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快穿之男主总想干掉我》 作者:一九得九 内容简介: 胡子期,时空学院的学生,靠运气入学的渣渣,暑假升学期间又抽到了去古代做亡国之君的作业!亡国之君,不就等于昏庸奢侈加享受吗?任务竟如此简单,胡子期把躺赢的姿势摆好。系统:勤奋,仁政,爱国……披着这样的人设怎么灭国?胡子期后知后觉,王公大臣们锲而不舍:“陛下,起床上朝了。”“陛下,该批奏折了。”“陛下,该去后宫雨露均沾了。”你们等等!这个跟学院大佬长得一毛一样的家伙是谁?一毛一样的家伙:“陛下,坑挖好了,您该跳了。”从此以后,她是皇上,他是大臣。她是妖女,他是皇上。她是太子,那他就是太子妃。一个世界又一个世界,胡子期灭国,他救国。胡子期跪了:“大佬,放过我吧。”大佬摸摸头:“乖。” 第1章 她胸没了 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梁上悬的是鲛绡宝罗帐,地面铺的是白玉凉石砖,赤足踏上温润沁人,只因全是蓝田玉石打造。 整个东吴,唯有皇宫能如此穷工极丽。 而东吴的主人——定文帝,他将束之高阁的名画一卷卷抽出来,抖开就着身边大太监提着的灯笼看一眼,又随手扔掉。 这都扔几十卷了 大太监崔晓轻声劝:“要找什么陛下让奴才来吧,刚开了春儿,夜里还凉这呢。” 刚登基的定文帝尚且年幼,只见他站在木梯上,双臂举起,在藏架上扒拉了十几卷藏画,这次看也没看,一把全扒到地上。 他拍了拍手,双眉轻扬:“拿个炉子,把这些全烧了。” “啊?” 崔晓惊疑了一下,旋即自知失言地闭上嘴,把惊讶压在心里。 这几日陛下有些不同往常,不爱让人伺候,这会儿还将喜爱的丹青藏画烧掉,跟在陛下身边伺候十几年了,崔晓有点弄不懂定文帝的心思了。 【ooc警告,ooc警告,请宿主注意人设。】 听着系统警告自己,定文帝,啊不,胡子期下爬梯后走得更快了。 她是来自三十世纪时空管理学院的学生,长假期间抽到来多元世界完成亡国之君的升学作业。 现在,她的身份是东吴国年仅17岁登基满一个月的定文帝,进入此角色时长2天,半男不女的身体结构让她有露馅的风险。 但,系统不承认这是bug,甩锅是她没接受女性进入男性角色的心理辅导,才会导致这种现象。 她就这事儿和系统掰扯了两天也没扯清楚,现在又来了个ooc警告。 胡子期快步出精美宫殿,坐上有几十个太监宫女护送的龙辇,呼叫系统:“八十八。” 【88在。】 系统机械性甜美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回响。 占便宜占得令人想锤死它。 胡子期忍住了,问:“ooc警告具体指什么?” 系统:【你走两步。】 走两步? 胡子期下了龙辇走两步。 她知道系统骚,万万没想到系统骚得让她刚下龙辇就撞上了东吴的丞相。 “陛下!” 历经三朝,有70岁高龄的老丞相一看见定文帝就撩起官袍,匍匐在地上,满头的华发触目惊心。 然鹅,就在老丞相旁边,胡子期的对面,一块显示屏浮空出现,上面ooc三个大红字母在闪烁,旁边还挂了俩数字。 胡子期瞪眼看着人设指数从62吧嗒吧嗒掉成60。 她:??? “陛下!” 老丞相跪在地上,声音铿锵有力道:“北有强敌,南有海寇,黄河也要修缮,国家还未四海升平,陛下怎能连着两日不上朝?” 指责的声音这么大,胡子期听到了,只是她有点懵,因为显示屏上的人设值一下一下掉到了58。 这什么操作? 胡子期的直觉很不好。 大太监崔晓见陛下蹙眉不语,察言观色一番后急忙上前躬身扶起丞相:“怎的又行这般大礼,老大人快快起来。” 丞相也没矫情,迅速爬起身,进了大殿后才正式把袖中的奏折拿出来。 “开春了,黄河长江得拨款,南边北边也都伸手要银子但这都没有先皇陵寝,和咱们东吴国,陛下登基后第一次朝贺重要。” 如此重心长的话却还是没得到回应,老丞相把长了老年斑的脸抬起来:“陛下可是龙体不适?” 对,不是答不上来,是龙体不适。 胡子期张张嘴想借坡下驴,老丞相唉嗐一叹,劫她的话道:“陛下初登大宝,百废待兴,两日不上朝以积攒数不清的奏折,望陛下勤勉有加,将这几件要紧事批了红。” 奏折直接被递到了手里,胡子期捧着它们回忆皇帝的工作流程。 她双眼一凛,飞快进入状态:“丞相是朕的老师,老师的奏折怎会出错?” 歘歘歘几下,她在奏折末尾划上红,动作别提多利索了。 “陛下!”丞相惊呼,“老臣是臣子,又已年迈,难免疏忽,所奏之事陛下还是多看看方好。” 闻言,狂掉的人设值,它停了! 胡子期顿时领悟老丞相的话压根不是真的,这老家伙狗狗祟祟地在心里认同了她这无脑的操作。 【ooc警告。】 【ooc警告。】 浮空屏幕的字数竟然像倒计时一般,575655……人设值啪啪啪狂掉。 脸真疼,胡子期懵了。 难道丞相这老家伙的话全是肺腑之言? “陛下,征辟来的士大夫们陛下也该见见了。” 老家伙你在教我做事? 胡子期抓狂的心情被人设值牢牢扼住。 系统及时蹦出来解释:【征辟,即征召。士大夫指的是社会上有名望的人。东吴还没有古时代的科举……】 听系统解释的功夫,人设值还在掉,5554…… 【扭曲人物性格,脱离人物原型,说出原角色不可能说出的话,不可能做的事。宿主现在知道什么是ooc了吧?】 系统笑嘻嘻:【一切都是为了任务。88提醒您,若是任务失败您将会失去在学院学习的资格,请努力哦。】 这不是任务,这是作业,升学作业,完不成的后果她能不知道?而且她这种普通人能进入时空管理学院学习,怕是用光了这辈子的好运气。 呵,不就是灭国? 胡子期在一众人的服侍下换了黑红为主的冕服,乘坐需几十人合力抬的龙辇来到宫内三大主殿之一的建极殿。 对她翘首以待的百官,在宫殿外哗啦啦跪了一地,开始七嘴八舌地说她的不是。 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怎么能两日不上朝?”什么“陛下新基,当全心于政,然则,日嬉戏,春从春游夜专夜。” 啥意思?听不懂。 系统:【骂你鬼混。】 卧槽。 胡子期登时脸上笑嘻嘻,心里p的挤弄出一张愁眉苦脸,冲着底下众多老脸悔恨道:“朕已悔过,众爱卿平身吧。征辟来的士大夫在何处?” 她不是来听这些人哔哔的,赶紧入正题吧,心烦着呢。 她径直进了大殿,百官也见好就收地鱼贯而入。 此殿四周挂满轻纱罗帐,两侧长案依次排列。胡子期盘膝坐在御案后,满朝文武也随即谢恩落座。 乌压压的一大片乌纱人头,就跟公司开会似的。 胡子期冷眼瞧着,抓起白玉做的酒樽尝了一口。 丞相率先起身行礼:“老臣想为陛下引荐一人才。此人五岁作赋,七岁成名,自幼被称为神童拜在策老先生门下游历南北,备受尊敬,名声如雷贯耳,连老臣都自愧不如。” 这么牛批? 随着丞相的推举,侧殿有人被引进来。 来人一袭白袍,身材挺拔,阔步走来气势凛然。 他来到御阶下冲着定文帝躬身下拜:“在下……” “蹼——” 胡子期一口酒喷出去。 李牧抬起脸清冷一笑,仿佛在说“我劝你淡定。” 淦。 淡定不了! 胡子期脑海里满是霸屏学院各大led屏的,李牧那张“你们全是垃圾”的脸。 时空管理学院的学生兼博士,管理局开发者之一,人称技术风暴,这就是李牧。 一个掌握学院命脉,只会出现在大屏幕里的男人,怎么在这儿? 他也在做任务? 不可能!大佬哪用做任务,只有苦逼学生需要任务,肯定是长相撞了。 胡子期回过神,嗓音发抖的问:“你说,你叫什么?” “李牧,”他潇洒地拱手,同时看了她一眼,“参见陛下。” 轰~ 胡子期脑瓜子嗡嗡响,双眼发直道:“扶住朕,朕不行了。” 大太监崔晓一把将定文帝扶住,紧张得喊太医。 “陛下这是怎的了?” 丞相也被吓住了,看看她,又看看还好整以暇站着的李牧:“让陛下受惊,李牧你该当何罪?之前可是见过陛下?” 整个人都不好的胡子期闻言,扶着崔晓的手臂侧过头偷看。 李牧不慌不忙的解释:“学生第一次面见陛下就让陛下受惊,是学生的不是。” 第一次见…… 撞脸又撞名字,你可真会撞。 胡子期本来被吓得不轻,听他这么说可算松口气,把扶着自己的崔晓推开:“朕又行了。” 【ooc警告。】 系统音做作地响。 胡子期瞟了眼欲掉未掉的人设值,和大臣们各色的目光,赶紧抓起白玉樽朝丞相举了举:“丞相真是给朕推荐了一个好人才,朕都惊讶了。给丞相赐酒。” 东吴没有古时代的科举,选拔人才的方式主要靠世袭和推举,是以这举国的人才就在这场推杯换盏的活动下筛选出来。年岁不一的士大夫们都恨不得把满腹经纶四个大字刻脑门上。 可惜啊,她胡子期是来灭国的。 不过,那个人为啥跟都市大佬长得一毛一样?喝酒的动作也好帅啊啊啊~ 看过来了,看过来了。 胡子期控制不住自己,面前的礼部尚书说了什么都没听清,直接敷衍喊:“留用。” 【ooc警告。】 【ooc警告。】 系统狂喊,又把人设值甩了出来,让胡子期看着自己的人设值从54啪嗒啪嗒掉到53 这么掉,她还有以后吗? 不行! 反正也出席了,没必要留到最后,胡子期借酒醉开溜,麻溜地出了大殿,爬上龙辇就问系统:“技术风暴是不会做这种任务的吧?” 系统:【你觉得呢?】 “e我觉得不可能,就是撞脸了。” “竟然跟技术风暴撞脸!” 胡子期半羡慕半感慨的啧了几声:“我是不是该意思意思?”? 第2章 朕想清净点 五更天,胡子期被钟声吵醒,她严词拒绝了宫女为她更换贴身衣物的流程,猫在寝宫偷偷摸摸自个儿换。 要不是因为半男不女的德行,她何苦这样? 就这,系统还想把人设值甩出来。 不要碧莲。 而这一声一声还在继续的浑厚钟声,代表宫门大开,百官需按时打卡,皇帝也得掐着点儿穿冕服,上早朝。 等彻底弄完半个时辰都过去了。 胡子期很想揉揉自己没睡醒的脸,含糊道:“崔晓。” “奴才在。” 崔晓把她的衣裳下摆抚平才爬起来。 “朕记得昨日你也推举了一个人才。让他留在宫里给朕侍讲罢。” 侍讲,等同秘书,比起文武百官更贴近皇帝。担任这等职位,以后位列九卿的底气便都有了。 崔晓没想到陛下竟如此看重他推举的人,那张如开过光般和蔼的脸顿时大放光彩。 “此人年纪尚轻,怎能担此大任?”他跪地推辞。 胡子期甩了甩过长的袖子:“朕还有事交代给你。先皇的陵寝交给别人朕不放心……” 她的话没说完,崔晓的脸就变了,像是被浇了桶冷水那般,瞬间褪色。 【ooc警告。】 【ooc警告。】 系统狂响,53的人设值过电似的闪烁。其他太监宫女也霎时将头压低。 只有一个叫大桥的太监,惊诧之下喊道:“干爹去守灵,陛下身边谁来伺候?” “朕何时说的守灵?”胡子期看了眼屏幕,说出来的话也格外上火。 大桥吓得噗通跪下,面色惶惶:“奴才多嘴。” 片刻间,宫女太监跪了一片,寝宫的气氛凝固,人设值更是爽快的掉到50。 胡子期……窒息。 她缓了语气,对跪趴在地的崔晓道:“先皇陵寝的事安置好就赶紧回来,朕身边不能没人伺候。” 崔晓将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是。” 胡子期没在多言,只刚迈开步子就被一只消瘦苍白的手扶住。 是一个叫平安的太监,他跪在地上低眉顺眼的高举双手轻扶住她。 胡子期顺势将手搭过去,出寝宫,乘上龙辇去前朝。 呼~ 龙辇里,胡子期舒口气。 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还是在崔晓面前,那大太监对定文帝了如指掌,牺牲人设值也不能留在身边。 倒是刚才卖乖的小太监,还不错。 她七想八想龙辇已来到“太极殿”。 这地儿胡子期第一次来,天色还朦朦胧胧,除了巍峨的宫殿影子外什么也看不真切。 但“太极殿”已经站满了人,唱喏的太监第一时间提示大家定文帝来了,排队站好的文武百官便纷纷撩袍跪地,山呼万岁。 百官跪地,侍候的太监低着头,全都在等她登上高台中央的龙椅。 宽大的龙椅坐上去有种“一屁股”的感觉,没有舒服感,但胡子期没由来地一阵激动,“平身”俩字刻意说得很用力。 “谢陛下。” 百官齐声回应,声音气势如虹……这尼玛就是当皇帝的感觉啊。 胡子期坐在龙椅上都有点不敢动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监平安大声宣读,已然顶替了崔晓。 发现这一现象的文武百官,心思各异的用眼神互相碰撞。倒是下方站在最前面的丞相,一如既往的出列汇报: 政务大到边关的鞑子开春要进犯,小到天牢的囚犯攒够一批要杀,等等。 他们有序上报,胡子期用“按照旧例,或稍后再议”笼统回答,渐渐感觉到王朝就像个庞大的机械,殿内这些人操控这它,让皇帝可以成为摆设。 要灭国,她时间有限呢。 胡子期坐在龙椅上渐渐走神,再回神就听百官在说‘朝贺’的事。 新皇登基,万邦来贺…… 胡子期让他们说详细点。 详细的结果就是散朝时已日上三竿,她紧接着又一头扎进“勤政殿”。 这是批奏折的地方,但皇帝两天不上朝竟然能积攒这么多折子! 胡子期正要喊人,长相普通到毫不起眼的平安便低眉顺眼地出现,禀报士大夫们已经到了。 她把有关士大夫的折子拿出来:“里面有几个人的功夫不错,用这几个人,给朕组建一支只听命与朕的护卫。” “是。” 平安毫不迟疑的拿着折子就去办。这种作风可太让人欣赏了。 胡子期看着身边更换来的新面孔,问系统:“我的操作怎么样?” 系统做作又甜美的回应:【恭喜宿主在作死路上迈开第一步。人设值都还没掉光呢。】 “废话。” 胡子期翻白眼。 定文帝的人设是:勤奋,努力,仁政爱国,堪称道德模范。 这无疑给任务增加了许多困难,但,真就没办法了? 她拽拽衣服上的褶皱,去前殿。 25名士大夫已等候多时,胡子期一眼就看到昨日把她吓得够呛的李牧。 他还是一身素净的广袖长袍,万千青丝用发带束起一半,怎么看都年轻,而且眉眼险峻,下压的眉骨让一双狭长双目显得无比凌厉,嘴唇却微微翘着,整个人不怒自威又傲慢。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李牧恰好抬眼,两人目光对视,胡子期被抓了个正着。 她小脸一红,一个士子撩袍跪拜的举动迅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在东吴,除平民外,不管是士大夫还是官员都不必动不动就跪。这个士子的举动无疑让其他人感到尴尬,肉眼可见的犹豫在他们之间蔓延。 很快,就剩李牧几个还站着。 “平身吧。” 胡子期赶紧挥手,对长得像学院大佬的李牧有压力。 她没让那个带头的白跪,先问他:“哪里人士。” 年逾不惑的人此时激动得险些说不出话来,毕恭毕敬的塌这腰道:“鄙人,鄙人是东平郡康县人士,姓柴,单字一个耀。精通《尔雅》《切韵》,《论语》《春秋》更能倒背如流。” “是吗,”胡子期来了兴致,笑道,“你背个试试。” “是!” 柴耀略加思索,张口背道:“矣中其在仁,思近而问切……” 嗯,这背的什么玩意儿? 【他背的是论语,而且还是倒着背。】 系统蹦出来。 嗯??? 胡子期:“……” 忍住别笑。 她抿嘴角:“果然倒背如流,留任礼部如何?” 噗通~ 柴耀这次直挺挺的跪地,过于激动到难以置信,扬声高呼:“谢陛下,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朕看好你。” 这人以后必定是个好狗腿。胡子期是真的看好他。 不过召见这些人之前,他们的职位就已大致定好,这会儿无非是聊聊家常,拉近君臣关系。 来自天子的关怀让士子们激动的面色发红,有些直接便结巴了。 e除了个别人。 胡子期正大光明的盯着李牧看:“朕记得是丞相举荐的你。多大年龄了?” “25,”李牧言简意赅。 胡子期接着问:“哪里人士? “在哪儿任过职?” “你的梦想是……不是,你为何做官?” “想要学有所用,”李牧的回答很实用,显得胡子期话贼多。 胡子赶紧看眼人设值,见它没掉,松口气,直接道:“那就留在宫里为朕讲经吧。” 讲经,等同天子顾问,担任这等职位的无一不是满腹经纶,才学渊博,是从四品的官职。 在场的士子中除了李牧,就只有前任大太监崔晓推举的人能比肩。 胡子期给他一个看好你的眼神,结束这次召见。 她走了一众新官才敢露出兴奋,互道恭喜。 “以后还请李侍讲多多提携。” 柴耀满脸菊花般的笑,冲着李牧深鞠。 “客气,”李牧的表情堪称冷漠,礼数却周到。柴耀掏出名帖给他,他也没拒绝,但明显对同僚们不感兴趣,随意应付几句便走了。 【目标已确定。】 跟胡子期随身系统一个腔调的声音,在李牧脑海中响起。 李牧嗯了声,沿着古老宫道不紧不慢的走着,神态松散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没谋到职位。 深在宫墙内的胡子期,在享受自己花样百出的御膳。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不但遇上了真大佬,还成了目标。 “事情奴才办完了。陛下可要见见那几人?”平安微微垂着眼为她布菜。 胡子期考虑了下:“不必,交给你朕放心。” “谢陛下。” 平安跪在地上才谢,听起来谢的格外深沉。 胡子期望着他,久久没有言语。 现在,平安站在一道门前,门后的路是康庄大道还是如履薄冰,全仰赖定文帝。 而定文帝能让这道门向他敞开,也能关上。就看平安有没有智慧和决心让自己一直走下去。 她现在急需一个有野心,又听话的人。 在胡子期的注视下,平安动了。 他把胳膊放下去,让自己整个跪趴在地,像是在跪拜功德无量的大佛那般虔诚。 胡子期一下就笑了:“掌印一职暂有你接管,最近朕想清净点。” 掌印太监总领内务,同时,为陛下看阅奏折。折子上所奏之事是大是小,要紧还是不要紧,先从他们这样的太监手里过一遍,任他是三公九卿,文官武官,敢不巴结? 这等职务,平安就算不犯任何错误在熬十年,也未必能担任掌印。但谁又能料到陛下竟然让崔晓去守灵? 为何会有这样的大机缘平安不知道,他抑制不住的狂喜和颤抖,麻溜爬起来,按部就班的服侍胡子期午歇,在她歇下之前请示,“今儿个十五,陛下可去皇后娘娘哪歇息?” 砰—— 胡子期还没躺平就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初一十五,皇帝都要夜宿在皇后宫殿,这是祖制。】 狗系统蹦出来添堵。 “我,”胡子期失言的卡壳,系统狂响:【ooc警告,ooc警告。你是皇帝,不能说我。】 我淦! 明知道她没长作案工具狗系统还在这儿哔哔,真该拉出去宰了。? 第3章 祝你平安 初一十五要陪皇后睡觉。 胡子期就这事思考了片刻,给平安一个坚定的眼神:“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告诉皇后,朕明日陪她赏月。” 所以皇后侍寝的日子被推到十六? 平安去正阳宫传话的时候特意用余光注意皇后,发现皇后又是忧又是喜,最后还是叫了赏,让平安问问赏月陛下想在那里赏。 远在皇帝寝宫的胡子期,看着自己并没有掉的人设值,邪魅一笑。 所谓人设,也可以是大众对某个人的固有印象。固有印象不变做出不符合常规的事人设值也不会掉。 事实证明她在这一点上的猜测果然没错,毕竟人设是死的,不可能用简单几个字就把一个人的行为解读出来,大错不错就没问题。 哈哈,系统不是喜欢按照书面要求来嘛,这下让她找到应对的办法了吧。 这事儿能解决,胡子期简直笑着睡着。 笑着睡着也有可能哭着醒。 胡子期一觉醒来体会到这句话了。 因为李贵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守在龙床边,深情款款正望着她。 “陛下~” 李妃充满了思念呼唤,这思念到了极致,见胡子期醒了便眼圈一红,顺势将头压她胸口。 胡子期:“……” 救我。 “陛下,”李妃晃动丰腴的身子撒娇,“陛下还记得几日没看过妾身了吗?” 尼玛,有话好好说,不知道定文帝只是个弱鸡少年吗大姐。 胡子期呼吸不畅的尬笑这,借助起身的姿势把贵妃推开:“爱妃是在怨朕?” “是。” 李妃赌气,娇嫩的脸蛋儿委屈极了:“陛下不去看望妾身,妾身以为陛下将妾身忘了。” “怎会。” 胡子期看她这样好想笑。 李妃这下更是不满的将身子扭开:“陛下就算没忘了妾身,也是厌恶了。毕竟花无百日好,妾身这张脸,您也该看腻了,远不如那十六的月亮好看。” “额……”您吃皇后的醋? “嘤,”李妃见定文帝不哄自己,哭了。 【ooc警告】 【ooc警告】 尼玛,胡子期抓住贵妃的肩朝怀里一搂:“爱妃,你冤枉朕了。” 好不容易把娇滴滴的贵妃哄走,胡子期捶床,等平安进来伺候的时候狠狠给他一眼。 “陛下。” 平安惶恐。 翻过夜就是十六,不过今儿个百官休沐,皇帝也放假,胡子期美美地睡了一大觉,伸着胳膊让人伺候这穿衣梳洗,又对着十几样早点每种用上一口,才感受到一点皇帝该有的生活。 “奴才听说‘百兽园’里又添了几个新物种, 陛下可去看看?”平安把泡好的参茶递上。 正琢磨休沐干点啥平安就想好了,不愧是在宫里混的。 百兽园要穿过大半个皇宫,但此地不负盛名,园内从飞禽走兽到奇花异草,国内的,番邦的集聚一堂,在加上雕梁画柱的宫殿楼阁,说它穷工极丽半点不假,胡子期非常有拍拍拍的冲动。 “是陛下。” 荷花回廊处,一群莺莺燕燕远远的就看到圣驾了。 定文帝有一后一妃,七位侍嫔,这些人胡子期早晚得见,这会儿也没躲,冲着美人们笑笑,吩咐平安,“午膳就摆在儿。” 在这儿游玩的三位侍嫔很快就来了。 她们说不上美得惊人,长得各有各色,而且才十几岁的年龄,各个活泼可爱,简单的击鼓传花都能玩的笑声不断。 笑点这么低吗? 胡子期都替她们累。 不过陪小美人儿们玩几下就得了,她还有约呢。 三月十六,夜,帝后摘星阁相见。 今晚的月亮没有打胡子期的脸,果真有点圆,见看起来就温柔的皇后如约前来,胡子期把摘的鲜花送给她,骚气的来上一句:“朕亲手摘的。” 皇后的小脸儿一红:“谢陛下。” “走。” 胡子期拽着皇后的手登高。 爬最高的楼,喝最冷的风,两人的长发都朝后飞,但目之所及处是宫外的万家灯火。 “摘星阁竟能看到宫外。” 皇后第一次来。 胡子期也是,指着从月亮处游过的云:“像不像鱼群?” “鱼群?”皇后轻轻捂着嘴笑,“臣妾想到云锦。” “那个呢?”胡子期倚在栏杆处,抬手指了另一处。 皇后:“像山水。” 赏云,赏月,赏灯火,一赏就是一个时辰,赏的皇后喷嚏都打出来了,但不好意思破坏气氛。 直到胡子期也顶不住阿嚏阿嚏个不停。 “都是臣妾把病气过给陛下了,”皇后自责。 “瞎说。” 我装的。 胡子期当回事儿的传太医,从太医嘴里确定不能跟皇后一起睡觉,她“遗憾”的走了。 至于后面能不能每逢初一十五带皇后吹冷风,逃避睡后宫,胡子期还没想出个结果。 但只要隔日的钟声一响,她还在世就得爬起来上早朝,她不起来系统就扣分。 扒个衣裳都争分夺秒的闭着眼睛,“真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啊——” 比作鸡狗的话没说完,寝宫外的俩黑影把胡子期吓的咆哮。 噗通。 一个黑影跪地:“臣,臣长孙平,前来给陛下讲经,惊扰了陛下,陛下赎罪。” 讲经? 胡子期惊魂不定的揪着领口朝俩人看。 好嘛,真是她御口钦点的侍讲。长孙平是大太监崔晓的推荐的,另一个…… 平安听到动静冲进来,慌张的对束手站着的李牧呵斥:“还不跪下。” 【你人设值没有掉呢。】 系统蹦出来。 胡子期瞄了眼甩出来的屏幕,转眼去瞅李牧。 有长孙平跪在地上做比较,换了身官服的李牧淡定到不像话,这会儿才撩了袍子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罢了,”胡子期弹弹领口,还有点小郁闷,“朕被你们吓一跳,讲经就免了。” “谢陛下。” 长孙平大喜,爬了几下才起来,已经一脸的冷汗。 李牧随之起身,看了眼胡子期那大大咧咧浮在半空的显示屏:“陛下今后可还需要臣等清晨诵经?” 胡子期吃饱撑的一睁开眼就听人诵经,跟他妈超度似的:“不必。” 【ooc警告】 【宿主违背祖制,扣5分。】 胡子期:“……” 什么? 违背祖制,扣5分? 胡子期人傻了,怀疑自己起床姿势不对,要不然为啥一下扣5分?那可是出卖色相,勾搭定文帝老婆保护的人设值啊—— 哐,当场裂开的人一头撞在屏风上。 “陛下——” 系统:别怪我没救你,要怪就怪你自己。 【八十八号产品请求连线。】 系统调头对上李牧,本就甜腻的声线又甜腻了一百倍。 众多太监宫女杂乱喊叫的寝宫内,李牧整整衣袖,不带一片云彩的走了,就跟他一句话整掉胡子期五分人设值一样潇洒。 嘤。 系统觉得有人恐怕时日无多了。 “陛下?” “陛下?” 平安跪在床边一下一下呼唤双眼紧闭的陛下。 “别叫了。” 胡子期睁开眼:“朕想静静。” “陛下……”平安觉得她脸色太难看了,“可是那两个侍讲吓到陛下了?奴才这就将那两人召过来问罪。” 那俩人! 那个李牧,要不是他多话人设值怎么会掉? 胡子期捶床:“去,把那俩人,尤其是那个李牧,给朕叫回来。” 天边儿刚刚露出鱼肚白,连灯笼都没点,平安就带着太监闯进奉天阁把闭目养神的李牧,和长孙平抓回来了。 俩人对着已经穿戴整齐的胡子期跪着。 长孙平撅着屁股拜在地上:“陛下,这大殿烛火通明,臣万万没料到会吓到陛下,还望陛下赎罪啊。” 所以你是怪我咯? 胡子期冷漠脸:“你二人不是来诵经的吗?为朕多读一会儿。” 大动干戈将他们捉过来,就是为了诵经? 不是治罪? 长孙平的冷汗又下来了,喃喃道:“臣,臣等没带书籍。” “小鸽子去为两位大人取,”平安的脸比地砖还阴冷,阴阳怪气的让他们去一边儿跪着,念的大声一点儿。 系统:【……要不然就算了吧。】 “那是五点人设值。” “五点!” 他娘的,落泪,全怪这俩人,没事找什么存在感。 胡子期枯萎的躺下:“去通知前朝,朕这几天都不行了。” “陛下,”平安是真的落泪,爬起来道,“奴才这就传太医。” 胡子期没阻止,阴恻恻看着跪在寝宫门前的李牧。 亏她之前还觉得这人撞脸学院大佬,撞的有缘,怎么也得给他个大官意思意思……这货就这么报答她! 该死的李牧。 隔着距离跪在门前的人,单手拿着一卷道德经,正念其中一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 他停声,翻到下一页:“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妈的。 胡子期弹起来,他骂我。 嘭~ 系统将屏幕弹出来,自带bg,一边弹一边唱:【祝你平安,祝你平安。】 胡子期:[○?`Д′? ○]? 第4章 连皇帝都敢欺负 “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长孙平感觉自己快跪不住了,哭丧着脸。 两个侍讲让陛下受惊到不能上早朝,从卯时到现在,2个多时辰过去他们还在这儿跪着,不知是福是祸。 8点20分,李牧看了眼系统提供的时间,继续念:“鱼不可脱于渊,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你可真行,”长孙平吐槽,余光看到平安的身影。 平安进门后明显将腰塌下去一些,轻唤假寐的人:“陛下,前面下朝了,宰相和几位大人也都来了。” 胡子期结束翻来覆去的烙饼行为,满脸“愉快”的起身。 平安一句话也不敢说的将她的衣衫整理好,总是低眉顺眼的宫女也过来给陛下整理发髻。 一时间,寝宫的人动起来,却悄悄的像是在演哑剧般没声音,门前侍讲的诵读声便显得格外清晰。 胡子期穿着一身蜜合色的衣裳,背抄这手站停在李牧前面。 “读的不错,”她夸赞,阴这的脸让这话变得口是心非。 “谢陛下。” 李牧跪着,无知无觉般将书籍翻了一页,略显低沉的声音继续,像是在靠窗的屋子里看书一样淡定自在,无理的让人挑不出错来。 胡子期气闷,在想想丞相那些人要说的堵心话,她挥袖子走人,不过是朝回走。 李牧闪了下才没被衣袖甩到。平安就只能请丞相那些人回去。 寝宫又恢复静悄悄,李牧他们接着跪,那是腿快跪断了,嗓子也哑了,胡子期在几步开外的床榻上睡着了。 她还睡的着。 李牧唇角扬这一抹比白纸还淡的笑。 “要是崔晓崔公公还在,万不会叫你跪这么长时间,”平安双手交叠,垂在身前,笑眯眯的出现在两人身后。 长孙平心里一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你知道就好,”冷冷摔出来一句,平安不在搭理冒冷汗的长孙平,转而看向李牧,“陛下要睡上一个时辰,李侍讲不妨先喝杯茶,润润嗓子。” 狗阉人。 长孙平被羞辱的浑身发抖,暗骂平安踩着他捧李牧,不就是因为李牧是丞相的人?好不容易熬到平安走了,一阵香风从他们身边飘过去。 寡言的李牧突然开口:“娘娘。” 【ooc警告。】 【ooc警告。】 胡子期被梦中系统甜美到做作的声音吓醒,一睁眼又体验了把被人坐在床头盯着的刺激。 这人怎么这么爱坐人床头? “陛下可算是醒了,”李妃用手帕压眼角,像是哭过的样子,“陛下要是有个好歹妾身这便以死谢罪。” 不用吧! 你这么用力,搞得像是皇帝驾崩了似的。 胡子期尬笑:“爱妃的心意朕都懂。” 李妃面上一喜,顺势依偎到她怀里,手指在她胸口画啊画:“就知道陛下不会真的怪罪。” 胡子期:“~~” 不行了,她想发抖。 “妾身愿为陛下抄写经文祈福。” “好好好,”胡子期把她推开,“爱妃想写就写。” “陛下?” 李妃保持被推开的样子,一张粉脸说变就变的伤心欲绝,有眼泪歘的掉下来,“陛下只怪罪妾身一个人便是,妾身受得住。” 怪罪? 你自己要去祈福,谁怪罪你了,别撒泼啊。 胡子期嘴角跳了跳才没把“有病”俩字喷出来。忍不住的想,男人为什么会喜欢李妃这样不讲道理的小妖精。 “陛下果然不记得了,”李妃不知何时收起了娇蛮,魅惑的面容有了淡淡的,不容忽视的哀伤。 因为她不明白,之前那么宠爱她的陛下为何转变的这样快,连她曾三番两次提过的事也不记得了不说,看她的眼神也变了。 【ooc警告。】 【ooc警告。】 系统蹦跶。 胡子期朝屏幕上看了眼,急忙装傻:“爱妃说什么呢。” 系统提示:【宿主你不好好看背景资料,遗忘了重要的事情。】 啥? “李牧是妾身的弟弟。” 李妃说破谜题,想到来时李牧提醒自己的话,她跪到地上:“妾身家弟惊扰陛下,妾身也有罪,陛下连同妾身也一并罚了吧。” 晕。 胡子期怀疑自己怎么把这个看漏的,系统在旁边添油加醋道:【乱用重臣,不符合人设。】 话音一落,屏幕上的人设值熟练的变成44 她被扣了一分。 不,是又被扣了分。 今天被扣得分数加起来有6分了吧? 李牧亲眼目睹着胡子期遭雷劈的表情,嘴角翘了翘,跪到发疼的膝盖都好多了。 胡子期怀疑人生。李妃还哭的梨花带雨,跟李牧跪到一起去了。 真他妈恃宠而骄。 “爱妃~” 胡子期跑过去拉李妃的手,刚碰到系统就响【ooc警告。】 她一把将李妃的手放开。 李妃:“呜……” 妈的,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这姐弟俩是不是故意克她? 胡子期气的发懵,给平安使眼色。 “放肆!” 李妃喝住要搀扶她的平安,眼泪漱漱而落的跪在哪儿:“让陛下受惊李牧该受罚,妾身是李牧嫡亲的姐姐,一同受着也是应该,只求陛下仁慈,别伤了龙体。” 觉得应该还哭个屁。 胡子期摁住突突跳的脑门,看到李牧那张不悲不喜怎么看怎么凉薄的脸,觉得自己的皇帝生涯受到了挑战。 妈的,连皇帝都敢欺负。 “来人,送李妃回去。” 她拂袖而去,平安有眼色的叫李牧他们也出去。 惹的天子发了火,比被罚还令人同情,李妃这下是真的哭了。 正阳宫外,李妃眼睛红红的:“你没跟着受罚便好,快些出宫吧,母亲担心你。” 李牧点头:“不要称病。” “嗯?” 李妃被说中心思愣了下。 李牧表情寡淡的重申:“不要称病试图让陛下看你,她不会去的。” 关心人要这么别扭吗? 李妃的轻笑还未消散神色便暗了下来。要不是弟弟提醒她还不知道陛下对她竟那般处处敷衍。 目送挺拔的身影走远,回到宫里,李妃更加闷闷不乐。 “陛下真的会那般绝情……” 她自言自语,身边的宫女没听清:“娘娘您说什么?” “去,告诉陛下我病了。” 李妃不信。 “病了就去找太医,报给朕干什么?”胡子期烦死了。 系统:【扣一分。】 哗。 有什么当场裂开了。 前来回禀的小太监看着陛下的脸色匆匆告退。 很好。 “你踏马有本事一下扣光大家都完蛋,”胡子期抓着笔山要把系统屏幕砸碎。 系统冤枉:【大数据显示,定文帝明面上不会无脑宠妃,但私下会去看望,你一下就拒绝了,关我什么事。】 胡子期把笔山扔开:“任务还没开始就剩这么点儿分,我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我就是猪。” 反正分也扣了,还去看什么李妃,害她一天扣三次分,那姐弟俩百分之百有毒到邪门。 胡子期吩咐平安:“传朕旨意,李牧,长孙平惊扰圣驾,革二人职位,下放到军中守卫皇宫。” 没错,就是公报私仇,她一个灭国的皇帝,弄不了朝中大臣还不能收拾这俩碍眼的? 而且她这段日子也不能出去见人了,人设值受不了。 胡子期心疼的捂头:“朕不行了,给朕传俩御医。” “是。” 平安高声应下,先传唤了太医,又亲自出宫宣旨。 李家是大族,宫里又有李妃,平安对他们还算客气,轮到长孙平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当街扒了官服。 平安连轿子都没下,单手撩这轿帘对狼狈的长孙平惋惜:“第一天进宫就将圣上惊病,亏得圣上仁慈,没治你死罪,但你实在不是当官的料,好生反省吧。” 长孙平哽咽了,彻底将头抵在地上:“谢陛下。” 侍讲变侍卫,还是最低级的三等侍卫,长孙平头一个受不了,病恹恹的。 到底是被牵连了,李牧拿了药送他。 “不用你假好心。” 长孙平一巴掌将药包拍进池子里。 这一幕正好被胡子期派来的小太监看到,小太监回去就情景再现了一番。 “呵,”胡子期差点笑出来,也不打算在整他们,敲敲桌子,“把奏折拿过来。” 小鸽子满脸恭顺:“陛下日日勤奋不缀,实乃天下人的表率。可陛下还病着,不如今日就歇歇,去御花园走走,透口气。” 胡子期撇他一眼:“你这小太监就别蹿腾朕了,把奏折拿过来。” 做个聋子瞎子可灭不了国。 “哎。” 小鸽子去了,光各地臣工的请安折子就搬了一大堆。几个掌印太监在旁协助,平安把头一份折子呈上来:“这是昨日送的。” 胡子期看了一眼:“哎哟。朕的头好疼。” “赶紧宣太医,”平安把那份折子扔一边。 那是请定文帝开春务农为天下人做表率的奏折,是祖制,但皇帝因病缺席谁能说什么? 胡子期成功避开,而且还没扣分,前些日子扣分的憋屈总算没了。 “过些日子各地诸侯就来朝见了,陛下得赶紧养好身子啊。” 平安哪壶不开提哪壶。 胡子期白他一眼,倒也想起来自己该做准备了:“把那支护卫宣进宫。”? 第5章 朕没醉朕能行 “那些是什么人?” 李牧一身全黑色的侍卫服饰,英姿勃勃。 但从他们前面走过去的一队侍卫穿着的服饰却是黑红色。 李牧记得,宫里侍卫除了佩剑和服饰上绣着的补子不同外,衣服颜色一致。 一同当差的侍卫吴力,视线追着那几个黑红服饰的人看。 他道:“你来的时日尚短,不知道宫里新添了一支天子近卫,看他们那身黑红衣裳,咱们兄弟穿上肯定也那么威风。” 定文帝找这些人做什么? 李牧本就凉薄的眉眼一沉,整个人越发显得凛然。 吴力用胳膊撞他:“哎,你穿不惯这身衣裳吧?” “不用习惯。” 李牧淡淡回话,修剪整洁的拇指蹭了蹭刀柄,顺手把腰间的玉佩拽下来,“今天晚上你替我。” 一出手就是一块儿玉佩。 吴力两眼发亮:“不就是替你嘛,以后尽管找我。” 皇城外,因朝贺在即,张灯结彩的街市上随处可见宿卫军的身影,不是逢年过节街面竟也人头攒动,人流陡然多了一倍,尤其通往内城,专供各国来使通行的主街,被宿卫军和虎豹骑的人日夜守着,但也阻挡不住肩扛象牙,抬箱顶罐,穿着怪异的外邦来使进城后老百姓对他们的热情围观。 这些来使或举伞持扇,或军队整列,几日来络绎不绝。 除此外还有戏班子,杂耍, 各种民间手艺人当街卖弄绝活,吸引的人们将城门堵的水泄不通。是以叫好的,叫骂的,让整座皇城都如烈火上的油锅,不断升温沸腾。 李牧在人群里时不时的驻足观望,与各色人擦肩而过。 “87,”他吩咐系统,“开启记录。” 【87开启记录。】 系统报备着,将变成球形的屏幕置身在人群上方,360度无死角的记录这盛世。 四月初一这天很快就来了,这日午门的钟声比往常早了一个时辰。 是以天黑的厉害从各地赶来,有品阶的官员就已齐聚宫门前。今日负责监督百官的纠察御史记们也格外严苛,步履不稳重都会被记上一笔。 但也挡不住百官进了宫门就互相问候。 实在是有太多官员从外地赶回来朝见,大家叙叙旧在所难免。但不能耽误时辰,得跟皇上汇合,赶去太庙。 太庙大致分为东西两殿。东殿供奉着历代的有功皇族神位,西殿供奉异姓功臣神位。除此外,两大殿还各陪十五小殿。 这意味着其中礼节繁杂到令人发指,胡子期作为今天的主角,足足背了两天,这会儿还得在系统的提示下才不至于弄错步骤。 好不容易祭拜完毕,“起驾”的喊声一响,众人返回去上朝。 胡子期根本没心思看宫里随着天亮复苏的热闹,她端坐在“太极殿”听官员汇报。 普天同庆的日子,官员念的最多的是祝词,顺便汇报一下自己管辖的那一亩三分地上老百姓生活的很幸福。 “好。” “不错。” 胡子期在高高的龙椅上将这两句话颠来复去,有年轻人耍宝她没跟着乐,百官便老实肃穆的用一个半时辰走完全程。 早朝结束,也代表朝贺正式开始。 参见的场合还是在“太极殿”,皇后也要陪同。 两人一同亮相,帝后都那般年轻。 只皇后绷着的稚嫩小脸儿上全是紧张。 胡子期握了握她的手:“有朕在。” 皇后脸上一羞,侧过头轻声道:“臣妾祝贺陛下,千秋万代。” 大可不必,朕只想早点完成任务! 胡子期装模作样的颔首。 这会儿,优美的钟声渐渐地在大殿回荡,王公大臣们束手站在两侧,整个“太极殿”庄严肃穆。 一切就绪,唱喏的礼部官员高喊:“漠北亲王,哈察觐见——” 随着唱喏,一位胡须大汉快步走进大殿。 他单手放置胸前,微微躬身,说出一口别扭的汉语:“漠北亲王,哈察,参见皇帝陛下。我漠北为陛下带来了五百头牛羊和美酒,祝贺陛下登基。” 这五百头牛羊还没开春后你们抢劫边境的多。 胡子期吐槽,抬臂一挥:“亲王免礼,赐座。” “太极殿”之大,两千号人装得下,随着朝见开始,小太监则穿梭在其中,快速的搬出椅子桌案供觐见的来使试用。 不过那家伙怎么在? 胡子期瞅了眼在大殿站岗的李牧,注意力转到从关外来的镇王世子身上。 镇王,阵亡,这么不吉利的嘛。不过这人占据关外三省,横的很。 系统,系统。 她在心里默默呼叫。 【88在。】 系统随时随地占便宜。 胡子期笑咬着牙默道:“记录这个人。” 【已记录。】 系统不但记录,还悄悄去看了看同在的李牧。 胡子期就被陡然出现在屏幕上,一下跳到眼前的李牧吓到,条件反射的挥手将屏幕拍开,“叫你记录,你干什么?” 系统:【……阵亡。】 “对,镇王,”胡子期翻白眼儿,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装作不经意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 她端出个笑脸问候老镇王。 镇王世子回:“我父王身体康泰,下月60满寿。” 早知道不问了。 胡子期:“……赏。” 东吴国力强盛,新皇登基不管是盘踞在关外的各种藩王,还是大理,琉球,波斯等番邦小国,都得前来朝贺,粗略计算有近百名来使。 胡子期装病期间做足了这方面的功课,应对的还算自如,在“太极殿”正儿八经的接待一番后带着来使们换个地方吃喝看表演。 表演一开始,胡子期就借故离席了。 她在偏殿支开平安,带着穿黑红服饰的近卫走至无人的殿内。 “陛下。” 七个近卫齐刷刷的单腿跪地。 几天前,他们七人被单独召见,陛下只交代了一件事:朝贺期间完成一桩刺杀任务! 杀谁,为什么要杀,他们不知道,也不敢问。 胡子期垂首看七人:“镇王世子,漠北亲王,不丹小王子,波斯公主。去吧。” 世子亲王便罢了, 那波斯公主已经赠给陛下…… 七人不敢深想,领命退下。 人都走了,胡子期凭栏站了会儿,拍拍脸收拾了表情,返回去接着奏乐接着舞,她那庞大的簇拥团中少了几个侍卫不会有人发现……除了李牧。 他推开挡在身前的官员,仔细朝胡子期那边看了会,在官员的呵斥声中匆匆离开。 大家各司其职,谁会在这种场合撒野,是以竟没人拦他。 李牧出了大殿看见门便推。 吓坏一众宫女,他无所获的出了偏殿,行至走廊猛然转身朝回走。 胡子期要做什么他不知道,但她称病不出,一出现人设值就掉到35。她干了什么?会笨到放过朝贺这个挑起争端的机会? 她藏了那么多天,等的就是今日。守在大殿自然能知道她的目的。 但那几名侍卫什么时候,又会以什么方式动手! 李牧快步登上百层台阶,与七个打扮成太监的侍卫不期而遇。 七人雁行般排列着,正准备进入大殿。 来晚了! 不,进到大殿在阻止他们冒的风险未免太大。 李牧返回来的很快,喘息着,额头上有密集的汗珠渗出来。他抬手扶住腰间悬挂的佩刀,眯了下双眸,几步追上那一行太监…… 朝贺进行了许久,该发生的事还没发生,胡子期表面镇定,心里火烧火燎,见丞相请示,摆摆手让他去。 波斯公主捧着酒杯过来敬酒。 “好,”胡子期痛快的把酒喝了,转头就跟皇后亲亲我我。 “也请皇上与我同饮此酒,”漠北亲王操着大嗓门来到御前。 胡子期没好意思只喝小美人的,接二连三迎来了其他人的酒。 “嗝。” 刺杀的再不来她就要被灌晕了,还有这狗屁亲王,想要公主和亲。 胡子期捂着头:“朕不记得咱们东吴有公主,是不是朕喝糊涂了?” 九卿中的礼武接话:“陛下确实醉了,咱们还有一位景公主缠绵病榻,不知漠北亲王可愿景公主和亲?” 漠北亲王拍拍胸脯:“愿天神保佑这位公主。” 意思就是算了,他不干。 【宿主,第二计划。】 系统把时间甩出来。 竟然已经下午4点!那几个人哪儿去了?再不来朝贺都要结束了,她那点人设值也受不了在搞刺杀了。 妈的,那些人呢? 不会是吓的不敢来……不,不会是暴露了吧? 胡子期脑袋发蒙,心跳加速,整个人都默默哆嗦着,指着漠北亲王:“你,你好大的胆子,求娶了我朝公主在先,竟还嫌弃。” “陛下!” 礼武急忙堆着笑打岔道:“您醉酒了。” “朕没醉,”胡子期故意晃两下,真如醉酒了一般当众胡说八道,“区区蛮子也敢在东吴放肆,传朕旨意,即可攻打漠北。” “陛下啊!” 番邦来使这么多,竟然当众说要开战! 几位大臣恨不得上来捂她的嘴,漠北亲王的铁拳已然攥起来,同来的漠北人更是赫然起身。 歌舞升平的氛围凝结般,刹那间剑拔弩张。 但这都不及系统狂响的【ooc警告】让胡子期紧张。 平均响两次扣一分。 她不能在耽误了,靠人果然不如靠己。 胡子期推开搀扶自己的人,在阵阵惊呼中踩到御案上大喊:“漠北年年来犯,朕早有除去之心,众诸侯可愿与朕联手?” “……” 众诸侯们在互相对视,番邦来使不知所措。就连一众文武百官都被定文帝这一出惊的呆滞。 “哈,皇上果然醉酒了,”镇王世子噙着笑的腔调在这会儿十分突兀。 “陛下的确醉酒了。” 百官喊这话试图借坡下驴,把这事儿揭过去,太监也七手八脚的要拽她下来。 不行! 胡子期撒酒疯,将矛头对准镇王世子:“老镇王在家过寿却不朝见朕,叫你一个矮冬瓜来,这等不臣之心是生怕朕不知道你们与齐王频频密谋?” “你……” 镇王世子从位置上拍膝站了起,没料到这个黄毛皇帝竟敢当众这么羞辱他,还说破他与齐王密谋。 满殿哗然,剑拔弩张的气氛,它变的诡异极了,被点名的齐王脸色煞白。 这朝贺还能继续? “臣下不远千里前来朝见陛下竟这般羞辱与我,”镇王世子愤而离席。 “拦住他们,”胡子期还没羞辱够,抬手将一个酒壶砸过去。? 第6章 劝你别逃跑 “陛下怎么能那样。” “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醉酒侮辱诸侯,后世如何评价陛下,评价我等?” “那可是朝会啊,咱们东吴……” “少不得背负骂名,但眼下最为要紧的是安抚藩王,不要起争端才是。” “还得请丞相拿主意。” 百官在殿外候着,丞相,礼武等人正守在“正阳宫”。 胡子期没形象的横在龙床上:“别碰朕,朕根本没醉,没醉~” “陛下啊,”守在床边试图给她喂醒酒汤的皇后急哭了。 朝会上,陛下大骂了诸侯来使不算,掀了御案,亲手毁了朝会。 野心勃勃的诸侯和来使们如何看待东吴,看待新帝? 是疯了吗? 皇后看着醉的不省人事还在闹腾的人,转身出了寝宫。 “丞相。” “父亲。” 身为国丈的礼武急忙躬身以示尊敬。 皇后哽咽:“听闻镇王和齐王要连夜离京,他们一个占据关外以南,一个占据塞北,若是让这两位藩王带着误会离开,漠北真要攻打,东吴到时可如何是好?” 丞相拱拱手:“娘娘说的是,老臣这就让礼部的官员前去劝解,务必劝住两位藩王。” 皇后再度哽咽:“全仰仗诸位大臣了。” “娘娘保重凤体,”礼武也不敢过多关切,询问,“陛下如何了?” “醒酒汤都还没服下,”皇后口气里忍不住的怨气。 丞相借机告退。 “老大人,等一等。” 在里面伺候的平安追出来。 “被抓的那几个人可交代了什么?”平安声音低低的,显得又细又冷。 丞相:“正要去看。公公一起?” 平安笑:“几个作乱的贼人,何须老大人操劳?” 丞相的视线慢慢扫向寝宫:“公公去看看就知道了。” 天牢里,丞相和平安互相谦让了一番,丞相屈尊先进了窗户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天牢。 “李侍卫?”平安故作惊讶,立刻看向丞相。 丞相揣着手:“是李牧发现的这几人。可审了?” 刑部侍郎回话:“还没审。” 人抓起来了却不审,理由是什么,丞相知道,平安也知道。 不过没审就好,平安松口气:“他们假扮成了太监,又被禁卫军发现,这案子就交给禁军审,杂家亲自督办,丞相以为如何?” “甚好,”丞相没有任何意见,不过追问了一句,“李牧虽发现了这些不轨之人,但险些惊扰朝会,还是该罚。” 平安皮笑肉不笑:“就罚他等着陛下的赏赐吧。” 闻言,只是被抓进来,没有上手镣脚铐的李牧朝二人行礼躬身:“卑职只求能回去继续当值。” 这个平安可说了不算,但又不能把李牧怎么样,说了几句排场话带那七人走了。 丞相望着那些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牧拍着身上的灰尘:“丞相不查?” 看了他一眼,丞相不答。 李牧正正衣袍:“陛下那边如何了?” 胡子期怎么醉酒,怎么辱骂痛打藩王,丞相简单说了遍。 李牧想,如果自己当时在场,用什么方法阻止这些丧心病狂的行为呢?她可真是豁的出去,是不想要人设值了吗。 丞相带着几分好奇,审问:“你怎么知晓那几人?” 李牧不答反问:“藩王那边如何了?” 丞相深深扫望这他:“李侍卫送老夫一程吧。” “那几个人呢?” 胡子期一找到机会酒就全醒了。 平安对她的种种怪异习以为常的低声回禀:“奴才已经将人转到宫里,亲自审问。” 妈的。 好奴才。 胡子期感动,使劲儿拍了拍平安的肩:“详细说说。” 得知是李牧坏了自己好事,胡子期攥拳:“没抓起来审?” 平安:“奴才找个由头将他抓起来?” 那岂不是要惊动丞相。 胡子期咬牙:“先看着他。诸侯那边如何?” “我一定要杀了那乳臭未干的小子!” “小心隔墙有耳。” 已经回到四方馆的矮冬瓜镇王“哈”的声,一拳砸在案上,脸上被酒壶砸红的额头还肿着。 齐王哀叹:“你我能不能活着回藩地还是未知……” 镇王的怒气又涌上来,满口牙咬的咯咯响:“姬定怎敢。” “本王也想不通,难不成是打算将来使都扣下,好以此做要挟?”齐王被自己的推断吓了一跳。 两人的视线碰了碰,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让镇王拍桌大喊:“来人,让那哈察闭嘴,在喊本世子便于东吴联军,打到他漠北去。” “世子当真这样说?”前来劝解的礼部官员柴耀,喜不自禁。 “世子亲口所言,”世子随从不不耐烦道,“你们也不必在此守着了,扰了我家世子休息。” “是是是,”柴耀顺手把一个折子递过去,“这是礼部为老镇王准备的贺礼,还望世子过目。” “我会呈给世子,”那随从倨傲的将折子收了,在一旁看了全程的哈察,一脸阴森的不等柴耀上前示好就带着人走了。 柴耀才不会跟在这位漠北亲王这儿找不自在,出了四方馆,上去同僚对其他亲王劝慰的如何。 他们正聊着,柴耀余光看到一个颇为熟悉的高挑身影。 “哎,那不是李牧吗。李兄——” 李牧不紧不慢的离开,没搭理柴耀。 定文帝登基,诸侯来使们不远千里前来东吴朝贺,却被当众羞辱,愤怒的诸侯和来使,会怎么做? 倒是这座皇城,风声鹤唳的空前敏感紧张。 禁军把四方馆团团围住,宵禁也提前了一个时辰,相信民众很快就能知道他们的天子干了什么混账事。 李牧就是来打探的,刚走至人少的地方编号87的系统蹦出来,屏幕上收录的正是镇王世子和齐王密谋的画面。 “这下不会无聊了。” 皇宫。 胡子期满脸后遗症的躺在龙床上:“不见。” “陛下!” 平安弓腰立在床边,声音里透着焦急:“丞相他们一夜未眠,就等陛下酒醒呢……” “说了不见,”胡子期打断平安,满脸的厌烦,“你这奴才是耳聋了,还是朕使唤不得你了?” “奴才该死,”平安跪地的姿势都带着恐慌。 系统:【ooc警告。】 整个寝宫都安静到诡异,也没人看她,胡子期直接翻个白眼儿,心想人设为什么还不崩。 她也懒得装模作样了,歪在龙床上传旨:“朕的酒已经醒了,深觉愧疚,现已反省。众位爱卿先拿个章程出来,在指责朕。” 御史隔着门已经听到旨意的御史大骂:“昏聩之甚,泥团不足尽之也,” 啥意思? 君王都骂,你丫太嚣张了。 胡子期装作没听见,一连多天窝在正阳宫,不上朝,也不理事。别问她在干嘛,问就是在反省,问就是头疼。 太监们都清闲的聚在一起嬉笑: “那位怀御史,骂咱们陛下糊涂,上的折子都有几十封了。” “陛下酒醉的也忒厉害了,藩王们不知道肯不肯吃这个亏。” “唉,那镇王是个矮冬瓜不假,但人家占据关外三省,兵强马壮的,真打起来咱们东吴……” “给杂家掌他们的嘴。” 平安阴冷的声音把几个聚在宫道上的太监吓的争着朝地上跪。 “打。” 平安一声令下,小鸽子二话不说撸了袖子就把一个太监的脸扇的不像样。 除了在陛下跟前,平安的脸一直都吊这,这倒不是他升任了掌印太监,是一直都是如此。 这会儿他回到住处,一脚踢翻足浴盆,也就小鸽子敢问问。 “看看吧,”平安把踹在怀里的折子丢到案上。 折子的内容长篇累牍,小鸽子没看完,平安已经冷笑着开口道:“那许多个官员,几天来折腾来折腾去,就上这种折子叫我拿给陛下看。” 这道折子有好几天了,上面的内容变来变去都是要公主去漠北和亲,要给镇王齐王加封进爵,要定文帝召见来使道歉,这次更是指责没陛下没太子,要不然让太子去道歉安抚,面子上不至于这么下不来台。总之。百官对前朝后宫都不满意。 胡子期一看折子就砸了平安一脸。 “这可怎么是好?”小鸽子头皮发麻,感觉该一致对外的时候,朝廷却闹内讧。皇上不急要急死太监了。 平安有些累的撑着额头:“我去见丞相,你去陛下跟前伺候这。” 百官愁的头都要掉了,胡子期在寝宫里练字,一笔篆书写的漂亮极了。 “拿去给朕表上。” “哎,”小鸽子捧着纸等墨迹干透,听到陛下问,“你祖宗呢。” “哎哟,”小鸽子由衷的笑骂,“谁在陛下乱嚼舌根子了?我非得撕烂他嘴不可。掌印去见丞相了,还是那折子的事。陛下您,您……” “问朕怎么想的?”胡子期甩甩练字练的有些酸的手腕儿,忽地一笑,“你去传旨,让藩王和来使初十启程离京。” “……” 小鸽子觉得自己捅娄子了。 平安看到圣旨想把小鸽子抽死的心都有。 小鸽子快哭了:“怎么办啊,明儿就是初十。” “你这蠢货,”不知道陛下擎等着在下这道旨吗? 平安已经不想骂他了,看向眉头深皱的丞相:“老大人拿个主意吧。” 丞相叹息:“这道圣旨就不该出正阳宫的门。” 啪—— 平安回手给小鸽子一耳光:“老大人的话听懂了?” 小鸽子把被打偏的脸正回来:“……听懂了。” “罢了,”丞相又是一声哀叹,召集了百官去正阳宫。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一是无诏不能入内,二是不能大声喧哗。但事出有因,这会儿百官排列在正阳宫门前,大声宣读先帝留下的传位诏书。 诏书的内容可想而知。 没想到这些人还把死人搬出来压她,胡子期一拳砸在御案上:“都退下。” 她甩袖进了寝宫翻箱倒柜。 系统:【你干嘛?】 胡子期:“我出去透口气。” 透口气需要系上披风,推开窗户爬上去? 【你骗鬼呢?你不会是想逃跑吧?】 系统把屏幕甩出来:【看看这可怜的人设值。】 23这个字数不光可怜,还随时都有可能玩完! 但胡子期一条腿已经跨在窗户上:“我换个地方透口气不行?” 妈的,反正不能让那群大臣轻易得逞,要不然以后动不动就这样,这个国啥时候能灭?她的心好痛。 系统:【88劝你别逃跑。】 她不听,抓着窗棂一个使劲儿。 “哎哟——” 胡子期捂着头差点给闪过来的人影撞回去。 “陛下。” 李牧赶在她开口前道:“要臣帮忙吗?”? 第7章 哭了 帮个锤子的忙。 怎么哪儿都有你? 胡子期扭这屁股让自己别卡在这儿,颇有点辛苦的道:“李爱卿怎么在这儿。” “陛下错了,”李牧垂眼看她这个怪姿势,“卑职现在只是侍卫。” 胡子期:“……” 所以能走开吗?没眼力见儿的,朝会的事还没跟你算账。 她把自己从窗户上薅下来了,但跟窗外的李牧比顿时矮了一截。 大家都是“男人”你凭啥独自优秀?胡子期危险的眯眯眼:“李侍卫你挡着朕透气了。” 李侍卫把窗户让出来,转个身,站那儿不走了。 胡子期:“……” 感觉被监视。 系统:【ooc警告,88劝你别逃跑。】 “你给我滚。” 她有病才想逃跑,都是这个李牧,害她透口气,消失一下都不行。 又狠瞪窗外的背影一眼,胡子期甩开披风,大步走出去。 赔礼道歉,放低姿态,藩王来使就能糊弄住? 哼,百官的坚持不过是要皇帝妥协。 胡子期也不拖着了,利索的冲这一群穿着各色官服,却穿一条裤子的官员道:“传朕旨意,景公主病愈后送与漠北和亲。” 不但如此,胡子期还亲自送藩王们离京。 离京这日,奏乐舞姬,唱跳俱全,比朝会那日还热闹,胡子期也戏精上身的顶着一张病弱脸与藩王们依依不舍的道,“前些日子朕醉酒胡言,酒醒后吓的一身冷汗,但想想众位都是朕的兄长,又怎会与朕计较?” “呵呵,”为首的镇王揣着手,皮笑肉不笑道,“陛下言重了,我等惶恐至极,连陛下病了都没去看望。” 你这个表情分明就是在嘲笑定文帝被吓病了。 胡子期配合的将眼神躲起来,一副朕很羞愧的样儿。 比镇王高了半截的齐王拱拱手:“路途遥远,小王拜别陛下,这就启程。” 殿前乌泱泱站着的众人也顺势道:“我等也拜别陛下,愿陛下福泰安康。” 嗯,这么多人恭恭敬敬的喊上几句,当皇帝的感觉来了。 胡子期垂着眼看了众生几秒,戏足的走下台阶亲扶镇王,齐王等人。 来使团中,忽然有人冲撞而出,他杀气腾腾的亮出弯刀扎向胡子期。 “陛下小心——” 胡子期在叫喊中抬起的双眼,对着刀尖儿上的哪一点亮,时间忽然就停止了,她即听不到也看不到,只剩那一点寒芒一闪之下,带着极致的杀意挥过来。 嘭—— 斜刺里扑出来的黑影让刀尖上那点寒芒又是一闪,刀尖顺着胡子期的脸滑过去。 “陛下——” “护驾。” “有刺客。” 倏忽间,所有的声音回归。胡子期愣愣的维持着即将弯身,还未弯身的姿势,看李牧跟刺客缠斗在一起。 乱了! 全乱了! 王公大臣和来使诸侯们既害怕又好奇,跑开了还探这脖子看热闹,宫里的侍卫还算训练有素的在最短的时间内扑了上去。 不知道被谁扯这,胡子期火速离开案发现场。 被刺杀就……挺意外的,要不是李牧扑过来的及时她一准血溅当场。 他娘的,吓死她了。 平安见年轻的定文帝一脸煞白的发蒙,连龙辇都上不去了,他道了声“奴才该死”从背后半推半搀扶的把胡子期弄上去。 “起驾——” 太监尖细的声音让胡子期微微回神。 她双手覆在脸上使劲儿搓了搓,搓的脸颊发疼,持续的惊悚才算好了点儿。 系统甜美的声线做作响起道:【宿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我信你个鬼!” 胡子期没心情跟它斗嘴,抬起耷拉这的头:“刚才我要是被刺中,任务怎么算?” 【当然算失败!】 她能想象系统在说这话时翻的那个大白眼儿。所以,李牧把她救了! 李牧那个家伙真是,让人说他什么好!!! 唉~ 胡子期长叹,靠在硬枕上,唇角笑意复杂又轻松。 龙辇来到整座皇宫最大的殿——德阳殿。传说距离皇宫数十里的地方都能看到德阳殿的殿顶,是以凡有大事皆在此殿举办裁决。 年轻的定文帝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着老练,阔步而来的样子甚至带着杀气。 带着百官赶来的丞相出列禀告道:“启禀陛下,臣等无用,那刺客服毒自尽了。” 胡子期阴着脸朝殿内扫望了一周:“来使们可是启程了?” 丞相拧着眉也是一副肃穆谨敬的面容道:“因那刺客身穿漠北服饰,就连行刺陛下的兵刃都是漠北弯刀,臣便让漠北亲王等人暂留宫中了,其他各国来使担忧陛下龙体也还未曾启程。” 不启程就对了,因为谁跑的快谁就有嫌疑。且前几日朝见,胡子期刚当着那许多来使的面儿扬言攻打漠北,这会儿漠北亲王还没走出皇宫内,就让人明目张胆的行刺。 呵。 这可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胡子期冷笑,微微眯着眼睛在心里做权衡。底下的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启阴谋论,话里话外都在顾忌漠北,一股子风雨欲来的味儿。 “查。” “给朕查个子丑寅卯来,没查清之前漠北亲王不准离京。” “此事交由大理寺督办,三日之内给朕个交代。” 胡子期才不受这个委屈,冷冷的将话摔出来,底下的臣工们顿时偃旗息鼓,大理寺卿压力山大的站出来领命。 东吴国的皇帝被死对头刺杀,还把刺客当着各国来使的面儿抓了个现行,这就不是能捂着掖着的事,东吴必须得拿出大国风范,但这其中的度该怎么拿捏还得再行商议,大臣们盼着这会儿赶紧结束,等会儿找陛下开小会。 “陛下,”丞相在吵吵嚷嚷中再次出列道,“老臣斗胆为李牧请赏,此人能文能武,危难间出手,陛下龙体才得以无恙,此等壮举忠心我等不及万一,理应重赏啊陛下。” 又在倚老卖老了,但这次老家伙说的有理,胡子期心里也感激惦记这呢。 “丞相说的有理,朕正有此打算,”她略一张望,隐在人后的李牧上前。 他一身黑衣,抱拳躬身的样子像一把还未回鞘的弯刀,那冷白色,骨节分明的手上粘着血啧。 就是这双手,这个人,把她从刀口下面救了。 胡子期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做过,甚至是惩罚过对方,还能拥有一个陌生人这种程度的忠肝义胆! 感动! 她走下御座,将手搭在李牧肩上,欣赏而又亲切的拍着他的肩道:“爱卿救朕一命,朕赏你个禁卫统领,如何?” 太感动了,手忘了收回去,李牧抬眼看过来,微微一笑,搞得胡子期眼都花了。 而且这抹迷人眼的笑意一闪而逝,只听清清冷冷的声音混着恭敬道:“李牧谢陛下赏赐。” 【恭喜宿主连升三级,喜获禁卫统领。】 系统甜腻做作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来。 正在登台阶的胡子期一个趔趄…… “陛下!!!” 太监跑过来,大臣跑过来,他们鹦鹉似的,重复的乱叫“陛下您没事吧”。 陛下没事,就是摔了个四仰八叉,坐在地上从人逢里朝那袭黑衣呆看。 李牧在一群咋咋呼呼的大臣中,微微一笑。 轰—— 胡子期一片空白的脑袋嗡嗡的了,脑子里全是: 李牧跪在上。 李牧一边跪在地上一边念书。 李牧一边跪在地上一边念书一边站岗。 【我都提醒过你很多次了,是你自己麻木不仁,88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宿主。】 系统幽幽的甩锅。 胡子期哭了。 那是大佬! 是大佬啊! 是普通人踩着梯子都想仰望的存在啊! 得罪了这样的大佬,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刺客刚才为什么不干脆把她宰了…… 胡子期心都碎了,两只眼睛像是崩坏的水龙头。 众大臣:(?`?Д?′)!! “陛下千金之躯,则能如此嚎哭。” “陛下仁厚,东吴有福,我等大幸。” “陛下保重龙体啊。” 系统:【……】 她好惨。? 第8章 大佬你马甲掉了 正阳宫内,灯火通明,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 系统八十八的声音正正经经的,说出来的话却把人气的头顶冒烟。 【88只负责你,而且88也提醒过你好多次,是宿主你非得去得罪他。】 “放你妈的屁。” 胡子期一拳砸在床边,脸蛋儿气到扭曲:“我就知道你有古怪,你但凡长点良心,都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再怎么说咱们都是一体的。” “你自己说,你都干什么了?还有脸甩锅,不要碧莲。” 【不能透露同一时空的宿主信息,这是明文规定,你是想让88违反时空法则吗?】 系统反驳的超大声。 “那他过来干什么的?” 胡子期更大声,烦躁的插着腰分析:“别跟我说他是做任务,那种级别的人不可能亲自来多元世界做任务,他一定是有别的事情。” 【都说了有明文规定不能透露……】 系统心虚了。 “哈。” 胡子期这次没怒,冷笑了几声道:“不能透露就是知道,知道却不告诉我。请问,我任务失败对你有什么好处?” 骂骂咧咧发泄下算了,解决不了问题。她坐下来,语重心长:“咱们都是为了任务,也合作这么久了,一直都很愉快。现在任务好不容易开始了,不能因为李牧就前功尽弃。所以,快想办法让我知道李牧来这里是干嘛的。” 系统傲娇:【也不是没办法。】 有办法就说啊,狗崽子! 胡子期磨牙,娇娇滴滴的来一句:“系统~” 系统抖了抖:【我是正经系统,这一套对我没用。但想要知道李博士的目的,必须征求他本人同意,博士愿意连线,我就可以给宿主做说明了。】 