，只是在致命关键的部位，稍有留手，昆塔也不想真的搞出人命。 昆塔真的确认李小森刚才伤得很重，但这生命力和恢复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小森这时候说：“我来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瞬间有种好像刀割一般的凌厉气息，当面朝昆塔压了过来！ 李小森的气势，完全变了。 之前他很大程度上没有完全认真投入战斗，一方面是想着自身法术能力的开发和提升，另一方面这场战斗本来就不是李小森主动要打的。 但现在……李小森初步领悟了火球术和光球术交替施法，突破施法频率的极限，算是初步找到一个方向了，修行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到一边。 以及最关键的是，李小森的确认为对手用诡计，没什么大不了的，也的确对对手能骗过自己的洞彻眼这一点，由衷称赞。 但这不代表李小森不生气。 千幻书生的虚影，在李小森身后浮现。 这大概是李小森学会千幻书生以来，虚影体积最小的一次，一个月前的战斗中可是如小山那么大的，现在却只比常人高出一些罢了。 但这绝对是千幻书生最最凝实的一次！ 其实说虚影都不准确了，因为不少人甚至看恍了神，以为出现在李小森身后的那个书生，是个真人！这是以真正完全属于自身的本力，施展专属能力，所达到的效果。 唐沁不知何时，脸色不再是那般平淡安静，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此时的李小森。 希拉咬牙，对场间的昆塔喝道：“别大意！这不是幻术，那小子是真的恢复了，全力作战别大意！” “我知道！”昆塔一声爆吼，盯着李小森，“我能击败你一次，就能击败你第二次，我不相信你的恢复力是可以一直保持！” 说话之间，他人站在原地，却有一个火焰分身模样的、和昆塔长得一模一样的存在，从他身上分离出去，化为火光，直扑向李小森，正是之前昆塔用的那一招的另一种变形后的施展方式。 然而这一次，李小森心念一动，千幻书生自行从身后走到身前，抬手竖起一面盾牌，正是谦之盾。 半虚半实的盾面上，似乎有无数各式各样的能力的光芒在流转，然而仔细看，又像是空空如也。 昆塔的攻击落在盾牌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是再强大的攻击，落在广袤的大地上，都会被承载。 不过这一击仍然很强，因为虽然没发出任何撞击的声响，但可以明显看到：持盾的千幻书生，身子向后仰了一下，显然这攻击的冲击力，是非常强劲的！ 昆塔脸上闪过厉色：“我焰巫师一脉的顶尖攻击法术，你真以为这么简单就能接得下来？！” 李小森的声音直接在他身后响起：“是啊，我就接下来了，怎么地吧……” 昆塔愣住了。 他这才发现，李小森居然不知道什么，消失在了那千幻书生的身后，悄然潜伏到了昆塔的背后。 这不是强攻式，比强攻式要慢，李小森还是听讲规矩的，既然说了是法术能力比拼，李小森也就随便调动了一种移动类的法术。 他移动的速度其实并不快，但时机掌握得实在太好了，非常微妙，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千幻书生那个其实略有些夸张的后仰动作吸引的刹那，完成了身形转移！ 李小森单手成枪的姿势，手上一只迷你龙族，栩栩如生，正是龙之狙！ 将对手的攻击，以谦之盾接下，通过千幻书生的解析、复制、模拟、转化，再融入龙之狙中，化为反击，这是李小森这一手千幻书生的最最标准的用法。 不同的是，这一次，手上的迷你龙族，并没有如子弹般发射出去。 而是骤然长大了嘴，喷吐出的不是龙吟，而是密密麻麻无数的光球和火球，几乎是在零距离的情况下，对着昆塔的身子，一股脑喷射出来！ 这其实不是“狙”，更像是散弹枪！无数火球光球，就像是无数子弹，不止有李小森自身的能力，还包含了对方的强力攻击中蕴含的威能！ 而昆塔，等于是在近乎贴脸的情况下，被所有散弹轰了个满的！ 千幻书生，实际上是一个防守反击式的能力，龙之狙又偏重群体攻击，所以这一能力，其实更多是为了让自身立于不败之地，进攻性上，是有点软的，不是强攻式这种纯硬派的强打硬攻的杀伤手段。 但这次，李小森用的并不是单纯的千幻书生啊。 他融入了最新研究出来的第五专属法术能力的初步成果！ “等……等一下！手下留情！！”希拉尖叫一声，就要冲上去。 然而羽化云拦在了她面前。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夹杂着昆塔的一声惨嚎：“等一下！你这不是法术能力！你这不是单纯的法术能力！！该死的，你这是犯规的！” “打不过了又开始找借口了吗？”李小森冷笑，懒得和对方做口舌之争，下手更是丝毫不留情。 这一刻，整个华夏山门，都听到了李小森的一声断喝：“既然有来搞事情的野心，就要有为之付出代价挨揍的觉悟啊，混账东西！” 卷5章10 摸不透 为什么自己会打不过眼前这个李小森？昆塔想不通。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之前他占据上风的时候，李小森其实在开发法术能力。 这就好像打游戏，昆塔拿出了最擅长的英雄，一度压制了对手，得意洋洋，结果其实对面在玩一个第一次玩的英雄。 所以当李小森拿出千幻书生、谦之盾、龙之狙，并将之与新开发的超频火球术和光球术配合使用出来的时候，昆塔立刻就抵挡不住了。 “我……我他妈的，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啊……” “怎么可以输在这里？输给一个怎么看本力都只有三级水准的小子？” “两战两胜，压制华夏，并初步试探出华夏的底线——这才是原本设计好的剧本。” “怎么能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子，就这么打乱？！” 昆塔不愿意接受失败。 然而扑通一声，他的身子，重重摔落在地面上，狼狈不堪。全身疼得都好像要麻木了，心也是。周围人们吃惊的目光投射过来，昆塔觉得，相比起身上的痛楚和伤势，这样的目光才最让他难以承受！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昆塔两眼赤红，双手哆嗦着，却又带着一丝疯狂的决然，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什么。 “嗯？”李小森眉头一皱，那东西看起来是个普通的魔法卷轴一样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给自己的感觉非常不好，一瞬间李小森甚至有种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感觉！ 如果昆塔把这东西甩出来，那这场比试，就彻底从一场法术能力的较量，变成生死搏杀了。 因为那卷轴模样的东西，显然不是法术能力，而是某些战斗用具。 换句话说，它应该不属于能力板块，而是外力部分。 “我是没所谓啦……你爱用什么就用什么，我都可以接着。”李小森心想，做好了暂时拉开距离规避冲击的准备，目光则仍不离开那卷轴。 老实说李小森是真的很感兴趣，因为印象之中，家乡世界可没有这样的东西，魔法师的魔法卷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如果昆塔手里的东西，真是类似魔法卷轴的东西，那它不该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和危机感才对！ 昆塔脸上挂着凶狠的笑容，裂开的嘴里，牙齿都被鲜血染红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把手里的卷轴甩出来的一刻——李小森甚至在谨慎戒备的同时，有点期待了——只听啪的一声，一只素白的手，牢牢抓住了昆塔的手腕。 “好了，到此为止吧，这场比试已经结束了。”唐沁看似轻描淡写地把昆塔手里的卷轴摘下来，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原本一股把现场空气引得都明显不稳定起来的气息，随着那卷轴被唐沁拿走，而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被战斗拉紧的心弦，直到这一刻才缓缓放松下来，然后华夏的人是惊喜交加，对面北美的希拉等人却是脸色十分得不好看，这个脸，丢得有点太大了。 “扶我起来！我……我还能打！”昆塔叫道，“之前李小森这小子能再打，我也可以！扶我起来！！” 唐沁没说什么，并指如剑，轻轻一记点在昆塔的肩窝处。 昆塔哼也不哼，直接闭上了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唐沁把昆塔交给希拉，说道：“先带他下去疗伤吧，这样的伤势，拖一会儿的话，会留下后遗症，影响未来职业发展的。” 希拉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唐琴一眼。 事实上刚才羽化云出面阻拦希拉的同时，隐隐然也盯住了唐沁，然而唐沁还是出手了——羽化云某种程度上，并没有完全盯死唐沁。 “所以接下来的第二战……”希拉欲言又止。 “我来处理后边的事情吧。”唐沁说。 其实希拉有点不情愿，毕竟唐沁不是北美的人，但想到昆塔和唐沁一起来到华夏山门之后，昆塔对唐沁的重视态度，希拉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会议厅里，道门丹圣起身说道：“我去看一下那个昆塔的情况，别真打出了什么事情。” 鬼剑一怔，皱眉道：“那种家伙，让他死都可以，帮他干嘛？” 丹圣道：“说好了是法术比试，又是在我们华夏的地盘上，我们不受欺负，但也不失了礼数。这比试已经赢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没必要真把人打残打废。” 鬼剑还想反驳，但看到会议厅的众人都点头附议，不由哼了一声：“随便你们吧，反正这昆塔最好别惹到我头上，否则看我打不死他！绝对让他连被救治的机会都不会有。” 而在公馆现场，华夏一方的诸人终于完全确定：李小森赢了第一阵！ 一时间欢呼声轰然响彻了整个华夏山门！ 他妈的之前这些北美的家伙，不顾当前的大局，上门来找茬，真的是太气人了。 眼见那嚣张不可一世的昆塔，软绵绵地被人抬下去，众人只觉快意！ 李小森作为代表华夏出战，赢下这关键第一阵的人，此时却默默退后。 其实心里有点遗憾，他本来想亲眼见识一下，昆塔手里那无名卷轴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但被唐沁阻止了，自己总不见得再主动上去说“你用啊你倒是用卷轴啊”这样的话吧。 “但还是有点在意啊……那卷轴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李小森心想。 是类似家乡世界的魔法师所用的那种把法术提前铭刻在卷轴上的法术卷轴？ 还是像道门符箓这种辅助施法的道具？ 李小森正琢磨着，冷不丁后背被人大力的拍打了几下，措手不及下险些被拍得呛到口水咳嗽起来，一看旁边的南南正一脸兴奋，一边激动地用手用力拍打李小森，一边低声说：“副社长厉害啊，太给我们散人社团长脸了！副社长你看大家看你的眼神……” “什么眼神？你能不能不要拍我了？”李小森有点无奈地说，同时扫了一眼，只见现场众人——不止书院的人，还有一个月前和自己并不友好的佛寺、道门、武宗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非常友善的。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谢和善意。 李小森不由怔了怔，内心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当然，这时候的重点，不是李小森还放不下的无名卷轴，也不是周围人看他的眼光。 毕竟比试还没结束呐，还有第二场！ 羽化云深深吸了口气，肃然看着对面的唐沁，说道：“准备好了的话，就请拔剑吧。”她现在对这唐沁可是不敢有丝毫小看，其实两人之间，算是已经交锋过一次了，就是刚才羽化云盯住唐沁不让其动作，而唐沁还是动了，阻止了昆塔。 羽化云没能完全封锁唐沁的动作，唐沁也没能完全冲破羽化云的封锁，这轮交锋，很难说到底谁赢了。 但羽化云确认的一点是：眼前这个唐沁，在潜力上可能比不上她妹妹——那位和羽化云齐名的天榜高手，也是日本唯一的一名天榜，唐心。可是至少在当前的实战能力上，唐沁绝对不会比唐心弱，甚至有可能更强！北美和日本联手来华夏发难，有备而来，派出的肯定都是第一流的人物，这也很正常。 “前一阵李小森已经拿下了，这一阵我无论如何都要继续赢下来。”羽化云下定决心，同时也有足够的信心。 以剑术而论，她不敢说自己是第一，但绝对不弱于任何人。 哪怕是唐心本人到场，又或者是北欧宫廷剑术的那个名叫“无双”的变态亲至，羽化云都不会有半分惧怕和退让。 曾经的羽化云，过分出世，不了解世间的残酷，所以在圣骸战争时候，她的剑在天上，在云端间，过分华丽，未必实用。后来经历了始祖骸骨在她手里丢失这样的打击，扭曲了自己的心和性格，又有些矫枉过正，所以在一个月前的战斗中，她的剑在地下，在尘埃里，只求实用，十分丑陋。现在她的剑在手里，存乎一心，不走极端。 这不是个很好的年代，但羽化云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好好成长。 一个月来她不显山不露水，但实际上她的修为、进步，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羽化云想起了已经陨落的前任道门之主：“老师，您一直说我要经历世间事，接受打磨和熬炼，才能真正掌握三清剑，而不是单纯的学会，现在我终于有点理解了……” 然而，就在羽化云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的时候，只听唐沁静静地说：“既然第一阵已经输了，我想这第二阵，也不必打了。” 她欠身一礼，一股柔和的、说不出什么气质的剑气，裹住那三件古物，平缓地朝羽化云送过去：“三件瑰宝，物归原主。” 羽化云暗自吃惊，手上反应丝毫不慢，拱手还礼的同时，同样一股剑气从身上涌出，把三件古物接了下来：“多谢。” 两人修炼的剑并不相同，但境界上看起来非常类似，都已经达到了不显山不露水的境界，一切都在轻描淡写之中，并没什么外露的煞气。 虽然对于唐沁的决定十分意外，但华夏这边的态度一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对方选择退了，那华夏方面也不会主动求战。 “可以的话，希望这次的事情，不要再有第二次了。”羽化云郑重看着唐沁，以及对方的所有人，凛然说道，“我们华夏有重建的工作要做，不想多惹争端，但我们也不怕。另外，希望贵方不要忘了，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要对抗。” 唐沁说道：“我会转达给决策层的。” 北美联手日本前来，这一次是为了试探华夏的态度，以及仍保留的实力。 在唐沁看来，最初的目的，已经在第一阵的较量中，达到了：华夏或许很空虚，但态度依然强硬刚烈；华夏或许很空虚，但还就是有李小森这种让人摸不透底细的家伙。 “千年底蕴，终究是不可小看的啊……”唐沁心里想着，“……或许，昆塔有点太着急了。” 和昆塔不同，唐沁是个话很少的人。 既然决定了不打第二阵，她在表过态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这个女孩年轻很轻，但似乎做什么都有一种淡定和从容，看她调配人员，吩咐下令，一切都有条不紊，有板有眼。这种年纪很轻就有大将之风、乃至领袖风范的气质，让李小森想到了李幸倪，她们都不是单纯的职业者和修行者，他们还是人类世界的首领型的人物。 不同的是，李幸倪身上，更多是一种坚定。李幸倪很想要达成什么，虽然李小森至今都不确定李幸倪到底要完成的是什么，但她一定是出于某种外人无法想象的坚定执念，而有那样万事不放心上的平静和从容。 而眼前的唐沁，她的从容和淡定，似乎来源于一种极致的安静。 一个像山岳、磐石。 一个像古井、深潭。 “感觉这个时代的女人都好厉害啊。”李小森心想。 这时候，本已经要离开的唐沁忽然回过头来，看向李小森，多问了一句：“这位小森君，会剑术、懂剑道么？” 李小森倒是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有这么一问。 仔细想想，居然自己会橘焰鬼斩，而在家乡世界，剑术是斩术大类中的一个分支，自己会斩术中的顶尖绝学橘焰鬼斩，应该可以说是会剑术的，但再想到自己在橘焰鬼斩上，其实有点蹩脚的造诣—— 李小森摇头说：“抱歉，不怎么会。” 唐沁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时间里，华夏山门的众人都沉浸在打赢、击退了北美的挑衅的兴奋和喜悦之中。 但实际上，站得更高、也因此看到的更多的决策层人物们，还是有些忧虑。 华夏现在，其实真的很空虚，重建的工作繁重无比，想要恢复元气，谈何容易？以及有些东西，失去了就真的很难恢复了，比如武宗那些被柳长生融入身体带走的战神兵器，那可是千年积蓄啊，短期内如果无法击败柳长生把兵器都找回来，那这一块的空缺和损失，就是无法弥补的了。 “唐沁很聪明，而且我觉得她并不是单独做的不打第二阵的决定，她应该和北美、日本的高层，联系过了。” “不打第二阵，是因为摸不透。” “但他们摸不透、看不懂李小森起伏不定的实力，其实我们自己，也有点看不懂啊……” 这是华夏的高层们，在白天的比试之后，做出的判断。 等于说，北美和日本联手，抱着试探底线的目的而来，结论要么是强，要么是弱。 可李小森的表现，却让他们突然有点吃不准，无法判断强弱。 而未知的东西，才最让人戒惧，因此才选择了暂退。 “他们肯定还会再来的。”这是龙五的判断，“而我们要做的，是尽一切可能，尽快重建，尽快恢复实力，这是王道。而关于李小森……” 龙五说到这，停顿下来。 整个会议厅都安静下来。 高层们都沉默着、思考着。 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北美和日本方面，肯定会竭尽全力，弄明白李小森到底是个什么底细。 那华夏山门自己这边呢？ 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是否也要想办法，试着“摸透”李小森这个其实在华夏内部也是个神秘份子的家伙？ 其实真要说李小森如何如何惊世骇俗，也好像没那么夸张，他的确引动了天榜碑的投影降临，但毕竟还不是真正位列天榜不是？ 以未来潜力而论，李小森在众人心目中，总还是比不上天榜人物的。 倒是他表现出的战斗力，的确很强。 但在看来今天的战斗之后，尤其是看到他的本力莫名其妙居然是三级水准之后，高层们又觉得有点怪，这小子的实力为啥是浮动的？ 卷5章11 一个拥抱而已 其实之前对于李小森，众人多少都有些疑问。 而现在正是华夏山门最虚弱的时刻，不容有失。 那对李小森这种身在华夏山门内部，但又有点底细不明的家伙，是否要想办法调查一番，摸透他？ “……我想，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的秘密。”令人玩味的安静之中，龙五开口了。 他的目光扫视会议厅中的华夏诸位高层人物，缓缓道，“我有秘密，在座的各位也都有。李小森和我们是一路的，这点毋庸置疑，就足够了。相比起调查，我觉得我们要给予他的，是更多信任。” 龙五的口吻淡淡的，他这个人基本上绝大部分时候都是淡淡的。 但他这句“每个人都有秘密”，的确说到了在场诸人的心坎里。 鬼剑为什么长期带着面具，丹圣为什么其实战斗天赋不错但这些年来只修丹道，李幸倪的过去，包括他龙五本人，当初究竟为什么执意离开武宗…… 所以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愿意分享给他人的那种。 “只是……就算我们不调查他，李小森本人似乎，对我们华夏山门的事情，并不是非常上心。”琉璃缓缓道。 显然，他认同了龙五应该更信任李小森的说法，但对于李小森不够和华夏齐心协力这一点，还是态度有所保留的。 华夏山门能做到的极致，是在非常时期容忍一个有秘密的人，但信任的前提，是确认李小森真的和华夏是一条心的，毕竟是非常时期。 这次龙五没吭声。 李幸倪开口，说道：“有关这点，我去和李小森谈谈吧。” …… 李小森打完昆塔，倒是没怎么在意华夏山门对于这件事的热烈反应，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很快又开始了修行。 和昆塔的一战，收获很大，需要好好整理下。 昆塔最后时刻拿出来的那无名卷轴，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给自己那种强烈的危机感，李小森也想要好好调查研究一番，看能不能弄清楚。 毕竟是地球职业圈第一法职者一脉的东西，说不定对自己有帮助、有借鉴价值呢！ 毕竟自己现在只算是初步确定了第五专属法术能力的路线和方向，但很多细节和后续的完善功课，可都还是一头雾水呢。 然后，李小森就收到了李幸倪的邀请：晚上来我房间。 “我去！”李小森必须承认这是自己最近收到的最令人怦然心动的六个字了，“院长大人亲自给我传小纸条约我？还是晚上？还是直接去她房间里？” 这要是换了其他女孩子，以李小森现在在男女关系上浪得飞起的风格，那绝对二话不说——直接就动身前往了啊，哪里还等什么晚上！ 但邀请者是李幸倪…… “我怎么有点虚呢？”李小森嘟哝。 不得不说，对于李幸倪这个人，李小森内心深处，始终是有点怵。 倒不是因为李幸倪没有跟自己说小茜是始祖意志啦，这种情报，本来人家也没义务告诉自己，对于这件事，李小森只觉无力，因为感觉如果重来一次，自己还是无法提前察觉到。 真正让李小森至今对李幸倪有点忌惮的，还是当初李幸倪在和前任裁决部长的斗争中，完全的智商碾压，那时候李小森真的觉得：这个女人很美，但着实有点恐怖！ 但无论如何被美女邀请深夜去她房间，还是有点小激动！ 就这样，李小森抱着有些复杂的心情，掐着夕阳落入地平线的瞬间——敲响了李幸倪房间的门。 门打开了。 女人的衣着很简单，就是一件女式白衬衫和黑色长裤。 房间里的布置也是干净又朴素，全无情欲的气息，只有一股让人觉得有些熟悉的淡淡香气。 “好吧，看来还是我想多了。”李小森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禽兽，怎么就能想那么复杂呢。 一本正经地说：“院长您找我啊。” 李幸倪微笑道：“进来说吧。” 窗外是各种叮铃咣啷的、到了晚上仍不消停的山门重建的声音，还有远近起伏的重建人员的吆喝声。 房间里，两杯腾起氤氲的茶水，李幸倪和李小森相对而坐。 李小森抿了一口茶水，就没再喝了，看着李幸倪，等待对方开口。 李幸倪却低着头，慢慢把一整杯茶都喝了下去，这才说道：“我想了一天，该怎么跟你说……其实都准备好说法了，从三十多种备选方案里挑出来的，我觉得最能打动你的说法……但事到如今，我觉得还是不要那么复杂，我还是直说比较好——” “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李小森。” 李小森呆住了。 倒不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说的话的内容，其实更多是因为对方说这番话，尤其是最后那一句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神情和口吻。 印象中的李幸倪，永远是坚强的，韧性十足的。 对于这个女人，李小森有忌惮，有敬佩，也有好奇。对方究竟有怎样的过去，怎样的经历，现在是怎么样的状态，未来到底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李小森其实是颇为好奇的。 但就像龙五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李小森不是那种无缘无故窥探他人秘密的人。 李小森从未见过李幸倪现在的样子。 她在说出那句“我需要你的帮助”的时候，全身上下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在洞彻眼的瞳力之下，李小森仿佛看到对方身上一直有的一层无形的、坚硬的、冰冷的盔甲，一点点卸去，露出盔甲之下真正的李幸倪。 这个李幸倪，很美，也很疲惫。 那种难以形容的疲惫感，一瞬间就把李小森击溃了，倒不是因为什么怜香惜玉啊什么的，坦白讲李小森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很粗暴的。 而是这种疲惫感，让李小森感到很熟悉，甚至感同身受。 以及李幸倪身上的疲惫感，比起李小森一直以为自己内心有的那份疲惫，沉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天呢，一个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累成这样？ 以及一个人到底是有多么强烈的执念，才会累成这样了，还能始终表现得那般坚毅坚强？ “好了啦，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我肯定不会推辞就是了啦……”李小森叹了口气，挠了挠头，低声说，“你看今天白天的时候，我莫名其妙被架上了对决场，也没说什么推辞的话吧。” 李幸倪说：“嗯，关于白天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当面跟你说谢谢。” 李小森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换了琉璃亲自上场，效果肯定比我上要好的。” 李幸倪问：“所以李小森你是愿意帮助我、帮助华夏的喽？” 李小森点头说：“反正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好了，能力范围内，能帮的我会帮的。” 李幸倪说：“可是我根本不了解你，不了解你就不知道什么事情你能帮得上，什么事情你帮不上，难道每件事都跟你求助一番嘛？” 李小森心说我去，这又是什么情况？ 如果说之前的李幸倪，展露了罕见的脆弱和疲惫的一面，那现在这是啥？是耍小性子了？怎么还有点埋怨起来自己了？我的天，众人心目中无敌高能的院长大人，原来还有这一面的吗？！ 李小森感觉有点招架不住：“这个这个……所以院长大人的意思……到底是——？” 李幸倪说：“现在华夏的情况，想必你是清楚的，我不知道你能帮助到我什么，但你自己肯定清楚。”说到这李幸倪顿了顿，认真看着李小森的眼睛，说道，“我看得出来，你有很想要做到的事情，我不想用什么道义上的东西束缚你让你为我、为书院、为华夏提供帮助。我可以给的是承诺：无论如何，单冲着你已经为我们做的那些事情，未来在你要做的事情上，我也会全力以赴帮助你的。” 李小森问道：“这是院长大人想好的三十几种说辞里的第几套？” 李幸倪脸色微微一红，其实她在最开始难以自禁地流露出罕见的疲惫之后，就很快收敛自己、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当然还是没忍住耍了点小性儿，但总之最后这一番的说辞，的确是准备好的一套。 当然，无论是真情流露，还是准备好的说辞，都是真心话。 华夏目前面临的问题真的很多。 李幸倪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真的很需要帮助。 窗外的重建工作发出的叮咣声和吆喝声，还在不断地传进来，李幸倪似乎有不关窗的习惯，又或许她需要听着这些声音，才能支撑下去。 李小森此时也认真听着那些远近传来的声响，有种很真实的感觉。 心中微微一动，李小森又抿了口茶水。 “其实，我这个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除了像白天那样，在需要的时候帮忙打打架，我也不会什么别的了。”李小森说。 倒不是谦虚，而是李小森真的觉得自己除了修行，没啥别的专长。 李幸倪却很高兴，她听出李小森的口风变了，这是至少愿意为华夏尽一份力了，更主动的！ “其实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李幸倪说。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高兴，这让李小森心中又是一动，隐约间似乎脑海中又闪过自己击败了昆塔之后，华夏山门的众人对自己那种由衷感谢的神情。 “为什么院长您……对我这么另眼相看呢？”李小森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其实李小森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虽然有森德洛的传承，虽然是超级生命，但现在只有三级，状况距离“最佳”还差得远，甚至谈不上“良好”。 而这个地球世界，这个职业圈，越来越让人惊讶，有太多了不起的人物了。 事实上直到今天，李小森依然认为以自己目前的修为境界，和那些天榜上的人物比起来，能做出的贡献，能给与的帮助，还是有限的。 尤其是在最近一次挑战突破之后，虽然潜力上肯定更进一步了，这点也不必妄自菲薄，但不可否认失去俑阵之力、双人舞，让李小森能发挥出的作用，其实并没有比挑战升级之前，提升什么。 最终李幸倪并没有正面回答李小森的问题，为什么对他另眼相看。 反而拉着李小森，絮絮问起了关于华夏目前的境况，李小森认为什么是当务之急，以及华夏方面为了面对各方面的压力和问题，最需要的是什么。 李小森其实也不是很懂，他的注意力毕竟一直不在华夏山门的重建上，而是在自己的修行上。 不过他其实有点理解李幸倪了。 李幸倪虽然没回答李小森最后的问题，但又可以算是回答了。 李小森渐渐明白：李幸倪看重自己，是因为自己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特别之处。 而现在华夏需要各方面的帮助，任何可能的帮助都行，而李幸倪内心里，或许坚信：李小森能给的帮助，或许是其他人给不了的，独一无二的那种。 老实说，来到李幸倪的房间里并没有很久，但李小森真的有点被对方的真诚打动了。 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就是很直白地袒露了心声。 既然李幸倪问得认真，李小森也认真想了想，然后他说了三点，他所能想到的，或许对目前的华夏山门有帮助的点——完全站在自己独特的视角和立场，以及基于自己对目前地球职业圈、以及当前局势的了解上。 说完之后，李小森也就不多逗留，又慢慢喝了杯茶，便告辞离开了。 能说的都说了，说得对不对，李小森其实也不确定，是否会被采纳，那更加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事情。 倒是最后临走之前，李小森想了想，做了一个让李幸倪完全没想到的举动—— 他轻轻抱了一下李幸倪。 这段时间李小森抱过的女人，两个手完全数不过来，暗裔战法骚浪的本性完全抑制不住，李小森也不想抑制，有关如何抱女孩，李小森可谓是经验老道。 但这个给李幸倪的拥抱，完全不含任何暧昧、情欲的成分。 这是一个疲惫过的人，给另一个正在疲惫的人，的一个单纯安慰的拥抱。 “院长大人加油哦！”李小森很自然地抱上去，又轻轻拍拍似乎有些僵硬的对方的肩膀，口鼻间是一股淡淡的醉人的香气，然后李小森很快就松手退开，点到即止，又招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李幸倪似乎非常意外，甚至意外得有些呆愣住了。 直到李小森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许久之后，她才轻轻吐了口气，回过神来，啐道：“什么啊？才多大点年纪，居然还懂得安慰人？这小子……”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都弄抱怨的时候，是笑着的。 其实疲惫者真的不需要很多的，不需要你去问他你为什么疲惫，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你说说你的问题我帮你想办法呗……疲惫，往往是因为面临的问题无解，自己解不了，别人也帮不了。 龙五是李幸倪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却也从来没有抱过她。 其实疲惫的人，最需要的，只是个简单的鼓励的安慰的……一个拥抱而已。 又过片刻，李幸倪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回过头来再看李小森提得三点建议。 其实今天李幸倪找李小森来，只是为了坦诚地告诉他：华夏现在很需要他的帮助。 但其实没有立刻就指望他帮上什么的意思啦。 所以李幸倪是没想到李小森行事作风如此雷厉风行，居然当场就给了想法，以及说完之后居然就把这事情放下了，出人意料地干净利落。 “关键是这人给的这三点建议……简直……简直……”李幸倪脸色无比复杂，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卷5章12 三点不成熟的小想法 李小森提的第一点想法，是他觉得目前华夏其实缺乏“制式化”。 职业者是修行的结果，而修行是一个发掘自我的过程，越是强大的职业者，就越是独一无二。 华夏有很多“高手”，但其实没有真正的“军队”也没有“军人”。 因为军队需要个性，但不能只有个性，还需要制式化、纪律、规矩。这是李小森在森德洛学到的东西。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啦……但目前看来，短期内重新培养出一批高手的可能性，比较小，毕竟一个月前的战斗中损失太大了。” 李小森刚才在房间里，斟酌着措辞，说道，“但如果把目前还保留下来的‘高手’，做制式化的训练，成为真正有纪律的‘军人’，感觉这应该能提升不少华夏的整体实力。” 其实李小森只懂修行，对于制度方面的东西，压根没什么研究。 这番想法，只不过是把森德洛的一些东西，照搬过来罢了。 在家乡森德洛，其实“个性化”和“制式化”这两者如何平衡，也是有很多争议的，这本就是对立又统一的两面，没有所谓完美的解答。 森德洛的策略挺简单：在儿童和少年时期，让族人比较自由地发展，最大限度地开发自身潜能，追求“个性化”。而在青年之后，一旦进入军校，投入位面战争，就要做更多的制式化，讲求团队合作。而非常顶尖的人物，如果能再在军队中脱颖而出，又会再回到个性化上，比如李小森曾经作为单兵，就有这方面的潜力。他如果当初没死，战争结束后回到森德洛，进一步深造进修的话，或许会成为森德洛众神之下的顶尖人物。至于森德洛的诸位神级强者，那就是普通人心目中的无敌存在了，在他们身上，或许个性化和制式化才能真正完美的结合。 有点扯远了…… 总之，李小森觉得华夏现在不缺高手，反而是高手太多太杂，没有统一性，彼此间难以协作，一个个单独出来都很厉害，但组成队伍出来反而不太行了。 李幸倪首先没想到李小森真的现场就提建议了。 更没想到李小森提的会是这方面的想法。 而李小森提的第二点想法，其实和第一点一脉相承。 第一点说的是个人，第二点说的是小队。 “我觉得吧，既然华夏山门现在包含武宗、佛寺、道门、书院，那团结也不能只是挂在嘴上的。得想办法让古武者、阿罗汉、道羽士、还有书院士兵，真正组成队伍啊，相互补足彼此的缺点，多的不说，至少可以从混搭型的四人精英小队开始做起。” 李小森说道。 这其实还是森德洛的东西。 战斗法师是个统称，实际上修行流派非常多，而把不同流派不同特点的战斗法师组成队伍，配合足够好的话，远比四个同样类型的战斗法师的组合。 “这是你自己考虑的结果？李小森你原来还会考虑这些事情的吗？”李幸倪当时脸色非常古怪地看着李小森。 因为怎么看，这家伙都不想是会在这些问题上花心思的人啊！ 李小森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挠头糊弄：“我随便说的，说错了别怪我……” 如果事情到这里，让李幸倪对李小森有些刮目相看、甚至觉得这个少年的内心想法远比外在表现的更加丰富成熟的话…… 那接下来李小森说的内容，又把他在李幸倪心目中的印象，拉回到了正常水准！ 是有关第一、第二条意见的具体落实方法。 其实这两条建议，华夏内部也有人提过，在书院并入华夏山门之前，就有类似的声音。 只是具体如何执行，始终没个方案。 李小森给的方法，则非常……怎么说的，非常符合他这个年龄的人：“落实起来其实挺简单的啊，制式化吗，就是做减法，如果太复杂，就不叫制式化了不是？“ 李幸倪本来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结果李小森接下来说的却是：“撸啊撸玩过吧？没玩过也肯定听说过吧。一个英雄五个技能，被动加上QWER，Q一般是进攻技能，W是站撸技能，E是防守反击/反手技能，R……就是大招。以后就规定好：所有华夏山门之人，想要从‘高手’变成‘军人’，很简单：对自己的能力做减法，就保留五个技能，被动QWER，是不是感觉很方便？” 李幸倪必须承认当时她有种想要一巴掌呼上去的冲动！ 这什么建议啊？太儿戏了吧？虚拟世界里的游戏，和现实里的修行，能一样嘛？！ 李幸倪不知道的是，其实李小森没开玩笑。 华夏四大山门，同一山门职业的不同个体之间，都有很大差异，更别说不同山门职业之间了。 那如何找到一个大家都能理解的共同的逻辑呢？ 反正李小森知道的是：职业者也打游戏、看漫画、有娱乐生活的。除了修行的板块，职业者和普通人，实际上没有任何区别！没看到道门丹圣一把年纪了，内心其实还是个网瘾少女吗？ 李幸倪更加不会想到，其实李小森本人如今的修行，也是遵照这简单的逻辑进行的—— 李小森的被动技能：洞彻眼洞悉战场，吐血疗伤法保持续航。 李小森的Q（主动进攻技能）：强攻式。 李小森的W（站撸技能）：这个这个……目前正在开发中，刚学会了超频施法的火球术和光球术。 李小森的E（防守反击/反手技能）：千幻书生，谦盾龙狙。 李小森的R大招：呃，如果有的话，大概就是挑战了吧…… 至于其他各式各样的非专属能力，比如橘焰鬼斩之类的，李小森会，但不是特别精通的能力，李小森未来考虑都纳入到这套简单的体系里。 不错这是有点懒、有点儿戏，但我本来就是“懒小森”！你有意见吗？有意见我也懒得理会啊！反正我自己修行起来舒服不就行了！ 李幸倪的脸色有些木然。 她见过李小森战斗中强势的一面，也见过李小森变态的生命力和恢复力的一面，但这貌似是她第一次和“懒小森”这一面打交道。 那种“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就是这套简单无脑的逻辑”的惫懒样儿，让李幸倪有点抓狂，但仔细想又怒不起来，因为……虽然看着儿戏，但貌似还真不能说李小森说得完全没道理。 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在李小森这里特别简单，在别人那边很不简单。也有些事情，在李小森这边就是过不去的坎，在别人看来又完全不算事儿…… 最后，就是李小森的第三点想法了。 老实说，对于前两点，李幸倪虽然吃惊，但还算可以接受，能够承受。毕竟都是有人提过的事情，李小森的特别，更多在于他那奇葩的落实方法。 但这第三点，老实说，是真的让李幸倪完全没有想到，完完全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我觉得我们不该总是被动地应对北美、包括日本方面的各种小动作大动作，我们得发出我们自己的声音。” 李小森说这番话的时候，倒是很严肃认真。 “华夏重建，最终是为了对抗夜行者，我理解得没错吧？” “那不管北美和日本方面如何，我们这边，要表明态度啊。” “华夏山门内部的四大职业，组成小队，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其实可以再扩大的。” “为什么就不能把北美的职业者、日本的职业者、乃至北欧的职业者，都拉过来，大家一起组成队伍，去对抗夜行者呢？” “如果四个职业能联合成小队，那日行者联盟一共九种职业，肯定也是可以的。” 李幸倪听到这，眉头已经深深皱起：“你知道最近北美和日本方面，暗地里做了多少小动作，明面上又给了我们多少压力么？你知道我们华夏山门，尤其是我们书院，过去曾经和海外山门发生过多少矛盾和摩擦吗？” 不错，李幸倪的确说过大家要团结在一起，但即便是她，也从来没想过李小森所说的“日行者联盟的不同职业，配合组队”这么深度的结合。 因为这样的难度真的太大了，可以说不切实际。 在李幸倪的概念里，大家各自带领人马，一起去和夜行者作战，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哪里会有什么彼此混合组队的？ 即便是在世俗圈，你听过一个国家和另一个国家联合出兵，但很少听过不同国家的士兵混搭训练组成混合编队吧！ 尤其是全球日行者联盟的职业种类这么多，怎么配合？如何配合？大家的立场更是难以统一，怎么不闹出矛盾？太多太多问题了，怎么去推行？！ “我记得联合家族的那位创始人，谦，好像说过一句话：我们或许算不上亲密的朋友，但绝不是敌人。在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成为伙伴和战友。” “北美如何搞小动作是他们的事情，我们呢？我们自己要做什么？如果对方表现敌意我们就一定要跟着一味反击，那不是始终被牵着鼻子走吗？” “至于我说的这点，推行难度有多大，我其实不太懂，肯定很大吧……估计比我想象得还要大得多。” “但院长，我们是书院啊，书院在修行方面的核心，不就是模糊职业壁垒吗？虽然我到今天仍不理解这其中的原理。但我觉得，这个道理，也可以用在修行之外的。” 李小森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只是李幸倪既然问了，那自己就把心里话说出来好了。 当然这也跟李小森的立场有关系，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华夏人，甚至不算是这个地球世界的原住民，所以他没有太多的爱憎在其中。 而李幸倪，哪怕她的胸襟再广阔、眼界再高远，终究有一个立场在。立场是人们思考问题的出发点，是基点，但有时候也会成为局限的来源。 当然不是说被北美骑到头上来了也不反击，李小森之前打昆塔的时候可没留情。 只是，那是应对北美的动作的反应。 用懒小森的那套QWER来说，这是E，是防守反击。 那Q呢，华夏主动对北美、对日本的态度，是什么呢？ 李小森不知道李幸倪的立场上，该是什么态度。他只是从自己出发，其实他对北美、对日本，还是挺感兴趣的，没有很亲密，但也没仇视的理由，不妨碍双方沟通和交流。 所以如果要简单概括态度的话，大概就是“你好”两个字吧。 八点会有第二更。 卷5章13 哪个脑残出的主意啊？？ 其实说完之后，李小森自己挺不好意思的。 感觉在一个每天其实都思索着这方面的事情的人面前，有点班门弄斧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不算特别久远的未来，地球日行者联盟最终面临夜行者的压力，被逼入穷途末路的绝境的时候，他这第三条建议，终究还是被采纳了。 那混合了不同肤色、不同职业类型、不同能力、不同信仰、不同立场的混搭队伍，被永久地记入史册，更成为那个最最黑暗的年代，人类世界最明亮的一束希望之光。 懒小森终究是懒小森。 说了三点心里话之后，其实这档子事情，就被他放下了。 反正走出李幸倪房间的那一刻，李小森就完全不想了，注意力都拉回到自己的修行里。 俗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己又不是华夏的决策层，不过是个小兵而已，说点想法也就是了，真正的本分，还是做好自己。 况且李小森还有自己的目标呢：杀死李小茜，杀死始祖！这个念头丝毫不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变淡，反而在内心深处扎了根似的，岿然不动。 但让李小森完全没想到的是—— 第二天清晨，整个华夏山门范围内，广而告之，如火如荼，开展了QWER制式化改革举措！ “我去，哪个脑残提的建议啊？” “妈蛋这什么鬼啊，以为现实是打游戏嘛？” “妈的老子不玩撸阿撸，我玩的王者农药啊！我只知道123技能，谁跟你QWER？？” “站出来，提这么脑残想法的那个白痴，有种你就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然而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无论哪个职业，什么年龄段，什么性格，什么立场……基本上所有人，都听懂了，并迅速地理解了制式化改革的核心意思。 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改革举措的尝试，但每次都无法成功，是因为大家都不愿意遵照源自某一个职业的制式化的模式。 而现在呢，虽然大家都在喷，但关键就是大家都在喷啊——这不是很团结吗？ “他妈的，告诉我这是谁出的主意？”骑驴鬼剑得到消息之后，无比愤怒，“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都同意？” “我同意。”琉璃说，“我虽然是个年轻小和尚，但我玩游戏的。” “我也同意。”羽化云说，“虽然我不玩，但我经常看琉璃玩。” “我举双手双脚同意！！”道门丹圣大概是最兴奋的那个人，激动坏了，“这个改革措施，简直完美！我太喜欢了，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鬼剑面具之下的脸皮，恐怕已经抽搐得快抽筋了。 他愤怒欲狂地看向李幸倪：“这乱七八糟的QWER制式化改革，也就罢了。还有这什么四人精英混搭小分队，又是什么鬼？谁的主意，他妈的让他出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鬼剑骨子里，属于那种特别古板的人，在他的概念里，古武者就是古武者，阿罗汉就是阿罗汉，道羽士就是道羽士，怎么混搭？怎么配合？ 以为所有职业都像书院士兵那么乱七八糟没个章法嘛？！ 不用问了，这见鬼的主意，绝对是书院的人出的，十有八九就是这个李幸倪！ 李幸倪没立刻回答，她的眼神有些无奈，脑海中浮现出昨晚李小森在提过三点建议之后，一脸拜托地最后说：“一点不成熟的瞎bb，不采纳最好，真的采纳了某一小部分的话，千万别说是我提的啊！我认真的！院长，你要是暴露我，我以后就再也不发声了，说到做到！” 好吧…… 李幸倪是真的有点无奈，而且内心深处是很意外的。 按理来说，这个年龄的少年人，意见被采纳了，都该欢天喜地地生怕别人不知道吧，李小森倒好，一副暴露了就要死的架势，这小子就这么怕出名嘛？还是他预料到了现在这全华夏都在喷新政策的恐怖局面？ 李幸倪是个讲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了李小森，那就得做到不是。 但李幸倪同时也挺会变通的，她可不想面对眼前两眼几乎喷出火的愤怒的骑驴鬼剑。 于是李幸倪很干脆利落地指了指旁边的龙五，说：“喏，出主意的人就在这里，鬼剑前辈您找他打架去吧。” 龙五：“……” 鬼剑最终还是服软了。 一是因为木已成舟，决策层除了他，基本都同意了。 再者……他打不过龙五。 龙五在圣骸战争之后，失去了手臂，但伤势复原之后，他的手臂没能复原，实力却更加精进了！当初在分院，鬼剑作为前任裁决部长的帮手，和龙五对峙的时候，还是略占优势，如今却完全打不过了。 倒是李幸倪把“提建议者”这顶大帽子扣到龙五头顶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身为龙五女儿的龙琪儿，还有龙五唯一亲传弟子的龙小六，走在世间校园的街道上，总有种脸上火辣辣的感觉…… “小五叔到底什么情况啊？他又不打游戏！！”龙琪儿心里吐槽了一万遍了。 “老师果然是深藏不漏啊，虽然这次好像有点……奇怪……”这是龙小六的想法。 他们哪里会想到，实际上出主意的人，是那个和他们很熟的李小森啊！ 无论如何，新的制式化改革，在一片声讨声中，终究还是推进下去了，而且阻力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大家只是嘴上喷，行动上其实还是支持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十分之诚实”！ 当然关键还是大家其实都能理解新的政策，懒人提的方法，就是这么简单容易理解。 谁让所有人都会玩游戏呢。 游戏，其实是人类本性最深处的某种基本需求。任何年代，都有游戏。 华夏这边进行着热热闹闹的改革的时候，北美、日本方面的驻华夏人员，完全是懵逼的！ “什么情况？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鬼情况？” 昆塔在输给李小森之后，就一直没笑过，此时更是满脸黑线！ “刚才我出门吃饭，一路上你们猜猜我听到的都是些什么？——‘你的Q是啥？’‘我的W是啥？’‘你的R是啥’‘我还没有决定R’……该死的，这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华夏的人，都他妈的疯了么？！” 希拉在一旁叹了口气，同样脸色怪异。 以及如果希拉没记错的哈，一直自诩精英中的精英的昆塔，似乎不玩游戏……也难怪他完全弄不清楚眼下的状况。 希拉自己其实也不是很了解，于是找来一个懂行的，仔细说明了眼前的情况。 然后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昆塔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甚至有些紧张、凝重起来了。 “这真是龙五的主意？”昆塔沉缓地问。 “据说是的，但没有确认。”希拉说，“怎么，真的很麻烦么？” 在希拉看来，华夏山门目前的情况，只是怪异，但应该不至于让昆塔如此严肃吧？ 昆塔却眉头紧蹙，缓缓说道：“以内涵和底蕴而论，其实全世界职业圈，没人比华夏更深厚，或许夜行者都差一些。而华夏这些年来，一直强大，但不是最强大的理由，是因为他们都是修行者，没有配合……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一个华夏人是龙，十个一起就是条虫！” 这就要说到日行者联盟的诸多职业的各自特点了。 北美两大职业者，是非常讲求配合作战和团队协作的，最基本的模式，就是猎魔人保护焰巫师打法术伤害，同时焰巫师掩护猎魔人去刺杀关键人物。 而北欧那边，狂战士的起源，其实和华夏古武者很像，本来都是战场上的战士。但古武者在修行过程中，越来越强调个人武力，狂战士却仍保留了最初的战斗模式。即便到了今天，狂战士作战的时候，仍是群起而战。 至于北欧的宫廷剑士，倒是个例外，这一脉的数量甚至比北美焰巫师更少，而且宫廷剑士的全部能力，都是为了单挑而存在的，在职业者中独树一帜，倒是不能混为一谈。 而日本的剑客们，曾经也有各种剑道纷呈，但没有足够的秩序，杂乱无章的年代，后来随着心剑术的创始人败尽全日本的剑道高手，确定了心剑术的最高地位，其后又花费了整整五十年的时间，对各门各派的剑道进行综合整理，最后划分出心剑术之下的九大剑道，以及再往下的诸多分支，日本职业圈，也变得精简起来，虽然没有华夏这般深厚的底蕴和丰富的内涵，却在制式化和个性化之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平衡点。 简单来说，全世界最喜欢单挑的职业者，抛开宫廷剑士不论，就是华夏的职业者！ 然而现在，华夏居然开始配合、准备协作了！？ 这是个信号，是让昆塔真正紧张起来的重要信号！ “一个月前的战斗，真的给华夏带来了这么大的刺激么……”希拉皱眉。 “或许也不完全是因为一个月前的战斗的缘故。”一个声音传来。 唐沁推门而入，显然她也得到了消息。 “怎么说？”希拉看向唐沁，老实说她对这个安安静静的少女，有点不喜欢。这就像是希拉的反面，希拉是那种无论走到哪里都盛放着吸引人们、尤其是男人注意力的类型，唐沁则是反其道而行，永远很安静，但正是这种安静，反而让她很多时候更加出跳，更加引人入胜。 唐沁轻声说道：“我觉得，或许和书院并入华夏山门有关系，李幸倪那个女人，虽然没有得到完整的书院修行传承，但书院的思想，她继承了很多。这或许才是真正促成这次华夏的重大变动、令其变为可能的理由。” 书院的思想，是模糊壁垒，是兼容并包，这指引着书院人的修行，很多时候也影响到书院人的想法和做法。 希拉微微冷笑：“怎么，你觉得把游戏里的技能机制，用于现实中的制度调整，也是书院的思想，书院的风格？” 提到这个，唐沁这个似乎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孩，眼神中也不自禁地掠过一抹古怪，轻叹说道：“这也是我很疑惑的点……” 老实说，唐沁不认为这主意是龙五出的。 只是，如果不是外界盛传的龙五，又会是谁呢？ 第二更到，感谢大伙儿的陪伴、订阅、还有票票~~么么哒！ 卷5章14 特效卷轴 昆塔、希拉、唐沁三人商量了许久，却也没有个明确的结论和应对方式。 本来昆塔代表北美而来，虽然输给了李小森，但还是有后续的计划安排的，不会因为输了一阵就影响全盘，没那么夸张。 败给李小森是个意外，虽然让昆塔很难接受，很郁闷，但他不会忘记自己来到华夏的使命和任务，仍有很多既定的计划，正在筹备和执行中。 可现在，华夏的这番变动，可以说完全打乱了昆塔的节奏！ “……还是先让我把消息传回总部，再看上边的指示吧。”昆塔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如此决定，内心的恼火简直无法形容。 希拉很快去联系北美总部了。 唐沁手捧一杯茶水，跪坐在窗边的一个矮几旁，望着窗外热火朝天、不知不觉间一扫战后萧条和颓败的华夏山门。 看着这样的景象，不知为何，唐沁脑海中忽然掠过前两天击败昆塔的那个少年的身影。 “这种奇奇怪怪的手笔……应该不会是他吧？”唐沁心想。 她大概是唯一一个怀疑到李小森头上的人，这是一种特别的灵觉，很难用修行界和职业圈的常识来解释，只能说，当一个人安静到了极致，往往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佛寺中也有这一脉，主修静之道，但在这个年代并不昌盛，只有一个“天眼神通”为人所知，但实际上佛寺静修之道，除了天眼神通之外，还有很多其他了不起的神通法门的。 不过唐沁想到李小森，不过是一个闪念，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她慢慢喝着茶，慢慢恢复成最安静最宁定的状态。 人的性格，很大程度上决定了选择修行的道路，而修行的过程，又会反过来影响到人的性格。 唐沁修的是东瀛剑馆的至高剑道，心剑术。 心剑术是一种以守待攻、以逸待劳的剑道，需要极致的安静，映射到唐沁的性格作风上，使得她不会因为好奇心所动，去强行探究情报不足的问题。 有更多情报来了再处理，情报不来，只安静耐心做自己。这是唐沁的处事逻辑。 以及在她看来，谁出的主意，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华夏的这场改革，会是场大动静。 唐沁看得很准。 华夏“QWER制式化”以及“四大华夏山门的职业者混编小队”这两项改革举措，像是插了翅膀，转眼就传遍了整个地球职业圈，并在海外山门中引起了难以想象的巨大轰动。 华夏山门一个月前刚经历惨战、遭受重创，没人想到华夏会在这个敏感又脆弱的非常时期，做这么大的动作。 而在仔细阅读了改革具体内容之后，各大海外山门的高层，脸色都是不约而同的怪异，复杂难言。 李小森作为半个始作俑者，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临时想出来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居然会被采纳，并且造成了这么大的轰动。 他不在乎，而且对具体造成了多大的震动，也不了解。 因为李小森闭关了。 那天和李幸倪聊完，李小森的注意力很快拉回到自身的修行上，他继续查阅资料，又咨询了很多人，最后终于从龙五那儿，问到了昆塔和自己对战的最后，取出的那个给自己莫名危机感的无名卷轴，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叫‘特效卷轴’。”龙五说得很肯定。 李小森一开始还有点不相信，因为他问了很多人，但对于北美焰巫师一脉，其实职业圈的了解是不太多的，问过的人大多说不出个肯定的所以然来。 本来找龙五询问，只是随口问问，没指望龙五真的能回答自己的。 却没想到身为古武者的龙五不但回答了，而且如此肯定！ “特效卷轴？”李小森微微皱眉，然后很是虚心地请教问道，“能麻烦您说得更具体一点吗？” “哦，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龙五满是胡茬的沧桑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算不上亲近，但也不生疏，很是耐心地解释道，“一个法术能力，包含‘法术结构’和‘附魔特效’两方面。这两方面其实难以完全的分割开来，彼此相互依托着存在。” 李小森听了暗自点头，这对他而言倒是不难理解。 就像“橘焰鬼斩”，如果将之看作一种特别的刀形法术的话，刀是“法术结构”，而穿梭空间的属性就算是“附魔特效”了。 事实上正是因为那特别的刀的型态，才引动了其独一无二的效果。 所以龙五才说，两者是难以完全割裂开来的。 看来很多修行方面的东西，无论在森德洛，还是在这个地球世界，其实是有不少共通之处的。 只听龙五接着说道：“而所谓的‘特效卷轴’，是北美焰巫师一脉的一项古老的特殊传承……” “将‘附魔特效’，从法术结构中，单独分离出来，刻录在卷轴里。” “这，就是所谓的‘特效卷轴’了。” 李小森吃惊道：“这可能吗？” 龙五说：“这是已经被实现的事情了。” 李小森更吃惊了：“我的天那岂不是——” 换作其他人，估计看到李小森的反应，也要吃惊，因为李小森只听了这么点粗略的描述，就有这样的反应，说明他很了解法术能力方面的知识，这很不寻常。 可龙五或许性格上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那种，又或者前任武宗之主坠入通幽古路对他的打击很大，万事都不放在心上了，又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理由。 总之他脸色依然平淡，说道：“不错，有了特效卷轴，就可以提前把各种强大的法术特效，刻录在卷轴里。而临战的时候，任何法术施展出来，都会经过卷轴的加持，凭空多出一份卷轴内刻录的特效。” 李小森这下彻底震惊了。 他倒是不用龙五多解释，就已经理解对方的意思。 简单来说，在李小森的家乡世界，魔法卷轴这种东西是很多的，但魔法卷轴刻录的是完整的法术，比如一个火球术卷轴，用出来就是个火球术。 但这“特效卷轴”呢，铭刻的却不是具体的法术，而是各式各样增强法术的特效，比如自动追踪特效、双倍伤害、法术吸血、魔抗诅咒……等等。 这太不可思议了！ 李小森完全没想到，地球上居然会有这种把“法术特效”单独抽离出来，再作用于各类法术的手段。 等等……！ 李小森忽然想到：自己的火球术和光球术，依靠超频施法，已经拥有了不错的实战能力。 但其实每个火球术和光球术丢出去，都还是很普通的，强项只是在施法频率的快速，也就是短时间内丢出去的火球光球的总量上很多。 那如果……自己也有一份“特效卷轴”呢？ 如果自己每丢出去一个火球或光球，都会自动附带各种强大的特效，而且还不需要自己费心，不会影响自己的施法频率呢？ 一时间李小森甚至控制不住呼吸有些粗重起来。 李小森的眼神变了，简直就像是看到美女的色狼！ 龙五这下倒是有反应了，一直平静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古怪，轻咳说道：“这个，李小森你能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吗？有点奇怪。” “哦哦，抱歉抱歉，我有点开小差……”李小森心说我可不是因为你才眼神变的，当然也顾不上解释了。 李小森有些忐忑、又有些希冀地望着龙五：“这个，龙五前辈您这么了解焰巫师，会不会碰巧有这‘特效卷轴’的炼制方法？” 其实就是这么一问啦。 如果对方说不，那李小森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对方说有，李小森才会觉得很奇怪好不好！ 但……龙五还真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正好有……这些年离开武宗到处跑，我还是有不少收获的。”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造型非常独特的蓝灰色的卷轴。 真正看到这个卷轴之后，李小森反而忽然间冷静下来。 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卷轴上移开，盯着龙五，不吭声。 龙五无奈叹了口气：“你这小鬼怎么回事啊？之前猴急成那样，东西拿出来了，怎么又光盯着我看？不要吗，这卷轴？” 李小森嘿嘿一笑，低声问道：“龙五前辈好像很了解我啊？” 没记错的话，之前推荐自己去和昆塔打的人，是琉璃，而第一个附议的人，正是龙五。 对于龙五，李小森倒是没有对李幸倪那种好奇又有些忌惮的心理，至少没那么强烈。 虽然很多人都想知道当初龙五为什么执意离开武宗，虽然龙小六曾经对自己说过，龙五收他为弟子，或许有些特别的考虑…… 但李小森之前还真的没怎么特别在意过龙五这个人啊，只觉得是个有些神秘、实力很强的人，是李幸倪的铁杆好伙伴，还是龙琪儿的表面叔叔，实际上的爸爸，就这些了。 现在呢…… 李小森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放在世俗圈就是个普通人的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恐怕把这个人想得简单了呢。 为什么就有一种这个人非常了解自己的感觉呢？ 今天仍是两更。八点第二更。 卷5章15 无敌小抄！ 如果不了解自己，怎么会那么坚定地附议琉璃的推荐？琉璃和自己打过，龙五可没有！ “你的确是我很在意的人，我一直在观察你。”龙五倒是直言不讳，说到这他口吻微微一沉，“另外，你最好记住，任何一个做父亲的，当自己女儿老在身边叨叨一个男孩的名字的时候，都会特别留意这个臭小子的。” 李小森心说喂喂，别话里有话啊，我和您女儿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好不好？当初她为她妈妈堕入通幽古路的事情难过的时候，我还安慰过她呢。但就仅此而已了啊！ 不过听龙五这么说，李小森倒是疑心去了不少，终于按耐不住，伸手恭恭敬敬地接过那卷轴，认真说道：“谢谢您。” 龙五微微一笑：“不必客气。改革建议的真正提起人是谁，幸倪跟我说过，我还要感谢你才对。” 李小森有点不好意思，又谦逊了几句，加上实在是好奇卷轴里的内容，心痒难耐，很快就告辞了。 龙五望着李小森离开的背影，眼中掠过一抹奇异的神情，似乎有好奇，有意外，还有期待。 李小森没在意这些。 拿着卷轴回到自己的住处，李小森第一时间就隔绝了一切外界干扰，闭关了。 特效卷轴，这就是李小森闭关的理由。 李小森仔细阅读了卷轴的原理解说和炼制手法，看得如痴如醉，如饥似渴，然后他确认了三点： 第一，将法术特效单独分离出来，是真的。 第二，北美焰巫师一脉的各种法术特效的传承，很了不起，否则也不会在那天给自己造成巨大的压力，但和家乡世界的顶尖特效相比，其实还有差距。 第三，森德洛的各类法术特效，可以刻录在特效卷轴上！ “太好了！这他妈的简直是今年最大的惊喜！天上掉馅饼啊，走狗屎运啦！”李小森兴奋得简直要手舞足蹈了，像个二傻子。 但这能怪我嘛？ 实在是太他妈的激动了啊！ 自己在法术能力方面的天赋，不如其他专属能力，这点李小森已经明白了。 也就是说，李小森没办法同时驾驭那复杂又强大的法术结构和法术特效。 但这“特效卷轴”的存在，可以让自己不用临战的时候，在法术上附魔特效，而可以在战斗之前，花费大量时间，把自己其实不擅长的特效，刻录在卷轴上！ 这简直就像是个成绩不太好的人，被允许带一份小抄进考场！ 这份“特效卷轴”，就是法术白痴李小森的小抄！ “冷静，冷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还是先实践确认一下为好。”李小森这么告诉自己。 然后他用最快的速度，炼制了一个自己的卷轴，这个过程其实并不复杂。 再然后他随便挑了个最最基础的、对他而言都不怎么难的法术特效“定向追踪”，花了两天的时间，刻录在了卷轴上。 确认刻录无误后，李小森随手把卷轴挂在腰间，深吸一口气，想着前方的一张桌子，然后对着自己的后方，丢了个火球术—— 那火球咻地飞出去，本来不带任何特效的火球，只会根据最初的方向，一路撞上李小森身后的墙面，除非李小森刻意去操纵它改变。 但李小森并没有在火球离体之后做任何修改。 腰间卷轴光芒微闪，与此同时那火球的表面上，忽然流转起一层奇异的晕光。 火球居然凭空一个转折，绕过李小森的身体，从向后转为向前，然后精准地命中了前方那张李小森心中想着的、但并没有特意利用本力操纵火球瞄准的长桌！ 噗的一声，火球击中了桌面。 因为是最基础的法术，加上只是单独的一个火球，撞击威力不大，反正桌子没倒也没塌。 但这一刻，李小森满脸得瑟的笑容，叉腰腆肚，在隔绝一切声音的闭关密室里，大叫一声：“我无敌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小森几乎是没日没夜地，猫在房间里，刻录法术特效。 事实证明，法术白痴的称号，并不是冤枉的，因为哪怕是刻录特效，李小森都做得很慢，效率不高……好吧，其实是效率很低。 但不急啊，一点也不急啊！ 反正只要刻录下来的，就是一劳永逸了，这随身小抄一带，未来李小森自信自己的一手光球术和火球术出手，绝对是史上最吊的火球光球术！ 转眼又一个月过去，李小森在第一个特效“定向追踪”的基础上，又刻录了两个中等偏上的特效： 一个名为“消融性打击”，有15%的概率，直接消融目标15%的当前本力值。看起来触发几率比较低，但实际上在自己的高频施法的帮助下，很快就能触发的。也就是说对方满状态和自己打，触发一次“消融性打击”，对方本力就只剩下85%了，再触发几次，对方的本力直接被砍掉一半。但因为是根据“当前本力值”的消融，也就是说对方满本力的情况下，效果最好，对方如果是油尽灯枯的状态，那这效果就很鸡肋了。 ——属于一个迅速让状态全盛的对手，状态降低过半的能力。 但哪怕对手是巨龙领主这样的体积巨大、本力超群的超级生命，也是迅速状态减半！ 另一个特效，名为“穿刺性”，可以针对对手的防御能力，造成更多的法术伤害，算是一个破防的属性，有点法术版本的强攻式的意思。 这两项能力，其实都有针对夜行者的意思，尤其是夜行血族，本力强得近乎超级生命，而且达到亲王级别的血族，那皮膜的防御力是真的变态，一个月前李小森已经见识过了。 李小森本来打算一鼓作气，再刻录一个特效。 具体刻录哪一个都已经选好了。 但这天上午，李小森脸色忽然一动，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撤掉了房间里布下的重重结界。 打开房门，就看到萧情站在门口，神色憔悴。 对于这个舍命救过自己的女孩，李小森还是很感激的，同时两人之间那段俘虏与被俘虏的经历，偶尔也会在脑海中闪现，让李小森觉得有些怀念。 “怎么想到来找我？”李小森微笑道。 又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华夏山门不知不觉已是全新的面貌了。 倒是李小森自己，除了腰间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卷轴之外，他看起来和之前没两样。 萧情说：“今天是小惠的葬礼。” 李小森一怔，然后叹了口气，拍拍萧情的肩膀，说：“一起去吧。” 所有人都是一身黑衣。 萧情刚到现场不久，就情绪失控，哭晕过去。 李小森肃然祭拜之后，站到一旁。 不远处，琉璃一袭黑色的僧衣，静静站立好象一尊不会动的雕塑。 “那天……冤枉你害了小惠，还不明不白跟你打了一架，抱歉。”琉璃沉默站了好半晌，忽然开口。 “不用放心上。”李小森说。 其实心里有些吃惊，因为琉璃的声音听起来很稳。按理来说，他作为柳小惠的倾慕者，就算不比萧情和逝者那般亲密，但投入的感情，恐怕只有更多。 “其实我以前挺爱哭的。”琉璃又说，像是在对李小森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跟小惠表白，她想也没想就拒绝我了，理由就是我太爱哭了，加上长得秀气，一点都不man。她说她喜欢man一点的，那种内心很man的。嗯，她当时说她喜欢她哥哥那样的。” “换了从前的我，现在我肯定会哭得比萧情还惨吧？但没办法，小惠离开的那一天，我就不再是‘想还俗的琉璃’了……” “现在的我，是‘僧人琉璃’，我是个出家人了，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尘缘已了，没道理因为红尘中的人事而落泪的。” 李小森听着琉璃幽幽的话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甚至感觉某种意义上，眼前这个琉璃，和曾经那个二逼兮兮找自己问把妹技巧、结果被自己忽悠走了两本佛寺锻体神通的琉璃，是两个不同的灵魂。 这大概就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吧？ 李小森的心情有些发沉。 琉璃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在那里，后来李小森才知道，他三天前布置现场的时候就站在这里了，三天三夜，没合过眼，就站在那儿。 葬礼不算很盛大，反而低调和简短。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终究要往前看。 北美的人没有露面，当然也没闹事，死者为大，昆塔作为派来华夏的专员，很了解华夏的文化，他知道哪些底线是不能够触碰的。 整个葬礼，除了在琉璃口中听到过一句“她哥哥”，没人提柳长生这个名字。 这三个字，已成了华夏山门中的禁忌。 葬礼结束，李小森把萧情送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不知道为什么，心有点乱。 被妹妹强行修改了意志之后，李小森现在是个“始祖杀手”，如果有机会，他会对承载了始祖意志的小茜下杀手的，所以他本该在妹妹离开后非常着急，非常难受，但他并没有，反而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切如常的样子，这才让李幸倪、鲁明、时与砂等人，一度看他非常奇怪，觉得他是不是受到的刺激过大，有点疯了。 李小茜对李小森做的修改，理论上是非常强力的。 但李小森从葬礼回来之后，就感到有些焦躁。 心底最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说：抓紧点，不想经历萧情、琉璃那样的伤痛，就抓紧点！ “抓……紧……？” 李小森伸手一握，只抓住了空气。 脸色变幻了片刻，李小森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重新睁眼的时候，又恢复成平静开朗的样子。 “接着刻录下一个特效吧！”李小森笑了笑，搓了搓手，再次布下结界，伏案努力起来。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眼神更专注了。 因为要抓紧的，是最珍贵最有限的时间啊。 第二更到。谢谢大伙儿的支持，同时欢迎留言，其实所有骂我的、气我的留言，我都小心翼翼猫在屏幕前，诚惶诚恐地看的……当然支持鼓励我的，我就更喜欢了，哈哈~ 卷5章16 沦陷 又两周时间过去，华夏的重建和改革，进展得越发顺利起来。 无论华夏四山门里的哪个职业，无论之前学过多少能力手段，现在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一套QWER体系，其实未必是呆板的四招，而是一种分类和整理。在此过程中，很多人的确发现：自己曾经学过的不少能力，都是重复的。又或者自己过去非常偏重某个板块，而完全忽略了其他板块。其实偏一点是没问题的啦，每个人都有偏颇的部分，但短板可以有，完全空缺就不行了。 那些QWER能力比较全面的人，大多被任命为华夏四山门的“混合小队”的队长。 这种实验性的小分队模式，采取一个队长四个队员的模式，队长可以是任何一个职业，只要能力均衡就好。而队员，则是华夏的四种职业各一名，而且往往是Q、W、E、R中的某一方面比较特殊比较强大的。简单来说，把一支小队，看作更广义上的一个QWER个体，也不是不可以。 另外有个非常奇特的现象，许多小队的队长，都是书院士兵。 士兵并不是古代书院完整传承的产物，但事实证明，古代书院传承那兼容并包的特质，还是在士兵身上有所体现。 在粘合不同类型的队员的能力方面，书院士兵展现出了一些非比寻常的优势。 眼见华夏的变化如此之大，北美方面大约是有点坐不住了，这段时间动作频频，甚至调动了一批人手，就在华夏山门之外不远不近地晃悠！可以说是非常过分的挑衅举动。 当然对于这些，李小森两耳不闻窗外事，那是完全不加理会的。 这天李小森完成了“定向追踪”、“消融性打击”、“穿刺性”、“双倍暴击”、“法术吸血”、“能量震荡”……等一共十个法术特效之后，终于暂告一段落，决定歇一歇。 特效卷轴，自然也是有承载极限的，否则就真的无敌了。 十个来自森德洛的特效，虽然还没达到承载上限，但也算填充了至少一半了。 之后应该还能刻录十个左右。当然，如果未来李小森对卷轴炼制手法本身，做了更多的改良，那这个卷轴的“容量极限”，应该还能提升。当然这是后话了。 就目前而言，每增加一个特效，刻录难度和时间都要更长。毕竟要保证新的特效，和已有的特效之间，彼此互不冲突干扰。 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间，看着气象全新的华夏，李小森心情也是相当不错！ 华夏山门的变化真的很大，但自己的变化也不小啊。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也就头发长了点，腰间多了个不起眼的卷轴，但李小森实际上和闭关之前相比，有着突飞猛进的进步。 旁人肯定不会想到吧，如果如今的自己，再和昆塔进行一场法术对决，昆塔恐怕连三秒钟都支撑不到！ 不错，昆塔是职业五级，但在超级生命的生命层次优势面前，两级的差距，根本不算什么。 李小森现在自信：除了夜行血族，其他地球职业，自己都能越两级作战，并获得胜利。越三级的话，可能会有些难度，但绝不会败。 越四级还是不行，毕竟有“三级界限”摆在那里。无论如何，都不能超越三级进行挑战，这或许是世界的某种底层规则，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的秩序与平衡的。 “不过真的遇上血族，还是得小心点。”李小森可丝毫没膨胀。 “以及其他职业之中的真正的佼佼者，也不好对付，我未必有那么大优势……”李小森想到了柳长生，那个年轻的古武者，虽然是古武者不是血族，但柳长生是不一般的，如果和他对上，李小森甚至觉得同级对抗，自己都未必有胜算。 某种意义上，融合了诸般战神兵器的柳长生，已经不算是纯粹的古武者了，他超越了古武者的范畴。 而这个地球上既然有一个柳长生，谁能保证一定不会有第二个类似的、甚至更变态的人物呢？ 所以李小森心情好是很好，这点毋庸置疑，但还是头脑很清醒、很冷静的。 “嗯……就目前而言，我这法术能力，应该初步拥有成为我的‘专属能力’的强度和水准了，当然还有进步空间。”李小森想到一个问题，“这法术能力，该叫什么名字呢？” 但这个问题立刻就被李小森抛到了脑后，在起名字的问题上，他还是一贯的懒。 走在阳光下的世外山的盘山小径上，李小森倒是花了些时间，把自己暂时从正在开发的法术专属能力中，拉出来。 然后站在更高的视角，全盘看待自己目前的所有专属能力—— 被动：洞彻眼和吐血疗伤术。这两项能力基本上时刻都有的，“随叫随到”类型，不需要什么准备时间，也不会有发动不了的情况，所以才叫被动。 Q：强攻式。算是自己所有专属能力里，最需要花费心神去操纵的一个了，好在这能力倏发倏收，倒也留给了同时施展其他能力的空间。 W：暂时没名字的法术专属能力。在继承了“特效卷轴”之后，李小森现在也是焰巫师特有的单手施法。 E：千幻书生。这能力基本上是随心而动的，毕竟源自李小森前世最喜爱的复制眼，可以说是李小森熟练度最高的能力，基本上和被动一样，都是“随叫随到型”。 ——目前自己的各项能力，并不是用其中的一个就会影响到另一个，相反，不同能力之间完全可以同时配合着使用！ 被动、Q、W、E、R，各项专属能力，在李小森身上和谐共存，在真正的实战中运转出来，可以说是立体而全面的。 这一点，对李小森而言非常重要。 他不需要那种虽然很强、但会排斥其他能力的能力。 “……倒是R，也就是‘挑战’，其实还有很多问题啊。”李小森又想到，“虽然R很强，主场优势的存在，甚至可以让我在我的擂台主场上，把原本超过‘三级界限’的对手，削弱到‘三级界限’以内，再击杀掉。但问题是，这能力的适用范围太窄了啊。” “挑战”没办法对不够强的人用。 而且不能对同一个职业重复使用。 目前已经可以排除的、今后无法使用R的名单有：古武者，血族，月族。因为前三次挑战的对象，就是这三类。 换句话说，李小森现在最迫切要对付的柳长生（古武者）、李小茜（夜行始祖，真正的第一个夜行血族），李小森是没办法使用R这个最强能力的！ 这就有点难受了啊。 如果R可以随意无限制使用就好了。李小森不止一次这样感叹。 他其实有点恶趣味，这种把人拉入自己的领域主场里，一顿暴揍的感觉，李小森其实也很想用来对付一些比自己菜的对手啊。 如果真的可以，那绝对是虐菜神技啊有木有！ “等等……拉入领域主场……”李小森反复念叨着，隐约间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又像是始终隔了一层。 片刻后李小森摇摇头，把R（挑战大招）的事情丢到一边。 眼下还是先把W法术专属能力做好，再谈其他吧。 以及很关键的一点是—— “我两个月没碰过女人了啊。”李小森忽然在盘山路上停步，转头看向世间校园，眼神里有种绿油油的光芒开始泛出来。 当你以一个完全的单身自由人的心态，走进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其实美女非常、非常、非常多的！ 而在这个开放的新时代，美女群体里愿意和你进行一场彼此都不用负责任的激情戏码的人……好吧其实没那么多，但也不算少！ 假扮阿木副社长的时候，李小森把散人社团里基本扫了个遍。 之后有一段时间，则比较偏爱武宗里那些气血旺盛的健美姑娘。 至于这次闭关前，李小森感兴趣的是联合家族的成员。 无它，因为联合家族的混血很多，简单来说就是李小森最近比较迷恋混血美女。 不过要跑去联合家族的驻地，就可能会遇到谦谦。 遇到谦谦就会有点尴尬。 李小森挠了挠头，正犹豫着，迎面看到一个动人的身影匆匆走过—— 是北美的希拉。 李小森的目光，瞬间就牢牢锁定了希拉那曼妙的身体曲线……啊呸，不是的，是盯住了希拉的脸，因为李小森有些吃惊地发现，对方脸色不对劲。 印象中，希拉是个标准的妖精，而且看恐怕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类型。 但现在希拉看起来只有焦虑。 “发生什么了么？”李小森心中犯嘀咕。 事实上闭关这段时间，他还真的完全没追踪外界局势的变化，本来想着先找个女孩好好聊聊人生，再看眼下到底什么局面的…… 李小森不动声色地将洞彻眼的瞳力覆盖范围，扩张出去。 很快，他就感觉到了整个华夏山门种的一股异样的气氛。 以及他远远地看到了：日本来的唐沁，匆匆上了一架有日本刀图样的顶级飞行器，居然是一副马上要离开这里，回日本剑馆去的架势。 “我去，这到底什么情况啊？”李小森这下顾不上解决下半身需求的事情了，他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对劲。 同时李小森进一步调动起洞彻眼，把感知能力提升到最大，搜集华夏山门范围里，一切可以感知到、搜集到的信息情报。 片刻后，李小森被一个消息给惊呆了：“北美沦陷了？！” 卷5章17 进袭的夜行者 北美沦陷了。 是的，这是确切消息，已经得到了百分百的确认。 而且李小森知道这应该是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情，否则即便自己在闭关，李幸倪等人肯定也会想办法通知自己的，李小森只是闭关，又不是闭死关，和外界还是通气的。 李小森想也没想，直接转身朝华夏最高会议厅走去。 北美作为日行者联盟中综合实力数一数二的霸主，突然间传来沦陷的消息，只可能是败在了夜行者的手下。 那是否会得到有关柳长生、还有李小茜的消息？ 走进会议厅的时候，远远地就听到争吵声：“帮，凭什么帮？那些家伙自己调动力量跑来我们这边，不远不近地挑衅，耀武扬威，好嘛，现在被夜行者趁虚而入，怪谁？我们凭什么帮？” 李小森听了心道：果然是夜行者！ 会议厅现场，华夏山门的高层第一时间就聚齐了，武宗的龙五、林教授，佛寺的琉璃，道门的鬼剑、丹圣、羽化云，书院的李幸倪、鲁明、时与砂、谦谦……全都在场。 “哦，李小森你来了？”龙琪儿也在厅里，只是没参与讨论，见到李小森的到来，吃惊道，“你不是在闭关么？” 李小森笑道：“能闭关就能出关嘛。现在什么情况？” 龙琪儿撇撇嘴，说：“北美那边前阵子各种搞小动作，甚至调了一批人马在我们山门外晃悠，结果刚才传来消息，北美山门大本营被夜行者突袭，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据说情况很不好。没全灭，但好像一部分人被困住了，另一部分人完全被打散了，伤亡很惨重。” 龙琪儿的口吻有些不以为然，李小森却听得非常认真。 印象中，这似乎是夜行者在圣骸战争之后，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出动！ 这次突袭，简直如风如火，一举攻下了北美，根本没给北美反应的时间。 北美山门就算不是日行者联盟中绝对的第一，却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而且无论是猎魔人，还是焰巫师，都对夜行者有一定克制作用，可以说是天然对立的也不为过，居然就这么一夜间被打得近乎要覆灭了！ 李小森这下理解希拉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了，北美大本营被突袭，她怎么可能不急？而华夏这里因为前阵子和北美的不愉快，昆塔在接到噩耗之后，第一时间厚着脸皮向华夏求援，结果被鬼剑劈头盖脸地骂出了会议厅！ 至于唐沁，她匆匆离开，理由也显而易见—— 北美遭殃了，日行者联盟的其他各地山门呢？会不会也有遭受攻击的危险？ “我觉得还是要支援的。”这时候，李幸倪开口了，“……北美两支职业山门，是我们日行者联盟的一份子，此为其一。” “猎魔人和焰巫师对夜行者有我们不具备的一定的克制能力，这次北美遭受突袭，恐怕也是夜行者对北美心存忌惮，所以才先下手为强。此为其二。” “另外，我接到消息，据说北美焰巫师一脉又出了一位‘烈火公主’，这么说，那件神器在时隔五百年之后，又有人可以动用了，单单冲着这一点，我们也得出面！此为其三。” 李小森听到这，不由一呆：“什么‘烈火公主’，什么‘神器’？很重要？” 龙琪儿说：“我也不太清楚啊……只是据说北美焰巫师一脉，有件对夜行者克制能力很明显的自古流传的神器，威力很大，但需要特别的人才能使用。唉，北美也真是倒霉，据说他们被袭击的时候，其实正在进行‘烈火公主的守护骑士’的竞选，但这消息估计走漏了吧，结果夜行者一夜之间就……” 李小森听了有些犯嘀咕，什么神器这么吊？夜行者真是为了这个理由才突袭北美的？话说那烈火公主又是什么人，难道焰巫师一脉目前最强的不是那个族中的天榜高手吗？ 会议厅里的众人讨论得很激烈。 主要问题在于：是否要帮？如果帮的话，华夏这边万一遭受攻击怎么办？毕竟现在还没百分百弄明白夜行者这么大的动作，究竟是要干嘛？以及怎么帮也是个问题。据说现在北美几乎成了夜行者的地盘，北美山门的人伤亡惨重，幸存者也被压缩到了很小的活动范围里，死守最后的阵地。 佛寺、道门、武宗倒还好，书院、散人社团、尤其是联合家族中，有不少北美出身的人，所以这批人实际上是非常希望华夏方面能施予援手的。 李小森大致弄明白了情况，倒是不怎么在意华夏是否要派人支援的问题。 比较让李小森在意的，是夜行者突然间这么大动作，是否真的只是冲着北美的那件神器去的？老实说，神器什么的，感觉再强也就是战胜兵器那个级别的吧，应该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事态变化。 “我去……”李小森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转头问龙琪儿：“该不会是那所谓的蕴藏着始祖力量源泉的第三件复活圣器，在北美出世了吧？” 龙琪儿一呆，惊呼起来：“第三件复活圣器？！” 李小森比较克制，没大声说话，龙琪儿却是心情有点激荡，一瞬间会议厅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扭头，朝这边看过来。 龙琪儿抬手指着李小森，意思是不是我说的，是这家伙说的。 李小森无奈道：“我就这么一说，可能是我多想了。”同时瞪了龙琪儿一眼。 第三件复活圣器难道真的出世了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尤其是不少目光都落在了李幸倪身上，毕竟前两件复活圣器，李幸倪找到了其中的一件并策划了圣骸战争，又掌握了第二件的部分情报只是因为不完全确定所以没公开，那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李幸倪摇头，说：“抱歉，这次我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我所搜集到的情报，还没有关于第三件复活圣器的消息。” 之前有些反常的一直没吭声的龙五，这时候轻点虚空，力量的波纹从他指尖逸散开，化为图影：“各位，这是散人社团在北美活动的成员，拼死发给我的影像信息，请看一下吧。” 现场第一手的影像资料，自然是很重要的。 众人精神一振，立刻凝神看去。 只见画面里，是从地面看向天空的视角，空中满是硝烟，画面抖动的很厉害，可以听到拼杀的声音、怒吼声、还有狞笑和惨叫声…… 但这些不是重点。 画面始终对准了看似只有硝烟和云朵的天空。 这一刻，李小森的眼神凝固了。 洞彻眼的存在，让他是最先看清楚那画面中的真正重点的人。 看似空无一人的天空极高处，实际上有两道身影，在硝烟和云层背后，若隐若现。 一男一女。 男的身形挺拔，神情恭谨。 女的年纪很小，却是一脸冷漠。 ——是柳长生，还有李小茜！ 琉璃看着画面里的柳长生，呼吸变得粗重了些。 李小森却是看着李小茜。她像是换了一个人，居高临下地俯瞰被战火荼毒的北美大地，眼睛里半点温度都没有，只有冷漠。 画面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龙五说：“鉴于画面中这两位的出现，我认为李小森说的可能性——第三件复活圣器就在北美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还是有的。” 顿了顿，龙五补充道：“另外，根据目前有限的情报，夜行者似乎在突袭北美之后，并没有罢手，而是有点把北美作为下一步行动的前进基地的意思，就地做了不少的战争工事的搭建。” 鬼剑听到这，冷冷反问：“所以？” 龙五认真地说：“所以派人支援是必须的，是不用讨论的问题。如果鬼剑你真的不喜欢‘支援北美’这个说法，那我换一个吧——我们的目标是夜行者，而现在夜行者在北美开始建立以永夜堡垒为后盾的前进基地了，我问你，我们能坐视不理么？” “说的好听！那如果我们派人过去了，华夏山门这边遭受了夜行者的攻击，怎么办？” “肯定不能派太多人。支援的同时，我们自己这边肯定也要严阵以待，同时联络其他海外山门。” “啊哈，你也说了不能派太多人对吧？但你自己刚才也说了，北美现在成了夜行者的地盘，我们派一点人过去，是支援还是送死？！” 鬼剑和龙五两人激烈地论辩着。 其他人都没吭声，因为他们其实心中也很纠结，眼下的情报毕竟太少了，而事态太紧急，牵扯太大，不得不谨慎地做出判断，可是给人做判断的时间又是这么少！ 大厅里讨论得热火朝天，李小森却默默转身，悄然走出了大厅。 他走的时候不声不响，龙琪儿听龙五和鬼剑的争辩听得入神，甚至没察觉到李小森的离开。 倒是谦谦，似有所觉，转过头去，却只看到了李小森消失在门口的半个背影。 “这是……什么心情呢？我现在的感觉……”李小森离开会议厅后，心里想着。 感觉有点奇怪，在看到柳长生和李小茜的影像之后。 对于柳长生，倒是没什么，只是单纯的杀意，以及谨慎和警惕。 但对于李小茜……李小森看到对方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比对柳长生更强烈的杀意，然而紧接着，又似乎有个声音在说：这是错的，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是那个黑衣服的自己在表达意思么？李小森猜测。但又似乎不是。那黑衣服的家伙，已经有段时间没出现过了。 又走了片刻，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出了世外山，来到世间校园里。 李小森忽然笑了：“真的是太好了啊——前阵子闭关把W法术专属能力，提升了一个大台阶，暂告段落——真的是太好了！” 这样，自己动身前往北美，才更有底气！ 是的，李小森决定去北美了。 但和北美无关，也和世外山会议厅里讨论的华夏高层们无关，更和什么第三件复活圣器的下落无关。 只是李小森自己的个人决定，出于个人理由的考虑：李小森现在是始祖杀手。而始祖意志和保护始祖意志的人，都出现了，都在北美！ 这就够了，不需要其他理由。 …… …… 北美，密歇根湖畔。 这是一片满是血与火的战场。 一批在前不久的战斗中，被打散的北美战士，艰难地守着摇摇欲坠的营地，而营地外如潮水般的夜行者正在不断冲击。 “我们……会死么？我们都会被那些吸血鬼吸干变成干巴巴的难看样子么？”营地里，一个孩子控制不住哆嗦地问。 夜行者这次的进袭，规模空前巨大，和圣骸战争不一样，这次的战斗，不仅仅涉及职业圈，就连能力圈、甚至是世俗圈，都被波及了。 眼前这个浑身都在打摆子的孩子，就是个世俗圈的普通人。 战斗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笑嘻嘻地以为这是场游戏，是在拍电影，直到带他的小哥哥被一个血族，当着孩子的面，被吸成了一具干尸。 “不会的，相信我！我们不会死，我们都会活下去。” 一位生着棕色长发、有着一双美丽的蓝灰色眸子的年轻的女医生，温柔地握住孩子颤抖的手，微笑着，坚定地说，“坚持住，等待支援！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女医生的眼睛似乎有某种神奇的魔力。 那孩子的身子不颤抖了，脸上也露出笑容，说：“嗯，谢谢医生姐姐，我……我困了，我睡一会儿……” 孩子受到的惊吓很大，现在终于沉沉睡去，他需要休息。 女医生轻拍孩子的肩膀，目光则看向营地外那潮水般不知疲倦地反复冲击的大批夜行者们：“这么多么？这么说是……冲着我来的？” 但其实是否冲着她来，不重要了。 因为就算真的是冲她来的，以她目前的状态，也没办法做什么，刚才稍微动用了一点点最基本的能力，让怀里的孩子睡过去，就让她体内一阵阵钻心的剧痛。 女医生低头，扯开白大褂，露出内里的红色衬衣。 这件衬衣其实本来是白色的，红色是干涸的血。 在染血的衬衣之下，女医生的左胸口处，其实有个可怕的伤口，不断愈合，又在某种缠绵不去的霸道力量的作用下，再次撕裂！ 女医生感受着和一天前刚受伤时没有半分差别的伤势，咬了咬牙：“该死的……居然把‘月狼一击’和‘吸血狼形’初步融合了么？小狼王这家伙！” 第二更到~北美卷即将完全展开，大家读得开心哦！ 卷5章18 个人路径和符文W 经过了两天密集的会议和商讨，华夏最终决定了：强化华夏内部防御、严阵以待的同时，依然要派遣一批人员，赶赴北美支援。 其实哪怕是嘴上叫得最厉害“不去支援凭什么去支援”的鬼剑，内心深处都很明白：唇亡齿寒。如今肆虐北美的，可是夜行者！ 派出的人员其实不算很多，当然也不少。 不止华夏如此，据说北欧、还有日本，也是差不多的对策——加固自身防守，保证自身安全的同时，尽可能地派出了一支精锐前往北美。 这样一来，可能每一个山门派出的人数，不算特别多，但大家加起来，人数就非常可观了。 这不是俱乐部战争那样的试探性的作战，不是圣骸战争那种剧烈、但规模局限于兵阁、来的快去得也快的激烈搏杀，更不是前不久在华夏发生的那种阴谋偷袭性质的战斗。 这一次，夜行者和日行者双方，看起来是真的要大打出手了。 即便是最初级的职业者，都感觉到—— 战争来了。 战争是残酷的，更是纷乱的。 华夏方面是非常谨慎的，毕竟还不清楚夜行者突然这么大动作的真正理由，加上和北美有过不愉快，日行者联盟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所以此次前往北美的队伍，实际上是压力非常大的，因为局势可以变得比较简单，就大家联合起来对付夜行者，但也保不定会变得很复杂。 “复杂就复杂喽，反正我又不和大部队一起走。”李小森反倒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两大联盟之间打成什么样，李小森说不上完全不关心，但现在他在意的只有承载了始祖意志的李小茜，还有那个混账柳长生而已。 在华夏派出大部队出发之前，李小森就做好出发的准备了。 不和大部队一起走，一方面因为大部队速度太慢了，李小森等不及，另一方面，还因为李小森要走的路线，和大部队完全不同啊。 相比起从华夏出发，一路飞行前往北美，直面那已经占据了北美的夜行者组成的铜墙铁壁，以及路程中可能遭遇的伏击，李小森选择另一条更快更方便的路径。 这天夜里，李小森只带了最必要的行装，一身简单的都市便装，准备启程。成为超级生命之后李小森就不怎么穿书院士兵的战斗装束了因为帮助不大了。 当然重点不是穿着。 重点是李小森目前的所在：他悄然出了华夏山门，来到距离华夏山门最近的一个修行分院。在书院加入成为华夏山门的一份子后，至少华夏范围内的所有分院，都重归书院了。 如今书院的建立，一部分基于古代书院传承，一部分基于古代能力文明的遗产。 古代能力文明为了对抗夜行者，建立“古代通道”形成一张遍布全球的网络。 所以每一所修行分院的选址，都是有讲究的，每所修行分院的旁边，都有一个古代通道的入口。 而李小森手上，恰好有一张基本完整的古代通道的地图啊！ 古代通道，这就是李小森选中的前往北美的捷径。 一条只有自己知道的捷径！ “……好吧，其实还有一个人知道地图的事情啦……谦谦那丫头……” 李小森心想，“但地图毕竟在我这里。没有地图，难以避开那通道里的‘杀人潮’，更会迷失在错综复杂的时空迷宫里……” 举步正打算走进前方不远处的古代通道的入口，李小森忽然脸皮抽动了两下，收回脚步，叹了口气。 不远处，谦谦从一片阴影之中转了出来，这丫头的隐匿手法，不知不觉间比当初两人在古代通道中初遇时，又进步了太多太多。 这个时代充满压力，而在压力下默默成长的人，看来不止李小森一个。 “厉害啊，猜到我的打算。”李小森看着谦谦，由衷赞道，但紧跟着就皱起眉头，“但如果你是为了和我一起去，我还能理解。谦谦你身旁这位又是怎么回事？” 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并不只有谦谦一个人，还有龙五！ “对不起李小森，通道地图这么重要的情报，我没办法隐瞒。”谦谦一脸歉意道。 看来她的确把李小森拥有通道地图的事情，跟龙五说了。 谦谦又放缓口吻，柔声道：“你急着去把小茜救回来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不用非要一个人去做这件事情的。” 救回李小茜？ 李小森心说这什么鬼？谁说我要去救李小茜？老子是要去宰了那丫头好嘛？ 但谦谦显然会错意了，或者说正常人都不会想到为什么原本相亲相爱的哥哥妹妹之间会突然变成相爱相杀。 李小森也懒得解释，只是哼了一声。 龙五这时候微微一笑，开口了：“我们谈谈？” “我能说不吗？”李小森无奈，“请说吧。” 李小森本以为龙五会对自己提出要求，比如从古代通道过去，提前和北美方面接触上，然后配合华夏派去的人员，里应外合，夹击夜行者之类的。 这当然是非常棒的计划，问题是在李小森的内心优先序列里，协同北美山门一起对抗夜行者，远远比不上直接去找李小茜和柳长生。 之前不知道李小茜和柳长生的所在，李小森才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如今看到这两人在北美露面了，李小森根本顾不上其他了。 反正换了李小森是龙五，肯定会提出要求的。 但……龙五没有。 龙五上下看了看李小森，目光在李小森腰间的卷轴上停留片刻，然后他笑了笑，点点头说：“后生可畏，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你真的炼制出属于你自己的特效卷轴了。虽然看不出这卷轴上刻录了什么特效，但直觉告诉我，都是很了不起的特效，对吧？嗯，特效数量似乎也不少哦！” 李小森心中凛然，表面上则是干笑两声，说：“龙五前辈对我还真是……有点关注、了解地过分了啊。” 龙五也不否认，坦然说道：“我看出来了，你最近在研究法术能力。” “所以？” “所以我想和你做个交换。”龙五说，“我帮你一个忙，李小森你也帮我一个小忙，怎么样？”说着也不管李小森同意没有，直接道，“法术能力的修行上，我还可以给你一个非常大的好处，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那我得麻烦你到北美之后，稍稍替我多出点力。” 李小森心说这才对嘛，终究还是要说到让我出力上嘛，不用问，肯定是那套协同北美、里应外合、夹攻夜行者的策略了。 果然，龙五接着大致说了对李小森的要求，和李小森预想得差不多，八九不离十。 至于所谓的“法术能力的修行上可以给的好处”—— “……我现在没办法说太多，因为解释不清楚，但我可以保证，绝对会是你非常感兴趣、且对你有帮助的东西。”龙五微笑说道。 李小森听了，倒是有些不以为然，心说这么模棱两可的说法，谁会接受啊！ 你倒是具体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好处？对我怎么个有帮助法啊！ 虽然嘴上不说，但这股不以为然的表情，很明白地写在了脸上。 所以是的，李小森的确有点在意，也有点动心。 如果真的是对自己目前的法术能力开发，非常有帮助的东西，那也不是不可以答应和龙五做交易。毕竟无论什么时候，事关修行和进化的机会，李小森总是不会放过的。 龙五略一犹豫，轻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北美焰巫师一脉的最高传承秘术的所在。” “最高传承秘术？”李小森重复问了一遍。 “是的。”龙五缓缓说出一个名字，“传说中的……‘符文W’。” 龙五不愧是龙五。 这个表面看着平凡、甚至有点庸俗猥琐的男人，实际上内心藏着的东西，可多着呢。 李小森的洞彻眼瞳力，没办法判断龙五心里还有些什么秘密，但至少能看出来：对方已经说出来的那些，都是真的，不是谎言，没有忽悠。 符文W？ 北美焰巫师一脉的顶尖秘术？ 一听就知道层次更在龙五已经给自己的“特效卷轴”之上。 问题是，这么厉害的东西，尤其是这种应该是焰巫师一脉的秘密的东西，龙五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且如此肯定？ 以及这家伙为什么好像有种牢牢吃住自己，似乎确信自己一定会对他抛出的条件兴趣的感觉！？ 龙五没再说什么，安静地看着李小森，很是耐心地等待。 李小森也沉默下来，目光闪烁，认真权衡着。 对于这所谓的“符文W”，说不想要，那是骗人的。 对于修行进化的执着，和对于李小茜的杀意、对柳长生的敌意，几乎是不分上下的。尤其是法术能力方面，李小森深知自己不过是初步开发小成，具体把法术能力提升到堪比已有的专属能力的层次，还是有难度的。说不定，这个符文W，会成为拼图最关键的一块也说不定！ “我……真的很想答应您呢。” 李小森沉默了好半晌，认真看着对面的龙五，说道，“其实看在您无偿给了我‘特效卷轴’的炼制和刻录方法，我不该跟您讨价还价，该直接答应您的条件和要求的……” 龙五笑道：“这么说你是答应喽？” 李小森却摇摇头，说出一句让龙五脸上笑容瞬间凝固的话语来：“抱歉，我真的就差一点就要答应您了，但我还是的说……不。” 李小森拒绝了龙五。 其实他自己都有点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关头，即将出口的那个“好的”，变成了“抱歉不行”。 久违的黑衣李小森浮现出来，有些奇怪地看着李小森，问道：“什么情况？理由呢，拒绝那个老家伙的理由，是什么？” 同一时间，现实世界的视野里，对面的龙五也在皱眉，轻声问道：“方便告诉我理由吗？拒绝我的理由。” 李小森却没回答对方，也没理会那黑衣李小森，只说：“没别的事情的话，抱歉我赶时间……” 龙五哼了一声，并没掩饰自己的不满。 但他还是颇有风度的，有不满，但依旧侧身让开，露出了身后的古代通道的入口。 “谢谢。”李小森说。同时抬起脚步，大踏步朝那入口走了过去。 谦谦叫道：“李小森，等一下，我和你一起——” 她没能说完，戛然而止，一方面是龙五伸手轻轻拉住了她，另一方面，也因为李小森的身影，已经悄然消失在那通道入口的门户里了。 谦谦的呼喊，的确让李小森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并没有真正叫住他。 谦谦有些恼火，又有些失落。 “……怎么回事？龙五，你不是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能说服那小子的吗？”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骑驴鬼剑的身影从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转出来。 不止鬼剑，琉璃、羽化云、李幸倪等人，原来也都在！ 高层们在从谦谦这儿得知古代通道地图的存在后，虽然依然不认为有着“杀人潮”和“时空迷宫”两大谜团和险阻的古代通道，是一条适合大部队通过的安全路径，却也认可派遣一支精锐小分队，由李小森率领、或者做向导，通过通道抵达北美，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这样一来，就有一明一暗两支力量派往北美战场了，对于接下来对夜行者的战斗，是非常大的战略优势！ 可龙五居然就这么把李小森一个人放走了？ 一旦进了古代通道，没有地图的众人，可是追不上拥有地图的李小森了。 鬼剑还在抱怨龙五处理得太草率。 倒是琉璃站出来，说道：“好了，其实也没什么的。到了这种明面上的大规模的战斗，个人力量和小分队的作用，其实终究是有限的，除非是真正的职业七级的半圣存在。” 言下之意，就是李小森单独过去也好，带一支小分队过去也罢，其实对于大规模的充满变数和混乱的战局，未必真有什么作用。 这毕竟和之前的战斗都不同了。 接下来，恐怕都是大规模的战役，而非小规模的战斗了！个人力量的影响力，会大幅度地削减。 羽化云也表示对琉璃的赞同，同时认为接下来的重点注意力，应该还是放在派去北美战场的大部队上，以及华夏自身的防御巩固上。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琉璃和羽化云倒是对李小森不存恶感，但在如此巨大的时代车轮的压力面前，他们顾不上一个以个人行动的人。 既然李小森做了独自进入通道前往北美的决定，那他就要做好独自面对接下来的一切的觉悟，不会有人顾得上管他，给予他更多的关注和支援。 这是没办法的，因为这就是众人所处的时代，这就是众人目前面临的局面。 于是很快，不再有人讨论消失在古代通道里的李小森。 李幸倪或许是个例外，她微微蹙眉，悄然传音给龙五：“我怎么突然觉得，你从一开始就猜到李小森会拒绝你？你早就猜到李小森会坚持一个人进入古代通道？” 龙五表情不变，还是那淡淡的笑容，以及貌似有些浑浊的沧桑眼神，传音回道：“是，我只是要把‘符文W’的事情告诉那小子，而已。” 卷5章19 她！？ 相比起森德洛，地球世界很小，但万事万物都是相对的，相比起一个人，这个世界又很大，就像大海里滴入一滴水，甚至连涟漪都不会产生。 走入古代通道的李小森，就像是落入大海浪涛中的一滴水。 没人知道他在进入通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反正接下来整整三个月的时间里，谁也没再看到过李小森的踪影，或听到他的消息。 秋天就这么过去，初冬了。 整个北美洲大地真的变成了一大片战场。 日行者联盟的支援联军抵达后，和北美山门配合，与夜行者一方打了好几场硬仗。 在这几场战斗中，华夏山门的表现尤为突出，不同的华夏职业混编成队的方式，让华夏方面爆发出了出人意料的作战能力。 在增援的压力下，夜行者收缩了活动范围。 日行者一方虽然压缩了夜行者的活动空间，却也难以真的攻破对方的防线。 三个月后的今天，夜行者在北美的活跃范围，基本被压缩在了五大湖。 双方暂时成僵持之势。 严格来说，还是日行者一方小劣。 北美山门的大本营“猎魔城”在三个月前的夜行者突袭中沦陷，北美山门的核心成员从猎魔城中撤出，目前被困在了五大湖之一的密西根湖畔的一个小镇上。 日行者联盟联军围住了夜行者们活动的五大湖。 五大湖的夜行者们，又围住了密西根湖畔小镇上的北美山门核心成员。 ——这就是目前北美的情况。 本以为会在北美出世的第三件复活圣器，到头来并无消息。 因此夜行者此次这般大规模进袭的理由，仍是个谜。 初冬的密西根湖，有些萧瑟。 小镇——说是小镇，实际上是一所学院，整个小镇都是一所学院——很是安静地坐落在湖畔。 站在这里，可以远远看到远处同样坐落于大湖沿岸的芝加哥的钢筋水泥。 如果不是隔着一层赤红色的火焰结界的话，应该会看得更清楚的。 “多亏了有这层‘圣光焰守护’啊，否则别说三个月了，我们当初大概连三天都坚持不下来。”一个人高马大的大胡子站在学院最南部的一个拱门前，摇头晃脑地感叹道。 分明是冬天了，他还是一身短袖短裤，露出的胳膊上有着猎魔人特有的“猎人纹身”。 大胡子猎人所说的“圣光焰守护”，自然就是包裹着小镇，将外边那些凶恶的夜行者阻拦在外的那层赤红色巨型结界了。 别看小镇学院眼下如此安详宁静，实际上如果撤去防御结界的话，用不了半个小时，这里就会血流成河！ 那结界明显是光与焰混合属性的，应该是北美焰巫师的东西。 只是不知道向来以极致的攻击力著称的焰巫师，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防御手段？焰巫师不都很脆弱的吗？ 大胡子猎人身旁，拱门的两个柱子的另一边，是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少年，容貌还有稚气，但眼神很沉稳，典型的少年老成。 如果李小森在场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个人，正是当初在帝华高中的老同学：徐文晟！ 俱乐部战争之后，李小森和李小茜一个去了南极的修行总院，一个跟随徐凯丽做封闭式的密集训练，和曾经的同伴们就没什么交集了，基本断了联系。 徐文晟当初在选择分院的时候，并没选华夏范围内的分院，而是来到了北美。 所以是的，这个湖畔的小镇学院，正是当初遍布全世界的修行学院的两百多所分院的其中之一啊！ 圣骸战争后，书院一度势微，全世界的修行分院，大多被当地的山门所瓜分。 即便现在，也只有华夏范围内的修行分院，重新回到书院的管控之下。 其他地方的修行分院，都像是无根之萍，日子并不好过。 三个月前，猎魔城遭受突袭，直接沦陷，北美山门的核心成员一路边撤边打，最后居然是在一所修行分院里，得到了一定的支援，得到了喘息的时机，并趁机展开守护结界，站稳脚跟，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讽刺。 “话说回来……徐，我们俩到底是为什么被派来守校门？”大胡子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抱怨道，“这差事太不好玩了，而且我饿了，很想吃你们韩国的海鲜拉面！” 徐文晟翻了个白眼，说：“首先，我不是韩国人，我来自中国……”大胡子：“哦哦，不好意思，我看不出来你们亚洲人有什么差别……”徐文晟又说：“第二，这不是‘校门’，我们这所修行分院的大门，在北边。” 大胡子惊讶道：“南arch北arch，不都是arch吗？北边的校门是校门，南边的就不是了？” 徐文晟认真解释说：“虽然都叫arch，但还真不一样！我们这里的拱门，不是校门，而是一个……出入口！” “出入口？”大胡子眨巴着大眼睛，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的，但实际上脾气很好，还有点呆萌。 “是的，出入口。”徐文晟说。 “出哪入哪？”大胡子叫道，同时一步跨入那拱门，又一步跨出来，叫道，“还不就是校门嘛！你看，我进门了，我又出门了，哎嘿我又进门了……” 徐文晟捂脸：“拜托不要这么二可以吗？” 他没说的是，这还真不是出入校门的拱门，而是……出入古代通道的大门。 每个修行分院都有一个古代通道的出入口，这所也不例外。 理论上来说，这出入口，是目前小镇和外界唯一还联通的渠道。 但考虑到古代通道里的恶劣环境，夜行者也不可能穿过通道直接进入守护结界的内部，因此上头只是象征性地安排了两个菜鸟来看守通道出入口。 一个是身为一级猎人的大胡子。 另一个就是还差一步才会真正跨入职业者行列的、目前还是能力者的徐文晟。 在这个小镇上，他们其实是不起眼的边缘人。 “好了，马克，不要再玩了，虽然是份闲职，但还是认真做好吧。”徐文晟招呼那大胡子道。 然而转头看过去，徐文晟一下呆住了—— 原本在那儿二逼兮兮地玩着“我又进门了我又出门了”的游戏的大胡子马克，居然不见了！ 本来平平无奇的拱门，居然泛起一层淡淡的奇异光芒，好像一层水波又像是镜面。 而大胡子马克的身子穿过那水波镜面，没有像之前那样走到拱门的另一边，而是……不见了？！ 一时间徐文晟屏住了呼吸，感觉心脏暂时停止了跳动，脑海里闪过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然后他就听到那流动的水波镜面之中，传来一个声音：“我去！你谁啊？！” 再然后是大胡子马克惊恐的尖叫声，伴随着叫声，大胡子健壮的身子好像麻袋一般，被什么人从那镜面之中，丢了出来！ 徐文晟作为能力者，和大胡子马克切磋过，知道这个脾气和外表并不匹配的大个子，实力是很厉害的，反正比他厉害多了。 职业者和能力者之间的鸿沟，就像是普通人和能力者之间的差距。 然而现在，徐文晟吃惊地看着毫无抵抗之力被人丢出来的大胡子马克，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扑通一声，马克摔在地上，哼哼唧唧地一时间爬不起来。 徐文晟倒是顾不上马克，因为脑海中闪过的那个念头，终于清晰起来。 他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可能！ 徐文晟是个决断力很强的年轻人，虽然修行之路在这个天才辈出的时代并不起眼，但他真的很果决。 这一刻，他没有跑，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张口大喊：“夜行者来了！夜行者通过古代通道了！戒备，一级戒备，一级戒备！！” 但，巨大的呐喊声，并没有传开来。 小镇依然安安静静的。 一枚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火球，从那拱门镜面里飘出来，啵的一声爆开，化为无数细小的爪子，似乎把徐文晟的喊声“抓”了回来，然后重新塞回到他的嘴里。 “什么夜行者？哪有夜行者？” 镜面闪烁，如水波动，然后一个身影从其中有些狼狈地摔出来，以比大胡子马克还要惨的姿势，摔了个结结实实，似乎有什么人从背后踢了一脚，把这身影从那门里踢了出来。 随后那镜面似乎又闪烁了一次。 徐文晟不太确定，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那拱门已经恢复了正常，水波啊，镜面啊，异样的光芒啊，什么的，都没了，就是个普通的拱门而已，和北边那个校门功能的拱门没差别。 “徐，你快点走，我来挡住他们！快啊！”大胡子马克忍痛从地上爬起来，这人倒是讲义气，挺身挡在徐文晟面前。 但徐文晟没动。 “走啊，愣着干什么？无论这是什么出入口，赶尽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上去啊！”马克着急大叫道。 他其实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记得之前一步跨入拱门，眼前的场景忽然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小镇校园，变成了一个灰蒙蒙的封闭地下通道的场景。 马克没来得及多看，因为几乎瞬间他就被一个看起来甚至比徐文晟还年轻一点的少年，随手抓着领子就给他扔出来了！ 徐文晟……还是没动。 大胡子马克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转头看徐文晟，这才发现徐的脸上，是一种说不出的古怪表情，似乎看到了什么事情，但又不敢相信。 然后就听到徐文晟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李……小森？” 摔在地上那个身影，这时候终于哼哼唧唧地爬起来，揉着屁股，听到徐文晟的声音后也是一怔，然后露出惊喜的表情，但惊喜只是一闪而逝，李小森又飞快地看了眼自己身后，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可不就是我么。那个……好久不见啊。” 大胡子马克听到是熟人，虽然还是有点迷糊，但明显松了口气。 徐文晟则是很高兴地迎了上去，他其实也是一肚子的疑问，但在他乡遇故人，又是在如此艰难的困境之中，还是很让人高兴的事情！ 无论马克还是徐文晟，都没看到：李小森并不是一个人。 在李小森身后，其实还有一个人，只是这个人并不想让大胡子和徐文晟看到，于是两人看过去就只有李小森一人。 甚至是李小森，如果那人不希望李小森看到她，李小森也看不到！ 那是一个无论身形体态还是容貌气质，都给人一种无比英挺感觉的女人，三十岁上下，但看眼神，实际年龄应该远比看起来更大。 她穿着古武者的劲装，身上衣服上还有不少干涸的血污，倒是头发脸蛋都是一尘不染，甚至皮肤白嫩得简直比十六岁小姑娘还水灵！ “龙五前辈，算我求你了，快来领你老婆回家啊……” 李小森又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心中哀叹，“还有，龙琪儿，你每天挂念的妈妈回来啦，虽然她……好像有点不是很正常的样子……” 虽然李小森只在圣骸战争的最后，远远看过一眼，但李小森不可能忘记那个拉着月狼之王和另一名夜行者的血族半圣强者，一起堕入通幽古路的身影。 也就是如今自己身旁的……这个女人！ 前任的武宗之主，琴岚。 天知道这女人为什么会在古代通道里被自己撞见！？ 今天还有第二更~十点之前。 卷5章20 说出来都是泪啊！ 说到过去三个月，自己在古代通道里的经历——是的，李小森一直在通道里，不是其实已经到了北美但潜伏下来在谋划着什么大动作这种理想中的酷炫情况——在通道里的经历，李小森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说出来都是泪啊！ 本来怀揣可爱的通道小地图，连续避开了一波又一波的杀人潮，在那半圣都很难保证不迷失的时空迷宫里，自由地穿梭，高高兴兴的，结果呢？ 结果就碰到了身旁这个疯女人！ 身为前任武宗之主，琴岚在无圣之战中，算不上当场战死的那一批，但她堕入通幽古路的生还几率，理论上比那些没有当场战死而是选择闭死关的半圣，还要高！ 她堕入的可是通幽古路，传说中通向幽冥的近乎必死之路！ 那么问题来了—— 她分明堕入的是通幽古路，为啥会出现在古代通道里？！ 当时李小森刚见到琴岚的时候，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这个疑问了。是她从通幽古路里出来了，然后又进入了古代通道？还是……还是另一种可能……？ 但很快，李小森就顾不上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了。 如果能见到萧情的话，李小森真的很像对萧情，诚心诚意地说一声：对不起。 因为李小森终于理解了：被一个实力远远强过自己、而且逻辑奇怪的家伙俘虏，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琴岚很强。 目前李小森是三级，依靠超级生命的优势，他能越两级打五级的职业者，即便对上职业六级的人物，保持不败还是没问题的。 加上身在古代通道之中，身怀地图的李小森等于还占了个不小的地利优势，就算打不过，逃跑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即便对手是职业七级的半圣。 但结果呢？ 李小森一个照面就跪了，跪的彻彻底底，甚至到今天李小森都还没弄清楚对方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放倒自己的。 这是什么境界、什么实力？ 这女人该不会……达到圣境了？！ 李小森无法确定。 确定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怂着认了吧。想必当初萧情在自己的“魔爪”之下，也是类似的想法。 “你是谁？” “李小森。” “从哪儿来？” “华夏。” “到哪儿去？” “北美。” 俘虏李小森之后，琴岚开口发问了，李小森没办法隐瞒任何事情，对方似乎什么能力都没动用，但李小森就是无法抗拒地说出了所有实话。 李小森特意提到了自己目前和华夏的友好关系，以及柳长生背叛武宗的事情，可对方似乎并不特别在意，这是有些奇怪的。 琴岚反而仔细问了李小森如今的修行情况，尤其是在听到李小森说龙五给了他“特效卷轴”的炼制法和“符文W”的相关情报之后，琴岚明显流露出在意的神情。 她默默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她对李小森笑了。 即便到了今天，回想起当时琴岚对自己露出的那个笑容，李小森还是不得不说：很美！ 龙琪儿继承了母亲的美丽，但以笑起来的美丽而论，琴岚绝对是李小森见过笑起来最好看的女人，她不笑的时候英气勃勃，自有一股凛然之威，可她笑起来的时候，真的……特别女人！尤其是这不笑和笑之间的反差，给人的冲击力特别大，那一瞬间李小森真的脸红了。 但除了“很美”，其实李小森真正更深的印象是：很可怕。 因为那个笑容之后，就是李小森整整三个月在通道里暗无天日的俘虏生涯了。 琴岚其实也没虐待李小森啦，甚至连打一句骂一句都没有，但她让李小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小森小兄弟你能不能跳到杀人潮里让我看看到底活人进去会是个什么情况？” 李小森心说你妹啊，你疯啦？要跳你跳，让我跳干嘛？！ 李小森本来以为琴岚对杀人潮感兴趣，但后来发现，并不是的。 三个月的时间里，她发号施令，李小森鞍前马后，几乎可以说把古代通道转了遍。 琴岚并不是对杀人潮感兴趣，也不是对古代通道感兴趣，李小森后来渐渐意识到了：这个女人，是在找寻一切龙五在古代通道里可能留下过的痕迹。 她在意的是龙五！ “这个这个……您老人家心系老公，这我完全可以理解。”李小森很是诚恳地提过建议，“要不，您还是直接去找龙五前辈吧，反正我出发的时候，他还在华夏山门，虽然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启程去北美了……” 虽然琴岚出现之后，整个人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但李小森对于这位，还是很尊敬的，也是真心为对方能活下来，感到高兴。 看在我和您女儿关系不错的份上，您老和我各走各路可好？ 然而琴岚对此，只是微笑说道：“我的确要找龙五，但得在我弄清楚一些事情之后。堕入通幽古路，让我清醒了很多，许多之前忽略的细节，如今在我脑海里格外清晰。龙五……有很多瞒着我的秘密，我要一一弄清楚。” 李小森心说您原来头脑很清醒嘛，还好还好，之前甚至一度以为对方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呢。 看着李小森松了口气的表情，琴岚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指尖点了李小森额头一下，哼道：“你这小子胡思乱想些什么？好了，老老实实替我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相信我，把龙五这家伙调查清楚，很重要的。我现在觉得，很多日行者和夜行者之间的事情，都有那家伙的影子……所以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做私事，这是大事，懂不？” 李小森无奈，心说你做私事还是做大事，关我屁事？我可没空评判你！我只是想要你放了我还我自己我才好做自己的事情啊！ 但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对了，李小森你刚才叫我什么？老人家？”琴岚忽然似笑非笑地捏住了李小森的脸蛋。 “我错了。”李小森立刻低头。 “嗯，知错就好。”琴岚笑眯眯地把李小森的脸皮一扯一扯的，淡淡道，“以后叫琴岚姐。” 李小森没被捏的半边脸皮在抽搐：姐……姐？拜托我和你女儿平辈论交，你居然让我叫你姐？！就这么抓着青春不愿意放手嘛？扮嫩停不下来了？！ 心里疯狂吐槽着，脸上露出诚恳的笑容，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琴岚姐。” 琴岚这才放开李小森的脸皮，摸摸头：“嗯乖，下一次杀人潮快来了，你准备好进去游个泳给我看哦。” 李小森：“*%@#￥！！” 就这样，三个月的时间过去，琴岚似乎终于满意了，又或者在古代通道里找不到什么她想要的结果，无论什么原因，总之这天，琴岚不再使唤李小森在古代通道里折腾了，而是按照地图指示，来到了北美。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事情。 李小森并不知道的是：在古代通道里，琴岚其实一丁点龙五的遗留痕迹，都没找到！ 一丁点都没有。 但这恰恰更加不正常。 “龙五，没记错的话，你离开武宗，开创散人社团之前，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和李幸你那女人在古代通道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你刻意抹掉了一切痕迹，这是为什么？” “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又在隐瞒些什么？” “你以前跟我说过，让我留意柳长生……而听李小森那小子所说，柳长生居然……龙五，你到底在这个始祖归来的大时代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你到底……是谁？” 这个时代，因为始祖即将归来的压力，而生出了这么多的变化。 琴岚依然在意始祖，但不是所有人都了解始祖，因此每个人看待这个时代的切入点，都不同。 现在，龙五就是琴岚的视角切入点。 此时此刻，站在小镇学院的拱门前，感受着久违的现实大世界里的空气和味道，琴岚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落在愁眉苦脸的李小森身上，心想：“龙五，我了解你的为人，你把特效卷轴的炼制法给这小子，还以那样的方式，特意把‘符文W’的情报告诉他，你是想让他得到‘符文W’吧？” “虽然连我也不是很清楚‘符文W’的真面目，但既然这是你的目的，既然古代通道里的一切痕迹都被你抹干净了，那……我就顺着你来好了。” “既然你想让这个李小森小鬼得到符文W，那好吧，就这么做吧！希望他得到的时候，我能弄明白我想要弄明白的事情！” “如果……如果你真的是我猜想的那般……” 想到这，琴岚的眼中泛起一丝血色。 “那……即便你是琪琪的父亲，我也会……亲手杀了你！” 另一边，李小森和徐文晟一阵寒暄。 徐文晟忽然脸色一肃，问道：“李小森，你怎么会通过古代通道来到这里？你后边还有其他援军吗？”说着眼中露出期盼的神情。 如今虽然暂时依靠守护结界，挡住了外界的夜行者，但这样一直被围着，也不是办法。 李小森心说如果某人愿意出手的话，那肯定是最完美的援军了，但问题是某人能在古代通道里浪费三个月的时间，估计是不会出手帮忙的，至少在完成她的目标之前不会。 摇了摇头，李小森示意除了自己并没有其他人来。 那大胡子马克明显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徐文晟也有些失落，但很快调整好，又问道：“你既然能穿过古代通道来到这里，那……夜行者——” 李小森自信道：“不用担心，他们没办法从古代通道过来的。”不过没有解释，李小森并不想暴露自己身怀通道地图的事情。 然后李小森看向琴岚，三个月来，这简直有点成习惯了，看琴岚接下来是什么意思。 哦我真的讨厌这种本能反应！李小森心中哀叹，同时又在默默发狠，总有一天，要让这女人都还回来！他奶奶的，我李小森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老子是超级生命啊。 如果是以前的李小森，被朋友的母亲使唤使唤，也就捏着鼻子认了，但超级生命李小森可不管那么多，龙琪儿是一回事，她母亲是另一回事！ 李小森已经决定了，在通道里只有自己和琴岚，有些事情丢脸点也就算了。 如今到了外界，这女人要是再对自己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那自己还真就豁出去跟她杠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李小森心中的想法，琴岚轻笑一声（当然除了李小森，在场的徐文晟和大胡子马克是听不见的），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我饿了，要吃顿好的，中餐。” 李小森：“……” 有种憋了半天的力气，结果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这时候，大胡子马克搓着手，说道：“好了好了，李小森同学你的到来，是个大消息！我先去汇报吧，得告诉大伙儿你的到来。” 李小森听了这话，心中一惊。 第二更到。 卷5章21 第一次听到这么贱的要求！ 按照李小森本来的计划，来到北美之后自己做个隐形人就好了，北美战场的局势跟自己没关系，自己的目标只有两个：李小茜，还有柳长生。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谈论“自己本来的计划”的时候。 “让他去汇报。”琴岚淡淡道。 “好吧……”李小森无奈，你厉害你厉害，老子惹不起……妈的好像也躲不起！ 目送大胡子马克欢天喜地地跑去汇报。 这大个子大概还不知道“华夏的李小森通过古代通道到来”这个看似简短的消息，可能会造成怎样的反应吧。李小森很无奈。 “李小森，我们也别在这干等了，先去我那儿坐一会吧。”徐文晟很热情地说。 “嗯，好的。”李小森看了一眼琴岚，见对方不置可否的样子，心中不由有点犯嘀咕。这女人，到底什么打算？ 初冬的湖畔小镇很安静，三个月前撤离到这儿的北美山门的成员数量，其实并不是特别多。被困在这结界内，和外界基本信息不通，貌似除了等待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事情。 徐文晟和一批分院学生住在一起。 地点在……小镇最东边的一个，看起来不怎么好的三层建筑里，这里本来是修行学院的图书馆。 “你们就住这儿？”李小森一怔，微微皱眉。 “已经不错了。”徐文晟平静地说，但眼底深处还是有无力和无奈，“这里已经不是修行分院了，而是北美山门的暂住地。事实上猎魔人和焰巫师之中，认为我们沾了他们的光才能躲在这结界内苟且偷生的人，不在少数……” 徐文晟没说下去。 其实不用他再做解释，李小森很快就非常直观地见到了身在北美的这一批修行分院的人员的处境—— “汤姆森你到底一天要来几次？”还没走进门，李小森就听到一个愤怒的女声在喊，“现在大家都被困在这里，有这份闲心思的话，多想想怎么破解眼下的困境吧！别再来找事儿了！” 紧接着是一个低沉又有些阴狠的声音：“找事儿？哈哈，你居然说我是来找事儿的？某些人似乎忘记了，要不是我们焰巫师一脉的神器撑起了这片结界，你们这些人，全都要死，还能苟且活到现在，躲在这里白吃白喝？” 身旁的徐文晟脸色明显沉了下来，加快脚步朝争吵的方向走去。 李小森想了想，也紧跟着走上前去。听起来，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大胡子马克那样友好。 来到图书馆的一楼大厅里，进门的第一瞬间，李小森就感觉自己的双眼被闪到了。 只见一个一身潮牌，同时全身上下挂满了各种浮夸的卷轴和法术增幅装备的青年，正在那里耀武扬威：“我哥是猎魔城第三的焰巫师昆塔！我姐是有着‘猎魔妖精之称’的希拉！还有我猎魔城那两大对于你们而言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榜高手，一个曾经给我上过小课，另一个是我好哥们的助教的女朋友的老师！” 李小森听了险些一个趔趄，心说“好哥们的助教的女朋友的老师”这么遥远的关系，居然都能被你拿出来炫耀，我是服气的！ 这个潮牌青年，应该就是汤姆森了。 在他对面，修行分院的人员人数不少，但看起来实力最强的也不过能力者的顶峰，也就是和徐文晟差不多，怎么和汤姆森对抗？ 虽然这汤姆森也就二级焰巫师的水准…… 让李小森颇为吃惊的，倒是站在分院人员们最前边的那道倩影，一口字正腔圆的汉语，真正看到才发现是个浅棕色长直发的碧眼妹子！ 修行学院当初针对全球招生，即便如今的书院，依然有不少出身海外的成员，因此李小森吃惊之后，倒是很快恢复了平静。 倒是顺口问了一句：“这姑娘叫什么？” “塔娜莎。”徐文晟随后应了一句，赶紧走上前去和塔娜莎等人汇合。 李小森回头看了一眼目前自己的老板琴岚，对方漠然站在图书馆大门口，压根没理会图书馆里的争端，只是目光悠悠地看着不远处的密西根湖畔的沙滩，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吧……”李小森叹了口气。 也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就很烦了，想来歇个脚结果遇到个聒噪的不行的家伙，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这时候塔娜莎一脸讥嘲地看着汤姆森，很默契地吐了个和李小森一样的槽：“朋友的助教的女朋友的老师这么远的关系，你都能拿出来说事儿，汤姆森你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你怎么不说你和格雷森大人也有关系？” 格雷森，圣骸战争之后，北美的两位半圣强者一个战死，一个闭死关，群龙无首，站出来主持大局接管猎魔城的人物，就是这位格雷森。 格雷森是一位职业六级巅峰的猎魔人。 但考虑到这次夜行者突袭北美，虽然攻破了猎魔城，却没有真的灭掉北美山门的核心成员，目前比较公认的说法是：格雷森就算没突破到半圣水准，也肯定是当初华夏血战中，那位佛寺代理主持的级别，无限接近半圣，甚至在战力上已经近乎可以媲美半圣了。 否则的话，北美应该是无论如何都支撑不到现在的。 毕竟夜行者一方，目前可是有三位半圣级的人物：那个血族老妪，月族青年，以及……柳长生！ 无圣年代，早在华夏血战的时候，就变成过去式了。 塔娜莎提到格雷森，显然是讽刺汤姆森，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抬起头，大笑说道：“不错，伟大的格雷森大人，三个月前亲口夸过我炼制的特效卷轴的质量非常高！” “嗯，的确非常高啊。”一个声音就在汤姆森旁边响起。 李小森上下打量着汤姆森身上的那些卷轴，眼神认真了些，点头道：“的确是很一流的特效卷轴，不过刻录手法……似乎不尽如人意啊。哥们你貌似只会炼制卷轴，还不怎么会刻录特效？” 汤姆森呆了一下，然后皱眉冷冷地道：“你……谁啊？我没见过你！” 徐文晟没想到李小森直接就走到了汤姆森身旁，要知道汤姆森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这家伙不算大人物，但他的确是昆塔的弟弟！ 此时在汤姆森身旁，还有十多名北美的职业者，而李小森就那么大刺刺地走到了人群里。 徐文晟心中大惊，赶紧叫道：“先过来，别动手！别跟他们动手！” 然而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徐文晟心里忍不住有些悲哀，对方这些人其实也不愿主动动手，但他们就是这么天天过来恶心人，如果己方不还手，他们也就是气人，但如果还手，给了他们动手的理由，那就是一顿毒打！ 徐文晟三个月前在汤姆森第一次来的时候，就选择了反抗，然后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 “不错，别动手！”汤姆森狞笑道，“看来这位徐什么来着的小哥，记性很好嘛！” 徐文晟咬牙。 他身后的分院成员们也一个个气愤又无力，一群能力者，怎么和职业者对抗嘛？ 倒是塔娜莎盯着李小森看了两眼，流露出疑惑的表情，低声问：“徐，那个人是谁？” 徐文晟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汤姆森为首的那群人，慢慢围拢，把李小森堵在了中间。 汤姆森故意把脸凑到了李小森面前，咧嘴笑道：“来啊，是不是很想打我？哈哈，那来啊，反正大家都被困在这里没事干，你打我一下试试看啊，我保证不还手，你来啊，倒是打我啊——” 偌大的图书馆大厅里，所有人这一刻都听到了清晰的令人肉紧的鼻骨断裂的声音。 然后就看到汤姆森的身子好像断线风筝一般，划过一个优美的抛物线，远远飞了出去！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贱的要求！”李小森甩了甩拳头，骂道，“既然你再三要求了，那我成全你好了，现在能安静点了吗？” 汤姆森是安静了。 李小森随手一拳，什么专属能力都没用，但也不是他一个二级焰巫师能承受的。 汤姆森带来的人明显呆了片刻，然后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反应过来，一声发喊，然后所有人一拥而上朝李小森扑了上来！ 徐文晟完全看呆了，虽然在过去的一年里，不时听到李小森的些许消息，但徐文晟还真对李小森的实力，没个清晰的概念。 倒是旁边的塔娜莎吃惊过后，一拉还在愣神的徐文晟，叫道：“还呆着干什么？反正都打起来了，大伙儿一起上去帮忙啊！” 塔娜莎可不是好脾气，其实她早就忍无可忍想要大干一架了，哪怕被揍一顿也好，总好过憋屈地忍受汤姆森一而再再而三地恶心人。 然而这一次，塔娜莎还是没能如愿打上一架。 她刚冲上去几步，就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那些负责保护汤姆森的猎魔人——是的，除了汤姆森本人，其他人都是猎魔人，是昆塔专门安排保护弟弟的人手，但其实即便在有着猎魔人保护焰巫师的传统的北美，十名猎魔人保护一个焰巫师，也是非常奢侈浪费的——十名猎魔人各持兵器，以肉眼难以捕捉的极速，冲向了李小森。 下一刻，他们以比冲上去更快的速度，一个个都弹了回来！ 塔娜莎一瞬间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看到那些猎魔人每个人都中了一个橘红色火球，或一个白灿灿的光球，而火球和光球的源头，正是被围在中心的李小森！ 所以这个徐文晟带回来的人……是焰巫师？ 但焰巫师怎么会打焰巫师？那大胡子马克就算和徐文晟关系不错，但也顶多劝劝架啊，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徐文晟和汤姆森干架的！ 塔娜莎有点晕乎，有点茫然。 原本吵吵嚷嚷的图书馆，此时一片安静，来闹事的家伙们躺了一地，徐文晟、塔娜莎等人则一个个呆在原地，似乎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呼……世界清静了！”李小森吐了口气，然后笑着看向塔娜莎，“有吃的吗？我三个月没吃顿好的了！” 第一更~ 卷5章22 长见识了！ “等等……什么？你说谁来了？！”一个朋克风格打扮的女猎魔人，在听到大胡子马克的汇报之后，脸色凝固了一下，然后她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大胡子马克被盯得身子一抖，赶紧低下头，说道：“华夏的李……李小森啊……” 那女猎魔人沉默下来，然后大胡子马克就听到了牙齿紧咬咯咯作响的声音。 如果李小森在场的话，一定会立刻认出来：这女猎魔人，当年和他交过手，在K市的修行分院。 正是北美山门当年派出的天下行走，贝拉！ 当初李小森一个人独战五大山门的天下行走，包括贝拉在内，都在那一战中，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贝拉算是好的了，她一度真的以为自己被彻底废掉了，修行的生涯结束了，好在后来回归北美山门之后，经过修养和调理，她好歹算是捡回了继续修行的资格，但将来修行的上限，毫无疑问还是受到了影响。 能担任天下行走的，都是山门中潜力超群的天才，否则以一级职业者的水准，凭什么代表山门行走天下？ 可以说一个山门之中，以天赋和潜力论，最强的自然是天榜高手，其次便是天下行走了。 从那次大败之后，贝拉痛定思痛，潜心修行，突飞猛进，如今她不止恢复了职业者的身份，还一路高歌猛进，达到了职业四级的水准。 而在三个月前的猎魔城大战和之后的撤离战斗中，她在一场几乎必死的战斗中，突破到了职业五级，活了下来。 现在的贝拉，已经浴火重生，未来上限不论，至少以目前的战斗力来看，她成熟了太多太多！ 眼下格雷森和公主殿下闭关；而那两位天榜高手，一位还失落在结界之外的战场上，下落不明，另一位则是眼下北美的最强猎魔人，也是唯一有资格离开结界出去和夜行者厮杀然后还能活着回来的人。 而贝拉，她目前作为结界内的护卫队长，负责一切安全和警戒事务。 可以说除了格雷森、那位小公主殿下、以及两位天榜高手，她就是目前这结界之内的最高指挥官。 “李小森？贝拉你提过的那个李小森吗？”在贝拉身旁，还有一个瘦高的青年，有着一头太阳般耀眼的金色卷发，冷哼一声说道，“他居然是通过古代通道过来的？除了他还有别人吗？见鬼的，我早说过那条该死的通道就应该封起来，或者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划在结界范围之内！” 这青年是一名焰巫师，也是贝拉的搭档。 就像昆塔和希拉是一对搭档，两位猎魔城的天榜天才是一对搭档，北美最优秀的一批人，都会在成长到一定等级之后，寻找自己的搭档。 猎魔人配焰巫师，这是北美的传统，也是猎魔城雄踞北美强大了这么多年的重要理由。 以实力论，贝拉和她身旁这瘦高青年，和华夏道门的白龙和白羽比起来，或许个人实力稍弱，但组合起来的实力，可能反而能反超一头！ 贝拉忽然笑了，一把抓起大胡子马克，冲天而起：“带路！” 瘦高青年叫道：“喂喂，不先通知格雷森大人吗？” 贝拉头也不回地喝道：“这点小事也要惊动格雷森大人？你要不要跟着一起来，不来就给我滚，我一个人就能宰了李小森那小子！” 瘦高青年摇头嘟哝道：“脾气还是这么差……唉，没办法，格雷森大人闭关，两位天榜又不在，总不见得这点小事就去惊动小公主殿下吧？没办法喽，那就……我们直接处理掉吧。” 说到这，瘦高青年忽然提高了声音，拍了拍手说：“兄弟们，干活儿干活儿了，既然都在这结界里不被允许出战，我知道你们闷得很慌了，那就跟我来啊。” 青年本人率先朝贝拉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在他身后，是至少一百名原猎魔城最精锐的护城队成员！ “喂，头儿，什么情况啊？”一个个头很小但速度奇快的家伙，鬼头鬼脑地凑到近前，问道。 瘦高青年抿嘴笑道：“别问，到时候贝拉揍谁，你们跟着一起揍就是了。”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不用顾忌，往死里揍。” 那小个子大笑道：“没问题！” …… …… 小镇分院，图书馆。 李小森放下第十个空碗，终于稍稍满足地抚着肚皮，说道：“好吃，好吃！” “我的手艺不错吧！”塔娜莎在一旁笑眯眯的，她的实力其实挺一般的，但因为正义感强，敢做敢当，加上做饭好吃，在这批分院人员之中，她算是个小头目，很受仰慕。 “不过话说我记得我端过来了十一碗面啊，怎么这里只有十个碗？”塔娜莎有点奇怪，但没多想。 她自然看不到，她端上来的第一碗面，其实没进李小森的肚皮，而是被李小森送到了琴岚的面前。 琴岚吃了小半碗，然后就没动了，静静坐在图书馆的屋顶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李小森也不管那么多。 对于琴岚到底要干嘛，李小森不是很清楚。 但既然琴岚放那大胡子马克去汇报，那至少可以确定：这女人，应该来北美是有些不寻常的目的的，而且接下来的动作可能动静不小。 毕竟在古代通道里的三个月，李小森和琴岚说了不少她不在的时候，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她应该知道，“李小森通过古代通道来到北美山门”这个消息，被大胡子马克汇报上去，可能会引起多么剧烈的反应。 可她依然平静地让马克去汇报了。 这就代表：她不怕事儿大！ “你不怕我也不会怕喽！反正注定不能按照我原计划进行了，那我也就不管那么多了！”李小森一边大口吃面，一边想着，“无论等会儿北美怎么着，我都接着就是！我倒要看看，你琴岚拿我当马前卒，到底要干些什么！” 摸了摸肚皮，李小森觉得自己还没够，笑着看向塔娜莎：“美女我还能再来一碗吗？” 塔娜莎很高兴，笑着说：“怎么不行，等着！马上来！” 端起空碗，走过被五花大绑的汤姆森等人的时候，还气鼓鼓地踹了两脚，然后她看着汤姆森昏迷中依然肿得猪头一样的脸，忍不住笑起来，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容。 也只有这样爽朗豪放的大笑的时候，她才流露出明显的西方女孩的气质。 然而在场除了她，其他人都有点笑不出来。 打了汤姆森一行人，的确很解气啦，但……然后呢？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虽然理论上来说是修行分院的地盘，但实际管控权，都在猎魔城的手里啊！汤姆森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虽然喜欢吹牛，但有一点他没撒谎：他的确是昆塔的亲弟弟。而昆塔和希拉的组合，是目前北美山门排名第三的组合！ 虽然眼下昆塔和希拉并不在结界之内，但昆塔的弟弟被暴揍，用脚丫子想都知道那些猎魔人和焰巫师，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小森，你不该这样的！你的处理方式太冲动了！”徐文晟阴沉着脸，看着李小森。 “安啦安啦，不就是揍了一些本来就很欠揍的人嘛，没什么好担心的！”李小森拍拍徐文晟的肩膀。 徐文晟却一侧肩膀，让开了，咬牙道：“你知不知道，你是打爽了，但接下来呢？我是没所谓，反正不是第一次挨揍了。但这些人呢，他们怎么办？”说着指了指聚集在图书馆大厅里的分院人员们。 可以看到，这些曾经或许朝气蓬勃加入修行学院、青春满满的年轻人，此时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在这个身不由己的年代，尤其是这个身不由己的困境之中，他们看不到任何希望，曾经的锐气都被磨平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塔娜莎那样身处困境还始终乐呵呵的，不屈不挠。 李小森盯着徐文晟看了片刻，摇头道：“你变了好多。当初帝华高中被俱乐部那些杂碎袭击的时候，你可是能一句废话不说的去跟那些暴徒拼命的。” 徐文晟咬牙，俊脸一点点涨红。 这个印象中话很少的朋友，突然间激动起来，低吼道：“你懂什么？李小森你懂什么？以前我也以为，只要肯拼，总是能胜利的。但真正修行之后，我才发现，不是的。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什么都是空的。你拳头比不过别人，就是没办法！很无力，但这就是现实！” 李小森哦了一声：“所以呢？打不过所以不反抗，不反抗的结果呢？你受到的欺负，变少了？” 徐文晟脸色微白。 李小森叹了口气，拍拍徐文晟的肩膀，说：“相信我，人的潜力，其实很大的。”心中则说道，“在挑战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居然能连续三次挑战成功活下来啊。” 这时候塔娜莎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走回来：“吃吧！我加了料，特别给你的超大份哦！话说，李小森对吧？我听文晟提过你好多次啦，你这次来，是代表总院来帮我们的吗？” 李小森西里呼噜地大口吃面，都顾不得从碗里抬头了，含含糊糊地说：“啊？代表总院来？不是啊。” 塔娜莎本来容光满面，不由愣了一下：“啥？” 然后就听李小森补了一句：“我来这儿其实有其他事情啦……不过，那些猎魔人和焰巫师，如果就是非要给脸不要脸，那我们也没必要跟他们客气是不？” 塔娜莎这才重新露出笑容，又好奇问道：“你说你来这儿有其他事情？什么事呀？” 李小森摇头晃脑：“不能说不能说。” 塔娜莎是好奇宝宝的性格，而且有点自来熟：“哎，你这个人，别吊人胃口啊……” 李小森和塔娜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很是愉快。老实说塔娜莎是个很出色的美女，但奇异的是，如今种马属性的李小森，居然对这妹子没什么非分之想。 依稀间，李小森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塔娜莎身上的那种正义感爆棚，同时有点神经大条的感觉，很熟悉，很温馨。 徐文晟在一旁，本来脸红脖子粗的，情绪很激动，但看着嘻嘻哈哈的李小森和塔娜莎，徐文晟的眼神一动，然后脸色慢慢地平复下来。 他想到了曾经在魄罗岛上的那些日子，想到了很多曾经的伙伴：保罗、吕宋、金妍、林婉……当然还有李小森兄妹。 仔细想想，那时候又何尝没有压力呢，那时候的俱乐部，其实在徐文晟心目中也是很可怕的存在啊，但那时候他怂了么？没有吧。 徐文晟忽然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如果真的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那似乎……只能干了啊。” 这时候，地面忽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图书馆大厅的厚实大门，忽然夸张地鼓成一个拱面，达到极限后，猛地一声巨响，彻底变形的门板从门框中脱出，炮弹般飞了进来，砸入了大厅另一边的墙壁里，深深嵌了进去。 嘶……有人注意到那门板居然散发出了焦糊的味道。 门板不是被暴力砸开的，而像是被高温配合剧烈的空气冲击力，硬生生冲开的！ 尤其是那门板很快彻底崩溃，化为一地灰烬，只在墙上留下了一个粗暴的“疤痕”——这种级别的破坏力，分明是顶尖焰巫师的手段！ “李小森！李小森在哪里，给我滚出来！”贝拉脸色冰冷，大踏步走了进来。 瘦高青年就在她身侧，亦步亦趋。 这个组合非常独特，正常来说，都是焰巫师在猎魔人的保护下，尽可能地发挥出强悍的火焰攻击力，但这瘦高青年，反而像是贝拉的影子，给人一种“他才是贝拉的支援而非需要贝拉保护”的感觉。 贝拉的嗓音很冷，而且蕴藏着实质性的力量。 整个图书馆的天花板，直接被她的声音掀飞了，远远地跌入了密西根湖的冰冷湖水里。 这一刻，徐文晟、塔娜莎、以及刚吃完饭的分院成员们，一个个脸色苍白，作声不得。 即便是最乐观的塔娜莎，还有刚刚重新鼓足勇气的徐文晟，也都忍不住有些脊梁发冷。 只见整个图书馆，已经被彻底包围起来了！ 除了从大门进来的贝拉和那瘦高青年，放眼望去，四面八方，包括天空中，全是两两搭档的焰巫师和猎魔人的身影，看起来至少有一百人！ 李小森低头看着眼前的地面，最后一口面条，就在刚才的剧烈震动下，从自己嘴边滑下，落在了地面上。 另外还有一小片面汤汁，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唉，见到老熟人倒是其次，关键是，你们这些家伙，再一次让我长见识了啊……” 李小森擦了擦脸，站起身来，面对以贝拉为首的众多猎魔城的高手，脸色平静，但眼神其实很冷，“……虽然已经见识过你们这些人不分主次的嘴脸了，但你们还是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 贝拉盯着李小森的脸，片刻后她笑了，笑得很灿烂，很高兴，又有些阴冷：“虽然和我印象中的你，变了不少，但没错，就是你！李、小、森！！” 她狠笑着，忽然一挥手，喝道：“动手！” 随着她的动作和喝令，全场包括她本人和那瘦高青年在内的所有人……一个没动。 塔娜莎盯着眼前的众多职业者，手心忍不住冒汗，她没注意到：一截短短的木锥模样的武器，从她身后的空气里，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毒蛇般扎向她的后颈！ 第二更到。 卷5章23 重在配合 在猎魔城，优秀的猎魔人和焰巫师搭配组合，这是流传已久的惯例传统了。 但这样的传统，更多是为了让脆弱的焰巫师得到保护，对猎魔人的帮助和加持，是比较少的。 加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擅长配合作战，就是有人更喜欢、也更擅长独来独往的战斗方式。 于是在猎魔人一脉中，还是有不少“独行侠式”的人物。他们不与任何焰巫师配合，甚至也不和其他猎魔人协同作战，就是一个人游走战场之间，伺机出手。 此时对塔娜莎出手的人，就是这样的独行侠！ 那是一个小个子，一头暗金色的板寸，身上的猎人纹身，同样散发出暗金色的神秘光辉。 以综合实力论，他排不上所有猎魔人中的前十，但如果纯以速度和隐秘性而论，他甚至比在场这么多人的领队贝拉更强一筹！ 这小个子在猎魔城的外号是“金焰鼠”，既是对他外形的描述，更是对他灵活得让人难以捉摸的身法速度的赞誉。 “哼，什么啊，三个月前昆塔传回来的消息提到这个李小森，把他说得好像很有两把刷子的样子，但也就这样嘛，没什么稀奇的！” 金焰鼠手持短木锥，无声无息地刺向塔娜莎的后颈，目光却看的是不远处的李小森。 “我还故意露了一点小破绽，但这李小森完全没察觉到我啊，哼，我要是直接对你出手，你不是已经死了十次了？”金焰鼠心中不屑。 他选择的目标是塔娜莎而非李小森，这一方面因为李小森要留给贝拉亲自对付，另一方面也是金焰鼠的个人风格，或者说，是他的一个颇为邪恶的坏习惯—— 金焰鼠并不喜欢直接取对手的性命。 他喜欢从对手周围的人开始杀起！ 同样是刺客类型的职业者，猎魔人和夜行血族有本质上的不同，前者更擅长一击即走、不断游击的打法，后者则是那种冲上去了就不会有回头机会的（因此才要不断强化“月狼一击”的爆发力，同时开发出“吸血狼形”这种可以在爆发伤害值之后持续对拼的能力）。 猎魔人的职业特性，赋予了金焰鼠反复接近对手身体附近，杀死对手周围的一个个人员，再最后料理对手本人的能力。 “这个叫娜塔莎的小妞，杀我是不准备杀的，真杀了也麻烦。”金焰鼠眼中有些变态的狰狞，“但我就喜欢看对手因为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而吃惊、恐惧、暴怒的样子啊！哈哈！” 徐文晟终于在余光视野里捕捉到了金焰鼠的身影，厉声叫道：“塔娜莎！小心！！” 金焰鼠狂笑：“到现在才发现么？来不及啦！给我老老实实趴下去！”前半句是对徐文晟说得，后半句则是对脸色狂变的塔娜莎说的。 周围的猎魔城人员都笑起来：“金焰鼠可以啊！” “一段时间不见，你这速度好像更快了？” “他妈的，汤姆森被揍得猪头一样，这些人真的是不知死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 毕竟金焰鼠手里的短锥尖头一点，基本上已经触碰到塔娜莎的脖颈肌肤了，别说塔娜莎一个能力者，即便是职业者也不可能还有机会躲开！ 事实上塔娜莎的确没能做出躲避的动作。 但金焰鼠的短锥，最终就停在了塔娜莎的脖颈皮肤上，触碰到了汗毛，但没有真的刺中皮肤。 一面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迷你盾牌，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浮现，替塔娜莎挡下了金焰鼠的偷袭刺杀！ “这……这什么玩意儿？”金焰鼠呆了一下。 他的速度非常快，是猎魔城年轻一辈中，除了那位位列天榜的猎魔人，其余人里唯一一个被誉为可以“在同级情况下速度身法赶超血族的男人”！ 虽说攻击力的相对缺乏，影响到了他的综合实力和排名，但也绝对不会差啊。 结果居然这么悄无声息地就被一面小得几乎看不见的盾牌给挡下来了！ 那盾牌给金焰鼠的感觉……很奇怪！ 一锥刺上去，金焰鼠感觉自己不像是打在坚固的盾牌上，反而像是陷入了棉花里。 紧接着那棉花深处，一股股反击的潜劲涌现，让金焰鼠无比吃惊又困惑的是：那反击力量，居然很有点他本人的力量招式的味道！？ 来不及多想了。 因为金焰鼠一抬眼，只见一只五指张开的手掌，正迅速地占满自己的全部视野！ “……想抓我？跟我比速度？做梦！！”金焰鼠一声暴喝，也不见他脚步怎么动作，整个人忽然向后滑行，急速后撤。 这人的后撤速度，居然比突进的速度，还要快上那么一些！ 这是个后退比前进更快的人！ 他后撤拉开距离的同时，手中短锥变魔术般地一闪化作精钢短刀，划过一道寒芒，横斩向李小森伸出来抓向他面门的右手的手腕。 “好！”李小森也不由叫了一声。 手掌忽然一长、一探，于不可能加速的情况下再度加速，“强攻式”的速度爆发之下，李小森硬是一把将兔子般滑溜的金焰鼠，直接揪了回来！ 至于对方的短刀斩击—— 李小森的强攻式在运转时，全身身体坚若金刚，对上攻击力爆发力超强的夜行月族，倒是还有不小的压力，但对付游斗型的金焰鼠，根本没把对方的斩击放在眼里。 短刀砍在李小森的手腕上。 但除了爆发出大片刺眼的火星，这一刀连皮都没能砍破。 周围的徐文晟、塔娜莎等人完全看傻了眼，原本嘻嘻哈哈满脸不在乎的猎魔城的人员们，也都瞬间闭嘴失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明明是冲着我来的，却第一个拿等级比你低的女孩子下手，你这人还要脸吗？！” 怒喝声中，李小森粗暴地抓着金焰鼠的领口，在空中挥舞了两圈，然后好像丢“强攻之矛”一样，把手里的金焰鼠当作人形长矛，扔了出去！ 人形的矛也是矛，强攻式的威力发挥出来，瞬间就轰翻了左手边斜侧方的一批！ “这……这这……”徐文晟这下才是完全看呆了。 要知道之前放倒汤姆森，徐文晟虽然吃惊，但还可以接受，反正李小森在他印象里就很厉害，如今身为职业者，打一个职业者中的纨绔，问题还是不大的，徐文晟之前主要是气李小森的处理方式太粗暴太冲动。 但现在，看到猎魔城名气颇大的金焰鼠，居然一招就被制服，徐文晟才是真的惊呆了。 另一边，塔娜莎倒是反而顾不上吃惊。 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体会到那种被人盯上、生死不由己的恐怖感觉，虽然这感觉解除了，但塔娜莎还是瞬间出了身大汗，感觉人要虚脱了。 能力者和高级职业者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就像是高阶能力者去欺负世俗圈的普通人一样！ “这就是职业者的世界么？”塔娜莎喘着粗气，“还有这个李小森……真的……好厉害！” 塔娜莎并不知道职业圈的等级划分之类的东西，但李小森把金焰鼠当成了武器往对面丢，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明眼人自然都能明白这一幕，代表着双方差距真的很大！ “你果然……还是和当初一样，出人意料得厉害。”贝拉盯着李小森，冷冷说道。 “多谢夸奖。”李小森同样冷冷回道，“你倒是和当初不太一样了，当初你虽然惹了我，但也算那些天下行走里最不粗暴的一个，不像现在完全就是个泼妇。” 贝拉磨着牙齿，狠笑道：“你也就现在还能占点嘴上的便宜了！李小森，华夏山门的人没告诉过你，同时面对猎魔人和焰巫师的时候，不能只把目光看向其中的任何一方身上吗？！” 北美山门两大职业者。 焰巫师的攻击力超强，而且攻击距离也非常远。反观猎魔人，却是另一个极端，是那种必须贴身才能打到人的职业。 一个完全的贴身战斗，另一个则是恨不得“你只看得见我的法术看不见我的人”，一短一长，两种作战距离完全不同的职业，彼此互补。 只注意猎魔人而不关注焰巫师，必将被焰巫师的超强攻击法术所淹没。 但如果只想着尽快杀死焰巫师而不顾猎魔人，又非常容易被猎魔人抓住空隙，直接致人死命！ 所以团队协作能力最强的北美山门职业者作战，必须远近都考虑到，都照顾到。 李小森忽然注意到：那个原本跟在贝拉身后的瘦高青年，人不见了。 其实不是真的不见了，而是那人退了一步，随后整个人像是隐没在了空气里。 那家伙是个焰巫师，而且和昆塔不同，这瘦高青年，最擅长的不是声势浩大的物理攻击，而是不动声色的灵魂攻击。 一股极为尖锐、无比炽热的气息，猛地刺入李小森的身子，直扑向心脏部位、以及心脏最深处的灵魂本质。 以李小森的灵魂防御力，一瞬间都有点被穿刺突破的恐怖感觉！ 战斗法师的灵魂防御能力，天生就很强悍，相应的在灵魂攻击上，比较弱。 印象中血族的灵魂攻击，能够动摇自己的灵魂防御，而现在又多了一个，那就是北美焰巫师的灵魂攻击，这攻击简直强得不像话！ “……地球最强攻击能力的拥有者，果然名不虚传啊……”李小森心里很凝重，“焰巫师这一脉，真的很奇特，很独特！” 其实如果只有这一重灵魂攻击，自己也还能比较从容的化解。 但事实证明：北美山门的顶尖职业者，都是协同作战的高手！ 那瘦高青年发动灵魂攻击，让李小森心神出现了一丝动摇的瞬间，周围的所有北美职业人员，同时对李小森，发动了自己的最强攻击！ 各式各样的光与焰属性的法术能力，疯狂轰炸。 同时在交织的法术能力的空隙里，猎魔人们居然如鱼得水，穿梭自如。 那些法术能力触碰到猎魔人的身上，猎人纹身光芒一闪，那些法术能力居然会自动绕开来，不会误伤到猎魔人！ “怎么，你好像很吃惊？以为自己曾经废掉一名猎魔人，又在单纯的法术比拼中侥幸胜过一个轻敌的焰巫师，就真能无视我们北美山门的职业者了？” 贝拉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人还在对面，声音却是从自己耳边响起的。 李小森全身肌肉微微一紧，只听贝拉冰冷地说道：“北美职业者的最强一点，是配合，所以哪怕你单打独斗能赢过焰巫师、猎魔人，真正战斗的时候，你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像现在这样！” 贝拉的声音里有愤恨、有怨毒、还有即将复仇的快意！ 她亮出了自己的猎人武器。 还是木制的，还是木锥的传统标准款，但她的武器有些特别，是一个迷你的空心木锥，像是个指套，套在贝拉的食指上。 木锥武器，其实是针对夜行血族，才具备特别强大的杀伤力。 对付日行者联盟的山门职业，效果不能说差，但只能说一般。 简单来说，猎魔人对上夜行者，尤其是夜行血族，的确是兼顾速度与杀伤力的杀手，有相当的克制作用，但对上其他日行职业，只是胜在速度快、机动性强、进退自如，论攻击力，反而不是优势，只能说不好不坏。 但就像贝拉说的：永远不要只考虑北美山门两大职业中的一个。 套着木锥的食指上，突然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烈焰。 瘦高青年的身影，重新从空气里浮现出来，他的脸色变得很是苍白，但真正耗费他力量的，不是之前的灵魂穿刺攻击，而是此时附着在贝拉指头上的火焰。 这层火焰，直接让贝拉的攻击力和对李小森的杀伤力，提升了近五倍！ 焰巫秘术之：附骨之焰！ 贝拉和她的搭档，是北美山门里的一对特别存在，他们的作战风格，更多是“焰巫师对猎魔人的支援”，而非“猎魔人对焰巫师的保护”！ “李小森！亲自感受一下吧，修为被废，修行路断，前途一片灰暗的感觉！”贝拉疯狂地叫道，“我不杀你，但我要你生不如死！！” 噗的一声，贝拉的指头，狠狠戳在李小森的背心，穿透骨骼，直入心脏！ 塔娜莎这时候好不容易从那种巨大的生死恐惧下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尖叫起来：“李小森！！” 抱歉更晚了，今天一更，明天两更。 卷5章24 人体元素化 如果说现在的北美是个大战场。 那密西根湖畔的这个小镇，大概是战火燎原的北美大地上，最后的一片净土。 但这片净土，既隔绝了夜行者一波又一波的如潮攻势，同时似乎也被隔绝了一切和日行者联盟的支援联军的联系。 是净土，也可说是一个孤岛。 从上方往下看，小镇是一个沿着湖岸铺开的长方形，而在小镇东边还有一大片的水域，被笼罩在“圣光焰结界”的范围之内。 空旷的水域上有一座孤零零的灰色灯塔。 灯塔有着灰扑扑的墙面，接近水面的部分被岁月和湖水侵蚀得很严重。 白天里，这就是个孤单又不起眼的灯塔。 但到了晚上，灯塔顶上，就会散发出梦幻般的光芒，像是这绝境孤岛中的最后一点希望之光。 灯塔顶的阁楼上，有个阳台。 水鸟飞过，轻盈翱翔于天际却始终无法穿越那结界屏障的身影，倒映在一对湛蓝色如大海般的美丽眸子里。 这是个年轻的女孩，介于成年和未成年之间，站在阁楼阳台上，静静看着湖水、看着不远处的小镇、看着笼罩这片小天地的结界、以及结界外正饱受战火荼毒的天空和大地。 “三个月前，我不理解您，真是对不起，格雷森爷爷。” 女孩开口了，嗓音很轻、很柔，就像是她那头垂落到地面上的海藻般的浅金色卷发。 “格雷森爷爷您说，让我等待就好，不要着急，等待下去，等待转机，等待变数……” “现在，我有点理解了呢。” 女孩的目光缓缓转过，落在了那座和灯塔隔湖相望的图书馆，图书馆的屋顶没了，残破的屋顶就落在灯塔和图书馆之间水域里。 女孩的眼神里有淡淡的期待，但更多是谨慎的观望。 这种观望，有一些居高临下的味道，但不是因为傲慢，而是因为她身处的位置，让她不得不小小年纪，就必须看得更长、更远，为此必须站在高处看。 “变数出现了……” “但会是我们需要的变数吗？” “还是……要抹除的那种？” 女孩心里想着，大海般的眼神恢复了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 …… …… 图书馆。 因为没有了屋顶，午后的阳光放肆地照射下来。 塔娜莎看着李小森，看着李小森背后那完全没入的贝拉的指套，终于确定：自己的眼睛没出问题，没看错！ 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流了下来。 倒不是对刚刚认识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李小森被击中要害有什么伤心不舍之类的，而是因为愤怒。 塔娜莎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愤怒的嗓音带着哭腔，尖叫道：“你们疯了？你们真的下杀手？！！” 三个月了。 三个月之前，猎魔城的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原本在此学习的修行分院的人们，包括塔娜莎和徐文晟，虽然能帮的忙不多，但都尽力伸出了援手。 三个月来，汤姆森这种家伙反反复复地来恶心人、欺负人，大伙儿都忍了，实力不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塔娜莎他们都记得：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大家还没脱险，还有共同的敌人要对付！ 然而三个月的忍气吞声，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就算汤姆森被打了，但汤姆森没受严重的伤势不是么？” 塔娜莎咬牙盯着贝拉。 “就算你好像和李小森有过节，但他是通过古代通道而来的啊！我们被困在这里三个月了！三个月没有任何变数和转机出现！现在李小森代表华夏而来，就算有私人过节，这时候不该暂时放下，至少问问他带来了什么消息吗？！” 塔娜莎真的很生气，生气是因为失望，因为觉得不值！ 早知道这样，三个月来忍什么？早知道这样，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和这些家伙拼了！ “好了，塔娜莎，别这样……” 徐文晟低沉道。 徐文晟经历过李小森兄妹被前任修行学院裁决部长针对的事件，后来也隐约知道：那是一场“山门派”和“学院派”的对垒的缩影。 到了今天，书院和华夏山门和解，夜行者的攻势又一次猛烈过一次。 本以为学院派和山门派的斗争，甚至这两个名字，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但原来……学院派和山门派的对垒，从未真正消失过。这是两个思潮的碰撞，从古代书院被覆灭，到现在，甚至到未来，或许会一直存在。 “什么别这样？”塔娜莎对徐文晟叫道，“咱们实力打不过，还不让说了？” 徐文晟脸上浮现出一丝悲哀的苦笑：“你听过我们华夏的一句话，叫对牛弹琴么？” 塔娜莎呆住了。 她这才发现：贝拉……根本没有听见她刚才的质问。 贝拉现在满脸都是笑容。 她本来是个很中性的气质风格，美丽而个性，可她现在笑得享受、陶醉、甚至癫狂，反而让人看着有些害怕。 金焰鼠这时候从地上爬起来，头脸上都是血，一脸暴怒地要冲上去和李小森再较量。 那瘦高青年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别过去！现在的贝拉，不能招惹，都离远点！” “哈哈，哈哈！”贝拉有些神经质地笑了。 从无声地咧嘴笑，到低声笑，到最后放声狂笑！ “我等这一刻，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李小森你知道么？你知道当初败给你之后，我在心中多少次发誓，如果能重新站起来，我要如何炮制你么？哈哈，哈哈哈！” 是的，她不只是要废了李小森，她嘴上说要废了李小森，实际上，下的是杀手。 和什么大局、什么夜行者日行者的当前局势，都没关系。 贝拉接到消息之后，不去汇报给格雷森，也不通知公主殿下，更不等那位每天都要去结界之外狩猎的北美第一猎魔人回来，只因为一个理由—— 她要报私仇！ 她要杀了李小森！ “现在，我成功了。”贝拉似乎还不解恨，转动刺入李小森背心的戴着木锥指套的食指，挖搅着。 “就这么恨我么？”李小森咳嗽起来。 “哦哦，你还没死？果然我听说你的恢复能力和生命力变态得堪比血族，这是真的喽？”贝拉狞笑道，“很好，很好，正好让我可以多享受一会儿！看着你痛苦，我很开心！” 徐文晟、塔娜莎等人，疯了一样想冲上去。 但那瘦高青年冷哼一声，随手布下一层火焰之墙，就将所有修行分院的人挡住了。 “好了，大家听好！”瘦高青年拍了拍手，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然后他提声说道，“各位，这个人通过古代通道过来，实际上是夜行者派来的奸细！否则海外山门的联合志愿军就在结界外，如果他们派了人来，肯定会提前通知我们的。现在这个坏蛋，已经被我们尊贵的贝拉大人干掉了，在场诸位也人人都有功劳啊！” 事实证明，瘦高青年并不只是贝拉战斗中的最佳搭档，在其他方面也是。 这人真的很了解贝拉，贝拉性格冲动的一面，看前不顾后的一面，实际上都由这瘦高的青年补全了。 他叫贝恩，是以攻击力著称的焰巫师一脉里，少见的主修“辅助攻击系”的人。 大多数焰巫师的逻辑，是“在猎魔人的保护下，自己发挥出最大的攻击力，打出最多的伤害”。 贝恩和他这一脉的修行思路则是“支援猎魔人，帮助顶尖的猎魔人，打出同样顶尖、甚至超出前一种思路的攻击和伤害”！ 现场众人高声喝彩起来。 金焰鼠吐了口血沫，低声骂道：“见鬼的，便宜这小子了……” 李小森听着周围人的笑声，听着贝拉在自己背后的怨毒又扭曲的声音，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初K市修行分院一战，五大山门的天下行走受了柳长生的秘密委托，前来和自己为难，而自己直接废掉了对方五人—— 对于这一战，李小森其实事后觉得自己下手太狠了，除了为首的严宗，其余四人其实没有那么可恶。 所以李小森之前还是挺收敛的，否则金焰鼠出手攻击塔娜莎，不会就只是吃点皮肉之苦。 “但现在看来，我大概还是想多了……”李小森笑了笑。 如果贝拉只是要废自己，那挨她这么一锥，也就罢了，李小森现在脾气好多了，不介意被一个漂亮女人戳两下的，真的不介意。 反正又不会真伤到自己。 但贝拉下的是杀手，这让李小森心底有些失望，同时也释然了。 “笑够了么？”李小森问道，“以及如果可以的话，能别再把你的手指头在那扣啊扣啊扣的了吗？” 贝拉脸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 她尖叫道：“还装什么？还强撑什么好汉？给我死！现在你可以给我去死了！！” 但贝拉一边尖叫，眼睛反而瞪得更圆了。 她发现李小森并不只是中气依然始十足。 关键是她发现自己戳在李小森背心里的手指头，忽然感觉不到那种“血肉”的感觉了！ 这是怎么回事？ 李小森的身子散开了，但并没有血肉飞溅的残酷场面，相反，李小森的身子散作了纯粹而明亮的光与焰，一点不残酷，反而很绚烂很梦幻很好看！ “这是……人体元素化？！”那瘦高青年贝恩，本来一脸平静，虽然脸色苍白，但自有一股从容的掌控感。 但看到李小森身体的变化时，他也愣住了。 所有法系能力的修行者，达到一定程度，都会产生“人体元素化”，不止北美焰巫师如此，其他职业者如果主修法术能力，也是如此的。 将血肉之躯，自如地转化为元素力量，然后还能自如地重新化作血肉人形，这就是“人体元素化”。 这不是一种法术能力，而是一种“境界”，一种“特权”。 “怎么回事？根据昆塔的报告，三个月前这李小森虽然法术能力厉害的有点不寻常，但他应该还没有达到人体元素化的境界啊！” 贝恩心念急转，同时厉声喝道，“贝拉，先拉开距离！听到了么？后退，先后退！！” 但李小森怎么会再给对手机会呢？ 第一更。 卷5章25 第一猎魔人！ 三个月来，李小森在古代通道里被琴岚折腾得很惨，但法术能力的修行，李小森从未放下。 修行成果，在这一刻终于展现出来。 李小森的身子散开后，化作了成百数千个火球和光球，每个光球，看起来都和三个月前与昆塔一战时，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有着本质差别！ 因为那无数的光与焰的最中心，李小森的形体暂时不在，却有一枚小巧的卷轴悬浮。 正是李小森从进入古代通道之前，就一直默默炼制、刻录、完善的特效卷轴！ 平日里朴实无华的卷轴，此时无声展开来，卷面上流转着奇异的绚烂光辉。 每一道光辉，都是一道法术特效，而一道道法术特效联立成一个球形的网络。 每个光球或火球，在通过那特效构建而成的网络的时候，都会附带上卷轴上目前刻录过的全部法术特效。 所以看似普普通通的火球和光球，实际上内在里，附带了大量的法术特效。 而这些特效，基本都源自强大的森德洛！ “昆塔的报告里，提到过的超频施法？”贝拉也的确是个人物，虽然被仇恨扭曲了内心，虽然满腔的愤恨和怨毒，但她依然临危不乱。 她脚步后撤，但并不是逃跑，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游走于那漫天的光球和火球之中。 同时她每个指头上，都浮现出一个木锥形状的指套，双手一动，幻化住漫天的指影、爪影、锥影！ “李小森，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法术能力！但以为单单一手超频施法，和一些三脚猫的火球术光球术，就能击败我？！”贝拉厉声喝道。 但她很快发现不对劲了。 那些看似普通的火球和光球，实际砸上来的威力，简直变态！ “这是……特效？全是法术特效？！”贝拉这些年在猎魔城修行，就算自己不是焰巫师，也很熟悉焰巫师一脉了。 她第一时间感受出来：那火球光球里，全是各式各样的法术特效。 问题是…… “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特效！？”贝拉这下真的震惊了。 她还发现，对方的施法频率，也和三个月前昆塔汇报的不太一样了。 施法频率还是很高，这点没变，但三个月前，李小森的施法频率，是那种单纯的快，频率快，但节奏很死板。 现在的施法，则是一种变动的节奏，让人更加难以琢磨。 这倒不是李小森刻意操纵的结果，法术白痴没这份控制力。 “这是我一个月前最新刻录的一个法术特效啊……”李小森笑眯眯地，“——‘即兴’，被誉为能够赋予法术生命的了不起的特效。我按照固定节奏丢出去的法术，会有一定的‘自我即兴调整’，变换节奏。这就是‘即兴’！” 没人预料到李小森的突然反击。 徐文晟和塔娜莎倒还好，他们看到李小森的身子忽然爆开，还以为李小森死了呢，怎么也想不到这其实是李小森的凌厉反击。 周围的那些猎魔城的人员，虽然看出李小森在反击，也看到了几乎瞬间就陷入险境的贝拉，纷纷想要出手。 但李小森释放出来的光球和火球，实在是太多了！ 漫天的法术，瞬间把在场所有人都锁定了，这又是另外两项法术特效：“标记锁定”和“生命追踪”！ “卧槽，贝恩你在干嘛？还不帮忙？！”贝拉很快顶不住了，尖叫道，但这时候已经不再是嚣张快意的口吻，而是愤怒惊恐。 然而贝恩没有回应。 贝恩此时的表情很怪，呆愣愣的，像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不敢相信的事情。 金焰鼠在旁边，大概是唯一一个看到的—— 刚才金焰鼠貌似要攻击李小森，实际上是对塔娜莎下手。 这种简单的声东击西……李小森很想说，谁不会啊？ 所以李小森声势惊人的一手火球术光球术，第一时间给人的感觉，是要对贝拉形成合围，接着又瞬间散开，瞄准了周围的所有猎魔城人员。 但实际上，真正威力最大的两枚火球和光球瞄准的对象，是贝恩！ 贝恩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处，嵌入胸骨的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火球。 在他背后，其实还有一枚光球，嵌在背脊上。 这两枚法球很特别，附带了最特别的特效：元素固化。 贝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太疼了所以很快就晕了过去，焰巫师身体的脆弱还真不是说着玩的。 晕死过去之前，他其实想说的是：“这他妈的是什么见鬼的光球术、火球术？！” 贝恩感觉砸在自己身上的，不是火球和光球，而是两个浓缩成固体的、迷你太阳！ 李小森的反击很猛烈，也很快。 法术能力的爆发，就在瞬息之间，来的快去得也快。 很快，漫天的火球和光球收敛，重新化为李小森的样子。 而现场除了贝拉还半跪着死命强撑不肯倒下，其他人——贝恩、金焰鼠、以及其他贝拉带来的人——无一例外，倒了一地。 李小森对自己的修行成果很是满意。 面对以职业五级的贝拉和贝恩为首的这么多对手，“强攻式”能处理，但主要以单体攻击为主的“强攻式”，一定不能如此高效地料理这么多人，“千幻书生”又是对方攻击来得越强自己的反击也就越强、对方不攻击的话自己反而没有特别强的主动性的能力。 所以，能够如此高效率地处理这么多对手，还真只有正在开发中的这一手法术专属能力，能够做到。 遇上琴岚这女人算自己倒霉，在古代通道里折腾了三个月时间，也很郁闷。 但现在，终于在实战中体会到了自己过去这段时间的修行成果，李小森的心情还是好了许多。 “……好了，别哭了！以及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李小森看了一眼塔娜莎。 这女孩脸上还挂着眼泪，看着李小森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 虽然塔娜莎刚才气得恨不得自己有强大的实力把现场的这些恶棍都干翻，但当这个场面真实出现的时候，对她的冲击力还是有点大。 但无论受到的冲击有多大，塔娜莎、徐文晟、以及在场的修行分院之人，自己都没发现的是：他们的腰杆，不知不觉间，重新挺直了。 过去三个月里，他们被各种欺负，憋屈的同时，甚至产生了自卑、自我怀疑—— 士兵职业，难道就是比不过北美山门职业么？ 现在李小森的出现，让他们心中的疑虑，瞬间就打消了！ 原来士兵可以这么强的？！ 当然塔娜莎、徐文晟等人都不知道的是：现在其实在华夏山门内部，不少人都已经开始觉得，李小森或许不是士兵，甚至不是暗裔士兵了。 当初华夏山门的血战中，锁骨和柳长生的话，还是被不少人记住了：“李小森是一个‘洛德森’。”当时柳长生曾用“你们这一族的人”来称呼李小森，这也让不少人难免浮想联翩…… 在徐文晟、塔娜莎等人依然震撼无法平复、像是要重新认识他的目光注视下，以及在贝拉怨恨又惊恐的眼神中，李小森举步走到了贝拉面前蹲下。 瞥了一眼琴岚，发现对方仍心不在焉的样子，对自己刚才的酷炫法术能力，完全无动于衷，李小森摇摇头，收回目光，近距离看着贝拉的眼睛，笑道：“鉴于我的某位老板暂时没有下一步的指示，我就先按照我自己的节奏来吧……” 李小森来北美，是为了李小茜和柳长生，同时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想见识一下北美焰巫师一脉的秘密传承：符文W。 “所以告诉我，现在这里，是个什么情况？我在哪里可以找到夜行者的指挥部之类的地方？”李小森问道。 “怎么，你要去救你妹妹么？”贝拉咧嘴，牙齿上都是血沫，冷笑道。 “救？”李小森挑眉，然后连连摇头，“一个始祖意志的罪恶载体，有什么好救的，你在跟我开玩笑？我是去杀她的，那个李小茜。” 这下，好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李小森的人，又多了一个贝拉。 她很想说：“你要杀你妹？开什么玩笑！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听到我们要对付你妹妹，就他妈的打鸡血一样，把我们五个天下行走都废了！？” 贝拉显然不相信李小森的话，她觉得李小森在这样的时刻，还在开玩笑，简直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于是贝拉唇线紧绷，从牙齿缝里吐出来一句话：“别做梦了，你找不到你妹妹的。你……杀了我吧。” …… …… 笼罩这片净土的结界，向来稳定得如光洁的镜面一般，此时却忽然在某个部位，浮现出一道道的涟漪。 结界上光芒一闪，一道身影从结界外挤了进来。 只不过瞬间的与外界的互通，就能闻到一股外界传进来的浓烈到让人欲呕的烈火和鲜血的味道！ “大人！” “大人您回来了！” “欢迎回来，斯卡纳大人！” 几名负责接应的人员，纷纷对那个刚从外界战场归来的身影，深深躬身行礼。 这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钦佩。 因为三个月来，眼前这位斯卡纳大人，是唯一一个还有资格离开结界，前往外界作战、狩猎、探查情报的人，只有他有资格，因为只有他有能力活着回来，并且甩掉所有追击他的夜行者，不让对方趁着他进来的瞬间，也挤进来。 斯卡纳，目前北美的第一猎魔人，名列天榜，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十名年轻人之一，而且或许是天榜十人中，排位极为靠前的一个。 这是个其貌不扬的青年，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让人第一眼就觉得出挑的地方，除了那双眼睛。 他的眼睛，泛着银色的光芒，目光并不锋利，但自有一股凛然威势。 咚咚两声，斯卡纳随手把两个血族的人头，丢在一旁。 然后他原地坐下来，就地开始处理肩膀上的伤势——那伤势看起来不轻，血肉模糊的一片，他却浑不在意眉头都不皱半点地，手脚麻利地处理起来。 同时他问道：“格雷森大人呢？” “还在闭关。” “殿下呢？” “也在闭关。” 斯卡纳听了，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格雷森大人让我们不得出战，这都三个月了！殿下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迟迟不决定她的‘守护骑士’？每一名焰巫师都需要守护者，公主殿下自然也不例外，她虽然手握神器，但那毕竟不是护体的神器……” 说到这，斯卡纳忽然顿住，目光扫视周围，浓眉渐渐皱起：“怎么巡逻护卫的人这么少？贝拉呢，贝恩呢，人都去哪儿了？” 第二更到！ 卷5章26 圣境？！ 迎接斯卡纳的人员略一犹豫，但在斯卡纳银色的目光注视下，最终硬着头皮，老老实实交代了李小森到来的消息，以及贝拉和贝恩带了一大批人去找麻烦的事情。 斯卡纳听完之后，重重哼了一声，说道：“一个李小森而已，居然搞得这么多人擅离职守？” “这个，大人，反正格雷森大人和公主殿下不允许我们到结界之外去战斗，大家闲着也是闲着……” 这人没说下去，因为斯卡纳的眼神把他后边的话全堵住了。 “……所有人原地待命，谁也不准擅离职守。”斯卡纳冷冷说道，“我过去一趟。” 贝拉和贝恩出动的时候，带了一大批人，这某种意义上也说明贝拉内心深处对李小森还是有阴影的，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一个人料理。 斯卡纳能调动的人手，自然比贝拉多得多，甚至包括老一辈的人物，也要听他号令。 但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三个月来每天前往结界外狩猎厮杀，斯卡纳始终是独自一人。 这当然源于绝对的自信！ 同时也和他的个人风格有关系。 斯卡纳在和那位北美山门的另一位天榜高手组成搭档之前，一直是独行侠类的人物，和金焰鼠一样，但实力上强大太多了。 他那句“我过去一趟”的尾音还没消散，人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负责接引的猎魔人松了口气，嘟哝道：“我的眼睛，连高速移动中的夜行血族都能捕捉到，但还是看不清斯卡纳大人的身法啊……” 言语间却丝毫没有气馁，反而十分自豪，“不愧是我们猎魔城的荣耀，号称天下极速的‘银色子弹’啊！” …… …… 图书馆。 “杀了你？我杀你干什么？你要真的这么想死，你倒是自杀啊，干嘛麻烦我动手？”李小森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贝拉说着没营养的话。 但实际上，李小森悄然发动“催眠眼”，正试图趁着贝拉极度虚弱的时候，读取对方脑海中自己需要的情报。 催眠眼，以能力强度论，还不足以成为专属能力，当然能力强度也不差。 让李小森颇为吃惊的是：自己的催眠瞳力，对贝拉没什么作用。 贝拉身体上的猎人纹身，就像是一层坚决的保护伞，把李小森的瞳力一一隔绝在外。 “有点意思啊……”李小森眼神认真，“猎魔人的灵魂防御力，感觉和战斗法师有一拼了！不过也难怪，毕竟是号称对夜行血族有克制的职业，如果不能应对几乎人人都是灵魂能力方面的大师的血族，谈何克制？” 目前李小森的各项能力之中，强攻式的攻击力足够强，但主要以物理攻击为主。 真要想攻破这猎人纹身的防护，得靠足够强大的灵魂攻击。 正在开发的法术专属能力，应该有这个潜力，但就目前而言，也还差了那么一点。 正想着这些自己的事情，李小森忽然感觉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银白色的东西闪过，然后……贝拉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了，不见了。 “嗯？”李小森呆了一下，然后眼神凝重起来。 无声无息的，现场就多了一个青年，那人站在三十米开外，随手把贝拉软绵绵的身子放下。 “这人的速度好快！”李小森心中惊叹，“感觉比我的‘强攻式’，还快上那么一点！？” “强攻式”作为李小森已经开发的比较完善的专属能力，以速度论，只能说可以和顶尖的血族、猎魔人掰手腕，但要说稳压对方，也不见得。 毕竟强攻式不是纯粹的速度类能力，还兼顾了防御力和超强的点杀伤。 以及强攻式也不算完全完美，毕竟当初在华夏山门，研究强攻式，试图令这一能力兼顾攻击、防御、速度的时候，还留了个尾巴：强攻式运转的时候，是会产生破绽的，否则就无法兼顾攻、防、速。 李小森暂时没理会这个缺陷，是因为这个世界目前并没有能像自己的洞彻眼一样，看透破绽的人。 佛寺的天眼神通或许可以，但即便是琉璃，也没把天眼神通修炼到很精深。 总之，眼前这个人的速度，老实说有点吓到自己了。 关键是这人的行动并不张扬，无声无息的，甚至连自己的洞彻眼，都没能提前预警。 这才是北美猎魔人的典范，真正的刺客！ 斯卡纳到了，来得悄无声息。 但有些人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地站在那里，就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李小森注意到：原本一直老神在在的琴岚，居然都在那个银眸青年出现之后，眼神一凝，认真起来，然后看了过来。 而在湖面上的灯塔顶，那有着湛蓝眼眸和垂地长发的女孩，也在看到斯卡纳出现的时候，露出淡淡的、甜甜的笑容来。 当今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无圣年代。 新的半圣正在冒头。 而在目前准确数量未知的半圣之下，最顶尖的一批战力，就是天榜！ 无论是华夏的琉璃、羽化云，还是眼前这家伙，显然都已经将天榜肯定的巨大潜力，化作了真实的实力和战力！ “职业六级……而且应该是职业六级里的顶尖人物。”李小森盯着对方，默默估量着，“真打起来的话，现在的我不会输，但也未必能赢这家伙。” 李小森盯着斯卡纳的时候，对方也上下打量着自己。 猎魔城的诸人一个个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羞愧无比。 徐文晟、塔娜莎等人虽然没见过斯卡纳，但看着气势，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级别的人来了。 一时间现场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湖水拍打湖畔礁石的声音。 “李小森？”斯卡纳开口了。 “是。”李小森点点头。 “远道而来，欢迎。”斯卡纳朗声说道。 李小森有些意外，但内心更加警惕、慎重了。因为短短一个来回的问答，就能看出这是一个非常稳重的人，内心足够强大，很有气度。 “我是猎魔城的守夜人，斯卡纳。” 守夜人是猎魔城的一个特别的职称，只有当今最强的猎魔人，才能拥有的称号。 至于银色子弹，那是别人称赞斯卡纳给他起的外号。 斯卡纳接着说：“对于我部下们的冒昧和无礼，我很抱歉。但希望阁下能说明白你是怎么通过古代通道的，以及你来的目的，否则的话，作为守夜人，我必须将你驱逐，或者斩杀，这是职责所在。” 他的口吻还是不卑不亢，很稳很沉，但自然而然地透露出强大的自信心。 尤其是在说到“将你驱逐或斩杀”的时候，斯卡纳一点不像贝拉那般凶狠，平淡的口吻却反而让周围旁听的塔娜莎、徐文晟等人，感到心里发寒。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都看向李小森，看他如何回应。 是继续不怂就是干？还是正常交涉？ 湖面灯塔上，女孩的目光也径直落在李小森身上，但与其说她的目光饶有兴趣，不如说是隐含寒意。 对于女孩来说，守护这片净土是她唯一的信念，如果确认那华夏来的少年，是猎魔城需要的“转机和变数”，那女孩非常欢迎。但如果不是，那女孩已经做好准备了——连同斯卡纳，瞬间干掉对方。 目前北美山门的第一猎魔人，是天榜高手斯卡纳。 然而第一焰巫师，却不是斯卡纳的搭档，那位至今还在结界外失去了联系的另一位天榜高手。 甚至不是三个月前，以一己之力配合猎魔城的主场优势，硬生生抵挡住夜行者的三位半圣强者的突袭、为众人争取到撤离转移的时间的那位格雷森大人。 而是这灯塔上的女孩啊。 她是猎魔城的公主，传承神器的拥有者，目前北美真正的第一焰巫师！ 在这么多目光的注视下，李小森没吭声。 距离最近的塔娜莎和徐文晟的眼中，李小森的表情有些奇怪，他似乎很愤怒，又很无奈，想要说话回应，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妈蛋，老女人你过分了啊！”李小森这时候实际上正在跟琴岚疯狂地怒吼，“在古代通道里各种使唤我也就算了，但我的底线，是你不准直接干扰我的意志，操纵我的身体！喂，你听到没有？” 无论是作为战斗法师，还是超级生命，不受人支配，这都是不容侵犯的红线！ 但琴岚根本不理会李小森。 她在发呆了这么久之后，终于出手了。 出手的对象，却是李小森！ 狂暴的、不可抗拒的力量，瞬间席卷了李小森的身心，其实在古代通道里，李小森就一度怀疑过了，直到现在才终于确认：这已经不是半圣范畴了。这份力量，或许已经跨入了传说中的圣域！ 所以琴岚堕入通幽古路而未死，实际上已经破入圣境了？ 但无论圣境也好，不是也罢，李小森都不在乎。 他现在就像一头暴怒的野兽，皮肤逐渐涨红，即便是面对疑似圣境的力量，李小森也不打算就此屈服。 没人可以支配一个暗裔战法的身心灵魂！ 没人！ 但除了李小森之外，没人看得见琴岚啊。 于是李小森此时的反应和表现，落在在场众人眼里，就有点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斯卡纳皱眉看着脸色已经殷红如血的李小森，冷冷道：“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么？” 灯塔上的女孩在默默抬手，按住了灯塔顶层阁楼阳台上的铁栏杆。 然后，就听到李小森开口说话了。 声音有些嘶哑。 在众人看不见的视野里，琴岚说：“我通过古代通道的方法，不能告诉你们。” 李小森同时说着一模一样的话：“我通过古代通道的方法，不能告诉你们。” “可以说的是，我代表华夏而来，提供必要的帮助。” “可以说的是，我代表华夏而来，提供必要的帮助。” 听到这，斯卡纳的脸色稍缓，既然是来帮忙的，那就一切好说。 然而李小森……或者说，琴岚操纵李小森，说的下一句话，却是奇峰陡起—— “我是来帮忙的，为此……我要参加‘守护骑士竞选’！” 第一更到。 卷5章27 守护骑士竞选，重启！ “我是来帮忙的，为此我要参加守护骑士竞选。” 李小森说完，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被操纵支配的感觉消失了，但李小森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浑身像是要虚弱了。 能把本该慷慨激昂的一句我来参选的话，说得如此奇葩有个性，说完了甚至人都倒了，李小森大概算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毕竟这不是他的本意，而实际是琴岚的意思。 李小森对琴岚刚才的所作所为，太生气，同时自己也太累了，以至于他一时间还没仔细思考自己最后那句话的意味。 然而现场之人，全都惊得呆了。 徐文晟咕咚一声，险些没当场栽倒。 塔娜莎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小森。 斯卡纳如此沉稳、有大将之风的人，都不禁出现了短暂的失神和错愕——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出了什么暂时的听力问题。 被击败的贝拉、贝恩、金焰鼠等人，更是震惊又愤怒地盯着李小森，看样子如果他们状态良好，就要冲上来和李小森拼命。 并不是每个猎魔人都需要和焰巫师搭档，比如金焰鼠，比如曾经的斯卡纳。 但，每个焰巫师都需要猎魔人的保护。 在北美猎魔城，掌握那件神器的人，被尊为公主。 而公主的保护者，和公主搭档的那个猎魔人，就是“守护骑士”。 三个月前猎魔城遭到夜行者突袭的时候，其实正值守护骑士的竞选。这场选拔，实际上一直到今天还在进行，一旦决定了人选，就是真正发动反击的时刻。 格雷森下令不让结界中的众人出战，就是在等。 在等转机，同时也在等竞选出结果。 因为反击的条件，是掌握神器的公主殿下能发挥出全部战力，而自身脆弱无比的公主想要发挥出那对夜行者而言都堪称致命的攻击力，就必须有一个能够确保她安全的人，这个人就是守护骑士。 从北美猎魔城建立开始，就只有猎魔人担任公主的守护骑士，千百年来，从无例外。 现在，一个来自华夏的少年，居然说要竞选守护骑士？ 开什么玩笑！！ 最终斯卡纳没回应李小森的话，而是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散去，同时安排人手，安顿好李小森。 斯卡纳看得出来，对方没开玩笑。 虽然斯卡纳没回应，但李小森这句话，却仿佛一个重磅炸弹，在接下来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席卷了整个小镇，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个李小森，是疯了还是傻了？” “神经病吧！我们猎魔城的守护骑士，也是他能当的？”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就算我们自己还没选出来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但优秀的候选者至少有三个了，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该死的外人来参选？” 所有猎魔城人的反应都很一致：反对！无条件反对！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入夜了，从透支中恢复过来的李小森，冷冷盯着月光下坐在屋顶上的琴岚。 “怎么，你以为龙五让你来找的‘符文W’会在哪儿？”琴岚淡淡反问，“那是只有成为了守护骑士，才能拿到的东西。” 李小森脸色硬冷，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为什么要操纵我的身体？” 琴岚反问：“你没这样干过么？我怎么记得你说过，你当初对我武宗的萧情，也是如此呢。” 李小森脸色一滞。 真正被人操纵过，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难堪。 李小森沉默了好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郑重地说：“我道歉，对于我曾经对萧情做的事情，我道歉。同时也请你今后不要再做白天那样的事情了。如果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直说。” 说到这李小森顿了顿，放缓口吻道：“就像在古代通道里一样，我虽然不乐意，但还是愿意帮你的忙的。毕竟……我和你女儿是朋友，她对我很不错。” 李小森并不知道琴岚究竟什么目的，但显然一定要通过自己争取到守护骑士，她才能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 老实说真不是不可以商量着来的事儿。 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操纵来支配去的？ 提到龙琪儿的时候，李小森看到琴岚的眼神明显动了一下。 但很快，琴岚又摇摇头，说：“抱歉，我现在不相信男人，尤其是打着我女儿的名号降低我警惕心的男人。”她是看着李小森说的这话，但实际上这是对龙五说的。 琴岚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调查清楚龙五所有瞒着她的秘密！ 李小森这次倒是没动怒。 他深深看了琴岚一眼，然后眼神变得淡漠，说道：“这笔账，我记下了。” 琴岚嘴角一翘，似乎在冷笑：“随意。” 李小森不再多说，转身回到房间里，开始继续刻录、完善自己的特效卷轴。 本来自己来北美的目的，是冲着李小茜去的，但现在李小森终于意识到，很多事情并不能完全如自己意。 也好，那就先提升实力，参加这什么守护骑士竞选，把那符文W拿到吧。 至于自己是否有资格参加这场本该和自己没关系的猎魔城的竞选，李小森反而不去考虑。 对于琴岚的目的，自己虽然还弄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 但既然这女人让自己参加，那一定是有把握的，毕竟……只有自己参加竞选，琴岚自己的目的才能达到。所以李小森一点不为此操心。 果然，第二天清晨到来的时候，一个震撼性的消息，席卷了整个小镇—— 格雷森大人同意了。 居然就这么同意让李小森参加守护骑士竞选了！ “我……不理解。”斯卡纳站在湖畔，遥望那灯塔，轻声问道。 而灯塔的开放式阳台上，女孩同样微微苦笑，回道：“我也不理解，格雷森大人的决定。” 这不只是“同意李小森参加守护骑士竞选”这么简单。 因为实际上在来到这片小镇之后不久，格雷森大人就宣布中止本来进行到一半、理应完成最后阶段的竞选，并严令禁止众人离开结界去外边战斗，只同意斯卡纳可以外出狩猎。说是狩猎，实际上是试图和夜行者在结界外设立的包围圈之外的日行者联盟的支援联军取得联系。 总之，格雷森不止同意了李小森的要求，还等若宣布：中止了将近三个月的骑士竞选，要重启了！ “重启守护骑士的选拔，我举双手赞同。” “但让一个莫名其妙的华夏小子，参加我们北美的骑士选拔？我举双手双脚反对！” “反对啊！” “抗议啊！” “老子要绝食了！” 一时间，剧烈反弹的声浪，大得难以想象。 众多猎魔城的人，没办法对他们尊敬的格雷森大人发泄不满，于是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到了李小森、以及修行分院的人员们驻扎的地方。 短短一个早上的时间里，有公然上来辱骂的，有结队上来驱赶要把塔娜莎、徐文晟等人赶出结界的，有直接叫嚣着要李小森出来单挑的，还有……把猎魔人的职业特性发挥出来，选择暗中伺机出手，暗杀李小森、乃至迁怒到塔娜莎等人，要对他们不利的！ “其实，这次我反而能理解猎魔城的反应……”塔娜莎低声说。 “你能理解？”徐文晟叫道，“现在大伙儿连出门吃个饭都不敢！怕被刺杀！” 塔娜莎说：“你换位想一想，如果有一天，华夏选驸马，然后一个金头发白皮肤的男人跑去说：我也要参选。你们会是什么反应？” 徐文晟呆了片刻，然后嘟哝道：“这怎么一样？守护骑士，是为了保护，也为了这场战争能否反败为胜吧？和驸马还是不同的……” 无论众人怎么想，守护骑士竞选重启，且李小森会参与在内，这已经是既成事实了。 “哦？竞选重启了？呵呵，也挺好啊，这都三个月了，我快被憋死了呢！”一个地下室的模拟超重力训练室里，一个身材有些消瘦、容貌俊美的好像血族的少年，低声笑道。 “不过听说有个叫李小森的华夏人也会掺和进来？”房间一角，一个光头黑人盘膝坐着，淡淡道，“听贝拉和贝恩说，实力挺强的。” “实力强？”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我说啊，你们是不是三个月前那场战斗，全被打怂了？打傻了？”一个手腕上带着许多手环的妖艳女人笑道，“区区一个华夏来的小家伙而已，还只是个士兵，让他参加又如何？难道我们最大的对手，不该是斯卡纳那家伙么？他才是我们竞选路上最大的对手啊。” “呵呵，说的也是。” 北美有很多强力的组合，比如贝拉和贝恩，在组合排名里，能派入前四。 但这不代表贝拉作为猎魔人，个人实力也能排入前四。 事实上为了成为公主殿下的守护骑士，许多强力的天才人物，都始终忍着没选择自己的搭档，作为独行者，一直等着骑士选拔的到来。 斯卡纳自然是强大的。 但不论潜力，只论当前实力的话，能和他争锋的人，目前一共有三个！北美猎魔城作为日行者联盟目前最强大的山门，其实力是不容小觑的。 以年轻一代的整体实力而论，即便是如今身陷困境的猎魔城，也不会比华夏山门要差。 在这批最优秀的年轻人心中，格雷森大人到底为什么同意李小森参加选拔，根本不重要，因为李小森不会有胜算的。选拔重启了，这才是重点！ 就这样，转眼又一天过去。 明天一早，重启的守护骑士选拔，就会正式开始了！ “啊啊，好期待啊，明天又能见到我最爱的阿尔法大人了呢！”在一些一级二级北美山门职业者的宿舍区，不少女生都很激动。 阿尔法，就是那个身材消瘦但俊美程度更胜血族的少年。 也不是所有人都很讨厌李小森的参与，因为她们根本不在乎啊！ 还是那句话，选拔重启了，又能见到阿尔法、巴鲁、伊莉莎、还有斯卡纳这些北美山门最顶尖的猎魔人之间的对决，这才是重点啊！ “小婉，你不激动的么？”一个满头脏辫的黑人女孩笑眯眯地看向旁边的一个安静的黑头发黑眼睛的女孩。 猜猜她是谁~ 卷5章28 百年盛事 在这个时代，书院会有塔娜莎这样的西方面孔，那同样的，猎魔城也有为数不少的东方面孔。 其实相比起面向全球招生的书院，还有历史上曾有一个时期同样对整个世界敞开大门的猎魔城，联合家族才是各国人种、乃至文化，最丰富多彩的地方。 职业圈有过一支声音，认为联合家族的创始人“谦”，实际上是被严重低估的一个人。不过因为缺乏证据，这一派声音在职业圈中并不太受重视…… 被称为小婉的女孩微微一笑，说：“我还好吧，还是有点激动的，对于明天开始的骑士竞选。” “哈哈，可你看起来并不很兴奋啊，我们的小婉就是淡定！”脏辫黑人女孩笑嘻嘻的，故意大声说道，“也对，毕竟是被斯卡纳大人追求过的女孩！不像我们，只能远远看着那位大人！” 旁边一个微胖的白人女孩凑过来，不无嫉妒地说：“关键是某人居然拒绝了斯卡纳大人啊！话说，小婉你到底怎么想的？那可是斯卡纳大人啊！” 又一个女孩加入进来，用一种深以为然的语气，接口道：“是啊，那可是斯卡纳大人！就算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但一起吃个饭总还是很有意义的吧，小婉你当初居然连共进晚餐的邀请都拒绝了！” 女孩们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句，彼此嗓音重合也完全不影响她们在混乱之中准确地捕捉到彼此的意思。在这方面，职业者女孩、能力者女孩、普通人女孩，其实都一样。 那个叫小婉的女孩似乎是个很文静的人，同伴们再怎么兴奋吵嚷，她只是抿嘴淡淡地笑。 她其实有点清冷，但不会让人觉得冷漠或清高。当然要说亲和，也完全谈不上，她应该始终有所保留，但距离刚刚好，既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也不会让人觉得可以随意靠太近。 这是个非常会拿捏人际关系中的“距离感”的东方女孩。 文静的眸子里，似乎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如果李小森在场，一定会觉得这个叫小婉的女孩，有些眼熟。 虽然容貌、五官、气质，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但这个女孩，实在太像了——当初那场李幸倪和前任裁决部长的斗争落下帷幕之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再也没出现过的——林婉！ 当然还是有些微妙的不同…… 怎么说呢，以前李小森认识的那个林婉，虽然因为家庭和经历的关系，有些“太现实”，用一层带刺儿的外壳把自己保护起来，同时对于“强大”、对于“力量”，有着强烈的渴望，但她本性其实非常柔软、善良。 和萧情倒是有点像，不过凶起来的时候没有萧情那种张弓搭箭穿人咽喉的煞气，柔软起来也没有萧情那么温顺得甚至有些软弱。 至于现在的这个“小婉”，看起来很温婉，更完美的样子，但她的眸子，似乎失去了曾经的温度。 女孩们终于闹腾累了，熄灯睡觉。 林婉躺在床上，静静看着窗帘半掩的窗户外的一轮弯月。 她的眸子，在月光下，居然泛出一丝淡淡的血色！ “原来，掌握力量的感觉，也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 林婉抬手，看着月光下自己的纤长手指，皮肤白皙得有些魔幻。 “当然，感觉也绝对不差。” 林婉笑了笑，轻轻地、缓缓地，收拢手指，握成拳头，像是在攥握力量的权柄，又像是在把捉那如月光般不可捉摸的……命运。 这个世界可以很简单。 比方说现在，即便是北美大地上不少世俗圈的普通人，都能一句话概括出眼下的局势：夜行者进攻北美山门了！从圣骸战争到现在，职业圈的存在，对于世俗圈而言，已经不再是绝对的秘密。世俗圈、能力圈、职业圈，三个圈子的界限，正在迅速地模糊着。 但这个世界也很复杂。 有些时候人们看不清那简单格局背后实际上错综复杂得如蜘蛛网一般的真实，就会很自然地选择：不去看了。 比方说，现在的李小森，就是这样。 琴岚到底要干嘛，为什么非要强迫自己参加“守护骑士竞选”，以及那位目前掌管北美山门的格雷森，到底出于什么理由同意自己参选—— 李小森不懂，索性都不管了，不去多想了。 在抛弃这些让人一个头两个大的幕后谜团，单纯只看眼下这场骑士竞选的话，这其实是个很有趣、很热闹的活动呢！ 虽然结界之外仍是残酷的战争，虽然这片貌似净土的小镇，严格来说也是战场的一部分，是战场漩涡的最中心，是飓风中心的风眼。 但至少这一刻，小镇中的所有人，迎着东方密西根湖面上初声的旭日，暂时忘却了战争的残酷，只看眼前这盛大的守护骑士竞选！ “我去，热情这么高涨的吗？”李小森看着一派节日气氛的小镇，有些意外。 “哎呀，很正常啦！”塔娜莎端着丰盛的早餐走进来，“能掌握神器的人，数百年才出一个，所以并不是每一代都会有‘公主’的。有公主，才有守护公主的骑士，不是吗？所以这守护骑士竞选，也是数百年一遇的猎魔城的大盛事啊！” “哦哦。”李小森认真听着点头，“不过塔娜莎，你好像对猎魔城很了解啊。” “嗯……我其实在报考修行学院之前，本来想去猎魔城的，但很遗憾我好像没有做猎魔人或焰巫师的天赋啊……” 塔娜莎俏皮地眨眨眼，“所以喽，虽然没进入猎魔城，但还是会多留点心了解猎魔城的信息。好了好了，不说我了，你赶紧把饭吃得饱饱的，别到时候第一轮竞选就被人刷下来然后怪我没给你吃饱饭啊！” 二十分钟后，一身简单便装的李小森，在徐文晟、塔娜莎、以及修行分院成员的簇拥下，前往竞选现场。 不同于身旁人们的紧张、忐忑、又兴奋，李小森反而有些心不在焉。 昨天晚上，选择“既然反抗不了就享受、实在享受不了也至少接受”的李小森，在给自己的特效卷轴，刻录更多的特效。 因为卷轴的容量有其极限，李小森在特效的选择上，越发谨慎。 同时，刻录的难度、耗时，也随着卷轴上的特效数量提升而提升。 但让李小森此时有些心不在焉的，倒不是特效卷轴的完善进度，而是火球术和光球术。 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李小森在测试一个特效的时候，随手发了一对光球术和火球术，本该彼此泾渭分明的光球和火球，居然在空中隐约纠缠在一起。 虽然只是刹那，但李小森的洞彻眼何其敏锐，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 “其实我原本会的‘仙灵法球’，就是光与焰的融合产物。”李小森琢磨着，“只是为了在法术上极致简化，我才拆分、化简成最基础的光球术和火球术。” “现在光与焰，又有重新结合的趋势……” “可我怎么感觉，这不是重新回到‘仙灵法球’的转变呢？” 李小森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仙灵法球”，不属于基础法术，在法术结构上实际上是非常复杂的。 而昨夜里，那光球和火球的简单结合，似乎并没有增加法术的结构复杂度。 那刹那结合、之后再也没办法重现的奇异产物，似乎依然是最简单的基础法术，但简单归简单，那东西又似乎生出了些奇异的变化。 “再观察观察吧，反正我也习惯了，这种摸黑开发能力、自己也不知道能力最终成型之后的样貌的感觉……”李小森心态倒是很好的。 其实别说现在在开发的专属法术能力，就连已经基本开发完成的那些专属能力，也还没彻底完善呢。 比如“强攻式”的破绽问题，就还没解决。 还有“千幻书生”，是千幻恶魔和统兵书生的第一阶段融合的产物，但第二阶段的融合——也就是“复制”和“模拟”这两种更本质的原理的融合——至今还没有任何头绪呢。因为李小森虽然很了解战斗法师的“绝对复制”，却并不了解书院传承中的“近似模拟”。 李小森自己这套借鉴游戏的、颇有懒蛋风格的“被动技能加QWER”的自我完善体系，好像也就被动技能（洞彻眼和疗伤术）还算完善，其他都有缺点。 尤其是R——大招——也就是“挑战”，这是李小森真正的杀手锏，然而直到今天李小森甚至不知道“挑战”的内在机制，到底是什么？ 总之，修行无极限，进化无止境，前路上等待解决的问题还很多，当然已经完成的部分，也不少。 眼下，就从参加这场守护骑士竞选、尽可能争取胜利、然后去看看那所谓的“符文W”到底是什么，来开展近期的修行和进化吧！ “哦对了，李小森，你让我帮你找的资料……喏，全都在这儿了。” 快走到会场的时候，徐文晟叫住李小森，悄悄把一个移动硬盘塞到李小森手里。 “多谢！太感谢了！”李小森伸手接过。 “跟我客气什么？”徐文晟压低了声音，“倒是你，为什么让我找这些资料？” 徐文晟感觉很奇怪，他虽然实力不太强，但了解的事情倒是不少，尤其是在这个职业圈的事情越来越不是秘密的时代。 “夜行始祖”这个名字，徐文晟听说过。 要知道北美猎魔城，一直是日行者联盟中，和夜行者的交锋最多的。双方的对垒由来已久了，有着很久远的历史。 所以对于夜行者的了解，猎魔城也比其他日行者联盟的山门，要更多。 李小森拜托徐文晟的，就是让徐文晟去找那个和他关系不错的大胡子马克，然后让马克去他们猎魔城的资料室，找资料。 ——有关夜行始祖的资料。 只是李小森怎么会突然想要猎魔城中有关夜行始祖的资料？徐文晟感到很意外。 卷5章29 人在客场—— 这个世界对那夜行始祖的了解，实在是不多。 关于那位夜行始祖，甚至连传说都很少。 虽然以马克的权限，能拿到手的资料不会很多。 但李小森相信：就算不是最高级别的机密资料，也肯定不会差的，毕竟是对夜行者非常了解的猎魔城的资料啊。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对夜行者最了解的群体，大概有三个，一个是猎魔城，一个如今书院的前身——兵阁，还有一个，就是史前时代的古代能力文明，那些人如果没有被灭掉的话，肯定也对夜行者了解极深。 自己现在是“始祖杀手”，自然要尽量搜集有关那夜行始祖的资料不是？ 在徐文晟看来，李小森要找夜行始祖的资料，很奇怪。 那是他不知道李小森目前“始祖杀手”的身份。 当然，其实还是有不寻常的地方的—— 李小森自己都没察觉到：不知不觉间，他正在潜意识里，把“夜行始祖”和“李小茜”这两个角色，着意地区分开来。 之前李小森的想法，可都是“直接冲着李小茜去”、“要杀死李小茜”这样的。 但现在，他开始研究夜行始祖了。 这种潜意识，实际上说明了他内心最深处的而某种声音，不再如妹妹希望的那样，把妹妹和始祖意志，当作同一个个体一起灭掉，而是要区分开来对待！ 当初华夏山门一场血战，李小茜在最后强行扭曲了李小森的内心，把哥哥变成了“始祖杀手”，她希望哥哥把自己和始祖意志一起杀死。 那时候，即便是李小森的灵魂防御力，都无法抗拒始祖意志加持下的妹妹的入侵手段。 但在内心最深处，李小森还是保留下了一片净土。 净土完全是记忆中的家乡——森德洛最美好的样子。 此时此刻，森德洛模样的小小净土中，一个李小森——没有被扭曲成始祖杀手的那部分李小森——正在给一株小树浇水。 “哥哥，别这样……”不远处，李小茜有些难过地说，“……你知道你不可能一直抗拒我的。杀了我，哥哥才能活，这个世界才能好好的。” 李小森放下浇水壶，飞起一脚，踹在那“李小茜”的脸上，哼道：“别再用我妹妹的样子跟我说话啊！你个贱人夜行始祖！” 是的，那不是真的李小茜，只是始祖意志的力量仍在压抑李小森的真实内心。 “等着我啊，小茜……” 内心净土中，李小森重新拿起水壶，认真地浇水。 他在这里能做到的极限，就是在潜意识中，影响外界的那个被扭曲了的自己，让自己去研究“夜行始祖”，而不是一味“冲着李小茜去”。 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所以接下来，一定要从这里冲出去，彻底冲开始祖意志的力量对自己内心的扭曲！ 只有这样，才能把妹妹，从这个始祖归来的巨大的时代漩涡里，解救出来。 ——这才是李小森的真实内心，真实想法。 多年之后，李小森回想起这段经历，其实很庆幸自己被琴岚拖着在古代通道里“浪费”了三个月的时间。 因为如果没有这三个月，自己可能已经直接去找李小茜，要杀妹妹了。 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虽然依然被始祖意志的力量扭曲着，虽然仍想着要杀死始祖、杀死李小茜，但至少，自己开始有意识地区分“李小茜”和“夜行始祖”这两者的区别了啊。而在李小茜的意愿里，她实际上是希望哥哥直接杀死她同时也杀死始祖意志的，因为这是对哥哥而言，最安全的办法。 但李小森从未屈从于妹妹强加给自己的改变，始终在抗争。 而这个看似简单的，这次潜意识的区分概念，就是这场抗争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这个世界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非常复杂，但复杂到最后，归根结底，还是简单——干掉夜行始祖，救回妹妹，从冲破妹妹借助始祖意志的力量加诸于自己的扭曲开始！ “……你就是李小森？” 一个声音把李小森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步入骑士竞选的主会场了！ 徐文晟、塔娜莎等人不能和李小森一起以参选者的身份入场，这时候已经不在身边，都去前往观众席的通道入口了。 环形的场地，本来是一片美式橄榄球的赛场，此时临时搭建成守护骑士竞选的会场。 观众席上几乎座无虚席，毕竟几乎一整个猎魔城的成员，都聚集于此了！ 李小森此时站在场间，被无数目光所环绕。 而在不远处，还站着三个身影：一个消瘦但极为俊美的少年，一个光头黑人，还有一个容貌和希拉有点像的、手腕上挂满手环的妖艳女人。 刚刚叫李小森的人，正是那妖艳女人。 “我叫伊莉莎。”女人笑眯眯地看过来，貌似很友好的样子，“能问个问题么，小鬼你到底是无知愚蠢到什么程度，才会认为自己有资格站在这个不属于你的地方，参加一场你作为观众都高攀了的选拔？” 李小森沉默着，没吭声。 那消瘦俊美的少年则完全没搭理李小森，而是一脸亢奋地搜索着全场：“斯卡纳那家伙呢？他妈的，我已经忍不住要和那家伙再较量一次了！” 这时候，那光头黑人拉了伊莉莎一把，说道：“好了，别逞口舌之快。”然后他看向李小森，平静说道，“你好，自我介绍下，我是巴鲁，这是阿尔法。” 李小森这才点头开口，说：“华夏书院，李小森。” 叫阿尔法的俊美少年这才转过目光，撇了李小森一眼，然后不满地对那黑人巴鲁说道：“没事干嘛跟一个透明人说我们的名字？有这空，不如帮我一起看看斯卡纳那家伙在哪儿，为什么还没来！” 巴鲁微微一笑，对李小森说：“抱歉，我的同伴脾气有点不好，但他们没恶意的。” 李小森也笑了，只是笑得很嘲弄：“是么，那你们猎魔城对‘没恶意’的定义，实在是让人有些不敢恭维。” 巴鲁并不接李小森的话，忽然收敛了笑容，很是认真道：“竞选分三个环节，如果李小森你能支撑到第二环节——实战对决环节的话，我很希望你抽签抽到的对手，是我。” 李小森挑眉：“为什么？” “因为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不会把你打死。” 巴鲁还是一副平静温和的样子，“相信我，换了我这两位同伴，你不会有机会看到第二天的太阳的。虽然他们真的对你没有特别的恶意。” 李小森再次沉默。 伊莉莎狂笑起来，手腕上的大量手环丁零当啷一阵乱响：“哈哈，巴鲁你……哈哈哈！怼人不带脏字儿，还是你厉害啊！我服了！” 阿尔法则已经率先向会场最中心走过去了，同时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快点，能不能别磨叽了，快点！” 三名猎魔城最优秀的猎魔人，彼此说说笑笑地走到前边去了，这里是他们的主场，如果有人能让他们在意的话，那大概只有斯卡纳。 但即便是当今的北美第一猎魔人斯卡纳，也吓不倒这三人。 以潜力论，他们或许会承认斯卡纳更厉害，但以当前的实力来说，这三个人，都有着把斯卡纳从“当今北美第一猎魔人”的宝座上拉下来的胆气、野心、以及可能性！ 看着说说笑笑走在前边的那三人，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把之前占满自己脑海的各种修行啊、夜行始祖啊之类的思绪，还有那种似乎有个声音在心底无声呐喊着什么而自己听不到的奇怪感觉，都暂时丢到一边。 然后他开口了：“喂，等等……” 听到李小森的声音，最先回头的，反而是之前一直不怎么搭理他的那个阿尔法。 “小子……”阿尔法的眼神很像狼，盯着李小森，“我没什么心情搭理一个认不清自己定位的草包，所以我的同伴骂你，你老老实实受着就好。如果胆敢回嘴的话，那我也不介意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你好好上一课！” 猎魔人，以猎魔为名，猎的其实不是什么魔，而是夜行者。 猎魔人的修行，始终都在对夜行者的猎杀中进行。 所以猎魔人这一支的死亡率，是非常非常高的，比北欧狂战士还要高不少。 相应的，所有成长起来的顶级猎魔人，比如眼前这三位，都是实战经验非常、非常丰富的，而且煞气极为浓郁！ 这和华夏古武者那种修行出来的武道精神煞气，还不同，这不是任何刻意修行的结果，而是一次次猎杀、被猎杀、反猎杀的过程中，自然养成的产物！ 阿尔法的嗓音不大，放在热闹嘈杂的现场，没几个人能听见。 但这一刻，他盯着李小森，自然散发出的煞气，却是让整个会场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 会场安静了片刻，即便是同为猎魔人一脉的人，都在这股煞气的刺激下，出了一身的汗。 短暂的安静之后……则是近乎疯狂的欢呼！ “哦哦，阿尔法大人！”一些少女满眼都是星星，好吧其实不是小星星，猎魔城的女孩相比起华夏更加奔放、热情，那眼神简直可以用“火热”来形容。 阿尔法这种阴柔俊美的外貌，和野兽般的凶狠煞气，看似完全不搭调，实际上却糅合成一种让许多女性心神俱醉、甘愿沉沦的气场！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坏男人还就是最有女人缘！ 女生喜欢的不止有柔情似水的浪漫，还有危险的刺激！ “弄死那混账小子！阿尔法大人加油，弄死那个臭小子！！”汤姆森的脸还肿着，一个大男人，叫得比旁边不远处的贝拉还凶。 “这……感觉很不妙啊。”塔娜莎、徐文晟等修行分院的成员，都沉默着。 他们完全能理解李小森的感受。 这，就是人在客场的感觉。 卷5章30 ——又如何！ 别说场中的李小森了，塔娜莎、徐文晟他们坐在观众席上，都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感觉自己像是混在狼群里的羊，随时可能被周围的狼群群起围攻，撕成碎片！ 塔娜莎这种有点神经大条的女孩，都难得地安静下来，不吭声了。 这就是人群汇聚起来形成的压力！ 有些时候，甚至比等级、实力上的差距所造成的压力，更大！ 塔娜莎、徐文晟等人坐在观众席上都感觉到的压力，还有阿尔法散发出的煞气，李小森身在会场灯光之下，自然感受得更加清晰。 李小森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嗓音很稳：“我听说，猎魔人是日行者联盟中，眼力敏锐程度可排入前二的，能和主修天眼神通的佛寺阿罗汉媲美，毕竟作为猎人，首先要能精准地锁定猎物……” “你想说什么？”伊莉莎娇笑道。 “哦，也没什么……”李小森抬手指了个方向，“就是觉得，闻名不如见面，传闻中眼神敏锐的猎魔人，原来不过是……睁眼瞎。” “你说什么？！”阿尔法上前一步，眼神更凶狠了，这少年真的很象一头人形的狼，浑身都散发出野蛮的狼性。 然而巴鲁一把拉住了阿尔法。 这光头黑人目光投向李小森所指的方向，双眼微眯。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瞳孔最深处那一丝惊讶，还是隐藏不了。 因为他们三人刚才在找、但始终没看到的斯卡纳，正从李小森所指的那个方向上，一步步走过来！ 猎魔人，归根结底，还是刺客。 猎人纹身是他们的力量源泉，同时也是猎魔人种种独特能力的来源，比方说强大的灵魂防御力，再比如，强大的身法、速度、以及隐蔽能力。 斯卡纳走在清晨明媚的阳光下，但他身上的猎人纹身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让他的身影变得有些朦胧，同时他的存在感变得近乎于无。 这就是三人组之前始终没看到他的理由。 然而，李小森看到了，比三人组更快捕捉到了斯卡纳的身影。 这是……巧合？ 巴鲁上下打量李小森，这个黑人的性格比较谨慎，所以一时间没吭声。 但阿尔法是个暴脾气，盯着李小森，冰冷道：“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李小森笑了。 从帝华高中事件以来，在这个地球世界，自己真的是经历了不少事情，有过不少改变，甚至有从战斗法师变成超级生命这样生命本质上的改变，但有些东西，其实一直都在的，从未变过。 比如对妹妹的执念，比如偶尔想起曾经在家乡的经历既怀念又难过的心情。 再比如，懒。 当初自己在帝华高中的时候，就是所有老师学生心目中的懒蛋。 但这懒，其实不是懒惰，而是一种惫懒，一种万事不放在心上的光棍气质——因为除非事关妹妹，李小森还真对其他事情没什么所谓。 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啊，而且刚来到这个地球世界的时候，自己甚至曾经主动求死。 死都经历过了，连死亡都无惧，其他还有什么事情吓得到李小森？ 懒小森便是由此而来。 此时此刻，面对阿尔法的咄咄逼人，耳边是整个会场的嘘声，李小森反而笑了，笑得很灿烂，就像是当初在帝华高中的时候，面对那些就是看自己不顺眼要找自己麻烦的家伙。 “无论在哪里，总有人好像天生贱骨头啊。”李小森看着阿尔法，用非常清晰的口型，一字一顿地说，“睁、眼、瞎！——这次听清楚了么？” 其实如果不是琴岚把自己推到这里，李小森大概会延续自己隐藏起来搞事情的风格，别人嚣张就让他嚣张好了。 但反正暂时没办法脱离琴岚的“魔爪”，那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尤其是被琴岚使唤了三个月，本来就很不爽了，这时候聪明的话就别来招惹自己啊，撞枪口懂么？ 各方面因素加在一起，李小森这一刻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人在客场”的觉悟，相反……他完全放开了！ 而不得不说，完全放飞自我的懒小森，惫懒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贱了！ 观众席上的塔娜莎看到李小森的嘴巴在动，也看到了李小森那对她而言有些陌生的惫懒样儿，不由一呆：“李小森他……他在跟阿尔法他们说什么？” 本能的，塔娜莎看李小森的表情，感觉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而一旁的徐文晟，则涌起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他自然也听不见李小森说的话，但李小森现在的样子，让徐文晟记忆中那个帝华高中时期认识的李小森的形象，又一次浮上心头！ 可以说，那个懒小森，太久没出现过了。帝华高中事件之后，李小森一度因为妹妹的血继能力隐患，过得很辛苦很疲惫。后来进化成为超级生命，倒是没心没肺了一阵子，但舍弃记忆本身，其实就说明他内心还是很苦的，否则没事儿舍弃记忆干嘛？ 直到现在，重新找回记忆，同时也接受自己成为超级生命后的种种变化，专注修行且接受了自己其实是吃货种马的事实，关键是……内心深处的潜意识里，李小森的真实想想法是：反正妹妹已经是始祖意志的容器了，事情不可能更坏了！既然已经跌到谷底，那还有什么好怕的，一个经历过绝望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李小森完全放开了！ 一句“睁眼瞎”，被李小森说得极尽气人。 哪怕是巴鲁，居然都忍不住脸色一沉，重重哼了一声。 伊莉莎更是忍不住喝道：“小子，说话当心点！”但她心里其实有点意外，伊莉莎和希拉是表姐妹的关系，三个月前，除了昆塔从华夏发来的消息，希拉还私下里和伊莉莎联系过，那次通话中，希拉大致提过李小森的一些事情，除了实力和能力，还有性格作风上的。 没记错的话，当时希拉的描述是：“是个有秘密的人，弄不清楚到底在想什么的家伙。不过，他似乎对华夏山门的归属感不强，而且注意力似乎全在修行上，所以对外界的刺激的反应，总是慢半拍的感觉……” 伊莉莎看着眼前这个疯狂回怼、气人程度甚至和巴鲁有一拼的李小森，心说这是表姐描述中的那个人？同一个人？ 当然，巴鲁和伊莉莎的反应，都不如阿尔法激烈。 阿尔法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的身子，像是水中的筷子那般断折、扭曲了几下，然后消失在了原本站立的位置。 同时一只布满猎人纹身、握着一柄细长尖锐的木刺的手掌，从李小森的眼前空气里冒了出来，直刺眼球！ 这就是阿尔法，他的性格冲动，脾气暴躁，同时也有着足够强悍的实力，让他脾气如此之差，还能好好地活到现在。 关键是，他的速度！ 李小森前天第一次见到斯卡纳的时候，就感觉北美猎魔人的极致速度，绝不在自己的强攻式之下，甚至可能更快一筹也说不定。 现在面前说动手就动手的阿尔法，李小森完全确定了：眼前这家伙的速度，比自己更快！ “阿尔法大人动手了！” “竞选还没正式开始，就直接对那个外来小子出手了！” “这是要直接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踢出竞选吗？” 整个会场的人，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更加热烈，近乎沸腾了！ 能看出阿尔法这一个突袭有多快多恐怖的人，比如金焰鼠、贝拉、贝恩，都忍不住惊叹。而更多级别比较低，只觉快但并不明白究竟有多快的人，则大声欢呼起来，尤其是一些阿尔法的迷妹，看那样子恨不得当场把上衣扯了冲上去把阿尔法吞进肚子里！ “阿尔法大人冲啊！加油！”观众席某处，脏辫黑人女孩濒临破音的边缘，“小婉，一起帮阿尔法大人加油啊！啊啊啊，太帅了！” 林婉象征性地喊了两句，看着场中的情景，尤其是看着面对阿尔法的突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李小森，女孩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闪过微妙的异样。 在林婉身旁的这些女孩，其实看不清战斗的细节。 林婉却和当初的她相比，有着某些表面看不出来但实际上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看得清楚：李小森面对阿尔法的暴怒下的攻击，不仅没后退，反而小小的进了小半步。 然后李小森抬手，不理会对方刺向自己眼球的木刺，而是反手反刺向了对方的眉心！ 面对其势如火的阿尔法，李小森居然选择的是如此“刚”的打法，他根本不防守，而是要和速度奇快的对手，正面比拼速度，以攻对攻！ 强攻式！ 李小森近距离看着阿尔法冰冷的俊脸，眼中没有丝毫退让，甚至隐隐有些久违的兴奋。 不错，你的速度很快，甚至比我更快那么一点，但这不代表我在速度上完全不能和你比拼。 强攻式本就不是纯粹的速度类的能力。 这一能力的精髓，正如字面上的——是“强攻”啊！ 不管对手是谁，不管对方如何强势，我始终采取进手攻击的姿态，以更强势的姿态，打回去！ 这就是强攻，这才是强攻！ 速度比你稍逊一筹，又如何？ 你的攻击力和我比呢？防御力和抗打击能力呢，你自信也都能胜过我么？就算你真的这么自信，跟我攻击对攻击，以伤换伤，我随便吐两口血就能满状态原地复活，你行么？ 当然最关键的是……人在客场，又如何？气势上，首先就不能输！ “这小子，倒是一点在人家主场的觉悟都没有啊。” 环形会场一侧的巨型直播屏幕顶上，琴岚随意坐在那儿，一身武者劲装把她完美的身材凸显出来，凹凸有致，却丝毫不显娇柔妩媚，而是一种逼人的健美和英气。 裹着湖水水汽的晨风撩起琴岚的黑色长发，那俯瞰全场的身姿，不知情人根本想不到这是个二十岁女孩的妈！ 第一更到~ 卷5章31 海洋 以琴岚的实力，自然听到了李小森那句气死人不偿命的“睁眼瞎”，随后看到李小森的强攻对突袭时，琴岚修长的眉毛微微扬起，这些天始终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笑容：“还算不错，没给我华夏山门丢脸……” 但这笑容只是片刻后便消散，琴岚又恢复了平淡的模样，轻声道：“只是，如果真以为能在那格雷森老头的眼皮底下，竞选未开始就大干一架，可就太天真了。” 琴岚的目光转向观众席的开放式转播平台上，脸色非常少见地凝重、认真起来。 只见一个体型巨硕、走路似乎都有点吃力的胖老头，在一个海洋精灵般美丽的女孩子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平台的最前缘。 女孩一头垂地的金色卷发，湛蓝的眸子美丽得有些梦幻，像是真的装着一片海。 她正是猎魔城时隔数百年后，又一位被神器“蓝焰灯塔”认可的人，当今猎魔城的公主殿下，海洋。 至于她身旁那走一步喘三喘的胖老头，自然是三个月前以一己之力，挡住了柳长生和两位永夜堡垒的半圣强者的联手攻击的当今猎魔城的首脑：焰巫师，格雷森。 其实以年龄论，格雷森应该至少两百多岁了，算是猎魔城的老古董。 圣骸战争之前，他始终是猎魔城的第二人，辅佐过三代城主。 结果圣骸战争最终的无圣之战中，猎魔城主陨落，格雷森不得已从第二的位置，走到了更前边，扛起了猎魔城的大旗。 别看他胖得好像走路都困难，三个月前，他可是面对柳长生、那血族老妪、还有月族青年三位半圣级别（职业七级）的强敌，硬是保住了猎魔城的根基，率领众人转移到了这个密西根湖畔的小镇上，重新站住脚跟，并一直坚持到了三个月后的今天，面对无数波的夜行者对结界的冲击，岿然不倒。 无圣年代已经过去了，日行者联盟之中，目前有多少新的半圣级强者出现，还没结论。 但格雷森能挡住柳长生三人，自身实力绝对是实打实的职业七级，这是没有争议的。 也就是说，目前日行者联盟之中，除了龙五，格雷森算是第二个确认的新晋职业七级了。 “哎呀呀，年轻人到底是冲动啊，我这还没宣布竞选正式重启呢，怎么就急吼吼地要干架了？”格雷森用男中音般的好听嗓音，微笑开口道，“斯卡纳，你作为第一猎魔人，别光看着，倒是管管啊。” 说话之间，一道并不如何气焰的火光，从格雷森身上发射出去，在现场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精准地落在场中斯卡纳的身上。 小小的一点火光，在触碰斯卡纳的瞬间，陡然间舒张、拉扯、变形、延伸……迅速形成一套暗红色的、表面似乎流动着岩浆的奇型铠甲！ 那款式风格，和当今日行者联盟已有的任何一脉，都截然不同，有种极为古老的味道。 斯卡纳身穿暗红色的“熔岩铠甲”，身子一晃，硬生生插入李小森和阿尔法之间，于刻不容缓之际，挡下了即将轰然碰撞的两人。 其实以斯卡纳的实力，单凭他自己，是不敢这么贸贸然插手的。阿尔法虽然输给过斯卡纳一次，但即便斯卡纳自己也同意：阿尔法和他比起来，就算存在差距，也绝对不会很大。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斯卡纳的性格，其实偏冷淡，就算有足够的自信和把握把李小森和阿尔法分开，也未必会出面。 所以真正拦住阿尔法和李小森的，实际上是施展了一手“法术化铠甲”的格雷森。 “这套法术铠甲……”李小森吃了一惊，眼神变得很是认真，还有好奇。 被拦住倒是没什么，如果李小森能顶着一个职业七级的大高手的阻拦，继续把拳头砸在阿尔法的脸上，那才是不正常的。 让李小森非常在意的，倒是格雷森加诸在斯卡纳身上的这套铠甲。 这让李小森瞬间想起了前天和自己交过手的那个贝恩，贝恩作为焰巫师，和贝拉搭档，然而贝拉并不是贝恩的保护者，反而是贝恩在后方隐蔽身形、支援贝拉、以火焰法术大幅度强化贝拉的攻击力和杀伤力。 “焰巫师一脉，应该分为两个流派，这我已经有了解了。” “但这铠甲，这套法术铠甲……看起来真的很强很强啊。” “这是贝恩那个支援流派的顶级手法么？” 李小森忍不住在心中猜想道。 斯卡纳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是那种真正有大将之风的人，所以他身着格雷森的铠甲，只是把阿尔法和李小森分开，就没有做更多的事情了。 但李小森有种感觉：如果此刻身穿铠甲的斯卡纳想，他绝对有能力一个人打自己、阿尔法、伊莉莎、还有巴鲁四个！ 那套铠甲的威力，应该非常强力。 李小森不知道的是，此时在观众席上，那贝恩一改平淡从容，而是满脸的狂热兴奋：“熔岩古铠！不会错，那是熔岩古铠！我修炼的这一流派的顶级法术之一，能够让身穿铠甲的猎魔人，从游斗型，真正变成一击必杀的超强力刺客的传说中的法术铠甲！” 看得出来，格雷森的威望还是非常高的。 阿尔法这么桀骜不驯的人物，看到格雷森出场之后，都收起了气焰，只是瞪了斯卡纳一眼，然后冷冷对李小森压低了声音说：“便宜你了，如果你运气好能进第二轮竞选，你最好祈祷别碰上我。” 李小森淡淡道：“大话谁都会说，如果我是你，真放狠话也会等到真的把我放倒之后。” 虽说刚才狠狠怼了阿尔法三人，气势上丝毫不示弱，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对手很强，眼前这些北美猎魔城最顶尖最优秀的年轻猎魔人，都很强！ 和阿尔法的对攻、抢攻，实际上也是一种试探。 虽说没有真的碰撞，但李小森的眼力很毒辣，现在有种强烈的感觉：别的不说，就说阿尔法的话，这家伙比自己在华夏山门交过手的那些天才人物，比如南离、丹青子、生杀佛子、小柳长生、白龙百羽这些人，都更强！ 简单来说，自己这次骑士竞选的对手，不论潜力只论实力的话，绝对都是华夏天榜上的琉璃、羽化云这个级别的。 至于潜力，虽说除了斯卡纳以外的三人并未位列天榜，但也没人能拍着胸脯说这三人未来的发展潜力，百分百肯定不如天榜吧？ 更何况还有一个号称当今北美第一猎魔人的天榜人物，斯卡纳！ “我现在的等级，是三级。”李小森琢磨、衡量着，“不用‘挑战’的情况下，我能对付的极限，其实也就职业六级，而且是存在一定风险的，未必能确保胜利，顶多只能保证不败。” 也就是说，接下来要和自己竞争的这四个人，都是和自己同样水准，甚至是存在击败自己的可能性的家伙啊！ “看来得好好地认真对待啊，这场骑士竞选……”李小森低低笑了笑，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自语道，“……先全力以赴把这场竞选赢下来，拿到符文W，再说其他！” 李小森承认自己感受到了压力，但压力反而让他有些久违的兴奋感！ 既然格雷森出面了，自然不会再有什么竞选正式开始前的摩擦打架。 四名参选的猎魔人走到了一起，彼此随意交谈着。 李小森隐约听到巴鲁在问斯卡纳：“怎么迟到了？你该不会还在惦记那个华夏女孩吧？”而斯卡纳似乎并不否认，坦然微笑道：“那个女孩，很特别……” 李小森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屏蔽了竞争对手们的话语，默默地调整自己的状态。 虽说这场竞选不是自己主动参加，而是被琴岚操纵的，但既然现在已经参与进来了，李小森的底线是：要赢。 全场都安静下来，之前有多喧沸，现在就有多安静。 阿尔法的确人气很高，斯卡纳就更不用说了，伊莉莎很吸睛，巴鲁同样很有个人独特的魅力。 但……和此时那开放式转播平台上的精灵般的女孩相比，都还是有些黯然失色啊。 猎魔城的人，其实没什么机会亲眼看到公主殿下本人。 更别说这么近距离地观看了。 公主殿下的名字，是海洋。 也不知道作为“日行者联盟最强控火者一脉”的焰巫师中的天才人物，为什么会有海洋这种水意的名字。 但不得不说，海洋真的很美。 她的美，是那种不带任何侵略性的，即便是女生，都不会对她生出任何嫉妒心，她站在那里，倒也不是说容貌有多惊世骇俗，身材有多完美无缺，论容貌身材，职业圈里和她同一级别的不算多，但也不算太少。 关键还是她的气质，太安静，太从容了，分明甜美得好像刚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却有一种同龄人不具备的从容、沉稳、成熟。 海洋安静地站在格雷森身旁，目光扫过全场。 落在场中的李小森身上时，她那湛蓝深邃如宝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讶异。 倒不是因为李小森刚才和阿尔法的刚烈对碰，也不是因为李小森此刻面对这么大的场面而且还是客场却依然这么沉得住气自顾自调整状态的这份心性，而是因为—— 自始至终，李小森始终没看她，一眼都没有。 海洋知道自己有多美，无论是外表、气质、还是身份，她只要出现，就一定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对此海洋倒不觉得骄傲，甚至偶尔觉得是个负担。 但老实说，她真的没见过李小森这样的。 “来竞选做我的守护骑士，却一眼都不看我……我可不相信是因为不屑一顾，这世界上没这样的人！” 海洋秀美的眉毛微微皱起，敏感的她有种奇异的感触：“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一个想要守护的人，再没有容纳其他人的位置了么？” 想到这点，海洋倒是没有任何不舒服，她不是那种身份尊贵久了就理所当然认为旁人就该围着她转的人，相反，作为北美最尊贵的公主殿下，她反而是个最没有公主病的女孩。 她只是生出了一丝好奇。 但这好奇心，也就持续了片刻，便被她放到一边。 虽然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格雷森爷爷为什么让这个外来者参与选拔，但老实说，海洋一点不认为这人面对斯卡纳他们能有半分胜算。 所以是的—— 对于李小森这个人的存在，海洋一点也不在意。 卷5章32 血纹！ 格雷森并不是一个磨叽的人，他可以说是“磨叽”的反义词。 三个月前，格雷森出于某些外人并不理解的理由，突兀中止了进行到一半的守护骑士选拔。 今天，重启选拔，同样只有异常简单的两句话：“好了，三个月前暂停的选拔，现在继续——开始吧！” 现场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热烈呐喊。 三个月前，选拔进行到四强——也就是斯卡纳、阿尔法、伊莉莎、还有巴鲁四人——的时候，就没再继续了。 如今选拔重启，除了原本的四强，还多了李小森这个外人，这件事本身就挺刺激猎魔城成员的神经。 加上就在刚刚，那外人李小森居然有胆子和阿尔法正面刚了一波！ 对于观众而言，他们可不觉得李小森刚刚的表现有什么了不起，在他们看来，要不是格雷森及时命令斯卡纳出手，李小森恐怕已经躺在地上了。 但阿尔法和李小森之间的摩擦，还是让现场气氛越发火热起来，多了一种三个月前的选拔中所没有的浓浓的火药味！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竞选的第一个环节，开始了。 第一个环节，是“综合素质评估”。 要做海洋的守护骑士，必然要面对夜行者之中的顶坚强者，简单来说—— 第一，参选者首先要有足够快的速度，来应对血族的极速。 第二，参选者要有足够的抗打击能力，因为焰巫师最大的敌人，其实不是血族，而是月族。月族的月狼一击，是自身脆弱的焰巫师的最大威胁。所以必要的时候，守护骑士要挺身为公主挡刀的，如果扛不住月族的月狼一击，还谈何守护？ 严格来说，猎魔人和血族是一对宿敌，焰巫师则和月族是一对宿敌。 只要守护骑士能拦住月族的突袭，焰巫师的火焰法术，对月族的杀伤力比对血族还大！ 第三，则是灵魂防御力。 夜行者最恐怖的地方，其实不是血族的速度，也不是月族的爆发力，而是血族的灵魂手段。 每个血族，都是灵魂方面的大师。 所以灵魂防御力，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可以说是综合素质评估中的重中之重。 “说是综合素质，实际上都是面对夜行者的时候，最重要的速度、肉身防御力、灵魂防御力这三项啊。”李小森了解规则之后，心下了然。 阿尔法、伊莉莎、巴鲁依次下场，分别做三项素质的测试。 按照传统，测试过程全部都是公开透明的，在场这么多观众，都是见证。 让李小森有些意外的是，原来同级的猎魔人之间，彼此的个体差异，还不小！ 在阿尔法、伊莉莎、巴鲁这三人里—— 阿尔法的速度评分非常高，他的猎人纹身亮起的时候，身形就像一抹灰影，一道鬼魅！ 伊莉莎则是三人里，身体抗打击能力最强的，按理来说，猎魔人作为刺客，身体防御力并不该是强项，但当伊莉莎的猎人纹身亮起时，她的防御力，甚至让李小森觉得并不比主修锻体神通的佛寺阿罗汉差。 巴鲁则是三人里最为平均的，没有特别突出的一项，他的速度比伊莉莎快，但比阿尔法慢。身体抗打击能力比伊莉莎弱，但又比阿尔法的评分高。 至于灵魂防御力，三个人都差不多。 “看来他们三个在这三个月里，都没耽搁呢。”海洋作为被守护的公主，事关她的守护骑士人选，她自然要亲自到场观摩。 看完三个人的表现之后，海洋有些惊喜：“没记错的话，他们三个在三个月前做过一轮综合素质的预评估了，但整体得分比今天低不少。” 换句话说，这三人都进步了，在其他不少猎魔城成员比如贝拉这样的，因为被困在结界里不得出战而焦躁不安的时候，这三位候选人，一直没有停下修行的脚步！ “尤其是阿尔法！”海洋目光灼灼地看着场中的消瘦俊美少年，“格雷森爷爷，我没看错的话，他的速度身法的水平——” “是的，你没看错，阿尔法在速度上，已经完全是血族的顶尖水准了。”格雷森微眯着眼睛，笑道，“同级情况下，血族中速度最顶尖的人物，也顶多只能和他齐平，不会更强了。” 在职业圈，普遍的认知是：血族和猎魔人，都是天下极速的代表。两者之间谁更快一筹，则没个定论。 在猎魔城的猎魔人自己心目中：他们其实比血族，还是要慢一点点。 但猎魔人的一大特点，或者说猎人纹身的一大特点，是它具备“成长性”。随着猎人纹身的不断完善（完善的过程就是有静修一种，还有直接去猎杀血族一种），猎魔人的速度，是有望完全追上血族的。 如今的阿尔法，就达到了这样的水准！ “本来我以为不出意外的话，我的守护骑士会是斯卡纳，但阿尔法居然在速度上有了这样的水准，那……”海洋秀眉微蹙。 对于自己的搭档，守护骑士，她自然是很在意、很上心的。 原本的四强候选人里，斯卡纳自然是最强的，唯一的问题在于斯卡纳其实已经有搭档了，就是那个至今仍在结界之外的战场某处的猎魔城的天榜级别的焰巫师。 如果不论神器，只论自身的水平，那么那位天榜焰巫师，比海洋更强！ 海洋的特别，在乎她被神器选中了，有资格动用传承神器的威能。 “嗯……其实这样也好，我和阿尔法搭档的话，就不必拆开斯卡纳他们那对组合了。”海洋若有所思。 格雷森却是一副不着急的笑脸，说：“先别急着下结论嘛。喏，斯卡纳要上场了。” 不得不说，斯卡纳在猎魔城的声望，真的是非常高。 不止是实力上的强大，还因为他的自律、严谨、正直。即便是塔娜莎、徐文晟这些修行分院的人，看到斯卡纳下场的时候，也不自禁地肃然了不少。 另一边，观众席某处的脏辫黑人女孩更是对林婉一阵挤眉弄眼：“小婉快看快看，你的斯卡纳大人上场了！” 林婉笑了笑，没接话，眼神倒是认真了些，看向缓步上场的斯卡纳：“虽然这不是我来这儿的任务，但既然院长大人说过，这个斯卡纳很厉害，那正好趁此机会，好好观察一下吧……” 没有人察觉到，林婉的眸子里，泛起了一层微不可察的血色，认真看着斯卡纳。 满场都是欢呼声、加油声、兴奋激动的尖叫声。 直到某一刻，伴随着一层晕光，以斯卡纳的身体为中心亮起，全场陡然间安静下来。 就连那些前一秒钟还叫得最激动最兴奋的人，都好像突然间哑了，所有的呐喊都噎在了嗓子眼里。 观众席上的贝拉、贝恩、金焰鼠、还有汤姆森，几乎是同样的反应——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阿尔法、伊莉莎、巴鲁三人本来脸色还挺平静的，他们知道斯卡纳很强，但这三个月来，他们都各自有了不小的进步。本来他们和斯卡纳以实力论，就只差一线，所以他们都对于“把斯卡纳从第一猎魔人的宝座上拉下来”这件事，很有兴趣，也有一定的信心。 但这一刻，他们的脸色同时凝固了。 海洋瞪大了美眸：“那……那是——” 一直老神在在的格雷森，胖脸都忍不住一抖，片刻后有些不满又无奈地嘟哝道：“这小子，他什么时候……居然连我也瞒住了么？” 甚至连巨型屏幕上的琴岚，都忍不住露出吃惊的表情来。 “什么情况？大家都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的反应？”徐文晟等人有点莫名，作为修行分院的成员，他们都是能力者，算是书院士兵一脉的，对于猎魔人并不足够了解。 塔娜莎似乎知道些什么，她死死盯着斯卡纳身上泛起的淡淡的血光，不可思议地低呼了一声：“血纹……居然是血纹！血纹猎人！？” 血纹猎人。 这是猎魔城的一个传说。 猎人纹身，是一个猎魔人的力量源泉，不同猎人的纹身区别可能很大的，这和个体差异、以及修行过程中猎杀的血族对象，都有关系。 不同人的纹身散发出的光芒，也有区别。 但所有达到顶尖水准的猎魔人，纹身的颜色都是一样的：血红色。 这不完全和职业等级相关，斯卡纳目前仍是职业六级，纹身泛出了淡淡的血色，虽然并不浓郁。而要知道，已经在圣骸骨战争中陨落的那位猎魔城的前任城主，作为职业七级的半圣人物，都还没能拥有“血纹”！ 血纹，不是职业等级的象征，而更像是一种生命层次和职业强度的体现。 斯卡纳表现得很平静，像是没感觉到全场的视线，然后他依次按部就班地做了三项素质的测评，得到的分数是——速度满分堪比阿尔法、肉身防御力满分超越伊莉莎、灵魂防御力……接近满分。 “……好强！”这一刻李小森也难掩吃惊。 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吃惊之余，李小森还感觉到了一丝难言的古怪。 如果说“血纹”体现的是生命层次上的更高级，那……现在的斯卡纳，真的还算是猎魔人么？ 比方说自己，生命层次提升幅度大到一定程度，量变产生质变，就从战斗法师，进化成为了暗裔战法。这倒不是从一个职业变成另一个职业，不会涉及到“跨越职业壁垒”，只是一种进化和提升。 那么，同样的，斯卡纳生命层次如果继续提高，血纹所散发出的血光越发浓郁的话，他又是什么？ “速度快、肉身防御力强、灵魂防御力也近乎完美，身为猎魔人攻击力自然不会差……”李小森眉头蹙起，“如此全面，简直就好像……是个真正的血族一样！” 卷5章33 李小森的测试 李小森一直觉得夜行血族，有着一定的超级生命的特质。 即便是自己，从战斗法师变成超级生命的这一个转变，归根结底，还是和那枚在古代通道里的古代能力果实有关，正是吃了那个果子之后，李小森才拥有了“挑战升级”，才升级成为了如今的暗裔战法。 一个小小的地球世界，为什么会有超级生命的印记？这是李小森一直没相通的事情。 血族身上的超级生命的特质，究竟源自何处？血族到底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李小森也一直不清楚。 但这一刻，看着场中浑身散发出血光的斯卡纳，李小森脑海里涌起一个念头：该不会猎魔人进步到极致，就是夜行血族吧？ 血纹猎人的尽头，是夜行血族么？ 但如果猎魔人是血族的源头，而自己这一世的诸多和前一世截然不同的修行，都源自那枚古代能力果实，而能力果实又是古代能力文明对夜行血族的模拟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和猎魔人搭上关系了？ 不对，这里边有什么东西不不对劲！ 李小森努力想要把思路理清楚，但头绪很乱。 本能在说，猎魔人和血族，应该不会真的是一脉相承的，但事实究竟为何，为什么展现出“血纹”的斯卡纳给自己一种“很像血族”的感觉，还是想不清楚。 片刻后，李小森轻吁一口气，重新平复下来。 这个地球世界藏着很多秘密，自己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古代通道、通幽古路、夜行者、始祖、日行者联盟普遍很高的职业强度、还有……柳长生提过的，曾经在地球上出现过的所谓的“洛德森”——目前弄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 现在，轮到自己上场了。 此时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寻常。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还有什么好比的，这场竞选就这么决定最终结果，然后可以结束了吧”的感觉！ 没办法，斯卡纳这家伙的表现，实在是有点太夸张了。 “……斯卡纳，我没想到，你居然修炼出了‘血纹’。”阿尔法盯着测试完后缓步走下场的斯卡纳，“原来这三个月来，你每天都去结界外狩猎，是为了这个！” “虽说深藏不露的男人很有魅力，但藏这么深，可就有点让人不舒服了啊。”伊莉莎哼了一声，“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修炼出血纹，的确说明你的潜力，真的不是我们三个目前能比的。但我看你的血纹还很淡，没错吧？也就是说目前而言，你在实力上，也未必就真能胜过我们三个！” 巴鲁倒是没吭声，只是盯着斯卡纳上下打量个不停。 斯卡纳已经下场了，但所有人的注意力，依然在他身上。 相反对于最后一个走上场的李小森，众人就没那么关注了。 “虽然李小森也挺强的样子，但……那毕竟是血纹啊！一位活在当代的传说中的血纹猎人！”塔娜莎有些失神地低声喃喃。 徐文晟刚刚听了塔娜莎简短解释了一番什么是血纹猎人，此刻也不禁沉默着，觉得这场选拔看来和李小森没什么关系了。 “噢噢，虽然这样说有点对不起阿尔法大人……但斯卡纳大人是真的太厉害了啊！”黑人脏辫女孩又戳了一下林婉的腰，“喂，小婉，你的斯卡纳大人看来有赢得选举了，说点感想啊！” 林婉这次依然没回应。 但和之前不同，这次她连象征性地笑笑都没有笑，像是没听见同伴的话，目光落在缓步入场的李小森身上，眼神深处，有些失神。 你看起来……变了很多啊，李小森！林婉想着。 如果再次面对面，你还能认出我么？因为我也变了啊，变了太多太多，多到……我已经和从前的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跟在你和小茜后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的没用的女孩了。 现在的我，应该比你还强！ 那么，让我看看吧，没见面的这段时间里，你又究竟变了多少！ 从观众席突出来的转播平台上，海洋刚刚从斯卡纳的表现和得分中，回过神来，然后她没多犹豫，便直接对格雷森说道：“格雷森爷爷，我要斯卡纳作我的守护骑士，我要他。” 之前海洋的考虑是：斯卡纳虽然优秀，但毕竟有搭档了，和自己组合的话，固然很好，但猎魔城的整体实力会降低。那么如果剩下三名候选人里，有和斯卡纳相差无几的，从剩下三人里选，也不错。 但看到斯卡纳刚才的表现之后，她改注意了。 和表面看起来的样子不同，内心里，海洋是个很坚定、很果决的女孩子，她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该做什么、职责为何。 所以她现在直接说出了“我要他”这样的话。 格雷森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过还是先看完吧，第一轮的最后一个人。如果看完那李小森的表现，没什么特别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按照你的意思来，第二、第三轮可以考虑不进行。毕竟是你的守护骑士，最终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海洋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毕竟格雷森同意李小森参加选拔了，也的确要看完。 此时李小森终于走到测试场地的中心，停下脚步。 头微微低着，脸埋在阴影里。 人虽然站在中心，却像是被人遗忘、忽视的边缘人。 “……全力以赴吧，虽然全力好像也很难。”琴岚的声音传过来，“我也没想到，猎魔城年轻一代里有斯卡纳这样的人物，我华夏山门……唉……”她叹了口气。 华夏山门的天榜人物之中，琉璃原本一心想着还俗，心思不在修行上。羽化云则是天榜中年龄最小的，所以吃点亏。 如果拿柳长生和斯卡纳相比，自然是柳长生目前更厉害，可这么了不起的人物，却是个最大的叛徒。 琴岚作为武宗的前任宗主，可以说是柳长生的半个老师，虽然这段时间里没表现出来，但怎么可能心里不难受？ 李小森传音回道：“那斯卡纳……血纹猎人……和夜行血族，有什么关系么？” 琴岚沉默片刻，轻声道：“这是我这次来北美想弄清楚的事情之一。” 李小森心说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有那样的感觉，笑道：“这样啊，那如果可以的话，之后您有结论了可不可以也跟我说说，我现在也感兴趣了呢……” 琴岚哼了一声，没接话。 李小森也不追问，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 其实即便没有斯卡纳的表现，李小森原本也打算全力以赴的。 当然不是为了打那个嚣张的不行的阿尔法的脸，也不是为了让那嘴巴贼毒的伊莉莎和巴鲁闭嘴，而是因为李小森自己也想看看：在对抗夜行者的重要素质上，自己能得几分。 毕竟自己的真正目标，是杀死始祖——也就是夜行者中的最强者，甚至可能是夜行者的创造者啊！ 再加上获得竞选胜利，可以有机会去看看那符文W是什么，看是否能用于完善自己的专属法术能力。 再再加上，斯卡纳刚才那惊艳全场的表现，的确有点激发到自己的啊。 接下来，李小森并不打算保留。 不需要琴岚提醒，也会全力以赴的！ 测试的第一项，是速度。 看过阿尔法、还有斯卡纳的速度之后，李小森很清楚，以最高极限速度而论，现在的自己的确比他们差了那么一点，毕竟在等级上，自己可是和他们差了整整三级。 但在战斗法师的逻辑里，速度是个很广泛的概念，不该只有最高极限速度这一个片面的板块。 “强攻式”并不是纯粹速度方面的能力，而是兼顾攻击、速度、爆发，三方面的能力。 在速度上，强攻式更注重“提升速度的速度”，也就是“加速度”，而非“最高极限速度”。 能够瞬间从静态，提升到极限，所用的加速时间非常少，所需要的加速距离，更是奇短无比，这才是强攻式在速度板块的精髓。 虽说在这么多人前，把自己的能力完完全全地展露出来，并不是很符合自己的个性。 但或许有些时候，必要的展现，是为了接下来的路，能走得更好。 在全场几乎没几个人真正关注着自己的情况下，李小森开始了自己的第一项速度能力的测评。 强攻式悄然发动，李小森动起来了。 说是动起来，其实看着几乎就像没动一样—— 测试速度的，是一个门框型的测试仪。 之前斯卡纳、阿尔法他们，都是加速到极致，然后在最快的状态下，穿过门框，然后被仪器记录下来他们的最高极限速度是多少。 李小森呢？ 他压根没助跑！ 就那么走到了门框前，然后举步——迈过门框——然后在门框的另一边，重新站定。 “噗——！”塔娜莎本来在喝水，刚才斯卡纳的表现太惊人了，她现在只觉口干舌燥，得喝口水压压惊，结果看到李小森的动作，一口水喷出来全吐在了前排一个中年男人的头顶上。 这是在干嘛呢？ 这慢慢悠悠的样子，老太太过马路嘛？！ “看到斯卡纳的表现，然后就放弃了？”塔娜莎忽然想到，然后无比气愤，“怎么能这样啊？就算没有胜利的希望，也要全力拼搏到最后啊！李小森你太让我失望了！妈蛋害的我都被睡呛到了！” 塔娜莎愤愤不平，徐文晟目瞪口呆。 现场还是有一些人看到了李小森的举动，然后不由得笑出了声！ 笑声传染开来，很快，几乎所有人都暂时从对斯卡纳的关注和惊叹中，回过神来，然后看着巨型屏幕上那反复回放的李小森之前的表现，全场大笑起来！ “我的天，什么鬼啊？” “之前和阿尔法拼的时候不是还速度挺快的吗？” “看到斯卡纳的表现，看到阿尔法的极限速度，居然就怂了？” “怂了你也别这么儿戏啊！” “喂，这可是神圣的守护骑士选拔！你态度认真点啊！” 有人在笑，也有人生气起来，觉得李小森消极参选，不尊重这项猎魔城的古老传统，这态度有问题啊！ 但林婉没笑。 斯卡纳没笑。 阿尔法、伊莉莎、巴鲁都没笑。 坐在巨型屏幕上的琴岚扬了扬眉。 坐在转播平台上的格雷森皱了皱眉。 至于海洋，她的目光转向记分牌上的分数，小嘴微张，第一次对李小森露出一丝吃惊的表情来。 卷5章34 空白的记分板 96分。 这是李小森的速度得分。 其实不算高，毕竟阿尔法的得分是100满分，斯卡纳也是100满分，伊莉莎98，巴鲁99分。 相比起来，李小森的最高极限速度，的确差了一些。 等级上的劣势，自然是一大重要理由。 或许未来随着等级的进一步提升，在同级情况下，李小森不会在极限速度上弱于任何人，但至少现在，的确比顶尖的猎魔人慢一点。 问题是…… “他刚才……没助跑？”海洋有些不确定，低声问道，“格雷森爷爷，我没看错吧，那个李小森刚才的确没助跑。” 格雷森缓缓道：“……你没看错。” 在一般人眼中，李小森只是简单地跨步迈过了测速门框。 但在眼力高明的人眼里，李小森看似简单的动作，实际上是瞬间从静止，加速到极致！ 穿过测速门框的瞬间，李小森实际上速度非常快。 用来加速距离，却只有那一步之距而已！ “不只是瞬间加速的能力。” 林婉仔细看大屏幕上的回放，她似乎和从前的她真的有极大的不同了，眼力非常毒辣，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穿过门框之后，李小森又迅速从最高速度，降低到了零速度。从极致的动，到完全的静，同样还是一步之间就完成了……” ——变速，这才是李小森心目中最关键的。变速、乃至变向，这才是战斗中最常影响到胜负的关键，而非最高极限速度。至少在战斗法师的逻辑和战斗风格里，就是如此。 “喂，阿尔法，你们怎么看？”伊莉莎沉默片刻后，又重新笑起来。 阿尔法淡淡道：“以变速能力而论，这小子的确有点东西。不过，96分就是96分，和血族的比拼，争的就是刹那，慢一丝，就是生和死的差别。” 伊莉莎、巴鲁都点头表示认同。 变速能力，在持续的缠斗中，可能会有用。但在猎魔人看来，和血族、月族这种不止速度快，而且力量强、爆发力强、杀伤力强悍的对手作战，往往很短的时间里就要决胜负生死了，根本不会有持续缠斗的机会，所以还是极限速度比较重要，变速能力是次要的。 阿尔法瞥了一眼始终不吭声的斯卡纳，冷声道：“还有你，别一直装酷不说话啊！你真以为自己铁定能获得选拔最终优胜么？” 斯卡纳平静道：“我只是觉得，还是等看完这李小森的三项能力总评再做评价。”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另外我不觉得变速和最高速度有什么高下之分。以我这三个月的狩猎体会来说，我觉得变速的重要性，或许一直以来都被我们低估了。” 阿尔法听了，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来，显然在他看来，斯卡纳就是那种自己考了满分然后各种故作谦虚抬高别人压低自己的装逼犯。 “最他妈的烦这种人了！”阿尔法内心恼火。他的性格，是那种如果考了满分，绝对不低调，直接把满分拍到竞争对手的脸上去的类型！但让人郁闷的是总有个斯卡纳比他优秀那么一点。 总之，明白李小森这一步的内在玄虚的人，已经不如最开始那般忽视李小森了。但要说有多震惊，也不至于，毕竟变速能力，在猎魔城的评价体系里，不算最重要的。只是感觉颇为意外——对于李小森的变速能力如此之强。同时他的分数虽然不如其他四位，但也有96分不是？ 至于那些不明所以的人，则还在大笑：“喂喂，为什么有96分啊？应该是零分吧！” 还有人就在塔娜莎和徐文晟前排不远处叫道：“是不是机器出了故障啊？” 塔娜莎其实也不理解为什么有96分，但听到这么多人嘲笑李小森，还是忍不住道：：“96分就是机器故障？什么逻辑啊？你们的人出成绩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叫唤？” “妈的小妞有种你再说一次！” “说就说！谁怕谁啊？笑笑笑，你们不怕笑岔气吗？” 塔娜莎说着说着，也顾不上什么人在对方主场了，脾气一上来，这妞儿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暴脾气，根本不带虚的！ 徐文晟拉了塔娜莎一把。 塔娜莎不满道：“别拉我，拉我干嘛？” 徐文晟无奈道：“就算要吵架，也等李小森第二、第三项能力测评都结束之后再说啊。” 塔娜莎嘟哝道：“真等结果出来了，恐怕就没底气吵了啊……” 在塔娜莎心目中，斯卡纳的血纹猎人的身份，分量实在是有点太重了。在她内心深处，其实觉得这场选拔，已经基本有定数了。 然而接下来没过多久，不用徐文晟拉，塔娜莎也主动安静下来。 同时，现场的嘲笑声，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忽然间全都消失了。 速度之后的第二项测试结果，身体防御力的测试，李小森的分数出来了：100分。 这个结果，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然后让所有之前还在肆意嘲笑的人，都傻了眼。 这一次，反倒是塔娜莎忍不住想：该不会是机器出故障了吧？怎么就突然满分了？和斯卡纳、还有伊莉莎，一样都是满分？ 场中，李小森做完速度测试之后，根本没理会现场人的反应。 他很专注，非常认真地投入到眼前的测试之中，径直走到了第二项能力的测试板块，很快完成了身体防御力的测试。 “不得不说，佛寺锻体神通，的确了不起啊！”李小森心中感叹。 虽然自己不算没学到了全部，只能在“绝对静态”和强攻式的“极致动态”中，才能把这份强大的身体防御力，发挥出来，但发挥出来的时候，真称得上是金刚不坏、不动如山！ 现场众人什么反应，李小森完全没理会。 在完全专注的状态下，外界的一切干扰，都被屏蔽。 这次测试，对于李小森自己而言，也是颇为重要的一个自检过程。三项测试内容，都是在面对夜行者的时候，最基本也最关键的指标，李小森也很想看看，自己最终会有多少分。 所以他一点没有保留，无关证明什么给谁看，只是想要对自己有个更清晰的认知。 第一项测试内容，是穿过一扇测速门框。 第二项测试，是正面硬抗下一道模拟“月狼一击”的沉重打击。 第三项，则是对灵魂防御力的测试，老实说，血族的灵魂手段无形无迹，很难模拟，但猎魔城还是尽可能地做了努力—— 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光圈，悬浮在半空中，细碎的赤红色光焰，如雪花般从那光圈中生出，然后纷纷落下。 这是最顶尖的焰巫师一脉的灵魂攻击类的法术，法术结构复杂到李小森就算以“洞彻眼”看穿了也完全难以理解，而且这法术近乎凝成了法阵，感觉以阵法的造诣而论，甚至不比最精通阵法的华夏道门差多少！ 第三项测试的内容，就是走到那光圈的覆盖范围内，沐浴在貌似美轮美奂、实际上蕴藏着最可怕的灵魂攻击的光与焰之中！ 在之前的四名测试者中，速度方面，斯卡纳和阿尔法都是满分。身体防御力板块，斯卡纳和伊莉莎都是满分。唯独灵魂防御力，即便是斯卡纳，也没有达到完美。巴鲁也是，这个光头黑人是能力最均衡的一个，灵魂防御力则是斯卡纳之后的第二名，同样不足满分。 此时此刻，全场都安静下来。 李小森第二项测试的满分，的确让在场众人真的吃惊到了，所有人都看着场中脚步不停地来到第三项测试的李小森，心想这小子究竟会在第三项测试中有什么样的发挥？ 理论上来说，北美猎魔人的灵魂防御力，因为有猎人纹身的存在，可以算是日行者联盟中最顶尖的。 基本上不会有其他非猎魔人的职业，在灵魂防御力上，能比猎魔人更强。 李小森倒是没多想，只是简单地清空杂念，然后举步走进了那光圈之中。 在众人眼中，他的身影立刻被光圈内无尽的光与焰所淹没，变得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真切。 隐约间，可以看到一尊千幻书生的虚影，悄然浮现在李小森的背后，和他本人一样，并不如何霸道外露，但自有一股铮铮傲骨，脊梁笔直。 一面面谦之盾环绕着千幻书生和李小森，镜面板的盾牌盾面之中，隐约有巨龙的咆哮，仿佛跨越时空长河，自远古、自异界而来…… 李小森静静站在光与焰之中。 光与焰看起来轻飘飘的，但实际上沉重得不可思议，美丽的外表下蕴藏着惊人的灵魂杀伤力。 焰巫师所精通的这种光与焰混合的元素属性，和李小森自己的元素属性，是类似的。 但李小森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构建出这么复杂的灵魂攻击型法术。 站在这里，即便不刻意屏蔽外界的干扰，也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只是一片火焰的红和明光的白，像是独自一人站在一个空旷的异度世界里。 很安静，稍微有些孤独。 千幻书生，毕竟不是纯粹的防御类能力，而是防守反击类的。除非李小森对头顶那光圈发出反击，否则千幻书生是难以中和掉这光圈内的巨大灵魂杀伤力的。 真正被千幻书生格挡的部分，大概只有三成左右的威力。 剩下的至少六成威力，李小森则依靠战斗法师天然的灵魂防御力，进行抵挡。这不是任何能力，只是职业特性罢了。战斗法师的灵魂，深藏在战斗水晶最深处，这让战斗法师的灵魂攻击手段非常少，也就一个催眠眼，但同时战斗法师的灵魂防御力之强，在家乡世界的不少人心目中，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近乎免疫灵魂攻击”。而这一职业特性，并没有随着李小森从战斗法师变成暗裔战法、体内的战斗水晶变成了一块血晶，而改变。 千幻书生抵挡了光圈的三成威力，天然的灵魂防御力抵挡了六成，那剩下还有一成呢？ 强攻式显然无法处理眼下的局面。 李小森很是惊讶地发现：腰间的特效卷轴，正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一枚光球和一枚火球，附带着卷轴中现有的全部特效，围绕自己的身体，飞旋起来。 昨夜修炼的时候，就曾出现过一次这样的情况：火球和光球，隐隐有彼此结合的趋势，向着某些自己目前看不清的方向在演化。 没想到此时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巨大压力，这种昨夜出现过一次，然后无论自己如何尝试都无法二次重现的变化，再次出现了！ 光球和火球，时而好像太极双鱼一般，首尾相接，彼此环绕。时而，又像是化作了一对翅膀，灵动无比。 “不是变回了‘仙灵法球’！”李小森这次确认了：“这和我之前就会配合催眠眼的‘仙灵法球’，是不同的。” 那蕴含着大量特效的火球和光球，环绕着李小森，以一种让人看不太懂的方式，挡下了最后那一成的灵魂攻击力。 李小森完全忘记了之前和阿尔法的摩擦，也忘记了斯卡纳近乎完美的表现，实际上对自己造成的心理上的不小的冲击。 他完全沉浸在了这种奇异的状态下。 光球和火球的结合方式，并不是李小森原本试图开发的法术专属能力的方向，而是一种自行的变化。 这不会影响李小森的原定计划，接下来还是会刻录更多的法术特效，进一步完善自己的这一手超频火球光球术。 同时，李小森也对这火球和光球的意外结合，究竟会是怎样的产物，感到非常好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李小森缓缓睁开眼睛，从自己那奇异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这才发现光圈仍在，但光圈之中的无数雪花般飘落的碎光和流焰，都已不在了。 “咦？咦？”这下反倒是李小森有点懵。 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自己本来是下定决心，既然要参加选拔，就要努力争取优胜的啊。之前看斯卡纳、阿尔法他们测试的时候，貌似没这样的状况吧？ 别光顾着那火球和光球的结合变化，反而把这第一环节的选拔给搞砸了啊！ 李小森连忙把自己完全从那奇异的状态中抽离出来，转头看向记分板。 不看还好，这一看，李小森忍不住开始揪自己头发了。 天哪，难道自己的第三环节，最终要以零分告吹？！ 应该不会啊，就算光圈里的灵魂攻击都莫名消失了，至少自己能有个分数吧！！ ——记分板一片空白，算是几个意思？？ 今天一更。 卷5章35 超越满分 比之前更大的笑声，陡然间在会场中爆发开来。 记分板空白！ 零分？？ 猎魔城的观众们，本来还真有点被李小森身体防御力的测试满分成绩，给吓到了，心说如果第三项测试还是高分，那这小子还真有和斯卡纳、阿尔法等人一阵高下的可能性？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零分，简直惊掉了一地的下巴，猎魔城的成员们在松了口气和惊愕之后，几乎一个个笑破了肚皮！ “哈哈……我……我那个……” “哈哈哈哈哈！” 因为笑得太厉害了，这次连嘲弄的言语都听不到多少。 全都在笑！ 徐文晟叹了口气，有些难过。其他修行分院的成员们，也一个个忍不住低下头。 “这……怎么……”塔娜莎也是一脸懵，因为太意外了，这次她连“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不弱了气势”都忘记了。 塔娜莎盯着那空白的积分牌，发了会儿呆，然后她本能地转头看向大会的总裁判，格雷森，猎魔城公主海洋，以及斯卡纳、阿尔法他们其他四位参赛者。 塔娜莎发现：和全场爆笑的众人不同，这几个人，完全没笑。 而且和之前的速度测试之后，单纯的有些惊讶的那种不笑不同，这一次，塔娜莎从这极少数人脸上，看到了近乎失态的震惊表情。 “如果真是零分的话，记分牌应该就会直接显示零。”斯卡纳之前没主动开口过，此刻却死死盯着那记分牌，凝眉说道。 阿尔法也开口了，这个嚣张无所顾忌的少年，居然罕见地嗓音有些哑：“如果我没记错，记分牌空白，只有一种可能，但不是零分。” 伊莉莎叫起来：“喂喂，你们别开玩笑好么？哈哈。”她笑了两声，却完全不像是观众席上的那种笑声。她的水准和见识，自然明白斯卡纳和阿尔法并没乱说，并不是开玩笑！ 巴鲁说得倒是很简洁，他转头凝望转播台上那胖如山岳的身影，低沉道：“看格雷森大人怎么说吧。” “……嗯。” 参选的四名猎魔人，看向格雷森的时候，李小森也看了过去。 李小森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格雷森正侧身低头对海洋吩咐着什么。 一层若有若无的流质光焰，环绕在两人周围。 即便是洞彻眼的瞳力，也无法看穿进去，也就对格雷森对海洋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李小森只看到海洋那精灵般美丽的脸庞上，满是古怪的表情。 然后海洋点点头，竟飘然从那平台上飞下场地。 “哦哦！海洋殿下要直接决定她的守护骑士了么？”观众们再次吃惊，然后大叫起来，有人在喊“斯卡纳斯卡纳！”还有支持阿尔法等人的，一时间乱糟糟的一片。 却见海洋并没有走向包括李小森在内的任何一名参选者。 她直接飞向了天空中那个光圈，路过李小森的时候，李小森觉得对方似乎若有若无地瞥了自己一眼，眼中的含义……非常奇怪。 海洋在光圈处逗留了片刻，似乎在检查、确认什么。 然后她转身飞回到格雷森身旁，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格雷森爷爷，仪器没出故障。所以，记分牌空白，的确如您所说的是——” 海洋没说下去。 她现在内心的震撼，是难以形容的。 只见格雷森点了点头，神情似乎有些复杂，有惊讶，有意外，有高兴，也有怅然，缓缓说道：“记分牌空白，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测试者的灵魂防御力，超出了测试仪器的极限！” 仪器测试不出李小森的灵魂防御力，不在测试范围内了。 ——超越满分，这才是李小森的真正成绩！ “多少年了，灵魂防御力，这项面对夜行血族的时候，最最重要的属性，我们猎魔城没人得到过满分了。”格雷森感叹道，“如今出现了一个比满分还高的人，却不是我猎魔城的弟子学生……” 海洋忍不住问：“可是为什么呢？那李小森……是个士兵啊。而且这真的是单纯的灵魂防御力的问题？因为那光圈里的光焰，都消失了啊。就像是……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 格雷森这次没回答，而是扫了一眼巨型屏幕上的琴岚，他能看得见琴岚，而且早就看见了。 琴岚也没有在格雷森的眼皮底下隐蔽自己的意思，微微耸肩，说了一句：“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回事。” 格雷森传音道：“别误会，我既然同意让这位李小森小朋友参加选拔，就不会毁约。” 琴岚微微翻了个白眼，道：“别说得自己好像很大度，要不是你没办法找出你们猎魔城那四个参选者里，究竟谁是混进来的血族，怎么会同意让李小森这小子参选？” 如果李小森能听到琴岚和格雷森的对话，一定会非常吃惊。 因为听两人的话，似乎格雷森三个月前，突然中止了守护骑士选拔，居然是因为他认为四名候选人里，有个血族！ 而以格雷森的手段，居然没办法判断出是哪一个！ “不错，你我之间的协定，只是交易而已，没什么大度不大度的。”格雷森的嗓音微冷，“我让李小森参加选拔，的确只是因为他这个变数的加入，应该能帮助我找出那个内奸、叛徒！因为那个内奸，对于李小森的加入，是没有准备的，他一定会露出破绽。” 琴岚笑道：“那你还等什么，这第一轮竞选，不是结束了么？”说完琴岚起身拍了拍手，身形悄然消失在了原地。 格雷森长长吐了口气，被胖脸挤成两条线的眼睛里，某种奇异的眸光闪烁。 他和琴岚的传音交流，不过是瞬息之间。 现场的观众们还在笑。 格雷森上前两步，抬手虚按，他在猎魔城的地位崇高，于是笑声渐止，虽然零星的还是有一两声忍不住漏出来。 “因为李小森小友的第三轮成绩，超出了满分，具体几分不得而知……”格雷森开口了。 斯卡纳、阿尔法、伊莉莎、巴鲁四人，彼此对视，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吃惊，因为终于确认了：果然如他们猜测的那样，真的是真的！ 这一瞬间，全场都呆了。 一名观众笑得太厉害，没听清格雷森的话，还在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在陡然间安静下来的会场中，就显得格外突兀。那人身旁的两名同伴突然惊觉，连忙伸手把他的嘴巴捂住。 只听格雷森接着说道：“因为没办法判断李小森小友的总分，所以暂时还是以斯卡纳的299分，作为最高分。” “那么，按照惯例，下一轮的两两实战对决淘汰赛中，斯卡纳自动轮空，直接晋级第三轮。” “而阿尔法、伊莉莎、巴鲁、李小森小友四人，两两对决，只有胜者能进入第三轮。” “圣光焰的意志，会决定下一轮对决的人选。” 这个胖老头平缓地说着，嗓音里透出一股神圣的味道。 他身上飘出一股充满圣洁气息的光焰，直上高空，然后在一个个还没从“李小森的灵魂防御力超越满分”的巨大震撼中回过神来的观众的目光下，爆开来—— 阿尔法对李小森。 伊莉莎对巴鲁。 这就是下一轮的对决抽签结果。 “咦咦？进第二轮了？还超过满分？”塔娜莎和徐文晟眨巴着眼睛。 幸福来得太突然，而修行分院的众人只能表示宝宝还没准备好啊喂！ 至于猎魔城的观众们，一个个再想起之前自己的肆意嘲笑，脸皮最厚的人，都忍不住有些尴尬。 96分，100分，加上一个不知道具体多少分的超越满分——其实如果李小森的第三项测试成绩，达到103分，就和斯卡纳同分了。 如果李小森的超越满分，实际上是104分或以上的话，那他才是这轮选拔中，真正的第一名！ 这他妈的真的可能吗？ “那个……”格雷森宣布完这一轮选拔的结果和下一轮选拔的流程后，差不多就是散场的时候了，一个声音却突然响起。 开口的是李小森：“……抱歉，我还有个问题。” 格雷森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其实格雷森骨子里，是个山门意识很强的人，若非实在是找不出那个混入的内奸，而找不出内奸就破不开如今北美的僵局、甚至可以说是死局，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李小森参加选拔的。 而且就算是让李小森参选，在格雷森心目中，其实也是有自信心的，北美猎魔人，怎么着也不会在自己的主场，输给一个华夏来的小子。 但刚才全场群嘲李小森，如今格雷森宣布李小森实际上在灵魂防御能力上超越满分。 李小森这时候开口要说话，该不会是要回敬现场的观众吧？那样的话，格雷森也是不希望看到的。 他很年迈了，把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透很淡，但有些东西，终究是无法放下的，格雷森能有让李小森参选的这份决断力和魄力，但要说他能完全心无芥蒂地让李小森如阿尔法那般肆意发挥，也不至于，格雷森也是人。哪怕是佛寺代理主持那样的人物，也要在华夏真正遭受了锁骨、还有柳长生的联手重创之后，才真正看淡，放下，然后做出了“不仅承认书院、还让书院加入华夏山门”这样名垂千古的大魄力之事，又何况是并不如何注重修心的猎魔城焰巫师一脉？ 阿尔法不得格雷森回应，便冷冷接口道：“有什么问题，明天真的赢过我之后再说吧。”这俊美少年看李小森的眼神，已经没了最初的不屑一顾，而是一种好像看到猎物的逼人眼神，以及身为顶尖猎人的绝对自信，“你的分数很不错，甚至有可能比我们都高。但明天是实战，我会让你知道，分数高低，和实战胜负，完全是两回事。” 老实说，李小森的分数，的确是把现场猎魔城的成员们的脸，打得有点狠了。像贝拉、贝恩、汤姆森这样的，都忍不住气得起身离场了。 阿尔法能在这时候站出来，很重要。 尤为难得的是，阿尔法并不吝啬于公开承认李小森的分数成绩，同时他依然具备绝对的自信：分数高？很好，我承认你有资格参与选拔。但接下来的实战对决，你会输的！ 斯卡纳微微一笑，暗自点头。 虽然和阿尔法是竞争对手，虽然对阿尔法的嚣张为人颇为不喜，但斯卡纳也要承认：这个人，嚣张有嚣张的资本，他不止实力过硬，而且内心足够强大！ “分数高低不等同于实战胜负——我很赞同。”李小森朝阿尔法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再次落在格雷森身上，看着对方的眼睛，“不过我只是想问，第三项的分数，真的没办法有个明确的结果么？” 格雷森一呆，他倒是完全没想到，李小森关注的还是分数。而且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少年问分数的具体值，并不是为了验证“总分是不是其实比斯卡纳高”这样的事情，而是……而是这少年真的很在意分数具体是多少，他想要对自己的能力值，有个更清晰准确的了解？只是关注自己的能力？ “抱歉，李小森先生。”海洋居然开口了，精灵般的美丽脸庞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比身旁的格雷森更快平复，“我们没办法告诉你准确的分数值，毕竟历史上这样的情况，非常少见。” 李小森有些惊讶于这位北美公主的平静。 想了想，又问道：“那我能再问问，光圈里的光焰都消失了，这说明什么呢？” 这是李小森很在意的问题。 因为如果只是超越满分，没办法解释光焰消失的现象啊。 那光焰的消失，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而自己并没有类似效果的能力啊。李小森脑海中闪过火球和光球结合的那一幕，有些猜测，但又不确定。所以才更要问清楚，那光焰消失的现象，到底是否正常，光焰到底是自己消失的，还是存在那么一丝可能，被自己以某种自己都不理解的方式，给吸纳了？ “光焰消失并不是正常显现。”海洋沉默片刻后，轻缓但沉着地应道，“具体原因，我们会做后续的调查，如果有结果，会和李小森先生再做沟通的。” 李小森点头：“谢谢殿下，我没其他问题了。” 就这样，第一天的选拔，暂落帷幕。 李小森算是松了口气，老实说看到空白记分板的时候，还真有点被吓到了。 至于现在，李小森反而比较关注自己在第三轮测试中，体内那奇异的变化。 “啊啊李小森你这个家伙！看你比赛简直像在坐过山车啊！”和修行分院的诸人汇合后，李小森见面就被徐文晟狠狠捶了一拳。 “这个这个，我也不想的。”李小森揉着胸口。 “太涨士气了！妈的，那些嘲笑你的家伙们散场时的表情，真的太精彩，哈哈哈！解气！”塔娜莎用力挥舞着小拳头，很是兴奋，看着李小森的眼神里隐隐有一丝异样的神采。 被这么多人用激动崇拜的眼神看着，李小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实说在察觉到光球和火球的结合变化后，反而有点不在意阿尔法那些人对自己的态度了。甚至被琴岚各种使唤了三个月的憋屈，一时间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李小森现在只想把火球和光球的变化弄清楚，把法术特效刻录完毕，以及拿到那符文W。 真正开发、完善了专属法术能力之后，无论如何，李小森都会想办法摆脱琴岚，去找李小茜！如果那时候琴岚还是不肯放自己的话，那说不得，只好采取一些铤而走险的策略了。 李小森真的很想尽快去找李小茜。 “想杀她。”被扭曲的李小森的心，是这么想着。 “要救她。”内心最深处的森德洛净土中，李小森真正的内心，则这么想着。 就在这时候，李小森忽然似有所觉，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某个方向—— 入眼的是走出会场的人群，仅此而已。 “错觉么？”李小森皱了皱眉，没太在意，很快和徐文晟、塔娜莎等人一起离开了。 会场出口通道侧边的一个转角处，林婉独自一人，没和脏辫黑人女孩那些同伴在一起。 她凝望着李小森离开的背影，收回目光。 林婉的眼中，再次亮起那种异样的血色，然后她透过虚空，顺着某种连笼罩这小镇的圣光焰结界，都没办法屏蔽掉的链接，对某个人说：“报告，这是结界内的最新的情况……嗯，嗯，明白了……会小心的……院长大人。” 一更，大章，就不拆分成两更了。 卷5章36 门户之见 重启选拔后的第一天很快过去了。 入夜。 夜晚的密西根湖一片漆黑，黑色的浪潮有节奏地拍打着湖岸。 岸边有个佝偻的身影，这是个年纪非常大、非常大的老太太，满脸都是皱纹，额头上有个小小的尖角——焰巫师一脉的修行者，随着年龄的增长，额头上会生出一个小小的角。 但即便是格雷森这种辅佐了三代城主的老人，额头尖角也不明显。从这点来看，这个老太太，真的非常老，比格雷森更老。 她的名字叫瑞拉。 是猎魔城资格最老的人物，因为太年迈，曾经身为职业六级顶峰的她，已经退化到一级职业者的水平。但她依然活着，作为猎魔城资历最老的存在。在日行者联盟中，普遍认为寿命比较长的，是华夏道门。寿命最短的，则是华夏古武者。但实际上，焰巫师一脉的平均寿命，比华夏道门的道羽士，还要长。 有说法认为焰巫师一脉，或许不是纯粹的人类，漫长的寿命或许不是修行的结果，而是种族的优势。但这样的说法从未被证实过。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在我们猎魔城的四个参选者里，应该有一个是夜行者的奸细。” 瑞拉开口了。 “格雷森判断不出来是谁，所以三个月前，才宣布直接中止选拔。” 她并不是自言自语。 在她身后不远处，贝恩恭恭敬敬地站着，闻言不由疑惑道：“如果斯卡纳、阿尔法、伊莉莎、巴鲁四人里，真的有夜行者的奸细，以格雷森大人的实力和眼力，怎么会看不出来？” 瑞拉淡淡道：“我猎魔城一脉的职业者，能够一眼辨识出夜行者的气息。但即便是顶尖的猎魔人或焰巫师，也看不穿血族亲王亲自转化的血族。” 说到这，瑞拉古怪地笑了笑，接着说：“尤其是，猎魔人随着不断进化，即便走到了‘血纹猎人’的尽头，也不过是无限接近血族的能力。而夜行血族，却能很容易地伪装成猎魔人。猎魔人和血族的渊源，可远比你们这些小孩子想象得更深呢……” 瑞拉随即收敛了笑容，凝望黑漆漆的湖面，轻声道：“夜行者的目标，应该是海洋。第三件始祖圣器分明还没有消息，夜行者三个月前对我们猎魔城出手，只可能是冲着海洋来的。那夜行始祖真正复活之前，还是有可能被我们猎魔城的传承神器杀死。神器是无法被毁灭的，但使用神器的人可以被杀死。如果那内奸能顺利成为守护骑士，他就有无数种方法、无数次机会，对海洋下杀手。” 贝恩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他一点也不怀疑眼前这个老太太的话，因为瑞拉一直被认为是猎魔城的最强大脑，她很老，但一点不老糊涂，相反这是个聪明绝顶的老太太。 “原来……是冲着海洋殿下来的么？”贝恩喃喃道。 “当然，不然呢？”瑞拉又低低笑起来，有点像老巫婆，随后她的话锋突然一转，“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夜行者的奸细，而是……李小森这个小鬼。” “我知道，格雷森那家伙，同意那个华夏小鬼参加神圣的守护骑士选拔，是为了什么。应该是为了引入一个变数，用来打乱那个夜行者奸细的原定计划和节奏。” “但格雷森就是个老糊涂！！” 瑞拉愤怒地叫起来，怒火让她脸上的皱纹变得更深了，如刀刻一般。 贝恩默然。 他本来不明白为什么瑞拉大人今天把自己叫到这里来，现在明白了。 瑞拉大人，因为在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上，和格雷森大人有分歧，以至于对猎魔城的掌控力，其实并不大。 瑞拉是山门派的人物啊，而且比修行学院的前任裁决部长、华夏道门的骑驴鬼剑，都要激进、极端得多。 简单来说，瑞拉的山门意识强烈到：在她心目中，如果未来能彻底击败夜行始祖，消灭夜行者，但如果猎魔城在此过程中，无法以日行者联盟的领袖身份来参与的话，以及在一切结束后，猎魔城无法成为真正的世界第一大山门，统领其他诸多山门的话，那击败夜行者都是没有意义的。 学院派和山门派，实际上是两种思潮，前者以李幸倪为代表，继承了古代书院的意志，希望能够在保留各个山门的特色的同时，消弱山门之间的摩擦和猜忌。后者在全球各个山门之内，都有这种思想的拥护者，山门派的人强调山门利益的最大化，在瑞拉这样的人眼里，夜行者自然是敌人，日行联盟中的其他山门，同样是敌人！ 如果不能要牺牲猎魔城的利益，才能击败夜行者的话，那还不如不要击败夜行者——这就是瑞拉这样的非常激进的山门派人物的真实想法。 “瑞拉大人希望我做些什么呢？”贝恩轻声问道。 瑞拉回过头来，说道：“不是让‘你’做什么，而是让‘你们’一起帮我个忙。”她说完，轻轻拍了拍干枯的手掌。 黑暗中走出一个高挑的身影，正是贝恩的搭档，曾经的北美猎魔城天下行走，贝拉！ 贝恩并不太意外，微微苦笑道：“果然，你也来了。” 贝拉说：“李小森不能参加明天的第二轮选拔，他必须死在今天晚上。” 瑞拉没再说什么，只轻轻把一个小巧的物件，塞入贝拉的手里，然后轻轻亲吻了贝拉的额头，便离开了。她很了解贝拉和贝恩的关系，不需要她多废话什么了，贝拉会说服贝恩的。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么？”贝恩盯着自己的搭档，“瑞拉大人给你的那件东西，的确很恐怖，但用它杀死李小森，你自己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有极大可能会死的！” 贝拉说：“这已经不是私人恩怨了，而是为了猎魔城，为了山门。守护骑士这样神圣的头衔，无论如何不能落入一个外人的手里，哪怕只是存在这样的可能性，我也要抹杀！” “虽然……虽然我也很热爱猎魔城，热爱我们的山门，但真的非要这样么？”贝恩沙哑道。 “非要这样么？”贝拉斩钉截铁地说。在她眼中看不到对李小森的恨，只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为了维护猎魔城，为了“山门”这两个字。 “……瑞拉大人，不愧是我们猎魔城的最强大脑，她真的很了解你，也很了解我。”贝恩沉默了许久，最终感叹一声。 贝拉眼神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柔软，低声说：“对不起，贝恩。” 贝恩摆摆手，说：“跟我客气什么，既然你要上，那我作为你的搭档，没有道理不上的。”顿了顿，他眼中流露出杀气，“既然决定要干，就好好干吧。那李小森确实厉害，远远超出了你我的预期，但既然有了瑞拉大人赐予的‘枯萎之刃’，你我联手，很有把握能杀死他，而且我们自己不用死。” 贝恩是焰巫师一脉中，比较少见地“支援猎魔人的流派”，而不是“在猎魔人的保护下自己施法攻击”的一派。 这个流派的创始人，正是刚刚离开的瑞拉！ 而瑞拉临走前交给贝拉的那个小巧物件，就是“枯萎之刃”，那是瑞拉大人的搭档，也是丈夫，当年使用的木锥武器，在猎杀了超过一千名血族后，最后和瑞拉的丈夫死后的尸骸，融合一体，形成的产物。 这件兵器，可以说是猎魔城目前除了传承神器之外，最强的武器。 因为这件武器，对于血族的克制作用，是惊人的。 贝拉和贝恩，都很明白为什么瑞拉大人会把这件武器交给自己，去对付李小森。 因为枯萎之刃的效果很特殊：被刺中的人，自身恢复能力越强，死得反而越快。 这是完全针对血族的兵器。 血族的恢复能力就很强，然而越是强大的血族，遇到枯萎之刃，就越是脆弱。 而没记错的话，李小森的恢复能力，堪比夜行血族啊。 换句话说，枯萎之刃对于李小森这样的家伙，就是致命剧毒！ 这个世界上的人很多，不同人有不同的想法，有像前任裁决部长那样的，到死都不认可李幸倪的想法，坚持打压学院派。也有像骑驴鬼剑这样的，即便因为始祖的压力而同意和书院结盟，承认书院，认可书院，但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反感李幸倪、龙五，并对书院这个学院派思想的发源地，难消戒心和忌惮。 当然还有像瑞拉这种更加极端的山门派的存在。瑞拉宁可被夜行者杀死，也不愿让书院、学院派的思想，侵入猎魔城的大门。 猎魔城的荣耀，高于一切。这就是瑞拉的想法。 学院派所希望的那种，摒弃门户之见，削弱山门的概念，强调“大家”、“大同”、“我们”的想法，瑞拉不仅仅是嗤之以鼻，还发自内心地感到痛恨。 在她看来，这是一种入侵，思想上的入侵。 这样的入侵已经产生效果了，比如格雷森同意李小森参加选拔。这是个很不好的苗头。今天认可李小森以外人的身份参加猎魔城的选拔，甚至成为猎魔城的守护骑士，那明天是否就会进一步，接受李幸倪那个贱女人来当猎魔城的头儿？ 开什么玩笑！ 李幸倪，还有古代书院，都曾发声说过：消除成见，不代表山门这个概念的消失。就像在修行的领域里，模糊职业壁垒，并不是真的抹掉了那层壁垒。 但瑞拉一点也不相信这样的言论。 黑夜中，瑞拉看着贝拉和贝恩悄然前往李小森的住处的身影，咧开嘴，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呢，死小鬼！”她眯着浑浊的眼睛，如少女般开心雀跃地说道。 第一更~ 卷5章37 夜话 夜色渐深。 这是第几次，塔娜莎已经不记得了。 只觉得在云端和深渊之间，不知道起伏往返了多少次，当一切归于平静时，她累得一根指头都不想动，满足地甜甜睡去。 李小森倒是很精神，替塔娜莎盖好被子，然后给自己弄了点吃的，身体和肚子都满足之后，李小森再次把目光投射在修行，或者说，进化上边。 “……唉，还是有点难搞啊。” 灯光下，李小森微微皱着眉头。 之前出现过两次的那种火球和光球结合的奇异变化，又没办法重现出来了，很奇怪。 李小森试图回想在灵魂防御力的测试过程中的那种感觉，却无论如何总觉得欠了点什么。 “其实就算暂时弄不清楚那火球和光球的结合变化，也没什么，我还是可以继续刻录我的法术特效，把我这法术专属能力进一步开发、完善不是？” 李小森苦着脸，“问题是，这法术特效卷轴，怎么也出现奇怪的变化了啊！” 是的，就在李小森白天完成了第一轮选拔环节之后，虽然整个结界内都充斥着有关他的议论，他本人倒是没在意，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把选拔中的体会记录下来，争取在修行方面更进一步。 没办法重现火球术和光球术的奇异结合，也就罢了。 在打算继续刻录特效，把特效卷轴的所有容量都填满的时候，李小森一脸惊愕地发现：本来还剩下近半承载容量的卷轴，居然近乎满了，没地方给自己再刻录了！ 这是怎么回事？ 李小森研究了半天，发现自己的特效卷轴之中，也产生了一些自己看不懂的变化。 怎么说呢…… 感觉像是有一个什么不知名的特效，在自行生成着！不是刻录上去的，而是有个特效，在自我孕生！ 难道和之前的第一轮选拔有关系？ 被那火球术和光球术的奇异结合刺激了？ 李小森不太明白。 在法术的领域，他毕竟天赋不是特别出众，不像之前开发强攻式、千幻书生的时候，那么得心应手。 折腾了大半天，焦头烂额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很头疼，这也是塔娜莎敲开房门，在李小森完全没准备的情况下，一把将李小森推到床上的时候，李小森没拒绝的一个理由。否则李小森就算现在是种马的性子，也不会在修行方面还有事情要做的时候，去噼里啪啦的。 “虽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但无论如何，可以确定的是：特效卷轴在自行孕生一个特效。” “而且应该是个很了不起的特效，因为一个特效，居然就把剩下的几乎全部承载容量，都占满了！” 李小森揪了揪头发，最终叹了口气，决定暂时歇一歇。 华夏血战之后，李小森就没停下过对法术专属能力的开发，现在暂时看起来没什么自己可以做的了，索性耐心等待一下吧，看看这特效卷轴的最后一项自我孕生的特效，究竟是什么。 至于那火球术和光球术的奇异结合，虽然目前无法重现，但李小森相信总有契机的。 “你真的……是个奇怪的人呢。” 一个声音传过来，塔娜莎不知何时醒来了，脸上还带着倦意，眼神倒是恢复了神采奕奕，盯着李小森，“第一环节的选拔之后，整个结界内，都在议论你白天的表现。你呢，居然就只窝在房间里继续修行？” 李小森眨眨眼：“哪有只修行？我不是和你睡觉了么……” 塔娜莎嘻嘻一笑，她是个奔放热情的女孩，并不脸红，起身去冲了个凉，然后随意抓了件李小森的上衣套上，一脸好奇地问：“说真的，你就一点不激动、不兴奋、不觉得扬眉吐气么？反正如果我是你，我肯定忍不住出去体会体会那些人看我的异样眼光，因为真的很爽啊！” 李小森叹了口气：“我自己好多问题没解决，烦恼一大堆，哪里顾得上其他？” 一想到法术专属能力如今完全超出自己理解范畴的接连变化，不禁又有点忧桑起来了。 塔娜莎一屁股坐到李小森腿上：“同龄人里，能比你厉害的人没几个吧，这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李小森说：“我要杀夜行始祖，不过那家伙的意志的载体，目前实力很强的。意志载体旁边还有个叫柳长生的保镖，我可能也打不过。” “……”塔娜莎愕然盯着李小森的眼睛，看了会儿，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真会开玩笑！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喷你一脸口水的……我给你拿毛巾哈！” 显然，这妹子完全不信李小森的大实话。 李小森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 从华夏血战到现在，又是开发能力，又在古代通道里被琴岚那老女人“折磨”了三个月，好不容易出来了又立刻被琴岚安排着去参加骑士选拔，即便李小森是超级生命，也会感到紧绷、疲惫。 此时软玉在怀，夜深人静，灯光暧昧，而修行方面，暂时真没什么自己可控制的。 这一刻，李小森决定稍稍给自己放个小假，松一松内心深处那根紧绷了这么久的弦。 “很累么？”塔娜莎察觉到了李小森眼底深处那浓浓的疲惫，眼神柔软了些，女人都是敏感的。塔娜莎轻轻揉了揉李小森的黑发。 两个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静静地享受着安宁的时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小森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听徐文晟说，你对猎魔城了解不少啊。白天的时候，那个斯卡纳的‘血纹猎人’的姿态，究竟是什么？” 塔娜莎半眯着眼，靠在李小森肩膀上，轻缓地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传闻说，猎魔人和夜行之间，不止存在克制关系，还有很多相似之处。甚至有人说，血纹猎人的极致，就是夜行血族呢。” 李小森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徐文晟拿个自己的猎魔城的有关夜行始祖的一些记载和资料，李小森也都看过了。 倒是没找到太多关于夜行始祖的有用信息，反倒是对于猎魔城的起源，让李小森感到很奇怪。 和华夏的佛寺、道门、武宗、包括书院，以及日行者联盟的其他山门，甚至包括血族，都不同——猎魔城的出现，似乎就是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点上。 没有一个演化、渐变的过程。 就像是在历史上的某个时期，猎魔城这一脉，就突然出现了。而且猎魔城的职业者，职业属性如此独一无二，是日行者联盟中，仅有的对夜行者有克制作用的职业。 “总之关于血纹猎人、乃至整个猎魔城的起源，至今都还是个谜。我觉得很多猎魔城自己的人，都不清楚呢。”塔娜莎笑道，“不过感觉猎魔城，应该和血族有什么渊源吧，我猜……否则怎么解释那种独有的克制关系呢。” “对了……”塔娜莎忽然严肃了些，“明天你的对手是那个阿尔法啊，有把握么？” 李小森想了一下，才道：“谈不上把握不把握，只能说尽力而为吧。那个阿尔法很强。” 其实何止阿尔法，这个世界上，不说龙五那样的老一辈人物，年轻一代中，了不起的强者都很多。琉璃和羽化云的潜力极大，斯卡纳血纹猎人的姿态，至今都让李小森非常在意。更不要说实力超强的柳长生，还有那个柳长生自己都承认不如的天榜第一，夜行血族中的那位天榜强者。 当然，相比起明天的对手阿尔法，李小森其实越发在意那个格雷森老头了。 “还是不理解呢，那老头为什么同意我参加骑士选拔。”李小森嘟哝道。回想白天那格雷森对自己的态度，也谈不上特别友好。 塔娜莎听到李小森的话，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才道：“我倒是听说，这次除了你之外的四名骑士候选人里，可能有人有问题，会不会和那位格雷森大人同意让你参加竞选，有什么关系？” 李小森听了不由一怔。 有人有问题？什么意思？难道是夜行者的奸细么？ 李小森并不是瑞拉，他可还没弄清楚眼下北美的真正局势——也就是夜行者进攻北美，和第三件复活圣器无关，而是冲着传承神器的使用者海洋而来的。 至于格雷森三个月前因为奸细的问题，而中止选拔，就更加不是外人能轻易知道的事情了。 李小森懒得在这些问题上多费脑筋，倒是对塔娜莎有些另眼相看了：“你不是修行分院的人么，怎么对猎魔城的事情知道得这么多？” 塔娜莎吐了吐舌头，嬉笑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该不会以为我就你一个伴侣吧。斯卡纳知道吧，我和他做过几次，他跟我提过一点。不过后来我们修行分院的人和汤姆森那些家伙闹得很僵，斯卡纳又好像看上了一个叫什么小婉的猎魔人，我就没和他再来往了。李小森……李小森？” 塔娜莎突然意识到李小森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不由暗自后悔，这家伙该不会吃醋了吧，唉也怪自己，怎么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在塔娜莎心目中，她和李小森只是露水情缘，在风气开放的北美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塔娜莎思想上，比较认同修行分院，敢爱敢恨，正义感很强，但这不影响她在情感、身体、还有欲望上，和猎魔城的斯卡纳发生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这些在塔娜莎看来都很正常的。不过眼前这华夏来的少年，或许并不如自己这般。 塔娜莎有些后悔自己太多嘴了。 但其实李小森根本不是因为她的话，才变了脸色的。 就在刚才，李小森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少女的嗓音，很突兀，对方直接传音给自己，传音内容则十分简短：“小心，猎魔成的老顽固要对付你。”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是个女声。 关键是传音之人的实力应该很强，因为在那声音响起之前，李小森完全没察觉到任何征兆！而在声音响起之后，李小森一时间也没找到传音者的所在。 不过顾不上多想了。 李小森忽然一把揽住塔娜莎那貌似纤弱但实际上非常有力的腰，塔娜莎惊呼一声还以为李小森又起坏心了，然而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 一团极为浓稠的、好像岩浆般的火焰，在房间里炸开！ 李小森一把将塔娜莎摁在床上，挥手布下一层防御结界把塔娜莎护住，然后他回过身来，眼神变得极为冰冷：“想杀我就直接上，别偷偷摸摸的，滚出来！” 贝拉的上半截身子，从墙壁里慢慢“冒”出来，眼神里满是杀气和死意。 她手臂上，脖子上，包括脸上，全是奇异的猎人纹身。 而且和平常状态不同，此刻贝拉身上的纹身，像是燃着火，通红通红的，模样和斯卡纳的“血纹猎人之姿”有些像，但本质上是不同的，斯卡纳那是纯粹的猎魔人的力量，而眼前的贝拉，是猎人纹身和焰巫师的加持法术的结合。 瞬间李小森就有了判断：那个贝拉的搭档，贝恩，应该也在场！ 这两个家伙疯了？格雷森都同意自己参加选拔，这两人哪里来的胆子刺杀自己？ 卷5章38 诅咒之刃 “呆在原地别动。”李小森对身后的塔娜莎沉声说，“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你确定？”塔娜莎一脸惊魂未定。 她的战斗经验并不丰富，如此突然的袭击下，她能保持镇定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小森吸了口气，洞彻眼已经悄然全开。 眼前的贝拉实力不错，配合上那躲在暗处的贝恩，战斗力是非常可观的。 但这两个家伙已经输给过自己一次了啊！ 为什么面对手下败将，自己反而有种隐隐的心惊肉跳之感呢？ “理由呢？”李小森低沉道，“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 老实说，李小森真不愿意再起这种无谓的争端了，根本没有意义。 贝拉读懂了李小森的眼神，然后她笑了：“你的眼神在说，你觉得我很烦，是么？哈哈，呵呵呵……”贝拉笑得有些神经质，“李小森你觉得，我还是为了你我之间的私怨而来的么？” 李小森轻声道：“不是吗？” “说没有私怨的成分，也虚伪了。”贝拉咬牙说，“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你今天白天的表现，证明你的确有挑战斯卡纳大人、阿尔法他们的可能。而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一个外人，成为我猎魔城公主的守护骑士，哪怕只是有这样的可能性，哪怕我内心依然坚信阿尔法、斯卡纳他们不会输给你，我依然无法容忍这样的可能性存在！” 李小森很无奈。 这不是第一次了，被日行者联盟中深受“门户之见”的思想影响的人，所排斥、敌视。 之前刚到华夏山门的时候，就是如此。 甚至曾经在修行学院、在兵阁的时候，也因为暗裔士兵的身份，而被孤立排挤。 但我真的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生活、修行、做好我自己的事情啊。 真的……有这么碍着你们吗？ 当初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态度和眼神时，也就是李小森当初在K市修行分院面对贝拉等五名天下行走的时候，那时李小森的反应很激烈，很愤怒，这也是导致他下重手废掉五名天下行走的一大理由。 时隔许久，直到今天，李小森没有当初那种被严重冒犯、激怒的感觉了。 他只是奇怪：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贝拉冲上来了。 塔娜莎忽然发出一声惊怒的尖叫！ 因为李小森并没有躲避，也没有防御，只是站在原地，以胸膛硬受了贝拉的一记正面的木锥戳刺。 如赤色火焰般的猎人纹身，从贝拉的身上，流动到手上，进而如活物般爬上她手中的猎人木锥的锥身，最后在锥尖一点凝聚成一点极为耀眼、炽热的红芒。 这是汇聚了猎魔人贝拉和焰巫师贝恩两人之全力的一击！ 木锥撞在李小森身上，发出了擂鼓般的撞响。 同时还有李小森的胸骨发出的咔嚓嚓的骨裂的声音。 在李小森的感觉里，贝拉整个人像是变成了武器，她背后的焰巫师贝恩的武器。表面看起来是猎魔人最擅长的穿刺类点杀伤的攻击方式，实际上却是剧烈的震荡、以及难以想象的炽热温度混合而成的沉重攻势。 “哇”的一声，李小森忍不住吐了一口血，他没动用任何能力来抵挡。 塔娜莎奋力试图冲破李小森布下的保护她的结界，她不太理解职业者级别的战斗，但李小森吐血了，这是显而易见的。 贝拉也明显呆了一下。 李小森吐出的血，有的溅到了贝拉脸上，转瞬间就被她脸上的火焰般的猎人纹身，所蒸发，发出嗤嗤的响。 “你……你为什么不躲开？”贝拉完全没想到李小森居然会不躲。 这家伙的肉身防御力，在白天的测试中，可是满分啊。 满分的防御力是什么概念，贝拉还是明白的。在她看来，就算李小森不躲开自己的攻击，正面硬抗，也不该被伤得这么严重吧？所以这小子是故意没调动起自身的防御力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贝拉忽然暴躁起来，其实挺漂亮的脸蛋严重扭曲，尖声道，“不躲开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显得很邪恶么？你在耍什么帅？！” 李小森嘴角扯了扯，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疼：“耍帅么，我还真没那么变态，用这种方式耍帅啊……” 其实心里有些难过。 挨对方这一下，只是想确认点事情罢了。 现在已经确认了：在贝拉眼里，李小森几乎看不到私怨的成分。 李小森看到的，是一种“如果不能抹杀你，我就不能好好活着”的恨意。 不是因为私怨，只是因为门户之见，就能有这么深的恨意么？ 李小森确认了，但还是不太能理解，或者说，不太愿意接受。 这个世界上最憎恨自己的人，居然不是夜行者，而是日行者联盟的一批人呢。这让李小森忽然想到了当年的古代书院，面对夜行者都能稳扎稳打，却毁在了本该是自己人的日行者联盟的手下。 “……你的决心，虽然我无法理解，但我想我看清楚了。” 李小森再次开口，说道。 难过的表情，只是在他眼中一闪而逝，很快被李小森压了下去。过去的一年多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李小森也成长了许多，不只是实力上，还有心态上的。 “这一次，我不会手软，而且不会后悔了。”李小森的眼神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些硬冷。 一抬手，五指如铁钳般抓住贝拉手中的猎人木锥，然后一寸一寸，缓慢却稳定地，把扎在自己胸口的木锥，推拒回去。 “啊啊啊啊！”贝拉在怒吼，她额头上青筋暴起，全身的火焰纹身都在爆裂，这已经分不出到底是她自身的猎魔人的力量，还是在暗中给予她加持的贝恩的焰巫师的力量了。 但贝拉哪怕超负荷地运转力量，依然无法抵抗李小森的动作，木锥就那么一点点被李小森抓着，掰转过来，尖头反转，对准了贝拉的胸口！ 一尊千幻书生的影子，屹立在李小森的身后，谦之盾承载、吸纳着贝拉的进攻力量，消化吸收之后，又反过来作用于贝拉的身上。 李小森根本没用力，他只是用贝拉和贝恩自己的力气，反过来的对付他们而已！ 贝拉的木锥，反过来撞击在贝拉的胸口上，和之前木锥扎在李小森胸口时的沉重闷响声不同，这次撞击，是无声无息的。 但贝拉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到完全失去了血色。 她明显僵硬了一下，然后身子一点点软了下去。 就像李小森说得，这次不会手软，更不会后悔——贝拉被废掉了。 这次是彻彻底底地被废掉。 李小森没杀她，因为没有意义，杀了一个贝拉，不会消除她背后的那批人，以及那批人所代表的思想。但李小森也不会允许一个对自己抱着如此恨意和杀意的人，还继续保留修行的能力。 咕咚一声，贝拉倒在地上，李小森随手把木锥也丢在旁边。 至于贝拉刚才的那一击给自己带来的伤势，李小森随口又吐了两口血，吐血疗伤术默默发动，很快，撞击造成的骨骼和筋肉的损伤，就基本恢复好了。 “没错，就是这个，就是这种变态的恢复能力。”一个感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贝恩的身子，缓缓从虚空中冒了出来。 大约是力量透支过度，这个瘦高的年轻人，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岁，头发变得花白，身子更瘦了，橡根竹竿。 可他的眼神很平静，表情很淡然。 他用一种很认真的口吻，对李小森说：“哪怕是‘血纹猎人’达到极致，无比接近夜行血族那种完美的职业者，攻击、速度、防御，尽皆完善。但在自愈和恢复能力方面，依然和夜行血族有明显的差距。事实上这是判断一个大成境界的血纹猎人，和夜行血族之间的区别的最重要指标。” “而你，李小森，你不是夜行血族，却拥有这般恐怖的恢复力。” 贝恩说到这儿，顿了顿，然后他微笑起来，接着说道：“你知道吗，我们猎魔城的猎魔人一脉，和你们士兵一脉，其实有些共同点哦。” “猎魔城自古流传，猎魔人实际上是对夜行血族的一种模仿，猎人纹身的获得，本质上是‘对夜行血族的能力的窃取’的结果。” “你们士兵不也一样么，吃下那模仿血族力量的能力果实，而获得一部分血族的力量。” “虽然获得血族力量的方式不同，程度不同，窃取和模拟的力量板块，也不完全相同。但真的有不少的共同点呢，不是么？” “还是有本质不同的吧。”李小森这时候反倒心情平静，说道：“士兵的确模拟了血族，但本质上还是古代书院的传承。而你们猎魔城呢，我也相信猎魔人和血族应该有某些渊源，那焰巫师呢……” 现在李幸倪所率领的书院，是古代书院的残缺传承，加上夜行血族的部分力量，结合而成的。 那猎魔城呢？是夜行血族的力量，和什么传承的结合产物呢？这是李小森心中的一个猜测和疑问。 当然，现在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到底想做什么呢？”李小森看着贝恩，“你的搭档已经倒了，而且你应该也感觉到了，这边的战斗已经惊动了不少人，换句话说，你和贝拉的行动，并不是格雷森老先生首肯下的行为。” 李小森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贝拉，接着还是对贝恩说：“如果说你的搭档是因为冲动而来找我麻烦，我还能勉强接受，但你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贝恩这次没回李小森的话，而是笑起来，笑得很灿烂，又似乎藏这些苦涩。 果然呢，这个李小森，真的是个麻烦的对手呢…… 贝恩心里想着。 所以你说得对，贝拉，这样的对手，不是抱着生还的希望能够战胜的对手，只有抱着必死的决心，才有可能真正对他造成伤害，完成瑞拉大人的交托。 贝恩刚才提到了李小森堪比资深血族的恢复自愈能力。 这是李小森的一个隐藏优势，不显山不露水，但其实非常重要，而且有效。 同时，自愈能力也是血族能够力压月族，始终在夜行者大群体中占据主导的一大理由。 “但，自愈能力越强，就越是被‘枯萎之刃’克制啊。”贝恩笑着，笑着，身体自行燃烧起来。 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贝拉，也忽然笑了，是一种胜利者的笑容。 枯萎之刃，是一把强大、但颇为邪异的兵器。 发动“枯萎之刃”最强威力的方式，是把使用者自己的生命力，奉献给它。 作为回报，枯萎之刃将对拥有强大自愈能力的人，施加诅咒。 诅咒不会杀死对方，但会完全遏制住对方的自愈能力，不仅是职业者级别的恢复力，就连能力者级别、甚至普通人级别的恢复力，都会丧失！全部丧失殆尽！ 没人能在缺乏回复能力的状况下活下去，就像没人能在缺乏免疫系统的情况下长期存活。 哪怕是超级生命，也会在自然生存的过程中，不断遭受大大小小的损耗。 始终无法恢复自愈的话，再巨大的生命体，都无法支撑太久的。 这就是“枯萎之刃”。 本来是用来对付血族的杀器，亲王之下，理论上没有血族能够抵挡枯萎之刃的威力。亲王挨了一记，也要遭受难以想象的重创，生不如死。若非使用条件太苛刻、太残酷，这件兵器在猎魔城的地位，应该会更高的。 这一刻，李小森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华夏血战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这种堪称致命的威胁了！ 强攻式发动！李小森已经做好了闪避的准备。 问题是方位呢？枯萎之刃的进攻方位，李小森居然一时间无法判断。 直到贝恩的嗓音再次响起：“李小森，你似乎挺了解贝拉的性子了。但你大概……还是不够了解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小森终于捕捉到了，攻击的方位—— 一柄小小的、通体血红的小刀，无声无息地刺破了护身结界，扎向塔娜莎的咽喉。 李小森犹豫了一瞬间，然后他咬牙，做出了不得不做、同时也是贝恩计划中的反应：他以强攻式的速度，抢先一步，挡在了塔娜莎和枯萎之刃之间。 贝恩的头脑，比他的实力更强。 贝拉很狠，坚持以奉献自身生命的方式，换取枯萎之刃的最大威力。 贝恩则以攻击塔娜莎的方式，确保攻击会落在李小森身上。反而如果直接冲着李小森去的话，会有不小的概率，被李小森以他那超强的瞬间加速度避开。 “这大概是我人生的最后一战了。”贝恩看着中刀的李小森，微笑道，“李小森，记住我的名字，我是贝拉.史密斯的搭档、哥哥、暗恋者——贝恩.史密斯。” 刀锋入体，不是刺入的，而是“融”了进去。 李小森闷哼一声，身子摇晃了两下，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 枯萎之刃化为诅咒力量，开始侵蚀李小森的身体和灵魂。 特效卷轴上闪烁着幽幽的光辉，那自行孕生的几乎占据了近半卷轴容量的最后一个特效，像是同时受到了刺激，成型速度，变得更快了…… 今天就一更。 卷5章39 再现的学者名 “喂，李小森？”塔娜莎终于回过神来。 职业者的对决，对她这个能力者而言，节奏太快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贝拉、贝恩已经没了气息。 但李小森也在塔娜莎的面前，倒了下去。表面看起来，李小森倒是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势，枯萎之刃入体，甚至没有出血，严格来说这刀是毒药，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锋利兵刃。 塔娜莎并不懂职业者的事情，但她对猎魔城很了解，而且她听说过枯萎之刃！ “来……来人啊！”塔娜莎看着脸色泛起青气的李小森，双手忍不住在颤抖，她不知道能做什么，职业者的世界，对于能力者而言，实在是太遥远了。即便你看得见，也完全做不了任何事！ 琴岚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里，她目光扫了一眼现场的情况，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而在走近看过李小森的情况后，琴岚的脸色更是变得很是难看，喃喃道：“居然是枯萎之刃……瑞拉那个老不死的，居然还没有死么？我本来以为这怪刀已经跟她一起进棺材了。” 琴岚之前和格雷森在谈事情，她没料想到瑞拉会有这样疯狂的安排。 贝拉和贝恩的实力和天赋，未来假以时日，是有可能成为格雷森、瑞拉这样级别的人物。然而这样的年轻人才，瑞拉说牺牲就牺牲掉了，关键是当事人自己还心甘情愿！ “他妈的！”琴岚很罕见地爆了一句粗口，“维护猎魔城的山门利益，维持猎魔城日行者联盟第一山门的地位，就真的这么重要么？” 在从通幽古路走出来之后，琴岚的注意力目前全部都在“调查龙五”这件事上。 但曾经的她，是学院派的。 否则她也不会和李幸倪、以及当初的各大山门的半圣联手，一起策划了圣骸战争。 有关日行者内部的山门派与学院派之争，琴岚非常了解，事实上她一度身处双方争斗的核心，因为学院派崛起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龙五执意离开山门，开办散人社团，并帮助李幸倪一起创办了修行学院！ 但琴岚终究低估了山门派中最顽固、也最激进的成员的疯狂程度。 “这……这位大姐，你哪位？”塔娜莎看到琴岚，倒是完全懵了。琴岚检查李小森的状况时，没有隐藏，以至于塔娜莎看到了她。 再看琴岚的脸色，塔娜莎心不由一沉，问道：“李小森他……还有救么？” 琴岚沉默。以她活着走出通幽古路、有望问鼎圣境、甚至有可能已经是圣境的实力，都感到束手无策。 枯萎之刃的弊端很多，比如一次只能用来对付一个敌人，杀死一人之前没办法对其他人用，因为被诅咒者死去之后，枯萎之刃才会再度凝聚成型。当然，还有使用者必须献祭自己的这种苛刻残酷的使用条件。 与诸多弊端相应的，枯萎之刃的威力很强，它的效果近乎绝对！ 塔娜莎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呆了片刻，忽然咬牙忍住眼泪，一言不发地抱起李小森。 “没用的，已经没救了。”琴岚冷冷地说。 塔娜莎头也不回地道：“我不知道你是谁，虽然你看起来似乎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但李小森还没死，你没办法，不代表别人也没办法！” 琴岚是至少半圣级别的顶级强者，塔娜莎则连职业者的大门都还没完全摸到。 但塔娜莎的口吻一点也不客气。 琴岚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她其实也很郁闷，李小森是没救了，那她的原定计划怎么办？本来要看看龙五选中李小森，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的。 一时间，琴岚居然有些茫然若失，凝望着窗外的黑夜，一言不发。 直到李小森的声音，忽然再度响起：“把我放下。” 塔娜莎惊喜交加：“李小森！你……你感觉怎么样？”之前一直忍住的眼泪，这时候根本控制不住，瞬间就流了下来。这一刻塔娜莎才感觉到，自己和眼前整个华夏来的少年，似乎并不是过往自己那种随便玩玩、只是为了两性的欢愉的那种感觉。她这次好像真的有些在乎起来了。刚才听到李小森要死的时候，塔娜莎真觉得心很痛很痛。 李小森示意塔娜莎稍安勿躁，然后他盘膝坐下，脸色阵青阵白。 琴岚走了过来，脸色依然平淡，口吻倒是有些遗憾：“被枯萎之刃刺中，没救的。没有生命体能在恢复能力被完全剥夺的情况下，继续维持生命的延续。” “你闭嘴！”李小森罕见地有些暴躁，“安静一点，别吵我！” 换做平时，李小森就算对琴岚很不爽，也不敢真对一个疑似圣境的强者如此不敬。 但李小森现在真的处于很关键的时刻。 倒不是因为李小森想要全力把那枯萎之刃的诅咒之力驱除体外，刀刃入体的刹那，李小森就知道：这东西已经融入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了，驱除不了的，除非自杀。 现在的关键是，李小森中刀之后，他经历了一些琴岚、塔娜莎都不知道的事情—— 在那融入自己全身的诅咒之力中，李小森隐约看到了一个身影，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好像不是血族呢，小瑞拉怎么会用这刀对付一个非血族？”那个声音似乎很疑惑，片刻后似乎看出了什么，“哦哦，原来如此，你虽然不是血族，但你这恢复能力，怎么看着比绝大多数血族还要厉害啊？” “你谁啊？” “我么？我算是‘刀灵’吧。”那个男人的声音轻笑着说。 枯萎之刃，是瑞拉的丈夫以自己的武器和身躯，熔炼一体，形成的武器。 “创造这刀的人自己大概都没想到吧，他的灵魂与意志的碎片，在这武器中获得了另类的新生，也就是我。”一个男人的形象，在李小森的意识视角里，逐渐清晰，是个很英俊的中年白人。 刀灵饶有兴趣地看着李小森：“小子，你什么地方得罪瑞拉啦，她居然会动用这柄本来只该用来对付血族的刀对付你。” 李小森其实也有点慌，同时十分愤怒，他真的没想到山门派为了杀自己，居然这么做得出！ “好啦好啦，别挣扎了，让我慢慢欣赏你一点点生命枯竭的样子可好？”刀灵露出一丝貌似纯洁、实际无比邪恶的笑容来，“这刀的创造者，也就是瑞拉的丈夫，我的源头——那家伙其实是个笨蛋啦。以他的水准，是造不出我这样的凶器的。” “你知道吗，这刀的核心概念，也就是以破坏血族最强大的自愈能力为思路，创造出克制血族的兵器的概念，实际上是另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提出来的哦。” “来嘛来嘛，想问你就问嘛，这时候你如果不追问我到底是谁，这对话就没法继续了不是？” 刀灵笑得很畅快，他似乎寂寞太久了，是个话痨，还有些神经兮兮的。 李小森没搭理这家伙，更没有如对方要求的那样追问：“真正制定枯萎之刃的核心概念的那个了不起的人，是谁？” 直到那刀灵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念出了一个名字：“拉尔斯，你听说过这个人吗？哎呦，看你的反应你还真听说过啊，了不起了不起！之前死在我手里的不少厉害的血族，甚至有个只差一步就能达到亲王级别的家伙，都不知道呢。啧啧，你小子还真的是有点特别啊。” 李小森这时候已经愣住了。 拉尔斯。 这个名字，太久没出现了，但李小森怎么可能不记得！ 古代通道里，那个史前时代的古代能力文明留下的石板笔记里，提到过的古代学者！ 自己吃下的那第一枚能力果实，古代能力果实的制作者！ 同时也是“制造能力果实来模拟血族力量”这个概念的最初发起人。 古代能力文明的大学者，拉尔斯！ 李小森怎么可能不记得？ 某种意义上，拉尔斯和自己也有着极深的渊源，因为正是吃下了那枚古代能力果实，并融入了那件黑刺武器，化为自己手腕上的一道刺青之后，李小森才有了今天的样子。 第一次挑战突破，就是以那黑刺扎入一个高阶古武者的心脏，所导致的。 如今自己暗裔战法的身份，很大程度上，是战斗法师的传承，和那大学者拉尔斯的遗产，结合的产物！ 所以说，那位古代大学者，为了对抗夜行者、尤其是夜行血族，不止开发了能力果实，还想出了枯萎之刃这个武器的最初概念？这柄刀，实际上是拉尔斯的造物喽？ 李小森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猎魔人呢？和血族有些许多类似，同时和夜行者有奇异的克制关系的猎魔城一脉，难不成，也和那拉尔斯有什么关联不成？ 那位大学者，显然有过不止一种对抗夜行者的思路，那猎魔人，是否也是他的众多思路中的一种？ 一直以来，都没人能说得出，猎魔城的最初的根在哪儿。 猎魔城的出现，也是很突然的，缺乏一个渐变的过程。 那如果说，猎魔城实际上是拉尔斯的遗产，又或者说，猎魔城实际上是那已经灭绝的古代能力文明的另类延续，是否就能解释猎魔城在职业圈人眼中的众多不解谜团呢？ 天亮了。 圣光焰结界内的小镇，便再次热闹起来。 一大早，守护骑士选拔的会场，就人满为患了。 今天，将迎来的是选拔的第二轮！ 然而在表面上的热闹背后，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格雷森正对瑞拉怒吼：“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你明知道我要利用那李小森作为一个变数，引出夜行者一方安插进来的奸细暴露身份，为什么要对李小森下手？！” 瑞拉却只是笑，慢悠悠地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枯萎之刃已经命中，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个华夏小鬼的恢复力简直比大部分血族还变态，他挨了枯萎之刃一刀，必死无疑。” 格雷森脸色难看，低沉地问：“杀了李小森，不让华夏山门起势，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么？你就不怕猎魔城被夜行者彻底覆灭？” “不怕啊。”瑞拉理所当然地说，“作为日行联盟的头儿，和夜行者干到底，输了也没什么。相比起来，我更不愿意看到猎魔城跟着华夏山门、尤其是李幸倪那女人，去和夜行者干架的样子。那样的话，打赢了又有什么意义？什么意义都没有。” 格雷森气得全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他不是学院派的，也不是山门派的，他大概处于两派之间，属于那种中立人物。所以他对李小森算不上友好，但也并不打压。 在格雷森心中，保障猎魔城的存续，就是他唯一要考虑的事情了。 本来格雷森计划得很好，引入李小森这个变数，打乱那奸细的节奏，只要对方露出破绽被抓住，格雷森有信心将计就计，反败为胜，带领猎魔城打一场漂漂亮亮的翻身仗。 现在呢？李小森中了枯萎之刃，必死无疑，说不定已经死了，格雷森的计划全乱了！ 总不见得再次中止选拔吧？ 那样的话，大伙儿的心可就真的散了、乱了。 敲门声响起。 海洋推门走了进来，看到瑞拉的时候颇为吃惊，赶忙行礼道：“瑞拉大人，您怎么出来了？” 瑞拉嗯了一声，随后还是看着格雷森，淡淡说道：“事情反正就是这样了，李小森不会继续参加选拔，我们猎魔城的四个候选人里——” “等一下，李小森不参加选拔？”海洋忍不住插了一句，表情有些疑惑，“不会啊，我来就是想说，五名参选者都到场了，请格雷森大人出场主持今天这第二轮选拔的进行呢。” “什么？”格雷森和瑞拉一瞬间都惊了，看了过去。 “你说什么？李小森那小鬼，来会场了？”瑞拉的脸色变得极为可怕，恶狠狠的。 海洋虽然心里觉得眼前的两位大人都怪怪的，但还是以完美无缺的礼仪，回道：“是的，瑞拉大人。” 瑞拉重重哼了一声，径直走了出去，直奔会场而去。 海洋心中的怪异感觉，越发浓郁，她可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这个敏锐的女孩本能地意识到，一定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故。 “发生什么了么，格雷森爷爷？”海洋看向格雷森，轻声问道。 “没什么，先去现场吧。”格雷森沉声说道。 他现在也急着想要看看，李小森怎么会来到现场？ 今天一更。明天努力两更~ 卷5章40 破茧 今天的阳光比昨天更加明媚。 延续第一天竞选的简洁风格，第二天的选拔，直接以李小森和阿尔法的对决，作为开始。 但当人们看到站到场上面对阿尔法的李小森时，都很意外。 李小森的脸色很差。 一夜了，李小森没有找到解决枯萎之刃的办法。 那刀灵提供了关于古代大学者拉尔斯的信息，让李小森想到了很多，问题是这信息对眼下有什么用？没有，有关拉尔斯的情报，有关猎魔城和史前古代文明可能存在的渊源，对枯萎之刃的毒素如何解除，并无帮助。 这不是李小森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面对死亡了。 除了刚来到地球时完全不想活的那时候，以及前世真正死过一次的经历，这是李小森第三次直面死亡的阴影。 哪怕在挑战升级的时候，面对十名强力血族、还有那月族的学者型强者“锁骨”，李小森都没有感到自己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关键是这枯萎之刃根本就是一种毒药，李小森擅长硬派的实战，但对于这种“软刀子”真有点一筹莫展。 “你的脸色怎么回事？”对面的阿尔法皱眉看过来。 “与你无关。”李小森说。 阿尔法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流露出震惊之色：“你居然……中了枯萎之刃？没错，这的确是中了枯萎诅咒的样子！你疯了？？” 在阿尔法看来，中了枯萎之刃的毒，以李小森的那种自愈能力，是必死的了。 这种时候老老实实呆着，或许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日，但李小森选择跑来战斗？在自身恢复力被完全破坏的情况下，还要来战斗，这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 李小森自己也觉得自己现在的决定，可能是找死。 但真的没有办法了。 这个世界上，其实没多少人在乎他的死活啊，琴岚并不在乎，她现在只想要弄清楚龙五的底细，格雷森并不在乎，他只想确保海洋的守护骑士是干净的然后带领猎魔城发动反攻，海洋也不在乎，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根本顾不上旁人。 李小森不在乎别人在乎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李小森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被扭曲的意志下，李小森对李小茜的杀意，前所未有的强烈——这实际上代表着内心最深处的净土中，李小森的真实想法是：救回妹妹之前，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李小森算是死过两次的人了，所以他能以超乎常人想象的心态，面对近在眼前的死亡。 但其实他现在非常怕自己就这么死了。 “我不是来找死的。”李小森看着阿尔法，缓缓说道。心中对自己多说了一句：“我是来求生的！” 而为了找到求生的办法，李小森必须战斗。 因为一夜的静修已经证明那是条死胡同，战斗法师还是要在战斗中，找到办法活下去。 阿尔法看着李小森，这个猎魔城最嚣狂、最无所顾忌的张扬少年，难得安静下来，像是要重新认识李小森。 片刻后，阿尔法咧嘴笑了，笑得贪婪而残酷，像是看到受伤的猎物的猎食者！ 阿尔法可不在乎什么公平竞争，在猎魔人和夜行血族的彼此狩猎中，从来没有公平一说。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阿尔法盯着李小森，狞笑道，“恰恰相反，我会趁你病，要你命！” 阿尔法出手了。 他随手撕下了上衣，消瘦骨感如松树的上身，布满猎人纹身。右手握着对付月族的银弹枪，左手则是针对血族的血木锥，都是猎魔人最标准的兵器，而且质量上也非常“标准”，并不是什么枯萎之刃那种特别了不起的兵器，反而和最寻常的猎魔人的兵器，没什么两样。 这是阿尔法的风格，他并不是自负到认为自己不需要顶尖的兵器，而是发过誓：在磨砺自身能力达到极致之前，不依赖武器！绝不因为武器的优势，而放松对自身能力的极致要求！ 阿尔法的身影消失在了场间。 实际上是他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在场大部分人甚至看不到他的形迹和位置。 然而正因为看不清，现场观众们，反而爆发出了最热烈的欢呼和呐喊！ “打死他！” “让这个外来人知道我们猎魔城真正的厉害！” 无论在哪个世界，世界就是世界，残酷的本质始终在那儿，从未变过。 站在猎魔城的立场上，你李小森既然有胆子跑来我们的地界上参加选拔，就要有被打死的心理准备！ 至于你李小森是不是状态不好，是不是受了伤，是不是被暗算了，这场比拼还是否公平……谁管这些？ 阿尔法出手很重。 第一天的选拔中，没有攻击力这一项的测试，如果有的话，李小森觉得这家伙应该至少也是接近满分的级别。 阿尔法的身影，不断以极高的速度掠过李小森，每次飞掠而过，都是一次木锥重击，期间穿插着远近不一的银弹射击，像是逐渐形成的火力网络，又像是蛛网一般，慢慢缠绕在李小森身体周围，要将他缠卷而死。 在第一轮选拔中，速度最快的阿尔法，实战中的能力，却是以反复的高速进攻，慢慢致对手于死地的打法！ 这就是阿尔法的风格。 他在猎魔城的名气很大，实际上在永夜堡垒，也有着不小的名头。在夜行者的口中，阿尔法不是阿尔法，而是一张“死亡蛛网”。蛛王，这是阿尔法在夜行者之中的外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格雷森大人三个月前中止选拔，又在李小森这家伙到来之后，重启选拔，恐怕和夜行者有关系。” “至于这小子现在身中枯萎之刃，又应该是瑞拉大人的手笔。” “但这些……跟我没关系啊！” 阿尔法心里想着。 对于猎魔城和夜行者的对垒，对于日行者联盟内部的山门派和学院派的较力，阿尔法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只在意他自己的个人战斗力，他想要有一天能把斯卡纳、琉璃、羽化云、唐心……所有这些天榜人物，统统踩在脚下！成为海洋殿下的守护骑士，不过是这条道路上的第一步。 会场之中，阿尔法的身影，拉扯出无数条亮晶晶的丝线，纵横交错，构建成一个立体的网络。 李小森身在这张网的最中心，渐渐地完全完全被淹没了。 直到某一刻，阿尔法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范围里，然后他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网，透过网看着被困在最中心的李小森，抬手虚握，说道：“蛛之缚。” 话音落下，蛛网开始向内塌缩。 猎魔人精通“点”的杀伤而缺乏“面”的攻击，阿尔法却以自己的方式，点化线，线化面，把猎魔人的不足，反而巧妙地转化成了自己的强势之处。 “看来枯萎之刃的毒素影响，终究还是限制了李小森的实力发挥。”格雷森站在转播平台上，摇了摇头，“我想多了，本来抱了一丝希望的……” 格雷森并不在意李小森的死活，但刚才听海洋说李小森上场了，格雷森还真抱了一线希望：或许李小森能在被毒死之前，继续在选拔中发光发热，那样的话，格雷森就还有机会，继续观察其他四位猎魔城候选人的反应，判断到底谁才是那个夜行者派来的人。 现在看来，还是想多了啊。 李小森的强攻式、千幻书生……该发挥出来的能力，都没发挥出来，完全在被动挨打。 关键是在枯萎之刃的影响下，李小森现在受的伤，可就没办法以吐血疗伤术来恢复了，强行动用恢复能力的结果，只会刺激枯萎之刃的诅咒之力，让自己死得更快罢了。 到了现在，海洋不用问，也大概能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在看到旁边不远处，瑞拉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快意、疯狂、甚至让海洋看了都有些不大舒服的表情时：“枯萎之刃么……”海洋转过目光，再次看向场中好像暴风雨里的花朵般飘摇的李小森，摇了摇头。 “有点可惜了。”女孩心里想着，“本来还想再观察一下的。” 和阿尔法一样，海洋并不是很在乎什么学院派山门派，对她而言，只有最适合的那个人才能做自己的守护骑士。至于这个人是什么职业，什么出身，她不在乎。 李小森如果真能走到最后，海洋会欣然接受。 但李小森既然中了枯萎之刃的毒，那海洋也不会在他身上多留意了，只是有些可惜罢了，仅此而已。 “没想到昨天夜里让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的这场对决，居然会这么结束。”场边，观战的伊莉莎叹了口气，转头对巴鲁、斯卡纳笑道，“这么看来，第三轮的决赛，就是斯卡纳、阿尔法、还有我和巴鲁之中的一个，来争夺最后的优胜了吧。” 巴鲁皱眉说：“我觉得有点丢脸，正大光明的打，阿尔法应该也能赢的，搞得好像我们猎魔城很下作。” 伊莉莎嗤笑一声：“毒舌巴鲁原来是这么天真的吗？弱肉强食罢了，无论是日行者对夜行者，还是日行者联盟内部，都是如此。” 伊莉莎和巴鲁你一言我一句，意见虽然不同，但两人心目中，这场比试已经结束了。两人斗嘴的同时，其实都默默在调整状态，因为接下来就是他们上场了。 斯卡纳站在旁边，目光却是没看场中的战局。 斯卡纳盯着观众席的一处。 在他视线的尽头，林婉和她在猎魔城的同学们站在一起，看着场间被无穷无尽的网络和丝线收缩、缠裹的李小森。 林婉的眼神里，居然有一种斯卡纳之前从未见过的难过悲伤。 “这是怎么回事……”斯卡纳浓眉蹙起。他之前追求林婉的过程中，可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一面，他一直以为那是个永远都清淡如兰的女孩。 丝线收缩到极致，化为一个亮晶晶的茧。 阿尔法舒了口气，俊美的脸庞变得很是苍白，这一招对他而言，消耗也是不小。 林婉摇了摇头，转身就走，她变了很多，但内心最深处，对李小森这个人，还是有一种奇异的、复杂的情感。然而李小森现在败了，而且不久之后就要死了，林婉无力扭转，不忍再看。 那光茧静悄悄的。 与爆发出巨大欢呼声的现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琴岚正和格雷森传音交流：“李小森败了，你我之间的协定……” 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冰冷的，然而你又不能怪它，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没人有义务在意他人的死活。 在乎李小森生死的人，也有，比如林婉，但林婉能做的，也不过就是昨天晚上提前示警而已。 最在乎李小森的那个人，为了李小森甚至不惜扭曲他的意志把他变成一个始祖杀手只希望能死在哥哥手下来确保哥哥能好好活着的那个人，却偏偏是始祖意志的载体，不只是李小森现在想要杀的人，更是全世界日行者联盟的公敌。 “好啦，睡吧，别挣扎了，好好睡一觉，什么都过去了。”枯萎刀灵的嗓音，好像恶魔的耳语，在李小森的内心不断响起。 李小森全身都是伤，刚才那每一条丝线，实际上都是一道锋锐的攻击。 本来以三级对阿尔法的六级，李小森状态完好的时候，也要全力以赴，才有可能获得胜利。 在中毒的情况下作战，真的还是……太勉强了么？ “睡吧，睡吧，没错！这才是乖孩子。”刀灵还在呢喃。 李小森只觉疲累欲死。 他和刀灵都不知道的是：那久未出现的黑衣李小森，就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带着一种观察者的冷漠审视。 阿尔法的重击，加上枯萎之力的不断磨损，现在看来，已经没人能帮李小森了。 甚至没多少人愿意帮助他。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孤独吧。 没想到又一次体会到了。 前世死的时候，就是如此。 来到地球之后，本来也打算一死了之的，直到李小茜那丫头……等等，不对，跟李小茜那个容器有什么关系？她可是我现在要杀的人啊。迷迷糊糊之中，李小森觉得有些怪异，为什么自己想要杀的人，和那个让自己感到并不孤单的人，是同一个？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李小森想着。 但真的太累了。 没力气了，想不动了，直到—— “李……小……森……！”好像有人在喊，但不是刀灵。 “李——小——森——！”声音很远，有点模糊，像是隔着什么东西，传递而来。 “李！小！森！你他妈的不准就这么死了，给我起来，起来啊！！”会场现场，所有人都惊愕无比地看着满脸眼泪好像疯了一样在尖叫的塔娜莎，“你不是说要杀你妹妹李小茜么？既然说了你倒是做到啊！他妈的！我最讨厌光说不做的男人了，而且……杀妹证道这么刺激的事情，我很想看啊，你倒是做给我看啊。” 塔娜莎和李小茜有很多的不同，比如同样的年龄，李小茜听到男生说两句黄段子都会脸红，塔娜莎却已经是个某些方面完全成熟的女人了。 但塔娜莎和李小茜又有不少类似之处。 她们都很有正义感，都会给李小森做东西吃，还有……她们都很热心，即便在这个冰冷的、残酷的世界里，在这个看似缤纷实际是纷乱的年代，内心依然充满热情和温暖。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时候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我还算什么朋友？”徐文晟低声喃喃道。 这一刻，人在客场那种挥之不去的压力，终于被他用力揉成一团，丢厕纸一般狠狠丢在地上。 徐文晟豁然站起，大声对所有修行分院的成员们说：“大伙儿跟我一起喊，让猎魔城的这些家伙看看，不是只有他们会喊！”说完徐文晟率先冲着场中的光茧，声嘶力竭地险些破了音地喊了一句：“李小森，你他妈的赶紧给老子起来！起来！！” 或许是被塔娜莎那满脸鼻涕眼泪却还是哭着喊叫的样子震动到了，或许是被徐文晟的激昂粗口激励到了，总之，修行分院的人们，这时候都站了起来，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李小森！” “加油！” “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瑞拉在看台上，看着这一幕，反而快意地笑了，她很喜欢听到起来这个字眼，这不正说明场中那个小鬼，现在已经趴下了么？ 中了枯萎之刃，又挨了阿尔法的蛛网之缚，还想爬起来？做梦！哈哈哈！ 瑞拉这一刻笑得就好像一个得到玩具的孩子，然而那本该天真无邪的欢呼雀跃，放在她布满皱纹的充满恶意的老脸上，却让人看着不寒而栗，甚至有些恶心。 直到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噗的一声。 那本该是个很不起眼的声音，放在现场吵闹闹的环境里，根本不会有人听见。 但偏偏，这个声音不止瑞拉听见了，在场所有人，上到琴岚、格雷森这个级别，下到一级的职业者、乃至能力者，都听到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瑞拉脸上的笑，一下变得有些僵硬。 因为那是破茧的声音。 一只染着鲜血的、苍白的手，从那光茧里，破开一个洞，伸了出来。 这一刻，正彼此传音商量着的琴岚和格雷森、之前还在快意大笑的瑞拉、转身准备离开的林婉、看到林婉离开后若有所思的斯卡纳、见李小森落败后目光再次落在斯卡纳身上的海洋、开始做上场前最后热身的伊莉莎和巴鲁、本来在畅快大笑的金焰鼠和汤姆森，同时把目光投了过去，死死盯着那破开一洞的光茧。 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不敢相信！ “还没有结束……” 李小森死死咬着牙，甚至咬出了血，像是从蛋壳里初生的小兽，又像是奋力挣脱牢笼枷锁的野兽，艰难决然地撕开光茧，手撕不开的就用牙齿咬开。 “还没有结束！！” 卷5章41 法术嗜血 李小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 看着浑身浴血、但咬牙挺直腰杆的李小森，塔娜莎哭了。 徐文晟疯了一样在喊：“就是这样！李小森，加油！不要输！”徐文晟不知道李小森昨夜被暗算的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李小森的状态不对劲！ “还没有结束！”李小森盯着对面的阿尔法。 李小森不肯轻易放弃的，不止有自己和阿尔法的这场对决的胜负，更有和枯萎之刃的诅咒毒素的对决的胜负。 无论如何，不想就这么输给枯萎之刃这种东西！ 枯萎刀灵在李小森内心之中，疯狂奸笑：“哈哈，很好，很好！不愿意睡是吧，非要挣扎是吧？但你没发现么，你挣扎得越激烈，你死得就越快啊！” 之前李小森始终抑制着“吐血治疗术”这一专属能力，因为这能力完全被枯萎之刃克制，越是发动，反而中毒越深。 枯萎之刃的效果，就剥夺生命体的自愈能力。如果中刀者非要强行动用自愈力，反而会死的更快。 正因如此，李小森之前始终压着吐血疗伤术，不敢用。 “但好像一味退守，只不过是慢性死亡啊。” 李小森站在破碎的茧叶之间，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毅然重新发动了吐血疗伤术。 枯萎之刃的力量，一瞬间就像是被浇了油的火，本来只是不温不火地慢慢烧着，如今忽然“腾”的一下，变成了熊熊大火，疯狂吞噬起李小森的生命之力。 “哦？这是……要拼命？自己活不了了，就打算拉着我一起同归于尽？”阿尔法终于从吃惊中回过神来。 看得出来，李小森破茧而出，对阿尔法的冲击不小。 但阿尔法在战斗中，就是一个冷酷、心坚如铁的家伙，他很快调整好心态，非但没有被李小森挣脱了自己的最强攻击所动摇，反而有一种被骄傲触犯的愤怒。 阿尔法再次发动了攻击！ 高速的刺击，以攻击点为源头，密密麻麻的蛛网一般的纹理，凭空出现，占据了几乎整个会场中的空间。 对上一个中了枯萎之刃的毒素的对手，居然都被挣脱了一次，这是阿尔法不能忍受的事情。 “既然你非要顽抗到底，那我就彻彻底底地，摧毁你！” 轰的一声巨响。 是的这是两人交锋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正面碰撞，硬碰硬，毫无花哨。在此之前李小森始终压抑着自己的能力，规避正面交锋，才会搞得刚才那般被动。 强攻式，化为强攻之矛，狠狠扎在阿尔法的攻势中心！ “这……这是——？！”所有人都惊了。 如果之前只是对于李小森破茧而出的顽强感到意外，那现在，则是真的感到惊骇。 因为这次正面对碰之中，占据绝对上风的人，不是不可一世的蛛王阿尔法，而是李小森。 李小森以强攻式，反过来压制了阿尔法的攻式！ 但李小森的身体，在崩溃，有一种垮塌的趋势。 枯萎之刃的诅咒之力，因为李小森的全力以赴，而彻底爆发。 一种让人看着很不舒服的浅灰色的气流，缠绕在李小森的身上，好像死神镰刀划过的镰影。 现场不知不觉，从喧嚣吵闹，变得安静，只剩下战斗中的两人碰撞的声音。 战斗很惨烈。 关键是，李小森一边身体在崩溃的同时，还一边在压着阿尔法打的样子，让猎魔城的人说不出话了。 第一次，开始有人想到一个之前他们根本懒得理会不会想到的问题：这个李小森，究竟为什么要来参加选拔？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拼命？？ 不只是普通的猎魔城的成员观众，琴岚、格雷森、海洋、斯卡纳、林婉这些人，也都不再分心，全神贯注地看这场以他们的眼力，都开始觉得无法判断结果的对决。 某一刻，斯卡纳忽然脸色一动，抬眼看向会场的上空—— 一尊若有若无、模模糊糊、但自带一股摄人威压的巨碑的虚影，悬浮在那儿！ “天榜碑！？”伊莉莎也注意到了，近乎失态地尖叫起来，“怎么会这样？天榜碑的虚影怎么会出现？！李小森么？这家伙难道真的有天榜的潜质？？” 之前华夏血战之中，李小森曾经引动过天榜碑虚影的降临，这个情报，李小森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他并不知道，其实在世界范围内，日行者联盟，乃至夜行者之中，这都是非常值得关注的一个消息。 天榜碑是决定天榜名单的东西，神秘而玄妙，不少人认为这碑不是人造，而是天成，是世界规则的一部分，是规则的具现。 如今李小森又一次引动碑文虚影，这难道说明他真的具备位列天榜的潜力？ “不，不对，不是李小森。”巴鲁似乎看出了什么，黝黑的面容变得十分怪异，“这不是李小森引动的，而是……阿尔法那家伙？” 不远处，斯卡纳轻轻叹息，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喃喃道：“到底是谁引动的天榜碑虚影，我不知道，但我确定阿尔法，已经触摸到了啊，那至关重要的门槛……” 阿尔法身上的猎人纹身，开始泛出血色了，虽然很淡，但斯卡纳经历过那个过程，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敏锐地注意到了。 蛛王阿尔法，在战斗之中，也拥有了一丝血纹猎人的雏形！ 这对猎魔人而言，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二次觉醒。 “我想，我还要谢谢你。”战斗之中的阿尔法，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变化，不过他真的是个人物，惊讶之后，居然不流露出半点骄傲，反而平静下来，说，“虽然我自信早晚也会跨过这道坎，不会让斯卡纳一个人独占熬头的，但我没想到，会在和你战斗中，再获突破。” 阿尔法浑身都是鲜血，真的血。 鲜血混合着血色纹身，让他看起来说不出的妖异，像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血色修罗。 他真的被李小森的强攻式，压得很惨。 “但你也到此为止了啊，李小森。”阿尔法鼻孔中随着呼吸，流淌出两道血浆，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只盯着行将崩溃的李小森，缓缓说道，“我很少感谢人，为了感谢你，我送你一程。很遗憾，你没办法拉着我和你一起死了，但这就是狩猎。如果你的状态完好，我或许真的有可能输给你，但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 无声无息的…… 阿尔法那每一击都带动起漫天蛛网的木锥，再次命中了李小森。 正面命中。 这次没有光茧，只是非常粗暴地，溅出了一大片的鲜血。 李小森看起来随时都要倒下了，可他不知道究竟哪里来的力气，甚至在近在咫尺的阿尔法看来，李小森满是污垢和血迹的脸上的表情，居然……在笑？ “我说了啊，我真不是来找死的。”李小森一手抓住了对手的木锥，轻声说，“我是来求生的。” 惨烈的战斗，刺激了枯萎之刃的毒素爆发。 毒素却又仿佛刺激了自己腰间挂着的那个特效卷轴啊，让其中那个自行孕育而生的最后一个不知名的特效，加速孕生。 李小森察觉到了啊：自己中了枯萎之刃之后，特效卷轴的变化。 特效卷轴，是北美猎魔城焰巫师一脉的传承。 这一传承的最大特点，是：卷轴的特效，一半源于人为的刻录，另一半，则会根据卷轴拥有者的天赋、状态、能力、乃至心境，以及外部的环境，自行孕育而生。 “映射出内心声音的法术特效——好像是这么个说法吧。”在那除了李小森之外，无人能看见的黑衣李小森所在的视角，黑衣李小森凝视着李小森和他腰间卷轴的变化，眼神有些复杂。 特效卷轴之中的法术特效，分为“刻录特效”和“自成特效”。 自成特效，反映的是卷轴拥有者的内心真声，同时也会受到外界环境因素的影响。 李小森如今的内心世界，是扭曲的，妹妹让他成了始祖杀手，他自己则保留了一份意志在净土中不受扭曲，坚持想要找回、救回妹妹。所以真的很难说，他这“自成特效”，究竟反映的是哪一部分的内心意志？被扭曲的，还是被保护起来的？抑或是……两者都有？ 至于外界环境因素的影响—— 李小森的自成特效孕生的时候，恰恰中了枯萎之刃的毒素，这绝对是前无古人的案例。不仅如此，中毒的他，因为身在这表面简单、实际上暗藏各方心思的守护骑士选拔里，又不得不进行了一场加速毒素爆发的激烈战斗，这正是刺激着特效卷轴的自成特效，加速孕生的理由。 “现在连我都看不懂了啊，这究竟会孕生出一个什么样的自成特效……”黑衣李小森喃喃。 他的脸庞似乎有些模糊，隐约扭曲着要变成一个其他什么人，但最终他维持着李小森的样子，一身黑衣如最深沉的夜色。 至于这特效卷轴，兼备“刻录特效”和“自成特效”的奇异特性，这种迥异于如今所有职业的传承……不是别的，正是那史前古代文明的遗产啊。 是的，猎魔城和史前古代文明，渊源极深。 猎魔人和那古代大学者拉尔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而焰巫师一脉——如今日行者联盟最强物理攻击、灵魂攻击、单体攻击、群体攻击的拥有者，同时也是拥有如此强悍的攻击力却自保能力非常差的奇怪的“偏科”的职业——不是别的，正是一支残存下来的，史前古代文明中的角王族。 虽然在和现代人类的混血融合过程中，丢失掉了许多曾经鲜明的种族特征，但长寿这一点，依然保留着。 以及寿命达到一定程度的焰巫师，比如瑞拉、格雷森，在他们身上还是可以看到角王族的一些残留的影子，比如额头上微隆的尖角。 “怎么，奇怪我是谁，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么多事情么？”黑衣李小森微微一笑，低头看去。 在他的手里，拎着一个死狗一样的身影—— 正是那枯萎刀灵！ “枯萎之刃是很了不起的东西，但以枯萎之刃克制夜行者的思路，终究还是被拉尔斯放弃了。”黑衣李小森随手掂量着刀灵，微笑道，“没想到拉尔斯放弃掉的构想，居然还是被你这样的家伙找出来，做成了成品。不过在最初的构想里，刀是好刀，但并不需要刀灵这样的东西啊。” “不，不要杀我！啊，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地制服我？你为什么不怕枯萎毒素的侵蚀？”刀灵疯狂地挣扎、尖叫着，“放开我，放开我！你到底是谁？？” 黑衣李小森轻轻一抖，脸色并不冷酷，只是一种经历了沧海桑田、万事都已不放在心上的淡漠。 那枯萎刀灵，便好像风一般，消散了。 这一刻，在看台上的瑞拉，突然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似乎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堵堵的。刀灵某种意义上是她丈夫，也就是那个把拉尔斯放弃的构想，化为现实的猎魔人，以自身血肉灵魂构建了枯萎之刃之后，残破的意志的另类新生。但现在，刀灵这个瑞拉丈夫的另类重生的产物，永久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黑衣李小森拍了拍手，就像是随手捏死了一只蚂蚁，自然更加不会在意瑞拉什么反应。 他只是认真看着李小森，眼神里还是那种冷峻的观察和审视，但隐约间，似乎多了一份期待：“那么，让我看看吧，你的‘自成特效’是什么？以及你的这份在战斗中孕育而生的特效，究竟能否帮你解决枯萎毒素的问题，继续活下去呢？” 枯萎刀灵虽然死了，但毒素还在的。 只是如今的枯萎之刃，不再有活性，更加冰冷、冷酷。 没人知道黑衣李小森和刀灵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情，在现实世界的时间概念里，不过是一个刹那的事情罢了。 甚至李小森本人，全神贯注在和阿尔法、和自己体内的毒素、和死神做搏斗的过程中，都完全没注意到久未露面的黑衣李小森再次出现并且杀死了刀灵。 李小森现在正用心沉浸在腰间的特效卷轴里，最后一个形成的特效。 刻录特效、自成特效什么的，李小森是不清楚的，龙五给他卷轴传承的时候，并没有仔细讲解，又或许龙五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至于这特效卷轴，实际上是史前古代文明的传承，自成特效是内心外射，也受环境影响——这些事情，李小森也不明白。 他只是简单地看进去，看到特效卷轴里边去，然后看到一个占据了近半卷轴空间的特效，就那么简简单单地，呈现在那里。 看起来是一个似乎很简单、又似乎蕴藏着无限玄机的立体符文。 看到这个符文的时候，李小森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它的意思：法术嗜血。 卷轴自行孕育的最后一个法术特效，代表李小森内心、也受到枯萎之刃和激烈战斗影响，所形成的所有一个特效，就是这“法术嗜血”。 李小森听说过“法术吸血”，是一种通过法术攻击，吸取对方的能源、力量、乃至生命力的特效。 但这“法术嗜血”是什么？法术吸血的狂暴版本么？ 此时此刻，李小森还抓着阿尔法的木锥，检视法术特效的过程，不过一个呼吸之间。所以现实世界的时间里，不过是李小森那句“我是来求生”的话音刚刚落下。 “求生？”阿尔法淡淡一笑，他任凭李小森抓着他手里的木锥，陡然间伸出另一只手，在全场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拎着李小森的领子，把李小森提在了半空中！ 阿尔法此时血色纹身遍布全身，如地狱血修罗临世，背后天榜碑若隐若现，虽然同样伤势沉重，虽然并没有什么力量波动展现出来，但这股气势，简直是不可一世。 而李小森呢，在众人眼中，除了死死抓着阿尔法的木锥，像是抓着最后的尊严，他只是个软绵绵再无抵抗之力的死狗。 就像在无人看到的那个视角里，被黑衣李小森拎着的枯萎刀灵。 “结束了。”阿尔法冷酷地看着李小森。 “是么……”李小森意识已经模糊了，视线也是。 他松开了抓着对手木锥的手。 松开的手并未放下，而是抬起来，打了个因为血浆黏在皮肤上没有任何声音的“响指”，搓出了一对隐约交缠在一起的光球和火球。 卷5章42 法术能力，终成专属！ 火球和光球隐约交缠在一次。 这种结合的趋势，之前无意间出现过两次，李小森花了很久都无法重现，现在却又自然而然地做到了，也就是第三次。 “原来如此……”李小森意识和视线都模糊之际，脑海中倒是清晰地闪过一个念头，“原来这光球术和火球术的结合趋势，关键不是法术本身，而是特效卷轴？” 李小森这次感觉到了：法术的变化，并不是法术本身的变异，而是法术和特效卷轴，尤其是和卷轴中的最后一个特效“法术嗜血”的彼此呼应，所产生的结果。 李小森开发专属法术能力的思路，简单来说就是把“法术“和“特效”区分开，法术就用最简单的光球火球术，特效则是刻录卷轴的方式。 但法术和特效，这两者终究是彼此依托着存在的，怎么可能完全分离呢？ 当特效卷轴的所有特效都填充完毕时，李小森的光球术和火球术，也与之呼应，产生了一些变化。 后来李小森才发现：枯萎之刃刺激了特效的完善，特效刺激了法术的变化，而法术和特效加起来，最终又会反过来，对体内的枯萎之刃的毒素，产生影响。 有些时候，世事就是这般神奇。 当然此时此刻，李小森根本没工夫想别的，他只是拼尽全力，努力在意识完全模糊、沉沦之前，把手里的火球和光球，丢了出去！ “昆塔和希拉的报告里，提到过的法术能力么？”阿尔法拎着李小森的衣领，面露嘲弄，“报告里说，你的施法频率赶超我猎魔城的顶尖焰巫师，怎么现在才只有一对？” 阿尔法根本没从这对当面而来的火球和光球术里，感受到任何威胁。 事实上，在火球和光球真正砸到，轰在阿尔法的胸口时，阿尔法只是身子一震，便从容地将之化解了。 法术的频率，加上法术上附带的特效，结合起来，才足够强大。 单单一对火球和光球，只有特效而没有施法频率——也就是大量光球火球一起攻击，的确威力不足。 但阿尔法没注意到的是：火球和光球击中他的时候，一道血气，从他身上抽离出来，融入到了李小森的体内！ 本来李小森只有力气释放出最后一对光球和火球，就真的油尽灯枯了，可随着这一缕血气的融入，李小森身上的气息，居然为之一震，近乎涣散的眼神里，重新焕发出一抹光彩！ “法术嗜血……这就是法术嗜血的效力么？”李小森内心简直不能说惊喜，而是震惊，乃至有点被自己惊吓到了。 法术吸血，李小森是听说过的，顾名思义，就是法术攻击对敌人的伤害，会有一部分转化为自己的能量，补充回自己身上。 夜行血族在世俗圈中，被称为吸血鬼，正是因为血族能够通过吸食人血的方式，偷取能量、生命力、寿元。 这其实正是那位古代大学者拉尔斯，最终放弃了枯萎之刃这一思路的理由，因为中了枯萎之刃的血族，没办法依靠自身的恢复力长期存活，但还是可以通过不断吸食他人的血液，借助他人的生命力，活下去。 对于血族而言，这种活法，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就像是一直需要吃药的病人。但对拉尔斯这种希望能彻底消灭夜行血族的人，这还不够。因此他抛弃了这个思路。 李小森如果觉醒的是“法术吸血”，他也能获得类似血族的吸血能力，不同的是，李小森用的是法术攻击去偷取生命力，而非血族直接上牙去咬。 但如果只是“法术吸血”，入不敷出，李小森最多只能做到苟延残喘而已。 现在呢？ ——在法术嗜血，而不是吸血的作用下，偷取来的一份血气，也就是阿尔法的生命力，融入李小森的身体里时，居然化为了十份、二十份、五十份、一百份！ “吸血”和“嗜血”的区别，在于转化率，李小森其实没有对阿尔法造成多大的生命力偷取，但最后转化为李小森自己的生命力，却是很多！ 这就是嗜血。 所谓嗜血，并不是疯狂的索取对手，而是让一份血气，发挥出十份、百份的功效！ “原来如此，如果不是枯萎之刃的刺激，还未必有这样的成果吧？”那黑衣李小森只看了一眼，似乎就了然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阿尔法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看到李小森顽强的破茧而出后，阿尔法立刻给予了更加沉重的一记打击——所以阿尔法其实一点都没轻敌，如果有的话，或许也就只有刚才让李小森那最后的好像挠痒痒的火球和光球砸中这一点了。 但阿尔法现在觉得有些不妙。 眼前的李小森，本来在丢出那对火球和光球之后，像是彻底泄气的气球，干瘪下去了，但紧接着，李小森忽然间又好像有了新的能量注入，重新睁开了眼睛！ 阿尔法隐约感觉到，对方的这一变化，似乎就是火球和光球击中自己的那一瞬间？ 阿尔法并不喜欢玩游戏，如果他玩的话，一定会明白这时候的感觉，就像是追杀一个诺克萨斯之手，眼看着就要宰掉的时候，突然中了一个诺手的外圈回血Q……又或者是眼看着要追死一个残血，结果被敌方奶妈索拉卡，一口奶抬了一手的那种感觉！！ 李小森笑了。 倒不是得意的笑，而是单纯的喜悦。 清晰地感受到刚才那对火球和光球的效力之后，李小森倒是一时间没想到要对阿尔法如何，而是确认了：自己应该暂时度过死劫了！ 虽然枯萎之刃的毒素还在体内没有解除，但有了这一手法术嗜血，自己即便身带毒素，依然可以吸取敌人的生命力，好好地活下去。 劫后余生，李小森居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然后他也不跟对手客气，第二对、第三对、第四第五第六对火球和光球术，接二连三地浮现而出，以极高的频率和独特的结构感，朝眼前的阿尔法轰了过去！ “如果你刚才不托大，不用胸口挨了我那对火球和光球，那么，我还就真的败给你了啊，因为那真的是我最后的力气了。”李小森看着阿尔法，心说，“可惜，你终究还是大意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足够我喘过一口气了。” 一对火球光球，所吸取过来的生命力，不算少，但也不算特别多。 但这份吸收来的生命力，让李小森又有力气，释放出一批火球和光球，而新释放出去的火球和光球，又能为自己带回来更多的生命力啊！ 本来是“法术吸血”结果是“法术嗜血”，这应该是枯萎之刃的刺激所致。 但以法术能力，补充自己，这种类型的效果，终究还是源于李小森的内心！ 自成特效，毕竟是同时受到内心诉求和外部环境的共同影响的，前者的重要性和影响力，应该更大。 李小森的内心声音，就是为了要开发一个专属的法术能力，而且是QWER之中的W——站撸类型的能力啊。 如今的这份法术能力，不正是那种可以站在原地和对方疯狂对拼的能力吗？ 不管被对方打成什么样，只要李小森持续进攻，就能源源不断地从对手身上吸取到更多的血气和生命力。 这某种意义上，是夜行血族的“吸血狼型”的法术版本，而且吸血能力，或许比月族更胜一筹也说不定！ 这就是李小森内心的选择，而且无论是被妹妹李小茜扭曲的那部分意志，还是保存在内心净土里的未被篡改的部分，在修行方面，是高度一致的。 两份意志，两个声音，在修行上的内心诉求，完全一样！ 砰砰砰，轰轰轰！ 密集的撞击声，转眼间在场间响成了一片！奇异的是，虽然听起来是连续的一声，却给人一种奇异的“颗粒感”。这是因为听似连成一体的声音，实际上是一个个超高频率的法术，依次撞击在阿尔法，产生的效果。 以瞬间的爆发力而论，李小森这一手超频光球和火球术，还是比不上强攻式。 但强攻式也不可能有如此持续的攻击强度，瞬间爆发之后，总要有一个喘息休整和酝酿下一击的时间。 以高强度的持续攻击力而论，这份专属法术能力，完全超越强攻式，同时也完全达到了李小森心目中对自己的专属能力的要求标准。 至此，这份法术专属能力，算是初步成型，算得上是一个“专属能力”了。 李小森释放出来的成双成对的光球和火球，转眼就到了如山如海的程度。 从最开始的一对，到最后的成千上万，这急剧的变化，不过呼吸之间，别说旁人了，首当其冲的阿尔法，包括施法者李小森，都觉得这变化有点太剧烈了点。 “怎么回事？阿尔法的样子……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妙？”伊莉莎和巴鲁本来都做好热身，准备上场了，此时却颇为吃惊地看着场间的变化。 李小森破茧而出，虽然给人不小的震撼，但在猎魔城众人的心目中，对觉的最终结果，不会有所改变。 无非是这场对决的时间拉长一些罢了，而且不会拉长太久的。 事实上也似乎的确如此，阿尔法和破茧而出的李小森激烈对拼，虽然李小森动用了强攻式，一度压住了阿尔法，但李小森自己也因此几近崩溃了。 而阿尔法最终将李小森拎在空中，自身更是展现出了血纹猎人的雏形。 ——怎么看这场对决，都该在这里结束了才对啊！ “好像是……阿尔法中了那李小森的一对初级法术（在众人眼中李小森的火球和光球术的确是最初级的法术），之后那李小森就好像突然变了。”斯卡纳的眼神比较毒辣、比较细致，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点。 但即便是斯卡纳，也一时间想不到“法术嗜血”这样的法术特效！ 斯卡纳看着场中脸色极为怪异、开始左支右绌的阿尔法，眉头皱起，转眼看向了转播平台上的格里森、瑞拉、还有海洋殿下。 和身为猎魔人的斯卡纳不同，转播台上的这三人，都是、或至少曾经是猎魔城顶尖的焰巫师，而李小森现在动用的是法术能力，这三人应该能比自己看出更多的东西？斯卡纳心里抱着这样的想法。 入眼的是瑞拉近乎呆滞的表情、格雷森蹙眉凝眸的表情、以及海洋疑惑又若有所思的表情。 “特效……法术特效？”瑞拉忽然发出一声尖叫，“这小子，为什么会有我猎魔城的特效卷轴传承？没错的，我不会看错的，这就是特效卷轴！怎么会是特效卷轴！？” 瑞拉作为现场年纪最大、或许在整个日行者联盟中，都最年长的存在，心态却象是个没成年的青少年，随着李小森在对决中的表现，情绪忽高忽低。 因为她太在乎猎魔城的所谓荣耀、尊严，所以恨不得亲自杀李小森而后快，因为在意，所以心态难以平静。 李小森被光茧封住，她欢欣雀跃；李小森破茧而出，她笑容僵住；李小森以强攻式压着阿尔法打，她咬牙切齿；李小森被阿尔法拎在空中，她再次开怀大笑。 此刻，她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止因为李小森突然展现出的堪比顶尖焰巫师的法术能力的威力，还因为—— 李小森怎么看起来不受枯萎之刃的影响了？？！ 这才是最让瑞拉骇然的一点！ 稍后还有一更。 卷5章43 原来是万年老二啊 格雷森眉毛皱着，悄然传音问现场大屏幕上的琴岚：“你提过，这个李小森是龙五先生另眼相看的人？” 琴岚喃喃道：“不错，我是说过……”她的目光落在场中的李小森身上，漫天的火球术和光球术，把李小森和阿尔法的身形都淹没了，在场大部分人都看不清，但琴岚看得分明——李小森的脸色，和刚才濒死的状态相比，已经好了太多太多。而且还在随着李小森的不断进攻，而越发好转！ 在此之前，琴岚其实并不特别把李小森放在心上，她的眼界太高了，尤其是她和柳长生的关系亦师亦友，见过柳长生那样的超级天才，琴岚的眼界，真的很难再被震惊到了。 或许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那个血族的天榜高手，能够让琴岚感到吃惊了吧。 但现在，看着李小森，琴岚像是要重新认识这少年。 她稍微有点理解了：“龙五，你这么看重这少年，我有点理解了。这小子……很怪。” 柳长生的强大，是琴岚看得见的，她只是没想到柳长生会背叛日行者、背叛武宗，而对于柳长生在那场华夏山门的血战中的表现，琴岚并不意外，她甚至觉得根据李小森的描述，柳长生在那场战斗中的表现，应该还不是全部！ 但对于李小森，琴岚开始觉得：有点看不懂。 海洋轻轻吸了口气，直到这一刻，她完全放下对李小森的成见，内心之中，初步把这个来自华夏的少年，划分为可能成为自己的守护骑士的候选之一。 然后她很认真地继续观看，反倒不似瑞拉、格雷森、琴岚这些老辈人物那般内心难以平静。 对于海洋而言，她不在乎那么多有的没的，她只在乎自己未来的守护骑士的能力水准。 而另一个开始认真观摩的，则是林婉。 林婉原本不忍心再看，此时去而复返，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片刻，然后完全凝重起来，认真做着默默的观察记录，同时在跟什么人即时汇报着现场、尤其是李小森的情况…… 漫天成对的火球和光球术，持续了整整五分钟。 五分钟，听起来不是很长，但在现场的焰巫师的眼中和心目中，这是一个完全变态的时间。 怎么会有人能在那样的施法频率下，持续整整五分钟？！ 这不科学！ 众多观众之中，焰巫师一脉的，都已经安静得说不出话了。 但焰巫师毕竟是猎魔城的少数，占绝大多数的猎魔人观众，一时间看不清光球术和火球术的海洋之中的对战中的两人的情况，但还是一个个信心满满。 “阿尔法大人不会输的！”黑人脏辫女孩信誓旦旦。 “刚才那李小森已经被阿尔法大人拎在手里任宰割了啊，现在这不过是华夏小子的苟延残喘罢了。”另一边，汤姆森一脸轻松。 倒是金焰鼠忽然有些奇怪：“才发现……贝拉、贝恩那两个家伙，今天怎么没来？” 直到漫天的火球术和光球术，忽然间如潮水般退去，来的突然，去得也快。 转眼之间，会场一清，对决中的两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现场众人的视野之中。 “哈哈，赢啦，终于结束啦！” “阿尔法大人给力！哈哈哈——呃？”许多人都是这样的反应。 场间的确是一个人站着，一个躺着。 的确如众人所预料的那样，一个人近乎完好无损状态不错，另一个气色灰白油尽灯枯。 问题是…… 问题是！！ 为啥那个站着的、状态好的人，是李小森？躺在地上的，反而是阿尔法！？一时间，不少人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揉了揉再看，然后完全茫然了。 至于琴岚、格雷森、海洋、斯卡纳、林婉等人……他们反而不那么吃惊了，因为他们在火球和光球散去之前，已经看到了对决的结果。 对于李小森本人而言，这场对决结束得更早—— 阿尔法托大，不闪不避，挨了自己那对附带了“法术嗜血”的火球和光球的时候，这场对决，就结束了。 全场死寂。 塔娜莎脸上还挂着泪花，徐文晟之前喊得声嘶力竭嗓子都哑了，但他们和修行分院的成员们，此时的表情之精采，一点不比那些猎魔城的观众要差。 “什、什么情况？”塔娜莎有点懵懵的，然后有点萌萌地呆呆说了一句，“怎么还就……赢了？真的赢了？” 她之前在所有人都嘲笑李小森的时候，勇敢地站出来，呐喊呼唤李小森，只是觉得无论如何，要站到最后，要坚持。 但这不但赢了，而且怎么一转眼李小森的气色就这么好了？ 甚至有一瞬间，塔娜莎在想：李小森这小子，难道之前被打得死狗一样的模样，是装的？这是什么套路？ 李小森赢了，这不是最让人吃惊的。 他以这样的还算不错的良好状态赢了，这才是最让塔娜莎和徐文晟感到吃惊的，不止吃惊，都有点尴尬了——李小森你这样状态良好，搞得我们这些人又是哭鼻子又是嘶喊的很夸张啊！ 但无论如何，这场对决，是李小森赢了。 随着格雷森开口宣布了对决结果，再没人对此抱有任何怀疑。 于是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全场都炸了！ “什么情况？” “怎么就逆转赢了？” “完全看不懂啊！” 猎魔城的观众们吵成了一片，但他们都知道格雷森的为人，也敬重格雷森。出于对格雷森威望的尊重，在场没人怀疑这场对决的公平性，正因如此，人们看向李小森的眼神，才变得更加震惊、怪异。 就在不久前，人们对于李小森的态度，还是排斥，且极度瞧不起的。 即便李小森在第一天的选拔中，给了众人不小的意外，依然无法扭转众人心目中“李小森没资格参加骑士选拔”的印象。 而现在，排斥的心理自然还在，但已经做不到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了。 因为第一天选拔的分数不代表全部，但李小森如今可是在实战中赢了阿尔法啊！这是实打实摆在眼前的事实，证明李小森不是一个只有分数不会实战的高分低能。 伊莉莎和巴鲁脸色都不太好看，但都没说什么，他们马上要上场了，正在做最后的调整和准备。 斯卡纳此轮轮空，很是认真地看着场间的李小森，一个少年，之前不被任何人看好，甚至完全不受欢迎，此刻战胜强敌，该是扬眉吐气的时候，斯卡纳自问换了自己，即便以他自己的那份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心性，也难免多多少少会流露出兴奋、喜悦、扬眉吐气的反应。 但李小森没有。 在斯卡纳、包括看台上的海洋、林婉的眼中，李小森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得意和高兴，反而有种卸下重担的释然，有喜悦，但并不是获胜的得意，而是一种……活下来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经此一战，李小森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完全变了。 “现在的我，很想活，很怕死呢。”李小森喃喃。 在旁人眼中，李小森战胜了阿尔法，扬眉吐气了，证明了自己。 但在李小森自己心目中，这一战，自己战胜的是死亡的威胁。 就像之前对阿尔法说过的：“参加这一战，不是找死，而是求生。” 现在……终于活下来了，李小森站在场间，周围是无数的议论声和人群奇异的目光，李小森却是脑海一片空空的，什么都没想，只是忽然有点想哭。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躺在地上的阿尔法开口了，“现在想哭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蛛王阿尔法，猎魔城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阿尔法，平素嚣张无忌的阿尔法，人生第一次完败之后，反而表现得出人意料得平静。 “你们书院有个叫李尔的，争胜负却放不下胜负，最终背叛了，死的很惨，我听过这个故事。”阿尔法看着李小森，叹息着说，“我不是李尔那样的人，也不会问你到底是怎么赢我的。输了就是输了，胜利的人是猎人，败者是猎物。而猎物没有发问的资格。” 李小森嗯了一声，自然不会主动解释什么。 想了想，李小森走上前，抬手甩了道迷蒙的光芒，落在阿尔法身上，融了进去。 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能力，只是一个许多士兵都会的简单的治疗术，没特别大的治疗效果，但至少可以让阿尔法事后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无论如何，这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李小森内心里，其实自己有一半几率要败的，如果阿尔法没有出现那一丝的大意的话。 阿尔法明显呆了一下，嘴唇动了动。 猎魔城的疗伤团队把他抬下去的时候，阿尔法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另外，虽然可能性近乎为零，但如果你最后选上了守护骑士，我们的海洋殿下，就拜托你……” 李小森问：“斯卡纳，真那么强的吗？” 阿尔法无奈一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能败了还这么平静？心态这么好？因为我内心其实很清楚，我一辈子都超不过斯卡纳，差距太大了。我其实每天都在面对失败啊，习惯了，所以才能心态这么好。” 李小森嗯了一声，心说原来你不是李尔，而是孙渔，都是万年老二。 卷5章44 杀意灵觉 一场对决，就此落幕。 在第一天以超强的加速度、完美的肉身防御力、以及超越满分的灵魂防御力，证明了自己有资格参加守护骑士的选拔，有资格和斯卡纳、阿尔法这些猎魔城最最顶尖的猎魔人一教高下之后，今天，李小森再次以实打实的胜利，击败阿尔法，成功晋级守护骑士竞选的第三轮，也就是决胜轮。 有疑问，有困惑，但在格雷森的威严之下，对决结果，没有争议。 格雷森是雷厉风行的做派，而且眼下这十面围城、谁也不知道能够在结界内支撑多久的局势，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争辩、议论、抑或是惊叹。 很快，伊莉莎和巴鲁的对决正式开始。 本来这第二场对决，应该非常引人注目的，伊莉莎代表极致的肉身防御力和猎魔人中少见的强打硬撼的风格，巴鲁则是各方面非常均衡毫无弱点的代表。 但阿尔法和李小森的一战，确实给现场所有人，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以至于伊莉莎和巴鲁的对决，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反响热烈，只是在平淡中开打。 李小森能赢阿尔法，真的让人太意外了，所有人都是。 如果这不是动乱的战争年代，如果人们有足够的闲暇去让这份震撼充分发酵，那么一个华夏人来到北美猎魔城参加守护骑士选拔并挺进了决赛，这不知道会造成多么巨大的轰动！ 当然，如果不是如今正值非常时期，格雷森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李小森参赛的。 但李小森本人，像是不知道所有这些聚焦于自己身上的视线、议论、心情。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不现场看伊莉莎和巴鲁的对决，事后再看录像。 然后李小森悄然离开了喧嚣的会场，独自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枯萎之刃并未排出体外，诅咒毒素如附骨之疽，缠绵不散。 但法术专属能力，基本成型——法术结构上，火球术和光球术，以成对的方式出现。法术特效上，特效卷轴已然填充完毕，尤其是自成特效“法术嗜血”，配合李小森的超高频率施法，让他可以站在原地跟对方以法术能力站撸。 “我暂时没办法驱除毒素，但法术专属能力，法术嗜血这个特效的存在，却让我可以和毒素共生，这就是现在的情况么？”李小森反复确认情况后，喃喃自语道。 谈不上最好的结果，当然也不算差。 火球术和光球术成双成对的结构，隐隐和特效卷轴遥相呼应，还在进行着某种更深度的变化。 法术结构上，似乎还有更多的空间，只是李小森以洞彻眼去看，都一时看不清最终的尽头在哪里。 法术专属能力的名字，李小森还是没想好。 能力初步成型了，但弱点其实也开始暴露在李小森的眼前，超强的站撸持续输出能力，导致了机动性的严重不足。 “刚才阿尔法傻了，他不知道，如果他选择游斗，和我拉开距离打的话，我的法术能力，很可能根本追不上他的。他以为我的法术能力和强攻式一样让人难以躲避，但其实不是的……”李小森心想。 李小森觉得自己这法术专属能力，就像是一个法术版本的月族的“吸血狼型”。 有一点真的很神奇，那就是在法术专属能力初步成型之后，附带着一个主能力之下的子能力（就像千幻书生和谦之盾、龙狙的关系），也自然而然地衍生出来：杀意灵觉。 月族有吸血狼型，配合杀意嗅觉。 自己呢，初步拥有一个法术版本的吸血狼型之后，还配套附赠了一个法术版本的杀意嗅觉么？ 李小森觉得修行这东西，有些时候真的是很神奇。 暗裔战法，暗裔暗裔，说的大概就是不知不觉间，自己和夜行者之间那越来越深的联系了吧。 有些时候，李小森忍不住会想：那个在古代通道中，自己吃下的古代能力果实，真的只是个初样？怎么感觉那才是所有能力果实中的巅峰之作啊，蕴藏着对夜行者最深刻的模拟。 所谓暗裔战法，从生命本质上来说，实际上就是战斗法师，加上地球夜行者啊。 不过，这些都没所谓了…… 自己活下来了，在开发的法术专属能力初步成型了，还附带了一个杀意灵觉，又成功进入了骑士竞选的第三轮，这么想想，这结果真的算是不赖了啊。 李小森把自己的身子丢到大床上，不再多想，沉沉睡了过去。 睡下之前，李小森特意抑制了自己的新能力“杀意灵觉”，屏蔽了那来自四面八方的、让李小森都觉得有些夸张的数不清的对自己的或多或少的杀意。这些杀意，有来自结界内的，也有来自结界外的。觉醒这一能力之前，李小森完全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看自己不顺眼啊。睡梦之中，李小森还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床单上还有塔娜莎的味道，让李小森感到心暖。 想到会场中那个呐喊着让自己“起来”的女孩的声音，李小森便一点不把那些杀意、恶意，放在心上了。 是，这个世界对我们抱有恶意，永远如此，但不要因此就忘记了那些爱我们、支持我们的人。这是从前李小森不理解的，现在他明白了，世界很残酷，但世界不止有残酷。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李小森睡得很不错，还做了个梦，梦里看到有个自己在森德洛家乡的一片大草坪上，给一株小树苗浇水，那个自己对自己在说什么，但隔着什么，始终听不真切。 直到一阵剧烈的震动，把李小森从美梦中惊醒。 笼罩小镇的结界在震，非常严重的那种震荡。 “醒了？”琴岚就坐在床边不远处的窗台上，坐在月光里，“格雷森说的没错呢，结界里有夜行者的人，只是不知道是谁。” “什么时候开始的？”李小森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我是说结界外那些夜行者。”可以看到，结界正不断受到疯狂的冲击，这完全就是攻城了。 “从第二轮选拔结束之后，就开始了。”琴岚说，“哦对了，你没看第二场对决吧，巴鲁赢了，靠着拉锯持久战，硬是把伊莉莎给耗败了。录像我给你带来了。” 李小森点点头：“谢谢。” 琴岚的目光看过来，认真盯着李小森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她突然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么，你白天和阿尔法的战斗，引起了多大的反响？” 李小森说：“我没想太多。” 这个世界很大，李小森现在非常清楚这一点了。如果自己是杜兰德、马努斯那样得到了战斗法师至高传承的人，那即便在这超乎预期的地球上，肯定也能过得很游刃有余吧。 但李小森并不能代表最顶尖的战斗法师啊，他曾经是个不错的战斗法师，但谈不上最最顶尖的。 击败了阿尔法，又如何呢？ 这个地球世界上，厉害的年轻人，太多了，不说那个实力强得不正常的柳长生，就说这结界之内的那个斯卡纳，能让阿尔法内心深处生出永远无法超越的感觉，那斯卡纳的实力，绝对非常强！ 当然，输赢胜负，其实不那么重要。 李小森不是为了求胜而求胜，而是为了那W符文，这一点，李小森从没忘记过。 “你一点不像是你这个年纪的人。”琴岚叹了口气。 李小森笑了笑，没接话。 琴岚又说：“夜行者在结界外闹腾，这其实问题不大，只是传达一个讯号，给一个威慑罢了。如果他们能轻易攻破结界，三个月前就攻破了。所以不必太在意。” 李小森问：“夜行者这次进攻北美，到底为了什么？” 琴岚说：“为了神器，为了海洋。第三件复活圣器还没出现，夜行始祖完全复苏并恢复力量之前，这世界上对她威胁最大的，就是手握神器的海洋。那件神器，对夜行者的克制力极大，即便是夜行始祖，不到全盛状态，虽然不至于被杀，但总是不舒服的。” 李小森嗯了一声，一直困扰自己的一个疑问，至此终于解开了。 对于眼下的局势，李小森立刻有了一个清晰得多的认知。 至于猎魔城的传承神器，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威力，换了几天前李小森还真会觉得很神奇，但现在，他初步窥知了猎魔城和夜行者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不觉得太意外。 现在让李小森奇怪的，是琴岚突然跟自己说这些事情的理由。 这女人，之前不怎么跟自己多说的。 “怎么，奇怪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么？”琴岚笑了。 不得不说，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有一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和年轻女孩的美完全不同。容貌、身材、气质、加上她前代武宗之主的身份，足以让所有男人都生出仰望又渴求的冲动。 不过李小森被这女人折磨得太多了，所以倒是一点不避让，很自然地和琴岚对视着。 琴岚也看着李小森的眼睛，说：“实话实说，我之前没把你放在眼里，现在你稍微入得了眼了，所以我跟你多说几句。” 李小森认真起来，很严肃地问：“在您看来，我和柳长生相比，依然不在一个层次上么？” 琴岚眼中掠过一抹伤痛，叹了口气：“我至今没见过比柳长生更有天赋的人。据说那个夜行血族的天榜高手很厉害，柳长生自己也承认不如那人，但我没见过。” 说到这琴岚顿了顿，回到刚才的话题：“我今天来要跟你说的是，第一，虽然现在结界受到冲击，问题不大，但不久的未来，北美这边肯定会有一场大战，夜行者为了消除神器和海洋的威胁，出动的力量，不会比圣骸战争小。第二，小心点瑞拉，日行者内部，山门派的力量之顽固强大，或许远超你的想象。” 李小森回想起杀意灵觉所感知到的那些杀意，点了点头。 那些杀意，自然有来自夜行者的，毕竟李小森至今也杀了不少厉害的夜行者了，血族和月族都有。同时，也有不少杀意，来自日行者内部，自然就是那些看自己不顺眼的山门派人物。 当初在兵阁的时候，李小森曾反复强调过：自己不是李幸倪的人。 但时至今日，即便李小森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许多行动，还真是和以李幸倪为代表的学院派，脱不开关系。在华夏山门，代表散人社团，和华夏山门中的人物较量。包括这次，来到猎魔城，参加守护骑士选拔。 李小森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学院派的人，对于山门派和学院派的斗争，李小森也不是特别在意。 但他发现自己好像不知不觉间，真的成了一个学院派的代表人物，一个斗士。 “多谢您的提醒。”李小森对琴岚说，“可以的话，我其实还想认真问一句，您的目的呢？您来这儿，让我参加守护骑士选拔，这些行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琴岚沉默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李小森耸耸肩，无奈道：“好吧，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习惯了。您当我没问吧，我真的很怕您这样的表情和状态。”在古代通道里，每次琴岚这样，李小森都会遭殃，被派去和杀人潮搏斗什么的都是小儿科了。 “明天一早就会进行第三轮选拔。”琴岚起身，准备离开，最后说道，“我能给的建议是，别把它当作一般的选拔，第三轮，和素质、实战，都没有关系。” 她身子一晃，便消失在房间里，即便李小森的洞彻眼，都看不清琴岚是怎么离开的。 李小森不止一次想过：如果琴岚真的活着走出通幽古路之后，达到了传说中的圣境，那她只要愿意出手，应该能对眼下的格局造成巨大的影响啊。 只可惜这女人似乎有什么非常在意的私事，在处理完那件事情之前，应该是不会轻易出手了。 就在这时，李小森突然听到琴岚的一缕声音，远远传回来：“我来这儿，是为了龙五。我觉得龙五和猎魔城的关系，很不一般。我能说的就这么多。听明白了的话，明天的选拔，好好给我赢下来！虽然难度肯定很大……” 琴岚的声音消散。 李小森呆坐在房间里，沉默了许久。 “龙五和猎魔城……”李小森心想，“一个古武者，和猎魔城能有什么关系？” 卷5章45 李小茜的变化 圣光焰结界在夜行者的冲击下，颤抖着，但始终坚定地把一切冲击都阻拦在外。 如今北美的格局，大概可以用“三个圈子”来描述—— 最外围是日行者联盟的支援联军。 中围是收缩过后的夜行者。 里围，则是李小森目前所在的结界之内。 三个圈子，就像是三个同心圆，一个套一个。 夜行者构成的中间圈，就像一个隔离带，外边的进不来，里边的也出不去。 “猎魔城的圣光焰结界，果然名不虚传呢，以防御力而论，也就道门阵法能够与之媲美了吧。可惜道门顶尖的阵法传承，很久没人能学会了，不像你们猎魔城，出了个了不起的公主殿下。” 柳长生立身高空中，背负双手，虽然站在千米高空中，却有一种站在平地上的渊渟岳峙之感。似乎他站在哪里，哪里就会变成山川大地，有种不可思议的厚重。 华夏血战过去三个多月了，柳长生也变了不少，他看起来……更强了。 柳长生在对一个医生打扮的年轻女人说话。 “赛丽，对么？没记错的话，我们好像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你还不是天榜级别的选手。”柳长生微笑着说。 “是啊，今非昔比了。”叫赛丽的女医生淡淡一笑，“那时候，你也还不是夜行者的走狗。” 这个女医生，正是猎魔城除了斯卡纳之外的另一位天榜，她是一个焰巫师。 北美遭遇夜行者的突袭时，她没能和大部队汇合，而是失落在了夜行者控制的那圈“隔离带”里。 斯卡纳这些天来一直离开结界出来狩猎，正是为了寻找赛丽。 柳长生听了赛丽的嘲讽，一点不生气，反而很是认真地说：“北美焰巫师之中，格雷森的攻击力最强自然没话说，那位海洋殿下能发挥出传承神器的威力，当然也了不起。但赛丽小姐你，一直是我最钦佩的一个，你身为焰巫师，却并不特别需要猎魔人的保护，有单兵作战的能力，这真的非常不一般。” 赛丽咬了咬牙，没接话。 她现在其实伤得很重。 柳长生说的不错，赛丽是猎魔城非常少见的拥有自保能力的焰巫师，但终究还是在一对一的对决中，败给了小狼王。 是的，把赛丽抓到这里的，不是柳长生，而是小狼王。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都是天榜高手，但焰巫师的天敌，就是夜行月族，克制关系太明显了。 不过小狼王俘虏了赛丽之后，就离开了，似乎对于这场北美的大战，并没有什么兴趣。 “你打算把我怎么样？”赛丽盯着柳长生。 柳长生失笑道：“这问题，赛丽小姐可不该问我。派小狼王去追捕你，以及如今局势的真正主宰者，可不是，而是这位。”说着朝旁边微微欠身。 赛丽一怔，看了过去，然后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一个女孩踏着虚空，一步步走了过来。 和柳长生那种随意站立便气度沉凝的样子不同，女孩的眼神，似乎有些茫然。 她甚至没有多少存在感！否则以赛丽的感知能力，应该更早察觉到她的到来才对。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子，赛丽看到她的眼睛，看到她步履平缓的走过来，居然忍不住生出一种怪异的心惊肉跳之感！ “这个华夏女孩子，就是那夜行始祖的意志载体？”赛丽心中凛然。 是的，来人是李小茜。 但又似乎不是以前那个李小茜。 虽然和从前的李小茜，一样都很萌萌的，很人畜无害的样子，但从前的李小茜，全身透出的是温暖的感觉，如今眼前这个，却有一种爬行动物般的冰冷。 如果李小森在场，全力运转洞彻眼的话，就会发现：如今这个李小茜的眼底深处，根本不是茫然无神，而是一种对生命的极度漠然。 曾经在家乡世界森德洛的时候，李小森有过一次远远看到过一头真正的来自无尽虚空的超级生命。 和一般人以为的不同，超级生命根本不凶残可怕，而是看起来像是死的——那种极致的漠然，近乎死物的漠然，才是超级生命的特征。 如今的李小茜，就有那样的特质。 李小茜走到了赛丽眼前站定。 这里是夜行者占据的地带，周围到处都是夜行者！有的夜行者在和更外围的日行者支援联军作战，有的则奉命不断对最中心的圣光焰结界发动冲击。 李小茜却仿佛对周围的情况，一点不在意。 她站在赛丽面前，眼神动了动，这个简单的变化，让赛丽觉得眼前这看起来简直像是未成年少女的女孩子，“活”了过来。 李小茜流露出一丝好奇的表情来，很单纯的那种。 然后她上身前倾少许，凑到赛丽的脸颊畔，小巧的鼻子轻轻抽动了两下，像是小动物吃东西之前的那种嗅嗅的动作。 这动作放在世俗圈，绝对足以让宅男瞬间狂化或者融化，因为实在是太萌太可爱了。 赛丽却全身僵硬得一动都不敢动，她觉得自己象是一头趴在地上装死的人正被狗熊贴着头皮闻，不，更准确的说，是一种青蛙面对毒蛇的感觉，冰冰凉的！ 这一刻，什么北美的格局，什么周围的喧嚣吵闹声，小狼王抓了自己之后去了哪里，会不会参加后续的战斗，自己怎么想办法脱离困境，这些问题，统统不重要了。 “你……你是夜行始祖，还是那个叫李小茜的华夏女孩？”赛丽用尽全身力气，问出了这句话。 简单的一个问题，对她而言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瞬间汗湿衣襟。 但她必须开口！ 因为她觉得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不用太久，再多过两三秒，她就要崩溃了！ 柳长生扬了扬眉，似乎有些意外。 李小茜也是面露惊讶，重新站直身子，不再是那种微微前倾的动作，简单的一个动作变化，却让赛丽感觉身上、乃至灵魂上的那种仿佛源自生命本质的威压，一下消退了许多，至少能喘上口气了。 “你很厉害啊。”李小茜微笑地看着剧烈喘息的赛丽，用脆生生的嗓音，由衷赞道。 “你是夜行始祖，还是李小茜？”赛丽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近距离正视对方的眼睛，又重复问了一遍。 柳长生抬眼看向李小茜。 夜行者之中，半圣级别的强者，算上柳长生一共是三名，还有一位血族的老妪，和一个月族的青年。半圣之下，则是两位风格不同，但同样都不怎么喜欢露面的天榜。 两位半圣都在外围负责和日行者的支援联军作战，至于两名天榜，那血族的神秘天榜强者，一如既往地不参与任何事务，没人知道那人在哪里。而小狼王，在亲自出手，花费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终于以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将赛丽活捉之后，便很快离开了。 所以近期始终在李小茜身边的人，就只有柳长生一个。 但即便是柳长生，也都不是很确定：现在的李小茜，到底是李小茜，还是始祖的意志已经完全觉醒、占据了李小茜的躯体？ 所以柳长生默默看向了李小茜，显然也想知道赛丽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面对赛丽的问题，李小茜眨了眨眼，反问：“我是李小茜还是始祖意志，很重要么？”她说到这顿了顿，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你如果高兴的话，就当我都是吧。来，坐吧。”说着随手一挥，凭空凝聚成两张血色的座椅，示意赛丽坐下。 “干嘛？”赛丽愕然，不明所以。 以一招之差，输给小狼王被抓到这里，赛丽内心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她设想过一万种自己被折磨的可能性，却没想到李小茜居然邀请自己一起坐下？这是哪一出？ 虽然很意外，但赛丽终究不是一般人，她吸了口气，依言坐下。 于是就变成李小茜和赛丽并排坐着，柳长生侍立在旁的样子。 “我这次来北美，是为了销毁一件对我不太友好的东西。”李小茜凝望远处那保护着猎魔城大部队的结界，轻声说道。 “嗯，是冲着海洋殿下和她手里的传承神器来的吧，我猜到了，格雷森大人肯定更加清楚。”赛丽哼了一声，同时她心中揣摩眼前这李小茜的口吻，心说果然已经被始祖意志完全占据了么？ 因为李小茜刚才那句话，完全是站在夜行始祖的立场上说的。 “你不会得逞的。”赛丽依然在言语上丝毫不肯示弱。 没想到李小茜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没想非要如何如何，这世界上的事情，哪有一定如人意的呢？再说了，严格来说，我不是一个活人，而且死过不止一次。对于一件有可能杀死我的神器，我也没那么在意，毕竟我死过很多次了。” 在历史上，夜行始祖曾经和各大日行者山门的圣境强者，都对战过。 结果……无一例外的，以夜行始祖的败亡告终。 但奇怪的是，夜行始祖总是能一次次地复活归来。 听到这，赛丽已经基本确定：眼前这人，不过只是李小茜的躯壳，实际上是始祖意志！心中不由对那个不幸沦为始祖意志的觉醒容器的华夏女孩，感到十分遗憾。 至于李小茜所表达的态度，赛丽反而不怎么在意，她根本不会试图去理解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不可以常理揣度的怪物的内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想法！ 然而李小茜接下来的话语，让赛丽再次怔住。 李小茜说：“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至少过程会挺有意思的。一个人看戏太孤单了，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麻烦你陪我一起看吧。不用害怕，我不会吃你的。” 赛丽很吃惊，倒不是因为“我不会吃你的”这样的奇怪画风，而是李小茜说出这番话时，所流露出的浓郁得孤独感。 始祖意志也会孤独？ 孤独了所以要看一场杀戮的大戏？ 这是什么逻辑！ “你既然自己都说了，并不真的在意海洋殿下和我们猎魔城的传承神器对你的威胁，那为什么还要发动这场战争？”赛丽怒了，腾地从座椅上站起来。 这一刻她也顾不上害怕什么的，厉声喝问道：“你为了排遣孤独才发动这场战争？你在跟我开玩笑？你知不知道这一战打下来，会死多少人？你就真的一点不把生命当回事么？！” “你小时候没有玩过踩蚂蚁的游戏么？”李小茜歪着脑袋，问。 赛丽身子一震，眼神变得极为可怕。 强劲的火意，开始在她周身酝酿。 柳长生立刻上前两步，却被李小茜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 李小茜看着就要做出决死一击的赛丽，似乎有些无奈，说道：“好吧好吧，算我失言了，可以么？我不是为了看厮杀好玩才发动战争的。” 赛丽冷笑：“那你在这儿看着是什么意思？厮杀、流血、死亡……这些有什么好看的？还要拉着我一起看？” 柳长生再次看向李小茜。 显然，这又是一个柳长生也疑惑着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之前没有对战场战况展现过什么兴趣的李小茜，会忽然有此转变？ 只见李小茜俏丽的小脸上，流露出一丝明媚的笑容，这笑容甚至冲淡了她眼底深处的那种冰冷和淡漠。 她抬起小手，指着结界内的方向，说：“我想来看，是因为……我哥哥在那里啊。” 赛丽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你是说……那个华夏书院的士兵李小森？你……你怎么……还叫他哥哥？” 她本来觉得眼前绝对就是始祖意志无疑了。 但李小茜的这声哥哥，叫得太真实了。 赛丽咬牙：见鬼的……这丫头到底是始祖意志还是李小茜？？ 以及一个华夏的士兵，怎么会在结界里？赛丽目前还不知道李小森穿过古代通道，直接出现在结界里的事。 “你说的哥哥……那个，李小森……”赛丽看着李小茜，问道，“接下来真的能再见到他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她问这个问题，是要确认：眼前这女孩，究竟是谁？ 李小茜流露出一丝期盼，又仿佛有些羞涩，然后她微微歪着脑袋，甜甜地说：“杀了他啊，还能怎么办？” 赛丽听了，忽然觉得无法言喻的疲惫，咕咚一声坐回到椅子里。 虽然不认识李小森李小茜这对兄妹，之前因为贝拉被废的事情，还一度对那素未谋面的李小森颇为恼火，但这一刻，赛丽还是为这对兄妹感到难过：“已经被吞噬了么，李小茜自己的意志……” 卷5章46 接连的突变 又是新的一天。 李小森今天的心情，其实挺不错的。 虽说结界外的夜行者的连番冲击，持续了一夜，搞得结界内人心惶惶；虽说结界内看自己不顺眼的人还是很多，自己体内的枯萎之刃的毒素也还未解除；虽说昨夜琴岚最后有关龙五和猎魔城之间的神秘关系的话，真的让李小森心底颇为在意；以及，虽说今天就要正式面对巴鲁、还有斯卡纳这个天榜级别的人物…… 但李小森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 昨天陷入绝境下的苦战所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通透了不少。 无他，只因为今天凌晨的时候，李小森在仔细体味自己的新能力“杀意灵觉”的时候，感应到了来自结界之外的，一道直冲着自己而来的强烈杀意！ 根本没有任何疑义，李小森就知道：那是来自始祖意志的杀意，也是来自妹妹李小茜的杀意。 “很好哇！我就怕我在这结界内耽搁着，万一始祖意志根本不在北美，那我岂不是白忙活？”被扭曲的那部分想要杀李小茜的意志，这样想着，很开心，有种“猎物你乖乖等着我来杀你”的心情。 净土内的未被妹妹扭曲的那部分意志，则稍稍松了口气：这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亲自感受到来自妹妹的信息，这让李小森觉得自己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稍稍放下来了些。 至于妹妹那边为什么会传来如此强烈的杀意，妹妹的意志是不是被始祖意志给吞噬了——对于这些问题，李小森反而暂时不去想，一是想也没用，二是在华夏血战之后，李小森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妹妹是个坚强有主见的女孩子，蠢萌的外表之下，实际上主意正着呢！李小森对妹妹有信心，小茜她，一定不会轻易地就被吞噬掉的。 “想什么呢？”一个沉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说话的是巴鲁，“今天是第三轮、也是最后一轮选拔了，你这个外来者，什么心情呀？” 第三轮选拔即将开始。 同样的会场，类似的场面，区别是今天的天气，有点阴。 结界外一刻不停的冲击和震荡，让人感到不安。 李小森、斯卡纳、巴鲁三名走到这一轮的候选人，站在一起，等待最终决胜轮的正式开始。 巴鲁还是那个巴鲁，貌似忠厚老实，其实嘴巴很臭很毒。 内容很正常的一句话，被他说出来，就是有种强烈的让人不舒服的味道。 他着意强调了“外来人”这三个字，而且准备好了一系列后续的话语，一旦李小森还嘴，就会立刻面临巴鲁后续的连珠炮火！ 李小森有些茫然地看过去，眨了眨眼：“你刚才说啥？” 巴鲁：“……”一肚子的后续恶心人的话，瞬间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 这光头黑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罕见的煞气：“我看你是有点膨胀了吧，小子？你觉得赢了阿尔法那个自大狂，就能上天了？”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一旁，斯卡纳开口说道，“准备入场了。” 对于斯卡纳这个人，李小森还是挺佩服的，这家伙是李小森目前见过的天榜强者中，心智最成熟的一个，实力究竟如何还不知道，但斯卡纳的确有大将之风。 和斯卡纳相比，华夏的羽化云稍微年轻了些，琉璃则在柳小惠死之前成天嘻嘻哈哈的，根本不务正业，至于柳长生，在李小森看来一个叛徒的实力再强也没用，做人上，叛徒不配称做人。 就这样，一行三人，步入会场。 李小森收摄心神，默默调整状态。 如今法术专属能力初步完成，火球和光球成双成对的法术结构，似乎还有进一步完善的空间，不过这部分的变化，似乎不完全遵照自己的意志意愿，李小森也不着急。 接下来的重点，在于尽量获得这场守护骑士选拔的优胜，拿到那符文W，看能不能进一步完善自己的法术专属能力。 符文W的情报，是从龙五那里得来的。 之前李小森其实就挺在意的，为什么龙五会给自己这样一份情报。 而在昨夜听琴岚提到龙五可能和猎魔城有某些关系之后，李小森就更加感到一种难言的怪异感—— 总觉得龙五这个人非常神秘，对方似乎很了解自己，也很了解猎魔城，所以才会在李小森最需要开发法术专属能力的时候，指了这么一条通向猎魔城焰巫师一脉的符文W的道路。 当然不管怎么样，既然身在局中，回头不切实际，那就勇往直前，努力赢得优胜把那符文W弄来看看吧。 至于现在，李小森反倒对专属法术能力的附带的子能力“杀意灵觉”，越发感兴趣。 怎么说呢…… 那种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防空一切，然后就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或大或小、气息不一的杀意，涌向自己，这种体验真的，非常神奇。 洞彻眼的瞳力能捕捉到更清晰、更全面的信息，但这种只针对一种事物的专门感知能力，是李小森之前从未拥有过的。 “我怎么觉得李小森他今天心情很好？”看着面带微笑步入会场的李小森，徐文晟疑惑道。 “我倒是觉得他有点开小差啊，你看他低着头一直自己笑，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选拔上嘛。”塔娜莎有些不满，叫起来，“喂喂，李小森，打起点精神来啊！！” 经过昨天的战斗，李小森现在是完全在结界内火了，昨天又哭又喊为李小森加油打气的塔娜莎，也火了。 感觉到周围人投过来的异样眼光，塔娜莎倒是十足彪悍：“看什么看？”没办法，谁让昨天李小森赢了阿尔法呢，别说塔娜莎，今天就连徐文晟、修行分院的成员们，都感觉底气足了不少呢。 昨天的败者，阿尔法和伊莉莎，今天坐在了观众席上。 就在两人不远处，林婉人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同伴们之中，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安静，但实际上她眼里有严肃，有期待，还有好奇：“猎魔城守护骑士的决胜选拔，选拔规则到底是什么，就连院长大人她好像都不太清楚……究竟会是怎么样的呢？” 瑞拉今天完全没出现。 琴岚则还是如前两天那样，有些孤独地坐在现场巨型屏幕的上缘。 格雷森和海洋，出现在了转播平台上。 一时间现场全部的目光，都投射过去。 格雷森今天换上了猎魔城的传统服饰，胖胖的身子，把焰巫师的法袍撑得满满当当，有些滑稽。 但他往那儿一站，自然而然有一种沉厚、可靠之感。 一时间，那结界外不断传来的撞击声和震动感，似乎不再扰人心神了。 “我必须很遗憾地宣布一个消息……”格雷森开口了，说着遗憾，但他脸上实际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有点无可奈何的味道，“今天的第三轮选拔，不得不取消了。” “咦？啥？”李小森正沉浸在“杀意灵觉”的感受里，几乎要锁定那个结界内对自己杀意最强德瑞拉的位置了，听到这猛地抬头，看向格雷森。 这太意外了！ 李小森的表现还算好了，现场其他人一个个惊愕无语，片刻后，猛烈爆发出惊天的疑惑声： “为什么取消？” “又取消了么？一场守护骑士选拔，中止两次，什么意思啊？” “见鬼的，这么说来那个华夏来的小子，真的要成为我们猎魔城的骑士？凭什么？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不止普通观众，就连阿尔法、伊莉莎、林婉、还有琴岚这些人，都是一脸吃惊。 李小森注意到：斯卡纳的表情还算正常，很意外但还在可控范围内的那种。巴鲁的表情，却有些让人无法理解，那是一种……意外之后，高兴得有点瘆人的表情。虽然只是在巴鲁的眼中一闪而逝，但恰好被李小森以洞彻眼捕捉到了。 格雷森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接着道：“抱歉，我说得不够清楚：取消进行的，仅仅是这第三轮，但守护骑士的选拔，并不会中止。” 说到这，他看了身旁的海洋一眼。 海洋点点头，上前两步，朗声说道：“这是我的主意。眼下夜行者在结界外冲击不休，相信大伙儿也明白，战斗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且就在不远的未来。这种非常时期，我觉得没必要非要三选一。” 没必要三选一？李小森心中隐约有所猜测。 果然，只听海洋接着道：“经过前两轮的选拔，我的确认为目前进入第三轮的三位，都有成为我的守护骑士的资格。所以我希望，他们三人都成为我的骑士，保护我、协助我，一起打赢接下来对夜行者的硬仗！” 听到这，李小森已经完全明白了。 这个海洋殿下……似乎是个非常有个性的人啊，居然会有这样大胆的决定和想法。 李小森不知道的是，海洋其实和谦谦有点像，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其他同龄人甚至无法想象的重担，让她们的心智早熟许多。 不同的是，谦谦一度因为力量不足而迷惘，后来越来越独/立自强。 而海洋似乎比谦谦更加早熟，或许是因为她从不缺少能力，她在修行方面的天赋，更胜谦谦，小小年纪就得到了猎魔城传承神器的认可。 对于海洋来说，谁来做她的守护骑士，根本不重要，她要的只是最严密的保护，让她可以真正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发挥出传承神器的威力！ 正是因为海洋的这种个性和风格，才让她有了如今这样的决定，在她自己看来，这一点不夸张，反而再正常不过了。 意外之后，李小森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局面。 这对李小森而言可没什么不好！ 本来对于和斯卡纳的竞争，李小森就没有十足的信心，尤其是在不知道第三轮选拔到底规则为何的情况下。 和别人共享守护骑士的头衔，这或许对斯卡纳和巴鲁而言，有点不舒服，或者很难接受，但李小森表示自己完全没问题啊——只要能拿到符文W就行了！ 于是在现场许多人不甘不愿的目光注视下，格雷森亲自主持，举行了守护骑士的授勋仪式。 依照传统，仪式并不复杂，但神圣非常。 骑士们宣誓：即便献出自己的心脏，也要誓死保护公主殿下的生命安全，即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让公主殿下能有足够的输出空间，把神器的威力，打满打全。 相应的，公主也会宣誓：无论如何，不让骑士们的血白流。双方的关系定义，导致公主永远是躲在后边输出的那个人，但公主保证，让她的骑士流一滴血的人，她会让其百倍奉还！ 有的时候，仪式感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东西。 简短但庄严的誓约仪式之后，现场的不满声音，少了许多。 一些人或多或少地意识到：在公主和骑士之间，真正最本质的东西，是守护与不负守护的那种信念，而非虚妄的荣耀。这么一想，似乎由谁来担任守护骑士，猎魔城的人还是华夏书院的人，还真的不是那么重要的问题了…… 就连李小森自己，也不得不为这场仪式所感动，有点肃然起敬的感觉。 尤其是，当宣誓结束之后，格雷森悄然传音过来：“抱歉，之前没能处理好你和我们猎魔城中不少人的误会，给你造成了不小的伤害，那些都是我的疏漏。只希望从今天起，李小森你一天是守护骑士，就一天能够尽心尽力，保护海洋这孩子，好么？” 李小森心说我其实不是自愿来参赛的啊，而且我本来没想着什么守护，只是想要符文W而已。 但最终李小森看着格雷森的眼睛，点了点头。 其实打动李小森的，并不是格雷森的拜托，而是誓约的内容：誓言强调的不是单方面的守护，还有被守护者的不负守护、值得守护！这让李小森觉得……很公平。 这让李小森想到了自己和妹妹。 如果说，妹妹是自己的公主，而自己是她的守护骑士的话，李小森真心觉得：自己从来不是为了守护而守护，而是那个把自己从了无生趣中拯救出来的小丫头，真的值得自己全心全意去守护。 隐约之间，那一层妹妹借助始祖意志之力，对自己施加的意志扭曲，似乎松动了些…… “好了，仪式完毕，从今往后你们四个一定要——”格雷森看着海洋、斯卡纳、巴鲁、还有李小森四人，微笑说着，然而说到这，他忽然顿住了。 格雷森陡然间睁大了眼睛。 几乎同一时间，大屏幕上的琴岚，猛地转头看向了密西根湖的方向—— 可以看到，那座湖面上的灯塔，也就是实际上的猎魔城传承神器，圣光焰之塔，正在缓缓升空！ 但那显然并不是神器自主自愿的，神器有灵，那灯塔正疯狂挣扎着、扭动着，似乎被什么大力困住了，一时间无法挣脱。 一道浓郁血气缠绕着的身影，就在那灯塔一旁，那明显是一个夜行血族，而且实力超卓，正一点点，把那灯塔神器，从湖水里“拔”出来！ “所以格雷森三个月前中止骑士选拔，真的没做错，这结界内还真的有血族的奸细？”李小森吃惊地想。 但怎么就觉得这当中有点难言的怪异感呢？ 这时候，李小森忽然又注意到了：巴鲁！ 又来了，这个黑人的表情，居然又出现了那种让人觉得很怪异的样子，似乎很开心，很平静，一点不为这场变故所动，虽然他表面上装得非常吃惊意外。 这一刻，李小森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他放弃了惯用的洞彻瞳力，而是闭上了眼睛，屏蔽掉自己的正常感知能力，然而无限放大了“杀意灵觉”。 然后李小森脸色猛地一震，他发现了什么…… “神器！神器不能被动摇！神器是结界的核心，神器动了，结界就要散了！”格雷森还在厉声喝道。 仿佛呼应他的话，笼罩这个小镇的结界，开始摇晃，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 与此同时，结界外的夜行者大军，猛地发动了近乎疯狂的冲击，有种要趁此机会，一举攻破结界的架势！ 琴岚已经站起身来，抬头凝望结界之外的夜行者，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煞气。 林婉同样被惊到了，但她表现得非常冷静，记录下现场的所有变化，汇报给结界之外的某人。 而最快动作起来的人……是斯卡纳。 在第一轮选拔中，斯卡纳的速度得分，和阿尔法一样都是满分，但这时候，阿尔法在观众席上，看着那浑身亮起血色的纹身，一步跨出，人已从会场走到了湖面之上的斯卡纳，咬牙道：“见鬼的，这家伙果然还保留了实力！这速度，分明是超越满分的速度！” “放下神器！这不是你能碰的东西！”斯卡纳一声断喝，霸气无双，直冲着那力拔神器的血气笼罩中的身影而去。 然而很快，斯卡纳就愣住了。 因为那血气萦绕的身影，被他一个冲击，居然就散了。 然后灯塔回落，再次扎根于湖水之中。 突发的变故来得毫无征兆，去的更是突兀到让人感到别扭、怪异。 斯卡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回头，看向转播平台上的格雷森和海洋殿下。 “原来如此……”斯卡纳笑了，笑得有点遗憾，又有些自责，“这原来，才是第三轮选拔的内容么？宣誓内容里，无论如何，要对公主不离不弃……我失约了。” “抱歉。”格雷森隐隐转向大屏幕琴岚的方向，“不是有意耍您，而是选拔规则便是如此。” 琴岚耸耸肩，没所谓地重新坐下来，心中其实对猎魔城的这种选拔方式，颇为赞叹。 海洋则遥遥地对斯卡纳行了一礼之后，不再看斯卡纳，而是回过头，看向自己身旁的巴鲁，还有李小森。 在刚才那突如其来的、让最聪明的人都不会有时间去思考这是不是一个考验的变化之中，巴鲁没冲出去拯救神器，李小森也没有。 巴鲁甚至在那关键的一刻，像是本能地，横移了一步，横身挡在了海洋殿下的身前！ 而这正是一名守护骑士，最该有的最正确的反应。 “有结论了呢。”海洋微微一笑。 斯卡纳被淘汰，海洋有些遗憾，但并不真的纠结在意。 一个人再优秀再强大，综合实力再强，如果没有一颗一切把她放在头位的心意，那对海洋而言，就没有任何意义。海洋就是这么一个心坚如铁的女孩，和表面上的柔弱如水，完全不同。 简单来说，斯卡纳还是做单兵比较好，对猎魔城、对海洋、对斯卡纳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拔。 至于巴鲁和李小森，虽然两人都留了下来，没有像斯卡纳那般冲出去。 但巴鲁横移拦在海洋身前的那一步，成为了最终致胜的关键。 “我真的，没有想到是你走到最后呢，巴鲁。”海洋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大了许多的黑人，四名候选人里，这是最全面的一个，没有任何短板，但同样的，也没有特别突出的点。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海洋心里想着，让这么一个之前最不被自己注意到的人，最终获得了优胜。 不出意外的话，巴鲁应该会说些得体的话，然后这场选拔，便就此落下帷幕了。海洋很在意自己的未来骑士人员，对于候选人的资料信息，包括为人处世的风格，她都认真做了功课。她甚至猜到以巴鲁的性格，会在这样的场面下，说什么样的话了。事实证明，巴鲁的嘴巴动了动，嘴型的确如海洋所预料的那样，但—— 巴鲁没说出来。 他的嘴巴动了动，嗓音却象是卡在了喉咙里，无论他怎样努力，都吐不出来。 “咦？”海洋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她注意到，一旁的格雷森满脸都是震惊，但这已经不是演戏的时候了呀，刚才不都演过了么？以及海洋怎么觉得，格雷森现在这份惊骇，不像是演戏了呢？ 大屏幕上，琴岚目光灼灼地盯着转播平台，第一次流露出意外，还有疑惑。 除了正面面对巴鲁以至于没看到巴鲁背后的情况的海洋，其他所有人——全场都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你干什么？”斯卡纳、阿尔法、伊莉莎三人，几乎同时喝道。声音里饱含着惊天的愤怒和痛心。 观众席里，林婉本来一刻不停地把现场局势，飞快而有条不紊地，汇报给结界之外的那位，此刻却忽然停住了，怔怔望着转播平台上。 站在林婉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得最清楚—— 巴鲁的身后，站着的人是李小森。 巴鲁横移挡在海洋身前的那一步，同时也将李小森和海洋隔开了，所以海洋才没有看到李小森对巴鲁做的事：李小森的手，刺入了巴鲁的后背心，强攻式发动，破开巴鲁近乎满分几乎不亚于伊莉莎的防御力，然后捏住了巴鲁的心脏。 “对不起那个……我眼睛有点花，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徐文晟一脸懵逼。 “我……我也不知道啊。”塔娜莎茫然道。 李小森难道觉得自己成为守护骑士无望，气急败坏之下，就对优胜者巴鲁下杀手？ 他认为杀了巴鲁，就会顺下拉轮到他做守护骑士？？ 六千字大章，相当于两更了，就不拆开啦~感谢一直陪伴的童鞋们，我知道的，你们还在！ 卷5章47 难以自证 李小森当然不是认为杀了巴鲁就会轮到自己。 他现在压根顾不上想什么选拔优胜的事！ 因为就在刚才，从巴鲁身上，李小森感受到了一股深沉到极处、却也浓烈到极处的杀意！ 老实说，如果昨夜没听琴岚提到夜行者内鬼的事，李小森就算察觉到了巴鲁的杀意，也只会觉得奇怪，不会立刻出手的。 这份杀气，并不是冲着李小森来的，而是冲着海洋去的。 于是，回过神来时，李小森发现自己已经动手了，根本没时间去细想那么多的前因后果，因为在李小森的感觉里，自己如果不出手，海洋可能会被近距离突袭、杀死！ 巴鲁刚才关键时刻横移挡在海洋身前的那个动作，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了，让格雷森都放松了警惕。 三个月前，是格雷森亲自下令中止骑士选拔，他一直知道猎魔城的竞选人里有内鬼，但刚才他已经开始认为：内鬼恐怕是已经被淘汰的阿尔法或伊莉莎其中的一个。 在格雷森看来，主动跑去保护神器的斯卡纳，以及关键时刻本能地挡在海洋身前的巴鲁，应该都是干净的。 “你……你这小子……发什么疯……？”巴鲁艰难地回头，看了李小森一眼，然后倒了下去。 倒下的时候，巴鲁眼里满是不解、困惑、愤怒、还有质问！ 别说旁人看到这样的表情的反应了，就连李小森自己，一瞬间就忍不住想：难道我搞错了？ 但很快李小森又恢复坚定，他对自己的能力，是绝对自信的。 李小森也不后悔对巴鲁出手，虽然旁人可能无法理解，但李小森知道如果自己慢一点，海洋可能就真的危险了。虽然这场骑士选拔，最初并非自己自愿来参加，但既然已经参加了，如今又这么近地站在海洋身旁，李小森做不到坐视不理。 “你们……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么？你们就完全没感觉到这家伙不对劲？”李小森咬牙，低沉问道。 巴鲁的实力很强，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强。 李小森本来是打算一记强攻式干掉他的，但在旁人看不见的巴鲁体内，李小森和巴鲁其实已经交锋过一轮，巴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反应很快，保住了一命，而且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摆出一副无辜受害的样子。 此时此刻，猎魔城的高手们，全都聚集而来，把李小森团团包围。 观众席上，塔娜莎、徐文晟、修行分院的人们，也都被围住了。 一时间火药味简直浓烈到了极点，只要一点点火星，就会彻底引爆！ “我问，你们就一点感觉不到巴鲁这家伙不对劲么？”李小森提高了声音，大声问道。 连李小森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杀意灵觉，实际上是非常了不起的能力。 以能力强度而论，杀意灵觉，实际上远比夜行月族的杀意嗅觉要强！ 杀意灵觉的原理，其实有点类似战斗法师的零阶能力“无声世界”，以放弃一部分感官为代价，交换某些方面感知的极度敏锐，无声世界放弃了大量正常感官，换取到的，是看穿“能力盲点”的能力。 李小森的杀意灵觉，则是类似的原理，暂时放弃的洞彻眼的超强瞳力，换取到的是对最深沉、最隐蔽的杀意，都洞彻无遗的感应力！ 在不久的未来，李小森才逐渐地越来越明白：杀意灵觉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力，以及为什么这个能力，会归入自己正开发的法术专属能力之下的子能力。 所以就目前而言—— 是的，除了李小森，还真的没有其他人察觉到了巴鲁的不对劲，包括格雷森，还有琴岚。 三股巨大的压力同时涌到，斯卡纳、阿尔法、伊莉莎三人，同时对出手了。李小森虽然一对一不惧其中的任何一个包括斯卡纳，但同时面对三人，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后退两步，唇角淌下一缕血线。 一直没露面的瑞拉这时候跳出来了，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满是狂怒，嘶声尖叫着：“都愣着干什么？居然有人敢欺负到我们猎魔城的头上来，还不动手，杀了那小子，还有修行分院的那些家伙，统统给我杀了！” “李小森的做法，是你授意的么？”格雷森正和琴岚悄然传音，嗓音里掩饰不住的愤怒。 站在格雷森的立场上，李小森的所作所为，简直是没办法容忍的。 琴岚也能理解，换了一个猎魔城的人，比如斯卡纳，跑到华夏山门去，突然间出手重创了琉璃，琴岚估计自己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所以琴岚一时间没吭声，只是盯着李小森，琴岚也不知道李小森突然间的究竟发什么疯？ 现场群情激愤。 连格雷森这样的老成持重的人，都愤怒了，可想而知其他人的反应。 “李小森那家伙，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如果是的话，就说出来啊！”林婉站在人群里，眉头紧蹙，她很清楚现在只要格雷森一声令下，在场包括李小森在内，所有修行分院的人一个都活不了，会被群起而攻的。 而在转播平台上，海洋怔怔看着倒在一片血泊中的巴鲁，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本来今天这场最终决胜轮的选拔，海洋是选拔内容的知情者，她也的确给了所有人一个“大惊喜”，好在神器被拔起不过是一个假象，是虚惊一场。 但现在呢，看着被李小森放倒的巴鲁，海洋突然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一个巨大的“惊喜”甚至是“惊吓”砸在头上的人！ 没人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包括李小森自己。 “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说出来，否则我必须对你出手了！”格雷森胖胖的脸上满是沉凝严肃。 事实上现场的猎魔城的众人，没有立刻跳起来围攻李小森、以及修行分院的诸人，全因为格雷森还在惊怒之中，保留了一份理性和冷静，他也想到了一点：李小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其他人没看到的？ 正因为这个念头，才让格雷森强抑住怒火，暂时按住现场群情激愤的人群。 但同时，格雷森也在想：琴岚都默认了，李小森的做所作为，并非她指使。 李小森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就比阿尔法稍胜一筹罢了，怎么可能连格雷森、还有琴岚都没察觉到的不寻常，反而能被李小森察觉到？这才格雷森看来不合逻辑！ 还是那句话，现场没人拥有李小森的杀意灵觉，所以没人能理解李小森的所作所为。 甚至李小森本人，现在都对自己的杀意灵觉的能力强度，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巴鲁要杀海洋殿下。”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我感觉到了，所以才对他出手的。” “你开什么玩笑？”伊莉莎咬牙，“巴鲁已经要成为殿下的守护骑士，为什么要杀殿下，你就算吹牛也麻烦打个草稿好么！” “证据呢，我需要证据，否则我没办法只凭你一面之词就相信你。”格雷森低沉道。 站在格雷森的立场上，他要给猎魔城的所有人一个交代，否则让一个外人来参加选拔也就罢了，还让一个外人杀了自己人，这让格雷森如何面对猎魔城的成员们？ 李小森说：“我没有证据，我只是感觉到了。” 格雷森陡然提高了声音，喝道：“那就把你的感觉分享出来，让我们也感觉到！证明给我看你的判断是对的！” 李小森咬牙，沉默。 杀意灵觉，既然是灵觉，便有不可捉摸的意味在其中。 这种感觉，无法分享。 所以李小森没办法证明自己。 格雷森长长出了口气，脸色转为平淡，挥了挥手说：“押下去，关起来。” 瑞拉尖叫道：“什么？只是关起来？这种家伙应该就地正法，杀了他！”瑞拉因为太老而失去力量了，但她的话语影响力还在，关键是在场众人真的很想杀了李小森，因为大部分人其实并不知道竞选者之中，可能存在夜行者的内鬼这件事。 一时间，对李小森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这事情有蹊跷，没调查清楚之前，不能轻易杀人！”一个声音忽然在嘈杂的现场响起，说话的居然是林婉。 林婉身旁的脏辫黑人女孩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同伴。 只见林婉站出来，目光直视转播平台上距离李小森最近的斯卡纳，说道：“不能杀。” 斯卡纳身上的血纹闪烁不定，正如他此刻的目光，他凝视林婉，皱眉问道：“你和这小子认识？” 林婉摇头：“怎么可能，我只是就事论事。” 然而她嘴上否认，行为上的有异往常，是毋庸置疑的！ 医疗队的人已经赶到了，正在对巴鲁进行紧急治疗。 海洋盯着李小森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了，嗓音倒是出人意料得平静，一时间把现场的喧嚣癫狂近乎失控的氛围，压平了不少。 她很认真地问李小森：“你真的不能分享么，你对巴鲁的判断，你的理由，你的证据。如果你能证明你是对的，那你就是我最佳的守护骑士人选，但如果你没办法证明，那么很抱歉，我或许不止要关押你，我还要封锁、乃至废除你的一部分能力，以确保安全，并且给与我的族人们一个交代。” 在有些方面，海洋其实非常狠辣，这点和风格温和的格雷森不同。 如果换了和平年代，自然要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再对李小森做处置，但现在是非常时刻，如果对李小森一人的不公平，能够让猎魔城的成员们心气平，这样的选择海洋很清楚自己会怎么选！ 刚才神器动摇结界动荡的样子，虽然是故意做出来的假象，是第三轮考核的内容。 但海洋很清楚，那份假象，实际上是曾经的真实——是昨天夜里，结界的确受到过的一次严重冲击的录像的重现！ 所以是的，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危险！夜行者的威胁迫在眉睫，李小森对巴鲁下杀手的事情如果短时间内调查不清楚，海洋不介意让斯卡纳先做自己的守护骑士，然后给李小森一些苦头吃，来换取猎魔城成员们的人心团结！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么，怕你被直接秒了，怕自己会后悔自己的不作为，所以才出手，结果给自己找了这么大的麻烦？”李小森笑了，有些自嘲，“我反问一句，为什么非要我证明我是对的，你们能证明我是错的么？” 说完，李小森不再看海洋，也不理会现场更加激烈的谩骂声。 对于自己对巴鲁下手，李小森并不后悔。 因为那不只是为了海洋，也不只是因为之前的骑士誓约，的确感动到了自己。 李小森出手的根本理由，是因为他不想再做那个有能力、却太消极、太纠结、太被动的自己了！ 其实意志被妹妹扭曲成始祖杀手，是李小森至今为止最大的痛，随时随地提醒着李小森，妹妹多么勇敢，而自己是个多么没用的哥哥。 李小森转过头，看向结界之外的某个方向。 虽然隔着重重阻隔，李小森依然很确定：那个方向上，有李小茜的存在。 依稀之间，李小森似乎真能看到：妹妹坐在空中的王座上，柳长生侍立在她旁边，另一边还有一个座位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赛丽）。 妹妹就在那儿看着自己。 在妹妹的身后，作为巨大背景板的，是日行者联盟的支援联军，和夜行者剧烈厮杀，血流成河的样子，在其中李小森似乎能感受到一些熟悉的气息：李幸倪、龙五、鬼剑、琉璃、羽化云、时与砂、鲁明、风铃…… 而妹妹背对那惨烈的战场，坐在王座上的看似娇弱的身子岿然不动，只静静看过来，看着自己。 “帮我个忙，行么？”李小森说。 这是对琴岚传音说得。 “什么？”琴岚叹了口气。她的立场其实比较尴尬，如果这时候在那里被三名猎魔城顶尖的猎魔人联手制住的，是琉璃、羽化云、又或是曾经的柳长生，琴岚一定就出手了。但琴岚终究没经历过书院并入华夏的这一历史进程，那时候她还在通幽古路里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 “我能保证的，是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不会有人伤害你，最终你会得到公平的对待。”琴岚说。 “不，我不需要那样的，我也不想那么被动，不想再被动下去了。”李小森却摇了摇头，“帮我一个忙。” 李小森接下来简短地对琴岚传音说了自己的请求。 琴岚的脸色变得极为怪异：“你……你疯了？” “他们要证明，那好，我就证明给他们看好了。”李小森这一刻收回投向结界外的目光，视线回到眼下，回到现场的众人，然后李小森笑了。 斯卡纳、阿尔法、伊莉莎三个人联手摁住了李小森。 李小森本来是被压得不得不弯腰弓背的，好像被押住的犯人。 但这一刻，李小森脸上挂着狠笑，一点一点，重新挺直了脊梁！ 可以听到李小森的脊椎不断发出咯咯的声音，可想而知他是顶着多么巨大的压迫力，这是一场毫无花哨的较力，较力的双方看起来完全不平衡，一个是三级暗裔战法李小森，另一方则是三名职业六级的顶尖猎魔人。 斯卡纳自然感受到了李小森身上迸发出的挣脱的力量，哼了一声，沉声说道：“不要逼我杀你！” 李小森咬牙狠笑：“你大可以试试！” 卷5章48 乱了 这是一片形同废墟的城市。 原本在城市中居住的世俗圈的平民们，已经被疏散，这座城市目前是日行者联盟的支援大军的驻扎地。 希拉站在一座半荒废的摩天大楼的顶层，遥望夜行者们所占据的“隔离圈”，目光似乎想要穿越整个隔离带，看到更中心的圣光焰结界里去，那里有她的族人们。 战争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曾经的希拉无时无刻不散发出魅惑的气息，此时却表现得很自然。 她一身猎魔人的装束，手臂上，单边大腿上，都缠有疗伤绷带，本该是白色的绷带上灰色和红色交织，那是战场的硝烟，还有希拉与她的敌人的血。 希拉没有刻意散发魅惑，但这样身处硝烟战火之中，坚定利落的她，其实反而更有魅力。 “发动总攻么？现在？”希拉忽然眉头一皱，头也不回地问道。 “是的，就是现在。”在希拉身后，是华夏书院的时与砂，这个如钟摆一般精准的少女一如既往，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保持着一贯的近乎机械般的精准。 在昆塔不久前战死之后，希拉就变成了隔离带之外的猎魔城成员们的首领。 当初昆塔带着一批人跑去华夏山门搞事情，没想到北美反而陷落了，如今猎魔城的成员们，大部分当然在圣光焰结界内，一小部分比如赛丽陷落在夜行者掌控的隔离带区域，隔离带之外的，以希拉为首，猎魔城的人其实不算多。 如今真正的进攻主力，不是希拉率领的人马，而是从华夏、日本、以及北欧而来的支援联军。 联军之中，又以华夏来援的人数最多，也最精锐。 当初李小森出的主意，做的那个在很多人看来形同儿戏的“QWER”改革，却在北美战场上，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华夏的职业者们，一改曾经给其他山门的“个人战力强但协作能力差”的印象，四人一组，每组都有阿罗汉、道羽士、古武者、以及一名实力未必很强但能起到团队粘合剂作用的书院士兵，而且每个人的能力，也不再是曾经那种“说的好听就是博大精深说得难听就是五花八门”，而是非常制式化的“QWER”四个技能，很有纪律性，很有军队的感觉！ 对此希拉倒还好。 昆塔在战死之前，倒是不止一次感到很尴尬：本来华夏血战之后，被猎魔城抓住虚弱期步步紧逼，没想到如今猎魔城受难，出力最大的反而是华夏。 而且经过了那场血战之后，在全世界眼中，都该已经元气大伤的华夏山门，反而发挥出了最大的作用。 “我能问问，选择这时候全力压上、进攻的理由么？”希拉转过身来，认真看着时与砂。 日行者联盟的支援联军，如今隐隐然以华夏为首，决策方面，主要是李幸倪在做，本来对此不少人都抱有异议，比如昆塔，日本支援联军的首领唐沁，还有北欧来的那队狂战士的头儿。 但后来屡屡证明李幸倪的决策非常高明，大家也就心照不宣地暂时以李幸倪为首了。 只是希拉等人还是不止一次感到奇怪：李幸倪似乎在情报掌握上，有着某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她似乎对战场局势的了解，尤其是对那隔离带之中的情况，比其他人清楚得多！这又是怎么回事？ “院长她说，圣光焰结界内好像出事情了。”时与砂低沉道，“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隔离带之外，给予夜行者足够的压力——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 顿了顿，时与砂又说：“头阵会由我带的一支队伍去打，希拉你带人配合着打第二轮。” 希拉却摇摇头，说：“麻烦转告李幸倪院长，先锋的工作，让我和我的人来做吧，这毕竟是为了守护猎魔城的战斗，我没道理不第一个上的。” 时与砂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后，点头说：“好，院长她同意了，请你务必小心。” 希拉没问结界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也没问李幸倪为什么会在隔离带之外，却知道隔离带之内的结界内的事情。 过去一次次的战斗，已经反复证实了李幸倪的决策的正确性。 这个曾经在修行学院建立时，惊艳了整个世俗圈，建立起新时代的能力圈的女人，一步步走到今天，终于让全世界职业圈，都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就这样，日行者联盟的支援联军，发起了来到北美之后的最强烈的一次对夜行者的防线的冲击！ 阿罗汉的大手印、道羽士的飞剑、古武者的如实质般的气血精神、书院士兵的统兵书生、东瀛剑客的剑气纵横、北欧狂战士的狂野冲杀、还有猎魔城的焰巫师的圣光焰法术光辉、以及猎魔人游走战场各处的若隐若现的身影，编织成一副巨大的战场图景！ 这是比兵阁的那场圣骸战争，规模更加巨大的一场战役。 面对日行者联盟联军的玩命冲击，夜行者一方，在那血族的老妪和月族的青年的带领下，丝毫不退让，如面对巨浪的磐石，稳站原地，守着防线，正面迎上！ “这不是很好么，呵呵。”隔离带之中，李小茜微微一笑，由衷赞叹道，“看来不止我们在圣光焰结界里，安插了人员，那位我最尊敬的李幸倪院长，也有她安排的人呢。” “需要我出手么？”柳长生回头看了一眼背后激烈碰撞在一起的双方，轻声问道。 “不必，你呆在我身边就好。”李小茜淡淡一笑，她始终没回头看背后的情况，目光依然落在那结界之中，饶有兴趣的样子，似乎对结界内正发生的事情的兴趣，远远大过对身后战场的关心。 赛丽看不到结界内的情况，她的目力还不足够看穿神器构建的结界，事实上在场似乎只有李小茜能做到，柳长生也很勉强。 所以赛丽和柳长生，还真就是李小茜强行拉着跟她一起看戏的！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赛丽盯着李小茜，一字一顿问道。 “哦，也没什么，就是你们猎魔城的公主，选择相信了我安排去杀她的一个人。”李小茜笑嘻嘻地说出了让赛丽脸色大变的话语，“刚才真的就差一点呢，就差一点就成功了，只是很可惜，被我哥哥阻止了。” 赛丽震惊过后，再次怔住：“李……李小森？” 李小茜耸肩说道：“是啊，哥哥他……似乎又掌握新的能力了呢，他到底怎么察觉到不对劲的呢？” 说到这，李小茜顿了顿，露出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不过哥哥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啊，你们猎魔城，没人相信他呢，反而相信我的人。唉，这大概就是山门门户之见所带来的问题吧。李幸倪有句话，说的很好：如果日行者一方足够团结的话，夜行者早就败了，这句话真的说得很对呢。” 赛丽凝望着结界的方向。 她是天榜的水准，而且是唯一一个不太需要猎魔人保护的焰巫师，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人物。 但此时在她身旁的，是李小茜，还有柳长生。如果只有其中一人，赛丽还会抱有一丝脱身的自信，但她真的没办法在两人同时在场的情况下，做任何事情了。 直到现在，赛丽还不明白，华夏书院的李小森，为什么会出现在圣光焰结界之中。她一时间没能想到古代通道这条路径。 但赛丽现在真的希望：李小森能够和自己的族人们携手共进退，不要再相互猜疑了！ 似乎猜到了赛丽的想法，李小茜轻笑起来，笑得有些嘲弄：“没用的，猜忌一旦产生，你们人类就自然土崩瓦解了，根本不需要我做什么。别看现在外边那群家伙冲得那么凶，你信不信，等会儿我把结界内的场面，展现出来给外边那些联军的人看看，他们自己就开始打自己了？” 赛丽咬牙，目光闪烁。 “不要妄图做什么傻事哦。”李小茜轻笑着瞥了赛丽一眼，然后又再次看回结界内，“哦，好像开始了呢，我哥哥他……好像被欺负得受不了，要反击了呢。” 李小茜说结界内一定会乱。 而她要做的，只是静等结界内乱到一定程度，再把结界内的情况，展示给联军，日行者联盟便不再是联盟。 事实上，结界内的确乱了。 格雷森正一脸震惊愤怒地看着眼前的琴岚，哑着嗓子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引战么？！你是不是疯了！” 就在刚才，琴岚对格雷森出手了。 这些日子格雷森一直不确定琴岚究竟是什么级别的人物，如果她还是曾经的职业七级，那格雷森作为六级巅峰、堪称半步七级的人物，还是有自信和琴岚对战。 现在格雷森完全确定了：眼前的琴岚，未必突破到了真正的那传说中的圣境，但也绝对和曾经的琴岚，不是一个水准了。 一击，只是简单的一击，格雷森就觉得自己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为什么，你既然有这样的实力，直接站出来帮我们一起打夜行者就好了啊！”格雷森厉声喝道。 琴岚却是一言不发，步步紧逼。 格雷森忽然平静下来，看着琴岚，认真说道：“你真以为，暂时压制住我，李小森那小子就能脱身么？” 琴岚这次开口了，笑了笑，说道：“他已经脱身了。” 格雷森不可思议地低头看过去，当看清楚局势的最新变化时，他心底隐约闪过一丝后悔：“或许我就算不相信李小森，也不该表现得那么强势，或许，我该给那个华夏少年更多信任，就算要调查，也不用非要那么强硬地要关押他……” 在格雷森的眼中，以及在场观众们的注视下，李小森已经和斯卡纳、伊莉莎、还有阿尔法这三名猎魔城当前最顶尖的猎魔人，硬碰硬，激战在一起。 稍后还有一更。 卷5章49 注定孤独的海洋 一打三，三级对六级，又如何？ 这不是考核测试，也不是能力开发，所以李小森不再刻意专用某个能力，而是根据实际情况，把自己所有的能力，同时运转起来，彼此配合—— 千幻书生的虚影，前所未有地巨大，几乎撑满了整个会场现场。 一面面谦之盾在千幻书生的周身浮沉生灭，将阿尔法的攻式全盘接下。 同时，成千数万的成双成对的火球术和光球术，在特效卷轴的全部特效的满加持之下，好像疯了一样，正追着伊莉莎，狂轰滥炸！ “他妈的，这什么招式？有这么乱来的么？”伊莉莎破口大骂，但她心里明白，即便以她的防御力，也不敢停下脚步被身后的火球和光球追上、淹没。 李小森的法术专属能力，持续输出能力极强，机动性则比较弱。 如果那些火球和光球，有强攻式一般的速度，伊丽莎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两大专属能力，拖住了两名顶尖的猎魔人。 李小森本人，则全力运转洞彻眼，以及强攻式，以快打快，和斯卡纳贴身死斗，激烈搏杀！ 斯卡纳脸色沉凝，全身上下都是血光闪闪的猎人纹身，血纹猎人的姿态下，木锥在他手里像是燃烧着血色的火焰，变魔术一般地发动着让人眼花缭乱的攻击。 他打得并不着急，而是异常地沉稳，沉稳中又不失老辣。 十多个闪电般进行的回合之后，斯卡纳已经牢牢压制住了李小森。 “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全心全意跟我打！”斯卡纳喝道，“我会让阿尔法和伊莉莎别插手，你和我，一对一，你现在这样的打法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其实斯卡纳并不是一个执着于一对一的人，他有他的骄傲，但和阿尔法不同，他的骄傲更加深沉，更加不露声色。 但斯卡纳毕竟是个人，在感受到现场林婉的目光时，他忽然有种强烈的抵触：不想仗着人多和李小森打。 在斯卡纳心中，他一个人就可以战胜李小森的，根本不需要阿尔法和伊莉莎帮忙。 虽然李小森真的很厉害，超乎意料的厉害，但掌握了血纹猎人之姿的斯卡纳，自信在天榜之中，不亚于除了柳长生和那血族天榜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唰的一声。 李小森整个人化作了一柄强攻之矛的幻影，急速掠过斯卡纳的身子。 斯卡纳闷哼一声，脸上崩开一条鲜血口子。 李小森在他身后重新幻化成人形，脸色惨白，但眼神凶狠：“跟我打，你开什么小差？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就别废话！” 就像李小茜所说的，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如今的李小森。 李小森可以接受被调查，但他无法接受被关押，更不可能接受像海洋所说的那样：给他点颜色看看，以平息猎魔城众人的怒火。 以三级打六级，以一对三，即便仗着暗裔战法的生命层次上的优势，以及诸多专属能力的配合使用，依然让李小森有种整个人快散架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确无法坚持太久的。 但李小森必须要打，不能退让。 斯卡纳的脸色变得很冰冷，他摸了摸脸上的伤口，然后盯住了李小森：“好，我成全你。” 两人的身影再次纠缠在一起。 李小森的强攻式，兼顾攻击、防御、速度。斯卡纳的血纹猎人，其实也是类似的能力，在那血光缠绕的状态下，斯卡纳的全部能力属性，都急速飙升到了远超平时的水准！ “感觉……就像是在看两名顶尖的夜行血族，在战斗，在厮杀呢。”海洋站在转播平台上，怔怔看着斯卡纳和李小森的身影。 相比起来，琴岚和格雷森的战斗，超出了常人理解的层次范围，反而并不起眼。 而在观众席上，被瑞拉煽动得群情激愤的猎魔城的观众们，已经把塔娜莎、徐文晟等修行分院的成员们，团团围拢。 若非林婉关键时刻站了出来，在她的脏辫黑人女孩等同伴的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挡在了塔娜莎等人的面前，这些修行分院的人，恐怕已经凉透了，要被群起而攻，撕成碎片。 乱。 一切都是乱。 直到天空中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李小森的身子如陨石坠落般，重重砸落在会场地面上。而斯卡纳的身子，在浓郁的血光缠绕下，如浴血修罗般，降落而下。 千幻书生破灭。 追着伊莉莎的那些火球和光球，则似乎更早一步地，在李小森被击落之前，就自行消散了。 “其实，这个李小森，真的是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呢。”一个声音在海洋身旁响起，巴鲁接受了紧急治疗之后，已经恢复了意识，这时候有些感叹地说，“和我一样，他刚才也没冲去神器灯塔那边，他虽然没有像我一样横移挡在殿下你身前，但他毕竟不是我们猎魔城的人，没有这个意识也情有可原。关键是，这个华夏来的小子，真的……很强。” 海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他很强，一对一的情况下，他或许真有可能挑战斯卡纳。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只能选择斯卡纳了，巴鲁你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恢复了。” 巴鲁露出难过又遗憾的表情来，叹了口气。 片刻后，他摆手示意治疗团队的人不要把自己抬下去，然后无比认真地看着海洋，问道：“殿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海洋随口回道：“什么意思？” 巴鲁斟酌着，似乎在组织着语言，沉缓地说：“眼前的局面，这么乱了，殿下似乎并不担心，并不在意的样子呢。李小森终究代表华夏山门而来，我们和他打起来，结界外那些该死的夜行者估计要乐开花了。这样的局面下，真的不应该再出现这样的内讧了，殿下你却好像并不特别在意呢。所以我才想知道，殿下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海洋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涩：“有这样的冷血的殿下，你们大概很失望吧？” 她顿了顿，凝望着现场的局面，以安定的程度而言，海洋甚至不逊于结界之外高坐于王座之上的李小茜，还有李小茜身边那始终不动声色的柳长生。 “其实我也不想的啊，这么冷血。” “巴鲁你知道，联合家族的那位公主，谦谦殿下么？” “我其实挺羡慕她的。” 海洋轻声道：“我和她很像，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告知要承担起一个家族、一个山门的兴衰，但我又和她不一样——那位谦谦殿下，是士兵，而且她的体质似乎不同寻常，格雷森爷爷说过，那位殿下被联合家族的创始人谦选中，是因为她似乎拥有一种天生的联合众人力的天赋。你懂么，她天生的使命，就是修行华夏书院的统兵诀，修炼到超越千人阵的层次，统领数千人，乃至万人。众人的力量，都会化作她的力量，这是她的宿命。” “我呢？我的使命，注定就是孤独啊。” “格雷森爷爷曾经对我说过，即便整个猎魔城的人都死了，我也不能死，因为只要我还活着，就代表神器还活着。我，加上传承神器，便能拥有弑杀夜行始祖的可能。” “谦谦带领众人一起打。” “我呢，我却必须保存自己，我能做到的极限，就只有尽量不让那些为我牺牲的人，白白地死。” 海洋说到这，似乎有些激动，但她很快又把情绪压了下去，最终说道：“我的身份，注定了我只能成为这样的人——只关注自己，只关注最可能保护自己的那个守护骑士，只关注自己能不能在守护骑士的保护下，活到最后，把我的使命完成——除了成为这样的人，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巴鲁十分安静地听着。 听完之后，他由衷地说：“殿下，您真的太累、太辛苦了。既然如此，我来帮您解脱吧。” “……什么？”海洋怔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巴鲁的脸上，浮现出一道道猎人纹身，又一道道的隐去。他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微妙但本质的转化，从一个猎魔人，变成了一个血族！ “传闻中，职业者是不能被转化成血族的，除了两个，一个是我们猎魔人，还有一个是书院那些吃下能力果实才觉醒的士兵。” “猎魔人本该拥有‘破晓之眼’，能够一眼看穿夜行者，尤其是夜行血族的身份的。” 巴鲁咧嘴露出一个大笑，有些狰狞，“但很可惜，被亲王级别的血族亲自出手转化的血族，即便是猎魔城的立城之本‘破晓之眼’，也无法看穿啊。而我，转化我的人，正是一个亲王级别的血族！这就是格雷森老头儿三个月前察觉到了不对劲，却始终找不出来我的问题，最终不得不中止骑士竞选的理由啊。” 说话之间，巴鲁的动作丝毫不慢。 他的皮肤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充满着浓郁的血腥气味的大手，似缓实快地来到了海洋眼前，占据了海洋的全部视野！ 海洋不是赛丽。 海洋得到了传承神器的认可，能否和神器结合，发挥出足以威胁到夜行始祖的法术攻击威力，但海洋始终不是赛丽那种自身拥有自保能力的焰巫师啊。 赛丽那样拥有“单兵”属性的焰巫师，整个猎魔城历史上，也绝不超过三人。 所以一瞬间，海洋就觉得自己窒息了，浓郁的血腥气充斥了她的口鼻，蛮横地占满了她的整个呼吸系统。 这一刻，她自然明白过来：李小森原来，真的是对的。虽然不理解李小森到底是察觉到了哪里的不对劲，怎么我和格雷森爷爷都没觉得巴鲁有任何问题呢。 但这时候才明白，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卷5章50 修行让人变得更伟大，还是更渺小？ 有的时候，一点小小的猜疑，可以迅速扩充成巨大到难以想象的裂隙。 无论几个月前的华夏血战，还是如今圣光焰结界内迅速失控的状况，其实都源自于日行者联盟内部，不同山门之间的彼此不信任。 “所以我们做的事情，其实特别简单，只是种入一个猜忌的种子，种入人心，之后等待种子发芽，就可以了。” 结界之外，李小茜端坐于王座之上。 她小小的身子，配合大大的王座，有点不搭。 但她一双小手，轻按住座位扶手上，自然而然生出一种“掌控”的感觉。 赛丽两眼赤红地看着前方不远处，圣光焰结界内的场景，终于呈现在她眼前了，应该是李小茜主动现场直播给她看的。 画面之上，正是海洋好像一朵即将被暴风雨摧残的花朵，面对巴鲁的突然袭击的一幕！ “海洋会被杀死。海洋死后，传承神器什么的，也就不足为惧了。没有使用者的神器，不过是一件死物罢了。” 李小茜悠然说道，“而我的人，巴鲁，会在杀死海洋之后，公开说指使他配合他的人，就是我哥哥李小森。之后嘛，日行者联盟内部的误会更深，结界内开始厮杀，到时候我再把结界轰开，亮出来给外边的联军看，那些现在跳成了的支援联军，自然就土崩瓦解了。到时候，谁还顾得上我呢？” 柳长生深深欠身，由衷说道：“大人英明。” 李小茜却反而收敛了笑容，漠然道：“没必要说这些肉麻的话，这次的主意，是你出的，不是么？” 柳长生说：“我也是从锁骨那儿学来的。而锁骨的一切，归根究底，还是源自于您，所以北美战略是我制定的，但终究还是大人您制定的。” 赛丽冷冷看着柳长生，哑着嗓子说：“柳长生，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同为天榜高手，彼此间就算没见过，也都相互了解过。 在赛丽心目中，柳长生一直是天榜之中位列前三的人物，即便是斯卡纳，在赛丽看来或许都和柳长生有一定差距。华夏血战之中，柳长生证明了他绝对是天榜前二，甚至可能是第一，但赛丽对柳长生那曾经的隐隐的钦佩，全然消失不见。尤其是现在看到柳长生如此赤裸裸地对李小茜溜须拍马而面不改色，赛丽看着柳长生，说：“你真的恶心到我了。” 对于赛丽的话，柳长生微微一笑，平静道：“我只是说出我的心里话。你不了解始祖大人，我也不了解，但就我目前看到的部分，已经让我不得不对始祖大人的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赛丽怒到极处，听到这话反而笑了：“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然后赛丽出手了。 她知道自己出手应该没用，但她没办法看着海洋即将被杀，而什么都不做。 “至少做点什么。”赛丽心里想着。 她全身上下燃烧起血色的光焰，样子有点类似斯卡纳的血纹猎人的姿态，这不是猎魔城已有的法术传承，而是赛丽受到斯卡纳的能力启发，自行开发的法术能力，是她独有的能力。 这一层泛着血色的火焰，就像是一层铠甲，赋予了她硬抗月狼一击这种爆发类的刺杀的可能。 之前赛丽和小狼王博弈了数个月之久，才以一招之差惜败被俘，正是因为她层出不穷的自保能力。 简单来说，赛丽的攻击力很强，一如所有的猎魔城焰巫师，但她的防御力，一点不差！ 然而赛丽刚刚动作到一半，她身上缠裹着的隐隐形成某种玄奥图案、好像一个火焰法术构建而成的猎人纹身的法术铠甲，就突然间毫无征兆地崩溃了。 柳长生轻描淡写地来到了赛丽身边，抬手按在了赛丽的法术铠甲上，轻而易举地拍碎了连小狼王都觉得棘手无比的赛丽的护身法术。 这一刻，亲身感受到柳长生如今深不可测的实力的这一刻，赛丽明白了：为什么小狼王抓住自己之后，根本不在北美战场做停留，直接就离开了。 ——因为柳长生的存在，给了天榜上的所有人以巨大的压力。 “所以像你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背叛啊？”赛丽近距离看着柳长生的眼睛，从那双漆黑的、温和的眼眸里，赛丽看不到半点动摇、羞愧，只有平静，以及平静背后的坚定。 柳长生还是面无表情，对于赛丽的话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我不杀你，但你最好别再做傻事了。” 赛丽终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不敢看背后的投影屏幕，她害怕看到海洋血肉横飞、凄艳倒地的样子。 直到现在，她都有些不敢相信，日行者联盟就这么轻易地滑向悬崖的边缘，近乎崩溃。 人与人之间的猜忌，真的有那么大的破坏力么？赛丽心想。 然后是一阵让赛丽感到好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的沉寂。 赛丽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安静得有点太久了。 以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赛丽忽然感到身旁的柳长生的心绪，隐隐波动了一下。要知道在此之前，赛丽根本摸不到柳长生的情绪和心理到底在哪里。 赛丽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柳长生看起来依然平静但仔细看的话其实微微皱起的眉头。 越过柳长生的肩膀，赛丽看到李小茜也还端坐在王座上，但李小茜的一双小手，不知不觉捏紧了王座的把手，脸色变得很冷。 李小茜和柳长生一共制定了北美战场的总战略。 战略的基点，在于利用日行者联盟内部的不团结，这不是实力上的比拼，而是对人心、对人性的算计。 也正因如此，赛丽刚才才会在绝望之下，拼死出手。 实力不如，可以努力去修行。但人心和人性上的弱点，赛丽不愿承认是不能改进的，但摆在眼前的现实，却反复提醒着赛丽：人心与人性的弱点，还真就是不可弥补的。 所以这场日行者对夜行者的战争，恐怕结局永远不会改变，这才是让赛丽最绝望的。 但如果赛丽此时此刻像李小茜和柳长生一样，看着现场直播结界内的局势的投影屏幕的话，她就会发现：结界内，观众席的转播平台上，海洋剧烈喘息着，瞪大了眼睛，无法掩饰眼中的恐惧。 无论她如何早熟，终究是个年轻的少女。 以及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面对死亡的阴影而面不改色！ 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海洋瓜子型的小脸脸颊上，滑落下来。 巴鲁那泛着浓郁血气的手，就在海洋的眼前，拳面上一根根短而尖利的、狰狞隐现的突刺，有几根已经触碰到了海洋挺翘的鼻梁鼻尖，划破了肌肤，于是汗水之外，还有一道红色的血线，顺着海洋光滑洁白的脸蛋，流淌到下巴上，凝成一滴欲坠未坠的血珠。 巴鲁的血手，就在海洋眼前。 但血手停下来了。 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卷轴，就是猎魔城焰巫师一脉之中，最常见的那种特效卷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海洋的身旁。 “那……那是？”伊莉莎一脸吃惊，隐约想到了什么，但又觉得不敢相信。 之前李小森以千幻书生，压制阿尔法；同时以法术专属能力，压制伊莉莎。后来千幻书生破碎，那漫天的光球和火球，却不像是被击溃的，而是自行消失的。 当时伊莉莎有些奇怪，但混乱之中，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现在看来，并不是李小森的专属法术能力被击溃了，而是李小森主动收起了法术能力，并在混乱之中，悄悄把代表着他的专属法术能力的特效卷轴，藏在了海洋身边？ 此时此刻，卷轴悬浮于海洋身侧。 以卷轴为中心，一颗简单的光球，和一颗简单的火球，两两成双，好像一对太极阴阳鱼，缓缓游动着，隐隐形成一个太极球。 看起来只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法术结构，却好像一个防护罩，把海洋的身子，稳稳护在了其中！ “这……这是……？！”巴鲁本来满是狰狞笑容的脸部肌肉，完全僵硬了。 他一时间顾不上想这层护罩到底哪儿来的，而是拼了命地催动力量，想要轰破之，把近在咫尺、只差一步就能干掉的海洋殿下，彻底地干掉，完成自己的任务。 但神奇的是，无论巴鲁如何用力，这层看似粗陋的护罩，就那么自顾自地运转着，虽然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但始终没有垮塌！ 李小森开发的法术专属能力，初衷是寻找一个持续输出的站撸能力，在阿尔法一战之后，这个目标也初步达到了。 但火球和光球彼此结合，两两成双的变化，其实还在继续。 而眼下保护住海洋的火球和光球模样的阴阳鱼，似乎就是这份法术专属能力的某种新的变化？ “公主殿下！”斯卡纳一声狂吼。 “海洋！”格雷森也是大惊失色。 他们刚才眼睁睁看着海洋被突袭，却苦于不再近前，尤其是格雷森，刚才真的一颗心都到嗓子眼了。 至于现场的大部分人，由于巴鲁的突袭太突然，太突兀，许多人甚至没察觉到这一幕。 斯卡纳和格雷森都疯了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朝海洋这边赶过来。 但在他们赶到之前，巴鲁的身子就被一根巨大的火焰之剑，洞穿了。 剑锋当胸而入，从背后透出，巨大的力量甚至把巴鲁雄壮的身躯，顶得悬空起来，双脚离地。 ——这是海洋的法术，她在经历了巨大的错愕和恐惧之后，反应过来了，终于展现出了作为猎魔城顶尖焰巫师的法术能力。以攻击力而论，即便不动用神器，海洋都是最顶尖的，应该丝毫不逊于结界之外的赛丽。 斯卡纳这时候赶到了，第一时间制服了巴鲁。 格雷森落在海洋的身边，急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没有被打到吧，有没有被伤到哪里？”胖胖的脸上，满是担心，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因为对于格雷森来说，海洋就是猎魔城的未来，他格雷森可以死，甚至斯卡纳、赛丽这样的天榜高手，必要的时候都可以为了族人去牺牲奉献，但海洋不可以，海洋必须活着，作为威胁夜行始祖的猎魔城的大杀器，虽然这对一个年轻的女孩而言，太沉重了，但这就是海洋的使命。 海洋终于透出一口气，有种在水下闷了很久的感觉，快窒息了。 眼泪这才一下子汹涌而出，然而海洋刚哭出声，就强忍了回去，她的视线转移着、寻找着——刚刚在最关键的时刻，护住她的卷轴，还有火球和光球，却都不见了。 琴岚这时候又隐没在人们的视线之外了，即便是李小茜，在琴岚主动隐匿的时候，都看不见她。 事实上在巴鲁对海洋出手的那一刻，琴岚就不再纠缠格雷森了。 李小森刚才对琴岚的拜托很简单：帮我拖住格雷森，把刺杀海洋的机会，放给巴鲁。 巴鲁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刻，李小森的目的就达到了。 琴岚没想到的是，李小森真的看得很准，巴鲁是有问题的那个人。以及他真的让海洋一点伤都没受。琴岚本来以为，李小森就算引出巴鲁，护住海洋，也不可能做得这么完美的。 “所以，这就是龙五看重、选择你的理由么？”琴岚喃喃道，“不只是职业发展和修行方面，龙五在你身上，看到了某种他梦想中的可能性么，李小森……” 李小森此时此刻，躺在会场现场对面上的一个巨坑里。 斯卡纳的实力真的很强。 李小森把法术专属能力，偷偷分出去给海洋了，少一个能力的情况下，对上斯卡纳就更吃亏了。 “但其实就算全部能力尽出，感觉胜负也不过是五五之数啊，或许我还要更劣势一些。”李小森心里想着。 这时候，巴鲁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间挣扎着跳起来，吼道：“李小森，你要加油，我死了，你顺理成章成为海洋的守护骑士，到时候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完成我们的任务！” 到了现在，他依然不愿意放弃，想要进一步给李小森泼脏水，让现场的猎魔城成员们，对李小森产生怀疑。 而且不得不说，这种拙劣的手法，有的时候还真的挺有效的。 本来现场观众们，已经被格雷森喝止了，尤其是一批对林婉、塔娜莎、徐文晟等修行分院的人冲击的猎魔城成员，被格雷森安排伊莉莎强行拉住。 但听到巴鲁的话，又有人跳了出来，大喊：“不错，这是苦肉计，巴鲁牺牲掉自己，为的是把李小森洗白！” 其中就有瑞拉的声音。 李小森毕竟不是猎魔城的人。 如果换了是斯卡纳，又或是阿尔法、伊莉莎，猎魔城的人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 塔娜莎尖叫道：“你们是猪吗？如果巴鲁真是用苦肉计，他是傻子才会在临死前把李小森爆出来！” 有人还在叫：“这叫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懂不懂？” 斯卡纳沉默着，他作为猎魔城的第一猎魔人，事情闹成这样，虽然海洋安全无恙，但对斯卡纳而言，他只觉惭愧。 因为识破巴鲁的人，不是他，而是李小森。 一个根本不是猎魔城的成员的李小森。 巴鲁已经证明是夜行者的奸细了。 李小森却的的确确，在最关键的时刻，守护了海洋，还不是正式的守护骑士，却尽了守护骑士的职责。 但现场依然有人对他不愿信任。 这就是门户之见，是日行者联盟数千年来，都没能解决的问题。 门户之见，有的时候，就像职业壁垒一样，坚不可摧，把人和人之间，划分的泾渭分明。 修行，本是为了拓宽自己，让自己变得伟大，但很多时候，修行反而封闭了人心，把人封困在一个小小的牢笼里。 “还没有结束。”圣光焰结界之外，柳长生皱眉看着结界内的场景，第一次主动开口说道，“只要巴鲁咬定他和李小森是一伙儿的，我们的计划就不算被破。” 场面一时间变得很安静，从极度吵嚷，变得很是寂静，只剩下隔离带之外的日行者联军和夜行者大军彼此厮杀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突然间的安静，是因为李小森从他所在的坑里，爬了起来。 他全身都是灰尘，好像是尘埃里把自己拔出来。 卷5章51 尊重 “斯卡纳这个混蛋，下手是真的狠啊。”李小森现在觉得全身都在痛，斯卡纳似乎对自己有些针对，但理由呢？李小森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并不知道林婉也在结界内。 无论如何，和斯卡纳的这一战，让李小森受益不小。 几大专属能力的配合使用，是一点，要知道之前李小森有时候专注于开发一项专属能力，会多多少少忽略专属能力彼此之间的配合运用。 法系专属能力的疑似“护盾化”的趋势，当然也是重要的一点，现在李小森有点弄不清楚，但战斗结束之后，他自然会进一步去研究，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关键的是，李小森通过和斯卡纳的战斗，确认了：如果不能继续挑战升级，突破到职业四级的话，自己目前的水准足以在地球世界上立足，却还不够。 天榜中的任何一个人，应该都有和自己五五开的能力，虽然自己以三级打六级，说出去估计要吓傻一群人，但这对李小森而言不够啊。 所以接下来，下一次挑战的对象，又是个要提上日程的问题了。 总而言之，此战李小森已经拼尽全力了，甚至可以说是超越自己的极限了，战斗中的收获颇多，战后值得反复回味研究。 但此时此刻，这些关于修行的事情，只在李小森脑海中飞快地闪过罢了，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李小森现在在意的，是修行之外的事情。 巴鲁已经被李小森勾引出来了，然而还是有人不相信。 山门彼此间的成见，能有如此之深，李小森自己也没想到。 偏见会蒙蔽智慧，让平日里很聪明的人，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愚蠢之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 巴鲁被斯卡纳堵上了嘴。 瑞拉却还在喋喋不休地喊着：“巴鲁，李小森，这两个小鬼都有问题！抓起来，两个都要给我抓起来！” 而结界外，李小茜、柳长生静观其变，虽然李小森引出巴鲁而力保海洋不死，的确出乎意料，但要就此消除结界内的人心不齐，在他们看来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是几千年来都没能解决的问题！ “让开啊，你们让开让我过去看一下李小森的情况啊！”塔娜莎愤怒地推搡着眼前的猎魔城的成员，“李小森被打成那样，你们猎魔城不负起责任派医疗队的人过去，还不让我们过去？” 李小森现在的形象，的确有点凄惨。 一身的泥泞不说，还有不断渗出的血水。 流血并不会让李小森的状态好转，因为“吐血疗伤术”这一专属能力，暂时因为“枯萎之刃”的诅咒毒素的存在，而无法使用，李小森目前想要疗伤的话，必须依靠专属法术能力的“法术吸血”特效。 “斯卡纳，你守在海洋旁边。”格雷森吸了口气，说道，“伊莉莎，你过去看看李小森的情况。” 然而斯卡纳居然摇头说：“伊莉莎你先别过去，我下手有分寸，那李小森伤得很重，但死不了的。先听他要说什么。” 格雷森盯着斯卡纳看了好一会儿，有些吃惊，印象中这似乎是斯卡纳第一次违抗他的意志。 看着斯卡纳的脸，格雷森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隐约明白了什么，暗叹了一口气：“年轻人啊……”格雷森看出来：向来骄傲的甚至没有什么胜负欲的斯卡纳，终于对李小森，开始在意了。 海洋咬了咬嘴唇，看向李小森。 林婉悄然退到人群里，也看向李小森。 事实上结界内，所有人，此刻的目光，都落在了李小森的身上。 猜忌和敌意还没有消除，局势依然不稳定得犹如一个随时可能失控的不定时炸弹。 一切只看李小森如何回应巴鲁的栽赃嫁祸。 “——抱歉。”李小森说。 李小森并没有回应巴鲁的栽赃。 他说抱歉的对象，是在场所有的猎魔城的成员。 “在华夏山门的时候，有个叫昆塔的二百五，带了一大批人跑来我们华夏山门，耀武扬威。” “后来我到了这里，抵达后看到的一幕，就是我们华夏书院的分院成员，被欺负得很惨。” “虽然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其实没有特别在意，所以也不是特别生气。” “但在我内心深处，我似乎觉得：反正是你们猎魔城先做了恶心人的事儿，那我来你们的地盘上，参加你们的守护骑士选拔，要做你们的公主殿下的守护者，这些正常情况下我不会去做的事情，就完全正当了。” “我把你们的不义，当做了我自己的不义的借口，很可笑。” 李小森缓缓说着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话。 事实上从“抱歉”二字开始，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没人想到李小森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昆塔做的事，我们华夏山门，将来必然会讨回公道。猎魔城趁着华夏山门空虚的时候，做出一些非分的干扰，这依然是百分百错误的。” 李小森看向了格雷森，嗓音并不强硬霸道，但很坚定。 一些年轻人，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并不理解李小森的话。 因为听起来似乎有些自相矛盾。 甚至有不少修行分院的人，在那儿犯嘀咕：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没做错啊，为什么要放低姿态？ 但有一个人，这时候看李小森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 这个人就是琴岚。 作为曾经的武宗之主，站在这个世界最巅峰的人物之一，琴岚很了解日行者联盟内部，山门彼此之间的问题所在，所以她很明白李小森究竟要表达的是什么—— 绝对不受猎魔城的欺负，这是原则和底线。 但反过来，也绝不欺负人！ 对于猎魔城之前做过的不少恶心人的事情，李小森依然认为那是不能容忍的。 但对于自己有些自说自话地来到猎魔城的主场，直接就要把人家的公主殿下领走的这种行为，李小森也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也是不对的。 因为这样的行为，简直和猎魔城之前对华夏山门的行为，没什么两样！ “今天，我，李小森，在此就我之前的疏忽，对猎魔城的所有人，郑重道歉，以表我之前所缺乏的对猎魔城的尊重，尤其是对守护骑士选拔这一神圣古老的传统的尊重。” 李小森朗声说道。 他依然浑身灰尘污泥，全身血污。 他的中气依然有些不足。 但这一刻，李小森腰杆笔挺，字字铿锵！ “一个不尊重对方的人，没资格得到对方的尊重。这句话反过来说，就是尊重人的人，值得被以同样的方式尊重对待。” 李小森的目光转向，准确地在人群中锁定了瑞拉。 “我的尊重给了，那么接下来，如果猎魔城还有人不尊重我，以及我们华夏书院的分院人员，那么我也绝不容忍！” 瑞拉的脸色狂变，苍老的脸庞涨得通红，满脸的皱纹几乎要挤成一朵干瘪的菊花：“你……你小子！你这混账小子！你敢威胁我？见鬼的你敢威胁我？！” 因为太愤怒了，瑞拉气得几乎七窍生烟，都语无伦次了！ 李小森却不理会她，该表达的意思已经表达了，之后如果这瑞拉还敢对自己有所动作，那李小森一定会以最强硬的态度和方式，狠狠回敬！ 李小森抬起头，直视格雷森的眼睛，问道：“现在，我想好好问一句：我，华夏书院李小森，代表华夏山门而来，为了共同迎击夜行者，请求参加海洋殿下的守护骑士选拔，可否？” 在场所有人听到这，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甚至觉得李小森疯了。 拜托，我们现在是在怀疑你和巴鲁其实是同伙儿好嘛？ 你不自证，反而这么直白地问有没有资格参加骑士选拔？！ 但真正明白的人，就知道李小森此举的意思：道歉，我道了，尊重，我也给了，来此的来意，更是没必要藏着掖着，直接摆出来说就好了！ 如果你不同意，那么好，我拍拍屁股走人，绝不强人所难。 但如果你同意了，就麻烦所有猎魔城的成员，在场俱为见证，今后不要再觉得我来这儿参加守护骑士选拔，是对你们猎魔城多大多大的亵渎。 简单来说，就是把一切堂堂正正地说开来！ 面对李小森的问题，这个简简单单的问题，这个之前格雷森其实已经答应了琴岚的事儿，格雷森此刻居然有一种难以招架的感觉！ 因为他内心不够坦荡。 昆塔带人去华夏山门骚扰的行为，是瑞拉指使的，格雷森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有反对，他不想和瑞拉闹翻，所以等同于默认。 而同意李小森参加骑士选拔，在格雷森心目中，一直只是他和琴岚的一个协议内容，所以他虽然答应给了李小森参选资格，却没有在选拔过程中，给予足够的尊重。 尤其是第三轮选拔里，要把李小森关押起来调查的行为，更是没把李小森当作参选人员来看待！ 所以此时此刻，当李小森突然这么一问，格雷森反而感到不容易回答。 “……我同意了。”一个声音，在格雷森的身畔响起。 格雷森，还有斯卡纳，都猛地转头，看了过去，只见回话的是海洋！ 海洋深深吸了口气，认真看着李小森，同时以非常认真的口吻，说道：“我，猎魔城海洋，确认李小森的守护骑士参选资格！如果有不同意的人，现场就可以提出来。如果没有，那么今后如果还有人对此有疑问，就不只是和华夏书院的李小森先生作对，也是对我的极大不尊重。” 林婉站在人群里，忽然觉得也有些难言的怪异。 一场守护骑士选拔，这都进行到最终一轮了，反而在说一个参选者的资格问题？这事情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甚至有点荒谬，但林婉内心隐隐知道：这一点不可笑，更不荒谬。 今天，此地，这个事件，已经不只是北美猎魔城的一场骑士选拔了，它还代表了某些更广、更大的事情。 比如山门之间的彼此尊重。 比如，人和人之间，本该是最最基本的、却常常被人们忘记的一些基本准则。 很神奇的—— 不知不觉之间，叫嚣着要把李小森和巴鲁一起抓起来的声音，变得很稀薄了，到最后近乎于无，或许只有瑞拉这样的顽固之人，依然在她自以为是的顽固道路上越走越远。 但现场绝大部分人，不知何时开始，已经不再大喊大叫着要杀、要抓李小森了。 至于巴鲁的栽赃，李小森始终没有理会。 本来就是莫须有的事情，清者自清，何须自证？ “感谢。”李小森脸色肃然，看着海洋，第一次以最传统的华夏山门的方式，行了一礼，“如果我有幸成为守护骑士，也一定不会窃据其位，北美这场战斗虽然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但只要战斗结束，我承诺会立刻卸去守护骑士的身份，物归原主，绝不逾越。” 伊莉莎听到这，忍不住说道：“别说得自己好像已经被选中了啊，你这人要不要脸？不都说华夏的男人很懂得谦虚的吗？” 但说完，伊莉莎自己都有点不那么坚定，因为如果巴鲁是叛徒，那么李小森还真就是守护骑士啊，毕竟斯卡纳当时跑去护持神器了，等于已经被淘汰了。 伊莉莎看了斯卡纳一眼，发现斯卡纳的脸色很特别，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小森。 这眼神，伊莉莎记得最近看到过一次，是斯卡纳听说了华夏血战的过程，听说过柳长生在华夏血战的表现之后，就是这样的反应。 所以斯卡纳现在，是真的把李小森当作认真对待的对手了！无关林婉，只因为李小森这个人本身。 大约是斯卡纳有些分心，稍微放松了对巴鲁的压制，巴鲁稍微挣脱了些，又开始叫嚷着：“李小森，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一定要把我们的任务完成！” 但和几分钟之前相比，此时巴鲁的声音，是那么苍白无力。 李小森最后看向了结界之外。 其实视线已经有点模糊了，但李小森咬牙站着，视线穿过结界，越过柳长生和赛丽，落在李小茜的身上。 李小森眉头紧蹙，和李小森对视着，目光冷冽。 赛丽心焦地问：“结界内到底怎么样了？喂，柳长生，回答我！”她很在意，但李小茜凝聚出的那个转播结界内的情况的投影屏幕，不知何时消散了。 柳长生没吭声，转头看向李小茜。 然后，在李小茜脸上，柳长生忽然看到了一个有些夸张的脸色和眼神的变化，似乎很吃惊，又无比愤怒，愤怒之余，又有着某种柳长生看不懂的狂热和兴奋！ 旁人都不知道的是，李小森看着妹妹李小茜，又或者是夜行始祖，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完全是用森德洛语说的，但不出李小森的意料，妹妹她听懂了，又或者说夜行始祖她听懂了。 这个地球世界上，曾经一定有过战斗法师的到来，否则华夏血战的最后，柳长生不会说出“洛德森”这个名字。森德洛，洛德森。或许，这是当初某个来到地球的战斗法师的化名。 既然柳长生都知道，被始祖意志寄居的李小茜，又怎么会不知道？ 那个“德洛森”，很可能正是夜行始祖出世的那个年代，来到地球的人物！ 所以李小森用的是森德洛语，说的是： “日行者联盟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绝对的团结，求同存异很难，或许日行者之间，永远会有彼此的猜忌。” “但是，别想着用同样的操纵人心挑拨离间的方式，战胜一名战斗法师两次！” 卷5章52 宣战 “李小森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给人意外不断啊。” 当李小森掷地有声地，以森德洛语，对妹妹李小茜说出那句“别想着用同样的方式战胜一名战斗法师两次”的时候。 隔离带之外，也就是日行者支援联军的大本营里，李幸倪和龙五并肩而立，遥望前方，目光似乎能透过惨烈的战场、穿过重重的战斗，看到那隔离带之中的李小茜、柳长生，甚至是更深处的圣光焰结界之内的李小森。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结界内的林婉，正不断通过她和李幸倪之间的渠道，把结界内的情况，第一时间不断汇报过来。 两人之间的这种联系，非常神奇，无形无迹，不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就连猎魔城传承神器为核心构建而起的圣光焰结界，都无法屏蔽两人间的“信号”。 “我记得，李小森当初进兵阁的时候，曾经说过他不是你的人。”龙五看向身旁的李幸倪，“那少年的心性很奇怪，我也捉摸不透，我曾一度认为他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的‘学院派’与‘山门派’之争，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呢。” 说到这，龙五顿了顿，然后由衷感叹道：“他嘴上说不是幸倪你的人，但事实上他正是想法上和你最接近的人呢。” 不同人的视角，并不一样。 在很多人眼里，李小森力敌斯卡纳、伊莉莎、阿尔法三人的战绩，让人惊叹。 但在龙五和李幸倪的心目中，反而是李小森之前面对结界内整个猎魔城的质疑时，说的那番话，让他们很吃惊、很意外。 “世人眼中，我算是学院派的代表人物了。”李幸倪轻声说道，“但其实即便是我，有些问题上的表达，也不能比刚才李小森说得更好了。” 其实学院派从来不是要彻底抹去山门之间的不同，就像古代书院从来没有真正抹掉“职业壁垒”只是将之做了一定的“模糊化”并在模糊的过程中汲取力量。 然而不被这个世界理解，甚至反而被猜疑，这是学院派一直以来的最大问题。 各大山门就好像防贼一样，防着学院派。 而刚才李小森的话，一定程度上，多少让山门之人心中的戒惧，去了不少——联合是建立在彼此尊重的基础上，求同的基础是接受彼此的差异——这是李幸倪一直想要说，却始终没有一个好的机会说清楚的话。 李小森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学院派，李小森认为自己根本没派。 但他的心里话，实际上和李幸倪，是不谋而合的。 龙五不再说话，沉默着腾空而起，想着支援联军和夜行者大军的正面战场上而去，那血族老妪和月族青年的联手之威，非常可怕，龙五必须出手了。 “我去就行了，你还没恢复力量，沉住气。”临走前，龙五补了一句。 “……好吧。”李幸倪叹了口气。 同样的话，其实在圣骸战争的时候，龙五就对她说过了。 “哦对了，琴岚她……”李幸倪忽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龙五笑了笑，似乎已经有了决定，悠然说道：“让林婉小姑娘帮我和她安排一次见面吧，琴岚她心里有疑问，我作为她丈夫，还是亲口跟她说清楚比较好。” 李幸倪点点头。 龙五的身影已经远去了，投入到正面战场之中。 圣光焰结界内。 结界内的情况，不知不觉间已经稳定了。 海洋都已经亲口说了：李小森有资格参加选拔，质疑李小森就是质疑海洋本人，旁人还能如何？更何况，在李小森之前不卑不亢的那番言语之后，猎魔城的众人，心里也的确舒服了许多。 李小森表达了尊重，也重申了底线。 于是猎魔城的众人心气平了许多，同时也明白这少年不能轻侮——不只是实力上不能轻侮，还有道理上的。 至于李小森自己，他在对妹妹说完那句话之后，便收回了目光。 圣光焰结界暂时不会打开，那么今天就不是自己和妹妹作战的日子，那么也就没必要多废话什么。 今天想说的，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李小森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有些费力地把一直陷在泥土里的两只脚，完全拔出来。 然后“强攻式”发动，李小森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了海洋、格雷森、斯卡纳、巴鲁所在的转播平台上，也出现在了现场的大屏幕之中。 即便状态很差，强攻式的速度依然极快，这让阿尔法、伊莉莎都看得一阵默然。 李小森弯腰，俯身，从地上捡起一个脏兮兮的卷轴，正是之前悄然安插在海洋身边的特效卷轴。在挡下巴鲁的致命一击之后，这卷轴就跌落在地，李小森没力气把卷轴主动召唤回身边，只好亲自过来捡。 “这是我猎魔城的特效卷轴，李小森，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卷轴的炼制方法的？”格雷森问道。 “龙五先生给我的。”李小森也不隐瞒，坦然说了。 “五先生么……”格雷森似乎并不特别意外，若有所思。 李小森把卷轴收好，然后抬眼，看着前方不到三米的海洋。 两人现在一个脏兮兮的，一个依然如精灵般纯净圣洁不可方物。 然后李小森开口了，嗓音很平稳：“要宣布么？” 海洋一怔：“什么？” 只见李小森无奈地耸了耸肩，说：“如果殿下不准备宣布守护骑士的人选，那我大概没力气在这儿支撑多久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很想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海洋听懂了李小森话里的意思，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居然直接来问自己要不要立刻宣布他成为守护骑士？这么自信的吗？ 颇感意外的同时，海洋心里不由升起异样的感觉。 女孩现在是真的有点弄不清了呢，眼前这华夏来的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他骄傲吧，刚才却愿意在那样剑拔弩张的情况下，率先放下火气，这真的非常难，和实力修行什么的无关，而是代表一个人内心的某种力量。 但说他不骄傲吧，刚才他放低姿态的同时，依然坚定地重申了原则和底线，铿锵有力。 包括现在，直接问要不要当众立刻宣布第三轮骑士选拔的结果，这真的太自信了，要知道斯卡纳就站在旁边呐，而且现场这么多人，不久前还对你跑来参加选拔很不爽呢！ 但海洋很快就明白，李小森为什么要直接来问她了—— 咕咚一声，李小森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他真的咬牙坚持很久了，之前一人力敌三大顶尖猎魔人，还要分心发动法术专属能力护住海洋，这真的是超出极限的任务，让李小森近乎透支了。 所以其实压根和自信什么的无关，而是真的坚持不住了所以希望海洋能立刻宣布结果啊！ 李小森倒下去的时候没分方向，结果恰好倒在了格雷森身上。 胖胖的老头儿不由伸手把李小森扶住，干咳一声，有些尴尬。 伊莉莎站在旁边，看着海洋，忍不住说道：“殿下你要不……再好好考虑一下？”但说完伊莉莎就后悔了。 因为斯卡纳，还有阿尔法，都已经不声不响地后退了两步。 猎魔城的顶尖猎魔人，自然有自己的骄傲。 如果这样的情况下，还厚着脸皮跳出来说自己才是更适合的人选，那就有点太无耻了。 阿尔法在第二轮就败给了李小森。 至于斯卡纳，在这位北美第一猎魔人的心目中，他自己抛下海洋冲向神器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淘汰了，所以他不会再来争夺这个守护骑士的头衔的。 就算要从李小森手上抢回骑士头衔，也一定是堂堂正正地抢回来。 格雷森轻轻叹了口气，对海洋说：“不用顾及我，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吧。”同时他心里说了一句，“我是真的老了啊，有些事情，太瞻前顾后了，或许是时候让年轻人更多的接管猎魔城的未来了。” 海洋不再犹豫，她认真看着已经昏过去的李小森，提高了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我宣布，第三轮的优胜者李小森，正式成为我的守护骑士！” 历史上第一次，一个华夏书院来的少年，成为了猎魔城最荣耀的守护骑士。 虽然李小森明言，在战争结束之后，会立刻卸去这个头衔，但这毕竟是史无前例的事，足以载入史册！ 现场没有欢呼，不过也没有嘘声。 要让猎魔城的人衷心祝贺李小森的优胜，还是有点难，众人的内心其实颇为复杂，但总的来说，还是接受了李小森成为守护骑士这件事。 倒是塔娜莎、徐文晟等修行分院的人，长长松了口气，然后一阵后返劲儿的兴奋和狂喜！ “喂喂，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塔娜莎喃喃，“还真的成了啊，这简直就是创造了历史啊……” 徐文晟笑得好像一个傻子，没接塔娜莎的话，他实在是太开心了。 同时也有些脾气比较躁的，见李小森终于赢了，不由感同身受，进而有些膨胀，对着围在四周的猎魔城成员有点耀武扬威的意思，好在被发现的徐文晟及时制止了。 所以这个世界上，日行者联盟之间或许真如李小森所说，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团结，人都会有控制不住自身心中的恶魔的时候，无论是哪个山门的人。 重要的，或许不是真正完美的团结，而是一颗在彼此都不完美的情况下，依然坚定地向往团结、并为之不懈努力的心意。 至此，这场一度被搁置了三个月之久后才再度重启的守护骑士选拔，有了一个最终的结果。 “好吧，虽然还是有点心情复杂，但至少接下来海洋殿下有了守护骑士的保护，终究也是好事啊。”有人嘟哝道。 “啊，等等，你们看！”有人突然发出惊呼。 嗓音里饱含着极大的惊骇、以及愤怒。 一双双目光，看向结界之外，看清情况后，所有猎魔城的成员，都发出了悲愤之极的吼叫声！ 结界外，李小茜脸色冷漠，手脚不动，自有一股无匹的狂暴力量升腾而起，把赛丽脖子掐住、身子捆住、然后一点点拉高，像是高挂在一个无形的断头台上！ “这边的情况，你暂时不用管了，去帮我把那些讨厌的日行者联军挡住，别让他们来干扰我。”李小茜冷冷说道。 这话是对柳长生说得。 可以看到，当龙五加入战斗之后，夜行者一方虽说没有落入下风，但已经不像最初那般游刃有余了。 柳长生略一犹豫，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剩下李小茜和赛丽两人，依然面对着龟壳一般坚固的圣光焰结界。 赛丽漂亮的脸蛋因为脖子被勒紧而涨得通红，但她这时候在笑，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畅快笑容：“哈哈，哈哈哈，之前是谁在那儿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生气了，你愤怒了，而这恰恰暴露了你的虚弱！” 北美第一焰巫师赛丽，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否则她也不会在成为职业者，甚至几乎站在了职业圈的最顶端，却始终保留着曾经在世俗圈的职业：一名医生。 但同时，赛丽又是非常刚烈的，反正事已至此，她一点不怕激怒夜行始祖的意志。 “闭嘴！”李小茜冷冷看了过去，无形的大力把赛丽后续的话语都堵了回去。 似乎有某一刻，李小茜就要挥手杀死赛丽，但李小茜眼中浮现出浓烈杀气的同时，又好像有一种隐晦、但极为坚韧的抗拒力量。 李小茜咬牙，突然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片刻后，她再次恢复成冷漠的样子，背对日行者联军和夜行者大军的战场，居高临下地俯瞰圣光焰结界。 “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不打开结界出来，我就当着你们的面，把你们的天榜级焰巫师，一点点宰掉。” 李小茜娇小的身子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人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似乎震得整个北美大陆都在摇晃！ 她似乎真的怒了。 是因为利用巴鲁的计划失败了？还是，因为李小森刚才昏倒之前对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可以肯定的是，李小茜现在的力量，毕竟不是真正的夜行始祖复苏，她还无法以绝对的暴力，轰开结界。 三大复活圣器，分别是始祖骸骨、始祖意志、以及始祖的力量源泉。 真正代表夜行始祖那深不可测的力量的第三件圣器，至今到还不知道究竟失落在了什么地方呢。 但即便如此，没人怀疑眼下的李小茜，只有始祖意志的部分，依然不容小觑。 因为单纯她的嗓音，就震得圣光焰结界一阵剧烈摇晃！ 结界之内，巴鲁突然间回光返照一般，癫狂大叫：“大人，始祖大人！我做得还好么？我真的尽力了，真的尽力了！他妈的，虽然尽力了但我失败了啊，不过我不后悔！如果猎魔城的修行尽头，是血纹猎人，而血纹猎人的尽头，是夜行血族，那我何不直接变成夜行血族？我不后悔，一点都不！” 他的嗓音戛然而止。 斯卡纳扭断了他的脖子，冷冷道：“就算血纹猎人和夜行血族的职业构造，非常接近，但终究是不同的，你这个蠢货！以及就算职业构造完全相同，我们的信念，是不同的。” 海洋上前两步，仰头凝望结界外天空中的李小茜，毫不退让。 “不需要三天！”她说。 当初建立起结界，是因为海洋没有守护骑士，没人保护就发挥不出神器的威力，所以才要暂时自封。后来又因为无法判断内鬼的身份，这一封就是三个月的时间。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海洋已经正式拥有了守护骑士，也就没必要继续藏在这结界里了。 “所有猎魔城成员听令！” 海洋的声音，这一刻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甚至连昏迷中的李小森都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微抖动。 “一天之后，猎魔城全员，打开结界，准备出战！” 卷5章53 符文W 拖延了三个月的守护骑士选拔，经过了三天的角逐，终于落下了帷幕。 虽然这次的选拔，真的非常不一样——未必是后无来者，但的确是前无古人——然而没人有太多的闲心思，去回味选拔的细节。 因为转眼之间，日行者和夜行者之间，似乎就要在这广袤的北美大陆上，在五大湖畔，爆发一场大规模的战役！ 这应该是夜行始祖即将复苏的消息出现之后，最大规模的一战，当初在兵阁爆发的圣骸战争虽然涉及到了双方的几乎全部半圣强者，但战争动员的总人数，反而不算特别多。 这次不同。 这一次，未必会决出最终的胜负生死，毕竟两大联盟的底蕴都太深厚了，从古代打到现在都没有哪一方能灭掉另一方，但应该会决定这个时代，两大联盟之间的对垒，在不远的未来会是个什么样的格局。 这不只是围绕着北美的传承神器的一战，更是决定主导权的战斗。 “三件始祖复活圣器，已经出了两件，虽然第一件在羽化云手里遗失，但相信不会真的就这么失落。接下来的这一战，至关重要，我们不止要誓死守护传承神器，更要为将来的复活圣器争夺战，抢夺主动权！” 猎魔城的内部备战会议上，格雷森如此说道，神情肃穆，语气慨然。 然后他问道：“守护骑士李小森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摇头。 伊莉莎似乎知道什么，脸色颇为异样，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守护骑士和公主殿下初步建立关系，需要时间磨合，不过这个……这个……反正从下午开始，他们俩就没从房间里出来过。” 这话一出，包括格雷森在内，在场的猎魔城精锐们，都有些脸色古怪起来。 他们倒是没往奇怪的方面想，只是历来公主殿下和守护骑士的配合、磨合，虽然重要，但其实并不特别复杂啊。 这两人到底有什么磨合需要这么久？ 格雷森想了想，咳嗽一声，说道：“好了，海洋自己有分寸的，我们做好我们的事情就可以了。接下来是重点，有关明天的作战计划……” 其实奇怪李小森为什么和海洋磨合如此之久的，不止格雷森等人，海洋自己现在也是一脸无奈。 “我都说了啊，所谓的符文W，其实就是个鸡肋能力，你怎么就不听呢？”海洋看着李小森，有些不满。 三个小时了，李小森盯着那符文W研究，已经三个小时了，简直像是着了魔！ 虽然有关符文W，外界有许多传说，什么猎魔城焰巫师一脉的顶尖古老传承啦，什么神秘的至高法术能力啦……但海洋身为焰巫师，很清楚：这些传说，都只是传说，而已。 猎魔城的传承的确很古老，焰巫师一脉，更其实是史前古代文明遗留下来的最后一支。 海洋记得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听格雷森说符文W的时候，格雷森的原话是：“这符文其实是史前文明的遗留，但或许流传下来的不完整，所以其实没什么实际用处的，你不必费心思在这符文上。” 当初海洋很听话，没在符文W上多费神，虽然她的确偷偷研究了一番，但没有任何结果。 如今的李小森却不同。 “我说你到底要研究到什么时候啊？”海洋简直有点恼火了。 骑士选拔结束，海洋公开对李小茜宣战之后，整个圣光焰结界内，就进入了全面备战状态。 李小森从昏迷中醒来，治疗伤势都顾不上，第一时间就要求和海洋见面，当时海洋还挺感动的，觉得这真是一个称职靠谱的守护骑士，看起来还是很有责任心的样子。 正式以守护者和被守护者的关系见面之后，双方的交流也算是颇为愉快，让海洋很意外的是：平时的李小森，和战斗中的他很不一样，战斗力里的李小森是变幻莫测的，时而强硬，时而灵动，但无论如何都很强，而日常交谈的时候，李小森反而有点惫懒，这其实也挺好，不会给人压力，就是有时候会让海洋觉得有点贱贱的。 接着，李小森就提出要利用守护骑士的权限，看看符文W了。 海洋心说行啊，没问题啊，不就是符文W么？ 她心里其实还松了口气呢，本来她有点担心李小森会不会借着这次机会，要求看一些猎魔城真正的机密，那就有些麻烦了。不给看吧，人家现在毕竟是守护骑士，给看吧，李小森毕竟是华夏山门的人，这就很麻烦。 于是海洋欣然带李小森参观了符文W：一个刻录在石板上的古老记号。 是的，所谓的符文W，实际上一个法术特效。现代的特效卷轴的最原始型态，是石板模样，而非现在的卷轴模样。 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啊？”海洋几乎要抓狂了，“之前想研究这符文奥妙的聪明人士，我们猎魔城历史上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了，但这符文真的没什么奥妙啊。” 其实还有一句话，海洋没说出口，那就是：你是我的守护骑士啊喂，我的守护骑士，我的！ 猎魔城多少年轻俊杰想要和我单独吃顿饭都难如登天，你现在有机会和我近距离接触，结果宁愿去研究一块坑坑洼洼的石板，也不愿意跟我多聊聊？ 什么人啊！ 这时候，李小森终于从石板上，收回了目光，转头问道：“这个符文W，其实是个法术特效吧？” 海洋翻了个白眼：“别告诉我你三个小时就看出这一点！” 李小森脸色很认真，又问：“这符文W的特效，没看错的话，似乎是一种瞬发类的禁锢效果？” 海洋略有些意外，点点头说：“不错，这特效的优势在于瞬发，且束缚效果是稳定的点控，对手没有躲闪的余地，一定会中招。但问题是束缚时间太短太短了，所以就很鸡肋。话说李小森，你们书院是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懂法术类的能力，还是其他书院士兵也和你一样？李小森……李小森？天那怎么又开始了，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 海洋感觉自己今天生的气，几乎赶得上过去三年内的总和了。 她虽然早熟、稳重，但毕竟还是个年轻的少女，有些时候真的控制不住脾气。 关键还是李小森太过分了。 这家伙，居然又回过头去看那符文W了！ 李小森现在，则又是另一番感受。 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在海洋看来，李小森似乎只是一个人沉默地在那儿看着，但实际上，李小森在和内心世界的那个久未出现过的黑衣李小森，一直在交流。 黑衣李小森似乎对眼前的符文W，有一种奇异的感触。 所以李小森本来其实也没觉得符文W有什么特别的，但因为那黑衣李小森的关系，李小森花费了不少时间，去模拟这符文的实际效果，以及可能的运用手法。 最开始，的确如海洋所说，这符文特效有瞬发的稳定点控的好处，但禁锢时间太短了，李小森也觉得颇为鸡肋。 然而李小森坚持去尝试各种手法，直到他发现——如果把符文W的特效，和自己的火球术光球术的超频施法结合在一起的话，居然会产生一丝奇异的变化！ 本来符文W禁锢一个对象之后，相当一段时间内就不能再使用了，所以说它鸡肋，空有瞬发和无法躲避的好处，却只能禁锢可怜的一点点时间，还不能重复使用！ 但李小森发现，如果在使用一次符文W之后，以最高频率，对那个被禁锢的对象，使用自己的火球术和光球术，进行连环轰击，高频轰炸，那么符文W的下一次可用的时间，似乎会被缩短、被刷新！ 本来李小森还不敢相信，后来经过两个多小时在内心世界里的演练，李小森终于确认了：符文W，在自己手中，是可以无限刷新使用的！ 本来自己的专属法术能力，有高频的施法，持续的输出能力，以及法术吸血的效果，但机动性真的太差了，对于灵活的对手，是很难持续把伤害打到对方身上的。 李小森本想着等北美的战斗结束之后，再想想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而且没抱太大信心。 但没想到，幸福和惊喜就是来的如此突然，一个被猎魔城内部人员视为鸡肋的符文W，居然在自己手里，有如此威力？ 李小森一时间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使用一次符文W的禁锢效果之后，在禁锢时间结束之前，我能够打出356发火球术和光球术，而这恰好可以刷新出一个新的、可用的符文W，再次把对手禁锢！而二次禁锢之后，我继续保持施法频率，又马上会有第三个、第四个……无限个符文W！！” 李小森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内心实际上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这完全是神技啊！ 对手不等于被自己摁在原地“罚站”么？ 这也太牛逼了点吧！ “简单来说，如果对手没有特别的解除禁锢效果的手法，或者至少减少被这符文W禁锢的时间的手段，那就会一直站在原地，吃我的全部法术伤害！”李小森心中在狂呼。 “李小森你……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海洋突然怔了怔，有些狐疑地看着李小森的脸色。 “没、没有啊，什么都没研究出来呢。”李小森说。 老实说，李小森有点被吓到了，他不是有意对海洋隐瞒，而是在突然间大幅度提升了法术专属能力的威力，尤其是弥补了这个能力的最大弱点之后，李小森忍不住想到：龙五！这符文W的情报，是龙五给自己的！ 难道龙五早就预料到了符文W和自己原本能力的契合？ 但这有点不现实吧！这岂不是说，龙五一方面对自己的修行非常了解，另一方面，他难道知道猎魔城这符文W的刷新机制？还是说，这一切这是凑巧？ 如果是凑巧，那反而简单了。 但……如果不是凑巧呢？ 李小森突然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这龙五，究竟是什么人？ 海洋见李小森脸色略显苍白，心想这少年毕竟重伤初愈，这么耗费心力研究符文W，也是费劲，不由心气稍平，放缓了口吻，说道：“好了，别在这符文上费心思了。有件事我还是得问问清楚——你之前用来保护我，就是在巴鲁偷袭我的时候，把我护住的那个护盾类的能力，是什么？” 李小森揉了揉太阳穴，也努力让自己从一个符文W引发的连串思考中，暂时先拔出来，嘴上回道：“是我最近在开发的法术能力的一个运用方式。” 是的，那火球术光球术环绕成球形太极，形似护盾的能力，是法术专属能力之下的一个子能力，和杀意灵觉一样。 这也是李小森迟迟没办法给自己新开发的法术专属能力，起一个名字的理由，是叫W罚站术？无限法球术？杀意灵觉？还是圣光焰无敌守护盾？感觉都不能概括这个能力。 海洋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古怪，问道：“你之前说过，你这法术能力，还有一个子能力，是能够察觉到杀意，类似月族的杀意嗅觉？之前察觉到巴鲁的不对劲，就是依靠这个能力？” 李小森点点头。 毕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两人要搭档，所以关于自己的能力，李小森有所保留，但也说了相当一部分，尤其是法术能力的部分，正好也可以拿出来和自身就是法术大师的海洋殿下做个印证。 海洋的脸色变得更古怪了，又问：“你还说过，你此行来北美的最初目的，不是为了守护骑士选拔，而是为了杀死李……唔，就是始祖意志目前的载体？” 李小森依然毫不犹豫地点头，自己此行是来杀李小茜的，这点和接下来海燕要依靠传承神器做的事情，是一致的，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 至于在旁人眼里，李小森一意要杀自己妹妹的行为，到底是大义灭亲，还是什么别的，李小森压根不在意。 “所以有什么不妥么，我的法术能力，还有我此行来北美的目的？”李小森问海洋，这女孩到底要表达什么，李小森没太搞懂。 只听海洋用一种非常古怪的口吻，轻声说道：“法术能力，很多时候是一个人内心的外在映射。你的心想的是杀你妹妹，但你研究出来的能力——守护了我的那个护盾也好，提前察觉到杀意也就是提前感知危险也好——却都是……保护类的能力呢。” 一个人能想着杀戮，却自然开发出保护类的能力么？海洋不知道。 想了想，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少见多怪了，毕竟法术的世界博大精深，自己虽然有幸被传承神器认可，但以自身法术造诣而言，还是和赛丽、和格雷森，有不小差距的。 所以海洋很快反倒不在意了，摆摆手，对李小森说：“没事没事，我就这么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李小森没吭声。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想不清楚。 “我来杀人，却开发出的是保护类的能力……？”李小森喃喃，“所以是我的心错了，还是我的能力错了？” 本能的，李小森试图再和内心世界的那个黑衣服的自己，进行沟通，看看对方能不能给自己一些启发，但寻遍内心世界，却找不到了，那个黑衣服的自己。 卷5章54 琴岚和龙五 夜了。 白天里发生了许多事情的选拔会场，此时空空如也，说不出的冷清。骑士选拔已经是过去式了，整个圣光焰结界内，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在这本该一个人都没有的会场，还剩下一个人。 黑屏的转播大屏幕上，琴岚孤独地坐在夜风中，好像从白天开始就没有动过。 她在等一个人。 “抱歉，让您久等了。”林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琴岚的身后，她和以前真的完全不同了，速度之快、身法之鬼魅，简直和阿尔法、斯卡纳这样的顶尖猎魔人有一拼，甚至有些夜行血族的味道。 琴岚却没有回头，因为林婉并不是她要等的人。 “白天的选拔结束之后，你传音跟我说，会带‘那个人’来见我，那人呢？”琴岚问。 “我在这儿。”又一个声音响起，沙哑中带着磁性。 一身黑衣的龙五悄然出现，全身上下似乎都写着“我为沧桑代言”，但这不是他刻意而为，而是他身上真的有一种奇特的古老时光的气息，根本掩饰不了。 奇怪的是，在圣骸战争中失去了一条手臂的龙五，至今都没有复原，那条被半圣打落的手臂永远地失去了。 可眼前这个黑衣的龙五，却是四肢健全，只是身形有些虚幻。 林婉悄然退去。 琴岚起身回头，和龙五对视着。 “你应该知道我要问你什么。”琴岚说，开门见山。 龙五点了点头，也不废话，开口了：“是的——正如你曾经怀疑的那样，我不是古武者。”龙五开口就是一句惊世骇俗的话。 “嗯，还有呢？” “我执意离开武宗，是因为不愿意被已经怀疑我的你，发现我的秘密，并不是和李幸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收龙小六为徒，的确是有点掩耳盗铃了，我其实心里明白，‘培养出一个古武者’并不能打消你心中对我的职业的疑问。” “嗯，还有呢？” “我的确和猎魔城有很深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想必这些天来，你已经猜到了。至于李小森……”说到这，龙五顿了顿，才接着道，“李小森实际上是李幸倪选中的人，我只是负责给那少年一些指引，连帮助都谈不上。” 龙五平静地说完。 琴岚平静地听完。 然后两人陷入沉默，只有夜风吹拂的声音。 良久，琴岚似乎终于消化了龙五口中那些说出去足以惊掉整个世界的下巴的信息。 她露出一丝苦涩的表情，低声说：“你这混蛋，瞒我瞒的好苦！” “对不起……” “你可是我的男人啊，我给你生了一个女儿！” “对不起。” “别跟我说什么对不起！”琴岚忽然有些失控，她盯着龙五，眼泪从眼眶里不停地涌出来，一字一顿地说，“在古代通道里，三个月的时间！你真以为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你一直都在看着我，通过李小森那小子，看着我！但你直到今天，才真正站出来见我！！” 如果李小森在场的话，听到这话应该会非常意外。 这个小镇笼罩在圣光焰结界之中，而结界的核心中枢，则是控制在海洋手里的猎魔城传承神器。 连李小茜、柳长生，都无法突破结界的阻隔，龙五同样不能。 所以眼前这个黑衣的龙五，其实并不是结界外联军大本营里的那个龙五。 这个龙五，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段影像，一个意识片段，一个灵魂残片——这不是日行者联盟中任何一支山门的能力，也不是夜行者的能力，在这个年代，这是龙五一个人的专属技能。 “对不起。”龙五第三次说这三个字。 琴岚挥了挥手，示意龙五不必再说了，她擦干眼泪，恢复了平静。 想要调查清楚的关于龙五的事情，至此已经都明白，而且从龙五本人这里得到了确认。 琴岚心中了然了许多，却忍不住心痛。 她不怀疑龙五对自己的感情，在堕入通幽古路的时候，看到发了疯一样冲向自己的龙五的时候，琴岚就不怀疑了。 琴岚只是觉得意兴阑珊—— 不错，她是龙五的爱人。 但李幸倪才是龙五的同道。 “好了，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能够跟我坦诚这一切，虽然有点晚。”琴岚说，“虽然你说着对不起，我也看得出来你真的很难过、很抱歉，但重来一次的话，你还是会隐瞒我的吧，对么？我太了解你了。对你而言，爱情永远不是第一序列，你有你的信仰，你的……使命。然而他妈的这还就是当初我爱上你的最大理由！”琴岚爆了句粗口。 正如琴岚说的，龙五此刻满脸都是悲伤，这个男人哭了，没有声音，但泪水打湿了他的胡子。 但同时，龙五的眼神依然坚定，他的确感到抱歉，但他没有后悔。 “你和李幸倪，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琴岚问。 “我们想要把夜行者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灭掉，驱除得干干净净。”龙五这次倒是无比坦诚，“希望在没有夜行者世界里，你我之间这样的悲剧会少一些。” 日行者和夜行者的对决，已经持续数千年了。 所有日行者都知道夜行者是最大的敌人。 但数千年的纠缠，让日行者们的内心深处，其实认为夜行者是不可消灭的。 不要让夜行始祖复活，不要输给夜行者，这才是目前绝大部分人的想法。 但龙五和李幸倪，却说要“彻底消灭”。 这一刻琴岚笑了，笑得有些高兴，又有些悲伤：“彻底消灭掉夜行者么，好吧，不愧是我的男人，也只有这样的理想，才值得你为之把我们的感情都排在后边吧。” 然后，琴岚说了一句让龙五极为意外的话：“我能帮你、帮李幸倪，做些什么呢？” 龙五呆住了。 琴岚却还在笑：“怎么，很意外么？其实我明白的，你为什么必须在理想和感情之间，二选一，而不能兼顾——因为学院派和山门派，对么？我不是鬼剑，更不是瑞拉那样的人，但我终究做不到佛寺的无名和尚那样的程度，允许书院重建，甚至并入华夏山门，这才是你必须和我分道扬镳的理由吧。” “我和你一样，也是个固执的人啊，龙五。” “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不会在书院的问题上妥协，所以我……其实并不怪你。在你对我坦白之后，我就不怪你了。” 龙五哑着嗓子，有些艰难道：“那你现在为什么反而——” “因为我已经不是武宗之主了，我只代表我自己，支持自己的丈夫、还有丈夫最信任的同伴，有问题？”琴岚笑得越发灿烂，那种让龙五看得心痛无比的灿烂，“关键是，我是个死人啊，通幽古路把我硬生生推到了圣境，却也断绝了我的生机，我活不久了，你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一个将死之人，我不能任性一把么？” 龙五急切道：“这才是我今天来见你的理由，我想到一个方法，有可能让你能活下——” 他没有说完。 因为琴岚挥了挥手，一阵风吹过，把龙五本就有些虚幻的身影，吹成了一阵青烟。 夜风中，琴岚低声喃喃了一句：“开玩笑，你知道我不可能选那条路的，我又不是你和李幸倪。” 林婉的身影，再次浮现出来。 琴岚看了过去，面对林婉的时候，她再次恢复了武道大宗师的气度，没有面对龙五时那种完全的女人的一面。 “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李幸倪真的不简单。”琴岚看着林婉，由衷叹道，“虽然我大概是没机会深究了，但李幸倪的秘密，恐怕比我丈夫更多吧。” 林婉脸色微变。 琴岚摆摆手说：“没事，你是什么样的存在，你背后的李幸倪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不关心。说吧，除了安排龙五和我见面，李幸倪有什么话让你单独带给我？” 林婉吸了口气，说道：“是这样的，院长大人其实不希望李小森参与接下来的战斗，她说李小森是王牌，但还需要成长，现在还不是时候。” 琴岚笑了笑，说：“不错，这其实也是我的想法，李小森那小子的确有些特别，但就目前而言，他对上柳长生估计要被打得连妈妈都不认识。” 林婉看着琴岚：“所以大人您——” 琴岚点头，以一种平淡、却霸气的口吻，说：“我知道李幸倪希望我帮她做什么了。挺好的，这也是我本人的想法呢。哼，只是没想到生命的最后，我居然和我一直最讨厌的女人，成了同道？人生还真是神奇啊……” 黎明了。 结界之内，无论做好准备，还是没做好准备，所有人都不得不面对的一个现实就是：大战将启。 圣光焰结界在动摇，不是因为外界夜行者的冲击，而是因为作为结界核心的传承神器，正在海洋的操控下，一点点从密西根湖的湖面之中，拔升而起！ 这次不再是第三轮选拔的那种故意做出来的假象，而是真的。 李小森一声不吭地站在海洋身边，就像个影子。 作为守护骑士，李小森也做好准备了，守护骑士要做的事情其实不多，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别做别做不必要的事情，一切以保护海洋，打出该有的神器威能为核心。 李小森为了杀李小茜而来到北美，如今很明确的一点是：海洋手中的那件神器，就是目前对李小茜、对始祖意志，杀伤力最大的武器。 “这传承神器，看起来很了不起呢……”李小森心想。 这世界上有不少顶尖的武器，比如华夏武宗的战神兵器，也包括眼前的猎魔城的传承神器。 不过感觉上，这猎魔城的传承神器，在气势上还是比不过华夏的战神兵刃，只是这神器似乎有种武宗战神兵器所没有的奇特波动，对夜行者、尤其是夜行血族，有种强烈的干扰、影响能力。 简单来说，这是一件完全针对夜行者、尤其是夜行血族的武器！ “应该和那史前古代文明，有着很深的关系吧。”李小森又想。 那传承神器开始运转力量的时候，分明有一个个奇异的字符，浮现在灯塔型的神器周围。 李小森不认得那些符文，但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些文字的风格，和自己在古代通道里，见过的古代大学者拉尔斯留下的石板笔记上的字迹，是非常类似的，一脉相承。 史前古代文明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东西不多，古代通道大概是其中保存最完好的一个，其余还有一些古代兵器、古代能力传承，在各大山门里都有一些，其中又以华夏书院所保留的最多。 现在看来，或许猎魔城才是史前古代文明，真正在这个世界留下的遗产？ 李小森看着身旁的海洋—— 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在运转神器的时候，变得和平时有些不同。 不再是那种西方的白人女孩，而是在饱满的额头上，冒出了一个小小的尖角，并不狰狞，反而有些可爱，同时有种非人类的精灵般的气质散发出来。 结界内外，双方大军都已陈兵准备。 而在隔离带内外，支援联军和另一批夜行者军队，也在对垒。 格雷森正有条不紊地把一个又一个命令下达下去。 阿尔法和伊利莎一左一右，站在格雷森的身旁，他们将作为格雷森的守护者，参与即将打响的战斗。 至于第一猎魔人斯卡纳，反而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是顶尖的单兵，最强的战场自由人，战斗开始之后，斯卡纳会伺机只取被架在那无形的断头台上的赛丽。 看起来，一切都已就位，只等战争打响的那一瞬间。 直到琴岚无声无息地来到李小森的身旁。 “您老人家终于来了啊，我还以为您连对夜行者的战斗都不参加了呢……”李小森说。 对于琴岚，李小森有很大的怨气和不爽，但又其实恨不起来。 但看清楚琴岚的表情后，李小森呆了一下。 此刻的琴岚……很霸气！ 是那种李小森印象中该是武宗之主的气场，之前的琴岚更像是个和丈夫怄气的妻子，两者在李小森眼中无高下，后者或许反而更可怕一点，但不可否认的是，两者差别很大。 现在的琴岚，完全不一样了，气场极强！ 然后只听琴岚简单地说：“这是我在通幽古路里的收获，今后你达到足够程度的时候，就能打开来看了，希望对你有些帮助。”说着随手把一团淡淡的光团，点入李小森的眉心。 “修行方面，我给不了你什么建议了，唯一能说的是，你现在还打不过柳长生。” “最后一点就是，虽然这段时间对你不太好，但还是想拜托你，多照顾照顾我的女儿，你说过你和琪儿她是好朋友的，没错吧？” 李小森有点懵，心说老人家您到底又是闹哪样儿？什么意思啊这都是！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动不了了，同时也知道了琴岚的意思：“接下来的这一战，你不用参加了，退下让我来。” 李小森：“……啥？！” 卷5章55 下一个 “你觉得我现在打不过柳长生？”李小森盯着琴岚，很快从吃惊中冷静下来，沉声说道。 琴岚却无意解释理由，更没提到这不只是她的意思，还是李幸倪的意思，她只淡淡说了一句：“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只是通知你一下。好了，现在你可以退下了。” 不得不说，琴岚有些时候是非常强势的，她和龙五都是那种刚烈的脾气，太过执拗，这也是两人结合之后，有了龙琪儿这个爱情的结晶，却始终没有真正结为夫妇的一个理由吧。 直到现在，龙五和琴岚对外的关系，都还是学生和老师的关系，龙五是学生，琴岚是老师。 就像四天前，琴岚自说自话地强行操纵李小森，让他说出“我是来参加守护骑士选拔”这样的话时一样。 李小森根本来不及多加抗议，就被暂时封闭了行动能力，呆呆站在原地，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了。 琴岚说得出做得到，说了让李小森退下别参战，还真就直接以暴力这么做了。 不过这一次，李小森的表现，和上次不同。 这次李小森没有愤怒，没有大喊大叫，而是看起来很冷静地接受了这一切，然后看着琴岚拉着脸色怪异无比的海洋，往战场前线走去。 此时此刻，在李小森的内心世界，那个黑衣李小森，又出现了。 “我们得参战。”黑衣李小森低声说。 “我正有此意。”李小森心说。 就像李小森昨天选拔结束后，隔着结界，对结界外的妹妹李小茜隔空喊的那句：“不要试图用同样的方式击败一名战斗法师两次！” 对于琴岚，李小森也是有所准备的，虽然没想到临战时分，这老女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李小森多少做了准备，这和上一次完全没准备，就有很大的不同。 如今法术专属能力成型，不止拥有超频施法和法术吸血的持续输出，还有一个还在不断完善进化的护盾类效果。 最最关键的是，李小森得到了符文W，并且把这枚外人看来极为鸡肋的符文，和自身法术专属能力，完美的融合到一起——这件事目前除了李小森，还没人知道！ “如果还把我当三天前的我，那你大概要失望了。”李小森心中默默道，“这是我的战斗，任何人都不能横加阻挠！” 表面看起来，昨天刚被选定为海洋殿下的守护骑士的李小森，就那么呆在了原地，和海洋分开来了。 “你对此有意见么？”琴岚瞥了一眼身旁的海洋。 “我有意见难道有用么？”海洋一脸的无奈。 对于琴岚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之前琴岚的存在，其实只有李小森、格雷森、还有林婉三人知道），海洋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吃惊是有的，而且不小，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这是因为格雷森传音过来说：“不用抵抗，琴岚说什么你做什么就可以了。” 琴岚说：“李小森那小子不参战，你需要一个守护骑士，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暂时保护你好了。你跟紧我，不要给我添麻烦。我说出手的时候，你全力把你们猎魔城的传承神器，往夜行始祖的脸上砸就行了。” 一个成功从通幽古路中走出来的人物，要给海洋做守护骑士！ 老实说，海洋从前想都不敢想这样的事情。 格雷森自然知道琴岚目前的真实实力，对于琴岚愿意出手帮助海洋，格雷森自然是千肯万肯。 甚至在格雷森心目中，琴岚早答应这么做的话，骑士选拔都可以省略不做了。 那毕竟是圣境啊！ 传说中的境界！ 自古以来，半圣的数量，也就是职业七级的数量，虽然每个时代都不多，但一代代下来，总数量倒是也积累了不少。 但圣境的存在，从古至今，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格雷森隐约猜到，琴岚虽然突破到了传说中的圣境，只是命不久矣了。但即便如此，又如何？只要琴岚愿意出手，配合海洋施展出传承神奇的能力，说不定今天，在这北美大地之上，日行者一方将创造历史，真正趁着夜行始祖的虚弱，将之消灭掉！ 猎魔城的传承神器，能否威胁到完全复苏的夜行始祖，格雷森还真没自信。 但对于一个还未复苏的始祖意志，传承神器的杀伤力是有保障的，否则夜行始祖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地对北美猎魔城下手，发动突然袭击。 要知道眼下的大事，有两件，第一是寻找得而复失的第一件始祖复活圣器“始祖骸骨”，第二是寻访最后一件复活圣器“始祖力量”的下落。 而夜行者顾不上做这两件大事，就立刻分出大量精力，来消除海洋、以及海洋手里的传承生神器的隐患，可见始祖意志对于神器，是多么的忌惮。 随着传承神器，化为一道光芒，融入到海洋的眉心一点，在那儿化为一道亮晶晶的灯塔形状的印记。 结界退散。 被笼罩了三个月之久的这片小镇，终于赤条条地展露在大批夜行者、以及日行者联军的眼前。 大军对峙，剑拔弩张！ 以数量论，这种规模的大战役，个人实力的重要性和影响力，其实已经被大幅度地削弱了。 即便是斯卡纳、阿尔法这样的存在，身处乱战之中，一不小心也很容易中招挂彩，甚至如果被困住围攻的话，是有可能当场死掉的。 真正能够在这样的大战役之中，还能傲立云端之上的，就只有半圣级别了。 结界内的军队，配合外围的支援联军，成钳制之势，隐隐从两个方向，夹压向夜行者的军队。 双方的顶尖人物，这时候都沉默着站了出来，日行者这边为首的，是把海洋带在身旁的琴岚。 至于夜行者那边，则是围绕在李小茜周围的柳长生、血族老妪、以及月族青年，这三名半圣级别的强者。 至于李小茜，也就是始祖意志本人，她的实力深浅到底如何，有真正的夜行始祖的完全体的几成实力，则是目前除了她自己之外，谁也说不准的事。 龙五脸色有些难看地望着琴岚的背影，低沉地问李幸倪：“你是不是让林婉跟她说了什么？” 李幸倪不答。 龙五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恼火李幸倪倒是其次，关键是他很清楚琴岚的脾气，直到琴岚这架势，应该是心意已决，要在临死前爆发出最强的战斗力，而不愿再继续压抑力量苟活于世了。 是的，圣境，是一个“残酷的境界”。 达到这个境界，便不再为这个世界所接纳了，要么压抑着力量苟活，要么释放力量绽放出最后最耀眼的光辉之后，在世界压力下，油尽灯枯而死。 圣境也分两个层次，一是琴岚这样的，达到了圣境，却只有一次使用力量的机会，而且即便一直压抑力量，也终有一天要被世界规则所察觉，然后排斥。 这是伪圣境。 至于历史上那一个个神圣的、神化的名字的主人，他们是“真圣境”，自身实力登峰造极，且找到了某种和世界共处的方式，而不会因为自身过强的力量而和这个世界的根本规则起冲突导致自毁。 琴岚是伪圣境。 现在，她不打算再压抑自己的力量了。 “妈？妈妈？！！天哪，妈你还活着！！”支援联军之中，龙琪儿看到琴岚的身影，一开始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后她终于确认了，激动得浑身都在发颤。 琴岚眼中流露出一抹母性和柔情，但转眼就被更加浓烈的战意和霸气做取代。 一股和普通古武者不同，无形无迹，却浓烈得好像能渗透到每个人的灵魂里让人透不过气的武道精神煞气，从琴岚的头顶升起，如烽烟般直冲九霄！ 这是最后一战了，琴岚不愿示弱，而是要把自己最强大、最美好的一面，永远留在女儿的印象里。 让女儿知道，她的妈妈，不是一个默默死在通幽古路里的人，而是一个轰轰烈烈杀死敌人之后，战死沙场的人！ “哦？我记得你，你是……琴岚？”那月族青年盯着琴岚的脸，仔细打量片刻，啧啧称奇，“你居然堕入通幽古路还能活下来？这么说你掌握了通往圣境的一些重要线索了？” 这月族青年看似青年模样，实际上年纪很大了，是前任月狼王的弟弟，也是如今月族小狼王的叔叔。 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叫做“影牙”。就像华夏血战中的那个锁骨，同样只有外号，没有名字。 影牙猛地往前踏了一大步，盯着琴岚的目光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厉声喝道：“交出你在通幽古路里的收获，饶你不死！” 琴岚不答。 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就像是没听见对方的话。 但实际上，除了琴岚之外，其余所有人，包括站在琴岚身旁，有琴岚帮助抵御对方气势压迫的海洋，都在影牙的喝声中，俏脸变得苍白，身子忍不住微微发颤。 因为影牙并不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狠话，而是在言语中动用了月族特有的力量：啸月狼嚎。 这是一种月族独有的音波类的能力，对对手有极为强烈的震慑作用，同时对月族自己人，则有很强的鼓舞、嗜血效果。 可以看到，随着影牙的话音落下，夜行者大军之中的月族成员，一个个眼眸变红，变得嗜血而残忍！ “这就是半圣级别的力量么？我们只是感受到了一点余波，就有这么大的反应，首当其冲的琴岚前辈她……”海洋忍不住偏头看向琴岚。 琴岚压根没有回应对方的话，只是简单地抬头，看向了更高的高空中，那个无形断头台上被束缚着的昏迷中的年轻女人，北美焰巫师一脉的天榜人物，赛丽。 目光是有力量的。 琴岚看过去的刹那，那无形断头台的框架，居然像是白雪遇到烈日一般，开始迅速地融化！ 格雷森见状，松了口气，本来他有些担心琴岚不管不顾直接大打出手，那赛丽的性命安全，在乱战中可就很难说了，斯卡纳也未必能在乱战之中，准确地锁定赛丽，并把她安全地带回来。 现在看到琴岚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是救回赛丽，格雷森感觉一颗心松了不少。 心中隐隐有个想法：“昨天，那个叫李小森的华夏少年所说的话，或许潜移默化的影响力，比我们所有人想象得更大呢。换了从前的琴岚，她会先救我们猎魔城的人？” 无论如何，琴岚直接对赛丽出手了，要救回来。 昨天李小茜以赛丽的生命作为筹码，要逼迫结界内的格雷森和海洋妥协，不再龟缩，打开结界一战。 今天琴岚什么话都不说，上来就直接要把赛丽救回来。 这不只是救人，更是要打李小茜的脸！ 交锋，其实从这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大胆！始祖大人的威严，也是你这样的凡人胆敢冒犯的？！”影牙一对锋利的眉毛，陡然间竖立起来，有些夸张地近乎成了两条平行的竖线，“给我死！” 他动了。 开始动作的标志，就是他消失了。 这一刻，即便是格雷森，龙五这样的级别，都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暂时丢失了对影牙的身形轨迹的动态捕捉！ 因为实在是太快了。 格雷森作为焰巫师，本能地就退了半步，月族是焰巫师一脉最大的天敌，“月狼一击”之下，有几个焰巫师能活过一秒？ 并不是所有焰巫师都像赛丽那样，能够依靠自身实力，就应付得了同级别月族的月狼击，格雷森也不例外。 虚空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打一个模糊的影子，急速拔高身子，达到最高点的时候陡然转折落下，象是在空中花了一个非常尖锐的尖角型，急速俯冲落向琴岚。 这是一名半圣级别的月族，施展出的顶尖的月狼击！ 教科书级别的完美月狼击！ 这一刻，人在琴岚身旁的海洋，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本能的，她甚至想要呼唤她认定的守护骑士——李小森的名字！ 海洋一头海藻般的金色卷发，陡然间向后飘飞而起，像是被月狼击所带起的剧烈风压，吹拂而起。 然而头发飘起一半，便好像后继无力般，又重新飘落回来。 面对影牙的月狼一击，琴岚就做了个简单的动作——举臂，抬手，五指成爪。 然后就听到砰地一声闷响，影牙的身影再次出现，被琴岚掐住了脖子，一个强壮的男性夜行月族，被一个身材高挑但终究不比男人更高的女性古武者，就这么掐着脖子举在半空中，还是单手！ 甚至……甚至不少人有种错觉：琴岚只是把手放在那里而已，是影牙自己主动撞上去的！？ “你……你是圣……境……？！”影牙满脸的惊骇，痛苦又艰难地说，但嗓音完全是模糊的，他的喉咙和声带都遭受了重创。 琴岚依然不理他。 随手把一名月族半圣的身子，像是丢破布袋一样，丢在旁边，琴岚继续朝赛丽一招手，眼神则看向夜行者一方，说道：“下一个。” 卷5章56 天榜之王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寂气氛中。 虽然其实从刚才开始，就很安静，但之前是一种“如临大敌”的安静，和现在不同，现在是一种“卧槽我是不是眼睛花了”的震惊失语的安静的感觉。 包括夜行者，夜行者之中，无论血族，还是月族，归根结底仍是职业者，也会有七情六欲，所以他们一个个脸上也是惊呆的。 那可是影牙啊。 前任月狼王死后，影牙就是新一代的月族首领，不出意外的话，在小狼王完整成长起来，影牙就是月族独一无二的霸主，第一人。 居然就这么被人一招秒杀了？ 这个世界，真的太久、太久，没有出现过圣境的人物了，以至于人们已经淡忘了圣境的恐怖！ 琴岚是圣境强者——在场之人，直到现在，才终于真正直观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妈……妈？”龙琪儿作为琴岚的女儿，这时都傻了。 本来她以为母亲堕入通幽古路，凶多吉少，虽然李小森安慰过她说琴岚未必真的会死，但那不过是李小森的安慰之言罢了，可能性还是非常低非常低的。 今天突然见到琴岚重新出现，龙琪儿已经很吃惊了，很惊喜了，现在又发现原来自己的母亲已经是传说中的圣境了？这惊喜过大，龙琪儿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关键是龙琪儿看到父亲龙五的脸上，有骄傲，有自傲，但更多是一种难过和悲伤，这让龙琪儿隐隐感到，母亲并不只是简单地突破到了圣境，现在的强悍实力，或许伴随着某些即将到来的、让人无法接受的巨大代价。 但无论如何，圣境就是圣境。 无论是能够长期存在于世，和这个世界和平共处的真圣，还是展现了实力就要想烟火般在辉煌中死去的伪圣境，表现出来的实力，都是圣境，这是一样的。 所以，所有人看着瞬间失去战力的影牙，都不再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这个时代——尤其是在短暂的无圣岁月之后——居然，真的又有“圣”了！ 这一刻，整个世界的目光，都不得不聚焦于此。 北美乱了之后，世俗圈也都知道了能力圈之上，还有一个职业圈，如今三个圈子，正在急剧地模糊界限，神秘的职业圈，对全世界的人而言，充满神秘，但已经不再是秘。 “琴岚大人，居然已经……”日行者联军之中，有羽化云的身影，如今的羽化云，身上居然已经没有了曾经的仙气，她解下了道袍，换上了利落的女战士服装，象是一个战士。 解下道袍的时候，她似乎连带着曾经的仙气、骄傲、内心的固执，都放下了。 现在的羽化云，真正脱胎换骨了。 但看着琴岚的背影，她知道自己依然差得远。 而在远在大洋另一端的华夏山门，一身朴素僧衣的琉璃，也完全没了曾经的尘世气息，完全是一个凭心寡语的少年和尚的感觉。 这次华夏山门陆续派出了好几批人，增援北美，但终究要为了保险起见，得留下人手，以防后方有失。 琉璃是主动要求留下来的，虽然他恨柳长生入骨，恨不得亲手杀之而后快，但正因如此，他必须留下，因为他知道自己还完全不是柳长生的对手。 琴岚展现力量的一刻，盘膝而坐的琉璃，陡然睁开了眼睛，凝望向北美的方向。 同时，在北美大地的最北部的苦寒之地，一个身材壮硕如世俗圈的顶级健美运动员，真正看脸的话，又生着一张似乎比羽化云还年轻一些、甚至有些稚嫩味道的脸庞的年轻月族，独自坐在一块冻住的大石头人上，向南而望。 在北欧，一位身着盛装、手持细剑的眉眼间尽是冷艳傲气的少女，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剑术练习，看向北美。 这少女所在的城堡之外，不到十里之外的一个恶浪滔天的海滩上，一个赤膊和海潮搏斗的腰挎斧头、满头乱发的年轻人，也突然停下，身子像是化为了礁石，任凭巨浪冲击，始终岿然不动，目光同样凝望北美。 在东瀛，一个和唐沁长得一模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的少女，跪坐在雨后的青山之间，静静地烧水泡茶，在她身旁放着一柄看起来很普通的日本剑。琴岚一招击败影牙的时刻，这日本少女身旁的剑，明显地跳了一下，而少女原本稳定无比的手微微一抖，滚热的水溅在了茶杯之外。少女叹了口气，凝望北美，低声喃喃道：“圣境啊……” 全世界都在关注着北美的战局。 世俗圈通过有限的渠道，通过一些冒死靠近战场的战地记者提供的影像资料，紧张地看着直播，感觉自己在看电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天榜们，也在各自的所在，默默关注着。 天榜人物的逻辑，和职业圈的其他人，又有些不同。 天榜高手，是有资格不参与这场对日行者和夜行者而言，都非常重要的战斗的，因为这未必是存亡之战，而天榜高手身上，代表的是无限的可能性。 每个天榜高手，被天榜碑认可，都意味着他们在未来，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琴岚这样的人物。 这种潜力，赋予了他们可以选择不参战的特权。 当然，还有一点重要的理由，让全世界的十名天榜，真正在场的只有北美的两位和华夏道门的羽化云这区区三人——那就是柳长生的存在。 天榜，可以说是职业圈未来的王。 而自古王不见王。 天榜高手们，没有信心战胜柳长生的话，以他们的骄傲，就根本不会出现。这是小狼王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抓住了赛丽之后，立刻就离开的理由——他不想和一个各方面实力都完全比自己厉害的柳长生面对面。 未来如果要面对，那就是有信心胜过柳长生的时刻。 当然，即便天榜们真正到来，也不会是如今这场战斗的主角。 这一战的主角，是琴岚，是龙五、影牙、血族老妪这样的半圣。 同时也是下方日行者和夜行者双方的如山如海的大军。 是的，双方的大军，虽然都为琴岚瞬间击溃影牙而感到震撼，但这时候不是震撼的时候，也没有时间给他们消化这份震惊，转眼，大战就打响了。 斯卡纳的身影，如幽灵般谨慎地穿过连他不注意都可能陷入围攻而身陷险境的战场，突然飞身跃起，接住了被琴岚救回来的昏迷中的赛丽，然后飞快地又消失了，他要先帮赛丽做紧急的治疗处理，这不是斯卡纳的专长，他得寻求医疗团队的帮助。 龙五和格雷森，和那血族的老妪，对上了。 同样是半圣级别，血族老妪以一敌二，打法凶悍之极，虽然处于劣势，但她硬生生拖着对手无法去支援真正最顶层的战场—— 琴岚不管周围的情况，也不理会全世界到底有多少道目光，此刻集中于自己身上。 她只看了一眼下方混战中的龙琪儿，看到龙琪儿的实力又有很大的进步，并没有荒废时光，琴岚眼中流露出欣慰的表情。 然后琴岚收回目光，示意海洋跟着自己，径直朝对面的李小茜走了过去。 琴岚，对李小茜，这才是最顶层的战场。 海洋亦步亦趋地跟着琴岚。 她此刻的感受，也是很怪异，很难形容的。本来她心中的预期，是在李小森的保护下，站在战场后方安全的地方，耐心等待其他人为自己创造出对李小茜出手的机会，然后她会用尽全力发动攻击。 现在呢？李小森换成了琴岚，而琴岚这完全不是守护骑士吧，完全是个大佬啊！ “华夏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带你装逼带你飞？我现在跟着这位琴岚大人，好像就是被带飞的那个呢。”海洋心里嘟哝。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身为王牌，却直接走在了战场的最前线。 但她心中一点不慌，反而在最初的紧张之后，变得有些兴奋。 同时海洋调整自我定位的速度，也很快，毕竟在焰巫师一脉中，有那种打出巨量法术伤害的流派，也有像贝恩那样在后方打支援的辅助系流派嘛。 海洋只是完全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扮演这样的角色。 以及她心里清楚，对李小茜的最后一击，恐怕还是要靠她、以及她手中的传承神器，来完成。 就这样，琴岚和海洋，一前一后，不快也不慢地走向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心不在焉的李小茜（看到李小森没有露面之后，李小茜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直到柳长生拦在了琴岚和海洋面前，档在双方之间，用他的身体，完全把李小茜挡在了背后。 “长生，好久不见。”琴岚停下脚步，淡淡说了一句，口吻里并没有往日的亲近和欣赏，只是平淡。 “老师，好久不见。”柳长生微微欠身，却不低头，目光更是一刻不敢从琴岚身上挪开，他满脸的凝重，如临大敌，但又没有任何畏惧或退缩，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看到柳长生的这个表情，琴岚微微一笑，说：“我听说了，你在我不在的日子里，做的那些事情。我以为你变了，但没想到，你还是没变——从前你就是这样，貌似温和的样子，但看到比你厉害的家伙的时候，你的眼神就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有一头怪兽要从你眼睛里冲出来。” “老师过奖了。”柳长生轻声说，同时手一翻，那柄能够承载、糅合诸多融入柳长生体内的战神兵器的祖剑，被他稳稳握在了手里。 或许除了那位血族的天榜高手，柳长生就是如今天榜之王。 他可以淡然面对全世界几乎所有人，但面对琴岚，他必须拿出最强的一面。 一股纯黑色的武道煞气，从柳长生头顶冲出，笔直成线。 琴岚却仍好整以暇，并不着急出手，而是认真看着柳长生，问道：“我是你的老师，我知道你修行的是什么，虽然我没想到你疯狂到把所有战神兵器融入自己一身……但无论如何，我大概能猜到你选择投入夜行始祖的麾下的理由。我只是想问，为此众叛亲离，甚至连小惠你都……这样，值得么？” 人们一直不理解柳长生这样的天之骄子，为什么要背叛，他明明什么都有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到夜行始祖的麾下才能得到？ 琴岚却说她理解。 因为她直到，柳长生修的是什么。 华夏古武者，是最强调人和兵器的共进退的一支职业者，人就是兵器，兵器就是人，这也是为什么顶尖的古武者自己死后，武器留下来依然有巨大的威能和气场。 因为某种意义上，战神兵器，已经算是那些顶尖古武者的一个分身了。 那些战神们死了，他们的武道，他们的精神，他们的力量，甚至是他们的生命，以兵器的型态，得到了永恒和不朽。 在强调和兵器的一体化的古武者一脉中，有一支修行方法，名为“熔兵炼体”，就是把人和兵器，真正融合一体的法门。 柳长生修的就是这个。 “我名叫‘长生’，但遗憾的是，我似乎活不了特别久。”柳长生此刻手持祖剑，淡淡一笑，“古武者的爆发里无与伦比，但寿命却是所有职业者类型之中，最短的。而熔兵炼体的修炼者，寿命更短。我呢，我不止修行了熔兵炼体，更是一次融合了历史上所有的战神兵器，这让我成了天天榜之王，同龄人之中，无人是我的对手！未来我以无匹的力量，强行问鼎圣境，也应该问题不大。然而像我这样的存在，却活不过二十五，凭什么？” 琴岚说：“这是代价，你获得了更多，自然要付出更多，很公平。” 柳长生却摇摇头：“强大就是强大，和公平无关。如果我需要敷出寿命上的巨大代价，才能获得如今的短暂强大，那这就不是真的强大。” “所以你想让夜行始祖帮你延寿？” “是。” “为此你可以不顾武宗，甚至连你亲生妹妹都杀？” “是。” 琴岚听了，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 她轻轻活动手指，盯着柳长生，这一刻琴岚身旁的海洋感觉一股恐怖的煞气，从琴岚身上透出来，这不是武道煞气，而是一种真正的、浓烈之极的杀意！ 只听琴岚沉缓地说：“本来我想让你闪开的，今天我不是冲你来的，我是来杀你背后那个小丫头的。但现在我改主意了，你最好别闪开，就站在原地，我会亲手把我培养出来的怪物，搓成灰。” 卷5章57 变数 战斗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本该在海洋身旁的李小森，却孤零零地站在战场边缘的不起眼的一角，完全是个边缘人。 但实际上，琴岚对李小森的束缚，已经被李小森解开了，而且是在琴岚本人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 “龙琪儿的妈妈真的是强势，龙五大人有这么个老婆真的能开心？”李小森心中忍不住吐槽，“但她不该还把我当作三天前的那个我呢。” 符文W配合超频施法，让李小森的法术专属能力的持续输出，达到了一个外人无法想象的变态程度。 简单对比一下的话，强攻式的瞬间爆发力，那自然是无与伦比的，但每一击之后必然有一个休息期，如果把时间拉长到三秒以上，强攻式的破坏力和伤害能力，就会被法术专属能力赶上，之后随着时间继续拉长，法术专属能力的所造成的伤害，会是逆天的。 所以李小森对琴岚注入自己体内的那道禁锢力量，一顿猛烈输出，然后将之打破——如此而已。 “快点出战啊！你还在等什么？”黑衣李小森好像很着急。 李小森不理会这家伙，反而站在原地，神情有些怪异。 换了几分钟之前，李小森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就出手加入战场了。 但就在刚才，准确的说，就在李小森冲破了琴岚的束缚之后，一个声音在内心响起：不要杀李小茜。 什么鬼？ 我来北美就是来杀始祖意志的好么？三个月的时间在古代通道里受罪是为了什么？再说了李小茜作为始祖意志的载体，难道不该杀？李小森感到很困惑。 被妹妹扭曲了意志之后，内心里李小森其实一直有种不适应感和怪异感，偶尔夜深人静，他会有种好像自己不是自己的奇怪错觉。 这一刻，这种感觉完全爆发了出来。 这大概是因为看到了琴岚加入战场后，所表现出的实力吧。 内心最深处，没有被李小茜扭曲的净土之中，那部分保持着本心的李小森，正疯了一样地呐喊：“他妈的，不要杀你妹妹，你想变成下一个柳长生么？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 琴岚瞬间击溃半圣级别的影牙的恐怖实力，老实说真的让李小森震惊到了，无论是被扭曲的部分，还是没被扭曲的部分。 尤其是保持了初心的那部分，对他而言，这样的琴岚，接下来要杀死李小茜，似乎难度并不大。 也就是说，李小茜可能很快要被琴岚杀死了，这怎么能让净土中的那部分李小森的意志不着急？ 于是，战斗就这么在李小森的体内打响了。 真正的李小森的意志，疯狂地想要冲破始祖意志的扭曲，把一切被扭曲的，重新摆正。 只是要说真正冲破束缚，重新归正，又谈何容易呢？ 那毕竟是始祖意志的力量啊。 如果不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李小森完全没想到、在场没人想到的事情，李小森或许到战斗结束，都冲不破那股扭曲自己意志的力量，又或许会以始祖杀手的身份，冲入战场。 瑞拉，这个活了数百年的年迈的、已经失去力量的焰巫师，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暂时放在了天空中的巅峰大战或地面上的惨烈混战上，鬼鬼祟祟地，悄然摸到了李小森的身旁。 “这个臭小子，好像看起来状态不对劲？呵呵，真的是天助我也。”瑞拉低声地古怪笑了笑，有点神经质。 她看起来……年轻了很多，从一个老得几乎走不动路的老太婆的样子，变成了四十岁左右的半老徐娘的模样。 年轻时候的瑞拉，其实很漂亮，很有风情！ 但她眼中的疯癫，却是令人心寒。 第三轮选拔之后，瑞拉就没在人前出现过，就连备战会议，她都没有参加。 李小森没有死在枯萎之刃的诅咒之力下，反而一路过关斩将，最终被选定成为了海洋的守护骑士，这件事，对瑞拉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外人难以想象得巨大！ 对于瑞拉而言，这不只是山门派的一次惨败，更是她出于个人角度，完全无法容忍的。 因为枯萎之刃！ 那刀，是瑞拉丈夫用生命铸造的兵器，瑞拉一直将之视作丈夫的遗产，甚至是分身，有点华夏武宗的战神兵器的意思。 可现在呢，刀被李小森夺走了！ “羞辱我们猎魔城，还夺走了我丈夫，我要是能忍你，我还是瑞拉？”瑞拉一步步走到李小森面前，见到李小森完全没有抵御的架势，倒是有些奇怪，但没多想。 李小森现在完全身陷内心世界的战斗、拉扯、较力之中，根本无暇分神。 瑞拉自然不知道这些，她也不想理会这些。 对瑞拉而言，杀了李小森，捍卫猎魔城的尊严，夺回自己的丈夫，如此简单而已。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顽固不化的，李小森在第三轮选拔的最后，说的那番话，让许多人都改变了看法，对于这个华夏来的参选者，没有那么敌视了。 但瑞拉呢，她更生气了，更愤怒了，对李小森也更憎恨了。 在她看来，李小森的话语，是一记“软刀子”，就是要瓦解猎魔城的心理防线，把学院派的“邪恶野心”正当化！ 所以她花了一夜的时间，以舍弃剩余的全部寿命为代价，换取短暂的力量，而焰巫师一脉，拥有力量就拥有年轻的样貌，恢复成四十岁样子的瑞拉，正是她人生最巅峰的时期，足足有职业六级巅峰的水准，距离职业七级、也就是半圣境界，也不过一步之遥罢了。 “喂，等……等一下！你干什么？！” 林婉的声音传过来。 战斗已经很激烈了，林婉却没有参战，她遵照李幸倪的吩咐，一直在暗中，不远不近地看着李小森，守护其安全。 但瑞拉恢复实力之后，潜近的手段非常高明，林婉居然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等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就看到瑞拉咧嘴露出一个本该十分美丽、但因为过分癫狂的发直的眼神而变得无比惊悚的笑容。 这一刻，林婉意识到非常不对劲，全力加速冲了过去，如果有旁人在场的话，就会发现林婉此时的速度，甚至比阿尔法更快，这或许已经不是猎魔人的极限速度了，而是血族才能爆发出来的速度。 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因为瑞拉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来杀李小森的。 瑞拉根本没动用任何猎魔城传承下来的强大法术，她只是简单地让自己的身体爆开，化作无穷无尽炽热的光与焰，把自身化为武器，化为法术，狠狠撞入了李小森的体内！ 这等于是一个职业六级巅峰的人物，把自己毕生的功力，化为一颗炸弹，然后直接在李小森的体内，引爆！ “浴火焚身？居然是浴火焚身！”林婉咬牙，被那强劲的火力逼迫得不得不倒退。 浴火焚身，正是瑞拉所施展的手段，在猎魔城的传承里，这并不算是一种法术，却比所有法术的攻击力，都要强。 即便格雷森全力出手，威力也不会超过此时的瑞拉。 或许只有海洋动用传承神器的威力，才会比这更强。 很多人说，焰巫师一脉，之所以能够在职业属性非常极端，或者说偏颇，在被夜行者尤其是夜行月族严重克制的情况下，还顽强地存续下来，保存了传承，一方面当然和猎魔人的保护有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欲火焚身”。 一个焰巫师，在抱着必死决心的情况下，是可以拉着一名发动月狼击的月族，一起死的。 这让月族无法真正肆无忌惮地猎杀焰巫师。 虽然猎魔人一脉的诞生，追根溯源的话，其实有不少的人为因素，甚至有人认为：猎魔人，实际上是为了保护焰巫师，被专门创造出来的一个职业。 但一个山门，一支族群，终究不能完全依靠外人的保护留存下来。 焰巫师能活到今天，还是靠自己，靠自己能够有一手拉着最凶残的刺客月族，和自己同归于尽的手段。 “天哪，李小森？李小森！”林婉的脸色难看无比。 她在当初接受了李幸倪的条件和秘密任务之后，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了，但以她现在的实力，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下的难题。 可以看到，李小森的身子，陡然间散发出不可思议的高热，皮肤变得赤红一片，就要被烧化的感觉。 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几秒钟之后，李小森就会由内而外，被焚烧得干干净净。 号称最强攻击的焰巫师一脉，完全可以发挥出这样可怕的攻击力！ 毕竟是让夜行者都忌惮无比的手段，怎么会一般？ 而在李小森的内心世界，则又是另一番感受，他本来完全陷入了自己跟自己的战斗，以及和始祖意志的扭曲力量的战斗，对外界的感知都暂时没有了。 陡然之间，就感觉到一股尖锐逼人的火意，直接侵入了自己的身体，直冲向灵魂！ 在那无穷无尽的光焰之中，可以看到四十岁巅峰瑞拉的美丽但扭曲的脸！ 李小森的第一反应是见鬼了，因为瑞拉此刻真的表现得很像一只索命的女鬼。 第二反应是：“我去……你——你谁啊？”仓促之下，李小森并没有认出突然变年轻的瑞拉。 因为瑞拉以自身化作法术武器的恐怖威力，很快就席卷了李小森的全身。 “死吧，死吧你这个臭小子！让你跑来我们猎魔城撒野，我宰了你！”瑞拉疯狂地尖笑着。 中间夹杂着黑衣李小森惊怒中饱含着痛楚的喝声。 外界的战场之中，正和血族老妪激战的龙五，身子猛地一震，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另一边，李幸倪紧跟着收到了林婉的紧急汇报，同样脸色苍白起来。 同级之下，曾经有过一名夜行血族，在焰巫师的自爆攻击下活下来，但那名血族后来变成了白痴，三年后就死了。 更何况李小森如今其实只有职业三级，和巅峰时期的瑞拉，差了整整三级！ 差三级，依照三级界限的理论，就是越级挑战的极限了。 而且只在理论上存在可能性。 这一刻，什么强攻式，什么法术专属能力，什么千幻书生，都显得有些无力，这些能力组合起来使用，能够延缓李小森被击杀的时间，但无法真正自救。 李小森自己也是懵的，自己这儿正折腾呢，忽然一个疯子老女人冲进来要干死自己，换了谁都会惊吓过度。 但李小森的职业素养还是在的，惊吓归惊吓，第一时间还是做出了作战的姿态。 李小森没注意到的是，始祖意志的扭曲力量，被瑞拉这么一冲，居然也被破坏了，正如李小森此刻体内千疮百孔即将崩溃的身体状况。 洞彻眼开，强攻式启，法术专属能力全力运转，千幻书生超负荷地试图化解对方的力量…… 但李小森死死盯着瑞拉，本能吐出来的两个字，却是：“挑战。” 是的，挑战。 华夏血战之后，李小森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法术能力的开发上，这很必要，是为了下一次挑战做准备，因为每次挑战，实际上都是玩命，自身实力不足是要死的，完善专属能力，就是提升挑战的存活率。 开发专属能力，是为了下一次挑战。 但李小森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发动挑战！ 本来以为北美之行，不会有机会挑战的，毕竟此次李小森的目标，是妹妹，还有柳长生。但挑战的对象必须是之前没挑战过的职业，而李小森前三次挑战的对象，分别是古代通道里那个追杀谦谦的古武者老者、圣骸战争春秋战场中的十名夜行血族、以及华夏血战中的月族强者“锁骨”。 换言之，无论是李小茜，还是柳长生，挑战对这两人是没意义的，李小森不能再次挑战血族或古武者了。 然而就是这个李小森本以为不会有机会挑战的北美之行，在这样一个突发的状况下，给了李小森一个挑战的机会。 瑞拉。 职业六级，足够强。 焰巫师，又是李小森之前没挑战过的职业。 ——如果李小森现在不是一种吃惊过度、大脑还来不及反应的状态的话，他或许会大喊一声：“完美！” 猩红擂台在李小森的内心世界，无声无息地凝聚成形。 瑞拉忽然就感到眼前的场景一变，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类似血族的猩红擂台、但更加恢弘浩瀚的擂台中心，正对面不远处，则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李小森。 “呼呼呼……好险，真的差一点，就死了。”李小森喘着粗气，“不对，其实现在也不能说一定能活下来。唉，久违的挑战啊，这都几个月没挑战了，我还没完全准备好呢，就又来了……” 瑞拉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凭着一股决死的锐气，冲入李小森的体内，然后呢，不仅李小森暂时没死，就连她瑞拉，居然也一时间没有死成。 关键是眼前这到底是什么鬼？ 这擂台是什么？和血族的挑战升级有什么关系么？ 见鬼的，这华夏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从华夏血战中的那次挑战开始，李小森已经有点了解挑战的机制了，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利用挑战机制的好处。 如今的挑战，不会像圣骸战争时那样，彰显于外，不会再出现被萧情看到的情况。 现在的挑战，全都在李小森的内心世界，当初华夏血战的时候，锁骨就是被李小森强行拉入了内心世界的擂台上，彼此对垒。 这内心世界的擂台，也可以说得上是李小森的……主场！ 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来。 从瑞拉的突袭到现在，其实就是一瞬间。 但有些改变，已经发生了。 比如这次挑战。 再比如，始祖意志的扭曲，被瑞拉这么没头没脑地一冲，无差别攻击下，已经几近崩溃。 这一刻李小森终于完全回想起来，自己是谁，要干什么。 也明白了，昨夜海洋问自己的那句话：“你为了杀你妹妹而来，但为什么你开发出来的法术能力，却是护盾保护类的？” 因为李小森内心真实的声音，是为了救回妹妹，才来到北美的啊。 黑衣李小森在擂台之外，整个人也是懵的，呆呆看着擂台和擂台中的两人。 李小森看着瑞拉，做了个请的手势。 既然找回了自己，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明确了。 再也没有那种自己好像不是自己的怪异的别扭感了。 “那么，我们来厮杀吧。”李小森冰冷地看着瑞拉，满眼杀意，“可以的话，我们速战速决可好？我赶时间。” 卷5章58 罚站式的暴打！ 猩红擂台之上，那种强力的“主场优势”，再次体现出来。 这擂台，某种意义上，或许是能够超越“三级界限”的存在。 眼前的瑞拉，比华夏血战中，李小森挑战的对手“锁骨”，气息还要更强一些。锁骨更多是学者类的强者，抛开“亲王之皮”这些道具加成，其正面作战能力，其实是有缺陷的。 但对手更强了，李小森也更强了。 尤其是这次站在擂台上，主场优势比上一次，似乎更大了。 之前以全力的洞彻眼，都看不太明白的焰巫师的构造和灵魂气息，此刻居然有种渐渐在视野里变透明、变通透起来的感觉。 “原来，焰巫师真的不是人类啊。”李小森暗自感叹。 在瑞拉的身后，李小森隐约看到了一个额头生尖角的类人的生物，高大而优雅，那才是焰巫师真正的祖先，属于史前古代文明中的一支。 如今的焰巫师，是那支族群，和人类之间的混血后代。 过分极端的职业属性，或许也和这样的结合有关系，曾经的焰巫师的真正祖先的某些特点（强大的攻击力），被严重放大了，然而相对应的，防御力就变得很弱。 这一刻，李小森脑海中其实想到了很多。 比如这样一支族群，究竟是怎么流传下来的？猎魔城的建立，到底是什么人的手笔？焰巫师既然和史前古代文明有关系，那猎魔人呢？ 猎魔人这个在李小森眼中，“人为”的气息越来越浓郁的职业，又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李小森越发觉得，猎魔城和日行者联盟其他的山门，都不同。 当然，眼下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李小森要先赢下这场擂战。 对面的瑞拉已经冷静了下来，这个老太婆从出现在李小森的生活中之后，一直都是个疯狂的家伙，此刻却在震惊过后，恢复了完全的平静。 “今天，能亲自对你下手，实在是太好了。”瑞拉吸了口气，不在癫狂，而是很认真地看着李小森，“你这样的小鬼，我不会允许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瑞拉动了。 她张开手臂，整个人缓缓悬浮起来。 这一刻，擂台周围的本属于李小森的光明与火焰的元素力量，居然有种被瑞拉调动起来的架势！ 这完全是不可思议的。 要知道这是李小森的元素力量啊，虽说李小森的元素属性，和焰巫师一样，恰好都是光明与火焰的混合，可能比例有些不同，但本质上是非常近似的。 可是，这毕竟还是李小森的力量啊。 此刻却被瑞拉以某种手段，强行调动起来了。 “光焰统治，你大概连这一招听都没听说过吧？”瑞拉扬起下巴，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因为这是我瑞拉当年的独有能力，在我之后，这能力就再没有人会了。正是因为这一招的存在，当年我年轻的时候，被称为‘光焰杀手’。虽说这世界上，除了我们焰巫师，很少有主修元素法术的职业，但每个职业其实都有元素属性的，只是像北欧狂战士、东瀛剑客那些职业，很少会把自身的元素力量调动出来。” “而我，当年只要我的对手，体内有光与焰的元素属性，就会为我所统治！从此生死由我，因为那些家伙等若有一部分生命，完全掌握在了我的手里！” 瑞拉说到这，看李小森的眼神，变得有些奇异，又带着十足的恶毒：“我没想到，你这小鬼居然拥有如此纯粹而强大的光焰属性。很遗憾，你这特点，放在其他人那儿大概是优势，在我面前却是致命弱点。” 瑞拉果然很厉害。 光与焰，开始在李小森的身上，爆开一团团不大但剧烈的火花。 李小森实际上也是非常吃惊的，因为在此之前，他还真没经历过自身的力量，被对手统治了一部分这样的事情。 看来焰巫师一脉，果然是一个极端、甚至可以说有些畸形的职业，强的地方已经有些变态了，弱的地方呢……也很明显。 “好嘛，既然你这‘光焰统治’这么厉害，那我这部分力量，就让给你嘛。”李小森嘟哝道。 他没有去和瑞拉争夺自身的力量的控制权，而是任凭对手的招式在自己身上，连环炸开。 同时，李小森盯住了瑞拉，调动起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力量，首先一个符文W，当头砸了下去，瞬间强制禁锢了瑞拉的身子。 “这是……符文W？”瑞拉呆了一下，然后骂起来，“海洋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臭丫头，居然连我们猎魔城的符文W，都给你看了！但这有什么用？谁都知道符文W是个鸡肋能力！” 李小森不答。 一个符文W之后，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火球术和光球术，成双成对，且以极为夸张的超高频率，甩了出去。 这么一番密集的打击下来，瑞拉也有点受不了。 关键是李小森的光球术和火球术中，可是附带了大量法术特效，尤其是包含了一项“法术吸血”啊。 一轮密集的法术狂砸之后，瑞拉倒是顶住了，没有倒下，但李小森也不是没收获，而是一直通过进攻来吸收对方的力量和生机，补充到自己体内，修复被对方的“元素统治”打出来的伤势。 “见鬼的，这小子为什么分明不是我们焰巫师一脉的，却有这样的法术造诣？书院士兵，果然是混账职业，当初就应该彻底灭掉古代书院，把传承完全断绝的！” 瑞拉心中发狠。 同时她很明白：必须腾挪移动起来了，等这符文W的禁锢效果结束，立刻就要拉开距离，不能再让李小森的这一套连招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了。 “跟我玩法术比拼么？我知道你赢过昆塔，但你真的要跟我瑞拉拼法术？”瑞拉厉声尖叫着，“像你这样的法术能力，攻击力是大，但爆发力呢？机动性呢？一个符文W的时间里，你是有点厉害，但这符文W的效果结束之后呢？你的法术，根本连我的身子都碰不到！！” 话音落下，第一个符文W的效果，果然结束了。 瑞拉哼了一声，脚步一点，就要向后拉开距离。 焰巫师本质上，是远距离炮台式的法术职业者，距离是对战的根本。 只要有距离，就有施法空间，除了月族的月狼击那种可以瞬间扑到焰巫师身上的不讲道理的突击能力，其他职业遇到顶尖的焰巫师，还真的会很头疼。 尤其是佛寺阿罗汉里，那些主修锻体神通、而忽视自身机动能力的和尚，无法接近焰巫师的话，最强的锻体神通，也无法长时间抗住焰巫师的法术攻击。 这个世界上除了夜行始祖，或许就没有什么存在，能硬抗住焰巫师的攻击了吧，亲王级血族的坚韧皮肤都不行，而佛寺阿罗汉的锻体神通，就算达到了极致，也不过比亲王之皮，稍稍强那么一丝罢了。 日行者联盟的诸多职业之间，也是存在克制关系的。 焰巫师一脉，实际上被猎魔人克制，而剩余职业中，只要是机动性不足的，都被焰巫师克制。 比如佛寺阿罗汉、北欧狂战士、武宗古武者，这三个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强强大硬干的职业，对上焰巫师是很头疼的。 瑞拉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拉开足够的距离，然后就给李小森致命一击。 当初她可是全能的焰巫师，贝恩那种支援猎魔人的能力，瑞拉有，赛丽的自保能力，瑞拉也有，关键是她掌握了一手强度颇高的移动类法术，速度还不慢！ 这些素质，加起来，再配合上瑞拉独一无二的“光焰统治”的能力，或者可以说是一种天赋，才让瑞拉成为五百年来公认的猎魔城最强焰巫师，连格雷森都要甘败下风。 瑞拉一生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得到传承神器的认可，如果那样的话，她作为焰巫师，就真的完整了。 周身卷起一阵光与焰旋转而成的旋风，瑞拉的身子飘飘然，就要在这旋风的包裹下，飞快后退，拉开距离。 但能力是发动了，接着瑞拉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她发现自己没动。 但怎么会没动？能力分明发动了啊！ 就算因为年迈而失去力量这么久了，但这些法术手段，都是当年她练习过数十万、乃至数百万次的，已经融入灵魂，深入骨髓，称得上是刻骨铭心了。 绝对不会因为长时间没用过而生疏的啊！ 瑞拉忽然低头，眼神变得很怪异，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又一枚符文W，悄无声息地，套在了她的身上，把她牢牢摁在了原地。 以法术能力的强度和优先序列而论，符文W，显然是更胜瑞拉的移动类法术不少的，这个传承符文的最大特点和优势，就是：瞬发，且不可抵御！ 问题是……刚才李小森不是已经用过一次符文W了吗？！瑞拉一时间甚至以为自己记错了，难道是不知不觉间中了什么幻术？ 因为没记错的话，符文W使用过一次之后，会有相当长的冷却期，怎么会这么快又有第二枚符文W？？ “你……你这臭小子……”瑞拉看向李小森，尖叫。 李小森仍是一声不吭，用又一大串的火球术和光球术，堵住了瑞拉的嘴。 接着，是第三个符文W，被超频的法球刷新出来。 接着是第四个。 第五个…… 第六个…… 在研究出符文W的真正奥义，也就是利用自己的超频施法，去不断刷新出符文W的冷却时间的机制之后，李小森还没机会对人用过呢，瑞拉是第一个尝到这滋味的人。 李小森现在的感觉……实在是有点太爽了！ 因为对手完全不能动啊。 就只能傻傻站在原地，根本动不了，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无穷无尽的法球淹没！ 这简直就是“罚站式”的能力！ 瑞拉的“光焰统治”，很快停止了，她已经自顾不暇了。 接着没多久，李小森被打出来的伤势，就在法术吸血的作用下，恢复如初。 再然后，瑞拉的惊呼怒骂声，陡然间提高了两个八度，疯狂地尖呼咒骂，直到某一刻，她的声音中气，猛地低落下去，渐渐地，彻底没有了声息。 李小森终于停手。 而瑞拉匍匐在地，全身上下已经不剩下一寸完好的皮肤了。 她的头发都被烧光了，却依然死死抬头盯着李小森，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 瑞拉，曾经的猎魔城第一焰巫师，巅峰时期超越赛丽，超越格雷森的存在，就这么输了？ 而且还是输在了法术对拼上！ “别这么看着我好么，我也是第一次在实战中用这个能力。”李小森抓了抓头，自己也有点懵，“我也没想到这能力这么变态啊。这就是我的法术专属能力么……” 以瞬间爆发力和机动性而论，依然是强攻式最厉害。 千幻书生的防守反击能力，仍是不可替代的。 但持续摁着对方揍的能力，毫无疑问，以目前的专属法术能力为尊！ 关键是这专属法术能力，在猩红擂台上，还经过了主场的加持，比在外界使用更强！ 这绝对是挑战升级以来，最轻松容易的一次，轻松得李小森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这一刻，李小森突然涌起一个念头：如果挑战擂台的能力，能够没有“只能对同一个职业动用一次”的限制就好了。 因为李小森现在有洞彻眼和吐血疗伤术的被动技能，有Q技能强攻式，有W技能专属法术能力，有E技能千幻书生，就差一个R大招了啊。 如果能够把挑战，作为自己的大招，而不只是一个升级的时候才能用的技能，该有多好。 挑战发动的机制，是理论上来说，李小森的等级所不能战胜的对手。 之前的经验，也证明李小森的确都胜得很艰难。 但到了今天，沉浸修行这么久，李小森突然惊觉：自己的实力，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提升到了一个自己都很意外的地步。 打瑞拉这种理论上打不过的对手，身在主场之中，居然会打得这么轻松！ “骗人的，这一定是骗人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法术能力……这就是符文W的真正用法和奥义么？”瑞拉有些失神地喃喃着，像是信仰被击溃了，强撑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渐渐地涣散了。 “告诉我，你刚才那到底是什么能力？”瑞拉知道自己不行了，她看到猩红擂台在溃散。 而血族的挑战机制是：只有一方败亡，擂台才会消失。 眼前这擂台虽然和血族的挑战擂台有些不同，但似乎是类似的东西。 但瑞拉真的不甘心，她觉得这太残忍了，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个法术大师，在人生的最后关头，知道这世界上居然有自己不会、甚至无法理解的法术能力？ 李小森蹲下来，低头看着重新变得苍老的瑞拉，看着这个执拗得不可理喻的老太太，叹了口气，说：“我本以为鬼剑会是我见过最顽固的老家伙了，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你这么一位更顽固的老太太。” 瑞拉突然抓住李小森的裤脚，怨毒地喊：“你这个小偷，这分明是我们猎魔城的符文W，是我们猎魔城的东西啊，你……你怎么可能……” 李小森点点头，说：“是啊，是你们猎魔城的东西，其实你要不是这么针对我，大家好好交流法术心得，我教你这招也不是不可以啊。” 瑞拉明显呆了一下，她虽然疯狂，但这一刻她感觉得到，李小森没有撒谎。 这小子……居然真的愿意把这么了不起的能力，跟猎魔城分享？ “符文W的刷新机制，如果就这么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我都觉得可惜呢。当然我不觉得你们猎魔城目前有人能有我这样的施法频率，及时地在一个符文W的短暂禁锢时间内，就刷出下一个。”李小森耸耸肩，说道。 “所以你真的……真的愿意……跟我们猎魔城分享这个秘密？”瑞拉还是不敢相信。 李小森笑道：“是啊，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说到这，李小森收敛了笑容，“分享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的，很遗憾，你不在此之列。” 直到瑞拉的生命气息完全消失，李小森也没有说除符文W的秘密。 虽然如果要说的话，也就简单的一句话：超频施法，可以刷新符文W的冷却时间。 李小森可不是什么烂好人，瑞拉屡次要杀自己，李小森惊叹这老太太的执拗，但并不认同这份执拗，更无法对此有丝毫的尊敬或欣赏。 敌人就是敌人，对待敌人，李小森不会手软，再也不会了。 瑞拉就这么死了。 死在了无穷无尽的怨恨，和抓心脑肺的没有被满足的好奇之中。 一场擂战，就此结束。 李小森悄然之间，稳稳地又提升了一级。 现在的他，是四级的暗裔战法了！ “这就结束了？骗人的吧……”黑衣李小森罕见地流露出震骇的表情，呆呆看着擂台消散之后，身形重新变得清晰的李小森，“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满血单杀？” 毫不夸张地说，这场擂战，如果放在外边，绝对是震撼级、轰动级的！ 就像李小森杀死锁骨的那场发生在内心世界的擂战，如果能被世界知道的话，也绝对是让整个修行世界都震撼的。 “你就一点不得意么？你刚刚杀死了一个比锁骨更强的家伙。”黑衣李小森轻声道。 李小森一步步走到了黑衣李小森面前，耸肩说道：“杀死瑞拉算什么呢，外界的情况，你也知道。柳长生那家伙，别说我没法挑战他，就算能，我觉得我还是打不过他。” 打败了瑞拉，不意味着结束。 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叫柳长生的家伙，还有一群不知道哪天就真突破到圣境的天榜人物。 甚至是瑞拉这样的人——山门派中的顽固分子——死了一个，还会有更多。 李小森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对手还有很多。 但让对面的黑衣李小森很惊讶的是：李小森脸上挂着笑容，而且是至今为止从未见过的那种明朗的笑容。 “你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了？”黑衣李小森沉声问。 挑战升级结束，李小森实力上又不声不响地提了一个大台阶。 瑞拉的突袭，一度让李小森陷入几乎必死的境地，却也变相地帮助李小森破坏了始祖意志的扭曲力量，解放出了内心净土中的那个没被扭曲的部分。 但黑衣李小森看着李小森脸上的爽朗笑脸，隐约觉得：似乎变化并不止这么简单。 还有一些非常重要的变化，在李小森身上发生了。 卷5章59 重拾勇敢 “这一路走来，真的感觉好像过了好久好久呢……”李小森心中轻叹。 从一开始抗拒和这个世界接触，想要缩进自己和妹妹那个小家里，不问世事，到后来逼自己出来修行、战斗、但其实内心一直都很累，再到圣骸战争中挑战升级，跨入超级生命的行列，却主动舍弃了记忆，这等若一种逃避，再到华夏血战中，恢复了记忆却又被妹妹扭曲了意志…… 这一路走来，李小森真觉得用“磕磕绊绊”一词都不足以形容了。 回过头来看，或许不是这个世界太复杂，而是自己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 现在，李小森再次挑战升级成功，同时消除了妹妹对自己的意志扭曲，他还真正找回了自己。 不再一味自闭，纠结于过去，也不会貌似放飞自我实际上是逃避现实。 黑衣李小森突然看明白了，此时的李小森眼中，究竟是一种什么：那是坚定的神采。 “是什么改变了你呢？李小森。”黑衣李小森轻声问道。 “还能有谁，李小茜那傻丫头喽。”李小森微笑，“华夏血战，对我的冲击太大了，这几个月来，真正的我一直躲在角落里反思自己。” “结论是——？” “没有结论。”李小森耸肩，“我终于明白，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是没有结论的。即便找不到结论，也要向着内心的方向勇敢前行，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却一度忘记了。” 前世的心结，今世的疲惫，这些其实都是心魔而已。 李小森想不通，于是就不前进了，这是不对的。 想不通，过不去，依然往前走，这才是人生该有的的态度。 说到这，李小森有些自嘲、又有些恼火地抓了抓头，“如果我从一开始就足够勇敢的话，我妹妹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好在，现在还不算太晚了，我还来得及补救。” 黑衣李小森突然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李小森陡然间前冲，闪电般伸手，朝那黑衣李小森的脸上抓去。 唰！ 两人交换了位置。 像是从黑衣李小森脸上撕下了一层薄纱，李小森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回过神来，再次看向黑衣李小森—— 其实已经不是李小森的模样了，同样的黑色衣服之下，是一个沧桑无比的中年男人的脸庞。 是龙五。 之前圣光焰结界没有打开，林婉就带着龙五和琴岚见面，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当时和琴岚见面的那个龙五，根本不是结界之外的那个真人龙五，而是李小森体内的这个，一直以“黑衣李小森”的身份存在的龙五！ “所以这算什么呢，灵魂分身之类的能力？” 李小森轻声道，“我说五先生您怎么那么了解我，原来你一直是距离我最近的那个人啊。” 龙五叹了口气：“你怎么发现的？” “琴岚大人出战的时候，您失态了。如果您真的是我作为超级生命的本能意志之类的存在，理应不在意旁人的。”李小森说到这顿了顿，问道，“所以那古代通道里，我吃下的古代能力果实，是您和李幸倪院长放在那里的吧？” “是。” “我至今的成长，其实都在你们俩的关注之下？” “是。” 一直以来困扰李小森的几个问题，至此有了解答。 但紧随而来的，是更多的疑问：“我姑且当作您和院长大人，对我和我妹妹并无恶意，但你和院长她……你们俩，究竟是谁呢？”李小森看着龙五，认真问道。 龙五很了解自己，这是因为他其实一直把一个灵魂分身，放在了李小森的体内。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龙五提前把自己的一部分灵魂，放置在那枚古代能力果实之中，李小森吃下了果实，也同时带上了龙五的灵魂分身。 分身的事，可以解释为什么龙五如此了解自己，但如何解释龙五对猎魔城、对符文W的深入了解呢？龙五和李幸倪，既然拥有一枚不寻常的古代能力果实，难道和古代能力文明有关系？ 以及最关键的是，为什么要选中自己呢？ 面对李小森的问题，龙五说：“如今日行者和夜行者两大联盟对垒的格局，追根溯源，还要追溯到史前文明时代。那是夜行始祖出世的年代……” 李小森接口道：“也是在我之前的第一位‘洛德森’来到地球世界的年代，对么？” 不知不觉，两个人的对话，已经完全变成了森德洛语！ 龙五居然是懂森德洛语的。 虽然很生疏，词汇量也很成问题，但的的确确是李小森久违的家乡语言不假。 不过李小森这次已经不那么吃惊了，毕竟华夏血战，从柳长生口中听到“德洛森”这个家乡名称的倒序称呼的时候，李小森就明白：这个地球世界，和家乡、和森德洛、和战斗法师的交集，应该在自己到来之前的很久远的年代，就有过了。 明明是不起眼的次级位面，却有诸多顶尖的上位职业类型。 分明连个像样的神火、真正的神器，这样的主位面的特征都没有，却有夜行者这种具备超级生命特征的存在。 ——之前一直在李小森心目中，非常古怪的地球世界，至此初步在李小森脑海中，从一堆散乱的拼图碎片，隐约构建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一切应该都源于史前古代文明的那个时代的某个时间点，夜行始祖出现在地球，第一个化名为“德洛森”的战斗法师也出现在地球，一场史前大战，尘归尘，土归土，夜行始祖创造了夜行者，自己则在生与死之间不断往复，反复复苏着。至于那位“德洛森”，他又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什么？如今的日行者联盟，和那位第一个降临在地球上的战斗法师，有什么关系么？ 对于所有的李小森的这样那样的疑问，龙五没再多说。 他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对不起，我不方便告诉你。 李小森也不生气，点头由衷道：“无论如何，多谢了，这段时间的照顾。虽然不知道您和李幸倪院长的意图，但我有今天的样子，的确和二位有关系。” 说到这，李小森顿了顿，嗓音陡然间变得冷静：“很抱歉，我没办法容忍自己体内有另一个人的灵魂存在。” 一抬手，李小森摧毁了眼前的黑衣龙五。 这不过是一个灵魂分身，其实没有过多的力量的。 李小森承认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想要了解，但既然龙五摆明了态度不肯说，那强求也没用的，既然如此，留着这个灵魂分身没有意义，卸掉他，轻装上阵，迎接接下来的战斗吧。 李小森缓缓睁开双眼——这次是真的睁眼了，是现实世界的李小森睁眼，不再是内心世界里的李小森意志和灵魂。 重新张开眼，入眼的第一个画面，是个脸色略显苍白的少女的脸庞。 虽然和印象中的那个女孩的容貌气质，有了一些变化，但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要强的气息，还是没变。 “很久不见，林婉。”李小森开口招呼。 “你……你没事了？刚才瑞拉她，她——”林婉的脸色有些古怪。 她之前看到瑞拉施展“浴火焚身”冲入了李小森的身子，真以为李小森在劫难逃了，但紧跟着李小森表面看起来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定，又过片刻，李小森就这么重新睁眼了，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就这么被李小森近距离看着，林婉反而后退了两步。 很多事情，或许永远无法回到从前，林婉之前看到李小森遇险，立刻冲了出来，但现在看到李小森没事，反而有种想要后退、似乎不想和李小森太靠近的意思。 “我明白的。”李小森深深看了一眼如今的林婉，“不过你放心，你和李幸倪院长到底有什么协议，目前又在做什么，我不会深究的。” “你，李小森你……”林婉反而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小森不再多说，越过林婉，就要朝正面战场走去。 林婉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说：“等一下，你不能去——” 她没说完，就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林婉收到的命令，是看着李小森，保护他的周全，同时别让他加入战斗。 李小森不知道李幸倪、还有龙五，对自己到底是什么用心，他只知道，无论那两人是好心还是歹意，接下来的战斗，他们不可以插手干预自己的，谁都不行。 轻轻把林婉的身子靠在一旁的墙角边，李小森无声地咧嘴笑了笑，起身，向着正面战场，大步而去。 从琴岚阻止李小森参加战斗，到瑞拉突袭，再到现在，李小森体内内心世界已经经历了好几轮的转变，但外界的时间，其实并没有过很久。 李小森却又和几分钟前的他，不一样了。 现在的李小森，手握基本开发完毕的法术专属能力，以及过去的那些已经开发完善的专属能力，最关键的是，现在的李小森，是职业四级，不再是三级了。 四级暗裔士兵，实际上是一种很神奇的感受。 等级的提升，不只是本力的增长这么简单，还让李小森能够更加细腻地感受自己的职业特点和生命本质。 超级生命在常人看来，是个高不可攀的名词，但实际上这是一个宽泛的概念——超级生命内部，也分三六九等，李小森只能算是超级生命中的新人，现在，随着等级提升，李小森觉得自己的生命层次，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眼前的世界，似乎都有些不同了呢。 一种曾经是战斗法师的时候，从未有过的“好像能感触到眼前这个世界的呼吸”的奇异感受，涌上心头。 李小森发现自己如今全力运转洞彻眼的时候，视野会变得微微泛红，这是因为他漆黑的眸子最深处，瞳孔一点，泛起一丝细腻精纯的血水晶般的红色。 暗裔，暗裔，归根结底，指的是夜行血族的力量属性。 古代能力果实，正是古代大学者拉尔斯，对夜行血族的一次全方位的模仿。 李小森感觉自己目前正一步步向着血族的方向金发着，同时又不是完全变成血族，而是吸纳血族的强势之处，吸纳血族的超级生命的特性的同时，保留自我，甚至让自我更加完善。 “或许在我体内，现在不止有战斗法师的力量，还有夜行者的力量呢，似乎有一股第三种力量，在中和着战斗法师和血族这两种属性，让我这个存在，得以自圆其说。”李小森心中猜测。 战斗仍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除了和那血族老妪激战无暇分身的龙五，还有日行者联军大本营里的李幸倪，几乎没人注意到他这个新晋的四级暗裔战法的到来和即将正式步入战场。 海洋此时站在高空中，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不远处，两名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古武者的拼杀。 一方是破入圣境的李幸倪。 另一方，是半圣级别的柳长生。 海洋近距离感受着两名古武者之间的拼杀的那种独有的碰撞感和震荡感，内心受到的震荡，其实比表面受到的要大得多。 事实上，除了那些战场上激烈厮杀着、自顾不暇的人们，其他关注着天空中的这场巅峰对决的人，比如海洋，比如李幸倪，比如世界各地的天榜高手，此时都是完全震撼到失语的。 不是因为琴岚的圣境级别的强大，而是因为……柳长生居然顶住了琴岚的攻势！ 圣境，半圣，虽然都有个圣字，但这当中其实有本质上的差别。 半圣理论上是不可能挑战圣境的，就像能力者无法和职业者叫板，就像普通人无法和能力者对抗。 柳长生呢？ 他此时挥舞着手里的祖剑，一招一式，简朴古拙，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关键是他剑上的力量，并不只有他的自身本力，也不止有华夏血战中展现过的那些融入他体内的战神兵器的威能附加，还有一股更狂野、更血性的力量气息，缠绕其上。 正是这股力量，帮助柳长生硬生生拦住了全力出手的琴岚！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啊。”李小森抬头，凝望天空中战斗的两人，目光落在柳长生的身上，“这‘熔兵炼体’，其实是森德洛的绝学啊，这就是当初那位‘德洛森’留在地球上的遗产之一么？” 熔兵炼体，其实不是人类能够修行的，森德洛历史上也没人能以血肉之躯修行这个逆天的能力。 所以李小森其实对于这种能力，也了解不多，华夏血战的时候，甚至一时间没想起来家乡世界还有这么一项能力。 森德洛的熔兵炼体，实际上是一把注入了人类灵魂的武器分身，研究出来的绝学，那是一种以武器之躯，吞噬其他强大武器，以进食武器为进化方式的修行方法。 柳长生真的是个了不起的家伙，他应该对熔兵炼体做了调整，这才以血肉之躯，修成了这个神通。 而他现在用来对付琴岚的手法，如果没看错的话，是“炸兵”。 柳长生炸掉了体内的某一柄战神兵器，以此换取到暂时的战斗力暴增，这才拖住了琴岚。 卷5章60 贪求长生的狼 鲜血在天空中溅洒。 琴岚和柳长生这对曾经的师徒的对战，已经达到了让战场上的人们、乃至全世界关注着这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天榜强者，都惹不住感到阵阵心惊的地步。 砰砰砰，砰砰砰！ 两人的拳脚彼此对碰着，发出的声音却不像是血肉之躯的碰撞。 华夏古武者，和北欧狂战士并称为日行者两大“最血性”的职业，打起来就是这么拳拳到肉！ 飞溅的鲜血，几乎都是柳长生的。 即便有着祖剑、诸多战神兵器融为一身、以及“炸兵”的诸般加持，柳长生依然落入了绝对的下风。 “半圣，终究不是真正圣境的对手啊。”天榜们不由感叹，“问题是，为什么看表情，反而是柳长生一直在笑？” 是的，柳长生在笑，那种很畅快的、胜利者的笑容。 唰—— 琴岚的身子飞快地掠过柳长生，掌、拳、爪齐出，掌劈歪了祖剑，拳击柳长生的胸口，最后生生从柳长生胳膊上撕扯下来一大块肉，若非柳长生的身体构造和强度，已然异于常人，这下他估计要被卸掉一整条胳膊。 柳长生踉踉跄跄地后退，狼狈不堪，这大概是他出道之后，最狼狈、也是唯一一次如此狼狈的情况了。 但他依然在笑！ “哈哈哈，老师，老师您真的很了不起！”柳长生单手持祖剑，这一刻再不复温文尔雅，而是如一头狼，死死盯着琴岚，低吼道，“来啊，继续用力试图杀死我啊，如果做不到的话，死的可就是老师您自己了！” 琴岚脸色冷峻，气势如虹，但眼力最尖的人会发现：她的唇角无声溢出了一丝黑血，只是马上被她运转力量蒸干了。 不错，琴岚的确提升到了圣境，但她没有找到和这个世界共处的方式，暴露力量的下场，就是被世界规则排斥、挤压而死。 “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像您这样的伪圣，不止一个，但古武者貌似您是第一个。”柳长生大声道，“但像您这样能在解除力量限制之后，支撑这么久的，真的没有了，只您一位！哈哈，这是不是说，我们华夏古武者在这方面，果然还是有一些职业优势的啊！” 琴岚冷冷道：“你已经不是华夏古武者了，不要侮辱了这个职业称号！” 柳长生咧嘴笑道：“随便吧，反正您看起来是杀不死我了，再过不久，五分钟？或许更短，三分钟、两分钟——您就要崩溃而死了啊，哈哈，不错，现在我打不过你，但活下来的人，一定是我！” 拖，这就是柳长生的站术。 拖到琴岚被这个世界毁灭。 活下来的，才是胜利者——这样的信念，其实并非从一开始就伴随柳长生左右。是从什么时候开的呢，自己开始秉持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信念？柳长生心里想着。 大概是第一次体会过真正的力量的那一刻吧。 忍受着常人无法容忍的剧痛，融入第一件战神兵器之后，柳长生就变了，他变得空前强大，自信能够战胜天榜上除了第一的那个变态之外的所有人，但他发现强大的实力，带来的是寿命的剧烈缩减。 但凭什么呢？ 柳长生不甘心，无法接受。 “老师您曾经说过，付出越多的汗水和努力，就会有越多的回报。”柳长生此刻看着琴岚，一字一顿地说，“外界都认为我是天才，但谁会知道，我其实才是最辛苦、最勤奋、最努力的那一个？我付出了那么多，想要成为最强者，结果呢？我找到了强者大门的真正的钥匙，却被惩罚活不过几年？凭什么？这到底是凭什么？” 因为醉心力量，所以要活下去，活着才能享受那种把力量好像权柄一样攥握在手里的快乐！柳长生就是这么想的。 他就像是一个赌徒，迷上了力量，上瘾而不能自拔，这才一步步走上了杀死亲妹妹、背叛师门的道路。 只有夜行始祖能够赐予他漫长的寿命、甚至是永生不死的奥秘，为此柳长生甘愿做夜行始祖的一条狗。 轰！ 整个战场都在震荡。 琴岚一记重拳，正中柳长生的鼻梁，这一拳几乎要把柳长生的俊脸整个打凹下去。 但真正的明眼人就会看到：琴岚出拳之后，就吐血了，气势依然磅礴，但总有一种强弩之末的味道。 反观柳长生，他咬着牙，满脸鲜血，狰狞如野兽。 沉闷的炸响，再次从他体内发出。 第二件战神兵器，被他炸掉了，虽然这会耗费他本就所剩不多的寿命，但没所谓了，因为只要能拖住琴岚，拖住这一会儿，保住身后的李小茜、也就是夜行始祖，那什么都会有的！ 现在损失的寿命，全都能够弥补回来的。 柳长生突然松开了左手中的祖剑，空出的左手，顺势一把拉住了琴岚的手腕，止住了自己脸部挨拳头之后的后飞之势。 然后柳长生右手接剑，左手陡然发力把自己拽向琴岚，然后猛地一剑粗暴的竖劈！ 轰隆隆—— 剑锋劈入琴岚的肩膀，嵌入其中，这一刻居然带动着整个天地，都发出了一阵阵的难以形容的巨响！ 人们这才看到：琴岚身上，其实有一条条常人肉眼看不到的巨型的锁链，每条锁链都从天地虚空之中穿梭出来，狠狠捆住琴岚的手脚。 琴岚等若一直背着这些枷锁，在和柳长生作战！ 而柳长生的这一剑，砍的是琴岚，震响的却是链接在琴岚身上的“天地锁链”。 是的，天地锁链，这是圣境最大的敌人。 锁链的出现，意味着圣境的实力已发挥到极致，也代表着……一名圣境的即将陨落。 琴岚的气息，就像是达到顶点后突然失去了力量，断崖式地衰弱下去。 “妈妈，妈妈！小五叔你快点想办法啊，救救我妈啊！”龙琪儿尖叫着，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但被一旁的龙小六死死拉住了。 龙五此刻被那状若疯狂的血族老妪死死拖住，根本腾不出手来。 关键是，整个战场上，除了交战中的两人，根本没人能介入这场战斗好么？ 那可是一名圣境，和一名引爆了战神兵器后暂时无限逼近圣境的强者的对决！ 这一刻…… 一名圣境即将力竭而死的这一刻…… 举世皆静。 格雷森、龙五等少数半圣强者们、天榜高手们、日行夜行两大联盟正在厮杀的高手们、人不在战场但在各自的山门关注着这边的低阶职业者和能力者们、乃至那些通过直播看得眼花缭乱根本不明所以的世俗圈的普通人们，都感到了一股浓浓的无力和悲伤。 柳长生忽然怔住了。 近距离看着琴岚，柳长生突然发现：琴岚哭了。 “老、老师……”内心最深处，柳长生那少得可怜的良知，隐隐抽动了一下。他并不是疯了，终究有一部分人的情感，就像亲手杀死妹妹柳小惠之后，没人知道柳长生其实在无人的角落里无声痛哭了一场。 柳长生从来没见老师哭过。 在柳长生的印象里，老师永远是雷厉风行、铁血英气的女武神一样的存在，即便是对龙五、龙琪儿，琴岚都极少流露出任何柔软的一面。 可她现在哭了，哭得那么伤心，那么难过，难么遗憾，那么心痛！ 柳长生不需要问琴岚为什么哭，他很清楚，近距离从琴岚的眼瞳里，柳长生看到了现在的自己——满脸鲜血和狰狞，手持祖剑，象是一个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而不是以忠义为最根本的华夏古武者。 琴岚哭，不是因为即将死去，也不是因为龙五和龙琪儿，对于丈夫和女儿，她其实没有什么遗憾，该说明白的，反正都已经说明白了。 她哭，是因为自己教出来了这么了不起的徒弟，却在最根本的大义上，错了，完全错了。 她真的好希望这样强大的柳长生、这样能够以半圣之境，抵挡住自己圣境的实力的好徒弟，可以做个好人啊。 “……抱歉，老师。”柳长生沉默了片刻，还是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剑，脸色一点点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些冷酷和淡漠，“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远在北美大地最北方的雪原上的小狼王，看到这，忽然叹息一声，问道：“我现在开始觉得，或许柳长生不是天榜第二，他已经超越你，成为第一了啊。” 在小狼王的身后，看似空无一人的地方，隐约有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嗯了一声，说：“他未必能赢我，但我绝对赢不了他。” 在全世界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柳长生面对恩师琴岚，高举起手中的祖剑。 这一刻，就像是他加冕的一刻，天榜第一人的无形王冠，似乎戴在了柳长生的头顶上。 江山代有人才出，年轻一辈超越年老的一辈，这本该是令人欣慰的事情，但现在在人们的心头，只有悲伤。 不只是日行者，其实即便是夜行者，也会看不起背叛者。 这个世界，最了不起最强大的年轻一辈高手，居然是个叛徒，不得不说这有些可笑。 剑落下来了。 武宗祖剑，在琴岚的视野里急速放大。 琴岚再无气力，闭上了眼睛。 其实还是有些遗憾的，没能在龙五面前柔软一次，也没机会和女儿道别，对于这个世界接下来会如何，琴岚又不是木头人，自然也是想要参与其中的，她想要阻止夜行始祖对北美猎魔城的进攻，想要抢先一步找到第三件复活圣器，想要彻底断绝夜行始祖的复苏希望，还想要和书院的那个李幸倪，真正平心静气地，好好聊聊。 哦对了，现在是华夏书院了，那女人，真的做到了呢，重建书院，还得到了华夏山门的认可，正式成为了华夏山门的一份子。 只是很可惜，这些都不可能了，因为自己马上要死了呢。 临死前，琴岚的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我死之后，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制住柳长生呢？ 抛开立场和大义不论，纯粹以实力论，琴岚甚至认为柳长生继续成长下去，是有望挑战复苏之后的完全体的夜行始祖的！ 这样的人，如何处理？ 所有的思绪和念头，到此为止，琴岚放空了自己，不多想了，静静等待死亡一刻的到来。 然而她突然有些奇怪，因为预期中的疼痛和死亡，迟迟没有到来。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到的一幕让琴岚无比意外—— 一条火焰鱼，和一条光明鱼，像是阴阳两仪的构造，彼此环绕游走成一个太极球，环绕在她的周身，好像一个护盾。 卷5章61 为了守护的进击 虽然和上次见，又有些不同了，但琴岚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个护盾，正是李小森在第三轮选拔中，用来保护海洋的那个护盾类的法术能力！ 片刻的意外和怔愣后，琴岚丝毫不觉高兴，反而愤怒起来，厉声喝问道：“李小森？妈的，你这小鬼干什么，这时候跳出来，找死么？” 在她看来，连她这个圣境都搞不定的对手，李小森怎么搞定？ 话说这小子是怎么挣脱自己的束缚的？ 一想到是李幸倪那女人，通过林婉，让自己限制李小森加入战场的，而自己居然连这点都没保证，琴岚不由又是恼火，又是没面子——都最后关头了，她还是不肯柔软下来，不肯在一度被她认为是情敌的李幸倪面前丢面子。 果然，李小森的护盾，很快破碎了，根本挡不住柳长生的剑太久。 但李小森趁此机会，已经飞快地发动强攻式，如一道闪电般，掠过战场，把琴岚从柳长生的剑下，抢了出来。 “你这个臭小子，你——”琴岚愤怒地挣扎着。 李小森却只淡淡回了一句：“闭嘴。” 琴岚懵了，片刻后才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李小森低头瞥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说：“闭嘴啊，没听清么，还要我重复第三遍？”说到这，李小森忍不住有些愤愤不平，“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两次了，你已经两次完全不顾我的意愿，把你的意志强加给我了！他妈的，我不管你这套用在龙五先生身上是什么样的，但我又不是你老公，我没理由忍你一次又一次吧，你这个老女人！” 琴岚敢对天发誓，如果不是被天地锁链拖得一根指头都动不了，她绝对会跳起来暴打李小森一顿！ 这臭小子跟谁没大没小呢？ 天呢，这小子是活腻歪了呢，敢怎么对自己说话？！他居然敢叫自己老女人！！ 李小森骂完之后，似乎心气平了，反手一丢，把琴岚丢给了身后飞速赶来的龙五。 琴岚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在软绵绵地从李小森手中飞出去的一刻，她看到了——李小森的肩膀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可怕伤口，他终究挨了柳长生的剑，为了把琴岚一个其实已经必死的人，从柳长生的手里救下来。 “我是局外人，按理来说不该多废话的，但……”李小森的声音送入琴岚的耳朵里，“至少跟龙琪儿道个别再走吧，你堕入通幽古路的日子里，她是最难过的人了。” 琴岚：“……嗯。” 这个刚硬了一辈子的女人，到了这时候，尤其是躺在龙五怀里，近距离看着哭着冲过来的女儿的脸庞时，终于还是刚硬不起来了。 她张了张嘴，说出来的是：“琪琪，对不起……” 没人想到李小森会在最关键的时分，突然间横插一手。 不过只是意外，倒是没多少振奋的情绪生出来。 看过柳长生之前的战斗力，哪怕是对李小森最有信心的那一小批人，都不认为李小森有资格挑战柳长生。 没看其他天榜高手都躲得远远的么？ 你李小森不过是引动过天榜碑的虚影，又不是真的天榜高手，有什么底气这么大刺刺地站在柳长生面前？ “有意义么？”柳长生倒是有些奇怪地看着李小森，这是两个人自华夏血战之后的第一次面对面，“就算我不杀她，就算你救了她，老师她也活不久了。她在世界规则下展现了自己的全力，这是必死的。” 李小森揉了揉肩膀，伤口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咧了咧嘴，然后他认真看着柳长生，回道：“有意义的。” “什么意义？”柳长生哼了一声，“别跟我说什么老师不该死在学生手里这种没营养的漂亮话。” 李小森笑道：“那倒不至于，我只是单纯地，不希望你称心如意罢了。怎么样，眼看着能杀死的人，从剑底下就这么溜走了，是不是很气？” 双方的不少人，尤其是身处世界各地、关注着这边的天榜强者，听到这都忍不住皱眉头了。 这个李小森，到底在说什么？这时候还激怒柳长生，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下方的战斗仍在继续。 龙五不得不回头帮助格雷森，因为短暂的离开，格雷森就已经险象环生了。 而天空中，圣境级别的大战暂落帷幕，换了个不该出现在这个顶尖战场的人，也就是李小森，站在了柳长生的面前。 可以看到，李小森那句半调侃、半挑衅的话语之后，柳长生虽然没吭声，但眼中煞气已经在凝聚了。 撕下了温和的外表，柳长生现在完全是一头狼，一头贪婪求力量、求长生的狼！ 海洋叫道：“李小森，快点回来，就像琴岚大人不能久战，柳长生那家伙看起来也不是可以无限制地维持在那种战力高点上的。快点回来，跟我联手。” 柳长生对付琴岚的站术，是拖。 日行者目前的策略，其实也是拖。 那边的血族老妪，没办法长时间支撑龙五和格雷森的联手夹击的。 拖到龙五和格雷森腾出手脚，拖到柳长生的力量衰减，就是海洋出手，动用传承神器灭杀李小茜的时候了。 没想到，李小森却摇了摇头，没回到海洋身边。 海洋不由急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是我的守护骑士啊，不站在我身边算什么合格的守护骑士？” 李小森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说：“我和公主殿下是搭档，那么麻烦公主殿下接下来做我的支援，就像贝恩和贝拉的组合，好么？” 海洋又气又急，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亲自选择的守护骑士，居然会在临战的时候不管自己，还要自己做他的后援？ “李小森那家伙在干什么？”斯卡纳、阿尔法、伊莉莎、以及刚刚苏醒过来的赛丽，都皱着眉头，无法理解。 日行者联军中，和李小森相熟的羽化云、时与砂等人，也是十分不解。 只见李小森慢慢压低了重心—— 他这是真的要和柳长生干架？ 和一个刚刚逼平、甚至战胜了圣境的琴岚的对手，正面硬干？ 他疯了吗？！！ 琴岚倒下之后，这一仗，就不能硬打了，必须拖着打。 “抱歉，院长大人，我这就去把李小森拉回来。”林婉这时候已经苏醒过来了，回到了李幸倪的身边，满脸愧疚地说。她奉命看住李小森，却被李小森脱身了，要不是李小森也错估了林婉如今的实力，错估了李幸倪的底细，林婉估计要昏迷更久的时间的。 李幸倪却没吭声，她远远看着李小森此刻的表情，到了嘴边的那句“你去把他拉回来吧”，迟迟说不出口。 在李小森脸上，李幸倪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不理智，没有曾经的那种疲惫感，也没有后来一度抛弃记忆的没心没肺的动物感，而是一种沉着和冷静。 看表情，李小森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问题是……他到底打算干什么？ 站在李幸倪的角度，倒是不认为拖着打就完全是对的，柳长生是不能用常理揣度的，更何况到目前为止，柳长生身后的正主儿李小茜，可还没动手呢！ 此时此刻，李小森面对柳长生，知道这是自己突破到四级之后的一战，更知道这是一场硬得不能再硬的硬仗！ “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你都成为猎魔城的守护骑士了啊，李小森，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个奇怪的家伙。”柳长生轻轻挥舞着手里的祖剑。 没有圣境的压力，他根本不需要炸兵，于是渐渐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模样。 除了脸色变得很是苍白，他看起来一如最初。 “你的公主殿下，正在呼唤你回去保护她呐。”柳长生笑道，“怎么，作为合格的守护骑士，你还在这里跟我面对面，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柳长生轻轻挥舞祖剑，盯着李小森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深沉的煞气：“你就这么着急着死在我的剑下么？” “没有的事，我现在可想活了，从没这么怕死过。”李小森把重心压得更低了，这是他从未展露过的一个预备式，整个人就像是一张拉紧到极限的弓。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这一战没了琴岚，就要拖着打。 李幸倪则认为拖着打未必一定是对的，但也承认这是比较保险的办法。 李小森却知道：不是的，这一战，不能拖，拖就输了。 他也不是忘了自己是公主的守护骑士这件事，更没有忘记这场北美大战的核心根本，是李小茜要杀海洋这个猎魔城传承神器的使用者。 “但有的时候，最好的守护，反而是……进击啊。” 李小森默默道。 他盯着柳长生，忽然有些没头没脑地抛出来一句：“距离你下一次炸兵的可用时间，还有多久？三分二十秒，还是三分三十秒来着，我不太了解熔兵炼体，有点记不清了。” 这一刻，柳长生的脸色陡然凝固了。 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惊骇，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刹那间的失态，终究被李小森捕捉到了！ “你说什么？”柳长生厉声喝道。 李小森笑了，从对方的反应，就已经确认了：有关熔兵炼体的信息，自己所知道的那有限的部分，倒是没记错。 既然“炸兵每使用两次就要休整一段时间”的信息，自己没记错，那么，另一个关系到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能否成功的重要信息，应该也是没错的了。 这就够了。 在一双双疑惑的、无法理解的目光注视下，李小森蓄力到极致，然后发力、启动、直扑向对面的柳长生！ 没有任何迂回，也不搞什么花里胡哨的侧翼佯攻。 就正面，进击！ 卷5章62 送人头的？ 很奇怪，当初李小森在帝华高中当咸鱼，天天过着懒小森的悠闲日子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这么个懒蛋，作为学霸李小茜的哥哥，简直是哥哥给妹妹丢光了脸。 现在，李小森终于完完全全地，不再做咸鱼，不止重拾修行，更重拾乐观和勇敢，努力前行的时候，人们对他的看法，居然还是差不多的。 甚至……好像比当初在帝华高中的时候，对他的不满更大了。 这就好像打电子竞技，一个队友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别送就好了。 从前的懒小森，在人们看来，是什么都不做的屁用都没有的猪队友。 现在呢？ 他义无反顾，正面冲向柳长生的样子，落在人们眼中，简直就是赶着去送人头的典型代表哇！ “稳住，大家稳住，不要头脑发热跟着一起上去送头啊！”有人大喊。 其实这也难怪，毕竟之前柳长生和琴岚大战的强势，已经深深印入在场每个人的脑海里。 即便是那些眼光高明的旁观者，比如天榜们，也很难理解李小森此刻的行为。 而在那些和李小森交好的小批人，比如塔娜莎、徐文晟、萧情、风铃等人的眼中，则写满了对李小森的担心，可他们的实力又完全无法介入天空中的战斗，只能眼睁睁看着。 “感觉这次的北美战役，应该要结束了，没我们什么事了。”小狼王摇了摇头，淡漠道，“始祖大人有柳长生贴身保护，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等会儿处理掉北美猎魔城的传承神器——要么缴获神器，要么杀死唯一能使用传承神器的海洋——这一战，也就结束了。死了一堆炮灰，换取始祖大人完全复苏之前不存意外和变数，挺值的。” “你要走了？”小狼王身后那个模糊的身影问。 “不然呢？在这看柳长生那家伙一个人的表演么？”小狼王哼了一声，“你大概有一定把握不输给他，但我很清楚，我现在是完全比不过他的。不抓紧修行努力追赶，在这干看着，有意思？” 天榜们的逻辑，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某种程度上，天榜在真正的决战之前，是不会轻易出战的。 因为每个天榜，理论上都存在挑战完全体的夜行始祖的可能性，他们是可能成长到夜行始祖的程度的人！ 所以除非是争夺复活圣器的战斗，天榜不会轻易下场的。 对于天榜而言，自身的修行是最重要的。 每一个天榜，都是联盟的珍贵羽毛。 在小狼王看来，这一战在琴岚倒下的时候，就没悬念了。继续看下去，也不会有更多的有价值的情报了，毕竟琴岚的压迫下，柳长生应该已经展现出所有的底牌了，小狼王刚才已经一一看在眼里。至于现在冲上去挑战柳长生的李小森，小狼王听说过这人的不少事，但每个人的眼界不同，在小狼王的心目中，不达到自己身后那模糊的身影，也就是血族天榜的水准，或至少接近的水准，那就根本不值得入眼。 比方说猎魔城的那个焰巫师赛丽，对于小狼王而言，那是个不错的家伙，有点东西，但他不也稍微多花了点功夫，就将之活捉了么？ “走了。”小狼王摆了摆手。 然而让他很意外的是，那身形和面貌都很模糊、甚至看不出是男是女的血族天榜，居然安然站在原地，一点没离开的意思。 “怎么，你不走么？”小狼王问。 其实天榜之间，有时候关系反而挺幼稚的，很像学生时代那种暗中较着劲的竞争对手，看你买了本参考书，我就算不买也要了解一下。 小狼王见那血族天榜不走，居然也不愿意立刻走了，只是他很奇怪，留下来还有什么好看的吗？以小狼王对眼前这血族天榜高手的了解，这家伙应该比自己更怕麻烦，更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啊。 “我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如果你不能保持足够的耐心，你一辈子都无法超越我的。”那血族天榜高手似乎叹了口气。 小狼王怔了怔，片刻后，他完全愣住了—— 密西根湖畔的高空中，李小森本力全开，再无任何保留，所有的专属能力，同时施展开来！ 要知道之前李小森几乎总在开发各种专属能力，华夏血战之后，就一直在开发法术专属能力，而在圣骸战争之后，人在华夏山门期间，又把精力花费在完善强攻式上。 所以李小森之前的战斗，其实总有“战斗中修行”的意味在其中，很多时候并不是完全的全力以赴，总有些心思留在专属能力的开发上。 现在，李小森不止行动上，暂时放下了能力开发，心态上，更是暂时地、完全抛开了能力开发。 此时此刻，冲向柳长生的李小森，是真正的全力以赴，四级的本力舒张开来，就连之前一直会有意无意地做些隐藏的暗裔士兵的特殊的职业气息，如今都被李小森彻底释放出来！ 斯卡纳看着此时的李小森，忽然有种感觉：为什么这家伙，看起来居然和血纹猎人有些类似？ 暗裔战法，有夜行血族的力量属性，自然和血族、和模仿近似血族的血纹猎人，有许多类似之处。 但又有一些血族、血纹猎人，都没有的东西。 现在的李小森，给人一种非常干净利落的感觉，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毫无多余的动作，这种“效率感”，是真正战斗法师的风格，是森德洛的精神。 然而曾经的李小森，因为纠结于各式各样的事情，心境不够干净，出手时总欠缺点什么，没有这种利落的感觉。 洞彻眼全开。 千幻书生一手持盾牌，一手持龙狙，好象一尊身外法身般，跟在李小森的背后。 李小森的身形如风似电，一杆强攻之矛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手里，矛头径直点向柳长生。 同时大片大片的成双成对的光球术和火球术，好像不要钱一样，从柳长生周身的虚空中，凭空冒出来，形成一个红白双色的漩涡，配合着符文W的反复刷新和连续禁锢特效，疯狂围攻柳长生。 可以说，除了因为诅咒毒素而暂时无法动用的吐血疗伤术，其他所有的专属能力，此刻浑然一体，共同出击！ 然后就听到轰的一声，天空像是摇晃了一下。 之前力敌琴岚，都只是落于下风，始终不露败绩的柳长生，居然在李小森的这一次正面冲击之下，整个人的身子猛地往后仰去，不得不张开双臂，才重新恢复了平衡。 “这……怎么可能？！”小狼王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但这一幕实在太奇怪了，就好像你看到一只螳螂要去挡车，可以预见到螳螂不自量力的下场了，结果骤然间看到的却是车子真的被螳螂撞到一个趔趄的样子！ “柳长生……怎么好像没用刚才对付琴岚的招式？”小狼王很快发现了，柳长生并没有使用“炸兵”，当然小狼王并不知道那招式的名字叫炸兵。 换句话说，现在的柳长生和之前不同，只是职业七级，也就是半圣级，不是刚才无限接近圣境的级别。 “可是，你看看那个李小森的等级。”血族的天榜高手轻声道。 在此之前，其实有关李小森的等级，在旁人眼中一直都是很值得玩味的，说不准。 按理来说，李小森作为书院士兵，职业极限应该是统领级，也就是四级，但华夏血战之后，所有人都隐约知道：李小森或许并不是书院士兵，甚至可能不是暗裔士兵。 那么李小森真实的等级究竟是什么，也就成了个疑题。 直到现在，李小森并不是有意展露什么，他只是不再刻意遮掩，人们终于完全确认了：这家伙的等级，真的就只有四级，那本力的水准、气息、浓度，真的就只有职业四级！ 一直以来，认为李小森其实隐瞒了真实等级的人，这下都傻了。 因为一个几乎无法被解释的事实摆在了眼前：一个四级的人，居然对职业七级柳长生，发动了一次险些令柳长生立足不稳的正面冲击！ 一次冲击，并不是结束。 天空中，响起了高亢的尖鸣，那是李小森全力运转强攻式，身形如电，不断穿梭过柳长生的身侧，一矛接着一矛，朝着柳长生的身子戳刺过去的声音。 李小森现在的表情很平静，没有刻意的冷酷，真的就只是平静，这才是战斗法师作战的最佳状态，什么都不想，只做该做的事情，因此才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干净利落。 这样久违的感觉，李小森真的不记得上一次体会，是什么时候了。 对于自己对柳长生的冲击效果，给旁人带来的多大的心理上的意外，李小森完全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没有算错：柳长生的确暂时无法动用炸兵。 一时间李小森气势如虹，竟然暂时压制住了柳长生！ 以四级打七级，之所以能打成这样，有生命层次上的优势，有专属能力配合使用的效果始然，以及关键的是，李小森的心态变了，战斗状态也发生了微妙、但关键的转变。 “或许这时候的我，才能真正说一句，我是来自森德洛的战斗法师吧。”李小森心想。 李小森的攻势很快，频率极高。 于是双方的战斗，所展现出来的风格，和之前柳长生对琴岚时那种大开大合、硬碰硬的感觉，完全不同。 柳长生和李小森都在以快打快，甚至因为太快了，难以计数的碰撞几乎在刹那间完成，很多现场自身还处于战斗和厮杀中的日行者和夜行者们，还来不及察觉到天空中的战局的变化。 其实最受冲击的，是柳长生本人。 然而当一次强攻之矛的矛锋，擦着柳长生的脸蛋划过去，带起一道血痕的时候，柳长生反而笑了：“我大概，是太小看你了，忘了我的能力，其实是你们这一族的传承……” 柳长生突然转换剑势，不再被李小森带着以快打快，而是又恢复成那种古拙缓慢的古老剑术，渐渐地反而要把李小森的攻击速度和频率，给拖慢下来。 外人大概都不了解吧，为什么这李小森有胆子冲上来，但柳长生已经很明白了：这小子，是算准了自己使用两次炸兵之后，需要暂时休息，没办法使用第三次，这才发动猛烈攻袭的。 “但你真的以为，我的熔兵炼体，还是最初的版本么？”柳长生磨着牙齿，冷笑着说，“就像战神兵器融入我身，就为我所用一样。修行方法在我手里，最终也会变成我柳长生的东西！” 柳长生一边说着，一边挥舞手里的祖剑。 他的剑势愈发慢了。 因为他又一次动用了炸兵，这是他今天炸碎的第三件战神兵器了，只为了彻底地杀死李小森！ 其实在刚才李小森冲上来撼动了自己的那一刻，柳长生就明白了：这场北美战役，不只是为了帮助夜行始祖，抹掉海洋和猎魔城传承神器这个变数，也是为了让他有机会把李小森这个变数给抹掉。 柳长生依然认为，李小森并不是什么能够真正威胁到自己的人，但这小子既然也是那“德洛森”一族的成员，或许真的了解一些对修行了熔兵炼体的自己不利的情报。 既然如此，那就……抹掉他吧。 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柳长生身上的气息，又恢复成刚才和琴岚的对决时的感觉了。 “疯了么？为什么对付区区一个职业四级，要动用对抗圣境的手段？”不少人都惊呆了，完全无法理解，同时悚然。 刚才柳长生被琴岚压着打的时候，感觉还不是那么明显，现在才发现——引爆了战神兵器的柳长生，真的好强啊，那种气息弥天极地，几乎要充斥整个空间的感觉，令人窒息。 炸兵这么强烈的招式，必然是有代价的。 可以看到，柳长生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甚至有些垂死的病态，象是个寿元将尽之人。 而他眼中满是疯狂和决绝，反正炸兵也好，不炸也罢，都没有本质差别。 哪怕现在炸兵炸得自己寿命所剩无几，只要能保住身后的李小茜，让夜行始祖成功复苏，那么一切损失的寿元，都可以弥补回来的！ 柳长生就像是一个赌徒，把所有赌注都压在了夜行始祖的身上。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动作真的非常、非常地慢。 但当剑举高最高点的时候，天地像是冻结了。 对面的李小森，仿佛被冻结在琥珀里的昆虫，再也不能像刚才那样超高速度超快频率地发动攻势了，反而像是跌入了一滩泥沼，一张蛛网，越是挣扎就越是绝望。 “那个李小森，似乎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但涉及到柳长生的秘密的事情？”远在日本，关注着北美战况的东瀛剑馆的天榜高手唐心，轻声喃喃道，“所以柳长生这是要不计后果地杀掉这个李小森么？到底是什么秘密呢，能让柳长生如此失态……” 没人想到李小森刚才正面冲击柳长生。 没人想到李小森居然一度对柳长生真的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那种本力兼顾质与量、仿佛夜行血族一般，但举手投足间又有种夜行血族不具备的高效感的职业气息，无论如何，都已经深深刻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无论这一战的结果如何，都无法忘记的。 但好像到头来……还是冲上去送人头的啊。 人们看着天空中，柳长生的剑下的李小森，不同人的感想不同，但相同的是，这下所有人都觉得李小森要死了。 一阵操作猛如虎，但到头来，好像还是无法跨越绝对实力上的差距啊。 最后时刻，柳长生瞥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的李小茜，见李小茜并没什么表示，他完全放下心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柳长生的错觉，他似乎在李小茜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奇异的神采。 但没所谓了，既然始祖大人不反对，那就没问题了。 “去死吧，这个世界有过一个‘德洛森’，不需要第二个了。”柳长生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小森，目光冷酷，猛然挥落手中的祖剑！ 卷5章63 站起来吧咸鱼！ 真正体会了如今的柳长生全力一剑的威力，李小森才真正明白，刚才的琴岚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 以剑术而论，柳长生是完美的，即便以李小森洞彻眼的挑剔程度，都是完美的。 这其实已经不是武宗的古代战场剑术了，而是有柳长生自己风格的，他自己的剑术。 假以时日，或许这剑术能够和道门三清剑、太极剑，北欧的宫廷剑术，日本的心剑术，真正平起平坐。 运转到极致的强攻式，也无法突破这一剑带起的天地之势。 李小森被冻结在原地，不得不以源自佛寺的锻体神通，硬抗这一剑，同时他将手中的强攻之矛，奋力架起——这是他唯一还能做出的动作了，随后他就像化为了雕塑，彻底不能动了。 柳长生的剑，不加快也不简单，以恒定的速度落下。 强攻之矛根本不是防御型能力，砰的一声，就断折了。 接着是李小森身后的千幻书生，书生手里的谦之盾和龙之狙，先后爆裂，进而整个千幻书生的形体溃散开来。 祖剑落在李小森周身护体的光球术和火球术环绕而成的太极球上—— 让柳长生略有些意外的是，这护盾居然没什么效果的样子，本来哪怕这护盾能挡他的剑一下下，他都不会太吃惊的，之前李小森以这个能力护住海洋不受偷袭的时候，已经证明了这是一个多么强悍的防御护盾类的法术能力。 难道是这个法术能力，对柳长生的剑，没什么效果？ 柳长生并不在意，继续落剑。 无声无息的，祖剑砍在了李小森的肩膀上，像是整个世界都压了下去，并没有劈砍进去，但这一刻，李小森像是不堪重负的柱子，被压弯了脊梁。 在全世界所有关注着这里的职业圈、能力圈、世俗圈的无数道目光注视下，李小森半跪在了柳长生的面前。 “我说吧，就是去送人头的，怎么样，扑街了吧。”有人发出又不屑又气愤的抱怨，就像是打游戏看到一个无脑往前冲的猪队友时的口吻。 “差距还是太大了啊。”天榜们各自叹息着。 在他们看来，李小森的确对半圣级别的柳长生，带来了一些麻烦，但通过炸兵无限逼近圣境的柳长生，终究还是不可战胜的。 感觉这一战，真的没悬念了。 海洋今天估计是在劫难逃了，因为没人能在柳长生和李小茜的手下，保住她。 日行者和夜行者两大联盟就此分出胜负生死，倒不至于，但毫无疑问，接下来日行者联盟将落入绝对的下风，在争夺那还未出世的第三件复活圣器的战斗中，完全丧失主动权。 “所以说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上？”海洋咬牙，“为什么不保护我来打？？” 整个战场的厮杀声，似乎比之前少了一些。 双方大军的对碰，居然渐渐是日行者这一边占据了上风，尤其是来自华夏山门的队伍，在采纳了李小森的改革建议后，所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和曾经的华夏山门，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 而龙五和格雷森两人，也终于完全摁住了那个血族老妪，掌握到了主动权。 但天空中的这条战线，已经溃败了啊。 于是，其他的战线上的优势，便没有多大意义了。 “做好掩护猎魔城的海洋殿下撤退的准备吧。”联军大本营里，李幸倪吸了口气，沉声道，“这一战可以败，但能够威胁夜行始祖的海洋殿下和她手里的传承神器，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下来。” “嗯，好像这是唯一的选择了。”一旁的鲁明点了点头。 感觉此役之后，日行者联盟或许要全面收缩活动范围了，甚至今天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得而知。 “所以接下来，难道我们日行者反而要变成夜行者那样，龟缩在一个小世界里么？”鲁明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力。 实力上的差距是一方面，目前日行者一方，没人能处理柳长生这个点。 而接下来，本就不够团结的日行者一方，如果还因为山门派和学院派的分歧，闹出什么幺蛾子的话，那就真的大事去矣了…… 整个战场，再次以某种方式、向着某个方向，运转起来，象是个巨大的机器。 已经没人再看天空中的李小森了。 在双方的所有人看来，李小森已经输了，马上要死了，或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日行者一方开始规划撤退路线，夜行者一方则感受到了日行者们的意图，展开了疯狂的反扑。 即便是那些和李小森交好的人，这时候都来不及为他感到悲伤，因为没有那个功夫，因为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天空中，柳长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半跪在自己面前，好像臣服了的李小森。 柳长生知道李小森并没有真的臣服，祖剑上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反抗力量，就是证明。 李小森还想要重新站起来。 “但很可惜，你没机会了。”柳长生淡淡道，“你知道么，李小森，我其实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大概和李幸倪那个女人差不多早，我们的目光，其实就有关注在你身上了。” “对于我来说，你不只是‘始祖意志这一世的容器的哥哥’，你还是这个世界上出现的第二个‘洛德森’。” 李小森低垂着头，问道：“洛德森么，这就是地球上对我们战斗法师一族的称呼？” 柳长生的眼神动了动：“所以你们这一族，其实是叫战斗法师？这是你们的职业名？古籍上记载的那个人，并没有立下太多，只是自称‘洛德森’。” 李小森抬起头，脸色苍白，看着柳长生：“你好像知道很多？” 柳长生也不否认：“是，因为始祖大人告诉了我很多连史料记载中都没有的事情，所以我知道，你们这一族，很强，非常强，你们不是我们地球的职业，但应该比我们地球上的所有职业类型，强度都要高。” “托始祖大人的福，我知道了这个世界原来真的很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甚至想要离开地球，去到更广阔的世界，去看一看。” “所以你看，为了这个远大的理想，我就更要想尽办法活下去了，不是么？” 说到这，柳长生苍白的俊脸上，流露出一丝向往的微笑，似乎真的看到了未来实力登峰造极，像历史上那些真正的圣人那般，离开地球，前往更广阔的世界的一天。 “很遗憾，你做不到的。”李小森的声音很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柳长生美好的畅想，“你这种连亲生妹妹都杀的人渣，没有那一天的。” 柳长生哼了一声，嘲弄地说：“怎么，难道要我跟你学习，掌握着超越地球的能力文明的知识，然后缩在世俗圈的一个高中里，做个咸鱼么？” 说到这，柳长生忽然恼火起来，低吼道：“你知道么，我真的很瞧不起你，李小森！如果我是你，有你这么好的天赋，我一定用比现在更多十倍的努力，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天赋！我曾经只是一名普通的天榜，和其他天榜比起来，我没有任何优势，甚至在我内心深处，我知道自己的天赋，其实是挺一般的，所以我必须更加努力，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才能在未来走到我真正想要走到的位置！你呢？你都干了什么？你这条毫无梦想的咸鱼！！” 柳长生每说一句，他剑下的李小森的身体就会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声音，骨头都快被压断了。 再这样下去，或许连跪着都做不到，要完全爬下去了。 但李小森依然坚持抬起头，看着柳长生，说：“骂的好！我也觉得以前的我，就是他妈的一个混蛋！如果我早点开始修炼，不那么纠结，我妹妹不会今天落在夜行始祖的手上！” 李小森的眼里冒着血丝，突然一咬牙，硬是顶着柳长生的剑，缓缓站了起来。 这个简单的站起的动作，让李小森全身的骨头，瞬间就碎了不知道多少。 但李小森就是咬着牙站了起来。 不错，以前的自己，的确是条咸鱼，但柳长生有一点说错了，那就是一条咸鱼，其实也是有梦想的。 李小森的梦想就是和妹妹一起过上平凡悠闲的生活。 帝华高中的日子，依然是李小森心目中最美好、最单纯的岁月。 错只错在，李小森没有意识到，平凡美好的生活，不是平白无故就送到自己手里的，而是要去争取、要用生命捍卫的！ 柳长生读懂了李小森眼里了意思，他怔了一下，然后笑了：“现在才燃烧斗志，不嫌晚么？” 李小森单手托扶对方的剑，一字一顿，认真地说：“不晚，永远都不嫌晚。” 话音落下，李小森另一只手，轻轻点在了柳长生持剑的手腕上的某一点上。 单枪匹马找柳长生干架，在柳长生再次炸兵之后，依然头铁地不肯后悔，正面迎上——这些在旁人、在柳长生本人看来，都只能用一句“不知死活”来形容的举动，最终就是为了这一刻。 李小森是有梦想的，这个梦想其实一直都没变过。 不同的是，过去李小森缺乏捍卫梦想的勇气，现在他已经有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现在的柳长生，是不可战胜的。 真正交手之后，李小森完全确认了：柳长生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是一个华夏古武者，融入了大量战神兵器的他，某种意义上，和自己、和夜行血族一样，都具备了超级生命的特质。 所以即便李小森也提升到半圣级，相同等级的对决，李小森也没有任何把握能胜过对方。 挑战或许可以吧，但遗憾的是，李小森没办法对柳长生使用挑战，这人虽然不完全是华夏古武者，但毕竟有着古武者的底子，而李小森已经挑战过一次古武者，没办法挑战第二次。 所以结论就是，现在李小森找不到能够战胜柳长生的办法，这人就是无解的，或许会是和完全复苏的夜行始祖一样的boss级别的人物。 但是，重创柳长生，让他暂时退出这场战役，为自己真正找到战胜他的办法争取到时间，这一点，李小森是有把握的。 关键就在李小森此刻点中柳长生的手腕上的那一点的部位选择上。 整个战场，大概除了柳长生，再没人注意到李小森的这一记点指了。 因为无论怎么看，那都不是什么重要的部位啊，而且这么软绵绵的一记，有什么用？ 甚至柳长生本人，都流露出片刻的意外和不解：“你干嘛？” 李小森没吭声。 他用实际行动和效果，做了他的回答—— 强大，很多时候是有代价的。 职业者的破绽就很少了，几近于无，半圣级别的柳长生，更是不可能有任何破绽可言。 但就像李小森在华夏山门期间完善了强攻式，令其兼顾攻击、防御、速度三大属性，却也因此让强攻式出现了破绽一样，动用炸兵的时候，柳长生也变得有破绽了。 有破绽，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至少在地球世界上是如此。 因为地球的职业圈，似乎没有什么对破绽进行针对性打击的能力，这也是李小森的强攻式有破绽，但他并不特别着急去想办法弥补的一个理由。 原本佛寺的天眼神通修行到极致，是可以看到破绽的所在的，只可惜这个时代连专精天眼神通的阿罗汉，都已经很少了。 就目前李小森所知，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清清楚楚看到破绽所在的人，就是拥有洞彻眼的自己了。 炸兵每两次使用之间，会有一段冷却期；以及炸兵使用的时候，会露出破绽，关键是那磅礴的破碎的战神兵器转化而成的力量的出口，正是这些破绽！ ——这就是李小森单枪匹马就敢冲上来和柳长生干架的两点根本理由！ 战神兵器在体内破碎，就好像一颗炸弹在体内爆开，所爆发出来的能力，是不可想象的，否则也不会让一名半圣和琴岚那样的圣境打得有来有回。 然而这样巨大的能量，出口如果突然被堵住，会怎么样？ 柳长生的脸色，突然变了。 “李小森，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感觉到不对劲了，体内那磅礴的力量，一时间毫无宣泄的出口，正在体内急剧地攀升、膨胀，却又无从疏泄！ 这种感觉，实在是非常恐怖。 柳长生本能地就要和李小森拉开距离，却骇然发现李小森的手稳稳抓着祖剑，完全把剑锋按在肩膀上，柳长生想要立刻脱身，就只能放掉祖剑，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个念头闪过柳长生的脑海：“这家伙……难道正是为了这一刻，才故意正面接了我刚才那一剑？？” 刹那的犹疑，很多时候就是致命的。 柳长生是很强，但他渴望强大的那份过分的执着，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贪婪，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李小森赌对方不会舍得松开祖剑！ 事实证明，李小森赌对了，就是犹豫了那么短暂的片刻，狂暴的炸兵的力量，已经在柳长生的体内，横冲直撞，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可以听到一连串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柳长生的体内疯狂响起，那些被柳长生融入身体的战神兵器的气息，陡然间透露出来，可想而知柳长生体内情况的剧烈动荡！ “噗！”柳长生再也忍耐不住，狂喷出一大口鲜血，紧接着又是第二口、第三口，根本停不下来。 古武者可不是李小森，这么吐血是要死人的。 这一刻柳长生再也不敢犹豫，松开了紧握着祖剑的手，踉跄后退。 李小森也是如释重负，剑上的压力一轻，祖剑调转过来，已经被李小森握在了手中！ 到了今天，李小森依然想要过平凡的生活，咸鱼式的梦想也是梦想，李小森一点不为此感到羞惭。 但如果柳长生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有梦想但没有追求梦想的勇气的咸鱼，那就大错特错了。 李小森是一条咸鱼。 现在这条咸鱼翻过身，站起来了。 卷5章64 反攻 这是一片苍茫的世界，没有天也没有地，没有上下左右，迷迷蒙蒙，空空荡荡，好像万物初生前的混沌状态。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两个身影，一个是身穿帝华高中校服的李小茜，另一个是身穿黑色华服的李小茜——或者说，夜行始祖。 “有点厉害啊，哥哥他居然真的把柳长生逼到这个地步了。”黑衣李小茜啧啧称奇，一脸惊叹的样子。 “那是我哥哥，不是你哥哥。”李小茜纠正道。 “有区别嘛？”黑衣李小茜嬉笑，“你就这么不希望有人跟你抢哥哥吗？哈哈！” 李小茜却不笑，只是静静看着对面的黑衣李小茜。 于是渐渐的，黑衣李小茜也笑不出来了，耸肩撇嘴道：“你这个人真的是闷葫芦，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这里是李小茜的内心世界，也是李小茜的意志和夜行始祖的意志，共存之处。 李小茜显得很安静，很安定，轻声缓慢地说：“无论如何，这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一切的一切，今天都会有个了结的。” 说这话的时候，李小茜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坚决，她再也不是那个只能跟在哥哥后边的小丫头片子了，现在的她，脸上依然有着稚气，但眼神完全是个独当一面的人。 只是她说“一切都会在今天结束”，是什么意思？ “是么？”黑衣李小茜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微笑道，“我可不这么认为呢。” 李小茜说：“你可以继续假装平静，但我能在你发动战争之后，突然发难抢夺回我的身体支配权，就能让接下来的事情，按照我的想法去进行。” 黑衣李小茜嗯了一声，目光看向外界，流露出难以描述的异样神情，又重复了一遍：“可我真不这么认为呢。” 外界。 北美大地的上空，最核心的战线。 李小森好象一头用尽了力气的野兽，手里拖着把祖剑，感觉快被祖剑的重量拉得坠落大地了。 然而对面的柳长生，看起来更凄惨，他的身子出现了很多“破洞”，就像是被机关枪扫射过一样，看起来甚至有些狰狞、可怕、恶心。 这些都是他体内失控的“炸兵”之力，无从宣泄的情况下，硬是从内部炸出来的破洞！ 诡异的是，柳长生嘴里在吐血，身上的破洞中，却一丝血都没流淌出来，他似乎真的已经不是血肉之躯了，让人看着心里忍不住有些发寒、发怵。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榜们一个个都流露出怪异的表情来，因为连他们都眼光，都看不明白这突然间的转变，是如何产生的，为什么会产生。 没道理的啊，为什么突然之间，柳长生就遭受了重创，甚至连手里的祖剑，都丢失了？ 不是没有人捕捉到李小森点指柳长生手腕一点的细节，但人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动作，实际上是堵住了柳长生的破绽，也是炸兵力量的出口。 破绽的本质，是一个人力量不受控的表现，如果一个人的力量完全受自己支配，那么是不会有破绽的。 炸兵所产生的力量，是柳长生无法完全支配的，这或许也说明李小森的强攻式，其实也有些有些超出他的控制范围，所以才会在极致的攻、防、速的状态下，产生破绽。 至于能力盲点，那是更玄妙的东西了，至今都无人能解释能力盲点的存在，只知道只要是修行者，就会有能力盲点，却在理论上不会被修行者看见盲点的存在。 这世界上已知的能够看到能力盲点的手段，就只有普通人使用战斗法师的零阶能力“无声世界”，以及屈指可数的那几位历史上最最顶尖的无敌大能。 总而言之，李小森和柳长生之间的战局变化，太突然了。 柳长生死死盯着李小森，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问：“你和北欧那些宫庭剑士，有过接触？” 李小森一怔，摇头道：“没有，怎么？”心想这柳长生怎么会突然提到北欧的宫庭剑士？难不成那宫庭剑士的手段，和自己刚才对付柳长生的手段有相通之处？宫庭剑士也懂得针对破绽？ 柳长生却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道：“今天你终究杀不了我。” 李小森点头：“是，我知道。” 对方说的是事实，李小森的确重创了柳长生，但不足以击杀。 以正面对抗来讲，柳长生依然是无敌的，尤其是他今天吃了破绽的亏，一定会想办法补全这部分，那么下次见面，就更艰难了。 虽然柳长生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天赋有限，但他真的是个天才，李小森甚至有些自愧不如，不论人品只论修行的话，李小森对柳长生很是钦佩。 柳长生又说：“今天的仇，我会十倍奉还的。下一次相遇，我会完全把你当作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你会死在我手里的。” 李小森虚弱地笑了笑：“我等着。” 然后就看到，柳长生的身子，慢慢地虚淡下去，他走了，因为不得不走——反应足够快的李幸倪、龙五、鬼剑、格雷森等人，已经准备要对他形成合围了。 不错，人们的确不是很理解李小森让柳长生莫名其妙吃了个大亏，究竟用的是什么手段，但战场局势本来就瞬息万变，根据实际情况做针对性的调整应对，是这些日行者首脑人物们都具备的素质。 至于李小森到底怎么打伤了柳长生，这是后话了，不是现在要细想的问题。 当然，这种“暂放疑问不纠结”的能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不少人已经惊呆了：“我去，这李小森居然不是去送人头的？”“他真的打伤了柳长生？！”“骗人的吧！”“错觉，一定是错觉！柳长生不会真的离开的，他……他不是要守着他身后的夜行始祖么？” 地面战场的战局，随着柳长生的逃遁，而又产生了新的变化。 夜行者一方，明显军心动摇，士气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谦谦作为联合家族的公主，却是冲杀在第一线，她如今已是统领级士兵……不，或许比统领级更高了，她的体质真的很特别，能够调动的兵阵之力，似乎已经超越了统领级。 统兵书生在谦谦的身后矗立，举手投足间，有着冻结天地的威势，这点和时与砂很像，甚至比时与砂更厉害。 谦谦表现得很专注，高空中的战斗如何，她压根没看，她只想着把自己负责的部分，做到最好。 但在谦谦身旁不远处的蓝，却是把高空中李小森和柳长生的对决，看在眼里。 看到柳长生逃遁的一刻，蓝忍不住在心中暗叹：“或许有些时候，我们这些年纪大了的人，真的不该过多干涉年轻人自己的选择了。” 当初蓝、让、还有联合家族的创始人谦，为谦谦挑选的未来丈夫，是柳长生，对于谦谦自己喜欢的李小森，是不怎么看好的。 在李小森遭受各种不公平的待遇的时候，也几乎没有站出来力挺过李小森。 可现在看呢？ 柳长生强大是强大，却是个内心畸形的人形怪物。 李小森却是又一次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情况下，做到了众人看来不可思议、甚至难以理解的事情。 是的，难以理解，蓝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一直以来，，有那么多的人不喜欢李小森，就是因为“难以理解”这四个字。 总是表现出超出众人预期的行为的李小森、力图重建书院的李幸倪、乃至历史上被日行者联盟内部覆灭的古代书院，之所以困难重重，都是因为“难以理解”。 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心理，进而想要将之抹去。 曾经人们因为不理解古代书院的传承，认为古代书院的能力，或许会让职业者系统赖以存在的“职业壁垒”产生崩坏，因而消灭了古代书院，这就是最有说服力的案例。 而在今天这个时代，那些恐惧书院重建、讨厌李幸倪、排斥李小森的山门派顽固分子，比如瑞拉这样的人，之所以那么极端、那么疯狂，其实是出于内心深处对未知的抗拒和恐惧啊。 他们拒绝去了解未知，而是选择用最粗暴的方式，试图抹去未知。 这和掩耳盗铃没有任何区别。 是一种内心虚弱、胆怯的表现。 “今后你有什么选择，勇敢地去选吧，我们不会再干涉了。”蓝心有感触，突然对谦谦说了一句。 谦谦呆了呆，她可不知道蓝的心理活动，于是听到蓝这句有些没头没脑的话，有点惊愕，顾不上多问，转眼又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蓝也没有多解释，她脸上露出了笑容，像是想通了什么。 从这一刻开始，蓝的心底，才真正认可了李小森，也不再排斥李幸倪率领的现代书院，她不愿意再做那种“不愿意去了解、接受自己不明白的事物”的短浅之人了。 李小森当初在兵阁的时候，说过：“无论你们信不信，我不是李幸倪的人。” 蓝现在信了，李小森真的和李幸倪没有什么上下级的关系。 但同时，蓝又觉得，李小森和李幸倪，某种程度上，是一体的。很多李幸倪想要表达、却又难以表达的理念和想法，最终似乎都是通过李小森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去诠释、去展现！然后在潜移默化之间，改变着这个世界对于书院的看法。 “仔细想想，真的变化很大呢。”蓝想着，“一年之前，人们怎么会想到，书院会在这个年代，被华夏山门认可，甚至正式加入成为了华夏山门的一份子？以及谁又能想到，在这北美大地上，日行者联盟的联军总指挥，会是书院的院长李幸倪呢？” 同为古代书院的传承者，联合家族选择的是一条稳健、保守、安全的道路，在这点上，蓝不后悔，依然钦佩那位传世人谦的大智慧。 但她终于认可了李幸倪，李幸倪选择的是一条冒险、勇敢、艰难的道路。 李幸倪、还有嘴上不承认和李幸你有关系的李小森，虽然经历了很多困难，但一定会被这个世界越来越认可的——蓝现在，特别特别地确认这一点。 天空中，李小森无比疲惫地退了两步。 他倒是完全没有在意旁人是怎么看待自己击退了柳长生，到了现在，李小森已经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了，误解也好，赞许也罢，李小森都能淡然以对。 尤其是在李小森心目中，这次并不算真的击败了柳长生，只是取巧而已。 体内的法术专属能力，倒是又有了新的变化，似乎在和柳长生战斗的巨大压力下，即将完成最后的蜕变—— 这个从华夏血战之后，李小森就着手开发的法术专属能力，一直没有名字，因为李小森不知道该如何取名字，概括这法术能力的诸般用法。 杀意灵觉、无限火球术光球术刷新符文W无限法术吸血、以及火球和光球成双形成护盾——李小森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名字，能概括这些能力的面貌。 而现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行的生成，这个法术专属能力，似乎在诞生自己的名字。 柳长生逃跑了。 于是在日行者高手和李小茜之间，再没有了能够阻隔的人。 李小森后退调整状态的同时，海洋的应变能力很了不起，她全力调动起猎魔城的传承神器，对李小茜出手了！ 古老而低沉的咒语声，在战场上响起。 海洋操纵传承神器的方式，很独特，她一边轻轻吟唱着，一边在空中舞蹈，那舞步动作古拙简朴，有着跨越时空的异样美感。 猎魔城是史前古代文明的唯一遗留，焰巫师更是史前古代文明中的一支种族的后裔。 至于猎魔城的传承神器，似乎和猎魔人一样，是某个存在为了对抗夜行者，所创造出来的，猎魔人也好，传承神器也好，都是针对夜行者而生的人和事。 只是究竟是什么人，留下了史前古代能力的遗产，建立了猎魔城，保留了焰巫师一脉，又为焰巫师创造出了猎魔人这一支族群，并留下了传承神器？ 这个问题，恐怕连海洋、连格雷森、连猎魔城历史上的历任城主们，都说不清楚。 灯塔模样的传承神器，在无穷无尽的光与焰的包裹下，高高起飞，牢牢罩定了李小茜。 与此同时，日行者联盟之中，腾出手脚的高手们，这一刻终于完全的齐心协力，配合海洋，一同对李小茜出手。 胜败在此一举，如果能赢，那么不止能粉碎夜行者破坏猎魔城传承神器的计划，还能反过来把第二件复活圣器，也就是夜行始祖的意志，抢夺到手。 未来无论是封印关押，还是想办法彻底毁灭，就都有主动权了。 无数能力的光芒，在北美战场的上空亮起，全是高手们的大招，一个比一个酷炫。 作为击退了柳长生的功臣的李小森，反而被挤到了后方。 视线穿过各色的光与焰，李小森双眼一眨都不眨，看着被无数矛头对准的李小茜，似乎在努力观察、分辨着什么。 其实到现在为止，李小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态，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李小茜究竟是被夜行始祖的意志压制了、还是抹掉了、还是共存、还是某种其他的什么状况，外人不得而知。 这时候，李小森看到李小茜笑了，流露出了那种愉快的、满足的、释然的笑容。 李小森身子猛地剧震，一下攥紧了拳头。 卷5章65 能力真名 重创、并击退柳长生，并不是结束。 相反，这才只是真正的开始。 李小森现在已经摆脱了妹妹对自己的意志的扭曲，所以他不是来杀妹妹的了，但来到北美，是为了妹妹而来，这点依然是不变的。 血液在李小森体内急速地流动着，他在竭尽全力地恢复、调整状态。 只是因为体内的枯萎诅咒力量还未去除，李小森没办法动用“吐血疗伤术”，所以这恢复速度，和巅峰状态下的“打不死的强小森”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关键是李小森无暇动用专属法术能力的“法术吸血”，去从战场上的夜行者身上，为自己汲取生命力。 因为没空！ 李小森现在全身心都盯着妹妹李小茜——他要努力去分辨，眼前的李小茜，到底是自己的妹妹，还是始祖意志。 “如果小茜的意志还在，那一切都还好说。”李小森咬牙，“但如果小茜的意志被完全压制了，甚至……甚至已经被始祖意志抹掉的话……”李小森有些不敢想下去。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他此时越是着急，越是为妹妹担心，法术专属能力的某种莫可名状地最终成型速度，就越是快。 这个法术专属能力，其实是李小森至今所有专属能力里，和自身心意的牵连最大的一个。 内心最深处的意志，很大程度上左右着这个能力的孕生、成型、以及最终的成名。 是的，成名。 现在李小森的法术专属能力，是没有名字的，一方面是李小森没有给这能力取名字，另一方面，其实有一些能力，它们的名字并不是人取的，而是自成的，就像是能力拥有了生命，这又被称为“能力真名”。 李小森的法术专属能力，现在其实就在孕育着“能力真名”的阶段，一旦成名，这个能力就真的完善了，而且绝对会是李小森至今所有能力之中，除了挑战之外，最强的能力！ 但现在李小森完全顾不上这么多，顾不上自身的能力。 他只是死死盯着妹妹。 柳长生退走之后，李小茜面前再无强有力的守护者，夜行者的半圣们，此时都被击败了。至于夜行者的那两名天榜，他们就算出手也没意义，因为日行者这边也有天榜高手在等着他们。所以天榜依然置身战斗之外。 此时攻向李小茜的主力，是海洋和她手里的传承神器！ 灯塔模样的传承神器，其实以气势和力量论，并不如华夏武宗的战神兵器，这神器，是一件非常独特的东西。 首先它和焰巫师的力量属性，非常契合，尤其和海洋之间，简直有种彼此联通的感觉。 另外，这神器对夜行者，尤其是夜行血族，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此时那灯塔高悬在战场的最上方，周围缠绕着无穷无尽的光与焰，几乎所有的圣光焰，都笼罩着李小茜，偶尔有些许零星的光焰散落出来，落在战场上的夜行血族身上，产生的破坏力是惊人的。 可以看到，日行者的攻击很难破开的夜行血族的皮膜防御，在这圣光焰的灼烧下，就像是白雪遇上了太阳，根本毫无抵抗力地就飞速融化了。 沾上圣光焰的血族，根本没有抵抗能力，纷纷在惨嚎声中倒地翻滚不起，然后很快被吞噬殆尽！ 反而是夜行月族，被克制的程度不高。 “……拉尔斯留下的用来针对我的武器，果然还是这么强力呢。”李小茜开口了，听她话里的意思，这猎魔城的传承神器，竟然是那位古代大学者拉尔斯的遗产！ 如果这神器，真是为了克制夜行始祖而被拉尔斯制作出来的，那么就能解释它对夜行血族的巨大克制作用了。 毕竟夜行血族，本质上是夜行始祖的后裔，是“弱化过夜行始祖”。 至于月族，虽然他们和血族一样，尊奉夜行始祖为祖先，但实际上月族并不是夜行始祖的造物，而是地球职业圈里的一支投靠了夜行始祖的族群。 追根溯源的话，月族的真正祖先，其实是史前古代文明中的一支，也是在那常史料都没有记载的史前大战之中，背叛投靠了夜行始祖的一支。 “既然你能说出拉尔斯这个名字，那你果然……已经不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李小茜了吧。”海洋丝毫不退让地和李小茜对视，“谢谢你，帮我了解了最后一点顾虑，现在我可以真正动用传承神器的全部威能，干掉你。” 灯塔陡然间压落而下。 李小茜哼了一声，单手呈托天式，居然硬是顶住了体积已经暴涨了十多倍的灯塔神器。 一个娇小的人儿，单手托举着一个巨大如山的灯塔，强烈的对比形成剧烈的视觉冲击！ 可以看到，圣光焰“嗤嗤”灼烧着李小茜的手掌，发出一阵阵焦糊的味道。 李小茜脸上浮现出无法掩饰的痛楚，但这份痛楚，又像是彻底激怒了她，激发了她内心的凶性。 她托举的手，陡然间弯曲了些，似乎不堪重负。 但她并没有用另一只手来帮着一起，而是冷着脸，陡然间抬起空着的手，向前一探，直取海洋的咽喉！ 双方其实相隔至少百米，但李小茜的这一抓，力道说到就到，她这完全是以攻对攻的打法。 “这就是夜行始祖的风格和打法么……”不少人、尤其是暗中对峙着的两大联盟的天榜们，都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是夜行始祖在这个时代，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全力出手，然而让人感觉很意外的是：她出手的样子，一点不像是一个居高临下的无敌王者，反而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下克上”的味道。 这似乎和眼下的战局无关，而是应该和夜行始祖过往的战斗经历有关系。 所以说，被认为无敌于世的大魔王级别的夜行始祖，之前的战斗经历，一直都是以一个弱势者的身份么？ 砰地一声！ 海洋站在原地没动，她甚至完全不去理会李小茜攻过来的一抓。 不是因为海洋有把握挡下这一击，而是她很明白自己的职责：把神器威力全部发挥出来，只管进攻，不管防守。 防守，并不是海洋负责的部分。 龙五和格雷森两名半圣，好像两尊门神一般，挡在了海洋的身前，为她挡下了李小茜的攻击。 龙五身为古武者，身体素质强悍，倒还好，格雷森却是当场吐了口血。 可打到这个最关键的阶段，不会有任何退路和余地了，格雷森随手抹去嘴边的血迹，大喝道：“海洋，不要分心！全力进攻！如果能在今天把夜行始祖的意志彻底干掉，那就一了百了，永绝后患了！” 整个战场都疯狂了。 夜行者们一个个悍不畏死，疯狂地试图为他们的始祖大人分担压力。 而夜行者一方则拼尽全力，死死拖住眼前的对手。 整个战场，就像是一个从地面到高空的金字塔，各个层级上，都有着惨烈的撕杀，而一切只为了金字塔顶端那场对决的胜负！ 圣光焰灯塔的压迫力，陡然间加重。 李小茜闷哼一声，托举的手臂终于不堪重负，出现了明显的不正常的弯折。 她厉啸一声，陡然间沉落身子，如果鬼魅般闪身来到一名正在为她浴血厮杀的夜行血族身旁，一巴掌拍在那血族的头顶，然后将之抱过来张嘴咬住了对方脖颈上的血管。 “始祖……大人……”那女青年模样的血族，眼中流露出骇然，又隐约有一丝骄傲。 可以看到这名血族的身子，迅速枯萎了，好像变成了干瘪的木头。 她的血液精华，变成了李小茜的血食。 李小茜随手丢开被吸干的后裔，咧嘴笑得很邪异，面对着整个战场所有人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怎么样，继续打啊，来啊！整个战场上的所有血族，都是我的血包，这一仗，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后退的！你们可以去问问，历史上有哪一次对决，我逃跑过？” 所有人都看着此时的李小茜，满嘴鲜血的好像恶魔萝莉的李小茜。 林婉流露出极为难过的表情：“终究还是被抹掉了么……那份属于小茜的意志？现在这个李小茜，其实已经不是她了啊，完完全全就是夜行始祖，是恶魔……” 事到如今，双方都不会退让了，一定会站到底。 尤其是夜行始祖居然表现出了如此决然的态度，那么日行者一方，尤其是在柳长生已经被李小森击退之后，就更加没有退让的理由了。 所有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毅然决然的表情。 “现在的夜行始祖，并不是不能战胜的，其实反而并不是特别强！” 人们心里计算着，“从刚才她出手的力道来看，她现在空有意志，还没有凑齐其他两份复活圣器，所以实力上，其实也就勉强达到职业七级的水准罢了！这样的夜行始祖，是可以被击败的！” 这时候，李小茜突然痛呼一声，身子向前踉跄了一下。 她反手抓去，却抓了个空。 一道速度极快的血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背后偷袭了她，而后一击即走，立刻远遁——是斯卡纳，猎魔城的血纹猎人斯卡纳，终于出手了，他在战场中潜伏等待了这么久，一出手就伤到了夜行始祖。 他是第一个出手的天榜！ 既然斯卡纳动手了，夜行者这一边，小狼王也以最快的速度，折返赶回了战场。那血族的天榜高手，倒是依然没有露面，但人应该也到现场了。 天榜高手们，一一出现，彼此对峙，柳长生已经离开，打到这份上，他们也不能再继续旁观了。 “暂时撤退吧，始祖大人！”小狼王阴沉着脸，看着眼前的局面，说道，“其实没必要今天就非拼个你死我活的，等您完全复苏之后，猎魔城的传承神器，也就不再是威胁了！” 李小茜却只摇了摇头，脸上反而流露出嗜血和兴奋的战意。 “小狼王这家伙，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愚蠢呢。”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那血族的天榜高手，喃喃叹息着，“我们血族的骨子里，是以挑战、以下克上为生的啊，怎么能退？怎么能逃？” “血族三大升级方法：千年血劫、下克上，一个是对生死大劫的挑战，一个是下位血族对上位血族的挑战，赢就活，且能提升等级，输就死，一切化为虚无，这就是残酷的血族的逻辑。” “而除了度过千年学劫和下克上之外，还有第三种升级方法，是专属于始祖大人的升级方法啊——挑战异种职业，也就是传说中的始祖升级法。” 这就是夜行始祖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下克上的战斗风格的真正理由了。 历史上，夜行始祖其实不是一个常胜将军，恰恰相反，她其实是屡战屡败的典型代表。 她挑战了几乎所有的日行者联盟的山门创始人，每一位被她挑战的人，都是真正的圣境级别的人物。 这么多年过去了，夜行始祖其实从来没赢过，她每次都战败、被打死了。 但她其实又赢了，因为那些曾经的圣人们，一个个都已不在这个世界上，夜行始祖却能一次次从死亡的黑暗中，重新复苏，重获新生，并且更进一步！ 也只有这样的夜行始祖，创造出来的族群，夜行血族，会有族内挑战的残酷制度，因为这就是血族的本质。 这时候，天空中的圣光焰灯塔，突然间自行解体了。 散开的灯塔碎片，并没有化为粉末，而是形成一块块精密的盔甲甲片，飞速汇聚到了海洋的身子上。 于是很快，海洋从一个身穿袍服好像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精灵，变成了一个身穿古老的圣光焰甲胄的女武士。 她浑身都燃烧着熊熊烈火，散发出的光芒甚至盖过了天空中的太阳，让人整个不开眼睛。 “结束了，哪怕我死，今天也要摧毁你。”海洋看着李小茜，轻声道。 她的身子散开，化为一道流光，又像是一道划过天际的长虹，直扑向李小茜。 地球上最强攻击能力的拥有者，焰巫师一脉的顶尖能力，居然是这样的近身技能，真的让人很意外。 这其实就像是瑞拉对李小森施展的自爆能力，是焰巫师一脉的拼命技能，也是最强技能。 不同的是，海洋在传承神器的包裹下，一定程度上能够保护自己，瑞拉却是同归于尽。 昨天的更新不知道为什么显示不出来，明天会尽快联系编辑解决。其实我不知道今天的章节会不会又显示不出来，我分明在作者后台更了的…… 卷5章66 你的名字 战场之上，李幸倪也已经加入战局了。 打到现在，没人能再置身事外。 尤其是柳长生暂时败退后，天榜们也都行动起来，包括原本留守华夏山门的琉璃、日本的唐心、以及北欧的那两位，现在都在火速赶来的路途中。 李幸倪抬头，凝望着天空中，把太阳的光辉都遮掩下去的身披神器盔甲的海洋，心中暗叹：“这就是焰巫师配合传承神器，所能发挥出来的攻击力么？拉尔斯，你能留下这样的东西，真的是了不起啊。” 李幸倪真的知道许多秘密。 比如整个猎魔城，其实就是那位古代大学者拉尔斯的造物，焰巫师是拉尔斯奋力保留下来的一支古代遗族。 至于猎魔人，既是焰巫师的守护者，也是拉尔斯的又一次创造，那位大学者，一生都致力于研究如何对抗夜行始祖，他开发出了能力果实、发明了枯萎之刃的构想、甚至创造了猎魔人这一支“以猎杀夜行者为进化手段、并最终会成长为无限接近夜行血族”的职业。 猎魔城的传承神器，自然也是拉尔斯留下的东西。 如今，日行者联盟的最强攻击力，配合上完全克制夜行血族、克制夜行始祖的传承神器，海洋这一击，根本没有夜行血族的人敢去当、能去挡。 本来如果柳长生在的话，作为古武者的他，是不被传承神器克制的，能够替李小茜挡住海洋的进攻。 但现在柳长生不在，夜行血族根本靠近不了，寻常月族又扛不住海洋那变态的攻击力，海洋身上的圣光焰，同时具备物质杀伤力和灵魂杀伤力，这样的超强攻击力，根本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见鬼的！”小狼王咬牙，知道这时候只有自己能试试看了，“始祖大人你后退，快点后退，我也没把握能挡得下来！” 小狼王一边说着，一边极速变身成为了狼人的模样，和一般的月族变身不同，他变身后，介于实体和能量体之间，整个身形若有若无的，好像一头暗影之狼。 然而他刚刚变身，就闷哼一声，全身都炸起毛来，愤怒地低吼道：“斯卡纳，你这个混账东西，给我滚远点！” 斯卡纳对小狼王出手了，两名天榜人物的一次外人几乎没看清的碰撞，并没有分出胜负。 斯卡纳全身浮现出血色的猎人纹身，一击即退，脸色专注而冷酷：“刚才那一锥，是为赛丽打的，你最好别让我有机会把银色子弹打进你的心脏里。” 他手里握着一把木锥，另一手里是一把银弹手枪，木锥上有血迹，那是小狼王的血，手枪倒是还没动用，但一旦开枪，就意味着斯卡纳有把握至少给与小狼王重创，乃至将之当场击杀！ 很少有人知道，猎魔人的银色子弹，如果没打中月族心脏，而是命中了其他部位的话，受伤的反而会是猎魔人自己。 但如果子弹击中心脏，那基本就是致命伤了。 小狼王咬牙，低吼道：“到现在你还只看着么？快点帮忙啊！” 他这话是对那位至今都没露面的血族的天榜高手说的。 斯卡纳缠住了小狼王，李小茜一个人要面对海洋的全力攻击，以及龙五、格雷森等人的从旁策应，这还怎么打？ 归根结底，没人想到连琴岚都搞不定的柳长生，会被李小森莫名其妙地就给重创、击退了。 如果不是柳长生的离开，哪会有眼下这么被动的局面？ “别大吼大叫的行么？”那位隐藏在暗处的血族天榜人物，终于露出了真容，居然是个面有病容的年轻女人的模样，“谁说我只看着了？我已经在尽力帮忙了好么？”女人说，“只是，我这边的压力，一点不比你小啊。” 年轻女人的周围，不知何时，多出了三道身影：华夏的羽化云到了，琉璃、以及日本的唐心，也已经赶到了。 不止这三人，不远处，北欧的那两位天榜高手，虽然没有露面，却也在暗中牢牢锁定了血族的这位天榜高手。 五对一，可见天榜们对于这位血族天榜的重视、或者说忌惮程度，几乎不比对柳长生小太多了。 至此，这场战斗，已经让这个世界的几乎所有强者，都卷进来了。 再无人能置身事外。 轰的一声，血族的天榜高手，以一对五，竟然还选择了主动出击，瞬间的潜力交击，让整个战场都为之一晃！ 而天空中，斯卡纳陡然间催动全身的血色纹身，燃起血色的烈焰，然后他一改猎魔人游斗的战斗宗旨，强行拉着小狼王，两道身影翻翻滚滚的，在飞溅的鲜血和原始暴力的碰撞中，从天空滚落大地。 龙五和格雷森，一左一右，全力压制住了李小茜的力量，同时封锁住她闪避后退的路线。 于是终于，在日行者们狂喜的目光注视下、在夜行者们愤怒的吼声中，身披神器铠甲的海洋，整个人像是化为了一支烈焰长箭，正面结结实实地撞在李小茜的胸口！ “成了？成了！”这一刻，龙琪儿哭着笑了，她怀抱着琴岚的身体，满脸是泪，“妈妈，你看啊，我们要赢了！”琴岚没有回答，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生命最后的时刻，她应该是柔软的，因为她脸上依稀挂着鲜少出现在她脸上的温柔的笑容。 在龙琪儿的周围，日行者联盟的人们，有的战死了，活下来的也一个个都受了伤。 也不是每个人都喜笑颜开，一方面是因为这场战争就算赢了，依然伴随着巨大的牺牲，另一方面，被击中的那个身影，毕竟有着李小茜的容貌和样子啊。 谦谦一直没看天空中的战况，一直在闷头专注于眼前的敌人。 直到某一刻，眼前突然一空，最后一名夜行者在谦谦的眼前，不甘地倒了下去。 谦谦茫然四顾，这才骤然看到天空中被海洋正面击中后整个人都渐渐有种融化的趋势的李小茜，然后谦谦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念头是：“李小森他……应该还好吧？” 另一边，林婉已经忍不住留下泪来，她毕竟和李小茜是最好的朋友，却没想到上次分别之后，再见面，却要面临永别了。 “不要哭了，其实在华夏血战的最后，李小茜就已经死了。”李幸倪站在林婉身旁，口吻也很是低沉。 “可是，院长，说不定小茜的灵魂，还在那个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啊。”林婉说。 李幸倪沉默片刻，然后说：“就算真是这样，海洋也不能留手，我们也不能留手的。相比起全世界的人的性命安全，李小茜一个人的性命，终究相较为轻。虽然这说法很残酷，但这种时候，生命就是用数字来计算的。小茜她，在华夏血战的最后，做出把自己交给夜行始祖的选择，其实也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的。” 林婉没再说话，只是怔怔望着天空中，渐渐被烈焰淹没的李小茜的身影。 其实有句话，李幸倪没说话，只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如果我能恢复真正的实力，那么这一战，用不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琴岚不用死，我们也能赢下来的。至于龙五，他真正的实力，也不能现在用……” 在李幸倪心目中，只有两件事情是重要的：第一，重建书院，这点已经做到了。第二，就是彻底灭掉夜行始祖，彻底灭掉，而不是像历史上那样，每次都让夜行始祖有机会复活。 夜行始祖，因为能力本源的特殊，某种程度上是不死不灭的，这是她能力的一部分。 而在李幸倪的心目中，有一套完整的计划，要在这个时代，永远终结夜行始祖、把夜行者这三个字，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海洋的攻击力的确厉害，但要说杀掉夜行始祖的意志，还是不可能的。 本质上，夜行始祖的意志，是第二件复活圣器。 而灭掉夜行始祖的方法，是真正集齐了三件圣器之后，再一起销毁，这是唯一的办法。 “接下来的事情，让我来吧，我会封印住夜行始祖的意志，把这第二件复活圣器，好好保管好的。”李幸倪传音给龙五说，“你去陪陪龙琪儿吧，你自己也该歇歇了。” 在李幸倪看来，龙五应该是最痛苦的那个人，不只是因为琴岚的陨落，还因为龙五其实有实力左右这场战斗的胜负，但出于某些理由，他必须忍着。 这点和李幸倪还不同，李幸倪的巅峰实力，甚至更在龙五之上，但李幸倪现在的确在恢复期，有力也使不出…… 龙五没回答李幸倪的话。 这让李幸倪有些担心，她认识龙五真的很久了，比世人以为的、比琴岚所知道的，其实要久得多得多。 两个人的默契程度，其实已经深到：李幸倪能预测出龙五会用怎么样的口吻，什么样的句式，回答刚才自己的传音。 但龙五没回应，这是李幸倪没预料到的，李幸倪不会怀疑自己和龙五的默契度不够，而是第一时间想到：是不是龙五看到了什么自己没看到的？ 龙五此时正盯着无穷无尽的光与焰之中，模模糊糊的海洋和李小茜的身影，表情有些震撼。 当然，要说眼下最震撼的人，其实是烈焰中的海洋本人。 “……怎么会这样？”海洋有些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到底……是什么啊？！” 海洋仔细回忆之前自己的出手过程，这是她在过去三个月的时间里，在心里模拟过无数次的，她自信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刚才的出击，是完美的。 李小茜也的确被击中了，挨了手握传承神器的海洋的全力一击，李小茜的身子立刻就行将崩溃，外人看到的李小茜的身体出现融化的趋势，那并不是错觉，也不是幻术，是真的。 但接下来的事情，外人除了龙五，基本没人看到。 无穷无尽的光与焰的笼罩之下，李小茜头顶上，无声浮现出一个小巧的、好像护身符一样的小玩意儿。 然后以这小护身符为中心，一层说不清是什么颜色的球形护盾，悄然浮现，套在了李小茜的身上，把海洋和传承神器卷起的所有光与焰，都阻隔在外。 那似乎并不只是护盾而已，护盾表面明灭闪烁之间，还在微观层面上，不断和海洋的光与焰做着较力和对碰。 然后很神奇的是，护盾内的李小茜的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 “不会的啊，传承神器的一大效果，就是克制血族的恢复能力，这点和枯萎之刃的效果倒是有些类似。”海洋无法理解，“李小茜没道理还能这么快的恢复伤势的！这是没道理的！” 不仅如此，李小茜身上突然出现护盾的这一幕，不知为何让海洋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只是身处战斗之中，大脑思考的速度都好像变慢了，一时间海洋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一幕。 海洋酝酿三个月的一击，威力无穷，但就只有一击之力。 光与焰，渐渐地消散了。 传承神器从海洋身上，一片片脱落下来，从铠甲的样式，重新恢复成灯塔的模样，然后悄然化为一道流光，融入海洋的没心，在她额头上化为一个塔形的印记。 日行者们开始疯狂欢呼起来，然而欢呼声没持续多久，就戛然而止。 夜行者们本来正悲愤怒吼，很快却转变成意外的惊呼。 天榜们暂时停止了纠缠。 格雷森和龙五一样，也终于意识到某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李小茜眼神有些茫然，呆呆站在原地，好像一个迷途的少女。 她和海洋同样的稚气未脱，同样的青春靓丽，近距离面对面，看起来完全像是两个准备结伴上学的好朋友，而不是生死相向的对头！ “为什么？为什么她没事？”格雷森难以置信地叫起来，“这是不可能的，没可能的！传承神器或许克制不了完全复苏的夜行始祖，但克制始祖意志，是绝对没问题的！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海洋也想问这个问题。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另外她有些不解，为什么眼前这个李小茜的眼神，此刻是这么的人畜无害，和之前邪恶猖狂地宣言要干掉所有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直到……海洋看到眼前的李小茜的一个小动作。 那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眼神视线的转移。 李小茜的目光，横向偏转了些，越过海洋的肩膀，投向了某个方向。 斯卡纳在大喊：“海洋殿下，快点拉开距离！不要和夜行始祖面对面站着啊！”小狼王也在喊：“始祖大人，后退，快点后退！”他们都觉得两个少女就这么面对面近距离站着，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但李小茜像是没听见，只是直勾勾盯着那个方向。 海洋也没听斯卡纳的话，她回过头来，顺着李小茜的视线方向，看过去。 然后海洋全身一震，终于明白过来，那种看到李小茜身上突然冒出来一层护盾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了—— 海洋并不是见过类似的一幕，而是……她经历过同样的事情，就在不久前，她也曾经身处李小茜的处境，在绝境之下，被某人提前安排好的护盾，救了一命啊！ 李小茜的视线尽头，同时也是海洋此刻的视线尽头，是李小森。 顺着两女的目光，很快战场上所有的人，都看了过去。 李小森，这一刻被整个世界瞩目，可他自己的目光，自始至终，只看着李小茜一人而已。 李小森的眼神很复杂，有恼火、有责怪、有后怕、还有喜悦。 然后他开口，嘴唇动了动，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是：“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呢。” 卷5章67 小小茜 法术专属能力，有些时候给李小森的感觉，就像是个任性的小孩子，它有着自己的意志，还老是和李小森玩捉迷藏的游戏。 它在成长，成长起来之前，它不会有名字，成长起来之后，它会自己给自己取名字。 现在，李小森终于知道自己的法术专属能力，到底是什么名字了。 所以是的，出手把李小茜的保镖柳长生击退的人，是李小森。 在最关键的时刻，又在海洋手下，把李小茜保下来的人，还是李小森。 法术特效卷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彻底消融了。 卷轴、光球术、火球术，三者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个介于物质体和能量体之间的奇异存在，看起来象是一个可爱的小小球体，散发出梦幻般的光芒。 小小的球体上，生着一对颜色不一的小巧翅膀，一边是火焰凝成的红色翅膀，另一边是明光凝成的白色翅膀。 整体看起来，这就像是一个可爱的小精灵，一个会飞的小玩偶。 此时，这个小东西，就飞旋在李小茜的身旁，欢快地飞舞着。 刚才就是它，化为了护盾，守护了李小茜，而现在护盾消散，这小精灵飞旋几周之后，乖巧地落在了李小茜的肩膀上。 “这是……什么？”李小茜有些失神地喃喃问道。 “它叫‘小小茜’。”李小森微笑道，“虽然这么可爱的名字，作为我的专属法术能力的名字，让我感觉有点怪，但这就是它的名字了。” 小小茜，这是那个小精灵的名字，也是李小森的专属法术能力的名字。 它的功能很综合。 首先它能察觉到潜在的杀意，不需要李小森操纵，就能产生自主的保护机制——这是杀意灵觉的更进一步。 其次，它能够形成护盾，防御力的强度，差不多能挡下李小森三次全力的强攻式。 最后，它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防御属性的能力，被“小小茜”守护的对象，会拥有李小森之前刻录下来的所有“法术特效”，包括超频施法和法术吸血。而这正是刚才海洋一击打在“小小茜”的护盾上，反而让护盾内的李小茜，伤势迅速好转的理由。因为护盾上附带的法术吸血效果，在和海洋的力量对抗的同时，为李小茜吸取到了相当的能量，补充到李小茜伤痕累累的身体里。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呢？”李小茜还是不理解，“这是个法术，还是个特效卷轴？” “都不是，也都是吧。”李小森自己都不确定了，“你就当是一个护身符好了。” 小小茜，是一个“走心”的能力。 说是这能力自带意志，但实际上，这是李小森对妹妹心意的投影。 即便被扭曲了意志，即便绝大部分意志都变成了始祖杀手，但内心身处的净土里，李小森渴望守护妹妹的心意，一点都没有减弱过。 相比起强攻式，小小茜的进攻性和爆发力，稍有不足，但持续站撸的能力，绝对更强。 相比起千幻书生，小小茜的防守反击能力一般，但这护盾的防御力之强大，配合上法术吸血，连动用了传承神器的海洋的攻击，都硬生生挡下来了！ 要知道李小森吃下那古代能力果实之后，几度挑战升级，成为了暗裔战法，在他体内，也是有夜行血族的力量属性的。 换句话说，李小森在一定程度上，也被传承神器所克制。 即便在被克制的情况下，李小森还是挡下了海洋的攻击，足可见那貌似可爱的小精灵，实际上是多么坚不可摧的能力。 李小森举步，身子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妹妹和海洋之间，把两人隔开来。 然后李小森一手牵起妹妹的小手，另一手端着“强攻之矛”，矛头上“小小茜”盘旋飞舞，身后则是一尊巨大的千幻书生无声浮现、矗立于天地间，好像坚实的屏障，护持在兄妹两人的身后。 所有人都惊呆了。 别说是日行者，就连夜行者都完全没看懂，先是重创了柳长生，再反过来护住李小茜，人们很想问：李小森这这波操作到底是什么意思？完全看不懂啊！ 海洋满脸愤怒地盯着李小森，因为太生气了，她甚至没有后撤拉开距离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海洋盯着李小森，一字一顿道：“你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忘记你是我的守护骑士了？！” 一连三问，问出了在场所有日行者联盟之人的心声。 尤其是在谦谦、林婉、风铃、塔娜莎、徐文晟这些比较熟悉李小森的人心目中，他不是那种在大是大非上出问题的人啊。 如果李小茜真的已经是夜行始祖的意志所占据、所主导，那么李小森再怎么心痛难过，也不该在事关全世界的安危问题上，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才对啊！ 一身红衣的风铃，飞上了高空，她的天赋和实力都很不错，但在这样的大规模战役中，其实算不上是一号人物。 但这时候她飞上高空，面对李小森，满脸愤怒和质问。 “学姐好久不见。”李小森说。 “是，好久不见。”风铃低沉道，“但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和全世界为敌么？”说到这她顿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道，“你如果一意孤行，那么即便是我们这些曾经和你是朋友的人，也必须要拼尽全力，杀死你。” 风铃前段时间一直在和蔷薇一起联手作战，但就在不久前，蔷薇死了，不是战死的，而是死于肩头上那个被夜行血族留下的抓痕。 蔷薇是遭受血族攻击的幸存者，为了对抗夜行者而成为能力者，进而加入职业圈。 风铃没有蔷薇的经历，但继承了她的遗志，誓要和夜行者对抗到底，这是一场没有任何退让余地的战争，没有和解的可能，就是正义和邪恶的对抗。 “我真的……很心痛！”风铃咬牙看着李小森，“你一定要走到我们的对立面上么？” 不远处，一声狂笑响起，小狼王和斯卡纳拼得两败俱伤，却是咧嘴大笑着，对李小森拇指一翘：“好样的，柳长生之后，你又是一号人物，欢迎加入我们圣族啊。” 圣族，这是夜行者自己对自己的称呼。 怎么看，李小森这是要变成下一个柳长生的驾驶了，虽然一个是为了私欲，一个是为了守护妹妹，但这毕竟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啊。 无论动机是什么，背叛者就是背叛者，如果李小森真的投靠了夜行者，那么他就是全民公敌。 然而李小森瞥了一眼小狼王，翻了个白眼，道：“滚远点啊，谁说我跟你是一路人了？” 小狼王的笑脸瞬间凝固了，他磨着牙齿，盯着李小森：“你说什么？” 李小森却不再理他，而是面对海洋、面对风铃、面对全世界带着质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和妹妹的日行者们，还有那些以为自己加入了他们阵营的夜行者们，朗声说道：“我，李小森，是华夏书院的一份子，是日行者联盟的一份子，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全场寂静，人们并没有因为李小森的话，而脸色放缓，反而在等待他后续的解释。 因为口说无凭，从行为上来看，李小森的行为就是背叛。 只听李小森接着道：“我和所有日行者联盟的人一样，很像杀死夜行始祖，之前的华夏血战里，我妹妹为了保护我，让我变成了一个始祖杀手，这点依然不变。” “但是——！” 李小森轻轻拉了拉妹妹的小手，让她上前少许，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是你们眼前的这个人，她是我妹妹，不是夜行始祖的意志！” 旁人疑惑李小森出手保护李小茜的理由，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很简单——李小森判断眼下的李小茜，是自己的妹妹的意志在主导，妹妹并没有被始祖意志所吞噬——如此而已！ 妹妹是始祖意志的容器，但不是夜行始祖，所以李小森保护下来的，不是夜行始祖，而是自己的妹妹李小茜。 但显然，这样的说法，并不足以服众。 斯卡纳和小狼王拼得很凶，浑身伤痕累累，此刻上前一步，喝问道：“你在跟我们开玩笑？你的意思是，发动这场战争，突袭猎魔城，还有把我们猎魔城的第一焰巫师赛丽挂在断头台上的人，都是夜行始祖，然后突然之间夜行始祖的意志就退去了，换成你妹妹的意志了？” 的确，李小茜之前的所作所为，很是邪恶，正因如此众人才会对她全力出手，不再顾忌，因为就算是在意李小茜的人，看到她的做法，也会认为属于她的那部分意志，已经不在了，眼前这只不过是一个李小茜的壳子罢了，里边的内核，已经换成了夜行始祖。 但李小森不这么认为。 李小森并不知道夜行始祖的意志，的确一度占据了妹妹身体的绝对主导，发动战争这些事情，也的确是夜行始祖的手笔，只是后来李小茜突然发难，暂时重新夺回了身体的主导权——李小森并不知道这些。 他的判断标准依然很简单：他发现李小茜面对海洋的攻击时，其实是想要主动求死的，这只可能是妹妹的想法，想要舍弃她自己，换取世界的和平。 如果是夜行始祖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面对海洋的必杀攻击，还一副不肯后退、反而有些释然解脱的表情。 当然最最关键的理由是：小小茜发动了。 这个能力是不会骗人的，某种意义上，这是哥哥为妹妹量身定做的护身符，如果小小茜发动保护下了李小茜，那就说明，眼前这个李小茜，是真的李小茜。 现场立刻响起大量的质问、怀疑的声音，显然不相信李小森的判断。 “嘿，哥们我们理解你舍不得你妹妹的心情，但能不能不要这么一厢情愿啊？”有些比较有同情心的人，设身处地地站在李小森的角度考虑，也觉得自己的妹妹一夜间变成了世界公敌，人人喊杀，对于哥哥而言，是太残酷了。 也有人说：“如果李小森判断的没错呢，万一那真的是他妹妹，而不是夜行始祖的意志呢？我们岂不是杀错人了？” 接着便有人强硬地表示：“即便如此，依然要杀，牺牲一个李小茜，换取日行者联盟的一场关键胜利，这是必要的牺牲。” 然后有人吐槽：“必要的牺牲……你知道这个说法一般都是大反派才会说的话嘛？” 日行者们议论纷纷，有人认为不管怎样，宁杀错不放过，还有人认为，李小茜目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确是个值得在意的问题。 而夜行者方面，反应则不太一样。 小狼王盯着李小茜，凝神问道：“你到底是谁？”李小森的话倒是提醒了包括小狼王在内的不少夜行者，李小茜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始祖大人，还真是个被忽视的问题。 所以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讽刺，你说出来的话，友军未必相信，反而是敌人可能相信。 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让她自己说，她到底是谁？” 还有人反对：“你白痴啊，你怎么就能相信她说的话？” 李小茜这时候的脸色有些悲伤，但的确没有之前的凶狠暴戾了，就像是一个经历了伤心事的小姑娘。 面对众人的质问，她开口了：“大家都不用吵了，我，的确是夜行始祖。” 这话一出，小狼王脸色缓和下来。 日行者联盟的众人，以海洋为首，则纷纷喝道：“闪开，李小森，她自己都承认了，你再不闪开，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脾气比较暴躁的人，已经等不及出手了。 然而李小森此时作为四级暗裔战法，几大专属能力都基本完善了，配合施展出来，真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几名实力其实相当不俗的日行者职业者，联手从各个方向冲击，有的突袭，有的正面硬撼，有的从旁牵制，李小森对此只是轻抖矛头，强攻式化为矛影，其上还附带着小小茜的法术威能，轻而易举地便化解了。 几名实力至少在职业五级顶峰、乃至有职业六级的强手，纷纷踉跄后退，不过应该是李小森手下留情，他们并没有受伤。 正因如此他们更加骇然——李小森这是真的要成为第二个柳长生了么？ 这实力，虽然看起来不如柳长生那么有压迫力，但似乎并不差多少了啊。 在场的天榜们也都沉默着，他们在暗自衡量，李小森如今的实力，到底是什么级别的，自己上的话，有没有可能击溃李小森这道挡在李小茜面前的屏障。 一个人面对几乎整个世界的压力的时候，那种感觉，是很难形容的。 不完全和实力相关，反而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极致的孤独的感觉，即便再强大的实力，也会在面对这种压力的时候，感到难以承受。 因为人终究是群体动物，被隔离、被孤立，是一种可怕的体验。 李小森此刻却顾不上这种巨大的心里压迫。 他回过头来，看着妹妹的眼睛，问：“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李小森的口吻里没有责怪，只是认真，他认真地想要了解，妹妹为什么自称就是夜行始祖。 妹妹的心思，李小森多少理解一些，这丫头其实是个很中二的丫头，满脑子世界和平什么的，同时很爱她的白痴哥哥，她这是一定要牺牲自己，换取世界和平，换取她那没用的哥哥不用和全世界为敌么？ “如果是的话，不要这样做。”李小森一字一顿道，“可以解释清楚的，相信我，你是你，夜行始祖是夜行始祖，这是两码事，一定可以说清楚的。” 却见李小茜缓缓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其实李小茜也没必要再演戏了，她不用再装作是那个邪恶暴戾的夜行始祖了，其实她装得也不是很像，真正的夜行始祖，是个很悠哉游哉的家伙，从不着急的。 李小茜仰头，看着李小森说：“哥哥你知道么，这段时间我发现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我想，我应该不是‘夜行始祖的意志容器’，我就是‘这一世的夜行始祖’。” “我的意志，和那位复苏的夜行始祖的意志，不存在谁吞噬谁，因为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我们会彼此同化，最终成为一个个体。” “这大概和夜行始祖的生命类型和能力有关系吧，但我真的已经很确定了：我是我，但我也是她啊。” 夜行始祖，一直以黑衣李小茜的样子，出现在李小茜的独有视角里。 李小茜一度认为这是夜行始祖的某种恶作剧，后来发现，那就是夜行始祖的真实样貌，不是刻意假装成她李小茜的样子。 夜行始祖在历史上一次次地复苏过，每次苏醒过来，都会获得更强大的战斗力，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但这种复活的内在机制，到底是什么，却是从未有人探明过的。 这一刻，李小茜的内心世界里，那黑衣李小茜发出了一声轻笑：“啊哈，你终于发现了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所以你哥哥还真的就是我哥哥啊，我之前可没叫错哦。” 李小茜却是有些茫然，甚至有些绝望：“让我死吧，哥哥，没有别的办法了。让我和那个其实和我是同一个人的人，一起死，这是我唯一还能做的事情了。” 外人大概很难想象，李小茜的这一发现，对她本人而言，是多么巨大的打击。 她是渴望世界和平的中二李小茜啊！ 结果到头来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命中注定的大反派。 这实在是太残忍了，对她而言。 李小森怔在原地，好半晌作声不得，他和其他人一样，同样对夜行始祖了解有限，不理解夜行始祖的复苏机制，自然不可能想到妹妹和夜行始祖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只是本能地，李小森意识到妹妹的话，应该是真的。 耳边似乎有很多很多的声音，很多喊杀的声音，还有很多让李小森快让开的声音。 李小森低头凝视妹妹难过的表情，突然间，他反而笑了，轻轻招呼妹妹，把妹妹拉到自己面前来，然后轻轻给了她一个拥抱，李小森在妹妹耳边，洒然笑道：“没事的，多大点事儿啊！”