胡子期:“……” 她直接自己去问,不香吗? 但……之前搞那么多事,让大佬文官变保安,还跪在地上……她以后还怎么面对大佬? 胡子期微微笑:“系统,全靠你了。” 系统:【见不到李博士你拜托我也没用。】 “……” 下次见到大佬要不要道个歉? 妈的,这为什么不是一场梦! 还有系统这狗崽子,一口一个李博士,没猫腻吗? 胡子期在龙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至于早朝,谁爱上谁上,她受惊了,这段时间都不行,谴责她娇气的折子都少了呢。 平安弯着腰轻声细语的道:“皇后来看望您了。” “不见。” 她心烦着呢。 “哎,”平安顺从这,看着她脸色道,“后半晌可召见丞相?” 病了就有个病模样,从昨天到今天,刺杀过去两天了,胡子期谁都没见,那帮子老臣估计也该急了。 “大理寺那边有结果了?”她眼神凉飕飕的。 平安把头压低:“奴才这就去问问,两天也该查出点什么了。” 皇帝不上朝,大臣就能在家睡懒觉? 做梦。 皇帝不在,还有六部九卿和丞相主持大局,早朝该怎么上就怎么上,百官散朝去衙门点卯,军机大臣则留在宫里的“大庆殿”处理事务。 这大庆殿挪来挪去也没离开皇帝寝宫左右。平安没走几步就到了。 只有正三品,官服颜色相近的大臣才有资格在这里进进出出,这会儿正好是饭点儿,打下手的小官在廊下用饭,丞相一众人围坐在一起,见平安来了他们纷纷停箸。 “陛下召见了?” 性急的太仆寺卿饭说话时喷出几粒粟米。 也不怪他急,谁让他掌管兵部呢,陛下的态度很重要。 平安追着那几粒粟米看了眼,轻声哀叹:“等大理寺那边查出点什么,陛下就召见了。” 太仆寺卿的眼睛瞪得好大,重声重气的说道:“在查也就是那回事儿。怎么就不能先召见我等?” “那回事儿”指什么事,在场的都知道,但谁敢说这些都怪朝会那日定文帝羞辱来使? 没人接话,负责查案的大理寺卿拿起官帽带上:“我去衙门看看。” 那漠北亲王现在就在天牢里关着,两日了也不是一点眉目没有,但还得在查查。 九卿们惺惺相惜的拱手送他。 丞相捋这胡须问平安陛下这两日的状态。 平安斟酌着回:“昨夜还被梦魇魇住了,就等大理寺的结果呢。” “难办!” 太仆寺卿呜呼哀叹:“险些伤了龙体,也不怪陛下气恼。现下就算见到陛下,我们的话也未必顶用,更何况陛下压根就是在避这我等。” 等调查出了结果,陛下下旨找面子,他们听还是不听?这是为什么一定要在结果出来之前见见陛下的原因。 平安在一群愁眉苦脸的大臣中间扫视这,风马不相及的来了句:“李牧怎还未进宫谢恩?” 李牧? 李牧新任禁军统领,这几天正在忙来使离京之事,哪儿有时间谢恩。 丞相亲自找他。 李牧便放下手头上的事务,进宫谢恩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惦记好几天的原因,一得知他来了,胡子期心口嘭嘭跳。 她扭过身,假装在御案上找书,叫系统:“快去问问他什么意思。” 系统去了,甜美做作的声调出现在李牧周围。 【八十八号请求连线。】 “拒绝。” 系统贱了把搜的学李牧说话。 咚~ 胡子期的脑袋砸在御案上,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拒绝的这么干脆还是怪叫人心碎的。 “陛下?”平安被她这样吓一跳,紧忙扶她,给她找借口,“陛下批阅大半天儿了,歇息会吧?近些日子陛下着实劳累,奴才叫那李牧回去。” 你不懂。 被拒绝的是我。 胡子期有气无力的摆手:“叫他进来吧。” 箭衣紧装的统领服饰穿把李牧的身材衬托的更加挺拔,在松松垮垮以飘逸为主的古装中真是……飒爽又俊美。 胡子期小脸儿一红,假装收拾御案,等李牧走过场请安之后就叫人都退下。 寝宫里除了他们空无一人了! “那个,”胡子期紧张的坐在御案后搓手,尴尬的不敢用正眼看他,吭吭哧哧的说出来一句,“博士你,你好啊。我是那个,那个学院的学生,做任务来着,之前的事谢谢博士出手相救。” 她深情的表白在空气里都冷掉了,李牧寡淡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就在胡子期想在巴结几句时,李牧清冷的垂眼看着她道:“来前偶遇丞相,丞相得知我前来谢恩便让臣将这份奏折转达给陛下。” 大佬! 你马甲已经掉了,咱们就不能谈谈? 难道是她不够真心? 这可真是:我知大佬,大佬却不知我,等大佬知我时,我已经得罪他。 胡子期心里苦,打开他放下来的奏折一目十行看起来。 丞相这份奏折很长,开篇就分析天下时局,引经据典的暗喻她,为人要大气,然后才是行刺一事的结果,分析漠北人刺杀一事是镇王齐王等人背后捣鬼,故意挑拨,要她别上当。然镇王齐王势大,不易起兵戈。 这说来说去就是她不忍气吞声,就是她不懂事。 胡子期的眼珠子偷偷转两圈,冲李牧笑的有点死皮赖脸道:“博士你也看看吧。” 她双手递过去。 李牧:“臣不看。” 胡子期:“……” “哈哈,”她尬笑,不死心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丞相问我对行刺一事的打算,博士您觉得我该怎么做?” 系统:【我都听出来你在试他。】 滚! 胡子期僵着脸快笑不下去了。 “陛下。” 平安好死不死的出现,说李妃来了。 李妃是李牧他姐,所以李妃是来见她这个陛下的,还是来见李牧的? 回想起之前这姐弟俩刷她人设值的事,胡子期怀疑李牧是来克她的,可没证据,这么想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胡子期把奏折拍在案上:“宣李妃进来。” 李妃来了,妖妖娆娆的,还是那么漂亮,见了面款款一拜,她几乎垂泪道:“听闻陛下遇刺,妾身吓坏了。” “朕无碍,爱妃不必担忧。” 胡子期装模作样,暗想大佬看见自己欺骗李妃的感情心里会不会膈应,想着想着,她摸摸李妃的小手。 “爱妃啊,”她一副亲切长谈的模样拉着李妃坐下,“这些日子朕忙,没去看爱妃,爱妃的病可痊愈了?” 竟然还记得她病过。李妃眼圈一红,顿时便委屈了,泫然欲泣。 胡子期都有点心疼她了,急忙道:“前朝事忙,这不,朕刚给李牧赐了官,谢他的救命之恩呢。” “他挡在陛下前面还不是应该的?”李妃对她的亲昵破涕为笑,感激又是骄傲的望向李牧,忽道,“他若是能为陛下解除所有烦忧就好了,不枉费陛下如此看重。” e怎么感觉话里有话呢。 胡子期捉住腰间悬挂的玉佩摩挲着,小心的顺口夸赞:“能文能武,爱妃的弟弟的确是个人才,若不是朕被烦心事缠绕,定要与爱妃和李卿小酌几杯。” “陛下是为那漠北的蛮夷心烦?” 这不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 李妃即刻善解人意道:“不过是一群不开化的蛮子,胆敢刺杀陛下,陛下派兵攻打他们就是,何必心烦?前朝那些迂腐老臣若是阻拦,我家兄弟定能为陛下解扰。” 他刚才连奏折都不愿意看,还解忧! 胡子期险些翻出个白眼儿出来,余光扫到跟个局外人似的李牧……这强烈的不安是怎么肥事? 第9章 会想念你的 定文帝遇刺,不管是不是漠北人做的,漠北都得把这个锅背上。 那么问题来了,东吴在不愿起兵戈的前提下,怎么做才能保住颜面? 大臣们抓耳挠腮的想办法,胡子期那是做梦都在希望东吴跟漠北打起来,打的你死我活,不可开交,人头边沟头,然后她就能躺赢了。 但,那帮大臣就他妈的不听话。 李牧若是个单纯的东吴土着,又忠心耿耿,李妃提起要李牧为她解忧,胡子期一丝丝的犹豫都不需要,还得在来场痛哭流涕,真心诚意的感激他。 可李牧他是吗? 他压根就不是! 那他姐弟俩这是干嘛呢,看她不够郁闷,过来刺激刺激她? 不过话说回来,站在李妃的立场,她希望自己家族能手握大权,让李牧借机上位也不是说不通。毕竟她这个皇帝想开战,跟漠北交恶的愿望是那么强烈。 要不要顺水推舟? 艹,越想压力越大,胡子期的喉咙一阵阵发干,视线从李牧扫向李妃,又从李妃扫向李牧。 “李统领觉得呢?” 李牧拱手:“卑职不敢妄议国事。” 不。 你必须议。 胡子期需要从这些事情中知道他的态度,因为从李妃说出那句要李牧替她分忧的话时,她就感觉眼前好大一个深坑。 而且要是答应了李妃,她仁政爱国的人设一定会崩。 所以,就算不知好歹,也一定要把李牧这个程度的大佬出现在这里,一定带着目的,很可能跟她的任务有关的这种假象当做前提。 想到这儿,胡子期把腰杆一挺:“朕要听你说。” 紧张成那样还能反应过来。李牧眼中有赞赏的光一闪而逝,枯燥道:“卑职并无想法,请陛下赎罪。” “……” “……” 正阳宫外,李妃看天,看地,看琉璃飞檐,看匆匆来去请安问好的宫女太监,看了许多,那股子来自工具人的怪异都没消散,也没想明白李牧叫她过来演这出戏是什么意思。 胡子期也不明白。 她在寝宫里打转,把系统叫出来,霸气侧漏道:“我问你几个问题,我要是说对了,你就别回答。” 系统:“……” “李牧出现在这里跟我有关?” 系统:【……过度自恋。】 噗~ 一支箭射在胡子期的自尊心上。 她捏拳头:“我的意思是,他跟我要做的任务有关!” …… …… 静。 静的胡子期都没反应过来。 “真是冲我来的——” 她炸了。 系统哼哼:【都说了让你别自恋。】 胡子期抓狂:“怎么会这样。大佬都闲的要为难我小叮当了吗。妈呀~” 系统:【……妈没有,88倒是在。】 咚。 任由系统胡说八道,胡子期扑在龙床上,越想这事翻滚的越厉害。心里那叫个无法平静。 系统嘀咕:【宿主你是真的在烦恼吗?】 “当然!这很难看出来吗?” 她都快烦死了行吗。 那系统就纳闷了:【烦躁要翘着嘴角?】 “……谁翘这嘴角了?” 她不承认,背过身揉揉脸,整个滚到被子里裹成个蚕蛹。 冷静下来后,胡子期觉得:这事儿还得在问问。 隔日,没有人叫胡子期就醒了,而且心情还很不错,一身黑白常服穿的英姿飒爽。 最近是多事之秋,一桩事接一桩事,还都不是好事,陛下难得好心情,平安瞅着她眼色凑趣:“陛下的心情怎么这般好?” 胡子期大模大样的一笑:“有吗?” 有。 平安觉得得趁着心情好把今天的事提一提,稍加思索:“陛下……” “平安啊。” 胡子期像是猜到了一样,笑吟吟打断他:“前些日子让你审的人如何了?” 平安一下想到她说的是什么。 他凑近陛下,将声音压低,模样却轻松的道:“那几人还在禁卫所押着,陛下可是有旨意?” “朕去看看。” 平安还没反应过来,胡子期已经说走就走。 今天可是听审刺杀案的日子!前朝那边下了早朝人就该过来了,陛下…… 劝已经来不及了,平安小跑出去,叫抬龙辇的人手脚都麻利点。 禁卫所分内外。内所在宫里,只负责皇宫,坐落在距离后宫最远的地方,抬龙辇的太监们手脚在麻利也得走上大半个时辰。 是以丞相他们守在正阳宫干等,等的都等不下去了,龙辇才到禁卫所。 皇帝驾到,内所的禁军们齐刷刷的单腿跪了一地。 不是年富力强,身怀武艺做不了禁军,可惜只能看到黑压压的头,看不到脸……这股好久没见过男人的感觉是怎么肥事~ 胡子期收敛心神,喊道:“都起来吧。” 内所虽是禁军,宦官却能凌驾与他们之上,若不然那几个被胡子期派去搞刺杀却被抓个正着的天子近卫,怎么可能关押在内所。 平安轻车熟路的带着她进去了。 “监牢污秽,陛下再此稍等,奴才去将人提过来。” “去吧,去吧,”胡子期还是第一次离大殿这么远,好奇随意的在内所观看。只这内所的氛围噤若寒蝉,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她无聊之际,禁军统领,李牧赶回来了。 “臣参见陛下。” 李牧躬身见礼,一身的风尘仆仆。 胡子期对这个场面莫名觉得爽,因为只要不跟大佬单独相处,就不会紧张,而大庭广众之下大佬只能见了她就拜。 她背抄这手爽了好一阵,笑的挺矜持道:“这是去哪儿了?” 李牧维持着恭敬的姿势:“臣刚从校场回来。” 校场? 胡子期脑子里有画面了,咳了声:“朕可是等你好久了,走吧,放在你这儿的几个人得审审了。” 极长的青砖甬道因为连接这地牢而常年得不到光照,越发显得深长幽静。 刚走到这儿胡子期就叫人退开。 禁军副统领有眼色的叫所有人都退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太监和禁军全都消失,甬道上就剩她跟李牧俩人。 胡子期这才停步,端着架子,嘴唇不动的哼哼道:“没人了吧?” 李牧没了恭敬的眼神凉飕飕的:“没了。” 胡子期的皇帝架子瞬间没了。 她歘的转过身,两只眼睛湿漉漉,小狗似的,仰头望着李牧:“博士。我,有点事想问你。” “……” 对上大佬的视线为什么会觉的自己是辣鸡? 博士是在看辣鸡吗? 为什么要把她当辣鸡啊? 啊~ 顶不住了。 “大张旗鼓的过来,想问什么?” 大佬在怪她! 胡子期一下听出来了,顿时羞愧的脸色红红道:“我,我就是想问一下博士您的任务是什么。是不是,是不是……”跟我有关系。 妈的,说不出口。 大佬的眼神好可怕。 可她也不想这么“大张旗鼓”啊,这不是没办法嘛,之前见面的时候告诉她不就没事了吗。 胡子期委屈,小眼神幽幽怨怨,扭扭捏捏。 李牧看着她,定定的看着,朝她身上贴标签。 她,不聪明。 做事多靠直觉。 浑身冒傻气。 而且,笨,且怂。 李牧的标签快把矮了自己一个头的人身上贴满了。坑这个程度的人还真没什么成就感。 他结束这段难熬的沉静:“跟你的任务相反。” 跟她的任务相反。 她是来…… 胡子期懵了。 “大佬你,你没开玩笑吧?” 她是来灭国的啊!!! 相反,那不就是救国? 一个灭国,一个救国…… 李牧一脸没有开玩笑的模样陡然在胡子期眼里变得高大高大又高大,巨人一般,仰望也看不到了。 砰—— 胡子期脑子有个小人儿,跪地上了。 她没那么怂,她蹲地上,眼色也不看了,抱他腿:“博士,大佬 ,你放过我吧,我就是个穷学生,我,我还以为是我走运才抽到这个任务,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您也在,大佬……” 知道在做他的对手,不是应该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她这是干吗? 这是个正常人吗? 李牧维持着被她吓的朝后躲了下的姿势,嘴角狂抽。 她怂的让他烦躁:“说完了没有?” 胡子期眼泪巴巴:“大佬~” 李牧:“……” 【ooc警告。】 【ooc警告。】 【ooc警告。】 【ooc警告。】 胡子期和李牧的系统同时狂响。 俩人对视,表情齐齐的变了。 李牧最先做出反应,一把将她拉起来,冷厉的视线扫到甬道里瑟瑟发抖的人。 完了。 胡子期脑袋嗡嗡的,系统说了什么她都没听到,傻傻盯着屏幕上狂掉的人设。 李牧满脸肃杀的大跨步走向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长孙平。 他都看到了什么? 长孙平手撑在墙上打颤,随着李牧走近,瞳孔放大到极致。 嘭的声。 李牧手起刀落让世界恢复成安静。他提着被打晕的长孙平,瞟了眼自己不再维持在100的人设数值。 “呵呵。” 距离他几步开外的胡子期,发出诡异的笑,惊恐混着惧怕的表情僵在她脸上。属于她的那块显示屏,上面显示一个被放大的数字——10。 李牧:“……” 他把长孙平打晕的速度在慢点,当场就躺赢了呢。 将长孙平丢给要哭出来的人:“让平安把他处理掉。” “啊?” 胡子期面色惶惶,脑子已经转不动什么了,可他的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李牧看着她那一脸痴呆,略显无奈的抿了下唇,重新道:“把他交给平安处理。” 是啊,交给平安的话,平安会处理的。 胡子期低下头。 系统:【虽然是88没监测周围,但……我会想念你的。】 李牧:“……” 真是添油加醋的一把好手。? 第10章 亡国vs救国 艳阳高照的后半晌,龙辇偷偷摸摸回了正阳宫。 之所以偷偷摸摸,是因为不想惊动那些“盯梢”的大臣,胡子期现在有点乱! 负责“处理”长孙平的平安晚回来一步,回来就发现陛下的心情跟早上那会儿比,天差地别。 平安想起长孙平的话。 长孙平说,陛下抱着李牧的腿……胡扯,狗东西怕不是疯了。 这种疯话想想就一身冷汗,长孙平还敢说出口,找死。 但陛下跟李牧独处时到底发生什么了?让他撞个正好!也是那长孙平活该,病恹恹的不上值躲着拉肚子,好死不死撞见陛下跟李牧私下独处,皇上的事也是他能知道的吗! 平安乱七八糟的想了会儿,塌这腰猫儿一般走进寝宫。 胡子期双手撑着额头,半趴在案上,听到动静有气无力望他一眼。 这一眼让平安心里打了几个转,没有一丝表情,声音轻轻地道:“奴才将长孙平送回去了,看他疯疯癫癫的,走前给他用了点药。” 什么药? 胡子期滚滚喉咙,忍着没问。 不过既然平安都说把人送回去了,那一准是没真的把人给“处理”了。 她现在一脑门官司,脑子还突突的疼,长孙平是顾不上了,摆手叫平安退下。 “陛下是不是召见丞……” “行了。” 真看不出来假看不出来,好好的大太监连眼色都不会看了! 胡子期保持抱头的姿势,情绪外泄的瞪平安一眼。 “奴才该死——” 平安跟个团起来的猫儿似的,趴在地上。 “下去吧。” 她烦着呢。 本来今天借机会跟大佬接触接触……他娘的,为什么这么残忍,她就是做个任务的,以为走了大运才抽到这种摆明就是为了享受而生的亡国任务,谁知道, 谁知道还顺带配备了一个救国的大佬! 他们一个亡国,一个救国,大佬就是来跟她作对的!在不知道他身份时,他就轻轻松松把她虐成渣了! 她呢,傻了吧唧的给他加官进爵,亲自给任务添加难度。 太难了……太难了……呜呜呜…… 等等。 长孙平不会是李牧故意安排的吧? 胡子期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住了,愕然的瞪着眼发愣。 系统:【宿主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还好意思问她下一步! 胡子期额头上的青筋蹦出来,呵呵几声,咬着牙皮笑肉不笑:“你不是会怀念我?” 系统:【e你不是还没失败吗。】 就剩10点人设值还叫没失败? 胡子期想哭,最可气的是思来想去,还觉得长孙平应该不是李牧故意安排的,要不然直接让她把人设值耗光得了,还打晕长孙平干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佬他…… 砰! 胡子期拍桌子喊:“平安。” 平安立马出现在她眼前。 胡子期脸上带着异样的光芒,目光灼灼的吩咐:“宣李牧。” 刚回府,衣裳脱了一半儿的李牧:“……” “陛下今日从禁卫所回来便有了郁气。” 平安起了个话头,给李牧接话的时间,李牧却没有接话的意思,平安心里冷哼,面上笑呵呵的转了话音,提点道:“李统领等会见着陛下提这点儿心,别惹的陛下不快。” “多谢。” 李牧开口接话,正阳宫也到了。 天子住的地方自是灯火通明,只是不知又怎地了,小鸽子几个太监臊眉耷眼的站在哪儿当柱子。 “老祖宗,陛下都快一个月没翻过牌子了。” 再多的小鸽子也不敢抱怨。 平安可有可无的扫他们一眼:“陛下心烦,没心思雨露均沾,最近几天牌子就别递了。” “哎,”小鸽子如蒙大赦。 平安先一步进去禀告。李牧抚了抚袖口,候在殿外等召见。 至于深夜召见是为了什么,等会儿不就知道了? “臣参见陛下。” 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拜见,几乎就在同时,编号87的系统响道:【深夜召见,恭喜宿主的君王亲密值加1。】 君王亲密值? 什么鬼! 她怎么没有! 还有,亲密值增加的意思是她又亲自送人头了? 胡子期原本热忱的脸卡在哪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陛下?” 李牧还在维持躬身的姿势。 “免礼吧。” 胡子期委屈,拍拍身边的位置:“坐。” 李牧:“……” 君臣排排坐,促膝而谈的味儿立马就有了。 胡子期拿出敬业精神,笑眯眯:“李统领救驾有功,虽赏了官儿,朕却还是时常感念。” “臣不敢……当!” 李牧起身谢恩的动作被一只手拦住,他垂眼看着抓在自己左臂上的手,双眸有冷冷的光一闪而逝。 胡子期赶紧把爪子拿开,悻悻的:“李统领不必多礼,朕叫你前来,是想将领兵攻打漠北一事交给你。” 这事昨天不是说过了?那会儿打太极不答应,现在又答应了。 想起她今日抱大腿的德行……还以为她会守着那10点人设值躲到天荒地老。 李牧侧头望她,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臣并无领兵经验。” 就猜你会这么说。 胡子期跟着笑:“李统领有大将风范,朕相信你。” 相信我,你紧张什么? 李牧清冷的视线从她竭力保持镇静的脸上扫过:“臣自知能力有限,还请陛下三思,与百官商议后在做决定。” 胡子期:“好啊。” “……” 除非与漠北开战,要不然她就罢工。现在,经过他的口,皇帝要见百官解决问题了。 她,果然是在卖好。 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李牧唇边的那抹轻笑加深,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道:“算准了我不会领兵吗?” 还以为他会把君臣的把戏演到底,竟然敢当着这么太监宫女的面儿说悄悄话! 胡子期的脸色一正:“朕是相信你的。” 装。 李牧这下起身施礼:“臣愿请丞相等众位大臣前来商议此事。” 禁军统领李牧,得皇帝陛下青睐了,连漠北一事陛下都肯听李牧的劝连夜召见臣工。 李牧得了盛宠。 这些话不用说出口,从诸位大臣的言行上就能感受到。 正阳宫里,李牧眼观鼻鼻观心,静听丞相他们把商议好的方案禀告给胡子期听。 此事,东吴的面子要保住,皇帝的面子更要保住,但又不能消耗国力开战,所以怎么办呢。 丞相提议:“派钦差去漠北,将厉害与他们讲明,那漠北若不识趣东吴定与他们一战。” 丞相以及六部九卿都赐了座,另还有十几位大臣抱手站在后面随时做补充。 当着这些人的面儿,胡子期才不会说出破坏人设的话,她不言不语,把不满意三个大字写在脸上。 既是国丈,又是太常寺卿的礼武急忙打圆场:“漠北此举未免太不把我们东吴放在眼里,不如勒令他们将那哈察亲王赎回去,这样以来既宣扬东吴国威,又能给漠北教训。” 闻言,胡子期终于抬眼朝一众上了年纪的老家伙们看。 这群老家伙平日斗的如猫狗一般,遇上大事时又爱穿一条裤子,齐齐的对付她。 她决定给老丈人面子,但还是一副不满意的口吻道:“就按照国丈的提议办吧。” “陛下英明。” 老家伙们起身山呼。奇异的是胡子期竟然感受不到当皇帝的感觉了。 她也懒的装,摆手示意他们走人。 宫门口,丞相他们放下心头大患似的集体夸赞李牧,声音大的胡子期都要听到了。 “平安。” “奴才在呢,”平安来了。 胡子期招手。 平安朝她身前凑。 距离还八丈远呢。 她接着招手,平安接着凑。 “在过来点儿!” 胡子期脾气都快冒出来了。 “哎,”平安哈着一张脸凑过来。 胡子期冲他嘀咕一阵:“听清楚了?” 平安:“……听清楚了。” 皇上身边离不了人,近身伺候的不少,得用又得宠的都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起码,三天里面两天要在,伺候皇上是一方面,处理各项事务则是另一方面。 今个夜里,平安觉得自己又不能闭眼了。 他交完值,离开陛下的寝宫,没回去休息,而是来到这宫里许多人的噩梦——慎刑司。 说是噩梦也不尽然,因为除了犯错的宫女太监害怕来这儿之外,一等二等的侍卫也多被召集到这里。 “老祖宗今个儿竟然有空闲了,”慎刑司的掌事太监一脸巴结像。 “过来瞧瞧,”平安拽着袍子落座喝茶,说了好一会儿不相干的,才不经意道,“前几天送来的人可审了?” “没呢,”掌事太监猴精猴精的请示,“现在审?” “我亲自去吧。” 只让两个心腹跟着,平安捂这被气味儿冲击的鼻子下了地牢。 这地牢里关的是天子近卫,陛下没明示,罪人受什么待遇? 平安之前领悟错了意思,以为陛下想把这几个人神不知觉不觉的处理了,他便将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擎等着几个人死。 现在新的旨意下来了,平安也没觉的为难,依旧阴着那张人见人愁的脸。 “老祖宗~” 一共七人,水米不进被关了几天,看见能要命的人来了,都翻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 平安看他们的模样,想到池子里养的乌龟。 “是死是活给个痛快吧。” 他们都顶不住了。 平安静悄悄的,只双眼里透着一股子阴冷,就连声音也是。 “可想过陛下为何给你们密令?” 叫柳明的近卫朝这平安的方向膝行了几步:“卑职只管给陛下当差,不问也不想缘由。” 其他六个一齐喊:“卑职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好!” 平安朗声放出信号,从袖中掏出一封由胡子期亲手密封的信:“陛下有旨,此事若败,你等不必在回来见朕。”? 第11章 大佬你怎么跑了 五更天,胡子期随着午门的钟声“腾”的声从龙床上弹起来。 同平安一样,负责贴身伺候的大太监严洪,被她这模样吓一跳。 正瞧着,陛下发癔症般,嘶哑着声音道:“严洪,你瞧着朕是不是病了。” 严洪闻言靠近了点儿,小心翼翼的打量这天颜:“陛下眼底乌黑,眼中带有血丝,瞧着也像是消瘦了几分,精神不济~” 就快把她掉根头发都当成是毛病说出来了。 胡子期直楞楞的趟回去:“朕还未痊愈。” 后面的话甭说了,严洪知道什么意思,轻手轻脚的给陛下将被子盖好,出了寝宫挺起腰杆。 他眯着眼看了会儿放亮的天色,才不紧不慢朝“太极殿”赶。赶过去通知百官今个儿陛下龙体不适,还是不能上朝。 寝宫很快恢复成安静,连照明的蜡烛都特意灭了几盏,胡子期在龙床上瞪着眼睛,又腾的声坐起来了。 【我都快被你折磨死了。】 系统真心心疼自己。 胡子期的表现像个做不了大事的人,而且对很多事都有后遗症,就好比被大佬针对,这两天夜里她要么瞪着眼,要么就做噩梦,说梦话。 她是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累,只声音嘶哑的厉害,这会儿说话还像是把话含在嗓子眼里一样。 她游魂儿似的道:“我想明白一件事。” 系统:【什么?】 胡子期躺回去:“不告诉你。” 系统无语:【……千万别告诉我,球球你了消停会儿吧。】 消停不了,胡子期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能一下想这么多事,那叫个睡不着吃不香,还真整的跟病了似的,干什么都无精打采。 严洪琢磨着请御医过来瞧瞧,只不过刚有这个念想,回来上值的平安就说不用。 “陛下这是心病,御医看不了。” 严洪打问:“陛下什么心病?” 平安觑他一眼:“我若是知道就为陛下分忧了。” “是吗,”严洪不信。 平安进去复命。 至于昨个夜里那封密信中交代了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敢露出揣测了一夜的样子。 胡子期听着,走着神,思考着:“李牧进宫了便让他过来见朕。” 哪儿能真的让陛下等李牧。而且李统领最近的风头十足,严洪也想跟他熟络一番,主动候在宫门前等着。 瞧,李统领一来,陛下就带着他到御花园赏花去了,赏了一圈儿,君臣在湖心亭小酌。 亭内阵阵清风,四下无人,李牧对上过于热忱的脸:“陛下有何吩咐?” 胡子期:“没有。” 她把酒倒上,用眼神示意他别客气。 李牧不想喝酒,想告辞。 胡子期对他的不为所动笑盈盈:“博士是把系统静音了吗?” “我猜肯定是静音了,要不然皇帝请喝酒,肯定会增加君主亲密值。” 大佬不接话,但她脸皮厚,看着眼色讨好:“做任务太难了,反正我闲着没事,帮大佬增加点君主亲密值也没啥。加上之前的,现在增加多少了?” 当着几十米开外一群太监宫女的面儿,李牧发出一声轻笑:“既然知道任务难,就把心思都放在任务上吧。” !!! 翻脸不认账? 早干嘛去了? 接受了她的讨好还想翻脸,没门! 胡子期拿出自己那股厚脸皮的劲儿,伏低做小:“反正我那点人设值也撑不到任务完成,在失败之前发挥点光和热,将来也可以跟其他人吹吹牛,说帮过博士什么的。” 这么说是打算放弃任务? 现在的学生这么怂吗。 李牧表情寡淡,可行可不行的接了句“是吗”。 “哈哈。” 胡子期微笑。 好他妈尴尬。 还有,不要在看过来了,您那一脸的邪魅狂狷不是谁都能顶得住! “还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吧,”李牧将白玉酒杯拿起,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 没反对就是同意了! 胡子期赶紧把自己的酒杯端起来,豪气一饮:“爱卿,一起吃个饭吧。” 李牧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数秒:“请李妃一起吧,免得遭人怀疑。” “博士想的太周到了。” 胡子期无脑吹,叫严洪在“颐和轩”设宴。 颐和轩是皇帝闲暇时休憩放松所用,风景自不必说,待着比正阳宫舒服多了。胡子期考虑要不要叫人过来热闹热闹,省的尴尬,李妃来了。 她一身鹅黄舞装,手腕脚腕绑了铃铛,那铃铛不是铜制,而是玉铃铛,走动间发出悦耳的叮叮当当声。 也不亏是宠妃,比贤良淑德的皇后大胆不说,旋转跳跃间的一颦一笑更是妩媚多情,迷得人目不转睛。 就算同为女性,胡子期也被吸引住了。 李妃一舞完毕,轻旋着来到陛下身边,拿起御案上的酒杯递到她嘴边。 胡子期:“……” 你弟弟还在呢,咱们克制点行吗? “咳。” 她差点被有点度数的酒呛到。 “陛下海量,臣在敬陛下一杯,”坐在下首的李牧,举起杯子,遥遥相敬。 “我来给陛下斟酒,”李妃靠在她身侧纤纤玉手举起酒杯,妩媚的大眼缓缓眨动,撩拨人心。 胡子期……立马干了这杯酒。 李妃娇嫩的小脸儿上全是开心,嘟这红唇求表扬:“陛下都不夸臣妾跳的好。” 胡子期傻笑:“爱妃跳的太好,朕看的入迷了,忘了夸。李统领身侧可有解语花了?” 李妃接话:“我这弟弟是个不开窍的,二十有五了还不曾婚配。不如陛下给他赐婚吧?” 给大佬娶个老婆……大佬会把她杀掉吧! 胡子期撇去一眼,没在李牧脸上看到类似不情愿的神情。 那…… “李统领年纪尚轻,爱妃慢慢给他寻个好的罢。” 胡子期怂的赶紧转移话题:“听说琉球那边送了新鲜玩意,严洪你去拿过来让朕和爱妃瞧瞧,是个什么新鲜。” 严洪带着两个小太监去了又回。 小太监将取来的青龙瓷瓶开封,一股味浓厚的香气散发出来冲击人的嗅觉。 酒红的液体从瓶中倾倒而出。 胡子期喃喃:“香成这样还以为是什么。” 但葡萄酒有这么香吗? 她浅尝一口,眼睛都亮了。 严洪捧着瓷瓶凑趣儿:“一共送了15罐,不过那琉球小王倒有意思,将酿这酒的方子也一并上供了。陛下觉得喝着顺口,奴才叫人酿了来。” “嗯。” 确实不错。 胡子期后韵十足的咂咂嘴,余光瞥到身侧的李妃把酒当水喝。 “爱妃当心醉酒。” “臣妾酒量好呢。” 李妃朝她怀里凑,酡红的小脸儿一片迷离。 这就醉了? 胡子期抱着不是,推开也不是,叫严洪。 “陛下就这么见不得妾身?”李妃两眼含泪的一把将她抱住,“妾身以为,陛下不为以前的事恼妾身了,可见是妾身想多了,我日日月月的守着那空荡荡的殿,常想这般还不如直接去了冷宫,也不必日日盼着了。” 深宫容易出怨妇,但这哭的也太可怜了吧~ 胡子期同情的给她擦眼泪,一抬头,严洪带着太监正关门呐。 沃日! 这些太监太踏马有眼色了。 还有李妃这个眼神。 踏马妖女,别过来。 …… …… 呕。 “大佬你怎么跑了?” 脖子被亲了好几口的胡子期蹲在那儿抹泪, 李牧朝她凌乱的衣衫处打量,反问:“陛下怎么跑了?” “我不跑行吗?” 要不是她机灵,今儿个就废了。胡子期抽鼻子,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儿混着胭脂香气,想吐的加重。 “古时代的女人也太生猛了。呕~” 她终于喉咙一酸,转个头,哇哇吐。 李牧:“……” 皇帝做到这个份儿上,她独一家吧。 “轻点儿,别颠这娘娘。” 颐和轩主殿那处,严洪盯着几个太监把裹成粽子的李妃抬出来。 李妃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是她用酒把李妃灌倒后跑出来的吧? 李牧猜到了。 扫了眼吐到抹眼泪的人,他恶趣味的想这种事再来一次的话,她还跑的掉? 没错,是故意的,反正李妃也需要机会。果然一试就是试出来了,她…… 这是个笨蛋,跟她做对手真没成就感。 “臣告退。” 李牧挥挥衣袖走了。 胡子期:呕~ “陛下。” “陛下您没事吧?” “让奴才扶着吧。” “滚蛋。” 胡子期发火的瞪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严洪:“晃悠什么?还想让朕白日淫喧?” 严洪:我没晃。 知道陛下酒劲儿上来了,他自打嘴巴:“奴才多事,奴才该死,陛下千万别跟奴才生气,伤了龙体奴才才真是万死难谢罪。” “起开——” 胡子期赖得听这人自我检讨,头动身不动的转一圈儿,“走的可真够快的。” 她说李牧呢,严洪哪儿知道,大着胆子揣测道:“您这意思是要奴才把李妃在叫……” 歘—— 胡子期恶狠狠瞪一眼。 严洪身子一软跪下来,那惶惶的脸色一点不做假。 陛下都发脾气了,一时半会儿的都不敢抬头看她,胡子期自顾自晕的撞在龙辇上,差点摔一跤,也不叫人扶,手脚并用的爬上去。 “对了。” 她醉醺醺露出个头,寻了一会儿才看到地上跪着的严洪,骂他:“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别在朕跟前晃悠了。起驾——” “陛下!” 严洪刚刚得了皇上青睐做的美梦,碎了。? 第12章 搞事 “敢跟老祖宗争陛下的宠,呸,活该。” 小鸽子压着声唾骂,抬眼去瞅平安的脸色。 平安束手站在哪儿,脸上满是脱俗的淡然:“都是伺候人的奴才,今儿个你好,明儿个我好,有什么可得意的。” 当初上一位老祖宗被派去守灵时,若不是你冒头去扶陛下,今日还能说得出这话? 小鸽子心里不以为然,耳尖的听到寝宫里有动静。 他想着头一个奔过去,刚扭过头看到平安满眼阴森的望着他。 小鸽子心里一紧:“陛,陛下醒了。” “打水去吧。” 平安又淡淡的了。 平安这双手,平日除了伺候陛下和拿笔批红外,不干别的,为的就是保持洁净,看着赏心悦目。 他先净了手擦干,在端了铜盆伺候天子。 胡子期以一个残疾人的姿势,瘫在龙床上一动不动。 看出来她在神游天外,平安跟劝小孩儿似的劝:“醒酒汤备着呢,陛下在用点吧?” “不用,”她没胃口,还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的那种。 平安示意端这醒酒汤的太监退下,拧了帕子轻手麻利的给她擦拭:“陛下病体未愈,太医一直候着呢,等诊了脉,奴才去前朝通告一声,让大臣们都知道陛下且得养些日子。” 闻言,胡子期终于送过来一个眼神,这是一个看着办的眼神。 “哎,”平安欢喜,“这就传太医进来。” 老蹿腾陛下不上朝。 小鸽子瞅着平安的背影在心里嘀咕,发现这些日子陛下好像连奏折也不怎么看了。 陛下最近变了许多。 太医来了小鸽子才回神,跑去轻手轻脚的将左右床帐挂起来。 头晕眼花,浑身无力,起不来身,胡子期“老|毛病”了。 太医心里门清儿,配合着将这些病症补充的更逼真一些,开了药麻溜的退出去。 “颜太医。” 平安不紧不慢的追出来。 颜开泰把药箱拨到身后,拱手道:“公公。” “咱家送送颜太医,”富有人气儿的话让平安阴着的脸都有了点人情味儿。 但颜开泰可不觉得这位宠眷正隆的掌印公公会这么闲,他暗自琢磨这,平安已经开口询问他的家事。 颜开泰恭敬这道:“牢饭公公挂念,只家父年事已高,身子远不如以前健壮了。” “陛下的龙体如何?” 平安突然转了话题。 颜开泰急忙朝着寝宫的方向拜了拜:“陛下国事缠身,难免劳神伤身,好生休养便无碍了。” 平安露出放心的神态,甚至微微笑了下,双手抱在腹前:“陛下的身子颜太医最清楚不过,这个节骨眼颜太医怎么能请辞呢。” 几日前,颜开泰上了请辞的折子,之所以请辞是因为家里的老父亲年事已高,他想回家侍奉。 刚才平安的问话已经给颜开泰打了个底,但他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颜开泰惭愧:“公公说的是。只是不能守在床前尽孝,下官心里难安,还望公公准了下官的请辞。” 回家尽孝,人之常情,且长辈离世官员也需丁忧三年,这会儿请辞不过是晚一点晚一点儿的事。 但平安不能让他走。 陛下说自己有病,那没病也是有病,而且这些日子只让,也只准颜开泰问诊,这其中必有缘由,平安猜不透,但这个颜开泰一定知道,这会儿又要请辞,平安怎可能应准? “改日杂家求陛下赐些补药,有天子照拂,你家老父定药到病除。” 平安已将话说到这个地步,颜开泰不能不接着。 平安将请辞的折子还给他,微微侧首对身后的一个太监道:“正青替杂家送送太医。” “颜太医请。” 叫正青的小太监长着一张喜庆的脸,话也多,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说不停,一直将颜开泰送到东华门才作罢。 这东华门拐两个弯儿就是禁卫所。 所前守门的禁军认识正青,一见着他就笑问:“正青公公又来找老乡?” “顺道有点事,”正青笑的跟个可欺的面团似的迈门槛进去。 禁卫所太的很,正青也不是头一次来,溜溜达达的同禁军们说着笑着。 他老乡看见他调头就走。 正青把那人一把抓住:“你跑什么?” 吴力两只手把前腰后腰拍了个遍,满脸稀松的调侃:“没银子借你,我可不是得跑。” “不是找你借银子,”正青嫌恶这把他松开。 “哟,”吴力稀罕了,“正青公公 不找我借银子,还能是找我还银子?” “你算说对了,”正青眉眼飞舞,从怀里掏出几颗金瓜子,“我最近得了赏,上次跟陛下一块儿过来时你不是要做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嘛,我一得了赏就找你来了。” “记错了吧你,”吴力打着岔,眼疾手快的将那几粒金瓜子夺了,放在嘴里咬几下,乐了,“这种小玩意儿最好,还有没有,你欠我的可不止这点儿。” “什么我记错了?”正青瞪眼,“不是陛下来那日你跟我说的?我记得清清楚楚行不行。” “是那之前,”吴力帮他回忆。 “那我不干了,”正青伸手要把金瓜子要回去。 好不容易从这铁公鸡手里见到回头物,吴力能给他才怪,笑呵呵的转移话题道:“哎,那日陛下兴师动众带走的那几个人怎么着了?” 正青瞥他一眼:“还能怎么着?” “杀啦?” “好像没有,”正青不太想讲,伸手要自己的金瓜子。 吴力举着手:“没有就还关着?那几个人到底犯得啥事啊?之前我还羡慕他们直接成了天子近卫来着。” “得,”正青看他这德行把手揣起来,吊着眼儿道,“我跟你讲了,你别瞎传。那几个人啊,被放了,早就离京了。” 从天牢到禁卫所,又从禁卫所去了慎刑司,就这还能活着离京? “乖乖!” 吴力觉得看到了什么滔天的内幕,一点不犹豫的把金瓜子塞还给正青:“跟我说说,他们咋个离开的,又离京干嘛去了。” “呵。” 金瓜子都回来了,正青还跟他说个屁。 他抓着金瓜子就跑了。 “嘿,”吴力望着那兔子似的背影儿,“以后甭想找老子借钱。” “老吴,统领找你。” 统领找? 吴力心里酸溜溜。 想当初,他跟李牧一块儿站岗,谁知道一个不注意人家连升三级,成禁军的头儿了。 命啊。 吴力冲书案后的男人行礼:“统领你找我。” 李牧百忙之中抬头望一眼:“正阳宫的太监找你什么事?” 人家刚走你就知道了? 吴力不敢在心里多嘀咕,老实的把正青过来找他的事说出来。 啪。 上好的狼毫毛笔被李牧扔在笔山上。 都知道李统领是文人出身,卫所里投其所好送了不少文人用的玩意儿,这狼毫笔就是其中之一,听说一杆子就要三四十两银子。 三十四两又砸的,还不是随便被统领扔。 吴力顿时对这些玩意不屑的慌,神秘兮兮的道:“卑职倒是从正青哪儿听说了一点事。” 天子近卫离京了。 昨日离的京,今日胡子期就把他叫过去卖力示好。 障眼法吗! 呵。 李牧的左手指敲在桌面上,无数个年头轮番闪烁:“这有一份给老镇王送贺礼的差事,你选几个弟兄把差事办了罢。” 娘哎。 肥差! 吴力没想到这么好的事它说来就来了,而且叫他选人,就是让他主事!不由得激动的脸色发红,手颤颤的将文书取了:“卑职定不辱使命,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 李牧点头,把狼毫笔捡起来,不经意随口一说:“不是说那些人离京了吗,留意着点儿,看看是不是跟你们一路。”又说,“不必惊动其他人。” 吴力眼珠子转了转:“……是。” 独剩李牧一人的大堂内传来“沙沙”的,笔尖游走在宣纸上的声音。 游有龙凤舞般的大字自笔尖倾斜而出,“正青”两字,一气呵成。 李牧将笔放下,摸摸犯烟瘾的喉咙:“把关系图放出来。” 【树状关系图已显示。】 系统甜腻的声音一响,自动开启护眼模式的屏幕便浮空跳出来。 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名。 这是连升三级的系统奖励。 李牧第一次使用,不过贴心的系统已经把有关正青的关系图放出来。有关正青的籍贯年龄,人际关系,甚至是兴趣爱好秘密,显示的一清二楚。 胡子期身边的人太多,除了个别人,李牧对那些太监的了解并未深入。 不过现在明白了。 他拽过一张宣纸,随意写了几笔让人送出去。 系统见没自己什么事了,有礼貌的消失:【博士再见。】 那负责送信的禁军,赶在宫里落钥前将信送到,又一路小跑出去。 拿着信的平安:“……” 他知道按照李牧的聪明定会有所领悟,说不定还会想到他身上,但平安没想到正青那个狗崽子还没回来,李牧这边就把事想的这么透彻,还大胆的给他送信! 要是让陛下知道了…… 平安不敢接着往下想了。 他不知道,甚至是不想陛下要干什么,但……当陛下要胡来,身为掌印太监,平安该怎么做呢? 该怎么做,李牧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送信! 平安后悔的厉害。 这全怪他刚上位,李牧也刚上位,慎刑司跟禁卫所在一定程度上又是一码事,平安思来想去才找人提点李牧,谁能想到对方胆大妄为! 唉。 这后悔也没用了。平安将信打开。? 第13章 憨批 午门的钟声,雷打不动的在五更天时敲响。 胡子期就算不上朝也会被吵醒。 她心里有事,烦得很,用被子捂着头,又突然一把撩开。 “系统,把人设值放出来让我看看。” 她声音小的不能在小了。 【又不会涨。】 系统把屏幕甩出来。 那上面的人设值果然还是只有——10 胡子期眼巴巴看着,自我安慰:“不会涨不也没掉嘛。” 而且还是不上早朝的情况下,看来百官对她不上朝这事儿已经开始接受了。 她心情好了点儿。 之前她就分析过,人设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固有的印象,就好比1号对2号的固有印象改变了,那是1号的毛病,还是2号的毛病? 胡子期她现在就是2号。牺牲一点点人设值,让其他人对她的印象发生改变,她成功的在崩和不崩之间来去自由,系统能咋滴? 但他喵的就剩10点人设,啥也不能,也啥也不敢干 了,心痛。 胡子期把床帐挑开。 “陛下?” 整夜守在寝宫的平安第一时间凑过来。 胡子期已经睡不着了,问:“今个儿有什么安排?” 平安一桩桩,一件件的说: “守亲王过大寿,陛下您得看着赏点子什么。” “还有,庄敬太后的忌日也到了。” 庄敬太后是定文帝生母,在定文帝还不是定文帝的时候就离世了。 平安看着她脸色提议:“萧家子弟有出息的也不少,陛下可见见?” 庄敬太后就姓萧。 胡子期见定文帝舅家人干啥,摇头:“平安你看着封吧,别委屈了萧家就是。” “哎。” 平安还有事,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太监惯会这么装模作样。 胡子期闲闲得盯着他,抿唇笑。 平安露出个老实儿样:“这个那个的事儿说给陛下听,扰的陛下心烦,不说吧,递过来的折子快把奴才们淹了。” 话都递到脸跟前了,胡子期寻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软枕上:“天下人的心朕都得担着,还差这一两件。说吧。” 平安急忙将床帐挂起来,谴责又无奈道:“大臣们上了不少让陛下早日立嗣的折子,奴才知道您心烦,就压着没提,近些日子,把后宫也捎带上了,提及充盈后宫之事,奴才就不得不跟陛下提一嘴了。” 孩子都没有,什么立嗣?直接说是催生得了。 这群大臣还真是什么心都操,看来前朝的事还不够他们头疼! 胡子期心里冷哼,面上挂也了几分讥讽:“朕初登大宝,国事还处理不及,哪儿有心思充盈后宫?前些日子叫嚣国库空虚的不是他们?” 平安不去触她的霉头,软和道:“那奴才便这么回了?” “以后不用将此事同朕说了。” 她是能干的了那种事儿的人吗? 平安:“陛下这月初一朝皇后哪儿去一趟,堵堵前朝的嘴?” 胡子期后知后觉:“……” 这宫里历来有话不会明说,平安这狗奴才尤其,一定是收了谁的好处,才来了这么一通前铺后垫,套路她。亏她还上当。 是嫌弃她那点人设值还没把她送回老家? 她冷眼那么一瞅:“严洪呢?” 平安就知道这事不能提,一提准吃挂落。 但也不能把事推给严洪,让他接着,那样内讧的就太明显了。 怎么办呢! 只能按照李牧信上的做? 平安不爽快的跟严洪交班。 严洪经过上次的事,还以为自己彻底凉了,现在一点自作主张的事都不敢做,只看胡子期的眼色行事。 好死不死,李妃来了。 严洪都开始恨平安跟自己交班了。但又不能把明显憔悴了的李妃撵走,他几乎是冒着冷汗禀告的。 胡子期翻开奏折的手一顿,缓缓地,缓缓地看向他。 严洪噗通一下窝在地上,诚惶诚恐:“奴才问了,李妃娘娘是为了李统领的婚事来的,说是带了画像,想叫陛下一同看。” 对哦,上次李妃就说李牧还没老婆来着。 不过这明显是借口。 看来讨好大佬的机会来了。 胡子期继续看奏折:“宣进来罢。” “多谢严公公。” 目中无人如李妃,亲自拿了金瓜子塞给严洪。 这一把金瓜子少说也值百两,严洪心里总算舒服点,领着李妃进去。 “爱妃酒醒了?” 她不冷不淡的态度让李妃不好一开口就哭。 李妃羞怯得乖乖行礼:“妾身失态了,陛下赎罪。” 娇娇嫩嫩的小美人儿能有什么罪。 唉。 胡子期叹气,颇有点无可奈得伸过手:“不是带了画像吗,让朕也瞧瞧。” “是。” 李妃哽咽,牵住她的手,顺势坐在胡子期身侧。 两个宫女合作把画像展开。 胡子期:e一定是古人的作画技术不咋地。 她提议:“叫李统领过来看看吧。” 李牧很快被从宫外请过来。 对着众多环肥燕瘦,但都不像美人的画像他看的还怪仔细。 胡子期怀疑他想在这里娶个老婆。 不禁问:“可有看上的?” “都是名门闺秀,陛下都在为你操心,你也该有相中得了,”李妃再旁帮衬。 李牧闻言,飞快的朝胡子期看了眼。 胡子期:卧槽,你看我干啥。 不会是娶老婆犯法,啊不,犯系统法则吧。 啊呀呀呀,好想试试。 【不同的任务体验不同的人生,娶妻生子都在合理范围,】系统及时打破她的幻想,还骚骚的追加一句,【你也可以哦。】 可以个头! 要是女帝就好了…… 胡子期赶紧打住这种不切实际得幻想,打起精神:“李统领既没看上的,爱妃也别管了,叫他有看上的姑娘跟朕求个御赐便是。” “臣谢恩。” 李牧怕她反悔似的,躬身长鞠。 李妃则是半是高兴半是怪罪的道:“陛下也太惯着他了,这下金口玉言,可由着他随心所欲了。” 大佬不随心所欲,谁随心所欲? 胡子期都巴不得跑上去问问大佬满不满意。 本来还想留下在跟陛下温存一会儿,但见李牧告退,李妃也跟着退出去。 她更加看不懂这个弟弟了,怪他:“可是知道陛下会那般说,才叫我拿了画像过来?就那么不想娶妻?” “是啊。” 李牧承认了。 他官升三级,成了皇帝跟前的大红人,逼婚也随之而来。 他干嘛要被这种事烦? 那家伙确实会看眼色。 胡子期那张讨好的小脸儿一闪而逝,李牧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杏仁酥?”李妃惊喜,白他一眼,“亏你还记得我爱吃这个。” “我怎么感觉最近李牧和李妃出现的频率是一样的呢。” “这俩货之前可没少害得我掉分。” “不知道大佬下一步要做什么。” 胡子期心里止不住的嘀咕,端过茶杯把那一堆还等着批复的奏折胡乱翻了下:“在筛一遍给朕送来。” “是。” 严洪动手把折子收起来交给手下的小太监。 胡子期在这诺达的寝宫内没渡几步就感觉到无事可做的烦躁,压在后腰的手不住的动,问严洪:“今个儿还有什么安排?” 严洪想了想:“丞相他们需与陛下就‘绥州民乱’一事拟个章程。陛下您看是这会儿叫大人们过来,还是?” 这事胡子期在之前的奏折里看到了。叫丞相他们过来也无非是配合他们演出,她又不是来做明君的,懒得理会,摆摆手,“拿了注意上折子,让朕先看了在说。” “奴才晓得了。” 严洪低眉顺眼,乖顺的很,但胡子期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事。 什么事呢…… 去后宫的龙辇抬过来了她才想起来:今个儿是初一,帝后恩恩爱爱的日子。 靠,这谁安排的,不知道她还病这? 考虑了一番,她还是去了。 皇后还是那么的温婉贤淑,早早就在宫门前等着了。 胡子期下了龙辇就握住她的手朝寝宫走:“夜里凉,怎么不多加件衣裳?” 皇后对这样的亲昵红着脸:“陛下才是要多加件衣裳,手这样凉。正好妾身叫御膳房备了补汤,陛下用点吧。” 胡子期:“……” 她还想一来就装病推过去呢。不过皇后可比李妃懂事多了。 “端上来吧,”有点不忍心拒绝。 清清淡淡的补汤也不知道怎么炖的,很香。胡子期给面子的一口气喝光,“皇后有心了。鲁地送了特产,有几方墨朕瞧着还不错,皇后看看 。” 皇后喜欢写字,见陛下挂在心上,脸上心里都感动着,而且这拿过来的还是鸳鸯墨。 皇后的大宫女立马凑趣道:“陛下和娘娘琴瑟和鸣,连这墨也是百年好合的象征。” 什么百年好合…… 胡子期探头看了眼,撞上皇后那张殷红的小脸儿…………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这怎么一副把她朝床上拐的架势? “咳。” 胡子期有点闷的拽拽衣领:“朕怎么觉得有点热。” 【憨批,你喝的是十全大补药。】? 第14章 皇上又宣李统领了 “皇后歇着,朕去沐浴。” 胡子期甩下话跑路。身边伺候的也都知道她习惯,进了浴池便不再跟着了。 正好方便她骂系统:“马后炮。” 【88只是个系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是宿主你自己不会判断皇后都说那是补药了你还喝。】 系统最后一句说的跟放鞭炮似的,不服气。 胡子期直接问:“我们俩还能不能合作?” 系统e:【……88不介意再来一次。】 胡子期,忍:“意思就是任务失败了只有我会受罚是吧?” 系统被人捏嗓子了似的道:【是的呢。】 妈的,看你狗崽子嚣张到什么时候! 她嘴角蠕动这把要脱口的话压下去,不跟系统互相攻击了,问:“现在怎么办?亏我还觉得皇后比李妃懂事,妈的,一丘之貉。” 系统毫不同情:“你来之前不是做了准备?还有啊,这种事你不要老是问我,会破坏系统法则的。” 你不回答不就完了? 胡子期懒得怼它这个系统婊,咬着手指想了会儿:“要是一来就装病就好了。” 【ooc警告。】 【麻烦你不要把这种话说出声。】 系统想装听不见都不成。 胡子期甩手走开。 系统那偌大的屏幕跟着她:【你想到主意了?】 “你不是警告我不许说出声?”白它一眼,胡子期整整衣领大步奔皇后的寝宫走。 寝宫内,皇后散了长发,正坐在铜镜前由着宫女梳发,背影看起来十分的窈窕。 他们行大礼不过几月,实在生疏的很,稍微一碰脸就红个通透,同床共枕连对方的眼睛都不敢看。 皇后是羞涩,矜持。 胡子期就是纯粹的做贼心虚。皇后压在薄被下的手搭在她手臂上时,她喉咙都发紧。 “皇后最近在宫里都做些什么?” “陛下的手好凉。” 两个人同时开腔,眼神也碰到一起。 皇后反倒噗呲一声先笑出来:“陛下深居简出,后宫便清净的厉害,妾身想着为陛下亲手缝制夏衣,刚选了料子,还未动手。” “……皇后有心了,”除了这个胡子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手抓住皇后的手捏了捏以示安慰。 “陛下~” 皇后垂着眼羞涩的靠过来。 胡子期:“……”我不是这意思。 她急忙抬头,敞开怀抱接纳皇后的依偎,一边偷偷挪着身子离远一点,觉得皇后身上是真的香。 皇后微微起身:“陛下身上怎这样凉?” 你才发现啊! 特意为你洗了个凉水澡呢。 胡子期装模作样的朝被子里缩了缩。 “赶紧宣太医来。” “无碍。” 她制止住皇后,虚弱,温柔的一笑:“叫了太医来,又该有人说闲话,朕不想让婉儿委屈,婉儿陪朕睡会儿就好了。” “陛下。” 皇后泪目。 因为这次也好,上次也好,陛下来后宫前势必都与李妃见过,这次还什么白日宣淫,宫里说的不像样,不曾想陛下心里都知道,还惦念着,不想让她被人闲话。 皇后不想坏了陛下心意,忍了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靠在她身边,一点花花心思都没有了,纯洁的不能在纯洁。 胡子期:舒服! 不过皇后这么纯情,她做的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可喝了皇后的补药就叫太医的话,皇后会被指指点点,总不能叫李妃一个人嚣张。 她搂住皇后细腰,睡了。 “用了早膳才出来?” 长得毫不起眼的禁军简介的答:“是。” 李牧摆摆手:“下去吧。” 皇上在皇后宫里待了一整夜,走前依依不舍,帝后浓情蜜意。 对与胡子期本身是个女性这事儿,李牧知道,正是知道,才写信叫平安把她朝后宫弄,绊住她。 她应对自如李牧倒没感到惊讶,他不过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对手,给后宫闻风而动的机会而已。 事实证明,他随便挖个坑都够胡子期蹦跶的。 还正赶上定文帝寿辰,今个儿这个嫔的爹送个礼,明日那个贵人献上心意,一个不小心收了,结果人家病了,病的要死,死前想见陛下一面,去还是不去? 心一软,去了,她人还没走出后宫,贵人的死对头就被推下河,淹的半死。 这么明显的沾酸吃醋,处理还是不处理? 当然不。 交给皇后,她麻溜走人。 刚消停,后宫又传出来某某侍嫔的宫里,枯树一夜开花,这是大富大贵的象征。 胡子期:“……” 饶了她吧。 平安轻声细语的蹿腾:“陛下去瞧瞧?” 瞧个锤子! 她不为所动,随手抄张奏折:“怎能缺了宫里用度,叫李牧来。” 李牧来了。一身黑衣,英俊洒脱,表情不动如山。 见他这样胡子期觉得自己选了个榻,平起平坐是对对的。 她单手执黑子,拿起棋局残谱挡住脸,冲对面的人挤眉弄眼:“博士的新工作适应的还好吧?” 李牧取了白子随意下了一手:“还好。” 胡子期仗着有书挡脸,嘿嘿笑:“那种程度怎么可能难得住博士,不过我看到库房那边半年没给禁军发饷银了。说是要紧着其他衙门。” 她又要卖好了?后宫的事处理完了吗。 李牧随意瞥她一眼,清淡的“嗯”一声,突然道:“多谢陛下挂念。” “……” 搞什么呀,干嘛打破悄悄话的气氛。 胡子期只好把书放下,瞬间拉了一张脸:“李统领管理有方,朕不奖便罢了,没道理削减禁军用度。” 她自说自话,大喊:“平安。” 平安低眉顺眼的来了。 胡子期下令:“让大司马将禁军的用度拨出来。” 这个平安得问清楚,小心翼翼道:“内外一起拨?” 废什么话? 事儿能说的那么清楚? 胡子期摆手,让平安自己领悟去,闭眼吹:“李统领真是棋艺高超啊。朕把今年的雨前龙井输给爱卿了。” 系统:【强制送礼,学了一招。】 那是,这算什么。 胡子期得意,悄声与李牧道:“没银子就来找我,国库咱们随便花。” 系统随意插嘴:【你不会是想拉博士下水吧?】 胡子期:“……” 我不是,我没有,你闭嘴。 李牧:“告辞。” …… 怎么才能讨好大佬? 听说有官员上贡了一匹能日行6百里的汗血宝马。 胡子期大笔一挥:送给李统领。 又听说护国寺的铁树结果了。 胡子期:送给李统领 传闻铁树果子有毒。 :快给李统领送个御医。 李统领把陛下赏赐的果子扔了。 :不愧是李统领,有先见之明。 听说御花园的花儿开了,皇上宣李统领。 地方上送了特产,皇上宣李统领。 池子里的鸳鸯长的特别好看,皇上宣李统领。 李统领他今又又又被皇上宣进宫了。 “听闻爱卿生日,你是想要这个金器还是想要这个银器?” “哦~” 胡子期想到了,几步奔到御案前,举起写好的大字:“金山银山不如朕的亲笔大字。君王亲密值一定能爆,爱卿收着吧。” 这几天就光往皇宫折腾的李牧额角的青筋跳了几跳。 他咬牙微笑:“臣的生辰在冬季。” 胡子期眼睛一亮:“朕懂,到时一定好好为爱卿庆祝。” 李牧额角的青筋又跳了跳:“……你到底想干嘛?” 最近几天,她找个茬就赏赐,宫里的太监一出正阳宫就有人打赌是去找李统领。 整个京城谁还不知道他李统领是宠臣,被陛下挂在嘴边,谁都不见,就见他。 但一赏赐就得谢恩,一谢恩就是大半天儿。 不感动吗?胡子期委屈:“我什么都没干啊,就是帮你刷一刷亲密值嘛。” 李牧不感动:“臣的公务已积攒了一桌子。” 胡子期吃惊,扭过头:“平安,去,朝内所放几只老鼠,让它们把李统领的公务啃了。” 疯了! 李牧额角的青筋崩出来,压低带气的声音:“要去就去吧!” 胡子期嘿嘿:“我就开个玩笑。” “那臣便处理公务,改日在同陛下请安。” “吃了饭在走吧。” “告辞!” 李牧大步流星,一副受够折磨的样儿…… 目送他的胡子期:“切。” “爱卿,我送你。” 送是不可能送的,她就客气客气。 胡子期把写的大字收起来,搬了奏折挡在前面,在从一堆书籍里掏出小本本。 如何讨好大佬的标题下又记了一招。 系统的大屏幕在她身边晃悠:【你这么做能有效果吗?】 胡子期还在琢磨,友好道:“你觉得呢?” 系统:【博士不是一个能轻易被打动,不,是压根就不会被打动的人。】 胡子期停笔,眉头一挑:“凡事都有万一,我不做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系统:【……】 【你就没动过脑子吗?】 【没有吗?】 系统大屏幕完全对着她的脸了,像是在研究她到底有多蠢。 胡子期一书拍过去:“想说什么啊混蛋?” 系统:【e,我就想求求你动动脑子。】 “我就当你放屁。” 胡子期把小本本打开,细数自己卖了多少次乖,感叹:“大佬不是一般人,气量应该比一般人的大。万一被窝讨好卖乖的表现感动了,不跟我作对了呢?那我不就得救了嘛,我得努力。” 系统无语。 它忍不了了啦: 【你醒醒吧,再怎么讨好都没用。因为博士为了测试新系统才会出现在这里。】 【是为了测试新系统,新!系!统!】 【然而对你来说,任务就是任务,完不成就得接受惩罚,这是规定,也是现实,你不想离开学院的吧?】 【可醒醒吧,88我都看不下去了。】 “李牧的系统,李牧的规定,是吧?”胡子期幽幽的,没有一点儿预想中的激动。 系统e:【……你不会是被刺激坏了吧?】 呵。 胡子期抄起小本本就打。 妈的狗系统,一口一口博士,跟喊亲爸爸似的,当她不知道?真以为她不动脑? 那李牧是系统管理局的博士,出自他手的系统不知凡几,八十八是他新儿子这有什么难猜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胡子期就是个做实验的小白鼠。系统这狗东西,怎么不憋到下辈子在说? 越想越气,恨不得给系统抽零散。 可抽着抽这她就可耻的落泪了。 这是学渣对学霸的修罗场,除了上杆子巴结还能怎么样啊,她真的太难了。 呜呜呜。 【那个……】 系统见她好像真的在哭,悄悄地,悄悄地把大屏幕移到她眼前:【还是想想怎么挽救任务吧。】 胡子期抹泪:【除了巴结他,我能想啥……】 靠。 那大屏幕上,李牧干啥呢! 第15章 豁出去了 李牧快步离开“正阳宫”,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一般急躁。 映着一截蓝天的深长宫道内,他的脚步慢下来,就连那满心的烦躁也神奇的散了去,表情寡淡的如冷清的壁画。 87号系统以大屏幕的形式跳出来:【恭喜博士的‘君主亲密值’翻倍。当朝一半儿的大臣都对博士表示嫉妒,另一半正在锲而不舍的给博士送礼。】 李牧的表情淡淡。 系统卖力道:【拐个弯儿您就会遇到郎中令。】 郎中令掌管诸多杂事,是皇帝近臣,但这位拐个弯就遇到的郎中令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小丞相——老丞相他儿子。 “李牧。” 小丞相是个长得像武夫,性格更像武夫的文人,看见他就是一脸粗矿的笑。 李牧拱手:“郎中令。” “不必多礼,这又是刚从陛下寝宫出来?” 寝宫说的未免太暧昧。 而且也是明知故问。 李牧不疏离的答:“是刚出来,郎中令这是?” 小丞相拍拍他的肩:“找你。走,到我家里,跟我父亲小酌几杯,你自打授了官咱们兄弟还没坐在一起好好喝一杯。” “正好与丞相有事商谈。” 李牧同他去了。 丞相的府邸自是奢华,丫鬟仆人似乎比皇宫内还夸张一些,且这次是私人宴请,只丞相父子,以及丞相的两个门生大臣,和李牧五人。 大家分席而坐,美艳的舞姬赤脚在宴席间跳舞助兴。 丞相看着美艳年轻的舞姬,捋着白须笑:“这些都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我老了,更喜欢听戏。” 