李小森顿了顿，口吻像是在哄小孩，絮絮叨叨的，但嗓音其实温和中带着绝对的坚定，“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但没事的，真的没事！不要担心，相信我，一定可以处理好的。” 卷5章68 蜉蝣之影 李小茜哭了。 她终于不再伪装，抱着哥哥，放声大哭出来。 到了现在，其实还很少有人换位思考，站在李小茜的角度考虑吧——她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女，这段时间以来，承受的是怎样的压力，经历了如何的煎熬。 她身处夜行者的大本营，孤立无援，身体里有一个大魔头的灵魂，身旁是一个杀了亲妹妹的贪狼，而李小茜还要想着怎么把始祖意志压下去，想着怎么尽自己所能，终止这场灾难性的战争。 虽说李小茜是个满脑子世界和平的中二少女，但她毕竟还年轻啊，她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也很疲劳。 原来“世界和平”这四个字，是这么沉重的事情！李小茜现在才知道。 “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是她？”李小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毫无形象，去抹在李小森胸口了，就像小时候她第一次考试失利之后的那个小样子。 “好啦好啦，你不是她，我们家小茜这么善良，怎么会是那种大魔头呢。”李小森哄小孩一样轻拍妹妹的肩膀。 他知道妹妹最难过的地方是什么，并不是至今承受了多少付出了多少，而是为自己和夜行始祖是同一个人，而感到绝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出意外的话，李小茜的灵魂，会逐渐和夜行始祖的意志，合二为一。全新的她，或许依然会对李小森充满依恋，但同时也是一个大魔头。一个或许只对李小森温柔的大魔头。 ——李小森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妹妹就是妹妹，夜行始祖就是夜行始祖。 整个战场，一时间安静下来。 日行者也好，夜行者也好，所有人都呆呆看着兄妹俩，一时间作声不得，也没有冲上去偷袭的想法。 有些时候，最平凡朴素的东西，反而是最神圣的。 李小森和李小茜此时的样子，在世俗圈每天都有发生，然而正是这种最真实、也最真挚的亲情，此时此刻，反而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味道，让人不能轻侮，也有些不忍打扰。 “其实，我们俩都是笨蛋啊。”李小森最后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有些无奈道，“你是冲劲过头，我是懒蛋一枚，都不对的。但成长就是这样的，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保持勇敢，要相信一切都会好。” 李小茜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李小森，有些奇怪地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变成鸡汤型选手了？” “都这时候了，能不吐槽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李小森被问得略有些尴尬。 看来在妹妹心目中，自己过去的形象还真是不怎么正面积极啊！ 但就像李小森对妹妹说的，成长就是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变得勇敢，一切都不会嫌晚。 李小森把妹妹拉到自己背后，然后面对在场所有对妹妹虎视眈眈的日行者们。 在听到李小茜说，她和夜行始祖，其实是同一个人之后，人们心情复杂的同时，也终于对她下了必杀的决心。这虽然有些残忍，但是正确的事情。 至于夜行者，他们倒是和之前一样，依然全心全意要守护他们的始祖大人，但李小森不会接受他们的守护。 李小森爱妹妹，正因为爱妹妹所以更要心存大义，妹妹拼了命都想要拒绝夜行始祖对这个世界的荼毒，李小森不会接受一群夜行者的保护。 整个世界都好像在针对，没有任何帮手。 李小森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感到“不孤独”，反而心中充满了勇气。 因为自己在做对的事情。 以及最关键的是，妹妹在身边，一切都好说。 “闪开。”海洋盯着李小森，这次她只说了两个字，简单的话语里饱含着某种极大的决心。 站在日行者们的立场上，他们的选择也没错。 李小森看着海洋的眼睛，轻声问：“如果有一天，你最亲爱的人，变成了大反派，你会怎么样？” 这是个很可怕的问题，最亲爱的人变成了最大的坏蛋，是忍痛割爱，大义灭亲？还是为了爱，陪她/他一起去做坏蛋，为了爱，甘愿一起堕落一起沉沦？ 换了从前的李小森，大概会为这样的问题而纠结、而烦恼、而想太多吧。 但现在，李小森很清楚自己的选择：都不选！ 是的，都不选！ 开玩笑，我这么可爱、这么善良的妹妹，居然是大反派？去你妈的，哪个脑残作者想出来的垃圾设定！？ 李小森不会大义灭亲，也不会自甘堕落，因为他选择拒绝——拒绝自己的妹妹是大反派！ 日行者们，开始进攻了。 虽然有不少人，被李小森兄妹俩的感情有所感动，但大义就是大义，丝毫含糊不得，这种时候是不能留手的。 各式各样的物质攻击、灵魂攻击……纷纷升上天空，所指向的方向出奇的一致，李小森和他身后的李小茜。 世俗圈的人们，通过直播看着战场的情况，这一刻感觉眼睛都看花了，因为实在是太酷炫了，太梦幻了，比最顶尖的电影特效，还要厉害一百倍、一千倍！ 要不是真实世界里，耳边真的能听到那远方传来的轰鸣声和战斗声，大概真的会有人认为这是一场世界范围内的大电影！ 其实别说世俗圈了，能力圈乃至职业圈的许多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盛景。 日行者联盟的几乎所有职业者类型，都齐聚于北美大陆，而且都是各个山门之中顶尖的高手。所以这些攻击的光影，就像是一本百科全书，包含了太多太多日行者联盟的职业内涵！ 小狼王暗金色的眸子里，倒映出各色的能力光辉，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即便是他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压力和恐惧。 是的，小狼王在恐惧着，这是生命面对足以威胁到他们生命的压迫时的本能反应，无关勇气。 而小狼王在恐惧之中，没有后退，反而从眼底最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嗜血兴奋和战意。 他狂嚎一声，力量勃发，再次冲上去，要和斯卡纳一决胜负。 对于夜行者而言，这也是一场没有后退余地的战斗，所以小狼王不会退，他必须为了守护始祖大人，战到最后。关键是他是个很骄傲，也很自信的人，眼前的局面很糟糕，但那又如何？小狼王坚信，夜行者是不会败的！ “来吧，斯卡纳！我先宰了你，然后再杀光你们猎魔城、你们日行者联盟的所有人——哎哟卧槽！谁？谁偷袭我？” 小狼王本来一脸嗜血好战，突然间恼火无比地、甚至有些狼狈地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小森。 刚才正是李小森从背后，对准小狼王的屁股就是一记强攻之脚。 “滚远点啊，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啊白痴！”李小森翻着白眼，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但这话是认真的，李小森这一脚，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更是为了妹妹未来的生活考虑，他不想让妹妹在人们嘴里落下口实，说她是“受夜行者保护的人”这样的话。 小狼王很快就顾不上和李小森扯皮了，因为斯卡纳已经强势地和他战到一起。 斯卡纳投入战斗之前，倒是颇有深意地看了李小森一眼，神情有些复杂，他看到了李小森的那一脚，但同时他也明白，只要李小森还站在李小茜面前，不愿意走开，那等会儿他还是必须对李小森出手，下杀手。 小狼王被斯卡纳缠住。 那血族的天榜被数名日行者联盟的天榜高手联手压制。 其他众多夜行者，则被日行者联军拦住。 一时间，所有日行者联盟的顶尖高手的联合攻击，齐刷刷地，从四面八方，落在了李小森的身上。 那画面……老实说有点惨烈。 塔娜莎的级别远远不够参战，身在战场边缘的她看到这一幕，终于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林婉并没有参与围攻，却是忍不住脸色惨白，身子颤抖。 当然也有放下私人交情，对李小森全力出手的人，比如风铃，比如时与砂、鲁明……下手丝毫不留情面，因为相比起整个世界的安危，一点点私人交情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也有人，在参与围攻的同时，试图把李小森从李小茜面前推开，并不是一味的强打猛攻，比如谦谦。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海洋和格雷森的攻击，这两个人的超强力攻击直冲着李小森当面而来，其他人做什么，其实反而是次要的了。 连绵密集的轰鸣声、撞击声、炸裂声，在李小森周身响起。 李小森感觉自己变成了个玩意儿，象是个快要被玩坏的木偶，在各式各样的狂暴攻击之中，疯狂颤抖！ 但……李小森硬是扛下来了。 “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有人看着在各色攻击中摇曳颤抖，但始终屹立不倒的李小森，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他妈的是人？” 四级暗裔战法的实力完全爆发出来，潜力也透支出来。 李小森此刻只动用了一个能力，就是“千幻书生”。 不同的专属能力，特点各不相同，“强攻式”适合进攻和单挑，“小小茜”适合持续站撸和保护。 至于“千幻书生”，则是最适合面对围攻，最适合以弱打强的一项能力！ 各式各样的攻击，从各个方向轰击而来，砸在李小森身后矗立的千幻书生身上。 千幻书生所能做的，就是把各种攻击，牵引、改变方向，让他们彼此抵消。 所以只要不是那种齐心协力的集火攻击，让李小森无法牵扯，各种不同职业的不同能力的围攻，反而一时间无法奈何李小森，因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攻击，其实彼此抵消掉了。 真正难缠的，反而是海洋和格雷森的正面法术攻击，李小森只能竖起谦之盾，强行抵御。 至于“小小茜”，其实也是很顶尖的防御能力，但李小森没动用，因为“小小茜”始终套在妹妹的身上。 “好强！”天榜们彼此制约，倒是没参与到围攻之中，但看到这一幕，他们也忍不住震惊了。 琉璃忽然抬眼，看向更高的高空，佛寺天眼神通的视角下，他似乎隐隐约约，看到李小森的头顶上空，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巨大虚影，看不清楚面貌，只是很巨大，而且看轮廓绝对不是千幻书生，而是某些别的什么东西。 但那虚影，不过是片刻即逝，不止琉璃没看清，其实李小森自己都没察觉到。 关键是，第一轮攻击顶过去了，第二轮围攻紧接着又来了。 “不要再顽抗了！”海洋厉声喝道，“李小森你到底在想什么？没人能救你妹妹李小茜了，她自己都说她就是夜行始祖，你还能做什么？你到底要干嘛？！” 李小森脸色惨白，但眼中的火焰没有熄灭过，回道：“说得轻松，换作是你们挚爱的人，你们难道连尝试都不尝试一下？”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如果你心里不想做，你会找到许多借口，但你如果真心想要做一件事，无论看起来如何艰难，你总能找到一个做成的方法。 而眼前的局面，毕竟事关整个世界的安全，牵扯太大，其他人不敢轻易尝试，因为那是冒险，这李小森也能理解。 但李小森自己一定要全力去争取。 “小五叔，你说他到底要做什么呢？”龙琪儿抱着母亲逐渐冰凉的身体，喃喃地问。 龙五是极少数没参与围攻的人之一，这让不少人对他流露出不满的神情。 但龙五并不在意，他轻轻握着琴岚的冰凉的手，目光落在天空中的李小森身上，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顿了顿，回想起之前在李小森头顶看到的隐约的巨大虚影，心说，“那好像是——？应该不会吧，不会这么早的，是我的错觉么……” 林婉终于忍不住，也加入到了战斗之中，她和谦谦素不相识，却默契地走到了一起，联手想要把李小森从李小茜面前推开。 在所有人都冲上战场的时候，站在最后方的李幸倪，就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李幸倪现在的表情有些奇异，目光灼灼地，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她看到了——琉璃只看到了一点轮廓、李小森自己则完全没注意到的——那个在李小森全力运转力量，面对所有人的围攻的时候，在他头顶浮现出来的那个巨大的虚影轮廓。 “和‘果实’的结合程度，已经这么高了么，连‘蜉蝣之影’都开始凝聚了。”李幸倪喃喃，“无论你现在到底在坚持什么，无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李小森，千万别死啊。” 卷5章69 两种挑战 李小森在众多攻击的围殴集火之下，身子摇摇欲坠。 “千幻书生”确实厉害，接纳、承载对手的攻击，然后再进行消化、解析、复制，最后或原封不动地反击回去，或把众多对手的攻击，牵引拉扯，让他们彼此抵消。 毫不夸张地说，“千幻书生”是以弱打强、以寡敌众的神技！ 但此时李小森的对手，实在是太多了啊。 即便是真正的圣境，也未必能以一己之力面对整个世界啊，李小森即便有暗裔战法的天然优势，又刚刚击杀瑞拉突破到了四级，终究还是不可能一直在这样的围攻下坚持下去。 “小鬼，别再一意孤行了，赶紧给我闪开！”鬼剑的剑气纵横睥睨，呼啸着不断朝李小森斩杀而来。 鬼剑作为曾经的山门派里的顽固分子，虽然和华夏书院算是和解了，但绝对算不上亲近。 他对李小森下手，实际上是毫不留情的。 而天榜的战斗，夜行者一方毕竟只有两人，这时候已经有日行者一方的天榜强者，腾出手来，开始对李小森出手了—— 道门羽化云的剑不再一味凌厉，反而多了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威，三清剑气化为雷霆，不断朝李小森砸落下来。 北欧的那位狂战士一脉的天榜，手持战斧，全身缠绕着黑色的气流，煞气沉重得丝毫不亚于武道精神全开的华夏古武者，战斧的每次挥舞，都会带动一道粗巨的血色闪电，力道沉重的同时，还带有一股野蛮的穿透力，仿佛可以直接打入人的心里、乃至灵魂最深处。 “感觉最多不会超过八秒。”李小森心想。 八秒，是经过计算后的结论，八秒之内，李小森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放倒，进而身后的妹妹也会被群起而攻，这还是最好的情况，实际上来说，可能不到八秒李小森就要崩溃了。 “不过反正我本来就不是要硬抗住所有人的围攻啊。”李小森喃喃，“八秒的时间，应该足够用了。” “小小茜”仍稳稳套在妹妹的身上，李小森完全没有把它召唤回自己身边帮助自己御敌的意思，反正即便有“小小茜”，也就是多支撑几秒钟罢了，在面对群战围攻的时候，“小小茜”并不如“千幻书生”。 李小森现在只全身心，专注于“千幻书生”的运转。 这一能力，一部分源自战斗法师的“复制眼”，另一部分源自书院的传承，也就是“近似模拟”。 对于“近似模拟”，李小森其实一直不太理解，李幸倪得到的古代书院传承，也是不完整的。 但现在，随着一次次战斗中的实践，尤其是此刻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如此纷繁的攻击，李小森忽然生出一丝明悟：这个世界太纷繁、太复杂了，想要抠清楚每个细节的“绝对复制”有些时候并不现实，所谓的“近似模拟”，或许就是不理会细枝末节，直指本质和真意。 因为抓住了本质，所以是模拟。 因为忽略细节，所以这模拟只是近似。 ——这或许就是古代书院的近似模拟。 据说真正古代书院的那些书生们，能力上可以通过近似模拟，学习万般能力，本力上，则又能以模糊职业壁垒的方式，凭空获得一种巨大的本力加持，这是真正的古代书院书生的两大手段。 李小森现在还是对“模糊职业壁垒”一头雾水，但对于“近似模拟”，他有了全新的一层领悟。 于是，千幻书生，也随之发生了一些变化。 千幻书生的面貌，变得没有那么清晰了，反而有些模糊。 但恰恰是这样看似退步的转变，让千幻书生的强度，反而提升了一大截。 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大地由常人看起来脏兮兮的泥土构成，反而能够承载万物。战斗法师的完美复制，精密则精密，但注定无法像近似模拟这般，承载万物。 这一刻，李小森通过千幻书生，把自己遭受到的众多围攻中的相当一部分力量，抽离出来。 这部分力量，李小森并没有反击回去，也没有牵扯拉动让它们彼此抵消，而是在主动的操纵下，把这股力量，全部注入到了自己的双眼之中。 洞彻眼，开！ 而且是李小森借用了众多围攻者的力量，超越自身极限的洞彻眼！ 这股力量太庞大了，即便经过了“近似模拟”的“消化”，依然让李小森有些吃不消。 他的眼角当场就崩裂开来，血流如注。 眼球里也严重充血，黑色的眸子散发出森德洛特有的七彩色，瞳孔一点则是妖异的血红。 超负荷地发动了洞彻眼，李小森不再理会周围铺天盖地而来的攻击，他的世界安静下来，屏蔽掉了外界的所有干扰，然后回头盯住了妹妹。 瞳力不断地凝聚、再凝聚，直到某一刻，李小森猛地一震，他看到了：一个黑衣服的、和妹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看到你了！”李小森攥紧了拳头，双眼圆睁，一下都不肯眨，死死锁定了对方的身影。 这是李小森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看到黑衣李小茜——也就是夜行始祖意志的存在！ 这是必要的一步。 森德洛有一句话：能看见，就能处理。 战斗法师一族拥有绝对的自信，能处理任何人或事，前提是要能以瞳力捕捉到对方！ 李小森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挡下众人的围攻，他又不是傻瓜，有那力气，还不如带着妹妹直接逃跑，强攻式的速度和冲击力，未必不能帮助李小森带着妹妹，强行突围。 之所以选择留下来，正面面对，不是为了和整个世界对抗，而是要通过千幻书生，借助这个世界的力量，让自己的眼睛，能看到妹妹体内的夜行始祖啊。 “哦？居然看到了我了？”夜行始祖明显流露出惊讶和意外，随后又露出笑容，“不愧是战斗法师一族呢。只是我从没想过，战斗法师会融合我的力量属性，诞生出你这样的存在。本来还挺期待的，对于你的成长……只是哥哥，你看到我了，然后呢？现在的你，能对我做什么呢？” “我不是你哥哥。”李小森冷冷道，“你只是我妹妹体内的一个鬼魂，一个寄生虫般的肮脏存在罢了。” 夜行始祖也不生气，反而流露出李小茜式的纯美笑容，又重复问了一遍：“所以哥哥要对我做什么呢？” 她一点都不着急。 从远古到现在，可以说是沧海桑田了，没人能真正杀死她。即便是那些真正圣境的伟大存在，也只能杀死她一时，不能杀死她一世。每一次的死亡、复苏、归来，都是一次新生，一次修行，一次进化！ 所以夜行始祖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李小森，脸上挂着李小茜式的甜笑，眼神最深处，却始终是夜行始祖才有的漠然、从容、满不在乎。 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说：“小茜小时候，有段时间天天做噩梦，那时候我大意了，没多想，但那时候其实就是你在她心里，觉醒、扎根的时候吧？她做的那些噩梦，梦境中看到的那些残酷、血腥、可怕的场景，实际上不是虚妄的，而是古老的记忆，是真实发生过、被你见证过、经历过的事情吧？” 夜行始祖，不只是这个世界的灾难，更是妹妹的梦魇，扎根于心。 李小森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个梦魇，连根拔起，彻底让妹妹摆脱这个可怕的噩梦。 “你做不到的。”夜行始祖收敛了笑容，淡淡道，“你做不到的，哥哥。我和李小茜，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她不过是这一世的我，最终还是会融入我，和我化为一体。我复苏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这样的，所以我很清楚会经历怎么样的过程，哥哥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李小茜之所以那么难过、那么绝望，是因为她意识到了自己就是夜行始祖。 所以还是那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最亲爱的人，变成了大反派，你怎么办？ 李小森看着眼前和妹妹一模一样的夜行始祖，说：“你，不是我妹妹，你和我妹妹是既然不同的两类人，她是天使，而你，你是一个肮脏下作的恶魔。” 妹妹不是夜行始祖，这就是李小森所坚持的。 就算是一个灵魂本质，既然是意志不同，那就是不同的。 李小森深吸一口气，盯着夜行始祖，吐出两个字来：“挑、战！” 夜行始祖怔了一下，然后……她忍不住笑了。 像是看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很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挑战？哈哈，哈哈哈，天呐，原来如此，原来被人说出这两个字，是这样的感觉啊！我终于理解了，那些被我挑战过的山门圣人当初的感受……” “问题是，你凭什么挑战？”夜行始祖一脸嘲弄，“华夏血战，你挑战过‘锁骨’了——那个抓着一点我留下的随笔就当作宝典、自称学者型强者的蠢蛋！我太了解‘挑战’了，你没办法两次挑战同一类职业的，你的挑战，对我没用！哈哈，我接受你的挑战，但，你还是无法挑战我啊，哈哈哈！” 面对满脸揶揄的夜行始祖，李小森一脸认真，完全不为所动。 然后，下一刻，夜行始祖的脸色突然变了。 因为一尊并不特别华丽的猩红擂台，浮现而出，把她和李小森，都套在了其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夜行始祖沉默片刻，脸色沉下来，冷冷问道。 “没什么，只是挑战不止一种，我用的不是‘跨职业挑战’，而是‘族内挑战’。”李小森说。 夜行血族作为拥有超级生命特征的种族，进化方式有三种，第一种是度过血劫，第二种是直接以下位血族的身份挑战上位血族，第三种则是曾经夜行始祖专属的“跨职业挑战”，或者也可以称为“职业收集”，后来在李小森吃下那枚古代通道里的能力果实之后，配合融入手腕的神秘黑刺，李小森也拥有了职业收集的能力。 到底是什么人开发出了近似夜行始祖的进化手法，以及这样的能力，到底是凑巧落到李小森头上，还是有什么人在幕后安排——李小森目前不关心这些。 现在的重点是，李小森对夜行始祖，用的不是“职业收集挑战”，而是以一个下位血族对上位血族的族内挑战！ “其实本来我也不确定的……但既然我成功对你发起了族内挑战，就证明，我真的算得上是一名血族了吧。我是战斗法师，也是血族，这就是暗裔战法。” 李小森脸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周围的擂台，这擂台比不上曾经召唤出来的擂台，并没有赋予自己主场优势，因为这并不是最顶级的挑战。 夜行始祖哼了一声，虽然还是很冷静，但已经不像最初那般好整以暇了。 她冷冷地问：“然后呢？就凭你这一手，你能杀死我？别忘了你现在自身难保！” 李小森和夜行始祖，发生在内心世界的维度上，和外界真实世界的时间概念是不同的。 即便如此，外界还是已经过去五秒左右了，李小森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我没想过要战胜你，就像柳长生，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要说，现在的我，拼尽全力，也打不过柳长生，打不过你。” 李小森说，“或许会有那么一天的吧，我成长到足以正面击败柳长生、击败你、甚至击败真正完整状态的你，但就今天而言，我没想求胜，只是麻烦你，从今往后，跟我呆在一起，别像个鬼魂一样缠着我妹妹了。” 夜行始祖忽然涌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然后她就看到，李小森的身子，开始燃烧，嗤嗤地发出灼烧的响声。 从李小森的体内，涌出了无尽的明光、火焰、还有一种灰色的气息——正是那瑞拉用来针对刺杀李小森时，打入李小森体内的枯萎之刃的诅咒力量！ “拉尔斯那混蛋制作的诅咒之刃？！”夜行始祖尖叫，罕见地愤怒起来，似乎拉尔斯这个存在对她而言，都是个令她深恶痛绝的麻烦家伙。 “是么，果然是拉尔斯的手笔么，这邪门的枯萎之刃……说实话我真有点好奇了呢，那位古代大学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李小森微笑，“但你错了哦，不是拉尔斯的枯萎之刃，而是我的强攻之矛。” 明光、火焰、以及枯萎诅咒之力，最终凝成了一杆长矛，强攻之矛。 李小森的身体已经不见了，他整个人都化为了一杆强攻之矛！ 这绝对是李小森至今为止，施展过的最强之矛，甚至隐约之间，那矛头上，荡漾开来一股异样的气息，正是规则的气息。 强攻之矛，似乎有种向着“橘焰鬼斩”那样的“真形”进化的趋势！ 本来，强攻式虽然兼顾攻击、防御、速度，但动用的时候，会产生破绽，这是李小森一直无法解决的问题。 现在解决了。 原来弥补破绽的方式，是放弃人的型态，化身为矛。 这一刻的强攻之矛，是完美的。 卷5章70 血族的真相 “很好，非常好！战斗法师一族的人，果然是会给人意外和惊喜的家伙！” 面对李小森以自身化成的完美的强攻之矛，附带拉尔斯的枯萎诅咒之力的强攻之矛，黑衣李小茜，也就是夜行始祖，脸色完全认真起来，然后她微微磨着一口漂亮整齐的银牙，笑了。 “多少年了，从来只有我挑战别人，别人哪有机会挑战我？” “我险些都忘记了，我所流传下来的夜行血族，有‘同族挑战’这一说，今天居然还有人把这项机制，用在了我的身上？哈哈，很好，真的很好！” 夜行始祖直到这一刻，才开始展现出她真实的样貌来。 脸依然是李小茜的脸，但气质完全变了。 神奇的是，流露出真实面目的夜行始祖，居然是一个全身上下充满了战斗意志的人，甚至有点像战斗法师！ 她微微压低了重心——这个简单的微妙的姿势变化，其实代表着她真正进入到了战斗的状态之中。 “来啊。”她带着一丝半愤怒、半兴奋的狠笑，看着李小森，“来试着杀我啊！来啊！！” 眼前的夜行始祖，其实并不是真正完全状态下的夜行始祖，她只是夜行始祖的意志，附带了一部分力量和威能，但真正保存了夜行始祖的力量的第三件复活圣器，还没有出世，下落依然成谜。而只有夜行始祖的意志、骸骨、以及力量源泉，三者合一，她才算是真正的复苏归来。 但即便眼下并不具备完全体状态下的力量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眼前的黑衣李小茜终于认真起来的时候，那种灵魂层面上的压迫力，依然是强大无比的。 不需要多想，李小森就确认了：夜行始祖的生命层次，应该比目前的自己更高，高得多。 在对方的身后，李小森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虚影轮廓，但并不是人形。 李小森看不清楚那虚影到底是什么，但那应该是夜行始祖的本体模样，她绝对是一头超级生命！ 此刻李小森面对夜行始祖的感觉，让他回想起了在家乡世界、小时候第一次直面上位巨龙时的感受。 那种心脏被某只无形大手握住，无法呼吸，灵魂都像是被冻结的恐怖感觉，这是生命层次较低的存在，在面对生命层次高于自己的存在时，所感受到的生命体最本能的恐惧。 这是源自生命层次差距的威压！ 而除了庞大的威压之外，李小森还堪堪触摸到了一丝夜行始祖的力量本质——虽然只有一丝，并不浓烈，但应该就是夜行始祖的真正力量的模式。 她居然，像是在燃烧着时间？ 很奇怪，李小森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怪异感觉，他真的感觉，时间的概念，正在夜行始祖的手里、周身，熊熊燃烧！ 对方像是把时间化为了燃料，产生出巨大的力量，再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甩出来，甩你一脸。 夜行始祖，所拥有的根本能力，居然和时间有关系？！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即便在家乡森德洛，时间的力量，都是近乎不可触摸的领域，在李小森的认知里，能掌握时间之力的，只有双天界的那些时间神官。 至于已知的超级生命的类型里，又有哪一个是能动用时间之力的？而且还是这种把时间当燃料烧掉的运用方式？！ “你的眼睛，的确有点厉害。”夜行始祖察觉到了李小森眼色的变化，挑了挑眉，说道，“你居然能看出我的力量本质？不错，所谓各方面属性尽皆完美的夜行血族，所谓力量、速度、防御力、反应力、耐受力……等方方面面，都是最顶尖的血族，其实就是燃烧了时间，把那股烧出来的力量，纳入身体，再运转出来。所有完美的属性，归根结底，只是一项能力罢了——我们夜行血族，只有一项能力，但这是万能的能力！” 说话的同时，夜行始祖主动出手了。 她人在李小森建立了擂台上，作为被挑战者，要主动击溃李小森，撕裂这个擂台，以绝对纯粹的暴力，打破所有的牢笼和桎梏！ 夜行血族，是地球上最奇妙的职业种族，古代书院的书生们模糊职业壁垒以获得巨大的力量，这已经够不可思议，够让李小森有种被刷新三观的感觉了。 血族呢，似乎更夸张。 感受着那股扑面而来的恐怖压力，李小森感受得更明白了：准确来说，应该不是“燃烧了时间”，而是“燃烧了寿命”。 寿命，某种意义上是时间这个虚无的概念，落实到一个生命体上的具象。 世俗圈的传说里，夜行血族被称为吸血鬼，他们吸食血液，实际上是一种掠夺寿元的方式。世俗圈认为不死不灭的吸血鬼，实际上自身寿命依然是有限的，但他们能够通过吸食鲜血，掠夺旁人的寿元，然后再在战斗和修行之中，把掠夺来的寿元，当作燃料——这就是夜行血族的真相。 无声无息的，李小森化身形成的强攻之矛，终于和黑衣李小茜，碰撞在一起。 双方接触的瞬间，强攻之矛的矛身上，就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像是要崩溃了，只是在某种力量之下，还顽强地粘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 太强了，燃烧寿命所获得的力量，太强大，也太纯粹了。 纯粹到……根本没有任何针对的办法！ 但这一刻，变了脸色的，是夜行始祖。 因为从布满裂纹的强攻之矛里，从那些裂缝里，流出大片大片的枯萎诅咒之力，好像蛛网一般，慢慢缠住了夜行始祖的身体。 那位古代大学者拉尔斯，开发出枯萎之刃的概念，试图克制夜行血族的恢复力，其根本原因，李小森现在终于理解了。 血族的变态恢复力，根源依然是“燃烧寿命”，而枯萎之刃针对的是“燃烧寿命”这一过程的“效率”，能够令寿命转化为力量的转化率，大幅度地降低。 “你……你疯了么？！”夜行始祖厉声叫道，声音里饱含不可思议、愤怒、还有一丝罕见的慌张。 诅咒之力形成的蛛网缠住了她，原本被她双手夹住的强攻之矛，从停止到再次挺进，一点一点，刺入了夜行始祖的胸膛，最后洞穿而过！ 这不是说强攻之矛的力量变强了，而是夜行始祖的力量，被枯萎诅咒之力削弱了。 “你疯了？你到底是不是疯了？！”夜行始祖又重复叫起来。 她真的觉得十分骇然，因为李小森这种不计后果地散发出诅咒之力的手段，首先会毁掉李小森他自己！ 枯萎诅咒之力，在李小森体内，原本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限制李小森的自愈能力，但李小森通过法术吸血，可以从外人处获得补给。 但现在，这平衡完全被打破了！ 夜行始祖被洞穿的同时，李小森所化的强攻之矛，也浮现出了大量的坑坑洼洼，说明李小森的肌体，正在被爆发出来的诅咒之力，严重侵蚀！ 李小森一言不发，沉默着，继续发力—— 他以自身所化的长矛，把夜行始祖的意志，强行从妹妹体内，顶了出来！ 这才是李小森真正的目的。 他故意承受了万人的集火围攻，以千幻书生转化力量，纳入自己的双眼，得以暂时看到夜行始祖意志的存在，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击败夜行始祖，因为李小森很清楚自己现在是打不过的，就像正面打打不过柳长生一样。 自始至终，李小森没想着要“击败夜行始祖”，这是千年来人类始终无法解决的问题，李小森不会自负到认为自己一下就可以解决。 他只是要“让夜行始祖的意志和妹妹分开”。 “击败远远谈不上。事实上如果不是这枯萎诅咒之力，败的人是我吧，应该已经被打得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了。” 李小森心中叹道，“但现在，至少我能用自己，封住你。如果说夜行始祖的意志，是第二件复活圣器，是个东西的话，那还是老老实实变成东西比较好，别一天到晚像个活人一样到处搞事情，让人以为夜行始祖好像已经真的复苏归来了一样啊。” 强攻之矛开始崩溃了，但并没有消散，而是联通那无穷无尽的枯萎诅咒之力一起，渐渐把夜行始祖的意志，封锁起来。 简单来说，李小森不要让妹妹再做夜行始祖意志的容器了，他愿意用自己的身躯和灵魂，再来塑造一个容器。 “放开我！我草泥马，放开我！！”夜行始祖暴怒地挣扎、抵抗着。 她完全没想到李小森会用这样决然的方式来对付她。 她忽然流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李小森：“哥哥，是我啊，我是小茜啊！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哥哥！哥哥！”腔调口吻表情细节，几乎和李小茜一模一样。 李小森却不为所动。 很多东西，再高明的模仿也模仿不了，李小森对妹妹的了解和熟悉，让他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哪个是真的妹妹，那个是其实活了数千年的老妖怪假冒的冒牌货！ “只是……夜行始祖真的，很强很强啊。” 李小森看着在枯萎诅咒之力的肆意蔓延下，依然有力气挣扎的对方，“反正我是已经不行了，没想到这家伙还这么能扛，这么能撑。” 突然之间，李小森心中涌起一丝明悟：那位古代大学者拉尔斯，研究出了枯萎诅咒之力，却只是停留在构想阶段，他自己并没有真正做出成品，到底是什么。 因为这枯萎诅咒之力，所能发挥出来的极限，就只是封锁夜行始祖的意志啊。 对于真正的夜行始祖，应该是没用的。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被那位大学者放弃的计划。 甚至……甚至是整个猎魔城，猎魔城的传承神器，乃至应该是被那位古代大学者创造出来的猎魔人一脉，恐怕其实都和枯萎之刃一样，是“已经放弃的项目”。 不可否认，传承神器很厉害，猎魔城很强大，猎魔人一脉也非常有特色，但终究都无法威胁到真正的夜行始祖。 那位古代大学者的目的，应该只有一个，就是干掉真正的夜行始祖，哪怕对方复苏了也能彻底干死对方。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成功了没有？最终找到一个能够针对真正的夜行始祖的计划方案了么？如果有的话，又是什么呢？ 这大概是旁人永远无法知晓的谜题了…… 但不知为何，李小森又有种感觉：或许在不远的将来，这个谜题，或许会被解开。 李小森和夜行始祖意志的厮杀，在外界真实世界里的时间概念里，其实只是刹那。 或许只有能看到夜行始祖意志的李小茜，隐约捕捉到了这场战斗的片段，但实在太快了，李小茜也看不完全。 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李小森全身上下，不剩下半点意料了，就那么坦荡荡地站在高空中。 “停！停一下！”围攻李小森的日行者联盟的众人喊道。 厮杀较力中的双方的天榜强者们，也都各自或多或少带了伤，喘着粗气，看过来。 李小森全身白皙，但好像一个精美的瓷器布满裂纹——他恢复了人形，然而全身都是裂纹，有种残酷的美感。 “所以到底为什么非要顽抗啊……”谦谦已经忍不住哭出来了，她以为李小森是在无数的围攻之下身形崩溃。 被围攻当然是重要的理由，但其实，真正让李小森变成现在这样的，还是他和夜行始祖的厮杀。 “不对，不对劲！”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了李小森的手上。 那里有一个小巧的挂坠模样的东西，是个小巧的雕塑：一个黑衣服栩栩如生的迷你李小茜，被一杆长矛洞穿了胸膛。 还有人注意到：李小茜变了。 之前李小茜身上，总有一种让人不安的气息，哪怕是李小茜自己的意志主导，抱着哥哥痛哭的时候，那种气息依然挥之不去。 那是李小茜体内夜行始祖的意志所自然流露出来的气息。 此刻却在李小茜身上，完全消失了。 那股气息……似乎反而转移到了李小森身上？！更准确的说，是源于他手上的那个挂坠！ 斯卡纳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小森，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个向来沉稳、坚定、喜怒不行与色的猎魔城顶尖天榜强者，这一刻流露出骇然的表情来：“你……你击败了夜行始祖的意志么？？”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听起来，象是个笑话，但不知为何，看着此刻全身布满裂纹、而且裂纹越来越多的李小森，人们笑不出来。 “没有啊，我哪能啊。”李小森轻声道。 不过这话没说出来，只有嘴型，没有声音。 他已经虚弱到连话都说不出了。 李小森很清楚，如果不是枯萎诅咒之力的存在，现在的自己，是打不过夜行始祖的意志的，更别说真正的夜行始祖完全体了。 就好像如果不是了解“熔兵炼体”的弱点，李小森正面打不过柳长生一样。 或许这世界上还存在比自己的实力和潜力，都更厉害的人物。 但至少目前确认的有两个：夜行始祖，还有柳长生。 李小森今天所做的，不是击败，只是做了一个哥哥早该做的、迟迟到今天才做了的事情罢了。 卷5章71 归来的承诺 “李小森，你没办法永远封住我的。”被无穷无尽的枯萎诅咒之力缠住的夜行始祖的意志，似乎终于认了，暂时不挣扎了。 同时她终于不再称呼李小森为哥哥了。 这让李小森感觉松了口气，老实说，被一个可能活了数万年的老妖怪叫哥哥（夜行始祖的存活时间比人类文明史更长，可以追溯到史前时代），真的让人有点不舒服。 “谁知道呢，或许吧。”李小森说。 夜行始祖的意志也好，夜行始祖的真正完全体也好，都是至今没人能彻底处理的存在，那些曾经真正的圣境强者也做不到。 还是那句话，李小森本来想的就不是击败，不是彻底解决，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枯萎诅咒之力也好，古代大学者留在猎魔城的传承神器也罢，说到底，都是被那位大学者放弃掉的项目，可以制约夜行始祖，但无法根除。 或许是被李小森平淡的态度进一步的激怒了，夜行始祖的意志恨恨道：“我受困一阵子就会出来的，而你呢，为了暂时困住我，你自己反而要死了。” 李小森目前是四级暗裔战法，同族挑战并没有带给他进一步的等级提升，或许是因为他只是封印了挑战对象，而不是真正击溃、杀死；又或许，同族挑战只是一种手段，对于几乎所有血族都成立的这种挑战升级法，对李小森是没用的，他或许只能通过另一种难度更高的挑战，来提升自己。 总之，四级的李小森，对上夜行始祖的意志，理论上来说是不会死的。 以绝对实力而论，如今的夜行始祖的意志，甚至还比不上修行熔兵炼体的柳长生，的确比李小森强，但绝对不足以杀死他。 李小森如今全身布满裂纹，几近身形崩溃的边缘，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彻底释放出了体内的枯萎诅咒之力。 这种力量，不止对夜行者的伤害极大，对于职业名里带了“暗裔”二字的李小森而言，也是剧毒。 但没办法，日行者联盟想的是如何杀死夜行始祖，李小森想的却是把夜行始祖的意志，和妹妹李小茜分开。 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付出代价。 此时此刻，李小森立身高空中，在他的头顶，一尊巨大的石碑影像，由虚淡逐渐转为凝实，最后变得清晰无比！ “是天榜碑？联合家族的天榜碑的本体居然都被引动了？”人们失声惊呼，“这代表着李小森……正式被天榜碑认可，足以位列天榜了么？？” 在华夏血战的时候，李小森曾经引动过一次天榜碑，这是第二次了。 这一幕，在场的诸位天榜强者，都很熟悉，毕竟他们也曾经经历过类似的场面。 但同时他们又觉得有些不一般。 “太清晰了吧？这次的天榜碑……”小狼王死死盯着矗立天空中的巨碑，“真的是联合家族的那尊石碑的本体出现了？这意味着什么？” 就像谦所创造的联合家族一样，天榜碑十分神秘。 严格来说，它并不属于联合家族，也不属于日行者联盟，而是中立物，证据就是无论是日行者联盟的年轻高手，还是夜行者联盟的，只要满足条件，都可以名列碑榜。 “那不是实体。”谦谦同样很吃惊，但她更确定：“外界以为家族拥有的天榜碑，实际上并不在家族里。家族掌管的，也不过是个虚影，一个分身罢了。真正的天榜碑实体，在那通幽古路里！据说那石碑本体，就是达到真正的圣境的关键。” 当然，无论是虚影，还是实体，这次的天榜碑很清晰，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正因为清晰，上面的字迹，人们也终于能看清了—— 那是一份名单，共十一人，正是当今之世，包括新晋的李小森在内的所有天榜高手的名字！ 在此之前，有关天榜排名，是一件非常有争议、同时十分引人关注的话题。 各个山门都认为自己山门的天榜高手是最强的。 而此时，天榜碑上的名单，终于给出了一份最权威的排名。 可以看到，除了前三名，其他八人的排名，其实是在不断变化中的，这说明每个天榜，都在不断努力着，他们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努力的一批人。 至于前三，则不分先后，并排而列：分别是柳长生、黑桃洛、还有李小森这三个名字。 黑桃洛，正是那血族的天榜高手的名字。 “柳长生那么变态了，黑桃洛居然还是能跟他并列么？”羽化云苦笑喃喃道。 不过想想也是，柳长生的确在之前的战斗中，气吞山河，光芒万丈，但黑桃洛不声不响的，接下了日行者联盟中，除了斯卡纳之外的几乎全部天榜高手，这份实力，怎么能说不变态？ 柳长生一直自认不如黑桃洛，不是没道理的。 当然，现在所有人的关注点，不是柳长生，也不是黑桃洛，而是李小森。 这个刚刚正式登上天榜，就强势地和柳长生、黑桃洛并列第一的人。 同时，也是一个即将陨落的新星。 咔嚓一声，李小森的脸上，脱落下来第一块碎片，随风飘散。通过碎片离开后留下的空洞，人们才发现，里边黑洞洞的，完全是空的。 李小森的身体，其实已经在刚才的超负荷战斗中，被彻底掏空了。 没人能在同时面对几乎整个日行者联盟的围攻，同时另一边还要把夜行始祖的意志驱逐出妹妹的身体的情况下，还保持自身完整。 这真的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一个新晋的天榜第一，却马上就要陨落了么？”斯卡纳脸色无比复杂。因为林婉的关系，他一直对李小森心怀一份不为人知的敌意，现在却怎么都提不起来了。 “我们走吧，再不走的话，就走不掉了。”黑桃洛悄然出现在小狼王身畔，轻声道。 他的脸色很苍白，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以一己之力强行面对多名天榜高手，另一方面，则是黑桃洛是个很理性的人，他没有自欺欺人，他很清楚，夜行始祖的意志，已经被李小森以某种方法，搞定了。 两名夜行者联盟的天榜高手，悄然离开了。 琉璃、羽化云等人试图拦截，但想要阻拦一心离开的黑桃洛和小狼王，还是太难了。 至于留在现场的大批夜行者，则成为了弃子。 也正因如此，此役之后，夜行者联盟元气大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力量再兴师动众。当然，此役对后世的影响不止一点，这是后话了。 龙琪儿看着身上不断有碎片脱落下来的李小森，眼泪像是已经流干了，只是转头问龙五：“他和妈妈一样，也是彻底没救了么？” 龙小六也在说：“是啊老师，想想办法吧，能不能救一下李小森啊？” 龙五没吭声，转头看向了李幸倪的方向，看到的却是李幸倪脸上的无奈，他们的眼光很高也很准，如果李小森这种油尽灯枯的程度还有救，那这世界上就没死人了。 所有参与围攻李小森的人，都有些不好受。 有人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也有人说：“怎么错了？谁让他要挡在夜行始祖眼前的啊，再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全力出手的。” 还有人说：“可他貌似封锁住了夜行始祖的意志，我们要做的事情，最终是李小森做到的啊。” 最后有人疑惑道：“李小森为什么不把他的计划跟我们说？” 人们哪里知道，李小森的计划里，要把夜行始祖的意志和妹妹分开，单凭自己一个人是做不到的，必须借助众人的围攻之力。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言明，其实李小森也像，换作要救的人不是妹妹，他或许会真的尝试一下和日行者联盟的众人沟通。 但没办法，有他和李小茜的兄妹关系摆在这里，旁人只会认为他是出于私心，不会相信他的吧。对此李小森也能理解，毕竟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安危，人们不愿意冒险。 整个下半身已经随风散掉了。 李小森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实在是没有力气阻止这个崩溃的过程了。此时枯萎诅咒之力，已经尽数化为了手里的封印雕像，离开了李小森的身体。 但有些损伤，已经永久地留下了，就算是吐血疗伤法已经重新运作起来，不再受到枯萎诅咒的干扰，也没办法救自己了。法术吸血也是一样。 “你知道么，你真的是个差劲的守护骑士。”海洋走近几步，看着李小森的眼睛说。 “我知道。”李小森点头，“很抱歉，看来我想要守护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一路走好。”海洋说，“无论如何，我会记住你的。” 格雷森属于比较谨慎的性格，忍不住沉声确认了一遍：“夜行始祖的意志，真的被你封印了？” 事实上如他这般还不敢完全确定、或者说，依然不敢相信的人，在场还是有不少的，除了格雷森，还有鬼剑，还有鲁明，还有时与砂……这些人要么对李小森有些成见，要么是自身性格十分严谨。 其实不只是这些人，在场那些并不怀疑李小森的人，顾不上怀疑李小森的人，以及曾经和李小森很亲近此时痛心又有些后悔参与围攻的人，包括没参与围攻但真的不希望李小森就这么死去的人，都希望李小森说点什么。 真的，至少说点什么吧，你可是封住了这场北美战役的罪魁祸首的男人啊，说点什么吧。 全世界世俗圈的人们的目光，此刻也聚焦在李小森的身上。 “所以这算是结束了？” “可那个叫李小茜的夜行始祖还没死啊。” 不明所以的世俗圈的人们疑惑道。 在他们看来，夜行始祖不就是那个华夏女孩李小茜么？对于不懂修行的人来说，这毕竟太难理解了。 即便是最微弱的杀意，也是杀意。 更何况不只是世俗圈，职业圈里，其实也有不少人抱着“保险起见还是要把李小茜这个曾经做过始祖意志载体的容器给处理掉”的想法。 李小茜身上的“小小茜”，像是一个护身符，又象是一个警报器。杀意灵觉的机制发动，察觉到了来自现场、以及世界各地的杀意，“小小茜”再次护住了李小茜。 这能力，算是实体化了，已经不再属于李小森，而是作为一份礼物，哥哥送给妹妹的礼物。 “是的，夜行始祖的意志，已经和我妹妹没关系了。”李小森坦然面对格雷森，说道，“现在的始祖意志，就只是一件复活圣器罢了，是件死物。”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封印雕塑。 “那么，可以把它交给我们保管么？”来自欧洲的一位年迈但丝毫不显老态的狂战士，站出来问道，口吻并不咄咄逼人，但自有一股坚决的态度，“我们所有人都会感激你，也会记住你所做的这一切！把复活圣器交给我们吧，这真的很重要。” 李小森现在就要死了。 死后反正是要把始祖的复活圣器留给日行者联盟的。 所以看起来，对方的这个要求，是合情合理，也顺理成章的。 可李小森摇了摇头，抱歉地说：“对不起，不可以。” 那狂战士沉默，拎着斧头和锤子的双手紧了紧。 李幸倪却在这时候，终于从后方，来到了战场，挡在那名狂战士和李小森之间，说道：“抱歉，这是我们书院的人，还是让我们书院自己来处理吧。” 说着李幸倪看向李小森，认真地问：“你有什么想要最后交代的么，心愿也好，嘱托也好，都可以。我们会尽力为你完成的。” 李幸倪毕竟是李幸倪，她开口提的不是所有人现在都很关注的封印雕塑，而是李小森这个人的意愿。 李小森笑了笑，说：“多谢院长，我的确有些要说的话，方便的话，能帮我一把么，我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了。” 李幸倪点了点头，走到李小森身旁，握住了他还剩下的那只手。李小森现在只剩下一小半上半身了，另一只手已经崩溃碎散了。 然后，李小森的嘴巴微微动作，声音却通过李幸倪传递出来。 这是对全世界的一番话，有点像当初能力者刚刚进入人们视线时，那次著名的李幸倪宣言。 这一次，发声人仍是李幸倪，发言人却变成了李小森。 某种意义上，这是“职业圈”进入世俗圈的视野之中后，职业者对全世界的第一次宣言，于是后世将之称为“李小森宣言”。 这是一份……很奇怪的宣言。 “首先是对全世界的人们，我们是职业者，还是人类，和你们没啥区别。”这是李小森的第一句话。 “我希望各位能善待我的妹妹，李小茜，她现在已经和夜行始祖没什么关系了。那些认为‘李小茜就是夜行始祖’的人，麻烦你们，不要做对我妹妹不利的事情。” “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善待我妹妹，就像我现在很愿意相信这个世界存在很多温暖和阳光。但同时，我也知道，肯定还会有某些人，固执地要对我妹妹下手，出于各种合理或不合理的理由。” “所以接下来是我要说的重点——” 李小森说到这顿了顿，然后他笑起来，通过李幸倪，说出了一番让李幸倪的脸色都忍不住不断变化的话语来：“第二件复活圣器，我会留着，作为筹码，换取我妹妹接下来的生活中，不被打扰的筹码。” “对了，其实第一件复活圣器，也在我手上呢。”李小森看向脸色错愕的羽化云，“真的很抱歉，害你被骂了这么久，从你手上把始祖骸骨拿走的人，是我，真的对不起。” 羽化云一脸懵，她现在不是当初那个仙气十足的道门美少女了，经历了华夏血战时期的偏执，再到现在，不再高高在上远离人群，也不过分偏执矫枉过正，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像所有优秀的人那样，坚定，勤奋，努力。羽化云挺喜欢现在的自己的。 但骤然间，知道了导致当初自己被无数人非议的罪魁祸首，原来就是李小森这家伙，羽化云依然有些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小森最后说道：“两件夜行始祖的复活圣器，我会留在我这里。日行者联盟的各位，我这不是要挟，只是交换：我保管复活圣器，麻烦你们善待我妹妹。至于夜行者联盟，你们想要你们始祖大人的复活圣器，也就直接来找我吧，离我妹妹远点。” “以上。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李小森松开了李幸倪的手，深深看了她、也看了龙五一眼，然后不再多说什么，转回过头去，李小森还有一些话要对妹妹说。 然而他的这番话，已经让整个现场、乃至全世界的世俗圈、能力圈、职业圈，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直接炸开了锅！ “什么意思？这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不交复活圣器，居然还说这不是要挟？而是交换？” “妈蛋如果真的是交换，难道不应该是你交出复活圣器，来交换我们对你妹妹的善待么？” “也不对，其实单凭李小森至今做过的这一切，我们就该善待李小茜啊。” “话说这小子难道不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么？他一死，还怎么保留始祖圣器啊，那两件圣器，包括他从柳长生手上抢过来的华夏武宗的祖剑，不都是日行者联盟的？” “这小子临死前是不是已经糊涂了？？” 人们议论纷纷。 李小森却已经听不见这些议论了，倒不是刻意屏蔽了，而是真的已经失去听觉了。 近距离面对着李小茜，李小森微笑起来，感觉很满足。 至于李小茜，她的表现，实际上在旁人看来，有些不寻常。 李小森要死了，难过的人有很多，比如谦谦、林婉、龙琪儿、塔娜莎、风铃、龙小六……以及许多曾经和李小森有过交集的人。 甚至连之前不怎么认识他的人，也不希望这么一个实际上破解了夜行始祖的意志此次在北美的阴谋的人物，在建立了巨大的功勋之后，就这么死去。 但李小茜，作为李小森的妹妹，她却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留下。 李小茜盯着哥哥的眼睛，似乎在仔细分辨什么。 李小森看着妹妹的这副样子，不由笑了，笑得很开心，还有些骄傲：“不愧是我老妹啊，最了解我的人，毕竟还是你。” 兄妹俩之间，虽然已经三个多月没见面了，但十多年来建立的默契依然在，甚至更深厚了。 李小森已经说不出话了，李小茜却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然后流露出探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哥哥的眼里，李小茜看到的是浓烈的“生的希望”，曾经的颓丧、纠结、自我怀疑、以及对这个世界的怀疑，都不见了。这让李小茜感到欣喜，又有些疑惑，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了？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哥哥分明要死了，脸色和眼神却完全不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样子？ “我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懒小森了。”李小森用眼神回答妹妹，“如果救了你的代价是我必须死，那么对现在的我而言，这样的救，是没多大意义的。” “是的，我要救你，作为哥哥我不允许有人欺负我妹妹，无论对方是校园小流氓，还是可怕的夜行始祖。” “但我也不想让你接下来的生活都活在对我的怀念和悲伤之中啊。” “我自己，也很想活下去，我不再是懒小森了，努力活下去是一种勇气，我，李小森，要活下去！” 曾经的李小森，对世界不抱希望，对自己不抱希望，甘愿做人们眼中的懒小森。 现在的李小森，还有未完的梦想：他要努力和妹妹一起，过平静平凡的生活，为此他愿意全力以赴，做一切可以做的努力。 李小茜似乎明白了什么。 李小森笑了，想要抬手摸一摸妹妹的头发，但发现自己已经没手了。 李小茜赶紧走上前来。 然后李小森轻轻在妹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许下承诺：“我会回来的，等我回来。” 再然后，李小森彻底碎散了，什么都没留下。 奇怪的是，第二件复活圣器、祖剑、第一件复活圣器、古代石板笔记、黑刺……等等这些李小森手上的重要物品，并没有随着他的消散，而掉落出来。 而是随着李小森，一起消失了！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们发出了不解的声音。 一些性子急的人，立刻盯上了李小茜：“你哥哥他，是不是把东西留给你了？” 李幸倪、龙五、还有谦谦，则坚定地护住李小茜：“冷静，都冷静点！好好说话！” 北美的这场战役，已经结束了。 但人之间的那些事儿，依然在，一直都在。 日行者联盟可以说胜了这一阵，除了逃走的柳长生、黑桃洛、还有小狼王，其余夜行者被聚歼、被俘虏，可谓全军覆没。 战役结束了，战利品的分配成了眼下的问题。 曾经的李小森，会对这样的事情很反感，觉得很庸俗，很恶心。现在他的心态改变了，想法也变了，他知道这是人之常情，重点是分配的方式，决定了文明还是野蛮。野蛮或许会一直存在的，就像光与暗永远共存，李小森接受野蛮的存在，因为他相信文明永远会占据主导。 邪不压正，这是李小森现在的信念。 李小茜被人们围着，脸色却是有些茫然。 她收到了哥哥最后的话语，那句认真承诺式的“我会回来”，也相信哥哥是个守信的人，毕竟哪怕是曾经的懒小森，对她都没有失信过。 问题是，怎么回来？ 李小茜放眼四顾，分明已经感受不到哥哥的气息了啊。 不过，李小茜还是没有哭，不流眼泪，是她对哥哥的绝对信任。 李小森没有说他回来的方式。 因为没时间了，而且说不清楚。 不错，在释放了枯萎诅咒之力后，李小森油尽灯枯，即便是吐血疗伤术，也无法修复他的身体。 但或许是被枯萎诅咒之力刺激到了，又或者是和夜行始祖的意志的战斗，让李小森近距离亲身感受到了始祖的力量，始祖的本质—— 吐血疗伤术，又进一步地变化了。 如果说，强攻式是李小森的Q技能，小小茜是W技能，千幻书生是E技能，挑战是R技能。 那么，洞彻眼和吐血疗伤术，就是李小森的被动技能。 这是李小森当初给华夏山门的建议，他自己其实也一直按照这个简单的逻辑，做着直接修行。 这次在北美的战斗中，李小森开发完成了W技能小小茜，找到了强攻式的真正完美之法，最大程度地施展出千幻书生的极限潜力，并用“挑战”突破到了四级。 他没想到的是，吐血疗伤术这个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变化的能力，又进一步地产生了新的变化。 就像夜行始祖能够一次次地从尘埃中归来，李小森发现自己，似乎也开始拥有类似的能力了。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还会回来的，只是究竟以怎样的方式，在什么样的时间，什么样的地点，李小森就不是很清楚了。 这是个对他这个使用者和能力拥有者而言，都有些神秘的新能力。 现在的吐血疗伤术，进化后名为：复苏。 卷五“北美你好”，终章。 明天开新卷~ 卷6章1 从海洋中来 都说大海是一切生命的起源。 李小森不是很懂生命科学，对生命演化的历史也没什么了解，但现在他深刻地明白了一句话：大海好像真的是生命的起源之地。 意识还有点模模糊糊的，介于有和没有之间，像是初成形的胚胎状态，大约是有一定意识的，但又好像没有。 本能倒是无比强烈：觅食、生存、活下去！ 李小森现在是一条鱼。 特别小的那种小小鱼。 寒冷的洋流剧烈翻滚，让他感到完全的身不由己，他奋力在鱼群里摆动身体，和周围那些围绕着、把鱼群围起来、不断穿插往复吃掉鱼群里鱼的掠食者们，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应该不是在打游戏吧？”迷迷糊糊之中，李小森在想，“如果真是游戏，那这也是只有一条命的游戏！” 按理来说，作为食物链低端的小鱼，这样被围猎的处境，是让鱼绝望的。 李小森却没有绝望，他一边奋力游动，一边尽可能在避免被捕食的情况下，完成自己的捕食——对象主要是那些海洋里的微小的浮游生物。 和其他小鱼不太一样的是：李小森这条鱼，只要不断吃东西，就能长大，就能变化，甚至“变态”。 是的，变态，变换形态之意。 一天一夜之后，鱼群基本上被吃光光了，李小森却没死——他变成了掠食鱼群的大鱼的样子。 但这不是结束，反而是新一轮逃命的开始，大鱼变成了被猎食的对象，一**配过后下海觅食的海豹，盯上了它们。 于是李小森顾不上休息，继续逃，边逃边吃。 这次的逃亡、进食、进化过程，好像比较久，李小森也说不清过了多久，反正印象里一直在战斗。 曾今他以为战斗法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战斗经验的种族，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其实自然界里最底层的生物，才是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奋战的存在啊。 李小森不记得自己宰了多少食物，吃了多少东西，反杀了多少想要干掉自己的海洋生物。 反正，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一头海豹，不过怎么感觉自己比其他海豹都要大只很多啊？关键是其他海豹看到自己的样子，简直像是见了鬼，掉头就跑的那种！ 如果李小茜在场，一定会善意地嘲笑一下哥哥的知识量匮乏：“是豹海豹啦，哥哥现在是海豹里最厉害的豹海豹哦，是一种很凶残的、会吃其他海豹的海豹。”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状态似乎挺不错的。 李小森扭动着有些肥硕、但实际上在海洋环境下，非常有力、健美、且灵活的身躯。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样子，被一群科考队伍的摄像机捕捉到了，进而在全世界的动物学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豹海豹应该是南极的生物啊，这特么的分明是在靠近北极圈的海域好么？ 为什么靠近北极圈的海域，会有一头豹海豹啊？？ 这支科研队伍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巨大的发现，疯了一样地追踪李小森的行迹，但李小森怎么会给他们机会呢……好吧，其实是李小森没悠闲多久，再一次踏上了逃亡之路，他本来以为自己无敌了，直到被一群虎鲸盯上。 虎鲸才不管你豹海豹在北极还是南极，反正对于这些在全球海域都能生活，不受水温和深度限制的海洋霸主而言，一切眼中的生物，都可以是食物！ 它们才是真正的海洋霸主，除了人类，再无天敌。 这一次的逃亡，绝对是最辛苦的一次，甚至比李小森记忆中自己还是人类的时候，所经历的几次惨烈的血战，还要艰难几分的感觉。 虎鲸这种生物，原来智商这么高的吗？ 我的天，这些家伙不仅块头大，速度快，力量惊人，单挑能力无与伦比……这些家伙居然还是合作追猎的？这分工明确，或追击，或堵截，或封走位，或佯攻，或甩尾攻击，这一连番的配合站术，简直把李小森吓尿了！ 没办法，打不过只能跑，李小森拼了命地和这些海洋霸主周旋着。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智商不低的虎鲸也是懵逼的。 这群虎鲸很有韧性，双方其实环绕着北极圈展开了一场追杀游戏，这场较量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 在虎鲸们的眼中，它们的猎物……好像是会变化的。 最开始是头强壮的海豹，然后呢，怎么好像就变了，有一天虎鲸们惊觉自己追的好像不是海豹，而是一条速度极快的海豚？不过没所谓，海豚也是虎鲸食谱里的一员。 然而豹海豹变海豚不是结束，李小森的体型不断变大，形态也不断变化，最后他变成了一头蓝鲸，按理来说足够庞大的虎鲸群遇到蓝鲸也是敢上去攻击的，但李小森这头蓝鲸不同，他的脾气可一点不好，体型庞大，还战斗欲十足！ 于是，恰好经过的另一支科研团队，又一次被惊呆了：“我的天哪，我看到了什么？一条蓝鲸跟一群杀人鲸的搏斗？蓝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刚了？这些大家伙不是只有块头比较大而已吗？” “还愣着干什么，录像，赶紧录像啊！” “啊，我的天，一年前北极圈附近有豹海豹出没，引得全球不少科研人员都赶来了，没想到我们在这晃悠了一年，豹海豹倒是没看到，但看到了这更震撼的画面啊。” “见鬼的，回去给探索频道发素材的时候，该不会认为我们是作假的吧？要不是亲眼看到，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啊。” 海洋中的搏斗，进行了十天十夜。 双方都想是杀红了眼，比死不休。 最后的战斗结果，是十多条虎鲸，伤的伤，逃的逃，死的慢慢沉入了大海深处。 而李小森，他同样伤痕累累，隐约感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在酝酿，此时作为蓝鲸，作为地球上现存最大的动物，李小森好像没有继续变大的空间了，总不能变成一条史前海洋恐龙吧。 而且他发现自己好像战胜了虎鲸，却走不掉了，因为海洋里的大战所引来的，不知有各国的科研团队，还有……捕鲸船。 “嗨，这简直是大收获啊，大收获！”一名老练的水手咧开大嘴笑起来，“中国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真的有道理啊，中国文化厉害，八个字把我们眼前的局面描述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老子有生之年，居然会遇到一群虎鲸被一条蓝鲸干翻的场面，那这不是便宜我们了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有十多条到手的现成猎物！” “那个谁，快快快，安排人手把沉到水底下的鲸鱼捞起来，至于这条最大的家伙嘛，哈哈，我亲自动手！” “另外，把刚才拍的视频发到网络上去，一条能生撕虎鲸的蓝鲸啊，这得卖多少钱？会有多少冤大头愿意出天价来跟我购买呢？” 捕鲸船的船长嘻嘻哈哈的，眼中却射出了贪婪的目光。 来的捕鲸船不止一艘，但没人背后的公司比这位一脸金色胡子的扎克船长所服务的公司更大，所以喽，其他捕鲸船只要远远看着，或是去追逐那些被李小森打伤的逃跑的虎鲸。 “蓝鲸是禁止捕杀的，扎克船长忘了么？”不远处，一艘动物保护协会的船只上，一个年轻、甚至有些稚气、但满脸正义感的女孩，在寒冷的风雪中大声质问。 “他妈的，这些烦人的家伙！”扎克船长撇撇嘴，大手一挥，“还愣着干什么，干活儿啊！” 就这样，李小森在海洋里厮杀到最终无敌的一刻，他终于被捕了，巨大而伤痕累累的身体，就那么趴在了捕鲸船的甲板上。 “我敢对天发誓，这绝对是我职业生涯里见过最大只的家伙！”扎克船长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哦，别管那些动物保护协会的小东西，他们和那些无聊的爱狗人士一样，除了话多烦人之外，其实也没什么实际的影响力。” 不错，捕杀蓝鲸是禁止的，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把眼前这个大家伙剁碎了，血肉和骨头都和其他鲸鱼的肉混在一起，谁还能说我们捕猎、贩卖的是头蓝鲸？嗯？谁敢？ “船长船长，日本那边已经有买家了，出价……出价是……”一名水手激动地冲过来，全身都在哆嗦，因为对方的出价简直太他妈的让人惊呆了，幸福来得就如此突然嘛？ 扎克船长听了保价，却反而眯着眼睛，摸着大胡子，片刻后摇头晃脑地说：“不卖，不卖！他妈的，老子这次要坐地起价，坐地起价啊！哈哈哈哈哈……” 有买卖，就一定会有杀害。 不出意外的话，李小森努力在海洋中搏杀了这么久，所最终进化出来的蓝鲸的身子，会像扎克船长说的那样，被剁碎了，和其他鲸鱼肉混在一起，然后卖到日本去。 就这样，捕鲸船返航了，回公司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联系买家这种事情，最开心了！ 现在嘛，可以先把这头大家伙剁了。 然而扎克船长没高兴多久，就被属下的最新报告气到了：“什么意思？剁不动是什么意思？公司给了我们最好的工具和技术，你居然跟我说剁不动一头死鲸鱼？！” “但……但真的是剁不动嘛。”船员很委屈。那鲸鱼真的很奇怪，皮肤就跟岩石似的，不，不是岩石，简直是金刚石！ “闪开，让我来！”扎克船长气愤愤地来到甲板上，然后他彻底惊呆了。 因为在他眼前，巨大的鲸鱼身体，慢慢地垮塌下去，从一个长度超过三十米的庞然大物，飞快地变成了……虚无。 什么都没剩下！ 扎克船长揉了揉眼睛，再睁开，再揉了揉，然后再睁开——甲板上空空荡荡的，除了一众目瞪口呆、和扎克船长一样好像见了鬼的水手们的惊骇欲绝的脸，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谁……谁能告诉我，这特么的是怎么回事？”他本是个无神论者，这一刻，他动摇了。 恰在此刻，公司那边又传来消息了，大意是对扎克船长的收获表示鼓励和褒奖，并让扎克船长尽快带着猎物返回总公司，已经有大客户在亲自来公司洽谈的路上了。公司这次打算做一次地下拍卖会，来最大化利益。诸如此类的云云。 换了一分钟前，扎克船长会欣喜若狂，因为这或许可以让他一次性赚到可以直接退休享福的钱！但现在，扎克船长只想哭。 不知道如何跟总公司交代的他，突然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气急攻心晕过去之前，他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是：“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神？神都不喜欢我们猎杀鲸鱼？那头蓝鲸，那倒是神灵的宠物，被神灵收回去了？！” 捕鲸船上乱成一团：“船长！”“来人啊，船长晕过去了！”“见鬼的，那鲸鱼到底去哪儿了？大白天的，活见鬼吗……” …… …… “气死我了！真的是气死我了！”海面上，动物保护组织的船只显得有些孤单，有点小。 动物保护组织的那个女孩子站在船头，望着已经只剩下小小的影子的捕鲸船，气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她是个日本女孩，作为全球少数有捕鲸文化的国家的人，她反而是坚定的反对猎杀鲸鱼的保护人士。 她的名字叫做樱井静香，今年十九岁。 身旁一位应该是欧洲人的老者叹了口气，说：“我做动物保护一辈子了，有些时候是很无力的，但我们要做的就是坚持下去，相信我们的工作是有意义的。” 见樱井静香依然不吭声，眼神有些发愣，老人不由叹了口气，心说毕竟是年轻人啊，要交的学费还多着呐…… 老人正想着怎么措辞再开导开导，却见樱井静香突然一声惊叫：“人！有个人！” 她眼神发愣不是因为情绪太激动了，而是她看到海水里有个人，仔细分辨之后，发现并不是自己的错觉，是真的有个人在海水里挣扎着游动！这可是临近北极圈的海域啊！ 众人手忙脚乱地把那人从海里捞了起来，是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华夏少年，很年轻，不算特别英俊，但身体很匀称，皮肤白皙得像是初生的婴儿那般。 被捞上来的，自然是我们的李小森了。 在海洋中搏杀成为一条蓝鲸之后，李小森在被捞上捕鲸船的甲板后，从蓝鲸的躯壳里，终于脱化出了人形，变回了人类的样子。 李小森自然不知道自己脱身出来，恢复人形之后，消失的鲸鱼躯壳，给扎克船长带来的多么沉重的打击。 他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有点像是华夏的鬼怪神话里，那些千年修行终成人形的妖怪。 “这就是……复苏的能力？” 老实说，李小森心里有些难言的复杂，他不知道夜行始祖每次复苏，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还是说，这样的方式是自己独有的，和夜行始祖都不同？ 重塑人形并不是结束，只是个新的开始。 李小森能感觉到，现在这具身体的素质挺一般的，也就普通人的水准，想要恢复修为，应该还要更多的时间，吃更多的东西。 眼前是一些久违的人类的面孔。 老实说，在海里呆了这么久，李小森都有点不习惯在陆地上的视角了。 他想了想，含含糊糊地开口了，太久没说话舌头好像有点不利索。 本来想问：“有没有吃的？” 实际问出口的，却是：“今天几号？” 随着李小森开口说话，船上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这些动物保护组织的人都很淳朴善良，对他们而言，李小森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少年还活着啊，能说话就好，还活着就好！ 樱井静香有些好奇、又有些羡慕地看着李小森此时白皙得连女生都会嫉妒的皮肤，倒是一时间没在意李小森其实啥也没穿这件事。 因为女孩的注意力被李小森的皮肤，还有李小森的脸庞，所吸引。 老实说李小森此时并不帅，和他巅峰时期的颜值相比，差很远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小森的脸，樱井静香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人的面容，似乎在时刻不停地微妙的变化着，让人难以确定他到底长什么样。 她有这样的感觉不奇怪，毕竟李小森只是初步恢复了人形，随着进一步的进食、恢复、彻底的复苏，他的实力会恢复，容貌也会变化。 超级生命的一切都会趋向于完美，实力如此，形体如此，外貌也是。 “好吧，无论如何，今天总算是做了件好事。虽然那鲸鱼没救到，但救了个人，也算不错。”樱井静香看着李小森，用不太熟练的中文说，“你问今天几号嘛，今天七月十六啊，2037年7月16！话说你怎么会掉到海里去的，幸好碰上我们哦，不然你真的很危险。你的家人呢，我们帮你联系吧……” 李小森这时候已经呆住了。 眼前只有女孩的嘴巴在动，但女孩说了什么，李小森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2037？ 没记错的话，那场北美战役，是2034年的事情啊。 李小森本以为自己在海里挣扎了一年的时间，就恢复了人形，他本以为距离自己在北美战役中“战死”，只过了一年而已。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居然已经……三年了么？！”李小森呆呆地想。 复苏这能力有点奇怪的，那消失的两年，去哪儿了？被狗吃了么？ 还是说，其实自己从虚无，变成一条海洋里的小鱼，其实就花了两年的时间？ 之后的海洋中的搏杀求存，只是一小部分，真正的大部分，其实都是在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 特此说明，这是幻想小说，年纪小的书友别当真，鱼不会变成豹海豹，豹海豹不会变成海豚，鲸鱼……千万别说我误导小孩子啊！ 卷6章2 重拾鬼斩 李小森反复确认，终于确定真的已经过了三年。 三年啊，听起来好像不是很久，毕竟夜行始祖的每次复苏都以百年、甚至千年为单位，李小森甚至在三年前消失的时候，做好了可能会花费一段时间复苏归来的心理准备。 但还是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李小森心里明白，在这样一个时代，三年的时间或许堪比其他时代的三十年。 自己不在的这三年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呢？这个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妹妹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时间，李小森有些头疼。 顾不上多想了，李小森只觉一阵眩晕感突然来袭，全身肌肉一阵阵的抽紧，然后他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李小森发现自己在一间并不特别大，但布置很温馨的卧室里，有着淡淡的少女香气，似乎是某位女孩子把她的房间暂时让给了自己。 应该还在船长，因为一直在摇晃，而且风浪不小的样子，隐约可以听到外边水手们的吆喝声。 透过圆形的玻璃窗，李小森知道，已经夜了。 无论如何，重归人间的感觉还是很好的，李小森这么对自己说，然后支撑起还很虚弱而且颇为孱弱的身子，开始吃东西——床边摆着一份还有余温的晚餐。 食物的量并不多，但很精致。 李小森吃得很慢，很认真。吃着吃着，他居然忍不住流下泪来。 “卧槽，哭屁啊！”李小森抹了把眼泪，轻轻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有点丢脸，但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下来。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啊，这是李小森重归人间之后吃的第一顿人类的食物，终于他妈的不用在海里吃那些腥味浓烈的生食了！ 以及最关键的是，李小森三年前一颗不安的、并不完全确定自己能够回归的心，直到此刻，终于安定下来。 口中食物的触感和温度，让李小森第一次觉得：活着真好！ 不过吃了一会儿，李小森感觉有点不舒服，太久没吃东西，突然一下不能吃太多太狠，会出问题的。 同时李小森也意识到，现在虽然恢复了人形，但这身子未免太弱了吧？稍微多吃点东西，居然会感觉反胃！ 这是绝对不能忍的！ 于是李小森吸了口气，调整好心情，先把门锁好——是的他现在没办法随手布下一层结界啊、设下一层防护层啊隔离带啊什么的——只能把门锁了。 然后李小森开始认真审视现在的身体状态，其实心里还有一层担心，那就是曾经的修为、能力，能不能顺利地恢复？ 首先是等级上，李小森现在如果有等级的话，也是零级，他的身体素质简直比普通人还要不如，别说职业者了，连能力者的边儿都没摸着呢。 不过很快，李小森倒是松了口气，因为他发现在吃过东西之后，有了能量摄入，自己体内空荡荡的本力，正在以很慢很慢、但非常稳定的速度，在增长着。 有了这个迹象，就很好，感觉只要把食物吃进去，慢慢地就能恢复本力。等有了一定的本力基础，本力自身会在体内运行流转，这样恢复曾经的巅峰本力和等级，应该问题不大。 李小森现在是个普通人的水准，但“洞彻眼”的部分效果，似乎还能动用，所以他能比较清晰地观察到自己体内的情况，对自己目前的状况有一个准确的判断。 但其他能力可就暂时动用不了了。 在内心世界里，李小森看到了颜色灰暗的几个符号，分别是Q、W、E、R，代表着自己曾经努力开发出来的、或是得自特殊机缘的专属能力，强攻式、小小茜、千幻书生、以及挑战。 这些能力都在，让李小森又松了口气。 只是这些能力目前似乎都处于“冷却状态”，完全动用不了，应该是本力还没有恢复的缘故。毕竟一切能力都不是凭空存在的，需要足够的本力做支撑。 李小森曾经开发出来的这些专属能力，之所以称为“专属”，正是因为这些能力的基础，是李小森那强悍的、兼顾质与量的独特本力。 吐血疗伤术倒是不在此列，大概是因为吐血疗伤术已经进化成了“复苏“，和李小森整个人都融为一体了。 至于洞彻眼，是李小森目前唯一能动用的专属能力。 不过有一点，让李小森颇为吃惊，很是意外—— 三年前李小森还曾有过担心，自己的那些重要的物品，会以怎样的方式保存下来，还是说会随着自己的死去再复苏，散落到世界各地，需要自己复苏之后去重新找回来？ 现在这层担心倒是没了，因为，同样是在内心世界里，第一、第二件始祖复活圣器，黑刺，石板笔记，包括武宗的祖剑，等等这些李小森非常重视的物品，都在！ “我去，这‘复苏’能力也太贴心了吧！”李小森忍不住笑起来，“我现在是个自带储物空间的男人啊！哈哈哈！” 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疑惑，不知道夜行始祖每次复苏归来，是否也会带着之前的全套家当？ 应该不会吧，否则她直接把自己的复活圣器带在身上不就得了，哪来的如今这么多的围绕复活圣器的争夺？ “这么看来，我的复苏能力，虽然源头是我吃下的那枚古代能力果实，也就是源自拉尔斯大学者对夜行血族的模仿，源自血族的力量，但和夜行始祖的复苏，肯定还是有某些区别的吧……”李小森心中思考着。 自己花了两年就再次觉醒了意识，三年就重获肉身。 夜行始祖却是经常时隔百年、千年，都无法复活归来，而且她每一次复苏，都非常困难，需要收集复活圣器。 “我和夜行始祖的复苏能力，到底有什么区别呢？”李小森对此其实很是在意。 他可不会自负到认为自己的复苏能力，比夜行始祖更强。 夜行始祖的复苏难度这么大，是否意味着她从复苏的过程中，获得的东西，也和自己不同呢？毕竟按照常理，更多的付出和代价，往往代表着更多的收获和好处。 “感觉对于夜行始祖，我了解的毕竟还是太少了啊。”李小森叹了口气，手里把玩着那个封印雕像，也就是封锁着夜行始祖的意志的第二件复活圣器。 夜行始祖，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 李小森在想到底出了夜行始祖本人之外，有谁是这正了解她的呢？ 那古代大学者拉尔斯应该是一个，除此之外，李小森还想到了李幸倪、还想到了龙五。李小森可没有忘记，龙五的灵魂分身，伪装成黑衣服的自己的样子，在自己体内潜伏了许久的事情。 龙五和李幸倪到底是什么人呢？他们俩非常针对夜行者，同时对夜行始祖似乎有着超出日行者联盟的认识，难不成……他们和那位古代大学者有什么关联？得到过拉尔斯大学者的某些遗产？ 李小森揉了揉太阳穴，把自己的身子完全放松躺在床上，任自己随着海浪的起伏而起伏。 疑问多了去了，有关夜行始祖的，有关龙五和李幸倪的，还有……有关那位曾经在地球上出现过、自称“洛德森”的战斗法师，到底在地球的历史进程中扮演过什么样的角色。 太多疑问了，李小森也知道很多事情是着急不了的，只能慢慢等待时间和契机去解开疑团，又或许，有些疑惑永远都解不开也是很有可能的。 “无论如何，恢复人形了，活过来了！这就很好！” “而且，本力在稳定恢复，能力也都在，连重要的家当也在，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无论怎么看，复苏能力都是相当完美的。 除了三年的空白无法填补之外，李小森几乎没有在复苏的过程中承受任何损失！ 一时间，李小森居然生出一丝空虚的感觉。 三年前，他每天研究的都是开发、完善自己的专属能力，很多修行的事情要考虑。 现在呢，却好像只需要耐心地等待自己的修为恢复即可。 被动能力、QWE三项专属能力，基本都已经完善了，至少短期内没有进步空间了。 那接下来自己能研究什么能力呢？ R技能，挑战升级么，这能力其实都不算自己的专属能力吧，而是古代能力果实和神秘黑刺，赋予自己的能力，类似于夜行始祖的挑战升级的能力。 李小森倒是想要研究这能力，也不是没尝试过，但这能力就好象是个看不清深浅的无底洞，根本无从研究。 “所以接下来我，该做什么修行啊？没能力可以研究开发了！”李小森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心里想着。 他就这么躺着，发了一会儿呆。 回过神来的时候，李小森愣住了。 有些时候，人的本能、或者说潜意识，会替人做出一些重要的决策和判断。 李小森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里，不自觉间，手中多了一柄模模糊糊的刀，虽然因为本力的虚弱和匮乏，这刀根本就没凝聚成形，但那股意念，那股煞气！还是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真形级别的能力，就是这么硬霸，即便没有什么本力，那股子能力气息，还是在的。 毕竟真形能力，本质上和一般能力已经截然不同了，一把能力的强度和威力，来源于本力大小和能力的运转。真形能力，却是直接“由形态引动规则”。 就好像“强攻之矛”的形态一摆出来，甚至不需要多少本力灌注，矛形本身，就会自然引动一股巨大的威能。 严格来说，强攻之矛还不算真形。 真形的门槛很高的，强攻之矛只是触碰到了一个边儿而已，而且这是不能强求精进的。 而此刻李小森手里一闪而逝的刀形，却是货真价实的真形。 而且是森德洛最著名的、甚至在诸多和森德洛同级别的伟大主位面之中，都享有盛名的一个真形—— 橘焰鬼斩！ “真的……很久没动用过这能力了呢。”李小森脸色有些古怪。 印象中，好像从自己变成暗裔战法开始，就没怎么用过“橘焰鬼斩”了，李小森从前总觉得这能力强是强，但好像并不是特别适合自己，不是很对胃口。 现在，自己无意识之间，手中自然凝聚除了一股橘焰鬼斩的刀意，难道是说自己潜意识之中，想要重拾这一能力？ 又或者，其实自己从未真正放下橘焰鬼斩？ 其实多年之后，李小森回想这段经历，知道自己其实真的不是特别适合橘焰鬼斩。 之所以选择重拾，是因为橘焰鬼斩对于李小森而言，不只是鬼斩而已。 而是李小森真正的最强能力——足以让他在正面公平的对抗中，战胜柳长生、甚至是完全体夜行始祖的能力——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李小森可并没有忘记，如今的自己，正面对决中，即便是同级别的情况，应该还打不过柳长生，更打不过夜行始祖。现有的专属能力，都无法和那两个变态对抗。至于挑战，对柳长生和夜行始祖，应该已经动用不了了，因为李小森无法重复挑战已经挑战过的古武者和血族。 当然，此时此刻李小森并不知道这些。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恢复修行的过程中，自己需要做点什么，研究点什么，开发点什么。 至于回去找妹妹，兑现自己三年前“会回来”的承诺，这点当然是要做的，但在李小森的计划里，恢复实力之前，只要确认妹妹的现状和安全就可以了。 在真正恢复实力之前，李小森不打算摆明身份和妹妹相认，那样或许反而会给妹妹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只要妹妹现在是安全的，我就不着急露面。”李小森心想，“就算有坏人想要针对我妹，我躲在暗处护持，其实比走到明面上更好啊。只要我不露面，那些心怀不轨的坏家伙永远都会心存顾虑的吧——啊，李小茜这丫头，有个说会回来的、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哥哥呢。”李小森想到这，不由有些得意。 “好吧，那就把‘橘焰鬼斩’重新捡起来看看吧。”李小森重新从床上坐起来，“就当是研究研究，看看这能力到底有多不适合我吧，哈哈……” 同一时间，这艘动物保护组织的船只的餐厅里，樱井静香脸色有些难看。 倒不是因为把房间让给那个从海里捞起来的少年的原因啦，而是因为眼前站着的那个人。 船上的樱井静香的同伴们都吓呆了，因为来人简直像是天神一样——是飞过来的！临近北极圈的寒风，以及此时肆虐的巨浪，根本无法动摇来人的身形，这人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大摇大摆地穿过风雪海浪，直接飞到了船上，然后径直来到了餐厅，什么人都不理，只是静静看着樱井静香。 “这是能力者吧？”有人小声问。 “不对不对，我觉得不只是能力者，恐怕是职业者哦。”另一个人说。 三年前的北美战役之后，职业圈对于世俗圈而言，就不再是秘密了。如今三年过去，实际上世俗圈、能力圈、职业圈的界限，已经不是那么泾渭分明。 队伍的首领，那位老人，此时赶紧站了起来，客气地问：“这位是？有什么事，请先坐下来说吧。” 老人比较有经验，对于职业圈也有些了解，他从来人的装束看出，这应该是个日本人，一个日本剑客。而樱井静香也是来自日本。说不定是樱井静香的朋友？长辈？家人？ 这么说，静香有个能力者、甚至是职业者的家人朋友？老人有些头大。 来人却是丝毫不理会老人的话，依然盯着樱井静香，开口了，口吻平静中透着严峻：“眼下的局面，静香小姐应该是清楚的，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是胡闹的时候！麻烦小姐您，不要再做无聊的、没有意义的事情了，好么？” 老人惊呆了：静香小姐？他叫她小姐！我的天，我们团里是隐藏了个什么样的大人物啊？！ 卷6章3 樱井家 李小森来到餐厅本来打算找樱井静香道谢，然后问问这三年来发生了什么，了解下情况的。 来到餐厅就立刻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寻常。 所有人都很安静，目光集中在场间的樱井静香和那个明显来找樱井静香的日本男人身上。 “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李小森有些吃惊。 那日本男人介于中年和青年之间，满脸写着“我是日本人”，总之面相体态气质做派，都很日本。 他的穿着也很特别，类似日本传统的武士服，但加入了不少现代的元素，袖口和裤管明显收小了一些，来符合现代人的日常穿衣习惯。 倒是腰间的两把日本刀，还是原滋原味的，非常传统。 “剑馆的人？”李小森立刻就认了出来。 这种打扮，关键是这种职业气质，是非常明显，隐藏不了的。况且来人看起来并没有隐藏的意思，就这么大刺刺地穿着剑馆的制服，堂而皇之地站在那儿。 李小森越发觉得有些头大：三年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啊。现在职业圈的人，在世俗圈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吗？李小森印象中，职业圈中人在世俗圈，还是会比较低调的。 看来世界真的变了很多呢，李小森现在更加迫切地想要了解情况了。 尽快补全自己不在的这三年来的信息。 确认妹妹目前是安全的。 然后一边恢复修为，一边重新研究橘焰鬼斩。 ——李小森已经决定了接下来优先级最高的三件事。 李小森这边正琢磨打算着。 另一边，樱井静香咬着嘴唇，脸色发白，但眼神很坚定，说道：“我现在做的事情，并不是没意义的无聊之事！本堂叔叔，我的意思之前已经对家族表达得很清楚了，麻烦不要再逼我了，好么？” 被称为本堂的男人哼了一声，说：“是么，到现在小姐您还执迷不悟，觉得这种无聊的保护动物的过家家，是重要的事情？”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一群蝼蚁样的人，不想着变得强大，脱离蝼蚁的身份，反而天天想着去拯救更低级的蝼蚁！不得不说，无聊透顶！” 现场有不少年轻人，听了这话还能忍？当时就炸了：“见鬼的你说谁是蝼蚁？”“你可以不喜欢我们做的事情，但麻烦不要侮辱它好么？”“话说你到底谁啊？这里不欢迎你！滚啊！” 樱井本堂不为所动，他抬手，开始缓缓抽刀。 这个动作让樱井静香脸色大变：“你，你干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表达一下家族的态度罢了。”樱井本堂淡漠道，“大约是之前我们对小姐您太放纵了吧，今天不会继续放任下去了……” 他拔刀的动作很慢，而且没有任何声音，就连最细微的刀身与刀鞘的摩擦声都没有。 同时他拔刀的速度很稳定，绝对的匀速。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浓厚、沉重、让人无法呼吸的剑意，以樱井堂本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开来，压得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心脏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这是典型的日本剑术。 职业圈以剑术论，华夏道门、日本剑馆、以及北欧宫庭剑士一脉，是最有代表性、也最强的三支。 道门剑术以平衡为核心，攻有三清剑，守有太极剑，近可贴身相搏，远可千里御剑。 而典型的日本剑术，则非常注重仪式感，注重拔剑，以及正式出剑之前给予对手的心理上的压迫。以强大的压迫力，逼迫对手出手，然后反击，这是日本剑术的典型逻辑。职业圈有名的日本剑术有很多，但基本逻辑大致都是如此，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心剑术”。 至于北欧的宫廷剑术，则比较神秘，李小森目前也了解不多。 眼下，樱井堂本不紧不慢地缓缓拔剑，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残酷的笑容。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抵抗不了那种巨大的心里压迫，向他出手，而他要做的，就是把剑摆在攻击者的前进轨迹上，让对方自己撞上剑锋！ 家族这次派他来时，说的很清楚：“无论如何，把人带回来，用强都可以！” 樱井静香明显愣了一下，显然她没想到来人会对无辜的旁人下手，在场的可都是些普通人啊。 然后她明显急了，尖叫道：“别，不要这样！好了，我跟你回家族就是了，我跟你回去！快点收手啊！！” 樱井本堂却是微笑：“小姐说笑了，樱井家的剑，什么时候拔到一半就收回的？” 这时候，只听一声痛楚的闷哼，领队的那位老人满脸痛苦地捂着胸口，身子一点点软倒，缩成一团。 他本来就有心脏疾病，哪里承受的住职业者的剑意压迫？ “停手，停手啊！”樱井静香有些绝望了，她知道家族的作风，但真没想到会这么绝！ 眼看着领队老人就要心脏病发而死，而在场所有人都被那越发强烈的剑意压迫，自顾不暇，更别谈什么帮忙救治了。 李小森一言不发，举步来到领队老人的身边，把老人的身子放平，缓缓轻抚胸口，同时动作麻利地从老人的口袋里取出一瓶紧急救心丸，单手打开瓶子，抖出药丸，飞快而又稳定地把药喂入老人嘴里。 这是很标准的急救手法，其实在很多细节上，并不算是特别专业。 但李小森的动作很快、很稳、非常精准。 关键是，在全场所有人都被樱井本堂的剑意压得动弹不得，好像一个个木头雕塑的这一刻，他的连串动作，看起来和周围的人是那么格格不入，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是动的！ 哦，还有一个，就是拔剑的樱井本堂。 但即便是樱井本堂，突然间看到李小森出手时，他拔剑的动作都忍不住顿了顿，出现了微妙的停滞。 “你……你怎么……”樱井静香则是满脸吃惊地看着李小森，一时间还没认出来，片刻后才叫道，“啊，你是那个被我们捞起来的……你、你怎么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呢。”李小森看着呼吸渐渐恢复平稳的领队老人，松了口气，同时嘴上回着。 老实说，刚才出手的时候，李小森自己也没把握的，毕竟他现在的身体太弱了。 但毕竟不能眼睁睁看着救过自己的领队老人就这么被人欺负死掉啊，如果不是这老人、还有樱井静香把自己从海里捞起来，李小森应该不会死，但处境肯定不会好。 至于那樱井本堂的剑意压迫，本质上来说，算是一种灵魂手段。 李小森目前就算还没有恢复修为，战斗法师天然的强大灵魂防御力，还是摆在那里的。 “所以感觉我好像有点克制日本的这种拔剑术啊。”李小森心想。 本来樱井本堂的拔剑剑意，笼罩全场，让所有人都近乎窒息，动弹不得。 李小森突然间走出来横插这么一手，干扰了对方的拔剑术，餐厅里顿时响起一连串扑通扑通倒地的声音，所有人都好像大难不死，浑身大汗地倒在地上，一时间站不起来。 “阁下是什么人？”樱井本堂盯着李小森，微眯起眼睛。 他在仔细分辨对方的实力等级，然而让他骇然无比的是，怎么看，这个突然间跳出来的小子，都是个普通人啊！ 但普通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化解樱井家的拔剑术？ “这小子，要么等级远超于我，要么就是隐匿手法很高明！”樱井本堂心里暗道，“见鬼的，哪里跳出来的小鬼？话说这小子什么职业，等级看不出来也就罢了，怎么连职业特点和气息都查探不到？” 他哪里知道，李小森现在是真的没等级啊！根本不是什么隐匿手法高超…… 不用隐匿，李小森现在，还真就是个零级选手！ “静香小姐，这是什么人？这个少年，就是你有胆子一直违抗家族的意志，不顾眼下的局面，执意要呆在这无聊的保护组织里的底气和依仗？”樱井本堂转头看向樱井静香，“这小子，是你私自雇用的保镖？” 樱井静香一脸懵：“什么？不，不是啊……” 可她越是否认，在樱井本堂眼中，就越是可疑。 这日本男人突然间加速拔剑，同时厉声喝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老老实实交代！你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剑馆八大家族之一的樱井家？” 铺天盖地的迫人剑意，直冲李小森而来。 这樱井本堂其实也不算强，二级剑客的水准，放在过去李小森一个指头就摁住了。 不过目前李小森状态不好，打起来是肯定打不过的，要吃大亏。 但……李小森没打算跟对方打啊。 李小森目前能动用的能力很少，也就一个洞彻眼，还有就是稍稍有一丝雏形的橘焰鬼斩的真意。橘焰鬼斩是一种真形能力，只要能凝聚出那妖刀的样子，即便本力不足都没事。橘焰鬼斩是一种和本力关系不大的能力。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毕竟本力的量不足够，且控制力不够的情况下，是无法完全精准地做出那妖刀真形的。 比如李小森现在，完整的橘焰鬼斩是用不出来的，但稍微调动起一丝橘焰鬼斩特有的煞气，问题不大。 此时面对樱井本堂说来就来的迫人剑意——是的，这本堂还是不主动进攻，这是日本剑客和日本剑术的特点，一定是先强迫对手出手，再反击，在职业圈诸多山门中，算是独树一帜——李小森吸了口气，眼神变得冰冷，甚至有些空洞的味道。 洞彻眼发动，李小森精准地锁定了樱井本堂身上的五个破绽所在。 与此同时，橘焰鬼斩的煞气，好像极细、又极尖锐的小针，直逼向那五处破绽，刺了过去！ 李小森本来认为，复苏之后自己的各项能力都没什么变化，基本上属于一个“无损”的状态，只是需要一个恢复的过程和时间。 现在他隐隐觉得，自己的洞彻眼的强度，是比以前更高一些的。 或许复苏并不只是“无损”，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或多或少，更进一步？ 李小森有些不敢相信，如果这是真的，那未免太变态了。同时他又隐隐抓住了什么，似乎有什么困扰他的问题的解答，就在这当中。 简单来说，过去李小森的洞彻眼——他以职业四级的暗裔战法的水准，施展出的洞彻眼——都未必能一次性捕捉到樱井本堂的五处破绽。 毕竟职业者的破绽，是非常非常稀少的，能被发现一处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了，更别说是一次五处！ 精准的锁定破绽位置，配合上橘焰鬼斩的独特煞气，虽然其实没啥实际杀伤力，但不得不说，非常唬人！ 橘焰鬼斩的煞气，和华夏古武者的煞气不同，古武者的煞气其实是一种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武道精神，有种威严、无畏的味道在其中。 这橘焰鬼斩的煞气，却是一种单纯的杀戮之道，残酷、冰冷、甚至妖异。 “柯索！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鬼？！” 原本气势汹汹的樱井本堂，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触电般向后跳去。 其实他只要再进攻，就会知道李小森现在并没有实际的战斗力。 但他太震惊了，甚至让李小森都有些意外，因为这家伙简直不止是震惊，更像是……有点被吓到了。 他死死盯着李小森，尖叫着问：“你和北欧那些家伙有什么关系？你和那些宫庭剑士有什么关系？！” 李小森心中一动，好像曾经也有人在被自己指住破绽的时候，问自己和北欧的宫庭剑士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这个地球上，还有人和自己一样，能够针对破绽进行打击？北欧的那些低调无比的宫庭剑士？ 李小森对那支神秘低调的山门职业，了解其实很少，只知道职业圈三大剑术里，如果说华夏剑术攻防一体，比较平衡全面，那么北欧宫廷剑术和日本剑馆剑术，就是一攻一手，两个极端。宫廷剑术被誉为最强攻击剑术，在攻击性方面，甚至隐隐在道门三清剑之上。而剑馆的至高传承心剑术，又是最强防御剑术。 一攻一防，就像是矛和盾的对抗。 樱井本堂忽然一咬牙，头也不回地转过身，跑了！ 所有人都是懵的。 那些帮忙把李小森从海里捞起来的动物保护组织的人，一个个好像要重新认识李小森。 樱井静香则一脸复杂地看着李小森，低声道：“我没想到你……你居然不是普通人……”顿了顿，又有些奇怪地问，“不过宫廷剑术的传人，不都是女孩子么？你……你难道是……”又想到了把李小森捞上来的时候看到的裸体，脸色变得通红，“好吧，我想多了，你……你是男孩子。” 李小森心说我当然是男的，这不是废话么…… 本来想澄清一下自己和宫庭剑士没关系的，但想想说也说不清楚，索性不解释了。 那樱井本堂虽然暂时退走了，但看样子肯定会回来的，说不定还会带帮手来。 所以…… “能跟我说说么，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李小森认真看着樱井静香，“那个要抓你回家族的家伙，所说的‘眼下的局面’，究竟是什么，可以告诉我么？” 李小森现在真的很迫切，需要知道三年来的变化，以及眼下的局面。 本能地，他意识到应该发生什么大事了。 卷6章4 联盟内战 李小森很快拉着樱井静香，去房间里单独谈。 看着离开餐厅的两人的背影，其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领队的老人这时候满头大汗地重新站起来，身子还有些虚弱，但应该是并无大碍了。 “领队，我们好像……捞上来了一个不一般的人物啊。”有人说。 老人嗯了一声，想了想，轻声说：“好了，大家都把嘴巴管好，不要乱说话，也别随便议论什么。职业圈……虽然现在对我们而言不是什么秘密了，但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保持点敬畏，总是没错的。” 心中则暗自感叹了一句：“三年前那常北美的战役之后，这个世界，真的变了太多太多啊……” 同一时间，在李小森的房间里，或者说，樱井静香让给李小森的房间里。 李小森一脸认真，仔细听着女孩介绍三年来自己错过的这个世界的重要的变化。 静香是个条理性稍有欠缺的女孩子，但记性很好，说得内容比较乱，但很细致。 李小森也不着急，边听边问，一点点在脑海中，梳理出一个完整有序的框架来，渐渐拼出了一个如今这个世界的图景—— 简单来说，三年的时间，世界三大圈子的概念，已经彻底模糊化了，而且这个过程还在继续。 世俗圈、能力圈、职业圈，彼此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尤其是曾经在人们眼中神秘莫测、甚至存在与否都不明确的职业圈，现在随便在大街上问个小孩子，都能说出几个有名的日行者山门、职业类型、乃至“夜行者”这三个字来。 “……毕竟三年前在北美的那场战斗，太轰动了。”樱井静香轻声道，“那次战斗之后，职业圈就没办法再保持沉默了。“ “夜行者呢？这三年没什么动作么？”李小森问。 “没有。”樱井静香摇头，“北美战役，夜行者元气大伤，这三年来余党尽数龟缩回‘永夜堡垒’，没出来搞事情了，至少我没听说过。” 根据樱井静香的介绍，这三年来所发生的大事情，反而不是夜行者搞出来的，而是日行者联盟内部自己的各种折腾。 首先是三年前北美战役结束后不久，由华夏书院的李幸倪牵头，所有的日行者联盟山门，在太平洋的一个岛屿上，召开了一次会议，正式签订了一份《联盟协议书》。 这份协议书的意义在于：它标志着日行者联盟，真正名副其实，是一个“联盟”，而不是名义上的联盟，实际上的各个山门的各自为战，甚至是彼此算计。 简单来说，这是一场“学院派”的重大突破。 至少明面上，日行者们统一了战线，愿意暂时放下彼此的旧怨和成见，先联起手来，对付夜行者。 虽然具体执行的时候，肯定还会有私心，但大家口头和书面上愿意合作，已经算是个很好的开始！ 毕竟夜行者三年来虽然什么动作都没有，风平浪静的，但谁都知道，这绝对不意味着结束，夜行者不会就此投降认输的，相反，暂时的沉静恐怕是下一轮猛攻的前哨。 第三件复活圣器出世之日，应该就是夜行者们卷土重来之时。 “听起来很不错呀。”李小森听到这，摸着下巴说。 大家愿意联手对付共同的敌人，这自然是好事。 樱井静香却是苦笑，露出回忆的表情，说道：“三年前那场会议召开的时候，我还没成年，但跟着家里的长辈们，有幸见证了那常历史性的会议。” “具体好像涉及到什么‘学院派’什么‘山门派’，我也不是很明白。” “但听家里的长辈们说，那次会议，是‘学院派’的一次重大进展，相反的，和‘学院派’对立的‘山门派’的一些顽固分子，就不是很乐意了……” 说到这，樱井静香看着李小森，忽然问：“你听过瑞拉这个人么？” 李小森一怔，然后笑了，心说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人三番两次暗算自己，最后可是死在自己手底下的。 当然，也“托这瑞拉的福”，李小森在三年前提升到了职业四级，并且最终能否封印住夜行始祖的意志，也是靠了瑞拉本来用来对付自己的枯萎之刃。 只听樱井静香说道：“瑞拉是猎魔城的一个老前辈，资格很老很老的那种，不过在三年前的战役里，战死了。” 李小森点点头，心说猎魔城方面自然不会说瑞拉是死在自己手里的，对外肯定说是在对抗夜行者的战斗中死去的，这也可以理解。 樱井静香接着道：“这位瑞拉虽然死了，但她好像是‘山门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她死后，有相当一批人打着她的旗号，宣布正式从日行者联盟脱离出去，以表达对‘学院派’的不满和抗议。” 李小森听到这，不由脸色一沉。 女孩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虽然我不太懂，但这好像是很不好的事情呢。我爷爷就说过，这是很不好的行为，内部的分化是临战前的大忌。我爷爷他自己其实也是偏‘山门派’的，但他就说过，无论如何不会做出分化这样的事情，这对日行者是很大的伤害。” 李小森说：“你爷爷说的很对。” 樱井静香笑了笑，眼里却流露出悲伤：“很遗憾，爷爷他死了。那些脱离日行者联盟的人，想要拉拢爷爷一起入伙，被爷爷拒绝了，他们就暗算偷袭，把爷爷打成了重伤，没过一周就伤重不治而死了。” “后来他们不断暗杀日行者联盟的重要人物，尤其针对那些本来偏向山门派，却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离开的人。像是华夏道门的鬼剑前辈，猎魔城的格雷森，都是他们重点针对的目标。鬼剑前辈没被杀死，但失去了全部的修为，后来好像自杀了。至于格雷森，他的尸体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但据说他在猎魔城的灵魂灯盏，已经彻底熄灭了。” “这样的暗杀，持续了整整一年。不只是职业圈，就连能力圈、乃至世俗圈的一些人，也受到了波及。那一年，真的是很可怕的一年，那些人甚至比夜行者还要可怕。” “他们应该没有投靠夜行者，并不是做了夜行者的打手，而是他们自己心里，真的想要杀死所有学院派的人员。” 李小森听到这已然眉头深皱：“难道就这么一直放任不管么？” 樱井静香说：“当然不是。暗杀持续的一年间，据说学院派一直在尝试和对方做沟通，试图和解，不愿意日行者联盟内讧。但后来，大概实在是退无可退，日行者联盟正式对那些人宣战了，不认同对方是联盟的成员，而是公开宣布那些暗杀者和夜行者一样，都是敌人。再然后……双方打了一仗。” 夜行者龟缩不出，这本来是日行者联盟发展备战的大好时机，结果却搞得日行者内部爆发了战争，李小森摇头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听樱井静香的介绍，那场两年前的内战，异常惨烈。 龙五在那一战中，遭受到了重创，不得不闭死关。 而作为学院派代表人物的李幸倪，和龙五一样受到了重点针对，本来李幸倪应该会死的，但她在那一战中，展现出了超出人们预期的几乎不亚于龙五的恐怖实力，最终她艰难击退了对手，自己却也和龙五落得个差不多的下场，陷入了不知期限的沉睡。 简单来说，那场战斗，把日行者联盟的几乎所有老一辈的强者，都打没了！ 战斗结束后，那些残存的山门派顽固分子的余孽，逃遁离开，并正式宣布了他们脱离日行者联盟之后的组织名称——俱乐部。 曾经的俱乐部，本来是夜行者扶持的一批傀儡，当初发动帝华高中事件的人，就是俱乐部，前身则是游学社。 这些山门派的疯子，如今也以“俱乐部”为名，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特别的居心。 “……总之，两年前那常内战之后，俱乐部就和夜行者一样，暂时潜伏下来。” “日行者联盟损失了大批老辈强者，陨落的陨落，被废的被废，沉睡的沉睡……” “这两年来，联盟倒是培养出了很多新人。” “至于之前就很厉害的那些天榜人物，如今已经是各个山门的领袖人物了。” 说到这，樱井静香停下来，呆呆出神。 为李小森介绍这些，她自己也算是回顾了一遍过去这三年来的大事件，她不是所有大事的亲历者，但作为旁观者和听闻者，至今再提起来，还是忍不住感到心惊肉跳。 其实女孩作为樱井家的顺位继承人之一，却不愿意修行，抗拒职业圈，甚至抗拒人类，转而投身动物保护事业，一定程度上也因为过去三年的那些残酷的事件，让女孩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感到悲观。 其实别说樱井静香了，李小森在听到这些事情之后，也是沉默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完全没想到，山门派的那些顽固分子，会这么疯狂！ 这完全是不顾大局的行为，摆明了“就算日行者联盟毁掉，也绝不认同学院派的思想”！ 李小森更是没想到，北美战役的胜利之后，日行者联盟迎来的不是一个高速发展时期，反而是一场被迫的、无奈的、令人感到有些悲哀的内战。 “还有，龙五……李幸倪……”李小森轻声喃喃，念叨着这两个名字。 这两个人，是李小森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妹妹李小茜、夜行始祖、柳长生之外，最最在意的两个人。 甚至优先序列在柳长生之上。 李小森本来有很多问题要问这两人的，三年前的北美战役时来不及问的，本打算复苏归来之后，好好问个清楚。 不知为什么，李小森总觉得龙五和李幸倪，藏着很多秘密，而且说不定和自己有着超乎想象的关系。 可现在呢，龙五闭死关，九死一生，李幸倪沉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第一更~感谢大家的订阅和票票！希望这一卷能带给大家精彩的故事~ 卷6章5 转航，去日本！ “这次应该不是假装沉睡了吧，李幸倪院长……”李小森苦笑。 当初李幸倪和前任裁决部长斗的时候，故意假装重伤沉睡，麻痹那位前任裁决部长。 这次呢？这次，李小森完全想不到李幸倪还要装昏迷的理由。 她应该是真的伤势很重。 只是，李幸倪沉睡之前，也给世界留下了一个谜题：为什么作为书院士兵的李幸倪，会在两年前那场内战中，爆发出远超统领级别的超强实力呢？ 暗裔士兵的职业上限，其实是那么高的么？ 还是说，李幸倪其实比普通士兵、甚至比暗裔士兵，还要厉害，是某种更高级的存在？ 要知道目前华夏士兵群体里，只有两个人的实力，百分百超越了统领级。 一个是联合家族的谦谦殿下，另一个是前兵阁的第一统领、如今担任华夏书院副院长的时与砂。 这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她们的体质很特别，能够承受超越一千人的兵阵之力，这让她们拥有了超越统领级的庞大本力。至于能力上，两人主修的都是统兵诀，而且这两年来，谦谦也逐渐表现出了时与砂的那种特点：动用统兵诀时，有种冻结天地的威势。 除了谦谦和时与砂，还有一个疑似超越统领级（也就是职业四级）的人，就是李小茜了。 是的，李小森刚才装作不经意地，也问了妹妹李小茜的近况。 据樱井静香说，李小茜目前在华夏山门，深居简出。 三年来李小茜唯一一次出手，就是在两年前的内战中，她出手帮李幸倪挡下了很致命的一击。那时候李小茜表现出的实力，似乎隐隐超越了统领级。 听到这个消息，李小森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妹妹目前平安就好，修行方面的进境，李小森反而不是很在意，无论实力如何，平安就好！ 至于外界对李小茜的实力，还是存在很多猜测的。 毕竟这个世界上的曾经以“暗裔士兵”的身份亮相的人——李幸倪、李小茜、徐凯莉、还有李小森——实力上限都不寻常。相比起来，徐凯莉反而是最正常的那个，她现在是职业四级，和其他士兵相比，她的优势只在于动用统兵诀的同时，还能动用自己的能力，不局限于统兵诀，这是暗裔士兵的一个特权。 甚至有人认为，这四个暗裔士兵里，真正的暗裔士兵，其实只有徐凯莉。 而李小森、李幸倪、包括李小茜，都是超越了暗裔士兵的存在。 “所以三年前北美战役上死去的那个李小森，现在还有人记得他么？”李小森用尽可能平稳的口吻问，他再冷静，也难免在提到自己的事情时，心里有些波动。 樱井静香一怔，呆道：“当然，我们当然记得那个人。但他毕竟已经战死了啊，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往前看的。” 女孩怎么可能想到，眼前的少年，就是李小森本人！ 谈话进行到现在，樱井静香的心目中，是把李小森当作某个北欧的宫庭剑士一脉的不出世的天才人物，闭关太久了，第一次出山，对这个世道完全不了解的那种人。 日本剑馆和北欧的宫庭剑士一脉，关系谈不上亲近，但也不坏。 否则樱井静香就算年纪小，但又不傻，怎么会对一个身份不明的家伙随随便便说这么多？ “好吧……”李小森摸摸鼻子。 心情其实有点复杂啦。 听到人们记得自己，但都以为自己战死了，这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当然是有利的，比较不容易引起怀疑，但要说心底没点不舒服的怅然，那是骗人的。 “小茜那丫头，未免太信任我了吧？”李小森心说，“三年前我是说过我会回来，但那丫头就这么信了？难道不该将信将疑，三年来一直派人寻访我的下落嘛？” 其实李小森心里也明白，妹妹肯定还是在暗中寻访自己的，但这事儿不能明目张胆。 毕竟三年间，日行者联盟内部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如果让人知道李小森居然没死，还会复活归来，那仇恨值恐怕不会比龙五、李幸倪这样的学院派代表人物小多少！ 李小森虽然从未说过自己是学院派的一员，但事实上，曾经山门派的重要人物，什么前任裁决部长啦、什么瑞拉啦，都栽在了李小森的手上！ 这么一想，李小森顿时心情平复了，反而觉得人们最好别记得自己，尤其是那个新成立的俱乐部的那些疯子，可千万别盯上自己！ “好吧，这三年的情况，我了解了。”李小森点点头，又问，“那现在呢，之前你家里人所谓的‘眼下的局势’，又是指什么？” 樱井静香面露一丝古怪：“你不知道？真不知道？” 李小森摊手：“对不起，我真不知道啊，否则我干嘛问姑娘你呢。” 樱井静香忍不住说：“你既然是宫庭剑士一脉的人物，应该知道的吧，即将在我们日本剑馆举行的剑道大会。整个职业圈都在议论呢，一直没分出高下的世界几大剑道，这次看来要正面碰撞了。我……我以为你是去参加剑道大会的人呢。怎么，不是么？” 在日本剑馆？ 举行面对整个日行者联盟的剑道大会？ 举世瞩目？ 李小森心说这放在和平年代，自然是了不起的大事，但这是战争年代啊，应该不是单纯的剑道大会吧？ 嘴上则继续装傻道：“我只知道有剑道大会，但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举行剑道大会啊。” 樱井静香哦了一声，也不疑有他，说道：“这样啊，好吧……这次剑道大会，的确不寻常啦。听我们家里的长辈说，这次俱乐部的人可能会来捣乱的，不仅如此，三年来一直没动作的夜行者，也可能会有动作。” 李小森：“为啥？” 樱井静香说：“因为有人宣布说会在剑道大会上，公布第三件复活圣器的下落！” 李小森吃惊道：“谁？” 心中则想到：第三件复活圣器要出世了？天呢，如果这是真的，那也难怪夜行者、俱乐部都坐不住了，也难怪日行者联盟这么大张旗鼓地举办剑道大会。 这哪里是剑道大会？这根本就是披着大会壳子的又一场战役好么？而且说不定会是一场硬仗！ 问题是，第三件复活圣器的消息，是谁发布的？ 不会是假的吧？ 所以李小森又慎重问了一遍：“这消息，是谁放出来的？是谁说要公布第三件复活圣器的下落？” 樱井静香：“柳长生。” 她说到这名字的时候，倒是没有特别的感受，对于柳长生的事迹，樱井静香听说过，也很是吃惊，但毕竟没有亲历过，更没见过柳长生本人。 但樱井静香明显感受到，她说出“柳长生”这个名字的时候，眼前的少年全身都是一震，然后这少年的脸色变得有些奇异，似乎有厌恶，有忌惮，还有……一丝兴奋。 “好吧，估计是那种遇到强力对手的澎湃的战意？”樱井静香心里忍不住吐槽，“为什么这样的人在职业圈就是这么多啊？我们日本的热血动漫看多了么？” 这次，樱井静香倒是猜对了。 李小森确实是听到柳长生的名字之后，有点兴奋起来了。 “我苏醒的时间，现在看起来很巧啊。”李小森心说，“夜行者、俱乐部、柳长生、始祖复活圣器……这一股脑地，全都要出来了么？很好，很好，也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了。” 李小森眼下还没恢复实力，甚至身子还很虚弱。 但此时此刻，他眼里绽放着某种光彩。 再仔细想的话，橘焰鬼斩，在家乡的能力分类，属于“斩术真形”，也就是一种“斩术”。剑道和斩术有很多共同之处，所以即便是单纯为了重拾起橘焰鬼斩，真正把这个其实闻名宇宙各大位面的名斩术，转变为自己的专属能力，李小森也要去参加那剑道大会，去和全世界各地的顶尖剑道，去做印证。 机会难得啊，要知道在此之前，全世界职业圈几大顶尖剑道，彼此隔岸相望，王不见王，什么时候有如此近距离碰撞的机会？ 有些时候，客观来讲，战争带来灾难和悲剧，也压迫人们在战力上的进步。 和平年代，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剑道大会。 “柳长生哪怕这三年来什么都不做，保持原有的修为，而我恢复实力，依然还是打不过他的。” 李小森突然间心头一片亮堂，他明白了接下来的任务：要尽快恢复修为，然后把橘焰鬼斩好好研究下。 归根结底，李小森在面对柳长生、面对夜行始祖的时候，是少一个R技能，少一个大招的，因为跨职业挑战，已经不能对古武者和血族施展了。 所以研究橘焰鬼斩，其实不是为了研究鬼斩本身，而是要开发出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R技能，一个大招啊。 现在自己有被动、有QWE，但其实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R。 自己目前有的“挑战能力”，是那古代能力果实赋予自己的，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能力。或者说，这应该只是一个升级能力，不能作为战斗能力，虽然这能力全开的情况下，战斗力真的很强。 “……等会儿，可以麻烦你跟领队说一声么？”李小森吸了口气，对樱井静香微笑道，“接下来我们转航，去日本！” 第二更到~ 卷6章6 这小子属鲸鱼的？！ 对于李小森说要去日本的提议，樱井静香有些犹豫，但似乎并不十分抗拒。 换了其他人，大概会对此女孩的反应感到奇怪，毕竟樱井静香为了动物保护事业，那么坚定地不肯随那樱井本堂回归家族，按理来说，没道理李小森说去日本她就动心的。 但在李小森眼中，他觉得眼前的女孩，并不是对职业圈、对家族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 恰恰相反，樱井静香其实很在意的，从她能这么细致地把三年来职业圈发生的重要事件，说得这么清楚，就可见一斑。 “很像啊。”李小森心里感叹。 眼前这二十岁不到的日本姑娘，某些方面，和妹妹挺像的。 都是那种对这个世界拥有很大责任感的中二少女。 所以樱井静香并不是讨厌家族、讨厌职业圈，而是讨厌她在家族中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 这和日本职业圈的一个传统有关系，在日本职业圈——尤其是剑馆、以及剑馆麾下的八大剑道家族——会有一位血统纯正的“名誉族长”，以及一位掌握实际权能的“大家长”。 樱井静香是“名誉族长”的继承人之一，而且顺位非常靠前。 但在她看来，这所谓名誉族长，只是个摆设，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感，这是她离开职业圈的一大理由。 当然不是说她对目前的动物保护事业虚情假意，现在这份事业，也是她认真选择的。 只是，如果有机会回到职业圈，回到家族，有能力做出自己的贡献的话，樱井静香其实也是很渴望的。 “还是算了吧……”樱井静香犹豫片刻，叹了口气，有些沮丧地说，“我的修行天赋，根本不够，回去也只是做个好看的傀儡罢了。而在这里，虽然我做的事情不算了不起，但我至少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李小森笑了笑，淡淡道：“修行天赋这种东西，的确挺难改变的。但难道在职业圈发光发热，必须要自己是强者？如果静香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在剑道大会期间，暂时做你手里的剑。” 说这话的时候，李小森的身子还是虚弱的，但曾经和柳长生、和夜行始祖的意志都交过手的那种气势，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给人一种非常自信、可靠的感觉。 另一方面，如果能有樱井静香这个日本职业圈的圈内人引路，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安排，也会轻松很多，至少不用再想办法找“切入口”了。 通过樱井静香切入日本职业圈、切入接下来的剑道大会，是李小森目前能看得到的一条非常不错的选择。 樱井静香明显心动了，李小森看到她眼中有某种火花，闪烁了几下。 然后，这个十九岁的少女，吸了口气，罕见地露出认真严肃的表情来，看着李小森的眼睛：“有件事情，我其实早该问的，现在我必须要问清楚了……” 她说到这顿了顿，用日本人式的礼貌、客气、一本正经，认真问李小森：“阁下的身份到底是——？” 李小森笑道：“我和你一样，是个想要在接下来的剑道大会里，做点好事的人。” 樱井静香点头，坚持追问道：“还有呢？您的实际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女孩虽然年轻，但不傻，她还没有天真到随随便便地把自己的人生交给一个从海里捞上来的奇怪少年手里，哪怕这少年前不久刚帮她赶走了家里派来抓她的人。 李小森被女孩纯洁但坚持的眼神，看的有点无奈，摊手说道：“好吧好吧，对救命恩人不报姓名，好像是不太礼貌。我叫李小森，叫我小森就行。” 樱井静香这才松了口气：“有名字就好。” 在她看来，重要的不是李小森叫什么，而是愿意通报姓名的坦诚态度，有了这样的态度，女孩才愿意考虑给予信任。 否则任凭李小森说的天花乱坠，樱井静香都不会答应。 “那么，小森君……等、等一下！” 樱井静香忽然呆住了。 她看着李小森，一点点瞪大了眼睛，像是某种惊呆了的小动物，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十分可爱。 反射弧有点慢的她，这才骤然间意识到：李小森这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你你你你你……李李李李……李小森？？”她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是……哪个李小森？” 李小森自然是那个李小森。 这世界上叫李小森的人肯定不止一个，但职业圈有名的李小森，就一个！绝无分号。 李小森这次复苏归来，并不打算立刻公布身份，尤其是在恢复实力之前。但他也没打算一味藏着掖着，那太累了，而且没必要。 关键是，暂时隐藏身份，那是对自己的对头的——比如夜行者、柳长生、还有这三年来由山门派的顽固分子们建立的俱乐部——对于这些人，李小森要隐藏身份，暂时保持躲在暗处的状态，最大程度地利用好“敌在明我在暗”的优势。 而对于樱井静香这样一个年轻单纯的女孩子，尤其是对方救过自己，且心底不错，李小森觉得还是应该坦诚一点。 这也是一种诚意的表现，否则自己和女孩家族里那些想把她抓回去做吉祥物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大概是感受到了李小森的诚恳，女孩在震惊良久后，一点点，逐渐恢复了平静。 然后她深深看了李小森一眼，并没有多问——虽然她其实有一箩筐的疑问——而是点了点头，说：“好，我相信你。我这就去和领队说，转航回日本。不过领队他未必一定同意。” 对于女孩的态度和反应，李小森倒是反而有些意外，又有些钦佩。 感觉这是个年纪小、但颇有些不凡之处的女孩呢，未来或许真的会有一番作为。 善良、责任感，这些当然是很重要的，关键是这女孩其实颇为敏锐，而且很有勇气。她应该不确定李小森到底是不是她知道的那个李小森，毕竟这太不可思议了，但同时，她又直觉李小森并不是在说谎，以及如果她非要追问到底的话，李小森可能反而会离开。所以她这是一次赌博！而且是押上了自己身家性命的一场豪赌！ 李小森嗯了一声：“如果领队他不同意的话，我们只能自己再找条船了。” 樱井静香离开了，没过多久便带回了领队的答复：转航去日本，没问题，小意思。 用那位领队老人的话说：“我们虽然是世俗圈的普通人，但如果有机会为职业圈、为我们共同生活的这个世界，尽一份力，那也是义不容辞的啊！” 老人了解的情况不多，但他熟悉樱井静香的为人，而且能看出樱井静香眼中的决心和使命感。 李小森要去日本，理由有很多个，比如去见识一下全球的著名剑道，比如重拾橘焰鬼斩，比如妹妹或许会作为华夏山门的人员前往剑道大会……等等。 樱井静香回去的理由，却只有一个：为职业圈，尽自己的一份力。 对于这样的樱井静香提出的请求，领队老人无法拒绝。 不只是领队老人，在对船上的其他组织成员宣布接下来的航线之后，收到的也基本都是支持的声音。 这真的是一群非常善良、热心的人！ 甚至当天晚上，组织成员们为樱井静香举办了一场“加油大会”，一场大会下来，所有人众志成城，有种使命感爆棚的热血感觉，好像此行前往日本，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拯救世界的大任务！虽然实际上全船人除了樱井静香，其余人中连个能力者都没有，更别说职业者了。但这士气必须到位啊有没有！ 不过第二天，领队老人就有点后悔。 又过两天后，领队老人已经连肠子都悔青了。 李小森提出转航去日本的请求的同时，还附带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接下来抵达日本的日子里，让他吃好。 当时樱井静香向领队老人提出来的时候，老人心说这什么要求？一个小小少年，我们既然把你从海里捞起来，难道还能饿死你不成？樱井静香本人其实也很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李小森专门嘱托自己提这点。 第二天两人就都理解了—— “天呐，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他是属鲸鱼的么？！！”领队老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小森吃下的堪称逆天的食量，感觉人晕晕的。 他还真不算说错，李小森前不久还真当过一段时间的鲸鱼。 作为超级生命，进食是第一本能，优先序列甚至在修行进化之上。 况且现在李小森刚刚恢复人形态，算是初步复苏归来，但身体状况非常虚啊，不吃饱的话，连基本地好好生活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恢复实力、甚至更进一步？ 事实上，目前最快的恢复修为的方式，就是吃！ 李小森也不跟领队老人客气，短短三五天的时间里，他就把船上三十多号人两个月的口粮，吃了个干干净净。这导致这艘船不得在北极航道线上的诸多港口停泊，购买、补充食物。 “经费啊，这臭小子连我们下个项目的经费，都要吃光了啊！”领队老人肉痛得不行。 但已经答应的事，也不好拉下老脸反悔不是？而且这小子虽然食量变态，但那天樱井本堂来船上撒野的时候，也的确是这少年把自己从心脏病发而死的边缘拉了回来。这么一想，领队老人的心气倒是平了许多。 李小森就这么一路好吃好喝，同时慢慢恢复修为。 当船只从冰岛出发，一路沿着俄罗斯北方海域，抵达白令海峡的时候，李小森的实力等级，基本靠吃恢复到了职业一级的水准。 接下来倒是不用继续靠吃恢复实力了，身子底子扎实了，正常进食即可，修行方面，李小森可以依靠自身继续恢复曾经的实力。 本力和等级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在已经可以恢复使用的“洞彻眼”、“复苏/吐血疗伤术”、“强攻式”、“小小茜”、“千幻书生”这些专属能力上，李小森终于确认了：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些专属能力的强度，还真的是比三年前自己“战死”之前，提高了那么一些。 虽然能力强度的提升幅度不大，但的确存在，这是没办法否认的。 “这么说来，这次复苏的过程，让我的能力变得更细腻、更可控、更厉害了？”李小森若有所思，“‘复苏’，还有这种功效么？这岂不是说，复苏本身，也算是一种修行？” 第一更到~今天会有四更，包含昨天的量。 卷6章7 真形、真意！ 能力强度这东西，很多时候是有极限的，受到一个人本力、身体状况、悟性、天赋等诸多因素的局限。 能力强度的扩充，某种意义上 换句话说，如今的李小森和曾经的李小森，虽然都是超级生命，是暗裔战法，但现在李小森的生命层次，是比三年前更高了那么一些的。虽然提升并不是特别大。 察觉到这一点的李小森，心情有些复杂，高兴自然是高兴的，但同时又在心底深处，生出某种隐忧—— 夜行始祖，她呢？ 她每次复苏，也会像自己这样，生命层次得到提升，上限得到提升么？如果是的话，她的提升幅度是多少？那位夜行始祖一直在生与死之间轮回不止，难不成……并不是她活不过来，而是一种修行？如果真是修行的话，那李小森有点不敢想下去了。自己花费三年的时间复苏一次，都有这么明显的提升，那夜行始祖从古老的、甚至连历史都没有的年代，就一直生生死死，直到今天，她如果真的能在这个过程中，提高上限，那她如果这次很能完全复苏，实力得有多强？！ 当然，也可能是自己多虑了。李小森这么对自己说。 “复苏”这项专属能力，肯定和夜行血族的力量有关系，但毕竟也有李小森自己的力量属性在其中。这是暗裔战法的能力，而非血族的能力。 自己在复苏的过程中，提高了能力强度和生命上限，并不一定代表夜行始祖也是如此……吧？ 总之，恢复实力的进程和速度，李小森挺满意的。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最多两周的事情，恢复到三年前的修为和实力，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到时候，整体实力能否更进一步，那是后话了，现在不用考虑。 船只转过白令海峡，南下前往日本，李小森一方面按部就班地恢复修为，另一方面，他开始认真地、用一种重新看待的目光，捡起一度被自己放下的橘焰鬼斩。 作为一种斩术，同时也是一种真形能力，橘焰鬼斩在家乡森德洛、乃至于在整个宇宙的几乎所有高等星球和位面，都有极大名气！ 甚至可以说是凶名！ 这是一种“杀气”非常浓稠沉厚的能力。 几乎所有拥有火属性的战斗法师，都以练成橘焰鬼斩为荣，同时也是一种天赋悟性的象征。 毕竟所有真形能力的修行难度，都非常之高，这种在地球上应该是完全没有的能力类型，要求百分百做出一个“形态”，只有在那个完全精准的形态下，才能引动相应的规则和效果。差一点都不行。 这需要非常强大的控制力。 拿橘焰鬼斩来说，火属性本来是非常躁动的元素，在用火元素塑造那特定的刀形、乃至刀身共振的频率和幅度都有严格要求的时候，控制力必须非常完美才可以做到。 “当初我学橘焰鬼斩的时候……”李小森回忆在森德洛的岁月，感觉很遥远，像是前几世的事情了，“好吧，虽然这么说有点装逼的嫌疑，但我好像学得挺快的。” 是的，当初李小森学习橘焰鬼斩，上手远比其他火系战斗法师要快。 但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总是觉得这能力，并不特别适合自己呢？ 以前在森德洛，李小森最爱用的能力，是复制眼，这点到现在都没变，复制眼结合地球书院的传承，成了现在的“千幻书生”能力。事实上，学习橘焰鬼斩的速度快，也和当初李小森擅长复制眼有关系——用瞳术直接复制刀形，这就是当初李小森的学法。 橘焰鬼斩，简单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以火元素凝成特定形态，引动空间的规则，赋予刀锋穿梭虚空的能力。 鬼斩一施展出来，看似正面刺向敌人，途中刀锋突然没入虚空，结果从对手背后、脚下、甚至体内，穿刺出来。 而且刀锋的大小还能在穿梭过程中调整，可能穿梭出来的刀锋，会变得大如刀山，也可能变得细如牛毛。 李小森隐隐有些明白了：橘焰鬼斩的核心，是诡变和凶戾，人在一处，刀锋在另一处，人和刀，其实是分开来的两个部分，要一心二用，甚至一心几用的。 而李小森曾经很懒，他懒得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懒得分心二用乃至多用（这取决于操纵刀锋穿梭几次空间）。 要知道李小森以前喜欢复制眼，就是看重这“有样学样”的打法根本不用动脑子啊！ “卧槽所以我一直不喜欢橘焰鬼斩，其实不是鬼斩的问题，而是我自己太懒？”这个发现让李小森有点接受不能。 难道不是这能力态凶残了，和我善良的本性不和嘛？ 又或者是我的性格，更适合强打硬攻的刚猛系列的强攻式，而不太适合这种妖异凶残的打法？ 李小森挠挠脸，有点尴尬，又有点开心。 本来内心多少有点担忧的，担心橘焰鬼斩和自己性格不合，现在才知道，扯淡啊，分明就只是自己的问题啊。 喜欢不动脑子的打法，这点其实到现在，依然如此。 李小森现在依然喜欢不动脑子的打法，又不止喜欢这一种打法。 现在的自己，可不再是懒蛋了啊！ 就这样，李小森算是过了心理的这一关，开始从最基本的基本功开始，重新研究橘焰鬼斩，这次不再是复制眼直接模拟真形形态了，而是扎扎实实地，当作自己从来没学会过这个能力那般，从头开始。 心理上的关卡，有些时候或许无关紧要，有些时候又至关重要。 现在李小森倒是没感觉，之后他才渐渐体会到，如今先过心理上这一关，有多重要—— 因为真形的最高境界，其实是无形，这是李小森后来才发现的，在家乡森德洛，也没几个人达到这一层的领悟。 无形，却还能达到同样的能力效果，甚至威力更强，这是靠什么？ 靠的就是“心”啊。 无形境界的真形能力，名为“真意”。这是要靠理解，是走心的。 第二更。 卷6章8 来自樱井家的杀意 “小森君……真的是那个李小森么？三年前的那个？” 这天，临近日本了，樱井静香天天看李小森在那儿手成刀剑模样，对着空气比比划划的样子，这天终于忍不住问道。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樱井静香已经确定，李小森不是北欧宫庭剑士一脉的人，但他到底是不是李小森这个问题，其实始终在女孩心里挥之不去。 因为除了自己修行，李小森还仔细问了樱井静香的修行进度，尤其是樱井家的剑道，李小森也认真了解了一番。 倒不是偷学啦，樱井静香的修为有限，所了解的樱井家剑道，都是些比较基础的，不算机密的。 而李小森在了解之后，给了樱井静香不少建议，尤其是他把樱井静香原本掌握的剑道，大幅度地简化了，形成一个简单易懂的版本，重新交给女孩，这才是让女孩最吃惊、最意外的一点。 “……没记错的话，三年前那位有名的李小森，能力很特别，在整个职业圈都是独一无二的，但好像没怎么表现过在剑道方面的天分啊。”樱井静香忍不住犯嘀咕，“而且三年前的北美战役的视频，我看过，那里面的李小森……很帅的，超级帅。” 再看眼前这个李小森，呃……长相挺普通的啊，眼神很清澈，但容貌也是那样，顶端是是个端正清秀吧。 这也是李小森的一个困惑，本以为随着修为恢复，容貌也会恢复成无敌帅气的模样，但事实上并没有。 李小森只要把这解释为复苏之后，容貌上的“返璞归真”，男人嘛，那么帅干嘛？又不能当饭吃！ 对于樱井静香的问题，李小森并不正面回答，只是笑着反问：“静香小姐不确定我的身份，还愿意带去我日本，去你们樱井家？不怕我其实是坏蛋吗？” 樱井静香脸一红，犹豫片刻，才轻声说：“和动物大交道多了，我挺相信自己的直觉的，我能感受到一个人的善意和心境……” “你说的是感受到一头什么动物的善意和心境吧？”李小森心说，嘴上则半开玩笑道，，“所以静香小姐直觉我是个好人喽？感受到了我的善良和真诚？” “是，但也不完全是啦。喂，你这个人真的有点自恋啊。”樱井静香笑起来，多日的相处，她也和李小森比较熟悉了，可以开开玩笑。 女孩没再追问李小森的身份问题，对她而言，其实这都没所谓。 李小森能帮助到她，且她感受不到李小森对她、或对她家族的恶意，这就足够了。 至于在李小森身上，到底感受到了什么…… “是思念啦。”女孩看着笑嘻嘻地起身准备去餐厅吃饭的李小森，心里说道，“我感受到的是思念，这大概……才是我当初真正答应和你一起去日本的理由吧。” 这时候，李小森忽然收敛了笑容，朝某个方向看了过去。 樱井静香一怔，心头微紧，问道：“小森君，怎么了？”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李小森收回目光，再次露出笑容，然后哼着小曲儿，出门去吃饭了。 夜了。 距离李小森等人所在的船只大约十公里的地方，也就是李小森白天看过去的那个方向上，樱井本堂一身古典与现代元素并存的武士服，腰间一长一短两把刀剑，正一步步稳稳走在浪涛之上。 对于一个可以御空飞行的职业者而言，踏浪行走不过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的事情罢了。 今晚的海上没什么光亮，乌云遮蔽了星光和月光，让大海变得黑沉沉的，有些可怕。 樱井本堂走在黑色的大海上，他其实已经跟了很多天了，这些天始终不远不近地吊在李小森、樱井静香所在的船只后边。 此时他从怀里取出一张日本传统的般若面具，戴在脸上—— 这面具的款式，在世俗圈都很常见，但这面具并不只是面具而已，实际上是一个通讯装置。 电子通讯的形式，在全世界正在彼此交融的三大圈子里，都很场间，不止世俗圈的普通人使用，能力者和职业者，也同样会用。 但电子通讯毕竟存在被截听的风险，所以真正涉及到机密的问题，各大山门都有各自的通讯手段，比较有名的像是华夏道门的“千里传音符箓”、以及佛家的“点心灯”。各个山门的手法各不相同。 樱井本堂此时拿出来的般若面具，就是日本职业圈普遍使用的一种有剑馆特色的通讯工具。 寒冷的海风呼呼地吹着。 樱井本堂通过面具，向对面的某人汇报着情况：“……是，是的，本来打死不愿意回日本的架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转航了……嗯，现在已经快到了，估计最晚明天下午就到了……您看我接下来是怎么个处理法？” 很奇怪，樱井本堂是樱井家派来找樱井静香回家族的人，但现在樱井静香愿意回日本了，他脸上并无任何喜悦，反而有着某种不满和担忧。 就好像……来找樱井静香，只是做做样子，实际上他其实并不希望樱井静香回去一样！ 似乎收到了对面某人的最新指示，樱井本堂全身一震，停下了脚步，站在海浪上随着浪涛起起伏伏：“……嗯，这样啊，明白了！我会办好的，您请放心！” 通话很快结束了，樱井本堂捏碎了手里的面具，这样就完全杜绝了刚才的通话，被某些职业圈的特别能力手段，截听的可能，也不会被还原通话记录。 海上黑暗、深沉、好像某种巨兽之口的夜色中，樱井本堂望着前方十公里外的船只的方向，似乎下定了决心，眼中居然流露出了浓烈的杀气！ “……你要杀你们家小姐么？”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很是突兀地在侧面不远处响起。 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海上，突然间有人在旁边说话，是很恐怖很惊悚的一件事。 樱井本堂的确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日本剑道以心为本的特点在这时发挥出来，他硬是稳住了身形，一声惊叫或低呼都没发出，转过身面对李小森，同时手按腰间剑柄，标准的樱井家剑道的拔剑式。 做完这一切，樱井本堂看清楚了，来人是谁。 “是你？”他看着李小森，低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李小森站在樱井本堂十步开外的地方。 十步，这是个很微妙的距离，再近一点，就是无法容忍的危险距离了，势必会引发战斗。而李小森拿捏得很好，就在十步的距离上，若即若离，身形随浪起伏。 临近日本，本来李小森就打算来找樱井本堂了，这家伙一直跟着船只，李小森怎么可能不知道？ 至于白天的时候，突然朝本堂所在的方向看，是因为李小森察觉到了这人在过去的日子里没流露出来的东西：杀意。 杀意灵觉的感知，是无比敏锐的，而且因为能力强度的提升，现在李小森不止能感受到对自己的杀意、被小小茜守护的对象所承受的杀意，还能感知到身边人承受的杀意。 樱井本堂对樱井静香心怀杀意，这就是李小森白天感受到的信息。 “所以喽，我就来啦。本来我是打算再等半天，到明天上午再来找你的。至于我是谁，这个……我是北欧宫廷剑士的传人啊。”李小森说。反正上次见面，对方错认为自己和北欧职业圈有什么关系，那就顺着来呗。 樱井本堂却摇了摇头，说：“我确认过了，北欧宫庭剑士一脉的人，只有女人，没有男人。你，不可能是她们的人！” 李小森挑了挑眉：“是这样么？你确定？” 樱井本堂深吸一口气，缓缓从鞘中拔剑，冷冷道：“别装傻了，其实你是哪里人都没所谓，因为……你今天会死在这里。” 他这时已经完全恢复冷静，本来打算天亮前动手的，杀掉樱井静香，顺带连那艘船上的人员，也全部杀死，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李小森！ 所以是啊，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呢，杀了不就得了么？ 想通了这一点，樱井本堂不由咧嘴笑起来：“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小子，是你自己找死的，怪不得我！” 他双手握剑，日本剑道特有的有弧度的剑锋，对准了李小森。 同时樱井本堂好像变魔术一般，又把一面般若面具，戴在了脸上。 这面具就不是通讯设备了，而是配合施展樱井家剑术的一个道具！ 在李小森眼中，对方的模样变了，不再是一个人，而是突然间幻化出成了各式各样的妖魔！ 樱井本堂的身子好像消失了，变成了一个地狱的出口，无数日本传统神话中的妖魔鬼怪，还有许多连名字都叫不出、模样也看不清的妖怪，不断涌出来，然后朝李小森扑了过来！ 那天在船上餐厅的短暂交锋，这樱井本堂以强大的剑势，压迫李小森，逼迫李小森出手。 而现在，虽然手法不同，但根本逻辑还是相同的，那就是以强大的幻术和精神压迫，逼迫李小森出手！ “这就是剑馆麾下八大剑术之一的樱井家的剑道？”李小森轻声喃喃。 据说日本剑道以防守反击为根本理念，正因如此，要以各式各样的手法，逼迫对手先攻击。 樱井家的剑道，用的就是这个逻辑，但此时的幻术攻击和精神压迫，杀伤力已然非常可观了！ “那天你凑巧瞄准了我的一个破绽所在，是凑巧没错吧！” 樱井本堂的声音，从那无边的妖魔幻术中，传递出来：“现在呢，你连我人在哪里都看不清，怎么瞄准我的破绽？来啊，不想死就进攻我啊，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敢出手，你就是个死人了！但如果你不出手，那你同样会死！来啊，来啊，出手啊！小鬼！！” 李小森点了点头，说：“好。” 然后他一翻手，从内心世界里，把从柳长生手上缴获而来的武宗祖剑，握在了手里。 祖剑，说是剑，其实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被侵蚀成一柄坑坑洼洼的木头棍了。 而且没有了柳长生体内的诸般战神兵器的加持，这祖剑在李小森手上，除了坚固之外，好像没什么其他的特别威能。 樱井本堂咦了一声，但显然没认出来这祖剑，反而被激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拿着一根破木头，就要跟我打？小鬼你找死！” 李小森不理会他，握剑的手不动，掌心则蔓延出一股橘色的火焰，迅速包裹了祖剑，像是在祖剑的外表，套上了一层火焰的壳。 这层壳的模样，细长而带着妖异的弧度，充满诡异又逼人的煞气——正是橘焰鬼斩！ 不得不说，鬼斩的煞气，太强了。 十公里外的船只上，樱井静香似有所觉，不知为何回想起白天李小森的那个表情，那个冷漠的、让人看着有些莫名心寒的表情，忍不住起身：“不会有什么事吧？他现在在房间么？” 第三更~ 卷6章9 重拾鬼斩的首战 海面上，李小森已经对着正前方，轻轻往前送出手里的剑。 那动作很轻微，感觉就像是要将“套”在祖剑上的橘焰鬼斩，往前抖出去。 祖剑前刺的幅度，只有大约半掌，其上的橘焰鬼斩，还真就因为这短短的前刺，就被“抖落”出去了！ 但并不是整个橘焰鬼斩，而是最前端的小半截刀锋，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空气里。 下一刻，漆黑的海面上，无光的夜色里，陡然间升起一道巨大的火焰刀山！ 看模样，正是李小森手里，消失的那一小截刀锋，放大了无数倍的样子！ 所有的幻术妖魔，都被这火焰撕裂了，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似乎这橘色的火焰构成的刀锋，是比他们更加恐怖凶狠的妖怪。 刹那间的火光，点亮了夜色，但就只是刹那。 船只上，樱井静香趴在房间的窗户上，往外看的时候，入眼的只是恢复了黑暗的深沉夜色和大海。 樱井本堂的身形，重新出现了。 他的脸色呆呆的，人就站在原地，其实没动过。 当然不需要动，日本剑道以防守反击为本，不是北美猎魔人的游斗风格。 “是你让我攻击你的，我就攻击喽。”李小森耸耸肩，翻手把祖剑、把橘焰鬼斩，都收起来。两手空空的，满脸无辜的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做过一样。 樱井本堂却好像见了鬼一样，艰难低头，看着胸口心头的位置，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个深深的血洞！ “你……你什么时候……”他说到这，身子陡然间软下去，沉入大海之前，被一缕橘色的火焰燃烧、吞噬。 这就是橘焰鬼斩。 以正面攻击力而论，不如强攻式。以持续输出能力而论，不如小小茜。以防守反击而论，自然更比不上千幻书生。 但橘焰鬼斩出刀即见血，见血杀人。 以杀戮为目的的战斗中，橘焰鬼斩，就是最强的能力。 樱井本堂到最后都没弄清楚杀死他的那一刀是哪儿来的，因为他全神贯注都看这李小森的手，殊不知鬼斩的半截在李小森手里，半截已经不知不觉出现在他背后了。 从虚空中冒出来，无声无息，轻轻巧巧，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以能力强度而论，即便我什么都不做，就保持现在的水准，橘焰鬼斩，也绝对够得上专属能力的级别了吧。”李小森低声喃喃，“但这不够，我要把橘焰鬼斩，做到更强，否则我终究不是柳长生的对手。” 这倒霉蛋，不过是李小森第一个试刀的对象罢了。 至于樱井本堂，到底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为什么要杀自家小姐——李小森并不在意这些，反正等到了日本，自然会有人送上门来，一一告诉自己的。 李小森抬手，轻轻在脸上一抹，他的外表随之扭曲变化，片刻后就变成了樱井本堂的模样，惟妙惟肖，以假乱真。 是的，这才是李小森今晚来找樱井本堂的真正理由。 如果对方没流露杀意的话，李小森不会下杀手，顶多关起来，就像当时去华夏山门之前对阿木做的那样。 但无论是关起来，还是干掉，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让自己可以伪装成樱井本堂，以这样一个身份切入日本职业圈、切入即将举办的剑道大会，才是最保险的。 李小森可不会对谁都像对樱井静香那女孩一样，直白地表明自己就是李小森啊！ “ok，搞定！”李小森调整好心情，抿嘴笑了笑，悄然消失在原地。 这算是李小森重拾橘焰鬼斩之后，第一次用于实战，威力效果……连李小森自己都有点被吓到了！ 感觉好像过了心里那第一关之后，这能力在自己手里，凭空威力提升了一截？ 反正比曾经用出来的感觉，要厉害好多！ 另外…… “日本的剑道，好像有点意思啊。”李小森心道，“之前还真没见过这类剑道呢，逼你进攻，然后打防守反击的剑道。” 虽然樱井本堂被李小森干掉了，但他所展现的樱井家的剑道，其实很了不起，而且非常独特。 在此之前，李小森见过华夏道门的三清剑，那是一种以进攻为主的非常霸气的剑术。对于和三清剑齐名的道门太极剑，李小森也是多少有些了解，说是防守为主的太极剑，其实是以守为攻，攻防一体的。 所以像樱井家的剑道这样的，李小森还真是第一次见。 “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李小森琢磨着，转身准备回船上。 乌云散开了一角，月光洒落下来。 大海上浪涛起伏，因为有光，便不像之前那般深沉可怕了。 只是樱井本堂的身影已经永远地消失了。 …… …… 这是一支正在前往日本的华夏山门的队伍。 队伍中，有个李小森的老熟人，散人社团的阿木副社长，正不停地打着喷嚏：“阿嚏！阿嚏阿嚏！我去，哪个混蛋在算计我？还是哪个美女在想我？” “你小声点行不行？”阿木身旁是个道门的年轻道士，也是李小森的熟人，是和李小森打过的道门南离，一脸嫌弃地斜睨阿木，“你都喷到我了！” “打个喷嚏都不行啊？我去，阿嚏，阿嚏嚏！！” 从这支队伍的组成，就能看出如今日行者联盟的状况：曾经的老辈强者，比如鬼剑、江别赋、林教授……这些人的身影都看不到了。他们都在那常内战中或死，或遭受重创。 现在的这支华夏山门的队伍，基本都是由年轻一代的优秀人才构成的，而且其中很多都是和李小森交过手的人，比如南离、还有丹青子、白龙、白羽、生杀佛子这些人，也都在。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支正在前往日本的华夏山门的代表队伍的领队—— 那是一个少女，个子很高挑，如果只看背影的话，会觉得是个特别动人的小姐姐，腿长腰细，黑色长直发的发型很朴素，但似乎就是比常人黑亮许多。 转到正面，才会发现这少女的容貌，犹带一份稚气，两颊微微有些婴儿肥还没完全消去，显示她的年纪其实一点不大。 ^_^ 卷6章10 异动的小小茜 “真的是没想到啊，三年前那个一度成为我们敌人的女孩，现在却是我们的领队。” 阿木终于停了喷嚏，看着那队伍最前方相比起三年前成熟了许多的少女，脸色颇为复杂。 那少女，自然是李小茜。 三年来，李小茜一直非常低调，毕竟她曾经做过夜行始祖的意志载体，而三年前的战役中，很多人都死了，因此哪怕知道她和夜行始祖的意志已经分离，开始有许多人恨她。 所以李小茜遵从哥哥的意愿，同时也是李幸倪和龙五的安排，低调地修行，深居简出。 后来日行者联盟和俱乐部的内战爆发，她出过一次手，实力惊艳，但随后很快又远离了众人的视线。 直到前不久，剑道大会举行在即，华夏山门组织了一支代表队准备前往的时候，李小茜突然间站了出来，表示自己也想要去剑道大会。 这非常奇怪。 问她理由，她也不肯说。 如今华夏山门，以琉璃和羽化云为最强的两个人，三年的时间过去，很多人认为这两位曾经的天榜，现在应该已经逼近、甚至达到职业七级的半圣水准了。 对于李小茜的要求，琉璃和羽化云本来都不同意。 直到李小茜主动和羽化云进行了一场不公开的切磋比试。 然后……羽化云就同意了！ 外界都不知道的是，那一战，李小茜和羽化云没有分胜负，但李小茜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绝对让和她对决的羽化云，以及观战的琉璃，都感到无比震惊！ 李小茜完全展现出了超越统领级的实力，但和谦谦、时与砂又不同，她超越统领级，用的应该是暗裔士兵特有的“双人舞”。 当初在华夏山门，李小森也学过这一手段，双子式也好，双人舞也罢，本质上是古代书院的传承，但因为不是完整传承，被李幸倪调整之后，变成一种“需要两位暗裔士兵联手，才能施展出来，超越统领级”的手法。 究其根本原理，有人认为：双人舞其实是一种模糊职业壁垒的手法。而古代书院最强大的两点之一，就是以模糊职业壁垒的手法，获得超越自己当前级别的本力。 古代书院的那些书生们，其实比如今的书院士兵，本力限制更大。 士兵的极限是统领级，也就是职业四级。 当初的古代书院书生，其实全都是一级。 但偏偏职业一级的书生们，依靠模糊职业壁垒的手法，可以引动远远超过自身级别的本力，甚至达到半圣、乃至圣境！ 模糊职业壁垒，以获得超越自身级别的强大本力的手法，以及近似模拟，学习其他诸多山门职业的能力的手法——这就是古代书院最强大的两点。 到了今天，曾经古代书院的完整传承，已经没有了。 残缺的版本，就是李幸倪调整过后的双子式和双人舞。 问题是，李幸倪重伤沉睡，徐凯莉也在那场内战中元气大伤，李小森三年前“战死”，还有谁能和李小茜配合施展双人舞？她分明是一个人来和羽化云对决的啊。 对此，李小茜没多解释，她只是问：“我有实力带队去参加剑道大会么？” 羽化云和琉璃对望一眼，心说书院看来又有新的修行方面的进展了，两人没有多问，毕竟这或许涉及到书院的内部秘密，只是点了点头：“可以。” 就这样，李小茜成了华夏山门代表队的领队。 此时队伍在华夏的东海沿岸，本来已经准备出海前往日本了。 暂时停下的理由，是因为就在刚才，队伍遭到了袭击——好吧更正确的说法是，李小茜遭到了袭击——来人是直接冲着她来的。 这不是第一次了，而是队伍出发以来，短短几天内的第四次！ 此时，李小茜安静地站在那儿，全身毫发无伤，隐约有龙吟咆哮在她周身环绕，这是李小森曾经教给她的“龙之舞”。 而在李小茜周围，七七八八躺着许多尸体，表面看不出明显的伤势，但其实这些人内部都被李小茜的拳劲，震得粉碎！ “还是那些家伙，俱乐部的那些疯子。”时与砂监视过偷袭者的尸体后，叹了口气。 “他妈的，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真的已经疯狂了不成？”道门的丹青子也在队伍里，他曾经和李小森交过手，替那胡儿媚出头。 丹青子的立场其实偏向于山门派，但即便是他，都对俱乐部感到厌恶。丹青子的老师，就是死在俱乐部挑起的那场内战之中的。 俱乐部，是山门派中非常偏激的那一批人组成，并不代表整个山门派。 “麻烦时与砂学姐安排一下吧，照旧处理就可以。”李小茜轻声说。 时与砂点了点头，她的行动力很强，如时钟般精准无误，很快把偷袭者的情报资料等等，汇报给华夏山门的总部。 其余人也是各司其职，负责警戒的负责警戒，负责伙食的负责伙食，负责打扫战场的打扫战场。 三年了，李小森三年前给出的改革建议，如今已经完全深化。 比如，书院时与砂、佛寺生杀佛子、道门丹青子、还有武宗的小柳长生，这四人现在是一个小分队的，这放在三年之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异想天开。 现在，却是化为了现实，而且成为了华夏山门的强大理由之一。 华夏四大山门，四种职业者，彼此取长补短组，成的混编制小队，战斗力之强在之前的内战中，已经得到了整个日行者联盟的认可。 据说现在其他山门，也在考虑模仿华夏的这一套，组成混合编队了。但因为职业种类有限，肯定不如华夏的队伍这么全能全面。 “哥哥，你虽然三年来什么消息都没有，但你其实一直都在，从来没离开过呢。你的改革建议，对华夏山门的影响，一直持续到了今天，而且还会继续。”李小茜一个人走到旁边，默默调息、休整。 她的手腕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饰品，或者说，是一个护身符，正是三年前李小森留给妹妹的“小小茜”。 这护身符看起来并不起眼，李小茜也没刻意藏着掖着，但谁都不会想到的是：其实正是这小东西，让如今的李小茜，变得如此强大！ 首先是“双人舞”。 琉璃和羽化云都以为书院找到了不需要依靠两人合作，就能模糊职业壁垒的方式，一定程度上这算是进一步补全了古代书院传承，有种向着完整版传承逼近的趋势了。 但其实不是的。 双人舞还是双人舞，和李幸倪开发出来的原始版本，没有区别。 李小茜只是在修行中，逐渐发现：哥哥留给自己的小小茜，某种程度上，算是哥哥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分身。 所以李小茜其实是和这护身符分身，一起施展出了双人舞！ 只是，比双人舞更进一步的双子式，暂时还施展不出来。 至于领队出发之后，接连遇到的四批来自俱乐部的袭击，李小茜更是没放在心上。有小小茜护身，对于几乎任何杀意和危险，都能提前感应、防范。 此时李小茜安静地低着头，手里摩挲着小小的护身符，眼神里有种隐约的猜测、兴奋、期待，又有种不确定的忐忑。 这护身符，前不久的某一天，出现了一些三年来都没出现过的波动。 小小茜的变化——这才是李小茜突然提出要带队前往日本的理由！ “哥哥你……这是要回来了么？”李小茜心里轻声喃喃。 这只是李小茜的猜测，她还没对其他人说过。 三年了，李小茜三年来都没怎么笑过，虽然内心相信哥哥三年前“一定会回来”的承诺，但毕竟还是太匪夷所思了啊，毕竟身边看不到哥哥的存在了啊。 而现在，李小茜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眼神变得很温柔，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笑容。 “小茜学姐，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重新出发了。”一名华夏山门的天赋极佳的年轻人走过来汇报，看到李小茜脸上的笑容时，居然忍不住呆了一下，然后脸色慢慢变红。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准备好重新出发了，看到李小茜的笑脸，都不禁有些失神。 甚至包括时与砂、阿木、丹青子、南离……这些曾经就和李小森兄妹有交集的人，都流露出了意外、惊讶的表情来。 ——现在的李小茜，真的长大了，虽然犹带未脱的稚气，但她已经初步开始展露出一种独特的奇异的魅力了。 之前不露笑容，显得有些冷淡，一旦笑起来，人们才骤然发现：女孩已经长大，而且……魅力惊人！ 不过这笑容，只是在李小茜脸上一闪而逝。 她吸了口气，恢复了平静，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如果哥哥回来了，却有暂时没来找自己，那么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应该就是在日本。 毕竟日本现在是全世界的风云汇聚之地，不止华夏山门，其他各路人马，现在应该也在前往日本剑馆的路上，或者已经抵达了也说不定。 日本之行，肯定是存在很大风险的，这点李小茜心里明白，也不敢大意。 之前那四波来自俱乐部的刺杀，应该只是试探，并不是俱乐部的真正精锐。俱乐部肯定是恨自己、也恨哥哥的，在俱乐部看来，学院派的代表人物，自然是李幸倪和龙五，其次就是李小森兄妹了！ 而且这次去日本，不止会面对俱乐部的暗中威胁，还会有柳长生、可能还会有夜行者！剑道大会本身，应该也会是一场龙争虎斗。 但，这些都没所谓。 因为……哥哥很可能回来了！ 这是李小茜现在最在乎的，其他都不重要。 凝望着浪涛滚滚的大海，李小茜的心思已经提前飞到了海洋彼岸的日本，深吸一口气，简洁下令道：“结三号阵型，出发吧。” 就这样，各方人马——日行者联盟的各个山门代表队、藏在暗中的俱乐部、柳长生、乃至三年来都没动作的夜行者——都在赶往日本剑道大会的途中，或许已经提前抵达，开始了某些布置。 “——哎呀哎呀，明明该是风起云涌的感觉，但真到了这儿一看，好像又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李小森此时已经提前一步，踏上了日本的土地，然后很快来到了剑馆所在的大雪山下的樱井家的所在。 看着眼前一派水墨画般的场面，李小森挠了挠头：“呃，这风景……很不错啊。” 卷6章11 雪山剑意！ 华夏山门的结构，是一片世间校园，环绕拱卫着中心处的世外山。 李小森去过北美，虽然没亲临猎魔城，但也知道猎魔城外边看起来是一个灯红酒绿的赌城，最中心才是核心的猎魔总部。 至于眼前的日本剑馆嘛…… 远远看过去，就是一座美丽的大雪山，不算特别高，也并不很陡峭。剑馆，就坐落在那雪山上，可以看到都是些简朴的木质精舍，依山而建，相当的简洁朴素。 环绕着雪山，则是以剑馆为尊的日本剑道八大家族，其中就包括了樱井家。 说是“家族”，真正来到现场，才发现并不是预期中那种“深宅大院”的感觉，反而是一派的生活气息：最高不过三层的民宅，并不宽阔但非常干净整洁的起伏曲折的道路，还有各式各样的居酒屋、民宿、手办店、牛郎店、情趣用品商店、情侣酒店……并不是东京那种大都市的感觉，但抛开硬件设施的风格不论，只论繁华程度，似乎是完全不逊色的！ 雪山剑馆，被一大片“商圈”所环绕，这就是日本职业圈的最高圣地的样子。 似乎这世界上所有的顶尖山门，都掩映在某种世俗圈的场所之中。比如华夏的世间校园世外山，北美的赌城和猎魔总部，还有眼前的商圈和大雪山。 八大家族，与其说是这片商圈的拥有者，不如说是管理者和保护者。 “感觉是很不错的地方啊。”李小森偏头看一旁的樱井静香，微笑说。 樱井静香点点头，没说话。看得出来，女孩还是对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有很深厚的感情，虽然努力保持平静，但眼神里那种激动的情绪根本掩饰不住。 至于动物保护组织的那些人，则没有上岸，用领队老人的话来说：“我们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但真正进入职业圈……还是算了吧。我们不想给自己惹祸。” 对此，李小森和樱井静香都能理解。两人都很清楚，此行来到剑馆，可不是来度假的，虽然眼前这场景真是个不错的度假地点。 李小森的目光扫过眼前面积巨大的商圈，“洞彻眼”缓缓睁开，把瞳力提升到目前的最强。 可以看到，看似繁华有序的商圈里，其实透出了浓郁的职业者特有的气息，其中自然有许多和樱井本堂类似的日本剑客的气息，同时也有其他日行者职业。 比如李小森算是比较熟悉的北美猎魔人和焰巫师的气息，就很明显，在商圈的东北角。 “看来北美猎魔城的队伍，已经到了呢。”李小森心想，“不知道有没有熟人？斯卡纳、海洋公主殿下？” 除了北美的人，欧洲狂战士的气息，李小森也捕捉到了。宫庭剑士的气息，李小森不是很熟悉，但相信肯定会有代表人员来，毕竟这明面上可是一场剑道大会，宫庭剑士、道门剑术的顶尖人才、以及日本本土的剑道天才，肯定会来的。 华夏队伍的气息，李小森倒是仔细搜索了两遍，都没有察觉到。 “看来还没到么，华夏山门的人员……”李小森摸了摸下巴，有点遗憾，本来以为来到剑馆，就算不立刻和妹妹相认，应该也能见到华夏的人，打听一番妹妹的消息。 现在看来，得稍微等等了。 总而言之，日行者联盟的各方，要么已经抵达，要么快到了。 至于放出消息说“会在剑道大会上公布第三件复活圣器下落”的柳长生，以及藏在暗处的俱乐部、还有三年没动作的夜行者，李小森暂时感受不到这些人的气息，但放眼商圈周围，看似平静的黄昏夜色中，隐约透出威胁和杀机。 李小森知道，那些家伙肯定也到了，只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这点，从剑馆外松内紧的阵势，就能看出来——表面上繁华的商圈背后，其实每个重要的战略点，每条重要的交通道路上，都有剑馆或八大家族的人，在默默地警戒、守备。 这时候，樱井静香的情绪平复了些，低声对李小森说：“八大家族的分工不同，我们樱井家主要负责接待外宾的工作。至于警戒和安全，以往都是雏田家主负责。不过现在看来，剑道大会期间，所有分工都模糊了，八大家族都负责起了一部分的接待和警戒工作。” 女孩虽然没有李小森的洞彻眼的瞳力，但毕竟对家族、对剑馆了解比较深，也看出眼下的不寻常。 李小森点点头，听到“雏田家”的时候，倒是心中一动，想到了当初刚加入修行学院、在魄罗岛大集训时期的旧相识：雏田美雪和雏田美贵姐妹俩。也不知道那对姐妹，只是恰好姓雏田，还是说，其实就是雏田家的成员？ 当然了，这不重要。 李小森吸了口气，再次将目光重新落在那远处的大雪山上。 看起来，那真的就是座普通的雪山，除了景色秀丽之外，并无其他的特点。 反正没有华夏世外山那种云雾缭绕的飘渺感。 但李小森看着大雪山，眼神一点点变得认真，到最后甚至有些凝重、肃穆起来。 最近李小森一直在恢复修为的同时，仔细钻研“橘焰鬼斩”，而鬼斩属于“斩术”一类，和剑道有不少异曲同工之处。 换作从前，李小森还真的未必能从那大雪山上，看出什么玄机。 但现在，李小森认真盯着那雪山，视野中其他的景象，居然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这非常奇怪，按理来说，盯着一个东西看，周围的东西，应该会变得模糊，甚至完全隐去才对。 可李小森发现自己越是认真看那大雪山，雪山周围的景象，远近的商圈、昏黄的天空、落日斜阳、甚至是更高空稀薄的星辰和初升的月亮，全都变得无比清晰！ “这……这是什么感觉？”李小森有些震惊，甚至进而有些惊悚。 因为他发现，那大雪山似乎隐隐和远近周围的所有人和事，乃至于整个世界，都链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整体！这就是为什么自己越是看雪山，反而越是把周围的场景都纳入眼中的理由。 一个人的视野，终究是有限的，哪怕是拥有洞彻眼的李小森，也不可能看尽全世界。 而现在，以大雪山为核心，整个世界似乎都要与之融为一体，然后狠狠地填满李小森的眼眶！ “哼……”李小森忽然闷哼一声，退了两步，不得不闭上了双眼。 即便如此，依然感觉双眼一阵胀痛！ 这大雪山，似乎自带一种强烈的剑意、剑道。而且和李小森之间见过的道门水柔剑术、三清剑术，以及听闻过的太极剑，都完全不同，本质上的不同！ “这就是剑馆的剑道？”李小森重新睁眼，眼神完全认真起来，隐隐还有一丝兴奋。 这是因为，那大雪山只是静静坐落，却自带剑意、剑道，这种以雪山的形态，引动某种剑意，甚至险些伤到了凝视雪山的自己——这难道不是一种类似“真形”的能力么？ 最大的佐证，就是李小森体内，重拾的橘焰鬼斩，正发出一阵阵凶戾的尖鸣和咆哮！ 这不是一种雀跃的共鸣，那大雪山附带的剑道剑意，和李小森的橘焰鬼斩，风格完全是不同的。 这是一种战意，一种挑衅！ 这似乎……是一种强大的真形，在遇到另一种真形的时候，想要与之一教高下的冲动！ “地球职业圈，果然还是惊喜不断啊，即便我以为已经对这地球了解很多了，还是突然间就会给一个大惊喜。” 李小森调息片刻，眼痛便平复了，然后他忍不住嘴角微翘，“本以为地球上不会有的真形，或者说，近似真形的东西，居然会在日本见到！有意思，这到底是地球职业圈的原生能力，还是说，和曾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位‘洛德森’，有什么关系呢……” 日本剑道未必比华夏道门的剑道、以及北欧的宫廷剑术更厉害，但现在，李小森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剑馆的剑道，非常感兴趣。 在李小森眼中，眼前不再是大雪山和商圈，而是各式各样的剑意，这让李小森生出久违的“掉进米缸的老鼠”的欣喜感和兴奋感。 因为如果日本剑馆的诸多剑道，真的有“真形能力”的属性成分的话，那么，以同为真形能力的橘焰鬼斩，与这些剑道彼此印证，绝对对李小森自己的斩术修行，有着巨大的好处！ “好了，我们走吧，去见大家长。”这时候，樱井静香完全平复下来，眼中流露出坚定的表情，说道，“仔细想想，离家两年多了，也有两年多没见过大家长她了。” 女孩说到这，倒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偏头看李小森，露出一丝狐疑：“对了，小森君，到底把樱井本堂怎么了？他……他毕竟是我们家族的人，虽然对我态度不好，但他可是大家长派来找我的人！” 李小森现在的样子，可不是李小森。 他现在从头到脚，和那樱井本堂，一模一样！老实说他刚在樱井静香面前变成这样的时候，把女孩吓到了。 “哦哦，没什么，我只是教训了一番，暂时关起来了而已。”李小森歉然说道，“抱歉，我的确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跟你一起来樱井家，还望见谅。” 樱井静香见李小森说得真诚，也就没再多想。 她还不知道，樱井本堂其实奉了某人的命令，真实的打算不是带她回家族，而是杀死她！也正因为不知道来自家族的恶意，樱井静香完全没想到李小森会杀樱井本堂这种可能性，于是对李小森的话并无怀疑。 “唉，现在我倒是真的有点相信，这个从海里捞出来的家伙，就是三年前那个李小森了。”女孩心里嘟哝，“因为感觉都很乱来啊！当初那个李小森，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听过不少他的事迹，就是个乱来的家伙呢……” 就这样，两人穿过商圈，前往大雪山脚下的樱井家总部。 李小森亦步亦趋地跟在女孩身旁，俨然护卫武士的模样，毫无破绽。 迎出来的却不是大家长，而是一个个头很矮小、但手大脚大脑袋很大的青年，一脸阴冷地看了眼樱井静香，行了一礼，但眼神中并无多少实际的敬意。 然后这人的目光盯住了李小森，上下打量片刻，突然间一声大喝！ 这人的个头很小，但不止手大脚大，嗓门也出乎意料得大：“本堂，你还有脸回来？家族派你去找小姐，你居然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简直是对家族荣耀与责任的亵渎！立刻卸剑，跪下！” 第二更到。今明都会有第三更，算是补昨天的。 卷6章12 不攻 李小森眉头一皱，就看到对方五指张开，当胸抓了过来。 这一抓到中途，突然间变化，幻化成了无穷无尽的妖魔幻术，铺天盖地而来——正是樱井本堂展现过的，樱井家的剑道！ 但这眼前这人和樱井本堂的剑道，实际化为剑术施展出来的时候，又有些不同。 樱井本堂幻化出来的妖魔，各式各样的都有，大多狰狞可怖。 眼前这人幻化出来的妖魔，则多为女妖、雪女、狐妖等日本传说中的女性妖魔，带着魅惑和邪气！ 所有这一切的幻化，最终目的是一致的，就是逼迫李小森先出手进攻。 其实仔细想想，之前从那大雪山的形态上，感受到的剑意，也是类似的概念。李小森自问如果自己当时不及时闭眼的话，还真有一种忍受不了“全世界填进自己视野”的压迫力，从而忍不住对那大雪山出手的冲动！ “一到樱井家，还没进门就被人这么针对，看来这次的水确实很深啊。”李小森心想。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身旁的樱井静香、对面的小个子、以及小个子背后的实际指使者，都没想到的反应—— 李小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一路上，李小森一方面重拾起了橘焰鬼斩，同时也在认真思考从樱井本堂手里看到的樱井家的剑道，希望可以借以窥得日本剑馆的剑道的一角。 得出的结论是：面对樱井家这种逼迫你出手，然后再打防守反击的剑道，一定要学会的一点，那便是——不攻。 你越是想要逼迫我出手，我越是不出手。 我不出手，你后续的诸般反击，便施展不出来。 不攻，不是说真的不还手，而是李小森觉得针对樱井家的这种剑术，不攻是基础，先要学会不攻，才能攻，才能进一步破解对方的剑术。 樱井静香在一旁看着，已经忍不住惊叫起来。 她眼睁睁看着李小森站在原地，被那迎出来的小个子，一把抓在了胸口。 看这架势，李小森不防不挡，岂不是要被当场开膛破肚？ 同时樱井静香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刚回家族，就遇到这样的事？这……虽然看起来不是冲着我来，但其实是要做给我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孩不傻，她虽然不知道樱井本堂要杀她的事，但看着眼前的惊变，她开始隐隐意识到不对劲了。 …… …… “……不攻？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差距所在么？” 同一时间，大雪山之上，一间干净朴素的精舍前，唐沁手持一柄竹剑，脸色有些沮丧。 眼神则看向不远处在精舍前的软垫上捧茶跪坐的唐心。 唐沁，唐心，这对姐妹是双胞胎，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同为剑馆唐家的最顶尖的人才，放眼日本职业圈、乃至全世界的职业圈，都是最一流的人物。 李小森曾经在华夏山门见过唐沁，那时候唐沁还和北美猎魔城的昆塔是一伙的。 唐沁自身的实力，绝对是属于第一流的，如今已经达到了职业六级。 但她始终和唐心差了那么一些。 “只是不攻么？真的只是这一点差别？”唐沁收了竹剑，认真看向唐心，“就只是这一点差别，导致你是天榜强者，而我，我只是天榜之下的第一流，却始终上不了天榜？” 天榜和天榜之下，是有本质差别的。 唐沁无法理解，不攻很重要？重要到区分开了自己和唐心，一个在天榜上，要给在天榜下？ “是的，很重要的。” 唐心是个很安静的少女，就像她背后的大雪山一样，安静得仿佛永远不会动一样，“我们日本的剑道，以静为主，却又不只是静，要在静中有一种攻势，逼迫对方先出手攻击我们。所谓不攻，既是我说们持剑的时候，要静而取攻势，取攻势却又不是真正的进攻，这是‘不攻’的一层含义；另一层含义，则是破解‘不攻’的基础，还是‘不攻’，即对方以各种方式逼迫我们攻击的时候，我们要如何学会沉住气，不为对方的攻势所动，坚持不攻。其实我们剑馆的剑道，就是围绕这‘不攻’二字所展开的呢。” 唐心说到这顿了顿，正打算继续解释一番，却忽然怔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唐沁问：“怎么？” 唐心则暂时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目光朝雪山下的某个方向，看了过去，秀气的眉毛微微动弹了两下。 她看的方向，正是樱井家的方向。 …… …… 另一边，在商圈东北角，一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民宿里，李小森的熟人，来自北美猎魔城的海洋殿下，正在北美当今的第一焰巫师、天榜强者塞丽的保护下，和一对少年少女聊着。 这对海洋和塞丽对面的少年少女，都来自北欧。 那少年身材极为高大壮硕，如果斯卡纳在场，估计身形体魄上都要被压一头。 而那少女，身高几乎和寻常西方男子差不多，非常高挑，手长腿长。手指也是修长得有些夸张，流畅的线条中蕴含着某些惊人的凌厉。 这对少年少女，来自北欧，一个是狂战士，一个是宫廷剑士！ “为什么不住到雪山脚下去？”海洋笑着问，“剑馆麾下的八大家族安排了雪山下的住处，两位却反而选在这商圈边缘的民宿住下，有点奇怪呢。” 那狂战士少年咧嘴笑起来，不答反问道：“我们才觉得奇怪呢，猎魔城最尊贵的海洋殿下不仅亲自来参加剑道大会，负责保护的居然还不是斯卡纳？”说着看了一眼塞丽，“恕我冒昧，你们两个焰巫师一起行动，这安全怎么保证？要不你们支付点酬金，剑道大会期间，我来保护两位的安全如何？” 海洋笑笑说：“不必了。塞丽姐姐可不是一般焰巫师，三年前她就不需要保护，可以一对一和月族的小狼王单挑了。现在嘛，塞丽姐姐自保之余，照顾照顾我也是问题不大的。” 狂战士少年扬眉，看似粗犷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狡猾的表情，半开玩笑地问：“那……我能不能理解为海洋殿下你本人，现在也不用猎魔人的保护了呢？” 海洋说：“这可太抬举我了。话说我们来做客，加布鲁你一直用问题回答我的问题，真的好么？” 加布鲁，北欧狂战士一脉的天榜高手，居然也来到了这次剑道大会，足可见这次大会在日行者联盟的北欧山门看来，是多么重要！ 表面是剑道大会，和狂战士一脉没啥关系，狂战士惯用的是斧头、钉头锤、飞锤这类武器。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剑道大会，很可能演变成一场大会战、大战役！ 至于加布鲁身旁的那个少女，却不是北欧宫廷剑士的天榜高手，而是那位宫廷剑士中的天榜的妹妹，名叫凯瑟琳娜。 凯瑟琳娜并不是天榜级别，但论实力，她或许不比加布鲁差多少。关键是北欧两大职业的关系，和北美猎魔城的两大职业的“守护与被守护”的关系不同，狂战士一脉，一定程度上是被宫廷剑士克制的！也就是说同级别下，狂战士打不过宫廷剑士。 面对海洋的问题，凯瑟琳娜终于开口了，这个有着飞扬的眉眼、锐气十足的少女，说话倒是温和有礼：“是我的问题啦，我是来参加剑道大会的，雪山脚下人太多了，让我没办法安静钻研剑道，所以才要求住到这商圈边缘来。” 海洋哦了一声，偏头和塞丽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神深处掠过的一丝古怪。 谁都知道，即将举办的剑道大会，不过是个表象，实际上是柳长生关于第三件复活圣器的消息，把各方吸引过来。 但听这凯瑟琳娜的话，她还真是冲着剑道大会而来的？ 凯瑟琳娜看出了海洋和塞丽眼中的怪异，不由笑了笑，轻声道：“是啊，我其实对复活圣器什么的，没什么兴趣，我只关心剑。我姐姐她在闭关，所以没能来，我可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倒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想和那柳长生交手一番，听说他虽然是古武者，但也是用剑的。” “好吧，原来是个剑痴……”海洋心说。 只听凯瑟琳娜接着道：“这些天我一直在研究日本的剑道，我发现日本剑道的一大关键，在于‘不攻’，这和我所学习的宫廷剑术，真的是非常不同呢。” 海洋有点头痛，本来只是来和北欧方面联络一下，彼此通通气，对于剑道什么的，海洋她还真不感兴趣！ 三年过去了，海洋也是变化不小，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她那曾经的如瀑的海藻般美丽的长发，现在变成了齐肩的干练短发，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化了。 眉心一点灯塔形的印记倒是没变，明灭闪烁之间，为她平添了许多神秘的气质。 加布鲁做了个无奈的耸肩姿势，看来是对凯瑟琳娜的剑痴特点，受害已久了，他对海洋和塞丽做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然而，就在三人都以为要禁受一番关于剑道的“狂轰滥炸”时，凯瑟琳娜反而突然间停下来。 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侧耳聆听片刻，忽然站起身来，朝某个方向看了过去。 和大雪山上的唐心一样，凯瑟琳娜，同样看向了樱井家的方向！ …… …… 有些时候，关于剑道，只有同为剑道的专精者，才能感受到一些其他人感受不到的东西。 这和职业类型、本力等级什么的，关系不大，只关于对剑道的领悟！ 李小森自己其实都没想到：自己来剑馆的第一天，就引起了许多剑道高手的注意。 唐心、凯瑟琳娜，朝樱井家看过去的一刻，恰好是李小森以“不攻”的策略，应对樱井家的小个子的那一刻。 不只是唐心和凯瑟琳娜，大雪山中、雪山下、商圈范围内，凡是剑道领悟达到一定境界的人物，都在这一刻，朝樱井家的方向，看了过去，面露异样。 李小森此刻，面对樱井家这个不知道受了谁人指使，一见面就对自己出手的小个子，采取的是一种看似简单、但其实境界很高的手法。 对方用的，是典型樱井家的剑道，同时也符合日本剑馆剑道的逻辑：攻而不攻。取的是攻势，但又不是真正的进攻，而是以攻势逼你进攻，他再反击。 对此，李小森取的貌似是守势，是不攻，但在不攻之中又隐含一丝凌厉！这是不攻而攻。 不攻，并不能代表日本剑道的全部，但至少是相当关键的一部分。 唐心对唐沁说的“不攻”之关键，凯瑟琳娜所说的对日本剑道的研究结果，此时被李小森以实际行动，近乎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漫天的女妖魔、雪女、妖狐等幻术形象，好像泡沫一般，突然间爆碎开。 眼前的视野恢复了正常，可以看到那小个子脸红如血，踉踉跄跄地摇晃了几下，死死盯着李小森，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本堂你……你的剑道修为怎么……” 小个子说到这，陡然间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三更。 卷6章13 樱井梨香 “果然如此！”看着眼前口吐鲜血的这个连名号都没通报就对自己出手的小个子，李小森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不攻，果然是针对樱井家的这种特别的剑术的有效手法。 樱井家的剑道，以幻术逼迫对手出击，然后再打反击。但如果能不受幻术影响，不动如山，那么幻术破灭，剑术反而会产生剧烈的反噬——这就是眼前这小个子吐血的理由！他根本不是被李小森伤到的，而是被他自己反伤。 李小森又想到了之前从大雪山上感受到的可怕剑意。 自己能以不攻之势，抵挡住眼前这小个子的幻术，可面对那大雪山蕴含的剑意，李小森只能闭眼后撤，否则便不得不出手攻击。 这么看来，“不攻”对日本剑道的克制，并非绝对。 李小森心中明白，遇到日本剑馆真正的顶尖高手，自己取“不攻之势”，对战斗肯定有一些帮助。但最终，估计还是要强攻硬打，没办法真的忍住不攻的。 “橘焰鬼斩，还是得认认真真把橘焰鬼斩重新捡起来，变成我自己的专属能力。”李小森心说。 不攻，是个不错的基础，但要真的以斩术对剑道，和樱井家、乃至日本剑馆的剑道掰手腕，还是要靠橘焰鬼斩！ 测试了“不攻”对樱井家剑术的克制效果，又再次明确了接下来修行的重中之重，李小森不动声色，稳稳收起不攻之势，然后退到了樱井静香的身旁。 现在自己的身份是樱井本堂，这番表现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毫不逾越樱井本堂这个身份的本分。 那小个子这时候又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但这家伙是个狠角色，这第二口血，没有吐在地上，而是随着他锵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剑，热血洒在剑锋上，发出了一阵嗤嗤的急响！似乎这人的血液温度极高，把那剑锋烫得通红！ 随后这家伙双手持剑，剑尖对准了李小森，如受伤后被激发了凶性的野兽！ 眼看着这小个子就要扑上来和李小森搏命，樱井静香横跨一步，拦在这小个子面前。 “樱井佐，你要对我出手么？”樱井静香凛然喝问道。 以实力而言，眼前这个叫樱井佐的家伙，随便一剑就能把樱井静香捅个窟窿，但这一刻，十九岁的女孩，表现出了让李小森颇为意外的强硬的姿态。 樱井静香不傻，相反，这个修行天赋不算出众的女孩，实际上很有想法，而且心很大的，否则她离开家族的这两年里，不会一直心系职业圈，把职业圈的重要大事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眼前这人名叫樱井佐，是樱井家的一流高手，当初樱井静香离开家族的时候，这人就有职业四级巅峰的实力，如今看来已经是职业五级的水准了。 这家伙出来就对李小森出手，摆明了是做给樱井静香看的，这其实是针对樱井静香的举动！ “佐君，放下你的剑！”樱井静香深吸一口气，冷冷看着眼前的小个子。 十九岁刚成年的女孩，至此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她还不知道樱井本堂其实要杀她的事情，但她已经明白了：这次回家族，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 回家族之前，女孩就下定决心了，要么不回来，如果回来，就绝对不会软弱！ “放下你的剑！我不会重复第三次！！”樱井静香陡然喝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拔剑相向？！” 李小森表面上面无表情，实际上对女孩的表情，倒是颇为刮目相看。看不出来啊，这姑娘这么刚，胆气很足，丝毫都不带虚的！ 同时李小森也做好了准备，如果这樱井佐真的做出什么冲动过激的举动，那说不得，就要下狠手了。 对于樱井家的情况，李小森暂时还不太了解，但显然这家族里有一股势力，是非常针对樱井静香的。先是派樱井本堂去刺杀，如今又是一番下马威。 对此，李小森知道：绝对不能示弱。 樱井静香也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才表现出了这么强硬的姿态。 而且李小森的视野，比樱井静香更宽，他的目光不只局限于樱井家，对李小森而言，樱井家不过是参与这次剑道大会的一个切入口。 此时此刻，李小森其实还在关注着整个日本剑馆和商圈范围内。 “有点奇怪啊……” 李小森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从自己和樱井佐交手开始，好像商圈范围内、乃至那大雪山上，都有一双双目光，朝这边投射过来。 “樱井家的荣誉继承人的候选之一回家族，应该不是这么引人注目的事情吧……？”李小森心中有些疑惑。 他重新捡起橘焰鬼斩不久，对于斩术、剑道，经验还不算特别多。 所以他一时间还没想到，引起注意的，根本不是樱井静香的归来，而是他以不攻之势，直接重创了樱井佐的那一手啊！ “樱井家，出了个不错的人才呢。”大雪山上，唐心收回了目光，微微一笑，心说，“虽然眼前的等级不算高，但这份对剑道的领悟，这人估计未来的潜力不小。” 在唐心看来，以当前实力而论，那樱井家的“樱井本堂”自然不如眼前的唐沁，但唐沁迟迟无法领会不攻的本质，对于剑道的领悟，却又不如那“樱井本堂”了。 另一边，商圈边缘的民宿里，凯瑟琳娜剑眉微蹙：“剑馆麾下家族里的一个看起来挺普通的护卫武士一类的角色，居然都有这么高的剑道领悟么？”片刻后，她的眉头重新舒展开来，“哼，这样才好，高手越多，对我的好处越大！说不定这次参加剑道大会回去之后，我们北欧宫廷剑士第一人的位置，就要换我来坐了呢。” 倒是一旁的海洋、塞丽、加布鲁，都是满脸莫名，对于李小森的感应，和本力、等级、能力都没什么关系，必须要同为剑道高手，才能感应得到。 所以他们对于凯瑟琳娜的反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此时在樱井家的大门口，樱井静香和樱井佐，依然彼此面对着。 樱井静香的姿态已经很强硬了，然而樱井佐也不知道是背后之人的后盾很强力，还是这人本身的性格很执拗，亦或是两项因素都有，总之他居然迟迟没有收剑！在他眼中，犹豫和凶狠的情绪交织。 直到一个声音传过来：“好了，收剑吧。静香离家两年，今天好不容易回来，是值得庆祝的好事。在这儿舞刀弄剑的，像个什么样子？” 樱井家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来一个女人，个子不超过一米六，身材倒是颇为丰满，眼角有些皱纹了，却有一张娃娃脸。一双眼睛倒是颇为威严，正是樱井家当代的大家长，樱井桂香。 “大家长！”樱井静香连忙行礼。 然而让人颇为意外的是，走出来的不只有樱井家的大家长，紧接着，又陆续走出来了七名男男女女，容貌各异，年龄跨度也很大，最年轻的看起来三十不到，最年长的则是走路都颤巍巍的一位老太太。 “啊……原来，原来八位大家长都在？失礼了！”樱井静香吓了一跳，赶紧招呼李小森一起行礼，低声说，“这八位，便是八大家族的首领！” 李小森心中也是颇为吃惊，表面上自然样子做足，一一行礼。 樱井佐，这时候终于收了剑，退到一旁。 但李小森注意到一个细节：这家伙不是在樱井家的大家长发话的时候收的剑，也不是在其他诸位大家长出现时，而是在和八位大家长身旁的一个肤色极为白皙的、和樱井静香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出现之后，才收的剑。 那少女一身素白色的衣裙，肤色白得甚至有些病态，容貌颇为美丽，但眼袋有些深，眼神冰凉凉的，给人一种不大舒服的感觉。 这时候，樱井静香和八大家长一一行过礼，樱井家的桂香大家长微笑道：“我们正讨论剑道大会的事呢，没想到你这时候正好回来了。” 八大家族的族长中，颇有些脾气好的，笑着说：“哎呀呀，这不是静香小姑娘么？两年不见，变漂亮啦。” 还有人说：“回来就好啊，正赶上剑道大会，热闹得很呐。” 看得出来，樱井家的大家长，在八大家族的首领之间，似乎属于实力和地位比较高的。所以看到桂香大家长对樱井静香的态度不错，其他大家长也就表现得比较温和。 樱井静香有些受宠若惊，本来她以为回家族会受到一些责备的，毕竟她离家的行为，当初是没得到家族首肯的。她甚至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了，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局面。 问题是，如果大家长对自己的态度良好，这樱井佐又是怎么回事？他又是奉了谁的命令，来给自己下马威？ 正当樱井静香疑惑的时候，那一身素白色衣裙的少女，冷不丁开口了：“静香作为家族的荣誉家主继承人之一，自说自话离开家族两年，不太合适吧？”嗓音就像她的皮肤一样白皙得好像冰雪，凉凉的。 “梨香你……”樱井静香的脸色有些古怪，似乎十分意外，欲言又止。 李小森也觉得十分奇怪，因为那少女开口的时候，八位大家长都没吭声。 这少女什么来头，连剑馆八大家族的首领都要让她三分么？ 那名叫樱井梨香的少女，这时候笑了一下，目光看向了退到旁边的樱井佐。 樱井佐在被那目光盯住的时候，整个人突然弹了起来，然后刷的一声拔剑，剑锋只刺向那樱井梨香！ 换作从前的李小森，不了解日本剑道、樱井家的剑道，肯定不理解。 但现在李小森只是怔了一下，便心中雪亮：樱井梨香，应该是对樱井佐动用了幻术，逼迫樱井佐拔剑出击！ 果然，樱井佐的剑，堪堪递到了樱井梨香的眼前，便停住了。 因为一把短剑，被樱井梨香握在手里，无声无息地没入了樱井佐的肋骨。 樱井家的剑道，可以说分为两步，第一步是幻术逼迫对手发起攻击，第二步则是针对性的防守反击。 在此之前，李小森一直不知道反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因为按理来说，那才是樱井家剑道的精髓，幻术逼迫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打防守反击。 而现在，李小森见识到了，甚至有点被震撼到了—— 因为太干净利落了！ 第一次，李小森甚至有种开了洞彻眼，都没完全捕捉到那白衣少女的出剑轨迹的可怕感觉！ 回想起来，这一剑反击，其实非常简单，但正因为太简单了，反而高效到了极点，也隐蔽到了极点！ 这就是樱井家的剑道？日本剑馆的剑道？ 面对幻术逼迫，如果顶不住，无法不攻，而不得不出手攻击的话，要面临的反击，便是这样的一剑？ 那如果自己之前面对那大雪山的剑意，没有及时闭上眼，而是选择了出剑，以橘焰鬼斩正面攻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李小森突然有点不敢想。 樱井梨香一剑重创了樱井佐，这一变化实在太突然了，虽然伤不致命，但绝对非常沉重，很可能会影响未来的职业发展和等级上限。 “静香离开家族，是犯了罪，本该被带回来接受惩罚；派去带她回来的本堂君，迟迟没能完成任务，也是罪；而你，佐君，你本该负责处罚樱井本堂，却失败了，这同样是罪。” 白衣少女幽幽地说，好像鬼怪故事里的雪女，魅力惊人，却有种说不出的寒冷的惊悚感。 桂香大家长叹了口气，说：“梨香，没必要这样吧……”口吻却并不严厉，明显对这白衣少女美没什么约束力。 樱井梨香，和樱井静香一样，都是樱井家的荣誉家主的继承人之一，本来顺位还在静香之下。 然而樱井静香离开家族的这两年间，樱井梨香的修行天赋似乎开了窍，两年间突飞猛进。如今她不只是荣誉家主的继承人，还是下一任大家长的有力竞争者！ 当然，最最关键的一点，也是在场八大家族的家长对她颇为容让的最重要的理由是：她现在的剑道实力，真的很强，要知道八大家族也分配到了少量的名额，参加接下来的剑道大会。 而樱井梨香，成功取得了一个宝贵的与会名额！ 扑通一声，樱井佐倒在了地上，不断抽着气，却好像吸不进肺里，痛苦地扭曲着。 樱井梨香手持染血的短剑，转头看向了樱井静香。 这一刻，樱井静香被吓到了，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她感觉不是被从小玩到大的曾经的好朋友盯住，而是被一个人形的妖魔盯住！ 李小森哼了一声，上前挡在了两女之间。 看到他的动作，那樱井梨香眼中掠过一丝古怪，似乎有些疑惑，又十分恼火。 于是李小森突然明白了：派樱井佐来搞刚才那一出下马威的人，是谁。以及派那死鬼樱井本堂，去杀樱井静香的人，是谁！ ——应该就是这樱井梨香！ 以及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白衣少女，李小森莫名地就有一种说不出理由的强烈厌恶感！ 这时候，剑馆麾下八大家族的大家长，都在场。 因为不久前李小森面对樱井佐时的那一手“不攻”，整个商圈，包括大雪山上的剑馆，也有一些精通剑道的高手，饶有兴趣地关注着樱井家这边的情况。 然后就听到李小森突然开口了。 本来按照道理，以他目前的身份，是不该开口的。 但那种厌恶感实在太强烈，以至于李小森忍不住站在自己真正身份的立场上，开口说道：“你有剑道大会的名额？很抱歉，你那个名额，恐怕得交出来了，因为我要了。” 樱井梨香呆住了。 她本来要对李小森出手的，就像刚才对樱井佐那样。 职业五级的樱井佐，在樱井梨香手上，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堪一击，樱井梨香的实力，的确是非常可怕的！事实上没人能说清她现在的实力，因为两年来，她似乎每天都在进步着，每天的实力，都比前一天要厉害。 正因如此，樱井梨香完全没想到，一个本来马上就要重创在自己剑下的人，居然敢口出狂言？ 被李小森挡在身后的樱井静香也呆住了。 周围的八大家族的家长，也都瞪视着李小森，心说这“樱井本堂”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时候不该老老实实请罪么？ 虽然之前这“樱井本堂”击败了樱井佐，但他看起来应该还只是职业四级啊，只是剑道领悟比较深，再和樱井佐打一次都未必会赢，何况对上樱井梨香？ 是的，李小森目前在众人眼中，就是个职业四级的人物。 这也没什么错，毕竟他本人其实就是四级啊，只不过不是樱井本堂这个“四级剑客”，而是“四级的暗裔战法”！但四级就是四级。 大雪山上，唐沁已经暂停下修炼，也注意到了樱井家这边的情况，蹙眉道：“职业四级，居然狂言要参加剑道大会？这人以为剑道大会是什么，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参加的么？！” 唐心则沉默着，目光隐隐闪动。 商圈边缘的民宿里，凯瑟琳娜、加布鲁、海洋、塞丽都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对于李小森假扮的樱井本堂，几人不太了解，但对于樱井梨香，他们来到剑馆的这几天里，已经有所了解了，毕竟对于所有剑道大会的与会者，提前了解一番也是必要的。 樱井梨香的实力，应该是不逊于那唐沁的，这就是北欧和北美方面得到的情报！ 换句话说，梨香虽然不是剑馆唐家的人，但作为日本职业圈的与会选手，实力绝对称得上是种子选手之一！海洋之前还说过，这个之前名不见经传的樱井梨香，剑道大会上，应该会一举成名。 然而现在呢，种子选手，被一个职业四级、连参加剑道大会的基本等级门槛都没过的人，挑战了？！ 这一次，不再只是剑道高手们把视线投射过来，雪山剑馆和周围商圈范围内的各方人物，都被惊动了。 本来只是一个樱井家的荣誉家主继承人的回归，不算特别大的事儿，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尤其关键的一点细节是：李小森面对樱井梨香的剑，站在原地没动！ 樱井佐被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出手了，而李小森目前假扮的樱井本堂，直面樱井梨香的剑，稳稳站在原地，全身力量蒸腾，显然在抵抗幻术，而他的的确确顶住了，就是没有主动攻击！ 在了解樱井家剑道的人的眼中，这便是资格了——这“樱井本堂”挑战樱井梨香的资格！ 这一刻，在无人察觉到的一片幽深的黑暗空间之中，睁开了一双眼。 这双眼的主人，是一个形容枯槁、全身瘦得好像只剩下皮包骨头的青年。 他身上的衣袍几乎都破烂得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但肩头一个模糊的标示，显示这是一件华夏古武者最常穿着的武宗劲装。 这枯槁青年睁开双眼的时间，恰好是李小森稳稳面对樱井梨香的剑，并不出手的一刻。 在这青年手边，是一柄沉重无锋，木头削成的剑。 二合一的大章节，不好拆，就一起更了。本来说要今天还要补一更的，只好拖到明天了。今天这章真的太难写了……不过效果我还是挺满意，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哦~ 卷6章14 我怎么就成变态了？ “听说了么，樱井家的护卫武士，明天上午要和那樱井梨香公开对决，比拼剑道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事，昨天我就在约战现场好么？” “啧啧，也不知道区区一个护卫武士，哪里来的勇气挑战剑道大会的种子选手。不过这样也好啊，本来因为这剑道大会，我们剑馆的气氛被搞得特别凝重，每个人都好像要打仗一样……” “现在有个这样的奇怪家伙跳出来挑战樱井梨香，关键是八位大家长还都同意了，也算是大会前的娱乐节目，让我们轻松轻松，不是么？” “哈哈哈，说的是说的是，那……一起喝个酒去？” 几名剑客打扮的青年，彼此说笑着，走进了一家小酒馆。 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李小森和樱井梨香的约战消息，已然传遍整个剑馆上下。 樱井梨香，因为拥有剑道大会的与会资格的关系，在这雪山上下是颇有名气的。虽然很多人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实力突然间变得很强，但反正很强就对了。 至于这个樱井本堂嘛……其实在八大家族之中，也算是“名气”不小。 李小森假扮樱井本堂之前，懒得做太多功课，所以他不知道樱井本堂两年前被派出去找樱井静香，其实是因为犯了家规，要戴罪立功的。 这樱井本堂本人，当初犯下了“淫罪”，他睡了自己的数位学徒，还有儿时的奶妈，所以他被派出去找樱井静香，也有点自己被暂时放逐出家族的意思。 樱井梨香也正是抓住这点，许诺樱井本堂只要他杀死樱井静香，就会在族中为他说好话。 “所以我莫名其妙的，就变成变/态/色/魔了？”李小森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脸无语，忍不住恼火，“虽然我自己的作风的确不佛系，但我也挑食的好么，我很色，但我不变态啊！凭什么现在整个大雪山下都在说‘那个变态色狼要和樱井梨香对战’？！” 并不是每个人都理解李小森昨天面对樱井梨香时，能忍住不出手，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所以在很多人眼里，他完全就是个跳梁小丑，不自量力不足以形容他的愚蠢！ 一时间，“樱井本堂因为苦苦追求樱井梨香不得而恼羞成怒愤而挑战”这类的八卦，不胫而走。 事实证明，无论什么地方的人，八卦的心理都差不多。 最让李小森郁闷的是：三年了，自己都整整三年没碰过女人了，恢复人形之后为了专注修行，硬是忍住了那方面的需求，结果呢？结果变成色狼了。 当初自己假扮成阿木副社长，去华夏山门的路上，浪得飞起，但那时候反而没人编排自己，所以看来下次挑人冒充的时候，还是得做点功课啊！李小森心中暗暗发狠。 “……抱歉啊，刚回家族，就害得你摊上这么大的事情了。”樱井静香表现得有些担忧，在她看来，李小森是为了让她更理直气壮地回家族，才和刁难她的樱井梨香对上的。 李小森摆摆手，示意她不必介意，因为其实李小森根本不是因为樱井静香的原因，才和樱井梨香有这场对决。 这两个女孩似乎曾经是朋友，李小森也懒得关心，昨天在八大家族的诸位大家长面前，定下战斗的时间和地点之后，李小森花了点心思，调查了樱井梨香这个人。 毕竟那种强烈的厌恶感，让李小森自己都有点奇怪。 调查的结果是：这人绝对有问题。 她本来的修行天赋，不算高也不算低，只因为血统纯正而成为荣誉继承人，和能掌握实权的大家长的继承权，是没什么关系的，因为那需要过硬的实力。 但大约在两年前，樱井梨香突然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等级境界突飞猛进。 “唉，两年不见，真的有好多事情都变了。”樱井静香有点闷闷不乐，“当初我和梨香，关系很好的……” 李小森心说所以不只是修行天赋变了，连带着心性也变了么？或者说，一些实力弱小的时候，没有暴露出来的野心和本性，随着修为的提升，而暴露出来了。 调查发现变化出现在两年前的某个时间点后，李小森反而不着急了。 这樱井梨香到底藏着什么猫腻，有什么问题，等战斗交手的时候，不怕她不露马脚。 “修行天赋这东西，一般不会变太多的。”李小森心说，“最大的可能性，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点她，问题是，会是谁呢？如果是剑馆内部的什么人，还好说。但有没有可能，是那两年前新出的俱乐部的人？夜行者？柳长生？” 李小森摇摇头，这些事情，不是现在的重点，等交手时再看吧。 现在的重点，只有三个：修行，修行，还是修行！ 来到剑馆，先后见识了那大雪山蕴含的剑意，以及樱井梨香的剑道修为之后，李小森内心说没压力，那是假的。 在剑道，或者说，在斩术方面，李小森意识到自己还差得远。 自己目前动用橘焰鬼斩的威力，不会比强攻式、小小茜、千幻书生这些专属能力差太多，但这主要是橘焰鬼斩这能力本身就很变态，和李小森自己的理解、掌握程度没太大关系。 换句话说，李小森其实对橘焰鬼斩的理解，还非常粗糙！ 如果能彻底把这曾经不被自己待见的能力吃透，乃至更进一步，加入自己独有的理解，真正变成专属能力，那或许就有了正面击败柳长生、乃至夜行始祖的资本！ “唉，所以这地球为什么会有柳长生这样的家伙啊。”李小森忍不住嘟哝，“要不是这家伙、还有那夜行始祖的存在，我现在的能力造诣，继续提升等级的话，完全就是无敌的啊，哪用像现在这样，恢复人形之后连个妹子都顾不上撩，每天苦哈哈地修行，还要被人骂变态！魂淡啊魂淡……” 按照李小森给华夏山门的“QWER制式化”建议，李小森目前有被动技能“洞彻眼”和“复苏”，Q、W、E三个专属能力，也算是比较完善了。 三年前，李小森是把“挑战”作为自己的R技能，也就是大招。 但一方面，“挑战”没办法对付柳长生或夜行始祖，无法重复挑战同类职业。 另一方面，其实李小森自己也渐渐感到，这“挑战”的确厉害，一旦发动，把对手拉入擂台，擂台上自己拥有巨大的“主场优势”，依靠这优势李小森甚至可以颠覆“三级界限”去干掉比自己更高级的人物。 但……这终究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能力啊。 甚至连橘焰鬼斩这样的能力都算不上。 “挑战”，本质上是自己在那古代通道里，吃下那枚古代能力果实，并让那黑刺融入自己之后，才具备的能力。 这能力的原理，李小森一点都不明白。 李小森隐约感到这一切，或许和龙五、李幸倪有关系，三年前在北美的时候，体内的“黑衣李小森”，真实身份其实是龙五的一个灵魂分身，李小森觉得那分身或许是随着那枚古代能力果实，进入自己体内寄居的。 但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真相，李小森三年前没来得及弄明白，现在倒是想去了解，可龙五和李幸倪这两位，一个闭死关、一个重伤沉睡，李小森问谁去？ 摇了摇头，李小森把这些有的没的，都先撇出脑海。 实力，一切都还是实力问题。 如果自己现在实力足够，等级有半圣级别、乃至圣境，能力上有足够强度的R技能可以对付柳长生和可能复苏归来的夜行始祖，直接站出来和妹妹相认，然后不怂就是干啊，谁来谁死，哪里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暂时隐蔽身份、假冒一个变态色狼？ 李小森沉下心来，摒除杂念，继续钻研斩术、研究橘焰鬼斩。 对于真正属于自己的R技能，到底该是个什么样子、什么类型的能力，李小森其实还没想清楚。 但至少，从橘焰鬼斩入手，是李小森目前觉得最靠谱的一个切入点了。 最理想的情况，是完全掌握了橘焰鬼斩之后，能力强度便足够对付柳长生。如果还是不够……那至少以橘焰鬼斩作为一个切入点和基础，也是不错的选择！ 李小森琢磨的时候，樱井静香坐在一旁，定定地看着他。 其实到现在，女孩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三年前那个李小森。 在回来的路上，樱井静香也想过——这李小森是不是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不是要借助自己为切入点，对樱井家、乃至对日本剑馆有什么不归图谋——这样的可能性。 但现在回到了家族，回到曾经熟悉的地方，樱井静香一颗忐忑的心，暂时放下来。 重新认真看李小森的时候，女孩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人，注意力应该根本不在樱井家上。 “只是为了修行而来么？”樱井静香心中默默道。 抛去“不确定是否还会被家族接纳认可”的担忧之后，这个十九岁的女孩，还是有着她独特的敏锐感触。 “小森君，到底为什么这么拼命地修行呢？”樱井静香突然轻声开口问道。 李小森正在自己的思绪里，闻言一怔，倒也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说：“现在终于不怀疑我对你们家族有特别的企图了？”李小森也不笨啊，一路上女孩对自己始终有一份保留，这点李小森也感受到了。 樱井静香也笑了，单边有个小小的酒窝：“是啊，不怀疑了，我也是刚刚突然想明白的，你和梨香的对决，其实和我没太大关系，是你自己要和她打的吧？” 看着李小森的眼睛，女孩又认真重复了之前的问题：“这么拼命地修行，到底为什么呢？”顿了顿，女孩脸色微微一红，低声说，“我看得出来，小森君其实对女孩子很感兴趣呢，但这一路上，你连和女孩子多说一句话都没有，顶多就偷看……每天除了吃好多好多饭，其他时间几乎都在修行。” 李小森心说什么叫偷看女孩子？不要把我说得这么猥琐好么？ 但眼前的女孩毕竟问得认真，李小森默然片刻，也就比较认真地做了回答：“这世界上有个人，我想要让她平安开心，为此我必须成长到可以为她挡下所有坏家伙的程度。遗憾的是，现在的我，还做不到。” 李小茜么？樱井静香心道。 直到这一刻，她完全相信了，眼前这人就是三年前的李小森。 虽然不明白已经战死的人为什么还能复活，虽然自己的修行天赋挺弱的好像没什么可以帮忙的，樱井静香还是微微一笑，问道：“明天小森君就要和梨香她对决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到的么？” 这话其实是客套话啦。 樱井静香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到的，除了管饱之外。 没想到的是，李小森想了一下，说：“这个嘛，还真有！” 考虑到三天后就是剑道大会正式开始的日子，明天上午自己和那樱井梨香对决的时候，全球职业圈、各大山门的代表队伍，应该也都到了，就算不观战，也会在这商圈之内，或者在雪山上。 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李小森可不会轻易亮橘焰鬼斩，毕竟三年前自己或多或少在人前用过那么几次橘焰鬼斩，这么有特点的能力，很容易导致自己身份暴露的。 所以是的，李小森并不打算在明天的对决中，动用鬼斩。 “想要真正理解、掌握橘焰鬼斩，甚至加入我自己的独到见解，变成我的专属能力，那……我得先把这个能力，完全拆解开来，打散，破坏！然后再以我的方式，重新组装起来。” 这是李小森接下来的打算。 来到剑馆虽然只有一天不到，但那雪山剑意、樱井家的剑道、以及对于“不攻”的测试，都让李小森在斩术修行方面，有了全新的思路和想法。 打散橘焰鬼斩，这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而这件事，自己一个人做有点麻烦，正需要一个帮手。 “来来来，我们这就开始吧！”李小森咧嘴笑起来，招呼着一脸惊愕、有些手足无措的樱井静香。 卷6章15 屏风里的人 这是一间布置异常朴素的房间。 整个房间的所有东西，都是素白色的，但没有纯洁干净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太冰凉了，尤其是作为一个女孩的闺房。 这正是樱井梨香的房间。 樱井梨香回到了房中，然后她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房间里的一面屏风面前——这也是房中仅有的一间有颜色的东西，屏风上有一幅淡彩的山水画——樱井静香面对这屏风，漂亮但苍白的脸上，流露出无比尊敬的表情。 “老师。”她开口了，对着那屏风。 然后，就听到屏风之内，传出一个微微沙哑、似乎有些中气不足的青年的声音，说的是汉语：“嗯，回来了，咳咳……咳咳咳……” 当初樱井梨香一夜间好像突然开窍一般，修为突飞猛进，樱井家、甚至八大家族自然也对此颇为重视，做过相关的调查，想要探明这变化背后是否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但调查的结果，是没有结果。 虽然还是有些奇怪，但家族的人没太放在心上，毕竟一朝顿悟的人，少，但不是没有。樱井梨香看起来就是这种。 最开始还有一些性子谨慎的人，在严密监控樱井梨香的日常行踪，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渐渐的没发现任何异常，直到两年过后的今天，八大家族已经认可的樱井梨香的强大，并不存有什么怀疑了。 他们调查了几乎所有地方，但没人想到：背后暗中指点樱井梨香的人，就躲在她房间里正对房门的这个显眼的屏风里！ 那屏风上的水墨画，似乎藏着一个小小的异度时空，被樱井梨香称为老师的人，就藏在其中。 “明天上午，我有一场对决。”樱井梨香说了自己和李小森——也就是现在的樱井本堂的对决的事。 那屏风里的青年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没所谓，你要杀谁，你要和谁对决，我都不在意，只要你把我安排你做的事情，做好，别搞砸了，就可以了。” 樱井梨香点了点头。 两年了，其实她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屏风中人的真面目，但樱井梨香不在乎！她曾经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荣誉继承人的候选者，但真正品味了力量的滋味，就再也放不下了。 荣誉继承人算什么？樱井梨香现在想要的，是樱井家大家长的位置，甚至她想要成为八大家族的首领，剑馆的头目也不是不可能！接下来的剑道大会或许就是一个机会。 得到力量之前，樱井梨香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会这么沉醉其中。 力量，让她认清了自己的本性。 “好了，把你的手伸过来吧。”屏风中的人说道。 樱井梨香脸色微变，然后点了点头，捋起袖子，露出白森森的细细的手臂，伸到了屏风前。 然后，就看到那屏风上的山水画，一阵扭曲波动，好像水波泛起涟漪，一只枯槁但骨骼依然有着奇异的力量感的手，从那屏风中伸了出来，抓住了樱井梨香的手臂。 再然后，半张脸也从屏风中弹出来，只有下半张脸，嘴巴张开，一口咬住了樱井梨香的手腕，开始吸食女孩的血液！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一分钟。 期间樱井梨香脸上流露出隐约的痛楚，但紧接着就被某种疯狂的渴求所取代。 是的，两年来，屏风中的人对她的指点，不是免费的！ 她付出自己的血液给对方，对方才会给予她修行上的指点。 这就是樱井梨香两年来实力越来越强，脸色却越来越白，眼袋越来越重的理由。 内心深处，樱井梨香隐约知道自己每天被吸食血液，或许不止有让自己身体变得有点外强中干、有些虚弱，或许随着被吸走的血液一起被对方取走的，还有某些更重要的东西。 但没办法，力量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无法抗拒！ 樱井梨香现在就像是个瘾君子，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倒是除了血液供应之外，这两年来，对方也没对她提出过太多别的要求。 除了日常的血液供应之外，就只有前不久，让她在“柳长生声称会在剑道大会上宣布第三件复活圣器的下落”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利用她在族中的能力，暗中推波助澜。那消息能那么快地让八大家族的族长重视起来，进而让剑馆、乃至全球职业圈都为之轰动，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樱井梨香的暗中使力。 屏风中人吸完血，就收回了手，退回到屏风中的空间去了，什么都没说。 樱井梨香对此见怪不怪，对方每次都这样的，就像是曾经那些在自己身上耸动完之后，倒在旁边就睡的男人们。 暮色从窗户斜照进房间，为素白的房间染上了一层血红色，樱井梨香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眼神里闪烁着谁也看不懂的光芒。 “我会变得足够强大的！强大到，让整个剑馆、乃至整个世界，再没有人能骑在我头上！” 她脸上努力保持平静，其实心中正尖声地癫狂嘶叫着，“等到那时候，我被吸的这些血，你都要还给我！无论你究竟是谁！！” 本来以为剑道大会上，才会是自己真正展现实力的舞台，现在因为樱井本堂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背叛了自己的家伙，樱井梨香决定把自己正式登上世界舞台的时间，提前到明天上午，和樱井本堂的对决上。 有件事，除了樱井梨香本人，以及屏风中的那人之外，再没有第三人知道了—— 樱井梨香已经达到六级了。 而剑道大会的青年组别的普遍等级，是职业五级，能到职业五级的巅峰就很了不起了。 职业六级的樱井静香，配合上她这两年来日夜苦修的剑道，实际战斗力，或许能和雪山剑馆上的那位唐沁媲美，前不久，樱井梨香曾有一次机会，看到过唐沁练剑的样子，她真觉得：自己一点不比对方差！ 天榜或许还够不上，樱井梨香知道自己已经是天榜之下最顶尖的那一批人了。 “整个职业圈，在明天的对决之后，都会知道樱井梨香这个名字！”樱井梨香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消失，最后变得一片漠然，“而樱井本堂，你明天，会死得很惨。” …… …… “是这样么？” “没错就是这样，别动让我来就好。” “哦哦，好的，那小森君你慢一点啊。” “不用担心，没问题的。” 和樱井梨香房间里的凄冷癫狂的氛围不同，樱井静香的闺房里，女孩正满脸通红地看着眼前的李小森，心说这是什么帮忙嘛，哪有让人这么帮忙的？话说这到底是要干嘛？ 李小森要把橘焰鬼斩完全拆解开来，作为接下来修行的重要一步，同时也是为明天的对决能稳稳地赢下来而不被看破身份的保障。 这解释起来太复杂了，所以李小森就没跟女孩细说，只说让女孩帮他一个修行方面的小忙。 但这个忙，让樱井静香脸红了。 谢谢大家的生日祝福哦~屏风里的人的身份，包括上上章给的信息，大家应该猜到了吧？ 卷6章16 平砍 樱井静香现在就像是江湖卖艺人表演飞刀绝技的时候，被绑在木板上的那个角色，而李小森就是蒙着眼睛丢飞刀的那个角色。 如果真是捆绑、蒙面、飞刀这些元素，樱井静香肯定顾不上害羞，要被吓得花容失色。 但现在的实际情况是—— 李小森让樱井静香手里举一个小小的瓷瓶子，摆在头顶，然后站在那里。 而李小森本人迈着缓慢的步子，绕着女孩而行，双方距离始终保持在不远不近的半米左右。 李小森一边绕行，一边挥舞双手，手掌成手刀模样，在女孩的身体周围，虚劈空斩。 因为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这让樱井梨香一点都没有危机感，反而觉得有点奇怪，甚至好笑中又有点暧昧。 要不是看到李小森一脸认真，女孩几乎要以为这是对方泡自己的小把戏了！ 樱井静香没看到的是：其实李小森每次手刀擦着她的身子劈砍而过，都会带起一道女孩完全捕捉不到的橘色刀影，那刀影凶戾无比，但气息被李小森收敛得很好，几乎没有外泄。 渐渐的，刀影的形态，被李小森慢慢抛去了。 再然后，火焰的属性，也被李小森从每次的手刀劈砍中，分离出去。 橘焰鬼斩，强大之处在于刀锋肆意穿梭虚空，可以随时改变进攻方位，对手以为刀锋从正面来，却转眼后背中刀，以为从左边来，实际却右边中刀。 这样强大的效果，让人防不胜防，所以才有了“鬼斩”之称。 “世人都以为，这奇异独特的效果，是因为‘刀锋之真形’所引动的。我之前也这么认为。”李小森心道，“但我现在渐渐明白了啊，对于真形的概念，我之前的理解，还是太狭隘了。” 这层领悟，是在先后见识了大雪山剑意、以及樱井家的剑道之后，李小森最新的感触。 剑道、或者说斩术之真形，绝不只有“兵刃形态”这一点。 其余比如出剑的轨迹，也是一种真形。 构成橘焰鬼斩的火元素，也是真形的一部分。 “……简单来说，火元素、刀刃形态、加上出刀的斩击轨迹——这三者加起来，才是橘焰鬼斩！”李小森心中越发敞亮。 现在为了真正理解橘焰鬼斩的原理，李小森要做的就是把这能力拆分开来，从火元素、刀刃形态、以及出刀轨迹这三方面，逐一体会清楚，再重新组建起来。 这就好像学电子器械的人，为了研究一个器械，要先把器械拆开，一个部件一个部件弄明白，然后再重组起来，是相同的原理。 所以李小森一刀刀在樱井静香周身劈斩，实际上是在做“减法”！ 去掉火元素，去掉刀的形态，先只研究这“橘焰鬼斩”能力中的“斩”字。 出刀的时机、角度、轨迹……这些其实都是真形的一部分，需要极致的控制力和精确度，所以李小森才要樱井静香帮忙，手刀擦着女孩的身子和头顶的瓷瓶而过，却不真正接触。 李小森就在这过程中，一边强化控制力，一边仔细体会—— 单单这地球上，剑道斩术就有诸多流派，更别说放眼整个宇宙的高等位面了，虽然李小森之前自己对斩术的钻研不多，但家乡的各类斩术有多么纷繁多样，他还是知道的。 李小森真的很好奇，构成这么了不起的橘焰鬼斩的那个“斩”，是一种什么样的斩术？ 就这样，当樱井静香手臂都觉得有些酸麻时，李小森终于停下来。 火属性去掉了。 刀刃的形态，也去掉了。 现在留下的，就只是一个个简单的手刀出击、再收回的轨迹。 李小森的脸色反而变得十分意外，有些疑惑和茫然。 “这……这斩术……” 李小森本以为，构成橘焰鬼斩的“斩”，该是某种特别高级的，可结果不是的。 “居然是……最普通的‘平砍’么？” 平砍，斩术的最基础，无论是地球，还是家乡，亦或是宇宙中其他的位面星球，所有修行斩术的人，最初练习的入门能力，都是“平砍”。 即一个普通人手里被塞了一把刀剑，本能出手的那个轨迹。 橘焰鬼斩的出刀轨迹千变万化，让人捉摸不透，但原来去掉了一切外在的修饰，追根溯源，构成橘焰鬼斩的“斩”，就只是一记简单的平砍么？！ “这……这不科学！”李小森忍不住喃喃。 “有什么问题么？”樱井静香一边揉着酸痛的胳膊，一边有些好奇地看着李小森，小声问道。 有没有问题？李小森心说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我的天，本来以为橘焰鬼斩的斩，绝对是某种家乡的顶级斩术，结果居然就是最普通的平砍。 那明天上午的对决怎么办？ 本来指望着用拆解开来的斩术，去和那樱井梨香一决高下的啊！ 李小森不信邪，又重复了一遍拆解简化的过程，这次没再麻烦樱井静香，而结果是一样的，还是平砍。 “难道这平砍实际上是很了不起的斩术，只是我不理解？”李小森心想。 但这是平砍啊，最最基础的平砍，李小森实在是想不出这能有什么特别的！ 平砍唯一的特点，就是自然本能。 它遵循着人类手持武器下的最本能出击的逻辑，除此之外，真的没啥了不起的啊。 “所以橘焰鬼斩的威力，主要还是来源于火元素和刀刃形态？出刀轨迹和方式，只是不重要的一个板块，这才用了最最普通的平砍？”李小森如此猜测。 这让人难免失望。 失望之余，李小森眉头忍不住皱起：如果真是没啥大用的平砍，那明天怎么和樱井梨香打？总不见得动用已有的那些专属能力吧？直接施展橘焰鬼斩又太扎眼了。 就这样，整整一夜的时间，李小森没合眼，一直在研究、思索、揣摩。 樱井静香表现出了让李小森意外又感激的仗义，她居然也陪着李小森，彻夜举瓶子，帮李小森做修行。 一方面，李小森和樱井梨香的战斗，关系到樱井静香能否顺利的回归家族，并参与未来的荣誉继承人的角逐，当然这是次要的，女孩现在也知道李小森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自己，帮自己应该只是为了报答自己把他从海里捞上来的这份恩情。 另一方面，樱井静香是真的希望能帮到李小森，尤其是在听李小森说了他修行的理由之后，樱井静香内心的柔软难免被触及，她很希望李小森可以变成他口中“足够保护想要保护的人”的地步。 一夜的时间过去，黎明时分，樱井静香累得不行，趴在房间的矮几上睡着了。 李小森两眼布满血丝，倒不是缺乏睡眠，他现在的等级和实力，一晚上不睡觉问题不大的。 他是真的没研究出来这平砍有什么用，这让李小森内心有些焦躁。 在此之前，无论是在华夏山门完善“强攻式”，还是在北美开发“小小茜”，李小森都算比较如鱼得水，有遇到过瓶颈，但从未一筹莫展。 现在李小森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团迷雾里。 斩术这玩意儿，难道真的不适合自己？ 李小森凝眉苦苦思索，好像变成了一尊雕塑，转眼两个小时过去，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本堂君，到对决的时候了，准备好的话，随我去剑池吧。” …… …… “今天这是怎么了？没记错的话，剑道大会还没开始吧，难道我们来迟了？” 商圈西大门处，李小茜率领的华夏山门代表队伍，终于到了。 李小茜微微眯着眼，望着初升的旭日照耀下的大雪山，感受着空气中那明显的躁动的气氛，感到有些奇怪。 不只是李小茜，她身后的华夏山门派来的众人，也是一个个脸色疑惑。 “哦，是这样的，今天有一场算是‘预选赛’的剑道对决，就在十分钟之后，大家都还挺期待的，让诸位见笑了。”负责接待的少女说。 李小茜点点头，盯着接待人看了一会儿，说：“好久不见。” 那少女笑了笑，脸色有些复杂，也说：“是啊，好久不见。” 这少女，正是当初李小森兄妹初入修行学院时，在魄罗岛集训上有过交集、也有过冲突的雏田美贵！当时雏田美贵作为六人组的一员，和李小森打过一场震动了整个大集训的擂战。她姐姐楚天美雪，之后在李小森进入修行总院后，也和李小森有过一些交集。 所以是的，剑馆麾下八大家族之一的雏田家，就是雏田美贵和楚天美雪姐妹俩的所属家族。 “几年没见，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时候，当初那个不起眼的姑娘，现在已经是华夏山门的代表队领队了。”雏田美贵不无复杂地说，顿了顿，她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关于你哥哥，李小森的事情，我很遗憾……” 李小茜摆摆手，说：“你姐姐呢，美雪学姐现在怎么样了？” 雏田美贵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不愿提及的样子。 李小茜见对方不愿说，也就不多问了。 雏田美贵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么，请随我来吧，八大家族的大家长，还有剑馆的唐心代理馆主，已经为诸位设宴了。” 李小茜却说：“我们都是职业者，不必这么形式化，我们是来参加剑道大会的，你刚才说今天有一场‘预选赛’？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去观战么？” 雏田美贵呆了一下，颇为意外，同时她发现眼前的李小茜真的变了好多，再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躲在哥哥背后的女孩了。 李小茜的态度礼貌而有气节，不卑不亢，关键是她说要去看预选赛，她身后的华夏山门诸人一点异议都没有，完全以李小茜的意思马首是瞻的架势！ “稍等，我先汇报给代理馆主和诸位大家长他们……”雏田美贵沉默片刻，应该在传音汇报请示，然后她点点头说，“唐心代理馆主说，既然李小茜领队您有兴趣，那大家就一起去看预选赛吧，以战为宴，也还不错。另外，北美的海洋殿下、塞丽小姐，北欧的加布鲁、凯瑟琳娜小姐，也可能会来观战，您不介意吧。” 李小茜微笑道：“怎么会，当然不介意，正好大家一起交流下。” 听到有架可看，李小茜身后诸人之中，像是丹青子这样的好战分子，已经有点兴奋起来了。 李小茜身旁的时与砂突然开口问：“预选赛不是已经结束了么？怎么又有一场？” 雏田美贵：“哦，这是临时加的一场，有位刚回家族的人物，挑战了樱井家的梨香小姐。” “樱井梨香么？”时与砂点了点头，居然听说过这名字的样子，事实上作为这支代表队的智囊，同时也是如今华夏书院的许多实际事务的管理者，时与砂提前对剑道大会做了很多功课了，自然研究过樱井梨香的资料，“据说是把樱井家的剑道施展得炉火纯青的一位呢。所以她的对手是——？” “樱井本堂。”雏田美贵说。 卷6章17 做个有梦想的哥哥！ 站到了“剑池”之中，也就是大雪山山脚下的比剑场的时候，李小森表面看起来镇定，实际上快要忍不住揪头发了！ 当然不是因为现场来了不少人——什么八大家族族长啊，唐沁、唐心啊，海洋啊凯瑟琳娜啊，要么亲自到了现场，要么远远地把目光投到了这里——当然不是因为这些人的关注而紧张。 而是李小森到现在都没研究出来“平砍”到底有什么威力啊。 “啊啊啊啊！快疯了快疯了！”李小森心里在抓狂，“这一架怎么打？我之前太自信了啊，我在斩术上的天赋，看来比法术还要差啊！三年前修行法术能力，还有龙五给我的‘特效卷轴’这条路作为捷径，现在完全没人帮我啊。” 倒不是打不过樱井梨香，李小森全力出手的话，现在全世界除了那些天榜人物，谁能抵挡？ 问题是，如果在众目睽睽下，公然用了强攻式等专属能力，或是橘焰鬼斩，那这身份不就露馅了么！ “怎么，你看起来还没准备好的样子。”樱井梨香就站在李小森前方二十步的地方，冷冷盯着李小森。 今天樱井梨香穿了一身剑馆的制服，不得不说这姑娘年纪不大，和樱井静香一样也就十九岁，但身材已经非常好了。 尤其是那小腰盈盈一握，在腰带的裹束下，更显纤细。 然而就是在这小蛮腰上，挂着一把通常用于战场冲杀的长柄长刃的大剑。 “我不喜欢说废话，但既然你有胆子挑战我，就要有为此付出代价的觉悟。”樱井梨香说，“本堂，你不该背叛我的，等会你要是能站着走下剑池，算我输。” 她一手握住了腰间大剑的剑柄，用恒定的速度，拔剑出鞘，足有一米五的剑锋，反扛在肩上。 分明是个身子娇小的女孩子，此刻却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强横气势散发出来！ 同时樱井梨香另一手翻了一下，变魔术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一柄短剑，正是昨天用来重创了樱井佐的那柄。 一长一短，左右开弓，樱井梨香全身剑势越蓄越慢。 “哦哦，看来是个异常干脆利落的战斗风格的人啊。”剑池旁，不少跑来观战之人，忍不住惊叹道，“这就准备好开打了啊！而且看起来，是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分胜负呢。” “之前的名额预选赛，我没看到，正好借这机会看看这个据说两年来进步堪称逆天的女孩子，到底有多么强啊。” 人们议论纷纷。 直到一个人忽然说：“那个樱井本堂怎么了？吓傻了么？怎么不动？” 是的，李小森没动，对于樱井梨香一上来就咄咄逼人，他什么也没做，而且不像是采取了“不攻之势”应对，而是真的呆住了。 “估计是因为唐沁小姐亲自到场，有点吓到这家伙了吧！”有人哈哈笑起来。 剑馆的代理馆主唐心没到，但唐沁作为唐心的代表人，亲自到了现场。 不止如此，北美的海洋、塞丽到了，北欧的加布鲁、凯瑟琳娜也到了。北美职业圈没什么剑道人才，不参与此次大会。但凯瑟琳娜作为宫廷剑士一脉前三的顶尖人物，可是本次剑道大会最终优胜者的最有力竞争者之一啊。 她居然亲自到场了，怎么能不让人震动呢？ 事实上就连剑池之中的樱井梨香，在凯瑟琳娜到场的时候，持剑的手都忍不住微微一动。 但无论是唐沁，还是凯瑟琳娜，其实都不是李小森此时呆住的理由。 李小森没理会眼前的樱井梨香，突然转头看向一个方向—— 人群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北美和北欧方面的人，都看了过去。 唐沁则直接迎了上去。 李小茜率领的华夏代表队，到场了！ “欢迎！唐心不轻易离开大雪山的，冒昧不能亲自到，还望见谅。”唐沁笑着迎上了李小茜，客气地见礼。 “抱歉添麻烦了，害得你们白设了接风宴。”李小茜同样客客气气地还礼，又转头分别向北美的海洋殿下，以及北欧的两位，点头颔首致意。 海洋抿嘴笑了笑，低声喃喃道：“还真是变了好多啊，谁能想到三年的时间，一个人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现在其实任何曾经认识李小茜的人，再见到她如今的样子，都会吃惊。 容貌身材的成熟，倒是其次，关键是气质的变化太大了，现在的李小茜，真的已经有独当一面的感觉了！ 尤其在华夏山门内部，李小茜虽然三年来深居简出，但在男生中的人气越来越高，仰慕者非常之多。 “小茜……” 李小森定定看着那个三年没见了的，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身影，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手在抖…… 腿在抖…… 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如果不是竭力控制着自己，李小森几乎就要冲上去扒掉自己樱井本堂的外衣，亮出身份和妹妹相认了！ “这个就是小森君的妹妹么……”樱井静香站在剑池旁，她是在场除了李小森本人之外，唯一知道李小森身份的人。 看了李小茜好一会儿，樱井静香忽然叹了口气：“有点羡慕呢，对那个女孩……” 这时候，李小茜似有所觉，朝剑池看了过去。 然而她的目光落在李小森身上的前一刻，李小森已经强迫自己回转过头，避开了目光接触的可能。 视线重新落回到眼前的樱井梨香身上。 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起来，然后他忽然笑了：“本来还想着怎么绕开平砍的问题，把这樱井梨香放倒还能不暴露身份呢，但现在妹妹在看着我啊，我作为哥哥怎么能那么没有理想？” 如果李小茜不到场的话，李小森大概会把强攻式做些变形，隐蔽能力特征，然后确保战胜樱井梨香。至于平砍太过平庸的问题，等到这一战结束之后再慢慢处理好了。这是李小森本来的打算。 但现在，他决定了：就用平砍。 如果不能用平砍把这樱井梨香放倒，自己还谈什么吃透橘焰鬼斩？谈什么超越柳长生，乃至夜行始祖，确保妹妹的平安？！ “左边这位是樱井家的樱井梨香，相信小茜领队你来之前应该已经有所了解了，她是这次剑道大会的种子选手之一。” 唐沁正给李小茜等刚到的还不太清楚情况的华夏诸人介绍情况，“至于右边这位，是昨天刚刚回归家族的樱井家的樱井本堂。” 李小茜点点头，盯着对决的双方看了一会儿，倒是没看出什么来。 李小森如果不想暴露身份，的确很难被看穿。 三年来，变化巨大的不止李小茜，李小森复苏之后，也和三年前不同了。复苏似乎并不只是简单的恢复到三年前的样子，而是隐隐地有种更进一步的感觉。 在李小茜身后，华夏诸人中，不乏剑道高手，也有剑道大会的与会者和种子选手。 “这个樱井梨香，比资料上更强很多啊。”道门的南离在和丹青子低声交流，“她这应该是典型的樱井家的剑道，不攻而攻，我虽然不是正面面对，但她现在应该在用强大的气势，压迫对手，逼迫对手抢先攻击。或许还有强大的幻术效果，只是除了那个樱井本堂，我们都感受不到罢了。” 丹青子嗯了一声，眉头微蹙。 他看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小柳长生，发现这位武宗的天才人物，同样眉头皱着。 “是我的错觉么，怎么就觉得这个樱井梨香的剑势里，多多少少有点我们华夏武宗古武者的味道呢……”丹青子嘟哝。 这时候，李小森出手了。 他刷的拔出了腰间的剑——那是一柄普通的竹剑，无论样式还是材质都非常常见。 李小森就这么出剑，让在场所有懂剑、尤其是懂樱井家剑道的人，都呆住了。 因为他没道理这时候就出剑的！ “什么情况？这樱井本堂之前挑战樱井梨香的时候，之所以被认为有资格挑战，正是因为他在樱井梨香的剑势逼迫下，能忍住不出手啊。怎么现在……？” “同为樱井家的剑术修习者，如此对决，首先要拼的就是彼此的剑势，比谁能逼迫对方先出手！” “先出手的一方未必一定会输，但绝对是大劣势。这樱井本堂怎么丝毫不以剑势对抗，直接就出剑了？？这不是胡闹么！” 但无论怎么样，李小森出剑了。 不攻之势什么的，是对抗日本剑道的基础，但不是破解之法。 李小森之前使用不攻之势，是为了测试，为了更好的理解日本剑道。 真正打起来，李小森还是要有自己的打法，去正面破解。 于是很快，人们确认了：这家伙是真的出剑了，而不是摆出一个出剑的姿势实际上还是积蓄剑势。 再然后，一名日本剑馆的顶尖剑客，同时也是剑道大会的与会者之一，突然盯着李小森击出的剑的轨迹，满脸错愕地失声低呼道：“这……这是……？” “——平砍？！！” 卷6章18 认真的和不简单 上午的阳光很明媚，照在白色的雪山上，景色很漂亮。 剑道大会举办在即，本来对于这场“加出来的预选赛”，大家只是带着调剂调剂的心情来看。 而现在大雪山上下，无论是在现场的，还是不在剑池现场只远远关注的，都是一脸懵—— 原因一，是李小森轻易地就主动进攻了，而在日本剑道的逻辑里，后出手才有优势。 原因二，自然是李小森出手居然是一记莫名其妙的平砍。 以及还有原因三，那就是李小森一击平砍上去，然后整个人如风筝般，扎手扎脚地倒飞回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然后还旋转着滑行了十几米。 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李小森晃了晃脑袋，一摸鼻子，呃，流鼻血了。 众人：“……” “这樱井本堂在干什么？搞笑呢么？”唐沁怔愣过后，内心极为恼火，“在我们剑馆，八岁小孩子都知道的剑道对决的禁忌，他全犯了！这人虽然不是剑馆的正式成员，但作为樱井家的人，也算是我日本剑道的一份子，这不是众目睽睽下给我们丢脸么？！” 尤其是转头再看到身旁的李小茜、以及李小茜身后的华夏山门代表队的诸人的诡异表情，唐沁脸色更难看了，动了动嘴想开口解释两句，结果发现完全没办法解释啊！ 所以还是那个问题，这魂淡到底在搞什么？！ 另一边，像是北欧的加布鲁，已经忍不住狂笑起来了，对于周围的日本剑馆的人投过来的不满目光，他完全不在乎，捂着肚子在那儿狂笑：“果然今天来现场是对的，哈哈，好看好看，这比之前死气沉沉的预选赛好看！” 海洋和塞丽对望一眼，海洋问：“你懂剑道么？该不会是什么特别的策略吧，那个樱井本堂。” 塞丽认真想了一下，说：“我觉得可能是真的被揍出鼻血了。” 海洋一脸无语：“好吧……” 而像是懂剑道的、尤其是之前感受到过李小森的“不攻之攻”的凯瑟琳娜，以及日本剑馆方面的不少高手，则都眉头深皱。 在这些人看来，李小森不该有这样的发挥，能有不攻之攻的那一手，怎么会实力落差这么大？ 大概只有跪坐在雪山剑馆中的那间精舍前的唐心，依然表现得比较淡定。 唐心作为剑馆唐家的第一天才，也是目前剑馆的代理馆主，一方面钻研唐家的心剑术，人与剑合，非常沉得住气，另一方面或许也是天生性格使然，让她小小年纪就有一种成年人都不具备的宁定。她就好像她身后的大雪山一样，安安静静地坐落在那儿。 但即便是唐心，刚才看到李小森没头没脑地一记平砍怼上去的时候，捧茶的手都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好在没把茶水洒出来，可见她内心还是多少受到了冲击的…… 一时间，大雪山上下，被各式各样的笑声所充满，倒还真冲淡了不少剑道大会即将到来的紧张感和压抑感。 樱井静香嫩脸通红，几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但唐沁、凯瑟琳娜这些剑道高手没笑。 关键是，作为李小森对手的樱井梨香，没有笑。 “本堂你干什么？”樱井梨香开口了，森冷中蕴含着极大愤怒的口吻，让附近一些发笑的人听到后，突然笑不出来了。 樱井梨香也是被李小森刚才那不合常理的出招，搞得很懵。 要不是她完全没想到，措手不及下只是本能地给了李小森一剑，那李小森恐怕就不只是流鼻血这么简单了。 樱井梨香本来是有机会下杀手的！ 但这不是樱井梨香现在愤怒无比的理由，她盯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李小森，手中一长一短两柄剑几乎要忍不住主动出击了！一字一顿问道：“你是来找死的？还是来侮辱我的？” 今天这一战，本来是樱井梨香打算展现自己实力的一战，是她想要进一步站到世界职业圈舞台上的一战。 但如果对手是个白痴，那击败了也没什么高兴的。 这才是让樱井梨香最恼火的一点！ 李小森这时候终于把鼻血抹干净了，没办法，复苏和吐血疗伤术不能轻易动用，而日本剑客的自我恢复能力其实挺弱的。 “我不是找死，也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李小森擦干净鼻血，看着樱井梨香，“我很认真的，真的。” 樱井梨香咬牙，忽然传音问道：“静香那丫头，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了我？那丫头跟你睡了？所以你现在故意跟我乱打，也是那丫头的毒计，要让我丢脸，是不是？这个贱丫头！！” 李小森心说你终于承认了呢，派那真正的死鬼樱井本堂去杀樱井静香的，真的是你啊。 那没什么好废话的了，就像刚才说的，李小森真的是认真的，用平砍和樱井梨香对决，是认真的，决心在接下来这场对决中把这恶毒的丫头打爆，也是认真的。 没人知道，再次见到妹妹，对于李小森而言是多么巨大的幸福感。 所以李小森真的很感谢把自己从海里捞出来的樱井静香。 本来自己真的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呢，但樱井梨香不止派人暗杀，甚至在樱井静香回到家族之后，在八大家族的大家长面前，都没能完全掩饰她对樱井静香的强烈杀意——对于这点，拥有杀意灵觉的李小森，感受得再清楚不过了。 李小森不明白这份杀意因为什么，是出于个人意愿还是某人指使，就像他还不清楚樱井梨香给自己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源自何处，但这些问题都会解决的，在打败眼前这恶毒丫头之后！ 李小森不再废话，在现场众人或好笑、或奇怪、或恼火的目光中，他再次选择了主动出击。 而且，还是平砍。 职业者的能力，分类有许多，像是体术、法术、剑道/斩术……不同职业者主攻的方向会有区别，像是北美的猎魔人主攻体术，猎人纹身攻防一体，是非常顶尖的体术能力。北美焰巫师则是非常纯粹的法术修行者。华夏山门的各类职业者比较多元，体术、法术、斩术、甚至包括瞳术什么的，都有涉猎，比较全面。而日本剑客，则是极为纯粹的斩术、或者说剑道修行者。 能力类别虽然很多，但其实不同类别之间，很多方面都是共同的。 比如李小森现在用的是斩术中的“平砍”，其实类似于三年前在北美研究法术能力时，使用的“火球术”，因为都是最最基本的基础能力，用来入门打基础的那种。 三年前的火球术上，还有各种“法术特效”加持，强化火球术的威力。 现在呢，就真的只是平砍啊，任何“斩术特效”或是“武器特效”，都没有！ 李小森和樱井梨香，很快缠斗在一起。 这时候，樱井家剑术的“幻术压迫”什么的，都没意义了，因为李小森不用对手压迫，自己主动选择了进攻。 也正因如此，樱井家剑术、或者说日本剑道普遍具备的一大特点——防守反击的威力，真正地呈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眼前！ 其实算不上出剑特别快。 也不是说剑锋上附带了多么巨大的本力加持。 而是每一剑的反击，所取的时机、角度、方位、落点、力道……都太恰到好处了！ 很快，那北欧的第一狂战士加布鲁，笑不出来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不是剑客，不懂剑道，对于那什么“不攻之攻”不太能理解，但不同能力类型之间，毕竟有共通之处。 加布鲁看着剑池中的樱井梨香的每一次出剑收剑，凝视半晌后，点了点头，由衷赞道：“好厉害！” 每一剑，都是完全的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而且每一剑，都像是一条毒蛇，直冲着主动进攻者所暴露出的最薄弱的点噬咬过去！ “与其说是‘防守反击’，不如说是‘以攻为守’，或是‘以攻对攻’吧？”凯瑟琳娜若有所思，“先辈们曾经说过，我们北欧宫廷剑术和日本剑术在某些方面，其实有极大的共同点，说得难道就是这个？抓着弱点、抓着破绽打的这一点？” 是的，破绽。 职业者达到比较高的等级之后，自身的破绽就很少了，但这只是就职业者本体而言。 一旦职业者施展能力，比如使用剑招的时候，自身本体没破绽，但招式之中，难免会有破绽产生！ 要真的达到自身没破绽，招式中也几乎没破绽的程度，那就是李小森之前研究完毕的那些专属能力的水准了。 李小森之所以要重拾橘焰鬼斩，拆解开来研究，橘焰鬼斩之所以杀伤力强大但还不被李小森认可作为自己的专属能力，就是因为在动用鬼斩的时候，李小森没办法保证招式中没破绽！ 只要进攻，就一定会有破绽出现，这是职业圈普遍认可的道理。 而樱井家的剑道，就是逼迫你先出手，然后再以最简洁、最精炼、也最高效的剑术，直指弱点！ 这可以说是防守之剑，但也可以说是凶悍无比的刺杀之剑！ 虽然主动进攻能力不强，但反击时的刺杀威力，甚至给李小森一种“更在北美猎魔人之上”的感觉！ 海洋和塞丽，这时候都已经看得很认真、很仔细了。 唐沁则暗自松了口气，然后露出笑容：“这才对嘛，虽然这樱井本堂还是乱七八糟的，但梨香表现得不错！这样，才不会给我们剑馆丢脸啊……” 唐沁和唐心这对双胞胎，容貌、天赋都非常像，但一个是顶尖天才，一个却能更进一步成为天榜强者，或许就在于性格上的微妙差别。 唐心，是不会在意什么“剑馆的脸面”的。 唐沁却十分重视是否丢脸的问题。 “呵呵，让小茜领队你见笑了。”唐沁微笑着看向身旁的李小茜，嘴上说着见笑了，其实那口吻中的得意是掩饰不去的。 这场剑道大会，背后有柳长生、俱乐部、乃至夜行者的踪影隐现，否则也不会搞得所有人都心情紧绷，难以放松。 但人类心中的竞争意识，终究抹除不掉。 哪怕知道更可怕的敌人潜伏在暗中的某处，涉及到山门的荣耀，唐沁也不能免俗，因为没人能。 所以这次的剑道大会，不只是一次简单的剑道大会，但它又绝对是一场最原滋原味的剑道大会！ “这就是日本剑道的风格和威力么？” 李小茜身旁，时与砂等人都是沉默不语，认真观战，其实主要是看樱井梨香的动作，“换了我们下场，面对这种剑术该怎么打？好像真的挺难打的，一旦进攻就很容易被反制，但总不能始终不进攻吧？” 唐沁表面上脸色不变，但其实看到华夏诸人的反应之后，更加骄傲了，微微笑道：“怎么样，樱井梨香是我们日本方面此次与会者的种子选手，还入得了小茜领队的眼吧？” 却见李小茜认真看着剑池中的战斗，和别人不同，李小茜虽然也盯着樱井梨香看了好一会儿，但之后渐渐地，她的更多注意力，反而转到了李小森身上。 “唐沁小姐说这位男剑客的名字是……” “樱井本堂。” “哦，樱井本堂……”李小茜秀眉微蹙，忽然问，“他攻了多少剑了？” “呵呵，小茜领队这是要考较我么？”唐沁笑道，“我们剑客一生和剑为伍，闭着眼睛都不会数错剑招的，双方已经交锋一百二十八回合了，梨香还了一百二十八剑，本堂自然出了一百二十八剑，哦，这是第一百二十九剑了——” 说到这，唐沁突然愣住了。 不止是她，华夏的诸人，也愣住了。 他们忽然明白，李小茜为什么突然问“攻了几剑”的问题。 大雪山，剑馆，无名精舍前。 唐心手捧茶水，轻抿了一口，喃喃道：“我们日本剑道擅长防守反击，只要对手主动出招，我们便能轻易反制、获胜。” “连攻一百二十九剑，中招招都落在下风，却又……始终没有真正落败。” “这个樱井本堂，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啊。” 第-3更。 卷6章19 从平砍到走砍 外界怎么看自己，嘲笑也好，开始有点重视起来也罢，李小森并不在乎，也不知道。 他目前已经完全投入到了眼前的战斗，以及对平砍的参悟之中。 不得不说樱井梨香的反击，真的很凌厉！ 李小森虽然坚持到了现在，但在只用平砍的情况下，还是受了不少伤。 对方每一剑指过来，都是对准了自己平砍中的弱点和破绽所在，李小森甚至一度怀疑这些日本剑客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拥有能看穿破绽的洞彻眼了！ 自然而然地，李小森开始在战斗之中，努力弥补自己平砍中的破绽，以此应对樱井梨香毒蛇般的剑。 渐渐地，李小森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平砍本身，其实是很难弥补破绽的。 毕竟平砍这一基础斩术，追根溯源，是人类持剑的情况下，依从本能自然出手的轨迹，所演化而来。 原始本能的，是最自然的，但未必是最好的，否则非本能的修行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平砍真的是很难弥补破绽的。 但……在平砍的基础上，配合上适合的步伐、走位，一切都不一样了。 “其实平砍，并不是最‘自然’的，因为人类的本能不会是站在原地跟人砍，而是会移动的啊。” 李小森心中隐隐抓住了什么，“平砍的确很难弥补破绽，但如果平砍配合上合适的步伐移动，这剑招中的破绽，居然会迅速减少到近乎于无的程度！？” 对于自己和樱井梨香交换了多少招，李小森并没有去刻意计数。 在唐沁等人计算到两百回合的时候，剑池之中，李小森忽然微微一震，手中的动作顿了片刻，然后，就像是所有的拼图，突然之间找到了那个对的位置，所有零件迅速组建成型—— 这一刻，李小森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橘焰鬼斩中的“斩”，取的是“平砍”这种最最基础的斩术！ 因为其实不是单纯的平砍，而是平砍加上走位所形成的：走砍。 论威力，走砍真的不算特别强大。 但以破绽之稀少而论，走砍这种符合人类使用武器的最原始也最自然的本能的基础斩术，如果能真正完善的话，其实是一种破绽最少的斩术！ 因为它实在是太简单了！ 简单到……甚至不能算是剑招，而有招就有破绽，招都不算，何来破绽？ “橘焰鬼斩的斩，之所以要选用‘走砍’，不是因为强大，而是最不容易被对手抓住破绽！” 李小森终于明白了，“这就好像一张底子，不需要多么绚烂的色彩，但要足够厚实，没有明显的缺点，才能承载之后渲染起上的各种美妙的颜色，最终形成一幅画卷！” 想清楚了这点之后，李小森感到十分庆幸，甚至有些后怕。 因为如果自己如此头贴非要用最基础的斩术，所面对的对手不是樱井梨香，而是某些强打硬攻类的硬派打法的人，比如华夏古武者，或是北欧狂战士的话，自己恐怕早就被打得满头是包，为自己非要在妹妹面前做个有梦想的哥哥而付出代价了！ 因为走砍的正面碰撞的威力，并不强。 如果对手会“强攻式”这类正面硬撼、强行破防的能力，那李小森单靠走砍，绝对挡不住。 好就好在，对手是樱井梨香，是日本剑道的修行者。 樱井梨香的剑术，像是一条毒蛇，凶狠地撕咬破绽，但实际上破防能力、威力、杀伤力，并不是特别出众。 简单来说，走砍没办法用来打硬派打法，但似乎正是这樱井梨香的剑术的克星。 只要不露破绽，对面的樱井梨香应该是非常难受的，就像是一条毒蛇面对龟壳，根本无从下口啊！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我说我之前怎么修行斩术，总是觉得有些别扭呢，原来是这平砍和走砍的基本功，没有练习好啊。”李小森越来越得心应手，心中欣喜无比。 要知道曾经他学习橘焰鬼斩的方法，非常无赖：就是依靠自己在“复制眼”方面的造诣，强行复制出了橘焰鬼斩这一能力。 说出去大概要吓死人的，即便在森德洛，其实像李小森这么有复制眼天分的战斗法师，都很少有。 但成在复制眼，败也败在复制眼。 李小森虽然随随便便地，就学会了九成火系战斗法师一生都未必能学会的橘焰鬼斩，但他的斩术根基，其实非常差，什么平砍基本功，走砍基本功，几乎都是空白。 直到现在，李小森才在战斗中，真正明白了斩术基本功的重要性。 这当然不是说，他立刻就能完全掌握橘焰鬼斩了，毕竟走砍只是橘焰鬼斩拆解开来的一部分而已。但这绝对是非常关键的一步！ 也多亏樱井梨香的剑术，是这种针对攻击破绽的防守反击，否则李小森还真不会有如此巨大的进步。 一时间，李小森完全沉浸在修行的状态里，以至于他完全没发觉：已经300剑了。 双方，至此交换了整整三百剑。 剑池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没有嘲笑声了。 而且不知不觉，许多之前没有来现场的人，也默默来到了现场，脸色严肃。 “局势看起来，已经完全扭转过来了，现在反而是樱井梨香打得很难受啊。”一位剑馆的老人脸色复杂，低声说，“空有针对破绽的极致反击剑术，却发现眼前并无破绽可打。” “问题是……平砍、走砍，可以达到这么完美的程度么？” “如果是的话，我日本剑馆的最高传承‘心剑术’倒是不怕，但像是樱井家的这种偏软的剑术，岂不是多了一个极大的克星？” 要知道在此之前，不论剑馆至高传承心剑术，只说一般的剑馆剑术、包括樱井家这样的剑道，其实一直隐隐被华夏佛寺的阿罗汉克制。 尤其是那种主修锻体神通的阿罗汉！ 樱井家的高手可以在一位佛寺阿罗汉的招式中，找出一百个破绽，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这一百个破绽，只是招式上的破绽，不是本体上的破绽。 剑穿过招式上的破绽，真正递到一位佛寺阿罗汉的本体身上时，就会发现：打不动，根本刺不进去！ 据说剑馆“心剑术”是不怕佛寺阿罗汉的。 但心剑术之下，对上佛寺阿罗汉，都难免头痛。好在阿罗汉的招式以“制敌”为主，杀伤力不强，这算是一个好消息。所以对于日本剑馆的高手而言，被克制的关系是存在的，但问题不大。 现在呢？这是要出现一种全新的克制手法了么？ 而且如果真的是以不露破绽为本，那这克制关系，可就大了！ “本堂这小子，进步居然这么大，我之前看走眼了啊。”一个声音在樱井静香身旁响起。 “啊，桂香大家长，您也来了。”樱井静香连忙行礼。 樱井桂香笑了笑，说：“心情有点复杂呢，都是我樱井家的优秀人才，我都有点不知道自己希望谁赢了。但，本堂他如果只有这一手近乎完美的走砍技术的话，还是赢不了。” 樱井静香一呆：“为什么？” 要知道现在场面上看，李小森已经完全占据优势了，压着樱井梨香在打。 虽然樱井静香内心也没多少“希望李小森打败梨香”的想法，毕竟那剑池中的少女，曾经是她的好朋友，但要说李小森会输，她是不信的。 樱井桂香并没解释，只是在心里说了一句：“世人都以为我们樱井家的剑术，是一种不够硬派的软剑术，呵呵，真的是这样么？以及最关键的是，梨香这孩子骄傲得很，她到现在为止，还没动用自己真正水准的本力啊。” 就像是在呼应桂香大家长的心中所想—— 剑池之中，樱井梨香的剑，突然变了。 她的剑，不再一味去寻找破绽，而是有了一丝“不太樱井家”的味道，变得刚硬起来！但其实这正是樱井家剑术的一招，也是唯一主动进攻、正面硬攻的一招！ 与此同时，樱井梨香剑上灌注的本力，急剧地攀升！ 她真的是非常有自尊心的一个人，在此之前，她其实一直在用职业四级的本力和李小森打，因为在她看来，眼前这樱井本堂不过职业四级，自己如果用四级之上的本力赢了，又有什么光彩？ 但现在她没办法了，她很清楚自己的剑术已经逐渐被对方所制，不用多，再有不到十剑，她就要输！ “魂淡，魂淡魂淡！为什么区区一个樱井本堂，会把我逼到这个地步？我这两年来没日没夜地努力，换来的就只是这种程度的实力？！”樱井梨香死死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她依然确定自己动用全力，便能轻易取得胜利。 但她还是不开心！ 这就好像三年前李小森赶走了柳长生，但并不得意，因为李小森很清楚同等级的碰撞下，自己赢不了柳长生。而这正是樱井梨香眼下的感受，同级别，她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巨大的心理不平衡感，转化成了近乎疯狂的杀意。 樱井梨香出剑了，第一次，她主动挥出手中的长短双剑！ 晶亮的两道剑光，形成一个叉形，正面朝李小森压了过去。 这一刻，场边的桂香大家长呆了一下，因为这的确是樱井家的那唯一的一式攻击剑术不假，但怎么感觉又有些不同？这剑光之中，怎么隐约有种金戈铁马的铁血味道？ 但无论如何，这一剑的威力奇大！甚至在融入那种不明来源的铁血气息后，威力比本来该有的剑招威力，更大了三成左右。 “死吧！既然同等级我打不过你，那……你就给我去死吧！”樱井梨香冷着脸，全力催动本力。 华夏山门这边，道门的丹青子脸色凝重，低声问一旁的小柳长生：“这下不是我感觉错了吧，这日本小妞的剑招里，好像……好像真的……”欲言又止。 武宗的小柳长生点头，帮他接了下去：“好像有我们华夏古武者的味道！” 华夏山门代表队里的古武者，都感觉到了异样。 李小茜并不是古武者，但三年前，她曾经和一位如果没有背叛的话绝对是最顶尖最伟大的华夏的年轻古武者，一起呆了相当一段时间。 所以她也感受到了那一丝专属于古武者的气息，不仅如此，她还感受到了某种更个人化的气息！ 这一刻，李小茜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盯着剑池中的樱井梨香，心中低呼道：“这好像是——” 同一时间，直面樱井梨香的李小森眼神同样锐利，态度则更加肯定：“这是……柳长生那家伙的剑道气息！？” 第-2更到~ 卷6章20 合作 “哎哟，哎哟，这也太沉了！累死我了累死我了……”一个相貌极为阴柔俊美、身材却强壮有型得好像职业健身教练的中年日本男人，扛着一面屏风，把屏风放在商圈的一家牛郎店的仓库里。 这屏风，底色素白，白底之上则是一幅朦胧的山水画，像是其中藏着一个世界，群山之间的云雾像是在轻轻翻涌、滚动着。 正是樱井梨香房间里的那面屏风！ 漂亮又性感的日本男人坐下来，歇了会儿，等气息匀一些，才重新站起身，对那屏风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说：“自我介绍下，我是剑馆商圈第一牛郎，花名‘雪原’，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哈！” 屏风静静树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雪原也保持着九十度躬身的姿势，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屏风表面上一阵波动，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片刻后才渐渐转为清晰—— 只是一个形容枯槁的华夏青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只有一块武宗的标志还算保存完整。 他手里提着一柄又大又钝的木剑。 虽然容貌变了许多，人瘦了许多，手中木剑也真的只是一截普通的木头简单切削而成的，十分粗陋。 但有的人，往那儿一站，气势自然而然得摆在那里，骗不了人。 这个看起来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浑身尘土味道的华夏青年，正是三年前被李小森击中了破绽，在北美战场上遁逃离开的柳长生！ 按照道理，李小森三年前给他的那一下，会让他负伤不轻，但不会一伤三年。 柳长生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似乎更多是他自己的身体，出了某些状况。 雪原的脸色明显变得肃穆起来，保持着九十度的鞠躬姿势，说：“没想到居然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天榜第一人，雪原三生有幸。” 柳长生冷着脸，眼神里有警惕，但更多的还是无所畏惧的霸气，隐隐还有一丝困兽的疯狂…… 他不理会雪原，浑浊的目光扫视周围，偶尔漏出一丝冷电般的精芒，低沉道：“到底是什么人看透了我的藏身之处，还专门把我搬到这里来，别废话赶紧给我出来！” 话音落下，仓库两个阴暗的角落里，分别走出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个白人男子，相貌平平，身材平平，二十来岁的样子，手里提了个盒子。 另一个和柳长生一样，居然也是华夏人，更年轻，似乎是个还未成年的妹子，手里也提了个盒子。 “……我记得你。”柳长生盯着那华夏少女，看了一会儿，说道，“那个被李幸倪斗倒的前任裁决部长的学生，你是其中之一吧？” 那妹子笑了笑，客客气气地说：“是，当初长生先生托我老师去杀那李小森，还是我帮忙传的话。” 柳长生又看向那白人男子。 对方倒是言简意赅：“北美猎魔城，瑞拉大人的仆人。” 前任裁决部长，还有北美猎魔城的瑞拉，这都是山门派中的强硬派的典型代表！ 柳长生皱眉：“所以你们是……俱乐部？” “不然呢。”雪原这时候终于直起身子，微微一笑，“冒昧把柳长生先生请到这儿来，我们也知道有些太唐突了，不过为了证明我们的身份，以及诚意，我们准备了两样东西。” 这雪原对柳长生的态度极为恭敬，但看他现在的架势，他才是三人中的头头。 随着雪原轻轻拍了拍手，其他两人同时打开了手里的盒子—— 血腥气扑面而来，两个盒子里，居然分别是一颗人头！ 如果李小森在场的话，一定会立刻认出盒子里那两颗人头的主人是谁。 一个是很久没见过面的霞，就是当初那位被李幸倪安插在前任裁决部长身边，最后关头给了裁决部长致命一击，也就此确定了李幸倪在那场修行学院的内斗中胜出的人物。前任裁决部长死后，霞就隐退了，她心里也不好受。而现在，她的脑袋正冷冰冰地躺在盒子里，双眼犹睁。 至于另一颗人头，则是北美猎魔城的那个曾经和昆塔一起去华夏挑事儿的魅骨天生的大美女，希拉！ 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了。 当今之世，除了俱乐部，还有谁会如此丧心病狂地针对日行者联盟之中的人物？ 就算是夜行者，也只会杀人吸血，不会割头。 “好了，我相信了。”柳长生吸了口气，“所以三位找我来，所为何事？以及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藏身在这屏风之中？” “哦哦，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想要长生先生打个招呼，毕竟剑道大会召开在即，我们双方虽然不是朋友，但至少不是敌人吧。说不定接下来可以谈谈合作，先生您说呢？”雪原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至于什么时候发现您的所在，这个……呵呵，我能说从一开始呢？您在日本藏身的这两年，我们一直都知道啊。” 仓库之中的气温，陡然间变得很高。 而热源的中心，柳长生，一双眼睛盯着雪原，杀气毕露！ 三年来，俱乐部变成了几乎不亚于夜行者的一股对日行者联盟的势力，人们只知道这个组织由一群山门派中的疯子构成，但最初究竟是谁把这批人招在一起的，至今还是个谜。 所以柳长生其实和其他人一样，对俱乐部并不足够了解。 他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没想到对方居然说早就知道自己的行藏了？！ “你们的头儿究竟是谁，让他出来见我！”柳长生剧烈地喘息了几声，哑着嗓子说道。 “我就是头儿啊。”雪原笑道，“长生先生真的不必这么紧张，我们没恶意的。相信我，我们彼此合作的话，对双方都有利的。长生先生您能先放松一点，容我问一个问题么？” “……说！” “哦，好的。”雪原依然保持着笑容，“我的问题是，长生先生您放出消息说，第三件复活圣器的下落……” 柳长生不等对方问完，便飞快地道：“你要问第三件复活圣器的下落？抱歉，我所知也有限，但放出消息也不完全是虚张声势，因为我确认那东西在日本境内，但具体位置就不知道了。” 老实说，眼前这一切并不在柳长生的计划之中，但冷静下来之后，他知道对方恐怕比自己想象得更厉害。 别的不说，只说不知不觉就已经渗透到了这日本山门的商圈之中，就很说明问题了！ 雪原盯着柳长生看了一会儿，然后他点点头，说：“先生说的话，我是不怀疑的。那么我没问题了。先生要不要听听，我们俱乐部接下来的计划呢？” 双方接下来的谈话，除了仓库内的这四个人，再没旁人知道了。 谈话并没有进行很久。 只是谈话结束的时候，柳长生的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可以，这样的话，我还是挺期待我们之间的合作的。” 雪原显得很高兴：“是吧是吧，哎呀我就说嘛，长生先生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听完我们的说明之后，肯定会非常理解，并给与支持的。那么，合作愉快？” 说着伸出了手。 柳长生默然片刻，同样稳稳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合作愉快。” “哦对了。”雪原忽然眨了眨眼，说，“冒昧提个小小的请求，同时也是我们三个两年来都没打扰先生您，今天却不得不急吼吼地来找您谈的理由：您的那个小玩具，可能马上要出问题了，能不能麻烦您——？” 柳长生哼了一声，目光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正是剑池的方向。 然后他点头说道：“会销毁的。放心，关系到我自己的安全，就算你们不说，我也会杜绝一切对我不利的可能性！” …… …… 剑池。 此时整个剑池都静悄悄的。 虽然来到现场的人数，和对决最开始时相比，多了两倍不止，但现场反而变得比之前安静许多。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剑池中的场景，一时间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就在刚才，樱井梨香的交叉剑光，狠狠撞上了剑池的边界，那职业六级剑客的全力攻击的威力，令得整个剑池直到现在，都还在隐隐震荡着，没能止住颤抖。 但这不是人们沉默安静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在剑池内：樱井梨香全身像是虚弱了一样，站在原地，极度的愤怒和杀意沸腾之下，她几乎在刚才的那一击中，灌注了自己的全部力量，这让她现在疲惫欲死，一时间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这本来不是问题的。 因为区区一个职业四级的樱井本堂，在那样的剑光攻击下，瞬间就会蒸发成空气，连一点血肉残渣都会留下来，这是樱井梨香预想中的剧本。 可她现在脸色惨白，不只有本力透支的原因，还因为咽喉前的那把剑。 剑是最普通的一柄竹剑。 剑尖点在樱井梨香的脖颈肌肤上，激起了一片清晰的鸡皮疙瘩。 剑柄则握在李小森手里。 李小森毫发无伤地，站在樱井梨香的面前，身后是那交叉剑光划过空气时引起的残留的扭曲。 这才是现场所有人都一时间做声不得的真正理由！ 因为太突然了，实在是太突然了——从樱井梨香突然展现出了职业六级的本力，以及一手攻击力超强的交叉剑光，到那剑光打空，李小森持剑点指樱井梨香的脖颈，逼得女孩不得不微微仰头踮脚，全身僵硬不敢丝毫动弹——这之间的变化，实在太突然了！ 刷的一瞬间，就变了。 “那个叫樱井本堂的，是怎么做到的？”海洋忍不住问，“等级相差两级，就算能依靠能力、外力上的优势，逆转战局，但不该这么快的吧？这有道理么？” 海洋不足够懂剑，尤其不懂日本职业圈的剑、樱井家的剑，所以她觉得很没道理。 职业圈，跨级挑战的事情，并不是没有。 只要在三级界限之内，就算吃惊，理性上也还是可以接受。 海洋不理解的是，为什么逆转得这么快？ 第-1更。好了昨天的章节补了。接下来是今天的。 卷6章21 爆炸 议论声渐起。 显然和海洋有相同疑问的人，并不少。 许多懂剑的人，都觉得这突然间的逆转，是不是太没道理了！ 不过在李小森自己看来，很有道理啊，哪里没道理了？ 不可否认的是：樱井梨香最后这一剑，威力的确厉害！ 正面接，肯定是没办法用平砍或走砍接的，甚至就算动用专属能力，要正面接下来，都得认真对待，因为这绝对是天榜之下的一流水准了。 但这或许就是斩术的魅力吧，也是斩术有别于其他诸般能力类型的一大特点所在：在斩术的世界里，克制与被克制的关系，尤为明显。 樱井梨香最后的一剑，是樱井家的剑，却不完全是，还加入了一种疑似柳长生的剑意精神在其中。 这让剑的威力提升了足足三成有余！却也因此，暴露出了巨大的破绽。 简单来说，在李小森、包括在场少数的真正剑道高手眼中，樱井梨香的最后一剑，其实有很大问题。 表面看起来威力巨大，实际上漏洞百出！ 所以喽，李小森放下“走砍”，很轻易地就避开了对方的正面锋芒，然后从侧翼，轻轻巧巧地指住了对方剑招中的破绽，进而轻而易举地就制服了对手。 “最后这一剑，其实没什么的，反而是之前这樱井本堂展现出的近乎完美的‘走砍’技术，的确有些意思啊。”北欧的凯瑟琳娜笑着对一旁的加布鲁、海洋、塞丽说道。 唐沁转头朝大雪山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雪山精舍前的唐心点了点头，于是唐沁深吸一口气，朗声宣布道：“优胜者，樱井本堂。依照规矩，樱井本堂将代替樱井梨香，参与之后的剑道大会。” 宣布这番话的时候，唐沁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没记错的话，这就是剑道大会唯一一个职业四级的家伙吧？ 但规矩就是规矩，既然赢了樱井梨香，自然就把本属于樱井梨香的资格夺过去了。 “不过这樱井本堂，一手走砍，一手樱井家最普通的防守反击的剑术，居然就把原本的种子选手给干下去了？”唐沁心中嘟哝，“这樱井梨香的实力很不错，我要战胜她也没那么容易的。” 在真正的剑道高手眼中，李小森给他们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两百剑的走砍。 在他们看来，正是那几乎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近乎毫无破绽的走砍，让樱井梨香最后犯下了致命失误，被击败了。 “虽然说不上特别强力，但至少是个值得注意的人。”唐沁、凯瑟琳娜等几位冲着剑道大会的最终优胜来的高手，都有着类似的想法。 给李小森贴上了“应该还不算威胁但要留意”的标签。 樱井家的桂香大家长脸色有些复杂，轻叹道：“一个樱井家的人被刷下来了，但顶上去的还是我们樱井家的人，我都不知道我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了。” 樱井静香没接话，怔怔望着台上的李小森，她其实依然觉得有点梦幻，怎么从海里捞上来一个奇怪少年，转眼就站在雪山下的剑池之中，夺得了一场优胜呢。 总之，既然唐沁代表剑馆宣布了结果，人们自然没有异议。 剑池中，李小森倒是没在意周围人的议论声和眼光。 李小森沉默着收回了竹剑，眉头微微蹙着。 虽然赢了对决挺开心的，但刚才刹那间感受到的柳长生的气息，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刚才我已经动用洞彻眼，把这丫头里里外外都看过一遍了，问题是没有捕捉到任何异样的气息……”李小森心中凝重，“感觉越是一点异样的气息都没有，反而越是有问题。毕竟刚才这小妞的最后一剑里，分明就有柳长生的影子。” 这么说来，这樱井梨香两年间的实力突飞猛进，难道和柳长生有关系？ “这个问题我只问你一遍……”李小森近距离盯着樱井梨香的眼睛，压低声音，冷冷问道，“你和柳长生是什么关系？” 其实开口问这样的行为，很不战斗法师，顶尖的战斗法师看一眼就直接看穿灵魂、搜遍记忆了好么？ 但李小森已经这么做过了，一无所获，所以没办法只好用最古老原始的方式了。 问过之后，李小森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樱井梨香的眸子，努力捕捉任何不自然的神色。 然后就看到樱井梨香抬眼看过来，有些茫然：“柳长生……是谁？话说，我刚才好像听到谁说我输了？谁说的？哪个魂淡东西说的？”她本来轻声细语的，像是在梦呓，突然间尖声咆哮起来，“哪个魂淡，说我输了？！” 樱井桂香脸一黑，就要上前制止。 唐沁却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樱井梨香，说：“是我说的。你有权不服，但是很遗憾，你的确输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樱井梨香的身子抖了一下，她的身子其实很娇小，甚至瘦弱的有些营养不良。两年来给柳长生提供血食，让她快要被掏空了。表面的强大背后，是近乎枯竭的生命力。 作为剑馆麾下八大家族之一的樱井家的荣誉继承人候选者之一，樱井梨香的生活，其实远没有常人想象中那么舒适。 荣誉继承人啊，并没有任何实权，被选中的那个人，或许还能过得不错，而被淘汰的，便真的是个摆设了，甚至比一般的族人过得更加不好。 樱井梨香受过很多苦，她被欺负过，被族中的长者当成过玩物。 而樱井静香，她最好的朋友，在她最痛苦的时期，给予了她很大的帮助。 “问题是……我从没要求过你帮我啊。”樱井梨香此时站在台上，目光扫过剑池周围一个个人的脸庞，奇怪的是最后她没有看向击败自己的李小森，而是看向了场边的樱井静香。 没错，就是现在这样的眼神，这种关心我、希望我不要硬撑下去的眼神！当初我被那些魂淡男人玩了一个晚上，浑身狼藉的时候，你走进我的房间，为我盖上被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但你知道么，在你看来，那是关心我、帮助我。但在我的立场上，我最弱小、最狼狈、最凄惨、最不愿意被人看到的样子，被你看到了，这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从那之后，樱井梨香心中有个执念，那就是拒绝弱小。 她做到了，两年的时间里，她以提供自身的血液为代价，换取到了柳长生对她的指点，修为突飞猛进。 她把曾经欺负过她的人，一个个都整得很惨。 但她还剩下最后一个“破绽”，那就是樱井静香，看过她脆弱样子的樱井静香，在她未来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之后，唯一会戳穿她曾经很弱小的樱井静香！ 这就是樱井梨香要杀樱井静香的理由。 “我输了……呵呵，我输了呢。” 樱井梨香笑了，笑得有些神经质。 她两眼发直，盯着樱井静香，突然说了一句，“我听说你这两年一直在动物保护组织，帮助那些濒危动物？你，有没有问过那些动物，到底要不要你的帮助？” “什么？”樱井静香呆了一下。 下一刻，樱井静香突然听到身旁的桂香大家长，还有剑馆的唐沁小姐，几乎同时怒喝出声：“梨香，你干什么？！”紧接着就感觉整个视野被无穷无尽的剑光占满！ 樱井梨香输了，她内心深处也知道自己输了，既然输了，她也就不打算接着活下去了。弱小地活下去，生不如死，这就是她的真实感受。 但她不甘心一个人去死，她要拉着樱井静香这个自以为是的丫头，一起死！ 惊呼声此起彼伏。 没人想到，樱井梨香输了对决，居然会偏激到做出这样的行为。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樱井梨香已经人剑合一，直扑到樱井静香的身前了！ 然而紧接着，她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被唐沁和桂香大家长联手摁住，兀自强撑着抬头，死死盯着樱井静香，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女鬼，尖声叫道：“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臭丫头！” “把这个丢人的丫头带下去。”唐沁皱眉冷喝道。 桂香大家长一言不发，拉着樱井梨香就走。 “这么看来，这樱井梨香要杀静香，纯粹是她个人的意思，和旁人无关？”李小森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么说来，刚才是我的错觉？这樱井梨香其实和柳长生没关系么……” 现场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看着状若疯狂的樱井梨香，眼神厌恶。输并不可怕，但输不起的人，谁都瞧不起的。 直到樱井静香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家长，可以请您不要像拖一条狗一样把梨香拖走么？” 李小森怔了一下，就看到樱井静香咬着嘴唇，小声但认真地说：“我不是在为她求情，她已经不是我的朋友了。但……她也不是一条狗啊！梨香她，是家族的荣誉继承人之一啊。不能因为她的样子给家族丢脸了，就不把她当人看不是么？” 桂香大家长脸色有些难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日本职业圈就是这样的，等级十分森严，表面的礼仪庄重之下，其实很多时候伴随着许多残酷黑暗的东西。 而樱井梨香则完全呆住了。 她怔怔望着樱井静香，两行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静香……静香你……” 没人知道她本来想要说什么，是继续恶毒的诅咒，还是被唤醒了心底身处的人性和温情？没人知道。 因为樱井梨香突然间爆炸了。 她的整个身子，毫无征兆地炸开来，一瞬间就粉身碎骨。 连带着一旁的桂香大家长，都被炸得浑身浴血，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卷6章22 刀胚 黄昏如血，照在大雪山上，和清晨十分的气象已是完全两样。 从上午樱井梨香爆炸身死、桂香大家长受重伤，到现在，剑馆方面，包括已经到来的日行者联盟的各山门代表队伍，竭尽全力调查导致樱井梨香爆炸身死的幕后黑手。 结果并没有锁定柳长生，但至少确认了：俱乐部、柳长生、夜行者这三个最可能杀死樱井梨香的至少其中之一，应该已经渗透进入了商圈、乃至大雪山剑馆！ 于是整个气氛就变了。 不再是李小森和樱井梨香对决时，那种“调剂调剂，看看热闹”的氛围，而是变得真正紧绷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可能面对的，是三年前的北美战役、两年前的内战之后，又一场硬仗！ “回应一部分人的疑虑——剑道大会，会如期举行的。”这是唐心亲自做个声明。 柳长生和俱乐部联手，引爆了樱井梨香，杜绝了一切可能从樱井梨香身上调查到柳长生的可能性，同时爆炸的方式，也可以算是一种心理上的压迫。 对此，日行者联盟方面的对策是：无论如何，不能示弱！不能因为出现了一个死者，就影响剑道大会的举行。相反，正因为樱井梨香死了，才更要把剑道大会如期举办起来！ 夜了。 李小森独自一人坐在房门口，静静看着近在眼前的大雪山。 如果说有一个人并不感到压力，反而感到坦然，那就是李小森了。 “最怕敌人一直猫在暗处不出手。”李小森轻声自语道，“既然出手了，那就很好。至少现在我知道，敌人已经到了，就在这商圈之中的某处。” 李小森不是圣母，对于樱井梨香的死，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并不在意。 而且现在基本确定，要杀樱井静香的，应该只是樱井梨香本人，和她背后的那不知道是俱乐部、还是柳长生、抑或是夜行者的人，应该没有关系。 这样一来，李小森欠樱井静香的人情，也算是还清了，樱井静香应该可以顺利回归家族，至于之后的事情，那就是她自己的人生了。 李小森现在静下心来，完全沉浸到修行之中，他知道自己必须沉住气。 所以现在整个大雪山上下都人人情绪紧绷，甚至有点人心惶惶的味道。 李小森却反而无比坦然。 无他，修行就是。 自己变得越强，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变故，保护妹妹的把握就更大。 尤其是现在自己还捏着一个最大的优势：对手还不知道自己复活归来了。 要比隐身暗处，自己才是现在藏得最深的那个人！ 洞彻眼的瞳力悄然辐散开来，复苏之后，李小森发现自己的能力强度，确实比三年前提升了。洞彻眼的覆盖范围，感知深度，倒是变化不大，但隐蔽性提升了太多太多。 李小森看到了好多熟人，三年的时间，曾经的老相识都变了好多，像是剪了短发的海洋、长高了不少的时与砂、锐气更盛的唐沁，还有曾经在华夏山门交过手的丹青子、小柳长生、南离，李小森更是在雏田家里看到了雏田美贵。 而所有这些被李小森看到的人，除了海洋似有所觉，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李小森无形无迹的瞳力。 这只是洞彻眼的进步，其余专属能力，也都或多或少，有往更好的方向改变。 只是想要用这些能力，确保击败柳长生，李小森还是没有把握。 “那么，继续修行吧。”李小森吸了口气。 橘焰鬼斩拆解开来的“斩”字，已经基本弄清楚了，就是“走砍”。李小森知道在走砍上，自己应该还有进步的空间，现在只是近乎完美，还没真正完美。 但，暂时没必要继续在走砍上折腾了，现在这样的程度，已经非常好了。 李小森接下来研究的，是“鬼”字，也就是橘焰鬼斩的刀形。 在家乡森德洛，橘焰鬼斩有时候被称为“鬼刀”，便是因为它的刀型，让人看着就生出一种难言的惊悚感。 “单单这刀型，算不上是真形，依然只是真形的一个组成部分。” “只是刀型这部分，又是代表什么，有什么功能和效果，我现在是一无所知啊。” 李小森微微一笑，“但修行不就是这样么，从不知道，到知道，现在我越来越能享受这个过程了。” 就这样，李小森随意取了一块木头，开始雕刻。 一点一点，雕刻出“鬼刀”的模样。 很多战斗法师都不知道的一点是，橘焰鬼斩看起来是一把妖刀的模样，但其实真正的刀，只是一个刀胚，外边裹着一层流焰，可以说是分为内外两层的。 李小森现在雕刻的，便是内层的刀胚。 至于外部的火焰流焰，那是之后研究“焰”的时候，再要考虑的部分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小森雕刻了十多份刀胚，没有特别的收获，并不能从刀胚上感受到什么特别的力量。 不过李小森并不着急，静下心来，继续雕刻，并在雕刻的过程中，熟悉刀胚的每个细节。 “感觉以刀胚为标准，都有点太粗陋了，甚至看起来不像是一把刀。”李小森把玩着手里的刀胚，“这到底像是个什么呢……总觉得不像是刀，反而有点象是一个什么饰品？一张……近似刀形的面具？” 不知不觉间，便是深夜了。 李小森全然没有疲劳的感觉，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鬼刀刀胚的雕刻之中，直到某一刻，李小森突然悚然而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朝右侧看过去：“贵客到来，怎么不吭一声？” “哦，抱歉抱歉，我看你太专注了，就没忍心打扰。”来人说。 这是一个有着骄傲又锋利的眉眼的北欧女孩，正是凯瑟琳娜。 她很是好奇地看着李小森脚边堆着的那些木头刀胚，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这些天我对日本剑道的探究和了解不少，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呢。” 李小森皱眉，心中不悦，任谁修行的时候被打扰都会不开心，尤其是眼前这人完全没有避嫌的自觉。 当然最让李小森感到凛然戒惧的，是来人的气息隐匿手段。 专注修行并不是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来人的借口，李小森心中对眼前这北欧女孩，已经提起了十足的小心。 “自我介绍下，我叫凯瑟琳娜，北欧第二的宫廷剑士吧，就像是剑馆的唐沁，上头总有个唐心，差不多是这样的感觉。”凯瑟琳娜笑得很灿烂，大方地说。 凯瑟琳娜和唐沁的确有点类似，自身都很优秀，却都有个天榜级别的姐妹。 这世界上剑术最强的人是谁，目前没有定论，但一定是在剑馆唐心、北欧第一宫廷剑士费欧娜、以及华夏道门的羽化云，这三人之中产生！这是确定的。 “幸会幸会。”李小森干巴巴地回道，心里想着怎么打发这不请自来的女孩离开。 “樱井本堂是吧，你白天的战斗，我看啦，很让人惊艳啊。”凯瑟琳娜一副自来熟的口吻，“让我亲自体会一下行不行，你那走砍技巧？哦，我的意思是——和我打一架吧！！” 李小森：“……” 对于凯瑟琳娜，李小森了解不多，事实上职业圈绝大多数人，对于北欧宫廷剑士一脉，都了解不多。 如果李小森熟悉凯瑟琳娜的话，就会知道：这是个女疯子！ 她太痴迷于剑，对许多人情世故毫不在意，甚至可能在她的心里，已经淡忘了也说不定。 切磋一下，是没什么大的。 李小森本人也一直对北欧的宫廷剑士一脉，颇感兴趣。 尤其是，三年前不止柳长生一人问过自己和宫廷剑士有没有关系，这件事李小森一直记得，内心颇为在意，很好奇自己的斩术，到底什么地方和宫廷剑士有近似，以至于柳长生这样的人都会搞混？ 李小森对天发誓，自己打算同意和对方切磋的。 但在他开口之前，对方已经出剑了。 那是一柄细细长长的刺剑，与其说是兵器，不如说更偏向于装饰品，因为实在是太细了点，给人一种一碰就要折断的感觉。 但当这刺剑指过来的一刻，李小森的脸色变了。 他近乎惊骇地发现：自己身上一处本没有破绽的所在，由无到有，迅速生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 这绝对不是李小森本身就有的破绽。 可现在它是那么的清晰可见，大刺刺地摆在那儿，摆在李小森的眼前，也摆在凯瑟琳娜的剑前！ “哎呀，看你的脸色，你好像是第一次和我们宫廷剑士对决呢，你对我们这一脉，一无所知么？”凯瑟琳娜嘻嘻笑起来，听着笑声，完全想不到她其实正无比狠辣地出剑。 “他妈的，这是个女疯子么？”李小森心中怒骂。 完全没来由啊，我招你惹你了，莫名其妙半夜跑来挑战也就罢了，还突然出剑刺人，这算什么事儿？ 之后李小森才明白，凯瑟琳娜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什么樱井梨香爆炸，什么俱乐部柳长生夜行者，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剑，只想来参加剑道大会，和剑道高手过招！ 至于剑道高手愿不愿意和她过招，凯瑟琳娜也不在乎！ 恼火的同时，李小森内心也忍不住骇然想到：“所以宫廷剑士的剑术，和日本剑道一样是关于‘破绽’的？” “但不是在防守反击里找破绽……而是主动攻击，在本没有破绽的人身上，强行催生出破绽？！” …… …… 同一时间，樱井静香站在梨香生前的住所前，看着已经被严密封锁起来的院子，有些难过地叹了口气。 “晚上好。”一个柔和沉静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啊？哦，晚、晚上好。”樱井静香吓了一跳，连忙朝声源看过去，片刻后她睁大了眼睛，“你……你是……李小茜！”还好她悬崖勒马，差点就说成“你是小森君的妹妹李小茜”了！ 深夜出现在樱井梨香住处的，正是李小茜。 大约是捕捉到了樱井静香口吻中的一丝异样，李小茜呆了一下，问：“听你的口吻，你……以前认识我？” 今天没有更新了，写不动了，偶要去睡觉了。 卷6章23 夜话 “……当然认识啊。”樱井静香低下头，片刻后抬起头来，微笑道，“华夏书院李小茜，谁不认识啊。” 李小茜嗯了一声，虽然还是有点奇怪，但并没多想。任她如何敏感，如何聪明，也很难想得到：眼前这日本少女，和自己的哥哥最近有颇多的交集啊。 “一起进去？”李小茜指了指不远处被封锁的樱井梨香的住所。 “啊？”樱井静香吓了一跳。 “哦，不一起的话，那我自己进去了。”李小茜耸肩。 “……” 片刻后，樱井静香有些忐忑地跟在李小茜的身后，穿过封锁，进入了樱井梨香生前的住处。 同时樱井静香看李小茜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怎么？” “哦哦，就是觉得，小茜小姐你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樱井静香细声细气地说，心中则补了一句，反正和小森君的描述，差别蛮大的，小森君不是说他妹妹是个软妹子么？ 樱井静香看着李小茜年轻但沉静的脸庞，心说这完全是个未来的女霸道总裁吧！ “人总会变的。”李小茜笑了笑，很快转过话题，脸色一肃，问道，“白天去世的樱井梨香，生前是你的好朋友？” “……是。” “你能跟我说说她的事情么？”李小茜问，“我也不隐瞒，樱井梨香应该不是一个人，她背后有某个坏家伙，而且我怀疑是某个我之前认识的坏蛋。这是我今天来这儿调查的理由。” 和李小森不同，李小茜对于白天的事件的处理，要更加主动一些。 李小森的策略，是以不变应万变，或者说，李小森不需要主动去找樱井梨香背后到底是谁，而是必须确保：无论那人是谁，当对方出手的时候，自己能打得过。 反观李小茜，她似乎想要更多地搜集情报，把幕后的黑手揪出来。 “当然，如果提起那位樱井梨香会让你不舒服的话，就请无视我刚才的话吧。”李小茜又礼貌补了一句。 樱井静香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说道：“我不介意的。” 接着她大概把自己和樱井梨香的事情讲了一遍，这其中许多事情，她连李小森都没说过，现在一吐为快，反而让从白天开始就十分沉重的心情，舒缓不少。 期间李小茜大部分时间只认真倾听，偶尔会在某些细节上多问几句。 直到樱井静香把能说的都说了，李小茜安静下来，默默思索。 月光洒在李小茜的黑亮长发上，如果李小森在场的话，会发现妹妹此刻的气质，有点像李幸倪。 那种沉静、坚定的样子，说明小茜真的长大了，再不是曾经那个只会跟在哥哥身后的小丫头，也不是那个不得不决绝地选择加入夜行者阵营的能力不足的女孩了。 “有帮助么？”樱井静香看着李小茜，眨了眨眼。 “有，非常感谢。”李小茜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但信息还是不够，只有这些的话，我没办法推测出更多的事情。还有这件房间，应该被樱井梨香背后那人处理过了，反正以我的眼力，看不出任何不寻常的地方。但全无破绽，反而是最大的不寻常。对方应该是超一流的高手，说不定就是我猜测的那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樱井静香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可以告诉你李小森在哪儿，你们兄妹俩可以联手一起调查研究啊。” 但说出来的是：“虽然我实力很弱，帮不上什么忙，但现在的局势，很糟糕吧？” 李小茜叹了口气，原地坐下来。 她望着夜色深处，微微出神，片刻后轻声开口道：“也谈不上很糟糕，但的确不容乐观。这场剑道大会，是因为柳长生放出的那个消息，才变得如此重要。但现在柳长生的行踪，并没有被我们掌握。俱乐部的家伙们，两年的内战之后，一直没有大动作，也不知道这次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恶毒计划。至于夜行者……” 说到这，李小茜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一丝困惑：“三年了，即便三年前夜行者在北美战役中遭受重创，也不该三年来这么安静啊……那些家伙，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呢？这次关系到第三件复活圣器，他们没道理不来的。” 刚刚暂放下的思绪，又重新充斥在脑海里，越来越乱，看不明白也理不清楚。 李小茜眉头渐蹙，直到身旁忽然响起一声易拉罐开启的气声—— 樱井静香递过来一罐汽水，抿嘴笑道：“喝么？” “……不了，谢谢。”李小茜摇头道。 樱井静香这时候已经从初见李小茜的激动又复杂的心情中，恢复了平静。 她也不介意，自己仰头喝了一口，然后说：“本来我打算一直逃避下去的，因为一个人的鼓励，我决定重回家族。回来之前，我其实想了很多，各种可能的情况，最坏的可能，我都想过了。但你知道么，真正回来之后，我的感受是什么？” 李小茜静静听着。 只听樱井静香低沉着嗓子，一字一顿道：“我的感受是：我真的很开心！兴奋的那种开心！” 李小茜露出一丝愕然。 对于眼前这樱井静香，她为了调查樱井梨香，也连带着了解了一番：一个逃避家族荣誉继承人的身份，离开家族两年，到往世界各地，救助濒危生物的女孩。 李小茜以为这是个厌倦纷争的软妹子，就像樱井静香以为李小茜也是个软妹子。 但事实是，软妹子什么的，根本不是的。 此时樱井静香眼中，燃烧着火焰。 并不是说前两年她在世俗圈所做的那些事情，被她自己否定了，而是她终于明白，自己其实是个不甘寂寞的人！ 既然生在这不安定的动荡年代，那么，回归家族，回归职业圈，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虽然我实力在你看来很弱，但我还是要说——管那么多呢，干就完事儿了！”樱井静香高举起手里的易拉罐，罕见地大声说道，让李小茜一度怀疑那罐子里不是汽水而是啤酒。 李小茜自然不会因为樱井静香的实力不强就瞧不起她。 相反，受到这日本女孩的感染，李小茜也笑起来，说：“好吧，大概我是有点想太多了。” “是嘛是嘛，管他什么俱乐部、什么夜行者，眼下我们可是在举行剑道大会啊。”樱井静香说，“认真参加剑道大会，就是最好的备战！虽然我是没资格参加大会……” 李小茜接口道：“但你的武士护卫，那位樱井本堂，会参加大会。”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同时开怀笑起来。 “话说回来，那位樱井本堂，能介绍我见见么？”李小茜问。 “呃……这……”樱井静香呆了一下，有些高兴地问，“怎么，小茜小姐认为本堂君他有资格冲击剑道大会的最终优胜，想要提前探探情报么？” 李小茜心说这还真不是。 其实樱井静香所说的“先别管藏在夜幕中的敌人，先把剑道大会办好、参与好”的道理，李小茜又何尝不明白呢。 剑道大会，是备战，也是展现力量——既然一时间找不出藏在暗处的敌人，那至少要让对方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李小茜本人并不修剑道，她这三年来主修的，一部分是书院的“统兵诀”和“双人舞”，另一部分则是李小森教给她的“龙之舞”。 但作为华夏山门代表队的领队，李小茜自然对大会的种子选手，尤其是那些有望问鼎大会桂冠的人物，有所了解。 “欧洲的凯瑟琳娜、你们日本剑馆的唐沁、还有我们华夏的一位年轻天才，这是最有可能夺冠的三个人。” 李小茜看着聊着挺投缘的日本女孩，耐心解释道，“不过你的那位樱井本堂，实力也算很不错的。虽然我觉得他夺冠的可能性不大，但白天的时候，他所展现的完美走砍……老实说，我虽然对剑道了解不多，但那么极致的走砍，我还是第一次见。” “什么叫‘我的那位本堂’啊……”樱井静香忍不住脸红了一下，想了一下，忍不住问，“所以本堂君的实力，和你说的那三位，差很远？” 如果李小茜是个精通人情世故的人，这时候肯定会说：“差一些，但不算差太多。” 但实际情况是—— “是啊，绝对实力上，还是差挺多的。”李小茜说，“其实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樱井静香的笑容一时间有点僵：“……” 事实证明，三年的时间里，李小茜在许多方面成长了许多，但她终究还是那个李小茜。 那个在兵阁中，听到统领苗淼说“叫姐姐可把我叫年轻了哦”，于是就立刻乖乖改口叫“苗淼阿姨”的钢铁直女李小茜！ “好吧……”樱井静香现在能把眼前的华夏美少女和李小森口中那个妹妹对上号了，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刚才说，与会者中最强的是北欧的凯瑟琳娜、我们剑馆的唐沁、还有你们华夏山门的一个人？难道是传说中那位道门的羽化云小姐？” 别看樱井静香实力不强，但对于职业圈的有名人物，她可是如数家珍，否则当初也没办法和李小森说清楚三年来的大事。 所以这真的是个命中注定属于职业圈的女孩，无论实力强弱，她的心，其实从未从职业圈离开过。 “当然不会是羽化云学姐。”李小茜笑了笑，“羽化云师姐要是来参加的话，剑馆的唐心小姐，还有北欧的那位，肯定都坐不住了吧。” “所以小茜你刚才说的华夏的夺冠热门是——”樱井静香不知不觉已经直接叫“小茜”了。 李小茜也不介意，说道：“哦，算是我的学弟吧，年龄比我还小一岁，两年前入的我华夏道门。两年前他挺普通的，但现在，丹青子、南离他们联手，也未必打得过他。” “这么厉害？”樱井静香很惊讶。 “是啊，的确是个超级天才。”李小茜点点头，“未来说不定会登临天榜的……” “名字呢？男孩子？帅么？”樱井静香好奇地问，她毕竟是年轻女孩，难免对于这种“年少、天才、光芒万丈”的人设，感到很有兴趣。 李小茜嘴唇微动，正要开口，却听远处雪山脚下，陡然间一声巨响！ 闲聊归闲聊，真正发生情况的时候，可以看出李小茜的实力和三年前不可同日而语，她反应极快，瞬间就站起身，几乎不需要任何时间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运转力量的时候，李小茜的本力急剧攀升，她的身子和随身佩带的“小小茜”彼此呼应，然后在“双人舞”的共振下，为她提供超越统领级的、急剧攀升的本力！ 李小茜拳头一提，周身竟隐约有巨龙的虚影和咆哮声。 想不起来，樱井静香就表现得很普通人了，哎呦一声，被和那巨响声同时传递过来的剧烈震动感，震得从地上弹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后方的一块装饰性的大石头上。 “好痛！”樱井静香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为了形象，她强忍着没去揉生疼的屁股。 然后她忽然睁大眼睛，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巨响声传来的方向，叫道：“是……是本堂君的住处！” 李小茜：“什么？！” 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头顶上陡然间掠过一个如风如火的身影。 那身影带起了一阵北方冰海般的味道，还有一股浓烈的血气，有点类似华夏古武者的武道精神，但血腥气更重。冰海的森寒，还有那种刀尖热血的炽热，糅合在一起—— 这正是北欧狂战士独有的职业气息！ “加布鲁？”李小茜认出了那个急吼吼朝巨响声的方向赶去的身影，“发生什么了？” “干！我特么也想知道凯瑟琳娜那疯丫头，背着我半夜跑出去，又搞出了什么鬼！”加布鲁吼道，“这女疯子，脑子里除了剑剑剑，还有别的么？！” 加布鲁的速度很快，像是一辆暴怒的火车头，说后半句话的时候，人已经远去了。 虽然他说得简短，而且有点没头没脑，但结合樱井静香的话，李小茜还是很快猜测出了个大概。 “北欧那凯瑟琳娜，该不会连夜跑去找樱井本堂干架了吧？”李小茜还有点不敢相信。 虽然说是要“先别管暗中的敌人先好好参加剑道大会”，但还真有凯瑟琳娜这种急不可耐的家伙？ “你呆在这里，我过去看看……”李小茜说到一半，就不得不无奈改口，因为樱井静香牢牢抓住了她的手，意思显而易见，“……好吧，抓紧了，我带你过去。但这……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卷6章24 可怕的宫廷剑术 “哈哈哈，厉害，厉害啊！这么完美的走砍，光看怎么看，真正体会过才能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啊！过瘾，太过瘾了！” 凯瑟琳娜肆无忌惮的狂笑声，划破了寂静的夜色。 此时凯瑟琳娜立身半空中，一身华服，手中一柄细长的刺剑，就像是即将前往决斗现场的优雅剑士。 她的个子很高，比寻常成年男子还高一些，双腿既长且直，居高临下地角度，让她看起来是那么骄傲，这个女人的全身上下，每个部分，都仿佛写着“骄傲”二字！ 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白天里，以两百剑“走砍”，以及最后的一剑决胜负，惊艳了整个大雪山上下的李小森，站在下方的地面上。 周围的房屋垮塌了一大片，而且是那种十分彻底的粉碎性的破坏程度，所有的木材和砖瓦，都成了细细的粉末，而这全都是凯瑟琳娜刚才的手笔。 至于李小森本人，更是看着无比凄惨，身上几乎每一块完整的衣料了。 脚下点点血迹，不断落下，出血量算不上多，但李小森的此刻的气息很喘、很急、甚至罕见地有一丝不稳定。 他是真的被对方伤到了，而且……伤得不轻！ “好强！真的好强！” 李小森咬牙。 和对方的交手，算不上持续很久，但算上三年前，李小森在地球上经历过的震撼，以程度论，刚刚过去的几分钟里的面对凯瑟琳娜的战斗，绝对可以排入前三！ 倒不是说凯瑟琳娜的实力，真的强到比曾经交过手的斯卡纳、琉璃、羽化云等人更强。 而是北欧的宫廷剑术，真的让李小森有点被吓到了！ “强行催生出我的‘走砍’中的破绽，甚至强行在我的本体身上催生出‘破绽’，在没有破绽中强行制造破绽，这讲道理么？” 是的，李小森甚至觉得对方的剑术，有种不讲道理的无赖感。 因为太变态了！ 即便是洞彻眼，也只能捕捉到对方最微小的破绽，而不能无中生有地“制造破绽”！ 若非对方在击打那些被催生出来的“破绽”时，似乎有些命中率方面的限制，李小森真的要忍不住骂娘了。 “20.45%……” 李小森仰头，死死盯视着天空中如同剑道女王般的凯瑟琳娜，一字一顿道，“你在我身上催生出破绽，但并不能保证命中这些破绽，没错吧？命中率是20.45%？” “哦？”凯瑟琳娜收敛笑容，有些意外地扬眉，“很不错嘛，被打得这么狼狈，居然还有功夫做观察和计算？” 却是没有正面回答李小森的问题。 北欧的宫廷剑士一脉，一直是职业圈中非常神秘的一支，甚至有人戏说称：“我们对夜行者的了解，都比对北欧的那些剑士要多！”这虽然夸张了些，但也不无道理！ 在李小森的观察里，对方的剑术，一是可以在自己身上强行催生出破绽，二是对于破绽的命中率无法保证百分百。 但真正的情况如何，比如命中率的问题，是对方真的无法击中，还是故意为了迷惑自己，李小森无法确定！ “按照道理来说，不可能百分百命中的，否则这能力就太恐怖了，放在森德洛也绝对是逆天级别的能力。”李小森心念急转，“命中率的问题，应该是强行催生破绽这种变态能力的一种代偿！” 问题是，就算如此，命中率能提高到什么程度？ 如果随着等级和剑术修为的提升，命中率能提升到更高的水准，不用多，只要超过五成的命中率，那这北欧的宫廷剑术，还是近乎不讲道理的变态存在！ 李小森看不清楚，洞彻眼都看不透对方的剑术，这才是让李小森最难受的一点。 “你在试图看透我的剑？” 凯瑟琳娜低头看着李小森，微笑道，“别妄想了，没用的。我的剑，可不是白天和你战斗的那个樱井家的小妞的剑。整个世界，古往今来，就只有三种剑能够和我所使用的剑，相提并论。” 李小森哼了一声：“道门三清剑，道门太极剑，还有日本剑馆的心剑术！” “不错。”凯瑟琳娜抬起下巴，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和自豪，“只有这三种剑，能和我们北欧的宫廷剑术相提并论，但也只是齐名而已。以最纯粹的攻击力而论，没有剑能和我们这一脉相比，别跟我说三清剑，三清剑的确攻击力强大，但那种剑兼顾了群体杀伤力，便无法专注于单体爆发！” 说到这，凯瑟琳娜轻轻提起手里的刺剑，对准了下方的李小森：“我的剑，宫廷剑术的剑，才是最强攻击之剑，也是……最强单挑之剑。” 李小森默然。 他知道，对方并没有夸张，恐怕说得是真的。 此时李小森身上已经不再流血，伤口只流出这么点血，对于拥有“复苏”能力的李小森而言，按理来说根本不算伤。 但只有李小森自己知道，血虽然流得不多，而且已经止住了，但体内依然翻江倒海般地难受。 每一处破绽被击打到，表面上造成的伤势看起来不严重，但其实剑剑触及体内深处，乃至灵魂！ 战斗法师的灵魂防御力是很强的，这点即便成为了暗裔战法，也没有变，还是李小森的一大职业特征。 但在这凯瑟琳娜的剑下，李小森甚至有种灵魂都难以稳住的恐怖感觉。 “原来如此，三年前有些人，在被我用洞彻眼，捕捉到了连他们自己可能不知道的破绽，所以才以为我和宫廷剑术有什么关系吧……现在我终于理解了。” 李小森喃喃，“但我的能力，其实和这宫廷剑术，完全是两码事啊！以斩术而论，这变态剑术，比现在的我，强多了。” 这不是李小森自己不给自己打气，不是丧气，而是不得不承认，差距的确存在。 但……这不就是修行的意义么？ 李小森盯着天空中——加布鲁刚刚赶到，正在大声质问凯瑟琳娜发生么疯，凯瑟琳娜则不耐烦地说：“这能怪我么？日本剑馆的唐沁，还有华夏那个新人小子，一个两个的都躲着我，剑道大会还没开始，而我已经快要闷死了啊！喂，那个谁，樱井本堂！来啊来啊，我们继续打啊，我知道的，你肯定还有什么招式，亮出来，都给我亮出来！” 面对凯瑟琳娜放肆的挑衅，李小森忽然笑了。 用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低低说了一声：“能来日本参加这次剑道大会，真的是太好了。” 李小森深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抓！ 周围破碎成渣的废墟碎片，这一刻，像是有了生命，陡然间飞旋起来，在李小森周围形成一道巨大的旋风，一时间风卷和混杂其中的大量残渣，把李小森的身子淹没其中。 片刻后，所有碎片突然间朝着中间塌缩，最终急剧地压缩成一柄看起来连刀剑都算不上的刀胚，被李小森握在手里。 不错，眼前这凯瑟琳娜很强。 她所使用的剑术更强！ 李小森曾经和羽化云对决，但以剑术造诣而论，三年前的羽化云，也比不过眼前的凯瑟琳娜。 所以以剑术强弱论，凯瑟琳娜所展现的宫廷剑术，的确是李小森目前见过的最强剑术！三清剑或许不弱于宫廷剑术，但至少在三年前的羽化云手里，还比不上眼前的对手。 李小森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如果可以的话，李小森希望在这次剑道大会结束之后，让这个世界上多出一门最顶尖的剑术，那就是真正专属于我李小森的橘焰鬼斩！ 走砍已经基本掌握了。 刀胚的奥秘，李小森之前完全不理解，但在刚刚短暂但激烈的交锋中，李小森隐隐有种感觉：快了，就快要捕捉到这刀胚形态中蕴含的奥义了！ 不就是打架么？战斗法师什么时候怕过？ 既然要打，那……来啊！继续啊！ 李小森什么都没说，但这就是他此刻的动作姿态，所传达过去的意思。 “他妈的，你小子也疯了不成？”加布鲁看到李小森摆出了应战的架势，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大声叫道。 加布鲁是北欧第一狂战士不假，而且是天榜级的人物，但让他很郁闷的一点是：宫廷剑士在职业属性上，完全克制狂战士！ 正面对决的哈，加布鲁不弱于凯瑟琳娜，但想要拉住她，却是难上加难。 至于还在北欧闭关的那位凯瑟琳娜的姐姐，真正的北欧第一宫廷剑士，加布鲁根本打不过，天然被克制。 凯瑟琳娜却是在看到李小森的动作之后，双眼一亮，大笑道：“这才像话！” 手中刺剑一抖，出剑的瞬间，她人已从天空中落下，出现在李小森的面前。 李小森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前胸，由无至有，浮现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而对方的剑飘飘忽忽，有种让人难以招架之感，对着这新生的破绽，直戳而来！ 这一刻，李小森什么都没想，他只是把自己的心放空，然后自然而然地做了个简单的动作—— 把手里的刀胚，横在了自己胸前，横在对方的剑和自己胸前的破绽之间！ 凯瑟琳娜手上动作加快，大笑道：“不用走砍了？啊哈哈，但你这是什么招式，你难道不知道，面对最强的进攻之剑，一切防御都是徒劳的么？” 这不是狂言，单纯的防御是没用的，哪怕是理论上无惧宫廷剑术的太极剑和心剑术，也都不是一味的防御，而实际上是守中带攻的剑术。 所谓的“三清剑”和“宫廷剑术”是攻击剑术，“太极剑”和“心剑术”是防御剑术，只是一个大致而论。 其实所有剑术，都是有攻有守的，只是侧重不同罢了。 而李小森此时这一式横刀，却是纯粹的防御式。 李小茜拉着樱井静香，恰在此刻赶到。 樱井静香看着被夷为平地的这片区域，一时间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李小茜却是在看到凯瑟琳娜和李小森的攻守之势后，忍不住一声喝道：“闪开！快点闪开，宫廷剑术不能那么接的！！” 卷6章25 横刀！ “……殿下果然说得没错，即便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还真就是有凯瑟琳娜这种完全不在意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只为了剑道大会而来的家伙呢。” 北美第一焰巫师塞丽，站在屋顶上，凝望着远处雪山脚下爆发的战斗。 三年前塞丽就是焰巫师中的另类，不需要猎魔人的保护，就能和小狼王这样的强悍刺客博弈、对决。 三年后的今天，塞丽变得更干练利落了，表面看起来几乎没有法术职业者的气息。 唯一不变的，是她还是习惯性地穿着她那件几乎是标志性的医师白大褂。 白天樱井梨香爆炸之后，塞丽一度很担心，尤其是在意接下来海洋的安全。 海洋却让她不必想太多，先关注眼下的剑道大会就行。 当时塞丽还觉得有些不以为然，心说一个樱井家的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某个不知名的幕后黑手给搞炸了，哪里还会有人真的在意什么剑道大会啊。 现在看着远处张狂肆意的凯瑟琳娜，以及她对面的那个叫樱井本堂的家伙，塞丽终于明白：海洋说得一点没错！ “这些家伙，脑子里就没点大局观的么？”塞丽叹了口气。 “也不能这么说吧。”海洋不知何时也来到屋顶上，和塞丽并肩站立，轻声道，“三年前有个家伙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最黑暗混乱的年代，往往也是最英雄辈出之时。” “谁说的？是……那个华夏书院的李小森？”塞丽眼神动了一下。 李小森这个名字，如今在职业圈是个很独特的存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同人的感受会很不同，甚至同一个人对于三年前“战死”的李小森的感受，都是颇为复杂的。 塞丽忽然明白了什么，十分意外地看着身旁明明比自己年纪小、但三年来一次又一次证明了她的成熟和老练的公主殿下，低声问道：“所以，殿下明明不是剑道修炼者，却执意要来这次剑道大会，也是因为——” 在此之前，塞丽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海洋非要来这次的剑道大会。 本来只要她塞丽一人代表北美猎魔城来，就可以了。 像是斯卡纳，因为修行到关键的时期，“血纹猎人”就要向大成阶段迈进了，所以根本都没打算来。 海洋却坚持要亲自前来。 因为，海洋其实和凯瑟琳娜这样的人一样，不止注重大局，也重视个人能力的锤炼，重视同辈之间的胜负啊！ 塞丽认为着眼于剑道大会，着眼于同辈强者之间的竞争，是不顾大局。 海洋却反而觉得：这是顾全大局的基础。 因为只有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才有资格面对俱乐部、柳长生、乃至夜行者！ 虽然海洋不用剑，也不修剑术，放眼整个北美猎魔城，就压根没有剑道这一说。 但，海洋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三年前把北美搅得天翻地覆，一度让猎魔城有覆灭之危的柳长生，用的就是剑。 还有，两年前那场惨烈程度比起北美战役犹有过之的俱乐部挑起的内战中，俱乐部中的一位没有露脸的神秘强者，同时也是直接导致格雷森爷爷在那一战中遭受致命重创的敌人，用的，也是剑。 “那应该是俱乐部的真正的首领人物吧……把那么一群疯子聚集在一起的最大的疯子。”海洋眼底有冷芒闪烁。 俱乐部的首领，到底是谁——这个问题至今仍是一个迷题。 本来海洋并不完全确定对方会用剑，这个情报，是在得到了一个重要人物的佐证之后，才被海洋完全确认的。 帮助海洋确认俱乐部首领用的是剑的人，是林婉。 而林婉是李幸倪的人，这点在三年前的北美战役之后，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所以即便在两年前的内战中沉睡昏迷了，华夏李幸倪，这个名字的影响力，依然持续作用着呢……”海洋心中不禁有些钦佩。 这个时代，出色的人物很多，出色的女性也不少，但即便以海洋的优秀和骄傲，都不得不承认，李幸倪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感觉应该就要打完了，那边的架。”海洋吸了口气，把注意力拉回到当下，“我对剑道的了解还是太少，老实说，没太看懂。等一会儿那樱井本堂被击败了之后，我们再重新看回放吧。” 海洋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职业摄像机，这是华夏书院技术部的货色，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技术部长开发出了好些有意思的东西，海洋手里这台能跟上职业者的战斗节奏的摄像机，便是其中之一。 塞丽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她也觉得需要看回放。 然而……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海洋口中“马上要以樱井本堂的失败而告终的战斗”，还在继续着。 海洋：“……” 塞丽：“……” 这就有点尴尬了啊！刚才一阵分析，气场十足，帅气得快没边儿了，结果立刻就暴露了海洋的的确确如她自己所说，是个剑道菜鸟的事实！ 这时候，海洋突然一声低呼，叫道：“应该就是现在了，就要分胜负了！那凯瑟琳娜好想要动真格了！啊，那樱井本堂怎么纯防守？连我都看出来，对上北欧宫廷剑士的剑，不能一味防守好嘛？” ——正是李小森以一刀看起来纯防御式的横刀式，将刀胚横于身前，抵挡对手的凌厉刺击的一刻！ 海洋和人在现场的李小茜的反应是一样的：不能这么应对！宫廷剑术，不能这么接的！ 宫廷剑术，是最强的进攻之剑。 催生破绽，然后击打破绽，这样的剑术，完全是为了进攻和单挑而生！ 一味防守的话，就完了，因为破绽之所以被称为破绽，就是因为破绽无法防御啊。 对上宫廷剑术，这世界上没有防御能够完全抵挡，佛寺阿罗汉的锻体神通不行，夜行者的亲王之皮都不行！ 李小森此时手里一把看起来简朴到粗陋的、看不出是刀还是剑的刀剑胚子，怎么挡？如何防？ 然而，下一刻，海洋的声音哑了。 站在她身旁的塞丽的脸色，也陡然一下凝固了。 不只是她们俩，人在现场的加布鲁本来大吼着“小子快点闪开！你找死么？”，此时也突然间像是见到了什么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眼睛瞪圆了。 樱井静香实力不足，对剑道的了解不多，倒是没觉得什么。 但，拉着樱井静香的李小茜，已经忍不住叫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凯瑟琳娜手里的刺剑，正中李小森手中横过的刀胚。 剑刺穿木制刀胚的一幕，没有出现。 李小森吐血倒地的画面，也没如众人预料得那般浮现。 就像是两个人在配合着表演剑术，刺剑点中了刀胚，停在那里——这是真的被挡下来了！？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么！”李小森此刻全身都紧绷着，他其实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挡下来。 事实证明，自己对于刀胚的猜测，虽然不算是完全准确，但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从前在家乡，人们提起橘焰鬼斩，都会说：“刀的形态，是一种真形，引动的特殊效果，就是刀锋可以穿梭虚空，从任意一个角度发动出其不意的突袭。” 李小森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就在之前和凯瑟琳娜的战斗中，尤其是在对方强行催生破绽然后击打破绽的巨大压迫力之下，李小森有了一丝明悟：橘焰鬼斩的真形，不是单纯的刀形，刀形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刀胚的形态、走砍的轨迹、火元素的排布，这些全部加起来，才共同组成了橘焰鬼斩的真形！ 所以单纯走砍，效果不是穿梭虚空，而是让自身不露破绽。 同样的，单纯的刀胚形态，所带来的效果，也不是穿梭虚空，而是一种特别的产物！ “你真的以为，你挡下我的剑了？”凯瑟琳娜冰冷的声音响起。 不知不觉间，凯瑟琳娜脸上的放肆笑容，已经消失了。 她近距离死死盯着李小森的眼睛，手中的刺剑，就像是会拐弯一样，居然从李小森手中的刀胚上，突然一下滑开，然后戳中了李小森的一侧软肋！ 虽然这一剑没有直接命中破绽，因为破绽被李小森用刀胚挡住了，但宫廷剑术的攻击力和杀伤力，依然摆在那里。 这一刻，李小森甚至有种被自己的强攻式一类的能力，给正面击中的错觉。 哇的一大口鲜血，狂喷出来！ “小……本堂君！”樱井静香惊叫。 她看不懂双方的剑道比拼，但李小森中剑吐血，这是谁都能看得见的事实。 李小森却是面露狠笑，硬是把第二口到嗓子眼的鲜血，吞了下去，脸色微狞，看着眼前的凯瑟琳娜反问道：“你要是真这么自信，为什么要偏转剑锋？” 其实李小森内心还有一句话，碍于现在的伪装身份，不好说出口，那就是：“为什么不笑了？你他妈的倒是再接着笑啊！” 凯瑟琳娜呆了一下，然后她的身子微微一颤，接着僵在了原地。 她倒是没吐血啊什么的，看起来也没受伤。 但她有些艰难地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胸腹之间——李小森持刀的是左手，空着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点在了她的胸腹间的一点。 这不是别的，正是白天的时候，李小森击败樱井梨香的那最后一剑！ 日本剑道以防守反击为主，樱井家的剑道虽然比不上剑馆至高的心剑术，但在李小森手里，还是有用武之地，可以用来对抗强势攻击属性的北欧宫廷剑术。 以刀胚格挡对方的刺剑，然后反手无声无息地发动反击，这才是李小森真正完整的应对。 现场静悄悄的。 李小茜看着好像雕塑般彼此僵硬对立的凯瑟琳娜和“樱井本堂”，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想到之前在樱井梨香的住所，静香问的那句：“所以樱井本堂是本次剑道大会的最终优胜的有力竞争者喽？” 当时她的回答是怎么可能，算是值得关注的，但和最强的那几人相比还是有明显差距。 现在呢，看起来依然是樱井本堂落在下风，但这樱井本堂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再次超出了李小茜、乃至其余所有人的预期，他看起来比白天面对樱井梨香的时候更强！ 是的，不得不承认，李小森依然在这场对决中处于下风。 毕竟是他之前并不熟悉的剑道和斩术的比拼。 毕竟，对刀胚的领悟，只是找到了一个可能的钥匙，大致有了方向，有所猜测，但还没有完全弄明白。 “呵呵，哈哈哈……” 凯瑟琳娜突然间，又笑起来，“看来，在我的剑下，多接了几招，甚至找了个机会还了次手，让你感觉很开心，是么？你真的以为，根本没资格学习剑馆心剑术的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刺剑嗡嗡颤鸣起来。 凯瑟琳娜本就锋利的眉眼，透出近乎凝成实质的凌厉剑意，以及冰冷的杀意。 在她眼中，眼前这男人不过是自己闲得太无聊了，有些感兴趣的一个小角色罢了。今晚来这儿，真的只是对这人的完美走砍，有些感兴趣而已，并不是将对方视作对手。 在凯瑟琳娜心目中，能做自己对手的，就那么几个：唐沁、华夏道门太极剑的那个新人传人、唐心、羽化云、柳长生、还有就是常年呆在北欧的那间小小的静室里的始终压自己一头的那个头顶北欧第一宫廷剑士头衔的那个女人！ 不是顶尖剑术的传人，就根本没资格做她凯瑟琳娜的对手！ 这个观念，并非狂傲，而是和三清剑、太极剑、心剑术、以及宫廷剑术比起来，其他剑术真的不够看。 剑道的修行，和其他能力的修行，有些不同。 其他能力的修行，很多时候是以本力为核心、为基础的，也就是说能力强度不是绝对因素，本力大小、以及本力和能力的契合程度，决定了最终发挥出来的战斗力。 而剑道不同。 剑道，作为一种能力，是一种“以能力为核心的能力”，相比起来，反而是本力的因素，会被削弱很多。 能力强度不够——即剑术级别不够，对于剑道修行者而言，是致命的。反而本力上可以不那么考究。 “为了打消你的妄想，我就让你真正见识一下吧，你和我之间，本质的差距所在。”凯瑟琳娜退了两步，她的唇角无声淌下一道鲜血，她终究还是被李小森伤到了，虽然并不严重。 然后她不再看李小森，低下头，专注看着手里的剑。 “剑舞者，无我之剑。” 随着凯瑟琳娜的一声轻吟，她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像是丢掉了灵魂，变成了一个只有肉身的木偶。 加布鲁脸色终于完全变了，低沉喝道：“够了！凯瑟琳娜，你胡闹得有点过分了！” 不错，狂战士被宫廷剑士克制，但北欧第一狂战士也有自己的骄傲。 对上凯瑟琳娜的那个实力恐怖的姐姐，加布鲁知道自己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但对于凯瑟琳娜，加布鲁只是觉得棘手，但尽力而为的话，还是可以想办法阻拦的。 关键是，“剑舞者，无我之剑”这样的技艺，不该用在这样的场合下，这太过头了。 “发生什么了？”一个声音在李小茜身旁轻声响起。 一个穿了件奇怪的纯白色道袍的俊秀少年，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李小茜身旁。 “……你来了？”李小茜点了点头，转头对樱井静香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们华夏道门的最强剑手。” 虽然是深夜，虽然很多人本来都在睡梦中，但李小森和凯瑟琳娜的战斗动静到后来实在不小，不止这俊秀少年，时与砂、丹青子、南离等人，也都陆陆续续到了。 李小茜一时间解释不清楚具体经过，只简短地说了几句，然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对峙中的两人身上。 凯瑟琳娜此时似乎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灵魂逐渐抽离出身体的感觉。 这个过程还在进行，李小茜有种感觉，当状态转变完成的刹那，凯瑟琳娜所爆发出的战斗力，恐怕会超乎想象得可怕。 而在凯瑟琳娜的对面，李小森只是轻轻吸了口气，做了个简单的持剑应战的姿势，不声不响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气势。 但就在这一刻，李小茜忽然身子微震：“这人的眼神……” 北美的海洋和塞丽，这时候也到了。 海洋这个剑术菜鸟终于意识到所谓看回放什么的，都是后话，都是扯淡！还是要先亲临第一现场来近距离观摩。 反正对于刚才凯瑟琳娜和李小森的最后一回合的交锋，海洋表示完全没看懂其中的玄虚啊，比如说凯瑟琳娜被挡下的那一记刺剑，到底是真的被挡住了，还是没被挡住？ 包括现在，这凯瑟琳娜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妈蛋真的是看不懂啊！海洋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信了，自己本来就是个剑术菜鸟了，还带了个同样是剑术菜鸟的塞丽，这完全是来看热闹的好么？ 早知道这样，应该想办法把斯卡纳那家伙也带来的，相比起两个焰巫师女孩，斯卡纳这个战职者就算不会剑术，应该理解能力会高不少吧…… 就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默默准备看这场对决的下半场时，一道身影，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对决双方的中间。 唐沁到了。 她的剑罕见得没有挂在腰间，而是背在背上，这在日本职业圈很少见，反而是许多华夏道门的剑术修行者的做派。 唐沁也没有拔剑，只是站在那里。 但这一刻，哪怕在最不懂剑的海洋、塞丽眼里，都能看出：唐沁站在那儿，身上透出一种强烈的气息，她像是和身后的大雪山背景融为一体。 李小森当初刚到剑馆的时候，远远看着那大雪山，感受到了一股逼人的强悍剑意，以至于不得不暂时闭上眼睛，才克制住自己对那大雪山直接出手的冲动。 现在，唐沁整个人，似乎变成了那大雪山，透发出的是类似的剑意！ 所以是的，剑馆的至高传承，心剑术，一定程度上就蕴含在剑馆所建立的大雪山之中。 李小森之前在大雪山上感受到的剑意，就是心剑术的一部分。 凯瑟琳娜受到这股剑意所激，哼了一声，退了半步，居然被硬生生从那种灵魂抽离身体的奇异状态改变中，被拉了出来，恢复了正常。 她的脸色明显变得很是难看，同时又有些兴奋：“唐沁！很好，你也要跟我交手，现在，在这儿？好啊，这很好啊，不用等到剑道大会了，现在就一决胜负吧！” “果然是个女疯子。”唐沁心中暗骂，表面上不动声色，把凯瑟琳娜暂时逼退后，又看向樱井静香，说：“让你的护卫武士冷静点！” 其实李小森目前假扮樱井本堂，获得了剑道大会的与会资格，实际地位已经远远超过樱井静香。 但唐沁是个很重视规矩和等阶的人，所以她还是认为李小森是樱井静香的人，要由樱井静香来开口约束。 樱井静香有些犹豫，转头求助般看向李小茜，却见这个新交的朋友有些发怔、似乎在走神。 而另一边，凯瑟琳娜还在叫嚣：“让我打！为什么不让我打！我和这个樱井本堂还没打完呢！” 唐沁亲自到场，都镇不住这个剑痴、疯子。 毕竟唐沁也好，李小茜身旁那俊秀少年也好，和凯瑟琳娜都是同级别的人物。为在场唯一一个天榜，加布鲁，又因为职业克制的关系，能做的事情有限。 然后，就听到一个柔和的、安宁从容的声音，在现场响起：“好了，虽然说了认真对待接下来的剑道大会，就是最好的备战，但大会还没开始，现在就开打，是不是太急了呢？” 一个和唐沁容貌几乎一模一样，但气质差异不小的年轻少女，缓步走了过来。 大雪山，剑馆代理馆长，唐心到了。 二合一大章。 卷6章26 敞开的心界 两年前那场内战，几乎把日行者联盟的老辈强者，都打光了。 像是华夏道门的鬼剑、北美猎魔城的格雷森……这些无圣之战之后，站出来扛起山门的台柱式的人物，死的死，残的残。 毫不夸张的说，两年前的内战，损失几乎可比当初在兵阁爆发的无圣之战了。 而且无圣之战，日行者联盟损失惨重，却也拉着夜行者一方的半圣强者一起死。两年前的内战呢？完全就是俱乐部那群疯子挑起的毫无意义的战斗！ 日本剑馆本来的馆主，就是在两年前遭受了难以描述的重创，至今都还在闭关，能否活着出来都是两说之事。 所以目前的剑馆的首领，就是眼前的唐心。 内战之后，各个山门中，曾经的天榜们都开始扛起重任。 当初唐心在天榜强者中，并不起眼，因为这个人很奇怪——她没有任何可查的战绩，一场都没有！也就是说从来没人见到过她出手。哪怕是当初那个天天追着柳小惠的没心没肺的琉璃，都和人交过手，唐心却从来没有。 但两年来，唐心却又是所有天榜之中，最亮眼的一个。 倒不是在修行上，目前人们依然对她的实力感到好奇，而是在剑馆的各项事务上，她做到了历代馆主都没做到过多的近乎完美的地步。比方说这次剑道大会，也是在她的安排和筹措下，举办起来的。 “好了好了，都冷静下来别打了，要打等到大会正式开始之后再打。”唐心拍了拍手，客客气气地说，“现在躲在暗中的敌人不少，举办大会是为了不示弱，但如果在大会之外私斗，这和两年前那些挑起内战的俱乐部的疯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话一出，在场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 唐心态度来和和气气的，但其实，她把话说得很重。 凯瑟琳娜似乎还要抗议，但被加布鲁一个严厉得近乎森冷的眼神止住了。 加布鲁现在是真的很火大，有点动真怒了！ 同时加布鲁对于唐心，也的确是心有忌惮，他其实不太了解唐心，但出发之前，加布鲁问过那位和唐心齐名的他们北欧的第一剑手，问有什么建议么，对于他和凯瑟琳娜的日本之行。对方就说了一句：“别惹唐心。”如今唐心话说得这么重，隐隐把矛头指向了凯瑟琳娜，加布鲁虽然不怕唐心，可他真的不想惹麻烦。 而凯瑟琳娜似乎对唐心这个级别的人物，还是有一定的忌惮，哼了一声，终于消停了些。 “好了，既然凯瑟琳娜小姐愿意退一步，那本堂君你也退一步吧，可好？”唐心又看向李小森，听得出来，她还是有些偏向李小森的。 倒不是因为李小森现在的身份，是樱井家的人，属于剑馆的一份子。 而是这事情，本来就不是李小森的问题，完全是凯瑟琳娜一人挑起来的。 从这些微妙之处，就能看出唐心其实对事情的处理很细腻，同时很干脆。该说重话的时候绝不客气，而且还是满脸笑容地说出近乎诛心之语。而在维护公允方面，也绝不含糊。 难怪这两年剑馆在她的掌管下，一点没有内战后的颓败，反而有种欣欣向荣之势。 然而让唐心很诧异的是—— 李小森没回她的话。 “本堂君，馆主大人在跟你说话呐。”樱井静香来到李小森身旁，轻轻拽李小森的衣袖。 樱井静香感觉自己现在有点晕晕的，本来想着回归家族、回归职业圈，一点点从头努力就是了，结果呢，现在近距离面对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全都是当今职业圈的顶尖人物啊！ 而这似乎都是因为李小森的关系。 如果樱井静香一个人回家族，哪来这么多事？ 樱井静香又拽了李小森一眼，却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与此同时，在场诸人的目光投了过来，然后一个个流露出意外又吃惊的表情来。 李小森此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身子隐隐颤抖，周身有一种异样的气息在流动。 “这是——？” 在场所有懂剑的人，第一时间都明白过来。 剑道作为一种能力类型，和其他能力有诸多差异，属于很独特的一支。而其中一个很重要的不同，就在于剑道很讲求“顿悟”，有些道理，明白了就是明白了，不明白就是不明白。 从不明白到明白，会有一个飞跃式的转变，所以剑道的修行，往往会有顿悟式的飞跃，而不是像其他类型的能力，比如法术能力，更强调渐进式的进步。 李小森此刻的表现，正是顿悟！ 而且似乎并不是寻常的顿悟。 李小森自己现在其实也是有点懵的。 来到剑馆的时间很短，却仿佛置身于一个剑道与斩术的海洋，先是和樱井梨香交手，刚才又在凯瑟琳娜的重压下竭尽全力以斩术对剑道，并不动用其他的专属能力。再然后是唐沁的出现，那种和大雪山透出的剑意极为类似的气息，让李小森再次受到感触。——这些加起来，造成了李小森突然的顿悟。 但问题不是顿悟的理由，而是顿悟的内容！ 并非之前有所感悟的刀胚形态所蕴含的效果，也不是凯瑟琳娜最后那令人极为在意的、和战斗法师的“无我境界”颇为类似的奇异状态，而是一种李小森自己都有点不明白的东西，像是突然间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变化好像出现在看到凯瑟琳娜那空空洞洞的状态的一刻，又好像是在唐心出现的一刻。 “这到底是什么啊？” 李小森感到昏昏沉沉的。 唐心似乎对自己说了些什么，但李小森一个字都没听见。 眼前突然一黑，李小森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没人预料到这样的情况，还有这样的？顿悟还能把自己给顿悟晕了？ 李小森这一昏迷，便是两天的时间。 醒过来的时候，明媚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打在脸上，暖暖的。 可以听到一阵阵的呼喝声、兵器碰撞声从外边传进来——剑道大会已经如火如荼地正式开始了。 李小森怔怔望着天花板，一时间还没回过神。 过去两天的时间里，旁人眼中看李小森，显然认为他昏过去了，失去了意识。 但其实李小森一直保持着清醒，只是他的意识在别处。 本来李小森来日本，假扮成樱井本堂，一方面为了暗中摸清楚情况，干掉敌人，保护妹妹，另一方面为了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R技能，而不再把“挑战”作为自己的大招。 橘焰鬼斩是李小森选择的切入点，本来修行得很顺利，走砍已经基本掌握，刀胚的奥义，李小森也感觉摸到门路了，接下来再把火元素的排布弄明白，应该就能把橘焰鬼斩的三大核心部件钻研清楚，再研究组合起来的问题。 尤其是在先后见识了日本剑道和北欧宫廷剑术之后，更是给李小森了极大的启发。 其实橘焰鬼斩和日本剑道、北欧宫廷剑术，有个很大的共同点，那就是它们都针对破绽进行打击。 日本剑道防守反击，打得是破绽。 北欧的宫廷剑术，主动出击，打的同样是破绽。 李小森的橘焰鬼斩，以正面强打硬攻的能力而论，肯定不如已经开发完毕的“强攻式”。 李小森的橘焰鬼斩，最终应该是“斩虚式”，和“强攻式”对应。 李小森心说你看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呢，真正属于我自己的橘焰鬼斩的名字。 至于两天前，在那凯瑟琳娜身上看到的“剑舞者，无我之剑”，给人一种非常类似战斗法师的无我境界的感觉，李小森甚至怀疑北欧宫廷剑士一脉，是不是和曾经出现在这个地球世界上的那位“洛徳森”有什么渊源？ 无论是与不是，李小森确定的是：最终自己的斩虚式，同样完全可以和无我境界结合。 ——总之一切都进行得挺顺利。 直到，那突然间的顿悟到来。 “老实说，我不觉得那是一种顿悟啊。”李小森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前心口的部位。 与其说是顿悟，不如说是一种自身体内的变化。 之前的李小森，虽然不再是战斗法师，而是超级生命暗裔战法，但有一个战斗法师的特征，李小森始终保留着，那就是灵魂深藏战斗水晶深处，灵魂防御能力超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免疫一切灵魂手段。 但与之相对的，李小森主动施展灵魂攻击和手段的能力，就比较弱小了。 在此之前，强攻式也好，小小茜也罢，包括千幻书生，其实都比较偏物质攻击，灵魂和精神方面的成分，占比较小。 这个生命特征，在李小森变成暗裔战法之后，没有变，在李小森历经了三年的暂别后重新复苏归来，依然没变。 却在两天前变了。 两天的时间里，李小森其实就只有一小点变化，却是本质的变化——他的灵魂，现在是敞开式的，不再封闭于体内的战斗水晶最深处，而是和外界有了明确的联通。 内心世界，不再是封闭的世界，而变成了一个类似比剑场、又有点类似挑战擂台的模样，像是时刻准备邀请某位对手进到自己的内心世界来，比拼剑术。 这其实有点“挑战”的影子了！ 要知道，之前李小森使用挑战的时候，就是把人强行拉入自己的内心世界，作为主场，这才能战胜在外界自己很难战胜的对手。 问题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因为不够么……”李小森喃喃，“我这次来日本的修行目的，是研究出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且能力强度足以对付柳长生乃至夜行始祖的R技能。橘焰鬼斩也好，斩虚式也罢，还有无我境界——这些加在一起，我所期待的最终的‘斩虚式’，终究还是不够么？” 李小森仔细回忆两天前，自己其实是在看到凯瑟琳娜的类似无我境界的状态后，再看到唐心的到来，才突然间产生了变化。 无我境界，李小森也会，只是之前不太用。 其本质，是放下心，不再用脑子做判断，而是把决策权，交给长期锻炼出来的战斗本能。 李小森看到凯瑟琳娜的状态后，本能地自己也动用起了无我境界，而唐心恰在那一刻到来，从唐心身上，李小森感受到的，是巨大到几乎让他觉得自己在面对柳长生的压力！ 或许就在那一刻，李小森的身子做出了判断：按照原计划，所最终钻研出来的斩虚式，终究只是和强攻式、小小茜、千幻书生这些专属能力，同等强度的能力。 想要击败柳长生，这样还不够。 “所以敞开内心世界，这算是我的身体本能所做出的判断？”李小森稍微有点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橘焰鬼斩，还是要钻研的。 无我境界，也还是可以融入其中。 斩虚式的计划不变。 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把最终研究出来的和强攻式一个级别的斩虚式，想办法和如今敞开的内心世界，结合在一起。 “超级生命，还真是奇怪的生物啊。”李小森忍不住苦笑。 似乎在复苏之后，自己的生命层次，又更进一步了。已有的专属能力的强度提升，是一个体现。而现在这并非出于主观意愿的一次巨大的身体变化，则是另一种体现。 在超级生命的世界里，有个概念叫做“本能引领着进化”，李小森曾经还是战斗法师的时候，只是听懂了这句话的字面意思，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含义。 仔细想想，甚至有些细思极恐的感觉：原来生命体强大到一定程度，大脑似乎不再是唯一最高的指令中枢，很多时候反而更服从本能的指引！ 李小森坐起身来，活动了几下肩膀。 当修行成为了习惯，李小森刚刚醒来，便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修行计划。 然而一时间反而有点茫然：是继续从橘焰鬼斩入手，还是兼顾无我境界，还是转而从这敞开的内心世界开始研究？ “话说，我这内心世界一敞开，岂不是从今往后，我的灵魂防御能力不再是无敌的了？”李小森有点对自己的本能选择感到恼火，“我本来很喜欢这个属性的好么？灵魂攻击免疫啊，这么叼的属性，就这么没了？这要是不能换来真正牛逼的灵魂攻击手段，我岂不是亏大了！！” 等等，灵魂攻击手段…… 李小森突然呆住，然后意识到了什么。 他发现内心世界敞开，所代表的真正意义是什么了——曾经计划中的最终成品“斩虚式”，本质上和“强攻式”一样，都是极为偏向单体物理攻击啊。 虽然攻击手段不同，但都是物理攻击这点，几乎是确定的。 所以，敞开内心世界，所代表的自己本能的判断，其核心意思其实是：这个真正专属于自己的R技能，应该是灵魂攻击，也只有这样才能击败柳长生。 自己的斩术，自己的剑道，该是灵魂之剑。 ——这才是本能判断的真正含义。 卷6章27 坚韧和沉重 内心世界对外敞开，是一种很陌生、新奇、又让人有点不适应的感觉。 就像是过去一直宅在家里，突然间置身于商业步行街，周围人来人往，自己反而有点无所适从。 “放弃了完美的灵魂防御力，换取‘灵魂斩术’的可能性么……” 李小森心情挺复杂的。 从战斗法师变成暗裔战法，本质上，是在战斗法师的基础上，融入了夜行血族的职业属性，这对李小森原本就有的战斗法师的职业属性，并没有多大改变，是一个“加法”。 在此之前的诸般修行，比如专属能力的研发，本质上是探索“暗裔”的部分为自己附加了什么。 现在呢，李小森第一次舍弃了曾经作为战斗法师的一部分。 舍弃了一部分战斗法师的属性，这是第一次。 但人生不就是这样么，总是紧紧攥着手里的，一点都不愿意放下，那或许永远都不能获得更多想要的东西。 为了得到，有时候需要选择舍去。 “复苏的能力……以及现在这敞开的心界……”李小森露出一丝微笑，“现在，我可以说我是全宇宙独一无二的暗裔战法了，而不是夜行血族与战斗法师的简单加和。” 曾经的自己，是个混合物，战斗法师和夜行血族简单粗暴地混合在一起。 现在，李小森觉得自己身上的两种职业属性的存在，有点真正彼此融合的意思了。 李小森又想到两天前，北欧的凯瑟琳娜施展的那招“无我之剑”。 针对破绽的攻击模式，以及这非常类似于无我境界的无我之剑，让人不得不怀疑：北欧的宫廷剑士一脉，是不是和曾经出现在地球上的那位自称“洛德森”的战斗法师有关系？ 到现在，李小森比较确定，地球上曾经出现过战斗法师，自己并不是第一个。 柳长生在华夏血战的最后，就曾经提到过“洛德森”，而且用的是李小森最熟悉的家乡语言。 加上柳长生用以把诸多战神兵器熔炼于一身的“熔兵炼体”，更是战斗法师在地球上留下过痕迹的铁证。 现在又要算上一个疑似和战斗法师有关系的北欧宫廷剑士一脉。 那夜行者呢？拥有超级生命的特征的夜行血族，会出现在地球这么个不起眼的星球上，本就离奇得很，难不成也和战斗法师有什么关系？ 根据目前已知的少许情报，那位“洛德森”出现在地球的时间，应该正是史前能力文明和夜行者的那场史前战争的时期。 如今史前文明不再了，但华夏书院继承了史前文明建造的诸多遗迹和联通所有遗迹的古代通道，北美猎魔城又似乎是那古代大学者拉尔斯的遗产，如今的华夏书院，以及猎魔城，是否隐藏着某些和那位“洛德森”相关的信息呢。 还有让人很在意的李幸倪、龙五…… 李小森叹了口气。 地球真的是个奇怪的地方，这不是李小森第一次生出如此感触。 但和过去不同的一点是：过去李小森只是觉得这地球上奇怪的、不合常理的事物很多，越深入了解就越多，而且纷繁庞杂，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现在，李小森隐隐觉得，或许一切谜底的本源，都隐藏在史前时代那位在自己之前来到地球的不知名的战斗法师身上。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樱井静香走了进来。 看到上半身从床上坐起来的李小森，女孩呆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起来：“啊，你终于醒啦！天哪这两天真的担心死我了，虽然那天馆主大人说你应该没事……” 虽然碍于身份，她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照料李小森，只能安排仆人帮忙照顾，但这两天樱井静香每天都会定点来看李小森的情况。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樱井静香关切地走到床边。 “哦，没什么问题，感觉挺好的。”李小森说。 自己的确没大问题，只是一次并不是出于本意的本能进化。 倒是眼前的樱井静香，让人有点在意，虽然女孩看到自己醒过来时表现得很开心，但她进门时眉宇间的一缕愁容，并没有逃过李小森的眼睛。 “我昏迷的这两天，发生什么了么？”李小森轻声问。 樱井静香叹了口气，也不隐瞒。 听女孩说，自己昏迷的这两天里，剑道大会已经如期正式召开了，这自然是好事，就像之前说过的，认真对待剑道大会，就是对那些藏身暗处的敌人的最好的应对，是最佳的备战方式。 但不得不说，有些人，似乎有点认真过头了。 “剑道大会是剑馆的传统，比剑规则也是沿用以前的，基本没变过。”樱井静香解释道，“我们日本剑道比较讲求对决中也要守礼，而且只分胜负，不决生死，因为剑道精神里包含了不下死手、狠手的部分，大会规则里就没有特别硬性的规定。但小森君你也知道，这次大会的与会者，不只有我们日本职业圈的人，还有世界各地山门的代表队伍。” 李小森点头：“所以有人出手太狠，闹得大会的气氛不太好？” 樱井静香哼了一声，这个向来礼貌温和的女孩，罕见地流露出恼怒的表情：“就是两天前来找小森君麻烦的那个凯瑟琳娜！两天的时间里，她赢了七阵，问题是本来只是小组赛阶段，不涉及到淘汰，只是以胜负算积分。可她……她下手真的太狠了！” 李小森心说能不狠么，那女人两天前可是连加布鲁、唐沁都拉不出，若非唐心亲自下了大雪山，出面阻拦，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 这一方面和宫廷剑士一脉的职业特点有关，这职业本来就是极致的进攻和单挑，但另一方面，估计和凯瑟琳娜这人的性格，也有很大关联。 李小森相信并不是所有宫廷剑士都是这么讨人厌的作风。 因为和凯瑟琳娜交过手，李小森倒是不太意外，但在听樱井静香说过那些和凯瑟琳娜交过手的人的下场之后，李小森还是忍不住默然——七个人，有剑馆的人，也有华夏山门的，其中情况最好的是重伤！其余有人出现了轻度残废，还有人未来的职业发展上限，估计会受到明显影响，还有一位日本剑馆的高手手中的一柄在日本职业圈颇为有名的名剑，在对决中，被凯瑟琳娜硬生生打成了三截。 “因为这个凯瑟琳娜，现在大会的气氛很不好，唐心馆主大人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大会的规则本身的确不太严格。”樱井静香越说越气愤，“还有，小茜她这两天也很难过，华夏山门那边被凯瑟琳娜伤到的人已经有三个了。” 李小森呆住了：“啥？小茜？哪个小茜？” 樱井静香奇怪道：“还有哪个，华夏书院的李小茜啊。” 李小森感觉有点晕，瞠目道：“所以你刚刚叫我妹妹什么？小茜？这么亲热的吗？你们……你们认识？” “认识啊，刚认识的，不过我们很聊得来！”樱井静香吐了吐舌头，“小森君的妹妹，是个很好的人呢。” 李小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女孩子之间的事情，有的时候真的是很难理解，就像当初李小森无法理解妹妹和小傲娇林婉的关系为什么会那么好。 说到林婉，唉，三年前在北美惊鸿一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印象中，林婉在那场李幸倪和前任裁决部长的权力斗争结束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李小森隐约明白，她后来应该在替李幸倪做事，只是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 李幸倪和龙五，这是当今这个地球职业圈中，除了夜行者之外，最让李小森看不明白的两个人。 李小森起身穿好衣服，简单吃了早餐，然后赶紧前往大会的现场。 听静香说，大会为自己保留了与会资格，但期限是三天，如果三天内自己醒不过来，那没办法只能取消资格了。 本来自己有五六场小组赛要打，都被暂时押后了，所以能及时苏醒过来，算是很幸运。 至于凯瑟琳娜，虽然对这人的反感不减反增，但李小森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真要和对方再度交手的话——就更要先把大会的与会资格确认保留好，过了小组赛，应该就有可能对上了。 樱井静香倒是有些担心李小森刚醒来的状态能不能参加对决，毕竟两天前，众人对突然昏迷的李小森的结论是“非正常性顿悟”。 但在看过了李小森的第一场小组赛之后，樱井静香的疑虑就完全被打消了。 李小森手持一柄简单到甚至有些粗陋的刀剑胚子般的武器，一记斩击，就把剑馆的一位种子选手级别的高手，给劈翻在地！ 掌握完美走砍之后，李小森已经可以在面对防守反击式的日本剑道时，放心地主动出击——因为反正完美的走砍中，几乎没有破绽，这会让在反击中寻找破绽攻击的日本剑道很难受。 而两天前有所领悟的刀胚，李小森现在基本确定了：刀胚的奥义，在于“坚韧”和“沉重”。 是的，坚韧和沉重，李小森自己也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橘焰鬼斩”神出鬼没，流焰质地的刀身，给人一种轻盈到没有重量的感觉，但其内在的刀胚，其实是最坚韧也最沉重的事物，这就是单纯的刀胚所蕴含的真形，所引动的效果。 “这大概是因为橘焰鬼斩要破开空间而行，自身强度不够的话，直接就在空间夹层里，被压成齑粉了，所以才要‘极致坚韧’！”李小森心中有所明悟。 那天自己用刀胚横于身前，挡住了凯瑟琳娜的剑，其实就是利用了刀胚“坚韧”的特点。 至于“沉重”—— 李小森之前一直以为，橘焰鬼斩能穿梭虚空，是因为刀锋可以“刺入”空间里，是一种锋利的体现。 现在才知道，橘焰鬼斩并不是“刺入”空间的，而是“压入”的！ 利用极致的沉重，压垮局部的空间结构，这才是橘焰鬼斩的真正原理，而如果不是单独把刀胚部分拿出来钻研，李小森还真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个奥秘。 复制眼固然强大，没有复制眼的基础，就不会有李小森如今的专属能力“千幻书生”。但有些时候，似乎不是绝对的好事，容易造成“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尴尬情况。 李小森突然想到古代书院的“近似模拟”，和自己最擅长的“绝对复制”对应，心中所有所悟，隐隐抓住了什么。 总之，手持极致坚韧又极致沉重的刀胚，配合上走砍，李小森现在表面看来是个风度翩翩的日本剑客，实际上却是一头以剑为牙的残暴猛兽！ 就这样，一天之内，接连七战，把拖了两天的和自己有关的小组赛，一天都打完了，七战全胜！ 所有李小森的对手，都是一种类似的感受：本来高高兴兴，想要来一场剑客与剑客的巅峰对决，结果呢，双方刀剑碰撞的刹那，他们感觉砍过来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座山！ 那种感觉真的是让人很想骂娘，手一抖，剑就飞出去了，然后李小森会客客气气地行礼说：“多谢承让。” 他妈的，承让你妹承让！这真的是樱井家的剑术？！ “也不能说不是樱井家的剑吧……” 一位年长的剑客较为客观地分析道，“樱井家的剑，终究是剑，而一切剑道的基础，便是走砍。这樱井本堂，等若暂时放弃了樱井家剑道那些花里胡哨的幻术逼迫啊，防守反击啊之类的，反而选择了使用最基础的走砍技术。” “那怎么解释他剑上的怪力？”一位输在李小森手上的剑客气愤难平。 “呃，这……”老剑客无言以对，“我没亲自感受过，不太好说……” 对于这些猜测，李小森完全不在意。 不错，现在自己假扮樱井本堂，不能太引人注意，要避免怀疑，但一味藏着可不是办法，这样虚虚实实的，才是王道啊。 尤其是三年前自己“战死”之前留给世人的印象中，有很多，什么懒小森，什么打不死的强小森，唯独剑道、斩术方面，其实三年前的李小森用得挺少的。 “如果樱井本堂在小组赛继续保持这样的表现，那么，樱井静香就确认成为下一任的荣誉家长吧。”桂香大家长已经苏醒过来了，不过被樱井梨香炸出来的伤势还没全好。 对此，樱井静香发现自己并没有特别高兴，只是很平静。 “原来我并不是冲着荣誉家长的位置回来的，我只是想要回归这个圈子。”樱井静香看着刚打完第七场比赛的李小森，“以及能回到职业圈，看到这样的人，真好！” 许多年后，樱井静香嫁作人妇，生儿育女，和孩子们说起往事，还是会在提到和李小森的这段交集时，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暖的笑意。 七场比赛一口气打完，李小森正考虑着接下来是去看看过去两天错过的精彩对决，还是先看今天的其他场地的比赛。 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的六号比剑场，传来一个熟悉的嚣张声音：“哈哈，干嘛这么瞪着我，想吃人么？我没违反大会规则吧，这小子自己技不如人被我揍了，怎么，比剑难道是舞蹈表演，不允许受伤的么？” 李小森眉头一皱，这是凯瑟琳娜的声音。 此时凯瑟琳娜手持宫廷剑士标志性的细长的刺剑，傲然站在比剑场的中心，在她面前，一个身穿道袍的身材很高大的华夏道羽士，倒在一片血泊中，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他其实手脚都已经被打断了，根本无法起身。 这人是曾经和李小森交过手的丹青子，当时以一手水柔拳术，给李小森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水柔”是华夏道门的一脉修行思路，可以是拳，也可以是剑。 昨天南离已经栽在了凯瑟琳娜的剑下，而且受伤极为沉重，关键是自信心遭受到了职业者最不愿意遭遇的打击。 丹青子和南离的私交谈不上很好，但毕竟同为道门中人，所以今天全力以赴，以道门仅次于“太极剑”的“水柔剑术”，准备和凯瑟琳娜一决胜负，为南离讨回场子。 然而防御力惊人、且守中带攻、可以打出水滴石穿的惊人穿刺力或是滔滔洪水般的滂湃压迫力的水柔之剑，最终还是没能胜过凯瑟琳娜手里的刺剑。 丹青子在凯瑟琳娜的脸上，留下了一条血痕。 而为此，丹青子付出了手脚齐折的代价。 宫廷剑术真的太过凌厉了，一旦催生破绽，再击中破绽，所造成的破坏力惊人得大，似乎被宫廷剑术催生出来的破绽，比一般的破绽更脆弱、更致命！ 凯瑟琳娜目光斜睨，看向脸色难看的李小茜：“怎么，这么生气么？真看我不顺眼的话，随时欢迎你来找我比剑啊，不过你知道怎么拿剑么？哈哈哈哈！” 卷6章28 皮这一下就很开心！ 剑道大会的会场，由一个个比剑场构成，从雪山脚下延伸到山腰，此时全场都是凯瑟琳娜肆无忌惮的笑声，这人平时其实看着挺正常的，一旦涉及到剑，却像变了个人，因剑而痴，因痴而狂。 “小茜，别冲动，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大会规则里的确没有硬性规定不准下狠手。”时与砂低声道。 时与砂其实也很生气，但她即便生气，表面上仍是平稳而精准。 李小茜心中又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问题和无奈？如果有办法的话，剑馆的唐心早就动作了，不会容忍凯瑟琳娜在大会期间，重创一个又一个日行者联盟的好手。 深深吸了口气，李小茜不再看嚣张挑衅的凯瑟琳娜，示意小柳长生上台去把丹青子抬下来，华夏代表队带了医护人员，为首的医疗长是当初在魄罗岛集训中和李小森打过擂台战的六人组里的苏云影，剑馆方面安排的医疗人员，也早早等在场边了——这两天，每场凯瑟琳娜参与的战斗，场边都会有医疗队的人早早准备，因为几乎一定会出现严重的伤势。 整个剑道大会的氛围依然热烈。 但这片区域的气氛却很是僵硬。 海洋和塞丽默然站在比剑场的另一边，沉吟不语。 和凯瑟琳娜一起来的加布鲁抱着膀子，站在不远处，粗犷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两天前，凯瑟琳娜去找李小森单挑，那时候加布鲁很生气、很恼火，此时却并不介意凯瑟琳娜的行径——因为现在凯瑟琳娜无论做什么，都在剑道大会的规则内啊。 加布鲁两天前阻止凯瑟琳娜，不代表他真的是个好好先生，恰恰相反的是，侵略如火才是北欧狂战士的风格。 在北欧职业圈的文化里，决斗、伤残、乃至在对决中死亡，都是非常普通的事情，这点无论是狂战士一脉，还是宫廷剑士一脉，其实都是一致的。 “两天前，唐心馆主说你的行径和俱乐部的那些家伙无异的时候，我还觉得她把话说得重了。”李小茜迅速安排好善后的事宜，再次看向凯瑟琳娜，“现在，我觉得她说得没错，你的剑很强，但你这个人，很差劲。” 典型的李小茜风格的措辞，认真地看着对方，告诉对方说“你是个坏人”。 凯瑟琳娜还没回应，加布鲁这次反而开口了，咧嘴笑道：“你们华夏有华夏的精神，但我们北欧也有自己的文化，所以别拿你们的逻辑强加给我们，好么？” 剑道大会，是诸多山门彼此汇聚一堂的一次大会，算得上是盛况空前了，但有交流，就会有摩擦。 即便山门派中最极端的那些人，已经分离出去，成立了全新的俱乐部，日行者联盟内部，也算不上是铁板一块，只能说比之前各自为战的状态，好了很多。 还是那句话，有交流，就一定会有摩擦。 “这场我们华夏记住了，别高兴得太早了，等你和王皓对上还能赢的话，再高兴不迟。”李小茜还是看着凯瑟琳娜，认真地说。 “王皓？就是你们华夏道门的那个新人？修行‘太极剑’的那个？”凯瑟琳娜笑嘻嘻地说，“不过看现在的分组，我和他就算相遇，也只能是在决赛，所以很抱歉在那之前，你还是要忍我，哈哈！” 说到这，凯瑟琳娜随手把刺剑系回腰间，歪着头想了想，忽然说：“李小茜是吧，我听说过你不少事情，听说你三年前还是个什么事情都要你哥哥出面帮你摆平的小丫头，怎么，现在你哥哥死了，换成指望这王皓替你摆平——” 她没有说完，因为一阵狂龙般的气劲，猛地当面压了过来。 时与砂只来得及叫了声：“小茜！” 李小茜已经配合“小小茜”，运转起“双人舞”，远远超越统领级别也就是职业四级的本力轰然迸发，李小茜的拳头小小的、白白的，却像是裹着一层凝成实质的恐怖巨力！ 那巨力的形态，像是一头狰狞的巨龙，正是李小森当初在兵阁教给妹妹的“龙之舞”。 龙有逆鳞，李小茜虽然只是个刚刚长大的小龙，但没人能当着她的面，如此不尊重李小森！ 砰的一声闷响。 加布鲁挡在了李小茜面前，狂战士特有的森寒和炽热交织的血腥煞气散发出来，以拳对拳，碰撞的结果是李小茜身子微微后仰，而加布鲁虽然岿然不动，却忍不住挑了挑眉，似乎对李小茜的实力颇感意外。 加布鲁也是天榜选手啊，而且骨子里有着狂战士一脉特有的狂野血性，放眼天榜诸人，他加布鲁除了害怕凯瑟琳娜的那个实力变态的姐姐，其余还真没怕过谁！ 怕凯瑟琳娜的姐姐，也是因为职业克制的关系。 抛开职业克制不谈，加布鲁甚至对那血族的天榜高手，甚至对柳长生，都是丝毫不虚！狂战士一脉就是这样，加布鲁未必有自信能完败其他天榜高手，但狂战士的特性决定了：只要他想，他可以拉着对方和他一起死！ 要么你死，要么我死，没有战平，就算败了也要拉着你一起死，这就是狂战士的逻辑，也是狂战士这个名字中的狂字的由来！ 时与砂这时冲了上来，死死拉住李小茜，华夏山门之中，谁都知道“李小森”这个名字，不能轻易在李小茜面前提起。 海洋也来到近前，拍拍李小茜的肩膀，然后转身看向加布鲁和凯瑟琳娜，皱眉道：“是不是过分了？” 三年前的内战结束后，老辈强者死伤惨重，如今职业圈的掌舵人的平均年龄，应该是史上最小的一批。 相比起其他同龄人，他们责任更重，因此也成熟得更快。 但他们毕竟是年轻人！ 年轻人，就算再怎么成熟，一样有着抹不去的锐气和骄傲，不像老辈人物大多被磨平了棱角。 一言不合我们还是可以谈，这是很多老辈强者的做法，谈不拢也要接着谈，这就是政治的一部分。 年轻人呢，一言不合就开干！谁跟你他妈的玩政治？ 火药味渐浓。 加布鲁耸肩，粗犷的脸上又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说：“好吧，凯瑟琳娜你少说几句吧，别节外生枝了。” 凯瑟琳娜笑嘻嘻地哦了一声：“好啊，知道了。” 她是个剑痴，而且眼光毒辣，只看李小茜刹那间的全力出手，就确定这华夏书院的小丫头，修行的内容里，一点“剑”的部分都没有，因此凯瑟琳娜立刻就对李小茜失去了兴趣。 李小茜俏脸涨红，这是她三年前经常出现的情况，每次着急或生气的时候，都会脸红。 三年来，她成熟了太多，其实很少脸红了。 但有些事情改变不了，只是藏得更深了，这一刻她真的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李小茜再怎么成长，也没办法做到在关于哥哥的问题上，保持冷静。 不需要时与砂劝阻，其实脑海中的理性，正不断提醒李小茜：你现在是华夏代表队的领队，你不能上头，绝不能！ 但这到底要让人怎么忍？ 李小茜紧紧咬着牙，眼眶微红，但马上就被她压下去。 一旁的海洋看在眼里，心中暗叹，三年前那个稚气的女孩，如今的确变得更成熟，更沉静、更从容了，但终究还是那个生气到极点会被气哭的李小茜啊。 “太过分了，这两个人真的太过分了！”樱井静香这时候站在场边，忍不住露出恼火的表情，“不过，小森……啊不，本堂君，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往身旁一看，哪还有本来和她一道默默走过来的李小森的身影？ 场中，凯瑟琳娜打了个哈欠，转身就打算离开了，反正李小茜不懂剑，华夏真正懂剑的人，现在看来，大概也就那个王皓一人了。所以这剑道大会有点无聊啊，除了王皓，还有那唐沁，就没别的像样的对手了吗？真是的，为什么像唐心、羽化云这样的人物，都不亲自来下场参加大会啊，太无趣了。 然而她刚一转身，心底突生警兆！ 视野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剑，安安静静地摆在那里，就像是一旁的大雪山那般，不声不响，却仿佛亘古存在！ 这把剑，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摆在那里，但角度和时机都极为刁钻，以致于凯瑟琳娜一转身迈步，简直像是把自己的眼珠子，往那剑的剑尖上主动送上去一般！ 这很象是日本职业圈的剑术，但又好像有些区别。 这其实是李小森的斩虚式，虽然还不是开发完毕的斩虚式。 其实无论日本剑道，还是北欧的宫廷剑术，都是针对破绽的剑术，都可以说是和斩虚式有着共同之处！ 李小森手持刀胚，无声无息地来到凯瑟琳娜的身体侧后方，甚至稍稍动用了一丝“强攻式”的速度，然后瞄准对方身上的一处破绽，就是这么一剑。 这不是走砍，但的确是李小森来到剑馆的这几天来的所有见闻、修行的一次集大成，这是李小森至今为止用出来的最高水准的一记斩术！ 有日本剑道的影子，有一丝那大雪山剑意的影子，甚至有点宫廷剑术的神韵，当然，本质上这仍是李小森自己的斩虚式。 在不少人的错愕惊呼声中，还有加布鲁的惊怒喝声里，凯瑟琳娜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硬是在刻不容缓之际，拧转身体，以解眼珠被当场刺穿的厄运。 “见鬼的，这算什么？偷袭么！”凯瑟琳娜厉声喝道。 然而对方的剑很滑溜，居然在最后关头，主动撤了回去，几乎是擦着凯瑟琳娜长长的眼睫毛划过去的！ 凯瑟琳娜是个剑痴不假，但她终究是个人，是人就有恐惧心。 这一剑，是真的把她的心脏都快吓得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是……是你？”脸色微白的凯瑟琳娜很快回过神来，眼前可不就是两天前那个顿悟之后昏迷过去的樱井本堂么，“该死的，你醒了？你找死么？！” 其他人也都认出了这个不声不响给了凯瑟琳娜一记惊吓之剑的家伙。 “已经醒了么？” “我的天，他胆子好大，两天前唐心馆长帮他挡下了凯瑟琳娜，这家伙居然还敢主动来找事儿？” 在人们心目中，李小森和凯瑟琳娜还是有不小差距的，两天前面对凯瑟琳娜的主动挑衅不服软是一码事，如今主动来找麻烦，可就是另一码事儿了，两者的概念完全不同！ 樱井静香已经忍不住捂住了脸，不敢看下去了，她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李小森真实身份的人，她自然很明白李小森出手可不是为了两天前的事儿，而是为了几乎要被气哭的李小茜。 回到职业圈，见到这么多的传说中的人物，樱井静香真的已经很满足了，也挺开心的，有时候觉得和李小森一起回家族、回剑馆，经历这些事情，真的很有趣。 但她真心觉得不要再把事情搞得更大了好嘛！ “套用华夏的一句流行用语：皮这一下就这么开心么？”加布鲁也认出了眼前这家伙就是两天前那个把自己顿悟到昏迷的白痴家伙，森冷道，“小子，你想找死？” “哦哦，那我也套用下华夏的流行用语好了。”李小森收了手里的刀胚，故意不看妹妹，只认真盯着凯瑟琳娜和加布鲁，一本正经地说，“皮这一下我还真就特别开心！” 李小森刚才那一剑，是真的皮！ 如果那一剑再过分一点，可能就要涉嫌违反大会规则了，但李小森拿捏得非常细腻，最后关头的收势简直是神来之笔，让北欧职业圈这两人气得不行，却又知道没办法以大会规则来说事儿。 这正是之前凯瑟琳娜让人最恼火的一点，现在被李小森反过来用在凯瑟琳娜和加布鲁身上。 李小森能感觉到，妹妹的目光正在看自己，内心稍微有点后悔，是不是太明显了点？该不会暴露身份吧？但没有哪个哥哥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气成那样还默不作声吧！ 还是不看妹妹的方向，李小森很快把那一丁点的后悔甩到垃圾桶里，然后继续用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一本正经的口吻说：“没别的意思，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来知会两位三件事——” “第一，如两位所见，我醒了。”李小森说。 “第二，两天前的事情，我没忘。”李小森心说得把事情做得像是自己和凯瑟琳娜的私怨不是？ “第三呢？”凯瑟琳娜这时候完全恢复过来，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磨着牙齿问道。 “第三就是，我刚赢了七场小组赛，也就是说我已经确定小组赛出线了，正如凯瑟琳娜小姐你一样。然后我刚刚看了下分组的情况，凯瑟琳娜小姐你出线之后的第一场的对手……”李小森反手指了指自己，“就是我啊。” 加布鲁眉头一皱，看向场边的裁判员：“是这样么？” 那裁判是个满脸苦大仇深的中年男人，之前除了宣布结果之外一声不吭地，此时低头查阅了一番，然后点头说了一个字：“嗨！” 一时间周围众人都流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来，两天前被上门挑衅的这个最近的火热新人樱井本堂，居然苏醒过后连胜七场，然后直接就和凯瑟琳娜对上了？ 凯瑟琳娜本人也是在微微怔愣过后，反而笑了起来：“这样啊，那你的运气可真的不是很好。” 李小森耸耸肩，不知可否。 不远处，时与砂松了口气，低声说：“也好，这凯瑟琳娜真的是麻烦，让她别再找我们华夏的麻烦，和日本职业圈掐起来，也还不错。小茜你……小茜？” 时与砂身旁的李小茜一声不吭，呆呆看着那“樱井本堂”，心说：“这感觉……是怎么回事？” 卷6章29 唐心的猜测 围绕着大雪山的商圈非常繁荣，并不因为剑道大会的召开而有所不同。 这里是一家商圈中顶级的牛郎店，主打的是“帮助那些因为苦修剑道而身心枯燥的剑馆女剑客们，安抚她们的心灵，排解她们的寂寞”。 雪原，是这家牛郎店的头牌，不过他今天称病没上班，而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反复看着一份录像带。 在雪原的身后，还坐着两人，正是那天和雪原一起与柳长生有过接触的那两位，一个是前任裁决部长的弟子，另一个是北美猎魔城瑞拉的仆人。 他们都是俱乐部的人。 三人谁都不吭声，因为他们看录像看得很认真。 其实就只有短短的几秒钟，看画面，似乎是当初李幸倪和前任裁决部长的那场权力斗争时，在K市修行分院爆发的那场大战。 雪原反反复复地，不厌其烦地，倒带，再慢放，再倒带，再慢放…… 他身材很壮实，面容却俊秀到妖异，微微上挑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其实只有几秒钟的慢放镜头。 这镜头画面里，当然不是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才让雪原如此投入。 画面中只是战火光焰之中一个不太清晰的华夏少年的身影。 那少年手里，握着一柄橘色流焰构成的刀剑。 …… …… “天哪，小森君你今天帮小茜出头的样子，真的太帅气了！” 李小森此刻静静盘坐在剑池之中，等待自己和凯瑟琳娜的对决正式开始，同时忍不住回想起昨天自己帮妹妹出头之后，樱井静香的那个问题：“所以为什么不直接和小茜相认呢？” “因为我现在打不过那个叫柳长生的魂淡。”这是李小森的回答。 “就这一个理由吗？” “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是的，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李小森和柳长生，其实和来到剑馆后看到的日本剑术的逻辑，有点类似——谁先露面，谁就输了。 其实李小森自己何尝不想要和妹妹相认呢，他才是那个最想要和妹妹团聚的人啊，三年的时间，李小森不知道妹妹内心经受了多少煎熬，才变成现在那成熟沉静的样子。 在旁人眼里，妹妹现在的样子很美，李小森看着却感到心疼。 但没办法，李小森知道自己现在必须沉住气，因为这才是真正为小茜好的选择。 剑池周围的人很多，毕竟这场战斗从昨天确定要打直到今天，消息完全传开。 虽然比不上明天要进行的那场王皓与唐沁的对决——那真的是一场被称为“提前进行的半决赛、乃至决赛”的对决——但今天这场李小森和凯瑟琳娜的对决，瞩目程度也算是剑道大会开始以来，最高的一场了。 “想什么呢？”时与砂站在李小茜身旁，有些奇怪地看着似乎心不在焉的李小茜。 “哦，没什么……”李小茜摇摇头。 都说兄妹之间真正感情好的话，是心有灵犀的，从来到剑馆开始，已经两次了，李小茜在那个叫樱井本堂的人身上，感受到似曾相识的熟悉的气息。 昨天那樱井本堂跳出来和北欧的两人对上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李小茜的感觉特别强烈。 所以没人知道的是：昨天夜里，李小茜独自深夜前往大雪山，找到唐心。 “那天，贵馆麾下的樱井本堂，顿悟昏迷的那天，唐心小姐专门为他作为检查，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么？”李小茜尽量斟酌着措辞，同时努力保持平淡，“你知道，我对顿悟为什么会晕倒，有点好奇！” 李小茜并不知道她的耳朵红了，这是她从小到大说谎时候的表现，并不因为三年来的成长而改掉。 夜深人静，两位美少女在精舍前、夜空下，相对而坐。 唐心不紧不慢地奉上茶水，这少女的一举一动都有种仪式之美，然后她看着李小茜，微笑着说出一句让李小茜脸色猛然变化的话来：“小茜领队，是怀疑那位樱井本堂，真实身份是你哥哥李小森么？” 李小茜：“……” 三年来，李小茜从未对任何人提过，当时在北美战役的最后，哥哥的那句承诺式的“我会回来”。这就好像怀孕前三个月不能说出去一样，怕有奸人趁着孩子尚未安胎，趁机陷害。李小茜知道哥哥在这个世界上的对头很多，所以始终没对人提起过。包括这次“小小茜”产生异动，李小茜因此质疑要来日本，华夏众人问她为什么，她也始终不正面回应。 但没想到，唐心居然会这么平静自若地说出“你是不是怀疑樱井本堂是李小森”这样的话来。 李小茜默然片刻，看着眼前的唐心，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冰冷的杀意！ “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猜测罢了。”唐心微微垂下眼睑，以示并无恶意，但同时并不避开目光，而是十分坦然地和李小茜对视，淡淡说道，“不想听听么，我的猜测，我的想法。” 李小茜深深吸了口气，压下眼中的杀气，但目光依然凌厉，说道：“请讲。” “三年前，李小森可能没死，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猜测，其实职业圈内不少人，都有此猜测——尤其是在看到小茜领队你的情绪状态之后，我更确认了这点。”唐心悠然说道，“我听说过你们兄妹的不少事，三年前李小森战死，你不可能表现得那么平静，唯一的解释是，李小森可能没有死，而你知道这点。” 李小茜默然。 虽然对方说“职业圈不少人都有和我一样的想法”，但如果真是这样，三年来李小茜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这其实只是唐心个人的猜测！ 只是这少女真的太谦逊、太低调了，任何时候都不愿意凸显自己的特别，所以才故意那么说得！ 李小茜突然感到：包括自己在内，世人还是把眼前这位年轻的代理馆主，想得简单了。 只听唐心接着说道：“建立在李小森可能没死的猜想基础上，我回顾了李小森过去所做的事情——假扮阿兵参与到李幸倪院长和前任裁决部长的斗争中，假扮阿木进入华夏山门——看起来，李小森有着惊人的伪装能力，并且有隐藏身份进入到一场风暴核心的作风习惯。” “那么问题来了——这次突然间冒出头来，大放异彩的樱井本堂，有没有可能是李小森呢？虽说李小森之前没怎么展现过剑道方面的能力，但没记错的话，他同样没展现过什么法术能力，却在三年前北美的骑士选拔中，以及后来的北美战役里，展示出法术能力方面的惊人进步。所以过去没见过，不代表未来不会出现，这也是我在小森君身上发现的一个特点。呵，不介意我称呼你哥哥为小森君吧，一直李小森李小森的叫，不太礼貌呢。” 李小茜这时候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对眼前的唐心生出极大钦佩的同时，她最关心的是：“结论呢？唐心小姐的结论呢？那樱井本堂，到底是不是——” “很遗憾。”唐心摇摇头，“我其实也只是抱着猜测的心态，在樱井本堂昏迷期间，对他做了检查，但看来我想的有点多，他并不是李小森。毕竟，一个人的能力可以多变，但生命本质是不会变的。抱歉。” 如果李小森在场，听到这番话的话，一定会暗呼侥幸！ 因为唐心真的太敏锐了，但她终究不清楚超级生命的事情，所以认知上依然有局限性，否则她可能真的查出来李小森的身份！ 要知道三年的沉寂和复苏，李小森如今各项专属能力的能力强度，比三年前凭空提升了不少，根本原因，就是生命层次的再次提高。 超级生命的生命本质，是会变的。 唐心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最终的结论，做错了。 “虽然对小茜领队很抱歉，但站在我剑馆的立场上，倒是挺高兴的——这位最近崛起的本堂君，的确是我们日本职业圈的人。”唐心最后说道，“另外，小森君可能没死这件事，我没对任何人说过，包括我姐姐唐沁。如果小茜领队还是不放心的话，大可以对我出手，看能不能把我杀掉哦。” 依然是唐心的风格，看起来平平淡淡的，但冷不丁就会冒出来一句其实极为强硬的话语来。 李小茜深深看了唐心一眼，说：“不敢。谢谢唐心小姐分享这些情报给我。” “呵呵，应该的，不必客气。” 此时此刻，李小茜站在剑池边上，看着场中那樱井本堂，心里喃喃道：“真的不是么，不是我哥哥？” 小小茜的异动不是假的。 两次似曾相识的感觉，更是无比真实。 唐心的确深藏不露，但李小茜也不是三年前的那个小丫头了，现在的李小茜，有着自己的主见和判断。 昨夜和唐心会面过后，她心底对“樱井本堂可能是哥哥”这件事，也觉得可能性不大了，但她毕竟要真正靠自己的眼睛，来做出最终判断，唐心的意见，只是参考，不能作为她李小茜的最终结论。 “凯瑟琳娜的剑，真的很强，我不相信你打这么一场硬仗，还半点破绽不露。”李小茜盯着李小森，默默想着，“如果这一战下来，我依然看不出更多，那我才能相信，你不是我哥哥。” 李小茜安静下来。 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周围的气氛，越发热烈！ 尤其是北美的海洋，此时正吆喝着让大家下注赌输赢，简直让不少人险些跌破眼镜。 别看海洋美得好像蓝发精灵一般，她体内终究流淌着猎魔城的血啊，而猎魔城对外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是全球最大的赌城啊！ 此次海洋和塞丽来日本，主要原因是因为林婉提供消息，确认了两年前的内战中，杀死格雷森的俱乐部头目，是用剑的。海洋为了调查这件事而来，同时也想观摩一番全世界顶尖的剑手们的较量。 但不能亲自下场，实在是太闷了，闲来无事，索性开个盘喽。 “单看这赔率，我已经赢啦！” 凯瑟琳娜笑吟吟地站在李小森对面不远处，歪着头看场边热热闹闹的下注场面，“看来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你我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 卷6章30 鬼面 李小森也是有些无语地看着场边兴高采烈招呼人来下注的海洋，忽然看到了什么，有些奇怪地说：“加布鲁好像买的是我会赢。” 凯瑟琳娜撇嘴道：“他就是那样啦！作为狂战士，本该像华夏古武者那般刚猛无匹的，偏偏和我们宫廷剑士做了邻居，还天然被克制，一辈子被我们压一头。所以喽，有些时候他就是要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场合下，闹闹小别扭。哼，真是幼稚！” 李小森若有所思：“怎么会有克制关系这么明显的两支职业，距离反而这么近呢？” 一脸认真地看向对面的凯瑟琳娜，露出探询的表情，就好像之前两人没闹过不愉快似的。 距离近的职业者，要么没有明确的克制关系，比如华夏；要么彼此依赖，相互配合能发挥出更大的战斗力，比如北美猎魔城的猎魔人和焰巫师。 真正彼此克制的，比如猎魔人和血族，还有月族和焰巫师，那都彼此躲得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的。 所以在李小森眼中，北欧职业圈真的很特别。 凯瑟琳娜嘴角微翘，说：“我们北欧的神话，其实是史前时代流传下来的，是史前文明史的缩影。北美猎魔城？哼，那些家伙算什么，不过是史前能力文明的一些实验品罢了。而我们北欧，当初可是史前文明和夜行者，那最后决战的战场……” 李小森吃了一惊，正想接着追问，裁判开口宣布说：“好了，对决时间到，双方，行过礼之后，可以开始了。” 凯瑟琳娜笑着哦了一声，优雅地行了一个宫廷剑术中的礼仪，然后她收敛了笑容，整个人都散发出宫廷剑士特有的无匹凌厉，说道：“不多说废话了，开始吧。” 两人之间，刚才客客气气的，但那不过是假象。 实际上，双方各自怀有极深的敌意，反而表面上不露凶相。 此时对决正式开始，立刻就不一样了。 凯瑟丽娜一身浅灰色的宫廷剑士特有的对决服装，把她腿长腰细的高挑身材衬托得无与伦比，她无声无息地抽出腰间的刺剑，上来就是“无我之剑”。 可以看到凯瑟琳娜眼中的凌厉神采，飞快地消失，眼神变得空洞，像是变成了机械傀儡，不少经历过兵阁的圣骸战争的人，甚至联想到当初那个以自身为容器、把大批强者“偷渡”到春秋战场中的那个血族的尸傀。 和那尸傀不同，凯瑟琳娜虽然眼神里的神采消失了，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之中，却透发出一种让人难以直视的精芒！ 她像是变成了一个光质的人，全身都发出的，都是一丝丝极细、却也极凌厉的剑光！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呢。”加布鲁在场边，看到凯瑟琳娜的状态后，脸皮微抖，似乎想到了某些惨痛的回忆，同时他喃喃自语道，“看来，昨天的事情，真的让你很生气啊，凯瑟琳娜。” 如果说三天前的夜里，凯瑟琳娜主动去找李小森的麻烦，只是一时兴起，事后并没在凯瑟琳娜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那昨天李小森那偷袭一剑，是真的让凯瑟琳娜记住了！ “这就是北欧第二宫廷剑士的实力？” “怎么感觉好像比唐沁大人还厉害啊！” “本堂估计要直接扑街……” “那个，我能再买一注，赌凯瑟琳娜赢么？” 众人议论纷纷。 华夏诸人之中，丹青子和南离都是全身裹着绷带和药膏来到现场的，本来两人对于输给凯瑟琳娜都有些不服气，现在却是相视苦笑，差距原来这么大。 塞丽默不作声地掏出一张卡，压在凯瑟琳娜胜的那一堆钱里。 海洋捂嘴笑道：“塞丽果然是塞丽，永远做最稳妥的决定，你和斯卡纳大哥越来越像了呢。” 塞丽笑着反问：“没办法，这样的剑术，换做是我面对面单挑，也很危险。公主殿下呢，你好像还没下注。” 海洋抿嘴道：“别傻了，我坐庄的，是不下注的……” 剑池之中，凯瑟琳娜站在原地，没有刺出手中的剑。 但她全身上下，其实散发出了无数的细小剑光，全部指向对面的李小森。 李小森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照妖镜下的小妖怪，全身各处的每个细小的角落，都有一种被催生出破绽的恐怖感觉。 “好吧，看起来虽然和无我境界有些类似，但终究有区别。”李小森心中默道，“无我境界是唤醒身体的战斗本能，做出种种平时不会做出、甚至不会想到的战斗动作，让人意想不到，防不胜防。而这无我之剑，终究还是脱不开宫廷剑术‘催生破绽、再击打破绽’的核心思路。” 李小森和凯瑟丽娜，算是交锋过两次了。 对于神秘的宫廷剑术，李小森也算有了基本的了解。 简单来说，其实就是三步走：催生破绽、击打破绽、造成非同寻常的巨额伤害。 比较关键的一点，在于第二步：击打破绽。这一步骤的命中率，并不是百分百，算是强行催生破绽这一变态技能的一个代偿。 三天前李小森的结论是：凯瑟琳娜的极限命中率，应该在20%左右。 现在看来，处于“无我之剑”状态的凯瑟琳娜，可以把命中率提升到超过40%！ 一时间，李小森被无数剑光命中，全身一阵乱抖，就像动作片里那种被枪林弹雨打中的反派人物。 “太不像话了，就算打不过，也不该这么不堪一击吧？简直给我们日本剑道丢脸！”唐沁看到这，忍不住皱起眉头。 一旁同样亲自到场的唐心，则微笑着说：“姐姐你还是改不了性子急的习惯呢，我反而觉得，本堂君他是有备而来呢。” 场间，李小森的身子彻底破碎了，却没有血肉飞溅，而是化为了一片片细碎的流光。 “幻术？”凯瑟琳娜目光依然呆滞，有些机械地冷冷说道，“樱井家的剑道，使用幻术是用来逼迫对手攻击的，像你这种用幻术保命的家伙，我还是第一次见！” 她说的不错，李小森目前不打算使用斩术以外的任何专属能力。 只要是斩术，李小森就愿意在战斗中使用，刚才这一手，的确是源自樱井家剑道的幻术运用。 “第一次见的话，就当作长见识喽，我又不收你钱。”李小森笑着，身影在另一个方向上，重新凝聚成形。 他嘴上说笑，其实眼神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而他现在的模样，让凯瑟琳娜看过去的时候，一下呆住了。 李小森此时手里，握着一柄修长的唐刀。 要知道日本剑道，常用的刀剑有两种，一种是竹制的剑，另一种是从唐刀发展而来的各式各样的日本刀。在日本职业圈，竹剑也好，日本刀也罢，统一都被称作“剑”。 李小森之前和凯瑟琳娜交锋，手里用的都是那柄刀胚啊，此时却换成了一柄精钢打造的唐刀。 那刀胚呢？ 凯瑟琳娜盯着李小森的脸庞，即便处于“无我之剑”的状态中，她的口吻还是出现了一丝波动：“这是什么？这也是你们日本的剑道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其实何止凯瑟琳娜，剑池周围的所有人——加布鲁、海洋、塞丽、华夏诸人、日本职业圈的大批高手、唐沁、唐心、还有李小茜——都吃惊地看着李小森的脸。 李小森的脸上，此时带着一张木制的鬼脸面具。 手持唐刀，面带鬼脸，就像是一尊从鬼怪故事里走出来的鬼面武士！ 这木制的鬼脸假面，正是那蕴含着“坚韧”和“沉重”双重属性的刀胚，更进一步的产物！ “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就听闻过：橘焰鬼斩的极致，是橘焰鬼面。”李小森心想，“我一直不知道如何从‘刀剑’化为‘面具’，现在才明白，面具是从刀胚演化而来的。” 传说中，橘焰鬼斩一旦转化为橘焰鬼面，不止刀剑可以穿梭虚空，整个人都可以！ 李小森现在还没有到那一步，他只是把刀胚化为了面具，并不是把完整的橘焰鬼斩，化为橘焰鬼面。 但戴上面具之后，坚韧和沉重这两项刀胚的属性，增强了七八倍不止！ 然后李小森双手持唐刀，笔直斩出。 如果说，之前的幻术自保，是“防守”，那现在这一斩，就是“反击”，整体依然不违背日本剑道防守反击的要旨。 而且这一记斩击中，蕴藏着完美走砍、坚韧、沉重、乃至和那樱井佐对决时领悟的“不攻”、还有一丝大雪山剑意的味道——所有来到剑馆之后，关于剑道、关于斩术的领悟，尽数被李小森注入到这一斩之中。 最后，则是这一剑的落点。 选的是凯瑟琳娜手中刺剑的剑尖。 按理来说，日本剑道反击所取，该是破绽所在。李小森目前所开发的斩术，最终也希望是完美的斩虚式，打的也是破绽。 宫廷剑士的剑尖，理论上是最强的所在，这和李小森目前所开发的斩术貌似相冲突，而且和他樱井本堂的身份不符。 如果换作“强攻式”，击打的落点才该是对方的剑尖吧？ 但这才是李小森这一剑的真正了不起的地方，也是昨天他苦思了一夜，所得出的几个重要结论之一：宫廷剑士，极致的单挑斗士，即便在凌厉的进攻中，破绽都极少、极少。 这是因为宫廷剑士的最大破绽，其实被她们掩藏在了最强的剑尖之中！ 加布鲁的脸色变了！ 剑池之中，凯瑟琳娜的空洞眼神，也是难以掩饰地剧烈波动了一下。 然后在一声异常尖锐的碰撞声中，李小森手中的唐刀，精准地斩在凯瑟琳娜的剑尖上。 只听凯瑟琳娜一声闷哼，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反观李小森，一斩命中后，触电般地往后退了十来步。 “这……这不是自己往对方的矛头上撞么？”有人一脸茫然，无法理解。 唐心、唐沁等剑道高手，以及加布鲁、凯瑟琳娜两人，却是脸色凝重，甚至有些难看。 凯瑟琳娜看似没后退，但她的眼神里满是暴怒，居然不再空洞，而是恢复了神采。 ——她被李小森这一斩，硬生生从“无我之剑”的状态下，给斩出来了！！ 卷6章31 斩术的魅力 斩术。 斩术，确实有其独一无二的魅力。 过去李小森开发专属能力，虽然注意力都集中在当前正开发的能力上，但始终不会忘记自己的其他能力。 尤其是在进化成为暗裔战法之后，开发单一能力的同时，把所有能力放在一起看，是非常必要的一件事情，因为李小森是全宇宙第一个暗裔战法，没有前人的经验告诉他暗裔战法的职业特点和定位究竟是什么，更偏向战职还是更偏向法职，更偏向近战还是更偏向远攻——这些都需要他自己把所有自己已有的能力，摆在一起，搭配运用，才能真正有所体悟。 但斩术和过去的那些专属能力都不同。 这一刻，全身心投入斩术的运用的这一刻，李小森暂时忘记了自己还有其他的专属能力这回事！ 这就是斩术独一无二的魅力。 而且这不是坏事，反而是李小森希望看到的情况，因为李小森对斩术的期望，是超越被动、Q、W、E技能，成为最强的专属R技能，成为一个真正可控的大招，而不是“挑战”那种并不真正属于自己的能力。 如果和之前的专属能力没有半点差别，凭什么成为R？ 看着被李小森一记正面怒斩，硬生生从无我之剑的状态下给劈出来的凯瑟琳娜，李小茜全神贯注，眼睛都顾不上眨一下，低声问道：“你怎么看？” 一名身穿月白色道袍的俊秀少年，不知何时来到李小茜身旁站定，正是华夏代表队此次前来日本与会的第一剑手，也是目前华夏山门除了羽化云之外的最强剑道修行者，王皓。 他很年轻，稚气未脱，但当他握剑的时候，即便是道门的骑驴鬼剑重归巅峰，也不敢稍有懈怠，必须全力以赴。 他看起来和李小茜的关系不错。 “怎么说呢，这个樱井本堂的剑，有点奇怪。”王皓微微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如果说宫廷剑术是极致进攻的剑，那日本剑道就是防守之剑。这樱井本堂目前的表现，倒也符合日本剑道防守反击的要旨，学姐你看他每一剑，其实都是在对方出剑之后，再后发刺出，直取对方剑尖。只是……” “只是什么？”李小茜追问。 她知道王皓接下来的对手，就是日本剑馆的唐沁，那场战斗可比眼前这场更加引人瞩目，被称为提前进行的半决赛甚至是决赛。正因如此，这两天王皓一直在研究日本剑道，算是华夏诸人中，最有发言权的一人。 “……只是，日本剑道的防守反击，更像是一条盘踞的蛇，反击时凌厉有余，霸气不足。”王皓细长的剑眉微微上扬，盯着场中的李小森，说，“这位的剑，却比一般日本剑道更加霸烈，以至于表面看起来，已经不像是防守反击，反而像是在和对方以攻对攻了。” 以攻对攻，这不只是王皓此刻的感受，更是在场所有人的真实感觉。 剑池中，对决的双方并没有停下来、慢下来的意思。 恰恰相反，在被李小森一记斩击轰出无我之剑的状态后，凯瑟琳娜似乎真的怒到动杀心了，宫廷剑术全力施展开来，剑锋就没离开过李小森的周身。 她的剑太快了，渐渐的，剑刺过去的途中，落点处的破绽甚至还来不及被催生出来，直到剑锋将至，那破绽才会在最后关头，浮现而出。 面对这般狂风骤雨的攻势，李小森面带鬼脸面具，双手持握唐刀，每一次斩击都是后发而至，每一次总能在刻不容缓之际，命中对方的刺剑尖头的最强点，也是最弱一点。 这真的是樱井家的剑？日本职业圈的剑？ 又是一次激烈的正面对碰！ 锵铿声中，李小森手中的唐刀剧烈震颤，让人看着都觉得强行握住这样的一柄刀，手掌难道不会被震出血？手筋不会被震得受到严重损伤？ 反观凯瑟琳娜，她其实也不好受。之前无论碰撞多么激烈，她手里的刺剑，始终笔直如尺，此刻却仿佛终于承受不了那巨大的对撞力量，无法以强大的力量贯透剑身令其保持笔直。那细长的剑身，陡然弯曲成一个夸张的弧度，在最极致的点上凝停了一瞬，然后陡然间弹直，也把持剑的凯瑟琳娜，直弹到了剑池的最边缘！ 无声无息的，凯瑟琳娜的唇角，溢出一道细细的鲜血。 虽然和周身地面上撒了不少斑驳血迹的李小森相比，她看起来好许多，但她毕竟受伤了！ “樱井本堂，难道真的可以和凯瑟琳娜旗鼓相当？” “这……这樱井家出来的新人剑手，是和凯瑟琳娜、华夏道门的王皓、剑馆唐沁，同一级别的人物？？” 所有人看到这里，都已经无法保持淡定。 是，这樱井本堂最近的风头很劲，击败樱井佐，让他初步进入众人的视野，尤其是那一手“不攻”，相当惊艳。之后击败樱井梨香，则证明他的实力足以参加剑道大会，而且有望进入十六强、乃至八强。 但他现在的对手，毕竟是凯瑟琳娜啊！ 放眼整个日本职业圈，八大家族和剑馆那么多厉害的剑客之中，除了唐沁和唐心，还有谁能和凯瑟琳娜相提并论？ 甚至放眼整个世界范围，日行者和夜行者双方加起来，能以斩术剑道，和凯瑟琳娜正面对决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时代已经变了，三年前的北美战役时期，或许老辈强者们依然是主力，但在两年前的内战结束后，直到今天，年轻一辈已经接过接力棒，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主力军。 换言之，凯瑟琳娜不只是年轻一代的强者，更是这个时代的顶尖强者这一！ 面对这样的对手，一个连日本职业圈最高传承“心剑术”都没见过的樱井家的人，怎么就能打成这样？把凯瑟琳娜逼到这样的地步？ 海洋这时忽然对身旁的塞丽说了一句：“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你不觉得，这樱井本堂的做派，很像三年前的某人么？” 塞丽笑道：“我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不过还不确定，得再看看吧。” 唐心凝视着场中的李小森，心道：“所以我真的没判断错么，这人，真的不是李小森？” 现场大概只有一个人，在被李小森的表现震到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加布鲁抱着粗壮的膀子，脸上挂着淡淡的冷笑：“是不是把宫廷剑士看得太小了？如果凯瑟琳娜只是这样的水准，如果宫廷剑士只有这样的程度，我们狂战士一脉怎么会千年来始终被压一头从没翻过身？” 凯瑟琳娜站在剑池的边缘，呆立片刻，再次抬眼看向李小森的时候，她变得很平静，没有情绪，没有第一次半夜找李小森麻烦时的放肆，也没有之前被李小森偷袭一剑之后的狂怒，只是平静。 这是凯瑟琳娜真正认真起来的样子。 所以是的，至少在她心目中，已经把李小森当作和王皓、唐沁差不多级别的对手了。 “来吧。”李小森仍是双手持握精钢唐刀。 木制的鬼脸面具之下，他的表情没人看得到，只能从眼孔之中看到他的一双眸子——专注坚定之中，隐隐染着一团火！ “斩术，斩术……真的是，太有趣了！”这是李小森此刻的心声。 不同于一拳直接打到对方脸上的“强攻式”，不同于用法术特效的极致堆叠硬生生砸死敌人的“小小茜”，也不同于糅合了“复制眼”和一部分“近似模拟”的“千幻书生”，斩术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一种东西。 之前的所有专属能力，本质上，都基于“本力优势”，换句话说如果李小森不是本力超强的超级生命暗裔战法，那些能力的威力，就要大打折扣。 斩术却不同，斩术的核心驱动，不是本力，而是能力本身，是斩术本身！ 凯瑟琳娜再次冲了上来，宫廷剑士不会因为一两次的进攻受挫，就选择退守，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放眼宫廷剑术的所有招式之中，还真就没有一招一式，是用来防守的！ “嗯？” 李小森脸色微变。 这次冲上来的凯瑟琳娜，和之前有着某种本质的不同。 她不再是一味追求快，而是在剑招中，融入一种奇异的韵律感和节奏感，像是在跳舞。 同时她的状态，处于一种似乎在无我之剑的境界里，又似乎不在，模模糊糊的，让人无从针对。 李小森凝神以对，继续以走砍、刀胚面具的两项特效、以及来到剑馆后的诸般斩术领悟，做应对。 很快李小森发现：对方催生破绽的频率，降低了些许，但对破绽的命中率，渐渐地提升到了无限逼近50%！ “强行催生破绽，还能达到49.9999%的命中率，这剑术真的有点赖皮了吧？！”李小森心中是真的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关键是，随着破绽命中率的提升，凯瑟琳娜的攻击距离，似乎也得到了大幅的提升，她居然不再需要和李小森近身了，而是绕着李小森，跳着有节奏的剑舞，每一剑出，剑尖距离李小森的身体，得有两三米远，却能在两剑之中，就保证有一剑打中李小森身上的破绽——如果李小森挡不住的话！ 催生破绽、无限接近五成的命中率、暴涨的攻击距离、以及击中破绽之后造成的有点不合常理的巨额伤害——这些属性，单独拉出来，其实都还可以解决，只是麻烦而已。 但当这些属性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李小森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解。 这倒不是一种沮丧的想法，而是一种理性的结论。但正因如此，反而尤其可怕！ 剑池中的局势，逐渐明显对凯瑟琳娜有利起来，李小森落入了绝对的下风。 看着这一幕，加布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深处却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寂寥：“华夏有句话，叫做既生瑜何生亮，我也很想问，既然有了我们狂战士，为什么还要有宫廷剑士？真是让人火大啊……” 第一更。 卷6章32 无解之剑 战斗还在继续，凯瑟琳娜剑上的效果，还在进一步的提升和扩充。 比如她现在每一剑刺出，击中破绽的杀伤力似乎达到了某个瓶颈，不再提升，但她似乎开始从每一剑的伤害中，抽取一部分，纳入自身，补充自身损耗的本力、体能、乃至生命力！ 这非常类似三年前李小森研究的“法术吸血”，是在极致的进攻中，所演化出来的一种另类的防御和续航手段。 要知道三年前小狼王能胜过塞丽一筹，就是因为他把月族的“月狼一击”的爆发力，与“吸血狼形”的持续杀伤和吸血能力，开创性地结合在了一起，否则当初小狼王还真的奈何不了既有超强的法术杀伤力又有超越所有焰巫师的不俗自保能力的塞丽。 但即便是小狼王，如果此时在现场，看到凯瑟琳娜这集“灵活”、“高杀伤力”、“高吸血能力”、还特么可以“不用近身！”的剑舞，都会忍不住爆粗口吧…… 面对终于完全认真起来的凯瑟琳娜，面对如此宫廷剑术，李小森忍不住生出一种“无解”的感觉。 当然，即便对手这么强，李小森依然可以重新捡起随便哪个专属能力，把对手按在地上摩擦。 但如果只以斩术对斩术，剑道对剑道，李小森真的是觉得：无解！ “宫廷剑术，的确是无解的。” 唐心看到这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说：“宫廷剑士，未必无敌，但宫廷剑术，的确是无解的剑术。” 一旁的唐沁，也是脸色凝重得几乎要耷拉下来了。 对于神秘的宫廷剑术，其实唐沁的了解也不多。 剑池之中，李小森还在支撑，韧性十足。 唐心却摇了摇头，暂时收回了目光，转头凝望北欧的方向，片刻后，她开口道：“姐姐你知道么，四大最强剑术，心剑，三清剑，太极剑，宫廷剑术，其实真正最古老的一支剑术，不是华夏的三清剑，而是宫廷剑术。宫廷剑术的源头，其实可以追溯到史前时代，据说和史前能力文明、以及史前文明和夜行者的那场大战，有某些关系。至于后来的三清剑、心剑、以及四大最强剑术中最晚出现的太极剑，其实都是‘为了克制宫廷剑术’，而被开发出来的剑术。” “三大最强剑术，都是为了解开最古老、也最无解的宫廷剑术，而被开发出来的么？”唐沁低声喃喃，脸色震撼，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话，但她知道妹妹从来不会虚言，既然说了，便必然是真的。 正因为宫廷剑术是无解的剑，才会有了不起的修行者，想要去解。 试图去解的尽头，不是解开，而是创造出了三种无法克制宫廷剑术、却也不会被克制的另外三种无解的剑术——这便是当今职业圈的四大最强剑术的由来。 “当初那位太极剑的创始人，据说是世间最后一位真圣境界的三丰真人，就曾感叹过，说除非达到超越圣境的水准，否则不必挑战宫廷剑术这座高峰了，否则就算走到尽头，也不过是四大最强剑术，变成五大最强剑术而已，并没有什么意义。”唐心最后说道，“这场对决，樱井本堂做得足够好了，但他赢不了。对决已经结束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唐沁看了一眼场中的情况，凯瑟琳娜的活动范围已经扩大到整个剑池，她在剑池边缘环绕、游走、出剑，却硬是隔空把李小森逼迫在剑池中心的一小块区域。 唐沁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身旁的妹妹，忍不住问：“就真的没有什么剑术，能够压宫廷剑术一头么？” 唐心眼神微动，说：“也不能说没有，只是……” 她没有说下去，而是突然间似有所觉，看向某个方向，视线的尽头，是一个身材雄壮、容貌却极为阴柔俊美的剑馆剑客。这外表，这气质，不去做牛郎简直浪费了！ “怎么？”唐沁有些奇怪地问。 “嗯……没什么，大概是错觉。”唐心说。 两人再次看向剑池中几乎已经注定结局的战斗，没再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 凯瑟琳娜此刻出剑的频率，已经算不上快了，如果说之前是高速度的快舞，那现在就是舒缓悠扬的慢舞。 但她每一剑出，剑锋所指，剑池中心的李小森，都会全身颤抖，仿佛承受着十多座大山巨峰般的压力。 “来啊来啊！我知道的，你绝对还藏着什么，用出来！让我见识一下！然后我会让你输得彻彻底底、心服口服！”凯瑟琳娜大声说道。 李小森没吭声。 他倒是无暇顾及场边诸人的目光和看法，也听不见唐心和唐沁的那番对话，否则他应该会对四大最强剑术的起源和发展，有很大兴趣的。 总之李小森现在完全顾不上周围的情况，因为他要面对的问题是：好像打不过对方！ 至于凯瑟琳娜所说的“还藏着什么通通用出来”，李小森倒是听见了，心说真用出来你分分钟就趴下了好么？ 这北欧来的大妞感觉很敏锐，自己的确藏着掖着，但对方绝对不会想到的是，自己藏着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复苏、洞彻眼、强攻式、小小茜、千幻书生、乃至挑战，这些说出来可以吓死她的能力。 “宫廷剑术到底有没有解，我不知道，反正我如果不用其他专属能力，只以斩术对决的话，好像是全无胜算啊。”李小森拧着眉头，“或许真的有解吧，但我好像是解不开……” 斩术的确有趣，但如果输了，还是没意思。 李小森毕竟也是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斩术的修行可以一步步来，在这里动用些许专属能力，不引人怀疑地获得胜利，然后再继续开发斩术，也是不错的选择啊。 毕竟至今为止的所有斩术方面的修行和研究成果，已经确然在这场战斗中，融汇一体了。 真的，已经很好了。 但李小森沉默着，还是没有回应凯瑟琳娜的话，依然近乎死板、机械地，手持手中那不知何时已经布满裂纹的唐刀，一刀一刀，和对方的隔空剑气，正面碰撞。 “别再坚持下去了，你到底还在执拗什么啊？”场边，唯一确认“樱井本堂就是李小森”的樱井静香脸色焦急，满眼担忧，“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啊，可能会死的！” 即便她的实力不怎么厉害，放在现场这么多高手里，就是不入流的水准，但连她都能看出来：李小森继续坚持下去，会死的。 本场对决的裁判，这时走到唐心身旁，请示道：“大人，这一战有些特殊，如果要确认分胜负的话，可能要到分生死的地步。但如果我现在中断比试，可能又会有争议。所以……所以这个——” 唐心沉默片刻，淡淡道：“让他们打到最后。” 裁判脸色一震，鞠躬应道：“是。” 华夏这边，李小茜紧紧攥着拳头，看着剑池中随时可能守势崩溃、进而可能丧命的“樱井本堂”，手心里全是汗。 王皓偏头看了李小茜好一会儿，冷不丁开口问道：“小茜学姐，怀疑那樱井本堂，是李小森学长么？” “什、什么？” 王皓耸肩，没所谓地说：“也没有那么难猜啦。三年前，传说中的那位李小森学长可能没有真的战死，这说法一直都有啊。而这樱井本堂突然间冒出来，战力这么强，是个人都会联想到什么的吧。你看，不止我一个人怀疑呢。” 李小茜一呆，这才发现：身后的时与砂、曾经被李小森冒充过的阿木、还有北美那边的海洋和塞丽、甚至是昨天夜里亲口说过“本堂不是小森君”的唐心，都皱着眉头关注着场间的战斗。 “这年头，怎么一个比一个敏锐，一个比一个聪明啊。”李小茜苦笑。 同时心里忍不住想：应该不是哥哥吧。如果是哥哥，出于某些理由不能立刻和我相认的话，一定会做得更隐蔽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引起许多高手的怀疑。 只是……李小茜终究不是李小森本人，她不知道的是，为了击败柳长生这么强悍的对手，李小森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万无一失，反而必须追求极限压榨式的提升实力，同时尽量兼顾身份的隐蔽性。 隐藏身份，和专注修行，终究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王皓这时接着说道：“这个樱井本堂，他不是李小森学长。” 提到“李小森”这个名字的时候，王皓的口吻有些怪异，眼神里隐隐有种不寻常的光。 李小茜一时间倒是没注意到这些，皱眉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王皓脸上露出干净的、阳光般的笑容，嗓音却是很冷淡：“因为这个樱井本堂，马上就要输了啊。” 剑池之中，凯瑟琳娜已经从“慢舞”，完全停下来，持剑静静看着李小森，也不见她怎么动作，只是目光所及，李小森身上就有一处处的破绽，不停地生生灭灭。 别说李小森本人了，周围观战的众人，包括海洋、塞丽这样的高手，看着李小森周身越来越多的快要将他淹没的破绽的标记亮光，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那些光点看着明快敞亮，其实全都是生命的寂灭之光！ “既然你这么固执，或许你真的技穷了吧，没所谓了。”凯瑟琳娜淡淡看着李小森，清冷中带着无与伦比的骄傲的嗓音，响彻全场，也响彻整个大雪山上下，“你要死了，知道么？” 第二更到。有读者说让王皓离妹妹远点？哈哈，这个这个，我可以理解啊~那在此说明两点吧，第一，大家放心，这本书之前虐得够多了，之后不会有让人不开心的情节，第二，王皓是个很有趣的角色呢，而且是正面人物哦，大家看下去就知道了。 卷6章33 魂之刃 “本堂君！已经足够了，停手认输吧，真的已经足够了！” 樱井静香再也忍不住，大声叫道。 至此，已经没人认为李小森能赢了。 以剑术论，唐沁和王皓应该不逊于凯瑟琳娜，要获胜恐怕要拼本力。真正可能在剑术上压凯瑟琳娜一头的，在场或许只有唐心一人而已。这种对手，怎么赢？ 李小森却是充耳不闻，双目隐隐充血。 死死盯着对面的凯瑟琳娜，李小森低沉道：“少说废话，要动手就快点动手。以及……”他看向场边的裁判，嗓音里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固执和坚决，“……谁也不许干预这场对决！” 裁判面无表情，心说代理馆主大人都交代过让你们打到最后了，我才不会提前干预好么？ 李小森嘴角微扯，笑了一下，只是现在的狼狈样子，这笑容实在不大好看。 回头看向凯瑟琳娜，李小森紧了紧握刀握得快要僵硬的手指，说道：“来啊，来吧！” 樱井静香不理解李小森此刻的坚持。 其实李小森自己内心深处，也有些犹豫。 他知道自己坚持以斩术对决的话，真有可能会遭受重创。 但李小森自己知道、而没有旁人知道的另一点则是：坚持下去，也可能赢。 是的，可能赢的。 依然有机会获胜，李小森内心始终相信这一点。 为了妹妹，李小森会全力修行，但不会傻到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同样的为了对付柳长生，李小森会尽力做准备，但不会搞到最后还没和柳长生照面，就先把自己给搞死。 坚持下去，不止因为有坚持下去的理由，还因为有坚持下去的“可能”。 “斩术，的确很有趣，独一无二，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以能力为核心驱动的能力’，是什么样的。而我过去的专属能力，都是以‘本力为核心驱动的能力’。” 李小森心中默默道，“但有句老话不是说了么，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斩术当然不是芝麻……但确实，我完全没必要在领略了斩术的独特魅力之后，把我过去的优势给丢掉啊。” 斩术的确是个全新的、不同于过去的世界。 但进入新世界了就要把过去的羁绊都扔了？不是吧。 李小森过去的最大优势是什么？是超级生命的本质，是这一本质带来的巨大的本力优势，然后以这个本力优势为核心，扩充能力的威能。 所以是的，所有之前的专属能力的开发，都是基于“成为超级生命之后，自己的本力更厉害了”这一点，才有了开发的可能。 之前专属能力的开发，本质上是——“自己的本力这么厉害了，相应的配套能力该是什么样的？”，是“从小孩变成壮汉了，手里的小刀该变成多大的大刀”——这样的问题。 专属能力是什么，就是真正适应超级生命的、只属于自己这个全宇宙第一个、或者说第一头暗裔战法的能力！ “现在我初步拥有了一个我自己真正理解的斩术的雏形，也就是我现在这‘鬼面武士’的样子。”李小森心里明白，“接下来，橘焰鬼斩的第三个组成部分，‘焰’的部分，我还完全没想法。换言之，斩术的提升，我现在的确达到了一个暂时的瓶颈，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可能强行在这场战斗中，再做斩术本身的能力提升了。” “那，回头再看我的本力呢？” 面对凯瑟琳娜的巨大压迫力，李小森闭上了眼睛，这个动作让包括凯瑟丽娜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李小森疯了！ 李小森自然没疯。 他只是有些害怕。 不是害怕对手，不是害怕自己坚持以斩术打下去的决定，而是……之前昏迷又苏醒之后，内心世界从封闭式转为敞开式之后，李小森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陌生感、抗拒感、乃至恐惧感。 其实挺正常的，就像一辈子没出过门的人，突然间被丢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他什么感觉？ 现在，李小森决定拥抱这种恐惧感，真正近距离地体会这种恐惧感，然后……才能彻底清除掉这种恐惧感！ 第一次上街的深海宅男，终于准备要忍着恐惧感，主动去和女生搭讪了！虽然可能会语无伦次，可能会结巴，可能会搞砸，甚至可能把搭讪的对象搞错成路边的广场舞大妈，但那又如何！ 从两天前昏迷再苏醒，再到现在，其实一直有点无法完全放开的内心世界，此刻，终于在李小森的主动控制下，颤抖着、战栗着，同时真正地、完全地敞开来！ 有那么一瞬间，李小森觉得自己像是在广场上裸果/奔！那种内外通透、毫无遮掩的……有点羞射的感觉。 但他不理会这种陌生、不适应、以及恐惧，就让它们摆在那里。 李小森在这样的状态下，保持片刻。 然后他冷静地发力，调动起过去从来没调动用来攻击的内心世界中的巨量的灵魂之力——这也属于本力的一部分——并把这部分让李小森自己都感到心惊的、强得无与伦比、却又无声无息无形无迹的灵魂力量，注入到手中的唐刀刀身里，注入到脸上的鬼脸面具里。 独一无二的斩术，要加上李小森独一无二的本力，才是真正的独一无二。 才有可能成为李小森下一个专属能力，同时也是最强专属能力啊。 尤其是，现在李小森能调动用于进攻的本力，有了巨量的灵魂之力的加入！和三年前相比，又更进了一步！ 这一刻，李小森突然生出明悟：“柳长生，或许也是选的这条路吧。” 柳长生的祖剑术，并未位列最强剑术，但他的剑却是近乎无敌！因为他的本力——他修炼熔兵炼体，所锤炼出来的那一身非人的本力——灌注到可能并非最强的剑术中，便足以成为无敌的剑。 无解的剑术，并不是无敌的剑。 剑术加上本力，综合起来，才有可能真正问鼎无敌。 李小森手中的唐刀，本来已经破碎了，即便有“坚韧”属性的加持，也无法承受那么长时间高强度的来自凯瑟琳娜手中那柄刺剑的打击。 但唐刀碎了，却没散。 而是在李小森无形的灵魂之力的包裹下，维持原有的刀形，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固！ 如果不是把灵魂之力调动到外界来，只在内心世界看的话，李小森永远都不会发现：自己的灵魂力量，居然是这么浓烈、沉厚！钢铁一般的强悍！！ 这或许是两世为人……哦不，花费三年的时间复苏归来，现在其实可以说是三世为人，所带来的一个优势。 李小森睁开眼睛。 脸上还是鬼脸面具，手中却其实换成了一柄灵魂之刃。 视野里，是一柄晶亮的刺剑剑尖。 以及剑锋之后，一双凌厉冰凉的、漂亮的骄傲眼眸。 凯瑟琳娜才不管李小森闭眼不闭眼，她已经发动了她的最强攻击！ 李小森脸色不变，侧步，抬臂，拧腕，刀锋斜撩。 …… …… 商圈东北方向，五百里之外，这是一处荒无人烟的海滩。 天空小雨。 黑桃洛，这位三年来从未露面的血族天榜强者，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说：“你迟到了。” 小狼王一步步从海里走出来，活动了一下肩膀，咧嘴笑道：“抱歉久等了，三年不见，你没什么变化啊。” 三年前北美战役，夜行者元气大伤，不知道是否因为这点原因，黑桃洛和小狼王一个部下都没带，就他们两人。 两人的身影，在雨幕之中，显得很是渺小。 “那么，出发？”黑桃洛问。 “嗯，出发。”小狼王点点头。 两个人的身影悄然消失在雨幕里，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 …… 大雪山，剑馆，剑池。 原本因为战斗和碰撞，不停地微微颤抖的剑池，逐渐恢复平静。 天空下起小雨，剑池周围一片安静。 “唉，何必呢？”唐心叹了口气，示意裁判可以入场了。 剑池之中，李小森和凯瑟琳娜相对而立，彼此间的距离不超过三十厘米，和之前一个在剑池边缘狂攻，一个在剑池中心挨打的格局，形成鲜明对比。 细碎的碰撞声中，李小森脸上的木制鬼脸，一点点破碎、落地。 一起散落在两人脚下地面上的，还有李小森手中那柄唐刀的刀刃，也碎了个彻彻底底。 至于凯瑟琳娜的剑，则穿过了李小森的左肩和左侧胸肌交界处，前后对穿而过。 “看吧，我就说嘛，这樱井本堂没胜算的。”王皓撇了撇嘴。 李小茜怔怔看着场间的这一幕，一时间沉默不语，这个樱井本堂的作风和哥哥真的很像，只有一点不同——李小森从未输过，而眼前，樱井本堂显然，已经输了。 “不过也算是打得很精彩了。”塞丽微微一笑，轻声道，“日本职业圈，人才辈出啊。不过海洋殿下，这赌胜负，看来是我赢了呢。” 海洋耸耸肩：“反正我是坐庄的，我肯定不亏。” 八家家族这边，桂香大家长轻轻拍了拍樱井静香的肩膀，安慰道：“没什么的，本堂他已经打得很好了，这一战结束了，输给凯瑟琳娜这样的强者，也不算冤枉。” 其实桂香大家长现在最关心的是：剑池中的樱井本堂伤势如何？ “我樱井家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放在剑馆都出类拔萃的人才，可别废在这里了啊。”桂香大家长秀眉微蹙。 可以看到，剑馆方面安排的医疗团队，已经在裁判的带领下一起准备入场。 加布鲁抱着膀子咧嘴大笑：“亏了啊亏了，我可是买了这本堂小子赢呢，看来是真的亏大了！”他嘴上说亏了，实际上心情大好，这剑道大会，往深里说，是一次备战，一次练兵，但往浅里说，就是一场全世界剑道高手的较量。 凯瑟琳娜代表北欧职业圈，击败了这实力其实不弱的樱井本堂，也算是给北欧职业圈长脸啊。 然而就在裁判和医疗团队准备打开剑池的结界，进入其中时，凯瑟琳娜突然间一声大喝：“不准进来！谁……谁也不准进来！” 那裁判都无语了，这对决的双方怎么回事，一个刚才喊着谁也不准干预，另一个现在大叫不准进来，到底谁是这场对决的裁判啊？魂淡！ 卷5章34 无解的剑，有解的人 “凯瑟琳娜小姐，这场对决，我想胜负已分，樱井本堂是我们剑馆麾下家族的人，还请让开，别耽误了疗伤的最佳时机，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裁判表面上还是礼貌地说，非常专业。 但凯瑟琳娜似乎更激动了，再次尖叫起来：“我说了！不准进来！咳咳……咳咳咳！！” 裁判怔了怔。 同时，场边原本一脸灿烂笑容、正和海洋嬉皮笑脸说着“能不能让我把赌注收回”的加布鲁，也呆了一下，然后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只见剑池之中，李小森依然和凯瑟琳娜相对而立。 和刚才不同的是，人们这才发现：凯瑟琳娜脸色惨白，连续两大口鲜血狂喷出来，然后她痛苦地抓住了胸前的某个空处，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一样。 她剧烈地咳嗽着，嘴上声色俱厉让裁判不得入场，一双眼睛则死死盯着眼前的对手。 人们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对劲。 凯瑟琳娜咬牙，努力止住咳嗽，看着眼前同样脸色惨白的对手，问：“该死的，你……你这家伙对我做了什么？！” 被一个暴力但确实漂亮的女人，当众问“你对我做了什么”，这话听起来很容易引起误会啊。 现场却没人笑得出来。 所有人都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场间，这时候连唐心都看不太懂了，这场对决的胜负。 到底是谁赢了？ “你这个问题很蠢，你知道么？”对于凯瑟琳娜的问题，李小森笑了笑，但这个笑容简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笑了一半就因为疼痛而扭曲了，但李小森这一刻真的很开心。 别人可能看不明白，但作为对决的双方，李小森知道自己和对手，都很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凯瑟琳娜并不是不清楚怎么回事，才问出刚才那个问题，而是她不敢、不愿相信，才下意识地发问。 唐刀破碎了，面具也破碎了，李小森手中的刀刃，却没有破碎。 灵魂之力构成的锋刃，毫无花哨地，狠狠刺穿了凯瑟琳娜的身体——这就是李小森对凯瑟琳娜做了什么！ 雨越下越大了，这一场少见的太阳雨，雨水和阳光，共同勾勒出那原本无形无迹的灵魂之刃的些许轮廓。 这一刻，之前说李小森必输无疑的王皓、赌李小森输的塞丽、认为李小森已经输了的加布鲁、还有李小茜……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剑池中的两人。 对决的双方依然是原来的姿势，可在人们眼中看来，意味已经完全不同了。 原来凯瑟琳娜的手，死死抓握着胸前的那片空处，并不是真的空空如也，而是一柄肉眼看不见的刀刃。 所以并不是凯瑟琳娜单方面刺穿了李小森的身体，李小森也同时刺穿了凯瑟琳娜的身体！？ 此时凯瑟琳娜抓握着无形锋刃的手，一点点流淌出鲜血来，混着雨水，把那灵魂锋刃的轮廓造型，勾勒得越发清晰！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加布鲁再顾不上和海洋嘻嘻哈哈了，“裁判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医疗队进场啊！管他平手还是谁胜谁负，快点带医疗队入场！” 也不怪加布鲁如此失态，因为他作为宫廷剑士的邻居，作为被克制的对象，曾经无数次都研究如何不被宫廷剑士克制，因此他对宫廷剑士的了解，极为深刻。 他很清楚宫廷剑士的优势在什么地方，同时也知道，宫廷剑士的一个巨大的弱点。 裁判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说：“唐心小姐说了，让他们打到最后。”既然这对决看起来还没结束，那裁判也就不着急入场了。 加布鲁都快急疯了。 然后他突然再次怔住，目光猛地看向场中的李小森的背影：“这家伙！难道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找到了宫廷剑士的弱点？否则他这一击的落点也不会是——但怎么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小森并不知道此刻加布鲁心中所想，也不知道剑池周围的人们看自己的眼神为何。 他只是单纯地知道，自己应该是赌对了吧。 不错，宫廷剑术是无解的，至今李小森依然这么认为，从自己没办法躲开对方的剑，最终还是被刺穿了身体，就可以看出来。 但……用剑的人，终究会有弱点的。 所以李小森刚才的那一记灵魂斩术，灌注了至今为止的全部斩术领悟。 同时第一次以灵魂之力为本力驱动，构建刀锋。 以及最最重要的是：李小森没有再选择进攻对方的剑尖，不再试图破解对方的剑，而是直指对面那持剑的人。 “你们宫廷剑士这一脉，其实自身挺脆弱啊。”近距离看着凯瑟琳娜的眼睛，李小森低声说道，“感觉其实有点类似焰巫师？攻击方面的确很恐怖，但如果我能真正攻击到你的身体，你们宫廷剑士，并不强悍。” 就好像宫廷剑术，把破绽藏于最强的剑尖一点之中。 宫廷剑士也是一样，把自身身板的脆弱，掩藏在那让人为止窒息的凌厉进攻之中。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宫廷剑士真的把这点诠释得近乎完美。 终于，在一道道震撼的目光注视下，凯瑟琳娜的重心开始失控，身体前倾，光洁的额头撞上了李小森的下巴，然后一点点往下滑，最终扑通一声，扑倒在李小森的面前，挣扎了几下，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李小森下巴被撞得生疼，要是一般女孩应该会撞上胸口的，但凯瑟琳娜实在是太高了，几乎和李小森一样高，这才一头撞在下巴上。 细长的刺剑还插在李小森的身体里。 李小森咬牙抬手，握住刺剑的剑柄，用力拔了两下，结果只让剑锋移动了几厘米，那模样看着着实有些搞笑，最后李小森也没能把刺剑从自己肩膀上拔下来，他也晕了过去。 好吧，如果李小森昏迷之前还有力气骂人的话，他一定会爆粗口的！ 好不容易打赢了，就不能让我赢得稍微帅一点点么？ 但这真的是一场双方都拼到了极限的对决，不只是剑术的争锋，还有本力的碰撞，以及持剑人的较量。 虽然对决双方最终都失去了意识，但一个站着，一个趴着，高下显而易见。 裁判这次不用请示唐心了，或者说，这就是唐心所说的“打到最后”。 “优胜者，樱井本堂。” 这面瘫裁判开口宣布对决结果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容，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很不专业，立刻瘪下嘴，把这笑容给摁下去。 现场安静了好一会儿。 然后，也不知道谁开的头，啪啪地鼓起掌来。 一开始只是日本职业圈的剑客们在鼓掌，毕竟在他们眼中，李小森现在的身份可是樱井本堂啊，代表日本职业圈把凯瑟琳娜这么厉害的北欧剑手都给打趴下了，能不让人觉得长脸么？ 紧接着，华夏的诸人，王皓、时与砂、被凯瑟琳娜暴打过的丹青子、南离，还有阿木等人，也都鼓起掌来。 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只论这场对决的话，的确是一场顶尖、而且纯粹的剑之对决。 这样的一场对战，值得尊重。 事实上这不正是本次剑道大会的初衷么——大家彼此交流，无论胜负，都要尽力而为，不留遗憾。 而这样的精神，便是最好的备战，也是对那些藏身暗处的敌人，最大的心理上的还击！ “很棒的对决，不是么？”唐心微微笑道。 “是啊，很棒的对决。”唐沁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复杂，她在思考自己如果下场，能否打得如此精彩。 加布鲁深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入场中，把凯瑟琳娜横抱起来，转身就走。 医疗团队的人员叫道：“那个，麻烦等一下，让我们为凯瑟琳娜小姐检查治疗一下吧。” 加布鲁哼了一声：“不必了，我们自己也带了医疗团队。”然后他低头瞥了一眼凯瑟琳娜，叹了口气说，“你这蠢妞儿，为什么要最后都非要压着自己的等级呢。” 凯瑟琳娜在昏迷之中，自然不可能回答。 她是个剑痴，是个女疯子不假，但她并不是真正的恶霸。 相反，她有她的骄傲，这样的骄傲让她打到最后，都始终没有动用超过职业四级的本力，也就是和李小森同级作战。 “嗨，加布鲁，你赢的钱！”海洋在背后喊。 加布鲁是少数压了李小森赢的人，现在简直赚翻了。 对此加布鲁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说道：“不要了，你自己拿着吧。” 海洋也不客气，笑眯眯地把大把钞票收起来，看得旁边的塞丽一阵无语：“公主殿下你这样，真的好么？” 另一边，桂香大家长已经激动得快要牵动还未痊愈的伤口了，她平时是个很温和优雅的轻熟美丽的女人，此刻却抓着樱井静香的手，不停地摇着，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太激动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其他七位族长羡慕无比，纷纷恭喜“樱井家出了这样一位人才可喜可贺”云云。 樱井静香则是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嘟哝道：“这个家伙，非要让人这么担心吗？天哪刚才真的吓死我了，真以为他要死了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同时樱井静香真心觉得，把李小森一起带回家族，真的是太好了。 尤其是这场对决之后，整个大雪山上下的氛围，都隐隐出现了某种转变。 不再是樱井梨香爆炸之后的压抑，也不是小组赛阶段的火药味十足，而是有了一种——在比赛竞争中，把自己磨练得更好，以便为不远的未来的真正的战斗做准备——这样很好的气氛。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剑池中响起：“抱歉，麻烦让我看看行么？” 樱井静香一呆，然后一颗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李小茜不知何时来到了剑池之中，穿过裁判和医务人员，来到了李小森的身旁。 上次李小森顿悟昏迷的时候，唐心出手检查了，李小茜没亲自出手，现在，她不能再忍了。 唐沁脸色一变，就要上前阻拦，唐心却伸手拦住了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同时，华夏诸人，以及北美的海洋、塞丽——这些和李小茜一样对这樱井本堂的身份有所疑惑以及有所猜测的人，都朝剑池之中看了过去，看向伸手按在李小森胸口的李小茜。 卷6章35 战争的气味 “那么，樱井本堂到底是不是李小森呢？”时与砂凝视着剑池之中，已经来到李小森身旁的李小茜，“这个问题，最有发言权的，就是小茜她自己。” 如果没有阿兵、阿木这两次伪装他人的事迹，不会有人想到眼前这樱井本堂和李小森有什么关系，但在场诸人可不是傻子，相反现场汇聚了职业圈最顶尖最聪明的一批人，俗话说事不过三，三年前未能确认死亡（尤其是并没有尸体留下）的李小森，再次伪装成某人来参加剑道大会的可能性，还是有不少人想到了。 只见李小茜俯身轻按在那“樱井本堂”的胸口。 在场一般的职业者还在热烈议论着刚刚过去的那场对决，顶尖人物们却都安静下来。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事实上李小茜为了保险起见，的确在李小森身旁逗留、检查了整整两分钟。 然后……她笑了。 起身摇了摇头，李小茜自嘲地笑了笑，自语道：“终究是我想多了啊。” 有些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示意华夏诸人可以散了，随后李小茜自顾自转身就走。 难不成小小茜的异动，并不真的代表什么？但哥哥不会骗自己的，一定不会的！李小茜坚信这点。可那樱井本堂从里到外，没有一点是哥哥，李小茜刚才已经确认了。这么说哥哥还没有归来？还是其实真的回来了，只是并不是樱井本堂？ 李小茜没注意到的是：她转身离开之后，躺在地上的李小森，原本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线。 微睁的眼中有一丝犹豫，但很快恢复成平静、坚定。 “还不是时候。”李小森心道。 如果没有三年前那场内战，如果自己复苏归来，看到的日行者联盟不是现在这样的青黄不接，如果鬼剑、格雷森、李幸倪、龙五这些人都还好好地保存着战斗力，李小森绝对二话不说第一时间就表明身份。 但现在老辈强者们凋零殆尽，年轻一辈虽然接过了接力棒，但在李小森眼中，如今的日行者联盟依然空虚。 不说让人十分在意的俱乐部、还有柳长生，单论那三年来什么动静都没有的夜行者，便足以让人感到十分不安了。 李小森可不相信那些夜行者三年来真的什么都没做！ 所以，相比起“站出来表明身份和妹妹相认同时和日行者联盟的友军联合力量”，李小森依然选择“沉住气，别着急”！ 很多决定不到最后，其实说不准是对是错，但至少目前看来，李小森认为这是最稳妥的选择。 看到李小茜离开，所有对樱井本堂身份存疑的人，都打消了心中疑虑，看来这真的是个横空出世的日本职业圈的天才人物，而不是什么李小森呢。 这当然是李小森自己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曾经在家乡世界的时候，李小森一度是顶尖的潜伏单兵啊，他很清楚：有些时候一味追求没有破绽的太过完美的隐藏，反而不如小露破绽然后再打消怀疑者疑虑的伪装。 但还是那句话，每个决定，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逐渐散去的人群之中，那个之前被唐心盯视过的健美身材阴柔脸蛋的年轻剑客，混在人群里并不起眼。 他微微低垂着头，用非常隐蔽的手法传达着讯息： “确认了，是李小森，看来他三年前的确没死，现在回来了。”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会安排人处理的。” “……哦，当然不用通知柳长生！柳长生也不过是我们的一枚棋子罢了。” “那么，按照计划，准备行动吧。” 十六强的战斗，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陆续进行，直至决出了本次剑道大会的八强。 这天李小森蹲在雪山脚下的宿舍后院，有些寂寥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小森君？今天可是你们正式前往雪山剑馆的大日子哦，开心一点嘛。”樱井静香在一旁给李小森收拾行礼，都说日本女人贤惠得不行，至少在樱井静香身上，的确如此。 十六强的对决结束，八强赛即将开始。 不同的是，八强赛将会转移到大雪山之上进行，而坐落在雪山上的剑馆，也终于即将对李小森敞开大门。 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李小森想着昨天刚看过的那场唐沁对王皓的对决，还是忍不住感觉有些惆怅。 首先，王皓赢了，这对同为华夏山门之人的李小森而言，自然是好消息。 其次，李小森有幸见识了太极剑的威力，也见到了心剑术在唐沁手中，是多么的可怕。事实证明，心剑术和太极剑，都是完全不亚于宫廷剑术的最强剑术。 对于心剑术，李小森作为旁观者倒是体会不深，依然存有许多不理解的部分。 但对于太极剑，李小森不得不说自己被惊艳到了。 脑海中浮现出那场对决中的场景—— 王皓一身白色道袍，手持一柄在道门中很普通的桃木剑，出剑是弧形，收剑也是弧形，完全看不出到底是攻是守。太极剑，居然是一种模糊了攻守之间界限的剑术。 每一次出剑再收剑，轨迹都是一个环形，或竖或横，或长或扁。 所有剑气留下的环形，都是凝聚不散，反而逐渐自行演化成一个阴阳鱼构成的太极。 大大小小的太极图，以王皓为中心，最终构建成一个巨大的剑阵，这才在双方鏖战了整整一个小时之后，将实力丝毫不逊于凯瑟琳娜的唐沁，彻底压垮！ 所以是的，四大最强剑术中的太极剑，其实是个“化剑为阵”的能力，倒也符合道门的特点。毕竟全世界对于阵法的研究，的确以华夏道门为最。 “王皓这新人能代表华夏赢下唐沁，自然是好事喽。给了我一个观摩太极剑的机会，我还得感谢他呢。”李小森嘟哝，“但还是忧桑，还是惆怅啊！” 那场对决结束之后，李小森看着妹妹和王皓并肩离开，甚至看到一些明显是妹妹的追求者和仰慕者的人，远远看到小茜身旁的王皓，便很识趣地撤了的一幕。 那王皓简直就像是如今妹妹的护花使者一样！ “唉，那些送女儿出嫁的爸爸们是什么心情，我现在稍微有点能理解了。”李小森唉声叹气，修行上的瓶颈都没让他这么苦恼过，“蓝瘦……香菇！” 甚至有点恼火，小茜这丫头，傻不傻啊，为啥哥哥当面了都认不出来？气死人了！ 我想不想让你认出来是一码事，老妹你能不能认出来，是另一码事啊！ “你们华夏的那个王皓，很帅哦。”樱井静香哪壶不开提哪壶。 “帅屁啊，臭小子……”李小森哼哼。 “哎呀，别吃醋嘛。”樱井静香似乎看穿了李小森的心事，一双眼睛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形，“小森君不用担心小茜早恋啦，王皓可不是小茜的追求者哦。” “咦咦，你怎么知道？”李小森瞪大眼睛。 “小茜她跟我提过，其实原本小茜也以为王皓对她有意思，还苦恼怎么拒绝呢，结果后来才发现……哈哈，算了，等你回华夏和小茜相认，你到时候自己问她吧。”樱井静香捂嘴偷乐，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 “喂喂你这样话说一半真的很不厚道啊。喂！” 一个不大不小、但明显能看出很用心的包裹，被塞到李小森手里。 这里有樱井静香为他准备的换洗衣物、家常便当、一些商圈特色纪念品、还有送给李小森兄妹俩的小礼物。 李小森叹了口气，看着女孩的眼睛：“真的不和我一起上雪山，去剑馆？” “不了。”女孩温柔地摇摇头，态度却是很坚决，“我能回到家族，还受到桂香大家长现在这样的重视，已经很感谢小森君了。以及我知道，接下来应该是真正的战斗开始，或许一些藏在暗处的坏家伙也会陆续冒出来了，我不想给小森君添麻烦。回到家族、回到职业圈，我已经满足了。再往前的话，不是我现在能走的路。” 李小森嗯了一声，不再强求。虽然相处的日子不算长，但李小森明白眼前这貌似温顺的日本女孩，其实是个主意特别正的姑娘，她很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不要什么。 “那么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简简单单四个字，有些时候只是说说而已，未必是真的，只代表告别的双方的愿望。就像三年前在北美相遇、相伴过一些日子的塔娜莎，其实李小森之后一辈子都没再见过了，当然不是说对方出了什么意外，而是对方想要开启新的生活，只希望把和李小森的那段交集，静静摆在心里就好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些女孩，她们一直都在附近，就像是三年没见的谦谦，此次虽然没来日本，李小森依然能从华夏代表队的队员的闲聊中，捕捉到关于谦谦的信息。而有的女孩，却是彼此间渐行渐远，像是三年前对自己出手的风铃。又或者像是蔷薇，记忆里的蔷薇还是那个修行总院的风雪里如雪之精灵的姑娘，如今呢，她已经战死整整三年了。这就是成长吧，各自有着各自的人生轨迹，本以为会再见的人，某天突然发现已经没机会了。倒是以为不会再见的，比如雏田美贵，李小森前两天倒是远远看到一眼，只是没看到雏田美贵的姐姐，雏田美雪，也不知道对方现在人在何处，怎么样了。 就这样，李小森作为剑道大会的八强选手，正式登上大雪山，参观了剑馆。 各个山门的代表队，是一起在唐心的亲自带领下，参观剑馆的，所以很自然的，李小森又见到了妹妹，双方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李小茜很是客气地和李小森点了点头，李小森礼貌地回礼，然后心里忍不住又吐槽了一句“傻丫头”。但能怪谁呢，其实还得怪自己啊，没办法，自己的伪装欺骗能力，实在是高！这么一想，又稍微有些安慰，看来曾经在家乡的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也不完全是负面的嘛，依然对现在有着正面的积极作用。人生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无论是阳光，还是阴影，都是人生的一部分，都是自己的人生啊。 倒是真正来到剑馆之后，李小森有些意外—— 首先剑馆作为这数百里商圈的中心，实际站在这里，会发现这儿其实挺简朴的。 其次，不知为何李小森总觉得这剑馆的建筑风格，或者说气息之中，有一丝佛寺的味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日本剑馆的最初建立者，其实是一批从古华夏唐朝归来的日本留学生？”海洋在不远处，和塞丽交谈着，一脸惊讶的样子，“那批创始者带回来的不只有唐刀，还有当时在唐朝非常兴盛的佛教？哈哈，这还蛮有意思的嘛。话说掌管剑馆的历代首领，都姓唐，是不是也和唐朝有关系啊，你看八大家族都是很明显的日本形势，反而剑馆的主人却是姓唐……” “这我就不知道了，公主殿下有机会直接去问唐心吧。” 李小森默不作声地把海洋和塞丽的对话听在耳里，若有所思。 随后李小森私有所觉，朝某个方向看过去——剑馆其实只是一片依山而建的古老的木制建筑群，所占面积并不大，而在大雪山各处，更多的看似不起眼的地方，其实多出来了不少人——八强战，并不只是剑道大会的八强战，还意味着藏在暗处的敌人，随时都可能发难，所以除了各大山门代表队，更多的日行者联盟的精锐部队，其实已经悄然来到大雪山，驻扎下来了，其中有华夏的、北美的、北欧的，当然也有作为东道主的大批日本剑客。 时隔三年，李小森再次清晰地嗅到了战争的气味。 夜了。 李小森赤着上身，半眯着眼睛，泡在露天的温泉池里，放松心神。 那天和凯瑟琳娜对决结束后，李小森就开始着手研究橘焰鬼斩除了“走砍”和“刀胚鬼脸”之外，最重要的第三个组成部分：焰。 虽然看起来是很安静的夜，但其实这一卷的大戏即将到来~稍后还有一更哦。 卷6章36 温泉池中的少女 橘焰鬼斩，橘焰鬼斩，人们提起这能力，首先想到的是火焰，而不是斩术，毕竟，这是一个只有火系战斗法师能够修行的能力。 李小森身具“火焰”和“明光”双重属性，如今光的属性，尽数融入到“强攻式”之中，强攻式的正面冲击力、以及超高的速度，很大程度上都是光属性的特征，被极致放大的结果。 如今，对于火焰的属性，李小森自然很希望能令其融入自己从头开始研究的真正属于自己的橘焰鬼斩之中，但很遗憾，这些天不太顺利。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总有一种把‘焰’放在橘焰鬼斩里没问题，单独拉出来就不是那回事儿的感觉！” 李小森心想，“难不成，‘焰’和‘斩’、‘鬼’不同，不能单独拉出来，自成体系？” 目前，“斩”字单独拉出来，完善成为“走砍”，“鬼”字单独拉出来，则是刀胚，还超出预期地更进一步形成鬼脸面具的形态。 “焰”字呢，李小森暂时毫无头绪可言。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虽然斩术方面，一时间卡住了，遭遇了瓶颈，但在“把敞开的内心世界里的灵魂之力，调动出来融入斩术之中”这方面，李小森那天在和凯瑟琳娜的对决中初步尝试，这几天勤加练习，越发得心应手。 怎么说呢，这真的是一种李小森前所未有的体验。 现在李小森手持唐刀，面带鬼脸，甚至不用洞彻眼去瞄准对方的破绽，就随随便便一刀斩过去，配合灌注刀身斩术中的灵魂之力，那杀伤力简直大得让李小森自己都心惊。 毫不夸张地说，李小森如今的灵魂斩术施展出来，简直就是灵魂杀手！ 李小森真的很难想象，等橘焰鬼斩彻底完善了，再配合上这份越来越懂得如何运用的灵魂之力，会有多么可怕的威力。 哦对了，倒是之前的那些开发完善过的专属能力，李小森这些天也尝试把灵魂之力融入其中，却发现契合程度远不如斩术和灵魂之力的契合，或许这是因为过去那些专属能力的开发，都是在自身内心世界封闭的情况下进行的吧。 此时李小森看似悠哉游哉地泡在温泉池里，其实他的手指在水面上轻轻动弹着，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灵魂之力构成的迷你刀气，正如游鱼般飞快地在他指间游走。 休息归休息，李小森不会真的放下修行，这可是备战时期，放松一下可以，但不能真的松懈不是？ 不远处的木制拉门，这时忽然被人轻轻敲响。 “我说过啦，我一个人就好，不用人陪！”李小森闭着眼睛，开口说道。 又是那些剑馆安排的美少女吧，低眉顺眼地问你：“需要按摩么？” 其实按照李小森的本性，那绝对是一万个愿意啊，但第一，这些女孩子都是良家女孩，她们说按摩，就真的只是来按摩的，很专业的那种，完全不是李小森期待中的那种不纯洁的交流。第二，虽说超级生命的三大本能里，有“交配”这一项，但就目前而言，进食和进化的优先序列，明显高得多。 “忍，我还要忍！”李小森咬牙发狠。 天可怜见，自己复苏归来之后，还真的一次都没碰过女人呢！李小森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简直要为自己的克制力点一百个赞了！ 尤其是内心世界敞开后，灵魂之力注入刀锋，强化斩术威力是一方面，对整个世界的感触，也更加敏锐了。 简单来说，现在的李小森，比从前敏感百倍，那方面的欲望也是，简直一撩就要兽血沸腾。 “我容易么我？！那谁，那个雏田家的超级美女大家长，之前明显给过我暗示的啊，应该是想要跟我拉关系吧……反正目的什么的没所谓啦，关键是她都已经把自己送到我面前啦，我才不管她是雏田美雪学姐的什么人，我是那么死板的人么？但我依然拒绝了她！为了专注修行，为了那个面对面按着她哥强壮的胸肌都认不出来的傻老妹，我忍住了！” 李小森快要被自己感动得哭出来了。 敲门声又响起。 李小森有点不耐烦了：“好啦，说了不需要按摩了，麻烦几位小姐姐小妹妹先去休息可好？”心里则在狂呼，“oh no！请不要再考验我的理智！” 敲门声没再响起，而是……那门直接被人拉开了！ 一身纯白色浴衣的少女，出现在门口，微笑着说：“这好像是公共温泉吧，怎么，连我也不让进么？” 咕咚一声，李小森当场就险些呛了口水，温泉池里一阵水花飞溅，李小森手忙脚乱地抹了把脸，目瞪口呆地看着来人，说话都结巴了：“唐唐唐唐唐——” “我是唐心。”来人说，有些无奈，“我和姐姐虽然容貌一样，但气质性格差别挺大的，换了身衣服就认不出来了？” “哦哦，唐唐唐……唐心……唐心馆主大人！”李小森还是有点懵。 唐心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走进来。 大雪山上可并不是光秃秃的，有其这片区域，有许多高低掩映的树木。 翠色的掩映下，朦胧的热气中，唐心的身影平静、从容、又透着某种神秘的气息，一时间李小森看呆了。 唐心脱下木屐，把一双出奇嫩白的小脚丫放进水中，然后坐在池边，舒服地半眯起眼睛。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只剩下水流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不愿打扰这难得放松的一刻。 最后，还是李小森忍不住，吸了口气，开口打破了沉寂：“馆主大人，您来这儿，不知道所为何事？” 天呢，如果这丫头说什么“没什么只是来泡个温泉”之类的鬼话，李小森就当场把下半身也luo了！骗谁呢？！ “哦，我是专程来找本堂君你，有点事情……”唐心轻声说。 她似乎真的很享受这难得的休息时刻，其实如今大雪山上下这么多人，她是最累的那个，里里外外的所有事务，都由她一人总领，唐沁本来是个很好的助力，但那天唐沁输给王皓之后，就闭关疗伤了，等若少了个左膀右臂。 “馆主大人找我为什么？”李小森这时候算是渐渐冷静下来了，表面上做出诚惶诚恐、受宠若惊的样子。 内心里，李小森其实已经提起了十分的小心。 如今剑道大会的八强战打响在即，藏身暗处的俱乐部、柳长生、乃至夜行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方式冒出来，唐心没道理这时候来找自己的，既然如此，她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独自一人来找自己，为了什么？ 只听唐心用她特有的从容安静的口吻说道：“我来的时候，路过华夏代表队的住处，远远还看到那位李小茜领队在深夜独自修行，真的是让人不得不敬佩呢，这样的勤奋。” 李小森嗯了一声，随后默不作声，实在是不知道对方话里到底是意有所指，还是单纯的随口一说？ “好啦，本堂君也不必这么紧张兮兮的，我来没别的意思……”唐心稍微坐直身体，睁开眼睛，看了李小森一眼，“……如今我姐姐被华夏的晚皓君淘汰了，姐姐她受到的打击很大，老实说我也没有想到。所以现在的八强之中，最有机会获得优胜的，一个是皓君，另一个就是本堂君你了。” 李小森听到这，倒是有些明白了，一颗心不由稍稍放下来了些。 简单来说，凯瑟琳娜和唐沁这两个夺冠热门，很遗憾地在十六强阶段就被淘汰了，以至于目前唯一有可能代表剑馆，击败王皓，夺得大会最终优胜的人，可不就是自己这个冒牌的樱井本堂么！ “那么，”唐心转过头，认真直视着李小森的眼睛，“想学么，剑馆的最高传承‘心剑术’？” 李小森呆住了。 幸福有的时候来的就是如此突然，仿佛一个从天而降的馅饼，可能在冰箱里放得有点久，冻住了，把李小森砸了个七荤八素！ 至于想不想学心剑术……这不是废话么？当然想啊！ 李小森以前无意中看到过一部旧时代的广告，一个美美哒女孩问：“想尝尝……亲嘴的味道么？”然后好几个宅男激动得不行，抢着说：“想啊想啊！” ——李小森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要不是得努力维持樱井本堂的人设，李小森几乎要冲上去大力拥抱唐心了。 斩术修行正好陷入瓶颈，李小森仔细参考了至今见识过的宫廷剑术、太极剑、还有三年前从羽化云那儿了解了不少的三清剑术，却始终没有什么帮助。 或许这心剑术能给自己什么启发呢。 就算没能给自己启发，还是无法在“焰”字上找到突破，也绝对稳赚不亏啊。 心剑术，未必比其他三大剑术更强，但绝对是最“低调”的一个。 李小森看过唐沁和王皓的对决后，看出了太极剑的不少奥妙，却依然对心剑术，感到看不太明白。 现在送上门的老师，当然要学，必须要学！ 唐心似乎看出了李小森其实急不可耐表面上却拼命保持冷静的窘态，抿嘴一笑，道：“提前说好，等学完心剑术，你还得帮我做件事……好吧其实也算不上是帮我做事啦。” 说到这，唐心眼神里稍微掠过一丝古怪，“学完之后，你得跟我一起去见一个人。” “见谁？” “我们剑馆的真正的馆主。”唐心说，“你知道，我其实是代理馆主，并没有真正接任馆主之职。” 站在李小森目前的身份立场上，对于这个要求，实在是无从拒绝。 剑馆馆主要见麾下八大家族中出来的一位新秀，这新秀难道说不，我不见？ 所以李小森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说：“好，荣幸之至。” 唐心似乎很是满意，这是个看着柔顺，其实雷厉风行的女孩，直接说道：“那么，我们这就开始吧，我来教你心剑术啊。” 李小森并不知道的是，唐心心里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是唐心对她自己说的：“我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呢，我也……完全不能确定啊。” 天空中一轮弯月。 大雪山上下笼罩在一片静谧安详的夜色中。 但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许多历史上了不起的大事件，其实都是在这样的夜里，无声无息地，悄然而至。 距离温泉不算太远的华夏代表队的驻地，李小茜气喘吁吁地暂时停下修行，不知为何，她今夜总是觉得静不下心来。 “怎么回事？”李小茜跃上屋顶，居高临下放眼整个大雪山上下，凝望进夜色的深处，努力试图捕捉到任何异样的蛛丝马迹，“怎么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呢？” 第二更到~感谢一直以来订阅、投票、打赏、写书评、以及给予我各式各样支持的童鞋们！卷六即将进入高潮大戏，敬请期待哦~！ 卷6章37 诸天榜 “本堂君觉得，当世的诸位天榜强者之中，谁是最强的那个呢？” 这是唐心对李小森的心剑术教学开始后的第一句话。 “这……”李小森被问得一怔，心说这和心剑术有关系么？当然表面上很是官方地回答说，“……还用说么，自然是馆主大人您了。”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暗骂了自己一句无耻！ 唐心抿嘴一笑，说：“你也不必刻意恭维我。其实天榜最强是谁，三年前北美战役，天榜碑虚影降临，已经给出明确答案了——柳长生、黑桃洛、还有那位……华夏书院的李小森——这三个人并列最强，这是没有异议的。” 李小森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脸上的表情毫无破绽，接着听下去，他知道对方应该不会无的放矢，说这番话肯定有其深意。 只听唐心接着说道：“柳长生自然不必多说，他用某种方法，融合了诸般战神兵器，本力之强，无可匹敌。至于剑术上，他所用的祖剑术，其实也是有望和四大最强剑术一较高下的，据说是华夏的轩辕人祖，在击败武祖蚩尤之后，从武祖的武道之中，演化出来的一套剑术，只是失传了大半……” 李小森听得暗暗心惊。古武者的祖先，是传说中的那位败给了轩辕黄帝的蚩尤，这点李小森倒是有所耳闻。 但李小森没想到“祖剑术”的来头这么大！居然是糅合了轩辕帝君和武祖蚩尤两家之长的剑术？ 本以为柳长生走的路线，和自己的斩术修行之路，有些类似，都是“以强悍的本力弥补剑术/斩术上的不足”，现在看来，不论本力只论剑术的话，柳长生也是最顶尖的啊。 李小森心中不由倍感压力，同时眼神更认真了，一副好学生的模样，等待唐心传授心剑术的奥义。 唐心却还在继续评说当今的诸多天榜强者：“……黑桃洛，那家伙也是个神秘的人物，据说他的力量和一般血族都不同，是最接近夜行始祖的一个真正的天才，至今还没有人能真的逼迫那家伙使出全力。至于三年前战死的李小森……” 李小森微微竖起耳朵，倒是有些好奇这唐心会如何评价自己。 唐心叹了口气，摇头道：“死者已矣，不说也罢。” 李小森：“……” 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忍住骂娘的冲动，李小森挤出笑容，问道：“那抛开这三个最强的天榜不论，其他人之中，唐心馆长肯定是最强的那个了。” 唐心并不直接回答，还是慢条斯理地微笑说道：“剩下的诸人之中，只能说各有特点吧。羽化云和小狼王是我们之中最年轻的两个，这其实是很大的优势，反正我在他们俩的年纪时，实力完全比不过他们俩。” 李小森点头，年龄优势，的确是很大的优势。要知道天榜都是些真正的天之骄子，每年、每个月、每时每刻都在进步。年龄上差一岁，实际上是很大的差异。 “至于华夏佛寺的那位琉璃师兄，则是个妙人，身为佛子，却是尘心未泯，他如果认真修行的话，潜力或许是我们之中最大的一个。” “北美猎魔城的斯卡纳，那家伙挺完美的，从天赋，到战力，再到作风性格，很典型的美式英雄人物。据说他当初在世俗圈的时候，特别喜欢看旧时代的超级英雄电影，大概是以超级英雄作为自己的人生信仰了吧。” “还有塞丽，她其实被严重低估了，过去她的修行重点，主要在于‘弥补焰巫师自保能力严重不足的问题’，现在提起塞丽，都会说她是独一无二的能面对小狼王还能自保的焰巫师，但其实，她的法术攻击力之强，几乎不会比手握传承神器的海洋殿下差多少。她有望成为真正的法神式的人物。” “北欧加布鲁，他们狂战士一脉最擅长以一挡百，他应该可以在短时间内，对上三四位、甚至五六位天榜级别的人物，而保持不败！只要对方不是宫廷剑士。” “至于那位真正的北欧第一宫廷剑士，凯瑟琳娜的姐姐……老实说，个人认为：除开天榜碑认可的最强三人之外，剩下的八个人里，最强的一个，就是她了。” 听到这，李小森已经完全认真起来，并不再在心里吐槽“这和心剑术有什么关系”这类的话语。 眼前的少女身穿浴袍，头发被水蒸气浸得微微湿润，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和家人一起来温泉度假的少女。 可她平静自如，侃侃而谈，并不铿锵的平淡口吻中，自然而然地透出一种强大的从容和自信。 这不只是个代理剑馆、把内务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少女，也不只是把对全世界开放的剑道大会举办得有声有色的少女，她还是个身在大雪山中，却始终将天下事了然于胸的人物！ 在李小森眼中，此刻的唐心浑身都散发着某种光芒。 “至于我本人……” 唐心说完了所有的天榜，最后说回到了她自己，“……我没有羽化云小狼王的年龄优势，没有琉璃那么大的未被开发的潜力，不是斯卡纳那样的硬汉，也完全无法和塞丽比拼攻击力，剑术对剑术的话，我恐怕也绝对胜不过凯瑟琳娜的那个了不起的姐姐吧，加布鲁就更不用说了，以一敌众的能力，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馆主大人的特点是——”李小森轻声问。 听到这，李小森已经有些明白了，唐心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应该是铺垫吧，她唐心，能够位列天榜，到底是凭借了什么样的特点和优势，以及这优势，一定和心剑术有某些关系。 “我赢不了天榜里的任何人，但十一位天榜中的任何一位——包括柳长生、黑桃洛、抑或是那位华夏的李小森能死而复生——我对上，也都不会输。”唐心看着李小森的眼睛，平静而自信地说，“这就是我的特点。” 赢不了任何人，却也不会输给任何人。 李小森沉默了许久，默默消化这个信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众生平等型天榜强者”？无论对上谁都能五五开？ “是因为……心剑术么？”李小森问。 唐心点头。 她的脸色难得严肃起来，带着某种虔诚，沉缓说道：“那么接下来，我要教你的心剑术，或许和剑馆其他人的领悟都不同。我不敢说这是真正的心剑术，只能说是我自己的一些领悟，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李小森一言不发，从池中起身，换上了浴袍，这才认真说道：“愿闻其详。” 这不单是对心剑术的尊重，更是对唐心这个人的尊重。 李小森很少敬佩什么人，那位最终同意让书院重入华夏山门的无名的佛寺代理主持，算是一个。李幸倪……也算是一个，或许只能算半个吧，李小森对李幸倪的态度，有一半的敬佩，还有一半是有点敬畏。 现在，李小森是真的对眼前的唐心，发自内心的生出敬意。 来到日本之后，李小森见了不少所谓大家长，像是桂香大家长，还有雏田家的那位主动投怀送抱的大家长。 现在李小森看着唐心，觉得这年轻的少女，才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大家长！ 她看起来颇为娇弱的身子，淡定又自信地站在那里，似乎就能给予人们无穷的自信心，还有在这个年代最缺乏的——安全感。 唐心微笑，抬手虚握，温泉池里的一团水凭空飞起，在她手里凝聚成一柄水剑。 身穿浴袍、头发微湿的少女，手持水剑，很是自然地摆了个剑姿。 这一刻，李小森清晰地从唐心身上，感受到了那种之前从大雪山、以及唐沁身上，都感受过的剑意—— 唐心仿佛和这温泉、周围的树木、庭院、这片建筑群、乃至整个大雪山、商圈、大地、星空、天地……尽数连接成为了一体！ 她联通了整个世界，然后朝李小森压迫而来，要把李小森硬生生从这个世界挤压出去！ 心剑术作为日本剑道的最高成就，有着其他日本剑术的典型逻辑，那就是：不主动进攻，而是逼迫对手先进攻，再打防守反击，击碎破绽。 但相比起樱井家剑术的花里胡哨的幻术，这份联通天地的剑意，实在是高明了太多，也浩瀚了太多！ 李小森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像当初面对大雪山剑意那般闭上眼睛，因为唐心此刻的剑，力透灵魂，直指内心，居然也是附带了灵魂之力的剑。 闭眼根本没用，面对这种“被整个世界当作异物”的恐怖感觉，唯一的选择，就是出招、进攻！ “馆主大人！”李小森一声断喝。 这是警告。 因为李小森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握在了腰间，那里并没有唐刀，但只要李小森想，他做出拔刀动作的瞬间，就会有一柄灵魂之力凝练而称的唐刀，落入他手中，全力斩向对面的唐心。 李小森是来学剑术的，可不想没来由地和唐心打一场。 唐心却仿佛对李小森的警告声，充耳不闻，散发出的剑意持续压迫、压迫、再压迫！ “这……这丫头该不会其实是来找我打架的吧？像那天夜里的凯瑟琳娜一样？”李小森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然而李小森有些惊疑不定，就要全力出刀的时候，唐心身上的剑意，突然变了。 瞬间的变化，却并不突兀，反而像是膨胀到极点之后的悬崖勒马，像是浓烈、绚烂到极点之后的回归平淡。这是李小森之前从大雪山、从唐沁身上，都没有感受到过的。 李小森怔怔看着对面的唐沁，握于腰间的手掌之中，灵魂刀锋已经凝聚成型了，可李小森此刻反而斩不出去！ “这就是我的心剑术。”唐心轻声说道。 李小森全身一震，手中的灵魂刀刃无声消散。 呆呆看着对面的唐心，李小森眼中的神情，从有些茫然、意外，再到困惑，再到有了某种领悟，最后则是彻底的震撼：“这是……剑术？！” 体内，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和进展的“焰”字诀，这一刻隐隐有某种松动的趋势。 李小森隐约抓住了什么，却又一时间说不清楚。 第一更。 卷6章38 不攻不战之剑 李小森和唐心，在温泉池畔，做着貌似暧昧但其实非常认真严肃的教与学的同时，李小茜放眼四顾却找不到到底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让她有些不安的同时—— 华夏山门，世间校园世外山。 羽化云背负一口长剑，还有一个小小的包裹，像是古代即将下山历练的年轻道士，正站在世外山接近山峰的一片平台上，回头看琉璃：“真不和我一起出发？” 三年的时间里，羽化云变化不大，只能说更女人了，曾经的她，长腿细腰，现在当然还是长腿细腰，但已经不再是“小道士”的感觉，而是一个清丽脱俗的女道士。 那种让人只敢远观的出尘仙气，和让人难以抗拒的女性魅力，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韵味。 三年来华夏山门中，如果说有谁的人气、追求者、仰慕者，比李小茜还多的话，那就是羽化云了。 “不了。”羽化云身后的那人平静回道。 那是琉璃，也是如今华夏佛寺的主持。 三年来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变化，琉璃却不同。 除了神情气质没了当年没心没肺追逐着柳小惠时的样子，琉璃的身形样貌，一点变化都没有，似乎时光在他身上停留下来，就留在柳小惠死去的那一天。 羽化云似乎还想劝说两句。 琉璃却摆摆手，微笑道：“不说我了，倒是你，你这次出发去日本，一切小心。不过我很奇怪，既然你早就决定要去，为什么现在才出发？我以为你会想和剑馆的那位唐心，切磋一番剑术的。” 听琉璃的话，羽化云早就准备去日本，有某些计划。 “唐心啊……”羽化云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了曾经的某些事情，无奈道，“其实我和她交过一次手的。” “哦？有这事？”琉璃很是意外，如果羽化云和唐心真的交过手，那绝对是震动职业圈的大事啊，怎么会连自己都不知道。 羽化云说：“因为和那家伙交手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我说不太清楚，但真的，和唐心交手，远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什么三清剑和心剑术的强强碰撞，完全不是那回事！和她交手，非常、非常无聊的。” 说到这，羽化云顿了顿，摇头说道：“唐心是那种，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人主动交手的人，也不会主动对任何人展现她的心剑术，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又或者她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好啦，不多说了，小茜带领的代表队早就出发了，前些天，我们华夏派去的支援军队，也在风铃她们的带领下出发了。我可不能再耽搁了。” 羽化云摆摆手，腾空而起，整个人化作一道青紫色的雷霆，瞬间消失在遥远的天际，速度超快！ “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和人交手、也不会主动展现剑术的天榜强者么？”琉璃凝望着羽化云离开的方向，轻声喃喃。 片刻后他恢复平静，收回目光，转身下山而去。 …… …… 同一时间，日本，剑馆。 温泉池畔，在羽化云口中永远不会主动展现剑术的唐心，把自己的心剑术展现给了李小森，然后安静地站在原地，耐心等待李小森去细细感受、消化。 “我……不是很明白。”李小森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 “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相信吧。”唐心微笑道，然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看本堂君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已经明白了，我的剑，是什么样的剑，这份领悟力真是很了不起呢。” 李小森苦笑：“馆主大人您就别恭维我了，我不是自谦，而是真的……觉得很怪啊。” 刚才唐心一开始展现出的那种类似大雪山剑意的气势，李小森完全能理解，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对于对方的压迫力之强，感到无比惊叹而已。 真要面对面打起来的话，李小森也是无惧的，只是不希望和唐心莫名其妙打一架，才忍着不愿攻击，而不是不敢主动出击。 但之后那极盛之后的突然收敛，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压迫力，一瞬间都消失无踪了，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如果说前一刻的唐心，是强行联合了天地之威，压迫自己，逼迫自己不得不出手。 那后一刻的唐心，则恰恰相反，她像是融化在了天地之中，消失了，不见了！ 这所导致的结果，是李小森就算想要对她出手，也出不了手。 这是李小森从来没经历过的：他发现自己无法攻击一个人！！ “赢不了任何天榜上的人，却也不会输给任何人么……”李小森又回想起刚才唐心对她自己的描述，隐约明白了什么，但实在是不敢相信。 因为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那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认真看着唐心的眼睛，李小森问：“所以馆主大人您的心剑术，没有杀伤力？” “嗯，没有。” “并非逼迫对手主动对您出手，反而是让对手无法出手？” “是。” “然后呢？您让对手不能攻击，这之后呢？是趁着对手不能攻击的时候，再伺机击打破绽么？” “没那回事，封锁了你的进攻之后，我也没有后续的所谓然后了。” “那那那……那馆主大人您这心剑术……岂不是——？”李小森满脸怪异。 唐心则抿嘴笑起来，点头，认真地说：“是啊，正如本堂君所想，我的心剑术，没有杀伤力，严格来说，根本不属于‘战斗剑术’。” 虽然已经想到了，但真正从唐心口中，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李小森还是忍不住一阵默然。 呆了好半晌，才有些干涩地再次开口：“我还需要更多的解释说明，否则真的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门剑术的存在。” 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剑术？开什么玩笑？ 日本剑馆传承这么多年，难道就是凭着这一手只能用来自保的剑？ 心剑术，难道竟不是反守反击之剑，而是真正的不战之剑？！ 唐心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意兴阑珊：“本堂君完全无法理解么，这剑的精髓……好吧，那我说给你听吧。”她散去手中的水剑，重新坐下来，小脚在池水里晃悠着，同时示意李小森也坐下。 李小森依言坐在唐心的身旁，可以闻到少女头发上的淡淡清香，有种木香或檀香的感觉，让人的心也不禁慢慢安宁下来。 “其实心剑术的最初的样子，就是我刚才施展出来的样子，不攻之剑，不战之剑，正是心剑术的创始者，当时的心意。” 唐心娓娓道来，“用那位创始人的话来说，逼迫人进攻，其实已经算是一种进攻了。而无论是主动出剑，还是强迫对手主动出剑，其实都落入了下乘。真正的心剑术，是自己不攻击，也也让对手无法攻击的剑术。这是心剑术的无解。” 李小森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种和宫廷剑术截然不同的一种“无解”。 其实说白了就是：我不动你，你也别想动我。 李小森如果知道羽化云对唐心的评价，“和唐心的战斗非常、非常无聊”，一定会深有同感。 想想就有点好笑啊，羽化云那雷霆般的三清剑术，对上一个不给你出剑机会的唐心的心剑术——两个人就面对面干瞪眼么？一直彼此对视到羽化云无奈地承认这架的确打不起来！ “本堂君应该知道，我剑馆起源于古华夏的唐朝年间，但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剑馆的创始人，不只是一位顶尖的剑客，还是一个和尚。”唐心说。 “因为佛家的慈悲为怀，所以创造了这‘不战之剑’？”李小森心说哪怕是华夏佛寺的诸天神通，也没这么佛系啊。 华夏佛寺讲求“不杀生”，但还是要“降妖除魔”的啊。 所以佛寺阿罗汉的手段，多为擒拿、封禁等制服术。 这在李小森看来已经够佛系了，但和唐心这心剑术一比，好像还是得自愧不如啊。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要创造出这么一门独特的剑术？”李小森忍不住问。 “……其实我也不完全明白。” 唐心想了片刻，才轻声说道，“我只是在那位创始人留下的笔记中读到过，那位大人好像认为：我们日本最需要的，不是战斗之剑，想要真正的安宁与和平，就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战斗之心。不要想着进攻，不要想着逼迫他人开战，不要去搞事情，才是我们这片土地，真正获得安宁的道路。” 李小森听了，若有所思。 他虽然伪装成了樱井本堂的样子，但“千幻假面”的伪装再怎么惟妙惟肖，他毕竟无法在短时间内把自己完全代入到一个日本剑客的立场上，所以对于这番日本先哲对于这片大地的前途命运的思索后得出的结论，李小森隐约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终究理解有限。 有位了不起的哲人曾经说过，一个区域的人，最缺乏的是什么，这个地方的信仰里，就会最强调什么。 所以在种姓制度横行的古印度诞生了讲求众生平等的佛家。 在混乱无序的春秋时代的古华夏，诞生了讲求规矩和礼仪的儒家。 而在日本，那位心剑术的创始人如此强调“不战不攻才能获得安宁”，是因为他预见到了什么吗？ 李小森心有所感，却无从知晓真正的情况到底是什么。 本来只是一场心剑术的教学，此刻的气氛却有些异样，教学本身倒是难度不大，李小森还真不是吹自己，领悟力方面，他还是没问题的，近距离亲身感受过一次唐心的心剑术，同时也是最原滋原味的心剑术，李小森就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剑术了。 “只是这唐心，到底为什么要教我心剑术呢？”李小森有点把握不住唐心的心理。 虽然对方刚才说，教学心剑术，是为了让李小森这个“樱井本堂”能更好的面对华夏山门的王皓，李小森刚才也信了。 但现在再回头看，李小森总觉得这其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小森的错觉，他总觉得唐心看自己的目光中，有种让人说不明白的神采，并不是淡定和自信，反而……像是有着某种猜疑、忐忑、甚至是无助。 “好了，心剑术我教完了，希望对本堂君你有所帮助吧。到时候就算赢不了王皓，至少也能保证不输，不是么？” 唐心吸了口气，眼神又恢复成了那个绝对淡定自信的唐心，轻声说道，“那么，现在和我一起去见真正的馆主大人他老人家吧，其实他吩咐我立刻带你去的，耽误这么久，他老人家该不耐烦了。” 虽说剑馆的一切事务，都由唐心处理，但她毕竟还没正式接过剑馆之主的位置，严格来说只是代理馆主。 真正的馆主，是参与了圣骸战争、无圣之战、以及三年前的内战，还坚持活了下来的，当今日行者联盟，大约唯一还保留着相当战斗力的老辈人物了。 简单来说，这位馆主曾经和琴岚是一个辈分、一个级别的，半圣人物！ 半圣，曾经在李小森心目中高不可攀的等级，如今不算是特别遥远了。 三年前，柳长生就是半圣级别的战斗力，在“炸兵”的帮助下，甚至可以和初入圣境的琴岚交锋而保持不败。 三年后的今天，所有的天榜强者，包括眼前的唐心，其实都已经站在职业六级的顶峰，距离半圣境界，只有一步之遥了。 “好啊，那麻烦馆主大人带路了。”李小森说。 “我是代理馆主啦。”唐心笑起来，“等见了馆主他本人，可别弄混、叫错了。” “是，代理馆主大人。”李小森一本正经地说，着意把代理二字咬得很重。 唐心不禁莞尔：“也不必这么强调‘代理’啊……好了，我们走吧。” …… …… 华夏诸人的驻地。 李小茜没看出有什么不寻常，以为是自己太累了，产生了错觉，恰好北美猎魔城的海洋殿下，说要举办一场小型派对，让大家在八强战之前，稍微放松一下，李小茜心说那就休息一下吧，于是把修行的事情、还有哥哥到底在哪儿的事情，都暂时放下，动身前往北美诸人的驻地，人还没到，已经能听到派对特有的热闹声音了。 这时李小茜突然一怔，远远看到两道身影，朝着剑馆深处走去，正是唐心和李小森。 换作几天前，李小茜还对“樱井本堂”的身份有所怀疑的时候，估计看到这一幕，要忍不住跟上去的。 现在嘛，她只是有些奇怪，便很快收回目光。 走进派对现场，气氛热烈，但并不闹腾，大家都是顶尖的职业者，克制力很强，加上眼下的环境也不适合太过吵闹不是？说是派对，其实更像是一场低调但很高级的酒会。 本是个月色宜人的夜晚，不知何时，厚实的云朵遮蔽了月亮，也遮蔽了大片的星光。 剑馆几乎都是古老的木制建筑，最深处却是一片石质的大殿，墙壁和地面都严丝合缝的，像是由一块巨石穿凿而成，而非一砖一瓦地铺设建立起来的。 大殿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条长长的石棺，摆在中间。 石棺上躺着一个老人。 他的皮肤布满皱纹，但身形依然壮硕健美，苍老的脸庞上双眼紧闭，虽然岁月在这张脸上留下了太多痕迹，但依然能看出，这位老人年轻时绝对是个顶级的美男子。 即便年事已高，行将就木，他的眉眼间依然有中抹不去的阴柔美感，和雄壮阳刚的身材，形成鲜明对比。 某一刻，老人睁开双眼。 他没有起身，仍安静地平躺在石棺上，嘴唇微微动弹了几下，然后……唇角微微翘起，似乎在笑。 如果还有人在场，且凑得足够近的话，就会听到老人刚才低声喃喃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是：“来了啊，我亲爱的……小森君。” 第二更~ 卷6章39 你是谁？ “没想到‘心剑术’的真正奥义，居然是完全的不攻也不战。” 走在前往剑馆最深处的路上，李小森琢磨着，“不过这‘心剑术’，感觉不太适合我啊，毕竟我现在不是要自保，我自保能力没问题，我得想办法获得干掉柳长生的实力，这样才能保证小茜她的安全。” 心剑术，的确给了李小森不小的意外和内心上的震动。 但确实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简单来说就是不适合。 “不过，启发也不是没有，相反其实挺大的。”李小森一言不发地跟在唐心身后，闻着少女身上传来的阵阵独特的介于木香和檀香之间的好闻味道，内心前所未有的安宁。 心剑术给自己最大的启发是：斩术剑道这东西，和自己熟悉的那些能力类型，不太一样！ 斩术的逻辑，有些时候是非常奇怪的，比如日本这种逼迫对方进攻再打防守反击的逻辑，再比如，心剑术这种完全不和你打的逻辑！ 李小森重新回头审视自己的橘焰鬼斩，突然间灵光一闪：或许自己之前太死板了，重点不是“焰”字，而是火焰的颜色，也就是“橘”字？ 虽然这只是一个闪念，没什么依据，但……仔细想想，橘焰鬼斩的火焰颜色，还真的是非常独特。 这浩瀚的宇宙中，各个位面，诸多星球，火焰类的能力多不胜数，各种职业者之中，火焰类能力都是最普遍的能力之一。 单说这地球上吧，道门的三昧真火，佛寺的红莲业火，北美焰巫师的火……有名的火系能力，加起来至少有十多种吧，这还只是李小森知道的部分。 在这么多的火系能力中，橘焰鬼斩的“橘色火焰”，仔细想想还真的是非常独一无二，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正想着依照这个思路考虑下去，唐心忽然停步。 也怪李小森自己，因为想着橘焰鬼斩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一时间没刹住脚步，撞上了唐心的后背。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李小森惊觉回神，赶紧道歉。 虽然最近研究开发的重点，是R技能，橘焰鬼斩是一个切入点，未必是最终成型的样子，但李小森是个谨慎的人，并不会因为开发着R，就把已有的专属能力抛下。 恰恰相反，因为斩术修行，很多时候会让人太过投入，忘记其他的专属能力，李小森反而特意每天晚上睡前，都把已有的被动、Q、W、E技能，在心里默默过一遍。 W技能，小小茜，是三年前开发出来的能力。而杀意灵觉是其下的一个子能力。 出于谨慎，李小森跟随唐心前来的时候，特意发动了杀意灵觉，查探了一下对方是否对自己有恶意，结果是没问题的，所以李小森这才敢放心跟过来。 但现在，李小森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唐心被自己撞上之后，居然并不介意！ 或者说，她顾不上介意，而是默默退到一侧，露出前方的一间巨大的石殿——这是李小森在大雪山上见到的第一处非木制的建筑！ 唐心恭恭敬敬地行礼。 行礼的对象，是一位站在石殿门口的老人。 这老人，自然是剑馆的真正主人了，这是个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的人，那壮硕得不像日本人的雄躯，以及比最俊美最妖孽的日本花美男还要俊美阴柔的容貌。 这分明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却让李小森一个男人，都忍不住小小惊艳了一下。 换了许多女孩在此，估计要忍不住脸红尖叫了，丝毫不夸张！ 问题是……唐心接下来说的话。 唐心恭敬对那老人行礼之后，对李小森介绍到：“这位就是我们剑馆的当代馆主，唐晶先生。”又转头看向老人，尊敬地说，“先生，小森君我带来了。” 啥？小森君？ 李小森即便有“千幻假面”的掩饰，都险些没管理好脸部表情，差点低呼出声。 表面上一脸茫然地左右看看：“小森君？谁？在哪儿？” 心中其实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要知道，“千幻假面”作为E技能“千幻书生”的子能力之一，未必是专属能力中最强力的，但绝对是李小森使用时间最长的，早在家乡的时候，这就是李小森除了复制眼之外，最爱用的能力！ 熟练度这么高的能力，不可能出纰漏的啊，怎么会暴露身份？ 不，一定不会的，应该只是试探而已。 他妈的，本以为那天当众骗过妹妹之后，应该不会有人再怀疑了，怎么还有人这么试探自己，真的差一点就表现出不自然，差一点就露出破绽了！ “小森君，欢迎。”唐晶微笑道。 “唐晶馆主大人，我想您是不是搞错了……”李小森说。 对方却摆摆手，摇头道：“不用这么客气，以小森君的实力身份，叫我唐晶就好。哦，其实你也可以叫我‘雪原’，这是我当初在世俗圈做牛郎时的花名，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更喜欢这个名字。” 李小森沉下脸，看向唐心：“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唐心却没吭声，似乎非常确认李小森的身份，这让李小森一颗心不由沉下去，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看起来不像是试探，而是……完完全全地确定自己的身份！ “小森君，对自己的伪装能力，很有自信呢。”唐晶笑着，从石殿的阶梯上走下来，李小森哼了一声，退了两步。 对方却并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只是微笑着，接着道：“你一定很奇怪，到底什么环节出了问题，才被我看穿了身份，对么？我来为小森君解惑吧——没有！你并没有出任何纰漏，你的伪装，确实非常完美，事实上我从未见过比这更了不起的伪装术了。” 说到这，唐晶的眸子里，泛起一种淡淡的金色。 李小森脸色一震，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同时眼中掠过一丝恍然，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方眼中那抹金色，没看错的话，居然是佛寺的天眼神通！而且是传说中的最高境界，才会有的特别色泽。 “原来如此，看来剑馆的创始人，从古华夏唐朝带回日本的，不只有唐刀和剑术，还有佛家的神通啊。”李小森叹了口气。 剑馆起源于古华夏唐朝年间，白天参观剑馆的时候，李小森就曾对剑馆建筑带有一丝佛家的气息，而感到惊讶。 没想到，剑馆其实真的有一部分佛家的传承，虽然远远比不上华夏佛寺。 但，华夏佛寺都很久没有人修成的“天眼神通”，在这剑馆之中，却有人修成了，而且达到了最高的“破妄”境界！ 这是破妄天眼！ 看到对方眼中的金光的刹那，李小森就放弃伪装，不再装傻了，他知道自己真的被看穿了。 千幻假面并非无敌，如果说地球上有什么能力，能看破李小森的伪装，佛家的天眼神通，便是一个，而且恐怕是唯一的一个。 “这真的是没想到啊，有点太倒霉了吧？”李小森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能想到在这距离华夏佛寺十万八千里的日本剑馆，会有一位把天眼神通修行到最高境界的日本剑客的存在？谁会想到？！ 这天眼神通，或许是对方唯一会的佛寺神通——毕竟有职业壁垒的存在，日本剑客要是能随意学习佛寺阿罗汉的能力，那就乱套了。历史上，也就古代书院的书生们，可以模拟其他职业的能力，那还只是近似模拟，而不是完全的原模原样地学会——可偏偏这对方仅有的佛寺神通，恰好是千幻假面的克星！ “唐心小姐，是得到了‘我就是李小森’的情报，才奉命深夜去找我的吧？”李小森看向唐心，“难怪，唐心小姐之前的表现，有点难以描述的奇怪。” 唐心投来一个抱歉又宽慰的眼神，柔声道：“小森君不必这么紧张，冒昧深夜邀请你来此，在此深感抱歉。不过馆主大人并没有恶意的，恰恰相反，正因为看出小森君暂时不希望暴露身份，馆主大人才让我挑个没人注意的时间，邀请小森君到来。” “哦，是么？对我没有恶意啊。”李小森耸肩，不置可否。 唐心耐心继续解释道：“是这样的，馆主大人经历过圣骸战争的无圣战役，两年前又打了那场惨烈的内战，受了很严重的伤势，虽然暂时性命无碍，但始终没办法恢复修为。根据情报，小森君似乎拥有一些夜行血族特有的属性，其中也包含了出色的恢复力，以及血液的疗伤属性，所以这个……” “想要我帮雪原唐晶先生疗伤？”李小森问。 老人哈哈笑道：“雪原唐晶？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不错，邀请小森君来此，的确是想拜托你为我看看伤势情况，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小森君能伸出援手。” 雪原唐晶说得很是诚恳，甚至以他的辈分和实力，对李小森鞠躬行礼，以表示自己的诚意和敬意。 唐心则再次说道：“我们是真的对小森君你没有恶意，唉，要我怎么说呢……” 李小森深深看了唐心一眼，轻声道：“我相信，你对我没有恶意。” 杀意灵觉，已经无声无息地开启到最大强度，如果这样唐心还能骗过自己，那李小森也认了。 李小森相信唐心，但……对面那个貌似诚恳的雪原唐晶？算了吧！ 杀意灵觉的感知之下，对方看起来真的对自己没有任何恶意，这老头藏得极深，但刚才双方彼此对视的第一眼，他终究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杀意。 在杀意灵觉的感知中，那道杀意比发丝更细，却是红得发黑，饱含狰狞意味！ 这放在世俗圈，堪称极品帅老头的雪原唐晶，想要杀自己。 虽然理由未知，动机不明，但这份杀意，是实实在在的，李小森感受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想要杀我呢？”李小森很是认真地问，他真的无法理解。 “小森君还是不相信我么……唉。”老人一脸难过，演戏非常逼真，看来这家伙对他的隐藏杀机的手段，也是非常自信。 但他误算了李小森的杀意灵觉，就像李小森误算了对方的天眼神通。 “想要杀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李小森又问了一遍，顿了顿，目光微闪，“或者我换个问题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更到。稍后还有一更。 卷6章40 俱乐部！ 日行者联盟之中，最极端的一批山门派人物，都已经分离出去，组建了新的俱乐部。 对自己有敌意的人之中，有柳长生、夜行者、以及如今的俱乐部。 所以这雪原唐晶是哪一方的人物？ 李小森动念极快，隐隐猜到了某种可能。 对方还在演：“好吧，既然小森君还是不肯相信我，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抱歉，冒昧深夜打搅了，如果小森君改变主意，可以随时告诉唐心，她会转达给我的。” 听到这，李小森笑了。 他冷笑着，盯着一边说着“唐心，送客吧”，一边走到了自己前方十米处的雪原唐晶。 这他妈的是送客的架势？ 这分明是要把自己强行留下好么！ “本来‘千幻假面’被看穿，已经让我很不爽了啊，毕竟是我曾经的最招牌的能力……”李小森嘟哝，“……但这把人当傻子的嘴脸，才是真的让人火大啊。” 想杀自己就大大方方地表达好啦，就像三年前的瑞拉、再之前的前任裁决部长、柳长生、夜行者的那些家伙，虽然是敌人，但至少不装、不假。 眼前这老头呢？他笑得极有魅力，既亲和又谦逊，但李小森分明看到的那礼貌笑脸之下的森冷匕锋！ 有必要么？表面客客气气像是个人，实际上凶残野蛮的好像野兽，真的有这个必要？ 这一刻，李小森抬起手，抹过脸庞。 对面的雪原唐晶怔了一下，然后双眼微眯。 李小森看起来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抹，其实他把“樱井本堂的脸”，摘面具一般地摘了下来，露出了面具之下的真容。 “这就是，三年前搅动无数风雨，最终在北美‘战死’的……李小森？”唐心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老实说，那天李小森和凯瑟琳娜的对决结束之后，唐心和包括李小茜在内的所有人一样，都已经对李小森的身份，不再存疑了。 因此，在从馆主大人口中，听说“樱井本堂就是李小森”的时候，唐心真的是一度不敢相信。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即便李小森刚才话语里已经算是承认了，此刻，真正看到李小森摘下假面，露出真容的时候，唐心还是忍不住有些失神。 比资料里看着普通呢，唐心心里说。 三年前的李小森，因为超级生命的不断进化，帅气得简直没边儿，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女孩愿意投怀送抱，满足他的交配本能。 三年后的今天，复苏归来的李小森，却是回归了平实，五官外貌只是端正清秀，谈不上惊艳。 但他的一双眼睛，漆黑如墨，这是战斗法师的瞳色，也是华夏人的瞳色，在唐心眼中，这双眸子看起来和那张脸同样平凡，却隐隐蕴含着某种特别的神采。 那眼神并不凶悍，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巨大的坚决，让人忍不住为之凛然！ 然后，毫无征兆的，李小森出刀了。 换下樱井本堂的假面之后，李小森再次戴上了木制的刀胚鬼面，“极致坚韧”和“极致沉重”的属性，瞬间顺着手臂，灌注到掌中的灵魂之力构成的无形锋刃之中。 一记完美的走砍，斜斜劈砍而出。 这一斩，本来直冲着雪原唐晶而去，却在中途，陡然间转向，瞬间到了唐心的眼前！ “小森君！”唐心终于皱起眉头，沉下脸色，“我们是真的对你没有恶意！可以不要这样么？” 说话的同时，唐心退了半步，“心剑术”发动，她整个人变得若有若无，像是化入了天地环境之中，让人完全无从下手。 雪原唐晶双手揣在宽大的袖子里，含笑看着这一切。 只听锵的一声！ 刀剑交击的声音响起。 雪原唐晶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其他老人这么做可能会很违和，在他做来却很是自然：“了不起哦，让人大开眼界呢。”又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可惜，就差那么一丁点。” 唐心的心剑术，是不攻不战之剑，甚至连剑都是了。 既然如此，何来的刀剑交击？ 和李小森的灵魂锋刃，激烈碰撞的，并非唐心的剑，而是一柄悄无声息，出现在唐心背后的剑。 这柄剑，握在唐沁的手里。 这柄剑，刚才只差一点，就刺穿了唐心的胸膛！ “你……姐姐你……？！” 唐心呆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一脸漠然地不知何时潜伏到自己背后的唐沁，唐心再怎么心智早熟，终究是个年轻少女啊，换作历经风雨的老人，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兄弟姐妹突然间对自己拔剑相向吧！ 唐心茫然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巨大的转变，让她一时间难以消化。 唯一确定的是：刚才如果不是李小森帮她挡了唐沁的一剑，此时她不死也要重伤！ 唐沁的实力，肯定比不上唐心，但作为姐妹，作为唐心管理剑馆事务的左膀右臂，唐沁对唐心太了解了，她挑选的时机、角度、力道，无不完美。 这不是被人操纵了心智的人，能刺出的剑。 唐沁是真心要杀自己？ 一时间，唐心空有一身天榜级别的实力，却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僵硬地站在原地，她受到的打击真的太大了。 “可惜了，本来打算一剑就结果掉你这个愚蠢懦弱的丫头的！” 唐沁撇了撇嘴，转过眼神，目光落在李小森身上，冷冷骂道，“多事的东西，你，找死！” 话音未落，两道巨大的潜劲猛然浮现出来，狠狠作用在李小森的身上。 曾经和雪原唐晶一起，和柳长生接触的那两位随从，一个是瑞拉的仆人，一个是前任裁决部长的弟子，终于出现了，展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趁着李小森帮唐心挡下唐沁的剑，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即，狠狠夹击李小森！ “小森君！” 唐心似乎有些回过神了。 尤其是当李小森一口猩热的鲜血，忍不住喷在唐心的胸口，染红了衣襟，甚至有几滴溅到了唐心比一般女孩明显更加白嫩的脸颊上时，唐心终于明白：这不是幻觉，不是做梦，是真的。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针对李小森，所设下的杀局！ 雪原唐晶、唐沁、左边那个唐心没见过的白人男子（瑞拉的仆人），右边那个唐心同样第一次见的年轻女孩（前任裁决部长的弟子），都是埋伏好的刀斧手！ 而她唐心，则是把李小森带入这个陷阱的人，同时也是要和李小森一起被宰杀在这陷阱里的人！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唐心一手扶住李小森，眼神却看向了雪原唐晶，“馆主大人，这是您亲自下的命令么？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杀小森君？以及……为什么要杀我？！因为剑道大会么？不想让出身华夏的小森君有机会获得优胜？还是为了我没有给与姐姐更多的帮助，帮她击败华夏道门的王皓？这都说不通啊！为什么？！” 雪原唐晶含笑不语。 唐沁则微微冷笑，带着某种嘲弄和嫉恨。 至于那位白人男子、还有年轻的妹子，则又潜伏进夜色之中，随时都会发动下一次突袭。 “你个……傻妞，看着那么聪明，怎么都到这时候了，还看不明白？”李小森近距离看着唐心因为情绪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庞。 生气激动的时候会脸红，单就这点来说，和小茜还真的有点像呢。李小森心想。 “是俱乐部啦。”李小森低声苦笑着，对唐心说，然后转头看向雪原唐晶，“没错吧，是俱乐部吧？” 本来李小森完全摸不清对方的底，直到那白人男子和明显是书院士兵的年轻妹子的出现，李小森才明白过来——两年前发动内战，闹得天昏地暗，直接导致了日行者联盟元气大伤，老辈人物死伤殆尽，年轻一代不得不在压力之下，在之后的两年间，扛起山门重担——造成这一切的俱乐部，那些纠集了最激进的一批山门派人物的俱乐部，首领原来竟是剑馆的馆主！！ 联盟高层一直找不到俱乐部的据点，那是因为俱乐部，从未真正从联盟中“脱离”出去过，而是一直隐藏在这大雪山剑馆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美妙了，你们俩现在的表情，真的太美妙了！”雪原唐晶终于不再演戏，大笑起来，明明是熟悉的爽朗笑声，却让唐心感到一阵阵发寒。 雪原唐晶很了解唐心，他很清楚，能让这个年少老成的年轻少女，心绪彻底大乱，今天这杀局便已经成了。 “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问题，但我没有让人做个明白鬼的习惯呢。” 雪原唐晶好不容易止了笑容，说道，“唐心，我看着你长大，非常了解你。换作平时，即便我亲自出手，也未必杀得死你。但你的心剑术，由心而发，你现在心已经乱了，心剑术的奥妙，你还能发挥出几成呢？” 唐心脸色苍白，咬牙不语。 她并不怕死，只是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站在唐心的立场上，这样的现实简直让人心碎。 唐心一直是个淡定稳健的女孩，放眼整个联盟，别说同龄人了，老辈人物中也没有她这么有“大家长”气质的。李幸倪也极具领袖气质，却终究没有唐心这样让人安宁的感觉。这份天然自带的给人以安全感的气质，是唐心独有。 但就是这样的唐心，此刻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在颤抖，停不下来！ 这时候，李小森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不错，你很了解唐心，那我呢，你了解我么？” 唐心怔了怔，她吃惊地发现：原本口吐鲜血，需要自己扶着，才能保持站立的李小森，从自己面前消失了，化作了一片残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唐心的错觉，她隐约看到李小森消散的残影之中，有一抹奇异的、并不起眼但色泽很是特别的……橘色？ 李小森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雪原唐晶的背后，不是强攻式，不是天下极速，像是某种近似瞬移的手段，直接从对手背后的空间中，钻了出来！ 卷6章41 你可以信任我 虽说踏入了敌人的陷阱，但李小森并不慌张，也不生气，反而有点窃喜—— 眼前这局面，和自己的原计划的确不同，但对手直接冲着自己来，总比冲着妹妹去要好不是？ 再说了，能得知俱乐部的真面目，这本身就是好事儿啊！ 再不用天天琢磨着俱乐部到底是些什么家伙、藏在什么地方、接下来会什么时候动作……等等这些烦心的问题了。 就好像等待上考场的时间最让人紧张，真正上了考场，哪怕是被人架上去的，也会反而感到释然。 李小森此时从雪原唐晶的身后空间里，无声无息地钻了出来，而且没有引起任何空间的波动！ 地球上的空间类能力，可能凤毛麟角，但放眼整个宇宙的无数星球位面，空间类能力虽然同样稀少，但总量还是颇有一些的。比如双天界的空间神官，再比如，活跃于宇宙尽头联通无尽虚空的边界隔膜附近的学者法师，都是空间类能力的高手。 但无论是双天界空间大神官的瞬移术，还是学者法师的空间法阵，都会引起空间波动。 波动可以被压制到很不起眼的程度，但或多或少，总还是有的。 现在的李小森却不同，他从空间里钻出来，一定点波动都没留下，像是他这个人化为了一柄橘焰鬼斩。 因为橘焰鬼斩的最大优势之一，就是“隐蔽”！ 能穿梭空间的刺杀能力，全宇宙有不少，杀伤力强悍的，也很多，但穿梭空间的同时，还能不引起波动的，让顶尖的高手都防不胜防的，就只有森德洛的橘焰鬼斩！ 这就是真形类能力的魅力，往往可以超越普遍认知中的常理。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被打伤吐血了么？”唐沁一声厉喝。 她刚才和李小森有过一次交锋，对这个三年前搅动了整个能力圈的家伙，有了一个非常直观的认识。 之后李小森更是遭到了那白人男子和幼齿少女的狠辣夹击，那两人的实力虽然和唐沁相比，略逊一筹，但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否则哪来的资格参与这场伏击阴谋？ 倒是唐心，反应比唐沁快一些，她隐隐想到：“传闻三年前李小森的能力很奇怪，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吐血吐几口，就好像原地满血复活一样，又活蹦乱跳了，所以一度被称为‘强小森’，因为有着小强般打不死的生命力。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唐心本来内心受到极大冲击，一时半会儿调整不过来的，但她此刻被李小森突然间发动的反击，转移了注意力，反而有点恢复了冷静，刚才近乎当机的大脑，重新运作起来。 唐心不知道的是，吐血疗伤术，三年前就更进一步，变成了“复苏”这项能力。 李小森现在的恢复能力，比起三年前只强不弱，而且不需要大口大口吐血这么浮夸的方式了。 刚才吐血，真的只是假装的而已，那白人男子和幼齿少女的攻击，并没有真的伤到李小森，而是被李小森默默在体内运转的“千幻书生”，一口吞了。 正因为之前的伪装太逼真，连距离最近的唐心都被骗到了，现在的反击，就显得尤为突然。 那白人男子和幼齿少女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第一时间就转而冲向雪原唐晶的身后，再次朝李小森夹击而去。 而雪原唐晶本人，则眉头微蹙，眼神里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残忍和冷酷：“不错，你要是真这么容易就被杀死，我反而要感到失望了。很好，你有对我出剑的勇气，但你有为此付出代价的觉悟么？” 李小森心说一大把年纪了，说出来的话怎么跟日本动漫里的大反派一样，中二得不行。 手上动作则丝毫不受影响。 李小森完全不理会再次夹击而来的那两人，就只盯着眼前还来不及转身的雪原唐晶。 灵魂刀刃本该无形无迹，此刻却有隐约的轮廓被勾勒出来——这是因为，刀刃之上，有丝丝缕缕的橘色火焰在流动！尤其是刀尖一点，晶亮的橘，很是显眼！ “看来我想得没错啊，橘焰鬼斩橘焰鬼斩，重点根本不是‘火焰’，而是‘橘色的火焰’，火焰是媒介，是手段，是方式。颜色，才是真正的关键！” 至此，李小森大致明白橘焰鬼斩的真正原理了。 斩是走砍，是最简单、最基础、却也破绽最少的斩术。 鬼是刀胚，也是鬼面，兼顾“坚韧”和“沉重”的属性，保证刀身穿梭空间的时候，不受损坏。 橘焰，则是强悍的杀伤力，以及肆意穿梭空间的属性，真正的来源。而且重点不是火焰，而是颜色。在成千上万种不同的混合颜色之中，这种特殊的橘，才是这一真形的真正关键。只有这种颜色可以，必须非常精准！ 这一刻，雪原唐晶突然感到一阵警兆。 在他身后，李小森的刀锋，陡然间加速。 李小森的身体穿梭空间之后，刀锋再次穿梭空间，他刺的是雪原唐晶的背后，最终，刀尖却反而从雪原唐晶的胸口前方，冒了出来！ 这种进攻方位的突然变化，尤其是最后关头的突变，以及进攻节奏的变换，正是橘焰鬼斩的精髓所在。 雪原唐晶脸色微微变了。 然后，在唐心、唐沁、那白人男子、还有幼齿少女的震惊的目光注视下—— 李小森的刀锋，刷地穿过雪原唐晶的身子，从雪原唐晶的背后穿出来。 而李小森的人，却反而从雪原唐晶的背后，穿梭到了雪原唐晶的面前。 那白人男子和幼齿少女扑了个空。 随后，分离出去的刀尖一点，悄无声息地重新回到李小森握在手里的刀刃之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和背后，什么伤都没有！ “馆主大人！” “馆主大人您没事吧！” 唐沁等三人都开口问道。 雪原唐晶却摆摆手，抬起头，脸色有些难看，盯着重新出现在自己前方的李小森：“你……在戏弄我么？这都是什么鬼？！什么花里胡哨的？！” 作为俱乐部的真正首领，剑馆的馆主，半圣级别的强者，雪原唐晶身上有伤是真，但他依然有绝对的信心，挡下李小森刚才的突然反击。 问题是……这小子根本没打中啊！ 雪原唐晶都做好挡下李小森的反扑之后，顺势干掉这小子了，李小森却是“人刀分离”，人和刀尖分别从雪原唐晶的身上掠了过去！ “这……这个……” 李小森脸色有些怪异，隐隐有些尴尬。 在旁人看来，李小森的身子和刀，分别穿过了雪原唐晶，但其实并不是“刺穿”，而是“越过”。 “怎么会这样？我没想再穿梭空间的啊，结果居然在即将命中的时候，又莫名其妙地发动了一次穿梭空间？”李小森嘟哝，“看来这‘橘焰’的运用，还是有待熟悉啊，并没有那么简单，随便拿起来就能运用自如。” 李小森有点恼火，本来这反击帅气无比啊，结果最后居然打空了！ 唐心虽然不是那种会为帅哥尖叫的性子，但李小森刚才分明感受到她眼中绽放出不寻常的神采，可偏偏，人和刀都在没打算穿梭的时候，多穿梭了一次。 “不好意思，斩术的熟练度有点不够高，刚才那次打空了，接下来我尽量打正哈……” 李小森干巴巴地说。 雪原唐晶、唐沁：“……” 唐心：“……“ 即便在这么剑拔弩张的情况下，现场几人还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尤其是四名反派，更是有种想要骂人的冲动！他妈的我们是俱乐部啊，是这卷的大反派啊，你小子这什么态度？啊？！居然还敢拿不熟练的能力跟我们打？瞧不起人嘛？！ 一片沉寂之中，唐心突然轻轻吐了口气，然后她笑了。 “谢谢你，小森君，用这样的方式，让我重新振作起来，谢谢。”唐心由衷地对李小森说，“抱歉，让小森君费心了，我很心痛，但现在已经可以正常作战了。” 李小森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告诉对方我不是故意搞笑来帮你振作的？ 话说这“橘焰”到底怎么回事，为啥会在自己不想穿梭空间的时候，自动地穿梭啊…… 那白人男子和幼齿少女，自始至终没说话，沉默着，再次从左右两侧，进逼过来。 唐沁堵住了出口。 雪原唐晶则深深吸了口气，这老家伙也是被李小森刚才那一手突然反扑又突然掉链子，搞得有点郁闷，需要深呼吸两次来调整心态，重新恢复冷静。 唐心朝李小森点了点头，不理会左右和身后的三人，而是径直看向雪原唐晶：“馆主大人，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您馆主，我还有点问题，想要确认一下，可以么？” 她的口吻再次恢复成那个李小森印象中的唐心。 雪原唐晶自然也发现了这点，双眼微眯，沉默片刻后点头道：“可以，你问。” “您身上有伤的事情，不假吧？” “不错，我的确有伤，这倒是没骗人。”雪原唐晶并不否认，似乎拥有绝对的自信，并不害怕自己的伤势暴露，“事实上，为这小子布下杀局，也和我的伤势有关系。据说这小子三年前就具备了颇多血族的特征，我很好奇，他的血，能不能帮助我治疗我的伤势。” 说着，雪原唐晶舔了舔嘴唇，看着李小森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味药引子。他现在也懒得再装虚伪了，对李小森的称呼从“小森君”变成了“这小子”。 唐心点点头，又问：“第二个问题，那天我在剑池看到的那个身影，是您假扮的吧？” 李小森和凯瑟琳娜对决那天，唐心在观战的人群中，注意到一个容貌体型和雪原唐晶非常像的年轻人，当时有些在意，但没特别上心。 “也不算假扮，那是我年轻时在世俗圈的样子。”雪原唐晶耸耸肩，“但没人知道我那时候的样子，知道的人都死了。我刚成为剑馆馆主的时候，觉得做牛郎的那段经历是耻辱，就销毁了所有的资料……当然了，现在我年龄大了，反而不觉得当初做牛郎的经历有什么大不了的。” 唐心嗯了一声，接着问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到底为了什么呢？” 她没问什么为什么，站在她身旁的李小森却明白，她问的是雪原唐晶组建俱乐部、发动内战，这一切令人发指的恶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天生邪恶的人不是没有，但毕竟是极少数。 一个人的“坏”，总有其根源和理由。 就好像前任裁决部长，她和李幸倪的权力斗争，更多是对夜行者的战略不同所导致。 还有三年前北美猎魔城的瑞拉，她年轻的时候，经历了猎魔城历史上最辉煌、最强大的一段岁月，对于猎魔城的荣耀的执着，早已深入她的骨血，所以她无法忍受任何外来的、可能让猎魔城丢脸的存在。 至于柳长生，做出了杀害亲生妹妹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也不是为了杀而杀，而是他太想活命了，无法接受自己修行“熔兵炼体”，获得了近乎无敌的力量，却活不过数年这样的现实。 夜行者就更不用说了！日行者看来，夜行始祖的复苏归来，是整个世界的大灾难。但如果站在夜行者的立场上，迎接始祖归来，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至于日行者，本来就是食物啊，杀日行者怎么了，人类杀鸡鸭牛羊的时候，有问过鸡鸭牛羊愿不愿意么？ 坏家伙依然是坏家伙，有理由的话，还是坏。 那眼前的雪原唐晶呢？ 发动内战，导致日行者联盟元气大伤，这作恶程度，简直赶超柳长生、直追夜行者！ 他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能理解您布下这场杀局的理由是什么了——是为了小森君的血能否帮您疗伤。”唐心问，“建立俱乐部、发动内战，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呢？” 她的确没有再称呼对方为馆主，只是出于对长者的习惯，或者是某些无法完全割舍的师生情，保留了一个“您”字。 雪原唐晶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出奇沉缓地说：“理由么？很简单，因为我的确是个山门派。” 唐心一怔。 李小森在旁边听着，同时琢磨着“橘焰”到底怎么控制使用，听到这也是一呆。 本以为，俱乐部大概只是个表面上的幌子，没想到雪原唐晶真的自认为是山门派。 “山门派的本质是什么？是保持各大山门之间的泾渭分明，不挑战职业壁垒，大家各自为战就好，是这样么？”雪原唐晶冷笑，“不，那不是真正的山门派，那其实就是学院派。大家彼此尊重，互不干扰，这其实是学院派的思想。因为更进一步的话，就是在彼此尊重，互不干扰的情况下，寻求合作，这不就是学院派的说法么？李幸倪那女人，还有古代书院，反反复复强调的：没有模糊职业壁垒，模糊山门界限的企图，只是为了让大家在彼此尊重的情况下，更好地交流、合作？——简直可笑！” “真正的山门派，是‘我派’。执着于‘自我’，而抛弃掉所谓的‘大家’，这才是我们山门派的真意！”雪原唐晶大声说道，苍白的老脸上，居然浮现出激动的潮红。 “让剑馆，真正成为霸主，这就是我的唯一理由！” “怎么，是不是听着很简单？但就是如此简单！” “不谈什么合作，什么交流，不谈什么挑战职业壁垒还是不职业壁垒！这些统统都是屁话！”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只是如此简单而已！” “至于职业壁垒？呵呵，你知道最可笑的事情是什么么，就是一群蠢货坐下来，讨论我们该对职业壁垒持什么样的态度，这画面，再蠢不过了！因为全世界只需要有剑客这一种职业，就足够了！愿意在我剑客麾下臣服的，可以苟活，否则，就去死吧。” 唐心听到这，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 李小森则冷笑着嘟哝了一句：“疯子。” 拜托，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这种妄图统治世界的疯狂人物？ 组建俱乐部，发动内战，原来都是为了削弱日行者联盟之中的反对力量，才好完成称霸日行者联盟的野心？问题是，之后呢？就算你真的称霸了，之后怎么率领伤痕累累的日行者联盟，对抗夜行者？以及你确定这样的霸道统治下，全世界的人们会真的心服么？ 眼前这老人，执着于力量，却又不是单纯的霸道，更多了一份阴毒和险恶。 就像刚才李小森刚到的时候，他的那副嘴脸一样：表面上亲热地笑着叫着“小森君”，实际上却做着最残酷肮脏的恶性。 这种人，比那种一味霸道、唯力是视的暴汉，更让人恶心！ 唐沁这时候插口道：“妹妹，现在你明白了么，为什么我们不止要杀李小森，还要杀你。” 唐心苦笑：“明白了，因为我的剑道么？” 当初那位心剑术的创始人，留下的“不攻不战”的精神，到今天只有唐心一人继承了下来。 现在唐心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那位心剑术的创始人，会创造出这种奇怪的剑，那位创始人或许一定程度上，预见到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吧，所以才留下了心剑术，这是警示之剑！ 唐心的剑道，是不攻不战，不胜不败，她管理剑馆的思路，也是一样。 但这恰恰和雪原唐晶的思路，完全相悖！ 雪原唐晶虽然还没有亮出他的剑，但他的剑道可想而知：要攻，要战，要侵略，要欺凌！不攻，哪来的生存空间？剑客一脉如此强大，就只配屈居于这小小的岛屿上么？ “你是个人才，这点我必须承认，很难得的一流人才。”雪原唐晶俯视唐心，最后淡淡说道，“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唐心没吭声。 李小森摇了摇头，说道：“我听不下去了，这种狗屎一般的言论，真的，再听下去就要吐出来了。”转头看向唐心，“没问题再要问的话，我就出手了。” 身后的唐沁冷笑一声：“出手？你凭什么？就凭你刚才那花里胡哨的垃圾剑术？馆主大人站在原地，你都砍空了！” 李小森脸色忍不住一红，不过很快恢复平静，不理会唐沁，还是看着唐心，又问了一遍：“唐心小姐怎么说？” 唐心认真想了一下，然后叹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独自挡下馆……挡下唐晶先生，让小森君去外边。我们刚才说话这段时间里，外边的情况变化，想必小森君也察觉到了……” 李小森脸色凝重，点了点头。 同时倒是有些欣慰，唐心既然能说出“外界的情况”这样的话，就说明她真的从巨大的心理打击中，暂时恢复过来了。虽然肯定还是心痛如滴血，不可能真的没有感觉，但至少不会影响唐心接下来的战斗力。有这样的同伴，就让人很安心。 只听唐心接着说：“……但如果我独自留下来，我会死。死倒是不可怕，怕的是我拦不住，等于白死。至于和小森君并肩作战，一起干掉唐晶先生，再一起出去这种可能……” 李小森接口道：“这要花费太多时间了，比第一种更不可行。” 唐心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和小森君配合，万一小森君又砍空的话……咳咳，这个，以及我看得出来，小森君其实更习惯单独作战。” 李小森心说能别再说“砍空”这档子事儿了么？有些羞恼道：“好啦，唐心小姐干干脆脆的说吧，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唐心轻声道：“我想，我出去处理外边的变化，小森君单独留下来，帮我拦住唐晶先生。” 话音刚落，身后的唐沁就是一声“哈”的冷笑，满是嘲弄的意味，像是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李小森则沉默着，认真看着唐心的眼睛。 这个日本女孩真的……太特别了，和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换作其他人，肯定很难说出口吧——“你留下断后，我先行撤退”——这样的话。 唐心却说出来了，说得自然而然，因为这的确是她绝对理性的冷静判断下的结论。 “小森君呢，你怎么想呢？”唐心问。 面对唐心的注视，李小森嘴角慢慢翘起，笑了，然后说：“很巧，我和唐心小姐的想法……完全一致。” 换作一个真的想要尽快逃出去的家伙，李小森也会选择单独留下来的，更何况，唐心说要出去，并不是想要逃命，而是分工合作。 她此刻看过来的眼神里，分明说着：“你可以相信我，外边的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那么，我可以相信你么，这里的事情，你能处理好么？” 这真的是一个大家长式的人物！她并非漠视生命，相反她非常有人情味，却又能不为人情所累，在关键时刻，做最理性、最冷静、最正确的判断，哪怕这个判断并不是最理想的，但一定是最不坏的。 而李小森对她的回应，包含的意思则是：我愿意相信你，你，也可以相信我。 唐心脸上流露出欣喜的表情，随后略一犹豫，问道：“所以小森君……不会再砍空、砍偏之类的吧？” 李小森捂脸：“完了，我觉得这大概要成为一个梗了……好吧，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可能还会的，砍空。”李小森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灵魂之刃，在双方对话的同时，刀刃默默变化着，此刻有种在那一点橘焰之下，刀刃融化的趋势，这不是橘焰鬼斩，而是某种似乎超出了橘焰鬼斩范畴的变化，“虽然可能还会砍空，但唐心小姐，可以信任我。” 唐心吸了口气，说：“抱歉，保险起见才再次确认，冒昧了。出去之后，我会尽力照顾好小森君的妹妹。” “嗯，多谢。”李小森也深深吸了口气，脸色严肃起来，看向含笑听着这一切、始终没插话的雪原唐晶，“来吧，老变态，我们……正式开始吧！” 与此同时，外界。 李小茜人在海洋举办的派对上。 本来气氛良好的派对，此刻却是安静得针落可闻，海洋、塞丽、加布鲁、王皓、凯瑟丽娜、时与砂等人，一个个满脸疑惑，进而震惊，进而不可思议，再进而如临大敌！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同一个方向。那是派对大厅的厅门口，此刻厅门大开，可以看到外边星空晦暗，浓密的云层，不知何时笼罩了整个大雪山上下和周边的百里商圈。 大门口站着一道消瘦的身影，他太瘦了，以至于他并不特别高，却看起来像跟竹竿，似乎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 但门外不停地呼呼吹进来的夜风中，那身影岿然不动，和竹竿般的身材生出强烈的违和感。 李小茜站在人群里，手里拿着杯果汁，她大概是派对上少数不喝酒的人。 她看着那道看起来很陌生的身影，从陌生中，看出了一些极为熟悉的东西，让她想到三年前自己人在夜行者联盟中，那段最孤独黑暗的时光，以及那段时间里，每天都如保镖般守在她身旁，等待着什么，期待着什么，又仿佛觊觎着什么的那个青年—— “柳长生……” 李小茜咬牙，低低叫出了眼前这位不速之客的名字。 虽然不知道柳长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而且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到众人面前，但李小茜此刻明白了：自己之前的不安感觉，并非错觉。 7000+的大章~大家看得开心！ 卷6章42 懒式心剑术！ “笑话，简直笑话！一个人留下拦住我们，一个人先离开？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剑馆最深处的石殿内，唐沁冷着脸，厉声喝道。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刚才唐心和李小森的对话内容，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这两个家伙一定疯了。 要知道，眼前面对的可是剑馆之主，雪原唐晶啊！这老家伙虽然身上有伤，但终究是半圣级别的人物，算是无圣之战的幸存者。三年前陨落的武宗之主琴岚，在堕入通幽古路，突破到圣境之前，一打一都未必打得过雪原唐晶呢！ 两年前的内战中，李幸倪、龙五等人，更是在雪原唐晶的暗算下，遭受重创，格雷森则直接战死了——海洋和塞丽大概还不知道吧，她们得到的情报中，那个导致格雷森两年前陨落的“俱乐部中的用剑的家伙”，正是雪原唐晶。 对于这样的强者，三个都不嫌多，李小森和唐心却说要一个留下，另一个撤离？ “而且你们俩，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你们把我们三个当空气？！”唐沁冷笑。她的实力不比唐心差多少，那白人男子和幼齿少女的实力则和唐沁在伯仲之间。 唐心像是没听到自己姐姐的话，在被唐沁偷袭之后，唐心似乎刻意地，没有在和唐沁有任何目光的对视。 李小森则默默把状态调整到了最佳，表面看起来平静自如，实际上体内如同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然后李小森瞥了唐沁一眼，疑惑道：“咦？你刚才好像说话了？说了啥？” “……”唐沁磨着牙齿，从嗓子里蹦出一句话来，“你找死！！” 唐沁出剑了。 对于唐沁，李小森还记得三年前在华夏山门的时候，和对方的些许交集——那时候唐沁和北美的昆塔和希拉，一起跑到华夏去搞事情，趁着华夏血战刚结束，世间校园世外山非常空虚，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 现在想想，那时候唐沁的头儿，应该就是雪原唐晶，而如今已死的昆塔和希拉，那时候则是瑞拉的部下。 李小森那时候对唐沁的印象，还挺深的，虽然只有几面之缘。 记忆力，唐沁是个很安静、很淡定的女孩子。 但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唐沁模仿唐心的东施效颦罢了，真正的唐沁，和她妹妹唐心，完全不同。李小森能感觉得到，对方压抑极深、掩饰极好的嫉妒和不忿，对各方面始终比她更优秀的唐心的嫉妒。 心意会表现在剑术之中。 唐沁此刻全身上下，散发出浓烈的剑意，仿佛化身成为脚下的大雪山，和天地沟通连接，强行要逼迫李小森和唐心先出手，正是李小森第一天来到剑馆，就从大雪山上感受到过的心剑术的精髓。 不同的是，唐沁此刻的剑意压迫中，多出了一层浓烈的恶意！ “有句话说得好，能力是能力，人是人，这话说得真心不错。”李小森嘟哝，“当初‘心剑术’本是不攻不战之剑，到了今天，不仅多出来了这么强的压迫性，还在唐沁的手里，多出了这么浓烈的负面情绪和恶意……” 不过面对唐沁的剑意逼迫，李小森并没有动作。 刷的一声，唐心出手了，横身挡在姐姐面前，唐心特有的、同时也是真正原滋原味的“心剑术”，展现出来，好像一阵风，轻描淡写地居然就把唐沁的剑意压迫，给消磨无形！ 雪原唐晶看到这，眉头一扬，感叹道：“唐心，年轻小辈中，你的确了不起。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恢复心态的稳定，恢复冷静。” 之前唐心被姐姐偷袭，心绪大乱，而心剑术与心绪直接挂钩，唐心的心一乱，剑道修为也随之大减。 而现在，唐心的剑，很稳，一如既往得稳，甚至比雪原唐晶印象中，更平稳。 “不过这也没什么，因为你们两个小家伙再怎么挣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是无济于事。” 雪原唐晶说着，双手仍揣在宽大的袖子里，左脚抬起，往前迈了一步，同时低头，弯腰—— 他居然做了一个非常客气、甚至谦卑的鞠躬行礼的姿势！？ 这……和唐沁手中的心剑术，截然不同。 反而有点类似与唐心的心剑术，不攻不战，客客气气的，丝毫没有那种与天地交融，逼迫对手先出手的霸道。 但实际上，一股隐晦到极致、也尖锐、恶毒到极致的细针一般的剑意，如毒蛇般，从雪原唐晶的小腹处，无声无息地激射出来，直指李小森的咽喉！ 口蜜腹剑——这便是雪原唐晶的心剑之术! 貌似不攻不守，实际上却是凶残野蛮。 “心剑术的奥义，自始至终都没变过，就是不攻。”雪原唐晶含笑悠然说道，“但对不攻的理解，我也是到了近年来，才真正明白、领悟。不攻，不是真的不攻，不是像唐心丫头这样的不作为，也不是唐沁丫头这样非得逼迫对手先动手，而是我这样的——不攻，恰恰是为了更好的攻！这才是心剑术的真正奥义，也是我在唐朝年间的那位心剑术创始人的基础上，做的改良！” 雪原唐晶的口吻越发悠然、温和。 他表面上越是这样，当面朝李小森袭杀而来的那道剑气，反而越是狰狞尖锐，威力暴增。 这哪里是不攻之剑？这简直比凯瑟琳娜的宫廷剑术，还要凶狠，还要注重进攻！ 雪原唐晶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之前浪费口舌说那么多，只是因为李小森逗逼了一波，好像反而让唐心从混乱的心态中，拔了出来，这不在计划之中，雪原唐晶这才多说了一阵子。 “看吧，我亲爱的妹妹，看看你所信任的这个华夏小子，怎么在馆主大人的剑下丧命！”唐沁还在不断进逼，同时大声叫道，“馆主大人，是当今之世的最强者！等到他老人家养好了伤，进一步破入圣境，一统日行者联盟，再征服夜行者，他就是世界之——” 最后一个“王”字没说出来，唐沁的嗓音好像突然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她吃惊地看：在面无表情的唐心的身后，直面雪原唐晶的口蜜腹剑的李小森，突然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然后……这小子居然，打了个哈欠！ “这……这又是什么鬼？！”唐沁简直要忍不住揪头发了。 先是砍空，现在又临战突然自己躺下了？ 唐沁看得分明：馆主大人的剑气，虽然击中之后肯定会瞬间让这华夏小子毙命，但还没有击中啊。 至于那白人男子和幼齿少女，两人都配合着雪原唐晶，发出了自己的攻击，但距离李小森就更远了，会比那道剑气，更晚一步再命中的。 三道攻击都还没有真的打中，唐沁本人的剑意压迫，又完全被唐心拦截挡下，这李小森到底是为啥突然躺下？还打哈欠？ 为了今夜的袭杀，唐沁仔细把李小森之前的情报资料，反反复复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但印象中，这小子应该没有这类表现的能力吧？ 唐沁突然想到：资料上说，这小子当初还在世俗圈的时候，有个外号叫“懒小森”，难道就是现在这德行？ 太懒了，那样子实在是太懒了！ 简直就像是一条懒惰到没有梦想的咸鱼！ 懒洋洋的，没有进攻，也没有防守，像是压根忘记了这是一场战斗。 这一刻，唐沁的脸色变了。 不只是她，雪原唐晶的眼神，也变了。 三道强力无比的攻击，轰击到李小森的周身一定范围内，好像冰雪消融一般，就那么消失了。 这……这不正是唐心的心剑术么？ 虽然看起来的表现形式，有些区别，并不是唐心的淡定从容，而是一种懒洋洋的感觉，但本质核心，是一致的！ 这是李小森的不攻不战之剑，就是一个字：懒！ “唐心……唐心你这丫头！！” 雪原唐晶这下，好像是真的怒了，低沉喝问道，“你居然，把我们剑馆的心剑术，教给这小子了？混账！没我的命令，你凭什么把我剑馆的至高绝学，传给一个华夏的小鬼？！！” 所以是的，之前在温泉池，唐心说要教李小森心剑术，其实并不是雪原唐晶的命令啊。 那是，唐心自己的一个决定！ 看到雪原唐晶和唐沁的反应，李小森心中了然，同时真的对唐心这个女孩，生出由衷的钦佩：“唐心应该是隐约有所察觉吧，她向来尊敬的馆主和姐姐，或许有些不对劲，所以她留了一手，就是把心剑术教给我。” 就像之前说的，每个人的心剑术，都是不同的，只要本质核心都是“不攻”即可。 李小森的心剑术，毕竟初学，领悟不算深刻，但这“懒小森式不攻不战之心剑术”，确实很有特色，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不只是雪原唐晶、白人男子、幼齿少女的攻击，在三人的措手不及下，没能对李小森奏效。 就连唐沁的剑意压迫，也受到李小森周身剑意的牵引，被那片懒得几乎要让空间都瘫软成一片烂泥的领域，给吞了进去！ 这样一来，就瞬间解放了唐心。 “走！”李小森喝道。 心剑术毕竟不是自己的专属能力，只是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其实支撑不了太久。 为的，只是帮唐心争取到一个脱身离开的机会！ 唐心根本不答话，因为在李小森说“走”的瞬间，甚至是前一刻，她便朝石殿的大门口，飞窜而去。 自始至终，李小森和唐心，没有沟通交流所谓的“作战计划”，结果却配合得如此默契！ “这就想跑？你做梦！”唐沁回过神来，“唐心，你这个剑馆的罪人！把心剑术教给外人，这是死罪，明白么？现在，我光明正大地杀你，也没人能说什么！” 唐沁疯了一样，朝妹妹唐心追过去。 她其实最无法忍受的，是唐心始终没真正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很冷静，很理性。 “我讨厌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永远冷静的模样！”唐沁挥舞着手里的剑，竹剑居然在她手里散开，化为一片片细长的竹片，然后重新汇聚成一座迷你雪山的模样。 唐沁手持迷你雪山，像是拿了块板砖，朝唐心的后脑勺拍了过去：“姐姐在跟你说话！你凭什么不回头？爸爸妈妈是这么教育你的么？对姐姐的礼貌呢？你这丫头真的要死了！啊啊，你这臭丫头，永远压我一头，但分明……分明我才是姐姐啊！！” 唐心还是没回头。 还是没有看唐沁的脸。 唐沁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却忽然之间，戛然止歇。 “这……怎么……” 唐沁呆呆看着前方那个即将奔出石殿的身影，消散成一个残影。 然后她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处，突刺出来的一截染血的剑锋。 ——唐心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原地留下一个残影，骗过了姐姐唐沁，然后绕到背后，一剑，刺穿了唐沁的胸口。 剑客的职业核心，在心脏，和战斗法师有些类似，毕竟心剑术由心而发，是非常重视心意的一门独特剑术。 而唐心这一剑，丝毫没有留情，正中“剑客心核”，将之捣得粉碎。 唐心依然没有看姐姐的脸。 “对不起，不看姐姐你，是因为我决心要杀了你，我怕我看一眼，就下不了手了。”唐心脸色有些苍白，咬着牙，把嗓音里那一缕将要失控的哽咽，忍了回去，“如果不是这样的非常时期，如果外界现在的情况不是那么糟糕，如果姐姐只是讨厌我，而不是做了这种可能颠覆我剑馆的事情，我都不会下杀手的，爸爸妈妈不会原谅我的，但……我是剑馆的馆主，是这大雪山上下、八大家族、百里商圈的大家长，作为大家长，我必须这么做。你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把这件事推给小森君。” 说着，唐心没有再给唐沁说话的机会，旋转剑锋，彻底搅碎了唐沁的心核。 唐沁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唐心没有受伤，但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也跌倒在地。 她死死咬牙，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就是唐心。 她并不是没有人情味，想法，杀死姐姐的刹那，她觉得自己心中的一部分，永远消失不见了。事实上后来直到死，唐心始终没有嫁人，没有恋爱，没有生儿育女，她虽然没有剃度，却过得像个女尼，正是因为她之后一直没有办法彻底从杀死姐姐的难过中，把自己拉出来——即便是唐沁先对她动的杀心，下的杀手。 如果不杀唐沁，她没有办法面对李小森的信任啊。 以及最关键的是，她没办法面对此时此刻，在外界，已经乱成一团的大雪山剑馆。 “我信任你，你也可以相信我！”——这句话，其实包含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沉甸甸的责任啊。 年长的强者们，都未必能扛得起这份责任，在这个操蛋的年代，一些本该在大学里享受快乐的青春时光的少年和少女，却硬是把这样的担子，扛在肩上。 片刻后，唐心重新挺起腰杆，再不看地面上那终于安静下来的唐沁，也不回头，大踏步走出了石殿。 在她背后，是李小森的“懒式心剑术”，在终于暴怒的雪原唐晶的狂暴剑气下，轰然崩溃，然后李小森整个人被无穷无尽的、占满了整个石殿的剑气，所淹没的一幕。 “不要死啊，小森君。”唐心最后在心里默默想到，飞身窜出石殿大门，迅速朝着海洋举办派对的那处厅堂而去。 石殿大门看起来很安静，从外边看，一点都看不出石殿中的激烈战况。 所有剑气，虽然淹没了李小森的身子，却一点都没有从石殿大门中逸散出来，没有对脱身离开的唐心，造成任何干扰。 石殿中，李小森浑身浴血，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不知道被细针般的密密麻麻的剑气，刺了多少下！ 他嘴角挂着血迹，鼻孔处还有两道鼻血，很是狼狈不堪。 可他脸上，却挂着狠笑，丝毫不退让，紧盯着对面脸色几乎要阴沉得滴出水来的雪原唐晶。 “好，好好！”雪原唐晶连说了三个好字。 不只是因为李小森居然会心剑术，而且初学就有那样的领悟和独特造诣，也不知是因为李小森居然硬是抗住了他的一波进攻，让唐心得以脱身离开…… 还因为，李小森浑身浴血，手里却拎死狗一般拎着两个人—— 那白人男子，瑞拉的仆人，还有前任裁决部长的学生，已经在刚才短暂而混乱的交锋中，被李小森杀了！ 李小森手中的灵魂之刃，此时已经彻底地在那橘焰的包裹下，融化了。 今天就这一更，近5000大章哦~最近不太喜欢拆章节，因为不知道从何拆起啊…… 卷6章43 鬼斩进阶：橘焰鬼面！ “看起来，关键在‘橘焰’，而不是单纯的‘焰’，这点基本可以肯定了。” “问题是为啥领悟了‘橘焰’才是关键点后，我这灵魂刀刃，反而融化了勒？” 李小森低头看了看手中彻底消失的灵魂刀刃，脸色古怪。 来到剑馆之前，李小森在“橘焰鬼斩”上的造诣，其实挺菜的。 但或许自己在斩术方面的天赋，比法术方面强很多吧，又或许因为来到剑馆之后，时日虽短，但整天被充斥剑道、剑术、剑意的环境所包围，很大程度上促进到自己在斩术上的修行，总之李小森现在对橘焰鬼斩，理解程度比来剑馆之前，要深太多了—— “斩”是走砍。 “鬼”是鬼面刀胚，附带“坚韧”和“沉重”两项属性。 “焰”并不特别，只是火系能力普遍拥有的强大杀伤力。 “橘”则是穿梭空间这项特效的真正源头所在，同时也是一种“保护色”，就像是大自然中老虎、豹子等动物身上的条纹或斑点，正是橘色，让橘焰鬼斩穿梭空间的同时，还能不引起任何空间波动，做到真正意义上的隐蔽。 四个字加在一起，便是真正完整的橘焰鬼斩。 但刀刃的融化，完全不在李小森的计划范畴之内，也不在标准版的橘焰鬼斩的范畴内。 融化的刀刃，倒是没有消失，而是隐约形成了一面若有若无的鬼脸面具的模样。 李小森倒是听说过：橘焰鬼斩，进化到极致，会从“鬼斩”化为“鬼面”，带上面具的时候，不止刀锋可以穿梭空间，人也可以。 问题是，此时手中这模模糊糊的面具，似乎不止超出了“鬼斩”的范畴，还不是一般的“鬼面”！ 除了橘焰鬼面，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在里面，这是因为自己构建刀锋，用的不是纯粹的火系力量，还掺入了巨量的灵魂之力么？还是和来到剑馆之后，受到的各种剑道剑术的熏陶和影响有关系？ 刀刃融化似乎只是个开始，融化之后，现在开始进行着某种“重塑”。 李小森挠挠头：“我难道是个笨蛋么？三年前专修法术的时候，就是这样，感觉不是我在练能力，而是能力在玩我啊！我的天，这年头能力都这么拽的么，一个两个的，全都自行孕育，跟我这个能力拥有者反而没啥关系？” 可不是么，三年前小小茜最终成型之前，李小森自己都不知道最终的成型能力，会是一个保护类的护身符，留给了妹妹。 现在也是，甚至比三年前更夸张，李小森完全不知道这融化后又开始重塑的结果，究竟是什么。 唯一确定的是：现在自己算是真正学会了橘焰鬼斩，哦不，是橘焰鬼面！ “好吧，不管这后续的变化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景，至少我现在也是个真正会用橘焰鬼面的人了啊！”李小森这么安慰自己，“不亏不亏！本来我只是想学会‘橘焰鬼斩’来着，现在居然领悟了‘鬼面’的用法，哈哈，这么看来不仅不亏，反而是小赚啊！” 李小森心里想着“小赚”，但其实，如果有来自森德洛的火系战斗法师，知道他这一番“自我安慰”的话，一定会大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因为……那可是橘焰鬼面啊！鬼面！不再是鬼斩了。 李小森只是听说过所谓“鬼斩达到极致会化为鬼面”的说法，并不是很清楚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概念，他不知道“鬼面”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才只觉得小赚。 真正在森德洛，能拥有“鬼面”的人物，屈指可数！在火系战斗法师之神之下，也就叫得上名字的那几人而已！ 很多年后，当李小森真正回到家乡森德洛，他才明白：自己不知不觉间，真的已经超越一般意义上的战斗法师了，超级生命的“器量”确实比一般战斗法师大了太多，所以李小森觉得只是小赚的橘焰鬼面，在一般战斗法师眼中，其实已经是天大的修行成果了。这就好像一般人看爱因斯坦，会觉得：“哇，到底怎么想到那么匪夷所思的点子啊！”但爱因斯坦本人可能只认为想出相对论这种事情，不过是正常的吃饭喝水工作生活罢了…… 当然，也是在多年之后，李小森才逐渐意识到，自己以为的战斗法师，其实还是太狭隘了。 了解到原来自己印象中的家乡的战斗法师们，其实只是“被流放、封印的一族”，以及理解什么是真正的战斗法师，这就是多年之后的故事了…… 唰！ 李小森抬手在脸上一抹，橘色火焰构成的狰狞鬼脸，凭空浮现在脸上，只通过眼孔，露出一双仿佛也随着戴上面具而蒙上了一层橘色光芒的眸子。 后续的变化，那是后续的事情了，现在嘛，先用用看终于学会的橘焰鬼面再说！ 李小森暂时把斩术修行的后续不知名的变化，放在一边。 先专心地体会着，这首次使用的“橘焰鬼面”的感受。 “……好神奇！！” 戴上面具之后，李小森觉得眼中的世界，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他有种感觉：自己随时可以穿入空间，再从另一个地方穿出来。 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像是……人天生就知道如何呼吸一样！ 像是一种本能！ 同样的，也是很久之后回到森德洛，看到其他几位会用橘焰鬼面的高手，李小森才得知：自己的橘焰鬼面，和其他人不同，自己带上鬼脸面具的时候，面具边缘和皮肤之间，并不是泾渭分明，而是有种奇异的融合感，就像是这面具真的是李小森身体的一部分，两者是一体的。 李小森站在原地，一动没动，手里还拎着那两个瞬间被他放倒的死鬼。 在对面的雪原唐晶眼中，纹丝不动的李小森，却像是随时都会跳脱出去，于“极致静态”之中，蕴藏着某种“极致动态”的趋势！ “好小子！”雪原唐晶的眼神，终于慎重起来。 他不是没见过速度快的对手——事实上如果纯以直线速度而论，橘焰鬼面还未必比得上强攻式呢，只是胜在变速、腾挪、转向等等——在雪原唐晶的眼中，此时的李小森最可怕的，不是那种随时可能移动的爆发速度，而是让人完全判断不出他运动的方向！ 强攻式的速度很快，爆发速度也很快，但至少有迹可循，终究能大致判断出，运动的方向是什么。 雪原唐晶和北美的猎魔人打过不少交道，自然也和夜行血族交过手，这两种职业的速度同样奇快，但从来没人在雪原唐晶的“破妄天眼”面前，还能让他完全看不透运动轨迹的趋势！ “好吧，唐心那丫头，跑了也就跑了，柳长生在外边压阵，总是不会出问题的。”雪原唐晶吸了口气，“现在，我得专心先把这小子给干掉。” 漫天的剑气，突然间一收。 雪原唐晶抬手一招，他身后的石棺突然崩开，其中飞出一柄古意盎然的石剑，亦曲亦直，虽然是石质，却是一把“很漂亮”的刀剑。 “这是什么？祖传的名器？别告诉我是什么妖刀村正啊！”李小森说。 “不是村正，真正的妖刀村正，是不亚于你们华夏武宗战神兵器的名器，可惜在一场惨烈的战斗中，断折了。”雪原唐晶淡淡说道，“这是我自己的剑，名为‘风俗牛郎’，为了纪念我在世俗圈的那段做牛郎的经历。” “这……”李小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雪原唐晶无疑是个邪恶、而且阴险的家伙，但他毕竟不是妖魔，而是一个人。 人嘛，哪怕是坏蛋，也可以有自己的独特癖好不是？ 好吧……其实李小森就是想吐槽一下“风俗牛郎”这恶俗无比的名字！这什么破名字啊？！ 雪原唐晶把手中的石剑横于胸前。 他的剑道，是在看似不攻不战的守势中，阴险地发出最为毒辣的攻击。 果然，他貌似横剑胸前，没有攻击，实际上在他摆出这个姿势的同时，一道剑气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李小森的脚下，自下而上，十分阴损地扎向下体要害！ “撩阴剑？这么毒？”李小森冷笑一声。 然后，李小森居然就站在原地，压根没躲闪的意思。 李小森的身影，若有若无地闪烁了一下。 那一记撩阴剑，像是刺中了虚影，从李小森身体中穿了过去，没有打中！ 这是因为在极短暂的一刹那间，李小森其实已经穿梭空间，暂时离开了原地，随后又立刻回到了原地，以至于看起来他没有动弹，却如此轻描淡写地避开了对手的攻击。 “我说，试探性的攻击，要不就省了吧。”李小森认真看着对手，“我知道，你的真正实力还没有用出来，而且你好像不太像在我身上使用你的真正实力？是因为瞧不起我么？” 雪原唐晶的真正实力，是半圣，也就是职业七级。 李小森呢，其实就是个职业四级的暗裔战法啊。 双方差了整整三级呢。 所以这一战，李小森其实一点都不敢大意，全神以对。 “哦，没有瞧不起小森君的意思。”雪原唐晶又用起了亲热礼貌的称呼，“小森君能轻易而据地杀死我这两位职业六级巅峰的两位部下，确实如三年前的天榜碑虚影认证那般，你是货真价实的天榜高手。虽然，在我眼里，你的等级真的有点奇怪……但实力就是实力，我认可小森君的实力了，绝不敢瞧不起你。” “恰恰相反……小森君，我对你已经开始认真起来了呢。” 第一更，稍后还有一更。 卷6章44 孤独的战线 “我已经完全认真了哦。” 雪原唐晶说得越发客气亲热起来，这让李小森反而感到不寻常。 就在这时，也不见雪原唐晶有后续的动作变化，李小森猛地感觉如芒刺在背！ 橘焰鬼面瞬间发动，李小森在刻不容缓之际，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左边十米开外的地方。 一道剑气几乎擦着他的脖颈掠了过去。 李小森抬手一摸脖颈，隐有血痕！ “这是什么？”李小森默然片刻，问道，“我没感觉到你出剑，这不是刚才的‘口蜜腹剑’吧？” 眼前这半圣人物，大概是从古至今所有半圣之中，最没有半圣样子的人了吧。 怎么说的，这老头卖相一流，但真正打起来，完全没任何观赏性啊！看看他这剑术招式，什么口蜜腹剑，还有刚才这不知道怎么来的阴险一剑，简直给半圣这两个字丢脸！ 但以实际效果来说，这老家伙，应该是目前李小森见过的所有人之中，仅次于琴岚和柳长生的强悍人物！ “呵呵，没想到小森君居然还能避开呢，你这鬼脸火焰面具……好像有点特别？” 雪原唐晶笑眯眯的，“至于我刚才这一剑，还是‘口蜜腹剑’啊，怎么不是呢？只是，我从来没说过，口蜜腹剑就只有一剑吧。滞后的攻击，这才是口蜜腹剑的真正奥义啊。” 他说话的同时，又有足足三剑，从三个不同的诡异方位，袭杀而至！ 也就是说，这老家伙刚才横剑于胸前，发出的并不只是一剑，而是一剑接着一剑，不求瞬间的爆发力，而是以怪异的攻击节奏感，来瓦解对手的防御。 于是场面变得有些诡异，战斗分明很激烈，但没有任何碰撞的声音，反而很安静。 雪原唐晶一个接一个剑姿，摆得不紧不慢，而且每个动作姿势都十分好看，简直像是在台上给女人们表演剑舞的顶级牛郎。 李小森呢？却好像被雪原唐晶的动作所控制的提线木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断闪转腾挪。 “哈哈，厉害啊小森君，的确很厉害！我从来没想过，一个连职业七级都不到的年轻人，能纯以身法，避开我这么多剑！”雪原唐晶咧嘴笑道，“但，你很难受吧，只能挨打，无法反击！不错，你可以接着躲下去，躲我一剑、两剑、十剑，但你躲我一百剑么？你只能挨打不能还手，总有被我杀死的时候！” 他说得并不假，这老家伙虽然完全没有半圣的样子，但他的剑术，是真的强，也是真的怪！ 是一种……严重扭曲过的心剑术。 进攻的剑气，取的都是一些极为阴毒下作的部位，什么下体、后门、腹股沟、指甲盖缝、**……全是这种部位！ 与此同时，雪原唐晶居然还能兼顾防守，类似唐心的不攻不战之剑，整个人若有若无的，似乎和周围的环境背景，融为一体，让人无从下手。 但唐心给李小森的感觉，是很舒服的那种人与天地合的感觉，挺唯美的。 眼前这老家伙呢，却像是一头和背景融合的人形的变色龙！ 李小森的身体周围，渐渐开始有鲜血洒落下来。 虽然竭力避开了那些脆弱的部位，但李小森避开了被正面刺中，却还是没办法彻底规避伤害，对方的剑，真的太隐蔽，也太快了，李小森开始受伤了。 石殿之中，渐渐有血腥气散开来，是李小森的血独有的气味，而不是已死的唐沁那三人的血液的味道。 雪原唐晶抽动了两下鼻翼，嗅着这股血腥味，他居然流露出沉醉的表情来，进而变得有些狂热！看李小森眼神，就好像变态老色狼看到懵懂美少女！加上他的剑进攻的那些位置，让李小森忍不住一阵恶心反胃，寒毛根根竖起。 “啊啊，这血的味道！太美妙了！”雪原唐晶叫道，“或许我没想错，小森君你的血，你这个人，真的可以帮助我修复伤势！” 他的出剑节奏，突然变了。 急速变换的节奏，让李小森一时间无法适应，事实上以职业四级对七级，李小森能闪避到现在，已经无比难得，换做其他人，甚至换作李小森自己只用“强攻式”而非“橘焰鬼面”的话，早就顶不住了。 这雪原唐晶的实力，还比不上三年前的琴岚，但绝对不比三年前北美战役中的柳长生差。 要知道当初李小森因为知道“熔兵炼体”的破绽弱点，才击退柳长生，算是取巧了，否则正面对抗的话，完全打不过的，又没办法对柳长生用挑战。 所以，李小森现在能在雪原唐晶的剑下，坚持这么久，已经非常了不起，说出去甚至都不会有人相信。 但终究还是没能避开这突然变换节奏的一剑。 李小森勉强避开了要害，但手臂还是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瞬间血流如注。 对方的剑杀伤力很强，而且剑气属性很怪异，让伤口愈合的速度变得特别缓慢。 更多的剑气散开，轰入李小森的体内。 李小森闷哼一声，踉跄后退，然后忍不出喷出一口血。 “怎么样，现在，你还觉得我没认真跟你打么？”雪原唐晶呵呵笑着，双眼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李小森唇角的血迹，贪婪地舔了舔嘴唇。 李小森哑着嗓子说：“不愧是半圣，你应该已经无限接近三年前的琴岚大人了。” 这不是恭维，而是实话，虽然李小森被这老家伙的眼神看得真的很反胃，但不得不承认，这老变态，很强！ “琴岚，那蠢女人，超越她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雪原唐晶撇嘴，“现在，了解了我的实力，小森君你后悔么？哈哈，早知道这样，你就不会让唐心那丫头先离开了吧！你与我之间的差距，根本是无法弥补的。” 自身像是变色龙，让人无从下手，同时以各种奇怪变态的剑气角度，肆意进攻，这就是雪原唐晶的剑道。 就像之前说的，这是彻底扭曲了的心剑术。 “但……扭曲的心剑术，毕竟已经不是真正的心剑术了啊。”李小森看着一步步逼近过来的雪原唐晶，心中默道，“真的要感谢唐心，她在来之前，让我见识了真正的心剑术是什么样的，否则这一战，我真的会输吧。” 唐心施展心剑术的时候，是真的不攻不战，无法击败任何人，也不会被任何人击败。 眼前这老变态呢，他那让人无从下手的感觉，真的很像真正的心剑术，但毕竟已经走形了。 李小森持续躲避对手攻击的同时，已经确认了：这老变态，并非真的无从下手。 事实上，李小森的反击，其实早就已经在闪避对方一记接一记的变态剑术的同时，悄然展开—— 原本空荡荡的巨大的石殿之中，突然间，无声浮现出一点点橘色的光点，像是无数的萤火虫，忽闪忽闪的，每次闪烁，都像是要从空间中跳跃出去。 “这……？”雪原唐晶身具“破妄天眼”，自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殿中的变化。 他很快发现，这些光点的出现位置，似乎……正是之前李小森一次次的闪转腾挪，曾经出现过的位置！ “之前我还觉得，这老家伙给半圣丢脸呢，其实我自己也是啊，给所有的橘焰鬼面的使用者丢脸了。” 李小森自嘲地笑了笑。 橘焰鬼面，橘焰鬼斩的进阶版本，让无数位面星球的无数种族和职业者，闻风丧胆的终极杀戮奥义，自己首次拿出来，却是被人逼迫着东躲西藏了这么半天，可不是丢脸么？ 但李小森其实在每次闪避的同时，都埋下了反击的伏笔！ “合！” 随着李小森的一声轻喝，所有橘色的光点，突然间听到了某种号令一般，猛地向中间汇聚。 所有的橘色光点，组合在一起，最终形成的，居然是一张几乎占据了整个石殿的巨型的鬼脸！ 鬼脸的中心，不是李小森，而是雪原唐晶。 “这……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雪原唐晶厉声叫起来，因为他分明感觉到，这鬼脸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威胁！这是什么能力？居然好像能攻击到发动了心剑术的自己？ 相比起雪原唐晶那变态、阴损、恶心的攻击，李小森的反击，可就硬朗多了。 撑满了整个石殿的橘色巨型鬼脸，猛地张开大口，露出黑洞洞的口腔。 一股怪异而强力的空间吸摄之力，陡然间作用在雪原唐晶的身上，一瞬间，居然把原本和环境相融的老变态的身形，给“吸”了出来，让他暂时回到了可以被攻击的状态！ 这一刻，雪原唐晶真的震惊了，他感受到了真实不虚的压力，甚至是恐惧！ “你这——”他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完。 那布满利齿、每根利齿都是一柄鬼斩模样的鬼面巨口，便狠狠合拢、咬下！ 狂暴的剑气，在石殿中逸散开来，伴随着惊天的巨响，还有剧烈的摇晃——至此，双方才算是战斗开始以来，第一次正面的对碰。 这是因为李小森暂时接管了战斗的节奏，否则一直让老变态掌握战斗节奏的话，可能打到最后都不会有任何碰撞。 李小森喘了口气，感受了一番身体各处的伤势状况，微微苦笑：“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很多……半圣强者毕竟是半圣强者，老家伙打法变态了点，但实力还是在的。” 回头看了一眼殿门口，李小森的目光像是穿过了很远的距离，看到了外界目前的情况。 雪原唐晶刚才说，他今晚设下陷阱杀局，是为了针对李小森，但李小森很清楚，这绝对不是老变态计划的全部，反而可能只是一小部分。 此刻外界的情况，就是证明。 “这次剑道大会，其实才是场最大的陷阱和杀局么……”李小森百忙之中，飞快看了一眼外界的情况，然后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唐心应该也是有类似的感觉吧，所以在离开的时候，才会那般毅然决然地，对她姐姐唐沁，下了杀手。 相比起外界已经彻底纷乱的正面战场，这件石殿，反而才是远离正面战场的、偏远又孤独的战线。 “橘焰鬼面的威力，的确很了不起，现在已经确认过了。至于后续的变化，现在还在继续，暂时看不出什么来，估计还要等待。”李小森看着快要从漫天的橘色刀气中挣脱出来的愤怒的雪原唐晶，知道单凭新掌握的橘焰鬼面，还不足以真正击溃对方，而斩术方面的后续变化，又还没有重塑完成。 “看来，还是得用那招啊。”李小森心想。 第二更到。其实心剑术，有点类似游戏里的“不可选取”的状态，想象一个一直处在E技能状态下的小（老）鱼人拿了个叉子一直对你戳啊戳、戳啊戳的…… 卷6章45 外放的主场 石殿的材质很特别，不仅非常坚固，而且隔绝了一切气息不外泄，这或许可以解释三年来没人察觉到“俱乐部其实就在剑馆最深处”这件事。 刺啦一声！雪原唐晶奋力把充斥石殿之中的巨大的橘焰鬼面，生撕成两半。 “来啊，还有什么招式，统统用出来！”雪原唐晶身上的衣服破碎了不少，露出苍老但并不垮塌的结实的肌肉。 打到现在，雪原唐晶也打出火气了，作为半圣强者，他无法接受自己居然被一个天榜级别的小辈，逼迫成这样。 然后，雪原唐晶突然一怔。 只见李小森抬手，再次在脸上一抹，居然把“橘焰鬼面”摘下！ “我必须说，很抱歉，面对你这样的半圣强者，我还在战斗中测试新掌握的能力，是有点太托大了。”李小森抬眼，看向立身石殿半空中的雪原唐晶，“测试新能力的时间，到此结束，接下来我们速战速决吧。” 这番话平静说来，有种理所当然的味道。 雪原唐晶被气笑了：“我以为我自己已经坏得很极品了，没想到居然会碰到你这么个更极品的宝贝！小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速战速决？我是不是听错了？” 李小森却不再多说废话。 测试了“橘焰鬼面”的能力强度，李小森确认这新掌握的能力，强度丝毫不亚于自己已有的QWE专属能力，或许还要更胜一筹。 但还是不够，如果想以目前的等级，去面对柳长生的话。 摘下面具后，李小森把面具丢到了体内那团灵魂刀刃融化之后、正在重塑之中的奇异物质之中，就像是在烈火里丢了一把新鲜的干柴，重塑的过程，明显加快了。 重塑的最终产物，应该才是此次来日本剑馆，想要开发的专属R技能的形态。 现在自己要做的，是耐心等待，并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干掉眼前这老家伙。 轰隆，轰隆！ 坚固无比的石殿，都隐隐震颤起来。 这一刻，李小森再不加掩藏，拆下面具，露出真容后，他深深吸了口气，这一口气仿佛鲸吞海水，瞬间似乎要把整间石殿里的空气抽干抽尽，化作真空。 甚至有种要把雪原唐晶与环境相融的身子，从那种“难以选取”的状态中，再次抽吸出来！ 然后，李小森陡然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仿佛洪荒猛兽般的咆哮！ “这——这是什么？！”雪原唐晶脸色剧烈地变化。 倒不是因为李小森的等级有多高，此刻爆发出的本力有多么强悍，而是李小森身上的气息，似人而非人。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雪原唐晶内心深处，居然涌现出一种难言的恐惧！ 这是普通职业者面对一头超级生命时，自然而然生出的，源自生命层次的恐惧感，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定会害怕，哪怕是一只没有完全长大的小猫。 三年来，北美战役中“战死”后，到前阵子从北冰洋中复苏归来，李小森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完全释放出自己的全部力量。 被动能力“洞彻眼”和“复苏”，全开！ 专属能力“强攻式”，全开！ 专属能力“小小茜”，全开！ 专属能力“千幻书生”，全开！！ 李小森站在原地，身上还有之前的战斗中留下的伤势和血痕，身形相比起这间大殿，也显得很是渺小，但他此刻的存在感，正在不断飙升，像是要把石殿撑破！ 眸子里，绽放出隐隐的七彩色光芒，抑制住了对手的破妄天眼。 李小森身后一尊并不特别巨大、但前所未有得清晰的千幻书生。 身体周围，则环绕着一颗看似普普通通的光球和一颗同样普通的火球，如阴阳双鱼，徐徐环绕，看似简单，实际上随时都会构建成一层厚实到令人发指的法术护盾。 最后，李小森抬手一抓，整个石殿陡然间暗淡下来，仿佛所有的光，都被他这一抓，给吸摄到手中，凝聚成一杆笔直刚强的强攻之矛！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要让唐心先离开的真正理由么？”雪原唐晶手持“风俗牛郎”，死死盯着专属能力全开、同时彻底释放出超级生命的生命气息的李小森，“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呵呵，看来你所知道的事情，并不如我想象中得多呢……”李小森淡淡一笑，“如果是柳长生的话，应该会感叹说‘你们洛德森这一族的确不同寻常’这类的话吧？你，看来空有巨大到病态的野心，却并不知道多少关于‘洛德森’的事情呢。” 雪原唐晶咬牙，没有接话。 因为他真的不清楚关于“洛德森”的事情，只隐约知道，在史前时代，那场史前能力文明和夜行者的神话战争中，曾有“天外来客”的存在，自称为“洛德森”。 但那位洛德森，到底在地球做了什么，是什么样的存在，有什么能力，对那场史前神话战争造成了什么影响，又留下了什么，雪原唐晶完全不知道。 事实上，关于洛德森，是职业圈最大的谜团，没有之一。 柳长生似乎知道不少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华夏的龙五和李幸倪，似乎也知道不少，而且据说北欧的宫廷剑士一脉，似乎和那位洛德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但雪原唐晶至今不知道这些人的消息来源自何处。 或许，真正有资格说出关于那位洛德森的事情的人，就只有夜行始祖本人吧，如果她真能从尘埃中，再次复苏归来的话。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不知道。” 雪原唐晶咧嘴笑道，“但，等今天的计划成功之后，我总有办法一一把这些事情，都弄清楚！称霸日行者联盟，只是我的第一步计划，征服夜行者，是第二步，再之后，全世界都是我的，挖出一些陈年旧事，又有什么难度？！” 李小森摇头：“你没机会了。” 雪原唐晶哈的一声：“别告诉我你察觉不到现在外边大雪山上下的局势！你很急，对么小鬼？你现在很着急杀了我，然后出去救火，但你越是着急，就死的越快！” 老变态说到这，突然松开了手中的石剑“风俗牛郎”。 石剑在半空中崩开，化作碎片，融入到雪原唐晶的体内。 他发出一声有些痛楚、又透出强烈兴奋的低吼，身体各个关键的攻击部位，比如膝盖、手肘、背脊、指甲……纷纷冒出一根根石质的刀剑模样的黑刺。 剑道，或者说斩术，最高境界往往都是人与剑的真正相合，雪原唐晶的心剑术虽然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了，但在基本逻辑上，还是遵循着剑道斩术的根本原理。 他变成了一个怪物一般的存在，然后开始加速，绕着李小森飞快掠行，气息若有若无，似隐似现，极难锁定！ “来啊，杀我啊，证明你说的话啊！”雪原唐晶狂笑。 李小森则无声地笑了笑，然后缓缓闭上双眼。 过去李小森挑战过月族强者“锁骨”，三年前在北美挑战过“瑞拉”，华夏血战之后，挑战这项并不是专属能力，但强度远超李小森全部专属能力的招式，便不再需要在现实世界之中进行，而是可以把对手的灵魂和意志，拉入自己的内心世界中，在内心世界里构建起的擂台主场上，来进行。 三年后的今天，李小森的内心世界，已经完全敞开，这是生命本质的变化。 而随着这个生命本质的变化，不止斩术修行上出现了变数，橘焰鬼斩不仅进化成橘焰鬼面，还在灌注了巨量的灵魂之力后，产生了目前李小森不太明白的变化。 挑战，也随之而改变了啊。 此时此刻，李小森闭上闭眼的同时，狂暴的灵魂之力，从他心脏之中，呼啸而出！ 这是其他战斗法师做不到的事情，三年前的李小森也做不到，因为战斗法师的灵魂深藏于战斗水晶之中，防御能力强得近乎免疫一切灵魂类手段，却也导致无法将自身的灵魂之力外放，所能施展的灵魂攻击有限。 李小森此刻主动释放出灵魂力量，充斥了整个石殿。 石殿中的场景，在雪原唐晶的眼中，突然有点模模糊糊的，像是在水里，又像是在梦境中。 李小森等若将整个石殿，化为了自己的内心世界！ 这是一种内心世界的主动外放，比起三年前把对手费劲地拉入自己的内心世界，现在这样的手法，更主动、更霸道、让对手更难应对。 一尊透发出无尽原始、蛮荒、古老、血腥、苍凉……等等让人心为之颤的气息的擂台，在石殿之中，逐渐勾勒出一个巨大恢弘的轮廓。 要把这本属于对方的主场，变成自己的主场！ “你说的不错，我让唐心先离开，是因为那是当时那种情况下，唯一可行的选项，同时更因为，我现在所展露的这一面，我不希望任何活人看到。” 李小森所有专属能力全开，立身逐渐成型的主场领域之中，双眼紧闭，却仿佛能轻易锁定雪原唐晶的位置一般。 手中的强攻之矛抬起，精准地指住了雪原唐晶的心脏！ “——挑战。” 卷6章46 困兽 随着李小森出奇平稳、并不高昂的声音，原本逐渐成型的猩红擂台，陡然间加速塑造，转瞬间凝聚完毕，把李小森和雪原唐晶，一起笼罩在内。 “这是什么能力？这到底是什么能力？”雪原唐晶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惊疑不定，甚至有些慌张。 在他的感觉中，这看起来很像是血族的下克上“同族挑战”的猩红擂台，似乎对他非常“不友好”，时时刻刻地压抑着他的破妄眼、他的剑术、乃至他体内的每一丝本力。 最关键的是，身在这擂台之中，雪原唐晶发觉自己非但无法再与周围的环境相融，发挥出心剑术的特别功效，反而处处遭受针对，感觉非常别扭！ 李小森重新睁开眼睛。 专属能力全开，配合挑战，这就是李小森打算用来干掉雪原唐晶的真正方法，之前的橘焰鬼面，能拖住对方，但无法击败，更别谈击杀了。 双方之间，毕竟有着三级的差距。 “小茜，等我。还有……柳长生，等着我出来！”李小森自然知道此刻外界的情况。 正因为人在石殿中，依然时刻关注着外界大雪山的局势变化，李小森才定下来如今的作战计划——在此挑战雪原唐晶，杀死对方之后，自己将会提升到真正的职业五级，本力更进一步。 花费三年时间复苏归来的更进一步的超级生命的生命层次，敞开的内心世界，五级水准的本力，再配合上重塑完成的斩术能力，应该，就真的有资格不依靠挑战、正面面对柳长生了。 …… …… 外界。 大雪山。 说是大雪山，其实不太合适，因为现在山上的雪，在剧烈的热力烘蒸下，化为雪水，混杂着鲜血的红色，顺着山体流淌而下，远远看过去，红色和雪白混合，说不出的血腥狰狞。 整个大雪山上下，包括周围的百里商圈，已然尽数化为一片火海，一片战场！ 很难想象，就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一片祥和安静的夜晚景色。 因为猜到了俱乐部、柳长生、乃至夜行者，会趁着剑道大会，有所动作，所以日行者联盟的各个山门，在大会进入八强阶段后，便各自调来军队，埋伏在大雪山之上。 只等敌人发难，就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但没想到，被捉的瘪，不是敌人，反而成了己方！ 这全是因为，整个剑馆，其实就是俱乐部的大本营啊。 各大山门的军队，等若跑到了敌人的大本营，还傻兮兮地以为在埋伏对手。 大批大批的剑馆剑客，从黑暗夜色中，沉默地杀出来，无情地对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的日行者联盟的“同伴”，挥下了手中的刀剑。 甚至有相当一部分日本职业圈的剑客，并非俱乐部的成员，也被无差别地砍翻在地。 “能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么？”海洋举办的派对大厅现场，海洋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大厅门口的柳长生。 大厅里，汇聚着目前日行者联盟中，最顶尖的一批高手，但这批人此刻却没办法出去支援，只因为一个人拦在门口，而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却没人敢轻举妄动，因为这个人的名字，叫柳长生。 柳长生等若一个人，就摁住了参加剑道大会的全部高手！好让雪原唐晶提前安排好的杀戮队伍，对联盟的军队，进行残酷地夜袭屠杀。 “哦，也没什么，就是雪原那老家伙，安排了这么一出，借着剑道大会的机会，把你们都汇聚于此，再一网打尽。”柳长生耸耸肩，说，“你们乖乖呆着就好，别动手。因为，动手的人，会死。” “雪原？你是说剑馆的那位据说在疗伤的馆主？”时与砂皱眉，她动念极快，“这么说，雪原难道是夜行者的人？还是说……俱乐部？！” 想到这种可能后，即便以时与砂稳如时钟的心态，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这就是雪原唐晶的真正计划，让唐心引来李小森进行伏杀，只是一部分而已，真正的大计划，是借着剑道大会的一次聚歼！ 这可以说是两年前的内战之后，又一次由俱乐部挑起的针对联盟的战争。 在场都是顶尖的天才人物，虽然不是人人都像时与砂动念这么快，但听到时与砂的话，其他人自然很快联想到了某种可能，虽然难以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容否认，根本没有其他可能性！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柳长生的脸色，却还是淡淡的，他的脸色苍白而病态，但他的气势却比三年前更加悍然，隐隐带着一种时日无多、只待最后一搏的困兽般的决然疯狂！ 不理会时与砂的问题，也不理会在场这么多高手、甚至是加布鲁这种和自己齐名的顶尖高手的反应，柳长生转过目光，径直落在了人群中的李小茜身上。 “好久不见，始祖大人。”柳长生开口了，嗓音居然颇为恭敬，唇角也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我不是你的始祖大人，我是李小森的妹妹，华夏书院，李小茜。” 李小茜回道，嗓音平稳。 “哦，看来是真的成长了啊。”柳长生扬了扬眉，然后摇头笑道，“但无论你愿意不愿意，最终还是无法拒绝自己的身份，没人能拒绝，没人能……”后边的话说得很低，李小茜也没能听清。 这时候，柳长生忽然脸色一动，头也不回地说道：“哼，雪原那老家伙，说要设局杀你，居然被你跑出来了？雪原呢，别告诉我他堂堂半圣强者，会被你一个天榜杀掉。” 在柳长生的身后，大厅之外，十米之处，唐心手持一柄竹剑，不知何时站在了那儿。 雪山上下，到处都是厮杀的声音，这片最顶尖的高手汇聚的大厅内外，却是一片沉寂。 但在沉寂之中，蕴藏着某种一触即发的紧张。 柳长生的确强势，又出现得突然，加上大厅内的诸人需要时间消化这巨大的变故，这才一时间没人轻举妄动。 但如果说，这么多心高气傲的高手，每一个敢对柳长生出手，尤其是这么多人对一个人的情况下，那就太扯了，不可能的。 唐心的气息有些不稳定，她从石殿出来，马不停蹄地找到了自己的几位亲信，迅速说明情况，安排他们先努力稳住局势，不求扭转劣势，只求先稳住。 然后唐心就立刻来到了这里。 “我想，废话就不必多说了，我只问柳长生先生你一个问题……” 唐心的措辞还是很客气，但她眼神里有着让一些熟悉她的人感到陌生的凌厉，看到剑馆上下的惨烈战况，要说唐心内心不心痛不愤怒的话，那是假的。 “我的问题是，柳先生你不是投靠了夜行者了么，怎么反而和俱乐部混在一起了？”唐心问。 听到她的问题，大厅里的诸人，才完全确认了：眼下这乱局，是俱乐部搞出来的，而不是柳长生。 所以是啊，柳长生为什么会牵扯进来？ 难不成，俱乐部、柳长生、还有夜行者，这三者不知什么时候联合了么？那可就真的太麻烦了！ “呵呵，投靠夜行者么……”柳长生古怪地笑了笑，眼神里满是阴沉，“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三年来，我完全没有夜行者的消息，根本联系不上那些家伙！所以是的，我和俱乐部暂时联手了。” “目的呢？你的目的是什么？”加布鲁开口了，同时抬手压住了柳长生出现之后，便跃跃欲试的凯瑟琳娜。 作为一名剑痴，凯瑟琳娜可不管什么大局，什么战争，唯一导致她没有第一时间对一直想要交手的柳长生发出挑战的理由，不是加布鲁的阻拦，而是她实在没能认出这个大厅门口的竹竿儿，就是三年前那个英挺的柳长生。 面对加布鲁的问题，同时面对大厅内外的这么多高手逐渐压迫而来的可怕气势，柳长生收敛了笑容，倒不是感到了压力，相反他依然他大刺刺地站在那儿，一点战斗的预备姿势都没有，他收敛了笑容，是因为他对加布鲁的问题的回答：“我的目的，导致我投靠夜行者，以及现在和俱乐部联手的理由，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我、想、活。” 说到最后这三个字“我想活”的时候，柳长生的嗓音嘶哑，简直不似人声。 虽然不明白这三年来，柳长生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从他的声音和口吻里，众人听出一种时日无多的困兽之斗的极致疯狂！ 柳长生的身体，似乎在这三年来，出了什么状况，或许是熔兵炼体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了。 众人对此并不确定，只是猜测。 唯一确定的是：现在的柳长声，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让他再杀十个柳小惠，只要告诉他杀了就能活，估计他毫不犹豫就会动手，眼皮都不会多眨一下！ 以及，柳长生虽然现在看起来这个消瘦虚弱的模样，但他的实力，似乎反而比三年前更强了！ 因为在咬牙切齿地吐出那最后一个“活”字的时候，他体内逸散出一道沉重的、纯黑色的、没有任何光芒的煞气。 在这道煞气的压迫之下，柳长生周身的空间居然……直接塌了！！ 卷6章47 头号迷弟 “情况有点不妙啊，我们这边的军队数量不少，但这剑馆大雪山，居然是俱乐部的主场，对方占着主场优势，我们这边真的很难打。” “嗯……不过好像剑馆内部，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坏家伙，我刚来的时候，看到有八大家族的剑客、还有剑馆的剑客，也被杀了。” “好像那位唐心小姐的直属部下，都是干净的。” “嗯，看起来是的。” 大雪山和周边的百里商圈，被一个戳天巨剑形状的阵法，封锁起来。 表面上是剑馆剑客、实际上是俱乐部的成员的那些家伙，正趁着夜色，在疯狂屠杀。 商圈之外，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上，两个风尘仆仆而来的身影，正彼此交谈着。 其中一人穿着华夏书院技术部最新的战斗装束，把一双模特级别的大长腿勾勒出来，正是三年前结束了在北美猎魔城的潜伏后回归书院的林婉。 三年来，林婉更高了，原本她只比小茜高一点，现在估计要高大半个头。当初她在高中时期，就兼职做平面模特，现在她变得更高挑，也更动人，放在世俗圈绝对是通吃顶级杂志封面和T台的顶级模特。 她的气质倒是没多大变化，仍是个冷美人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现在眸子，隐隐有种绯红色。 这一抹红色，有些不寻常。 林婉身旁的另一道身影，也是李小森的老相识了：居然是雏田美贵的姐姐，雏田美雪！ 当初传闻雏田美雪去了联合家族的“转职池”，后来就没她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完成了“转职”，只是雏田美雪，如今的确穿着联合家族的服饰，而不是八大家族的雏田家的装束。 两人似乎都带着秘密任务而来。 不同的是，林婉是华夏书院派出来的，雏田美雪如今则好像是联合家族的人。 “还好，保险起见，我把美贵先接出来了。”雏田美雪轻轻吐了口气，瞥了眼不远处陷入沉睡的雏田美贵，脸上流露出一抹柔情，“否则的话，我还真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执行谦谦殿下教给我的任务呢。” 雏田美雪当年就是林婉的学姐，如今林婉都不再是个高中小女生，已然长开，雏田美雪就更不用说了，她的身高倒是没变化，但上围的变化惊人，如果说当初她和风铃一样，是众多新生心目中的美貌学姐，现在她完全是个成熟的女人了。 相比起林婉，她更有一份沉静。 “美雪学姐原来是谦谦殿下派来的？”林婉微微扬眉，“谦谦殿下本人呢，也会来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雏田美雪飞快地说，“据我所知，羽化云大人也在赶来的途中了，所以眼下这烂摊子，不用我们来收拾。” 林婉点头，深以为然道：“想收拾也收拾不了吧，两边的军队厮杀，那种规模，根本不是我们能左右结果的。至于那边……”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柳长生等人的所在，嗓音微颤，“……那边的战斗，就更加不是你我目前能参与的了。” 两女对望一眼，突然同时开口问道：“所以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雏田美雪还多问了一句：“派我来的是谦谦殿下，你呢？你这妮子，也是神秘得很，我听说过你，你其实是李幸倪院长的直属部下吧，但李院长她不是两年前的内战中陷入沉睡了么，难道……难道李院长她已经——？” 林婉却没有正面回答雏田美雪的问题，只是轻声道：“先想办法进入这封锁结界吧。” 雏田美雪深深看了林婉一眼：“……好。”挥手在不远处的妹妹美贵周围，布下了数层防护，然后率先举步下山，“走吧。” 笼罩剑馆的戳天巨剑型的结界，倒是不难进入，这结界更多是为了防止里边的人逃出去，外边的人想进去，虽然也有些难度，但难度并不算很大。 日行者联盟和俱乐部的军队，此刻已经完全展开了混战，大雪山上下，到处都是燃烧的战火。 林婉和雏田美雪就像两道幽灵，无声无息地穿过战场，并不参与双方军队的战斗。 两女并没有告知彼此的任务是什么，走的路径，却是出奇地一致。 她们一起穿过商圈战场，上了大雪山。 然后一起谨慎地绕开了柳长生等顶级高手的所在，还是没有分开。 最后，她们同时进入了剑馆深处，在一条通幽曲径的路口处，停下脚步，又彼此对望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怪异。 “看来，我们各自的任务，说不定是同一个呢。”雏田美雪语气古怪地说。 “或许吧。”林婉笑了笑，然后举步踏上眼前的通幽曲径的石质路面。 事实上，这条小路，就在不久之前，李小森也走过，正是他跟随唐心去见雪原唐晶的时候，所走过的道路。 这条石头小路的尽头，同时也是林婉和雏田美雪各自秘密任务的尽头，正是……此刻李小森和雪原唐晶激烈厮杀的所在，那间剑馆最深处的石殿。 俗话说牵一发而动全身。 日本剑馆这边出了事儿，全世界都为之而动。 羽化云全身包裹在一团青紫色的雷霆构成的剑气之中，低空掠过夜色的海面，高速飞行所形成的风压，在海面上留下一条深长的沟壑，久久无法被周围的海水重新填满。 羽化云的目光，则始终盯着前方，视野的尽头，日本的海岸线已然在望。 另一边，黑桃洛和小狼王，和羽化云来的方向不同，但更早一步登陆。 两人身穿黑色的斗篷，身影完全隐没在夜色之中。 他们作为夜行者联盟的两大天榜高手，却一个部下都没有带，更别说什么夜行者大军相随了，就只是，他们两人而已。 夜色中，黑桃洛和小狼王沉默着来到了大雪山之外，却不进入，更不作为，只是在沉默中，耐心等待着什么…… 可以预见的是，随着剑馆今夜的突发变故的消息，被传送到世界各地的山门本部，更多的支援力量，还会以最快的速度到来，或许已经有援军出发，在赶来的路上了。 而在牵动了全世界职业圈的这场漩涡的中心的剑馆，顶尖高手们所在的派对大厅，日行者联盟一方的顶尖年轻高手们，已经正式和柳长生动上了手。 无论现在柳长生看起来如何虚弱，三年前他的战绩，可是明摆在那里的：以职业七级，力敌圣境的琴岚而不败！ 对于这样的对手，即便是和柳长生齐名的加布鲁，心里也很清楚：单打独斗，是绝对不可能打得过的。 某种意义上，柳长生已经不能以“天榜”二字来定义了。 不过，第一个率先对柳长生出手的，不是唐心，不是加布鲁，不是北欧剑痴凯瑟琳娜，也不是华夏血战后，一直憋着一股劲儿，想要亲自击败柳长生，洗刷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外号的小柳长生。 李小茜吸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果汁，与此同时，她手腕上一直挂着的“小小茜”护身符，散发出柔和又奇异的光芒。 小小茜，是李小森的专属能力，也是专属能力中，最特别的一个。 这个能力，本质上是一个守护的能力，在李小森不在的这三年，小小茜是个护身符，更是李小森的一种另类的分身，陪伴在妹妹的身旁。 小小茜，某种意义上，可以视作一个人的存在！ 正因如此，李小茜不需要和时与砂、徐凯莉配合，自身配合“小小茜”，就能施展出华夏书院的顶尖传承：双人舞。 一种奇异的波动，随着李小茜和小小茜的沟通，而散发出来。 那无形无迹、看不见也摸不着的职业壁垒，在此刻被大幅度地模糊了，而在壁垒模糊的过程中，一股巨量的本力，像是随着壁垒模糊的过程，凭空孕生！ 双人舞，更进一步的双子式，都是李幸倪根据不完整的古代书院传承，而开发出来的能力。 真正古代书院的书生们，不需要和人配合，便能直接模糊职业壁垒。 那些书生们，其实和现在书院士兵一样，自身只是一级而已。 但他们利用模糊职业壁垒，所能获得的本力加持，可以轻松超越统领级，达到职业七级，乃至……冲击圣境！ 模糊职业壁垒，这是古代书院最大的秘密，也是最神秘的东西。 通过模糊职业壁垒，古代书生能凭空引动超越自身的巨量本力，同时可以“近似模拟”其他职业的能力。一切都是源自模糊职业壁垒。 甚至有种说法，认为：古代书院的书生们，其实只会一种能力，那就是模糊职业壁垒。所有其他的能力，都是以此演化而出的衍生手段罢了！ “始祖大人，你居然要先对我出手么？”柳长生剑眉扬起，虽然他现在眉毛很稀少了，有点秃，“这是古代书院的传承吧，李幸倪那女人的确厉害，居然真的从那缺损严重的部分传承中，还原出了当初古代书生的能力……”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始祖大人。”李小茜深深吸了口气，举步走了上去。 然而这时候，一个身影比李小茜更快一步，越过李小茜，走到了柳长生面前，在距离三米的地方停下脚步。 三米，这对顶级职业者而言，几乎和脸贴脸没什么区别了！ “你好，我是头号迷弟，华夏道门的王皓。” 太极剑的传人，前不久刚刚在十六强战中，一对一淘汰了唐沁的王皓，带着有些腼腆羞涩、又有些好奇地笑容，近距离看着柳长生：“冒昧一问，能给我签个名么？” 柳长生：“……” 众人：“……” 海洋瞥了眼不远处被加布鲁摁着极为不满的凯瑟琳娜，嘴角微微抽搐：“这都什么人啊，一个个的，到底有没有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危机状况啊？还签名？柳长生要答应你就怪了！” 柳长生点点头，说：“好，签名是吧，签哪里？” 海洋险些一跤跌倒：“什么情况？这到底什么情况？” 只见王皓一脸谦逊地抽出随身的桃木剑，递了过去：“签在我的剑上，可否？” “……可以。” 话音落下的瞬间，派对大厅，猛烈晃动了一下！不，其实不是这间大厅震动，而是大厅所在的大雪山，整个山体都微微摇晃！ 王皓朝对方递过去的剑，陡然间加速，在极小的空间内，花了一个微妙的圆，随后圆成太极，太极成阵，当面朝柳长生压了过去。 而柳长生抬起一根手指，一指点住，无视了所有的太极阵力，指尖径直落在王皓手中的木剑上。 一声沉闷如擂鼓的闷响！ 王皓踉踉跄跄地，一连退了十多步，才勉强稳住脚步，一张俊脸一边苍白如纸，另一边却是紫红如血。 他低头，看着桃木剑的剑面上，三个古拙深刻的汉字签名“柳长生”，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张嘴喷出的，却是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你要签名，我就给你。”柳长生冷笑，“还头号迷弟？小孩子你骗谁？” 王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眼中射出钦佩的目光，又吐了口鲜血，艰难说道：“不愧是三年前连李小森都搞不定的强者，厉……厉害！不过，头号迷弟，倒不是骗人，我的确是头号迷弟，但不是你的，而是李小森的迷弟。” 樱井静香对李小森说过，王皓并不是李小茜的追求者，挡下李小茜的诸多追求者的理由，其实很特别的。 李小森如果在场，这时候就该明白了：这王皓原来是他的忠实粉丝啊！ 当然，这时候没人在意这种事，因为所有人都被柳长生的实力，给震到了。 王皓可是正面击败了唐沁的高手啊，算是天榜之下，最强的一批人了，自身等级虽然还停留在职业六级的巅峰，但配合太极剑，能发挥出的战斗力，其实已经无限逼近职业七级的水准了。 居然连柳长生的一指，都没能接下！ “柳长生，你难道去过通幽古路了？”加布鲁凝重地看着柳长生，“你难道……已经达到圣境了？” 圣境，简单的两个字，却是沉甸甸的，压住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三年没露面的柳长生，看起来虚弱无比却实力比三年前似乎更强的柳长生，难道真的已经是传说中的圣境了？ “圣境么……呵呵，还不是，但距离不远了，我能看到，圣境的大门就在我的眼前，触手可及。”柳长生古怪地笑了笑，抬手抚摸面前的空气，像是那儿真的有一扇圣境之门似的，“只要，我能活下去，圣境，甚至是超越圣境，都不是梦！只要我能活下去！” 片刻后，他摇摇头，眼神恢复平淡，目光一一扫过现场众人，漠然说道：“我放出第三件复活圣器的消息，把你们引到这儿来，自然有我的目的，想要阻止我的话，就来吧，来啊！你们所有人，一起上吧。” 唐心的剑、加布鲁的斧、塞丽的火焰、李小茜的拳，几乎不分先后，出现在柳长生身旁，直指要害。 同时，海洋、凯瑟琳娜、时与砂等高手，也都紧随其后，加入战团。 狂暴的烈风，环绕着柳长生的身子，他那竹竿般的身子，却在狂风中岿然不动。 他随手把手中一柄普普通通的木剑，插在身边的地面上，然后双拳一摆，沉重而浓稠的黑色煞气，从他体内轰然涌动而出，形成一个黑色漩涡。 他主动把所有围攻他的人，圈在了自己的武道拳势之中！ “哈哈，痛快，痛快！”柳长生见招拆招，气势如虹，手上的招式却是条理分明，狂笑了一会儿，又骂了起来，“他妈的，雪原那个老家伙，到底死到哪里去了？唐心，雪原老家伙不是设局要杀你么，他人呢？哈哈，不过没所谓，这些都没所谓，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死，你们不死，我怎么活？” 雪原唐晶作为俱乐部的建立者，他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借着剑道大会的契机，把各大山门的精锐引来，然后一网打尽，进而统治日行者联盟。 柳长生呢？他放出第三件复活圣器在日本的消息，又和俱乐部合作，自然是为了活。可具体方式呢？ 此时，大雪山上下，双方战死的人，已经为数不少了。 李小茜突然间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大雪山上下，所有战死者的尸体上散发出的血气，似乎隐隐被某种力量所牵引，汇聚到了眼前的柳长生的身体里。 而随着这个过程，柳长生原本干瘪、枯瘦的身子，仿佛被充了气，有点……恢复饱满的趋势？！ 大章，今天就一更。 卷6章48 始祖之力 使用“挑战”的时候，李小森并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 目前唯一的例外，是萧情，或者说是当初在春秋战场中的肖青。 只因为看到了李小森使用挑战，一个打十个血族的场面，萧情就被迫做了李小森几个月的小奴隶，好几次险些就被李小森“杀人灭口”了！ 除了萧情，其他看到过“挑战”为何物的人——像是春秋战场中的那些强悍血族，华夏血战中的月族强者锁骨，还有三年前北美战役的瑞拉——全都死了，无一例外。 挑战，其实是禁忌的能力，不容于世，不能被世人察觉。 但……此时此刻，李小森人在自己内心世界外放出来所形成的猩红擂台之上，感受到了几乎是齐头并进来到石殿之中的林婉和雏田美雪，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怎么会是她们俩啊……”李小森很无奈，没想到支开了一个唐心，又来了两个自己没办法“杀人灭口”的对象，话说这俩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有点奇怪。 李小森的意识有些模糊，其实他现在的处境，是顾不上其他的。 毕竟眼前的这个挑战的对象，已经够自己头疼的了。 “呼，呼……” 雪原唐晶喘着粗气，一言不发，死死盯着李小森，全身蓄势待发，并不主动攻击，而是取一个防守反击的守势。 这老头……好吧其实不能说是老头了，因为，在“挑战”发动之后，雪原唐晶很快被李小森逼入绝境，李小森专属能力全开，配合猩红擂台的巨大“主场”优势，雪原唐晶若是身上没有伤，还有可能抵挡，但他状态并不最佳的情况下，抵挡起来真的太难了。 如果说，之前李小森在战斗中研究斩术，就像是在排位赛里练英雄，那发动“挑战”之后的李小森，就是真正祭出自己的本命信仰英雄了！ 但让李小森没想到的是，绝境下的雪原唐晶，身体发生了变化。 这老头布满周围的皮肤，重新饱满起来，像是干瘪的气球再次被充满了气。 极品外貌老头，短时间内变成了极品年轻牛郎的模样！加上这家伙的衣服，在战斗中，被李小森的强攻式撕扯得破破烂烂，换作那些三十多岁寂寞饥渴的少妇，看到这**的顶级男性肉体，估计眼睛都要红了！ “喂，你这是什么啊？好像不是你们剑馆的剑术吧？”李小森盯着现在年轻模样的雪原唐晶，忍不住问道。 对方变得年轻之后，似乎状态也恢复到了最佳，所有的伤势都消失了，可能是被暂时压下去了。 简单来说，这才是真正的雪原唐晶，半圣强者，雪原唐晶！ 问题是这年轻化的手段，真的太不寻常了。 如果李小森还有闲暇余力，看到外界那派对大厅的门口，柳长生干瘪枯瘦的身子，在战斗中慢慢重新饱满起来的一幕，一定会想到这两者之间，一定有某些联系。 “你说得不错，这的确不是我剑馆的剑术。”雪原唐晶点头，坦然承认。 剑馆剑术，或者说整个日本职业圈的剑术，其实并不复杂，反而很简单，完全没有华夏山门那种博大精深的感觉。 但简单的东西研究到极致，就是‘精简’了，同样不可小视。 以专属能力，对上雪原唐晶的剑术，能力对能力，李小森其实并不占便宜。 之前能把对方逼入绝境，更多依靠的是主场优势，极大削弱了对方的等级优势、以及本力。 但现在，恢复年轻的雪原唐晶，本力重归巅峰，即便在李小森擂台主场的压迫之下，依然呈现出强韧的姿态！ “我得感谢柳长生。” 雪原唐晶说，“你和樱井梨香的那场战斗之后，我找到了柳长生，说服他和我合作。” “我给他的好处，是让他可以借助我杀戮日行者联盟的军队，所产生的巨大死气和血气，修复他的身体，延长他的寿命。” 说到这，雪原唐晶看着眉头紧蹙的李小森，笑道，“呵，看来你还不知道吧，柳长生那家伙，修行出了岔子，三年来已经油尽灯枯了，他放出第三件复活圣器的消息，其实只是个烟雾弹，他只是想要引出三年来他一直联系不上的夜行者罢了。” 李小森皱眉更深：“他联系不上夜行者了？怎么会？” “不知道，谁在乎呢。或许黑桃洛和小狼王那两个小家伙，并不想和柳长生合作吧。”雪原唐晶耸肩，“总之，柳长生身体出了毛病，快要死了，他本来的打算是让夜行始祖帮助他延续寿命，但夜行始祖的意志，三年前在北美被你阻止，之后他又和夜行者失去的联系，所以他绝望之下，才会放出第三件复活圣器的消息，引来各方关注，倒是更加方便了我的计划。” 李小森沉默片刻，然后再次问道：“这还是无法解释你突然变年轻的理由，和柳长生有什么关系？” 雪原唐晶古怪地笑了笑，说：“当然有关系，关系大了。我刚才说了，这场战斗所造成的杀戮，会产生血气和死气，而这巨大的血气和死气，会成为柳长生的养料，为他续命。” “虽然不知道柳长生的这份续命能力到底是什么，但显然，是夜行血族的手段无疑。虽然不能让他完全解决自身问题，但至少能显著缓解他现在差劲的身体状况。” “我无法帮他联系到夜行者，但免费赠予他这份巨大的血气和死气，就像是给沙漠中的人一口水喝，不不，是一口井那么多的水！你说他感不感谢我？” “所以，作为交换，他把这份奇异的能力，教给了我。” “这就是我能恢复巅峰状态的理由。” 至此，李小森终于完全明白了，雪原唐晶的阴谋，柳长生的目的，以及两个人到底为什么会搅合到一起去。 所以把众人吸引到这儿的所谓第三件复活圣器，根本不重要，因为柳长生很可能只是放了个假消息。 让人在意的，是柳长生和雪原唐晶使用的这种掠过血气和死气的方法。 柳长生掠夺的，是外界每时每刻都在战死的那些日行者联盟、包括俱乐部的人员，死后产生的血气。 眼前的雪原唐晶，掠夺的则是唐沁、还有另外那两人死后的血气。 李小森忽然眼神一动，想到了什么。 雪原唐晶注意到了这个明显的、无法掩饰的脸色变化，笑道：“你想的没错，很像对不对——和当初那场在魄罗岛大集训期间，打响的战斗。” 李小森的确想到了当初刚加入修行学院的时候，去参加魄罗岛集训，结果学院方面和那时候的俱乐部，狠狠打了一仗的事。 虽然敌人都是俱乐部，但和如今相比，已经是两个俱乐部了。 但这不是让李小森脸色骤然变化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是：李小森想到了当初那场战争中，俱乐部背后的真正指使者，夜行者的一位寿元将尽的名叫阿卡什亲王，发动那场战斗的真正理由。 那其实是一场“献祭”，那时候白银妖魔、乃至被那位亲王亲自灌注力量的白银之王，以身体为炸弹，轰炸魄罗岛上的修行学院的军队，并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造成“大量的死亡”！ 而大量的死亡，所产生的血气和死气，会献祭给始祖，加速始祖意志的觉醒。 这才是那场战争的真面目。 也是李小森那时候，有种强烈的“必须阻止白银之王”的感觉的原因。 “原来如此……柳长生这掠夺、利用死亡血气的能力，看来和夜行始祖有关系啊。” 李小森喃喃，有些明白了，“三年前他为了活命，甘愿做夜行始祖的仆人，虽然并没有拿到能完全解决他身体隐患的方法，但还是得到了一些好处的啊。” 想到这，李小森的眼神变得更加凝重。 没想到夜行者目前还没出现，夜行始祖的某种能力，就已经牵扯进来了。 事关夜行始祖，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要知道，在地球职业圈的绝大部分人心目中，夜行始祖是一个神秘又恐怖的存在，是一个那些圣境的各大山门的创始人，都无法真正奈何的可怕存在。 而在李小森心目中，还要多加一条：夜行始祖，是一个连当初那位“洛德森”都没能奈何的强者！ 从年代来看，那位“洛德森”，肯定参加了史前时代的那场神话战争，夜行始祖第一次死亡，也正是在那场战争中，或许就是被洛德森杀死的。 可如今，“洛德森”的踪迹不再，夜行始祖却再次以“即将复活”的方式，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无限的恐惧和争端。 她还没有真正复活呢，就已经让这个世界这么纷乱，发生这么多事情了！ 很难想象如果她真的能再次复苏归来，会是什么样的地狱般的场景。 这个世界，目前闹出这么多事情，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夜行始祖的复苏。 李小森突然明白了：“雪原唐晶，你让唐心把我引来，其实不是为了所谓疗伤吧？至少不是全部理由！” 雪原唐晶一怔，然后眼中流露出赞叹，打到这份儿上他也懒得再掩饰，坦然承认：“不错，柳长生到底知不知道第三件复活圣器，也就是那件‘始祖之力’的下落，我还不确定。但我确定的是，你，李小森你的身上，有两件复活圣器的存在，分别是‘始祖之骸’和‘始祖之灵’！杀了你，我就可以一次性得到两件圣器，这样等我征服了日行者联盟，就能在后一步面对夜行者的时候，获得足够的筹码！我可不打算消灭他们，历史已经反复证明，试图消灭夜行者，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我真的不明白李幸倪那么出色的女人，为什么还抱着‘消灭’这么愚蠢的想法！我……要挟圣器以令夜行者。这个世界的光明与黑暗，届时都将属于我。” “挟圣器以令夜行者么……”李小森摇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呆了好半天，才看着对方轻声说道，“你虽然拥有佛寺神通破妄天眼，连我的千幻假面，都能看穿，但你到现在都完全看不到自己的狂妄和荒谬。” 雪原唐晶也不生气，居然又用了一句华夏历史中来的话语，傲然说道：“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李小森叹了口气：“这真的是曹君和陈君被黑得最惨的一次了。” 第一更到~阿卡什亲王灌注力量给白银之王，献祭给夜行始祖的意志（也就是当时的李小茜视角里的黑衣李小茜），魄罗岛爆发的俱乐部战争，这些情节，感觉真的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唉，那么久之前埋的坑，记得的童鞋真的要给你们点赞，也怪我，这坑挖得太隐晦，太不明显了。另外预告一下，下一章还有远古深坑要填哦~ 卷6章49 蜉蝣之影，再现！ “我知道，在你眼中，其实在很多人眼里，我就是个妄人。”雪原唐晶说。 “咦咦，你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嘛。”李小森撇嘴。 只听对方接着说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如果我最后失败了，那我或许就真的是个妄人，但如果我成功了，我就是开创历史的人物，不是么？” 说到这，雪原唐晶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不要太迷人，的确有着顶级牛郎的风范：“其实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因为可以确定的是：你打不过我！这就足够了。” “不错，我的确打不过你。”李小森点头赞同。 对方的剑术，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原理说起来挺简单的，就是“自身处在一个难以被选取的状态下，阴险地发动不起眼的毒辣进攻”，很棘手，但不是无法处理的。 心剑术，和宫廷剑术、三清剑术、太极剑术一样，修行到极致，都是“无解”的剑。 在雪原唐晶手里，心剑术被扭曲了，虽然能力强度依然很高，但已不再无解。 问题出在对方目前的状态上。 一个全盛状态的半圣，职业七级，真的有点太难搞定了。 尤其是这个职业七级，还不是一般的，而是那种巅峰的、极致的、给人感觉只差一步就可以步入传说中的圣境的巅峰七级！ 圣境的实力，三年前在琴岚身上，李小森亲眼见识过，甚至可以说亲身体会过。 说实话，李小森成为超级生命之前，都没在什么人手下完全吃瘪到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可在琴岚面前，暗裔战法李小森就像是当初的萧情，只能捏着鼻子做个受气包小奴隶。 圣境真的太强了，琴岚还不是真圣，无法和这个世界共处，会被强烈的世界之力所排斥。 但她三年前顶着大量“天地锁链”的缠绕和压制，依然把“炸兵”状态下的柳长生，打得只能防御，无法还手。 仔细想想，柳长生这三年来这么惨，生命即将枯竭，或许正是三年前被琴岚的巨大压力所逼迫所致啊！而且若不是琴岚，三年前李小森也无法轻易利用破绽，取巧击退柳长生。 “既然你也承认打不过我，那就配合一点，交出两件复活圣器吧。”雪原唐晶认真说道，“小森君你太厉害，恕我不能饶你性命，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愿意交出‘始祖之骸’和‘始祖之灵’，我会在你死后，厚葬你，同时我会厚待你的家属。” 李小森终于忍不住翻起白眼：你是不是华夏历史看多了啊，又是挟圣圣器，又是鸿鹄志，现在又是什么我会在杀了你之后厚待你的家属？我的天，这算什么，一个妄人的自我修养么？ 摇摇头，李小森这次甚至懒得用言语拒绝对方，真的是无力吐槽了，倒是是哪个白痴作者设计出来的这么一个从华夏历史中汲取养料的狂人啊！ 李小森暂时放下专属能力“复苏”和“洞彻眼”，但不是收起，而是把能力转嫁到身后的“千幻书生”身上。 这一刻，千幻书生的一双眸子亮起来，像是真的有了生命。同时书生身上的各处在之前的战斗碰撞中造成的破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一边修复着，千幻书生还一边吐两口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异色，似乎如果他真的有生命的话，会很疑惑为啥越吐血伤势好得越快嘞？ 紧接着，李小森又把专属能力“小小茜”也从自己身上卸下，转到千幻书生身上，化作一副红白相间的、简朴的法术盔甲。 给书生穿盔甲，这种不伦不类的事情，估计也只有李小森这样骨子里依旧有种随随便便的懒惰性子的家伙，能做的出来。 把专属能力尽数集中到千幻书生身上，这是三年前李小森做不到的事情。 复苏归来后，李小森的各个能力强度提升了，生命层次也再次进步，前不久心界大开，而发现能把各个专属能力集中于千幻书生一体之上，则是上了大雪山之后的新发现。 “你要干什么？”雪原唐晶皱眉看着李小森，倒是不敢大意。 嘴上说着“我考得很差我考得不好”，成绩出来一个一百分满分砸你脸上的事情，雪原唐晶自己就没少干。 当初在世俗圈做牛郎的时候，他也曾被不少同僚嘲笑过“你一个牛郎做好自己的漂亮男人就可以啦看什么历史书啊”，他当时就总是笑笑回答说“我就看看随便看看”，结果呢，现在那些人都已经老去、死去了，他成了职业者，成了剑馆主人，正在进一步成为世界之王的道路上，努力前行着。 在雪原唐晶自己的心目中，他可一点不狂妄，也一点不可笑，他觉得自己其实是“励志”二字的代言人。 李小森却还是不回答对方的问题，“小小茜”之后，是“强攻式”。 李小森轻轻把手里的“强攻之矛”抛起，原本两米左右的光质战矛，迎风暴涨，化为合适的尺寸后，落入“千幻书生”的手中。 “呵呵，这招对我没用的，你刚才已经用过了，只能伤我，却不能杀我。”雪原唐晶冷冷说道。 “强攻式”的攻防速兼顾的特点，的确在之前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当初李小森在华夏，把“强攻式”完善到兼顾攻防速的近乎完美的程度，又在三年前的北美战役中，领悟了弥补全力发动“强攻式”时难以避免会产生破绽的问题——即，把自身化为强攻之矛，放弃自己的人形，人与矛相合，就能让“强攻式”真正完美。 但就像雪原唐晶所说，完美的“强攻式”，刚才也只能创伤对手，无法锁定胜局。 雪原唐晶的年轻状态，自然无法一直保持下去，但相应的，李小森深知自己的挑战擂台，也无法保持太久。 此时抛掉了所有的专属能力，李小森两手空空，站在原地。 身后的千幻书生倒是全副武装，好像一个忠诚又可靠的顶级保镖。 然后他缓缓抬头，看向上方，也就是猩红擂台的顶——擂台是有其上限的，虽然看起来很不像一般意义上的天花板——那是一片深沉幽远的星空。 是的，星空。 三年前李小森并没有察觉到这点，因为三年前的擂台，还不够凝实，不够清晰。 三年后的今天，李小森凝视那星空，隐约间，似乎看到一头伟岸巨大的存在，在那星空中遨游。 “超级生命么……”李小森轻声喃喃。 自己作为暗裔战法，这“挑战”的能力，源自那枚古代通道里的能力果实。 那枚能力果实，是古代大学者拉尔斯的作品，源自对夜行者、对夜行始祖的模仿。 夜行始祖的力量呢，虽然不清楚具体源自何处，但种种迹象显示，夜行始祖的强大，应该源于某种超级生命。普通夜行血族，都有超级生命的特征，这是李小森早就察觉到的事，更何况是创造了夜行血族这一支种族的所有血族的始祖！ 所以李小森此刻看着头顶星空中的那个模糊巨大的身影，隐隐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职业名中“暗裔”二字的源头。 对面的雪原唐晶终于忍不住，开始主动进攻了。 虽然看不出李小森要干什么，但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小鬼，你这是虚张声势！对么？你故弄玄虚，就是希望我主动进攻，对不对？我已经看穿你了！”雪原唐晶冲了上来，他即便是进攻，也是迂回着来，绝不正面冲击，把阴毒和猥琐进行到底。 可李小森不理会他，所有雪原唐晶的攻势，全被全副武装的千幻书生，给接了下来！ 左手是“强攻之矛”，右手是“巨龙之狙”，“小小茜”化为法术盔甲护体，周身还有一面面大大小小的“谦之盾牌”环绕，加上千幻书生本身“复制一切、解析一切、承载一切”的属性——简直就是一个套在李小森身上的超级坚实的龟壳！ 雪原唐晶更不安了，他不知道李小森藏在“龟壳”，是在准备什么。 “小鬼，出来啊，出来跟我打！做什么缩头乌龟啊！我瞧不起你，他妈的，你这个没卵蛋的怂小子，你妹妹有你这样的哥哥简直丢了八辈子的霉！”他blablabla开始疯狂咒骂起来。 彬彬有礼的伪装外壳被撕下，生死存亡之间，雪原唐晶就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他不是真的脾气暴躁，而是想用脏话激怒李小森，把李小森逼出来。 李小森还是不理会，充耳不闻。 事实上，千幻书生自带一层隔音效果，李小森压根听不见对手在说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的不想走到这一步啊。”此时此刻，李小森微微动弹着身子，准备迎接着什么。 “挑战”这项能力，强大自然是强大，放在家乡森德洛，放在整个宇宙的诸多位面无穷星球，乃至宇宙边界之外的无尽虚空，也就是超级生命的发源地，都是顶级的能力。 理由很简单：挑战，挑战的其实是三级界限，李小森人在主场的时候，可以隐隐超越三级界限，这几乎称得上是颠覆这个世界底层规则的逆天能力！ 挑战生效后，猩红擂台凝聚成形，主场会将李小森和被挑战的对象一同笼罩在内。 三年前，李小森只能依靠主场，去大幅度地削弱对手的本力，乃至能力强度。 而现在，复苏归来的李小森，“挑战”能力，其实也在悄无声息中，更进一步：李小森现在不止可以利用主场，削弱对手，还可以增幅自身的各项属性。 buff和debuff，同步进行！ “但还是本能地想要抗拒啊，作为战斗法师的本能……”李小森苦笑。 虽然还没跟那两位或重伤昏迷、或沉睡的人确认过，但李小森现在基本猜得到：当初把古代能力果实，放在那儿，让自己吃下，应该就是龙五和李幸倪的手笔。 否则无法解释龙五的一道灵魂分身，一直以黑衣李小森的形象，潜伏于自己体内，在必要的时候给予自己前进、进化的助力。 李小森甚至怀疑：当初自己和前任裁决部长的投影分身，在极地的修行总院一场大战，结果自己被一个疑似夜行血族的女人，拖入古代通道，也和李幸倪、龙五，脱不了关系！ “感觉那两人，是要把我培养成一个真正的杀手呢，夜行者杀手，始祖杀手……应该是这样吧，我猜……” 李小森心说，“问题是，那两位，估计只知道饱含着夜行始祖的力量属性的能力果实，对我很有帮助，但不知道夜行始祖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吧？” 李幸倪和龙五，确定他们不会把自己培养成一个始祖杀手的同时，也导致自己变成另一个始祖式的恐怖人物么？ 反正李小森自己不确定。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对“挑战”这项能力有所抗拒，不愿认可这项能力是自己的R技能，非要自己开发一个斩术类的大招R的理由。 同样的，现在，李小森并不是很愿意利用这擂台主场的buff能力，因为李小森不敢确定，这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只是没办法，不动用buff，就没办法杀死眼前这个棘手的敌人。 李小森张开手臂，心中说道：“来吧。” 猩红擂台那星空般的穹顶之上，星海的最深处，那个模糊和巨大的身影，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缓缓从星空之中，飞了出来。 像是观看3D电影时那种“怪兽从屏幕里冲出来”的感觉，李小森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头逐渐清晰，从擂台穹顶之中，冲出来的庞然大物，并没有声音，但这一刻李小森的呼吸为之停滞，心脏无法跳动！ 那是一头巨大的、恢弘到无法形容的、同时也非常漂亮的、像是天地造化之力下的艺术品的……蜉蝣！ 下一刻，这头从星海中游出的蜉蝣之影，一下冲入了李小森的身体。 第二更到！ 卷6章50 再现的碑影，消失的名字 “我说，这到底什么情况，完全看不清楚啊……” “同感。” 石殿之中，雏田美雪和林婉肩并肩，有些意外又颇为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本该巨大空旷的石殿之中，不知为何，好像变成了梦幻的光影世界，给人一种置身于深海的奇幻世界中的错觉。 李小森的内心世界外放，覆盖了整个石殿，化为血腥擂台。 正因为这是灵魂之力的外放，所以在雏田美雪和林婉这两个未在擂台之中的人眼中，反而看不到擂台的存在，所见只是介于虚实之间的模糊场景。 两女分明感受到了强烈到让她们感到震惊的强大灵魂力量的气息，却一时间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挑战”能力，是李小森自己这个使用者都没弄明白的技能，何况外人？ “好吧，看来，我们有必要彼此互通一下消息了……” 雏田美雪目光闪烁，沉默片刻后，沉声说道，“……显然，你我来此的目的，恐怕是一致的，至少相关性很大，否则未免太巧合了，我们各自带着任务而来，却选择了同样的路径，在同样的时间，来到了同样的地点。” 林婉没吭声，似乎有些犹豫。 雏田美雪哼了一声，说道：“好吧，我是学姐，那我先说吧，我是谦谦殿下派来找李小……” 她没能说完。 因为林婉突然看到了什么似的，杏眼圆睁，死死盯着石殿的半空中，透过模模糊糊的光影，隐约可以看到战斗中的雪原唐晶和李小森的身影，但看不真切究竟是谁。 但这不是林婉突然失态的理由。 雏田美雪皱了皱眉，顺着林婉的目光方向，看了过去，然后……她也一下子呆住了。 只见一尊并不特别巨大、但在模糊灵魂之力构成的梦幻光影之中，极为清晰的石碑，浮现了出来！ 林婉和雏田美雪，现在也都不是一般职业者了，她们似乎一个成为李幸倪的直属，一个加入联合家族成了谦谦的部下，而且恐怕都是为了李小森而来。 她们的眼力，自然立刻看出：那是天榜碑的虚影！ 问题是这石碑投影，未免太凝实了吧？？以两女目前的眼力，刚看到的瞬间，都险些错以为那不只是个投影，而是天榜碑的实体降临了！因为实在是太逼真了。 “怎么回事？天榜碑怎么会突然出现？” 雏田美雪一声低呼，忍不住退了三步，三步之后又三步，随后又是三步，一共九步之后，她已然退到了石殿之外，因为那天榜碑的投影，自然而然散发出了强烈的威压，让人根本无法靠近，不得不退！ 一旁的林婉，也是类似的反应，区别只是林婉只退了一步，就从石殿中退到了殿门外。 以速度论，两女几乎差不多，一步和九步，实际退出石殿的速度，相差无几。 区别只是：雏田美雪的步法，有着明显的谦谦的“夸父追日步”的影子，而林婉呢，她那鬼魅般的爆发性质的速度，竟然……有一丝猎魔人、甚至是夜行血族的味道。 不过两女现在都顾不上观察彼此的身法速度。 林婉脸色微白，她想了一下，飞快地说道：“学姐问我的任务是什么——李幸倪院长派我来的，她还没醒，但两年前内战后她彻底陷入沉睡之前，给过我一个定位装置，说一旦装置有了反应，就代表李小森回来了，让我不要声张，拿着这个定位装置，找到李小森，再给他必要的帮助和支援。” 说着，林婉翻手取出一件小巧的物事，给雏田美雪看了一下。 那是一个小巧的挂坠般的物件，像是个雕塑。 雏田美雪呆了一下：这雕塑好像是……一只蜉蝣？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雕塑？还是个定位装置，能定位李小森？ 当然，这时候不是犹豫的时刻，更不是再心有顾忌、彼此隐瞒情报的时刻。 雏田美雪也飞快地回道：“我是谦谦殿下派来的，李小森三年前正式上了天榜，而天榜碑在联合家族之中，一年前谦谦殿下和那石碑建立联系，所以李小森回来的一时间，谦谦殿下就感应到了，但她也说让我不要声张，李小森如果不主动表明身份，我也不戳穿。我和你的任务一样，也是来给予增援的。至于定位，我没有定位装置，谦谦殿下会定期传讯给我，告诉我李小森的位置所在。” 说完，两女都怔住了。 “所以我们的任务，还真是一样的？” “都是为了……李小森！！” 两女再次抬头看向那天榜碑，以及石殿中光怪陆离的场景：“所以呢，这是李小森搞出来的事情？那天榜碑又是怎么回事，三年前他不是引动过一次么，在北美战役里。怎么现在又引动石碑投影降临了？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有关“李小森回来了”和“奉命来支援李小森”，两女带着任务而来的路途中，始终是十分疑惑，甚至不敢相信的。 开玩笑，所有人看到了好么——三年前李小森在北美战役中烟消云散的一幕！ 怎么就回来了？亡者复苏？李小森又不是夜行始祖！ 直到此刻，两女彼此交换情报，这才真正基本确认：李小森估计是真的不声不响地回来了，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李幸倪和谦谦，两个人都做了同样的判断，那就真的八九不离十了！ 问题是：李小森怎么会在这里？他在跟谁战斗？大殿中为什么会是这副场景？以及那隐藏在一片模糊之中的战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又引动天榜碑了？ 一时间，各式各样的问题，涌上两女的心头，却没有一个能回答得上来！ 两女没工夫细想了。 因为，那天榜碑的投影，陡然间向上蹿升！无声无息的，居然穿破石殿的穹顶，直冲高空。 而之所以没有发出任何撞击的巨响，是因为石殿穹顶在真正触碰到石碑投影之前，就融化了！ 与此同时，远在华夏联合家族总部的谦谦殿下，正站在一处古老的密室之中，不可思议地看着天榜碑的本体。 碑面之上，有着当今之世，所有天榜强者的名单，最上面的三名，分别是柳长生、黑桃洛、以及李小森。 李小森的名字，前不久从晦黯中重新亮起，结合李小茜执意要去日本的异常举止，谦谦便基本确认：李小森那个冤家，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他应该是回来了！ 三年了，谦谦已经完全掌管联合家族，成为华夏山门中举足轻重的一个大人物，可在看到重新亮起的那个名字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像个少女那般，哭了。 “问题是，现在这又是什么？李小森你这混蛋，回来了不打声招呼也就罢了，现在又在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谦谦通过天榜碑，来探索李小森的大致定位。 可就在刚才，她突然失去了锁定！ 同时，碑面上的李小森的名字，本来在第三的位置，刚才的某一刻，突然间上窜，迅速超越了黑桃洛、甚至继续飙升一举超过了天榜第一的柳长生！ 这还不是结束，李小森的名字继续上窜，某一刻，他的名字，竟好像从碑面的顶端，窜了出去——消失了！？ 也正是在那一刻，联合家族的天榜碑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投影直接降临与日本剑馆的石殿之中，甚至有种投影和本体彼此置换的怪异趋势——联合家族的本体像是要变成投影，而日本大雪山上的石碑投影，反而要真正凝成实体！ “不行了，不能再隐瞒了，李小森大概率已经回来这件事！”谦谦咬牙，当机立断，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前往琉璃的办公处。 如今羽化云去了日本，华夏山门的首领便是佛寺琉璃，谦谦自然找他。 可来到住处片刻后，谦谦便忍不住叫起来：“我的天，琉璃你这家伙……人呢？！” 干净整洁的禅房空无一人，琉璃却不在。 羽化云和谦谦本来以“琉璃去日本如果遭遇柳长生的话可能会心态不稳反而坏事”为理由，不让他去，可现在看来……现在看来——！ “还是……忍不住要亲自去一趟么？”谦谦转过目光，死死盯着东边日本剑馆的方向，似乎能看到一个沉默的少年僧人，在羽化云离开后不久，悄然启程，跨海东行的身影。 而在日本剑馆，夜幕之下，大雪山之上。 俱乐部和日行者联盟双方的军队，本来正舍生忘死地彼此厮杀，已然杀红了眼！ 可某一刻，哪怕是正在贴身肉搏的人，都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全身一颤，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大雪山之上的空中。 不只是军队，派对大厅对战的柳长生等顶尖高手，还有商圈之外默默潜伏在暗处，不知道究竟在等待些什么的黑桃洛和小狼王——所有人，此刻都不禁抬头，望向空中那无声无息出现后，迎风暴涨的天榜碑的清晰投影！ 天榜碑膨胀到了几乎不比下方的大雪山小的地步，却是依旧清晰，让人忍不住觉得：这难道是真的？不是投影？ 一时间倒是没人想到这和李小森有什么关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雏田美雪和林婉这样掌握着特别的情报。 没有在天榜碑上看到李小森的名字，在众人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毕竟三年前北美战役中，李小森“战死”之后，他的名字就在那碑文上暗淡下去了。 李小茜或许是唯一觉得有一丝奇怪的人。 三年来，她经常去联合家族找谦谦，一个人在天榜碑面前，一坐就是一夜，只是对着碑文上那个暗淡的名字，发呆。 “但为什么……哥哥的名字，不见了……？” 第一更到。 卷6章51 猩红姿态 李小茜揉揉眼睛，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片刻后，她终于确认：真的不见了，那暗淡下去的名字的位置，本来就在柳长生和黑桃洛的旁边的，现在却连暗淡下去的名字的印迹，都没有了！ 李小茜的脸色骤然苍白下去，双手微微颤抖，一时间视野模糊，听觉也变得模糊。 周围人们或困惑或惊呼——“这是怎么回事？”“又发生什么了？”“难道又有新的天榜出现了？是谁，是谁？”——的声音，李小茜一句也没听进去。 没人知道天榜碑，为什么会突然投影。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人甚至完全不会想到这和李小森有任何关系。 石殿，猩红擂台之中，站在李小森对面的雪原唐晶，知道发生了什么。 雪原唐晶看起来比之前更年轻饱满了，可他的脸色，现在无比苍白，不是受伤导致的苍白，而是写满了困惑、震撼、惊疑不定、以及……强烈的恐惧！ 他双手依然紧紧握着他的“风俗牛郎”，修行心剑术有成以来，从未在战斗中出现过多余颤抖的稳定无比的双手，此刻却控制不住地在隐隐颤抖着，根本停不下来！ 就在刚才，雪原唐晶看到了，也是除了李小森本人之外唯一一个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的人—— 擂台穹顶之上，一头巨大的怪物虚影，破空而下，无声无息的，却又像是带起了万般声息一般，轰然撞进了李小森的胸膛！ 那一幕回想起来，真的有些怪异，李小森的身子小小的，而那庞然大物的体型惊人。 可在双方交汇的刹那，巨大的却自然而然地融入了渺小的！ 再然后，李小森的模样，变了。 人形依然是人形，非常个子还稍微拔高了些。 李小森身上的衣料，在瞬息间就蒸发了，露出线条完美得让雪原唐晶都忍不住感到嫉妒的身体，同时李小森的一头短发飞速生长，居然在很短的时间里，垂到了地面上。 那是一头……猩红如血的长发，无风自动。 一对美轮美奂的透明的光翼，从李小森的肩胛出舒展出来。 最后李小森睁开眼睛，朝雪原唐晶看过来，分明只是平淡的一个目光，一个眼神，却让雪原唐晶的全身毛孔，瞬间收缩闭紧，汗毛一根根竖立而起。 那是一双……血色的眸子！ 乍一看，像是血水晶一般，纯净得不含任何杂质。 但如果多看两眼，会生出一种“那眸子里藏着一个整个星海”的错觉，灵魂像是要被吸摄进去！ 这样的李小森，修长、健美！ 精致无比，近乎妖异！ “该……该死的！不要抖了，不要抖了不要抖了啊！我说！不要抖了！”雪原唐晶突然有些暴躁地甩动握剑的手。 面对此刻的李小森，他无法克制双手的颤抖，这让雪原唐晶无比沮丧，因为这是入门剑客都不会犯的低级错误，是剑道之术中的大忌。 “这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回答我！”雪原唐晶冲着李小森大吼。 李小森没有回答，而是抬手，低头看着手掌，做了几个虚握的动作。 我是什么…… 李小森苦笑了一下，心说这真的是个好问题，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那个冲入自己身体的庞然大物的虚影，显然是一头超级生命，而李小森对超级生命了解有限，并认不出这是一种什么类型的存在。 这就是古代能力果实，所赋予自己的真正的“力量”？ 这就是李幸倪和龙五希望自己驾驭的东西？ 这……就是夜行始祖的真正力量来源？ 可李小森现在严重怀疑，李幸倪、龙五、乃至是夜行始祖的本人，都不知道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吧！ 这看起来像是个和星球一样巨大的蜉蝣，和那位史前时代降临地球的洛德森，有什么关系么？？ 呼呼！ 李小森只是做了几下简单的虚握拳头，再松开的动作，整个猩红擂台之中，便是一阵刀子般的狂风卷起！ 对面的雪原唐晶在这股风压的压迫下，连退了好几步，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关键是李小森本人背后一直守着他的全副武装的千幻书生，居然也在这股狂风之中，东倒西歪的，扑通一声，一头撞在李小森后背，反而把李小森撞了个趔趄。 这看起来有点搞笑，雪原唐晶却一点笑不出来。 “加持手段么……”雪原唐晶咬牙。 他看出来了，李小森姿态的变化，是一种猩红擂台对李小森的加持之力，问题是这加持之力是如此强大，强大到李小森本人都适应不了，控制不好，这才导致全新姿态下的本力过分霸道，反而和李小森自己的专属能力，起了点冲突！ 变身状态下的李小森，没有任何新的能力加持，就只是本力的提升。 李小森提前拳头，歪着脑袋，看着对面的雪原唐晶，眼中流露出一丝古怪，似乎在估算着，现在自己的实力到底是个什么水准。 被李小森握拳瞄准的刹那，雪原唐晶的双手，突然间不再颤抖了。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雪原唐晶不断这么告诉自己，“这样的怪物，如果都无法杀死你的话，雪原唐晶，你就真的无敌了！柳长生不会是你的对手，夜行者也不会是，甚至……甚至那夜行始祖真的复苏归来，也一定可以处理的！只要能在这怪物小子的面前，坚持住，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他的手不抖的时候，他的剑，变了。 不再是被扭曲的心剑术！ 他的表情变得沉静而从容，平和又耐心。 唐心所说的最原滋原味的心剑术，被雪原唐晶重新捡了起来。 虽说他的心意已变，心剑术再怎么回归本源，也无法做到像唐心那么纯粹而又极致的“融入天地，不战不攻”，但真的已经做到百分之九十九了，近乎完美！ 雪原唐晶等若完全放弃了进攻的野心，放弃了攻击，只求以最原始的心剑术，让自己进入完全的“不可选取”的状态。 他做得真的很不错，因为猩红擂台对他的大量debuff，随着他的剑术改变，居然不再能够作用于他身上！ “很好！”雪原唐晶心中一喜，随后赶紧收拾杂念，全心全意投入到心剑术的施展中。 然而，下一刻，他胸口猛然剧痛，痛过之后，转为麻木。 呆呆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李小森，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小森的血色眼眸，雪原唐晶想说什么，张口吐出的，却是一块破碎的心脏的碎片。 一拳。 就只是一拳。 没有附带任何专属能力，只是简单地把这样的猩红姿态下的力量，用力打出来。 李小森就把发动了九成九的心剑术的雪原唐晶，擂台的debuff之力都无法锁定的雪原唐晶的身子，从“几乎无法被选取”的状态中，硬生生轰了出来！！ 唰！ 李小森闪电般伸出手，在雪原唐晶的身子摔落擂台地面之前，拎住了对方。 此刻，猩红擂台的穹顶，仿佛完全化作了璀璨的猩红星海，梦幻又妖异的血色光辉，笼罩在李小森身上，像是为这个猩红世界的王者，无声加冕。 李小森低头看着雪原唐晶的身子，目光落在对方苍白的脸庞上，随后下移少许，盯住了有节奏地搏动中的脖颈动脉。 李小森的眼中，闪过一丝迷乱，隐约还有超级生命式的暴虐、淡漠、冷酷！ 他微微张开嘴，露出一双世俗圈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的尖牙，但一点都没有黑暗邪恶的味道，而是和他的血色眸子、长发、以及背后的光翼一样，精致、美丽、又妖异。 “可以了，够了，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 这猩红姿态，并不在李小森的意料之中，甚至可能不在李幸倪和龙五的预期之中。 李小森心底隐隐觉得，这或许已经超越了古代能力果实本该赋予自己的范畴，而是某种界限之外的东西，处于失控的边缘。 动作有些僵硬地顿了顿…… 终于，李小森抓紧手中的雪原唐晶，张嘴对准对方的脖颈动脉，咬了下去。 “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 雪原唐晶徒劳地扭动着身子，想要挣扎，就像是被掠食者摁住的猎物，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 其实雪原唐晶不怕死，他是个野心家和阴谋家，虽然所有的阴谋轨迹，都是为了胜利，为了杜绝一切败亡的可能，但……内心深处，雪原唐晶早有迎接死亡的觉悟。 “可是我不想要这样死啊！我不想要被咬死！我不想要被吸干鲜血而死！” 雪原唐晶涕泪横流，面对死亡，人人平等，半圣强者和世俗圈的普通人，未必有多大区别。 李小森丝毫不为所动，以恒定的速度，缓缓咬下。 雪原唐晶的心理，到这一刻，才终于彻底地崩溃了，他嘶声尖叫起来：“不要！不要啊，我不想要被吃掉，我不想要被吃掉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被吃掉！！” 第二更。 卷6章52 职业五级 有人说，日本是这个世界的尽头。 一切文化，自西而东，传递到日本这一站，便没有下一站了。 正因为没有下一站，所以可以把吸纳而来的文化，千锤百炼到极致。 所以日本的许许多多的东西，都非常精简。 人们习惯把这种锤炼到极致的东西，称之为“道”。 茶道、棋道……当然，还有剑道。 日本人很喜欢谈道，雪原唐晶也不例外。 当初在世俗圈做牛郎的时候，他就常常把自己的花名和花道，挂在嘴上。 他向来是个骄傲的人，打从内心深处，认为自己绝不平凡，后来进入能力圈、乃至职业圈，成为一位了不起的剑客，甚至登顶日本职业圈，成为剑馆的主人。 可以说，雪原唐晶理应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但他就是认为：还不够。 他认为自己应该还有更广阔的舞台，也认为剑馆，配得上比这弹丸之岛更辽阔的土地。 雪原唐晶一点都不喜欢“世界的尽头”这个说法。 他想要做“世界的中心”。 但现在他要死了。 清楚地意识到这点后，雪原唐晶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怕死。 尤其是这种在他看来都无比残酷的死亡方式——被吃掉。 “要被吃掉了。”他终于意识到这是无可避免地解决，停止了挣扎，全身僵硬，木然等待着最终结局的到来。 人生的最后时刻，他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居然是：我会不会被拉出来？成为眼前这个不知名的顶级存在的食物之后。 然后，就听到“卡崩”一声。 雪原唐晶的身子，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像是被咬断的是他的头骨一般。 但实际上，他的脑袋很完整。 李小森在最后关头，抬起手臂，于是一口咬在了自己的小臂肌肉上！吸血鬼一般尖利的牙齿，与猩红姿态下的手臂肌肤相碰，居然发出了金铁交击的声音。 “你……你……你怎么……”雪原唐晶怔怔看着李小森，支支吾吾的，这时候的他，哪里还有半点半圣强者、山门之主的样子？只是个劫后余生、却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活下来了的、忐忑无比的胆小鬼罢了。 “滚开！”李小森低吼一声，手臂一甩，把雪原唐晶甩了出去。 似乎一刻都不愿再看对方，尤其是对方身上的那些新鲜的、滚热的鲜血。 呼呼…… 李小森弓着身子，双手支撑在膝盖上，血色长发垂下来，半掩住他的脸庞。 雪原唐晶重重撞在擂台的边界上，痛苦地摔落，再挣扎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李小森双拳攥紧，竭力忍耐着、压抑着什么的模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此时此刻，李小森心中在怒吼，“我就知道，这‘挑战’能力，绝对有一些不寻常、不受控的东西！我早该想到的！” 李小森其实有心理准备的，对于“挑战”的不可控性，若非如此，他不会执意于开发专属于自己的R。 复苏之后，来到剑馆的诸多修行，为的是击败柳长生，同时也为了摆脱对“挑战”的依赖啊。 源源不断的澎湃力量，从李小森体内涌现出来，成为暗裔战法之后，李小森一直无法正常升级，只能用“挑战”的方式，一级一级，慢慢来提升。 现在呢？ ——在这猩红姿态之下，李小森感觉自己的本力，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像是完全没有上限，很快就飙升到了职业六级，而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这……不是好事。 李小森说不出为什么，但他就是知道。 这猩红姿态，已经不是“挑战”的能力范畴了，而是失控悬崖的边缘！再往前一步，就是无尽黑暗、无穷血腥的深渊。 还好，刚才没有吸食雪原唐晶的血，李小森心里想着。 就这样，喘息了好半天，李小森终于勉强恢复了平静。 猩红擂台的压制效果依旧，对面的雪原唐晶不断趴起又倒下，倒下再挣扎着趴起，他不想死，但又找不到逃出去、活下去的方法，绝望得像是和猛兽被困在同一个笼子里的人。 “抱歉……”李小森走到雪原唐晶的面前，低头看着对方，低声说，“你其实并没有输给我，刚才那样的，不是我。” 说话的同时，李小森背后的透明光翼，缓缓消散，血色的长发也在恢复正常的发色，只是长度没有变短。 唯一不变的，是李小森的一双眸子，仍如血水晶一般晶莹璀璨。 是，这一战，其实已经赢了，结局不会有任何悬念，接下来雪原唐晶将被自己杀死。 但李小森开心不起来。 无关对手是怎么样的，对于雪原唐晶这样的敌人，李小森绝不会死板到讲求什么公平仁义，绝对会不择手段将对方杀死，问题是，刚才那样的姿态，真的不是自己，和手段无关，而是李小森觉得“自己的存在”险些被颠覆了。 赢了对手，却丢掉自己，那战斗还有什么意义？ “怎么样你才能饶我一命。”雪原唐晶躺在地上，再也无力挣扎，虚弱地问。 李小森缓缓摇头。 杀死雪原唐晶，自己才能提升到职业五级，这是李小森既定的计划，无可更改。 更何况，李小森找不到不杀对方的理由。 两年之前，内战死了多少人？如今这场剑馆的战斗，又会死多少本不该死的无辜之人？那些都是真正的战士，本该在对夜行者的战斗中死去的！ 雪原唐晶眼中，射出刻骨的怨毒和憎恨：“你知道么，你杀了我，你自己也好不了的！我的眼睛，已经看到了……看到了未来的你，你会被吞噬，被邪恶之力拖入痛苦的深渊，你刚才的那副模样，它一定会再来找你的！我诅咒你，诅咒你——呃！” 后边的话语，没有了。 李小森抬手，千幻书生手持强攻之矛，洞穿了雪原唐晶的胸膛，将这个阴谋家、野心家，钉死在这猩红擂台的地面上。 挑战，成功。 猩红擂台，隐隐地震颤起来，冥冥之中一股恢弘的力量，自上而下，从头顶灌入李小森的身体，在全身游走一圈后，最终汇入李小森的心脏，暗裔战法和战斗法师一样，内核仍在心脏。 李小森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伤势在愈合，本力在稳定地提升，职业四级的自己，正向着职业五级的水准，进发。 “想要赢那些威胁到妹妹的厉害敌人，就必须升级，而想要升级，就不得不‘挑战’么……”李小森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身体上的疲惫在迅速消退，这是心理上的累。 李小森知道自己除了挑战之外，别无选择。 目前，从古代通道里的那个刺杀谦谦的不知名的老者开始，到现在，李小森一共使用了五次挑战，从职业一级，一路提升到了职业五级。 之后估计还会使用第六次、甚至第七次、第八次的吧。 但李小森永远都不会忘记这第五次挑战的经历。 这是一个高回报也高风险的能力，李小森会提起一万个小心，不让雪原唐晶最后的恶毒诅咒，化为现实。 轰隆声中，猩红擂台开始溃散，一点点重新化为灵魂之力，回归到李小森的内心世界之中。 这擂台的唯一存在意义，就是作为挑战的舞台，如今挑战已经完成，擂台自然也就没必要继续存在了，除非下一个可以被挑战的对象，立刻出现。 李小森看着雪原唐晶的尸体随着擂台的消失一起消失，像是融入到了这擂台之中，忽然在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未来我自己，总有一天也会以这擂台，作为自己的埋骨地么？ 挑战，既然称之为挑战，自然是艰难无比，甚至是几乎不可能获胜的。 比方说对上雪原唐晶，若非那意外的、濒临失控的猩红姿态，李小森觉得自己真有可能会输。 赢，就升级，输，则身死。 李小森心中有种莫名难言的压力。 摇了摇头，把这念头抛开，李小森深吸一口气，抬手虚握。 手掌中，浮现出一团形态不定的橘色火焰，正是融化后正在重塑的橘焰鬼面，也就是李小森刚才在挑战中暂放的斩术R。 此时此刻，重塑过程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这么一想，我等级终于提升到了五级，能力上也终于要开发完成自己的专属斩术R了，而且没有被刚才那恐怖的猩红姿态吞噬自我，其实都还算不错啊。” 李小森喃喃道。 这么一想，心情不由好了不少。 猩红擂台，终于完全溃散。 石殿之中，恢复了空旷，一览无遗，就像是现在李小森的身体。 “妈蛋，李小森你个大变态，你的衣服呢？”林婉的尖叫声响起，让李小森突然生出怀念的情绪，像是回到了两人的初次见面，林婉一脸嫌弃地看着当初还是懒小森的那个自己。 李小森现在的确没穿衣服，头发倒还是很长，漆黑如瀑，垂落到地面上。 心念一动，长发被无形的力量切断、剪断，恢复成短发的利落模样。 林婉：“不要剪头发啊！没人想要看你的屁股好么？！” 李小森又转过身来，面对殿门。 林婉已经捂起双眼了，简直要骂人的架势：“不要转身！谁让你转身的？李小森我告诉你，你这是在强X我的眼睛！你再这样，我一定跟小茜告状，我发誓！！” 李小森嘴角微翘，眼中闪过一抹温馨，然后转头对雏田美雪说：“学姐好，麻烦你，轻一点。” 林婉虽然捂住了眼睛，听力可没受影响，闻言一呆，困惑道：“什么轻点？拜托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么让人联想的台词了？唔……” 她突然一声闷哼，然后软软倒下去。 雏田美雪一记手刀切在林婉的后颈，把她打晕过去，然后轻轻扶住，再平缓地放在地面上，说：“抱歉。” 李小森这才调动起冰火力量，塑造出一套衣服的模样，穿在身上。 达到职业五级后，本力的操纵能力更上一个台阶，凝聚成元素衣服这种简单的活儿，三年前李小森就能做得很好，而现在则达到了“宛若实物”的逼真效果。 “你怎么知道我要对林婉出手？”雏田美雪替林婉揉了揉后颈的淤血，确认林婉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起身看向李小森。 看到李小森身上的元素衣服的时候，她眼中闪过一抹惊异。 “我在战斗的时候，就察觉到你们到了，你三次想要对林婉下手打晕她，我都看到了。”李小森说。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选择帮我而不是帮林婉？”雏田美雪看着眼前这个三年前“死去”的人，当初还只是个感觉不错的学弟，没想到再次见面，对方已经成长到自己看不懂的地步了，“没记错的话，林婉是你妹妹最好的朋友吧，于情于理你都该帮她的。” 李小森摇摇头，说：“我没帮她，但也不算帮你。你身上有谦谦的信物，如果有理由的话，这就是唯一的理由了。” 说到这，李小森顿了顿，凝视着雏田美雪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晕林婉？谦谦让你这么做的么？” 虽然人已经从猩红姿态中，退了出来，但李小森的眸子里，还有一抹未褪尽的猩红。 李小森没有特别动用力量，但雏田美雪被他凝视的瞬间，居然忍不住全身一禁，有种被洪荒猛兽盯视的恐怖感觉。 她飞快地说：“是，谦谦殿下通过天榜碑察觉到你回来了，派我来接应你，这是任务一。另外她还让我带给你一句话，而这句话……很不巧，不能让林婉听到。” 李小森点头：“你和她遇上是计划外的？好吧，谦谦让你告诉我什么话？” 雏田美雪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她把声音压得极低、极低，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触碰到某些天大的禁忌，不能被任何外人听到。 甚至连雏田美雪本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忍不住在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负责传话，却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句要传达的话语的真实性。 这句话是：“不要相信李幸倪。” 简单的七个字，说完后，雏田美雪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也不知道是因为李小森的目光凝视所致，还是这句话的内容实在太引人遐想。 “不要相信李幸倪……么……”李小森喃喃。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小森突然举步，往前走去。 雏田美雪立刻绷紧全身肌肉，如临大敌的模样，其实她也奇怪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明明李小森是自己人啊，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三年前“战死”了还能复活，虽然有好多好多事情不明白，但雏田美雪知道：李小森，应该不是敌人，是自己人。 但没办法，每当雏田美雪看到李小森眼中的那一抹猩红，感受着李小森身上在挑战之后隐隐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忍不住感到手脚发软。 职业五级，不止意味着等级上的提升，还意味着李小森在超级生命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而超级生命面对普通生灵，就像是上位巨龙站在一个亚种地龙面前，像是顶尖的大精灵站在一名普通的精灵面前，不需要刻意散发力量，只需站在那里，就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压。 这是生命层次上的压迫，比自然界天敌之间的压迫力，更强大。 或者也可以说，超级生命是一切宇宙生灵的天敌。 超级生命的真正生活的所在，其实根本就不在这浩瀚的宇宙之中，而在那宇宙边界之外的无尽虚空啊。 “不用害怕我，我是好人。”李小森自然捕捉到了雏田美雪的反应，笑了笑。 同时有意识地收敛了身上的气息，把自身力量完全压抑到体内，一点都不外放。 雏田美雪这才放松了些，叹了口气，道：“风铃跟我说过：‘我是好人’这种话，一般都是坏蛋说的。” 李小森笑道：“好吧，那我改口，我是坏蛋，这总可以了吧？” 雏田美雪忍不住扑哧一笑，终于完全放下心来，这惫懒的口吻，看来还是那个自己认识的李小森啊。 石殿之外的情况，李小森暂时没去理会，一方面因为挑战升级之后，稳定职业五级需要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目前进行了大半，但还没结束，李小森知道柳长生就在外边，也知道妹妹在外边，但越是这样，越不能着急。 杀雪原唐晶已经差点出意外了，李小森绝不会允许意外第二次出现。 柳长生是比雪原唐晶更可怕的对手，一点点小意外，就会全盘皆输。 而另一方面，李小森有点很在意的事情，需要确认。 其实三年前在北美的时候，李小森就有些注意到了，但没机会确认—— 他走到林婉身旁，俯身下来，轻轻握住林婉的一只嫩白的小手。 “喂喂，你这有吃豆腐的嫌疑啊！”雏田美雪忍不住说，“我虽然奉命给你传话，但我本人对李幸倪院长、对林婉，可是没有意见的。大概，大概谦谦殿下有什么误会……吧……” 李小森倒是很听话，很快把林婉的手放下。 以李小森目前的实力水准，确认林婉的职业类型，说难有些难度，毕竟林婉似乎有意识地在隐藏，但要说简单，也挺简单的，只要有直接的肢体接触，直接把本力探入林婉体内去查探，再配合洞彻眼，就很容易确认了—— 林婉，原来已经不是书院士兵了。 三年前，林婉潜伏在北美，伪装成一名猎魔人，这其实是非常艰难的一项任务，如果林婉是一名士兵的话。 因为书院士兵——虽然现在已经被职业圈认可，统领级之下不弱于其他山门职业，统领级之上，也有“双子式”和“双人舞”这样的能力，越发证明士兵职业并不会因为等级而限制职业的上限——但士兵，无论如何都无法以假乱真地模仿出猎魔人那样的速度、爆发力、刺杀能力的！ 书院士兵的统兵诀，讲求的是模拟其他职业的能力，但终究不是战斗法师的复制眼。 近似模拟，和绝对复制，是两种东西。 现在，李小森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婉能伪装成猎魔人，而且是在斯卡纳、格雷森那样的强者眼皮底下，却没有被发觉。 林婉不是士兵，而是……一名血族了。 大章，今天没有第二更。 卷6章53 援军 “可以拜托美雪学姐，暂时照看林婉么？” 李小森确认林婉如今是个血族，却没有声张，而是认真想了一下之后，把这个信息放在心里，然后抬眼问雏田美雪。 “当然，没有问题。”雏田美雪毫不犹豫地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还需要什么帮助的话，李小森你尽管开口。至于林婉，我和她又没仇怨，其实我对这妮子印象挺好的，她……和当年的我挺像的。总之交给我吧。” 雏田美雪提到了当年的她自己，的确，和林婉一样，都是缺乏力量，而又非常渴望得到力量的那种表面很刚强的性格。 “还需要什么帮助么？”雏田美雪又问了一遍。 李小森缓缓摇头：“不需要了。” 雏田美雪嗯了一声，深深看着李小森的眼睛，露出一抹笑容，说：“虽然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我还是要说：欢迎回来！不止李小茜，我们所有人，都很想念你。” 李小森怔了一下，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被联盟如此欢迎。 看来，俱乐部的建立，两年前的内战，一方面自然给联盟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另一方面，客观来说的确让联盟更加团结了。 “……谢谢。” “呵呵，别这么客气。” 雏田美雪很快抱起林婉的身子，悄然离开，她打算先把林婉和还在商圈之外的妹妹安顿好，然后再折返回来参战。 李小森目送雏田美雪离开，然后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里的一个小巧的物事——那是一个蜉蝣模样的雕刻，从林婉身上找到的，正是林婉用来锁定李小森位置的装置。 沉默片刻后，李小森目光微微闪烁，把这物事收起。 然后他闭上眼睛，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把和雪原唐晶的战斗过程，全部清空，同时也把刚刚从雏田美雪处得到的情报和信息，包括谦谦的那句传话，以及林婉是血族这件事，统统清出脑海！ 再然后，李小森睁开眼睛，神情变得专注而沉凝，大踏步朝石殿之外走去。 依照和唐心的约定，李小森拦住了雪原唐晶，甚至将之击杀。 而如今李小森挑战成功，终于达到职业五级。来到剑馆之后，一直在开发的斩术R，也到了最终的重塑成型的阶段。 那么，是时候算一算三年前在北美、还有在华夏血战中的旧账了。 来到地球之后，李小森懒惰过、也颓废过，但仗着战斗法师的底子，他很少真的失败过。 唯一的例外，就是在面对柳长生的两次。 第一次，在华夏血战之中，李小森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柳长生带走。 第二次，则是在三年前的北美战役，琴岚接下了那时候几近无敌的柳长生的几乎全部压力，而李小森呢，虽然他是那个击退柳长生的人，但不过是在琴岚的基础上，补了最后一下而已。 而且三年前李小森取巧了，若非知晓“熔兵炼体”的一大破绽所在，那时候的李小森，根本连站在柳长生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提升自己，正面击败柳长生，这不只是为了妹妹的安全，也是为了李小森自己。 “虽然还不是最佳状态，但人生又有几次完全准备好呃战斗呢？”李小森心中默默说着，“虽然并不完美，但我已经准备好了，再次面对你，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正面面对你……柳长生！” …… …… “嗨，我说，跟上，赶紧跟上啊！把摄影机端稳喽，不要晃！” “全世界的观众们，我是某某频道的特约战地记者某某某，现在我所在的位置，是职业圈日本剑馆……” “见鬼的，不要挤啊！” “别光顾着报道啊，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到忙的啊，笨蛋！” 大雪山周围有百里商圈，商圈之外，本是一些零散分布的小城市和村镇，此刻却有大批世俗圈、以及能力圈的人员，行色匆匆。 人们从四面八方而来，来自不同的地方，使用的交通工具也各式各样，但所有人最终的目的地，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大雪山周边百里商圈所拱卫的剑馆。 人流之中，有战地记者、有当地居民、有能力圈的战斗人员（虽然这些人根本不够资格参与职业圈的顶级战役）……这些人很清楚前方会有怎样可怕的危险，但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义无反顾。 职业圈、能力圈、世俗圈，三个圈子虽说彼此间的界限模糊了许多，但终究还是留有圈子间的边界。 职业圈会向能力圈和世俗圈，通报最新的战争消息，但毕竟总是有所保留的，没办法全部说清楚。 所以，李小森不在的这三年来，能力圈和世俗圈中，涌现出了不少思潮和团体，表达出强烈的想要主动了解职业圈的意愿，比如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为全世界世俗圈的人们第一时间报道战斗消息的战地记者们，还有相当一批人，认为“对于夜行者的战争，并不是职业圈的事情，而是我们全人类的事情”，带着这样的使命感，在每次大规模或中小规模的战斗和冲突中，尽可能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的确不是一个很好的时代，充满变数和危机，但或许人类本性中的光辉美好的一面，就是会在这种黑暗的时期，越发闪耀，绽放出钻石般的美丽光辉。 以战斗力而论，能力者和职业者根本没办法比，世俗圈的普通人就更不用说了。 但就是这样的一批人，很是神奇地，总是能非常快地收到哪里打起来了的消息，然后带着满腔热血，第一时间赶赴战场最前线。 天知道他们的情报来源为什么会这么快！ 这或许，就是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吧。 雪原唐晶已经死了，如果他还活着，看到这一幕，或许会真正打从心底里产生动摇吧，比被李小森击败，对他的打击更大。 深夜里所发动的这场血腥阴险的内战，如今才过去了不到两个小时，正是黎明时分，便已经吸引了全世界职业圈、能力圈、乃至世俗圈的力量，汇聚于此。 面对这样的世界，雪原唐晶还能保持那份癫狂病态的征服野心和自信么？ 天空中的乌云，依然比较厚实。但云层已然不是铁板一块，而是出现了许多缝隙，并不耀眼的晨曦从云层缝隙里漏下来，把整个天地映照得白茫茫一片。 商圈的边缘地带，八大家族的大家长们各个负伤，却是人人脸色坚毅。 笼罩商圈的巨剑型结界，被大家长们联手打开了一个豁口，为此，本就带着伤的樱井桂香大家长直接被反震之力震得再次呕血，伤口迸裂，平时男女关系听混乱的雏田家的大家长，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也展现出了十足的责任与担当。 他们尽全力撑开那处豁口，以便让商圈中的非战斗人员们，得以疏散、撤离。 伤员实在太多了，若非商圈之外汇聚而来的人群里，不知有战地记者，还有为数不少的医疗人员，八大家族的大家长们，真的不知道疏散撤离的众多人员里，最终究竟有多少可以活下来。 “再坚持一下！大伙儿，再坚持一下，我们可以活下去的！” “保持秩序！不要乱，不要乱！我们这边撤离得越梳理，给正面战场的负担就越小！这是我们可以为这场战斗所做的贡献！” “不要乱！” 人群之中，有一个稚气、但在混乱中依然清晰的声音，在奔走疾呼。 樱井静香的实力并不特别强，但离开家族的几年里，她走遍世界，参与动物保护，积累了许多经验。 她的头脑还是清晰的，知道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不能乱！ 因为这时候只要有一个环节出现问题，或许局面就崩溃了。 那时候或许不需要俱乐部的追兵到来，逃亡的人们就会彼此践踏，里面的人想要出去，外边的人想要进来，彼此推挤、踩踏、死伤无数，惨不忍睹。 所以，一定一定，不能乱。樱井静香心里这么想着。 直到一队俱乐部的剑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不远处的一片平房的屋顶上。他们一个个面带天狗假面，袖子上带着特别的袖标，以示和非俱乐部成员的剑馆成员之间的区别。 樱井静香本能地，全身肌肉就在无法阻挡的巨大恐惧之下，动弹不得。 然后她就看到：八名大家长中的四人，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另外四人，包括倒在地上的雏田桂香大家长，都强撑着站起身来，呼喝着让人们不要乱。 追兵显然都是精锐，是高手。 尽管樱井静香实力和眼光并不特别高明，她还是很快判断出了这一点。 证据就是：冲上去的四名大家长中的两人，几乎是瞬间就被砍翻在地！樱井静香看到那位美艳动人的雏田家的大家长，拼了命地挥舞着已经断折的剑，用剑、用她那娇柔的身子，奋力想要挡住一名身材特别高大的剑客——也就是这支追兵的头领。 然后，很快的，雏田家的大家长也倒下了，像是一朵凋零的花朵。 那高大的追兵头领，手持钢刀，随意挥洒，又轻松砍翻了七八名八大家族中的剑术高手，然后，这高大男人的脚步忽然一顿，天狗面具下的冷酷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 在他面前，樱井静香张开手臂，拦在那里，女孩的手脚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但眼神里有着毅然决然：“不准你过去。” 高大男人似乎笑了笑，很是不屑，他自然看得出来，樱井静香很弱，非常弱，弱到他都懒得对这样的黄毛丫头拔剑，只是随手用剑柄的根部，朝女孩的头颅，砸了过去。 即便这是剑柄，这一砸的力道，依旧足以让樱井静香当场头颅碎裂，脑浆四溅，香消玉殒！ “所以，这就是结束了么，人生……”樱井静香俏脸苍白。 死亡的阴影，说来就来，如此突然，一点不给人准备的机会。 正因为太突然了，樱井静香甚至来不及感到特别得害怕，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眼前的一切变得很慢，而思绪变得飞快，女孩并不后悔自己螳臂当车式的举动，人生的最后时刻，她脑海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最终只剩下一个执念：不能乱，现场不能乱！ 正因为这个执念的存在，她才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或许对局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帮助，但这是女孩可以做的全部了。 “这大概就是我这次回归家族、回归职业圈，真正的意义所在吧。” “这就我樱井静香的使命了。” 女孩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因为恐惧而僵硬的肌肉，一下子恢复了自主能力。 她用尽全身力气，用已经嘶哑的嗓音，呐喊了一声，然后主动朝那高大男人的剑柄，撞了上去！ “小森君，我……不后悔遇到你，也不后悔跟你一起回来啊。” 然后就听到喀拉一声，头骨碎裂的声音，很清脆地响起。 樱井静香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有些茫然地抬眼，摸了摸头……怎么好像没什么痛感？ 那高大男人却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嘶哑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然后他扑通一声，仰天就倒，天狗面具被震得从他脸上脱落下来，露出一张扭曲的脸庞，两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被挤出来了！很显然，这追兵头目的脑袋，刚刚遭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击。 “还好么，没事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樱井静香身旁响起。 “啊，你……你……”樱井静香转过头来，劫后余生让她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就看到一个身穿道袍、背负长剑的好像华夏神话故事里的仙人的美貌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现场。 刚刚，就是从羽化云背后的长剑之中，飞出十多道青紫色的剑型雷霆，每一道都无比精准地落在了一名俱乐部追兵的头顶。 包括那名至少是职业五级的追兵头目在内，所有被雷霆命中的人，都哼也没哼地倒了下去，毫无抵抗之力！ 樱井静香很想问：“请问您是哪位？” 但她只是动了动嘴唇，眼前一黑，一根紧绷的心弦一松，忍不住晕了过去。 羽化云手腕轻挥，一道柔和的剑光托住樱井静香的身子，把她缓缓放平。 然后羽化云回过头来，看向眼前这虽说不算完全失序、却也谈不上有多井井有条的疏散现场，眉头微蹙，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出口太小了，大一点的话，疏散起来会顺利很多。这个剑型结界很碍事，好像是个‘主场’，俱乐部的成员在这结界内的战斗力会比正常情况高一些。你来还是我来？” 她这显然是在对某人说话，可现场除了她，便是众多八大家族的成员和商圈的居民，她在和谁说话？ 高空中，一个金发碧眼、身材比三年前更加魁梧的身影，昂然挺立，这是一个非常英俊的青年，脸上、还有袒露出的强壮的手臂上，有着血红色的奇异纹路。 北美猎魔城的血纹猎人斯卡纳，也赶到了！ “这种粗活儿，自然是我们男人来做。”斯卡纳微微一笑，抬手，自上而下，对着眼前巨剑型的结界，稳稳按落。 猎魔人本该不以力量著称，而是依靠速度和爆发力，游走于战场的职业类型。 三年前斯卡纳也的确是传统猎魔人的风格。 但三年后的今天，他只是看似随意的一记虚按，便有一只燃烧着鲜红色如雪一般的烈焰的能量大手，浮现而出，狠狠拍在那巨剑型结界上，将之拍得轰然碎裂！ 今天就一更啦~各方人马差不多都到了，有点难写…… 卷6章54 围攻 “哦？这力量，有点强啊。” 羽化云看到一巴掌就把巨剑型结界拍碎的斯卡纳，扬了扬眉，“血纹猎人，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么？感觉已经和普通猎魔人，不是同一个职业范畴了啊。” 看到斯卡纳展现出的超强力量，羽化云不禁想起在道门的古籍档案中，读到过的一些陈年往事。 “据说猎魔城一脉，和那位史前时代的古代大学者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有种说法，认为血纹猎人其实是那位大学者在能力果实之后，对血族的又一次模拟的研究产物，这说法或许还真有些道理？” 古代大学者拉尔斯，这个名字在世俗圈和能力圈根本没人知道，甚至在职业圈，也是知者廖廖。 但越是达到职业圈的顶层，就越是会对这个名字感到神秘和敬畏。 在对抗夜行血族方面，这位大学者，是真正的先驱式人物——能力果实的雏形、猎魔人、诅咒之刃、等等等等——这位大学者的研究成果太多了！而每一项研究，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战胜血族，战胜夜行者。 以前羽化云不太关心这些，只是近几年才开始仔细阅读职业圈的历史。 书上的文字未必完全可信，但斯卡纳此刻所展现的非比寻常的力量，是羽化云亲眼所见，骗不了人！ 猎魔人不该拥有这样的力量。 而各类职业之中，能兼顾速度、力量、防御力的，就只有血族。 “好吧，看来三年来，天榜上的各位都没闲着，不止我一个人在拼了命的修行啊。”羽化云笑了笑，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被打碎的结界之内，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的双方军队的战斗和厮杀。 这里毕竟是俱乐部的主场，联盟一方的军队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毕竟各个山门派来的军队，本来是为了对抗可能出现的柳长生、俱乐部、乃至夜行者，怎么会想到其实跑到了人家俱乐部的地头上来？ 羽化云放眼看去，脸色不由一沉：联盟的军队，在战斗中表现得非常顽强，但终究免不了伤亡惨重。 “俱乐部……哼，俱乐部！”羽化云低声喃喃了两声。 然后，她也不多说废话，反手握住背后的剑柄，直接拔剑！ 说是拔剑，拔出来的，却不是剑，而是浩浩荡荡、仿佛无穷无尽的青紫色的雷霆。 轰鸣声大作！ 雷霆看似狂暴，实际上非常细腻，展现出羽化云惊人的操控力。 一道道雷霆，直冲云霄，然后自上而下，精准地落在了战场之中，一名名联盟的士兵，以及一名名俱乐部的成员的身上，根本躲闪不开，像是锁定了每一个人。 被雷霆名中的联盟成员，不由为之一振，像是瞬间被充满了电量，伤口都不那么疼了，状态再次被激发起来。 而被击中的俱乐部成员，则一个个难受无比，像是被某种泥沼困住，浑身力量都运转得不太利索，非常别扭。 “三清剑？羽化云！？” 大雪山脚下一片被砸得稀烂的建筑废墟里，刚刚被柳长生打得栽落下来的北欧剑痴凯瑟琳娜，看到这一幕，顾不上自己其实伤得非常严重，失声叫道。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看得更清楚一些，但最终用力过猛，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她心里想的是：姐姐说过，四大最强剑术之中，三清剑名为进攻之剑，和我们宫廷剑术一样，其实有本质的不同，三清剑，其实是最全面的剑术，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啊。 羽化云露的这一手，等若是一个群体buff和群体debuff，用作单挑没什么意义，但对此刻战局的影响力，可就太大了。 此消彼长之下，可以看到联盟的军队，从坚持抵抗，渐渐开始了反扑。 尤其是在结界被斯卡纳打碎之后，俱乐部的成员们更是心有些乱了，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如狼似虎，以有心算无心的疯狂屠戮的架势。 天榜的力量，确实是无与伦比的。 斯卡纳和羽化云两人同时赶到，虽然只有两人，但一个打破结界，一个介入双方军队的战斗，立刻让整个局面变得不同了。 商圈内的众人的疏散和撤离工作，也一下子变得顺利起来。 “不过……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羽化云没有亲自投入双方军队的战斗，一手三清剑给己方buff给对方debuff之后，她便不再理会，因为她来这儿，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她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看向来到旁边的斯卡纳：“根据我们收到的情报，俱乐部的头目，其实就是剑馆的主人，那位唐晶先生。现在想想，两年前的内战，应该就是她重创你们猎魔城的格雷森前辈，导致后来格雷森他……” 斯卡纳说：“你觉得这结界破碎得有点太容易了？” “是，唐晶的实力非常强，比你我都强，他一个人或许就占了俱乐部整体实力的一半以上，可是……他人呢？”羽化云谨慎地看着周围，似乎唐晶随时就会从什么地方跳出来，“没道理我们在这打破结界，又干扰他的军队，他什么都不做吧？” 斯卡纳也是沉默着，显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两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唐晶不会再出现了，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因为世俗圈的雪原，职业圈的唐晶，如今已经成了李小森超级生命的进化道路上的养料。 “……其实唐晶什么时候露面，没什么所谓。”斯卡纳耸肩，淡淡说道，“现在弄明白了俱乐部的真面目，敌人已经到了明处，这就足够了。接下来，用你们华夏的话说，无非亮剑而已。” 三年前的斯卡纳就初具大将之风，如今更是有种沉稳、掌控大局、勇敢坚毅的感觉。 羽化云心说这要是换一件内裤穿外边的衣服，完全就是个超人的气质啊，满脸写着“我是正义的朋友”。 当然，斯卡纳话说得很对，俱乐部已经从暗处走到明面，三年来都没露面的柳长生也出现了，这就够了。 联盟之前一直无比谨慎的理由，不是怕强大的敌人，而是忌惮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现在敌人跳了出来，那联盟自然无惧一战！ 当然还要小心夜行者，但眼下，就先把眼下的敌人搞定为先吧。 斯卡纳和羽化云的目光，都落在了大雪山之上。 此时，商圈内非战斗人员和伤员的疏散和撤离工作，已经步上正轨，尤其是结界破碎之后，出口不再只有那之前被八大家族的大家长联手击破的小小的一处，而是变得可以从任何一个方位撤离，疏散工作变得非常迅速。 双方军队的战斗，在结界破碎，动摇了俱乐部的军心，加上羽化云掺了一手之后，胜负天平也开始转向对联盟有利的一边。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处战团了，也是真正的核心战团—— 整个商圈的上方，都是厚厚的云层，只有大雪山那一片区域的天空中，云层被狂暴的力量，撕扯得支离破碎，黎明时分的柔和的乳白色的天光，映照下来，让那雪山之上的战团，显得有些不真实。 此时还能参与围攻柳长生的，都是联盟中最最顶尖的人物—— 北美的塞丽、北欧的加布鲁、日本的唐心，这三位都是和柳长生齐名的天榜强者，自然不必多说。 其余人中，手握猎魔城传承神器的海洋殿下，也展现出了几乎不亚于天榜的超强战斗力。 凯瑟琳娜虽然被柳长生击落，跌入山脚之下，但其实在之前的战斗中，她是最兴奋、冲得最猛的那个，虽然被柳长生击败了，却也给柳长生带来的足够的麻烦，就像之前第一个对柳长生出手的王皓一样。 让人意外的是时与砂，这个脸上有着淡淡雀斑犹如时钟般精准的少女，真正战斗起来，也是丝毫不含糊。 巨大的统兵书生在她身后，仿佛一尊身外法身，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着要“冻结天地”的可怕威能，无形的巨力不断干扰柳长生的行动。 当初李小森在兵阁的时候，就曾见识过一次，这兵阁小师妹的手段。 以统兵书生冻结天地的威能效果，也只有在时与砂等少数几人手上，才能发挥出来，这可以说接近统兵诀的某种至高境界了，是一个雏形，潜力不可限量！ 但……所有人的光芒，都无法遮掩包围圈最中心的那道身影。 柳长生。 “三大和我齐名的天榜强者，一起围攻我，我也算是相当荣幸了！啊，羽化云，斯卡纳，你们也来了！好啊，来啊，都一起上吧，我都接下了！” 柳长生已经打得发了性，狂笑着喝道，“琉璃呢？那小子怎么没来！他应该是最想要杀了我，对我抽筋扒皮的人吧，毕竟我杀了他最爱的柳小惠啊，琉璃呢？琉璃呢？” 战斗到现在，战场上巨量的血气和死意，尽数汇聚到柳长生的身上，让他原本干瘪的身子，变得基本上完全充盈起来，和三年前的他，看起来几乎没两样了。 而恢复饱满的柳长生，实力更是强得一塌糊涂！ 他手里不再是三年前那柄正面撼动圣境强者琴岚的祖剑，只是一柄普通的木剑，作为代替品。 但就是这么一柄普通的剑，配合柳长生的拳头，一剑一拳，硬是压住了周围的所有参与围攻的顶尖高手！是的，看似是柳长生被围攻，其实隐隐有一种柳长生把所有人圈在他的力量领域之中，压着围攻者打的味道！ “天榜可没有华山论剑决出第一的传统，天榜碑既然已经判定你是天榜第一人，我们也都是服气的，对你的实力。”斯卡纳走了上来，稳稳站住。 斯卡纳身上独特的血色的猎人纹身，好像要烧起来一样，无声中透着狂烈。血焰燃烧得越剧烈，斯卡纳本人反倒越发沉静，好像山一般。 柳长生见状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然后认真了些，点头道：“不错，你的实力很强，血纹猎人的潜力居然如此之大，见识了。” 羽化云则来到了另一边，开口说道：“就像斯卡纳说的，这不是比天榜第一，论单打独斗，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说不得，只好靠群殴，麻烦你把命永远留在这里了。” 柳长生嘴角一翘，笑得有些嘲弄：“本该如此。只是，如果这有围攻我的觉悟，为什么不让琉璃也来？” 羽化云冷冷道：“你就这么希望能死在琉璃手上么？好让你满是罪恶的肮脏灵魂得到一点点的超度和救赎？别想了！你已经烂到骨头缝里了，长生师兄！” 羽化云把“长生师兄”四个字，咬得格外用力，这是她曾经对柳长生的称呼，曾经的羽化云非常欣赏、甚至可以说钦佩柳长生。 现在呢，长生师兄的称呼没变，变的是口吻中透出的决然的杀意。 事到如今，没什么好废话的了。 羽化云真正拔出了背后的剑，木制的、布满奇异的道门符箓的剑上，仿佛汇聚着一整个世界的雷霆，和另一边手持双斧，每一斧都带动起一种血色雷霆的狂战士加布鲁，交相辉映。 斯卡纳身上的血色纹身，隐隐从身体表面脱落下来，燃烧得越发剧烈，让他看起来像是浴火燃烧的战神。 塞丽和海洋的距离拉得比较远，她们都不是一般的焰巫师，而是能在月族的猎杀之下，有自保之力的焰巫师，不再依赖猎魔人的保护，也能有战斗力。但柳长生毕竟太厉害了，所以塞丽和海洋的自我定位非常明确——不近身，回归到焰巫师的最原始定位，拉开距离，做一个超强攻击力的火焰法师，在队友们撕开柳长生的防守圈之后，给予最猛烈的致命攻击。 时与砂和塞丽、海洋站在一起，统兵书生隐隐像是三人的守护者。 至于唐心，她反而是在战斗中，可以靠柳长生靠得最近的一人，至少在羽化云和斯卡纳来之前如此，利用“心剑术”的独特机制，唐心无法对柳长生造成威胁，却是唯一一个可以近距离接触，还能保住自己不受严重伤害的一人，为其他人拖住柳长生的大量力量和精力。 面对这样的阵势，骄傲如柳长生，也不禁流露出一丝凝重的神情来。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木头钝剑，横于身前，低沉地说：“那么，来吧！” 卷6章55 双子式再现 “这样的巅峰对决，没办法继续参加下去，真是遗憾……” 就在大雪山之巅，柳长生独自面对联盟最顶尖的高手围攻的同时，山腰处，道门的王皓好不容易支撑起身子，重新站起来，抬头仰望山顶的情况，不无遗憾地说。 “不过没办法，我已经尽力了，唉，刚才险些就被那柳长生一招给干掉了，吓死我了……” “好在太极剑术的防御力足够强，不然我可能真的要死。” “呃，话说那个北欧的凯瑟琳娜实力跟我差不多，但攻大于守，该不会真的挂了吧？” 王皓其实不像他看起来那么沉默寡言，反而有些絮叨。 “你说谁挂了？见鬼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挂了？”一个虚弱的声音在旁边冷冷响起。 凯瑟琳娜不知何时从山脚下重新回到了山上，她看起来的确比王皓凄惨得多，伤势也沉重得多。 这北欧剑痴狠狠瞪了王皓一眼，随后看向山顶的方向，眼神里隐约又燃烧起一股狂热的火焰，似乎还想要上去一试身手，但片刻后，这股火焰有些不甘不愿地熄灭下去，凯瑟丽娜支撑不住身子，一屁股坐倒在地——她是真的没有再战之力了。 “哼，这俱乐部的军队也没什么嘛，看起来就要输了，那个据说其实是俱乐部头领的唐晶怎么到现在还没露面？”凯瑟琳娜坐在地上，哼哼着。 “你这人还真是死要面子，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打不动了，顾左右而言他的，有这个必要？”王皓无情戳穿了凯瑟琳娜的小心思，不顾对方恼火的表情，左右看了看，忽然也问道，“是啊，这俱乐部的军队都被打成这样了，他们的头儿唐晶呢？柳长生刚才不是说唐晶和他是合作关系么？你所呢学姐，学姐？” “谁是你学姐？我才不是你这种没啥阳刚气的小孩子的学姐！”凯瑟琳娜叫起来。 “我又没叫你，你在这儿激动个什么劲儿？还有谁说我是小孩子，你以为只有加布鲁那种肌肉男才叫阳刚？哼，简直狭隘！”王皓也恼了，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王皓的确没叫凯瑟琳娜，他叫的是不远处的李小茜。 李小茜却好像并没有听到这对明明伤势严重得不行，还有力气和心情吵架的家伙，李小茜只是沉默着，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从之前惊鸿一瞥，看到那天榜碑的虚影碑面上，没了哥哥李小森的名字之后，李小茜就是这样的状态了。 如今天榜碑的虚影，已然消失不见，李小茜倒是想要再确认都没法确认。 她的脸色无比苍白，牙齿把嘴唇都咬白了，甚至咬出血来，她自己却是浑然不觉。 心底有个声音，被她不断摁下去，却又顽强地浮现出来：难道哥哥他并不是回来了，而是……死了？ 不可能啊，不会的，三年前哥哥他亲口承诺过的，他会回来。 李小茜低头凝视着手腕上佩戴的“小小茜”护身符。 不久前，正是这“小小茜”的异动，让李小茜认为一定是哥哥遵守三年前的承诺，已经回来了。 可现在呢？护身符静悄悄地挂在李小茜白嫩的腕子上。 不过，这“小小茜”的确是李小森的专属能力所化，一定程度上算是他的分身，却要加一个前缀：三年前。 这是三年前的李小森的能力。 而挑战进化之路，不只是等级的提升，更有生命层次的进化。 严格来说，每一次挑战成功之后，李小森提升的不只有等级，还有生命和职业层次，就像是一次次蜕变。 又一次进化成功之后，李小森就和三年前的自己彻底告别了，不同了，更进一步了。 因此他和小小茜的那一抹联系，也随之变得极为淡薄了。 李小茜突然有些激动地叫道：“为什么？之前发出异常波动的是你，现在为什么又变得什么反应都没有了？说话啊，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哥哥他到底回来没有，他在哪里？！” 声音里已带了一丝哭腔。 她现在是真的好希望，之前的那个樱井本堂就是哥哥。 只听嗡的一声，小小茜居然又有了反应，散发出奇异的波动。 但这并不是感应到李小森的波动，而是小小茜和李小茜之间，联系更深了，两者之间在李小茜的激动情绪之下，似乎又产生了某种更深层的共鸣。 之前李小茜利用小小茜，可以不依靠外人，就施展出华夏书院目前的第二高传承：双人舞。 而现在，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第二高的双人舞，而是更高一层的：双子式。 “小茜学姐你……还请节哀啊。虽然我和你一样希望小森学长能回来，但他三年前不是已经在北美战死了么？”王皓这耿直boy在某些时候真是完全不会聊天，试着安慰，说不出来的话却是让一旁的凯瑟琳娜都忍不住大翻白眼。 李小茜却是没听见王皓的“安慰之语”，她的状态变得有些特别，身上逐渐散发出一种令人隐约不安的力量气息来。 “这是……华夏书院的双子式？那个李幸倪搞出来的招式？” 凯瑟琳娜倒是眼光很毒辣，很快看出来了，有些凝重道。 王皓却是大吃一惊，脸上浮现出无比担忧的表情来：“双子式？我的天，好像还真的是双子式！可学姐她说过，她目前的极限，就只是双人舞，如果要强行在没有搭档的情况下施展双子式，可能会出问题的啊！” “出问题？什么问题？”凯瑟琳娜一脸鄙夷地看着王皓，“所以说你是小孩子，所以说你没阳刚之气，高难度的顶尖能力，本来就是伴随着风险的，如果因为有风险而不去尝试，那一辈子都不可能掌握！你当我当初练习宫廷剑术的时候，就没经历过危险？亏你是太极剑术的传人，居然连这点道理都不……” 最后一个懂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王皓有些粗暴地打断了：“闭嘴！” 凯瑟琳娜明显呆了一下，锋利的眉毛陡地就竖了起来，可当她看到此刻王皓无比着急又愤怒的表情的时候，不知为何，她还是把已经到嘴边的骂人的话，给忍了回去。 只听王皓一字一顿说道：“这不是能力难度的问题，你不了解双人舞和双子式，虽然……虽然我其实也不是很了解，我不是书院的人。但我听小茜学姐说过，双子式也好，双人舞也好，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源自古代书院的最高传承：模糊职业壁垒。” “如果只是双人舞的话，模糊职业壁垒，所带来的是巨大的本力加持，这自然是好的，也是可控的。” “但……如果强行施展双子式，模糊职业壁垒，带来的可能就不是好的、可控的战力加持了！” 凯瑟琳娜听到这儿，倒是真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会怎么样？” 王皓说：“兵阁历史上，那些想要突破职业壁垒，从士兵变成血族的阁主，你知道她们的最终下场吧？” 凯瑟琳娜点头：“是，我听说过，她们全都暴走而死了。” 王皓说：“强行施展双子式的后果，可能是类似的。” 凯瑟琳娜：“……” 同一时间，雪山之巅。 唐心的身子，处于一种奇异的若有若无的状态，近身贴着柳长生。 在场这些联盟的顶尖高手之中，就只有唐心敢这么做，敢距离这么近，其他人之中，哪怕是极为擅长近战的加布鲁，在面对柳长生时，都要谨慎地保持好距离。 “了不起，唐心小姐你这心剑术，真的了不起！”柳长生这时候已经在大量血气和死气的滋润下，整个人精气神饱满无比，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状态，风度翩翩，极有魅力。 他脚下踏着奇异的步伐，持续保持高速的移动，并不和唐心纠缠。 因为他知道：唐心的目的，不在于杀伤，而在于拖住他，吸引他的注意力。 真正的主攻手，是其他六个人。 突然间，柳长生的脚步一顿。 浑身燃烧着血色火焰的斯卡纳，还有手持双斧的加布鲁，一左一右，夹击而来！ 斯卡纳经过三年的修行，已经在血纹猎人的道路上，走了很远，他现在完全展现血色的猎人纹身，整个人的气息，几乎和一名血族没什么两样，甚至在力量上，隐隐更在一般血族之上，有种月族的力量气息！这或许说明，当初那位古代大学者拉尔斯，所留下的猎魔城一脉，其实不只是对血族的一次模拟，他其实还在猎魔人体内，注入了一丝月族的能力？ 至于加布鲁，这位北欧的狂战士，每一斧头都会带动天空中落下一道粗大的血色的闪电，声势更在斯卡纳之上。狂战士和华夏古武者一样，都是正面对垒特别厉害的职业，狂战士的职业特点，更是可以令其以一敌众。此刻虽然是围攻柳长生一人，无法把狂战士的职业特点发挥到淋漓尽致，但加布鲁出手之沉重，蛮横中又有一种奇异的细腻和稳健，不愧是当今世，第一狂战士！ “好！” 面对唐心的持续纠缠，以及斯卡纳和加布鲁的联手强势夹击，柳长生爆喝一声，不再腾挪闪躲。 他站定脚步，吐气开声，虽然脚下所站立的是虚空，而非地面，空间却随着柳长生的这一声喝，陡然间发出咔咔咔的碎裂声，像是被震得开裂的地板，浮现出大片大片的裂纹！ 哪怕是处于不可选取状态的唐心，都被这一声断喝中所蕴含的无匹巨力，震得脸色一白，险些被从心剑术的状态之中，给硬生生震出来。 一直紧跟着柳长生的身子，也不由滞涩了一下。 而柳长生腾出手脚，左手剑右手拳，木质钝剑斜撩而上，狠狠荡开了斯卡纳的双拳，力量之强，居然把斯卡纳强壮高大的身子直接拍飞出去，同时柳长生另一手抬起，以肉掌直接迎向加布鲁的斧头。 砰的一声！ 柳长生的手掌，托住了加布鲁的斧头，斧刃切割着柳长生的掌心皮肤，爆发出大量的火花，然后那斧刃上居然出现了一些豁口，反倒是柳长生的手掌丝毫无损。 “这力量，是真的很不错！诸多职业之中，其实狂战士才是真正的力量第一吧，华夏古武者也好，血族、月族也罢，其实和你们狂战士相比，单论力量，都还是要稍逊一些。” 柳长生微笑着点评道。 他收拢五指，捏住了加布鲁的斧面，五根指头就好像铁钳一般，无声间发力，捏得那斧头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卡拉卡拉的声音，斧面上浮现出越来越多的裂纹，触目惊心！ “你的力量很强，但兵器太差了。”柳长生冷笑，“不过也没办法，这世界上最强的兵器，就是我的身体，我这融合了诸多战神兵器的身体！” 加布鲁脸色涨红，连续发力三次，想要把斧头夺回，可斧头像是嵌在柳长生的手里，纹丝不动。 “怎么样？能把斧头夺回去的话，算我输如何？”柳长生似乎对加布鲁格外在意。 又或许是因为，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修行了熔兵炼体，纯以华夏古武者的身份和眼前这位第一狂战士对垒的话，力量上，他的确是要逊色一筹的。 加布鲁突然咧嘴一笑，说：“你的身体是很厉害，但代价也不小吧，融合这么多战神兵器，你还有几年可活？至于我这斧头，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好了！” 说完居然不再试图回夺，主动松开了手中的斧柄，同时他人向后飞速撤退，同时叫道：“华夏的时与砂，拉我一把！” 加布鲁的速度并不快，相反，因为在绝对力量上的无与伦比，狂战士在速度上，反而是偏弱的，有些笨重。 时与砂似乎早有准备，操纵统兵书生，一把抓住加布鲁的身子，把他硬生生从柳长生身旁扯开，险而又险地避开了柳长生一记无声无息的木剑回斩。 卷6章56 盗命 被时与砂拉开的同时，加布鲁一声大喝：“看你的了，菲奥娜！！” 菲奥娜，这便是那位北欧第一宫廷剑士的名字，凯瑟琳娜的姐姐，也是天榜诸多强者中，除了柳长生、黑桃洛之外，被认为其余人之中，最强的一人。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以柳长生的骄傲，都不由为之一震：“菲奥娜也来了？” 但很快，柳长生就看到加布鲁粗犷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和他的外表不太相符的狡猾。 加布鲁这大汉，其实一点都不莽，相反他非常懂得耍一些小心思。 叫出“菲奥娜”的名字，只是为了吓柳长生、干扰他的注意力罢了。 就在柳长生稍一分神的刹那，一柄通体闪耀着青紫色光芒的剑，无声无息地穿过了唐心“不可选取”状态下的身体，正正扎在柳长生的胸膛之上！ 是羽化云的三清剑！ 羽化云隐身在唐心的背后，同时最大程度地利用了唐心的心剑术的特点，从一个柳长生都没有计算到的角度，正面击中了柳长生！ “好！”斯卡纳和加布鲁同时喝道。 他们俩之前的所有攻击动作，其实都是为了羽化云的这一剑做铺垫。 唐心则飞快地闪到一旁，即便是她的心剑术，也没办法在和她同级的羽化云的三清剑下，坚持太久。 能让羽化云的剑，穿过她的身子，攻击到柳长生，已经是唐心全力运转心剑术，做能做到的极限了。 再多停留片刻，她也要被三清剑强大的威力伤到。 无与伦比的晶亮雷霆，在柳长生的胸前炸开。 柳长生眼中闪过冷酷和暴怒，隐约还有一丝掩饰不掉的痛楚。 “好，好！没想到你们这些家伙，平时一个个心高气傲的，真正联手起来，居然这么有默契！？” 柳长生全身上下的每寸肌肤，都在被雷霆疯狂轰击，可他仿佛一点不在意这点伤势，剑劈手撕，好象一头蛮横的凶兽，硬生生要把周身的雷霆全部撕裂。 一柄柄战神兵器的虚影，在他周身浮现出来，环绕成圆。 这是他体内的全部战神兵器，所形成一层“战神兵盾”！ “三清剑术的攻击力的确很强，但以为这样就能斩了我？笑话！我的身体，已经是不朽不灭的了，羽化云你就算和菲奥娜的剑一起打在我身上，也只能伤我，杀不了我！！” 柳长生狞笑着扑向了前方的羽化云，“除了唐心，没人可以和我近身，你既然敢上来砍我一剑，就别回去了！” 他左手凌空一抓，无形巨力好像一个牢笼，直接断绝了羽化云的退路，随后柳长生右手剑自上而下，直接把羽化云的身子，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砰的一声，羽化云的身子炸开，却没有血肉飞溅，反而化作了万千雷霆剑气。 “哦？三清雷影分身？”柳长生怔了一下，冷冷看向不远处，羽化云的身子重新凝聚成形，已经拉开距离。 但即便躲开了柳长生的致命一剑，羽化云依然受了严重的伤势，似乎连雷影分身都无法完全替她抵挡下柳长生那柄普通木剑上，所蕴含的惊人威力。 柳长生这一剑，没有斩杀羽化云，却已废掉了她的战力，接下来的战斗，羽化云已经没资格再参与进来了。 但这一刻，羽化云在笑。 她凝视着柳长生，轻轻抛去手中的剑，那剑也化作雷霆，然后和之前的雷影分身爆开之后形成的巨量雷霆剑气，汇聚在一起。 “我从来没妄想着我的剑能杀死你，你是怪物，这点我三年前就看得很明白了。”羽化云手里捏一个剑诀，看着柳长生，轻声道，“三清剑，并不是纯粹的攻击之剑，所以我的剑并不是要杀你，甚至不是为了伤你，而是为了……困住你！” “三清剑诀，落雷狱！” 随着羽化云好似吟唱一般的嗓音，所有的青紫色雷霆，陡然间冲上云霄，然后如雨般整体落下，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雷霆构成的牢狱，内内外外也不知道有多少层，把柳长生锁在最中间。 和王皓的太极剑术一样，这不是单独的一柄剑，而是一个巨大的剑阵！ 道门剑术和剑馆剑术、北欧宫廷剑术，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阵”。 这雷狱的束缚力之强，即便是柳长生，也一时间无法脱身而出。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杀招—— 海洋和塞丽，之前一直没有出手，而是默默站在最远处，甚至比时与砂站得更远。 两女身前悬浮着一尊古老的灯塔，只有巴掌高下，却仿佛蕴含着全天下全部的火焰，正是猎魔城的传承神器！ 北美焰巫师，被誉为最强攻击能力的拥有者，海洋和塞丽此刻联手起来，一起催动传承神器，毫无保留，只为了追求最最强大的一次火焰法术攻击！ 灯塔陡然间发出一声颤鸣。 海洋和塞丽的身子抖了抖，像是在短时间内透支了全部的体能，所有力量尽数灌注于灯塔神器之中。 然后，只见那灯塔的顶端，亮起一道小小的、却是晶亮无比的赤红色的火光。 火光突然消失，下一刻，则跨越了柳长生周围重重的雷狱剑阵，直接出现在柳长生的胸前！ “这……这法术攻击……这落点位置……？！” 柳长生的脸色终于变了。 因为火光不仅没有受到雷狱的丝毫阻隔，甚至最终的落点，都和之前羽化云的那一剑的落点，一模一样。 海洋和塞丽的攻击力的确很强，但命中率是个很大的问题，再强大的攻击，打不中也是白搭，所以羽化云所做的铺垫，其实是把柳长生困住的同时，以一道三清剑印，标记出柳长生胸口的一点。 这个印记，就好像是一个灯塔，指引着北美两女的灯塔神器的攻击，保证其精准无误的命中。 天空中的云层，突然间消失了，并不是退散，也不是蒸发，而是瞬间消失。 那一点火光，无声炸开来，无法形容的狂暴攻击力，一瞬间居然连羽化云布下的雷狱，都撕裂成粉碎，天空中的云层自然也无法幸免。 这一刻，没有任何爆炸的轰鸣，但全世界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剧烈的震动，以及一种胸口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大石头，狠狠压住的感觉！ 日本周边的大海狂暴地翻涌着，像是在和雪山之巅的这次惊人的攻击，遥相呼应。 “这……这就是天榜高手们，联手的实力么？” 所有人都看傻了，无论是世俗圈能力圈完全把这当作特效大片看的普通人，还是能看懂一部分的能力圈的高手们，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历史上，本就很少有像这个年代这样，有如此多的天榜人物的时候，更别提诸多天榜联手围攻一人的盛况了！ 这些天榜高手们，平时各自修行，王不见王，但他们对修行、对战斗的领悟，就是和一般高手，有着本质不同。 临战时组队联手，居然都能发挥出如此惊人默契的配合度么？！ “姐姐她没来，真的是亏大了……”凯瑟琳娜仰头看着山巅上的战况，嘟哝道。 这剑痴平素骄傲无比，此刻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天榜高手之间，的确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而在商圈之外，黑桃洛和小狼王依然安静地隐藏着行迹，并没有露面的意思。 小狼王叹了口气，说：“别说我了，就算是你，面对那样的围攻，估计也要瞬间被轰杀成渣吧？” 黑桃洛嗯了一声，素来平淡的脸庞上，罕见地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低声喃喃了一句：“怪物……” 他所说的怪物，自然不是围攻柳长生的七大高手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柳长生。 因为在全世界的人们，都在为刚才那一番联手配合围攻所展现出来的威力和默契程度而惊叹的时候，雪山之殿，联盟的七大高手本人，却是没一个脸色轻松的。 火光和雷霆渐渐散去，露出其中的柳长生，他看起来全身都呈现出焦黑的颜色，凄惨得不行。 但片刻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活动起手脚。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上的焦糊部分，好像一层蜕下来的皮，从他身上脱落下来，露出焦黑部分之下的细嫩的、甚至像刚出生的婴儿那般有些泛红的肌肤。 加布鲁忍不住看向羽化云和时与砂，说道：“你们华夏到底培养出来一个什么非人的怪胎啊！这……这都可以的么？换了真正的圣境，面对我们刚才的联手围攻，也得遭受重创吧！” 没人接话，因为所有人都如临大敌般，盯着柳长生，丝毫不敢怠慢。 此时羽化云已经失去战斗力了，海洋和塞丽也是力量近乎透支，唐心为了拖住柳长生，表面看起来还好，其实已经受了颇为沉重的内伤。 斯卡纳一声不吭地站到了众人的最前方，唐心已经无法近距离拖住柳长生了，这个任务只能交给斯卡纳，虽然斯卡纳心里很清楚，即便是自己，近身战中和柳长生接触的话，估计坚持不到三秒就要死。 但还有别的办法么？ 加布鲁不再说话，默默走到斯卡纳侧后方，作为策应。 时与砂第一时间把统兵书生化作盔甲，套在了斯卡纳和加布鲁的身上，但这起不到什么作用，时与砂心里也很清楚这点。 羽化云突然说：“如果你的这份实力，能够为我们联盟所用的话，夜行者说不定真的可以在我们这个时代，被彻底消灭的。太可惜了，你是个真正的超级天才，超越天榜，却是个为了活命而不顾大义的可怜虫。” 在旁人眼中，雪山之巅上的这一场战斗，还没结束。 但在当事人心里，只怕结局已经注定了。 柳长生真的是……强得不正常！ 就像刚才加布鲁感叹的，他强得有点不讲道理了。 柳长生听到了羽化云的话，却是摇了摇头，说：“你错了，夜行者是永远都不会被消灭的，哪怕有一天你们真的攻入永夜堡垒，杀光了月族和血族，夜行者也不会被消灭。因为，夜行始祖，是不死不灭的。” 他这时候完全褪下表面的焦糊，站在七大高手面前，站在雪山之巅，像是立身于世界巅峰的王。 “老实说，刚才你们真的很接近了，距离真正杀死我，就差那么一点点。”柳长生认真地说，“但很遗憾，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我了，今天你们杀不死我，反而都要死在这里。” 唐心问：“你刚才说，夜行始祖不死不灭，具体怎么说？” 柳长生呵呵笑了一下：“想拖延时间么？也罢，反正你们刚才没杀死我，这场战斗就已经结束了，我说给你们听好了——你们觉得我的强大，是华夏古武者的强么？不不，不是的，古武者是我的底子，但不是我能够比你们强这么多的理由。我能超越你们这么多，一是因为熔兵炼体让我得以融合诸多战神兵器，这是曾经那位‘洛德森’的遗产，很幸运的是，这份遗产，被我得到了。更重要的理由，则是过去三年来，我初步触摸到了一丝夜行始祖的力量。” “你确定？”海洋开口道，“都触摸到夜行始祖的力量了，你还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柳长生，你的确强大，但你命不久矣了，这点总还是事实吧。” 柳长生哼了一声，坦然说道：“不错，我是快要死了，但这是熔兵炼体的副作用，和始祖力量无关。事实上若非夜行始祖之力，两年前我就已经死了，怎么还能苟延残喘到现在？” “所以说来说去，夜行始祖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你又是怎么在这三年里得到的？”斯卡纳冷冷道，“没记错的话，三年前李小茜和夜行始祖的意志，被李小森分离开来，这三年之中，你从何得到的你所谓的始祖之力？” 柳长生很强，这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但他到底有多强，为什么这么强，站在他面前的斯卡纳等人，在亲自和柳长生交过手之后，还是说不太上来。 “好吧好吧，我就说给你们听吧，好让你们明明白白地等一下再去死。” 柳长生似乎一点不着急，微笑着说，“首先，我能从大量的血气和死气中，获得力量，让自己恢复饱满，这就是始祖力量的一大体现了。” “世俗圈的人，不知道血族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把他们称为吸血鬼。” “你们有没有想过，血族吸食鲜血之后，获得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寿命！” “他们获得的，其实是寿命，这就是血族可以活得那么久的原因。事实上，如果没有千年血劫的存在，血族可以无限制地掠夺寿命，获得无限长久。” “我其实在两年前的那场内战打响之前，就油尽灯枯了，融兵炼体的副作用，我没办法消除……但所幸的是，我找到了吸血获得寿命的方法，这虽然无法让我彻底摆脱死亡的阴影，却可以为我暂时续命！” “这便是夜行始祖的核心力量之一，在世俗圈，这份能力被称为‘吸血’，但它真正的名字是——” “盗命！” 说话之间，柳长生的模样，变化了。 他身上浮现出一套血色的骨质铠甲，一头黑发变成了暗红色，背后则生出一对半透明的光翼。 居然……和之前李小森在猩红擂台上的猩红姿态，有些类似。 看到他的姿态变化，天榜级别的高手们，都忍不住感到有些喘不过气，这是生命层次上的差距，所产生的压迫力，直指灵魂本质！ 时与砂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呼道：“我懂了，你其实是真的知道第三件复活圣器的下落吧，所以才放出消息，坚称那件东西就在日本——因为！因为第三件圣器，就在你手上，没错吧？” 在场也都是聪明人，被时与砂这么一点，其他人也立刻明白过来：柳长生到底从何处得到的始祖之力，这下就可以解释了。 他两年前得到了第三件复活圣器，从中获得了一部分始祖之力，这才得以续命至今。 但这并没办法彻底解决他的问题。 想要真的长久地活下去，甚至像夜行始祖那般，不朽不灭，他还需要和夜行者取得联系。 可不知道为什么，三年前的北美战役之后，夜行者好像就彻底龟缩了，甚至不再和柳长生进行合作。 为了逼出夜行者，柳长生才放出消息，说第三件复活圣器，就在日本，因为手持圣器的柳长生人就在日本啊。 而现在，他貌似大度又耐心地和联盟的七大高手在这絮絮叨叨，实际上，应该也是在观望，在等待隐藏在暗处的夜行者出现！ 柳长生不相信话说到这份儿上，夜行者还能沉住气不露面！ “反应很快嘛，兵阁的小师妹……” 柳长生没有正面承认，也没否认，这等若默认了！ 他阴阴地盯着时与砂，露出一丝狰狞，低笑道：“我以前还在华夏武宗的时候就说过，琉璃和时与砂你，其实才是华夏职业圈最聪明的两个人，我果然没看错。”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我就先从你开始杀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与砂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柳长生像是瞬移一般，凭空出现在她的背后，在场硬是没有一人能看清楚他的行动轨迹！ “顺带一提，关于我现在的等级境界……” 柳长生居高临下，看着时与砂的后脑，像是已经看到了这个可爱聪明的脑瓜在自己面前被开瓢的血腥场面，咧嘴笑得越发狰狞：“我的等级，其实和三年前没有任何差别，我依然是职业七级的巅峰，没有去过通幽古路，没人能依靠自己直接步入圣境。但依靠着熔兵炼体，以及两年前获得的始祖盗命之力，我现在不用炸兵，也能和三年前的琴岚单挑！” “我的等级还不是圣境，但我所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已经无限接近传说中的圣境了！” “我……就是这个时代的传说。所以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顶着天榜的光环，貌似和我齐名，但在我眼里，你们不过都是些臭鱼烂虾罢了，凭什么和我打？” 木质的钝剑落下，像是携带着一整个世界，当头压下。 时与砂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柳长生身上，有极为纯正的华夏古武者的底子，同时还有战斗法师的传承，更有夜行始祖的部分力量，可以说是亦正亦邪，难以针对！ 这一刻，时与砂忽然想到了三年前的李小森。 三年前北美战役，琴岚能和柳长生打，这点毫不稀奇，毕竟人家琴岚是圣境强者，只是在世界锁链的限制下，无法发挥出全部力量，否则三年前就已经亲自清理门户，把柳长生给弄死了。 时与砂奇怪的是：三年前，李小森到底是怎么把柳长生击退的？ 因为真正和柳长生交过手之后，时与砂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非人的怪物啊，才真正明白，三年前李小森所面对、所击退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恐怖存在。 时与砂是个特别的女孩，她那钟表般精准的外表下，是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和逻辑思维。 正常人该感到无比绝望无力的时候，她反而在想：只击退怪物的，只有更变态的怪物吧？所以你又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李小森。 卷6章57 龙拳 时与砂本来已经闭目等死了，不是她太轻易地放弃，而是真的面对这种怪物级别的柳长生，反抗只是徒劳。 但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时与砂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碰撞所引起的震荡，就在自己的身旁，似乎有什么东西以极高的速度、极沉重的力道、以及超强的冲击力，狠狠撞击在柳长生的身上，却是一点都没触碰到时与砂。 只见一道快若闪电的身影，飞掠过空气的时候，带起一阵阵奇异的龙吟之声，连人带拳，横插进来，一拳捶在柳长生的木剑之上！ “这……这是——？” 周围的天榜高手们都惊呆了，他们的眼力很好，很快看清楚这插手之人的模样，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 “小茜？李小茜！？”羽化云失声惊呼。 出手拦截柳长生，救下时与砂的人，的确是李小茜。 问题是，李小茜这三年来的实力进步很大，不亚于时与砂，但终究和天榜高手，仍有一段距离。 而柳长生是众多天榜围攻都丝毫不虚的怪物啊！ 看到柳长生的剑，被李小茜一拳轰击得向旁侧荡开，加布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然后有些恼火地看向羽化云，质问道：“华夏既然还藏着这么个秘密武器？为什么刚才我们联手围攻柳长生的时候，她不来帮忙？她这实力，刚才要是来帮忙的话，我们就赢了！”说到这又忍不住惊叹爆粗，“这小丫头的拳劲是什么鬼？” 加布鲁的惊叹声不是没道理的。 李小茜的拳头，和柳长生的剑彼此交击，碰撞引起巨大的气浪和冲击波，好像巨型刀刃一般从雪山之巅横飞出去，扫过商圈，沿途也不知道造成了多少破坏，最终在极远的海面上炸开。 联盟和俱乐部的军队之间的厮杀已经进入尾声，不少幸存下来的战士呆呆看着远方那腾起足有数千米的海水巨柱，一时间作声不得。 别说这些高级职业者组成的战士军队了，雪山之巅上的天榜强者们，一个个都是面面相觑。 羽化云看向下方山腰处的王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李小茜怎么了？” 她算是众人之中，对李小茜了解比较多的，所以深知这不是李小茜的实力，而且此刻李小茜身上的力量强是强，却明显有种躁动的不安，有种不可控的感觉。 羽化云觉得李小茜现在的状况不太正常。 王皓脸色难看，动了动嘴，结果凯瑟琳娜抢先一步说道：“是你们华夏书院的那什么‘双子式’啦！这丫头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强行动用了刷双子式！” “什么？！”羽化云倒是还没觉得什么，作为华夏书院一员的时与砂已经顾不得大难不死之后的后知后觉的强烈恐惧感，大惊失色。 时与砂也是“双人舞”的修行者，和徐凯莉配合的话，勉强能施展出“双子式”，所以她很清楚：李小茜现在还没有使用双子式的资格，强行使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海洋则忍不住问：“双子式？李幸倪院长创造出来的那种源自古代书院传承的招式？但有这么强吗？” 其实不需要问，李小茜的拳头有多沉重，多霸气，刚才所有人都看到了。 最有发言权的，是与那小小的暴力铁拳直接碰撞的柳长生本人。 柳长生的剑被荡开之后，便沉默着一直没吭声，转头有些奇怪地看着李小茜，好半晌才趁着嗓子说：“我最不希望的时候，即使和始祖大人您动手，请您让开吧！” 三年前，李小森用尽全力，把妹妹和始祖意志分离开来，从此李小茜就是李小茜，再不是什么始祖意志的载体。 对于这点，三年来整个日行者联盟也都认可了，至少表面上如此。 但不知为何，柳长生依然坚持称呼李小茜为始祖大人，而且不是虚情假意，而是真的认为李小茜就是夜行始祖。 这倒不是说柳长生对夜行始祖真的有多尊敬、有多仰慕，不是的，这个男人可是为了活命连亲妹妹都杀的变态啊，毫无人性可言，他不愿意和李小茜这个他心目中的“夜行始祖”动手，是因为最终他能否解决自身的寿元问题，还要落在夜行始祖身上，柳长生不像得罪唯一可能让自己好好活下去的人。 然而面对柳长生的话语，李小茜回答了，却不是用言语，而是她的拳头。 李小茜的眼神很冷酷，瞳孔深处，则隐约有种失控的狂躁。 她的拳头挥舞起来，拳法简单粗暴，就是简单的直拳、勾拳、摆拳的连续组合拳，关键是她现在的拳劲，简直强得令人发指！ 李小森当初教给她的“龙之舞”，如今已经完全被李小茜消化吸收，形成有她自己风格的一套拳术。 每一拳出，拳锋上都会带起一道龙形的劲力，而且是纯黑色的。 之前李小茜从未展现过自己的元素属性，毕竟不是每个职业者和修行者，都要调动体内的元素力量，地球职业圈的修行，更注重肉身力量和灵魂之力。 而现在，李小茜终于展露出自己的元素属性——竟然是无比纯粹的黑暗属性！ 一条条黑暗之龙，包裹着她的拳头！ 小小的秀气的拳头，打出来的效果，却仿佛能令天崩、令地裂！！ “这本力，配合这拳法，好像并不比柳长生弱啊……！”塞丽呆呆看着李小茜，有些失神，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回过神来，叫道，“各位，我们还等什么，赶紧上去帮忙啊！这是绝佳的机会，我们大家一起配合李小茜，杀了柳长生！” 唐心没动。 斯卡纳也没动。 海洋看着华夏的两人——羽化云和时于砂，这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时与砂，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种大难临头的恐惧感，却好像不是惧怕柳长生，而是惧怕此刻压着柳长生在打的李小茜！ 海洋轻声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羽化云和时与砂还没回答，加布鲁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天空。 紧接着，唐心、斯卡纳等人，山腰处的王皓和凯瑟琳娜，那些幸存的高阶职业者组成的联盟军队，甚至包括疏散中的商圈人员，以及从全世界各地赶赴而来的志愿者，包括全世界关注着这边的战局的世俗圈、能力圈、职业圈的人们，都看到了—— 雪山之巅的上空，隐约有一道无穷高、无穷大的奇异壁垒，在这一刻，那壁垒上浮现出了一丝丝的裂纹。 “职业壁垒……具象化了？” “因为李小茜么？” “但双子式不是源自古代书院的传承么？