小丞相豪饮:“父亲年轻时也喜欢听戏。” 令狐文山在父子间凑趣道:“京里新来了个戏班子,秦腔是一绝,下官正想着那天请到府上让老大人评评。” “哪里能得空闲,”丞相叹气,苍老的脸上有着疲倦,“最近陛下不理朝政,大事小事全让军机处拿捏,我这把老骨头都要干不动了。” “父亲你都接管朝政二十多年了,没有您皇上做得来吗?”小丞相毫不顾忌,撇着嘴评价,“那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漠北那事没如了他的愿,陛下就一个劲儿称病。病着吧。” “慎言,慎言。” 令狐文山朝李牧那边看,给小丞相使眼色。 小丞相手一挥:“李牧本就是父亲的人,你小心个什么劲儿?李牧你来前儿不还说有事同父亲商议?” 李牧闻言起身朝丞相拱手:“的确有事。” 有事却又不说,想来是不能当这别人的面讲。 刚言之凿凿把他归纳成自己人的小丞相有点不满意。 丞相打断他还没说出口的话,道:“老夫也累了,正好让李牧陪着老夫走走。” 越是有事越不慌,俩人在路上东拉西扯一番,到了书房,丞相歪在了逍遥椅上才发问,“什么事要与我商议?” 这话听起来充满情绪,原因是最近这段日子李牧风头很足,给他传达过的东西却很少。 李牧没把一国丞相的情绪当回事儿,寡言的给了他一封信。 丞相就看了一眼,“腾”的声从逍遥椅上站起来了,将信翻来覆去的看着,看出来这是不通过驿站,经由信鸽送来的信。 “什么时候送来的?” 李牧:“今日。” “今日……” 丞相喃喃这心口砰砰乱跳,几十年了,他脑子没这么乱过。 “为何?” 丞相不明白,不,也不是不明白,只是觉得……意外! 太意外了。 李牧脸上也跟着露出一丝疑惑:“下官也不明白,或许是陛下对藩王不满……” “不。” 丞相抬手打断他,长着老年斑的脸既惶恐又疯狂,但更多的还是负责:“只要是天子,对藩王都会不满。但陛下这是对我不满,对百官不满,但也不能做到这个地步,这是……” 昏!聩!至!极! 这话被丞相及时咽下去。 但隔着大屏幕,胡子期也听出来了。 是的,系统八十八为了赎罪,现在正在给她现场直播。 胡子期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里的人,手里捏出一把汗,不知是气,是慌,还是什么。 她万万也没料到自己背地里做的事被李牧知道了! 追杀正在回程的藩王!除了这个她没想到别的能让任务完成的办法。 在她卖力巴结的时候,他在派人追查。 在她抓耳挠腮想着怎么讨好他时,他在跟丞相密谋。 他从来没被迷惑,被迷惑的是她!她完了! 这突如其来的破灭让胡子期耳晕目眩,耳朵全是那种电器短路的呲呲声。 大屏幕里的丞相和李牧,还在继续。 丞相道:“贤侄既然知道陛下的动作,还让人一路追查到那几个禁卫拿着令牌见了当地驻军,那贤侄一定有办法,细细的说来,别谦虚,也别客套。” 李牧直接变成了李贤侄! 丞相的双眼也同他的话一样真挚。 原来那几个人用令牌找了驻军! 隔着屏幕,胡子期又拾起一丝希望,整个人几乎趴到屏幕上,紧紧盯着李牧这张人神共愤的脸。 歘—— 屏幕里,寡言的人藏锋卧锐的双眼猛然朝看过来,系统直接黑屏。 胡子期也被吓一跳,一人一物面对面同时升起一个想法:完了。 系统炸了:【完了完了,88完了,博士一定知道我监视他了,我完了。】 胡子期比它还哭丧脸:“我已经死了。” 【还不是因为你!】系统用大屏幕撞她,【都怪你哭唧唧让88一时心软做了违|法的事,啊啊啊啊,我会被销毁掉的,我完了。】 “嗯?”胡子期被它撞的举着手臂挡在身前,“你被销毁,我不是也完了?我苦心经营的计划在你家博士面前就是班门弄斧。我……” 想哭。 还一揉眼眶就揉出一把辛酸泪。 【啊啊啊啊……】 系统彻底炸了,整个大屏幕一闪一闪的在屋子里乱飞。它要是个人的话肯定在疯狂跺脚吧? 胡子期无语:“……我都还忍得住,你咋这么经不住事?” 哐。 大屏幕整个躺地上,跟要死了似的不停闪烁,哭丧式发言:“你还是个人,我只是个系统,一旦被销毁,就算在造出来也不是我八十八了——” “您终于认清现实了!” 胡子期被它这德行弄得都没心情自怨自艾了,朝它踩一脚:“起来吧,想想后面怎么办。” 系统把自己裹成一个圆筒:“嘤嘤嘤,88难受啊。” 胡子期:“……” 惊恐完了,一人一物坐在龙床边儿。 胡子期的精神一抖:“我们把任务完成不就没事了?” 系统闻言,瞥她一眼。 这踏马看啥呢? 胡子期炸毛:“瞧不起我?” 【是。】 系统给予她肯定的答复,接着蔫头耷脑,分析:【除了监视了博士一下下之外,我没干别的,博士应该不会把我销毁,我可是它的心血。】 “要是把你销毁了呢?”胡子期幽幽的,见不得它这个要背弃她的德行。 系统大声:【那也别比托于完成任务靠谱!】 你踏马…… 胡子期忍了,咬牙:“他们才只是知道我要人追杀藩王而已!而且那几个近卫已经按照我的意思去见当地驻军了,李牧知道了也是鞭长莫及,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败?” 系统跟一页用过的纸似,皱皱巴巴的看她:【也是哈。】 “你刚才要是多坚持一会儿听听他们说什么就好了。” “你说什么?” 她嘀嘀咕咕,系统没听清。 “我说谢谢你——”胡子期超大声。 系统把屏幕扭过去:【那也弥补不了我受到的惊吓。】 胡子期摸摸它的屏幕:“你放心吧,我打算豁出去了。” 系统:【你要干啥?】 “呵。” 胡子期冷笑“平安——传朕旨意,让李牧即刻见驾。” “不是晌午那会儿刚见过?” 小丞相对平安亲自找过来的举动很吃惊,试图打听点什么。 平安抱着双手,客客气气的道:“陛下说‘即刻’,杂家不敢耽误,酒就不吃了,改日叫人给小丞相送一壶杂家的藏品。” “那成,”小丞相也不推辞,乐乐呵呵的说等着,有意无意的提及陛下的病,还知道颜开泰颜太医要请辞的事。 “陛下信他,少不得要挽留,”平安见李牧匆匆来了,不再跟小丞相多说,远远的迎上去跟老丞相见礼,也不敢多耽搁,匆匆来匆匆走。 进皇帝的寝宫之前,李牧提醒平安:“近卫的事我得了消息,陛下也知道了。” 卡~ 一道无声的雷从平安脑瓜顶上劈过去。 李牧走进去,等平安从恓惶中回过神,寝宫的宫女太监全都退出来了。 这会儿天色跟胡子期的心情一样,昏昏暗暗,寝宫内也不甚明亮,将她罩在阴影里,看着长身玉立的李牧一步步走进来,每一步都似乎重重的踏在她心尖上。 两步之遥,李牧站定,没行礼,像是凉薄又像是一丝不苟的视线释放出无形压力。 果然是知道系统监视他的事了! 妈的,她现在为什么在想这个,还心存侥幸吗? 胡子期的喉咙感觉被塞了火,嘴巴张了又张: “李博士!” 她忽然站起来,系统都被吓一跳。 就见胡子期几步走过去,梗着脖子朝李牧一瞪眼,抬手抓住李牧手臂。 “呜呜呜,我好惨啊,我错了,对不起,看在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校友份儿上……” “饶了我吧,呜呜呜。” 说好了豁出去的人抓着李牧的手臂滑到地上抱腿…… 系统:我竟然相信她!!! 好他妈丢人。? 第16章 怂包 有胆子让系统监视,没胆子承担? 李牧冷眼瞧着抱自己大腿的哭包,伸手一抓。 胡子期被迫扬起头。 鼻涕眼泪横流,她这张脸……哭的还挺真情惬意! 李牧把她放开:“说说吧,违反法则想怎么承担。” 嗝~ 胡子期哭的抽抽,抹眼泪,哼哼唧唧:“什么违反法则,操作指南上也没说收录风景违反法则啊。要,要真是违反的话,也是违反你李博士的法则。” 她嘴有多硬,声音就有多小。 系统:这种空子都敢当着博士的面儿钻,我把说你怂的话收回!!! 李牧也被这狡辩的话说笑了,深邃的双眸却眯了下:“那就算是违反我的规矩吧。” “……” 您都不维护一下大佬形象吗? 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呢。 还有这蔑视的眼神儿,看起来咋这么令人羞耻? 但你总不能打我吧? 胡子期腹诽,嘤的声,一把抱回去,哭的嚎的更情真意切,还转移话题:“博士,大佬,我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能进时空学院不容易,我爹妈等着我光宗耀祖,您就,您就高抬贵手,放给我一小马?” 一小马…… 干啥啥不行,胡说八道第一名。时空学院那么多人,为什么挑中她来做任务? 不对,当时是随机抽签选的人。 李牧看着她的眼神冰冷,说出来的话更冰冷:“等着退学吧。” 砰。 胡子期以一个扑街的姿势倒在地,两只爪子还死死扒着李牧的腿不松。 李牧抽身。 抽—— 抽不出来!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无耻了? 还是说,退学对她打击太大? 李牧对她这德行眼角抽抽,拽自己多了个挂件的腿:“松开。” 胡子期抬头:“我不。” 李牧:“……” 他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单腿用力使劲儿拽。 “唔~” 他用力,她也用力,就抱着不撒手,甩的狠了还能就地打个滚儿。 李牧改为拽她后脖领子使劲儿薅。 胡子期被薅的脸红脖子粗,上半身都要离地了,两爪子坚定不移,还死命抠他,就不松手,俩眼睛瞪着跟他较劲,哪儿还有刚才那股子哭唧唧的怂劲儿! 李牧差劲儿的脸色一半是被她的无耻气的,一半儿是被她抠的有点疼。 他没这货无耻,先把手松开。 嘭,使劲儿的胡子期一头栽他腿上,哼的一声,像是撞得不轻。 李牧:“……” 这家伙,她又怂又蠢, 就会歪缠!他被缠的表情都要跨了,而且这里随时都会有人闯进来。 李牧咬牙:“与其跟我耍无赖,不如想想后面的任务怎么做。” 歘。 胡无赖扬起被撞成红色的脸,眼泪没了,鼻涕没了,眼巴巴地:“您不计较收录的事了?” 眼泪鼻涕肯定都擦他腿上了,这家伙! 李牧脑仁突突跳:“松开。” 得嘞。早这么说不是完事了吗。 胡子期爬起来拍拍手,拽拽龙袍,就跟刚才趴在地上耍无赖人不是她一样:“博士果然大人大量,八十八还说您会把它销毁,八十八就是放屁。” 八十八:【你胡说,我没有。】 胡子期不理它:“博士您连八十八都能放一马,更何况是我。我相信博士,博士是好人。以后博士叫往东我不往西,让我干啥我干啥,还有任务的事,我绝对不在搞猫腻了,我不配跟博士作对,您放心。” 呵。 无赖,戏精,嘴皮子耍的溜。 李牧自上而下瞅着她,朝她身上甩标签,一个字都不想跟她说,甩袖走了。 胡子期摆手:“爱卿慢走,爱卿常来啊。” 【高!】 李牧一走,怂包系统蹦出来在大屏幕上竖起斗大的拇指。 胡子期顶着红彤彤的鼻子叉腰:“也不看看都是为了谁。” 还以为她怂的没眼看呢。系统悔过:【我不该嫌弃你丢人,我错了,对不起。】 胡子期:“我是你大爷。” 为了任务丢点脸算什么?任务要是这样就能完成,更丢脸的她也干的出来! 她不跟辣鸡系统计较,转身寻了个软塌坐下:“人设值没掉吧?” 【掉了,】系统吸口气,又吐出来,跟个人似的道,【掉了1个。应该是丞相那边。】 这是从两位数到一位数的质变!但也说明她在丞相那边的人设翻天覆地了。 胡子期翘了二郎腿摸下巴:“只掉1个算我走运,既然这事已经这样,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应对李牧和丞相。” 系统:【你想想呗。e我相信你。】 虽然,但是,你相信我有啥用? 胡子期眯着眼眯了许久,扬声喊:“平安,替朕铺纸研磨。” 刺杀回程藩王这事,中间还能打个时间差,她不能任由李牧和丞相坏她的事。 欻欻歘几十笔,胡子期将写满了字的宣纸塞进信纸,递给候在一旁的平安:“找个可靠的人送给柳明。切记,这事儿不能叫人知道,信阅后即焚。” 柳明是那七个近卫之一。 而且那话是说,叫他找个可靠的人送信,让人看着柳明他们将信看了就烧掉,这么做是因为信的内容见不得人。 平安明白。 只是听了李牧那句“我知道了,陛下也知道了”的话后他心里便惴惴不安。 李牧知道了什么? 李牧和陛下又在里面说了什么? 他派出去的人远不如李牧的得用,这会儿还没传回消息,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 平安现在仿佛是一艘夜行的小船,正在被滔天的巨浪裹挟这,不由自主,没有方向,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沉船。 因为一无所知,落在手心里的这封信千斤重。 平安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轻声应:“是,奴才这就去。” “平安啊。” 胡子期叫住即将匆匆离开的人。 平安被呼唤一般的声音叫住,他转过身,回过头,被她孤寂的模样震的心口狠狠一跳。 陛下在烛火下竟那样单薄,肩膀是挎着的,脸上万千的思绪和愁容,声音沉沉,带着鼻音一样,同他说:“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信送过去,朕,只能指望你了。” 第17章 坑 一身黑衣,一匹黑马,从京城到康平,中间三千里路程用了六天两个昼夜,这期间既换人不换马,可人在驿站一停,跑了半天一夜的马就吐白沫死了! 多好的一匹马啊,就这么累死了。叫权五的骑马人摸摸还在抽搐的大黑马,岔这两条腿在驿站门口撕声喊:“先给大爷整两碗汤饭。” 他是从京城赶来送信儿的,两碗汤饭下肚活过来了就得赶紧干活。 送个信的事儿,简单,但这趟是个秘密差事,不能大张旗鼓。权五咧着嘴掏牙缝里的肉,掏出来呸的土地上,晃着两个条腿儿找驿丞。 “我这儿有十两银子,你替我朝驻军大营跑一趟,找一个叫柳明的人,问起来就说是京城过来的。” 柳明七人秘密前来,知道他们在康平的人寥寥无几,一听闻有京城赶来的人,柳明提脚就来了。 权五,柳明碰了面,一炷香的功夫离开驿站,去了康平的驻军大营。 康平在过八百里就是关外,这里的大营必定是层层严防,威风凛凛,营中的“中郎将”却意外的个子瘦矮。 中郎将显然是得了提点,一见权五便冲京城的方向跪下来:“臣易志勇,恭迎圣听。” 权五急忙将带来的信双手递给中郎将。 薄薄的一张宣纸承载了三千里外的天子之意。 中郎将易志勇,捧着信来回看了两遍,含着精光的双眼射向了柳明,这心点名了是给他,因信里提了柳明,让他看了也无碍。 柳明心里早有准备,而信上的内容简直让他当场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忍这激动,“大人,陛下亲笔信再此,您还犹豫吗?” 犹豫! 不能不犹豫! 镇王世子派遣杀手伪装成漠北人,在朝会时行刺陛下。而易志勇听闻的消息是陛下羞辱来使,漠北忍受不过进而行刺,且朝廷已经朝漠北发难,这时在截杀回程的镇王世子…… 这事太大,他一个小小的中郎将不敢轻易有什么决定。 看他这样儿,柳明朝中郎将逼过去一步:“大人在犹豫也来不及了,最迟明日,必须点兵。” 天子令,谁敢不从? 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中郎将喉咙发紧。 “大人这般墨迹可是有异议?”权五不阴不阳的插话,一把将柳明手里的信揪到自己手里,递给中郎将,“有异议写下就是,在下还等着回京复命。就是不知道大人违逆了圣意会怎样。” “陛下之屈全靠中郎将出力,中郎将怎会有异议?” 柳明又一把将信夺回去,凑到灯火上烧成灰。 哎! 易志勇有心阻拦,但一个近卫敢烧毁天子旨意,送信的也不阻拦,想来是不想将信留下。 他不好在说什么,也顿时全明白了,冲着京城的方向拜:“明日点兵,本将亲自带人阻拦。” 柳明霎时松口气,这十几日积攒的焦躁散了一半儿。 权五岔这个腿痞笑:“那我不急着走了,留下瞧个热闹。” “大人——” 有人在屋外扯着嗓子喊:紧急军情。打断他们商议后面的事。 中郎将急忙出去了。 柳明探身朝门外看:“这个节骨眼儿能有什么紧急军情。” 天空露出鱼肚白,京城午门的钟声又响了。 这浑厚的钟声听久了竟然能听出点儿意境,但这个对吃不香睡不着的胡子期来说太模糊了,且长时间的精神疲惫让她想吐。 “平安。” 她躺不住了,胡乱从床帐里钻出来。 “陛下。” 平安急忙拿了衣裳给她披上:“陛下可是睡不着了?奴才把安神香点上?” 胡子期摆手:“不用,陪朕走走吧。” 她浑身难受,但具体哪儿难受又说不上来,总之就是紧张还烦躁,遣了其他太监就让平安挑着灯笼跟着。 灰蒙蒙的天色灯笼是照不亮的,拖沓的脚步声也扰不了这偌大宫殿生出来的孤寂。 胡子期随意走动这,被凉风一吹精神好了些,看着前方高高的角楼看:“那是哪儿?” 平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明光宫啊陛下。” “明光宫?” 胡子期想起来了。拽了下披风,朝角楼走。 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明光宫是整个皇城最奢侈的宫殿,胡子期第二次来。 她让平安把高阁上的画卷一个一个拿下来。 “早就让他们把这些换掉,这么久了还在,”她随口感叹,吩咐道,“平安啊,弄个火盆来。” 呲。 画卷扔在火盆里火星子就呲出来了。 胡子期盘腿席地而坐,随便火星子怎么飞,看着平安把画不停朝胡火盆儿里扔,很快有了一盆子灰。 这些画是上任皇帝心头肉,更是宫里历来珍藏的藏品,随便拿出去一副能在京城换两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这一盆子灰得换多少东西? 可越烧胡子期心里就越痛快,因为不糟蹋点儿什么,这个节骨眼上她实在慌张。 她探出手在火光旁翻来覆去的烤。 陛下要烤火,平安怎么敢让火灭了,小跑着又搬下来几十卷画轴,让那火烧的旺旺的。 “算日子人也该到了,消息什么时候能传回来?” 天崩地陷似乎也不会变个表情的平安想了想,回:“应该就这两日。” 胡子期把仅剩的一副画卷递给他:“赏你了。” 这怕是仅有的孤品! 平安急忙接过去:“奴才谢陛下赏。” 从三品的官职却不必上早朝,普天之下也只有禁卫统领有此便利了。 且李氏是大族,穿衣洗漱都不必亲自动手,只不过李牧有洁癖,也没那个四肢不勤的爱好,除了需要丫鬟动手束发之外,他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 严谨和松散在他身上奇异的共存这。 “大人。” 贴身的小厮躬在门口回禀:“后门来了个人,说是得过您的吩咐,叫商爽,长得一副叫花子像。” 李牧把袖口收紧:“今个儿改备马吧。” 李氏是大族,宅院大的夸张,人更是多的离谱,没成家的成年男人一律住在前院,若不然,李牧会住在衙门。 一大清早就蹲在后门,叫商爽的男人的确一副叫花子像。 在两条街外的馄饨摊子上见的这人。 商爽见了他就拜:“小的给统领大人请安。” 李牧示意随从给这人要碗馄饨。 商爽也没客气,唏哩呼噜吃上一碗,嘴巴一抹说正事:“今个一大早,有几个人从‘西直门’进京了,人从康平过来的。” 这人是个地头蛇,京城的大事小事长在他眼里,京城大门进来几个人算的了什么。 李牧把一张见面即兑的百两银票推过去。 商爽瞄那银票一眼,嘿嘿笑:“小的不要银子,只下回大人还找小的办事就成。” 李牧苍劲有力的手离开银票,踩着点儿回衙门点卯。 与此同时,身在正阳宫的胡子期腾的声从软塌上弹起来。? 第18章 陛下要哭了 “什么。” 这不是疑问,而是对现实的愤怒,愤怒到了一定程度,含着压制。 刚从宫外回来的平安不敢看陛下脸色:“康平中郎将忽然抱病,请病的折子已经在路上。” “哈。” 胡子期笑着拍手:“朕刚与他通信,他就病了,看来是对朕不满。” 几日前刚把信件送到,康平守将就病了。病了就不能做事了。谁给一个中郎将这么大的胆子驳天子旨意? 那康平八百里外就是边关,关外三省都是镇王领地,那镇王世子回程必定要经康平,康平守将若派兵截杀,战事便一触即发,她何愁任务完不成? 可一道令牌,一封亲笔信都没使唤动一个中郎将,按照送信人的话,这中间有人坏了她的事。 不用想也知道谁是! 千防万防,还是瞒不住,防不了。 一股一股火气压下去,冒上来,哐当一声,上好的青玉茶盏被胡子期摔了个粉碎。 平安颤了下,稳在哪儿不敢动。 他近些日子始终忘不了陛下那日说的那句“朕,只能指望你”这句话。 他已经知道那些信的内容,知道陛下要做什么,也明白陛下的恼怒。 平安匍匐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陛下息怒。” “息不了,”胡子期停下斗兽似的打转,脸上是从没有的愤怒和凌厉,声音也如倒一般道,“不必叫那什么请病的折子送上来了,叫易志勇回家养着,朕许他在家养一辈子。” “还有,赏丞相,狠狠的赏,就说易志勇病了,担不了重任,叫他在选一个易志勇,替朕好好的守着康平。” 这跟直接说丞相把持朝政有什么区别? 这很不妥。 平安的头在地上磕了下:“陛下,奴才这儿的消息还没说完。” “什么消息?” 胡子期恶声恶气,耐心消磨殆尽了。 从任务开始到现在,她灭国的事做了一件又一件,可不是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一件顺心事,人设值还只剩下9点,守着这9点,截杀藩王的事又失败,任务有完成的可能吗? 是个阿q,这会儿也该心灰意冷了,更何况她现在面对的是李牧和丞相联手。 胡子期一屁股坐回软塌上,双眼冒这骇人的光。 平安不敢看她,膝行了几步,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封五带回来的柳明亲笔信。” 柳明还写了信? 写什么了? 胡子期一把将信抓过去,连漆封也来不及除,寻了个边儿把信皮儿撕了。 两页宣纸,洒洒洋洋,开篇先讲了中郎将的事,笃定有人在背后指使他装病。紧接着,柳明以一种豪爽悲壮的口吻表忠心,写明中郎将不肯做的事他们去做。 包括柳明在内,七个人在信的结尾按了血手印,恳求陛下照佛他们的家人。 薄薄的两张纸,这么薄薄的两张纸,承载了七个人的遗言。 那七个人…… 胡子期的双眼突然热的发烫,想起来半月前“此事若败,你等不必在回来见朕”这话,是她说的。 “你退下吧。” 她声音低低的,手掌压在薄薄的两张纸上,脊梁忽然弯了,要用手掌撑着额头,才不至于像是垂在桌上。 “是,”平安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陛下的侧面,那侧脸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平安却感觉……陛下像是要哭了。 当天夜里胡子期就病了,病里也挂牵李统领,隔日一大早把李统领宣进宫。 有人就是奇怪,没病的时候装病,有病了偏偏非要装的有精神。胡子期就是这么奇怪的人。 李牧望着她惨白气弱的脸色,暗想她这次又要耍什么无赖。 “爱卿啊,”胡子期捧着一杯热气滚滚的茶,被茶雾熏的憨声憨气,“听说你前几天在校场跟人比武时受伤了,好点没?朕这儿可有最好的药。” “我都忘了叫人给你送点。” 她不正经的眨眼,笑一下还呛声了。 李牧的余光瞥到守在勤政殿外的平安想进来,闪了下,又退出去了。 “多谢陛下挂念,”李牧没有随便说话,没啥表情的关怀道,“陛下龙体抱恙,臣不能分担一二,臣无能。” “谁说的?” 胡子期哐的下把最喜欢用的青玉茶盏放下,从御案后走出来,不认同道:“这季节牡丹开的正好,朕病着凑不了这热闹,李统领替朕看,了朕的心愿,岂不也替朕分担了?” 要他去看花? 她又想出什么鬼注意了。 “最近博士辛苦了,给你放假,去看看花赏赏景,过了这个季节后面可看不到牡丹了,顺便收录风景,让我也看看,我出不去。” 她挤眉弄眼的只张口不发音,打消李牧的迟疑,而且还敢指使他,一副亲近样儿。 “臣定替陛下好好赏。” 李牧猜不到她是不是又有什么动作,告辞出宫,直奔京城最大的花坞市场。 这会儿正值酉时,九十点钟,汇集着天下珍品的花坞人头攒动。且这月份正是牡丹盛开的时节,花坞便一步一景都跟牡丹脱不开关系。 李牧混在人群里逛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收录。 偷偷摸摸施行的计划都失败了,她还有心情看花儿。 李牧修长的手指碰了碰层层交叠的翠绿牡丹:“这个多少银子?” 店家早就瞅这他这个看起来就有钱的主儿了,一脸堆笑道:“客官,这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只看,不卖的。” 一炷香后,李牧臂弯里圈着只看不卖的镇店之宝回宫复命。 平安在寝宫门口把他拦下:“陛下刚用了药,睡下了。” 李牧看看花儿。 平安也看看花儿:“统领还是明日过来献给陛下吧,说不定陛下看到这会儿病都好了。” 李牧臂弯里圈着只看不卖的镇店之宝,回去了。 第二日。 第三日。 第四日。 李统领来时臂弯里圈着只看不卖的镇店之宝,走时还圈着。 翠绿牡丹,它蔫了。 众人:???? 第19章 爱卿你说啥 数月前,康平驿站为迎接镇王世子连内外墙都粉刷了一遍。现在,捞的脑满肥肠的驿丞带着人候在门口。但跟数月前比这会儿冷静到枯燥。 嘎嘎嘎嘎。 树丛上披了一身黑毛的大鸟扯着尖锐的嗓门叫唤。 它可不是什么好鸟,人们说它的叫声是叫丧,听了要到倒霉。 今个是什么日子,哪能叫这破鸟在这儿瞎叫! 驿丞歪着脖子朝树上打量,喊:“都是死人啊?还不赶紧把这鸟打走?” 咚—— 一颗石子把大鸟惊走了。 驿丞心里还是不得劲儿,又探长了脖子朝官路上张望:“世子车驾怎么还没来。” 来了。 那隆重的世子车驾扬起无数尘土,轰轰隆隆的压上康平官路。 守在茶棚的一个男人远远看着奔驰而来的车驾,将几个刀币拍在桌上,疾步走开。 他走至驿站,看了眼翘首以待的驿丞他们,钻进大门。进了驿站后院的其中一间屋子。 屋内,消失了好几日的柳明等人已经换上了黑红近卫服饰。 门一被推开,他们便齐齐看过去,脸上的表情那般凝重。 “来了?”柳明条件反射着抓起桌面上的刀。 男人“嗯”了声点头,伸手朝胸口一抓,灰扑扑的粗布衣裳被他抓下,里面赫然也是黑红的近卫服。 康平领军易志勇抱病后,他们知事情有变,匆匆离开,易志勇却派人强送他们,好不容易潜返回来,用一个途经此地前来上任的芝麻官儿掩护,等在这驿站。 七人等候一个多日,镇王世子的车驾也终于赶到了。 “我等早已是这世上的鬼,任凭走到天涯海角这一点也不容改变,现如今……也只能一搏,”柳明咽下那讲不出口的许多话,拱手,看向另外六人,“兄弟们都在,黄泉路上不孤单。” “不孤单——” 六人齐齐应话,眼中皆是诀别。 突然换了身装扮的七人把驿丞吓了一跳:“你们……” 柳明把贴在嘴唇上的假胡子揭掉:“我等奉天子命前来追拿刺客,你,最好带人躲远点儿。” 天子命? 驿丞的脑子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柳明没有给他解释的必要,带人迎上风尘仆仆架势庞大的镇王世子车驾。 “停——” 飞鱼蟒衣,配腰刀,世子那边的人认出七人身份。 “他们何意?”镇王世子的半截身子从车驾里露出来。 柳明冲他高喊:“陛下已经查明漠北刺杀一案是你在背后指使,世子还是同我等回去说个明白吧。” 庞大的车架被七个人拦在路上,镇王世子维持着探出身的姿势,没有言语。 因为的确是他伙同齐王指使了人刺杀。 “漠北亲王还在大理寺关着,朝廷也已向漠北派了人。现在却反过来说是本世子指使,”镇王世子冷笑,干脆整个人都从车驾里钻出来。 他猛地指向柳明等人,反咬一口:“你们几个怕是漠北派来的奸细,来人呐,给我拿下。” “天子御令在此,谁敢妄动?” 柳明单手高举令牌,那令牌上有双龙盘绕这“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假的!” 世子高喝,脸上难看,也不再废话,挥手指使亲兵:“把人拿下,一个也不准放走。” 闻言,有一近卫踢了驿丞一脚:“还不朝驻军大营报信儿?” 三千里外,身居宫中的胡子期,通过信纸清楚的看到了康平驿站前发生的事。 她迟迟没有翻到最后一张,像是通过这些文字看到了当时的一举一动。 平安已经知道那七人在康平的所作所为,见她这样,提着心问:“可是发生什么了?” 胡子期把信装回信封,用手压着,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开口是才露出一丝复杂:“知道这信是谁写的吗?” 平安想起一个名字,思忖这,没敢装傻:“奴才知道,是一个叫梅文宣的人写的。” 那七人中,就有一个姓梅的。 事办完了,还能给她写信!这说明什么? 胡子期近日来的烦躁纠结一扫而空,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来道:“对了,李统领的花儿送来了吗?” “奴才去催催。” 李牧高价买的镇店之宝早蔫了,但他没换掉,还是圈着它不紧不慢的经数条宫道,攀无数台阶,来到正阳宫,旁边的勤政殿。 “咳咳。” 胡子期又开始没病装病,拖着病恹恹的样子批阅奏折,李牧一来就高兴起来。 “李统领来了?” “平安,给李统领看座。” “容朕把这些折子看完。” 奏折一摞一摞,每摞都有几十本,全是之前积累的,摆满了御案,她整个人都被挡着了。 李牧给她送花儿送了好几天了,那还在乎等这么一时半刻。谢过平安就在椅子上坐着。 “哎呀,”没一刻钟呢,胡子期头一个不耐烦了。 “张口闭口全是要银子的破事儿,地方上自己就没收入?我不信,”她把笔扔了,“平安你来。” 之前,对代替陛下批奏折的事,平安还会惶恐推脱,现在不必了,最近的折子全是他代批。而且听陛下的意思,对地方上伸手要银子的事很不耐烦。 平安斟酌这,把这类折子一律回绝。 胡子期去看那盆蔫头耷脑的花儿:“怎么成这样了?” 李牧垂首站着:“臣是粗人,不会养花儿。买之前是好的。” “啧,”胡子期可惜的慌,伸手一摸花瓣儿还全掉了,她更觉得可惜,“绿牡丹是珍品,李统领不会养,得学学。” 她随性道:“把御花园的管事太监叫过来,让御花园的太监教教李统领怎么养。” “是,”小鸽子手脚麻利的就去了。 之前让他赏花,现在让他学养花,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多宠幸李统领。 他之前还不确定,毕竟这人给他的印象就是个无耻的怂包,现在…… “不卖力讨好了?”他声音很轻,轻的也就胡子期能听得到。 “啊?” 胡子期一脸迷惘:“爱卿你说啥?” 李牧用寡淡的表情告诉她:装傻没意思。 胡子期嘿嘿一笑,凑道他身边,悄悄道:“博士可能还不知道,天子近卫奉命捉拿镇王世子,世子重伤之下畏罪潜逃,整个康平都紧张的风雨欲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老镇王就要为儿子报仇啦。” 闻言,李牧眉心一挑,露出个意外的表情。? 第20章 胡子期是个混蛋 满室眼光的勤政内殿里,李牧的意外从那张俊脸上一闪而逝。很快,他凑到胡子期耳边,莫名勾出一抹怜惜的笑。 “你都不注意守军动向吗?” 什么守军? 胡子期下意识侧头朝李牧看。 李牧唇边噙着轻笑:“很快就不是秘密了,告诉你吧。康平以南的五万长源军,已经调去边关,加上边关五万守军,康平三万驻军,十三万大军在等着重伤的世子回家告状。毕竟,你这次不行,下次还能在派人明目张胆的搞事,哪儿能一直防得住呢?但无缘无故的打起来不好听,还得靠你送个名头。” 李牧垂眼看着她懵逼打颤的表情,弯弯眼睛一笑:“如你所愿,开战了,开不开心?” 开不开心? 不,输了。 又输了。 她又输了…… 胡子期脑子里好乱,身边的李牧也变成了好大一个黑影。 她抬手,拽了他袖子擦眼泪,红着鼻子问:“欺负我,耍我,好玩儿吗?” 李牧把自己被糟蹋的袖子抽出来,道:“还行。” 呜呜呜呜—— 胡子期觉得,到这个程度她真的可以哭了,哭完就收拾包袱,准备被退学,回老家,然后淡然无色,在无数人的嘲笑和同情中过完一生。 不行! 凭什么? 她胡子期不会轻易认输。 “大佬!” 她一把抓住李牧的那条被蹭了眼泪的手臂。 遥想几天前,她也是这么抱着某人大腿。 系统:……不是吧,又来? “松开!” 李牧一惊,使劲儿把自己的手臂朝回拽,不想在跟上次似的,被她抱着大腿耍无赖,蹭他一身眼泪鼻涕。 但不能力气太大,弄出动静守在勤政外殿的平安就该进来了。 他掰胡子期的手。 胡子期就不放,使劲儿抓他。 “我告诉你。” 跟上次不一样,她现在咬着牙,两只眼睛冒火,像是被刺激坏了似的,狠狠掐住李牧手臂,口气狂傲,恶狠狠道,“从这刻起,你的对手就是我。” “咱们等着瞧!” 砰—— 她把手松开了。 李牧:“……呵,你不往我身上擦鼻涕就好。” 很好,瞧不起她。 胡子期满眼恶意的抬手一挥。 啪,蔫头耷脑的绿牡丹受了无妄之灾,被挥到地上,花瓣儿落了一地,盆儿也烂成两半儿。 她笑,从之前的狗腿巴结彻底变了个嘴脸道:“爱卿送朕的花儿怎么能摔坏呢,爱卿负责把它救活,朕明日就想看。” 该死的李牧。 该死的李博士。 明明是系统制造者,把她当实验用的小白鼠,还不肯好好合作,处处挖坑,让她跳。 可恨自己斗不过他,那她还尊敬巴结讨好他干嘛? 哼,既然这招不成,那就别别怪她不!择!手!段! 砰—— 胡子期一脚踏上绿牡丹的头,给它来了一记雪上加霜,笑眯眯提醒:“御花园的管事太监也该来了,李统领快去跟他讨教怎么养花儿吧。记得明天带它来看朕哦。” 话毕,她抬头挺胸,趾高气扬的走人,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受了刺激。 李牧:“…幼稚…” 寝宫里。 一众宫女太监,雕像一样,站在各自的位置,不言不语。 胡子期歪在她的龙床上,也不言不语。 她维持这个扑街的姿势两个半小时了! 系统的大屏幕照到她上方:【宿主,你怎么没哭啊?】 “呜呜呜……” “呜呜……” 吸吸~ “呜呜呜……” 胡子期哭的嘴巴都咧开了,而且还不用系统问,一咕噜爬起来,呜呜咽咽:“我之前,知道他的任务是救国,我就想,本来也是为了测试新系统,他稍微提点我一下,适当的放点水,让任务完成得了,毕竟他一个大佬为难我一个学渣也没啥意思,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呜呜呜,我,我那么巴结,那么怂,他还给我挖坑,拿我当枪使,魔鬼——” “不用他放水开后门了,我他妈的一定要把他打败,我一定赢!” 在埋怨痛骂李牧过于魔鬼的同时,胡子期一点儿都不想承认自己是靠实力被坑,不想承认她这个学渣就是不如人家25岁就掌握学院命脉的男人。 可有一句话,她从始至终都没夸张,那就是能进学院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和期待,这是她在学院的第一次任务,完成了就能升学。哪怕升学后,还有更艰难的任务,胡子期都相信自己能完成,所以,现在输了算什么? 她把塞满眼眶直打转的眼泪擦掉:“区区李牧,等着吧。” 系统无语。默默记下:某年某月某日,胡子期因刺激过渡,决定奋发图强式——作死。 说干就干,胡子期狠狠睡一觉,五更天的钟声一响,她睁开眼睛就问:“李统领呢?” 李统领在家睡觉呢。 基于之前送花送不出去的事,他知道怂包要找他的事,但没想到天不亮就要宣他进宫! 看看躺在桌子上,变成稀烂,而且已经彻底抢救不过来的翠绿牡丹,李牧检讨自己那天为什么要买这盆花。 她要看,他就得买? “李统领?” 前来宣他的太监在门口催了。 李牧慢吞吞把外袍穿上。 负责给他梳头的丫鬟都没想到还得这么早就起床,绾发时扯断他好几根头发。 “陛下竟如此看重三弟,”李牧名义上的大哥表示嫉妒。 “三弟一路高升,得陛下器重也不意外,”李牧名义上的二哥也表示嫉妒。 李牧他爹:“儿子,去吧。” 李牧:“……” 进了宫,他在寝宫外面吹冷风,那颗饱受摧残的碧绿牡丹在他脚边陪着。 平安轻手轻脚的从寝宫出来,对着他含蓄的打了个哈切:“陛下又睡着了 。统领怎么得罪陛下了?” 李牧望着天边缓缓升起的薄日:“陛下该去后宫。” 平安也看过去:“陛下抱恙,哪儿也不肯去。” 是不肯去,不是他没劝过。 李牧终于看平安一眼:“只能在这儿等?” 当然有等舒服的地方,但平安表示肯定道:“是,外臣只能在这儿等。” 那轮缓缓升起的薄日从天边跃上来,变成了一个红彤彤的球,胡子期醒了。 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李统领呢?” 李统领进了寝宫就请罪:“臣无能, 没能把牡丹救活。” 皇上能因为这件事就跟臣子计较? 当然不能! 胡子期先叹气,在惋惜:“朕就给爱卿开个玩笑,但爱卿可不能就不学养花儿了,杀伐之人戾气重,养花等于养性。” 就这点程度? 李牧躬身应下:“是。” 胡子期朝手边的纸条瞄了眼:“听说御花园的花多达2578种,朕不信这世上能有这么多花儿,爱卿反正也要学怎么养花,不如去数数这花是不是有那么多?” 敢不敢在幼稚点? 李牧在偌大的御花园,生无可恋。 外面传闻,李统领为了讨好陛下,说起御花园的花有2578种,竟然就去数了。 李统领这么会讨好陛下,怪不得得宠。 嗡嗡嗡~ 一团蜜蜂不知从哪儿飞过来,在御花园的半空发出令人耳朵发颤的嗡嗡声,这声音经过头顶时,会让人误以为是飞机经过。 眼瞅着无数蜜蜂朝这自己飞过来,李牧矮身一闪,那大片密密麻麻的蜜蜂从他头顶掠过去,一阵阵的刺痛也在他身体各处叫嚣。 那刺痛让他神经发抖,用手朝后背那么一挥,几只残留下来的蜜蜂被挥下来。 嗡嗡嗡—— 大片黑影再度飞了回来,身在花海的李牧体会了把瞳孔地震,迅速扒下自己的黑色统领服,一个跨步,单手撑这回廊扶梯,跳出去。 那回廊外是带刺的蔷薇……李牧:嗯~ 胡子期这个混蛋!? 第21章 她下次还敢 御花园里有没有2578种花,李牧不清楚,但他身上一定有250个肿包。 只是短短几分钟而已,他的额头,脸颊,脖子,手……但凡露在外面的皮肤布满了红点点。 好不容易跑出蜜蜂盘旋的范围,李牧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粗气,罩在身上外袍还没拿下来,就听到宫女太监们的一惊一乍: “呀,那就是李统领啊。” “刚才就他在御花园,不是他还能有谁。” “他怎么把衣裳脱了。” “好羞人啊,被娘娘们撞见要治他罪的。” “哎呀!李统领的脸。” 李统领的脸,肿了! 他对宫女太监的议论充耳不闻,提着自己的外袍出了御花园,步子总体来说比往常快了那么一些。 就是那张带着气势的俊脸肿的看不出来是不是生气。 通过大屏幕完美监视的胡子期……龇牙一笑,那笑容很快变的扭曲,要不是不好在寝宫无端的“哈哈哈”她现在的笑声一定震破天际。 把画面收录下来的系统:【博士从来没被人这么整过,你,好自为之。】 它闪了。 胡子期捏住笑酸的脸:“我都不怕,你怕个毛线?你就不想见识更多李博士的狼狈样?” 你作死,你当然不怕! 系统朝寝宫的大门张望,提醒她:“来了,来了,别提我。” 胡子期一把将桌子上的奏折举起来挡住脸。明明进到这里还有个外书房来着。 在外面当差的严洪,就被李牧满脸红肿狼狈样吓到了:“哎哟我的李统领,您这是怎么了?这怎么搞得?掉花圃里了?我的天呐,赶紧叫个太医啊——” 太监的嗓门可真尖利! 浑身带刺的李牧拳头硬了:“陛下呢?” 严洪的一惊一乍还没消散:“别陛下了,您这幅尊荣怎么能见陛下?叫个太医赶紧瞧瞧。不是李统领,你这是怎么弄的啊?” “哎呀~” 胡子期及时走出来,被他脸上红肿,下半身挂刺的模样吓一跳的样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凑过来,挑了个没刺的地方扯着他不撒手:“这是怎么了?一会儿不见怎么这个模样了?这还是朕的爱卿嘛。” “陛下看不出来吗?” 李牧用眼神杀她,把被她扯住,捏来捏去,捏的他额角狂跳的手臂抽出来。 忽。 胡子期一把抓回来,更使劲儿的隔着衣裳捏,人也在他跟前晃来晃去,那叫个心疼,那叫个稀奇稀奇: “爱卿,你疼吗?” “……” “爱卿,你还好吧?” “……” “爱卿,你怎么不说话?” “……” “爱卿,你不是去御花园数花儿了吗?” 李牧的表情快绷不住了,暗想一拳把这个叽叽喳喳的怂包打死,他的人设值撑不撑得住! 胡子期:……好强的杀气! 她不知好歹的转身一闪:“严洪,太医怎么还没来?” 被蜜蜂蛰成这样,太医也是头一次见。 颜开泰弓着身回禀:“还好李统领遇上的是宫里豢养的蜜蜂,只需将毒刺挑出来,在上点药,消肿了便无大碍了。” “颜太医动手吧,”胡子期现在是“男人”,压根不用回避,直勾勾的看着,关心爱卿。 李牧坐在软塌上,被蜜蜂叮成一片片红斑的手停在衣领处:“臣伤的丑陋,陛下还是避避吧。” “你这算是代朕受过,朕怎能弃你不顾?”胡子期面色一正,左手朝身后一压,腰杆瞬间挺起来,不容置疑道,“颜太医,开始吧。” 听话的颜太医拿出小镊子:“李统领,宽衣吧。” 李统领:“……” 这个该死的怂包! 你完了。 他压着一股股的恶气,把外衣扯开,背过身,感觉到来自胡子期的那道视线简直烙在背上。 李牧几下把衣裳扯下来。 胡子期:哇哦~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因为练过武的原因,肩膀也比普通男人的宽上一些,背上的肌肉也如雕刻出的那般,结实,流畅,而且白皙,被蜜蜂叮咬过的红疹十分明显,而且,有些蜜蜂的毒针也断在了里面,红疹里含着黑点的就是。 还有两条腿上,扎的全是刺。 嘶,看着就疼。 但她下次还敢! 一个灭国,一个救国,本来就是作对的,这点程度算啥! 啧啧,就是这身材,简直完美,等会一定要叫太医把他裤子脱了。啊哈哈哈。 “陛下。” 没个声音就出现的平安把意淫到爽的胡子期吓了一跳。 “干嘛?”她呵斥,翻出白眼儿,余光又在那结实白皙的背上溜一圈才看向平安。 “奴才吓到陛下了,”平安赔罪,用表情说明自己有事。 “有事就说,”胡子期还等着脱李牧裤子,听的心不在焉。平安说完了,得不到回复,抬着头看她脸色:“陛下?” 胡子期恋恋不舍的朝衣衫半解的人瞅:“走吧。” 康平与边关的事正式以奏折的方式揭开了。 折子上说:镇王世子派人伪装成漠北人,意图行刺皇上,挑拨东吴与漠北关系,用心险恶,现在证据凿凿,镇王世子拒不伏法,打伤天子近卫,逃回边关。东吴现发兵十万讨伐,长源军日夜兼程赶至边关与边关军汇合,现十万大军压境,不日就将进攻关外,扬东吴国威。 从侮辱诸侯,到派人截杀,仗终于要打了,但却不是按照她胡子期的意思来! 按照之前百官对待漠北的态度看,李牧是怎么说动百官与边关开战的?丞相的权势大到这个地步了吗! 而且东吴现在是一边准备攻打边关,一边拿这事儿跟漠北卖好。两头都不落下。 与边关这一战,东吴胜率有百分之七十,甚至更多! 怎么在三千里外的那场战事中找到对自己有利的事,是胡子期的首要目标。 她疾步朝正阳宫走,边道:“那个漠北亲王怎么样了?” 平安始终落后半步跟着:“回避下,漠北亲王早已从大理寺出来,这会儿已在回漠北的路上。” 走在前的人猛然顿住,看向他的视线有些冷:“这事,朕为何不知?” “陛下。” 平安身子一矮,以一个匍匐的姿势跪趴在地:“是奴才的错,前些日子使臣启程去了漠北,奴才浅见,以为此事尘埃落定,又赶上陛下身体抱恙,便没将释放漠北亲王这事说与陛下听。是奴才的错。” 一步错,步步错。 胡子期感觉自己早已不知不觉中落入李牧编织的大网中。 她看了平安好一会儿:“起来吧。与边关战事有关的折子都送过来,朕细细的看。” “是,”平安抹着汗从地上爬起来。 “对了,”胡子期回过头,“去帮朕把那几个人要回来吧。”? 第22章 丢人 不知是药好,还是李牧体质好,被颜太医医治过后他脸上的红肿消了些,起码没有朝可怖的方面发展。 就是这身衣裳,上面扎的全是蔷薇花的刺,挑不出来,换也没法儿换,李牧痛定思痛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才把这过了夜的衣裳又穿回来。 “李统领您怎么出来了?” 在门外守着的小太监,正在认真负责的熬药,见他‘伤’这出来,急忙过来搀扶。 还没到这个程度,李牧摇头示意不用,问:“陛下呢?” 小太监笑嘻嘻:“陛下在御书房呢,不过刚才小鸽子公公过来传话,陛下说天色不早了,让李统领今个儿就留在宫里养着,不必回去了。 李牧朝屋外薄弱的日光看,发现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但,留他在宫里,那家伙又想搞什么鬼? 她灭国,他救国,但一个是天子,一个是臣子,以天子命是从是一个臣子的本分。她现在知道利用身份之便整他了,臣子自然受着! 但不得不说,李牧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被蜜蜂叮的有些厉害,翻来覆去睡不着是一方面,担心胡子期搞坏直接让他“名誉扫地”是另一方面。 对于这样的辗转难眠李牧很适应,但,竟然什么都没发生! “哟,爱卿的脸色怎么越来越差了?”胡子期一大早就跑来看他。 李牧的脸……看不出脸色,彻底红肿到仿佛挨了几百个巴掌。衣裳也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不会束发,发髻就松松散散的,任谁看他这模样都得“哎呦”一声。 说实话,他头晕,也没必要装什么坚强,衰气的提出告辞。 好好一个大佬被折磨成这样,胡子期围着他打转,啧啧道:“几只蜜蜂而已,李统领你还是很坚强的。而且这种病就得多动动,老是躺着不利于康复。” 李牧抬眼,被红肿包围的双眸越发显得锐利,默问:想说什么? 大佬现在的脸实在没啥威慑力,胡子期甚至想笑,装模作样的捂了下嘴:“爱卿伤成这样怎么能让爱卿随便就走了呢。朕想到个好办法。小鸽子。” 来了! 他碾压这怂包的智商,怂包就折磨他的身体。 李牧头晕脑胀,承认有被整到,对她这张得意的模样捏捏手指。 感觉到杀气的八十七号系统:【ooc警告,请博士注意人设。】 听到号召的小鸽子一脸喜气的上前:“奴才在呢。” 胡子期吩咐他:“你带着李统领绕着正阳宫,御书房这些地方走个十圈儿,让李统领身体里的毒素发散发散。走不完可不许回来,朕还指望李统领早日康复给朕鞠躬尽瘁呢。” 正阳宫是天子寝宫,御书房就不用讲了,人进人出的,叫李统领这副尊荣去那边转悠这不是…… 荣宠太盛了,可怜的李统领! 小鸽子为他鞠把同情泪,朗声保证:“奴才一定带李统领多转转,陛下您擎好儿吧。” 这话说的,像是她故意为难李统领似的……是的。 胡子期心里爽的要翻天,但她不能笑,她得板着给垂眼不知在心里怎么暗算她的李牧送关怀:“李统领快去快回啊,朕叫颜太医候着。” 李牧咬牙,心里默念,别气,他越气,怂包越嚣张。所以拱手而去,不动如山,面部改色,连一个不满的眼神都没有。 嗯? 这么淡定? 胡子期颠颠地追上去送他,特别想出去亲眼看看。 “爱卿赶紧回来啊,”她都有点舍不得放他出去丢人了。 果然啊,李牧一走出正阳宫就引来无数非议。 “都看什么看,李统领这是为了给陛下查清御花园花种才遭的罪,你们还没机会呢,该干嘛干嘛去,在多嘴多舌,陛下饶不了你们。” 小鸽子尖声唾骂,见李牧满身阴鸷,大步流星,他急忙追上去,变戏法似的从后腰掏出一把折扇,一脸堆笑,忽哒忽哒的给李牧扇扇子,“李统领心里也别多想,陛下想一出是一出可全是好心,我小鸽子也觉得,走走,晒晒太阳好的快。” 砰~ 只顾着巴巴,小鸽子一下撞在猛然停下来的李牧身上。 小鸽子叫唤:“哎呦李统领,你咋突然停下来了?不会是心里有意见吧?” 没意见,而且很快就什么意见都没了! 李牧双目中的冷光一闪而逝,重新走起来,很快从正阳宫绕到了御书房,又经御书房去了大庆殿。 小鸽子巴巴地追着,有点傻脸的看着巍峨的大庆殿:“陛下没说要来这里啊,统领你确定要走这边吗?” 大庆殿可是军机处,正三品的官员在这人进进出出,看见李牧这样儿……那不是丢脸都到姥姥家? 可李牧像是不怕丢脸似的,大步朝大庆殿走去。 流言就像一阵风,把李统领为讨好陛下,去御花园盘点花种,然后被蜜蜂攻击的事传的人尽皆知。 在大庆殿统领百官的丞相都听说了,得知李牧是在朝大庆殿这边来,亲自迎出去。 “贤侄!” 丞相被李牧的大头吓一跳。 “哎呀,李统领是惹了多少蜜蜂被蛰成这般模样。” “李统领好生敬业,我等佩服。” “御花园竟有这等厉害的蜜蜂,得早早处理,免得陛下受此难。” “李统领能文能武, 情趣也那般斐然,必定要在史书上留一笔,我等不及啊,哈哈哈哈。” 文人聊起八卦来,连个脏字都没有就把人羞辱了,完全就是在看笑话。 系统:【他们都是在嫉妒博士。请博士一定要整死皇帝。】 李牧:“……” “诸位把边关一事在整理一番,陛下还等着我等把折子递上去,”丞相冲这看笑话的百官拱手,一丁点的笑意都没有,显然是站在李牧那边。 立马有大臣改了口风道:“陛下到底年幼,还是孩子心性,可苦了李统领了。” “我家中有上好的消肿药,晚上使人给统领送去。” 见百官奉承,丞相这才稍稍满意,对李牧心疼道:“已然伤成这样,先回去修养要紧。” “唉!” 李牧重重一叹,面不改色的拱手道谢:“多谢诸位大臣关怀,在下还不能出宫。” “为何?” 丞相立马朝小鸽子看。 小鸽子现在知道李牧为什么非要朝这这边来了,对他们说陛下不是表示不满:“陛下早已为统领叫了颜太医,这会儿也是叫奴才带统领走走,发散发散毒性。” “走走能发散什么毒性?”小丞相厉声发难,“知道的是陛下体恤,不知道还以为是陛下故意为难李统领。陛下不懂,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懂?” “这……” 小鸽子哪儿敢跟小丞相怼,顿时下不来台。 令狐文山笑面虎似的插话:“这样,小公公回去跟陛下求个情,就说李统领实在是支撑不住,李统领日后准要重谢你。” “就是,”有官员插话,“陛下这些日子也太胡来了些,不上朝不说,我还听说连奏折都是平安严洪几个挑了又挑递上去的,长久下来,东吴岂不是自乱?” “我们一个清水衙门,递了半个月的折子连个批红也挂不上,在这么着我们衙门事也不用做了。” “宦官把持朝政,愚弄陛下,我非参上一本不可。” “慎言啊诸位。” “天子昏聩,我等若听之任之才是罪大恶极。”? 第23章 说不定解脱了呢…… 百官忍受够了似的,一口同声的骂天子。 隔着屏幕亲眼目睹的胡子期:呵。 她朝系统提供的大屏幕上随手一滑,看着自己没有任何变化的人设值:呵呵。 皇帝病了,不能上朝,百官不满,那皇帝的人设崩了没有? 系统操着甜腻的声音感叹:“怪不得博士要亲自试用系统,这里的猫腻也太多了。” 别提这个,一提这个胡子期她就气不过。 那些百官的不满连她的人设值都威胁不了,还顾忌个屁,也该是她要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砰的声一掌拍在桌子上:“来人呐,把李统领给朕叫回来。” 敢让她被百官骂!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李牧又回来了。 他不必装出什么样子来,精神状态便十分不好,满身的郁气,只一双眼睛透着寒光。 胡子期睁着眼说瞎话:“爱卿脸色好多了,朕的主意果然不错。” 她朝软塌上的黑漆彭牙四方桌将下巴一抬:“颜太医给爱卿开的药,爱卿趁热喝了吧。” 四方桌上的青花小碗,冉冉的冒这热气。在仔细瞧,胡子期扳着的那张脸下一秒就要笑崩。 药里一定加了料! 这个该死的怂包! 系统八十七跳出来:【八十八,我劝你让你的宿主适可而止。】 【八十八?】 【八十八你完了。】 甜腻的系统音开始有点气急败坏了,八十八就是不出来。 胡子期:不愧是你。 “爱卿,”她笑的像喝了二斤蜂蜜,催促,“药都要凉了,李统领莫不是怕苦?” 李牧:“……” 想当初,他要是一口气把这怂包的人设值刷光,就不用端着这碗刺鼻的汤药下不去口了。 不如让她直接消失! “等等。” 胡子期一惊一乍的叫停,朝他跟前凑,小小声的挤眉弄眼:“博士你就不怕我在药里面下毒,直接送你回家?” 李牧嘴角抽抽了下,深深看她一眼:“你不敢。” 他仰头把汤药服下,将药碗口朝下,示意汤药全进他肚子了:“我可以走了吧?” 胡子期:“……” 她确实不敢毒死他。 没意思的从鼻子里“嗯”出来一声,身子朝软枕上靠。 看她这样,李牧知道自己今天很可能还是走不掉。 果然,她双眼一抬,正色无比的道:“朕最近噩梦连连,心里总是不安,唯恐镇王在派人行刺。望李统领能留在宫里,替朕守着这正阳宫。” 这么煞费苦心的绊住他,一定是在背后又搞了什么小动作。 会是什么呢! 李牧瞬间猜到这一点,几乎没有犹豫的道:“臣领命,请陛下允臣去内所将差事交代下去。” 内所就在宫里,他应该做不了什么事吧?而且…… 胡子期朝他瞄了眼,假模假式的:“严洪啊,李统领身子不适,你同他回内所一趟。” “是。” 严洪陪着李牧回去,一路上都觉得李统领怪怪的。 “统领没事吧?” “……没事。” “李统领真的没事?” “没事。” “李统领,你……” 哐—— 内所恭房的门被大力甩上。 李牧隐在黑暗中的脸只剩一双泛光的兽眼。 该死的胡子期,竟然敢给他下泻药! 嗯…… 亲自下毒,胡子期知道李统领这一两个时辰内必定要跟恭桶为伍,她趁机把专门给她干“脏事”的安平叫过来。 只有一君一仆的寝宫上演这无比熟悉的一幕。 胡子期把亲笔信交给平安,跟头一次干这事儿似的,无比郑重的交代:“给他们,看完就烧。” 平安:“……” 已经秘密返回京城,大难不死没有后福的几人接到信,眼泪掉下来。 柳明本来是一条腿跪着,看完信,改成两条腿。 “老祖宗,您亲手给我们了结了吧,实在过不下去了,”柳明好大一个老爷们,哭的鼻涕冒泡。 其他人也纷纷呜咽出声。 他们在康平时是没死,但轻则断胳膊断腿,受伤最重的两个还能不能下床都是未知,刚回京城,他们刚捡条命回京城啊,陛下又来信了,又让他们去干那种事。 柳明不想活了,想死。 七个老爷们哭成这样,饶是练就了铁石心肠的平安都:“……先起来吧,说不定这下就解脱了。” 七人:“……” 好像有点道理。 起不来床的就算了,七个还剩五个,收拾了包袱连夜出发。 谁能猜到他们压根不是冲着完成皇命,是冲这解脱去的? 平安的身份不便出面,叫人送他们出京后,把陛下赏赐的财务分成七分,让人送去那七人家里。 至于这封信…… “唉。” 平安哀叹,将信凑到烛火边烧了。回宫复命时,特意将柳明等人的反映说给胡子期听。 胡子期:……他们倒霉上了这艘贼船,能怎么办? 派他们出去也只是不想坐以待毙,其实她没有抱什么希望,还得另外想办法。 “平安你下去把,这段日子也辛苦你了。” 平安闻言,缓缓的笑了下,心里却难受。因为陛下压根不知道他与李牧有牵连,他也不想,不能让陛下知道。 平安退下,遇上不但换了衣裳,还沐浴了一番的李牧。 陛下心里苦,要么就别跟陛下唱对台戏了吧?这个想法一从心里掠过,平安就冒出一身冷汗。 他点头示意,匆匆离开。 李牧侧身望着平安背影,扭过头又朝寝宫看。 不知道怂包心里在想什么,见他来了,既没摆架子,也没为难。 给他下了泻药,不该得意吗? 李牧直到现在都还浑身不舒服。 “撤了吧,”胡子期连晚膳都没用几口,又伏案不停的翻看奏折,勤政殿内安静的只有纸张摩擦的声音。 李牧走到她身后,她都没发觉。 “想从与战事上下手?” 他突然在身后出声,胡子期被吓一跳,急忙捂住被自己翻来覆去琢磨的奏折。 “朕没让你看。” 她侧着头剜过来一眼。 李牧微微躬身,把同她对视的视线抬起来。 胡子期的余光一下看到这处已经没其他人了。 “来……唔。” 她使劲儿摇头晃脑。 李牧自背后捂住她的嘴,倾身下压,凉凉的,带着薄怒的声音在她耳边警告:“在敢给我下药,你就死定了。”? 第24章 拉出去砍头 “李统领,给朕研磨。” “李统领,给朕沏茶。” “李统领,把这堆奏折内的典故给朕查查。” “李统领,去帮朕把鸟儿喂了吧。” “李……” 干什么? 这不是没给你下毒? 胡子期迎着冷眼瞪回去。 李牧的脸已经消肿,挽着袖子给宫女干活的时候惹的一帮没见过男人的宫女脸红心跳,有什么事就更爱找他了。 猜猜胡子期怎么说的? 胡子期说:“都争点气,谁得了李统领喜欢,朕给你们赐婚。” 所以这几天都是: “李统领,人家的风筝飞到树上了。” “李统领,这个提不动。” “李统领,可以帮我写封信吗。” “李统领,外面没人……” “啧啧啧,”胡子期的笔杆点着下巴,一脸的落井下石,“李统领这这幅表情是又被哪个小宫女缠住了?说个名字嘛,朕帮你。” 就算是宫女,一不小心也会落个淫|乱后宫的罪名,李牧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也的确被宫女骚扰的有些烦。且被困在正阳宫,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是被她当做小太监使唤,哪儿都去不了,哪儿也别想去! 胡子期被他看的有点发怵,躲这身子躲了下才觉得安全:“既然你李统领闲着没事,就还去御花园帮数数那园子里可真有2578种花卉。” 【你想让我去抓你的小辫子?】 没有温度,却充满威胁的话被八十七号系统显示在大屏幕上。 胡子期:“……” 是的,是的,御花园放蜂也是有日子的,就是她叫平安让人放蜂整他!要不然怎么可能恰好御花园那时就他一个人。 别真被抓到小辫子! 她心虚,眼睛晃来晃去的就不看他:“那你去给朕放水,朕要沐浴。”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她。李牧习以为常的去了。 极大的龙泉池内,宫女太监全都守在外面,胡子期一个人在烟雾缭绕,仿佛夏季一般的浴池内脱衣裳。 “你说他昨天下午出去了?” 系统:【是啊,出去了一个小时。】 胡子期把外衣摔在地上:“被男色迷惑的宫女就是靠不住。” 她气哼哼的叉腰:“那他去哪儿了?一个小时不可能出宫,应该是去见什么人了。” 【88哪儿敢监视?】系统怂的很,李牧在,他连出现都不敢,最近都是死系统。 胡子期呵呵的嘲笑:“就你这怂德行还敢自称88。” 系统呲呲的在半空放电:【想吵架?】 她耸肩:“吵什么架?净耽误我干正经事。” “这木桶也太沉了,”胡子期试了试,攒足了劲儿才提起来,咬着牙吐槽,“男人的力气,不过如此。” 系统:【是你这幅身板太菜。】 “那也比你强,唔……” 一桶凉水自头上哗哗哗的浇下来,胡子期闭紧了眼,半张着嘴,有种窒息感。 系统:【继续。】 呼—— 她继续,提起木桶把里面的凉水朝头顶浇。 手里握了一块儿龙凤呈祥皂角的李牧:“……” 呵。 他放下将热气阻挡住的厚重帘子,倚在入口的门墙上将手里的皂角抛起又接住。 呼—— 两桶冷水浇下来胡子期冷的起鸡皮疙瘩,一抬头:“啊——” 李牧笑:“我帮你把人叫进来?” 吧嗒,胡子期把嘴闭上。 她以最快的速度手臂交叉这护在身前,虽然还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以及,根本就没有胸让她护。 双腿夹紧,身子一扭:“你进来干什么?”胡子期要吃人。 呵,李牧发出今天的第二声轻笑,在手里抛来抛去的皂角,咚—— 胡子期差点被砸晕过去。 她护在身前的双臂散开了,整个人朝后仰了一瞬,脑门瞬间就红了。 等她一口气上来,哪儿还有李牧的影子? “我要杀了他。” “狗崽子,他妈的,暗算我。” “立马拉他去砍头。” “系统,这算不算弑君?” 系统e:【不算。】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胡子期连个去鸡皮疙瘩的热水澡都没泡,扎着腰带气冲冲出龙泉宫找李牧算账。 “陛下。” 束手等在外面的平安把她叫住了。 “你有事儿等会儿在说,李统领呢?”胡子期要先找那混蛋算账。 又怎么了? 平安见她气的不轻,怕她失态,急忙道:“丞相和六部九卿求见。” “嗯?”胡子期的神志回笼一些,拧着眉疑惑,“这么晚了,他们来干什么?你没跟他们说朕的病还没痊愈?” “说了,”平安解释,“是边关的紧急军报,陛下势必要见见的。” 胡子期眯了下眼儿:“走。” 这会儿正是皇宫落钥的时辰,胡子期回寝宫等了会儿,丞相他们才从赶过来。 “老臣参见陛下。” 丞相一见到她就跪。 胡子期故意不扶他,做出个将起身,未起身的模样,咳咳了几声:“平安,快替朕将老大人,和诸位大臣扶起来。” 她身娇肉贵的身子,两桶冷水浇下来,再加上被四五月份的夜风一吹,脸上出了虚弱就是苍白。 丞相几乎哽咽这关心她的身体。 “咳咳,”胡子期左手虚虚的握成拳抵在唇边,“丞相不必太过担忧,朕无碍,过些,咳,过些日子朕就能上朝了。” 她咳的脸红,一点不作假,几人顿时真的担忧陛下的龙体。 “朕无碍,”胡子期摆手,不愿意多议,“说说军情的事,朕记挂许久了。” 掌管兵部的太仆寺卿首先站起来:“启禀陛下,前方传了军情,那镇王冥顽不灵,在川威山附近屯了兵不说,竟还敢张贴檄文,不日就要正式开战。为陛下,为东吴,十万将士绝不轻饶镇王父子。是以还请陛下将响银拨下来,为十万将士备足粮草。” 是的,胡子期既不上朝,也不管奏折,但有一点,绝不会让人经手。 那就是银子! 与边关打仗所需的饷银她直到现在还没拨。 胡子期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因为巧了,她刚才用凉水自虐就是为了扣下这笔银子! 催要银子的奏折越来越急,她才出此下策,没成想立刻就用上了。 天都在帮她啊,哈哈。 第25章 观天道馆 东吴讨伐镇王,说白了就是人马钱粮,而且这一战只胜不败,六部齐心合力,这会儿九卿们全都看着陛下,等陛下御笔朱红,把银子批下来。 “咳咳。” 胡子期压抑的咳了几声,喘气有些艰难的道:“平安,给朕上杯热茶,这杯太凉了。” 平安很快端着一杯冒出冉冉热气的清茶,递给陛下,手指相触时,平安惊呼,“陛下的手怎这么凉?” 看他一眼,胡子期对他的大惊小怪拧眉:“你要早日将观天道馆的事办好,朕也不必受这份儿罪了。” 观天……道馆? 她在说什么……平安霎时将头低下去:“是奴才办事不利,陛下千万保重龙体。” “您……龙体有恙,岂不是动摇国体?” 平安低头埋下去的双眼,朝丞相等人扫望。 在场的都长这玲珑心肠,岂会听不出来陛下与平安这两句对话的含义! 讨伐镇王在即,陛下却要建什么“观天道馆”。伸手要银子的太仆寺卿灰白的眉头都恨不得随着心里的火气抖起来。 “陛下修养了整月有余,龙体却还是抱恙,太医院的太医是干什么吃的?” 他声音有点大。 任谁被当众这么指桑骂槐的质问 ,脸色都不会好看,陛下脸上以有了恼怒。 礼武作为国丈,这个时候开口说话最为合适。 他急忙起身,拱手道:“太医们自然是尽心尽力了,只陛下的确劳累,修养些时候也无不可。只陛下怎的忽然说起什么‘观天道馆’?” 哼,就怕你们不问! 胡子期把暖手的茶盏放下,一扫恼怒脸上有了点矜持的欢喜:“国丈不知,前些日子朕梦到玉清元始天尊,天尊警示朕,东吴之所以灾害连年,是因为少了敬天之心,人不敬天,天便降下灾害,就连朕的身体,也跟此事有关联。” 寝宫里静悄悄的,只她一个人的声音,叹气声也格外的震耳。 “唉。” “不敬天,就是不敬朕 ,朕又怎能好。观天道观也不过是朕想表表心意,为天下祈福罢了。” 胡子期的情绪几句话的功夫变了几个来回,再度把还冒着热气的茶杯端起来,不在说下去了。 丞相等人,都有些惶恐。 因为陛下说,人不敬天,就是不敬她。这个时候谁说反对的话,那谁就是那个“人”。 不敬天,天降灾害,不敬天子,动摇国本。谁愿意,谁敢背负这个骂名? 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有了这样一桩事……一时间寝宫安静的到诡异,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的清楚,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开口接话了。 但这话是国丈问的,国丈不能让气氛一个劲儿的降温。 他艰难苦涩的开口:“陛下连日操劳,未免思虑过多。” 说她想多了! 胡子期呷口茶,轻飘飘道:“那国丈说说,朕这身子为何总也不好?” 国丈:“……老臣不知。” 不知道算了,胡子期把茶盏重重的朝四方桌上一放:“今个儿就都退了吧,朕也累了。叫颜太医进宫一趟。” 最后一句是说给平安说的。 平安立马道:“是。” “陛下!” 太仆寺卿猛地起身,几步追到胡子期身边,把从袖子掏出来的奏折呈上,“这是领兵的将领参选,还请陛下早早定夺,边关战事一触即发了。总不能叫那镇王父子打了咱们东吴的脸。” 事关国之颜面,胡子期朝那奏折上瞥了眼,接过去,轻声说了句“退下吧”就走了。 君臣这次的深夜商谈,不但不欢而散,中间还隔了大问题。 “这是怎么回事?” 丞相事先一点风声都听到,在问平安。 平安哪儿知道,只好面无表情:“杂家也不好揣摩陛下心思。” 之前,陛下就想收拾镇王,甚至不惜派人截杀,现在如了陛下的意,陛下又来了这么一出。 丞相也糊涂了。 他四下寻摸,在不起眼的角落看到双手环臂的李牧。 “诸位,先出宫在说。” 这里也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国丈等人带着一肚皮的揣测出宫。 丞相慢一步,与李牧在正阳宫外汇面。 “陛下果然不肯拨发银子,”丞相深深的看李牧一眼,“果然又让你说中了。” 他用了两个果然 ,李牧却在这漫长的宫道里不紧不慢的走这,闻言既没骄傲,也没谦虚,而是道,“陛下会把银子拨出来。” “为何?” 他笃定的让丞相纳闷,而且丞相心里有挥之不去的烦躁。这股烦躁来自天子不在信任,尊敬他。 反倒是李牧这个年纪轻轻的人,对陛下的心思揣摩的一清二楚,还是走一步想十步。且最近的许多事都在仰仗他。 丞相历经几朝,惊才艳艳之辈见过无数,倒也不会对李牧生出什么嫉妒心思,只是觉得还不够亲近。 他七想八想的已经出了正阳宫范围,李牧还在当值,不好在送。 丞相亲昵又不失欣赏的拍了下他的肩:“贤侄保重。” 正阳宫。 胡子期歪在龙床上,一只手伸着让颜开泰把脉。 “陛下感了风寒,有邪寒入体之症,微臣这就为陛下开药,”颜开泰弓着身请示。 胡子期在看着奏折发愣。 颜开泰的腰弓的都有点酸了,以为是皇上对他的话不满意: “陛下?” 胡子期回神,扭头朝他看:“你去吧。” “是。” 颜开泰去了。 宫女太监都在门外守着,寝宫就剩胡子期一个,她急忙放下床帐,呼叫系统:“八十八,八十八你快出来。” 【88在。】 系统没皮没脸的占便宜。 胡子期没工夫跟它拌嘴,把奏折举起来:“你看,看这儿。” 系统:【太仆寺卿寿鹤轩推举……】 【博士的名字怎么在上面?】 “就是啊!” 胡子期看到的时候也惊了下,将奏折拿回来,双眼盯着“李牧”那两个字看,“这上面说,先前绥州民乱,派了车骑将军。漠北一事又派了大将军,骁勇善战的镖旗将军这会儿驻扎在沿海,赶不及。老将都派出去了,小将中没有出色的,讨伐镇王的事还需在派人。” “在派人也轮不上李牧吧?” 胡子期把这份奏折颠来复去的看。 系统有点无语:【禁军统领一般都是由将军担当,博士救驾有功,连升的三级,就算没有兼职将军,那也是有资格参选的。这还是你亲自给他升的职,你忘啦?】 【我看你压根就没把关系搞明白!】 系统吐槽,最为致命。 胡子期:“……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第26章 那个怂包 “阴谋!” “绝对的阴谋!” 对于李牧要去领命打仗,讨伐镇王一事,胡子期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是个天大的阴谋,是李牧又给她挖的一个深坑。 系统:【我也觉得这里面有猫腻,88建议你直接回绝。】 胡子期:e。 她纠结,在龙床上打了几个滚,一咕噜爬起来,还是纠结,把左手拇指放在嘴巴里啃。 “打仗不是闹着玩儿,镇王也不是好惹的,李牧要是领了兵,搞不好就战死沙场,领盒饭了。” 系统:【……有道理。但博士可是超级大脑,没那么容易就失败。】 “是啊!” 这就是胡子期纠结的关键啊! 几次交手下来,她就只剩给李牧下点泻药的胆量,这种程度怎么斗得过他?怎么完成任务? 抓着银子不放,不给边关的战士们提供粮草,让东吴吃败仗,是个很好的契机。但!李牧为啥要出现在领兵的名单上啊。搞的她同意李牧去,或者不去,都会后悔! 而这个奏折摆明了就是陷阱。因为一旦定下领兵将领,就得批银子,可一想李牧很可能马革裹尸,她就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啊~~~ 好难下决定。 胡子期把指甲盖都啃秃了。 “又在想怎么整我?” 被她心心念念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一副你的那些输出对我都没造成伤害的样子! 胡子期啪一声把奏折收起来:“见了朕都不行礼,李统领你胆子不小嘛。” “那臣补上?” 李牧微微挑眉,一点要补的意思都没有。 胡子期翻白眼儿,随手把那份奏折扔一边儿,踩着鞋子,背抄这手走过去。 她探究这,围着李牧打转:“推举你去边关领兵,是你搞的鬼吧?” “不是。” 李牧把视线落在她脸上:“禁军统领本来就有资历。” 胡子期:“……” 俩人隔着半臂远对视。 她先眯了下眼:“那你猜,我会怎么批复?” 李牧目光微闪,嘴角勾起了一抹轻笑,声音也轻喃道:“怎么批复,失败的都是……你。” 胡子期:“……” 淦! 你妈的,嚣张。博士了不起? 她拳头硬了,输人不输阵的呵呵笑:“是吗?” 不屑的斗嘴,胡子期当即报复:“李统领今儿个接着值夜吧,你在,朕连噩梦都不做了呢。” “是。” “陛下。” 李牧含这笑的那声“陛下”跟叫魂儿似的性感,激起胡子期一身鸡皮疙瘩,他转身走了。 “呕~” 胡子期才不想承认自己被电了,在寝宫里打了几个转才爬回龙床上。 奏折该怎么批复?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瞥了一眼系统系统的时间,竟然已经是夜里三点钟。 李牧连着三天白天晚上都上值,只要不是铁打的,这会儿肯定比她难受的多。 哼!都这么熬着了,黑眼圈也没有的样子。 长得帅为所欲为? 不对,那句话怎么说的?长得帅死得快? 对,这么一想舒服多了。 想东想西,权衡利弊,终究是一晚上没有睡好,胡子期成功熬出黑眼圈儿。 在看李牧,连着熬三天三夜,眼底不过是有了些淡淡的阴影不说,反倒无端端的多了股子颓废。 被比下去了! 胡子期暗自捶床,张口就道:“严洪,你这帕子怎么连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我看你也甭伺候我了,叫李统领顶了你吧。” 严洪看着手里冒热气的手帕,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如李统领会伺候人。 他有点伤心的把手帕递给李统领。 李统领把又浣洗了一遍的手帕挨到陛下脸上。 胡子期嘶的一声:“你想烫死朕?” “陛下赎罪。” 严洪一帮人惊恐这,哗哗啦啦跪一地。 李牧:“……” 很好,这个家伙又来了! 他手掌捏的咔吧咔吧响,但只能撩了袍子跪下,面无表情的道:“臣愚钝,不会伺候人,请陛下赎罪。” “不会就去学!” 胡子期坏得很,啥都不说,甩手就走。 跪一地的人——接!着!跪! “李统领你也太粗手粗脚了,”严洪抱怨。 “陛下很少发脾气的,定然是被烫到了,”大宫女跟着抱怨。 一帮子人全都在寝宫跪着,胡子期屁股后面难得清静,溜溜达达去了勤政殿。 她刚坐下没多久,平安就急匆匆来了,同来的还有皇后。 宫里没有秘密,皇后已经知道陛下被烫了脸气不顺的事。 她提议:“再叫司礼监送一批得用的过来?” 胡子期看她一眼:“皇后怎么来了?” 皇后自然是得了国丈的指使,过来劝她不要沉迷什么梦中警示的。 但陛下的气儿正不顺,皇后有点不好开口,话就在衣食住行上打转。 “咳咳。” 胡子期咳嗽,用衣袖掩住口:“朕得了风寒,别过了病气给你,皇后先回宫吧。” 国丈他们还在盼着她能劝动陛下。 可这会儿皇后怕惹的陛下不快,踌躇这离开。 胡子期自然知道她是来干吗的,皇后一走就将已经批复好的奏折拿给平安。 平安疑惑:“陛下何不给皇后个面子?” 胡子期握这毛笔朝朱红墨中沾了几下:“这次给皇后面子,下次呢?” 面子不如不给,皇上不是能被劝动的人! 平安明白了,看着她在另一份奏折上用朱墨写了个大大的“准”字。 陛下一夜间做了另外一个决定。 平安思忖这伸手去接。 那份递过来的奏折顿在空中,见平安抬起双眼,胡子期微微一笑:“平安啊,‘观天道馆’建不成,朕的病是好不了了。” 平安立马松开折子,提起袍子朝地上跪,声音都比以往清凉的道:“解陛下之忧是奴才的本分,更何况‘观天道馆’是为敬天而建,奴才这就告知丞相他们,拿个章程出来。” 胡子期高兴了:“去吧。” 随着平安将奏折拿出去,东吴讨伐镇王的战事正式打响。 此战领兵的是车骑将军——和田。 李牧因经验不足,只得了个散官,负责押运调集粮草。 他们正式离京那天胡子期还赏赐了东西,别人的都是金银名器,再不济也是陛下亲笔。独独李牧,被陛下赏了一匹马,一副甲。 马不是好马,甲也不是好甲,别人都猜测陛下这是对李统领寄予了众望,让他好好历练。 但李牧一眼就看出来,那怂包咒他马革裹尸。? 第27章 想他 李牧不在的第一天……胡子期想他。 李牧不在的第二天……胡子期想他。 第三天,想他。 第四天,还是想他。 胡子期拿着白玉制的毛笔,无意识的,一下一下敲在额头上,问系统:”他要是挂了,我会直接完成任务吗?“ 系统:【不会。】 【但你挂了,博士会直接完成任务。】 胡子期:“……我谢谢他的不杀之恩。” 李牧离开的第五天,胡子期跟着午门的钟声醒过来,睁开眼就问:“前线有消息了吗?” 第六天。 第七天。 第八天。 第十一天…… “前线有消息了。” 平安在她还没张口前就及时把话送过来。 胡子期下一秒从龙床上弹起来:“什么消息?” 这会儿天儿还早,寝宫里也不甚明亮,平安就没把奏折拿出来,口述道:“六日前,粮草官李牧,押送粮草经川威山时遭遇埋伏。” 川威山是边关地界,李牧在哪儿被人埋伏……平安怪会断句,搞得胡子期心里一凸。 她横这太监一眼:“接着说,李牧怎么了?” 平安浅浅笑了下:“李牧带着五百人兵丁将人反杀了。” 胡子期:“……” 不开心。 平安接着道:“镖旗将军和田,第一次同镇王父子交战,杀敌三千,活捉八百,大捷。” 胡子期:“……” 更不开心了。 平安看出来了,挥手谴退左右,从怀里掏出封信递给她。 这种既不是奏折,也不是邸报的信件全是密信,胡子期先检查了漆封在拆开。 信很简单,但内容……很迷惑! 她把信拿给平安:“什么叫齐王失踪了?” 齐王失踪了? 平安急忙将信接住,一目十行的看完,思量着怎么回答。 那齐王盘踞塞北多年,是个心狠手辣,城府极深的主儿,动辄便是上百随从,怎么可能失踪? 该不会是柳明几个怕失手,故意传回来的假消息吧! 陛下又派他们截杀齐王去了…… 不过柳明几个应该不敢。 那齐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失踪就太耐人寻味了。 “若齐王真的失踪了,兵部应该得到消息才是,奴才这就叫人去查。” 平安的意思就是他也不知道。 胡子期按耐住想啃手指的冲动:“朕记得当时丞相有派人送齐王等人。” 平安:“奴才宣丞相进宫?” “不必。” 在那个老狐狸嘴里可问不出什么。 胡子期眯眯眼儿:“齐王不可能无故失踪,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要么是他背着人要搞事,要么是有人不想他趁机搞事。” “平安。” “奴才在。” 胡子期的双眼冒出寒光:“去查是谁送的齐王,或者最近朝中有谁朝塞北那边去了,一定要快。” 她就奇怪,东吴讨伐镇王父子,跟那父子俩私下勾勾搭搭的齐王怎么没动静! 要是塞北那边能乱,漠北也一准趁火打劫,东吴便会背腹受敌,灭国顷刻之间的事。 这是谁他娘的让齐王这个时候消失了—— 又坏她好事! 胡子期的拳头攥的咯咯响。 平安这一去直到夜里才冒头,查到的消息让胡子期的脸结冰碴子。 砰—— 她一巴掌拍在御案上,连连冷笑:“好个李牧,好个丞相。” 与镇王父子开战,齐王捣乱,漠北跟着乱,她能想到这些,李牧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跟她猜测的一样,不知道用了法子,李牧伙同丞相让齐王消失了,一块消失的还有齐王世子。 老子儿子一块儿没了,漠北自己都不够乱的,哪有闲心给别人添乱? 漠北按兵不动的心思就更好猜了,看热闹嘛。 他妈的,又不知不觉让李牧先下手了,手还下的这么黑,胡子期想把桌子掀了。 可掀桌子是不可能掀桌子的。 她脑子里的俩小人儿在斗争。 一个小人儿说:是你自己笨,斗不过他。 另一个小人儿说:他是超级大脑,是博士,斗不过很正常,正常人都斗不过。 但任务怎么办? 俩小人不争了,全看向她。 胡子期想哭。而且还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不该让李牧出京。 “陛下?” 平安看她发呆走神的模样有点渗人。 胡子期闻言,揉揉泛酸的眼睛,一件一件的补救道:“传朕旨意,立齐王第二子接替爵位。” “第二子成亲了没?” 平安想了下:“齐王嫡子以三十有二,第二子应当也成亲了。” 胡子期“嗯”一声,接着道:“在派一队人找寻齐王与齐王嫡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哼,别让她找到齐王,找到齐王,李牧和丞相你俩就完了! 不过…… 胡子期目光微闪,冲平安勾勾手。 “朕写封信,你送给柳明。” 平安:“……” 陛下又要干嘛? 干吗? 当然叫人在塞北散播谣言,告诉他们,齐王被东吴的丞相害了,看塞北气不气就完事了。 但还是有点气不过! 胡子期觉都睡不着了,在寝宫转几圈,阴渗渗的道:“李统领押送有功,反杀敌人必定伤的不轻。朕允他修养数月,命康平几州的当地官员推荐一个新的运粮官。” 圣旨随着紧急军报送至前线。 一众将领听闻有圣旨,大张旗鼓的焚香,摆案迎接。 隔着三千里呢,不可能有宣旨的太监,要镖旗将军带头拜过圣旨后,代为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牧押运有功……” 镖旗将军和田,越宣读心里越不是个味儿,因为这圣旨上除了李牧就是李牧。 十万大军不配吗? 他们的连连捷报,是没送到京城吗! 一众人: “早就听说李大人圣眷正隆,没成想陛下竟如此看重!” “特意下了圣旨,也就李大人此殊荣了。” “我等浴血奋战也不及李大人万一。” “哎,话不能这么说,李大人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我等是粗人,比不了。” “新来的粮官不知道有没有李大人得用呢。” “谁能比得过李大人?没听那个谁说嘛,我等,不及万一咧。” “李大人快接圣旨吧。” 李牧摸了摸自己差点复原的伤口:“……” 三千里外的那只怂包,又受什么刺激了?? 第28章 刺激 东吴讨伐镇王父子,镇王父子是重点,而不是关外。开战的檄文也说明,只要镇王父子肯伏法认罪,东吴便休战,免的百姓受战火之苦。是以最近两次开战东吴以打击对方士气为主,并没有越过川威山。 那镇王父子也的确不是徒有虚名,对刺杀皇帝一事拒不承认,还大肆宣扬是东吴想请侵占关外找的借口,纠结了数十万大军做抵抗。 几次交手,双方皆有伤亡,镇王父子那边高挂了免战牌。 打打停停,一仗打上个几年也属正常,和田等人在附近划好了地,准备种庄稼,自给自足,打长久战,但陛下的圣旨把一众将领刺激到了,他们推断陛下对李牧关怀备至是真,对这几次的小打小闹不满意也是真。 他们准备强攻。 被撸了官儿,还一撸到底的李牧这会儿就是个闲人,见准备种地的兵又集合起来练习有名的杀阵,才知道和田他们打算强攻,打过川威山去。 那川威山绵延千里,是中原与边关的分界线,在数十万大军镇守的情况下想要打过川威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牧盯着呼喊声震天,互相交手,彼此配合演练的将士们,暗暗走神。 将军营帐内。 “你说你要参战?” 和田的声音有点大,欲盖名彰道:“不是我瞧不起你,李兄忠肝义胆,连皇上的圣驾都救过,但你到底是文人出身,对战场上的你死我活不甚了解。” 到底是被皇上惦记这的人,和田拒绝了又安抚:“李兄还是好好养伤吧。伤养好了,在说其他。” 闻言,少言寡语的李牧把随军大夫愣在他手臂上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解开,把伤口亮给和田看。 这伤口……差点就复原了呢! 和田无语,甚至有点想笑,接着推诿:“刀枪无眼,在伤了李兄就不好了。” 圣旨都来了,不供着能怎样?隔着三千里都还被陛下惦记这,您还是老实待着吧。 和田找借口走人。 李牧阻拦:“在下有必胜的把握,才来寻的将军。” 必胜的把握? 这玩意和田都没有。 好大口气啊! 和田停在那儿,要笑不笑的笑了下:“李兄这话是何意?” 李牧没有解释:“将军若是不信,不如跟在下打个赌。” “这是战场,不是赌场,”和田口气不满,刚正的脸也一下阴下来,对他的不满连掩饰都懒得了。 李牧自然知道有那道阴阳怪气的圣旨在前 ,和田等人能心平气和才怪。 他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那我就赌将军这次的强攻是徒劳吧。” 砰—— 和田一拳砸在沙盘上,指着镇王驻军之地:“打!” 他们驻守在边关城中,镇王父子驻守在达州,两军相隔数百里,中间还堵着一条大河。 镇王那边这会儿免战的牌子高高挂着呢,意思就是最近不打,毕竟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 要是一方不守这个规矩,那之后你挂免战时,人家也不配合,非得跟你打,就是那么个默认的规矩。 那一双想开战的时候就没招儿了? 有! 当然有! 最流行,最有效的,就是骂战,什么难听骂什么,骂到对方主动出战。 就例如镇王,那是娘丑丑一个,爹矮矮一窝。和田就叫人编了歌谣,隔着河朝笑镇王上炕费劲,上马费腿。 是个人都忍不了这么被骂,更何况十来万大军听着呢,镇王的面子朝哪儿搁?那免战牌很快就被收了,正好开年发水,到了夏季又大旱,这下连渡船都省了,两方隔着河互相射箭,下到水里杀的不分你我。 厮杀声连野兽都不敢多驻足,江水被染红了半边,尸体全顺着水流冲出老远,等到了第二天,水又变成原来的样子。 双方谁也没有越过这条河。 一次两次,和田不信邪,又叫骂,又打,全应了李牧那句,“徒劳”。 挑衅完了又打不过去,不光是面子过不去,还有碍士气。 思来想去,和田提了一坛子烧酒,二斤肉,找李牧请教去了。 被圣旨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李牧最近闲着没事,帮着处理伤员,一出手就成了军医,和田找过来时,正赶上他面不改色的用一双血手给受伤的兵缝肚子。 肚皮被当成布,在上面穿针引线,疼的半死的小兵竟然能忍的一声不吭,还时不时蹦出来一句,“不疼,压根就不疼,李大人你尽管缝。” 满口牙捉对儿打颤了,还说不疼! 李牧也是,手掏进人肚里,嗞了满脸血,眼都不眨。 一时间,和田都不知道该佩服谁好。 等这被医治的不止一人,和田提这东西来了两次,李牧才抽了空,洗了满手血,拿帕子擦这脸过来。 “竟不知李兄还会医术!” 和田为之前小看他感到惭愧。 李牧也不解释,接过烧酒喝了口。 “李兄。” 和田搓着两只大手,一副猛汉难为情的道:“前些日子你说的那打赌的事,是我输了。今日就是特意过来请教的。” 李牧不言,脸色难看。 和田当即给他鞠躬:“我和田有眼无珠,误会了李兄,还请李兄大人不记小人过。在讨伐镇王一事上不吝赐教,教教兄弟该怎么做。” 躬也鞠了,软话也说了,李牧脸色还是不好看。 和田面露苦涩。 “咳。” 李牧不会告诉他,自己被一口烧酒辣了嗓子! 和田误以为他还是不满,心一狠:“只要这战能胜,在下的骠骑将军位让与李兄也无妨。李兄本就是禁军统领,能力卓越,在下自愧不如啊。” “倒也不必。” 李牧缓过来了,缓缓滚滚喉咙,道:“这战能胜,而且很快就能结束。” 都打好几次了,连河都没渡过去,怎么就能胜,还很快就结束? 和田下意识觉得这又是大话。旋即嘲笑自己心胸太窄,又鞠躬求他。 “只有一个条件,只要你听我的,这仗就能胜。” 李牧这话,多少有点卖关子,而且自大。 但这还有什么说的?和田来找他就是做好了准备,死马还能当活马医呢,当即答应下来,称他军师。 李牧的身份这下从运粮官,半个军医,直接变军师了。 系统八十七跳出来:【胡子期要是知道博士您成了军师,肯定要气死。】 经它提醒,李牧不由得想,三千里外的那只怂包在做什么?一定在努力搞事,给他制造烂摊子吧。 第29章 撕逼闹事 胡子期什么都没干!!! 不是她不想干,是她干不了。 她病了,这次是真病,病的下不了床,整个寝宫都弥漫这一股子药味儿。 之所以会弥漫这久经不散的药味儿,不是正阳宫不够大,也不是正阳宫不通风,是陛下把药全倒在花盆里了。 那盆里李统领留下的一株小花苗都被药死了。 这是平安亲眼看见的。 他不敢劝,因为一劝,陛下就会,先东西,在发脾气,然后在叫严洪过去伺候,那谁也别想见她的面了。 因为严洪就是个狗东西,陛下不见太医,不用药,不见人,他就由着陛下,劝也不劝。导致陛下高烧不退,直到下不来床。 平安想借此弄严洪,胡子期不让。 “朕是好不了了,你们都退下吧,”她是真难受,头晕体虚,随时都能归西。 “陛下,”平安跪在床边,眼里几乎含着泪,苦劝,“您就把药用了吧,用了药,事儿在一件一件的办。” “还办什么?” 胡子期气的脸色发红,垂死病中惊坐起似的扯着嗓门骂,“那群大臣连朕这点子心愿都七阻八挡,朕还能办什么事?你有着功夫在朕耳朵边聒噪,不如去问问朕的陵寝什么时候修!” 咒自己死的话都说出来了。 平安哽咽:“陛下不能在说这么丧气的话了,奴才这就召集丞相等人,在商议‘观天道馆’的事,定然拿一个向像样的结果,叫陛下满意。” 皇上亲自下场撕逼,借着有病大闹特闹,丞相那些人早服了,就是国库实在没有多余的银子,观天管道的经费不足,要么过几年再修,要么就建个小一点儿的。 这怎么行? 胡子期等不及,也不同意,但也不能明着说自己要大的,要好的,要费钱的! 所以怎么办? 怎么办这天底下也没有让皇帝受委屈的道理! 平安连滚带爬的离开寝宫,直奔大庆殿,对着一帮子大臣也不如往日那般客气:“陛下现在连药也服不下了,你们到底商量出个结果没有?” 在场的官员,你看我,我看你,默默的没声儿。 今年开年就不顺,先是黄河泛滥 ,多处受灾。朝廷得免税,得治水,这好不容易开完春,过了雨季,天又大旱,地方上扯着脖子叫苦,偏偏赶上打仗,哪哪儿都要银子。 也不想想,朝廷先后办了先帝葬礼,新皇登基,紧接着又是朝贺。国库哪儿还有银子?别说现在没有,今年一年都没有! 别人可以装哑巴,丞相不能装没听见。他长长的叹息,缓慢的从座位上挪出来,似乎更苍老了。 “陛下的病,不能放着不管。” 他一张口,就定了调子,表态道:“之前定的规格,确实是小了些,大家伙儿都想想办法,看能从哪儿把这笔银子挪出来。” 揣着手老神在在的太仆寺卿第一个道:“战事吃紧,兵部的银子可不能挪。” 有他起头,史部的官儿也道:“又到了考绩的月份,咱们京官还罢了,外地官儿要不要发俸禄?” 事关官员俸禄,谁这么没趣儿张口接这个话? 史部奉常,朝众人扫望了一圈儿,双手朝袖子里了一插,跟个打瞌睡的大佛似的道:“我们这儿也不能挪。” “那就从工部,和刑部哪儿出,”丞相不能在让他们说下去了,在说下去就没法儿说了。 被点了名的刑部大理寺卿,从人后挤出来:“我们哪儿本来就没什么银子,真要挪,把我的俸禄拿去吧。于大人今年甭给我发俸了。” 这是气话,但六部九卿,别的衙门都没被挪银子,就刑部的被挪用了,大理寺卿怎么跟手底下的人交代? 还有工部,这工部本来就是丞相的人们在理事,提溜出来不过是不想让人话柄。 主管工部的公孙文山,站在一群老臣中,笑着接话:“前方战事吃紧,和田那边天天跟工部要兵器,要车马。先帝的陵寝也还在修。都这样了,我这个工部主管都没吭一声,愿意为了陛下咬咬牙,麦大人难道不行?” 谁愿意自己部门紧巴巴? 但话都说成这样,明着挤兑了,大理寺卿总不能说不愿意吧? 麦大人叫苦。 总这么扯皮,银子什么时候能弄出来? 平安听的不耐烦了:“只兵部和刑部的银子也不够,陛下要的‘观天道馆’,小打小闹的糊弄,杂家在陛下哪里可过不了关。” 平安不软不硬的话让他们闭了嘴,已经受够了似的求道:“众位大臣就拿出点真本事,把这事儿定了吧,陛下的身子可经不住折腾了。” “国丈?” 丞相把双眼移到国丈身上。 国丈主管户部,管着天下财经,谁都没办法,他也该有办法。但国丈又是陛下的老丈人,老丈人总不能巴巴地给女婿盖道馆吧? 而且他都把女婿的国库管的没银子了,还劝不住女婿乱花钱。 这会儿丞相转一圈儿才把话递过来,国丈叹气:“你们先凑凑,凑完了,户部在想想办法。” 六部九卿从白天商议到晚上,扣扣索索挪了二百万两银子,给皇帝盖“观天道馆”。 “才二百万两?” 之前就有一百万两了不行不行。 等了一天,合着就多了一倍。 胡子期捂着额头上的手帕腾起身子,吊着扯长的话音一听就知道有多不满。 平安急忙扶她,又拿着软枕让陛下靠着,轻声细语的:“二百万两的确不多,不过户部十来天的功夫就能把图绘出来,陛下先看看绘图?” 东吴还有多少家底胡子期知道,能挤出二百万里确实是在扒皮了。 她还是以不满的口气道:“那就先看看吧。” “哎。” 平安别提多高兴了,立马叫人将汤药端过来,擎等着她松口呢。 汤药味儿用鼻子闻就知道有多难喝。 胡子期憋这一口气将一碗药干掉半碗:“呕,拿走拿走,朕喝不下。” 平安赶紧朝她嘴里塞颗霜糖,试图把剩下的半碗也让她喝了。 胡子期直摆手,嘬几口糖球儿去去苦味,又用舌头把糖球儿顶到牙外,鼓着一边的腮,吸溜这口水问,“有李牧的消息吗?” 平安对她这个有精神的样子笑了笑:“这几日就担忧陛下了,前线的折子奴才都没理。不过那边倒是吃了败仗,和田终究是年轻了点,心急。” “真哒?” 胡子期后知后觉的吸溜下口水,改口道:“伤亡严不严重?”? 第30章 作弊 东吴与镇王父子交手了几次,伤亡都不算严重,但出了件怪事。 这事儿怪就怪在他们不打仗,该建道场了。 是的,没听错,也没看错,就是道场! 胡子期闹那么多天的道馆还没个着落,李牧这边已经建上了。 就建在那条河边儿上,几十米宽,几十米长,现伐的木头建的高台。道士作法用的家伙事儿一样儿没有,就一个青铜大鼎摆在高台上。 竣工没几日,在一个稍稍有些阴,带着点儿小风的日子里,李牧骑马出了城,带上千将士来到河边。 既没下令冲对岸叫骂,也没编什么歌谣乱唱。 他净手,焚香,盘腿坐在青铜大鼎前,那上千名将士有序的站在高台上,开始齐齐的诵读。 一开始没那么齐,也没那么顺,但很快配合起来,诵读的声音开始有震耳的趋势。 不好好打仗,搞起道士那一套,是不是吃错药了? 对岸,镇王的人没被臭骂,就经不住好奇在营地探头探脑,听到诵读声纷纷嘲笑东吴的人想赢想疯了。 但之前都好好的在打仗,这次怎么改作法了? “点五千人跟本世子去汇汇他们。” 镇王世子经不住百爪挠心,带人奔到河边,被凌凌的风吹的眯着眼儿。 “没听说和田还信这一套。” 镇王世子瞧着盘膝作法的人也不像和田,咧着嘴嘲笑:“他们还想请个神仙下来助阵不成?” “八成是打不过咱们急疯了。” “东吴也不过如此。” “咱们冲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之前都是骂阵,这会儿说不定是设了什么陷阱,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那他娘的念咒声震耳朵,不知道还以为咱怕了,爷爷先投几箭杀杀他们的威风。” 忽~ 满脸大胡子的男人话音刚落,对岸像是知道他们要放箭了似的,念咒声骤然没了。呼呼的只剩风声,又因这处挨着山,尘土砂石混着风卷地而起,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刚才镇王世子几人只顾着探讨那边在作什么妖法,这会儿才注意到风竟然这么大,身后的旗子都要刮倒,煞白的天这么一会儿功夫便阴沉沉了,人喊声,马鸣声,被呼呼的大风裹着卷着,那旗子飞上天了。 风急了打脸,风大了人不稳,等风有了咆哮声,人就得被风吹这跑。 镇王世子这会儿就站不稳了,其他人的块头比他大一倍也不顶用,全都东倒西歪,见面不识君。 也不知谁的马被惊了,冲撞进队伍里,乱上加乱,彻底乱。他们仿佛处在了旋涡中心,天地都在飞沙走石。 镇王世子看这情况,一张口,吃了一嘴灰,咔咔几声,大喊:“撤——” 来不及了,他们最多撤了十里,大风变成了狂风,人被吹的举步维艰,深埋地底的大树发出让人恐怖的声音,五千人的队伍被吹得小鸡仔一样,挤在一起谁也不敢离了谁。 在看河对岸的吴东,一点儿影响没受! 不是他们有过人之处,而是风压根就没吹过来。 对面飞沙走石,混沌未开,这边风声徐徐,仅觉得有点凉。 有人绷不住了:“乖乖,真请了风来。” “军师神了。” “说开坛作法你们还不信,这下服了吧?” “服了,服了。” “我的命都是军师救得,我早服了。” “咱们军师就不是一般人。” 几日前,李牧突然叫人建道场,说要在今日请风助阵。 这种事听都没听说过,谁信呐? 连提拔李牧做军师的和田都不信,几次劝他不要开玩笑。 众人那是一边建道场,一边看笑话,出城时还有人说求不来风别勉强,念念咒吓唬吓唬对方也成,各种埋汰把上千号人臊的面上发烫。 这上千号人中,三分之一被李牧救过,剩下的全是被那三分之一发展来的兄弟战友,就是来热场子的,仔细数数上千个都没凑齐,这会儿全傻眼了,在看向青铜大鼎前端坐的男人时,心头用上一股不可侵犯的神圣。 李牧动了。 他先是睁开双眼,抬手试了试急躁的风,然后站了起来,“放烟吧。” “是。” 负责放烟的小兵激动的不行,手忙脚乱的将浓烟放起来。 浓烟一起,李牧带着人,第一次渡了河,在还刮着大风的天气里一千人剿了五千人,活捉镇王世子。 本没抱希望,但凭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精神准备了后援的和田,带着两万人紧跟着杀进达州。 达州好比边关闸门,闸门一旦放开关都关不住,东吴的兵如洪水般涌到关外。而且世人都传说镇王触怒天颜,不光东吴要讨伐他,天都要伐他,让世子被擒,让镇王兵败如山倒,连失两州。 这份充满宗教色彩的捷报呈到胡子期御案上,她拍桌子大骂:“作弊。” 李牧能掐会算才是有鬼,一准是系统提醒的天气预报,让他大秀特秀了一番!什么开坛作法,做活神仙,他可真会啊。 当初就不该同意让他去前线,马革裹尸没有,人家建功立业了! 妈的! 越想越烦躁,胡子期揪头发,想不起来当时怎么就同意上他的当了。 “系统,”她揪着头发挣扎,“他利用天气装神弄鬼,算不算作弊?” 【不算!】 系统以肯定的语气落井下石:【当时就跟你说,博士是超级大脑,不会那么容易就挂掉,而且那摆明了就是要去建功立业,更进一步,你就该拒绝!】 “你就会马后炮——” 胡子期大骂:“同样都是系统,人家八十七为何为此优秀?” 【你觉得八十七优秀?】 系统呵呵一声,嘴比她还毒,大喊:【因为它跟着博士,而我跟着你!你又怂又笨,还好意思说88。】 狗崽子,就会顶嘴,瞧不见她又在失败的边缘来回试探! 胡子期额头上的青筋蹦出来,根本不想忍:“你不笨,不怂,那你倒是也当着李牧的面儿自称88呀。” 系统:【e】 “呵,”她就笑了,“一边占我便宜,一边有点事就甩锅,我算是看清你了,并且建议你以后专门干甩锅的任务 。” 【谁甩锅了?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 “没意思!” 胡子期气呼呼,拿了奏折扔在地上狠狠踩几脚。 “平安,把这些都给朕撤了,换点儿地方上的折子。” 她准备换方向了,简直像个打不死的小强。 系统:【不愧是你。】? 第31章 卫将军 皇帝要作妖,谁能顶得住? 这不,十来天的功夫,主管工部的令狐文山便带着绘制出来的“观天道馆”图来见陛下了。 胡子期发现,自己真是小看了古代人。 有关“观天道观”,光图就绘制了足足七八米不说,其中用多少砖瓦,木材,用多少人工,全都做了预算,且符合皇帝规格的建筑都及其的苛刻,只主馆所用的砖材就要十几道工艺才能制作的出来,而且制作过程及其的漫长。 且“观天道馆”只从名字上就能知道其建筑一定要高,但京城有规矩,任何建筑都不能太高,以免窥探皇宫。这“观天道馆”就不能坐落在京城,要以皇家别馆的头目建在京外,为了达到够高的目的,也是为了省银子,要征五万民夫,将道馆建在山上。 这道馆建成后有五层高,大小殿加起来一百多间,其中用什么木料,绘制什么图画,用什么颜料,要多少人,花费多少时间,都要定下来才能开工。 按照令狐文山的预算,建成最起码要三到五年。 听他说了这么多,胡子期的第一感觉就是那二百万两银子能够花? 她翻看这精美的图纸,嘬叹:“如此建造,二百万两可够?” 令狐文山拱手:“启禀陛下,若按照此图构建,二百万两足够了。” 别人家的手下都是想着怎么捞钱,她的大臣们就想着怎么让她少花点! 不是她的大臣高风亮节,是这些钱出在身谁疼。 丞相一准在后面盯着呢,要不然这么大好的机会工部不捞银子才怪。 胡子期七想八想,感觉到这个程度差不多了,将足足有御案长的图纸交叠了下,“图纸绘的还算得朕心意,你们工部这次做的不错,令狐文山你领导有功。” 这么直白的夸赞让令狐文山激动的一鞠到底:“让陛下满意是臣之本分,陛下将‘观天道馆’这等大事交给臣,更是臣的荣誉,臣定不负陛下信任。” 不得不说,他十分专业。 胡子期呷口茶压压涌上来的咳嗽:“之后有关道馆的事,文山直接回朕就是。” 这得增加多少面圣的机会? 令狐文山没想到还有这天大的殊荣,掩饰着激动跪谢。 等人走了,平安趁着陛下心情好把汤药端上来。 “咳咳,”胡子期咳得发喘,端着汤药皱眉,“喝几天了也不见疗效,朕的身子的确是差。” “陛下的精气神儿好多了呢,”平安急忙把漱口水递上,询问是不是叫太医过来会诊。 “不必,”她不在这事儿上打转,伸着懒腰歪软枕上,困意没一会儿就来了。 平安怕她这会儿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叫小鸽子把紧要的奏折呈上来。 “陛下!” 小鸽子就备过脸的功夫,去而复返,还没迈进门槛就喊:“陛下大喜,边关传来捷报,镇王降了——” 胡子期维持着半躺的姿势:??? 这他喵仗才打了多久? 前后加起来,满打满算四个月,连这个夏季都没过去,赶着猫冬一样,讨伐镇王的战役结束了! 且为了表示诚意,镇王将代表关外门户的陇南割让,把亲孙子送来做质子,且镇王世子正在押送回来的路上。 当初开战的名目就是讨伐镇王父子,镇王投降,还有什么打下去的理由? 大捷和请功的折子一齐送过来,胡子期特意数了下,请功折子上李牧的名字出现了八次。 什么骁勇善战。 什么足智多谋。 跟诸葛孔明比肩。 呸! 胡子期把拳头锤在桌子上。那个面目别提有多狰狞了。 她把有些暗的烛灯拽到跟前,拒绝平安想帮忙的打算,自己亲自上手,给这次的功臣们加官进爵。 圣旨一被送到边关,一众将士们欢呼庆贺。 和田哥俩好的拍李牧的肩:“兄弟就要回京复命了,边关之事就交由你了,这些粗人谁不服管,你跟我讲,看兄弟怎么收拾他们,哈哈哈。” 说交给他,有些夸张,因为李牧只得了个卫将军,上面还有官大一级的车骑将军。 庆功宴结束,李牧回到营帐将来使塞给他的私信打开。 上好的,似乎还带着龙涎香的宣纸上就写了一句话:“战功赫赫的李博士,你就留在边关好好干吧,朕会想你的哟。” 只看文字就知道写信的怂包是个什么得以模样! 不过一准在咬牙切齿把。 李牧的唇角克制的勾了勾,仰面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怂包不让他回京在意料之中,好歹还封了将军。 他翻身把宣纸塞进怀里,抓紧时间睡一下。 隔日,将凯旋的和田送走,李牧提出带人出关,去敦煌等附属小国讨要最近几年欠的朝贡。 他一战成名,连关外都流传他的传说,军营中的呼声盖过统帅。且本身起点就高,结果只得了个卫将军,成了和田的从属,车骑将军这等有品级的统帅自然忌惮,一听他要顶风冒险的去敲打附属国,哪儿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点了七千人,亲自送出他营。 正值地肥草盛的夏季,最适合行军走马,且军纪严明,合时到达何地都有明确规定,一行七千人风餐露宿,出了关直奔附属小国而去。 到了地方,风尘仆仆的七千人才寻摸出来附属小国的好处。 讨伐镇王的战役刚刚结束,附属国多半儿都听到了风声,见东吴大军亲自上门讨要,哪儿还有不把朝贡献上的道理? 稍微从中搜刮一点,都够吃半辈子了,是以七千人越走越有劲儿,遇上那不听话,不肯割肉上供的就打。 带领他们的卫将军不光会行军布阵,还会练兵,三人配和的阵法只需发挥出一半就能大大的减免伤亡,且卫将军还有秘密武器, 威力巨大,稍微扔出去几个就能把对方炸个人仰马翻,服服帖帖。 一众神出鬼没,扛着东吴大旗的人愣是带着贡品从敦煌绕到大明,一路干回陇南,且去时七千,回来时还是七千人。 这顿操作猛地远在京城的胡子期都知道了。? 第32章 将军他回来了 妈的,疯子。 给李牧歌功颂德的折子上了好几斤,每隔一段时间胡子期就把它们拿出来,烧火取暖。 别人都以为陛下与李统领的关系亲厚,只有几个人知道陛下巴不得让李统领,啊不,是李将军,战死沙场。 好死不死,知道的人中,他平安首当其冲。且早就跟李将军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好事捞不到,还总得给他办事。 平安把大氅解下来,用鸡毛掸子将身上的雪扫掉,身上的凉气散了才朝寝宫走。 “又有什么事?” 胡子期正烧奏折,在心里作法呢,不想被打扰。 平安就站在寝宫门口不进去了:“李妃求见,奴才见她眼睛都哭肿了,特意回禀一声儿。” “眼睛都哭肿了?” 胡子期维持盘腿坐地的姿势回首望平安,有些惊讶:“她怎么了?” 这几个月她一直称病,为的就是躲避早朝,躲避后宫,以免让岌岌可危的人设值在被刷掉,还真有好几个月不曾见过李妃,和皇后了。 平安微微欠身:“奴才见她哭的着急,也没问出什么。如此失态想来是有什么大事,陛下可要见见?” 哭着来的,在后宫受委屈了? 嗐,她一个贵妃谁给她委屈受! 那就是有别的事。 不会是跟皇后打架了吧…… 胡子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想了下,把火盆踢到桌子下面:“宣她进来吧。” “妾身参见陛下。” 一身素色宫衣,李妃比起之前清瘦了不少,进来前应该收拾过,但一看到陛下,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了。 胡子期亲自把哭的鼻子红通通的李妃扶起来,牵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看。 “爱妃怎哭成这幅模样?” 李妃还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滚滚而落,哽咽这发抖:“我母,我母亲病重,现下以服不进药了,妾身想,想回家看看。望陛下恩准。” 啊? 胡子期感到意外,一下想起一个贵妇人,是之前朝会的时候曾见过的李妃母亲。 之前见到时还好好的,突然就不行了? 胡子期有些手忙脚乱的替李妃擦眼泪:“爱妃别急,多叫几个御医同你一起回去瞧瞧,若是什么疑难杂症,贴了皇榜寻名医就是。” 李妃哭的更狠了:“多谢陛下体恤,只妾身有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 李牧那张脸一下钻进来。 胡子期下意识战术回避,斜眼看哭的妆都要花掉的李妃,“什么不情之请?” “请陛下下旨,让我四弟李牧回京。” 李妃有自己的理由,哭着道:“母亲膝下只有我与李牧,妾身十五岁跟了陛下,常年在宫中,无缘侍奉在母亲膝下,现母亲病重,盼着能见李牧,妾身实在不忍母亲抱憾,还望陛下成全。” 拉起过长的宫裙,李妃缓缓跪下。 她从进来就在哭,悲伤不似作假,而且古人最重孝道,应该不会为了把李牧弄回来,咒自己老母亲死吧! 长辈身亡,官员得回家守孝三年! 意思就是现在让李牧回来,是卖李家面子,将来她不下旨,李牧也得回来守孝! 李牧永远留在边关吃土,明年的军费她都惦记好要扣下来着。 啊啊啊啊啊~好烦,偏偏这个时候病。 她望着李妃好一会儿没说话,李妃要是不哭的这么厉害一准能看清她满脸的不情愿。 胡子期小气的把同情心收回来,吩咐候在门边的平安:“叫颜开泰同李妃一去回去,好好瞧瞧李夫人的病。” “多谢陛下。” 李妃谢恩但抬头看着她,满脸的泪,没起来。 胡子期克制住哼哼的冲动,接着道:“司礼监着手下旨,命李牧速速回京。” “谢陛下隆恩。” 李妃带着颜开泰匆匆离宫了。 隔日,胡子期找个由头就把颜开泰叫过去,询问李妃母亲的病情,然后得知李妃他妈的确病了。 但这并不能接解除马上就好见到死对头的烦躁。 她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结果圣旨用六天到达陇南,李牧用四天就回京了。 胡子期怀疑他提前得知消息,要不然怎么可能四天就跑回来了,三千多里呢,听说李牧到京进宫复命了,她踢上鞋,连大氅都没穿,巴巴地的去见他。 大半年不见,李牧他…… 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胡子其不好当着伺候人的面儿盯着他猛瞧,但还是轻易的发现李牧变的是,身上的血腥还没散,人也消瘦,黑了些,穿着一身铠甲险些没认出来;没变的是,还是一脸寡淡,猛然浮现一缕似有若无的笑意,特别拽。 啊~ 胡子期被他笑的小心脏失衡了下,准备好的态度立马就不稳了,搞得略显认生,又防备的道:“你,你回来挺快啊。” “换马没换人,日夜兼程。” 李牧把盔甲拿下,露出一脸的风霜疲倦,声音也沙哑这,“臣过来见见陛下就回府。” 好久不见,看他挺累的,胡子期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就搞他,哦了声。 李牧看她几眼,躬身告退。 唉,胡子期在龙床上打几个滚,睡不着,失眠了。 她枕着双臂跟系统唠嗑:“你说李牧他那么厉害,我任务就算失败了,那是不是也是理所应当?” 系统:【是的呢,你躺尸吧。】 “凭什么?” 胡子期朝浮空的屏幕一抓,将它拉到脸跟前来,手指摸着上面贼珍贵的人设值,“还有9个呢,都坚持这么长时间了,我在坚持坚持就赢了。” 这么长时间,系统都快被锻炼出来了,学着她的样子啧了声:【你这是又有注意了?】 “当然!” 胡子其嗞出一口小白牙,独自高兴:“博士都回来了,我咋能不做准备呢。”? 第33章 陛下又要搞事了 从朝贺开始,她针对镇王,被打败;齐王,失踪人口,直到现在还没找到。至于漠北,东吴出兵,干脆利索把镇王打了 ,他立马就消停了。 也就是说,胡子期的针对计划彻底告破。 这期间,李牧从侍讲,到禁军统领,在到卫将军,一路高歌,官运亨通。 他这些摆明了就是在刷地位,越走地位越高,在让他这么下去,胡子期相信下个丞相就是他! 怎么办呢? 把眼光放到藩王,敌对国一劳永逸的路子是走不通了。 胡子期思考着,改为把眼光放到国内。 昏庸,残暴,奢侈,荒淫,总有一条能让她亡国。 不过,先把荒淫去掉,她没作案工具,淫不了。 残暴呢? 想起之前那七个近卫冒死拦截镇王世子的事,胡子期默默把这个也划掉,她得承认自己是个连鸡都杀不了的人。 那就只剩下昏庸,和奢侈了! 啧,这俩不是现成的嘛! “平安——” “奴才在,”严洪从门外冒出来,不敢抱怨的道,“今个儿奴才当值,还有,李将军来了。” 李将军…… 胡子期顿了下才转过弯儿,暗想李牧过来干嘛。 她眯了下眼儿,直接吩咐严洪:“把各地特产何物,给朕仔细整理出来。” 同样是禀笔太监,平安现在已经是司礼监的一把手,压在其他人之上,原因就是有什么事陛下总爱吩咐平安做。 这会儿突然得了个差事,严洪别提过高兴了,欢欢喜喜的将李牧请进去。 虽然李牧不可能看到,但胡子期还是把自己的企划书藏起来,一边藏,一边笑眯眯的送关怀,“爱卿的母亲如何了?” 李牧站在御案前,看见她的小动作,也不失恭敬的回:“颜太医妙手回春,家母比之前好了些。” 是吗,你一回来你老母亲的病就好了。 胡子期探身朝门口看,见太监们都在门外候着,她说话就随意起来。 抬眼朝李牧一看,笑呵呵:“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边关?”视线在李牧身上溜一圈,“你回去我就封你做正将军。” 闻言,李牧微微笑:“怕了?” 谁他妈怕了? 胡子期瞪眼,腰杆子都挺起来。 李牧把从怀里掏出来的折子递给她:“不怕就把这个批了。” 什么玩意不怕就把这个批了…… 胡子期捧着奏折愣了愣。 “你要成亲?” 她听到自己好像在怪叫,也看到李牧一脸的戏谑,立马闭嘴,折子都差点扔了,问他,“成亲是几个意思?” 李牧也没瞒着:“李夫人病重,做儿子的成亲冲喜,越快越好。” 胡子期:“……” “谁家姑娘这么倒霉?” 她嘀咕,警惕起来:“这又是你给我挖的坑吧?哎,为了留在京城也不用这样吧。” 听到跟没听到一样,李牧对她的话冷处理,直言道:“你现在不批,我送去通政使。” 从通政使,转到司礼监,然后转到她这里。 胡子期抱胸:“我可以装作没看见。” 李牧微微一笑:“那就等人没了,我在京城守孝三年吧。” “……” 这家伙是个人吗?李夫人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吧! 胡子期腹诽着拧眉:“跑不掉守孝的话,糟蹋人家姑娘干什么?” 这下轮到李牧无语:“你直接让我留京,我就不用糟蹋小姑娘了。” 胡子期:??? 真心话说出来了,不过这踏马的要挟谁呢? 折子留下,李牧可以告退了。 成个亲,爱成不成,跟她说个什么劲儿? 神经病啊,还冲喜! 胡子期烦,把桌子底下的火盆拿出来,一把将李牧的奏折丢进去。 系统蹦出来:【宿主你打算怎么回啊?】 “你没听见他说什么?” 胡子期烦着呢。 系统追她屁股后面:【我听见了啊,说的是冲喜,但博士同意肯定是为了留京,你批还是不批,冲喜人家都会做呀。】 【啊,没想到竟然能见到博士娶老婆。】 “闭嘴吧,你烦死了。” 胡子期把自己做企划的小本本拿出来,唉的一叹,挥手让人把刚送来的药拿走。 上半晌的药没用,这会儿都到夜里了,药还是不用,陛下的心情实在不怎么样,在寝宫伺候的都看出来了。 严洪心眼一动,故意当着平安的面儿把准备好的东西呈上来:“奴才查了历年来的请安奏疏,各地的特产都在这儿了。” 胡子期看着满满的字,打起精神来:“不错。朕记得云杉出自西安。云杉最适合做木材,朕喜欢云杉的纹路。” “还有和田玉,蓝田玉,全都出自西安,可真是人杰地灵啊。” “这紫檀又是哪儿产的?” “哦,看到了,是东阳,离京远,朕是用不上了。” “给观天道馆备的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朕一直觉得小了点,唉。” 她一项一项的看,每项都发表意见,严洪要是在听不出来,他就不用在宫里混了。 严洪观这陛下遗憾嘬叹的表情,声音轻轻地道:“那东阳离京也不过两千多里,又只那地有紫檀,赶上陛下诚心为天下祈福,东阳是该出份力。” 修建工程浩大的“观天道馆”不叫铺张浪费,叫陛下诚心为天下祈福。 胡子期就爱听严洪说话,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严洪的胆子更壮,当即出主意:“奴才手底下正好有个东阳人,不如派了他回去,替陛下挑些好的带回来。” 太监是皇帝的人,皇帝的人去地方上把东西带回来,这话说的怎么就那么妙呢! 胡子期露出一个特别世故的笑,用手隔空点了点严洪:“你啊,别只会说大话才好。” “陛下~” 严洪激动的喜意由内而外的表露在脸上,当即跪了下:“奴才定把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系统:【ooc警告!】 胡子期适可而止,把那份记录地方特色的折子好好收着,突然想起来:“朕之前诞辰,百官都送了诞辰礼,李将军李牧送的什么?” 那会儿李牧正在边关,除了上了份儿贺辰折子外,自然是什么都没送。 平安实话实说。 胡子期呵的一笑,低声与交代他:“以防万一,你去用这个名头把李牧带回来的朝贺劫过来。” 朝贺自然归属东吴,但东吴的国库却分内外。 内库相当于内裤,是天子的小金库,别人不能动。外库才是东吴国库,那国库的一分钱,只要入了库,皇帝想动也得跟百官商量。 这大好的机会怎能放过,不过她料想李牧不会乖乖把朝贺入内库,先动手为强! 胡子期给平安一个“我看好你”的眼神。 平安的表情一言难尽:“……奴才知道了。” 陛下又要搞事了!? 第34章 愣头青出没 因为距离京城只有数百里而繁华昌盛的邺城,迎来了一架及其华丽而且尊贵的马车。 华丽在于马车的外表,尊贵在这辆马车是由京里的禁军护卫,且一辆马车竟有五百护卫,浩浩荡荡而来,那马车里的人该是何等的地位? 而且这车一点儿都不低调,还未进入邺城范围,邺城太守便接到消息,带着一众大小官员跑来迎接。 等被五百禁卫军护卫的马车远远而来时,太守等人已经守了大半天儿,苦苦的几个时辰。 当着众多下属官儿的面,邺城太守竟亲自去扶马车上的人。一郡之守,相当于京城内的九卿,竟然亲自去扶…… 下属官员们顿时对车驾上的人生出无限的猜想,但真看到红色为底,飞鱼为补子的曳撒时才恍然明白今个儿接的是个什么人。 “大人这般亲自迎接,可真是折煞杂家了。” 话说的热乎,但那脸上却不见一丝亲切表情的人, 不是平安还能是谁。 邺城太守毫不在意的堆出一脸笑:“公公难得出京,能来邺城,是邺城的福气,本官可不敢懈怠。公公这边请。” 平安的确是难得出宫,更难得出京,见这邺城的繁华不亚于京城,隔着车窗便看了起来,同乘的太守少不得卖乖,如数家珍的做介绍,提议,“城中有一院子,无论是吃喝用,唱戏唱曲儿,杂耍的,珍品古玩,样样皆有,本官借花献佛做个东,请公公赏脸去歇歇脚。” 说是一处院子,实则八成是这太守的私家别院,这种拉拢卖好的手段最常见不过,平安初次来,应该给邺城太守这个面子。 但宫里的陛下实在让他挂念。 “不急,”平安拒绝的委婉,直接让车驾奔邺城的驿站去。 南来的北往的,只要是官家的东西,都可入驻驿站,尤其是短暂经过的人更喜欢在驿站歇脚。 从边关运回来的朝贡更是如此。 平安是算好了日子,踩着点儿来的,几乎是他的车驾一到邺城,被护送上京的朝贡也到了。 几百将士护这不见首尾的车马走了几千里路,马上就要进京也不见松懈,依旧是该站岗的站岗,该休班的休班,严谨中不失活力一点儿不想赶了三千里路的队伍。 负责押送的是卫将军李牧手下的一个七品武官,叫个怪有意思的名字,武耿耿。 不知道是这人的爹娘有什么先见之明,还是这武耿耿三字就是个外号,这人一听说平安要把朝贡接手提走,他甩出来干脆利落的俩字,“不行”。 皇帝身边的禀笔太监,别说是六部九卿,就是丞相也客客气气,一个七品的芝麻武将竟然说“不行”! 平安还没怎么滴,邺城太守先绷不住道:“好大的胆子,那人可是没听明白?” 禁军中负责领队的巫学海,看平安一眼:“那押运的人看着是个死心眼。” 何止看着是个死心眼,而是一听说要把朝贡交接给他们,就伸手要各种文书。 他们哪儿有? 平安细长的手指在膝上敲了两下:“去把那位叫武耿耿的叫来,杂家与他说。” 武耿耿来了。 意外的是个青年,见了宫里的大人物也不知道跪,拱拱手就算行礼了。 车驾并未进驿站,只停在外面,隔着车窗,平安冷眼瞧他:“陛下体恤卫将军在边关等地鏖战辛苦,叫杂家带了人远远的来接。小大人要驳陛下心意?” 武耿耿眉眼乱动,好半天撂出来一句:“我怎么敢?” 不敢就对了。 平安刚要说话,武耿耿笑出一口大白牙抢了先,“陛下心意我肯定不敢驳,但这是贡品,交接就得有交接的文书,您是宫里来的公公,您肯定比我懂。” 平安转动掌里的手炉,边用又冷了几分的神情笑了下:“卫将军的人果然恪守,不过是文书,进了京杂家叫人给你开了就是。” 他一个禀笔的公公,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没必要在说下去,平安叫巫学海。 巫学海对武耿耿不客气:“文书罢了,还能少了你的?赶紧叫人移交,公公的功夫你可耽误不起。” “不是我想耽误,”武耿耿有了点急躁,大嗓门嚷嚷,“这朝贡是十几番邦国上献的,交接也不能这样马马虎虎,我连你在那个衙门任职都不知道……” 平安的手炉都凉了,交接的事还没掰扯清楚。 巫学海带着一脸官司爬上马车回禀:“那人非得上京见了文书才交接。属下跟那没长眼的私下摆摆理?” 平安透过没有关严的窗户朝外看,看那一群几百个这么长时间连懈怠都不曾,站的笔直的押送将士。 军纪严明。 平安从窗外那些人身上感受到这几个字,悄声交代该巫学海该怎么跟那个武耿耿摆理。 “卫将军竟把朝贡按照私礼献给陛下?” 身为李牧亲信的武耿耿一听到这话就炸了,轰的声从凳子上站起来,面色乌云滚滚的变换这,他大骂,“卫将军竟敢如此大胆,我等绝不容他谄媚奉承,我要面君——” 巫学海:??? 这是哪儿来的憨批,竟然听不懂人话! 他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李牧亲信,若不然听了长官要巴结圣上怎么一副要杀人的样儿! 巫学海一时疏忽,叫武耿耿跑回去就这事大喊大骂。骂的当然是卫将军李牧,但骂送礼的,跟打收礼的脸有什么分别? 砰! 平安把手炉砸了:“叫他闭嘴。” 这世上聪明人多的是,没想到蠢的也这么多,平安当即拿出强硬手段,叫邺城太守治那武耿耿一个攀扯朝廷命官的罪,把他抓起来,杀鸡儆猴一番,火速交接。 “俺们军中有命,上头没了,副手顶替。现在我是领兵的把总了,要交接你得给我拿文书。” 巫学海:“……” 这踏马是怎么带出来的兵?还是说这年有愣头青这么多! 打一个在冒出来一个,这活儿还能不能干了? 巫学海这会儿可拿不了注意,巴巴地跑到车驾前叫苦:“公公您看?”? 第35章 截胡 在保全陛下面子,和保全东西之间,平安两个都要。 手段也很简单,他开具文书就是,等东西入了内库,还能有人把它们在拿走不成? 这么做不过是面上不好看罢了。 平安把随身的印章拿出来,盖印之前,特意把邺城太守叫来,让他去做这个交接。 事到如今邺城太守瞎了也能看出来这是陛下要朝自己的小金库里扒拉东西。 这事儿不能大张旗鼓,弄的难看,可护送朝贡的却都是一帮愣头青! 邺城太守差点含泪,一晚上没睡,软的硬的都用了,愣是在次日清晨劝服了押送的人。 但对方有条件,要跟这一起护送。 东西在他手里,进了京还怕收拾不了愣头青?平安答应了,队伍即刻起身朝京城赶。 “来了。” 庞大逶迤的队伍还未进城就能远远的看到。 坐在凉亭烤火的李牧,像是已经感受到那只队伍的风尘仆仆,抬手在鼻下挥了挥。 随从把李牧等着的消息拦住队伍通知了平安,平安有些犹豫,还是下车见他。 这会儿天上正飘着小雪,亭子周边的万籁俱寂被这队人马打破,但亭子里还是很安静,能听得到木柴燃烧裂开的噼啪声。 “卫将军手底下的兵不一般,怪不得短短时日就能立下汗马功劳,”平安嗓音里带着轻松,坐在小板凳上跟李牧面对面烤火。 李牧稍微一抬头:“把朝贡给我。” “……” 平安愕然,抬头望过去,心里却在跑题的想自己这辈子好像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直白,这么嚣张的人。 不对。李牧的表情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嚣张,他……没把谁看在眼里! 平安历来阴沉的脸上有了恼怒。 李牧还在伸着修长有力的双手还火上翻烤,还是那副寡淡的模样,还是那般直白的道:“是把朝贡给我,还是让百官在前面把你拦住,你选一下。” 几天前,平安夜里出的京,一路紧赶慢赶,没到邺城之前没人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现在听李牧的话音像是已经搞的人尽皆知!平安猜是在邺城耽搁一夜,导致京城这边得知了消息。李牧带出来的人还真是不一般。 沉默着,平安不由得权衡李牧的话,暗想他有没有那个能力把百官纠结起来,拦住他,跟陛下作对。 就像有谁把心思写在了脸上一样,李牧不咸不淡抬了下眼,道:“交给我,陛下只会怪我一个;交给百官,陛下会怎么样?” 陛下会发火! 但交给李牧陛下就不会发火了? 平安惊奇的发现无论选哪个吃亏的都是他! 就像又有谁把心思写在了脸上一样,李牧垂下眼道:“去之前你应该先跟我说。” 平安:“……来人。” 他叫人回宫,把这事儿甩给胡子期了。 把作难的事转移给陛下,这是下下策。 “妈的。” 胡子期一听说就在寝宫里开始打转。 “一回来就跟我作对,你说他心眼子长的是不是跟蜂窝煤似的?我刚有动作他就知道了,是不是他妈的监视我了?” 她气炸炸的满嘴脏话,系统跟个大爷似的弯曲着坐在她御案上,不怕刺激她的接话道:【请你正确对待博士的智商。】 砰! 胡子期大力踩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就跟天上的雪似的,重重哼一声:“我倒要看看智商高,比不比的过地位高。严洪——” “陛下哎——” 严洪小跑着从外书房进来,那一脸的表情像是终于盼到陛下了似的。 胡子期阴着脸吩咐他:“去把百官给我召进宫来,少一个找你算账。” 找他算账还行! 严洪想不出来她这是又怎么滴了,赶紧带着人出宫。 这不出宫不知道,一出宫吓一跳,百官全候在京门口等着迎接追讨回来的番邦朝贡呢! 老百姓跟着凑热闹,把东城门围的里外三层外三层,下的雪简直是在给他们助兴! 百官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跟陛下作对了? 严洪暗暗心惊,团团的拱着手冲一众不惧风雪的人传达陛下旨意。 众官员:“严公公先去请丞相他们吧。” “陛下可说了何事?” “今个休沐,我的官服洗了没干,见不了陛下。” “雪大, 到宫里该落钥了。” “陛下怎得偏偏这时候要见我等?” “陛下召见,还得挑时候不成?”严洪被挤兑的狠话都说出来了。 周围人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 严洪也不敢把他们得罪狠了,换张哀求的脸:“陛下等着呢,众位大臣赶紧随杂家去了吧。” 这么长时间陛下都在寝宫养病,任谁有在大的事情都不见,在场的谁不知道这会儿是为了朝贡要把他们指使开? 幸亏丞相他们 有先见之明,要不然呐……哼,往大了说,东吴今年只出不进,明年开年怎么过都不知道。往小了说,他们今年的俸禄都指望这批朝贡了。没这批朝贡,他们今年的俸禄一准儿拿不到手。 陛下怎么就不知道为天下,为他们百官想想呢? 那脾气臭的,当即摔出来一句:“我头晕眼花,去了要过给陛下病气,这总不能在进宫了吧?” 