古代书院号称能够模糊职业壁垒，但绝不会破坏壁垒，关于这点，李幸倪院长不是反复重申过了么？” “但为什么……为什么这壁垒上，现在会有这么多的裂纹？！” 关于职业壁垒，一直是职业圈最高的话题，也是一个一度成为禁忌的话题。 而华夏书院，一直处于这个话题的风暴中心，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今，都是如此。 古代书院，号称可以模糊职业壁垒，却不破坏壁垒，古代的书院书生们，在模糊壁垒的过程中，汲取大量凭空生出的本力，并且能够近似模拟其他职业的能力，这当中的原理太过神奇，尤其是那无中生有的本力，简直像是核聚变核裂变一般不可思议。 虽然古代书院一再强调，模糊职业壁垒，不等于破坏壁垒，更不会影响到不同职业、不同山门之间赖以彼此区分的那条无形的界限。 但职业圈并不买账，最终各大山门联手，灭掉了古代书院的传承。 而到了现今，李幸倪建立修行学院，进而重建起如今的书院。 如今的华夏书院，和古代书院不尽相同，除了继承了古代书院的一部分残留的传承之外，主要依靠着古代大学者拉尔斯留下的能力果实的技术，做了某些更进一步的改良之后，便有了“士兵”这个兼备古代书生和血族两种职业特征的全新职业。 士兵这一职业的存在，也会涉及到职业壁垒，却不再是“模糊壁垒”，而是“跨越壁垒”！ 兵阁历史上，那些试图跨越职业壁垒，从士兵，真正转化为血族的阁主们，最终一个个都走向了灭亡，事实证明跨越职业壁垒，是一条不归路，短时间内爆发出超越“模糊职业壁垒”的恐怖实力之后，便会在极致的绝巅中，走向自我毁灭！ 简直就像……现在的李小茜！ “不会吧，应该不会的，不可能是历史上那些失控的兵阁阁主们的事件重演……”时与砂喃喃。 这个向来如钟摆一般精准的女孩，此刻居然抱起胳膊，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她居然在害怕！ 唐心看向一旁的斯卡纳，犹豫了一下，似乎想问什么。 斯卡纳不等唐心开口，便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们猎魔人一脉中，像我这样的血纹猎人，也会在修行的过程中，一步步逼近夜行血族，这点倒是和华夏书院的暗裔士兵有些类似。到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猎魔城的确是那位古代大学者拉尔斯的遗产，和能力果实一样。” “至于我们血纹猎人，为什么不会在逼近血族的过程中，出现失控的情况——” 斯卡纳说到这顿了顿，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才接着道：“因为那位拉尔斯大学者，应该在我们的职业属性里，设置了某种‘保护机制’。就像一道无形的栅栏，每当我们快要触碰到职业壁垒的时候，就会被拉回来。” “我们只是逼近血族，却从未真正触碰到职业壁垒，更别说跨过那层壁垒，变成真正的血族了。” “或许也正因为这样，猎魔城一脉，血纹猎人这条思路，大概是被那位大学者放弃的项目。” “因为我们猎魔人虽然很强，能逼近血族，同时有一定的克制血族的能力，但我们终究被限制了职业的上限。” “那道‘保护机制’，在保护我们不因触碰职业壁垒的禁忌而失控的同时，也限制了我们的实力上限。” 说到这，斯卡纳的目光再次落在李小茜身上，浓眉蹙起，疑惑低沉道：“我不理解的是，李幸倪院长创造出来的‘双子式’和‘双人舞’，应该都是源自古代书院的传承啊，只会模糊壁垒，但不会跨越，怎么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失控趋势？” 与此同时，李小茜化身龙拳萝莉，已经在连续的组合拳攻击中，一路和柳长生从山巅打到高空中，再从高空落回到山顶。 柳长生似乎还是不愿意全力出手，于是显得有些被动，被李小茜突然一个“双龙出海”，硬生生从大雪山的一侧轰入山体，然后从另一侧穿破山体而出！ 可以看得出来，即便是现在的李小茜，和柳长生依然有一些实力上的差距，但差距不大了。 关键是，李小茜的气息，还在不断地增强！ 照这趋势下去，柳长生很怀疑自己再退让的话，会不会真的被李小茜的拳头给活活打死？ 接连的拳头轰击，让柳长生融合了战神兵器、强度和防御力超越佛寺最顶级的主修锻体神通的阿罗汉的身子，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柳长生脸上浮现出一抹痛楚，隐约还有种恼火和暴躁，似乎李小茜再逼迫下去的话，他顾不了那么多，要连这个他心目中的夜行始祖也一起杀了！就像当初他对柳小惠一样。 “不要逼我！我让你不要再逼我！！”柳长生吼道，“我不想杀你，当初我也不想杀我妹妹，但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逼我！？？” 话音刚落，柳长生脸上就挨了李小茜正正的一记直拳！ “噗哈！”柳长生被打得眼泪都出来了，大概只有这种时候，他会让人觉得：这还是个人，不是一个非人的怪物。 李小茜古怪地笑了一下，然后说出了她状态异常之后的第一句话：“不要逼我？呵，这是我要说的话才对吧！三年了，我忍了三年了，都是你们这些混蛋，逼得我哥哥三年前战死！我要你们都为我哥哥陪葬！” 时与砂脸色终于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了，没错就是这样的状态，历史上那些失控暴走的兵阁阁主，最后时刻，都是这样的状态。 如今夜行者依然没露面，柳长生一个人就已经是场灾难了，难不成，李小茜才是这场日本剑馆战役的真正大灾难？ 旁人可能无法理解，时与砂为什么怕成这样，那是因为他们没看过兵阁的机密档案，没有看过当初那一段段黑暗血腥的历史，究竟是何等的可怕与残酷！ 这时候，联盟和俱乐部双方的军队厮杀，基本已经接近尾声了，伤亡带来的血气和死气减少，柳长生以“盗命”之力所能获得的补充，也逐渐变少了。 他的肌肤，又隐隐出现了一些干瘪的趋势。 “呼……” 柳长生长长吐出一口气，抬手把脸上被李小茜打出来的鼻血抹去。 “我承认，我低估始祖大人您和李小森之间的牵绊之深了，我更低估了李幸倪这个女人。” 柳长生开口，嗓音恢复成平静和冷酷，“双子式么，呵呵，有意思！看来李幸倪所创造的这项能力，并不只源于古代书院的‘模糊职业壁垒’的传承，还有些现在华夏书院的东西呢。” 作为曾经的武宗代理宗主，柳长生有机会能够阅读、接触到武宗的最机密档案，其中就包括了当初古代书院被覆灭的那段历史。 虽然并不特别明白“模糊职业壁垒”的原理，但柳长生很确定一点：古代书院的核心传承，的确是没有风险的，不会出现失控的情况。 换句话说，古代书院被覆灭，是真的很冤枉！关于这一点，在武宗的机密档案之中，也曾明言，当初不该坐视古代书院被围攻覆灭。 既然古代书院的“模糊职业壁垒”的传承，是没有风险的能力，那就说明：李幸倪所创造的这套双子式，甚至可能包括双人舞，并不只源于古代书院的传承！ 其中，一定还参杂着其他的某些颇具风险的东西！ 或许正是和当初那些失控的兵阁阁主有关！ “无论怎么样都好，没所谓了……”柳长生冷冷道，“我要说的是，既然始祖大人您这么逼我，那就不能怪我了。” 柳长生的名字里带了长生二字，但命运好想和他开了个大玩笑，他至今为止的一切行动的目的，都是为了活。 这是一个为了活，会发疯的男人。 发起疯来，他可以欺师灭祖，可以弑杀亲妹。 为了活，他没什么不敢干的！ 的确，李小茜在柳长生心目中，是夜行始祖，是他活下去的希望，但如果继续退让下去，今天可能直接就要死在这里了，哪里还有以后的续命可言？ “其实仔细想想，让您就这么彻底失控，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呢！”柳长生突然笑起来，笑得有些古怪，“作为李小茜，您的确是失控了，但或许借着这失控的契机，您就能真正的找回自己，恢复真实的身份了呢！” “我帮您一把吧。” 时与砂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完全失态地尖叫起来：“不要！！” 只见柳长生挥舞起手中的木剑，全力斩击！ 这一剑，不止附带了华夏古武者的恐怖血气和煞气，还有熔兵炼体的威能，以及柳长生这三年来新获得的始祖“盗命”之力！ 柳长生身上的血色的骨质铠甲在燃烧，化作血色的光焰，融入到这一记斩击之中。 黑红色的粗大剑气，呼啸着朝李小茜飞过去，突然间一个抬头，向上飘飞，几乎是擦着李小茜的头顶飞掠而过，狂暴的风，带起李小茜一头黑色的长发在空中狂舞。 柳长生这一剑，斩的并不是李小茜，他终究不会对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下杀手。 但这一刻，时与砂甚至有点希望柳长生斩的是李小茜。 黑红色的恐怖剑气，掠过李小茜，飞上高空，落向那天空中隐约具象化的、本已随着李小茜的失控趋势、而浮现出大片大片的裂纹的……职业壁垒！ 卷6章58 我回来啦 “要出手么？” 看到柳长生一剑斩向职业壁垒的时候，商圈之外，至今为止始终隐藏暗处的小狼王忍不住动弹手指，有些坐不住。 显然，小狼王也知道兵阁历史上那些阁主的事。 “李小茜毕竟做过始祖大人的意志载体，谁知道她和始祖大人之间，是否还有某种我们外人不知道的联系……真的不用管么？”小狼王看向黑桃洛。 黑桃洛似乎也有些动摇，蹙眉道：“这会影响到我们今天来此的本来目标……别忘了三年前北美战役之后，‘军师’为什么制定的计划，当初你我都投了赞成票的，不是么？” 黑桃洛提到了“军师”，似乎是某位夜行者的代号，而且好像正是因为这位军师的某些安排，三年前的北美战役之后，夜行者才会突然之间销声匿迹，甚至不再和柳长生联络。 “可是……”小狼王焦躁起来，他并不像黑桃洛那般冷静。 关键还是因为事关职业壁垒，这是谁也不知道会闹出多大动静的变数！ 黑桃洛和小狼王这边还犹豫着，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雪山之巅，时与砂已经冲了出去！ 之前时与砂始终站在后方，和柳长生谨慎地保持距离，她知道自己的实力，和天榜仍有差距，顶多也就比王皓、凯瑟琳娜强少许罢了，根本不足以单独面对柳长生。 但此刻，看到柳长生一剑斩击职业壁垒的时候，时与砂在顾不上那么多，也无法再保持特有的精准和冷静，厉啸着，全力扑向那道黑红色的剑光，想要阻止。 “不可以，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历史重现！哪怕我死，也要阻止！”时与砂心中只剩下这样的一个念头。 羽化云和海洋几乎同时叫起来：“等一下！时与砂你等一——” 话音未落，羽化云和海洋同时哑了，就看到时与砂的身子骤然停顿在半空中。 “就凭你，也想要阻止我么？”柳长生狞笑着，近距离看着时与砂苍白的脸庞，骂道，“不自量力！！” 他很是随意地手持木剑，向前挑刺，钝钝的剑头很是轻易地洞穿了时与砂的腹部，从后腰穿出来，柳长生就那么理所当然地把时与砂挑刺在自己的木剑之上！ “该死的！柳长生你欺人太甚！”羽化云厉声喝道，手持长剑，不顾体内的伤势，三清剑术全力运转，再次扑向柳长生。 过去三年里，羽化云是道门的门主，时与砂在两年前的内战结束、李幸倪陷入沉睡之后，也等若是书院的代理院长，两女可谓是同事关系，私交其实非常不错。 看到时与砂骤然间遭受致命重创，羽化云的眼睛红了。 不止是她，其余天榜高手们，也都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咬牙一起对柳长生围攻而去。 时与砂虽然平时话不多，作风很低调，但或许正因如此，反而在职业圈的口碑很好。包括之前的围攻策略，其实也是她和唐心在极短的时间内，商量出来的结果。 当初柳长生杀死亲妹妹柳小惠，虽说是人神共愤，但毕竟过程并没被人看到，可现在亲眼看到他如此残酷地对待时与砂，众人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如果说之前的围攻，是有策略的出击，那现在就是真正的拼命！ “哼，你们这些人简直给天榜二字丢脸！” 随手一抖剑身，把时与砂软绵绵的身子甩出去，柳长生回过头来面对冲向自己的剩余的六大高手，非但不惧怕，反而流露出不屑的冷笑，“死了个同伴，就让你们这么沉不住气？简直是漏洞百出！” 木剑在他手中随意挥洒，一时间让人分辨不清，到底是人在使剑，还是剑带着人在动！ 这木剑只是普通木剑，不是三年前柳长生手里的祖剑。 但普通木剑的威力，似乎丝毫不比三年前要差，这说明柳长生的剑术造诣，比三年前更高了！抛却他的寿命问题不谈，实力上，他比三年前自然是更强的，而且强出一大截。 “这……难道第五种至强剑术要出世了？”山腰处，王皓和凯瑟琳娜无力参战，却是被柳长生展现的剑术修为彻底震住。 砰砰砰，砰砰砰！ 接连六声沉闷的撞响，羽化云、唐心、海洋、塞丽、斯卡纳、加布鲁，同时踉跄后退。 每人都中了柳长生一剑。 躲不开、避不掉、挡不住。 斯卡纳伤得尤其沉重，因为他除了挨了本属于他的那一击，还在百忙之中，强行帮助海洋和塞丽承受了部分伤害。受伤之后，斯卡纳并没能快速修复伤势，看来的确如他自己所说，血纹猎人只是无限逼近血族，但终究无法赶超，斯卡纳在速度、防御、攻击力上，都已经非常接近真正的顶尖血族，但血族的核心能力——那种变态的自我修复能力，也就是“盗命”能力的一种运用和展现，斯卡纳完全不具备。这就是他自认“顶尖的血纹猎人终究还是比不上血族”的理由。 “哈哈哈哈哈！天榜，天榜算什么？终究只是修行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今天我柳长生一人一剑，败尽你们这些天榜高手，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天榜柳长生，我是……超越天榜，柳长生！！” 柳长生持剑立身雪山之巅，皮肤比之前又干瘪了些，俱乐部的军队已经呈现溃败之势，可供柳长生吸食的血气和死气越发不足。 但联盟似乎赢得了在赢得对俱乐部的战争胜利的同时，要彻底输给柳长生一人！ 联盟最终没有败在夜行者手上，却反而要在一个联盟内部培养出来的怪物手中，走向覆灭么？ “你在发生么呆啊？李小茜！”羽化云口吐鲜血，看向李小茜。 却见李小茜呆然站在原地，这状态让羽化云心中一寒：难不成自己和时与砂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紧接着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李小茜的目光，没有看柳长生，没有看被柳长生暴打的时于砂、羽化云等人，而是怔怔望着天空中那职业壁垒的方向。 然后……羽化云看到李小茜的嘴唇动了动，看嘴型，她说的好像是：“哥哥？” 哥哥？什么哥哥？这里哪有你哥哥？！！羽化云气得几乎要骂人，如果还有力气的话。 但当她顺着李小茜的视线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她一下愣住了。 只见那天空中的职业壁垒的模糊具象化的旁边，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道身影。 没人察觉到这个身影的出现，甚至包括一人一剑击败诸多天榜高手联手后志得意满的柳长生。 这个无声无息出现在现场的身影，静静站在那里，手里抓着一个巨大的物事，正是之前柳长生凌空斩击而出的那道黑红色剑气！ 剑气仿佛桀骜不驯的怒龙一般在他手里挣动着，割破了那人的手掌，流出血来，却始终无法真正挣脱，也就无法斩落在那人背后的具象化的职业壁垒之上。 羽化云呆呆望着那人的脸庞，有些陌生，却又十足熟悉。 然后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李小森……？！” 在关键时刻，出手拦截住柳长生斩向职业壁垒的恐怖剑气的人，正是李小森。 低头看着手里咆哮着不断和自己对抗的黑红色的剑气，李小森认真感受着剑气中蕴含的各种力量属性：有非常标准的华夏古武者的气息、有熔兵炼体的气息，还有三年前柳长生身上没有的血族的味道。 这仅仅是柳长生的一道剑气，便割破了自己的手掌，那柳长生本人呢？ “看来，虽然我已经尽可能地为最坏的情况做考虑和打算了，但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你啊，柳长生。”李小森轻声道，眼神凝重之中，又有些复杂。 不论人品只论修行的话，柳长生的确是个真正的超级天才，或许更在自己之上。 李小森面无表情，手指发力，把手里知道剑气，捏得爆开，然后揉成粉碎。 黑红色的剑气不甘的爆开，发出了震天的巨响，这下，除了最先察觉的李小茜和羽化云之外，其他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悄然出现在场中的李小森。 和三年前相比，李小森的容貌气质，都有一些变化，尤其是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不少。 所以除了顶级高手之外，绝大多数人看到他这个人的时候，第一反应反倒是：这人谁啊？ 其实别说一般人了，就连和李小森有过不少交集的斯卡纳、海洋，都有些不敢确定：这真的是李小森？ 倒是捏爆了柳长生的剑气的这一手，让已经被击败的联盟诸多高手，都为之瞳孔骤然一缩。 随后就看到李小森流血的、看起来受伤颇为严重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完好——这倒是让一些本来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人，反而有点确定了，这好像还真就是三年前“战死”的那个李小森，那个自愈能力堪比血族的打不死的强小森。 “李小森？”塞丽已经躺在地上了，挣扎着爬起来，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毕竟在人们心目中，这是个三年前已经战死的人物啊！ 虽然一度有人从李小茜的情绪状态，间接判断：李小森或许不是真的死了。 但当真人活生生地再次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时候，还是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加布鲁挨了柳长生的剑之后，也跌落雪山，而且好死不死地恰好成了给塞丽垫背的，被压断了小腿骨，虚弱地痛哼道：“李小森？你确定？” 一时间，大雪山上下，包括商圈内外，以及世界各地关注着这里的人们，全都陷入了一种短暂的、诡异的寂静。 震惊固然是有的，但更多还是疑惑和不敢相信。 李小森想了一下，没多犹豫，一个闪身，便出现在时与砂的身旁。 参与围攻柳长生的诸多高手里，此刻个个身受重创，但真正遭受致命重创的，只有时与砂一人。 蹲在时与砂的身旁，看着这个当初自己初入兵阁时还曾刁难过自己的少女的胸腹之间的恐怖血洞，李小森深吸一口气，悄然发动“复苏之力”，从指尖逼出一滴血珠，滴落在那血洞里。 血洞很大，足有碗口大小，一滴血如何填得满？ 但事实却是：一滴蕴含着复苏之力的李小森的精血，滴入那血洞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帮助时与砂止了血，然后伤口还是缓慢的修复。 时与砂还在昏迷之中，并不知道是谁救了她，但她紧蹙的眉头明显舒展了些，似乎不再那么痛苦了。 李小森眼中，却还是闪过一抹歉意，他来晚了，否则时与砂不会伤成这样，这样程度的伤势，李小森只能救回她的命，却不能保证今后她的修行不会受到影响。 但这是战争，没有时间给人伤感。 李小森轻轻吐了口气，平复心情，又起身走到唐心面前，问道：“还好么？” 唐心苦笑道：“还行吧，暂时死不了。唐晶先生……唐晶呢？” 李小森说：“死了。” 翻手取出那柄雪原唐晶标志性的名刀“风俗牛郎”，甩手挥出，刀身划过高空，飞旋着，在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插在雪山脚下的地面上，就在那一小批最后负隅顽抗的俱乐部成员的面前，无声宣告他们首领的死讯。 之前众人一直奇怪，为什么俱乐部的首领一直不露面，就连和雪原唐晶达成合作的柳长生都心下疑惑。 现在人们明白了：原来，之前雪原唐晶一直在和李小森作战。 而且，李小森还杀死了半圣级别的雪原唐晶！ 唐心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难过的表情，点点头说：“小森君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谢谢你。以及很抱歉，我答应了小森君照看好你妹妹，但我实在不确定提前说出来‘你还活着’这件事，会不会在安慰到小茜的同时，也让敌人生出防备和警惕，所以……” 唐心很愧疚。 她一直没公布李小森还活着、而且正在剑馆深处和雪原唐晶作战的消息，因为这或许是一个底牌，一个联盟的杀手锏。 但没想到的是，李小茜会因为天榜上的李小森的名字的短暂消失，而真的以为李小森已经死了，以为三年前那句“我会回来”只是个空头支票，进而强行发动“双子式”。 “没有的事，我也很感谢你。”李小森看着脸色惨白的唐心，认真地说，“你强行透支自身施展心剑术，才能近距离拖住柳长生吧，而尽可能地拖住柳长生，就是对我妹妹最大的保护了。谢谢你。” 轻轻拍了拍唐心的肩膀，李小森示意她可以歇一歇，接下来交给自己。 然后李小森转过身，没有理会皱眉盯着自己的柳长生，径直走到了妹妹的面前。 三年了，李小森终于在一次，以自己的本来面目，和妹妹面对面。 站在妹妹面前的时候，李小森就不是之前面对柳长生的剑气、面对时与砂、面对唐心时的模样了，挠了挠头，说：“小茜，是我啊。” 李小茜：“……” 李小森苦笑一声，“这个……本来想着暗中保护你的，之前那个樱井本堂，是我假扮的……抱歉，早知道会闹成这样，我该早点向你表明身份。” 李小茜咬住了嘴唇，双拳紧攥，全身微微颤抖起来。 她还是不吭声，但泪水无声地就落下来。 李小森的眼眶也是忍不住泛红，再也不压抑内心激动的情绪，张开手臂，就像曾经每次回家的时候一样，说：“小茜，我回来啦。” 卷6章59 揍你哦 “哥哥，如果有一天你不管我了，我怎么办呀？”当初，李小茜天天做噩梦，必须哥哥哄着才能入睡的那段时间里，李小茜有天忽然问道。 李小森知道妹妹是真的很害怕，才会问这种平时她绝对不会问的问题，于是笑着说：“你想怎么办？” “我应该会很难过吧……” “嗯，还有呢？” “会很生气的。” “呵呵，还有呢？” “我一定会狠狠揍哥哥你一顿的，然后很凶地告诉你不能不管我。”当时还小的妹妹说这孩子气的话，呲牙努力做出凶巴巴的样儿。 李小森也没当真，只笑着说：“好好好，肯定让你揍，想怎么揍怎么揍。” 当时李小森很怀疑妹妹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这个答复，因为低头看的时候，小丫头已经蜷缩在身旁，像只满是依恋的小猫，睡着了，又浓又长的睫毛在睡梦中时不时轻轻抖动着。 于是李小森不再说话，默默保持着坐在床沿的姿势，保持轻拍妹妹肩膀的轻柔力道和节奏，直到天亮。 李小森从来不知道当初妹妹说的是真的。 此时此刻，大雪山之巅，李小森张开手臂，难掩激动地说完那句“我回来了”，满以为妹妹肯定也会很激动，然后兄妹俩就来一场感人肺腑的重逢戏码，多好！ 李小茜却擦了把眼泪，问：“我能开始揍人了么？” “……哈？咦？”李小森呆了呆。 然后就看到一只小小的拳头在视野里极速放大，带着龙吟的呼啸，占据了自己的全部视野！ 砰——哎哟！ 李小森张开的双臂合拢了，却不是抱住眼前的妹妹，而是捂住了自己的鼻，含含糊糊地说：“等、等一下！” 李小茜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迎头就是一顿暴揍！ 落点虽然都挑的是耐打的部位，但拳头上的力道，是真的很沉重啊。 李小森连连后退，叫道：“好了好了，哎哟我去丫头你也下手太狠了，我是你哥啊！”“我知道你生气，我该早点跟你表明身份的！”“天哪，能不能别打脸？你哥我虽然没三年前帅了，但还指望用这张脸去泡妞呐！”“啊啊，我的小茜变成暴力的小野妞了！” 李小森叫得哭天抢地，同时也让周围和全世界关注着这里的无数道目光的主人，看得目瞪口呆。 还有这样的？兄妹重逢，结果哥哥被妹妹一阵暴捶？ 哦天哪，这种打沙包的打击感，看着都替这哥哥觉得疼啊。 而少数人则注意到：李小茜之前发动“双子式”的不稳定的失控趋势，不知不觉间便不见了，天空中具象化的职业壁垒也渐渐隐退，李小茜从强行发动双子式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本来这个过程非常艰难，但好像在看到李小森、并确认李小森就是李小森之后，李小茜很是自然地，就不再有暴走的趋势了。 揍了半天，李小茜气喘吁吁地看着“鼻青眼肿”的李小森，恼火地说：“哥哥你能不能别闹了，明明一点伤都没受，非要伪装出鼻青眼肿的样子，一点都不让人解气，反而更生气了啊。” “哦哦，我错了我错了。”李小森一副乖乖认怂的样子，心说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嗷嗷，我曾经那个温柔得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的妹妹啊…… 低眉顺眼从善如流地消除了脸上的青肿，李小森现在的身体强度，自然不会被轻易打伤，况且妹妹看着凶巴巴的，其实并没有真的用力。 李小森做出一副“我错了，我知错，我一定改错”的诚恳模样，然后就感到妹妹走上前来，好像用尽全力那般，死死抱住了自己，像是生怕再失去那样：“回来就好，哥哥你回来就好……这不是假哥哥，打了这么久都没消失一定不是幻觉，是真的哥哥回来了……” 小茜这时候才是真的用力，抱得李小森都有点疼了，但李小森一点不抵抗，轻轻拍着妹妹不断抽动的肩膀。 直到这时候，这丫头才哭出来，这三年来李小森倒是大部分时间都浑浑噩噩处于虚无之中，苏醒的时间有限，所以真正受罪的、精神上饱受煎熬的，其实是小茜啊。 李小森实在是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流眼泪，但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啊，真是的，这也太丢脸了。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这对兄妹，一时间无论是联盟一方，还是夜行者、俱乐部一方，所有人都作声不得。 这个时代的确并不足够美好，世界空前繁荣，却始终没能逃过战争的阴影。 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最凶恶的人，看到李小森和李小茜这对兄妹重逢的样子，都一时间有种不忍打断的感受，像是在黑暗年代里看大的一束柔和的光。 时与砂从昏迷中醒来，呆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叫一声坐起来：“李小茜！李小茜要失控暴走了——” “好啦，没事了。”塞丽就在旁边，“职业壁垒已经消失了，柳长生的问题还没解决，夜行者也还没出现，但李小茜看起来不再是个问题了。” “什……什么？”时与砂有点懵，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不顾一切冲上前去结果被柳长生重创的那一刻，之后的事情她完全不清楚。 “是你们华夏书院的那个李小森啦。”塞丽笑了笑，轻声道，“看李小茜这反应，这该不会是假的了，虽然不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李小森，好像是真的回来了啊。” 李小森回来了！ 李小森真的回来了？ 沉寂终于被打破，人们忍不住发出吃惊又疑惑的声音，毕竟怀疑一个人没死是一码事，亲眼看到一个官方认定已死的人又活蹦乱跳地站在眼前，则是另一码事了。 “樱井本堂就是李小森？我的天，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啊？”虚弱的樱井家桂香大家长正被送离商圈，忍不住看向一旁同样虚弱地躺在担架上的樱井静香。 樱井静香笑着说：“具体情况我其实也不明白，但……就是这么回事。” 一部分已经放弃战斗的俱乐部的成员，看到李小森刚才出示的那柄“风俗牛郎”的时候，眼睛都红了，疯狂怒吼着想要再挣扎着作战，看李小森的目光像是要吃了他。 但这些人很快就被唐心的部下们放倒。 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承认，两年前崛起的俱乐部，经此一役，算是彻底完了。雪原唐晶事败身死，剑馆之中的好战分子，乃至全世界范围内最激进的一批原山门派的人员，或死或伤，短时间内再难成气候了。 一名剑馆的青年剑客，走到唐心身旁，单膝跪下，刚毅的脸庞微微底下，低声汇报了刚刚前往剑馆最深处的石殿的查探结果，确认了雪原唐晶的死亡。 唐心点点头，目光望向在那儿哄小孩一样哄着终于哭出来、且一旦开始哭好像有点收不住的李小茜的李小森，心里想着：到底怎么做到的呢，杀死唐晶，还能这么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和李小森的交集虽然不多，但经过之前在石殿中的并肩作战，唐心以为自己已经触碰到李小森的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了。 但这时候她再一次觉得，看不懂这个和自己同龄、甚至可能还小一点的少年。 商圈之外，黑桃洛和小狼王见到李小茜不再有失控的趋势，便又安静下来。 这场战斗还没结束，本来唐心等高手围攻柳长生而败，联盟已经看不到希望了，但随着李小森的再次出现，这一仗，就还有的打。 斯卡纳、加布鲁、羽化云、海洋、塞丽、唐心、包括被李小森救回来的时与砂，都不是喜欢说废话的人，他们本来看不到赢的希望，都打算力战至最后一刻的，现在则一个个默默运转力量，尽可能地恢复伤势，打算配合李小森，对付柳长生。 “虽然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死而复生’的，但说真的，欢迎回来！”海洋微笑着说。 李小森为什么能归来，自然是个困扰众人的问题，但不是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现在要做的，就是放下这些疑惑，全心全意地，先把柳长生这块难啃的硬骨头，给啃下来！ “我说……抱够了么？哭够了么？” 柳长生这时候，再次开口了。 李小森和李小茜兄妹重逢的时候，柳长生一直没吭声，他的眼皮隐隐得高频地抽动着，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有些扭曲，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忆起了他自己曾经也有个妹妹叫柳小惠，却被他亲手杀死了。 柳长生突然暴躁地吼起来：“可以了！够了！！他妈的看着我好么？李小森，谁给你的勇气在我面前还这么不把我当回事儿！？” 其实柳长生并不是要刷存在感，而是他有些见不得李小森兄妹俩的那份温暖和美好，因为他曾经也有一份类似的美好，却被他自己亲手撕成粉碎。 李小森眼神一冷，轻拍妹妹的肩头。 李小茜这时候也算是情绪舒缓了许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哥哥胸口那一大片眼泪流下的湿痕，在哥哥面前，她其实还是三年前的那个她。 不少华夏山门的新生代高手都看傻眼了，这还是那个颇有“小李幸倪”之风的小茜学姐么？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啊，小御姐秒变小萝莉？ “这人很强，比三年前还要厉害。”李小茜看了一眼柳长生，低声说。 斯卡纳则开口说道：“李小森，接下来我们会尽可能配合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柳长生处理掉，这是个真正的怪物，放任不管的话，他或许会成长为堪比夜行始祖的噩梦。” 三年前因为骑士选拔、以及林婉的关系，斯卡纳和李小森之间，稍有些微妙的嫌隙。 现在，斯卡纳却是坦荡刚毅，很是认真地提出了要配合李小森继续接下来的作战计划的提议。 虽然不太清楚李小森现在的具体实力如何，但刚才李小森手接柳长生那道黑红色的剑气，这是人人都看到的！雪原唐晶一个半圣，都死在了李小森手下。再加上三年之前，不就是李小森配合琴岚，把当时便不可一世的柳长生击退的么？ 这一战，在李小森出现之后，就还有的打。这是包括斯卡纳在内的所有人，此刻的想法。 然而李小森这时候，说出了一句让斯卡纳、让其余所有人，都吃惊怔愣的话：“麻烦各位替我压阵，同时防备至今没出现的夜行者。至于柳长生，让我来处理吧。” 加布鲁哼了一声，喝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刚才我们联手围攻被打成什么样，你一点都没看到？这个柳长生，是个怪物！除非你到传说中的圣境了，否则凭什么和他单打独斗？” 羽化云则说道：“李小森你担心我们的伤势状态么？但这一战关系到联盟的生死存亡，我们每个人都已经做好战死的觉悟了，否则根本就不会来这里。” 李小茜也说：“哥哥，我没受伤，而且现在的我，实力和三年前完全不同了，我可以和哥哥并肩作战的。” 李小森苦笑，心说如果能有帮手，我怎么会不好好借助？ 但这世界上的事情，有的时候就是很奇怪，那句老话怎么说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对此，李小森现在真的深有体会！ 自己放眼全世界，排查俱乐部的可能据点，却没想到其实就在剑馆之中。 自己伪装成樱井本堂，本想着暗中保护妹妹，却险些导致妹妹发动“双子式”出了岔子。 自己苏醒之后一直努力修行，脑海中全是以柳长生为假想敌，可真正在时隔三年之后，和柳长生再次面对面，李小森才发现：眼前的柳长生，和三年前的柳长生，有着某种本质的不同。 “并不是我自负，非要和柳长生单打独斗，而是就算我心里想让各位帮我，这家伙也不会给诸位帮我的机会啊。”李小森摸了摸鼻子，脸色极为古怪地说。 似乎他看到了某种旁人都没看到的、柳长生身上的某种东西。 “哥哥你……什么意思？”李小茜蹙眉，确认哥哥回归的狂喜逐渐平缓，心底隐隐生出一种怪异的不安。 卷6章60 居然……被挑战了？！ 两年前，联盟和俱乐部爆发内战的同时，太平洋上的某座不知名的小岛上，柳长生蜷缩在岛上的一个阴暗的山洞里，全身抽搐，痛苦到连惨嚎的力气都没有。 “熔兵炼体”有隐患，这点柳长生早就知道，但他从来没想过，当副作用爆发之后，会这么痛苦！ 不同的战神兵器，在柳长生体内彼此冲撞着，互不相服。 简直就像令狐冲体内的八道异种真气，无法调解，无法排除，无法化去，一旦发作，那便是生不如死。 “祖剑！我的祖剑在哪儿？我需要祖剑！”柳长生哀嚎，“啊啊，李小森那个混账东西，他把我的祖剑抢走了！我要杀了你，李小森！我一定要杀了你！” 本来祖剑可以帮助柳长生，镇压住体内的诸多战神兵器，但北美战役之中，祖剑也遗落了，落入李小森之手。 这一刻，柳长生后悔了，他后悔当初不该急功近利地将所有战神兵器融为一体。 不错，自己无敌了，以半圣之姿对抗圣境的琴岚，都能打成平手，这在历史上都不曾有过吧。 但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无敌了，却要孤独地在这荒岛山洞里，痛苦而死，无敌又有什么用？ 意识开始模糊。 柳长生的双手无意识地抠挠着山洞里的地面。 指尖突然触碰到了一件冰凉的物事，柳长生全身一个激灵，仿佛被冷水当头泼下，神智陡然间清醒了许多，最重要的是，那种无法忍受的体内各种兵器力量彼此冲突带来的痛苦，减缓了许多！ “这……这是……？！” 柳长生呆呆看着手掌之中，从山洞泥土里挖到的那件东西—— 那是一块古老的、暗金色的怀表，看似普通的材质内部，仿佛有神秘的微型星辰在一闪一灭。 这就是柳长生得到第三件复活圣器的经过。 “一直到现在，我依然这么认为：我是天选之子。”此时此刻，剑馆大雪山巅，柳长生深吸一口气，把被李小森兄妹无视的恼火感，平复下去，恢复了正常状态。 他的身子完全干瘪下去，又变成了这场剑馆大战最开始的样子，战争中的死气和血气，已经被他消耗殆尽了。 但柳长生反而露出微笑，说：“三年前，我的确遭受了挫折，两年前我甚至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第三件复活圣器，就仿佛是命中注定般，落入我手。这不是天选之子是什么？” 李小森把妹妹挡在背后，没有回应，但人已提起了十二分的认真警惕。 终于宣布归来，和妹妹重逢相认，这自然是好事，但战斗还没结束。 相反，真正的战斗，现在才正式开始。 只听柳长生接着道：“既然第三件始祖复活圣器，已经在我手里，某种意义上，我甚至不再需要夜行始祖帮我续命了！” 这么说不是没道理，因为第三件复活圣器，名为“始祖之力”，传闻当初夜行始祖的觉醒和初获力量，便是从这件神秘的圣器之中，得到了力量加持。 如果能破解这件“始祖之力”的奥秘，柳长生认为自己有可能复制夜行始祖的奇迹，成为下一个始祖式的人物，甚至超越始祖，进入全新的层次。 “所以你已经破解了么？第三件复活圣器的秘密？”李小森问。 “还没有。”柳长生笑道，“我只从中学到了‘盗命之力’，用以这两年间的续命。另外，现在的我，有相当一部分，可以算是一名夜行血族了，李小森，你应该理解这意味着什么。” 李小森点头：“原来如此，难怪夜行者不和你接触，其实他们是在躲着你吧？” 柳长生脸上流露出赞赏的笑容，抬起干枯的双手，鼓掌道：“厉害厉害，本来只觉得你是个空有天赋的幸运儿，其实没什么真材实料，直到三年前我依然这么认为。现在看来，你真的很敏锐啊，李小森。” “……我说，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们听不懂！”加布鲁高举双手，大声道，“能不能净说些只有你们两个听得懂的话？完全不明白啊，能否解释一下？” 李小森和柳长生的对话，用的是华夏汉语，而不是森德洛语，虽然李小森知道柳长生也会说森德洛语。 但现场除了对话的双方，其他人听得清楚他们的每个字，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柳长生有了一部分血族的特性，夜行者就要刻意躲着他？ 李小森到底知道些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事？ “哥哥，到底怎么回事？”李小茜拉着李小森的手，轻声问道。 李小森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如何措辞，然后才缓缓解释道：“因为现在的柳长生，有一部分算是夜行血族了，所以血族的升级之法，在他身上也适用。” “血族最常见的修行进化之法，是以“盗命之力”掠夺血液和寿命，增强自己，然后等待‘血劫’到来，度过血劫，便能升级，大幅度提升力量、实力、以及……寿命！” “而另一种，少数血族才会选择的进化之法，则是‘同族挑战’。挑战一名比自己更高阶的血族，输则死，但若能胜利，则直接掠夺对方的一切，包括寿命！” 听到这，李小茜的反应很快，周围也不乏绝顶聪明之辈，有些明白了：“李小森你是说，柳长生现在可以像血族那样，挑战其他血族，迅速掠夺大量的寿命以续命？！” 柳长生虽然是半圣级别，但那是他古武者的部分，作为血族，他还是初生的菜鸟。 所以是的，如果李小森没猜错，柳长生可以挑战永夜堡垒的那些血族，不存在等级上的问题。 “……所以，得到‘始祖之力’后，我其实多了一条续命之路。”柳长生似乎心情很好，继续笑道，“本来我只有一条路，就是乞求夜行始祖帮助我续命。而现在，我自己有可能成为夜行始祖了！我可以用盗命之力，从樱井梨香那样的蠢货身上，吸血续命。我还可以通过挑战其他血族，更快地获得寿命！” “传闻血族一共有三种修行进化之法，盗命渡血劫，是第一种，第二种是同族挑战，还有第三种！” 柳长生的口吻有些按耐不住的热切。 “这第三种进化之法，我猜想，就是夜行始祖本人专用的进化之法！如果我能破解的话，那或许我不需要夜行始祖帮我，也能自己彻底解决我的身体隐患了。” 李小森默默听着，心说你大概不知道吧，这第三种进化之法，或许除了夜行始祖之外，还有人会啊，那就是自己。 到现在，李小森真的觉得：自己的“跨职业挑战”，或许就是血族的第三种进化法，也就是曾经专属于夜行始祖的修行方法。 但柳长生大概还不知道这件事，其实就连李小森自己，也不确定。 血族三种进化之法——盗命度血劫，同族挑战，跨职业挑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李小森真的很好奇，自己吃下的那枚古代能力果实，到底是什么？ 那枚能力果实，恐怕不是一般的能力果实吧？那位古代大学者拉尔斯，到底是怎么制造出来的？感觉那根本不是一枚果实，而是……一部分始祖之力所化！ 还有李幸倪和龙五，如果真的是他们俩设计让自己吃下那枚果实，他们俩知不知道那果实的不凡呢？还是说他们也不知道，那果实其实那么厉害？ 跨职业挑战升级的能力，这是李小森目前最大的秘密之一，甚至比自己战斗法师的身份，更加机密。 可惜的是，这能力没办法对柳长生使用，无论对方作为古武者还是血族，李小森都无法再挑战了，因为之前已经挑战过古武者和血族。 至此，人们已经完全从李小森归来的震动之中，恢复过来。 尤其是在听到柳长生目前具备血族属性之后，所有人看向柳长生的目光，越发凝重了，再没有人把他当作一个华夏山门的叛徒，这人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已经完全堕落。 柳长生并不介意旁人的这种敌视的目光，相反他似乎很享受众人眼里的忌惮和恐惧。 他看着李小森，缓缓地说：“我的续命之路，依然是两条——” “第一，帮助夜行者，复活夜行始祖，让始祖为我续命。这条路，我依然认为是条不错的路，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第二，我自己变成下一个夜行始祖！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逆天改命！” “而李小森，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命运的安排啊，我这两条续命之路的关键所在，好像……现在都在你身上！” 李小森点了点头，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当然有人不是很理解，比如凯瑟琳娜，就一脸疑惑地问身旁的王皓：“柳长生说的第一条路，我还能理解和李小森有关系——据说前两件复活圣器，都落在李小森手里，如果柳长生接下来击败李小森，凑齐三件复活圣器，那就可以复活夜行始祖了。但第二条路呢？和李小森有什么关系？” 柳长生的第二条续命之路，需要寻找血族，去进行同族挑战。 所以柳长生其实现在最想找的人，应该是那位血族的天榜黑桃洛吧！如果能杀了黑桃洛，柳长生可以续很长的一段寿命才对。 可这和李小森有什么关系？ 王皓有些出神地望着天空中的李小森，眼神里有终于见到偶像的兴奋，也有一种难言的复杂。 他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因为，种种迹象表明，小森学长他……有可能和柳长生一样，也有血族的职业属性啊。” 凯瑟琳娜：“什么？！” 其实除了凯瑟琳娜这种满脑子只有剑的人之外，其他职业圈的人，或多或少，都意识到李小森的职业属性应该不太寻常。 虽然应该还没人知道李小森“跨职业挑战”的能力，但李小森可能有血族的职业属性，这在三年前，就不是什么大秘密了！ 如果李小森有血族的成分，那就意味着：柳长生可以挑战他，建立起只有两个人参战的猩红擂台！ 这就是李小森之前说“不是他想要单挑，而是对方有逼他不得不一对一的能力”的理由？！ “应该不会吧。”塞丽低声对海洋说，“我是不怎么相信的，李小森可能有血族成分这样的事情！” 海洋没吭声，而是转向斯卡纳。 羽化云、唐心、加布鲁也都看向斯卡纳。 如果说，现场还有人比斯卡纳在“判定血族”方面更权威么？ 然而斯卡纳一双眸子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凝视许久之后，却是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低沉道：“我……看不出来。” “你当然看不出来！”柳长生傲然说道，“猎魔人的瞳力极限，是看穿亲王之下的血族所转化的夜行血族，一旦是亲王级别的存在亲自出手转化的血族，你们就看不出来。而我，我是‘始祖之力’转化的，和当初的夜行始祖一样！你凭什么能看出来？” 斯卡纳心说好好，我看不出你的血族成分很正常，那……李小森呢？ 李小森如果真如柳长生所说，有一部分血族的职业成分，又是从何获得的？为什么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大雪山巅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本来李小森归来，众人确认之后，都是精神为之振奋，觉得有李小森这个强援的加入，接下来还是有希望联合众人的力量，击溃柳长生。 但是，谁也没想到的是，事情会像现在这样，转向一个奇怪的方向！ 柳长生的眼中，似乎除了李小森之外，就再没别人了。 李小森在柳长生眼中，不是一个人，而是他的命！ 至于李小森，三年前他就是个神秘的怪家伙了，北美战役“战死”后，留下了无数的未解的疑团，而如今，他以某种众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复苏归来，又被柳长生视作一名挑战对象，这又多了两个新的疑问！ 其实仔细想想，李小森死去又复活这样的事情，不正和那位夜行始祖的一次次复苏归来，极为相似么？！ “那么，口说无凭，我们来实际测试看看吧！” 柳长生盯着李小森，舔了一下嘴唇，咧嘴笑道，“看一看，我到底可不可以挑战你！呵呵，有点奇怪呢，明明是一个被我弱的家伙，我却要作为挑战者。” 李小森说：“那来吧，我也想看看，你是否真的可以召唤猩红擂台，逼迫我和你单打独斗。” 柳长生闻言一怔：“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很熟悉挑战的机制？” 李小森一笑，并不回答。 柳长生也没放在心上，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续命，而李小森就是续命的关键，其他全都不重要！ 所以柳长生觉得自己真的太幸运了，这不是天选之子是什么？李小森等若送到了自己嘴边啊，就像两年前那块像是从天而降落入自己手里的“始祖之力”一样！ 作为古武者，柳长生的等级比李小森高，但作为一名新生血族，柳长生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可以挑战李小森！ 就象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在看到李小森之后，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不需要人教，感觉就在那里。 在无数道或吃惊、或愕然、或复杂、或怪异的目光注视下，柳长生抬剑，隔空遥指李小森，吐出了他平生第一次说的两个字：“挑战。” 按理来说，挑战的一方，是劣势方，不劣势何必挑战？ 可柳长生口中吐出“挑战”二字，不知为何，就是有一种无与伦比的骄傲和自负。 简直像是在说：“能别我挑战，简直是你天大的荣幸！” 能把挑战说得如此高傲、霸气，大概也只有柳长生能做到了吧？李小森心说，当初自己每次说出“挑战”二字，可都是胆战心惊，诚惶诚恐呢…… 现场一片安静。 全世界都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柳长生和李小森这两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连眨一下眼睛都不愿意，想要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现场一片死寂。 加布鲁大笑起来：“哈哈，挑战？挑战个屁！我就说嘛，怎么会有这种……” 他没能说完，因为现场陡然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像是平地一声雷！ 某种无法描述的巨力，从虚空之中，凭空而生！ 李小森身旁的李小茜，像是受到了那股巨力的排挤，根本无法抵挡，直接被推挤得从哥哥身旁弹飞出去！不只是李小茜，其他附近的人，也都纷纷被那股力量弹开。 在全世界无数道震撼到近乎呆滞的目光注视下，一尊巨大、古老、尊贵、华丽的猩红擂台，在短短几秒之内，凭空构建生成，悬浮在剑馆大雪山之巅！ 正是传说之中，血族之间的挑战对抗，所特有的猩红擂台的模样！ “这……这这……”唐心这么冷静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失语了。 大雪山上下，商圈内外，全世界各地，更是在短暂的沉寂之后，猛地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 “柳长生和李小森，其实都是血族么？” “话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猩红擂台？各个山门或多或少，都收集了一些废弃残破的猩红擂台，但好像没一个有这么巨大吧！” 商圈之外，小狼王转头看了身旁的黑桃洛一眼，欲言又止。 黑桃洛嘴角一扯，似乎在苦笑，低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的，我现在很庆幸，这两年听从‘军师’的建议，打死不露面和柳长生接触。” “那猩红擂台的大小似乎……”小狼王问。 “不错，是最高规格的猩红擂台。”黑桃洛肯定地说，“擂台面积越大，挑战者的主场优势就越大。擂台本身，其实是对挑战者一方有利的东西。” “所以你觉得这场战斗——”这才是小狼王真正想问的，他不是血族，月族并没有同族挑战这一说，所以小狼王在这方面没什么发言权，得请教黑桃洛。 而黑桃洛吸了口气，肯定地说：“李小森……已经是个死人了。” 卷6章61 私人恩怨 很多年后，李小森被人问起，人生第一次被挑战时，心理活动是什么样的。 是紧张？毕竟对手可是柳长生，本就占据着这场对决的绝对优势，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挑战优势——是的挑战是一项优势，熟悉“跨职业挑战”的李小森，非常清楚这一点。 还是恐惧？过往只有李小森把别人强行扯入一场一对一的封闭空间，现在他却反过来被如此对待。 或者……多多少少还有一些骄傲？还是那句话，毕竟挑战他的人，是柳长生啊！连柳长生都要挑战的男人啊，啧啧，这称号说出去，简直不要太有面儿！ 但李小森必须说，被扯入不属于自己主场的猩红擂台的那一刻，自己什么都没想，脑海中几乎是一片空白。 说是“几乎一片空白”，而不是“完全空白”，则是因为：李小森确实有个闪念，一个疑惑，职业究竟是什么？ 职业，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曾经在家乡世界的李小森，从未仔细想过。 但来到地球之后，反反复复听到的是“职业壁垒”这个概念，古代书院因此而被人猜忌覆灭，李小森兄妹进入职业圈之后，一度遭受严重的排挤，也与此相关。 按照“职业壁垒”的理论—— 跨越职业壁垒，会酿造出历代兵阁之主那样的惨剧。 模糊职业壁垒，却仿佛神奇的化学反应一样，能够凭空产生巨大的能量。 联合家族之中，据说有一个“转职池”，可以让人在不同职业间进行转化，据说雏田美雪当初便选择进入了“转职池”，而如今雏田美雪成了谦谦的部下，而没有像她妹妹那样回归家族，是否与此相关？ 哦，自然还有眼前的柳长生……李小森第一次生出强烈的疑问：既然有职业壁垒的存在，为什么柳长生可以兼顾古武者和血族这两种职业属性？ 当然，还有自己，自己一部分是战斗法师，一部分是书院士兵，一部分是夜行血族。当这些不同的职业属性，在自己身上混合的时候，职业壁垒怎么没跳出来说：“嘿，你们不可以这样！给我这个职业壁垒一点尊重啊！你们怎么能彼此混合呢？我是那个负责让你们彼此之间泾渭分明的那个人啊！” 李小森心说，发生在自己，还有柳长生身上的事情，不是转职，而是所谓的……兼职？ 所以“职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嘛！？ 完全把人搞糊涂了啊！！ 除此之外——没了，李小森除了脑海里飘出这么一个大概不太重要的闪念，真的没有其他心理活动了。 况且柳长生也没给他做多余心理活动的闲暇机会！ “哈哈，哈哈哈！居然……我居然真的可以挑战你！就像血族那样！我真的从没想过，有一天我柳长生会像血族一样，挑战一个人来提升自己！” “现在就只有你我了，杀了你，我能获取大量的寿命，极大缓解我现在的身体问题。” “我还可以夺取你手上的那两件复活圣器，到时候我有三件复活圣器在手，我不相信夜行者还能沉住气不和我联系！” “我可以选择复活始祖，或是不这么做！哈哈，太好了，或许我可以不再做夜行始祖的仆人，而是和她平起平坐！甚至……甚至我可以驾驭她、主宰她！我可以做夜行始祖的……男人！！” “哦对了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还是一个‘洛德森’啊！我可以从你身上获得那位洛德森的秘密！获得你们这一族的强大的奥义！” “他妈的，李小森你知道么，我真的很好奇你们这一族，你根本无法想象，当初那位洛德森，对我们这个地球世界带来的多大的影响！” “拉尔斯的灵感来源……北欧的宫廷剑术……甚至包括古代书院的模糊职业壁垒的手法，也或多或少，和你们这一族的那位先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所以说，我是天选之子！是上天的旨意，把你送我到的眼前！” “你，李小森，是一份大礼，而杀死你，我就可以拥有无限的未来！！” 柳长生看起来简直激动疯了。 这也情有可原，毕竟北美战役过后的三年里，他的生活简直生不如死。 就像一个在沙漠中挣扎求存了三年的旅人，突然间看到了一口干净的井水，不仅如此，还有一整个国度的最高权柄摆在他眼前，数不尽的财富、美女、力量、享受…… 从谷底骤然来到山巅之前，而且只有一步之遥，这会让人认为，过去三年的苦难，只是考验，是为了这即将登顶封王的关键一刻的铺垫！ 不错，柳长生最渴望的事情，是想要活下去。 但他并不只是希望能活下去而已，毕竟当初导致他可能活不下去的根源，是他过分膨胀的野心。 他想要的太多了。 而现在，看着李小森，柳长生觉得这就是自己活下去、且收获一切曾经想要的东西的最佳契机，没错，就是杀死眼前这个曾经不怎么被自己瞧得起的家伙！ 砰的一拳，柳长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建立起猩红擂台的刹那，便轰击在了李小森的胸腹之间！ 狂喜让他癫狂，却并没有影响他出手的稳定与狠辣！ 相反，这一拳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看似平凡，其实和祖剑术一样，有种原始、古老、回归本源、返璞归真的韵味！柳长生三年前丢失了祖剑，却反而真正将祖剑术，深入理解，真正融入自身，化入举手投足之间。 挨了拳头的李小森，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堵山撞上，整个人以腰腹中拳的部位为折叠中线，上下身几乎对折起来，然后炮弹般飞了出去，狠狠撞上身后的猩红擂台的边界壁垒！ “妈的……这……这分明是以前被我拉上擂台的那些倒霉鬼的样子啊！”李小森心说，“果然是我打飞人，人打飞我，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么？” “哥哥！” “李小森！” 猩红擂台之外，李小茜、羽化云等人，终于从柳长生那几乎让他们以为听错了的“挑战”二字、以及眼前骤然成型的巨大猩红擂台所带来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看到擂台上的李小森仿佛措手不及被柳长生一拳打飞，忍不住惊呼出声。 太奇怪了，这事态的发展，之前没人想到过！ 李小森回归虽然令人意外，但终究是天大的好事。 可谁会想到，柳长生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对李小森出手呢？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如果说，柳长生从那第三件复活圣器中，获得了一部分血族的属性，那李小森呢？这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斯卡纳你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么？你可是猎魔人啊！”塞丽忍不住再次看向斯卡纳。 斯卡纳脸皮抽搐了两下，罕见地有些恼火：“我说过了，我是真的看不出这两个家伙体内的血族成分！见鬼的，这世道到底怎么了？我本以为三年前看着琴岚大人和柳长生打而无能为力，就是我们天榜强者最后一次感受那种无力了！” “好了都别说了！”羽化云加重口吻，沉声说道，“事已至此，做我们该做的事情吧，尽快恢复状态，防备至今还没露面的夜行者，大家都没忘记那些家伙吧，我总有种感觉，夜行者不露面，不完全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和柳长生接触……” “至于柳长生……猩红擂台的规则，大家想必也都听说过，对决双方分出胜负生死之前，没人能插手！” “所以是的！我们现在除了相信李小森，没其他可以帮到他的了。” 众人都沉默下来，因为羽化云说的一点没错，让人无法反驳。 猩红擂台，其实很像世俗圈的铁笼格斗，残酷、血腥、最关键的是完全封闭，也只有在这样的封闭式环境下，才能把对决双方的全部潜力，压榨出来，因为双方都没有退路，要么赢，要么死。 “现在的问题是，一对一的情况下，李小森他……怎么赢啊？”加布鲁苦笑着嘟哝道。 众人默然。 虽然之前李小森接下了柳长生的剑气，但剑气和本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李小森很强，这点众人都认可，而且很神秘，或许藏着不少了不起的底牌，但和柳长生交过手之后，尤其是看现在擂台上几乎是一边倒的局面，所有人都并不乐观——的确，除了相信李小森没别的可以做的了，问题是好像完全没可能赢啊！ 轰的一声响！ 倒不是柳长生和李小森的战斗动静，而是李小茜一拳轰在那猩红擂台上，所发出的巨响。 李小茜已经急红了眼，而且她的拳头，仿佛真的有种动摇猩红擂台的趋势！ “李小茜你冷静点……”时与砂因为伤势沉重，虽然醒过来，但终究还是先被抬了下去，试图劝阻李小茜的人，这次是唐心和海洋。 但很快，以唐心的沉稳和智计，以海洋的灵动和口才，都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因为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传递出来，但隔着猩红色的擂台壁垒，可以看到：擂台之上，李小森被柳长生扑倒在地，然后一口咬住了脖颈，就像是世俗圈影视作品里那些被吸血鬼袭击的受害者！ 别说李小茜，就连唐心和海洋，看到这一幕，心脏都忍不住揪起来！ 难不成李小森战死三年后，刚刚回归，就要再一次战死？ 擂台上。 啵的一声，李小森被咬住的身子，幻灭成一团泡沫，然后在十米之外重新凝聚成形。 李小森的气息明显有些紊乱，复苏、洞彻眼、千幻书生、强攻式、小小茜……专属能力都已经被李小森全力调动起来。 事实上刚才对方那一咬，要不是用“小小茜”的防护之力抵挡了一下，李小森根本连后续的幻术都施展不出来，直接就要被杀了！ “就这么想杀我么？”李小森缓了缓气息，咬牙狠笑问道。 真的很久没有过这么高强度的战斗了，之前对雪原唐晶，虽然也是一场苦战，但主导权实际上始终在李小森的手里，而眼下这一场战斗，却是一场稍不留神就会送命的战斗！ “杀了你，我就能活，而且活得很好，从此真正走上人生巅峰也说不定！”柳长生反问，“既然如此，我如果不想杀你，反而才奇怪吧！要么杀人，要么被杀，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大逃杀一般，不是么？” 李小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说的就好像我以前在森德洛见过的有些战争疯子。” “森德洛？”柳长生不禁一怔，“和洛德森有什么关系？” 他沉默片刻，眼中浮现出一丝明悟：“原来如此，‘洛德森’只是个化名么，把‘森德洛’倒过来的？所以，森德洛是你们这一族的……家乡？” 李小森点头，然后微微哂笑：“看来你对我们这一族的了解，也比如我以为的那么多。” “你们这一族到底叫什么？”柳长生脸色肃然，认真问道。 “……森德洛，战斗法师。” 很奇怪，本来规划得好好的，复苏归来之后的一切修行，都是以柳长生为假想敌，李小森本以为自己遇到柳长生之后，会不顾一切地动用全力，杀死这个家伙，为妹妹解除一大安全隐患。 但真正和这家伙面对面的时候，李小森才发现自己的心情，有种难言的复杂。 倒不是觉得这家伙有多可恨可恶可悲可怜，不是的，李小森至今都觉得一个人如果连亲妹妹都杀，那这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连畜牲都不如的东西。 对于柳长生的心路历程什么的，李小森什么兴趣都没有。 李小森只是……有种挫败感。 因为抛开一切对方身上的病态元素不谈，只论修行，只谈实力的话，李小森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真正意义上的，超级天才！ 猩红擂台成型没多久，李小森已经中了足足四十八拳。 而且无论对方看起来多么癫狂，多么躁动，多么迫不及待，他的拳头，他的剑，永远是那么稳定、精准、沉重、力透骨髓乃至灵魂！ 闭上眼睛的话，李小森甚至无法将不断击打自己的拳头，和耳边那个不停bbb的家伙，联系到一起去，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人。 柳长生的基本功、修行素养、天赋、实力、实战能力，都太过硬了，甚至已经超脱出他的情绪和状态，化为一种本能。 这种无论自身情绪状态如何，一旦出手，便如机器人般精准无漏的境界，李小森不禁叹为观止，而且自叹不如。 “我真的能够比这个家伙强么？” 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然后……李小森感到一种久违的愤怒的感觉，随这这念头一起，涌上心头！ 初入能力圈时，被王家兄弟针对、被前任裁决部长针对，背后都有柳长生的影子。 华夏血战，被柳长生栽赃嫁祸，之后眼睁睁看着妹妹随柳长生离开，李小森什么都做不了。 北美战役，琴岚牺牲了自己，压制住柳长生，李小森却还是只能趁机击退对方，还取了巧！ 而现在，三年后的复苏归来，一切修行都是为了对抗眼前这家伙，李小森却依然有种打不过的感觉！ 李小森无法接受这一切。 如果说来到地球之后，有什么人真的践踏到了李小森内心最深处，作为一名战斗法师的骄傲，那就是眼前这个超级天才了——这个叫柳长生的混蛋！ “你……你笑什么？”柳长生突然一声低喝，“有什么好笑的？我想活命，这是人之常情，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他像是被戳了痛脚，歇斯底里的，同时他出手越发稳健、沉重！让人越发难以抵挡。 真的很奇怪，怎么会有这种精神上的矮子，却是修行上的巨人呢？ 修行这东西，难道真的和心态无关，可以依靠天赋、智商、勤奋，就达到一个极致呢？ 没所谓了…… 李小森笑，是因为他终于想通了一件事：为什么华夏血战之后，自己被妹妹扭曲了意志，成为“始祖杀手”，前往北美时脑海中除了妹妹这个执念，还要加上一个柳长生？以及为什么三年沉寂复苏归来，自己一方面想着保护妹妹，另一方面依然放不下柳长生，始终想着这个人，来调整自己的修行？ ——因为自己其实真的很想要找回场子啊，在柳长生身上，重新找回曾经被践踏的自信和自尊！ 无关李小茜，只关乎自己和柳长生！ 这是一场……私人恩怨！ 又是一拳，打中了李小森的胸口，擂台之外的众人都已经看得满手是汗了，李小森口鼻之中，忍不住溢出鲜血来。 但这一次李小森没被打飞。 他一翻手，抓住了对方的拳头，拉着柳长生和自己一起，在那巨大的拳力冲击下，撞上擂台的边界，然后落回到擂台的地面上。 “你笑什么？你还笑？你还笑？！”柳长生越发愤怒。 李小森则依然笑着，嘴在笑，脸在笑，眼神在笑，全身上下都仿佛在笑！ “杀人，或者被杀？说的好！”李小森近距离盯着柳长生的眼睛，一字一顿，“无关正邪，无关世界的安危，也无关我妹妹，我要击败你，然后……宰了你！！” 这一刻，猩红擂台之外，大雪山上下，乃至全世界通过各种渠道关注这剑馆战局的人，都惊愕地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被压着打的李小森，笑着，似乎对不断咆哮的柳长生说了什么。 然后李小森抡起拳头，像是带着某种愤怒，一拳塞入、轰进柳长生因为不断咆哮而长大的嘴巴里！ 卷6章62 相对的和绝对的 世俗圈一家普普通通的疗养院里，大屏幕无声播放着剑馆大雪山巅，正在进行的战斗。这里的老人们倒是没太当真，只把直播当作年轻时很喜欢的特效大片来看，还有不少老人根本没力气看，缓慢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老人，正和来探望他的儿女还有小孙子，笑呵呵地玩耍着。 小孙子趴在地上，老人也趴在地上。小孙子挥舞着一对可爱的小拳头，老人笑呵呵地故意挨了几拳，然后恶作剧一般，张口把一直小拳头含在嘴里。那小孩咯咯笑起来，一旁老人的女儿抱怨道：“哎呀，爸你怎么又这样？小心教坏他，去了幼儿园也吃别的小孩子的手。” 老人不在意地摊手，说：“男孩子嘛，打架怎么了？从小培养点血性没什么不好，这样长大了才有男子气概……”说到男子气概，老人明显兴奋起来，开始讲起年轻时打拳时的职业经历，对他而言，那是人生最辉煌的岁月，至今怀念不已。 那小孩似乎还没玩够，忽然指着大屏幕喊：“爷爷爷爷！他们和我们一样哦！也在玩吞拳头的游戏耶！” 屏幕之上，正是李小森一拳塞进柳长生的嘴巴里的画面。 老人扫了一眼，然后全身僵住，沉默了好半晌，才抱起小孙子，低声说：“那和我们不一样。那是……真正杀红了眼的野兽之间的对决……” 剑馆。 大雪山上下一片安静。 猩红擂台上的战斗无论多么激烈，都不会有声音传递出来，只偶尔漏出些许震感。 柳长生满嘴都是血，牙齿被打烂了不少，李小森则是拳头染血，这是刚才那一拳打过去，被柳长生本能地反咬伤的。 两人厮杀在一起，用的都是职业圈的顶尖能力，可呈现出来的方式，却仿佛是两条没有战斗技巧、只有杀戮本能的凶兽！ 职业修行的条理性、先进性，竟然和最原始、也最野蛮的人内心深处潜藏的兽性，结合得无比完美！ 于是看似简单、粗暴、野蛮、毫无章法的动作之中，其实蕴藏着无数令真正看得懂的人叹为观止的高明技艺和细节。 在普通职业者眼中，柳长生和李小森简直像是两个不会打架的人在打架。 但真正看得懂的人，则忍不住生出为之窒息的感觉。 “好强！而且……李小森看起来，好像并没落在下风，他居然和柳长生战成均势了？！”不止一人生出这样的惊叹。 之前李小森可还是在被柳长生一顿暴揍啊，怎么转眼间就……？ 此时李小森各项专属能力全开——复苏、洞彻眼、千幻书生、小小茜、强攻式——所有专属能力，像是被一个个揉碎了，然后化入最简单直接的拳脚之中。 对付雪原唐晶的时候，李小森也曾这样，不再分心研究开发新能力，而是把已有的能力都拿出来，融汇一体，彼此结合使用。 但像现在这样，真正把各项专属能力发挥到极致，反而让人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能力特征的境界，是李小森刚刚才触摸到的。 “是受了柳长生的刺激么？”羽化云看着擂台上的李小森，默默想着。 可以看到柳长生一手拳、一手剑，一招一式都简单清晰，看似平淡，却其实蕴含着武宗最顶尖的武学传承。以武学上的广博而论，柳长生甚至比当初那位武宗的林教授，更胜一筹，精深方面就更不用说了，柳长生是琴岚的亲传弟子，怎么会差？然而博览古今武学的柳长生，出手出剑之际，却是看似简单得好像世俗圈的普通人打架时的样子。 又是一段贴身的密集对拼和碰撞！ 柳长生一共打出了三拳六剑，分别落在李小森全身上下的不动部位，李小森尽力闪避，却也只能避开些许，无法完全躲开。 当然李小森也没打算一味闪躲。 挨了三拳六剑的同时，李小森以牙还牙，给了柳长生足足八拳。 和对方不同，李小森每一拳，落点都惊人得一致，只对准一个部位进行连续击打。 每一拳所蕴含的劲力和能力，都不尽相同。 在柳长生的强大实力的刺激下，李小森无暇总结自己的进步，但不知不觉中，进步已经产生了，而且很大！ 和雪原唐晶对决的时候，李小森把诸般专属能力结合使用，还颇为流于表面，只是形式上的“混合”。 现在呢？才是真正深层次的深度“糅合”！ 柳长生挨了连续的拳击，闷闷地哼了一声，身子微微后仰，片刻后才重新调整好重心，不过硬是强撑着一步步退。 反观李小森，挨了拳打剑劈之后，向后直退出十来米，这才稳住脚步。 从李小森突然间爆发反击，一拳打到柳长生的嘴巴里，然后两人贴脸厮杀，到现在这一刻才分开，柳长生甚至直到这时候，才有闲暇摸了一把鲜血淋漓的嘴巴，然后噗的一声吐出一颗破碎的门牙！ 两人对拼的时间并不久，但实在太激烈，太密集，太紧凑，也太令人窒息了！ 即便是看不懂的人，都在不知不觉间摒住了呼吸，骤然惊觉后才大口大口地重新换气。 至于看得懂的人，比如雪山之巅的天榜强者们、李小茜等人，则目光灼灼地看着，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这是一场关乎全世界命运的生死搏杀，因为实在是太精彩了！ 三年前李小森虽然击退了柳长生，但那是取巧的手法，利用了旁人看不出来的、甚至是柳长生自己都不知道的熔兵炼体的破绽所在。另外还要加上柳长生刚和琴岚打过一场的因素在内。 三年后的今天，李小森至少可以和柳长生在正面对决之中，暂时打成平手了！ “这就是修行的成果。”李小森心说，“不止有来到剑馆之后的修行，还有过去这三年里，整个复苏的过程，其实都可以算是一次修行，提升的不是专属能力，而是我自身的生命层次，我的‘器量’！” 刚刚被柳长生挑战的时候，李小森其实心有点乱，难以避免地生出一丝不自信。 而抛开诸多杂念，只专注于柳长生这个对手，不再去想什么为了妹妹还是为了世界，李小森发挥出了自己的实力。 真正第一轮交锋的结果，则让李小森确定：自己至少已经有资格，面对面站在柳长生的面前了。 擂台之外变得很安静，当然李小森此时根本顾不上擂台外如何，他只知道，这猩红擂台之内，同样非常安静。 柳长生终于安静下来了，不再像之前那般颠狂燥动，而是低着头，呆呆看着手里染着血的一颗他自己的、刚刚被李小森打落的破碎的牙齿。 “很好，很好……” 柳长生开口了，有点神经质地笑起来，“三年前你夺我祖剑，暗算重创了我，直接导致我的身体隐患提前爆发，这三年来简直生不如死。现在，你居然又在我的擂台上，打掉了我的半颗牙？很好，你真的非常好，李小森。” 随后抛开手中的碎牙，柳长生盯着李小森，冷冷地问：“但你也不好受吧，我刚才最后的那三拳六剑。” 李小森坦然说道：“不错，你只是掉了半颗牙，而我现在全身都在疼。” 柳长生笑了笑，还要说什么，却突然张口喷出一股鲜血来。 他抬手捂住了胸腹之间，正是被李小森一连八拳连续击打的那个位置！ 三年前，李小森击打这个部位，成功重创了柳长生，三年后，李小森还是盯着这个部位打，一如既往。 无他，只因为这个部位，正是熔兵炼体的破绽所在！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弥补这个破绽？”李小森皱眉看着对方，“三年的时间，即便你的身体状况不好，也应该有充足的时间弥补这个破绽的，以你的天赋和能力而言。” “呵呵，你认为呢，为什么我可以弥补这个破绽，却刻意不去理会它？”柳长生反问道。 说话之间，他揉了揉胸腹中拳处，然后重新挺直身子，看起来并没有因此遭受严重伤势的样子。 李小森看得眼皮一跳，怎么感觉这家伙分明破绽挨了自己沉重的八拳，但好像并没受什么伤？但破绽就在那儿啊，在洞彻眼的视野里，显示得清清楚楚！ 既然是破绽，就该是弱点，然而连续打击之后并没有造成可观的伤势，这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一轮密集的贴身肉搏之后，李小森没有立刻再次出击，一方面是为了评估自己的修行成果，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重新审视眼前的对手，才好决定接下来怎么打。 但现在……李小森有点看不懂。 “你不理解，对么？”柳长生微笑。 “是的我不理解。”李小森坦然承认。 然后就听柳长生用一种异样的口吻，说道：“因为……破绽理论，其实是一个自相矛盾的悖论啊。” 李小森蹙眉：“什么意思？” 柳长生古怪地笑了笑，说：“什么意思？呵呵，三年来我也这么问过自己。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弥补三年前被你打中的破绽？我有尝试过，甚至我知道我自己可以弥补，只要我想做到的话。但后来我意识到了：正是因为有破绽的存在，才有了我们职业者的诞生。正因为局部的有缺，才能早就整体上的完美！破绽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只是职业者之所以为职业者的天然的一部分罢了。” 这番话放在擂台之外，大概连天榜强者都未必能听懂。 但李小森听懂了，听得全身都为之一震！ 柳长生罕见地叹了口气，说：“老实说，我都有点欣赏你了，你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对么？或许换个时代，你我会成为修行上的知己也说不定呢。” “或许吧……”李小森顿了顿，又问，“所以破绽难道完全没有意义？以击打破绽为核心的宫廷剑术，岂不是也沦为没意义的剑术了？” “那也不是。”柳长生摇摇头，似乎不愿多说，只简单地说道，“破绽是一个相对的东西，真正理解它的存在之后，就不怕了。我没有刻意弥补我的破绽，但其实我又完全地解决了破绽问题。人，只要修行，就总有破绽。至于宫廷剑术，其实不是针对破绽的剑术啊。破绽是相对的，而能力盲点，是绝对的……” “你居然知道能力盲点？”李小森脸色有些阴沉，“以及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宫廷剑术能打击到能力盲点？你在跟我开玩笑？！” 能力盲点，李小森曾经可以看到，也能进行打击，但那样的机会一生恐怕只有一次，就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动用零阶能力的时候。 就像柳长生所说，能力盲点是绝对的，不像破绽。 换言之，能力盲点是真正一碰就要死人的！ 除了传说中的顶尖大能，谁能以职业者的身份，看到能力盲点的存在？没有！ 既然看不到，谈何打击？ “你不相信？”柳长生似笑非笑。 李小森缓缓摇头。 “其实我也不相信。”柳长生嘴角翘起，悠然说道，“你以为，那宫廷剑术是什么留下来的？正是那位‘洛德森’啊！但历代宫廷剑士之中，就没人领悟到以剑击打能力盲点的境界，菲奥娜那女人不来剑馆参战，就是躲在北欧试图参悟宫廷剑术的最高境界。但或许……这就是那位洛德森开的一个玩笑吧。” 李小森还想问关于能力盲点和宫廷剑术的事情，听起来居然也和那位洛德森有关系？ 但柳长生摆了摆手，不愿再多说，转回话题道：“抱歉，刚才太高兴了，有点失态……我看得出来，李小森你很想杀我，有决心，有觉悟，而且实力不差。” 李小森忍不住被对方高傲的口吻和态度气笑了：“别说得好像在训话一样好么？” 柳长生却不在意，自顾自说下去：“你的心态，刚才调整过吧，所以才能突然发起反扑，和我打成几乎平手。但……你以为刚才那就是我的真实实力了？笑话！我只不过制造出和你持续保持近身的机会，来拿回一件本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李小森一呆，然后悚然惊觉。 柳长生笑起来：“呵呵，现在才察觉到丢东西了么？迟啦！” 他随手丢掉了手中的普通木质钝剑，取而代之的，是三年前被李小森缴获的祖剑！ 这本就是柳长生的东西，是他用来修行熔兵炼体，让“一人融合诸多战神兵器”这种疯狂的事情化为可能的那个关键钥匙。 某种意义上说，祖剑已经是柳长生的一部分了，就像那些被他熔入体内的战神兵器一般。 所以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骗过李小森，从李小森身上，重新拿回祖剑！ “那么，现在我们正式开始吧，属于我的这场挑战。” 柳长生手持祖剑，战神兵器的影像环绕周身，一头血色长发，配上一对猩红色的双翼，似人又似妖魔，一步一步，踏着仿佛能攥握住人心脏的鼓点般的脚步，逼了过来。 卷6章63 最强专属能力，终成！ 祖剑在手，柳长生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脊梁骨，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气势极盛。 古武者的种种手段、熔兵炼体纳入的诸多战神兵器、乃至于他这三年来新获得的部分始祖之力，像是终于有了一个重心，沉淀下来，而不是彼此乱糟糟地混杂在一起。 祖剑高高举起，在最高点稍一停顿，然后划过一道流畅的弧度，轰然劈下。 柳长生眼中流露出自信、冷酷、迫切的神情。 如此祖剑在手，他觉得战斗可以直接结束了，眼前这李小森的确不弱，但经过刚才的交手，柳长生已经确定了：李小森比三年前更强，但终究还没有达到可以赶超他的地步。 祖剑也的确如柳长生自己预料的那样，一记劈砍，斩开了李小森的身影。 但柳长生反而为之一怔——因为，剑上的触感不对劲。 祖剑是柳长生最称手的兵器，这点丝毫不因为三年没碰过祖剑而改变，一点不存在“手生”这种事情。 柳长生闭上眼睛，都能说出剑斩开的是什么东西什么材质。 而他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此时斩开的“李小森”，不是血肉之躯！ “所以是……幻术？不对，这不是幻术的感觉？能量替身？也不是……”柳长生有些疑惑。 他其实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但太奇怪了，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就好像李小森把一身能力“脱”了下来，是的，脱下来，就像是脱衣服那样，把能力当作衣服一样脱下来！ 强攻式被李小森脱下，化为强攻之矛的大量碎片。 千幻书生也被李小森脱下，谦之盾和龙之狙散开。 小小茜同样被脱下，光与焰构成的法术护盾，好像动感弹球一般，撞在柳长生的祖剑剑锋之上！ ——所有这些专属能力，都被李小森顺势“脱”下，然后主动甩到柳长生的祖剑上，挡住了这一记简单、直接、粗暴、而且极为有效的竖直劈斩。 但这是什么打法？ “你这算什么？壁虎为了求生而主动舍弃自己的尾巴么？”柳长生怔愣过后，冷笑道，“但抛下了这些能力，你拿什么和我斗？这些能力不是你的尾巴，而是你的双臂、双脚、你的眼耳口鼻！” 擂台上乱糟糟的，漫天都是能力破碎后四下飞溅的光焰。 而李小森往后拉开距离，像是卸下盔甲和武器的战士，两手空空，孑然一身。 对面的柳长生一定以为自己黔驴技穷了吧，不得不以各种专属能力，去硬接对方的这一剑。 “其实还真的是技穷了……”李小森古怪地笑了笑。 刚才两人短暂但激烈的那一轮贴身肉搏，自己把诸般专属能力完全揉碎了，融入到拳脚之中，但依然落入下风——所以事实很清楚了，自己的确比三年强强很多，可以正面站在柳长生的面前，不必取巧也可以和他对决。 但……还是赢不了啊！ 尤其是在八拳连击柳长生的破绽所在，却依然没能击倒对方，李小森就知道，不仅赢不了，而是继续这么打下去的话，自己连平局均势都无法保证，会一步步走向失败，同时也走向灭亡。 柳长生这家伙真的很变态。 所谓的“破绽是相对的”这样的理论，即便对李小森而言，都是全新的想法和理念，这或许在森德洛，都是说出去足以引起巨大讨论和轰动的修行方面的全新领悟。 “真的是……好久都没有体会过这种嫉妒的感觉了呢……”李小森嘟哝，“不过还好，我还有最后一手准备。” 对柳长生无法使用挑战，这点李小森三年前就确认了。 各项专属能力齐出，也无法击败这个天才横溢的对手。 但这不是早就在自己心里预想过的局面么？ 这不就是自己复苏之后，迟迟没有和妹妹相认，而是混入剑馆，海绵吸水一般学习和修行的理由么？ 在自己和雪原唐晶战斗时，进入最后的酝酿和重塑阶段的专属能力R，终于完全成型了！ 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运足力量拔出最后的秘密武器的武士，因为李小森有种感觉：如果不暂时“脱”下其他的专属能力，自己甚至没有足够的余力去发动这项新鲜出炉的R技能。 之前李小森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必须动用全部本力，才能施展出一项专属能力！ 为了开发这个专属能力R，李小森重拾起之前并不擅长的橘焰鬼斩，将之拆解开来，分项研究透彻，再重新组合成型，这个过程不仅让李小森真正意义上地学会了橘焰鬼斩的奥义，还更进一步，从“鬼斩”步入到了“鬼面”的境界。 李小森自己其实都不知道：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即便在家乡森德洛，在他这个等级境界，就领悟“橘焰鬼面”的人，古往今来都是屈指可数的！ 但专属能力R，又不止包含橘焰鬼面。 其中还有敞开的心界所带来的巨量外放的灵魂之力、有来到剑馆之后见过的诸般日本职业圈的剑术、有从凯瑟琳娜身上吸纳的部分宫廷剑术、有唐心教给自己的真正的心剑术……可以说，复苏之后来到剑馆的这段时间里，一切的一切，所有修行，都是为了这个李小森也不知道最终成型后会是何种姿态的专属能力R，所做的积累。 在此之前，李小森只知道，这应该会是一柄专属于自己的“灵魂斩术”。 现在看来……似乎的确如此？ 柳长生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因为擂台之上，空气之中，突然多出来了一种令他有些不安的气息。 只见李小森抬起手，做了一个拔剑的动作。 李小森的动作非常沉缓，但不是刻意的缓慢，而是因为费劲！ 在柳长生眼中，李小森简直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为了拔出某一柄柳长生暂时还没看到在哪里的刀剑。 “这算什么？你在故意搞笑么？为了拖延时间？你应该知道，一旦上了猩红擂台，拖延时间没有意义，只是加速死亡而已！”柳长生怪异地看着李小森，喝道。 李小森连憋得通红，回道：“能别说废话么？你要是真的看不顺眼，倒是上来揍我啊！他妈的……这什么刀剑啊，老子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居然拔不出来！？” 其实如果是曾经的柳长生，看到李小森这样，绝对二话不说就上来继续砍人了。 但现在柳长生很在意，在意是否能击败李小森，在意是否能挑战成功，在意能否续命，在意能否拿到李小森手上的另外两件复活圣器，在意之后能否如愿从低谷走出来，一路高歌猛进走上人生巅峰……在意的太多了，反而让他一时间有点摸不清李小森的情况，出于谨慎，选择了暂时观望而没有冲上来。 以及不得不说，李小森现在的姿势，确实有点搞笑。 双手抓着某个空处，右腿站在擂台的地面上，左腿则抬起，踩在某一面无形的墙壁上，用尽全力，连自身的重量也利用上，只为了从那无形墙壁中，拔出一柄插在里边的刀剑！ 这是因为太重了，新鲜出炉的专属能力R，太沉重了！即便是对卸掉其他诸般专属能力、一身轻松的李小森而言！ 直到某一刻…… 咔嚓一声…… 李小森手里浮现出一抹奇异的橘色。 那是一截略带弧度的、数不清是剑柄还是刀柄的握柄！ “啊啊啊啊啊啊啊！”李小森顾不上形象问题了，怒吼着发力，加速拔剑。 只见一柄似刀非刀、似剑又非剑的奇形武器，从虚空之中，被缓缓拔出来！ 光是握柄部分，就有至少接近半米，整个锋刃的长度，则超过两米！这看起来一柄刀剑，但比许多双手使用的长兵器还要巨大。 锋刃修长，略低弧度，有点像是橘焰鬼斩的放大般，锋刃和握柄的造型上，却并没有橘焰鬼斩的那种残酷、诡秘、凶煞、怪戾的气息。 这并不是说橘焰鬼斩的气质，完全不存在于这柄全新的刀剑武器上，恰恰相反，在握柄和锋刃之间，护手的位置上，是一张脸，一张橘焰鬼面！ 当李小森把最后一截武器的锋刃，从虚空中拔出来的时候，那鬼面形状的护手部分，猛地张开布满锋利牙齿的嘴巴，爆发出一声低沉而骇人的咆哮！ 这一刻，整个猩红擂台，都为之震动！ 柳长生全身一紧，横祖剑于胸前，他眼前的场景突然一变，李小森不见了，他手里的那柄奇形兵器也不见了，一张巨大的橘焰鬼面，占据了柳长生的全部视野。 之前柳长生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像是被梦魇缠住了，动不了，也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橘焰鬼斩，在眼前放大、放在、再放大。 直到那鬼面张开布满刀锋型的尖利牙齿的嘴巴，里边黑洞洞的，对准柳长生，一口吞下！ 轰的一声！ 柳长生终于忍不住，一剑横斩而出，力量迸发，将眼前的鬼脸一分为二！ 视野为之一清，柳长生这才发现，他这一剑，斩在了空处，眼前什么都没有，李小森还在对面十米开外，双手有些吃力地握着那柄武器。 “……幻术？！”柳长生脸色难看起来，“这算什么，樱井家的剑术么？用幻术这种雕虫小技，吓唬我？李小森你以为这种低劣的剑术手段，对我会有效果？！” 是的，李小森并没有刻意催动，但全新的刀剑武器，似乎天然蕴含了一部分日本剑道的精华。 当初李小森刚到剑馆的时候，和樱井家的高手交锋，对方正是不断用可怕的幻术来逼迫李小森的心灵，而这一特性，似乎也融入到这全新的专属能力R之中了。 但幻术的强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李小森刚才所引动的幻术强度，不是樱井家剑术的强度，而是李小森第一天来剑馆，看到大雪山时感受到的那种“如果不闭上眼睛就会忍不住对大雪山出手”的强度！ 柳长生的反应很激烈，而这恰恰说明：他被影响了！ 古武者的意志与一身炽热的气血相合，化为独特的武道精神，可以说是职业者之中，意志极为坚定、最难被幻术所动的职业之一。 可柳长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被干扰了，所以他的反应才这么大！ 不过李小森并没有听到柳长生的怒喝。 李小森现在全心全意，只为把手中这刀剑握紧、拿稳。 “这……这也太重了吧？”李小森心中在狂呼。 真的很奇怪，似乎越是想要握紧、抓住，手中的武器就越是沉重。 直到李小森突然生出一丝明悟：这该是一柄灵魂斩具类的武器啊，而灵魂这种东西，不同于实质，有时候你越是想要抓牢它，反而越是把握不住。 心界敞开之后，李小森一直没能足够地适应，总是有意无意地，再在内心世界和外部世界之间，建立起一堵人为的隔阂。 这一刻，李小森终于完全放下心防，把这层隔阂推倒。 内心世界之中，巨量的灵魂之力呼啸而出，顺着双臂，融入刀剑之中。 随后很明显的，手中的兵器，居然变轻了！ 不只是重量上的变化，形态上，原本呈现出橘色的实质般的刀剑，随着越来越多的灵魂之力的涌入，逐渐变成一种半透明的模样，介于实质和虚无之间。 李小森眼前并没有镜子，所以他并不知道的是，在对面的柳长生眼中，不止他手里的刀剑兵器变了，李小森本人也变了。 全身上下，由内而外，似乎都和手里的刀剑，产生了某种共鸣，进而产生某种同化。 李小森的身子，也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若有若无的存在！ 然后李小森再也感受不到刀剑的重量，因为刀剑和他已然一体，如臂驱使。 “这是……什么？”柳长生死死盯着李小森，骇然发觉自己居然有点捕捉不到对方的位置，不知因为李小森此刻人与刀剑相合若有若无的形态，还因为柳长生有种对方随时都可能穿梭空间变换位置的趋势的怪异感觉！ 李小森人就在那儿，一动不动，也没有明显的蓄势蓄力，但柳长生就是觉得难以捕捉他的位置，似乎他随时都可能移形换影一般。 “你明明‘死’了三年！三年前你完全没展现过类似的能力，这不可能是你新研发的能力？这不可能！”柳长生厉声喝道。 但他大概自己也知道不能一味欺骗自己，沉默片刻后，柳长生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这是什么能力？” 李小森直到这时候，才把目光，从眼前的刀剑身上拉开，抬眼看向对面的柳长生。 “抱歉，我太懒了，还没给这能力起名字……”李小森的口吻有些古怪，“但真不是我自夸，我觉得……这大概是我目前开发出来的，最强的专属能力了……” 卷6章64 灵刃武士 在久远的未来，当李小森之名在整个宇宙诸多位面各个星球都十分响亮的时候，有相当一段时间，人们对他的称呼，并不是“暗裔战法”，而是“灵刃武士”。 正因为此刻他手中的刀剑，以及整个人与刀剑融为一体、也进入一种半实质半灵魂状态的姿态。 灵刃武士，正是李小森之后为自己的专属能力R，所取的名字。 以能力强度而论，灵刃武士终究还是不可能和“挑战”相比，没有挑战时的巨大主场优势，更没有猩红姿态下的那种超级生命式的无敌和强悍。 但和强攻式、小小茜、千幻书生，这三项曾经投入了李小森大量心血和精力的专属能力，在能力强度上，都已经无法和灵刃武士媲美了！ 这的确是李小森成为超级生命之后，自主开发的专属能力里，强度最高的一个。 虽然李小森还没有真正出手，没有实测过这一能力的威力，但只从一点就可以确定其威能强度，那就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李小森只要动用“灵刃武士”，就没有余力施展其他的专属能力了，甚至连洞彻眼和复苏，都只能动用一小部分。 这是一个李小森以超级生命之躯都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催动的能力！ “好啊，好！新能力么？不得不说，我真是荣幸之至，李小森，你真的是给了我一个又一个惊喜！” 柳长生咬牙，仔细盯着此刻半实质半灵魂体的状态，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他狠笑起来，“这样才好，这样才让我击败你更有成就感！” 祖剑的剑尖，隔空对准了李小森的胸膛。 柳长生一声轻喝，诸多战神兵器的威力一起发动，在熔兵炼体的催动下，他周身浮现出一件件战神兵器的虚影，然后所有的威力，尽数集中于祖剑。 轰的一声！一道粗大的光柱，从祖剑的剑尖喷薄而出，好像一道激光炮，直指李小森的心口。 与此同时，无形的压迫力量，从这擂台上散发出来，作用于李小森的身体，就好像重力对他凭空增加的许多。 “主场优势么？”李小森心道。 这擂台，是柳长生对自己发起“同族挑战”而形成的，虽然并不明显，但的确有一定程度的主场优势了！只是和自己的“挑战”相比，这主场优势不算太强大。 真正可怕的，还是柳长生发出的那道光柱。 古武者的煞气，熔兵炼体的威能、始祖之力，混杂着交织于那道光柱之中，加上柳长生职业七级的本力灌注其中，可以说，目前职业圈能接下这一击的人，应该不会超过三个！即便是三年前的琴岚复生，面对这一击，也要全力以赴。 而李小森现在做的是什么？ 是五级打七级，以最新开发出来的灵刃武士，对上修行方面的超级天才柳长生！ 光柱正中李小森的身体。 然而柳长生反而愣住了，因为李小森被击中之后，连人带手中的灵刃，直接溃散了，这是……真的被柳长生存有试探性质的一击，给打爆了？搞笑呢？ 紧接着，柳长生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只见李小森被轰爆之后，并没有血肉飞溅，反而散开化作无数细碎的灵魂之力。 本能地，柳长生全力调动起感知能力，试图去锁定那些灵魂之力的动向：“没猜错的话，你这是一种聚散由心的能力吧？但我不会给你机会重组身体的！” 佛寺阿罗汉有天眼神通，修行到最高境界，感知能力不会比洞彻眼差，甚至在破妄方面，更胜李小森的洞彻眼。雪原唐晶能成为唯一一个看破李小森千幻假面的伪装的人，正因为天眼神通的威力。 古武者在感知能力上，和阿罗汉有差距，但也不差。 柳长生眼中泛起一抹幽光，异样的瞳力呼啸着散发出去，试图锁定每一道李小森的身体散开后所化的灵魂力量。 然后……他突然闷哼一声，痛苦地捂住了双眼。 柳长生的眼角居然迸裂开来！ 他试图去捕捉那一道道灵魂之力，结果却骇然发现：每一道灵魂之力，仿佛都在空间中跳跃！那种凭空穿梭空间、好像会在任何一个位置出现的感觉，所带来的巨大的信息量，瞬间就超越了柳长生的感知能力所能处理的极限。 柳长生根本没办法判断出空中那么多的灵魂之力跳跃空间之后的落点！ 但他感觉的没错，所有的灵魂之力，的确在跳跃、穿梭！似乎每一道灵魂之力，都戴着橘焰鬼面，拥有橘焰鬼斩的穿梭空间之力。 柳长生痛苦地捂住他的双眼的时候，大量灵魂之力，在柳长生的背后凝聚成形，再次构建出那柄巨大的奇形刀剑的模样，从剑尖，到锋刃，到鬼脸模样的护手，到握柄，再到李小森的双手，双臂，肩膀，脑袋，身体，整个人。灵刃武士这一专属能力，以橘焰鬼斩作为基础，自然也继承了橘焰鬼斩的妖异和鬼魅之气。以至于未来在不少人的心目中，这一能力的名字并不是灵刃武士，而是……灵刃妖魔！ “好啊，这就是的能力属性？灵魂之力的自由聚散，同时可以自由地穿梭空间？”柳长生怒吼一声，反应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的眼角还在流血，人也没有回头，但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手中的剑自然而然地反手回击！ 恐怖的煞气——不只是柳长生作为古武者所锤炼出来的武道精神煞气，还有他体内那些战神兵器所蕴含的古代战神们（曾经的顶尖古武者）的煞气——裹在祖剑之上，沉重得好像能把这擂台都压垮，压向李小森手中的灵刃！ 如果说，刚才的隔空光柱轰击，是柳长生对动用了全新能力的李小森的试探性攻击，那现在这一剑，才是真正的实力展现。 祖剑沉厚的剑身，稳稳压上了李小森手中的灵刃。 也不知道是不是柳长生的错觉，他依稀感到：似乎李小森手中的灵刃，那奇形刀剑的尖头一截，好像是缺失的？ 但没所谓了，因为祖剑的威力发动，配合上柳长生已然占据着绝对优势的七级本力，轰的一声，直接将李小森手中的灵刃，压得崩碎开来！ 灵刃再次化作灵魂之力散开。 柳长生却是不去理会那些散开之后又有重组趋势的灵魂之力，而是盯准李小森的身体，祖剑去势不衰，继续挺进，直指李小森的心口。 这可不是刚才的隔空光柱轰击了，而是祖剑的本体。 “我不相信你能挨了我的剑，还完好无损地再次重组！”柳长生喝道。 这一次，李小森回应了，笑着说：“是啊，我也不相信。” 如果自己和柳长生一样，都是职业七级，那或许真的可以一试，以自己的身体，强行硬接对方这一剑。 但现在嘛，毕竟双方还是有两级的差距，李小森知道自己挨了这一剑的话，绝对会直接被重创，甚至可能被杀。 所以李小森主动散开了，身体四散，化作大量灵魂之力跳跃空间，避开锋芒。 “呵呵，的确是不错的能力，但终究只能如此，没有和我正面对垒的强度！”柳长生倒是不生气，只是微微冷笑着，收回了手中的剑，并不因为又一剑落空而气恼。 相反，他再次恢复了绝对的自信，老实说之前刚刚看到李小森的灵刃武士时，他真的感到了压力。 “别着急下结论啊，你怎么知道我没法和你正面对垒呢？”李小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让人根本无从判定他的具体位置，嗓音里似乎蕴含着一丝笑意，但更多的是冷然的杀意，“事实上，我已经对你下杀手了呢。” “什……么？” 柳长生眼中罕见地浮现出一丝茫然，他全力去搜索可能的突袭，却没有任何发现。 直到……一截刀剑的尖头部分，无声无息地，从他脚下出现，穿刺而上！ 正是李小森的灵刃之上，刚刚缺失的那尖头的部分。 这就回归到最传统的橘焰鬼斩的运用之法了，刀锋肆意穿梭空间，从对手绝对想不到的角度、完全料不到的时机、击打最不可能击打的部位。 而且穿梭后的锋刃，大小由心，就像当初李小森在海上斩杀樱井本堂，刀锋穿梭之后，可以是针尖般细小，也可以是万丈巨刃！ “啊……”柳长生发出了半声低呼。 然后，他就被一道拔地而起的巨型的灵魂之力构成的锋刃，所淹没！这锋刃的模样，正是放大了无数倍的李小森手中灵刃的尖头部分。 真正挨了李小森这一击之后，柳长生才明白了一件事：李小森手中的刀剑，以及他此刻身体的奇异状态，并不是简单的灵魂之力。 因为灵魂之力，不会有这么强烈的、让人剧痛难当的灼烧感！ “这是……灵魂之焰么？”柳长生身陷其中，咬牙道，“你的刀剑，你的身体构成，并不是单纯的灵魂之力，而是灵魂之焰！？这是灵魂类能力和火系能力的结合产物！！” “还是错了哦。”李小森的声音，在柳长生的背后响起。 不知何时，李小森散开的身体又重聚，就在巨型的戳天刀刃之中，就在柳长生的背后。 李小森一把摁住柳长生的脸，粗暴地将他掀翻在地，另一手中，缺了尖头一截的灵刃自上而下，插向柳长生的心脏。 这一刻，透过李小森的指缝，柳长生看到了：那灵刃，并不是半透明没有颜色的，没有颜色只是表面看起来如此，而透过断折缺失的尖头部分，看这刀剑的横截面，看其内部的话，居然是一片炽热燃烧的妖异的橘色！ 重点是颜色，而不是火焰，这点是橘焰鬼斩的精髓，同样也是灵刃武士的真正奥义所在。 所以并不是柳长生以为的灵魂之焰，而是灵魂……橘焰！ 炽热的橘色，在柳长生视野之中，急剧放大—— 大雪山之巅，柳长生挑战构建的擂台之外。 “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斯卡纳全力运转猎魔人特有的破魔之眼，依然无法看清楚此时擂台之上，正在进行的战斗。 从李小森全力以赴和柳长生对决开始，擂台的边界，就逐渐化为一股浓稠的血色，到李小森和柳长生说起“相对的破绽”和“绝对的能力盲点”时，擂台边界完全被浓郁的血气充斥，完全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和其他任何一种感知之力。 “如果佛寺的琉璃在这儿，或许能看破这封闭擂台内部的战况，但我尽力了，做不到……”斯卡纳摇了摇头，浓眉紧蹙。 现场以他的感知能力最为厉害，连他都看不清楚，其他人自然不必多说。 “我们先把自己的状态，尽可能调整好吧。”羽化云说道，“这是我们道门的疗伤丹药，都是丹圣她老人家生前留下的绝品，大家快点吃了，尽快把伤势恢复一下吧。” 众人听了都是肃然起敬，显然道门丹圣的名头，所有人都听过。可惜的是丹圣在两年前的内战之中，也和诸多老辈强者一样，力战陨落。 当下，天榜强者们默默接过羽化云递过来的丹药服下。 战斗还没有结束，而他们在刚才的战斗之中，个个负伤，时与砂甚至差点死掉。 现在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能恢复一点是一点。 “小茜，你也过来吧。”羽化云看了一眼还在擂台边上发呆的李小茜，招呼道。 李小茜却好像完全没听见，依然怔怔站在那儿。 此时天已大亮，商圈的人员基本疏散撤离了大半，和俱乐部的战斗已经结束，伤员被送走，来自全世界各地各大山门的援军则在沉默中陆续赶到，战斗还没有结束，现在只是短暂的休战期，就像是更狂暴的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而李小茜小小的身子站在巨大的猩红擂台旁边，显得有些无助，十分孤单。 “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海洋叹了口气，对羽化云说，“她和她哥哥的恢复能力异于常人，应该不需要丹药之力。至于李小森现在的情况……唉……” 众人看不到此刻擂台中的情况，甚至连擂台的隐隐颤抖都消失了，从外界看，这就是个一动不动的静悄悄的擂台。 但刚才诸人最后看到的一幕，是李小森和柳长生以攻对攻，的确正面对抗着，但还是明显落入下风的一幕。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我必须说，柳长生真的太强了，他已经超越了天榜的范畴。”斯卡纳再次开口道，“我们得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等会儿柳长生的擂战结束，他可能会比之前的他更强……” 说到这，斯卡纳顿了顿，众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海洋则忍不住又看了李小茜一眼，这个距离上，李小茜显然能听到斯卡纳的音量。 而斯卡纳刚才的话，翻译一下就是：李小森恐怕会死，而挑战成功的柳长生，会进一步成长为更加恐怖的怪物。 只听斯卡纳续道：“我觉得，我们唯一的机会，是在擂台溃散的那一刹那，不计代价，不计后果，全力围杀柳长生。他赢了擂战，或许会出现片刻的松懈，而且据我所知，挑战成功之后，虽然会再度提升实力，但这有一个过程。也就是说柳长生会出现短暂的虚弱，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很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夜行者怎么办？”唐心轻声开口问道。 “我们现在不能考虑夜行者的事情。”这次开口的是加布鲁，“我们这批人，必须全力以赴，先处理掉柳长生。至于至今都没露面的夜行者，我建议让军队建立起大阵，暂时封锁剑馆，为我们争取时间——如果夜行者真的趁我们和柳长生血拼到最关键的一刻才出手的话，我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高。” 唐心想了想，嗯了一声：“如果大家都同意这么做，我这就去安排，剑馆有几个传承剑阵，都还是可用的。” 这就是天榜强者们的模样。 他们之中不乏和李小森私交不错的人，像是羽化云、海洋、包括这次李小森的剑馆之行中新结交的唐心。 对于“李小森很可能被柳长生所杀”这一点，他们也都感到伤感和惋惜，但两年前老辈强者伤亡殆尽之后，这些年轻人就不得不一个个扛起沉重的责任，真正变得成熟。 而成熟有些时候，并不是很让人愉快的。 就像现在，虽然很担心擂台内的战况，但众人能做的，就只是商量“如何在李小森战死这个最坏也最可能的情况之后做后续的战斗”。 因为战斗还没有结束。 直到一个声音传过来，说：“不需要封锁剑馆。” 说话的是一直站在擂台边上的李小茜，她说：“我哥哥他不会输的，柳长生不是问题，大家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应该快要露面的夜行者的身上。” 卷6章65 彼此相反的两个人 没人把李小茜的话当真，众人只当她太担心擂台上的李小森了，强烈的心理暗示让她说出“我哥哥一定会赢”这样的话。 很快，满目疮痍的剑馆，就像一台因为机油不足而发出难听摩擦声的重启中的机器，再次在天榜强者们的分工合作下，重新运转起来，因为一场战斗结束了，下一场或许马上就会开始。 看着按照计划各行其是的众人，李小茜没有争辩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擂台旁边。 没人知道她刚才那句话，并不是心理暗示下的自我安慰。 “虽然我自己也有点不相信……”李小茜心说，“但我好像能看到呢。” 李小茜能看到。 更准确地说，不是“看”到，而是一种“感受”。 李小茜闭上双眼，暂时关闭了自己的视觉，可她发现自己依然可以感受到擂台上战斗中的哥哥，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经历，兄妹俩并没有血缘关系，但现在——似乎是在发动“双子式”险些失控然后被李小森从悬崖边拉回来之后——李小茜隐隐觉得自己和哥哥之间，出现了一种之前从没有过的血脉上的羁绊。 毫不夸张地说，擂台上的李小森从虚空中拔出全新的兵器，化身灵刃武士的那一刻，李小茜险些错以为是自己在擂台上和柳长生战斗！ 所以李小茜才会说“哥哥一定会赢的”这样的话。 因为她是现场唯一一个能知晓擂台上的战况的人！ “只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李小茜有些茫然，“我和哥哥之间的这种联系感……” 擂台上。 李小森并没有和妹妹类似的感受。 其实也应该有感觉的，但战斗之中哪来的闲暇顾及？更别说去细细体会这种微妙的感觉了。 李小森全力发挥第一次施展的专属能力R“灵刃武士”，将柳长生掀翻在地后，缺了尖头依然杀伤力十足的锋刃，自上而下，狠狠扎在柳长生的胸膛上！ 刀锋透胸而入，而柳长生爆发出一声极为痛苦又无比愤怒的吼叫，反手一剑扫在李小森的腰间。 灵体状态下的李小森再次散开，然后在十米之外重新凝聚。 而手中的灵刃，则钉在柳长生的体内，像是把他钉在擂台的地面上。 “李小森……李小森！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柳长生嘶吼着，也不知道是有几分是因为痛苦，又有几分是因为屈辱和愤怒，他出道以来，战无不胜，唯一一次被打得狼狈不堪，是三年前面对琴岚的时候。 但琴岚可是圣境！李小森算什么，连半圣都不是。 柳长生完全无法接受被一个等级不如自己的人压制。 他抬手，握住胸口的灵刃，然后猛然发力—— 灵刃被柳长生捏得爆开来，四下散开，片刻后再次回到李小森的掌间。 李小森没有立刻发动下一轮的攻击，灵刃武士的消耗很大，李小森现在很努力地调整呼吸，因为他的气息很急。 至于对面的柳长生，李小森自然不认为一击命中就能杀死对方。 只见柳长生摇摇晃晃地拄着手中的祖剑，重新站起身来。 他的胸口有一个孔洞，前后对穿，诡异的是没有血液流淌出来，干巴巴的。 李小森回想刚才刺中柳长生时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刺中一个血肉之躯，而是扎在一个战神兵器……不，是一个综合了诸多战神兵器的“超级战神兵器”上的感觉！ 以看待人类的眼光看，如今的柳长生浑身干枯，非常不健康，但如果以看到东西的眼光看，这家伙的防御力简直变态！ “你这防御力，身体上和灵魂上的，恐怕最顶尖的佛寺阿罗汉，都无法和你相比吧，得差好大一截。”李小森说。 不错，柳长生这三年来，因为修行熔兵炼体的关系，快要把他自己搞死了。 但干枯病态的外表之下，实际上是非人的防御力。 熔兵炼体的确起到了效果，让柳长生的身体如真正的不坏神兵，只是或许要以付出生命为代价，这是柳长生三年来如此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续命的方法的理由。 柳长生冰冷地盯着李小森，好半晌后，他的愤怒和杀意，化做一个丝毫没有温度的笑容：“很有趣啊，我的身体状态，是近乎完全的兵器化和实体化，你呢，你居然是反其道而行，肉身灵体化？” 说话的同时，柳长生的体内发出一连串劈里啪啦的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炸裂。 李小森双手握紧灵刃，脸色凝重，因为三年前他见过类似的一幕。 “怎么，认出来我的招式了？害怕了？”柳长生狞笑着看着李小森，“不错，是三年前我用来对付琴岚的‘炸兵’！三年前，我一共炸掉了三件战神兵器，为了对抗琴岚。现在我要炸掉第四件战神兵器，为了杀你，你应该感到荣幸，李小森！” 李小森也笑了，回道：“我该祈祷你在‘炸兵’的施展过程中，直接把自己给搞得油尽灯枯而死么？” 柳长生眼中闪过疯狂的杀意：“说俏皮话也就只能趁现在了，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无限逼近圣境的柳长生，炸掉一柄战神兵器来换取瞬间的战力飙升，而且这还不是全部，他似乎还施展了某种爆发类的能力，干枯的躯体里，居然流淌出近乎黑色的血。 黑血填补了他胸口的创口。 同时柳长生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沉重、粗糙、蛮横、极具压迫力！ “——这是‘煞气化血’。”柳长生的气息不断提升，“和血族的‘燃血之术’类似，古武者特有的爆发类秘术，事实上几乎每个职业，都有类似的能力，你们战斗法师一定也有，不是么？” 李小森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对方身上的黑血，颇有些感叹地说了一句：“你真的已经很强了，单纯作为古武者，所以为什么非要追逐什么熔兵炼体、什么始祖之力呢？”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柳长生，战斗力完完全全就是圣境级别的！ 即便有着猩红擂台的笼罩，世界规则似乎还是感应到了什么，三年前曾束缚琴岚的“天地锁链”若隐若现，似乎判断不准柳长生到底是不是圣境。 即便琴岚死而复生，面对这样的柳长生，也不敢说能战而胜之吧。李小森心里想着。这样的修行天才，到底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啊？ 和李小森有类似想法的人，在华夏山门有不少，但那些人基本和柳长生相熟，因为曾经有私交，所以惋惜。 李小森和柳长生没有私交，只有私怨，然而即便如此，李小森都忍不住发出如此感慨，这是因为对方的修行天赋，实在是太令人惊艳了。 煞气化血，李小森听说过这个能力。 柳长生自称这是一种爆发类的能力，但严格来说，这不是一种能力，而是一种境界：古武者将血气和精神结合，化为武道煞气，煞气浓烈到极致，会再度实质化，形成一种黑血般的物质。 历史上的那些被誉为战神的顶尖古武者，也只有一小半达到了如此境界而已。 但柳长生似乎并不满足于此，他带着几分不屑地说：“你懂什么？古武者有其极限所在，我就算领悟了煞气化血，充其量也不过是顶尖古武者之一，和历史上的那几位最最顶尖的古武者平起平坐罢了。而我要做的，是扩充我的器量！你这种几年前还在一个世俗圈的高中里混吃等死的咸鱼，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吗？” 说话的同时，柳长生全身上下，完全被黑色的血液覆盖。 血液干涸，最终凝成一层近乎骨质的铠甲。 然后柳长生的气息一瞬间全部收敛，变得近乎于无，压迫力强势到极点之后，反而全部内敛。 这样的柳长生，才最可怕。 李小森闭上嘴巴，不再说话，因为多说一个字都可能直接被杀。 现在的柳长生，或许在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方面，完全超越了三年前的琴岚。 深深吸了口气，李小森手中的灵刃，无声地燃起一种表面看起来没有颜色、但细看内部其实泛着一抹妖异的橘色的火焰。 不只是手中的灵刃，李小森的身体，很快也开始燃烧起来。 “果然是灵魂之火么？”柳长生盯着李小森，低沉说道。 李小森嗯了一声。 灵刃武士，这一全新的能力，有两个基础支柱，一个自然是橘焰鬼斩，另一个，则是李小森开放的心界，由完全内敛转为彻底外放的灵魂之力。 至于来到剑馆之后的诸多见闻、学习、积累，则是附加的部分，不是构建起这一全新能力的主要骨架。 “真正开放了心界，我才知道我们战斗法师一族的灵魂之力，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内敛于心脏内部、战斗水晶的最深处啊。”李小森心里想着。 记得高一的时候，陪妹妹去过一趟兵马俑参观，始皇陵依然没有真正被打开，当初那位导游怎么说的来着？——打开陵墓的时候，陵墓内的陪葬品，会因为和外界空气的接触，而瞬间气化。 战斗法师的灵魂之力，就像是被封锁在始皇陵墓中的那些珍贵的陪葬品。 李小森也是逐渐才发现的：敞开心界之后，灵魂之力外放，然后……它们会自燃，化为灵魂火焰。 这并不是李小森主动的引燃，而是一种自然的过程。 似乎战斗法师的灵魂之力，在战斗水晶之中蕴藏太久、太久了，以至于一旦和外界接触，就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反应。 而现在，李小森完全敞开了自己的内心世界，任由那海量的灵魂之力，如潮水般呼啸而出，然后剧烈燃烧！ 这不是“自刺式爆血”，李小森没有用自刺心脏的方式，来引导出一部分灵魂之力。 这是数百倍放大后的的“自刺式爆血”！ 可以说是超级自刺式爆血！！ “你这是在自杀，你知道么？”柳长生冷冷看着李小森，眼中涌出一丝不理解，“我能感觉到，这样姿态下的你，很强，真的很强，有和我一战的资格。但这究竟是为什么？你不惜燃烧自己的灵魂，也非要和我过不去？” 李小森很想说拜托，现在是你要杀我好么，还问我为什么全力反抗么？ 当然这话没说出口，李小森知道柳长生真正问的是什么，对方也有感觉吧，自己这个能力，是针对他而开发出来的，换言之即便今天柳长生没有挑战自己，李小森早就针对柳长生，在研发这个需要燃烧自身灵魂的终极专属能力了。 至于为什么…… 一部分是为了雪耻，为了和柳长生的私怨，另一部分，自然是为了妹妹。 “我曾经是一个病人，对世界、对活下去，完全失去信心的那种病人，无药可救。”李小森轻声道，“小茜拯救了我，所以如果有任何可能威胁到她的人，或事，我都会摧毁他们，不计代价！另外，我本人也很想要杀你，没人可以招惹一名战斗法师而不付出代价。” 李小森注意到，提到“妹妹”这个字眼的时候，柳长生的脸皮隐隐抽搐。 “怎么，想起你自己的妹妹了？”李小森冷笑。 “……闭嘴。”柳长生咬牙冰冷道。 然后两人都不再说话，而是同时举步，走向彼此。 双方的速度都不快，但这一刻，整个猩红擂台，开始颤抖起来，越来越剧烈！ 似乎连猩红擂台，都无法承受双方此刻释放出来的力量。 一边是身体兵器化、黑血铠甲加身的柳长生，另一边是全身灵体化、而且还在无声地熊熊燃烧的李小森；一个极度凝实，另一个灵体化虚；一个为了活下去而不惜杀死发现了自己秘密的亲妹妹，另一个为了妹妹愿意把自己的灵魂当柴火烧。 这是完全对立的两个人，除了在修行上的天赋同样超群，其他几乎所有方面，都是完全相反的。 有句话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但并不是所有相反的事物都会彼此吸引，有时候，他们会彼此毁灭，而且不死不休！因为只有彻底杀死对方，才能证明自己的道路，是正道！ 李小森和柳长生终于走到面对面的地步。 只是十米的距离，却被两人走得惊天动地，面对面的一刻，猩红擂台的颤抖已经剧烈到外界之人都能很明显地感受到。 这一次的交锋，没有攻防，没有见招拆招，只有最简单也最粗暴的彼此伤害！ 李小森手中熊熊燃烧的灵刃，刷地洞穿了柳长生的身体。 与此同时，对方手中的祖剑，也洞穿了李小森的胸膛。 卷6章66 夜行者从未改变 天已大亮。 抛开依然不明朗的局势不谈，今天的天气不错。 和昨夜乌云密布的样子截然不同，云层散去，今天是个艳阳天。 昨夜俱乐部刚发难的时候，剑馆上下真的是一片黑暗。 如今俱乐部战败，首恶伏诛，剑馆上下的气氛，也和天气一样变得明亮了许多。 虽然在真正的天榜高手们心目中，剩下一个柳长生，或许比整个俱乐部都要难缠。 但的确在绝大多数人心目中，最黑暗的时期已然过去。 “‘军师’让我们这次行动要有耐心，但我是真的有点等得烦了啊……” 商圈之外，小狼王不再是冷酷、耐心等待的样子了，相反，他此时有些百无聊赖地蹲在一棵大树的横枝上，嘴里叼了片长长的牙签，“话说这擂台战要打到什么时候？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大雪山巅，天榜强者们被柳长生一人重创，李小森又被封入那猩红擂台，如果夜行者还和三年前一样与柳长生亲密合作，那现在就是最好的出击时间，内外夹攻，日行者联盟或许真的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但小狼王和黑桃洛两人，似乎真的就是来看热闹的！ 整个剑馆上下打得如火如荼，但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从半夜打到天明，上午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来，这两个家伙就没冒过头，像是甘愿藏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好啦，我绷不住了，装不动逼了，我他妈的平生第一次站得累了！”小狼王嘟哝着，“我们俩从昨天夜里开始，冒雨而来，神秘兮兮地呆在这儿这么久，但就一直只是看着！见鬼的……读者们会觉得我们在打酱油啊！！我小狼王什么都可以干，就是不会打酱油，绝不！” 黑桃洛没回应小狼王，他知道小狼王只是嘴上抱怨罢了。 对于此行的“计划”，小狼王不是没有提出过异议，相反在永夜堡垒，那位“军师”说明计划内容的时候，小狼王的反对激烈程度，让整个永夜堡垒都为之震动。 但小狼王能来执行这次任务，是因为他已经被说服了。 黑桃洛还记得当初那位军师说服小狼王的方式，归根结底就一句话，一个问题：“你到底想不想让始祖真正复苏归来？” 小狼王对此还是很严肃地作了回答：“废话我当然想，这是远古至今每一个夜行者的愿望，是源自骨血最深处的对于始祖归来的渴望。” 军师于是说：“是啊，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我的方法是可行的，而且成功率最大，既然如此你还在这儿闹什么？” 小狼王无言。 小狼王之所以一度反应激烈，不是因为他不认可军师提出的方案的成功率，而是他认为那样的方式，并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但在夜行始祖复苏这件大事面前，别说他小狼王的骄傲自尊了，历代狼王的所有尊严加在一起，都不值一提！ 所以是的，黑桃洛和小狼王，是为了始祖复苏而来。 联盟一直在猜测夜行者这三年来为什么没有动作，到底在图谋些什么，以及为什么剑馆大战打成这样了，还迟迟不出手……联盟有诸多的疑问，但其实，夜行者始终都还是那个夜行者，没变过！ 不只是今天，三年来的不动声色，三年前的北美战役、华夏血战、圣骸战争、魄罗岛献祭之战、帝华高中事件，再往前一直追溯到夜行者的起源时代，夜行者的所有行动，方式虽然做过许多改变，但目标始终如一，那就是—— 迎接夜行始祖的归来！ 就像小狼王说的：那是铭刻于骨血中的某种渴望和呼唤，高于个体意志之上。 因为夜行者这整个一直族群，都是夜行始祖的血脉。 小狼王见黑桃洛不回应自己，耸肩叹气，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呆呆望着天空中飘过的白云。 黑桃洛则默默看着那雪山之巅的猩红擂台……旁边的李小茜。 这很奇怪，因为三年前李小森竭尽全力，把始祖意志和妹妹分开来，李小茜不再是始祖意志的载体，现在的身份就只是“日行者联盟的重要人物李小茜”而已，这是三年来受到整个联盟认可的事情了。 但黑桃洛看李小茜的眼神，依稀间，一如三年之前。 黑桃洛默默注视着李小茜，忽然说：“有没有觉得她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作为天榜之上，三年前和柳长生、李小森并列第一的强者，黑桃洛平时行事低调，却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 他自然不会想到，李小茜的表现有些异样，实际上是因为感受到了自己和哥哥之间的那种新出现的奇妙的联系感，但黑桃洛确实注意到了李小茜的不寻常。 黑桃洛为了始祖复苏而来，却好像还是很在意李小茜。 问题是，能复活始祖的三件圣器，目前分别掌握在擂台上对决的那两人手里啊，难道黑桃洛不该把注意力都放在擂台战上么？ 这次换成小狼王没有回应黑桃洛的话。 小狼王噗地吐掉嘴里的长长的牙签，脸色变得凝重，站起身来。 黑桃洛也没有追问刚才的那个问题，因为他同样一脸肃然。 只见那大雪山巅，巍峨浮空的猩红擂台，在剧烈的颤抖中，开始溃散！ 看来这两人终究还是在意的，这场擂战的结果。 “打完了？比预想中还要快啊……” 大雪山上下，剑馆内外，全世界各地，都注意到了猩红擂台的崩溃、消散。 “好了，无论伤势恢复了几成，大伙儿准备再次战斗吧。”斯卡纳沉声说道，“我知道时间紧迫，局势不容乐观，但如果这真的是我们人生的最后一战，我希望至少可以不留遗憾。” “嗨，嗨！别说得这么悲壮好么？我还不年轻，谈过的恋爱次数屈指可数，见鬼的我还不想就这么战死啊！”加布鲁叫道，“我赌一百，李小森赢柳长生，那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动手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么？也不是不可能啊，对不对？” 事已至此，反正不可能更糟了，加布鲁反而开始说起俏皮话来。 这貌似粗犷的北欧壮汉，不知有着和外表不符的狡猾，还有一种特别的光棍精神。 “赞同。” “我也赌一百，李小森赢了擂战。” “算我一个。” 羽化云、海洋、唐心、塞丽等人也笑着附和道。 虽然他们在有限的时间里，所做的备战，都是以“李小森会输给柳长生”为假设条件，但内心里，他们自然是希望李小森可以获胜的，只是理性不断提醒他们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罢了。 嘴上说笑着，实际上天榜强者们都全力调动起所剩下的全部力量，只待擂台的边界消失，柳长生一露面，他们就会全力出手！ 无论嘴上如何说，心里他们真的不认为李小森能赢，尤其是擂台战结束得这么快。 然后，在全世界无数人的瞩目之下，猩红擂台崩塌的最后一刻，爆发出了强烈的冲击波，朝四面八方散开，好像一堵扩散开的气墙，把周围所有人都推拒开来。 包括原本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的天榜强者们。 那冲击力是如此强大，天榜强者身在其中，都有些身不由己之感。 “这么大动静么？”海洋叫道，“擂台溃散时的动静大小，直接取决于擂台的级别高低，擂台级别又由对决的双方实力决定。这擂台级别有点夸张啊，柳长生倒是不必多说，李小森的实力……”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或许李小森的实力，依然被低估了也说不定。 这让不少人心中，涌起一丝希望：或许李小森真的未必输呢。就算输，也应该让柳长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吧？ 强烈的冲击波，撞在距离最近的李小茜身上。 “小心！”羽化云还是很照顾李小茜的，飞身护住李小茜一起后撤。 然而抓住李小茜的小手的瞬间，羽化云明显一怔，只觉入手一片滚烫，李小茜的体温不知何时、且不知为何，高得吓人！ “什么情况？”王皓和凯瑟琳娜也来帮忙，看到的却是满脸通红、皮肤滚烫的李小茜，吓了一跳。 李小茜似乎想说什么，却在动了动嘴唇之后，晕了过去！ “距离擂台太近，结果被冲击波撞伤了？”王皓脸色难看。 羽化云盯着李小茜，眼中闪过一抹困惑：“这……这好像不是受伤的样子，小茜她的状态……有点奇怪……” 一旁凯瑟琳娜大叫道：“先别管什么李小茜了好么？你们快看！” 擂台溃散造成的强大冲击波，让原本打算第一时间冲上前去动手的诸人，被暂时推挤开来，无法立刻动手。 而在烟尘渐散，擂台上的情况显露出来之后，调整好身形准备再次上前的诸人，反而呆在原地，一时间作声不得。 猩红擂台是绝对残酷的，上了擂台，就是你死我活，所以所有人心目中预期的场景，一定是只有一个人还站着，那个人自然是胜利者，也是幸存者，而另一个，或许不会是躺着的，极有可能是虚无的、消失的！ 所以如果看到柳长生站着，那就意料之中，按照计划全力出手即可，对于李小森的默哀则可以放到战斗之后，如果那时候诸人还活着的话。 如果看到的是李小森还站着，那就太好了，绝对是意料之外的大惊喜。 问题是……眼前这一幕是什么情况？ 擂台消散之后，两个人都站着！？ 卷6章67 为活而杀 李小森和柳长生面对面，相隔不足半米，李小森的身体不再是灵体状态，恢复成正常的血肉之躯，手里倒是还握着巨大的鬼面灵刃，锋刃贯穿了柳长生的胸膛。 而柳长生手握祖剑，同样洞穿了李小森的身体。 两个人都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 “我的天……我的老天！我预料到了一切结果，但没想到居然……居然是两个人都挂了？！”加布鲁大吼。 “都挂了你个大头鬼啊！麻烦看清楚好么？那是两个活人，活人！”塞丽喊，目光死死盯着擂台上的两人，李小森也好，柳长生也好，明显都还活着。 但这是怎么回事？被称为生死擂台的猩红擂战，还有都活下来的情况么？ 既然如此……究竟是谁赢了？？ 这局面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尤其是在了解猩红擂台机制的天榜高手们眼中，正因为太过吃惊、太过意外，他们甚至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该按照原计划冲上去给柳长生狠狠一击。 毕竟柳长生目前和李小森，可以说是通过彼此的兵器，连成一体了！围杀柳长生的同时，谁能保证不把李小森也牵连进去？ “我……不理解。”柳长生完全没理会擂台的崩溃、以及气机已然牢牢锁定他的众天榜强者们，看着眼前的李小森，“你燃烧自己的灵魂，形同自杀，即便我不刺你这一剑，你现在也该死了，可你为什么……” “可我为什么燃烧灵魂，外加挨了你这一剑，结果没死，对么？”李小森虚弱地回道。 加布鲁听到这已经低呼起来：“见鬼的，真是两个活人！都是活的？！” 李小森和柳长生，却仿佛对外界一切人和事都屏蔽了，眼中只有彼此。 要不是双方手中的兵刃都刺穿了对方的胸膛，这画面简直有点腐/女最爱的味道了！ “你理解的。”李小森看着柳长生，认真地说，“你理解的。” 事实证明，如果不燃烧灵魂，以灵魂为燃料，制造出橘焰，再构建刀剑，李小森知道自己一定无法以职业五级，对阵职业七级巅峰的柳长生。 燃烧灵魂，是唯一能把“灵刃武士”的能力强度，提升到足够高的方式。 但李小森不是当初那个刚来地球不想活的李小森了啊，也不是混吃等死不肯修行的那个懒小森了！ 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击败柳长生——这不是李小森想要的，绝不是！ 相反，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小茜，李小森都要努力好好活着。 那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自己燃烧灵魂的同时，还能好好活着、活下去呢？ 很简单，燃烧消耗对少，就掠夺补充多少。 “我的这柄灵刃，我的这项全新的专属能力，真正的核心，不是橘焰鬼斩，也不是敞开心界燃烧灵魂，而是刀剑的锋刃上，所附带的‘掠食’之力啊。”李小森轻声道。 和橘焰鬼斩、敞开心界自燃灵魂不同，“掠食”不是源于自己战斗法师的属性部分，而完完全全，是自己“暗裔”的那部分的能力具现！是夜行血族的特性外露！ 而且不同于“小小茜”的法术吸血，“掠食”之力，从对手、从被灵刃击中的对象身上掠夺而来的，不是简单的力量、体能、精力，而是灵魂、骨髓、血液、乃至寿命！！ “简直就像是我刚刚获得的‘盗命’之力！”柳长生喃喃道。 “是啊，简直就像是你从始祖怀表中获得的‘盗命’之力。”李小森点头，叹了口气。 这就是真正完整的灵刃武士。 橘焰鬼斩的属性，保证可以命中对手；敞开心界自燃灵魂，则将锋刃的杀伤力和破坏力，提升到极致，攻杀属性甚至远远超过强攻式，因为这是更高层次的攻击！ 而在保证命中、并造成足够破坏之后，灵刃会像吸血鬼的尖牙那般，从对手的伤口之中，盗取血液、灵魂、寿命，补充被消耗的灵魂，达到平衡。 “如果我杀了你，自己也跟着一起死了，小茜会伤心的。”李小森说，“所以这不是自毁、牺牲式的能力，而是真正的杀戮之刃！” 是的，杀戮之刃。 为了补充燃烧灵魂的巨量损耗，灵刃武士一出，就必须见血，必须索命！ 李小森必须确保杀死对手，杀得死死的，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因为施展能力透支而死。 柳长生忽然笑了：“不是为了杀而杀，而是……为了活而杀？这不就是他妈的我么？！李小森你……你开发出来对付我的能力，居然会是这种能力！！” 他狂笑起来，似乎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直到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歇斯底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噗的一声，柳长生陡然间狂喷出一大口黑血来！ 他笑不出来了，身上的黑血铠甲寸寸瓦解。因为获取了一部分始祖盗命之力，而变得血红的头发和瞳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黑色，进而变成苍老干枯的灰白色。紧握祖剑的向来稳定的双手，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柳长生的气息变得强盛起来，但这并不是好的信号，因为强盛的同时，是混乱，代表他无法控制体内众多战神兵器的气息外放！ 这一刻，商圈之外的密林间，小狼王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黑桃洛：“你刚才说，李小森输定了，死定了的……！” 黑桃洛没吭声，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脸庞上，是一种怪异之极的神情，死死盯着雪山之巅上的两人：“这算什么？柳长生这是……败了？！！” 全世界无数道目光，落在李小森和柳长生二人身上，试图判断出两人之间的胜负。 可以看到，柳长生咳嗽得很厉害，自身枯瘦的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吐出来的那么多黑血，这明显是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势的表现。 反观李小森，虽然同样被洞穿了身体，但李小森更多表现出的，是虚弱，而不是那种快要崩溃的重创！ 李小森赢了？ 天榜强者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却也不敢确定，或者说，不敢相信！ 直到柳长生终于抓握不住手中的祖剑，软倒在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始终无法做到，而李小森踉跄着，奋力拔出自己胸口的祖剑，拄剑半跪在地，众人才真的明白过来：李小森真的赢了！ “这家伙到底怎么做到的？”连斯卡纳这么沉稳的人，这一刻都忍不住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没人看到双方对决的过程，除了李小茜。 就像没人知道李小森过去三年来在哪里，为什么能够死而复生！ 加布鲁雄壮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柳长生的背后，手持双斧，力劈而下：“我才不管那么多，各位，不管怎么样，现在柳长生败了啊，那还等什么？趁他病要他命啊！” 其实不要加布鲁提醒，羽化云、唐心、斯卡纳、塞丽几乎不落后多少，一起对柳长生出手了！ 李小森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在地。 海洋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旁，搀扶住他的胳膊，近距离看着少年虚弱疲惫的脸庞，海洋动了动嘴唇，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握紧了李小森冰凉的手，拍了拍李小森的手背，意思是：可以了，你做得足够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而内心深处，海洋其实想说的是：“你这家伙到底还要让我意外多少次呢？” 真的赢了么？ 真的赢了。 李小森自己最清楚，自己确实赢了。 谈不上高兴，就是觉得松了口气。 因为李小森即便在以微弱的差距，获得擂战的胜利之际，依然忍不住对柳长生的实力，感到意外，甚至是骇异。 按照挑战擂台的机制和规则，本不该有败者存活的情况存在，败了就要死，这才是猩红擂台的铁律。 但在柳长生身上，这一擂台铁律，居然都不作数了。他那修行了熔兵炼体的身躯，堪称坚不可摧！ 李小森击败了柳长生，可以说是惨胜，却无法彻底杀死对方。 “这也太奇怪了，分明是一个油尽灯枯快要死的人了，我却无法杀死他。”李小森叹息，“难道唯一能够杀死他的人，只有柳长生他自己么？” 看着柳长生在羽化云、斯卡纳、唐心等人的围攻之下，拼命想要反扑、冲出重围，但最终只能无力地一步步被压缩活动范围，如困兽之斗的样子，李小森不知道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反而觉得有些难过。 何必呢？何苦呢？明明是那么了不起的修行天才，怎么就闹到这样的地步呢？ “他妈的！你们拦不住我！就算拦住我，暂时困住我，也杀不死我！！”柳长生如野兽般嘶吼着，“你们这些蚂蚁，只能趁着老子虚弱的时候来围攻我，除此之外你们还会什么？” “来啊，想杀我就来啊，他妈的！他妈的！我融合了这么多战神兵器，要是会被你们这些小蚂蚁撕开我的防御，我不是白修行了么？” “没人能杀我！没人！” “严格来说我不算败给李小森了！猩红擂战不死不休，我没死，就不算败！听到了么，我没有输！我怎么会输？！！” 李小森看着状若疯狂的柳长生，抓紧海洋的手，低声说：“扶我起来，扶我过去。” 话说出口，不止身旁的海洋，李小森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自己的声音虚弱嘶哑得简直不似人声！ “李小森你要干嘛？”海洋蹙眉问道，嘴上问着，手上还是发力把李小森扶起来。 “这个人不能留着，只能杀，不能俘，不然早晚要出事的。”李小森眼中浮现出一抹坚决的冷酷的血色，“让我来，帮我摁住他，我来彻底杀死他。” 卷6章68 柳长生之死 “你在说什么啊？别逞强了，现在一阵风都能把你吹倒好么？”海洋拉住李小森说，“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我说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可以！” 李小森咬牙，努力想要往前走，但双腿就像是灌了铅，完全挪不动！ 不错李小森确定自己赢了，但这是一场惨胜，作为胜利者一方的李小森，其实并不比柳长生的状况好多少。 李小森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妹妹……小茜……小茜呢？” 海洋还没来得及回答，李小森便是脸色一怔。 现在，他终于感觉到了：那种奇异的、好像和小茜真的是有血脉和心灵感应的双胞胎的联系感。 “小茜怎么了？”李小森加重了口吻，“我妹妹怎么了？” 就像李小茜很自然地感受到哥哥在擂台上的战斗，此时李小森也很自然地感受到妹妹不寻常的昏迷状态。 李小森努力想要迈步去到妹妹身边，结果强行试图迈步的结果，就是整个人一头栽倒，海洋扶都扶不住。 与此同时，柳长生也倒下了。 猩红擂台的残留物质至此才完全消散，人们这才察觉到：现场的空间极为不稳定！ 再看疲累欲死地倒在地上的柳长生和李小森，众人不禁骇然地同时又感到惊讶和好奇，刚才这两个家伙，在擂台上到底展开了多么剧烈的战斗？ 羽化云施展三清剑术中的封印剑阵，化为牢笼。 斯卡纳身上的血色纹身从他身上飘飞落下，化为手铐和脚链。 塞丽则操纵火焰，凝聚成布满狰狞尖刺的枷锁。 牢笼、手铐、脚链、枷锁，共同作用在柳长生的身上，将他牢牢摁住。 唐心并不擅长封印能力，站在一旁掠阵。 加布鲁则手持双斧，大步走上前去，他头顶上空的空间陡然间裂开，黑漆漆的虚空之中，落下一道道粗壮扭曲的血色的闪电，集中缠绕在加布鲁的双斧之上！ “没用的，狂战士的血雷战斧，杀伤力的确很厉害，所击中的对象越是坚固，杀伤力反而越大，我知道你们狂战士的这一能力。”柳长生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却依然不愿低头，咧嘴笑道，“你的斧头，杀不死我！猩红擂台的规则机制，都没能让我死去，我只是败了，却能败而不死。和擂台规则比起来，你的斧头又算是什么东西？” 一边说着，柳长生的身体，一边产生了某种非常怪异的变化。 他身上的生命气息，一点点内敛，皮肤不再是干枯血肉的感觉，而是变得冰冷，泛起金属特有的色泽和光芒。 在场只有李小森一个人知道，这变化意味着什么：这是“熔兵炼体”秘术的一种运用手法，名为“化茧”，和爆发战力的“炸兵”不同，“化茧”可以说是最后的保命手段。 柳长生将在几个呼吸之间，真正地“兵器化”，到时候他的身体将不再是血肉之躯，变成一柄人形的兵器。 茧化的状态下，柳长生的身体将变得真正坚不可摧，而他的灵魂则会陷入最深沉的沉睡。 有点像是世俗圈得了绝症暂时把自己冻起来的病人，柳长生在自知逃不掉的绝境之下，决定茧化自己，保存性命，等待下一次的东山再起。 “扶我过去，快点！”李小森顾不上去了解妹妹的状况。 再给柳长生几秒钟的时间，他就真的“不死不灭”了，虽然灵魂会陷入漫长的沉寂，但他会变成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哪天又会冒出来搅起腥风血雨！ “动用‘灵刃武士’的话，我应该能杀死柳长生的，但必须赶在他完成‘茧化’之前！”李小森心中焦急无比，偏偏身体不听使唤。 如果今天只是击败、并且封住了柳长生，对于联盟自然是一次难得地胜利，但在李小森自己看来，这样的胜利，根本算不上是胜利！ 柳长生是那种你击败过一次后，非常难以击败第二次的对手，真让他“茧化”保下一条命的话，李小森完全不确定下一次交手，自己还能不能顺利地赢下来。 加布鲁的战斧，裹带着大量血色雷霆，狠狠斩落在柳长生身上！ 大雪山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因为碰撞产生了难听无比的金属之间彼此摩擦的声音，实力不够的人脸色惨白，有人直接趴在地上狂吐不止。 柳长生整个人被轰得陷落大雪山的山体之中，但他居然没有被这一斧斩伤，反倒是加布鲁一声痛楚的闷哼，握斧的双手猛地迸裂，虎口处血流如注！ “这是什么见鬼的身体强度啊？！”凯瑟琳娜忍不住低呼。 柳长生人陷在地面下，只留下一个脑袋还在外边，他的肌肤几乎完全变成一种铅灰色，只有双眸还保留着人类的神采，他谁也不看，只盯着李小森，眼中流露出怨恨和恶毒，口齿有些不利索地说道：“今天我认栽了，但你杀不死我，李小森！我柳长生发誓，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找到续命的方法，然后让你尝试最痛苦的死法！” 李小森脸色很是不甘，有些难看。 然而就在李小森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柳长生完成“茧化”的最后阶段时，柳长生陡然间瞪圆了双眼，仰头爆发出一声意外、痛苦、绝望的嘶吼！ 吼声只持续了片刻，便戛然而止，随后柳长生拼命地嘶嘶地倒抽凉气，却有种吸不上气的感觉。 越是没气，他就越是想要去吸，柳长生大半截身体在山体泥土里，小半截上身、肩膀、脑袋在那儿疯狂地吸气、抽搐，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但他没办法让自己不失态，因为太疼了，也太绝望了—— 一只泛着金光的手掌，成手刀状，从背心处破入柳长生的身体，精准穿破了他的心脏！ “这……”李小森呆在原地，一时间作声不得。 只见一个容貌秀气、衣着朴素的青年和尚，不知何时出现在柳长生的背后，以手刀，贯穿了几乎已经完成茧化的柳长生的要害：心脏！ “……琉璃！？”羽化云无比吃惊地叫出来人的名字。 来人正是本该在华夏山门之中坐镇的天榜强者，佛寺，琉璃！ 柳长生和李小森血拼之后，败而不死，眼看着李小森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柳长生茧化的最后时刻，居然是琉璃突然现身，给了柳长生最后的致命一击！ 茧化的过程，停顿下来，片刻后，柳长生皮肤上的金属色泽，开始退去。 他低着头，呆呆看着胸前突刺出来的琉璃的手掌，仿佛一时间还无法接受，不敢相信。 茧化被打断了。 柳长生这才，是真的要死了。 “琉璃，你这身体强度……还有你的手臂……”李小森看着琉璃，欲言又止。 对于其他人，李小森都可以说三年不见，对于琉璃，却有些不同。 感觉从华夏血战柳小惠被杀之后，就没怎么再见过琉璃了，即便见面，也感觉对方的灵魂不在躯体内，像是飘飞到了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又或者是随着柳小惠的死一起死掉了。 某种意义上，当初那个没心没肺、天天嚷嚷着要还俗娶小惠的琉璃，在华夏血战之后，便消失了，跟随柳小惠一起死去了。 当然这不是李小森此时如今吃惊的理由。 在洞彻眼的视角下，琉璃用来洞穿柳长生几乎完成了茧化的防御力超强的身体的那只手臂，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金色，反而呈现出一种邪异的紫红色。 琉璃是佛寺最顶尖的阿罗汉，三大锻体神通自然修炼得出神入化，以身体强度而论，他比李小森还要强。 毕竟当初李小森弄来佛寺锻体神通，是为了完善强攻式，虽然也修行了三大锻体神通，但绝对不如琉璃那般精纯。 但让李小森骇然的是：琉璃的那条紫红色的手臂，以强度和硬度而论，居然比琉璃的身体其他部分，更上一个层次，直追几乎完成了茧化的柳长生！ “李小森你的眼睛还是那么厉害呢，被你看出来啦。”琉璃笑着看了过来，那笑容，依稀是当初两人在华夏山门初遇时的样子，“现在说有点迟了，不过还是要说，欢迎回归。” 一时间李小森有些恍神，似乎柳小惠身死、琉璃一夜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了断尘缘，遁入空门，这一切只是个梦。 “至于我这手臂，其实是佛寺除了‘易筋经’、“金刚不坏体”、‘不动根本印’之外的第四种锻体神通，名为‘血罗汉’。”琉璃回过头来，看向眼前的柳长生，“长生师兄一定听过吧，‘血罗汉’这个名字。” 琉璃的口吻很轻缓，很平淡，却不知为何，有种掩饰不掉的刻骨的恨意，甚至是死意。 “血罗汉么？居然是血罗汉！”柳长生脸色惨白，绝望又愤怒地叫道，“这是你们佛寺的禁术吧，已经不属于佛寺神通的范畴，而入魔道了啊！你……你疯了么？你他妈的为了杀我，居然修行‘血罗汉’？” 琉璃微笑，平静说道：“是啊，柳小惠被你杀了之后，我就一直想着要杀了你，今天我终于做到了。” 一边说着，琉璃一边抽出了手臂，严格来说，他只有这条手臂修行了“血罗汉”。 而之所以说这不是佛寺神通，几近魔道，则是因为佛寺神通讲求心怀慈悲念，锤炼身体，是为了强化防御力，为了制服对手，而非杀戮。而血罗汉对于身体的锻炼和强化，却完全是为了杀戮，这与佛寺的根本宗旨相违背。 琉璃的目光在现场扫了一圈，视线落在李小森手中的鬼面灵刃上时，两眼一亮，流露出意外又钦佩的神情来。 然后他横举起那条修行了血罗汉的手臂，对李小森说道：“帮我个忙。” 李小森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琉璃这是要自己斩落他那条堕入魔道的手臂，为了杀死柳长生，他修行了血罗汉，如今柳长生受到致命重创，琉璃决心要和这条手臂说再见。 换了别人，李小森大概会拒绝吧，但看着琉璃眼中那平静如潭水般的神情，李小森默默点了点头，奋力支撑起身子站起来，然后一击斩落了琉璃的手臂。 “谢谢！”琉璃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又像是有些怅然若失。 然后他不多逗留，转身飘然离去。 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李小森看着琉璃远去的背影，明白从今之后，为了柳小惠天天想着还俗的那个琉璃没有了，亲手杀死柳长生后，琉璃最后一点放不下的尘缘也已了断，他现在是真正的佛子琉璃。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昏迷，但小茜学姐的气息很稳定，小森学长你不用担心。”王皓走过来，低声说。 李小森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感觉到了，妹妹的状态有些不寻常，但应该没什么危险。 天榜们围拢过来，沉默着。 李小森在海洋的搀扶下，与联盟的天榜强者们站在一起，也沉默着。 大雪山上下，乃至全世界关注着这里的人们，都沉默着。 所有人看着地上那挣扎着、蠕动着的柳长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分明终于干掉了一个恐怖的凶徒，但看着人生即将走到最后的柳长生，李小森并不觉得特别开心，释然当然有，却也有挥之不去的遗憾和叹惋。 “我……我要死了么？”柳长生痛苦地翻滚着。 如果他完成了茧化的最后一步，那说不定连李小森、琉璃联手，都杀不死他。 但就差那么一步，柳长生被琉璃击中要害，并且中断了茧化的过程。 “救救我啊，谁能救救我？”柳长生虚弱地喊。 这样的他，哪里还有半点之前一人压制众多天榜高手的气势？ “好了！你毕竟曾经是我们华夏山门的一员，也是联盟的一份子，不要这么窝囊，死得有尊严一点！”羽化云咬牙，喝道。 可她嘴上说得冷厉，眼中却忍不住流下泪来。 其实在羽化云心里，始终有一块角落，那里有个羽化云印象中的柳长生师兄，温和、宽厚、正值、才华横溢。同属华夏山门的两人，虽然不是亲兄妹，但也以师兄师妹相称。 而现在，曾经那个可敬的柳长生师兄，后来弑妹叛门的恶徒柳长生，就要死了。 “尊严？死了还有什么尊严？我想活啊，我真的想活！”柳长生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羽化云，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他的身子发癫一般地颤抖，每次抖动，都会有一件战神兵器，从他体内跌落出来。其中大部分兵器完好无损，一小部分则破损严重，这些破损的，都是柳长生用来施展“炸兵”才毁掉的。 当最后一件战神兵器跌落出来后，柳长生整个人的模样，完全变了。 之前他只是枯瘦，依然年轻，此刻却是一头干枯稀疏的白发，变成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就是他盲目追求强大、强行修炼“熔兵炼体”的问题了，修行带来的损伤和透支，让他老化得非常严重，曾经的无敌一般的强大表象的背后，是透支的生命力和寿命。 “早知道最后是这样的结局，哥哥就不杀你了啊，小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柳长生喃喃，声音越来越低。 他眼中淌下两行血泪，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 然后他的双眼变得空洞，整个人就此定格，不再稍动。 卷6章69 完整 “……结束了。”羽化云看着再没有生命气息的柳长生，低声说。 “是啊，结束了。”加布鲁一屁股坐倒在地，苦笑着看了眼手中的双斧，斧刃无声裂开，随后整个斧面碎裂开来，其实加布鲁体内的情况，就和这斧头差不多，千疮百孔。 唐心站在大雪山上，放眼四顾，这一战给剑馆带来了太多的创伤，好在最终赢下来了，无论是对雪原唐晶率领的俱乐部，还是强得宛若怪物的柳长生。 唐心走到李小森身旁，这个素来沉静的少女，在大战之后罕见地流露出激动的神情，当然也因为她内心深处真的很感谢李小森，能够先后干掉雪原唐晶，又在杀死柳长生的苦战中，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李小森，谢……”谢谢没说完，唐心便咕咚一声倒下去，一头撞在李小森胸口。 李小森虚弱得险些被唐心带着一起摔倒，勉强扶住对方，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胸口，李小森心里明白：在和柳长生的对决中，唐心所承受的压力其实是最重的那一个，毕竟只有她能以最纯粹的心剑术，近距离缠住柳长生。 一对浑身浴血的剑客打扮的青年男女，来到近前。 李小森知道这两人是唐心的嫡系，笑着把昏迷过去的唐心扶着交给对方，这两人没说什么，投来感谢的眼神，然后匆匆搀扶着唐心去做应急治疗。 “看这样子，夜行者好像是真没有露面的意思？”海洋一直在李小森身边，她左右看看，有些疑惑道，“按照夜行者的行事风格，如果要出手的话，刚才我们和柳长生血拼到最关键的时刻，他们就该露面出手的。好奇怪！” “或许我们想多了呢。”塞丽走上前来，“我觉得，或许永夜堡垒在过去的三年里，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吧，否则没办法解释。” 李小森说：“我也觉得不必太过紧张，当然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这个自然。”塞丽微笑，目光扫了一眼海洋搀扶着李小森的手，微微蹙眉，然后说，“殿下你伤得不轻，让我来扶李小森吧，殿下你赶紧去疗伤。” 塞丽属于那种比较识大体的人，即便在大战之后，依然很是在意猎魔城公主殿下在世人眼中的形象。 现在全世界的目光——职业圈、能力圈、世俗圈——都看着这里。 倒不是塞丽对李小森有什么意见，她本人其实很欣赏李小森，心底里也颇有些好奇，但在塞丽心目中，让猎魔城最尊贵的殿下亲自搀扶，还是不太好。 李小森很敏感，本打算说不用搀扶自己没问题，事实上在场这么多人之中，以自己的恢复能力最强，李小森并没撒谎，自己的确很快就能恢复不少体力和状态。 但没想到海洋笑道：“好啦，大家都一起经历过生死了，哪还有那么多顾及？况且李小森三年前就是我的守护骑士啊，我扶他一下怎么了？” 说着还转头冲李小森眨了眨眼。 塞丽似乎还想说什么，斯卡纳这时候走过来，说道：“好了塞丽，别想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好好享受这一刻吧。” 塞丽一怔，这才发现：大雪山剑馆上下，商圈内外，所有参与了昨夜到今天的战斗的人，还有全世界各地通过直播看到这一战的人们，声音由低到高，渐渐爆发出激动的欢呼！ “赢了！呜呜，我们赢了！”不少人又哭又笑，这一战的牺牲或许比两年前的内战更大，但无论如何，还是艰难地赢下来了。 “好啦你还在发什么呆啊，功臣先生？”海洋轻声笑着在李小森耳边说了一句，然后轻轻推了他一把。 李小森正疑惑着，就感到羽化云和斯卡纳，一左一右，抓着自己的双手高举过头，面向全世界，正式宣布这一战的胜利。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你应得的荣耀，如果没有你，我们的确不可能赢下这场战斗。”斯卡纳瞥了一眼脸色不太自然的李小森，说道，“我知道三年前我们一度不太愉快，但现在我真心地说一句，谢谢你，以及欢迎回来！” 李小森还是有点懵：“哦哦……” 羽化云微微翻了个白眼，说：“你是不是以前隐藏身份假扮其他人的次数太多了，习惯躲在暗处，反而不知道怎么站在阳光之下了啊？” 李小森心说我只是有点不习惯联盟各大山门之间居然这么团结了，斯卡纳和羽化云一起拉起自己的手，面向全世界，做出胜利的姿态，这在三年前完全无法想象啊。 看来三年的时间里，这个世界的确变了不少，比如俱乐部的出现，的确给联盟带来的巨大的伤害，但与此同时，客观上也的确让联盟内部各大山门之间，变得更团结了。 欢呼声山呼海啸一般，李小森甚至仿佛能听到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亿万人的呼喊，喊着他的名字：李小森。 这是李小森从未感受过的，无论是在家乡森德洛，还是三年之前，李小森更多时候感受到的是不合群、被排斥、被猜忌、被憎恨。 从来没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多人真心诚意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只为感谢自己在刚才的战斗之中所做的一切。 实在是有点太不习惯了，李小森甚至明显地脸红起来！ 但就像斯卡纳刚才说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享受这一刻就好。 包括李小森自己在内，所有参与围攻柳长生的人，都伤得很重，哪怕是最开始就被柳长生打得跌出核心战团之外的王皓和凯瑟琳娜，也是站立都很困难。 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不能打完了立刻就走。 因为这不只是一个人两个人的战斗，是整个联盟、整个世界的战斗。 李小森这些人站在这里，就是一种象征，一种保障，给予全世界的人们以安全感和之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境都能度过去的信心。 “复苏”的能力默默起效，李小森吐了两口血之后，人已经恢复了不少，至少站立没问题了，不像刚和柳长生打完时，双腿完全是飘的。 反倒是左右两边的羽化云和斯卡纳，表面强打精神，实际上反而要李小森悄悄帮衬着些。 “你们要是真的累，差不多可以去歇一歇，好好治疗一番啊。”李小森有些无语，压低声音说，“不然像这样，你们俩其实和挂在我身上没区别，我压力很大啊。” “少废话。”羽化云咬牙，“我警告你，李小森你要是现在敢松手让我倒下去在全世界面前丢脸的话，你就完蛋了！” “……”李小森一脸无奈，“好吧。” 被欢呼声包围的不适应感渐渐褪去，惨烈苦战中遭受的伤势，也在悄无声息中，迅速好转。 这一刻，静静体会着自身的状态，李小森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完整感”。 在此之前，李小森一直在开发专属能力的道路上：兵阁的圣骸战争中，李小森正式成为超级生命，之后的华夏血战，李小森主要专注于“强攻式”，随后在北美战役里，则是从无到有地开发出了“小小茜”，来到剑馆之后则暂时放下三年前的所有能力，研究起曾经的自己并不擅长的斩术和剑道。 至此李小森霍然回顾，惊觉自己原来已经在超级生命“暗裔战法”的修行道路上，走了这么远了。 不同于战斗法师的修行道路，这条全新的超级生命之路，是没有前人的经验，没有模板，没有蓝本的。 自己一路摸索而来，始终有缺。 而现在，被动技能“复苏”和“洞彻眼”，Q技能“强攻式”和“强攻之矛”，W技能“小小茜”、“杀意嗅觉”，E技能“千幻书生”、“谦之盾”、“龙之狙”，以及最新开发出来的R大招“灵刃武士”——李小森终于可以拍着胸口，自信地说一句：“暗裔战法已经初步成形了，不再是一个原始、粗糙、有明显不足的新生的超级生命类型！” 虽然肯定还有进步、完善的空间，虽然那“挑战升级”时意外产生的“猩红姿态”，依然在李小森心中，留下了一道挥之不去的令人非常在意的阴影，但真的，暗裔战法的生命形态和能力组合，至此初步完整。 完整意味着“成体系”，意味着“可传承”，这是看似不起眼、但其实非常重要的一道分水岭。 也只有在达到“初步完整”之后，李小森与人生下的子女，有可能成为宇宙中的第二名、第三名暗裔战法。 所以真的很神奇，这种可能成为一支全新种族的先祖的感觉。 “只是，我和小茜之间，现在这种奇异的联系感，和我终于获得了‘初步完整’，有关系么？”李小森心里琢磨着。 妹妹已经被带下去了，和唐心一起，在接受治疗。 若是按照李小森惯常的以妹妹为重的行事风格，他早就亲自跑去查看小茜的情况了，但事实上李小森并没离开，依然和羽化云等人呆在这雪山之巅。 这并非李小森贪恋被欢呼簇拥的感觉，而忽略了妹妹，相反，李小森的注意力，其实始终没离开过妹妹李小茜。 李小森发现自己并不需要亲自过去查看，反而依靠自己和妹妹之间那种新出现的奇异的联系感，就能隔空感知到小茜的身体状态，甚至比自己亲自去用洞彻眼查探，感受得更清晰！ 仿佛自己和妹妹之间真的变成了血脉相连、心灵相通的双胞胎！ 李小森暂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心底里隐隐觉得：这或许和自己生命形态和职业技能的初步完整，并不相关，而是某些其他的原因所导致的结果。 卷6章70 军师 “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等小茜醒来，我再和她一起研究研究这奇异的‘联系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李小森心说。 战斗法师的直觉都很强，这点在李小森成为暗裔战法之后，并没减弱。 李小森本能地感到：这种联系感或许并不是坏事。 反正到目前为止，李小森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觉得自己和妹妹之间的距离又拉近许多。 欢呼声还在继续，这让柳长生坐在那儿死去的尸体，显得格外冷清，像是被整个世界所遗弃。 “其实还有不少事情，想要从这家伙嘴里问清楚啊。”李小森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当然不是对柳长生这个人渣的死而遗憾，只是这家伙究竟从何得到战斗法师一族的熔兵炼体，又对史前时代那第一位造访地球的自己的战斗法师前辈“洛德森”知道多少——这些秘密，恐怕要随着柳长生的死，而永远尘封。 除了熔兵炼体之外，那位自称“洛德森”的不知名的战斗法师前辈，还留下了什么吗？ 他当初在史前时代的那场古代能力文明对战夜行者的神话战争之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之后得找个时间，去北欧职业圈看一看。”李小森想了想，有了决定。 在之前的战斗中，柳长生提到过：北欧的宫廷剑士一脉，似乎和那位“洛德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宫廷剑术标记破绽、击打破绽的手法，其实颇有些战斗法师的能力的影子。 李小森又想到，北欧职业圈的那两大山门——宫廷剑士一脉和狂战士一脉，常年呆在北欧的极寒之地，有些离群索居的意思，据说他们其实世代镇守着“通幽古路”的入口。 而通幽古路，是这个世界最神秘的存在，那里是半圣破入圣境的试炼场，也是天榜碑真正本体的所在。 如果那位“洛德森”真的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什么，很有可能就在北欧职业圈，在那通幽古路之中吧？李小森心里琢磨着。 或许只有在那通幽古路，李小森能真正了解这个至今都让人觉得看不懂的地球世界，了解史前时代的秘密，了解洛德森、夜行始祖、还有那位古代大学者拉尔斯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那条神秘的道路，或许是一切缘起之地也说不定呢。 一阵风吹过，柳长生苍老干枯的身体，从瘫坐的姿势，扑通一声倒下去，额头撞在地面上，整个人化作了一片片粉末，随风消散。 这个一辈子努力想要活的超级天才，身体强度冠绝古今的人物，最终却是什么都没留下。 在他身体消散的地方，则无声无息地，多出来了一块透着古老沧桑气息的怀表。 造型倒也不怎么特别，但看着这块怀表，仿佛可以看到沉淀在其上的时光。 这正是第三件始祖复活圣器，也是最重要的一件——始祖之力！ 传闻夜行始祖之所以能成为夜行始祖，正是从这块怀表之中，得到了她最初的力量。 始祖骸骨、始祖意志、加上始祖之力，组合在一起，便能真正召唤出夜行始祖的本体，令她从最深沉的沉眠之中，彻底苏醒，再次以恐惧支配这个世界。 “柳长生没说谎，他真的得到了第三件复活圣器！”李小森脸色凝重起来，目光却不看那怀表，而是扫过大雪山的四面八方。 依然，没有任何一名夜行者出现。 最重要的复活圣器都出现了，那些家伙依然不露面么？这么说来，永夜堡垒真的出什么问题了吧！李小森不认为三年前的北美战役，对夜行者的创伤有那么大，反正肯定不到让对方无法再出战的程度。 看着那怀表，天榜们的脸色，一个个都凝重起来。 羽化云开口道：“这圣器由我暂时收起来，可以么？” 斯卡纳说道：“这种时候不必避嫌，我们都没意见。” 羽化云嗯了一声，走上前去。 然后就在这时，那怀表突然轻轻一颤，然后自行飞起来。 羽化云吃了一惊，凝神伸手去抓，然而那怀表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居然绕开了羽化云，径直朝着某个方向飞了过去！ “怎么回事？” 众人无比惊讶地发现，这怀表飞去的方向，正是李小森所在的方向！！ 李小森清晰地感受到：原本就在自己身上的始祖骸骨、以及始祖意志，这两件复活圣器，猛地震动起来。 怀表环绕着李小森盘旋两周，然后在众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轻巧又平稳地，落入李小森的手掌之中。 “呼……”加布鲁松了口气，“看来是感应到了李小森身上的另外两件复活圣器吧？话说这样三件复活圣器凑齐，该不会它们自己组合到一起，直接把夜行始祖召唤出来吧？” “不会的，三件复活圣器是必要条件，真正的复活还需要特别的仪式。”羽化云说。 “哦哦，那就好。” 这时候斯卡纳突然一声闷哼，触电般从李小森身边弹开，他全身的血色猎人纹身，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浮现出来，眼睛死死盯着李小森，脸上满是惊疑不定。 “斯卡纳，你怎么了？”塞丽叫道。 海洋却说：“重点好像不是斯卡纳怎么了，而是……李小森怎么了？！” 只见李小森此刻全身都在颤抖着。 怀表入手的那一瞬间，李小森眼前的场景变化了，周围不再是大雪山剑馆，联盟的同伴们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无垠的广袤星空！ 和之前挑战雪原唐晶的时候，在擂台穹顶上看到的那片星空非常类似，区别在于：此刻李小森不再是仰头观望星空，而是感觉自己身临其境，真的位于这星空之中！ 一头体型堪比星球位面的身影，就在前方不远处出现——蜉蝣的模样，巨大、精致、美丽绝伦！ 正如擂台上，从穹顶上扑下来，融入到李小森身体里的那道蜉蝣虚影！ “啊啊啊！”大雪山之巅，李小森突然痛苦地低吼起来。 片刻后李小森全身颤抖着，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没人注意到，在昏迷过去之前，李小森的双眸完全是一片血色，瞳孔的最深处，是一片广袤古老的星空，和星空中一头古老又美丽的蜉蝣的身影。 挑战雪原唐晶时，经历过那次近乎失控的状态后，李小森曾默默下定决心，决不让那猩红姿态，再次找上自己。 但现在，终于得到了初步完整的李小森，像是受到了某种命运的安排，再一次被那头引起猩红姿态的蜉蝣之影，找上门来！ 大雪山巅上，升腾起结界，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天榜们一阵手忙脚乱，他们不知道李小森这是怎么了。 而在商圈之外，黑桃洛凝望着被结界笼罩起来的雪山山巅，沉声道：“你也看见了，对么？确认我没看错吧。” “是的，我也看到了。”小狼王说，“确认：第三件复活圣器，落入日行者联盟手中。任务，完成！” 从昨夜开始，整个战斗过程中，黑桃洛和小狼王始终没露面，没出手，他们分明有干预、左右最终的战斗结果的实力，却好像是两个完全来看热闹的打酱油的人物。 因为他们就是来打酱油的。 两人来此的任务只有一个：确认第三件复活圣器，被日行者联盟所掌握。 此刻，黑桃洛和小狼王两位顶尖强者的眼睛，都看到了那块怀表，落入李小森手中的一幕。随后两人竟然丝毫不逗留，悄然隐没在山林之间，转眼便走得远了。 与此同时，在一片没有太阳、只有一轮妖异的血月高悬黑色的天幕的世界里，一道并不高大的身影轻声说道：“是么，确认了就好，确认了就尽快回来吧。” 这是一片异度时空，是夜行者自古以来的栖息地和大本营，它的名字是：永夜堡垒。 在永夜堡垒的最中心，矗立着一座高山，高度远超外边的主世界中的世界第一高峰。 那个并不高大的身影，此刻就站在山峰顶上，像是伸手就能摘下黑色天幕上悬挂的那轮血色的月亮。 这是一名皮肤白皙、精致美丽的少女，和一般血族比起来，她的皮肤更白，甚至有些白得透明，这让她看起来颇有些病容和娇弱。 但事实上，过去的三年里，她成功进行了整整五次同族挑战，最后一次挑战中，她杀死了那名血族的半圣级的老妪，取而代之，成为了血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半圣强者。 她的名字叫戴安娜，黑桃洛和小狼王则称她为：军师。 倒不是说戴安娜的实力，真的比黑桃洛和小狼王强，三年的时间里，黑桃洛和小狼王也都进步巨大，尤其是黑桃洛，以绝对实力而论，他或许比戴安娜更强一筹！ 但黑桃洛和小狼王这么心高气傲的人，都愿意尊称这年轻的血族少女为军师，并甘愿听从其调令，无它，只因为两人、以及整个夜行者联盟，都接受了戴安娜提出的始祖复活计划。 在日本的大雪山剑馆，李小森等人因为夜行者到最后都没露面，不禁猜测永夜堡垒是不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而事实上，戴安娜所在的高山周围，广阔的黑色大地上，密密麻麻地全是整齐的方阵，这是一整个世界的夜行者，血族加上月族，都已经整装待发！ 哪里有半点虚弱、颓败的迹象？！ 而在戴安娜的面前，有一个小小的水晶球，里面浮现着许多断续的、看似没有意义的影像。 如果李小森在此，全力动用洞彻眼的话，应该能从中捕捉到一个画面—— 那画面中，柳长生在太平洋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孤岛上，快要死了，直到某一刻，柳长生居然从岛上的山洞里，摸出来一块怀表，好像命运的安排一般，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得到了第三件复活圣器。 正是这次境遇，让柳长生坚信他是天选之人，连老天都帮他，把始祖之力送到他手里，让他得以获取一部分“盗命”之力，为自己续命。 但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水晶球里，如果把那个被柳长生认定为天选的瞬间，往前挑拨几分钟的话，就会看到：戴安娜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那山洞之中，脸色平静地，把一块怀表丢在了山洞中潮湿的泥土里。 “天选之人么？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呢？” 高山之上，血月之下，戴安娜轻声道，“是我选中你，让你成为始祖复活计划中的一环，做那个帮我把怀表送到日行者联盟手中的快递员啊。” “选中你的不是天，而是我啊。” 卷六“剑馆”，终章。 卷7章1 回到最初的地方 职业和种族，这两者有区别，也有交集，在一些情况下，两者其实不可分割。 有些时候，职业就是职业，和种族无关，比方说全宇宙各个位面都有的一种“烂大街职业”：魔法师。魔法师是一种职业，成为魔法师有一套基本固定下来的流程，按部就班地修行，哪怕一头巨龙，也可以成为魔法师。当然龙族并不需要成为魔法师，它们天然拥有更强力的龙语魔法。人类是选择成为魔法师这一职业最多的族群，久而久之，魔法师这一职业和人类这个种族像是挂钩了一般，但其实并非如此。 魔法师就只是一种职业而已，和种族基本无关。 但有些时候，修行职业能力，坚持不懈，久而久之，自身的生命形态会受到影响，会因为修行而产生改变。甚至为了掌握一些特别的职业能力，必须让身体结构、乃至灵魂本质，发生一些转变，这就让职业和种族之间，产生出一些不可分割的联系。比如战斗法师，可以说是一支种族，也可以说是一种职业，因为想要施展出战斗法师的能力，就必须有战斗法师特有的身体和灵魂构造。 事实上，越是修行到精深处，就会越发感到：职业和种族，并非同一个概念，但的确密不可分。 暗裔战法也是如此。 回头看自己之前的修行道路，李小森其实用两句话，就可以概括： 第一步，自己吃下古代能力果实，又在圣骸战争中挑战十名血族，战而胜之，正式成为超级生命的一员，生命形态改变——这可以说是种族的改变。 第二步，则是钻研各种专属能力，让自己的技能，配得上自己全新的生命形态，直到在剑馆中，掌握了“灵刃武士”，初步完整，这些可以说都是“职业技能”的训练。 因此，暗裔战法，从各项专属职业能力的角度看，可以说是一种职业。 而从兼顾战斗法师的精准、稳定、爆发力十足的身体特点，以及血族的本力兼顾质与量的特征的生命形态的角度看，暗裔战法，又可称之为一个全新的种族。 事实上，所有超级生命，都是种族与职业能力最深度结合的产物，无一例外。 总之之前的修行道路，总的来说一直进行得非常顺利，直到在那剑馆大雪山之巅，从死去的柳长生的体内掉出来的怀表，自行飞入李小森手中的那一刻。 李小森猛地睁眼，从床上坐起身子，呼呼地喘着粗气，睡衣和床单不知不觉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了。 “怎么又梦到在日本的时候了啊……”李小森摸着额头，一时间口干舌燥，“分明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啊。” 是的，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那天李小森触碰到怀表的瞬间，整个人如受电击，痛苦地吼叫着，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但他并没有昏迷太久，半个小时之后，便悠悠转醒。 入眼的，是联盟诸人关切又疑问的眼神：“发生什么了？李小森你感觉还好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喂喂，听得见我们说话吗？”“该不会人傻了吧？” 加布鲁挥着蒲扇大的手掌，在李小森眼前晃来晃去，晃得李小森有点头晕。 “我没事啦，不用担心，大概是和柳长生干架的时候的伤势爆发了。”李小森说。 这个说法，虽然没有得到完全的认可，但好像没什么其他解释了，众人有些将信将疑，但看出李小森不愿多说，加上战后的事务繁杂琐碎，也就不再深究。 但其实，李小森心里很明白：当时自己撒谎了啊。 跳下床，冲了个澡，擦干身子，站在浴室的落地镜前，李小森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落在左手手腕的内侧。 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的印记，像是个纹身，是一个黑刺的形状。 当初在古代通道之中，吃下那枚古代能力果实后，这刺青一般的黑刺印记，就出现了。 每次挑战升级，击败自己的挑战对象后，这印记都会化作一柄实体的黑刺，用黑刺扎入对手的心脏，这样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地完成挑战，感觉像是一个仪式。 而现在，那黑刺印记发生了一些变化，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原本没有任何装饰的黑刺之上，多出来了一些雕纹，依稀是一只精致漂亮的蜉蝣的形状！ 这，便是一个月前，在触碰到那块怀表之后，自己身上多出来的变化。 “仔细想想，其实那块怀表，也就是‘始祖之力’，某种意义上，就是一个更高级别的古代能力果实嘛。”李小森嘟哝。 这一个月来，李小森一直在琢磨：古代能力果实，是那位古代大学者拉尔斯，为了模拟血族、模拟夜行始祖，所制造出来的产物。 而“始祖之力”呢？则是最初赋予夜行始祖力量的神秘物件啊！ 两者的本质，或许是共通的，反正都是让人获得夜行始祖、血族那样的力量嘛。 李小森现在是一名暗裔战法，拆分开来看，“暗裔”代表着血族那部分的力量属性，“战法”代表的自然是战斗法师的力量属性。 如果说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暗裔”和“战法”的比重，是三七开的话，那在一个月前触碰到那块怀表、手腕上的黑刺印记发生变化之后，两者的比重，从三七变成了四六，暗裔的比重提升了。 “所以目前看起来，我只是拥有了更多的血族的力量属性？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应该。” 李小森在镜子前舒展手脚，一个月来他反反复复检视自己的身体内外，倒是的确没感觉到任何不适。 除了一个月前刚触碰到那怀表的时候，昏过去一次之外，还真都挺正常的。 所以要说担心吧，目前看不到什么值得担心的点，但要说完全不担心吧，低头认真看着手腕上的印记，李小森总觉得还是有些怪怪的，谈不上不安，就是有些……怪怪的。 “哥哥！哥哥？起床了没啊，我做好早餐了哦！”妹妹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李小森摇摇头，不再多想。 “马上来马上来！”穿好衣服噔噔噔跑到楼下，李小森双眼一亮，是自己最爱的鸡肉沙拉。 秋日明媚温和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兄妹俩说说笑笑地在洒满阳光的餐厅里吃早餐，这一幕让李小森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若非妹妹的样子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没张开的小小少女，已经是大姑娘的模样，李小森真要以为一切都还停留在最开始，兄妹俩还在帝华高中读书的那段日子里了。 所以是的，这里是K市，兄妹俩的家。 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跑遍了大半个职业圈之后，李小森和李小茜又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四年前的秋天，也是这样的一个清晨，林婉跑来找李小茜一起上学，结果在校门口遇到了王家的三少爷，之后则是那场震惊全球的帝华高中事件，兄妹两人这才步入了能力圈和职业圈。 “据报道，北美猎魔城的代表团、北欧职业圈代表团、日本剑馆代表团，已陆续抵达华夏K市……”电视里放着早新闻。 如今世俗圈、能力圈、职业圈之间的界限越发模糊，世俗圈的新闻，报的也都是些职业圈的大事了。 时代是真的不一样了。 换作四五年前，谁会想到电视里出现“猎魔城”、“职业圈”、“剑馆”这些名词？ 李小森认真听着，露出留意的神情来，李小茜却好像没在意新闻里的内容，很快吃完早餐后，缠着李小森问起问题来： “哥哥哥哥，还行吧，我的手艺没退步吧？” “哥哥哥哥，今天还是老规矩，吃完饭之后就去教我修行么？” “哥哥哥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华夏书院里的那些崇拜仰慕李小茜的纯情少年们大概不会想到，他们心目中的女神李小茜，在哥哥面前会是这样一副好像永远没长大的样子吧。 即便已经成长到足以独当一面，在李小森面前，李小茜依然是当初那个依恋他的小妹妹。 “哦哦，抱歉抱歉，你刚说啥？”李小森这才从对他而言其实很重要的新闻里，把心神拉回来。 李小茜说：“我问你一会儿是不是去修行？另外为什么我和哥哥你用同样的能力，我的本力级别比你还要高，但我就是打不过哥哥你啊？这不公平！” 说话的同时，李小茜的眸子里，绽放出一道凌厉的光芒。 她陡然间出手，一根手指点了过来，直指李小森的胸口。 这一指，不是书院士兵的能力，不是统兵诀中的指诀，除了指头中蕴含的本力，是李小茜动用“双人舞”获得的职业六级的本力，这一指就再没有其他和华夏书院有关的部分了。 这一指竟然是李小森的强攻式！ 虽然有些似是而非，但这种绝对的直线进攻的方式，以及超高的爆发速度，所带来的巨大的点杀伤力，不是强攻式还能是什么？ 尤其是在即将点指到李小森胸口的时候，李小茜的指尖上，飞快地闪过一抹虚影，看形态，正是强攻之矛的迷你形态，这便是铁证！ 问题是，李小茜怎么会使用强攻式？这可是李小森的专属能力啊！ “哦哦，有进步哦！”李小森却是一脸笑容，并不意外，反而点头夸赞了一句。 然后李小森同样伸出一根指头，轻柔地点在妹妹的指尖上，以“强攻式”对“强攻式”，只听啵的一声响，兄妹俩的指尖对碰处，陡然卷起一股小型的旋风。 李小茜的身子往后仰了一下，李小森则笑嘻嘻地端坐在原地。 “哥哥你现在笑得让人很想扁诶。”李小茜一脸郁闷，“所以到底为什么嘛，为什么我用同样的能力，就是打不过哥哥你呢？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呢？” 李小茜从椅子上跳下，又冲了上来，这次不只是强攻式，只见她出手如电——小小茜、千幻书生、洞彻眼、甚至是一柄类似橘焰鬼斩的能量兵器——依次施展出来。 而李小森则始终以同样的能力化解，有条不紊。 如果还有外人在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呆的。 要知道李小森的诸多能力，可都是专属能力啊专属，意味着整个职业圈，没人能使出他的这些能力，这都是李小森独有的秘技！ 可一个月的时间里，李小茜怎么好像全学了一遍？！ 这就要说到，一个月前在日本剑馆，兄妹俩之间产生的那种奇妙的联系感了。 那种联系感的产生理由，目前李小森自己也说不太清，总感觉好像缘由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李小茜施展“双子式”险些失控，所幸恢复正常之后，多出来的一个变化。 虽然至今还不太理解这变化的由来，但就在两周前，李小森又惊又喜地发现，自己居然可以通过这种联系感，把自己的专属能力，传给妹妹！ 不是教学，而是一种……类似醍醐灌顶的感觉。 虽然妹妹的身体构造、生命形态，并不足以发挥出自己这些专属能力的全部威力，用出来总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但依然让李小森吃惊不已。 因为理论上来说，妹妹她不具备战斗法师的力量属性，理应没有任何可能施展出自己的专属能力的，哪怕是模仿都不行！ 某种意义上，李小森甚至觉得，是自己借助妹妹的双手，在使用自己的能力。 妹妹就像是自己的一个分身，其实不是妹妹在施展，而是自己在帮妹妹施展能力。 总之，那种感觉很奇妙，也很古怪。 但事实就是：李小茜现在的实力，比之一个月前，简直是天壤之别。以等级论，她还停留在职业六级，使用“双人舞”也暂时无法将本力等级，提升到职业七级，无法和羽化云、琉璃他们相比。但六级的本力，配合上李小森传给她的这些专属能力，李小茜如今的实战能力，或许丝毫不弱于天榜。 又一次冲击李小森的防线失败后，李小茜有些泄气，随后耍起赖撒起娇来：“哥哥告诉我嘛，到底为什么啊，我的本力等级更高，同样的能力对决，我怎么就是完全撼动不了哥哥你呢？” 这倒不是李小茜的好胜心重，而是她的学霸属性一发作，学习任何东西都要刨根问底。 她虽然口吻听起来在撒娇，但其实她的眼神非常认真的，我们的学霸李小茜可是对自我要求很严格的啊，一定是哪里没学到位，嗯，一定是这样的！ 李小森忍着笑，一本正经道：“小茜你要明白，我教你的这些能力，可都是我的专属能力。你的生命形态、身体结构、灵魂本质、血脉……等等各方面，和我是不同的，所以喽，你其实没办法把我的这些能力，施展到完全的原滋原味的。” “这我也知道啦，但我计算过了，即便把我和哥哥的个体差异算进去，也不该在实战中差距这么明显的，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差别，对么哥哥？”说着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过来。 这一次，李小森倒是没有笑，反而认真严肃起来。 “小茜这丫头，洞察力比我想象中还要惊人呢，不对，或许不是洞察力，她刚才说她是计算得出的结论？学霸果然有学霸的手段啊……”李小森心里想着。 妹妹计算得没错，生命形态上的差异，的确无法完全解释两人实战交手时，那么巨大的差距。 因为除了“李小森是暗裔战法而李小茜不是”这一点之外，两人还有另一个差异点，是一项李小森暂时还没教给妹妹的能力。 因为这项能力，李小森自己也是在近一个月来，重新捡起来的，名为：能力熔炉。 新卷开启，卷名是“恶魔”。 卷7章2 全民公敌 能力熔炉，是一种用以“熔炼自身能力”的能力。 李小森目前有诸般专属能力，研究的时候基本是一个个分别开发，但从未真正系统地对“各个专属能力之间的配合使用”花过心思。 而能力熔炉，让李小森可以推演出自己的各项专属能力的一切可能的组合方式。 所以这一能力，不会让李小森多出一项专属能力，但会让李小森所能发挥出的实际战斗力，提升许多。 至于究竟能提升多少，李小森自己目前也说不太上来，反正印象中，上一世在家乡森德洛的时候，修行能力熔炉前的自己和修行后的自己，战力提升了整整一倍。 是的，一倍，这是个非常夸张的数字，但这就是战斗法师的特别之处了，放眼诸多位面的各式职业和种族，战斗法师的基础属性，其实并不是最顶尖的，但对战斗的理解、战斗的艺术和哲学、以及将本力和能力化为实际战力的惊人转化率，几乎没有任何种族或职业可以和战斗法师媲美，甚至包括那些无尽虚空的超级生命。 兜兜转转一大圈回来，李小森发现，自己无论生命形态变成了什么样，骨血里，依然是一名战斗法师。 正想跟小茜解释一番：自己其实多出了一项“能力熔炉”，更懂得如何使用专属能力，所以才能招招都用同样的招式、和更小的本力，去反制她。 但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喧嚣的声音，一些垃圾杂物被丢进院子里，一部分几乎要砸到兄妹俩吃饭的餐厅落地窗上了！ 有人在外边叫骂：“自私鬼！打死李小森你这个自私鬼！” 随后是短暂的打斗和后续的叫骂声：“你们抓我有什么用？封得住全世界近百亿人的嘴巴么？放开我，放开我……”声音渐行渐远，变得模糊，似乎来捣乱的人被控制起来，送走了。 片刻后一名书院打扮的专员出现在窗外，凌空而立，欠身说道：“抱歉，捣乱的人已经被我们带走了，非常抱歉打扰到李小森和李小茜大人。” 李小森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 李小茜则顾不上再问为什么自己总打不过哥哥的问题，而是露出有些难过的表情，嘴唇动了两下，欲言又止。 李小森说：“我知道小茜你想说什么，但不用劝我了，在这件事上，我的主意不会改变的，哪怕全世界都恨我、讨厌我，也没所谓，你的安全对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李小茜叹了口气，她了解李小森，从李小森平静但坚决的口吻中，她知道哥哥不会妥协退让，不是她撒个娇就能改变的事情。 一个月前李小森在万众瞩目之下，接受了柳长生的“挑战”，虽然战斗过程对外人而言大部分不可见，但那擂台消散后，柳长生败了，李小森惨胜，这是被无数人亲眼见证的，铁一般的事实。 按理来说，李小森为日行者联盟立下汗马功劳，可以说是扭转战局的关键先生，战斗结束后应该被人们所感谢才对。 事实上战斗刚结束的一周里，的确如此，全世界都在欢呼着李小森的名字，这是李小森从未有过的体验，无论是在地球上，还是当初在家乡的时候。 但一切在李小森拒绝交出三件始祖复活圣器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始祖骸骨、始祖意志、以及始祖之力，这三件复活圣器，如今都在李小森手里。 李小森还记得当初羽化云用无法理解的口吻问自己：“你到底在想什么？李小森，你这是在和全世界作对，你知道么？为什么一定要捏着这三件可能威胁到全世界人安全的东西？？” 对于羽化云的愤怒和不理解，李小森当然明白为什么。 这是有史以来，日行者联盟第一次把三件复活圣器都掌握在手中，所以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彻底销毁三件复活圣器，永远断绝夜行始祖复活归来的机会！ 这也是确保全世界人的安全的最佳做法。 对此，李小森当时的答复、以及现在如果再被质问的答复依然是： “我明白联盟要销毁三件复活圣器的决心，我也赞同这一决定，但我对联盟销毁复活圣器的手段和能力，还不能百分百确定。” “想让我交出三件复活圣器，可以，我也想放心地交出来。” “但我必须先让李幸倪和龙五来跟我面谈，我有必须要确认的事情要向他们确认。” 羽化云愤怒道：“李幸倪院长和龙五先生如今一个重伤闭关一个陷入沉睡，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醒来？万一他们一年都醒不过来呢？三年呢？甚至万一……一直醒不过来呢？我不是恶意诅咒他们二位，但万一呢？！” 李小森看着羽化云的眼睛，简单地说：“抱歉。” 羽化云不理解李小森的坚持。 全世界都不理解。 甚至李小茜，都不太能理解。 但李小森从未变过，他的出发点永远只有一个：确保妹妹的安全。 三件复活圣器，的确凑齐了，销毁了就可以永保世界不受夜行始祖的威胁。 但这当中有个问题一直让李小森内心很在意：妹妹呢，曾经作为始祖意志的载体的妹妹，会不会在销毁过程中，受到影响？ 简单来说，销毁圣器会不会对妹妹不利？ 事关夜行始祖，李小森再自信，依然不敢完全确定：三年前自己将夜行始祖的意志，从妹妹体内驱逐出去，让两者分离，这是否足够？是否真的将妹妹和夜行始祖之间的任何一丝一毫的可能存在的羁绊和联系，都彻底断绝了？ 正因为不确定，所以李小森始终把三件复活圣器扣在自己手里，拒不交出。 而因为从圣骸战争开始，主要推动争夺复活圣器的人，是李幸倪和龙五，而且联盟目前打算采用的销毁手法，据说是龙五事前就开发出来的产物，所以李小森决定一定要先见这两位，再做决定。 这便是三周前，李小森拒绝代表联盟而来的羽化云的理由。 “这三件复活圣器的夺取过程，李小森你功不可没，甚至说你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也不为过。”羽化云当时沉默了许久，低沉说道，“但事关全世界是否能摆脱夜行始祖的威胁，联盟有可能——我是说有可能，使用武力强行夺取你手上的复活圣器，虽然你很强，虽然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李小森对此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羽化云离开后的第二天，兄妹俩的住所周围，多出了许多书院的专员，名为“保护”，实际上“监视”的意味居多，甚至隐隐有些软禁的味道。 至于全世界范围内，更是因为李小森拒绝交出复活圣器的消息，而掀起了轩然大波！ 对李小森的评价，几乎是在一夜间扭转，从感谢，转变到不理解，再到质疑和愤怒。 像是刚才那种从院子外丢东西的人，其实算是好的了，李小森其实心里明白的，世界各地针对自己的决定，持不同意见的人，太多了，反应更激烈十倍、百倍的人，也不在少数。 但无论是联盟的监视和软禁，还是那些质疑、抗议和谩骂，李小森始终不予回应。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李小森成长了许多，曾经那个心里有创伤的懒小森，真的成为过去式了。 李小森可以理解联盟的举措，事实上站在联盟的立场上，谨慎保持着礼仪和距离的监视，已经非常不错了，证明联盟很重视兄妹俩。 李小森也理解世人的愤怒，真的，李小森完全可以理解的。 没什么好生气的，虽然现在有点全民公敌的意思，但李小森无意和联盟、和整个世界作对。 还是那句话：想要自己交出复活圣器，可以，真的没问题，三件复活圣器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也想把这三件烫手山芋交出去啊。 但……必须要先和李幸倪和龙五面谈。 如此而已。 这时李小茜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啊……之前新闻里说，世界各地的代表团，陆续来到K市，难不成是因为……是因为——” 李小森摸摸妹妹的头，微笑道：“你这丫头，现在才反应过来么？是啊，都是为了想办法让我交出复活圣器而来的啊。” 李小茜呆了片刻，明显想到了某种她非常不愿意看到的局面，露出紧张的神情。 李小森则微微翻个白眼：“好啦，没你想得那么夸张，哥哥不会和联盟真的干起来啦，我疯了么？” “真的么？真的哦？”李小茜仰头，紧紧盯着哥哥的眼睛。 “当然啊。”李小森轻声道，“这件事会和平、圆满地解决的，只是需要一个过程，别担心。” 一边说一边吃，一大盆的鸡肉沙拉这时候已然见底，干净到看不出这盆里盛放过什么，以前林婉就吐槽过，说李小森是小狗转世，吃东西舔盆的。 “好啦我吃完啦，一会儿你先自己去修炼，我下午再指导你，上午的时间我有些自己也没想清楚的问题要去理一理。”李小森笑眯眯地把妹妹的一头秀发弄乱，然后吹着口哨下楼去地下室改造而成的演武场了。 李小茜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罕见地没有发出不满的抗议，而是看着李小森的背影。 她忽然觉得，这一个月来，哥哥泰然面对来自联盟的监视和半软禁，每天默默地修行、同时教她修行，并不是真的心态良好，而是在为某些最坏的情况，做准备。 李小茜心中默默地想着：“真的会和平圆满地解决……么？” 卷7章3 暗涌 “小茜的丫头，看起来真的很担心呢。” 来到地下室演武场，李小森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蹙。 妹妹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不懂事的小丫头了，现在想要糊弄她还是挺难的。 和平圆满的解决，这当然是李小森发自内心的希望，但他也知道，最终事情的走向，不由自己说了算，还要看联盟的举措。 “至少从目前看来，还是很有希望能好好解决的，联盟方面还很注意礼仪，这就很好。”李小森喃喃。 一方面，自然是看重李小森为联盟立下的功绩，另一方面，肯定也有忌惮李小森的强悍实力的因素在内。 三年前李小森就在北美战役中，正式晋升天榜，一个月前更是大战柳长生，展现出了超越其他天榜的恐怖实力，而击杀半圣级别的雪原唐晶的过程，不为外人所知，却也在战斗结束之后，在职业圈的高层中引起了强烈的震动和反响。 可以说，李小森现在隐隐然已经是联盟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了！ 或许除了龙五，再没人能在绝对实力上，强行压制他。 李小森相信联盟会尽可能地以和平解决问题的态度，和自己进行后续的沟通，这也是李小森真心希望的。 曾经的自己，的确有点厌世的心理作祟，当年的“懒小森”，某种意义上也可说是以懒作为自己的一层保护伞，毕竟前世曾经受过伤，但李小森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看待问题的心态上，现在是比较平静、理性的。 最关键的是：为了妹妹考虑，不到万不得已，李小森也不会和联盟、和全世界撕破脸啊。 李小森自己品尝过那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他绝不希望妹妹因为自己在复活圣器的问题上的处理不当，而被世人所连带着一起讨厌。 为了某个人而收敛少年时的年轻气盛和躁动敏感，更理性地对待问题，承载更多，担当更多，这或许是一个男人开始成熟的标志。 当然了，承载和担当，不代表忍耐和退让，李小森想要一份和平圆满的答卷，也知道最终结果不完全由自己说了算，但想要增加自己的话语权和决定结果的能力，还是要回到自身实力的提升上来。 为了和平，必须掌握强大的武力，这听起来是个悖论，但现实的确如此。 所以李小茜的感觉没错，这一个月来，李小森每天不紧不慢、看似平静地坚持修行和带妹妹一起修行，都是为了可能出现的不好局面，做准备。 关上演武场的房门，然后开启了铭刻在四壁、地板、天花板上的阵纹——战斗法师也有阵法传承的，李小森虽然了解不多，但还是学过一些，如今布设在现场的，都是些隔绝外界感知的结界，李小森不想被任何人查探到自己的修行内容。 某种意义上，这件演武场，就是李小森对联盟的监视措施的无声回应：监视我们的生活，可以，但这件演武场是我的底线，不容侵犯。 布置好结界后，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将灵魂意识分成几分，一心多用，开始了修行。 哦对了，一心多用，这是内心世界在剑馆完全开放之后，李小森学会的一项新的手段，谈不上能力，但的确是一个很有效的修行方式—— 此刻，李小森一部分心神，在运转着“能力熔炉”，熔炼自己的诸般专属能力，研究如何将有限的能力，发挥出无限的战力。 另一方面，李小森开始琢磨另一项此前一度忽略的板块：外力。 本力、能力、外力、战力——这四种力，共同构建起修行的内核。 成为超级生命“暗裔战法”，让李小森的本力超越了战斗法师的极限，兼顾质与量，这是本力的提升。 专属能力的开发研究，则是为了配合全新本力的能力开发，是能力的部分。 能力熔炉，则是将本力和能力，化为实际战力的修行，考虑到专属能力基本完整，至少短时间内没有继续扩充的必要，李小森也是在回到华夏后，很快将此提上修行日程。 然后，就是外力了，一般而言，外力的修行板块，主要是“武器”：比如古武者的战神兵器，海洋手里的传承神器，道门道羽士炼制的丹药、符箓、飞剑……这些都属于外力。 李小森之前一直本着有什么用什么的原则，但现在专属能力开发告一段落，又有一心多用的修行手段，李小森觉得：是时候认真考虑一下，为自己弄一件真正顺手、称心的武器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李小森默默看着眼前的空气，脑海里头脑风暴着，考虑着一切可能的选项，李小森的接受度很宽的，战斗法师本就思路活跃，只要有利于战斗，一切皆有可能，更别说李小森连“成为超级生命”这样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可能不敢想？ 但或许正是因为可能性太多了，过了好半天，李小森如泥塑一般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又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呃，这个……完全不知道啊，到底要选择什么样的武器、外力……” 不知不觉从上午折腾到中午，李小森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着急，关闭结界打开大门，回到一楼，妹妹已经做好午餐。 吃饭的时候，羽化云居然亲自找上门来，印象中这似乎是三周前那次并不愉快的谈话之后，羽化云第一次到来。 “师姐你坐，我给你盛饭。”李小茜赶紧起来，在礼数上她可是从来不缺的，这也是华夏内部、乃至日行者联盟内部，越来越多人喜欢李小茜的原因。 李小森则颇为意外地看着对方：“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的。” 羽化云笑着对李小茜点头，然后在李小森面前坐下来，有些不爽地说：“你以为我想来吗？哼，现在想想还是很气啊，你这家伙真的是固执得要命！” 李小森耸肩，做了个无辜的表情，但不回应的意思很明显：对不起我的想法丝毫没有改变。 羽化云忍不住又重重哼了一声，闷闷地说：“好吧，我不废话了，直接说正事吧——今天来倒不是为了你交不交复活圣器的事，联盟各大山门的代表团基本到齐了，到时候大家会一起开会讨论你的事。我今天来，是因为其他事情。” “李幸倪和龙五两位醒了？” “不，还没有……” “呃，那就是联盟的决策事务了？”李小森满脸惊讶，“我现在的处境这么敏感，我以为联盟短时间内不会把我纳入决策层的。” 羽化云哼道：“是啊，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一个月来的各项事务，都没和你说过。但这次的事情很不寻常，琉璃坚持认为有必要和你沟通一下，所以……” 这时李小茜把一大碗香喷喷的米饭端到羽化云面前，然后乖巧地坐在一旁，也不插话。 羽化云看了李小茜一眼，口吻稍和，不再那么冲了：“唉，换了我有这么个乖巧可爱的妹妹，我也会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如你现在这般坚持己见吧……” 到现在，羽化云已经有些知道李小森拒绝交出复活圣器的理由了。 李小森却是没接这个话题，反而流露出凝重的表情，问：“琉璃坚持让你来跟我说的事情……和夜行者有关？” 一个月前在日本剑馆，夜行者始终没有露面，一个月来已然如此，但李小森不认为夜行者真的销声匿迹了，绝无可能的。 尤其是现在三件复活圣器都在李小森手里，夜行者绝不可能一直沉住气不动作的。 柳长生已死，除了夜行者，李小森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或事，能够让琉璃和羽化云如此重视，前来告知如今处境敏感的自己。 果然，只见羽化云点头说道：“是，关于那些一直没动静好像消失了的家伙，终于有他们的消息了。” 羽化云没有立刻说下去，说明到底联盟方面得到了什么关系夜行者的最新消息。 因为李小森忽然脸色微变，站起身来，走到了餐厅落地窗前。 凝望着窗外，百米之外的空中，无声无息地站着一道身影，对方默默地看过来。 顺着李小森的视线，看到那道身影的时候，羽化云和李小茜的脸色也都变了！因为她们俩的实力，一个是堂堂天榜，一个是天榜之下的最强一批高手之一，居然都没能察觉到对方的到来。 同时羽化云心中说了一句：“单从感知力来看，李小森的确比我们这些天榜要高出不少啊，这家伙，实力到底是什么水准的？” 至于李小茜，则在盯着那个窗外的身影片刻后，惊讶地说：“哥哥，那好像是……” 李小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是卡茨。” 联合家族，谦谦的弟弟，曾经在魄罗岛集训之中，作为五人组之首和李小森打过擂战的那个小狐狸卡茨！ 好几年没见了，对方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生着漂亮的狐狸脸蛋的俊美少年，但他又变了太多，单从他无声无息靠近到百米范围才被李小森察觉到，就能看出卡茨的实力，已经是发生了某些天翻地覆的变化！ “很久不见！”李小森想了想，打开窗户，微笑说道，“听说你和雏田美雪学姐一样，也进了转职池？你实力强了好多啊，小狐狸！你姐姐好么？” 卡茨却没笑，他静静看着李小森，眼神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和当初那个时刻都挂着笑容的小狐狸相比，现在的卡茨，冷漠了很多！ 然后他开口了：“是啊，我进转职池了，事实上我今天一早才刚出关。我听说，你为联盟夺取了三件复活圣器？” “谈不上吧，我可没那么大功劳，运气好罢了。”李小森沉默片刻，笑容慢慢收敛，淡淡回道。 “是么？我还听说，李小森你不愿意交出你手上的三件复活圣器？”卡茨嘴角微翘，但并不是笑，因为他眼神里一点笑容都没有，反而终于有种凌厉得让李小森都感到一阵暗暗心惊的锋芒，渐渐流露出来。 第二更到~ 卷7章4 风起！ “你不肯交出复活圣器？” 卡茨的口吻淡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强烈的质问态度，甚至有种居高临下的审问的味道。 三周前羽化云来找自己，代表联盟讨要三件复活圣器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态度！ 关键是李小森从百米外的卡茨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力，甚至比羽化云这样的天榜给自己的压力更大！ 或许正是有足够的底气，才会令卡茨用这样的态度，来表达他对李小森的决定的不满！ 问题是这份压力是怎么回事？卡茨进了一次转职池，实力就能有这么大的变化么？他现在难道是天榜级别的高手？ 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虽然这小狐狸的态度让人很不爽，但毕竟他是谦谦的弟弟，而且李小森并不希望闹出什么不愉快，于是李小森平复心情，用最平稳、有礼的口吻回道：“是，我有我的考虑，我的意思和想法，之前已经和联盟方面表达清楚了，如果你想听，现在可以进来一起吃个饭，我再和你说一遍。” 再说一遍——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让步了，看在谦谦的面子上，也看在自己和这小狐狸曾经的交情上。 但卡茨缓缓摇了摇头，淡漠道：“我没兴趣听你解释说明。但，三件复活圣器不是你能据为己有的。交出来吧，现在，马上。” 李小森的脸色终于冷下来。 卡茨还是那个卡茨，但又不是印象中的卡茨。洞彻眼已经悄然发动，并在“能力熔炉”的作用下，糅合了一份强攻式的穿透属性于其中，让李小森的瞳力更具洞穿力。 李小森确定卡茨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卡茨现在就是这样的人。 在这个年代，每个人都在成长着、改变着，适应着时代。卡茨经历了些什么，才从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狡猾小狐狸，变成眼前这般冷漠、强硬？ 李小茜有些紧张地看着哥哥，片刻后，只见李小森闭上双眼，深深呼吸了几次，再次睁开眼睛时，李小森恢复了平静，不再理会对面的卡茨，微笑着对羽化云说：“走吧，不是说有夜行者的最新消息，要跟我商量么？” 羽化云扬眉，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李小森居然能在卡茨如此态度之下，还能如此冷静。 李小茜则无声地笑了笑，轻轻握住了哥哥的手。 其实最吃惊的，是对面的卡茨，他明显怔了怔，本以为按照李小森的个性，会非常强硬地回击过来，结果却和卡茨预想得完全不一样。 “现在全世界想要让我交出三件复活圣器的人，很多，小狐狸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李小森瞥了卡茨一眼，说，“但这件事，会按照我的方式来解决。帮我跟你姐姐问好。以及我强烈建议你，不要对我出手，因为如果你真的选择动手，那我就没办法了，相信我，你会死的。” 你会死的——这四个字平平淡淡说出来，和卡茨冷酷迫人的态度完全不同，但恰恰是在平淡之中，显示出了强大的自信心。 羽化云深深看了李小森一眼，心中默道：“这就一个一心想要保护妹妹的男人可以做到的程度么？” 一个月前，在日本剑馆的李小森，还没有这样的平静之中的强大自信、悍然、以及霸气。 再之前就更没有了。 刚来到地球的时候，李小森一心只想要死，后来愿意再活一世，却还是过不了心里的坎，甘愿做条咸鱼，做那个名声不好的懒小森，再后来虽然进入职业圈，李小森还是一度纠结、疲累、甚至逃避过，他假扮过阿兵、假扮过阿木副社长、假扮过樱井本堂，反而是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做自己、做李小森的时间，并不那么多。 而现在，李小森不再逃避，不再彷徨，他坦然站在阳光下，面对全世界的质疑，平静而坚定地站在妹妹身前，做自己、做李小森、做一个真正的哥哥。 李小森看出来了，卡茨现在的实力很强，非常强！联合家族看来真的颇有些秘密，转职池似乎有着某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但……那又如何呢？ 卡茨的气势明显不如最开始那般强盛，李小森并没有和他有任何力量上的摩擦交锋，但在气势上已经反过来压住了他。 李小森握紧妹妹的小手，投入一个“放心”的眼神，就打算随羽化云一起去找琉璃，了解关于夜行者的最新消息。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叹息悠悠响起：“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闹到这样的地步，卡茨，出手吧。” 檀木的香气突然充斥了这片天地，若有若无的梵唱声中，柔和的金光在头顶上空浮现，然后迅速凝聚成一只栩栩如生、纹理俨然的金色大手，捏着手印，当头按下。 这是典型的佛寺阿罗汉的手段。 而且能有如此威能的，据李小森所知，当世就只有琉璃一人能达到这种境界而已！ 让李小森极为意外的是：这金色大手轰然落下，途中陡然转向，竟然朝着自己身旁的羽化云而去。 “琉璃你干什么？！”羽化云似乎也是极为意外，低喝声中，三清剑术出手，狠狠和空中落下的金色大手碰了一记！ 羽化云和琉璃的实力，应该不相伯仲，甚至正面交锋的话，羽化云应该能略占上风，毕竟琉璃在日本剑馆的一个月前的大战之中，为了杀死柳长生，而永久地失去了一条手臂。 但毕竟羽化云以无备对有心，虽然挡下了琉璃的攻击，却也是忍不住闷哼一声，身子隐隐摇晃。 与此同时，对面的卡茨也出手了。 虚空之中，职业壁垒的虚影又隐隐浮现出来，然后有种融化、模糊的趋势。 随着职业壁垒的模糊，一股让李小森都感到心惊的巨量本力，凭空而生，从头顶灌注到卡茨的体内！这完全是职业六级巅峰的本力，超越统领级太多了！ “这是……双子式？还是双人舞？”李小茜瞪大了眼睛，片刻后摇头，露出震惊的表情，“这……这不是，不是双子式也不是双人舞，都不是！这是……真正的古代书院的传承？！” 普通士兵借助兵阵之力，本力等级上限，是职业四级，也就是统领级。 李幸倪在残破的古代书院传承的基础上，开发出的双子式和双人舞，则能让书院士兵两两配合，发挥出超越统领级的本力。 但现在卡茨只是一个人，并没有搭档，居然轻而易举地超越了统领级！ 一尊书生的虚影，浮现于卡茨身后，不是现代书院的统兵书生，而是古代书生的模样。 卡茨抬起手，那书生同样抬手，隔空虚按。 这一刻，整片天地，为之凝固、冻结！ 李小森曾经在时与砂身上，看到过这种动用力量时，令天地时空为之凝停的威能，本以为这是时与砂的个人特点，但其实，这是真正的古代书院传承——完整的传承——所特有的威势啊！ 时与砂只是天赋实在太高，施展的虽然只是现在书院继承下来的残破传承，却也有几分真正完整传承的味道。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小森心中震撼，“转职池，难不成其实是个幌子，实际上是真正的古代书院传承？那位联合家族的创始人谦，其实保留了一份完整的书院传承？！” 顾不上多想了。 卡茨的确很厉害，比当初厉害太多了，但只是这样的程度的话，李小森依然不放心上的。 但是……卡茨出手的对象，并不是李小森自己，而是身旁的妹妹，李小茜！ “你找死么？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李小森冰冷道。 同时李小森抬起右手，捏成拳头，简简单单的，一记直拳，迎合了卡茨那冻结天地的巨力。 就只是一拳，没有任何花哨，简单得不能更简单。 但这一拳之中，却接连闪过强攻式、小小茜、千幻书生、以及灵刃武士的影子，这是“能力熔炉”的典型运用，也是最初级的运用，这一拳不是单纯的任何一项专属能力，而是诸多专属能力各取一部分，糅合成这看似简单、其实兼顾诸多专属能力的强大，全无弱点的一拳！ 卡茨和自己有交情不假，是谦谦的弟弟也没错，但妹妹，妹妹是自己的底线！ 这小子竟然敢对李小茜出手，李小森也就不再留情！ 整个k市的人们，都听到了一声剧烈的轰鸣。 李小森一拳将卡茨的招式轰爆，卡茨脸色狂变，双手交叉于胸前，竭尽全力想要格挡李小森那轰开冻结的天地时空之后，来势丝毫不衰的铁拳！ 有那么一瞬间，卡茨想要化解李小森的拳招和拳劲，但当他凝神去看李小森的拳头，试图看穿看透时，入眼的一会儿是强攻式、一会儿是灵刃武士，好像一个李小森目前已有的所有专属能力不断生灭变化形成的万花筒。 卡茨别说破解了，只多看了两眼，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眼看着卡茨刚刚从转职池中出来，脱胎换骨之后的第一战就要扑街，两道强壮的身影一左一右，于刻不容缓之际，挡在卡茨身前。 其中一人握拳，一人持双斧，同时出手，正面和李小森的拳头对碰！ 又是一声巨响，整个K市都在摇晃！ 来人竟是北美猎魔城的斯卡纳，还有北欧的加布鲁，两人身子摇晃了两下，旋即站稳，却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 一个月前日本剑馆大战，真正正面体会过李小森的实力的人，只有雪原唐晶和柳长生两人，而这两人如今都已经死了，斯卡纳和加布鲁丝毫不敢轻视李小森，却还是在真正的碰撞中，被惊到了。 羽化云这时候也认出了斯卡纳和加布鲁，不只是他们俩，更远的地方，海洋、塞丽也在。 事实上以李小森兄妹俩的住所为中心，周围不知何时，远远近近，也不知道多出了多少道身影。 这完全是一个早有预谋的局！ 而羽化云，就是那个把李小森兄妹调出来的鱼饵。 “琉璃！你这家伙，给我出来！给我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羽化云俏脸一片铁青，她是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局的存在，她和李小森兄妹一样，也是被算计的人。 独臂的琉璃默默从街角转出来，轻声说：“抱歉，我探过你的口风，你应该是不会加入我们的这次行动了，所以……很抱歉。” 远处，海洋叹了口气，接着道：“事实上不只是羽化云你，所有可能帮助李小森的人，目前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了，王皓、龙琪儿、萧情……对了，剑馆的唐心说她不会帮李小森，但也不愿意参加这次行动，算是两不相帮。” 羽化云愤怒欲狂：“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明明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耐心解决——” 她说到这突然一怔，然后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最新得到的关于夜行者的消息么？”羽化云问，“是因为夜行者的消息，让你们坐不住了么？” “是。”时与砂也露面了，并不否认，“我们也很想和李小森以更温和的方式，解决眼下的分歧，但夜行者的最新消息，显示他们已经展开某些行动了！我们……等不起。” 李小茜在一旁，听到这儿已经基本明白了：夜行者似乎又展开某些行动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联盟决定直接对李小森出手，以武力的方式，强行夺取三件复活圣器。 但究竟是什么呢，关于夜行者的最新消息？ 整个日本剑馆大战期间，夜行者都没动手，好像真的销声匿迹了。 现在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只是一个消息，就让联盟如此紧张？ 柳长生已死。 山门派也随着俱乐部的灭亡而基本没了气候，事实上联盟从未像如今这般团结过，此次针对李小森兄妹的行动如此缜密，便是最好的证明。 但……夜行者的阴影，终究还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威胁啊！一个月前曾有人心存侥幸，猜测夜行者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不再是联盟的问题，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李小茜看向身旁的哥哥，其实真的到了这一步，李小茜反而坦然。等待的时候最煎熬，问题真的来了，反而没那么复杂了，面对即可。 但李小茜脸上还是忍不住流露出难过的表情。 这不是她自己的情绪，而是兄妹俩如今那奇异的联系感的作用下，从李小森这边传递过来的。 这种伤感的情绪是如此强烈，李小茜几乎无法抵抗，立刻就被感染了。 表面看来，李小森一拳击溃卡茨的招式，又和斯卡纳和加布鲁正面硬撼，表现得游刃有余，眼皮都没多眨一下，简直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不要太帅！ 但此时此刻，只有李小茜能感动深受地体会到，哥哥内心是多么的难受。 李小森并不是没想到可能出现眼前的情况，当然，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 被设计，这并不是李小森难过的理由。 而是李小森终于看清楚了，设计这一切的那个人。 不是素来以智计著称的时与砂，自然也不是宣布两不相帮的唐心，更不是琉璃、海洋、斯卡纳这些人之中的任何一个。 李小森凝视着前方，目光从斯卡纳和加布鲁中间穿过，落在那个出现在卡茨身旁，正轻轻拍着卡茨的肩膀，低声询问卡茨是否受了伤的倩影—— 是谦谦。 …… …… 整个K市都沸腾了。 虽然李小森兄妹的住所周围，此刻被层层叠叠的结界所笼罩，但正所谓“欲盖弥彰”，在职业圈不再是秘密的这个年代，三岁小孩都知道发生大事情了！ 各种报道、消息，漫天乱飞。 事实上这段时间，陆续来到K市的，并不只有职业圈的各个山门代表团，还有世界各地的新闻媒体。 毫不夸张地说，K市就是目前全世界的目光所聚焦的中心所在。 “喂喂，你们抓我干嘛啊？我也不骗你们，如果我有足够的实力，我肯定站在李小森这边，但我就是个普通能力者啊！”散人社团的南南正大声抗议着。 在她周围，几名联盟的成员，客气但不容置疑地，封住了她的一切逃跑路线。 就像海洋说的，所有可能帮助李小森的人，都被考虑在内了。 对手是李小森，想要完全无声无息地搞定，是绝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就用雷霆手段，以最快、也最稳的方式，解决这一切吧。 三件复活圣器，必须立刻予以销毁，不能再等了，这就是联盟如今的决心。至于销毁过程，是否会对李小茜带来什么损伤，在全世界的安全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一片喧沸之中，有个非常漂亮的女生，和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这是个典型的华夏女生，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黑发如瀑，容貌十分美丽。 但关键并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的气质。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气质，乍一眼看去，会觉得是个稚气未脱的女生，满眼的纯真，干净得好像要把人的心都融化了，甚至让人生不出邪念，只想捧在手里呵护。 但仔细看的话，又会隐隐觉得，这女生身上有种浓浓的岁月气息，甚至有种隐藏得很深的……血腥气！ “发生什么事了啊？”这黑发女生有些奇怪地看着不远处的结界，问身旁匆匆路过的一名扛着摄影机的男子。 那小青年本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要说：“别烦我别烦我，我赶着去抢头条啊！”但瞥了一眼黑发女生的样子之后，小青年呆了呆，停下脚步说，“这个这个，姑娘你不会连李小森都不知道吧？拒绝交出三件复活圣器的那个小子！看起来，联盟现在要正式对他出手了呢！大事件啊大事件！” 黑发女生微微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露出笑容说：“大哥你带我一起去看热闹好不好？”心中则说了一句，“李小森，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呢！” 大章！卷7的序幕正式拉开~ 卷7章5 云涌！ “哦对了，那个……冒昧一问，姑娘你贵姓啊？”小伙儿总算还没被美色完全冲昏头脑，多问了一句。 黑发女生露出困惑迷茫的表情。 小伙儿无语了，心说我该不会捡了个失忆的迷途少女吧？这他妈的不是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么？ 这时那黑发女生一拍手，叫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免贵姓李哈，我姓李！嗯，应该没错！” 小伙儿：“……” …… 如果有一天，你手里握着世界的命脉，在最亲爱的人和整个世界之间，必须要二选一，该选哪个？ 毫无疑问这是个很艰难的问题。 如果换作十年前，甚至是三年前，李小森毫无疑问会选择妹妹，但至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在这曾经全无归属感的地球上，李小森也多多少少，有了与自己相关的一些羁绊。 所以在不愿立刻交出三件复活圣器这件事上，李小森内心也有挣扎。 和以前不同的是，现在即便纠结犹豫，李小森也不会再逃避了，而是选择正面面对。 羽化云这时候被琉璃和塞丽联手缠住，从李小森身旁，被渐渐逼开。 李小森拉着妹妹的手，兄妹俩面对的，是一整个世界！ 真正发难之后，在场的联盟众人，反而没有急着发动第二轮的攻势，而是比较谨慎地各就各位，紧紧盯着面对众人环伺依然冷静沉稳的李小森。 李小森至今为止的战绩，就不用说了，关键是刚才那短暂的第一轮交锋，李小森轻易地击退卡茨，又以一只拳头强行压制住斯卡纳和加布鲁，这让在场众人终于对李小森的实力，有了一个真正直观的感受。 “真的好强，而且总觉得比一个月前在日本剑馆的时候，还要更强？”不少人脸色凝重，心中这般想着。 李小森本人，倒是在看到谦谦时的短暂难过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举目直视着谦谦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睛，李小森开口问道：“能跟我说说么，夜行者那边到底怎么了？” 在场这么多联盟的高手，包括天榜级别的琉璃、斯卡纳、加布鲁、塞丽等人，此刻却隐隐然以谦谦为首的样子，老实说，这让李小森心里颇为吃惊。 看来自己不在的三年里，联合家族才是联盟之中，变化最大的一支啊。 如果那转职池，真的包含着古代书院的相对完整的传承，那联合家族，目前应该可以算作一支山门级别的大势力！而作为联合家族首领的谦谦，在联盟中的地位，或许已经不在李幸倪之下了。 倒是谦谦的实力，李小森动用洞彻眼，也一时间看不太出来。 表面看起来，谦谦只是个普通的一级士兵而已，但这极有可能是个假象，如果谦谦也像卡茨一样，拥有疑似古代书院传承的能力，那她在一念之间，就可以通过模糊职业壁垒，获得远超一级的强大本力。 面对李小森的问题，谦谦也看过来，目光坦然，没有丝毫闪躲：“就在一天前，我们找到永夜堡垒的入口了。” “然后呢？” “然后发现整个永夜堡垒，空空荡荡。”斯卡纳接口道，“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留下任何一具夜行者的尸骸，我们反而在永夜堡垒最高的高峰周围，找到了大军集结的印记。”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么？”李小森喃喃。 现在他终于完全明白了，为什么联盟这么着急要从自己手中得到三件复活圣器，急着将之销毁，是因为夜行者恐怕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潜入到现实世界中了，不仅是倾巢而出，而且匪夷所思的是，竟然如此无声无息！ 按理来说，大批夜行者离开永夜堡垒，进入现实世界，必然会引起不寻常的动静。 但事实却是：什么都没有。 联盟完全找不到夜行者在现世活动的痕迹。 “……目前全联盟的几乎七成以上的力量，都已经集中到了K市。”谦谦说道，“我们虽然暂时无法定位夜行者的所在，但如果他们有目的的话，只会是李小森你手里的三件复活圣器。K市，或许会是联盟和夜行者的终极战场也说不定。而现在有一个百分百确保答应这场战争的方法：立刻销毁你手里的三件复活圣器。” 李小森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消化这些让人困惑的信息。 在场之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李小森和谦谦之间的八卦消息，要知道当初谦谦可是柳长生的未婚妻呢，一度盛传柳长生针对李小森的理由，正是因为反感李小森和谦谦之间的一些传闻。 可现在看来，两人对话的时候，都表现得异常平静，就好像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任何情爱和交集！ 因为这是一场谈判，严肃得不能更严肃的谈判。 摆在谈判桌上的，是整个世界。 李小森这时微微偏转目光，视线再次落在卡茨身上，问：“你弟弟到底怎么了？” 之前只觉得小狐狸变得很冷漠，很强硬，但真正交手之后，李小森隐隐觉得不太对劲，那似乎不是强硬，而是……有点僵硬？貌似冷酷的眼神，长时间认真观察的话，会发现其实是有点发直。 果然，只见谦谦笑得有些伤感，轻轻抚摸着身旁的弟弟卡茨的头发，说：“三年前俱乐部发动内战，卡茨在那场战斗中，脑部受了重创，虽然保下一条命，但他其实傻了，现在的他只会认一些简单的死道理，直来直往，不会转弯……” “这样啊……”李小森眼神微黯。 只听谦谦认真地最后说道：“这个时代不太平得足够久了，很多我们几年前还认识的人，现在都已经没有了、不在了。李小森，把三件复活圣器交给我们吧，我们会在销毁圣器的同时，最大限度地保证小茜的安全的。小茜是你妹妹，同时也是我们联盟的一份子，不是么？” 说完谦谦看着李小森。 所有人都看着李小森，看他是否会改变主意。 这一次，李小森沉默了好半晌，但最后他依然摇了摇头，低沉而坚决地说：“我可以交出三件复活圣器，只要李幸倪和龙五来跟我面谈一次，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否则一切免谈。” 听到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语，在场人人的脸色，都忍不住变了。 “李小森你何必这么固执？”时与砂忍不住说，“小茜，你倒是劝劝你哥哥啊！” 没人真的想和李小森打，一方面是因为李小森的实力，另一方面，完全没有必要打的啊，如今人们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排斥李小森了，而是把他当作了同伴和战友，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打？ 李小茜动了动嘴唇，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不远处有人厉声喝问道：“李小森，和全世界的安危相比，你更在乎你妹妹是么？” 这就是诛心之问了。 发话的人，是佛寺之中的一名年轻阿罗汉。 “玄心，你少说几句！”琉璃一声轻喝。 李小森则是凝视那年轻阿罗汉片刻后，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说：“你们出手吧。夺得走我手里的三件复活圣器，那我自然没话说。如果夺不走，麻烦按照我的方式来，耐心等到李幸倪和龙五两位苏醒来和我谈。” 和全世界的安危相比，自己是否更在乎妹妹？ 这是个好问题。 换作三年前，李小森大概会说：是啊，不然呢？ 换作十年前，李小森甚至可能会说：世界是什么？我不是更在乎我妹妹，我只在乎我妹妹。 但现在，李小森并不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想反问一句：“如果一个做哥哥的，连自己的妹妹都不在乎，这样的人宣称自己在乎整个世界的安危，你信么？” 不回答对方的问题，是因为李小森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一个绝对正确的解。 李小森并不是不肯交三件复活圣器，只是需要再确认一些事情。 谦谦等人也在设局的同时，留有余地。 所以李小森并不恨眼前这些对自己出手的联盟众人。双方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你们出手吧。” 李小森话音落下的瞬间，斯卡纳的拳头、加布鲁的双斧，便到眼前了！与此同时，琉璃、塞丽、海洋、时与砂等人，暂时封锁住羽化云的行动，从不同的方向，朝李小森合围而来。 面对这么多人的联手围攻，李小森居然转过头，看向妹妹李小茜，问了一句：“这些天我教你的专属能力，都还记得吧？” 李小茜点点头。 李小森笑道：“别想太多，配和我一起，用出来就行。” 加布鲁见李小森居然这当口还有闲心思和妹妹说话，不由脸色一冷，喝道：“李小森，是不是太小看人了？你真以为我们不敢对你全力下杀手么？！” 然而加布鲁刚刚说完，就陡然间瞪大了双眼。 只见李小森和李小茜并排站立，手拉着手，同时举起另一只手。 下一刻，从李小茜的身上，浮现出来的不是众人印象中的李小茜标志性的“双人舞”和“龙之舞”，反而是原本专属于李小森的能力光辉，强攻式、千幻书生、小小茜！ “这是怎么回事？”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在此之前，李小森始终让妹妹保密，所以除了兄妹两人，外人并不知道李小茜通过和哥哥之间新建立起的那种奇异的联系感，已经可以施展出一部分李小森的专属能力了！ 妹妹都如此强大，哥哥就更恐怖了。 李小森终于完全展现出这段时间修行“能力熔炉”的成果，看似随意地单手挥洒，各式专属能力、包括一些非专属的战斗法师的能力，混杂在一起，以种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结合施展出来！ 兄妹二人挥洒出一层能力构成的大网，把所有人的攻势，都格挡在三米之外！ 然后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目光穿过重重阻隔，径直落在百米外的谦谦身上。 目光到的时候，一股磅礴的灵魂之力，也随着目光和瞳力，一起到了。 谦谦脸色猛地变化，她发现李小森本人依然和李小茜站在一起，但在眼前，无声无息地凝聚出了一尊灵魂之力构成的半透明的李小森，手持一柄又长又大的护手是鬼脸模样的灵刃，正是灵刃武士！ 一个月前，李小森动用灵刃武士的时候，就没办法施展其他专属能力了。 而现在，他可以一边以本体施展各式专属能力，抵挡围攻，一边分化出一道灵魂分身，化为灵刃武士，越过重围，直取谦谦！ “这场架，我不想打。”李小森的灵刃武士分身，近距离看着谦谦，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事实上这是李小森看到谦谦之后，第一次笑，“不想打这场架，所以不好意思要麻烦你跟我和小茜一起住一阵子了。” “你……你想抓我做人质、扣押我？”即便在这么让人心里不好受的时刻，谦谦还是忍不住在惊愕之后，笑了出来，“你其实一点都没变啊，李小森，还是当初那个任性妄为的你。” 谦谦的眼波变得有些温柔，有些怀念，甚至有点羞涩。 依稀之间，像是回到了当初两人在古代通道里初遇的时刻，也是那一次，谦谦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女人…… 直到身躯和手脚上传来的束缚感，让谦谦重新回过神来。 李小森挥舞手中的灵刃，长长的锋刃，好像气化一般散开来，实际上化作了无数的碎片，散入虚空，每一道碎片都单独进行着虚空穿梭，然后从谦谦的身体周围重新浮现，化为一道急速收紧的网！ 灵刃武士源于橘焰鬼斩，而橘焰鬼斩是纯粹的杀戮之刃，可现在，李小森居然能在极致的杀戮之中，化出至柔，以刃化网！ 这同样是“能力熔炉”的效果，因为现在的灵刃武士，其实不是单纯的灵刃武士，其中糅合了些许其他专属能力的特征，才能做到这一个月前的李小森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 “能在众多天榜高手在场的情况下，受到你如此重点针对，我很荣幸。”谦谦近距离看着灵刃武士的眼睛，微笑，“但不得不说，这么久没见，你还是小看我了啊！” 谦谦身上的气息变了，一股比之前的卡茨更加雄浑的本力，陡然间从虚空中生出，灌注到她的身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这是不是完整的古代书院传承，对么？” “我可以告诉你，不是的，至少不完全是。” “但这的确源于古代书院的传承，而且完整度，比李幸倪开发的双子式和双人舞，更高！” “这是我爷爷，联合家族创始人谦，开发出来的‘谦之承载’。” 说话的同时，谦谦一步跨出，身子居然凭空消失了，脱离出了李小森的灵刃之网的包裹。 这是“夸父追日步”，其实就是“谦以承载”的一种运用手法。 谦谦一直都很特别，夸父追日步也好，还有她以前在兵阁修行统兵诀的时候，可以承载比其他士兵更多的兵阵之力，甚至在李幸倪没有开发出双子式和双人舞的时候，她的本力就超越统领级了。 ——这一切，原来都是因为“谦以承载”。 那位联合家族的创始人，竟然留下了这样一份珍贵的遗产，以所谓的转职池为幌子，隐藏了这么久！ 谦谦的身形再次浮现，人已在李小森的灵刃武士背后。 然后她重重一拳，轰在灵刃武士手中那光秃秃的握柄上！ 李小森这一刻确认了：谦谦她，已然无限接近天榜级别的实力。 …… “我的天……我的天呐！我究竟看到了什么啊，不会是在做梦吧？” 原本不该有外人能进来的联盟众人联手布设下来用于对付李小森的结界之内，那抢头条的记者小伙儿手里端着摄影机，一脸懵。 “这是头条？这尼玛已经远远超出头条的范畴了好嘛！”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打出手的李小森兄妹和联盟众人，突然一声尖叫，“神仙打架啊，你尼玛完全是神仙打架！！” 奇怪的是，他这么大声地吼，现场居然没人听到他的声音。 而且他进入结界的过程，也没有引起包括李小森在内的任何人的注意。 小伙儿用颤抖的手指，打开摄影机的开关，同时用无比敬畏的目光看了眼身旁的李姓黑发女生：这哪里是什么迷途少女？这是真正的隐藏大神啊大神！！ 是的，把小伙儿带进结界里来，且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正是这黑发女生！ 此时这女生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饶有兴趣地看着打成一片的现场：“呐呐，话说哪一个是李小森啊？” 她似乎一点不知道自己刚刚做到的事情，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或许柳长生复生，都做不到如此悄无声息地潜入，就站在在场这么多高手的眼皮底下，看他们打架！ 这时候，黑发少女的目光落在李小茜的脸上，忽然间定格不动了。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怔愣，迷茫中有些失神，似乎想到了什么，就那么死死盯着李小茜的脸，眼皮都不肯眨一下。 足足看了一分钟之久，黑发少女突然低头，用力敲自己的脑袋，苦恼道：“我……我见过这个女生！我见过她，一定见过她，但是什么时候呢？我怎么想不起来了！不过！不过我好像记得她的名字，没错我记得她的名字！她叫……她叫……妈蛋，叫什么来着？！” 卷7章6 黑发少女的身份（上） 联合家族一直都是颇为低调的存在，就像那位创始人的名字：谦。 事实上从两年前的内战开始，联合家族才开始展现其深厚的底蕴，这个家族，不在是李小森印象中，那个从修行学院到兵阁之间的中转站了，而是堪比现代书院的存在。 在李小森不在的三年里，职业圈有人已经开始把联合家族的士兵，和修行学院的士兵，区分开称呼。 虽然都是吃下能力果实，而觉醒的士兵职业，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些进入联合家族的转职池中接受洗礼的人，手段和能力上，的确更接近古代书院的那些书生。 比如眼前的谦谦。 瞬息之间，从一级暴涨到无限接近职业七级的本力，就不用说了。 关键是，谦谦通过模糊职业壁垒，所获得的并不只有本力，还有“近似模拟”的能力！ 她跨着“夸父追日步”，来到李小森的身后，一记似曲似直的拳头，落在李小森手中的灵刃握柄上，这一拳，竟然隐隐然有李小森自己的诸般专属能力的味道！ 李小森生出非常怪异的感觉：从来都只有自己用复制眼去学习对手的能力啊，这次反而自己成了被模仿的对象？ 和李小茜不同，谦谦可没有和李小森之间的奇异联系感，她能用出类似李小森专属能力的能力，除了“近似模拟”，还有什么解释！ 谦谦拳头上的那些模仿自己的能力，似是而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近似模拟”？让李小森一直很在意的“近似模拟”？ 李小森没有忘记，在自己的诸般专属能力之中，千幻书生其实还有更进一步的空间，千幻书生是“统兵书生”和“千幻恶魔”的第一层融合的产物，而第二层融合，便是“近似模拟”和“绝对复制”的融合，是更本质的融合。 之前因为李小森并不了解“近似模拟”，因而一直没有将第二重融合推进下去。 谦谦的拳头很重，一拳之下，灵刃武士手中的握柄竟然脱手飞出。 “很强，并不是形式上的模拟，而是真的抓到了一部分我的专属能力的精髓！”李小森仔细感受这一拳的力道。 谦谦刚才说，联合家族的“谦之承载”，依然不是最完整的古代书院传承，就已经有这样的强度了么？那如果是真的古代书院传承，得有多厉害？ “大家一起发力制服李小森，注意别伤到他！”谦谦提声喝道。 其实不用她说，在场大部分人和李小森有交情，自然是不想真的打到头破血流。 原本众人因为李小森的实力太强，总觉得一点不伤他的话，根本不可能制得住他。 但现在，看到谦谦出手的实力，包括在场的天榜高手在内，都露出惊喜的表情来——似乎连联盟内部的许多人，都不知道谦谦的实力，不知不觉已经成长到这样的程度了！ 时与砂并没有参与围攻，而是负责看守被制服的羽化云，这时叹了口气，说：“看来是没问题了。”看向羽化云，“其实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不是么？谁也不用受伤，只是要李小森稍微受点委屈，等三件复活圣器销毁之后，这个该死的动荡年代，就真的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 羽化云咬牙沉默，眼神里终于流露出一丝软化和动摇。 正如时与砂所说，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看起来，李小森一个人再怎么厉害，终究不是无敌，没办法在联盟众多高手的围攻之下，强行守住他手里的三件复活圣器。 然而就在这时，谦谦突然大叫一声：“卡茨？卡茨你干什么？！停下！”声音惶急。 卡茨确实傻了，但在战斗方面又没傻，他现在认死理，看到李小森被压制，他立刻抓住机会，对李小森发出了致命的攻势！ 问题是，卡茨虽然实力很强，但他要施展出能威胁到李小森性命的手段，自身也必须付出惊人的代价。 此刻，卡茨全身燃烧着火焰，他居然点燃了自己的全部本力，这是自杀式的冲锋，要和李小森同归于尽！ 没人预料到这一惊变。 谦谦则瞬间就红了双眼，她不知道李小森会不会在这一击下死亡，但卡茨自己必然会把自己烧干烧尽。 谦谦一跺脚，整个人炮弹般朝卡茨飞去，她没有丝毫信心能拦住弟弟，但她必须尝试一下。 一只手，稳稳抓住了谦谦的胳膊，硬是把已经启动的她，从半途中拽回来。 “你会死的，还是让我来吧。”李小森的声音在谦谦耳畔响起。 李小森的本尊依然拉着妹妹的手，站在原地，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就没移动过脚步，周围众人一度认为已经要拿下李小森了，这一刻才骤然发觉，李小森如磐石一般稳定，一如战斗刚开始的时候。 拦住谦谦的，则是一尊新凝聚而成的灵刃武士，这李小森模样的武士分身，好像彗星撞地球一般正面撞上卡茨，却没有任何声音，而是水一般融入到卡茨的体内。 卡茨骤然停在半空中，片刻后，他全身自燃本力产生的火焰，嗤的一声熄灭，整个人昏迷过去，一头从半空中栽落而下，被谦谦冲过去接住。 谦谦低头看弟弟苍白如纸的脸色，手在颤抖，但心已经定了——在接住卡茨的瞬间，谦谦就知道卡茨没有大碍。 抬头再看向李小森，只见李小森拉着李小茜，仍站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谦谦、包括在场的众多高手，都看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从李小森的唇角流淌下来。紧接着是鼻血，还有李小森身体各处的皮肤，崩开一道道伤口。 他就像在难以负荷的重压之下即将崩溃，即便“复苏”的存在，都无法让李小森迅速修复伤势，可见他受伤之沉重。 毕竟，是几乎整个联盟的高手围攻啊，李小森刚才在这么多人的环伺下，硬是把一个几乎必死的卡茨，从死亡的悬崖边沿，拉了回来。 为此他付出了旁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谦谦怀抱着弟弟，看着李小森，发白的嘴唇动了动，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他所有人，琉璃、羽化云、时与砂、斯卡纳、海洋、塞丽、加布鲁、那个质问李小森的佛寺阿罗汉玄心……都惊得呆了。 偌大的结界内，安静得只剩下众人剧战之后的喘息声。 这本是一场针对李小森兄妹设下的局，参与进来的人，虽然承认李小森在过去的战斗之中，立下的功劳，做出的贡献，但对于李小森拒绝交出三件复活圣器的决定，都是反对、不赞成、甚至不理解的。 正因为坚信李小森是错的，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加入谦谦制定的这场计划之中。 然而这一刻，不少人看着李小森的样子，心中忍不住闪过疑问：我们就一定是对的么？李小森就绝对是错的？ 复苏之力，逐渐发挥效力，李小森周身的伤势和血迹消失不见，好像没战斗过一样。 但敏锐如天榜高手，都能感觉到：李小森的气息比最开始时减弱了许多。 即便李小森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挑战自身极限的战斗，虽然双方都没有下死手，但战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极限状态倒是战斗法师修行的最佳时刻，短暂而激烈的战斗，对“能力熔炉”的打磨，堪比过去整整一周的静修。 前一世在家乡森德洛，能力熔炉为自己带来的实际战力的提升，是整整翻了一倍。 现在，能力熔炉的潜力还未挖掘透彻，各项专属能力的组合还有更多可能性值得去探索，但即便如此，李小森的战斗力已然比一个月前提升了一倍！这是通过刚刚的实战得到的结论。 这就是能力熔炉，其实这不是一项能力，而是战斗法师一族经过无数岁月的千锤百炼下来的一套战斗哲学。 以此战斗哲学，统领一切能力，让能力最大效率地转化为实际的战斗力。 “李小森你……为什么比一个月前在日本剑馆的时候，又强了这么多？”斯卡纳率先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作为天榜高手，斯卡纳自然有着自己的骄傲，他知道李小森很强，而且因为林婉的关系，其实斯卡纳面对李小森的时候，心里或多或少，总有一些疙瘩。 但斯卡纳依然自信，至少到这场战斗之前为止，他依然坚信自己只是暂时不如李小森，终有一天可以赶超的。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李小森的进步速度，太可怕了。 这家伙或许真的超越了天榜。 李小森没有回答斯卡纳的话，他知道对方并不是真的提问，其实只是感叹。 极限状态和巨大压力之下，能力上的进步，战力上的验证，并不是全部，李小森发现自己在本力上，似乎有些和之前不同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刚在承受压力最大的一刻，也就是在面对众人围攻的同时，还要去救下卡茨的那一瞬间，李小森感到自己手腕上的“蜉蝣黑刺”的印记，跳动了几下，带动全身的本力都有些躁动。 现在再去仔细体会，却又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李小森想了想，摇摇头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下，只是留了个心眼，留待后续观察。 然后他一翻手，取出了杀死柳长生之后，再次缴获的祖剑。 所有人都不由立刻提起警惕，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李小森要主动出击时，却见李小森一甩手，把祖剑扔了出去。 木剑飞旋，落到琉璃的面前，嚓的一声，扎入琉璃面前的虚空，倒插在那儿，似乎半空中有一个无形的地面。 “这剑我用不上，物归原主，麻烦琉璃你帮我还给武宗吧。”李小森说。 关于外力，也就是武器的选择，也是这段时间李小森修行的一大难题。 至此，李小森依然没有头绪选择什么，但经过刚才的战斗，李小森确认了自己不会选祖剑。 在那样激烈的战斗压力之下，自己完全没有动用祖剑的意识或本能，这就说明祖剑并不适合自己，哪怕它很强，但这剑并不是李小森所要寻找的专属武器。 对于众人而言，这又是一个意外。 第一更到，今天还有一更。 卷7章7 黑发少女的身份（下） 自从李小森加入修行学院，被卷入这个时代的漩涡之中，他给了这个世界太多的意外。 关键是他很神秘，让人看不清楚。 一个月前日本剑馆大战之后，参与那场战斗的不少人，觉得终于可以看清楚李小森身上的不少事情了，至少这家伙终于不躲起来或者伪装成什么其他人。 这次针对李小森设局之前，众人更是把李小森出道之后的所有战斗和事迹，仔细过了一遍，自问都对李小森有了一个比较深的认识。 但现在，人们发现李小森还是让人看不明白。 倒不是李小森真有多神秘、多深不可测，而是因为：他已经变了。 众人研究的是曾经的李小森，但现在的李小森，和从前的他有着本质的不同。 李小森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是：他现在，终于不再是一个心里有结的病人了，所以才能表现得如此坦然、平静、从容、坚定！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喂，我问你话呢，你知不知道接着打下去的话，就真的要生死相搏了！”之前那个质问李小森的佛寺阿罗汉，玄心，有些焦躁地大声问道。 焦躁，是因为他心里其实产生了动摇，他已经不能像最开始那样，理直气壮地质问李小森：“妹妹重要，还是全世界这么多人的性命安全重要？” 李小森看过去，凝视对方片刻，这才回答了之前玄心问的那个关于世界和妹妹孰轻孰重的问题：“作为哥哥，我如果连妹妹的安全都保障不了，谈什么全世界呢？我不是不在乎这个世界，但保护好我妹妹，才可能进一步为这个世界尽我的一份力。” 玄心听完，沉默着站在原地，许久都没再言语。 这时海洋突然放松了身体，卸去充盈全身的本力，甚至把猎魔城的传承神器，都收了起来。 塞丽吃惊疑惑地看过去，只见海洋耸耸肩，说：“我不打了，我改主意了。”她指着李小森，说，“这家伙的实力，比一个月前还强了至少一倍！圣境之下，他应该是最强的战斗力了，虽然应该还比不上真正的圣境，但或许能正面一战而至少保持不败呢。” 加布鲁大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海洋道：“我想说的是，我们费心思设局来围攻李小森，是因为夜行者的消息给我们的压力太大，太多紧迫感，没错吧？但以李小森目前的实力，我们其实没必要那么担心，李小森说他要等龙五和李幸倪醒过来再交出三件复活圣器，我想说，我们其实有等的资本，没必要因为怕等而自乱阵脚。李小森的实力，就是我们等的资本。” 包括谦谦在内，所有人听到这番话，都是眼神一动。 与此同时，一直没开口的李小茜，轻轻摇了摇哥哥的手，轻声说：“先交一件吧，哥哥。” “嗯？什么？”李小森的注意力大多放在周围的众多高手身上，听清了妹妹的话，但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 李小茜认真地又说了一遍：“先交一件复活圣器给大家吧，退一小步，就当是为了我，可以么？我真的不希望看到哥哥为了我，和大伙儿在这里生死相搏。” 羽化云听了，双眼一亮，立刻大声附和道：“好主意！李小森你也别太固执了，大家其实都不想和你打，你不用三件复活圣器都交出来，但至少先拿出来一件，这不难吧？” 不只是羽化云，其他人其实也已经不想和李小森打了，李小森的强悍实力倒是其次，关键还是刚刚看到李小森救了卡茨的那一幕，让众人都觉得：再和李小森硬干下去，不太象话。 听到妹妹的劝说，再看周围众人的态度，尤其是通过那兄妹俩之间的奇异联系感，感受到小茜此刻内心的纠结和矛盾，李小森心中一动，有些意动。 然而还没等到李小森表态，琉璃突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什么人？！” 他手一挥，金光闪烁，狠狠轰击在结界之内的某片空处。 那手捧摄像机的记者小伙儿华丽丽地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满脸僵硬，干巴巴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嗨，各位大神，你们好啊……这个这个……我不是坏人，我真的就只是个普通的记者！不骗你们！” 小伙儿都快哭出来了。 事实上他所在的位置，一直有非常完美的屏蔽手段笼罩，会被琉璃发现，一方面是因为琉璃的天眼神通已经快到破妄的最高境界了，可以说比李小森的洞彻眼，在某些时候更强。 但另一方面，真正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带小伙儿进入这结界之内的那个黑发女生，没有再帮他做遮掩、做隐蔽了。 李小森手上用力，把妹妹拉到自己背后。 前方五米处，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个身影，那是个黑发的女生，很漂亮，关键是气质非常出众，属于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百分百的那种。 但李小森现在一点都顾不上欣赏，反而流露出之前面对联盟众人围攻，都没有流露过的意外、震惊、骇然！ “谦谦？谦谦！这人是谁，回答我！这女的也是你安排的后手么？”李小森开口了，声音里满是凝重，甚至戒惧。 在这黑发女生出现之前，李小森一点都没察觉到，这意味着什么？眼前这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女生，是什么级别？柳长生那样的半圣巅峰？还是……圣境？！ 谦谦也是懵的，叫道：“不，我也不认识这人啊，这不是我安排的！我不认识她！” 说话的同时，谦谦的目光飞快扫过在场众人，而在所有人眼中，看到的都只有疑惑和吃惊，显然，在场没人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黑发女生。 “安亚？你是……安亚？”黑发女生开口了。 李小森一怔，对方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过来，但并不是看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妹妹？ 她叫小茜什么？安亚？安亚又是哪个？？ 李小森的眼神变得冰冷，在场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冷下来，如果在场谁都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生，那对方的身份……或许是夜行者！？ 那黑发女生好像没感觉到周围渐渐变冷的空气，她凝视着李小茜，看得李小茜都有些害怕了。 然后黑发女生忽然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长长的柳眉蹙起：“好多记忆，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认识你，我自己又是谁？” 李小森心说这到底是哪儿跟哪儿？这妞儿到底谁啊？看这模样，好像又不是夜行者？ 就在前不久，李小森还和众多联盟高手，针锋相对，互不退让，此刻却是因为这突兀出现的黑发女生，而变得根本顾不上再争斗了。 李小茜拉了哥哥一把，说：“她……她好像不是坏人。” 李小森心说是不是坏人，等把她拿下了再说吧。 就在包括李小森在内的众人，打算一起出手先把这莫名其妙的少女捕获的时候，又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这结界之内，挡在众人和那黑发少女之间。 “喂喂，你们用来设计我的结界，是不是有点太不靠谱了啊？”李小森忍不住看向谦谦。 “这……”谦谦一时间无言以对。 只见来人形容枯槁，脸色憔悴，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不是两年前那场内战之后便陷入昏迷的龙五是谁？ 两年的时间，龙五真的都瘦脱形了！李小森第一时间甚至没认出他来。 “龙五大人！” “五先生！” 认出龙五之后，确认那真的是龙五之后，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喜交加。 龙五居然在这时候醒了？那真的是太好了啊，众人和李小森在这闹得这么僵，就是因为李小森要等龙五和李幸倪醒来，但众人在夜行者的压力之下，不愿冒险等待。 现在龙五露面，这不就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了么？太好了！ 李小森恭敬行礼：“五先生。” 龙五勉强笑了笑，似乎站立都有些困难，但他一开口，那种沉稳的气度仍在：“李小森，我听说你要见我和幸倪，才肯交出三件始祖复活圣器？” 李小森点头：“是。” 龙五嗯了一声，表示理解，然后说：“现在我醒了，我们可以谈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惑……” 然而李小森听了，缓缓摇头道：“五先生您一个人不够，我要见的，是您和李幸倪院长两个人。” “喂喂，李小森你这可就有点太固执了啊。”有人喊。 李小森却说：“我可以像我妹妹刚刚提议的那样，先交出一件复活圣器，但我必须和龙五先生还有李幸倪院长两个人见面，缺一不可。五先生，还望谅解。” 龙五微微一笑，说：“你要见我们俩？这没问题啊，事实上你已经见到了。”他让开身子，露出刚刚被他挡在背后的那个黑发女生。 李小森一时间没看懂这什么意思，愣了片刻，才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同时李小茜应该也明白了什么，李小森明显感觉妹妹抓着自己的手一紧。 结界之内，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一片死寂，这次连呼吸声都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小森嗓音干涩，艰难地问：“五先生您……别开这种玩笑啊……您说，这位是——” “是啊，这就你点名要见的，李幸倪。”龙五站在李幸倪身旁，认真看着李小森，说道，“我大概能猜到你要问哪些问题，事实上，李幸倪之所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理由，就包含在你所想要了解的那些事情之内。” 李小森回头和妹妹对望一眼，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再次看向龙五和他身旁那个……李幸倪。 仔细看的话，其实这女生的气质，倒是和李幸倪很像。 印象中那个李幸倪年轻十岁的话，或许就是这个样子？ 李小森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两位，屋里坐。” 没人注意到的是，谦谦听到那黑发女生就是李幸倪之后，眼神变得非常古怪，看那女生的表情，有疑惑，有审视，还有警惕，甚至……一丝畏惧。 第二更到。 卷7章8 唯一的阁主 结界悄然散去，K市的人们却议论纷纷，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被李幸倪带进结界的那个记者小伙儿，现在的表情快要哭出来了，按理来说，摆在眼前的是天大的头条，但正因为太大了，小伙儿现在呼吸困难，腿在颤抖。 “几位大神，那个……我可以走了么？”小伙儿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将近两个头的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加布鲁，还有其他的天榜高手，勉强挤出笑容。 联盟最顶尖的这一小批人，此时把小伙儿围在中间，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他。 李小森兄妹俩，这时候已经和龙五、还有那个被龙五称作李幸倪的黑发女生，到李小森家里去谈了。 留下众人满心的疑惑。 “你能进入结界，是李幸倪……就是刚刚那个黑发女生，带你进来的？” “她有说过她是谁么？” “你和她什么关系？她怎么会带你进来？” 众人希望从小伙儿口中，问出些有价值的信息。 小伙儿却一脸茫然，道：“这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个女生是李幸倪大人？她……她和电视上的样子完全不同啊。啊不过她倒是说过，她姓李……” 众人盘问了好半天，确认眼前这倒霉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时，小伙儿已经快虚脱了。 “好了，你也不用太紧张，我们也就问问。”时与砂放缓口吻，安抚了一番，然后安排人把小伙儿送走了。小伙儿如蒙大赦，他可算是见识了，普通人在不收敛气息的顶级职业者面前，那种源自灵魂的恐惧感。 “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啊。”海洋嘟哝，“还是不明白，那个黑头发的女生，真的是李幸倪院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琉璃并没有参与盘问，而是站在不远处，目光中闪烁着奇异的淡金色，凝望那完全升起的一轮红日。 斯卡纳就站在琉璃身边，脸色也有些不寻常。 “你感觉到了么？还是我的错觉？”琉璃开口问道。 斯卡纳用警惕的目光扫视城市的周边，低声道：“虽然我也不确定，但或许不是错觉哦，我刚才也隐隐察觉到了，似乎不太对劲……” 拥有天眼神通的琉璃，目前是联盟中感知能力最强大的人，斯卡纳则因为血纹猎人的优势，对夜行者的气味，特别敏感。 两人算不上有什么私交，但其他人专心盘问的时候，他们俩倒是因为都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自然凑到一起。 站在城市的中心，放眼四顾，此时阳光明媚，正是上午最朝气蓬勃的时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事的样子？但难道最敏锐的两个人，刚刚察觉到的那一丝异样，都是错觉么？ 此时此刻，在K市城郊，小狼王站在路边的一堵墙边，他人在墙壁投下的阴影里，没人能看到他。 “喂，你好没好啊，很慢诶。”小狼王瞥了一眼身旁，有些不满道。 黑桃洛半蹲在地上，怀抱一个容貌颇美的年轻女人。 那女人一动不动，漂亮的双眼还睁着，但已经失去焦距了。 黑桃洛从那女人的脖颈里，抬起头来，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微笑道：“抱歉，虽然我食量不大，但也要吃早饭不是？” 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凝望K市城区的方向，黑桃洛露出认真的表情，轻声道，“吃饱喝足，才好干活儿啊。” 外界的情况如何，李小森现在完全没在意，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些上边。 “能告诉我这又是什么情况么？”屋子里，李小森一脸无语地看着倒在手足无措的李小茜怀里，很快发出轻微鼾声的李幸倪，“这真的是李幸倪？真的真的是李幸倪？”李小森还是不敢相信。 “如假包换。”龙五平静地说，“两年前的内战中，她受伤很重，陷入了沉睡。而现在，她其实并没有真的从沉睡状态中苏醒过来在。” “那刚才她在外边活蹦乱跳的，算什么？” “你可以当作是一种……梦游。”龙五叹了口气，似乎也有些无奈，隐隐还有些担忧。 李小森彻底无语了，想了想，让李小茜取来软垫，在客厅茶几旁边不远处铺好，好让李幸倪接着睡。 既然李幸倪暂时没醒来，那先和龙五谈吧，李小森等不了了，有很多疑问，必须立刻得到解答。 李小茜噔噔噔跑到里屋，取来垫子和枕头，把李幸倪平放下来时，李小森和龙五对坐在茶几两边，已经谈起来了。 对于哥哥和龙五大人的谈话内容，李小茜却是没仔细去听，相反她在软垫上坐下来，低头看着酣睡中的李幸倪，心里默默想着：“她刚才叫我……安亚？安亚是谁？” 李小森倒是没注意到妹妹的异样。 此时，近距离看着龙五，李小森动了动嘴，却忽然发觉：不知道从何问起！ 进入能力圈、职业圈之后，了解越多，就越多疑惑，这个地球真的很奇怪，看似普通平庸，实际上有许多李小森看不懂的人和事。 正因为积累了太多的疑问，李小森一时间不知从何开始。 龙五微微一笑，指着李小森手腕上的黑刺印记，说道：“你可以慢慢想，慢慢问，我既然愿意来见你，自然愿意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倒是你这‘职业收集器’，竟然多了一重蜉蝣印记，这可是我和幸倪当初都没预料到的。提醒你一下，这或许会让你的身体发生一些我也无法预测的变化，你最好多留点心。” 龙五此时看起来状态很差，重伤未愈的样子，但他的眼光极为毒辣。 要知道李小森手腕上的黑刺，在一个月前，因为触碰到那块怀表模样的“始祖之力”，多了一层蜉蝣雕纹，之后李小森一直谨慎地隐藏着手腕上的印记。 但没想到，龙五随随便便就指了出来，要知道之前和谦谦他们对垒的时候，那么多联盟中的顶尖人才，没一个人注意到这黑刺印记。 “职业收集器？”李小森眼神凝重，“这就是这黑刺的名字？所以这算是承认了么，当初在那古代通道之中，把这黑刺、还有那枚古代能力果实，摆在那里的人，就是五先生您还有李幸倪院长？” 李小森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初在古代通道中的经历。 那可以说是一个对自己而言重要的转折点，在那之前，自己还是纯粹的战斗法师一枚，而在那之后，其实自己的职业属性和生命形态，就已经发生本质的变化了。 正式跨入超级生命的行列，虽然是在后来的圣骸战争之中，但其实转变从古代通道之中，就开始了。 “古代能力果实，还有这黑刺，您所谓的职业收集器，都是有意安排的？” “是。” “我当初第一次堕入古代通道，是在修行总院，和裁决部长的投影分身战斗时，被一个疑似夜行者的女人，拉进那通道的。”李小森又问，“那个把我拉进古代通道的女人的身份——” “就是幸倪。”龙五坦然道。 即便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李小森还是忍不住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盯着龙五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李小森从中看不到任何躲闪。 “所以，领导书院、让书院在这个年代重新崛起，成为华夏山门的一员，一直致力于和夜行者对抗的李幸倪院长她……她其实是……”李小森异常沉缓地说。 “是的，你想的没错，她是一名夜行者，更准确的是，她是一名夜行血族。”龙五点头。 李小茜这时候终于把目光投过来，同样露出惊愕、震撼的表情来。 事实上，龙五这番话如果说出去，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震动！ 宣布能力者从幕后走向台前的李幸倪、组建修行学院的李幸倪、和山门派顽强对垒的李幸倪、从陈玉手里夺得始祖骸骨的李幸倪、以始祖骸骨作为诱饵发动圣骸战争的李幸倪、重新捡起了华夏书院的李幸倪……做了这么多事的李幸倪，是个夜行血族？这怎么可能呢！？ “你似乎并不特别惊讶？”龙五看着李小森的反应，似乎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李小森会更震惊一些的。 李小森苦笑一声，说：“一个月前我在日本剑馆的时候，确认林婉的身份，是一名血族。而林婉是李幸倪院长的人，所以我多少有些心理准备……” 李幸倪是血族，而她转化了林婉，这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林婉会是一名血族。 但李小森还是不理解，李幸倪怎么会是一名血族呢？她是夜行者的一员，然后弃暗投明了？历史上倒不是没有投靠日行者联盟的夜行者，但那是极少数极少数。 因为只要夜行者以人类为食这一点没变，两大联盟之间的对立矛盾，便是不可调和。 李小森不相信李幸倪是一名弃暗投明的血族，但如果不是这种情况，还能有什么可能呢？ 对于龙五和李幸倪为什么选择自己，以及对自己做了什么，有什么目的，李小森对这些问题自然很在意，但在那之前，李小森更迫切地想要弄明白：李幸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是解答一切后续问题的基础。 房间里很安静。 龙五似乎在斟酌着措辞，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道：“其实幸倪她原本，真的是一名士兵，一名暗裔士兵。” 李小森嗯了一声：“如今书院的前身，是兵阁和修行学院，而担任过兵阁阁主的，基本都是暗裔士兵吧。” 龙五眼神里流露出一抹古怪，缓缓说道：“事实上，兵阁阁主，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位而已。” “什么？”李小森呆住，一时间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李小茜忍不住说道：“我读过兵阁的档案和历史，前代阁主大多不都因为逼近‘临界血限’，最终失控暴走了么？龙五先生您怎么说阁主其实只有一位呢？” 李小森忽然全身一震，每一寸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他想到了某种可能，某种匪夷所思的可能。 “李幸倪院长她……该不会……”李小森自己都没察觉到此刻自己的嗓音，有多么艰涩。 士兵职业，是人类对夜行血族的模仿产物，暗裔士兵，则是士兵族群里，最为接近血族的一批存在。 所谓的逼近“临界血限”，本质上就是跨越士兵和血族之间的职业壁垒，从一名士兵，真正地转变成一名血族。 跨越壁垒所带来的本力提升，甚至比古代书院的模糊职业壁垒，还要厉害！ 一个是跨越壁垒，一个则是模糊壁垒，李小森目前还弄不太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可以确定的是，跨越壁垒、逼近临界血限，可以在短时间内带来比模糊职业壁垒更巨大的实力提升，但相应的，堪称夸张的增幅之后，是脱序、失控、彻底崩溃。 “你猜到了？”龙五看着李小森，反倒平静下来。 “请告诉我我的猜测不是真的。”李小森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因为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李小茜在一旁，满头雾水，“到底是什么猜测啊？哥哥，龙五先生说兵阁一直都只有一名阁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龙五不再废话，用极为平稳的嗓音，陈述道：“历代兵阁阁主，其实就只有一个人而已，这个人就是李幸倪。逼近临界血限，暴走、再失控，这些都是真的。但李幸倪其实并没有失控而死，相反她其实会陷入沉睡，好像转世为人一般，少则数十年，长则百余年，她会再度苏醒，成为新的李幸倪。” “是不是觉得很耳熟？因为夜行始祖，就是这般一次次地被打败、杀死、再复苏归来。” “暗裔士兵模仿血族，似乎连创造了血族的夜行始祖的复苏之力，也稍微继承过来了一些。” “你应该不难理解，李小森，你在过去三年里所经历的，也是类似的过程，对么？” 说到这，龙五顿了顿，看着目瞪口呆的李小森兄妹俩，接着道：“就这样，在一次次暴走、失控、沉睡、再复苏的过程中，幸倪她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真的跨越了士兵和血族之间的那道职业壁垒，那道……按理来说，不可以跨过的壁垒，被她跨过去了。其实直到她的上一世，她体内依然有士兵的职业属性，但这一世，你们所认识的那个李幸倪，已然是一个完全的血族。这世界上，唯一一名，从士兵变成血族的……血族。” 李小森呆呆看着龙五，只觉脑袋乱糟糟的，忽然问了个傻傻的问题：“李幸倪院长她，今年到底多大？” 今天就一更。 卷7章9 警报 李幸倪多大，这是个蠢问题，李小森问完就意识到了。 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兵阁的历史有多少年，便能轻易推算出李幸倪至少有多少岁。 龙五安静地等待着，他知道这么巨大的信息量，换作任何人都需要时间去消化。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只有软垫上猫咪一样酣睡着的李幸倪的呼吸声。 “我本来，以为这世界上只有夜行始祖一个活过千年的人物呢……”李小森喃喃。 “也不能这么说。”龙五想了想，纠正道，“某种意义上，幸倪她的每一次失控、暴走、沉睡、再重新速度，都称得上是一次新生，一次轮回，一次转世为人……” 李小森忽然想到：“所以两年前的内战，李幸倪院长她又一次逼近临界血限了？她又暴走失控了一次，所以才又‘刷新’了一次，陷入昏睡，然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完全是。”龙五仔细整理了一下措辞，才解释道，“幸倪她的绝大部分，其实已经是血族了，算是已经跨过了那道充满风险的临界血限。所以是的，两年前为了对抗俱乐部，她又一次被迫让自己还没跨过临界血限的那一小部分，踩了那条红线，但所获得的力量增幅有限，事后的失控程度也不算太糟糕。事实上，真正的战斗力飙升、以及彻底的失控，是李幸倪千年前的第一次暴走，那时候她绝大部分职业属性，仍是士兵，跨度越大，暴走程度就越是剧烈……” 一旁李小茜突然插了一句：“当初，院长她曾经再三叮咛过我，让我不要试图逼近临界血限……” “那是幸倪的真心话。”龙五眼中浮上一抹沉痛，“幸倪她其实一直背负着巨大的负罪感，她的第一次暴走，让太多人死去了，事实上也就第一次的损失巨大，之后她有了准备，反而不如档案里说得那么夸张。她不希望有人走上她的老路。虽然她从来没说过，但我知道的，她其实把自己当作一个活死人吧，只为了彻底击溃夜行者的那一刻的到来。那一刻来临的时候，她或许会选择自杀也说不定……” 说这番话的时候，龙五的口吻很奇特，伤感是伤感的，但并没有多少劝阻李幸倪的意思。简直像是他和李幸倪有着类似的心情一般——表面光鲜靓丽、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舔舐着千年都不曾愈合的伤口，坚持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看到夜行者被彻底灭绝的那一刻。再往后，人生就没什么意义了，走到尽头了。 李小森和妹妹相顾默然。 谁都不会想到，那个让无数人视为梦中情人的美丽、知性、从容、冷静、坚定的李幸倪，背后其实还隐藏着如此沉重的一面。 这一刻李小森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触，他觉得曾经的自己，太脆弱了。 李小森甚至无法想象李幸倪经历过多少牺牲、失去，承受过多么巨大的重担，可她从来没软弱过，或许心里有，但行动上，她始终坚定地前进着。 自己呢？十年的懒蛋咸鱼生涯之前，自己甚至懒得活。 “对夜行者的恨意，以及杀死那些家伙的决心，让我和幸倪走到一起。”龙五这时候缓缓续道，“大概正是因为我们俩在夜行者的问题上，太像了，才让我的老师、也是我的妻子琴岚她一度误会。我和幸倪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是知己，是真正的同道。” “在对抗夜行者的道路上的一致，让你们选择了我么？”李小森问，“为什么选择我？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和二位的‘干掉夜行者大计’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个嘛……”龙五微微一笑，“事实上，坚持选择你的人，不是幸倪，反而是我。是我说服了她，让她相信：对抗夜行者的道路上，你是最佳的‘第三手准备’。” “第三手准备？两位为了干掉夜行者，还有第一和第二手么？”李小森不可思议道，“你们除了我之外，还给其他人吃过那枚古代能力果实？” “呃，这倒不是，那枚给你吃下的能力果实，是史前时代夜行始祖第一次被杀死之后留下的尸骸的心脏部分，作为原材料，炼制出来的东西，只此一份。”龙五说。 李小森心说我原来吃的是夜行始祖的心脏？天哪这该是让人吃惊到合不拢嘴的消息吧，为啥我现在内心完全没有波澜呢？ 大概是因为李幸倪的真实身份，已经太震撼了吧，而且李小森有种预感：这不是结束，龙五接下来还会说出更多让自己惊呆的消息。 只听龙五解释道：“我和李幸倪都认为，阻止夜行始祖的复苏，是必要的。但世事难料，这是亲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漫长岁月后，我们俩的共同结论。所以我们必须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 李小森嗯了一声：“您说的最快的情况，是指夜行始祖如果真的复苏归来的情况么？” 龙五点头：“是的，如果真的出现了那样的情况，我们依然针对性地做了准备。第一手准备，是幸倪她自己，她一次次逼近临界血限，最初是被迫，后来一定程度上是自愿，虽然每次沉睡苏醒之后，都有漫长的恢复力量期，但不可否认她在一次次的这样的过程中，变得更强大了。她一直以来，都是以夜行始祖为假想敌，来进行着自我修行的。为了在最坏的情况下，依然有着对抗夜行始祖的资本。” 李小森点头，心说这就可以解释了。 之前李小森疑惑过：只有亲王级的血族，亲自出手转化的对象，才能逃过猎魔人的眼睛识别。 三年前，被李幸倪转化的林婉，潜伏在北美，和斯卡纳面对面的情况下，都没有被认出来。 这就说明，李幸倪真正全盛状态下的实力很强，至少是亲王级别的。 “……至于第二手准备，则是我本人。” 龙五继续道，“和李幸倪不同的是，我更了解夜行始祖的恐怖，我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战胜那个噩梦般的存在。所以我选中了你，我认为你有可能成为超越我和李幸倪的第三手准备。” 龙五说到这，身体不自禁地前倾，凝视李小森的双眼：“我认为，你是唯一有可能在正面对抗中，对抗夜行始祖，甚至战胜她的人选——如果很不幸的，夜行始祖真的某一天复苏归来的话。” 李小森并没有问“你为什么选中我”“你看重我哪一点”这样的话。 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既然柳长生能知道自己战斗法师的身份，其他人自然也有可能，甚至比柳长生知道得更多。 “你知道我的来历？”李小森问。 “哥哥到底什么来历？”李小茜在旁边好奇宝宝一般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 她也一直明白哥哥有秘密，但始终没问过李小森，其实李小茜心里有点不开心，在她心中，第一个分享哥哥的秘密的人，难道不应该是自己么？ 龙五看了李小茜一眼，笑道：“你哥哥啊，他其实不是我们地球的种族，而是天外来客呢。战斗法师，是这个名字吧？” 李小茜吃惊地看向李小森，哥哥的表情和反应，让李小茜知道这不是假的。 倒是没有特别吃惊，毕竟当初华夏血战的最后，被柳长生带走之后，柳长生或多或少，提到了一些关系“洛德森”的话题。 李小森自己则是摸了摸脸，无奈道：“五先生您今天给了重磅炸弹太多了，我都已经震惊不起来了。但我还是要问一句，战斗法师这个名字……您是从哪里听到的？” 即便是得到了熔兵炼体、学会了一部分森德洛语的柳长生，都没能知晓“战斗法师”这个名字，他只是把李小森称为“洛德森”。 龙五的信息来源又是什么？ 李小森现在基本确定了：龙五知道很多，非常多，比柳长生多，比自己预想中最多的情况，还要多！ 正因为知道太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龙五才在茫茫人海之中，锁定了自己。 在那古代能力果实之中，混入自己的一份灵魂意志，伪装成黑衣李小森的身份，并在必要的时刻冒出来，给予指点，这是龙五之前对李小森所做的事情。 龙五刚才说，他和李幸倪是因为共同的目标——也就是无论如何都想要干掉夜行者的这个信念，而走到一起。 对此李小森并没有进一步质疑、求证，而是直接就信了。 因为动机和行动是一致的，龙五和李幸倪做了许多事情，其中一些李小森不明白，一些现在开始渐渐明白，但总的来说，两人的全部行动，和龙五刚才所陈述的动机，是匹配的。 所以李小森相信：龙五和李幸倪，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想要把夜行者杀光杀尽的两个人。 问题是……李幸倪的来历，现在明确了，那龙五呢？ 这个男人又到底是何方神圣，他都知道些什么关于战斗法师的事情，从而选中了自己？ 李幸倪的真实身份，是兵阁的唯一阁主。 龙五又究竟是谁？ 警报声，恰在此刻，响彻K市的上空。 这不是防空警报，而是在能力圈、职业圈、乃至夜行者的信息，为大众所知之后，全世界范围内统一设立的新的警报，也是最高级别的警报：夜行者来袭！ 软垫上的李幸倪听到警报，忽然一跃而起，大声叫道：“夜行者，他妈了个巴子的，那些杀千刀的家伙又来了？这次我一定要杀光他们！杀光！” 很难想象他妈了个巴子这样的粗话，会从李幸倪的口中说出来。 她显然还在类似梦游的状态下，所以这番话其实是梦话，是她最真实自我的表达。 李小森看着和自己印象中的女神范儿的李幸倪完全不一样的眼前这个流着口水怒吼着要杀光夜行者的少女版李幸倪，眼中流露出一抹古怪。 龙五猜到李小森在想什么，轻声道：“会变回去的，事实上每次沉睡苏醒的过程，都是一次找回自我的过程，这种年幼的状态，并不是真正的李幸倪，你印象中的那个她，就是真实的她，虽然她对你隐瞒了不少信息，但她没有隐藏自己的真实状态，李小森你记忆中的那个李幸倪，就是真正的李幸倪，这点我可以担保。” 李小森笑了笑，没接话。 有些事情，不和本人确认，始终无法真正得到答案。 李小茜这时走到窗边，凝视外边，仅仅片刻后，她就彻底变了脸色。 “是夜行者！夜行者的大军，正从K市周围包围而来！”李小茜低呼道，“羽化云师姐他们已经去处理了……但，这数量也太多了吧？！他们这是要发动总攻么？太疯狂了！五先生？哥哥？” 李小茜回过头来，吃惊地发现龙五和李小森依然面对面坐在茶几的两边，并没有对响彻全城的警报生出太大反应。 “三件复活圣器就在城市中心的这个房间里，那是关系到夜行者能否迎回他们的王的圣器，他们如此疯狂是很正常的事情。”龙五平静道，“相信我，他们如果不这么疯狂，我反而要觉得他们不正常。” 李小森则点头赞同道：“据说永夜堡垒的界门大开，整个永夜堡垒空空如也，夜行者倾巢而出，他们本就不可能长时间潜伏于现世的，尤其是数量那么多的情况下。” 李小茜心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表现得这么淡定？夜行者要发动总攻了，这是天大的事情啊？ 李幸倪这时候吵吵嚷嚷着，要冲出去迎战，李小茜不得不死死抱住她的腰，不让她离开。 天知道这种状态下的李幸倪，出去会闹出什么样的事？ 龙五和李小森依然坐着，不是他们不重视外界的变化，而是两人都很清楚：重点不在外边，其实就在这里，这个房间里。 这里就是渐起的风暴的中心风眼。 “本以为有更多时间的，现在夜行者发难了，我们这里，看来也要尽快下结论了呢。”龙五看着李小森，认真地说，“我坦白我的身份，我的来历，李小森你就愿意交出你手里的三件复活圣器么？” “我自然希望如此。”李小森看了一眼外边，然后收回目光，沉声说，“但我依然坚持我的原则，要听五先生您接下来所说的内容，才能做最后的选择。” 龙五看着李小森的表情，忽然一怔，说道：“你是不是猜到我其实是谁了？” 李小森摇头：“不，我现在其实头脑很乱，全无头绪。”顿了顿，李小森凝视龙五的眼睛，“我唯一确定的是，您不是古武者。” 当初琴岚也曾怀疑过，认为龙五可能不是古武者。 为此两人闹得极不愉快，最有以龙五愤而杀出武宗，离开华夏山门，自立门户建立散人社团，作为结束。 龙小六被龙五收为徒弟，便是那之后不久的事情。 感觉龙五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是古武者，才收了龙小六做徒弟——既然能教出一名优秀的古武者徒弟，总没人再怀疑龙五本人的职业了吧？ 李小森记得龙小六那话痨跟自己提过不止一次，说龙五当初收他为徒，似乎并不单纯。 “总之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您就算接下来跟我说您是仙人转世，我也不会太吃惊的。”李小森说。 “呵呵，没那么夸张啦。”龙五摆摆手，眼神变得有些飘渺、有些悠远，“看来不说明白我的事情，李小森你不会相信我和幸倪，也就不肯轻易交出三件复活圣器喽？但关于我，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要从……那位‘洛德森’，开始说起啊。” 卷7章10 拉尔斯的故事 在后世的历史记载中，K市的这场战斗，被称为“K市围城战”。 和之前的魄罗岛战役、圣骸战争、华夏山门血战、北美战役、日本剑馆之战，都不同。 这场“K市围城战”，是一场真正的持久战从，从爆发开始一直到最后结束，足足四个月的时间，从一年的深秋打到第二年的初春。 “……李小森和龙五先生、还有李幸倪院长谈完了？他同意交出三件复活圣器了？” 战争开始的第一天，羽化云浑身浴血从最前线上退下来，听到李小森和龙五谈完的消息之后，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本能地回道，“那还等什么，让那家伙快点来帮忙啊！哦，不、不对，让李小森别来，赶紧把三件复活圣器销毁干净，只要销毁了那三件东西，眼下这一切都不再是大问题……” 她说完就眼睛一翻，昏迷过去。 羽化云得到的消息不错，李小森在和龙五谈过之后，确实同意了：交出三件复活圣器。 但李小森既没有立刻投入前线的战斗，也没有过多地参与到复活圣器的销毁工作的筹备之中，在接下来的相当一段时间里，李小森反而疯了一样地拼命修行。 按理来说，在这样惨烈又持久的战斗中，一个人的修行很难引人注意。 但李小森修行得太拼命了，简直称得上是没日没夜，战斗开始一周后，斯卡纳见到李小森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李小森看起来比他们这些奋战在第一线的人，还要狼狈、疲劳。 “你哥哥怎么了？”海洋偷偷问过李小茜。 但很快，她就放弃了从李小茜这边获取信息的心思，因为李小茜压根没听到她的话，而是微微低着头，凝思着什么。 “这兄妹俩怎么了？”不止海洋，不少人心中忍不住犯嘀咕，“那天龙五、还有李幸倪，究竟和李小森兄妹俩说了什么？” K市围城战打响第十天，夜里。 李小森完成了日常的“能力熔炉”的训练，一个人呆在闭关修行的地下室里。 十天前，李小森主动放弃了祖剑，十天来，关于外力板块的修行、专属武器的选择，李小森已经有了一些非常大胆的想法，目前正在积极地研究。在地下室一角的桌上，摆着大量的道门典籍，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全都是关于道门阵法。似乎李小森这十天来，一直在研究道门阵法的相关知识。 从如山的道门典籍之中，回过神来，李小森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地下室中心，长长吐了口气。 脑海中，忍不住想起十天前，在这头顶上的一楼客厅里，龙五对自己和妹妹讲述的那个故事，李小森不自禁地攥紧拳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心脏反而跳得很快，推动全身血液急速流动，热乎乎的有些发疼，像是要烧起来。 “你们战斗法师，在你们的家乡森德洛以外的位面，会统一以‘森德洛特’为姓氏，是有这样的传统，对么？”那天，龙五看着李小森的眼睛，问道。 李小森点头。 龙五问：“那你呢，你为什么没有沿袭这个传统？” 李小森眼神一黯：“曾经的我，一度不想活下去，也不想想起任何关于家乡的事情，现在我想通了，心结慢慢解开，但我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战斗法师了……” 龙五嗯了一声：“这样啊，不过李小森你知道么，史前时代那位你的先辈，自称‘洛德森’的战斗法师，同样没有使用‘森德洛特’这个姓氏哦。” 李小森不由怔住：“什、什么？” 一旁李小茜忍不住问：“那位前辈，和哥哥一样有些关于家乡的心结么？” “这我倒不知道。”龙五说，“我知道的是，那位‘洛德森’，不以‘森德洛特’为姓氏，和他有没有心结没关系，而是因为……他并不算是真正降临地球。” 李小茜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显然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那是一位在史前时代的神话战争中，起到了关键作用的和哥哥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前辈么，为什么又说那位其实没有来过地球？ 李小森倒是沉默片刻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道：“难道、难道那位‘洛德森’——” “你猜到了？”龙五肃穆道，“不错，那位‘洛德森’的先辈的本体，并没有降临地球，参与到那场史前时代的神话战争中的，只是那位大人的一个投影化身罢了。不是本体降临，自然不必遵循古老而神圣的传统。” “所以那位大人，根本没有留下他的真实名字？”李小森怅然若失。 “是。”龙五点头，“那位只有一个化名，就是把你们家乡的名字反过来念——洛德森。关于那位大人为什么会降临地球，我也不得而知。我不止一次想过，如果那位大人来到地球的，不是投影化身，而是本体的话，如今的地球大概就不会是这样了吧？即便是夜行始祖，也不可能在那样的存在的本体手下，有任何存活、复活的机会。事实上，即便面对那位大人的区区投影化身，夜行始祖都只差一点便被彻底杀死了。” “为什么没能杀死？”李小森眼神一凝，“夜行始祖只差一点就被‘洛德森’杀死了，对么？差的那一点，是什么？” 龙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三年前你在北美战场，所有人都看到你‘战死’了，你怎么回来的？” 李小森一震，说道：“复苏？” 龙五缓缓点头：“那是夜行始祖的第一次复苏。夜行始祖也不是一开始就拥有一切，她也是在战斗之中，一步步了解她自己。被洛德森杀死，觉醒了复苏能力，那便是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在夜行始祖的阴影之下的开始。” 李小森忍不住问：“夜行始祖第一次被杀死，之后复苏归来了，再然后才有她一次次被各大山门的创始人杀死，又一次次复活的事情，那……那位洛德森大人呢？和夜行始祖一战后，那位大人呢？” “死了，或者说，投影分身的能量耗尽，自然消散了。”龙五说。 即便在聊如此严肃的话题，李小森听到这仍忍不住吐槽：“这就死了？消散了？我的天，这是什么故事啊，也把我们战斗法师讲得太不给力了吧，杀死夜行始祖的同时也激活了夜行始祖的复苏能力，就这样？” 李小森虽然身体构造改变了，不再是纯粹的战斗法师，但还是希望那位史前时代的自己的前辈，能做更多事情啊。 听到那位大人杀死夜行始祖之后，自己也消散，李小森总觉得心里不是不大是滋味。 但李小森也知道，如果那位“洛德森”真的把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也没今天这局面不是？ “怎么，对我的故事很失望？”龙五微笑。 “是有一点啦。”李小森嘟哝。 “那如果我说，那位‘洛德森’在消散之前，留下了他的遗产呢？”龙五说，“那位大人和夜行始祖的巅峰对决，可以说是那场史前神话大战的最高潮，厮杀的过程，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一些不可磨灭的痕迹，比方说柳长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到的熔兵炼体的修行方法，应该就是战斗的过程中，无意中遗留下来的。而我现在要说的是，那位大人其实在战斗结束之后，短暂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留下了自己的遗产。不是无意间留下的痕迹，而是主观意志所留下的，遗产。” 李小森这下又来了兴趣，甚至有些激动，倒不是觊觎那所谓遗产，而是能在地球上看到和家乡的东西，总是让人期待的。 “让我猜猜，和北欧职业圈有关系？”李小森若有所思，“北欧的宫廷剑术，颇有些战斗法师传承的意味……” 龙五却摇头：“我们现在说的可是史前时代啊，那时候有北欧职业圈么？有宫廷剑士一脉么？宫廷剑士这一脉，某种意义上和柳长生一样，都是凑巧得到了一些那位大人无意间留下的东西，但不是正式遗产的继承人。” 李小森举起双手：“好吧，我认输了，猜谜的确不是我的长项，何况是凭空猜测不知道多少年前发生的事情？五先生您就别卖关子了，告诉我吧。” 龙五莞尔一笑，说了这么久，他的精神反而渐渐好转，不像最开始那般虚弱颓丧了。 “刚才我说了，洛德森和夜行始祖的巅峰对决，发生在那场史前时代的神话战争的最后。”龙五说，“结果洛德森杀死夜行始祖，但不久之后夜行始祖便复苏归来，再然后，夜行者彻底灭绝了诸多的古代能力文明。那是……一段真正的地狱般的岁月，夜行始祖端坐于北方的王座之上，心意所至，洪水滔天……古代能力文明，就那么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有冰冷冷的古代通道，还有那些掌握在书院手上的遗迹罢了。但，某种意义上，古代能力文明又没有消失，而是成为了一个传承者，那时候，有那么一个人，他不止背负着古代能力文明，在那场神话战争之中，幸存下来，他甚至有幸被那位洛德森大人选中，继承了他的遗产。” 妹妹听到这忍不住屏住呼吸，一脸紧张好奇：“得到遗产的是一个古代能力文明的人物？是谁？” 龙五笑道：“怎么，完全想不到么，流传下来的史前时代的人名，也就那么些，李小森你听过的呀，那个继承者的名字。” 李小茜惊讶地回头看向哥哥。 只见李小森手一翻，取出一块古老的石板，这块石板笔记，正是当初在古代通道中，吃下能力果实、融入黑刺（也就是职业收集器）的同时，得到的石板笔记。 这份笔记，记载了能力果实的起源：源自那位古代大学者，那位异想天开、甚至可以说是大胆疯狂地，试图模拟夜行者来打败夜行者的古代大学者。 “拉尔斯……”李小森手掌抚摸石板，喃喃道，“古代大学者，拉尔斯。” “不错，就是拉尔斯。”龙五的口吻透着感慨，“那位古代大学者，拉尔斯，在神话战争结束之后，虽然苟活下来，但已经失去活下去的信念了。所有的族人、同胞，都被屠戮殆尽。模拟夜行者的能力果实的开发，也失败了——是的，他没有成功，并没能在战争结束之前，开发出能力果实的技术，反败为胜，他完全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直到他遇见了那位‘洛德森’大人。” “然后呢？” “然后，那位大人给了拉尔斯一颗心脏，也就是夜行始祖的心脏。以那颗心脏为原材料，拉尔斯才真正意义上炼制出这世界上的第一枚成功的能力果实，也就是李小森你吃下的那枚。再然后，那位大人把另一块始祖身上取下的血肉，打入拉尔斯的心脏，对拉尔斯说：‘出于一些短时间内解释不清楚的原因，我的本体没办法进入地球范围内，但没事，我很看好你哦，沿着你认为正确的道路走下去，安亚那小丫头也不是不可以战胜的’。” 龙五说到这，口吻已如梦呓一般，轻柔而悠远。 李小森和李小茜安静地听着，一点不插嘴。 只听龙五接着道：“那位洛德森大人又对拉尔斯说了一句话，然后……便消散了。是的，就是一颗心脏，一块血肉，两句话语，这就是那位大人留下的遗产，看似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就是这些东西，让拉尔斯活了下来。人们大概认为史前时代，和目前我们所知道的人类历史、职业圈历史，是断开的两个时期吧？但其实，不是的，拉尔斯就是连接两个时代的纽带，后来崛起的人类能力文明，那些山门的创始人能够一次次击败夜行始祖，实际上有拉尔斯的功劳在内，史前时代没有留下历史，但通过拉尔斯，留下了经验——对抗夜行始祖的经验！” “这样啊……”李小森轻声道，“所以我们能生活在这样一个日行者占据世界，夜行者虽然阴魂不散，但只能躲在永夜堡垒里的年代，其实已经很幸运了啊。” 听了龙五的话，李小森才明白，真正被夜行始祖支配的那个年代，是何等的恐怖。 和夜行者的对抗，从史前时代，一直持续到现在，拉长了看，其实日行者一方已经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奋战中，取得了极大成果了。 史前时代的人们，在夜行者的统治下，甚至连牲口都不如，而现在，虽然夜行者的威胁仍在，但占据着世界版图的，是人类！夜行者反而被逼迫到只能活在永夜堡垒之中！ 想到一代又一代人和夜行者的奋战、反抗，李小森热血沸腾的同时，有种强烈的憧憬的心情，油然而生。 “那位洛森德大人留给拉尔斯的，是继续奋战下去的勇气，还有信心！”龙五说到这，口吻罕见地高亢起来，“那之后，龙五做了很多事情，他潜入了初步建立的永夜堡垒，依靠那枚融入心脏的始祖的血肉，自己变成了一名夜行血族，默默观察着夜行者的一举一动，作为研究素材。在潜伏的数百年间，他完全将自己当作一名真正的血族——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他甚至按照血族的方式，去修行，去升级！度过血劫的升级方式，他尝试过，他自然也尝试过同族挑战的升级方式。” “但拉尔斯并不满足，他想尽办法，得到了专属夜行始祖的升级手法，也就是除了‘渡血劫’和‘同族挑战’之外，第三种血族的升级方法。” “得到那个方法之后，拉尔斯逃离了永夜堡垒。离开之前，他已经是亲王级别的顶尖血族了，夜行始祖之下，他就是最强者。” “但这依然不够，他知道，想要击败夜行始祖，亲王级别，依然不够。” “但亲王级，被认为是夜行血族的上限了，没有亲王级的血族，可以更进一步，唯一的下场，就是死于千年血劫，没有亲王渡得过千年劫，那就是……死劫！而对于亲王而言，除了渡血劫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因为同族挑战的条件，是挑战血族之中的更强者，亲王之上还有什么更强者？只有始祖！” “拉尔斯没有信心渡过血劫，更没有信心直接站出来挑战夜行始祖，所以他做了一个赌博——他同时挑战了当时血族之中的所有存活的亲王！幸运的是，他赌赢了！李幸倪跟你提过吧，血族的历史上，只有一位亲王，达到了亲王之上的级别，成为了夜行始祖之下的第一血族，那个人，其实就是拉尔斯。” “挑战之后，拉尔斯便销声匿迹了，血族全世界地追捕他，但他藏了起来，继续磨自己的爪牙。加上夜行者那时候要面对迅速崛起的人类能力文明，也就渐渐把他淡忘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突破了亲王的千年寿命限制的拉尔斯，默默地、继续进行他的研究和试验。” “他创立了猎魔城，为史前能力文明，留下了一枚火种，那就是焰巫师一脉。同时他依靠自己的研究成果，用自己的第一批能力果实成品，创造出了猎魔人这一支职业种族。枯萎之刃，也是那个时期的研究产物。” “但事实证明，猎魔人可以无限逼近血族，但始终无法超越，因为在模仿的过程中，模仿者丧失了自我。就像一个学步者，无论学得多么像，始终是个学步者……而已！只能跟在别人后边！” “所以他在一个夜里，离开了猎魔城，他要寻找其他的道路。” “他去过新崛起的北欧职业圈，很明显，宫廷剑士的剑术，和那位洛德森有关系，但拉尔斯并不认为那种不完整的传承，有可能击败夜行始祖的可能。” “倒是那条通幽古路，他试图进入过，但失败了，反而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虽然从古路中活着出来，但他的实力大损。” “心灰意冷之下，他继续旅行，直到来到华夏，更准确地说，是来到了一个叫兵阁的地方——这时候他才知道，他在通幽古路之中度过的岁月，竟有千年！进入古路之前，古代书院还在，而在抵达兵阁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古代书院，已经不在了。继承了一小部分书院传承的眼前的这个机构，名为兵阁。” “拉尔斯抵达兵阁的时候，看到的是血，神话战争之后，他就再没见过那么多的血了。无数鲜血和新鲜的尸骸中心，是一个黑头发的华夏女人。” “那女人身上流淌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强大本力，拉尔斯在此之前，从来没见过那么恐怖而又纯粹的本力。只是那女人，似乎并不能控制那股本力，就像一个手持机关枪……不，应该是导弹开关的孩童，无法掌控的强大力量，反过来支配着她。她完全失控了，无意识地杀光了袭击兵阁的大批血族和月族，但同时杀死的，还有她自己的战友。她不停地杀戮着，像头野兽，但她茫然的眼中却不断地流下血色的眼泪。” “拉尔斯赶到的时候，女人已经无人可杀，她似乎短暂地恢复了清醒，然后对拉尔斯说：‘帮我个忙，杀了我，好么？帮我结束我的痛苦，好么？’” “拉尔斯摇头，说；‘我对你的力量很感兴趣，你或许可以帮助我到的研究，我很愿意帮你，但不是帮你去死，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就算你想去死，也和我一起把夜行者杀光杀尽之后，再死，可以吗？’” “就这样，拉尔斯救了那个华夏女人，两人成为同伴，拉尔斯参考了兵阁继承下来的残破的古代书院传承，进一步改善了自己的能力果实技术，于是便有了第二代能力果实——模仿夜行者的同时，不丢掉自我的能力果实，修行学院的能力果实。” “这种能力果实，所创造出来的职业，不再是一味模仿夜行者的猎魔人，而是本力类似血族、能力上却更接近古代书院的书生职业的——士兵。” 一口气说到这，龙五的口吻渐渐从高亢回落，变得平稳，甚至变得颇为温和。 李小茜脸色奇异无比，欲言又止。 李小森则是死死盯着龙五，问：“那位‘洛德森’大人，化身消散之前，对你说的最后那句话，是什么？” 龙五的眼神更温和了，看着李小森，像是看着久违的友人，这是他从未展露过的一面，或者说，是他一直掩藏的真正属于他的面目：“那位大人说：‘如果未来，你看到和我一样的人，帮我个忙，多多照顾一二。’” 卷7章11 说服 直到现在，回想起那天龙五所说的关于拉尔斯的故事，李小森依然有种不真实感。 “虽然没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但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无论是我，还是小茜她，都听懂了啊，五先生您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李小森喃喃自语。 龙五所讲的那个故事，包含了大量细节，那是任何史料都不可能包含的，唯一的可能性是：讲述者，便是亲历者。 但这真的可能么？有点太夸张了吧？如果是家乡的那些顶尖的大能，从史前时代活到现在并不稀奇，但这是地球啊，圣境强者距离真正的神级，依然有一段距离，在这地球上，怎么能有人活那么久？ 李小森不敢相信，甚至有点不愿相信，但反反复复回想、咀嚼龙五的故事，竟是那般丝丝入扣，找不出破绽！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当初龙五建议自己去北美猎魔城，寻找那符文W的时候，为什么会对猎魔城那般了解。 因为猎魔城，就是龙五建立的。 龙五，就是那位古代大学者，拉尔斯。 李小森说“您就算说您是仙人转世我也不会吃惊”，这是假话，因为李小森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狠狠地震撼到了。 李幸倪是兵阁阁主的事情，已经很让人不可思议了，龙五的身份，则完全是一记超级核弹，在李小森心中炸开！这简直匪夷所思，因为实在太骇人，李小森在接下来的相当一段时间里，听龙五的声音，都有着在做梦的感觉。 “……这便是关于幸倪、关于我。很抱歉，之前没有足够地坦诚。真的非常抱歉。”龙五忽然起身，然后他居然跪下来，低下头，额头触地。 李小茜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去扶：“您别这样，我们怎么受得起？哥哥，哥哥你别坐着啊！” 李小森现在的心情，其实挺矛盾的。 如果只出于自己的角度，李小森已经信了，龙五刚才的讲述，以及龙五对自己并无恶意。甚至，在李小森内心深处，有一种久违的狂喜，温呼呼的暖流流淌着。 虽然一度怀有心结，甚至对家乡心怀怨恨，但李小森发现有些血脉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听到那句“如果未来看到和我一样的人，帮我照顾一二”的时候，李小森的心脏在颤抖，有种想要大哭的冲动，就像是被抛弃了、也接受了被抛弃的现实，然后某一天忽然发现，有双眼睛，跨越千年、万年，把温和、关怀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 虽说李小森压根不知道那位洛德森大人的真名和身份，虽说对方的口吻，听起来有点“好像知道李小森这一号人会出现”的味道，但李小森这时候顾不上那么多，他就像个负气离家出走的小孩，本以为已经释然了，放下了，可以忘掉不愉快，做好独自闯天涯的准备了，一转角，豁然看到家人四处张贴的寻人启事，然后泪水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就是那样的感觉。 所以是的，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对方说到这里就足够了，李小森二话不说直接就会把三件复活圣器取出来，交到对方手里。 但李小森深深呼吸，强行把心头的激动澎湃，摁压下去。 紧紧盯着对面跪着不肯起来的龙五，李小森梗着嗓子，问：“证据……我需要能够让自己安心信任您的证据！您知道，这不止关于我，还关系到我妹妹，我不能不做到最谨慎……” 小茜的身子一震，看着哥哥，没说什么，但眼眶红了。 龙五张开手臂，做出不设防的姿势。 李小森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失礼了。”然后走上前去，近距离用洞彻眼，亲自确认龙五的身体构造、骨骼年龄、力量属性、职业种族等信息，来确认对方刚才的话，究竟是否属实。 检查足足进行了半个小时，李小森反复再三，确认了：龙五真的不是古武者，甚至不是人类，而是史前时代的种族转化而成的血族。 龙五，或者说拉尔斯，他并不在自己的巅峰状态下。 事实上李幸倪也好，龙五也好，都在找回真正力量的过程中，漫长的岁月中，这两人经历了太多的困苦和磨难。 李小森看不出两人恢复实力需要多久，确定的是，这两位一旦恢复到真正的全盛实力，恐怕都比现在的自己，更强！这两位，其实才是日行者联盟之中，目前真正的顶尖人物！只要他们能恢复实力。 “我相信了，您刚才说的话，您的故事。”李小森退后，最后问道，“但我怎么能确定呢——交出三件复活圣器，销毁的过程中，不会伤害到我妹妹？” 这才是李小森最大的犹豫点。 妹妹曾经是始祖意志的容器，虽然被自己分离开了，但谁知道是否还存在着一些自己的洞彻眼都看不穿的联系？ 换句话说，销毁“始祖意志”这件复活圣器的时候，是否会影响到小茜？ 这个疑问，是真正让李小森迟迟不愿交出复活圣器的理由。 “我不知道。”龙五说。 “不知道？一点头绪都没有么？”李小森拧着眉头，“历史上没有过类似的经验？没有过曾经拿到始祖的复活圣器进行销毁的机会？就一点信息都不能提供给我么？” 龙五摇头：“没有。事实上历史上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把三件复活圣器都抢夺到手的时候。这么看来，如果能消灭夜行者的话，还真就是在这个年代。” “所以您也不能确定，销毁过程是否会对小茜造成影响？”李小森问。 “没错，我无法预知会发生什么。”龙五说，“历史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机会，有可能销毁三件复活圣器。更没有过夜行始祖的意志和容器分离的情况出现过，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幸倪和我其实早有共识：销毁两件就好。三选其二。我们只需要李小森你把‘始祖骸骨’和‘始祖之力’拿出来，就可以了，我们只销毁这两件。” 听到龙五这么说，李小森呆住了。 李小茜也是满脸吃惊。 “这怎么可能？！就算您和李幸倪院长同意，其他人呢，全世界那么多人呢？”李小森叫道，“夜行始祖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威胁，是个人就会想要尽可能确保杜绝其复苏的可能，把三件复活圣器都销毁吧？” 其实有句话李小森藏在心里没说，那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想要把李小茜一起当作复活圣器的一部分销毁掉的人，也绝对不是没有。” 难不成，销毁两件复活圣器就足够了？两件一起毁掉，就足以保证夜行始祖永无翻身之日了？ 龙五这时候反倒表现得轻松起来，讲完他自己的故事后，他渐渐恢复平静，变回那个平稳从容的龙五，耐心解释道：“我和幸倪研究计算过无数次了，销毁两件复活圣器，只要保证其中有‘始祖之力’，便足以灭掉夜行始祖。当然，我可能会计算错误，以及全世界肯定有很多人希望能把三件复活圣器都销毁，但我不说，你们不说，这事情还会有谁知道？对外我们宣布说，你们把三件复活圣器都交出来了，不就行了？” 李小森沉默片刻，眼中重新浮现出谨慎，乃至警惕：“为什么对小茜这么好？那位洛德森大人让您照顾的是我，可不是我妹妹。” 在李小森看来，龙五提出的这个条件，是在太好了，正因为太好反而让人忍不住生出疑心。 龙五盯着李小森看了许久，忽然问：“小森你觉得，我刚才说了那么多，讲述关于幸倪、关于拉尔斯的奋战、坚持、准备——到底准备的是什么？” “击败夜行者，让世界永远摆脱夜行始祖的威胁吧。” “是，你说的不错。”龙五点头，“但你稍微小看我和幸倪了。” “怎么说？”李小森认真地问。 “如果只是指望着抢夺复活圣器，以避免夜行始祖复活的方式，来解决这个世界的最大隐患，那我们不用这么费工夫的。况且这样的方针路线，有很大不确定性，不是么？毕竟没办法保证从那些家伙手里，夺取足够的复活圣器。说白了，现在联盟手握三件复活圣器，很大程度上是你的功劳，你的能力，以及成长速度，是我和幸倪都没有预料到的……” 说到这，龙五顿了顿，“我和幸倪都是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人了，我还好点，毕竟有了琪琪，幸倪是真的一无所有了，她是个真正的复仇者。” “无论我也好，幸倪也好，我们不会把所有的赌注，压在销毁复活圣器这一条道路上。” “之前说过，我们要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那就是万一夜行始祖有一天真的复苏归来了，我们依然要击败、杀死她，而且是永久的杀死！我、幸倪、还有你，便是为那最坏的情况，做的三手准备。” “所以，我们只要两件复活圣器拿来销毁，就足够了。如果能按照我的计算那样，如此便解决问题，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我们也做了充足的准备。夜行始祖很强大，真的很强大，在这点上，没人比我更有发言权了。但正因为了解，我反而坚信：那种强大，并不是不能被战胜的。你不是疑惑为什么我和幸倪费了那么多劲，把始祖心脏炼制而成的能力果实给你，把职业收集器给你么？因为你，李小森，才是我和幸倪真正为夜行始祖准备的杀手锏啊！” 龙五说到这，忽然流露出一丝阴沉的笑容来，抿着嘴，用有些怪异的口吻说道：“老实说在我内心深处，甚至有一部分的我，希望销毁复活圣器的方式无法彻底摧毁夜行始祖呢。我准备了这么多年，痛苦了这么多年，真的很希望，有机会能看到夜行始祖的本体，被正面击溃的那一幕啊。” “当然我就这么一说，这是非常自私的想法，我其实不该说出来的……我要表达的意思是：别把我和幸倪，当作抓着销毁圣器这根稻草不肯放的人啊，那太小看人了。” 很多年后，李小森回忆往事，觉得龙五最后的这一番说辞，算是真正打动自己的决定性的部分。 想想也有些奇妙啊，过去这段时间，全世界都在逼迫李小森尽快交出三件复活圣器，毕竟这关系到能否摆脱夜行始祖的威胁。 轮到龙五，他反而有种“你如果真的不愿意交，也没什么，反正我和幸倪内心深处其实想要让始祖复活归来，再正面杀死他”的意思！ 这也他妈的……太帅了！ 不愧是真正古董级别的人物啊，李小森是万万没想到，龙五和李幸倪竟然隐藏着如此霸气的一面。 或许在亲眼见过夜行始祖的龙五和李幸倪的心目中，夜行始祖不是什么被神化了的不可战胜的人物，而是他们的宿敌，虽然也承认她的强大，甚至比其他任何人都明白她的强大，但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同的是，龙五和李幸倪的心目中，夜行始祖，并非不可战胜！ 至此，李小森找不到不交出复活圣器的理由了。 翻手取出“始祖骸骨”和“始祖之力”，交到龙五手里，李小森留下了“始祖意志”。 这算是最理想的结果了，留下“始祖意志”不进行销毁，这样就不必担心妹妹在销毁过程中受到不可预期的不良影响。 至于交出去的“始祖骸骨”和“始祖之力”，李小森自然还是希望不要出现任何意外，干净利落地销毁掉，借此彻底封锁始祖复苏归来的可能。 李小森其实听得出来，龙五刚才那所谓“内心深处希望夜行始祖归来再将之杀死”的话语，是气话，或许是真心的，但绝不会影响龙五的理性判断。 销毁两件圣器就能确保夜行始祖不再有复苏可能的计算和结论，绝对是可靠的。 99.99999%的概率，夜行始祖会在两件复活圣器被销毁后，永远地告别这个世界。因为龙五、大学者拉尔斯，就是这样的人。 怨恨归怨恨，私心归私心，气话归气话，他终究不会拿全世界的安危去冒险。 卷7章12 以擂为兵 之前全世界的人都要求李小森交出复活圣器的时候，李小森表面平静，其实内心也不好受，只是为了妹妹，咬紧牙关，顶住压力，坚持不轻易交出来。 而现在，龙五不要李小森交出三件，只需要两件足以，交出圣器时并无任何不情愿，反而有些轻松之感。 这倒不完全是逆反心理作祟，而是潜意识里，李小森有些把继承了那位“洛德森”大人的遗产的龙五，当作了家乡长辈。 本以为永远不会和家乡有任何交集了，本以为自己已经被家乡的同胞们抛弃了，李小森调整好心态，做好在地球上生活下去的心理准备，却忽然从龙五身上，感受到那种来自家乡、来自同胞的跨越万年的关怀。 眼前的世界没有变化，依然问题多多，困难重重。 但李小森眼中，整个世界变得光亮起来，空气清新，阳光明媚，就连眼下这场K市围城战，都显得不那么艰难了。 虽然活过两世，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但内心深处的某一块，李小森其实就只是个缺爱的小孩罢了。 十多年前来自小茜的一丁点关怀，就让李小森重新鼓起活下去的勇气。 现在，龙五让李小森重新体会到了来自家乡的温暖。 欢欣之余，李小森深感羞愧。 为自己没有像李幸倪、龙五那般坚强地生活而羞愧，为自己荒废的那十年而羞愧。 龙五说：“我和幸倪的一切筹备，都是为了最坏的可能。即便夜行始祖真的复活，我们也有信心与她一战，并且战而胜之！” 这番话更让李小森感到无地自容。 如果自己足够强的话，哪里还需要死死攥着复活圣器不肯撒手？归根结底，自己和那些非要自己交出圣器的人们，没有区别啊。而李幸倪和龙五，这两人走到了更高的地方，他们让李小森感到很惭愧。 “我要更加努力地好好修行！”这是那天交出两件复活圣器之后（对外宣布的是交出了全部三件复活圣器），李小森就这么告诉自己，“其实只要我足够强，根本不用在意复活圣器。我没办法确保妹妹的安全，终究还是我自己，太弱了，太不努力了。” 这就是李小森在那天和龙五谈过之后，玩儿命修行的理由。 “销毁复活圣器的准备工作，再有最多三天就能完成。”龙五发来消息，“这三天里，小森你沉住气，还是尽量不要出战。你的这份战力很重要，要优先确保销毁圣器的仪式顺利进行，再之后，复活圣器被销毁之后，你可以按照你的意愿去出战，如果那时候夜行者的军心没有自行崩溃的话。” 关于销毁复活圣器的仪式准备，李小森为了稳妥起见，仔细问了其中的原理，并在认真参与其中的过程里，完全确认：龙五的确没耍任何花样，那真的只是用来销毁“始祖骸骨”和“始祖之力”的仪式，不会伤害到妹妹。 “好的，谢谢五先生。”李小森回了信息，然后继续修行。 K市中心的一片人工湖的中心小岛上，一批散人社团的核心成员，正在龙小六的指挥下，搭建用于销毁复活圣器的“祭坛”。 龙琪儿站在不远处，和总指挥龙五站在一起。 “小五叔你笑什么？”龙琪儿有些奇怪地看着看到李小森的回复之后忍不住流露出笑容的龙五，她到现在依然叫龙五叔叔，毕竟习惯了，难以改口。 “哦哦，没什么……”龙五摇头，心里却在说：李小森这小子，觉得之前不信任我，所以很愧疚，然后他弥补羞愧的方式，就是这么没日没夜的修行么？这小子真的变了好多啊。 龙五曾经化身黑衣李小森，潜伏在李小森体内，他看到过李小森最虚弱、最软弱、最丑陋的一面。 但现在再看李小森，龙五觉得：李小森真的脱胎换骨了。不是生命形态上的，而是内心。 “现在的你，才真的配得上战斗法师的称号呢，像那位‘洛德森’大人一样。”龙五心说。 转头看向女儿，龙五忽然淡淡一笑，看似随意地说道：“琪琪你知道么，本来为了争取李小森的信任，弥补我和李幸倪曾经对他的诸多隐瞒，我有想过让你嫁给他的……” 龙琪儿一呆，然后满脸迅速涨得通红，叫道：“小五叔你在开什么玩笑啊？都什么年代了，我的恋爱我自己做主好么？！”哼了一声跑去帮龙小六一起安排人手搭建祭坛，龙琪儿眼神微黯，心里补了一句，“李小森他喜欢的又不是我……” 围城战依然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龙五在人工湖的周围布设下屏蔽感知的防护结界，避免夜行者知晓复活圣器的销毁工作的进度。 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完全瞒住为此而来的夜行者呢？ 虽然无法渗透到人工湖的结界内部，但夜行者方面，显然猜到了日行者联盟已经开始了圣器的销毁工作，于是他们一个个好像疯了一般，没日没夜地想要攻破K市的防线。 这天夜里，李小森在地下室把“能力熔炉”，终于做到了目前等级下的极致，以战斗法师的哲学，把自己目前开发的所有专属能力，尽数融为一体，化为一套简单的体术。 虽然等级上和在日本剑馆时，没有区别，但因为“能力熔炉”，李小森施展出包罗诸般专属能力的专属体术时，战斗力比在日本时，提升了至少一倍。 “能力”板块的修行，这样便能暂时放下了，因为短时间内不会再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 至于以自身专属能力为基础，再以“能力熔炉”融合开发出来的专属体术，被李小森命名为：万象。 虽然所包含的专属能力有限，但组合方式的千变万化，让这套体术一旦施展出来，千变万化，有包罗万象的气势。 万象体术，这便是在久远的未来，李小森真正闯荡宇宙、响彻诸多位面星球的一大专属于他的绝技。 洗过澡，换了身衣服，李小森到卧室看了看睡梦中的妹妹，在妹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轻吻片刻后，悄然出门。 能力板块的修行告一段落，是时候做外力板块了。 这段时间李小森沉住气，遵照龙五的嘱托，不轻易出战，可他一点没闲着，而是翻阅了大量的道门典籍，仔细研究阵法之术，这和外力板块的修行有关。 李小森放弃了祖剑，而后有了新的思路和想法，关于自己该选择什么样的专属武器，作为自己外力板块的修行内容，李小森这段时间已经有了想法，并且做了足够多的准备。 低调地走在战火包围的城市之中，李小森刻意掩饰了自身气息。 李小森打算为自己炼制的这件兵器，很不寻常，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武器。 “果然是你，李小森……”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是谦谦。 “殿下您好，找我有事？”李小森很客气。 谦谦却不由眼神一黯，说道：“你跟我还用这么客气么？还是说，你心里依然在生我的气么？怪我那天设局对付你，要从你手上抢复活圣器……” 李小森摇头道：“如果殿下没其他事情，我先走了，我有点正事要处理。” 说完欠身一礼，礼数上丝毫不怠慢，但恰恰反映出李小森心中目前对谦谦的态度。 谦谦咬牙，看着李小森快步远去的背影，问道：“龙五先生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现在看起来……那么信任龙五、还有李幸倪？”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我托雏田美雪向你转达的话，你受到了吧？” 李小森当然记得，在日本剑馆，雏田美雪和林婉同时找到自己，随后前者打晕了后者，只为转达谦谦的一句警告：“不要相信李幸倪。” 问题是，前不久要从自己手上抢夺复活圣器的，是谦谦，反倒是龙五和李幸倪，说服了自己，取得了自己的信任。 李小森背对着谦谦，暂停住脚步，问：“殿下您不相信李幸倪院长的理由，究竟是——？” 谦谦显得很挣扎，但犹豫之后，她还是咬牙低声说了出来：“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现在怀疑，当初在古代通道里刺杀我的那个古武者老头，并不是柳长生的部下，而是李幸倪派来的人。” 当初谦谦作为联合家族的公主被人刺杀，这是一桩悬案，一直没确定到底是谁要对谦谦不利，是当时那位裁决部长，还是柳长生，抑或是夜行者为了挑拨离间？始终没有定论。 李小森还是第一次听到李幸倪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若是在以前，李小森一定会回过身，多花些时间，听谦谦怎么说。 但想到谦谦设局对付自己和妹妹时的坚定和决然，李小森有些负气式地回道：“没有证据？那就不必多说了，今天的话，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谦谦脸色惨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跟上去。 她的确没有证据。 李小森在城市之中，走走停停，如果有旁人全程跟在他身边，一定不理解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普通市民如今全部被转移到地下的防空洞里生活，还在地面上的，都是全世界各地汇聚而来的战斗人员，不只是华夏的古武者、阿罗汉、道羽士、书院士兵、联合家族士兵，世界各地其他山门的职业者们，也都来了许多。 可以说，全世界职业圈的绝大多数精锐力量，目前齐聚于K市。无它，只因为三件复活圣器就在这里。 但李小森也没分心去看城市各处刚经历了一天苦战的战斗人员，更没抬头去看城市四周的防御战线上即便到了夜晚依然不消停的战斗，既然决定遵照龙五的嘱托，在圣器销毁之前不出战，那李小森就不会分心。 现在，自己的责任只有一个，那就是沉住气，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这样才能确保销毁圣器的仪式万无一失的顺利进行，以及在圣器销毁之后，面对那些可恐怕会彻底疯狂的夜行者。 这些天，李小森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选择什么武器，作为自己外力板块的修行。 曾经还是纯粹的战斗法师时，李小森最擅长的是短刺、短棍、匕首这样的武器，近可贴身短打，远可投掷射击。 但在成为超级生命之后，能力提升，战斗方式随之改变，如今李小森以“万象体术”囊括诸多专属能力，身体就是自己最好的武器，非要弄一件兵器在手的话，反而别扭。 但又不能因此而放弃兵器，毕竟外力板块的修行，也是修行的重要部分，直接关系到最终的战斗力。 毫不夸张地说，优秀的外力辅助，可以让实际战斗力提升至少三成，这是最保守的估计。 李小森一度很苦恼，完全没有头绪，直到有一天李小森突然打开思路，想到：“外力是外力，常规的武器只是外力板块的修行，最常见的一种方式，但外力难道就只是武器么？” 这么一想，李小森豁然开朗。 跳脱出“常规武器”的局限，李小森很快想到了，自己最需要什么东西，来进一步强化自己的战斗力：“无论是挑战升级，还是同族挑战，都要在猩红擂台上进行，但这两种挑战，本质上不是‘战斗手段’，而是‘升级手段’。换句话说，若非升级的时刻，其实在常规战斗中，很难利用到挑战时的擂台主场优势！” “那……如果能在每场战斗中，都有擂台的主场优势呢？” 李小森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则有些激动、期待。 那天龙五不止讲述了他自己的故事和李幸倪的身份，他还仔细提到了夜行始祖的力量特性。 李幸倪说过，夜行者有三种升级方式：渡血劫、同族挑战、以及夜行始祖独有的异族挑战。 “异族挑战，即挑战非同类职业和种族的对手，如果能战而胜之，便能升级。”龙五当时解释道，“这就是夜行始祖的升级方式，原本是她的独有方式，但现在，这世上多了一个人，也有这样的升级手法，那就是李小森，你！” 龙五和李幸倪安排李小森吃下那枚古代能力果实，因为那并不是一般的能力果实，而是夜行始祖的心脏为原材料，炼制而成的。 李小森融合了那枚果实，也由此具备了夜行始祖的特性。 战斗法师，由此多出“暗裔”这个前缀。 “要对抗夜行者，其实要分为两部分：第一，要有足够打败夜行者大军的强大军队，为此我和幸倪，结合了我的能力果实技术，和幸倪得到的那部分古代书院的残破传承，开发出现代的能力果实，建立起修行学院。” “第二，则要有对抗夜行始祖本人的顶尖战力，这样才能应对可能出现的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夜行始祖真的以某种方式复苏归来的情况。” “我、幸倪、还有李小森你，便是我们的计划中，可能对抗夜行始祖的三大战力。” “这是我和幸倪选中你的真正理由所在，而且我必须说，你超出了我们的预期，而且超出了很多。你升级的速度、进行异族挑战的频率、或者说，职业收集的进度，比我和幸倪预期的，都快了太多、太多……” ——李小森回想起那天龙五对自己说的这些话，深深吸了口气。 异族挑战为什么强大？为什么能让自己在几年的时间里，接连战胜这么多正常情况下，自己很难战胜的对手？就是因为在挑战擂台上，李小森享有极大的“主场优势”！ 在龙五和李幸倪的心目中，这只是升级的手段，但在李小森看来，擂台的主场优势，如果只能在升级时使用，实在太可惜了啊。 所以李小森现在要做的事情，要炼制、或者说布设的“非常规武器”，是一座不必挑战也能动用的——擂台！ 以外放的内心世界作为内核，以道门阵法作为技术支持，在这K市之中……不，应该说是把整个K市，布设成属于自己的主场，这就是李小森的打算。 这想法实在太大胆，李小森暂时没告诉任何人，因为哪怕是龙五，听到这计划估计都会觉得不太可行吧。 那天李小森在解开了诸多疑问之后，还问了龙五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为什么之前要瞒着我？瞒了我那么久？” 对此龙五的回答是：“我其实不想瞒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能像对小六那样，让你做我的弟子，从你融入我制造的能力果实的那一刻起，就给你最大的帮助。若非如此，我不会假扮成你的样子，在你体内藏了那么久，也不会给你指路让你去北美，继承W符文。” “既然有心指点我，为什么没做更多呢？”李小森脸色古怪。 “因为李幸倪不赞同。”龙五认真地说，“幸倪的意见是，不要过多干预你的修行和成长，在这点上，她和我稍有分歧，她希望只给你暗中的支持，因为她觉得你的修行道路，是旁人无法给予指点的，毕竟她和我都不是战斗法师。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如果你是我和幸倪的孩子的话，她的态度就是……放养。” 李小森：“好吧……” 此时站在夜幕下的K市之中，李小森心说李幸倪说的没错，倒不是李小森自负，认为自己不需要旁人的指点，而是自己的修行道路，只能自己来走。 内心世界之中，远超同级职业者的巨量的灵魂之力，呼啸而出，和自己在城市各处布设的那一个个源自道门阵法的“节点”，建立联系，然后一点点以这些节点为支点，塑造出一个擂台的模样。 李小森就像一个画师，以灵魂之力，在现实世界中，绘刻出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主场擂台。 以虚塑实，这就是道门阵法的根本奥义，也是这段时间李小森阅读道门典籍、为塑造主场擂台做准备，最大的收获。 主场擂台的名字，李小森都想好了—— “不知不觉，已经离开家乡十多年了呢。趁着记忆逐渐模糊之前，把我印象中的家乡的样子，刻画出来吧。”李小森一笑，这是和龙五谈话之后，自己最大的改变，现在的李小森，终于不再因为前世的经历而怨恨家乡了，终于放下了，“所以这主场擂台的名字就叫……‘小森德洛’吧。” 卷7章13 公与私 一夜的时间就这么过去。 主场擂台“小森德洛”的塑造，是一个李小森从未想过自己会做、也的确从未有人做过的浩大工程。 李小森不确定能否成功，也不确定：如果成功的话，这个自己造出来的擂台主场，能有“异族挑战”时的猩红擂台的几成威能？ 但，如果真的成功，塑造出这个独特的专属武器的话，就能在每一场战斗中使用主场优势了，而不必非要等到挑战升级的时候。 让主场优势，成为自己真正的“战斗手段”，而非“升级手段”，这是李小森现在所做事情的最大目的和意义所在。 天蒙蒙亮的时候，谦谦又找来。 李小森暂时停下手里的功课，叹了口气说：“如果还是那些‘不要相信李幸倪’之类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老实说，李小森心中对龙五和李幸倪，也不是全然没有疑问了，但李小森依然选择放下心防，给予信任，主要是因为龙五的态度：虽然现在是非常时期，没办法一次性把所有话说清楚，但任何时候你有疑问都可以来问我，我都会回答你。 正是这样的态度，让李小森最终选择交出两件复活圣器。 “不，我不是来劝你别相信李幸倪的。”谦谦脸色有些苍白，“李幸倪她……那个据说就是李幸倪的黑发女生，她……” 李小森一怔，凝神问道：“到底怎么了？” 谦谦低下头，说：“李幸倪她，昨晚冲出去和夜行者厮杀，如今陷落在城市的防线之外，被围住了。” 李小森一下跳了起来，恼火道：“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么——龙五先生这边抓紧销毁三件复活圣器，同时其他人坚守城市，绝不轻易出城迎战，优先保证复活圣器被顺利销毁！” 正因为定下了这样的战略，李小森这些天才迟迟没有参与战斗，他其实也等得很心焦。 谦谦的状态有些奇怪，她用力咬着嘴唇，都咬得出血了她自己都没察觉。 她突然一下哭了出来，好像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绷不住了，到极限了，被绷断了，整个人一下子垮塌下来：“是卡茨，因为卡茨先冲出去了，李幸倪为了救他，就也冲出去了……” 李小森呆住了。 就在不久前，谦谦还告诫自己不要相信李幸倪，原因是她怀疑当初刺杀她的人，不是山门派，不是前任裁决部长，不是当时和她有婚约的柳长生，而是李幸倪。 然而现在，李幸倪却因为救援谦谦的弟弟，而身陷城市之外那无穷无尽的夜行者的包围之中！ 谦谦突然死死攥紧拳头，把哭声忍回去，她挣扎着重新站起来，然后转身就走：“不，我不该来找你的，卡茨他头脑不清醒，擅自违抗命令出城作战，我不能因为他、不能因为私心，忘记自己的责任……我不能……” 看着嘴唇被她自己咬出血、掌心被紧攥的手指刺出血，全身摇摇欲坠但努力坚持着不倒下的谦谦，李小森忽然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谦谦还是那个自己认识的谦谦啊，责任感很强，为了担起家族的重担，她曾经甘愿服从长辈的安排，同意嫁给柳长生。 而现在，作为联合家族的首领，作为日行者联盟中的重要首脑，她的判断是：必须放弃卡茨。 但那毕竟是她的弟弟啊，作为姐姐，她怎么能做到完全的坐视不管？ 挣扎、绝望、无助的情况下，她浑浑噩噩地找了过来，找到李小森。这不是她的理性选择，而是潜意识之中的选择。 看着谦谦失魂落魄的背影，李小森心中对谦谦的那股怨气，一下子消散了，这丫头设局对付自己的时候，是否也是这么痛苦挣扎呢？自己早该想到的啊，谦谦不就是这种为了责任感，很努力地把私人情感压下的人么？ 谦谦忽然觉得有人拉起自己的手。 李小森紧握住谦谦冰凉颤抖的小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先别着急，带我去看看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拉着谦谦，一起来到城市防线的最前沿时，联盟一方的所有首脑人物，几乎都在，而且吵得不可开交。 “……卡茨犯的错误，为什么要我们来买单？他不服从命令，自己冲出去，还带上了一个同样脑子有点不清醒的李幸倪，那就让他们去死！”加布鲁的声音怒吼着。 在过去这些天的战斗中，加布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在死守K市的攻防战中死去，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话说得很重，旁人也都理解，因此没有计较。 “但那是李幸倪啊，华夏书院的院长，她和卡茨一起陷在外边了。”羽化云咬牙。 时与砂这时说道：“我出城一趟吧，把人救回来。加布鲁说的对，这是我们华夏书院自己的失误，我们会自己弥补的，不会连累大家。” 海洋却一把拉住时与砂，坚决地说：“如果真的不想连累大家，就不要出城去，那不是救人，而是送死。你死了，对我们大家都有影响。” “怎么，我出去救我们书院的院长都不行？”时与砂冷冷道，“放手！” 海洋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在海洋看来，这种时候必须摒弃私人情感，放弃城外那两人！谁如果不这么做，就是对还在城市里的所有没有犯错的战斗人员的不负责任！ “咦？那是……谦谦，李小森！”斯卡纳这时看到谦谦和李小森的到来，微微怔愣之后，眼中浮现出怒色，沉着嗓子道：“谦谦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带李小森过来，是什么居心？” 谦谦身子一颤，然后硬起心肠，强迫自己不去看城市之外正在被围攻的弟弟和李幸倪，说道：“抱歉，没有看住卡茨，这是我的失误。大家不必为此费神，都散了吧，各归各位。” 脾气很好的塞丽听了，忍不住冷笑：“如果殿下真是这样的想法，为什么还要把李小森带来？” 其实塞丽和谦谦的私交很好，也明白谦谦作为姐姐，很难完全摒弃私心，因为所有人都是凡人，没人能做到真正的无情无欲！ 但打到现在这样的惨烈地步，所有人的心绪都好像一根紧绷到极点的绳子，一碰就要断。 李小森没说什么，默默走到城防线上极目远眺、没有参与众人争论的琉璃身旁，问道：“龙五先生怎么说？” 琉璃道：“龙琪儿刚才来过一趟，说五先生正在搭建祭坛的关键时刻，无法分心，让我们自己看着办。” 李小森嗯了一声，运转洞彻眼，凝望城市防线之外的战场。 可以看到，夜行者大军就好像黑色的浪潮，翻翻滚滚，而李幸倪和卡茨的身影，就像是滔天巨浪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遭受倾覆之灾。 夜行者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一个个悍不畏死，为了他们的始祖能够复苏归来，所有夜行者都不要命了。 事实上这正是这场围城战开始以来，日行者联盟落入下风的重要理由，战斗第一天的时候，加布鲁曾出城迎战，狂战士的职业特性，决定了他们不擅长单挑，但特别擅长以一挡百。 结果是加布鲁险些死在城市之外的旷野上。 夜行者的数量，真的太多了，关键是他们看到加布鲁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冲上来就抱着加布鲁自爆！ 面对这种打法，谁受得了？ 夜行者在北美战役之中，元气大伤，但日行者联盟也在两年前的内战之中，被俱乐部重创，一个多月前的日本剑馆大战，则又是一次严重损耗。 所以在军队数量和作战能力上，夜行者一方反倒占据绝对的优势。 而在双方顶尖战力的对比上，日行者联盟本认为己方有优势，毕竟对方只有小狼王和黑桃洛两名天榜级别的强者，数量上就不如，但战斗开始之后，参与战斗的不只是黑桃洛和小狼王，还有一名自称戴安娜的神秘人物，据说是这次大战的夜行者方面总指挥。 这个戴安娜的存在，让日行者一方依靠顶尖战力的优势，反守为攻的想法，也化为泡影。 “这个戴安娜的底细，调查清楚了么？”李小森问琉璃。 “全无头绪。”琉璃如实答道。 李小森又嗯了一声，然后用只有自己和琉璃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的想法和我一样吧，如果只是卡茨陷落在外，就放弃掉。但毕竟加上了一个李幸倪，而为了李幸倪冒险，不能算是错的。” 这是完全站在首领的角度，所做的判断，不掺杂任何私人情感。 卡茨是可以放弃的，但李幸倪太重要了，尤其是在和龙五谈话，知道李幸倪的真实身份，以及实力上限之后，李小森明白这是一个绝对不能轻易放弃的人。 “帮我看住我妹妹，我去去就来。”李小森对琉璃说完，然后在众人的惊呼、怒喝声中，脚步一点，强攻式发动，瞬间从静止加速到极致，冲出防线。 李小茜匆匆来迟一步，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是哥哥一人冲向密密麻麻的夜行者大军的背影。 琉璃脚步一动，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李小茜身旁，仅剩的独臂抬起，手掌轻轻按在李小茜的肩膀上，便犹如如来佛祖的手掌，压得李小茜丝毫不能动弹。 不理会李小茜的抗议声，琉璃沉声说道：“所有人，各归各位，谁也不要出城支援！我们对城外三人，目前最好的支援，就是不要支援。谦谦，你如果要轻举妄动的话，我保证会对你出手的。” 从剑馆归来，琉璃只剩下一条胳膊，但在亲手杀死柳长生之后，他仿佛也彻底放下柳小惠了，不是忘掉，而是放下。尘心已死，真正地遁入空门。 虽然羽化云、斯卡纳、加布鲁、塞丽等人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明白：琉璃，目前隐隐然是众人之中，实力最强的一个！超越了其他的天榜强者。 琉璃开口压住场子，然后他自己则再次看向冲出城市的李小森，心中默默说了一句：“你真的一点私心都不带么？只为为了李幸倪而出城救人？我不太相信呢。” 第一更，今天还有一更哦。 卷7章14 与时间赛跑 内心到底有几成是为了李幸倪，几成是为了不想看到谦谦失去弟弟的悲伤模样，才做出这样的选择，李小森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这很重要么？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李小森知道的是：如果说有谁能活着把城外的那两人救回来，自己的把握最大。 冲出城防结界的刹那，迎面便是一股饱含血腥煞气的劲风！ 两名夜行血族的尖牙和利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近前，而身后和两侧，三名夜行月族的“月狼一击”甚至更快一步，已经扑到！ “李小森？李小森！！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其中一名夜行者，似乎是那名华夏血战中死在李小森手中的“锁骨”的后辈，“我要杀了你，为锁骨前辈报仇！” 李小森脸色不动，强攻式瞬间从极动转为极静，刹那的速度剧变，让五名突袭者不可避免地击在空处，没能命中。 然后李小森拳脚齐出，看起来轻描淡写地在每个对手身上都给了一拳、或踹上一脚，力道看起来并不沉重，反而流畅连贯得好像是在舞蹈，出拳出脚的同时，李小森轻描淡写地从五人之间穿过，头也不回地继续加速前行。 而这五名突袭者，却像是骤然定格在原地，化为雕塑。 直到李小森已经远去，他们才突然好像沙雕一般，轰然崩塌，碎成一地的血肉！ “哦？那是……李小森？”夜行者一方的指挥大本营，小狼王站在高处，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然后他咧嘴大笑起来，“好啊，终于他妈的不做缩头乌龟了！” 这段时间，小狼王简直要闷出病了，除了开战第一天和加布鲁有过一战，之后就再没有机会和高手对决。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吐掉嘴里叼着的树枝，就要去迎战。 黑桃洛却一把拉住他，说道：“别轻敌，你没看到么，刚才那李小森的拳法体术……没看错的话，他好像终于把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独特能力，融为一炉了，刚才他的体术，看起来简单平庸，但比一个多月前在剑馆的时候，强了好多！” 小狼王用力甩开黑桃洛的手，冷笑道：“所以呢？难道就不打了？别忘了，日行者每多坚持一天，我们赶在圣器被销毁之前将之抢夺回来的机会就少一分！” 黑桃洛淡淡道：“谁说要抢回来了？你这蠢狼，忘了我们的计划么？” 小狼王一怔，然后有些不情愿地嘟哝两句，不吭声了。 黑桃洛转头看向不远处站在最高点俯瞰整个战场的那个脸色苍白到有些透明的、看起来甚至有些娇弱的少女，问道：“军师，我们怎么处理？” 戴安娜微微眯着那双漂亮的眸子，从李小森冲出来的第一瞬间，她其实就把目光锁定在对方身上了。 此时此刻，看着只身冲进夜行者的大军之中，好像锋利的背鳍破开浪潮，笔直杀向李幸倪和卡茨被困的那处战团所在的少年身影，戴安娜微微一笑，说道：“麻烦小狼王，去把那两个头脑不清楚的蠢货宰了，我要李小森赶到的那一瞬间，看到的只有李幸倪和卡茨的新鲜尸体，可以做到么？” 小狼王一下又跳起来，咧嘴笑道：“早说嘛！” 他的身影悄然隐没，与此同时，整个战场之上，没来由地有一种无形而巨大的压迫力，不只是被围困的李幸倪和卡茨，包括夜行者在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无法言喻的压抑感，似乎有什么恐怖的野兽，马上就要从虚空中跳出来，夺人性命。 “是小狼王，他出手了！”城防线上，塞丽一脸凝重，咬牙道，“当初在北美战役中，他就是靠这招赢了我，这不是一般的‘月狼击’，而是‘月狼击’和‘吸血狼形’的完美结合！” 塞丽是焰巫师一脉之中，极少见的不需要猎魔人保护的存在，她自己就有自保能力。 当初北美战役中，塞丽在职业属性被克制的情况下，和小狼王周旋了数月之久，才以一招之差惜败。 那时候，小狼王用的就是这一招，把爆发力十足的“月狼击”和持续输出能力优秀的“吸血狼形”，结合一体使用。 相比起那时候，眼下的小狼王更成熟了，如果说当初击败塞丽的，是比较粗陋的两招结合，那现在就是更进一步的深度结合！ 城防线上，以琉璃为首的联盟顶尖高手们，虽然强行按耐住出城一起作战的冲动，但看到小狼王亲自出手，都忍不住为李幸倪、卡茨、还有李小森捏了把汗。 “那个叫戴安娜的军师，好狠毒！”羽化云脸色难看，“她是故意等到李小森出城救援，才派小狼王下杀手的么？李小森要是急于救人，很可能会露出破绽，而黑桃洛那家伙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只要李小森一露破绽……哪怕只是最细微的破绽……” 斯卡纳罕见地有些暴躁道：“所以谦谦你为什么要把李小森带到这里来？你知道的吧，你知道如果是他，一定会冲出去救你弟弟卡茨的！” 谦谦脸色惨白，嘴角一扯，露出一个难看又苦涩的笑容。 从弟弟卡茨冲出城去，谦谦的思绪就是乱的，完全乱的，她终究是个年轻的女孩啊，年纪轻轻就扛起一整个家族、乃至世界安危的重担，再怎么努力，也会犯错。 “现在我明白了，之前李小森不肯交出复活圣器的心情，也明白我设局对付他，是多么自大，我真的是看人挑担不吃力，轮到我自己的时候，才知道这有多难……”谦谦深深吸一口气，心里想着。而面对斯卡纳的质问，谦谦没有辩解什么，她终于恢复了冷静，默默做了决定，“如果李小森真的为了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还是会努力把这场仗打完、而且打赢！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之后，我……我会跟他一起去的。” 斯卡纳看到谦谦脸上的神情，突然由愧疚、自责、犹疑、挣扎，重新转为冷静、坚定，反而呆了呆。 这时候，李小茜突然不再抵抗琉璃的压制，而是冷静下来，对所有人说道：“各位，如果你们想要坚守阵地的同时，还帮到我哥哥的话，接下来就听我的，抓住我的手！我有办法，让大家不出城，就给到哥哥他支援！” 众人：“什、什么？” 不得不说，李小森出战之后，僵持了这么久的整个城市、整个战场、乃至整个世界，都很快得到消息，进而震撼不已。就像在僵局之中，突然投下的一个变数，一石激起千重浪。 “李小森出战了！” “妈的，早该如此了！我们这边也不能掉链子啊，给点力，大家一起加油，把这些疯了一样攻城的夜行者，顶回去！！” 城市各处防线上的战斗人员们，一个个在收到消息之后，支撑起已经疲劳之极的身体，再次顶到了防御工事的最前线上去。 至于全世界的人们，他们同样通过直播——而且这次不是日行者联盟的直播放送，而是夜行者为了瓦解全世界人心，做的直播——看到了李小森孤身一人冲向被困的李幸倪和卡茨的场面！ 看着如潮水般直似无穷无尽的黑色大军，和大军之中好像一片小浪花的李小森，所有人都为李小森捏了把冷汗，紧张得忘记了呼吸！ 日本剑馆，唐心因为和柳长生的作战中，近身承受了太多柳长生的攻击，不得不留在剑馆养伤，并没有参与到K市的围城战之中。 “不要死啊。”透过屏幕，看着奋力在数不尽的悍不畏死的夜行者之中冲杀的李小森，唐心眼神动了动，喃喃说道。 同一时间，远在北欧，北极圈范围内，一名和凯瑟琳娜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女站在一座雪峰的顶上，如剑般锋利的眸子，凝望着华夏K市的方向，沉默不语。 李小森自己当然不知道，自己冲出城市之后，短时间内已经成了整个战场、乃至全世界关注着这场围城战的焦点所在。 他现在无暇顾及其他，眼神坚定，只有一个念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李幸倪和卡茨身边，把人救了，然后撤退！ “万象体术”全力展开，李小森出手冷酷无情，把一个又一个挡在眼前的夜行者，撕成粉碎，一路挺进。但这夜行者大军的数量，简直杀不胜杀。 李小森自然也感觉到了，正向李幸倪和卡茨那边靠近的小狼王的气息，要说心中不着急是不可能的，但同时李小森也知道，自己绝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因为小狼王靠向李幸倪和卡茨的同时，黑桃洛的一缕幽冷的、相比起小狼王丝毫不起眼的气息，已经牢牢锁定了自己，只等自己着急出错的瞬间！ “你不该出城的，李小森。”黑桃洛冷冷看着李小森的身影，心中默道。 另一边，小狼王咧嘴狞笑一声，狂笑道：“既然出来了，就别回去了！和这两个莫名其妙冲出城来的蠢蛋一起，永远给我留下来吧！！” 李幸倪浑身浴血，一手拖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卡茨，一手抓着一名血族的尸体当作武器，把四面八方逼迫而来的敌人，逼开来。她明显已经精疲力竭了，手臂挥舞血族身体的动作，越发僵硬，手臂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这时，李幸倪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头顶上空的某处，一时间像是傻了，完全忘记了周围如狼似虎的夜行者大军。 她不是傻了，而是动不了了。 被小狼王锁定的瞬间，李幸倪全身僵硬，连灵魂都像是被彻底冻结！ 下一刻，李幸倪就看到头顶上空的那片空处，突然之间，虚空如镜般破碎。 一头通体血色、仿佛刚从血池中洗了澡出来的巨狼，从那破碎的空间裂缝中，扑了出来！ 巨狼张开血盆大口，满嘴狰狞的尖牙，还有那黑乎乎仿佛无底洞的喉咙，在李幸倪眼前急速放大，直到彻底占满李幸倪的全部视野。 卷7章15 能力轮盘 这个年代的天才，真的很多。 历史上从未有过像这个年代这般，同时涌现十名天榜强者。 小狼王作为天榜名单中的一员，不可谓不优秀，但一直以来，光芒总是被柳长生、黑桃洛所掩盖。 人们提起小狼王，大多会说一句“和羽化云一样都是天榜之中最年轻的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直到此刻，眼看那隐匿行迹之后，陡然间破开虚空，重新浮现，凌空扑击而下的血色巨狼的身影，人们在终于意识到：小狼王或许被严重低估了！ “好强的攻击力，这是纯粹的刺杀技术！”斯卡纳同为刺客，眼神连连变化，“和我们猎魔人不同，这是把胜负赌在一击之中的赌博式的刺杀！” 猎魔人的刺杀，是游斗型，一击之后，立即远遁，等待下次出手的机会。 月族的刺杀，则是另一种风格：将全部力量和精神，灌注于一击之中，不给刺杀者本人留任何退路。 这种刺杀技术，和月族的身体构造有关。要知道绝大多数职业者，体内储存的本力如果是十成，瞬间能迸发出来的，最多也就四成左右。月族成年后，却能轻易爆发出至少六成的力量，而“月狼一击”，则是把瞬间爆发力从六成提升到八成、甚至无限接近九成的技巧。其他职业如果这么使用力量，别说克敌制胜，自身首先就要出问题，会在搬运力量的过程中承受不住，爆体而亡也说不定。 “不只是爆发力强悍而已，那不是单纯的‘月狼击’。”塞丽说道，“小狼王那家伙，在‘月狼击’中融合了‘吸血狼形’，只要他成功猎杀了目标，吸血狼形会瞬间吸干对手的生命力，补充到小狼王的体内，这样一来，‘月狼击’能进不能退的弱点，就被极大的弥补了。” 塞丽和小狼王交手次数最多，自然最有发言权。 但她终究还是低估了小狼王此刻展现的招式——击杀目标之后，不仅仅是补充一部分消耗的本力，而是瞬间补满！换言之，只要能杀死目标，下一次月狼击，会瞬间刷新、准备就绪。 这是小狼王独创的顶级能力：无限月狼击！ 至少是职业六级巅峰、甚至好像已经进入职业七级的层次的本力，配合上月族历史上的最强能力“无限月狼击”，不仅如此，小狼王还佩戴着一枚历代狼王的身体精华熔炼而成的“血狼牙”——如此本力、能力、外力，汇聚一体，揉合成惊人的战力，让还在“梦游状态”的李幸倪如何抵挡？ 按照龙五所说，李幸倪是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由士兵一次次逼近临界血限，最终化为血族的存在。 真正清醒过来，恢复全盛实力的话，李幸倪就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亲王级血族，若能再进一步，渡过千年血劫，便是超越亲王的夜行始祖之下的无敌人物。 血族亲王的等级，是职业六级，要渡过千年血劫，才算是破入职业七级。 