被围在中间的严洪:“……” “陛下召见,咱们不去岂不是抗旨?” 这话说的小心翼翼,但总归是有了不同的声音,严洪急忙寻看过去。立马听到有人顶了一句:“谁也没拦着柴大人,柴大人去就是了。” 发表不同看法的柴耀当即被顶了个大红脸。 当着这么多看热闹的百姓,总不能真传出个抗旨不尊的名声。揣着手许久不曾言语的大理寺卿挤过来做好人,道,“许多大人官服都没穿,不能在陛下跟前失了礼仪,总得叫人家回去换上。” “是是是,”严洪哪儿有不答应的道理,好言好语的催着他们赶紧回家换。 晚了! 平安的车马进京了。而那见头不见尾的朝贡被李牧领着直接奔户部衙门登记造册,进国库。 “那李牧一声令下,那些个押送的将士全都跟着他走了,”平安说起这个简直哽咽。 他跪在冰凉的地板上移了移,整个人趴下去,声音却没低,“说到底是奴才无能,没能办好陛下交代的事,请陛下降罪。” 胡子期的表情已经没法儿看了。 朝贡没了是一方面,一帮子大臣跟她对着干是另一方面,但这都不及她现在用身份都压不住李牧来的叫她生气,愤怒,以及……那么一丢丢的慌张。 “你起来吧,”她现在多一个字都不想说,憋屈的很,而且那帮子大臣是把这里当菜市场了? 妈的,一定要让李牧吃次亏!? 第36章 他不想呢 正阳宫许久不曾有过这么多人,也许久不曾这样吵闹,扎堆在一起的百官还是百官,身为陛下的胡子期却孱弱了许多。 “参见陛下——” 也是许久不见,百官参差不齐的行了跪拜礼。 这许多中年的,老年的官员匍匐在脚地,连个抬头的都没有,完全看不出之前还在宫外口口声声对叩拜的人怀有不满。 胡子期在软塌上坐下,一股子凉气让她咳了声:“都起吧。” “谢陛下——” 哗啦啦一阵衣裳摩擦声,百官起身,打眼一看为首的还是丞相几个。 胡子期赶在众官员前开口问:“李牧呢?” “哦,”她想起来似的,自问自答的点了下头道,“那李牧这会儿一准在盯着朝贡入库,他可真是为朕尽心尽力啊,将番邦小国欠了几年的朝贡要回来不说,连入到户部这种事都代劳了。” “礼武来了没有?” 她责备的话没有停顿,户部主管,又是国丈的礼武只好即刻出列:“老臣在。” 看见他,胡子期似乎是笑了声,那声极快:“的确是老臣了,你就把李牧当下个户部主官培养,让他接你的班吧。顺便告诉他,以后再有朝贡,不必向朕上折子,你们看这处理,就当没朕这个天子。” “陛下~” 礼武吓的瞬间软在地上。 一众官员也朝地上跪,异口同声的喊:“臣惶恐。” 任由他们跪了起,起了跪,凄凄惶惶,胡子期冷笑着坐在那儿,腔调不快不慢的散发着火气:“朕问你们,谁叫你们候在那儿?” 带着火气的问话几乎在空气中凝固,几十个大臣没有一个接话的。 老态横生的丞相爬起身,开始长老年斑的脸努力抬起来:“百官失态,是臣之责,陛下要罚就罚臣吧,是老臣领导无方。” “臣亦有罪,”小丞相的声音震得寝宫都在抖,像喊冤。 众臣跟随: “臣等失态,请陛下降罪。” 联合百官抵抗圣意,想用简单的“失态”二字就想糊弄过去? 胡子期看着一众官员的后背咬牙。 这些人虽然跪着,但站的比谁都直,如不是先发制人,这些人不定将她这个天子数落成什么样! 天子不是好做的,尤其还是跟百官背道而驰的天子。而且感觉自己正在遭受背弃。 孤独! 还是气人的孤独。 “咳咳。” 深沉的咳嗽打断了众官员纷杂的请罪声。 胡子期带着一股伤心的情绪道:“朕不过是叫平安前去慰问,你等却守在哪儿防这朕,真是伤朕的心。” “绝无此意。” 丞相几乎是喊出来,老泪也突然就来了,涕泪纵横,哭的说不出话。 胡子期:“……” 您跟着我这演戏呢?您这么演后面的话还怎么说? 啧,她是不是也哭几声比较好? 胡子期还没思量出个结果,跪在哪儿背朝上的百官竟然跟丞相一齐哭起来,搞得寝宫都是抽泣声,渐渐地开始冒出一些什么“陛下不上朝”,“东吴连年灾害”,“俸禄都发不出来”,“去门口候着,就是为了给受灾地界讨赈灾银子”,“无数黎明百姓正在受苦”这样的抱怨。 开春发水,夏季大旱,冬季个别地区又出了雪灾,中间在打个仗,地方上在出点民乱,东吴就是处处受创,胡子期都知道,百官的话她不敢多听,因为听多了会不敢作孽。 “罢了。” 胡子期拍膝站起来,用那种严厉又慈爱的腔调道:“哪儿受灾就去哪儿救,哪儿的百姓受苦就朝哪儿使劲儿,那库里不是有了朝贡?全拿去分了,该发俸禄发俸禄,该赈灾赈灾,众臣若还是觉得为难,宫里的银子消减一半儿,再不行就叫李牧在去番邦讨了朝贡来,不能苦了百姓,苦了为天下操心的尔等老臣。” “陛下英明啊——” 又不是只有他们会演戏,她这一番从肺腑里掏出来的话叫一众大臣顿时感动的不哭了,从地上爬起来,英明的话说个不停。 丞相大义凌然:“陛下体弱万不可在消减用度,倒是那李牧的确中用,此次朝贡之事不但解围朝中困境,还扬了我东吴国威,陛下该赏啊。” 李牧战功赫赫,还做事高调,给他请功的折子上了好几斤,胡子期早就看腻歪了。 她早有准备,当即道:“那朕就赐李牧一桩大喜事吧……” 飘然的小雪将地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百官才趁着夜色离宫,且这次比任何以往都和谐,看着是个君臣和解的模样。 严洪跟着百官一齐出的宫,他要去宣道圣旨。 宫外,李府。 “荆家之女荆雅然,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现赐婚与卫将军李牧为妻……” 严洪宣旨完毕,将圣旨交给李牧:“陛下御笔亲写的赐婚,杂家在这儿恭喜李将军了。” 如此喜事,但对李家来说却来的太过突然。谁不知道李牧算无遗策,叫百官截了陛下的东西? 陛下没怪罪,还进行赏赐,李家全体上下都有些忐忑。 李牧这个当事人也没装模作样,还是一如既往的神色寡淡:“多谢公公,到时还望公公赏脸喝在下的喜酒。” “一定一定,不过大家先别急着站起来,还有一份旨意呐,”严洪从身后小太监手里接过另一份圣旨,刻意营造了一种喜庆的腔调宣道,“李牧战事有功……现赏赐李牧完婚后即刻返回边关接任上将军一职。” 李牧这个年纪担任上将军那是天大的荣誉!刚刚还在忐忑的李家众人顿时将心里的顾虑一扫而空,喜笑颜开起来。 严洪亲自将李牧的父亲虚扶起来,欢欢喜喜的道:“李将军的喜事可要快快的办起来,陛下等着赏呢。” 李父又要朝下跪:“多谢圣上隆恩。” 赐婚,升官,人生几大喜事全在这会儿功夫上演了,李家也像是在这一刻进入了狂欢,夜都没过就有筹备喜事的冲动,严洪光是喜事银子就收了许多。 作为当事人,李牧想说,之前把请婚的折子递上去就是了解怂包的性格,知道她不会批复,用她化解李家想要借着冲喜洗让他完婚的打算。但现在……怂包进化了,不再一味的发脾气,知道笼络人了。还给他下套,让他赶紧完婚,去了边关才能把战功兑换成好处。 可他既不想成亲,也不想去边关呢!? 第37章 太会了 在边关任职的卫将军不必上早朝,但清晨一大早,还飘着雪,李牧就出现在宫里了。 他黑色大氅上的雪一靠近正阳宫便化了,但直到那融化的雪风干才见到人。 见到的还不是正主。 “李将军来的够早啊,”平安的脸跟这会儿的天气没差,全都阴冷阴冷的。 李牧冲他拱拱手:“昨日多有得罪,公公勿怪。” “不敢,”平安依旧冷腔冷调道,“陛下还未起身,李将军要谢恩的话后半晌再来吧。” “找你。” 谢恩只是顺带。 李牧不接着往下说了,双手揣到宽大的袖子内,双手瞬间感受到一股温暖。 看他这般,平安一下想到昨日在凉亭的事。 昨日李牧一声令下叫走了押送的队伍是真,他没有阻拦,默认了也是真。 平安现在来气,不过是需要而已。 但说不恼怒是假的。 犹豫片刻,平安深深看了李牧一眼,率先朝避人的回廊走。 “一大清早就跑来膈应我?” 胡子期一听说李牧来了就是这反应,脸拉的那叫个快。 平安将热烘烘的帕子轻敷在她面上,细致的擦拭过才接话道:“昨日陛下赐他婚事,又升了上将军,李牧不过来谢恩才是罪过。陛下要见吗?” 胡子期的眼珠子乱转,凑到平安旁边,轻声道:“让他去勤政殿等这。” 她守在寝宫里抱着蜜饯坛子把大臣们递上来的奏折当课外读物看。 奏折这东西,心情好了就看,不好就不看。今天嘛,当然是为了让李牧在勤政殿一等就是大半天儿,在哪儿喝西北风。 不对,冬天没西北风。 系统提醒她:【午时过半,十二点了。】 啪。 胡子期把还没迎新就送来的贺岁折子收起来。 “走。” 她带着人,穿的厚厚的去勤政殿。 这大冬天里飘着雪,李牧等在四面八方都开着门的勤政殿里快冻僵了。 不得不说,整人的招数不高明,但体罚这玩意儿格外的有效。 李牧青白这一张脸请安。 胡子期把身上的大氅紧了紧:“啧,朕刚赐婚与你,李将军怎的不见喜色?” 是想让他笑一个吗? 李牧吐出口白雾,不接她的话,弓着身谢恩。 胡子期瞅着他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压声这音带有得意:“博士第一次成亲是我赐的婚,相当于牵线搭桥了,能吹一辈子,博士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那我谢谢你了,”李牧不温不火的瞥她一眼,微微的纳闷,“昨天的事不生气?” 不生气? 凭什么不? 胡子期立马翻出个白眼儿,把蠢蠢欲动要说些什么的想法压住。放低声音,挤眉弄眼,“马上就过年了,咱们消停点儿,你安心成亲吧,等你成完亲,我自送你走。” “我不会走的。” 李牧缓缓搓弄被冻僵的手,视线落在她忍着气的脸上,笑容似有若无道:“你做好准备吧。” 什么准备? 准备什么? 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胡子期咬牙,恨不得拿眼神把李牧凌迟了。 “赶紧走吧你。” 一天安生日子都不让过,她可烦死了。 目送陛下甩袖而去,李牧的视线放到平安身上。 视线接触的一瞬,平安脸色好难看,他将一个东西交给李牧。李牧看到里面的内容就笑了。 早就说过,谢恩只是顺带。 完全料不到自己即将会被坑的胡子期,迎来一件好事。 这好事早有端倪,不过现在才办成罢了。 主办此事的严洪,带着四个小太监,跟螃蟹似的抬着用大红色绸缎盖住的物件来到陛下面前。 严洪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扬眉吐气的喜悦:“陛下猜猜这是何物。” 托盘很大,四个太监抬得吃力,但隔着红绸呢,宫里的好物件又那么多,胡子期哪儿猜得到。 严洪不会弄什么其貌不扬的玩意过来。 她围着物件转了两圈:“朕可猜不出来,快揭开叫朕瞧瞧你又有什么鬼把戏。” “得嘞。” 严洪的应声带着清脆,利落的将红绸掀开。 胡子期在心里念了声乖乖。 这红绸底下盖的,是一尊双耳玉鼎。它三足,通体白玉打造,且玉色温润,形态也温润,被阳光一照晶莹剔透,看不到一丝的杂质。 关键这玩意儿足足半米高,几百斤重,点缀的恰到好处的盘龙浮雕上更是刻满了经文,可谓是集工艺与贵重于一身。 这宫里不缺金石玉器,可这么大块的玉拿来做焚香鼎胡子期还是第一次见。 严洪接下来的话更让她惊了。 严洪笑吟吟的道:“这玉有几百个年头了,一直被西安当地的士绅当做是镇地之宝供着,当初制作后宫凤印西安都不肯贡出来,现如今拿来给陛下做敬天的鼎正正好。” 拿来做凤印人家都不肯,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胡子期好奇,直接问出来。 严洪哪儿敢讲实话,编了一通西安感恩天子,愿意奉献的瞎话,着重表扬西安的太守,为他请功。 胡子期摸着触手冰凉的白玉鼎,喜爱之色溢于言表的道:“等西安太守进京述职时叫来让朕见见。” “得嘞,”严洪还没完,叫人又拿了几个从西安弄来的精巧小玩意儿,其中一个胡子期特别喜欢。那是个镂空的熏香球,也是玉制,却是浅粉色,当熏香从内散发出烟雾时,那些烟会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卍字符,熏香也是好香,形成的烟雾久久不散,味道清冽沁人心脾。按照严洪的话讲,一排挂上几百个,这些烟雾就会自己念经。 胡子期觉得古人太会了,当即叫他多弄点来,一定要把观天道馆挂满。 殊不知,这是海南一带出产的迦南香。焚香极品为伽楠;次为沉香,沉香又分为四等,即沉水香、 栈香 、 黄熟香 、马蹄香;再次为檀香等。 其珍贵程度端看每年只有那么十几斤的产量便知,但天子御用之物,这个程度算什么?严洪自会想办法让陛下心心念念的观天道馆燃上这等极品。? 第38章 啥意思啊 今天是云龙捧寿坐禅椅。 明天是紫檀木香案。 后天就又换成了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 这些都不是一个,而是胡子期看得上就整套,整百的做出来朝观天道馆和宫里弄。 而且她尤好敞亮,观天道馆的门窗相对应的换成琉璃,梁上木皆是紫檀。据说那能做梁木的得几百个年头才长得成,有人看着那一趟一趟费力运过来的木材,开玩笑说等观天道馆建好东阳在无紫檀。 渐渐地,这种玩笑听不到了,不是那木材不大动干戈的运了,而是这些不算什么了。 只因火烧了起来,第一个被烧的就是当官的,尤其是外地官员,都成了待宰羔羊。 陛下看中观天道馆,大家都知道,但看重到要借此叫严洪去地方上到处搜刮,是大家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先是东阳,在是西安,然后就是海南。东阳出紫檀,西安产玉,海南都知道,盛产各种鲜生。偏偏,严洪要的是那一年也产不出来多少的迦南香。 严洪只管派了人伸手要,拿不出来也好办,那不是正赶上皇册在造嘛,把海南的人口造册抽出个几百上千份儿,原册打回去,告诉你数量跟几年前的差太多,对不上,重造。 海南人口在怎么稀薄,那人口造册也有十几万份,被抽出去几百上千,让人家怎么核对? 重新造吧。 皇册有规则,用什么纸,多大的纸,都有要求,用纸的钱则老百姓自己出,那不认字的要到处求人把册子造上,没记录连最简单的路引都办不了,皇册造不成那可就麻烦了。 紧赶慢赶,赶在年尾把皇册运过来。一查,还是不行。 哪儿不行,怎么不行,你自己查去,反正就是不行。 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到民怨沸腾,有人给海南的太守出主意,让他上折子告。 说的容易,真告起来折子能不能上达天听还是二话。就算陛下看到了,皇册的事也不是一个地方被打回去重造,海南怎么就特殊了?别告不成,在偷鸡不成蚀把米,落个懒政的名声。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海南的太守心里清楚,趁着年底之际派人来到京城,费了一番功夫找到严洪,承诺来年一定把迦南香供应到观天道馆去。 来年? 是只要观天道馆用,他海南就得供。 经此一事,年还没过,严洪就把自己一炮打响了。也不知怎么传的,现在各地上至太守,下至知府,全都要上供岁礼。尤其是同东阳那等有地方特产的地界,更要上供,他们不供,严洪的人立马就到,吃喝卡拿根本不算什么,找茬乱扣帽子你怕不怕? 听说邵州的一个知府差点把亲儿子都赔上!具体的不好说,全是腌臜事。 送礼就送礼,谁不送呢? 但这事儿远没有那么简单,问题又出在皇册上了。 严洪提出,皇册前期的整理和后期的保存都需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其流程繁琐复杂,那这事能不能包给外人?不包给外人的话就得收税。因为投入太大,后期也没啥回报,但皇册又不能不造,怎么算都不划算。 皇册记录这天下人口和地产,这些庞大且枯燥的册子是了解一个国家最直接有效的数据。 且十年才收录一次,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好比国家发生大规模战争,当权者通过对整个国家的了解能迅速的知道在哪儿调人,去哪儿找粮食……不光是一国之君,整个朝局都靠这些册子做到心里有数。 所以严洪提出能不能把皇册交给别人做时,胡子期愣是吓得没敢同意。 她怕百官跳起来活剥了她。 但至于收税这事儿……她没反对。 皇册的追税开始了。 也不多,一个人头二十刀币就成。这不是随便收的,这是“保册赋”,教了这二十刀币你的皇册就能被特殊保存,保不准将来你家的地被别人占了,你证明不了那地祖祖辈辈都是你的,还可以查皇册,帮助打官司。 这蹩脚的理由不说也罢,那皇册十年一造,为何每年都交? 这还用问?几十年的皇册现在还在京城保存这,保存看管的人白看吗? 还想皇册有根可查,就把“保册赋”交了,不交就别造册。 总之这个税收的有理有据,一经颁布没几个大臣反对,但当税陆陆续续收上来后,问题来了。 皇册归户部管理,而实际上保存看管皇册的,是禁军和太监。 之所以会让他们看管那是因为这两类人在京城很多,所以,税归谁? 名头都是“保册赋”,那这个税就不可能通过户部,进国库,要进也是进内库。 严洪占了理,早就准备好了,表面上跟户部大撕特撕,背地里派太监直接去当地截胡。 地方官可不敢惹他们,保册赋的税就跟流水似的进了内库。 一次又一次的骚操作让严洪尝到了甜头,他是为天子办事,只要陛下不怎么着他,谁能把他怎么样? 是以严洪越发的嚣张了,听说又巧丽了收税的名目。 可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说的就是胡子期,她现在走路带风,最爱听爱看的,就是从宫外渗透进来有关她重用太监胡作非为的话,以及官员上折子骂她昏君。 可惜这种话不能多听多看,听的多了,看的多的了,会触发系统扣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病的不能见人,以及什么都不管,彻底变成一个聋子瞎子,任由严洪胡折腾。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做,就待在正阳宫的一亩三分地里,系统用什么依据扣分? 是以每次看到严洪喜滋滋的出现,系统都蹦出来道:【宿主你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胡子期把跑到身前的长发撩到身后,下巴一抬:“那是。” 她心情就没这么美过。 “陛下。” 现在只主管批阅奏折的平安来了。 胡子期单手撑着侧脑,懒洋洋的:“拿过来吧。” 除了批银子,别的奏折她都不怎么看,所以平安每次来都是来送这类折子的。 这次也不例外,平安把折子放下,道:“李将军求见,说是在成亲前想见见陛下。” 哈? 李牧结婚之前想见她是几个意思?? 第39章 特意过来表扬你 李牧想在成亲前见见她! 又不是前女友,老情人,见她干嘛? 胡子期:“……” 一杯茶端起来,放下去,又端起来,又放下去,如此往复,她还是想不通李牧为啥要在成亲前见她! “没说什么事?” 平安回:“李将军没说,陛下若是不想见,奴才便让人回了去。” 已经来了啊~ 胡子期朝寝宫大门的方向瞥了一眼,瞥过去了又想隔着几层宫殿,什么也看不见。 平安把她的犹豫瞧得清楚,小心这提议:“要不陛下见见?李将军完婚后就回边关接任大将军一职了。” 是啊,之前还说亲自送他来着。 胡子期更犹豫了。 可她犹豫个毛线呢? 李牧还能把她吃了? 胡子期拍案:“宣他进来。” 上次见他还是年前,过了个年,中间隔着两个多月,再见还真有那么点儿别扭。 但他之前截胡朝贡的事儿她可没忘。 胡子期叫人退下,把准备好的茶推给李牧,不怎么爽快的问:“听平安说你要在成亲前见我……有事?” 这会儿除了她,没别人,李牧悠闲自得的品了品散发出香气的清茶,口中充斥了茶香,才瞧了眼等着他说话的人。 但也只瞧了一眼,李牧接着品茶:“最近任务做的不错,特意过来表扬你。” “……” 艹。 说什么呢? 妈的,说这话之前顾忌一下别人的感受行不行? 她什么感受? 复杂! 这种复杂有一半出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李大博士了! 她是认真的,是下定决定要完成任务的,他这么一说让她的努力就是为了得一句他的表扬似的。 脑子里想来想去,脸色也变来变去,胡子期憋出来一句:“后悔当初没跟我合作了吧。” “哈。” 李牧的轻笑让胡子期轻而易举就感觉都被侮辱。 她脸拉下来。 李牧却笑容不减的望着她:“之前给你上请婚的折子,是为了让你绊住李家,把婚事搁置下来,你倒好,扭头就给批了。” e干嘛要聊天儿啊。 胡子期忍不住道:“你又没跟我说,在说了,谁让你把朝贡抢走了。”活该! 吃亏了吧。 据她所知,李母的身体撑个一两年没问题呢,圣旨都下了,他休想留在京城。 得意快要从她眉眼中飞出来了,虽然低着头。 李牧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做任务而已,我不想跟任务里的人物有太多的牵扯。反过来也是。” 胡子期:“……” 说这个是想让她产生同感吗? 对不起,并不会。 “你说,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婚事解除?” 他静望着茶杯,像是那里面有什么吸引了他的东西一样。胡子期只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瘆得慌。 她的表情带出了心里的想法:“有那么不想成亲嘛?” 歘。 李牧看向她:“办法我已经想到了。” ??? 您想到什么了? 那是御赐的婚事,你冷清一点啊喂。 “你那话什么意思啊?” “我咋感觉你怪怪的?” “不就是一桩婚事嘛,你别想着搞我……” 胡子期只顾着追问他几个意思,不知不觉竟然跟着李牧出了正阳宫。 她立马朝回走。 “陛下——” 几道正二品三品的官员身影踩点一样冒出来,一边朝这边跑一边呼喊。 妈的。 是等着她呢吗。 胡子期愣怔,要迈进寝宫的步伐竟然被李牧大力拽了回去。 这个…… “陛下!” 官员围上来了。 胡子期脑子嗡嗡的。 “太监弄权,毁江山,欺压官员百姓,陛下为何不管?” “严洪那宦官又在鲁地弄了个什么水银朱砂的税,大肆借机敛财欺压,试问陛下,百姓可还在陛下心中。” “国库连年空虚,严洪却巧丽无数名目搜刮钱财,那些钱财取之于民,却归了内库,陛下默许这般胡作非为吗?” “卖官鬻爵,陛下竟要做那汉灵帝。” “陛下任由宦官为所欲为,干脆将我等全都撵回老家,这个官不做也罢。” “不上朝,不问政,陛下与昏君有何区别?” “重用太监搜刮民脂民膏,逼迫各地官员上供奉礼,历朝历代也无如此昏庸之事,天要亡我东吴。” 【ooc警告。】 【ooc警告。】 【人设-1】 【人设-1】 叱责大骂的官员中,系统的提示成功让胡子期脑门一涨一涨的。 她完全被喷着吐沫星子的官员围在中间了,一会儿工夫便脸色煞白,身子也跟着晃了几下。 成功摆她一道的李牧,一把掐住她手臂,下巴就在她耳边,声音小的不能在小的提示她:“不要装晕。” 妈的。 好想给他几下。 这个贱男人,骗她! 【在减下去你人设值就没了——】 系统恨不得尖叫。 胡子期精神缭乱的回过神,稍微一试发现自己真的挣脱不了李牧的钳制。 系统的大屏幕上那仅有的个位数,赤红这不停闪烁。 胡子期真的要被它闪晕了,脑子发胀的听到系统喊话。 “把严洪抓起来。” “把严洪抓起来——” 她突然爆发,抓狂的模样把准备死谏的官员吓一跳。 李牧把她松开了。 几乎是跌跌撞撞,胡子期逃也似的出了包围圈,跑回寝宫,抓着系统的大屏幕,死死瞪着这上面的字数。 系统大声聒噪:【要不是我提醒你,这5个也保不住。】 【当时那个情况你发什么懵啊。在晚一点儿你就当场失败了。】 【真是吓死88我了,还以为你的人设在官员心里已经天翻地覆了。】 【结果还是不行啊。】 “呜呜呜~” 胡子期拉警报。 系统:【……你哭什么?那不是还有5个人设值吗。小心点还能在坚持坚持。】 胡子期的警报拉的更响了,抽着鼻子骂人:“狗男人骗我,呜呜呜,我又被他坑了。他妈的,拽着我不撒手,他怎么不给我当场拽死。” “呜呜呜,好过分啊。” “过来就是为了骗我。” “我还他妈的上他的当。” 【要不然你以为博士过来是为了找你谈感情吗?】系统马后炮。 胡子期哭:“我太小看他了,他不择手段,把我朝死里坑,呜呜~” 系统:【……你笨的要命,以后别相信他了。】 胡子期:“呜呜呜,骂谁呢你?我在上他的当我就是狗。” “吓死我了。” 呜呜咽咽这,她爬起来透过门缝朝外看。? 第40章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突然涌出来的百官就跟洪水似的,因为严洪被抓而消散。 而且百官一点不怕沾染上皇帝德行有亏的脏事,连夜审问。 重刑加身,昔日拿捏百官肆意妄为,被人偷偷喊千岁的严洪很快就没个人模样了。 假借天威,迫害官员,搜刮民脂民膏…… 有关严洪不下二十条罪状的折子隔了一夜就呈现到胡子期面前。 一国之君,别管事实怎样,表面上肯定不会给人留下指着鼻子骂的污点,百官之中没有一个不懂这个道理,所以能把胡子期摘的多干净就有多干净!这份折子上一点骂她的话都没有。 只要御笔朱红,把折子批了这事就跟天子没啥瓜葛了。 这是胡子期想要的结果? 压根不是! 她要的是保住严洪,叫人知道她就是包庇太监,就要是胡作非为。 这踏马罗列出来的罪够严洪死一千次了!而且一旦批复,严洪手底下那些人有多少消失多少。 那以后谁还敢替她做事?谁还能不知道百官把她拿捏的死死地! 用屁股想,也知道昨日那些官员是有备而来,是李牧将他们引过来的。 不能想李牧!一想李牧,脑瓜子就嗡嗡响,就发抖。 这完全是气的! 现在应该想想怎么保住严洪,想想百官是怎么悄无声息守株待兔在外面的。 胡子期敲击额头,换思路。暗想这是皇宫,是皇帝其长期居的正阳寝宫!没有她的命令,百官怎么集结在哪儿守着的? 她一半儿冷冽一半儿气恼的视线急速的从周边众多太监宫女身上滑过,最后,落在过来当值的平安身上。 平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那些个口口声声喊他祖宗的人自然不能没眼色,也诚惶诚恐的跪趴在地。 胡子期充斥着冷冽和怀疑的视线依旧紧锁着平安:“昨日,官员什么时候守在外面的?” 平安朝下压了压身子:“奴才不知。” “哦,”胡子期从坐塌上起身,“不是你当值,你自然不知。那李牧来了你是怎么知晓的?” 平安感觉到了陛下的靠近,将身子压的更低,声音也随着低低的,像是从地底转出来的一样,道,“奴才在来的路上遇上了李将军。” 他话不多,也不少,没有一丝丝辩解,但处处都是辩解。 胡子期不信他。因为细细想来许多个时候李牧的求见都是通过平安完成的。 平安会是安插在她身边的一颗棋子? 胡子期心底发凉,居高临下的观赏这平安的跪姿:“想来你跟李牧的关系应是不错,朕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平安很李牧很熟吗? 就算熟也不能承认,更何况不熟! 平安当即抬起头,一脸的受伤:“奴才从未与李将军李牧私下结交过,不过偶然在宫中遇见,说过几次话。陛下误会奴才了,奴才只一想伺候陛下,从未结交外臣。” “行了,”胡子期想听的不是这个,“严洪之事,你说朕该如何?” 不说缘由,也不说对错,就问他该怎么! 平安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想到陛下对严洪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想到严洪的胡作非为,想到百官的愤怒以及那份定罪的奏折……陛下的想法呼之欲出。 可严洪的罪以定,这个结果陛下还有什么不满的? 之前已经说了那么多令陛下不满的话,现在该怎么回答呢? 砰! 平安把额头磕在地上:“奴才不敢妄言。” 胡子期:“想什么就说什么,朕让你说。” 平安开始说:“严洪仗着天威肆意妄为,做的那许多事陛下都不知情。” 说完,平安很想抬头看看陛下神色,但他不能,继续道,“现在严洪以被抓,对所做之事供认不讳。” 说到这儿,他终于敢抬头看一眼。 胡子期脸上写着继续! 平安将头低下去,说的更清晰了:“严洪是陛下的奴才,他的一言一行难免被人带入是陛下的意思,现在严洪犯下滔天的罪,交由别人审,不如陛下审,叫世人知道知道陛下清正。” 对,要的就是不能定审。 平安的通透让她稀烂的心情好了一些些,胡子期冰冷的神情也如大雪开化般有了点放晴的意思,“既然你想的如此周到,这事儿就交由你办吧。” “是!” 平安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下,这会让才察觉自己竟出了一身白毛汗。 他不知道这事一通报出去,百官会作何反应,但陛下的交代的事他必须得完成……想着这事该怎么办,从哪里下手,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 “你知道严洪在做的事朕为何没交给你做吗?” 胡子期的话问的有些突然。 平安愣怔了下,跪回去,这次没低着头,因为他也想知道,便将头抬着回:“奴才不知。” “你办事严谨,利索,从不出错,”胡子期戏谑的含着笑,“你这么得用,交给你,你只会比严洪办的更好。但朕为什么让严洪去做,是什么原因,你自己想,想到了,告诉朕。” 平安迷惘,听到陛下说,“严洪手底下的事也得有人处理,你安排人去做吧。” 所以,为什么用严洪,不用他? 平安回望寝宫,心里第一次这么不解,隐隐的觉察到陛下对他不信任。 但这种不信任出自哪儿? 平时暂时还没有答案,出宫去了丞相府。 过了一个新年,丞相似乎又苍老了一点,见到平安让人扶这才站起来。 平安急忙扶他在坐回去。 事情就摆在那儿,不用寒暄什么,两人细细的交谈起来。 平安是一定要把严洪带走交差的。 丞相默了片刻:“如果事事顺着陛下,陛下才能放下对整个朝廷的不满,那本相也只能做个令陛下厌恶的老臣了。” 他深深看脸色阴沉下来的平安一眼:“放心吧,不会让你为难。”? 第41章 那个该死的怂包 不会让平安为难的结果就是,严洪一案没有得到皇帝明确的批示,就传的人尽皆知。 且被关押在天牢的严洪也畏罪自杀了。 如果不是胡子期及时派小鸽子及时去天牢的话! 平安在这件事中可谓事只起到了负面作用,讲真,胡子期第一次对这个能干的贴身大太监感到失望。 她在勤政殿的御案后单手撑着侧脸,情绪不高的道:“让他进来吧。” “老祖宗?” 小鸽子折这腰轻唤,“老祖宗,陛下让进去呢。” 跪了许久的平安踉跄了下才爬起来。 小鸽子扶住他一条胳膊:“等会儿进去好好跟陛下认个错,陛下心里的气也就没了。” 什么时候轮到这个东西教他做事了? 平安一把抽回自己被小鸽子托着的胳膊:“司礼监空出来的位置怕就是你得了,以后咱们平起平坐,我怎么能劳烦你扶?” 闻言,小鸽子心里有些突突,并不全是害怕,嘴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的道:“我怎么敢跟老祖宗你平起平坐?老祖宗这么说一定是我小鸽子做错了什么。” 看他一眼,平安缓过双腿上的麻木朝勤政殿走。陛下还在等这。 深知自己让陛下失望,平安进来便跪着。 胡子期以一个松散的姿势靠坐在椅子上,脸上是似有若无的笑意:“你做事也要朕帮着擦屁股了。” 平安整个上半身伏在地上:“奴才无能。” 他不是无能,他是太能了,能的以为自己能在皇帝和百官之间做桥梁。 皇帝再用一己之力抗衡整个朝局,他这个桥梁,岂是好做的? 胡子期把几份奏折扔给他:“替朕宣发了吧。” 平安手忙脚乱的捡起来。 这几份奏折,都是有关严洪一案。 严洪虽然被小鸽子强行从大理寺带回来,但不代表事儿就完了,相信现在很多大臣都在写折子批判,甚至是已经在进宫的路上,要皇帝给交代。 也的确,得给百官,给天下一个交代。 胡子期早就准备好了。 严洪的罪属实,同他为虎作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 全都发落到凤栖山做苦力,为建造观天道馆出力,等道馆建立完成在量刑。 这期间,慎刑司着手调查严洪罪行,一桩桩一件件都得查个清楚,将来数罪并罚。 看到折子的内容,平安就明白陛下之所以让他去捞严洪,就是为了试探他。 他为了稳住自己在百官,在丞相面前的分量,失去了陛下的信任。 他心里瞬间入了秋,荒凉一片。 “平安啊。” 陛下略带惆怅的声音让他抬起头。看见陛下翻看的小册子时,平安的眼被那册子刺了下,顿时将头又低下去。 册子,陛下经常翻看,与其说压在一堆书册中,不如说是藏,谁都不敢动。 但那里面写了什么,平安见过,却不认识,但他能肯定李牧认识。那回 ,李牧为赐婚的事进宫谢恩,便让他将册子偷拿出去……没多久就出了严洪的事,听说李牧最近这段时间与百官走的十分近,百官对陛下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事情得过且过,全是李牧搞的鬼吧…… 胡子期哪儿知道平安在想什么,她将沉甸甸的视线从小册子上,移到如落汤鸡一般的平安身上:“折子看完了吧?” 平安略微将头抬起来一点儿:“奴才看完了。” 胡子期“嗯”了声,整个人没什么精神的半趴在御案上:“那你应该看出来折子上什么都说了,就是没说内库的事。牺牲掉一个严洪,内库才像点样子,朕的不想让人动它,平安赶紧想办法让这事过去吧。” “去年追缴的朝贡还剩下不少,今年的又该送来了。” 她叹息这,像是钱花不完一样烦恼,别有深意的望平安一眼:“严洪做事总是叫人抓小辫子,你,别在让朕失望了。” 平安的响头磕在地上:“是。” “对了,”胡子期最后道,“这个月里好日子就有不少,你备一份厚礼,拿去给李牧祝贺吧。” 御赐的婚事,排面少不了,且荆家也是氏族大户,与李家门当户对。两大家族强强联手亲事准备起来只会越加的繁琐,几个月过去了那是连日子都没定下。 流水似的御赐厚礼送到李家,繁杂的婚事当月就定。 大喜那天,大红花轿,十里红妆,听说荆的陪嫁第一台进了李家大门,最后一台还没从荆家出来。 大姑娘上花轿,李牧也是头一回,但无非就是迎亲,待客,拜堂洞房。 等宾客散去,他从里到外都透着酒气,要不是有下人提醒连后院都走错了。 他之前一直住在前院,图个清净,这后院是新筹备的住处,大喜的日子到处挂满了跟红色有的东西,一点儿都不清净。 “大人?” 侍从不禁朝停在门口的人张望。 李牧醒过神,一只腿迈进去,揉着泛疼的额头进了新院。 “大人回来了。” 清脆饱含喜意的女声叫醒了整院的人。 李牧进到被红色照映的模糊的新房,才想起来新娘子还盖着盖头。 用喜秤轻轻一挑,那盖头就落下来了。 被大红嫁衣和繁杂头饰裹着的荆家之女,荆雅然,他也是头一次见。 大概只对视半秒,对方就把头低下去了,李牧连他夫人的长相都没看清楚。 接着就是合卺酒,被丫鬟服侍这宽衣解带。 其貌不扬也是第一次见的丫鬟,话多的让人烦躁,李牧抚着大红喜服上的腰封,那双凌厉的剑眉终于皱到一起。 他现在就想知道,那个该死的怂包,什么时候完蛋! 她就跟个狗崽子似的,吃点亏就反过头,非咬他一口不可。 真想一下就把她解决掉。 “夫君?” 荆雅然,未来的少夫人,望着长身玉立,却在出神的男人悄悄红着脸。? 第42章 走着瞧 “李牧他们来谢恩了吗?” 胡子期一大早就醒了。 依旧在当值时过来伺候的平安,轻手轻脚的给陛下更衣。 今天穿的是象牙白,工笔山水的圆领袍。本就年纪轻,穿常服时看起来像个书生。 胡子期叫平安用簪子把长发束起来。铜镜里就出现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年轻。 平安站在陛下身后为她整理,轻声道:“陛下心情甚好。” “那是。” 摆了李牧一道,她心情能不好吗? 随意在铜镜前照几下,胡子期翻玩这一块儿暖玉走出寝宫,边走边道:“那个叫高驰的奴才瞧着不错,严洪那摊子就让他接,小鸽子跟着一块儿历练历练。” 禀笔太监有十个,高驰不是其中之一。 平安就这事问:“司礼监禀笔的位置可要高驰顶上?” “不用。” 胡子期站在正阳宫门前,迎着朝阳深呼吸:“朕打算将高驰派出去,成立税务衙门。” 这……让太监管理税务衙门,那不就是家不家,国不国,彻底的家国不分了吗。 平安现在一点劝慰的话都不敢说,低着头应:“是。” “哈,都这个时辰了,谢个恩还要朕等着。” 胡子期随意的结束了之前的话题,转动着手里的暖玉,有点迫不及待想看李牧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李牧来了。 让人失望的是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倒是新夫人第一次面圣,落落大方这也透露了紧张。 鹅蛋脸,柳叶眉,中等的身材,李少夫人配得上贤良淑德,其实胡子期也不是没想过赐个丑一点儿的,但没敢做的那么明显。 她假笑着夸赞:“是个能相夫教子的良配,李爱卿怕是舍不得娇妻不想去边关了。” 成完亲就去边关接任大将军一职,这是之前就说好的,李牧也没装傻,拱了下手道,“荆氏回门后臣便启程。” 艹。 赶紧走吧! 再不走就杀了你! 胡子期心里妈卖批,脸上笑嘻嘻的安慰掩饰不住失落的荆雅然:“边关军务繁忙,离不得李将军,李少夫人若觉得寂寞便时常进宫跟李妃做个伴儿。” 荆雅然急忙福礼:“谢陛下体恤。” 话也说了,磕也唠了,除了没看到李牧气急败坏的样子有点遗憾外,胡子期希望他赶紧有多远走多远。 虽然李牧答应的好好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李牧的心,那就是个海底针。 胡子期不放心,叫人搬了坛酒,装模作样的给李牧送行。 君臣的酒杯相撞,有着琥珀色的美酒荡出来。胡子期只出声不张口的道,“别在耍花招了,我会叫人送你走。” 李牧抬眼看她:“随你。” 怎么感觉他心情不好? 胡子期愣怔了下,回过神李牧已经把酒喝了。 她也急急忙忙灌上一口,打发他们走,管他心情好还是不好。而且他心情不好就对了。 新娘子回门一般都是三天,三天时间很快,她就算啥也不干,也得盯着李牧,看他老不老实。 第一天,李牧在家。 第二天,李牧在家。 第三天,李牧一大早陪夫人回娘家了。 第四天,李家的老祖宗没了! 胡子期:??? 艹。 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 但那什么老祖宗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不死妈,就死老祖宗,这踏马都行? 盼了三天被狠狠糊一脸的感觉让胡子期想破口大骂,问候祖宗,等着放凉的燕窝都他妈的不香了。 嘭嘭嘭—— 胡子期的肉拳头砸在四方桌上,狰狞扭曲的脸看着就知道气的有多狠。 “我怀疑李牧他害人。” 系统蹦出来:【你有证据吗?】 “这还要证据?”胡子期抓狂,“那什么老祖宗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李牧要离京就死了。这一死李牧最少在京城待三年。” 她盼三天就盼的要死了行吗! 系统:【仅凭推测不行,你有证据,就去告他。不过我觉得博士不会那么做。那么做了你也没证据。】 胡子期:“……” 他娘的。 气死了! “平安——” 她非得找出证据不可。吩咐平安叫人去查那什么李家老祖宗是怎么没的。 平安:“……李家那位老祖宗八十有五,多年前就缠绵病榻,这下去了是寿终正寝呢。奴才有些不知从何查起……” 就差说她别没事找事了。 胡子期再度:“……” 斗不过李牧,要被李牧收拾的阴影漫上来,她打个寒蝉,一掌拍在桌子上,“百官责问朕的折子堆积如山,揪着那点子事不消停。朕烦得很,平安你该有想法了。” 前些日子,这事儿就说过。而且自打严洪的事之后陛下对他就没那么多爱护了。 “奴才想过了,”平安提着袍子朝地上跪,毕恭毕敬道,“边关战事已停,开春举国也没严重的灾害,国泰民安,也是时候为陛下充盈后宫了。” 他抬头瞄了一眼胡子期的脸色,看到的是一脸……无语。 但这是想了好几天的结果,他总不能在重蹈严洪的覆辙。 平安没信心的接着道:“此事去年便提过,现如今国库也能将此事支撑起来,正好后宫的确太清冷了些,选些秀女进宫为东吴绵延子嗣再好不过了。” 选秀,是个正正经经的事,而且平安说的也对。 皇帝病着,别说去后宫,早朝都不能上,初一十五的旧历早就不遵守了,后宫现在清净的皇后都在吃斋念佛。 但选秀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她可是连个作案工具都没有! 就算有,也不可能真的去宠幸后宫啊。那这种情况选进宫的女孩儿岂不是被害了! 胡子期犹豫,叫平安先退下。 “善良,是我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她已经认清了这个事实。 系统:【呸~别朝自己脸上贴金了。】 胡子期叉腰,准备跟它好好掰扯掰扯。 系统不想听她废话:【所以你是不打算选秀了?】 不选秀…… 才怪! 她的眼睛又眯起来,鬼笑道:“我有个好主意,说出来你一定会喊我88。” 【你踏马醒醒吧。】 系统口吐芬芳,恨不得把她吐醒。 “你等着。” 这话是她对李牧说的。 他妈的,别以为把严洪他们那些人都除掉,让百官跟她对着干,她就没办法了,走着瞧。? 第43章 选秀 充盈后宫,绵延子嗣,陛下去年嗤之以鼻的事,今年同意了。 百官:“……” 东吴现在确实需要一个像样继承人了。 那陛下在地方上设立收税衙门,收了税全入到内库的事不管了?那可是家国不分。 上折子已经上倦的百官表示:东吴现在更需要一个像样的继承人。 “他们是大号练废了,要练小号!” 胡子期一语道破,把选秀规格的折子摔地上,“既然要选秀那就给朕好好的做啊,这是什么?” “这个大臣的女儿,那个小官的侄女,一个个清正廉明,这会儿倒要争着跟朕沾亲带故了。” 什么玩意儿! 平安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奴才本想着借此事能缓和陛下与百官的关系,是奴才自作主张了。” 自古以来,在平民中选秀女的朝代就不多,东吴恰恰不是其中之一,选秀女的范围只是在臣子中。 而且谁说皇帝不需要拉拢大臣的?选秀就是皇帝的拉拢! 平安的话倒是提醒她是不是拉拢几个自己人,省的以后孤立无援。 “……” 不用想了,这跟她暗搓搓准备的计划不符。 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哎,这怪她没有做皇帝的经验。 胡子期端起茶杯呷口茶:“这是朕第一次选秀,后宫该有的嫔妃一齐补上才是。叫他们重新拟定名单,范围……就扩大到军士中吧。” 官员几百,军士几十万! 陛下胃口好大!还担心对女人不感兴趣来着…… 这事一定又会引起百官们的轰动吧。 平安腹诽这退出去,趁着天儿还早,直接去了“大庆殿”。 听说选秀范围扩大程度,百官们果然: “陛下也太胡闹了,那军士几十万人不说,这等出身的女子怎能入住后宫?” “荆大人说的有理,那般出身的女子的确粗俗了一些。” “范围扩大,之前估算的用度怕是要翻上几翻。” “刚开年,边关军费都还未落定,银子就都用到选秀上,衙门里还做不做事?” “礼大人也该叫皇后劝劝陛下了。” “还以为陛下回心转意,谁知道又这般胡闹,我等真是愧对先帝。” “从军士中选秀,没发军费的军士想来意见也不会太大,以往他们哪儿有这样的殊荣。” “陛下是这般打算?” “陛下只想选秀。” “大有深意啊。” “想来是有些人的权势太盛,陛下要借此分化。” “柳大人未必也太耿直了些。” “……” “……” 从军士中选拔出色的女子充盈后宫,这在一定程度上分化了文官权利,毕竟连官员都是靠着推荐而来,文官自然不同意,可武将举双手赞同。 不同的呼声让决定权在一定程度上又回到了胡子期手里。 她大笔一挥,选! 官员,以及军士,家中有满十三至十七岁的女子,模样端正,身家清白,身体无疾者,皆可参选。 可东吴大这呢,光军士就有几十万, 不可能这么漫无边际的选。 户部就此出了规定:以三个月为期,各地秀女经地方上筛选一次后,自行出资,经衙门送往京城。 条件给出来了,闺秀们除了拼爹,还得拼财力。拼爹就不必说了,京官儿们早就把女儿的名单弄到选秀名额上了。而拼财力的最低标准是,身边最少得带一个丫鬟。 连个丫鬟都没有,算什么闺秀? 是以地方选拔刷掉一半,自行出资又刷掉一半,闺秀们拼这爹,拼着财力,经过层层选拔最终到达京城。 参加选秀的人数也跟着没那么夸张了。 而这般千辛万苦,挖空心思,才只是开始。 举国的大工程三个月时限着实紧张,但外面怎么样胡子期不管,她照旧沿袭没病装病,有病呻|吟,深居简出的策略,轻易叫人见不着,擎等着选秀开始。 凤栖山的北边儿,坐落这许多达官贵人的别院,越过别院范围在朝北走,一直到京城郊外最边缘,又是许多达官贵人的祖坟。这边靠山环水,是世人公认的风水宝地,李家那位死的叫胡子期跳脚的老祖宗就埋在这边。头几个月,李家的孝子贤孙在这处结庐守孝,最近这段日子才见人少。 “大人——” 李牧的随从隔着距离在岸边喊,“少夫人来了。大人钓到鱼没?” 碧波似的湖中有艘乌蓬小船,船头一青年披着蓑衣,在细雨朦朦中掌这竹竿钓鱼。 这湖里的鱼早就被钓的成精了,总也不咬钩,所以李牧今个儿还是以陶冶情操为主。 “大人——” 岸边的随从又把之前的话喊了两遍。 李牧摆手,示意听到了,收了鱼竿,乌篷船就被一根绳子拽回岸边。 他不会乘船,穿着蓑衣跳上岸的身影却格外挺拔。 穿着一身春装,端庄婉约的荆氏,急忙将视线移开,微微低着头,余光却还是看这那道挺拔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李牧的双眸没有太多的温度。 荆式对他的注视感到紧张,搅弄手里的帕子道:“母亲担心你在这儿生活不便,让我来叫了你回去。” 闻言,李牧将视线漫无目的的看向细密春雨:“跟二哥约好了,在守几天便回去。” 荆氏嗯一声。 蒙蒙细雨中有了诸多的安静。 “对了,”李牧想起来道,“在家若有什么事就去找夫人,外出办事找修然,后面我会嘱咐他。有什么需求也可以直接跟我提。” 成亲几天他便差点去了边关,然后又没个停歇的来这边守孝,两个人其实连几句话都没说过。 荆氏对着他更是无端端的紧张,现在突然听到这样的关怀,她眼眶不知怎么得就是一热。急忙垂着头掩饰这,秉着气道,“我知道了,家里都挺好的,母亲最近都在教我,这些……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李牧歪头看她,感觉确实没什么可说的,“天凉,我叫修然送你回去。以后别过来了,路太远。” “嗯,”荆氏心里觉得有点开心,这会儿才想起来带了东西过来。但远处来了人,李牧匆匆道了声别就走了。 荆氏盯着夫君的身影看,瞧见来人有些眼熟:“那不是边军中的把总吗。”? 第44章 吓人 去年押送朝贡进京的武耿耿,这会儿赤这头脸,朝被春雨沁湿的泥土地上跪了一条腿,拱这双手,声音洪亮道:“卑职参见将军。” “起来吧。” 李牧看向这个年轻的兵,见他面露激动,也不禁笑了笑,道:“何时到的京城?” “昨个夜里到的。” 武耿耿与他说来的路上的所见所闻,询问:“将军可要见见人?” 他是边军,这次进京是为了护送陇南的秀女。至于为什么第一时间跑来见李牧,自然是得了李牧的吩咐,而且心里还存着许多的疑惑。 “不必,”李牧的声音透着些复杂,格外多看了武耿耿一眼,“选秀不是为了充盈后宫,是圣上另有打算。我叫你们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为你妹妹好的话,就别让她参加,还有陇南来的人,把我的话跟她们如实交代。” 胡子期这么大动干戈的选秀是为了拉朝廷后腿,可劲儿败家,还是有其他鬼计量,按照她的脾性李牧还真猜不太准,那个怂包是又怂又狡诈。所以让陇南那边想把女儿送进宫的人做个眼线,做好随时揭穿她身份的准备。 但李牧更偏向于选秀只是个幌子,那怂包小心谨慎的很,不爱冒险,她一准是又有灭国的蔫主意了。 所以,她想干嘛呢? “跟我妹子说过了,她那个人就爱凑热闹,非闹着过来不可, 真不让她去,她又该……缠着将军了。” 李将军只靠一张脸就能让女子芳心暗许了,更可靠还能力卓越,为他疯为他狂的女人多了去了,武耿耿的妹妹就是其中之一,但这都是在陇南的事了。将军对着这些可是十分的不耐烦的。 武耿耿说起这个,小心翼翼的打量上司神色,被李牧冷眼瞅了个正着。 “我一定管好她,”武耿耿大声发誓。 李牧没在多说什么,回过身见荆氏还在不远处,见他看过去明显的惊慌失措了下。 他收回视线,带武耿耿进临时搭建,却不见简陋的茅屋写信。 这信是写给户部主管选秀的一个官员,让主管此事的人能确保陇南来的秀女能进宫参加大选。 信很快写好,但李牧没有第一时间就交给武耿耿,而是沉思这,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轻叩了几下。 他在想一件事,脑海中就有刚刚看到荆氏的那一幕。 李牧没有想太久,将信拿给看他眼色的武耿耿,交代他:“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以防万一,事情办完之后你在京城就不要露面了。” 嗯? 将军怎么特意交代他这些? 是很要紧的事吗? 武耿耿应下来,带着信离开。在外面遇见荆氏,提出来送她一程,天色不太早了。 荆氏亲手缝制的衣物还在丫鬟手里,本想送给夫君,但……再过去显得她不想走了一般。 荆氏恋恋不舍的交代随从修然:“近日雨多,记得提醒大人添衣。” “是。” 修然 和武耿耿一路把荆氏她们送走。 咚。 咚。 咚~ 独自 待在茅屋内的李牧,修长结实的手指一下一下叩击这桌面,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不敢打扰。 “系统。” 充当背景的系统八十七,瞬间蹦出来。 它甜腻做作的腔调跟八十八如出一辙,恭敬程度却天差地别的道:【八十七在,请问博士有什么需求。】 李牧:“跟八十八进行连线。” ? 蹬蹬蹬,八十七的大屏上雨后春笋似的,挤满了问号。 任务做了这么久了,两个做任务的人可从没连过线,虽然连线也没啥特殊的含义,但从不连线到连线,不是某种特殊的信号吗。 八十七好奇死了。 李牧没有为它答疑解惑的兴趣。 八十七立马向远在皇宫,就会跟胡子期厮混的八十八发出连线的请求。 八十八:??? 胡子期:??? “他不会要隔着屏幕暗害我吧?”除了这个,胡子期想不到别的了。 系统分析:【十分有可能。但你们之间的沟通别人是看不到的,我又没收到博士的指令……所以博士搞啥?】 胡子期一脸黑线:“你踏马想收到什么指令?他为啥能给你指令?” 【哎哟,】系统跟个人似的做作,【人家是博士制作的嘛,要是收到博士什么奇奇怪怪的指令 也不奇怪的嘛。】 胡子期呵呵:“你放心吧,我会告他的。” 系统:【e,我就开个玩笑。咱们还是看看博士为什么要连线吧。】 它说的看看,就是直接连线。 胡子期在没做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对忽然出现在大屏上的人吃了一鲸。 她赶紧收敛自己的怂相,尽量不让自己在心里把李牧打了个稀巴烂的想法表现在脸上,但她对李牧赖在京城的事百分的不满,是以脸色变来变去还是挎着个脸。 但他喵的,李牧为啥不说话? 那隔着屏幕都能切身感受到的凉薄真是……大佬。 胡子期不自在的拽拽衣领:“博士有事?” 博士:“选秀是为了搞鬼吧。”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 “没有,”胡子期立马反驳,“选秀能搞什么鬼?你该不会是因为守孝不能兴风作浪,故意找我的不自在吧?” 她说着,自顾自的噗嗤一笑:“我这边在选秀,你只能守孝,什么都做不了,你慌了。博士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是吗,”李牧不为所动的道,“既然没搞鬼那就跳到选秀当天看看吧。” 他那边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边捡东西边说的话,随意的就像是在闲聊。 但说的内容让胡子期很不适应的眨眨眼。 做任务期间,不必一分一秒,像过日子那样,可以直接跳过一段时间,过渡到某个阶段去,但只能朝前过渡,不能朝后 。就像调时间,从一点调到十点,调时间的人没有经历的那段空白期,时间却还是走着的,存在该时间段的人按部就班,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他们跳过去就是不在参与这个过渡,直接看答案。 一个人的任务自然不需要连线,两个人,又是对手的话,就得两人都同意才能过渡。 可重点是,李牧忽然提出这个,是为什么?之前都没有过渡来着。 不会是安排了什么阴谋诡计,为了不让她发现才直接跳过去的吧? 怎么这么吓人呢! 胡子期啃手指,感受着名为惊悚和担忧的东西同时涌上来,让她的后脊梁阵阵发凉。 隔着屏幕,李牧对她那点怂包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他弯弯唇角笑:“刚才不还在说我守孝期间什么都做不了吗,现在就怕了?” 第45章 再让你骂五分钟 谁怕了? 胡子期瞪眼,一把将被自己啃秃的手背到身后去。 她满脸防备:“之前都没过渡,现在突然提出来,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目的。” 闻言,李牧靠在椅背上,模样懒散的道:“你不觉得无聊?” “……” 何止是无聊。 那是无聊透顶!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简直无聊的让人生失去了乐趣,尤其是她什么孽都不能造,只能躲在寝宫这一点。 但她为啥从来没有想过要过渡 ,直接去看答案呢? 啊,一定是因为她是个知道珍惜的人!而不是忘了还能这么操作。 胡子期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不行。” 隔着屏幕,李牧对她的拒绝没有特别的表情,淡淡道:“看来的确在搞鬼。” 您有证据吗? 胡子期差点翻出个白眼儿:“激我没用,不行就是不行。” 她噘嘴的模样与其说是言之凿凿,不如说是赌气。 防备心真重啊。 李牧像是为了提醒她似的,手指又在桌面上敲了敲:“现在还未发生任何事,说明我什么都没做,选秀还在按照你的预想进行,你答应过渡到选秀当天,我这边和你同步 ,这中间我自然不能在做什么,你相当于变相做了防护。” 见她在被自己的话带着走,李牧停下来,给她一点思考的时间,但并未停下多久,他轻轻勾起唇角:“我又不是万能的,能对选秀的事做什么?连你想搞什么鬼,我都还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系统八十八见缝插针的插话。 胡子期这下真的翻出个白眼儿,但不可否认的是心里有那么点小雀跃,嘴上却硬道:“既然如此,何必过渡时间?说不定过点时间,我要做什么你就知道了呢。” 点点头,李牧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打转,直接问她:“过渡。还是不过渡?” “你干嘛非要过渡?以前不是都不愿意连线的吗。” 胡子期从刚才就在好奇这个问题,而且李牧说的有道理,选秀的事现在为止都没什么问题,正在进行中,百官也没阻拦,除非李牧能凭借一己之力让这件事取消,要不然是阻挡不了她的。 所以坚持过渡的理由是“无聊”的话,未免太不可靠,胡子期想不到别的理由,视线笼罩着屏幕上的人看。 李牧默了瞬:“……想知道你要搞什么。” “……” 这个理由跟“无聊”比起来,差很多? 但脸上怎么热烘烘的! 不争气的人眼睛乱瞟:“我考虑一下。” 胡子期把屏幕推开。 事情往往都是越想越复杂,但这件是本来就复杂! 她找事做,转移注意力,让心态冷静下来在思考。 但,失败了! 这事儿一直在脑子里打转有没有。 “好烦啊。” 胡子期推开奏折,趴在桌案上,把玩用白玉制的笔杆。 系统跳出来:【宿主你想好了没有?】 她有气无力:“你催什么?” 【88我一次过渡都没有过行不行,】系统充满情绪的道,【我能肯定你会一直都是这个状态,我看着不烦啊?你快点决定吧,省的浪费精力。】 “这是随随便便能决定的事?”胡子期骂它,“就会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得好好想想啊。” 【来来来,让88给你分析分析,】系统不计前嫌的分析起来,【虽然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但一下就完成任务的概率太小了。可以说是,没!有!有这样的前提,博士的要求就很好理解了,他不爱浪费时间,很讲效率 ,直接知道你的目的破坏掉就行,比防范有效。】 胡子期:“……” 尼玛真的是分析,而不是拐弯抹角的打击她?不愧是李牧的系统。 系统还没完,绕到她身边:【与其这个时候浪费时间,不如在知道博士的手段后应付,这样效率很高。】 是啊,从来都是她偷偷摸摸做事,然后被发现,被打击。 系统:【你想好了没?】 胡子期有被打击到,蔫蔫的:“不努力的结果肯定是输,我不想输。” 系统:【……】 看她这样,早知道就不答应博士劝她了。 【不想就……】 “连线吧,”胡子期打断它,一股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劲儿道,“现在就过渡,我倒要看看他能怎么办。” 系统:【……你到底搞了什么鬼呀。】 她答应的突然,李牧这会儿却正在荒郊野外。 他看着大屏幕上连线的请求,朝篝火中扔了根木柴,吩咐伺候在左右的随从:“你回去吧。” “啊?”修然意外,“大人要一个人去?” “是。” 李牧说自己要去寻人,带着随从离开京城了,这是为胡子期不答应过渡准备的。现在用不上了。 “大人你就让小的跟着吧。” 这种话修然说了足足一刻钟,胡子期那边都要放弃了,李牧才把人打发走。 他一眼就看出来胡子期躲在龙床上。 胡子期对他在荒郊野外这事表示的一惊一乍:“你怎么在这种地方?这是京城吗?” 李牧拍手上的灰尘,看向她:“这是京外。你想好了?” “想好了,”胡子期持续好奇,“你不是在守孝吗?怎么出京了?” 知道她人怂,又疑神疑鬼,李牧尽量简洁又有效的解释:“要去访友就出来了。” “是吗?” 胡子期没多想:“那时机刚刚好,我们过渡到选秀开始前。” 啊,李牧想不到之前这怂包有没有这么痛快的时候。提醒她:“你做好准备了?” 胡子期捧脸:“有啥好准备的,我一直称病,你也正好要访友,找个合适的时间过渡就好。你不会想利用这个害我吧?” 李牧无语:“我不会。” 不会? 胡子期突然气大,脸也不捧了,腰杆挺起来:“那次严洪的事,是谁把我骗出去的?还把我拉过门槛被指着鼻子骂,让百官埋伏我的事你干都干出来了,还说什么不会。” 现在是在秋后算账吗? 但需要过渡都是因为谁啊! 李牧抿着嘴角让她骂,担心她一气之下变卦,笑了下道:“在让你骂五分钟。”? 第46章 啊~~~ 从官宦人家到军士,想参加选秀的秀女多如牛毛,但顾忌“一入宫门深似海”的人家也大有人在,是以该参选的人不参选也得有理由,参选的人也有这样那样的规矩,就这样经由户部一层一层筛选,最后几千人在不同的时间段汇集京城,又在同一个时间聚集到皇城。 无数的人和车汇集在皇城外时,午门的钟声都还未响起,秀女们只能先等在宫门外, 等待宫门开启以后,她们按照上车前排好的次序下车,然后由宫中的太监领着进入顺贞门。皇宫的御花园、体元殿、静怡轩等处都是选秀女的场所。 这时节天还凉,秀女们便都被领着进了静怡轩。 “皇后那边传了消息,说是辰时一同去静怡轩,这会儿时辰还早呢。” 正阳宫里,平安用温热的手帕将陛下的手细致的擦拭这。 胡子期精神不大好。 这也不能怪她精神不好,因为几个小时前她还在三个月前,选秀刚开始那会儿,也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把中间段过渡了,身边人说的做的还真让她有些不适应。 幸好这中间没发生什么! 胡子期揉揉发紧的额头:“知道了,朕想清静会儿。” 平安看她神色:“陛下夜里一夜都没睡,精气神儿看起来是差了些,今儿个得忙一天呢。早膳还是多少用些吧,用了膳陛下在歇着,到了时辰奴才叫您。” “嗯。” 胡子期真没啥胃口,甚至已经开始后悔一下过渡到现在,总之被紧迫追着的感觉不咋滴呢。 而且没歇一会儿就辰时了! 带冕,换龙袍,端端正正的登龙辇。 这身行头胡子期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搞过了,收拾下来出正阳宫时都已经过了辰时,皇后的凤驾已经在等着了。 先后比先帝走的还早,这皇宫内没有长辈,选秀这事很大一部分由皇后操持。 这会儿,皇后的凤驾后面是规格落下去一大截的李妃。 胡子期都觉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们,更何况是皇后李妃她们。 隔着还垂这的帘子,她道:“不必行礼了,去体元殿吧。” 这让想借着请安蹭上龙辇,在那些即将进宫的女人面前压皇后一头的李妃失望。 帝后的圣驾很快到达目的地,体元殿。 静怡轩和体元殿紧挨着,秀女们等在静怡轩,正式面圣则在体元殿。 被一群宫女太监拥护这这,又按照身份落座,胡子期虽与皇后挨着,却也是高高在上,抬眼便扫到模样全都端庄的皇后和李妃二人。 陪着老公选女人,这俩大小老婆心里肯定难受。 就算是皇后皇妃,不也是这么惨嘛。 咳咳。 跑偏了。 胡子期低头呷口茶,把心思拉回来:“开始吧。” “哎。” 已经独当一面,气势都跟着上涨的小鸽子扬声喊:“传秀女觐见——” 随着嘹亮的喊声,六个女孩儿被一个太监引着,雁行般走了进来。 这六人梳着一样的发髻,穿着同样的衣裳,行走间裙摆的幅度极小,全都低着头,停下来了,细细的看才发现原来高低不同。 “看衣裳料子, 应该是正二品,三品家的闺秀,”皇后凑过来,轻轻的说着。 胡子期跟着看过去,看不出来什么料子不料子的。 “陛下自是看不出来,先瞧瞧模样看的顺不顺眼吧,”皇后似乎轻笑了下,坐正了身子,朝下方的六个秀女道,“将头抬起来瞧瞧。” 闻言,六个人几乎动作一致的抬起头。 胡子期:“……” 听说为了避免皇帝耽于美色,选秀的标准都是按照孝慈、温恭、淑慎这一类来,但这……这也未免有些过于普通。 有可能是古代的胭脂水粉不养人,胡子期又仔细看了看……依旧样貌平平。 皇后将更多的视线放到了陛下身上,轻声道:“她们是先上来的,看着留一个,免得后面的人紧张,失了礼数。” 胡子期点头,算做同意。 选秀的过程她提前了解过,知道那被看中的,留下名牌的,叫做留牌子,没选上的将名牌丢弃,就叫撂牌子。然后,留牌子的秀女再定期复选,复选而未留者,也称为撂牌子。 “左手边第二位留下吧。” 皇后话音一落,负责留牌子的太监就端着托盘走到左边第二位跟前,将名牌收了。 然后第二波秀女,第三波,第四波。 “那位发髻上插了朵杜鹃花的,模样比花儿还娇嫩些,”皇后的眼睛看着下面的人又在同陛下小声说话。 胡子期也看到了,但皇后您不觉得人家小姑娘太小了点儿吗? 她不怎么感兴趣的垂下眼:“继续吧。” 秀女多这呢,一波一波的上,上了十几波,陛下亲留的牌子才三四个。而且看的久了,同样衣裳服饰的人长得都差不多。 但还是被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给惊艳到了。 也不光是胡子期,皇后也被惊艳了下,她笑着调侃:“这位秀女的容貌惊人 ,陛下想来是喜欢,我就不抢这留了,由陛下开口吧。” 客气啥呢,胡子期挥手:留。 除非是让人眼前一亮,要不然就按照三波留一个或者两个的比例筛选,就这样马马虎虎大半晌过去了都没看完。 中场休息,帝后和李妃他们就在体元殿用膳。 这中间难免唠嗑,不过都是胡子期在按部就班的送关怀。 李妃见帝后和谐,心里发酸的不阴不阳道:“后宫空虚,这下进了新人,皇后可有的忙了,就是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将陛下留住呢。” 这是引战呢! 胡子期找小鸽子要酒,不开口。 皇后抿着唇角,轻轻的,端庄的笑道:“陛下身子抱恙,李妃就别抱怨了,多为陛下选些得用的,为东吴开枝散叶才是你我的本分。” “姐姐大度,我是比不了的,”李妃毫不受教,筷子都没沾嘴就说吃饱了,用一双哀怨的眼神对这胡子期一个劲儿的控诉。 胡子期想,她为什么没把这个环节也跳过去呢? “继续选吧,”她可太不喜欢跟皇后还有李妃在一起了,尤其是李妃,弄不好就被火烧上,这么一对比还是选秀轻松点儿。 而且都大半天儿了,她也不憋着了,大刀阔斧的加快进程,把这一轮选出来在说。? 第47章 陛下醒悟了 选秀不是亲历者感受不到其中的复杂,从海选到进宫,在到被帝后一同相看过,筛选过之后,还有复选。而复选再度被选中的秀女,有两种命运: 一是赐予皇室王公或宗室之家。 一是留于皇宫之中,随侍皇帝左右,成为后妃的候选人,而且除非本人家族门第特别的高,若不然就得从小贵人这类开始做起。 除非外,后妃的候选人要经历更复杂的几个过程,初次引阅之后,屡屡复看,有记名的,这是被选中留牌子的;有上记名的,这是皇帝亲自选中留牌子的。最后,还要经过留宫住宿进行考察,在留宫住宿的秀女中选定数人,其余的都撂牌子。 到这个地步还撂牌子,是因为万恶淫为首,好色是极不名誉也不道德的。 所以为什么选秀? 胡子期看完折子上抒写的名单以及流程后直翻白眼。 这还没完呐,那些被刷下来,也就是被撂牌子的秀女,也有两种命运: 一种遣送回家,自行婚嫁。 一种留在宫里,做宫女。 留在宫里的话,熬到25岁还可以出宫在嫁人,是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那许多千里迢迢赶来的秀女落选后便留下,但,还是要筛选。 宫里的规矩和繁杂一两句话简直说不清楚。 折腾了这么一通,流程才进行到复选,没有几个月时间选秀这事儿弄不完。 等着陛下回话的小鸽子,频频打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人:“陛下可是觉得有哪儿不妥?” 这份名单是皇后应陛下的要求连夜带着嫔妃们整理出来的,选谁不选谁,都是有理由的。 胡子期把名单又翻了翻,问了句牛马不相及的话:“李牧在做什么?” “李牧?” 小鸽子哪懂这里面的事,猛地被这么一问愣了下,飞快的回答:“李牧这会儿还在孝中呢,陛下寻李牧有何吩咐呢?” 谁不知道李牧还在孝中?这说了等于没说。 胡子期眯着眼儿:“复选就按照皇后的意思来。但甭颠来倒去的折腾这点事儿了,复选那天直接将留下的秀女赐给宗室,也宣百官入宫,一块儿热闹热闹,这宫里冷清的太久,朕也该理理前朝的事儿了。” “陛下的意思是恢复早朝?” 小鸽子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喜形于色。 “去吧,”胡子期没多说,脸上露出深思。 小鸽子不敢打扰,带着她的旨意火速离开。 先去“大庆殿”,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丞相他们。 “陛下真这么说?”礼武有点不敢相信。 “是呢,杂家听的真真的,”小鸽子把胡子期的原话复述一遍。 依旧在持续苍老的丞相面露欣慰:“看来陛下是想明白了。” 整个朝局,谁不知道陛下是因为跟百官怄气才不肯打理朝政的?没想到他们稍稍妥协,办了一场选秀,陛下就释放出介怀的信号了。 有人高兴起来: “早知道这样,户部就该早点把选秀搞起来。” “陛下能有这般觉悟我等也算有个交代了。” “这太好了,陛下终究是能明白我等苦心的。” “可说了什么时候入宫?” 皇帝醒悟了,不怄气了,要开始干正经事了,百官高兴,小鸽子也高兴,他同一众官员提议:“陛下难得高兴,众位大人便带了家眷一同进宫热闹热闹吧,想来皇后也这般想,杂家这就去请示。” “对了,陛下还问起李牧来这,李牧虽在守孝,但陛下都问起了,还是过来给陛下请个安的好。” “众位今个儿也早早出宫备这吧。” 跟小鸽子料想的一样,皇后得知陛下要宴请百官,比谁都高兴。一道一道命令下来,宫里的太监们全都动起来,御膳房头一个忙坏了,皇宫这会儿的气氛跟冰雪消融了似热闹起来。 皇城外的李家。 长相飘逸的李父,和李家几个年长,年轻一辈齐聚在外院书房。 前来通知李牧进宫给皇上请安的话已经传过来。 李父威严中掺这不满:“幸亏你昨个夜里回来了,若不然这请安要变成请罪。” 年轻一辈中排行老大的李大公子,笑着接话:“李家满门守孝在家,也就三弟还被陛下惦念这,二叔就别训斥三弟了。” 李家二公子道:“陛下总做些叫人措手不及的事,不过这次真要与百官和解了?” “陛下是个孩子心性,”李父分析,“这般由着性子来不知道后面又要生出什么事。但好歹愿意捡起朝政开始理事了。要不然后世史书不定怎么评价。牧儿你见了陛下也劝陛下收收心,别在任性了,要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李牧起身应:“是。” 是你们要接着失望。 他还是有些猜不准胡子期那个怂包具体要做什么。但点名要他去请安,是怕他错过,还是就那么想看他吃惊? 李牧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又要作什么妖,她气急败坏的模样还挺好玩儿的。 “大人。” 许久不见自家主子的修然,哭丧着一张脸:“您可算是回来了,不是要进宫给陛下请安嘛,您就别出去了,要不然找不到,老爷他们又该骂小的了。” 出去? 李牧没打算出去,他要换朝服来着。 嗯…… 忘记住所移到后院去了。当然,也不记得后院还有个李少夫人。 他依旧朝前院走:“把朝服拿来。” “啊?您不去后院见见少夫人呐?”修然挎着脸,“二夫人和少夫人都在后院等着呢,大人你回来了也不说去看看,等会让又该怪小得了。” 李牧跟没听见似的。 修然追在后面唠叨:“大人您不知道,少夫人照顾二夫人照顾的可仔细了,您几个月不在,二夫人的身体都好了不少呢。” “那我应该继续不在。” 李牧推开门,回身朝唠叨个不停的随从看:“朝服。” 修然:“……小的不是那意思,大人你别误会啊。” “……” “立马就把朝服拿过来,马车也备上。” 第48章 赐婚 陛下宴请百官,这是去年新年都没有的事,突然这么热闹起来,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进入皇宫那条大街上挤满了各官员家的家属马车,拥挤的水流不通。 李牧的马车也被挤在其中,前后左右都是这个那个官员,要隔着车马不断的同人打招呼。 好不容易到了午门,下车进宫,天已经黑下来。 大家都朝一个方向,人群便聚在一起不散,李牧身在其中,时不时的就被人问“怎么没带夫人一起”。 前来赴宴的百官就跟集体团建的上班族没啥区别。 但来到“建极殿”,按照身份高低落座时,其中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就例如有禁军统领,陇南卫将军,大将军候选人等职称挂在身上,李牧怎么排都排不到后面去,而且这么一算,在场的武官他官位最高。还有意思的是,纯粹是武官的他,在文官中备受欢迎。 在场的官员,他几乎都认识,反过来也是。 这都是陛下辱骂藩王,半路截杀,不见百官,抢要贡品带给他的好处啊。 虽然不知道那怂包弄这一出要搞什么鬼,但李牧心情还不错。 “建极殿”内,因为熟,大家说话都很随意,又在问他怎么没带夫人一起来。 李牧挂着轻缓近人的笑:“还在孝中,不好过多走动。” “陛下驾到——” 细长尖锐的太监声让叽叽喳喳的“建极殿”瞬间安静下来。百官,以及家属,整理衣裳的整理衣裳,错位的站回来,个个垂首凝神,留意周边 。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不曾参加过这种大型活动的胡子期,被众多的太监簇拥着踏进殿门。 “拜——” 细长尖锐的太监声又响起来。 喊“拜”就是要行跪礼。百官异常熟练的提袍子跪地,异口同声道:“臣等参加陛下。” 胡子期从众人跪地膜拜的甬道上走过去,绕到御案后坐下才道:“起来吧。” “谢陛下——” 百官起身落座,李牧在最前排的中间,要侧过头才看的到御案。 他端这酒杯细细的品着,发现初夏的日子那怂包还穿着大氅,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衬的身边的皇后都不怎么露出喜意。李妃也没之前的容光。 丞相正在关心此事。 胡子期笑笑:“朕无碍,丞相的身子骨硬朗也别多站了,落座吧。王叔他们可来了?” 不排级别也在最前的守亲王,和乐王一前一后出列。 这俩老家伙是定文帝的亲叔叔,比较亲的宗室也就他们俩了。 守亲王年迈,越老越发福,走起来恨不得叫人扶着,这会儿拱着手乐呵呵的道:“陛下宴请,本王头一个到的。” “我瞅见的第一个可不是你,”乐王笑这拆抬。 “我第一个出门的。” 胖成这样,第一个出门最后一个到。整个“建极殿”都被他逗乐了 。 胡子期也哈哈笑:“不白叫王叔劳驾。今年的秀女朕瞧着不错,想着给宗室还未完婚的子弟赐婚。” 宗室子弟的婚事本就是御赐,但能这么热闹是难得的殊荣,俩亲王捧场的话一句接一句的蹦出来。 胡子期认真听着,暗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高兴的厉害呢,其实赐婚是技术活,皇后早就跟这些宗室的家眷们通过气儿了。 看他们捧场捧的差不多了,她高兴道:“谁家有看上的趁早说了,别叫朕乱点了鸳鸯谱。” 守亲王,乐王,以及弘王,这几位王爷家中只没成亲的就有十几个,擎等着御赐呢,这会儿哪还有二话,一齐喊:“全凭陛下做主。” 平安把复选的秀女名单递给陛下。 胡子期拿着,与皇后一起看:“大理寺卿的嫡三女,敦厚,良善,就配给乐王家的小世子吧。” “谢陛下。” 一个十三四岁,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子躬身谢恩。 胡子期笑:“别急着谢,大理寺卿的嫡三女赐给你做正妃,右佥都御史家的嫡二女赐给你做侧妃,另东营两位游击将的庶出女儿赐予你做侧室。” 一下赏四个? 欢欢喜喜的小世子懵逼脸。 乐王也懵。 过来凑热闹搞君臣和谐的百官们嗡嗡的议论起来。 正妃侧妃赏赐下来的不少,但连侧室一块儿赏赐是自古以来也没有的道理啊,把小妾都安排的明明白白,陛下管的未必太宽了。 而且对乐王的荣宠也太厚了吧! 皇后暗自着急,因为这跟之前商量好的完全不一样,她焦急的压着声儿道:“陛下,怎一下赐了这么多?” “多吗?” 胡子期将手里的名单合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慵懒,很不以为然的道:“守亲王,弘王,业王,渤王等,嫡出儿郎皆以此标准上次,庶出的减半。” 被点了名的几个王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琢磨不出来只是好事还是坏事了。他们可早就没落的跟守亲王没法儿比了。 胡子期还没说完。 她道:“朕没点到的宗室儿郎皆是此标椎,平安你现在就着手办吧。” 轰~ “建极殿”炸锅了: “宗室是皇亲也不能这样吧?” “这与礼不合。” “陛下拿我们家的女儿当什么了。” “宗亲那么多,陛下全都赐婚,选秀难不成是为了宗亲?” “那岂不是耍弄我等……” “自古以来也没有这般行事的,陛下为何这般呐。” “选秀是为了充盈后宫……” 【她选秀是为了宗室选的吗?】 系统八十七自动跳出来,仗着别人看不见,浮在半空将宗室大臣们的表情照的一清二楚。 不用它积极,李牧也听到有人在嘀咕陛下是不是疯了。 宗亲少说也有几十上百,都按照这个标准赐婚……她选秀还真不是为了充盈后宫! 这个家伙还真是会作死啊! 李牧在菜市场一般吵吵嚷嚷的百官中起身,几下便寻到了丞相的身影。 【ooc警告。】 【ooc警告。】 八十八狂响,仅剩5点的人设值闪烁,胡子期一抬眼就看到它直接掉到4了 系统:【检测到博士去找丞相了。】 妈的。 胡子期在逐渐扩大的吵闹声中豁然起身,抓起酒壶猛地朝地上砸。 嘭—— “建极殿”刹那间安静极了。 她在众多懵逼的人中先狠狠盯了李牧一眼。 第49章 陛下他……不行了 从陛下宴请,到愤而摔杯,“建极殿”的气氛起起伏伏,百官的心情亦是如此。 在场的,包括距离天子最近的皇后,都提这个一颗心望着脸色沉沉的天子。不知道,也弄不懂这一出又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因为不知道而惶恐,因为不知道而静谧,让整个“建极殿”都安静极了。 除了一个人! 李牧闪身挤到丞相身边,胡子期站在高处看着,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在通过李牧的嘴被丞相得知。 烦人。 她把视线从李牧身上拔出来,看向话很多,却又不想惹祸上身的百官们。 “朕今日召集诸位,为的是想告知众臣,朕……”胡子期的左手砰的下砸在御案上,微微低着头,欲言又止停顿下来,在开口是无比的懊恼,下定决心了一般昂起头。 “有些人说的对 ,朕这次选秀不是为了充盈后宫,是为了宗亲。” 她单手捂着脸,声音却清晰的传达到了众臣耳中。 陛下说:“朕久病伤身,已经不能在为东吴延续血脉,选秀是无奈之举,意在赏赐宗亲,东吴未来的皇储……便在宗亲中选吧。” 久病伤身! 不能延续血脉! 东吴的皇储要在宗亲中选! 陛下为数不多的话落在众人耳中变成了一段一段,每个人听到的都是心里最在意的,想着想着,这些声音震耳欲聋,“建极殿”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傻了。 “你……” 第一次感觉到这么乱的丞相第一时间以一张愣怔的面孔看向李牧。 就在刚刚,在陛下说出这番话前,李牧让他阻止陛下,让他带着百官对赐婚宗亲的事发问,阻止陛下。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但李牧并没有比丞相早知道多少。 没成想这怂包竟然敢自己把自己揭穿,心思还挺缜密的。先选秀败家,让天下人知道她不行,让这件事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然后呢? 上演一场皇储之乱? 啊,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抓着机会让百官把她的人设值全都刷掉。只剩4点了呢。 李牧迎上丞相乱而犀利的打量:“丞相不必慌,此事已成定论了。” 成定论了还不用慌啊? 丞相迷惘。 “陛下……” 那边,皇后愣然下的喃喃被百官淹没: “陛下从未重疾,怎么会伤了根本?” “太医怎得从未提及?” “东吴立朝数百年也无此事,陛下怎么会……” “陛下久病难免体虚,不可轻易妄下结论。” “我等太医早就没有为陛下诊过脉,陛下的龙体太医院真的不知道。” “找颜开泰,一直都是颜开泰为陛下诊治。” “颜开泰呢?” 吵吵嚷嚷中,百官绝大多数都觉晴天霹雳,宗亲却面面相觑,回过神来也纷纷出言叫陛下不要妄下结论,说什么天会庇佑东吴。 皇后已经在哭了:“陛下久病心中郁结,但太医院都还未下结论,陛下不可这般吓唬百官,吓唬臣妾啊。” 胡子期抱歉又无奈的望着皇后:“叫颜开泰过来同你们说吧。平安。” “平安?” “陛下!” 平安回神,慌乱间又打翻了个酒壶。 胡子期叹息:“宣颜开泰进来吧。” 懵逼中,平安想起来,从很久以前陛下就有诸多奇怪之处。例如,只用颜太医;在例如,几乎没去过后宫;还有,颜开泰好好的请过辞。 这么多奇怪之处平安心里不是没有嘀咕过,可怎么也想不到陛下他……平安有种猛然走到悬崖边的错觉。 颜开泰早就在偏殿等候多时了,见到平安无须他说,自行进了“建极殿”。 “陛下脉象奇特,以确信不能在……绵延龙嗣。” “有关陛下的脉案全在太医院的密档中封存。” “我一家之言不可全信,诸位明日在行请脉确诊,为陛下医治。” 颜开泰一股脑把准备好的话全撂出来。 百官一愣: “你为何早不说?” “此等大事你怎敢欺瞒满朝文武。” “颜太医你糊涂啊。” “必须在诊。” “……” “……” “陛下。” 皇上不能绵延子嗣的事让整座正阳宫陷入到难以言述的死寂中,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怕自己发出的声音比别人的大,整个正阳宫的人都活脱脱了木偶。 平安也从未如此的小心,喊起床的声音胡子期差点没听到。 她睡的迷迷糊糊,在平安眼里就成了颓废。 平安难受,声音越发的轻了:“太医们来了。” 砰—— 她手臂跌到床边,“诊吧,诊吧。” “陛下啊,没有皇嗣还有宗亲,您不能,不能……” 平安跪倒在床边,哭了。 第一次见这太监哭,胡子期被吓一跳,上半截身子从软枕上抬起来:“朕不过是身子垮了,你这太监哭什么。” “奴才,奴才心疼陛下啊,这以后……”后继无人,这大好江山可怎么办,陛下可怎么办,本就根百官不对付…… 平安不敢说下去了,呜咽的伤心,像是在替谁哭。 蹦~ 胡子期屈指在这太监额头上弹了下。 平安抬着泪眼捂头。 “你呀,”胡子期坐起身,“嘴上说着还有宗亲,自己倒先哭起来了。还想叫朕安慰你?朕难受这呢。” 平安哽咽:“奴才……不敢。” 他把眼泪擦干净:“是奴才给陛下添堵了。” 哎呀呀。 哭成这样真是! 胡子期把自己的手帕丢给他:“知道是添堵就别哭了。把太医叫进来吧,还有丞相他们,一并叫过来。” “奴才怎么敢用陛下的东西,”平安说着把手帕收起来,仔细用袖子擦了脸才爬起身,“这就去宣他们进来。小鸽子你伺候陛下用膳。” 清香的粥送到嘴边,胡子期咽口水:“没胃口,朕不吃。” 小鸽子哽咽:“陛下多少用点吧。” 用什么呀,后继无人的是她,你们担惊成这样,不得装模作个样的配合你们啊。 胡子期眼不见心不烦的摆手:“撤下去,朕难受,朕不吃。” 啪。 系统冒出来:【4点人设值,让你的表演更真实。】 胡子期:“……” 针不戳,不亏是系统这个狗崽子呢。 第50章 阳阳阳…… 正阳宫内,蓄着胡须,头花花白的太医们轮流围在龙床边把脉。隔了一道的寝殿外,皇后和李妃静静的坐着。在隔一道门,百官排队站着,叽叽喳喳: “若太医无良策便张贴皇榜,召集民间神医。” “般若寺的智慧和尚听说颇会生育之道。” “和尚会生育之道?那不是胡扯。” “孙大人你不懂。” “孙大人是不知道太仆寺卿的独苗就是从般若寺求的。” 说起这个,太仆寺卿笑笑,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抱着手:“颜开泰是家族传承,但颜老太医病成那般模样他都没招儿,陛下的事八成也是他无能。我到觉得应该连皇后李妃等人也一并诊脉,这种事,历来都是女人家的毛病。” “皇后的脉案太医院会不清楚?”礼武冷冷摔出来一句,直呼其名道,“寿鹤轩你还是别信口就来的好,皇家之事不是你我外臣该议论的。” 被怼了,太仆寺卿寿鹤轩抱着手,没什么歉意的道:“你是国丈,知道你心急,事关东吴国运,我们谁不急?” “是啊,还以为陛下是……怎么就病成这般模样了。” “怪不得陛下不上早朝,不理朝政,非要建‘观天道馆’敬天,恐怕都是为了……我等却全然不知。” “还以为是突然性情大变,真是苦了陛下。” “我东吴命运多舛……” 【这就原谅皇帝了?他们可真好糊弄!】 系统八十七肆无忌惮的吐槽。 八十八的屏幕同它挨着:【你要是知道皇储的重要性就不会这么说了。】 【谁不知道?】 八十七不服气:【 皇储一般是指皇帝册立的‘皇太子’,简称‘太子’。其意义在于传承和稳定, 否则一旦皇帝有测,国家权力的交接就会出现问题。】 八十八在屏幕上甩出来一个大白眼:【东吴无储君,相当于没有未来,未来都没有了,百官这么想又啥不能理解的?八十七你也太系统了。】 【还不是你的宿主太会作?】 【太会作怎么了?更会作的还在后面……】 八十八悻悻的闭嘴,发现自己是不是说太多了! 【继续啊!】 八十七用屏幕撞它。 【不跟你说了。】 见八十八跑了,八十七跟李牧告状:【八十八被它的宿主带坏了,竟然盼着博士任务失败。】 靠这漆红圆柱的李牧看它一眼:“你觉得我会失败?” 八十七:【e……没有,博士怎么会失败,就是皇储这一招好像挺厉害的,现在又没皇储,她要是直接去世,东吴不是就直接灭国了嘛!】 直接去世灭国? 李牧笑:“你太系统了。” 八十七:??? 一层一层的阶级造就的皇权至上,当处在最顶端的一个人没了,累累阶级会倒塌? 百官也不是吃素的,胡子期现在应该盼着自己活久一点,别任务没结果,自己先被拉下皇位了才好。 不过那些太医怎么还没出来,等的都有些无聊了。 李牧的视线朝那些格外活跃的亲王处张望。 寝宫内。 “如何了?” 太医们一走出寝殿皇后就顾不得仪态亲迎了上去。 太医之首,吞吞吐吐:“命门为肾间动气,脏腑之本,阴阳之根,陛下舌苔博白,脉象沉迟,是……是阳气全无的迹象。” 咚…… “娘娘~” 皇后的脸歘的一下惨白至极,愕然之下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被身后的大宫女扶住。 李妃阔步奔过来:“你说什么?陛下他……不可能!” 李妃不信陛下年纪轻轻的会阳…… 她眼圈一红,大声呵斥:“不可能,你们在诊!” 众太医躬身请罪:“臣等无能,现已开具补命火的方子,请娘娘斟酌。” “陛下还不满二十啊……” 皇后掩面,第一次同李妃站在一条线上,厉声哽咽道:“在诊,定有医治的办法。” 不|举也好,阳|痿也罢,但陛下的脉象就如同女子一般…… 这些话太医们谁也不敢说,见皇后痛哭,纷纷跪地一个劲儿的请罪。 “皇后!” 听到杂乱声闯进来的国丈轻喝。 皇后却已经顾不上什么仪态不仪态的,当这一众人的面儿哭着道:“父亲,就算将东吴翻过来也一定要把陛下医治好。” 皇后哭成这样,结果一定不好,但听了太医的话,包括国丈在内的官员全都愣愣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会这样,我的陛下啊……” 渤王哭哭啼啼的朝寝殿内闯。 “渤王。” 平安冷着脸挡在门前,声音比脸色还冷:“没有召见,渤王是要硬闯吗?” “本王关心陛下龙体才要进去,平安你可是误会本王了。” 渤王说这话还擦了把眼泪,絮絮叨叨起来:“先帝那一代子嗣就不旺盛,只陛下,还有个瘸腿的殇王爷。到了陛下这儿竟是连个后都留不下了。” 伤口上撒盐也不过如此,是生怕大臣们忘记陛下的兄长瘸这腿没资格立储吗?现在还没怎么样就敢这么敲敲打打。 平安更要将渤王拦住,“无诏不得入内,渤王等等吧。” “渤王何必这会儿进去给陛下添堵?” 守亲王笑眯眯,训斥的话也不怎么刺耳。 渤王退回来,解释:“我虽是陛下的王叔,却是在这宫里看着陛下长大的,陛下这样……我难受啊,恨不得替陛下受了。” 他又是哭,又是说的,突然话音一转:“依本王看,陛下之所以这样定是这些奴才伺候不周。” 陛下之前都好好的,突然阳……肯定有什么原因造成的。 正在抽泣这收拾情绪的皇后,闻言都看向了平安。 百官们一言一语: “陛下既没贪恋美色,荒废身体,也没听说服用什么药物,平白无故就这般了,到底是何原因?” “平安他们这些太监整日里伺候这,不该不知。” “陛下年轻气壮,却那么长时间不翻牌子,不去后宫,显然是早有征兆,平安等人却不报与皇后,也不宣太医,不知是个什么居心。” “早在严洪一事上就看出这些伺候的奴才胆大包天。” 第51章 嘚瑟的怪可爱 “在寝殿门口吵吵嚷嚷,当朕死了?” 胡子期阴着脸出现,你一言我一语对平安进行指责的人立马熄声,改口请罪。 “呵。” 胡子期瞅着这一堆人,冷笑出声:“朕身子垮了,是天不佑朕。还轮不到你们找理由作践朕的人。颜开泰。” 隐在太医中做隐形人的颜开泰,佝偻这身子冒出来:“臣在。” 胡子期:“怎么诊的就怎么同他们说。” “丞相和九卿留下。” 她甩袖而去,几乎陷在自责中的平安紧跟上。 “给丞相看座。” 平安半跪在地上将陛下的鞋子提上,袍子上的褶皱也都伸开。 任由他做,胡子期按按额角,朝束手而立,全都愁眉苦脸的老臣们扫了眼:“朕无嗣这事再无转圜的余地,众位老臣为东吴拿个章程吧。” “还是先让太医们诊治这,或者张贴皇榜……” 礼武不想放弃。 胡子期叹气:“国丈是看不出来朕也同皇后一般心焦吗?” 普通人无子尚且难以接受,更何况是九五之尊的天子! “老臣知晓了,陛下,还是请陛下先保重身子要紧。” 礼武掩面了一瞬,苍老而痛苦的声音让大殿蒙上一层悲戚。 天子无后,国家无储,若这会儿出点什么事,那东吴便是风雨飘零,首当其冲的就是这帮老臣。 但解决的方法却不是没有。只一旦开始,整个东吴的政治氛围就变成被搅和的水了。 所谓浑水摸鱼是也。 胡子期克制住想为自己点赞的冲动,想催他们快点说。但又不能露出猴急的样儿,最起码得转出个伤心才像话。 大臣也伤心,这事儿太大了。 丞相先发出一声悲泣的长叹,人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事已至此,为东吴安定着想,老臣恳请陛下过继。” 胡子期闻言,脑海中出现一个没脸的小孩儿,以及皇后。 过继的话…… 见她沉思,丞相苍老的声音继续道:“陛下还未到弱冠之年,正是大好时光,就算不能留下龙裔,也可为东吴培育一个合格的皇储。这般对先帝,对天下也算是个交代。我等老臣,定全力辅佐陛下令东吴国祚绵长。” “如此甚好,”礼武第一个答应。 过继幼子好好培养,对东吴来说这是最好最安定的选择,九卿一致认同。 胡子期不认同! 她搞这么多事,为东吴弄几个小屁孩儿养儿子,是搞屁呢! 胡子期想了个理由,蔫蔫的道:“幼子易折。” 太仆寺卿寿鹤轩问:“那陛下为宗亲赐婚是?” 几个同样由此疑问的人,让胡子期怀疑这些人昨天夜里连夜开会了。 她不能对这事表现的太积极,叹气道:“朕无子嗣,对不起把江山托付给朕的先帝,更对不起姬家的列祖列宗,为避免此等情况,朕有意在宗亲中挑选年纪合适,又子嗣旺盛的人继承大统,是以才选秀,赐婚。” 都选完秀,赐完婚了,肱股之臣们才知道陛下的情况。九卿们觉得不被信任的同时,又心疼陛下是以一种什么心情做的这些。,一时间又静静的无言。 丞相问:“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胡子期谦虚:“朕到底年幼,此事全靠众卿拟定人选了。” 一瞬间,几个人觉得陛下的信赖又回来了。 这是大事,一朝一夕可拿不什么章程来,且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君臣站在一条线上了,胡子期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叫他们回家好好想,过几天在给她答复。 九卿和丞相一走,寝殿传来咚咚的砸桌声。 【让别人看见还以为你在泄愤呢。】 系统八十八啧了声。 胡子期:哈哈哈哈。 她满意的浑身乱抖。 等等。 “李牧呢?” 刚走出正阳宫范围的李牧又被叫回来了。 太监宫女都在外面候着,李牧也懒得给这个得意到像喝了蜜的人请安了。 “怎么样?” “没想到吧?” “哈哈哈哈。” 胡子期背抄这手,笑着,嘚嘚瑟瑟:“刚才,就在这儿,跟丞相和六部的九卿们商定过继皇储的事,你肯定知道我不会过继小孩儿,小孩儿多没意思,要过继就过继能打能斗的人,这样我才能浑水摸鱼。东吴就要被我整垮了呢。” “任务也不是特别难呢。” “哎,博士,学渣是不是也怪难对付的?” “这张脸是你本人吗?” 嗯? 胡子期眨眨眼。 李牧重复:“这张脸是你本人的吗?” 说啥呢,不是在说皇储的事? 怎么这么会打岔呢! 胡子期犹豫要不要承认。怕承认这张脸就是她本人的脸,以后被他精准的打击报复。 她含糊:“问这个干嘛?” 李牧露齿一笑:“想夸你嘚瑟的怪可爱的。” 胡子期:“……” 轰。 咋能调戏人呢,这踏马……要从头发丝红到脚后跟了。 妈的,犯规! 不能直视博士了。 怎么能这样!!! 这是在转移话题吗! 她疯狂的做心理活动,完全没注意到犯规的人在加深笑容。 李牧拍拍怂包的头:“完成任务的机会很高,你可真是个不错的实验人员。” “我还有事,你自己玩儿吧。” 他说完就走了。 偌大的寝殿里,胡子期:“……” 她这个灰常奇妙的心情是怎么肥事? 而且她这个工具人还想到一个非常不妙的词——芳心纵火犯! 又一次走出正阳宫的“芳心纵火犯”回望寝宫,唇边已经消失的笑意又浮了上来。暗道就胡子期那么个笨蛋,竟然还想看他不高兴的表情。 不过又给他找事了,倒真有那么一点点的难搞。 学渣也确实有点难对付呢。 “李大人。” 一个太监从宫道里冒出来,走近了,低低地道:“丞相有请,将军跟我走吧。” 第52章 推荐皇储 一股浓重的阴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笼罩在了皇宫上方,让整个皇宫都如那阴沉的冬季一般,死气沉沉。 偶然,那乌云会散开,但下一次聚集过来时会更快更浓重,这一次乌云直接压了顶。 这种没有晴天的感觉平安尤其的清晰。 “第几天了?” 胡子期的生物钟已经养成,到午门钟声响起时就会醒,而且身子又有点不舒坦,整个人不用装都病歪歪的。 平安知道她才问什么,急忙朝她背上扶一下:“这才第二天呢,天色刚泛白,陛下接着睡吧。” “咳,”她喉咙里跟塞了炭似的,哪儿还睡得着。 而且为啥才第二天啊! 胡子期披着衣裳坐在床头,兀自笑起来:“六部九卿家的大门要被宗亲踩塌了吧。” 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 这一列的词让平安心里难受的紧。 胡子期抬眼望这太监:“宗亲就没朝你这边使使劲儿?” “陛下!” 平安一下跪到地上,声音里含着伤心:“奴才永远都是陛下的奴才,这辈子也只伺候您一位,说句大不敬的,将来,奴才要跟陛下一起走,生生世世伺候陛下。” “哈。” 胡子期轻笑:“说什么呢你。朕是在问你有没有朝你这边使劲儿。都有谁,告诉我。” 之前,因为严洪的事陛下不信他了,可依旧把朝政交给他,只是不如之前亲近,近身伺候的时候也少了,现在猛然觉得那种亲近又回来了。 平安鼻腔里酸酸的,不是在为这种亲近高兴,而是难受。 他说起那些朝他这边使劲儿的人:“守亲王,乐王,弘王,业王,渤王,都朝奴才这边递过话。” “承诺你只要他们能坐上皇将来就许你好处?”胡子期带着一股奇妙感,摩挲这下巴猜测,“是要你做什么呢?说好话?还是在关键时刻帮他们一把?” “是。” 平安听出来这里面没有责怪的意思。 胡子期啧了声:“平安啊,你得小心啊。” 小心? 平安一惊,有些不懂这话的意思:“陛下是说?” 她什么也没说,没精神头儿的歪在软枕上:“给朕弄点药来,这股子劲儿真是难受。” “我叫颜开泰过来。” “他?” 胡子期摸摸嗓子:“朕已经准他回家奉养老父了,现在随便找个太医过来就成。还有,盯着李牧,他最近都在干什么,见了什么人,一点不漏的告诉朕。” 平安应是:“奴才叫柳明他们去做,正好这几人现在也闲着。” “去吧。” 宗亲跟六部的九卿以及丞相那些老家伙,现在忙成什么样儿了? 真想亲眼看看。 …… 如她猜想的那般一样,六部郎官这几天在不停的被各个宗亲骚扰。也没让她久等,仅隔了一日丞相和九卿就来求见了。 胡子期反倒咳的有点儿厉害,她没让人伺候,自己在偌大的寝殿穿衣裳,端起热腾腾汤药时一阵反胃。 这是捏着鼻子都难喝下去的存在。 她带着一股哮喘吐槽:“我咋感觉这个药越喝越严重呢,我不会是要挂了吧?” 系统无情嘲笑:【你要是挂了,百官能立马推出一个新皇帝。】 胡子期牙疼:“我这个任务的难度能打五颗星。” 【是你遇上了博士,】系统催她,【都在外面等着了,你快点啊,之前不还着急呢吗。88也有点想知道六部都选了什么人。】 “着什么急啊。” 胡子期忍着反胃,硬灌了几口也没把药喝完。 不行了,苦死她了。 【药都喝不下去,怪不得你的病越治越严重。】 系统跟在她后面出去。 “参见陛下。” 早已等待多时的九卿,以及丞相纷纷拱手行礼,面上的似乎比任何一次都严肃 ,沉着。 “免了吧。” 她随意摆手,刚坐下就被平安在肩上披了件披风。 按照之前的规矩给老态龙钟的丞相赐座,其他人站着。 胡子期的视线在九卿们身上兜了一圈,放到国丈身上:“国丈先说吧。朕想先听听你的。” 他是国丈,过继的事先问他,这般重视就是恩赐了。 礼武微微躬身以示尊敬:“事关过继,臣斗胆与皇后商议了一番。” 这两天,不光是皇后,就连李妃都不止一次的求见,定文帝的舅家人更是恨不得闯进来。 皇帝无后,整个京城……不,是整个天下,都是怎么议论的? 真想亲耳听听啊。 胡子期将跑偏的心思拉回来,低沉的点了下头:“朕知道,国丈说罢。” 事已至此,除了接受和朝前看之外,还能怎么办? 幸亏陛下对皇后对礼家还算厚重,选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礼武思忖这道:“一共选了两位,一位是弘王的嫡幼子,刚满九岁,长的敦实聪慧。” 他说完,抬头看陛下,发现陛下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礼武不敢在探寻陛下的意思,接着道:“还有一位是乐王的嫡四子,年十六,陛下前些天还给他赐了婚。” “乐王的嫡四子……” 胡子期想起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含着笑点点头:“朕对他有印象。其他人呢?” 在陛下面前,臣子之间就不必互相谦虚了,丞相站起来:“臣推举守亲王的嫡孙,此人年十九,为人忠厚端方,自幼读书习武,现在虎豹营中任职,已育有一子一女。” 这两天,胡子期把宗亲中可能被推举的人大致过了一遍,丞相说的是谁她知道,点点头,依旧不发表意见。 紧接着是兵部寿鹤轩说道:“臣推举业王家的世子孙,此人也是年十六,有缘的是跟先帝长得有几分相像,且世子孙的母亲是淮北朱氏。” 淮北朱氏,是文圣人之后,现在士大夫们奉为圣贤的书就是以那位朱姓圣人的思想为准。 胡子期挑挑眉:“来头不小。你们呢。” 大理寺卿站出来:“臣推举弘王家的世子孙,这位世孙年十七,以娶妻有子。” 她依旧点头。 工部的令狐文山站出来:“臣推举庄康王世子 ,世子年二十,自幼聪慧。” 史部紧接着道:“臣推举渤王之子,此人也是年二十,在礼部任职,曾出使过漠北,历来备受好评。” “渤王?” 胡子期还记得几天前渤王在寝殿门前要收拾平安来着。 她抿唇:“儿子像老子,朕不喜渤王那个做派。其他人呢?” 第52章 定了 六部九卿,加上丞相,一共十个人,推荐的人数加起来有十一个,多出来的那位是国丈推举的。 胡子期把递上来的奏折翻来翻去:“国丈这边的两个要留一个。但年纪太小就算了。” “还有超过二十岁的,朕是要过继认儿子,超过二十岁朕不要面子吗?” “推举的人年纪都差不太多呢,六部可真是用心了,不会已经开始较劲了吧。” “哎,这令狐文山是丞相门生,李牧也历来跟丞相走的近。我又把寿鹤轩的女儿许配给的乐王嫡四子。” “还有这康王世子,弱冠之年都没混上个世子妃,还常年称病。我记得康王世子是康王原配夫人留下的吧?” “这个程度了还能被令狐文山推举,啧,这些人可真有意思啊。” “哎,对了,平安啊,渤王之前针对你的事你还记得吗?” 不是不喜欢渤王当时就驳回来了吗? 束手站在一旁的平安不知道陛下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点点头道:“奴才记得。” 胡子期在御案后面弯弯眼睛笑:“那你觉得渤王之子怎么样?” “这……” 平安迟疑了下:“在礼部任职的那位的话,是个十分机灵善钻研的人。” “哦,”胡子期纳闷的嘶一声,“史部那老家伙明知道朕不喜渤王,还是推举渤王之子,为何?” 平安:“……” 他嘴角抽抽了下,忍着笑:“陛下前些日子将史部郎官的小女儿许给渤王家了。” 完全不记得! 这下轮到胡子期无语,但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不是她,虽然当初就是胡乱婚配的。 “平安啊。” 她这么拉长了调子,含情脉脉的腔调就是有话要说,平安束手听着。 胡子期:“机灵人肯定有趣,就改成你为他求情吧,让你卖他们个面子。不过你先去跟渤王漏漏风,敲他一笔解解气。” 之前不还叫他小心嘛! 陛下是又在任性了吗。 平安哭笑不得,答应下来:“奴才肯定好好敲他一笔。” “去吧,去吧。给你两天时间。” 这些人她可得好好选。以后也是要做88的人了呢。 “夜深了呢,”平安去而复返的把汤药端过来,“陛下趁热喝了吧,太医说了,好好服用就不喘了,陛下就忍忍吧。” 胡子期看一眼:“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汤药吧?” 这些人还想给她治病! “不是。” 这点平安能保证。 但保证也没用,她不想喝,把奏折拿出来翻:“看看李牧的花儿是不是该浇水了。” “陛下!”平安笑的无奈,“那花儿早蔫了,您就用了吧,奴才准备的霜糖,是挂花味的,陛下前些日不还说好吃吗。” 胡子期翻他一眼:“不是说朕喘,不能吃糖?” 平安笑容加深:“服药就能吃了。” “你说话不算数,朕不信你。赶紧去敲诈渤王,朕想早点看看这几个小孩儿。以后可都是朕的儿子们了。” 平安心里一痛:“奴才晓得了。” 说给两天的时间就给两天的时间,平安麻利的让渤王搭上自己,狠敲了一笔,清单胡子期还看过呢。着实是一大笔。 也是了,这可是皇储,一旦赌赢了便是九五至尊了,谁还能舍不得! 可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胡子期还没怎么样呢,那些等着结果的人借着探病,前前后后来了十几波,有小太监稍微朝他们透露陛下最近痴迷山水图,一卷一卷的名家大作就挂满了正阳宫。 隔了一天小太监又说“观天道馆”里面缺了几尊玉佛,宗亲子弟闻风而动,满京城找,谁要是有出色的玉佛那简直成了他们恩人。 听他们大找特找的事迹,胡子期快要笑死。 她看这一尊尊或细腻 ,或阔气的玉佛,同小鸽子道:“到时他们来了,你别忘了提醒朕夸夸他们。” “哎,”小鸽子也乐。 “你说说,朕在喜欢点什么好?”她还没玩儿够呢。 小鸽子跟着想:“下棋?” 胡子期不语。 “清点内库?” “陛下前些日子不是说红珊瑚长得好吗。让宗庆们在找些来?” 那玩意儿又不怎么值钱。 胡子期摇头。 小鸽子苦想:“那,就说陛下喜欢颜体,叫他们去‘观天道馆’刻石碑?” 哎,这个好,她一下想到李牧。 平安来了。 打断他们不说,他还拉这个脸:“小鸽子,就你会出馊主意。” 小鸽子悻悻地:“您教训的是。” “没意思。” 胡子期撇了嘴从收藏宝物的偏殿走出来,算了下日子,“去吧朕放在御案上的折子抄录了,送去大庆殿吧,朕明儿个要上朝了。” 定了! 平安,小鸽子 他们心里同时一震,心里的滋味儿都有些莫名。这以后…… 平安沉着这道:“奴才这就去。不过陛下还是叫太医看看吧。什么都没您的龙体要紧。” “啰嗦。” 六部推举,皇帝决断,结果看起来也特别简单,被选中过继的人分别是: 乐王嫡四子,十六岁的姬承望。 守亲王之孙,十九岁的姬凤林。 渤王之子,二十岁的姬俊。 同样的,康王之子也是二十岁,名唤姬云泽。 另还有姬涛,姬之善。 一共六人,选下来竟一个衙门推举的选了一个。 六部的官员拿到名单都有些面面相觑,因为好像从这一刻起他们就要因为支持这些被选出来过继成皇子的人了。 几天前,谁能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在皇储上插了一脚,而且还是这么直接干脆的一脚! 若是自己支持的人登了大宝,那将来……在场的各位都是垃圾! 户部的郎官立马同支持了渤王之子姬俊的平安,拉拢关系:“陛下本就不喜渤王,世子以后就有赖公公多加提携了。” “客气,”平安不冷淡也不热情的宣布,“诸位若是没有意义我这便回了陛下。陛下明日亲自上朝宣布此事。” 六部官员,一人支持一个,这个结果很微妙,而且本来就是他们推举的人,能有什么意见? 他们没意见。 平安看向国丈:“陛下使奴才去问问皇后,想不想先见见那孩子,国丈一起吧。” “哎。” 国丈对那位自己家族选的人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出了大庆殿,他猛然朝平安躬身,“公公,就在劝劝陛下吧,现在这样……简直是胡闹啊。帝后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过继这么多宗亲,往后东吴哪儿还有安稳日子。” 平安的表情似乎在想别的。 他道:“国丈就别为难陛下了。” 第54章 从认儿子开始 皇帝不能绵延子嗣,震惊朝野,继而惊动整个东吴,在天下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皇帝要开始在宗亲中过继,消息灵通的已然得知这一过继就过继了六个。 这在很大程度上转移了天下人的注意力,毕竟过继了六个人,皇位却只有一个,花落谁家,万人瞩目,连皇帝不孕不育都没那么惹人注意了。 皇位之争更刺激不是吗! 听说龙体有恙早不上朝的陛下今日都登朝亲自宣布结果了。 六部推举六个人,简直是要打架。 京城许多的赌坊已经开了盘,就压那六位谁能笑到最后。 满门在家守孝的李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但宫里还有个李妃,这些日子李妃已经急坏了,连连叫人回家,要人进宫商议,势必要在继子中抓住一个。 就算没有李妃,这些事李家也绕不开,家里几个在朝为官的今个儿早早就出门去了。 李牧反倒安静。 他在想,早朝会是个什么样子。身为正品将军却没参加过早朝也是蛮搞笑的。 嗯,也没见那怂包上过朝。 系统:【系统提醒您,辰时过半,早朝已散,博士可需要八十七提供树状人物图?】 昨天从丞相府出来已是半夜,还喝了酒,这些事就没急着处理,这会儿李牧起身坐在床边,高大结实的身材将床走衬的小了,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宿醉的模样。 系统把树状图打开,被胡子期选中的六个人的资料全都出现在上面。 笃笃~ 修然敲着门喊:“大人——” 系统自动把屏幕让开。 “进来。” 修然站在门口没进来:“大人,少夫人来了。” 闻言,李牧不自觉的皱了眉,起身离开床边,将悬悬挂在衣架上的衣物抽下来。 “我来吧。” 荆氏迈着轻缓的小步走进,接过他的衣裳饶到他身后替他穿。 “可要用点醒酒汤?”她说话也轻轻柔柔的。 李牧配合的转过身,抬起双臂,又微微抬起下巴让荆氏系盘扣,见荆氏抬眼看着自己询问,他道,“不用。” “好。今个大人回来吗?” 荆氏的话很平淡,有些发抖的手却出卖她的紧张。 李牧垂下浓密的睫毛,望她一瞬:“还不知道,我要进宫一趟。” 低沉磁性的声音就在头顶,让荆氏止不住的脸红,手上弄了好几下才把衣裳上的盘扣系好。 她退后一步,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失望的道:“那我叫人给大人在灶上留这火,回来的晚了,也能用些汤饭在睡。” “谢谢。” 骑着马,李牧被迫出门了。 他没想出来这么早,这要怪胡子期那怂包非得赐什么婚。 还是早点把她弄垮的好。 “驾。” 李牧催马进宫。 与此同时的皇宫,胡子期正在正阳宫喝茶。 “来了。” 小鸽子的话叫她眼睛一亮,却故意抻着,端了茶杯把视线朝书上放。 被平安引风口浪尖上的六个人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又在距离一步之遥的地方齐刷刷跪下: “臣等参见陛下。” 胡子期这才侧过头朝来人看。 呵! 头戴金冠,身着蟒袍,黑红的装束把六个人装扮的英姿飒爽,不愧是皇亲贵胄,胡子期怀疑六部选人的时候考察的是颜值。 这六个个顶个的年轻,挺拔。 皇家的基因就这么好?而且都长得还都挺有特色。 “听闻陛下病了,臣来了几次都未能请安,这会儿看着陛下的气色比上次好了很多。” 六人中看着年长一些的姬俊,笑的说的都十分亲近。 “这位是渤王家的世子,姬俊,”平安知道她不认识,适时的做介绍。 胡子期想起了这人他爹,点点头:“朕倒没怎么见过你们。” “臣是承望,陛下肯定记得我。”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笑的露出两个小酒窝,跪在六个人中间,越发显得他最小。 胡子期确实记得他,为之一笑:“昨个才见了,朕自然记得。别跪着了,都起来吧。” 六个人谢恩起身,又分成两拨站在左右。 胡子期制止平安,看向他们:“你们自个说说吧,先叫朕认认人,别等会儿去宗庙时叫列祖列宗骂朕。” 她说话随意,六个人中却只有姬承望敢接话,俏皮道:“才不会。” 胡子期笑。 姬俊紧接着道:“臣姬俊,出自渤王府,参见陛下。” 情报上说他鬼精鬼精的,年纪不大已经在礼部吃的很开了,这会儿看着比他爹渤王讨喜。 胡子期早就说了不喜渤王,对渤王他儿子自然没啥热情,只点点头,依次看向其余人。 “臣姬凤林,出自守亲王府,拜见陛下。” 这位面黑,魁梧,有股子阳光,不愧是在虎豹营当差,眼神也算犀利。 胡子期点头。 一个文质彬彬,气质阴郁的少年接近着姬凤林,躬身道:“业王府的姬之善,拜见陛下。” 哦,胡子期有印象,是哪位舅家是淮北朱氏的世子孙。看外形的确是继承了娘家的文人气质。而且还真跟先帝长得有点像。听闻外面对他的期待很高。 胡子期多他几眼,笑夸:“确实与先帝有两分相似。” 姬之善不慌不忙的躬身道:“陛下都说像,那就是真的像了,这是臣之幸。” “嗯,”胡子期有点欣赏他了,余光朝其他人瞄,发现不亏是在人堆里长大的,谁也没露出一点情绪。 有的搞了! 这会儿六人自我介绍了四位,剩下那两位,一个看起来少言寡语,一个看起来是个病秧子。 病秧子更主动一点:“萧王世子姬云泽,参见陛下。” 身子单薄,长得也像个小姑娘。胡子期多看他几眼,暗想萧王府是不是没人了。 脸上写着沉默俩字的那位道:“臣姬涛,出自弘王府,参见陛下。” 他们都介绍完了,胡子期也把人名字跟人脸对上了。 她站起身,被六个人拉胯的身高顿时让她觉得自己的气势不咋滴。 胡子期咳咳:“朕也就比承望大了两岁,同你们几个比起来年岁不相上下。就算是过继了年岁也摆着呢。所以啊,拜了宗庙,入了黄碟也不必改口,还如这般相称便是。” 这么几个人喊按规矩喊她父皇的话,她肯定面部抽搐,消化不良。 系统仗这没人看的见,已经在笑了。 六人倒一本正经的齐齐的称是。 “陛下。” 平安拿了披风:“时辰到了,去宗庙吧。” 都夏天了,这个披风就是多此一举,但不想听平安老妈子似的唠叨,抬头让他把披风系上:“皇后呢?” 平安认真将她拢在披风里:“怕是在路上了。” “走吧。” 她这一炮,从在宗庙认儿子开始。 胡子期潇洒的背影映在这日的高阳里。 第55章 好大儿 宗庙内,正在上演一场以胡子期为首,百官压阵的认子活动。 他们上告与天,下告与地,最后在给姬家的列祖列宗们请罪,这活动足足进行了一个多时辰,中间还哭了一场才结束。 史书上把今天这一幕记录的很清楚,过继为皇储的六人出身年岁啥的写的一清二楚。 最后! 六人跪成一排,等候陛下将他们头上束发的金冠换成玉冠。 人跪好了,平安也端着托盘将代表身份的玉冠拿了过来,庄|严肃穆的场景中,胡子期的手在搭上玉冠的一刹那,心里来事儿了。 她把手抬起来,面带仔细,手却在六个玉冠中犹豫了几个来回。 那只手终于挑了其中的一个,胡子期拿着它越过因为年纪大跪在第一个的姬俊,越过亲王叔的孙子,越过被人看好的姬之善,一直越过五个人,来到年岁最小,长的最可爱的姬承望身前。 众目睽睽之下,胡子期把姬承望的金冠摘下,玉冠带上,那玉簪仔细插进去固定,她后移了下,满意的望着粉雕玉琢的小子,“你年岁最小,朕先给你戴。” 客气似乎都躁动了,姬承望以一种我很高兴,但我又不能太高兴的样子眨眨眼。 平安提醒他:“六殿下快谢恩吧。” 姬承望朝胡子期看,缓缓伏下身:“谢~父皇。” 蹼…… 好大儿。 胡子期算是知道这小子刚才在犹豫什么,之前说不让叫父皇来这,还是叫了。 他妈,笑死她了。 这种笑意她毫不掩饰,朗声道:“起来吧。” 六个人才搞了一个,剩下的五个每人都得来声“谢父皇”轮到姬俊谢恩,胡子期已经听的消化不良了。 过继的程度到此也结束。 胡子期回望皇后。 几天的功夫,皇后憔悴的厉害,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胡子期挺抱歉的,喊了她一声:“皇后同朕一起走吧。” 帝后一同登了龙辇,新上任的皇子们就没这待遇了,他们在后面走着,依次是百官压阵跟着。 龙辇上这会儿却不是一般的沉默。 胡子期是挺想问皇后一声是不是怪她! 但这还用问? 皇帝没子嗣对不起天下人,但谁也不敢把皇帝怎么样,皇后就惨了,现在过继的儿子又这么大,将来能有什么感情!那是没有亲生子,又失去权势…… 不能在想了,在想她就要愧疚了! “妾身便从这儿与陛下分开走吧。” 皇后突然开口,把胡子期准备说的话噎回去了。 胡子期有点悻悻的:“改日朕在去看你。” 皇后下龙辇了,站在下面屈膝:“臣妾恭送陛下。” 唉~ 她自己独自捧着脸。 系统蹦出来:【你是不是能理解博士了?】 李牧? 胡子期扬眉:“我听说他进宫了,给我请安了没?” 说曹操,曹操到,龙辇在正阳宫遇见李牧了。 胡子期下了龙辇攀台阶,笑对请安的李牧:“李爱卿怎么进宫了。” 李牧垂手而立:“李妃娘娘身子不舒坦,臣进宫给娘娘送了些药。” “哦~” 这样说话多不方便,胡子期挥手,叫停在台阶下面的人离远点。 一众人便等在下面,看着陛下与臣子攀谈。 胡子期笑着道:“过继完了,博士你有什么想法?” 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是不能戏弄她了。 李牧对自己这样直观的想法扬扬剑眉:“大喊几声,把你的人设值刷掉?” 胡子期:“……” 这天儿不能聊了。 “跪安吧你。” 她甩手走人。 李牧恭敬的目送她。 没有别的事吩咐,百官在这儿散开,丞相的儿子,小丞相,又邀李牧喝酒。 而六位皇子,按照年纪重新排了序,正式拜见了宗庙就要搬到符合身份的地方住,但陛下说了,六位皇子是东吴未来的皇储,直接住在宫里,配上太师太傅,开始学习国事。 这宫里面自然有皇子们住的地方,也已经分好,六位这会儿聚在一起,叔侄辈分的变成兄弟了,而且身份较之以往天差地别,自然要好好叙叙。 平安带着太监候在一边,适时的提醒:“殿下们先去宫所看看,杂家已经叫人候着。” 其他几个人住在哪儿,配备了多少使唤的人,种种细节很快有人送到各主子耳朵里。 一连几天,宫里都是既热闹又安静。 胡子期陷在圈椅内,问平安:“这几天李牧在做什么?” 平安在书案后停笔:“柳明说,李牧除了在家守孝外,就是与同僚汇面,今个儿好像去了校场。” 切! 活的怪自在啊。 胡子期撇嘴:“叫姬承望过来。” 粉雕玉琢的小子很快就来了。 胡子期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儿靠在圈椅里,含着笑瞅他:“宫里人这么不会伺候人,叫你穿成这样?” 他衣裳灰扑扑的,领子也开着。 姬承望直摇头:“不怪他们,是太傅罚我背书来着。那个……” 他挠脸,嘿嘿笑:“我,背不出来。” 这要是放出去,就是个招猫逗狗的活泼性子,才几天就在宫里憋坏了,听说两天撑死一池子的鱼,教他读书的太傅被气的大骂了好几次。怪好玩儿的。 胡子期逗他:“听说你想出宫?” “没有没有。” 姬承望连手都摆起来了,有点二皮脸的道:“太傅说我笨,说我宫里的规矩还没学好。其实根本就不用学,我都知道。” “是吗,”胡子期歪头,朝正在翻看奏折的平安道,“把他们几个也叫过来。” 全都在宫里,另外五人很快就来了,进了寝宫就发现姬承望盘腿坐地上,正捧着一尊玉雕在哪儿研究,陛下晒着太阳在看书。 若是姬承望在小一些,还真是一幕父子天伦。 陛下很宠爱姬承望。 五个人行礼。 胡子期朝从地上爬起来的姬承望看:“瞅见没,这才是不用学规矩,你差的远呢。” 姬承望又在挠头:“我知道了。” “唉。” 胡子期轻笑,那笑容里带着宠溺的宽容。这才看向其他几人,“姬承望闲的把朕池子里鱼都撑死了。你们几个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姬承望在干什么,陛下一清二楚,其他人在干嘛,陛下却不知道! 偏心眼。 国丈和皇后推举的人果然更被陛下看中。 得了陛下关怀,姬承望甩了他们一大截。 文治武功不算什么,得陛下宠爱才是真。 不动声色的几人,心里的想法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第56章 不要只看现在 刚进宫,几个人除了跟着太傅学习之外,自然什么都没干。 这个什么都没干,是没得陛下吩咐的什么都没干。而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干。 胡子期突然换了个话题道:“你们谁还没得差事?” 陛下要给他们吩咐差事? 几个人齐刷刷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姬凤林先道:“臣在虎豹营领了个千户的差事。” 没说什么,胡子期点头。 姬俊心里波动这,回禀道:“臣在户部。” 与这俩人年纪相当的姬云泽道:“臣抱病,还未领差事。” 胡子期把视线转向别人时,听到不言苟笑,过于老成的说姬涛自己在刑部领了个闲差。 胡子期考虑下:“宗室子弟,规矩就不必在学了,打今儿起跟这推举的官员学国事去吧。” 这就要理国事! 几人一喜,但很快意识到陛下没有赐具体的职务。而且六部负责的事务不同 ,刑部,工部这样的地方太吃亏了。 他们怎么想的,胡子期猜的到,但她想看到的是皇储之争,叫他们退下。 “平安。” 平安觉得陛下的声音真有劲儿。 胡子期将折扇敲在手心儿里,边想边道:“江南道的盐税一年比一年薄,最近两年越来越不像话,真当朕不管事了,朕要肃清盐道。宣国丈进宫。” 平安:“……” 江南富庶,做官的都想去江南,只看看每年上交国库的盐税就知道那边有多好捞,是以江南道的官员又是重重之中。京城中掌握大权的重臣,谁不想让自己的门生去那边任职? 现如今,丞相权势颇大,那江南道的官,十个里面四个都是他的人,叫国丈查盐税,那不是叫国丈 跟丞相打架? 盐税又岂是好查的! 且刚刚叫皇子们去六部学习,陛下就叫查这个,那被国丈推举的姬承望…… 国库紧张,盐税若是查清,姬承望的地位便稳了;查不清,国丈跟着吃瓜落。 国丈查丞相,中间又掺和了争储的皇子,整个朝局都在动呢。 陛下真是出了一道好题! 为了避免明日早朝颁布此事打国丈个措手不及,胡子期这会儿就要国丈进宫得知此事。 这事提的突然,而且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国丈听的一愣,像是在思考一样默了好一会儿,“最近两年东吴连年灾害,江南那边也受了影响,盐税减少在情理之中,大动干戈的查易伤了臣心,不如先让臣催催,今年的盐税定然不会在锐减。” 老家伙太保守了,以为她是为了银子。 胡子期不紧不慢的:“先帝病危那年,盐税一年还有七千多万两,到朕登基,减了小半儿,隔年又减一小半儿。国丈啊,江南道的官儿欺朕年幼,在不查,这盐税还有吗?” 先帝病危盐税就开始懈怠,陛下登基,后面又不管朝政,盐税干脆就不像样了,这不是欺负陛下是什么? 国丈无话可说,弓着身请罪。 胡子期亲自将他扶起:“朕身体有恙深觉对不起天下,也对不住婉儿。” “陛下切莫这样说,”国丈难受,想起皇后,他还不算苍老的脸上有了艰难。 胡子期险些被他感染,接着道自己的目的:“承望那小子年岁虽大了些,但脾性还算不错,盐税这事国丈查办完了,朕便立他为储,将来,他也能善待皇后。” 这话,是完完全全在替皇后着想。 丞相意外:“陛下……” 胡子期示意他听自己说完:“朕还年轻,立了承望那小子也能在接着看,那小子担不起来,他不还有儿子?国丈劝劝皇后,不要只着眼与现在,在伤了身子。” “是。” 国丈心里的郁气被这一番话说的一瞬间全解了,眼角也顿时泛出了泪花,“老臣眼光狭隘了,不知陛下竟这般为皇后着想。盐税之事,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办好。要东吴早日安定。” “这就好。” 胡子期差点亲自送他出去。 【这戏演的,】系统的大屏幕上翘了个大拇哥,【牛批。】 “那是!” 胡子期流里流气的蹭鼻子。 其实心里没那么得意,因为最近老是想起皇后,然后就真的开始理解李牧为啥不愿意跟任务中的人物过多的接触了。 不对! “呸。” “他就是铁石心肠。” 系统:【啥?谁铁石心肠?】 “你88” 翌日早朝,平安出现在“太极殿”。 小到京里京外的衙门事,大到举国的天下事,都由丞相带头主持。这往往都需要一个多时辰。 见早朝开的差不多了,平安宣布要户部着手查江南道盐税之事。 “太极殿”有点乱: “盐税怎的了?” “怎忽然要查,谁上折子了?” “江南道有人犯事了不成?” “没听说啊。” “你们听说了没?” “大抵是陛下觉这那盐税减的太厉害。” “国库连年空虚,若不是盐税顶着早过不下去了,现在却说盐税。要我看先查国库吧。” “小丞相怎还发火了。” “别说了。” 怎能不发火? 小丞相回丞相府抓这个茶盏就摔了个粉碎。 慢了一步的令狐文山不咸不淡的劝他:“气大伤身。” “皇上摆明了针对父亲,针对我等,怎能不气?”小丞相气盛的墩坐在椅子上,“叫国丈来,商议商议这事怎么个弄法儿。” “气急败坏?” 丞相拉着长了老年斑的脸,一双阴鸷的双眼看起来吓人。 令狐文山走过去扶他,看见李牧也来了。 小丞相的后背离开椅子,收敛了些:“江南道的官员多是咱们的人,说查就查,怎么个意思?内库扒拉了那么多银子还不够?” “那是皇上,别说有毛病,就是没毛病,皇上也是想怎么查就怎么查,”丞相不希望在从自己儿子嘴里听到那些随口就来的大逆不道,他在圈椅上坐下,“找国丈是对,但得先知道国丈昨日进宫陛下都与他说了什么。” 令狐文山接话道:“那得找平安一趟。” “找他?” 小丞相不屑:“那太监的心是朝天的,现在越来越难开口了。” 但想知道昨天国丈进宫的详情,找平安是最便宜的。 小丞相朝李牧看:“李兄对这事怎么说。” 第57章 搞起来 “陛下想立姬承望为储。” 这句一模一样的话再次从平安口中听到时,小丞相想到李牧那张凉薄不甚亲近的脸。 一叶知秋,李牧是这等绝顶聪明之人。虽然这点早就证实了。 但陛下真的要立姬承望那小子? 在争储位的可是有六个人呐。 小丞相有冷哼的冲动,不过忍住了,冲平安一笑:“有劳,公公得了空出宫,我在丞相府宴请公公。” 平安也是一副不甚亲近的模样道:“小丞相客气了,杂家先走一步。” “您请。” 目送他离开,小丞相那声冷笑溢到口边。他没多耽搁,今个儿可是六位皇子去六部学习的日子,他怎么能不在呢。 前往大庆殿的路上,六位皇子的红黑服饰是那样扎眼。 这六个虽是皇亲国戚,但等着世袭就是,谁也不必跟普通人似的在官场摸爬滚打,是以这之前谁也没来过大庆殿。