但事实上，职业六级的血族亲王，战斗力比其他职业的七级水准，只强不弱。当初无圣之战，诸位亲王和日行者联盟的半圣（职业七级）门主们在兵阁上空大战，最终拼得两败俱伤，门主们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总之，李幸倪如果恢复实力，恐怕和柳长生一样，堪称圣境之下无敌手，甚至可能比柳长生还要厉害一些。 但那都是龙五的描述，是假设中的情况。 现实是：眼前这个李幸倪，别说全盛实力的一半了，恐怕一成都没有。 她连记忆都没恢复，头脑也不清醒，能在众多夜行者的围攻之下坚持到现在，已是奇迹，如何面对小狼王的蓄力一击？ “院长！”时与砂、鲁明统领等人几乎要冲出去救援了。 反倒是世界各地的人们心中紧张的同时，忍不住有些疑惑：这年轻女生是谁？ 李幸倪两年前的内战中昏迷，不止记忆缺失了许多，实力衰退，就连样貌也和众人印象中不一样了。 之前反对出城救人的斯卡纳、加布鲁、海洋等人，都转开头，不忍再看。 谦谦咬牙，死死盯着城外即将丧命于小狼王之口的李幸倪，身子隐隐发颤：“我怀疑李幸倪害过我，可她现在……为了救我弟弟，反而要死在夜行者手里了……” 再看李小森的位置，其实已经很近了，距离李幸倪和卡茨的所在，只有百米不到，但终究还是差了百米。 对于顶级职业者而言，百米不过是一跨步的距离，但在李小森和李幸倪之间，挡着数百名悍不畏死的夜行者！ 黑桃洛是唯一没有分心去看小狼王和李幸倪那边的人，他只盯着李小森的身影，双眼一眨不眨，牢牢锁定。 “别勉强了，你赶不上的。”黑桃洛口吻淡淡的，声音直接传递到李小森耳畔，“你和柳长生在日本剑馆的那一战，我看了，李小森你的确很厉害，正面对决的话，我没信心赢你，但你如果因为着急救人而在我面前露出破绽的话，我保证，你会死在我手里。” 李小森知道，黑桃洛的话并没有夸张，这血族的天榜高手，比起小狼王低调许多，至今没人能弄清楚黑桃洛的实力深浅和能力特性。 柳长生在北美战役之前，可一直都说他不如黑桃洛呢。 李小森此刻被黑桃洛锁定，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黑桃洛的目光像是能看到自己的灵魂中去，这种感觉李小森从未有关，估计和黑桃洛的能力相关。 “要不是这些天把‘能力熔炉’修行到位，熔炼诸多专属能力于一体，化为‘万象体术’，我这么冒冒失失地冲出城市防线，还真就是送人头的了。”李小森心说，“本来想要再藏一藏的的，等到始祖复活圣器真正被销毁之后，再展现全部实力，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可能了啊。” 在黑桃洛眼中，李小森的动作，突然间变了风格。 之前李小森一路冲杀，施展的都是“万象体术”，举手投足其实没什么稀奇的，重点在于每一拳每一脚，都蕴含着诸多专属能力之间混合搭配之后的产物。 很难说李小森某个瞬间，用的具体是哪一个专属能力，因为其实每个瞬间，李小森都动用了全部专属能力，区别只在于搭配方式千变万化，以有限的专属能力，演化出了无限的实战用法，这便是“能力熔炉”的奥义。 但“能力熔炉”，若只是简单的能力混搭，怎么能称得上战斗法师一族无数年来千锤百炼的战斗哲学？ 李小森此刻动作变化，陡然之间，不再混合使用诸般专属能力，而是忽而转成只用“灵刃武士”。 身体瞬间变成半透明的灵体状态，手中则无声地多出了一柄巨大堪比双手长柄武器的灵刃，护手部分，是一张狰狞如有生命的鬼脸。 这是李小森在剑馆大战中开发出的“灵刃武士”，但又明显不只是剑馆大战时的灵刃武士那么简单。 “这……这能力的气息，怎么会比一个多月前，强了这么多？！”黑桃洛眼中射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有那么一瞬间，黑桃洛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但很快，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感觉错：李小森此刻使用的灵刃武士，在能力强度上，比一个月前强了数倍！ 要知道到了天榜的水准，实力的提升，都是极限压榨式的，想要前进一小步，都非常困难，需要巨大的付出和努力。 李小森动用“能力熔炉”，将各个专属能力混搭，战斗力直接翻倍，这已经让黑桃洛觉得很吃惊了，现在更是觉得难以置信，怎么会有一下子提升数倍的情况出现？ 因为太吃惊了，黑桃洛对李小森的锁定，出现了片刻的懈怠。 李小森的身子一个闪烁，刀锋破开虚空，整个人像是撕开空间步入其中，下一刻，李小森的身影，越过百米距离里的数百名夜行者，直接出现在李幸倪的身前。 但李小森重新出现后，手里并没有灵刃，而是赤手空拳，一声低吼，用肩膀硬扛住小狼王所化血色巨狼的撕咬！ 与此同时，在血色巨狼的背脊上空，那灵刃凌空倒悬，尖头朝下，破开空间直落下来！ 人与灵刃同时穿梭空间，却分别从两个不同的位置，穿梭出来——这是一个月前李小森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任何能力都有其极限，“灵刃武士”也不例外。 既然如此，李小森是如何超越灵刃武士的能力极限，做出这一系列在黑桃洛看来匪夷所思的动作的？ “因为这不只是‘灵刃武士’一个能力啊。”李小森心说。 没人知道的是，在表面上全力动用“灵刃武士”的同时，李小森的体内，其他的诸般专属能力——从被动能力“洞彻眼”和“复苏”，q技能“强攻式”，w技能“小小茜”、e技能“千幻书生”——其实都在运转。 所有这些体内运转的能力，都成为了表面上施展的灵刃武士的“后盾”。 就像是柳长生手中的祖剑和体内的战神兵器们的关系，战神兵器的威能，尽数集中于祖剑，李小森则将体内的各项专属能力的威力，集中于灵刃武士之上，这才有了一瞬间数倍的威力提升！ 修行能力熔炉之后，把各项能力混搭使用，强化对各种情况的适应性，这便是“万象体术”。 除了“万象体术”之外，能力熔炉还有一种运用手法，就是以某一项能力为矛，其他能力为后盾，不只是灵刃武士可以作为矛，其他能力也可以。 比如李小森如果把灵刃武士，换成洞彻眼，然后以其他能力作为后盾支援，洞彻眼的瞳力同样可以瞬间提升数倍。 这便是能力熔炉的两大运用手法的第二种：能力轮盘。 一个多月前在日本剑馆，李小森刚刚开发出灵刃武士的时候，甚至无法在动用灵刃武士的同时，使用其他专属能力，单单一个灵刃武士，就让李小森不得不全力以赴，再无余力。 而现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李小森不仅可以使用“万象体术”，把各项专属能力融合使用，还能用其他专属能力将灵刃武士强化到极致！ 这就是能力熔炉的强大之处！ 李幸倪忽然恢复行动能力了。 之前她被小狼王的杀意锁定，全身僵硬，灵魂像是被冻结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血色巨狼的血盆大口，在视野范围内急速放大，除了等死，什么都做不到。 直到李小森的身影，以比小狼王更粗暴的方式，撕开空间，强硬横插到李幸倪和小狼王之间。 李幸倪眼中的小狼王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李小森的背影。 “呼……呼……”李幸倪全身一震，恢复了行动能力，却也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你……你是……李小森？”李幸倪叫道，听口吻，她还是没恢复记忆，并不是那个从容冷静的院长李幸倪的冷静语气，还是一个梦游症患者的咋咋呼呼的明显头脑并不足够清醒的口吻，“李小森你怎么跑来了？” 李小森一时间无暇估计李幸倪的状态，更没空回答这没营养的提问。 小狼王所化的血色巨狼，狠狠咬下来，李小森用身体挡住李幸倪和卡茨，自己的肩膀却是巨狼的血色尖牙，狠狠洞穿，顷刻之间，血流如注，在脚下汇成一滩。 “黑桃洛，你也太不靠谱了！”小狼王一口咬住李小森，恼火中透着嗜血和残忍，“算了，这样也好，看我直接把这小子吃了！” 小狼王施展的是“无限月狼击”，只要能命中对手，并且见血，用不着一击杀死对手，也能瞬间刷新“月狼击”，中间根本不需要换气、重新蓄力。 对于李小森竟然真的赶上了，小狼王也颇为吃惊，但他并不在乎，第二记“月狼击”的恐怖气息，正在急速酝酿！ 直到黑桃洛一声断喝：“你这蠢狼，看你背后！小心你背后！！” 从李小森突然间发动“灵刃武士”，穿梭虚空，用自己的身体帮李幸倪和卡茨挡了致命的一击，整个过程太快了，发生在瞬息之间，以至于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甚至不少人还在试图凝聚目力，试图看清瞬间移动了百米距离的李小森。 正因为太快了，快到人们连李小森都看不清楚，所以自然更没有人注意到小狼王背脊上方那柄倒悬的灵刃。 “不用黑桃洛你废话啦！”小狼王冷笑，“一柄武器对着我，我能没察觉么？被太小看人啊。” 血色巨狼身上的根根毛发，陡然间竖立起来，同时血色巨狼变得有些半透明，这是小狼王做好了防御的准备，他感觉到那灵刃的攻击，应该主要是灵魂攻击，所以转化自身形态，进入到灵魂防御状态。 当然，一味防守并不是小狼王的特点，他打算用背脊硬扛李小森的灵刃攻击，同时他要用第二记月狼击，彻底干掉眼前的李小森！ “想法很好，但……你确定你没小看我么？”李小森忽然微笑着开口了。 肩膀仍被狼牙贯穿，李小森非但不挣扎，反而主动抬起手臂，环抱住小狼王所化的血色巨狼的脖颈，像是不让小狼王逃跑。 “……咦？”小狼王猛地感觉到，牙齿和李小森的血肉骨骼摩擦，传回来的感觉不对劲，似乎李小森的身体强度，在一瞬间提升了许多，变得如佛寺阿罗汉那般坚韧刚强。 与此同时，小狼王背脊上空倒悬的灵刃，不再是灵刃的模样，而是悄然转化成了一杆凝实无比的强攻之矛！ 能力轮盘，悄然转动。 显露在外的，从灵刃武士，变成了强攻式！所以李小森的身体强度才会提升（强攻式是吸纳了佛寺锻体神通的兼顾攻、防、速的专属能力），灵刃也变成了强攻矛！ 和灵刃武士不同，强攻式，是非常极致的物理攻击。 然而小狼王这一刻准备迎接的，本是灵刃武士的灵魂攻击啊。 灵魂防御自然对物理攻击没有多少防御效果。 小狼王的脖颈被李小森抱住，牙齿卡在李小森坚韧如铁的身体之中，然后，他感受到了：背脊上的一点，还未真正遭受攻击，但已然有种芒刺在背的恐怖感觉。 像是死神的镰刀，悄无声息之间，已然对准他的背后，无情落下！ “不……不！”小狼王眼中终于浮现出震惊和恐惧的神情来。 卷7章16 天使笑容，恶魔心脏 烈日当头。 原本激烈无比的k市围城战，各处防御战线上的对垒，依然惨烈无比，但城市内外的所有人，此时都安静下来，反而令得城防线上的厮杀声格外清晰。 小狼王已然恢复了人形，正剧喘着，额头上满是汗水。 在他前方不远处，一杆超过十米长的强攻之矛笔直扎落在地面上，强悍的冲击力，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以巨坑为中心，裂纹蛛网般朝四面八方延申。 从空中俯瞰下来，像是在黑色的夜行者大军中的一块醒目的伤疤。 小狼王没死，但可以说在死亡的悬崖边缘走了一遭。 千钧一发之际，他被赶来的黑桃洛抓住，向后拉开。强攻之矛狠狠扎穿了血色巨狼的身体，但小狼王已经从中脱出来，那巨狼不过是个空壳子而已。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死了。”小狼王再强悍好战，也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挨了李小森刚才那一矛，就算仗着月族的强韧生命力侥幸不死，也绝对会遭受无法想象的重创。 此时全场除了投身攻防战第一线的双方战斗人员无暇他顾，其他人一片安静，既是震撼于李小森于万军之中，及时赶到，挡下小狼王的同时，还能反守为攻，同时也对黑桃洛能及时拉开小狼王，所展现的速度，感到意外和骇然。 一直以来，黑桃洛是天榜名单上，除了那位北欧的第一宫廷剑士菲奥娜之外，最为神秘的一个。 柳长生一度认为自己不如黑桃洛，称赞黑桃洛才是天榜第一人，但黑桃洛的实战记录十分有限，而且真正全力出手的样子，其实谁也没有见过。 关于这个血族天才，到底有多强，怎么个强法，具体强在哪里，没人能说明白。 直到现在，眼见他在李小森展现出那么恐怖的实力和匪夷所思的手段之后，依然能及时拉开小狼王，保住小狼王一命的身手之后，人们才终于意识到—— 黑桃洛，或许没有某个具体的强势之处，而是他在所有方面，都很强！ 相比起日行者联盟的众多职业，血族本就是各方面毫无弱点的近乎完美的职业——本力兼顾质与量、鬼魅般的速度、天生强悍超越古武者、狂战士的力量、血族皮膜的防御力、以及每个血族都具备的大师级别的灵魂类的手段——所有方面都很强，这就是血族。 而黑桃洛，是没有弱点的血族之中，最完美的那一个。 之前他凝视李小森、锁定李小森的时候，让李小森生出一种灵魂被人直视的难受感觉，那是黑桃洛的灵魂类能力：微暗凝视。 而在被李小森发动“能力轮盘”，瞬间加速度，摆脱了黑桃洛的锁定之后，黑桃洛仍以极快的反应速度，救下小狼王，这又是黑桃洛的速度优势。 以速度而论，他比无限逼近血族的血纹猎人斯卡纳，还要快一大截。 李小森甚至觉得，自己以灵刃武士穿梭虚空的速度，都未必能比黑桃洛更快，或许能稳稳胜过黑桃洛的速度的，只有自己以“能力转盘”全力发动“强攻式”的时候，但那只是直线速度，腾挪转折方面，却又未必能比过黑桃洛了。 这就是黑桃洛，没有特点就是他的最大特点他，他在血族所有的强势点上，都做到了最强。 这是一名……完美的血族！ “了不起的速度！”李小森没有追击，而是后退一步，护住李幸倪和卡茨。 眼下已然赶上保住了两人的性命，接下来就是如何脱身，回到城市防线之内的问题了。 “能力轮盘”再次悄然转动，从“强攻式”转化为“小小茜”，光明与火焰两种属性的法术球，如阴阳双鱼一般环绕成圆，护住李小森和身后的李幸倪和卡茨。 “小小茜”是诸多专属能力之中，看起来最朴实的一个，但以防御力而论，千幻书生也要逊色一些。 相比起法术护盾类的“小小茜”，“千幻书生”更侧重于防守反击。 此时在“能力转盘”的强化之下，小小茜的防御力，比正常情况翻了数倍。 “哥哥？哥哥！”小茜的声音传递过来，却不是通过一般的传音能力，而是在李小森的心里，直接响起。 兄妹俩在日本剑馆大战之后，就建立起难以言喻的血脉相连的感觉，不止李小茜可以学习一部分李小森的专属能力，李小森也能通过血脉联系，从妹妹那里获取力量。 “哥哥你还好么？”小茜的声音很急切，“我这边，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支援哥哥你！” 为了止损，城市内的联盟众人，不会再轻易出城了，因为那不过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个送而已。 但刚才，李小茜对众人说：“抓住我的手，我可以让大家不用出城，就能帮到哥哥！”这可不是假话。 此时城防线的最前沿，琉璃、羽化云、谦谦、时与砂、斯卡纳、海洋、塞丽、加布鲁……所有高手，一个个手拉着手，彼此相连，最终由琉璃和时与砂，一左一右拉着李小茜的双手。 “喂，靠不靠谱啊？”加布鲁的眼神里，明显将信将疑。 “嘘，别说话！”塞丽横了他一眼。 所有人都分出了一部分力量，然后通过李小茜，再通过李小茜和哥哥之间的那一道奇异的血脉联系，传递到了李小森这里！ “这……小茜你什么时候开发出的这种手法？我怎么不知道？”李小森内心里，其实是非常吃惊的。 他并不知道妹妹居然有这种和自己分享力量的手段！ “这不重要，哥哥你别分心啊！等回城脱离危险了再说！”李小茜传音叫道。 李小森点点头，虽然从妹妹的口吻之中，听出一丝不太寻常的古怪味道，但这的确不是分心的时候。 李小森默默把妹妹传输过来的那份巨大的力量，暂时隐蔽好，并不立刻外放。 同时，李小森心念一动，布设在k市整个城市范围内的“小森德洛”，虽然还非常粗糙，甚至算不上真正成型，但若接下来真的必要的话，说不得，只能提前亮出来将就着用了！ 从冲出城市到赶到这里，前后其实就几个呼吸的时间，但凶险程度实在不亚于一场大战。 李小森感觉自己的本力，在体内汹涌澎湃，从日本回来之后，李小森其实从未真正全力调动过本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时全力以赴，体内本力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李小森竟然觉得有种难言的灼烧感。 随着本力越发狂暴地奔流涌动，几乎有点脱序的趋势了，李小森感到手腕上的印记——那蜉蝣黑刺——竟有一种随着心跳，一下下一起跳动的感觉！ “唉，看来想要撤回城里，难度比我预期中要大呢。” 李小森有些恼火地回头，狠狠瞪了李幸倪一眼，心说，“所以到底为啥要莫名其妙地冲出城市来打架啊？说实话，如果你不是李幸倪，卡茨不是谦谦的弟弟的话，我还真可能不来救人了！” 像是读懂了李小森眼神里的意思，李幸倪做了个无辜的表情，耸肩说：“不能怪我哦，这联合家族的小子没头没脑地冲出来了，我看他快死了，再加上这些夜行者整天在城市外耀武扬威的，我真的是越看越生气，一个没忍住就……” 只听这二货兮兮的口吻，就知道李幸倪还没睡醒。 倒是李幸倪说到“看着这些夜行者耀武扬威就很生气”的时候，李小森有种感觉：她并不单纯因为对方耀武扬威而恼火，还有一种几乎刻印在血脉之中的恨意。 即便还没有恢复记忆，更没有恢复实力，李幸倪依然对夜行者，有种本能的强烈痛恨。 作为兵阁历代阁主的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龙五之外，和夜行者对抗最久的人，也是受到夜行者的伤害最大的人吧？ “你派人刺杀过谦谦么？”李小森一手抓起昏迷中的卡茨，扛在自己肩膀上，同时冷不丁地忽然低声问李幸倪。 “哈？”李幸倪一脸茫然，“谦谦这名字……好像很耳熟！” “好吧……”李小森摇了摇头，撇开杂念，沉声道，“等会儿记着，什么也别多想，跟紧我！” 李幸倪只是记忆不全，脑子不太清醒，但不是真的傻了，也不是不怕死，点了点头说：“嗯，知道！” 战斗还没有结束。 只有三人真的安全撤回到城里，才算是真的渡过这次难关。 夜行者大军密密麻麻的，将三人围得水泄不通。 城中的李小茜、琉璃等人一个个默不作声，其实各自心头也都捏着一把汗。羽化云回头望了一眼城市中心人工湖的方向，心说：“能不能快点啊，快点把复活圣器都销毁了，然后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出城去作战，而不必再一味防守了啊，龙五先生。” 全世界的目光都关注着k市的战况，因为这一战的战斗结果，或许会决定接下来整个世界的走向。 只见夜行者大军之中，小狼王喘息渐定，他脸上浮现出羞耻和愤怒的表情，什么都没说，举步就要上前再战。 败下阵来的耻辱，只能用对手的鲜血来洗刷，小狼王心高气傲，同时性子刚强无比，败下一阵之后丝毫不怯懦，反而有种抑制不住的狂怒，在他的血液中奔涌，无法忍耐。 严格来说，月族和血族不同，并不是夜行始祖的造物。 真正追根溯源的话，就会发现：月族其实是被灭绝的史前能力文明中的一支，但和其他被灭绝的同胞们不同，和焰巫师这种被龙五保存下来的和人类的混血后裔不同，月族是当初那场史前神话战争中，正义一方的叛徒，是被血族征服、吸纳的一支种族。 小狼王的一双眸子，变成血浆一般的暗红色，他的头发变得无比刚硬，根根竖立！ 愤怒象是一种力量，让他身上的气息如浪一般，散发出来，比之前更加强大。 这不是“无限月狼击”这样的战斗能力，而是一种月族特有的状态：狂怒。 在愤怒的状态下，愤怒会融入血液，化为力量，令月族的本力翻倍、甚至翻数倍！ 正因为“狂怒”的存在，月族的战斗力、爆发力，波动性很大，这是其他职业者没有的特性，事实上所有史前能力文明时期的种族，都有一些现在的职业者不具备的不稳定性、或是极端属性。 月族的“狂怒状态”如此，焰巫师攻击力天下第一防御力却弱得离谱的极端职业属性，也是如此。 但就在小狼王就要再次出手，李小森严阵以待，做好迎战准备的时候，黑桃洛一把按住小狼王的肩膀，说道：“好了，这不是个人战，别一个人逞强。” 说着，黑桃洛转头看向李小森，淡淡道：“李小森，你还是再次给了我意外，但我还是那句话，既然你愚蠢自大到觉得自己可以出城来救人还能全身而退，那就把命留下来吧。” 李小森还没说什么，李幸倪倒是立刻跳出来，喊道：“之前你也断言说我死定了，结果不还是支撑到援军到来么？别乱立flag，很容易被打脸啊你这个小白脸娘娘腔！” 大概是从来没被人骂过小白脸娘娘腔，黑桃洛呆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应。 黑桃洛盯着李幸倪看了片刻，问李小森：“这真的是李幸倪？” 李小森耸肩：“老实说，我也不太相信……” 黑桃洛哼了一声，忽然举目看向城防线上的联盟顶尖高手们，提声说道：“书院院长李幸倪、联合家族公主的弟弟卡茨、还有……天榜第一高手李小森，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你们就这么看着？不来救人么？” 李小森并不吭声，只是冷笑。 果然，只听琉璃同样提声说道：“出城救人？你怎么不直说让我们打开城防跟你们混战厮杀，好让你们有机会趁乱混入城中，来抢夺复活圣器？三件复活圣器的销毁工作已然进入尾声，这场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聪明的话现在就逃走吧，等复活圣器被销毁，我们联盟大军腾出手脚，真正出城迎战的时候，你们想走就来不及了！” 这一番话平稳道来，虽然口吻平和，但一字一句，都灌注了佛寺“狮子吼神通”，不止让在场所有夜行者听到后，心境动摇，也让全世界为k市战况揪心的所有人们，都感受到了联盟的决心和信心！ 李小森心说：就算是完美血族，也没办法处处完美无缺啊，你一个血族干嘛跟佛寺阿罗汉比“音功”呢？ 即便是擅长灵魂手段、干预人心的血族，在以声音言语影响内心情绪方面，也不是佛寺阿罗汉的对手啊。 黑桃洛再次陷入沉默，显然，这家伙本来想用言语打乱k市的防守，结果反而适得其反。 眼下战局的核心，看似是这边被围困的李小森三人，但其实一切都是为了城中的三件复活圣器啊。 夜行者疯狂进攻了这么多天，以及日行者一方坚决不在没把握的情况下出城迎战，都是为了圣器。 一方迫切地想要抢夺回来，另一方则打定主意，先确保圣器得以顺利销毁，在那之前，固守城市，绝不出城迎战。 ——黑桃洛深深明白这一战的本质，这是他和小狼王的不同之处。 很少有人知道，小狼王在“狂怒”的极限状态下，战斗力其实比黑桃洛还要更胜一筹。但在大局观上，两人差距很大。小狼王可以作战场上的猛将，也可以作无情的刺客杀手，但做不了统帅。 当然了，此刻黑桃洛统帅面对琉璃的音功碾压，一时间无言以对。 直到命令小狼王出手在李小森赶到之前击杀李幸倪二人的那位军师，戴安娜，终于再次开口：“琉璃佛子，觉得我们拦不住李小森他们三个？” 她的声音很清脆，有种渗透到灵魂深处的奇异力量，竟似不逊色于琉璃的“狮子吼”！ 琉璃眼神一凝，反问道：“你觉得你们能拦住？” 戴安娜抿嘴一笑，白得透明的漂亮脸蛋上，有种不太好意思的少女特有的羞涩感，让人很难想象：这居然是能让黑桃洛和小狼王都心悦诚服甘愿效命的血族大魔头？ 关于戴安娜的崛起过程，其实颇为传奇色彩，无它，只因为太快了！ 当初北美战役之中，夜行者中的两位半圣强者——那名月族青年，和那名血族的老妪——前者被琴岚重创，回到族中不久后就死了，后者倒是原本活得好好的，直到戴安娜的出现。 戴安娜很年轻，并不只是表面年轻，她的实际年龄，也很年轻。 她没有选择“渡血劫”的升级方法，而是选择从一级，就开始进行“同族挑战”！ 一路过关斩将，挑战、并杀死了一名又一名血族之中，同一级别中最强大的血族高手，戴安娜仿佛不知疲倦的机器，最终站在了那名亲王级别的血族老妪面前，再次说出了那两个字：“挑战！” 然后，她赢了，活了下来，成为血族历史上最年轻的亲王。 那血族老妪，则永远死在了猩红擂台之上，尸骨无存。 黑桃洛曾经问过戴安娜：“为什么在你的崛起道路上，没有挑战我？” 戴安娜的回答是：“我没把握。” 正是听到了这个答案，让黑桃洛愿意受戴安娜的调遣。戴安娜，并不只是有着和外表并不相符的悍勇、狠辣、残酷、甚至可以说是疯狂！她还有足够冷静的头脑、智商、判断、算计，来掌控她的疯狂。 论实力，黑桃洛并不认为自己真的比戴安娜弱，论潜力，黑桃洛认为自己更强，这位完美血族并不高调嚣张，但他其实有着比小狼王更加坚定的自信。 但论领导夜行者的能力，黑桃洛自认不如戴安娜，因此才说服小狼王一起，在三年前的北美战役之后不久，遵从戴安娜，断绝和柳长生的联系，默默为夜行始祖的复活，做筹备，一步步执行戴安娜所制定的那套“始祖复苏计划”。 只听戴安娜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拦住李小森三个人，我们的确做不到，拦住李小森一人，我们更做不到……” 李小森、包括此时战场各处、以及全世界关注着这里的人们，都不由皱眉疑惑：什么意思？拦住三人不行，拦住一人也不行？这戴安娜要说什么？ 戴安娜接着道：“三人不行，一人也不行，但如果说，拦住两人，我们还真能做到呢。” 李小森心中涌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戴安娜的目光，恰在此刻看过来：“就一点不奇怪么，为什么卡茨会在这个时间点，突然间昏了头脑，冲出城市来？呵呵，其实我也没想到，会钓出李幸倪和李小森你们这两条大鱼呢，我本来只想把谦谦引出来的……当然了，一切都是为了搅乱k市的防线，李小森和李幸倪两位出城来救人，比谦谦出来，对我方更有利。” 戴安娜慢条斯理地平静诉说着，李小森心中却涌起一丝寒意。 战场上突然响起三声喊叫——李小森闷哼着退了一步，李幸倪怒喝着挥拳，城市防线上的谦谦则是一声尖叫，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当场晕过去！ 之前一直人事不知地被李小森扛在肩上的卡茨，随着戴安娜的话语，突然间动了，一跃而起，反手一记匕首扎向李小森的小腹！ “小小茜”经过“能力轮盘”的强化，本是坚不可摧的绝对防御，但卡茨人在防御之内，李小森全然没想到卡茨会突然攻击自己，只觉小腹一痛，本能地伸手去抓卡茨，对方却已如泥鳅一般钻出小小茜的保护圈！ 戴安娜手一招，卡茨飞身而去，落在戴安娜身旁，神情木然，宛若傀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小森死死盯着戴安娜和卡茨，洞彻眼都没能看出其中的玄虚。小腹中匕倒是问题不大，卡茨的绝对实力，并不足以威胁到自己。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你这个恶魔，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城防线上，谦谦两眼几乎喷出火来，眼角忽然迸开，两道细细的血线流淌下来，触目惊心！ 戴安娜倒是一点不着急，还是稳稳站在原地，好整以暇，轻快地说：“也没什么，两年前你们日行者内部大战，我沉着混乱，稍微做了点手脚。谦谦殿下的弟弟，并不是被俱乐部打傻的，而是……被我抹去了神智，成了我的傀儡！” “这不可能！”李小森、琉璃、斯卡纳三人同时喝道。 琉璃的佛寺天眼、斯卡纳的猎人瞳力、李小森的洞彻眼，居然都没能看出卡茨的异常，这怎么可能？ 戴安娜敛了笑容，认真说道：“不错，我自然知道三位的瞳力非凡，所以就只留了微不足道的一缕联系，在卡茨的体内。我几乎没办法操纵卡茨做任何事情，他名义上是我的傀儡，但这两年来，其实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直到今天，我动用了唯一的那一丁点对卡茨的操控权限，让他出城来战。如果这么一丁点的破绽，都能被几位看破，那三位的瞳力，也未免太厉害了。” 抬起手来，戴安娜那纤弱漂亮的小手，轻柔地按在卡茨的脖颈上，可她的动作越是融合，就越是让人看得心里发毛。 甚至是小狼王，看到此刻戴安娜脸上那天使般的笑容，都忍不住全身一抖，如被冷水当头泼下，瞬间从“狂怒状态”中完完全全地退了出来。 那天使般的笑容背后，简直是最最邪恶可怕的恶魔之心！ 在李小森、李幸倪难看的脸色中，在谦谦要杀人的可怕目光盯视下，戴安娜掐着卡茨的脖颈，微笑说道：“我说卡茨并没有真的死掉哦，谦谦殿下相信么？呵呵，其实这事情没那么复杂，可以很好解决的——” “交出复活圣器！” “只要交出复活圣器，我不止不会为难李院长和李小森，还会恢复谦谦殿下弟弟的神智。从今往后，我们夜行者和日行者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和平相处，不好么？” 至此，李小森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局，戴安娜作为军师，作为夜行者如今的最高统帅，自然和黑桃洛一样，始终记得这场战争的关键和本质——三件复活圣器。 所以她的所有安排，都是围绕“如何瓦解k市铜墙铁壁般的防线，以便取得三件复活圣器”而进行的！ “小茜，能给我输送多一成的力量么？”李小森通过和妹妹的奇异血脉联系，传音道，“再多一成左右的力量，加上我自己的实力，我应该能把卡茨抢回来，然后杀回城去！” 李小茜咬牙，传音回道：“哥哥……就不能直接带着院长大人回来么？卡茨看起来已经没有自我的神智了，再去抢救他，太危险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李小茜也不例外。 如果卡茨还活着，李小茜或许说不出这样的话，但事已至此，卡茨还活着的希望无比渺茫，所谓的“能恢复神智”云云，很可能只是戴安娜的攻心手段！ 李小茜真的不想再看到哥哥在城外冒险了。 其实不需要妹妹多说，通过血脉联系，李小森能清楚感觉到妹妹此刻的心情，因为全都通过心脏，传递过来了，清晰程度堪称绝对的感同身受。 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推动全身血液加速奔流，李小森手腕上的蜉蝣刺青，随着心脏的节奏一跳一跳的，灼烧之感越发强烈了。 7000+大章哦~ 卷7章17 杀意已定 通过血脉联系，李小森从妹妹那边感受到的，并不只有传递过来的力量，也不只是那种为身在城市之外的哥哥的担心，似乎……还有点别的什么。 但血脉联系，毕竟不是真的让兄妹俩成为一体，一些李小茜内心深处的想法，李小森自然不可能感受得到。 况且此刻身陷重围，孤立无援，如此处境，李小森哪有余力去细致探究妹妹心底又藏了什么想法？ “小茜你别担心，哥哥救了卡茨，马上就带上院长和卡茨，一起回城去！放心，没人能拦住你哥哥我的！”李小森飞快地说，“我要出手了，你让大家不要出城，然后尽可能给我多传输一些力量过来！” 不是李小森不在意妹妹的想法，而是他真的做不到就此抛下卡茨，不止因为自己和卡茨的私交，和谦谦的特别关心，还因为：如果换作妹妹在敌人手里，谦谦和自己易地而处的话，李小森会希望谦谦也不要放弃自己的妹妹。 城市防线上，谦谦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若非时与砂死死拉着她，她已经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城来。 “谦谦！你原地呆着！其他所有人，谁也不要出城来，都稳住！不要给夜行者可乘之机！”李小森陡然间一声大喝，然后他眼中射出坚定的目光，大喊道，“小茜，给我支援！相信我，给我支援！！” 这个时代很糟糕，但仔细想想，哪个时代没有让人烦心的问题呢？ 龙五销毁复活圣器的进度不明，k市中的高手不能轻易出战，自己身陷城外，身旁是个实际上并没真正睡醒的李幸倪，卡茨还落在敌人手里，生死未卜——局势很糟糕，但这又如何？！ 不再消极逃避，不再隐藏身份藏身暗处，真正勇敢地站出来，面对问题，解决问题！——这就是和龙五谈话之后，李小森内心对自己所说的话。 “哦，好像和我收集的情报中描述的，不太一样了呢。”戴安娜看着李小森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讶异，但旋即又挂上淡淡的甜美笑容，倒数道，“我数到三，交出复活圣器，我担保卡茨能平安无事。一，二——” 她没有数到三。 城市防线上，谦谦呆住了，李小茜愣住了，其他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眼神可怕。 李小森同样是僵在原地，他已经准备出手了，然而戴安娜那挂着天使般笑容的小脸蛋，对着自己，仿佛是掐准了自己将出手的那一瞬间，咔的一声轻响，扭断了卡茨的脖子。 她根本没有想要放过卡茨。 就像是一个恶作剧的孩子，随手把头颈不正常地扭曲的卡茨的软软的身子推倒在一旁，戴安娜看着脸色铁青的李小森，忽然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还真的是……李小森你真该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人类的情感真的太有趣了！” 戴安娜的肩膀不停耸动着，从捂嘴窃笑，到渐渐笑出声来，到最后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银铃般的好听的笑容，在战场上空回荡着，却听得不少夜行者都心底隐隐发寒！ “抱歉抱歉，我……我好像有点失态了……哈哈，呵呵呵……” 戴安娜好不容易渐渐止了放肆的笑声，挥了挥手，两名血族壮汉立刻抬来一个巨大的黑色王座，戴安娜优雅地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小森，轻描淡写道：“现在，开始逃吧。” 全场寂静。 整个战场都安静着，没人动作。 事实上全世界的人们，此刻都失语了。 k市区围城战爆发到现在，死了很多人，卡茨并不是第一个牺牲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而在k市围城战之前，曾经死在夜行者手里的人，更是数不胜数，难以统计。 但不知为何，眼睁睁看着卡茨木然地站在那儿，像是囚犯一般被终结了生命，而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时候。 战场上的所有人，全世界的人们，都从内心最深处，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愤怒！ 愤怒的同时，却又有种深深的无力。 仿佛卡茨的结局，便是数千年来，日行者联盟面对夜行者时的缩影。 无论如何奋起抵抗，无论如何不肯屈服，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形同傀儡一般，被抹掉意志，被夺取生命。 谦谦呆呆望着城外倒下的弟弟，无意识地抬手，抓住自己的心口，感觉胸口空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永远地从自己的身体之中，离开了，随风消散了。 羽化云无声无息地挥出一道剑气，切在谦谦的脖颈上。 谦谦身子一软，倒在时与砂的怀里，昏了过去。 “先带她下去吧。”羽化云低沉道。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心里沉甸甸的，天榜级别的高手们，所能感受到的，比普通战斗人员、以及世界各地的普通人们，要更多、更深一步。 在琉璃、羽化云、斯卡纳等人的眼中，k市的范围之外，天地之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并不起眼，但弥天极地，仿佛无穷无尽。 那是灵魂的力量。 以戴安娜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开来，仿佛没有尽头。 正是这层灵魂之力，悄无声息地渗透人心，进一步强化了卡茨被杀的那一瞬间，带给战场上的诸人、乃至全世界人们的心灵冲击！ 这精神影响力，是如此之强，在场最擅长灵魂手段的琉璃，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这戴安娜依然充满神秘，但有一点确定了：这是个真正的灵魂大师，以灵魂手段的造诣而论，她不止超越完美血族黑桃洛，甚至达到了历代血族首领都极少有人达到的领域。 戴安娜此刻施展的这种无形无迹之间，在极大范围内，无差别地侵蚀人心的灵魂手段，正是曾专属于夜行始祖的顶级能力之一：永夜皇帝。 能力效果正如其名：如皇帝一般让人不可抗拒的意志影响力！让人陷入永夜般的绝望之中，堕落无法自拔。 和夜行始祖本人施展的威能相比，戴安娜肯定还有巨大的差距，但即便是缩水过的版本，也已经不是琉璃可以处理的了！ 在有记载的夜行始祖的诸多强悍能力之中——比如亡者苏生、始祖之皮、盗命之力等等——永夜皇帝并不是最强悍的，却是最让人发自内心感到恐惧的一个。 无它，因为这个能力直指灵魂！ “哥哥……”李小茜站在城防线上，看着哥哥的背影，从卡茨被杀的那一刻开始，李小森就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李小森……李小森？”李幸倪站在李小森的身旁，担忧地看着李小森。 从李小森身上，李幸倪感受不到怒火，甚至感受不到人的气息了。 李小森像是彻底石化成雕像，冰冷而沉默。 “小小茜”的防御圈，忽然间收缩、聚拢，把李幸倪防护起来，李小森自己却从“小小茜”的保护范围内，脱身出来。 李小森一步跨出，人已到戴安娜的王座之前！ 黑桃洛和小狼王立刻就要从两侧合力扑杀，周围成千上万的夜行者，也各自蠢蠢欲动，无数或冰冷、或残酷、或嗜血的气息，牢牢锁定着被围在中间的李小森。 戴安娜却摆了摆手，示意黑桃洛等人稍安勿躁。 然后，就看到李小森压根没理会王座上的戴安娜，也仿佛没察觉到左右成钳制之势的黑桃洛和小狼王，眼中更完全没有周围夜行者大军的存在。 李小森俯身，低下头，当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距离前方王座上的戴安娜，就只有三米左右的距离，这对顶尖职业者而言和脸贴脸没有区别！ 黑桃洛等夜行者们都凝神以待，随时准备应对李小森的突袭。 城市内的日行者联盟的人们，则有些不明白李小森这是要做什么。 戴安娜倒是一点不着急的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李小森。 只见李小森俯身，把卡茨逐渐冰凉的身体，抱起来，扛在肩上。 入手的瞬间，李小森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他确认了：卡茨从心脏到灵魂，都已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但旋即，李小森便恢复冷静，稳稳扛起卡茨的身子，然后转身折返，回到李幸倪的身边。 李幸倪的眼神明显动了动，似乎没想到李小森突然间离开小小茜的防护圈，居然是为了把卡茨的尸体抱回来。 本来两个人想要安全撤回城市里，就已经难上加难了，何况带上一个死去的小卡茨？ 但李幸倪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伸手从李小森手中接过卡茨，拍拍卡茨的肩膀，就像是这位年轻的联合家族的殿下的弟弟，并没有真的离开。 “接下来怎么办？”李幸倪看着李小森的眼睛，轻声问道。 她的口吻很平静，仿佛一点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有些东西，真的是和记忆、实力无关，而是融入血脉骨髓里的。 这一刻的李幸倪，才让李小森真正确信：眼前这个年少的黑发女生，就是自己印象中那个运筹帷幄的李幸倪！ 是个人，都能看出李小森现在的状态，不太寻常。 但李幸倪一句“李小森你怎么了？”“你还好吧？”“别做什么傻事啊！”这类的话语，都没有说。 就一句简单的“接下来怎么办？”，轻描淡写，倒像是和李小森无数次出生入死过，不必废话，你说接下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准备干架呗。”李小森嘴角微微一扯，像是在笑，但其实一点笑意都没有，“但要麻烦院长您在这儿等待一会儿，我尽量不花费太长时间。” 李幸倪呆了一下，然后明白了什么：“你……你不准备逃？李小森你这是要……留下来……迎战！？” 李小森还未回答，小狼王已经哈的一声，笑出声来：“迎战？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好啊好啊，我当时欢迎之至啊，你要找死，这最好不过！” 城防线上，琉璃等人渐渐地，有些看不清城市之外的情况了。 似乎除了k市范围之内，其他地方都逐渐成了戴安娜的领域范围，不止侵蚀人心，还能屏蔽感知。 李小茜的脸色，忽然变得无比苍白。 海洋焦急地看向脸色明显不对劲的李小茜，问道：“怎么了，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什么都查探不到了，李小茜，你哥哥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k市之外。 李小森象是完全没听见小狼王的冷嘲热讽，抬脚轻踏地面，“能力轮盘”发动，真的在李幸倪和卡茨的身体周围，画了一个轮盘模样的圆圈。 这轮盘旋转着，速度时快时慢，在轮盘之上，划分出了不同的区域，分别是“强攻式”、“小小茜”等李小森的专属能力。 随着轮盘的旋转，不同的专属能力循着某种奇异的韵律，交替浮现于轮盘之上。 每一刻，只有一个专属能力浮现出来，但气息强得简直不可思议，就像是在k市之外，又划地为城，形成一个和防御工事层层叠叠的k市一样的坚固堡垒，把李幸倪、还有卡茨的尸体，护在其中。 做完这一切，李小森转身面对戴安娜，脚下同样浮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轮盘，又或者说，李小森自身才是那个最本质最核心的轮盘。 双手虚抬，周身浮现出一个个专属能力的特有能力光辉，绕着自己，忽快忽慢地旋转着。 是的，李小森决定了，不逃了。 小狼王说的没错，这的确不是个绝对冷静、理性的决定，但有些事情，和理性无关。 李小森只知道，自己真的很久没有过这种无论如何都要杀掉一个人的冲动了。 之前哪怕是对柳长生，李小森更多也是为了妹妹的安全考虑，与之作战。 在日本剑馆大战之前，柳长生数次压制、甚至可以说战胜过自己，所以李小森经过三年的沉寂，复苏归来之后，出于个人恩怨，也是很想要再和柳长生一战。 但那更多是为了战胜柳长生，倒是没有特别强烈的杀意。 现在不同。 现在，李小森冷冷盯视着王座上的戴安娜，瞳孔深处，杀意沸腾！ “血族半圣，戴安娜？”李小森轻声道。 “嗯，我是。”戴安娜依然笑得甜美迷人。 李小森点点头，说：“我要……宰了你。” 卷7章18 主场对决 “我要宰了你。” 说话的同时，李小森出手了。 无论是小狼王，还是黑桃洛，都清楚感受到李小森此刻身上散发出的沸腾的杀意，两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要知道日本剑馆大战，李小森一对一力战柳长生得胜之后，隐然已是当世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在黑桃洛心目中，自己对上李小森，很难取胜，但应该能不败，小狼王的潜力和实力上限更是惊人，未来未必不可能超越李小森。 但以目前而论，黑桃洛也不得不承认：柳长生之后，同龄人中，或许只有戴安娜有可能战胜李小森。 黑桃洛和小狼王严阵以待，知道李小森一旦出手，必定是雷霆之击。 直到李小森真正出手的瞬间，这两人反而一呆，因为李小森压根没有对他二人出手，更没有直接对戴安娜下手，而是……对周围成千上万的夜行者大军，狠狠攻杀而去！ 这是要干嘛？黑桃洛和小狼王一时无法理解，颇为疑惑。 难不成李小森只是装作要决一死战，其实还是打算伺机逃跑？ “嗯？这是……”就连戴安娜都忍不住怔了怔，显然李小森这一手，同样大出她的意料。 只见李小森一手持强攻之矛，一手持鬼面灵刃，如狼似虎般，冲入夜行者的大军之中，被人们视为洪水猛兽的夜行者，在李小森面前，反而变成了小绵羊！ 转眼之间，李小森矛戳刀斩，已收割了数十个夜行者的头颅，而且这只是个开始，李小森就像是发了疯，沉默着杀戮着。 这并不是为了泄愤，李小森的愤怒和杀意，只针对戴安娜。 死去的夜行者的尸骸，并没有随地散落，反而在某种无形的力量托扶之下，悬浮、环绕在李小森的周围。 与此同时，k市的方向上，一种奇异的波动传递过来，李小森之前花费了许多时间，在城市各处布设的结点，一一浮现出来，飞上空中，正是那“小森德洛”擂台的雏形！ 擂台主场的雏形，算是一个框架结构，而李小森现在所做的事情，竟是以夜行者的骸骨和血肉为原材料，填充到那擂台的框架之中！ 在此之前，李小森从未想过自己会以如此极端、血腥、暴力的方式，构建自己的“外力”板块。 但真的太气愤了，心中的杀意几乎控制不住。 既然下定决心，不再逃跑，要在这里迎战，正面作战，杀了戴安娜这个有着天使容颜的魔鬼，那李小森就要全力以赴。 他这是要构建起一个巨大到涵盖了整个k市、乃至城市之外的平原战场的超大型擂台，作为自己的主场！ 以夜行者的骨头作为基座，以夜行者的肉身作为四壁，再以鲜血形成血色的穹顶——这不是挑战时的猩红擂台，但完全是以李小森印象中的挑战升级擂台，作为蓝本，形成的一个真正属于李小森的擂台主场。 但或许李小森自己都没发现，这擂台的模样，古老、残酷、血腥的气息，是如此之浓郁，简直有点不像是他自己的风格。 手腕上的蜉蝣黑刺，明灭闪烁着。 那黑刺上的蜉蝣雕刻，似乎要活转过来！ 李小森的眸子深处，隐隐有一抹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色，他的头发看似和平时一样，但原本纯黑色的发梢末端，渐渐有种和眼眸中一样的血色，在滋生。 当初在日本剑馆，挑战雪原唐晶的时候，曾意外出现在李小森身上的“猩红姿态”，似乎有种重新抬头的势头！ 李小森自己却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不寻常的变化，他猛地大喝一声，迅速构建中的擂台主场，陡然间由虚转实，虽然仍十分粗糙，但那种恢弘、霸道的气象，已然初具形态！ 出手之后，李小森看似没有对戴安娜出招，而是找周围的夜行者大军撒气。 但这一刻，擂台初步成型的瞬间，戴安娜全身猛地一震，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下去。 她终于感受到了：眼前这巨型擂台的不寻常。 “真是没想到呢，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弄出一个擂台，作为自己的武器……”戴安娜缓缓从王座上起身，“这么看来，我得认真一点了，比拼主场强度的话，我可不认为自己会输。” k市之外，不知何时浮现出泛着淡淡血色的浓浓雾气。 浓雾实际上以戴安娜的身体为中心，正是她之前施展的“永夜皇帝”进一步提升威能之后的产物。 “永夜皇帝”化为浓雾，侵蚀灵魂人心的能力更强了，同时也遮掩住了李小森塑造出的巨大的擂台。 “小森德洛”对“永夜皇帝”，这是双方主场的碰撞，哪一方能获得优胜，就能把这片战场，化为自己的主场，享尽主场优势！ 李小森初步塑造的擂台，不断地震动着，好像一头洪荒巨兽，而周围的浓雾，则像是封困巨兽的枷锁，在巨兽的大力挣动之下，浓雾剧烈翻滚着，竟然真的发出锁链抖动的声音。 至此，战斗对于k市中的众人、以及世界各地的人们，反而不可见了。 不止戴安娜、李小森、李幸倪、黑桃洛、小狼王的身影被淹没在那浓雾之中，就连夜行者大军，也像是迷失在浓雾之中，只偶尔在雾气中闪过些许残破的踪影。 “小茜你说什么？你哥哥他不打算撤回城里，反而和敌人正面干起来了？！”城防线上，羽化云大声叫道，“李小森这小子……失心疯了么！！” 由于浓雾阻挡视线，在场众人别说看清此刻城外的战局了，就连李小森构建起擂台主场的场面，也只看到了一点，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放眼望去，城外满是浓雾，比起之前夜行者的大军如黑色潮水一般，将城市包围得水泄不通的场景，反而更让人心惊肉跳，难以安定。 “话说，小茜你怎么和李小森他联系上的？”琉璃、还有斯卡纳，都表示不理解，无论是琉璃的天眼神通，还是斯卡纳的猎人瞳力，此刻都无法穿越那重重雾气，连李小森的位置都无法捕捉，更别说联系上了。 李小茜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和哥哥的血脉联系感，究竟是为什么，其他人自然更想不到兄妹俩居然有这种奇特的联系方式。 加布鲁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牙骂道：“真他妈的憋屈！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城去，我是真的有点受不了了！与其在这儿发呆，倒不如冲出城去，放开手脚，大战一场！” 海洋动了动嘴唇。 加布鲁大手一摆，抢先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能冲动，要大局为重！你不必废话，道理我都懂……” 海洋却是摇头，轻声说道：“如果你是发愁不能打架，倒是不必继续抱怨了，你自己看——” 说着一指城防线之外。 只见那雾气翻涌着，忽然间被人从内部撕开，一名夜行血族，从那雾气中走出来，径直朝k市的方向，走了过来。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夜行血族、月族，破开浓雾，朝城市涌了过来！ 在此之前，参与攻城的，只是夜行者大军中的一部分，而现在，似乎所有的夜行者大军，都动作起来了！ 这些家伙，终于要全力攻城了么！ “应该还是那个神秘的军师的手笔。”塞丽凝视那些冲过来的夜行者，眼神凝重，“这些夜行者的状态不对劲，他们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嗜血状态！这应该是夜行始祖的能力之一：血裔支配。” 在史前时代，夜行始祖一度是这个世界的王者，她动一动念头，全世界的夜行者，都会听从她的感召，忠诚不移地为她冲锋陷阵。 在夜行始祖的意志支配下，所有夜行者都会陷入狂热的状态，悍不畏死地为他们的始祖大人作战，至死方休。 在“血裔支配”的驱动之下，夜行者的战斗力，少得提升近倍，多则两倍、乃至数倍！ “先是‘永夜皇帝’，现在又是‘血裔支配’，这戴安娜究竟是什么人？” 斯卡纳表示无法理解，“夜行者的历史上，倒也不是没有亲王级的顶尖血族，学会了永夜皇帝、血裔支配这些曾经只属于夜行始祖的强大能力，但同时掌握两种始祖能力，这也太可怕了。” 即便是被称为完美血族的黑桃洛，恐怕也不会这些始祖能力吧？ 关键是，谁能保证戴安娜不会第三种、甚至是第四种始祖能力？ “别想那些想不清楚的事情了。”加布鲁捏了捏拳头，看着那些逼近过来的夜行者大军，咧嘴笑道，“看起来，即便我们不出城迎战，对方也等不及了啊。这是要发动总攻了？很好！非常好！” 一切短时间内令实力暴涨的能力，都有其代价。 被支配、被驱使的夜行者，事后都会实力大损，甚至可能很快就衰老、死亡。 恐怕在戴安娜的心目中，普通夜行者死光了都没所谓，只要能攻破k市，夺取复活圣器，让夜行始祖成功复活归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但这样，或许反而是好事。 “至少，不用再傻傻等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了啊。”羽化云深深吸了口气，双手不动，背后负着的古剑，已在一片耀眼的雷光中，自行脱鞘而出！ 以琉璃、羽化云这些联盟的天榜高手为首，城市之中的所有储备的战斗人员，都默默站了出来。 “别让任何一个夜行者活着踏入我们的城市——杀！！” 随着羽化云的一声断喝，所有人都呐喊着，涌上城防线，和四面八方而来的嗜血狂暴的夜行者，战到了一起！ 这场k市围城战，终于完全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今天还有一更。 卷7章19 不要死，求你！ 月族的狂怒状态？的确很厉害，但在“小森德洛”的笼罩范围之中，威力直接被削弱至少三成！ 完美血族黑桃洛？管你如何完美，身在自己的主场之中，实力就要凭空打个大折扣！ 李小森在构建起主场擂台“小森德洛”之后，便放下那些夜行者大军，不再杀戮，转而和冲过来阻拦自己的小狼王和黑桃洛，狠狠碰撞在一起！ 其实如果是最理想的状态，主场擂台在虚弱对手的情况下，还能强化主场主人，也就是李小森的实力。 但一方面，此刻李小森塑造的“小森德洛”还很粗糙，威力比不上挑战升级时的猩红擂台，还有进步的空间，另一方面，“永夜皇帝”的主场威能，同样强悍，极大干扰了李小森的主场优势。 即便如此，黑桃洛和小狼王，依然打得无比难受。 两人都没尝试过这种人在他人主场的滋味，曾经尝试过的人，都已经死在李小森手下，成为李小森挑战升级的道路上的垫脚石了。 “太难受了，我真的是日了狗！李小森，有种你就堂堂正正跟我打一场，弄出这么个恶心人的擂台，你要脸么？！” 小狼王举手投足，始终有种被压抑、被束缚的感觉，甚至在激烈的战斗中，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在这擂台之中，吸一口气都要用比外界更大的力气。 小狼王毕竟是月族而非血族，完全不适应血族的“同族挑战”的那一套。 但其实，即便是血族的“同族挑战”，也不会有多少主客场的因素掺杂在内，这主场优势，乃是“异族挑战”也就是曾经专属于夜行始祖的升级方法的独有特色！ “愤怒，再愤怒一些！只要能再愤怒一些，我可以击败这小子的！” 小狼王在“狂怒”状态下，已经将自己开发出的“无限月狼击”发挥到极致，每一击都有着石破天惊的威力，而且一招一式，源源不断，仿佛没有穷尽。 但让他感到越来越憋屈、甚至无力的是：自己的攻击，对李小森好像完全没有用！ 李小森一拳轰在小狼王的脸上！ 本来以小狼王的速度，可以避开这简单到有点瞧不起人之嫌的一拳，但在小森德洛的干扰之下，小狼王硬是没能躲开。 这一拳是“能力转盘”的推动之下，威力达到极致的“强攻式”，然而不再以强攻之矛的形态出击，而是返璞归真，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记直拳！ 小狼王的鼻梁瞬间被打得歪了，剧痛反而让他更加愤怒，愤怒催动他的力量更上一层楼。 但李小森似乎就是要故意羞辱他，让他怒到极致，然后再狠狠把他的怒火，摁到泥土里！ “愤怒要有理由，你凭什么愤怒？” “是你的妹妹受人威胁不得安宁？” “还是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被人扭断了脖子？” 李小森一拳接着一拳，以“无限强攻式”死死克制住对方的“无限月狼击”，每一拳都只打一个地方：脸。 当小狼王被李小森最后狠狠一拳，打得翻倒在地，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大片地面塌陷下去整整十米的时候，小狼王骇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月狼之躯，都扛不住李小森的连续重击，处于崩溃的边缘。 但接下来，李小森的举动，才真的让小狼王愤怒得心态都炸了—— 只见李小森嘴角微微一扯，像是在嘲弄，然后他放下了已经抬起的拳头，转身走开，径直向黑桃洛走去。 “什、什么意思？李小森你什么意思？”小狼王疯狂地嘶吼起来，“杀了我，过来杀了我！你不屑杀我么？他妈的，你小子听到我的话了么？过来给我最后一击！” 月族并不是夜行始祖的造物，再加上小狼王的性格使然，导致他虽然也希望始祖复苏归来，但并不像黑桃洛、戴安娜那般无所不用其极。 此时小狼王愤怒地嚎叫着，但求一死，这和夜行始祖复苏什么的压根没关系，而是出于他内心的骄傲，无法接受居然因为对手的蔑视而苟且活下去！ 李小森却不理他，盯着挡在自己和戴安娜之间的黑桃洛，缓缓说道：“完美血族的真正实力，让我见识一下吧。” 强调单一能力的极致强化的“能力罗盘”，被李小森收起，调和诸般能力的“万象体术”，再次运转起来，要和同样无缺点无死角的完美血族黑桃洛，一教高下！ 黑桃洛说：“我和小狼王不一样，虽然我赢不了你，但你如果不把分心用来保护李幸倪的力量收回，你也绝对赢不了我，甚至可能被我抓住机会击败的。” 说着指了指护住李幸倪和卡茨尸身的能力罗盘。 其实何止是分心用来保护李幸倪的那部分力量，李小森此刻真正的一大部分力量，都用来支撑“小森德洛”的运转，和站在王座前的戴安娜的“永夜皇帝”在纠缠、角力！ 这就是李小森现在的实力，以一敌三，一时间竟然占尽上风。 如果说，一个多月前能战胜柳长生，多少还有一些运气的成分，那么现在的李小森，如果能再和柳长生打一场，绝对可以稳稳地拿下战斗的胜利。 当今之世，圣境之下，除了神秘非常的戴安娜、全盛状态的龙五和李幸倪，这寥寥几人之外，再没有人有资格站在李小森的对面了。 即便是黑桃洛，也只能说面对李小森，勉强保持不败，就像当初李小森面对柳长生的那种压力极大的感觉。 小狼王终于不喊叫了，他被黑桃洛的那句“我和小狼王不一样”气得完全喊不出来了，哆哆嗦嗦地吐了一口黑血，终于翻着白眼，不情不愿地晕死过去。 李小森要杀戴安娜，而黑桃洛自然不会允许。 两人都不是废话多的人，沉默着，厮杀在一起，“万象体术”对上“完美血族”，和之前李小森与小狼王之间大开大合的对拼风格，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光景。 双方都是以快打快，两道身影闪电一般，彼此纠缠在一起，几乎分不出彼此。 对拼的节奏密集而多变，最恐怖的是，在如此小范围之中的对拼，按理来说不会有特别大的力量，实际上却爆发出了几乎不逊色于之前李小森对小狼王时的巨大的撞击声响。 让人难以理解：为什么如此短的发力距离，还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力量，以及如何在这么大的力量中，兼顾那么细腻微妙的技巧变化？ “虽然能力不同，细微处的技巧风格也不同，但我怎么就是觉得：这是两名顶尖血族在对垒呢？”能力罗盘的保护之中，李幸倪怔怔望着李小森和黑桃洛的战斗。 倒不是说李小森的专属能力和万象体术像血族，而是……身上的气息。 李幸倪呆呆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敲打着能力罗盘的边界壁垒，叫道：“李小森？李小森！不要分心保护我了啊，我也可以战斗的，我……我可以……” 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因为李幸倪虽然没有恢复记忆，还在有些浑浑噩噩的状态中，但她不是傻了，自然能判断得出：她现在的实力，根本连插手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好无力…… 而且为什么，这种无力的感觉，这么得熟悉呢？仿佛刻印在灵魂骨血深处的伤疤，平时深藏不露，此刻却仿佛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李幸倪握紧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不知不觉，她竟是泪流满面：“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无力感似曾相识？以及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 眼泪模糊了视线，加上能力罗盘的边界壁垒的干扰，李幸倪看着战斗中的李小森的身影，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另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的身影。 周围到处都是鲜血和尸骸，有夜行者的，也有兵阁之人的，那高瘦青年就在自己眼前不远处的样子，狼狈地站在尸山血海之中，虚弱地喊：“醒醒，姐你醒醒啊！是、是我啊，姐！” 下一刻，那高瘦青年的脑袋高高飞起，好象是被自己一记手刀虚劈，斩落了头颅。 “啊啊啊啊！”李幸倪痛苦地抱住了头，“这是谁的记忆？这不是我的记忆！不是我的记忆吧？啊啊啊！” 眼前混乱的视野，忽然间重新清晰起来，李幸倪再次看到了李小森的身影，还有他对面的黑桃洛的身影。 两人终于停下来了，黑桃洛的脸色很古怪，他的手指停在李小森的眼珠前，似乎只差一点就要插入李小森的眼球。 但在那之前，李小森已然一记手刀，深深扎入黑桃洛的胸腹之间，自下而上，牢牢攥握住黑桃洛的心脏！ “为……什么……”黑桃洛扑通一声倒了下去，他真的很想问，李小森你最后那一刻的速度和力量爆发，是怎么做到的？没道理的啊，你应该和我一样，也到极限状态了，怎么在极限之上再陡然间多出这么一大截的力量？ 李小森自然不会和对方解释：这是妹妹通过血脉联系，输送过来的那一份包含了妹妹和日行者联盟中众多顶尖高手的力量的关键助力。 同时面对黑桃洛、小狼王、还有戴安娜，即便是李小森也感到无比吃力，若非妹妹输送过来的这份力量，自己或许真的就被黑桃洛死死挡住，永远都碰不到戴安娜的衣角吧？ 低沉喘息着，李小森举步，跨过黑桃洛的身体。 黑桃洛似乎还想伸手抓李小森的裤脚，但手举到一半，便无以为继了。 李小森终于站到了戴安娜的面前，距离不到一米，面对着面，眼对着眼。 戴安娜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了，只有肃穆、凝重、以及一丝……不理解。 “为什么这么拼命？有必要？”戴安娜问。 “你不懂的，你这种家伙，能懂什么？”李小森轻声道，“我要让你知道，有些事情，做不得，如果真的做了，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脑海中又浮现出卡茨被扭断了脖子的那一幕，那一瞬间，卡茨甚至连自我意识都没有，木然着被杀死，简直比挣扎着被杀，更加让人无法接受！ 虽然只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却仿佛很遥远。 李小森都不敢想象身后城市防线上的谦谦，看到卡茨被杀的那个画面时，是什么样的反应。 “所以我终究，还是很喜欢谦谦的吧……”李小森心里想着。 想到谦谦失去弟弟的那种痛，李小森自己也觉得心口堵得发慌。 摇头把这些干扰战斗的情绪抛开脑海，李小森的眼神再次变得绝对专注，抬手朝后方招了招。 李幸倪一呆，然后就看到护在自己周身的能力轮盘，随着李小森的招手，飞回到李小森的身上。 面对戴安娜，李小森不能再分心保护李幸倪了，当然，也不再需要保护，因为黑桃洛和小狼王双双失去战斗能力，周围的夜行者大军所剩不多，都去攻打k市了，剩下的极少数，李幸倪如今的实力也都可以处理。 至于戴安娜对李幸倪出手的可能性，李小森自然考虑到了—— “如果你想的话，尽管对李幸倪院长出手好了。”李小森看着戴安娜，冰冷地说，“但我可以保证，你对她出手的瞬间所暴露给我的破绽，足够我在你杀死她之前，杀你十次。” 天空中响起沉闷的轰鸣，连绵不绝，越来越响。 那是李小森的“小森德洛”正和对面那天使般魅力的血族少女的“永夜皇帝”，彼此碰撞、摩擦、碾压的声响。 少数还留在附近的夜行者，本来想着伺机偷袭李小森，此刻却是满脸惊惶骇然。 这些夜行者突然发出痛苦的惨叫声，然后转眼间，就在两大高手的主场对碰之中，被挤压成肉饼，进而辗压成渣。 至此，这片战场上只剩下戴安娜、李小森、李幸倪三个还清醒的人。 夜行者大军已经向k市发动了全面进攻。 前不久还被无数夜行者环绕的这片万众瞩目的战场，反而像是偏远的角落，因为有双重主场的屏蔽效果，其实就在不远处的k市攻防战的惨烈厮杀声，都完全没传递过来。 一片静悄悄，只剩下天空中的两大主场的对碰之声。 李小森和戴安娜面对着面，双方谁也没有先出手，双方都知道这是生存死亡的艰难一战，尤其是李小森，内心杀意越是强烈，行动上反而越是专注、谨慎。 最后，打破现场沉寂的，反倒是李幸倪。 李幸倪眼中的泪花还没干，望着李小森的眼神，怔怔的，像是在李小森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勾起了许多尘封的记忆。 她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容貌，不再是少女的样子了，而是在悄然之中，一点点变化着，变得成熟，变得更加美丽，变得……越来越像众人印象中的那个李幸倪。 别说李幸倪了，戴安娜和李小森两人的感知力这么强，但现在彼此全身心面对面，丝毫不敢分心，都没有察觉到李幸倪的变化。 倒是李幸倪打破沉寂的那句话，清晰地传了过来。 这句话是对李小森说的，同时又像是对某个李幸倪记忆中的人说的，很简洁，就五个字，却饱含着旁人无法理解的某种情感：“不要死……求你。” 第二更。 卷7章20 戴安娜的猩红姿态！ “不要死，求你。” 听到李幸倪的这句话，李小森倒是心中一动。 如果这时候还有余力回头去看的话，就会发现：李幸倪的样貌，正在加速恢复成曾经众人印象中的样子。 李幸倪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以士兵的身份，一次次逼近临界血限，最终成为血族的人。 一次次的暴走、失控、沉睡、再苏醒——李幸倪身上的这种模式，简直就和夜行始祖一次次从尘埃中苏生归来，一次比一次更加强大，极为类似。 若这次真的能彻底从沉睡浑噩状态中苏醒过来，李幸倪说不定真的能重回巅峰状态，成为日行者联盟的顶尖战力。 当然了，李小森现在可没空回头去看，眼前的戴安娜，已然攻了过来。 “跟我打，还敢分心开小差？太草率了吧！”戴安娜轻飘飘一掌按过来，表面上看，倒是看不出这一掌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戴安娜真的很神秘，主要是她崛起得太快！别说日行者联盟这边了，就连夜行者们，也大多对横空出世的戴安娜，看不明白。 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撇开杂念，正面迎上：“既然看不透，了解少，那么就在面对面的战斗之中，去试图了解对手好了！” 对于战斗法师而言，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去打一架。在家乡森德洛，有不少钢铁直男把妹的方法，都是直接约妹子出来干架呢，其中大部分当然因此而扑街扑到姥姥家了，但也不是没有以这种方式真的走入人家妹子内心的……扯远了。此时李小森以“能力轮盘”催动专属能力，从“洞彻眼”转化为“千幻书生”，然后原封不动地以同样的掌法，回击过去！ 李小森的手掌和对方细白的小手，终于碰上，李小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这根本不是生命体的手，简直一点温度都没有！ 要知道血族的体温，本就很凉，世俗圈把血族称为吸血鬼，一大原因就是血族的体温冰凉，不似活人。 可比起眼前的戴安娜，从前交过手的那些血族，包括倒在不远处的那位完美血族黑桃洛，完全就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啊。 戴安娜给李小森的感觉，就像是行走的绝对零度！ 两人互不相让，又对了三击。 出于谨慎，李小森用的全是“千幻书生”，依着葫芦画瓢，把对方的招式和力道全盘接受之后，再原封不动地还击过去。 三击之后，李小森退了一步，李小森反而往前逼近了一步！ “这……怎么回事？”哪怕在激烈紧张的战斗状态下，李小森还是忍不住呆了呆。 本想着对方能号令完美血族黑桃洛、还有那心高气傲的小狼王，实力上绝对非常恐怖啊，之前对方施展出的“永夜皇帝”，也的确让李小森感到了很大的压力。 但真正交手之后，怎么反而在三四招之内，就被自己抢到了一丝先机？ “这是虚招？故意示弱？想诱我深入？”李小森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的猜测和问号。 心中疑惑，手上的动作倒是丝毫不停顿，反而异常连贯地，依着战斗的本能和强大的惯性，瞬间变“千幻书生”为“强攻式”，然后一拳正中对方的左乳。 李小森彻底呆住了。 远处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默默观战的李幸倪，也是一脸懵。 倒不是因为李小森的拳头落点颇为尴尬啦，这种生死对决中，都是看准哪里露出些微破绽便立刻出招，哪有什么男女之嫌？别说拳击左乳了，如果说扒光了对方就能赢，李小森也会毫不犹豫去做，因为战斗就是战斗，只是战斗。 现在的问题是：戴安娜挨了李小森的拳头，居然真的一声闷哼，捂着左胸，踉跄后退！ 这他妈的如果是故意示弱、诱李小森深入，那未免太扯了。 戴安娜是真的被李小森打痛了、击退了！ 但这怎么可能？ 李小森本是抱着对付至今最强大的对手的心态，来面对戴安娜的啊，怎么一交手就压制了对方？！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幸倪强忍着脑海中不停冒出来的大量记忆，所带来的剧烈头疼，“我刚才，可是抱着‘李小森可能会被杀’的心情，让他‘不要死’啊！结果这戴安娜怎么……” 虽然不至于到弱的程度，但真的远没有想象中厉害啊！ 把k市围起来，一副要剿灭城中所有人，破城之后再屠城的架势，到头来就是这种程度的实力？ “怎么，很失望？”戴安娜又揉了揉胸口，因为痛楚而皱起的秀眉重新舒展，微笑问道。 李小森并没有回话，反而更凝重了，完全摸不清眼前这对手到底深浅如何。 如果说之前戴安娜只是一味的虚张声势，那未免太夸张了，李小森反正第一个不相信。 别的不说，光是对卡茨下手脚而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以及“永夜皇帝”力敌“小森德洛”的同时，以“血裔支配”让所有夜行者大军嗜血化发动总攻这两手，就证明着戴安娜绝对不简单。 既然如此，为什么实际交手之后，戴安娜的表现别说和柳长生相比了，和黑桃洛相比，都隐隐差了一些？ 这种不协调的矛盾性，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我并没有位列天榜。”戴安娜诡笑着说道，“相比起你们这些人，我还是太年轻了，我的实际年龄，比小狼王、羽化云还小。论潜力，我其实并不足以位列天榜，未来破入圣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眼下的我，可以说就是我的人生巅峰了。但即便论眼下这巅峰状态下的实力，我也比不过同为半圣的柳长生。” 说到这她顿了顿，认真看着李小森，赞道：“你真的很强！这么想想，我倒是不用太妄自菲薄，毕竟我刚刚以自身的实力，和当世战力第一人对拼，也只是落入下风，受了点小伤，不是么？” 李小森沉声道：“废话少说，你到底是什么级别的战斗力？” 戴安娜抿嘴一笑，素来纯真甜美的小脸上，居然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妩媚：“你们男人都这么急性子的么？呵呵，也好，反正事到如今，我也没打算隐瞒——” “不动用‘永夜皇帝’、‘血裔支配’这些曾经专属于始祖大人的能力的情况下，我比柳长生、比李小森你，要弱那么一截。” “但动用那些始祖大人的专属能力的时候嘛……” 戴安娜没有说下去，也没有解释到底她为什么会使用这些历代血族首领都只能摸到一点边儿的始祖能力。 她用实际行动，展现了使用始祖能力和不使用的情况，会有多大的差别。 只见她抬手虚握，小小的手掌之中，陡然间浮现出一杆足有百米长的奇型战枪，通体血红，仿佛鲜血浇灌而成！ “血珊瑚战枪！？这是安亚的血珊瑚战枪！！”李幸倪失声叫道。 “哦，你居然知道始祖大人的名讳？啧啧，了不起……”戴安娜有些意外的样子，但很快不理会李幸倪，扛举着巨型战枪，像是扛着一根巨凿，狠狠朝李小森扎过来。 夜行始祖的能力有很多，而在她众多强悍的能力之中，血珊瑚战枪，都绝对是那最耀眼的顶尖能力之一。 相比起干扰人心的“永夜皇帝”，召唤千军的“血裔支配”，这“血珊瑚战枪”才是真正用于战斗的能力。 在血族的历史上，有过不少血族首领，领悟到“血珊瑚战枪”的一部分，但最多不超过三分之一，所以施展出来的时候，也都是不完整的战枪形态，有的只有枪尖，有的只有枪杆。 曾经一度率领永夜堡垒中的夜行者，杀的日行者联盟丢盔弃甲的一位名叫“拿塔”的亲王，领悟了血珊瑚战枪的一半，便已然无敌于他所在的那个时代。最终若非日行者联盟设计埋伏他，那位拿塔亲王也不会死，说不定会超越亲王级别，踏入更高的领域。他被埋伏围攻的情况下，依然杀戮了日行者联盟参与围攻的几乎全部顶尖强者！ 在永夜堡垒的历史上，把这位拿塔亲王，尊称为“半枪亲王”。 一半的血珊瑚战枪，就有那种恐怖的威能，而眼前的戴安娜手中，是一杆完完整整的、连最细微的纹路，都清晰无比的超大型血珊瑚战枪！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小森隐约觉得那战枪上的花纹，和自己手腕黑刺上的蜉蝣浮雕，竟有几分类似。 但现在顾不上细看了，也完全顾不上去问对方为什么会掌握这么多的始祖专属能力，因为那巨大的枪头，轰然压落下来，还未真正砸到，已经让李小森透不过气。 轰得一声，战枪砸落地面。 李小森运转“灵刃武士”，破开空间，遁入虚空之中，以躲避这完全没办法正面对抗的一击。 然而“灵刃武士”穿梭到一半，李小森居然硬生生被抢头上的余劲，从空间夹层之中，给震了出来。 空间破损，李小森踉跄着跌出来，根本来不及做调整，咬牙把一口涌到嗓子眼的鲜血吞咽入肚，立刻再次挥舞手中的灵刃，破开空间，因为第二记战枪横扫已然到了。 “哦，居然能连续躲开我两枪？厉害，厉害！”戴安娜小脸泛红，像是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激动、兴奋得不行。 至此李小森终于明白，为什么其他所有夜行者都为了k市之中的复活圣器的销毁进度，而担忧无比的时候，戴安娜始终保持着从容、冷静、不紧不慢。 因为这人太厉害了，自身就是亲王级别的戴安娜，配上始祖能力，战斗力甚至超越了当初北美战役中的琴岚。 关键是琴岚身为圣境，受到世界规则和天地锁链的束缚，无法发挥出全力。 而戴安娜不同，她并不是圣境，只是依靠着始祖专属的能力，而让战斗力暴涨！此刻她尽情发挥着超越琴岚的力量，却没受到一丁点天地锁链的干扰。 “黑桃洛和小狼王心甘情愿听命于这戴安娜的理由，这下就完全能解释得通了。” “问题是，她到底从哪里学到的这些始祖能力？！” 李小森心中在狂吼。 对方展现出的爆炸级别的实力，自然让李小森压力骤增，拼尽全力都有些招架不住。 但除了实力之外，戴安娜身上越发透露出来的种种无法解释的诡异之处，才真正让李小森心底感到浓浓的不安。 “不是说，要宰了我么？” 戴安娜双手连连挥舞，战枪化为软鞭，毒龙一般追在李小森屁股后边。 “不是说，我如果敢对李幸倪出手，你就在我杀了她之前，杀我十次么？” 戴安娜咯咯笑着，猛地转而击向李幸倪。李小森调动“小森德洛”，挡了那血色长鞭一下，趁机拦腰抱住李幸倪避开，但“小森德洛”在对方的恐怖力量之下，崩溃四散。 没有了“小森德洛”来限制“永夜皇帝”，环绕k市的浓雾，陡然间变得猖獗，风起云涌，雾气之中仿佛藏着千军万马。 城防线上，羽化云突然感觉压力倍增，她堂堂一个天榜级的高手，竟然被五六名放在平时并没特别大威胁的夜行者，在嗜血状态下，逼迫得连连后退！ “血裔支配的力量，明显增强了，而且不是一星半点！” 不止羽化云，其他人也发现不对劲了。 他们这些天榜高手都打得异常辛苦，城防线上的其他人，自然更加艰难。眼见一些薄弱的防御点，已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夜行者的大军突破。 形势急转直下！ 巨大的转变，只因为戴安娜一人，终于展现出了她全部的手段！ “死守！死守城市！” “用身体硬挡，也不能让任何一名夜行者冲进我们的城市！” 无数日行者一方的战斗人员，红着眼睛，朝那源源不绝如黑色潮水的夜行者大军扑了上去。 海洋和塞丽共同操纵着猎魔城的神器，将大片大片威力无比的火焰，洒向城外的夜行者大军，但即便是攻击力举世无双的焰巫师，配合神器之威，都感觉到渐渐力不从心。 “李小森那边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琉璃大声问道。 “哥哥那边……哥哥打败了黑桃洛和小狼王……”李小茜通过和李小森的血脉联系，全力感应着，在那越来越浓的雾气，也就是永夜皇帝的干扰之下，兄妹之间的联系感应都被严重干扰了。 听到李小森击败了黑桃洛和小狼王，众人一怔，旋即狂喜，但紧接着更加疑惑了：“李小森干掉了黑桃洛和小狼王？太好了！但既然处理掉了夜行者的两大天榜高手，现在这情况怎么还会……” 这一次，李小茜没有回答。 因为不需要她回答了。 一道身影，陡然间破开浓雾，飞到k市的上空，如帝王般俯瞰整个k市，那睥睨的姿态，简直像是要把k市、把日行者、把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 在那道身影的对面，李小森把李幸倪拦腰扛在肩膀上，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在对方狂暴的气息压迫之下，像是巨浪狂涛中的一叶随时可能倾覆的扁舟。 “谁都不要出来帮忙！出来就是死，你们死守城市，不要管我！”李小森吼道。 城市之中，李小茜、琉璃、羽化云、海洋、斯卡纳……所有人都望着那李小森对面的身影，感觉一股凉意从头到脚，直浇下来。 那仍是戴安娜。 但不是众人印象中的那个戴安娜。 戴安娜手持一杆恢复到正常尺寸的血珊瑚战枪，一头血色的秀发，血色的眸子，背后还有一对血色的蝉翼一般的透明翅膀，如精灵，又如妖魔！ 所有人都很震撼，但没人的震撼比得过李小森此刻心中的震撼。 眼前戴安娜的样子，虽然细节上有不少出入，但整体而言，不正是自己在日本剑馆时，一度在失控之下，变成的那种“猩红姿态”么？！！ 在险些彻底失控，迷失在那强大但脱序的“猩红姿态”之中后，李小森下定决心，绝不再让那样的状态找上自己。 但后来李小森从柳长生身上那道第三件复活圣器，那块被称为“始祖之力”的怀表之后，虽然身体感觉没什么不适，但在短暂的昏迷之后，手腕黑刺上，便多了一个蜉蝣雕刻。 这些天来，李小森虽然嘴上不说，但实际上心里始终有个疙瘩，说不担忧那是假的。 好在出城营救李幸倪和卡茨，全力战斗至今，李小森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对劲，只是偶尔运转力量太猛烈的时候，手腕上的蜉蝣黑刺，会随着心脏隐隐跳动，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就在李小森内心深处，把蜉蝣虚影、猩红姿态的事情，暂时放下，打算全力迎战戴安娜时，戴安娜却突然以这样的姿态，站在了自己面前。 这样姿态下的戴安娜，给李小森的压迫力之大，让李小森甚至不敢分心去放下李幸倪，也不敢把李幸倪往城中送。 因为如果k市的城防线打开哪怕一条线，试图让李小森把李幸倪先送进去，都极有可能让对面的戴安娜抓住机会，冲入城市，那可就真的难以收拾了。 “放我……下来。”肩膀上的李幸倪小声说，“别管我了，你全力以赴对付对面那个怪物吧，李小森。” “……别说话，老实呆着。”李小森咬牙，毫不犹豫地驳回了李幸倪的话。 李幸倪此刻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不再是少女模样，而是接近众人印象中那个被全世界不知道多少男性视为梦中情人的美丽女人。 如此动人的身体，身上穿着明显小一号的衣服，曲线被绷得紧紧的衣料衬托着越发诱惑、迷人。 但李小森目不斜视，心无旁骛，只死死盯着前方戴安娜的血色的眸子，忽然问：“你……也会‘异族挑战’么？还是说，你接触过‘始祖之力’？” 戴安娜扬眉：“你是说第三件复活圣器，也是最关键的一件，那块传说中的怀表么？”她抿了抿嘴，微笑道，“没接触过啊，但用不了多久了，我很快就会杀掉你，攻破城市，拿到那块怀表、以及另外两件复活圣器的。” 卷7章21 城破 戴安娜说她没有接触过那块包含“始祖之力”的怀表。 对此李小森很想说一句你骗鬼呢？ 如此纯粹的始祖能力，而且同时掌握了至少三个，若非从那块“始祖之力”怀表中得到过好处，还可能从哪儿得到这份逆天的力量？ 柳长生正是得到了那块怀表，领悟了“吸血盗命”这一始祖能力，这才强行延寿，否则那家伙早在两三年前，就因为修行“熔兵炼体”的后遗症而自行崩溃了。 相比起柳长生，戴安娜掌握的始祖能力更多，这倒也不算稀奇，毕竟柳长生并非血族而是古武者，从那“始祖之力”中的领悟有限，是很自然的事。 “但问题就在这儿了——”李小森无法理解，“我是从柳长生手里拿到的‘始祖之力’，而柳长生在北美战役之后，就和夜行者断开联系了。要说戴安娜曾经手持‘始祖之力’，那柳长生又是如何得到的？但要说戴安娜并不是从‘始祖之力’中获取强大的能力，她这份力量又源自何处呢？” 李小森觉得自己隐约抓住了什么，但一时间来不及细想，始终捕捉不到那一缕异样的思绪。 轰隆隆，轰隆隆！ 以戴安娜的身子为中心，天空和大地颤抖着，像是这个世界无法承受戴安娜终于释放出的全力。 好不夸张地说，此刻的戴安娜，等若一部分夜行始祖复苏归来的实力，比起三年前北美战役之中，附身在李小茜体内的始祖意志，强大了太多！ 始祖意志不过是真正夜行始祖的一部分，是三件复活圣器中的一件而已。 戴安娜是比单独的始祖意志，更加接近夜行始祖完全体的存在！ 就连那死鬼柳长生，生前的实力也比不过眼前的戴安娜，更别说李小森曾经面对过的其他强大对手，比如雪原唐晶、瑞拉、锁骨……这些人了！ “能否顺利销毁复活圣器，我不敢说，但站在我们眼前的，或许是一个不比夜行始祖差太多的恐怖存在啊……” 加布鲁紧紧捏着手里已然残破的双斧，一身虬结的肌肉依然绷着，但口吻里透出无法掩饰的无力，“为什么会有这种家伙的存在啊？这一仗，还怎么打？” 狂战士以群战为专长，加布鲁单挑未必比其他天榜高手更强，但说要以一己之力强行阻拦数量众多的大军冲击，加布鲁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可就是这样的群战无敌的加布鲁，此刻面对那潮水一般涌来的、受到“血裔支配”加持的敌人，抡动双斧的手臂已然控制不住地发软，却还是渐渐地感到有些抵挡不住了！ 只是受到戴安娜的能力加持的夜行者们，都有如此实力，更别说正主儿本人了。 斯卡纳仅仅试图以血纹猎人的天赋瞳力，观察戴安娜如今的实力深浅究竟如何，结果突然间吼叫着，痛苦地捂住双眼，鲜血从指缝中流淌出来，斯卡纳身上的血纹猎人的纹身也随之黯淡许多。 只是多看了一眼，居然就遭受到瞳力反噬，这说明双方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那绝对还不到真正的圣境级别，绝对不到。”琉璃说。 羽化云接口道：“但不论等级，只论战力，这恐怕……就是圣境！” 圣境。 传说中和世界平起平坐的境界。 这几乎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除了三年前北美战役中彗星般闪耀的琴岚，历史上也就各个山门的创始人、以及其余寥寥数位人物，真正步入到那个常人无法想象的领域里。 李小森也好，包括柳长生也好，都只能说是圣境之下的最顶尖的战力。 面对琴岚那样被天地锁链严重束缚的圣境，也可一战，勉强保持不败。 但和真正的圣境级别的战斗力相比，还是有本质上的差别，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眼看着城市上空，李小森被再次出手的戴安娜，压得全然没有还手之力，感受着围攻k市的夜行者大军，在戴安娜的支配和强化之下，越发疯狂，越发强大，绝望的情绪，开始滋生。 “还没好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复活圣器都销毁？”一名从城防线上被抬下来的战斗人员浑身是血地问道。 “现在问这个意义？”旁边一人有些木然道，“就算摧毁了复活圣器，阻止了夜行始祖的复活，又怎样？谁能处理城外那个妖魔、那个怪物？” “所以就不打了么？” “是啊是啊，还是要打，坚持到战死的一刻，至少对得起自己……” “他妈的……如果不是在这k市作战，或许还有希望啊。这k市不过是区区一个普通的世俗圈城市，短时间内构建的防御工事，又怎么能和山门的防御相比？” “所以之前那李小森为什么非要在得到复活圣器之后，跑来k市啊？若不是他，我们不会在这里开战。” “真的在山门布设好全面防御，就一定能挡得住那个叫戴安娜的魔鬼么？” “……” 一时间，消极、内讧、吵架、疯狂拼死不要命、消极作战、痛哭、后悔、责难、分心之下露出破绽失手被杀……在城市中的各处上演。 k市的城防线，摇摇欲坠！ 很多时候，并不是心智不够坚定，而是真的看不到希望。 看不到希望，自然就会绝望。 当然也有人坚持喊着：“别放弃！”“坚持到底！”但其中究竟有几分是真的相信日行者一方还能赢下这场战争，几分是纯粹为了不留遗憾而做好了战到最后、战到死的准备呢？ 别说一般的战斗人员了，顶在城防线最薄弱处的联盟天榜高手们，在眼见城防线的一处，被戴安娜突然一巴掌绕过李小森，拍得崩溃的一幕，都忍不住觉得—— k市，守不住了。 塞丽的身子陡然间爆开来，化作无穷无尽的火焰，把一大批涌向那缺口、试图冲进城来的夜行者，烧成了灰烬。但塞丽自己也在发动了这一击后，本力耗尽，由火焰恢复人形之后，哼也没哼，一头栽倒。 海洋抓住塞丽拼命争取到的一线喘息时间，催动传承神器，以灯塔形状的神器，强行补上了那处缺口。但如此以来，失去神器帮助的海洋，自身战斗力立刻打了个大折扣，不再是天榜级别，也就无法再坐镇一方。她所负责的这段城防线，明显剧烈动摇起来。 城防线能被突破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很快，又两处防线被打开缺口，琉璃和羽化云分别顶上，然而以他们天榜级别的实力，都有种被如潮般往城里涌的夜行者大军淹没的感觉，超高密度超高强度的战斗，即便是天榜水准，也支撑不住！ k市就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堡垒，又像是一头垂死挣扎的困兽。 李小茜脚踏“龙之舞步”，左手“强攻之矛”，右手“鬼面灵刃”，虽然都不是最原滋原味的李小森的专属能力，也没有“万象体术”的糅合之功，抑或是“能力轮盘”的强化之威，但在城市之中，纵横来往，查漏补缺，表现几乎不亚于诸位天榜。 她自然也担心城市之外的哥哥，自然也一筹莫展，但打到这时候，还能怎么样呢？ 唯一让李小茜感到一丝慰藉的，是自己虽然和哥哥分隔城市内外，但彼此心脏相连，血脉相融，宛若携手作战。 如果这就是最后一战的话，至少让我和哥哥携手战到最后吧。这就是李小茜现在唯一的信念。 “以及如果……如果真的，到此为止，就在这里和哥哥一起战死的话，我反而不需要面对另一道更加艰难的选择题了。”李小茜心里默默想着。 和龙五谈话之后，李小森专注于修行，虽然通过血脉联系，感受到妹妹似乎有些心事，但没太在意。 毕竟龙五那天说的那些话，消化起来可着实不容易，李小森以为妹妹一时间难以完全接受，因此有意识地留给妹妹空间，让她自行消化。 但其实，李小茜这些天常常出神，并不是因为龙五那天的话，而是因为……某天夜里，林婉带来的一封信。 一封署名为李幸倪的信。 “话说，小茜，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么，院长两年前沉睡之前，就拜托我在适当的时机，交给你的那封信，到底什么内容？”林婉此刻就在李小茜的身旁，两个很久没在一起的好友，再次并肩作战。 真正的大战之中，林婉再也无法掩饰自身是血族的事实，被李小茜看的清清楚楚。 “现在你知道我最大的秘密了，这也是我一度不愿意再来见你的理由。”林婉苦笑道，“我们大概率会死在这一战之中吧，所以就不能透露一下么？那封信的内容？我真的好奇得不得了啊！” 李小茜并没有回答。 林婉也没有追问。 因为两人看到不远处，龙琪儿和龙小六正被一小批突破了城防线的血族逼迫到了一个街角，岌岌可危！ 李小茜和林婉一先一后，冲了过去，李小茜奋力挡住那些夜行者，舞动强攻之矛，将敌人一步步逼回到城防线的缺口。 林婉则抓住龙琪儿和龙小六，焦急地问：“你们是从龙五先生那边过来的吧？销毁复活圣器的进度如何了？” 龙小六脸色惨然。 龙琪儿咬着发白的嘴唇，低声说道：“小五叔说，来不及了，城破之前，没办法完成销毁工作！”龙琪儿忽然抬起头，盯着城外李小森那孤零零的背影，喊道，“小五叔让你走！李小森，小五叔让你马上走，有多远走多远！带着你手上的那件东西！！” 复活圣器一共三件，对外宣称三件都在销毁过程中，但其实龙五只取其中两件，还有一件被李小森持有。 城市即将被攻破，而圣器的销毁终究来不及了。 两件复活圣器，势必落在戴安娜的手里。 如果让戴安娜集齐三件全套，再将夜行始祖复活，那……这个世界就完了。 其实，龙琪儿不必喊的，因为通过李小茜的联系，城外的李小森，可以很清楚地知道龙琪儿所传达的信息。 洞彻眼的视野之中，李小森甚至能看到：已然满目疮痍的城市里，中心的人工湖面上，龙五满是不甘，那种筹备了无数岁月，最终被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戴安娜这样的变态人物，给彻底搅乱的不甘！ 显然，龙五也完全没预料到戴安娜这样的一个恐怖的变数的出现。 “只要能再支撑十五分钟，只要十五分钟，就可以了！”龙五咬牙，他是个学者，对数字和时间无比敏感，“三分钟，最多不超过三分钟，k市就要破了……” 戴安娜的气息，已经牢牢锁定了龙五，他知道自己逃不掉，更不可能带着两件复活圣器逃跑。 至于李幸倪，这时已经被李小森百忙之中，通过一个城防线上被打开的缺口，丢进城里，就躺在龙五身旁的不远处。 李幸倪再次失去意识了，倒不是在李小森和戴安娜的战斗中，遭受到什么创伤，而是她正在进行着彻底苏醒过来之前的最后、也最关键的阶段。 “走吧，李小森，走啊！”龙五深深吸了口气，眼里浮现出决然之色，“拿着你手里的那件复活圣器，逃！销毁两件，就能阻止夜行始祖复活，但反过来要让夜行始祖成功复活的话，三件圣器，缺一不可！一个戴安娜已经够可怕的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夜行始祖再成功复苏归来！” 在龙五和李幸倪的计划之中，能销毁复活圣器，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真的出现意外情况，龙五是第一手准备，李幸倪是第二手，李小森就是那第三手为了最坏情况做的准备。 “现在我距离恢复全盛实力，还差得远。幸倪也是，恐怕赶不上了，完全苏醒过来。”龙五陡然间提声喝道，“在成长到有把握战胜戴安娜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要露面！好好守着你手的那件，好好藏着，好好修炼，你就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了，李小森！” 说话之间，一支夜行者的队伍，已然到了人工湖畔，为首的血族在嗜血状态下，体型暴涨，足有三米多高，狞笑着盯住了龙五。 k市至此，终于破了。 卷7章22 我打不过你 k市被攻破的瞬间，就像是环绕城市的大坝决堤，夜行者大军组成的黑色潮水如怪兽般从四面八方涌入城市，横行肆虐，摧枯拉朽。 整个城市，转眼间陷入一片混战。 “杀杀杀！” “为了始祖大人！” “也为了戴安娜大人！” 对于夜行者而言，再进一步，就能拿到复活圣器，到时候夜行始祖复苏归来，加上戴安娜这个不比始祖差多少的、超越亲王的存在，夜行者将以有史以来的最强状态，重新掌管这个世界。 “老鼠一般躲在永夜堡垒之中，不敢轻易露面的日子，终于要到头了啊！” 夜行者们不只是被“血裔支配”所激发，他们自己其实也充满动力。月族比起血族，对始祖的崇拜感和归属感，少了许多，但一想到可以主宰这个世界，光明正大地走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月族的干劲，丝毫不比血族差。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反派不觉得自己是反派，而认为自己有充分的发动战争的理由的时候。在夜行者们看来，这不是侵略，不是屠戮，而是为了他们子孙后代获得应有的生存空间的战斗！ 要弃城逃跑么？这样的念头，在包括天榜高手的日行者联盟众人脑海中闪过。 然而很快，所有人都更加绝望地发现：现在连战还是逃的选择，都不再有了。 唯一剩下的道路，是坚持作战，直到战死的那一刻。 李小森是唯一一个不在城中的、还有战或逃的选择权的人。 看着猩红姿态下，手持血珊瑚战枪，一步步不紧不慢似乎猫捉老鼠般走过来的戴安娜，李小森吸了口气，忽然间，调转方向，不再和戴安娜纠缠，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远方的天际飞去。 强攻式的直线冲刺能力，配合每冲刺一段就穿梭一次空间的灵刃武士，速度简直不可思议。 “哦？居然真的跑了？”戴安娜颇感意外。 她本以为李小森不是这样的人。 戴安娜可不傻，她听到了龙五和龙琪儿的话，自然听出：李小森手里，握有一件复活圣器。 “城中准备销毁的有两件，而李小森手里还保留了一件么？” 戴安娜重重哼了一声，脚步一跺虚空，一大片天空仿佛破碎的镜子被她踏出无数裂纹，戴安娜加速朝李小森追去，速度甚至比掌握了李小森还快上一筹。 对于戴安娜而言，李小森才是真正难缠的人物，反倒是已经被攻破的k市、还有城中的两件复活圣器，在她看来已经是囊中之物，交给那些此刻不需要“血裔支配”的刺激，都如狼似虎的夜行者大军，就可以了。 “干掉李小森，夺回、凑齐复活圣器，这一切就都结束了。”戴安娜想着，“没想到这么顺利！这样一来，我的另一套方案，反而没有用武之地了呢，呵呵。” “他……走了。” k市城中，龙琪儿、林婉怔怔望着李小森离开的方向，已然看不到那一逃一追的两人的身影。 虽然理智上明白：李小森带着圣器逃跑，是最好的、也是唯一剩下的选择。 但真正看到李小森抛下城市、抛下妹妹，一个人独自离开的时候，龙琪儿和林婉还是忍不住感到无比难过。 这或许就是这个时代逼迫人不得不做的选择，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吧。两女心里想着。 这时候，龙小六咦了一声，叫道：“李小茜你干什么？” 龙琪儿还在难过，林婉却是第一时间惊醒，朝李小茜看过去。 只见李小茜大踏步朝着城市中心的人工湖而去，同时头也不回地回道：“哥哥说，让我们无论如何，守住复活圣器！既然城破无可避免，那至少守住最后的底线——等待销毁的复活圣器，绝对不能被夺走。” 龙小六不可思议道：“你……你开什么玩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戴安娜如果追得上李小森，李小森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而如果戴安娜一时间追不上，她肯定不会强追，用不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能折返回来，到时候没有李小森，还有谁是她的一招之敌？ 这种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局面，坚持死战到底，尽一份人事也就是了，还谈什么“城破了也要守住复活圣器”？ 李小茜却已经去的远了，不理会沿途拦路的夜行者，径直朝市中心湖奔去。 龙琪儿这时候回过神来，和林婉对望一眼，忍不住疑惑—— 难道李小森不是逃跑，而是选择引开戴安娜，然后拖住戴安娜，只要能拖足十五分钟，就能让龙五把两件复活圣器成功销毁？ 但李小森怎么拖住戴安娜？！ 刚才所有人都看到他在戴安娜手下，被压得无法喘息，如果一心要逃跑，或许还有希望跑掉，如果面对面硬打，绝对要死的啊！ 若不是戴安娜刚刚抱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弄心情，刚才李小森可能早就被杀了。 此刻城市之中一片混乱。琉璃、羽化云、斯卡纳等天榜高手们，还有时与砂、强忍伤痛坚持作战的谦谦等人，率领战斗人员，继续和夜行者们厮杀，在城市内形成一块块分隔开的局部战团。整体局面反而有点僵持的架势。 城破之前，和城破的瞬间，自然是很绝望的，但真正面对既成事实之后，反而有种触底反弹的感觉。 逃是逃不掉的，有戴安娜这样的存在，逃掉一时，也马上会被抓住的，既然如此，死拼到底也就是了。 抱着类似的心情，林婉、龙琪儿、龙小六虽然疑惑，但还是很快有了决定：不管怎么样，先去帮李小茜吧。 虽然他们都不认为已经离开的李小森，真的还有什么办法。 “如果李小森真的跑了，小茜她无法接受哥哥一个人离开的现实，才那么说的话，我们就陪她战斗到最后便是了。”林婉轻声说。 龙琪儿点头接道：“而如果小茜不是自己骗自己，而是李小森真的认为这一场其实已经败了的战斗还有可能翻盘的话……我们，也陪小茜傻一次，傻到底，傻到死吧。” 三人穿过各处都在混战的城市，追着李小茜，赶往那市中心的人工湖泊。 k市东边，五百里外。 李小森陡然间从半空中降落下来，落在地面上。这里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地带，阳光洒落，不远处有一条条从k市延伸出来的铁轨，被太阳照得炽热油亮。 站在这里，听不见任何k市那边传来的厮杀声了，像是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风吹起头发，李小森的脸色很平静，耳畔很安静，内心很宁静。 戴安娜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李小森前方不远处。 李小森点了点头：“你的速度比我更快，我的确跑不过你。但你刚才如果真的想要用最简单的方式，留下我，其实直接对还在城市里的我妹妹出手，我自然会乖乖折返回去的。” 如果林婉和龙琪儿听到李小森的这句话，大概会立刻明白：李小森并非真心要跑，他心里根本不可能放下李小茜不管。 戴安娜微微一笑，血色的秀发在这平原上的清爽的风中，却仿佛铁铸一般，垂落在身后，一动不动。 她微笑着淡淡道：“不需要，反正你逃不出我的掌心。而且我想看看，你到底要干嘛？”她看着李小森的眼睛，饶有兴趣，“我看得出来，你这不是想要逃跑的人的眼神。只是我不理解，你到底觉得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面对我呢？”说到这，戴安娜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口口声声说要宰了我，结果呢？” 戴安娜好整以暇，从容不迫，这是因为她胜券在握。 掌握圣境水准的战斗力，就是可以如此霸气，很正常。 要知道，历史上夜行始祖不止败过一次，而是屡战屡败，从史前时代第一次死在战斗法师“洛德森”手下，之后夜行始祖复苏过很多次，虽然没有一次是以全盛状态复活的，但既然是夜行始祖，实力自然非同小可。可她一次次复活，却始终没有把这个世界纳入自己的恐怖阴影之下，从未再现过史前时代的那种夜行者称霸地球的盛况，为什么？ ——正因为每一次把夜行始祖重新打落尘埃的，都是那些历史上开创了一方山门的圣境人物啊。 不论等级，只论战斗力的话，戴安娜现在和那些圣人不相上下。 哪怕是夜行始祖再生，只要不恢复到全盛状态，都未必打得过如今的戴安娜。 若非如此，城市中那些心志坚定之辈，甚至包括龙五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轻易认输？ “我承认，刚刚城破的时候，我也认为没有希望了。”李小森看着戴安娜，说道，“后来龙琪儿和龙五先生让我逃跑，我真的动心了，不过不是一个人跑，而是带上妹妹一起跑。‘啊，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妹妹加入修行学院，老老实实在这个时代当一条咸鱼，躲起来，活下去，这样或许才是对的吧！’当时我心里，真的有这样的念头闪出来。” 戴安娜耐心听着，一点不着急，似乎完全不担心李小森用说话的方式拖延时间。 只听李小森接着道：“你太强了，而我没办法对你用‘异族挑战’，失去了之前最大的依仗，我在想，谁可以帮到我呢？老实说，我这人有点懒，但脑子还是动得挺快的，我把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甚至我想到北欧那边，还有一个至今从没来参过战的天榜高手费欧娜……最后，我发现，真的没办法。现在的你，是无解的。” 戴安娜淡淡道：“多谢夸奖，但你自己都说了，我是无解的，为什么不跑？你反而应该更加卖力地逃跑，头都不要回一下啊。” 李小森说：“宫廷剑术也是无解的，不一样诞生了三清剑、太极剑、心剑术这些为了破解无解之剑而被人创造出来的剑术么？” 戴安娜摇头，微微冷笑：“别跟我扯剑道的历史，我没兴趣。别拖延时间，老实交代，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李小森眼神坦然，深深吸了口气，沉缓、平静、认真地说出一句让戴安娜当场愣住的话来：“戴安娜，我打不过你。” 卷7章23 血眸黑瞳，暗裔战法！ 我打不过你。 这五个字从李小森口中说出来，诚心诚意，绝无虚假，甚至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欣赏和赞叹，似乎在说：“你和柳长生不同，你的修行之路，很完美，没有像柳长生那样把自己搞得生不如死。如果不论阵营，只论修行的话，我真的很钦佩你。”这就是李小森这句“我打不过你”实际透露出来的意思！ 戴安娜反而呆住了，眉头微蹙。 李小森自嘲笑笑，接着说：“战胜柳长生，大概让我内心深处，有些膨胀，有些骄傲了吧？所以和你交手至今，我心里其实始终拒绝承认会出现你这样的比我更强的存在。我一心想着如何能反败为胜赢过你，但这是错误的思路，我的确打不过你，现在做不到，而且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或许都做不到。” “是，我打不过你，现在我承认了。” “但我还是可以宰了你——之前我说过的话，依然有效。” 李小森认真盯着戴安娜的眼睛，口吻平和：“我会在这里，杀了你，为龙五先生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现在的局面，的确很艰难，但反过来想，只要我能杀了你，拖到龙五先生顺利完成销毁工作，这个时代的一切危机、难题，就在一天之内，全部解决了，不是么？” 戴安娜脸色一点点转冷，森然说道：“你耍我？你是脑子真的出问题了？还是你认为，说这些疯话胡话，浪费时间，就能拖住我？我一个眨眼就能回到k市！” 显然，戴安娜被李小森这套“打不过你但能杀了你”的奇怪逻辑，给彻底激怒了。 戴安娜在k市留下了一个“血纹印记”，这也是一项始祖能力。史前时代，夜行始祖统治着这个世界，她的意志和影响力无处不在，这是因为她在全世界各处，留下了血纹印记，心念一动，便能瞬间出现在有血纹印记的地方。就像是一个个专门为始祖而设立的传送门。戴安娜掌握的只是一部分能力威能，所以只能留下一道血纹印记，传送距离也有限制。 戴安娜决定了，要将李小森这个戏弄人的混蛋，碎尸万段！不必再和这拖延时间的小子废话了，杀了这小子，利用“血纹印记”回到k市，结束这一切！ 李小森感受到了戴安娜眼中，终于流露出来的逼人杀意。 面对这实质般的杀意，李小森无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还在k市中的人，如果听到李小森刚才的话，估计都会以为他疯了。林婉、龙琪儿、龙小六，通过李小茜，知道李小森还没放弃，但也只是抱着尽人事的心情，去帮助李小茜，继续作战。所以李小森很理解，为什么眼前的戴安娜会觉得被戏耍了，进而这般愤怒。 “别说旁人了，就连我自己，也没什么信心啊。”李小森心说。 唯一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大概就只有小茜那个傻丫头了，李小森喃喃道：“所以李小森你真的是个很差劲的哥哥啊，有那样信任你的妹妹，看看你之前都在做些什么？” 李小森抬起双手，一手在另一手的手腕部位，轻轻抹过。 一道黑芒闪过，刺青化为实物，蜉蝣黑刺静悄悄的躺在掌心，然后被李小森紧紧握住。 本力等级上，李小森无法挑战眼前的戴安娜，也暂时找不到其他的挑战目标，所以暂时无法提升，就只能暂时停留在职业五级的水准上。就算配合妹妹，动用“双子式”，所获得的提升也是有限的，不足以对抗戴安娜。双子式、双人舞，毕竟不是原滋原味的古代书院传承。谦谦好像从家族的转职池中，获得了比双子式更接近古代书院传承的能力，但现在看来，终究还是差了不少。 所以本力上，李小森找不到突破口。 能力上，这段时间李小森修行“能力熔炉”，在刚才的战斗中，以能力熔炉为核心的两大运用执之法——“万象体术”和“能力轮盘”——已然将诸般专属能力，发挥到极致。 这代表能力上，李小森也到极限了，短时间内不可能有突破。 外力板块，主场擂台“小森德洛”，老实说在投入一次实战之后，李小森认为自己这一“以擂台为武器”的思路，非常有潜力！但真要收集材料、塑造擂台、打造出这件史无前例的自己独有的专属武器，耗费太大，需要的时间投入也绝对很多。 所以在外力上，李小森能看到前路和潜力，但无法用于这场战斗之中，因为如今的“小森德洛”太简陋了，严格来说都不算成型，无法在主场对决中，面对戴安娜的“永夜皇帝”。 既然本力、能力、外力，都找不到突破口。 那还有什么办法能提升战斗力，打不过对手也要杀了她？ 李小森低着头，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蜉蝣黑刺。 入手感觉十分冰凉，这黑刺是龙五和李幸倪联手开发出来的“职业收集器”，用于模拟出夜行始祖专属的升级方式“异族挑战”。 每一次李小森挑战、击杀对手，最后必须用这黑刺，扎入对方的心脏，才能掠夺对方的一切，完成一次完整的挑战升级。 黑刺上本来没有任何饰物，直到日本剑馆大战的最后，李小森从柳长生身上缴获“始祖之力”，触碰到那块怀表之后，这黑刺之上，就多了一个精巧、细腻、栩栩如生的蜉蝣浮雕。 那块怀表之所以被称为“始祖之力”，是因为传闻中夜行始祖正是从中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力量，彻底领悟了那块怀表的奥秘。 但那块怀表到底是什么，除了夜行始祖之外没人知道，龙五也弄不明白。 “要我说的话，那大概是一块蕴含着某种超级生命的力量精华的器物吧……”李小森轻声自语，“一种蜉蝣形态的超级生命，通过那块怀表，力量精华转嫁到了夜行始祖的身上，再通过始祖，传递到她所创造的夜行血族身上，这就是血族拥有超级生命的部分特征的理由。” 猩红姿态也好，曾经在挑战擂台上扑入自己身体的星空之中的蜉蝣虚影也好，其实正是夜行始祖的始祖啊。 真正的源头，不是夜行始祖，而是神秘怀表中包含的蜉蝣形态的超级生命之力！ 所谓的“暗裔战法”，本质上，就是战斗法师和那种神秘超级生命的糅合产物，李小森就像是一个战斗法师和超级生命的混血儿！ “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我主动拥抱更多的超级生命之力呢。”李小森继续摩挲着蜉蝣黑刺，微微苦笑。 随着他的动作，那黑刺上的蜉蝣，仿佛渐渐活转过来，然后在慢慢地扭动中，从黑刺上游到李小森的手指上，然后手掌到手腕、小臂、手肘、大臂、肩膀、胸膛…… 最后那蜉蝣一下钻入李小森的型心口，融入心脏。 在日本剑馆的时候，李小森一度进入猩红姿态，险些彻底失控。 之后便下定决心，绝不再和那猩红姿态、蜉蝣虚影，有任何瓜葛。 但仿佛是命运的安排，他触碰到神秘怀表“始祖之力”，受到了某种刺激，体内和猩红姿态的羁绊，反而更加深了。 直到刚才，李小森看到戴安娜的猩红姿态之后，像是被触碰到了体内的某个开关。 他生出一种感觉：自己可以从蜉蝣黑刺上，获取更多蜉蝣所代表的那神秘怀表之中的属于夜行始祖、更属于某种蜉蝣形态的超级生命的力量，纳入自身。 如果本力、能力、外力这些板块上，都找不到突破的方法，那就只好再回到最根本的职业形态、生命形态上来了。 在戴安娜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 李小森的头发，迅速变长，化为血色。 李小森的眼眸之中，一点瞳孔最深处的红色，渐渐晕开，直到充斥整个眼球，让李小森的一双眸子如最精致美丽的血水晶一般。 然后从李小森的背后，浮现出两对半透明的血色光翼。 ——这不是猩红姿态，是什么？ 而且相比起戴安娜的猩红姿态，李小森多出一对光翼，整体气息，更加古老。 站在李小森眼前，闭上眼睛，甚至能闻到一股星空的味道。 蜉蝣黑刺，就像是一个缩减版的“始祖之力怀表”，李小森从中引导出来的，是让夜行始祖之所以成为夜行始祖的超级生命之力。 这一刻，李小森清晰地感到：在自己体内，原本战斗法师和超级生命的占比，大约是七比三，战斗法师已然占据七成。然而随着自己导入黑刺上的蜉蝣浮雕，化为猩红姿态，体内的战斗法师占比，迅速被压缩。 “暗裔”的部分急速抬头，“战法”的比重降低，两者很快从三七开，变成四六开，接着变成五五对半。 随后，那“暗裔”的部分蛮横无比，而且强悍无匹，居然要把战斗法师的部分，继续挤压！ 李小森全身紧绷到极致，死死攥紧拳头，他知道自己如果放任“暗裔”的部分继续扩大，最终一定会像日本剑馆那次那样，失控脱序，乃至不可收拾。 而另一方面，出于战斗法师的骄傲，李小森不允许体内的暗裔力量占据主导，就算纳入超级生命的力量，李小森坚持做一名“暗裔战法”，而不是“战法暗裔”！ 于是，体内“战法”的部分，虽然在拉锯之中落在下风，却仿佛有种天然的韧性，被压到50%的占比之后，无论如何都不肯再退让了。 凶悍的“暗裔”部分反复冲击，反而被渐渐顶了回来，于是双方最终在中线上，找到了某种平衡。 这一次，李小森进入了猩红姿态，但没有失控。 这是生命形态和职业属性上的整体改变，而不是本力、能力、外力、战力的某一板块的局部提升。 这不是修行，而是进化。 风吹过，原本听不到的k市那边儿厮杀声，隐隐传了过来，能够被猩红姿态下的李小森捕捉到了。 太阳斜照。 这场k市围城战打到现在，没人认为这一战还有翻盘的可能。 李小森内心里相当大的一部分思想，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还是，想要尽力试试。 不以尽人事以求心安为理由，而是以用尽一切可能的方法，逆转这场战争的结果，让妹妹可以平安快乐地生活在一片美好阳光的蓝天之下为目的，全力一搏！ 李小森一双已然变成完全的血红色的双眸之中，瞳孔最深处，反而又有一丝纯粹的黑，冒了出来。 血色双眸，纯黑瞳孔。 这或许，才是暗裔战法真正的样子。 卷7章24 拥抱 李小森出手了。 还是职业五级，还是五级本力，但本力的质地、能力的强度、战力的水准，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本力发生质变，以本力为基础的能力、外力、战力，都水涨船高！本力是基础，战力则是最终的表现。修行的各个板块彼此独立，但同时又互有联系。 如果还有第三人在场的话，就会发现：进入猩红姿态，战斗力更进一步的李小森，出手反而无声无息，像是进入了全新的另一个次元。 本该石破天惊的一击，反而安静到了极致。 k市那边还在激战中的人们，对这边爆发的战斗全然无觉，在他们的感受中，李小森真的离开了，如石沉大海。 “真以为可以和我正面对决么？” 戴安娜并不退让，选择了正面迎上。 双方的拳头对碰，以交击触碰的一点为中心，细密的空间裂纹浮现，这些裂纹把剧烈对碰产生的全部动静、声响、波动，尽数吞吃。 这种级数的战斗，凶险、激烈到极致，反而变得悄无声息，有些大音希声的味道。 双方都毫无花哨的硬碰硬的结果是：戴安娜纹丝不动，一头血色长发倒卷而上，李小森则小小的退了半步，吸一口气，箭步再上。 “哈哈，我当你变身之后能变强多少，也不过如此，你依然打不过我！”戴安娜大笑起来。 刚刚看到李小森变身的时候，她真的很吃惊。 但拳对拳感受过李小森现在的力道，戴安娜承认这小子的确变强了，而且不止一星半点，但还不够！ “血珊瑚战枪”全力出手，戴安娜喝道：“是时候结束了！我受够了你这小子各种不着边际的大话，什么‘打不过我却能杀了我’？简直可笑！” 血色的战枪，狠狠撞在李小森的胸口，将之轰得塌陷下去一大块，虽然伤口立刻在“复苏”的作用下，恢复如初，但可以明显感觉到：就一枪，便让李小森的气息，减弱了一截。 然而，与此同时，一尊巨大的蜉蝣之影，浮现在李小森的身后，朦朦胧胧的。 可以看到那不只是一尊蜉蝣虚影，还有一片广袤、古老、深邃的星空。 那蜉蝣在星空中优雅的盘旋飞舞，最开始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存在，但随着它沿途吞吃掉一头又一头强大的生物——其中有不少是李小森能叫上名字的著名的超级生命的类型，比如巨龙领主、虚空圣螳等等——那蜉蝣变得越来越大！每一次杀死比它更强大的超级生命，它都会变得比之前的自己，更厉害。 这幅异象，看起来只是无声的影像，并无威力。 但实际上，戴安娜的战枪戳刺，所蕴含的一大部分力道，透过李小森的身体，轰入这片蜉蝣盘踞的星空，竟被吸纳、吞噬掉了。 不是千幻书生的那种接受、解析、分解、纳入，而是如野兽一般，一口吞掉了戴安娜的力量。 就像是同源之力，根本不用费力气，只是一片大海容纳了一条河流的水的感觉。 李小森就这样以自身身体、以及背后的虚影异象，硬抗了戴安娜的全力一击。 同时他反手两拳，“能力轮盘”催动“强攻式”，反打在戴安娜的胸腹和右侧肩头！ 这次不再是拳头对拼，而是以攻对攻，以伤换伤。 戴安娜这次闷哼了一声，退了两步。 李小森则噔噔噔退了五六步，胸口处，被血珊瑚战枪戳伤、轰塌的部分，迅速修复，然后李小森再次沉默地向着戴安娜进逼过去。 “你……你这家伙……” 戴安娜脸色渐渐变了。 李小森变身后，双方的两轮对拼，分明都是戴安娜占据上风，但为什么，李小森作为一个依然落在下风的劣势方，反而打得如此霸道凶悍？ 戴安娜瞪着李小森，就看到李小森一步步走过来，全身不再只是猩红姿态特有的妖异的血红色，而是在红色之中，带着一抹古朴、沉稳、凌厉的黑色。 正如李小森的眼睛，红眸黑瞳。 红色代表的是暗裔的力量，黑色代表的是战斗法师的部分。 两者在李小森体内彼此制约中，然后在彼此角力中，达到平衡。 “我还要感谢你，愿意跟我跑到这里来打。”李小森一步一步，走向戴安娜，“否则我就要在全世界面前，展现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两人之间，又是一次激烈而又无声的对拼。 空间裂纹四下蔓延，久久无法在世界规则的作用下重新弥合。 戴安娜终于明白了什么，不可思议道：“你这是要和我……同归于尽？” 李小森笑了笑，没回话，也没否认。 变身进入猩红姿态之后，李小森还是和掌握始祖能力、且等级比自己更高的戴安娜，有一定的差距，所以还是打不过，但至少，可以拉着对方一起去死。 戴安娜终于明白，李小森口中的“打不过你但能宰了你”的含义。 转眼之间，戴安娜又接了李小森七八次冲击，每次都是戴安娜占优，但李小森不屈不挠，无论遭受怎么样的还击，他都在被击退之后，再次扑上来。 戴安娜唇角流淌出一抹黑色的血液。 她终于开始慌了，尖叫着喊：“李小森！你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一步？有必要么？值得么？你他妈的就不怕死么？” 李小森也是口鼻溢血，但咧嘴笑得很开心：“怕死啊，当然怕！但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我想我应该赌对了——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这么多的始祖能力，但有一项夜行始祖最最重要的能力，你大概没学会吧？” 顿了顿，李小森凝视脸色大变的戴安娜，一字一顿道：“你没有夜行始祖的‘复苏’能力！所以你一旦被杀死，就真的死了，但我不同，我死了，还能复活归来。” 进入猩红姿态，拉着戴安娜一起死，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复活归来，就像三年前在北美战死之后从海洋中复苏一般。 这才是李小森的全部计划。 并不是完全的牺牲自己以换取世界的和平，李小森并没有那么伟大。 况且李小森觉得：就算真的打赢了这一战，如果自己死了，妹妹还是会难过的。 李小森想要保护妹妹，也想让妹妹能开开心心地生活，所以他会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从前那个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甚至一度求死的懒小森，早就已经随风远去了。 所以龙五和龙琪儿，之前让李小森带着复活圣器逃跑，真的是太不了解李小森了。妹妹还在k市里，李小森又怎么会跑呢？ 当然，李小森自己也清楚，自己这计划的风险很大。 首先是进入猩红姿态之后，也未必足够拉着对方一起死。 第二是李小森不确定对方是否也有复活归来的能力。 最最关键的是，抛开前两点不谈，只说猩红姿态本身，其实是极具风险的状态——虽然暗裔和战法的两股力量，此刻在体内达到了平衡，但李小森自己也不能保证，这种微妙的平衡是否能一直维系。 好在目前看来，还是没有太偏离自己的预期，猩红姿态的实力强度，足够拉着戴安娜一起死，看对方现在脸色惨白的样子，这恶毒少女的确没有复活的能力。至于猩红姿态，至少眼下还是稳定的。 “李小森，我答应你，我绝对不对李小茜下手，你我之间没必要非得你死我活！”戴安娜再不复之前的胜券在握。 任她如何强大，面对一个跟她玩命儿的对手，终究还是玩不过。 李小森充耳不闻，背后的两对光翼展开，眼中杀意冷冽。 戴安娜大概也知道没办法劝阻对手了，脸色难看，一片铁青，咬牙问道：“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李小森笑了，轻声说：“你知道么，我之前让我妹妹去守护城市里的两件复活圣器的时候，她真的毫不犹豫地就选择相信我。没人认为这场战争，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连我自己都没信心，但她就那么无条件地，相信了我。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这份信任。今天你，必须死。” 说着，李小森化作一道黑红色的闪电，在戴安娜暴怒、绝望、疯狂的尖叫声中，狠狠撞在她的身上。 撞击前的一刻，李小森脑海中倒是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大概，就是夜行始祖那般强悍、而且难缠的理由吧？ 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或许不是战斗力，而是：无论如何，我能复活，能活得比任何对手都要久。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夜行始祖面对德洛森、面对历史上的圣人们，一次次被打败，但她其实从未真正输过。 k市。 日行者一方的军队，在战斗中，不断向城市中心收缩，逐渐形成一个以市中心的人工湖为核心的战圈。 这里汇聚着日行者联盟最顶尖的人物——琉璃、羽化云、海洋、斯卡纳、塞丽、加布鲁、时与砂、谦谦、林婉、龙小六、龙琪儿、萧情、风铃等等，当然还有李小茜——但这就像是人类最后一道防线了。 一旦被突破了这道防线，就全完了。 看起来，这道防线被突破，也就是半分钟之内的事情。 “血裔支配”的刺激下，夜行者大军硬生生靠数量堆垮了日行者一方，甚至没有依靠黑桃洛和小狼王这两位被李小森击败的天榜高手的力量。 就像戴安娜碰上不要命的李小森，就丝毫没办法一样，琉璃这样的天榜高手，面对潮水一般涌来的这些为了夜行始祖完全不要命的疯子，也是感到极为无力。 直到某一刻，众人忽然感觉四面八方而来的冲击力和压迫力，陡然间一轻。 夜行者们似乎没那么疯狂了，至少在力量上，明显衰弱了许多。 “这……这是……？” “血裔支配的时间到了么？这变态能力终究还是有时间限制的吧？” 不少人都想到。 反倒是一时间没人意识到，这是否是李小森和戴安娜的战斗，有了什么新的进展和结果，毕竟在绝大多数人心目中，李小森和戴安娜之间有战斗么？ 大概只有龙琪儿、林婉、龙小六，心中想到：“是因为李小森么？但没道理啊，完全没感受到任何战斗的动静！那样级别的战斗，肯定比这边的动静还要大许多吧？到底怎么回事？” 一时间，双方都有点懵，原本激烈的对拼，反而暂时停下来，双方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龙五惊喜交加的声音，从人工湖中心的小岛上传过来：“再坚持一下就好！马上，马上就可以完成了！各位，再多坚持一小会儿，拜托了！” 轰的一声，短暂停手的双方，被这句话刺激，又一次凶悍地对拼到一起去！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回不再是夜行者大军摁着日行者一方吊打，而是日行者一方，渐渐在天榜高手们的带领下，把包围圈，一点点扩大，把四面八方的夜行者顶了回去！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大家坚持住，都拼了啊！”龙小六大吼。 现在众人唯一祈祷不要发生的事情，就是戴安娜那个煞星，别又在这关键时刻杀回来。 那样的话，就真的是瞬间再次从天堂跌落地狱了。 一片混战之中，林婉和龙琪儿忽然几乎同时叫道：“小茜你……你等一下！你去哪儿？” 只见李小茜腾空而去，竟然冲出了包围圈，然后朝着某个方向，急速飞行而去。她学会了李小森的一部分“强攻式”，速度不比顶尖的血族、或猎魔人差多少。 林婉和龙琪儿想要跟去，但转眼被夜行者所阻。 如果她们能看到李小茜现在的正脸，就会发现：女孩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 “哥哥！哥哥！” 李小茜哭得很伤心，眼泪根本止不住，可她完全顾不上擦，疯了一样朝着李小森目前的所在奔去。 k市之中，没人知道李小森“逃跑”之后发生了什么，甚至没想到夜行者大军的突然变弱，是因为李小森的缘故。 毕竟在众人心目中，李小森能否逃脱戴安娜的魔爪，都是两说之事，更别说拖住戴安娜，甚至是反过来打伤戴安娜了！ 只有李小茜一人知道：李小森不是要跑，不是要拖住戴安娜，不是要打伤戴安娜，而是要……杀死戴安娜。 兄妹俩之间的血脉联系，在李小森进入猩红姿态之后，似乎变得更清晰了。 李小森瞒不住妹妹，当然也没打算瞒她。 李小茜的速度也很快。 当她来到哥哥和戴安娜对战的地点时，看到的是几乎被鲜血染红、看不出谁是谁的对战双方。 戴安娜半躺在地上，挣扎着朝着远离李小森的方向爬行，嘴里还在骂着：“疯、疯子！李小森你这个……小疯子……！我草泥马的……草泥马……！！” 她是真的觉得日了狗，实力分明比李小森强，但还就是得像现在这般，无比憋屈地爬着试图逃跑。 相比起戴安娜，李小森伤得更重，狼狈凄惨得简直没办法形容。 但李小森还是像之前一次次被击退后再扑上时一样，匍匐着谦近，朝戴安娜逼近：“你……逃不掉……” 李小茜怔怔看着如一个血人，在地面上爬动的哥哥，看着哥哥身后留下的长长的血迹，看着地面上的大大小小的战斗造成的坑洼，看着这片天地之间无声无息但触目惊心的一片又一片的蛛网般的空间裂纹…… 她怔怔望着这些，好像傻了。 眼泪反而渐渐止住，同时李小茜死死攥紧了拳头。 打到极限状态，李小森甚至没注意到妹妹的到来，反倒是戴安娜突然看到了李小茜。 戴安娜呆了一下，然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双脚猛地支撑地面，推动身体，朝着李小茜直扑过来：“抓住这个小丫头！抓住她，让李小森投鼠忌器，这是唯一活下去的办法！” 李小森大急，厉声喝道：“小茜你让开！离开这里！别哭，我不会真的死，我会回来的！走啊，小茜你走啊！” 戴安娜已经扑到李小茜的跟前，嘶声叫道：“谁能保证你一定能复活归来？就算你真的可以，谁知道要过几年？谁知道复活归来的那个人还是不是你自己？” 她狞笑着，朝着李小茜的脖颈抓了过去。 而李小茜看起来好像是个木头人，眼中压根没有戴安娜的存在，只怔怔望着脸色焦急的哥哥。 只听扑哧一声，身体被洞穿的声音响起。 戴安娜还在猩红姿态之下，好像一个血色的妖魔，扑在李小茜身上。 “这……你……”戴安娜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难以置信，刚刚发生了某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 她颤抖着低头，只见自己的利爪，没能刺破李小茜娇嫩的脖颈肌肤，反倒是她自己的心口部位，被李小茜的一只手，深深没入，再从背后洞穿出来！ 戴安娜再抬头，模糊的视野之中，是李小茜那双不知何时变得血水晶一般的眸子，静静看过来，看着自己。 扑通一声，戴安娜无力滑落，跌在地面上，双眼迅速失去了焦距。 “小茜你……” 李小森目瞪口呆地看着妹妹，还是印象中的那个小茜，但此时妹妹的眼睛，泛着晶亮的血红色，就像……猩红状态下的自己、还有猩红状态下的戴安娜一样！ 兄妹俩之间的那种血脉联系感，也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李小森甚至有种感觉：自己就是妹妹，妹妹就是自己，彼此互为对方的一部分。 妹妹走过来了，俯身蹲下来。 因为伤势，李小森意识有些模糊了，但还是清楚听到妹妹在自己耳畔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哥哥……真正自私的人，是我啊。” 李小茜用力抱紧哥哥，她的手腕自行裂开，一道血液流淌出来，输送到李小森体内。 李小森的伤势，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 李小茜则继续用力地抱紧哥哥，她是那么地用力，用力到全身都在颤抖。 就像是……要最后抱哥哥一次。 卷7章25 李幸倪的信 k市围城战至此，已至尾声。 世界各地无法参与这场大战的人们很多，但无不一颗心悬着，不知道战斗的结果到底如何。 除了李小茜之外，就连k市的战斗人员们都不知道夜行者大军为何突然实力大减，只有林婉、龙琪儿、龙小六以及一些头脑极快的人，隐隐想到是否和那一追一逃离开的戴安娜和李小森有什么关系，至于全球各地的人们，便更加不明所以了。 日本剑馆，大雪山腰。唐心虽然因为和柳长生战斗留下的伤势太重，没有亲赴k市参战，但剑馆精锐、大雪山下八大家族，一个月前就赶赴k市待命了。如今大雪山上下，冷冷清清。 樱井静香捧着饭餐走进来，摆在唐心面前，柔声劝道：“馆主大人，您总得吃点东西啊。”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道，“华夏、k市那边的战况怎么样了？小森君……小森君他……” 唐心摇了摇头，眉宇间有担忧、有焦急、有紧张：“我也不知道，在等消息。” 当前的剑馆大战中，世界各地有大批志愿者来援参战，但这次的k市大战实在太过惨烈，别说世俗圈的普通人了，大批能力者想去支援都做不到，根本无法靠近k市，便会被那恐怖的战斗余波逼退。 战地记者们同样无法靠近，而人在k市的战斗双方，一个个拼到极限，谁还顾得上记录、直播这场或许是史前时代的神话大战之后最剧烈的一场抵抗夜行者的战役？ 因此像唐心这样的职业圈顶尖人物，都没办法立刻得到k市战况的最新情报。 与此同时，除了唐心之外另一位没有参战的日行者联盟的天榜高手，菲欧娜，立身在北欧职业圈最神圣的阿瑞特山巅，同样凝视着华夏k市的方向。 和妹妹凯瑟琳娜比起来，菲欧娜除了眉眼更加锐利之外，其余五官、脸型方面，可谓十足相似。 但菲欧娜有一双她妹妹没有的眼睛——运转力量到极致的时候，她的眼睛会变成半透明的色泽。据说历代宫廷剑士之中，只有极少数极少数，会在修行宫廷剑术到极深境界的时候，出现这样的眼睛变化。 此刻，菲欧娜身穿宫廷剑士特有的决斗服饰，腰悬刺剑，一双半透明的锐利的眸子，凝望华夏k市的方向。 视线穿过漫长的空间和距离，竟然真的捕捉到了k市外五百里处的那片平原上，李小森兄妹、还有倒在地上的戴安娜的身影！ 这份瞳力，恐怖连琉璃、斯卡纳都不具备。 但奇怪的是，菲欧娜看到只有她能看到的画面后的反应——她有些许的意外和讶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似乎对她而言，k市即将被攻破也好，李小森兄妹把戴安娜干掉让k市战况反转也好，都不能真正引起她的心绪波动。 这很不正常。 “小姐您为什么不去参战呢？” 一名年迈但依然笔挺的老管家侍立在旁，忍不住轻声问道，“加布鲁大人去了，凯瑟琳娜小姐去了，之前华夏那边派太极剑传人王皓来亲自邀请您去助战，您依然婉言拒绝，甚至不顾凯瑟琳娜小姐的激烈反对，严令我们北欧宫廷剑士一脉，不得轻易前往k市参战，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真的不是很理解。” 菲欧娜沉默以对，像是没听见老管家的问题。 老管家暗叹一口气，欠身行礼，说道：“那我先告退了。” 宫廷剑士一脉几乎全是女性，并无多少男性。这名老管家并不是职业者，甚至不是能力者，他来自一支世代侍奉宫廷剑士一脉的家族，但本身并不会修行。 老管家并没有听到的是，菲欧娜其实回答了他的问题，只是声音太轻了，轻到之后菲欧娜自己能听得见：“因为我‘看’到了啊，夜行始祖复活归来的那个画面……” 华夏，k市。 日行者们在察觉、确认了夜行者大军的削弱和疲软之后，一个个舍生忘死，反扑回去。 所有人心里想的都是：“再争取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可以，让龙五先生把那‘始祖复活圣器’销毁掉！” 大战再起，反倒没人顾得上去细想夜行者大军突然变弱的理由、以及戴安娜去追李小森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k市五百里外的平原，一时间就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戴安娜死不瞑目的尸体旁，妹妹紧紧拥抱着哥哥。 而全世界能看到这里、默默关注着这里、看着戴安娜死不瞑目的尸体旁紧紧拥抱着哥哥的妹妹的这一幅画面的人，就只有北欧大陆上的那位身为第一宫廷剑士却没来参战的菲欧娜了。 即便伤势严重，李小森依然能隐隐感受到来自北欧方向的那两道目光。 体内的情况也在变化着，激烈的战斗之后，李小森的本力透支，体内“暗裔”和“战法”两股属性之间，似乎有些难以继续维系那微妙而脆弱的平衡了。 “暗裔”的部分，不断地试图跨过中线，侵蚀“战法”所占据的那半边。 而“战法”的部分死死顶住中线，不肯后退，似乎这条中线，就是最后的底线，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后退了。 没人知道，如果真的让“暗裔”跨越那道中线，继续挤压“战法”的生存空间，李小森身上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李小森自己也不知道。 事实上，李小森现在完全顾不上体内的疲劳、虚弱、以及越发明显的不稳定。更顾不上来自北欧的菲欧娜的目光注视。 因为妹妹的状态不对劲。 她的口吻不对劲，眼神不对劲，举止不对劲……总之一切都很不对劲！ 就算妹妹通过血脉联系，知道了自己想要和戴安娜同归于尽的打算，也不该哭得这么伤心。 尤其是现在戴安娜反而被妹妹杀死了，自己就不用死了，这是好事啊，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哭？为什么此刻妹妹抱着自己，就像是要告别的感觉？ 李小森毕竟拥有“洞彻眼”，哪怕在极度疲惫虚弱的状态下，他依然捕捉到了：妹妹杀死戴安娜的那一瞬间，黑漆漆的眼中，泛起的那一抹红色。 “小茜你……别吓我……”李小森哑着嗓子说，“到底怎么了？” 李小茜搂着哥哥的脖颈，满是不舍和依恋。 听到李小森的问题，她反而努力笑了一下，轻声道：“哥哥你知道么，为什么剑馆大战之后，我和哥哥之间会生出这种奇特的血脉联系的感觉？” 李小森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心说这不是早就讨论过的事情么？ 恐怕和两人都修炼了李幸倪院长开发的“双子式”和“双人舞”有关系，而且过去三年里，妹妹一直佩戴着自己在北美战役中留给她的小小茜，也可能是理由之一。 李小茜像是听得见哥哥心里的话语，摇了摇头，轻柔地续道：“不是哦，我问过徐凯莉老师，她说暗裔士兵的专属能力‘双子式’，不会引起血脉联系这种现象的。至于哥哥留给我的‘小小茜’护身符，也不是真正的原因。” “哥哥你知道么，林婉给我送来了一封信，李幸倪院长写给我的。” “而且是两年前院长她在内战中昏迷之前，就写好的，她大概怕自己醒不过来，所以必须把一些特别重要的、以往没有告诉我、告诉哥哥的事情，交代清楚吧？院长大人在信里说，她要告诉我的这些事情，恐怕连龙五先生都未必十分清楚呢。” “林婉一直问我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可我真的没办法告诉她啊，怎么说出口呢？——我其实不是什么始祖意志的容器，我就是夜行始祖，是夜行始祖的转世身，这样的事情……” 李小森全身一震，什么意思，小茜这是在说什么，什么血脉联系的真正理由？夜行始祖的转世身！？ 只听妹妹接着道：“如果哥哥你不是现在这么虚弱的样子，肯定会敲我的脑门，故意做出凶巴巴的样子，教训我说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这类的话吧？但哥哥你现在很累了，所以别说话，先听我说完，好么？” “李幸倪院长在信里告诉我，夜行始祖也不是天然的血族，她在从那块怀表之中，获得始祖之力之前，也是个正常人。” “每一次被击败、击杀之后，夜行始祖都会重新复苏，复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不是一下子就恢复成完全体。” “首先，会有一个转世身的出现，这个人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夜行始祖，会有自己的记忆、意志，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直到有一天，夜行始祖的本体意志，会在这个转世身的体内觉醒。” “这个转世身，就是我。想想也的确合理啊，否则怎么解释那夜行始祖的意志的外貌，和我一模一样？而且我这么平凡，夜行始祖的意志就算要找容器，也不会找我这种没用的小丫头啊。唯一能解释夜行始祖的意志，当初在我体内觉醒的理由，就是——我就是夜行始祖，是她的转世之身。” “这是李幸倪院长，当初派徐凯莉老师和屠部长，去我们学校找到我，特别邀请我进入修行学院的真正理由。” “但当时李幸倪院长也不完全确定，她是在北美战役之后，才完全想明白的。还没来得及和龙五先生说，和俱乐部的内战就爆发了，仓促之下，只给我留下了一封信，让林婉在必要的时刻交给我。” 第一更到。 卷7章26 分岔路 “所以这样哥哥就能理解了吧——” “我和哥哥之间的血脉联系，是因为我是夜行始祖的转世身，而哥哥曾经吃下过的那枚能力果实，正是史前时代的那个我死去后所留下的心脏炼制而成的啊。” “我和哥哥的心脏，一定程度上，是一体的。我是始祖的转世身，而哥哥拥有曾经的我的心脏。”若非那天龙五先生和您说了那么多秘密，而我在旁边都听到了，我也不会想到这点呢。” “还有，李幸倪院长即便在梦游状态下，依然叫我‘安亚’，是因为夜行始祖的名字，正是安亚。” “最后……我刚才能杀死戴安娜的理由，哥哥你肯定看到了吧，我的眼睛变成红色的了。这是夜行始祖的力量。” “如果我只是一个夜行始祖意志的容器，三年前始祖意志被哥哥分离出去，我区区一个空壳子，怎么还会有这种专属于夜行始祖的力量呢？” “三年前哥哥把我和夜行始祖的意志分离开，但没想到，我就是始祖本人……在日本剑馆的战斗中，我试图跨越职业壁垒，更接近血族，其实那次的经历，让我更接近真正的我自己了。也就是在那次之后吧，我和哥哥之间，才有了这种奇特的血脉联系的感觉。” “其实我本来挺开心的，也挺喜欢的，能时刻听到哥哥的心跳声，让我真的很心安。我真的觉得自己是哥哥的亲妹妹了。” “直到我从李幸倪院长给我的信里，得知我其实就是夜行始祖……” 李小茜本已止住眼泪，说到这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而李小森终于明白了：前阵子自己醉心修行，花费大量精力在“能力熔炉”的修炼、“小森德洛”的塑造的那段时间里，为什么总觉得妹妹有些心不在焉！ 李小茜终于松开抱着哥哥的手臂，抹了把眼泪，努力露出笑容，说：“我一直在犹豫，在纠结，直到刚刚我听到哥哥为了我，豁出一切去和戴安娜拼命，而我，而我却还在纠结一些本来不应该纠结的事情！我真的好自私，哥哥为了能保护我的同时还能陪伴我，想到和敌人同归于尽之后还能复活归来的方法，而我呢，我却贪恋着和哥哥相处的时光，不愿意做那个本来早就该做的决定。” 这是李小茜刚刚不顾一切冲过来时，泪流满面哭得那般伤心的理由。 那其实是李小茜觉得自己实在太自私了、而流下的羞愧的泪水。 如果李小森还有力气说话，他一定已经在大喊了：“小茜你不自私，一点都不！别胡思乱想，给我站住，什么都不要做，等我恢复过来再做决定！先等我恢复过来！” 但眼下，李小森只能眼睁睁看着。和戴安娜的大战，耗尽了李小森全部的力气。 虽然因为妹妹在最后关头的介入，自己没有和戴安娜一起死，但李小森现在宁可自己拉着戴安娜一起去死了，也不希望妹妹跑来跟自己说这么一番“我其实不是始祖意志的容器，我就是夜行始祖”的话来！ “如果有来世的话，我还要做哥哥的妹妹！”李小茜最后说道。 当初华夏血战，最后李小茜主动选择和柳长生离去，是因为她知道了自己是夜行始祖的意志容器。那时候她想的更多是：不要让自己的身份，成为这个世界的负担。 现在，李小茜想的简单很多：“我再也不希望看到哥哥为了我去拼命、甚至拼命去死的样子了。” 同一时间，k市的方向上，传来龙五激动到颤抖的一声大叫：“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可以做最后一步的销毁工作了！” 他的情绪实在太激荡，不止k市的双方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一声吼，李小森兄妹这边，也隐约听到了。 兄妹俩现在一个是猩红姿态，一个是血色双眸的状态，五感超乎寻常的敏锐。 李小森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一句断续、但急切的话：“小茜……不要……去k市……否则我……一辈子不理你……” 对于妹妹的脾气性格，李小森太了解了，不用问，听完妹妹刚才这一番话，李小森就知道妹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小森死死盯着妹妹的眼睛，一字一顿，补充说道：“如果你……非要这么做……我会……以死阻止你。” 如果真的想要阻止妹妹，李小森估计自己可以做到，但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就像之前要杀死戴安娜，必须要和对方同归于尽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即便不能复活归来，真要死的话，李小森也会义无反顾地出手阻止妹妹——如果她真的要选择那条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道路的话。 李小茜笑了，笑得很开心，很幸福。 李小森骤然瞪大了眼睛，就看到妹妹手里，多出了一件小巧的物事，正是自己带在身上的那件不在龙五此次的销毁名单里的第三件复活圣器——始祖骸骨！ 李小茜趁着刚才拥抱哥哥的时候，把这件东西，从李小森身上悄然取走了。 用的还是李小森前阵子教给她的专属能力！ 至于李小森所说的“以死阻止妹妹”的可能性，李小茜认为并不存在，因为—— “李幸倪院长会帮我一起，完成我最后想做的这件事情的。”李小茜流着泪，笑着说，“谢谢你，哥哥！再见了，哥哥。” k市，人工湖心的岛屿上。 龙五看着终于启动完毕的祭坛、以及祭坛上的“始祖之力”和“始祖意志”这两件复活圣器，激动得全身发抖。 “多少年了，我等这一刻多少年了！”龙五沧桑的眼中，竟然忍不住流出泪来。 不是他不成熟不坚强，而恰恰是因为他太成熟太坚强，从史前时代苟活到现世，从古代大学者拉尔斯活成了华夏武宗、散人社团的龙五！如此漫长的岁月，无数次的努力、隐忍、研究、拼搏、失败、再失败，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谁能不流泪呢？ 唯一的遗憾，大概是以这样的方式销毁掉复活圣器，断绝了夜行始祖的复活可能，那就永远不会有机会，真正杀死夜行始祖本人了。 但就在这时候，龙五忽然一声闷哼，向前栽倒。 龙琪儿恰在此刻冲了进来，同样激动地大喊问道：“真的成功了么？爸爸！爸爸？”激动之下，她终于不再称呼龙五为“小五叔”，而是“爸爸”。 但龙琪儿冲进来之后，立刻愣住了。 就看到之前在城破之时，被李小森送进来的昏迷中的李幸倪，在龙五身后，慢慢站起身来。 龙琪儿恰好看到的，正是李幸倪甩出一道血色的光芒，打在龙五的背后，将龙五一击打倒的一幕。 “这……这是怎么回事？”龙琪儿有些茫然。 看起来，李幸倪倒是没有恶意，并没有伤到龙五，却封住了龙五的行动能力。 而这才真的恐怖！以龙五的实力，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人一招打倒、还封锁住全部能力啊，即便是在被偷袭的情况下，都不可能！ 李幸倪这是什么级别的实力和手段？ “幸倪你干什么？”龙五回过头来，罕见地恼火问道。 但回头看到李幸倪的刹那，龙五也呆住了，就像是呆立在一旁的女儿一样。 只见李幸倪身上穿着的，还是小一号的破烂衣衫，这导致她身体各处有不少肌肤露出来。她不再是那个黑发少女，而是恢复成了曾经的李幸倪！不，这甚至不是龙琪儿印象中的李幸倪，而是龙五记忆里，曾经只有他见过的那个巅峰状态的李幸倪，甚至……还要更强一筹！ 修长的身材，绝美的容貌，如血族般白皙的皮肤，黑色的长直发，从容的神情，坚毅的眼神——这一刻的李幸倪，堪称真正的风华绝代。 “没事的，不必担心，我没恶意。”李幸倪冲着龙琪儿摆摆手，开口说道。 龙琪儿立刻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更让她骇异的，是李幸倪禁锢她的手法：分明是书院的能力，却是血族的本力！ “幸倪，你终于醒了？而且是彻底的觉醒。”龙五冷静下来，说道，“但这是什么意思？” 李幸倪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复活圣器的销毁，必须做到极致。销毁两件是不够的。抱歉，在这点上，我其实和你意见并不统一，没办法像你一样，给予李小森那个‘只销毁两件复活圣器以确保李小茜不受影响’的承诺。” 龙五之前找到李小森，坦白一切，说明过：李幸倪和他是绝对的同道。 李小森对此并无怀疑，哪怕当时李幸倪还是浑噩的梦游状态。 因为从过去两人的所有行动来看，的的确确，是亲密无间的同伴、同道。亲密到，甚至让龙五的妻子琴岚，那种能够入圣境的大智慧的女人，都忍不住生出怀疑。 “我和你是同道，任谁都知道，我也承认，你我的确是同道，我很感谢你一路陪伴我、帮助我，走到现在。”李幸倪看着龙五，轻声道，“但同道到这里，就是尽头了。接下来，你我的道路，是分岔路。” 第二更。 卷7章27 1%的差别 龙五脸色难看。 李幸倪说：“其实我一直知道的，龙五，在你的内心深处，有99%，希望可以将夜行始祖，扼杀在复活的摇篮里，但有1%，你其实希望夜行始祖可以复活，让你有机会可以亲手杀死那个恶魔，对么？但我不同，在我心里，我不止100%希望夜行始祖永远都不要有机会复活，如果还有多出来的1%，让我有101%的把握，我也会去做！” “龙五你和我的不同，就在这1%的取和舍上。你愿意让李小森带走一件复活圣器，我不愿意。” 龙五张嘴似乎还要说什么。 李幸倪却摇了摇头，道：“不必再拖了，尽快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吧。” 她向前踏了一步，就只是简单的一步而已，以她的落足点为中心，一道血色的波纹浮现，然后朝着四面八方，急剧扩散！ 这一刻，k市中所有还在浴血奋战的日行者们，都震惊地看到：一道血色波纹，从湖心散发出来，所到之处，夜行者大军一个个面露惊骇和恐惧，然后噗噗噗地爆体而亡！ 只是一脚落下，李幸倪便推平了城中剩下的还在作战的几乎全部夜行者！ 这份实力，似乎并不比戴安娜差了！ “这是……” “李幸倪院长？！” “李幸倪院长苏醒了！！” 华夏书院的时与砂、鲁明、苗淼等人，自然都激动得不行，其他各大山门、联合家族、散人社团的人员，也都在吃惊怔愣之后，欢声雷动！ 龙小六倒是有些困惑地看着倒地不起的龙五、还有僵立不动的龙琪儿，心说怎么看起来有点奇怪？ 这时忽然有人叫道：“你们看，你们看！” 只见k市最大的商城大屏幕——虽然在战斗中残破得不成样子了，但此刻还是在“滋滋滋”的电路故障声中，艰难地播放出了断续、模糊的画面。 画面之中，正是五百里之外的那片平原上，李小森、李小茜、还有倒毙在地的戴安娜的场景！！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有直播—— 就在李小森兄妹俩不远处，一身黑色朋克风格服装的南南，还有徐文晟、以及李小森在北美时认识的那个漂亮小姐姐塔娜莎，从一辆破旧的火车上跳下来，身后跟着一票南南在散人社团里收的小弟。 “没资格参战的我们，也要努力做点什么啊！咦？咦？那是……李小森？小茜？” 南南尖叫一声，“那什么——你们这些家伙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给我拍下来，全球放松，直播啊！哦不对，先去帮他们疗伤，李小森怎么看起来伤得那么重？哎哟还是不对，这兄妹俩的恢复力都是变态级别的，我们上去或许反而帮倒忙！” 南南语无伦次的一通指挥，搞得手下小弟很是不知所措。 其实她就是太开心了，能在这里看到李小森兄妹俩都还活着。李小森曾经假扮过的阿木副社长在两年前的内战中战死了，这年头，能看到好好活着的熟人，就是一种幸福。 徐文晟和塔娜莎同样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k市之中，林婉终于确认自己没看错，从那信号极差的屏幕上辨认出了李小森和李小茜的身影，她激动地又哭又笑，“李小森？哈哈，是李小森！我就说嘛，那家伙怎么会就那么逃跑！他没有跑，他没有逃跑！” 在大战中幸存下来的战斗人员们议论纷纷： “倒在地上的那个，是戴安娜？她死了？被李小森杀死的？” “所以之前李小森跑掉，其实并不是真的跑掉了，而是把戴安娜引开，为我们这边争取时间！？” “他是怎么杀死戴安娜的？？” “李小茜怎么会在那里？” 与此同时，一些之前在地下防空洞避难的普通市民，这时候也陆续回到地面——倒不是防空洞重新打开了，而是地面在激烈的战斗中，塌陷下去数十米、乃至百米。就像是从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中，重新钻出来的，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 “李小森这家伙，真的是不可思议呢……”琉璃、羽化云、斯卡纳、海洋、塞丽、加布鲁等人，抬眼望着那屏幕上的模糊画面。 至此，哪怕是最心高气傲的加布鲁、斯卡纳，都终于发自内心地认为，李小森真的是强大！ 日本剑馆一战，李小森击败柳长生，那之后斯卡纳等人虽然也很钦佩李小森，但内心深处，总还是存着追赶、甚至赶超的心思。 要知道天榜这份榜单，评的并不是战力，而是潜力。 琉璃、羽化云、斯卡纳等人，虽然实力也是顶尖，但真正厉害的，是他们的未来上限，他们都是被天榜认为有可能突破到圣境的人物！所以真正分出天榜高下的一刻，应该是破入圣境的时刻，在那之前，可能你强点，可能我强点，都没所谓。 直到此时，天榜们终于服气了。 “本以为，击败柳长生那种怪物，应该就是极限了，但你还是再次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啊。到底怎么打败那比柳长生更怪物的戴安娜的呢？”羽化云手持已经断折的剑，心里想着。 海洋突然叹了口气，嘟哝道：“多好的守护骑士啊，太后悔了，当初怎么就放跑了呢？” 斯卡纳在一旁听到了这句话，换作平时他大概会有些心里不舒服，此刻却只是笑了笑，转头望向一个方向上，视线的尽头，林婉正兴高采烈地大叫大笑着。 “就这样吧……”斯卡纳咧嘴无声地笑了一下，默默放下了心中的某个想法。 这时候，k市中的所有人，以及全球各地的所有人，通过直播，就看到：李小茜对李小森说了什么，然后转过身来。 画面中，李小茜手里握着一件东西，正是三件复活圣器之一的“始祖骸骨”！ “咦？” 许多以为龙五销毁的是三件复活圣器而不是两件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呆住了。当初对外宣布，的确说的是：李小森将三件复活圣器，都交给了龙五。 “这是怎么回事？”人们从兴奋、吃惊、狂喜中，渐渐回过神来，隐约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奇怪？ 日本剑馆，唐心和樱井静香自然也都看到了华夏这边的战况。樱井静香开心得满脸通红。 唐心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李小茜好像刚刚哭过，这倒没什么，问题是李小森看起来像是动不了了，眼神里却写满了焦急、警告、愤怒、还有一丝绝望。 这……不像是帮助大伙儿打败了最难对付的、几乎是不可对付的敌人的人，所该流露出的神情啊。唐心想着。 只见李小茜举步，背对李小森，朝着k市的方向走去。 在她面前，突然浮现出一个血色的传送门，其中有始祖能力“血纹印记”的味道，让人可以在瞬间穿梭于相隔百里的两处标记之间，之前戴安娜就打算用这个手法杀了李小森再瞬间赶回k市的。 李小茜眼前这传送门，隐约有“血纹印记”的气息但并不完整，还有相当一大部分，是书院士兵的能力的混搭组合！ 这是李幸倪布设的传送门！ 李幸倪，作为兵阁的唯一阁主，以士兵的身份，一次次逼近临界血限，最终跨越了那道职业壁垒，算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从士兵变成血族的人。 但她似乎仍保留了相当一部分士兵的能力。 就像是李小森体内，同时具备“暗裔”和“战法”两部分属性，李幸倪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 她不再掩饰自己血族的身份，但同时，她又好像没有丢掉士兵的职业属性、更没丢掉书院的传承。 可以确定的是：如今的李幸倪，很强！或许不比之前那戴安娜要弱。 李小茜毫不迟疑，大踏步走进了那扇传送门。 同时有眼睛极尖的人，比如琉璃、斯卡纳、唐心、还有北欧那位其实一直关注着的菲欧娜，看到了：那传送门上，分出了一道细细的气流，落在李小森身上。 李小森本来似乎要拖着那伤痕累累的身子做些什么，但被那气流一压，全身立刻动弹不得，就像k市这边的龙五和龙琪儿一样。 ——李幸倪亲手杜绝了李小森以死阻拦妹妹的打算！ k市，人工湖心的岛屿上，传送门的光芒一闪，李小茜手持第三件复活圣器，大踏步走了出来。 李幸倪眼神柔和、又有些复杂地看着李小茜的小脸，开口问道：“准备好了么？” 对于李幸倪而言，李小茜这张脸，是她曾经深恶痛绝的那张夜行始祖的脸（历史上夜行始祖曾经不完全地复苏过几次，所以李幸倪见过）。 但同时，李幸倪也知道，眼前这一刻的李小茜，只是李小茜，虽然未来她一定会变成安亚，但就目前而言，她只是个善良的少女。 李幸倪咬了咬牙，内心忍不住生出一丝动摇，但很快被她自己狠狠摁压下去。 夜行始祖的转世身，居然会是个热爱世界、渴望和平的中二少女，谁能想到这样的事情呢？命运弄人，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但李幸倪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有些事情是该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咬牙做下去，做到底。 “准备好了么？” 李幸倪又问了一遍。 这一遍，她的嗓音不再微颤，恢复了绝对的坚定。 李小茜强忍着回头去看哥哥所在的方向最后一眼的冲动，点了点头，说：“准备好了。” 李幸倪刚才对龙五说：如果有101%的把握断绝夜行始祖的复活可能，她一定会选101%，而不是100%。 99%，是龙五的选择，销毁两件复活圣器。 100%，则是三件复活圣器一起销毁的情况。 101%，是李幸倪的选择，也是李小茜愿意接受的选择，更是李小森最怕妹妹所做的选择——那就是将三件复活圣器和李小茜这个多出来的1%，一起销毁。 第三更。 卷7章28 调和之力 “想办法啊李小森，一定还有办法的。”李小森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不能让小茜那丫头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跑去送死，绝对不可以！” 李小森为了妹妹愿意再活一世，也是为了妹妹才愿意进入修行学院再战一世。 走到今天，李小森只是想让妹妹可以生活在一片和平的蓝天下。 如今戴安娜被杀死，用于销毁复活圣器的祭坛准备就绪，眼看着动荡的年代就要结束，和平的日子即将来临，美好的蓝天有了，怎么可以反倒没有了小茜？ 妹妹的梦想，是让这个世界能够回归和平。 李小森的梦想，是在和平的岁月里，有妹妹陪在身边。 “李幸倪的力量……李幸倪这女人的力量简直……” 李小森并没有放弃，顽强地和李幸倪用来束缚自己的那股不起眼、但其实强悍无比的力量，做着对抗。 龙五说李幸倪已经从士兵，转化为真正的血族了。 真正体会过李幸倪的力量属性之后，李小森却不认为龙五的话是完全正确的描述了。 李幸倪的力量之中，兼顾血族的属性和书院的传承。 “其实她应该算是一个全新的职业了，不是纯粹的血族，当然也不再是普通的士兵或暗裔士兵。” 李小森心想。 要知道从暗裔士兵一步步逼近临界血限，最终化为血族的这一过程，本质上是一个“跨越职业壁垒”的过程，是非常、非常危险的，甚至是不可完成的。 无论怎么看，李幸倪都本该在转变的过程中死去才对，她能一次次从失控暴走和陷入沉睡之中，再次苏醒过来，或许不止有传承自夜行始祖的复苏之力的帮助。 血族的力量，只能解释李幸倪每次沉睡之后，为什么还能苏醒过来，恢复沉睡前的全盛状态，甚至更进一步。 但没办法解释李幸倪为什么能在跨越职业壁垒时的失控暴走状态下，存活下来！ 唯一能解释她活下来的理由，是书院传承！ 李幸倪继承了不完成的古代书院传承，而书院传承的奥秘，就在于如何模糊职业壁垒，获得堪比跨越壁垒所带来的力量增幅，同时还能不失控。 没错，只有这一个解释，否则完全说不通。 李小森心中忽然涌起明悟：李幸倪不是血族，不是暗裔士兵，而是一名……暗裔书生！ 书生，正是修行古代书院传承的职业者的名称。 李小森可以感觉得到：李幸倪的力量中，血族和书生的两股属性，彼此间有摩擦、冲突、不协调。就像是李小森自己体内的暗裔和战法这两股力量，彼此征伐，只能在对垒中找到某个微妙的平衡点。 但李幸倪力量中的属性对冲，似乎并没有自己这么剧烈。 血族和书生两股属性彼此角力的同时，又像是有着某种交融，这是李小森完全无法理解的部分！ 是因为古代书院传承那“模糊职业壁垒”、“调和不同职业间的差异性”的神效么？ 李小森对此有些隐约的猜测，但无法确定。 况且，如今时间紧迫，并没有让李小森细想的机会。 摆在李小森眼前的道路，只有两条—— 第一，放任体内的暗裔之力，压过战法之力，彻底拥抱那怀表中的蜉蝣形态的神秘超级生命的力量，以此挣脱李幸倪的束缚，拦住主动求死的妹妹。 但放任“暗裔”的部分不受限制，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李小森自己也不知道。 李小森只记得在日本剑馆的时候，自己一度进入猩红姿态，几近失控。 第二条道路，是效仿李幸倪，在“暗裔”和“战法”之间，再引入古代书院的传承之力，或许会起到某些调和的作用。 只有这两条路可走。 而且这两条路，都是最根本的职业属性和生命形态上的变化，是比修行更高一层的进化。 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通过提升本力、能力、外力的方式，来提升战力，拦住李幸倪，拦住小茜那丫头，是不可能的了。 李小森只能从更本质的地方入手！ 那就是再定义自己的职业和种族。 “决定吧，按照本能决定吧，这可不是有时间深思熟虑的时候！”李小森咬牙告诉自己。 或许是出于内心深处对猩红姿态、对那种嗜血、狂暴、不受自己掌控的状态，有种难言的恐惧感，李小森最终选择了第二条路。 李小森学过“双子式”和“双人舞”，这两个能力，都是李幸倪从不完整的古代书院传承之中，演化出来的产物。 同时在“千幻书生”这个专属能力之中，也有不少琐碎的古代书院传承的影子。 李小森的身体依然动弹不得，但他在外人所看不到的身体内部，全力以赴，调动起“双子式”、“双人舞”、“千幻书生”、乃至一部分从谦谦、卡茨身上复制过来的他们从转职池里获得的疑似古代书院传承的力量，作为调和力，加入到此时势如水火的“暗裔”和“战法”之间！ 原本僵持拉锯的“暗裔”和“战法”之外，等若又多出来了一道“近似书生”的属性。 之所以说“近似”，是因为真正修行古代书院传承的正统书生，已然随着古代书院的覆灭而消失了。 无论是双子式、双人舞、千幻书生、转职池的传承、包括李幸倪这样的所谓暗裔书生，都不是真正的书生。 轰得一声巨响！ 在李小森体内爆发出来。 外人看来，李小森仍是动弹不得，更没有人听到这一声李小森体内的轰鸣。 但李小森自己觉得灵魂都在这声巨响中震颤摇曳！ 那股“近似书生”的源自古代书院传承的调和力，介入到本来快要失去平衡的“暗裔”和“战法”之间，虽不能说完全调和了两者之间的不协调，但真的起到了某种奇异的作用。 恍惚之间，李小森似乎看到了：天地之间矗立着的那道仿佛无穷高、无穷大的职业壁垒。 这壁垒划分了职业，也定义了职业，更是职业体系之所以能够成立的基石。 跨越这道壁垒，即便能短暂获得超乎寻常的力量，也必将遭受惩罚。 自古以来，只有古代书院的书生们，能够以某种外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穿梭于壁垒的左右，从中汲取力量，却又丝毫没有失控的隐患。 这一刻，李小森怔怔望着那高远飘渺、仿佛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职业壁垒，脑海中隐约涌起一个不太确定的念头：“或许，古代书院传承，并不是‘模糊’这壁垒……而是……而是……” 轰得一声，又是一声。 视野中的职业壁垒不见了，仿佛只是个梦境般的幻象。 李小森的体内，彼此征伐不休的“暗裔”和“战法”之力，虽然还是有诸多不协调，但在调和力的帮助下，再次进入了某种稳定的状态。 而且和之前的对垒中达到的僵持般的平衡不同，这次的平衡，似乎比起之前更为和谐。 李小森全身微微一震，和戴安娜战斗时受到的累累伤势，开始默默修复，速度越来越快。 李幸倪的压制力量仍在，而且依然强大，李小森用极大的理性控制自己，暂时不惊动这股李幸倪的压力力量，以免打草惊蛇。 悄然之中，李小森竭尽所能，在不被李幸倪察觉的情况下，修复伤势，恢复战力。 他的眼中没有别人，只有一个，那就是k市中站在李幸倪身旁的妹妹。 “一定要赶上啊！”李小森心中在狂吼。 外界。 “啊啊，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李小森，李小森！” “李幸倪，李幸倪！” 战后活下来的人们，一个个喜极而泣，用力喊叫着他们心目中最大的功臣李小森的名字，以及此刻站在那祭坛旁边、风华绝代、即将完成对复活圣器的最后销毁工作的李幸倪的名字。 几乎没人知道，如今李小森和李幸倪这两个人，实际上是对立的状态。李幸倪活了太久，是除了龙五之外，这个地球上寿命最长的人。她看人很准，很明白李小森兄妹之中，妹妹一定会选择牺牲自己换取这个世界以最稳妥、最没有风险的方式获得和平，而哥哥一定会用尽一些办法阻止妹妹的自我牺牲。 因此李幸倪压根不像龙五那样找李小森谈，她唯一做的，只是让林婉转交给李小茜一封信而已。 全世界都在欢腾。 欢腾中还有紧张和激动。 无数道目光一起注视着祭坛处，准备迎接那最终销毁复活圣器的一刻。 这一路走来，真的太难了。 这场胜利，来得实在太不容易！ 人们又哭又笑。 直到龙五的一句话响起：“幸倪，不要这样做！你非要销毁全部的三件复活圣器，我可以接受，之前是我内心深处的私念作祟，有那么1%的我，希望夜行始祖能够复活归来，好让我亲手杀了她。这是我的不对，我认错，我也愿意改正。但……” 龙五顿了顿，死死盯着李幸倪的背影，哑着嗓子道：“……幸倪你不要动李小茜！” 众人不由一呆：“什么意思？” 难不成，李小茜也要作为复活圣器的一部分，一起被销毁？ “不是说三年前，在北美战役的最后，李小森已经将始祖意志和李小茜分离开了么？”有人问。 “是啊，当时我在场呢，而且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吧，通过直播……” 只听李幸倪头也不回地反问龙五：“留下李小茜，说明你内心深处的那1%，依然在作祟吧？” 龙五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不是为了保留一线始祖复活的可能，才让你放过李小茜，而是我真的不舍得，毁掉她和李小森这对兄妹之间的美好！” 李小茜身子一颤。 李幸倪也是一时沉默下来。 龙五眼望着李幸倪，眼中流露出一丝萧瑟：“你和我这样的人，见过太多残酷、黑暗、悲惨的事情了，就想办法多保留一份难能可贵的美好吧。” 第一更。 卷7章29 只想抓住你的手 寿命悠长，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个福利，而是诅咒。龙五也好，李幸倪也好，都超越了血族亲王的千年寿元的极限。 但他们其实过得并不开心，为了摧毁夜行始祖这样的恶魔，他们自己也不得不堕身黑暗之中。 正因如此，在龙五眼中，像李小森兄妹之间的这种感情，才格外珍贵、美好，让人不忍毁掉。 欢呼声渐落，全世界都仿佛安静下来。 人们基本听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终于看明白：为什么龙五、龙琪儿、以及远在五百里之外的平原上的李小森，会是有些古怪的僵硬的姿态。 “……李小茜不只是夜行始祖的意志载体，更是夜行始祖的转世身，如果有选择，我也不希望这么做。” 李幸倪开口了，嗓音让全世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就像龙五你说的，正因为我们这样的人，见过了太多的悲惨与黑暗，所以为了将来永远都不要有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今天我必须这么做。” 李幸倪绝美的脸蛋上，流露出一丝在男性身上都嫌太决然、太硬冷的神情，她的双眸隐隐充血：“即便李小茜自己不想死，今天我也会让她死去。” 和龙五不同的是，李幸倪曾经在失控状态下，残杀过自己的师长、朋友、战友、甚至是恋人、亲人！她的亲弟弟，就是死在她手下的。 龙五还有琴岚，还有龙琪儿，而且龙五从未杀戮过自己的同胞。 李幸倪呢？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所经历的黑暗，是比龙五更残酷的黑暗。 同样深恨夜行始祖的两人，之所以走到这里，因为那1%的差别，从同道，走上了岔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两人的经历类似，却又有本质上的一些不同。 李幸倪全身紧绷如石头，直到她忽然感到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背，竟是身旁的李小茜看了过来，柔声说：“院长你不必这样，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在李幸倪美丽的外表之下，其实是一颗铁石心肠的心，但即便是这样的她，这一刻都忍不住呆了一下，眼神剧烈波动了一下，然后她的声音哽住了：“小茜你……” 李幸倪真的好恨这个被夜行始祖的恐惧所支配的世界。 她也不是天生的铁石心肠，她也曾经会在弟弟面前开怀大笑，在恋人面前娇羞无限，但这一切的美好，都被夜行始祖给撕碎了！ 看着李小茜这张和夜行始祖一模一样的脸，李幸倪终于完全确认：眼前这是李小茜，不是夜行始祖。至少在夜行始祖复活之前，转世身就是转世身，是她自己。 近距离看着李小茜哀伤、但柔和地看着自己的眼神，这美好得无以复加的善良少女，李幸倪今天却要亲手撕碎这一份美好，以101%地确保从今往后，夜行始祖永无翻身之日。 李小茜本人都发话了，龙五眼神黯然，不再多说什么。 而终于听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众人，一个个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转头，看向那模糊的大屏幕上，五百里外的平原上，李小森那孤单的身影。 戴安娜的尸体，就在李小森脚边不远处，就像是李小森的勋章。 他终于彻底摆脱了“懒小森”的标签，被全世界的人们所认可、钦佩、感激。 是他在最危难的时刻，引开了强大到不可战胜的戴安娜，为龙五、为k市中浴血奋战的人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他是英雄，人人认可。 可他现在即将失去自己的妹妹。 李小森僵立在一个姿势上，之前人们看不太懂，现在，人们看明白了—— 李小森站在平原上呼呼吹拂而过的风里，一只手微微抬起，像是要抓住什么。 这个动作，其实是想要抓住转身离开的李小茜的手啊！ 林婉猛地捂住嘴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但不受控制地耸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 海洋脸色黯然。 远在日本剑馆的唐心，更是忍不住别开头去，不忍再看。 全世界认识李小森的、不认识的、曾经喜欢他的、讨厌他的、熟悉他的、不熟悉他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这一刻都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红。 不少成熟坚强的男性，都忍不住流下泪来。 因为他们在大屏幕上看到的那个人，那道僵立在原地试图抓住妹妹的衣角但只抓住了空气的身影，不是准备好迎接众人欢呼的战争英雄，而是……一个即将失去妹妹而伤心欲绝的哥哥。 龙琪儿喃喃说道：“不该这样的啊，不能这样啊，不……不要这样啊。” 但既然李小茜本人都发话了，这件事就无可阻拦。 因为把自己连同三件复活圣器一起销毁掉，这是李小茜自己的选择。 李小茜和李幸倪在一点上倒是无比相似：她们都是那种外柔内刚、内心一旦拿定主意、就绝不反悔的人。 “我会以自身为燃料，点燃祭坛火焰，点燃三件复活圣器，也点燃小茜你。” 李幸倪吸了口气，恢复平静说道。 龙五全身一震，眼中终于流露出哀伤的表情来。 销毁圣器，需要点燃祭坛之火，其实并不需要李幸倪点燃自己，但龙五作为古代大学者，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以始祖后裔的血肉为燃料，点燃的祭坛之火，能够销毁得更彻底。 这就是李幸倪，这就是她之前所说的分岔路。龙五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流露出悲伤的表情。 而李幸倪口中说着自己最后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却平静得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或许在她心目中，如此结束自己的一生，也算是一种解脱？ 就这样，所有人看着李幸倪和李小茜，手拉着手，并肩走向那随着她们的靠近，越发熊熊燃烧的祭坛。 “对了……”即将步入那祭坛火焰的一刻，李幸倪微微一顿，转头对不远处的谦谦说道，“当初你被刺杀，其实是我安排散人社团里的一些人去做的，，龙五也不知道。抱歉，因为我不想让你们联合家族的转职池，落到当时和你有婚约的柳长生手里，所以做了那样的事情，试图破坏婚约。幸好，你没有死，让我这一生的罪孽少了一份。” 谦谦一度对李幸倪很不信任，还警告过李小森不要相信李幸倪，全因为她怀疑自己当初被刺杀，是李幸倪在幕后指使。 现在听到李幸倪自己坦然承认，谦谦却一点生气不起来。 这就是李幸倪啊——率领能力者从幕后走向台前，向全球发表“李幸倪宣言”，建立修行学院，制定《能力者公约》，联合全世界各大山门中的学院派人物，同时用计杀死山门派的代表前任裁决部长，算计陈玉夺得始祖骸骨，再以此为诱饵设计圣骸战争，率领修行学院进入华夏山门，重建现代书院——她是个真正的强人！关键是，为了杀死恶龙，她愿意做一名被恶龙之血污染的堕落的骑士。 李幸倪说完，对谦谦一笑，有歉意、有坦然、还有一丝即将解脱的轻松，然后她转回过头，大踏步走进那祭坛火焰之中。 …… …… 太平洋上的一处不起眼的荒岛上。 当初去帝华高中找李小森兄妹的屠，还有修行书院的调查部长——那个满脸邋遢胡子的中年男人，正在岛上的一处偏僻的山洞里，搜查着什么。 调查部长是个很有趣的人，事实上李幸倪麾下的几位部长，都不是一般人，其中以这位调查部长为最特别的一个。那位技术部长则排在其次。 “我没什么特别的战斗能力，这点和屠你完全不同，我觉醒成为士兵之后，唯一的能力，是‘逆向梦境’。”调查部长嘟囔着，他有一边调查一边自言自语的习惯，“简单来说，我可以看到过去的一些时间片段，所发生的一些事情，我的推理能力其实不怎么样，但凭着这项能力，就算福尔摩斯也未必比我更厉害。” 屠倒是言简意赅：“所以这里就是你认为那柳长生曾经藏匿过的地点？你在过去的片段中，所看到的地方？” 柳长生虽然死了，但这个人身上还有不少谜团。 这时，调查部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他站在山洞里，双眼渐渐失去焦距，像是睡着了，甚至像是死了。 而在屠所看不到的视角里，调查部长竭力逆着时光，追溯曾经在这个山洞里呆过的柳长生的影像片段。 “啊，柳长生这怪物，当初还有这么惨的时候啊……看着都有点可怜呢……” 调查部长在梦境视角下，居然还保留着自言自语的习惯。 “啊！”他忽然叫了一声，意外中透出惊喜，“他居然就是在这山洞中，得到的那块被称为‘始祖之力’的怀表哦。” 屠扬眉，显然也很吃惊，但他没说什么，耐心等着。 仅仅片刻后，调查部长陡然间爆发出一声高了两个八度的尖叫，似乎看到了某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突然一大口鲜血喷出来，然后整个人软软倒了下去。 屠大吃一惊，赶紧扶住，喝道：“早跟你说了不要强行去看一些看不到的画面，你自己说说看，这都多少次了？” 调查部长强行施展能力，把自己搞吐血，不是第一次了。 但在屠的印象中，伤得这么厉害，好像还是第一次，这家伙在梦境中看到了什么？或者说，有什么是他不惜伤害自己，也一定想要看到、看完整的？ 只听调查部长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但屠连问了几遍，始终听不清调查部长的话。 片刻后，屠急吼吼地扛着昏迷过去的调查部长，冲出山洞，骂道：“见鬼的，又要老子给你做急救！” 如果调查部长伤得没有没有重，又或者屠的听力能达到高阶职业者的水准，调查部长在梦境中看到的内容，应该就能顺利传达给屠了。 “是戴安娜……”调查部长刚才说的是，“是戴安娜，把‘始祖之力’故意丢在这个山洞里，交给柳长生的。” 很可惜，这个情报没能传递回去。 第二更。 卷7章30 灵魂旅者 往后的日子里，每当回想起这一天，李小森总会想：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再早点努力，曾经不是那么消极懒惰的话，没有白白浪费那十年光阴的话……或许，就不会是那样的结局了。 就在妹妹和李幸倪一起，即将走入那团熊熊燃烧的祭坛火焰的时候，无数的惊呼声陡然响起。 李小森赶上了，他以残缺的古代书院传承之力，作为调和剂，一定程度上中和了体内的“暗裔”和“战法”两股力量！ 然后他全身一震，终于挣脱开李幸倪的束缚，一步跨出，人已跨过五百里的距离，直接出现在k市之中，全力拦截一只脚几乎已经跨入那火焰的李小茜。 这一步的跨越，足足跨过了五百里的距离！ 这其中有“强攻式”的瞬间爆发和直线速度，有“灵刃武士”的身体穿梭空间的身法，还有一丝“血纹印记”的影子——刚刚李小森看到了李幸倪用传送门接引妹妹回k市的一幕，并以“千幻书生”复制、模拟下来，立刻就纳入了实战运用。 “李小森！？” “李小森你干什么？这是李小茜自己的选择，你老实呆着，别捣乱！” 惊呼声中，掺杂着焦急的喝声。 李幸倪虽然没说什么，但从她错愕的眼神中，就能看出她对李小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修复和戴安娜作战的伤势，并挣脱她的力量压制，再跨越五百里的距离，赶到k市，让李幸倪内心有多惊讶、有多意外！ 所以是的，李小森赶上了！ 他没有让妹妹跟着李幸倪一起走入那火焰。 “李小森！你要为了自己的私心，拿全世界的安危冒险么？”李幸倪很快回过神来，愤怒地迎向李小森。 “三件复活圣器，你可以拿去销毁！”李小森低吼，“我只要我妹妹！” 李小森盯着挡在自己和妹妹之间的李幸倪，双眼赤红，不是因为猩红姿态而变色，而是因为充血。汗水沾满了李小森的头发，黏在额头上，他现在的眼神，就像是一头不顾一切的野兽，要守护自己的幼崽！ 至于李幸倪是否肯让开，李小森不在乎！ 他现在甚至对李幸倪生出了强烈的杀意，这个女人，当初自己看到她和前任裁决部长的争斗中的厉害手腕时，其实就该提起更高警惕的，好在现在也不算太迟。 李幸倪是唯一的一名“暗裔书生”，而不是单纯的血族。 “……也就是说，我可以‘挑战’你！”李小森死死盯着李幸倪。 李幸倪的实力，应该和日本剑馆中的柳长生差不过，或许还要更强一些。不过比起戴安娜，还要差那么一点。 李小森目前不是最佳状态，但如果使用挑战的话，杀死李幸倪是十拿九稳的。 “我……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杀你。”李小森一字一顿道，“李幸倪，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杀你！！” 全世界无数目光聚焦于此，看着一触即发的李小森和李幸倪，一根心弦被狠狠拉紧，呼吸都困难。 或许李幸倪会退让吧，也或许不会。 这个问题的答案，没人知道，李幸倪自己也永远不会知道，因为她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决定。 就在她和满眼疯狂的李小森对峙的时候，准确的说，就恰恰是在李小森冲回k市、李幸倪惊怒迎上的那一个刹那，一个本不该站起来的身影，缓缓从地上起身站起。 就像是一直卡着点儿、计算着时间，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然后从地面上站起身来。 是“卡茨”！ 是之前分明已经死掉的“卡茨”！！ 谦谦目瞪口呆地看着死而复生的弟弟，看着分明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戴安娜扭断了脖颈的“卡茨”，叫道：“你……卡茨你怎么……怎么会……” 按理来说，弟弟复活，这是天大的好事。 谦谦却一点都没感觉到狂喜的情绪，反而有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卡茨”那张小狐狸一般的阴柔俊秀的脸蛋上，挂着笑容，他笑得宛若天使一般，眼神里却冒着森森的邪气。 这种笑容，谦谦见过，就在前不久。 “你是……戴安娜？！”谦谦一声尖叫，不退反进，愤怒地朝着“卡茨”冲了过去。 然而她刚动作，便被一旁冲过来的蓝姨一把扑倒，“卡茨”的身影如风般掠过，若非蓝姨扑倒谦谦，谦谦或许已经被拦腰截断了，即便如此，谦谦被那“卡茨”带起的风一刮，已然忍不住鲜血狂喷。 至于蓝姨，她匍匐在谦谦的身上，用身体护住谦谦，自己却一动不动，双眼紧闭，已然没气了。 “卡茨”像是没看到瞬间遭受重创的谦谦和身死的蓝姨，径直来到那祭坛旁边，所取的时间，恰好是李小森和李幸倪彼此全力以赴对峙、僵持的那一刻！ 若非李幸倪和李小森彼此牵制，以他们的实力，总还是能作出反应的。 但现在，两人虽然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卡茨”的异动，但来不及阻拦了。 “不、不要！”李幸倪一声厉啸。 就看到“卡茨”咧嘴一笑，一抬手，把手持第三件复活圣器的祭坛火焰前的李小茜，推入那团火焰之中。 接着“卡茨”用力一跺脚，踩踏脚下的祭坛，带着癫狂的崇拜，高声叫道：“祭坛……再逆转！！” 这用来销毁复活圣器的祭坛，原本其实是用来复活夜行始祖的祭坛，龙五将原本的祭坛完全逆转过来，变“召唤复苏之力”为“销毁湮灭之力”。 若非如此，历经数千年而不灭的三大复活圣器，又岂是人力能轻易毁掉的？ 把原本的祭坛，逆转过来运转，谈何容易，也就是龙五这位曾经的古代大学者拉尔斯，能想出如此绝妙的办法，但也需要大量的投入，这正是之前准备祭坛的时间需要那么久的最重要理由。 逆转祭坛原本的用途，这很难。 但现在，“卡茨”在逆转的基础上，再逆转，等若把祭坛的用途，调回到它原本的运转方向上，反倒容易得多！ “不！！！”李幸倪和龙五同时爆发出惨烈的怒吼声。 被拨转回去的祭坛，加上三件复活圣器，再加上李小茜这个转世身——这不再是为了101%销毁夜行始祖的销毁仪式，而是101%从尘埃中召唤回夜行始祖本尊的复活仪式！ “李小森！” 就在龙五身旁的龙琪儿忽然大叫。 只见李小森的身体如箭矢般，直扑向那祭坛火焰，他竟然合身扑进了那火焰之中，要把李小茜从火里拉出来。但那火里哪里还有李小茜的身影？ 轰得一声！ 李小森的身子以比前冲更猛的势头、更快的速度，倒射回来，一路撞碎了不知道多少建筑物，从市中心一路摔到了k市之外！ “卡茨”笑了笑，吹了声口哨，缓缓放下抬起的右脚。 就一脚。 “卡茨”一脚就把李小森踹得飞出k市，生死不知！ 这是什么实力？ 简直比之前的戴安娜更强吧！！ “……结束了。” “卡茨”收脚，张开手臂，像是要拥抱什么，要迎接什么，他大笑着，分明是男性的身躯，发出的却是女性的笑声，而且正是那戴安娜的声音，“这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黑桃洛和小狼王本已被李小森击败，奄奄一息之际，被琉璃、羽化云等人抓起来，成了俘虏。 此刻黑桃洛的手脚被束缚着，全身力量都被佛寺的禁锢神通封锁住了，可他却流露出一丝鲜少出现在他脸上的开怀笑容。 至于向来张扬的小狼王，则是疯了一样大叫着：“赢了！我们赢了！虽然你们都以为我们输了，但……最终赢得，是我们！我们夜行者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哈哈哈——咳咳咳！”笑得太用力，反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嗽还在一边笑，眼泪鼻涕横流，还在边咳边笑。 所有人都是呆滞的。 因为变化实在太快了。 说来一连番让人眼花撩乱的变化，实际上就发生在李小森冲回来救妹妹的那一瞬间。 “卡茨”像是卡着那个瞬间，出手发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婉呆呆看了看李小森摔出城的方向，什么动静都没有，李小森像是真的被一脚踢死了，林婉再回头去看那祭坛火焰，火焰熊熊燃烧着，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血色、血气、血腥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酝酿着，很快就要跳出来。至于李小茜……完全看不到、听不到她的存在了。 “骗人的吧？”林婉完全无法接受，“这是骗人的吧？” 别说林婉了，哪怕是心脏无比强大、意志无比坚定的李幸倪和龙五，都呆呆望着那已然启动、无法再逆转的复活祭坛，说不出话来。 “卡茨”看着两人的表情，又把周围所有人的反应，收入眼中，得意洋洋道：“怎么，很吃惊？很意外？而且无法理解，对么？哈哈哈，太棒了，则就是我想要看到的，你们的表情实在是太精彩了！” 越说越兴奋，“卡茨”不需要人问，自己便忍不住说道：“我就让你们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吧——你们真以为，那‘始祖之力’是你们从柳长生手上抢夺过来的？别自以为是了！是我，是我故意把始祖之力交到柳长生手里，那家伙虽然厉害，但命不久矣，所以我知道最终‘始祖之力’一定会落入你们日行者手里！这样一来，你们手握三大复活圣器，会做什么？嗯？会做什么？这位龙五……啊不，我应该称呼你为拉尔斯大学者吧，你一定会动用你的技术，建造祭坛，销毁三大复活圣器的，没错吧！我知道你销毁复活圣器的手法，是在把复活仪式完全逆转过来，所以我要做的，只是在最后关头，把你们辛辛苦苦做的这一切，抢夺过来，变成我的胜利果实，就可以了！我不需要去抢夺你们手里的那两件复活圣器，甚至不用浪费力气去建造祭坛，你们自然会把所有工作都准备好！这就是我的计划，怎么样，是不是很天才，说真的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啊！” 李幸倪这时候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动。 “卡茨”笑道：“看来我们的李院长终于想到了啊——没错，就是‘灵魂旅者’，这是我掌握的最后一项、也是最熟练的一项始祖能力！李小森那小子还问我是不是得到过那块‘始祖之力’怀表？这不是废话么！如果不是得到过那块怀表，我哪儿来的这些始祖能力？没有始祖能力，别说李院长你和李小森了，我连柳长生都未必打得过！” “爸爸，‘灵魂旅者’是什么？”龙琪儿问一旁的龙五。 龙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说道：“是夜行始祖除了‘盗命’、‘复苏’、‘挑战’之外，最麻烦的一项能力。她可以肆意进入他人的身体，隐蔽自己，掌控他人。自由穿梭于他人的身体和灵魂之中，甚至连当事人自己都察觉不到，这就是‘灵魂旅者’。” “你到底是谁？”琉璃猛地一步上前，凝视“卡茨”，一字一顿喝问道。 “呵呵……你们明明已经猜到了，又何必我废话？” “卡茨”……不，应该说是藏身在卡茨体内的戴安娜，邪笑起来，“其实我的一部分灵魂，早就潜伏在卡茨体内了。之前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扭断卡茨的脖子，那都是故意做的戏！之前被李小森兄妹杀死的那个我，并不是完整的我，我的身体被杀死，灵魂其实无声无息地穿梭到了卡茨的体内。所以现在的我，才是真正完整的、最强的我自己！我是血族史上最年轻、也是最强的亲王，戴安娜！！” 说到这，戴安娜突然一呆，然后她脸上突然浮现出挣扎、愤怒的表情，尖叫道：“给我滚回到尘埃里去！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是我，是我！” 似乎有什么人的意志，在和她抢夺卡茨的身体的主导权。 谦谦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你把我弟弟到底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还活着？你这个恶魔，从我弟弟的身体里滚出去，滚出去！！” 时与砂和鲁明死死拉着谦谦，不让她冲上去。 连李小森都被一脚踹飞，蓝姨被这完全体的戴安娜加速时的风一带，就被杀死了，谦谦现在冲上去，除了白白送命，没有别的下场。 戴安娜这时候又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平静，不屑地看了一眼谦谦，随后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回到李幸倪和龙五的脸上，说道：“抱歉，刚刚太开心了，有点失态。老实说，两位都是我的偶像呢，龙五先生就不必多说了，你曾经是古代大学者拉尔斯，后来潜伏在我血族之中，成为第一个依靠‘同族挑战’短时间内达到亲王级别、甚至最后同时挑战诸多亲王，很有可能超越了亲王的人物！我对您，可是崇拜得很，我的升级之路，就是您的道路的复制。至于李幸倪李院长……” 说到这，戴安娜顿了顿，露出钦佩的表情，笑道：“你的隐忍、狠辣、不动声色、潜伏在暗处、最后关头跳出来坐收渔利的风格，可真的是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啊。龙五先生是我修行道路上的前辈和导师，而你，你是我的人生导师哦，至少在我心中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好了，闲话说得差不多了，两位也知道的吧，事已至此，无可逆转了——” 戴安娜猛地张开双臂，带着十足的肃穆、憧憬、还有神圣的仪式感，叫道：“全世界的人们，准备好了么，迎接你们最大的恶魔，夜行始祖大人！” 在戴安娜之前得意洋洋的说话的时候，其实那祭坛火焰一刻不停地熊熊燃烧着、酝酿着什么。 直到这一刻，那火焰猛地一震，反而变得不那么巨大、猛烈了，似乎反而变小了一些，火焰的势头也减弱了些。 然而，让全世界所有的日行者面露绝望、让k市围城战后所剩寥寥的夜行者们一个个激动得险些哭泣出来的是—— 一道还不算强劲、但无比清晰的心跳声，从那祭坛火焰之中，传了出来。 卷7章31 临世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听起来倒不是什么恐怖的心跳，频率和声响都是普通人都有的心跳声，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稚嫩，就像是新生儿一般。 但这一刻，天好像要塌下来了，这是所有人的真实感受。 不是情绪上的变化让人感觉天要塌了，而是全球范围内，除了各大山门的所在，其余几乎所有的地方，天空真的黑压压地低沉下来，晦暗中透出无与伦比的压抑。 “就是这股气息，没错就是这股气息！”龙五死死盯着那祭坛火焰，眼神里饱含憎恨、恐惧、隐隐还有一丝兴奋。 至于李幸倪，她的脸色很难看，想要阻止，却被笑吟吟地戴安娜挡着。 李幸倪心里其实清楚：一旦复活仪式开启，便不可逆转、也不可中断了。 “所有人，撤离！马上从k市撤离，回山门去！”李幸倪突然一声大喝，“我会尽全力拖延时间，快走啊！” 戴安娜冷笑，毫不掩饰眼中的嘲弄：“三大复活圣器和转世身齐聚，始祖大人的复活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一个简单过程，用不了多久。况且你觉得，有我在这里坐镇，会让你们有机会逃跑么？” 像是在呼应戴安娜的话，那原本浑浊无比的血色的祭坛火焰，陡然间一阵摇晃，似乎有些不稳定。 紧接着，心跳声越发清晰起来。 血色的浑浊火焰，一点点变得通透，似乎其中的血气，正被火焰内的那个存在一点点吸收。 透过半透明的火焰，人们看到了：一个娇小豆蔻的少女身体的剪影，浮现在那火焰之中，一点点舒展开来，曲线并不夸张，但流畅的线条透出难言的美感。 那少女剪影似乎刚从最深沉的睡眠之中苏醒过来，有些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再然后，人们就看到，一只白皙得近乎通透的细嫩的漂亮到妖异的小脚丫，从那火焰之中，伸了出来，就像是红毯前迈出豪车的女明星的美腿和高跟鞋，不见人只见腿，已然让人充满遐想。 全世界各地，不少年轻人从未真正领略过始祖的恐怖，只是听闻过始祖的传说，骤然间看到那玉一般的脚丫和笔直细嫩的小腿，不由一呆，心说这真是被人说的如恶魔一般的夜行始祖？ 因为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个刚刚沐浴完毕、打开玻璃门跨出浴室的青春美少女的脚啊。 下一刻，这只漂亮可爱的小脚丫轻轻踩在地面上。 分明很轻柔的动作，却像是巨人的脚掌落下！ k市的地面……不，应该说是全球范围内，地面都隐隐晃动了一下！ 那些被始祖的美脚吸引、放松警惕的年轻人措手不及，只觉心脏被一股力量重踏！不少人脸色骤然惨白，鲜血从嘴里涌出来，人则慢慢软了下去。 那脚的主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随意迈出的一步，造成了多么巨大的动静和破坏。 另一只脚也紧跟着迈出火焰。 那少女剪影就此从火焰之中，走到了火焰之外。 血色的火焰化作纱衣一样的东西，被她随意披在身上，露出细嫩白皙的大腿和单边光滑圆润的肩膀，少女特有的细细的漂亮的锁骨前，挂着一块古老沧桑的怀表。 除了血焰形成的纱衣，这少女什么都没有穿。 这画面分明香艳得足以令人喷血，但无人能够欣赏，因为真正看到这火焰中的少女的样子的人，只觉妖异、邪魅、冰冷、还有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怖！ 少女的身形样貌，完全是李小茜的样子。 但她的眼神气质，哪里还有半点李小茜的影子？ 她更像是三年前北美战役中的始祖意志，而且比起那个时候，更加美丽，更加冷酷，更加强大！ 这就是夜行始祖。 曾经支配着史前时代的血腥女王，即便被战斗法师“洛德森”杀死，依然阴魂不散地让人类数千年来始终活在她的阴影之下的—— 夜行始祖，安亚！ “始祖大人！”戴安娜面露狂热，同时跪俯下来，深深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始祖大人！是始祖大人！”黑桃洛、小狼王、还有少数幸存下来的夜行者大军的人员，同样激动得不能自已。 对日行者而言如洪水猛兽的始祖，对他们而言，却是最最亲近的、有种血脉上的亲近感觉的伟岸身影！ 安亚并没有理会戴安娜等人的参拜。 她抬起头，看着出现在自己周围各个方位的那一道道身影—— 琉璃、羽化云、斯卡纳、塞丽、加布鲁、海洋、谦谦、时与砂、当然包括李幸倪、还有恢复了行动能力的龙五…… 所有只要是还保留有一丝一毫的战斗力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一齐向安亚扑杀而去！ “既然逃不掉，那就战吧！” “夜行始祖再怎么强，现在刚刚从尘埃中复苏归来，一定是她最最虚弱的时刻！” “此时不抓住机会杀了她，更待何时？” “杀了她，不计任何代价，不计一切后果！” “杀！！！” 在所有人的攻击当中，最强的本该是李幸倪的攻击，最克制安亚的则是斯卡纳、海洋、塞丽的联手进攻，最一往无前的是羽化云和加布鲁，最稳健而扎实的是琉璃、谦谦、还有时与砂。 但有一道攻击，比所有人都更快、更迅猛、更强劲！ 后发先制，借着众人群起而攻的巨大声势和烟花般绚烂的光影的掩护，无声无息地从众人之间穿梭而过，瞬息之间，已擦着李幸倪的身子，直指安亚的心口！ 那是一道剑气。 倒也说不上比羽化云的三清剑更强，但这道剑气，就像是酝酿已久，只为这一刻而存在。 安亚被这道剑气对准，原本无缺无漏的完美躯体上，竟然浮现出一道明显的破绽。 “北欧的宫廷剑术！” 有人惊呼，“专门标记破绽的北欧宫廷剑术！？” 日本剑馆中，唐心不知何时忍不住站起身来：“是菲欧娜么？她终于出手了！！” 唐心看得不错，这道剑气的主人，正是北欧的那位一直没有参战的当世第一宫廷剑士，菲欧娜！ “……真的和我窥探到的那未来的画面，一模一样呢，夜行始祖复苏归来的画面。” 北欧山门的圣山之上，菲欧娜全力施展宫廷剑术。 力量催动到极致的时候，她的眸子变成了一种奇异的半透明的颜色，像是能够看破未来。 李小森的洞彻眼，理论上也有些许预测未来的能力，但涉及夜行始祖这种级别的存在，实际上李小森是看不到什么未来的轨迹的。 在李小森的印象之中，就只有家乡世界中、传说中的“梭罗眼”，真正称得上是能够反溯过去、预见未来！ 而菲欧娜，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运转宫廷剑术到极致的时候，就隐约可以捕捉到未来的些许片段。 她只是看到了夜行始祖复活归来的那个画面、那个瞬间！ 菲欧娜并不是不参战，而是她觉得，既然一切的努力都不会有收获，夜行始祖无论如何都会复活，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那一瞬加，做积蓄、做准备，酝酿自己最强的一剑，趁着夜行始祖刚复活最虚弱的一刻，宰了她！ 李幸倪反应很快，立刻喝道：“大伙儿，对准菲欧娜标记出来的破绽所在，集火攻击！集中力量就打那一处破绽！！” 这是众人豁出性命的一击，是从意识到复活仪式不可逆转的那一刻起，就默默酝酿的攻击，也是包含了全世界人们最后希望的一击！ 就算杀不掉夜行始祖，也要把她重新打落到尘埃中去！ 日行者们、还有幸存下来的黑桃洛、小狼王等夜行者们，全都紧张地注视着。 龙琪儿的实力不足以参与围攻，她这时候注意到，戴安娜没有出手。 戴安娜不止没有出手，在她的脸上，甚至挂着笑容，眼神里满是不屑和讥讽。龙琪儿心头一颤。 只见安亚面对众人的绝命围攻，就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 她抬起手，在自己面前摊开成掌，然后五指收拢，捏成拳头！ 就这么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完全称不上是战斗手段的动作，却引发了让人难以置信的效果：安亚像是一把捏爆了自己手中的那一团空气……不，是捏爆了那一团空间！ 骤然的压力，让那团空间产生了爆炸，无数被碾成碎末的空间碎片，好像一把把微型的刀片，而刀片又一起构成了一个球型扩张的空间冲击波，以安亚的拳头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张开来！ “见鬼的，这他妈的是什么战斗手段？”加布鲁厉声吼道。 他的双斧砍在那空间冲击波上——瞬间就没了，渣都不剩。 加布鲁一声大叫，用尽全力，在半空中扭转身体，用自己强壮的后背和脊梁，把左右的羽化云和时与砂护住。 无声无息的，空间碎片构成的冲击波，撞在加布鲁的背后。 这个年轻的北欧大汉浑身剧烈一颤，一口混杂着破碎的内脏的鲜血狂喷出来，一声没哼，已然气绝。 “加布鲁！”羽化云等人悲痛叫道。 另一边，斯卡纳全身布满血色的猎人纹身，在海洋和塞丽两大焰巫师的超强攻击力的火焰包裹下，手里抓握着那灯塔模样的传承神器，当作武器，刺向安亚。 血纹猎人模仿血族而又克制血族，配合上当世最强的攻击手段拥有者的加持，这可以说是强大无比的刺杀攻击。 可传承神器撞上那空间冲击波，在斯卡纳骇然的目光下，这神器居然也在哀鸣声中，寸寸瓦解！ 第一更。 卷7章32 吸血 眼看着瓦解之势，就要从手中的神器上，传递到自己的手掌和身体上，斯卡纳咬牙，知道最好的情况也是留下一条手臂。 直到一道大力从背后，陡然间把他硬生生拉开，是谦谦动用夸父追日步，救了他。 安亚却仿佛不在意这些，她不在意谁在自己的随意反击之下死了，谁侥幸活下来。 她之前握紧的拳头，随意横向一砸、一敲，把菲欧娜的剑气砸得偏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和力道，射向唯一一个硬顶着空间冲击波，继续前冲的琉璃。 琉璃全身蒸腾着淡金色的圣洁光辉，佛寺锻体神通被他运转到极致，就像是一个人形的小坦克，单人独臂，一往无前。 他的确是天榜之中，除了李小森之前，最强的一个！ 然而他全身心对抗着那看似平淡、实际上有着灭世之威的空间碎片冲击波，再无余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菲欧娜的剑气，射入自己的胸口。 佛寺锻体神通是最强的盾，宫廷剑术不说是最强的矛但也绝对是最强之一。 两者轰然对碰！ 宫廷剑气爆开，琉璃脸色惨淡，一头栽落到地面上，生死不知。 轻描淡写地一个握拳、一个横砸，夜行始祖安亚，就击退了当世最强的一批人！ 安亚像是吃饭喝水一般，这才回过头来，随手把龙五拍飞，然后陡然间手臂一长，抓向李幸倪。 李幸倪在空中强行转折身形，避开这一抓，反手抱向安亚的腰部。她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在安亚手底下坚持住一个回合的人！ 安亚无声笑了笑，不理会李幸倪的抱摔，单手转换角度，居高临下地再次抓落。 她这不算是任何特别的能力，戴安娜施展的那些始祖能力，安亚本人反而一个没用。 她只是单纯地把血族超强的力量、速度、防御，运用到极致。 相比起来，黑桃洛算什么完美血族，安亚这才是真正的完美无缺，完美得让人绝望！ 瞬息之间，李幸倪和安亚足足交手了数十个回合。 李幸倪最终全力一拳，打在安亚的肩膀，打得安亚身子向后一仰。 关键是拳头和肩膀对碰，分明拳头和肩膀的主人，都是那样顶尖的美女，碰撞发出的却是金铁交击的轰然撞响！ 安亚身子后仰，却反而再次笑了一下，一直没抬起的另一只手，忽然抬起，一把揪住李幸倪，把李幸倪的身子扯入怀中，随后竟然用了一招非常凶悍的膝撞！ 光洁的膝盖无声顶在李幸倪的腹部，抬腿的动作，令得安亚身上的血焰纱衣飞扬起来，堪堪只遮住了大腿根部，险些就要走光了。这简直就是一个穿着超短裤的女生在打架！ 可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只觉全身僵硬，内心颤抖。 只见李幸倪挨了那一记膝撞之后，似乎努力想要保持站立姿势，但这一撞的余力不尽，反而在她体内不断发酵、肆虐！李幸倪满脸痛苦和不甘，人却慢慢在安亚的手中，软了下去。 全灭！ 本以为是安亚最虚弱的一刻，结果却被安亚挥手之间，就击败了包括李幸倪在内的所有人！ 这是……真正圣境的水准？ “你们真是天真！” 戴安娜这才笑起来，低声嘟哝道，“就算是刚刚复活最虚弱的始祖大人，难道就是你们这些臭鱼烂虾能对付的？三大复活圣器，加上一个本身实力不俗的转世身，这复活条件是历来最好的一次，相应的始祖大人复活归来时的初始力量，也是历次复活中，最强的一次！” 安亚还是没说话。 她拎着李幸倪的身子，像是拥抱情人的那种抱法，然而李幸倪身材高挑，比安亚高了半个头，软软地被安亚抱在怀里，双脚便半拖在地上。 安亚低头，眼神专注，真的像是凝视深爱的情人。 龙五突然爆发出愤怒的吼叫：“不——不要！” 只见安亚张开樱桃小口，露出一对短短的、甚至有些可爱的尖牙，她慢慢地、从容地、极富仪式之美地，低头咬在李幸倪的脖颈肌肤上，然后便是不断地吸吮和吞咽的动作。 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们，心脏都要停跳了。 一个绝美的少女，抱着一个同样绝美的年轻女人，活活吸食鲜血。 这画面简直妖异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当李幸倪被吸得奄奄一息，被安亚很随意地单手拎着，悬浮在半空中的时候，所有人终于彻底地木然，甚至连绝望都没有资格了，只是木然，因为看起来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情了。 安亚凌空而立，吸食了复苏归来的第一顿鲜血的她，气息更强了一大截！ 她的皮肤不再是那种血族特有的白皙通透，反而透出健康的红润，像是正常人一般。 唇角仍挂着血迹，安亚小脸上流露出吃饱喝足的愉悦，然后，像是要将沉睡在尘埃里这么多年、终于复苏归来的压抑得到舒张的情绪释放出来，她终于开口发声—— 安亚猛地张嘴，爆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啸！ 锁骨前的怀表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在她身后，巨大到仿佛占据了一整片天地的古老星空浮现，美轮美奂的体型堪比星球的蜉蝣，在星空中游弋。 直到这一刻，所有人才完全确定：美丽少女的外表只是假象！本质上，这就一个怪物，是人类最可怕的噩梦，是史无前例的最强恶魔。 人类的外表下，是完全非人的本质！ 安亚的啸声，持续了足足半个小时，一刻不停。 羽化云、斯卡纳、谦谦等人，一个个禁受不住，接连倒下。 全球各地的普通人、能力者、低阶职业者，倒毙者更是不计其数！ 天空更压抑了，阳光被遮蔽，像是全世界都在向永夜堡垒的环境转化，而转化的源头，就是安亚。她的存在本身，便足以改变一整个世界的环境面貌！ 戴安娜的本体——之前被李小茜干掉的那个躯体，从五百里外，回到了k市之中。 “虽然说不上完美，但我的计划，总的来说还是奏效了。”戴安娜得意地低笑两声，“既然始祖已经复苏归来，那这一切都结束了，今天开始，将会是全新的纪元！嗯，身体还是换回自己的好。” “灵魂旅者”发动，戴安娜的全部灵魂，终于回归到了她自己本来的身体。 卡茨的身体，则终于倒了下去。似乎之前那“卡茨本人的灵魂意志似乎还存活在卡茨的身体里、挣扎着、反抗着”的迹象，只是个虚幻的假象。 灵魂旅者这一能力太神秘了，谁也不知道，被占据了身体的人，他们的灵魂究竟怎么样了？是被抹杀了？还是被永久地放逐到了某处？ “小茜被当成祭品了，我们的世界也要完了……”林婉大概是日行者阵营里，唯一一个在安亚的啸声中，还能保持站立的人。 因为她虽然在日行者阵营里，却是被李幸倪转化成了血族的存在。 而血族听到安亚的啸声，非但不会受伤，反而会越发精神。 此时看着倒了一地的同伴们，林婉虽然还站着，却只觉越发的孤单无助。 “哦，我险些忘了，还有你这么个不是我们的同伴却是我们的同类的家伙呢。”戴安娜注意到了林婉，笑了走了过去，眼中透露出明显的渴望虐杀的变态渴望，“我该怎么杀了你呢？你自己说说看！” 林婉不受始祖啸声的压迫，却受不住戴安娜刻意而为的杀意刺激，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她不怕死，当初答应李幸倪，愿意被转化为血族，成为李幸倪的左膀右臂的那一天开始，林婉就不怕死。在世俗圈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她就是个坚强的女孩，在遇到李小茜之前，她可能有时候还有些自私，但她一直默默坚持努力着，只为主宰自己的命运，不再随波逐流。李幸倪向她提出做自己的助手的提议时，林婉几乎没考虑就答应了，她是真心想要在这个身不由己的时代，做点什么。为此她早已做好了付出生命代价的心理准备。 所以她不怕死，一点都不！ 但她害怕这个世界永远被堕入黑暗。 她害怕，再也看不到李小茜、李小森这些好朋友好伙伴。 她害怕奋斗努力到最后，却发现是一场空。 “帮帮我们……如果你还有力气，就帮帮我们啊！”林婉用力攥紧拳头，用尽全力哭喊道，“我打不过这些怪物，我真的完全不是对手！所以，帮帮我！李小森！！” ——没有任何回音。 事实上林婉的叫声，连她自己都没有听到，所有声音都被安亚的尖啸所掩盖。 戴安娜看着用尽全力颤抖着呐喊的林婉，呆了一下，然后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越笑越厉害，笑得前仰后合，最后捂着肚皮弯下腰：“哈哈，哈哈哈……受不了，哎哟我肚子都要笑破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居然还指望着李小森能救你们？” 在林婉面前蹲下来，戴安娜单手托起林婉的下巴，强忍着笑，说道：“你搞不清楚状况么？还是不明白始祖大人的归来，到底意味着什么吗？那我来告诉你吧——你完了，你们完了，由你们日行者统治的这个世界，已经完了！听明白了么？” 林婉咬牙，满眼恨意地、倔强地看着戴安娜，突然啐的一口口水，吐在戴安娜的脸上！ 戴安娜皱眉，但旋即眉头舒展。 她好像并不生气，反而凑上前去，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过林婉的脸蛋：“呵呵，我就喜欢你这种有个性的小东西！反正现在始祖大人复活归来，大势已定，我也算是功成名就了。那接下来，我就好好陪你玩玩吧——” 黛安啊没能说完，而是突然一怔。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安亚也暂时停止了啸声，皱眉俯视下来。 只见k市的边缘，之前李小森撞碎了无数建筑物，最终摔入的那片废墟之中，慢慢走出来一个满身尘土、完全看不出本来面貌的身影。 第二更到。 卷7章33 暴走的李小森 “哦，挨了我全力的一脚，还没死么？” 戴安娜略一吃惊，旋即冷笑，站起身来。 她之前以“灵魂旅者”，将一半灵魂潜伏在卡茨体内，只有一半留在本体之中，力量也随之削弱不少，因此才被李小森引到城外去击败。 此时戴安娜两份灵魂重归一体，这才是她真正全盛的实力——亲王级，配合上从“始祖之力”中得到的诸般始祖能力，她可以说超越了柳长生，战斗力堪比琴岚那样的圣境。 当然，圣境也分两个阶段，首先是琴岚那样的伪圣，无法和这个世界和平共处，会受到天地锁链的挤压，还有一种是诸多山门的创始人曾经达到的真圣之境。 戴安娜的战斗力，堪比琴岚这样的伪圣，但和更进一步的真圣境界相比，还是有本质上的差别。 在职业圈的普遍认识里，真圣境，就是无敌的存在。 即便是夜行始祖安亚，面对那些真圣境的各大山门创始人时，都一次次被打落尘埃。 只是那些无敌的圣人们，虽然能击杀安亚一时，却无法彻底将之杀死。 安亚正面对垒中打不过真圣，却能在真圣手下败而不死，日后复苏归来，正因如此，一直到今天，关于安亚到底是什么级别什么境界，仍有争议。 此时戴安娜冷笑着盯着一步步走来的那个浑身尘土的身影，自然能从气息上判断出来，那人正是李小森。 “也好，若真的一脚踢死了这小子，反而便宜他了。” 戴安娜随意以一道无形之力摁住身旁的林婉不让其动弹，同时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忽然提声喝道，“来啊，李小森，我给你一个机会和我再打一场！不过这次，我可要真正用全力了，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再让你看我玩死这个叫林婉的小东西，最后再杀你！” 亲王级的本力，猛地迸发出来，同时诸般始祖能力运转开来，只是一项“血裔支配”的能力，因为安亚已经复苏归来，为了避嫌，戴安娜暂放不用。 即便如此，她的本力之强横，气息之迫人，似乎不比天空中拎着李幸倪的夜行始祖安亚要差太多！ 一个夜行始祖归来，已经够让人绝望的了，再加上戴安娜这个血族历史上或许都找不出第二个的顶尖强者，这还怎么打？ 林婉本来情急之下，喊着“李小森来帮帮我们”，此刻却反而盼望李小森走得越远越好。 龙五和李幸倪都已经被打垮了，那至少要为日行者一方，留下一个反败为胜的火种。 林婉追随李幸倪之后，很受李幸倪的信任，因此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秘密，比如李幸倪和龙五，为了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夜行始祖复苏归来的这种最差的可能性，也做了三手准备，分别是李幸倪、龙五、李小森这三人。 李幸倪在最巅峰的状态下都打不过夜行始祖。龙五则迟迟无法恢复全盛状态。 李小森不能再倒下、被杀死、或者被俘了！ 林婉想要大喊，让李小森快走！但她全身被戴安娜的无形力量死死摁住，连动一动指头都做不到，那句“你快走”就在喉咙里上下翻涌，始终吐不出来。 黑桃洛和小狼王这时候已经恢复自由身。 黑桃洛在安亚的啸声中，血脉共振，恢复了不少力量。默不作声地挥手布设起一个笼罩k市的血色结界，防止李小森逃跑。 小狼王身为月族，和安亚的联系毕竟不如血族那般紧密，没能从啸声中得到好处，但他以“吸血狼形”杀了几名被安亚的啸声震倒的日行者，也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随后绕到李小森身后，封堵退路。 其余幸存的夜行者，为了在复苏归来的始祖大人面前表现，也都默默围了上来。 一时间，李小森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全是敌人。 倒是天空中的夜行始祖安亚，停了啸叫，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沉默地低头看着一步步从城市边缘走到中心来的李小森。 李小森步履有些踉跄，行尸走肉一般，像是完全没看到周围的敌人，也不在意自己已经是日行这一方唯一还站着的人了。 他终于走到近前，第一句话便是：“小茜呢？我……我妹妹呢？” 戴安娜近距离看着李小森浑身尘土的样子，尤其是看到李小森眼神里的痛苦和最后一丝期盼，微微一怔，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这李小森倒是有些可怜。 但戴安娜立刻恢复了铁石心肠，笑道：“你妹妹么？她获得了平生最大的荣幸，已经化为伟大的始祖大人的一部分了。作为哥哥你该为她高兴才对啊。”话语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嘲弄。 曾经戴安娜也是一名世俗圈的普通人，从小便没了父母亲，在福利院长大，然而正是在那个对方，还未成年的她，被道貌岸然的福利院院长，一次次地侵犯。那种非人的经历，扭曲了戴安娜的心灵，让她无比渴望力量，渴望报复这个在她眼中毫无温暖的残酷的世界。后来她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成为了一名血族，转化她的那名血族本来要杀死她的，只是把她当作食物。戴安娜说服那名血族转化了自己，然后在三个月之后，那名血族成了戴安娜第一个“同族挑战”的对象。再然后，就是永夜堡垒众人皆知的戴安娜血腥、残暴、尤其是快速得无与伦比的连续挑战升级的崛起之路了。 这个世界没有温情，只有力量——戴安娜抱着这样的心情，活到今天。 她心中的恨意依然没有消减，曾经作为受害者被蹂躏的她，从今天起，要肆意把曾经受到过的欺辱和压迫，施加到这个世界上！ “我妹妹呢？”李小森又问了一遍，这次问的是天空中的夜行始祖安亚。 安亚漠然，不予回答，像是没听到李小森的问话。 李小森眼中的最后一点希望，逐渐变成无法形容的痛苦，进而渐渐癫狂。 “我妹妹呢？！”李小森第三次发问，却不再是第一次问时的口吻，而是如一头因绝望、伤心、痛苦而暴怒癫狂的狮子。 他猛地扑向戴安娜！ 看着好像因为情绪崩溃而出手全无章法、简直比普通人还不如的李小森，戴安娜皱眉，有些失望：“这算什么？李小森你倒是……咦，等等，等一下！” 戴安娜原本不屑的口吻，突然变成了意外的惊咦，紧接着是骇然的尖叫。 李小森这一扑，分明看起来很扑通，完全没有之前他那严谨的极具战斗法师风格的体术身法的影子。 然而就是这么一扑，在接近到戴安娜身前五米时，陡然间加速，好像一列全速前进的火车头，重重轰击在戴安娜的胸口！ 李小森就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一头暴怒的野兽，这种纯粹依靠自身力量、速度、防御力，进行最简单、原始、也最有效的进攻的手法……完全，就是一名血族！ 在李小森的体内，原本五五分界、以残缺的书院传承作为调和的“暗裔”和“战法”两股力量，终于不再保持天平的平衡，而是明显朝着“暗裔”的一方倾斜。 “暗裔”那部分生命形态和职业属性，侵略如火，狂暴地撕碎了古代书院传承的调和之力，进而疯狂地挤压、侵吞着本属于“战法”的部分！ 李小森拦腰抱住戴安娜，一路前冲，沿途也不知道撞碎了多少建筑物。 眼前的视野变得血红一片，意识模模糊糊的，李小森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 “该死的，区区一个职业五级的家伙，你真以为发了狂就能赢过我？” 戴安娜惊怒交加，奋力缓过一口气，抬手虚握，凝聚起一杆“血珊瑚战枪”，双手握紧枪杆，枪头朝下，对准抱着自己的李小森的背脊，就是狠狠一枪。 只听砰的一声，断折的声音。 戴安娜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呆滞地看着自己手中只剩下半截的、在李小森的背上崩断的血珊瑚之枪，这……这可是血珊瑚之枪啊，是始祖能力！史前时代，安亚以无数史前能力文明的战死者的血肉和骸骨，所铸造的那柄实体的血珊瑚战枪，可是超越战神兵器、砍废过武宗祖剑的兵器，至今仍留在那古代通道的最深处，成为了“杀人潮”的源头。 如此能力，竟然断了？ 李小森这是什么身体强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砰！又是一声巨响。 背后的剧痛，把戴安娜从失神的震惊中，重新拉回来。 她被李小森以超高的速度，扑按在地，后背重重撞击地面，狂暴的冲击力让小半个k市的地面猛烈塌陷下去，形成一个大坑。 戴安娜咬牙忍痛，反手一拳捣在李小森的腹部，但这一拳不含任何始祖能力，只是寻常亲王级血族的水准，自然更加伤不到此刻暴走状态的李小森。 “啊啊啊！”戴安娜突然嘶声惨呼起来，声音凄厉无比，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只见李小森抬起身子，一身尘埃遮住了脸上的嗜血和狰狞的神情，他一口咬住戴安娜的脖子，就像是刚才夜行始祖安亚咬住李幸倪的脖子，开始疯狂地吸血。 “李小森！你……你敢吸我！？” “我是始祖之下的最强者，历代血族首领都没有达到我的高度，你敢这样对我？你找死！我要杀了你！” “放开我，放开我！” 戴安娜疯狂地挣扎、踢打，尖声咒骂。 李小森一双手臂却像是铁钳，把敌人娇小的身体牢牢抱住，无论对方如何挣扎，李小森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双臂越收越紧！ 周围的人都已经看傻了。 十多名夜行者的战士反应过来，赶紧冲过去想要救援，但感觉怎么这么奇怪：那李小森怎么像是血族一样，抓着一名真正的血族，在吸血？这不该是反过来才对么？ 这十多名夜行者靠近到百米范围内，忽然哼都没哼一声，直接爆开。 林婉终于摆脱了戴安娜的束缚，剧喘着看过去，就看到以李小森的身体为中心，一片浩瀚古老的星空浮现，血水晶一般的巨大蜉蝣虚影，像是凝成了实质，盘绕在李小森的身上，优雅、美丽、而又说不出得妖异。 这副异象，之前夜行始祖安亚复苏归来的时候，也曾出现！ “爸爸，李小森他这是怎么了？”龙琪儿扶着浑身瘫软的龙五坐起来，急切地问。 龙五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明显很震惊，嘴上没力气说话，但心里说着：“不会啊，怎么会这样？这分明是始祖之力开始侵蚀自身的迹象，但我用来炼制那枚古代能力果实所用的始祖的心脏，不该包含有这么浓郁的始祖之力才对啊！” 其实关于始祖之力究竟是什么，龙五也不清楚，甚至夜行始祖自己未必完全明白。 龙五并不知道，李小森曾经在“挑战”的时候，拥抱擂台穹顶上扑下来的蜉蝣之影，他更不会料到，李小森和那块“始祖之力”怀表的短暂接触，其实给李小森的身体乃至灵魂，带来了表面看不出来的深刻的改变！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李小森现在的心情。 再也感受不到妹妹的气息，听不到妹妹的声音，看不到妹妹的笑脸，让李小森彻底疯狂了。 他再也不刻意约束体内的“暗裔”的那部分力量属性。 严格来说，李小森的等级并没有变化，依然是职业五级。 变化的是他的职业形态和生命层次。 如果说，当初在兵阁的圣骸战争中，李小森只是初步迈入了超级生命的门槛，实际上还只能算是超级生命阵营之中的最最初级的菜鸟。 那么现在，李小森等级不变，本力能力外力这些都没变，但他真正成为了一名成熟的超级生命！ 依靠着超级生命的天然优势，他才能凭空迸发出超出之前这么多的战斗力。 随着鲜血入肚，迅速被消化，散入全身，乃至渗入灵魂，李小森的气息越来越强悍，之前受伤导致的虚弱，一扫而空！ 这种强悍，是一种非人的强悍，充满古老的星空气息，简直就像夜行始祖安亚一样。 但和安亚不同的是，李小森的这股几乎完全就是血族的强悍气息之中，始终掺着战斗法师的属性气息、以及一丝古代书院传承的味道。 无论“暗裔”的力量如何肆虐如惊涛骇浪，战斗法师的属性始终不肯彻底倾覆，古代书院传承的那一小部分也是。 李小森的体内，此刻简直就是一片战场！ 也正因如此，他的气息越来越强悍，也越来越不稳定，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核弹一般。 黑桃洛和小狼王本想要冲上去救援，但先是看到第一批冲上去的那些夜行者还没靠近就连渣都不剩下了，心中不禁骇异，紧接着一直没开口的夜行始祖安亚，竟然抬手示意他们俩不要动作。 无论是日行者还是夜行者，所有人都被李小森这副样子吓到了。 夜行始祖安亚盯着李小森，反倒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似笑非笑。 只见戴安娜挣扎咒骂了半天，声音渐弱，忽然间心气一松，痛哭出来，哀求道：“不、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我刚刚登上人生巅峰，不想就这么死了啊。” 扑通一声，戴安娜跌坐在地，李小森居然真的放开了她。 但不是因为要放过她，而是已经无血可吸了。 戴安娜像是泄了气的充气娃娃，浑身干瘪，半点血色都不剩下了，宛若干尸。 李小森死死盯着戴安娜，嘴唇周围全是血迹，咬着牙问道：“为什么要害我妹妹？回答我，为什么？！” 戴安娜呆呆看着李小森，再看向周围已经化为废墟的k市、还有城市内外数不尽的双方战士的尸骸，突然间痛哭流涕，叫道：“我……我也不知道！我获得了力量，成为了亲王，回去想要找那个侵犯我的福利院院长的时候，发现他居然寿终正寝，病死了！那一刻我突然间不知道该报复谁，我所受的屈辱，谁来负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脆弱地就像是个刚刚被欺负过的小女孩。 看着这样的戴安娜，谁会把她和造成了眼前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联系到一起去？ 换作曾经的李小森，大概会问对方：“你被人欺负了没能报仇，所以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伤害这个世界么？” 但现在李小森不会说这样的话。 因为李小森自己，现在就很有些伤害这个世界的冲动！ 李小森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戴安娜，眼中的温度一点点消失，最后变得冷酷。 “可以……放过我么？”戴安娜抬起头来，泪眼朦胧。 “可以啊。”李小森说，“我还可以顺便再帮你一个忙，让你找那个真正伤害过你的人报仇——去地狱找他。” 噗的一声，李小森面无表情地插入戴安娜的心口。 “不——！”戴安娜瞪圆了眼睛，眼珠子几乎要跳出来，满脸都是惊恐。 但李小森不给她任何机会，手上发力，一把捏爆了对方的心脏，碾碎了对方的灵魂和意志。 卷7章34 用战斗，去确认 扑通一声，戴安娜的身子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一路挑战升级到了始祖之下第一人的高度，期间也不是没在挑战中遭遇过绝境，但她非常擅长利用自己作为女性的天然优势，曾数次依靠男性对脆弱女性的些许犹疑和不忍，反败为胜。 戴安娜是真的没想到李小森居然如此干脆得了结了她。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拖延更久的。 李小森看着戴安娜眼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把妹妹推入复活祭坛的元凶死了，心脏的脆片还在自己的指间，李小森却感受不到任何复仇的快感，只有空虚，还有彻骨的寒冷。 心很痛，痛得都麻木了，就像十多年前刚刚来到地球时一样。 在李小森的体内，战斗法师、暗裔血族、书院传承这三股力量，还在干架，乱糟糟的不可开交。 在外人眼中，李小森的气息忽高忽低的，在高点时，他给人的感觉甚至比天空中的安亚更加可怕，低点时，却又仿佛比一般的五级职业者还弱不少。 李小森却完全不想理会这些了，因为不在意了。 “我……当初是为了你才愿意再活一次的啊，李小茜你这个残忍的坏丫头，为什么就这么抛下我了？”李小森揪紧心口的衣料，眼泪终于忍不住簌簌而下，“现在呢，我又为了什么而活？” 一直以来，李小茜都很依赖哥哥，但其实李小森才是那个依赖着对方才能活下去的病人。 没有妹妹的世界，在李小森的眼中一片灰暗，毫无颜色。 生也好，死也罢，日行者胜利还是夜行者胜利，这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李小森你……还在……等什么？” 李幸倪被安亚拎小鸡一样拎在手里，虚弱得好像已经死了，但她还在某种顽强的执念支撑下活着，对李小森说道，“挑战我，快啊，挑战我……！” 李小森的挑战升级，本质上是夜行始祖三大最核心的能力“盗命”、“苏生”、“挑战”中的一个。 李幸倪的级别比李小森更高，关键是她的职业属性，不是纯粹的血族，也不是纯粹的书生，而是暗裔士兵更进一步的产物：暗裔书生。 她符合挑战对象的两大关键性的条件：级别够高，且不是李小森曾经挑战过的任何职业中的一种。 “不要轻易认输，我们还有机会！”李幸倪嘴上已经说不出话了，心里却还在呐喊，“挑战我，杀死我，李小森你就可以再进一步，达到职业六级！那样应该可以战胜现在的安亚。不要错过这个机会，等安亚真正恢复到最强实力，甚至更进一步的话，就真的没希望了。” 安亚很强，刚才李幸倪等人的搏命围攻都被安亚随手轻易化解，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李幸倪能感觉到，现在这还不是安亚的最强状态。 “我们或许还有一线胜机。”龙五低声对龙琪儿说，他和李幸倪想到一块儿去了。 龙琪儿、林婉、谦谦、包括远在日本剑馆的唐心……这些曾经和李小森有过近距离接触的女生，却都不像李幸倪和龙五这般认为。 因为她们熟悉的那个李小森的眼神里的某种光芒，熄灭了。 人们看到李小森从废墟中走出来，吸干了戴安娜，杀死了戴安娜，不由得重燃起一丝希望。 但李小森自己眼中只有茫然，杀了害死妹妹的戴安娜，他呆呆看着眼前的世界，找不到前路在哪儿。 目光落在天空中的安亚的脸上。 和妹妹一模一样的容貌和身材，让李小森心中一动，脸色也跟着微微变化。 安亚嘴角微翘，看都没看一眼倒在地上的戴安娜，而是饶有兴趣地盯着李小森，然后她终于开口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你妹妹李小茜的意志，还在不在，对么？” 李小森嗓音干涩，低声问：“她……她还在么？” 安亚却不立刻回答，而是说：“你很有意思，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或许能达到和我一样的生命层次。臣服于我，我赐给你生的权利。未来你若真能更进一步，和我平起平坐，我愿意和你分享世界。”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 安亚身为夜行始祖，作为超级生命，有着几乎所有超级生命都有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孤独。 正因为孤独，她以自己为蓝本，创造出了血族这个群体。 但血族只算是残缺的夜行始祖，终究无法在生命层次上，达到安亚的高度。 简单来说，她依然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同类。 “上次在北美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安亚看着李小森，口吻居然很是恳切，“但现在再看你，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你玉成为我的同类的潜力。” 李小森明白，她说的应该是自己现在的状态：体内暗裔血族的那部分力量，把战斗法师和书院传承逼迫到了角落里。 所以是的，如果真的抛开战斗法师和书院传承，李小森现在几乎就算是第二名夜行始祖，超越一般血族，位列超级生命。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李小森如果投靠了夜行始祖，那可就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只见李小森没多考虑，便缓缓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你的同类，也不会成为你的同类。” 李小森说得很坚决，理由很简单，因为李小森永远不会抛下战斗法师的身份。 现在连妹妹都离自己而去了，李小森所拥有的，好像就只剩下战斗法师的血脉、和家乡森德洛的羁绊。 戴安娜皱眉，似乎没想到李小森拒绝得如此干脆，就像之前戴安娜没想到李小森杀得那般利落。 “拒绝我的话，可不太好哦。”安亚嗓音转冷，“我看在你可能成为我的同类的份上，才放任你杀了我麾下的功臣……”说着扫了一眼戴安娜，“你考虑清楚了么，臣服于我，我便不追究你杀了戴安娜的事，但如果你非要拒绝我，那我就得追究你杀我子民的罪了。” 李小森呆呆看着安亚，一声不吭。 视线中，安亚的嘴巴在动，但她说了些什么，李小森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李小森只是怔怔地盯着那张和妹妹一抹一眼的脸蛋。 “我妹妹，还在么？”李小森又问了一遍。 但这次的口吻，不再是疑问句。 李小森看着安亚那张妹妹的脸蛋，心中隐隐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许，妹妹的意志还留存在那身体里的某处呢？ 但李小森不需要夜行始祖来给自己问题的答案，就算对方给了，李小森也信不过。 问题的答案，得靠自己来确认。 而战斗法师确认问题的最简单有效的方式，永远都是战斗。 从身体结构、灵魂构造、职业属性、生命种族等方方面面来看，李小森现在几乎和战斗法师没关系了，但也正是这一刻，李小森的内心和意志，是最最战斗法师的一刻。 因为若是连战斗法师的血脉和身份，都放掉的话，李小森真的要崩溃了，他没办法承受小茜被推入祭坛的事实。 安亚的眼中，突然浮现出一丝错愕、意外。 进而转化为暴怒。 隐约还掺杂着一抹凛然和凝重。 下方地面上的李小森的身影，骤然消失。 于此同时，李小森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安亚眼前，眼睛对着眼睛，鼻尖对着鼻尖，几乎如出一辙的气息之间，宛如针尖对麦芒！ 在李小森的眼中，安亚看不到任何活人的味道，只有死意。 “你找死？”安亚冰冷道。 “是啊，如果这样可以确认小茜的死活的话。”李小森漠然回道。 这一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了——不是通过直播，而是真实听到了——k市上空响起的、因为安亚和李小森的彼此碰撞，而产生的惊天动地的撞响。 在后世的记载中，安亚的复苏归来，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终结，而这一声巨响，代表着下一个时代的开启。 职业和种族方面，李小森大约有八成都已经和安亚是同类，这份力量的源头，一部分是那枚古代能力果实，一部分源于和“始祖之力”怀表的接触，第三部分，则源于李小森在日本挑战雪原唐晶那次、在擂台上拥抱从天而降的蜉蝣虚影。剩余只有两成，是战斗法师和书院传承的部分，其中战斗法师占绝大多数，书院传承其实只是一丁点。 本力方面，李小森的本力等级上是职业五级。 能力和外力方面，李小森一点都没动用，事实上专属能力也好、小森德洛也好，因为职业属性的极不稳定，用出来也可能是走形的。 李小森就只是以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量，朝安亚撞击过去。 反观安亚，她的职业和种族属性，是纯粹的。 她的本力等级，介于七级和圣境之间，颇为模糊，反正比李小森的本力级别要高。本力质量无与伦比！其实安亚是不是圣境，根本不重要，因为无论如何她都超越了普通血族的极限——亲王级别，也就是职业六级。普通血族的极限就只有六级，无法达到七级，依靠职业优势便能和日行者中职业七级的半圣对垒，往往还能占据上风。有史以来，唯一突破亲王境界的血族，除了始祖本人，就只有当初一次挑战了所有亲王的龙五，代价则是龙五到今天都没能从沉重的伤势中恢复。 安亚抬手迎向李小森。 似圣境而又似非圣境的本力呼啸着。 安亚施展出“血珊瑚之枪”这项始祖能力，比起戴安娜，安亚本人施展出始祖能力，明显更枪。 不仅如此，随着安亚的动作，全球各地，每个修行分院旁不远的古代通道的出入口，都剧烈摇晃起来。 只见一道血色的光芒，从毒龙一般，从距离k市最近的一个古代通道的出入口，猛地飞出来。 那是一杆暗红色的战枪，也是古代通道之中那恐怖的“杀人潮”的真正源头。 今天还有一更。 卷7章35 万一我是对的呢？ 这是安亚在史前时代就铸造出来的她的专属兵器：血珊瑚之枪！超越战神兵器、超越武宗祖剑的存在！ 虽然在漫长的岁月里，这柄战枪已然不如当初最巅峰的姿态，但它配上复苏归来的安亚，依然无与伦比。 能力“血珊瑚之枪”和武器“血珊瑚之枪”，合二为一！ 安亚手持战枪，枪头裹挟着可怕的本力，迎向急冲而来的李小森的胸膛。 然后……便是无法形容的炸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狂暴和混乱渐渐消退，人们看到的，是孤零零站在k市中心的李小森。 安亚则不见了。 一起消失的还有黑桃洛、小狼王、以及幸存下来的那些夜行者。 “安亚走了，她离开了。”龙五说道，“她看起来并不想和李小森拼命。” 无论怎么看，刚才的对拼，都是李小森绝对落在下风，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李小森此刻站在那里，摇晃了几下，显得很虚弱。 安亚选择撤退，只因为她不想和李小森拼命。 就像之前李小森在城外，以“自己可以复活归来而戴安娜不能”为筹码，把戴安娜逼入绝境。 刚才也是一样，李小森抱着“复活归来的机会都可以不要”的心情，冲向实力明显高于自己的安亚。 而安亚，刚刚复苏归来的她，不愿意冒被李小森这么个不要命的家伙再次打落尘埃的风险，这才在明显优势的情况下，选择了撤退。 一方刚刚复苏、丝毫不愿意冒险。 另一方则连复苏的机会都可以不要！ 强横如夜行始祖，遇上真正不要命的李小森，也是一时间没了脾气。 “我记住你了，你等着。下次见面，你不会有任何拉着我同归于尽的机会。”离开之前，安亚如此对李小森说。 听得出来，她非常愤怒。 安亚不是没输过，相反，她输过很多次，一次次输给历史上的那些伟大的真圣。 但那些毕竟是真圣啊！ 安亚对于自己输给本来就打不过的人，一点都不沮丧，反而该沮丧的是那些能击败她、却无法彻底杀死她的圣人们。 但李小森不同！ 李小森比安亚弱，但就是因为这小子不要命，安亚反而被那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给硬生生逼得不得不选择避开锋芒，暂时撤退。 这简直是无法忍受的屈辱！！ “下次见面？哪里有什么下次见面啊？”李小森此刻站在原地，咧嘴笑了，但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面对安亚的威胁，换了任何人都会恐惧的吧，李小森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和安亚碰撞的刹那，李小森确认：真的没有妹妹李小茜的丝毫气息了，在那具和妹妹一模一样的躯体里。 其实早该知道的啊。 在夜行始祖复苏之后，和妹妹之间的那种血脉联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和安亚之间的一种单向的联系感。安亚可以感受到自己，李小森知道对方能感受到自己，却无法反过来感受到安亚的情况。 所以安亚说的不错，自己或许真的和她，在一定程度上是同类呢。 而且她比自己还是更高级。 用不了多久，等安亚恢复实力之后，依靠那单向的联系感找到自己，是轻而易举的吧，杀死自己同样轻而易举。 但这又如何呢？ 重点是自己和小茜之间那种特有的双向的血脉联系感，已经消失了！ 消失得干干净净！ 妹妹真的已经不在了！！ 和安亚的零距离碰撞、接触，只是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同时打灭了李小森心头的最后一点希望的火苗。 李小森眼中有痛苦，有茫然，还有恨意。 因为到头来，李幸倪反而活了下来！就在不远处，半躺在地上，已经昏迷。 李小森突然一个闪身，出现在李幸倪的身旁，一拳狠狠砸下！ “是你！如果不是你蛊惑我妹妹，让我妹妹牺牲送死，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李小森咆哮着，“你为什么不让龙五直接销毁了两件复活圣器？那样的话，我妹妹不会死，夜行始祖也不会复活，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不好么？！” 龙五、龙琪儿、龙小六、还有林婉、鲁明等人，冲了上去，拼死抱住李小森，不让他对李幸倪下杀手。 只见李幸倪慢慢睁开眼睛，难过地说：“抱歉，但如果再选择一次，我还会那么做。销毁两件复活圣器，不足以真的杀掉夜行始祖，三件复活圣器都销毁而留下转世身的话，总有一天她还是会再回来的。我的失误，在于没算到戴安娜、没算到‘灵魂旅者’……” 如果李小森的眼神可以杀人，李幸倪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龙五喝道：“好了，幸倪！你少说几句！！” 就在这时，只听谦谦突然一声尖叫：“卡茨？卡茨！？” 卡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晃了晃脑袋，似乎还不太清醒。这次不是戴安娜，而是卡茨本人。 这场k市围城战打到这，死了这么多人，反倒是大家都以为战争一开始就死了的卡茨，现在还活着。 或许，这正是“灵魂旅者”那么诡异难测的根本理由。 戴安娜把自己的灵魂，转移到卡茨体内时，并没有抹杀卡茨本身的灵魂和意志，因为那样的话，碰到李小森、琉璃、斯卡纳、菲欧娜这样的眼力高明的人物，很容易露馅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李小森的“千幻假面”那般以假乱真的程度。 所以，“灵魂旅者”并不是抹杀被寄宿者的灵魂意志，而是将之放逐到异度空间。 外人能感受到卡茨本人的灵魂气息，但卡茨的灵魂又实际上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支配权。 放逐灵魂，却又保留灵魂气息，这便是之前卡茨被戴安娜做了手脚、但没人看出来的理由。 关键在于放逐灵魂，而非抹杀。 现在戴安娜死了，等于说“灵魂旅者”的施法者死了，能力效力消退，卡茨的灵魂意志便回来了。 谦谦确认卡茨真的是卡茨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用力抱住弟弟，眼神却忍不住看向李小森，她的弟弟回来了，李小森的妹妹却不再了。 林婉一直默默站在李小森身旁不远处，突然说道：“李小森，卡茨都能‘死而复生’，小茜她或许也还活着！” 李小森一怔。 龙琪儿接口道：“是啊，那夜行始祖的能力一个比一个诡异，既然有灵魂旅者这种让人看不出来的手法，谁能确认小茜的灵魂意志，真的消失不在了呢？” 更多人附和起来，但有多少人是真心如此认为，有多少人只是怕李小森发狂，就不得而知了。 李小森眼睛看着林婉，逼视她的眼睛。 林婉坦然面对李小森，说：“和院长大人她无关，小茜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想失去她。我是真心认为她还可能活着，李小森，你作为哥哥，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该去抓住，不是么？” 李小森深深看了林婉一眼，转头又看向龙五：“拉尔斯先生，你觉得呢？” 这是李小森第一次在人前叫龙五“拉尔斯”，这是为了提醒对方：不要骗我！用你作为学者的身份，给我最中肯的答复！ 龙五果然拿出了最最学者的态度，摇头说：“我不知道。灵魂旅者是我研究的盲区之一，转世身的灵魂意志是否在始祖复苏之后得以保留，我没研究过。” 李小森眼中的疯狂之色又渐渐冒出来，体内散发出的力量气息随之越发不稳定。 林婉大叫一声：“万一我是对的呢？万一小茜她……真的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角落里，苦苦挣扎着，等待李小森你、还有我们，去救她呢？” 一片死寂，没人敢说话，生怕引爆了李小森这颗恐怖的定时炸弹。 只有林婉的声音在风中回荡：“万一我是对的呢？” 李小森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消失，最后变得一片冷酷。 身上狂躁的气息，则慢慢安定下来。 是啊，万一林婉是对的呢？ 李小森仿佛看到了，妹妹的灵魂，被关在某个漆黑的屋子里，喊着自己名字的无助样子。 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掌心一阵剧痛，李小森的指甲切到了掌骨。 “嗯，小茜她，可能还活着。”李小森喃喃地说。 龙五等人，终于松了口气。 谦谦略一犹豫，拍拍弟弟的肩膀，然后走过来对李小森说：“你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总能把小茜找回来的。夜行始祖估计很快就会卷土重来，那时候她可就是真正的巅峰状态了，李小森，我们需要你。” 李小森并没有回谦谦的话。 他突然抬头，看向天边的某个方向，面露惊骇。 众人不由自主地也随着他的视线，连忙看了过去。 然而那片天空什么都没有，只有如血的夕阳而已。 众人回过神来时，就看到地面上躺着的李幸倪，已经被李小森扛在肩膀上，众人被李小森的视线所干扰，竟没一人来得及出手阻拦！ 李小森不再疯狂地冲上去要杀李幸倪，而是采用了一个简单但实用的战斗法师一族以最微笑的动作迁移最多注意力的手法，这说明李小森决定信了，林婉所说的：妹妹可能和卡茨一样，还活着，哪怕只有千亿分之一的可能。 他完全冷静下来了。 不，那或许不是简单的冷静，而是冷酷。 拦腰扛着李幸倪的身子，李小森飞上天际：“谁追来，她就会死。” 李小森拍了拍李幸倪的臀部，不带任何色欲，反而像是在拍打货物。 李幸倪想要挣扎，但险些被安亚吸干的她，虚弱无比，哪里能反抗李小森？ 龙五等人脸色难看。 看着变得有些陌生的李小森，所有原本试图去追赶、阻拦的人，都不由得停下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知道李小森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李小森你——”谦谦想说什么。 李小森冷眼看了过来，那眼神让谦谦后边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一个人都没有……” 李小森说，“我妹妹要去送死的时候，劝阻她的人，一个都没有。” 说完李小森腾空而起，飞快地消失在天边。 谦谦怔怔看着李小森离开的方向，她有种感觉：李小森不会再回来了。 第二更到。 卷7章36 两个恶魔 李小森俘虏了着李幸倪，一口气飞出数千公里，最后在一个山坳里降落。 这是一片丘陵地带，不远处有个不大不小的村镇，可以听到镇子里的人们一个个十分惶急，用当地的语言喊着：“怎么办，怎么办，那个叫什么夜行始祖的复活了，刚刚电视上都播出来了，这是世界末日要到来了么？” 村中的长者则在开会之后，迅速决定：全村人员向最近的城市进发。 “无论如何，人多力量大，这是不变的道理！”有人大喊。 还有一些年轻气盛的青年叫嚣着“大家抄家伙准备和那些夜行者拼了啊”之类的豪言壮语。 k市围城战结束了，然而这不是结束，反而是一个开始。 这个村镇的情况，只是一个缩影，事实上全世界各地都在上演着类似的事情。 面对夜行始祖安亚终于复苏归来的事实，没人能保持淡定。 李小森和安亚的那一次撞击，标志着全球范围内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或许是有史以来，最糟糕、最黑暗的时代。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李小森毫不理会外界的变化，自顾自开辟出一个山洞，然后挥手布下一尊巨大的“千幻书生”镇守在外，同时遮掩住行迹，防止这里被人发现。 大步走入山洞，李小森有些粗暴地把李幸倪丢在山洞最深处。 大概被撞得疼了，李幸倪闷闷哼了一声，一双眼睛却始终没从李小森身上移开视线，问道：“李小森，你想怎么样？”口吻竟然十分得沉着冷静。 李小森冷笑一声，并不答话，抬手凝聚出一杆强攻之矛，战矛倒悬于李幸倪的头顶。 “敢动一下，这杆长矛就会把你钉死。”李小森幽冷地说，“现在，闭上你的嘴。” 李幸倪眼中浮现出屈辱的怒气，但很快被她以极大的克制力压下去。 她果然不吭声了，也不动弹，黑暗中一双眸子盯着李小森，闪烁着谁也不明白的光芒。 李幸倪可不会就此放弃，坐以待毙，她那风华绝代的外表之下，是一颗比谁都狠辣果决的心。 “冷静点，李幸倪，冷静下来！”李幸倪暗自咬牙，告诉自己，“事已至此，后悔没有意义，想好接下来该如何。这李小森如果能挑战我，杀了我，更进一步，原本是有希望和现在的夜行始祖一决高下的。但他如果不和我们日行者站在一边，甚至跑到我们的对立面上的话，那……”想到这，李幸倪的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和煞气！ 李小森是龙五和李幸倪共同选择的人，是为了对抗夜行始祖、为最坏的可能性做打算的第三手准备。 “如果他不能为我们所用，成为对抗安亚最锋利的矛，那我绝不能允许这样强悍的家伙，反过来成为联盟的敌人！”李幸倪暗暗打算，“现在唯一的出路，是在挑战擂台上反过来杀了李小森，那样我会更进一步。问题是我没有得到始祖的‘挑战’能力，得想个办法，让李小森主动来挑战我。另一个问题是，真的擂台上对决，我……能赢他么？” 李幸倪脑海中飞速转动着念头，这其实是她的常态，一切只为了消灭夜行始祖，为此李幸倪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被李小森俘虏、折辱，这都不算什么。 常人落到李幸倪现在的境地，或许会恐惧，会愤怒，会焦躁，会无力。 李幸倪却只是在短暂的情绪波动之后，以近乎非人的意志力，不再纠结于已经无法改变的既成事实，而是全力以赴，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不是没有个人情绪，而是想要彻底毁灭夜行始祖的执念实在太过强烈，压倒了其他一切的情绪和想法。 噗的一声轻响，在山洞中响起。 李幸倪原本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此刻却突然怔住了。 她一脸错愕，就看到李小森反手一掌，插入了他自己的胸膛，在心脏中掏摸了一会儿，期间李小森的脸色颇为痛楚，脸色苍白，发出低沉的喘息。 李小森突然大喝一声，从心口处扣出一块东西！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若不是忌惮头顶悬着的强攻之矛，李幸倪险些这般问出口了。 李小森满头大汗，把那块东西丢在地上，这才松了口气。 那块东西，其实是曾经被自己吃下、吸收的古代能力果实的一部分。 古代能力果实，以史前时代的安亚的心脏为原材料，糅合了血族的力量和一部分书院的传承，炼制而成。 李小森掏出来的这块东西，就是果实中，属于安亚心脏的那部分，有这部分在自己的体内，安亚可以随时通过血脉上的联系，找到自己。 为了活下去，李小森必须这么做。 如今还留在李小森体内的，就只是从挑战擂台上的蜉蝣虚影、以及那块“始祖之力”怀表上，得到的暗裔血族之力了。 这是更本源的力量，源头是那块怀表、以及怀表中可能蕴含着的蜉蝣形态的超级生命的力量，当初安亚也不是天生就是夜行始祖，她也是从怀表中得到了好处。 简单来说，李小森保留了暗裔血族之力，但和安亚划清了界限。 “不过这样一来，我和小茜之间的血脉联系，也就断了，如果小茜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的话。”李小森咬牙，告诉自己，“必须如此，不得不如此！先活下去，才有资格谈下一步，而活下去的基础就是暂时不能被安亚轻易锁定位置！” 李小森不知道的是，在自己断绝和安亚的单向血脉联系的瞬间，北方雪原上的某处，响起一声安亚的夹杂着意外和暴怒的吼叫。 山洞中，李小森解决了安亚可能很快锁定自己找上门来的隐患，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李小森歇了片刻，然后以“复苏之力”为自己疗伤，慢慢修复之前连番战斗中的大小伤口。 战斗中虽然通过“吸血”，补充了不少体力，但李小森并不具备完整的“吸血盗命”的能力，没法真的像安亚那样，只要能吸到优质的血液就能完美修复伤势。 李小森的疗伤，还是要依靠“复苏”，因为复苏的前身，是曾经的“吐血疗伤术”。这不只是一个赋予自己第二次重来机会的能力，也是顶尖的疗伤能力。 一时间，山洞里静悄悄的。 李幸倪看着李小森自挖心脏、以及默默疗伤，眼神不由得连番变化，心中凛然：“这小子，我本以为他彻底疯狂了，但看他现在这有条不紊的样子……”李幸倪有些摸不准李小森。 李小森身上的气息，依然很不稳定，上下波动起伏极大。 从废墟里走出来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因为在李小森的体内——暗裔血族之力、战斗法师之力、残缺书院传承，这三股力量，仍在干架，彼此间无法调和。 “再这样下去，你会因为内部崩溃而死的。”李幸倪忽然说道。 她头顶的强攻之矛立刻爆发出强劲的波动，似乎就要当头落下。 李幸倪却昂然看着李小森，丝毫不退让：“你体内的血族之力，快要失控了吧？以生命层次而论，你现在的上限或许和安亚差不多，但内部无法自圆其说，自我崩溃只是迟早的事。” 李小森冷冷道：“所以？” 李幸倪认真重复了一遍：“像我之前说的，挑战我！无论你能赢我，升级的过程中，自然能够重新安抚下体内的不安定。” 李小森冷笑，接口道：“如果我输给你，你就可以脱离我的掌控，同时实力更进一步，对吧？然后你想着，以你更进一步的实力，帮助龙五……先生恢复他的全盛实力，你们两个联手，就有面对安亚的底气了？很抱歉，我不会让你这么称心如意的，我……不会挑战你。” 我不会挑战你，这五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李幸倪脸上变色，无法理解，大声问道：“为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你自己说要去找回李小茜的吧，现在你虽然暂时摆脱了安亚的锁定（李幸倪已经隐约猜到了李小森自挖心脏的理由），但放任你体内的情况恶化下去的话，用不着安亚动手，你很快就要死了，到时候还谈什么找回你妹妹？你没道理不挑战我的！” “我不挑战你，不是因为我不想杀你，更不是因为我没信心胜过你。”李小森淡淡地说，“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我对你正式说出挑战二字，你一定会死在我手里！所以别打什么让我挑战你再在擂台上反杀我的念头。” 李幸倪身子一震，一时间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她问道：“那究竟是为什么——想杀我，且有信心通过挑战杀我的你，却不这么做？” 李小森无声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说了一句：“因为和安亚对拼之后，我确认了一件事：依靠挑战升级，或许可以和夜行始祖达到一样的高度，但终究无法胜她，更谈不上从她体内寻找出我妹妹的灵魂意志了。” 体内乱糟糟的情况，自然是要处理的！ 目前自己职业五级，想要对抗安亚、找回妹妹，自然还需要更高的等级。 但李小森不打算再依赖“挑战升级”了。 那样的话，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真正打得过安亚。 “我曾经走的是战斗法师的道路，吃下能力果实之后，走的更多是血族的道路，现在，我得基于我之前的道路，但不受其约束，真正走我自己的路了。” 体内，暗裔战法的力量肆虐。 李小森突然上前一步，抓住李幸倪的手。 李幸倪想要躲避，但头顶战矛倒悬，将她牢牢压制，她怎么躲得开？ “李小森你到底要干什么？”李幸倪尖叫。 她问完之后，便是全身一震。 她明白李小森在干什么了——李小森拉住她的手，强行利用李幸倪，配合施展出了“双子式”！ 体内三股力量，暗裔血族的力量最为强悍，战斗法师的部分次之但韧性无与伦比，残破的书院传承的部分，则因为是残破的关系，其实非常弱小。 而“双子式”，正是李幸倪从残破的书院传承里，领悟出来的招式。 李小森强迫李幸倪配合自己施展“双子式”，强化体内的书院传承的部分。 体内原本失衡的三角，渐渐找回了一些平衡。 李小森的气息依然不算十分稳定，但比之前好多了，至少没有那种随时随地都可能化为人形定时炸弹的感觉了。 如果说李小森体内的三种力量，是三种不同的、彼此间难以调和的颜色，那李小森现在所做的，就是想办法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化不可能为可能，去调和体内的三种颜色。 别人选定一个职业，然后沿着职业道路去修行，李小森现在却是在自己调整自己的职业属性和生命形态，而且不再是被动地被改变，而是主动地调整。 这就是李小森不挑战李幸倪的理由。 随着职业属性和生命形态逐步趋于稳定，李小森身上透出一种无法描述的气息。 他不再是单纯的战斗法师，也不再是暗裔战法，在掺入书院传承的部分后，李小森渐渐地，向着某个新的姿态，变化着。 本力等级也随着自身的职业属性变化而变化。 李小森原本是职业五级的暗裔战法，继续挑战升级的话，干掉李幸倪，他就会变成职业六级的暗裔战法。 现在呢？ 李小森的职业属性暂时未定，他的本力等级却是先行变化起来，非但没有升级，反而……降了一级！ 李幸倪被李小森抓着手，立刻感受到了，如果能开口的话她已经惊叫出来了：从来只见人等级越练越高，怎么会有人越练越低的？ 紧接着，李小森又降一级！ 李幸倪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盯着李小森的眼神，终于变了。 她死死盯着李小森，感受着李小森的本力等级，从职业五级，退到四级、三级、二级，最后回到了最最初始的，职业一级！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回想一下，那时候的卡茨，还有谦谦……” 李小森目光幽幽的，全神贯注。 他回想起卡茨和谦谦率众来找自己讨要始祖圣器的时候，瞬间从职业一级的初始状态，提升到更高级的本力等级的那种手法——那是比李幸倪的双子式，更接近真正完整的古代书院传承的东西，源自联合家族中的那个“转职池”。 而真正的古代书院传承，就是以模糊职业壁垒的方式，瞬间获得巨量的本力加持。 所有的古代书院的书生，表面看起来都是职业一级，平时里的他们，也的的确确，就是一级。 但一旦动起手来，他们发动书院传承，模糊职业壁垒，瞬间就能获得五级、六级、七级、乃至更高的圣境的强悍又纯粹的本力！ 李小森忽然松开了李幸倪的手。 没有李幸倪的配合，双子式自然中断了。 但这一刻，李小森全身心投入，把双子式中的奥义，以及自己复制过来的谦谦和卡茨身上的那种手段，彼此结合……然后某一刻，在李幸倪终于无法控制的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李小森身上的本力等级，从一级，凭空提升到了二级。 就像是一路从五级跌落到谷底后的触底反弹！ 关键是……李小森没有再依靠李幸倪的配合。 他不再是“双子式”的二人配合提升本力，而是一个人做到了！ “这种感觉，好神奇！” 李小森细细感受着，虚空之中，本力就像是凭空诞生，加持到自己身上。 这算是古代书院传承的不完整的雏形吧，但已然让李小森亲身领略到了“模糊职业壁垒”所带来的神效，李小森自己都弄不清楚，这些凭空加持的本力，究竟从何而来！ 雏形已然如此，那真正完整的书院传承，又是怎样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李小森不吃不喝，心无旁骛，沉浸在这奇异的状态之中，暂时忘却了妹妹离开给自己造成的痛苦和迷茫。 而李幸倪看着眼前李小森的样子，心底深处，第一次涌起一个念头：我是否还是低估了这个少年呢？如果……如果我换一种选择，选择保护李小茜，选择全力支持这个少年的话，k市围城战的结果，是否会有改变？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千年的习惯、执念、思维定势，不会轻易转变。 就这样，再次走出山洞的时候，已经是整整三个月后了。 三个月的时间，世界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反正附近的那个村镇，早已人去镇空，荒凉无比。 李小森眯眼看了看头顶的阳光，他现在的样子很不一样，不再有战斗法师的那种严谨、精准、凌厉的气息，也不是猩红姿态下的煞气逼人，而是……很普通。 是的，就是很普通，普通到丢尽世俗圈不曾修行的人群里，立刻就会被淹没。 李小森简直像是变回到了最初的样子——那个帝华高中时期的他，很普通，很平凡，甚至有些淡淡的懒散。 只是如果细看李小森的双眼，会发现瞳孔深处，好像藏着一团烈火。 “所以我现在算是什么职业呢？”李小森想了想，摇摇头，“很难说吧，总之比暗裔战法更进一步了，但具体是什么，现在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体内，三种力量构成一个三角体系，彼此间的比重、关系，仍在不断地微妙的变化着。 换言之，李小森每时每刻，职业属性仍在改变、进化。 要等到真正稳定下来，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全新的职业，什么类型的超级生命。 本力上，李小森一个人的情况下，可以瞬间把本力等级，从一级提升到五级。而若是强迫李幸倪配合自己的话，则能达到六级巅峰的水准！当初李小茜利用李小森给她的小小茜护身符作为分身，不需要别人帮忙就能施展双子式，现在的李幸倪，就是李小森的小小茜护身符。 “接下来，我应该都会采用这种书院是的升级了吧。”李小森心想。 至于挑战，李小森倒也不是放弃了，而是不想再用这种风险极大的升级方式，而是希望将“挑战”变成自己的战斗能力，最好能和“小森德洛”、以及诸多专属能力，相互结合。 “所以我现在算是什么？你的俘虏、奴隶？”李幸倪跟在李小森身旁，身不由己，脸色很是难看。 “随你怎么想吧。”李小森淡淡耸肩，随后抬手一指，说道，“我们去联合家族。” 自己现在的状况不错，但还不够。 职业属性和生命形态的进化上，李小森需要补全三角中最薄弱的书院传承的部分，这就需要转职池里的蕴藏的那部分传承。 本力方面，李小森自然不会满足于“依赖李幸倪才能达到职业六级巅峰”这样的程度，他要能自己一个人瞬间从一级提升到六级、七级、甚至更高。对于“模糊职业壁垒”到底为什么能获得本力加持的原理，李小森需要真正去弄清楚，而不是现在这般地懵懵懂懂。 专属能力、挑战能力、外力“小森德洛”的深度结合使用，李小森倒是有许多构想了，但现在缺乏材料，“小森德洛”的炼制可是需要大量材料的。 李小森觉得，转职池里的奥秘被自己弄清楚之后，这池子或许会是件不错的材料？ 所以要去联合家族，拿到转职池，这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你杀了我吧。” 李幸倪忽然咬牙说道，“要么杀了我，要么就放了我！你就感受不到么，三个月的时间，这个世界已然伤痕累累的气息！让我去战斗，现在龙五他们很需要我！” 李小森仍是不紧不慢的，平淡说道：“你想死？麻烦多等一阵子吧。等我拿到更完整的书院传承，我自然会杀了你。至于这个世界，你也不必操心了，因为如果最终我找不回我妹妹的话……”说到这，李小森顿了顿，居然露出微笑，“……如果我妹妹她真的死了，我会杀了夜行始祖，杀了你，再让整个世界为我妹妹陪葬。所以你最好祈祷我能找回她。好了，走吧。” 李幸倪说不出话来，不由自主地跟在李小森身侧，亦步亦趋。 她看着李小森的背影，想着：“k市围城战，放出来的或许不是一个恶魔，而是两个。” 卷7完。 卷8章1 2043 “嗨，听说了么？六年前‘大逃亡’的时候，被封禁起来的联合家族，好像最近有封印松动、重新开启的迹象哦。” “是么？我听说当初谦谦殿下，不惜引爆了联合家族里的那块‘天榜碑’，才把联合家族封锁起来。据说是因为当时没办法带着‘转职池’一起撤离，但又无论如何都不想把‘转职池’这种战略性的资源，留给那些该死的夜行者……” 这里是古代通道之中的一处“小站”，一群肤色各异的明显来自世界各地的青年男女，正围坐在一起，彼此闲聊着。 时间，是2043年，初春。 六年了。 距离那场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和一个黑暗新时代的开启的k市围城战结束，已经过去六年。 当初那场大战结束后没多久，全球范围内，日行者们便不得不展开一场大逃亡。 恢复力量的夜行始祖，率领黑桃洛、小狼王、以及短时间内就迅速转化出来的新一批夜行者大军，浩浩荡荡，卷土重来！ 相比起损失惨重、需要一段时间休养生息、鼓励生育恢复人口的月族，血族恢复的速度太快了。 血族可以通过转化普通人类，迅速培养出新的血族族人，扩充族群实力，于是这个以夜行始祖安亚为首的恐怖的雪球，迅速滚大。 史无前例的恐怖，转眼间席卷全球！ 面对如此不可阻挡的压迫和进逼，日行者的各大山门不得不抓紧有限的时间，且战且退，一路往南，这便是“大逃亡”。 这场逃亡，进行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最终各大山门一路退到了南极的修行总院，团结一体，浴血厮杀，这才勉强站稳脚跟。 当然，真正把夜行者阻挡在修行总院的，主要还是各大山门带来的各种镇派重器，联合在一起，在南极修行总院的周围，共同构建起一道连夜行始祖安亚都无法轻易攻破的防御结界。 日行者就此被封锁在了南极大陆上。 而全球近百亿的人类，死伤倒是不算太多，但其中两成在安亚复活的第一年，直接被转化为血族。 其余八成中，除了少数随各大山门一起撤离到南极总院的，尽数沦为了夜行者的奴隶、乃至食物！ “唉，也不知道总院究竟能支撑多久呢。” 一名染着红头发的亚裔青年感叹道，“六年啦，我们除了死守总院，其他也就只有在这古代通道中，还稍微保留了一些活动空间。” 南极总院联通着全球所有的古代通道。 理论上，总院之人，可以通过古代通道，迅速抵达世界各地的一个个修行分院。 但实际情况却是：夜行者一方面把南极总院包围得水泄不通，六年来从未停止过攻打，另一方面夜行者也从世界各地的古代通道入口，侵入通道，试图直接进攻到总院的内部去！ 总院联通全球各地，这句话反过来说，就是全世界各地，都有着直接进入总院内部的路径！ 六年来，这古代通道，才是日行者联盟和夜行者联盟，彼此攻伐、战斗最频繁的地方。 若非通道环境复杂，形同一个巨大的时空迷宫，夜行者恐怕早就一路挥师挺进，杀到总院内部，然后里应外合，拿下日行者的最后一片根据地了！ “夜行者六年来都没能攻破南极总院，但我们也被困死了。不说别的，食物就是个大问题……”一名黑人女青年叹息道，“这六年来在总院出生的新生儿，可都没见过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呢。” 另一名白人青年道：“是啊，别说那些新生儿了，我自己都贼特么想念加州的阳光。话说回来，这古代通道之中的时空迷宫，对夜行者而言很麻烦，对我们而言理论上也是个大麻烦啊。怎么好像我们对古代通道的环境了解，比夜行者强很多？感觉是我们占据了地利，但这是为什么呢？” 这些聚集于此的青年，其实都是“巡逻小队”的成员。 日行者联盟的确对古代通道的了解程度，比夜行者深，会常年派遣人手，在距离总院较近的区域巡逻。 每一支巡逻小队都会有一份简易的加密地图，帮助小队不迷失在时空迷宫之中，同时标注出通道中的各个“小站”的位置。 这些地图的存在，正是日行者能在通道中占据地利的关键，因为夜行者一方并不具备这些条件，往往在通道中被耍得团团乱转。 但谁也不知道这地图究竟从何而来。 至于“小站”的存在，则是当初古代通道还有“杀人潮”的时候——安亚六年前从通道中召唤出那杆血珊瑚战枪之后，杀人潮就成为过去式了——那些探索通道的先驱们，建立起的中转站和休息站。 李小森当初得到古代能力果实、以及和谦谦发生关系，就是在一处李幸倪和龙五开辟的小站之中。 这里距离总院不算远但也不算太近，遭遇夜行者的机会不大，但还是有。 几支巡逻队聚集于此，补给休息一阵子，便会再出去巡逻。 这时候，小站的入口处响起脚步声。 巡逻队的成员们一个个不约而同，立刻放下手中的食物，抓起武器，面露警惕。 小站虽然安全，标记小站位置的加密地图，更是有着“触碰到夜行者就会自动销毁”的道门阵法附着其上。 但凡事总有万一，过去六年中，也不是没发生过夜行者误打误撞冲进一处小站的事情。 脚步声渐近，不是一个人的。 只见一个身穿红色风衣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一双漆黑的眸子扫过巡逻队的众人，目光凌厉，英气逼人！在这女人身后，则跟着十来名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少女，穿着统一的校服。 看起来一副老师带着学生出来郊游的样子！ 那红发青年看到进来的女人时双眼一亮，还没等他开口，那黑人女青年已经站起来，恭敬行礼叫道：“啊，是风铃大人！您怎么来了？”又看到那些身穿校服的少年男女，不由笑道，“我差点忘了，大人您现在是老师啊，带学生们出来做实地考察么？” 这身穿红色风衣的女人，正是风铃。 曾经的红衣学姐，如今已是三十来岁的少妇模样，但她穿红色风衣的习惯还是没变，英姿飒爽丝毫不减当年！只是身上煞气重了许多。 各大山门退守南极总院之后，培养新一代、补充战力自然是和夜行者坚持对抗下去的重要一环。 于是各大山门联合开办了学院，风铃如今正是一名老师。 她这次带班上的学生们来此，是为了实地考察，让这些稚气未脱的年轻人更直观地了解眼下日行者联盟的处境。 倒是那些学生，一个个眨巴着眼睛，满脸都是好奇，倒是没多少压力的样子。他们毕竟没经历过战斗，还是些连茅庐都没出的菜鸟罢了。 其中有一个少女，年纪明显比其他同学来得小，额头光洁饱满，脸蛋有些可爱的婴儿肥，身子相比起脸蛋却略显瘦弱，乖巧地跟在风铃身旁。 “这就是课本上的‘小站’了。目前联盟掌握的所有小站之中，这是编号‘181’号。”风铃向那黑人女青年微一点头，然后一边向身后的学生们介绍着，一边招呼学生们坐下，“我们休息半个小时，都乖一点，不要乱碰。” “好的，风铃老师！”学生们大声叫道，一个个很是兴奋。 风铃看着这些稚嫩的少年少女，凌厉的眼神软化、温柔了些。 那红发青年看着风铃高挑的身材、漂亮的脸蛋、关键是那独一无二的气质，眼珠转了转，忽然故意提高了音量，用自认为最有气度的口吻，朗声说道：“刚才我们说到什么来着？啊，对了，是在说联合家族可能在近期重新开启的事儿吧！” 学生们大概在课本上学到过联合家族，立刻看了过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小了许多。 红发青年微微一笑，若有若无地瞥了风铃一眼，接着道：“你们大概不知道我这情报哪儿来的吧，毕竟现在我们日行者被封锁在南极总院，对外界的消息，所知可谓少得可怜……” 那白人青年显然明白红发青年的用意，含笑配合着问道：“是啊，哥们你从哪儿听说的？” 红发青年笑道：“也没什么，我听我老姐说的，她是时与砂大人的助理！” 众人都是“哦”的一声，显然都知道时与砂在日行者中的地位。 只听红发青年继续道：“听我老姐说，情报是‘游侠社’那边传过来的。游侠社，你们知道吧，据说是那个……李小森开办的组织。” 听到“李小森”这个名字，小站中陡然间变得一片安静。 巡逻队员们一个个脸色凛然。 那些年纪尚小的学生们，则有些茫然，“李小森”这个名字，对这些六年前只有八九岁的孩子们而言，颇为陌生，当然也还是有人听到过。 倒是“游侠社”，这可是书本上从来没学到过的东西。 风铃听到“游侠社”时，眼神明显一动。 再听到“李小森”时，她全身肌肉微微一紧，盯着那故作低调实则得意洋洋的红发青年，渐渐皱起眉头。 那脸蛋有些婴儿肥的乖巧少女，就坐在风铃身边，感觉到了风铃老师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反应，不由仰起小脸，好奇问道：“风铃老师，游侠社是什么？李小深……又是谁？” 这乖巧少女的嗓音清脆，让人听着很舒服。 然而她一句“李小深”，立刻暴露出她完全不知道李小森是何人，她甚至连名字都说错了。 今天还有一更哦。 卷8章2 遗弃者 在场学生们，或多或少，听闻过李小森之名，然而所知非常有限。 六年前李小森为日行者联盟立过无数重大功勋，然而他在k市围城战之后，绑架了李幸倪，转身离开，这六年来都没有放李幸倪归来。 在联盟内部，李小森的身份太敏感了，甚至成为了禁忌。 因此在培养下一代的课本中，也就没有加入他的名字。 “是‘李小森’不是‘李小深’啦……”学生中，一名清秀帅气的男生说，“好像是六年前的人吧……” 那乖巧少女摇头：“我完全没听过这个人呢。” 这下反倒是那些巡逻队员们有些意外。 那黑人女青年笑着问：“小妹妹，你从来没听说过‘遗弃者李小森’么？” 乖巧少女好像很少和陌生人说话，脸色微红，不太好意思但很有礼貌地说：“大姐姐你好，我小时候出过严重的车祸，成了植物人，六年前才醒来。所以如果是六年前的什么人，我的确不知道呢。” 那黑人女青年哦了一声，心说一个醒过来的植物人，还是个这么小的女孩，能在大逃亡中活下来，也是个奇迹！ 再看那乖巧少女瘦瘦小小的身子，黑人女青年不由心生怜意，柔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呀？” “我叫茜茜。” 乖巧少女脸更红了，但还是鼓足勇气，好奇问道，“这个李小森，为什么叫‘遗弃者’啊？还有那个红头发的哥哥，为什么说他是‘游侠社’的社长，还给了我们‘联合家族要重新开启’的情报？” 这个叫“茜茜”的女孩，虽然容易羞涩，但记忆力竟是十分优秀，关键是她注意力很集中，完全没有因为对话而被带偏，而是立刻拉了回来，主动说回到刚才的话题。 “之所以叫他‘遗弃者’，是因为六年前他遗弃了我们，也让我们不得不遗弃了他。”风铃开口了，嗓音有点冷，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有恼火，有气愤，有责备，还有遗憾。 对于六年前李小森绑架了李幸倪离开，风铃六年来始终耿耿于怀。 在她看来，无论如何，李小森不该就那么一走了之的，就算他要走，也不该带走李幸倪。 如果有李幸倪这个重要战力在，大逃亡的过程中，能少死多少人？ 那红发青年一见风铃开口了，赶忙搭话道：“是啊是啊，这个遗弃者李小森，简直不负责任！仗着当初立过些功劳，简直有点太把自己当人了！这些年来，这李小森就没怎么出现过，据说他在血族眼皮底下，开办了一个‘游侠社’，简直是不要命了！” 很显然，关于“游侠社”，就连那些普通的巡逻队员都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因此一个个只是听着。 风铃应该知道游侠社的存在，但她并没有接话，而是皱着眉头，心想：“游侠社我倒是听鲁明大人说起过，是一群不在总院庇护之下，却能在外边那个夜行者支配的世界里，游走生存的人物。那些家伙大概是这个时代，仅剩下的还能在世界各地活动的日行者了吧？但李小森是游侠社的社长？这是真的？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像是呼应风铃心中的想法，一个沉厚的声音响起：“游侠社长是李小森？呵呵，简直是笑话！游侠社长是游侠社长，遗弃者李小森是遗弃者李小森，完全是两个人，懂么？” 说话的是一个头上戴着鸭舌帽的壮汉，一直低垂着头，谁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巡逻队的。 此时他一开口，巡逻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发现这人似乎并不属于任何一支巡逻队！ 那红发青年有意在风铃面前争面子吸引注意，却被这壮汉公然反驳，不由哼了一声，说道：“老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这情报来源么？我姐姐可是——” 那壮汉不等他说完，便直接打断，淡淡说道：“这六年来，遗弃者李小森人在总院之外，和游侠社的那些成员一样，是还能在外边那个世界活动的人物，这倒是不假。但李小森可不是游侠社的成员！听说他在世界各地都出现过，似乎一直在收集珍贵的材料，好像……是在炼制什么武器装备。” 红发青年更气了，大声问道：“啊哈，说得头头是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信口开河？你这情报又是哪儿来的？” 壮汉抬起头来。 没了帽檐遮挡视线，众人这才看清楚他的脸庞——五官容貌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倒是皮肤极为白皙，有些不寻常。 这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着两人的争论。 尤其是茜茜，听得格外认真，就像在听课一样，很是专注。 风铃则是在看到那壮汉的脸之后，眼神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听那壮汉反问红发青年：“信口开河？呵呵，别这么说你自己啊，你对遗弃者和游侠社，又了解多少？我问你，你觉得那李小森，是什么职业？” 红发青年已经气得站了起来，冷笑道：“这不是废话么？他出身书院，当然是士兵！当然现在没有所谓士兵了，只有‘现代书生’！” 六年来，李幸倪建立的新时代的书院，和谦谦率领的联合家族，终于合并。 谦谦和龙五联手把转职池中的那部分书院传承，和李幸倪曾经得到的那部分残破的书院传承，合二为一，结合龙五的技术，制造出了全新的能力果实。 所以现在的士兵，不再是士兵，而是现代书生。 简单来说，就是转职池里的传承，和书院能力果实，彼此结合后的产物。 相比起古代书院那些原滋原味的书生，自然还是有差距的。 但现代的书生，同时拥有统兵诀、量极大的本力、以及不必再借助兵阵就直接拉升自己的本力等级的手法，算是不完整的古代书生，同时多出了古代书生没有的一部分血族的力量属性。 最关键的是：现代书生，在个人战力上并不比其他山门职业厉害，但表现出了惊人的“承载力”和“调和力”。 以书生为核心纽带，构建起的一支各大山门职业混搭的战斗小队，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是惊人的！ 比如此时聚集在小站中的这几支巡逻小队，每个小队之中，可能缺猎魔人，可能缺阿罗汉，可能缺剑馆剑客，但绝对至少有一名现代书生，来整合队员们的力量！ 红发青年自己就是一名现代书生，他盯着那壮汉，问道：“那你说说看，李小森不是士兵或书生，还能是什么？” 那壮汉冷冷道：“老实说，我不知道李小森的职业是什么……” 红发青年哈地一声笑：“承认了吧，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些得意地瞥了风铃一眼。 却见风铃有些怔怔地望着那壮汉，倒是风铃一旁的茜茜，听得很是专心。 只听那壮汉接着道：“李小森当年是士兵，不假，但不止如此，他身上还有远超一般士兵的血族的力量属性。另外他本身似乎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来历，当年北美大战，连圣境的琴岚大人都奈何不了柳长生，李小森却以不可思议的手段，击退了柳长生，三年后则在日本剑馆之战中，将柳长生正面击败！柳长生曾经提过，说李小森好像是什么‘洛德森一族’的。” 红发青年嘲弄道：“别瞎吹啊！这些年来，我们虽然退守南极总院，但为了对抗夜行者，我们的顶尖战力们一个个突飞猛进，管他李小森究竟是什么职业，有过什么战绩，他不露面倒罢了，露面的话，也未必就真的强到哪儿去了。” 没想到那壮汉居然点点头说：“这倒不错，李小森的实力很强，但六年后的今天，不会再有当初的统治力了。” 红发青年一时呆住，接不下去。 一名学生呆呆地问：“呃……所以这遗弃者李小森，到底是不是游侠社长？” “当然是。”“废话当然不是！是就怪了。”红发青年和那壮汉同时转头看过来喝道，把那学生吓得头一缩，噔噔噔连退了好几步。 茜茜认真听到这，关注点倒不再是“遗弃者是不是游侠社长”的问题了。 她脑海中反复回想起刚才那壮汉的话：“当年北美大战，连圣境的琴岚大人都奈何不了柳长生，李小森却以不可思议的手段，击退了柳长生，三年后则在日本剑馆之战中，将柳长生正面击败！” 茜茜拉起风铃的手，问道：“风铃老师，这个遗弃者李小森，好像六年前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呢。” 风铃嗯了一声，没回答，目光仍看着那壮汉。 红发青年见风铃一直看着那壮汉，很是气愤，便对茜茜说：“六年前李小森的确很了不起，帮联盟打赢了许多场关键性的战役，但六年前因为一己私欲，为了他那个其实就是夜行始祖的妹妹……哼！” 提到那段历史，学生们倒没什么反应，巡逻队员们却是一个个沉默下来。 就连那壮汉也叹了口气。 茜茜呆然片刻，同情心起，轻轻摇着风铃的手，说道：“风铃老师，我们如果有机会见到这位李小森先生，不管他是不是游侠社长，我们都劝他回来和大伙儿一起，好不好？” 那红发青年笑道：“一个自以为是的遗弃者，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缺了他，我们日行者联盟照样可以顶住夜行者的攻势，干嘛劝他？” 茜茜却是很认真地看着风铃，等她回答。 这乖巧少女似乎心眼极好，正气又善良。 风铃终于从那壮汉身上，收回目光，低头看着眼神天真善良的茜茜，摇头苦笑，心说李小茜死了，李小森要是能听人劝，他就不是李小森了，这世界上除了李小茜，谁能劝得动那个满脑子只有妹妹的家伙？ 尤其是李幸倪一直没有归来，日行者方面甚至不知道李幸倪在李小森手中，是死是活。 所以某种程度上，李小森如今对于日行者联盟，算是半个敌人。 叹了口气，风铃低声对茜茜说：“好了，以后别提这个人了。” 茜茜一呆，没想到平时严厉但实际很温柔的风铃老师会这么说，忍不住问：“为什么？” 风铃却不再回答，而是松开茜茜的手，上前一步，问道：“你几几年的？” 那红发青年大喜，风度翩翩地答道：“小生2018年10月5号生日！风铃小姐不知何时有空，等你我这次任务结束了，回总院之后我请你吃饭吧！” 说完就发现不太对劲，因为风铃问的根本不是他，而是那白脸壮汉！ “……这混蛋！”红发青年大怒，心说自己表现这么半天，居然被一个肌肉疙瘩给抢先了？特么的，这大块头到底哪个巡逻编队的！ 那白脸壮汉像是没感觉到红发青年不爽的眼神，只是默默看着风铃，片刻后他咧嘴邪笑起来，说一句让在场除了风铃之外的所有人，都愕然不已的话：“我五年前的今天生的。” 第二更到~ 卷8章3 游侠社成员 “五年前的今天生的？哈哈，哥们你简直太逗了，所以你今年就五岁？哈哈哈！”红发青年捂着肚子笑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他渐渐笑不出来了。 这红发青年虽然骚包了点儿，但人不傻，实力也是相当不俗，否则不可能担任一支巡逻队的队长。 他看着那壮汉白皙得不寻常的脸蛋，再联系“五年前出生”这句话，突然之间，想到了某种可能。 笑声戛然而止，一股凉气从脊梁骨直冲头顶！ 这世界上，只有一种人，会被问是“几几年的”，就像是被问起年份的红酒。 ——血族！ 风铃出手了。 她的本力等级，陡然间从一级，迅速攀升到五级的水准，超越了曾经士兵职业最高只有四级的界限，直逼五级巅峰！这正是现代书院和联合家族合并之后，当代书生的手段。 在风铃身后，一尊并不巨大但异常清晰的统兵书生的虚影浮现，统兵诀全力运转。 “掌！” 她一声轻喝，抬手朝对面的白脸壮汉抓过去。 身后的统兵书生配合着做了同样的动作，无形的巨力汹涌澎湃，形成一只模糊的能量巨掌，盖向那白脸壮汉。 “厉害！修行学院和联合家族合并之后，培养出来的当代书生，果然厉害！”那白脸壮汉点了点头，由衷说道，“虽然不是最纯正的古代书生，但古代书生也没有这份血族力量属性所带来的霸道啊。” 当代书生，简单来说，就是“不完整的古代书生”和“一部分血族力量”，彼此结合的产物。 说话的同时，白脸壮汉一拳击出。 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拳！集中、凝练、迅疾、爆发力十足，正是典型血族的特征。 “他妈的，这人果然是血族！”红发青年一声大吼，“保护学生！封住小站出口！不能让这家伙生离此地！”这家伙关键时刻倒还很靠谱。 巡逻队员们一个个霍然站起，进入战斗状态。 但风铃和那白脸壮汉的两股力量，已然碰到到一起。 风铃凝聚起的统兵掌诀，被那壮汉一拳轰得粉碎！同样是职业五级，血族还是占据着不小的职业优势，单打独斗中，可以说是同级无敌。 风铃身后的学生们，一个个脸色惨白，胆小的已经尖叫起来。 倒是那看起来最年幼、最瘦弱的茜茜，反而表现得十分勇敢，虽然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直面血族的实战，但她努力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不要慌！”，然后挺身挡在了所有学生的前边！ 这时那壮汉陡然间转过拳锋，轰向红发青年为首的巡逻队员们。 只一瞬间，红发青年就感到呼吸困难，站立不稳，本来要冲上去配合风铃一起围剿这不知为何竟出现在此地的不知名血族，此刻却不得不全力以赴，先图自保。 白脸壮汉咧嘴一笑，拳劲忽消，竟然是虚招。 虚张声势逼退了一众巡逻队员不让他们插手，再圈转拳势，回身扑向风铃，重拳轰击！ 面对这一记比之前更重、更猛、更狠的拳头，风铃反而笑了。 “谦！” 她一声轻喝，主动迎上。 这次以拳对拳，但不再只是风铃一个人的力量，而是将那些巡逻队员们的一部分力量，通过某种特别的方式，集中在风铃的拳头上！ 这正是南极总院能够抵挡夜行者大军整整六年的重要理由之一。 当代书生的单挑能力，不强不弱，但拥有整合不同职业的力量的奇异手段。 一对一单挑，风铃明显被对方压制。 但双方这第二次交锋，风铃等若联合了在场诸多巡逻队员的力量，虽然每个人贡献的只是一小部分力量，加在一起，可就非常可观了！ 噗的一声，那白脸壮汉一口鲜血喷出来，狂笑着大吼一声：“了不起，了不起！” 这是个狠人，而且实战经验出奇丰富。 他被风铃打伤，却借着这股冲力，如风般离开了，转眼间背影已消失在这处小站的出口。 巡逻队员们一个个惊魂未定，他们负责的这片区域，按理来说不是交战区，毕竟距离南极总院不算太远，血族一般不会深入到这里。 而风铃，虽然联合众人力，在第二击中占得上风，此刻脸色却是无比难看。 ——那白脸壮汉走的时候，居然顺手把茜茜给捞走了！ 小站之中，战斗产生的波动还在震荡，那红发青年冷静下来，沉声说道：“风铃大人你带学生们先回南极总院吧，我们拼死都会把那个被抓走的女孩救回来的。” 风铃向来雷厉风行，动念、决策极快，深深吸了口气，摇头说道：“我去追，麻烦各位帮我把孩子们送回总院。” 她和那白脸壮汉交手过两轮，深知眼前这些巡逻队员去追的话，可能会全军覆没的。 当下也不废话，朝那红发青年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小站出口。 红发青年叹了口气，吩咐队员们保护好孩子，以最快的速度回南极总院，同时以通讯装置，联系总院，汇报过情况后，他略一犹豫，又在归途中联系了他那个在时与砂身边做助理的姐姐，说道：“姐，我这边出事了……嗯，一个独行的血族，把一个学生抓走了……风铃去追了，但她一个人去追，我怕……” 对面沉默片刻，然后简单回了一句：“我会和时与砂大人说的，你先回来吧，时与砂大人会安排的。” “好，谢谢姐。” 断开通讯后，红发青年眉头蹙着，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疑惑地嘟哝道：“话说回来，那白脸混蛋，为什么要抓一个不相干的学生呢？” 古代通道中发生的这个事件，就像是一颗丢入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浪花不大，但涟漪迅速朝四面八方扩散。 不管怎么说，距离南极总院如此近的地方，出现血族的踪迹，终究是不容忽视的大事。 茜茜被那白脸壮汉单手拦腰抱在腰间，脸色惨白，她毕竟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害怕。 刚刚和同伴们在一起，还有风铃老师站在前边，她还能鼓足勇气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其他同学。 现在孤身一人，被一个凶神恶煞的血族提小鸡一样提在手里，周围是古代通道褐色的地面和墙面，因为两人高速行进的关系而飞速后退。 茜茜害怕得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直到那白脸壮汉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喂，小丫头你别这么害怕啊，我又不是要吃了你。” 茜茜努力定了定神，颤声问道：“你……你是……血族？风铃老师说，血族都是吸血吃人的妖怪。” 壮汉撇嘴道：“不错，我是血族，但我不是夜行者一方的血族。” 这话说得很是奇怪，壮汉也没指望茜茜能听得懂自己话里的含义。 没想到茜茜听了这话，呆然片刻，忽然轻叫一声：“啊，我懂了，你是……游侠社的？” 壮汉身子一震，眼中流露出奇异的神情，低头盯着茜茜好半天，这才感叹道：“你聪明得不像是个小孩子呢。”随后皱眉，“小丫头你怎么猜到的？” 茜茜低声说：“我也是乱猜的，不是夜行者一方，又不是我们日行者一方，那就只剩下之前大叔你反复提过的游侠社了。啊，所以大叔你那么确定游侠社长不是遗弃者李小森，原来因为你自己就是游侠社的人啊！” 壮汉眼中又流露出那种奇异的神采，心里忍不住说了一句：“真像啊……” 他的确是游侠社的成员，而且以他五级巅峰的实力，以及五年内就达到职业五级的天赋，在社团内的地位不低，见过社长本人。 所以这白脸壮汉之前听到那红发青年胡吹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出言嘲讽，他本人见过游侠社长，社长是个女生啊，自然不会是李小森！ 要知道六年前李小森虽然假扮过阿兵、阿木、樱井本堂这些身份，可从来没假扮过女人。 茜茜倒是在开动起脑筋后，渐渐忘了害怕，好奇地问：“游侠社既然给了我们日行者一方‘联合家族即将重启’的关键情报，至少不是坏人吧？但游侠社怎么会有大叔你这样的血族呢？” 在她看来，游侠社应该是日行者联盟这一边，派遣的一支精锐小队，在外界打游击的这么一支存在。 这么看，游侠社应该是各种职业的混搭，嗯，其中应该以机动性比较强的猎魔人为主。茜茜迅速开动脑筋，大概有了猜测。 没想到这次，那白脸壮汉却笑了一声，淡淡说道：“游侠社怎么会有血族？呵呵，游侠社成员，都是血族啊！否则我们凭什么能在外界活动？” 茜茜听到这话，不由呆住了。 游侠社的成员，都是血族？ 是血族，却不是夜行者一方的？ 而是……倾向于日行者一方的……好人血族？！ 茜茜就算聪明远超同龄人，骤然间听到这么一个蕴含着巨大信息量的情报，还是忍不住震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一更到，稍后还有一更。 卷8章4 相似 白脸壮汉拎着茜茜，在古代通道内飞奔，他身为血族，速度自然是奇快。 茜茜忍不住又有些害怕起来，低声问道：“大叔你为什么要抓我啊？你要带我去哪里？” 白脸壮汉说：“首先，我今年未满三十，只是长得有点着急，所以不要叫我大叔，叫大哥。我姓杨，单名一个坚字。” 茜茜将信将疑，犹豫了一下，叫道：“杨坚大……大哥。” 杨坚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至于我带你去哪儿……刚才在小站的时候，你不是说你要去劝那‘遗弃者李小森’么？你想见他是吧，我带你去啊。” 茜茜双眼一亮，吃惊问道：“杨坚大叔……啊不，大哥，你认识李小森？！” 杨坚嘿嘿低笑：“认识啊，怎么不认识，当初那家伙在帝华高中上学的时候，还和我打过架呢。” 茜茜想了一下，说：“好，我跟你去见李小森，但你让我跟风铃老师说一声啊，否则她会担心的。”心里想到接下来能见到那传说中的遗弃者李小森，不由又是好奇，又是紧张。 杨坚狂笑一声：“跟你的风铃老师打招呼？这可来不及了呢！” 茜茜突然觉得眼前一亮，晃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完全不是古代通道里那种终年昏暗的环境，也不是南极总院的极昼或极夜。 适应了好一会儿，茜茜勉强睁开眼，一时间惊得呆了。 只见蓝天白云，阳光明媚，竟已出了古代通道，来到外界了。 不是南极总院，而是真正的……外界！ 茜茜很小的时候就出事故成了植物人，六年前好不容易醒来，却又跟随大逃亡的队伍，一路南下，撤到了南极总院。 “蓝天”这种东西，在她的记忆中很是模糊。 她虽然不是那种六年来出生在南极总院的、从未见过真正的世界面貌的新生儿，却也差不了太多了。 此刻骤然来到外界，感受着周围温暖、湿润的空气，和煦的春风，她简直如身在云里雾里，分不清这究竟是真实，还是美妙的幻境？ 直到一个邪气的略显尖锐的男声响起：“喂，杨坚你也太慢了，怎么让大伙儿等这么久！咦，你怎么还带了个小丫头？” 茜茜回过神来，只见眼前是一片密林，二十来个肤色各异的青年男女汇聚于此。 看样子都是杨坚的同伴，也就是那神秘的游侠社的成员。 这里不再是古代通道，杨坚等人不必刻意隐匿气息，果然一个个都透出血族的味道。 游侠社的成员，果然都是些血族！ 那邪气尖锐的声音的主人，是个身穿简单背心和长裤的精干青年，手里把玩着一柄冷光森森的匕首。 杨坚却不理他，径直走到为首的那名英俊但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的青年面前，行礼说道：“副社长，抱歉我迟到了，路上遇到了点事儿。” 这副社长并未接话，他身旁一名三十来岁少妇模样的女人，有些不满地开口，说道：“联合家族重启的消息已经传开，夜行者那边恐怕也收到消息了。我们游侠社虽然这些年发展不错，但终究不能和夜行者正面对抗，而南极总院能给的支援又不可能太多。 社长她已经提前赶去联合家族的遗址，为了增加此次行动的把握，这才让我们去找李小森，看能不能说服他和我们一起。 时间紧迫，而且那李小森的行踪诡秘，这次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位置，杨坚你就不知道轻重缓急的么？让我们等了这么久不说，还带了个莫名其妙的局外人？” 说到后边，已是声色俱厉。 茜茜在一旁听着，心说原来联合家族的遗迹，真的要重新开启了，听风铃老师说，转职池还留在那里吧？所以这些游侠社的人，是冲着转职池去的，因为害怕打不过夜行者，所以想要找到李小森，请他出手帮忙？ 但看这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尤其是那领头的疤脸副社长一脸严峻冷酷的样子，不像是去客客气气请人帮忙的样子呢。 杨坚之前在风铃等人面前强势无比，此时却客气地陪笑解释道：“我自然知道轻重，但那李小森被称为遗弃者，可未必好说服，你们不觉得这小丫头和某人很像么？” 那少妇看了茜茜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明所以。 那疤脸副社长倒是冷笑一声，终于开口了：“你说她有点像李小森的妹妹，李小茜？” 杨坚连道：“是啊是啊，或许能帮上忙也说不定呢。我以前高中的时候和李小森兄妹是同学，老实说，这小丫头虽然容貌上和李小茜不太像，但气质、作风、性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说着指了指一脸茫然的茜茜。 那少妇听了，又盯着茜茜上下打量片刻，似乎有些意动。 他们这次被社长派去找李小森，其实并没什么把握，能增加一份成功率，总是好的。 “据说那遗弃者李小森六年前离开日行者联盟，就是因为他妹妹的事，那家伙什么都不在乎，就只在乎他妹妹。”那手持匕首的精干青年邪笑道，“如果这小丫头真的那么像李小茜，而李小森又是个变态妹控，那我们直接绑了这丫头，和李小森见面的时候，给这丫头身上来几刀，不怕那李小森不乖乖听话！” 茜茜听了，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气愤，忍不住大声说道：“你们想让人家帮忙，就好好去说啊，为什么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再说，我就算像那什么……李小茜，我又不是她！你出这样的坏主意，是不是……是不是有点不够聪明？”她向来有礼貌，心中气愤，但终究把那句“你是不是傻”改成了“有点不够聪明”。 那邪气青年一呆，眼中凶光毕露，咬牙道：“你说什么？你敢骂我傻？” 游侠社是这六年来兴起的新组织，成员都是些血族，但不是夜行者，而是一些倾向于日行者的血族。 当年龙五对抗血族的思路，是：模仿血族，来对抗血族。 而如今，那位不知名的游侠社社长的思路，完全就是：真正变成血族，来对抗血族。 但嗜血和残酷，是血族这支族群骨血里的东西，游侠社的成员虽然不是夜行者一方的，算是好人，但一个个也不禁沾染了邪气。 众人看着在那邪气青年的煞气压迫下，小脸苍白、但不肯低头的茜茜，倒是有些惊讶。 最后还是那少妇拉了一把那邪气青年：“好了秃鹰，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那邪气青年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瞪了茜茜一眼：“琳达姐替你说话，我放你一马，别他妈的再招惹我，否则我吸干你这小丫头！” “好了，都别吵了。” 那副社长这时站起身来，淡淡说道，“我说你们，别把那李小森太当回事了！社长她对李小森颇为看重，但老实说，我可有些不以为然。” 看得出来，这副社长的权威极大，他一开口，杨坚、秃鹰、琳达等人一个个垂手听着，很是恭敬。 这副社长瞥了茜茜一眼，摇头道：“杨坚这份心思，总是好的，但没必要。我们现在去见李小森，如果他愿意和我们合作，那最好不过，我也不是排外之人。他如果不愿意合作……” 说到这，副社长顿了顿，唇角微翘，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那也简单，我们打到他服气，愿意跟我们合作为止。六年了，世界已经不是六年前的那个世界，六年前那李小森的确厉害，但不过是走在了我们前头而已，六年后的今天，他又不是圣境，而我们已经追赶上来，还怕他做什么？” 六年来，其实日行者一方，并不只保留了南极总院这一处堡垒。 北欧的山门，其实也保留了下来，只是和南极总院一样，被围得水泄不通，比南极总院更加岌岌可危。 所以北欧职业圈世代守护的那条“通幽古路”——也就是唯一能通往圣境的道路——的掌控权，至今还在北欧那位菲欧娜的手里。 只是菲欧娜虽然以某种方式，守住了北欧的阵线，但这就是极限了，她没办法突围出来和南极总院取得联系。 总之，这六年来没人能走进那通幽古路，试图冲击传说中的圣境，菲欧娜自己也不行，因为她一旦离开，北欧防线恐怕立刻就要崩溃。 所以无论李小森六年前再怎么厉害，六年后的今天又有怎样的进步，他终究不可能是圣境，因为目前没人能进入那通幽古路。 既然不是圣境，那充其量也就是半圣了，和如今天榜上的那些人，是同一级别的。 是的，六年来，天榜上的琉璃等人，也都一个个达到了职业七级的巅峰，也就是半圣巅峰。 而眼前这位游侠社的副社长，正是一位堪比半圣的亲王级的血族！ “李小森被卡在圣境的大门之前六年，而我们用这六年的时间，已然追赶上来。”疤脸副社长淡淡说道，“所以没必要小题大做，我们直接去找那遗弃者李小森就是了。” “是，副社长大人。”众人恭敬说道。 杨坚补了一句：“那我带来的这个小丫头……”心说是自己把她带来的，现在用不着了，但总不能把她丢在这里吧，这和宣判她的死刑没什么区别。 秃鹰笑道：“简单，让我吸干了她，说实话这些年我们天天吸动物的血液为食，偶尔能杀一些夜行者来吸，人类的滋味，我可很久没尝过了呢。” 茜茜忍不住退了一步。 杨坚叹了口气，心知带上这么一个累赘，也是问题，当下一言不发，当作默认。 倒是琳达推了秃鹰一把，喝道：“秃鹰你是又想因为偷吸人血，被社长大人惩罚么？好了，让这丫头跟着我吧，副社长你没意见吧？” 那疤脸副社长哼了一声：“随你吧，别让她碍事，否则用不着秃鹰动手，我亲自杀了她。好了，耽搁够久了，出发！” 茜茜无可奈何，只能跟着这些说不上到底是好人还是坏蛋的游侠社的成员。 害怕自然是害怕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传说中的遗弃者李小森，茜茜手心有些发热，忍不住期待起来，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又忽然想到之前杨坚说的话，忍不住疑惑：“我和遗弃者李小森的妹妹，那个叫李小茜的姐姐……真的很像？” 第二更到。六年的跨度毕竟很大，需要交代的东西很多，铺垫也久了点，但我保证这几章没有闲笔哦，交代的都是很重要的信息。大家不要着急，我们的李小森童鞋，很快就会闪亮登场的~ 卷8章5 伏击 茜茜被那琳达姐拉着手，只觉腾云驾雾一般，跟一众游侠社成员一起去找李小森。 她也不知道这里具体是世界的哪里，只觉阳光耀眼，穿过树叶打在林间的地面上，形成斑驳好看的光圈。 一路上那叫秃鹰的家伙，都在不停说着到时候见了李小森，要怎么怎么收拾他，这人似乎本来不是这么多话之人，但非常乐于奉承，听到那疤脸副社长对李小森的态度颇不以为然，也就跟着添油加醋。 疤脸副社长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看似闲庭信步，其实速度快得出奇，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后边的秃鹰的喋喋不休。 茜茜听着听着，实在忍不住，又开口说道：“我虽然了解不多，但听你们说，那李小森六年前做了很多好事啊，最后却失去了妹妹，他自己肯定已经很难过了，你们为什么还要骂他啊？不该帮帮他么？” 秃鹰斜睨茜茜，咧嘴怪笑道：“小丫头你同情心这么泛滥，索性去给那遗弃者李小森做老婆好了，听说那家伙一度是个色中恶魔，当年带着武宗的萧情，一路从兵阁干到华夏山门，一路上就没消停过……” 茜茜虽然听不懂什么“一路干”什么“没消停过”，但“色中恶魔”还有“给李小森做老婆”总是听得明白，不由脸色涨红，又羞又气。 琳达喝道：“秃鹰，说你多少次了，别口没遮拦的，消停点行么？” 秃鹰耸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这时只听杨坚突然说了一句：“到了。” 众人瞬间停下，从高速前进到原地停下，中间几乎没有缓冲。这种加速减速的能力，也就只有血族、猎魔人能做到。 疤脸副社长抬手示意队员们稍安勿躁，然后他自己走上前去，看向前方大约百米处的一棵大树的树荫下的一道身影，问道：“李小森么？” 茜茜只觉一颗心怦怦乱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了这遗弃者李小森的事情，她就忍不住颇为在意。 她努力想要看清那树荫下的身影，却发现怎么看，都像是在看一天迷雾，看不真切。 那身影并没回答疤脸副社长的话，就像是没听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秃鹰冷笑一声，叫嚣道：“架子这么大的么？他妈的，李小森我告诉你……” 他没能说完。 因为那疤脸副社长突然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他本人则死死盯着那树荫下的身影，突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后退！所有人后退！这……这不是李小森，这是个陷阱！！” 话音刚落，只听杨坚突然一声惨叫，他负责的是队伍左侧外围的防守警戒，自身又是五级血族，身手不凡，可此时他却被一道比他更快、更狠、更有力的身影，突然发难，直接卸掉了他的一条手臂！若非杨坚实战经验丰富，绝境之下勉强偏转身体，他的心脏已经被人挖出来了。 挖人心脏，这是典型的血族的杀人方式，月族受血族影响，也有这个习惯。 杨坚心中又惊又怒：“这里怎么会有血族埋伏？情报是错的，李小森并不在这里？还是说……李小森那家伙，竟然和血族勾结了？！” 根本容不得他多想，因为更多的血族冒了出来，这些显然不是游侠社的血族，而是真正的——夜行血族！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琳达怒喝，这人倒是对茜茜还不错，突然遭遇伏击，她虽然惊怒交加，却没甩手丢开茜茜，而是把茜茜拉到自己身后，低声说，“小丫头你别乱跑，没事的，区区一支夜行血族的小分队而已，不是大问题。” 茜茜却骤然瞪大眼睛，叫道：“小心！” 琳达本人并不知道的是，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站在她的背后，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哦，‘区区一支小分队不是大问题’是么？”那身影在琳达耳边低笑耳语。 琳达全身骤然僵硬，接着反手就是一拳，然而那瘦小身影提前把一柄刀锋摆在琳达的拳头轨迹上，刷的一声，琳达的拳头应声落地，看起来反倒是她自己主动把拳头送上去给人砍的。 无论是游侠社血族，还是夜行血族，都是血族。阵营不同，职业属性上是一致的。 只要是血族，便拥有强大的速度、力量、以及天然强悍的防御力。 琳达是队伍中除了疤脸副社长之外，最强之人，再次才是秃鹰和杨坚。 而且琳达的速度不如秃鹰，力量不如杨坚，实力强悍有一大部分原因，是靠着超越其他血族的坚韧皮膜和身体防御，却被这持刀的瘦小身影，一刀就切掉了拳头！ 像是热刀切奶酪一般不费力气！ 琳达忍痛咬牙，不发一声，然后她终于看清了，伤自己的人的容貌——那是一个秃顶的老头，行将就木的感觉，手里把玩着一把暗红近黑的短刀。 “战将！？你是十九号战将‘血刀’？”声音里饱含着极大的惊骇，乃至恐惧。 与此同时，那疤脸副社长凝视着树下的那道身影，只见对方缓步走过来，走出树荫，走到阳光下，露出一张俊秀、白皙、灿烂的小脸，竟是个颇为年轻的俊朗少年。 “十五号战将，‘流苏’！”疤脸副社长咬牙，脸色难看。 战将，这是六年来夜行者一方的新生顶尖站立。 现代人类的人口极多，远超曾经史前时代的那些古代能力文明。 因此夜行始祖安亚，在这六年来，大量转化新生血族，然后让他们放开手脚，彼此挑战。 正常情况下，血族不会轻易进行风险性极大的“同族挑战”，挑战者若没把握，就不会轻易发起挑战，若有把握，被挑战者也不会轻易接受，会选择规避。 安亚却让麾下的新生族人们，随意挑战升级，不必去等待那漫长的血劫到来。 整个过程，就像是养蛊一样，黑暗残酷。 在这种无比血腥的彼此竞争厮杀的过程中，大批血族在挑战与被挑战中死亡，却也在短短六年里，催生出一批顶尖的血族战力。 其中最顶尖的，已然在六年之间，达到亲王级！ 这种人，被安亚册封为“战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排名和代号。 比如眼前的十九号战将“血刀”和十五号战将“流苏”！ 所有战将，其实都是类似戴安娜那样的存在，又或许安亚正是受到戴安娜的启发，才想到了这样的培养人才、迅速扩充族群顶尖战力的质量和数量的方法。 目前据说一共有二十位战将，这个数量或许还会变化。 这些战将们，或许比不上戴安娜，也比不上黑桃洛和小狼王，对上琉璃、羽化云这些资深的天榜也胜算不大，但毕竟是二十位堪比半圣的亲王级血族！假以时日，让这些人积累更多的实战经验，他们不会比日行者一方的天榜们差。 六年来，世界的确变了，强者辈出，关于这点，那疤脸副社长倒是没说错！ “我和第十二战将交过手，没分胜负。”疤脸副社长心道，“一对一的话，这血刀和流苏，我都能压制。但同时对上两个……” “怎么，你看起来很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们么？”流苏一步步走过来，笑容干净又阳光，和另一边阴沉又变态的血刀，形成鲜明对比。 但疤脸副社长心里明白，其实眼前这貌似阳光少年的流苏，才是夜行血族二十战将里最嗜杀、最冷血、最残酷最变态的那一个！ “这陷阱是针对我们的？我们的行踪泄露了？”疤脸副社长倒是沉得住气，冷冷问道。 “行踪泄露？”身后那血刀笑道，“你们的行踪，在我们眼里就没真正隐蔽过，谈何泄露？你以为‘遗弃者李小森在这儿’的情报，是谁放给你们的？” 疤脸副社长心中一震：李小森在这儿的情报也是假的么？所以这从一开始就是针对己方的一次陷阱？ “秃鹰，你这家伙又坏事儿，不是你得到的消息么，说找到李小森的行踪了！”杨坚丢了一条手臂，但血族的恢复力惊人，只要不伤到心脏要害，断臂也能重生。杨坚正挥舞一双铁拳，奋力挡住三名偷袭的夜行血族。 “我……我不知道啊！啊，他妈的，你砍到我了！”秃鹰破口大骂，狼狈地被五六名夜行血族追打，要不是他极擅速度和身法腾挪，早就被追上大卸八块了。 血族之间的战斗就是如此，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完全是力量、速度、防御力这种最原始的比拼，就像是野兽们在一起厮杀！ “啧啧，你们这些游侠社的傻冒，也是蠢得不行。那李小森的行踪何其飘忽，随随便便就能被找到的话，我可早就逮住他了。我可是一直对他很感兴趣啊！”血刀把玩着手里的暗红色的短刀，狞笑着朝琳达走去。 短短几个呼吸的交锋中，琳达全身上下的关节、软组织、骨骼，被血刀以以切割、挑断，即便是血族的恢复力，也没办法迅速修复这些伤势。 所以现在琳达伤不致死，却失去了行动能力。 鲜血沾在血刀手里的短刀上，并不滴落，反而被那刀身缓缓吸收。 这刀其实本来不是暗红色的，而是不知道吸食了多少鲜血，才慢慢转变成这种红得发黑的恶心的样子！ “来吧，让我好好享受下吧，我最爱的就是这种活活割死人的感觉了！”血刀一步步朝面露绝望的琳达走去。 流苏这时已经和那疤脸副社长交上了手，以绝对实力论，其实疤脸要更厉害一点，但他担心部下死伤，出手难免急躁，反倒是流苏好整以暇，打得不紧不慢，一边打一边对血刀喊：“别耽搁太久啊，赶紧杀光那些垃圾，过来帮我一起宰了这个疤脸！然后我们还得去联合家族的遗迹呐。” 疤脸喝道：“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联合家族遗迹的重新开启、以及那遗迹中的‘转职池’么？” 流苏懒洋洋地说：“不然呢？日行者联盟被我们堵在那南极总院里，根本派不出多少人手来，能跟我们争夺的也就你们游侠社了，我和血刀负责在这里干掉你，你们的那位性感美丽的社长大人，可有更多比我更厉害的战将，早在联合家族的遗迹等着她了哦。” 疤脸——他和战将一样，也没名字，就只有疤脸这个代号——终于明白，根本没有什么遗弃者李小森的行踪情报，这完全就是一个杀局！ 而且在联合家族那边，还有一个更大的杀局在等着社长走进去！ 茜茜在一旁，听到这儿，人已经惊呆了。 也只有她，换了其他同龄的孩子，吓得吓尿了，哪里还顾得上听疤脸、流苏、血刀等人的对话？ 但怕自然是怕的。 尤其是看到一名游侠社的成员，就倒在自己眼前，腹部被划开，内脏肠子什么的流了一地，却因为心脏还保留完整而未死，惨叫着在那儿翻滚挣扎，茜茜腿都软了，险些要当场吐出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啊，快点走！”琳达大概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对茜茜吼道。其实她心里清楚，他们这些精干强悍的游侠社成员都着了道，有死无生，茜茜这么个小丫头能逃得掉就怪了。 茜茜突然一咬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强迫自己迈着哆嗦着的双腿，冲到了琳达身旁，张开手臂挡着慢条斯理走过来的血刀。 血刀一愣，其实他早就注意到现场有这么一个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小丫头，倒是没想到这种蝼蚁一般的小东西，竟然还敢冲上来。 这算什么，螳臂挡车么？在如今的自己面前，这种小鬼，连蚂蚁都算不上吧！ 琳达也呆住了，眼眶有些发红，忽然咬牙大骂道：“杨坚你个混账东西，为什么要带这么一个小姑娘跑来跟我们一起送死啊！” 杨坚没办法回答，他被三名血族堵在一棵树下，看来也支撑不过十秒了。 茜茜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血刀，大声问道：“你们六年前也是人类吧，也是人类大家庭中的一员吧！为什么本来是夜行者的噩梦之下的受害者的你们，转眼间就要变成自己曾经最恐惧、最憎恨的样子啊！！” 现场似乎静了那么微不可查的一瞬间。 血刀看着气得快要哭出来但咬牙不肯流眼泪的茜茜，眼神中掠过一丝茫然，脑海中浮现出六年前自己的老伴、儿女、还有小孙子，被夜行血族杀死的画面。 但这一缕茫然，很快消失不见。 血刀的眼神变得极为可怕，罕见地有些暴躁，盯着茜茜的脸，嘶哑着嗓子道：“小丫头我看你是忘了怎么死！” 他冲了上来，这次好像是不再留手，也不以折磨人为乐，而是要真的下杀手。 琳达奋力支撑起还不太听使唤的浑身剧痛的身体，抱住茜茜，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然后就听两声惨叫同时响起—— 一声是琳达发出来的，血刀的短刀从她背后深深刺入，只差那么一点儿，就会刺破她的心脏，琳达甚至能感觉到：那刀锋的边缘擦过自己心脏的感觉。 另一声惨叫，却是不远处一名夜行血族发出来的。 只见那人捂着心口的位置，呆呆低头，掀开手掌才发现自己的心脏部位空空如也，心脏竟然不知何时，被什么人给生生剜出来了。 扑通一声，这名夜行血族发出的惨叫中途而止，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便没动静了。严格来说只有半声惨叫，后半声已经哑了。 可他身边分明没有对手，况且在场唯一有可能杀他的疤脸，此时和流苏打得正胶着！ 血刀本来只要随便再补一刀，就能料理了琳达。或者不用补刀，把刀身在琳达体内转一圈，琳达估计也要死。 可血刀缓缓抽刀起身，不理会琳达和被琳达压在身下的茜茜，目光扫视全场，冷冷喝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惨叫，和第一名被杀的夜行血族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方向上，又一名夜行血族，扑通倒地，同样是半声哑了的惨叫，同样是心脏被人以极快的身法和手法挖掉。 琳达没死，但就快要失去意识了。 茜茜奋力想要从琳达身下起来，勉强从琳达肩膀旁钻出一个脑袋，一时间不明所以：“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今天一更。 卷8章6 本力碾压 茜茜勉强从琳达身下钻出来一个脑袋，还没弄清楚状况，正疑惑着，第三名夜行血族，伴随着第三声半哑的惨叫，扑通声中倒地。 这一次，血刀捕捉到了——那个出手杀戮的身影。 是个速度极快的家伙，天然的速度似乎就不比血族慢，而且进退之间，全无征兆，让人很容易视线跟丢，就象是违背了基本物理学的规律。 那身影的容貌还是模糊的，但他每次都会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直线冲刺到一名夜行血族的身前，挖出心脏之后，身子原地一个闪烁，就不见了。 无论是直线冲刺的超高速，还是闪烁间撤离的不动声色，都说明这是一个顶级的刺客！ “第一猎魔人，血纹猎人斯卡纳？”血刀忍不住如此想。 在他看来，有动机如此杀戮夜行血族、且有能力做得如此干净利落的，除了那位传说中唯一一位还常年在外界活动、而没有退守南极总院的斯卡纳，还会有谁？ 紧接着，第四、第五、第六名夜行血族相继倒下，正是围攻杨坚的那三人，这三人死得前后衔接太快，以至于旁人听来，这三名夜行血族几乎同时惨叫倒地。 血刀很沉得住气，其实他这时候有机会出手拦截的，但他还是决定再观察一下。 至于部下的死，像血刀这种一路杀戮同族才提升上来的战将，怎么可能在乎？ “这个他妈的混账东西，现在让你得瑟一下，等会儿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血刀心中杀意沸腾，有些变态的兴奋快感。 一众夜行血族终于反应过来，本来是猎杀者的他们，反倒变成了被猎杀的对象，这可完全不能忍！ 很快，追击秃鹰的那六名好手，以及其他和游侠社成员们厮杀的夜行血族，一个个后撤回来，集中在一起，不给那暗中出手之人逐个击破的机会。 秃鹰愕然回头，发现身后的追兵都没了，空空如也。 杨坚则背靠着大树，一点点坐倒在地，勉强保住一条性命，却已是疲累欲死。 看到眼前的三名围攻自己的家伙接连倒下的时候，杨坚本以为是疤脸副社长的手笔，这时才发现：疤脸和流苏正打得胶着，难解难分，哪来的余力照看这边？ “是……是谁……？”杨坚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勉强睁着一只眼。 只见那些集中起来的夜行血族，陡然之间，朝某个方向爆发出一声怒吼，吼声中蕴藏着巨大的本力。 本力，这正是血族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也是血族如此强悍、同级无敌、甚至能以亲王级（职业六级的血族）对抗半圣（职业七级）的根本理由！ 十多名夜行血族的吼叫，朝着同一个方向。 在那个方向上，不知何时站着一道沉默的身影，他似乎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给人一种随时会朝某个方向移动的感觉，越是想要锁定那人的位置，就越是觉得难过无比，而且也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众夜行血族的吼叫声，裹挟着狂暴的本力，直冲那人而去。 血刀紧紧盯着那道身影，手中的短刀翻飞，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趁着那疑似斯卡纳的家伙被吼声牵绊住的同时，上去给他致命的一击！ 只是在此之前，血刀想要再多看一眼，看看那人还有什么手段。 “应该会暂时拉开距离吧。” 血刀心想，“即便是我，也不会轻易正面硬接这种最简单却也最暴力的本力轰击！听说血纹猎人斯卡纳的实力极强，在力量上近似我们血族，在速度上甚至有赶超的趋势，但猎魔人的身体防御能力不足，这是硬伤，即便猎魔人群体中的血纹猎人，也不例外！” 这看起来应该就是斯卡纳的家伙，绝对会避开锋芒，因为他硬接不了！ 而血刀知道：自己只要在关键的一刻，逼住对方的走位，不让他避开那吼声的正面冲击，就能轻易重创对方！ “让你他妈的装逼，看到我们这边十几名血族聚集在一起了，还敢不撤退？还非要出现在正面，和不是摆明了找死么？！”血刀几乎要笑出来了，“还什么第一猎魔人？速度真心不错，可惜……脑子不太行，名不副实！” 血刀没有等到出手阻拦那人的机会。 因为那人根本没有躲避，而是直面十多名高级夜行血族的吼声冲击，选择了正面迎上。 杨坚勉强叫道：“闪……闪开啊……”琳达也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喊：“哪有这样正面硬接的啊？”秃鹰倒是一句话都没说。 血刀则是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但他的笑声，和之前死去的那六名夜行血族一样，就只有半声，后半声骤然就哑了。 只见那人抬手平推，他的本力和那十多名夜行血族汇聚在一起的本力，彼此对碰的刹那，败退的竟然不是那人，反倒是这边的十多名夜行血族的本力！！ 那人的本力，浩浩荡荡，和血族一样，兼顾质与量。 但又和血族本力有些本质上的不同。 血族的本力，可说是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河，而且河水完全是浓稠密实的水银构成，从大河起源地一路奔腾流淌到入海口，势不可挡。但如果去细看河水中的每一滴水，就会发现微观层面上，那些细微的水滴，其实有些不受控，上下翻腾着，没有明确的轨迹。 简单来说，血族的本力兼顾质量，但控制方面十分粗糙，并不足够细腻。 那人的本力却不同。 那人的本力，也是一条大河，也是水银构成的河水，也是浩荡奔腾，表面看起来和血族本力很是类似。 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那河水中亿万的水滴……不，甚至可以说每一个水分子，都像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完全遵循命令，直冲着入海口的方向而去，丝毫不带偏差的。 微观层面上，都能有如此控制力，简直不可思议！ “这不可能！”血刀的笑声，转为一声愕然的低呼，“血纹猎人，归根结底还是对我们血族的模仿，充其量不过是无限接近血族。但这控制力……这控制力……” 他很想说，这样的控制力，恐怕连有着完美血族之称的黑桃洛，也做不到吧？ 同样质量的本力，就因为控制力的细腻程度不同，实际展现出来的威力，便有着天差地别。 那人的本力好像一堵墙，无数水分子士兵整体列阵冲锋而形成的墙，把那十多名血族的本力，一股脑地怼了回去！ 也就是在这一刻，血刀发现了那人的本力，除了“兼顾质量”、“控制精密”这两点之外，还有第三点恐怖的本力特征——那人的本力，一瞬间就从一级，飙升到了职业六级的巅峰水准！ 本来血刀还在想：那人的隐匿手段很是高明啊，出手时如奔雷、如疾风，出手前后却是无声无息，像是完全没有存在感。 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隐匿手段。 而是：那人出手之前，真的就只是普通的一级，如此弱小的本力，自然隐蔽性极强，而在出手的瞬间，却能瞬间把本力飙升到最高点！ “啊，这不是风铃老师在课上讲的——”茜茜惊讶无比，忍不住叫出来。 茜茜本人就是一名当代书生啊，虽然是最初级的一级书生。 但一级书生也是书生，茜茜很清楚自己这种职业的优势：本力之质一般，但量大堪比血族，超越其他日行者职业，控制力一般，但欺骗性极强，能瞬间从最低的一级，把本力提升到最高点。 她刚开口，就感到两道冷电般的眸光，从那人的方向射过来，落到自己脸上。 看到茜茜的时候，那人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大概也不理解为什么夜行血族和游侠社血族之间的厮杀场中，会有这么个奇怪的丫头吧。 日行者们、甚至包括月族，如果本力被压制，还能依靠能力、外力，挣扎抵抗一番。 血族强在本力，强到不依靠复杂精妙的能力、也不靠任何外力只靠天然强悍的身体，就能同级无敌，于此同时也有些过分依赖本力。 所以血族的本力一旦受制——比如现在，那人的本力，把十多名血族的本力，一股脑逼回了他们的体内——那劣势方就没得打了，本力被完全压制的一方，基本只能任人宰割。 噗噗噗，噗噗噗。 十多名血族本力被死死摁在身体里，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对面那人弹出一道道无形的钩子状的力量，剖开他们的胸膛，勾出他们的心脏，再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同伴们的心脏，整齐地飞到那人的面前。 分明是残酷血腥的画面，却因为太精密、太细腻了，就连半点多余的鲜血飞溅都没有，因此反而有种暴力又妖异的美感。 而且那人出手时，很平和，一点不带杀气的，就像是在钓鱼而不是钓心脏。 十多颗心脏到手，那人身上的气息又变成了不起眼的一级，之前那无与伦比的强大、细腻、倏发如火山爆发的本力，收得也快，转瞬间无影无踪。 活下来的游侠社成员跑过来把琳达扶起来。 琳达、还有杨坚，却都盯着对面那依然让人看不真切的身影，作声不得。 谁也没想到，本以为必死的情况下，会突然杀出来这么一个强得过分的援兵？ 因为失血过多，琳达和杨坚都有些意识不清，模模糊糊地想着“这人是谁？”，却都感到脑子有点转不动，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直到血刀冷冷道：“恕我眼拙，我早该想到的，你不是血纹猎人斯卡纳，你是那位被日行者称为遗弃者的……李小森吧？” 茜茜心头一震，她本来就是跟着游侠社的人来找李小森的，本以为情报是假，根本没有李小森的影迹，现在却骤然听到“遗弃者李小森”这个名字！ 林间光影变幻，茜茜突然之间，看清楚了—— 只见对面那人一身休闲t恤搭配牛仔短裤，黑白色帆布鞋，头上戴了顶帽檐压得很低的鸭舌帽，哪里像是战斗人员，反倒像是在街上散步看美女的那种闲得发慌的闲散人士。 这就是遗弃者李小森？ 完全不是来之前自己以为的样子啊！ 这时，茜茜终于看到那人的一双眼睛，漆黑的眸子中心有一抹明显的浓郁的红色，看着平静淡漠，甚至有些懒洋洋的，但眼底深处，却像是藏着什么怪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扑出来一样！ 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睛，茜茜心头再震，不知为何，从心底深处，涌起一股难言的异样。 第一更到~ 卷8章7 如若初见 这一身休闲打扮之人，自然就是我们的李小森了。 六年前，李小森在山洞中闭关三个月，将体内“战斗法师”、“血族”、“书生”这三种职业属性，彼此调和，初步达到一种平衡，暂时解决了自身失控崩溃的隐患。 也就是那时候，李小森的等级，表面上从职业五级，退回到一级，战斗的时候，则能够瞬间拉升到六级！ 随着职业属性的调整，本力自然随之变化。 刚刚血刀感受中，那种兼顾质与量、精密细腻、同时出手好不霸道反而颇为平和的本力，李小森六年前就拥有了。 兼顾质量，是血族的特点。 精密细腻的控制力，自然是战斗法师的标志。 调和前两者的，则是书生的部分。 但当时体内的三大职业属性，并不平衡，只能算是暂时调和，并未真正达到和谐共处的局面。 毕竟血族的部分太多，书生的部分太少。 为此李小森六年前出了山洞，立刻便赶往联合家族，想要得到那“转职池”中蕴含的古代书院传承。 其实无论是转职池，还是李幸倪的双子式，蕴含的古代书院传承，都不是真正完整的传承。 李小森也不需要完整的。 他只要足够调和自己体内三种职业属性的一部分就可以了。 然而赶到联合家族的时候，才发现：大逃亡开始，联合家族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个强得让李小森都感到暗暗心惊的封锁禁制，把整个联合家族都封锁了起来。 那是谦谦率领族人们撤离的时候，为了不让转职池落入夜行者手中，不惜引爆了家族内的天榜碑虚影，所设下的禁制。 防御力之强，李小森也破不开。 “我当年派人暗杀谦谦，却没想到最后反而是她的一个举动，暂时救了我的性命。”六年前李幸倪跟着李小森，看到被封锁的联合家族时，这般感叹。 李小森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 自己拿不到转职池，就没办法补足体内“书生”的部分，那就还得留着李幸倪作为书生这部分拼图的一角。 联合家族一封就是六年。 六年来，李小森在调和自身职业属性方面，也有不少更深的领悟，但终究没办法脱离李幸倪的配合，单独一人就把自身本力从一级拉升到最高点。 李小森索性不着急冒进，他知道如果妹妹已经不再了，自己着急也没用，如果妹妹还在，那自己更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因为对手是安亚这种活了数千年甚至万年的可怕存在，自己的机会，最多只有一次。 六年来李小森一方面每年去联合家族，看禁制削弱的情况。 同时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小森德洛”的炼制上。 李小森想要简化自己的修行，化为简单明了的两方面—— 调和职业属性，完善本力，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李小森想要以“小森德洛”为核心，统纳自己的“诸般专属能力”、“能力熔炉”、以及不再作为升级手段但依然会是强大的战斗手段的“挑战之力”！等于是外力和能力的统一。 此时阳光明媚，流苏和疤脸全力激战，无暇他顾，以绝对实力而论疤脸更强，但他打得太过心浮气躁，反而被流苏抓住机会打伤，进而狠狠压制。 两人对决，就像两头猛兽在碰撞，拳拳到肉，发出不似血肉之躯彼此碰撞的恐怖撞响。 这和另一边，李小森、血刀等人这边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李小森？这人真的是……遗弃者李小森？” 游侠社的成员们一个个听到血刀的话，还不敢完全相信。 关键是眼前的李小森，给人的感觉，实在太休闲、懒散，太平和了啊。 难道遗弃者李小森，六年前失去了妹妹，这六年来不该是生活在内心的地狱里，变成一个癫狂、暴躁、就像血刀这样的被时代所扭曲的人么？ 杨坚怔怔看着那张和高中时期有些变化，但颇为熟悉的脸。 只有他知道，那肯定是李小森，而且不是进入能力圈之后的李小森，反倒……像是帝华高中时期，那个什么事情都没所谓的懒小森！ 站在杨坚的角度，可以看到：李小森不止一身休闲装扮，双手随意地揣在兜里，这家伙背后居然还背了个小书包。 “这……这……”杨坚内心涌起难言的怪异，“这完全就是个学生啊，就是当初那个高中开学第一天、我在校门口第一次见到的懒小森啊！我记得当时这小子自己压根没有书包，背的是他妹妹李小茜的那个粉红色小书包！” 正因为太像最初的那个李小森，反而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杨坚因为失血过多——是的血族也会失血过多——而感到意识模糊，努力保持清醒的同时，又想到：那书包又是什么鬼？为什么李小森会背包？那包里……有什么？ 社团成员们，或者说，伤员们，渐渐聚集到一起。 茜茜扶着琳达，也退到一边，琳达伤得比杨坚更重，此时终于昏迷过去，她的心脏被血刀的短刀伤到了，这或许会成为致命伤。 倒是那秃鹰，被追打了这么久，倒是几乎没受什么伤，也不知道是他速度足够快还是怎样。杨坚低声说：“秃鹰，快点……快点跟李小森说，我们邀请他联手的事，快啊……”秃鹰却好象没听见。 血刀看着李小森，很快冷静下来，咧嘴笑笑：“我们用你的假情报，把这些游侠社的家伙骗到这里，没想到啊，居然真的在这儿碰到了正主儿。来的路上，我还和流苏聊起过你，李小森。” 李小森并不接话，而是把刚刚收集到了二十多颗新鲜的夜行血族的心脏，在面前铺开。 一翻手，李小森手中浮现出一柄小巧的橘焰鬼斩，运刀如风，转眼间将所有的心脏剖析开来，去掉不需要的杂质，再将精华的部分随手往后一抛，不偏不倚，恰好落入背后的那个背包里。 说来也奇怪，那背包并不大，看起来没多少容量空间的样子，但二十多枚心脏精华被李小森丢进去，那背包竟然连鼓都没鼓！ 就像是自带一片空间。 这背包，其实就是李小森这六年来炼制而成的“小森德洛”！ 其中何止蕴藏空间？而是一片能储物、更能容纳生物的时空间。 李幸倪这个大活人，如今都被李小森封困在背包内部的时空间里，做苦力，为他把这些心脏精华，作为原料，化为小森德洛的一部分。 所以是的，李小森真的只是恰好路过此地，停留下来也不是为了什么救人，而是为了夜行血族的心脏！这些心脏都是完善小森德洛的好材料。 小森德洛的完成度，在这六年来突飞猛进，再不是当初k市围城战时的雏形状态了。但知道这一点的，除了李小森本人，就只有人在小森德洛之中的李幸倪。 血刀看着旁若无人自顾自处理战利品的李小森，眼中煞气渐盛：“六年来，北欧的通幽古路无人能进，你充其量也就是半圣而已，而我是堪比半圣的血族亲王。你在我面前这么狂，嫌自己死得不够早么？” 血刀的想法和疤脸一样：六年的时间，李小森就算有进步也不会很大，会被圣境那道几乎难以逾越的鸿沟卡住，而其他人六年前打不过李小森，现在都已经赶上来了。 李小森将最后一枚心脏精华，丢进背后的背包里。 然后他看向血刀，上下打量片刻，说道：“你的心脏很好，交给我，你也好死得痛快点。” 血刀哈的一声狂笑：“看来这六年你坐井观天，不知道这世界已经变了样，现在和你叱诧风云的那个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懂么！” 只见血刀左手持刀，空出来的右手凭空一抓，掌间浮现出一柄和他瘦小的身材完全不相称的大戟！ “这是……战神兵器？！”一名游侠社的成员失声叫道。 大逃亡的过程中，日行者带走了能带走的山门重器，但曾经被柳长生纳入自身、后来随着柳长生的死而从他体内重新跌落出来的战神兵器们，却在大逃亡的时候，落到了夜行者的手里。 血刀掏出一柄战神兵器的同时，另一边，疤脸一声痛吼，他的对手流苏，同样突然取出一柄铁棍模样的战神兵器，疤脸立刻落入绝对的下风。 看这样子，似乎安亚把缴获的诸多战神兵器，分赐给了麾下的战将们，用来增强他们的战斗力！ 血族战将因为成长时间太短，和那些慢慢熬出来的千年亲王相比，实战能力总是要差一点，对上日行者的天榜们，也要落入下风。 但配上战神兵器，立马就不同了，赶超千年亲王不在话下！ “你们大概以为这李小森突然冒出来，你们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是不是？”血刀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游侠社成员们，嘲弄道，“很可惜，大概不能如你们所愿了。” 血刀一手持短刀，一手持大戟，两把兵器一个极短，一个极长。 他回过头来，看着沉默不语的李小森，狞笑道：“让你见识一下吧，这六年来，我们这些曾经只能受你庇护的人，已经成长到什么样的地步了！现在的你，在我眼中不过是个可怜的抓着死去的妹妹不肯放手的蠢货！给我死！！” 茜茜本来就是为了见李小森而来，如今李小森出现了，茜茜却反而顾不上，因为琳达身上的生命体征正在迅速消失。 “不要死啊！”茜茜是个很善良的姑娘，而且很聪明，她正努力用自己所学的知识，为琳达做急救。 因为忙着救人，茜茜并没有看到：面对掏出战神兵器的血刀，李小森并不吭声，只做了个简单的动作，他抬手一点，指尖上喷出一道乳白色的光芒和一道橘色的火光。 白光落地，化为一尊光质的武士，手持一杆巨大的战矛，正是“强攻之矛”。 火光悬空，同样化为一尊半透明的武士，面戴鬼脸面具，手持一柄几乎不比双手长兵器小的妖刀，不是李小森的最强专属能力“灵刃武士”是什么？ 强攻式，还有灵刃武士，这都是李小森六年前就研发完成的专属能力。 但此刻能力化为武士，如有生命，栩栩如生，似乎和六年前同而不同！ 两尊武士成型的刹那，血刀的短刀大戟，已到眼前。 第二更~ 卷8章8 能力分身化 “喝！” 血刀手持大戟，虽然血族本力和武宗的战神兵器，属性上并不契合，但即便如此仍发挥出了惊人的威力，只是不如顶尖古武者亲自运使。 那大戟如山砸落，压在刚刚凝聚成形的乳白色光质武士身上，轰的一声，竟砸得刚成型的武士半截身子直接散开！ “哦，血族本力配合战神兵器，威力很厉害啊。”李小森扬眉，有些意外。 血刀狂笑道：“我看你能故作镇定多久！你是职业六级，我也是职业六级，我手里还多了一柄战神兵器，你拿什么和我打？嗯？” 关于本力，血刀说的不错，李小森和他同样都是职业六级。 其实这六年来，李小森暂时拿不到“转职池”，还可以退而求其次，去找谦谦，向她请教转职池中的传承奥义。 但一来，谦谦也没有完全领悟转职池中的书院传承，未必足够帮李小森补全体内的书生的部分。 二来，李小森不愿意见任何一名日行者，六年前妹妹慨然赴死而日行者联盟中无一人出手阻拦她的恨，至今犹在。 总之，在职业属性的调和、以及本力的提升方面，李小森这六年来做了很多细化的功课，但整体提升，确实不算很大。 六年来，李小森的修行重点，在于外力和能力板块。 尤其是能力方面，不再是当初一个个开发专属能力的阶段，也不是以“能力熔炉”初步融合的阶段，而是真正意义上，把诸般专属能力，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变成战斗的本能！ 不错，以本力等级论，李小森知道自己和这血刀是同级。就算自己的本力属性有优势，也终究做不到纯靠本力碾压对方。 但配合上六年来其实早已突飞猛进的能力、外力呢？ 当年李小森的实战能力就超越半圣、亲王，无限接近琴岚那样的伪圣，何况现在！ 轰的一声，血刀手中的大戟横扫而过，又把那火焰能量构成的灵刃武士，拦腰斩断。 然后他手持一长一短两柄兵器，朝着里小森直扑过来！ “这就是你的实力？简直不堪一击！”血刀打得兴起，全身血液都在燃烧的感觉。 血刀太兴奋，以至于他没有发现：貌似被他轻易砸碎、斩开的两尊武士，并没有真的倒下，而是在他身后，迅速修复、恢复如初、甚至比刚才更进一步！ 这是“复苏之力”，吐血疗伤术的进阶版本，但李小森把用于修复自身的能力，用来修复其他能力——以能力修复能力，这简直不可思议！ “去。”李小森抬手一挥。 强攻式所化的光质武士，陡然间重踏地面，化为一道耀眼的光芒，沿着绝对的直线，一瞬间从静止提升到极致的高速，手中强攻之矛如龙出海，呼啸着朝着血刀刺去。 另一边，灵刃武士却是无声无息，悄然隐没在虚空之中。 “什么？这两尊能量武士不是已经被我干掉了么？” 血刀大吃一惊，但并不慌乱。 他在半空中，并不回身，也不转头，单手持大戟回击，迎向极速而来的强攻式。虽然这一手回马枪用的不伦不类，非常三脚猫，和正宗古武者完全没法比，但这单手运使战神兵器的强悍力量，却也是古武者所不能及的。 与此同时，血刀另一手中的短刀，如毒蛇般刺向前方的李小森。 啵的一声，大戟撞上强攻之矛。 血刀心头一震，竟然没从那战矛上，感受到丝毫力量。 听闻李小森的强攻之矛，强打硬攻，一往无前，属于至刚至阳的攻杀能力，绝无虚招才对啊，这是怎么回事？ 血刀心中正疑惑着，却见眼前似乎一道若有若无的橘色火光闪过。 “这……怎么……？！” 他愕然发现，自己手里那柄六年来不知道吸食了多少鲜血的短刀，竟然……断了！ 灵刃武士如幽灵一般，从虚空中穿出又隐没，刹那间的现身，已然将血刀的成名兵器，轻松削断！ “这……这不对劲！这火焰武士的强度，不该是这样的啊！怎么感觉比刚才强了一倍！？”血刀惊怒交加。 他觉得很怪异：就好像一瞬间，背后的强攻之矛变弱了，强攻之矛的威力，暂时全部转嫁到了灵刃武士之中！ 这种悄无声息的能力之间的威力转移，让他完全无法理解！ “怎么，你大刺刺地这么冲过来杀我，就没认真调查过我的能力么？”李小森叹了口气。 这“能力轮盘”的能力，六年前自己就用得不错了，这六年来，李小森精研“能力熔炉”，不仅把其中的“万象体术”和“能力轮盘”练习得炉火纯青，还进一步学会了“能力熔炉”这一大概念下的一项了不起的技术：能力分身化。 那两尊武士，都是“能力分身化”的产物。 分身之间，又可利用“能力轮盘”的奥义，来彼此转嫁威力，虚虚实实，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说起来其实毫不稀奇，李小森只是简单凝聚了两个能力分身，再以“能力轮盘”的手法，暂时把一个分身里的威力，转嫁到另一个分身里，让对手判断错误。 血刀咬牙，这也是个狠人，虽然在二十战将里排名靠后，但他的实战经验倒是不错。 他竟然果断舍弃了大戟，转为双手持断刀，人刀合一，团身往李小森的怀里扑过来！ “这小子的能力乱七八糟的，我可不能被他带偏了！不管那么多，短刀断了也还是刀，我就结结实实给你胸口上来一刀，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血刀心中发狠，既然看不透李小森能力变化的虚实，索性正面强攻，逼迫李小森不得不正面对抗。 关键是他看得出来：背后的强攻式所化的武士，属于正面对决的能力，前方的灵刃武士，却好像是那种游斗型的，应该挡不了自己的全力一刀。 果然，正如血刀所料，灵刃武士果然没有挡住他，被他轻松就刺穿了——轻松得就像之前大戟对上突然变弱的强攻之矛一样。 快节奏的战斗中，血刀一时间想不清楚，但隐隐觉得有什么对自己很不利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李小森的声音响起：“你都看出来，我能把‘灵刃武士’里的威力，转移到‘强攻武士’里，就想不到我能再把威力，转回过来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血刀全身巨震，如受雷击！ 他眼中满是痛苦、震惊、不可思议、以及……深深的茫然。 血刀低头，就看到胸口一截“强攻之矛”的矛头，冒了出来。 正如李小森所说，“灵刃武士”的威力，一瞬间转回到“强攻武士”体内。 血刀全力砍在其实已经没有威力的“灵刃武士”身上，其实打了个空，背后反而被“强攻武士”一击贯穿！ “你……李小森你……”血刀头都被秀晕了。 从始至终，李小森就站在原地没动过，血刀却好像无头苍蝇一般，被两尊能力分身化而成的武士，搞得晕头转向。 血刀体内那份和李小森的同级的本力，根本没发挥出来，全打在了空处！ “好厉害呀！” 茜茜这时候终于帮助琳达暂时脱离了危险，光洁的额头和挺翘的鼻尖上，有着细密的汗珠，很是可爱。 她救完人，赶紧回头，看到的恰好是血刀被“强攻之矛”贯穿，挑在半空的一幕，忍不住大声鼓掌欢呼起来。 这让李小森不由微微一怔。 之前就发现了，这游侠社的队伍中，有一个奇怪的小女孩，但只是心中有些奇怪，转眼就被李小森丢到一旁。 他六年来始终不和日行者有任何接触，游侠社也算是日行者在南极总院之外发展的一股势力，李小森本来压根不在意的。 他能做到的极限，也就是不拿这些游侠社的血族的心脏，去完善自己身后的背包“小森德洛”了。 还是那句话，李小森本不是为了救人而来，他只是嗅到了亲王级战将的气息，来收割心脏、搜集材料罢了。 此时再听到茜茜的鼓掌欢呼，李小森忍不住朝那边瞥了一眼，心说：“这小女孩到底什么情况？” 这一次，李小森注意到了茜茜拍手大笑时那一瞬间的神情气质，不由心头一震。 本来“灵刃武士”要上去给血刀致命一击的，却因为李小森情绪变化，一时间停步不前，像是暂时丢掉了灵魂。 这些“能力分身”，终究还没有自己的灵魂，李小森听说家乡的一些顶尖大能，比如一位叫杜兰德的顶尖战斗法师，能够让能力武器化、武器再分身化、分身再进一步拥有独立的灵魂和意识，那可是李小森目前完全不敢想的境界。 就在李小森终于注意到茜茜的气质，因而分心的时候，只听杨坚忽然叫道：“李小森，小心！” 几乎同一时间，另一个方向上，那疤脸副社长怒喝：“别瞧不起人啊！你的对手是我！！” 那十五号战将流苏，大概是注意到血刀这边的战况不利，突然间甩开疤脸，手持铁棍模样的战神兵器，倏然就出现在李小森的身侧后方。 以速度、力量、防御力而论，流苏看起来和血刀差不多，但他是十五号，比血刀排名高四位。 因为他所选的角度、时机，极为刁钻，恰好是李小森分心他顾的瞬间！ 与此同时，被强攻之矛串在矛身上的血刀，两眼赤红，迸发出疯狂的神情来：“李小森……李小森！你这个被世界遗弃的可怜小鬼，不准小看我啊！！” 血刀的身子突然枯萎，像是那些被猎魔人的木锥武器钉杀心脏后迅速风干的可怕样子。 但李小森的强攻之矛又不是猎魔人用来猎杀血族的专属木制武器，不该造成这样的结果啊。 茜茜看到那血刀迅速风干的样子，似乎想到了某些课堂上学过的知识，大叫着提醒道：“小心，那个老爷爷血族要用灵魂攻击了！” 果然，身体风干的血刀突然张口一喷，从口中喷出一抹血色的精芒，像是一个迷你的短刀！ 第一更。 卷8章9 心界擂台，小森德洛！ 血族几大特点：本力兼顾质与量，依靠速度、力量和肉身防御的野兽般的战斗手段，还有就是灵魂能力。 别看血族肉搏起来那么原始蛮荒，其实每个血族，都是顶尖的灵魂大师，灵魂之力无与伦比！ 只是这些年日行者龟缩在南极总院和北欧两处堡垒要塞，夜行血族们平时能碰到的，要么是同样擅长灵魂手法的其他夜行血族、游侠社血族，要么就是偶尔被南极总院派出来的猎魔人、阿罗汉这种顶尖的灵魂防御的拥有者，因此血刀等人都习惯以肉搏战斗了。 直到发现肉搏完全不是李小森的对手，这才想起久未动用的灵魂手法。 血刀暂时风干自身肉体，所迸发出来的这一记灵魂攻杀，正是一项对使用者自身极为残忍、同时威力极大的灵魂手段：血千机。 这一招所消耗的，是血刀自身整整百年的寿命！简单来说，他作为亲王级血族要面临的千年大劫，会因为这一招，而提前一百年到来。 只为和流苏配合，左右夹击，物质和灵魂攻击搭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宰了这遗弃者李小森！ 砰砰两声闷响，强攻武士被流苏一棍子打碎，灵刃武士也被血刀的“血千机”所破。 能力分身，终究是分身，若能和李小森本尊亲自施展专属能力的威力相比，那反而不正常了。 紧接着轰隆巨响声中，两名亲王级的血族夹击李小森，恐怖的力量迸发，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原地腾空而起！ 游侠社的成员们不得不后退拉开距离，杨坚忍痛拉着茜茜和琳达一起后退。 “这……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战斗啊？”秃鹰有些失神，喃喃道。从李小森出现开始，他就有点心神不宁。 其实别说秃鹰了，疤脸副社长作为和流苏、血刀同级的亲王级血族，本来要冲过去继续和流苏作战，却也因为那三人撞在一起形成的蘑菇云和巨大冲击波，不得不停下脚步，无法靠近。 疤脸脸色铁青，身上还有些血迹，恼火咬牙道：“这个遗弃者李小森，就没脑子的么？痛痛快快宰了那个血刀，然后过来帮我干掉流苏，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他非要闹成现在这样，一个人打两个同级对手，这不是疯了么？” 其实疤脸心里明白，他真正恼火的人，是他自己。 现在他的情绪状态，就像是打游戏输了，内心也知道自己打得有问题，但太生气了，而且太骄傲所以内心深处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结果反而把一腔怒火都甩到别人身上！ 看得出来，流苏和血刀，都是全力而为，夹击李小森。 那蘑菇云越升越高，冲击波也是经久不散。 距离此地大约五十里之外，一道身穿红色披风的身影正在林间疾行，正是风铃。 她一路追踪杨坚留下的蛛丝马迹而来，出于教师的责任心，没多犹豫，就从古代通道内，追到了对日行者而言危机四伏的外界！ 风铃当初在修行分院执行部做过专员，是执行部长屠的得意弟子，因为任务的关系，她在世界各地都跑过，阅历丰富。 或许正因为这样的经历，让她逐渐从同龄人中脱颖而出，当初和她争锋较劲的雏田美雪等人，如今都没有风铃厉害。 风铃很快认出来这应该是东南亚的某地。 没想到从古代通道出来，竟然跑到了距离南极总院这么远的地方！ “要是能尽快找到茜茜，带她回古代通道，再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南极总院，这自然是最好的情况。但……” 风铃心中焦急，“但如果一时间找不到茜茜，或者找到了抢不回来，该怎么办？这外界完全是夜行者的天下，耽搁久了，别说救回茜茜，我自己都自身难保！”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可不是斯卡纳那种六年来仍能在外界活动的单兵式人物。 相比起天榜，风铃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至于援兵，那更是别想了！联合家族的遗迹重启在即，夜行者为了不让我们出兵争夺，这些天围攻南极总院的力道尤其大，估计过不了多久，古代通道这边也要开战。总院哪来的多余人手派来增援我？” 风铃正这么想着，突然间停下脚步，猛地转头看向一个方向。 就看到一朵漆黑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她眼中流露出骇然之色，还不没来及做进一步的观察判断，便被蘑菇云的方向上紧随而来的巨响和冲击波，卷得身不由己，直往后翻飞了数百米才重新稳住身子。 “……亲王级！这绝对是亲王级的战斗！是谁？难道和抓走茜茜的人有关？” 风铃脸色难看，眼神深处有着隐约的挣扎。 她也是人，不是圣贤，是人就有私心，就会怕死。 看到这蘑菇云之前，她还存着侥幸心理，想着在遭遇强大的夜行血族之前，把茜茜找回去，可现在呢？现在怎么办？ 要说风铃心底没有一丝“不管茜茜了还是回古代通道回总院去吧”的想法，那是骗人的！ 但风铃没有犹豫多久，片刻后，她深深吸了口气，眼神重新转为坚定、决然。 她沉默着，脱掉了标志性的红色风衣，露出一身书院技术部出品的最新战斗装束。 这么多年过去了，风铃依然腿长腰细，英姿飒爽，但岁月终究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她不再是当年那个追求者排成队的红衣美丽学姐了。 但这一刻的她，身上散发着光。 “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茜茜平安地带回去！”风铃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她将一柄匕首咬在嘴里，又迅速在双手上缠裹一层战斗绷带。 随后深深吸了口气，压低重心，向着蘑菇云腾起的方向而去。 蘑菇云和冲击波散开，反倒是引发爆炸的中心区域，最先逐渐恢复平静。 杨坚、琳达、秃鹰、一众游侠社成员、包括疤脸，此刻都是一脸震惊，完全无法相信他们刚刚看到的一幕—— 在爆炸中心，血刀、流苏、李小森三人的身影重新浮现出来。 李小森抬手抓着流苏手里的铁棍，另一边则是身体风干的血刀。 表面看来，说不清三人之间的胜负如何。 直到流苏开口：“李小森你……” 他没能说完，而且这四个字，就是流苏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四个字。 在流苏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李小森的一双眸子。 李小森的眼中散发出幽幽的光芒，无形瞳力运转，进而竟然以瞳力，扭曲了空间！ 流苏和血刀这回连叫声都没发出，便被那扭曲空间，所形成的空间漩涡，直接卷了进去——消失了，不知道被李小森卷到哪里去了！ 两名亲王级的战将，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没了！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准确的说，是李小森身后的背包所蕴藏的时空间里，流苏和血刀的身子重新浮现出来，扑通两声，跌落在地。 两人完全是懵的。 “我们……我们分明趁着那李小森分心的时机，压制住他了啊！”流苏呆呆道，“我的物理攻击，血刀你的‘血千机’，应该伤到了李小森啊。” 血刀极为虚弱，顾不上回答流苏的话，而是看着周围，然后这老头儿眼神里，终于流露出惊恐：“这是哪里啊？” 流苏说的不错，他和血刀的配合，的确让李小森感到了一丝压力，也成功伤到了李小森。尤其是血刀的灵魂攻击，非常凶悍，而李小森在日本剑馆的时候，敞开内心世界，这才完成了最强专属能力“灵刃武士”，早就不再是那个封闭内心、免疫一切灵魂手段、却同时无法施展任何灵魂手段的李小森了。 所以李小森不打算和这两名战将多废话了。 他发动了自己炼制六年的擂台武器“小森德洛”。 以自身瞳力作为媒介，把两名毫无防备的战将级的人物，直接扯入“小森德洛”！ 严格来说，这“小森德洛”，一部分是物质的，却也有一部分是灵魂的。 为了炼制这独一无二的擂台兵器，李小森不止在六年间收集了各式各样的珍贵材料、斩杀了大量血族收割心脏，他甚至把自己的一部分内心世界、也就是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当作材料，熔炼在这“小森德洛”之中！ 所以李小森才能以瞳力，将对方拉入。 这其实很象是一个幻术，区别是被幻术骗入幻境的，不只是对手的灵魂，还有他们的身体。 而且眼前这擂台也不是区区幻境，而是一片真实的时空间！ 这手段，老实说已经超出流苏、血刀这种虽然强大但其实只有六年修行生涯的人所能理解的范畴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流苏霍然站起，脸上阳光灿烂的笑容不再，他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个更浩瀚、更巨大、更有压迫感的猩红擂台！ 但和血族之间同族挑战的猩红擂台不同，眼前这擂台，基座是血色晶体一般的材质，竟是血族心脏精华的凝结产物。 擂台的周围，火焰和明光缠绕。 那光与焰交缠流淌之间，隐约有一幕幕画面，在其中闪过，其中有李小森记忆中真正的家乡森德洛的样子，有和妹妹在一起吃早饭的温馨画面，有战斗，有厮杀，还有六年前，妹妹堕入祭坛火焰的一幕！ 表面上看起来悠闲懒散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的李小森，内心深处怎么可能真的回到那时？ 曾经和妹妹在一起的快乐美好越是无法淡忘，六年前k市的痛，就越是强烈清晰！ 这就是李小森的外力板块修行成果：心界擂台，小森德洛！ 流苏和血刀太熟悉擂台环境了，他们就是一路挑战杀上来的。 可此时此刻，两人孤零零站在巨大得宛如一个世界的擂台中间，感觉自己像是浩瀚宇宙中的渺小蚂蚁，只觉胸口压着巨石，完全喘不过气来。 直到脚步声突然响起，很有节奏，听在流苏和血刀耳中，宛如死神丧钟响起。 这心界擂台，居然并不只有流苏和血刀两人，似乎……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第二更到。心界擂台的第三人是谁，想必童鞋们都猜到了…… 卷8章10 心界擂台的女囚徒 “谁？！”流苏厉声喝道，转头看去。 “难道这李小森，已经达到传说中的圣境了？”血刀忍不住问一旁的流苏。 其实他们两大战将级的人物，如果事先有所防备，也不会被李小森轻易卷入这“心界擂台”。 只是他们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联手夹击，居然没能奏效，让他们本身心里就怯了，再突然身不由己地被弄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来，这才胆寒。 这时候，那脚步声响起的方向，传来一个女声：“不是哦，李小森不是圣境，他还差得远呢。在我的帮助下，他也就职业六级巅峰的水准罢了，除非他能拿到转职池，破解其中的奥妙，否则短时间内他不可能在本力等级上更进一步了。” “谁？到底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李小森呢？他把我们弄到什么地方来了？小心我们轰烂这擂台！”流苏和血刀同时喝问道。 同时两人隐约觉得那出来的女声，似乎有点耳熟。 流苏喝问之后，改为灵魂传音，对血刀说：“反正已经陷落在这儿了，大不了就是一死，现在我们只能死中求活，打破这个擂台，想办法冲出去！” 血刀点了点头。 只见擂台周围某一处的光与火，突然翻滚着向两侧分开，走出来一个身材高挑动人、黑发黑眸的东方美人。 那美女含笑看着流苏和血刀，眼中却是隐含煞气：“冲出去？呵呵，就凭你们这种被安亚强行催生出来的菜鸟亲王级么？六年来我都没能冲出这个擂台牢笼，你们何德何能冲的出去？”她竟然截听到了流苏和血刀的灵魂传音式的对话！ 短短两句话，那美女已经走到两名战将眼前不到十步的地方。 她看似闲庭信步，但速度极快，比亲王级的血族，还要快！ 看着这个和印象中的某张脸庞，一模一样，似乎完全不受岁月影响的东方美女，流苏和血刀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 “你……你你你你是……”血刀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流苏则是几乎尖叫着，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李……李幸倪！你居然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虽然活得很他妈的憋屈。”李幸倪六年前在世人心目中简直是完美女神，此刻却飙了一句脏话。 她突然抬眼，看向擂台的穹顶，竖起一根中指，高声叫道：“李小森，哪怕是安亚，也从没让我如此憋屈过！她只是伤害我，却没像你这般折辱我！” 即便是竖中指的样子，李幸倪居然都很美，丝毫不让人觉得粗俗。 然而没人回答李幸倪。 李幸倪撇撇嘴，恼火中又有些无可奈何。 她回过头来，看着脸色呆滞的流苏和血刀，忽然间笑颜如花：“喂，你们两个，不要这么害怕嘛。虽然你们投靠夜行者，死一万次不足以赎罪，但反正闲来无事，陪我玩儿两手？” 流苏和血刀看着满脸笑容、把手指捏着咔咔作响走上前来的李幸倪，只觉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两人手里都还握着战神兵器，但人在这奇怪的擂台之中，渐渐感觉到一股粘稠的压制力，作用在他们身上，似乎这擂台是李小森的主场，在两人身在敌人的主场，实力首先就打了个折扣，接下来还怎么打？ 刚刚两人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勇气，这下又不由馁了，只想丢掉兵器，掉头逃跑！ 但这擂台虽然辽阔却是全封闭式的，能往哪儿跑？ 现在血刀终于后悔了，后悔不该和李小森交手。然而交手之前，血刀怎么会想到李小森这种六年前就变态的人物，六年后的今天，居然更变态了。 至于流苏，他本以为成为战将之后，再不会有了——那种被人踩在脚下，性命不保的恐惧感。 但现在，那种曾经作为普通人类被血族肆意蹂躏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更加强烈！ “啊啊啊！” “他妈的，我跟你拼了！” 流苏和血刀硬着头皮，盯着越来越强烈的心界擂台给他们的压力，冲向李幸倪，要做最后一搏。 本是叱诧风云的战将人物，此刻却像垂死挣扎的待宰牲口！ 但既然李小森对他们动用了小森德洛，而且允许李幸倪出手，流苏和血刀就没机会了。在他们被卷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其实就是两个死人。 李幸倪虐杀这两名倒霉鬼血族的过程，外人不得而知。 李小森也不知道，因为他压根不在意，所以没看。 反正，流苏和血刀再没有出现在外界的那个花花世界中了。 外界。 爆炸引起的蘑菇云和冲击波，正缓缓消退。 李小森轻轻吐了口气，脸色有些阴沉，倒不是受伤，相反对方刚刚趁自己分心之际全力而为的夹击，也没能真伤到自己，李小森心念一动，“小小茜”立刻化为坚实的防护盾，护住自身。随后趁着对方大意，直接以瞳力把两名战将卷入“小森德洛”，本来心界式的正宗用法，是把整个擂台展开，化为一片主场，笼罩八方，但这是李小森为安亚准备的一式杀手锏，六年来从未暴露过，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两名战将，就展露底牌？ 之所以脸色阴沉，是因为李小森感到：自己的实力一直在进步，但夜行者六年来可也没裹足不前啊。 战将的数量越来越多，实力水准也越来越高，比如流苏和血刀，若非遇到自己，他们还是可以横行四方的，由此推测，那夜行始祖安亚如今的实力，又到什么地步了？ 内心隐隐有一丝迷茫和疑虑，李小森不知道自己沉住气先提升自己实力的决定，是否正确？或许自己提升的同时，安亚提升得速度比自己更快呢。 不过李小森很快摇了摇头，把这些负面想法抛开，他现在唯一要做的，是坚信自己目前选择的道路，扎扎实实，走到底。 “大概是看到了和妹妹有点像的人，所以心态不太稳定吧。”李小森自嘲笑笑，眼神重新恢复坚定。 不管怎么说，六年前自己需要花费一番手脚，才能应付的战将级人物，如今轻轻松松就搞定了，这说明自己这六年来的努力修行，没有白费。 况且“小森德洛”真正威力全开——把主场优势发挥到极致，各式专属能力分身联手出击，加上李小森本人亲上擂台挑战对手——这六年来研究出来的终极手段，李小森可还没用。别说血刀和流苏了，即便遇到排名前五的顶级战将，乃至黑桃洛和小狼王这两个六年前幸存下来如今或许已经赶超六年前戴安娜的水准的对手，李小森都不会用。因为这是专门为安亚准备的杀手锏。 总之，两枚亲王级的血族心脏，加上之前收割的二十多枚高级血族的心脏，应该能让“小森德洛”的擂台基座更加坚实、稳固。 接下来，是时候暂时放一放外力和能力的板块，去那联合家族走一趟了。 是的，李小森也得到了，联合家族遗迹重启的消息。 想到那“转职池”如果能到手，补足自己体内的书生部分，那自己的职业属性进一步调和平衡，本力等级方面，也应该能不再依赖李幸倪的配合，自己一个人就能达到职业七级的水准！李小森六年来几乎波澜不兴的心绪，忍不住有些激动。 当然表面上仍是平淡。 六年的时间，李小森独行在这世界上，早就学会把情绪埋藏在心底最深处。 只是这平淡的模样，落在对面那些游侠社成员的眼中，简直让他们的心情翻江倒海一般，完全无法平复！ “结……结束了？”杨坚呆呆地问，“那血刀呢？流苏呢？” 小森德洛中的情况，除了李小森自己和人在其中的李幸倪，旁人哪里看得见？ 因此在杨坚、琳达等人心目中，李小森看起来赢了，而且赢得出人意料的轻松，但又很难确定李小森是不是真的赢了，因为他们完全不知道血刀和流苏去哪里了！ 血族的生命力极为强悍，个别血族继承了安亚的“复苏之力”的部分威力，哪怕心脏被毁，只要保留一小块心脏碎片，都能缓慢修复自身。 六年来，游侠社一边发展势力，一边和夜行血族打游击，可是吃过亏的。 加上游侠社成员自身就是血族，更是明白：对于血族，除非百分百确认敌人死了，否则都不能确认自己真的赢了。 在血族的战争中，想要确认对手死亡，补刀这种程度可完全不够，鞭尸才行！ 可现在连个流苏或血刀的尸体都没有，怎么鞭？ 琳达在茜茜的搀扶下，脸色复杂地看着不远处那卷走了两名战将之后，就低头默默思索着什么的李小森，心中暗叹：“我们来的路上，把这遗弃者李小森骂得什么似的，现在看来，人家好像已经走到我们看都看不懂的高度和境界了啊。” 出于女性的某种直觉，琳达倒是相信那两名战将已经死在李小森手里了。 茜茜站在琳达身旁，倒是沉默下来，她随游侠社而来，现在算是如愿见到李小森了，但和其他惊叹、疑惑于李小森的实力和手段的游侠社成员们不同，茜茜反而看着李小森时舒时皱的眉头，忍不住想：“这个哥哥，看起来真的很不开心呢，他这么强，还有什么心事？啊，想必是在想他妹妹的事情了。” 茜茜是个敏感又极富同情心的女孩，她从李小森平淡、休闲、懒散的表象之下，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那眼神深处、似乎随时要扑出来的野兽的再背后，其实是对某人深深的思念。 茜茜只觉内心狠狠被揪了一下，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由想到：“见是见到了，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呢！打败了敌人，一点都不骄傲自满。但他这么不开心，‘遗弃者’之名，倒也副实。唉，我一个小丫头，倒是想劝劝他，帮帮他，但怎么劝呢，他眼中压根就看不到我这样的小孩子吧，如果风铃老师在就好了。” 这同情心泛滥的小丫头正胡思乱想着。 疤脸从刚才就一直没再说话，回头看了看战死的几名社员，以及人人带伤的其他人，脸色阴沉。 他忽然缓步走上前去，盯着李小森，沉缓问道：“流苏、还有血刀呢？” 口吻竟仍是颇为不善！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看不到流苏和血刀的尸体，我怎么知道这场针对我们的杀局，不是你和夜行血族联手做的戏？！”疤脸说道。 李小森遗弃者的名头，看来在疤脸心中真的根深蒂固，难以消除。 第一更到。 卷8章11 游侠社的内奸 在疤脸看来，李小森对流苏和血刀的战斗，实在太诡异，让人看不懂。 疤脸不相信一个圣境之下的人，能有如此战力，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死去的一名社员，是和疤脸从小玩儿到大一个好朋友，当初把疤脸介绍给游侠社的社长大人的，就是那人，可他现在死了，心脏被轰得稀烂。 疤脸心中好像有一团火在烧，死死盯着李小森，看样子如果真的发现李小森其实串通了流苏和血刀，他就要冲上去和李小森同归于尽！ “喂，这位副社长大哥，人家刚救了你，也救了我们大家啊，你该感谢才对，怎么还怀疑别人？”茜茜又忍不住跳出来了。 琳达、杨坚等人则说道：“副社长，战斗中伤亡是很正常的，我们加入社团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了，你也别太自责了。” “闭嘴！”疤脸低吼，“那你们谁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的行踪会被摸得这么清楚？血族故意放出李小森的情报，引诱我们到这儿，结果李小森还真的就在这里，这怎么解释？嗯？怎么解释？” 果然，听疤脸这么一说，除了茜茜和琳达，其他人包括杨坚都是一怔。那秃鹰立刻附和，叫了起来：“副社长说得对！” 李小森默不作声听到这，涩然笑了笑，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喂，等一下啊，李小森先生！”琳达忍痛喊道，“联合家族遗迹重启，我们奉社长之命，来请你一起前往联合家族，助我们一臂之力！社长她让我跟你说——还记得那年牙缝里的韭菜么？” 一旁杨坚心说这什么台词，从来只听说过“那年大明湖畔的谁谁谁”，“牙缝里的韭菜”是什么鬼？ 李小森脚步微顿，头也不回地淡淡说道：“我不跟人合作的，别来烦我。六年前我就和日行者一刀两断了，你们既然叫我遗弃者，何必来找我？” 疤脸上前一步，喝道：“李小森你想逃跑么？” 李小森停步，回身冷笑：“关于我的情报是谁给的，我不知道，但刚才战斗的时候，有个人被五名夜行血族追着砍却没受伤，这我倒是看得清楚！” 疤脸一呆，回头看了眼脸色有些僵硬的秃鹰，再回头看李小森时，人已走远了。 杨坚怒道：“秃鹰，是你给的假情报么？你这家伙竟然和夜行者勾结？！” 秃鹰大声叫屈：“什么啊？一个遗弃者说的话，你们也信？副社长你是相信我的吧，天地良心，我真的是清白的啊……” 话音未落，一名游侠社的成员突然大叫：“副社长你过来看！” 疤脸等人看过去，只见一名死去的游侠社成员的拳头紧攥，掰开手指，原来他手里握着的是一枚小小的坠饰。 “这……这不是秃鹰的么……”一人叫道。 秃鹰猛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颈，发现一直随身佩带的坠子，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一时间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一定是那该死的遗弃者，是他！他诬陷我！” 他刚才趁着混战，偷偷顺手宰了一个平时和他不睦的社团成员，本以为混乱之中没人注意到，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没想到被杀死的那人临死前从他脖子上拽下来了铁证！ 是的，秃鹰就是那个内奸。 正是他把李小森的假情报带回来，勾结夜行者，再引着疤脸等人来这儿送死。 只是没想到，李小森还真就在这附近！ 疤脸这次什么话也没说，一步步朝秃鹰走了过去。 秃鹰还想要解释什么，眼见疤脸脚步凝实，眼中杀气毕露，不由一咬牙，忽然间转身就跑！ “他妈的，老子真想要跑，你们谁追得上我？论速度，我可不比疤脸你差！” 秃鹰终于不再伪装，一边逃一边狂笑大骂，“你们这些白痴，非要跟夜行者作对，老子才没你们这么傻！这个世界早就不是日行者的了，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懂么？” 杨坚、琳达等人气得全身发抖，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奈何杨坚擅长力量，琳达擅长防御力，两人就算没受伤也追不上最擅长速度的秃鹰。 “副社长你还在等什么，追啊！”琳达急道，“你可是亲王级，比秃鹰高一级，怎么着也不会在速度上弱于他！” 却见疤脸站在原地，只是看着秃鹰疾速远去。 秃鹰本人其实也不完全有把握甩开疤脸，此时见疤脸居然不追，不由心中大喜，随机又暗自恼火起来：“逃命应该是能逃掉了，但夜行者交给我的任务，却被那遗弃者李小森搞砸了！见鬼的，这该死的狗东西，活该死了妹妹，狗东西你等着，我迟早叫你好看！” 砰的一声，秃鹰正在心里转动着恶毒的心思，突然全身一阵乱抖，胸口剧痛！ 他不可思议地低头，只见心脏已然被一柄匕首洞穿，握着匕首的是一只缠裹战斗绷带的女人的手，秃鹰顺着那手臂看过去，入眼的是一个身穿战斗装束的三十岁出头的女人，一双锋利的眉眼，英气逼人！ 正是风铃到了。 正面对决的话，秃鹰的实力还在风铃之上，血族同级无敌可不是一句空话，就像之前在古代通道里，同为五级的杨坚和风铃对拼，风铃不以书生的能力整合巡逻队员的力量，便要落入下风。 但秃鹰刚刚逃脱性命，心中狂喜，加上心中恶毒诅咒着李小森，心不在焉之下，竟然被看到蘑菇云和冲击波之后火速赶来的风铃逮个正着，一击毙命！ “啊，那不是……？”杨坚看到了风铃，吃惊无比，他可完全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有胆子追出通道，还真追到了这里！ 疤脸却是沉默着，闭上眼睛，拳头攥紧。 秃鹰果然是内奸，所以李小森就是清白的。疤脸想着。 疤脸在来的路上，对李小森颇为不屑。正因为他的态度摆在这儿，其他队员们才在秃鹰的引导下，跟着一起把李小森评价得一文不值。 结果呢，一行人陷入绝境，反而被路过的李小森所救！无论李小森的本意是否是救人，至少客观上来说，疤脸等人正因为李小森的插手，才能活下来！ 退一万步说，如果李小森真想大开杀戒的话，游侠社成员的心脏也是上好的材料，尤其是疤脸，不比流苏和血刀差，可李小森并没有对他们下手。 “然而就是对这样被我们贬低得一文不值、结果反而救了我们的李小森，我还怀疑他，质问他！”疤脸素来骄傲自负，但这一刻，他有些瞧不起他自己。 “夜行者既然能在我这边安插秃鹰这样的奸细，社长那边，肯定也有！” “如果……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放低姿态，像琳达那样，诚心邀请李小森和我们一起去联合家族的话……” 疤脸笑容苦涩，他骄傲惯了，这时候却忍不住气馁，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直到脚步声起，风铃拎着秃鹰的尸体，在不远处降落。 杨坚叫道：“喂，女人，我们不是敌人，你别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我们！我们是好的血族！” 风铃却是不理他，而是看着疤脸，眼神有些奇异：“是你？” 看起来似乎和疤脸是旧识！ 疤脸重新睁开眼睛，点点头说：“是我，好久不见。” 两人曾是世俗圈的同学，关系不错，很聊得来。只是后来风铃进入能力圈，尤其是加入修行学院执行部后，任务繁忙，渐渐双方就断了联系。 风铃本以为疤脸已经在六年前的大逃亡中死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若非看到疤脸，风铃不会贸然对秃鹰出手。疤脸也正是因为看到了风铃，所以没有追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是那什么游侠社的？”风铃脸色沉下，同时不再靠近，她不敢完全放松警惕，厉声问道，“既然是好血族，为什么抓走我学生？！” “你的学生？”疤脸一呆。 杨坚赶紧说：“就是那个很像李小茜的小丫头，我从古代通道里把她抢出来的，但我不知道副社长你和那丫头的老师是老相识……” 疤脸这才明白过来，一想到茜茜，本来陷入自我怀疑之中的颓丧无比的心，突然间转活过来，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 “茜茜！那个很像李小森妹妹的丫头！没错，我怎么还在这里自暴自弃啊，赶紧带上那小姑娘，去追李小森，看能不能打动他啊！” 刚刚过去的事情，算是疤脸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大的挫折，虽然只是短短片刻，他的心境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他终于放下了偏执和自负。 看向风铃，认真地说：“你学生没事，放心我们游侠社真的是好人，之前有些误会，也是我自己做得不够好。嗯，我们这就带着茜茜，一起去追李小——” 他没能说下去，举目四顾，在风铃狐疑的目光注视下，愕然道：“那小丫头呢？” 琳达也是一呆，惊叫道：“茜茜呢？”她本来和茜茜站在一起，但秃鹰逃跑的时候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一个没留神，再回过头来，才发现那小丫头居然不见了！ 风铃则连忙问：“茜茜之前和你们在一起？她……她怎么了？该死的，王大锤你把我学生怎么了？”一想到之前那恐怖的冲击波和蘑菇云，不由心中一寒。王大锤……则是疤脸的本名。 这时，只听一名游侠社的成员说：“那个小姑娘么，她走掉了啊，好像去追那遗弃者李小森了。” 疤脸刚决定收敛脾气，听到这话却仍是忍不住吼：“你看到她走了？卧槽那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那队员脖子一缩：“不是副社长你说用不着她的么，而且我们没邀请到李小森，接下来肯定得去联合家族，找社长他们汇合了，难保那边不会有秃鹰这样的混蛋内奸呢，路上带着那小丫头这么个累赘，也是麻烦……”这人不说则已，一说简直没完没了，嘟哝着说了一堆，忽然看到疤脸的脸色越发不善，不由连忙闭嘴不敢再说。 风铃在一旁听着，却是呆了：“你们……说什么？你们说茜茜去追……去追谁了？” 第二更~大伙儿看得开心哦！ 卷8章12 安全岛 片刻后，风铃的身影冲天而起，在这个夜行者横行全球的年代，这样扎眼的行为，简直不要命。 但风铃太着急了，她飞到高空，也顾不上可能会被夜行者发现的风险，运足目力，寻找李小森和茜茜的踪迹。 然而李小森也就罢了，风铃本没指望自己能找到李小森，她知道自己和六年前就能斩杀亲王的李小森相比，实力相差太多。 关键是，茜茜居然也不见了！ “风铃，要不跟我们一起去联合家族吧。”身后，疤脸率领游侠社的人跟过来，说道。 社团内有奸细的事情，就像一根刺卡在疤脸等人的喉头，既然邀请不到李小森，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去联合家族要紧。 日行者和夜行者双方焦灼了六年之久，说不定这联合家族之战，便是打破双方平衡的契机，日行者一方不求逆转局势，但至少不能让夜行者抢到转职池，这是必须全力争取的底线。 风铃自然知道眼下的局势紧要，但她此刻心里只想着：“茜茜只有一级，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消失不见，只有一种可能：李小森带走了她！” 想到这，风铃不禁咬牙，喃喃道：“不知不觉都六年了……现在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李小森！” 风铃所料不错，带走茜茜的人，的确是李小森。 李小森拒绝了游侠社的邀请，或者说求援，但这不代表他自己不会去联合家族。 联合家族在李小森接下来的日程表上，是头一号目的地！ 只要顺利拿到转职池，参透其中的奥义，补全体内的书生部分，应该就能正式从职业六级，提升到职业七级，位列半圣。 再配合上这六年来潜心精研的能力、外力、挑战这三者合一的实战手段，自己应该初步拥有面对安亚的资格了。 一想到这，李小森内心不由火热起来：六年来他不断告诉自己，只要能击败安亚，就一定能把妹妹的灵魂意志，重新找回来！因为若不这么让自己坚信着，六年的时光，李小森估计自己真的会疯掉的。 “我这边搞定了，这两个菜鸟亲王是真的菜！”背包里传来李幸倪的声音，“两枚亲王级的心脏，加上两柄战神兵器，我放这儿了，接下来的事情李小森你自己看着办。” 六年来李幸倪和李小森的关系，其实颇为微妙，敌对中又有着合作。 比如现在，李幸倪替李小森料理了流苏和血刀，抽筋扒皮，然后李小森会亲自将两枚亲王级的心脏，融入心界擂台的基座。 这“心界擂台-小森德洛”，不仅仅是外力和武器，还包含了李小森的诸般专属能力的能力分身，关键是，这擂台包含了“挑战”。 李小森计划在这擂台上，面对安亚，将之击杀的。 前提是擂台本身，至少要能承受的住安亚手中的那杆恐怖的血珊瑚战枪啊。 在李小森的操控下，两枚亲王级心脏，慢慢化入那基座之中。 同时，那两柄战神兵器，被一团火焰包裹着飞腾起来，火焰形成一个熔炉的模样，慢慢把兵器内的精华给“熬”出来，同样化入擂台。 这火焰，是李小森从专属能力“小小茜”中演化出来的，名为“茜之焰”，作为法术火焰，绝对不比北美焰巫师的火焰差！ 彻底融化战神兵器，倒是不太可能，毕竟每一柄战神兵器的主人，都是历史上一名半圣巅峰、配合手中神兵能短时间力敌圣境人物的顶尖古武者。如果某一位战神复生，又找回自己的兵器的话，现在的李小森对上了，都不敢说必能胜之。 所以彻底熔炼战神兵器不可能，李小森做不到，古往今来这世界上大概也没人能做到。 但李小森用“茜之焰”慢慢熬炼，还是能把兵器中的材料精华，熬出来不少。只是这样一来，战神兵器本身不至于损毁，威力却要打个折扣了。 正打算进一步催动“茜之焰”的时候，李小森忽然脸色微动。 李小森边走边修行，同时“洞彻眼”的瞳力时刻运转着，在“能力分身化”的作用下，洞彻眼的能力分身是一只灵动可爱的小鸟，看似不起眼，实际上翱翔天际，目力笼罩四野。 就看到：身后竟然有个小姑娘满头大汗地循着自己离开的方向在追赶，正是茜茜！ 换了其他女孩子，李小森肯定二话不说就走了，日行者联盟速度最快的斯卡纳或许能在速度上咬住自己，茜茜一个一级小书生怎么可能追得到？ 反正在洞彻眼的笼罩范围内，李小森也看到了和疤脸汇合的风铃。 就算不管那茜茜小丫头，很快风铃也会找到她的吧。 但一想到茜茜那种和妹妹极为相似的个性气质，李小森忽然有些在意起来。 正犹豫着，李小森突然脸色再次一呆，原来身后那小丫头跑着跑着，大概是追得急了，绊了一跤，额头磕在地上，竟然晕了过去。 李小森：“……” 不再犹豫，回身来到茜茜身边，俯身抱起来。 低头看着茜茜双眼紧闭的小脸，虽然容貌不太像，但那眉眼、气质、甚至是睡梦中的模样，简直神似，近看尤为明显！ 一时间李小森的双手竟忍不住有些发颤，心想：“这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么？” “你觉得这丫头可能和李小茜有什么关系？”李幸倪的声音，幽幽地从背包里传出来。 李小森吸了口气，恢复平静，淡淡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身形微晃，“强攻式”配合着“灵刃武士”一起发动，前者直线速度天下无双，后者穿梭虚空一闪身便是数里，彼此配合下，这世界上大概除了黑桃洛、斯卡纳等寥寥几人能勉强咬住之外，再没人能跟得上了。当然，安亚不在讨论范围之内，李小森至今摸不清安亚的实力上限到底在哪里。 如此速度，等风铃冒险飞上高空搜索的时候，李小森早走远了。 李小森从东南亚一路北上，没多久便进入华夏境内，来到南方的一座城市。 这座城市中，有一所曾经的修行分院，而每所修行分院的不远处，也就是城外东边大约五十里的地方，便有一个古代通道的入口。 李小森可不会傻到一路靠自己的双脚跑去还在更北边的联合家族。 他打算进城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然后走古代通道去联合家族。 以速度论，这世界上能和自己比肩的，还真没几个。 但真要说往返两个固定坐标最快的方式，还要数“古代通道”、以及始祖能力“血纹印记”这种标记两点，然后直接传送前往的方式。 毕竟无限疾跑加无限闪现再怎么快，也不会比传送直接从上路飞到下路更快不是？ 大概是因为联合家族遗迹的重启之日渐近，夜行者方面为了不让南极总院腾出余力，在南极的正面战场，以及古代通道这个地下战场，这些天都给足了压力。 城市里到处都是厉兵秣马的夜行者，血族居多，还有一部分这些年来努力繁衍生息的月族之人： “准备好了就上啊！” “出城50里就是一处古代通道的入口！” “去那通道里作战，带一颗日行者的脑袋回来，可以去北极永夜堡垒领取修行资源啊！” 城里的夜行者们吆喝着，一个个很是兴奋。 六年前安亚复活归来之后，把那永夜堡垒安置在了北极，和南极总院南北相望。 永夜堡垒是一片时空间，如今被安亚开放，和外边的这个大世界连接，便形成了一片领域。 可以说，如今整个北极圈内，都是安亚的领域，她的主场！ 就也是李小森六年来越发坚定，要完善“小森德洛”的原因，以擂台为核心，统纳诸般专属能力以及挑战能力。 因为只有主场，能够对付主场。 李小森以“千幻假面”的能力改头换面，敛了气息，伪装成一名普通夜行血族进入城中，在一家普普通通的酒店住下来。 把茜茜放在酒店的大床上，李小森随手一弹，“千幻书生”的能力真的化为一名栩栩如生、但面貌瞬间百变让人难以看清楚的书生分身，守在床边。 随后李小森点了份酒店送餐吃了，又好好洗了个澡，然后坐在阳台上看落日下的城市，暂时让自己的身心完全放松下来。 六年来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为修行、变强、进化、努力找回妹妹而努力着，但李小森也是人，也需要休息。 他给自己规定的每天的放松时间——即什么都不想，让自己一直紧绷的那根心弦暂时松下来的时间，就是此时——夕阳垂落的时刻。 也只有在这时候，李小森会露出一丝疲惫。 夕阳已经有一半沉入远方的地平线了，再过不久，李小森就会收拾心情，再次出发。 在城里购买一些必要的物资后，最晚午夜之前，李小森便会出城进入古代通道，正式踏上前往联合家族的征程。 六年来，李小森没睡过一觉，争分夺秒。 所以他很需要至少每天有落日时分这一段时间，歇一歇。 “您……您好。”一个有些拘谨的声音响起。 茜茜醒来了，正紧张又好奇地站在半开的阳台门边，看着夕阳下李小森的侧脸。 “嗯。”李小森简单点了点头，虽然有些问题要问这小姑娘，但现在李小森只想这么安静地坐着。 茜茜其实也有好多话想对李小森说，只是真正近距离见到本人，反而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她转过目光，看到了阳台之外的城市，看到了城市中的夜行血族、月族、还有普通人类，看到了远方那一轮红彤彤的、在南极总院永远不可能看到的太阳，一时间，竟是痴了。 夕阳斜照，城市喧嚣，阳台上李小森和茜茜一坐一站，谁也没动，谁也没说话，像是这动荡年代之中的一个不起眼却很安详的安全岛。 第一更到。 卷8章13 这个世界 “我本来以为，这个世界已经被夜行者毁坏得不成样子了呢。” 良久，西方地平线上的落日只剩下最后一抹光辉不肯褪去的时候，茜茜才感叹着，开口低声道，“这个世界现在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好像大家还有正常的生活似的？” 按照茜茜课堂上听到的、内心所以为的，现在全世界的人类人口，恐怕十不存一。熬过来幸存下来的那十分之一，也过得艰难无比，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可眼前，这城市中一片喧嚷，放眼望去普通人类的数量，反而比夜行者更多，这是怎么回事？ “你奇怪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李小森脸色肃然，缓缓说道，“你有这样的想法，是正常的，事实上六年来我自己都无数次这么认为——夜行者对待这个世界的策略，完全不是他们在史前时代，对待古代能力文明的那种残酷的手法。唯一的解释是，安亚变了，不再是那个一味赶尽杀绝的她了。” 茜茜脸色不由古怪，低声问道：“这么说来，那位夜行始祖安亚，也不能说是绝对的坏人了？她转性儿了？变善良了？” 李小森摇头，看着阳台外的世界，冷冷道：“你再仔细看看。” 茜茜凝神看去，突然看到—— 就在她和李小森所在的这家酒店的大门口，突然冲出来一个很是美丽、但披头散发的中年美妇人，哭喊着：“不要啊，不要！” 这美妇人是一名普通人类，然而在她身后，跟着五六名嘻嘻哈哈的夜行血族，为首一人笑眯眯地说：“这么矜持干什么，让大伙儿吸一口都不行？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啊，你们人类，就是我们夜行者的食物而已！给我牢牢记住这一点啊！” 竟是要当街拿这美妇人当作吸血的对象，当作食物！ 茜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再看到一名夜行血族，拖着个那美妇人的丈夫走到街口，然后不由分说就是一阵暴打，一边打一边叫嚣：“怎么样，你是要给我们吸血呢，还是要看自己的男人被活活打死？呐，我们很讲道理的，两条路都给你，你自己选吧。” 那美妇人不忍看到自己的男人被殴打，只要说：“我答应你们，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那男人连声吼叫：“不要答应他们啊，这么多血族一起吸血，阿敏你怎么受得了？” 那殴打男人的血族眉毛一挑：“哟呵，还敢多嘴，那可不能容你了。”狠狠一脚踢在那男人的肋骨上，只听咔嚓咔嚓几声，肋骨断裂，骨头扎入那男人的肺部，伤了肺叶，眼见那男人呼吸困难，很快就出气多进气好了，但一双眼睛兀自愤怒地盯视着周围的夜行者们。 茜茜直看得眼角几乎开裂，怒道：“这是什么情况？这些夜行者疯了么？他们不把人当人看的么？” 事情并未就此结束，而是再次转折，以一个茜茜完全没想到的方式作为结束：那美妇人和中年男人的女儿到了，女儿喂了父亲一些自己的血液，被刺破了肺部的男人喝下女儿的鲜血后，迅速愈合，随后那女儿瞪着一众欺负她父母的夜行血族，冷冷道：“滚！用不了多久，我会登门挑战的。” 茜茜这下完全呆住，怔怔地问：“所以……所以那个女儿……她是……” “嗯，她也是夜行血族的一员了，通过了考核，成为了一名血族成员。”李小森点头道，“她既然也转化为血族，她的家属自然会受到保护，过不了多久也会变成血族的吧。再之后，当街要吸人血的，或许就是现在作为受害者一方的那个女儿的父母亲了。” 说到这，李小森偏头看着茜茜，说道：“这就是这个世界现在真实的样子，人们活在被当作食物、被当作‘人形血袋’的恐惧之中，同时无比渴望着变成血族，从被吸血者，变成吸血者，从恐怖的受害方，变成恐怖的制造者。” 茜茜很聪明，年纪虽然幼小，但听出李小森话里要表达一些不寻常的意味，嗓音干涩道：“您想说什么？” 李小森说：“我想说的是，眼下这个世界的规则制定者，安亚，她似乎和史前时代的那个她，有些不同了。现在的她，不再只一味地制造恐怖，那样只会逼迫人们反抗罢了。现在的安亚，似乎学会了在制造恐怖的同时，留下一个出口。就像围城，围三面，留一面，因为那是围城者希望城内的人逃跑的一面！” 茜茜悚然惊觉：“安亚是要唤醒每个人内心的‘恶’？让人们自发地想要变成一名血族！她这是想要从内心上，彻底瓦解我们人类、瓦解日行者联盟！？” 李小森点头：“现在，你还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么、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么？” 茜茜咬牙，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恐惧，又或者两者都有，她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李小森淡淡道：“六年来安亚从来没有亲自出手过，我也不知道她这六年来在做什么，但正因为她没亲自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在背后制定了这些让人细思极恐的制度规则，我才尤其感到压力极大！说具体一点的话，你别看我今天杀了那两名排名靠后的战将，好像很轻松，其实战将的排名不同，实力相差是很大的。一年前我和排名第二的战将遭遇过一次，老实说，我自信不输给他，但也没有胜他的把握。而他只是个修行了六年的新生亲王！” 这是实话，若非如此，李小森早就把战将级的亲王一个个偷偷猎杀掉，拿这些家伙的心脏去完善小森德洛的擂台基座了！ 六年来李小森每天都在进步，但这恰恰是因为，这六年来，安亚隐身幕后，反而给李小森的心理压力，一天比一天更大。 “接下来的联合家族之战，不止会有这些年发展迅速的游侠社，还可能会有众多战将到来，其中就可能包括那些实力接近我、甚至可能比我更厉害的顶尖战将！黑桃洛和小狼王这些年的进境如何，我不知道，但想来不会比那些顶尖战将要差。安亚的复活归来，让整个夜行者族群都复苏了。所以，老实说我也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够在这个恐怖的世界里，把我要做的事情做好……” 李小森缓缓说着。 说话之间，最后一抹夕阳的余辉在天边消失，终于夜了。 李小森给自己规定的每天的休息放松时间结束。茜茜明显感觉到：李小森身上有一根无形的心弦，像是一瞬间重新拉直、绷紧！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找回我妹妹。”李小森盯着茜茜，一字一顿，缓缓道，“而安亚给我的压力，一天比一天大。所以如果接下来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我会杀了你。现在，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跑来找我？” 李小森终究还是觉得：这么一个陌生的、但又很像妹妹的小丫头，莫名其妙地来找自己，很是奇怪。 如果这丫头能自圆其说，李小森便放过她，接下来便能专心前往联合家族做该做的事情，没有后顾之忧。 但如果这丫头说不清楚，又或者这事情背后有蹊跷，那李小森可不会手软。 尤其是安亚这六年来表现出的操纵人心的手腕，让李小森非常忌惮。 内心深处，李小森甚至怀疑这茜茜是不是安亚布置来对付自己的什么棋子？ 第二更。 卷8章14 遗迹重启！ 李小森悄然运转洞彻眼，盯着茜茜，只见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满脸单纯却带着一股像极了李小茜的认真和执拗，说道：“我叫茜茜，只是个没什么用的小丫头。在古代通道听到你的事迹，所以就想来劝劝你。” “劝我什么？”李小森皱眉。 “劝你跟我一起回南极总院啊。”茜茜理所当然地说，“别再孤单一个人啦，我们帮你一起找回你妹妹啊。”说着满脸期待地看着李小森，话里的孩子气极重。 李小森呆然片刻，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劝我回联盟？” “是啊。” 李小森问：“是谁派你来的？龙五？谦谦？还是唐心？哼，找个像我妹妹的人，就能劝说我回心转意，忘记六年前的事情么？” 茜茜急道：“没人派我来啊！你说的这几位我都听说过，但都没见过啊。” 洞彻眼之下，茜茜是否撒谎，李小森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确知这小姑娘真的是一厢情愿自己跑出来劝自己，李小森忍不住问：“你不怕我的么？” 茜茜有些茫然，反问：“我为什么要怕你呀？” 这问题反而搞得李小森有点不知如何回答。 沉默片刻，李小森渐渐恢复平静，淡淡道：“茜茜是吧？好了我知道了，你的来意。” 茜茜很是高兴，居然走上来很自然地牵起李小森的手，开心地说：“那我们这就回南极总院吧！” 李小森摇头：“不了，我有事要去联合家族一趟。” 茜茜惊喜道：“你愿意去联合家族帮忙了？”她之前听到游侠社副社长疤脸邀请李小森去联合家族参战，而李小森当时断言拒绝了。 李小森淡淡道：“你不必这么高兴，我自己要去，和日行者联盟有什么关系？”说着不动声色松开了女孩温软的小手。 茜茜却一脸“你就嘴硬吧”的表情，没心没肺地笑着，也不知道这丫头人在这危机四伏的外界，到底有什么乐呵的，又或许在她心目中，和李小森呆在一起，就无比安全。 “哎呀小森叔叔你不必这么倔强啦，你要不是去联合家族帮忙的，为什么要带上我呢？”茜茜高兴地跟在起身回屋的李小森后边，像个小跟屁虫，“你带上我，就说明你嘴上不肯承认，但内心已经回心转意了啊。” 一声“小森叔叔”，叫的李小森脚步微僵，但脸色仍是淡淡的，口吻也是：“你知道狩猎的时候，猎人为什么要带上小兔子么？” 茜茜倒是很聪明，说道：“我知道啊，小兔子其实是用来做诱饵的吧？唉，可怜的小兔兔……” 却听李小森说道：“是啊，你就是我带的诱饵，联合家族的夜行者应该很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兔子吧？” 茜茜登时呆在原地，一脸懵：“……” 背包蕴藏的“心界擂台-小森德洛”里，李幸倪听到了外界李小森和茜茜之间的对话，一点不觉得好笑，反而少见地流露出一丝伤感。 虽然至今李幸倪都不后悔六年前的决定，再重来一次的话，她还是会选择把李小茜作为复活圣器一起销毁，但她再铁石心肠，终究还是人，而人心都是肉长的。 “虽然你表现得漠不关心，但你到底还是把这个很像你妹妹的小姑娘留在身边了啊，李小森。”李幸倪心里想着。 当天夜里，李小森罕见地没有午夜之前立刻出发，而是让茜茜多睡了一会儿。当然也没多睡多久，晚上八点的时候李小森让茜茜睡下，凌晨两点就把一脸不情愿的小丫头叫了起来：“出发了。” 茜茜迷迷糊糊地被李小森凝聚出来的一尊“强攻武士”负在背后，跟着李小森连夜出了城。 往城外行了几十里，来到那古代通道的入口，李小森取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眼前的镜片上浮现出古代通道的地图，这是当年和谦谦一起在古代通道里，得到的那份地图，所炼制而成的。 随后李小森吸了口气，率先走入古代通道。 通道内已经打得一团乱了，因为联合家族重启，夜行者在古代通道这条战线上，不断给南极总院施压。 同时在南极总院那边，常年驻扎在南极圈的夜行者大军，也在黑桃洛的统领下，这些天不断进攻总院，倒也不是以攻破为目的，只是让日行者们疲于防守，无力派遣人员前往联合家族。 转职池落在夜行者手里，未必能发挥出什么作用，但若落在日行者手里，可是一件了不得的重器！ 如今南极总院的军队编制方式，是一名书生配数名其他类型的山门职业者，这一方面要归功于当初李小森给华夏的混编建议，另一方面，则是转职池里蕴含的古代书院传承，让如今的书生能够整合不同职业的力量。 曾经的士兵，只能统领同为士兵的众人力。 如今的书生，却能统领不同职业的众人力。 李小森无视了古代通道里沿途的所有战斗，途中遇到——那个红发青年巡逻队长护送学生们回总院，遭遇了夜行者小分队，而苗淼跑来救援（红发青年口中那个做时与砂的助手的姐姐，正是苗淼）——李小森也没丝毫停留。 就这样，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李小森已从另一处古代通道的出入口，走了出来。 北方的初春依然寒冷。 茜茜悠悠醒过来，不需要李小森多说，只从周围的气候变化中，茜茜就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已不再是之前的华夏南方。 “我们到了？”茜茜嘴边还挂着口水。 李小森没回话，短暂地有些许失神，没记错的话，正是这一处古代通道的出入口呢，当初自己和谦谦在通道里初识，和她一起离开通道，自己第一次前往联合家族，就是从这处通道出入口，走出来的。 但失神只是眨眼间，李小森很快恢复平静。 周身浮现出一尊“千幻书生”，就像是一层隐身斗篷，让李小森、茜茜、还有负着茜茜的强攻武士，都被笼罩在内，敛了气息。 一支夜行者小分队恰好从旁路过，那领头的血族强者，有些疑惑地朝李小森所在的位置，看了两眼，却什么也没看见。 “见鬼的，错觉么？”那血族嘟哝着，随后大声喝令道，“都赶紧的！联合家族遗迹在两小时内就要完全重启了，那天榜碑虚影炸裂所形成的能量风暴即将散去，屏障不再，我们便能长驱直入了！上头有令，要在遗迹重启之前，控制住局面，我们才不会傻到等遗迹重启了，再和那些该死的游侠社血族一起进入抢夺转职池，而是要从最开始，就把游侠社的人挡在外边，可以的话，全灭他们！” 一众夜行者发出兴奋的吼叫：“知道了头儿？”“那还等什么，上啊，大伙儿！” 茜茜这时完全惊醒了，看着这些夜行者风风火火地从旁掠过，也由不得她继续睡了。 就连茜茜这样的一级小书生，都能隐约听到：前方传来的一阵阵的轰鸣和巨响，给这个寒风凛冽的凌晨，增添了无尽战火的气息。 联合家族距离这儿并不远，战斗应该已经提前打响了！ “小森叔叔，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过去帮忙啊！”茜茜急道。 李小森不答，步履不紧不慢地朝联合家族的方向走去，同时默默把状态，一点点调整到最佳！ 洞彻眼所化的青鸟，在天空中振翅高飞，顶着狂风，飞到更高的地方，瞳力笼罩四野，让李小森的视野能够时刻掌控整个战场和战场周边！ “还有两个小时么，距离遗迹正式开启。”李小森心想，“那确实不用等了，我应该可以直接进入联合家族的遗迹！” 六年前，谦谦引爆了家族内的天榜碑虚影（或者说石碑分身，真正的石碑本体在那北欧的通幽古路的最深处，据说记载着通往圣境的奥秘），引发了恐怖的能量风暴，把联合家族围起来，形成一道屏障，这才让李小森六年前来此时，铩羽而归。 那风暴的强度和烈度极高，别说李小森无法穿过，安亚也不行！ 否则这六年来，安亚早就把转职池拿到手了。 如今风暴已经削弱，全部消散的时候，自然是联合家族遗迹重启，山门大开的一刻，但这只是对一般的职业者而言。 李小森这样的人，包括那些亲王级的强者，并不需要等到风暴完全消散，就能进入！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六年前就想要得到的转职池，李小森心头不禁火热。 在升级道路上每进一步，都意味着自己距离直面安亚，找回妹妹，更进一步。 内心越是火热迫切，李小森在行动上反而越是稳健谨慎。 就像昨天对茜茜所说的：这个世界并不简单，相反出奇得复杂艰难，即便对李小森而言也是如此。 天知道夜行者一方，派来了多少人手？ 人数不重要，关键是李小森现在不确定：黑桃洛、小狼王、排名前五的战将级，这样的人物，来了多少？以及……始祖安亚，是否会露面！ “稳住，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住。”李小森在心里告诉自己，脚下以稳定到恒定的速度，朝着联合家族的方向，大步走去。 第一更。 卷8章15 前五战将 如果从极高空往下看，就会发现：随着联合家族遗迹的战局展开，全世界各地，都有队伍通过古代通道，在向联合家族的方向进发。 南极总院这边打得不可开交，北欧战线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表面看不见的古代通道内部，打成了什么样，不用看到也可想而知。 全世界都好像被联合家族遗迹重启所牵动。 只有北极圈依然笼罩在永夜之中，幽深中透着神秘，就像这六年来的夜行始祖安亚，谁也不知道她这六年来究竟在做些什么。 在距离联合家族遗迹不算近、但也不算远的地方，有一座不起眼的荒山。 这里的位置比较微妙，如果说围绕联合家族是一个大战场的话，这座荒山恰好在最外围战圈的最最边缘，介于战场内和战场外之间。 一女一男两名夜行血族，正在这荒山之上，一个擦拭着兵器，另一个则有些无聊地叼着根树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联合家族那边，已经打起来了呢。”那男的啧啧说道，“游侠社的实力不错啊，没想到竟然真能和我们夜行者的军队打得有来有回。” 这男性血族三十四五的样子，一脸的玩世不恭，他是二十战将中排名第四的“铁斧”，因为他被安亚赐予的战神兵器，正是一对板斧。 那女性则是战将中排名第五的“珊娜”，她的武器是一柄斩马刀。 “你有这份闲心思的话，不如好好调整一下状态，做好战斗的准备。”珊娜撇嘴道，“你该不会忘了我们的任务吧？” “怎么会忘？”铁斧咧嘴笑道，“老大亲自派发的任务，我怎么敢忘？争夺转职池的事情，不用你我操心，我们负责守在这里，如果那李小森不露面，我们就不露面，看戏就好，但如果那李小森敢露面，我们的任务就是……宰了他！” 这个世界，如今基本都在夜行者的掌控之下。 李小森杀死血刀和流苏的事情，虽然只过了一天，却已经在夜行者内部高层中传开了。 而一号战将迅速做出了应对和安排：派出三号、四号、五号，来联合家族蹲守，如果李小森出手，就围剿他！杀死他！ 李小森这些年来，和负责北欧战线的那位二号战将，有过几次交手，但对于一号战将的身份和实力，却是一无所知。 唯一确定的是：安亚制定的这套血族同族之间彼此厮杀的制度，虽然残酷，但确实有效，二号战将的实力并不比李小森弱，一号战将恐怕更强！ 李小森不知道的是，其实一号战将，就是六年前曾经败给自己的黑桃洛。 黑桃洛身为血族，怎么可能不受其他血族的挑战？而他之所以是一号，就是因为这六年来，所有挑战他的夜行血族，全都死了。 黑桃洛已经超越六年前的戴安娜，成为当之无愧的安亚之下第一血族，也是有史以来除了始祖之外的最强完美血族！ 安亚就像是夜行者的灵魂，安亚没复活的时候，血族固然厉害，但还算可以接受，六年前安亚复活，这六年来夜行者的发展速度，简直无法形容。 就拿黑桃洛来说，六年前他和小狼王联手，都没打过李小森，但如今，他有了安亚赐予的战神兵器，以及安亚亲授的始祖能力，实力已然和六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老三已经提前过去了，至于我们，就先在这儿等着吧。”珊娜说道，“那个李小森应该不会想到吧，我们设了局对付他！” “我倒是不怎么在意那李小森啦。”铁斧笑道，“老大说了，这场联合家族的战役，只是开始罢了。我们夜行者发展了六年，也该是时候全面出击了，以这场战斗作为开始，接下来要在三个月内，扫平日行者，真真正正地统治全世界呢。哈哈，想想就让人兴奋啊，老实说，六年前我以为世界末日来临了呢，但现在看，反倒是在这个新世界里，我活得比曾经的自己更好了。” 铁斧似乎是个话很多的家伙，自嗨了好半天，而珊娜应该是习惯了同伴的特点，充耳不闻，自顾自擦拭着那柄已然不能更亮的斩马刀。 战将级之间，有竞争，但竞争压力不算大，毕竟到了这个级别，就不必彼此挑战了，已然到了血族修行的尽头。 所以战将之间，存在同伴的概念，战将之下，今天的所谓同伴，可能明天就会在挑战擂台上干死你。 天色渐亮，初升的日光稍稍驱散了空气里的寒意。 铁斧忽然说道：“你说，那李小森到底会不会来呢？” 这些年夜行者发展迅速，但李小森的行踪，即便对于夜行者而言，也是个难以完全掌握的问题。 所以夜行者一方虽然在黑桃洛的布置下，在此设下一个专门针对李小森的局，对于李小森是否会来，却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珊娜微微一笑，终于暂时停下手里擦拭兵器的动作，笑道：“我刚刚心血来潮，女人的直觉告诉我，那家伙会来的。” 铁斧扬眉：“呵呵，那就好。” 同一时间，李小森已到了联合家族的外围，基本算是来到整个战场的内圈中心地点了。 他脚步微微一顿，脸色变化了一下。 “怎么了？”茜茜问。 “没什么……”李小森摇了摇头。 但实际上，李小森正和背包里的李幸倪交流着：“我好像被人盯上了。”李幸倪一副没所谓的口吻说，“我也感觉到了，但这又如何？你如果死了，我也就解放了。”李小森说：“你知道不是这样的，我如果死，会拉着你一起死。”李幸倪重重哼了一声，沉默片刻，似乎无法反驳，片刻后嘟哝道：“行吧，我算是认了，暂时我好像只能做你的奴隶，听你驱策了。说吧，你要我怎么样？” 六年来李小森和李幸倪的关系就是如此，很微妙，很复杂，敌对中又带着合作。 李小森说：“很简单，等会儿我让你出来的时候，你出来放手杀敌，同时保护一下茜茜就好。” “你说什么？！”李幸倪的声音里满是激动和不敢相信，“你竟然愿意放我出来？” 六年来，自从“心界擂台-小森德洛”被李小森初步炼制成型之后，李幸倪就被关了进来，再没出去过。 骤然听到李小森如此说，她怎么能不激动！ 只是内心不由疑惑，心说李小森这是有什么特别的计划么？ 李小森却不解释，大踏步往前走去。 联合家族位于一片山谷之中。 一层环形的能量风暴，缠绕在山谷周围，让人不得进入。 暂时无法进入山谷，那就在谷外打！这正是李小森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场面，就看到山谷之外，密密麻麻的血族正在疯狂撕杀着，一时间杀声震天，似乎连那山谷周围的能量风暴，都被喊杀声震得不住摇晃！ “好多人啊！”茜茜看得眼睛都花了，又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她在南极总院看到的，都是日行者和夜行者之间的攻防战，眼下却是大批大批的血族之间在对垒！ “是游侠社的血族在和夜行血族打。”李小森一边飞快地观察局面，一边顺口解释道。 茜茜小脸上满是吃惊：“游侠社的血族数量，这么多的吗？” 她本来以为游侠社只是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游侠式的人物，打的是游击战，总人数应该不算太多的。 殊不知，这些年游侠社在那位社长的带领下，不声不响的，发展竟是极为迅速。 社员们平时散布全球各地，的确松散，看起来人数不多、势力不大的样子，但如今全球各地的社团成员几乎齐聚于此，总人数竟是非常可观！ 李小森暂时不理会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凝神看现场的局面：夜行血族的数量明显更多，但游侠社一方的血族更加团结，彼此的配合也更好。 所有游侠社的血族成员身上，都佩戴着特别的装置，可以感应到彼此，不至于分不清敌我。 奈何夜行者一方的血族数量实在太多，此时游侠社的成员们，已经被分割成一批一批的，每一批都要面对数倍于己方的夜行血族的围攻！ 双方正打得难解难分，一支月族组成的队伍，从西边挺进过来，加入战场之中，然后猛地散开。 月族的繁衍生息可不像血族那样直接抓人类来转化，月族需要慢慢繁衍生育的，所以这六年来恢复速度很慢，数量也颇为有限。 但这一支月族的实力颇为不俗，散开之后，每一名月族都发动“月狼击”，进入潜行状态，同时锁定了游侠社血族之中最强的那些小头目！ 茜茜这种没啥实战经验的小女孩，都能看出形势随着这支月族部队的加入，立刻变得不容乐观。 不由急切道：“帮忙啊，小森叔叔你别光看着啊！” 李小森却不理会，沉住气，继续收敛了气息站在原地，并不插手介入战局。 没过多久，只听一名游侠社的血族高声惨呼，被一名月族强者落地秒杀。 紧接着，游侠社的队伍内部，突然乱了。 一小部分游侠社的血族，突然间朝着身边的同伴，倒戈相向！ 这些人，应该都是秃鹰那样的叛变了的社团内部的奸细。 原本难解难分的局面，随着月族的来援，以及内鬼的发难，急转直下！ “看来疤脸没来得及把社团内有内奸的消息传过来。” 李小森心道，“这里看不到任何亲王级的血族，但游侠社的社长，可是亲王级，另一边的夜行血族也肯定派有战将级的人物前来。这么说，双方最顶尖的高手应该都已经穿过那能量风暴，进入山谷中的家族内部了？” 李小森很快有了判断：山谷外的战斗，依然不是最核心的战团。 双方最顶尖的人物，应该穿过消弱了不少的能量风暴，进入联合家族的遗迹内了。 如此基本看明白了局势，李小森动念极快，立刻有了决定，沉声道：“准备好了么？” 背包里的李幸倪笑道：“你说呢？早就准备好了。” 茜茜却是以为李小森在对她说，居然也大声应道：“准备好了！”这丫头一脸要和夜行血族一决生死的毅然决然，简直像极了当初要为全世界的和平而战的李小茜！至于自己身为一个一级书生，如何参与到这至少都是二级巅峰职业者的大规模战役中去，茜茜完全没想到！ 李小森收到了李幸倪的答复，二话不说，一抬手把茜茜从强攻武士的背上提起来，然后……朝着前方的战场丢了过去！ 茜茜人在空中，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 脑海中，忽然回想起李小森之前说过的话：“你就是我带的诱饵，猎人用来狩猎大型野兽的时候，用的小兔子诱饵。” 茜茜好像明白了什么，在空中勉强回过头，呆呆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李小森。 却见李小森面无表情，眼神冷酷。 第二更。 卷8章16 入谷 茜茜在李小森的推送之下，全身不受自身掌控，轻飘飘地落在战场之中，而且是最激烈的战圈中心，就像一只落在狼群里的小白兔。 一名身高超过两米的夜行血族立刻锁定了她，大笑着冲了上来：“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来来来，让我吸一口！老子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未成年的小丫头的血了！” 这人嘴上猖狂无比，有种“我说要吸你就一定会吸了你”的张扬。 而他的实力，也的确相当过硬。 只见他左手成爪，向茜茜抓来，途中接连转换了三次轨迹和角度，每次转折都会加速一次，通过这种方式，他把血族身体素质的优势，完全发挥了出来。这是顶尖的物质攻击！ 同时，这人右手持一条半透明的长长的软鞭，竟是灵魂之力构成，这又是变幻奇诡的灵魂攻击！ 一手长一手短，一手物质一手灵魂，这人和血刀的战斗手段有共通之处，血刀级别比眼前这人高，战斗手法的高明程度上，反而比起这人有所不及！ “哦，这应该是最后可能成为第二十名战将的那个人吧。”默默观察着这里的铁斧，相隔很远，但能感知到现场的局势。 “是啊。”珊娜有些赞赏地点头，“如果这人能顺利突破到战将级，虽然很难达到像我们这样被始祖大人赐予始祖能力，但应该能进前十。” 显然，两名战将对这个此刻对茜茜出手的夜行血族，评价很高。 至于脾气好坏、是否太嚣张这类的问题，统统不是真正的问题，在夜行者的世界和逻辑里，强者为王，力强者为王，这是天经地义的，只要实力够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铁斧和珊娜不由稍微来了些兴趣，虽然相隔相当一旦距离，却隔空观察起这个对茜茜出手的血族，还有什么未施展出拉的厉害手段。 直到茜茜退无可退，不得不举手挥拳，和冲过来的那名夜行血族，狠狠碰了一记。 碰撞双方一个是职业五级巅峰的夜行血族，另一个是只有区区职业一级的茜茜，按理来说，碰撞的结果是完全可以预见到的。 可实际的碰撞结果是：茜茜本能的具体拳头，和冲过来的五级巅峰的对手，对撞在一起！茜茜身子晃了晃，然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可对手浑身触电一般抖动，像是从茜茜的拳头中，体会到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和难以招架的压迫力。 一层“千幻书生”，悄无声息地包裹在茜茜的身上，千幻书生是李小森专属能力中的e技能，以防守反击为主，能将对手的招式接纳、解析、再重组后，原封不动地反弹回去。 此刻“千幻书生”就像是一个无形的高达机甲，套在茜茜身上，而周围到处都是夜行血族，于是和自然的，千幻书生所表现出来的，竟也是血族的手法特点。 李小森等若以“千幻书生”，一方面遮蔽了茜茜的真实身份和样貌，另一方面赋予了茜茜暂时性的堪比五级血族的强大实力！ 但这一切只有李小森知道，茜茜本人都没感觉，在周围旁人眼中，茜茜的形象更是有些模模糊糊的，看起来是个小丫头，同时散发出血族的气息，但这其实都是“千幻书生”的能力效果。 那职业五级的夜行血族，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一时间，周围数百名原本盯着游侠社狂攻猛打的夜行血族，都注意到了茜茜，一双双直勾勾的、杀意十足的眼神，几乎同时锁定了茜茜！ 这其中也包括了远处默默观战的铁斧和珊娜。 “游侠社不是只有两名亲王级强者么？这难道是第三个？”铁斧忍不住问同伴。 在旁人眼中，茜茜并不是茜茜，而是一名突然跳出来的游侠社的血族，实力强悍。 然而情报没错的话，有游侠社只有两名亲王级，一个是社长，一个是副社长。 珊娜和铁斧看着茜茜，一时间都忍不住想：“游侠社难道其实有三名亲王级？眼前这个，就是除了社长和副社长之外的第三个？” 其实如果珊娜和铁斧更近距离地观察，或许可以看出茜茜身上“千幻书生”的伪装的破绽所在，但毕竟相隔太远了。 况且在铁斧和珊娜心目中，他们的任务目标李小森，要么干脆没来，要么来了但必须小心谨慎地行事，肯定不会轻易露面，所以两人完全没想到，突然跳出来的茜茜，和李小森会有什么关系，他们更想不到李小森如今会有“能力分身”这种神奇的手段，能在众目睽睽下，抛出一个茜茜，吸引大批关注，却又不暴露茜茜的真实身份！ 那五级的夜行血族被茜茜击退，很快吸了口气，便恢复力气，再次扑上。 他不再叫嚣了，而是一脸阴沉狠辣，被击退的屈辱，只能用鲜血来洗刷！ 这一次，左手仍是物质攻击，右手也依然是灵魂攻击，但物质和灵魂之间，不再彼此泾渭分明，而是有种交缠在一起，伴随着彼此共生的情况。 同时，更多的夜行血族，注意到了茜茜的存在，包括那些刚刚对有游侠社发动了突袭的月族人物。 众多夜行者，突然间转换目标，同时对茜茜出手！ 反倒是游侠社的成员们，缓过来一口气，却忍不住看着茜茜，感到疑惑：“这谁啊？”他们也没认出来茜茜的真实身份，自然更看不穿茜茜背后的实际掌控者李小森。 “该死的，这小丫头是我的，你们退下，不准跟我抢，我要亲自杀了她，洗刷耻辱！”那五级的夜行血族大吼道。 可战场上，人人都打发了兴，哪里听得进去？ 转眼间，茜茜几乎要被如山涌至的夜行者们堆叠成山将她活埋！ 茜茜身上套着透明的“千幻书生”，等若驾驶着一架顶尖的高达机甲，她也不逃跑，奋力挥舞起一双拳头，狠狠还击，还真放倒了两名冲在最前方的夜行血族。 但敌人实在太多，千幻书生防守反击的能力，由李小森自己亲自实施展，自然是强大，但换作茜茜来操纵，可就真的只有防守而鲜少反击了。 那名最先对茜茜出手的夜行血族，则直接出现在了茜茜的背后，一把抱上去！ 简单的一抱，同时蕴含着惊人的力量、速度、以及灵魂催眠之力。 这人不打算用夜行者最常用的掏出心脏的手法，而是打算抱住之后，把茜茜活活吸死！ 他真的抱住了茜茜，或者说，茜茜身上套着的“千幻书生”。 然后他张开嘴巴，露出两颗锋利的犬齿，对准茜茜光洁嫩白的脖颈，狠狠咬下！ 刷！一道快若幽灵的身影，疾闪而过。 这名抱住茜茜的夜行血族，一下子动作僵在原地，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极为奇怪的表情，有惊恐，有痛苦，有不甘，还有一丝迷茫。 咔咔两声轻响，这人的犬齿竟然直接断了！ 接着他的胸口无声浮现出一个血洞，越扩越大，像是强大的破坏力量在持续肆虐，因此慢慢撕扯出这么一个可怕的、致命的伤口。 “谁……到底……是谁？”这名率先突袭茜茜的夜行血族，缓缓倒了下去。 远处，荒山上，铁斧和珊娜一个霍然站起，一个则停下了擦拭兵器的动作。 “那是……李小森？不，不对，是个女的，不可能是李小森！”珊娜运转目力，看到杀人者乃是一个女人，而李小森之前假扮过各种身份，还就是从未扮过女人。 “看起来是个亲王级？又一个游侠社的亲王级？”铁斧有些不可思议道，同时有些跃跃欲试。 像铁斧、珊娜这种排名前五的战将，不止有战神兵器，还各自得到了一个始祖能力，而且是安亚亲授，不是六年前的戴安娜那样的没有老师只能自己摸索。 珊娜横了一眼似乎就要动用始祖能力去参战的急性子的铁斧，说道：“只要不是李小森，就不关我们的事。” 铁斧说：“或许那就是李小森呢？不然你说那是谁？” 救下茜茜的人，是李幸倪。 她终于从李小森的背包里出来了一次，在她身上同样套着一层“千幻书生”，但不是为了强化她的实力，只是为了伪装，不让人认出她是李幸倪。 “哈哈哈，来啊来啊，杀杀杀！”李幸倪救下茜茜之后，并未停止脚步，而是无比兴奋地在整个战场上狂奔，像是在宣泄六年来终于可以重见天日的巨大喜悦。 如果说之前茜茜的出现，只是在已有的山谷外的战场格局中，投下一枚石子，初步引人注意。 那现在，李幸倪的出现，就是李小森在水中砸下的一座山！ 六年前，李幸倪就是可以和戴安娜一战的存在了，戴安娜放在今天，应该也是排名前五的战将级的存在。 而这六年来，李幸倪被李小森关押在小森德洛之中，无事可做，索性专注于修行。 她很爱观察李小森的修行方法，从中还真有很大的收获和领悟。 六年后的今天，李幸倪也可算是脱胎换骨了，比如她现在穿梭在山谷外战场各处，这打一拳干掉一名高阶血族，那提一脚踹爆一名月族狼人，这身法速度，不止快，而且如若鬼魅，正是李幸倪六年来新领悟的东西。 既然是新的招式，自然不会有人从招式中联想到是她。 况且李幸倪作为“暗裔书生”，即便没有李小森施展的“千幻书生”的伪装，也自然有五六成血族的属性在体内。 李幸倪出手之际，全然就是血族的模样，再加上“千幻书生”的高度欺骗性，所有人都把她当作一名游侠社的隐藏底牌，而不是六年来在外人的概念里生死未卜、或许已经死在李小森手里的李幸倪！ 茜茜看着在山谷外的战场各处横冲直撞的李幸倪的身影，除了李小森之外，大概只有茜茜，隐约猜到了刚刚救自己的人，是李幸倪。 茜茜心中不由想：“把我丢出来，又让李幸倪院长这么跳出来，小森叔叔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山谷之外的战局，本来对游侠社一方极为不利，但被李小森丢出茜茜、再派出李幸倪，这么一搅和，立刻变得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可以看到，绝大多数夜行者仍在对付眼前的对手，但最顶尖的一批，都不约而同地朝李幸倪扑了过去。 这让原本几乎就要崩溃的游侠社一方，一下子缓过来一口气。 李幸倪这时候突然停住脚步，面露凝重。 只见十二名夜行血族，分别占据了十二个不同的方位，同时对李幸倪发动了某种灵魂压制的手段，十二道灵魂之力汇聚一体，合而为一，在李幸倪头顶形成一道无形的力量，如苍穹般覆盖下来。 十二名夜行血族合力，发动灵魂手段，李幸倪措手不及下，都忍不住出现了片刻的失神。 六名顶尖的月族，趁此机会，同时发动了月狼一击！落点和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幸倪的心脏！ “哼，‘灵魂挤压’配合上‘叠月狼击’，即便是我遇上了，也要暂避锋芒！”荒山上，铁斧哈哈笑道，“我当这个游侠社的隐藏底牌有多厉害，原来是个没多少实战经验、轻易就疏忽大意的愣头青！” 珊娜没说什么，但明显松了口气，显然也认为李幸倪既然落入陷阱，便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灵魂挤压”，是这六年来安亚创造出来的新招，够不上始祖能力的强度，但非常独特，是安亚参考道门阵法，把血族的灵魂优势和道门阵法结合后的产物。 单挑并不厉害，但教给麾下的顶尖血族部下，倒是威力惊人。 至于叠月狼击，顾名思义，就是在一瞬间，把诸多月狼击的威力，叠加在同一个点上！比起小狼王的“连续月狼击”，这招式在持续作战方面自然远远不如，但只论一刹那的爆发力的话，“叠月狼击”是无与伦比的，而且没有上限。理论上，可以有无限个月狼击，尽数集中于一点，形成无穷无尽的威力。 小狼王的“连续月狼击”，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对“叠月狼击”的一种变形调整。 李幸倪同时被这两大招式锁定，如何逃脱？ 眼见李幸倪两眼失神，就要在两大招式的围攻之下，遭受重创，乃至当场被杀。 李幸倪陡然之间，眼神重新恢复了神采，进而锋芒逼人！ 锋芒！无法描述的锋芒！李幸倪习惯了隐藏，但那是藏剑，是磨枪，为的是真正亮剑露枪的一刻，足够强大。 抛开所有伪装和隐忍，李幸倪最真实的样貌，竟然是如此得锋芒毕露，全身上下似乎散发着无形的、无穷无尽的光芒！让人难以直视。 李幸倪看着冲过来的六名月族、还有更远处的十二名血族，手脚不动，唇瓣轻启，吐出一声断喝：“滚！” 声音像是化作了剑，化作了枪，又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灵魂威压！ 在荒山上的铁斧、珊娜、以及战场上的茜茜以及双方众人的一双双吃惊的目光注视下，那六名月族哼也不哼，直接栽倒，月狼击溃不成型，更别说彼此叠加了。至于更远处的十二名夜行血族，则陡然间抱着脑袋，痛苦惨叫起来，他们的灵魂遭受李幸倪的力量重锤，遭受重创！ “好强！这女人到底是谁？”铁斧目光灼灼。 珊娜则忽然脸色一动，隐约想到了什么。 她陡然间飞上高空，运足目力，在战场各处搜索着什么，因为她想到了：李幸倪的身份，以及李小森或许已经到了，李幸倪就是李小森的先头部队！ 然而放眼望去，哪有半点李小森的身影踪迹？ 珊娜的反应真的很快，她猜对了一半，猜对了李幸倪的身份，但她猜错了李幸倪和茜茜的作用：不是先头部队，而是……障眼法。 茜茜和李幸倪跳出来，搅动战场的时候，李小森收敛气息，沉住气，耐心等待。 直到夜行者一方受不了李幸倪，对李幸倪展开全面围攻的时候，李小森心里说：“是时候了。” 他再次举步，悄然穿梭战场，从山谷外李幸倪所在的这一边，绕到了因为茜茜和李幸倪的出现而比较冷清的另一边。 谷外杀声震天，李幸倪护着茜茜，和夜行者疯狂厮杀，游侠社的成员们也一个个精神大振，反扑向夜行者。 李小森不理会那些厮杀声，眼睛只看着谷内的方向。 身形悄然穿过山谷周围的能量风暴。 李小森进入山谷，直奔联合家族的遗迹而去。 卷8章17 好久不见 这六年来李小森很少出现在人前，无论是日行者还是夜行者，都很难见到他的踪迹。 遗弃者之名，事实上不止日行者这么叫，夜行者也这么叫。 李小森不在乎，就像现在，他根本没打算深入介入这场战役。 用最简单省力的方式，拿了转职池就走，不多逗留，这就是李小森的打算。 所以，李小森刚刚派出李幸倪，所做的事情其实特别简单：让原本铁桶一般的谷外战局，朝一侧集中，另一侧自然露出空虚和破绽的时候，李小森便能悄然潜入谷中了。 当然说简单也不简单，因为要把李幸倪这么一个强力的存在，从背包里放出去，还让她能遵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是个真正的技术活。 一尊强攻武士和一名灵刃武士，化为巴掌大小，其实就在李幸倪的两侧肩膀上，只要她有任何超出李小森给予他的任务的举动，两名能力分身就会下杀手！ 这就是如今的李小森。 可以让能力分身去做的事情，他便不会自己露面去做。 而真正必须自己出面才能处理的问题，李小森又会把对手拉入“心界擂台-小森德洛”去搞定，表面上依然是不动声色。 若非如此，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算短，人们怎么会始终听不到李小森的消息，就像他这个人已经人间蒸发了一样呢。 “那茜茜呢？为什么把她也丢出去？”心底最深处有个声音在问，“你怕她让你感到懈怠，拒绝她成为李小茜的代替品，所以才推她出去的么？既然如此，一开始就别带上她啊。” “闭嘴。”李小森轻声对自己心底的声音说，“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理性那一面的自己，永远都不会懂。 李幸倪能在山谷外能拖延的时间，应该是有限的。 李小森不知道荒山那边盯上自己的人，是排名强五的血族战将，而且一次就是两个，但他至少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而且对方的实力不会弱。 所以就像刚才说的，李小森打算速战速决，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走人，不多做纠缠。 毕竟若能找回妹妹，那还一切好说，若找不回妹妹，哪还管这世界洪水滔天！ 山谷外打得喧嚣热闹，山谷内竟也不算安静。 联盟家族的建筑群，坐落在眼前这片山谷之中，几乎和李小森印象中没什么区别，损毁并不严重。 李小森入谷时，抬眼就看到两名血族战将，正和一道比起亲王级血族只快不慢的身影，在山谷上空激烈交锋，三道身影穿插交错中，发出密集的碰撞声，密集到让人以为是一声。 那两名血族战将，好像是排名十一和十三的战将。 而以一敌二的那道身影，居然是六年没见的斯卡纳！ 猎魔人一脉，是龙五在和李幸倪联手之前的作品。 而血纹猎人，是猎魔人的最高境界。 比如现在的斯卡纳，他全身的猎人纹身燃烧着，血色火焰环身，各方面都已和真正的血族几无差异，甚至在速度上，比同级血族更快一筹！ 是的，血纹猎人的速度，比血族更快！ 血族的速度快在动静难以捉摸，宛若鬼魅。 而斯卡纳的速度在血族的基础上，还有一种难言的爆发力，身上的血色火光每一次迸发，都会推动他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爆发力加速、转折、行进、倒退。 有点类似李小森将“强攻式”和“灵刃武士”结合使用的味道！ 六年来，变得不止李小森，其实所有人都在变。 斯卡纳这些年和李小森一样，始终不在南极总院，而是漫游世界各地。他是游侠社之外，南极总院方面真正依仗的游走外界的一名顶级尖兵。 “原来如此，这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斯卡纳能一个人在外界行动。” 李小森点了点头，露出了然之色，“这种速度，只要不是安亚亲自出手，全世界除了我之外没人能逮住他吧。即便是我，也没有百分百把握呢。” 收回目光，不再多看，李小森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观摩斯卡纳六年来的修行进步。 李小森继续收敛气息——若斯卡纳不在战斗之中，倒是有可能察觉到李小森的行踪，但此时斯卡纳自顾不暇——李小森一路走进联合家族，走走停停，最终在一处颇有些偏僻的院落中，停下脚步。 小院里一汪泉水，像是从地底直接冒出来，三丈方圆。 看起来就只是个普通的水池。 但其中的水，却是晶莹剔透，散发出梦幻般的光芒。 李小森知道：这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转职池！ 见到这件可能关乎自己能否在修行道路上更进一步、以及在找回妹妹的道路上更进一步的重器，说不激动，那是骗人的，李小森激动得双手都在隐隐发颤。 但李小森脚步纹丝不动，像是钉在原地。 因为他并不是第一个走入这小院的人，在他之前，已有两个人站在小院的转职池旁了。 那是一男一女，身上有游侠社血族的特别标志。 男的无比英俊，简直比脸上没刀疤的副社长疤脸更加帅气，属于走到哪里都有女人主动倒贴的那种。这人不止容貌一流，身材也是强壮挺拔，肩膀很宽，两手空空站在那里，自然有种掌控的感觉。 那女的倒是娇小，典型的小鸟依人型，左边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李小森走入庭院的时候，这两人一起看向李小森，有惊讶，但更多是好奇，反而没有多少意外，似乎早就知道李小森会来这里。 那女人开口说：“你好呀，我是影子二号，我身旁这位是影子一号，我们都是游侠社的成员，在这儿等你很久了。” 那男人则是上下打量李小森，不如女人热情，反而颇为冷淡，甚至带着一些掩饰很好的敌意：“你就是李小森？” “影子么……”李小森沉默片刻，点头说，“确实是影子啊，我是真没想到，游侠社竟然在明面上有一名疤脸副社长之外，还藏了两名影子副社长！” 洞彻眼的瞳力之下，李小森很容易看出眼前两人，和那疤脸副社长一样，都是亲王级。 对方也没刻意隐藏的意思，似乎有意识地展露实力给自己。 尤其是那个影子一号，给李小森的感觉，应该比疤脸、比他身旁的影子二号，要强出一大截！ 这两人都是游侠社的，就算不是副社长，也一定是和副社长同级的人物。 “哦？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副社长？”影子二号好奇笑道，“也许我是副社长，而我身边这位正是我们游侠社的社长大人呢。又或者我是社长，二号是副社长。” 李小森说：“因为我认识你们社长。” 如果疤脸在场，听到李小森这句话，一定会大吃一惊。那天李小森回绝疤脸的态度那般坚决，疤脸怎么会想到，李小森竟然和游侠社的社长大人相识？ 影子二号也是极为吃惊，小嘴微张，呆呆看了李小森片刻，突然偏转过头，问身旁面无表情的影子一号：“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 影子一号不答，突然微微欠身，说道：“社长。” 影子二号一惊，也赶紧朝着李小森身后行礼：“社长大人。” 庭院的门在吱呀声中，打开再关上，走进来一名黑发如瀑的年轻女人，无论身材脸蛋，都是最最顶级的，就像是依照最完美的比例做出来的美人。 这美人如果和影子一号站在一起，绝对是最标准的郎才女貌。 影子一号欠身后重新挺直身子，看着那走进来的美女，眼神深处隐隐有一丝火热的爱慕。 但很快，影子一号的眼神就转为阴沉。 因为那游侠社的美女社长走进来后，只冲着影子一号和二号微微颔首致意，然后就看向了李小森。 关键是李小森并不回头，只给了他身后那个美女社长一个背影！ 这让影子一号越发恼火，就连影子二号也不由收敛了笑容，轻轻哼了一声。 在他们看来，社长大人在这乱世之中，建立起游侠社，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即便是内心爱慕社长、且平时并不掩饰自己内心爱意的影子一号，都承认自己在爱慕的同时，也是十分尊重、敬佩社长大人的。 男人在这个时代都活得很艰难，社长她一个女孩子，却能做得比男人更好！ 头顶上空，斯卡纳和两名血族战将打得激烈。 这山谷庭院之中，却有一份静谧，像是远离了外界喧嚣的一个小世界。 但实际上，静谧安详只是表象，美女社长看似平平淡淡地推门走进来，但其实，她这是封死了李小森的后路。 美女社长、影子一号、影子二号，这三人成鼎足之势，把李小森围在了中间。 目的显而易见：不允许他染指这庭院里的转职池！ “好久不见。”那美女社长看着李小森，轻声道，“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门口呢。” “好久不见。”李小森也说，由衷赞道，“你变得更漂亮，也更性感了呢，林婉。” 第一更到~ 卷8章18 分身和本尊 没错，这六年来发展迅速的游侠社的创始人和社长大人，正是林婉！ 李小森隐约知道林婉创建了游侠社，但像这样面对面，六年来还是第一次。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李小森问。 “忘了当初转化我的人是谁么？”林婉微笑，“院长大人虽然不是纯粹的血族，而是暗裔书生，但我继承的就只是她的血族部分。我隐隐感应到她来了，所以就知道你肯定也到了。” 李小森点头：“原来如此。”顿了顿，脸色平淡道，“叙旧什么的，可以免了。我为了转职池而来，拿了东西我就走。” 林婉敛了笑容，说：“这恐怕不行呢，转职池，今天你拿不走。” 李小森终于回过头来，看着当初那个眼神里充满对力量渴望的女孩，如今真正强大起来的样子。 如果说六年前的林婉，只是力量上变强了，依然摆脱不了“李幸倪的手下”这个头衔的话，现在的她，是真的能够独当一面了。 “我知道，李小森你本以为我们游侠社会输给夜行者吧？我们输了，转职池落入夜行者手里，你再从夜行者手中抢走转职池，对你而言更加心安理得一点，对么？”林婉问。 李小森笑着摇头：“这你还真猜错了，无论是你们还是夜行者，都不会拿到转职池的，因为我会直接拿走它。” 林婉嗓音微冷：“你该知道，转职池对南极总院那边，有多重要吧？我们游侠社虽然用不上，但谦谦那边，真的很需要这池子。” 李小森说：“我知道啊，你是想提醒我这东西本不属于我么？你错了，这东西该我拿走，因为你们这些人现在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因为六年前牺牲了我妹妹。况且，只要能找回小茜，哪怕真是不该我拿的东西，我也要拿！” 林婉怔怔看着李小森，说：“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李小森，现在的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李小森么？小茜如果知道你这样……” “不要跟我提小茜！”李小森突然一声怒喝，一字一顿道，“你们，不配提她！” “混账东西，你对我们社长什么态度？找死么！”影子一号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此刻忍不住冷然说道，“注意你的措辞和态度，否则我保证你会后悔！” 影子二号则看向林婉，说：“社长大人，何必和这种人废话，他既然执迷不悟，我们把他抓了，和转职池一起送回南极总院，让总院那边决定如何处置不就得了？” 影子一号接着又道：“社长大人，事不宜迟，再拖下去可对我们不利，夜行者的数量毕竟比我们多太多了！” 林婉何尝不知道这当中的轻重缓急？只是她还想做最后的努力，问李小森：“你真的，不愿意回来么？哪怕看在小茜的份上，回来吧，和联盟一起共用转职池，我们也会帮你一起看能不能小茜找回来的。” 对此李小森只回了四个字：“去/你/妈/的。” 六年来李小森只是离开联盟，从未报复过任何一名日行者。 但其实每一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妹妹的时候，李小森都会忍不住生出这样的念头：凭什么？凭什么妹妹死了，而那些眼睁睁看着妹妹赴死而不劝阻的混蛋们，还活得好好的？ 李小森也是人，他知道这样的想法趋于极端了，并不好，但真的会不时地忍不住这么想！ 林婉应该也知道的吧，自己不会回头了，否则她不会摆出这么一个阵势等自己。 唯一对李小森充满无条件的信任，二货兮兮地跑来让李小森回归南极总院，而且发自内心相信李小森一定会回去的人，六年来就只有一个，就是山谷外的茜茜。 那个像极了妹妹的蠢丫头！ 其他人，包括林婉、风铃这种曾经和李小森有极深交情的，内心深处都是防备着李小森的。 遗弃者之名，名副其实。 李小森的确遗弃了联盟，反过来联盟也遗弃了他。 林婉脸上流露出难过的表情，眼神却一点点变得平静、坚定。 这一刹那她的神情气质，简直和李幸倪如出一辙！ 然后她对影子一号和二号说：“按照原计划，出手吧。然后我们尽快拿上转职池离开，不必过多纠缠了。” 影子二号应道：“是，社长大人。”同时在心里说了一句，“早该如此了。” 出于同为女生的敏感，影子二号很容易察觉到社长和李小森之间，应该“有点什么”。 但在这个时代，在全人类的存亡面前，哪有小小的私人情感什么事儿呢？ 至于影子一号，他在林婉话音落下之前，便动作起来。 影子一号并不像血族战将那样拥有战神兵器，更不像排名前五的战将那样掌握始祖能力，但他的实力很强，比疤脸强，或许和排名前十的战将差不多。 血族的修行，可以是职业者中最漫长的修行（选择渡血劫的方式的话），也可以是职业者中最迅速的修行（选择冒险进行同族挑战的话）！ 影子一号的速度极快，身子闪了两闪，拳头已重重落在李小森的胸口！ 这是含怒的一拳。 这些年，影子一号始终追求林婉而不得，现在他终于完全知道林婉不肯接受自己的理由了——应该就是因为这遗弃者李小森！ 如果把血族的战斗手段，分为两类的话，一类是肉搏，一类是灵魂手段，那影子一号应该是极致专攻肉搏的那种人。 他这一拳的力道，毫无疑问是这些年来李小森交过手的血族之中，最强悍的。 而影子二号，则和一号相反，应该是个专攻灵魂手段的人。 影子一号冲上来的时候，影子二号反而退了几步，然后她对李小森张开手臂，一双眸子突然变得幽幽的，好像一汪深不见底的血池。 一瞬间，李小森的眼前浮现出各式各样的幻象。 这些幻象……老实说很假，属于那种一看就知道是幻象的幻象。 即便是日本剑馆的初级学徒，都能以剑馆剑术，施展出这种级别的幻境。 但影子二号的精神幻术，本不以“逼真”为目的，重点在于“时间”。 李小森发现自己身处这光怪陆离的诸般幻象之间，竟然对时间的感知发生了扭曲，一会儿觉得好像过了很久，一会儿又觉得只是眨眼的刹那。 如此干扰能力，配合上影子一号的重拳轰击，可谓无往不利。 这也正是这些年来，影子一号和二号始终联合出击的理由，一号爱慕的是林婉，但真正和他合拍的、充满默契的人，反而是一直在他身边的二号。 影子一号和二号单独作战的话，实力只在排名第十到第十五之间的战将级别，但他们联合起来，就非前五的战将不能敌了。 砰砰砰，砰砰砰！ 幻境的干扰下，连续的重拳落在李小森身上，影子一号真的毫不留情，打得李小森脚步一阵踉跄。 这时候，林婉终于出手了。 相比起影子一号和二号，林婉的出手一点不带烟火气，只是轻轻一指头，点向李小森的心口。 然而就是这么看似简单的一指，点出的刹那，林婉的指尖上突然冒出一滴妖异的鲜血来。 空间在她的指头之前，直接就塌陷下去了！ 这一指的威力，比影子一号的拳头更强，而且强得多！ “这是……始祖能力？”李小森发出吃惊的声音，“虽然不完整，但至少是始祖能力的雏形了吧？” 必然是某项始祖能力，否则没办法解释这种恐怖的威力。 所谓始祖能力，本质上，就是把血族的“本力与肉身无敌”和“灵魂大师”这两方面，真正结合起来，发挥到极致的能力。 血族拥有超级生命的特征，天赋太厉害了，依靠职业优势便能同级无敌，进一步学会始祖能力的话，便真的无往不利！ 排名前五的战将能从安亚那儿学到一两项始祖能力，六年前的戴安娜则是直接从“始祖怀表”中，获取了多项始祖能力。毕竟安亚的能力，也是从那怀表中得到的。那块怀表是整个血族的真正起源。 至于林婉，她这一指，应该是始祖能力“血滴指”，但并不完整，应该是偷学模仿过来的，徒具其形。 但即便如此，威力依然不可小视。 尤其是三人围攻李小森，彼此的本力竟有些彼此联合的趋势，等若三份亲王级的本力，狠狠压迫过来。 这又是书生的联合众人力的手段！ 林婉虽然如今是血族，但当初归顺李幸倪之前，可是走士兵、也就是书生的修行路线的，所以和一般的血族不同，她把一些书生的手段，和血族手段做了结合。 “血滴指”戳到李小森胸前，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刺下。 本来对准心脏要害，最后还是稍稍朝旁边偏了一些。 只听噗的一声，林婉的指头狠狠戳入李小森的胸口！ “抱歉李小森，我必须这么做。”林婉死死咬着牙，眼眶泛红，但眼神很坚决，“转职池不能让你带走，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战斗从开始到林婉戳中李小森，其实就只是眨眼之间。 这是林婉做过无数次测试和准备的，千锤百炼的联手一击，不可能失误。 她很了解李小森，更知道李小森的厉害，正因如此，她不会有半点大意，而会做最万全的准备。 李小森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创伤，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头能尝到血腥气。 不由苦笑起来：“这年头，把血族能力和日行者职业的能力，彼此联合——在这么做的人，好像不止我一个啊。林婉你真的，变强了好多。” 李幸倪是血族和书生结合的暗裔士兵。 林婉这一手联合攻击中，蕴含着始祖能力和书生的联合众人力。 南极总院那边，之所以这么想要拿到转职池，也是因为谦谦这六年来，一直研究着如何让书生能够更好的整合不同职业的力量，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威力。而当代书生，和古代书生不同的点，就在于身具一部分血族的力量属性。也正因如此，让当代书生的本力之量非常巨大，这是联合不同职业之力的基础。当代书生，就是血族和古代书院传承的结合产物。 即便是夜行始祖安亚，不也借鉴了道门的阵法，让血族具备了一定的联手围攻的技巧么？ 但……这个世界在将自己视为遗弃者的时候，好像真的遗忘了啊。 ——自己才是那个将血族力量，和血族之外的其他职业力量，结合得最深的人！ 心念一动，血族、战斗法师、还有书生，这三种职业力量属性，在体内轮转滚动起来。 没有李幸倪配合，李小森自己的话，只能瞬间从一级本力，提升到普通六级的水准，达不到六级巅峰、半步七级的高度。 但这样也足够了！ 李小森胸口上插着林婉的指头，背后受着影子一号的拳头，眼前则是各式各样乱七八糟乱码一般的幻象。 但他居然硬是在三大亲王级游侠社血族的围攻之下，重新挺起胸膛！眼中浮现出桀骜、强硬的神情来。 “别抵抗了，李小森，你非要逼着我杀了你么？”林婉大叫，“不要逼我，你不要逼我杀你！！” “杀我？”李小森冷冷地道，“你能通过杀死一个人的分身，来杀死一个人的本尊么？” “什、什么？”林婉一呆，“你说什么？分身？” 影子一号这时候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怒喝一声：“不对劲！这个李小森的身体，不对劲！这不是血肉之躯，绝对不是，拳头打在血肉之躯上，应该不是这种感觉才对！” “是啊，你说的不错，的确不是。”李小森的声音再次响起。 然而这一次，竟然有两个李小森的声音！ 一个，是从林婉和影子一号眼前的这个“李小森”嘴里发出来的。 另一个，则是从影子二号那边传过来的！ 影子二号现在的表情很僵硬，满眼都是惊骇和难以置信，身子却不敢稍动。 又一个李小森——也就是李小森的真身，从影子二号的身后，转了出来。 第二更到！ 卷8章19 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李小森几乎贴身站在影子二号的背后，变成了影子的影子。 影子二号能感受到李小森说话时在自己耳边的吐息，温热湿润，嗓音也很好听，但这一刻影子二号只想要尖叫！ 她精研灵魂手段中的“时间幻术”，干扰对手对时间的感知，但对于分身类的能力，完全不了解。 影子二号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两个李小森？如果自己身后这个李小森才是真的，那刚才己方三人一直攻击的那个李小森，又是什么？难道分身真的能做到这般以假乱真？ 只有李小森自己明白：在自己的各个专属能力分身之中，强攻武士和灵刃武士用来看管李幸倪，千幻书生用来伪装李幸倪和茜茜，而小小茜所化的分身，则跟着李小森一起进了山谷。 林婉的确没有小看自己，但她终究不了解这六年来自己的修行进境，更不会想到能力分身化，这种在地球职业圈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地球，大概只有佛寺阿罗汉，存在着类似能力分身化的手段，比如法身、身外化身这种传闻只有圣境阿罗汉才拥有的大神通。 所以是的，林婉、影子一号、二号，一直在围攻殴打的那个“李小森”，并不是真的李小森，而是专属能力“小小茜”所化的分身！ “小小茜”是法术能力，更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能力。 能力所化的形象，不是武士，不是洞彻眼所化的青鸟模样，也不是千幻书生这种时刻变幻着模样的模样，而就是一个想要守护妹妹的哥哥——李小森自己的模样。 “别管什么分身和本尊，两个一起干掉就可以了！”影子一号倒是冷静得快，喝道，“社长，你再手下留情，可就真的完了！” 林婉何尝不知道这点？刚刚她施展“血滴指”，最后关头没有对准李小森的心口要害，而是偏移了些许，现在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手下留情了。 但李小森不会再给林婉全力出手的机会了。 “砰”的一声响。 在林婉、影子一号、影子二号错愕的目光中，小小茜所化的分身，陡然间自行炸开。 能力可以分身化，自然可以反过来，重新能力化。 而“小小茜”这项能力最初的样子，就是一颗颗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法术球。 此时分身炸开，化作三颗法球，一下就把林婉三人分别套在一个球体里。 这法术球不仅可以抵挡外来的强大攻击，防御能力超一流，用作监牢，封困人，也是非常了不起的，被关在其中的人完全逃不出来。 李小森在“心界擂台-小森德洛”之中，也布置了类似的结界。 于是六年来李幸倪一次逃跑的机会都没找到，被关押得死死的。 “放开我，放开我！”影子二号有些慌乱，她一直和影子一号同时行动，骤然间被李小森将她和一号分开，这姑娘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影子一号却是无比愤怒地隔着结界，对李小森吼叫着什么。 但李小森不喜欢一号看自己的眼神，直接屏蔽了声音，耳不听为净。 林婉试了几次，便知道短时间内无法打破这个法术球，呆然片刻，隔着法术球看着李小森，有些苦涩地说：“我还是小看你了，李小森。”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场战斗，本以为占尽上风的一场战斗，转瞬间，就被李小森逆转了。 林婉自认这六年来自己的进步堪称神速，应该有资本和李小森达到同一个层次境界了，然而现在看来：即便有着差不多本力等级，差不多的能力强度，真正打起来的时候，李小森就是能发挥出让人难以置信的战斗力。 “你没有小看我。”李小森说，“你只是低估了我可以为我找回小茜发疯到什么程度。如果你们不低估这一点的话，六年前大概就不会、也不敢那么眼睁睁看着小茜去送死了。” 就像之前说过的，李小森并不打算久战。 小小茜能困住林婉三人一时，终究不能困太久。 李小森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背后的书包，放在池水旁，动作中透出有条不紊的高效。 池子里的水，陡然间受到了某种牵引，自行飞出来。 随后背包打开，转职池水便源源不断地灌入包里。 李小森知道，所谓转职池，重点不在池子本身，而是池子里的水。池水中，才蕴含着那位联合家族创始人“谦”所留下的真正奥义！ 一般的容器无法承载这池水，否则谦谦六年前怎么会带不走这件联合家族的镇族重器？ 能带走这池水的，只有“小世界”，比如李小森的背包所蕴含的“小森德洛”。 林婉、影子二号隔着法术球，看到这一切，终于明白：真正做了充分准备而来的人，是李小森，而不是她们。 影子一号本来不肯认输，看到李小森从背后取下的貌似普通的背包，竟然能取走转职池水的时候，终于露出极为不甘又无力的表情来。 小小的庭院里，再次恢复安静。 只有池水灌入背包时的声响。 似乎之前短暂而激烈的战斗，只是场幻象。 头顶上空，两名战将和斯卡纳厮杀正酣，难解难分，双方都察觉到了庭院里的变化，也都有心来阻止李小森。但谁也不敢先行后撤，生怕露出破绽而被对手抓住。 看起来，夜行者和日行者彼此掣肘，反倒让李小森能够从容拿下转职池。 这不是李小森有意制造的效果，但事实如此，李小森也不会拒绝。 此刻李小森的眼中，除了转职池之外，再无他物！ 终于，当最后一滴池水，灌入背包，李小森忍不住攥紧拳头：拿到了！这件自己六年前就想要拿到手的转职池，六年后的今天，终于拿到手了！ 李小森强行压下自己内心的激动，重新背上背包，脚下的地面竟因此而微微陷落，似乎在装下转职池后，这背包比之前沉重了百倍。 “不要！李小森，你不可以带走转职池！”林婉急了，用力敲打着法术球的内壁。 “好了，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一个幽幽的声音，传入林婉的耳朵。 林婉全身一僵，猛地转头看过去：“院长……院长大人……？” 只见李幸倪不知何时，穿过那越发削弱的能量带，进入山谷，此刻就站在林婉右侧不远处。 看到空空如也的转职池，李幸倪不用问也知道：池水已经被李小森拿走了。 换作六年前，李幸倪大概会想办法做点什么，但现在，她知道做什么都没用的，唯一能做的，只有忍耐和等待——等到李小森露出破绽，露出弱点，露出虚弱状态的时刻！ 六年前被释放出来的，不止安亚这一个恶魔，还有李小森。 李幸倪对此体会至深。 “六年后的今天，还敢直面如今的李小森的人，也就只有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丫头了吧？话说真是像啊，她和李小茜……” 李幸倪感叹着，看向拦在李小森面前的那个满脸倔强的女孩，茜茜。 环绕山谷的能量风暴正在加速消散，李幸倪在山谷外搅动风雨，得到李小森的命令之后，便立刻收手，带着茜茜进入山谷中来。 此时茜茜张开手臂，挡在李小森面前，气得浑身发抖，虽然强行忍耐但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流下来：“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真的差点死了！以及就算你真的要用我做小兔子诱饵，如果你是为了大伙儿来抢夺转职池，我也愿意。可你竟然要把转职池据为己有？” 茜茜真的很难过，她本以为李小森愿意和她一起回南极总院的，在她纯真的小心灵里，自然而然地就把李小森想成了了不起的大英雄，说起来真的有些奇怪，茜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李小森有这么强烈的信任感。 正因为太信任，此刻才如此难过而愤怒。 斯卡纳和两名战将都急着想要摆脱对方，下来阻拦李小森，影子一号和二号则努力想要冲破“小小茜”的囚禁，也想阻拦李小森。 只有林婉，在看到茜茜的刹那，眼神剧震。和李小森一样，越是了解李小茜的人，就越是会觉得：茜茜和李小茜，真的太像了。不是形似，而是神似。 李小森看着茜茜，淡淡地说：“生气么？愤怒么？伤心么？是啊，六年前日行者对待我妹妹的方式，就是刚刚我对待你的方式——牺牲品，这就是六年前我妹妹和刚才的你，所充当的角色。所以不要再说什么劝我回去的话了，就像你现在无法原谅我一样，我也无法原谅联盟。” 茜茜呆了片刻，问：“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推开我啊？” 李小森不答。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太像了啊！像到……李小森几乎以为妹妹已经回到自己身边了！如果不推开的话，李小森害怕自己会放松、会懈怠。 “好了，这边的事情已经了结了，我会送你回安全的地方，之后你我再无瓜葛，你若还敢来找我，坏我心境的话，我保证会杀了你。” 李小森硬起心肠，不去看茜茜伤心欲绝的小脸。 李幸倪、林婉、影子一号、二号，在旁边看着这一幕，都是沉默不语。 哪怕像是影子一号和二号这种不太了解李小森，对他颇有偏见的人，此时都忍不住感觉到：李小森理性到冷酷的表面之下，其实很苦。 遗弃者李小森，原来内心竟积压着这么浓烈的情感么？ 卷8章20 孤独之路 “不行的啊。”茜茜不由自主地被李小森拉上，抵抗不了，但嘴里还是喃喃说着，“虽然我只是个没用的小丫头，但我也知道，你这样不行的。一个人孤独得没有朋友，孤独到不得不把能力化为分身，来陪伴自己，这样的道路，是不对的啊。” 李小森充耳不闻，招呼李幸倪说：“走了。” 这时候，那两名和斯卡纳纠缠的战将，其中一人发力缠住斯卡纳，另一人终于腾出手来，飞身拦在李小森面前。 “就凭你，也想拦我？”李小森冷笑。 一个排名十号之后的战将，而且还是和斯卡纳大战之后疲累不堪的状态，这种家伙就是来送心脏的！ 然而对方没有回答，回答的是另外两个声音：“他一个人拦不住你，那再加上我们俩呢？” 铁斧和珊娜，从两个方向穿过能量风暴，进入山谷，盯住了李小森：“险些被你骗过了呢！初次见面，幸会啊，你……就是李小森？” 四号战将铁斧，五号战将珊娜，和其他山谷内外的夜行者不同，这两人并不是为了转职池而来，而是冲着李小森这个人来的。 两人虽然被李小森以李幸倪和茜茜作为障眼法，骗过了一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李幸倪带着茜茜进入山谷不久，紧跟着这两位排名前五的战将也跟了进来。 若非李幸倪的实力强劲，说不定刚才会被这两名战将盯上，拦在途中。 血族二十战将中，珊娜是很少见的那种性子极为沉稳的人，她入谷之后，上下打量李小森，眼神里有好奇，但更多是冷静的审视。 相比起来，铁斧可就冲动得多了。 “哈哈，李小森！六年前我可是一度很感激你呢，毕竟在电视上不止一次亲眼看到你拯救了世界！”铁斧哈哈大笑，说道，“但六年后的今天再回头看，做人类有什么好呢？做血族多随心所欲啊！来来来，闲话少说，吃我一斧头先！” 这完全是个莽夫。 嘴上叫嚣着，手上已然动作起来。 他手中的两柄板斧，被他悠然甩动起来，明明是沉重无比的斧头，竟透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黑色的斧头上，冒出赤红色的火焰，火焰裹着斧头，斧头带着火焰，没头没脑地就从天而降，直剁下来！ “战神兵器‘黑旋风斧’，加上始祖能力‘灭世血焰’！？”林婉连忙道，“李小森，别一个人逞强，先放我们出来，我们先联手对付夜行者，再说其他！” 所有排名前五的战将，和其他战将都有着本质区别。 因为前五的战将，不止拥有战神兵器，还有安亚亲自传授的始祖能力！ 如果说，掌握始祖能力之前的血族，只是些天赋超强的为了杀戮和嗜血而生的野兽的话，那么掌握了始祖能力、哪怕只有一项能力之后的血族，才算是真正学会如何运用自己的天赋优势。 只看对方简简单单的一斧下来，李小森立刻就明白：这铁斧的实力，比起六年前的戴安娜，恐怕只强不弱！ 李小森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强攻武士瞬间从李幸倪的肩膀上，飞到自己身上。 本尊与分身合二为一，李小森抬手就是一记强攻式，强攻之矛以攻对攻，以硬砰硬，狠狠点在对方的板斧之上。 整个山谷不由剧烈晃了两晃。 铁斧脚步微微踉跄，退了回去，但丝毫不气馁，狂笑赞道：“厉害啊，很好很好！就是要像你这样的强有力的对手，杀起来才有意思啊，过瘾！” 李小森并不吭声，而是一边调动起复苏之力，修补刚刚的碰撞中造成的些微损伤，让自身保持在最巅峰的状态。 同时，洞彻青鸟盘旋山谷上空，瞳力辐散到极致。 单单一个铁斧虽然厉害，但绝对拦不住自己，加上一个珊娜就有点麻烦。 李小森现在最担心的，是那排名前三的战将，会不会出现？不用多，只要有一个到场，自己想要全身而退的难度可就大大增加了。 其实李小森最担心的还是：“安亚……夜行始祖安亚，会不会来？” 虽然理性上，李小森认为安亚亲自出手的可能性很小，六年前安亚率领夜行者大军，逼得日行者节节败退，本来正气势如虹，但某一天，出于某种外人不得而知的理由，安亚突然间不再出现在最前线，而是把所有战斗都交给部下，自己则隐身北极圈的永夜之中，六年来再没露面。 很多人都认为，安亚应该是在战斗中有了全新的领悟和突破，这才急流勇退。 她再出现，亲自降临世间的时候，恐怕才是真正恐怖！ “好啦，你不用这么紧张，始祖大人可不会为了你就亲自出手，那样的话岂不是显得我们这些部下太无能了么？” 珊娜像是看穿了李小森的想法，抿嘴笑道，“就我和铁斧两个，处理你，足够了。你大可以放了你身后的游侠社的高手们啊，否则单靠你一个人，不是我和铁斧的对手呢。” 李小森这时确认了：山谷内外，的确没有比珊娜和铁斧更厉害的对手了。 但不知为何，李小森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珊娜、铁斧、还有那本来和斯卡纳对决的战将，从三个方向朝自己围拢过来，就像之前林婉和影子一号二号一起围攻自己时的架势。 但相比起林婉三人，眼前这三名血族战将的联手威力，可强得多了。 战神兵器倒不是大问题，毕竟属性上和血族并不契合，在战将手里能发挥出来的威力不小，但终究有限。 真正麻烦的，还是始祖能力，掌握始祖能力的血族和没掌握始祖能力的血族，几乎可以算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职业！ “还是按照原计划，不多纠缠，能走就走。”李小森心下有了决定。 既然转职池已然到手，那就没必要非在此地、此刻，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只要能冲开铁斧和珊娜的封锁，出了山谷，再展开“强攻式”和“灵刃武士”配合施展下的天下极速，这天下除了安亚，谁能追得上自己？ 那边的斯卡纳倒是有一点可能，血纹猎人达到极致，似乎在速度上，比血族更快。 但现在斯卡纳被那排名十三的战将死死缠住，自顾不暇，哪有余力来追自己？ 心中计议已定，李小森抬手对李幸倪一招，李幸倪面露无奈，身不由己地回到李小森身边，唰地进入了李小森身后的背包之中。 之前没有李幸倪以“双子式”配合，李小森靠自己提升本力等级，只能瞬间从一级拉升到六级。 此刻有了李幸倪的配合，李小森的本力更进一步，攀升到六级巅峰，直逼七级！ “哦，这应该是当代书生的手段吧？通过模糊职业壁垒，让等级瞬间提升。”珊娜眼神里流露出凝重，沉声说道，“我本来以为，这手法目前只有南极总院的谦谦掌握得最精深，没想到李小森你六年前和日行者一刀两断，却也学会了这手法？嗯，这就能解释了，你为什么这么想要转职池。” 珊娜和唐心很像，动念极快，站在那里并未出手，却自有一股运筹帷幄的掌控感。 她猜到李小森为转职池而来的目的，自然更不会允许李小森就这么带走转职池。 手中斩马刀一摆，珊娜终于配合着铁斧和另一名战将，攻了过来。 李小森运转起六级巅峰的本力，各个专属能力所化的分身在周围策应，而李小森本人终于不再留手，全力展开“万象体术”和“能力轮盘”，虚虚实实，面对三名战将包括两名排名前五的战将围攻，丝毫不落下风。 小小茜本来封禁着林婉等人，此刻被李小森召回，林婉三人自然恢复了自由。 然而林婉和影子一号二号彼此对望，发现自己竟是有心加入战团，却完全插不进去手！ 影子一号本来对输给李小森极不服气，此时看到李小森独对三大战将时，身法之快，出手之狠，能力之魔幻多变，再也说不出话来。 “别发呆了，我们先去帮斯卡纳，让斯卡纳解放出来，然后我们四个一起去帮李小森！”林婉当机立断。 影子二号似乎想说什么。 林婉知道她的顾虑，沉声喝道：“李小森的事情之后再说，哪怕转职池落入李小森手里，也比落入夜行者手里要强！” 然而就在这时，影子一号突然一声惊怒的大喝：“社长，小心！！” 林婉一呆，全身陡然间紧绷，根根汗毛竖起，这是某种极大的危险正在逼近的感觉。 原来珊娜和铁斧不同，她更工于心计，斩马刀继续配合铁斧，围攻李小森的同时，她竟突然间分出一只手，隔空朝林婉点了过来。 正是“血滴指”！ 林婉发现的时候，已躲不开了，不得不同样抬起一根手指，也以血滴指，对点过去。 但一个是安亚亲授的血滴指，一个是从偷学模仿的指法，正品对上赝品，高下立判！ 林婉惨哼一声，根本抵挡不住！ “李小森！世人都叫你遗弃者，我倒是很想看看，眼见昔日有暧昧情缘的女孩受到生命威胁，你是否真的可以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珊娜抿嘴微笑着，她是典型的谋定后动的类型，此次前来对付李小森，早对李小森的生平事迹做过详细研究。 李小森的确在六年前和日行者一刀两断了，但他真能眼睁睁看着林婉死在自己眼前么？ 珊娜赌他做不到！ 而李小森只要分心去救林婉，就是铁斧、珊娜趁虚而入，重创、乃至直接斩杀李小森的时刻！ 只听噗的一声，指头刺入身体的声音。 影子一号不顾一切地挡在林婉面前，替林婉受了珊娜的一指，口喷鲜血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卷8章21 真形：混沌拳印！ “混蛋！”影子二号看到影子一号倒地，眼睛顿时红了，愤怒尖叫着朝珊娜扑了过去，但很快以更快的速度倒退回来，脸色惨白。 她本不擅长近身作战，面对手持战神兵器的战将，被克制得尤其明显。 若非珊娜、铁斧忙着和李小森对垒，影子二号这么贸贸然地冲上去，早死一百次了。 林婉这时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血，缓缓半跪下去。 李小森到最后，都没有出手帮忙，甚至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李小森你……你……”站在珊娜的角度，可以看到李小森此刻的表情。 那种冷酷、决然、对别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的眼神，即便是珊娜、铁斧这种六年来见惯了血族间的残酷厮杀，本人也是踩着同族的尸体走上来的人物，都不由得心头一震。 “退！先退一下！”珊娜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断喝道。 话音刚落，那名参与围攻李小森的排名前十之外的战将，已然惨叫着飞了出去，砰得一声撞入山体，轰鸣声中，一路穿过山体落到了山谷之外，再被那谷外的能量风暴一绞，哼也没哼就被辗压成一片血雾。事实上在被能量风暴碾碎之前，这人就已经死了透了。 哪怕在高密度高强度的战斗之中，珊娜和铁斧都忍不住呆了一下。 然后就听到李小森的声音阴冷地响起，如九幽里的恶魔：“现在才想着后退，不嫌太迟了么？” 李小森现在的眼神无比可怕。 他手捏一个拳印，像是要揉碎这个操蛋的世界！ 周身的一个个专属能力分身，竟以李小森的拳头为中心，一个接一个，碎裂开来，然后化为各色光束，融入到李小森的拳头之中！ 拳如熔炉，似乎将诸般专属能力真正地熔炼一体！ “这是什么招式？” 铁斧死死盯着李小森的拳头，眼中有骇然，还有狂热的战意。 珊娜的关注点和铁斧不太一样，她更多感受到的，是李小森这一拳中，所蕴含的滔天的愤怒！ 如果李小森展开“心界擂台-小森德洛”，能力配合外力，全力而为，其实可以帮林婉挡下那一指，影子一号也不会遭受重创生死未卜。 但“小森德洛”配合诸般专属能力和挑战，是李小森为安亚准备的终极杀招，无论如何都不能提前暴露。之前对血刀和流苏使用，也是把那两个倒霉鬼卷入擂台之中，外人看不到其中的奥妙。 所以李小森强行压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冲动，选择不去理会林婉。 然后他用自己的拳头，亲手碾碎了自己的能力分身。 以拳头为熔炉，熔炼专属能力——这是“能力熔炉”中，最霸道的一式攻杀手段。 以“万象体术”、“能力轮盘”、“能力分身化”为基础，才能施展出这一招。 李小森此刻的拳头，就是一个熔炉，将自己的诸般专属能力，暂时碾碎，熔炼于一拳之中！ 这其实已经超越了森德洛的“能力熔炉”的原有范畴，有一部分是李小森自创，或许是他内心的某种想法的具象化——这是充满灭世气息的一拳！ 这一拳，将有形的能力，暂时碾碎成无形，归于最初的样子。 这一拳，是目前李小森所能暴露出来的手段里，最强的一式。 这一拳名为：混沌。 当初在家乡，被自己拼命为之付出的森德洛伤透了心，来到地球之后，好不容易能在妹妹身边找到好好活下去的勇气，却又要在六年前承受和妹妹分离之苦。为日行者联盟建立了那么多汗马功劳，最终却没人能帮自己拦住慨然赴死的妹妹，这是苦。刚刚林婉在自己面前即将受到致命伤害，自己却必须逼迫自己不去救援，这还是苦。 这个世界让人很辛苦。 李小森不知道是只有自己这样，还是大家都这样。 他也懒得去想了。 现在他只想把这个操蛋的世界，轰杀成渣，撕成粉碎！ 这便是“混沌”这一拳的心意和真意。 哐啷，哐啷！ 拳头未出，山谷内外，整片天地，已然在李小森的拳势之下，剧烈摇晃起来。 莫可名状的气息，从虚空中涌现出来，不是本力，不是能力，不再是“力”的范畴，那是“规则”的气息！ 李小森这依着自己的心境，所独创出来的一拳，竟触摸到了“真形”的门槛。 以形态引动规则之力，这便是“真形”。 本来橘焰鬼斩修行到极致，便是真形，以橘焰鬼斩为基础的灵刃武士，达到极致，也该是真形。 但真正的真形，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达到的呢？ 必须要由心而发，才有可能成为真形啊。 李小森始终无法领悟橘焰鬼斩、灵刃武士所蕴含的心意，所以始终距离真形，差了那么一些。 此刻，手握混沌拳印的李小森，才算是真正触摸到了真形之境。 “见鬼的，退啊！铁斧你脑子坏掉了去和这一拳硬碰？”看到李小森的拳势成型的刹那，珊娜一直冷静的脸色，终于变了，“后退！暂避锋芒！这样的拳势一定维持不了多久！” 珊娜并不知道真形的概念，地球上就没有这概念，即便在森德洛，这也是修行到极深境界的时候，才会接触的东西。 但珊娜能感觉到那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气息，察觉危险，这是所有生命的本能，而具备超级生命特质的血族，在察觉危险方面，尤为敏感。 铁斧却缓缓摇了摇头。 这个莽夫此刻表现出了惊人的淡定和从容：“你看不出来么，这一拳，避无可避，只能正面硬接！珊娜你太聪明，反而看不透这一点，所以你的排名在我之后。” 李小森出拳了。 铁斧说得不错，这糅合了诸般专属能力、灌注了李小森六年来挤压的愤怒的一拳，若能躲避，那李小森这六年来可都活到狗身上了。 “吼！” 这不是李小森的吼叫，而是拳头击出的刹那，拳势自己发出的咆哮！ 铁斧咧嘴狞笑着，紧张中带着强烈的兴奋，挥舞缠裹着浓稠血焰的黑色板斧，迎了上去。 另一边，珊娜一咬牙，手持斩马刀，以刀尖为指尖，一式全力而为的“血滴刀指”，配合铁斧也正面迎了上去。 因为真的避不开！李小森出拳的刹那，珊娜确认铁斧没说错。 “既然避不开，那……就正面较量吧！”珊娜厉喝，“别太小看人了！我虽然不喜欢硬碰硬，但如果以为我不会正面硬撼，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李小森！” 铁斧狂笑：“就该如此！杀！” 整个山谷已然一团乱糟。 林婉强打精神，和影子二号配合，护着昏死过去的影子一号，向后撤，但谷内狂风大作，亲王级的血族都稳不住身形。 那个和斯卡纳对决的战将，也是东倒西歪。 反倒是斯卡纳，混乱之中也不知道人在何处。 一片混乱之中，就只有茜茜，在李小森分出的一道力量的庇护下，稳稳得如狂风暴雨中的一点灯塔光辉。 “小森叔叔……”茜茜怔怔看着狂暴的混乱中心，终于和铁斧还有珊娜碰撞到一起的李小森。 拳头和灌注了始祖能力的战神兵器交击。 反倒无声无息。 紧接着，在铁斧和珊娜震惊骇然的目光注视下，板斧和斩马刀这两柄战神兵器，竟然承受不住这一式混沌拳印，咔嚓嚓，裂了！ 李小森脸色冷酷，拳上加力，反推着对方手里的战神兵器，朝对方的胸膛头脸撞过去！ “拼了！” 铁斧和珊娜，能一路斩杀同族中的优秀者，达到今天的成就，位列战将前五，也都是坚毅果敢之人。 两个性格作风迥异的战将，此时竟出奇地同步，不约而同地放开手里的战神兵器，然后以血族的强大身躯和灵魂本质，朝李小森撞了过去！ 这种时候，谁怂谁死，正面硬刚，反而能争取到胜算！ 只听轰的一声！ 以山谷为中心，一团比那天李小森对血刀和流苏时，大了近十倍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山谷周围本来还有能量风暴残留，强度削弱了很多，但终究还是挡着山谷外的众多夜行血族和游侠社血族。 然而此时，谷外的能量风暴，被那蘑菇云和冲击波一撞，竟在尖嘶声中，被胡乱地撕裂成了粉碎。 联合家族的遗迹，至此才算是真正重启。 然而遗迹本身，恐怕已经在李小森和两大战将的这一击碰撞中，荡然无存，真正成为历史了。 “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本来山谷外的厮杀正惨烈，然而此刻除了少数杀红眼不顾一切的，其余大部分人都顾不上再战斗，不得不四散拉开和山谷的距离，以免被波及。 “战将大人！”夜行者们自然地以那名本来和斯卡纳对垒的战将为中心汇聚，然而那战将自己也不好受，浑身血污，狼狈不堪。 退到安全距离之后，这名战将第一时间就回头看向山谷的方向。 另一边，游侠社的成员们也围绕撤出山谷的林婉、影子一号、二号，汇拢过来。 一名社员问：“怎么样了，社长大人，转职池拿到了么？”另一人说：“啊，影子二号副社长怎么了？”还有人说：“我们社里出了内奸，死了好多兄弟。”最后一人说：“疤脸副社长传来消息，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让我们坚持住！” 林婉不答，回头凝视山谷的方向，脑海中回想起刚刚李小森赤手空拳打裂战神兵器的一幕，忍不住喃喃说道：“李小森，你若愿意回来，我们的整体实力得提升多少？”说完忍不住又吐了口血，她受伤不致命，但的确很严重。 “社长大人，到现在你还在说这种话？”影子二号依然对李小森的见死不救耿耿于怀，“那李小森再强，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又有什么用？” 顿了顿，又说：“那李小森现在以一敌二，社长你说哪边会赢？” 林婉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我们这边还有斯卡纳，无论哪边赢，状态都不会好，斯卡纳应该会做好收尾工作的。” 卷8章22 意想不到的人 影子二号喜道：“不错，还有斯卡纳大人！哼，同样是游走全球的单兵，斯卡纳大人可比那李小森好得多了！”忽然想到：“啊，那个叫茜茜的小姑娘，可陷在山谷里了！” 林婉再没力气接话，冲出山谷已经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扑通一声倒了下去，目光却仍死死盯着山谷的方向，似乎要穿透那重重的混乱狂暴，看清楚那山谷里的战况究竟如何了？ 联合家族这边打得惨烈，北欧战线，以及南极总院的战线，也不遑多让，而且规模更大。 夜行者方面，负责南极战线的总指挥官，是当今的第一战将黑桃洛。 负责北欧那边战线的，则是仅次于黑桃洛的第二战将。 为了不让日行者派遣部队去联合家族支援，第一、第二战将给的压力空前巨大。 “我有点担心……” 南极总院，时与砂和唐心并肩站在城头，看着眼前这场持续了六年之久的攻防战。 六年的时间里，时与砂和唐心的变化都不大，一个仍是当年那个兵阁小师妹的模样，瘦瘦小小的，脸上有些雀斑，一举一动都精准如钟摆。另一个也还是当初那个年纪轻轻就成为日本职业圈大家长的淡定从容的少女。 但两人的眼神，其实和当年不同了，更加坚毅，也更沉静。 如今总负责南极总院的日常运作的，便是时与砂和唐心。 和琉璃、羽化云这些经常出去参战的人不同，时与砂和唐心的价值，更多体现在坐镇后方运筹帷幄。 至于谦谦，则是主管总院内军队训练和培养人才。 龙族六年来则像是夜行者那边的始祖安亚一样，几乎从未露面。甚至龙琪儿和龙小六，都不知道龙五在做些什么。 唐心的目光，似乎要穿过重重空间，看到那联合家族所在的山谷去，眉宇间隐有担忧。 “你在担心什么？”时与砂问，六年来她和唐心倒是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无话不说，“是担心联合家族那边么？林婉一个人的确有点难，但有斯卡纳帮忙，就算拿不到转职池，全身而退应该问题不大。” 忽然想到了什么，凝神问：“你是担心李小森会不会去掺一手？” 唐心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李小森自然是一个问题，但我其实更担心的斯卡纳。关于斯卡纳的那个传闻……” 时与砂脸色微变，说道：“关于那件事，我们不是已经开过会，有定论了么——那是夜行者散布的流言，想要分化瓦解我们的内部关系，这种挑拨离间的诡计，我们可不能落入其中！” 似乎总院内，曾有过一场关于斯卡纳的争议和辩论。 唐心说：“是，我们当时已经有结论了，斯卡纳是干净的，他一直都是正义的朋友啊，怎么可能会出问题？但……我这几天总是忍不住想，两年前塞丽战死的事情，对斯卡纳的内心究竟造成了多大的冲击，恐怕是我们这些外人难以想象的。” 时与砂说：“正因为塞丽的战死，关于斯卡纳投靠了夜行者的那个传闻，才更不靠谱！现在斯卡纳只会更加坚定地想着如何杀光夜行者，即便只是为了塞丽复仇。” 唐心叹了口气，说：“希望是我多心了吧。” 心底最深处有个声音在说：“万一斯卡纳真的不干净了……那……”但很快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压下去。 游侠社出了内鬼，这其实问题不大。 但如果斯卡纳也出了立场问题，而且在联合家族之战的最关键时刻爆发出来，那后果，唐心根本不敢去想。 那意味着总院这六年来在外界发展的游侠社这支力量，可能就在今天，全军覆没。 “但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吧？” 唐心脑海中浮现出斯卡纳那张正义果敢的坚毅脸庞，告诉自己，“不会的，斯卡纳一定是坚定地站在我们这边的人。哪怕有一天我都支撑不住，倒戈向夜行者了，斯卡纳也不会动摇的。” 李小森的想法和唐心一样。 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谁最不可能是投靠夜行者的内鬼，那个人就是斯卡纳了。 山谷之中，李小森有些踉跄地，从天空中落回到地面上，咬牙把脱臼的肩膀复位，体内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处大小不一的暗伤。 “这两柄战神兵器，你收好，一会儿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再用‘茜之焰’熔炼兵器精华，注入擂台基座。”李小森把两柄板斧和一杆斩马刀，随手往身后一丢。 背包里飞出一道光芒，把两柄兵器卷入“心界擂台-小森德洛”。 随后李幸倪的声音传出来：“李小森，你还好吧？” 李小森淡淡一笑：“我死了，你就自由了，你是希望我好还是不好？” 李幸倪直白道：“换作平时，我自然希望你不好，但现在你若不好，我恐怕也要死在这里，所以暂时我是希望你好的。” 李小森说：“我还好。” 李幸倪嗯了一声，不再多说。 铁斧和珊娜，一左一右，就倒在距离李小森不远的地方。 铁斧已经晕死过去，全身骨头不知道碎了多少处，血族的惊人恢复力不断帮他修补伤势，然而李小森残留在他身上的拳劲，又一次次再次将修补好的伤口撕裂，这让铁斧在昏迷中，都忍不住一阵阵无意识的抽搐，双眼紧闭的脸上，满是痛苦。 珊娜的情况比铁斧好一些，至少还保持着清醒，一边咳嗽一边盯着李小森，微笑道：“遗弃者李小森，名不虚传，你真的很厉害！” 李小森以一敌二，同时面对排名第四、第五的战将，还是胜了，惨胜。 血族之中，力量为尊，珊娜也是个拿个起放得下的人物，既然败了，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认。 问题是，她在笑。 笑得像是胜利者一样。 这是因为：她和铁斧败了，但这次他们来此猎杀李小森的任务，却是要成了。 就在刚才，李小森全力和铁斧、珊娜对拼的时刻，一道闪电般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李小森的身侧，倏然贴身，又倏然远遁，蜻蜓点水一般。 ——第三战将，终于出手！ 李小森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处，那里有一个恐怖的血洞，正是之前被那偷袭自己的第三战将留下的伤口。 复苏之力发动，却没办法迅速修补伤势，反而像是那边被自己打倒的铁斧一样，伤口不断愈合又撕裂，疼得李小森直咬牙。 第三站将的力量属性，似乎非常克制自己体内血族的那部分，也克制复苏之力。 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以那种身法和速度，贴近自己，伤到自己，又从容后撤。 也只有一个人，其力量属性无比接近夜行血族，同时又克制夜行血族！ “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你会以夜行者战将的身份，站到我的对面。” 李小森看着眼前那脸庞坚毅的青年，终于明白自己之前那隐约的不安感来自何处，叹了口气，“我该叫你什么呢，血纹猎人？还是第三站将？斯卡纳。” 山谷里还站着的，只有三个人。 李小森，茜茜，还有就是李小森眼前的斯卡纳。 山谷外的林婉等人，都把斯卡纳视为日行者一方的最后底牌，期望他在李小森和两大战将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之际，渔翁得利，为日行者夺取到转职池。 事实上，斯卡纳的确在李小森和两大战将最胶着的时刻出手了，却是对准了李小森，而且出手便是凶狠致命的杀招！ 李小森对李幸倪说自己“还好”，其实一点都不好。 血纹猎人对血族的克制效果极强，李小森现在的战斗力十不存一，甚至在短时间内，没办法动用自己背后的终极底牌“心界擂台-小森德洛”！ “你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暂时动不了的。”斯卡纳看着李小森，开口了。 声音还是李小森印象中的那个斯卡纳，沉稳厚重，让人听着就觉得很可靠。 李小森忍不住问：“为什么？”顿了顿，自嘲笑笑，“虽然这话被我这个遗弃者问出来，有点不够资格，但我真的无法理解，你这样正直的人，为什么会背叛日行者，投靠夜行者？” 珊娜叫道：“不要跟这李小森浪费时间，他在故意拖延！” 李小森耸耸肩，也不否认。 无论怎么看，这场联合家族遗迹的战役，打到这儿，自己算是山穷水尽了。 因为真的想不到斯卡纳竟然会叛变啊，而且还是第三站将的实力水准！之前斯卡纳和那两名战将对决，完全是在装样子，那不是他的真实实力。 李小森知道眼下的情况对自己非常不利。 尤其是斯卡纳得速度和自己有一拼，所以哪怕没有被斯卡纳偷袭得手，自己状态最佳的情况下，想要逼退对方夺路而逃都不可能，因为对方能跟上自己的速度。 唯一的办法，是击杀斯卡纳，然后带着转职池离开。 可自己现在这状态，哪怕是一个普通的五级血族，都能打倒自己。 “挺过去，度过这一关，我就能带上转职池离开！”李小森告诉自己。 六年前，自己连最绝望的时刻都挺过来了，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只要今天能够活下去，接下来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真正面对安亚！” 六年来的等待、忍耐、努力、奋斗，绝不会在今天断送在斯卡纳这个谁都没想到会叛变的叛徒手里！ 一个人的执念有多强大，就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李小森眼中丝毫动摇都没有，只有相信自己一定能安全脱身的坚毅。 斯卡纳看到了李小森眼神里的东西，笑了笑，抬手示意珊娜稍安勿躁：“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会在三分二十二秒内杀了李小森的。” 听到“三分二十二秒”这个数字，李小森心中忍不住一沉，这正是李小森自己估算的自己能恢复行动的时间。 斯卡纳不愧是顶级的猎人，对于猎物的掌控，竟然如此精准！ 只听斯卡纳平静说道：“我问我为什么？好，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叛徒，我没有背叛日行者，我这是在为所有日行者、全世界的所有人类，找一条真正的出路。” 卷8章23 孤独之路，有时而尽 蘑菇云和冲击波经久不散。 李小森人在山谷之中，听着斯卡纳说话，同时不动声色地全力催动“复苏之力”试图修补腰间的血洞。 “这血纹猎人的修行之路，走到极致，竟然会自带‘诅咒之刃’的力量？”李小森咬牙。 他想起当初在北美的时候，自己被那瑞拉用诅咒之刃暗算的经历。 诅咒之刃也是龙五曾经的研究项目，后来被放弃了，其特点是“克制血族的恢复能力”，就像是“死刑宣告”、“制裁”这样的游戏装备一样。 李小森是真没想到，血纹猎人修行到一定境界，竟会自带诅咒之刃的效果。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既然血纹猎人这么强，达到极致，各方面都无限接近血族，速度方面犹有过之，还有着这么变态的对血族的克制力，为什么龙五当初要放弃这个研究项目？” 即便以李小森目前的眼光，都必须承认斯卡纳很强，血纹猎人这种职业很恐怖。 难道是血纹猎人的修行道路太艰难，无法普及，所以被龙五放弃了？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原因？ 山谷内外一片喧嚣混乱，中心处反而最先渐渐平复下来。 和刚才激烈战斗的场景截然相反，在场之人一时间谁也没动，只有斯卡纳平静的声音，在那儿自顾自地说着：“六年来，我游走在南极总院之外，作为总院在外界的触角，我渐渐确认了两件事……” “第一，日行者大势已去了，即便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 “第二，如果把夜行者看作一个全新的山门，并无不可，安亚似乎和史前时代的那个她不一样了，依然残暴，但并无种族灭绝的倾向。” “——简单来说，我认为，日行者真正的出路，不是‘顽抗’，而是寻求和夜行者的‘共存’。” 李小森听到这不由一呆，心说安亚的确不像史前时代那样，对夜行者以外的其他种族大加杀戮，而是把人类转化为血族，奴役非血族的人类，把人类当作食物，当作行走的血袋。 “所以你的意思是，能以奴隶、食物的身份苟活着，这就够了？”李小森不可思议地看着斯卡纳，几乎不认识对方了，“我本以为这六年来，我的变化已经够大了，现在才发现你更夸张，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斯卡纳？” 斯卡纳面无表情，淡淡地说：“我自然是斯卡纳，李小森你又对我了解多少呢？六年前，我没能带上我的家人一起逃跑，面对夜行者，我父亲选择反抗，被吃了，我母亲选择妥协，现在她是一名低阶血族，过得还算不错。同样的，塞丽选择反抗，所以她死了，终究还是死在了小狼王手里……而我，我活到了现在，还能继续为日行者、为这个世界，出谋出力。” 关于塞丽两年前和小狼王血拼战死、同时也重创了小狼王的事情，李小森没有亲眼目睹，但也有所耳闻。 塞丽的死，给斯卡纳的启示，竟然不是反抗，而是投降！ 即便在危机之下，李小森还是忍不住气得笑了：“懂了，你不用再说了，你刚刚这番说辞，和历史上那些自以为正确的投降派有什么区别？” 斯卡纳认真地说：“不是投降，而是共存。我为日行者联盟争取到了共存的机会，条件有两个：只要我杀掉李小森你，并让南极总院臣服，始祖大人亲口承诺，愿意和日行者联盟签订条约，大家一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互不侵犯。” “够了，住嘴！”李小森一声爆喝。 其实不该这么发脾气的，但实在太气愤了，不是站在日行者联盟的立场上而感到生气，而是站在李小茜的哥哥的立场上，替六年前自愿赴死的妹妹，感到不值！ 李小森盯着斯卡纳，一字一顿道：“你不是斯卡纳，我认识的斯卡纳不是这样的人。我大概能理解，为什么龙五……先生，会放弃猎魔人、血纹猎人这个项目了。” 血纹猎人，无限接近血族，在速度上赶超血族，还克制血族，无论怎么看都是完美的解法。 但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最后会真的培养出一名血族思维的血族！ 李小森认识的那个斯卡纳，可能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斯卡纳，是在血纹猎人的修行道路上，不知不觉被扭曲、侵染过的被污染的灵魂。 斯卡纳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说：“还有十秒钟，你就可以行动了呢。” 李小森脸色一变，洞彻眼下，就看到斯卡纳身子微晃，人已欺身到自己眼前不到半米的距离！ “十秒，就只差十秒了！”李小森咬牙，抬手抵挡。 如果双方状态都完好，李小森还是强过斯卡纳的，但和铁斧、珊娜的血拼，对李小森消耗不小，最关键的还是被斯卡纳在腰间捅的那一下，太伤了。 斯卡纳单手格开李小森试图抵抗的双臂，另一手持血纹木锥，狠狠扎入李小森的胸口。 “啊啊！”李小森忍不住发出伤兽般的痛苦吼叫。 这时候，外力能力什么的，都暂时无法动用。 唯一能做的，只有全力发动本力，以这具肉身，和斯卡纳角力！看能不能再拖过十秒。 只要能撑过十秒，李小森就有信心恢复状态，干掉斯卡纳，然后带着转职池，离开这个地方！ 就只需要十秒！ 九秒、八秒、七秒……李小森全力和斯卡纳纠缠在一起。 六秒、五秒……李小森如泥鳅一般，不知怎的，闪到了斯卡纳的背后，在劣势绝境之中，反过来扭住了斯卡纳的脖颈。 “见鬼的，这李小森也太顽强了吧，干干脆脆地被干掉不好么？”珊娜在一旁看着，有心去帮忙，却无力起身。 四秒、三秒……李小森的身子突然一震，挣扎了两下，无力地从斯卡纳背上摔落在地。 就在刚才的一秒钟内，斯卡纳倒持血纹木锥，在李小森胸腹间刺了不知道多少下。 就差三秒了。 然而这三秒，就像是无论如何拼命，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俗话说人力有时而尽，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时刻吧。 斯卡纳俯身按住李小森，高举起血纹木锥，在最高点微微一顿，然后对准了李小森的心脏，直刺下来！ “不要！”李幸倪在背包里尖叫，她已经全力在配合李小森了，但斯卡纳真的太强了，关键是对李小森体内的血族部分，克制明显。 珊娜则握紧拳头，叫道：“好！” 而在李小森的角度，自下而上看着斯卡纳冷酷的脸，竟然想的不是“为什么我刚才不直接动用‘小森德洛’那样就不会给斯卡纳可趁之机了”。 而是之前茜茜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一个人孤单地前行，这样的道路，终究走不远，是不对的。” 所以这就是道路的尽头了么？ 孤单的道路，无论多么强大，终究有其极限所在么？ 奋战了六年，最终竟然在拿到转职池之后，死在了斯卡纳这么一个意料之外的变数手里？ “对不起，小茜……”李小森的视野模糊了。 恍惚之间，似乎真的看到了妹妹不顾一切地扑过来要保护自己，和举锥要杀自己的斯卡纳拼命！ 李小森忽然一震，这才发现并不是绝望之下的错觉，而是……茜茜！ 茜茜这丫头竟然疯了一样地冲了过来，横向撞在斯卡纳的肩膀上！ “你不要命了！”“小丫头你找死！”李小森和珊娜竟是不约而同地吼道。 接着两人又同时哑了。 即便是六年来心如死水的李小森，都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只见一级书生茜茜，竟然真的把第三战将斯卡纳，给撞得一个趔趄。 措手不及下斯卡纳险些被撞翻在地！ 不知为何，这一刻茜茜体内似乎有一股惊人的力量在往外狂涌，瞬间的爆发力，让她撼动了等级实力远远超过自己的血纹猎人斯卡纳。 就像是挡车的螳螂真的把车子给掀翻了！ 三秒……茜茜撞歪了斯卡纳。 两秒……斯卡纳重重哼了一声，一反手抓住了茜茜瘦弱的小身子，而茜茜似乎在瞬间的爆发之后，就变回正常的样子，在斯卡纳手下自然毫无抵抗之力。 一秒……斯卡纳对准茜茜，一锥子扎下去。 “不！不要！！该死的，我宰了你！你敢伤她我就宰了你！”李小森终于能动弹了，恢复了行动能力。 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隐藏手段？ “心界擂台-小森德洛”，瞬间展开，覆盖了整个山谷！ 强大的主场压力，立刻作用在斯卡纳的身上。 同时李小森、还有擂台中的李幸倪，同时冲了上去，即便是李幸倪，都不忍心看到茜茜就这么死在斯卡纳手里。 噗的一声，斯卡纳似乎在干扰之下，刺歪了，木锥扎在茜茜的胳膊上。 茜茜疼得叫都叫不出来。 “滚开！”李幸倪一脚踹翻了冲过来想要帮忙的珊娜。 而李小森已手捏“混沌拳印”，狠狠一拳，轰在斯卡纳身上！ 面对火力全开的李小森，斯卡纳终究不是对手，本来他在这李小森的主场之中，实力便打了个折扣，又挨了李小森这含怒的一拳，身上那攻防一体的猎人纹身，竟在李小森的拳劲之下，寸寸瓦解！ 斯卡纳狂喷出一口鲜血，飞了出去，撞在还在昏迷中的铁斧身上，木锥恰好和铁斧的头颅相碰，竟把铁斧给刺死了。 “这是什么？这擂台是什么鬼？”珊娜震惊的声音在那儿尖叫着。 李小森却是顾不上，双手颤抖着帮茜茜止血疗伤。 “没事，我……我不会死的，那个斯卡纳大叔，好像在最后关头故意偏了一下……”茜茜苍白的小脸上全是汗，虚弱地笑笑，说，“我真的不会死，放心把，这可是女孩子的直觉哦。” “闭嘴……”李小森咬牙，红着眼眶，“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 之前自己已经很用力地把这小丫头推开了啊，为什么她还要不要命地救自己？！ 喂茜茜喝下自己的血液后，李小森血液里的复苏之力发挥作用。 茜茜的状态终于稳定下来，伤口开始愈合。 她很是高兴地笑着，说：“小森叔叔你不要再孤单一个人啦，下个月，下个月我毕业典礼，我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所以你……你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好么？” 说完她终于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李小森怔怔看着女孩的小脸，一时间作声不得。 毕业典礼么…… 周围战火纷飞，这丫头竟然还能想的到毕业典礼？ 还是说在她心目中，邀请自己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这小姑娘没事吧？”李幸倪走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李小森朝谷外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说，“我们该走了。” 李幸倪呆了一下，看着李小森的眼神，总觉得好像和之前有某些不同了。 山谷之外，疤脸、风铃等人，终于姗姗来迟。 “他妈的，还是来晚了么？”疤脸一声怒吼，二话不说，直接加速朝那个山谷外的十三号战将，扑了过去，如狼似虎，撵着对方疯狂厮杀。 风铃则是放眼四顾，在山谷外没有看到茜茜的身影，一咬牙，直冲着山谷内的方向冲过去。 她一路冲入山谷，找到了斜靠在一块大石旁边的茜茜，赶紧跑上去抱起来：“还好么还好么？”确认这小丫头只是昏迷过去并无大碍后，风铃喜极而泣，把茜茜小小的身子抱得紧紧的。 珊娜浑身浴血，喘着粗气，默默出现在风铃的背后，目露凶光。 风铃悚然惊觉，猛地回过头来时，看到的恰好是斯卡纳一木锥插入珊娜的心口的一幕。 “三号，你……你怎么……”珊娜呆呆看着斯卡纳，注意到斯卡纳身上被李小森击碎、不复存在的血色纹身时，珊娜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原来李小森说的是真的，血纹猎人扭曲了斯卡纳你的意志。现在纹身破碎，你不再是三号，又变回真正的斯卡纳了……” 扑通一声，珊娜倒在地上，眼神里光彩慢慢暗淡下去。 “斯卡纳！你……你没事吧？”风铃叫道，在她看来，斯卡纳身上的气息简直可以用油尽灯枯来形容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斯卡纳微微一笑，说：“我很好，能在最后时刻恢复成真正的我自己，这再好不过了。” 说完仰头凝望向天空中的某处。 风铃一怔，顺着斯卡纳的视线看过去，全身立刻为之一震！ 只见硝烟渐散的天空之中，凌空站着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是李小森是谁！ 李小森俯瞰脚下这满目疮痍、已然不复存在的联合家族，眼神里闪烁着旁人看不懂的光芒，片刻后，他脚步一点，化为一道流光，迅速消失在天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风铃的错觉，她感到李小森好像在临走之前，朝这边看过来，对风铃身旁的斯卡纳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告别？ 那家伙不是已经离开联盟六年了么？难道和斯卡纳还保留着交情？ 风铃记得当年李小森还在联盟的时候，和斯卡纳都算不上亲近啊，难道这六年两人都在总院之外活动，又有了什么旁人不知道的交集？ 忍不住问：“李小森怎么会在这里？茜茜是他带来的吧？啊，对了，转职池呢？我们没拿到么？难道……难道被李小森拿走了？” 却见斯卡纳默然挺立，一如所有人印象中那个永远是正义的朋友的那个他，但眼里的光芒已然暗淡。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遇到了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今天就一更。 卷8章24 谦 “什么？斯卡纳死了？” 林婉等人再次进入山谷的时候，看着挺立而亡的斯卡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转职池没有拿到，斯卡纳反而战死了……这……”林婉咬牙。 斯卡纳一度对林婉有过情意，这点林婉心知肚明，只是从未点破，却没想到转眼之间，斯卡纳和塞丽一样，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永远离开了。 “所以转职池确实被李小森带走了？”疤脸问风铃。 “应该是吧。”风铃低沉道，“以及你们看，斯卡纳身上的伤势……” 刚刚风铃确认茜茜没有大碍后，回头粗略检查了斯卡纳的致命伤势，看过之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风铃没有亲眼目睹，但给了斯卡纳致命一击、同时也将斯卡纳身上的血色猎人纹身击碎的人，正是因为看到斯卡纳伤害茜茜而暴怒的李小森! 这伤势，几乎称得上是李小森的签名！ “杀害斯卡纳的人……是李小森！？”众人不可思议道。 尤其是林婉：“这不可能！六年来虽然李小森和我们不睦，但他从未真正杀害过任何一个我们的人，他不再是朋友，但至少……至少不是敌人！” “社长你现在还要为他说话？” 影子二号咬牙切齿道，“这伤势，一看就是李小森留下的啊！他不止对你见死不救，害得影子一号现在重伤昏迷，他居然为了转职池，还杀了斯卡纳！” 之前斯卡纳偷袭李小森的时候，林婉等人并不在山谷之中。 而知道斯卡纳是三号战将的铁斧、珊娜，此时都已死去。 “我还是不相信李小森杀了斯卡纳。”林婉沉缓道。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茜茜身上，脸色一动，说道：“山谷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只有等这个小姑娘醒来之后，再问她了。” 林婉总觉得这事情很奇怪，关键是她转到斯卡纳正面的时候，看的是一张平安喜乐的微笑着的脸，这说明斯卡纳死前最后的时刻，内心是宁静安乐的。 这不像是被李小森所杀会露出的表情。 铁斧和珊娜的死，也让林婉觉得有些难以理解的地方。 这时候，谷外再次响起激烈的厮杀声。 琳达冲进来，叫道：“夜行者又来了一支援军，血族和月族都有！我们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林婉看向风铃。 风铃摆摆手说：“你说了算，当年我是你学姐，但现在你是头儿，我听你的。” 林婉点点头，倒是决断极快，说道：“转职池既然没能拿到手，继续在这儿逗留没有意义，犯不着和夜行者这时候就你死我活。带上斯卡纳的遗体，还有铁斧、珊娜的尸体，准备撤退。” 风铃眉头紧蹙，很是担忧：“问题是怎么撤？距离最近的古代通道，很可能已经被夜行者堵死了，现在过去反而是自投罗网。” 疤脸插口道：“你不是我们游侠社的人，自然不知道我们游侠社的生存方式。” 当下飞快地解释了一番。 风铃这才明白，游侠社的所谓撤退，其实就是原地散开，化整为零，让敌人没办法逐一追击，甚至不好判断一名血族是夜行者一方的，还是游侠社的成员。这正是六年来游侠社在这危机四伏的外界，得以生存、壮大的理由和方式。 “至于风铃学姐还有这个小姑娘……”林婉看向茜茜。 “她叫茜茜。”风铃说。 林婉忍不住一怔，心说人像名字也像么？点点头道：“你们两位，跟我走。我们绕路去一个防备不严密的古代通道，然后我亲自送你们回南极总院。” 风铃自然没有异议，点头称是。 联合家族的战役这就算是结束了，但战争并没有结束，随后游侠社四散撤退，夜行者分离追赶，又是好一番折腾，差不多又过了一周的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 然而这一场联合家族战役所带来的影响，却远不止如此。 虽然夜行者没有拿到转职池，但日行者一方也没拿到，反而暴露了六年来始终隐秘发展的游侠社的实力。 夜行者开始全世界通缉、追杀那些在战役中露过脸的游侠社血族。 游侠社内部，则紧锣密鼓地开始排查是否还有秃鹰那样的投靠了夜行者的内奸。 南极总院和北欧两处战线上，夜行者非但没有收手，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疯狂进攻。 用总指挥官、第一战将黑桃洛的话说：“拿不拿得到转职池，不是重点，只要不让南极总院拿到就好了。联合家族遗迹之战，只是个开始。六年的僵持，足够久了，接下来要在三个月内，完成对日行者的彻底摧毁！” 僵持了六年的局势，随着联合家族遗迹之战，终于被打破。 这场其实绵延了数千年的日行者与夜行者的战争，似乎要在这个时代，迎来最后的句点。 各条战线都打得如火如荼之际，世界各地，可以说无一净土。 大概只有北极圈是个例外。 作为安亚的领域，夜行者的大本营和至高圣地，北极圈依然笼罩在永夜之中，只有最深处偶尔散发出一抹神秘幽深的奇异光辉…… 至于李小森，其实无论是日行者一方，还是夜行者一方，彼此战斗的同时，都没有忘记他的存在。 但一来双方彼此征战，无暇他顾，二来，在联合家族之战后，李小森就像六年来他所获得的“遗弃者”的称号一样，像是彻底地和这个世界断绝了关系，人间蒸发一般，没有在任何一条战线上露出过半点踪迹。 六年来他虽然离群索居，但总还是不时会有一些消息和踪迹，被人捕捉到。 这一次，他却像是真的与世隔绝了。 但其实，那天李小森从联合家族的遗迹离开后，并没有走远。 他回到了距离联合家族最近的城市里，和游侠社的策略一样，李小森没有一味逃跑，而是选择了潜伏下来，融入这个血族称霸的世界之中，做一名不起眼的路人。 六年前李小森切断了自己和安亚之间的那种联系感（安亚以李小茜为祭品复活归来，李小森和妹妹之间的联系感，在李小森和安亚身上也适用），当时是为了活命，因为一旦被安亚锁定位置，就什么都完了，而在六年后的今天，只要李小森不想暴露，这世界上就没人能把他从人海中找出来。安亚没有那种联系感的帮助，也无法感应到李小森的所在。 那天李小森回到城市，回到自己六年来经营的一处秘密据点的时候，进门就倒在了地上。 联合家族之战，终究还是让他受伤不轻，尤其是斯卡纳的那一锥，饱含诅咒之力，对李小森的复苏能力克制极强。 李小森现在身兼战斗法师、血族、以及书生这三重职业属性，而擅长疗伤自愈的，就只有血族的部分而已，战斗法师和书生都不擅长治疗。 所以克制住了血族部分的复苏自愈能力，就克制住了李小森整个人的自愈能力。 或许是因为自身状态不佳，对李幸倪的压制力也变弱了。 唰的一声，李幸倪竟从背包中闪身出来，然后在房间一角压低身子，把重心压得极低，几乎要贴近地面，像是一头全身蓄力随之准备发出致命一击的雌兽！ 六年了，李幸倪其实一刻都没有懈怠过，只等待一个脱身的机会。 要说内心对李小茜之死没有愧疚，那是骗人的，但在干掉安亚之前，李幸倪什么罪孽都愿意扛下来，等杀了安亚的那一天，她再为这些年来她曾经对不起过的那些人赎罪吧。 “老实说，现在算不上是绝佳的机会，但错过这次，可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了。” 李幸倪心道。 她其实也紧张，不敢完全确定自己此时出手，是否有绝对的把握和胜算。 这六年来，李幸倪默默观察着李小森，研究着李小森，每天都以李小森为假想敌在心中模拟着如何反扑。 但战斗法师、血族、书生——李小森身上的三种职业属性，每一个都是底蕴深厚，难以见底。战斗法师自然不必多说，血族力量源自某种超级生命，书生更是在“职业壁垒”方面下文章，要知道即便是森德洛，也没有“模糊职业壁垒”来获取本力、模拟能力的手法！ 三大职业属性，每个拿出来都非同小可。 三者彼此结合，更是衍生出难以描述的变化。 别说李幸倪了，就连李小森自己，都常常感到看不清自己的修行道路最终会通往何处！ 但……就像李幸倪心里想的，错过了这次，或许没下次了。 李幸倪深深呼吸着，即将出手之际，却不由得忽然一怔—— 只见李小森的肩膀微微耸动着，因为低垂着头所以脸埋在阴影里，但李幸倪分明看到一滴滴液体，从李小森脸上落下，滴在地上。 “他……在哭？！” 李幸倪涌起难言的感觉。 本以为在这样的时刻，李小森无论如何都不会示弱的，李幸倪认为李小森一定会逞强，好让自己不敢轻易动手，而她已经决定了：只要李小森刻意表现出伤势不严重的样子，自己就立刻出手！ 因为如果李小森真的不惧怕她此时发难的话，不会逞强，而是会什么都不做，不逞强，也不示弱。 李幸倪万万没想到李小森居然会哭。 只见李小森一翻手，掌心里浮现出一团晶莹剔透的泉水，正是转职池水！ 看着这六年前就想要拿到手的池水，李小森眼眶发红，嘴唇发颤，心情激动不能自抑：“拿到了，等了六年终于拿到了！小茜，小茜我距离你又进一步了，等我，等哥哥来救你！” 外界纷乱无比，夜行者和游侠社的追逃大战正在进行，不少游侠社的成员也来到这座城市，有些人被发现了，有些人没有，还有夜行血族被误认为游侠社血族，打得不可开交。 李小森对一切外界的事情都不在意，也不在乎李幸倪的意欲反扑，此刻眼中，只有转职池水！ 李幸倪沉默着，然后慢慢放松了身体。 她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一个机会。李小森根本不怕她反扑，哭不是示弱，而是此刻李小森的眼里，压根没有她李幸倪。 “现在你如愿拿到转职池了，然后呢？”李幸倪重新挺直身子，平静说道，就像是刚才蓄力欲扑的人不是她一样！ 李小森也像是没看见李幸倪刚刚的举动，深深吸了口，抹了把眼泪，也很快调整好情绪，恢复平淡，说：“还能怎么样，自然是研究清楚这转职池的奥秘，补足我体内书生的部分。” 李幸倪叹了口气：“等到你参透这转职池水的时候，就是你不再需要我用双子式配合你、杀我的时候了吧？”自嘲笑笑，“你也真可以，六年来硬是没给我找到任何机会。” 李小森哼了一声，说：“我要杀你的时候，你可以反抗，虽然那并没有用。” 李幸倪认真点头，说：“我知道没用，但正如你所说，我会反抗。” 说完自顾自走到房间的一角，闭目坐下，她在之前的联合家族之战中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李小森也不多做理会，这个房间已经被“心界擂台-小森德洛”的力量气息所笼罩，李幸倪人在背包里，还是背包外，差别不大，这也是李小森之前并不害怕李幸倪会发难的根本原因。 目光回到眼前的转职池水上，李小森不浪费时间，全力展开洞彻眼，开始探究这池水中的奥秘。 其实要说真正完整的古代书院传承，应该已经不在了。 李幸倪得了一部分残缺的传承，被她吸收后化为了“双子式”和“双人舞”，以两个人配合的方式，模糊职业壁垒，提升本力，模拟能力。 而这转职池里所蕴含的，应该是联合家族创始人谦所得到的那部分，未必比李幸倪手里的那份更完整，但两者拼凑在一起，绝对会更接近真正完整的古代书院传承，甚至真正补全、让完整的古代书院传承再现世间也说不定。 所谓“转职”只是噱头，真正的内核，是书院传承。“转职”一词，应该只是对书院传承模糊不同职业间的职业壁垒，让人有种“转换职业之感”的描述。 李小森运转瞳力，不断深入、再深入。 那清澈透明、一眼望穿的泉水内，竟好像藏着一个世界，让人很难探到底。 难道这转职池，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个空壳子？深入探寻了足足半个小时之后，李小森忍不住想。 但不会啊，六年前谦谦正是从这转职池里，领悟了一部分奥义，才有了如今的当代书生——如雏田美雪、卡茨、谦谦本人，都不必借用他人的配合，即可模糊职业壁垒，提升本力。只是在本力等级上限上，不如李幸倪的双子式。 难不成六年前，谦谦其实带走了转职池里的传承奥秘？但如果是这样，六年后的今天，南极总院方面何必大费周章，派遣游侠社来参与这联合家族遗迹之战？ 就在李小森心中紧张忐忑、患得患失之际，心头忽然一震，只见眼前的场景没变，却又变了—— 还是在这城市中，还是在这房间里，但目光所过，整个环境像是蒙上了一层湛蓝的水气。 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的水中世界！ 李幸倪还坐在那里，但她好像对环境的变化一无所知，也对房间里多出来的一道身影，丝毫无觉。 是的，环境变化的时候，这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儒雅可亲的老人，身材很是高大，像是一头年老而优雅的狐狸，玉一般的眸子里透着温和的神采，同时有种久经世事的从容和睿智。 老人的样貌，让李小森立刻想到了谦谦和卡茨，不由心头再震，明白这老人的身份了：“你……您是……谦？联合家族的创始人，谦？！” 谦已经过世了，这是肯定的，眼前这老人，更像是一个留存世间的残念，一段影像分身。 谦温和地点点头，微笑说道：“你来啦。” 4700+，今天还是一更。 卷8章25 何为“模糊职业壁垒” “你来啦。 听起来，怎么像是早知道自己会来，在此等待许久的口吻？ 李小森凛然看着对方，一声不吭，眼中透出警惕。 老实说，眼前的老人给自己的压力很大。 至今李小森见过年龄最大的人，自然是龙五。 谦的年龄自然不会比龙五大，这世界上比龙五更老的人，只有安亚。 然而谦的眼神，他的目光，像是能看透人的内心。 在对方看到自己的瞬间，李小森注意到：老人眼底深处有一丝怜意，似乎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心态，很是可怜。 对方像是能看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心结和放不下的执念！ “您认识我？”李小森咬牙。 老实说他并不喜欢被人看穿看透的感觉。 从来只有李小森看穿别人，现在却反过来了。 老人也没动用洞彻眼、佛寺破妄天眼这类的能力神通，只有久历世事沉淀下来的智慧，正因如此，李小森尤其恼火。 简单来说，对方看穿自己，不是能力和修行范畴的，而在于人心。 “您认识我？”李小森又问了一遍。 毕竟对方说“你来啦”的口吻，让人不得不在意。 “不认识。”谦微微一笑，“但我知道会有一个孤独患者，最终拿到我留在转职池里的书院传承。” “孤独患者？我么？”李小森哈的一声笑，故作轻松和不屑，“谁说的？” “洛德森。”谦答道。 李小森不由哑了，瞪着对面那一身儒雅亲切的狐狸脸帅老头，说不出话来。 洛德森？ 除了龙五之外，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人知道洛德森的事情？！ 听对方话里的意思，那化名“洛德森”的战斗法师前辈，似乎预见到了自己今天拿到转职池的事情？ 而谦因为某些原因，得到了这个预言，所以在转职池里留下一缕残念，一段影像分身，专程等自己的到来？ 这事情要是换了其他人，肯定不会相信。 但李小森信。 因为他知道家乡的顶级大能之中，真有一位名叫梭罗的战斗法师，有一双能够洞悉过去未来的眼睛。 据说矮人战争、杜兰德这些重要的信息，都被那位梭罗提前预见到了。（详见《异界最强战斗法师》） 难不成那化名“洛德森”的战斗法师，是梭罗？！ 谦似乎很理解李小森需要时间平复情绪，也不着急，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摸出来两个垫子，一个放自己面前，一个放到李小森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 然后老人先坐下来，再看向李小森，笑道：“坐下来说？” 李小森迟疑了一下，最终深深吸了口气，在谦面前坐下。 外界喧闹无比，城里不止一处爆发了战斗，夜行者在追捕游侠社成员，也在找李小森，乱哄哄的好不热闹。 这蓝色水气笼罩的房间里却是一片安详静谧。 只听老人平缓说道：“我进入过通幽古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我没能成为圣境，却也没死在那条路里。我从中活着走了出来，带出来的除了一条老命，还有一则关于未来的预言。洛德森给的预言。” 李小森忍不住问：“您见过洛德森？他长什么样？有跟你说过他的真实姓名么？” 谦笑着摇头：“洛德森究竟是何许人也，老实说我不大清楚，你如果感兴趣，日后可以去找龙五问问，还有那个丫头好像也知道不少事情……”说着反手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李幸倪。 李小森本来对这老人并不十分信任，谁知道这是真的谦还是什么幻境假象？ 但听到这，其实内心倒是信了几分，毕竟对方简单一句话，便点名了龙五和李幸倪的身份非同小可，更知道龙五和洛德森的关系不浅！这些秘密，在龙五告诉李小森之前，李小森可是一头雾水。 李小森的脸色不自觉地完全认真起来。 只听谦接着说：“洛德森是谁我不知道，但我愿意相信他给的预言。你知道北欧的宫廷剑士一脉吧，‘宫廷剑术’其实是洛德森留下的东西，那种剑道修行到足够精深的程度，修行者便会拥有一定的看破未来的能力。所以我信洛德森的预言，并针对预言内容，做了一些准备。” 听到这，李小森对眼前这老人的话的可信度，不由又提高了一些。 六年前，北欧的那位第一宫廷剑士费欧娜，正是因为预见到了“始祖必将归来”，因此一直不出手，直到安亚复活的那一刻才拔剑！ 只是……如果那洛德森真的是梭罗的话，怎么会留下剑道？ 李小森对家乡世界的顶级大能了解不多，毕竟前世他未曾达到那样的高度，但多少还是听闻过的：梭罗从不用任何兵器，他的眼睛就是他最有力的武器。 对了，还有“熔兵炼体”，这项传承好像也和梭罗扯不上什么关系。 李小森本觉得洛德森的身份，似乎快要揭晓了，但仔细想想，又觉得神秘莫测，洛德森仿佛又藏到了让人看不清看不透的迷雾之中。 谦这时问道：“根据预言，小家伙你拿到转职池，是想要我留在池子里的书院传承吧？” 李小森这时已经相信对方是谦本人留下的残念，于是恭恭敬敬地说：“是的，还望前辈赐予。” 谦又问：“如果我不给你呢？” 李小森身子一震，脸上忍不住透出杀气来，沉默了片刻，干巴巴地说：“还望前辈赐予，否则晚辈迫不得已，必须要采用强硬手段了。” 谦点点头，喃喃说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预言说拿到我的传承的人，是个病人，现在看来，果然病得很是不轻啊……” 老人现身之后，一直是儒雅高大的形象，此刻却流露出普通人的模样。 李小森几乎以为是老年版的卡茨在那儿抱怨吐槽！ 谦又一个人嘟哝了一会儿，这才脸色一肃，重新抬眼看过来，说：“你要我给你书院传承？唉，你其实不必求我的，以你现在这心态状态，就算我肯给你，难道你又接得住了？” 李小森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别说得好像很了解我啊，我的心态状态，你能知道多少？” 谦呵呵笑着，脾气很好的样子，回头看了李幸倪一眼，说：“我不知道多少关于你的多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和那丫头是一类人（说着指了指李幸倪），你们都是过分相信自己的力量的人。你们这样的人，非常优秀，顶尖优秀，但正因为太优秀了，反而很难真正继承书院传承的。” 李小森蹙眉问：“所以书院传承到底是什么？” 目前李小森也具备一部分书生的职业属性，但关于书院传承究竟是什么，还是没有一个足够清晰的认知。 简单来说，书院传承是以“模糊职业壁垒”的方式，获得本力，并学习各个不同职业的能力。 当代书生把书院传承和血族的庞大本力结合在一起，则能承载、联合不同职业的力量。 但所谓“模糊职业壁垒”，究竟是什么意思？以及为什么模糊了壁垒就能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神效，别说李小森弄不明白，全世界古往今来大概没几个人能弄明白。 为什么模糊了职业壁垒，就能有巨量的本力凭空加持？ 为什么模糊了职业壁垒，就能模拟其他职业的能力？ 以及这“近似模拟”，和李小森所擅长的“精准复制”，到底有何异同？ ——这些都是李小森六年来苦思而不得其解的难题。 如果能理解这些问题，李小森也就不需要转职池里的书院传承，来补足体内的书生职业属性了。 “你不理解‘职业壁垒’么？那好，我就跟你说说看这职业壁垒。” 谦认真起来，说，“很多人认为，模糊职业壁垒，就是跨越了壁垒，甚至消除了壁垒，这是完全谬误的理解。” “职业壁垒就是职业壁垒，就在那里，不会改变。” “消除壁垒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是世界规则的一部分，怎么可能抹得掉？所以当初那些以为古代书院会影响到职业圈赖以存在的职业壁垒，而联手攻伐古代书院，导致其传承断绝的各大山门，其实都想岔了，书院传承，可不是用来消除职业壁垒的东西，做不到的。” 李小森听到这，点点头，然后不由暗叹一口气。 关于那场诸多山门联合起来灭掉了古代书院的黑暗历史，李小森六年前就有所耳闻，六年来更是有意收集了不少相关资料，又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消除职业壁垒，是伪命题，那跨越职业壁垒呢？”李小森问。 “也有问题。”老人说，“从一个职业完全跨过壁垒前往另一个职业，这等若否定了曾经的自己，而想要进入全新的领域。否认过去的自己而期望未来的自己能够十全十美，这不是自相矛盾么？自己跟自己打起来，自然没好下场了，所以强行跨越职业壁垒，最终结局一定是自我毁灭。” 李小森指着李幸倪说：“可她活下来了，虽然暴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她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李幸倪的真实身份，是兵阁的历代统领，都是她一个人。 她一次次跨越职业壁垒，从士兵，变成了血族。 虽然每次跨越壁垒，都会暴走失控，但她并没有真正地自我毁灭，而是获得了新生。 这才有了如今的暗裔书生，李幸倪。 谦说道：“你自己也说了，李幸倪现在是暗裔书生，而不是纯粹的血族。” “所以？” “所以这不是跨越职业壁垒，而是在认可曾经的自己（身为士兵的李幸倪）的基础上，再兼修了血族的部分。” 谦说到这，一字一顿，“这是‘兼职’，不是跨越壁垒！李幸倪能活下来，是因为内心深处，她选择认同曾经的自己，在认可曾经的自己的基础上，才有可能进一步掌握新的东西，获得新的职业属性。” 听到这，李小森大概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了。 简单讲，跨越职业壁垒，是从壁垒的一边，完全走到另一边，这是不行的。 就像世俗圈的人们在职场厮混一样，转换职业在所难免，身兼数职也不算罕见，但有一个前提：无论前一份职业成功与否，那都是一个人生命的某个阶段，是人生的一部分。 转换到下一个职业，并不代表抛弃了前一段的职业经历。 相反，正因为有前一段，才会有后一段！ “所以，李幸倪这丫头，她并不是‘跨越了职业壁垒’，而恰好是‘模糊了职业壁垒’啊！”谦深深看着李小森的眼睛，说道。 李小森若有所思，若有所悟，但又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老人在两人之间，划了一条线，说道：“这条线，就是壁垒，划分出了你我。” 又说：“我是我，不是你；你是你，不是我。我不可能跨过这条线变成你，你也不可能跨过来变成我。所以职业壁垒是不可消除，不可打破的。它就在那里，是客观存在的。” 李小森点头，知道对方的意思是：阿罗汉就是阿罗汉，猎魔人就是猎魔人，职业壁垒是客观存在的，用来划分出不同职业的东西，不可消除，因为那样就否定了不同职业间的区别。 老人接着说：“虽说你不会变成我，我也不会变成你。但你若换到我的位置，看到了我眼中的风景，我跑到你的位置，看到了你眼中的风景，会怎么样呢？——你和我都没变，但我们眼中的世界，看到的风景，比原来多了一倍。” 李小森一震，隐隐抓住了什么。 只听老人指着两人的上方，最后说：“更进一步的话，如果我们拉高自己，不再以你我的视角看彼此，而是从上空往下看，就会看到最全面、最完整、最真实、也最美好的那个世界。” 李小森听到这，忍不住声音颤抖，不可思议道：“模糊职业壁垒，难道就只是‘视角转换’，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就……就这么简单？” 谦点点头，叹了口气，苦笑说道：“就这么简单，却又无比艰难。因为说到容易，做到很难。执着于自己容易，感受他人很难。唉，岂止很难，简直难如登天！” 李小森还是不敢相信，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模糊职业壁垒”，竟然不是对那条壁垒本身做什么，而是学会转换视角，真正全面地看到壁垒两边的风景全貌！ 这时李小森想到了什么，忽然问：“所以您给我一种看穿我内心的感觉，并不是你站在你的角度，看透了我，而是……而是——？” 老人眼中流露出赞许、欣慰的神情，帮李小森把话说完：“而是我站在你的角度，看你眼中的世界，感受你之所感，体会你之所痛——感同身受，自然明白你的内心。我不是看穿了你，我只是认真去感受你。放下自我，感受他人，人心之间的隔阂便能瓦解。人心隔阂都能瓦解，何况是小小的职业壁垒呢？” 李小森心头再震，耳边似乎又听到茜茜的声音响起：“一个人的孤独之路，终究走不远的啊。” 心里忍不住想：我孤独了六年，行走在这世间，始终无法领悟书院传承的真谛，是因为我太执着于自我？而看不到除了自己眼中的世界以外的其他人眼中的世界，那真正完整的世界？ 近期每天4000字一更。 卷8章26 蚂蚁、飞鸟、巨人 “真的……有那么神奇么？” 李小森看着谦，涩然道，“模糊职业壁垒的真意——仅仅只是转换视角，这真能凭空引动那么巨大的本力？还能模拟各种职业的能力？” 作为一名森德洛人，李小森从小接受的训练，都是极致地完善自我。 战斗法师，就是一支把自我完善做到极致的种族，以人类的躯体，最终达到和超级生命一样的高度，甚至更高。 所以内心深处，李小森无法理解、无法相信：不一味执着于“自我”，试着从他人的视角看待问题，真的能有那么大的威力么？ 这可是能力和修行的世界！不是人心和人性的课堂。 或许自己这六年来的确太孤独了吧，太自我，不愿意接受他人的帮助，但无论自己这六年是对是错，都是人心上的问题，和修行无关才对。 李小森不相信：单单扭转心态，就能模糊职业壁垒，就能掌握书院传承的真谛。 谦问：“你不相信书院传承如此神奇？” 李小森缓缓摇头：“不相信。” 谦耸肩，说道：“老实说，我也不相信。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改名叫‘谦’么？还有谦谦，我为什么要给我的孙女起这样的名字？因为真正拿到书院传承之后，尽管我并不想承认，但事实上，人心之间彼此理解的力量，是你无法想象的。想当年我也是骄傲得不行，骚包得不行。我给自己改名叫‘谦’，并不是我天生谦虚，恰恰相反，我是在提醒我自己，因为当我真正放低自己之后，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强大。” 说着，谦抬起一只手。 按理来说，他并不是一个活人，只是一段残留世间的意念。 但这一刻，在他的指尖之上，凭空涌动着一股力量，正是模糊职业壁垒的时候，从虚空中引动的那种独特本力。 谦将那本力点向李小森，同时说道：“不要抵抗，我给你看个东西。” 李小森略一犹豫，最终没有动弹，任凭对方的指头携带着那股本力，点在自己的眉间。 下一刻，李小森猛地一震，只觉眼前的视角变了，他看到了自己：“这是……谦的视角？这是谦眼中，看到的我？” 李小森怔怔看着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认不出那是自己。 六年来李小森从没照过镜子，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孤独的人，原来会在不知不觉之间，把自己折磨成那个样子。 视角的转换，不过是一瞬间。 李小森很快恢复成自己的视角。 这次，李小森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那，能力呢？书院传承之中，模拟其他职业的能力，又是怎么回事？” 关于“近似模拟”和“绝对复制”的异同，直到今天李小森都没想明白。 “仅仅只是学会换位思考，感同身受地体会他人的想法，就能模糊职业壁垒，近似地模拟出其他人的能力了么？”李小森问道。 谦稍稍翻了个白眼，说：“你们战斗法师好像连非人类的种族的能力，都能复制出来吧？你们能有绝对复制这么变态的技能，书院传承就不能有近似模拟这种技巧么？” 谦说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宇宙各个位面的各种职业眼中，战斗法师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一支族群。 正因为习惯了这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李小森一时间无法相信这世界上竟然会有和战斗法师一样神奇、却又另辟蹊径的书院一脉。 李小森一时间顾不上深究对方到底对战斗法师、复制眼，了解多少，以及从何处了解到这些信息。 有些时候，李小森还是很固执的，认真看着谦，说道：“还请用事实说服我。” 谦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他微微闭眼，片刻后重新睁眼的时候，眼中竟然泛出七彩的色泽，很是梦幻。 李小森惊得险些跳起来：“这是……复制眼？！” 真的是复制眼。 可以看到，谦的神情、姿势、气质、样貌……全变了，瞬息之间，他变成了李小森的样子，就像是一个镜像，真的和李小森本人一模一样！ “这是你们战斗法师的复制眼，没错吧？”谦说道，声音居然都是李小森的声音！ 只听他缓缓说道：“复制眼，绝对复制，其根本原理，在于极致的剖析，以战斗法师超强的洞察力和对身体精细入微的控制，做最精密的复制，就像是照相机一样。就像是写实派的书画，达到极致，足以以假乱真。画出来的画，就像是照片、实物一般。” 李小森死死盯着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接着，只见谦突然身体放松下来，他又变成了谦，不再是李小森的样子。 但这一次，谦又不完全是谦自己，他是谦的样子，但有种浓浓的孤独、愤怨、不安的情绪，从谦的身上、眼神里，散发出来。 他这次并没有变成李小森的样子，却完全把捉到了李小森的内心世界，他的模样不是李小森，但他此刻的内心世界，情绪状况，就是李小森！ 心都变成了李小森，模样是谦还是李小森，反而不重要了。 “这就是近似模拟和绝对复制的区别了。” 谦看着目瞪口呆的李小森，轻声说，“复制的是形，模拟的却是本质。换位思考，站在他人的角度，理解了他们的本质之后，用出来即便不是原版的样子，却有了原版的灵魂。这就是近似模拟。” 李小森心中隐隐感到愤怒：“你的意思是，我们战斗法师一族的复制眼，不如书院传承的近似模拟么？” 虽然现在李小森体内有书生的职业属性，但在自我认同上，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一名战斗法师。 谦淡淡道：“‘洛德森’和你的区别，在于‘洛德森’不会执着于‘高下’、‘胜负’、‘彼此’这些概念。绝对复制的极致，由形而入本质，由外而内；近似模拟的极致，则由本质而化形，由外尔内。两者殊途同归。你觉得复制和模拟是两种东西，只因为你还没有真正学会复制。” 前世李小森最擅长的能力，便是复制眼，他可是卧底啊，曾经伪装过各式各样的身份。 现在，谦却说李小森从未触摸到复制眼的真正精髓。 复制和模拟，道路不同，但殊途同归，都达到极致时，没有高下之分。 李小森有心反驳，然而谦刚刚那简单但精髓的关于“复制”和“模拟”的分别展示，便如珠玉在前，李小森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谦的模拟能力比自己强，复制能力，竟似乎也比自己强。 “您……究竟是什么人？”李小森怔怔望着谦。 “我么？应该说是一个曾经无比自我、无比骄傲，但在见识了书院传承和洛德森的能力之后，深深领悟到自身的渺小的人吧。”谦说，“谦不是我的本名，我本叫龙傲天。” 这时候，蓝色水泡一般的世界，有些摇晃不稳定的趋势。 谦微微一笑，说：“时间不多了呢，看来是时候和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了啊，这道残念的力量消散，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缕意念，也就消失了。” 老人将一册薄薄的书卷递过来，说：“喏，模糊职业壁垒，获得本力加持，以及模拟能力的具体手法，都在这里了。另外还有一份惊喜哦！不过手法什么的，终究只是末梢，牢记我刚才说的模糊职业壁垒的真意吧，那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我知道你认为职业修行和人心人性是两码事，但相信我，相比起职业修行，人心人性是更加复杂的东西。想明白了人心和人性的问题，职业修行反倒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李小森接过，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册，问：“这是完整的书院传承么？” 谦笑道：“当然不是。其实古代书院自己都没有所谓‘完整的传承’，完整的传承，在世间里，在人心中。某种意义上，完整传承从未丢失过。我看你的天赋资质，即便不理会我刚才的话，只依法修行这书册上的内容，也能达到职业七级的水准。但更高境界，七级巅峰，乃至圣境，可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最后，还是问一句吧，你小子叫什么名字啊？真的是有点好奇啊，怎么会有像你这种年纪轻轻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的小鬼。” “我叫李小森。” “哦哦，李小森小朋友啊，很高兴和你聊天，加油哦！老人家我还是很看好你的哦。”老人笑嘻嘻地说。 李小森这时发现，手中书册中，竟然不止有模糊职业壁垒的本质和真意描述，以及引动本力和模拟能力的手法。 居然，还有一篇“熔兵炼体”的功法记录！ “这……这就是您说的惊喜？” 李小森心说这惊喜也太大了吧！ 突然间就明白了，柳长生当初为什么要和谦谦联姻，想来他自己从某处得到了一部分熔兵炼体的传承，但不完整，所以想从谦这儿拿到真正完成的熔兵炼体吧！ “但前辈您又是从哪儿得到的？难道……难道您去那通幽古路的时候，从中得到了某些‘洛德森’的遗产么？还是说‘洛德森’也像您一样留下了什么残念影像？” 越想越有可能，否则谦怎么会使用复制眼呢。 李小森急切地抬眼看过去，想要问清楚。 却发现：老人已然不见了，像是一个梦。 周围蓝色水泡般的世界慢慢消散，李小森又回到了房间里，回到了正常的世界视角里。 耳边依稀回响起老人最后的话：“加油哦，我很看好你哦。” 李小森突然间有种说不出的难过遗憾。 几分钟之前，李小森还怀疑谦是不是对自己不怀好意，现在却真的感觉像是失去了一位可敬可爱的长辈。 在蓝色水泡的世界里，时间过了好一阵，但在现实世界里，其实只是眨眼的时间过去罢了。 李幸倪的姿势、身上衣服的皱褶都没变化。 李小森默默按照书册中的记载手法，果然，体内本力瞬间从一级提升到了六级巅峰，然后再进一步，正式达到了六年来从未达到过的职业七级的水准！ 而且是在没有李幸倪配合的情况下，李小森没有借助双子式，便达到了职业七级。 老人说得很准，就只是职业七级，再往更高冲的时候，似乎堪堪触碰了一下职业七级的巅峰，却像是欠了点什么，又回落到普通的职业七级。 体内，书生的部分，本来比重太小，此刻明显壮大起来。 “千幻书生”这项专属能力，也发生了改变，这项能力是复制眼和统兵书生的结合，当初只完成了初步的结合，更深层次的绝对复制和近似模拟的真正结合，始终没能做到。 如今李小森明白了“复制”和“模拟”的异同，“千幻书生”也随之改变，能力强度竟一举超过了“强攻式”和“小小茜”，直追“灵刃武士”！ 职业属性，本力等级，能力强度，都在默默地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和提升。 李小森却只呆呆地原地站着，心潮起伏。 他还在想谦之前对自己说的话，关于换位思考、人与人之间的彼此理解的那部分，也就是“模糊职业壁垒”这一手法背后的真意。 之前茜茜对自己说：孤独之路，总有穷时。 谦又对自己说：完善自己固然重要，执着于自我也并非不可，但同时，也要学会去换位思考，理解他人，这样才能看到更广阔、更真实的世界。 所以这六年来自己走错了路？ 学会放下自己，学会和他人彼此扶持着往前走，才是真正的道路？ 李小森这时翻到了书册的最后一页，也就是熔兵炼体的相关记载之后，还有一段话。 字不多，就两段： “飞鸟本是蚂蚁，努力完善自己，飞到高空，看到了普通蚂蚁永远看不到的风景，于是渐渐忘记了自己曾经是蚂蚁中的一员的事实。” “但若能如蚂蚁一般脚踏实地，团结协作，又能如飞鸟一般，振翅高飞，翱翔天际——上接苍穹，下接黄土，顶天立地，便是……巨人！” 卷8章27 下一站 谦的话犹在耳边。 不久前，茜茜飞身扑到斯卡纳的身上，要救自己的身影，依稀在眼前。 李小森一时间脸色变幻不定，内心纷乱之极。 本以为顺利拿到转职池之后，无非是想办法得到其中的书院传承，可能用时长点，可能短点，都没什么所谓，反正六年的时间自己都等了，再多花费些时间，问题不大。 因为只要是职业修行的问题，李小森都有信心解决。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书院传承，竟和一般的职业修行不同，讲求由心而发。 这一下，可把李小森最不愿意触碰的问题，给重新扯了出来。 “李小森你是不是已经拿到转职池里的传承了？” 李幸倪的声音传过来。 李幸倪看似坐在房间角落里静静疗伤，其实她从未从李小森身上移开目光，六年来李幸倪始终在观察李小森，都习惯成自然了。 在她眼中，李小森本来状态很正常——和六年来李幸倪所熟悉的状态一样。 但就在刚才，李幸倪发现李小森的脸色眼神明显变了。 李幸倪自然对李小森和谦的对话一无所知，但这个女人实在敏感，仅仅从李小森的神情变化，便猜到了：李小森已经破解了转职池水，拿到了其中的传承。 见李小森不吭声，李幸倪忍不住站起身来，又问了一遍：“你……你真的拿到转职池里的传承了？竟然这么快的么？” 她内心颇为复杂，一方面希望李小森拿到传承，越来越强，成为对抗安亚的强大战力，另一方面，又不希望李小森得到传承，因为李小森越强，她李幸倪脱身的机会，可就更小了。 李小森嗯了一声，似乎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一抬手，一股茫茫然、沛沛然的本力，从指尖冒出来。 李幸倪吃了一惊，立刻感受到那股本力的等级，已不再是六级的范畴，达到了职业七级的水准！ 奇异的是，李小森指尖上一缕本力，分明是七级的水准。 可他全身上下除了指尖那一点，其余部位透出的，仍只是职业一级的本力水准。 “好强的控制力！” 李幸倪心中一震。 她不是没想到李小森拿到传承，不再需要自己的配合，便能自行运转书院传承，把本力瞬间从职业一级，提升到职业七级的水平。 但她没料到李小森竟能让本力尽数凝聚一点，而周身气息不变。 再看那一缕本力的质地，竟是中正平和，表面看起来并无特殊之处。 要知道这六年来，李幸倪和李小森也算是另类的朝夕相处，对李小森的本力性质，了解很深。 李幸倪知道李小森的本力，兼具战斗法师本力的细腻精密和血族本力的汹涌磅礴，可以说是特点非常鲜明，一眼就能看出是李小森的本力。 现在，李小森的本力却是敛去锋芒，战斗法师的本力和血族本力的特点，尽数被包裹在平淡无奇的之中，有种返璞归真的味道。 这自然是因为李小森体内的三大职业属性，比重趋于平衡。 书生部分的比重提高，终于完全调和了之前仍有些不协调的战斗法师和血族的本力。 如今李小森的本力，等级提高到七级是一方面，性质上返璞归真、神华内蕴，这才是真正的大进步。 毫不夸张地说，不论本力等级，只论本力的性质层次的话，李小森的本力已是宇宙中独一份的强悍本力，集合质、量、控制力、精确度于一身！ 同等级别之下，恐怕没有人的本力，能比李小森的本力更强。 哪怕是战斗法师的本力，始祖安亚的本力，纯论质量不论等级的话，也没有李小森厉害。 “……恭喜。”李幸倪凝望那一缕本力，好半晌，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李幸倪这一生，终究要死在你的手下了。” 看到这一道本力的时候，李幸倪就知道：李小森未来能否打得过安亚，仍是两说之事，但反正她李幸倪是一辈子不可能打过李小森、从李小森手下逃脱了。 李小森又嗯了一声，目光看过来，落到李幸倪的脸上。 六年来，两人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少，但李小森极少正眼看李幸倪。 此时李小森看着李幸倪的双眼，两人目光相接，李幸倪不由一怔，心中涌起难言的异样，总觉得李小森拿到转职池里的传承后，似乎有点怪怪的。 李小森说：“谦说，我的本力还能更进一步，学会接受他人的话，应该能从职业七级，达到七级的巅峰水准，无限逼近圣境。” 李幸倪哦了一声：“你见到谦了？嗯，那老头儿在转职池里留下残念之类的东西，也不奇怪。”蹙眉疑惑，“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李小森不答，继续说道：“我不止拿到了书院传承，还有‘熔兵炼体’。” 李幸倪一惊：“熔兵炼体？柳长生修行的那种功法？好像是你们战斗法师一族的功法吧？你打算怎么做？” 李小森取下背包，放在面前，又把一汪转职池捧在手中，说道：“我想用‘熔兵炼体’，把我这心界擂台、还有转职池水，和我自身熔炼为一体。” 熔兵炼体，本就是把武器和自身结合一体的修行功法。 “心界擂台-小森德洛”虽说作为武器，另类了点，但确然是李小森的兵器！拿来修行熔兵炼体，非常合适。 而且因为李小森的本力超一流，底子够扎实，承载力也强，哪怕把整个擂台与自身融为一体，也不会出现柳长生那种自身崩溃的问题。 到时候，擂台就是李小森，李小森就是擂台，心念一动，便可以自身为中心，展开小森德洛，就像是展开一片真实的世界。 而李小森就是那个专属于自己的世界的主宰！ 怎么看，接下来的修行道路，都是一条光明坦途。 唯一的问题是：想要修行熔兵炼体，真正让自身和擂台相合，能力外力不分彼此，尽数纳入自身，普通七级的本力并不够。 需要更进一步，达到七级巅峰，才可以。 而按照谦所说，达到七级巅峰的方法，是心态上的转变，要学着放下这六年来内心的固执。 简单来说，谦和茜茜的意见是一致的：要让李小森回归南极总院。 茜茜说让自己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老实说李小森不介意私下去茜茜的毕业典礼一趟，毕竟那小姑娘救了自己的命！ 但李小森心里明白的，茜茜要的不只是自己去参加毕业典礼而已，她真正的意思，是让自己回归。 问题是六年前的事情，至今仍历历在目，让李小森如何放下？ 说难听点，就算自己愿意和日行者和解，双方成见已深，日行者一方难道会相信自己？ 反正李小森觉得自己如果是谦谦、琉璃他们，肯定还是会对自己抱有戒心的。 李幸倪自然猜不到李小森内心所想，但李小森眼中的挣扎，那是一望可知。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李幸倪这下是真的有点困惑，随后自嘲笑笑说，“别告诉我你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杀我。” “你是不可能饶的。”李小森说，“你是要杀我妹妹的人，有你在一天，即便我真的找回我妹妹，她都不安全，要遭受你的威胁。” 李幸倪耸肩，坦然说道：“说的没错，我不否认。所以说你现在到底在犹豫的是什么？” 在李幸倪看来，李小森现在拿到了转职池，下一站肯定是去北欧啊。 是的，北欧。六年来，李幸倪对李小森也算是了解有些程度和深度了，知道李小森其实对于北欧的宫廷剑士一脉的传承，很是在意。 另外，那通幽古路，也在北欧。 那条路可是蕴藏着破入圣境的秘密，李小森想要击败安亚，不可能错过通幽古路的。 李幸倪很聪明，很快想到：“难道你除了北欧之外，接下来还有什么想要去、或有必要去的地方？让我猜猜……古代通道？还是你想去北极圈那安亚的领域外围，提前考察一番？” 她想了好多地方，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李小森现在犹豫的，竟是去北欧、还是去南极总院！ 李小森走到房间的阳台上，左边是南极总院的方向，右边是北欧的方向。 问题是，向左，还是向右呢？ 李小森想着：“到底什么样的道路，才是真正正确的道路？小茜，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呢？” …… …… 茜茜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窗外是一片梦幻绚烂的极光。 茜茜啊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知道人已回到南极总院了。 “醒了？” 风铃原来就坐在床边，见到茜茜醒来，柔声说道，“好了，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是游侠社的林婉社长亲自送我们回来的。以后可记住不要随便跑到外边去了啊。” 茜茜似乎想问什么，欲言又止。 风铃说：“先起来吃点东西吧，然后洗漱一下把自己弄利索，中午跟我一起去‘圆桌会议室’。” 茜茜吓了一跳。 圆桌会议室，六年来无数重大的决策命令都是在那里做出、并发出的。 简单来说，就是南极总院的总指挥部，日行者联盟的最高决策机构。 “哪位圆桌会议室的大人要见我？”茜茜忐忑地问。 “别问了，等去了你就知道了。”风铃说。 茜茜哦了一声，一时的紧张之后，也就不再多想。 她就是这样，因为心中坦荡，所以少有忧惧。 吃饭的时候倒是忍不住想到：“也不知道小森叔叔有没有一起回总院来？唉，应该是没有吧，否则风铃老师肯定会告诉我。小森叔叔现在在哪儿呢？一个月后我的毕业典礼，他会来么？”想到这，不由手心微微冒汗，心跳加速，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样的情绪。 中午时分，茜茜洗过澡，换了身干净得体的衣服，随风铃一起来到圆桌会议室。 走进会议室，她才知道并不是“某一位”大人物要见自己，而是……全部。 琉璃、谦谦、羽化云、时与砂、唐心、海洋、还有次一级的萧情、卡茨、龙琪儿、龙小六，都在场！ 可以说，除了龙五，南极总院的大人物们，尽数到了。 “茜茜小姑娘？请坐下吧，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羽化云一身羽士打扮，黑亮的头发盘成一个发髻，温言说道，“能跟我们说说，那天在联合家族的山谷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茜茜忍不住看向风铃。 风铃说：“大人们问你话，你实话实说就好，不必害怕。” 茜茜点点头，她不知道眼前这些传说中的大人物们要听哪些部分，索性把那天被游侠社的人带走去了古代通道之外所遇到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最后说到李小森被斯卡纳偷袭遭受重创，斯卡纳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夜行者的第三战将。 “再之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啦，我好像晕过去了。” 茜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所以说，你为了见那遗弃者李小森而去了外界，害得风铃不得不追出去。而且你还真的见到李小森，是他带你去联合家族的？” 海洋盯着茜茜，努力用沉缓平静的嗓音问道，但终究透出掩饰不住的愤怒和不善。 唐心轻声说：“海洋，你冷静点，别吓坏了小孩子。” 海洋哼了一声。 这时琉璃朝风铃点了点头，意思是可以了。 风铃嗯了一声，牵起茜茜的小手，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大门刚一关上，海洋便忍不住大声说道：“你们真的相信这小姑娘的话？别告诉我你们真的相信这小丫头的话！” 得知斯卡纳的死讯，尤其是看到斯卡纳的遗体之后，海洋的情绪就一直很激动，很不稳定。 猎魔城的精英人物中，格雷森死在六年前和俱乐部的内战中，塞丽两年前死在了小狼王的爪下，现在斯卡纳也死了，海洋真的觉得无法接受。 “海洋你觉得那小姑娘说谎了？”琉璃问。 “不然呢？”海洋咬牙，“她说斯卡纳投靠了夜行者？是第三站将？哈，简直笑话！在那小姑娘口中，斯卡纳是坏蛋，反倒是李小森成好人啦！我承认，六年前李小森是我们这边的人，我甚至一度很希望他成为我的守护骑士，但六年前，李小森就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李小森了，他现在的身份，是遗弃者！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其实何止海洋无法接受，这房间里的人，都有些难以相信，斯卡纳竟会投靠夜行者。 尤其是斯卡纳最后因为猎人纹身破碎，恢复成好人，救了风铃，杀死了第五战将。 这更让人无法相信他投靠了夜行者一方。 对于血纹猎人可能在修行过程中被扭曲心智，即便斯卡纳自己都不太清楚，否则也不会在不知不觉间被扭曲、黑化。 这会议室里的众人不是斯卡纳，不是血纹猎人，便更不知道了。 而唯一可能对此有概念的龙五，又在闭关。 海洋越说越激动，站了起来，拍着桌子说：“现在李小森拿走了转职池，我们呢？不仅损失不小，现在还要承受夜行者一轮猛过一轮的报复和进攻！” 卷8章28 一名内奸引发的疑案 联合家族之战，只是一个开始，夜行者并没有因为联合家族的战役结束，就暂时停下，反而在这两天对南极总院、以及北欧职业圈，展开了疯狂的进攻。 看这架势，似乎打算和日行者一方展开最终决战了。 “那小丫头话里最离谱的一点，是她说：斯卡纳快要杀死李小森的时候，是她冲过去暂时拖住了斯卡纳，才让李小森有了缓过劲儿来的时间？” 海洋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一个一级的小鬼，说自己拦住了半圣境的斯卡纳，你们信？” 圆桌周围的众人彼此对视。 龙琪儿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龙小六拉住了。 他们一个作为龙五的女儿，一个作为龙五的弟子，六年前龙五就是拉尔斯的身份暴露之后，他们也知道了一些秘密。 龙琪儿本想说：“猎魔人一脉，似乎真的存在风险。血纹猎人修行到极致，被血族的力量侵蚀得失去自我，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但龙小六心想这事情除了龙五本人，其他谁也没有足够的发言权，加上李小森如今的身份敏感，因此拉住龙琪儿，不让她说话。 琉璃看向谦谦、还有萧情，问道：“你们以前和李小森最熟悉，你们怎么看？” 萧情脱下了“杀手肖青”的外衣之后，六年来反而变得更加温婉了，摇了摇头，说：“我这个人很难抛开私人情感，李小森的事情，还是别问我了。” 这话一出，圆桌周围人人动容，海洋哼了一声，龙琪儿则咬住了嘴唇。 琉璃嗯了一声，表示尊重，虽然未必理解。 看得出来，如今南极总院，虽然各人各司其职，但都隐隐以琉璃为首。 琉璃又看向谦谦：“谦谦你觉得呢？” 谦谦倒是和萧情还有龙琪儿都不同，她认真想了想，说道：“我倒是觉得，联合家族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转职池落在李小森手里，至少比落入夜行者手里要强。我们固然损失不小，但夜行者不也死了至少四名战将么？血刀、流苏、珊娜、铁斧，这四人人要么臭名昭著，要么实力强悍……” 羽化云点头赞同道：“血刀和流苏也就罢了。珊娜和铁斧这两人，我都交过手，老实说，这两人的实力，隐隐在我之上。他们死了，对我们的确是好事。” 海洋蹙眉问道：“谦谦你是觉得我们不用管李小森的事了？这可涉及到斯卡纳的清誉！” 她还是无法接受斯卡纳被认作第三战将的事。 龙琪儿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我查阅过爸爸的研究笔记，似乎血纹猎人的修行道路达到极致，是可能出现一些问题的……” 海洋霍然站起，脸色冰冷，盯住了龙琪儿。 时与砂和唐心一左一右拉住海洋。 谦谦看着海洋，缓缓说道：“无论斯卡纳是否是第三站将——我们权且当他真的是好了。至少在最后时刻，他救了风铃，这就说明他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斯卡纳！” 海洋颓然坐下，其实她要的就是这句话：斯卡纳不是叛徒。 真正听到之后，反而怔怔流下泪来，因为无论身后名如何，斯卡纳终究是死了。 谦谦说：“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放下联合家族、斯卡纳、包括那……李小森的事情，回到我们眼下面临的问题上来。 夜行者这两天的大举进攻，这自然不用说了，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 另外，林婉送风铃和茜茜来总院的时候，特意提醒说：让我们小心，总院内部可能存在奸细。 她说游侠社既然有内鬼，而我们日行者既然能在夜行者眼皮底下发展出游侠社，夜行者也未必就不能在我们南极总院内部，安插眼线。” 卡茨忍不住道：“内奸？这不可能吧？游侠社有内鬼，那是因为血族混在血族里，很是容易。血族可不能混入我们总院而不被察觉，这里可有这么多猎魔人和阿罗汉，瞳力足够看破内奸一百遍了。” 谦谦说：“那如果是我们的人被策反了呢？”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时与砂这时接过话头，说道：“昨天总院的最外层防线，险些被攻破，我和唐心怀疑是总院内部有人配合外部进攻的夜行者，里应外合，这才有昨天的险情。” 琉璃凝神问道：“有怀疑的对象么？” 时与砂点头：“有。” 圆桌周围的众人这时都提起了百分百的注意力，海洋也抹了把眼泪，凝神看过来。 只听时与砂说：“嫌疑人是一名职业六级的高手，这六年来倒也为总院立过不少功劳，我们倒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和夜行者有勾结。” “没证据就不动他了？没证据才更要调查清楚吧？”羽化云眼中透出杀气来，她想到了昨天总院险些被攻破的凶险情况。 其实直到现在，羽化云、琉璃、包括这会议室里的不少人，身上都还带着伤，都是昨天为了把夜行者的军队杀退、堵住那个被打破的缺口，所受的伤。 若是确认那人是奸细，羽化云绝对二话不说就是一剑！ 时与砂说：“我们自然行动了，但我们去找那人谈话、并做好了必要的抓捕的准备时，对方……逃跑了。” 唐心补充说：“对方的实力很强，不是普通职业六级，而是职业六级的巅峰。” 琉璃蹙眉：“所以没拦住？真让那家伙给跑了？” 唐心都点了点头：“是。他既然心虚逃跑，内奸的身份，基本可以坐实了。” 说到这顿了顿，口吻古怪起来：“但之后……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让我和时与砂都大惑不解，同时也是谦谦殿下刚才说我们该着眼当下的理由……” 众人都忍不住一呆，心说人都跑了，还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只见时与砂拍了拍手，会议室的侧门打开，两名壮汉抬着一具尸体走进来。 时与砂缓缓道：“这就是那个逃跑的疑似奸细的人。” 龙小六愕然道：“不是说逃跑了么？” 时与砂说：“是逃跑了，从古代通道逃跑的。各位也都知道那通道的地形之复杂，加上现在通道内的战况之激烈，其实丝毫不亚于总院这边的正面战场，我们实在不好深追，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所以这人是真的从我们手底下逃跑了。” 众人谁也没吭声，但目光落在那尸体上，都流露出疑惑的表情来。 既然已经跑了，为什么此刻会变成一具尸体摆在这圆桌会议室里？ “他被人杀了，然后送回来了。” 说到这，时与砂精准如时钟的口吻和语速，都忍不住发生了一丝微妙的摇摆，显然对此也大惑不解，“我和唐心也是来开会之前，刚刚得到的消息。” 被怀疑是奸细的家伙，分明从古代通道逃跑了，却转眼变成一具尸体被送了回来，这事情的确奇怪之极。 这时候，不需要谦谦再多说什么“放下联合家族和李小森的事”，众人的关注点自然而然地落在那尸体上。 表面看起来，这尸体甚至没有什么伤痕。 这说明： 要么，杀死这人的人，是从背后偷袭，没给这人丝毫反应、反抗的机会。 要么，杀死这人的人，实力超越职业六级巅峰，和在场的半圣境的琉璃、羽化云、唐心等人同级！ 琉璃问：“检查过了么？” 时与砂点头：“当然。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实际上内部脏腑、骨骼、软组织、脑组织、灵魂本质……尽数被震得粉碎。” “这么说来，是被人以本力生生震死的？” 羽化云若有所思，“不动用任何能力或武器，纯粹以本力碾压，这么说来，杀死这人的，应该是和我们一样的职业七级的人物了？” “是林婉做的吧？” 海洋猜测道，“也不奇怪啊，林婉送了风铃和那小丫头回来，然后匆匆离去，说是游侠社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从古代通道离开的时候，恰好撞上了这个倒霉鬼……”说着朝桌面上的尸体一指，“林婉是亲王级血族，虽然是职业六级，但依仗血族优势，堪比我们这些日行者中的职业七级半圣。她出手杀了这人，但急着去接应游侠社，所以来不及多说什么，就把人送回来了事。” 在场和海洋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这看起来也是唯一合情合理的解释了。 游侠社目前在外界的处境肯定不会好，林婉急着离开，顺手帮总院料理了一个逃犯，不及留下什么话语便离开，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 没想到时与砂和唐心对望一眼，说道：“我们一开始也这么想，但在检查过尸体之后，我们觉得，恐怕出手的不是林婉。” “怎么？”众人都愕然不解。 唐心看向谦谦，说道：“要不谦谦殿下你来解释？”又向众人说道，“谦谦来开会的路上和我们遇上，也亲自检查过尸体。” 只听谦谦缓缓开口道：“问题，还是在于杀死这人的本力……” “刚刚说了，这人是被人以本力生生碾死的，林婉作为亲王级血族，自然有这种能力。” “但如果是林婉出手，这人应该被辗得不成人形才对，血族本力的霸道，想必各位都明白，不用我多废话。” “另外，我对林婉比较了解，毕竟这些年负责和游侠社联系的人就是我。她不是那种惯用血族的本力优势辗压对手的战斗风格，真要说的话，她的风格更类似猎魔人，这或许和她曾经在北美职业圈呆过有关系。” “如果真的是林婉下的手，而且还是在她急着有事要离开的情况下，她应该直接给这人一记刺杀，而不是本力碾压。” “而我们现在看到的，应该是一具心口处有致命伤而其他地方完好无损的尸体，而不是眼前这具全身筋骨尽碎的模样。” 众人听到这，都不由沉默下来。 深深的疑窦充斥在这圆桌会议室里。 谦谦的一番分析，还是颇有说服力的。 但如果不是林婉，还会是谁？ 沉默中，以琉璃为首，会议室里的众人，逐一对尸体展开了检查。 每个人的视角不同，或许大家集思广益，能得到什么新的结论，弄明白出手杀死这内奸的究竟是谁。 等到最后一个卡茨检查完尸体后，房间里的氛围又发生了变化。 所有人的脸色都有着震撼、凝重、不可思议。 琉璃低声说：“我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本力！” 在场众人之中，以琉璃的实力最强，而佛寺阿罗汉最重本力修行，所以琉璃的本力是在座最强，关于本力，他最有发言权。 而他用的措辞竟是“我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本力”这样高的评价！ 海洋也忍不住感叹道：“能一击打得人生命断绝、灵魂消散，我们焰巫师自然也有这样的攻击力，但如果是我出手，火焰过后，这人连渣都不会剩下半点。可出手的人，能把这人震死得如此彻底，竟然还能保留完整的形体？” 之前听时与砂、唐心、谦谦描述尸检结果，众人没有直观的认识。 亲自检查过后，才明白这人死得有多古怪、多蹊跷。 关键是，如此厉害的本力，怎么会没有任何特征留下来？ 比如，如果是琉璃出手，众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琉璃的手笔，想掩饰都掩饰不住。 杀死这奸细的人的本力，却是不同。 众人只能从尸体的状态中，推想出本力的强大异常，却没在尸体中留下任何一点可以让人捕捉到的本力痕迹，也就无法估量本力特征。 就像是一切神华皆深自内敛。 像是大地之下的一尊巨人，无论地下有多么的伟岸，表面起来，就只是最最普通的尘埃罢了。 众人甚至无法判断出，杀死这人的人的职业是什么！ 震撼之后，一股凛然、戒惧的情绪，很快在房间里弥漫起来。 “该不会是那神秘的第二战将、或是黑桃洛的手笔吧？故意杀了他们布置的奸细，故意送回来给我们看的？” 羽化云脸色阴沉。 “甚至有没有可能是……安亚？” 龙琪儿犹豫着，说出了安亚这个名字。 如此不可思议的本力，她联想到六年来从未出手的夜行始祖安亚，也不奇怪。 像龙琪儿一样想法的人，在座可不在少数，只是谁也不敢轻易说出来。 谦谦心说这本力神华内蕴的性质，倒是和自己有些类似。 谦谦的名字是两个谦字，她又是从转职池中得到了一部分书院传承才得以实力突飞猛进，所以谦谦的本力，也是表面平淡，实际凝练的类型。 所有当代书生，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特点。 但谦谦的本力无论如何都没有这种霸道的辗压能力、以及震死人却保留其完好形体的细腻程度。 “霸道的辗压力……表面平实无奇……加上如此细腻精准的控制力……” 谦谦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但很快，她便自嘲一笑，“联合家族战役这才结束多久？两天都还不到吧，他……唉，谦谦你终究内心深处还是忘不了他么？这种不可能和他扯上关系的事情都能想到他。” 卷8章29 毕业典礼 一众人讨论了半天，也没个结论。 因为战事吃紧，不能久耽，这场会议不得不暂时散去，各人各司其职，继续投入到和夜行者的战斗中去。 然而这南极总院的内奸问题，却并未就此结束，相反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将近一个月里，几乎每天都会有奸细的尸体，出现在南极总院之中，旁边则摆着这些人身为内奸的相关证据，大部分时候是一段录音，也有和夜行者通讯的记录，等等。 琉璃、谦谦等人万万没想到总院内部，竟会有这么多的奸细！ 看来这六年来，日行者在外界发展了游侠社，夜行者可也没闲着。 这些奸细的死状不一，共同点是：所有人都是被无与伦比的本力，生生震死的！和最开始那个已经跑到古代通道，结果被杀了送回总院的内奸一样，显然都是同一人杀的。 毕竟要说这世界上有两个人能拥有那样可怕的本力，琉璃、谦谦等人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这下，反倒是内奸们有些慌了，反倒有些内奸贪生怕死，怕被这不知名的强者杀掉，于是自己主动站出来招供，承认自己叛变了。 于是近一个月内，圆桌会议又召开了好几次。 虽说内奸被抓出来是好事，但这总院之中潜藏了一名不知名的强者，这可让琉璃、谦谦等人不得不寝食难安。 拥有如此本力的强者，能力上的水平暂时不得而知，但这人在暗处，若他出手对付的不是奸细，而是圆桌会议室里的这些高层呢？ 除了这六年来实力登峰造极，已达职业七级的巅峰，而且防御力超强的琉璃，其余还有谁有把握不被这神秘人斩杀？ 即便是掌握“心剑术”极致的“不攻不战奥义”、当初面对柳长生都能近身拖住对方的唐心，内心深处，都没把握面对这拥有强悍本力的神秘人而不死。 而在总院外部，日行者的守军面对黑桃洛率领的大军进攻，战事越发吃紧。 古代通道的地下战场不显于世，但战况其实比地表更差。 这天，总院又出现了两名奸细的尸体，同样还是被本力震死的。 谦谦这次索性都不去查看尸体了，她越想越不对劲，脑海中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到底是不是呢，李小森？是不是李小森杀掉了那些奸细呢？ 她思前想后，决定再去和那茜茜小姑娘谈谈，看能不能从那小姑娘口中，问出什么关于李小森的事情，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南极总院内设职业学校，培养后备战力，茜茜今年十五岁了，再过几天就要毕业。 谦谦如今主要负责的板块，正是总院的人才培养。 她悄然来到学校的时候，脸色微动，远远地就听到茜茜似乎在宿舍里和人争论，小姑娘听起来很激动，急切地说：“……我说过多少次了啊，他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谦谦心中一动：他？是在说李小森么？ 果然，只听一个刻薄的女声，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是坏人？呵呵，那可是遗弃者李小森啊，六年前绑架了李幸倪大人，这六年来一次都没回过总院，我可是听说了哦，这次连转职池，都被那遗弃者李小森抢走了，茜茜你竟然说他不是坏人？” 另一个女声说：“风铃老师还老夸你聪明呢，有什么用？基本的是非都不分！” 最后一个女声说：“要我说啊，那遗弃者李小森，就该抓起来，关他个百八十年的！再过两天就要毕业了，等我毕业后正式上了战场，可别让我见到那遗弃者李小森，否则我一定把他抓回来，哼哼！” 谦谦听到这，眉头微蹙，心说联合家族战役的事情，终究还是渐渐传开了。 本来遗弃者李小森之名，在总院新一代的少年少女们当中，并不是特别响亮。 但联合家族战役结束之后，好像谁都多多少少知道李小森其人其事了。 此时显然是茜茜因为李小森的事情，而和同宿舍的其他三名女生争论起来了。 茜茜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低声但坚决地说：“他不是坏人，你们不相信就算了。不过三天后的毕业典礼，他一定会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的！” “哟呵，你这丫头还真得瑟起来了？” 最开始那刻薄的女声尖叫道，“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我告诉你，就凭你刚才这几句话，我就能把你抓起来！竟敢和遗弃者李小森串通，你是不是想变成最近总院里死掉的那些奸细一个样？” “说话啊！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你这什么眼神？找死是不是？” “说话！给我开口说话！” 屋里响起撕扯的声音，女生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和咒骂声，反倒是茜茜的声音全然没有。 似乎无论三名女生如何打骂茜茜，茜茜始终不再说话，就像她刚才说的：“信不信随你们，反正他不是坏人。” 听到屋里的撕打声越来越激烈，谦谦眉头紧蹙，就要出面。 这时房门被人率先推开了，就听到风铃的声音响起：“你们三个在干什么？停手，都停手！在宿舍里欺负同学，你们三个，是不是不想毕业了？” 谦谦隐身在暗处，透过打开的房门看进去，只见风铃满脸通红，愤怒地训斥着三名欺负茜茜的女生。 为首的那个刻薄女孩一脸桀骜，似乎并不买账。 至于茜茜，她脸上有不少淤青，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她一边的衣服袖子都被撕破了，细白瘦弱的胳膊上，也有不少淤青，这伤势看的谦谦眉头大皱，心说那刻薄女孩谁家的孩子，怎么小小年纪，心肠这么毒，下手这么狠？ 再看茜茜，她身上被打的地方不少，小脸上也脏兮兮的，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流，甚至眼眶都没红。 她静静看着那三名女生，说道：“你们打人，反而说明你们心虚了，你们心里知道我没说谎，小森叔叔真的是好人。你们越是逞强打人，越是说明你们心里很虚弱。” 那刻薄女生短短的眉毛一下竖起来：“哎哟我个暴脾气，你说谁虚弱？”又要冲上去厮打。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风铃忍无可忍，一个耳光抽在那刻薄女生脸上，厉声喝道：“当着我的面还敢打同学？谁给你的胆子？你们三个，统统来我办公室！” 隔着房门，谦谦站在屋外的阴影里，看房间里灯光下的茜茜，仔细看茜茜的眼神，尤其是在她说“小森叔叔是好人”那句话时，谦谦看到茜茜的眼神清澈又坚定。 又想到茜茜刚才说“三天后他会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谦谦心中不安，悄然退去，转而去找萧情。 萧情在南极总院的住处很简朴，就一个普通的一室一厅。阳台上则竖着一面没名字的光秃秃的墓碑，面朝北方。 虽然萧情不说，但知情者都知道：这墓碑，是萧情为她曾经苦恋多年的师弟柳长生立的，只因为柳长生叛徒的身份，才不写名字。 萧情就是这样一个人，很念旧，可能在她心里已经放下柳长生了，放下了曾经的那份痴恋，但柳长生毕竟是她的师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终究割舍不去。 正因如此，谦谦知道萧情内心肯定没放下李小森，所以才来找她。 谦谦和李小森在古代通道里有过一段露水情缘，萧情则被初生为超级生命的种马阶段的李小森绑架起来当了好几个月的小跟班，她们俩和李小森的关系，终究和其他人与李小森的关系不同。 谦谦到的时候，倒是有些意外：原来不止自己，龙琪儿也在。 三女这六年来彼此都很熟悉了，打过招呼，在厅里坐下来。 谦谦开门见山说道：“我怀疑，李小森可能回来了。” 萧情点点头，指着龙琪儿说：“琪琪跑来找我，也这么说。” 谦谦不由看向龙琪儿。 龙琪儿说：“这六年来，我实力进步不大，但我一直在整理小五叔的那些研究笔记，从中倒也学到了很多之前不懂的事情。今天又有几名奸细被杀了，我照例去检查了尸体，然后我突然想到，这份本力，和小五叔研究笔记里所记的关于李小森的本力，有些类似。” 顿了顿，接着说：“小五叔的笔记里说，他和李幸倪院长选中了李小森，希望把李小森培养成对抗始祖安亚的利器！他说李小森的本力，有战斗法师一族的精密细腻，有血族的兼顾质与量。而之前我们讨论过的那个神秘人的可怕本力，似乎正是在李小森的本力基础上，加上了一层神华内蕴的外壳，把一切不平凡的特质，埋藏在平凡的表象之下。” 最后龙琪儿总结道：“所以我觉得，可能是李小森回来了。” 萧情看向谦谦：“你呢？你的结论又是什么？” 谦谦说：“我倒是觉得，那本力未必是李小森的。李小森在联合家族战役中，并未表现出那样的本力，我总觉得他不太可能在一两天之内就大幅度提升。别忘了第一具奸细尸体出现的时间，就在联合家族战役结束后两天不到。” 萧情和龙琪儿都疑惑道：“你觉得那本力不是李小森的，却又说李小森可能回来了？” 谦谦说：“是，我觉得李小森可能回来了。茜茜那个小姑娘，好像邀请李小森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龙琪儿吃惊道：“有这种事？毕业典礼不就在三天之后么？” 萧情则看着谦谦，问道：“你觉得，李小森恐怕已经回到我们总院里的某处，会在三天后的毕业典礼上，闹出什么事情来么？” 谦谦缓缓点头。 “那……那个杀死奸细的强横本力的拥有者呢？” 龙琪儿问，“你既然觉得那杀死奸细的神秘人不是李小森，还会是谁？” 谦谦说：“我觉得这世界上只有始祖安亚才会有那样级别的本力。” 萧情和龙琪儿都沉默下来，她们都是聪明绝顶的女孩，自然想到过这种可能。 龙琪儿口口声声说那神秘人是李小森，其实内心何尝没想到那人是安亚的可能性？但她绝不愿意相信那人是安亚而不是李小森。 “因为如果那神秘本力的拥有者，是安亚……而李小森可能会在三天后的毕业典礼上出现……那，那恐怕说明李小森和安亚……”龙琪儿声音沉缓，没说下去。 三女都想到了一种可能：李小森和安亚接触过了，甚至可能达成了某种共识。 如果安亚提出“李小森你帮我端掉南极总院，我就把李小茜还给你”这样的提议，以三女对李小森的了解，他拒绝的可能性真的很小很小。 “只是，如果那本力是安亚的，她为什么不直接出手对付我们？” 龙琪儿困惑道，“她既然有那种恐怖的本力，还有潜伏总院之中的能力，出手杀我们不是难事吧？她……她难道故意在我们心里制造恐慌，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感觉么？” 每天都有奸细被杀，本是好事。 但杀死奸细的神秘人，实力强横，却行踪诡秘，这反而让人心惊肉跳。 真的会忍不住想：这该不会是夜行者故意释放的信号吧？ 就好像是夜行者通过这些奸细的尸体，在传达一个意思：我们在你们的总院里，藏了很多奸细哦！杀一些没什么的，反正还有更多奸细！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 萧情说道，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疲惫，“那神秘本力，真的就是李小森的本力。他发现李小茜真的已经不在了，所以回来报复我们了，他还在怪我们当初没有拦他妹妹。” 想到“李小森可能和安亚结盟了”，或者“李小森回来报复来了”这样的可能性，三女都不由得心情沉重。 当天，圆桌会议再次召开，具体内容不得而知。 但会议之后，很明显，总院收缩了防线，采取一个退守的策略。 同时在总院内部，大幅度加强了守备力量！ 就这样，三天后的毕业典礼，如期到来。 每年的毕业典礼，都是总院的大事，但像今年这么隆重、甚至有些隆重过头的，还是六年来的第一次。 学生们倒还罢了，一些敏感的老师，都隐隐感觉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氛围。 似乎这不只是一场普通的毕业典礼，而是一个……战场！ 整个典礼现场，看似热闹，其实守备无比森严。 过往参加典礼的最高级别的人物，是总负责总院人才培养的谦谦。 今天却不止有谦谦。 琉璃、羽化云、唐心、海洋……这些有资格参加圆桌会议的总院人心目中的大人物，全都到了。 卷8章30 来讯 “我们是不是太冒险了？” 羽化云看着现场这么多满脸笑容的孩子们，忍不住担忧，“一会儿打起来，这些孩子，还有他们的家长……” 日行者一方为李小森设下这个局，全神对待，只等李小森出现。 然而如果李小森真的是那神秘本力的主人，又或者，更糟糕的情况，如果李小森和始祖安亚联手了，那一会儿打起来，现场这些孩子们可就危险了。 谦谦说：“不必担心，一旦打起来，孩子们都会被保护起来，立刻送走的。” “哦？” 羽化云这才注意到：每个孩子身上的毕业服上，都有一个不起眼的梵文印记。 “这是琉璃的‘不动根本印’吧？” 羽化云明白过来。 真到了要开打的时候，这些印记就会发动。 佛寺阿罗汉的防御力天下无双，琉璃这六年来更是登峰造极。在他的力量守护下，现场的孩子们会立刻被保护起来，然后由早就做好准备的风铃等人送走。 “但其实，今天这一仗要是打输了，总院不复存在，这些孩子们未来的命运如何，谁也说不准呢。”谦谦叹了口气。 当然了，现场的孩子们可对这场毕业典礼背后的暗流涌动一无所知。 孩子们也好，家长们也好，都一个个笑逐颜开，享受着这人生中重要的时刻。 琉璃、谦谦等人看着现场热闹的气氛，紧绷的心弦倒是微微放松了些。 是啊，无论是多么黑暗的年代，孩子们永远能给人阳光和希望。 谦谦这六年来在总院内部的地位很高，不仅因为她自身的实力突飞猛进，足以和琉璃等人比肩，更因为在她的主导和努力下，总院里的孩子们可以在这黑暗动荡的年代，依然有着快乐、充实、美好的校园生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太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小东西你再说一遍？有种你再说一遍！” 声音刺耳，在这其乐融融同时戒备森严的现场，显得颇为不协调。 现场静了一下，学生们和家长们忍不住朝声源方向看过去。 就连琉璃这些总院中的最高层人物，也都一个个或愕然、或皱眉、或警惕地看去。 其实他们这些人地位高实力强，但反而是现场所有人里，神经最紧绷的一批人，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想到：是不是李小森发难了？ 只见学生人群之中，忽然空出来一小片地儿，那和茜茜同寝室的刻薄女孩，此时正凶狠地试图甩开身边两名死死拽着她的女孩，要冲上去打茜茜的架势！ 这女孩小小年纪，心肠坏，脾气也暴，关键是行事肆无忌惮，如此重要的场合，她竟然都敢如此嚣张霸道！ “我爸是城防军的统领，我妈是副统领，你这个连父母亲都没有的小东西，到底在我面前装个什么劲儿？” “我爸妈没来是因为他们有工作要做，你呢？你父母在哪儿？” “还有，你刚才说的话，有种的你就当着在场大伙儿的面，再说一遍！说啊，你倒是说啊！” 刻薄女用挑衅的眼神看着茜茜，叫道：“不敢说你就是小狗！说，给姑奶奶说出来！” “姑奶奶”这种词汇从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嘴巴里吐出来，听得现场不少大人连连皱眉。 那刻薄女自己却得意洋洋，看着茜茜，叫嚣得越发凶狠：“不敢说了吧？哼哼，我就知道，你这小东西一点胆子都没有！” 风铃这时候冲到场间，把茜茜往身后拉，低声说：“什么都别说，我会处理的。” 然而茜茜平时柔顺，此刻却颇为执拗，加上刻薄女不断激她，茜茜终究是个小姑娘，哪里禁受得住？ 大声说道：“说就说！李小森叔叔是好人，他是好人！他不是遗弃者，今天他回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的！” 现场陡然间安静下来。 一时间竟静得针落可闻。 似乎“李小森”这个名字，是几乎不逊于始祖安亚的禁忌词汇！ 要知道联合家族之后，年纪幼小的学生们，都多少听说了“遗弃者李小森”的其人其事，更别说是六年前就知道李小森的家长们、以及在场的总院最精锐的战斗人员们了。 李小森是好人？他还会来参加今天的毕业典礼？ 听到茜茜的话，学生们倒还好，大人们却都觉得这小姑娘是不是疯了？ 本来大家看到那刻薄女如此嚣张横霸，都不是很喜欢，但此刻听到茜茜的话，反而觉得：也难怪吵得这么凶呢，天呢，遗弃者李小森是好人，这像话么？ 这个世界上，眼神的力量，有时候比任何锋利的刀剑更可怕。 茜茜刚说完，便分明感受到：现场不知道多少道不那么友善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脸上身上，像是要从她身上刮下来一片片血肉！ 谦谦叹了口气，就要出面。 然而琉璃忽然按住她，缓缓说道：“李小森既然名义上可能为了这小姑娘而来，那我们暂时不要动作，静观其变，看李小森是否会因为这茜茜小姑娘而出手露面。” 谦谦想了一下，点头重新坐下。 那刻薄女本来还是对现场有这么多大人物，心存忌惮，不敢太过放肆，但此刻见大家对茜茜脸色变得不善，又见圆桌会议室的大人物们一个个不吭声，似乎默许了她的行为，不由壮起胆量，笑道：“喂，你这个没父母亲的小东西，有没有胆子跟我打一场？” 风铃重重哼了一声，本来要好好教训这刻薄女，“没父母的小东西”这种叫法，是能说出口的？ 但她正要开口，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让她们打，就当是毕业典礼的表演赛。” 风铃一呆，转头看向谦谦，只见谦谦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茜茜这时候也说：“打就打，但如果我赢了，你要道歉！” 那刻薄女尖声道：“我会输给你这个小东西？你做梦！” 风铃咬牙，心中恼火：“见鬼的，不管了，我不管了！打就打吧！” 就这样，很快，茜茜和那刻薄女在现场彼此面对。 看到有表演赛，现场的气氛又热烈起来！学生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年轻就是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殊不知天下早就乱得不成样子了。 那刻薄女名叫黛比，和茜茜一样，都是书生职业。她年龄比茜茜大上半岁，发育也早，比茜茜高出大半个头。相比起来，茜茜就显得瘦弱许多。 风铃作为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后，黛比二话不说，当面一拳朝茜茜轰了过去！ 她出拳的时候，身上显现出来的本力等级，还只是一级。 拳头到茜茜面前时，已附带上了三级的本力！ 这正是当代书生的标志性能力：模糊职业壁垒，瞬间将本力等级，从一级提升到更高的等级。虽然比不上完整的古代书院传承，却也有模有样。 “这小姑娘脾气差了点，但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 谦谦看在眼里，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本力基本功很扎实，但这拳法一味凶横霸道，不是‘统兵拳法’的道理。” 统兵诀，当初是兵阁的镇阁功法，如今也被谦谦编入了总院的教科书里。 统兵诀的本质，正是“近似模拟”。 其中的统兵拳法，模拟的是道门的“水柔拳术”，讲求以柔制刚，以弱胜强。 当初李小森初成超级生命，绑架了萧情前往华夏学院的时候，曾和华夏道门的高手丹青子交锋，对方就是顶尖的水柔拳术的高手。 如今丹青子也还活着，是城防军里的统领级人物。 面对黛比这霸道的当面一拳，茜茜深深吸了口气，身上的本力等级，瞬间从一级提升到二级。 “啊哈！区区二级，和我差了一级，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打？”黛比大笑起来。 却见茜茜拉开架势，同样是一记“统兵拳法”。 同样的能力，相差一级的本力，本来是没法打的，胜负基本注定了。 然而茜茜这一拳，竟是韵味十足，柔顺中带着一股韧劲儿。 丹青子如今是一名中年道士了，恰好人就在现场，看到黛比的拳法时暗自摇头，此时看到茜茜出拳，却是眼睛一亮：“这才是水柔拳法的真意！” 进而有些震惊：“这小姑娘的拳法，已经超越‘统兵拳术’的范畴，触摸到真正的‘水柔拳术’的精义了吧？近似模拟，近似模拟……这小姑娘的近似模拟，竟然有如此造诣！” 总院没能得到转职池，对于“近似模拟”的理解和运用，毕竟和李小森所掌握得差多了。 但有个例外，那就是谦谦。 谦谦似乎天生就和书院传承，有着深厚的契合，在她手上，“近似模拟”的威力，或许不比李小森差。 而现在，众人忽然发现：茜茜在“近似模拟”上的造诣，竟然不逊于谦谦！ “好厉害！”谦谦自己都惊了，她万万没想到茜茜竟然有如此实力。 本来只以为茜茜是个和李小茜很像、又和李小森有些交集的小女孩而已。 要知道“近似模拟”的造诣深浅，很多时候和一个人的“心性修为”有关系，越是能谦逊待人、站在他人角度看问题的人，越是能领悟“近似模拟”的奥义。 谦谦自问自己还是很多时候放不下“自我”，所以在“近似模拟”上的领悟，六年来停滞不前，否则她不会那么想要拿到转职池。 而现在，旁人看来，茜茜的造诣和谦谦一样。 但在谦谦自己看来，这茜茜小姑娘的造诣，竟隐隐在自己之上！ 台上，茜茜和黛比的拳头相交。 两人的本力分明差一级，茜茜的拳头上却隐隐有股奇异的粘力，牵引着黛比的拳头往旁边一歪。 若非茜茜心里念着风铃刚刚说的“点到为止”，这一下牵引，借力打力，便能利用黛比自己的力量，把她的胳膊弄脱臼！ 黛比大吃一惊，肩膀一阵生疼，心中恶念陡起，索性顺势团身撞到茜茜怀里，然后拖着茜茜，在现场的大片惊呼声中，一起滚倒在地。 茜茜惊叫了半声。 黛比一言不发，嘴角带着恶狠狠的笑容，一双手直接朝茜茜的脖颈掐了过去。 这不是任何能力，而是在贴身作战中，不给茜茜发挥能力的空间，直接以本力优势压垮茜茜。 “那茜茜的能力造诣很高，可这黛比的实战能力和经验……”家长们一个个都很惊讶，尤其是那些现场的精锐战斗人员们，更是暗暗吃惊。 因为黛比这一手，不像是学校能教出来的，而是她那作为城防军高级军官的父母亲教给她的战场技巧！ 一个照面，就要致人死地的那种！ 茜茜被黛比摁在地上，死死掐着脖子，小脸涨得通红，透不过气来。 黛比骑在茜茜身上，大叫：“认输！认输我就饶了你，小东西你给我乖乖认输，听到没有！” 风铃脚步一动，似乎就要上前终止比赛，然而她心中何尝不明白琉璃、谦谦等人的用意？ 现场又安静下来，只有黛比的尖叫声在那不断逼迫茜茜认输。 茜茜眼神倔强无比，小脸都成猪肝色了，却就是不肯服输。 学生们没上过战场，哪里见过这样有点类似生死较量的搏杀？一个个都做声不得。 家长们和战斗人员们，则默默看着，心中有些奇怪：胜负基本没悬念了，怎么不终止比赛，宣布结果？ 一名女家长忍不住说道：“风铃老师，可以了吧，差不多可以宣布结果了，别真打坏了孩子。” 风铃看向谦谦。 谦谦看着被掐得死去活来的茜茜，也是心中不忍，略一犹豫，朝风铃点了点头，意思是：结束比赛吧，别打下去了，已经足够了。 就在风铃打算上前终止比赛的时候，一名城防军打扮的士兵，匆匆来到现场，走到琉璃、谦谦等高层身前，低声汇报了什么。 可以看到那军士的脸色无比凝重，又像是不敢置信，似乎发生什么大事了，而且是那种非常奇怪的事情。 “什么？你说什么？？” 时与砂这么镇定精准如时钟的人，听到那军士的话之后，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其余众多高层，也一个个脸色骇然。 那军士急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的情报是：“古代通道的战局有变……大变……” 海洋性子比较急，一把抓住那军士的手腕，问道：“古代通道的防线被破了？你别跟我开玩笑！” 要知道古代通道的防线如果被攻破，后果简直比总院这边的正面战场的防线被攻破，还要可怕。 那意味着：夜行者可以从全世界的通道入口出发，直接进入总院内部来！ 卡茨和龙小六二话不说，起身就朝总院的通道入口奔去！ “准备启动应急预案，摧毁通道入口！摧毁通道入口！” “哪怕我们堵死了自己前往外界的道路，也不能让夜行者通过那条路攻入总院内部！” 总院有一套应急预案，专门针对古代通道的防线被攻破的情况。 但不到万不得已，真的不想动用这套方案，因为在炸掉通道口，堵死夜行者的同时，也彻底堵死了自己，让这身处苦寒之地的总院，真的变成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龙琪儿一把拉住龙小六。 萧情则拉住卡茨，随后看向那军士，喝问道：“古代通道到底情况如何？你别不清不楚的，喘口气，把话说清楚！” 只听那军士缓了一下，这才说道：“不……不是我们的防线被攻破了，不是的，别炸通道入口！” 又用力咽了一口口水，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是……是我们的人……是我们一方占优势！古代通道的战况大变，但不是夜行者胜了，而是……而是我们突然打垮了他们的军队！！” 说到最后，竟是喜极而泣！ “你……你说什么？！” 琉璃、谦谦、羽化云、唐心、时与砂、海洋、萧情、龙琪儿、龙小六、卡茨等人，一个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古代通道的战场上，我们……打赢了！？” 卷8章31 卫城 与此同时，古代通道之中，杀声震天。 游侠社的大批精锐，在林婉、伤势痊愈的影子一号、二号、以及疤脸等人的带领下，突然出现在古代通道，对夜行者的军队，展开了疯狂的扑杀。 “哈哈，你们这些该死的夜行者，以为我们会满世界逃避你们的追杀吧？”疤脸杀红了眼，兴奋大叫道，“你们想得到我们会突然反咬你们一口么？嗯？想得到么？” 联合家族战役之后，游侠社的人理应四散避难，没道理突然集中在这古代通道，扑杀夜行者的军队的。 林婉这时脸色一动，取出一个奇异的通讯设备，低头看去。 只见时与砂传来讯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婉有些奇怪，回道：“不是你说今天发难，里应外合，打夜行者一个措手不及，夺取古代通道的完全控制权么？” 那天林婉送风铃和茜茜回到总院，心里挂念社团成员，并未在总院逗留，马上就离开了。 本来她想着能保存游侠社的班底实力，就已经很好了，毕竟联合家族战役之中，游侠社这支本该潜伏打游击的力量，直接暴露在了夜行者的眼前，这对游侠社非常不利。 事实也的确如此，联合家族战役之后，夜行者满世界追杀社团成员，游侠社过得非常艰难。 直到半个月前，林婉突然收到了总院的最新指示：迅速在古代通道集结力量，准备作战！ 这是非常险的一手棋，但风险大，收益也大。 夜行者绝对想不到：游侠社会在这种满世界被追杀的情况下，还有胆量突然集结、反扑！ 果然，林婉等人突然发难，夜行者果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其实夜行者在古代通道中部署的力量，丝毫不逊于南极总院和北欧这两处的兵力，就算被林婉等人打了个手忙脚乱，还是能稳住阵脚才对。 真正让古代通道里的夜行者军队大崩盘的，并不是林婉率领的游侠社，也不是南极总院部署在通道里的军队，而是……地形的改变！ 从林婉发难的那一刻开始，古代通道里的地形，就开始了一种不太寻常的变化。 这通道本就是个变幻莫测的时空迷宫，此时更是极尽变幻，几乎变成了日行者一方的主场！ 那地形变化，明显倾向于日行者，而有意和夜行者为难。 这才是古代通道里的夜行者军队迅速溃败的真正理由！ “不是你们改变了通道地形么？”林婉传讯给时与砂。 “不是啊！”时与砂回道。对她而言，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加上一个“啊”字，对别人很平常，对时与砂而言，说明她的情绪激动到极点，才会使用这样的语气词。 林婉不禁呆住了。 她抬眼，看着眼前不断变化的古代通道的地形，以及地形变化中如鱼得水的社团成员们，还有被杀得溃不成军的夜行者，一时间作声不得。 林婉本就精明能干，这六年来的历练更是非同小可，她反应很快，短暂的震惊愕然之后，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是……李小森么？” 心里这么想着，林婉突然脸色一变，目光在混乱的战况中，隐约好像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应该是李小森的手笔！” 同一时间，南极总院的毕业典礼现场，时与砂凝重地说，“游侠社收到的是冒充总院的假消息，唯一能做到这点的，只有精通伪装的李小森！” 当初李小森伪装成阿兵、阿木、樱井本堂的事，日行者一方的众人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唐心似乎不太相信，蹙眉说：“六年来，我们不是没考虑到李小森可能冒充我们的人这一点，所以专门做了防备……” 言下之意是：李小森就算以“千幻书生”的能力冒充伪装，也不该这么轻易地得手。 殊不知，在拿到转职池的传承，尤其是听谦仔细讲解了“近似模拟”的真意之后，李小森的“千幻书生”能力，已然超越“洞彻眼”、“复苏”、“强攻式”、“小小茜”，强度直追“灵刃武士”！ 谦谦说：“林婉说古代通道的地形被扭转了？那应该就是李小森了，毕竟古代通道的完整版地图，就在他手里。” 说到这，谦谦神情还算冷静，口吻嗓音却控制不住隐隐发颤。 李小森手握古代通道的完整地图，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如何运用那地图来控制古代通道的地形，这可是龙五都没有解开的谜题。 李小森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运用通道地图，改变通道地形的窍诀？ 琉璃说道：“如果真的是李小森，他究竟要做什么？” 海洋担忧道：“会不会是故意引我们出去？是个陷阱？” 如今古代通道看似战局大好，但如果总院这边派出精锐力量前去支援，而李小森又突然扭转了通道地形，转成对日行者不利而对夜行者有利呢？ 何止海洋，其他人也有类似的担忧。 说到底，他们摸不准李小森这到底是要干嘛？ 甚至不能完全确定，究竟是不是李小森！毕竟直到现在，没人捕捉到李小森的半点踪迹，一切推测都还只是推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如果李小森是善意，为什么不和我们提前知会一声？ 但如果他是恶意，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时与砂想的更深一步：“依靠扭转古代通道的地形，能暂时取得通道里的主动权，但毕竟无法长久。李小森，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你的手笔的话，你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现场响起热烈的呼声。 家长们和学生们可不知道古代通道传来的最新消息。 一部分家长敏锐地意识到似乎发生了什么。 学生们却一个个注意力全在台上对决的黛比和茜茜身上，一些男生激动得手舞足蹈，上蹿下跳，恨不得自己冲到台上去大展身手一番。 本来刚才风铃已经要出面终止战斗了。 但就在风铃那句“可以结束了”即将出口之际，茜茜竟然猛地发力，挣脱了黛比的压制。 两名女生随即又打在一起。 黛比知道自己能力造诣不如茜茜，一味以本力优势强打硬攻。 茜茜则全力以赴，把自身的能力优势，发挥到极致。她这时用的，已然超出“统兵拳术”的范畴，很有些真正的“水柔拳术”的味道了。 两名女孩心无旁骛，全力对战，对外界的情况丝毫无觉。 所以当又一名军士飞奔来报的时候，全场就只有茜茜和黛比没听见。 只听那军士人还未到，远远地就忍不住喊道：“大人们！外边，总院外边，出大事了！卫城，是卫城……” 这军士太激动了，等不及来到近前再说。 于是这下在场的家长们、精锐战斗人员们、风铃，也意识到：事态有变！ 那军士提到了“卫城”。 所谓卫城，指的是总院之外的一处堡垒式的城池，本来那卫城和总院一表一里，彼此照应，易守难攻，是非常重要的战略要地。 但这六年来，那卫城并不在总院的掌控之下，而是落在了夜行者的手里。 本来夜行者大军常年驻扎在南极，补给困难，非常麻烦。 但有了那卫城作为根据地，夜行者大军这才能六年来始终大军压在总院之外，后劲丝毫不衰。 简单来说：那卫城若在日行者手里，好处巨大。反过来像现在这般在夜行者的掌控下，坏处极大。 琉璃、谦谦等人都想着李小森如果要发难，应该会从这毕业典礼开始，这才在现场做了大量的布置。 此时骤然听到那军士来报说：“卫城有变。” 不由一个个愕然相顾，心里都想着差不多的念头：“这关键当口，卫城又怎么了？卫城这六年来一直都是夜行者的，能怎么样？” 琉璃说：“事已至此，避不开也躲不过，大家正面应对，随机应变吧。” 说完率先飞上高空。 谦谦、羽化云、唐心、海洋等人紧随其后，众人凌空战立在总院的上空，居高临下，目光穿过总院之外铁桶阵一般的夜行者大军，落在更远一些的那座卫城所在。 风雪中，那卫城就像是一座冰雪覆盖的堡垒。 这六年来，总院方面倒也不是没动过那卫城的念头。 但要收复那卫城，首先要出总院，去和周围茫茫多的夜行者大军较量，然后还要穿过大军的包围，才能抵达那卫城之外，再然后还要面对那卫城中驻扎的夜行者的军队。 ——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此时，琉璃等人各自运转目力，凝望那卫城的方向。 乍一看下，风雪依旧，似乎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琉璃等人何等实力，立刻就捕捉到：那卫城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上，各自有一道全身笼罩在斗篷中的身影！ 四道身影，在浓厚的风雪中就像是四个不起眼的小点。 然而此时此刻，那四道身影，却像是有着千军万马的气势，分别从四个方向，同步朝那卫城逼近过去。 步履速度，完全一致，就像是完全同步的四个人！ “那……那是——？！” 琉璃等人都震撼了。 只见那四个斗篷中的身影，身材容貌并不可见，但东边一人手持一杆光质的长矛，矛头上一股笔直锋锐的精芒，长矛不动，那精芒便逼得周围风雪退避十米之外！ 西边一人则两手空空，手里并没有武器，但那身影周围悬浮着数不清的法术光球，每个光球都好像有着自己的生命，灵动如小精灵。 北边一人气势比东、西两边的更盛许多，周围一面面奇异的盾牌生灭不定，隐隐有巨龙的咆哮环身，那盾牌如镜面，其中仿佛包含万象，有着能承载一切、保罗一切的气势。 南边一人反倒是气势全无，甚至连身影都若隐若现的，只有目力最强的琉璃，能隐约捕捉到：那是一个似乎随时会穿梭空间跳跃到另一处的身影，单手握着一柄细细长长的妖异长刀，刀身反架在肩膀上，刀尖斜斜指天！ ——这四道身影，没有一个露出真面目。 但四道身影手中的能力，不正是众人所熟知的、也是李小森最标志性的专属能力：强攻之矛、小小茜、千幻书生、以及灵刃武士么？！ “四个人，每个都有李小森的标志性能力？” 海洋死死盯着那四道身影，想要分辨，“究竟哪一个是李小森？” 谦谦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根据联合家族战役之中获取的情报，李小森这六年，似乎拥有了类似‘分身’的存在……” 唐心低声道：“你是想说，那四个身影，其实都是李小森，是他的四个分身么？这……可能么？” 谦谦很想说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能把那些李小森标志性的能力，施展成那样的，除了李小森自己，还能有谁？ 很快，四道身影已然走到卫城之外不足百米处。 “什么人？！站住，亮明身份，否则格杀勿论！”卫城里负责城守的夜行者大喝道。 却见那四名身影，居然真的不再继续往前，而是原地站定，然后各自朝那卫城的方向，轰出一击！ 却没有对准卫城的外墙，而是对准城池的上空。 强攻矛影、小小茜、千幻书生、灵刃武士，东四南北四道色泽不一的能力，几乎同时抵达卫城的上空，然后……它们彼此融合在一起，像是被熔炉熔炼成一体的武器。 在琉璃等人，还有卫城中的夜行者们震惊的目光注视下，那四道能力，迅速融合成一道“混沌拳印”！ 自上而下，轰向下方的卫城！ 这一刻，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他是不是疯了？如果那真的是李小森，他这是要以一己之力，轰开总院六年来都不曾有机会夺回的卫城么？这怎么可能？？” 如果这是从外部轰击，自然不可能。 战场之上，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否则始祖安亚一个人就统治世界了，何必还要创造出血族这一支种族，并收编了本属于古代能力文明的月族？ 但，单单从外部进攻不够，内外配合，里外夹攻呢？ “混沌拳印”落下的同时，卫城周围的四道身影，终于掀开了头顶的连衣冒罩，四个人，有着不同的气质，相同的容貌——李小森的容貌。 四名能力分身，同时爆发出呼啸，仅仅是四个声音，汇聚在一起，却把这南极大陆终年不休的狂风之声，都压了下去！ 像是在呼应四大分身的长啸，那卫城之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东西的爆炸！ 然后，在琉璃等人震撼到无以复加的目光注视下—— 林婉、影子一号、影子二号、疤脸、杨坚、琳达等大批游侠社的精锐成员，连同大批古代通道里的总院布置的战斗人员，竟从那卫城的内部，直接杀了出来！ 和总院一样，那卫城之中，也有一个古代通道的出入口！ 时与砂一下就明白了：“原来如此，目标根本不是古代通道的战线！而是通过古代通道，杀入卫城！里应外合，收复卫城！？” “所以……所以李小森的真正目的，是要收复卫城！！？” 卷8章32 山 和南极总院一样，这卫城也是有阵法守护的。 如果说南极总院的阵法结界，代表着日行者联盟的顶尖，那这卫城的阵法结界，则代表着夜行者联盟的巅峰水准。 反倒是北极的永夜堡垒并无特别的防护，因为只要始祖安亚一天坐镇北极，那里就是全世界最坚不可摧的堡垒。 似乎感应到了从天而降的“混沌拳印”，卫城之上，浮现出一个由无数血色符文构建成的大阵。 这六年来，安亚似乎真的借鉴了不少日行者联盟的修行精华，那阵法构架，分明有着道门阵法的影子！而一枚枚符文，又隐约有着佛寺真言的味道。 只是那血色符文密密麻麻，偏偏每个都清晰无比，和周围的其他符文泾渭分明，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这又是夜行血族特有的邪气了。 整座大阵之上，一头若隐若现的巨大身影盘绕飞旋，正是一头鲜红如血的巨大蜉蝣的模样！ “混沌拳印”是李小森的能力巅峰，糅合了诸般专属能力，以能力熔炉化为一体。 而这“蜉蝣虚影”，则是始祖安亚的力量源泉，是那块始祖怀表中的某种超级生命的力量具象！ 六年来李小森谨慎地避开安亚，避免和其遭遇，避免一切可能的正面交锋。 现在，双方仍未正式对垒，但确实是六年来双方的第一次力量对决！ 吼！ 拳印和蜉蝣对碰！ 僵持了片刻，随后那蜉蝣虚影猛地昂首，竟一口把李小森的混沌拳印，给吞了下去！ “还是太勉强了！” 总院这边，琉璃等人都死死盯着那卫城方向。 看到李小森的拳印被吞噬，海洋忍不住说：“那拳印的攻击力很强，感觉甚至比塞丽最后时刻燃烧自己对小狼王发出的那一击，还要强！但那卫城的防御结界，毕竟经过了六年的经营和加固啊，怎么可能一下就被攻破？” 这世界上公认的最强攻击力的拥有者，是北美焰巫师。 两年前塞丽和小狼王大战，战况惨烈无比，虽然小狼王最终利用职业优势和月族对焰巫师的天然克制，杀死了塞丽，但塞丽最后时刻燃烧自己所迸发出的火焰攻击，也让整个夜行者族群都为之心颤。 那一战后，塞丽身死，小狼王销声匿迹。 此刻李小森发出的拳劲，有种让人心颤的灭世气息，即便小狼王对上，也必须要退避，正面硬撼绝对要死的。 但对手毕竟是安亚亲自布设、六年来又经过了黑桃洛的细心经营的卫城血阵啊！ 就在总院这边的琉璃等人，都觉得李小森太过勉强，而那卫城中的夜行者，一个个在震惊之后，或不屑、或嗤笑，打算不理会外边的李小森的四大分身，而专心杀光卫城内的林婉等人时—— 一道流光，突然从那卫城中的古代通道里，飞射出来。 那流光速度不算快，力量好像也不怎么强，但它的位置和角度似乎极为讲究，从内部，自下而上，打在那蜉蝣虚影的腹部一处。 下一刻，在整个战场双方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神情注视下，那坚不可摧的卫城血阵，竟然……破了！ 被外部强横刚猛的混沌拳印，和内部这看似柔和的一道流光，联手击碎！ “这……这怎么会……？” 所有人都呆住了。 只有萧情心里隐隐想到：“李小森也是超级生命的一员，甚至和始祖安亚一定程度上力量同源。在我们看来坚不可摧的蜉蝣虚影，或许在他眼中，反而存在破绽和弱点？那道流光……那道从内部打中蜉蝣虚影腹部的流光的主人，是……是李小森本人么？” 无论如何，不可否认的事实摆在眼前：卫城破了。 很是突然，非常突兀，在所有人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城就破了。 李小森动用古代通道地图，帮助林婉等人从卫城内部杀入，同时自己以四大分身从外部强攻，说起来复杂，但终究是最为标准的战斗法师的作风啊—— 高效，凌厉，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分胜负生死！这非常战斗法师，非常森德洛！ 阵法一破，狂暴的风雪立刻涌入城中，这点寒冷对于城里的夜行者们而言，自然和挠痒痒一样，但对于他们心理的冲击，巨大到难以描述。 林婉等人看准机会，鼓足劲，趁势在城中冲杀。 一时间城中的夜行者，竟有种一溃千里之势，似乎要被林婉等人驱逐出城。 这么大的动静，总院这边看到了，环绕在总院周围的那铁桶阵一般的大批夜行者军队，自然也看到了。 卫城就像是这些夜行者的后方，如今后方有失，他们如何能坐视不管？ 当下就有相当一部分本来围着总院周围在进攻的夜行者，回身折返，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后方卫城的方向。 一时间，南极白茫茫的风雪之中，一道道血色闪电般的迅捷身影，如喷气式战机般腾空，密密麻麻，冲向卫城，场面极为壮观。 若让这些人冲到了卫城，林婉等人终究抵挡不住。 卫城的血阵破了，可还没有总院这边的属于日行者的结界大阵！ “我们出战！” 总院上空，琉璃当机立断，“必须拖住总院周围的铁桶阵！不能让这些人回头去卫城支援！” “出战么？但万一这一切，其实是做戏呢、是一个引诱我们出战的陷阱呢？”龙小六低沉道。 龙小六如今已是古武者中的顶尖人物，虽然比不上当年的柳长生，但也和天榜高手差不了太多了。 最传统的古武者，要读兵书，带兵打仗的，龙小六这六年来不仅自身实力突飞猛进，统兵作战的能力也是今非昔比。 万一这一切都是李小森配合夜行者演的一出戏，只等总院的人杀出去，其实外边还有专门针对琉璃等人的真正可怕的杀局，那怎么办？ 谦谦凝望卫城的方向，听着那边传来的震天杀声，低声说：“的确可能是陷阱，但风险大，收益也大。哪怕是陷阱，也值得将计就计，去拼一拼！” 海洋也道：“别婆婆妈妈了！如果能趁此机会，收复卫城，我们就有了反攻夜行者的第一个前进营地，不再是困守这南极总院的慢性死亡的状况了！” 琉璃发出总命令后，时与砂和唐心一句废话都没有，立刻进行具体的安排。 毕业典礼的学生们、家长们，就看到：典礼现场冒出来一批又一批精锐的战斗人员。 也不知道这些人之前都藏在什么地方！ 这些人分为两批，一批前往总院的防护结界之外，去拖延和那包围总院的铁桶阵。 另一批，则由唐心亲自率领，前往古代通道。 唐心命令道：“守住古代通道即可，不必刻意扩大战果，而是要保证卫城里的林婉他们能有一条安全的退路！” 她的作风就是如此，非常稳健。 关键是唐心非常聪明，她看明白了眼下局面的本质：古代通道的战场，不过是一个跳板，最终目标是收复卫城，而不是真的要在古代通道的战线获得多大的战果。 时与砂和唐心一个前往防护结界的最前线督战，一个率军前往古代通道。 同时，以琉璃、羽化云为首，总院最顶尖的圆桌会议室的成员们，已然飞出总院的防护结界，迎向那结界外数十倍于总院全部人口的夜行者大军构成的铁桶阵！ 谦谦本来也要跟着去，以实力论，她仅次于琉璃和羽化云，和唐心不相上下。 海洋却示意她留下来，说道：“你留下吧，万一真的是陷阱，又或者我们失手陷在外边了，总院可就要靠你了。” 谦谦知道海洋终究因为斯卡纳的事情，对李小森心存芥蒂，无法信任。 看着琉璃、羽化云、海洋、萧情等人冲杀出去的背影，谦谦又看向卫城的方向，只见还是有一小批夜行者，从铁桶阵这边回撤到卫城，和林婉等人厮杀得正胶着。 本来卫城的局势对日行者非常好，此刻却再次陷入僵持。 谦谦看着那卫城周围的四个“李小森”。 那四大分身在轰开卫城大阵之后，居然并不杀入卫城之中，配合林婉等人一起作战，而是原地坐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防备着谁。 看着那四道身影，谦谦心想：“李小森，你做着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你到底怎么想的？” 目光扫过四面八方那寒冷风雪都无法降温的火热战场，谦谦眼神有些飘忽，想着：“李小森你本人，现在又在哪里？为什么不露面？” 这一天注定是载入史册的一天。 毕业典礼上的家长和学生们，这时候都看傻了。 大概除了台上打得正凶的黛比和茜茜，所有人都明白：发生大事了！ 要知道夜行者一方，也是有战将级人物潜伏在外的。 琉璃、羽化云等人一出去，立刻就和那些战将级人物遭遇，展开了惊天动地的激战！ 之前李小森轰开卫城，虽然惊人，但终究距离总院比较远，除了琉璃等人，总院里其余绝大多数人感受不到，可现在所有人都感受到、甚至看到了总院结界之外，那天榜、半圣、战将级的惊天大战！ 当初兵阁圣骸战争之后，全世界一度出现了无圣年代，半圣强者稀少。 六年后的今天，日行者和夜行者双方各自卯足了劲儿，都诞生出了一批新的半圣人物。 这一场总院结界外的战斗，简直比六年前的兵阁圣骸战争最后的半圣大战，还要浩大，震撼人心！ 李小森本人却始终没有露面。 卫城之中，战局越发吃紧了。 越来越多夜行者，从铁桶阵那边撤回到卫城来，琉璃等人就算拼尽全力，终究无法拦住数十倍于总院军力的夜行者的围城大军。 “是李小森么？安排这一切的……是李小森吧？” 林婉浑身浴血，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她喘息着，回头看一名从古代通道出入口缓步走出来的身影，这正是之前她在通道里看到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这是个女人，身材高挑，腿长腰细，黑发如瀑，眼神沉静，和林婉的气质类似——因为林婉一直以来，正是以眼前这个女人为榜样，在修炼、磨砺自己！ 是李幸倪。 “别问我，我不知道李小森那小子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李幸倪轻声道。 漂亮的眸子里，罕见地浮现出一抹困惑和茫然，她是真的不知道李小森如今究竟是何打算。 这是要和总院和解？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自己不露面？李幸倪都不知道李小森的本尊目前人在何处。 李幸倪本以为李小森会在拿到转职池、并破解了其中的奥义之后，立刻前往北欧的。 因为怎么看，总院这边都没有李小森想要的、需要的东西啊！ 北欧不同，北欧职业圈，有着李小森非常在意的宫廷剑术，还有那唯一能够打开圣境大门的……通幽古路！ “所以为什么要来总院做这些事情呢？”李幸倪心里想着，“你到底要走向什么地方啊？李小森……” 林婉的声音把李幸倪从短暂的思绪里拉回到现实：“之前那道流光，是院长大人您发出的吧？” 在林婉心目中，始终对李幸倪是充满感激的，毕竟是李幸倪给了她力量和机会。 虽然林婉也觉得，六年前李幸倪设计李小森兄妹，有些太阴暗了，但这一声“院长大人”终究还是叫习惯了的，改也改不过来。 六年来第一次再被人称作院长大人，李幸倪倒是微微一怔。 随后她摇头，古怪地笑了笑，隐约有着苦涩，随后她轻声说道：“叙旧什么的，等打完能活下来再说吧。” 之前那道流光，的确是李幸倪的手笔。 萧情毕竟和当初刚变成超级生命的李小森，朝夕相处过，最了解李小森的那一面，所以她猜对了：李小森和安亚的力量，有一部分同源，都源自那块怀表。 李小森体内有三分之一，就是血族，六年前李小森还曾因为体内的血族力量过盛，而转化为猩红姿态，几近失控。 所以李小森的确对卫城的血阵，看得比别人透彻，能察觉到别人察觉不到的弱点和破绽所在。 李幸倪此行暂时重获自由，李小森给了她两个任务： 第一，从内部配合混沌拳印，击打蜉蝣虚影腹部的破绽所在，击溃卫城血阵。 第二，击溃结界后……重建结界！ 林婉很快不得不再次投入到仿佛没有休止的战斗中去，所以她没能看到：李幸倪站在城中，对周围的战况全不理会，而是一脸严肃、甚至凝重地，取出几件物事。 其中有匕首、有棍、有斧子、还有斩马刀……都是些曾经在武宗赫赫有名、六年来落入血族战将手里、联合家族战役中又落入李小森手中的战神兵器。 但不止有兵器。 还有……一座迷你雪山。 唐心此时人在古代通道，并未看到李幸倪手里的山，但这一刻唐心忽然生出某种极为异样的感受：“这……这是什么感觉？这种感觉——？！” 她感觉到了家，感觉到了六年前不得不离开的剑馆，感受到了那座剑馆标志性的大雪山！ 卫城之中，李幸倪深吸一口气，缓缓把手里的兵器和雪山，往空中一抛。 下一刻，即便是战场上厮杀最投入的人，都忍不住呆了一下，手里的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只见数柄兵器直冲天际，如飞龙在天！ 同时一座雪山迎风暴涨，转眼之间，把整个卫城，都笼罩在了急剧膨胀、却不因为胀大而模糊，反而愈发清晰逼真的大雪山山体之中。 卷8章33 阵、域、界！ “骗人的吧？”一名血族人在卫城之中，仰头看着转眼间笼罩全城的雪山，那倒也不是一个真的雪山的实体，但也不是虚的，而是介于虚实之间。 这名血族发呆了半秒不到，然后他的头颅被人击得粉碎。 影子一号和疤脸共同出手，结果了这个之前给他们带来了不小麻烦的几乎不亚于战将级的血族。 虽然他们趁着这血族发呆的机会，将之干掉，但其实影子一号和疤脸自身，也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撼。 这一刻，卫城中的林婉、游侠社团三大副社长、杨坚、琳达等人、还有总院的谦谦、琉璃等人，甚至包括亲手把那雪山抛出去的李幸倪，都凝望着那笼罩卫城，将卫城防护起来的雪山虚影，以及雪山山巅之上，煞气冲霄的战神兵器。 倒也不完全是震撼，还有疑惑—— 因为双方的所有人，都能看出这雪山和兵器是为了什么，无非是在摧毁卫城本身的防护结界之后，换上李小森的结界，让这卫城真正意义上地从今天开始易主，不再属于夜行者一方。 问题是……那雪山，还有兵器，组合在一起的样子，真的是一个阵法结界？ “那是‘阵’，但……不只是阵！” 一名人在总院、负责日常维护总院大阵的道门女修，死死盯着卫城上的雪山。这年轻女道士的战斗力不行，但她在阵法上的造诣和天赋非常之高，外号“阵痴”，颇有些当初“道门丹圣”为丹而生为丹而活的味道。 阵痴凝望雪山，片刻后，有些不确定地喃喃道：“那不是‘阵’，而是‘域’？甚至是……‘界’？” 以阵法而论，全世界各大山门，自然以道门居首。 阵法到达一定程度，便会化为领域，领域再进一步，就会演化为“界”。 神奇的是：阵法可以演化为界，但并不只有阵法能化为界，事实上各大山门的修行功法，达到一定高度之后，或多或少都会有“界化”的趋势。 比如古代书院留下的小世界“春秋战场”，就是一个“界”！ 佛寺的须弥神通，一花一世界；书院书生挥笔成界；道门的心意成世界；武宗的武碎虚空，斧开天地……这些，本质上讲的都是界！ 古代通道，也是一个界，那是古代能力文明登峰造极的产物。 所谓界，就是一个独立存在的小世界，是真圣之境的标志。 李小森交给李幸倪的雪山，还不完全是界，严格来说，应该还在“域”和“界”之间的某个位置，或许还要靠近“域”多一点。 一般来说，半圣是开始研究“域”和“界”的基础门槛，想要有所成就，则要更进一步破入圣境。 过去六年，李小森一直在完善的“心界擂台-小森德洛”，也是类似的东西，继续演化完善下去的话，整个擂台会最终化为一个小世界，所以李小森才为之取名叫“小森德洛”。 但，心界擂台，和眼前这大雪山，类似的同时，又有些不同。 那天，和转职池里的谦谈过话后，李小森真的想了很多。 谦其实没和他说太多关于修行的具体内容，只是着重讲了“何为模糊职业壁垒”、“换位思考的重要性”、以及“什么是真正的巨人之路”。 但谈话之后，李小森内心所受到的冲击之巨大，外人真的很难了解。 要不要和总院和解的问题暂且不论，李小森至少感到：自己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变了。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又好像不再是曾经自己眼中的那个世界了。 六年来他眼中，始终只盯着自己的“心界擂台”，但谁也不知道的是，那天和谦聊完，李小森没有去北欧，也没有来南极总院，而是走遍了全球，把每个曾经辉煌的山门遗迹，一一看了一遍。 他看了兵阁的“春秋战场”的残骸。“春秋战场”小世界在圣骸战争之后便崩塌了。 李小森还看了佛寺遗迹的“须弥小世界”、道门的“青葫山”、武宗的“雪森林”、当初在剑馆大战时没来得及深入参观的“十剑冢”，在北美战役时没见到过的“暮光城堡”……这些日行者山门的小世界，都是曾经达到真圣境的那些圣人们，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所留下的。 即便夜行始祖安亚，能把日行者赶到南极偏居一隅，却也无法掌控这些日行者的圣人们留下的小世界！ 除非有一天，安亚自己的小世界“永夜堡垒”，达到和圣人们留下的小世界一样的层次，那时候，或许她才能对那些小世界做点什么。 至于现在，夜行者统治了几乎全世界，但那些小世界就在那里，像山，像海，不因世界主导权的改变而受到任何影响。 李小森一个一个，认真去观摩了那些小世界。 然后他仔细逛了一遍古代通道，并理解了六年来始终无法弄明白的——如何以那份通道地图，扭曲古代通道里的地形环境。领悟的过程竟然非常自然。似乎真的像谦说的，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很难看懂的问题，换作对方的角度，设身处地地去看待，反而出奇地简单。 ——李小森不再只着眼于自己的世界，他开始去认真观摩他人的世界！ 再然后，李小森走出古代通道，站在北极圈的边缘，凝望如今笼罩了整个北极圈的安亚的领域：永夜堡垒。 一站就是一夜。 也正是那一夜，让李小森终于有了决定：不去北欧，先回总院。 那一夜前的李小森，和那一夜后的李小森，或许，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发生了某些本质上的转变。 本力上，强化到了琉璃等人不敢认的神华内敛返璞归真的程度；明白了曾经完全不明白的扭转古代通道地形的手法；看穿了曾经看不穿的蜉蝣虚影的破绽…… 以及很重要的一点：李小森不再只是一个精准的复制者，他终于明白了“近似模拟”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卫城周围的四大分身之中，千幻书生忽然长身而起，飞身来到卫城的上空，一抬手，手掌按在笼罩整个卫城之后不再涨大的雪山上。 当初在圣骸战争中，千幻书生的身上，绝对复制和近似模拟，完成了表面第一层的融合，但更深一步的真正融合，始终没有进展。 那是因为李小森一直都不理解近似模拟。 如今，千幻书生的身上，绝对复制和近似模拟，终于统一起来，前者的严谨、剖析、细致，后者的直指本心、讲求神似而形未必似的精义，彼此交融，渐渐地不再分彼此。 所以战神兵器是真的兵器，雪山却不是真的雪山。 而是李小森以千幻书生为手段，以剑馆那蕴含着“不攻之剑意”的大雪山为原型，复制模拟而来的一个存在。 至于这雪山是实体，还是虚影？李小森自己也说不清楚。 因为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雪山的每个细节，都和剑馆的那座大雪山，一模一样——这是绝对复制的严谨精准。 同时这雪山所蕴含的剑意之精纯，原滋原味，即便唐心看到了都会难分真假——这又是近似模拟的优势。 “他……他这是要做什么？” 一道道目光，看着腾空而起伸手按在那雪山上的千幻书生。 只见千幻书生的背后，浮现出一面清晰如镜面、仿佛能映照出整个世界的盾牌，正是“谦之盾”，同时在盾牌的一侧，一头栩栩如生的远古巨龙盘旋咆哮，是“龙之狙”。 以“谦之盾”全盘接受对手的攻击，以千幻书生解析再重组后，化为“龙之狙”反击回去，这正是千幻书生这一能力的一大用法。 此刻，谦之盾和龙之狙，慢慢从千幻书生的背后飞出，汇入到大雪山和战神兵器构建而成的大阵结界之中！ 大雪山是纯粹的不攻。 战神兵器是纯粹的攻伐。 两者终究有些格格不入。 此刻加入了攻防一体、以防守反击为主的谦盾和龙狙，整个大阵猛地一震，似乎一台巨大机器的每个零件，一瞬间严丝合缝，各自归位，每个齿轮都精准地彼此对准！ 像是一台庞大的机器，终于在隆隆声中，开始了试运转。 现场各处的战况，依然激烈。 但不论是夜行者还是日行者，不论是普通的战斗人员，还是琉璃、羽化云、血族战将这样的巅峰强者，眼睛看着眼前的对手的同时，都忍不住有一部分注意力，被卫城上空迅速成型的李小森的阵法结界，牵动着。 因为真的太震撼人心了。 如果说六年前李小森的强，是长枪利刃式的锋芒毕露，是战斗法师特有的凌厉精准配合上血族的野蛮强横。 那现在，李小森的手段，就像是一片水，表面看起来就只是水，但水底下到底蕴含着什么，以及……这片水域，终究能有多大，谁都看不清楚。 只是真的会忍不住想：这片水，是否最终会变成一片真正的海洋？ 曾经振翅高飞的飞鸟，并没有放弃高空的视野，却让自己的双脚，重新落回到地面上，贴近茫茫大地里兢兢业业的蚂蚁们。 这或许，便是巨人的雏形。 总院之中，阵痴忽然眼神一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卫城那边的千幻书生，转过来把视线投到了自己的脸上！ 很快，阵痴发现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真的！ 随着千幻书生的目光投射过来，似乎带着那卫城上空的全新阵法结界的奥义，一起过来了。 阵痴呆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这是……打算让总院的阵法，和那卫城的阵法，彼此建立起沟通的渠道，此后不分彼此，真正如主城和卫城之间的关系那样，相互扶助，彼此守护么？” 但这也太乱来了吧！ 两大阵法的契合，就像是两个宇宙空间站的对接，太复杂了，怎么可能说对接就对接？ 又过片刻，阵痴明白过来：李小森并不是要立刻对接，那的确太难了，不切实际。 李小森只是把那卫城的阵法的“中枢控制”，或者说，钥匙，交给了她。 阵痴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一时间做声不得，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院长，这……这真的是李小森的手笔么？” 卫城中的战况，最先稳定下来，城中的夜行者没了后援，军心动摇，终于显出溃败的态势。 林婉抬眼看着那笼罩全程的雪山、兵器、盾牌、巨龙，喃喃问道。 李幸倪不答。 但其实这也是李幸倪想问的问题。 若非李幸倪身上有一个李小森下的强力禁制，她现在绝对百分百认为：李小森这是要回来和总院和解的。 但李小森终究还是给她李幸倪身上下了禁制。 “所以意思是即便和总院和解，终究还是不会饶了我么？”李幸倪心想。 卫城中的夜行者开始溃败了。 但卫城之外、以及总院之外的夜行者，却是战得越发疯狂！ 血族嗜血好杀的天性，显露无遗，一个个悍不畏死，似乎要用人海战术，硬生生把刚刚成型的卫城大阵，给撞倒、冲垮！ “坚持住！” “这些夜行者不可能持久霸横的，坚持住！” 琉璃、羽化云、包括海洋等人，看到那卫城被阵法环绕，一个个又惊又喜，精神大振，各出全力，竭力和战将级的对手周旋，同时尽量拖延更多的时间，以确保那卫城大阵完全运转起来。 谦谦这时候亲自杀出总院，对羽化云说：“李小森好像把卫城大阵的钥匙交给阵痴了！总院和卫城的阵法对接上的话，卫城就百分百是我们的了。这里让我来，你快回总院去，和阵痴一起做初步的对接工作！” 六年来，圆桌会议室的成员们彼此间已然默契深厚。 当下羽化云也不多说，转身就回总院。她主修剑道，于拳术、符箓、阵法这几大道门的优势项目，钻研不多，但半圣的境界毕竟摆在这里，正是阵痴最急需的助力。 至此，所有人都基本确认了：李小森应该不是恶意。 因为如果是演戏设陷阱，这未免太逼真了！ 况且以李小森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真和安亚联手的话，哪里还需要费事演戏？” 唯一还让日行者的诸人有些顾虑的是：李小森的本人到底在哪儿？究竟为什么迟迟不露面？ 谦谦接下了本来是羽化云的对手的两名战将，以战力论，谦谦终究和剑气纵横的羽化云差了点，但她名字是两个谦字，被谦给予的期望，是如大地一般谦以承载。 当下只守不攻，同时发动夸父追日步，连连腾挪，那两名战将全力出击，竟是一时奈何不了谦谦。 羽化云则全速飞回总院。 她心里清楚：只要完成了两边阵法的初步对接，不需要多，只要初步的程度就行，那这场战斗，便可告一段落。 之后以收复的卫城为前进营地，再做何部署，做何打算，是后一步的事情了。 眼下，只要初步对接两边的阵法，卫城就算正式收复成功，而不是一个看似收复但实际被割裂于总院之外的孤岛。 一声叹息响起。 只是轻轻的一叹，却不知为何，让整个战场上的双方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甚至那卫城大阵，因为这一声叹息，运转都出现了片刻的滞涩！ “黑桃洛！” 羽化云自然明白这一声叹息的主人是谁。 正是六年来率领大军，围得总院只能苦苦支撑的夜行者当今第一战将、曾经的天榜前三、一度被柳长生自认不如的完美血族，黑桃洛！ “计划真的很不错，但你们真的以为，我会坐视这样的事在我眼皮底下发生而不闻不问么？” 黑桃洛的声音平平淡淡地响起，口吻沉缓，嗓音里所蕴含的力量，却仿佛狂涛骇浪一般！ 他的实力，似乎完全超越了六年前的他自己，更超越了六年前的戴安娜！ 羽化云本来要飞回总院，此时却陡然间转折方向，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卫城之中，李幸倪突然一言不发，同样飞身而起，直上高空。 只见被风雪笼罩的昏暗天空，突然间泛起一种妖异的血色。 人们先看到羽化云和李幸倪双双冲霄而起，接着才骇然看到：天空之中，风雪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巨大到似乎覆盖了整个南极上空的血色巨掌，自上而下，如泰山压顶一般，隆隆压落而下！ 卷8章34 终露面 六年来，黑桃洛出手的次数很少，倒是和深居北极圈最深处的始祖安亚有点像。 但没人会怀疑黑桃洛如今的实力，毕竟第一战将的头衔，代表着始祖安亚的认可。 而且战将之间虽然不会生死相搏，但哪位战将不是心高气傲、冰冷残酷之辈？能力压所有战将，令得无人不服，黑桃洛的实力可想而知。 总院的琉璃等人从未轻视过黑桃洛，绝对不会把今天的黑桃洛和六年前的黑桃洛相提并论。 但此刻，看着从天而降的血色巨掌，感受着血掌透出的恐怖力量气息，所有人都意识到：好像还是有些低估了啊，对黑桃洛今天的实力！ “六年前，黑桃洛就是天榜上前三的实力，只有李小森和柳长生能压他一头，那还是整个血族群体空有本力优势，并无能力传承的时候……” 卫城中，林婉脸色凝重。 她也是血族，所以最了解血族。 六年前的血族，其实说白了就是些身体素质和灵魂本质超强的野兽，依靠本能战斗，把本力优势发挥出来，便能和日行者职业中的顶尖者媲美。 六年前，夜行者迎回了他们的始祖，六年来月族的变化不大，但血族的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 始祖安亚传下了诸般能力传承，其中最顶尖的，自然是“始祖能力”。 血族不再是茹毛饮血的野兽，而真正变成了全副武装的超级生命！ 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林婉才千方百计去偷学了一式半吊子的始祖能力“血滴指”，她终究和其他血族有些不同，她是被李幸倪转化的，李幸倪作为“暗裔书生”，把暗裔也就是血族的部分传给林婉的同时，或多或少，也传给了她一部分书生的属性。 所以林婉等若拥有一小部分“近似模拟”的能力，她站在血族的角度看待血族的视角，又恰恰符合“近似模拟”换位思考的本质。 俗话说，就怕流氓有文化。现在的血族，就是一群突然有了文化的流氓。始祖能力的博大精深，甚至更在各大山门的顶级传承之上！ 毕竟始祖能力的源头，是某头顶级超级生命的传承，代表着宇宙中一切生命体的终极形态。 卫城中的战局基本稳定，林婉本想着跟随李幸倪一同迎战终于出手的黑桃洛。 然而稍微一用力，便浑身颤抖着慢慢软倒在地，林婉现在才察觉：自己在刚刚过去的战斗中，受了极为沉重的伤势，战斗时太拼命太专注，竟然没有发现。 不止林婉，其他亲王级的疤脸、影子一号、二号也都负伤，帮不上忙。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弥天极地的血色巨掌之下，羽化云和李幸倪两人冲天迎上、但和巨掌比起来极不起眼的身影。 “二对一，打得过么？” “不需要打过，能顶住一阵子的话，就足够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捏了把汗，不知道这对决的胜负会走向何处。 若说六年前，自然是李幸倪最强，但六年来李幸倪的实力变化不大，羽化云却是把潜力完全开发出来，她当年就和小狼王并称为天榜中最年轻潜力也最大的两人，六年来精研三清剑术，实力已然超越前代道门之主。 甚至圆桌会议室的不少成员私下里都认为：若非琉璃经历了柳小惠之痛，心境蜕变，脱胎换骨，如今总院的战力第一人，恐怕就不是琉璃而是羽化云了。 此时羽化云一往无前，冲天迎上，她手中无剑，全身上下却冒出无数细腻的剑光。 和六年前锋芒毕露的三清剑气相比，如今的三清剑气，竟有种“水”的质感！三清剑的本质为雷霆化剑，而雷霆之力达到某种境界，竟然会由至刚至阳，转为阴柔，化为雷水！ 羽化云全身裹在如水的三清剑气之中，直撞向那血掌的掌心。 另一边，李幸倪出手也有着她鲜明的特色，一手掌，一手拳。拳术是“统兵拳术”，掌法却和天空中压下的黑桃洛的血色巨掌，极为类似！ 始祖安亚的三大根本能力，分别是“盗命”、“苏生”、“挑战”，而在三大根本能力之下，是以血珊瑚战枪为首的诸般用于实战的始祖能力。 李幸倪和黑桃洛此时施展的，正是始祖能力“灭世血焰”的进阶版本：血焰掌！ 一手统兵诀，一手血焰掌，正符合她“暗裔书生”的职业属性。 至于本力方面，李幸倪似乎也比六年前的她更进一步了，不再需要“双子式”的他人配合，自己便能瞬间把本力从一级提升到半圣级！ 这么看来，这六年来她呆在李小森的心界擂台之中，还是在默默进步着，甚至从李小森身上学习、收获到了不少东西。 “院长大人！” 总院之中，徐凯莉、屠、技术部长、调查部长等人，一个个都很激动。六年来他们不知道李幸倪的生死，此刻看到李幸倪还活着，他们这些李幸倪的旧部自然激动。 就这样，羽化云和李幸倪这两位当今除了安亚之外最强大的女性，联手迎上了黑桃洛！ 双方的撞击，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黑桃洛的力量所化的血掌，竟被两女的攻击，轰得支离破碎。 然而破碎之后，散开的血焰却并未消失，而是顺势将两女的招式、乃至两女的身体，缠裹起来。 血色巨掌转眼间重聚成型，不同之前，这次的巨掌，把羽化云和李幸倪的身子纳入了掌的内部，就像是琥珀里的昆虫！ 这就是完美血族，黑桃洛。 六年前他虽然一度被彗星般横空出世的戴安娜超越，不再是血族第一人，但当初戴安娜拥有始祖能力，而黑桃洛没有，本就是不公平的。 如今，黑桃洛也学会了始祖能力。 关键是，当其他战将还在一味的学习始祖能力、力求学得更多的时候，黑桃洛却与众不同，他并未贪多，而是在学会一项始祖能力之后，再进一步钻研，真正将之变成自己的能力。 比如眼前这血掌，本是充满灭世气息的始祖能力“血焰掌”，却被黑桃洛用出了一种吞噬、冻结的味道。 这已不再是始祖能力，而是他黑桃洛自己的专属能力了！ “羽化云！” “院长！” 众人看着身陷那血掌之中，左突右冲，却始终无法突围出来的两女，都不由大惊失色。 夜行者一方则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黑桃洛大人！”“反攻，反攻！”“让这些日行者瞧瞧我们的厉害！”“夺回卫城！杀！！” 只听刺啦一声，那血掌，忽然被从中切开。 羽化云手里多出了一柄剑——道门的传承圣剑，三清剑的创始人留下的三清剑！这是超越了战神兵器，和未被损毁前的祖剑同级的东西！ 同时，李幸倪动用了“双子式”，隔空和徐凯莉建立了了某种联系，她的本力再次提升，达到了职业七级的巅峰水准，距离圣境只有半步之遥！堪比血族的兼顾质量的本力，硬生生抗住了战斗的同时还在不断下压的血掌，令其悬在半空，无法继续压落！ “厉害！” 黑桃洛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由衷地赞叹，“两位的实力，的确登峰造极，唐心、还有费欧娜，终究还是和两位相比差了半筹。谦谦和海洋差得更多一些。” 这时候，总院外的战团中，琉璃的实力一点点发挥出来，战将们的锐气无法持久，琉璃的一拳一掌，看似平淡，却是一点点显现出大威力来。 琉璃渐渐压制住了总院外的战将们，这让圆桌会议室的其他成员，谦谦、时与砂、萧请、龙琪儿、龙小六、卡茨等人，压力大减，在琉璃的掩护下，纷纷发挥出了更强的实力。 尤其是海洋，手持残破的猎魔城传承神器，肆意挥洒恐怖的烈焰，火焰过处，夜行者引以为傲的防御力和恢复力，根本不值一提！ 唐心从卫城中的古代通道出入口，走了出来。 仰头看到卫城上空的大雪山虚影时，唐心清澈恬淡的眸子里，浮现出片刻的失神，即便以她的沉稳心性，都忍不住震撼、激动。 随后她什么都没说，身子一跃，主动融入那雪山大阵之中。 总院这边，阵痴大叫一声：“很好，虽然没有羽化云大人的帮助，但有唐心大人帮忙，阵法可以进行初步对接了！” 眼看形势一片大好，天空中，忽然响起羽化云的一声闷哼。 只见那原本弥天极地、令天空为之变色的血掌，陡然间急剧浓缩，最后竟变成了一只和常人拳头大小一样的莹白如玉的小小拳头。 看着不起眼，这一刻却压得整篇天地都要垮塌下去！ 这拳头一记横扫，直接把李幸倪扫得翻飞出去，摔入远方的一片冰川。 随后这拳头调转回来，对准羽化云，第一拳，就震飞了羽化云手中古剑，第二拳轰破羽化云的护身剑罡，第三拳连环而至，直指羽化云的心口要害！ “羽化云！”琉璃之前始终脸色如水，波澜不惊，此刻却忍不住变了脸色。 他看出来了，这是致命的一击。 然而琉璃虽然以一己之力，压住了诸多和他同级的战将，要说飞上高空去帮助羽化云，终究还是太勉强了。 看黑桃洛这一拳的威力，琉璃就算上去帮忙，也未必能救下羽化云。 “好……好强！” 羽化云俏脸惨白，口鼻溢血，就像是即将陨落的人间仙。 可她在笑：“两年前塞丽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了。黑桃洛，我打不过你，完美血族名不虚传，你比六年前的戴安娜更强，甚至假以时日，你能真正追赶上安亚，成为血族族裔之中，第一位能和始祖并驾齐驱的人物吧？但，我的使命，就是断绝你前进的可能性，就像两年前塞丽以生命的代价毁掉了小狼王一样！” 说话的同时，羽化云的身体变得通透，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剑气，要从她体内，迸发出来，炸掉她自己，也毁掉黑桃洛！ “三清剑的终极招式，‘三清雷动’么？” 黑桃洛的口吻明显有些波动，但随即恢复淡漠，“想毁了我？你可以试试。” 那拳头原本对准羽化云的心口，此时突然一变，再次变拳为掌，竟打算将羽化云即将自爆产生的强大威力，引导向卫城的方向，借力打力，破坏刚刚成型的卫城阵法！ 羽化云眼神一震，但事已至此，退无可退，她所能做的，只有尽全力不让黑桃洛能牵引开自己的自爆剑气！ “即便柳长生复生，对上现在的黑桃洛，也完全不是对手吧。” 最后时刻，羽化云心里想着，“难怪，当初柳长生那么强，却始终说黑桃洛比他更厉害。天榜之中，真正的潜力第一，可不是我、不是小狼王、也不是琉璃，而是黑桃洛啊……” 这时羽化云忽然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揽住，轻轻拉到一旁。 那轻揽她腰部的手，非常礼貌，拉开她之后立刻就放开了，但就只是片刻的接触，羽化云就感觉自己体内狂暴得连她自己都无法再压抑的即将爆发的剑气，居然神奇地平复下去！ 一个声音响起：“我今天是为收复卫城而来，可不希望看到任何牺牲啊。” 羽化云心头一震，这声音……真的是久违了！ 她稳住身形，立刻偏头看去，就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一身朴素的学生打扮，背后居然还背了个书包，似乎真的要去哪里上学的样子。 是李小森。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想着李小森迟迟不露面，真正露面时，会是怎样的惊天动地。 现在李小森露面了，却是平平淡淡。 平淡到……卫城中的林婉等人、总院内外的琉璃、谦谦等人，乃至夜行者一方的强者们，都忍不住想：“这真是李小森本人？不会还是某个分身吧？” 就像李小森现在的本力一样，他本人站在那里，平凡得让人根本想不到他会是至今发生的这一切的推手！ “李小森？” “是他本人么？” “他终于出现了……！所以他现在是遗弃者李小森，还是回归总院的日行者李小森？” 火热的战场，因为李小森的出现，而出现了微妙的片刻寂静。 一道道目光看着那空中的身影。 联合家族战役不算，现在这一刻，才是李小森时隔六年，再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回到众人的视野之中！ 站在羽化云的角度，近距离看那和印象中一模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的侧脸，羽化云一时间百感交集，嗓音不自觉地微哑，道：“李小森？这是……本尊？” 虽然她刚刚被救了，虽然眼下李小森所做的这一切，怎么看都对总院没有恶意，但六年积累下来的隔阂，怎么是那么好消除的呢？ 羽化云本能地紧绷身子，盯着李小森：“你现在，站在哪边？真的，愿意回归我们这边了么？” 卷8章35 茜茜的毕业典礼 看到李小森终于露面，不止夜行者们一个个如临大敌，日行者们也很紧张。 谁也无法保证，李小森会不会突然做出什么对日行者不利的事情来。 海洋手里的火焰，甚至隐隐对准了李小森，只要发现李小森做出任何不对劲的事情，她就会对李小森出手！ 因为人心之间的隔阂，一旦产生，便最难消除。 别说海洋了，当年和李小森相熟的谦谦、萧情、龙琪儿、林婉……也一个个很是紧张，全神贯注，死死盯着天空中现身后把羽化云拉到身后的李小森。 “你现在站在哪边？” 面对羽化云的问题，换作从前的李小森，大概会生气的。 现在他只是微笑着看了羽化云一眼，并不接话。 羽化云不禁又怔了怔，这才发现：李小森的容貌没变，但眼神变了。 和六年前离开联盟时的绝望疯狂不同，和再之前替联盟立下汗马功劳时的锋芒毕露也不同，更和最早的帝华高中时的懒小森不同。 现在那眼神中，一片坦荡。 李小森回过头来，面对前方那莹白如玉的拳头。 那已不再只是一个拳头了，拳头后，浮现出手腕、小臂、大臂、肩膀、身躯、四肢、头脸—— 正是黑桃洛！ 李小森看着对方，什么话都没说，只上下打量了片刻，然后默默提起了左拳。 这一刻，那轰开卫城之后便不再动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四大分身，终于动作起来。 四大分身在李小森开始收拢五指时起飞，在五指最终收紧的一刻恰好化入李小森的拳头之中！ 只是一个简单的捏拳的动作，能力熔炉发动，四大分身合一。 由本尊亲自施展，这才是真正完整版的“混沌拳印”！ 拳印成型的刹那，便已到了黑桃洛的眼前。 但这还不是结束。 一拳之后，紧接着第二拳又到，随后第三拳再至。 三记混沌拳印，彼此叠加，一时间这一整片的天地为之色变！ “是他，真的是他本人！” 所有之前不完全肯定那是不是李小森本尊的人，这下都确定了：这就是李小森本人，不再是分身。 同时圆桌会议室的成员们更明白：之前在总院中杀戮奸细的那神秘本力的主人，就是李小森！ 因为现在的李小森，和那本力真的一模一样：回归平凡的表象之下，是比曾经的他更加惊人的实力。 “他变了，变了好多！” 萧情远远凝望着李小森的身影和拳劲，有些失神。 当初在春秋战场，萧情见识过李小森作为纯粹的战斗法师那精密无漏的一面，而后又被李小森半胁迫着，近距离见过他迈入超级生命的行列后，因为本力的大幅提升，而变得更加暴力强横，但不可避免地丢失了一部分战斗法师的精密细腻，一是因为不需要细腻了，依靠超级生命的本力优势配合战斗法师的能力，碾压即可，二是因为，那时候李小森无法控制暴涨的本力，他做不到太细腻。 如果说战斗法师李小森，是精密、严谨、细腻的。 那超级生命李小森，就是狂野、强横、暴力的。 而现在的李小森，本力优势前所未有的巨大，却反而重新内敛，重新变得细腻！ 而且和曾经作为战斗法师的细腻不同，现在他的细腻内敛，似乎更有人情味，更温和圆润，不像从前一旦战斗起来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战斗机器。 萧情对李小森的了解，和别人都不同，所以她尤其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小森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因为按照联合家族战役的情报来看，李小森仍是萧情认为的那个李小森。 但现在，萧情依稀像是回到了当初在春秋学院，看到李小森在擂台上一打十的时候，那时候她完全无法预测，李小森会往哪个方向前行！现在也是一样的感觉。 联合家族战役之后到现在这短短一个月，竟然能让人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么？ 当然，这只是萧情的想法。 和她不同，其他绝大多数人，包括黑桃洛，关注的重点都是李小森这三拳叠加之后的惊人威力！ “厉害。” 黑桃洛轻轻说了一句，面露凝重，但并不退避。 他同样握拳，莹白如玉的拳头上，泛出奇诡魔幻的血光。 那血光由缓至快，最终以惊人的频率闪烁着，每次闪烁，黑桃洛身上透发出来的力量气息，都会提升一截！ 在战场双方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两个刚各自显露真身，便二话不说各出全力的人，彼此间的拳头，如彗星撞击地球般狠狠对碰在一起！ 然后两个人的身影都消失了。 天空被分割成泾渭分明的两部分，一边是混沌拳印的力量在肆虐，另一边则是妖异的血色光芒在闪烁。 李小森之前始终没露面，因为他在等，等黑桃洛先动手。 黑桃洛其实也在等，等李小森先露面。 两人六年前分出过胜负，但六年的时间，彼此都明白对方可能已是今非昔比，所以谁都不敢大意。 最终的结果，就是两人几乎不分先后的露面、出手。表面看来，两人一照面就各出全力，有些突兀，但其实双方的较量从这场战役打响的第一瞬间，已然开始。 整个南极大陆，都在这对碰产生的震荡下，剧烈摇晃！ 别说普通的战斗人员了，就连琉璃这个层次的人物，都不得不暂时放下眼前的对手，先稳住自己的身形再说！ “这真的是半圣级？和我们一样的半圣级？” 海洋本来警惕地防范着李小森，此刻却被震得左摇右晃，险些把手里的火焰扔出去，忍不住吓出一身冷汗。这要是一不小心把总院给烧了，乌龙可就闹大发了啊。 以及这一刻，海洋终于相信了：李小森此行前来总院，并无恶意。 否则以他这样的实力，根本不用夜行始祖联手，直接和黑桃洛配合，便能让总院鸡飞狗跳了！ 问题是，这真的是半圣境的实力么？ 同为半圣，战斗力竟然会相差这么多？ 如果说战将、海洋这些人，是普通的半圣境。 那六年前的戴安娜、柳长生、李幸倪、包括如今的琉璃、羽化云，则是可以和琴岚那样的伪圣境掰掰手腕的顶级半圣。 而李小森，黑桃洛，以及两年前自爆时的塞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真的已经有半只脚踏足在圣境的领域之内了！ “能赢么？”谦谦忍不住低声问一旁的琉璃。 “……不知道。”琉璃摇了摇头。 现在基本可以确认，李小森肯定对总院没有恶意，真的是来帮助总院收复卫城的。 然而确认这一点后，琉璃等人有些无奈地发现：已经无法介入到李小森和黑桃洛之间的对决之中了。 甚至在琉璃内心深处，隐隐有些怅然若失，他本以为六年后的今天，自己的实力足以和安亚以外的任何人媲美，但李小森和黑桃洛，好像已经到了更高的地方了。 双方的对拼，来得猛烈，去的也快。 显示出对拼的双方都拿捏自如，而且并不是真的要一击诀胜负生死，反而都留有余地。 这让原本对李小森的来意放下心的海洋等人，又忍不住有些疑惑、警惕。 只见对拼产生的余波，仿佛涟漪一样，一圈圈地，从南极向全球范围内辐散。这一天，全世界的人们都有所感应。 反倒是李小森和黑桃洛，在天空中彼此面对面，都还站在原来的位置，脚步似乎没移动过。 “六年不见，我没想到你居然只学了一式始祖能力，更没想到你居然把这能力完全吸收、变成了你自己的东西。” 李小森看着黑桃洛，眼神凝重，同时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钦佩。 六年前，黑桃洛可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今天却是全力对拼而未分胜负！ 也就是说，纯以进步幅度而论，黑桃洛这六年来的成长，更在自己之上。 而且若非自己拿到转职池，和谦对话之后又有体悟，刚才的对拼自己还很可能会输给对方。 只听咔嚓一声，李小森的拳头裂开一道血口子。 黑桃洛六年前在物质和灵魂两方面，都非常强大，正因为毫无弱点，各方面都强，所以才被称为完美血族。 李小森万万没想到：六年后的今天，黑桃洛的拳头上居然全是物质攻击，而不带一丝一毫的灵魂成分！ 这六年来，黑桃洛竟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专精物质攻击么？！ 李小森心中惊叹。 殊不知，黑桃洛心中的震撼，比他来的更大。 “我本以为能直接杀了你的。”黑桃洛看着李小森，缓缓地道。 黑桃洛其实内心非常骄傲，六年前和小狼王联手都输给李小森，对他而言简直是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 所以这些年来，他放下所谓“完美血族”的包袱，以击败、击杀李小森为唯一目标，专精物质攻击，把一式始祖能力钻研到了极致。 “我本以为足够将你击杀的！我看过联合家族战役的汇报，你在联合家族战役中的表现，比不上现在的你！” 黑桃洛蹙眉看着李小森，“而且你不是和日行者闹翻么？现在跑到这里来做这一切，是什么意思？” 这何止是黑桃洛的疑问，也是夜行者和战将们的疑问，更是日行者联盟中的琉璃、谦谦、羽化云等人，还有此刻正颇为狼狈地从冰川废墟中爬出来的李幸倪的最大疑问！ 李小森到底为什么突然跑回来做这一切？为了什么？ 之前战场有多激烈、残酷、热火朝天，现在就有多安静。 相比起一座卫城，双方都更在意李小森的立场和选择。 六年来李小森被称为遗弃者，但其实从未被真正遗忘，恰恰相反，正因为太重视他，日行者一方才会对他抱有极大的猜忌和怀疑！ 面对黑桃洛的问题，李小森淡淡说道：“这就和你没关系了。” 在一系列势如雷霆的重拳出击之后，李小森竟是说退就退，丝毫不贪功，不恋战。 因为，在他和黑桃洛交锋的这段时间里，阵痴已经和唐心联手配合，把总院和卫城两边的大阵，彼此初步对接上了啊。 至此，卫城收复完毕。 这就是李小森此行回总院要做的事情。 黑桃洛深深吸了口气，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了不起的人物，挥了挥手，说：“撤，今天不必再战了。” 一名战将不禁呆住，随后满脸不甘心地说：“大人，就这么算了？”大好的卫城就这么被日行者夺回去，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黑桃洛淡淡道：“事已至此，不必强求，来日再战。” 又深深看了李小森一眼，说道：“卫城也好，这个世界也好，该是我们的，迟早都是我们的！” 说完他的身影散作一片血雾。 原来这并不是他的真身，是他全部力量的具象化，威力和真身无异。 而黑桃洛的真身，也并非如众人以为的那样，在某个总指挥部里运筹帷幄，而是出现在了总院之外的铁桶阵里，以一名普通血族士兵的身份。 看到这一幕，负责城防的时与砂一阵后怕：“这家伙，好阴险！他原来一直就躲在城外，一旦找到机会，他会第一个身先士卒，杀入总院的吧？混蛋，太阴险了！还好这六年来我们一直死守，无论夜行者怎么挑衅，始终不轻易出击。”时与砂后怕得都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了。 谦谦、琉璃、羽化云、林婉等人，却是看向李小森。 只见李小森的身影，也悄然消散，居然也不是真正的本尊，而和黑桃洛一样，是力量的具象化。 整个南极战场，这下渐渐重归平静。北欧的方向倒是频频传来波动，显然，那条战线上的巅峰强者们，都感应到了南极这边的战斗。 被永夜笼罩的北极圈，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身形消散之前，李小森看向琉璃，谦然道：“抱歉，应该早点现身的。” 琉璃合十说道：“不，是我们想复杂了，其实我早该猜到你在什么地方。” 卡茨左右看看。 只见卫城那边已经安定下来，不少夜行者不甘地绕着卫城大阵走来走去，却是无能为力。又看到李幸倪一个人呆呆站在远处的冰川前，显得有些孤单，倒也没人去找她麻烦，毕竟除了黑桃洛，一般战将还真奈何不了她。 卡茨忍不住问：“李小森究竟人在哪里？” 谦谦和羽化云对望一眼，谦谦低声说：“琉璃说了啊，往简单想就好了。我们真该相信那茜茜小姑娘的话，她说李小森一定会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毕业典礼现场。 原本埋伏在这里的战斗人员，此时散得干干净净，都在之前的战斗最激烈时顶上最前线了。 剩下的家长们和学生们，一个个目睹了连番的惊天大战，看得如痴如醉，简直不知身在何处！ “妈妈，遗弃者李小森……原来不是坏人么？”一个少女仰起小脸问。 “不……应该不是坏人……了吧……”那少妇喃喃道。 现场只有一个人，自始至终，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丝毫不理会，这个人就是茜茜。 一方面天生性格使然，只要认准的事情，就一定坚持到底，另一方面她心中想着一定要打赢，为李小森正名，于是更加的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反观黛比，因为被外界所发生的一系列大事件所干扰，反而落入下风。 终于，茜茜运用统兵拳术，在本力劣势的情况下，将黛比制服后压制在比斗台上，喘着粗气说道：“现在……你……你还说不说……小森叔叔的……的坏话？” 黛比有心嘴硬，奈何太累了，她很大程度上不是被茜茜打败的，而是被茜茜愣头青打到底的风格给累趴下的！ 风铃从旁拉住茜茜，低声道：“好了，胜负已分，不必再打了。” 茜茜叫道：“可她还没……还没道……道歉。”满头大汗，还在剧喘。 风铃说：“你不必为李小森证明什么了，我们现在都相信你的话。” “咦？” 这下反倒茜茜呆住了。 这蠢萌丫头这才发现外界情况的变化——毕业典礼只剩下家长和学生，战斗人员和圆桌会议室的成员都不在，空气里有着明显的大战之后的不稳定感。 茜茜一时间茫然无比：“这……这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 黛比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听到这郁闷得都快吐血了：“我特么的竟然输给了这种迟钝的丫头！” 风铃脸色颇为复杂，拍拍茜茜的肩膀，示意她看向台下的一个方向。 茜茜看过去，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震，就看到家长之中，站着一个身影，正含笑看着自己，不是这一个月来自己总是忍不住惦记挂念的李小森是谁？ 是的，李小森其实一直都在毕业典礼的现场，他今天来，为了收复卫城，为了和琉璃、谦谦等人说几句话，但归根结底，是为了参加茜茜的毕业典礼。 “天哪，李小森？！”之前那名少妇妈妈这才发现李小森就站在她旁边，吓得一大跳，满脸惊恐地拉着自己的孩子往后退去。 倒不完全是因为李小森的身份，而是突然间旁边多出来一个大活人，谁都会被吓到的。 那少女被母亲揽着，一双大眼睛却颇有些好奇地看着李小森。 这下反倒李小森有点尴尬，他还真不是有意跳出来吓人的。 茜茜这时终于反应过来，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幻觉，然后这小丫头一声欢呼，冲了上来。 李小森微笑道：“先别急着高兴，你看看还有谁来了？” 茜茜这才看到，李小森身后还有一对中年男女，正满脸激动地看着茜茜。 “……爸爸？妈妈？！” 茜茜眼眶一下红了，尖叫着扑了上去。 六年前茜茜在大逃亡中，神奇地跟随大部队撤离到了南极总院，她的父母亲却掉队了，茜茜本来以为永远都见不到父亲母亲了呢。 茜茜的父母亲，自然是李小森找来的。 按照原定的程序，烟花礼炮齐鸣，毕业歌曲响起。 现场笑声和泪水交织。 这样，茜茜的毕业典礼，才算真的完整。 愿金庸老爷子一路走好。 卷8章36 去留 李小森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茜茜幸福落泪的样子，面带微笑，眼神温和。 内心倒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妹妹小茜未来出嫁的时候，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默默祝福妹妹找到她的幸福？ 眼神不由再次坚定起来：“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妹妹找回来！一定！” 黛比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输给茜茜是一方面，关键是她口口声声叫嚣着遗弃者李小森是坏蛋，现在呢？黛比只觉脸蛋火辣辣的，像是被抽了十几下无形的耳光。 李小森作为大人，自然不会和黛比这小女孩一般见识，他相信茜茜自己能处理好和同龄人之间的问题。况且这黛比的父母亲都是为总院立下汗马功劳的城防军统领。 黛比本性倒也未必真的坏，只是父母亲常年忙于城防，对她疏于管教。 风铃走过来，轻声道：“很久不见。” 李小森看过去，微笑道：“学姐好久不见。在联合家族的时候，该和你好好打招呼的，抱歉。” 风铃认真看李小森如今的脸色眼神，片刻后，忍不住问：“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和一个月前，看起来很不一样，这一个月来你经历了什么？” 老实说，风铃真觉得眼前的事情充满不可思议，六年来都没有回归的遗弃者李小森，就这么回归了？ “是因为……茜茜么？”风铃看了一眼和李小茜神似的茜茜，若有所思。 李小森说：“等大伙儿都到了再说吧。” 这时候，琉璃到了，羽化云到了，谦谦到了，紧接着海洋、萧情、龙琪儿、龙小六、卡茨也都到了。最后才是刚安排好城防和战后工作的时与砂。 唐心和林婉，则暂时留下卫城布置工作，并未到来。 现场再次安静下来，毕业典礼现在反倒是次要的，典礼现场的师生家长们、乃至整个总院的日行者们，此刻都关注着入城来的李小森，以及围绕在李小森周围的琉璃等总院高层。 以琉璃为首，众人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李小森，他们知道李小森这次回总院，绝不止为了收复卫城和茜茜的毕业典礼，肯定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小森开口了，第一句话是对海洋说的：“斯卡纳最后时刻是好人，血纹猎人没能扭曲他内心最深处的正义。” 海洋全身一震，眼中接连闪过激动、喜悦、感激、释然的情绪，忍不住流下泪来，说道：“谢谢……谢谢！还有，我很抱歉。” 说谢谢是因为李小森还了斯卡纳一个堂堂正正的身后名，说抱歉，是对之前各种猜忌李小森表达歉意。 李小森又看向龙琪儿和龙小六，问道：“龙五先生呢？” 龙琪儿从看到李小森本人的一刻起，眼里就有压抑不住的激动，此刻答道：“小五叔六年前就闭关了，有什么话你对我们说就行，之后我们会转达的。” 闭关么？李小森若有所思。 随后点头说道：“我今天来，没有恶意，只是想说一句：从今天起，我和总院之间，不是仇敌，诸位大可不必担心我对总院不利。” 是的，李小森做了之前那一系列的事情，最终就只为这一句话：我们不是敌人，无需对立，无需猜忌。 谈不上完全的回归，毕竟李小森还有自己的计划和行动风格，不可能常久呆在这南极总院。 这应该说是时隔六年后的重新和解。 听到李小森的这句话，琉璃、谦谦等人的脸色，终于彻底松下来。 李小森自己更是生出一种奇特的感受，在最终说出“不是敌人”这几个字之后，自己的内心，竟是一阵轻松，整个人都变得轻盈、通透起来。 六年来……不，甚至可以说来到地球以来，李小森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只有责任，没有负担。 李小森不由微微闭上眼睛，安静享受这一刻。 无需刻意，体内原本只能达到普通七级的本力，进一步提升，真正达到了七级巅峰，也就是半圣境的极致，和圣境只有半步之遥。 转职池水一部分融入背包，化入“心界擂台-小森德洛”，另一部分则悄然融入李小森的身体各处，完成了细胞层面上的彼此融合。 熔兵炼体的大神通，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完成了第一层的筑基阶段。 转职池水作为一件器物，和李小森的身体相合。 未来以柔顺谦和的池水为媒介，李小森将会和身后的背包世界，真正合一。 柳长生熔炼的战神兵器再多，始终停留在“熔兵”的层次，李小森未来若真能和“心界擂台”相合，那熔的可就不只是兵器，而是一个世界！ “谦前辈所说的，原来真的不错。” 李小森心想，“模糊职业壁垒，真的就只是放下心中的偏执，学会转换视。放下不必需要的孤独，走向群体。单单心境的变化，竟然真的对职业修行，有着如此实质性的影响力！” 刚刚李小森和黑桃洛打成平手，或许李小森还要稍落下风。 但现在再打一场的话，李小森动用七级巅峰的本力，便不会再稍弱于黑桃洛。 如果再在qwer合一的混沌拳印的基础上，配合上熔兵炼体、心界擂台、挑战……好吧，没有这种如果，身后这背包，是李小森为始祖安亚准备的。 这一番本力的提升，以及能力、外力的再变化，全都在李小森体内进行，过程复杂，但发生只在瞬息之间。 琉璃等人表面看去却是丝毫看不出异样。李小森如今本力内敛之极，就算琉璃全力运转天眼神通、斯卡纳复生，也看不出他体内的玄虚。 李小森睁开双眼，笑道：“我没别的事了，大伙儿，后会有期。”身子一晃，已离开毕业典礼现场，转眼间出了总院，径直向北而去。 总院这里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真要出手对付黑桃洛的话，也未必容易。 好在如今卫城已然收复，接下来稳扎稳打，琉璃他们自会处理，而且群策群力，李小森相信他们会比自己做得更好。 这次能收复卫城，也不是自己在策略上真有多厉害，只是胜在一个突然、以有心打无算罢了。 接下来，李小森还是要去北欧，真要打赢黑桃洛、打赢安亚，把妹妹找回来，如今自己的实力终究欠了点，得去北欧寻找更高层次的力量。 各个山门都有自己的小世界，夜行者也有“永夜堡垒”，古代能力文明都有“古代通道”。 唯有北欧职业圈，他们没有自己的小世界，却世代守护着这个世界上最神秘、也最了不起的小世界：通幽古路。 李小森摸不准安亚到底是什么等级境界，但以战力论，安亚毕竟能和历史上的圣人们掰手腕，所以想要战胜安亚，终究得去一趟通幽古路，看看如何突破半圣桎梏，真正超凡入圣。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李小森很在意北欧的宫廷剑术。 在日本剑道大会和凯瑟琳娜交手那次，他就很看中宫廷剑术了，六年前费欧娜居然能预先看到始祖安亚归来的一幕，更是让李小森内心震撼。 那位“洛德森”留给谦一个关于自己这个孤独者的预言，费欧娜修行宫廷剑术到一定境界也能看破一定的未来，这是否意味着，洛德森和北欧的宫廷剑术有什么联系？ 宫廷剑术，有没有可能正是洛德森留下的传承？ 关于“洛德森”，至今为之，李小森从龙五、谦那里，分别听到了一些相关事迹，但对于那位第一个来到这地球的战斗法师前辈到底是谁，李小森依然不知道。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哪里最可能解开关于洛德森、关于这个世界最深层次的秘密，那一定是在北欧了。 琉璃等人万万没想到李小森说走就走。 “不呆几天再走么？”龙琪儿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 “这就要走了？”萧情也开口了，但性子使然，毕竟做不到龙琪儿那般大胆。 至于林婉，她若在场，恐怕会直接追出去拉李小森。 而谦谦这个其实李小森瓜葛最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孩子，反而是对李小森心怀情谊的诸女之中，把个人情感压抑得最深的一位。 她脚步一点，追出总院，说的却不是心底的那句“至少留下来呆一晚吧”，而是：“等一下！李小森，我们联合家族的转职池……还有……还有李幸倪院长她……” 李小森回过头来，笑道：“转职池我可还不了你了，已经和我化为一体了。不过其中的传承我留下了。至于李幸倪……抱歉我不能放。” 谦谦脸色一动，低头看去，只见掌心里悄然多出来的一本册子，正是谦留给李小森的真正的书院传承，如今由李小森转交给谦谦，算是物归原主。 古代通道的地图，以及扭转通道地形的方法，李小森也留下了。 “至少呆一晚再走吧！”谦谦抬起头来，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但眼前风雪初停，卫城和总院遥相呼应，茫茫雪原，哪里还有李小森的影子？ 谦谦有些失落，但仅仅呆然片刻，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精神。 这古代通道的地图，交给时与砂和唐心就好，她们会好好利用的。 而这书院传承，却是谦谦、是总院如今最最需要的东西！ “谢谢你，李小森。”谦谦心里想着，默默捏紧了手中的书册，只觉沉甸甸的。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最大使命，就是把这本传承吃透，然后交给总院里的其他人！ 收复卫城之战，就此落下帷幕，总院今年的毕业典礼也圆满结束。 茜茜今天见到了李小森，又见到了新生父母亲，本来非常开心，但到夜深人静之时，想到李小森来去匆匆，都没时间好好说会儿话，小小的心灵又不由怅然。 父母亲睡下之后，茜茜反而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台灯，怔怔出神。 “茜茜，睡了么？”一个声音在窗外响起，竟然是风铃。 “风铃老师？”茜茜惊讶地打开家里的窗户。 只见风铃带了份夜宵，微笑着凌空站在窗外：“睡不着么？我们聊聊天？” 茜茜从来都是个乐于分享的好孩子，风铃带了夜宵来，小姑娘自己也从冰箱里取出自己做的鸡肉色拉。 风铃看着那丰盛的一大盆色拉，似乎回想起了什么，面露微笑，然后轻轻抚摸茜茜柔顺的头发，说：“你和那李小茜，还真的是像呢，当初我第一次在万象医院见他们兄妹俩，李小森就在吃他妹妹做的鸡肉色拉。” 茜茜好奇道：“那个叫李小茜的大姐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风铃说：“你是什么样的，她就是什么样的。你们俩虽然长得不像，但脾气作风，倒是十足神似。” 茜茜笑道：“哪有那么像的人啊，我可不相信。”低头吃起夜宵来，小孩子终究贪吃，一边吃一边问，“风铃老师，你说小森叔叔能不能找回他妹妹啊？” 风铃缓缓道：“这正是我今晚来找你要跟你说的，我自然也希望李小森能找回李小茜，我本人也非常喜欢、感激李小茜。我们日行者能有今天的局面，都要感谢他们兄妹俩。而现在李小森和总院和解，之后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也会竭尽全力去帮。但……” 说到这，风铃严肃起来，一字一顿低声道：“但如果最后的最后，李小森没能找回他妹妹，他就依然是个变数，明白么？” 茜茜一听急了，顾不得嘴里还有食物，含糊叫道：“风铃老师还是不相信小森叔叔么？还和黛比一样认为他是遗弃者，而不是我们的同伴么？” 风铃缓缓地说：“我相信他，我们所有人都相信他今天是真心来帮助我们的，来和我们和解的。但我始终忘不了六年前李小森离开时的眼神，如果他真的失去了妹妹，他真的是会发疯的。而发疯的李小森会做出些什么，没人知道……” 茜茜急切地说：“那我们就更要好好安慰他啊！” 风铃柔声道：“我就是怕你有这样的想法。”嗓音转为严峻，“茜茜你记住，无论你多么像那李小茜，你终究不是她，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自己。” 茜茜年纪小，人却很聪明，心思也细腻，听懂了风铃话里的意思—— 她终究不可能代替李小茜在李小森心里的位置。 李小森看在茜茜的面子上，和总院和解，又帮忙收复卫城，但如果有一天确认了李小茜真的不在了，那时候李小森到底会如何，谁都说不准。 茜茜沉默下来。 风铃知道自己这番话大概对孩子而言太残酷了，叹了口气，悄然离去，希望茜茜能一个人好好想想。 就这样，第二天清晨，实际上开了一夜的圆桌会议有了决议：总院战线以收复卫城为一个良好开端，接下来稳扎稳打，绝不贪功冒进。 同时，由羽化云亲自带队，总院将派出一支精锐中的精锐，前往北欧战线！ 一方面增援应该也去了北欧的李小森，另一方面，也希望能和六年来始终和总院失联的北欧职业圈的费欧娜、凯瑟琳娜等人联系上。 夜行者一定会认为总院接下来会以卫城为核心，针对总院这边的战线，来做文章。 那总院方面没必要落入夜行者的计算，接下来反而出奇兵，转战北欧战线。 如今古代通道几乎变成了总院的触角延伸。通道地图的存在，让古代通道变成了日行者的主场。 于是这场远赴北欧的远征，便成为了可能。 风铃被征调成为远征军的一员。 出发在即，风铃突然看到茜茜的父母亲满脸着急地跑过来，一怔之下，心中涌起某种不好的预感。 片刻后，就听到风铃一声恼火的大叫：“什么？留言说要去找李小森，连夜跑掉了？！这小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卷8章37 斑斓雪国 茜茜的确连夜跑掉了。 她昨夜想着风铃的话，尤其是那句“如果李小森找不回他妹妹真的会发疯”，辗转反侧，再也难以入睡，天亮之前终于忍不住留言给父母亲，然后悄然走古代通道，准备前往北欧。 收复卫城的之战刚刚结束，总院内外各项事务纷繁错杂，忙碌中难免有混乱疏忽，竟没人察觉到茜茜连夜离开。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去北欧呀？” 茜茜此时人在古代通道的某处，看着昏黄幽暗的迷宫一般的通道，有点犯懵。 光想着怎么偷偷溜出来，却忘了自己根本不认识路啊！ 忽然听一个颇有些邪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小丫头你实力这么弱，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 茜茜全身一紧，回过头来，就看到一个青年男子笑眯眯地站在不远处。 这人半边脸极为俊朗，超级大帅哥的类型，唇角带着坏坏的笑意，另半张脸却是毁了容，似乎遭受过极为严重的烧伤。 茜茜退了一步，问道：“你……你是谁啊？”这时注意到对方一对微尖的生着薄薄绒毛的耳朵，想到教科书上的内容，不由脱口而出，“啊，你……你是月族狼人！？” 这六年来，血族的人数空前壮大，因为血族可以直接从人类进行转化。 反倒是月族需要时间生育繁衍，人口恢复的速度很是缓慢。 那人倒是没想到一个这么幼小的丫头，居然能一眼看穿一名未变身的狼人的身份，挑了挑眉，随后邪笑起来：“很聪明嘛！那你再猜猜，我是月族里的谁？” 茜茜只觉心脏狂跳，心说我该不会这么倒霉，刚从总院跑出来就遇到传说中的小狼王吧？ 两年前塞丽和小狼王在总院之外巅峰对决，动静极大，所以总院之人未必都知道黑桃洛，但基本都听说过、远远见过小狼王。 茜茜猜得不错，眼前这青年，正是小狼王。 六年前小狼王败给李小森，之后奋发图强，实力突飞猛进，但两年前被塞丽以自爆的方式险些杀死。 那之后，小狼王便淡出众人的视线了。 不止日行者，夜行者中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就算没死也估计被塞丽最后的爆炸火焰打得废了。 没人知道的是，正是两年前和塞丽的那场战斗，让小狼王涅槃重生，真正在生死求存之中，把体内潜能彻底挖掘出来！本来小狼王的实力大概比羽化云强一点，比琉璃稍弱但有一拼，现在他却是和黑桃洛旗鼓相当的巅峰半圣！ 至于这两年来的销声匿迹，倒不是小狼王自己想这样，他可不是黑桃洛那种甘于寂寞的性子，向来张扬惯了的他，之所以两年来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只因为始祖安亚的一道命令：月族一定要尽快生育繁衍，恢复人口，而小狼王作为月族的新一代、也是历代最强的狼王，必须要把他优良的基因，遗传下去。 所以是的，这两年来，小狼王一直在造人。 没日没夜，日以继夜……即便月族天生精力充沛，恢复力超强，爆发力和持久力兼备，但铁杵也会磨成针呐！小狼王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匹种马，过了最开始的刺激新鲜劲儿，之后的日子那叫一个度日如年。关键是各式月族女性，甭管美的丑的，好吧其实丑的居多，一个个如饥似渴，小狼王真的受不了了，这样的日子没发过了！ 问题是心高气傲个性张扬如小狼王，也不敢违抗始祖的命令啊。 事情的转机，就出现在昨天。 卫城收复之战——或者对夜行者而言，叫做卫城被夺走之战后，黑桃洛给小狼王传讯：暂停繁衍生育的任务，即刻赶往北欧，配合第二战将埋伏李小森，因为黑桃洛判断李小森下一站一定会去北欧。 简单来说，就是将北欧战线，设计成一个针对李小森的陷阱！ 黑桃洛可不是什么吃了亏捏鼻子人的主儿，李小森在他眼皮底下夺取了卫城，他反手便和第二战将安排了针对李小森的终极杀局。 小狼王还记得自己收到讯息时的反应——他大叫了一声“哦耶老子终于解脱了”，然后一挺腰掀翻了身上纠缠扭动的五六个月族美（丑）女，一溜烟地跑了出来。 好好吃了顿美餐，又饱饱睡了个好觉，小狼王这才神清气爽地进入古代通道，打算走捷径前往北欧。 如今南极总院利用李小森给的地图，所能掌控的通道范围，终究不是全部，只是距离总院较近的那片。 所以古代通道并不算是南极总院的领地，小狼王取道经过，倒也没遭遇任何日行者。 他打算立刻去北欧和第二战将汇合，或许到时候黑桃洛本人也会来，但这都没所谓了。 关键是……不用做种马的日子，真幸福啊！ 小狼王几乎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此时小狼王看着茜茜的小脸，心中一动：“你这丫头，好像……”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小狼王近距离打量茜茜，很快看出她和李小茜的惊人神似。 所谓神似，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灵魂气息的接近，小狼王如今这个级别，自然惊人得敏锐，很容易看出来。 茜茜则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她有些后悔了。 倒不是后悔出来找李小森，而是觉得这么冒冒失失地偷跑出来，也没个周详的计划，找不到李小森，反而把自己的小命给赔了，真的是太笨了。 小狼王笑眯眯地一把拉住茜茜，笑道：“别见了我好像见到狼外婆呀，我有那么可怕么？” 口吻居然颇为和善。 曾经小狼王杀人不眨眼，杀性比很多血族都强，但两年来他见惯了各种饥渴女性（都说不清到底是为了繁衍还是为了在他身上找愉悦了！），如今看到茜茜这样完全不会让人想到那方面的纯洁小白菜，小狼王居然看得十分顺眼，像是看着茜茜，就身在净土，不受那可怕的情欲侵染的感觉！ 笑嘻嘻地说：“小丫头，看你的样子，是来寻人的？你要找谁呀，说来听听！” 茜茜被小狼王抓住，手腕生疼，几乎要以为手被捏断了，知道逃不掉了，反而硬气道：“不错，我来找人的，我找我小森叔叔！” 小狼王一呆，脸上笑容渐敛，嗓音转为低沉：“小森叔叔？你是说……李小森？” 六年前小狼王和黑桃洛联手都被李小森干翻，这对素来低调沉稳的黑桃洛都是奇耻大辱，何况张扬恣意的小狼王？ 若非始祖有令，让他好好耕耘播种，两年前他就去主动找李小森干架，打算一雪前耻了。 “李小森是你叔叔？”小狼王盯着茜茜，咬牙切齿道。 茜茜心想左右是个死，把小胸脯一挺，昂然道：“你要杀就杀吧，我不会求饶的！” “我问你李小森和你什么关系？” “你休想利用我胁迫小森叔叔！风铃老师说，人生自古谁无死，反正我昨天见到爸爸妈妈了，现在就算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小狼王呆了一下，有些抓狂：“我……我特么的就是问你你和李小森什么关系啊！你这小丫头到底有没有听见我的话？” 他本来想起六年前的屈辱和仇怨，满腔愤怒，此刻反而被茜茜搞得有点生气不起来。 心说到底哪儿冒出来这么一个二愣子小丫头？还“现在死了没遗憾”！当我看不到你的腿肚子一直在哆嗦？ 不再和茜茜废话，直接一巴掌拍了下去，掌到中途突然停住，小狼王犹豫了一下，最后把茜茜拎小鸡一样拎起来，然后大踏步朝北欧的方向而去。 倒不是他存了什么好心，只是忽然想到：李小茜已经在六年前变成了始祖大人的一部分，其实就是死掉了。 那就在这个很像李小茜的小丫头面前，杀死李小森，报仇雪恨吧！ 关于一天前的卫城之战的战报，小狼王也看了，他知道李小森现在的实力很强，比六年前更强。 但一方面，小狼王自认和塞丽一战之后，绝地重生，脱胎换骨，如今除了始祖安亚，全世界不会有任何人能胜得过自己。黑桃洛也不行。 另一方面，关于北欧战线的负责人，那位六年来几乎和黑桃洛齐名的第二战将，小狼王对于那人还是很钦佩的，不亚于对黑桃洛的认可程度。 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在夜行者内部，真正最高层的人心目中：第一、第二战将，是不分名次先后的。 如果说黑桃洛这六年来，主攻物质方向，研发出最强的血族物质攻击。 那位第二战将，就是把血族灵魂方面的优势，发挥到极致的代表，和黑桃洛一个主攻物质，一个主攻灵魂，可谓是一体两面，难分伯仲。 甚至在小狼王的个人角度看，他更愿意面对黑桃洛这种正面对拼型的，反而不太想和第二战将那种棘手麻烦的灵魂手段做对抗。 “李小森，哼，李小森！” 小狼王目光冰冷，又有着强烈的兴奋，心想，“你大概以为自己帮助南极总院收复了卫城，再去北欧，帅气无比，酷炫非常？但其实，你会死的啊！只要你敢在北欧战线露一下面！” 茜茜之前被杨坚绑架了在古代通道内飞奔过，此刻又被小狼王制住，在通道内急速前行，只觉劲风刮面，眼睛都睁不开了。 事到如今反而不害怕了，只想着：这小狼王明显很恨小森叔叔，恐怕现在是要去对小森叔叔不利，得想个办法，提前警示一下小森叔叔才行。 同一时间，其实就在距离小狼王和茜茜的所在之处不算太远的古代通道某地，李小森稳稳在通道内，走走停停。 “在想什么？” 李幸倪就跟着李小森身旁，亦步亦趋，不知道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大概会以为李幸倪是李小森的秘书、助手、保镖的一类的人物。 收复卫城之战后，李小森就没让李幸倪再回“心界擂台”。 “我在想负责北欧战线的那第二战将。”李小森缓缓地说，“之前我和她有过一次对决，但现在我越想越觉得，那一战，有问题。” 李小森和第二战将有过交锋，至少在此之前，李小森自己是这么以为的。 但和黑桃洛交手之后，李小森渐渐意识到：当时和自己交手的，或许不是第二战将本人，而是她制造出来的幻象。 那并不是一场真正的实打实的对决，而是幻境中的对垒，第二站将自己没有出手，而是在幻境中虚拟出来了一个和黑桃洛非常类似的人物，和李小森过招！ 李小森也是和黑桃洛本人交手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不大可能吧？”李幸倪怔了怔，“什么幻术，能以假乱真到瞒过你的这双眼睛？” 李小森说：“没什么不可能。六年前戴安娜的‘灵魂旅者’就瞒过我了，始祖能力毕竟非同小可，现在看来，黑桃洛走的是纯粹的物质方向，而那第二战将，恐怕是完全的另一种类型，走的是极致的灵魂大师的路线！始祖能力中，既然有灵魂旅者这样的诡异能力，自然还可能有某些让我都看不出的灵魂幻术类的能力！” 说到这李小森顿了顿，深深看了李幸倪一眼：“你自己，不也曾经瞒过了我、瞒过了龙五先生、瞒过了所有人的双眼么？灵魂、人心方面的事情，谁敢说真能看得透彻呢？” 李幸倪一听笑了，居然主动走近了些，要知道六年来李幸倪可是始终对李小森保持戒惧，从不靠近到三米之内的，此时却几乎肩膀挨着肩膀，李幸倪本就身材高挑，和李小森并肩而行，郎才女貌，真有点情侣的感觉。 但她走近之后，说的话却是：“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收复卫城之战，算是李小森和总院的和解。 和解的同时，李小森没有放李幸倪。 “我明白的，你和总院和解，不代表你也原谅了我。” 李幸倪耸耸肩，反而说得十分轻松，“相反，你内心不再为六年前的事情迁怒总院，反而把所有的罪责，归结到了我的身上。我也不否认，是，六年前本来有机会按照龙五的计划，毁掉除了李小茜以外的三件复活圣器，是我执意要把你妹妹一起毁掉。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那么选择，所以你不原谅我，我完全能理解。” 李小森说：“你自己知道就好。现在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等到我宰了安亚，找回我妹妹，到时候再杀你，让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所选择的道路，是偏执、错误的。” 李幸倪眼中闪过不以为然，但知道李小森必杀自己的决心后，她似乎反而一颗心不再悬着，放下了。 转过话题，问道：“不说那第二战将，也不说你和我之间的问题，我现在很想问的是：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表现得有些反常，为什么？你一直走走停停，这古代通道里，难道还有什么你在意的东西？” 在李幸倪看来，李小森直接前往北欧才是正常，但李小森在这古代通道里时走时停，倒是朝着北欧的方向，但并不特别着急赶路的样子。 李小森说：“也没什么，等到了北欧，估计还有恶战，边走边调整状态罢了。” 李幸倪微笑道：“只是为了调整状态么？我可不信。” 她说的不错。 李小森走得较慢，并不只是为了调整状态，适应全新的职业七级巅峰的本力，同时默默揣摩熔兵炼体的奥义，深度融合转职池水，进而把“小森德洛”熔炼于己身，做到外力、专属能力、挑战能力，彻底与自身一体化。 还因为这古代通道里，其实依然有一处无法探明的所在。 当初李小森拿到的通道地图，并不完整，有两处微小的残缺。 其中一处，李小森现在知道，应该就是血珊瑚战枪的所在，也是杀人潮的源头。六年前，血珊瑚战枪被安亚召回，那处所在自然没有意义了，杀人潮也不再存在。 重点是另一处地图上的缺失部分。 李小森以如今七级巅峰的本力，催动洞彻眼，瞳力所化的青鸟散开，化为无数肉眼看不见的微尘，渗透到通道之中。 于是在李小森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古代通道的全貌，等若一张通道地图！ 但地图上有一个盲点。 无论如何继续催动瞳力，都无法辨识出来的一处所在，隐藏在这时空迷宫之中，似乎随时都在变换位置。 “看来这古代通道，依然藏着某些更深层的秘密啊。”李小森心想。 以文明的高下而论，古代能力文明，应该稍稍逊色于如今的日行者联盟，但这古代通道作为一个小世界，层次上不见得比各个山门的小世界更高，以规模论，却比十个春秋战场加起来，还要大得多。 所以古代能力文明到底怎么建造起这规模宏大的古代通道小世界的呢？ 龙五曾经的身份，是古代能力文明的大学者拉尔斯，但他负责的主要是开发能力果实的项目，并不负责修键古代通道，所知不多。 倒是听龙五提过一次：古代通道，或许和那通幽古路有某些关系。 难不成这古代通道，是以通幽古路为模板，建立而成的？ 那始终无法锁定的一个未知之处，该不会和通幽古路有什么联系吧？ 李小森心里做着各式各样的揣测。 当然，这不是眼下的重点，所以李小森只是走得较慢，并未真的停下脚步，方向始终是直冲着北欧而去。 李幸倪不再吭声，李小森也不主动开口。 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两人并肩从一处通道出入口走出来。 眼前是一片冰雪的世界，似乎还在南极，不同的是，这里虽然寒冷，却有着浓重的人味儿，不像南极在六年前的大逃亡之前，根本是人迹罕至的蛮荒雪域。 天很蓝，有风，但无雪。 一片不算高的山脉环抱着一处小小的港口城市。破冰船在轰隆声中离港远航。 城市中大多是平房，但一个个色彩鲜艳，在这素白的天地间，很是生动好看。 这里有着南极没有的人的味道。 已到北欧了。 卷8章38 灵魂奴役 北欧职业圈向来给人的印象，是偏远、低调、强大、以及浓浓的神秘色彩。 眼前这座港口城市，名为“无名港”。 城市三面环山，一面朝海。 可以看到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从城市之中延伸出来，爬上一侧的高山，最终连至山顶一座通体白色的城堡。路也好，城堡也好，虽然都是白色，但那是石材天然的白色，而非覆盖着的冰雪。事实上，在这个冰雪构成的国度之中，路和城堡反而片雪不沾，颇为神奇。 这小小的无名港、加上那条白色的登山路、以及山顶的白色城堡，便是北欧职业圈的心脏。 李幸倪感叹说：“我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来这无名港、蓝冰路、白石堡，我完全不敢相信这就是大名鼎鼎、神秘非常的北欧职业圈的中心圣地。” 李小森嗯了一声，这也是他的感受，更可能是所有第一次来到这儿的人的感受。 北欧职业圈真的充满着不可思议。 别的不说，就说这六年来，南极总院跑到了距离始祖最远的地方，一南一北，相隔整个地球，这才勉强自保，暂时偏安于一隅。 北欧职业圈呢？身处北极圈的边缘，可以说就在始祖安亚的眼皮底下！却是始终屹立不倒。 李幸倪偏头看李小森：“所以你是直接去白石堡后边的通幽古路呢？还是怎么样？” 李小森说：“通幽古路不着急，我想先深入了解一下宫廷剑术，弄清楚这剑术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目前李小森的修行，基本简化为了两个板块： 第一，本力、等级、职业属性和生命层次，这些现在对李小森而言，是一体的。七级巅峰看似没有更进一步的空间了，但体内的三大职业属性彼此间的调配比例，其实还在趋向于真正的协调完美。而且若能进入通幽古路再活着出来，本力等级便能突破到圣境。 第二，专属能力、擂台主场、挑战能力，这些在“熔兵炼体”的统一调配下，将彻底一体化。理想状态，是将转职池和心界擂台，彻底与自身合一，心念一动，便可以身化世界，把对手笼罩于自己的主场之中，再以专属能力、挑战能力，将对手击溃打垮。 唯一的问题，是李小森现在虽然能将qwer各式专属能力熔炼成一式“混沌拳印”，但混沌拳印和挑战能力，依然有点格格不入，无法很好的协调起来施展。 挑战曾经是李小森的升级手段，这六年来被他慢慢转化为纯粹的战斗能力，至今为止还没对任何人动用过。 李小森有种预感：若能真正弄明白宫廷剑术，自己应该就能将挑战能力和混沌拳印，彼此协调，甚至进一步化为一体。 那时候，自己至今为止开发出来的所有专属能力，或许能最终变成一式至简至强的“挑战拳印”！ 这是李小森和总院和解之后，第一时间要来北欧的真正理由，通幽古路反倒是其次。 “弄明白宫廷剑术？哈哈，你这小子何德何能，你也配？” 一个粗豪的声音在不远处嗤笑道。 一名年轻的狂战士赤着上身，大冷天只穿了条简单的长裤，光着大脚板，狞笑着看着李小森，手里磨着一对黝黑沉重的单手斧，发出难听的金属摩擦声。 北欧职业圈可是当今世界上除了南极总院之外，最大也最激烈的一条战线，自然不可能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太平。 很快，一支狂战士组成的小队，把李小森和李幸倪团团包围起来，看着两人的眼神都极为不善。 “哦，是投靠了夜行者的叛军啊。”李幸倪撇嘴。 和南极总院不同，北欧这边的战线，并不完全是夜行者和日行者的战斗，反而有许多本属于北欧职业圈的职业者，转而投靠了夜行者。 在此之前，李小森只觉得奇怪：怎么北欧这边的叛徒如此之多？不应该啊。 现在他倒是有些猜测：“大概不是真的叛变了，而是那第二战将以某种灵魂手段，把这些人催眠了吧？” 和黑桃洛的一次交锋，看似收敛，一击即退，但李小森事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心中不禁有些凛然，如果眼前这些狂战士，真的是第二战将以灵魂手段奴役的对象，那这第二战将，还真的是个棘手之极的人物啊。 李小森默默运转“洞彻眼”，想要看穿这些狂战士体内的第二战将的灵魂力量，但发现完全看不透。 又运转起如今揉合了“复制”和“模拟”的最新版本的“千幻书生”，非常罕见的，李小森根本无法把第二战将操控这些狂战士的能力学习过来。 看不透、也学不来。 “这第二战将的能力，必然是某种始祖能力无疑了！”李小森心想，“甚至可能也像黑桃洛那样，把始祖能力真正变成了她自己的东西。” 这时候，为首的那名狂战士大笑一声，直冲上来。 这人的实力，自然和六年前战死的加布鲁不能比，但也相当不弱了，有初入职业六级的水准。 周围天寒地冻的，但这人一运转力量，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空气居然变得炽热一片，连带他手里的黑色斧子也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像是刚从火炉里取出来！ “好！”李小森轻喝一声，静等对方的斧头几乎碰到自己的鼻尖了，才陡然间一探手臂，精准地揪住了对方的领口。 那狂战士不由呆住：因为他根本没穿上衣啊，没有衣服，何来领子？ 但李小森的手指捏住空处，似乎那里真的有一件无形的衣服，有一个无形的领子。 那狂战士这才骇然发现：随着李小森的动作，自己身上居然多出来了一件以李小森的力量凝聚而成的衣服，一件囚服！ 这本力构成的衣服一方面把狂战士的力量全面压制下去，另一方面，则给了李小森一个领口作为抓手。 “该……该死的！这什么能力？” 狂战士大吼一声，职业特点在这一刻显现无遗，不退反进，刚猛无比，根本不管李小森抓着自己领子的手，反而连人带斧，朝着李小森直撞过去！ 李小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下借着对方的力量和冲势，把这狂战士超过两米的巨大身躯高高抡起，再重重砸落在脚下的冻土上。 轰的一声，那狂战士摔得七荤八素，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翻转过来，一口气憋住透不出来，脸色涨得通红。 李小森哼了一声，倒也不下杀手，毕竟如果这些人不是自发叛变而是被第二战将操控的话，可就不能随便杀了。 正打算把剩下的狂战士小队也解决掉，李小森眼神一怔，这才发现自己动手放倒了为首的狂战士小头领的同时，李幸倪居然也出手如电，把剩余的狂战士一一打翻在地。 李幸倪的实力，也就比李小森差了一截，放在日行者联盟里，目前除了闭关修行的龙五，或许还没人比李幸倪更强呢。琉璃和羽化云这六年来突飞猛进，也就和李幸倪的实力相当罢了，羽化云或许还要逊色一筹。 “这么积极？”李小森表情有点古怪。 “能不积极么？”李幸倪在知道李小森决定要杀她之后，似乎整个人都放开了，很是直白地说，“我盼能努力做你的打手，好让你心软饶我一命的。” 这女人也是奇怪，一边说着“六年前的事情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会杀你妹妹”，一边又明确表达了“请你绕我一命”的意思。 她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死始祖安亚，所以她无法撒谎说不会杀李小茜因为这和她唯一的目标相违背，同时她也非常渴望能活下去，不是因为贪生，而是如果不能亲自手刃、或亲眼看到安亚死掉，李幸倪真的死也不能瞑目！ 李小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幸倪却是大呼小叫着冲下了山坡，直扑向山下无名港外的一小片平地上的一处激烈的战团，那战斗积极分子的模样，简直让人不敢想象这是许多人心目中的女神李幸倪！ 但还是那句话，一个人心中的某个执念强到一定程度，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就像当年，李幸倪答应让要照顾好谦谦，却又安排人员刺杀谦谦，只因为不想柳长生通过和谦谦的联姻，获得转职池中的传承！ 李小森摇了摇头，很快平复下来，心说随便你怎么表现好了，反正我是肯定要杀了你的。 无名港内外并不平静，相反，到处都在战斗。 那艘离港远去的破冰船，事实上没离开多远，就崩溃沉没了，大批清醒的狂战士和被操纵的狂战士，从逐渐沉下的船体中跳出来，在海上破碎的冰面上展开厮杀。 狂战士打狂战士，宫廷剑士打宫廷剑士，狂战士打宫廷剑士，宫廷剑士打狂战士——反倒夜行血族和月族的身影，看不到多少。 这诡异的战况，看的李小森心中越发戒惧。 现场最激烈的一处战团，正是李幸倪此刻冲向的那处。 只见超过一百名狂战士把一名宫廷剑士团团围住，这些狂战士显然都失去自主意识了，一个个双眼赤红，围着那中心的宫廷剑士反复冲杀！ 那宫廷剑士是个年轻的女人，而且是个李小森的老熟人——正是曾经和李小森在剑馆交过手的北欧第一宫廷剑士费欧娜的孪生姐妹，凯瑟琳娜！ 此时凯瑟琳娜单手持剑，出剑并不频繁，但每一剑出，必定会让一名围攻她的狂战士倒地而死。 她比六年前更强了！实力几乎不比羽化云、唐心差多少。 宫廷剑术的特性在她手中完全发挥出来，每一剑出，都会凭空标记出对手身上的一个本不存在的致命破绽，无中生有，再一剑刺破那破绽，一剑就是一条人命！ “兄弟们，别怕，继续上啊，累死这婆娘！”被操纵了心灵的狂战士们大声呼喝，“宫廷剑士也就单挑厉害，这婆娘能杀一个、两个、十个……但她能杀了我们所有人么？不能！继续上！”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 以单体攻击力而论，宫廷剑术比李小森的强攻式、比被誉为最强攻击的北美焰巫师的火焰，都更强！但要说群战，群体杀伤力，却是非常一般了。 北欧两大职业，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狂战士的群战能力堪称变态，一对一打不过的对手，有时候一个打几个的时候反而能赢，对手越多，狂战士发挥出的战斗力越强。单挑能力则明显偏弱！ 宫廷剑士相反，同级单挑，甚至很多时候能压制号称同级无敌的血族，但群战能力非常欠佳。 凯瑟琳娜这时有些支撑不住了，剧烈喘息着，脚步踉跄了一下。 其实她早就可以突围出去的，之所以被围困在此，只因为她不持剑的另一只手里，牵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粉雕玉琢的，黑头发，却有着碧色的眸子，是个混血儿。 “小宝贝别害怕，妈妈很快杀光这些脑子不清醒的白痴，带你去找爸爸！”凯瑟琳娜叫道，“他妈的，孩子他爸，你到底他妈的死哪儿去啦？快来帮忙啊！” 六年过去，凯瑟琳娜居然嫁了人，还生了小孩，变化不可谓不小，但这火爆的脾气仍是一如当年。 她气急败坏地喊着孩子他爸，倒是没召唤来那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他爸，反倒把李幸倪招来了。 李幸倪也不废话，冲进人群就是一顿乱打，暗裔书生的本力类似血族，而能力类似书生，两者结合，这些狂战士根本抵挡不住。 为首的中年狂战士一声怒吼，全身突然散发出惊人的热量，肌肉猛地膨胀了一倍，一把从背后抱住凯瑟琳娜，双臂发力，一声大喝，就要用臂力硬生生勒死凯瑟琳娜。 “啊啊！我草泥马！”凯瑟琳娜全身骨骼剧痛之下，居然骂了一句中文！ 反手一剑，刺入那狂战士的身体！ 那狂战士一声吼叫，当场死亡，但环紧的双臂并不松开。 凯瑟琳娜挣脱不了，手不由松了。 那小男孩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两外两名狂战士一左一右，冲了上来，一人持钉头锤，一人持战矛，联手攻向凯瑟琳娜。 凯瑟琳娜此时人被抱住，剑又插在背后狂战士的身体里拔不出来，如何抵挡？ 她倒也没想着抵挡，反而拼了命地想要把孩子护住，一双平日里锐气十足的眼睛已经红了：“谁敢伤我儿子，老娘生撕了他！听到没，别碰我孩子！！” 只听砰砰两声，那两名狂战士的武器，分别轰在一名李小森的能力分身上。 钉头锤打在“千幻书生”身上，力道不知怎的转移到那持矛的狂战士身上。 战矛则扎在强攻武士抬起来摆在那里的食指指尖上，被至刚至强的强攻式的气息反激回去，战矛脱手而出，直飞起数百米高！在阳光下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 因为背对的关系，凯瑟琳娜倒是一时间没看到那两名李小森的能力分身的正脸。 她一怔之下，就听到一个久违的熟悉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嫁了华夏人么？怎么‘草泥马’、‘老娘’这样的词汇说得这么顺口？” 卷8章39 诡局 “……李小森？” 凯瑟琳娜回过头来，这才看清楚到底是谁来了。 她眼中居然第一时间浮现出的不是感谢，而是警惕，甚至惊恐：“遗弃者李小森？妈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是来干什么的？” 看李小森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李小森摸摸鼻子，话说遗弃者之名，居然在这北欧职业圈也如此响亮，倒是让李小森颇为无奈。 退开两步表示自己并无恶意，李小森摊手说：“别激动，我没恶意。而且我可是刚刚救了你一命，就算不感谢我，也别用看坏蛋的眼神看我啊。” 和总院和解之后，李小森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虽然依然和六年来一样马不停蹄在为找回妹妹而奔波努力，但不再那么天天一副苦大仇深样儿了。 凯瑟琳娜这才冷静了些，盯着李小森看了一会儿，嗯了一声：“不错，你的确救了我，还救了我儿子。” 说着突然走上前来，吧唧一声，在李小森脸蛋上亲了一口！ 李小森一脸懵逼。 就听凯瑟琳娜撇嘴有些不满地说：“我刚刚在心里发过誓，谁救我和我孩子，我就亲他一口！他妈妈的，本想着孩子他爸会来救人的，没想到是你？但我凯瑟琳娜向来说话算话，哼，便宜你啦！” 李小森人都傻了，心说这北欧职业圈到底怎么了，一群人被第二战将迷惑了神智，就连还清醒的人也连带着一起脑子不太正常了么？ 什么鬼啊，说得好像我稀罕你亲我一样！分明是我被你占了便宜好么？ 李小森心里忍不住一阵吐槽，表面上倒是没说什么。 北欧战线这些年来的情况，一直不太明朗，李小森也不是很摸得透这里的局势如何，所以正需要凯瑟琳娜这个老熟人帮忙引路。 “费欧娜小姐呢？能带我去见她么？”李小森开门见山道。 既然为宫廷剑术而来，那自然要见一见那位久仰了的费欧娜，说起来，天榜之中，至今也就这位神秘低调的费欧娜，李小森还没有正式见过面。 “我要见我姐干嘛？”凯瑟琳娜一边问，一边抱起那小男孩。 李小森还未回答。 那孩子突然看着某个方向，激动高兴地叫起来：“爸爸？爸爸！” 李小森不由看过去，只见李幸倪已经放倒了所有参与围攻凯瑟丽娜恶狂战士，没杀这些人，但也解除不了这些狂战士受到的灵魂控制。 此时李幸倪正一脸严肃地面对一个华夏青年，居然是道门太极剑的传人，王皓！ 六年前大逃亡时期，王皓并未随众一起撤到南极总院，反而被困在了北欧战线，这点李小森倒是隐约有所知晓。 万万没想到的是：凯瑟琳娜和王皓居然结婚了？还生了个小宝宝！ 宫廷剑术和太极剑，一主攻，一主守，这……这这，这是要天天斗剑打架的节奏？ 凯瑟琳娜看出李小森脸色古怪，说道：“干嘛这表情？很奇怪么？我小时候发过誓，谁能在我剑下不死，我就嫁给谁！打不过我的男人，凭什么拥有我？” 李小森心说在剑馆的时候我也打败过你。 凯瑟琳娜像是猜到他心里的想法，哼道：“你又不是用纯粹的剑道打败我的！话说李小森，六年没见，你的能力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强攻武士”和“千幻书生”这两大能力分身。 这时，只听王皓冷冷开口了：“无关人等，都滚远点！” 他显然也被第二战将控制了，神智不太清楚，分明是凯瑟琳娜的老公，那小男孩的爸爸，却持剑跑来追杀。 李小森心中涌起难以言述的怪异感觉：这北欧战线竟然如此混乱，实在大出自己的意料。 但为什么总有种不协调的感觉呢？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凯瑟琳娜一言不发，忽然把那孩子递到李小森手里，低声说：“拜托你，带我儿子走！北欧这边坚持不了多久了，李小森算我求你一次，保住我儿子！” 李小森蹙眉，问道：“这里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凯瑟琳娜咬牙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昨天夜里开始，突然间跳出来大批被第二战将控制了心神的人，内外夹攻之下，我们根本支撑不住！他妈的，天知道这些夜行者怎么会突然发了疯一样？” 李小森心中一动，昨天么？看来是南极总院那边，自己收复了卫城，导致夜行者受到刺激了？ 只听凯瑟琳娜接着说：“王皓现在的实力非常恐怖，李小森你不明白的，他已经和六年前不可同日而语了！现在的他，别说我了，我姐姐也未必打得过。那第二战将居然能控制王皓的心神，自然更加恐怖。北欧已经沦陷了，无可挽回。所以你赶紧带我孩子走啊，我来断后！” 说到最后，这个曾经满身都是无形锋芒的女人，居然流露出一丝求恳。 在她看来，李小森的确厉害，但如今的王皓实力已经和六年前天差地别。 凯瑟琳娜知道李小森六年来和总院闹掰了，她心里觉得：一个人离开了集体，独自漂泊，实力进步恐怕也不会太大吧。 所以她认为李小森的实力，和六年前不会相差太大。 李小森在南极总院的所作所为，以及在联合家族战役中的表现，似乎并未传到北欧战线来。 似乎为了证实凯瑟琳娜说的话，那边王皓已经和李幸倪交上手了。 六年前李幸倪的实力远超王皓，王皓是天榜之下的第一梯队的人物，李幸倪则是六年前力压天榜的存在。 然而此时此刻，李幸倪运转起血族的本力，配合书生的统兵诀，全力以赴，结果居然反而被王皓的剑渐渐压制住了！ 只见王皓运剑成圆，每一剑都如画太极，本力和能力方面，完全就是天榜的水准，甚至给李小森一种“恐怕比羽化云还强一筹”的感觉。 李小森注意到：王皓的剑上，还有眸子里，隐隐有一抹血色。 那是透支生命力的表现！ 也就是说，王皓本人真正的实力，应该还是比李幸倪差一点点的，但他被第二战将操纵之后，竟然不受控制地以牺牲生命力、也就是缩减寿命为代价，强化战斗力，这才在实力上反超李幸倪。但这对王皓自身的损伤非常大，持续这般作战的话，说不定某一刻，王皓就会寿命燃烧殆尽而死。 凯瑟琳娜两眼赤红，恨省道：“第二战将……第二战将！混蛋，混蛋！” 李小森则吸了口气，洞彻眼运转到极致，能力化为青鸟，飞上高空，瞳力笼罩了这片战场。 隐约之间，李小森感觉似乎有一双满怀恶意的眼睛，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看着自己。 但究竟在何处，李小森始终探查不出来。 这一刻，李小森忽然心里透亮：这是个局，是一个第二战将为自己布下的局！她或许猜到自己要来，所以才早不发难、晚不发难，偏偏在一天之前突然出手。 这么看来，北欧战线其实早就崩盘了，只取决于第二战将发难的早晚而已！ “走啊，带我儿子走！” 凯瑟琳娜忍住最后再看儿子一眼的冲动，手持刺剑，朝丈夫王皓扑了过去。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是为李小森争取时间，拖住王皓，好让李小森能把她和王皓的孩子带走。 但就在凯瑟琳娜已经做好了和丈夫同归于尽的必死决心的时候，就看到李幸倪突然后撤，取代了李幸倪的位置的，是一个浑身燃烧着橘色的火焰、戴一张鬼脸面具、单手持握一柄长度超过两米的妖异长刀的身影。 正是李小森最强的能力分身：灵刃武士！ 凯瑟琳娜一呆之下，脚步不由顿了顿。 随后她陡然间瞪大了眼睛，只见那灵刃武士一刀直刺在王皓所画的所有原型剑气的中点！ 一刀贯穿了所有的圆心，灵刃武士手持长刀，就像是“挑”着王皓的剑气，直刺向王皓的胸膛。 啵啵啵，啵啵啵！剑气连环，打在王皓身上，这些剑气本是王皓发出来的，此时却反过来伤了他，这是因为双方在本力上的差距，让李小森的刀直接压制住了王皓的剑！ “厉害！但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我？简直异想天开！” 王皓人被控制了，实力却着实过硬。 他咬破舌头，一口鲜血喷在剑上，凌空画了一个血色的太极图，就要迎向灵刃武士的刀尖。 下一刻，他突然全身一震，脸上流露出极为古怪的表情，似乎要转头回身，但身子晃了一下，扑通栽倒在地，挣扎着，却站不起来了。 灵刃武士的长刀仍从正面对着王皓的胸口，双方还未正式碰撞。 但那长刀的尖头一点，不知何时消失了。 刀尖穿梭虚空，从王皓的背后无声无息冒出来，蜻蜓点水一般，在王皓背后戳了一下，没有伤他性命，但暂时让他丧失了战斗力。 李幸倪站在一旁，气喘吁吁，和王皓的对决时间不长，损耗却是不小。 凯瑟琳娜愣在原地，怔怔看着瞬间放倒的王皓，小嘴微张，作声不得。 “李……李小森……你……”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李小森竟然这么强！李小森本人甚至没有亲自出手，只是让最强的灵刃武士分身动手，便一招放倒了王皓。 能力上，或者说剑术上，李小森可没把握克制精微奥妙的太极剑，但总院一战之后，李小森的本力等级、本力性质、本力优势，真的已经大到让外人难以想象了。 本力永远都是基础，本力够强，哪怕是最普通的能力，也会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更何况“灵刃武士”这一能力，是李小森诸多专属能力之首，赶超四大剑术不敢说，但绝对不会比四大剑术要差！ 那小男孩被李小森的本尊抱在怀里，孩子很聪明，似乎知道李小森没有恶意，不会真的伤到他爸爸，只是用好奇的眼神仰头悄悄看李小森的脸。 “带我去见费欧娜小姐吧。” 李小森的声音，把凯瑟琳娜的心神从震撼中拉回来。 “啊？哦……哦。”凯瑟琳娜呆呆看着李小森，像是要再次认识他一遍。 李小森对凯瑟琳娜笑了笑，把孩子交还给她。随后看向这混乱之极、又透着诡异邪气的北欧战线，眼神里没有笑意，只有肃然。 心里默默说着：“冲我来的？为我设的局么？很好，我倒要看看你为了准备了些什么手段，第二战将！” 李小森不是没想过，此行来到北欧，会遇到阻力。 但他确实没想到：第二战将会针对自己设局。 眼下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第二战将在针对自己，但李小森内心就是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是因为黑桃洛把总院的战况告诉第二战将了？”李小森心里猜测，倒是和事实颇为接近了。 只是他目前还不知道，不止黑桃洛和第二战将彼此通过气了，就连小狼王也再次出山，而且总院方面也派遣了远征部队。茜茜被小狼王抓住的事情，李小森此时自然也想不到。 李幸倪一言不发，把王皓捆了个结实，然后扛在肩上。 她脸色很凝重，显然，她也和李小森一样，感觉到了局势的不对劲。 凯瑟琳娜终于回过神来，深深看了李小森一眼，点头说：“你要见我姐姐？好，跟我来吧。” 进入无名港，再从城市的另一边出来，走上蓝冰路，一路登山前往山顶俯瞰整个峡湾的白石堡。步行不只是因为遵循传统，还因为这片天地有着强大的禁空领域，不是北欧职业圈自己搭设的禁空阵法，而是白石堡后方的通幽古路之中逸散出来的一缕气息，便让方圆百里之内，没有职业者或能力者可以飞行。反倒是普通鸟兽不受影响。 沿途自然遇到了不少阻力，但李小森坐镇中间，四大分身分站前后左右，就像一个坦克战车一般，一路碾压着上了山。 站在雪峰之巅的白石堡垒前，山下依然杀声震天，但听着有些遥远。 似乎这山顶和山下，已然不是同一个次元空间了，有种超脱世界之外的奇异感觉。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北极圈的中心处，一道神秘光辉，在永夜之中轻轻摇曳。 始祖安亚，像是陷入了冬眠，依然没有出手的迹象。 李小森收回目光，注意力回到眼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按住白石堡的大门，缓缓将这扇沉重的有些不可思议的石门推开。 看到大门背后、城堡之内的场景，李小森、李幸倪、甚至包括不久前刚从城堡里出来的凯瑟琳娜，都不由当场愣住，惊得呆了。 卷8章40 预测之剑 大门之外是天寒地冻的严酷战场，大门之内的城堡里，居然是一场暖意融融的宫廷宴会！ 一条条长桌上摆满丰盛的美食，盛装打扮的年轻男女在舞池中共舞。 也有人既不吃东西，也不跳舞，而是手拿一杯美酒，笑吟吟地观看现场临时发起的比剑表演，更有甚者为了和某位特别美丽的小姐共舞一曲的机会，而真的彼此间发起决斗。 一名优雅的老管家迎上来，用完美的礼仪说道：“凯瑟琳娜小姐，您又回来了？正好，宴会刚刚开始，很高兴您带着您的朋友一起来参加。”说着微笑看向李小森和李幸倪。 凯瑟琳娜不可思议地叫道：“这里什么情况？