以皇子的身份走在皇宫,那就更是另一番滋味儿。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现在的身份是皇子,一踏入大庆殿,在此的官员放下政务,层次不齐的站起来,称这殿下行礼。 “国丈。” 姬承望在这六人中蔫蔫的。 国丈从将竹简放回书架,称他六殿下:“臣正要去户部,既然殿下来了那便一起吧。” “哦。” 姬承望一出门就问他盐税的事。 国丈安抚他:“到了衙门在说。殿下在宫里还适应?” 去六部学习不过是个过场,陛下交代的事才是要紧。 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户部,盯着他们。 国丈将他带出去。 六部衙门除了公务,就是当差的人,短短时间改头换面的皇子们还能真的端坐在哪儿学习理事? 各个衙门的人全都在奉承簇拥他们。 姬俊早早就离开支持他的史部了。他等在回宫的必经之地,等到姬凤林了,说真巧。 “大皇子去史部的感觉如何让?” 姬俊在他们六人中年纪最大,重新排序就成了“大皇子”了,但他们全是过继,大不大的毫无用处。反倒是从姬凤林这个根正苗红的人口中说出“大皇子”这个称呼,让人觉得这是一种变相的羞辱。 姬俊攀了下他的手臂:“不过是衙门,去我以前待的礼部,还是史部,能有什么 不同的感觉?走,咱们一块回宫。” 不光是一块儿回宫,俩人夜里还在一块儿喝酒。 斜撑在桌案边,膝盖似乎能碰到对方的,邀月夜谈,一副知己样儿。 不过这么大半天儿,闲话都絮完了,姬俊也不兜圈子了,道:“陛下不喜我,我就希望凤林你能立储,将来给我个封地,让我逍遥自在去。” 闻言,姬凤林停下饮酒的动作,噙着酒杯,斜眼看他:“几天前,我还得称你一声叔叔,都等着继承爵位混日子,谁知能有今天。” 他啧了声,发出把酒喝光的声音:“那九五至尊的位置轮不上就罢了,现在你我辈分都换了,你说你不想争?大皇兄啊。”路过的狗都笑了。 姬俊拎了酒壶给他满上,自嘲:“陛下亲口说的不喜我父,又怎么会喜我?我被选中,不过是平安那太监报复我爹。” “别人骂他一声死太监,平安就龇着牙咬人,我爹当时在正阳宫门口想治他,那太监能不记仇?” “知道他跟我爹要了多少银子吗?” 姬俊将酒一口饮尽,醉了似的发怒:“我就是个笑话。咱们六个人里,也就你配争一争,那姬承望算个什么东西。” 他恨不得朝地上啐一口,停下来朝姬凤林看:“你不会让那小子得逞吧?” 姬承望? 呵。 姬凤林的冷笑被阴影隐藏,他抬眼看姬俊:“什么闲散王爷放一边儿,姬承望那小子,我倒是也看不过眼。一天到晚的装疯卖傻,也就陛下吃他那套。” 没错,姬俊想听的就是这个。 他笑,凑过去:“跟我说说,丞相那边怎么说的。” “你真想知道?” 姬俊被他看的一愣。 翌日,国丈带着人进宫了。 他逐一介绍:“钟离是海南人,在长河郡等地任职数十年,对江南那边有所了解,最近才调到京城,臣推举他为盐税主查官。” “益思远陛下应当认识,出了名的诤臣。” “另外还有两人,也一同随他们查办盐税。” 国丈推荐的几个人,出身门第不等,但有个共同点——刚。而且都有十年以上的为官经验,就是那刚正不阿的形象让他们的官位都不高,但名声一等一的好。 推荐的都是爱动真格的,国丈的确在认真。 胡子期满意:“朕封他们为‘天使’,江南道的盐税,务必清查。” “臣领命。” 国丈他们壮志而去。 胡子期问平安:“叫你办的事你办了没?” 平安把白玉盏放到她手边:“办了。” “嗯,”她撑着下巴,看着冉冉热气从白玉盏冒出来,独自出神。 “对了,”胡子期突然想起来,“小鸽子你快去追国丈,问问他见过皇后没有,没有就赶紧去,朕之前还说去看看皇后呢。” 要不然呐,皇后一准生气,给她甩脸子。 小鸽子拔腿就跑,回来说国丈已经去找过皇后了。 “走。” 胡子期捡了自己的折扇,带着几样物件去后宫看皇后。 只是那鱼竿已经布下,鱼儿什么时候咬钩还不知道,慢慢等着太烦人了,还不如去安慰安慰皇后呢。 皇后是都一国之母了,现在搞得跟个笑话似的,怪可怜的。 胡子期更加希望布下的局能快点搞起来! 第58章 皇子\蝈蝈 今天陪皇后吃顿饭,明天给皇后送朵儿花,后天来了兴致就找皇后,给她画相。胡子期朝皇后哪里跑的很殷勤,最近这些日子一天一次,没什么正经事,就是陪着皇后解闷,有时会带上姬承望。 帝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和谐起来了,已经到了皇后不哄着劝着,陛下连药都不喝的程度,最近这些日子啊,皇后脸上全是光,连以后没有亲生子嗣这事都释怀了,一心扑在陛下和过继的姬承望身上,衣食住行恨不得亲力亲为。 皇后能不成为怨妇,胡子期是蛮高兴的。 只要不一块儿睡觉,这一切不都好说嘛。 她又叫人摘了花儿,亲自配的色,满满一大捧被太监抱在怀里,要给皇后送去。 胡子期朝寝宫外走:“承望呢?” 平安脸上也是晴天,闻言便笑:“太傅授课,几位皇子都在,六皇子这会儿怕是过不来了。” “那小子能老老实实上课?” 胡子期说的没错,姬承望就不是个能老实的主儿,但他很积极,太傅授课的日子从也不迟到,到经阁时才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少言木讷的姬涛,一个是与姬涛正相反的姬俊。 “承望来了,”姬俊用一种好久不见的腔调,又惊又喜的调侃他,“还以为你今个不来听童太傅讲经,陪陛下了呢。” “大哥你可别笑话我了,陛下跟皇后待在一起,我凑热闹算什么啊,”姬承望双膝下压,笑嘻嘻道,“我要是只有这么点,我就赖皮这脸跟着陛下,不来听太傅啰嗦了。” “陛下的年岁又不大。” 这是个敏感话题,姬俊不往下说了,从书案上提了个精致的小罐子过来,“刚得了一只常胜将军,你拿去玩儿吧。” “呀。” 姬承望一看到罐低蛰伏这的蝈蝈就喜欢上了,从书案上拿了跟毛笔用笔杆朝罐子里的蝈蝈拨弄,头头是道的点评,“圆头,颚大,还是全黑的,斗起来肯定凶。” 姬俊笑:“就知道你对这玩意儿感兴趣,别捧这了,放下看吧。” 姬承望矮身在凳子上坐下,用笔杆一下一下戳那已经动起来的蝈蝈,脸上全是有趣儿。 姬俊看不出来这有什么意思,随口问:“陛下是不是也喜欢这个?” “陛下?” 姬承望回忆了下,摇头:“陛下不喜欢自己动手,喜欢看别人玩儿。不过陛下喜欢看野史,吃零嘴,看太监吵架,摔跤。” 陛下整天在正阳宫就干这个? 姬俊脑子里有画面了,还想接着问,身边传来砰的一声。 是姬之善把书简撂到桌上的动静。 这动静一出,那正在被姬承望逗弄的蝈蝈跟个黑影子似的跳出来,跳到姬之善身上去了。 姬之善这人酷爱白色,连脚底下踩的鞋都是纯白,听说随身的太监每天都要带上一双备用的鞋子,以防主子更换。 都是贵胄出身,他这样的还是头一个。这下蝈蝈跳到身上,姬之善哪有受得了的道理,上半身抖着惊喊:“什么东西?弄下去,快弄下去。” “别打,别打。” “别打啊。” 姬承望扑上去要救,已经被打下来的蝈蝈被姬之善一脚踩住。 “我的蝈蝈啊!” 姬承望心疼死了。 “你干什么?” 姬之善惦着那只踩过蝈蝈的脚,一条手臂被太监扶着,气的脸色已经发白了。 谁不知道他爱干净,目下无尘,受不得惊? 伺候他的大太监拉着脸谴责姬承望:“明知道我们殿下不喜这些小东西,六殿下你怎的还在我们殿下这里玩儿?” 姬承望苦巴巴这一张脸:“我就是随意坐了下,又不是故意要吓谁。不过让之善哥哥受惊,还是我的不对,我给之善哥哥赔个礼。” “不必,我哪儿敢受六皇子的礼。” 姬之善甩脸子,叫太监给他换鞋。 “我真不是故意的。” 而且蝈蝈都被他踩死了。 姬承望也委屈。 “行啦行啦,承望年纪小,你就让这他吧,”姬俊隔在两人中间做和事老。 “就是。”姬承望的嘴都要撅起来了。 姬之善把换了鞋的脚在地上踩踩:“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 这是咏柳的诗,拿来说他狂。 谁狂了? 姬承望受伤的抿着嘴:“之善哥哥为何这样说我?我又不曾得罪你,不过就是被蝈蝈跳了下。” 被说小气的姬之善的脸色更差。 “你们两个行了,”姬俊小声道,“童太傅要来了。” 诗经是儒道,童太傅又是专门为他们诗经的太傅,兄弟不恭的事叫他看到,少不了一顿教训。 姬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劝承望:“之善小性儿,你不赔礼,他一准儿当着人的面儿给你甩脸子,你后面好好给他赔礼。若不然叫陛下知道了,不好。” 姬承望噘嘴:“我知道了,大哥你放心吧,我肯定给他赔礼。” 这闹心事儿搅的太傅讲了什么他都不想听。 本来也没多大的事儿,送走太傅,姬承望又找姬之善道歉。 “都说你是小孩儿心性,陛下才这般喜你,”姬之善的话意有所指,他拽拽过长的袖子,“不必跟我赔什么礼了。” 他不喜承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是为什么? 姬承望出神的盯着他:“我知道之善哥哥你不爱与人亲近,但竟不知道你这么讨厌我!” “……我真不是故意弄蝈蝈叫你难堪。” 姬之善:“……” 这事儿没完了吗?他要走了。 “之善哥哥。” “我之前是不是哪儿得罪你了?” “那我真不是故意的,还有什么陛下喜我,其实也没多喜我,是国丈推荐的我,陛下才与我亲近,而且也是因为我年纪小的原因。” 所以年纪大就输给他了? 皇储之争在他嘴里跟过家家似的! 其他人听到这番话会如何,姬之善不知道,但他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跳,十分讨厌装傻充愣,推说,“别跟着我念念叨叨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跟他们一块儿的姬俊直笑,阻止姬承望继续念:“你们俩也别掰扯了,我在水阁摆宴,到时你们俩都来,叫我给你们做个和事佬,也不白让你们喊声大哥。” 第59章 他没有他冤枉 水阁,是建在湖上的凉亭,正值夏季,湖中的荷花被风吹出阵阵清香,端的沁人心脾。 姬承望,姬之善,还有做东的姬俊,已经在这儿喝了好几杯。 姬俊不胜酒力:“来前肚里就有点不舒坦,你们俩既把话说开了,我就不陪着了,先走一步。” 他年纪最大,又是做和事老的,另外两人都站起来送他。 姬俊笑着摆手:“不必。你们去给二两殿下点几个灯,别回去的时候磕了碰了。” 那么点事,他非得做这个和事老,姬之善在心里笑姬俊削尖了脑袋要登姬承望这艘船。 不过这个和事老已经做了,他们也没啥好说的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 斜刺里突然撞过来的影子,叫姬之善的话只说了一半,整个人被大力撞击之下发出“啊”的一声惨叫,翻过护栏砸进水里。 姬承望背对着他,只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就见姬之善掉下去的瞬间,然后一个太监扑倒栏杆处大喊大叫: “救命啊,六皇子把四皇子推下水了。” 什么? 姬承望从惊变成吓。 他当机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那喊话的太监一个翻身也跳了下去。 姬承望整个人都蒙了,他下意识扑到栏杆处,不真切的看到水面上有阵阵的涟漪,那涟漪面积颇大,晃动的也厉害,人在下面挣动。 “怎么回事儿?” 有人隔着距离喊。 姬承望嗓子被堵了似的大叫:“掉进去了,四哥掉进去了。” “六皇子把四皇子推下水了”这句话不停的在他脑海里打转,听到噗通的入水声姬承望才回过神。 是宫里的侍卫跳下水把姬之善捞上来了。 四皇子的住所太医和太监进进出出,陛下也亲自来了。 一切都乱了。 “陛下。” 姬承望在这慌乱中看到那道并不强壮的影子,哭喊着扑了过去,垂头丧气的慌张样儿像一只被打过的狗。 胡子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见这小子惊恐万状不由得腹诽他还真是个孩子,经不住事! 不过刚刚听说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这皇储之争,够阴险毒辣。 这会儿她在想什么姬承望怎么知道,只见陛下垂着眼,表情冷冷的,他吓的要死,很想去拽陛下的衣袖,几乎是哽咽这解释,“我没有推之善哥哥,真的没有,陛下你要相信我。” 在不安慰这孩子,这孩子就要慌的哭出来了,这还什么都没发生呢! 真是风谲云诡啊。 局外人都能看的出一身冷汗,皇位之争果然不是纸糊的。 作为挑事的那个,胡子期暗自吁口气,依旧冷着脸:“先候着。” 她疾步进了内室,大声询问扎堆的太医:“老四怎么样了?” “陛下。” 四位太医齐齐行礼。 “免了吧。” 胡子期面带急色的摆手,先去看趟在床榻上的姬之善。 十几岁的少年人,长的彬彬有礼,其实就是瘦弱,这会儿脸色苍白的昏睡着看着甚至可怜,头发还湿漉漉的,害怕极了似的,昏睡中还在不时的抽搐。 “四殿下溺水,救得还算及时,捡回一条命,就是必然要伤损肺腑,臣等先开了压惊的药,待四殿下服用过后在后续用药。” 姬之善差点就没命了! 胡子期心里复杂,脸上更复杂,聊胜于无的将薄被朝大难不死的人身上压了压。 “陛下。” 战战兢兢挤在角落的几个太监叫着朝地上跪。 “求陛下为我们四殿下做主啊。” “今日六皇子就借机羞辱过我们四殿下,不成想竟然还敢把我们殿下推下水。” “我们殿下差点就没命了,求陛下做主。” 还有这事? 胡子期拧眉,交代太医:“把四皇子的身子医治好,切莫留下什么病根。” 见她不置一词的走开,打小伺候在姬之善身边的人大叫。 “喊什么?”小鸽子瞪过去一眼,“都跟杂家走。” 没离开四皇子的住所就遇上慌慌张张的赶过来的姬俊。 他一脸惊慌,连跟请安都忘了,急匆匆道:“臣听说四弟落水了,现在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我就不该提前离开,我若是留在哪儿,也不会……” “陛下。” 他压着声悔恨:“臣不该把他们邀到水阁。都是臣之过。” 三个人都在,他一走,另外两个就出事了,现在这幅悔恨的样子真不像装的。就是怎么把自己摘的那么干净,让人找不到角度去怪他。 胡子期在认真研究姬俊的表情:“你倒不必请罪,之善没事。” 没事! 姬俊不算英俊的脸暂放出喜意。 其他几个人的消息也很灵通,说话的功夫就来了。 胡子期道:“既然都来了,那就一块儿听听。” 正阳宫从未有过有的灯火通明,皇后都被惊动了。 六个皇子,除姬之善外其余的都在,只不过其余的四个站着,姬承望跪着。 “好好的怎么回事儿?”皇后娴熟的抓住胡子期的手,贤淑的脸上布满担忧,“之善没事吧?” 姬之善是业王孙,母族庞大,声望极高,自身也可圈可点,是最有望继承大统的人。其余五个,就算是出自守亲王和乐王家的姬承望,姬凤林,也排在他之后。 他被害,明天会有多少为他发声?又有多少人让姬承望凉啊! 胡子期想想都觉得头疼。皇子们可真是不搞事算是不搞事,一搞事就搞个棘手的。 她先拍拍 皇后的手,转身在矮塌坐下。 胡子期问跪在哪儿的姬承望:“老四怎么落的水?” “有人推的。” “就是那个跳下水的太监推的。” “我当时听到之善哥哥喊,转过身就看见了。” 说这些时姬承望简直哭出来。 “真要是按照六皇子说的,那丑宝为何还跳下救我家殿下?”年岁不大,跟着姬之善一同进宫伺候的太监恶狠狠的发问。 姬承望激动:“他那是为了诬赖我。” “反正丑宝已经死了,六皇子怎么说都行。” “我……” 能看出来姬承望不善于跟人争辩,他涨红了脸扭过身看胡子期,“陛下,他们都冤枉我,我根本就没推过之善哥哥,在说了,我为什么要推四哥?” “四哥不是没事了吗?陛下你可以问问四哥,看四哥怎么说。” 第60章 百口莫辩 “是他推的我。” 姬之善拖着病体指认姬承望时,整个正阳宫的气氛都很微妙。 胡子期的眼皮子跟着这话猛地一跳,被指认的姬承望下一秒就瘫坐在地上了。 他像是见了鬼:“我,我没有,四哥你胡说,根本就不是我推的你,明明是那个太监,是那个太监把你推下去的——” “你怎么能说是我——” “我没死,你还狡辩什么?” 姬之善轻飘飘的话让姬承望更显得狡辩。 他虚弱又阴凉的视线移到胡子期身上,屈膝跪下后才有那么一丝丝的苦楚道:“请陛下为臣做主。” “陛下。” “我没有,不是我。” “他们全都胡说~” “为什么这样?” 姬承望哭了。 胡子期真想骂这小子傻。 她厉声道:“将姬承望收到禁卫所。” “陛下~” 皇后不忍。 姬承望呜呜的哭声也停了,一张泪脸上全是愕然。 胡子期朝平安看,示意他把苦主姬之善扶起来。 姬之善被扶着,听陛下道:“你身子受损,先回去歇着,明天叫皇后邀了世子妃去看望你。” 没说彻查,直接将姬承望管去禁卫所,但他差点殒命,戕害手足的人就在这儿,不该当场治罪吗? 姬之善清楚的分析这,知道这是陛下不想让事情发酵。 果然,他选择把事情推到姬承望头上,是对的。 容不得他多想,姬承望被带走,陛下也累了。 “臣告退。” …… …… 正阳宫没了外人,皇后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来。 “承望不可能推他。” 她解释:“我这样说不是因为他是我父亲推举的人,而是那孩子的脾性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陛下,你要相信他啊。”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皇后这么想都没毛病。 胡子期揉了几下左边的眉毛:“朕自然知道叫那孩子吃喝玩乐行,坏不到这份上,这里面定然有误会。” 皇后舒口气,还没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姬之善都那般指认了,当时的那个太监也没救上来,可怎么为承望洗脱?” 胡子期也在想这事儿。 她是一定要偏向姬承望的。 就像之前说的,姬承望吃喝玩乐行,其他的事因为不喜欢而不上心,上心的也做的稀松平常,只适合做个享乐的二世祖。 立这样的人做皇储会激起无数矛盾!胡子期要的就是矛盾,就是不和,所以一定要保姬承望,不但要保,还得保住,还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要立这个胸无大志的二世祖做皇储。 只要她坚持,东吴就一定会出乱子。 “平安,你在说说当时的事。” 从平安的话中得知,当时将他们聚在一起,做东的姬俊因为肚子不舒坦提前离开,走时还叫太监去取灯笼给姬承望和姬之善照明,这导致只带了一个随身太监的姬承望成了独独的一个人,姬之善 那边也只剩了一个太监。那边又是水上,太监侍卫隔得远,也很少,当事人就只剩下三个。 太监为救主被淹死,姬之善是被害者,又大难不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有,这事之前,很多人都知道姬之善被姬承望的蝈蝈吓唬过,当时两人就发生了不愉快。现如今身为六皇子的姬承望又备受陛下宠爱,恃宠而骄的把姬之善推下水直截了当的淹死也不是没可能。 矛盾和有可能全都指向姬承望,他现在是百口莫辩。 可蝈蝈是姬俊送的!宴请也是姬俊搞的! 要是姬之善真的被淹死了,最有利的恐怕也是他姬俊。 好一盘棋啊。 胡子期单手托着下巴冷笑:“那个救人的侍卫呢?” 平安躬身:“奴才 问过,那侍卫替人上值,接班后绕道经过,恰好把四殿下救了。” 讲过,恰好! 这种话在皇宫中比说一只狗会说人话还不可靠。 这盘捕杀的棋局中侍卫是棋子还是意外,胡子期不好说,她有啃手指的冲动,吩咐平安,“在去查查,当时水阁附近还有什么人。还有那太监是怎么死的。也去查查姬俊,怎么就肚子不舒坦了。” 她朝愁眉不展的皇后道:“夜深了,你先回去歇着。” “是。” 皇后站起身:“妾身先行告退了,陛下别忘了服药,龙体要紧。” 一提起“药”字,胡子期的脸都能皱出个“苦”字来。 平安也怪会的,立马就把药端过来了。 “你拉倒吧,朕哄皇后呢,你还当真了,拿走拿走,”苦药汤子味儿闻的她都要吐。 胡子期叫平安没开口说废话的机会,直接道:“承望那小子朕喜欢,这么轻易就叫人折了去,可惜。你去看着办吧,别给姬之善那边的人上折子的机会。” 平安明白。 四皇子所,姬之善嘶哑的声音响起来:“你说救我的侍卫不见了?” 他的心腹,叫游然的年轻太监道:“是,奴才还特意吩咐过那侍卫来这边说要重谢他,但一直没等到人,宫里到处都落钥了,也不能找。” 姬之善不放心:“当时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我不能确定,这个侍卫一定要找到。他虽救了我,但保不准他看到什么了。” 游然有点不明白:“丑宝那个吃里扒外的狗才要想殿下您的命,殿下为何还要如此费劲的……”赖到姬承望身上。 当时丑宝将他撞下水,又跳下去,是为了诬赖姬承望不假,但也是为了把他摁死在水里,结果他被救了,丑宝那奴才愣是把自己淹死了。 命悬一线,让姬之善的脸色沉的如泼墨那般。 他道:“若是按照事实查下去,你觉得能查到什么?与其查那些,不如推到姬承望身上,先把他打掉在说。” 谁让陛下那么偏向他,还想借着盐税的事立他为储,姬承望根本就坐不了那个位置。 还有姬俊,敢一箭双雕的算计他!好大的胆子。 还是说,谁给了姬俊这样的胆子! “父亲怕是已经知道,你明日出宫,替我去见父亲,”姬之善让游然侧耳过来,交代他该怎么说。 第61章 陛下快来 四殿下姬之善落水一事,当事人说是姬承望推的,姬承望说不是他! 真相如何,这会儿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要保姬承望,所以这件事的突破点在哪儿呢。 平安捏了捏耳垂,暗想这个时辰陛下起身了没,昨天夜里折腾到挺晚的。 “老祖宗。” 长得一团喜气的小太监正青,迈过司礼监的门槛,弓着身请安。 平安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视线扫过去。 正青凑了过来,耳语道:“奴才没用,那侍卫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是,”正青屏气凝神的道,“宫门一开我就去禁卫所找了,说是那人夜里没回去,奴才派人去他家找,也说没回去,问了宫里的人,都说没见过那人出宫,消失了似的。” 宫门到了时辰就会落钥,除非长了翅膀,或者…… 平安挑着薄薄的眼帘朝正青看:“四殿下那边有动静吗?” 正青:“奴才去找那侍卫时,四殿下那边的人也去找了,说是要重谢,看样子也是没寻到人。不过四殿下身边那个叫游然的太监一早就出去了,昨个夜里那边也没啥动静。就是不知道那侍卫去哪儿了!” 一个小小的侍卫都成四殿下的救命恩人了,还消失不见,这里面的猫腻长眼的一看就知道。 平安思忖这道:“不要明着找了,盯着四殿下,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那侍卫的行踪。” “叫丑宝的太监验了没有?” 正青点头:“验了,没有外伤,不是服毒,就是淹死的。现在侍卫找不到,丑宝身上也没线索,六皇子那边怎么办?” 怎么办? 平安烦躁的情绪在那张不会表情的脸上一闪而逝,他撑着扶手猛地站起身:回正阳宫。 平安猜的没错,这会儿正阳宫外聚集了大量朝臣,他们吵吵嚷嚷,要见陛下。 原来,六皇子戕害四皇子,将四皇子从水阁推至池中的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早朝一开始百官就站在各自的角度和立场上分成了几派。 推举姬之善的兵部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要陛下裁决。 国丈那边又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叫着要重新查。 他们吵的不可开交,这是除了陛下谁都安抚不了的情况,是以早朝一散,百官看热闹的看热闹, 争辩的争辩,全聚到正阳宫外。 官员们是同僚还能彼此冷静的话,姬承望的靠山乐王,和姬之善的靠山业王的到来就是矛盾的爆发点。 两位宗亲从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到互相掀老底,在到全吵这要见陛下,互相厌恶到立马要个结果,那结果还得是对方立马出局。 小鸽子顶着这几方的压力拦在前面:“陛下一夜未眠,刚刚服了药睡下,诸位就容陛下歇会儿吧,小鸽子求诸位大人了。” 乐王:“仅凭红口白牙六皇子就被下到狱中,本王不服,要即刻面君,你这太监勿要推三阻四。小心误了六皇子的事,你担待不住。” 业王闻言冷笑:“四皇子险些丧命,被你一句‘红口白牙’就想泼脏水,未免太可笑了些,本王也要面君,人证聚在,本王要陛下给个交代,不能就这么将人关押就算完了。” 兵部的寿鹤轩接话道:“我兵部不容忍戕害手足,心狠手辣,德行有亏之人。此时必须问责。” “寿大人为官几十载,竟能不经三司会审便给人定罪,”国丈拉着一张脸冷嘲,“不知道寿大人这个官儿是怎么做的。” 寿鹤轩哼了声,不急着争辩的停顿这,“四皇子大难不死,足以证明六皇子之罪,三司会审又何妨?”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杀人不见血,小鸽子急的满头是汗,快拦不住乐王,业王两位宗亲时,平安赶过来了。 “老祖宗。” 小鸽子从没喊的这么热切过,几步奔过去,小声快速的道:“我说陛下服了药歇下了,快拦不住了。” 不光小鸽子,其他人也看到平安了。 乐王一个健步冲过来,抓着平安的手臂就道:“赶紧叫我见见陛下。” 业王站在一边冷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了一样。 乐王简直忘急死,掐人的手也没轻没重的。 平安瞅了眼胳膊上的手:“亲王别急 ,先去禁卫所看看六皇子吧。” 想起姬承望 那个性子,乐王哪儿能不急? “六皇子怎么了?” “吓坏了。” 平安不多说,抽回自己的手臂,寻丞相。 “我去叫陛下,丞相带着大家伙先回吧。” 小鸽子在宫里蹦跶的厉害,但真说起面子来,整个司礼监加起来都顶不上一个平安。 之前一直打盹,精神不济的丞相终于回魂了。 他长长的叹息,叫百官先回去,等陛下清醒过来在说这事。 哪儿用得着清醒,胡子期压根就没睡,躲着呢,见平安 过来,她探这头问:“都走了?” “都走了。” 平安把那侍卫,还有淹死的太监的事简单跟她回禀了一番。 胡子期摩挲下巴,纠结这一张脸:“这么说来,那侍卫反倒成了关键。” “这样……” 她跟平安耳语了一番。 这下轮到平安纠结这一张脸:“这,能行吗?” 胡子期不管:“不准叫那些老家伙过来打扰朕。” 她那点人设值扛不住。 胡子期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去给朕把太医院的太医叫来几个,就说朕头疼,吃不香睡不着了。” 平安:“……” 她一声令下,太医跟流水似的盘踞在正阳宫,寝宫里时不时传来陛下发怒摔东西的声音。 这谁还敢来见她? 平安趁机按照她的意思办。 第62章 据说 六皇子持宠而娇,把最有望继承大统的四皇子推进池子里,差点淹死。 这事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这事之外还有许多事,就例如,那位在紧急时刻救了四皇子一命的侍卫消失不见了,谁都找不着! 为什么不见了呢,他不是四皇子的救命恩人即刻就能飞黄腾达嘛。 事实如此没错,但还有别的事。 据说,那个救皇子的侍卫当时并不是偶然经过,而是跟人幽会。 又会的对象是个太监。 侍卫跟太监幽会? 不知道了吧,那侍卫他是个断袖,当时能救四皇子是因为正在鸡!奸宫里的太监,怕被人知道,荣华富贵也不敢要,跑了。 可传闻不是说当时六皇子害四皇子的时候只有一个太监,这会儿又冒出来个太监来,还有了六皇子压根没害过四皇子的传闻。 事儿这么多,查查那个太监和侍卫估计就真相大白了。 不过宫里那么多太监,一时半会儿可查不清楚。 “所以那六皇子到底害没害四皇子?” 茶馆听书的人被好好奇心催的拍桌子瞪眼了。 说书的将惊堂木一拍:“要知详情,容我在打听打听。” “哎~” 茶馆里一片嘘声,有人问说书的:“你这些消息打哪儿来的?” 说书的笑呵呵:“我有个远房的拐弯亲戚在宫里当差,专门找他打听的,这事儿保管是真的。” “那侍卫真鸡!奸太监啦?” “黑灯瞎火的,侍卫跟太监搞一块儿能干什么好事。” “你那拐弯亲戚不会也被鸡!奸过吧?” 鸡!奸犯:“……” 他拽拽盘头的裹布,撂下半两茶水银子,压着头出茶馆。 头上缠着裹布,下巴和脸上贴着浓密的胡子,在换上一身邋遢的粗布衣裳,已然成了一个中年人,跟街头贴着的画像是两个模样。 现在好几波人都在找他,各种流言也翻这花儿的四溢,但说鸡!奸太监这话尤其恶心,比在街头张贴通缉他的画像还恶心。 早知道就不答应干这档子事儿了! 胡想八想从一间古玩店钻出来,进了条暗街,这暗巷子的顶头是青楼,从青楼后门窜出去就是另一条横向大街,这条街对面是人人敬仰的丞相府。 能看到丞相府大门的茶楼,客人络绎不绝。 来这座茶楼的人多数不是来喝茶的,是来求见丞相的,据说这里的一壶茶都要四五十两银子。 他是喝不起的,在那茶楼附近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蹲着,蹲了好一会儿,缀在一辆马车后面离开。 京城的大街小道他 很熟,没一会儿功夫就绕到马车前面,钻到马车里面去了。 “大人。” 他朝马车里的人跪了条腿。 李牧把一封一封的文章放下:“起来吧。” 变了装,叫于默的男人矮身坐下,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想着是不是出去躲躲。” 十几日前,禁卫统领,卫将军,陇南大将军的李牧,忽然找他,让他办一件事。 那事儿就是叫他在水阁把落水的六皇子捞上来。 李牧帮过他,这事儿对他又很简单,办完他就溜出宫躲着了,可谁知道会被乐王,业王,兵部,以及国丈通缉啊,现在还成鸡!奸犯了! 李牧说过,没他的通知不要离开京城。 但搅和到储位之争,于默有点害怕。 “城外有一处庄子,你先去待着吧。” 李牧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一般,掏另一张见面既兑的银票:“风头过了,安排你去陇南待几年。” 与其跟上司干一百件 好事,不如跟上司干一件坏事 ,这个现实于默懂。他咬咬牙把银票接了:“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就是我姐姐姐夫那边劳烦大人了。” 他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家人了,怕他们受连累。 李牧点头,目送于默跳下马车消失在街头。 之前,盐税一事刺了丞相,姬凤林等人。他们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便设计了这么一出治病治根的好戏。 按照计划,姬之善一定要死,这样姬承望也跟着完蛋,国丈那边没了支持的人,盐税自然不会在查的那么凶。 可偏偏,姬之善被救了,出于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姬之善也将矛头指向了姬承望。 其实, 事情原本本不必这样复杂,但李牧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就会触发人设。兜兜转转才有了这么多档子事。 案子悬在这儿,怂包在保姬承望,若是这时让于默跳出来指认的话……怂包一定会一边咒他一边哭吧。 李牧唇边出现一抹恶趣味的笑,敲敲车厢让修然启程。 正阳宫。 天气炎热,寝宫角落里放着大块的冰,宫女扇动蒲扇,让凉气朝外扩散。 “弄个屏风吧?” 平安感受着凉气提议。 “弄什么屏风?” 胡子期翻白眼儿,叫他让开,“别挡着朕吹凉气,倒是之善,你刚恢复,别在受了凉。” “臣已经无碍了。” 姬之善说着无碍,还咳了声,脸上都跟着惨白了几分。 “弄个屏风吧。” 胡子期善解人意,毕竟满屋子的人都觉得热,不好叫宫女别扇扇子。 “开始吧。你们谁先来?” 她正襟危坐,拿起一旁的诗经翻开。 皇子们进宫有段日子了,陛下进义务,考察他们最近的学习成果,这诗经又是内涵和底蕴,考这个最合适不过。 年长的姬俊先道:“我痴长一些,就由我先开始吧。” 姬凤林笑这接话:“大皇兄请。” 胡子期那边也找到要考察的点了:“都说闻风知雅意,这诗经上半部分头一篇说的就是《风》,姬俊就说说这个风吧。” 诗经的上半部分除了《风》,还有《雅》、《颂》。然《风》是起端,对《风》有所了解才学得了诗经。 陛下问的较为广泛,很考验功底。 姬俊想了下:“ 《周南》、《召南》、《邶风》、《 墉风 》、《卫风》、《王风》等,一共十五种,其中《召南》、《鄘风》是臣最为喜欢的……” 第63章 撒泼 “ 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 “陛下~” 殿外的喊叫声打断姬涛掉书袋一般没什么起伏的腔调。 胡子期不高兴:“看看外面在吵什么。” 小鸽子很快去而复返,颇有点支吾,为难的道:“乐王他又来了。” 嘭~ 胡子期手里的书摔到地上。 在场的太监宫女全都惊恐这停下手头上的事,垂着头。 “没完没了了。” 胡子期发脾气,“每日叫他来骚扰朕,你们这帮子奴才一个乐王都拦不住,朕要你们有何用?” “陛下啊,那乐王日日来,奴才们一拦他就要打人,要去哭宗庙,真的,拦不住。” 小鸽子委屈的辩解,大殿门口又传来喧哗声,真跟小鸽子说的一样,那乐王在撒泼打人。 太监怎么拦得住人高马大身份尊重的乐王?没几下就被踹趴下几个,乐王像是被打的是他一样,哭着嚎着就进来了。 “赶紧赶紧。” 小鸽子慌得叫人拦。 “行啦。” 胡子期已经有了恼意,亲自迎上去。 乐王噗通一下就跪地上了:“陛下为我做主,为六皇子做主啊。” “王叔可是忘了这宫里的规矩?” 胡子期无奈的亲自扶他,乐王不起来。 “六皇子关在牢里起了一身的痱子,烧了三四天,人都快病死了,竟没医没药。那么个孩子,别说他是被冤枉的,就算阿猫阿狗也不能那么磋磨。” “陛下。” 乐王扒她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呜咽:“四皇子一案,真真是冤枉承望了,您得查啊,臣愿用项上人头保证,承望没有害过人。” 他是姬承望的亲爹,又是皇帝的亲叔叔,胡子期为难的很,冲小鸽子等人呵斥,“还不快吧王叔拉起来。” “我不起来。” 乐王赖在地上大哭:“除非陛下查案,要不然臣就死在这儿。” “朕何时说不查了?” 胡子期哄他。 可乐王不吃这套,小鸽子劝他,还被推了一个跟头。 “行了。” 胡子期被他这幅胡搅蛮缠弄的火大,气道:“那传的沸沸扬扬,朕也不是没听说,早叫平安找了,那太监现在就在司礼监关这呢。” “找着了?” 乐王满脸希望。 胡子期给他泼冷水:“太监找着了,侍卫却找不着。王叔你说,一家之言,朕信谁的?” “难不成还能是之善醉酒认错人?” 她扭头朝脸色苍白的姬之善看。 姬之善的表情像个迷路的小孩儿。 “那侍卫说不定早死了,没人对证还将六皇子关一辈子不成?” 乐王哭,知道没有叱问陛下的道理,哽咽又道,“四皇子的话也无人对证,却要将六皇子关到死,陛下您不公啊。” “六皇子也好,四皇子也好,都过继给了朕,都是这东吴的皇子,你叫朕怎样?” 胡子期恼火,又一次看向姬之善,干脆将他拉进来,“这案子悬在这儿有些日子了,之善你说说,该如何。” “……” 静。 在场的,哪怕是宫女太监都在偷偷扫望姬之善。 姬之善缓缓的朝胡子期行礼:“当日之事,各执一词,现又人证不齐,六弟病重,请陛下先派了太医为六弟诊治。” 乐王抓着机会,急急忙忙得道:“是啊陛下,先将六皇子移出来治病吧,案子一事臣恳请陛下要大理寺请查,想来六皇子也愿三司会审以证清白。” “是之善大度。” 胡子期唉声叹气的一锤定音,也没心思在考其他人,摆摆手叫小鸽子带乐王去提人,自己心情不畅的离开。 “谢陛下。” 乐王的眼泪鼻涕又差点掉下来。 “起来吧,”小鸽子去扶他。 乐王感激不尽,歉意道:“本王心焦,近来行事莽撞多有得罪,鸽子公公海涵,海涵啊。” 他们相携着离开,姬俊的视线朝其他人身上溜了一圈,安慰姬之善:“陛下公允,经不住乐王胡闹,之善你的委屈陛下还是知道的。” 排行第二的姬云泽也道:“四弟先养好身子吧。” “劳烦挂心,我无碍。” 姬之善隐在袖子里的拳头攥的死紧。他与众人一齐离开,无意多言,却还是被姬俊拦住。 事已至此,姬俊也不装了:“你打算如何?” 见他不语,姬俊继续:“侍卫找不到,现如今又冒出来一个什么太监,陛下今天这出长了眼的都知道是串联乐王逼你。你心里明白,怎就非要做那个大度人,叫姬承望从牢里出来?” “我竟不知姬俊你这般厚颜无耻。” 姬之善差点被气笑,一双凤眸寒气逼人,不容姬俊狡辩的直言道,“侍卫也好,太监也罢,你一箭双雕设的计,直到这会儿还想将我与承望一齐落马。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此话怎讲?” 姬俊吃惊,声音都不由得放大,面色一下发狠起来,“好啊,你还有命揣测与我,就该知道此事不是我所为。我来找你,是我也不喜承望。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玩意,陛下偏偏喜他,不说你我,他们谁服?” “……” 事情做到那个地步还不承认,姬俊叫姬之善打心里发寒。 不愿与他多说,姬之善做事离开:“不劳烦你挂心。大皇兄还是管好自己吧。” “等等。” 姬俊拦住他:“我知道你怀疑我,我姬俊对天发誓没想害过你性命,若有假,叫我不得好死。” 他苦涩异常:“当日之事,我未尝不是一颗被人摆布的棋子,之善你与其不信任我,不如想想怎么应对眼前的事。陛下有意向着姬承望……” 是啊,陛下向着姬承望,刚才在勤政殿他若是不大度的提议将姬承望放出来,陛下下一句怕是就人证与他对质了。 那太监当初到底在不在场,又看到什么,是姬之善最为害怕忌惮的地方。所以刚才无论是为了不让陛下厌恶,让人说他量小,还是不让人证上场,他都得大度起来。 说来说去,这诸多事端都是姬俊背后搞鬼。 姬俊死死盯着他的脸看,赌咒发誓:“不管你信不信,当时我离开没有看到周边有任何一个人,那侍卫必然是偶然经过。至于那太监,亲耳听一听才知道虚实。” 第64章 搬石头砸自己脚 起了一身痱子,烧了三四天,病的快死了,这些话也不全是乐王夸大其词。姬承望身娇肉贵,从娘胎里出来就没受过罪,被关在禁卫所几天光吓也要把他吓死了。 也不过就是几天的功夫,这小子被摧残的变了个人似的,也没之前那么粉雕玉琢了,从牢房里接出来就在哭,看见胡子期哭的就更委屈了。 “我没有害过之善哥哥,真的没有。” “我也不知道之善哥哥为什么要冤枉我害他。” “就算不喜我,也不能把我朝死里冤吧。” 他哭的眼睛鼻子红肿,在加上病着,整个人委屈的要死,但还一口一个“之善哥哥”叫着呢。 胡子期都不知道是该心疼这傻小子,还是该说他笨,而且听听他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拐弯抹角的把她也骂进去了。 她把手帕扔给哭的跟孩子似的人:“擦干净了跟朕好好说。” 呼~ 平安:“……!!!” 竟然拿陛下的帕子撸鼻涕! “还不快先跟陛下谢恩?” 乐王瞪他。 姬承望抽抽搭搭的要从榻上爬下来谢恩。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儿样儿可真是! “免了吧。” 胡子期撩起后袍,纡尊降贵的在榻边坐下。 “承望愚笨,遭人陷害,全赖陛下信任才捡回一条命,”乐王说着朝地上跪,平安拉都没拉住,乐王直挺挺的跪着,“臣求陛下彻查,还六皇子一个清白。” 姬承望也没憨到家,这会儿也爬起来穿着一身单衣跪地上,哭这道,“求陛下给臣做主。” 胡子期神色淡淡的,坐着没动:“当事人就那么几个,还查什么?” 乐王:“不是找着那太监了吗?” “我的亲王。” 平安呜呼哀哉着,将乐王从地上扶起来,“哪儿还有什么太监。” 全是假的。 什么侍卫鸡!奸太监,怕被发现吓跑了,全是瞎话,为的自然是给姬承望脱罪。这全是根据那消失不见侍卫编造的,这种花花绿绿的流言最容易传开,也最容易惹人遐想,这传这传这不就把水搅的更混了吗。 平安道:“只要那侍卫一日不出现,四皇子的话就不能完全立住脚。” 乐王倒是没想到陛下竟然为保住承望做到这个地步了,感动狂喜之余又担心,“万一叫业王他们找到那侍卫了怎么办?” 平安不带温度的视线扫他一瞬:“这就要亲王你自己使力了,那侍卫现如今如论如何也不能在出现了。” 万一叫他把陛下的谎言揭穿就尴尬了。 乐王明白:“我即刻叫人全城搜捕。” 平安:“业王那边,亲王也多加主意。” “我不会放过业王!” 乐王的表情恨不得生吃了谁。 平安提点他:“这盘棋可不止乐王那边在下,再有这样的事,就算陛下也帮不了六皇子了。” 他们说什么胡子期就当没听到,哗啦啦翻看榻上的书。 嘭的声~ 她把书籍敲在姬承望头上:“整日看这种书你能学得好才怪。” 姬承望缩着脖子嘟囔:“陛下不也看嘛。” “嘿,”胡子期被他这话说乐了,“还敢找我的不是了。” “没有没有,臣哪儿敢啊” “知道不敢就成,这段日子把身子养好,后面跟着国丈把盐税的事给朕弄明白,”胡子期依旧看好他。 姬承望的胆子经过这事是真的吓破了,蔫蔫的萎在地上应是,还道,“之善哥哥那边会抓着不放吧,万一叫他知道没那太监,三司会审我可怎么办!” 就以为他只会哭呢,还知道记挂这事儿! 胡子期抿着袖子站起身:“朕要保你,三司会审又如何?” 不听一家之言,那就必须得有人证,最有利的证人就是那个跟一阵烟消失了的侍卫。 皇子所的姬之善把墨都摔了。 “找不着就把那侍卫的姐姐姐夫捆了。” 太监游然被砸在地上的墨泼了一脚,也依旧低眉顺眼的道:“晚了一步,那一家人被乐王弄走了。” 不等姬之善怒上心头,游然又道:“请主子息怒,老王爷那边 有话。” “祖父说什么?” 游然:“老王爷说现在的情况对咱们不利……” “别说了。” 姬之善知道后面会是些什么话。 “出去。” 他墩坐在椅子上,苍白的脸上阵阵阴鸷。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过如此,他去了正阳宫…… 后来,据说这件事是以陛下居中调和,姬之善醉酒认错人不了了之。 但是传言从没断过,说的最多的是陛下偏向姬承望,硬委屈了姬之善,叫姬之善息事宁人,要不然陛下那流水似的赏赐是为的什么? 不过这是也彻底把六皇子和四皇子撕裂了。 姬承望记仇的程度到了看见姬之善调头就走的地步。 亲随太监劝姬承望:“太傅的课总不能不去。” “不去。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怪我,之前我就跟陛下说了,不想看见姬之善。陛下都没说什么,你啰嗦个什么劲儿?” “我说不去,就不去,叫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他姬之善对不起我。” 姬承望理直气壮的趴在桌子上逗蝈蝈。 亲随太监无奈:“那总得看看书吧,陛下要考的。” “我不看,你不会念给我听?” 姬承望翻这白眼儿嫌他蠢,一会儿又嫌声音太大吵这他了,玩的久了没意思,又觉得烦,喊宫里的小太监聚过来,掷骰子。 身为亲随太监遇见这样的主子有人无奈,高阳嘀咕他:“这在宫里,又不是在家里,传出不好的名声,叫王爷知道了,非得教训您不可。” “教训我?” 姬承望抱着筛盅摇的起劲儿,笑着嘚瑟:“我都是六皇子了,我爹教训我那是他大逆不道,而且陛下早就说过要立我为储,他才不敢教训我。” “我的主子!” 高阳恨不得捂他的嘴,“这话以后可别说了,你们几个的嘴都给我闭死了。” 哗啦啦的筛子从盅里掀出来,三个五叫姬承望蹦这喊“拿银子”。 太监们奉承:“殿下的手气真好,都能专门去赌坊捞大钱了。” “在跟殿下玩下去,我们几个的裤子都要输给殿下了。” “殿下不亏是被陛下看重,连手气都这么好。” “殿下也教教我们筛子该怎么摇呗,我们也想赢。” “就是就是……” 第65章 六皇子 户部衙门。 国丈带着人离开,姬承望就把厚厚的一沓文书扔给高阳。 他今个儿应国丈的邀,来衙门了解盐税进展,这厚厚的文书全是从江南那边传来的,皆是公文,高阳一个亲随太监没读过那么多书,而且这是官署的公文,他哪儿敢随便看,苦劝姬承望。 “主子你就赶紧看吧,等会儿国丈说不定要考量你,答不上来如何是好?” “不是让你拿走,我是让你念,”姬承望从怀里掏出一份书信。这是来前别人塞给他的,写信的是家里新进门的小媳妇。 他被赐婚没几日就进宫了,这么长时间不见,小媳妇长什么样他都快忘了,这会儿看完了信心里更痒,屁股也跟长了针似的坐不住。高阳念了什么他又哪儿听得进去,好不容易熬到国丈带着官员回来,姬承望捂着肚子哼哼,“我不舒坦,可否将这些带回宫看,隔日在来回国丈?” 官署公文不能外带! 而且这还是盐税一案的公文,国丈那肯为他破例,“六皇子不舒坦就先回宫吧,这些明天在过来看也可。” 那还耽搁啥,姬承望带着人溜了。 车马一个劲儿的朝乐王府的方向走,高阳劝不住,只能先叫人去禀告一声儿。 隔了这长时间才出宫。姬承望兴奋的很,直喊:“叫呼延泰他们也过府一聚。” 以前是世子,现在是皇子,本来也不是个懂事的性子,这会儿谁还敢逆这他的意思,之前的那些狐朋狗友全去乐王府找他和乐来了。等乐王赶回来,姬承望早喝的脱衣裳了。 “混账东西!” 乐王气的大骂,抬脚朝周围的下人踹,“都是死人?把六皇子送去院子醒酒。” 大大的院落里撵走外人,就剩父子俩,乐王搂住脾气训诫他:“之前的事还影影绰绰的叫人说嘴,你就不能安生的在宫里待着?这才几天呐。” “我怎么没安生?”姬承望委屈,“我在宫里什么事都不露头,但看谁都还是觉得要害我,我快憋屈死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别念经了行不行?” “还不是为了你小子好?” 乐王语重心长:“在忍忍,等国丈那边把盐税的事查出个头尾来,爹就上疏请陛下立储,这期间你一点事都不准给我惹,不能叫人抓了把柄,得上进,知道吗。” “知道了。” 这些话听的姬承望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乐王问他:“你怎么回来的?” 姬承望说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提起小媳妇给他写信的事。 “那个贱人。” 乐王骂。 “酒醒了就去更衣,不能在府里过夜。” “父王~” 姬承望不太想回去。 在宫外留宿是不行的,到底是回去了,隔日他又跟着国丈出宫,这次还是远行。 前往江南道查盐税的人回来的,还押了贪墨盐税的官员,姬承望为表亲厚要亲自去接一下。走的也不远,到邺城就可。 上次让邺城太守亲自迎接的是禀笔太监平安,这次六皇子来了,自然也得亲迎。 少不得要跟六皇子介绍一下邺城好玩的地方。 姬承望坐了许久的车,好不容易到了,很想放松一下。 “不必了,”他忍着冲动拒绝,“直接去衙门吧,钟离钟大人也该到了。” “六殿下勤奋,真乃天下人的楷模。” 邺城太守将人请去衙门,衙门这边却摆好了酒宴,而且有歌有舞,势必要给皇子接风洗尘,大小官员全候在一旁捧趣作乐。 做世子的时候没这待遇,当上皇子又开始收敛脾性,姬承望没一会儿就被被他们捧的飘飘然,直夸“太守有心”。 太守确实有心,打听过他的爱好,一番载歌载舞过后又是杂戏,踩高跷,喷火,耍猴遛鸟那一套全弄了个遍。 早就带人赶到的钟离被拦在一旁,不让他过去破坏兴致。 钟离便看着叫赏的热闹场面面无表情的候着。实在等不下去,去牢房守着犯人。 等到姬承望尽兴已经月上中天,太守劝他不要太劳累,夜了该歇息,姬承望便歇着去了,不出意外的有个美人儿等着他,睡的正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大喊大叫“走水了”。 “什么走水了?哪儿走水了?” “牢房走水了。” 高阳冲进来给他穿衣裳,一边禀告:“钟离大人那边的牢房烧的挺大,殿下赶紧去看看吧。” 冲天的火焰伴着灼人的热浪让姬承望一步也没能靠近。且火已经烧起来,这边衙门的人都在救。 邺城的太守吓得够呛,护着他离得远远的,直喊着给给他压惊。 等火扑灭,府城衙门的监牢的墙熏成黑得了,还有人被烧死。 姬承望哪儿见过这和阵仗,一看那烧焦的人差点吐出来。 “殿下。” “啊?” 一头乌漆嘛黑出现的钟离把姬承望吓一跳。 “他们说你昨夜守在牢房,我还以为你也被烧死了,钟你,你没事吧?” 钟离:“……” 那火是从他们隔壁烧起来的,这一路押解江南道的官员进京钟离心里有准备,得知起火没有贸然跑,而是直接去了死牢,那边墙壁结实,大火轻易烧不透,但也熏了个够呛,与押解的官员也起了冲突,险些就出事。 若不是六皇子,他这会儿已经到京城,也不必有这一遭了。 还有从六皇子的担忧,他可真是承受不起。 钟离道:“尽快离开的好,殿下也准备一下吧。” “这就走?”姬承望意外,“又不急着进京,钟大人你也受惊了,歇半晌在走也无不可。” 火都烧到牢房了,还不急着走? 钟离还想再说什么,姬承望已经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他惦记昨夜里的美儿,找高阳,叫高阳把人偷偷带回京。可本就是一路回去,哪有儿能瞒得住的道理,钟离气的回去就找国丈告状。 他没见过这么没上进心的皇子,也不看看现在是个什么关头! 钟离意见很大,在国丈这边自然也没什么好说,但也只是实话实说。 第66章 陛下之心路人皆知 “六皇子愚笨,憨直,贪好享乐。到底年幼,为人做事都没谱。” 国丈得知有姬承望种种,倒越说不上太过失望,安慰最近这段日子劳累辛苦的钟离,“多亏你把人带回来,若不然成了无头公案,盐税之事怕在无进展。” “我倒无碍,”钟离依旧对做事不动脑,蠢钝的姬承望很有意见,接着刚才的说,“陛下也是个任性的,但这个年岁也没这般不知进取过。竟还敢将一个娼妓当宝似的带回京藏着,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盯着,当初怎么就……” 当初怎么就选了他! 国丈在心里将他没说完的话说出来,叹息了声:“跟陛下最近的宗亲也就乐王和守亲王,你知道我与守亲王不对付,自然不肯推举姬凤林,余下的也就剩下一个姬承望。钟离放心,过了这些时候我便叫乐王在咱们那位六皇子身边安排几个懂事的人盯着。那个娼妓的事我自会解决,邺城一事就别叫人传扬。” “我晓得。” 钟离也就是抱怨一下,毕竟人已经选了,后悔也来不及,好在那位六皇子也不算没救,只被陛下看中偏护这条就足够他们费心调|教。 “在江南查办的三万斤私盐,让被押解回来的二人将与盐贩勾结卖私盐之事坐实,那二人一个是皋台,一个是知府,交代是都交代了,但交代的语焉不详,胡扯八扯,这些年贪墨的银子也没找到。” 但因为听说姬承望出事,国丈就让他带着人紧赶慢赶赶回来,想借此事为姬承望争功,只是这步棋没用上,姬承望就被陛下保下来了。 把人押回京城审也有好处,只看在邺城还被火烧,就知道江南凶险。 “势必要让他们交代,银子也得找到、” 国丈势在必得。 钟离有信心道:“三万斤私盐被查,任他们如何也逃不脱。” 户部牢房内。 “这牢房又暗又闷,气味难闻,还是到外面审吧。” 姬承望刚从这种地方出来,想想都做噩梦,在叫他待着,他可不乐意。 负责此案,也负责审理的钟离能体谅,叫人提了江南的两个官员在牢房外面的空地上审。 这二人上面有上司,下面有从属,盐税又是一条线,抓住一个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不怕审不出来。 姬承望这会儿才有点明白过来,道:“怪不的你要亲自在牢房守着。但他们不是在交代了?” 钟离朝他欠欠身:“殿下有所不知,贺鹏说的这位官员刚正不阿,断不会做与他们同流合污。” “你干脆说那是国丈门生得了。” 贺鹏不屑,也交代累了,朝地上一坐,“陛下还没罢黜我,我现在仍然还是皋台,给我搬张椅子,若不然我不在开口。” 审来审去,渐渐说的姬承望听不懂,想到最近几天的奔波 他更累,哈切一个接一个。 “钟大人审这,我去歇息片刻,必定要让他们全都交代了。” 钟离没留他,也怕迟则生变,连夜审。 “不能再等。” 丞相府的小丞相又在暴躁。 丞相在。 令狐文山也在。 这两人一个崩泰山不改色,一个事事以丞相马首是瞻。 小丞相更加暴躁,几步奔到丞相跟前:“父亲,你倒是说句话。那两个可全都是我们的人。” “那俩狗才!” 他气的很:“明知钟离那些人在盯着,还敢出私盐,这下好了,我们也要被撂出来。” “何时撂出来?” 丞相苍老的声音像是带着回音一样,里面全是镇定。 小丞相坐回椅子上:“我让他们撂不出来。户部的大牢而已,跟邺城的牢房有何区别。” “不可。” 令狐文山阻拦道:“说不定钟离他们就等着小丞相发飙。咱们不能在跟放火烧邺城大牢那般随意了。” “这也不成,哪也不成,你说怎么办?” 小丞相的脾气又上来了。 令狐文山朝丞相拱手:“这还得老大人拿主意。” “他们不敢轻易交代,”这点信心丞相还是有的,他那看起来迷离,被肿胀 包围的双眼内精光闪闪,“也是时候跟国丈交交手了。” 小丞相一下从椅子上离开:“父亲是说?” …… …… “陛下。” 国丈一手提着繁重的官袍,一手拿着一份奏折,脚步匆匆的步入正阳宫,只听声,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好事,等看到他人的时候,胡子期为之一笑,“国丈何时如此高兴?” “启禀陛下。” 国丈行礼,没忘了规矩,直起了身脸上的笑容还没减,却卖起了官司,将手里的奏折递过来,“陛下看看这个便知。” 奏折很长,里面人名字颇多,胡子期一目十行,先念了声好:“不愧是国丈,一出手便能查的这么透彻。” 国丈反倒矜持起来:“这还只是初步交代,还得往细了查才能刨出个根来。” “朕这就给你手令。” 胡子期一点不含糊,当即就把彻查的旨意亲写出来。 “一定要重查,你那边查个大概,我再将承望派过去,到时叫那些查案的不要有意见,这是在为未来皇储出力。”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国丈心定。他没回户部,在大庆殿就安排人手在下江南。这下六部的官员都知道国丈抓了把柄,要跟丞相打起来了。 同时,胡子期也不留余力的厚待姬承望。 六位皇子又被齐聚勤政殿。 胡子期亲和又严厉的将几篇文章敲在姬承望头上:“这就是你做的文章?狗屁不通。” 姬承望缩着脖子,把扔到怀里的文章接住,哼哼唧唧的道:“臣都在宫外,最近都没能读书,这文章就做的不怎么样了。” “找借口无用。” 胡子期朝御案一侧抬下巴:“就在朕眼皮子底下,朕倒要看看你究竟能不能做的好。” 天子御案,随随便便就让他用。 姬俊,姬凤林等人心里同时一梗,暗想陛下想立储的心路人皆知。 他姬承望何德何能?竟一屁股坐那儿了。 “若无事臣便先行告退了。” 姬之善头一个要告辞,活像眼里钻了什么灰,一刻也不能忍。 第67章 准备起来 盐税那边每隔几天就有新消息传来。 今个儿一早江南道的折子又递上来了,胡子期很满意。 “平安啊,叫礼部准备起来吧。” 平安闻言,在她身后一顿,又接着为她穿衣:“陛下的意思是?” “自然是要礼部准备立储的事,”胡子期的眉眼乱动,但也只是一瞬就收敛了。 平安:“六皇子还未下江南接手盐税之事,此时准备是不是太早了?” “朕心意已决。” 剩下的领子部分她自己来,叫平安按照自己的话去准备。 正阳宫里的这番话很快传到姬凤林,乃至丞相,小丞相耳朵里。 “陛下当真是心意已决了。” 姬俊说不上是气愤,还是嘲讽,转身大力坐在姬凤林下首的位置,“那可是皇位。凤林打算如何?” 那是什么还用得着他说? 姬凤林脸上全是阴鸷,缓缓的,缓缓地露出一个冷笑,以一种轻视的口吻道:“慌什么?” 慌什么? 姬俊心说在不慌姬承望就成储君了。 完全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仅隔了一天,平安就在早朝上代陛下命六皇子前往江南查办盐税。 太极殿内,列位在前的姬承望忍着激动,跪下接旨。 “本相还有事未报。” 丞相的洪亮的声音像是从他苍老的躯体里震出来得的一样。 国丈立马就拧了眉头:“丞相有事要报也该等六皇子接完了旨在说。” 丞相缓慢的转过身,朝不满的国丈拱手:“此事涉及六皇子,本相才这时打断。” “什么事?” 国丈都听到自己紧绷声音里的紧张。 丞相故意急他一般,如往常那般不紧不慢的将双手揣到衣袖里,“一直盘踞不灭的红衣教最近流窜到了淮南道,淮南道的折子昨个才到,说是在当地又兴了红衣教派。天下人都知红衣教专跟朝廷作对,六皇子这时若是去江南必定会被红衣教盯上,有个万一可就不好了。” 要挟! 国丈第一反应就是丞相在用这事儿要挟,要六皇子命丧在路上。但转念一想,那红衣教的确专跟朝廷作对,且邪门异常,教徒众多,兴风作浪了许多年。六皇子说不定一出京就会被盯上,毕竟想要他出事的大有人在,躲都躲不掉。 可因为怕出事就不出门算怎么回事儿? 国丈冷静下来:“多派护卫,将六皇子的行程保密就是,这般还被红衣教盯上,那除非是有内鬼。” 他意有所指,丞相却无比淡定,“国丈不妨听听陛下的意思。” 国丈:“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一块去面君,把这事交给陛下,丞相可是出于好意已经把这事儿禀告过去了。 “看见没?”胡子期的手一下一下拍在御案上的奏折上,“看见没有!” 【看见了啊。】 系统不知道她兴奋啥呢。 胡子期蜜|汁微笑:“这堆奏折是这几个月淮南那边上的折子,其中提起红衣教的有三份,三份都说情况还好,只发现少量流窜教徒,时隔一个月罢了,那什么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这天底下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 系统:【……你是说?】 “没错。” 胡子期压抑着兴奋:“过继皇子这招果然没走错,这不就开始搞事了吗!为了皇位这些人还真是不择手段啊,红衣教都敢搬出来。” “陛下~” 小鸽子在没靠近内殿时就开始喊。 胡子期收拾自己过于激动的表情,问:“何事。” 小鸽子回禀:“丞相,国丈,还有皇子们过来了。陛下可召见?” 还召不召见! 这不废话吗。 胡子期大模大样的朝御案后一坐:“宣。” 几波人一进来,她先用话堵住国丈的陈述,挑事儿道:“丞相所奏之事朕以知道,丞相何意?” 丞相抱着手站在那儿:“红衣教以佛道做幌子,专行挑唆百姓之事,任由他们在淮南肆意转播到底,必定有成民乱。” 他顿了下,似乎不好说一样道:“陛下派人在淮南成立税收衙门的事,当地以有许多风言风语,红衣教在借此生事。” 提倡念佛持戒,规定信徒 不杀生 、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号召信徒敬奉祖先,是一种半僧半俗的秘密团体。且教义简单,经卷通俗易懂,为下层人民所接受,常被利用做组织人民反抗压迫。 这就是红衣教。朝廷口中的邪教。 但拿税收衙门做幌子,把她也拉进来做筏子,丞相就做的太不地道了。 胡子期立马拍了桌子:“一个邪教也敢如此放肆。朕不姑息。” “陛下!”姬凤林拱手站出来,“臣愿前往剿灭此邪教。” 丞相:“老臣也是此意。” “好,”胡子期从御案后走出来,“凤林有勇有谋,正好借此事历练,朕这就下旨让你速去,叫淮南那边的府军全力配合。” 说着,胡子期叫平安,吩咐他,“把天子令拿给凤林,着一半儿虎豹营的人跟着前往,势必保护凤林安全。” 天子令? 有了天子令天下军马都能调集,陛下当真是大手笔。 丞相都感觉到意外,姬凤林更是一时间激动的难以自持,谢恩时声音几乎控制不住。 “陛下!” 国丈急的冒火。 天子令岂是随随便便就给的? 胡子期当然知道。 只是这些人不乱,她怎么浑水摸鱼?但也不能在此时叫国丈寒心。 她给国丈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胡子期笑着让姬凤林起身,“淮南纷乱,让姬承望同你一起,你去平乱,承望下江南,你们兄弟俩这番能齐心合力为朕解忧,朕心甚慰。” “……” 直接把人交给他,姬承望出了事那他也落不着好。为此陛下竟舍得将天子令都拿出来。 姬凤林心里的激动大大打折,瞬间姬承望就又压在他头上了,陛下可当真是不留余地的替姬承望铺里。 “臣无异议,”姬凤林心里冷哼,维持这躬身拱手的姿势,斜视一旁走神的姬承望,“就是不知六弟可愿意与我同行。” 这还用问? 众人齐刷刷看向姬承望。 第68章 换个人吧 “我不去。” 姬承望喊的很大声,脸上的表情全是害怕和胆怯,他在接触到别人目光时甚至将身子也躲了一下。 “六皇子休要胡言!” 国丈呵斥的话几乎像是为了把姬承望的话掩盖下去。 但勤政殿的每个人,包括太监,全听见姬承望说什么了! 他说他不去! 姬承望仰赖国丈,也怕国丈,被呵斥了更加胆怯,一点皇子风范都没有的在嘴里嘟嘟囔囔这,“我,我不想出宫,我想在京城待着。等二哥清缴了红衣教,我在下江南也不晚。” 