怎么会有宴会？” 她清楚地记得，之前她抱着儿子离开白石堡的时候，堡垒里空空荡荡的，朴素又简约。 白石堡作为北欧职业圈的象征，倒也不是不会举办宴会，但无论如何不会是现在，更不会是这副极尽奢华的气象！ “是幻象。”李幸倪低声说，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眼前这一切美好得无以复加，李幸倪却有种发自内心的寒意。 她和始祖安亚对抗了这么多年，安亚也有不少诡异的灵魂手段，但如此逼真的幻境，李幸倪在安亚身上也没见过。 这应该是第二战将吸收了始祖能力之后的独创！ 过去的六年，对于日行者和全球人类而言，是黑暗如地狱的六年，对夜行者，尤其是对血族而言，却是黄金岁月。 正因为安亚分享了一部分曾经的她绝不会分享给后裔的始祖能力，于是就诞生出了第二战将、黑桃洛这种超凡绝伦的可怕人物！ 李幸倪本能退后的同时，李小森的本能反应，其实也是想要退后的。 眼前这幻境，某种意义上，几乎算得上是一个领域，是第二战将的主场！ 战斗法师永远选择最高效稳妥的方式击败对手，主动踏入对方的领域，这不是勇敢，而是没必要的鲁莽。 但李小森目光一扫，在宴会最显眼的舞池中心捕捉到的一幕，让他改变了主意。 只见那里站着一个盛装打扮好像个美丽精致的洋娃娃的少女，黑头发黑眼睛，脸蛋有些婴儿肥，眼神也是稚气未脱，但腿长腰细，青春又美好。 几名风度翩翩的少年围在那少女周围。 少女一手拉着一名美少年的手，另一只手则被另一名美少年轻轻亲吻着手背，纤细的腰肢被第三名美少年拦着，天鹅般的颈项微微侧转着，和身后几乎紧贴着少女的背臀的第四名美少年低笑耳语着什么。 这场面，要是换了当初刚变成超级生命的种马时期的李小森，估计会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欣赏一番，甚至主动跑过去，加入进去。 但这六年来李小森时刻不敢懈怠，简直是禁欲系的代表。 最关键的问题是，那少女的模样，是妹妹李小茜的样子！ 第二战将居然故意做出李小茜和四五个美少年在宴会上调情的幻象！ 如果之前李小森还不是很确定，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局，那现在他完全肯定了：第二战将，知道自己要来，眼前这宫廷夜宴之幻象，就是冲自己来的。 李小森闭上双眼，用力地深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把这口气吐出。 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气从李小森已经闭上的眼睛里透过眼皮喷薄出来。 李小森强行压下想要杀人的强烈冲动，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目光已恢复成没有情绪的漠然状态。 脚步一动，人已进了宴会现场。 李幸倪略一犹豫，跟了上去。凯瑟琳娜心里清楚，既然来了，跑是跑不掉的，左手抱着儿子，右手扛着丈夫，也跟着走进白石堡。 城堡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开时发出了沉闷的摩擦声，关闭时却诡异地悄无声息。 李小森一言不发，也不看那边的妹妹的幻象，径直走到宴会的最深处。 这里稍微安静一些，只见北欧第一宫廷剑士费欧娜，正安静坐在宴会大厅的一角，单手托腮，安然看着热热闹闹的宴会现场，嘴角挂着一抹有些诡异的笑意。 “姐姐！”凯瑟琳娜忍不住叫道，想要走上去，但脚步抬起，又收了回去。 她清楚记得，之前自己离开的时候，费欧娜穿的是传统的宫廷剑士的服饰，此刻费欧娜身上穿的，却是一件印象中她从来不会穿的长裙礼服。 李小森走到那费欧娜的面前坐下来，点头道：“初次见面，你好。” 北欧战线已经沦陷了，这点基本可以确认。 洞彻眼的瞳力笼罩下，李小森判断出：眼前这费欧娜，则是这逼真幻境里，唯一的真人。 “但我该叫你费欧娜，还是第二战将呢？” 李小森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 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六年前戴安娜施展过的始祖能力：灵魂旅者。 眼前的身体，的确是费欧娜本人的身体不假，但主导这躯体的灵魂和意志，恐怕不是费欧娜本人了。 费欧娜应该已经败在第二战将手下。 现在操控这身体的人，是第二战将寄居其中的灵魂！ “变态的能力……”李幸倪在一旁看着，全身都隐隐紧绷着，咬牙嘟哝了一句。 六年前，她正是没算到戴安娜的“灵魂旅者”这一招，才导致满盘皆输。 如今又看到同样的能力，在第二战将手中施展出来，而且比戴安娜更加细腻、更加恐怖！李幸倪感觉自己手心湿湿黏黏的，背上也是。 第二战将的实力，应该还是比不上黑桃洛，但这手段太诡异难测，反而让人更加忌惮，头皮都不由一阵阵发麻。 “初次见面，你也好。” “费欧娜”微笑着回李小森的话，“不过你看我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你觉得我不是费欧娜本人，而是第二战将么？” 李小森不答，直接说道：“我今天来，为宫廷剑术而来。” “费欧娜”眼神闪过一抹异色，笑道：“如果我跟你说了宫廷剑术的秘密，你就相信我是费欧娜，而不是被第二战将附体了么？” 李小森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说来听听，我自己会判断。” 李幸倪和凯瑟琳娜忍不住疑惑：如果她真的是第二战将而非费欧娜，怎么可能说得出宫廷剑术的奥义？就算说也是胡诌一番，哪里能信？ 宴会似乎越发热闹了。 那李小茜的幻象，这时候居然主动朝李小森这边走过来，古典礼服的衬托下，这幻象李小茜酥胸半露，眼神迷离，对雄性生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李小森哼了一声，身上突然散发出一阵水波般的涟漪。 “熔兵炼体”已将转职池水、心界擂台、以及李小森自身，进行了最初步的粗浅融合，李小森心念一动，把转职池水的气息散发出来，整个宴会登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干净的蓝色。 那幻象李小茜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似乎在蓝色水波之中，极不舒服，有崩溃的趋势。 这已经有点“领域对领域”、“主场对主场”的味道了！ 相比起在南极总院之外，和黑桃洛拳头对碰的硬撼式对决，眼下李小森和第二战将的较量，并不惊天动地，反而进行在无声无息之中。 但以凶险程度而言，现在反而比和黑桃洛对决时更甚！ 李小森本决定在真正面对始祖安亚之前，不会动用主场，但现在必须要稍微动用一丝了。 以一道主场气息，镇住这光鲜亮丽的妖异幻境，李小森看着眼前的“费欧娜”，又问了一遍：“我来讨教宫廷剑术的奥义。” “费欧娜”眼中流露出意外的讶色，随后由衷赞道：“了不起，不愧是遗弃者李小森，老实说，六年前我还是人类的时候，可还是你的迷妹啊。” 说到这顿了顿，笑道：“不过你来问我宫廷剑术的奥义，就不怕我随便说些乱七八糟的来骗你？” 凯瑟琳娜忍不住插口喝道：“你这混蛋，快点从我姐姐的身体里滚出来啊！” “费欧娜”不理会凯瑟琳娜，只看着李小森，笑吟吟的，点了点头：“也好，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就网开一面告诉你吧。” 凯瑟琳娜叫道：“狗屁，狗屁！你个冒牌货，寄生虫！你懂个屁的宫廷剑术！” 却听“费欧娜”说道：“宫廷剑术，本质上，是一门预测剑术。” 凯瑟琳娜的声音一下哑了。 李幸倪不由低声问道：“怎么了？” 凯瑟琳娜死死盯着“费欧娜”，说不出话来，因为这句“宫廷剑术本质上是预测剑术”，正是宫廷剑术最精深的奥义，乱编是编不出来的！ 怎么回事？所以眼前这人，到底是费欧娜本人，还是第二战将？ 李小森认真听着，只听对方接着道：“当世四大剑术之中，三清剑是雷霆之剑，蕴含雷霆正气，对邪魔有着极大的克制作用，是‘以攻为守之剑’；太极剑源自华夏古典哲学，运剑成圆，和三清剑相反，是‘以守为攻之剑’；剑馆心剑术，则寄托了剑馆先哲对剑馆发展的思考，认为剑馆想要长久，一定要学会‘不攻’，是‘不攻也不守’的不战之剑。 ——以上这三种剑术，各自开辟出与众不同的道路，修练到极致，都是最强的剑。但这三种剑术之所以会诞生，是因为它们的创始人想要研究出能够和宫廷剑术媲美、甚至赶超宫廷剑术的剑。宫廷剑术，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早的最强之剑，也催生了之后的三种最强之剑。” 李小森问：“你刚才说，宫廷剑术本质上是预测之剑？” 印象中，宫廷剑术的最大特点，是强行标记出对手身上本不存在的弱点，再对破绽进行打击。 这一“标记破绽再击打破绽”的过程，在宫廷剑术的传承之中，名为：无双挑战。 李小森一直认为宫廷剑术和自己的挑战能力有类似之处，这才赶来北欧，想要探究宫廷剑术的奥秘。 眼前的“费欧娜”却说宫廷剑术的本质不是无双挑战，而是预测。 六年前，费欧娜正是预见到了始祖归来的必然性，这才不参与任何战斗，只积蓄力量，在安亚复活的那一刹那，全力出手，试图击杀安亚。 这倒是有着明显的“预测”的属性蕴含其中。 但标记破绽，和预测有何关系？ 凯瑟琳娜死死盯着“费欧娜”，如果对方还能说出标记破绽和预测的关系，那就太不可思议了，这世界上除了费欧娜，还有谁能说出这样的见解？ 只见“费欧娜”收了笑容缓缓道：“标记破绽，本质上不是无中生有，没破绽就是没破绽，怎么可能强行催生出来呢？所谓的无双挑战、标记破绽，其实是让眼光不再局限于当下，而是放诸于长远的未来。一时一刻的破绽难以寻找，漫长未来的时间长河里的破绽，却是一抓一大把啊。 ——标记破绽，本质上不是催生，而是预见到了未来的破绽啊。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宫廷剑术，是预测之剑。剑即眼，眼即剑。” 听到这，凯瑟琳娜脸色惨白，见了鬼一样看着“费欧娜”。 李幸倪不了解剑道，听不出“费欧娜”是否在瞎掰，但看凯瑟琳娜的反应，也能猜到了。 所以眼前这“费欧娜”，是真的费欧娜，同时也是第二战将？血族的第二战将，竟然就是费欧娜么？但这怎么可能呢，完全不合常理啊！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吧？！ “……预测之剑么？” 李小森喃喃，仔细咀嚼着对方的话语。 原来这就是宫廷剑术的本质，剑术繁复多变，但本质的剑道，反而至朴至简。 李小森自己研究“灵刃武士”，虽然不是纯粹的剑术，但和剑术一样，属于更广义的“斩术”范畴。 李幸倪听不出来对方是否在胡扯，李小森却是一听就知道：对方没说谎，没瞎掰，而是句句属实，所说的确都是宫廷剑术的本质真意。 “所以宫廷剑术，本质上甚至可以算是一种瞳术。瞳力先行，剑随其后。预见未来的破绽，预见未来的片段……”李小森忍不住心想，“宫廷剑术，真的和我们战斗法师一族的梭罗大人没关系么？怎么看，这预测未来的瞳力，宇宙亿万种族之中，就只有梭罗大人才拥有啊。所以那‘洛德森’就是梭罗？宫廷剑术，是梭罗大人留在地球上的一份传承？” “费欧娜”的声音，把李小森从思绪中拉回来：“现在，你相信我了么？我就是费欧娜本人啊，可不是什么第二战将哦。” 李小森点点头：“我信你说的的确是宫廷剑术的奥义。”又摇头说，“但你不是费欧娜。” 卷8章41 第二战将的真面目 “你不是费欧娜。”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小森闪电般出手！ 出手时机卡在话语中一个微妙的地方，以语音语调的微妙节奏感带动对方，出手则完全是另一种迥异的节奏，就像是用音乐让对手陷入一种节奏惯性，却又突然以打破惯性节奏的方式，发动突袭，让人防不胜防！ 看似简单的点头摇头两句话，再一探手，貌似平平无奇的动作，其实蕴含着最深层次的战斗技艺和战斗哲学，而将之发挥到极致的，则是李小森如今层次超高的本力。 于是按照正常情况下，绝无可能如此轻易抓住对手的这一抓，居然真的一下捏按住了对面“费欧娜”的脑门！ 六年前栽在“灵魂旅者”这一招上的人，可不只有李幸倪，还有李小森自己。 最优秀的战斗法师，绝不会在同一招下失败两次，六年来，李小森有条不紊又紧锣密鼓地完善着自己的职业修行，同时也花费了不少时间，研究“灵魂旅者”这一能力。 灵魂旅者最大的特点，在于它并不是完全侵占他人的身体，而是寻求一种“共存”。 比如眼前的费欧娜，她其实仍有一部分意志是费欧娜自己，所以才能说出关于宫廷剑术的方方面面。 这是灵魂旅者最了不起的地方。 它并不全是真的，却也不全是假的，真真假假之间，才让人最容易陷入困惑。 而一旦纠结于“眼前这费欧娜，到底是费欧，娜还是第二站将”这样的问题，就已经陷入了“灵魂旅者”这一能力所布设下的心理陷阱。 眼前的费欧娜，有一部分仍是费欧娜，但最高指挥者则是第二战将——想通了这一点，灵魂旅者反而没有那般可怕了，其实并不复杂。 李小森的大手抓按住“费欧娜”的美丽脸庞，竟将对方凌空掀起，再狠狠掼在地上！ “真是个野蛮的男人啊，你这样对一名美女，真的好么？” “费欧娜”被李小森按住，脸上显出一丝痛楚，眉眼却在媚笑。 她看起来被李小森压制住，但其实一只小手悄无声息地戳向李小森的左肋。 指尖如剑，宫廷剑术的威能发动，李小森如今这初步融合了“转职池水”和“心界擂台”的强横身体，居然被标记出一处明显的破绽。 “灵魂旅者”就是这么变态的能力——第二战将侵占了费欧娜的身躯，同时还能用出费欧娜自己的剑术手段，和费欧娜本人施展的威力一般无二！ 指尖点中李小森左肋的破绽。 “李小森！”凯瑟琳娜尖叫，她自己就是宫廷剑士的修行者，太知道近距离被这么戳一剑，而且正中破绽，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 宫廷剑术，很大程度上是无视防御的，因为所谓破绽，就是不设防的脆弱部位。 如果说北美焰巫师的火焰，是对自身攻击力的极致强化。 那北欧的宫廷剑术，就是对对手的极致削弱。 果然，就看到李小森全身一震，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来。 “费欧娜”娇笑着，翻身把李小森按住，这下变成了“费欧娜”骑坐在李小森的胸腹之上，看似暧昧，实际上“费欧娜”居高临下，以指为剑，又一剑刺下。 这一次对准的，是李小森的左眼。 指剑还未到，李小森已然感到自己的左眼一片模糊，左眼的洞彻瞳力，居然被凭空削弱了一大半。这一次被标记出来的破绽，就在左眼。 “好强！”李小森心想，“以剑道而论，全世界四大剑术不分高下，但以这个时代的剑道修行者而论，费欧娜应该比羽化云、唐心、王皓、凯瑟琳娜，都要强！” 同样是宫廷剑术，凯瑟琳娜施展出来的声势极大，费欧娜呢，却是朴素无比，甚至连剑都不用了，简单的以指戳刺，便胜过世界上的任何利剑！ “死吧，遗弃者李小森！六年前你厉害，但时代变了，六年后的今天，是我们夜行者的时代！” “费欧娜”终于不再演戏，露出了第二战将的邪恶残酷，“你不该贸然走入我的领域的！这里是我的主场，谁给你的自信就这么走进来？” 噗的一指戳下，突然指头上一阵剧痛，那触感并不是戳中眼球，反倒是一指头刺到地面上，就像是打篮球的时候吃萝卜干的感觉，指骨生疼，立刻肿胀起来。 “这……？” “费欧娜”一下怔住，这才发现：身下哪有什么李小森？身下根本只是坚硬的石头地板！ 地板又没破绽，而没破绽的情况下，宫廷剑术的威力其实很弱的，此时地板完好无损，反倒是“费欧娜”自己的指头险些骨折！ “……糟了！” “费欧娜”心中涌起极为危险的感觉，就要移动，但下一刻她全身僵硬。 一只炽热有力的手掌，从背后摸过来，稳稳、牢牢掐住了她的脖子！ “费欧娜”一时间不明所以。 凯瑟琳娜和李幸倪也是震惊无语。 那小男孩倒是眨巴着大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画面—— 不知何时，或者说，自始至终，李小森都在“费欧娜”的身后，而非面前！ “这……这也是幻术？”凯瑟琳娜反应过来，“第二战将用幻术布置出这个宫廷宴会的场景，李小森你也用幻术来应对？但……你是什么时候……” 没有人看到，李小森究竟什么时候绕到了“费欧娜”的身后！ 只有李小森自己知道，从他走上前去坐下来，说出那句“你好，初次见面”的一刻起，自己的幻术，便发动了！ “费欧娜”感到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指越来越紧，咬牙艰难道：“你……你怎么会……”呼呼喘气，说不下去。 李小森漠然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能用幻术对幻术，击败你么？你想问，我的幻术造诣，为什么会比你还要高么？”摇了摇头，说，“以幻术而论，哪怕是我，也必须承认我不如你。我可以用‘千幻假面’变成另一个人，但无法像你这样，制造出一个光怪陆离的巨大幻境。” 李小森并不是用自己的幻术，胜过了对手的幻术。 而是他终于看明白了对方幻术的本质。 这巨大的幻境，归根结底，其实还是“灵魂旅者”的某种变化使用，幻术本身没什么稀奇的，关键是借鉴了灵魂旅者“半真半假”的奥义。 “本来我完全看不透，但当我发现你有意针对我，尤其是你做出我妹妹的幻象的时候，我开始能触摸到你的想法、你的内心、你的打算。” “我的洞彻眼都无法看穿这幻境，但……你大概不知道吧，我的‘千幻书生’却可以模拟、复制出你的能力。”李小森轻声道。 千幻书生，近似模拟，换位思考理解对方的想法，就能模拟出对方的能力。 正因为第二战将有意针对李小森，甚至做出李小茜的幻象激怒李小森，这才有迹可循，让李小森在洞彻眼看不透对方的同时，利用千幻书生的近似模拟，理解了对方！ 有些时候，了解一个人一件事，要做的不是睁开眼睛看，而是闭上眼睛去感受。 这是李小森第一次全力动用最新的融合了复制和模拟的千幻书生。 胜负其实就在一线之间，真正制服对手之前，李小森自己心底也没把握。 “所以呢？然后呢？” “费欧娜”重新冷静下来，笑道，“你敢杀了我么？想要杀了我，可就要同时杀死费欧娜！你下得了手？或许你杀了费欧娜，我却能把灵魂再次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呢！哈哈，来啊，杀我啊，来杀我！” 李小森也笑起来，笑得很冷：“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 六年来，李小森研究“灵魂旅者”的同时，自然也在想办法破解这一招。 他发现这一招，其实某种程度上，是无解的。 想要一击杀死寄居者的灵魂，非常难，因为第二战将的灵魂意志，现在可以说和费欧娜的灵魂，是纠缠在一起的。 所以，破解灵魂旅者的重点，不在于“杀死第二战将的灵魂”，而是“重新唤醒费欧娜的意志”！ 这一刻，“费欧娜”听见了，凯瑟琳娜和李幸倪听见了，那小男孩听见了，昏迷中的王皓似乎都听见了，手指动弹了一下，只听李小森一声沉喝：“醒过来！！” 这是“千幻书生”复制模拟的佛寺阿罗汉的狮子吼神通，配合上李小森的超凡本力，威力比琉璃亲自施展，恐怕犹有过之！ “费欧娜”的脸色终于变了，她尖叫了一声，全身剧烈抖动，突然间叫声哑了，整个人软了下去。 李小森掐脖子的动作，只是为了迷惑第二战将，让她以为自己要杀，突然间使出佛门狮子吼的神通，第二战将措手不及，哪里还能抵御？ 整个宫廷宴会的场景，如泡沫般破碎了，眼前变成一个朴素中沉淀着时光味道的恢弘大厅。 以白石堡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彼此攻伐的北欧职业圈的职业者们，突然间停了下来。 王皓脸色一动，苏醒过来，有些茫然：“我……我怎么了？” 所有像王皓一样之前被第二战将操控的人，此时都渐渐清醒过来。 “得罪。”李小森松开掐着费欧娜脖颈的手，揽住浑身软绵虚弱无比的费欧娜。 近距离看着费欧娜恢复了本人神智的脸庞和眼神，李小森笑了笑，这才是两人之间，真正的初次见面。 “费欧娜体内，应该只是第二战将的部分灵魂，这第二战将比六年前的戴安娜更强，她好像可以把灵魂拆分成更多份，分别寄居到不同人的体内。” 李小森心想，“现在的问题是，第二战将的主灵魂、她的本体，到底在哪里？” 唤醒费欧娜自身的灵魂意志的同时，费欧娜体内第二战将的灵魂便自然退避了。 能驱逐寄居者的，不是李小森，而是被寄居的费欧娜自身的意志。 李小森所做的，只是一个唤醒的工作。 费欧娜恢复清醒之后，对李小森说得一句话是：“小……小心背后。” 李小森正想着第二战将的本体到底在何处，听到这话，不由心头一紧。 随后就听到李幸倪一声惊怒夹杂着痛楚的闷哼。 李小森赶紧回头，就看到李幸倪踉跄着后退，突然攻击她的人，居然是带李小森来到这里的凯瑟琳娜。 “她不是凯瑟琳娜！”李幸倪忍痛叫道，“她和费欧娜一样，也被操纵了！” 李幸倪终究不是吃素的，虽然六年来她在李小森手里吃瘪，但凯瑟琳娜突然攻击她，被她本能地反击，结果反倒是凯瑟琳娜自己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这么看来，凯瑟琳娜和费欧娜一样被操控了不假，但寄居在凯瑟琳娜体内的，也不是主灵魂。 那么第二战将的主灵魂和本体，究竟在哪儿？ 虽然李小森破掉了对方的幻术，但这场较量，并未结束，刚刚不过是彼此的一轮试探，接下来，恐怕才要真正分一个胜负生死。 李小森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那小男孩的身上。 凯瑟琳娜倒下了，王皓醒过来片刻又昏过去，这小男孩身为两人的儿子，居然一点都不慌张，反而笑嘻嘻地，上下打量着李小森，天真的小脸蛋上，一双眼睛却是充满恶意。 “好吧，我蠢了，我早该想到的。” 李小森叹了口气，“真正的凯瑟琳娜，不可能会亲我，更不可能对那些被操纵的狂战士下杀手。以及王皓和凯瑟琳娜就算恋爱了，在这非常时期，他们作为北欧战线重要的战力，绝不可能生孩子的。职业者生小孩也要十月怀胎啊。所以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儿子，你才是真正的第二战将？” 小男孩点头说：“我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李小森依然有些难以置信，蹙眉问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女人。” 小男孩哈哈大笑起来：“我以前打游戏的时候，很喜欢假扮成女性玩家，这样就会有很多白痴送给我各种装备宠物之类的，哈哈，养成习惯了，不好意思啊！” 说话之间，小男孩的身子拔高了些，容貌也变化了，不再是五六岁的孩子，而是十四五岁的模样。 之前的形象，也不完全是假的，而是他本人小时候的模样。 所以还是“灵魂旅者”的根本奥义：半真半假。 这第二战将，着实是个天才。 “他……这孩子……真的是第二战将？”李幸倪捂着被凯瑟琳娜偷袭打伤的伤口，看向费欧娜，还是不敢相信，“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费欧娜——现在是真的费欧娜了，苦笑道：“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但……他就是第二战将！” 那男孩似乎很享受被大人用这种震惊敬畏的目光看着的感觉，半眯着眼睛，挺起胸膛，抬起下巴，看着李小森骄傲地说：“我是第二战将，网名‘仰天三十度的小白龙’，你们可以叫我小白龙。初次见面，指教就免了，我知道你们很吃惊，但真的不用太崇拜我！” 李小森和李幸倪都是一脸怪异。 第二战将，布下中诡异杀局，手腕邪恶难测，之前给了他们巨大压力的第二战将，原来是这么一个小小年纪却得到了超强力量的……熊孩子么？ 卷8章42 挑战拳印！ 血族的力量无与伦比，心智较为成熟的成年人骤然间得到了，都未必能掌控、驾驭得好。 眼前这熊孩子小白龙，如果没有血族之力，顶多就是个熊孩子，没什么特别大的破坏力，而现在他不一样，手握冲锋枪的小孩子，比大人的危险性更大。因为在熊孩子看来，只是在玩一件好玩的玩具，殊不知会闹出人命的！ 而且孩子的创作力，有时候真的比大人更厉害。黑桃洛是成年人里最顶尖的人物，各种运筹帷幄，也就把南极战线运营成那样。 小白龙呢？他把北欧战线当作一场游戏，然后几乎以一己之力，把费欧娜、王皓、凯瑟琳娜这些日行者联盟的顶尖高手，玩弄于股掌之中！ 以白石堡为中心，无名港内外，被催眠的人们逐渐恢复清醒，一个个震惊又莫名。 堡垒内的小白龙明显很享受这种大人被他耍得团团转之后的反应，眯着眼睛在那儿享受。 不过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李幸倪、费欧娜身上。 这孩子不过十三四岁，但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震惊状态下的李幸倪和费欧娜两女，眼神居然颇为淫邪。 就像是男生为了吸引漂亮姐姐的注意力，故意搞出点恶作剧。 问题是小白龙弄出的这些事，可远超恶作剧的范畴了！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有没有很崇拜我？” 小白龙色迷迷地看着李幸倪、还有费欧娜，小手一挥，“加入我的后宫吧！那样的话，我就饶恕你们的性命，因为优秀的男人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女人下手啊。” 李幸倪目瞪口呆。 小白龙对这反映很是高兴：“太吃惊了么？太崇拜我了么？呵呵，可以理解，我很喜欢小姐姐你现在的反应！考虑好了告诉我答案吧，我很宽容的！” 李幸倪和费欧娜对望一眼，说不出话来。 她们当然不是真的崇拜小白龙，而是感觉太荒谬了，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这时李小森深深吸了口气，从小白龙身上移开目光，看向费欧娜，忽然问：“之前那些关于宫廷剑术的奥义和精义，都是真的吧，没什么关键点被篡改吧？” 费欧娜一怔，倒是没想到李小森会在这时候突然回头问宫廷剑术的事。 小白龙更是脸色一沉，不乐意了：“嗨，嗨！看这儿啊！这位大叔你是不是没弄清楚现在谁是主角啊？”对于这种满心想着引人注意的小孩，一旦不被关注，会非常恼火的。 李小森充耳不闻，只认真看着费欧娜，沉声道：“关于宫廷剑术的内容，有什么要纠正的么？这对我很重要！” 被“灵魂旅者”侵袭的人，清醒之后会觉得自己做了场梦，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仍有记忆，只是会有种梦境般的不真实感。 费欧娜刚才在第二战将的操控下，说出了宫廷剑术的奥义，她现在应该还有印象，能想起刚才说过些什么。 李小森可不管小白龙到底是男是女是熊孩子还是成年人！ 当然也很震惊，但吃惊之后，李小森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自己此行来到北欧的本来目的：首先要拿到宫廷剑术的奥秘，其他都不重要！ 大概是李小森的态度影响到了费欧娜。 费欧娜定了定神，回想片刻，点头说：“不错，之前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被小白龙篡改。”心说他究竟只是个小孩子，对剑道能懂多少？想要篡改也篡改不了，真改动什么的话，李小森这种自身也是斩术大师的人，立刻就会听出来的。 李小森嗯了一声，又问：“那留下这宫廷剑术的人，是‘洛德森’么？你们宫廷剑士一脉，知道那位‘洛德森’的真实姓名和身份么？” 从宫廷剑术的奥义来看，李小森有理由相信：这种剑术，绝对和战斗法师一族有关系。 说不定，这次真的可以在北欧职业圈，弄清楚那位“洛德森”的真面目。 要知道击败过始祖安亚的人很多，各个山门的创始人，那些真圣境强者，都曾把安亚打落尘埃之中，令其不得不一次次从尘埃中花费漫长的岁月复苏归来。 但第一个击败始祖安亚的人，按照龙五所说，终究是史前时代就出现在地球的那位“洛德森”。 李小森迫切地想要进一步了解洛德森，不止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前辈，也不只是因为好奇，更因为，或许从这位洛德森身上，能找到修行上更进一步的方法，以及确保击败始祖安亚的方法！ 费欧娜这次略微犹豫片刻，才缓缓说道：“你救了我，我也不好对你隐瞒了，虽然这是我宫廷剑士一脉的最高机密……不错，我们这一脉的剑术，和那位洛德森大有关系。但那位究竟是何等存在，我也不知道。” 李小森不由有些失望。 当初龙五暗示过，宫廷剑士一脉和柳长生一样，都只是凑巧得到了洛德森的部分遗产。熔兵炼体也好，宫廷剑术也好，都是那位洛德森和始祖安亚的对决中，无意间散落在这个世界的东西。 真正继承了洛德森主动留下的东西的人，就只有拉尔斯，也就是龙五。 洛德森把安亚的心脏交给了龙五，这才有了第一枚能力果实的原材料。 洛德森还让龙五未来如果碰到和他一样的人，照顾一二，对谦也留下了类似的预言，谦才会留下影像，对自己说那些劝说、指导前路的话语。 李小森相信那位“洛德森”就算不是梭罗，也一定是和梭罗大有关系的人，否则他如何会预见到遥远的未来，会有自己这个战斗法师再次来到地球上？ “问题是，洛德森的身份，还是无法确定么？” 李小森抓了抓头发，“从预言能力来看，那位‘洛德森’，必然和梭罗大人有关系。但熔兵炼体又如何解释？梭罗大人是我们战斗法师一族中，最强的瞳术使用者，熔兵炼体，却是另一位专修体术的大能的修行功法啊……” 连宫廷剑士一脉，都不知道洛德森的身份。龙五、谦这些和洛德森有过交集的人，也说不清。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正知晓洛德森是何许人的，就只有始祖安亚了？ 李小森正苦恼失望着。 只听费欧娜补充说道：“洛德森是谁，我虽然不清楚。但我们北欧职业圈世代守护‘通幽古路’的传统，某种意义上，算是那位‘洛德森’留给我们的……算是一个使命吧。李小森，你若真的想要弄清楚那位的真面目，或许得去‘通幽古路’，才能找到答案。” “通幽古路么……”李小森喃喃。 所有人都知道，想要破入圣境，必须去通幽古路。 但进入古路，基本是必死的，古往今来无数天骄都曾闯过那条就在白石堡后方的路，活着走出来的，也就屈指可数的那些圣人、谦、琴岚而已。 如果李小森的终极理想，是探究力量的巅峰，那他早晚都会去闯通幽古路。 但现在李小森的目标，是用最稳妥的方式，找回妹妹啊。努力修行的目的，还是为了找回妹妹。 若进入古路，能确保活着走出来，达到圣境，那李小森绝对二话不说就去闯。 但……如果自己死在那条道路里呢？如果自己本来不用非要到圣境，也能击败安亚，找回妹妹呢？那还去闯古路，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历史上击败过安亚的，都是圣境的人物。” “但我和那些圣人，终究有些不同啊。” 李小森心里想着，“我是一名超级生命，某种意义上，我更像安亚！安亚，应该是没有踏足过通幽古路的，也就是说，她的真实境界，或许不是圣境！” 最理想的情况，其实是：不去通幽古路冒险，便能成长到足够击败安亚的程度，这才是找回妹妹最稳妥的方式。 所以李小森才这么想要知道洛德森的事迹。 那些圣人击败安亚，固然厉害，但对自己的参考意义不大。 洛德森击败安亚的方式，却可能对自己有巨大的启发。 李小森和费欧娜的对话，不过三言两语。 小白龙已气得小脸通红，暴跳如雷：“嗨！你们两个，看这儿，看我！他妈妈的，无视我么？小看我么？” 他还没发育完全，声音介于男声和女声之间，尖叫着咆哮：“李小森，你这个遗弃者，一个连妹妹都保护不了的废物，你敢瞧不起我？！” 一句“妹妹都保护不了”，终于把李小森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 李小森眼中闪过一抹黯淡，淡淡道：“不错，我的确是个废物哥哥，我自己清楚，不用你来说。” 费欧娜这时也忽然想起来：“李小森他不是遗弃者么？他……他怎么会跑来北欧，虽然刚刚救了我，看起来不是恶意，但……” 她并不知道李小森在总院的所作所为，也和风铃等人当时一样，对李小森的“遗弃者”之名，颇为忌惮。 李幸倪这时逐渐恢复平静，但眼神很凝重，对李小森说：“要不先撤退吧？你肯定也感受到了，不止这小白龙，还有夜行者的强者在往这里赶。” 李幸倪说得不错，眼下虽然逼出了第二战将小白龙的真身，也唤醒了费欧娜、王皓、凯瑟琳娜、以及北欧职业圈的众人。 但李幸倪清楚感觉到：有不止一名战将的人物，正从各个方向，往这里赶。 明显要对这里进行合围！ 从中，李幸倪甚至感觉到了一股强大无比、比那些战将强者都厉害的月族的气息！ “小狼王么？”李幸倪咬牙，暗道，“那家伙，不是和塞丽同归于尽了么？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气息？感觉不比黑桃洛、还有这小白龙弱啊。” 听到李幸倪的话，小白龙这才又高兴起来，笑道：“不错，害怕就对了，想逃跑就对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设下这个局，专门针对李小森你！我先陪你玩玩，现在玩得差不多了，马上大部队就要到来了，到时候，哼哼，想跑可就难了啊。” 他下巴微微抬起，脸上得意洋洋。 在小白龙看来，被逼出真身，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反而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 李小森抬手示意李幸倪、还有费欧娜稍安勿躁，然后转头看向小白龙，认真地说：“你不必做出这副不成熟的小孩儿模样，也不必跟我提什么援军。你知道的吧，在你真身露面的刹那，就代表你已经输了。你可不是黑桃洛，你是见光死的类型！” 李幸倪和费欧娜都感受到有更多的夜行者强者在赶来的路上，李小森怎么会感觉不到？ 但哪怕那些援军此时都已经达到现场，李小森依然有把握：干掉眼前的小白龙。 小白龙和黑桃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类型，就像李小森刚说的，小白龙藏在暗处的时候，比黑桃洛更棘手，但他现在真身暴露，真的就是见光死！ “你说什么？你说我见光死？我草泥马，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小白龙又暴躁起来。 他说到一半，却忽然哑了。 就看到李小森缓缓提起一只拳头，超凡本力运转，专属能力合一，混沌拳印迅速成型！ 但和之前的混沌拳印有些不同了。 现在这拳印之中，竟然明显有一份宫廷剑术的气息！ “你……李小森你……” 费欧娜很少吃惊，但此时她看着李小森，眼中终于流露出无法掩饰的骇然。 她太明白宫廷剑术的修行难度有多高了，李小森怎么可能刚听过剑术奥义，这么快就学得有模有样，而且把剑术和他本身的拳印相结合？ 殊不知本力只要足够强，各种能力都可以信手拈来。 加上李小森初步修行熔兵炼体，身体和心界擂台相合，等若自身和一个小世界的雏形相合，生命层次悄然之间，进一步提升，本力也随之更强了。 最重要的是，李小森现在同时拥有“洞彻眼”和“千幻书生”的复制模拟之力。 之前挨了费欧娜的一记精纯的剑术指戳，那时候，李小森其实就已经在用洞彻眼观察剑术奥秘，用千幻复制进行复制和模拟了！ 本来担心小白龙篡改剑术奥义诓骗自己，所以刚刚才向费欧娜再确认。 再确认之后，李小森心中再无顾忌，直接把新学来的剑术，纳入到自己的拳印之中！ 洛德森是谁，依然成谜。要不要去通幽古路，也还要考虑。 但，修行方面，李小森六年来不曾有一刻停下脚步，现在自然也不会！ 混沌拳印、宫廷剑术、乃至一部分挑战能力，在这一刻进行了初步又关键的彼此糅合。 李小森手捏拳印，拳势居然和双眼瞳力，隐隐结合起来。 拳头未出，只以目光落在对面的小白龙身上。 小白龙忍不住一声大叫，他感觉自己身上正被标记、催生出大量的破绽！同时全身力量，隐隐受到一股无形巨力的压抑和制约。李小森并未展开心界擂台，但挑战能力自带一部分主场优势。心界擂台的主场优势，随着目光，已然作用在小白龙的身上！ 这正是此行李小森来北欧的本来目的。 探究宫廷剑术，终究是为了将之融入到自己的拳印、挑战能力、以及心界擂台这个主场世界之中！ 拳不再是充满灭世气息的混沌拳印。 而是在没有时间概念、没有空间概念、什么都没有的混沌之中，重新凝聚出形态。 像是大破灭之后的重塑和新生。 这一拳，不再是混沌拳印，而是……挑战拳印！ 卷8章43 六年前的真相 成为超级生命之后，李小森回过头来看自己的修行，大概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做加法，主要开发各种专属能力，来配合超级生命的超强身体素质和本力。 第二阶段，则是做减法，以能力熔炉，将专属能力分身化、轮盘化、一体化。 第三阶段，是现在的阶段，是加法和减法一起做，一方面学习熔兵炼体、宫廷剑术，一方面进一步把各项能力、外力、挑战手段，真正归一。 简单来说，超凡本力，配合挑战拳印，已是目前李小森近乎全力出手的状态。 唯一还没调动起来的，只有心界擂台而已，这一方面因为李小森要把底牌留到和安亚对决的时候，另一方面，因为熔兵炼体还未将李小森自身和心界擂台深度融合，现在正在比较关键的融合阶段。 但即便如此，此时李小森挑战拳印一出，已有一部分心界擂台的主场威能，不由自主地逸散出来！ 轰轰，轰轰！ 巨响声中，屹立在这北欧雪峰之巅千百年的白石堡，居然变得通透起来。 这不是说白石堡被李小森的主场湮灭了，而是李小森的主场，隐约有种取代白石堡，占据这片天地、暂时把白石堡的存在从这里挤压出去的感觉！ “喂，李小森你别把我们北欧职业圈的圣地给毁了啊。”费欧娜毕竟是宫廷剑士一脉的人，自幼便生活在这白石堡，忍不住叫道。 刚说完就被李幸倪一把抓住，和此刻的李小森拉开距离：“小丫头你哪来的闲工夫管什么白石堡啊？再不及时拉开距离的话，我们俩也要被李小森散出的气息给误伤了！” 两女带着昏迷中的凯瑟琳娜和王皓，拉开距离后回头看，震惊发现白石堡的恢弘身影，已然完全消失！ 虽然心底隐隐知道，等会儿白石堡还会回来的，消失只是暂时被李小森的拳势和主场气息给“覆盖”了。 但还是忍不住惊叹！ 白石堡消失了，本来被高大的堡体遮挡住的堡垒背后的通幽古路，不由露了出来，根本不受李小森主场气息的影响，就像狂风中的大山，任你狂风再强，我自矗立在这儿。 通幽古路，通幽古路，说是一条路，其实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白石堡坐在的山峰，正面是平缓的坡度，蓝冰路就是顺着坡度而上，一直从山下通到山顶。 但山峰的背面，却是一道刀锋一样的断面！ 说来这山峰高度有限，就算是深渊，也该能看到底部。 但这通幽古路，就像是直通九幽，像是连接着另一个世界一般！分明山高有限，山背面的古路深渊，却是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通幽之名，可谓名副其实！ 李小森倒是不管什么暂时消失的白石堡，什么显露出来的通幽古路，他现在眼中只有对面的小白龙。 挑战拳印，全力出击！ “挑！战！” 李小森喝出了久违的这两个字。 曾经每次说出这两个词，紧接着就是大战一场，胜则升级，败则身死。 而现在，挑战不再是一个升级方式了，李小森现在采用的升级路线，是书院式的。 现在的挑战，就只是挑战，是揉合了始祖安亚的挑战能力，和北欧宫廷剑术的挑战拳术！ “该死的，你以为你真能打的到我？” 小白龙咆哮起来，他才不会傻的和李小森硬碰硬，他又不是黑桃洛！事实上黑桃洛在场的话，面对李小森这一拳，都未必敢正面硬接。 这一拳，比李小森之前在南极总院和黑桃洛对的那一拳，更提升了一个大层次！ 小白龙正打算拉开距离，暂避锋芒。 却骇然发现：在对方喝出“挑战”的瞬间，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这种感觉非常恐怖，像是被一种命运的力量，牢牢锁定，逃不开，也避不过。 紧接着，小白龙低下头，惊恐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正无声而迅速地浮现出大大小小的破绽。每个破绽，都是一个白色的闪光点，倒是很好看。但此刻小白龙全身上下挂满璀璨夺目的白光，只让他感到一股凉气从心底生出，全身都像是要被冻僵了。这……这是死亡即将降临的味道。 这就是挑战拳印。 以能力熔炉糅合了诸般专属能力，配合上挑战、宫廷剑术、以及一小部分的“心界擂台”主场气息，最终以超凡本力催动施展出来！ 这是李小森研发出来对付始祖安亚的拳术，黑桃洛见了都得退避，何况一个精通灵魂手段但物质方面贼菜的小白龙？ 最让小白龙震撼的是：他想着利用“灵魂旅者”的能力，把自身灵魂意志转移出去，这样就算肉身破损，灵魂不受损伤，问题也不算太大。 但他发现自己竟然运转不了“灵魂旅者”，灵魂被死死压在了这具身体里，动弹不得！ “你……你这拳头！”小白龙明白了，尖叫声几乎要破音了，“你这拳头，不只是物质攻击，还包含了灵魂攻击！？”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小森说他是见光死了。 李小森的拳，不止牢牢锁定了他的肉身，更死死锁定了他的灵魂！ “该死的遗弃者！你敢杀我？你真的敢杀我？我还只是个小孩子，少年犯可没有死刑的！”小白龙色厉内荏，尖声咆哮，拼命挣扎。 李小森心说你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年幼天真的表象之下，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恶魔！ 今天就算不杀你，也要废掉你的力量！ 轰的一声，小白龙胸口中拳。 他的尖叫吼叫声，陡然间哑了，似乎全卡在了嗓子眼，一双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中弹跳出来，死死盯着李小森，突然一大口鲜血狂喷出来。 李小森的确没下杀手，但小白龙感觉全身上下、乃至灵魂，都要在这一拳下溃散。 从始祖安亚那儿得到了力量，六年来让自己欣喜不已的力量，正在迅速消退！ 这时候，小白龙口中的“援军”，果然到了。 那是整整十名战将级别的人物，个个都是亲王级血族，但他们人到了，居然因为李小森的惊人拳势，一时间难以接近，只能看着小白龙被暴揍而无法上前救援。 北欧职业圈的众人，一个个望着雪峰之巅上，骤然爆发的大战，一个个目瞪口呆。 何止这些人，李幸倪、费欧娜这种级别的强者，都看得呆了。 李小森这一拳的变态威力是一方面，关键是，没人想到李小森会在明知道对方的支援即将赶到，而我方援军似乎要慢一步的情况下，还这么刚猛。 这就好像敌方打野已经到了，我方打野还在路上，正常选择不该是先行后撤，等待我方支援赶到再打么？ 李小森不，他不退反进，拳拳到肉，要当着对方打野的面，先秒一个再说！ “是因为自信么？”费欧娜低声道，“但这也太自信了吧，很容易出问题的啊……” 今天是她第一次和李小森正式见面，虽然之前对李小森的事迹早有耳闻，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被狠狠地震撼到了。 主要是无法理解：有必要么？真有必要打得这么刚么？其实完全可以稍微等一下的，这打法虽然厉害，但也很冒险啊！ 费欧娜是一个非常追求稳妥的人，这点倒是和唐心很像，虽然两人的剑道一攻一守，截然相反，但性格作风倒是有些类似。 对于李小森的实力，费欧娜很震撼，但对于李小森的冒进，费欧娜又感到不解、不满。 “好吧，估计还是因为小白龙碰了他的底线吧……”费欧娜想起之前小白龙布下的幻境，故意做出李小茜和美少年们调情的样子给李小森看，稍微有点理解了的感觉。 但一旁的李幸倪忽然摇头说：“不，不是因为愤怒才这么拼的。” 李幸倪毕竟跟了李小森六年，更了解李小森。 她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北极圈中心的方向，死死盯着那里，似乎始祖安亚下一刻就要从那北极圈中心神秘光辉笼罩的王座之上走下来。 李幸倪猜得到李小森的想法：他如此刚猛地对小白龙出手，根本不是气愤小白龙之前拿李小茜做文章，而是一次试探！ 是李小森对始祖安亚的一次试探！ “六年来，李小森始终没有把握面对安亚，所以他早就想来北欧，北欧本来在他内心的优先序列上，是高过南极总院、也高过联合家族的！但他直到今天才来，正是因为忌惮始祖安亚。” 李幸倪低声说，“而现在，他在北极圈的边缘，几乎是全力出手，而且要在始祖安亚的眼皮底下，废掉第二战将小白龙！这是他对安亚的一次试探。” “李小森，你终于觉得积蓄、修行得差不多了，准备开始正面面对始祖安亚了么！” 六年来，没人知道始祖安亚到底在做些什么，也没人知道为什么六年的时间里，安亚始终不亲自露面、出手。 李小森的拳头对准的是小白龙，但其实真正针对的、试探的对象，是坐在北极圈的王座之上，俯瞰全球的始祖安亚啊。 “噗啊！”北极圈依然静悄悄的，不为所动，倒是小白龙又狂喷出一大口鲜血。 这熊孩子脸色狰狞扭曲，眼神里有着顽强的求生欲，突然大吼一声：“阿大！来帮忙啊！” 只见山腰处的积雪突然炸开，一名身高接近三米的狂战士飞身而出，这是小白龙的底牌，他放弃了对北欧众人的操纵，对费欧娜、凯瑟琳娜的操控，也被李小森和李幸倪破坏掉了。 但小白龙秘密藏了一手，他六年来精心挑选了一名保镖式的人物，也就是这名名叫“阿大”的狂战士。 以实力而论，这狂战士的实力，隐然堪比天榜！如果加布鲁六年前没有战死，修行到今天，估计也就这样的实力，顶多稍强一筹。 阿大木然挡在李小森和小白龙之间。 但以李小森如今的实力，即便是天榜、战将、亲王级强者，只要不到黑桃洛、柳长生、戴安娜这样的超越一般半圣的级别，统统不是李小森的对手。 李小森挥拳砸开阿大，那感觉说不出的怪异，一个近三米高的大个子，在李小森面前像是变成了一个超大号的皮球。 小白龙倒也不是真的寄希望于阿大能够救自己，他似乎只是要争取一点喘息的时间。 “他妈的，黑桃洛，算你赢了！我特么的果然不能只靠自己的力量就搞定这个该死的李小森！”小白龙心里发狠，有些恼火，又有些无力，但更多是一种愤怒和凶狠。 这个北欧的局，是黑桃洛和小白龙联手设下的，小白龙是执行人，黑桃洛则是真正的幕后策划者。 但小白龙自以为是，觉得不需要依靠黑桃洛，自己就能搞定，所以一直没动用黑桃洛交给他的那个“真正可以直击李小森的要害”的底牌。 现在，却是不得不用了。 因为小白龙再不用，就要死在李小森手下了。 事实上，若非李小森顾念这小白龙是未成年人，只想着废掉小白龙的力量，小白龙可能在李小森的第一击、第一拳下，就已经挂了。 “你不能杀我！你……杀不了我！” 小白龙奋力吼着，趁着阿大为自己争取到了片刻喘息时间，狠狠一巴掌，打在李小森的手腕上。 这一巴掌……简直毫无威力！ 小白龙本就在物质攻击方面极差，他这一击的确不是攻击性的招式。 他只是通过这一掌，把一段影像资料，传输给了李小森。 李小森微微一怔，随后全身一震。 小白龙传过来的影像资料，很自然地脑海中展现开来，第一个画面就让李小森呆住了：环境是一片冰雪世界，可以看到北极熊的身影，应该正是北极圈的某个地方。 画面中心是两个人，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女，一个满脸的坚毅正直，另一个则是漠然冷酷，正是妹妹李小茜，和夜行始祖安亚！ “这是什么？”李小森盯着画面里的场景。 洞彻眼和千幻书生，都在告诉自己：这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 问题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妹妹什么时候和始祖安亚如此面对面的对峙、对垒过？ 从画面上来看，妹妹居然面对安亚，不落多少下风的样子！ “……了不起。”画面中，安亚开口了，嗓音有些低沉，“被转世身的意志，硬生生分离出去近半的力量，身为本尊居然压不住你这个区区转世身，这对我而言还是第一次，之前每次复苏，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李小森心说：什么意思？这话什么意思？六年前安亚成功复活归来，妹妹则成了安亚的一部分。 但听画面里安亚的话，之后妹妹居然依靠自身的顽强意志力，不止保留了意识，更从复活的安亚体内，分离出来，甚至带走了安亚的相当一部分力量？ 所以这画面，是六年前的？很可能就在k市大战之后不久，就在自己在山洞里闭关的时候？！ 只听画面里的李小茜开口了，嗓音正是李小森印象中妹妹脆生生的声音，口吻则是说不出的坚毅：“自古邪不压正，你终究赢不了的！” 没错这就是妹妹，这就是李小茜，只有她能这么中二又认真地说出这么正义凛然的台词！ 安亚哼了一声，冷酷道：“别太嚣张了啊，小丫头！还邪不压正？你真赢了我么？我承认你给我带来了意料之外的麻烦，但麻烦终究只是麻烦，你输了，我赢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李小森这才发现，画面里的妹妹，虽然强撑着站在始祖面前，但其实娇弱的身子在冰天雪地中摇摇欲坠。 所以六年前妹妹其实抵抗过，甚至一度给安亚带来的巨大的挑战，但最终功亏一篑，还是没能打过安亚？ 李小森没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汗，心跳剧烈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画面里，李小茜嘴唇动了动，又说了一句话。 安亚也说一句什么，随后冷笑上前，轻轻一掌，推在李小茜的肩膀上。 小茜的身体便如落叶一般，轻飘飘的，飞了起来，有些凄美。 安亚说的是：“你分出来的这部分力量，我不要了！大不了多花费一些时间修养罢了，但今天你必死，你是个大麻烦，我承认你了，不愧是我的一部分，但我今天必杀你。” 李小茜说的则是：“哥哥会替我报仇，更会阻止你的。” “不！！” 这一刻，李小森看着妹妹飘落的小小身子，眼角开裂，嘶吼起来。 就看到妹妹的身子飘摇着，最终落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被深渊吞噬，再也看不见了。 原来，这就是六年来始祖安亚一直不露面的原因，不是不想露面，而是不能！她在六年前被李小茜分走了一半的力量！ 原来，妹妹六年前抵抗过，甚至几乎抵抗成功了，最终落入了那片名为“通幽古路”的深渊。 通幽古路，几乎算是一条死路，以李小森如今的实力，准备充分的情况下，都没有丝毫把握能从中活着走出来。 妹妹六年前和始祖安亚拼得气力衰竭，再以垂死的状态跌落深渊，哪里还能活？！ “不不，不会的。” “一定不会这样的。” “我……我操他妈！！我操他的妈！！所以六年前如果我直接来北极，其实赶得上见到小茜，甚至能赶得上救下她，再顺带灭掉当时最最虚弱的始祖安亚！！” 李小森一直以为，自己真正面对始祖安亚的时候，才会面临那最终的结果：妹妹到底是生，还是死。 万万没想到：残酷的事实，突然之间就这么横在眼前，刺入心底。 这段影像，才是黑桃洛和小白龙，针对李小森的真正杀招、致命杀局。 李小森骤然回过头，死死盯住了山峰背面的无底深渊，六年前吞噬了妹妹的通幽古路。 卷8章44 深渊 李小森望着那通幽古路。 六年前，妹妹就是跌落在这里么？ 她当时在想什么？有没有怨恨自己这个哥哥为什么不来救她？以那丫头的性格，肯定不会怨恨任何人的吧，更不会怨恨自己。 正因如此，李小森才越发心如刀割！ 小白龙死里逃生，满头大汗，歇斯底里地狞笑起来：“你这个狗杂碎，他妈妈的，还想杀我？做梦！” 但因为剧战之后气息不匀，上气不接下气的，没说两句便又喘气起来。 小白龙一时间无力再战，被他操纵的阿大，却仿佛不知道疼痛为何物，被李小森打飞之后，此刻又木然起身，一双漠然的眼睛盯住了李小森。 十大战将手持各式曾经属于华夏武宗的战神兵器，也围拢过来，一个个或谨慎、或兴奋、或漠然，但都杀意逼人地盯住李小森，像是盯上猎物的猎食者。 这场针对李小森的杀局，至此终于全面发动！ 十大战将并不是各自为战，反而彼此力量连接，隐约形成一个邪气逼人的阵势。阵型上方，一头若隐若现的血色蜉蝣飞旋盘绕。 费欧娜见情况不对，但一来自身状态奇差，根本无力作战，二来那可是十名战将联手构成的阵法，她哪怕是全盛状态，也打不过，这时候什么宫廷剑术标记破绽、什么瞳力预见未来片段，通通排不上用场。 宫廷剑术标记破绽进行打击，本质上是一种以弱胜强的剑术，但剑术、能力再强，如果本力上被完全碾压了，终究没什么意义。 十名战将的本力联合成大阵，费欧娜心说即便达到宫廷剑术传说中的至深境界，都未必能处理吧？ 之前她没对李小森说过的是：宫廷剑术，其实还有传说中更深一层的境界，比预见未来片段、标记破绽更加厉害的境界。 但那境界太飘渺了，宫廷剑士一脉一直有关于那个境界的传说，但从未有人修炼到过那个境界，这也是非常奇怪，毕竟如果没人达到过，怎么会存在关于那个境界的传说？ 费欧娜曾有过猜想：或许那传说中的境界，只有留下宫廷剑术的那位“洛德森”，才曾达到过。 那境界，据说不只是宫廷剑术的极致，更是所有斩术、甚至是所有能力的极致，名为：盲点。 “帮忙啊！” 费欧娜大叫。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但还是冲了上去。她和南极总院的琉璃、羽化云、谦谦等人，尤其是塞丽这种已经牺牲的人一样，明白自己就是人类最后的防线了，退无可退。所以她几乎没犹豫，就冲了上去。其实在所有日行者天榜的内心深处，早就认为自己已经死了，所求只是在战死的那一刻到来之前，尽量做更多的事情。 至于那句“帮忙啊”，则是费欧娜冲上去的时候，对李幸倪喊的。 费欧娜不知道李小森为什么打到关键的时候，突然“当机”了。 但如果现场有谁有实力，为李小森争取一些时间的话，那一定是李幸倪。当世了不起的女性强者中，抛开始祖安亚这种老古董不算，其实以李幸倪居首。羽化云、费欧娜、唐心都比之差了一筹。谦谦和唐心则再逊一筹。 让费欧娜意外恼火的是，李幸倪站在原地，居然纹丝不动！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忽然呆住的李小森被十名战将联手布设的杀阵渐渐围拢。 李幸倪的脸色苍白。 六年了，她等了六年的时间，等待一个从李小森手里脱身的机会。李幸倪一直很耐心的，她为了和对抗始祖安亚，等待了漫长的岁月，是安亚之外，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反复落入尘埃又复苏觉醒、体会过那种生死之间轮回之苦的人。 等六年而已，算不上长，李幸倪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脱身的机会。 费欧娜不理解李小森突然呆住的原因，李幸倪却是能隐约猜测到，这世界上除了李小茜，还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李小森受到如此巨大的冲击？ 这一刻，李幸倪强烈地感觉到：就是现在，就是眼下，这就是自己逃脱最好的时机。 而且很可能是不会出现第二次的、仅存的一次机会！ 理性在催促李幸倪立刻离开这里，理性在告诉她：趁机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李幸倪并不自私，但她非常自我，她和龙五一起选中了李小森，作为对抗始祖安亚的一支尖兵，但龙五或许有把对抗安亚的使命交托给李小森的想法，李幸倪没有，她只把李小森当作对抗安亚的多手准备的其中一手，她可不会有那种“我死了不要紧，李小森会继承我的遗志杀死安亚”的想法，李幸倪只相信自己的力量！若非如此，六年前她不会在关键时刻，和同道了这么多年的龙五，分道扬镳，走上了和龙五不同的道路——要连李小茜一起杀死的道路。 “走啊！李幸倪，趁着李小森现在心神动摇，快点走！” 内心有个声音在拼命催促李幸倪离开。 但不知为何，她脚步已经抬起来了，迈出去就能离开，却死活迈不出去！ 费欧娜冲上去就被十名战将的力量震得全身颤抖，但她一声厉喝，居然硬是拼死一剑，一剑就宰了十大战将中的最强的一人。 宫廷剑术是单挑之剑，费欧娜阻止不了十大战将，但拼命一击，依然在以一对十的情况下，强行宰了一个！实力上，羽化云和唐心都不比费欧娜弱，但这万军丛中强行斩杀一人的剑术，是身为宫廷剑士的费欧娜所独有！ 随后费欧娜倒了下去，就倒在王皓、凯瑟琳娜的不远处。 阿大走到费欧娜身边，手一抬，强烈的热血凝成一把炽热的斧头，居高临下，对准费欧娜的身子砍了下去。 只听扑哧一声！ 费欧娜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但关键时刻，李幸倪动了，飞起一脚踹在阿大的屁股上，把这巨汉又当作皮球一般踢飞出去！ 李幸倪做完就后悔了，心里骂自己：“你白痴么？这么好的逃跑机会，为什么不走？只要活着，就有战胜安亚的机会，死在这里的话，什么都没了。” 内心里，李幸倪其实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她只想要杀死始祖安亚，并且只相信自己的力量。她甚至不相信龙五。她绝对的自我，也完全的孤独。 于是，在飞身一脚救下费欧娜之后，李幸倪并没有像费欧娜以为的那样，继续去和十大战将干架，没有去救李小森，反而一转身，跑了！ 她终于决心离开。 只是离开的同时，忍不住回头，最后看了李小森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李幸倪张了张嘴，一双漂亮的眼眸瞪圆了，一时间惊得完全呆了。 在李幸倪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就看到李小森不再发呆，而是迈开大步，没冲向那十大战将，也没冲向阿大，更没理会满脸报复快意的小白龙。 只见李小森大步跑到了悬崖边，继续往前冲，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冲进了那无底的深渊，跳进那通幽古路！ 李幸倪隐约猜到李小森突然神情大变，一定和李小茜有关系，但她毕竟想不到六年前李小茜和始祖安亚之间发生的事情。 所以她完全没有想到，李小森会突然跳下那深渊。 那可是通幽古路！李幸倪对抗始祖安亚的意志如此坚定，这些年来都从来不敢去闯通幽古路，不是怕死，而是没信心。龙五也没有去闯。琴岚去闯了，也活着出来了，但那不是琴岚自主的选择，而是圣骸战争的结果，琴岚当时是不由自主跌入这通幽古路的。 无数人去闯这条路，也就各大山门的创始人、那些圣人们，活着回来了。 甚至李幸倪觉得：始祖安亚，都没有去闯这条路。 因为这是登顶之路，也是绝路！ 李小森再怎么厉害，在“通幽古路”四个字之前，还是太渺小了。哪怕李小森精心准备，全副武装，去闯通幽古路，李幸倪都认为他会死。 更何况此刻刚刚经历过大战，身上有伤，状态不佳，情绪状态更是不对劲的情况下，贸贸然跳下深渊，跃入那通幽古路？！ 六年来，李幸倪每天、每时每刻都想着逃跑。 但这一刻，眼看着束缚了自己六年的罪魁祸首，即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走入一条不归绝路，李幸倪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不知道是何心情。唯一确定的是，她并没有感到开心和轻松。 理性也好，感性也好，在看到李小森跃入深渊的一刻，都没有了，都不再是左右李幸倪判断的因素。 李幸倪此刻的反应，是她真正作为一个人的本能反应—— 她伸手，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想要去抓李小森！ 手伸出去的同时，她的人也瞬间到了深渊的边缘，几乎就要够到李小森的衣角了。李幸倪自己都没发现，她瞬间从逃跑转回的速度，比她正常情况下的极限速度，还快了一截！ 但她和李小森相距太远了，李小森的举动又太突然，虽然李幸倪出手似电，哪里还赶得上？ “该死的……李、李小森！”李幸倪尖叫。 眼看着李小森就要跌入那深不见底的深渊，而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一个比李幸倪更快的身影，忽然嗖的一声，从李幸倪的身旁，越了过去！ 李幸倪大吃一惊，因为这身影的速度太快了，比她本人快，甚至感觉比死去的斯卡纳、甚至……甚至比李小森的速度，都还快上那么一截！ 是谁？ 李幸倪立刻看过去，然后眼神剧烈一震，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是……茜茜？ 是茜茜！？ “小森叔叔！”茜茜清脆焦急的声音响起，真的是她。 夜行者一方的十大战将到了，日行者一方由羽化云率领的远征军，却还在全速赶来的途中。 反倒是挟持着茜茜的小狼王，提前一步赶到。 远远就看到李小森的身影，茜茜惊喜交加，小狼王则重重哼了一声：“很好！六年前的耻辱，今天一定要用对手的热血和心脏来洗——” 最后一个“刷”字没说完，就看到李小森纵身跃入通幽古路的一幕。 小狼王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一时间如在云里梦里。 心说：“难道自己这些年来日夜临幸那些饥渴狼女，不知不觉养成了匪夷所思的王霸之气，以至于李小森感受到自己到来的气息，知道不是对手，于是主动自杀了？不至于吧！” 正意外震惊着，就看到茜茜突然加速冲了过去，速度快得离谱！ 小狼王这下更是懵逼：“这什么鬼速度！？特么的，这小丫头原来扮猪吃虎？这速度……这速度，连我也比不上吧？这根本是天榜级别最巅峰的速度！大概和斯卡纳相当？甚至更快？” 联合家族战役的时候，茜茜曾在关键时刻，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巨力，撞开了当时还是第三战将的斯卡纳，救了李小森。 现在，小姑娘眼见李小森跳下深渊，她可不知道那是通幽古路，一颗心脏几乎要停跳了。 “小森叔叔！！” 尖叫着冲上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跟着李小森也跳了下去！ 茜茜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李小森的腰，随后两人身不由己，在通幽古路无形而巨大的吞吸之力作用下，急速坠落，转眼间消失无踪。 看着一片黑沉沉的无底深渊，李幸倪呆然站在深渊边缘，心想：“我终于从李小森手里逃脱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高兴，嘴角果然扯出一个笑容来，但心里沉甸甸的，堵得发慌，堵得难受！ “小心！”费欧娜突然一声怒喝。 李幸倪全身寒毛倒竖，就感到一股大力推在自己背上，身不由己地也跌入眼前的深渊。 人在空中，李幸倪奋力回头，就看到小狼王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就是这家伙推了自己一掌！ “尼玛的混蛋！” 李幸倪怒吼一声，奋起全身力气，手臂一长，一把揪住小狼王的领子。 在小狼王的惊呼声中，反而把小狼王一起拖了下去。 就这样，李小森、茜茜、李幸倪、小狼王，四人几乎不分先后，接连跌入通幽古路。 这一系列的惊变，看得旁人都有点懵。 尤其是那十名——现在是九名了——九名战将级的血族，面面相觑：“这就结束了？什么情况？到底什么情况？” 他们本来蓄势待发，联手针对李小森，兴奋的同时，也有警惕，毕竟李小森在南极总院的表现，实在惊人。 但李小森眼中压根没有他们，反而当着他们的面，突然转身跳下深渊……这到底是闹哪样嘛！战将们奉命联手对付李小森，倒是不知道小白龙给李小森看的那段影像资料的内容。 费欧娜脸色惨淡，小狼王虽然自作自受，也跌入那条必死之路了。 但日行者方面，可是一次掉下去了三个！ 费欧娜不认识茜茜，但刚刚茜茜瞬间爆发出的速度，让费欧娜以为茜茜是南极总院培养出来的新一代强者里的巅峰人物，那样的速度，连费欧娜都看得心惊不已。 “但现在完了，都完了。”费欧娜无力地躺倒下去。 虽然很希望李小森他们能活着从通幽古路里走出来，但理性在说：我们北欧职业圈，世代守护通幽古路，所有进入过的人，基本都统计在案，用数据说话，这么多年来，进入古路的人有多少？出来的人又有多少？统计学上，进入通幽古路的生还概率，无限趋近于零，可以说就是零！没有生还可能！ 小白龙呆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半晌后忽然哈哈大笑：“好哈，好！死得好，死得干干净净，挺好的，非常好啊！”忍不住手舞足蹈，孩子气十足的动作和表情，却让费欧娜看了说不出的厌恶。天真的表象之下，是纯粹的恶。 小白龙得意洋洋地笑了好半天，随后止了笑声，一双眼珠子再次转起来，又在运转着什么邪恶念头，同时冷笑说道：“你们这些白痴，现在才来，不嫌太晚了么？” 羽化云率领的远征大军，终于到了。 人数不少，不止羽化云，萧情、龙小六、龙琪儿、卡茨、风铃这些仅次于天榜的顶尖高手，也都到了。正因为人多，所以才比夜行者的支援部队到得晚了点。 林婉率领的游侠社，也和远征军汇合，人群中可以看到疤脸、影子一号、影子二号、杨坚、琳达等人的身影。 “李小森呢？”羽化云气息微喘，喝问道。来的路上，远远地就感觉到李小森那恐怖的力量波动了，李小森施展挑战拳印的气息，强烈到别说羽化云等人，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南极总院的人，都能感觉到。 但眼下哪里还有李小森的影子？ 风铃忽然看到地上有一只小鞋子，一眼认出：那就是茜茜的鞋子！ 只见那鞋子就落在深渊的边缘。 风铃脸色变了，忍不住问道：“茜茜呢？茜茜也在这里？她……她在哪里？”说到最后，声色俱厉。 小白龙最喜欢的，就是大人们面对自己震惊、意外、恼火、惧怕、痛恨的反应，比漂亮小姐姐对她流露出崇拜的表情，这些震惊恐惧的反应，更让小白龙着迷。 当下胸膛一挺，咧嘴大声笑道：“李小森？茜茜？呵呵，都他妈的在我小白龙的算计之下，滚到那通幽古路里，送死去啦！呵呵，哈哈哈！” 倒是想到李幸倪这漂亮姐姐也掉进深渊了，不由有些惆怅，本来这种轻熟女是自己的最爱啊。 又想到小狼王那个脑残居然也掉下深渊，小白龙像是看了个很好笑的笑话，忍不住嘻嘻笑起来，那模样表面看起来还真说不出的天真可爱。 卷8章45 终战序幕 小白龙笑够了，陡地一声喝：“阿大！” 先后被李小森和李幸倪踢飞出去的阿大，又一次从被他摔倒时撞碎的碎石瓦砾中，站了起来。 阿大面无表情，抬起右手，齐肩卸掉了自己的整条左臂。 左臂在他手中化为一柄血肉之斧。 阿大手持自己的手臂化为的斧头，抡圆了，狠狠一击劈砍在面前的地面上！ 斧刃和地面碰撞，诡异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这一刻数不尽的斧影，好像爆炸冲击波般，从那斧头落点迸发出来，朝着刚刚抵达的羽化云等人蜂拥而去！ 这正是狂战士一脉的巅峰奥义，和宫廷剑术齐名的：波动斧！ 宫廷剑术是“单挑之剑”，波动斧则是“群战之斧”。 周围的对手越多，波动斧所能迸发出来的斧影数量越多，一对一的情况下，这就是个垃圾斧法，但一对三时就有着正常的能力强度，一对五时威力开始显现，一对十、对一百、甚至对更多敌人的时候，这斧法的威力上限会达到一个夸张的地步。 从职业克制来说，狂战士其实被宫廷剑士克制，一对一绝对打不过，但北欧职业圈历史上，曾有过一位狂战士，一次和十名宫廷剑士较量，反而赢了！ “波动斧！？” “不要站在一起，散开，散开！” “面对波动斧，一定不能站得太靠近，那会让斧影威力更强的！” 羽化云等人见识不凡，看出这是波动斧，知道厉害，也知道相应的克制办法，那就是人员分散开来，不让波动斧在人群中杀伤力爆表的特性发挥出来。 但这正是小白龙要的结果。 “哈哈，你们散开了，我可就不陪了！” 小白龙笑嘻嘻地喊道，一边说一边抱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费欧娜，舔了舔嘴唇，“今天不打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那九名战将就好，我可得先撤退了。当然战利品可不能少啊！” 低头看向怀里的费欧娜，年幼的小脸上露出淫邪的表情，“小姐姐，别害怕，我保证会让你很舒服的哦！” “把人留下！”一声清啸响起。 声音到了，剑也到了。 羽化云出手了，一剑破开重重斧影，破开九名战将的阻拦，一下就到了小白龙的眼前。 小白龙眼中闪过暴怒，随后略一犹豫，还是放开了怀里的费欧娜。 小姐姐什么时候都会有的，前提是要有命去享受，阿大在爆发堪比天榜的超强一击后就力竭倒下了，小白龙的底牌用尽，这时候不走，可就走不掉了。 “我看上的东西，没有能跑掉！” 小白龙高声叫道。 手一推，主动把费欧娜推向羽化云的剑尖。 羽化云运剑由心，自然不会误伤到费欧娜，用剑面轻轻接住费欧娜虚弱无力的身子，再看小白龙的时候，这混账东西已经迅速拉开距离，就要离开了。 “混蛋……”羽化云咬牙。 她倒是有心去追，但九名战将这时候发动阵法，已然和远征军交上手了。 先后有阿大和九大战将纠缠不休，小白龙本人又是一心要跑，谁能拦得住？ “再见喽！”小白龙贱兮兮地拍了拍屁股，“要努力活下来哦，诸位美丽的小姐姐们！我可是很期待下次见面的时候，能把你们统统收入我的后宫啊，哈哈哈！” 所有人都气得牙痒痒。 羽化运等人刚知道第二战将原来就是这么一个未成年的熊孩子，意外和震惊固然是有的，但更多是愤怒和憋屈。 和黑桃洛齐名的这六年来迅速崛起的第二战将，原来不是女的，也不是成年人，而是这么一个恶心人的小东西？！ 就在包括小白龙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小白龙从容离开，是无可改变的必然的时候，小白龙急速逃窜离开的身影，陡然间僵在半空中，就悬停在这白色的冰雪世界的上空。 一只芊芊素手，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然后狠狠地就是一记膝撞！ “什……什么情况？” 小白龙两眼发黑，鼻血狂飙，一时间人在云里雾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勉强看清楚了攻击自己的人是谁，小白龙不由呆住了，已经在嗓子眼里的破口大骂声都因为太吃惊而卡在了那里，吐不出来。 只见眼前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丽女人，衣衫有些褴褛，左手拦腰抱着一个小丫头，右手仍抓着小白龙的头发。 竟然……是刚刚堕入通幽古路的李幸倪！ 李幸倪抱着的女孩，则是跟着李小森一起跳下去的茜茜！ “结束了，我受够你这个恶心人的小鬼了！” 李幸倪低声说。 然后松开小白龙的头发，一拳打在小白龙的心口。 磅礴的力量，透心而入，这不是下杀手，但这一刻，小白龙绝望地发现：自己六年来积累的全部力量，所有的实力，都被李幸倪这一拳击得粉碎！ 他被废掉了。 问题是，李幸倪为什么会抱着茜茜再次出现啊？她不是堕入通幽古路了么？没道理这么快就出来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白龙心里嘶吼着，但嘴上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羽化运等人也是对李幸倪的出现，感到惊喜交加，但九大战将这时候给的压力太大，一时间顾不上多问。 倒是风铃第一时间冲到李幸倪面前，从李幸倪手里接过昏迷了但并无大碍的茜茜，激动无比。 “太好了太好了……”风铃感激地看着李幸倪，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那第二战将，刚刚说您和茜茜，还有……还有李小森，都堕入那通幽古路了？” 却见李幸倪击溃了小白龙之后，沉默着，眼神里有种风铃看不懂的极为复杂的东西。 李幸倪给人的印象，向来从容冷静，这不是假象，她本人的心肠的确极硬！ 但这一刻，风铃从李幸倪眼神里看到的，是她从没在任何人眼里看到过的浓烈、复杂的情绪。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小白龙虚弱地开口问道，“你们不是摔入通幽古路了么？妈的，我的计划，我的安排，不会有失误的啊……” “你可以闭嘴了。”李幸倪低声说，嗓音嘶哑，像是刚刚哭过。 原来，之前李小森得知妹妹李小茜六年前原来被始祖安亚打入了通幽古路，再也顾不上其他，他不愿相信、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脑海中只想着一句话：没死，小茜她一定没死。 一边想着，脚步一边动起来，人就跳下了深渊。 那一刻，李小森内心的负面情绪，是爆棚的。 什么和总院和解，什么善待自己也善待这个世界，什么敞开心门，什么巨人之路……统统都他妈的是狗屁！ 那瞬间李小森心里只有浓烈的愤怒和恨意，想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毁灭的心情。 直到腰间忽然被一双有些瘦弱、但透着一股执拗坚定的手臂给抱住。 “小森叔叔！小森叔叔？” 是茜茜的声音，“风铃老师说你如果找不回你妹妹，会发疯的。我想告诉你，就算最后找不回你妹妹，也不要折磨自己，好么？” 周围的场景已经变了，黑漆漆的，有着呼呼的风声，下坠似乎永无止尽。 李小森回过头来，脸上戾气依然，眼神倒是清明了些，怔怔盯着茜茜：“你……你怎么来了？” 茜茜气喘吁吁的，不过小脸上满是开心的表情：“我来找你呀！我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啊？其实风铃老师嘴上说让我小心你，但内心还是很在意小森叔叔你的啊！” 简单几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让李小森心头震动。 颤声道：“你……你偷偷跑出总院，来找我，就因为风铃跟你说让你小心我，万一我找不回小茜会发疯？” 茜茜仰头望着李小森：“是啊，小森叔叔你答应我好不好？一定、一定不要因为任何事情，折磨自己！如果你妹妹真的不在了，她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痛苦难过的。” 她说得天真，却又无比认真。 反倒对于身在这绝境死路之中，丝毫没在意。 似乎在茜茜眼中，李小森能开心、快乐，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比她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李小森很想问：“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印象中对自己这么好，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就只有妹妹。至于这茜茜，她只是像李小茜，又不是李小茜，和李小森的交集也不多，所以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话还没问出口，一个温软的身子突然扑到了自己背上。 李幸倪紧跟着李小森和茜茜摔下来，恰好砸中了李小森。 倒是小狼王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 “李小森？李小森！”李幸倪本能地抱紧了李小森，言语中居然透出一丝让李小森很是意外的欣喜，似乎这一刻，在李幸倪的本能潜意识里，看到李小森还活着，是让她高兴的事。 李小森呆然片刻，突然闭上双眼，深深呼吸了一次，随后他重新睁开双眼，摸了摸茜茜柔软的头发，眼神和脸色都恢复了平和。 “谢谢你。” 看着心力交瘁、说完之前的一番话后就昏过去的茜茜，李小森心里说。 然后他将茜茜交到李幸倪的手里，低声道：“带这孩子上去！” 李小森能感觉得到，这里还不算完全堕入了通幽古路，在下坠之势终结之前，还有出去的可能性。 李幸倪怔了一下，本能地问：“你自己呢？”随后明白了什么，不可思议地问，“你……你愿意放了我？” 李小森没多说，只喝道：“快走，再晚来不及了！” 运转本力，在李幸倪的腰间一托，推送着李幸倪和茜茜的身子往上飞去。 “李小——” 李幸倪还没喊完，便看不到李小森的身影了。 随后眼前一亮，人已回到了通幽古路之外，北欧雪峰之上。小白龙正在眼前不远处大声得瑟，得意洋洋。 风铃检查过后，发现茜茜并无大碍，只是心神消耗过度。 倒是从茜茜体内，风铃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正让风铃非常奇怪，但一时间不及多想。 正要再问李幸倪几句话，却见李幸倪一言不发，突然间俯冲下去，人落在雪峰之巅上，冲入那九大战将的战阵之中，就是一通蛮打狠杀！ 像是要发泄什么，但不是和任何人过不去，而像是李幸倪在和她自己过不去。 本来羽化云、林婉等人和九名战将对垒，打得难解难分，这时候李幸倪突然加入，关键是李幸倪的打法一改常态，简直不要命！ 九大战将不由怒喝连连，渐成败象。突然间一名战将长声惨叫，心脏已被李幸倪活生生从胸腔内挖出来。 紧接着，李幸倪动作不停，如狼似虎，接着又把剩下的战将，杀了五个！ 剩下的三名战将不由胆寒了，突然间齐声发喊，再顾不得战斗，落荒而逃。 论实力，李幸倪不比羽化云强多少，但在战将们看来，这女人就像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用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在打架！ 雪峰上下，羽化云率领的远征军、夜行者、从雪峰下支援而来的北欧强者们、费欧娜、苏醒过来的凯瑟琳娜、王皓等人，一个个都看着状态明显不对劲的李幸倪。 这才发现：她在哭。 没有声音，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一边用染血的手掌打自己的头。 人在发现自己原来还被爱着的时候，会特别特别幸福。 反过来，人在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多不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伤害了他人的善良的时候，会特别、特别、特别的愧疚。愧疚有时候是很煎熬的。 本来针对李小森的局，后来演变成一场北欧大战，然而这场大战刚刚达到高点，就因为李幸倪被李小森从通幽古路里送出来，废了小白龙，又杀了整整六名战将，而结束了。 “好强！” 羽化云、费欧娜、林婉都看着李幸倪。 如果说总院时，和羽化云一起出手对抗黑桃洛的李幸倪，依然和羽化云是差不多层次的强者，那现在的李幸倪，好像整个人都变了，陡然间增强了一大截。 她其实和李小森一样，是同类，因为痛苦而将心封闭起来，因为孤独而强大起来，也因为孤独而限制了自己。 愧疚虽然煎熬，但至少是一种不再孤独的表现。 当然，和小白龙、诸位战将的战斗结束了，日行者和夜行者的战争，却没有结束，相反此时才真正拉开最终战役的序幕。 没人顾得上问李幸倪到底怎么了，甚至没人顾得上问堕入通幽古路的李小森和小狼王，真正残酷惨烈的战争中，没人顾得上这些。 南极总院这边，黑桃洛沉默着朝总院的结界走过去，羽化云率领远征军离开，代表着总院的防卫力量削弱。 黑桃洛和小白龙共谋在北欧设局对付李小森的同时，他本人更在布置更大的一个局：趁着南极总院空虚，亲自出手，全力以赴，这次一定要突破六年来都没有突破的总院的壁垒！ 最关键的是，北欧这边，小白龙废了，战将们死的死，逃的逃，但没人感到轻松，反而一个个如临大敌。 北极圈最中心的方向，那神秘光辉笼罩下的王座之上，六年来都没有出过手的安亚，轻轻睁眼，缓缓起身：“六年了……六年了啊。” 这一刻全世界都听到了安亚的叹息声： “六年不长，但够久了。”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吧。” 所有人都知道，始祖安亚时隔六年再次出手，意味着什么—— 这场延续了数千年的日行者和夜行者的战争，就要在这个时代，迎来最终的战役了！ 那一声叹息，便是终战的序幕。 卷8章46 堵路 “做得不错。” 安亚从王座上站起身来，对南极总院的黑桃洛表示嘉奖，似乎在说黑桃洛这六年来做的不错，在北欧这场局也设计得不错，口吻透着一种刚睡醒的慵懒味道。 她确实刚睡醒。 包括李小森在内，所有人都在揣测着夜行始祖这六年来在做什么，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六年前李小茜强行分走了安亚的一部分力量，因为安亚需要睡眠，才好恢复实力。 至于六年来，传下各种始祖能力、鼓励族内挑战催生战将人物、围攻南极总院、围攻北欧职业圈……等等，所有这一切，其实都是黑桃洛的手笔！ “应该的。” 南极总院，黑桃洛对着北方，躬身答道。 李小森还是低估了这位“完美血族”。 黑桃洛，终究还是比第二战将小白龙厉害多了，他在六年前，就学会了安亚睡前交给他的几乎全部始祖能力。 战将们的始祖能力，其实是黑桃洛传授的。 黑桃洛自己则更进一步，在所会的诸多始祖能力里，选择了一个，进行更进一步的深入钻研。 精通一项始祖能力，达到将之完全变成自己的能力，原来是以通晓各项始祖能力，作为基础的！ 如果小狼王此时没有堕入通幽古路的话，这时候估计要破口大骂了：“所以害得我做了几年的种马，暗无天日地只能不停繁衍的人，也是黑桃洛你，而不是始祖大人喽？我干！” 安亚起身之后，伸了个懒腰，她和李小茜的容貌一模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透着古老、至高、妖异、又冷艳的味道。 像是站在世界之巅，俯瞰世人的血之女王。 “趁我睡觉的时候，跑到我眼皮底下来闹腾，日行者联盟的各位，是不是有点太调皮了？”她轻笑着，眨了眨眼，人还在北极的王座上并未移动脚步，目光落向北欧的羽化云、李幸倪等人。 目光到的时候，安亚的力量也到了。 她的力量，似乎若有若无地笼罩向了风铃……不，是笼罩向风铃怀里的昏迷中的茜茜。 一瞬间风铃就感到呼吸困难，心跳停顿了，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死死摁住。 面对这样的力量，风铃没有任何可以做的对抗，她只本能地用力抱紧了怀里的茜茜。 没人想到，安亚醒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对一个不相干的小丫头下杀手！ 正因为想不到，所以没人反应得过来，羽化云等人一个个如临大敌，暗自戒备，怎么会想到安亚会突然对茜茜出手？ 轰的一声巨响！ 就看到李幸倪的身子，在刻不容缓之际，拦在始祖力量和风铃、茜茜之间，硬抗下这一击。 “哦，有点厉害哦，李幸倪你算计我这么多年，实力也越来越强了。”安亚发出赞赏的声音。 李幸倪从通幽古路里出来之后，实力的确更进一步了，就像是凭空暴涨了一截，她自己都不太理解，但这或许就是谦对李小森所说的巨人之道吧，放下孤独的瞬间，人真正的潜力才会迸发出来。又或者说李幸倪本来就这么强，之前反而是因为她自己封闭了自己，而屏蔽了自身的一部分实力。 但，即便如此，李幸倪在抗下安亚的突兀一击之后，身子摇晃了两下，还是一头从空中栽落下来。 “院长大人！” 林婉赶紧冲上去接住李幸倪，却见李幸倪脸色惨白，人还清醒着，但满脸痛楚，说不出话来。 这让林婉心头骇然：“这是什么实力啊？院长大人刚刚表现出来的实力，感觉都不比李小森差了，竟然连安亚的一击都接不住么？” 李幸倪没死，但刚刚还在愧疚之下大杀四方的她，转眼间也和小白龙一样，被打趴下了。 风铃抱着茜茜，被琳达拉到队伍的后方。 众人这才知道：安亚恐怕不是真的要杀茜茜，而是以这样的方式，勾出日行者众人的破绽！ “如果安亚直接对院长她出手，未必能轻易伤到院长，但她突然对茜茜下手，反而一击就让院长大人丧失了作战能力！”林婉咬牙。 老实说，她甚至觉得这一手貌似简单的、但让人细思极恐的战术手法，很“李小森”。 在安亚眼中，并不存在一个单独的对手，她直接把北欧的所有人看作一个整体，而茜茜，就是在她眼中，所捕捉到的破绽之所在。 这种对战斗的理解、领悟，这种战术哲学，是战斗法师的风格！ “所有人，集中起来，不要分散，不要给敌人逐个击破的机会！”羽化云大声喝令。 之前阿大使出“波动斧”的时候，众人忙不迭地分散开，这时则赶紧重新聚拢。 然而安亚一击就打伤了李幸倪、又让众人如惊弓之鸟之后，反而目光一转，力量也随着一转，不理会北欧职业圈的日行者们，而是落在了那通幽古路上。 无形的力量变得有形，化为一只血色的巨掌，狠狠拍按在那深渊之上！ “见鬼的，安亚这魔头，疯了么？” “她到底要做什么？” 所有人不得不飞身离开那座山峰，退到无名港，回头再看那山峰的时候，不由呆了—— 只见山峰依旧，完全没有损伤，白石堡也好好的。 但白石堡背后的通幽古路，那处深渊，却是被安亚一巴掌拍得崩塌了。 安亚当然不可能毁掉通幽古路，但她这一掌，可说是把通幽古路的出入口，给彻底堵死了！ “李小森……李小森还在那通幽古路里边啊！”萧情和林婉对望，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愤怒和无力。 安亚为什么要堵上通幽古路？ 小狼王可也还在那古路里边啊。 虽说那条路是一条近乎没有生还希望的绝路，但万一小狼王能活着出来呢？安亚等于堵死了李小森的回头路，也堵死了小狼王的出路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 “哈哈，你们……你们这些白痴…………不是很容易理解么？因为……我们血族，用不到那条路啊！” 小白龙奄奄一息的，刚刚羽化云等人看在他还未成年的份上，把他也带出来了，只听小白龙虚弱但依然恶意地说着，“而且始祖大人之所以在历史上沉睡这么多次、这么多年，反反复复地死去又苏生，还不都是这条路害的？堵死了这条路，就堵死了你们日行者的成圣之路，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能威胁到始祖大人的存在了！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你闭嘴吧。”卡茨一巴掌打晕了小白龙，嘟哝道，“我本来以为我当年够讨人厌了，和你比起来，我才发现我属于人见人爱的类型啊。” 羽化云则脸色沉凝，道：“这么说来，血族的最高境界，其实不到圣境？那条路对血族没用么？所以安亚她本人……其实并不是圣境？！” 安亚的一个举动，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太大了，是否血族其实不入圣？月族呢，月族能否入圣？ 但没时间给人思考了。 安亚用计重创了李幸倪，又挥手间封堵了通幽古路，从此世间再无此路的入口，只有此路的传说。 随后安亚的目光，再次转回到羽化云等人身上，这一次，她的目光中，终于流露出了嗜血、饥渴的味道，这才是人类熟悉的恶魔安亚—— 她睡了一觉刚醒，现在，她饿了，需要血，很多很多的血！ 不只是北欧这边，日行者完全落入下风，在始祖安亚面前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与此同时，南极总院这边，黑桃洛这位六年来实际负责夜行者一切事务的代理皇帝，也全力迸发出自身的实力。 各式始祖能力环绕在他周身，同时背后一只巨大的血焰手掌横空，弥天极地，好像恐怖的血色阴云，黑压压的，压得总院所有人都心头发慌。 六年来持续进行的围城战，此时进入到最激烈的阶段。 总院特有的各种职业混合编制的联合部队，在和夜行者的军队，疯狂厮杀着。 李小森人在通幽古路之中，而且出口被封死了，能否生还，实在是机会渺茫，但他的存在感依然在，因为这混合编制的模式，正是当年他前往北美之前，给李幸倪提过的建议。 黑桃洛却看都没看下方交战的双方军队一眼。 他只淡淡看着从总院中迎出来的琉璃、唐心、海洋、时与砂等人，平静说道：“结束了。李小森不在，李幸倪丧失战斗力，羽化云人在北欧，剩下的你们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顿了顿，又着重看向琉璃：“琉璃你的实力很强，换了不久前，你或许真能抵挡住我。但和李小森一战之后，我又有领悟，现在你在我面前，只有一条路，就是死。” 琉璃点头，坦然承认：“不错，我打不过你，我充其量和当初的柳长生差不多实力，但你已经达到了更高境界，你不是圣境，甚至连职业七级都不到，你和其他亲王、战将级血族一样，等级只是职业六级。但你的战斗力已然是完全的圣境水准，而且不像琴岚大人那样受到天地锁链的束缚！” 说到这，琉璃很认真地看着黑桃洛，赞道：“虽然你是敌人，但天榜之中，以你居首！柳长生也不如你。” 被琉璃如此高地评价，黑桃洛却是丝毫不见得意，依然淡淡的：“投降吧，如果可以，我倒是不想做没意义的战斗和杀戮。” 琉璃微笑，缓缓摇头。 黑桃洛皱眉：“明知道打不过还要打？就算你们不怕死，也为你们身后总院里的人想想吧。始祖大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个人而言，只要你们投降，我不会妄加杀戮。” 海洋冷笑道：“别说得好像自己很仁慈啊！” 唐心轻声道：“让我们像猪狗一样地活下去，比杀了我们还残酷。” 黑桃洛不接两女的话，还是看着琉璃，问：“你怎么说？” 琉璃轻叹道：“我……我觉得我领头的话，我们这些人打不过你，就算加上羽化云也不行。但换一个人带队的话，今天死的人，会是黑桃洛你。” 只见一个身影从琉璃的身后走出来，是谦谦。 黑桃洛不禁呆了呆。 他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但眼神里依然流露出一股不以为然。 谦谦这些年来实力进步很大，但她和海洋一样，和琉璃、唐心这样的天榜人物相比仍有一段差距，琉璃居然说谦谦能带领众人，打赢他黑桃洛？ 这不是开玩笑么！ 谦谦也不废话，她的站位很奇特，并没有站到琉璃前方，琉璃依然是队伍最前边的人。 谦谦站到了众人的中间。 随后，她那狐狸般漂亮的脸庞上，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是的，她笑了，在如此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她居然流露出了一个乍看来有些不合时宜的笑。 这种时候，不该脸色严峻，严阵以待么？ 黑桃洛毕竟是黑桃洛，他的谨慎是天生的，本能感到轻视之后，很快警惕起来，开始认真审视。 但无论怎么看，这笑容，就只是个平凡的笑容啊，不平凡的只在于笑的人真的美，以及笑得时机场合貌似不太对。 这笑容，真的很平凡，很朴实，就像是妻子迎接回家的丈夫时的笑容，爷爷接放学的小孙子时的笑容，新生儿第一次睁眼看世界时的笑容，甚至像狗狗对人类露出的憨厚可爱的信任亲近的笑。 这是谦逊的笑容，善良的笑容，纯真的笑容…… 这就是最最普通的，也最最珍贵的，发自内心美好感受的—— 一个最最真实的笑容！ 黑桃洛本来想说：“你对我一个敌人，露出这么美好的笑容，真的好么？” 但接着他发现：谦谦并不是对他笑，也不是对琉璃中的某一个笑，谦谦是在对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上所有还坚守着善良的人，露出这个笑。 轰的一声！ 谦谦身上，陡然间迸发出让黑桃洛都为之震惊的力量！ 但那不只是谦谦自己的力量，相反，谦谦自身的气息，反而在这一刻，显得很是低调，不起眼，就像是她的名字：很谦虚很谦虚。 在她身上的力量，有琉璃的，有唐心的，有海洋的，有总院里的大批高手的，甚至有一丝远在北欧的羽化云、林婉的！ 谦谦自身的力量，依然和黑桃洛印象中的差不多。 但谦谦此刻动用的不只是自身的力量，她集合了众人的力量——而且和古代书生不同，她集合的，不再只是同一种职业的力，统兵诀也能联合众人力，兵阵就是这么发展出来的，但兵阵只能统领士兵的力量。 此刻的谦谦，统纳了各种日行者职业、甚至包括林婉这个血族的力量。 让各种力量，在她的身上，得到了调和！ “……这是什么？” 黑桃洛的脸色完全凝重起来，他感受到了真实的压力。 “其实没什么稀奇的，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谦谦轻声说，嗓音柔和，“是李小森交给我的书院传承啦。” 黑桃洛不由又是一呆，在他心目中，李小森这个人，其实已经算是死了。 李小森堕入通幽古路，本就很难走出来了，更何况安亚如今堵死了通幽古路的出入口！ 在黑桃洛这么高冷的人的心底，都忍不住有些得意：六年前自己败给李小森，六年后的今天，李小森终究还是踏入自己在北欧安排的杀局，被安排死了啊！ 他和小狼王不同，他从不强求要正面厮杀中，什么堂堂正正地击败，算计死对手，也是一种胜利。 但听到谦谦的话，黑桃洛突然有种不舒服的感受：怎么李小森的存在感，仍在这世间？ 卷8章47 两极之战 想到李小森人都堕入通幽古路了，其影响力依然干扰着自己，黑桃洛越发不舒服起来。 但很快哑然失笑，心说自己何必和一个已经败在自己手下的死人一般见识？ “你从李小森那儿拿到了古代书院传承，那又如何？” 黑桃洛微微一笑，看着谦谦，“我也调查过书院传承，但很遗憾，并不包含你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手法。真打得过我的话，试试看吧。” 说着抬手朝谦谦等人按了过去。 黑桃洛的动作并不快，随着他的动作，天空中的血手印急速收缩，最后把他的左手染得血红一片，好像刚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 这分明是“血焰”，却让黑桃洛凝练出了一种“血水”的味道，倒是和羽化云的三清剑术的“雷霆化水”颇为类似。 同时，各式始祖能力，环绕着他的血色左手，又有些李小森的能力熔炉的气息！ 黑桃洛和始祖安亚不同，安亚的力量源自那块怀表，黑桃洛则更主动从各个方面吸收养分。 他说他和李小森一战之后，又有领悟，这是真的。 何止一点领悟呢？他这可是把羽化云展示出的“雷霆化水”和李小森“化各个能力分身为拳印”的手法，都借鉴过来！ 六年来，血族空前强大，而且衍生出了从前没有的军队、体制、阵法等概念，这其实都是黑桃洛的贡献啊。 如果站在血族的立场上，他真的是一位个人能力极强，同时有着大眼光大智慧的领袖人物，比唐心这种大家长式的照顾门人的人物，更多了一种开拓时代的大魄力！ 然而，就在黑桃洛全力出手，并不轻视对手，但同时也抱有绝对自信的时候—— 谦谦也笑了，还是那种朴实美好的笑。 随后谦谦并不握拳，也不成掌，只是把双手在面前摊开，手掌如大地，一股难以描述的厚重、承载的味道，立刻散发出来。 摊开双手的同时，这动作也像是对整个世界敞开怀抱。 谦谦，人如其名，这一刻她自己的存在低到了极点，但就像大海够低而纳百川，谦谦放低自己的同时，巨量的外力，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这股力量并没有攻击性，也没有防守型，它就只是存在于那里。 就像一座山。 黑桃洛的血手，像是一道狂风，狠狠撞击在那山上，然后……山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这……怎么可能？” 黑桃洛这下真的怔住了。 哪怕谦谦用那天李小森的方式，以硬碰硬，接下他的这一击，黑桃洛都不会太惊讶，反正他这些天又有大进步，自信就算正面和李小森对决，也可获胜。 但黑桃洛万万没想到，谦谦走的路线，完全和李小森不同。 这手法，黑桃洛前所未见。 这完全是谦谦独有的风格！ 下方双方大军的战斗，越发激烈了。 天空中的黑桃洛，却在一击之后，并不着急再攻击。 他死死盯着谦谦，低沉道：“你说，这是李小森交给你的古代书院传承？但李小森自己，也没这手段吧？而且古代书院传承，我也调查过，模糊职业壁垒以提升本力，还能模拟其他职业能力，就这两大手法而已，没有你现在这种！” 黑桃洛不理解。 要知道古代书生，通过模糊职业壁垒，能够让本力提升，同时能近似模拟出其他职业的能力。 但就这两项手段而已。 谦谦现在展现的，是第三种：调和众人力，联合众人力，让不同职业、不同背景的人，能够围绕着谦谦，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 谦谦本人并不出跳，她只是做了一个调和的工作。 这是古代书生做不到的！ 黑桃洛研究过古代书生，自信古代书生真的重现世间，自己也能处理。 这是他听说李小森抢到了转职池之后，并不真觉得有什么的理由所在。 更是他听谦谦说从李小森那儿得到了古代书院传承，内心深处并没当回事儿的原因。 但现在，谦谦不仅挡住了他黑桃洛的攻击，而且用的手法，黑桃洛都没看懂！ “的确，这是古代书生不具备的能力。”谦谦抿嘴一笑，“但时代在发展，不是么？这是现代书生的新手段啊。” “现代书生的新手段？”黑桃洛皱眉。 现代书生，本质上是“血族的本力”加上“古代书生的能力”。 谦谦在“血族本力”上，造诣其实不浅的，六年来缺的，主要是古代书院传承。 李小森前不久交给她的转职池里的书院传承，让谦谦终于想通了很多事情。 她真正领悟了，古代书院传承的奥义，领悟了什么是真正的模糊职业壁垒——其实就是放低自己，理解他人。 再将本就有的现代书生的强大本力，和这古代书院传承结合，就有了现在的谦谦。 要知道古代书生的本力，虽然能瞬间从一级提升到高级，但本力的质量，无法像现代书生这样，拥有“血族本力”总量极为巨大的特性。 所以古代书生可以模拟其他职业的能力，但无法承载这么多不同职业的力量在一人身上，会被压垮的。 如果说古代书生，有着怀抱世界的胸怀，但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承载。 那么，现代书生，有力量，也有胸怀。 很多人都认为古胜今昔，但时代在发展，真正了不起的，是在继承古老传承的基础上，根据新时代的需求和形式，开拓创新，继往以开来！ “谢谢你，李小森。” 谦谦心里默道，“谢谢你，让我真正理解了我的使命，还有爷爷给我起名叫谦谦的原因——谦以载道，需要的不只是模糊职业壁垒、理解他人的宽广胸怀，还需要大地一般的厚重和力道，两者结合，就像古代书院传承和血族本力的结合，才成就了我。” 论个人能力，谦谦不比琉璃等人厉害，可能还要弱一些。 但她可以让大家围绕着她，发挥出最大的整体力！ 这就是现代书生。 古代书院传承一度断绝，后来被李幸倪和龙五，以结合血族本力的方式，部分重现，而现在，终于在谦谦身上，找回古代书院的同时，又有了新的发展！ 这一天，书院书生，正式回归这个世界！ 而且不是以曾经的姿态，而是以符合新时代的最新姿态回归！ 谦谦是目前唯一一名真正意义上的现代书生，但只要这一战打赢，能让日行者联盟活下去，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现代书生，谦谦会将自己的领悟，教学、传承下去。 只要打赢眼前这一战！ “即便这样，你依然未必打得赢我。”黑桃洛冷冷看着谦谦。 “至少有一战的资本了。”谦谦和琉璃等人齐声说道，“这就足够了。” 转眼之间，以谦谦为核心的总院高手们，和黑桃洛战到一起。 黑桃洛吃惊之后，还是很快恢复了冷静，谦谦的进步固然很大，但黑桃洛此时不再保留，全力出手，下手极沉重，倒也丝毫不落下风。 这一战的动静太大了。 全球的人们、日行职业者、夜行者，都能感受到南极方向传来的轰鸣和震荡，仿佛世界末日的来临，仿佛整颗星球都在这场战斗下颤抖！ 北欧这边，自然更是不会闲着。 羽化云等人面对安亚的巨大压力，说不恐惧那是骗人的，面对安亚，每个人都会害怕，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感，像是人类遇到了天敌。 但，羽化云等人很快一言不发地，构成一个巨大的道门阵法。 这让始祖安亚微微一呆，笑道：“怎么，想要做无谓的抵抗么？” 羽化云不答，只默默运转阵法。 只见那阵法，渐渐成型，竟然隐约是个擂台的模样！ 这是由羽化云这个天榜强者为主导，又有林婉等游侠社的亲王级血族辅佐，一起构建的一个擂台，一个主场！羽化云居然以道门阵法，模拟出了一个类似血族挑战擂台的场地。 始祖安亚看了，倒是笑了出来：“怎么，你觉得我会踏入这擂台么？” 六年来，始祖安亚的力量，已经和笼罩北极圈的永夜堡垒合一，她才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主场，倒不是怕了羽化云等人构建的擂台，而是：她是始祖安亚啊，谁那么大面子，可以让她甘愿自降身份，走上这么个白痴一样的擂台？ 直到一个声音在那擂台上响起：“你会上到这擂台来的，因为，我说你会上来。” 竟然是闭关了整整六年的龙五！ 六年来，龙琪儿和龙小六都不知道龙五到底闭关在研究些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了—— 他没有在研究任何东西，只是在准备一场战斗。 血族，一般而言，极限等级是职业六级，也就是亲王、战将级。虽然只有职业六级，但依靠职业优势，足以和职业七级的日行者半圣对抗。 甚至像黑桃洛这种天才横溢的人物，等级是职业六级，战斗力却完全是圣境水准的。 而龙五，他是血族中的一个特别的存在，他当初混入血族，不断同族挑战，达到了亲王级别。他当初走的道路，正是六年前戴安娜效法的道路，也是这六年来黑桃洛培养战将的方式。 但龙五当初达到亲王级、也就是职业六级之后，并不满足，而是更进一步：以亲王身份，同时挑战了当时血族里的其他全部亲王，并且战而胜之！ 那一战，让他成为了唯一一个职业七级、超越亲王级的血族！ “老实说，战斗不是我的强项，我骨子里始终是个学者。” 龙五站在北欧的大擂台之中，凝望北极圈中心的始祖安亚，露出微笑，“现在，我想要通过一场战斗，来确认一件事情——安亚，你到底几级，这是我一直很好奇的事情。” 安亚亲手封锁了通幽古路，给很多人的感觉是：或许血族不入圣，安亚或许根本不是圣境，也不想要去那通幽古路里寻找入圣的机缘。 或许安亚就只是一名职业七级的血族，甚至可能只是一名亲王级也说不定。 但龙五知道：不是的。 他知道，安亚其实真的是圣境，但安亚似乎真的没进入过通幽古路。 既然如此，安亚是如何突破到圣境的呢？龙五真的很想知道。 这是没办法靠传统意义的研究方式，来获得解答的问题。 所以龙五花了六年时间，准备一场战斗，现在，他要用一场战斗，来确认一些问题的答案。 “如果你真的是圣境血族，安亚，那么我作为比你低一级的七级血族，就可以对你发起同族挑战了。” 龙五站在擂台上，身子笔挺，他说自己只是一名学者，但这一刻，他就是一名真正的斗士！ 凝视着脸色微微变化的始祖安亚，龙五一字一顿，吐出两个并不算响亮，但这一刻让全世界的人都能听到的字：“挑——战！！” 安亚听到这两个字之后，脸上浮现出一股极为古怪的表情。 随后，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身不由己，还是并不想要抵抗，安亚她真的从北极圈中心的王座上消失了，下一刻身子浮现在龙五面前，大擂台之上。 道门阵法的大擂台之上，又生出一个悬空的小擂台，这是同族挑战成功发动之后，自然生成的猩红擂台！ 龙五和安亚，此刻便在这大擂台中的小擂台上，彼此面对！ 赢，则杀死安亚，龙五自己晋升到圣境。输，那自然是身死道消，没什么好说的。 “爸爸！爸爸加油！”龙琪儿在擂台下，和羽化云等人一起维持着大擂台，大擂台也有一定的主场压力，作用在始祖安亚的身上。 龙琪儿一边喊，一边哭，一边哭一边更大声地喊。 她终于不再叫小五叔，而是叫出了那一声爸爸，因为她真的很自豪，为有这么一个智慧和勇气并存的爸爸而骄傲！ “师傅加油！打死这个老妖婆！”龙小六也在现场，扯着喉咙喊道。 龙五人在擂台中，其实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只凝重看着对面的安亚。 安亚倒是一脸平静，嘴角甚至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原来被人挑战的感觉，是这样的啊！呵呵，有点意思。”并不在意擂台给自己的压力，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来吧！来试试看杀死我啊。” 就这样，决定日行者和夜行者这场千年战争的最终结果的两场战斗，同时在地球的南北两端，打响了。 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被两场大战吸引的时候，坍塌后被堵死的深渊，反倒变得冷冷清清，无人问津了。 谦谦全力和黑桃洛血拼，自然无暇他顾。 龙琪儿心系擂台上的父亲，也是同样。 林婉心里其实很痛，想到李小森堕入通幽古路而古路出口被堵死，就心脏一阵阵抽搐，但她咬牙硬起心肠，全力以赴，把力量灌注到眼前的阵法擂台之中。 只有萧情心肠柔软，终究还是没忍住，望向那通幽古路的方向，忍不住流下泪来，怔怔地想：“李小森，你……还活着么？还能出来么？” 古路的入口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风铃抱着李幸倪和茜茜，退到了更远的敌方，在费欧娜、醒过来的王皓、凯瑟琳娜的帮助下，李幸倪已经苏醒过来，恢复了些力气。 但让风铃无比着急又无法理解的是：茜茜始终昏迷着，醒不过来。 今天早点更新~另外，书群“牧者之城”，群号247876527，欢迎大家加入哦！ 卷8章48 树碑下的男人 通幽古路之中。 李小森将茜茜和李幸倪送出去之后，自己并没有离开。 反而主动加速下降，往深渊更深处落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脚下突然踩实，已经到了深渊的底部。 “不论小茜她是生是死，事到如今，总要弄个明白！”李小森对自己说。 鼓足勇气，往古路的深处走去。 落下来的时候，一直都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此时落在深渊底部，反而能看到东西，眼前是一条宽敞的山洞，山壁上散发出淡淡的荧光，类似萤火虫的奇异生物在飞舞，还有一些李小森从未见过的小动物在山壁石缝之间生存活动。 和想象中的死寂不同，这里竟别有一番天地，像是来到了人类从未抵达的深海底部，一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 “这就是通幽古路？传闻是一条绝路的通幽古路？” 李小森脸色古怪。 不过内心丝毫不敢怠慢，或许这美丽的奇幻景色背后，潜藏着致命的危险呢！否则历史上那么多天资超群的人来到这里，怎么会只有那寥寥几人得以活着走出去？ qwer四大专属能力，化为分身，分站前后左右。 洞彻眼的瞳力化为青鸟，盘算在头顶。 李小森本人则默运超凡本力，手捏挑战拳印，往前走去。 倒是不需要认路，因为这里根本没有岔路一说，就是一条单向单程的前路。 李小森走得并不快，一是不敢走快，因为时刻都要警惕可能存在的危险，二是因为，他沿途一直在观察，不放过任何细节，他在寻找妹妹六年前可能留下的痕迹。 古路里的时间流速很奇怪，似乎并不是恒定反而是变化的。 李小森也说不清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感觉像是走了非常久的时间，但有时有觉得似乎没走太久。 尝试着数自己走过几步，结果却发现根本记不清楚！ “好诡异。”李小森心道。 世人都说这通幽古路，是一条充满危险的死亡绝路，但走到现在，李小森不仅没察觉到任何实质性的危险，也没找到任何妹妹留下的痕迹，反而感觉：这条路几乎是一片坦途！ 李小森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不是通幽古路原本的样子！ 似乎……因为自己的进入，这条路才变得如此平坦、开放、毫无艰险。 李小森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这想法越来越强烈。 越发强烈的，还有前方的一股气息。 李小森一直努力稳住步履，但这时他渐渐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前边有什么东西、有什么气息在召唤他！李小森感觉血脉在跳动，灵魂在震荡，他很激动，隐隐想到了什么。 那召唤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 而这世界上，能让一名战斗法师生出如此强烈感应的，只有另一名战斗法师。 某一刻，李小森突然全身一震，脚步停下，仰头看去。 眼前出现了一面碑，但不是石头质地的，反而是……木质的！ 那木碑扎根在地上，倒是有点像一颗盘根错节的古树，长成了碑的模样。 “这……这是天榜碑的真正本体吧？” 李小森内心骇异。 联合家族的天榜碑只是个虚影，应该是当初谦进入古路又活着出去，带回联合家族的。 那虚影极为神奇，可以感应到世间顶级的天才强者，并将其名字显示在碑面之上。六年前，谦谦引爆了碑影，造成的能量风暴封锁了联合家族六年之久。 虚影都那么神异了，更何况本体？ 关于天榜碑的本体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李小森也有过不少揣测。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木碑，李小森发现自己之前的所有猜测，都是错的。 这碑看起来是木质的，像一棵树，但李小森从中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雷霆力量！ 羽化云将“三清剑术”修炼到近乎极致，便能“化雷为水”。 眼前这碑，则像是“化雷为木”。 在李小森的眼中，树碑其实是无穷无尽的青色雷霆，经过让人无法想象的极致凝练、固化之后，最终形成的模样。 这碑，实质上是一段凝固的雷霆！ 而其中蕴含的力量，十分内敛，偶尔透出来的一丝气息，居然让如今的李小森，都感觉到发自灵魂的颤栗感，就像是普通人面对雷霆的天地之威时的感受。 “这究竟是什么？你……您又是谁？”李小森深深呼吸，有些艰难地开口，实在太震惊了，话都有点说不出来了。 天榜碑并不是孤零零地矗立在那儿的。 相反，碑前有个人。 那人坐在一条隆起的树根上，穿着简单的长裤和背心，露出一双强壮雄健的手臂，正在用一种奇异的青色火焰，做着烧烤。 青色火焰上的肉食正是李小森来的路上，看到过最多的一种生活在这通幽古路里的类似獐子的生物。 “坐下一起吃？”那人瞥了李小森一眼，大方笑道。嗓音沉厚，富有磁性，让人听着很舒服。 李小森只觉那人漆黑的眸子里，像是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雷霆，只简单看了自己一眼，自己就有种全身过电的酥麻感。 努力稳住心神，李小森颤声问道：“这位……前辈，请问您见过我妹妹么？她应该是六年前跌入这通幽古路里的，叫李小茜。” 那人微笑：“你妹妹？李小茜？呵呵，六年前的确有个小姑娘来过……” 李小森心头一紧，急切问道：“她怎么样了？她……她现在是生还是死？”心脏一阵狂跳，李小森死死盯着那人的嘴唇，满心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听到妹妹还活着的好消息，同时又生怕对方说出来什么不好的话。 那人却不回答，只重复了一遍：“先坐。” 第一次邀请李小森坐下说话的时候，那人是笑着说的，给李小森的感觉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然而第二次再说“坐”，那人收敛了笑容，气质立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似乎一瞬间，就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神！ 倒也并不高高在上，也不咄咄逼人，但平静之中自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李小森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物，“人性”和“神性”，在他身上共存，丝毫不冲突。 乖乖在那人的面前坐下来，李小森哪里还有半点在外界叱诧风云、力战群敌的样子？乖巧得就像是一只猛虎前的小猫咪！ 事到如今，着急也没用，李小森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只能沉住气，稳着来。 走近之后，李小森才发现：整个通幽古路之中的勃勃生机，源头正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他身后的树碑。 正因为这个男人的存在，这深渊最底部的通幽古路，才会形成一个独特的充满生命的小世界。 男人身旁不远处的地面上，倒插着几杆标枪。 看到那标枪的时候，李小森眼皮猛跳，隐隐想到了什么，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敢相信。 “来，吃点。”男人撕下一大块烤肉，递过来。 “谢谢。”李小森依言接过，认真吃了一口，只觉肉质鲜美，有种鱼肉的感觉。 那男人分给李小森一块之后，就不理会他了，自顾自大嚼猛吃，这时候他又不再是那个让人无法抗拒的神，而是一个贪吃嘴馋的人。 极致的神性，和真实的人性，居然在这男人身上自如转换，毫无违和感。 狼吞虎咽地吃完之后，男人抹了抹嘴巴，有些抱歉地看过来：“不好意思，不认真吃饭的话，我这投影可没办法留存太久。” 男人自称是一个投影，而不是一个真人。 但什么样的存在，留下的一个投影，都有如此力量，而且有血有肉，完全和真人无异？ “所以您是……战斗法师？那位史前时代就来到地球的，洛德森？” 李小森看着对方，试探着问。 “哎呀，‘洛德森’只是个马甲啦，咱俩是自己人啊，何必再套马甲？” 男人吃完东西之后，倒是和李小森很亲近，大手用力拍了李小森几下，险些把李小森拍得翻倒在地。 只听男人咧嘴笑道：“我是恺撒-休斯-马努斯，你叫我恺撒就好。” 恺撒-休斯-马努斯？ 李小森听到“恺撒”、“休斯”的时候，没什么反应。 听到“马努斯”的时，脸色忍不住变了：“马努斯……您和‘青色愤怒’马努斯大人，是什么关系？” 恺撒微微一笑，说：“那是百年前的、曾经的我。矮人战争之后，青色愤怒马努斯就死了，现在只有恺撒-休斯-马努斯。” 李小森穿越来到地球之前，在家乡森德洛，是在一场战争中战死的。那是一场波及了整个宇宙亿万位面星球的浩劫，名为“矮人战争”。作为宇宙第一位面的“双天与王之界”，和一群恐怖的黑色矮人联手，让恐怖席卷了几乎整个宇宙。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争，李小森身在其中，不过是一名普通战士罢了。 真正率领森德洛，联合各个主位面，一起对抗黑色矮人、还有双天和王之界的，是李尔蒙斯、梭罗、马努斯、杜兰德……这些照耀万古的不朽的名字。 作为一名战斗法师，李小森自然知道“青色愤怒马努斯”是什么人，那是家乡森德洛的最强神灵之一，主掌雷霆之力，标志性的兵器，是标枪。 如果说李尔蒙斯、梭罗，是“远古大神”式的顶尖神灵，杜兰德是新生代的最强者的话，那马努斯，就是承上启下、在杜兰德强大起来、继承李尔蒙斯、梭罗等人的衣钵之前，把森德洛与宇宙亿万生灵的命运，扛在肩上的父兄一般的人物。 没有哪个战斗法师没听过马努斯之名。 问题是，矮人战争结束后，自己便穿越到了地球，满打满算，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年不到。 眼前的恺撒，为什么会说“马努斯在百年前的矮人战争之后就死了”？ 时间对不上啊。 矮人战争打完，哪里有百年的时间啊？ “这个，说来话长錒。”恺撒摸摸下巴，笑道，“简单讲的话，马努斯在矮人战争之后，没多久就死去了。我算是百年之后，重获新生的马努斯，但终究不是当年那个原本的我了。” 李小森隐隐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在恺撒身上，人性和神性会共存。 曾经的马努斯，是无敌的雷神，代表着神性。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努斯死了又新生，变成了眼前的恺撒，就像是曾经高高在上的神，落到地面上，变成了人。恺撒，代表的是人性。 所以史前时代来到地球的战斗法师前辈，居然是曾经作为森德洛的雷霆神灵的马努斯的转世身，眼前这个恺撒？ 洛德森，是眼前的恺撒-马努斯，而不是自己以为的梭罗！ 问题是时间真的对不上。 恺撒说他在矮人战争百年之后，才重获新生，之后才能来到这地球上吧。 可矮人战争结束到现在，不过二十年不到啊！（李小森来地球做咸鱼做了十年，之后加入修行学院，奋战两年，再然后始祖安亚复活归来，李小森又默默修行了六年直到现在。） 李小森又想到：“熔兵炼体的创造者，是马努斯的师父，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地球上会留下熔兵炼体的传承。” “但，宫廷剑术分明是以‘梭罗眼’为内核的剑术啊，除了梭罗大人，应该只有杜兰德大人具备那样的瞳力吧，马努斯大人的能力可是雷霆，并不擅长瞳术才对。” “难道说，重获新生的恺撒，比曾经的马努斯，更进一步！连曾经不会的梭罗眼，都学会了么？” 李小森心中充满疑问。 恺撒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笑容微敛，缓缓说道：“你觉得时间对不上？其实很简单，因为你所在的地球，时间流速非常快！你觉得不过二十年不到的时间，但其实，矮人战争结束，对应地球上的时间，是在史前时代了。” “时间流速么？”李小森眼神一震。 恺撒肃然说道：“你觉得地球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星球，不该有这样变态的时间流速？当初我刚到投影降临到地球的时候，我也这么认为。但事实上，这个地球，可一点不简单。” 李小森心说难道这地球其实是个主位面不成？那也太夸张了！ “不是主位面。”恺撒摇头，一双眸子看到了李小森心中所想，这正是梭罗眼的特征之一。 现在李小森有点相信了，恺撒真的就是那位“洛德森”。留下熔兵炼体、宫廷剑术的人，都是眼前这个男人，曾经的马努斯，如今的恺撒。 只听恺撒沉缓说道：“地球不是主位面，但比主位面，更加特别。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吸引了一头超级生命中最顶尖的存在，位面蜉蝣。” 卷8章49 地球是个“小地图”？！ 位面蜉蝣。 李小森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是超级生命中的超级生命，被誉为众多类型的超级生命中，最顶尖的存在。 初期非常弱小，却不知死活地会去挑战其他强大的超级生命，挑战过程中的死亡率极高，据说九成以上的位面蜉蝣，都会死在挑战其他超级生命的过程中。 但，一旦挑战成功几次后，位面蜉蝣便会进入成年状态，那时候的它们，不再挑战，而是开始以超级生命为食！盗取超级生命的磅礴生命力，化为自身力量。像巨龙领主这样的强悍存在，唯一存在的天敌，大概就是成年的位面蜉蝣了。 而再进一步的话，位面蜉蝣中最顶尖的存在，不再进食超级生命，而是以星球、位面为食。 李小森明白了：“位面蜉蝣，原来真的是位面蜉蝣！” 那血色蜉蝣的虚影、还有始祖安亚的力量来源、以及血族身上的超级生命特征……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一头盯上了地球的顶尖位面蜉蝣！ 李小森其实想到过，但不敢确定，毕竟位面蜉蝣实在太罕见、太神秘了。在超级生命之中，属于人类所知最少的那几个。 又忍不住想到：“自己体内，除了战斗法师的力量，竟也有了位面蜉蝣之力！我竟然是继承了位面蜉蝣之力，才进入到了超级生命的层次！” 恺撒接着说：“当初那头位面蜉蝣，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一头，它强大到……已经不象是生命体了，更像是一个移动的位面。” 李小森听得屏息，本以为史前时代，地球面临的危险，只是始祖安亚。现在才知道，那时候的地球，居然遭受过一头位面蜉蝣的攻击！ 虽然猜得到，那头位面蜉蝣肯定没有得逞，但还是忍不住紧张，手心冒汗。 毕竟，那是一头超级生命中的无敌存在啊！ 恺撒-马努斯大人作为森德洛的神灵，固然厉害，但能打得过那样的恐怖存在么？ 忍不住问恺撒：“您说那头位面蜉蝣‘强大到不像生命体，而像是位面’，这是什么意思？” 恺撒感叹道：“这就是极致进化的代价了。生命体，进化到一定程度，便是超级生命，超级生命进化到极致，那无与伦比的力量，会抹掉其本身的意识和意志，力量强大得堪比星球位面，却变成了只有本能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这就是超级生命之路的尽头。” 李小森默然。 据说星球、位面达到极致，会衍生出“位面意志”，没想到生命体的极致，却是反过来，达到最强的一刻，反而会丧失意识。 恺撒顿了顿，忽然自嘲一笑：“我这个人，好像命里和超级生命犯冲，走到哪里都会莫名其妙地遇到一些强悍的超级生命……” 李小森问：“您和那头位面蜉蝣在史前时代的遭遇，最后结果是——？”很在意那一战的结果，反而暂时顾不上问地球的特殊之处、那头位面蜉蝣盯上地球的理由了。 恺撒摊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还能怎么样？遇上了就打呗，总不能眼看着它把地球给吞了吧。过程就不说了，反正最后我击败了它，但……以我的力量，都无法真正杀死它。位面蜉蝣不仅力量无与伦比，它最强的，其实是生命力和韧性。最后我实在没办法，用一块怀表，封印了它。” 李小森恍然，所以那块始祖怀表，竟然是恺撒-马努斯用来封印位面蜉蝣的神器？ “不是普通的神器哦。” 恺撒咧嘴笑道：“那块怀表，是我在和双天界的战斗中，缴获的一块‘主神器’！名为‘永恒与时光’，蕴含最精纯的时间的力量。位面蜉蝣的寿命非常、非常悠长，可说与位面同寿，但在那块怀表内，时间的洪流被大幅度加速，那头连我都无法杀死的位面蜉蝣，最终会在时光的力量下，衰老而死。它终究不是寿命无尽的存在。” 李小森点了点头，恺撒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能听出来，当初那一战并不轻松。 想想也是，始祖安亚从那怀表中，得到了一部分位面蜉蝣的能力，便一次次重生，无比难缠，更何况一头真正的顶尖位面蜉蝣！ 果然，只听恺撒说道：“那一战后，我受伤挺严重的，加上我的确有要事在身，否则我不会把那块怀表遗留在地球上，也就不会有安亚那小丫头从怀表中得到蜉蝣之力，成为夜行始祖的麻烦事儿了。” 李小森问：“所以安亚出世，肆虐史前时代的时候，您——” 恺撒点头道：“那时我本体已经离开了，留在怀表里的力量化为投影，击败了安亚，但杀不死她。那个力量投影分身，便是你们所说的‘洛德森’。” 李小森嗯了一声，直到这时候，才完全明白史前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段历史，除了恺撒，还有谁会知道？恐怕安亚也不知道吧。 “所以，那头位面蜉蝣到底盯上地球什么了？”李小森回到最初的问题。 “哎哟，思路很清晰嘛，当初那个龙傲天（谦）来的时候，可是听着听着故事就跑偏了，忘记本来的话题了。”恺撒笑嘻嘻的。 李小森本来觉得面对一名家乡世界的神灵，心理压力很大。 然而越聊越觉得：这恺撒展现人性的一面，而非神性的一面时，其实非常好说话，这让李小森心里也不由放松了些。 恺撒没有直接回答李小森的问题，反而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上层世界么？” 李小森点头：“听说过。”又摇头：“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宇宙很大，亿万星球和位面林立的这片“有尽虚空”之外，还有超级生命的发源地“无尽虚空”，有尽和无尽虚空加在一起，便是宇宙。 宇宙可以说是有限的，但其实并无疆界，就像人在地球上，无论怎么走，最终都会绕地球一周，再重新兜转回来。 只有跳脱出二维平面的思维，认识到地球是球形，提升到三维的层次，才能从“有限而无疆”的二维地球中，超脱出来。 上层世界，就是超脱这个宇宙的、更高维度的世界。 地球上所说的跳脱五行之外、飞升、破碎虚空……这些不同山门的不同说法，本质上，其实说的都是同一件事情：超脱出眼前这个宇宙，前往上层世界。 想到这，李小森忽然觉得有些怪异：地球如果真的是一个普通小星球，怎么会有“超脱前往上层世界”的概念？ 即便在家乡森德洛这样的顶尖主位面，很多人都不知道上层世界的存在啊。 这么看来，地球真的有些不同寻常！ 恺撒这时说道：“我们战斗法师，其实本来是上层世界的人，是被流放到这下层宇宙的被遗弃的一族。但上层世界那些家伙，依然不肯放过我们。矮人战争，本质上就是上层世界的我们的宿敌，对我们的又一次追杀。这下层宇宙的第一主位面，双天与王之界，则是上层世界安插用来监视我们的存在。” 李小森听得惊心动魄，这涉及到了战斗法师的根，宇宙的本源，世界的真相，即便是他都有种如听天书的感觉。 恺撒续道：“矮人战争结束之后，杜兰德以破碎战刀为代价，重新打通了前往上层世界的道路，在宇宙范围内开启了大超脱时代。” 李小森说：“这些我没经历过，我在矮人战争结束的时候，就死掉穿越来这地球了。” 倒是听说过“前往上层世界的道路”这种说法。 有人将上层世界描述为一棵树，一棵世界树。 下层世界的众多主位面，则是那树上的果子。 而连接果子和树干的枝条，便是恺撒所说的“前往上层世界的道路”。 在森德洛，这样的只有主位面才拥有的道路、同时也是主位面的标志的道路，名为：远古之路。 李小森一下呆住了。 脑海中一个电光石火的念头闪过，不可思议地看着恺撒，结结巴巴道：“所、所以……地球的特别之处……这……这通幽古路，难不成其实是一条——” 恺撒缓缓点头：“是，这条通幽古路，就是一条远古之路，联通地球，和上层世界的道路。所以通幽古路又被称为通天古路，地球上说得超脱、飞升、破碎虚空，实际上就是指：通过这条路，前往上层世界。” 李小森急切问道：“所以，地球是一个主位面，而不是一个犄角旮旯里的小星球？” 只有主位面，才能和上层世界建立起沟通和联系，在宇宙规则的作用下，自行生成一条远古之路。 简单来说，身为下层宇宙之人，如果想要前往上层世界，唯一的办法就是前往宇宙中极为有限的那些主位面中的一个，然后进入远古之路，再一路深入，看能否达到上层世界。 远古之路，可以说是主位面的标志！ 有这条路的位面星球，就一定是主位面。 问题是，如果通幽古路真的是一条远古之路，地球不是普通星球而是一个了不起的主位面的话，真的不协调啊！地球的力量层次，职业上限，星球体积……所有的指标，都不符合主位面的最低标准，差得远了！ 星球和位面，也和生命体一样，分不同等级，主位面是最高级别，地球怎么看都是非常普通的次级位面啊。 李小森紧盯着恺撒，等待答复。 只见恺撒的目光悠远，不再嬉笑，缓缓地说：“通幽古路，的确是一条远古之路，可以抵达上层世界。但，地球，不是主位面。” “怎么会？”李小森无法理解，“主位面和远古之路一对一共生，这不是已经被验证的世界真相么？” 这个世界充满神秘，不止地球人这么认为，达到家乡世界的那种文明程度，依然有很多看不懂的关于世界的奥秘。 这一刻，就连李小森心目中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恺撒-马努斯，眼中都流露出一丝困惑和茫然，轻声说道：“我不敢完全确定，但以下的确是我认为最有可能的猜测：地球不是主位面，却有一条通往上层世界的远古之路。因为地球，本质上来说，并不在下层宇宙，也不在上层世界，而是夹在其中的一个存在。” 李小森颤声问道：“夹在上下层世界的中间……所以，所以地球到底是……？” 恺撒说：“我觉得，地球或许，是上层世界的一个缩影。地球的面貌，就是上层世界，浓缩了无数倍，简化了无数倍的样子。” 李小森呆住了。 很多人、包括李小森自己，都曾好奇过，上层世界是什么样的。 地球上的圣贤们，也各自对其有着不同的描述。 理论上来说，下层宇宙的一切，都是上层世界的某种存在的投影。 但要根据下层宇宙，反推出上层世界的面貌，终究还是太难了。 恺撒说“地球是上层世界的投影”，并不是说地球的样子，就真的是上层世界的样子。 而是说：如果上层世界是完整的游戏地图的话，地球就是一个浓缩的小地图！ 李小森忍不住把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上层世界如果是召唤师峡谷，地球就是小地图？” 没办法，从恺撒这边听到的这些，对李小森而言太高深了，听到现在他已经有点晕了。 所以他不得不回到普通人最熟悉的领域，来理解恺撒的话。 恺撒一怔，似乎没想到李小森会如此理解，随后咧嘴一笑：“你这么理解，倒也挺不错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顿了顿又道，“事关上层世界，我也不敢断言，只是根据位面蜉蝣盯上地球、地球上超快的时间流速、以及这条通幽古路，所做的一些揣测罢了。” 李小森嗯了一声，心情很是激荡，本来是来这儿找妹妹的，没想到不仅见到了“洛德森”的真实身份，还听闻到了这么多的世界秘辛。 恺撒说道：“上层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谁也不能断言。地球是上层世界的缩影、小地图，也不过是我个人的推测。” 李小森点头。 他有种感觉：关于地球的特别，恺撒还没说完。 因为位面蜉蝣也好、通幽古路也好、疑似上层世界的投影也好，都无法解释：为什么恺撒-马努斯，会拜托龙五、谦照看自己？为什么恺撒会留下这段头影分身，在此等待自己的到来？ 一定还有什么！还有某些更重要的东西，让恺撒如此看中地球。 像恺撒-马努斯这样以战斗法师的前途命运为己任的神灵，能让他真正在意的，只有和战斗法师相关的事情吧。 这么一想，李小森忍不住有些猜测：难不成，地球除了吸引过位面蜉蝣、有一条通往上层世界的远古之路、以及疑似是上层世界的缩影小地图之外，还有其他特别之处？ 某个……或许和战斗法师息息相关的特别之处？ 卷8章50 牛人啊！ 想到这貌似平凡不起眼的地球，实际上可能和战斗法师一族有着某种深层次的联系，李小森自然生出好奇心，这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 但听到现在，尤其是和恺撒交谈到现在，李小森心防渐去，同时没有最初的紧张感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恺撒大人，关于位面蜉蝣、远古之路、地球的特别之处这些，虽然我也挺感兴趣的，但能不能先告诉我，我妹妹她——” 恺撒一笑，表示理解，道：“我明白你的心情，虽然曾经是马努斯的时候，我未必能体会，但以恺撒的身份重获新生之后，我很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 顿了顿，说道：“你妹妹没死，至少没有死在这远古之路里，但最终她能不能活，还要看你。” 听到那句“你妹妹没死”的时候，李小森不禁狂喜，恨不得上去抱住恺撒亲一口。 但紧接着听到“妹妹是否能活还要看自己”，李小森心头又是一凛，这么看来，妹妹虽然暂时无恙，但可能还处于某种危险之中？ 深深吸了口气，李小森恭恭敬敬在恺撒面前跪下，恳求道：“请大人指点，我真的……很希望能找回我妹妹。” 膝盖触碰到地面的前一刻，一道柔和但无可抗拒的力量席卷过来，把李小森又重新抬起来。 恺撒微笑道：“我们战斗法师一族的人，天生硬骨头，可跪天地，跪父母，但不对他人跪拜。我，也不值得你下跪。” 李小森垂首道：“我记住了。” 恺撒接着道：“为你指路谈不上，我能做的，只是把我所知道的、认为有必要和你分享的信息和情报，在这里，告诉你罢了。老实说，李小森，当初我的安亚对决之前，和那头位面蜉蝣干架的时候，我就在未来的片段中，看到你了。我不是梭罗，没有他的瞳力水准，所能预见的极为有限。但你知道么，仅仅看到未来的你一眼，我就决心，一定要留下分身亲自和你聊聊。” 李小森听到这，不由呆了。 刚刚还在揣测：恺撒大人重视地球，留下投影分身，是否因为地球和战斗法师有什么重大关联，因而要委派给自己什么特别的任务。 现在听来，和着自己就是那个恺撒留下来的理由？ 一时间李小森不觉受宠若惊，只觉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因为这是没道理的。 李小森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和恺撒-马努斯这样的有史以来最强的战斗法师之一的大人物相比，自己完全就是个犄角旮旯里的小虾米啊！ “嗯，的确是小虾米，至少现在是的。”恺撒又看穿了李小森心里所想，哈哈笑道。 李小森无奈：“有您这么不会说话的么？” 却见恺撒笑了一会儿，脸色严肃起来，认真道：“你也不必太妄自菲薄了，你现在的实力，是弱了点……” 李小森听了不由无奈：在地球上，自己可算是始祖安亚之下无敌手了，但在恺撒眼中依然只得到了一个“的确弱了点”的评价啊。 不过这也正常，谁让人家代表着全宇宙的巅峰战斗力呢。 只听恺撒续道：“你现在是弱，但未来潜力，老实说我也看不透。当初我第一次在未来片段中，预见到你的存在时，我真的很吃惊——因为你身上有一股当时我完全看不懂的力量。” “连您这样的存在，都看不懂的力量？” 李小森呆了呆。 心说自己体内，目前有三股力量：战斗法师之力，位面蜉蝣之力，书院传承之力。这三种力量，在自己拿到转职池之后，便彼此调和，趋于和谐了。 恺撒是战斗法师的神灵，不可能看不懂战斗法师之力。他和顶尖的位面蜉蝣战斗过，自然也不可能看不懂位面蜉蝣之力。 “所以您看不懂的力量，是……书院传承之力？” 史前时代，连古代书院都还没有建立呢，恺撒提前看到了时间长河中的自己，和自己身上的书院传承，自然没加过。 李小森没想到的是，以恺撒的见识眼光，居然都对书院传承刮目相看？ 书院传承，有这么特别？ “是，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地球书院的传承，很特别，非常了不起。”恺撒坦然承认。 李小森抓了抓头：“这个这个……您能不能别再看我内心的想法了……” 恺撒却是表情认真，甚至是肃穆。 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话。 这句话比之前那什么位面蜉蝣、上层世界缩影之类的，都更让李小森震撼。 之前恺撒所说，虽然是这个世界最深层次的秘密，但毕竟距离李小森太远了，有点听天书的感觉。 现在这句话，才让李小森生出感同身受的巨大的内心震动。 这句话是：“你知道么，好吧其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书院的创始人，是一名战斗法师。” 什么？ 即便面对的是森德洛的神灵，李小森仍险些脱口而出：“别闹！这玩笑一点不好笑！” “你不相信？”恺撒问。 “我……老实说我还真不相信。”李小森心想反正我的想法瞒不过你的眼睛，还是实话实说吧。 “所以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你的灵魂意识穿越到地球，身体却是一名华夏人的身体，当你重拾起战斗法师的修行传承时，毫无阻滞，那时候你不奇怪么？”恺撒深深看着李小森的眼睛。 这关乎战斗法师的修行基础，或者说，必要条件。 战斗法师一族的修行，不止关乎身体、灵魂、还和血脉有关系。 简单来说，如果不具备战斗法师一族的血脉，就算手里拿着全套的战斗法师修行传承，也是白搭。 当初李小森能以地球华夏人的身份重拾战斗法师之路，意味着：华夏人的体内，有着战斗法师的血脉。 甚至华夏人的血脉，比很多家乡森德洛人的血脉，更加纯粹！ “我怀疑过。”李小森低声道，“但我实在没在华夏看到任何战斗法师特有的力量传承。” 恺撒说：“那是因为，我们森德洛人也好，地球华夏人也好，我们拥有共同的祖先，那就是原本生活在上层世界的战斗法师一族。” 李小森吃惊道：“我们原来是上层世界的居民？” “不然呢？”恺撒一瞪眼，“否则我干嘛废话跟你说那么多地球和上层世界的可能联系？跟你说上层世界这种你现在摸都摸不到的事情干嘛？” 说着又用力拍了一下李小森，拍得李小森又是险些翻倒在地。 随后恺撒的嗓音转为低沉：“那是很久远、很久远之前的历史了，我们战斗法师一族，被赶下上层世界，被流放到这下层宇宙中来。绝大部分我们的族人，定居在了森德洛，那是李尔蒙斯用自己的身体，化作的世界……初代梭罗以他的瞳力和智慧，为族人们指引前路……但上层世界的我们的敌人，依然不肯放过我们。我们甚至被迫封印了自身的力量和潜能，才苟活下来……” 李小森从来不知道，在宇宙中如鱼得水的森德洛战斗法师，竟然是被流放的一族，而且恺撒刚才说什么？战斗法师居然还要封印自身力量，才能苟活？ 即便李小森没经历过那段黑暗的历史，听了依然忍不住气愤非常。 突然又想到恺撒话语里的“李尔蒙斯用身体化作世界”，李小森心中一动，犹豫说道：“以身体化世界，这……这不是地球华夏的神话传说里……那个开天辟地的大神……” “是，就是华夏神话里的盘。”恺撒说道，“李尔蒙斯，就是盘，盘是上层世界时的名字，被放逐之后，强如盘，也不得不改了姓名。森德洛至高无上的始祖大神，李尔蒙斯和梭罗，就是华夏的神话传说里的盘和伏羲氏。华夏的那段神话，始终没有证据，为什么？因为那根本不是地球的事情，而是华夏人灵魂和血脉最深处，关于祖先的记忆。” 李小森这时候人都是懵的：“所以……不止书院创始人……所有地球华夏人其实都是……” 恺撒点头：“都是战斗法师，和我们森德洛人，有着共同的根。” 李小森默然，作声不得。 很难描述此刻的感受，一直以来，李小森都觉得曾经被家乡世界抛弃过，来到地球之后，远离家乡，远离族人，对家乡仍有怨怼，同时也忍不住思念，但反正距离这么远，就不想那么多了。 现在突然被告知：华夏人和森德洛人，竟然同根同源！ 这么说自己虽然从森德洛来到了地球，但其实始终没有真的离开同胞？ 华夏人和森德洛人一样，都是黑头发黑眼睛，这原来……不是巧合！ “李尔蒙斯就是盘……梭罗就是伏羲大神……”李小森喃喃，“盘和伏羲，是曾经在上层世界的名字？所以李尔蒙斯和梭罗这两个名字，都是——” “都是被放逐、甚至被杀死之后，重获新生之后，在这下层世界使用的新的名字。”恺撒说。 李小森轻声问道：“把我们的祖先，流放下来的，究竟是谁？” 只要是战斗法师，只要体内流着战斗法师的血，听到这些黑暗屈辱的历史，就无法不在意：是谁？如此对待我们的敌人，究竟是谁？ 恺撒这次却是不答，而是说：“那些家伙，总有一天我们会再度面对。这么多年来，森德洛人一直在为反攻回上层世界做准备，我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一支我们的同胞，流落到这地球之上。而那位书院的创始人，他主动放弃了一切战斗法师的传承力量，只为探索出一条新的道路，或许，也正是为了对抗那上层世界的我们的敌人。” 李小森听到这，无法理解。 不是不理解书院创始人对抗上层世界的不知名敌人的心情，李小森现在也想为同胞、为族人出一份力。 而是不理解：为什么要放弃已有的古老传承？ “战斗法师的传承，至少放眼这下层宇宙，依然是最最顶尖的，这点毋庸置疑。”李小森困惑道，“既然如此，为何放弃？而且是主动放弃？” 现在，他已经相信了，华夏人和森德洛人，都是战斗法师。 恺撒指着李小森，感叹说道：“就是你刚才的这种自信、优越感，让书院创始人，决定放弃已有的道路，探索新的道路。” 李小森一凛，随后若有所思。 恺撒说：“之前有个叫琴岚的丫头，也来过这里，跟我说了不少地球近期的事情，比如学院派和山门派的对决。你知道么，其实我们战斗法师，属于山门派的。我们的所有修行和战斗哲学，都围绕‘自我’，去深度挖掘、开发、完善。我们的优点，是虽然我们很自我，但我们的修行道路，并不需要掠夺什么资源，从自我内部出发，挖掘得够深够透，我们就可以变得很强大。所以我们不太主动欺负人，因为没必要，我们没有去掠夺他人资源，以供给自身修行的需求。” “但，我们在极致地挖掘自我潜力，把‘自我’完善到极致的同时，忘记了‘他人’。” “你如果仔细回想一下，就会发现，所有战斗法师的核心修行哲学里，只有‘如何完善自我’的描述，没有‘和他人相处’的描述。” “那位书院创始人认为，或许我们战斗法师一族会败，不是败在个体战力上，我们败在太自我、个体太强大、太……孤独。” 听到这，李小森不由苦笑：“老实说，我虽然能听懂您的话，但未必真的能深刻理解。” 这是实话。 恺撒所说，书院创始人所想，很大程度上不再是单纯的力量修行，而是整个战斗法师一族的思想精神。 恺撒微微一笑，表示理解，说道：“那用你好理解的方式，来告诉你吧。” 只见恺撒说话的同时，身上的气息忽然变了，不再是人性的恺撒，而瞬间变成了神性的马努斯！一股李小森从未体会过的强悍本力……不，或许是比本力更加高级的一股力量，从恺撒身上散发出来！ 毫不夸张地说，面对这股力量，李小森感觉小腿肚子在抖！ 恍惚之间，在恺撒-马努斯的背后，李小森看到了一个更加高大、伟岸、无可匹敌的身影，那是传说中的森德洛大神，李尔蒙斯，也是华夏神话传说中的盘！ “这是森德洛的三大核心传承之一：能体式。你就当作是一种比超级生命的本力更加厉害的本力和提升等级的方法好了。” 李小森点点头，同时心生崇敬，都说战斗法师是人形的超级生命，但看此刻的恺撒-马努斯大人，这份本力，完全超越了超级生命，这就是前世的自己没有机会触摸到的森德洛的至高传承么？原来真正顶级的战斗法师，比超级生命的层次，只高不低！ 恺撒突然力量收敛，闭眼再睁眼，他的眸子变得半透明，像是能看穿过去现在未来。各式各样的能力、真形、规则，环绕着他，有雷神马努斯最擅长的雷霆规则，同时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规则和能力。这一刻李小森明白了，重获新生之后的恺撒，确实超越了曾经的马努斯。 “这是森德洛三大核心传承之二：真眼式。也就是你所熟知的梭罗眼，复制眼的终极形态。” 恺撒说道，“能体式，统摄一切本力。真眼式，则统摄各类能力、真形、规则。” 最后恺撒的气息再变，这次他不动用本力也不动用能力，而是伸手一招，旁边不远处的插在地面上的标枪，落入他的手里，化为一道青紫色的、好像太阳一般光辉耀眼的标枪形态的雷霆！ 这次不需要恺撒说明，李小森自己就喃喃叫出了那标枪的名字：“青色愤怒！” 曾经马努斯的标志性的绝技，现在依然是恺撒最强的一点。 “这是三大核心传承之三，本我式。” 恺撒说道，“这就是战斗法师传统修行道路的尽头，一切都要回到‘我’这个概念上。我的青色愤怒、杜兰德的审判刃，都属于此列。能体、真眼、本我，这三者加起来，就是传统战斗法师的修行内核。具体方式可以多种多样，但总跳不出这三式的范畴。” 说到修行，李小森可就听得比较明白了，同时非常激动。 他终于明白，自己曾经掌握的战斗法师的技艺，都是小道，这三式核心传承，才是战斗法师亿万年千锤百炼之后的真正精华所在。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高级、很精英的感觉？”恺撒笑着问。 “是是！很高级，很精英，很森德洛，很战斗法师！”李小森手舞足蹈，还沉浸在恺撒展示的三式的余韵之中。 忍不住想：我呢？未来我能学会这能体式、真眼式、本我式么？随便学会一式，那始祖安亚就分分钟成炮灰了啊！ 却听恺撒忽然叹了口气：“书院创始人就是嫌弃这三式太高级、太精英、太森德洛、太战斗法师，才主动放弃这三式传承——是的那真的是个天才，或许比杜兰德更加天才……他竟然从有限的血脉记忆中，硬是提炼出了这三式！更让人钦佩的是，他居然有那样的大魄力，放弃三式，甚至毁掉了自己领悟出的成果，没有流传下去。用那位创始人——他的名字叫‘丘’，用他后来来到我这里，对我说的话来讲：‘我领悟了三式，战斗法师一族不会多出什么，我毁掉了三式没有在地球上流传下去，对于华夏是损失，但对于整个战斗法师一族，也不会损失什么。’” 李小森颤声问道：“所以那位‘丘’，想要开创出三式之外的……第四式？” 这太恐怖了，真的，除了恐怖如斯，李小森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了！ 恺撒却还是缓缓摇头，说道：“他要开创的，不是第四式，而是新三式：模糊职业壁垒以瞬间拔升本力等级，这是新能体式；近似模拟，理解世间一切能力、真形、法则，这是新真眼式；最后，不再执着于‘我’，反而要学会放下自我，放下孤独，调和众人力，这是新本我式。” 这下李小森已经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了，恐怖如斯都有点苍白无力的感觉啊！这也太特么的牛了！和这样的大气魄的伟人相比，李小森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一只小虾米！ “所以，那位书院创始人‘丘’，他……成功了么？最终真的开创出了完整的新三式？”李小森盯着恺撒。 卷8章51 圣境、拳套、小狼王 “他……失败了。” 恺撒叹了口气，“也不能说完全的失败。新三式的概念和雏形，都有了，连我都感到非常惊艳。但在具体的修行上，新三式的强度，远远达不到丘理想中的样子。” 李小森不由为丘感到惋惜。 战斗法师的传统三式，是对自我的极致挖掘，用地球上的话来说，走的是精英路线、一个人硬carry的路线。 丘所开发的新三式，则是放低自我、联合大家，走的是协作、团队配合路线。 但丘毕竟精力有限，能开发出新三式的雏形，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未来总能一代代慢慢完善的吧，新三式。” 李小森说道，“最终或许真能达到传统三式的强度呢。” 没想到恺撒点点头，又摇摇头：“未来肯定可以一代代继续完善。但时间上，或许来不及了！矮人战争的结束，只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们战斗法师一族，甚至整个下层世界，和上层世界的战斗，或许会在不远的未来全面打响。没时间一代代去完善了。” 说到这，恺撒目光落在李小森身上，绽放出异样的光芒，说道：“所以，我才看重你，李小森！在你身上，或许有我们战斗法师一族的未来。” 纳尼？what？刚才这句话真的是对我说的？ 李小森一脸懵。 心说我作为一个小虾米，听天书一样听你们这些大人物的事迹，表达一番对你们的敬仰之情也就够了。 真要我做出什么重大贡献……我倒是很愿意啦，但我也有自知之明的好么，和你们这些顶尖大能相比，我好像差得有点太远了啊！ 恺撒笑道：“你觉得自己不行？呵呵，有自知之明当然很好，但不必妄自菲薄。丘来这里的时候，对我说过，他说：‘或许新三式达到极致，也不过是传统三式的强度，算是开辟了全新的道路，但不会达到更高的高度。’他认为传统三式和新三式彼此结合，或许才是真正的道路，而遗憾的是：他本人为了开创新三式，把传统三式放弃得太彻底了，所以没办法实践验证这个猜想。” “但，李小森，你不一样！” 说到这，恺撒目光灼灼，“李小森你身上有传统战斗法师的力量属性，同时还有书院传承，也就是新三式！” 李小森举手道：“那个，随便抓一个战斗法师，把传统三式和新三式教给他，做得可能都比我好。” 恺撒古怪一笑：“是么？你觉得我会不亲自尝试丘开发的新三式么？我也修炼了啊，也尝试了将新老三式结合起来，试图融为一体。” “然后呢？” “我失败了，做不到，有哪里不对劲。”恺撒摊手，“事实证明，这两条道路想要合并，非常难，连我都做不到！可是你，李小森，你居然做到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你身上，原本很难结合使用的传统战斗法师的力量和书院传承，竟然契合得非常好。而调和新老三式的，竟似乎是你体内的位面蜉蝣之力！我们战斗法师一族，无论传统三式，还是丘开发的新三式，都是文明的极致，却没想到调和这两条路线的，竟然是代表着野蛮的极致的超级生命之道！” 恺撒的口吻很激动。 李小森怔怔听着，有些疑问，但总的来说，他听懂了。 一直以来，李小森都以为自己体内的三股力量，扮演“协调者”角色的，是书院传承。 现在听恺撒的意思，原来一直无法兼容的，是传统战斗法师的力量和书院传承！反倒是野蛮的位面蜉蝣之力，担当了调和两大战斗法师道路的角色！ 想要达到丘理想中的极致文明，居然反而要同时拥抱极致的野蛮？ “说了这么多，又是位面蜉蝣、又是地球的特别之处，又是华夏人和丘的事迹……” 恺撒看着李小森，眼神里流露出温暖和鼓励，“归根结底，还是要回到你身上啊，李小森。我从史前时代坚持留下来直到现在，不是为了别的，而正是为了你。” “你现在还很稚嫩，新老三式能否真的在你身上，以超级生命为调和力量，达到统一，我也不确定，或许最终你还是会失败也说不定。” “但我很看好你！所以不要浪费了自己的天赋，尤其是这份难得的机缘。” “关键是，无论遇到什么坎坷、难过的事情，永远记住：你不是一个人！要加油！” 听到这，李小森眼眶不由红了。 前世留下的心结，至此终于完全解开。 原来，自己从未孤单过，原来无论遭受什么样的磨难和艰险，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在默默关怀、守望着自己。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讨厌的人，但善良的人、对自己很好的人，也有不是么？妹妹李小茜、茜茜、恺撒大人、龙五、谦…… 所以真正遗弃了自己，让自己做了六年遗弃者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啊。是李小森自己遗弃、放逐了自己，封闭了内心。 李小森又是惭愧，又是后怕，如果不是茜茜、谦、恺撒这些人拉住了自己，天知道自己在那条孤独之路上继续走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恺撒起身，拍拍手，轻松地说：“好了，我该走了。” “您……这就要走了么？”李小森一怔，感到不舍。 虽然和恺撒相处时间很短，但在李小森心目中，已经把恺撒当作长兄一般的存在。恺撒想着战斗法师一族的前途未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胸襟气魄和大智慧，对待自己却又无比亲厚，一点架子都没有。这让李小森真的又是钦佩，又是感动，同时非常自责。现在回想过去自己消沉的日子，真的太不应该了。 恺撒拍拍李小森的肩膀，这次用力倒挺轻的，温言道：“我这一道投影分身，在这通道里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已经到极限了。我的本体已经前往上层世界了，矮人战争结束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战斗，还没有结束，或许真正的战斗反而刚刚开始。” 顿了顿，又道：“至于我在地球的使命，史前时代封印了那头位面蜉蝣之后，就算是完成了。安亚那丫头，还是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处理吧。别大意，那丫头继承了位面蜉蝣之力，又融入了自身的感悟，倒真是挺不一般的。” “至于你妹妹……” 说到这，恺撒回转过身，对着背后的树碑挥了挥手。 只见树碑突然从中裂开，露出树干之中的样子。 竟是两条路的入口。 恺撒指着左边的道路，说：“严格来讲，这里才是真正的远古之路的入口，地球上曾经的山门创始人、圣人们、包括我的本尊，走得都是这条路，前往上层世界。” 又指着右边的道路，说：“这条路嘛，是你妹妹六年前走的路，那小姑娘有些意思，她说她要回去找哥哥。” 李小森吃惊道：“所以右边这条路通向……地球？”心说通幽古路不就一个出入口在北欧么？怎么还会另一条和地球联通的道路？ 恺撒抿嘴笑道：“具体什么情况，你到时候自己去走走看，就知道了。” 一边说着，恺撒一边朝那左边的远古之路，大步走去。 李小森这才发现：面对面的时候，恺撒展现的是人性的一面，亲厚如长兄。背对自己的时候，那宽阔的背影，则是神性的一面，是马努斯，是一个把战斗法师一族的前途命运扛在肩上、坚毅前行、同时替所有人遮风挡雨的伟大人物。 恺撒的背影，消失在那右边的远古之路入口的同时，一股难以言述的气息，从那入口中涌出来，扑面而至。 这一刻，李小森只觉意识不断地拔升、再拔升！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树，那是世界树！ 树上挂着一个个颜色不同的果子，那些则是下层宇宙中、成长到主位面层次的位面和星球。李小森激动地在其中看到了家乡森德洛！ 李小森甚至看到了地球，那是一个小小的果子，和其他果子不同，地球这枚果子，距离世界树树干非常近！ 而在那世界树干的内部，李小森隐约看到了一个恢弘磅礴、超越一切主位面加和在一起的浩瀚世界——上层世界！ 李小森凝望许久，然后收回目光，闭上双眼。 体内职业七级巅峰的本力等级，在这一刻，突破桎梏，更进一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这一刻，李小森正式步入圣境。 “圣境，原来这就是圣境！” 李小森喃喃。 圣境，简单来说，就是地球这个世界所能容纳的极限，想要更进一步的话，就必须去上层世界了。 而且真正达到圣境之后，李小森才发现：并不存在伪圣、真圣之分。 圣境就是圣境！ 琴岚会受到天地枷锁的束缚，其实历史上的圣贤们也会。并不是说真圣可以摆脱天地枷锁的束缚。正因为无法在地球久待，才要在留下传承之后，踏上远古之路，前往上层世界。 呼呼，呼呼！ 体内，传统战斗法师、书院传承、位面蜉蝣这三大力量属性在呼啸。 恺撒说自己或许能将这三种力量，真正融会贯通，而且把能体式、真眼式、本我式的修行方法，也留给自己了，铭刻在了自己脑海的最深处。 不过就目前而言，李小森还没什么想法，所谓的三大力量融为一体，应该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就的，是一个长远的修行道路，或许要用一辈子去践行。 眼下，李小森可以看得到的提升，一是本力等级从职业七级达到圣境，二是：熔兵炼体，在圣境的本力推动下，突飞猛进。 心界擂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完全融入了李小森的身体里，与心脏合一。 现在的李小森，不再需要背着书包，他的心脏，是力量源泉，也是最强武器：心界擂台，小森德洛！ 心念一动，便可展开擂台主场。 外人看不到的是：小森德洛的世界面貌，已经不再是擂台的模样，而是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小世界，山川景物，一如李小森印象中的家乡世界的样子。 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小森德洛”了！ 擂台武器纳入自身，和自身融为一体的同时，反而有新的武器诞生出来——挑战拳印，居然慢慢具象化，变成了一副挑战拳套！ “这……这是熔兵炼体的最高境界吧？”李小森又惊又喜。 熔兵炼体，熔炼兵器于自身，这只是第一步。 第一步之后，还有第二步，就是以自身为熔炉，重新孕生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专属武器！ “熔兵炼体的创造者，据说正是当年恺撒-马努斯大人的师傅，恺撒大人标志性的标枪武器‘青色愤怒’，恐怕就是这般孕育而生的吧？” 李小森又是激动，又是感激，“恺撒大人不止留给了我传统三式，还把最完整的熔兵炼体，也交给我了啊。” 低头细看双手上的这对拳套。 款式是非常简洁利落的露指战术手套，材质很薄，但实际上极为坚韧，给人一种大地般的厚重感。 左手拳套上，镶嵌着六枚小巧的颜色各异的宝石，每颗宝石都代表李小森的一项专属能力：复苏、洞彻、强攻、千幻、小小茜、灵刃武士！ 六枚宝石的光辉闪烁，流转不定，彼此独立，同时又以拳套为中心，力量气息相互交融！ 右手拳套上，倒是只有一枚宝石，这枚宝石的意义非常简单明了：挑战！ “这双拳套……这双拳套！”李小森越看越是吃惊。 突破到圣境之后，本力的提升固然很大，但因为天地枷锁的存在，实际能在地球上发挥出来的本力，反而变化不多。 倒是这拳套，将自己至今所有的能力，真正融汇一体。 比之前的混沌拳印、挑战拳印，还要更进一大步！ 一时间，李小森完全沉浸在了修行、体悟的状态之中，表面看起来，他就像是化为了一尊雕塑，一动不动站在那儿，表面上气息丝毫不显露。 突破圣境之前，李小森的本力就变得神化内蕴，如今成功入圣，李小森丝毫不外露，反而变得更加深邃、内敛。 “那是……李小森？” 一双幽冷的眼睛，就在距离李小森不到百米的地方，盯着李小森的后背，不断在各个要害部位扫视着，似乎在挑选到底从哪一个地方下手。 小狼王也堕入了通幽古路，但没有恺撒的召唤和指引，他摸索着前行，现在才抵达这里。 “天赐良机啊！这李小森……怎么好像傻了一样？” 小狼王舔了舔嘴唇，看李小森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头待宰的羔羊，“都说伟大的强者，必须经历非凡的磨难，六年来我始终还是被黑桃洛那家伙压一头，如今虽然堕入这通幽古路，但说不定正是我小狼王逆天为王的机会呢！干掉李小森，吃掉他的心脏，再在这通幽古路里，找到突破圣境的方法，然后我小狼王会活着走出去的，不止活着回到外边的世界，我还要以圣境的姿态，逆天回归！哇哈哈哈哈！” 想到兴奋处，小狼王感觉手心潮热。 他慢慢压低了重心，锁定了李小森的后背心部位：“很快，很快的！我会让你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没有痛苦地被干掉的，李小森！” 卷8章52 圣境战力 “死吧，李小森！” 蓄力到极致，小狼王陡然间扑击出去。 六年前小狼王将爆发力十足的“月狼一击”和持续输出能力爆表的“吸血狼形”结合，开创出了“无限月狼击”这一了不起的能力。 以瞬间爆发力而言，比李小森的“强攻式”还猛。 两年前也正是依靠着“无限月狼击”，这才惊险地击杀了塞丽，又依靠吸血续航的能力，免于被塞丽临死前的最强一击给干掉。 但其实，这两年来，小狼王并不满足于此，又有了新的收获。 他将“无限月狼击”，重新化简，再度归一，化为月狼击。 但走过一个从一到繁，再由繁归一的过程之后，这看似普通月狼一击的扑击，其实和普通月狼击，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天差地别。 这是小狼王独创的“新月狼击”！ 小狼王的身形消失了，只剩下爪子。 这不是说他真的不见了，而是所有的力量，凝聚在爪子上，那爪子的力量、气息、气势、存在感，实在太强，导致旁人的全部感知力，都会被那爪子吸引。 就像是一个太阳！太耀眼了，让人看不到爪子以外的事物！ “都到了这通幽古路里了，居然还敢开小差，简直找死！” 小狼王的吼声震得山洞在颤抖。 老实说，内心深处，小狼王挺瞧不起李小森的，这是他和黑桃洛的不同，小狼王记恨李小森六年前带给自己的屈辱，同时非常瞧不起李小森。 在他看来，以李小森的天赋和实力，完全可以在六年的时间里，率领日行者联盟，做更多事情。 但李小森并没有！ 小狼王非常瞧不起抛弃了日行者联盟自己单干的李小森，觉得这实在是蠢哭了。 遗弃者李小森？不不，这称号并不准确，应该叫蠢驴李小森才对。 这种纠结的性格，凭什么天赋这么好，实力这么强？ 小狼王越是瞧不起李小森的遗弃者之名和纠结的性格，就越是愤怒和羞耻：自己特么的居然被这样的弱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无论如何都不能忍！ 鄙视和愤怒，尽数融入在这一记“新月狼击”之中。 爪子落在李小森背后的一刻，小狼王忍不住露出残酷快意、复仇成功的笑容，似乎已经看到了：李小森被开膛破肚，死于非命的美妙画面。 又似乎看到了更远的未来：自己斩杀李小森，成就圣境，成为有史以来的最强狼王，杀出通幽古路，震惊当世，超越黑桃洛，始祖安亚以下无人能敌。 甚至……甚至能进一步超越安亚也说不定呢。 始祖安亚，本质上来说并不是月族的始祖，小狼王对安亚的尊重，可远不如黑桃洛等血族们对安亚近乎虔诚的态度。 直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把小狼王从对未来的美好展望中，重新拉回到现实中来。 然后他愣住了。 呆呆看着眼前：蕴含着新月狼击的恐怖威能、即便黑桃洛对上来都不得不暂时退避的爪子，落在李小森的背上，然后……爪子折断了。 爪子折断了？ 爪子断了？！ 断了？！！ 重要的问题不得不问三遍，因为小狼王无法理解，不敢相信。 若非指尖上传来的疼痛感实在太过真实，他绝对会认为，这是幻术，一定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本该把李小森一击杀掉的新月狼击，怎么会落在李小森身上，自行就断了？ “难道是李小森这家伙故意装出没有防备的样子？其实是为了诱骗我出手？” 想到这，小狼王不由心头一紧。 但随后他知道自己想错了。 因为李小森挨了这一爪子之后，终于从破入圣境之后的参悟状态中，被拉回到现实之中。 回过头来，看着自己身后的小狼王，又低头看小狼王断裂的爪子，李小森其实也是十分吃惊。 尤其是看到小狼王爪子断了的时候，李小森自己都是很意外的。 不错，李小森现在突破到了圣境，但全新的境界到底在战斗力上有多少提升，李小森自己也没概念。 “骗人的吧？” 李小森瞪着小狼王的断爪，就像电影里看到金刚狼的爪子断掉的表情。 小狼王简直要抓狂了，吼道：“这特么的是我的台词好么！你妹的，你这是什么身体强度啊？琉璃那家伙专修锻体神通，我都有把握趁他不备宰了他，你……你这身体……” 李小森若有所思。 突破到圣境之后，身体和“小森德洛”化为一体，在熔兵炼体的作用下，不再分彼此。 熔兵炼体，是“将兵器的自身合一”的功法。 而自己的“小森德洛”，不是一般的兵器，而是一个主场、一个小世界般的擂台式的武器！ 这就导致，小森德洛完全融入自身之后，李小森现在的身体，倒不是说强度有多高，而是他这个人的存在，等若一个小世界，他人站在那里，就是一个主场！ 这超越了身体强度和韧性的范畴。 小狼王一爪子上来，击中的与其说是李小森的身体，不如说是小狼王以血肉之躯撞击在一个小世界上！ 而且，就算不说“身如世界”，只论身体强度的话，李小森如今也超越琉璃了。 强攻式的开发过程中，为了防止被过分强大的攻击力反伤，李小森专门融入了佛寺的锻体神通。在全力发动强攻式，或完全静止的状态下，李小森的身体强度，堪比同级别的主修锻体神通的佛寺阿罗汉！ 所以刚刚站在那儿专心体悟心无旁骛一动不动的李小森，身体强度，超越职业七级的琉璃，不会比圣境的阿罗汉差多少的，堪称坚若金刚！ “这么看来，职业七级和圣境之间，差距和提升幅度，比我预期得还要大很多啊。” 李小森又惊又喜。 小狼王深深吸一口气，哑声问道：“李小森你……你居然已经突破到圣境了？” 不等李小森开口回答，突然又一爪子落在李小森的胸腹之间。 和刚才那爆发力惊人、威力刚猛、简单粗暴的“新月狼击”不同，小狼王的这一爪，飘飘忽忽，若有若无，若隐若现，这是历代月族强者都不曾有过的招式。 “灵魂杀招：灵月狼击！” 小狼王心中吼道。 这是他两年来沦为月族种马，有一天被榨得足飘腿软的时候，无意间领悟出的招式。 简单来说，这是新月狼击的虚化、灵体化，从极致的物质攻击，转化为纯粹的灵魂攻击！ 最了不起的点，在于小狼王可以在瞬间完成物质到灵体的转变，这转换速度和突然性，才是隐藏的关键点。 “圣境又如何？”小狼王就是这么骄傲自信，“今天我小狼王，要亲手弑圣！” 李小森这次不再是没防备的状态，看到对方一爪子抓过来，心中一动，并不抬手格挡，而是悄然运转圣境的超凡本力，开启了与心合一的“心界擂台-小森德洛”。 小狼王突然从爪子上感受到一股难言的吸摄力量，爪子上的灵魂之力，连带着自身的全部灵魂意识，陡然间不受控制地被吸入了某处。 他只觉眼前一阵光怪陆离的光影变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人已不在通幽古路的环境里了，而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世界里。 天空很蓝，哪怕是白天，都能看到许许多多的闪亮星辰，似乎在无声诉说着：这不是地球。 大地宽广，起起伏伏，到处可见一种特别的紫叶的树木，漫山遍野的，把大地装点成神秘紫色的海洋。 小狼王穷尽目力，隐约能看到：这大地并不是无限的，在极遥远的地方，大地的边界处，环绕着一尊尊巨大的身影，竟都是李小森的能力分身，如卫士般，环绕在这片世界的四面八方。 而在头顶的白日星空的最深处，隐约有一头血色的蜉蝣虚影在遨游。 这次小狼王呆了好半晌，然后他有些呆呆地问道：“这里，是哪里？” “我来自的地方。”李小森的身影出现在小狼王不远处，“以我印象中的家乡为蓝本，制作的擂台主场。” “这就是你六年来真正在做的事情？”小狼王看过去，“擂台主场？开什么玩笑，这……这分明就是一个小世界吧！和永夜堡垒一样的，一个小世界！” 灵魂意识来到这里的瞬间，小狼王就明白：自己打不过。已经不是一个级别的了。 眼前这小世界，虽然和永夜堡垒比起来，气息和强度上，依然有不小的差距。 别的不说，世界的大小上，就差了许多。 但这毕竟是一个完整的、活生生的小世界啊！ 都说圣境强者开辟出的小世界，蕴含着这名强者本人心目中的世界面貌，乃至包含着对世界的心情和态度。 小狼王本以为，李小森这个遗弃者的世界，应该是灰暗、颓败、病态、扭曲的。 但看眼前这世界：宽广、高远、阳光明媚、生机勃勃！ “我小看你了。”小狼王看着李小森，认真地说。 李小森却摇头：“你没小看我，单我自己的话，达不到此刻我的样子。这不是我自己的功劳，而是爱我、关心我的人的功劳。” 这不是自谦，李小森自己站在这“小森德洛”中，看着眼前的场景，其实和小狼王一样，也是心情激荡又复杂。 如果没有茜茜、谦、恺撒-马努斯对自己的帮助，自己能拥有这充满希望之光的小世界么？答案是没可能的。 “谢谢。”李小森心中默默地说。 小狼王这时候盯着李小森上下打量了片刻，反而笑了：“不管你自己承认不承认，总之，我是小看你了，错看你了。给你足够的时间，或许你真有可能挑战始祖大人吧？” 李小森问：“你想说什么？” 小狼王满眼认真，这一刻他毫无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态度，就只有认真的使命感：“我打不过你，但我作为一名夜行者，可以为我的族人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两年前塞丽试图对我做的事情——以我的命，换你的命。” 说着不由自嘲一笑：“两年前塞丽这么对我的时候，我还很不屑，嘲笑她是个白痴蠢女人。没想到，今天换成了我，走到这一步。” 小狼王的身体——或者说他的灵魂意识——开始燃烧。 仍是“灵月狼击”，但以燃烧自身为代价，所爆发出的威力，将是小狼王生平最强的一击，也是最后的一击。 然而就在小狼王将出招而还未来得及出招之际，李小森的拳头，无声无息地就出现在他眼前了。 这里不只是一个小世界，更是李小森的主场啊。 李小森身在自己的主场之中，便是这片小世界的主宰，心念一动，人已跨越时空的概念，瞬间来到小狼王的面前。 挑战拳套上，六枚代表专属能力的宝石，一一闪过光芒。 李小森的拳头并没有真的落在小狼王的身上。 但这一刻，小狼王的身体动不了了，在他的周身，接连闪过不同的能力分身的虚影，每个能力分身，都向着小狼王的身体某处，发出了一击。 能力分身们接连闪过，随后消失。 李小森收拳后退，回到原本站立的位置，像是并未动过。 这一拳，没有混沌拳印的灭世气息，没有挑战拳印的霸气外露。 小狼王死死瞪着李小森，在他的感受中，感觉到的不只有那些闪烁而过的李小森的能力分身，还有每个能力分身闪烁的时候，这整片小世界的深沉呼吸。 这是蕴藏着主场力、界力的一拳。 “李小……你……”小狼王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没能说出来，一头栽倒，身子还未触碰到这片小世界的地面，便随风消散了。 而在现实世界、通幽古路之中，小狼王的身子挺立不倒，维持在对李小森发出搏命一击的姿势上，脸上的表情杀气逼人，但眼神已然暗淡，失去了曾经的锐意锋芒。 “虽然晚了点，但希望你这家伙的死，能稍稍告慰塞丽的英灵吧。”李小森轻声喃喃。 抛开立场单纯站在修行者的角度，李小森倒是很钦佩小狼王，钦佩他的快意恩仇，张扬肆意，钦佩他那或许更在黑桃洛之上的修行天赋。 但，小狼王是日行者、是人类、是妹妹理想中的和平世界的敌人。 六年来，小狼王销声匿迹了两年，真正活跃的时间，就只有四年不到，但那三年多里，他肆意杀戮的无辜生命，尤其是在大逃亡时期虐杀的人数，是骇人的。 “六年前，我没有对你和黑桃洛除恶务尽，留了你们一口气。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了。” 李小森抬手，镶嵌着挑战宝石的手套，按在小狼王的尸体肩膀上。 小狼王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后一寸寸化为粉末，终于坍塌下去。 卷8章53 在人间 “这就是圣境的实力么？” 李小森看着寸寸化为虚无的小狼王的身子，自己都有点被如今自己的力量惊到了。 小狼王的实力很强，真的很强，李小森甚至觉得，给小狼王足够时间的话，这家伙真能超越黑桃洛。 但就是这样的小狼王，在先手偷袭的情况下，居然都没能伤到自己。 “现在，地球上能做我对手的人，就只有安亚了。”李小森喃喃。 圣境是个很神奇的境界，一旦进入这个境界，修行变成了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哪怕不刻意修炼，身体也会时刻从世界中提炼力量，提升自身本力。 “本力提升自然是好事啦，前提是不考虑天地枷锁的存在。” 李小森思考着。 自身本力越强，在地球上感受到的天地枷锁的束缚力越强。 所以接下来，其实不应该等了，现在直接去找安亚对决，胜算是最大的。 再往后拖的话，自身本力的增强，未必赶得上天地枷锁的束缚力增强幅度。在圣境之中修行越深，反而能发挥出来的实力越小。 李小森仔细衡量，以目前自己圣境级别的超凡本力，配合上“挑战拳套”和“小森德洛”，对上安亚的胜算，其实不小的。 “我现在的战斗力，应该不会比历史上的那些圣人弱，虽然我初入圣境，但我可是以战斗为生的战斗法师啊。” 李小森琢磨着，“话说历史上的圣人们，为什么都只能击败安亚，却无法杀死她呢？以我现在的实力，对上安亚，又能打到什么地步呢？” 和曾经的圣人们相比，自己的战斗力如何，李小森心中没有明确的概念，他只是自信自己绝对不会差。 但如果把每一次复活归来的安亚，看作安亚一代、二代、三代……的话，当今的这一代的始祖安亚，应该是历代安亚里最厉害的！ 李小森不敢说自己有百分百把握击败她。 “要不，我再多花费些时间，研究研究恺撒大人所说的——传统战斗法师之道、位面蜉蝣之力、以及书院传承的新三式的彼此结合？” 李小森忍不住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虽说超凡本力配合挑战拳套和小森德洛，已经很强了，算是六年来李小森的所有准备的集大成。 但和恺撒聊过之后，李小森知道自己未来的修行道路，还有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潜力可挖。 仔细想了想，李小森最终摇摇头：“还是得尽快去找安亚，没有必要再等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六年的等待和筹备，已经足够了！” 目光不由看向树碑内部右边那条通道。 刚刚恺撒说过，六年前，妹妹没有走左边的远古之路，而是走了右边的这条回归地球的道路。 李小森本以为妹妹六年前堕入深渊，生还几率渺茫，现在才发现：或许六年来，妹妹一直都在地球、在那人世间的某个角落？ 可她为什么不来找自己？还是说，她出了什么状况，暂时没办法来找自己？ 又或者那丫头回到地球之后，积蓄力量，重新又跑回去找安亚干架了？！ 一想到妹妹再次去找安亚对决的可能性，李小森内心最后一点“再多修行、准备一段时间”的想法，也烟消云散了。 不再犹豫，大踏步走进右边的通道。 仅仅片刻之后，李小森眼前的场景变了，放眼望去，周围的环境不再是通幽古路，而是昏黄的地下通道，错综复杂如巨大的迷宫。 居然是古代通道！ 从通幽古路里走出来，回到地球的落点，居然是古代通道的深处某地。 “原来如此，我一直探索不明白的古代通道里的那处神秘的未可知之地，原来，竟是联通着通幽古路！”李小森内心的一个疑问解开了。 前往北欧的时候，还曾经想到过这个问题，疑惑过那古代通道里的最后一处未可知之地，究竟是什么。 现在明白了：是和通幽古路的连接点。 当时自己不到圣境，因而始终无法探明个中的奥秘。 “这么看来，古代通道，之所以和其他山门的小世界不一样，如此神奇，实际上是因为这条通道，是史前文明借助通幽古路才建造出来的路？” 李小森对古代通道，也看的更透彻了。 如果说通幽古路，是一条大河。 那古代通道，就是史前文明从大河中引来流水，开辟出的一条“人造运河”。 直到这一刻，李小森才敢完全确定：妹妹六年前，应该的确是回到了地球，从通幽古路的深渊之中，重归这人世间。 很快，李小森走出古代通道，有种重回人间的喜悦。 同时也不禁茫然：如今妹妹究竟在哪里呢？ “还没醒来么？” “还没醒来。” 欧洲，距离龙五和安亚对决的擂台不算太远的一所颇为简陋的医院里，风铃满脸担忧地看着昏迷中的茜茜。 从通幽古路里被李幸倪带出来后，茜茜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无论怎么看，茜茜的身体状况都没大问题，灵魂气息也是稳定的，可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医院里的人不少，费欧娜、凯瑟琳娜、王皓、以及大批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员，都聚集于此。 其中精通医疗的人不少，可硬是没人能说出，茜茜为何会莫名陷入昏迷。 “再耐心等一下吧。” 费欧娜宽慰道，“李幸倪院长说，这孩子的状态有古怪，要拿到当初她的病历资料，或许才能唤醒她。李院长已经亲自去茜茜六年前所在的医院去拿当年的病例了。” 茜茜在六年前的大逃亡时期，本来是一名遭受车祸而变成植物人的少女，突然苏醒之后，跟随大部队一路南下逃到了南极总院。 这经历本就有着几分传奇色彩。 要知道那为期一年的大逃亡之中，可是连很多强大的职业者都没能逃脱夜行者的魔爪，茜茜一个那时候那么小的小女孩，而且是个刚从植物人状态中苏醒过来的病人，居然能活下来，还成功撤离到了南极总院，这段经历，称之为“奇迹”也不为过！ 作为茜茜的老师，风铃也知道茜茜的过往，内心自然产生过疑问和好奇。 但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有些重视、在意起来：茜茜这小丫头身上，难道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忽然又想起之前茜茜说过的：茜茜曾经短暂阻止了斯卡纳，在联合家族遗迹战役中，救了李小森，难道那是真的？茜茜身上真有某些不可思议的力量？ 内心着急得都要烧起来了，但风铃知道，急也没用，还是要等李幸倪把茜茜的病例资料拿回来，再看能不能找出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如今夜行者和日行者的战斗全面打响，北欧龙五对安亚、南极总院谦谦为首的众人对上黑桃洛，而除了这两处核心战场之外，全球各地的无数个角落，都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这种时候，也只有李幸倪能穿越战场，去北美那个茜茜六年前所在的医院，去拿东西了。 其他人，要么实力不够从这北欧的小医院赶往北美，路上就会被干掉，要么实力足够，但根本顾不上茜茜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都去南极和北欧这两处核心战场了。 真要说的话，在这关乎人类存亡的大战面前，茜茜一个人的命，算得了什么？ 风铃心说反正急也没用，况且自己也不能太自私了，不能只想着茜茜而不顾大局。 于是起身，走到病房窗边，和费欧娜并肩站着，轻声问：“现在情况如何？” 费欧娜在之前的战斗中损伤严重，消耗巨大，短时间内无法恢复作战能力。 但她的瞳力还在。 宫廷剑术的核心，是眼。 如果说剑馆剑术是“心剑术”，那把宫廷剑术叫“眼剑术”也并无不可。 费欧娜站在窗边，一双眸子呈现出半透明的样子，透过一面有些斑驳模糊的窗户，像是能看到整个世界各个地方如今的战况发展。 “除了龙五先生和始祖安亚的对决，我看不到，其他地方的情况，我都能感知到。” 费欧娜眉头皱着，“世界各地的战况都不妙，黑桃洛统治下的夜行者还算有序，但安亚时隔六年再度露面之后，夜行者都放开手脚了，到处都是血，都是杀戮……” 风铃脸色难看，其实不用费欧娜说，风铃自己就能看到：这所医院的外表，如潮水般的夜行者正在对医院发起冲击。 这场面，分明只有在电影里看到过，此刻却是现实，宛如世界末日。 “南极总院那边呢？”风铃问。 “谦谦似乎有新的突破了，正和黑桃洛对决。” “谦谦能和黑桃洛正面对决么？”风铃吃了一惊，握紧了拳头，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却听费欧娜接着道：“黑桃洛也有新的突破，而且他在战斗之中，还在不断突破。见鬼的，这家伙的界限到底在什么地方？谦谦或许支撑不了太久了……” 费欧娜的脸色很激动，像是真的人在现场，情绪跟着那风铃看不到的南极总院的战况而起伏波动着。 后边费欧娜还说了什么，风铃没听进去。 风铃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回到床边，在昏迷中的茜茜身边坐下。 这种时候，就会忍不住想到李小森，那个不止一次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日行者联盟打下关键性战役的男人。 可现在李小森不止跳进了几乎是一条绝路的通幽古路，而且那古路的入口，还被始祖安亚一巴掌拍得坍塌、彻底封住、堵死了。 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期待着李小森能否抓住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成功地在通幽古路里突破到圣境，然后从那古路里走出来。 虽然那是通幽古路，是可怕的深渊，但李小森毕竟是李小森啊，一次次创造过奇迹的李小森，未必不能再次逆天改命。 但随着通幽古路的入口，被始祖安亚堵死，风铃心中的那最后一点期盼着李小森能活着回来的希望火苗，熄灭了。 “或许此时此刻，李小森还活着吧，但他终究还是无法走出那条路，回到这地球上来啊。” 不只是风铃这么想，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李小森这个人，等若已经死了。 “所以李幸倪才会那么内疚吧……”风铃默默捏着拳头，她能理解李幸倪的心情，因为现在她自己脑海中，也有一个念头，“早知道会这样，之前就对那李小森那家伙好一点了，现在，再没有机会了……” 在风铃内心深处，始终对李小森有所猜忌、戒备。 哪怕是在李小森为南极总院收回卫城之后，风铃依然在那场茜茜的毕业典礼之后，深夜找茜茜聊天，告诫茜茜：“如果李小森最终找不回他妹妹，就要当心李小森这个人，不能完全信任。” 这是因为风铃和谦谦、林婉、萧情、龙琪儿这些女孩不同。 要说心里从未有一丝一毫对李小森生出不寻常的感觉，那是骗人的。 但风铃的性格作风，继承了她的老师屠的风格：公事公办。 风铃是个不太重视私人情感的人，在她心目中，工作、公事，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六年前李小森离开联盟的时候，风铃比其他人更加愤怒，她无法认可李小森为了私人感情而抛弃联盟的做法！ 所以六年后李小森以遗弃者的身份重新归来的时候，风铃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固执地不愿意接受。 但现在风铃有些后悔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这些人哪怕都死了，李小森你也还是会找到你的方式，好好活下去的啊。你那么厉害，为了李小茜又什么都可以去做。” 风铃抹了把脸，擦掉了无声跌落下来的一串眼泪，“李小森你怎么突然间就这么永远离开我们了呢？” 有些人突然离开了，人们才会意识到，那产生了多么巨大的空白。 这时候，费欧娜突然说：“我得亲自去一趟南极总院！” 风铃一惊，她调整很快，短暂的伤感之后，立刻回到现实中来，李小森反正已经被封死在那通幽古路里了，多想也没有意义。 眼下的重点，是怎么活下去，打赢这场战斗。 “南极总院的战况不乐观么？”风铃站起身来，问道。 她知道，一定是谦谦和黑桃洛的对决越发不利，费欧娜才会不顾伤势，打算前往南极总院。 可现在费欧娜的状态，真的很糟糕，宫廷剑士在自我修复方面并不出色，这种状况下，强行去南极总院支援，也未必有用啊。 卷8章54 谁说书院传承是垃圾？ 果然，费欧娜打开窗户，一翻身就要冲出去。 结果脚尖在窗台上绊了下，很没形象地一头栽出窗去。 要不是风铃及时上前死死抓住费欧娜的脚踝，这位堂堂天榜高手、而且或许是女性天榜强者中的最强者，可能就要落得个从二楼跌落摔死的下场了。 “别太勉强自己啊。”风铃手忙脚乱地把费欧娜拉起来。 却见费欧娜已经晕过去，脸上依然挂着焦急、愤怒的表情。 显然，南极总院那边的战况，真的不容乐观。 费欧娜正因为能看得见，才这么愤慨，不顾一切地想要去帮忙，反而忘了自身已是油尽灯枯，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投入战斗的。 风铃把费欧娜抱到房间里的另一张床上，默然不语。 目光看向南极总院的方向，心下茫然：“我们日行者联盟，到底能不能度过这一场浩劫？” 南极总院。 以谦谦为首的日行者联盟的顶尖强者们，与黑桃洛的对决，已经到了最紧要的最后关头。 只见谦谦等人站在总院上方，持守势，十招之中已经还不到一招。 黑桃洛反而越打越肆意凶狠，身形快得像一道血色的闪电，环绕着谦谦等人构建的防御阵势，不断游走，双手拍出漫天的血色掌影，震得谦谦等人摇摇欲坠！ “厉害，真的厉害！哈哈，谦谦、琉璃、唐心、海洋……你们的实力是真的超乎我的想象！” 黑桃洛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 他向来理性冷静，此时口吻却激动无比，透着狂喜。 本来谦谦展现出全新的手段和实力，将琉璃、海洋等众多不同职业的顶尖高手的力量，联合一体，真的给黑桃洛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但黑桃洛在战斗之中，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居然再次突破。 各种始祖能力在他手中，运转如意，给人一种“始祖安亚亲自到来，都未必能做得比黑桃洛更好”的感觉！ 以本力等级而论，黑桃洛是战将、亲王级，也就是职业六级的巅峰，连职业七级都不到。 但这位完美血族，硬是依靠职业优势、战斗天赋、以及对始祖能力的深刻理解和掌握，压得谦谦等人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的黑桃洛，强到没人能单独面对他了，之前琉璃或许还可以正面和黑桃洛对垒，现在琉璃单独出战的话，恐怕三分钟之内就会被杀！ “老实说，刚才我真以为自己要输给你了，谦谦殿下！” 黑桃洛放缓了进攻的速度，但每一下出击，更加沉重了。 他盯着脸色苍白的谦谦，叫道：“你得到了李小森给你的书院传承，能联合不同职业的力量，那又如何？模糊职业壁垒，统筹不同职业、不同背景、不同个体的力量，说来轻松，做起来谈何容易！” 谦谦咬牙不吭声，就连黑桃洛都看出来了，谦谦本人怎么会没感受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困境？ 不错，谦谦在得到完整的书院传承之后，懂得了“谦之真意”，联合不同职业的力量，这是跨时代的进步，意义重大，非常了不起。 但，真正投入实战之后，谦谦渐渐感觉到了，相信琉璃他们也感觉到了：不同力量联合在一起，很难！ 第一大问题，是谦谦的承载力，终究有限啊，她天生承载力很强，又有当代书生堪比血族的强悍本力作为支撑，但以自身承载不同职业的异种力量，还是极为费力，尤其是对心神的耗费极大。 第二大问题，则是众人的力量集中到谦谦身上，她承载下来就很吃力了，再努力把这份力量施展出来，所能发挥出来的威力，总差了一些！ 这就好像：大伙儿把钱交给谦谦，让她去理财。 这么多钱，而且还是不同的货币种类，谦谦拿在手里本就感觉很烫手了。 现在还要她拿着这些钱去做高效的投资，可她做不到啊。 当代书生“个人能力的不够出众”的问题，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简单来说：书院创始人丘，研究出了联合众人力的方法，但为之放弃的个人实力，太多了。 传统战斗法师则是反过来：个人战力登峰造极，但自身承载力不足，更没有联合众人力的意识和手法！ 如果能把“极致的个人战力”、“承载力”、“联合众人力的手法”这三个板块，那么轻易地结合在一起，丘、还有恺撒这些了不起的大人物，当年就不会那般焦头烂额了。 谦谦其实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但她毕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决丘、恺撒这些伟人千年里都解不开的问题啊。 当代书生很强了，但和丘、恺撒理想之中，传统战斗法师的老三式与书院传承的新三式完美结合的境地，差了许多。 “放弃吧，你没办法把琉璃、海洋他们的力量，百分百地运用出来的。” 黑桃洛的嗓音忽然在谦谦的身后耳畔响起。 海洋怒喝：“这家伙，什么时候侵入到我们中间来的？”琉璃则一言不发地一记大手印朝黑桃洛的背心拍按过去。 黑桃洛冷笑，其实从他忽然突进到谦谦、琉璃、唐心、海洋等热之间的一刻，谦谦等人构建的联合阵法，就已经破了啊。 琉璃、海洋各自出手，就代表他们的力量，不再由谦谦来调度、调和。 只听轰的一声，琉璃等人被黑桃洛身上陡然间炸开的血气，撞得倒飞出去。 整个南极总院内外浴血厮杀的双方的所有人，这时都不由抬起头来，就看到天空中，一尊万丈高的鲜血构成的恶魔的形象，凭空而生。 “血魔降临！”黑桃洛长吟道。 这不再是任何一种始祖能力了，而是他结合了各大始祖能力，所开创出的完全专属于他自己的能力。 黑桃洛立身那血魔的头顶，如俯瞰众生的魔王。 在他手里，拎着动弹不得的谦谦。 “放手！”卡茨眼睛都红了。 “放开她！”琉璃、唐心、海洋也都拼命想要冲过去救援，但还没靠近，就会被血魔周围的一圈圈荡开的血色涟漪，给推得不得不向后退去。 琉璃脸色惨然：“我们的压力，反而刺激了黑桃洛。现在的他，已经是始祖安亚之下的最强者了，单打独斗没人能赢他，但没想到……没想到以谦谦为核心，大家齐心协力，居然都打不过他了！” 谦谦作为当代书生，调和、承载众人力，虽然谈不上完美，但其实已经非同小可了，比琉璃等人单独作战、或是群殴齐上，都更厉害。 只是没想到黑桃洛在战斗之中，还在不断突破自我！ 黑桃洛提着谦谦的领子，把她凌空提在面前。 谦谦在女孩子里个子不矮，但和黑桃洛毕竟不能相比。 尤其是黑桃洛此刻意气风发，整个人都仿佛高大了不少。 “书院传承？当代书生？可笑！” 黑桃洛冷冷道，“窃取我血族的本力，才勉强承载了不同职业的力量，但就算你以书院传承和血族本力配合，联合了众人力，又如何？这些彼此迥异的力量，你用的好么？” 谦谦脸色惨白，抬起唯一还能动的左手，去打黑桃洛的脸。 可拳头落在黑桃洛脸上，仿佛打在硬冷的石头上，反倒是谦谦自己一声痛哼，左手也软软垂了下去。 谦谦眼中流露出骇然：“你……你这是……柳长生的……” 黑桃洛素来平静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不错，是柳长生的熔兵炼体，他能得到这神秘传承，加以修炼，我为什么不行？” 谦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是伤口疼痛，还是太过震惊。 黑桃洛如今手握顶尖的血族本力，将始祖能力糅合化为自身的专属能力。除此之外，竟然还将一柄战神兵器，融入血族本就强悍无比的身体！ 北欧那边，龙五和始祖安亚的对决还未有结果，外人甚至看不到对决的具体情况如何了。 但南极总院这边，胜负已分。 黑桃洛赢了，这位曾经柳长生在人生巅峰时都认为比自己更强的完美血族，最终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他才是当之无愧的天榜第一！ 而且和柳长生不同，黑桃洛隐藏得太深了。 “我……无敌了。” 黑桃洛深深吸了口气，脸上再次不由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来。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能挑战始祖安亚，所以抛开安亚不谈，黑桃洛自信：如今的自己，已然无敌于当世。 甚至哪怕琴岚复生、那些圣境的人类强者复生，不需要始祖大人出手，黑桃洛自信自己就能出手搞定。 古往今来，血族之中，除了始祖安亚便以黑桃洛为最强，这是毋庸置疑的。 想到这，黑桃洛放下了手中的谦谦。 这让不少人为之一怔：“难道黑桃洛不打算杀谦谦？这人居然是这么仁慈的么？” 却听黑桃洛淡漠说道：“重复一遍我的话，说：‘书院传承，就是白痴一样的废品。无论怎么联合众人力，面对绝对强大的力量，只是徒劳而已。’来，重复一遍，对所有人，说一遍。” 黑桃洛不是嗜杀之人，相反他很有身为一名血族的责任感。 他不希望未来整个世界纳入血族的统治之下后，还有人妄图抵抗、挣扎。 尤其是书院传承，虽然“联合众人力”的概念，在黑桃洛看来非常可笑，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理念，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大家团结起来就能击败血族一样。 黑桃洛不喜欢这种“误导性”。 所以他今天不打算杀谦谦，而是要让谦谦当着全世界的面：认输，承认书院传承是垃圾，承认当代书生，是垃圾中的垃圾，不值一提。 “你已经赢了我，但……你也只是赢了我，没有赢书院传承，更没有赢我们日行者联盟。”谦谦抬起头，盯着黑桃洛的眼睛，丝毫不退让。 黑桃洛哦了一声：“嘴硬么？很好，我不会杀你，不会动你一根指头，但你记住，你弟弟是因为你这句话而丧命的。” 话音未落，黑桃洛身后的巨大血魔陡然探出大手，一把捏住了卡茨。 卡茨虽然竭力躲闪，但面对如今的黑桃洛，即便琉璃也挡不住、躲不开，何况卡茨？ “不要！！”谦谦厉声叫道。 黑桃洛脸上无悲无喜，操控血魔的大手，缓缓收紧。 卡茨好像被巨人握住的小矮人，全身骨骼作响，有种被一点点压榨出生命力的恐怖感觉。 可他硬是一言不发，眼里只有不屈。 琉璃、唐心、海洋、时与砂各自将最强的攻击手段，砸向黑桃洛，想要阻拦他，可所有的尝试、努力、反抗、挣扎，都只是徒劳。 “明白了么，这就是力量，绝对的力量。” 黑桃洛看着两眼充血的谦谦，淡淡道，“这种力量，不是依靠什么模糊职业壁垒、联合众人力，就能撼动的。” 说话的同时，血魔的大手还在以缓慢但恒定的速度，不断收紧。 黑桃洛静静看着谦谦，见谦谦嘴唇都咬破了，眼角裂开，流下两道血泪，却依然不愿意屈服，看到这一幕，黑桃洛也不生气，淡淡一笑，说：“也好，看来你非要亲眼看到自己的弟弟死去，是么？我成全你。” “你杀了我吧，放过我弟弟，杀了我！”谦谦叫道。 “我杀你做什么？”黑桃洛平静反问，“我不是小狼王，我不嗜杀，更不享受杀戮的快感。在我眼里，只有这个世界的长治久安，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一句话，之后我不止不会杀你弟弟，其他人，我也会保证他们在夜行者统治的这个世界上，好好活下去的。” 谦谦惨然道：“不错，你不嗜杀，那是因为你眼中，生命根本不是生命，你比小狼王、戴安娜这些人更冷酷！你说你只要我一句话，你以为这代表你的仁慈么？你这是要我们全人类从此不再当人，而当你们夜行者的狗！” 黑桃洛蹙眉：“给我们夜行者当狗……有问题？我们的实力远超你们，我们的能力远超你们，我甚至可以保证，会像你们人类对待宠物狗一样，好好善待你们。为什么就不肯接受自己该在的位置呢？” 谦谦不等对方说完，一口口水吐在黑桃洛的脸上，吼道：“因为我们不是狗，是人！” 黑桃洛依然不生气，只点了点头，控制血魔，狠狠握拳！ 噗的一声。 谦谦的心头猛地一紧，琉璃、唐心、海洋、时与砂等人也是转过头去，不忍去看。 下方厮杀中的双方，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因为在黑桃洛取胜并展现出压倒性的实力之后，双方军队的厮杀，便失去意义了。 无数道目光，落在那血魔紧握的大手里——卡茨的身子已经不在那里了。 但没有人体被捏的爆裂开来、血肉飞溅的残酷场景。 相反，那血魔捏碎的，居然是一根……黄瓜？ 一根超大号的黄瓜，不知何时出现在那血魔的手里，代替了卡茨的位置！ “嗯？” 黑桃洛怔了怔，淡漠冷酷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更多的黄瓜，源源不断从血魔的手掌里凭空冒出来，简直无穷无尽。 这画面说不出的荒诞怪异，黑桃洛却一脸严肃认真。 他忽然又是脸色一动，回过头来看眼前，眼神里闪过煞气—— 手里拎着的谦谦，也和卡茨一样，不见了。就在黑桃洛被那些黄瓜分散了注意力的片刻间。 “什么人？给我滚出来？”黑桃洛冷冷道。 心中则颇为奇怪：李小森堕入通幽古路，龙五和始祖安亚在对决，谦谦、琉璃、唐心等人又被自己击败，日行者联盟理应没有高手了啊。 再看琉璃、唐心等人，却见他们也是一脸不解。 海洋还以为是黑桃洛故意耍人，愤怒骂道：“你要杀就杀，这算什么意思？这算什么意思？！” 一片不解、愤怒、困惑的喧嚣声中，只听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书院传承是垃圾？这话谁说的，黑桃洛你说的么？” 卷8章55 李小森？！ 谦谦本以为，这就是结束了。 倒不是特别遗憾，她已经竭尽全力了。 原本以为能击败黑桃洛，然后和龙五汇合，一起面对始祖安亚，再拼个你死我活的。 没料在黑桃洛这一关面前，便倒下了。 “只能希望龙五先生，能够挑战安亚成功，力挽狂澜吧。”谦谦心里想着。 她已经决定了：弟弟卡茨被捏死之后，自己也会一起死，就算不能拖着黑桃洛同归于尽，也至少要让他脱一层皮。 奇怪的是，最后的时刻，谦谦脑海中浮现出的，反倒是李小森的笑脸。 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大概是欠那家伙一个抱歉吧。谦谦心中难过。 谦谦闭上了眼，不忍去看弟弟被活生生捏爆的一幕，正因如此，她没能看到卡茨的身体，被一根特大号的黄瓜代替的荒谬一幕。 再然后，她感受到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拉住了自己。 这只手的温度很熟悉，虽然一度变得遥远而冰冷，但如今又恢复成谦谦印象中炽热、可靠的感觉。 谦谦重新睁开双眼，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再黑桃洛的掌控之下了。 抬眼看去，面前站着一个人，因为背光的关系，这人的脸庞埋在阴影里，但谦谦和这人睡过啊，黑暗中都能认出来，何况只是因为背光而昏暗？ 谦谦狐狸一般的漂亮脸蛋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呆呆看着眼前之人，结结巴巴地说：“你……你……” 只听对方笑着说：“书院传承是垃圾？这话谁说的，黑桃洛你么？” 这话不是对谦谦说得，但来人的目光仍停留在谦谦脸上。 谦谦感到源源不断的温和力量，从对方的手掌中传递过来，自己之前和黑桃洛对决时遭受的创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 来人一手扛着卡茨，一手拉着谦谦，只是将本力分享给两人，便让卡茨和谦谦的伤势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近乎完全复原了！ 但这时候，哪有人关注谦谦和卡茨的伤势恢复速度？ 所有人，不止谦谦，还有回过神来的卡茨，琉璃、唐心、海洋、时与砂等人、下方地面上的双方大军、包括黑桃洛，无数道目光死死盯着出现在天空中，从黑桃洛手里夺回谦谦和卡茨的那个身影，全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海洋本来在骂黑桃洛，这时反而哑了。 倒是素来沉静的唐心，嘴唇动了动，失声低呼道：“李小森？！！” 唐心本就是个安静的女孩，日本剑馆大战之后，她因为杀死了堕落的姐姐唐沁，越发沉默寡言。 但这时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吃惊意外中有着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中又饱含不可思议的狂喜，狂喜之中，又有种害怕这是假象错觉的忐忑。 琉璃没说话，而是猛地转头，看向北欧的方向。 一旁时与砂的反应也差不多。 两人的目光都落向了北欧的通幽古路，琉璃的天眼神通发动，时与砂也发动了统兵诀中的一项眼力瞳术。 视线穿过漫长的距离，落在那通幽古路的入口处，看到的依然是不久前被始祖安亚亲自出手堵死的路啊！ “不可能，一定是幻觉。”时与砂揉揉眼睛，这样人性化的动作，对向来如钟表般精确的她而言，是非常少见的。 “是幻觉么？血族都是灵魂大师，黑桃洛虽然主攻物质方向，但说不定他其实和第二战将小白龙一样，灵魂方面也很厉害。” 琉璃沉声道，“大家小心点，这或许是幻术！”心中则凛然想着，“如果这真是幻术，未免太逼真了。我的天眼神通，竟然一丝一毫地破绽都看不出来！” 没有人想得到：通幽古路还有一条隐藏的出入口，位于古代通道的最深处。 既然“唯一的出入口”依然被堵得死死的，李小森就没有任何道理会出现在这里啊！ 所以琉璃才会认为：眼前的李小森，可能不是真的，而是幻觉。 “不是幻觉啦。” 李小森有些无语地看过去。 琉璃和此时的李小森目光一触，全身不由震了震。 都说眼睛不会骗人，即便是最顶尖的幻术，也会尽可能地避免、或至少减少眼神接触，因为一旦视线彼此触碰，很容易露出马脚的。 而现在，琉璃看到李小森的双眼，双方眼神接触，琉璃心中涌起一个念头：那不是假象，而是真的，是真的李小森！ 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小森怎么会堕入通幽古路，而且是被始祖安亚堵死了出入口的通幽古路，然后这么快就重新出来了？ “好吧……” 李小森摸摸鼻子，心说这就有点尴尬了，本来只是想要给黑桃洛一个大大的“惊喜”，没想到自己人反而被吓到了。 一时间李小森也解释不清楚那么多。 他在不久前，从通幽古路回到古代通道，又从古代通道回到地球，举目四顾，虽然离开的时间不长，但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茜应该还在这人世间，但究竟在什么地方？怎么找？”李小森心下琢磨着，一时间没有什么好主意。 正考虑着，就感受到南极总院这边的战况了。 老实说，之前堕入通幽古路的时候，李小森满脑子都是六年前妹妹跌入那条古路的画面，哪还有心思理会其他？所以他将感知力辐射开来，等看到地球如今的全面战争时，反而吓了一跳。 李小森真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了不算太久的时间，夜行者和日行者双方居然已经爆发这看起来或许会决定最终胜负的大战役了！ 眼见谦谦落入黑桃洛手中，卡茨马上就要被活活捏死。 李小森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出手，同时他也希望能验证一下自己如今的实力，在地球环境、也就是存在天地枷锁的束缚力的情况下，能发挥到什么程度。 “好吧，在地球感受到的束缚力，还是比在通幽古路里感受到的要大不少。” 李小森扭动几下肩膀，有些不太自在的感觉。 但在感受到天地枷锁的压力和束缚力的同时，也有惊喜的发现：一旦自己运转小森德洛的气息，笼罩周身范围，天地枷锁的束缚力就会大幅度地削弱！ “这是否说明，我的‘小森德洛’作为一个主场，一个小世界，相当程度上屏蔽了天地枷锁的力量？” 李小森心中涌起明悟，“看来真圣和伪圣，本力能力上，并无什么区别。真要区分开来的话，大概是真圣拥有小世界，而琴岚那样的并没有小世界、主场、领域一类的手段，帮她屏蔽天地枷锁的约束！” 这一发现让李小森非常兴奋，又有些庆幸。 因为刚才要不是“小森德洛”的气息笼罩，让自己的实力没有被天地枷锁削弱太明显的话，可能就来不及救下谦谦、卡茨了。至少两个人得有一个死在黑桃洛手里！ 而现在呢，李小森以“小森德洛”隔绝天地枷锁之力的，屏蔽掉了至少一般的束缚力，同时运转超凡本力和挑战拳套，刚刚那超大号黄瓜的场景，正是李小森催动拳套上代表“千幻书生”力量的那枚宝石，所演化出的幻象！ “看来，在地球上作战的要领，在于：以小森德洛隔绝天地枷锁，然后再动用超凡本力、挑战拳套，在自己的领域内，去对抗敌人。” 李小森心下了然。 抵达圣境，意味着进入一扇全新的大门，得有一套新的打法思路，很多曾经的战斗逻辑和原则，已经不适用了。 比如以小森德洛优先屏蔽天地枷锁的束缚力，而非直接去针对、压制对手，这是不经过实战就不会总结出来的作战经验。 唐心这时忽然叫道：“小心！” 只见黑桃洛在短暂的吃惊之后，最快调整回来。 “李小森？李小森！” 黑桃洛一声断喝，嗓音里竟然有着喜悦，“你居然没有死在那通幽古路里？很好！这样倒是给了我一个雪耻的机会，现在的我，已经能正面对垒稳稳击败你了！” 本来黑桃洛没有非要亲手击败李小森以洗刷六年前的耻辱的意思，他不搞这些单挑，能把李小森算计跌入那通幽古路，就足够了。 但现在黑桃洛实力大进，心态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关键是，黑桃洛听始祖安亚说过：圣境会引动天地枷锁。 “虽然不知道这李小森是怎么从通幽古路里出来的，但看他周身，并没有什么天地枷锁的存在，和当初琴岚在北美大战柳长生的时候，完全不同！” “所以，不管李小森怎么从那条路里出来，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小子还没到圣境，否则天地枷锁一定会出现的。” 想到这，黑桃洛嘴角露出一抹自信、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 他也不客气，直接一巴掌操纵身后的巨大血魔，朝李小森拍了过去，就像是要拍死一只讨厌的苍蝇那般，居高临下，咄咄逼人。 这简单的一巴掌，不再只是纯粹的物质攻击，还蕴含了强悍的灵魂冲击。 黑桃洛不再是专精物质的血族了，他现在兼顾物质和灵魂。 “李小森，不要硬接这一击！” 琉璃喝道，“黑桃洛和你之前跟他交手的时候不同了，别大意，别硬碰硬，会吃亏的！” 这不只是琉璃的想法，更是其他所有日行者联盟高手的想法。 不得不说，没有非常明显的天地枷锁的虚影，确实很有误导性。 但没办法啊，历史上哪怕是山门的创始者们，初入圣境的时候，都不会像李小森这样，拥有一个完整的自我主场，一个小世界。 人们印象中，从通幽古路里走出来的琴岚，在施展圣境实力的时候，可是被严重压制的啊。 否则当时柳长生早就在琴岚手底下死了无数次了，哪有机会在北美战役中力敌琴岚！ 就看到李小森不理会黑桃洛拍过来的巴掌，笔直迎上去，任凭对方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胸口上。李小森想要感受一下黑桃洛如今的力量。 砰！ 一声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闷响。 李小森被拍得一个趔趄，眉头忍不住高高扬起，他是真没想到黑桃洛如今的掌力，比不久前和自己交手的时候，强了这么多么？ “怎么有种同级对垒的情况下，我都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的感觉啊！” 李小森心想。 喉头一甜，唇角溢出一丝鲜血来，直接拿胸口硬接，看来还是太托大了，这不，被打伤了吧。 “李小森！” “李小森你没事吧？” 距离最近的谦谦和卡茨都急切问道。 李小森并不说话，而是以实际行动回答—— 任凭黑桃洛一巴掌拍在自己胸口的同时，李小森反手一拳，轰向黑套路的小腹。 和黑桃洛的巴掌拍出的闷响不同，李小森这一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黑桃洛陡然间弯下腰，弓成了虾米的样子，他张大了嘴，似乎想要吸气，但因为剧痛和痉挛而吸不进去，只发出了沙哑的抽气声。 黑桃洛的脸涨得通红，脸皮在哆嗦，全身肌肉都在颤抖着。 拳头落在他身上没有发出声音，黑桃洛本人也没发出痛吼叫喊，但他此刻从头到脚、由内到外的所有的身体语言，都在表达着同一个意思：李小森这一拳，非常猛！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应该已经是始祖大人之下的第一人了啊！” 黑桃洛死死咬紧牙关，强忍腹部的剧痛，又是一巴掌按在李小森的左肋，触碰到的瞬间，一下变掌为爪，狠狠抠抓进去，要在李小森的身上留下五个血洞。 但这一次，黑桃洛连李小森的身子，都没真正触碰到。 就被李小森一巴掌拍在肩头，咔嚓一声，黑桃洛左边肩膀直接被卸掉了，血族强悍的身躯，而且是熔炼了一件战神兵器的身体，在李小森看似普通的巴掌之下，竟好像豆腐一般脆弱。 黑桃洛这下彻底震惊了，他死死盯着李小森，又看向李小森周围。 这次他终于隐约捕捉到了：那存在于李小森周身的、模模糊糊的天地锁链！ “李小森你……你是……圣——” 黑桃洛没说完，陡然间一大口鲜血狂喷出来。 他确实是个人物，败中求胜，突然间全力加速，朝李小森拉着的谦谦撞了过去！ 同时黑桃洛厉声喝道：“你说书院传承不垃圾？但你这用的是书院传承么？是么？有种你倒是用书院传承和我战斗啊，证明你刚才的话啊！” 他在激李小森。 李小森刚才的一拳、一拍，用的都是挑战拳套。 黑桃洛亲身感受过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的，所以他要激李小森用书院传承对付自己。 叫喊的同时，黑桃洛进一步加速，用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朝谦谦直撞过去！ 卷8章56 一场春雨 内心深处，黑桃洛不相信李小森真的从通幽古路里成圣归来了。 毕竟这也太快了，快到不合常理。 “看他敢不敢只用书院传承对付我！只要这小子不敢，就说明他不是圣境，或者就算是圣境，战斗力也绝对不如始祖大人！” 黑桃洛朝谦谦撞去，陡然间一声大喝，“始祖能力，血魔契约！” 始祖能力中有一式名为“血契”，将自身力量化为印记，种入他人身体，关键时刻，可以将自己和中了印记的人进行“同调”，伤己即可伤人，是非常血腥残酷的一式。 黑桃洛刚刚在抓住谦谦的时候，在谦谦体内种下了印记。 现在，他操控背后的血魔，猛地一拳打在他自己的背后，血魔的指头，穿刺了黑桃洛的胸膛。 而这份伤害，将会在翻倍之后，传递到谦谦的身上！ “啊啊啊！” 黑桃洛爆发出极度痛苦的嘶吼，他特意将痛觉提升了，这样谦谦感受到的痛苦也会加倍。 如今的局势，黑桃洛明白自己唯一的生机和反败为胜的胜算，在于让谦谦受苦，分散李小森的注意力和精力，直接冲着李小森去是没有用的！ 有些人，天生在压力下变得更强，黑桃洛之前在谦谦等人的压力下，又有突破，不再只擅长物质，把灵魂的部分也补齐了。 而现在，他的本力等级，竟然在重压和巨大的痛苦之中，隐隐有种强行突破到职业七级的趋势！ 最关键的是，他身后的血魔，在给了他一记猛击之后，陡然间散开了，化为雾气，缠绕在黑桃洛的身体周围，这分明是“小世界”的雏形。 这主场小世界的雏形，朝李小森周身的“小森德洛”的气息上一撞，撞散是不可能的，但以世界对世界、以领域对领域、以主场对主场，结果是真的撼动到了李小森的“小森德洛”。 小森德洛被撼动，这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之前被屏蔽的天地枷锁的束缚力，没了小森德洛的屏蔽作用，立刻如潮水般朝李小森身上扑了过来！ 而黑桃洛加速冲刺，发动“血契”，猛扑向谦谦。 “这天地枷锁的束缚力，未免太变态了吧。” 李小森身子猛地一沉，心中也跟着一沉。 本来他的实力碾压黑桃洛，就像在通幽古路里碾压不知死活朝自己发出偷袭的小狼王一样，正准备给黑桃洛第三拳，直接料理了这家伙的。 但天地枷锁的力量突如其来，李小森瞬间感觉力量被限制了近半！ 再想要阻止扑向谦谦的黑桃洛，已经有点来不及的感觉了。 砰的一声！ 紧接着是李小森闷闷的哼声。 他强行顶住天地枷锁的束缚，镶嵌着所有专属能力的左手拳套，脱手飞出去，化为彩色的光芒，套在谦谦的身上，强行切断了“血契”的连接。 黑桃洛在李小森的拳套出手的那一瞬间，陡然转向，撞入李小森的怀里。 闷哼声中，鲜血飙飞。 这一次，黑桃洛终于伤到李小森了，而且伤得不轻。 天地枷锁的束缚下，李小森就像是被绑着手脚在和拼死反扑的黑桃洛作战。 “原来当初琴岚大人和柳长生在北美对决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原来天地枷锁对圣境的束缚力，竟然是如此之大！”李小森咬牙。 “哈哈，圣境又如何？本力等级的高低，可无法决定实际战斗的胜负！今天我黑桃洛，就要挑战‘三级界限’，以职业六级的身份，杀掉你这个圣境！” 黑桃洛一击得手，并不贪功，而是一边吐血，一边狂笑着拉开距离。 这次他没有再攻击谦谦，而是转而扑向了海洋。 “其实唐心，或者时与砂、琉璃都是更好的选择，但唐心的‘不攻之剑’太麻烦了，琉璃的自身防御力太强，时与砂又和琉璃离得太近，还是拿海洋下手吧！” 黑桃洛的打法，明眼人都看懂了，简单来说就是他一对一打不过李小森，所以利用天地枷锁、以及李小森对日行者联盟众人的关心，来对付李小森！ “黑桃洛大人聪明！黑桃洛大人威武！”夜行者们可不管这样的打法是否光明正大，相反这正符合夜行血族狡诈残酷的本性。 日行者联盟的军士们，则愤怒无比，因为前一刻分明看到李小森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现在却因为黑桃洛的使诈，李小森反而胸口中爪，血洒长空！ “不要管我们！李小森你不要管我们！”谦谦大叫，“把你套在我身上这拳套去掉，拿回去，快点拿回去！” 卡茨也吼：“我们都可以死，你不可以！李小森你脑袋清醒一点啊！”吼的同时，眼眶不由红了。 要说内心深处，在看到李小森归来的时候，没一点警惕和戒备，那是骗人的。 虽然总院和李小森已经和解了，但六年啊，六年的“遗弃者”的印象，哪有那么容易改变？尤其是李小森堕入通幽古路之前，最后给这个世界的印象，是为了妹妹而发了狂！ 直到李小森不顾自己，也要护住谦谦的这一刻，所有人终于发自内心地完全相信了：李小森，已经不再是那个遗弃者，而是日行者李小森！ 面对狞笑着冲过来的黑桃洛，海洋二话不说，挺起胸膛，主动迎了上去。 这是自杀，别看海洋之前怀疑、猜忌李小森的时候，心防难消，此刻终于再次相信了李小森，她的选择非常勇敢，而且果决！ 她宁可自己死，也不愿让黑桃洛的奸计得逞，不愿让李小森为了救自己，再受一次伤。 这不只是为了李小森，更是为了整个日行者联盟。 就像卡茨说的：“所有人都可以死，李小森不可以。” 砰！ 又是一声沉闷的撞响。 这次李小森来不及调动左手拳套，但他依然以超快的速度，赶在黑桃洛之前，拦住了海洋，然后用后背，承受了黑桃洛的一击。 背后一阵剧痛。 黑桃洛的实力，在战斗中还在不断提升着，他的确是超越小狼王、超越柳长生的无敌天才。 “你……你这家伙，白痴么？”海洋近距离看着脸色苍白、口鼻溢血德李小森，忍不住哭了，一边骂着，一边想要把李小森拉开。 “没办法啊，谁让我以前竞选过你的守护骑士呢。”李小森心说。 琉璃、唐心、时与砂都看得无比愤怒，一齐出手想要抓住黑桃洛，不让他再这般左一击、又一击，牵扯李小森的精力的力量。 但黑桃洛哈哈大笑着，这次不逃了，反而站在原地，任凭琉璃等人的攻击，狠狠落在他的身上。 血契之力发动！ 黑桃洛全身如受雷击，脸若死灰，但他在笑：“怎么样，我所受的打击，翻了近五倍，作用在你的身上。李小森，即便你真的是圣境，也不好受吧。” 李小森身子摇晃了一下，脸色惨白，点头说：“不错，很不好受。” 黑桃洛笑得更得意了：“说好的书院传承呢？不是说要用书院传承对付我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分明伤得快要死了，身体千疮百孔，但这一刻，琉璃等人不知道是否该继续朝他攻击，真杀了黑桃洛的话，李小森会怎么样？ 李小森没再接黑桃洛的话。 而是默默地，提起了右拳。 挑战拳套，是一副，左手拳套给谦谦了，右手拳套还在李小森的手里。 右手拳套上，没有那些专属能力，只有一颗宝石，名为“挑战”。 如果说蕴含各式专属能力的左手拳套，代表的是传统战斗法师的精华，未来应该会和恺撒交给自己的老三式，进行结合、交融的话。 那么，右手拳套，代表的是超级生命位面蜉蝣之力，是极致的野蛮。 虽然李小森在“挑战”之中，糅合了宫廷剑术，糅合了小森德洛的主场优势，但归根结底，“挑战”是始祖安亚的能力，是位面蜉蝣的能力。 挑战的本质含义是：吞了他人，自己才能变得更好！是血腥残酷的野兽法则！ 李小森提起右手拳，隔空对准黑桃洛的刹那，黑桃洛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这是……” 在黑桃洛猛地变化的眼神注视下—— 心界擂台小森德洛，终于展开、外放。 巨大的主场优势、主场压制力，瞬间作用于黑桃洛的身体，正如天地枷锁束缚了李小森。 反倒是李小森身上的天地枷锁的束缚力，再次被屏蔽了绝大部分。 主场擂台的上空，一尊猩红的、浩瀚、巨大、完美的位面蜉蝣，在盘旋翱翔。 黑桃洛看呆了。 尤其是仰头看向那如同活过来一般的位面蜉蝣的一刻，他竟然涌起一种憧憬、仰慕的心情，甚至比对始祖安亚的时候，还要浓烈得多！ “这才是……我的根？”黑桃洛怔怔的，不自觉流下泪来。 “本来我不想对你用这招的，这是我为安亚准备了六年的招式：挑战，配合小森德洛，以绝对优势的野蛮力量，去碾压。”李小森看着黑桃洛，轻声道，“现在，因为你，我提前用出这一招了。” 如果说地球的北极，是始祖安亚的主场，整个北极圈都笼罩在永夜堡垒的神秘光辉之下。 那现在，地球的南极，是李小森的主场，总院、卫城、这片战场、大半个南极圈子，都笼罩在李小森的心界擂台-小森德洛之中！ 而右手拳套，就是整个主场擂台的中枢！ “挑！战！” 李小森看着黑桃洛，铿锵说道。 带着右手拳套的右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主场天空中的位面蜉蝣，陡然间爆发出一声悠远的长吟，嗓音竟然如同婴儿一般稚嫩单纯，全宇宙上最顶尖的野兽，最可怕的掠食者，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叫声反而如新生儿一般，简直是野兽的反义词。 叫声中，那位面蜉蝣猛地俯冲下来，急剧缩小，最终化为一道血色的流光，裹挟着李小森的挑战之力、以及整个小森德洛的主场压制力，撞入黑桃洛的胸口！ 黑桃洛猛地瞪圆双眼，死死瞪着李小森，张嘴想说什么，但吐出来的是一件战神兵器——被他强行熔炼于自身的战神兵器，被李小森这一击打出来了。 然后黑桃洛的身子如失去脊椎的软体动物，扑通一声软了下去。 李小森其实也不好受，黑桃洛给自己带来的麻烦，远比小狼王大，这当然和天地枷锁有关系，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黑桃洛的确比小狼王更强！ 脚步一个踉跄，双腿有些发软，然后就感到有人从左右两旁扶住了自己。 只见海洋和谦谦一左一右，扶住自己。 但两女的目光、包括琉璃、唐心、时与砂、战场上双方的军士们的目光，都看着眼前笼罩了几乎整个南极的“心界擂台-小森德洛”。 没人说话，因为这时候没人说得出话。 虽然都知道小世界的存在，在场许多人也都亲自去过一些小世界，但眼睁睁地亲自看到一个小世界在面前展开，还是太震撼人心了。 “扶我过去。”李小森低声说，目光看向被打趴下的黑桃洛。 “他难道还活着么？”唐心眼中闪过骇然，她这么擅长防守的人，都觉得挨了李小森刚才那蕴含着世界之力的一击，任何人都该是必死无疑的。 李小森点头肯定地说：“他还活着。” 罩在谦谦身上的左手拳套，回到李小森自己的左手上，拳套上代表着“复苏之力”的宝石在轻轻闪烁着，李小森暂时需要人搀扶，但很快，他就会恢复到可以正常作战的程度。 众人走到黑桃洛的身旁，低头看去。 果然黑桃洛全身都软绵如若无骨，眼睛却还是睁着的，眼珠微微转动。 黑桃洛唯一还能动的左眼转动，视线落在李小森的脸上，然后说：“书院传承，终究还是垃圾，你依靠的是战斗法师的力量、我们血族的力量，击败了我，而不是书院传承。你比我厉害，但你终究打不过始祖大人的。” 又看向谦谦，说道：“李小森把战斗法师和我们血族的力量结合。你呢，你则是把书院传承和我们血族的力量结合。所以真正强大的，还是我们血族的力量啊，强大到战斗法师和当代书生，都要借用我们血族的力。我败了。但，血族不灭！” 谦谦默然，无言以对。 恺撒认为：传统战斗法师的老三式、超级生命之力、以及丘创造的新三式，应该能彼此结合，完成真正的完美交融。 李小森做了其中的一部分：传统战斗法师和超级生命之力的结合。 谦谦也做了其中的一部分：书院传承（即新三式）和超级生命之力的结合。 一次把三者融合一体，很难。 但或许可以先像现在这般，两两结合，并以此作为跳板，再看能不能把三者都交融、结合在一起？ 李小森听了黑桃洛的话，没有生气，反而若有所思。 开口对黑桃洛说：“不错，书院传承也并不完美，依然有可以提升的空间。” 黑桃洛一怔，没想到李小森会坦然承认。 只听李小森接着道：“即便书院传承，并不完美，也不是你可以评头论足的，更不是你口中所说的垃圾。诸位，帮我一把。”后半句是对谦谦、琉璃等人说的。 左手拳套上代表“千幻书生”的宝石闪亮起来，李小森盯着谦谦，将谦谦当代书生的联合众人力的手法，复制、模拟了过来。 其实在“千幻书生”这一专属能力上，新三式和老三式，传统战斗法师和书院传承，已经有初步融合的趋势了。 当代书生是书生和血族力量的结合，书生又其实和战斗法师同根同源，李小森很容易就理解了谦谦的联合众人力的手法，关键其实不在于手段，而是心态，一种放低自己、海纳百川的心态。 这一刻，李小森自身力量还未恢复，但他在琉璃、谦谦等众人的帮助下，集合了大家的力量，然后将这股力量，散发出去，变成一场春雨。 雨点细腻柔和，其中蕴含着书生的力量，战斗法师的力量，血族的力量，佛寺阿罗汉的力量，古武者、道羽士、猎魔人、焰巫师、东瀛剑客、宫廷剑士、狂战士、甚至包括普通能力者、没有修行能力的普通人的力量，都蕴藏在那柔和的雨点之中。 虽然和谦谦一样，这些不同来源、不同性质的力量，结合得还是比较粗陋，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李小森试图以战斗法师的方式去运转，但发现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但，即便不够完美，即便还只是雏形，这些雨点，依然威力惊人。 雨落在战场中的双方军士身上，日行者一方的战士们，只觉强大又柔和的生机注入体内，濒死的活转过来，重伤变成轻伤，轻伤很快痊愈。 同样的雨点，落在夜行者身上，反倒像是热油，烧得夜行者们惨叫不止。 这场景，就像是一场神迹，众人齐心协力做创造的神迹。 黑桃洛眼中涌起无比愤怒的情绪，眼睁睁看着六年来自己苦心经营的南极战线，被这一场春雨冲刷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看到，一滴雨点，从李小森手中飞出来，轻飘飘落在他的眼睛里。 雨点是李小森联合南极总院的众人力，所化的力量精华，本质上和谦谦之前的手段，没有区别，这不是李小森本人的战斗手段，而是谦谦研发出来的当代书生的手段。 “这……就是书院传承的力量么……”这是黑桃洛最后时刻的想法。 然后他从雨滴落入的左眼眼珠开始，飞快地腐朽，片刻之后，血族历史上最为精彩绝艳的完美血族黑桃洛，变成了一根黑色干枯的木头。 卷8章57 谦之本力 一代完美血族，就这么落幕了。 无论他生前如何天才绝艳，死后和其他血族一样，只是一根丑陋的朽木。 众人看到黑桃洛死去，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复杂难言的感受，尤其是琉璃、唐心这样的天榜。这个时代诞生了有史以来最多的天榜强者，却也陨落了最多的天榜强者。黑桃洛、柳长生、斯卡纳、塞丽、加布鲁，这些人现在都已不在。戴安娜、小白龙这样的人物，堪比天榜前三，也逃脱不了被时代的浪潮淘汰的命运。琉璃等人还不知道，小狼王其实也已经死了。 如今还剩下的天榜高手，就只有琉璃、羽化云、唐心、费欧娜这四人了。 李小森倒是对黑桃洛的死，没什么感触。 他正认真看着眼前，这场大概是自古以来第一次在南极大陆上落下的江南水乡般的春雨，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严格来说，这场春雨，不是我的手笔，而是谦谦开创的当代书生的手法。” 李小森细细体味着，“这种感觉，好神奇！” 传统战斗法师重视自我的修行和完善，很少涉及旁人，所以每个顶尖战斗法师，都可以做顶尖单兵式的人物。在此基础上加入超级生命之力，也不过是利用超级生命巨大的本力储量，让自身变得更强大。依然不涉及旁人。 李小森借用谦谦研发的当代书生的手段，一是因为受了黑桃洛的激将，忍不住想要证明给他看，书院传承并不垃圾。二是因为李小森自己的状态实在不怎么好，暂时无力动用传统战斗法师的手段了。 没想到，真正联合不同职业背景的众人之力后，李小森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就像是第一次吃到一种前所未见的美食，忍不住深深沉浸其中。 呼呼，超凡本力在李小森体内流动着。 本来超凡本力的特点，是表面平凡，和对手实际接触之后，就会体现出非凡的特质。 是一种非常内敛而凝聚的本力。 而现在，超凡本力进一步收敛、内蕴。 不止表面看来一点不起眼，甚至初步接触的时候，也让人感觉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有真正触及李小森本力最深处、最核心的部分时，才会感受到那浩瀚恐怖的气息！ 超凡本力，更进一步变成了“谦之本力”！ “没想到借用了谦谦研发的当代书生的手段，反而刺激我的本力更进了一步。”李小森心中欣喜。 谦之本力，顾名思义，是非常谦虚的一种本力。表面低调，初步接触依然低调，这让这份本力的最核心最根本的部分，异常厚重扎实！ 这是结合了战斗法师本力的精密、细腻、高效，以及超级生命位面蜉蝣的本力之储量巨大、还有书院书生的本力的不显山不露水，所最终形成的宇宙中最最顶级的本力。 “我本以为，拿到转职池，领悟了超凡本力之后，我在本力方面不会有更多进步了。”李小森心想，“但现在我这本力，比超凡本力又进了一大步啊！” 传统战斗法师的本力，精密高效，但不如李小森如今的本力储量巨大。 各类超级生命的本力储量大，但不够细腻，而且太霸道，没有内敛之意，也就远没有李小森持久。 至于当代书生的本力，储量大，也够低调，但精密细腻高效的程度，又不如李小森了。 李小森不知道的是，他如今的这份本力，同级情况下，整个宇宙之中，或许都找不出比他更厉害的。恺撒在同级情况下都可能不如他！ 李小森更加不会想到：很多年以后，当他离开地球前往更广阔的世界去闯荡的时候，正因为这份“谦之本力”，让他闯下了一个“贱小森”的外号。 不知道有多少强大的对手，看到李小森表面菜得抠脚，直接对他出手，结果被打得屁滚尿流。 更有许多强大的同时、还自问十分谨慎的对手，不被李小森表面的菜所欺骗，结果双方一交手，初步接触下来，这些对手感受到李小森居然真的很菜，稍稍大意了那么一下下，就被李小森本力中紧随而来的最内核的部分，轰了个七荤八素，败得憋屈无比。 但能怪我吗？低调怪我喽？看起来很好欺负怪我喽？这是很多年之后李小森面对那些被自己的本力骗到的对手时，经常说的话，其实很多人本来没有很气，听了这三个反问句，才真正气得当场吐血三升，彻底崩溃了。贱小森之名，便由此而来。 本来是从书院传承的谦退之道中，所领悟出来的很有哲理的本力啊。 结果变成了扮猪吃虎的神器！这是李小森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了。 “至少在本力这一块，我已经初步将传统战斗法师、书院传承、超级生命之力这三者，进行结合了啊。” 李小森忍不住进一步想到，“能力上呢，能力上，我能做到凯撒大人所说的，三者融为一体么？” 其实在旁人看来，现在的李小森已经强到匪夷所思了，但李小森本人和凯撒聊过之后，眼界和视野更加宽广，反而意识到自己的渺小，而且总想着凯撒所说的“新老战斗法师以超级生命之力进行结合”的可能性。 想了片刻，李小森忽然哑然失笑—— 作为传统战斗法师，自己还没正式研习新三式吧？ 作为超级生命，自己目前获得的位面蜉蝣之力，都是从龙五、李幸倪、始祖安亚身上间接获得的，想要真正理解位面蜉蝣的力量，还要拿到那块其实封印了一头位面蜉蝣的怀表啊。 而在书院传承方面，自己的领悟也很不足，习惯走单兵路线的自己，其实和讲求联合众人力的书院传承，总有点格格不入，李小森知道自己还需要更多的修行和体悟。 ——三大板块，各自都还没研究透彻呢，谈什么融合？这不是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么！李小森笑着摇摇头，暂时把结合的事情放一边。 当务之急，是尽快运转“复苏之力”，修复和黑桃洛对决中所受的伤势。 然后，李小森真的很迫切地想要知道：妹妹到底在这地球人世间的什么地方？ “难道那丫头从通幽古路里重新出来之后，又跑去找安亚拼命了？” 仔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啊。 “所以到头来，还是避不开啊，和安亚之间，终究要有一战！了结六年前的恩怨，了结这场日行者和夜行者之间的千年大战，更为了通过安亚，找回小茜！” 李小森现在面对的问题是：知道妹妹回到地球了，但不知道具体人在哪里。 那么如果小茜真的又跑回去找安亚干架了，李小森必然要去找安亚，才能寻回妹妹。 而如果小茜没有去找安亚，而是在这个世界上的某处，那……李小森觉得自己还是要找安亚！ 因为妹妹是始祖安亚的转世身，两人之间的联系和羁绊，是很难完全割断的。不像李小森，只是吸纳了第一代安亚的心脏（古代能力果实的原材料），和安亚之间的联系感，切断起来相对容易。 “简单来说，去找安亚，击败安亚，然后通过安亚和小茜之间应该还存在的某种联系，去锁定小茜她现在的具体位置！” 李小森有了决定，这就是接下来的计划！ 琉璃的声音，把李小森从思绪中拉出来：“李小森，你之前不是跳进那通幽古路了么？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只见琉璃、包括周围的众人，终于从死去的黑桃洛身上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李小森，琉璃微笑道：“老实说，直到现在我还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你，是真的你。” 李小森能感受到琉璃说这话时内心的喜悦，其他人也是，他们是真的为李小森能活着回来，而感到高兴。 唐心盯着李小森看了一会儿，问：“所以你现在是……圣境？” 所有人都是眼神一凝，盯着李小森。 只见李小森点了点头：“是，侥幸突破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毕竟没有圣境的水准，怎么杀得死黑桃洛？但真正从本人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众人还是忍不住激动、惊叹！ 这真是一个天才辈出的年代，不止天榜级别的高手层出不穷，就连圣境都出了两个！先是有武宗的琴岚，如今李小森也超凡入圣了！ “在那通幽古路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与砂难得流露出好奇的眼神。 李小森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说：“说来话长，等一切结束之后，再细说吧。现在，战斗还没有打完，我们不能放松警惕。” 众人听了都点头道：“不错，战斗还没有结束！” 黑桃洛败了，小白龙败了，小狼王败了，夜行者的顶尖战力们损失殆尽。 但只要始祖安亚不败，这场战争，就不算完。 谦谦慨然说道：“打败了黑桃洛，并不算真正的胜利，如果接下来我们不能真正击败始祖安亚，那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没有意义。”说到这，激昂的口吻一变，转为柔和，关切地问李小森，“你感觉怎么样？恢复得还顺利么？需要休息一下再战斗么？” 海洋忍不住捂脸叫道：“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这波突如其来的狗粮，撒得我猝不及防！” 谦谦俏脸通红，但并不放开李小森的手。 和黑桃洛的这一战，其实对谦谦也是一次心灵的洗礼，在这个时代，没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战死，没人知道接下来和安亚的战斗，是否能活着取得胜利，所以谦谦决定了：无论如何，不留遗憾。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李小森一眼，像只心情忐忑的小狐狸。 六年前，谦谦曾率众对李小森兄妹出手，她不知道李小森是否还会接受自己。 李小森没说什么，只默默紧了紧谦谦的小手。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但这一刻，依稀像是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在古代通道小站中的夜晚，温馨又甜蜜。 “对了，天地枷锁的力量，对你干扰大么？”琉璃盯着李小森周身的空间里若隐若现的巨大枷锁，沉声问道。在场只有他的眼力，能捕捉到李小森周身的天地枷锁。 李小森蹙眉道：“其实干扰挺大的，而且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 说到这，李小森忽然涌起明悟：历史上的山门创始人们，那些圣贤们，应该并不是真的杀不死安亚，而是成为圣境之后，在地球上逗留的时间，就有限了。而有限的时间里，即便是圣境强者，也只能把安亚打入尘埃，无法阻止她的复活归来。 天地枷锁是世界规则的一部分，李小森的谦之本力，终究骗不了世界规则。 李小森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茜茜……那小丫头，还好么？” 琉璃一怔，摇头表示不知。大战之中，即便是他也顾不上那么多。 谦谦、时与砂、海洋、卡茨也表示不清楚。 倒是唐心心细如发，说道：“之前战斗的时候，风铃传回来一条消息，说茜茜人没大碍，但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李幸倪院长在找茜茜当年的病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唤醒那孩子。” 李小森嗯了一声，隐约似乎抓到了什么。 但不及细想，陡然间听到北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星球都在这巨响声中颤抖摇晃！ 李小森赶紧转头看去，关于茜茜的事情不得不暂放一边，反正唐心说茜茜只是昏迷不醒，生命机能应该都没问题，那问题就不会太大。 挑战拳套上，代表“洞彻眼”的宝石亮起，从中飞出一只美丽梦幻的青鸟，直飞上高空，瞳力极大地辐散开去。 一瞬间，不止李小森看到了北欧的战况，青鸟蕴含的洞彻瞳力，还让南极总院、乃至整个世界的人们，都能看到此刻在北欧战场上，日行者们对始祖安亚的战斗。 这应该是决定胜负生死的最终决战了。 李小森觉得所有人都有至少亲眼见证的权利，所以将自己看到的，分享给所有人。 即便突破到了圣境，李小森也没有把握击败如今这一代这个堪称历代最强的安亚。 这种时候，每一份力量，哪怕只是一个目光，一份祈求胜利的意念，都可能影响最终的胜负。 在使用当代书生的“联合众人力”，在南极总院下了一场春雨之后，李小森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开始重视大家的力量，而不只关注于自身的修为。 当然，现在的重点还是北欧战场上的局势。 可以看到，一尊巨大的猩红擂台，悬浮在北极圈的边缘。 那擂台大得不可思议，因为是一名超越亲王级的职业七级的血族，向血族始祖安亚发起的挑战，所形成的擂台。挑战与被挑战越强，擂台越大。所以此时在北欧上空的猩红擂台，堪称史上最大！ 李小森凝神看擂台上双方对决的情况。 卷8章58 不是圣境 只见猩红擂台之上，龙五一定程度上脱离了人形，成为一种半人半兽的姿态，流线型的完美肌肉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一头血色长发肆意飞扬，背后三对半透明的淡红色的蝉翼——野蛮的兽性，和精致的妖异，在此刻的龙五身上，矛盾冲突又彼此协调！ 这比六年前李小森曾经达到过的猩红姿态，更进一步。 这是超越亲王战将的职业七级的血族强者的真正姿态！ “龙五先生现在的气息，好强！” 李小森心道。 龙五就是古代学者拉尔斯，但看他现在的模样，除了一双眸子里依然有着学者特有的沉静睿智，其他部分哪还有半点学者气质？ “所以龙五先生这是赢了？挑战成功了？” 李小森赶紧看向龙五的对面。 只见始祖安亚脸色苍白，和此刻气势如虹的龙五截然相反，安亚罕见地十分狼狈，披头散发的，惨白的脸色把她一双血水晶一般的眸子衬得更加妖异，她正粗重的喘息着，气息很不稳定。 看到这一幕，李小森不由惊喜交加：“龙五先生真的有希望挑战成功，战胜安亚？猛啊！” 李小森可没什么一个人逞能拯救世界的情结，如果龙五能处理掉始祖安亚这个强敌，那再好不过了！ “我们赶紧过去为龙五先生掠阵！” 李小森说道，“目前看来，龙五先生占据上风，我们随时准备入场支援！” 话音未落，李小森忽然吃惊地瞪大眼睛—— 就看到那北欧上空的猩红擂台，开始崩溃、瓦解。 那擂台太巨大了，成型的时候无比震撼，此时一寸寸崩溃，声势更是惊人。 全世界关注着这场擂战的人们，看到擂台垮塌的一幕，都有种泰山崩于前的恐慌感，哪怕绝大多数人其实并不在现场，只是通过影像观看。 “怎么回事，龙五先生的确看起来占据了上风不假，但应该还没分出胜负吧？” 李小森有些错愕，“如果没分胜负，擂台就不会崩溃才对啊。” 北欧，擂台旁边，林婉等游侠社的人都很了解猩红擂台的同族挑战机制，甚至比李小森更了解。 林婉吃惊说道：“擂台崩溃，说明对决双方已经分出胜负生死了！天呢，所以这场战斗其实已经打完了？” 龙琪儿死死盯着擂台上父亲的背影，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谁赢了？到底谁赢了？应该是……爸爸他赢了吧？” 即便六年来整个世界都生活在夜行者的恐惧之下，六年后的今天，世界范围内，依然有着数十亿的人口。 这么多的人，此刻竟然不约而同地屏息以待。 整个地球，一时间除了擂台崩溃声，就只有人的心跳声，没人说话，甚至连自然界的种种声响，都降低了许多，似乎怕干扰到这历史性的一刻。 轰鸣声中，猩红擂台完全溃散。 李小森凝神看去：龙五和安亚面对着面，谁都没动，谁都没说话，关键是……谁也没死去、消失。 “怎么回事？猩红擂台的规则，应该是不死不休的吧，怎么会擂台消失了，对决双方却没有任何一方死去？”李小森皱起眉头，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 内心深处，李小森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龙五死，安亚活。龙五占据上风的样子，或许只是一个假象。 擂台消散后，哪怕看到龙五倒毙，李小森也不会太吃惊意外，因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但现在这算什么？一场擂战结束了，没人死？没有胜负？没分出胜负的话擂台怎么会消失？” 李小森无法理解。 没人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就像丢硬币，本以为不是正面就是背面，结果却好像掷出一个罕见的竖立起来的硬币？ 难道龙五挑战安亚的结果，最终竟然是双方不分胜负？ 挑战者没有成功，被挑战者也没有获胜？ “这……这可能么？”不止日行者，就连世界各地还活着的夜行者，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于眼前这一幕，感到太意外了。 南极总院这边，琉璃沉声道：“看来是不分胜负，那我们出场的时候就到了。龙五先生一对一都能和安亚打成平手，我们再加入进去，尤其是如今突破成圣的李小森加入战斗的话，一定可以联手一起击败安亚。” 北欧这边，羽化云也是同样的想法：“所有人，准备好支援龙五先生！” 然而，真的是这样么？ 李小森越发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龙小六摩拳擦掌，已经准备好率先冲上去助老师一臂之力了。 龙琪儿忽然偏头看向林婉，问道：“血族之间的同族挑战，真的存在平手的可能性么？” 只见林婉、疤脸、影子一号、二号等游侠社的成员，一个个脸色古怪。 林婉略一犹豫，摇头低沉说道：“以我所知，不存在平手的可能性！猩红擂台，之所以被称为猩红擂台，正因为这是一个残酷至极的战场，不到一方血洒擂台当场身死，就不会中止的擂台战！” 六年来，游侠社的成员们、以及新生的夜行血族们，每天都在努力修行进步，为挑战他人做准备，更为应对随时随地可能到来的挑战者做准备。 整整六年的时间里，无数场擂台战发生过，或许比过去数千年里的同族挑战的总次数还要多。 但六年来，从来没出现过平局的情况！ “没道理平手的啊。” 林婉心想，“擂台消失，就代表擂战结束了。结束之后，必有一方死掉，可现在龙五先生和始祖安亚都还好好站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人在弄不清楚情况的时候，总是本能地选择观望。 安亚和龙五都没倒下，这局面出乎双方所有人的意料，因此无论是日行者，还是夜行者，此刻不约而同地蓄势待发，却也偶不约而同地没有立刻出手。 包括李小森在内，所有人都紧盯着面对面的龙五和安亚，想要看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听龙五终于开口了。 这让日行者们心头一松：哪怕真是平手好了，至少，龙五还活着，他既然说话了，那他至少不会是败者！ 但龙五说出来的这句话，却再次让所有人错愕不已。 龙五说了三个字，问句：“假擂台？” 假擂台？什么意思？李小森一惊，隐隐抓到了什么。 只见安亚抿嘴一笑，气息稍匀，回了龙五三个字：“你说呢？” 安亚的气息稳定了些，但明显还是比龙五狼狈许多，也虚弱许多。 问题是，看双方的神情，似乎反倒是龙五的脸色不太好看，而安亚脸色苍白，气息紊乱，虚弱又疲惫，但为什么她还能笑得如此从容？ 龙五又问：“安亚你到底是什么等级？你……不是圣境？” 安亚还是同样的回答：“呵，你说呢？” 听到这个回答的瞬间，龙五像是绷得太紧而忽然卸掉的弓，软软跪倒下去。 “爸爸！？” “龙五先生！！” 龙琪儿、龙小六、北欧的羽化云等人、南极总院这边的琉璃、谦谦等人，还有全世界各地的日行这们，都大惊失色。 龙小六大声叫道：“什么情况？到底什么情况？！” 眼前这局势太诡异了。 什么叫假擂台？ 还有，龙五为什么说安亚不是圣境？如果安亚真的不是圣境，那是好事儿啊，怎么龙五的口吻里，像是反而希望安亚是圣境一样？？ 太怪异了！ 包括夜行者在内，所有人都想说：“谁能给我们一个说明？看不懂啊！” 安亚看着倒下去的龙五，嘴角忍不住露出微笑。 她抬起手掌，对准了龙五，但刚想要拍击过去，又忽然眉头微皱，收回手掌。 李小森前一刻还在南极总院，看到龙五遇险，一步跨出，挑战拳套上的“强攻式”、“小小茜”、“千幻书生”、“灵刃武士”同时发动—— “强攻式”爆发出惊人的直线加速度。 “灵刃武士”切割空间，让李小森直线高速行进的同时，不断穿梭虚空，闪烁着如瞬间移动般推进。 “千幻书生”复制模拟了始祖能力“血纹印记”，让李小森可以进行更远距离的空间传送。 如此高的速度下，李小森的身体都有点承受不住。 “小小茜”于是化为护盾，柔和地套在李小森身上，保护他不在快得匪夷所思的高速度之中受到创伤。 安亚抬手的时候，李小森还在南极总院，安亚正准备拍下去时，李小森已闪身挡在龙五身前，这才让安亚临时收回本来必杀龙五的这一掌。 瞬息之间，从南极到北极，李小森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极速，没有之一！ “——李小森？！” 羽化云身旁的萧情最先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叫道。 北欧这边的远征军成员们，全身心都关注着龙五和安亚的擂台战，以至于没注意到刚才李小森和黑桃洛在南极总院的惊天大战。 羽化云、林婉等人，突然看到李小森现身，和之前琉璃的反应差不多：都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被安亚堵死的通幽古路的出入口。 反倒是安亚并不特别意外的样子，不无感叹地说：“你们战斗法师，果然都是最难对付的家伙。当初那洛德森如此，现在李小森你也如此。你终究，还是找到方法出来了。”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李小森盯着安亚，一脸凝重，“你和龙五先生的对决，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假擂台？” 老实说，如果安亚真的展现出压倒性的圣境血族的恐怖实力，李小森不会太意外，因为有心理准备。 反倒是现在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让李小森心中有点发毛。 “龙五先生，你还能说话么？能的话请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李小森提声问道。 问话的同时，李小森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龙五，目光始终锁定前方的安亚，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安亚分明看起来十分虚弱，颇为狼狈，气息也不强，但就是让李小森有种越来越不安的感觉！ 龙五嘶哑着嗓子，艰难地说：“安亚……安亚她……” 安亚不等龙五说完，微微一笑，对李小森说：“你能从通幽古路里出来，是因为那洛德森吧？哼，我就知道，那家伙肯定在通幽古路里留了什么后手！” 顿了顿，安亚盯着李小森的目光中，陡然露出逼人的锋芒：“那么，让我看看吧，李小森，你究竟是和那些山门创始人一样，走出通幽古路，达到了圣境？还是像谦那样只是活着走了出来，其实连圣境的边儿都没摸到！” 安亚根本不给龙五和李小森沟通交流的时间。 说话之间，直接对李小森出手了！ 和黑桃洛、小白龙这些战将、亲王级的血族强者不同，安亚这个将各项始祖能力传授给战将们的人，反而没有展现任何一种始祖能力。 她只是简简单单一巴掌拍按过来，细嫩的手掌，甚至有种让人想要抓过来牵在手中的冲动。 但这一巴掌中蕴含的力量，足以让一切有不轨之心的人，瞬间蒸发成虚无。 安亚全身上下，蒸腾着血色的柔光，如光，又如雾气。 这一刻，李小森只觉全身上下的汗毛根根竖立，不假思索，立刻全力运转起“谦之本力”，正面迎上！ 羽化云见到李小森的本力弱得可怜，忍不住叫道：“等一下，李小森，别硬碰！” 对于李小森之前的“超凡本力”，羽化云有印象，但在她看来，李小森现在的本力，似乎是真的很弱啊，是因为刚从通幽古路里出来，受了什么重伤么？话说李小森这家伙，到底怎么从被堵死的通幽古路里出来的？ 羽化云完全被李小森的“谦之本力”骗到了。 林婉、萧情、龙琪儿同样。三女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去帮李小森。 这时，琉璃、谦谦、唐心三人顺着李小森瞬息从南极到北极所留下的能短暂存在的通道，也到了北欧战场，各自伸手，拦住了林婉她们。 “放开！谦谦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李小森去送死？”林婉被抓住，一时间挣脱不了，愤怒回头看向谦谦。 却听谦谦说道：“你别急，李小森现在是圣境。” “什、什么？”林婉、萧情、龙琪儿、北欧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再看向李小森，才发现怎么看怎么只有一级本力的李小森，和安亚的手掌一次次对碰，竟然打得有来有回！ 安亚其实什么能力都没动用，就只单纯地以本力进行碾压。 这让李小森反而不知道以何种能力应对，因此也只以本力对本力。 这是一次纯粹的本力较量！ 在极短的时间里，李小森和对方的手掌连续碰撞了数百次。 李小森站在原地没动，安亚则后退了三步。 以本力对本力，李小森如今的“谦之本力”确实无与伦比，在无数吃惊的目光注视下，居然压制住了安亚！ “好！”羽化云很激动。 却发现李小森和刚才的龙五一样，分明场面占优，反而脸色不大好看。 虽然不知道龙五怎么败了，但事实就是龙五败了。 此刻全世界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安亚，和顶替了龙五对上安亚的李小森。 只见安亚后退三步之后，眼神流露出吃惊和意外，随后点头肃然道：“好变态的本力！” 只有她这个真正和李小森全新的“谦之本力”对垒的人，才知道：那表面的弱小背后，是何等恐怖的力道！ 李小森却一点得色没有，双眼死死盯着安亚，似乎要重新认识这个对手。 片刻后，李小森一字一顿，问道：“你……你还真不是圣境？你是职业七级的血族！和龙五先生一样，同为职业七级，是同级的！？” 亲自和安亚进行了一轮短暂但激烈、甚至可以说是凶险的本力对决后，李小森确认了：安亚并不是自己和所有人以为的圣境！而是不到圣境，只有职业七级。 肆虐了这个世界这么多年的始祖安亚，连诸多圣境先贤都搞不定的夜行始祖，原来自身根本不是圣境！！ 谦之本力何等了不起，安亚等于在落后李小森一个级别的情况下，和李小森硬碰硬，虽然退了三步，但……她也仅仅只退了三步，而已！ “原来如此，所以龙五先生刚才才会问：擂台是不是假的！” 李小森终于明白了：“血族之间的同族挑战，只存在于不同级别的血族成员之间。两名同级血族，是不可能彼此挑战的！龙五先生和你都是职业七级，那他其实无法挑战你，刚刚那巨大逼真的猩红擂台，根本不是真的擂台，只是你做出来的一个假象？！” 想到这，李小森只觉头皮一阵阵发麻。 安亚分明不是圣境，但怎么反而比她是圣境，更让人感到可怕呢？ 既然她不是圣境，怎么有能力塑造出“永夜堡垒”这个小世界？ 职业七级的血族，真的可以面对一代又一代的圣人，而保持败而不死么？ 她面对龙五的挑战，分明不能被挑战的，为什么还要假装接受，还塑造出一个假的猩红擂台？ 李小森可不相信安亚是那种闲得发慌要陪龙五玩耍玩耍的人！ 这一刻，李小森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安亚。 别说自己了，恐怕连李幸倪、龙五、历史上的圣贤们、甚至凯撒，或许都没能摸到安亚的真正的底！ “李小森，别大意！安亚她不是圣境，但她恐怕，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可怕得多！”龙五终于缓过一口气，脸色铁青，咬牙说道。 李小森嗯了一声，盯着对面笑吟吟的安亚，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卷8章59 盗命之力 “我是什么人？我就是安亚，还能是什么人。” 安亚淡淡道。 她身上的伤势迅速好转，惨白的脸色恢复饱满。龙五脸色难看。众人这才明白：“之前安亚看着狼狈凄惨，因为她根本没动用血族最具优势的自愈恢复能力。” 以恢复力论，各个职业之中，以血族为最，月族狼人和顶尖的猎魔人次之，道门道羽士再次。 安亚作为所有血族的始祖，天然恢复力就超强，她还有至少三项专门强化自愈的始祖能力，和着这些手段，她刚才压根没用！ “你瞧不起我？”龙五脸色铁青一片。 他准备了六年，为了挑战安亚。结果安亚根本不是圣境，无法接受挑战，却伪造了一个猩红擂台，而且故意暂时抑制了自愈能力。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安亚抿嘴失笑：“你一个搞研究的，非要跟我面对面打架，还想打赢我。我倒是奇怪，你哪来的自信？” 龙五气得脸皮发抖，说不出话来。 安亚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回到李小森脸上，微笑道：“看你的表情，还不敢相信我其实不是圣境的事实么？”她的笑容饱含讥讽，“你们到底蠢到什么程度，才会认为我是圣境？如果我真的是圣境，那些山门创始人，哪一个能打得过我？”说到最后，安亚语气傲然。 这倒不是她盲目自大，而是同级情况下，血族的职业优势发挥出来，圣境对圣境，山门创始人还真的有极大概率输给安亚，甚至死在她手里。 李小森吸一口气，沉声问：“你既然不是圣境，为什么不去通幽古路寻找突破机会，反而堵死了那条路？” 安亚冷笑道：“去通幽古路？呵呵，你当我不知道‘洛德森’那家伙在古路里留了后手对付我么？我才不会傻傻地去送死！” 李小森默然。 安亚居然连凯撒在通幽古路里留下了一个投影分身，都猜到了。 所以她不是不想去通幽古路，而是惧怕凯撒，不敢去。 安亚倒也不否认自己对凯撒、也就是洛德森的忌惮，坦然道：“我不敢去通幽古路。如果有谁比那些山门创始人，给我的压力更大，那就是洛德森了。我不会拿我自己的生命冒险。但，去不了通幽古路，不代表我不想达到圣境。相反，我比任何人都渴望达到圣境，史前时代，我被洛德森打落尘埃，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发誓：我一定会达到圣境，亲手撕烂洛德森，否则我永远都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李小森冷冷道：“自由？你这恶魔也好意思说自由？” 安亚激动起来，大声道：“为什么不能说？我这么高层次的生命，吃几个人怎么了，你们人类难道不吃鸡鸭鱼肉？他妈的，就因为我吃了些人，那洛德森就打得我险些死掉。这地球，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囚笼，洛德森便是禁锢我的枷锁！我……要打破枷锁，获得自由！” 在安亚看来，她在史前时代对史前能力文明的屠戮，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她自己一点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对。 所以她恨洛德森！ 被洛德森打落尘埃，第一次复苏归来之后，安亚就开始认真规划自己的修行进化之路。 迫切想要摆脱洛德森的阴影的安亚，选择了一条非常极端的道路：她开始挑战圣人！ 是的，并不是那些圣人主动来找安亚的麻烦，而是安亚跑去挑战山门创始人们，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 “我开创血族，也是为了修行和进化。” 说到这，安亚阴冷一笑，“挑战圣人有多危险，我很清楚，即便有‘苏生之力’作为保障，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我需要血，很多很多的血，通过血液，我可以掠夺其他生灵的‘寿命’，这便是‘苏生’、‘挑战’之外，我最重要的‘盗命之力’！” 安亚最强悍的能力，并非诸多始祖能力，而是“盗命”、“挑战”、“苏生”这三大力量。 所谓“盗命”，顾名思义，即盗取他人寿命的能力。 李小森听凯撒说过，位面蜉蝣之所以要掠食其他超级生命，甚至到最后以星球和位面为食，并不是觉得好吃，而是为了掠夺寿命！ 比如那头被凯撒击败的位面蜉蝣，它的寿命漫长到凯撒不得不将之封印在时间主神器中，用时光的洪流，慢慢冲刷，才能慢慢将那头位面蜉蝣的寿命磨尽。 只听安亚颇为得意地说：“我开创血族这个族群，并设下‘血劫’的存在。我的血裔们在全世界各地吸血盗命，而当血劫到来时，他们度过去也就罢了，度不过去的话，他们掠夺的所有寿命，便会被我吸收！” 听到这，别说日行者了，全世界的夜行者都是背脊发凉，又惊又怒。 血劫，原来不是血族修行道路上的正常现象，而是安亚人为设置的关卡？ 自古以来，没有血族能度过“千年血劫”，所有亲王级的顶尖血族，都会倒在那关卡之前。 亲王级血族，在安亚眼中，原来只是她的养料和食物！ “你简直不是人。”李小森低声道，“虽然我很讨厌夜行血族，但你知道那些你的血裔，对你有多么虔诚么？” 安亚被骂不是人，反而很高兴，微笑道：“谢谢夸奖。我一个人去吸血盗命，效率怎么比得上我那成千上万的可爱的血裔们？呵呵，哈哈！”又恶狠狠地说，“我赐予了他们全新的力量和漫长的寿命，最后重新把力量收回来，有什么错？那本来就是我的力量！” 说到这，安亚看向龙五，邪笑道：“现在你明白了么，为什么我要假装被你挑战，做一个假的擂台？” 龙五动念极快，喝道：“你……想要的是我的寿命？！” 所谓盗命，并不仅仅是盗取寿命、让自己变得长寿这么简单，盗取而来的寿命，还能成为战斗的力量！龙五作为至今唯一突破了千年血劫，打破亲王级桎梏的存在，他这些年来虽然不杀人不吃人，但其实常年以动物的鲜血为食，可以说是一名不吸人血只吸动物血的吸血鬼！ 无论是动物之血，还是人类之血，吸血就能盗取寿命，这点是不变的。 龙五突然明白了，安亚看自己的眼神，到底蕴含着什么意味—— 那是极度的贪婪！在安亚眼中，龙五根本就是一个蕴藏着超多寿命的宝藏，就像贪财之人看着一个装满金币的钱袋。 龙五突然抬手就朝自己的心脏掏去。 他宁可死，也不愿变成安亚的力量源泉。 “龙五先生！”李小森心中一紧。 “爸爸！”龙琪儿更是大惊失色。 其余众人虽然对盗命之力，了解有限，但也大致听懂了：安亚和龙五的擂台战，应该是一个仪式，为了将龙五这么多年来吸血掠夺的寿命据为己有的仪式。 毕竟龙五超越了亲王级，不再受千年血劫的制约，安亚想要龙五的寿命，就必须亲自动手。 “想自杀？够果断！”安亚丝毫不着急，咧嘴邪笑道，“你要是在向我发起挑战之前自杀，我还真拿你没什么办法，但现在，你觉得你的生命，还由你自己掌控么？” 龙五忽然发觉自己不能动了，他身上浮现出一个个古老邪异的符文，每个符文，都像是一头位面蜉蝣的某个姿势动作。 这些符文，正是安亚刚刚趁着和龙五擂战的时候，悄无声息打入龙五体内的。 安亚深深吸一口气。 龙五陡然间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脸色极度扭曲，满是痛苦。 众人就看到一股血色的气流，从龙五头顶散发出来，被安亚吸入口中。 不只是龙五，全世界各地的夜行血族，也都在惨叫声中，扑通扑通，纷纷倒地。每个血族体内，都逸散出一道血气，百川入海一般，汇聚到安亚身前，被她吞吸入口。 这景象太残酷了。 身为夜行始祖的安亚，一口气吸干了所有自己亲手创造的子民！ “林婉！” 李小森看到林婉等游侠社的成员们，也满脸痛苦绝望，倒了下去，不由双眼通红，却一时间无能为力。 事出突然，李小森不可能立刻想出办法，切断龙五、林婉等人和安亚之间的血脉联系。 眼见林婉等人也要和世界各地的夜行血族一样成为安亚的养料，龙五陡然间一声狂喝，身上散发出一股刚猛不屈的气息，居然硬是把林婉等人身上散发出的血气，重新压回到林婉等人体内。 “哦？不愧是除了我之外，唯一超越亲王级的血族。”安亚有些意外，但并不特别在意，撇撇嘴道，“没所谓，反正有拉尔斯你贡献的寿命，就足够了。其他不过是些零头罢了。” 龙琪儿急得哭出来，扶着龙五，不断叫道：“爸爸，爸爸你感觉怎么样？” 只见龙五不再是中年模样，而是满头白发，形容枯槁。 他竭尽全力，也不过救下了林婉等游侠社的成员，至于他自己，失去血族之力的同时，也丧失了几乎全部的寿命，眼下虽然没有立刻死去，但最多不过一两年的命了。 龙五倒下去了。 全世界的夜行者，被安亚自己屠戮一空。 日行者们顾不上查看龙五的情况，一个个如临大敌地紧盯着安亚，哪怕是最勇敢的人，看着安亚的目光中，都不自禁地流露出恐惧之色。 “恶魔，恶魔……”海洋喃喃道。 李小森一言不发，提起右拳，右手挑战拳套上的全部专属能力宝石同时亮起，狠狠一拳砸向安亚的脸。 这一拳以“谦之本力”催动，并将李小森目前的全部专属本力，发挥到极致，超越混沌拳印，也超越挑战拳印，是李小森至今为止本力和能力的巅峰。 小森德洛的气息笼罩李小森周身，帮他死死隔绝了天地枷锁的束缚力。 所以这一拳，完全是一名圣境强者的全力一拳。 可拳头轰击到不是圣境的安亚面前，拳面几乎要贴到安亚鼻尖的时候，便无法再前进丝毫了。 安亚满脸陶醉之色，似乎根本没看到眼前的李小森的拳头。 她身上燃烧着一种说不出是什么颜色的火焰，那是以寿命为燃料的火！ 正是这火焰，散发出恐怖的气息波动，令李小森全力的一拳甚至碰不到安亚的身子！ “不错，我不是圣境，但等级是等级，战斗力是战斗力，对我而言，三级界限就是狗屁。”安亚狞笑看着脸色大变的李小森，说道，“你知道我第一次挑战圣人的时候，只有多少级么？一级！那时候的我，就只有一级。但没所谓，盗命之力，是我最大的武器！我盗取足够的寿命，再燃烧这些寿命，化为战斗力，就有了挑战圣人的资本！” 盗命、挑战、苏生，这三大能力之中，盗命才是真正的核心。 盗取足够寿命再燃烧化为战斗力，便有了挑战的资本，而即便挑战失败了，还有苏生之力作为保障——这就是始祖安亚的修行进化之路。 她甚至不需要挑战成功，因为只要能挑战而不死，就可以升级。挑战升级的真正条件，是不败即可升级。 所以安亚每次挑战，虽然被圣人们打落尘埃，但她重新复苏归来的那一天，便能更进一步，提升一级。 她从第一次挑战到现在，一共挑战过六名圣人，提升过六次，所以她现在的等级，是职业七级！ 安亚动了。 她一巴掌拍开李小森的拳头，另一只手捏着小拳头，一记勾拳，正中李小森的小腹。 这一拳太沉重了。李小森低头，清楚看到对方的拳头，完全陷入到自己的腹部，一直没入到手腕！李小森惨哼一声，被这一拳打得炮弹般高高飞起，转眼间几乎飞出了地球大气层！ “太强了！这真是职业七级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李小森心中悚然。 安亚的等级是职业七级，比身为圣境的自己要低一级，但盗命之力，简直是超越了世界规则的能力，可以无视“三级界限”。 李小森突然想到：在盗命之力，大概不是下层世界的能力吧？位面蜉蝣，盗命之力，这恐怕是上层世界才有的恐怖存在。 “顶住，我顶住一段时间，应该还有胜算。” 李小森虽然吃惊，但并不慌乱。 盗命之后燃烧寿命，的确力量强悍得无与伦比，但等级就是等级，李小森不相信这份爆发力能够长久持续。 自己毕竟是圣境，而安亚是职业七级。 只要拖延一下，等到燃烧寿命为安亚带来的恐怖战斗力下降，自己就能转守为攻！ 只要能再坚持一会儿。 李小森运转力量，已经做好了应对安亚紧随而来的追杀的准备。 然而让李小森错愕意外的是：安亚一记超猛的勾拳之后，居然并不追击，而是一转身，回到了北极圈的中心，永夜堡垒最高点的王座之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李小森。”安亚冷笑，“你像拖延时间，等我的盗命之力削弱了，再杀死我，让我不得不再次进入复苏的循环之中，对么？但你别忘了，除了盗命、苏生，我还有一项核心能力。” 李小森听了不由一呆，随后眼神微动，想到了什么：“难道……” 在李小森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以及全世界无数道震撼到呆滞的视线注视下，安亚脸色一肃，仰头看向高空中勉强稳住身形的李小森，吐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李小森之前常说，每次说都会带来一场风险极大却也收益极大的战斗。 这还是李小森第一次被人用这两个字对待。 这两个字是：“挑战！！” 卷8章60 无敌的挑战者！ 挑战？我居然被挑战了？ 李小森心中涌起难以描述的奇怪感觉。 一直以来，好像只有自己挑战别人吧，从古代通道里第一次杀死那名追杀谦谦的古武者，到春秋战场里正式领悟挑战升级法，之后挑战月族强者锁骨，在北美对抗瑞拉，又发动同族挑战对抗初步觉醒的始祖意志、在日本剑馆挑战雪原唐晶…… 哪怕后来不再依靠挑战进行升级，李小森仍没舍弃挑战之力，而是将之从“升级手段”，转化为“战斗手段”。 “我做了六年准备，只为挑战安亚，现在被挑战的，反而是我？” 李小森有种不真实的荒谬感。 弱者对强者，这才称得上挑战。 以战斗力而论，安亚现在燃烧寿命，短时间内的战力完全超越李小森，甚至超越圣境，达到了更高的某种境界。 但只论等级不谈战力，安亚确实是职业七级，比李小森等级低。 ——这便符合了发动挑战的条件。 李小森本来人在高空，刚从安亚那势大力沉的勾拳中缓过劲儿来，这时又身不由己，感到全身上下每个细胞包括灵魂意志都被狠狠拉扯。 眼前一阵光影变幻，回过神来时，人已被拉扯到安亚的主场——笼罩北极的永夜堡垒之中了！ “被挑战之后，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李小森心道，“只要符合挑战条件，就没办法拒绝。我现在和那些曾经被我挑战的对手一样，无法抵抗，不得不来到安亚的主场擂台中来。” 如果说小森德洛，是李小森经营六年的主场擂台，那永夜堡垒，就是安亚经营了数千年的主场擂台！ 安亚不是圣境，按理来说不足以塑造出一个完整的小世界。 但这永夜堡垒，其实不是安亚独自塑造的，而是那块怀表主神器的一部分延伸！就像古代通道之于通幽古路。 至此，李小森和安亚面对面。这次不再是假擂战了，而是真的，令人绝望的真实！ “看来我是避不开、逃不掉了？”李小森深吸一口气，看着王座上的安亚。 站在这永夜堡垒之中，视野范围内只有安亚一人，同伴们都被隔绝在外，没有帮手，没有支援，只有自己和安亚，还有这永夜堡垒中无处不在的主场压制！ “别说得自己好像没经历过挑战擂台啊。”安亚笑吟吟的，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尽可能地奋力抵抗吧，让我好好享受完过程，然后……吃了你！让你成为我的一部分，这就是我对你、对你们战斗法师一族最大的尊敬。” 李小森看到安亚眼中有兴奋，但更多是严肃认真，这让李小森心下凛然。 这样强悍、狡诈、又丝毫不轻敌的对手，最难对付。 即便李小森如今达到圣境，依然有些心里发虚。 但很快，李小森深深呼吸，脸色恢复平静，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未知的敌人最可怕，而安亚如今虽然强大得让人看不到什么战胜她的机会，但至少，她的牌已经亮出来了。 “避不开的话，那就来吧。” 李小森提起拳头，看着安亚，“正式开打之前，我有个问题。” 安亚笑道：“你要问你妹妹李小茜的事情么？呵呵，你如果能打赢我，我积攒数千年的全部修为，还有你妹妹的下落，都是你的。” 李小森点头：“好。” 两人面对面，分明安亚的战力气息更强，但挑战者是安亚不是李小森。与此同时，安亚作为挑战者，却高坐在王座之上，被挑战的李小森全身紧绷如弓，站在王座之下。 单单看着，没人看得出到底谁是挑战者谁是被挑战者！ 全球范围内，海水在翻腾，数十米数百米的巨浪越来越多。 这是因为李小森和安亚在北极对垒，单单彼此的力量摩擦，产生的高热，便将海量的冰川融化。全球海平面，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上升！ “唐心，时与砂！”琉璃大喝。 “明白！”唐心和时与砂同时应道，她们一直总负责南极总院的各项事务，此刻当仁不让，挑起了应对全球气候因为北极圈的巅峰对决而剧变的责任。 李小森现在承受的压力极大，根本顾不上自己和安亚的对决，可能对地球造成什么样的灾难。 圣境会被地球排斥，不是没道理的，因为圣境级别的力量，会干扰星球的自身运转。 圣境，其实根本就不是下层世界的等级划分，而是上层世界的境界等级。地球看似在这浩瀚的下层宇宙中，但大概地球真的是上层世界的缩影，是一个小地图吧，所以等级境界上，其实很大程度上和上层世界联系在一起，越是高等级，就越是接近上层世界而远离下层世界。 唐心和时与砂立刻去统筹安排全世界的人们，应对急剧提升的海平面和全球范围内的巨浪海啸。 琉璃又一声喝：“结阵！”谦谦当仁不让，大踏步走到永夜堡垒的边界，当代书生的“联合众人力”发动，以谦谦为核心，琉璃、羽化云、海洋、萧情、龙小六、卡茨等所有还保存有战斗力的日行者，都把力量支援给谦谦。 “我暂时死不了，去帮忙吧。”龙五颤巍巍地拍拍女儿龙琪儿的手，轻声道。龙琪儿点头，暂时放开龙五，冲上前线。 林婉等游侠社的成员，刚刚险些被安亚一口吸干，如今虽然惊魂未定，但也都强撑精神，努力去配合以谦谦为核心的大阵。 书院传承模糊职业壁垒，管你夜行者还是日行者，都可以联合一体。林婉等人的力量，也被谦谦很好地承接下来了。 甚至有一些月族的狼人，默默靠近了些，把力量注入大阵之中，交给谦谦。这些月族看到安亚一口气残杀了全球的夜行血族之后，也都不打算再奉安亚为始祖了。 “各位，可以了，我……我有点承受不了这么多的力量！”谦谦咬牙说道。 她的承载力天然就很强，这是体质的关系，也和心态有关。 但一个人的承载力，毕竟不可能无穷无尽，厚重如大地，也有承受不了爆炸的人口的时候。 “而且这么多的力量，背景不同，属性不同，统统交给我来使用，我真的能用好么？”谦谦很忐忑，之前在南极总院，她就面临这个问题，这也是当代书生的一大问题，那就是联合众人力之后，个人能力不足以完美地使用出来。 谦谦还年轻啊，却要把全世界的生死存亡扛在肩上，这样的压力，不在她的位置根本难以想象。 “别太紧张。”羽化云人在谦谦身旁，微笑说道，“反正我们就算现在结阵准备好，也没办法真的进入永夜堡垒，直接帮到李小森。我们能做的，只是在外接应，等李小森和安亚打到残局的时候，再看能不能做点什么。所以我们没那么重要的，你不用觉得压力大。” 琉璃也说：“看安亚现在的气息，李小森可能几个照面就被杀了，这场日行者和夜行者对垒数千年的战争便会以我们的最终失败而终结。羽化云说的对，真没必要紧张。” 谦谦：“……” 心说什么鬼啊，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安慰人的，不过好像……还蛮有用的！谦谦心下感激，知道琉璃和羽化云表面说着丧气话，其实是真的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忐忑，这才以出言化解她的重担。 但琉璃说得有一句话，其实未必是丧气话，而有可能是真的：李小森很可能打不过安亚。 如今大批日行者环绕北极，以谦谦为核心结阵，随时做好出击的准备。 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永夜堡垒之中对决的两道身影，眼神说不上凝重，而是一种做好了牺牲准备的决然。 老实说，哪怕是初入职业圈的一级职业者，不懂什么盗命之力、什么挑战升级，却都强烈地感觉到：如今的安亚，是不可战胜的。 永夜堡垒里的声音传递不出来，但影像可见，只是隔了一层小世界的晶壁，有种雾里看花之感。 只见王座上的安亚动了，她左手虚按李小森，右手握拳，直拳出击。 左手虚按的同时，整个永夜堡垒开始震荡，震得外边的谦谦等人不得不后退了近百米，更震得北极亿万年的冰川以更快的速度垮塌、融化、催动全世界各地的巨浪，进一步增加唐心和时与砂的负担。 永夜堡垒外界的反应都这么大了，小世界的内部更是恐怖，整个永夜堡垒像是活转过来，李小森清晰听到这个世界发出了一声呼吸。 紧随而来的，便是瞬间让李小森生出一种“灵魂被压垮”的主场威压！ 左手虚按，正是安亚调动起整个永夜堡垒的主场优势，来压制李小森的动作。 而右手握拳出击，则和主场没关系，盗取而来的寿命在那拳上熊熊燃烧，李小森毫不怀疑，这一拳如果正面打中自己，会瞬间将自己蒸发！ 永夜堡垒外的谦谦等人很想说闪开啊，但说不出口，不止因为说出来台上的李小森也听不见，更因为：能往哪里躲？能朝哪里避？ 如果说李小森和安亚正在进行一场擂台战，那其他所有人，都只是台下的看客，擂战结束之前，台下的人再怎么咬牙切齿，心急如焚，都无法真正影响到台上对决的胜负。 “见鬼的，这安亚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为什么能以职业七级的等级，发挥出这种没道理的战斗力？” 羽化云刚刚安慰谦谦时说得轻松，但内心里，谁能真正轻松呢。 琉璃双眼盯着永夜堡垒中的李小森，眸子里金光流转，忽然说：“别着急，安亚的确很恐怖，但李小森或许也超越我们的预料范畴了。” 琉璃清楚地看到：李小森在笑。 面对安亚这即便隔着永夜堡垒的小世界晶壁，都让外界的所有人、乃至整个世界为之颤抖的攻击，永夜堡垒内，真正直面安亚的李小森，反而笑了。 那是一种不由自主又发自内心的笑，大概李小森自己都没察觉到。 卷8章61 换我进攻了 “骨子里，我终究是个好战的战斗法师啊。”李小森心道。 说不恐惧，那是假的，但恰恰是面对实力强于自己的敌人时的那种发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感，反过来激发了李小森骨髓里的炽热战意！ 安亚忽然一怔。 就看到李小森同样一手抬起虚按，一手握拳出击，动作和她一模一样，宛若镜像。 李小森虚按的同时，“心界擂台-小森德洛”猛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隆隆展开！以世界对世界，以擂台对擂台，以主场对主场，狠狠和安亚的永夜堡垒，碰了一记！ “哇”的一声，李小森当场一大口鲜血喷出来，自己这小森德洛，和对方的永夜堡垒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大象脚边的小白兔，虽然都是小世界，但体量差距太大了。 但，无论李小森的小世界规模相比起对手多么小，它毕竟是一个五脏俱全的小世界。 体量比不过是一回事，但至少，以主场对主场，层次上是一样的。 安亚原本气势如虹的动作，出现了微不可查的一丝滞涩。 李小森的小森德洛的世界之力，化为主场优势，反过来加诸在安亚的身上！ “好，战斗法师果然一个个都是不怕死的人物！”安亚一声爆喝，眼中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芒，“但你抗住了我的主场压制，挡得住我的拳头么？” 燃烧着寿命的拳头，如磨盘一般，隆隆碾压而来，像是要将天地都碾压成渣！ 什么始祖能力，什么血珊瑚战枪，这些其实都不是安亚的真正杀手锏。 她的杀手锏，从远古到现在，始终只有一式：生命大磨盘。盗取寿命，然后燃烧寿命，化为一尊碾压世间一切生灵的大磨盘！ 李小森以融合了诸般专属能力的左手拳套，迎上安亚的拳头。 只听砰的一声，拳套直接被震得崩碎，包含专属能力威能的六颗宝石，一个个破碎成漫天的细碎光点。 李小森就看到对方的拳头，几乎没受到多少阻碍，继续朝自己打过来，最后狠狠一击，捣在了自己的胸口！ “看吧，我就说，你根本挡不住我的拳头。”安亚居高临下看着佝偻下去的李小森，冷冷说道。 全世界范围内，浪涛在咆哮，人却很安静。 除了沿岸城市的人们不得不立刻卷铺盖跑路，躲避巨浪的侵袭。 其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北极圈的巅峰擂战。 所以就这么结束了么？努力拼搏了这么久，最终连圣境的李小森，也抵挡不住成长至今的始祖安亚了？ 就看到李小森因为疼痛的弯曲抽搐的身子，在快要折过九十度的时候，猛地挺住，然后一点一点，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中，重新挺直！ “嗯？”安亚眼神一动。 就看到李小森弯腰再直起身的过程中，不知何时，将右手只有挑战宝石的那只右手拳套，摘下来，戴到了左手上。手套款式随之变化，变成了适合左手手掌的模样。 “这算什么？非要我把你这副手套全都打碎？”安亚冷笑。 李小森不答，一言不发，抬起左手，高举过顶，五指舒张。 每根指头上，都仿佛灌注了全身的力量。 然后李小森握拳。 那是一个极富力量感的握拳动作，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紧紧抓握在手里，揉碎在手里！ 之前被打碎的左手拳套的漫天碎片，随着李小森的捏拳动作，陡然间不再四散飘落，而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迅速朝李小森的方向集结！ 转眼之间，一只全新的战斗手套，在李小森的左手上生成。 两只拳套，融合成了一只。 全新融合的挑战拳套上，洞彻、复苏、强攻、小小茜、千幻书生、灵刃武士六大专属能力化为的宝石，围绕着最核心的一颗。 那颗最中心的宝石，不再代表“挑战”，而是“战斗”。 “这……这是……”安亚明显从这全新的拳套中，感受到了不寻常的东西。 “果然，挑战这种事情，还是不完全适合我啊。我是一名战斗法师，不是你，更不是超级生命位面蜉蝣。我从不挑战，只去……战斗！” 李小森一字一顿，开口说道，“这不再是挑战拳套了，而是全新的‘战斗拳套’！” 安亚呆了片刻，忽然嗤的一声笑：“说那么好听，不就是把被我打碎的拳套，熔炼成一只么？两只变一只，还非要换个名字，有什么了不起？！” 恐怖的主场威压，再次作用在李小森的身上。 同时安亚再次燃烧起巨量的寿命，轰向李小森的脸。 啪的一声响。 安亚怔住了，就看到自己裹着寿命火焰的拳头，在即将打到李小森鼻尖的时候，被李小森戴着“战斗拳套”的左手，牢牢挡住。 李小森的五指收拢，死死捏住了安亚的拳头！ “这不可能！”安亚怔愣之后，断然喝道，“你的本力很不寻常，你这全新的拳套也不一般，但我用的是燃烧寿命之力！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 盗命之力，燃烧寿命之力，的确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正因为超越了下层宇宙的规则体系，这才超越了三级界限，不受三级界限的限制。 某种程度上，安亚不受等级的制约，因为她用的不是本力，而是寿命！ 盗取寿命于己身，再以燃烧的方式，支配、使用这些寿命，化为战斗力。这是安亚的核心战斗手段，也是位面蜉蝣立身超级生命金字塔最顶端的根本依仗！ 李小森点头，坦然承认道：“不错，这的确不是人力能对抗的手段。但，如果不止有人力，还有世界之力呢？” “世界之力？什么意——” 安亚没有问完，因为她看到了：心界擂台-小森德洛，正在迅速的崩溃。小世界的碎片，正迅速地融入到李小森左手的“战斗拳套”之中。 李小森之前发动“小森德洛”，以主场对主场，以小世界对小世界，原来真正的目的，是要将自己的“小森德洛”在永夜堡垒上撞得粉碎！才好融入拳套之中。 “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又是进化成超级生命，又是修习书院传承，但我的基础，我的根，始终是一名来自森德洛的传统战斗法师啊。” “而传统战斗法师的特点，就是简洁、高效、精密、凝聚！以最简单最直接最凌厉的方式击溃对手，这才是传统战斗法师！” 李小森以谦之本力，催动战斗拳套。 小小的一只拳套之中，其实蕴含了至今为止李小森的全部修行成果，各项专属能力、挑战能力、熔兵炼体、小森德洛……全都在这一拳之中！ “我还要谢谢你。”李小森看着安亚的眼睛，说，“如果不是你的永夜堡垒，我可能永远撞不碎我的小森德洛。战斗法师，以自身为武器去作战，不需要主场小世界！” “我更要谢谢你，看着你，让我明白了：真想如凯撒大人所说的那般，糅合传统战斗法师和书院传承的话，我要做的，不是立刻想着去融合，而是先打好基础，找到我的根——先成为一名顶尖的传统战斗法师！” 传统战斗法师，本力储量不如超级生命，生命力不如巨龙，就只是人类的身体和灵魂，却能打得宇宙亿万星球位面的无数种族不得不服，为什么？就因为传统战斗法师，将自身潜力挖掘到极致，便如一把钢刀，即便眼前是一座大山，也是一刀破之！ 李小森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像安亚这般盗取海量的寿命。 面对安亚，自己永远是小白兔，对方永远是大象。 体积上，自己绝对不可能赢的。 那就用传统战斗法师的方式取胜吧。 安亚怒吼一声，又一拳裹挟着主场威压和寿命燃烧之力，化为磨盘，很很压制过来。 李小森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挡不住这磨盘”，但自己可以“切开这磨盘”。 谦之本力推动左手战斗拳套，李小森一记快得不可思议的刺拳打出去，这一拳，没有带动任何波动，就像是幽灵般的一拳，这是因为这一拳凝聚、内敛到了极致。 只听轰的一声！这次连永夜堡垒外的众人，都隔着小世界的壁垒，听到了这一声撞响，可见声音有多大。 李小森被安亚的生命大磨盘撞中，整个人狠狠飞了出去。 “李小森！”谦谦等人忍不住叫出声来。 却见李小森人被打飞了，却是并未受伤的样子，反倒是打飞了李小森的安亚，脸色怪异无比。 安亚低头看自己的肩膀，那里有一个黑漆漆的血洞。 李小森没有力量打飞安亚，因为猎豹永远不可能打飞大象，但他以传统战斗法师的方式，把爪牙千锤百炼到超越精钢的程度，打不飞安亚，却能洞穿安亚的防御！ 此时李小森立身安亚的主场之中，身受主场威压和天地枷锁的双重束缚。 但他全身迸发出肉眼看不见的精芒，虽然暂时没动作，但给人一种能够戳破苍穹、以无与伦比的凌厉，撕裂一切束缚的感觉！ 安亚低头凝视肩膀上的血洞，忽然问：“你刚刚说凯撒？凯撒是……那洛德森的真正名字么？” “这你没必要知道。” 李小森运转谦之本力，提起左拳，冷冷道，“刚刚你揍我揍得很开心？现在，该我进攻了。” 卷8章62 蜉蝣！蜉蝣！ 永夜堡垒就像是一个举世瞩目的大擂台。 擂台上，安亚和李小森就像两头不知疲倦的人形野兽，疯狂厮杀。 可以看到李小森不断被击退、打飞，但每一次和安亚近身，李小森都会在对方身上，留下一个血洞、几道深痕！ 这下不止围在永夜堡垒外随时准备支援的谦谦等人惊喜交加，就连全世界各地的普通人们，也渐渐去了恐慌和惧意，甚至有些年轻人看的一阵阵热血沸腾。 “感觉就像在观看一场超大型的自由搏击比赛？” “嗯嗯，是有这种感觉！” “所以哥们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去？”最开始说话那人一脸无语地看着刚刚整个人吓得挂在自己身上的同伴，说道。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虽然我的确不是直的，但我真不是故意吃你豆腐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全世界的普通人都能看出来：李小森正反守为攻。谦谦等人距离更近，看得更仔细。 谦谦盯着永夜堡垒中的战斗，心道：“如果说安亚以体量、质量取胜，是‘超重量级选手’，那李小森则是以精度、密度取胜，是‘轻重量级选手’。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双方彼此对决，轻重量级别的一方，竟然能打到这样的程度么？” 研究出当代书生的“联合众人力”之后，谦谦内心深处，或多或少，有点“重集体而轻个人”的思想。并不多，或许只在潜意识之中，她自己都没察觉到，但这样的思想的确在滋生着。 此刻看着李小森，谦谦骤然惊觉：联合众人力这条道路，和极致的挖掘自身潜力的自我之路，这两条路，或许没有高下之分。 “你们觉得，李小森能赢么？” 羽化云看了一会儿，问道。 虽然眼下李小森是优势，但战斗瞬息万变，优势不代表胜势，可能最终被对手拖成均势，甚至可能被逆转成劣势、乃至于败势。 琉璃说道：“目前不太好说，但李小森无论如何，应该不会败。” “不错！”海洋激昂道，“安亚掠夺了大量寿命，燃烧寿命化为战力，但寿命终究不可能无穷无尽，所以安亚的战斗力只会越来越弱！” 和海洋相同想法的人不少，有些人忍不住激动想到：难道为祸世间数千年的夜行始祖安亚，将在这一世，被击败，甚至被彻底杀死？ 唐心这时候赶回来了，全球范围内的海啸问题，初步稳定，时与砂说她会做后续的安排，让唐心先行回来，理由是：唐心毕竟是天榜强者，最好不要离开正面战场。 和唐心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人。 凯瑟琳娜看到那人，叫道：“姐姐！” 正是费欧娜。 费欧娜之前和风铃在一起，此时还是很虚弱，在唐心的搀扶下才能走路。 “姐姐你这状态，不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干嘛？”凯瑟琳娜有些恼火，看向唐心，“你也是，怎么她说要来你就带她来？” 凯瑟琳娜的口吻有点冲，唐心并不生气，而是凝重说道：“李小森现在占优势？这就奇怪了，费欧娜小姐说她看到了李小森战败的场景。” 所有人都悚然而惊。 宫廷剑术是四大至强剑术之首，其本质是预测之剑，可以说是基于传统战斗法师的老三式中的“真眼式”所衍生出来的剑术。 在场众人虽然不像费欧娜、凯瑟琳娜、以及明了宫廷剑术和战斗法师渊源的李小森这般，明白宫廷剑术的玄虚。 但六年前，费欧娜提前看到了始祖安亚复苏归来的一幕，而始终不出手，默默积蓄到安亚归来的那一刻，才全力搏杀的事情，众人可都知道。 费欧娜现在居然又看到了李小森战败的一幕？ 龙琪儿立刻说道：“那还等什么？大家一起出手，赶紧帮李小森啊！”她经历了母亲的离开，现在父亲龙五也被安亚吸得油尽灯枯，龙琪儿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关心在乎的人了。 萧情脸色苍白，拉住龙琪儿，摇了摇头。 林婉脸色难看道：“宫廷剑术的预知是绝对的，提前做什么都没用。” 谦谦问费欧娜：“你看到的是李小森战败，但没有看到李小森战死吧？” 费欧娜摇头：“没有看到战死，只是战败。” 谦谦点点头，沉声说：“所有人，不要松懈，安亚可能还有某些杀手锏藏着！费欧娜小姐，麻烦你留意，一旦看到你在未来画面里看到的那一幕，立刻告诉我们，我们会选在那一刻，全力出手支援李小森的！” 费欧娜说：“这个自然。” 看到未来不好的事情，本身并不代表什么，关键是如何应对，是积极对待，还是消极对待。 众人本来看到李小森占尽上风，惊喜交加，这时候心弦再度绷紧。 只是不少人都忍不住想：安亚到底藏了什么后手？怎么看，眼下李小森所展现的这份战斗力，都已经算是登峰造极了啊。怎么还会败？ “会不会是李小森自己出了什么问题？”羽化云低声问身旁的琉璃。 琉璃摇头，凝望永夜堡垒，缓缓道：“李小森没出问题，问题出在……这永夜堡垒小世界。” 现场忽然变冷了。 之前北极圈战场上产生的高热量，令得冰川融化，全球海平面上升，海啸肆虐各地海岸线。 而此刻，北极圈的气温却在急剧下降，大海重新冻结。不止北极圈，全世界的气候，都受到了影响。 这是因为，笼罩北极圈的永夜堡垒，在崩溃！ “安亚的主场擂台崩溃了？这是好事儿啊，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脸色这么难看！”卡茨疑惑。 没人回答他。但即便没有得到回应，卡茨自己也很快看明白了：这永夜堡垒，不是被李小森击溃的，而似乎是……安亚自己主动放弃的？！ 之前李小森主动舍弃了“小森德洛”这个主场小世界，一切浓缩于左手上的战斗拳套，现在，安亚竟然也要舍弃她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永夜堡垒了？ 小世界的崩溃，吸收了大量的热，这才导致世界范围内的气温剧降！ 安亚身上的寿命燃烧之力，在削弱。 可她的挑战之力、主场威压，却反而在飞速地强化！ 可永夜堡垒这个堡垒分明崩溃大半了啊，没了主场，怎么还会有主场优势始终作用在身上？李小森也感受到了，安亚的变化，只是无法理解。 砰的一声。 双方又一次碰撞，这次李小森直接从安亚胳膊上撕下来一块血肉，安亚则把李小森皮球一般踢得高高飞起。 “呼呼，我真的……我真的要谢谢你，李小森！” 安亚浑身都是血，上气不接下气，可她笑得十分癫狂。没了永夜堡垒小世界的壁垒隔绝，安亚的笑声清晰地传递到整个北极圈，让谦谦等人、以及全球各地的人们，都听得清楚。 “看到你舍弃了主场，我明白了：主场这东西，对于我们这样的人而言，其实只是‘过程’，而非‘结果’。塑造小世界，感受小世界，最终是为了舍弃小世界，回归自我啊！是你提醒了我这个道理！” 安亚说着，永夜堡垒最后的一点痕迹，也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曾经供养着无数夜行者休养生息的小世界永夜堡垒，在今天正式走到了尽头。 永夜堡垒的形态不在了，但它的存在感，并未消失。 事实上，从李小森被安亚挑战开始，现在这一刻，才是李小森感受到被对方挑战的那种压迫感、主场威压，最最强烈的一刻！ 就像小森德洛化入李小森的左手拳套，永夜堡垒也化入了安亚的身体，彻底和安亚融为一体。 李小森现在感受到的巨大威压，正是直接从安亚体内，散发出来的。 “挑战……原来这才是位面蜉蝣的挑战！” 李小森看着安亚，眼神凝重，“挑战，原来是一种……真形！” 安亚的模样变了—— 她不再是人形，也不是龙五进入猩红姿态时的半人半兽的样子，而是彻底变化成一头长过百米的血色的美丽蜉蝣！ 那蜉蝣栩栩如生，再不是虚影。身上每个细节都清晰入微，而所有这些细节汇聚在一起，所形成的位面蜉蝣的形体，便是：挑战真形！ 原来，真正位面蜉蝣的挑战，根本不需要什么主场擂台。 位面蜉蝣本身的形态，便蕴含着极致的挑战之意，当安亚变身成为位面蜉蝣的姿态时，整个世界都好像在压迫李小森，整个世界都仿佛变成了安亚的主场！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怀表的真正力量，我领悟了，我领悟了！我终于明白这怀表里，蕴含的是何等伟岸的存在了！” 安亚手舞足蹈，狂喜的样子像是个刚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她的胸前，镶嵌着一枚怀表，正是凯撒用来封印那头位面蜉蝣的时光主神器。怀表之中，散发出一阵阵让李小森都感觉到灵魂发凉的气息。 李小森终于明白了：位面蜉蝣，一次次越级挑战更强者的资本，正是位面蜉蝣自身的形态！ 事实上在森德洛等各个文明先进的主位面，一直都有传言：所有类型的超级生命，进化到极致，其自身形态，便是一种真形，能够引动某种强力规则。 李小森毫不怀疑：位面蜉蝣的形态所蕴含的规则，绝对是超级生命中最顶尖的，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位面蜉蝣能在所有超级生命中，高踞食物链的最顶端！ 盗命之力掠夺寿命，积蓄力量。挑战之力内蕴规则，以弱胜强。再加上复苏之力保底，就算败了，也能卷土重来。这就是位面蜉蝣，也是此刻的始祖安亚。 安亚现在，不再是夜行始祖，不再是一名血族，而是一头真正的超级生命，一头位面蜉蝣！ 费欧娜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就是现在，帮忙！帮李小森！” 她记得自己在未来画面中看到的场面：并没有什么始祖安亚的身影，只有李小森，还有就是一团笼罩着李小森的阴影不断放大。 此时此刻，李小森抬起头来，就看到本来在自己下方的安亚，瞬间出现在头顶上空，双翼展开，投下一大片冰冷至极的阴影。 北极圈上空，血色的巨型蜉蝣横空，这场面美丽、妖异、又带着一种末日来临的气息。 李小森突然一声大喝：“帮我！” 谦谦等人早就做好了准备，尤其是费欧娜已经提前预警过的情况下，所有人在李小森还没有喊出“帮我”二字的时候，就已经运转起阵法。 当代书生“联合众人力”的手段发动，所有人的力量，通过谦谦，传输给李小森。 李小森手捏拳头，战斗拳套上，传统战斗法师之力，加上刚刚接收过来的众人力，彼此加和，狠狠对准天空中俯冲而下的安亚击去。 然后无声无息的，李小森的拳套气化了，进而拳头、手臂、肩膀、全身都气化了！ 唰—— 李小森在千米之外重新浮现出来。但他刚刚真的被灭掉了，现在这是复苏之力重新凝结出的形体。如果不是复苏之力，李小森知道自己恐怕已经死了！ “太强了，这也太强了！”李小森骇然，“而我终究没办法把传统战斗法师的极致自我，和联合而来的众人力，很好地搭配到一起。” 李小森险些被安亚一击灭杀，和李小森相连的谦谦等人，也不好受。原本环绕在北极圈的谦谦等大批的日行者顶尖战斗人员，哗啦啦直接倒了一片，就像风吹过草地，除了倒下没有任何选择。 “我去，这就是你提前看到的场面？费欧娜，你怎么不早说安亚会变得这么恐怖？”海洋吐了口血，刚吐槽完，就晕死过去。 费欧娜脸色苦涩，喃喃道：“我只看到李小森的战败，没看到安亚变身的模样啊。” 安亚一击就打翻了李小森等人，高兴得不行了，振翅环绕北极圈飞了一圈，像是在向全世界展现自己如今的无敌力量：“无敌！无敌啊！哈哈，数千年啊，我一次次被那些混账圣人打落尘埃，一次次努力复苏归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现在这一刻么？值了，值了！啊哈哈哈！” 她陡然间转折加速，再次朝李小森扑杀过去。而李小森还没从上一击中缓过劲儿来，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安亚迎面而来！ 琉璃动了，佛寺阿罗汉的防御力举世无双，羽化云和琉璃实力相近都倒下了，琉璃却还保持着站立，正因为这份防御力。 琉璃口鼻中溢出金色的鲜血，脸色却平静如古佛，有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勇气，一步来到李小森身前，要替李小森挡这致命一击。 而比琉璃更快的，是唐心。她的“不攻不战之剑”，某种意义上自保能力更在琉璃之上。 卷8章63 起于盲点，终于盲点 只听噗噗两声！ 琉璃胸口飙血，横飞出去。 唐心本来在不攻不战的状态下，无法进攻也无法被伤害，挡在李小森面前。却被安亚以绝对的力量优势，硬生生从不攻不战的状态中，轰了出来！ 这下，整个北极圈，除了安亚，再无一人站立。李小森也身不由己，半跪下来。 安亚闪动着翅膀，巨大如山的蜉蝣身躯，悬浮在半跪的李小森面前。恐怖的挑战意念之下，李小森甚至连抬起头来面对敌人，都做不到了。 “没错，就是这样，就是现在这个姿势。”安亚不再吵嚷，安静下来，口吻风轻云淡，“你们这些蝼蚁，面对我的正确姿势，就是现在这样。” 整个世界，都向安亚跪下。 “你不如洛德森。”安亚俯视李小森，“同为战斗法师，洛德森比你强。你似乎并没有得到战斗法师的至高传承，你所展现的手段，比洛德森的层次要低。” 她没说错，凯撒修行的是传统战斗法师的顶级奥义：能体、真眼、本我三式。李小森拿到了这三式的传承，但短时间内，根本来不及修行。 李小森咬紧牙关，拼命抬起头，两眼充血，盯着安亚。 “怎么，不服气么？”安亚口吻还是淡淡的，“你和我，其实是同类啊。我吸干了所有血裔，将力量集于我自己，而你本质上，不也是吸收了所有日行者的力量，将众人力集于一身么？” “你和我唯一的区别在于，你集合的力量太杂了，而我集合的力量，全都与我同源。” “所以你败给了我。” “书院传承，联合众人力？呵呵，不同职业背景的不同力量，想要联合，谈何容易！这根本就是一个可笑的伪命题。” 听着安亚毫不留情地讥讽，李小森无言以对。 心里有些迷茫：难道，以传统战斗法师之力统领众人力，真的是痴人说梦？ 李小森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向谦谦。 却见谦谦倒在不远处，意识模糊了，却仿佛想通了什么，唇角挂着一抹笑容，喃喃说着什么。 李小森仔细辨别谦谦的嘴型，洞彻眼发动，倒是立刻看出来谦谦在说什么。 谦谦反复喃喃着一句话：“原来如此……不是统领……而是……共……享。” 不是统领，而是共享。 什么意思呢？ 传统战斗法师的修行道路上，李小森是专家。但在书院传承的理解上，谦谦才是这个世界上目前的最强者。她究竟从刚刚的碰撞中，领悟了什么？ 李小森凝视着谦谦的脸，心中一动，若有所悟。 “还有什么话想说么？没有的话，这就是最后了。”安亚的语气中，难得流露出一丝遗憾，“很可惜，对于你这样的人物，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留你一条命。毕竟你是我的同类，更是唯一能和我平等对话的人。杀了你，我无敌于世，却不免寂寞。” 李小森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你的同类。” 安亚一怔，哼道：“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在她看来，自己吸干所有血族，跟李小森一个人承载了日行者联盟的力量，本质上并无区别。 只听李小森接着说道：“或许之前我真的和你在某种意义上是同类，但，现在不是了。” 李小森觉得自己似乎明白谦谦的话了。 之前自己的思路，是先把自身素质提升到极致，这是传统法师的路线。接着放低自己，以一种谦虚的态度，海纳百川，联合众人力，这又是书院传承。 但这当中有问题。 问题在于：李小森内心深处，有一部分依然认为比其他人更加优秀，认为自己是“统领者”，所以虽然他一定程度上放低自己，调整心态，变得谦虚，理解他人，但潜意识里他始终觉得自己高人一筹。 而谦谦说：“不是统领，要共享。” 或许自我和众人，其实并不谁比谁高，也无谁比谁低，大家是平等的。 自己要做的，不是单方面的接受、承载众人之力，集于自身。 而是……在承接了众人之力后，学会反哺回去！ 人与人之间最美好的关系，不正是彼此扶持着前进么？之前自己的思路，只接受力量而不反哺、共享力量，这和只吸气不呼气，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李小森眼神中的迷惘渐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和你不同。”李小森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口吻变得很完全肯定，自己和安亚，是不同的！ 李小森依然半跪着，但他脸上露出了和半昏迷中的谦谦脸上一样的平和的微笑。 他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吸气的时候，北极圈的众人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李小森的体内，和刚才一样。 呼气的时候，这些被李小森联合一体的众人力，又被李小森重新送回到在场诸人的体内，诸人不仅拿回了本属于自己的力量，还收到了一份李小森的传统战斗法师之力！ 这一刻，李小森将自身作为森德洛传统战斗法师的一切强大能力，都分享给在场所有人！ “这……这是……” “李小森的能力？” 所有人虽然还倒在地上，但这一刻，都陡然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们清楚感受到了李小森，也理解了李小森。 更关键的是，通过李小森，各个背景不同的职业者们，彼此加深了理解—— 道门更理解佛寺，佛寺更理解北欧职业圈，北欧更理解剑馆，剑馆更理解北美，猎魔人更理解血族，血族理解了月族，月族理解了狂战士…… 李小森深沉地呼吸着。 无数的信息，以他为纽带，接触、碰撞、交换、冲突、融合。 其实各个山门彼此联手，更多是因为夜行者的外部压力太大，并不是说日行者联盟内部就真的铁板一块。相反。如果没有夜行者的压力，日行者内部的山门派和学院派之争、不同山门之间的理念不和，还不知道会闹出多么激烈的冲突呢！甚至在夜行者压力之下，都还有瑞拉、雪原唐晶这样的人。 但这一刻，日行者联盟内部，发生了一些本质的变化。 阻碍不同山门职业者之间彼此理解的职业壁垒，被极致地模糊化！ 分享，共享——这才是书院传承“联合众人力”、“模糊职业壁垒”的本质。 而将如此深入的分享与共享，化为现实的，一是传统战斗法师的极致自我，因为如果换了不够明了自我的人，被这么多信息流冲刷，人会疯掉的，二是超级生命的巨大本力，让李小森有足够的承载力，去承受这么多人的信息，在自己身上，交换传递。 ——这就是传统战斗法师、书院传承、超级生命，这三者的结合方式。是凯撒这么多年来渴望得到的答案！ 李小森突然站起身来。 没有什么拼命抵抗住压力站起来的费劲，就只是平平淡淡的，很自然地站了起来，像是下课准备去上厕所时站起来的方式。 “你……你——”安亚吃惊地看着李小森，“你怎么不受我的挑战威压压制了？！” 别说挑战威压了，就连天地枷锁，这时候都不再约束李小森。 “所以，伪圣和真圣，终究还是有区别的啊。”李小森心道，“伪圣只是个人实力达到极致。真正的圣人，是领悟了和这个世界真正的相处模式的人。圣人们的道路虽然彼此不同，但最终的答案，却是类似的：要分享。” 学会分享的那一刹那，李小森不再是伪圣，而是超越了琴岚，正式跨入了真圣之境！ 李小森抹了把嘴角的血迹，脸色苍白，但笑着说道：“大伙儿，一起出手吧。” “大伙儿？什么大伙儿？！”安亚咆哮，“你难道看不到只有你还站着么？” 她说完就愣住了，因为她发现：不止李小森，北极圈内外，所有之前被自己震倒的日行这们，都重新站了起来。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安亚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她的力量依然无与伦比，但面对众人的包围，她本能地有种想要逃避的恐惧感。 安亚内心隐约有一丝后悔：不该把所有后裔都吸干的。不吸干自己的族人，现在就不用一个人孤单面对整个世界了。 但马上，她又高傲地抬起头，高声叫道：“来啊，你们这些蝼蚁，数量再多又有什么用？来啊，让我看看你们能给我什么惊喜！” 李小森、北极圈的所有人、乃至全球范围内的所有人，以实际行动作为回答。 所有人好像彼此连接成一张无形的网，网不断收拢，网的中心，就是安亚！ 李小森提起左拳。 其他人的动作各不相同，有人用拳，有人用掌，有人用剑，有人用火，有人用阵法，有人用附录，有人用印。许多世俗圈的普通人用锅盖，用板砖，用冻豆腐，老太太挥舞着鸡毛掸，小孩子端着玩具枪…… 所有人的动作都不同，但这又有什么问题呢？ 所有人的心意相通就可以了：干掉安亚！还世界一个清净和平。 全世界的人，朝着安亚发起攻击的同时，李小森也出拳了。 这一瞬间，李小森忽然涌起一种难言的喜悦感和幸福感，就像长期孤独行走在黑暗道路上的人，突然间来到集市上，放眼望去，都是人间的美好。 李小森心中涌起一个念头：“这大概就是真正的——巨人之路吧！” 巨人之路有多强，李小森不知道。 他知道的是—— 随着全世界众人和自己对安亚出击的动作，安亚身上浮现出一个透明的光点。 那似乎是“破绽”，但又高于“破绽”。 “那是……‘盲点’？！”李小森自己都忍不住呆住了。 盲点，所有能力者和职业者的死穴，是破绽中的破绽，是一切能力和职业修行，都练不到的部位，哪怕是凯撒那样的人物，也存在“盲点”！ 盲点是一切修行者的致命破绽，但在99.99999%的能力者和职业者眼中，是看不到其他职业者身上的盲点的。而看不见盲点，就打不到盲点。 盲点，不止是修行者自身修行的盲区，也是观察者看不到的东西。 能看到、并击打职业者盲点的，反而只有普通人。 李小森有些怔怔的，回想起自己当初在帝华高中时间中，发动零阶能力“无声世界”，标记对手身上的一个个盲点的那段经历。 如今想来，如前世梦境。 但那是一切的开始，是李小森重新踏入这纷乱年代的起始之时。 这世界上最强的能力，其实正是普通人才能使用的零阶能力。 本以为这一辈子，唯一一次使用零阶能力标记能力盲点，就是帝华高中那次了，之后自己成为了能力者，便再也看不到能力盲点了。 李小森万万没想到，领悟了传统战斗法师、书院传承、超级生命之力的结合方式后，自己竟然联合大家的力量，一起标记出了安亚身上的盲点！ “起于盲点，如今也要终于盲点么？”李小森有些犹豫，“能力盲点是致命破绽，这一击岂不是真的要彻底击杀安亚了？那……那妹妹的下落……” 李小森至今还不知道妹妹是不是在离开通幽古路之后，跑回来找安亚了。 “见鬼的，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鬼东西！？”安亚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透明光点，尖叫着，她不知道这是盲点，但本能地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而李小森脑海中一个犹豫闪念之间，自身拳力和众人之力，已然在安亚惊恐的目光中，击打在她身上的那处盲点上。 无声无息的，安亚此时位面蜉蝣的姿态，如玻璃瓷器一般被打碎了。 安亚人形的模样，踉跄着从破碎的蜉蝣中，跌出来。 这是始祖能力“蜉蝣之衣”，从“复苏之力”中演化而来，等于让安亚多了一条命。其实换了其他类型的超级生命，哪怕是号称力量最强的巨龙领主，被打中“盲点”，也会被一击秒杀的。只要是生命体，就有盲点，超级生命也不例外。但位面蜉蝣实在太特殊了，这才挨了一下，侥幸存活。 即便如此，安亚也是强弩之末了。 她小脸苍白，衣衫破烂，魔王降临的气质不再，这一刻她和所有生命体面对死亡时的反应毫无区别：只有恐惧。 “这是什么攻击？这到底是什么攻击？” 安亚满心惶恐，她不知道这一击是什么鬼，但她很清楚：自己绝对挨不了第二下！ 眼看着第二击来到眼前，安亚突然一咬牙，似乎有了什么决定。 她主动放松了身体，眼神变得有些空洞茫然，似乎突然从穷途末路的大魔头，变成了一个不知生死恐惧的迷途的清纯又柔弱的少女。 天翻地覆的气质变化，配合上她现在的模样——全身衣衫破烂，露出不少洁白的肌肤，皮肤上还沾染着血迹，有种纯洁又凄艳的美。 换了谁，看到这模样这气质，都会有种忍不住去小心呵护的冲动。 少女茫然的目光稍微聚焦，落在眼前挥拳直击过来的李小森的脸上，细细的嗓音，传入李小森的耳朵，却仿佛雷鸣般轰入李小森的脑海：“哥哥？” 李小森全身巨震：“小茜？！” 脑海中忍不住想到：真的是妹妹？还是安亚假装的？ 卷8章64 李幸倪的发现 这里是北美的一家废弃的医院。 整间医院都是血族的尸体，这些家伙在不久前围攻来到医院的李幸倪，其中一小部分被李幸倪杀死，其余大部分在始祖安亚抽吸全球血族力量的时候，被吸干。 李幸倪自己，也因为体内有血族的力量成分，而遭受了重创。 此时李幸倪拖着沉重的身子，手里死死捏着一份病历档案。 她终于找到茜茜的病例了。 “妈蛋，这年头想要找一份六年前的病例，这么难的么？” 李幸倪本以为茜茜的病例肯定是电子版的。毕竟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医院用这种旧时代的纸质病例？ 这时候倒也顾不上这些细节了，李幸倪喘了口气，翻开病例，认真看去。 她不是没感觉到北极圈的大战，但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去参战。 “看来，我也命不久矣了。”李幸倪口鼻溢血，气息越发沉重，安亚的那一次抽吸之力，龙五都抵抗不住，李幸倪的实力比龙五弱一筹，能不死已经是奇迹了。 她现在只想要找到茜茜昏迷不醒的理由。 李幸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这么强烈的执念，想要唤醒茜茜。或许，这不全是为了茜茜，还为了偿还自己欠李小森的债。 脑海中又浮现出通幽古路里，李小森把自己和茜茜一起推送出古路的一幕。 李幸倪咬紧牙关，强撑着随时可能晕过去的身子，去看病例上的字迹。 然而不看还好，只看了片刻，李幸倪一个激灵，本来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模糊的意识，陡然间清醒过来。 “这……这是……” 她死死盯着手中的病例，眼睛几乎要埋在纸张里：“按照这份病例的描述，茜茜六年前根本不可能醒过来的！她基本上永远不可能有机会从植物人的状态中苏醒过来才对。然而事实上，六年前茜茜不止醒来了，还奇迹般地随大部队一起南下撤退到南极总院！？” 病例不长，李幸倪很快看完，呆呆出神。 茜茜这小姑娘有些特别，这点李幸倪知道，但之前没有很在意。 现在看过这份病例，明白茜茜六年前能醒过来、随大部队前往南极总院，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后，李幸倪不由在心里重新审视茜茜这个小姑娘。 许多之前知道、但没有特别在意的事情，这时候重新浮上脑海。 茜茜和李小茜惊人的神似…… 茜茜和李小森素未谋面，却在古代通道里听过遗弃者李小森的事迹后，便决定要去寻找李小森的执着…… 联合家族战役中，茜茜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从斯卡纳手中救下李小森…… 北欧战役中，茜茜随小狼王一起赶到，看到李小森跳下深渊，陡然间爆发出超越小狼王的速度想要去救李小森…… “这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神似的两个人么？茜茜执着于李小森，真的只是因为她的善良和同情心泛滥？” 李幸倪再次翻开病例，在病例描述中，有一个细节：六年前茜茜刚醒过来的时候，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是“哥哥”二字。但之后问她为什么会提到哥哥，她本人却茫然以对，完全不记得自己提过什么哥哥。因为茜茜根本没有哥哥！她是她父母亲的独生女。 某个大胆、甚至过分大胆到李幸倪不敢相信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茜茜难道和李小茜真的有什么关系？甚至……甚至茜茜六年前能醒来，其实是因为…… 李幸倪没有见到凯撒，不知道李小茜六年前堕入通幽古路之后，重新从古路里出来，回到人世间的事。 但即便没有这个关键性的信息，李幸倪依然忍不住越来越觉得，茜茜和李小茜，绝对有什么关系！ 李幸倪又呆然片刻，突然间起身，刚站起来就一个踉跄，伤势恶化让她几欲晕倒。 但她咬牙捶打自己的胸口，强行透支生命力，只为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行动力。 “如果我的猜测真的没错，那……我得带茜茜去战场上！我得带茜茜去见李小森！” 哗啦一声，李幸倪撞破窗户玻璃，冲出医院，以比来的时候更快的速度，朝北方冲去。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我死，也要让他们俩见上面！” 没人注意到拼了命爆发出会缩短自身寿命的速度的李幸倪的身影。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北极圈的核心战场上。 “刚才，那是什么感觉啊？” 羽化云怔怔出神。 刚才她不止从李小森那儿，收到自己供给给李小森的那份力量，还多得到了一份李小森的力量，以及一份包含了各个职业的属性气息的力量。 就好像做梦一样，似乎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但羽化云觉得自己现在看世界的眼光，和之前的自己，有本质上的不同了。 整个北极圈、全世界的人们，都和羽化云的感受类似。 对于李小森而言，刚才那一击，是标记盲点的一击。 对于这个世界，刚才的经历，却是给每个人提供了一次前所未有的体验：换位思考，站在各个不同职业，不同背景，不同立场上的人，去看待问题，重新看待世界的体验！ 很难说这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影响，但分明有些什么东西，变化了。 众人怔怔地暂时没回过神。 李小森也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本能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对方的脸庞，却又缩回手，眼神里有期盼、有警惕、有忐忑：“小茜？” 洞彻眼下，眼前的小茜全无破绽。 但李小森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安亚为了求存而做得伪装？ 位面蜉蝣之力，不只有盗命、挑战、复苏，还有“灵魂旅者”这种诡异难测的灵魂手段。 妹妹是安亚的转世身，和安亚的联系是灵魂层面上的，所以李小森无法确定：眼前到底是妹妹，还是安亚以顶尖的灵魂手段所做的顶级伪装。 “小茜？”李小森的声音都颤抖了，又问了一遍。 “是我。”少女露出难过的表情，轻声道，“抱歉六年前我该直接来找哥哥你的，但我不想给哥哥你添麻烦，所以最终我选择直接来找安亚。” 李小森死死盯着对方，连连摇头：“你不是我妹妹，你……你是安亚假装的。” 少女微笑，以洒然的态度，说着李小茜才会说出来的话：“哥哥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了。来吧，把我当作安亚，杀了我，为了世界和平。” 惊呼声响起。 羽化云等人终于从奇异的感悟状态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安亚以李小茜的气质模样，说着李小茜的话语的同时，一记手刀，深深刺入李小森的肋骨！ 这一击，冷酷无情。 但安亚脸上仍是一片柔和伤感的笑容，一如小茜。 她用小茜的模样面对李小森，底下却以安亚的手段在攻击李小森！ “李小森，她不是小茜！那是假装的！”林婉已经站不起来了，哑着嗓子喊道。 安亚眼中闪过一抹残酷和快意，但立刻又换成李小茜的样子，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李小森，柔声道：“不错，我是假装的，但也可以说我是真的。你的妹妹李小茜，已经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李小森，如果你愿意，今后我可以做你的妹妹。哥哥！” 林婉听到这忍不住爆粗口了：“不要脸的女人，臭婊子你要脸么？”骂着骂着就哭出来了，因为安亚说话之间，又是一击，刺入李小森的腹部。而李小森怔怔看着对方的脸，听着对方说的话，没有还手。 安亚忍不住露出微笑，难掩得意，她觉得这太有趣了，原来击败李小森的方法，不是盗命、不是挑战，而是攻心。怎么没早点想到呢？ 安亚从李小森胸腹间，抽出沾满鲜血的手，然后发出了第三击。 但这一次，李小森抬手挡住了，戴着战斗拳套的左手，死死捏住安亚的手腕，同时右手如电，一把捏住了对方的脖颈，把安亚提了起来。 这一刻，李小森通过和安亚的直接接触，利用安亚和妹妹之间的联系，去感应妹妹如今的所在。 结果是……没有结果。 全世界各地，都感受不到妹妹的气息存在。 安亚能惟妙惟肖地模拟出妹妹的样子，体内却也没有小茜的灵魂存在的气息。 这么说来，六年前妹妹离开通幽古路，真的重新回来找安亚，但最终失手，被安亚击败、吞噬，成为安亚的一部分了么？所以安亚模拟小茜才能如此惟妙惟肖！ 李小森呆呆的。 原来，妹妹真的不在了。 一路拼命至今，最终的结果，是失望，是绝望。 李小森浑身浴血，一手提着安亚，一手捏拳高举，但面对妹妹的脸、妹妹的眼神、妹妹的音容笑貌，李小森向来极为稳定的双手颤抖着，无论如何都击不下去。因为在安亚身上，有着妹妹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抹痕迹。 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安亚正用妹妹的口吻对自己说：“哥哥，你不认得我了么？为什么要伤害我？” 李小森全身剧震，颓然松手，泪流满面，无声痛哭。 看着李小森的样子，安亚眼中稍稍流露出一丝怜悯和悔意，似乎觉得自己这下做得的确有点太过分了。 但这善念不过一闪而逝，安亚的心肠很快恢复硬冷。 俯视着整个人从内到外崩塌下去的李小森，安亚叹了口气，说：“哥哥——最后，我就真的叫你一声哥哥吧——你其实，一直都是个病人啊。现在对你而言，活下去只有无尽的痛苦，我来帮你解脱吧。” 安亚抬手，仿佛死神挥舞镰刀。 全世界无数人在惊呼、在怒喝、在嘶吼、在叹息、在痛哭……李小森却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仿佛不知道死神即将到来。 因为在发现妹妹不在了的那个瞬间，生死就失去意义了。 什么世界和平，什么上层世界，什么战斗法师的责任，什么这个那个的，李小森都忘记了。 因为那痛苦真的太巨大了，淹没了一切。 安亚说得不错，自己是个病人。 即便领悟了巨人之路，领悟了战斗法师和书院传承的结合方式，甚至以职业者的身份，爆发出了“标记盲点”的零阶能力，内心深处，李小森始终是那个充满对世界的不安和退缩，需要妹妹拉着自己的手，才能得到温暖，才能重获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的病人啊。 在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巨大的痛苦感和麻木感的浑噩之中，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哥哥……”似乎不是从面前的安亚嘴里发出来的，声源似乎在其他的某个方向。 李小森睁开眼，看到一个身影不知何时挡在自己面前，是李幸倪。 李幸倪用身体挡下了安亚的致命一击。 “噗……”李幸倪口中鲜血喷出，安亚的手刀深深扎入李幸倪的心脏，这是致命的伤势。 “哥哥。”又是一声呼唤。 李小森吃惊地发现：这一声呼唤，并不是眼前的李幸倪发出的，也不是安亚发出的。 李幸倪双手死死抓住安亚的手臂，不让对方把手从自己的胸膛中拔出来。这动作伴随着巨大的痛苦，李幸倪眉头拧在一起，因为剧痛而喘了口气，但随即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李小森你这个蠢货！白痴！二百五！你妹妹……小茜她，一直都在你身边啊！起来，给我起来，不要输！” 李小森愣住。什么叫“妹妹一直都在身边”？什么意思？ “哥哥！”第三声呼唤。 李小森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听清楚了声音的来源。 转头愕然看去，就看到茜茜不知何时，来到了战场之上。是李幸倪带她来的。 茜茜醒来了，和李小森印象中的茜茜，有些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茜茜，只是神似李小茜，那现在的茜茜，就像是“李小茜的灵魂暂时寄居在茜茜体内”的感觉！除了外貌，那分明就是妹妹李小茜！ 那一声“哥哥”，携带着大量的讯息，瞬间传入李小森的脑海—— 原来，六年前妹妹从通幽古路里出来之后，状态很差，根本无力去找任何人，反而要担心被安亚盯上的可能性。所以她抹掉了自己的意识，以“灵魂旅者”的手段，进入到植物人茜茜的体内。茜茜自己的意识根本没能在六年前醒来。六年前觉醒的，是暂时失去记忆的李小茜的灵魂意志！ 为了躲避安亚，李小茜不得不暂时舍弃掉自己的记忆，但灵魂深处对哥哥的关心，终究难以磨灭。所以她才会那么执着地想要寻找李小森、帮助李小森！否则一个和自己素未谋面的小姑娘，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她不是神似李小茜，而是……她就是李小茜！ 李小森如梦初醒，明白了：茜茜从斯卡纳手中救下自己时，那爆发式的实力，究竟源自何处。李幸倪说的不错，自己就是个大白痴、傻冒、二百五！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妹妹，原来和自己的距离，这么近！ 李幸倪说：“别放弃，李小茜还活……”没说完，身子倒了下去。 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时刻，李幸倪心里想着：“希望这样，可以弥补、偿还一些我欠你们兄妹俩的债吧。” 安亚根本不理会倒下去的李幸倪，第一时间朝茜茜扑了过去：“把你从我这儿抢走的那一半力量，还回来！” 六年前，李小茜从安亚体内，分走了近半的力量，这份力量如今和李小茜的灵魂一起，潜伏在茜茜这个身体的最深处。 “如果能取回那部分力量，我根本不需要假扮成李小茜，也能杀李小森！”安亚心道，“之前北欧之战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小丫头的气息不太对劲！” 茜茜……不，应该说，李小茜，面对安亚的突袭，一点都不害怕，反而露出笑容。 她用她特有的、李小森无比熟悉的方式，中二兮兮地握紧拳头，对李小森做了一个打气加油的动作，反而对于安亚，李小茜看都没看一眼。 这一刻，李小森听到了，弥留之际的李幸倪听到了，北极圈的幸存者们听到了，全世界的人们都听到了，李小茜阳光灿烂、充满可爱的正义感和使命感的中二呐喊—— “进击吧，哥哥！” 卷8章65 我们赢了 “进击吧哥哥！” 小茜的呐喊声一如既往，振奋人心得很中二。 没错这就是妹妹，这就是小茜！ 幸福来得太突然，在无尽的痛苦之中突然看到了明媚的曙光，李小森喜极而泣，也不知道是在欢呼还是在吼叫：“啊啊啊啊！”拳头如山，如雷，如火，重重落在安亚的背心。 “谦之本力”发动，“战斗拳套”发动，传统战斗法师和书院传承的“分享式结合法”，发动！ 李小森再次爆发出之前全力发出过的一拳。不过这一次，没有标记盲点。看来，盲点攻击，是可遇不可求的状态，想要真正熟练掌握，还需要更多的修行。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了。 安亚背后中拳，惊恐尖叫起来，只觉这一拳虽然没有之前标记盲点的可怕感觉，但以力量论，反而更进一步。 因为这一次，李小茜所掌握的那部分从安亚身上夺取而来的力量，也注入到李小森体内了。 砰！安亚中拳的刹那，全身僵直，随后软绵绵地一头栽落，扑通一声摔在北极的冰面上，这落地的声音，仿佛砸在了全世界所有人们的心里。 “结束了么？这一次，真的干掉安亚了么？”所有人都屏息看着。 只见安亚挣扎着跪坐起来，低头呆呆看面前冰面上自己留下的血迹，摇头说：“输了……没想到这一世，我居然还是无法摆脱宿命，还是要死在圣境强者的受力。这位面蜉蝣之力，是礼物，或许也是诅咒啊……” 她抬眼。 这一刻所有人都仿佛被安亚直视，忍不住心头一凛。 只听安亚坦然说：“这一世，我依然败了，马上就要死。但没所谓，我还会复苏归来的。你们会继续活在我的恐怖之下，等着吧！” 又看向李小森，说道：“挑战的规则是：我不必胜利，只要不死，就可以升级。所以我虽然现在输给你，但未来我再次重生的那一刹那，挑战规则会判定我成功挑战。那时候，我将会是……圣境！” 李小森皱眉，如果能再发出一次盲点攻击，彻底击杀安亚绝对没问题。但第一次盲点攻击，被安亚的“蜉蝣之衣”化解了。现在李小森没办法再用出第二次盲点攻击。 只见安亚胸前，那块怀表上冒出火焰，这不是盗命之力燃烧的寿命之火，而是“复苏之火”。 嗖的一声，怀表突然破开虚空，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就连李小森的洞彻眼都完全捕捉不到其轨迹。主神器毕竟是主神器，超越李小森目前的层次。 而安亚的身子，慢慢在复苏之火中，虚淡下去。 她脸上挂着笑容，似乎真正的胜利者是她而不是李小森等日行者。 直到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抱歉，这一世，不能如你所愿了。” 龙五现在的模样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手持一柄诅咒之刃，不，比起用来克制血族自愈能力的诅咒之刃，龙五此刻手里的短刀更加高级，是进阶版的刀具，也是龙五最新的研究成果、最终的杀手锏：破灭之刃。 这把刀没有任何特别的杀伤力，唯一的功能是：阻止始祖安亚的复苏。 这是用来克制复苏的刀。 噗的一声，刀身没入安亚的身体，并没有流血，却瞬间扑灭了安亚身上的复苏之火。 “不，不不！”安亚这下彻底呆住了，尖叫道，“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的复苏之火呢？圣人都无法阻止我轮回复苏！见鬼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可能，不可以！” 龙五踉跄了一下，气息越发虚弱，但他忍不住微笑：“我在战斗方面不厉害，但别小看了学术的力量啊！” 古代大学者毕竟是古代大学者，他以挑战者的身份，败给了安亚，但最终以古代大学者的身份，给了安亚致命的一击。 安亚就像绝望的困兽，挣扎着，嘶吼着，但最终，无可避免地，在全世界人们的默默注视下，她慢慢没了声息，身子完好无损，但安亚的灵魂，在这一世、这一代、这一刻，彻底破灭了。 林婉等游侠社的人，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里空空落落，他们毕竟是始祖血裔，安亚的灵魂破灭了，血脉与共，让林婉等人还是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悲伤。 “但……恰恰因为这种感觉，才证明：安亚真的死了啊。” 林婉喃喃道，“这场持续数千年的战斗，终于，在今天结束了。院长，你看到了么？”林婉看向李幸倪，却见李幸倪安然躺在冰面上，一动不动，像是睡过去了。 龙五走到李小茜身边，干枯的手牵起李小茜的手，拉着李小茜走到安亚死去后留下的身体旁边，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李小茜最初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闭上双眼。 李小森在旁边紧张地看着，他隐约猜到龙五的意思。 洞彻眼下，只见原本寄居在茜茜体内的妹妹李小茜的灵魂，慢慢回到了安亚的身体里，很大意义上，安亚这身体，也是李小茜的身体。 众人就看到倒下去的安亚的身体，重新活转过来，但这一次醒过来的，不再是肆虐全球的夜行始祖大魔头，而是阳光灿烂漂亮可爱中又有点傻兮兮的李小茜！ “龙五先生！”李小森感激地看着龙五。 让妹妹的灵魂一直都在茜茜的体内，的确是个问题，而龙五现在帮助李小茜，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是小茜她找回了自己的身体而已，我可没什么功劳。”龙五虚弱地笑笑，并不居功。 让人惊喜的是，茜茜的身体，不再承载李小茜的灵魂之后，或许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茜茜自身的灵魂，居然从植物人的状态中，醒来了！这小丫头茫然睁开双眼，只见眼前冰天雪地的，傻傻问了一句：“这……这哪儿啊？”口吻还真有点像李小茜！ 龙五颤巍巍地招手，把龙琪儿叫到身边。 这时候，龙五已经说不出话了，干枯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眼神似乎在说：“我要去找你妈妈了。” 龙琪儿努力忍住不哭，努力笑，点头说：“我明白，我明白！爸爸我爱你！”从龙五眼中，龙琪儿看到的是欣慰和满足，没有遗憾。 龙五活得太久了，能在今天完成一直以来的夙愿，然后平静离开，对龙五自己而言其实是最好的结果，是最圆满的解脱。 龙五又拍了拍龙小六的肩膀，随后他示意女儿和徒弟搀扶自己，走到李幸倪身边，坐下来。 轻轻握住李幸倪的手——完全是战友和知己之间的相握而和男女之情全然无关——龙五柔和地看着李幸倪的脸庞，想着：“我没有任何遗憾，可以先走一步了，不过老朋友你，还是别那么着急，你从没开心过，现在我们赢了，你也该是时候好好重新捡起平静的快乐了。” 随后龙五的身子慢慢冰冷下去，脸上挂着慈祥、满足的笑容。 而原本已经没有生机的李幸倪，胸膛重新微微起伏。 龙五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唤回了李幸倪本已断绝的生机。 龙琪儿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抱着龙五的身子，嚎啕大哭。 龙小六同样放声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不过他很快抹掉眼泪，努力露出笑容，哑着嗓子振臂吼道：“赢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卡茨扶起苏醒过来的谦谦，羽化云从冰堆里把动弹不得的琉璃挖出来，时与砂扶着唐心，海洋搀扶着费欧娜，凯瑟琳娜和王皓手拉着手，风铃激动得直接晕了过去，华夏某地的南南和徐文晟高兴得又跳又叫，世界各地的人们彼此拥抱着，欢呼着，大哭大笑着…… 所有人都跟着龙小六喊起来：“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是的，终于赢了。 不只是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在今天划下句点，数千年来的日行者夜行者之战，也终于决出了胜负生死。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还活着的人们，以及未来的人们，终于可以不必再活在始祖安亚的阴影里了。 林婉回头看了眼喜形于色的社员们，微微一笑，随后举步就要朝李小森李小茜兄妹走过去，她算是和兄妹俩关系最好的人，尤其和小茜这么久没见，看到小茜重新回归，内心也是激动的。 萧情伸手拉住林婉，微笑道：“他们兄妹久别重逢，先别打扰了吧。” 林婉哼道：“你懂什么？我可是小茜最好的朋友啊，是李小森该给我让位置！”话虽如此，抬起的脚步还是收了回来，心弦一松，一时间半根指头都不想动了。 举世欢呼声中，李小森的内心一片平静。 妹妹走过来，伸手拉住自己。 握着妹妹的小手，李小森完完全全肯定了：这不是梦，是真的，妹妹真的回来了。 “我真蠢，早该想到茜茜就是你的。”李小森打了自己一下，微笑看着小茜。 “我也没想到老哥你这么迟钝啊。”小茜翻了个白眼。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尤其是单独面对始祖安亚的战斗经历，让她成长了太多。 但面对哥哥的时候，李小茜又习惯性地回到了曾经依恋哥哥的小女孩的状态，紧紧抱住哥哥。李小森也张开手臂，抱住妹妹，像是生怕再失去了。 “对了，那块怀表，得想办法找回来啊。”李小茜忽然想到。 当初安亚就是得到了那块怀表，才得到了怀表里封印的位面蜉蝣之力，这要是再被什么心术不正的人得到那怀表，成为第二个安亚怎么办？ “哥哥，哥哥？” 李小茜感觉哥哥的身子像是挂在自己身上了，心头一紧，叫道：“哥哥！” 全世界的人们都在欢呼，李小森却毫无反应，头枕在妹妹的肩膀上，身子渐软，像是睡过去了。 李小茜这下急了：“哥哥！？” 大家都太开心了，一时间反而没人注意到失去意识的李小森。 卷8章66 战后半年 “哥哥，起床啦。”小茜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李小森顶着个鸡窝头，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身，一看表，时间是上午七点零一，日期是2043年11月30日。距离和安亚的最终决战，已经过去半年多了。 那天，安亚终于死去，而李小森也如愿找回了妹妹李小茜，心弦一松，居然直接昏睡过去。 或许是六年来一刻都不曾放松过，真的太累了吧，这一觉，李小森睡了整整两个月才醒来，谁叫都不醒。李小茜、谦谦、林婉等人本来非常担心，但后来发现李小森真的只是昏睡，生命体征一切正常，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这什么睡相啊，一脸蠢样。”林婉撇嘴，嫌弃脸。 “而且还流口水！”谦谦点头附和。 “嗯，我老哥睡相一直很差的，现在这算好的了。”李小茜作为妹妹一点面子不给，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刀，“我哥睡开心了还会说梦话打鼾之类的，就差梦游了！” 就这样，李小森昏睡了两个月，这才醒来。 全世界虽然依然沉浸在战争胜利的喜悦之中，但渐渐冷静下来之后，善后工作、从南极总院回到曾经的家园后的重建工作，都紧锣密鼓地进行起来。 全世界各地，一片欣欣向荣。而且和战争之前，似乎有了些不同，那就是之前一度闹得非常僵的“学院派”和“山门派”之争，并没有因为夜行者压力的消失而重新抬头。或许是因为携手对抗夜行者的经历吧，又或许和李小森最后那联通了全世界人们心灵的一记盲点攻击有关系，总之，现在的世界，确实和曾经不太一样了。 李小森本来想帮忙做点什么的，但在被时与砂毫不留情地吐槽了一番他在战斗以外的业务水平，而且这番吐槽得到了唐心的默认之后，李小森心说我还是别添乱了。 回到重建中的k市的新家，这几个月来，李小森每天就是吃吃饭、看看电视、修行修行，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哎呀哥哥你能不能把你的发型整理一下？” 李小茜看到李小森睡眼惺忪地从楼上下来，推搡着李小森进了卫生间，“先洗脸刷牙啊哥哥！鸡肉色拉我做好了，等会儿你自己到冰箱里取啊！” 李小森叹了口气，心说女孩子果然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越长大越不温柔啊，以前都会“哥哥哥哥”地把洗漱用具和鸡肉色拉端到自己面前的。 洗漱完来到餐厅坐下，晨光明媚，妹妹做早餐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给力。 李小森一阵狼吞虎咽，李小茜坐在对面歪头看着哥哥，忽然问：“哥哥，你最近睡得都很晚？在做什么事情么？” “哦哦，卤来油零（我在修行）。”李小森嘴巴塞得满满的，实在说不清楚。 别看他最近小日子过得悠闲滋润，其实修行方面并没拉下。 首先是凯撒大人交给自己的传统战斗法师的三式：能体式、真眼式、本我式。李小森终于有时间，认真学习这森德洛最高的传承了。 学习下来的最大感受就是：之前自己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一名战斗法师？感觉修习了传统三式的自己，和没修习这三式的自己，完全是两个人、两种职业啊。 “如果再和安亚打一架，现在的我不用新老三式结合，单靠传统战斗法师的手段，就能把她打趴下！”李小森有这份自信。 在自己努力修行的同时，李小森还打算在全球范围内，授课传道，把战斗法师的修行方法，分享给大家。 “按照凯撒大人所说，地球人和我们森德洛人，其实有着同样的根，都流淌着战斗法师的血脉啊。” 李小森希望传统战斗法师和书院传承并不只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得以交融，相反他认为这是需要大家一起来研究的伟大课题。 李小森心里有个小梦想，希望未来能将传统战斗法师的老三式（能体、真眼、本我），和自己的专属能力、战斗拳套相融合，简化为一招简单的“拳式”。 再以“拳式”为基础，结合书院传承和丘开创的新三式（模糊职业壁垒、近似模拟、联合众人力），真正联合大家的力量，化为“联式”。 希望“拳式”和“联式”的结合，能再次爆发出半年前的那场决战之后，自己就再也无法重现的“盲点攻击”。 当然了，现在的修行，和之前不同，总的来说比较安逸。 现在李小森没什么大压力，按部就班地修炼就是了，倒也没什么紧迫感。 至于凯撒大人提过的远古之路、上层世界，李小森打算暂时不去想，之前真的太累了，现在趁着战后重建的这段时间，好好休养、放松一下吧。 李小森真的很享受和妹妹一起过现在这种简单生活的感觉。 “对了，小茜你今天不出门么？最近你不是一直很忙么？”李小森见妹妹吃完之后，并不起身，而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由疑惑问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小森总觉得小茜今天看自己的眼神、以及那笑容，有点坏兮兮的，看的李小森有点发毛。 半年前战争结束之后，小茜就一直很忙。她接手了林婉率领的游侠社，争取让游侠社的血族们，能够不受人畏惧、歧视地好好活在这个全新的时代。同时，对于那些在战争最后关头，转而帮助日行者的月族狼人们，李小茜也努力希望这些人为他们在战争中的罪行付出代价，受到公平的审判和惩罚之后，能够重新被这个世界接纳。 是的，这个时代和之前最大的不同在于：血族和月族，有希望以日行者的身份，活在阳光之下。 这很难，涉及到很多问题，是全新的挑战，而李小茜理所当然地挑起了这个担子，也是她本人性格使然。 另外，那块怀表的寻找工作，也是李小茜负责的，只是至今为止，还没有特别大的进展。 “我今天不出门啊。”李小茜笑眯眯地回答李小森的问题，“昨天，关于月族狼人们的审判，已经有结果了，所有人都受到了应受的惩罚，等他们服刑结束之后，希望他们能以好人的身份，重新融入大家吧。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林婉她组建的游侠社，则有望成为全新的一个山门哦。” “是么？”李小森很是惊讶，“游侠社成为山门？厉害厉害，哈哈，这么说来，林婉要成为一代山门创始人了？” 李小茜却摇头：“不，林婉她把游侠社交给疤脸副社长了，她自己辞退了。另外，谦谦姐也不再担任联合家族族长，由卡茨接任。” 李小森听得一头雾水，半晌无语。心说这世界变化得也太快了吧！简直一天一个样啊！昨天和妹妹聊天，听说的还是海洋的近况，海洋得到了龙五的一份研究笔记，正在解决北美猎魔人一脉的修行问题，顺利的话，未来不止会有大批斯卡纳那样的血纹猎人出现，而且不会有斯卡纳那样的迷失自我的问题。 前天听小茜说的主要是茜茜的近况，那小丫头活脱脱一个小李小茜，苏醒之后，也有了全新美好的生活。 大前天的新闻则是琉璃还俗然后领养了一个姓柳的小孩。 大大前天是王皓和凯瑟琳娜的婚礼。据说费欧娜对两人的结合重视得不得了了，因为费欧娜的双眼，在未来看到了一个片段，那未来片段里，王皓和凯瑟琳娜的孩子一手用太极剑，一手用宫廷剑术，同时掌握两大至强剑术！ 李小森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跟不上这日新月异的新时代了？ 忍不住问：“林婉和谦谦都是什么情况？怎么好好的社长和族长不当了？”心说该不会是半年前的决战中受了什么严重的暗伤吧？ 比如唐心，决战中因为帮李小森挡了一击，受伤很重，战争结束后没多久就卸任不再担任剑馆的馆长，专心养伤。难道谦谦和林婉也是这样？ 李小森不由担心起来。 李小茜笑道：“安啦安啦，林婉和谦谦姐没事。唐心姐姐的恢复情况也很好哦。等会儿你见了她们就知道了。” 李小森这下呆住了：“什、什么意思？她们今天要来家里？！”李小森觉得妹妹笑得越发坏兮兮了，什么情况啊这是？到底什么情况？ 叮咚！门铃声恰在此刻响起。 李小茜欢呼一声，跳下餐厅的高脚凳，噔噔噔跑去开门。 只见房门打开，一身休闲打扮的林婉走进来，半年不怎么见，这妞儿的腿怎么好像更长了！她就像回自家一样，很自然地和李小森打了个招呼：“嗨，李小森，还没吃完早饭呐。” 紧跟着谦谦也走进来了，她今天罕见地穿了热辣的超短裤，腿长几乎不逊色于林婉，而且小麦色的皮肤和更富力量感的肌肉线条，让她比林婉多了一份健康、青春、热辣的气息！李小森看得都有点脸红了。 再然后是一身运动款的唐心！李小森完全没想到这位年少老成的前日本剑馆大家长，真正喜欢的风格居然是时尚运动款。 不止林婉、谦谦、唐心，羽化云、时与砂、风铃也到了，看得李小森眼都花了，一脸懵：什么情况这是？时装秀么？组建女团么？以及不得不说……真的好养眼啊！ “嗨，嗨！哥哥注意你的形象啊，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李小茜笑眯眯地在两眼发直的李小森面前，挥了挥手掌。 李小森这才回过神来，干咳两声掩饰尴尬，搓手说道：“这个这个，有谁能帮我解释一下么？老实说我有点懵……” 何止有点懵，简直有点生气了都。 众女进门来之后，完全不把李小森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啊，羽化云和唐心各自取了份色拉边吃边随意谈笑着，林婉带着对李小森兄妹家里颇为好奇的谦谦四处走动，风铃穿得有点多，去小茜房里说要换件清凉点的衣服，这算什么，这里是我家好么？我家！ 唯一来到李小森身边坐下来的，是时与砂，不过这丫头算女人么？面无表情得根本就是个修炼成精的时钟吧！虽然坐在自己身边，但完全没理会自己啊。 李小森完全感受不到身为主人被重视的感觉！ 一定又发生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事了吧？嗯，一定是这样的！ 但什么样的大事，能让谦谦、林婉卸任辞职，都要来参与？而且为什么要来家里？难道是小茜领头发起的什么事情？难不成还和自己有关系？！ 李小森又想起妹妹刚才看自己的古怪眼神和坏坏的笑，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候羽化云和唐心安静下来，林婉和谦谦逛完回来了，风铃换好衣服出来了，时与砂开口用一贯的精准说道：“谁来说？要不小茜你来吧，毕竟这事情是你发起的。” 卷8章67 新的征途 小茜点头，笑道：“哥哥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通幽古路的真相、远古之路、还有上层世界诸如此类的么？” 李小森强笑道：“是、是啊？怎、怎么了么？” 小茜挥舞起小拳头，激昂地说：“这么有趣的事情，我听了就睡不着觉啦！所以就跟大伙儿商量了一下——眼下地球这边的局势，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而我们打算组团去通幽古路，走远古之路，去那上层世界看看。历史上的圣人们都是这样的吧！” 后边的话，李小森都没听进去，头脑嗡嗡作响。 简单来说就是：妹妹真组了个女团，此时小脸红润，全是准备前往新世界去打怪升级的兴奋感和中二使命感！让李小森惊恐的是在场诸女受到李小茜的情绪感染，也有类似的表情。喂喂你们不要学我老妹这么中二啊！ 只听小茜最后看过来，看着自己的眼睛，认真说道：“哥哥，我们都觉得，这个团队得有个队长，感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哥哥，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闯远古之路、闯上层世界么？” 咕咚一声，李小森一屁股摔倒桌子底下去了。 李小森终于明白妹妹看着自己的笑眯眯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小茜果然还是小茜啊。 当初因为妹妹的一句“哥哥我想去修行学院”，李小森重拾修行，卷入时代的潮流之中。 现在这丫头又要化身搞事girl了么？而且这次不止小茜一个，她还拉了帮手！这也太赖皮了。 很快，整个k市的居民们，都似乎听到一声凄惨的哀嚎—— “饶了我吧！至少让我再悠闲一段时间啊——！！” 与此同时，就在李小森兄妹家外边的街道上，李幸倪、龙琪儿、还有萧情三女恰好路过，听到李小森的“惨叫声”，不由停下脚步。 三女不久前刚在k市的一片墓地中相遇。 李幸倪被龙五所救，捡回一条命，和龙琪儿一起去祭拜龙五还有琴岚。 至于萧情，她将柳长生的无字碑立在墓地之中，然后在内心彻底放下，和曾经爱过、恨过的师弟柳长生，道了别。 龙琪儿和萧情两人都决定放下过去，重新往前看。 听到李小森的惨叫，还有李小森兄妹家里的吵吵闹闹声，龙琪儿和萧情对视一眼，都笑了：“听起来似乎很有趣的样子？我们也去？” “好啊！”萧情依然柔顺，同时明显更开朗了。 回过头来看驻足不前的李幸倪，龙琪儿问道：“院长，不一起么？” 李幸倪沉默。 老实说，这半年来，李幸倪很迷茫。安亚死了，李幸倪一直以来的夙愿达成，但龙五也死了，李幸倪心里也仿佛有一块死了。她和龙五之间，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感，但漫长岁月里的共事，关系和情感，某种意义上超越了性别，是一种语言无法形容的彼此依赖与共生。 简单来说，敌人死了，朋友也死了，李幸倪突然不知道前路该往哪里走了。 听到龙琪儿那句“院长，不一起么？”，李幸倪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底隐隐又燃起一丝火焰，感觉又找到了有意义的事情，看到了一个新的方向。 但，那对兄妹，还会接受自己么？ 李幸倪害过李小茜，派人暗杀过谦谦。而且在通幽古路里，她被李小森所救，把她从通幽古路里送出去，这让李幸倪认识到自己曾经的偏激，她知道自己真的欠李小森太多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李幸倪发现眼前多了一批人：李小森、李小茜、谦谦、林婉等人，都从屋里出来了。 这一瞬间，李幸倪本能地就想要逃跑，但双脚僵住，愣在原地动不了。 众人都安静下来。 李小茜轻轻拉了拉李小森的手，低声道：“哥哥……李院长她……” 李小森抬手示意妹妹不必多说，然后吸了口气，走上前去，凝视李幸倪的双眼。 李幸倪终究是个骄傲的女人，不愿流露出软弱的一面，平稳说道：“李小森，你一直说要杀了我，现在动手吧，我没有任何怨言的。” 说完这话，李幸倪有一丝解脱，却也有一丝遗憾。本来她没有一定非要活下去的理由了，死了也没什么。但她真的有点被远古之路、上层世界给勾起兴趣了，因此解脱感的同时，也有遗憾。 诸女都看着李小森。 李小森盯着全身上下的肢体语言都仿佛套着一层坚硬冰冷的外壳的李幸倪，又想起半年前，对方透支生命把妹妹带到北极圈的战场上，然后不顾一切地用身体为自己挡下安亚的致命攻击的画面，想到更早之前，李幸倪要把妹妹连同始祖复活圣器一起烧死的一幕……恩与怨，在李小森脑海中交织碰撞。 然后李小森笑了，走上前，伸出手说：“那个……我们过两天去远古之路，看能不能顺着古路找到上层世界的位置，一起么？” 其实在李小森心里，李幸倪豁出性命带妹妹来北极圈见自己、救自己的时候，曾经的仇怨，就放下了。 很大程度上，正多亏了李幸倪，李小森才能击败安亚，和妹妹重逢啊。 看着李小森伸过来的手，还有脸上的笑容，再看周围诸女的善意眼神，李幸倪这么多年来套在身上和心里的坚硬外壳，忽然间就土崩瓦解了。 她一下哭了，哭着哭着又忍不住笑起来，战争结束之后的半年来仍一直绷着无法松懈的身子，这一刻忽然柔软下来，心灵也是。 原来她笑起来特别开朗好看，一点不是众人印象中的女神范儿，反而像是个乐观开朗的大姐大的感觉，这其实才是李幸倪真正原本的样子。 她也伸出手，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有些忐忑，直到握住李小森宽大温暖的稳定的手时，李幸倪的手，也跟着稳定下来，点头说：“嗯，一起！” 众女都忍不住露出开心的笑容。 李小茜高兴地欢呼起来：“太好了，这样又多了三名成员了，事不宜迟，我们等下就出发吧！” “啥？”李小森全身一抖，险些一下把李幸倪的手甩开，忍不住又哀嚎起来，“非要这么急么？缓两天不行么！” “哎呀，想到就要立刻去做啊，我可是连夜为我们队伍的所有成员都起了响亮的外号哦。”李小茜很高兴地说，“哥哥你是队长，我给你起的外号叫‘森德洛之拳’，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很酷炫很有气势？” “不要！中二死了！不是我的风格！” “不喜欢么？好吧，谦谦姐你要听听我给你起的外号么？” “呃，这个……不用了，要不我们准备出发吧。” 阳光照耀着大地，重拾和平的地球欣欣向荣，而李小森和他的女团成员们，在金色阳光照耀的大路上，兴高采烈地朝北欧方向而去。 新的征途，才正要开始。 全书完。 写在完本后和新书前 写完啦，我的第三本完本作品。 鞠躬，谢谢大家，谢谢你们陪伴着我。这本书中期是我写得最累的时候，估计也是大家看得最累的时候。结尾反而是我三本书下来，自我感觉最舒服的一个结尾，希望大家也能喜欢。 没有写李小森和谦谦结婚的情节，是因为我觉得相比起来，组团踏上新的征途更有种“完而未完”的感觉。而且这本书的女性角色都挺厉害的，这年头有事业心的女孩子结婚年龄似乎有明显地延后趋势（笑）？ 至于那块怀表，到最后都没找到，这是因为战斗法师和位面魔幻系列的故事，并未结束，或许这块怀表会成为开启一个全新故事的契机呢。 说到战斗法师系列，我至今写了三本了，都是类似的题材。我知道很多童鞋非常关心杜兰德2的消息，我可以确定告诉大伙儿的是：杜兰德2会有的！很多杜兰德1里的坑都还没填呢不是？我希望能以杜兰德2作为战斗法师系列的收官作，不过不会是下一本。毕竟三本了，都和战斗法师相关，我的确有点疲劳，相信大家也是。所以下本书我们换换口味，希望大家理解，同时我也非常有信心在下一本书给大家不一样的惊喜。 新书写游戏，写英雄联盟。 各位应该不意外吧？毕竟第二第三本书里，经常冒出来一些lol的游戏元素，被不少童鞋吐槽过，那我索性直接写一本英雄联盟的游戏小说吧。忐忑心情在所难免，好消息是：新书已经上传了哦，估计今天就会审核通过，和大家见面了。第一次把两本书无缝连接在一起，感觉挺好的，就像李小森兄妹的征途还未结束，我希望我和大家的缘分，也能通过一本本书，延续下去。 暂别李小森和战斗法师的故事，说说这些年我们一起玩过的英雄联盟，大伙儿，新书见~（新书信息将在稍后发布，敬请期待哦！）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