等到那个时候,姬凤林已经建功立业了,谁还看得到盐税那点功绩? 国丈知道姬承望不是个上进的人,但没竟然这般没用,大好的前程送到嘴边都不知道啃!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东西,国丈胸腔里怒意翻滚,当众人的面儿怒气险些把持不住。 连胡子期都被姬承望的反应弄的心里一梗,差点当场捶胸,可想国丈感受。 姬凤林则是险些笑出来,当即接话挤兑:“六弟不想去国丈何必发火?等我清缴了红衣教六弟在下江南又有什么不可,都是为陛下为东吴,只我这边刻不容缓,六弟的差事等等不碍事,别叫六弟为难了。” 丞相再接再厉的承诺:“二皇子勇猛,此番不用数月便能将红衣教之事平息,还望陛下准他即刻启程,以免淮南事变。” 一个,勇猛积极;一个,龟缩胆小。 高低立现,对方连话都说的那么漂亮,胡子期就算闭着眼也不能硬是偏袒姬承望吧? 这么多人呢! “承望!” 她轻喝,面容严厉,但这还是给姬承望一个转圜的机会,只需要姬承望说一句要去。 “我……” 姬承望不敢看她。 他又不是傻,早知道那次姬之善落水诬陷他的事还有别人的手笔,乐王也叫他小心防范其他人。尤其是姬凤林,这个人可狠了,他本来就有点怕他,现在这事儿又明摆着为了阻挡他南下,真出了京,谁知道姬凤林这疯子会不会找个借口把他弄死?真弄死了,姬凤林又有丞相支持,谁能把他怎么样? 陛下和国丈怎么就不明白他的担忧呢! 姬承望噘着嘴:“陛下就叫二哥去吧,我,我南下的事排在二哥后面。” 不去的话他不敢说。 呼~ 胡子期深呼吸,一错眼就看到丞相老谋深算的眼神了。 她顿觉骑虎难下,扶不动姬承望这摊子烂泥了。 “凤林择日启程吧。” 胡子期甩袖而去。 国丈气个倒仰。 正阳宫,胡子期边解盘扣,边骂:“这么好的饼,送到手边了,都不会接着,真是他娘的瞎了眼了。都给朕退出去。” 太监宫女朝外退,生怕陛下的火气蔓延道他们身上。 平安劝她:“陛下切勿动气,动气伤身。” 胡子期把脱下来的外衣摔地上:“承望,承望,朕看是失望还差不多。” 平安谨慎这:“那可还让礼部准备立储事宜?” 胡子期:“……” 让姬承望这种蠢货当储君不正好能挑拨矛盾吗! 但怎么就这么气呢! 她揉胸口:“先退下吧,朕想静静。” 【宿主。】 系统冒出来。 “干啥?”她正气不顺。 系统把大屏幕置在她头顶:【博士那边在联系你。】 “他联系我?” 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怎么这么浓! 胡子期犹豫:“说没说啥事?” 【88不可能背着你跟博士联系,所以我咋会知道啥事。你这么问太奇怪了。】 系统鬼叫。 胡子期:???您哪根儿神经这么敏感? “算了,连线吧,”她也想知道李牧最近这段日子在干嘛。 她在椅子上挪了挪,李牧的半身像就出现在大屏幕上了。而且看背景,应该是在书房之类的地方。 “有事?” 胡子期公事公办。 李牧那边似乎是看不清,将屏幕拉了一下。 “姬承望拒绝了你的好意,送到手上的皇储之位都不要?” 他清淡又含有磁性的男低音传过来。 胡子期不光是心里,脸上都是一梗:“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她不承认! 李牧在那边似乎笑了下。 “单纯不知上进的小子会被你的宠爱害死,换个人吧,”他道。 胡子期:“……知道你跟丞相合伙了,但麻烦你别害人,他们都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儿。” “哦。” 李牧的声音有些沉,笑容也似有若无的道:“你是在警告我,还是在警告你自己?” “选个人吧。” “姬承望登不上你那个位置。” 谁说的? 这人特意说这些是丞相那边又有什么动作了吗?还是这人故意吓唬人呢,他之前不也挺恶趣味的吗。 七想八想,胡子期愣神的功夫,李牧已经消失在大屏幕里。 “他啥意思?” 胡子期觉得莫名其妙。 不光是李牧的话,还有他的这种既像是好意,又像挖坑的行为! 猜不透,太烦了! 【那宿主你要换人吗?】系统好奇。 “我哪儿知道?” 胡子期的心情稀烂,想静静。 静不了,乐王进宫了,他跟个娘们儿似的,在正阳宫外哭,搞得跟他们在受委屈一样。 哐当一声。 胡子期把上好的茶盏摔个粉碎:“叫他滚。” 父子俩一个比一下气人!在这么蠢下去她都想换人了! 不对! 真的换了人那岂不是如了李牧的愿?那个家伙到现在为止不是只会挖坑吗? 想来想去,胡子期下命令:“宣姬承望过来。” 没别的事,就是骂他。 胡子期把手指头戳在姬承望脑门上:“朕将天子令都给姬凤林了,为的就是叫他担着你的责任,他真敢把你怎么样朕头一个不放过,甚至是巴不得他动你一指头好叫人抓了把柄。你倒好,送到嘴边的立储机会你都抓不住啊。” 按照这般下去,国丈和丞相肯定斗的不可开交,现在丞相他们就敢把红衣教扯进来,到时不定乱成啥样。 好好的一盘棋被姬承望拉挎,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 姬承望已经在后悔了,蔫了吧唧道,“我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别丢人现眼了,”胡子期感觉指望不上他,猛地转过身,露出满脸的阴冷,“朕后面在给你机会,在抓不住,别怪朕不向着你。” 第69章 给你跪下了 “叫他们过来陪主子耍耍牌?” 面朝里躺在矮塌上的姬承望没有动静。 他这两天都是这样无精打采,光躺着就躺一天了。 高阳担心,继续提议:“要不然找个由头出宫,把耶律家的那几位公子请到府上热闹热闹?” 这是姬承望最惦念的,高阳觑着他背影继续欢喜道:“正好王爷也要见主子,奴才给您换换衣裳就去吧。” “不。” 姬承望瞪着一双大眼瞪着,知道去见了乐王也是被念叨,被教训。整个东吴,不,是这个天下,就没有一个真正能懂他的人,他现在觉得自己来做皇子就是个错误,当初就不该进宫,如果不进宫也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了。 越想越烦躁,姬承望一骨碌爬起来。 “你说,那些人是不是都在背后笑话我呢?” 高阳还能不了解他吗,知道是他又开始犯小性子了。 高阳的表情比想法还提前一步的坚定起来:“谁敢笑话主子?殿下您是皇上跟前最得宠的皇子,将来整个东吴都是您的,谁敢?” 姬承望:“……” “陛下说下次我在抓不住机会……就不向着我了,”他悻悻地。 “什么?”高阳吓一跳,“陛下真这么说?” “嗯,”姬承望更难受了,歪回榻上,“陛下为我拒绝下江南的事挺生气的,就说了这话,我怕是没希望了高阳。” “我的主子啊,”高阳要急死了,拉磨的驴子一样原地打转,“你怎么能惹的陛下那么气呢,咱们全仰仗陛下呢,陛下真不向着您了可如何是好?” “不成,这事我得赶紧告诉乐王和国丈,咱们不能失了陛下恩宠。” 得知乐王来了的时候,国丈正在用帕子敷额头。 他瞪着眼,天人交战一般吐出俩字;“不见!” “我的国丈大人啊,这个时候你还跟我置什么气啊。” 乐王直接闯进来了。 国丈没好脸色,被下人扶着坐起身:“我年纪一把,置气的话轮不到你说我,要说说你那个宝贝儿子去吧。我伺候不了。” 乐王看了他好一会儿。 “本王给你跪下行吗?” 他提着袍子就要朝地上跪,边道:“姬承望不争气,我这个做老子的替他赔不是,国丈你大人有大量,先叫他渡了这一关,以后要打要骂您老说了算。” “你这是干什么?” 国丈从床上弹起来,乐王在怎么不要脸面,他也不能受这个礼,叫下人赶紧去扶。 乐王也不矫情,把袍子一放,转个身坐下:“陛下是真的恼了承望了,说下次在抓不住机会,就不想管他了。” 还有下次? 国丈心里不知是喜事悲,靠在床头听听这。 “现在姬凤林得势,江南那边也还得查,到时论功行赏也有的说,反正不能叫那边占了便宜。不过得先找个法子,叫承望这篇在陛下哪儿翻过去。” 这是乐王今天来的目的。他怕国丈不在跟以前似的出力,一双精明四射的眼睛使劲儿盯着国丈看。 “老夫能有什么办法?”国丈是真的觉得心累。 乐王一下子站起来:“我叫那混账过来给国丈你磕头。” …… …… 姬凤林不在,姬云泽那病秧子十次有五次不露面,摆明了不争不抢,剩下的姬涛是个木纳人,姬俊还构不成威胁,独独姬之善,需要防备。 这些都是乐王和国丈说的,不过姬承望也认同。 他经过之前的事,又恢复每天的学习,骰子也不玩了,天天早早爬起来参听早朝,或去户部,老实巴交的听国丈安排,最近连太傅就夸他进步神速,就是陛下,好些日子不召见他。 “六殿下,您在这儿转悠什么呢?” 小鸽子看他好一会儿了。 姬承望跟抓了个救命稻草似的,把自己新写的文章塞给他:“帮我拿给陛下看看。” 国丈他们说了,只要哄了陛下高兴,以后皇储的位置还是他的。 “哎呦喂,”小鸽子捧着个烫手山药似的怪叫,“六殿下你这不是为难奴才嘛,陛下说了最近这段日子不想见您呢。” “这不是已经过段日子了?”姬承望给他说好话,“你就帮我递进去吧。” “行吧,”小鸽子也不是真的要为难他,毕竟很可能事未来的皇储,他拿着姬承望新作的文章进去。 胡子期正在做舒展运动,伸胳膊抻腿的做完了才拿过来看。 “哈,好一篇百善孝为先,也不知道谁替他写的,”她看的牙都酸了,把文章随手扔到桌上,“叫他进来吧。” 陛下的气消了? 什么文章这么神奇? 小鸽子暗自嘀咕,欢欢喜喜的把姬承望叫进来。 “陛下。” 姬承望一进来就跪下来,稚嫩的小脸儿委委屈屈,一双小狗眼跟有想她似的。 一点没变啊。 胡子期暗自摇头,问他:“反省了?” “反省了。” 姬承望如数家珍的说自己最近都干了什么。 胡子期的口气实在算不上好:“起来吧。” 跟这个胆怂的小子置气也没啥意思。 姬承望觑着她神色道:“臣听说观天道馆的偏殿架子织好了,臣想去替陛下看看。” 凤栖山那边有关观天道馆的基础已经打好,让验收的折子递上来好几天,胡子期还想这自己能亲自去一趟。 看着姬承望这个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在心里叹气,“行啦,别哭丧这个脸了,去替朕验收去吧。” “哎。” 陛下不生气了。 姬承望喜出望外,胆子也大起来,开始关心她的身体,还说京城有什么好玩儿的。 “行啦,去吧。” 胡子期哪用得着他逗。 姬承望在正阳宫不敢太高兴,一回到皇子所就高兴坏了,先叫高阳通知乐王,又去户部找令狐文山,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就去了。 得知消息的姬俊给姬之善倒茶:“他又要抖起来了。” 姬之善无感:“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 哼。 你自然能稳如泰山! 不过等姬凤林回来看还能不能这么面不改色。 姬俊自去喝茶,也不说了。 等姬凤林回来才更好看不是吗。 第70章 你干的好事 凤栖山上的观天道馆占地之大,一眼望不到头,现如今已经打好地基,偏殿的壳子织造出来了。 其实还是什么都没有,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姬承望就见凤栖山这边除了劳工就是各种木材。偏殿也才只有个能开始建造的框架而已,一块砖都没弄上。工部主事令狐文山说什么多少木材,如何朝向,怎么建造,姬承望也听的五迷三道。 “不错。” 他持重的点头,不懂装懂,那满眼的茫然倒没掩饰住。 令狐文山简单介绍完了就抱着双手,笑眯眯的道:“现在只是能开始动工,全部完成最少也要三年,六殿下可想等到明天看劳工们为陛下的‘观天道馆’上第一块砖?” “明天上第一块砖?” 这个姬承望倒是不知道,眼睛当即一亮道:“自然要参见,回去也好跟陛下汇报进程,若不然我都觉得白来一趟了。” 令狐文山夸他几句,朝四周围张望:“我叫人给殿下安排住处,委屈殿下在这儿待一夜了,明儿一早就能上砖,我也得在这边盯着。” “去吧。” 姬承望放眼望去,已经能想象陛下要是知道这里的情况一准儿高兴。 “六殿下?” 小心而又试探的声音让姬承望转过身。 严洪脸上堆起菊花般的笑:“还真是六殿下。” 姬承望可不记得严洪这号人,而且被流放到这里做苦力的严洪一身粗布短衫,哪儿还有当初在宫里的光鲜威风。 “六殿下一准不记得奴才了。” 要不是他做了六皇子,严洪觉得自己也未必记得他。 “他就是严洪,被陛下力保下的那个太监,”高阳在姬承望身边嘀咕。 姬承望一下就知道严洪这号人了,稚嫩的脸上带着防备,“你不好好做工赎罪,跑来同本殿啰嗦什么。” 真嫩。 严洪腹诽,笑的更像一朵菊花:“奴才过来给殿下请个安。殿下头一次来吧?奴才带您走走?这地别看现在全是建材,有意思的多着呐。” 这荒山野岭,除了劳工就是劳工的地方能有什么好玩儿的? 姬承望不信。 “您跟我来。” 严洪有意攀上他,带着一主两仆,七拐八拐就来到一出热闹非凡的地方。 只不过他们站在山岗上,距离那真正热闹的地方还远,严洪塌这腰朝山岗下的热闹处看,“在这里做劳力的人五花八门,不过大多数还是服徭役的,只有那么一小部分,是服牢狱的。那下面,是个小型的围场,每隔几天就有人把死囚犯送过来,或做劳役,或角斗,六殿下来的正好,这会儿正是在角斗。殿下可有兴趣下一注?” 京城也有这样的私斗场所,专门为达官贵人开设,姬承望听说过没去过,这会儿震天的呼喊正在眼前,搞得他心痒痒。 严洪从他张望的神情中就看出来了,嘿嘿一笑:“殿下不用拘谨,来这边下注的人多的是,殿下换身衣裳只带几个人,咱们不说谁也认不出你。” “还是算了吧,”高阳不想叫他去。 姬承望巴望这呢:“就去看看。” 严洪带着换了身衣裳的姬承望和俩太监凑进去。别人都以为是这手眼通天的太监带了谁家公子来玩,让了位置叫他们站着看。 这种私斗场所简陋的很,只就地画了个圈儿,众人将还穿着囚服的犯人围在中间,高声叫骂,若谁打的好,刀币和银子就跟落叶似的砸向谁。 犯人就会打的更起劲儿。 往往都是打到关键处叫停,让人下注。 姬承望把从身上摸出来的金叶子丢进托盘:“我赌那个高壮的赢。” “哎。” 严洪把他的独资拿出来:“怎么能让殿下出资,”他扔几个银元宝进去,与姬承望低语,“殿下别急,那里面还有斗鸡的。” 这一带是劳工们的住所,跟大片的棚户区一般,深处藏着各种赌博,且全是糙人,姬承望混在其中,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觉得既粗鲁又过瘾,也没人认识他,他赌输了骂爹骂娘也没事,而且也没人让着他,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实实在在的酣畅淋漓。 有严洪带着,吃喝玩乐哪个也不能少,听他们说女人,将偷墓的功夫姬承望被灌的烂醉,直呼严洪是个好奴才。 严洪用巧劲儿扶着他,大大方方的奉承道:“那奴才就指望殿下那天把奴才召回去了。” “好所,好所。” 姬承望大着舌头,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好在还有个高阳跟严洪一块儿把他弄回住处。 “歇着去吧。” 高阳对严洪可没什么好印象,一到住所门口就赶人。 严洪也不介意,看着他们进去就走了。 高阳把他弄进去:“真是的,在这种地方喝成这样,叫王爷知道又该怪罪了。” “尿尿。” 姬承望被拽着打转,“快找地方,我要尿尿。” “这边,这边。” 高阳扶他到墙边,又连拖带抱的弄回房。他自己也喝了酒,一屁股坐在那儿人就站不起来了,丝毫不知门外的墙边的木材正在发出嘶嘶的燃烧声。 起初那火只有一缕,被夜风吹的摇摆,慢慢的缠到木材上,那孱弱的火掺这风一会儿便起了势,整哚木材都烧起来,火势攀上房,越过墙头,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守在外面的侍卫们先发现起了火,只那火是在他们身后的院子里面燃烧的,发现时个个都想着先救皇子,把睡的跟死猪一样的姬承望拖出来时,那火已经点燃了院子,借着风烧到旁边的院落。 “赶紧灭火啊——” 令狐文山穿着一身单衣喊叫,数名仆从从井里打了水,稀稀拉拉的泼上去,那火就跟嘲笑他们似的,火舌舔的更高。 这处住的全是管事的,发号施令有一套,救火不咋滴,等劳工跑过来,火已经把这里的院落全点着了,而且那刚织造出来的偏殿结构也付之一炬。 令狐文山一桶水浇到姬承望身上:“瞧瞧你干的好事!” 迷迷糊糊的姬承望这些彻底醒了。 第71章 要气晕了 “陛下!” 天蒙蒙亮,趁着城门开启跑回来的令狐文山,在正阳宫哭的肝肠寸断。 “那是筹备了半年从各地运回来的木材。” “偏殿的框架光是搭建就用了两个月啊。” “百万两购来的建材全搭进去了。” “几百万两付之一炬,工部从未出此纰漏,东阳也在无紫檀,陛下的观天道馆臣建不成了。” “臣愧对陛下,愧对东吴,无颜在做工部郎官。” “我我我,我不知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姬承望跪趴在地上,抖的像个筛子,那因为醉酒透红的脸不知合适变成了煞白。 “是臣之过,是臣之过——”令狐文山趴在地上大哭。 被吵起来,只穿了一身单衣的胡子期坐在龙床边,额头上的青筋不住的跳。 她闭闭眼:“都烧完了?” “烧完了。” 令狐文山哭的爬不起来,哽咽陈述:“那些陛下钦点的木材一根儿都没剩,全成灰了。” 胡子期:“……” 他妈,好样的。 百万两银子购来的建材一夜成灰,真不愧是他姬承望啊,真是他吗好样的。 距离上次出事才几天,这回祸害到她头上了!胡子期真觉得自己这会儿能原地去世。 她摆手:“回家吧。” 姬承望:??? 令狐文山:??? “把他撵走!” 她大喊,这下把话说的更清楚了。 姬承望一愣:“陛下?” “趁朕没有要你狗命之前赶紧给朕滚回家——” 胡子期咆哮,真真是气到心坎里,失望透顶,姬承望就他妈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放在眼皮子地下出事,放到外面更会出事。在有下回估计就是借他的手要她这个皇帝的命了。 敢他妈烧了她的观天道馆! 狗崽子们啊啊啊啊啊—— 连滚带爬,姬承望跑了。 上疏谴责他无能,不堪大用,要罢黜他皇子身份的奏折跟雪片一样飞进正阳宫。 就这,乐王还敢进宫又哭又闹。 胡子期简直呕血。 为什么会着火,她相信就算追究也不会是什么好结果,是姬承望导致的,还是有人害他,这件事之后他都将直接成为废子。 胡子期这边也不能在包庇,一来此事干系重大,只众臣上疏的折子就足够招架,那些因为建造观天道馆被剥削过的官员在一齐发功,不把姬承望交出去真没法儿交差。 二来,姬承望的确不堪大用,不够替他擦爱屁股的,早早出局对谁都好。 她想着,一双眼睛眯起来:“告诉他,要么把儿子给朕送去凤栖山把观天道馆给朕建起来,要么滚的远远的。二个都不愿意,那就爱跪到什么时候跪到什么时候。” “哎。” 小鸽子领命而去,很快外面就又传来乐王请罪的声音。 已经知道陛下态度的小鸽子对他不客气,喊了几个侍卫将乐王架出去,落井下石一般吩咐太监们,“以后别什么人都放进来,惹的陛下怪罪,杂家可不替你们但这,也不看看都成什么人了。” “是。” 小太监们应着,瘫坐在地的乐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对了。” 小鸽子转过身,又转过来,“观天道馆毁坏的东西你们乐王府总是要赔的,陛下可没允了让工期延迟,工部上门 讨银子的时候王爷可别推诿,耽误陛下敬天。” 当初陛下克扣了打仗银子才弄来几百万辆建造道馆,现在要他们一个王府赔这笔银子,乐王府怎么赔的起? 乐王回去就病了,被撵回家的六皇子姬承望也在未出现在人前。 支持人的这么不中用,一夜老了好几岁的国丈频频进宫求见。 “缓缓吧。” 胡子期就给他说了这几个字,皇后那边倒是安慰了几次,劝阻她现在就在找人过继的打算。 可几家欢喜几家愁,姬凤林那边传来好消息,说淮南那边的红衣教铲除的差不多了,不日就将回朝。 胡子期扔了奏折在寝宫里走来走去。 “叫姬俊过来。” 她立谁都行,就是不能立姬凤林。 不过那句传召的话说的有些突然,正在带君批阅奏折的平安没听清楚。 “朕说传召姬俊。” 胡子期的火暗搓搓的。 被传召过来的姬俊也一脸懵。 陛下很热情:“来,陪朕下棋。” 姬俊陪陛下下棋,要不是闭着眼下 ,差点就赢了。 胡子期夸他:“你棋艺还是很不错的。” “是。” 姬俊想笑。 平安说该用膳了,胡子期就把他留下。 被留饭,这种殊荣以前只有姬承望有! 突然就轮到他……姬俊心里动的厉害,见陛下感兴趣,不停的将京城市井中的趣闻。 胡子期听的仔细,被逗笑,丢了擦拭嘴角的手帕。 “姬俊啊。” 她突然语重心长起来。 姬俊望着面上带笑的陛下,心里动的更加厉害,应声都忘了。 大殿下? 平安轻唤他。 姬俊猛地醒神,慌乱起来。 “无碍,”胡子期的笑容反倒加深,以一个轻松的姿势靠做在哪儿道,“小鸽子你们都退下吧。” 寝宫就剩姬俊,平安,和陛下。 胡子期脸上的笑容还在,不过里面多几分严厉。 “看在国丈和皇后的面子上,朕厚待承望,他不争气。不提也罢。” 她铺垫了几句,从姬俊脸上看到了紧张后,直白道:“朕不希望凤林做太子的心意,姬俊你可懂?” 懂! 怎么可能不懂! 那姬凤林是守亲王亲孙,又有丞相背后支持,立了他,无异于叫丞相等人把持朝政,那时比之现在还要严重,皇上该如此自处? 可已经没了一个姬承望,也不立姬凤林的话,立谁? 姬俊攥紧双掌,浑身都在颤抖,答一声,“臣,明白。” 胡子期挑挑眉:“说说,怎么个明白法儿。” “臣明白要为陛下解忧,陛下不想立姬凤林为太子,那臣就不能成为太子!” 姬俊重重的跪到地上,刻意的仰着头,让自己脸上的野心暴露出来。 “好!” 胡子期硬声赞这,也立了起来,承诺他,“你若能从现有的五位皇子中脱颖而出,朕便立你为储。此话平安为证。” 如空气一般存在着的平安,冲姬俊一笑,道:“老奴恭喜……太子殿下。” 第72章 姬凤林 那日被陛下召见的事,就像一块心病一样让姬俊感觉到不真实,像做梦,而且与姬承望受宠时不一样,他没有接收到来自陛下的一点点宠爱,就如任何时候一样,不被陛下关注,也不被陛下召见。 平安的那声“太子殿下”甚至让他日日做梦,但姬俊知道,自己得憋着,像不着急那样,缓缓地消化这天降的机会。 但仔细留心,还是能发现现如今跟以往的不同。 首先是身边的太监大概是得了平安的吩咐,更加得用了,宫里任何的一点风吹草动都通过这些耳报神,逃不过他的眼。 其次,陛下以一个非常诙谐的方式,让本朝大将军的幼子来到他身边做伴读。 虽然只是个噱头,那混世魔王不会来。 但这事让姬俊又一次很激动,同时也惹了别人的主意。 可这又如何? 那大将军是陛下的亲舅舅,掌握本朝兵马,他的幼子几乎就代表他本人。现在那混世魔王不肯好好的做伴读,但等他抓住陛下给的机会,等他凌驾在众生头顶,等他登上那个位置,天下都会匍匐在他脚下!区区将军之子算什么?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 成了九五之尊,又该是什么滋味儿? 姬俊抑制不住的想象,也抑制不住的走神,太傅讲了什么他也没听见,回过神时今天的课已经散了。 “大皇兄最近这些时日怎么感觉怪怪的?” 姬云泽这个病秧子,大夏天还苍白着一张脸,不过心思倒是细腻。 姬俊在心里评价这他,脸上笑道:“我在想凤林回来后,咱们是不是就定了。” “我现在听见太傅的授课声就腻味,”他声音放的低低的,显得十分亲近,也大大方方展示自己不争不抢的心思。 “谁说不是!” 姬云泽都觉得这宫里不自由。 姬俊一笑:“凤林就回来了。” 就像当时承诺的那样,姬凤林果然短短月余就把淮南一代的红衣教剿灭的干干净净,说话的功夫就能回来。 姬凤林真回来这日,姬俊等人全都亲自出宫去迎,齐刷刷的四个皇子出现在京城大街上,京中的百姓都知道他们这些继兄弟互相尊敬亲厚,东吴未来可期。 凯旋而归的姬凤林也如英雄一般威风,他身后的将士们红披风都朝后翻飞这连成了一片,令人无比的敬畏敬仰,以及羡慕。 “这样的皇子立为东吴未来的国君,谁会不服?” 姬俊含笑看向其他人,明明白白在脸上写着他投靠了姬凤林。 “是啊。” 几人中,姬之善恶心他的伪善,姬涛不爱言语,只姬云泽给他面子附和应声。 姬俊不在乎,驱马第一个去迎威风凛凛凯旋而归的姬凤林。 “好。” 正阳宫内,胡子期大力朝第一时间回来复命的姬凤林肩上拍。 “不愧是我东吴的好儿郎。” 她大声夸赞,又亲切的关怀,知道此行顺利,当即就吩咐平安:“按照朕的规格,在颐和轩给凤林接风洗尘,臣工们若是无事也进宫与凤林同乐。” 另眼相待。 胡子期把这句话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姬凤林只觉得浑身舒坦,他双手举起来,主动将天子令奉还,“臣不负皇恩,现将天子令完璧归赵,叩谢陛下的恩赐。” “先拿着吧。” 胡子期以一种“早晚都是你的”的亲和亲自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朕服了药,不能亲自为你庆祝实属遗憾,朕那杯凤林就替朕喝了吧。” “是!” 颐和轩热闹非凡。 就连陛下身边侍候的女官,都带着一众小宫女在这边伺候这。 坐在主位上的姬凤林高声款待每一个人。烈火烹油一般的氛围都要让人醉了,那年长的官员喝到兴致处,互相攀着胳膊,如玩闹的幼童一般,念着长诗,踩着拍子跳起来。 小丞相圈着姬凤林的手臂,在一群官员里最为的热烈。 他们这般欢乐,搞的位列前排的皇子们十分安静。 “我要跟他们一起,都忘了多长时间没这么热闹过了,”姬俊甩下其他人,攀了个官员的胳膊就钻进去了,眼尖的发现姬凤林跳错了脚,喊着要他罚酒。 一直到月上中天了,劝酒的声音还有。 不过顾忌这明日还得上早朝,官员们倒先散了。 人都散了个七七八八,姬俊满脸酒意的搀着姬凤林,险些摔个跟头。 他抚着一个桌案摆手,“我不行了,扶不动了。” 姬凤林晃晃悠悠笑话他:“就你这点酒量还想扶我,我在军中跟那些人喝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干嘛呢,不过今个儿的酒真是醉人。痛快啊,真不该这么早就散了。” “是是是,谁还不能不知道你高兴,以后有你更高兴的时候。” 姬俊叫收拾残局的宫女太监扶他。 姬凤林是真的高兴,一直哈哈笑个不停。 “等等,”姬俊把他的亲随太监叫住,“醉成这样不定说出什么疯话,外人听见了不好,今夜里就在这儿歇了算了,我陪着。” 有他陪着还有什么可说的,姬凤林也的确醉的俩太监都扶不住。亲随太监点头,“奴才回去给二位殿下取衣物来,有劳大皇子照看。” “去吧。” 姬俊沉醉在酒意里笑着,把扶着姬凤林的两个太监叫过来搀这自己,坠在后面,亲眼看着宫女们把姬凤林送进颐和轩的后殿。 那在夜里变得极深的后殿在灯影下如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尖锐又突兀的叫声让它更加的生动,仿佛真吞了什么一般。 “主子。” 一个不起眼的太监鬼一样冒出来。 来到后殿就未离去的姬俊,一双眼睛里算计大于醉意。 太监朝他晃晃手里的钥匙。 姬俊笑,甩开搀扶这他的小太监。 “走。” 他阔步朝着后殿去了。 刚刚那尖锐的惨叫像是看着极深宫殿想象出来的一般,但随着姬俊的靠近,如鱼一般在地上扑打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 但每走一步,姬俊都觉得,这世上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让他不在失望。 第73章 朕不要面子吗 “啊——” 高昂尖锐的喊叫声中,姬凤林从塌上跌下来。 他衣裳半开,浑身只一件里衣,凉气顺着着地的屁股和手掌爬进他四肢百骸。 他傻了,就那么半坐半躺在地上,看着塌上浑身赤|裸的女人,回想这事怎么回事。 醉后乱性的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而这个女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昨夜在颐和轩伺候接风宴的女官,是,是陛下身边伺候的人! 竟然睡了伺候陛下的女官! 身边伺候的人都死哪儿了? “你怎敢爬本殿下的床?” 姬凤林先发制人,一跃从地上弹起来,抓件衣裳就朝腿上套。 “伺候这陛下还敢勾引皇子,你该知道你是什么罪。” 他边穿边说,已经冷静下来,一双杀过人的眼阴冷的刺这惊恐的女官,“管好你的嘴,本殿下还能……” 嘭—— 本紧闭着的殿门猛地被从外面撞开,几乎是随着撞门声,呼啦啦一群人闯进来。 人多的让姬凤林眼晕,但这普天之下能着绣金龙的黑红服饰也只一人。 看着那道被簇拥 过来的身影,姬凤林骑在马上能日行几百里的双腿发软。 “你好大的胆子!” 急匆匆而来的胡子期被殿内的一幕震惊到厉声咆哮。 “陛下!” 那塌上,只用绸被遮住身躯的女官凄厉叫了声,一头撞向榻下的殿柱。 “拦住她。” 胡子期听到自己的破音声,整个人也跟着朝女官的位置跑,只“咚”的一声,那女官的身躯如砸过去的一节木桩子,一根被丢弃的水管子,身子撞在哪儿一动不动,头上的血溅出来,很快让整个后殿都弥漫了一股血腥味儿。 那地上的血几步蔓延到胡子期脚底下。 “陛下——” 平安把她拉到一边,紧着去瞧她的神色:“陛下您没事吧?陛下?” 愕然之下惨白这一张脸的胡子期一把将平安推开。 “送医。” 正阳宫,姬凤林跪着,姬俊跪着,姬之善这些皇子也跪着。 他们身后是官员。为首的是丞相,其次是昨天夜里给姬凤林接风洗尘的人,在后面,出了正阳宫,是昨夜伺候在颐和轩的太监宫女。 宫女和太监连踏进正阳宫的资格都没有,自然跪在哪儿。 胡子期是唯一一个坐着的。 从她的视角看过去,这些如障碍物一般堵在这的人,让正阳宫变小了,变得逼仄。 而她的神情实在算不上好。胡子期却有意压着这股气,沉沉地发问:“朕的女官为同你睡在一起。” 从颐和轩到这里,足够姬凤林想很多。 “陛下,”他头磕在地上,“臣星夜兼程的赶回来,又饮了酒,是在不知怎么就犯了如此大错。与臣同留宿在颐和轩的大皇兄能为臣作证,昨日的官员也能为臣作证。” 他不说自己没干,只说自己赶路而归,饮酒体乏,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拐着弯儿说这是陷害,最轻也是酒后乱情,不是故意的,还把姬俊牵扯进来,官员都能作证。 胡子期不发言,一双厉眼看向在场的人,最后落到姬俊身上。 “臣……” 姬俊沉吟着,跪在哪儿不安的动了下。 “既是如此,丞相你说该如何?” 胡子期忽然换了发难的对象。 丞相立马挺起略微佝偻的躯体,表示自己一直在听。 “虽是醉酒,但到底失态了,身为皇子没能以身作则,三殿下该罚。” 怎么罚? 胡子期不接话,丞相只能接着道:“三殿下虽然刚浇灭了淮南的红衣教,但功过不能相抵。就罚三殿下闭门思过半月,罚俸一年吧。” 好一个自罚三杯! 一只茶盏被胡子期抓起来,狠狠砸向丞相,那还盛着茶水的杯子泼洒了一地的水,砸向丞相胸口后落到地上碎成几瓣。 正阳宫集体被陛下的行为弄的呼吸一窒。 丞相更是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动手。 “朕还没死,姬凤林就敢睡朕的女人。” “谁给他的胆子?” “觉得朕不行了,就骑到朕脖子上拉屎,朕是不是该把后宫送给他?” “或者干脆把皇位也让出来,让给你这个给他撑腰做主的丞相——” 胡子期发疯的痛骂声,让丞相直接跪到地上,一个劲儿的辩解:“老臣不知,老臣不知啊。” 这是胡诌的你当然不知道。 胡子期红着眼,不依不饶:“朕就算不行,也是东吴国君,容不得区区继子撒野。那姬凤林是你丞相推举的人,丞相既要保他,那就是踩朕的脸,那朕这个皇帝不当也罢,皇位也送与你罢。” 她甩袖而去,却说到做到,叫小鸽子端了玉玺,一路哭着送到丞相家里去。 将将到了丞相门前被拦住。 但此时足以让百官震惊,满京城震惊。 丞相拦截的及时,让此事没发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方,但万万没料到陛下本人自东华门出宫,一路去了法华寺,听说天子在寺里哭了一夜,要落发出家。 整个天下都知道丞相推举的姬凤林仗着立功睡皇帝的女人,丞相还包庇,要皇帝忍下这顶绿帽子了。 文人骚客闻风而动的聚在丞相府做了文章骂他。 文武百官,宗亲贵族,齐聚在法华寺跪求皇上不要冲动。 法华寺整个被本朝大将军之子带兵包围,听说大将军也在回京的路上。 这短短半天京城被一震在震,入了夜还如那蝉鸣一般,焦躁不歇。尤其是京城的驻兵,里三层外三层把法华寺包围,聚在此处的官员谁也不敢离开。 其中,丞相被人搀着,阵阵的老泪纵横。 姬凤林这个当事人直接去了半条命。 “不让我见陛下,让陛下一时冲动落了发,你们敢担待,谁又担待的起?” 丞相被人扶着,苍老的声音真的露出了苍老。 “早知如此,何必欺辱陛下?” 带兵守在这里的萧缜,满口怨言,但终于肯让一步,摆手叫守着的官兵让开。也怕陛下真在盛怒之前出家做和尚。 这下路让开了,丞相提着袍子,跌跌撞撞的蹬上台阶,朝这法华寺那灯火通明的佛殿而去。 第74章 气到出家 听说丞相求见,盘腿坐在无量大佛前,被无数灯烛照耀着的胡子期矫情。 “不见。” 揪心已经揪到嗓子眼儿的平安劝她:“真把丞相逼死就不好了。” 浮在地面之上的系统也甩出俩字:【就是。】 胡子期瞥了一眼,翻白眼儿。 姬凤林睡了谁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给天子戴绿帽,还想息事宁人! 她当然得大闹特闹,随时都能用骚操作逼死丞相谢罪,但因此被系统判定不符合人设扣了1分就很牙疼。 她剩下的人设值再也经不住一点风吹草动了!一点点都不行! 胡子期仰着头瞅悲天悯人的大佛:“那朕就开开恩让他进来吧。” 蹒跚而来的丞相在距离她还有三步之遥的距离跪趴下。 “全是臣之过,是臣识人不清,辨人不明,叫陛下受辱,全是老臣一人之罪,望陛下不要弃东吴于不顾,弃天下不顾。” 丞相哽咽这低喊,心里很清楚这是年轻的陛下在借题发挥。但他要是不接招会被天下人的吐沫星子淹死,被天下人戳脊梁骨戳死。 胡子期幽幽的:“朕不过是迁怒丞相。” 这就是涉及到为何迁怒。 丞相没有犹豫,却与在宫里时完全换了个意思道:“姬凤林色迷心窍,品行不端,行事不是人所为,更不配为皇子,还请陛下发落。” 早这样说咱们何必折腾? 胡子期真真心疼被扣掉的两分。 “若不是看在丞相面子,看到守亲王面子,朕定要姬凤林人头落地!” 她再次仰面看向大佛,“就让姬凤林替朕出家,好好的静静心,养养性吧。” 说了是看在丞相面子,丞相定然要谢恩,整个身子趴在地上:“老臣谢陛下开恩。只老臣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致仕回家,落叶归根。” 辞官? 你这老家伙一走,还不是把皇帝任性的事坐实了。 而且有老家伙在小丞相那些人还不敢太放肆,老家伙一走,丞相位来个按资排位,年富力强的,头疼的是谁啊? “丞相若是执意请辞,那便当今夜没来过,朕也不会离开这法华寺。” 胡子期才不给他机会,当即转过身,叫他自己考虑去。 “老大人。” 充当润滑剂的平安将丞相扶起来,“陛下常说满朝文武没了谁都行,就是不能没丞相。老大人真是要在伤一次陛下的心吗?” 妈呀。 好酸。 胡子期背对着他们抖了抖。 丞相已经发出一声由灵魂深处激荡而来的感叹。 平安把他扶出去了。 他们出去,也代表姬凤林的罪坐实,得知要自己出家,姬凤林当场就疯了。 他大喊大叫:“我自幼海量,就算醉酒也不至于分不清人,独独昨日醉的人事不省,那女官就是有人故意陷害。” “我不服。” “我亲随也被人支开,打晕,种种迹象都表明是有人害我。陛下只发脾气,为何不查?” “我就算是过继,也是守亲王之孙,陛下不能这般对我。” “从未听说天子宠幸女官……” 绿帽子都给陛下带上了,他还想说什么? 萧缜呵斥:“堵他的嘴。” “谁敢动我?” 姬凤林咆哮,转而抓了姬俊:“昨夜便是你将我亲随支开,定然是你趁着无人与那女官勾结害我。枉我带你如亲……” “谁人不知你放浪形骸?”姬俊高喊,阻止他说出当初暗害姬承望和姬之善的事。 “既以落到这个地方就好好反省,休要在攀扯我,做那胡乱咬人的疯狗。” 他一项处处巴结,何时这般嚣张过? 姬凤林早已疯了半边儿,扬拳就朝这个落井下石的打。 “把他们拉开。” 见姬俊挨打,平安自然偏帮姬俊,叫萧缜将发狂的姬凤林捆了送去出家,竟是连夜都不让过了。 被隔绝在一旁的守亲王喊着要见陛下。 他是见不着了,姬俊被叫了过去。 什么姬凤林,女官,全是局。 姬俊亲手做的局,叫姬凤林熬不到论功行赏就给他让路的局。他有一句话说的不假,姬凤林就是放浪形骸,成了皇子才暂时收敛,但京城谁不知他妻妾成群? 只一个简单的醉酒乱性,就把这块巨大的挡路石踢开了。激动如酒精一般让姬俊感觉到了麻醉。 他 面君时跪在距离天子一步之遥的地方。 啪~ 胡子期扬手朝姬俊这张暗藏着洋洋得意的脸抽了一巴掌。 姬俊的脸被打的扭向一边,愕然在他脸上维持了数秒,他整个人朝地上趴,背影看起来惶恐不安。 胡子期打过他的手还在隐隐发疼。 “那就是你的好计谋?” 她听闻姬凤林睡了女官时就知道姬俊出了一招美人计,但万万没料到女官会做到那个地步。 是什么让女官做到舍弃性命也要把姬凤林拉下水的地步? 她竟不知,自己身边的女官那么肯为姬俊豁的出去。 “若是让姬凤林论功行了赏,在想对付他就难了,臣也是一时心急,”姬俊趴在地上为自己辩解。 胡子期冷笑:“在朕眼皮子底下叫朕的女官为你卖命,你可真是好手段。” “奴才……” 正阳宫的许多人都是平安一手提拔的,女官叛主,平安也有责任。 “闭嘴。” 胡子期狠狠斜他一记,再看向姬俊时反倒是轻笑了声:“说说吧,许了那女官什么好处。” 姬俊趴在那儿反倒比之前挨打时还不安。 “请陛下治罪。” 他不敢说。 越是这样,胡子期越是能猜出来。她的表情简直可以用阴晴交替来形容。 “那女官命大,倒是没死。” 姬俊听着像是消了怒火的声音缓缓的抬了下头,不记恨自己挨了打,机灵道:“陛下宽心,臣会安排妥当。” 胡子期抿着的唇角勾起来:“既然要安排,不如叫朕送你个美名。将那女官赐予你做侧妃如何?” “都知道那女官被朕宠幸过,又被姬凤林糟蹋了,朕对女官宠爱有加,不忍她落下污名,姬俊你为朕分忧,主动纳为侧妃,岂不两全其美?” 敢翘她的墙角,胡子期就要罚他不择手段。 第75章 我去 六位皇子,姬承望被撵回家、姬凤林给陛下带绿帽子被迫出家、现如今剩下四个,京中的赌坊开始探讨在谁身上下注比较好。 那剩下的四位中,姬之善家世最为庞大,当然是他比较有可能。 但是吧,陛下好像一直都有点不喜欢他。这不,陛下把那位藏在正阳宫格外珍惜的女官赐给姬俊做侧妃了,婚事下的都是圣旨,办的可风光了。 但陛下早说过不喜欢姬俊的爹。 其余的,那位行二的皇子姬云泽,最近因为户部重建观天道馆,在陛下出入的很频繁,而那户部的令狐文山又是丞相的人。姬云泽这么看下来,能立储的机会变大了。 可还是有个问题,姬云泽他是个病秧子,现在的天子本身就不能有后了,在选个病秧子可怎么办? 说老说去,那仅存的四位皇子中竟只剩下一个姬涛。 嗯…… 众人觉得与其赌姬涛会上位,还不如赌赌另外三个呢,姬涛实在是太不起眼儿了。 坊间的种种传闻进到胡子期耳朵里,她本人也这么觉得。 现如今,国丈和乐王,与丞相交恶、守亲王也与丞相交恶。 接下来让接着搞什么事呢? 胡子期得好好琢磨琢磨,不过也是时候留个后手了。 “陛下。” 平安轻唤,又看到被陛下藏起来的小本子了。 胡子期淡定的把小本子收起来:“何事?” 平安装作没看见,回禀:“大殿下来了。” “嗯。” 她想起那日姬俊娶侧妃的场景,隔日那女官过来谢恩时,发现这种事起码满足了一个人。 姬俊被宣进来,比之以前,他很有点意气风发的样子,请安道:参见陛下。 胡子期摆手:“不用多礼。可是丞相那边又找你了?” 姬凤林的事大家心里都有谱,姬俊事后就被小丞相叫过去威胁了,不过回宫就告诉了胡子期。 胡子期好多时候都怀疑这是个双面间谍,但没证据。 “丞相病了,怕是没空搭理我这小虾米,”姬俊自我调侃,说起今天的目的,“那日见陛下对群舞感兴趣,臣听闻他们又排了新戏,特意觐见请陛下一同观赏。” 古代的娱乐活动跟唯美高雅分不开,观赏性很强,胡子期只顾着躲在正阳宫,倒没机会多观赏。 姬俊见她心动,再接再厉道:“是些古书神话演变而来的舞,任谁观赏也无不妥,且陛下久居正阳宫也是该缓缓心情。” 就是! 胡子期给他一个你很不错的眼神:“难得你有这份心,去吧。” 想她堂堂一国之君,只在耍脾气的时候出宫去了趟寺庙,还就待了两个半天就回来了,整天在宫里,要着万里江山有啥用? 越想越不平,胡子期拽着衣裳领子在铜镜前晃:“难看,给朕换个别的。” 左左右右伺候这的平安笑:“早知道陛下喜欢舞宴,奴才早找人准备了。” “你大忙人还有心思操心这个?” 胡子期背过手让他把身上的外袍脱了。 “陛下叫奴才看折子,奴才就看折子,奴才这是听话,”平安将换下来的这件递给小太监,站在那儿笑着说,“陛下要是喜欢别的,奴才肯定想着法儿讨您欢心。” “谁说这话朕都信,但是你,”胡子期笑望他一眼,“朕不信。” 这种“不信”有具体的指向,又似乎没有。 平安还想说,胡子期指了件正红常服:“朕穿那个如何。” 平安:“陛下这般年纪,是该穿的鲜亮些。” 穿着一身正红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在带上四个随行太监,胡子期低调的离开正阳宫,步行去了东六宫之一的景阳殿。 景阳殿是东西十二宫之一,但因为起到隔绝内外的作用,衔接了外朝,算是一个比较方便的场所,往常接待外亲,亦或者有宴请便在这儿办,但这都是以前了,现在称得上有些偏僻。 不过却是个寻欢作乐的好去处。 景阳殿极大,上首台阶之上一张宽宽的坐塌再无其他,下面就是个有着雕梁画柱的空厅,整个宫殿都被有序的帷幔装点这,角角落落看似散乱的鹤灯也十分优雅。 等胡子期带着好心情步行而至时,姬俊已经在了。一众装点此处的太监们纷纷行礼。 她四处看:“朕都不记得这里了。” “臣幼年时跟生母进宫拜见倒来了几次,”姬俊在她上台阶时伸手扶了一下,又亲自倒了酒,大白天的就塞到她手里,一副代替平安的样子。 这种殷勤小意没必要拒绝,胡子期嗅着酒香浅尝了口。 姬俊笑吟吟的双手鼓在一起拍了几下。 一行怀里抱着,手里托着乐器的女子做出轻飘的仙女状鱼贯而出,她们衣决飘飘的在大殿兜转,又各自找了位置。 “还以为你会多叫几个人,这就开始了,”胡子期做探望状,发现乐女们都挺标致漂亮,顺嘴就夸姬俊用心。 那些陌生的乐器一响,她眉头跟着跳,发现姬俊是真的用了心。 这些娇柔漂亮的乐女弹奏的不是简单的曲子,而是正乐,响起来的那一瞬就灌了满耳,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紧随着音乐响起来的沉沉脚步,吸引她侧身朝后殿的方向看。 我去! 这群上身只穿了黑纱青纱,露着胸腹肌肉的美少年是怎么肥事!!! 让胡子期俩眼睛一块儿直了少年们有七八个,他们全都赤着脚,脸上涂了墨彩,跟一阵风景似的从胡子期眼前略过。 少年们之后,是同样暴露但又没那么暴露的女子。 十几个奇装异服的人踩着鼓点似的随着乐声出现,齐齐的朝上首的天子躬身行李,即刻便投入到了表演。 一直关注这她的姬俊,眼底流动着光芒,轻声介绍道:“这是《盘鼓舞》, 既‘罗衣从风,长袖交横’,飘逸美妙的舞姿,又有‘浮腾累跪, 跗蹋 摩跌’高超复杂的技巧。是他们独有的看家本事。舞完了,会在扮演一场《东海黄公》的戏,也是这种技巧,说是新排的。陛下给他们评评能不能上台面。” 第76章 怪可惜的 “舞师们跳的怎么样?” “好!” 胡子期当场叫赏,舞师中的领班,一个极其清隽的男子从一群人中走出来,“彭恨想敬陛下一杯。” 嗯嗯…… 胡子期去寻酒壶,转眼叫彭恨的青年已经来到眼前,青釉酒壶把他的手衬的又白又长。 真是好看。 只发愣的功夫,幽幽散发这香气的酒杯送到嘴边。 胡子期急忙将嘴唇贴上去,暗道献酒就献酒,这离的是不是太近了,周围还有人…… “陛下?” “陛下~” 忽。 胡子期在宽大的龙床上睁开眼,脑子里还混混沌沌的想怪不得刚才一转眼周边的人都不见了,原来是做梦啊。 无语…… 怎么做这种梦。 她哈着气,双掌使劲儿在脸上搓。 “陛下做噩梦了?”平安将她睡成凌乱状的长发一下下顺到背上。 胡子期:“差不多吧。现在什么时辰了?” 平安道:“巳时了。” 他散了早朝又去司礼监拿了奏折过来的。若无紧急的事,日日皆是如此。 胡子期不知道自己竟然一觉睡到现在,揉着发胀的额头起身坐在床边。 平安关切这她的神色:“可是头疼?奴才来吧。” “不用。” 伺候的人虽然多,但胡子期还是不太喜欢自己被动来动去。 平安晓得,提议:“陛下难受今个儿的药就别用了。” “好奴才。更衣吧。” 洗漱,穿衣,束发,周身的衣裳要连个褶子都找不到才算周到。这种事,有平安在别人自然插不上手。 这会儿也错过用早膳的时辰,小鸽子领着几个太监,就简单端这几样粥和小菜候在一边,等陛下洗漱完毕了,在端过去。 小鸽子将粥放下,时时都一团喜气的道:“大皇子来了。” 昨天他啥时候走的? 胡子期有点记不清了,胡乱点头。 进来的姬俊关心她昨天是不是酒喝多了。 “无碍,”胡子期吃几口就摆手让他们撤下去,问他,“史部上折子,说要开始考核了,问朕借人。你也是为了这事来的?” 史部管着东吴所有官员的任职升免,内部十分复杂,也是六部里面比较肥的衙门。到考核的日子,毫不夸张的说,史部的官儿,有一个算一个,恨不得家门口都被外地官员派来送礼的人踩塌。 还有姬俊他爹,仗着有个做皇子的儿子,收了不少礼。但也不想想,姬俊虽被史部支持,实际上却跟打酱油的差不多。 这全赖史部的郎官们的情况比较复杂,不是一个不吃香的皇子能够混进去的。 但姬俊他爹礼都收了,不办事太打脸。 要不然姬俊殷勤的朝着跑什么呢。 “臣也知此事。” 姬俊倒没否认,也没正面回应就是。 胡子期对他的这种回答没兴趣,端起四方桌上的茶饮了口。 “若是陛下放心,让臣借此事历练历练?” 姬俊心里有些不安的开口试探。 “想去?” 胡子期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盯着姬俊瞧,故意这么问的。 姬俊迟疑数秒,名叫野心的东西几乎从他脸上跑出来。 “臣想去,”他道。 对嘛,诚实点多好,本来现在也在合作。 胡子期腹诽,吩咐平安:“叫小鸽子他们跟大皇子一起,叫了刑部的人去司礼监查查各地官员的旧例折子 。这边弄完了在叫史部细查。” 官员在职期间的功绩,过错,就会在通政使和司礼监留底,然后在按月发去史部。考核时要三边对上才按照等级评价。 等级能直接影响官运。 头一遍让姬俊去做,他想包庇谁那还不是费点笔墨的事。 姬俊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激动的将双掌捏紧放开又捏紧,平复了片刻才恭敬的谢恩领命。 胡子期含着笑:“去吧。” “臣还有一事。” 姬俊拿出一张对折的宣纸。 “昨日留下的乐师们安排在宫里了,又写了曲子名目,想着递给陛下瞧瞧。” 留在宫里了? 嗯……好像是有这茬来着。 胡子期想起之前做的乱七八糟的梦,没伸手:“放哪儿吧。” 姬俊把东西放下:“过些日子官员回京述职,彭恨那些人倒是能排上用场,不白叫陛下夸赞。” 官员要回京述职这茬胡子期倒忘了,但彭恨这些走狂野诱惑派的乐师能走宴会的路子吗。 啊,这个疑惑曲目结尾倒也写了,说初来乍到,不懂皇家规制,报上来的曲目不知道合不合适,希望陛下能指点一番。 “昨天晚上的《盘鼓舞》多少有点不合适。” 她用朱笔把曲目上的《盘鼓舞》划掉。剩下的几个都不太知道,拿着问平安。 平安站在她身侧,视线落到曲目尾端的私语,神色莫名:“礼乐那边会看着安排,都有旧例可寻,定然不会出了什么差错。” 胡子期把曲目收回去:“彭恨这些人的风格跟宫里惯用的不一样,宴席上不能出演,那不是白留在宫里了?” “怪可惜的。” 她嘟囔,亲自翻出有关乐曲的古籍对着曲目查。 平安:“今个儿的折子陛下还没看呢。” 往往都是通政使收了折子递到司礼监,司礼监筛选一遍,在拿给陛下。现在筛选下来的越来越多,都是平安同司礼监的禀笔太监看完了,在给她过目,叫陛下知道这天下的事。 “放哪儿吧。” 胡子期在古籍上查到一个,但记录的晦涩难懂,看来看去也一知半解。 见她这般认真,平安有些无奈道:“陛下不好玩乐,自然不知这些寻了古典编出来的舞。给奴才瞧瞧吧。” 平安把曲目上列出来的全否决了。 胡子期又接过去看:“就没一个能用的?” “不知姬俊从哪儿寻来的,皆不是名坊乐师,舞出来的自是登不上皇家台面,”平安袖这手道,“这事就就交给奴才吧,距离官员述职还有段日子,陛下别操心这些,吩咐御膳房用午膳吧,皇后那边您也有些日子不曾去过了。” 胡子期朝椅子上靠,想官员述职的活动她是不可能参加的。 想着想着就撇了嘴,道:“没劲。” 第77章 陛下忙着呢 “在下是司乐坊新来的乐师,想要求见陛下。” 一身素袍出现在正阳宫附近的彭恨,自然见不着深居简出的天子。 但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姬俊。 姬俊现如今是皇子中炙手可热的那个。无他,就是姬俊领了实差,能时不时在陛下跟前露脸,其他皇子只能等着召见。可惜陛下一直养病中,不大召见。 胡子期这边得知乐师求见时,正在听平安汇总最近各地上的请安折子。 这类折子全是:“皇上您好吗。臣很惦记您。” 一个月一份,一个月一份,越是遥远的地区请安的折子上的越频繁,就跟谁不上这类折子,谁就会被穿小鞋似的! 实际上连司礼监的人都快看吐了。 胡子期当即叫平安停下来:“让他们进来。” “臣参见陛下。” 姬俊躬身行礼,叫彭恨的乐师在他后面。 其实姬俊长得也不差,但跟彭恨一对比,他浑身都是世俗气,大概是因为不搞艺术的原因。 胡子期胡想乱想,问姬俊什么事。 姬俊回:“淮南道那边的官员臣拿不准主意。” “淮南道那边啊,”胡子期摸摸下巴,“红衣教出现在淮南,自然有淮南官员懒政的原因。平安你同姬俊看看,抓几个典型出来敲打敲打。” 平安邀这姬俊去角落一些的书案商议。 “陛下。” 彭恨在胡子期看过去时躬身行礼。 胡子期怎么看他,都觉得这是个从骨子里透出干净的人。说话都不由的轻缓的道,“怎的要求见朕?司乐坊待的不习惯?” “是。” 嗯? 好实诚的回应叫胡子期垂下的视线又看过去。 彭恨也意识到自己的回应太耿直,急忙解释:“我等来自民间,与宫内惯用的舞师乐师不同,是以才有些不习惯。” 嗯……胡子期点头,安慰:“慢慢融合就是。就是宫廷的舞师还没你们跳的有意思。” “陛下真这般觉得?” 彭恨惊喜。 胡子期挑挑眉:“自是真的。” “能得陛下认可以是我等三生有幸了,”彭恨惊喜过后的表情有些涩涩的,又一次躬身行李道,“此番求见,是来同陛下请辞的。这宫里……的确与我们这些民间来的大有不同,我也不愿弃了师傅苦心教导的曲舞,但能不负陛下赏识的场合又用不上我等。” “是因为百官述职时的宴席?” 胡子期拧拧眉,回身朝平安和姬俊的位置看。 彭恨解释:“宫中惯用的旧例,跟我等的确差异过多。还望陛下准辞。” “知道是请辞,不知道还以为是被从宫里撵出去的。这以后还怎么在京中立足?”胡子期将心比心的把眉心又蹙了一条痕迹出来。 彭恨又是感动又是伤感的:“还可以去别地。” 文人爱好这一套,但又鄙视真正以此为生的人,乐舞班子能在一个地方立足就显得不容易,因为这些去别地发展那未免也太委屈了。 “平安。” 平安过来了。 胡子期的眉心依旧蹙着,吩咐道:“在为百官述职准备的宴席上给彭恨他们腾个地方,叫他们看舞乐哪儿还有那么多不合适。” 一句话,把说不合适的平安和官员们全带上了。 平安朝明显激动起来的彭恨看了眼:“是。” “这……” 彭恨屈膝跪到地上,“彭恨多谢陛下。” “起来吧。” 胡子期脸上有了笑,问他:“怎么叫这么个名儿?” 彭恨脸上淡淡的了:“我幼年被父母卖去教坊,就干脆跟了师傅的姓,自己取的名。” “那时几岁?” 彭恨道:“七岁。” 才七岁啊,胡子期有点心疼他了。 彭恨没有多提,担心所学舞乐叫百官们不适。 “无碍,排好了朕先瞧瞧。” “多谢陛下。” 那边,姬俊望着脸上发冷的平安道:“公公可选好了?” 平安将手里看了好一会儿的奏折合上:“暂无。” “大皇子等等吧,淮南道的官员颇多,奴才这边且得好好斟酌。不能叫那些个官员埋怨殿下的不是。” 这会儿平安不想看了,说成为了他才不着急。 姬俊能有什么说的,只能给他道谢。 …… …… “公公。” 正阳宫这里的常客又多了一个吗,只这次不是皇子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新被留在宫里的舞师,彭恨。 这是外面的传闻。 事实也是如此,最近这些日子彭恨他们因为新排了舞,总过来叫陛下指导。 陛下懂这些? 平安阴凉的视线朝一身素净的彭恨看:“陛下龙体有恙,每日的政事已经够操劳,舞师的事就自家解决吧。” 彭恨维持这行礼的姿势抬头望平安一瞬,不软不硬的堵回去:“陛下亲口,交代下来的事,公公您都不敢懈怠,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师。” 就他也配为陛下办事? 平安险些笑出来:“舞师说的是,既然都是为陛下,那舞师在这儿等等吧。” 这一等就没人为彭恨通报了。 往常看到他极为热忱的小太监也变了张脸道:“陛下忙着呢,我也不敢打扰。” 陛下那天不忙? 听着阵阵的雷声,彭恨知道自己一句话把平安那阉人得罪了。 知道平安势大,但竟然把他拦在这儿! 哗啦啦的雨滴浸湿衣物,彭恨压下心里的执拗,深深望了眼正阳宫的正门,先走了。 小太监手脚麻利的报给殿内的平安。 “在陛下面前也敢嘀咕?” 平安呵斥,冷着脸。 埋头研究画本子的胡子期看过去。 小太监诺诺道:“知道陛下忙,彭恨等了会儿,见下雨就走了。” 胡子期朝外张望:“走了?” “将人叫回来。” 平安替她做主了。 淋着雨走了又回,成了落汤鸡的彭恨以为陛下让人匆匆叫他回来,一定是知道平安拦住他的事,责怪了平安,是以一进来便为平安求情。 胡子期:嗯??? 她歪头:“平安你把他拦在外面了?” 平安笑:“奴才干嘛把他拦在外面?” 一主一仆默契的齐齐看向彭恨。看的彭恨心里一惊,面上心里都是难堪。 第78章 你不对劲 正阳宫。 后半晌的瓢泼大雨让天早早就黑了,这会儿还在下,胡子期歪在哪儿看着像是睡着了,其实是在走神。 耳边听到的杂乱声好一会儿了。 她懒懒发问:“怎么回事?” 守在一旁跟雕塑似的太监团子,瞬间活过来,回禀:“是舞师彭恨要这个时候面君。” 宫里快落锁了吧? 怎么挑这个时候来,白天不还告平安的状来着嘛,虽然的确是平安那奴才把他拦住的。 胡子期打哈欠,还是懒懒的:“叫他进来吧。” “陛下。” 彭恨一身酒气,又有点湿的样子把她吓一跳。 “是我惊扰陛下了,”彭恨喃喃着跪到地上,发梢还在滴着水。 这么跪着,胡子期发现他的背很宽,而腰又很窄。 罪过罪过。 她咳咳两声:“你这么晚过来何事啊?” “不合适!” 彭恨醉呼呼的抬起头,双眼不能对焦一般迷离这,又像是有什么伤心事,两只眼睛湿漉漉的。 啊,听错话了,好可爱。 胡子期一扫无聊,忍住笑意道:“知道不合适还闯进来?该当何罪啊。” “对不起陛下,是我任性非得闯进来。但是,但是今天是我生辰,”彭恨喃喃这,跪坐在地上让他看起来特别可怜。 胡子期意外:“是你生辰啊。怪不得饮酒。团子你把他扶起来。” 彭恨躲开团子,仰着头看她:“我话还没说完,不起来。” “有话站起来也可以说。” 胡子期哭笑不得,如了他得意,挥手让团子下去。 彭恨喃喃几句:“不可以。我是非要在今日见陛下,因为只有陛下懂我,只有陛下欣赏我,不见陛下的话,怎么能叫过生辰。我以前都不过生辰。” “是因为幼年日子过的苦才不过生辰?” 彭恨抽抽鼻子,嗯一声。 胡子期真想摸摸他的头,暗暗的想平安白天把他拦在外面干嘛,今天人家生辰。 “起来吧,别跪着了。” 她从软塌上起身。 彭恨下意识探身扶她。 他本就喝了酒,自己都醉醺醺的,这么一扶不但没扶住,还带着胡子期摔到地上。 “陛下~” 团子要吓死了。 彭恨也吓懵了一般,维持着后背着地的姿势,双臂圈着她,神情愣愣的。 胡子期自上而下摔在他身上,四目相对…… 卧槽。 她老脸透红,手忙脚乱的爬起来。 “竟敢摔了陛下,你好大的胆子呐。来人啊——” 团子喊的要杀人。 “行了。” 不他妈嫌丢人呐! 胡子期浑身别扭的拉着脸:“彭恨也不是有意的,你休要啰嗦,将他扶起来吧。” 这一摔之下,彭恨已经完全醉的不省人事了,整个被俩太监搀这。 幸亏喝醉了,要不然还的尴尬! 胡子期吁口气:“把他扶去偏殿歇着吧。” “他怎么这么好的命啊。” 团子酸的很,嫌弃的叫太监们把人弄走。 胡子期又吁口气,拽拽衣裳,扭扭脖子,摔到别人身上的异样感还没完全消退。 【这个人有点放肆啊。】 系统蹦出来,跟个看大热的大爷大妈一样,冲彭恨他们的方向追着看,恨自己没长个头。 胡子期把它拽回来:“我也觉得这个彭恨有点放肆,醉酒闯宫他还是头一个。” 系统的大屏幕跟在她身后:“我觉得这很可能是某些事的引子,因为最近大家都很安静。” 胡子期停下来,回头朝偏殿看:“很安静就是引子了?” 系统:【相信88的直觉!】 “你一个不健全的系统哪儿来的直觉?” 胡子期都被它说笑了。 系统不高兴:【任务完成的契机都没有,你还放松警惕,小心又掉进坑里!】 “别说这个。” 她头疼。 而且最近也确实有些过于安静了。 难不成是姬承望和姬凤林的事把其他人都吓住了? 胆子这么小可争不了皇位。 胡子期把自己的小本本拿出来,躲在龙床上看,暗暗盘算加把火。 “咳咳——” 一阵一阵压抑这,却还是听的清楚的咳嗽声,胡子期迷迷糊糊的听了一夜,搞的午门钟声一响她就睡不着了。 “团子。” 她撩开帷帐。 团子立刻走过来:“陛下起夜?” “更衣。” 胡子期有点没好气。 她叫人掌这灯去偏殿,看到夜宿在这里的彭恨在阴影里不停的咳。 胡子期摸了他一下,“叫个太医过来。” 很可能是淋了雨引起的高热,胡子期叫团子别啰嗦,去请太医过来。 “那他抓着陛下的衣裳算怎么回事儿?”团子嘟嘟囔囔的生气,还要去掰彭恨的手。 “行啦。” 胡子期揉额头,“朕都快使唤不动你们了。” “这可是冤枉了,奴才恨不得被陛下使唤的团团转呢,”团子一点儿也不怕,叫人给陛下添件衣裳才走。 胡子期望着紧紧攥着自己衣裳下摆的手:“何止是有点放肆。放肆到家了。” 系统啧啧了几声:【真像言情剧。】 嗯??? 胡子期也这么觉得了,叫人拿剪刀把衣裳剪了,才不打算挨着冻守着呢。 她正剪的起劲儿,沉沉的传来声“陛下”。 彭恨醒了。 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就见他黑发散乱的铺在枕上,嗓音哑哑的道:“我梦到陛下送了生辰礼。” 胡子期:“……” 美少年都这么软吗? 但他算青年了,还这么软真是!!! “陛下怎么在这儿?”彭恨望望被自己攥着,即将剪断的衣摆。 “因为你抓着朕啊。” 胡子期无奈,用剪刀几下把衣摆剪断。 彭恨攥着那截衣摆出神,喃喃:“可以当是陛下送的吗?” 胡子期:“……”感觉被撩了! “朕送你别的吧。” 系统:【你不对劲。】 没有! 胡子期在心里反驳,几步离开偏殿。 系统还是叫:【你不对劲。】 “别放屁。” 她哪不对劲儿了?不就是被男色迷惑了下,心砰砰跳嘛,这是人之常情行不行。 胡子期训系统:“你是个系统,莫得感情,不懂,所以别瞎说。” 【我是个系统,莫得感情,但你,就是不对劲,你意乱情迷了。】 胡子期:??? 咋不说过她杀人放火了? 第79章 爱慕 “陛下怎能留彭恨夜宿?” “正阳宫是陛下寝宫,连皇后都没留宿过,怎能让一个舞师留夜?” “这彭恨是个什么来路也不可知,万一是个刺客,这满殿也没个顶用的。” “陛下不可在如此任性了。” 胡子期:“……” 这啰里啰嗦的怎么一股子被抓包的感觉? 平安话这么多吗? “是不是要朕给你道歉才行啊?” 胡子期把玉碗放下,微微笑着调侃, 双眼里全是促狭。 “您可是折煞奴才了,”平安请罪,“奴才是担忧您的安危,陛下忘了以前被行刺的事了?现如今又是多事之秋……” “陛下。” 换了身衣裳,精神头足了一些的彭恨出现在寝宫,也打断了平安的话。 平安晦涩的表情暗了暗,一眼认出彭恨身上穿的是陛下的衣裳。 胡子期也在看彭恨。 “醒了就好,”她道,“坐下陪朕一块儿用膳。” “这……” “谢陛下。” 彭恨又一次打断平安的话,看也没看他,就在胡子期对面坐下。 跟陛下平起平坐,他好大的胆子! 平安捏了捏手指,感觉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 胡子期倒是挺高兴的,使唤平安:“有段时间没人跟朕一块儿用膳了,把朕的匀一半给他。” 彭恨用膳用的挺香,挺优雅的。 寂寞已久的胡子期蛮高兴,还发现男色就是好看,不住的叫平安在旁边伺候。 “有劳,”彭恨致谢,道,“我已经吃饱了,陛下呢?” 胡子期:“朕也饱了。”看美色看饱的。 彭恨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发笑:“多谢陛下收留我一夜。” 嗯嗯,客气了。 “不知道陛下今日可肯为彭恨空出些功夫来?” 嗯嗯,又变的不客气了。 不过胡子期好奇:“你有何事?” 彭恨沉寂数秒,眼睛却直直的看过去:“知道陛下龙体有恙,担心您不能出席后面为百官设的宫宴,彭恨想先带人为陛下献舞,不辜负陛下的指导。” 嗯……指导就算了,她又不懂。 而且美男真是贴心,知道她去不了,惦记让她先看! 胡子期感动,骚骚的道:“朕准了。” “谢陛下!” 彭恨高兴,当即就告退回去准备。 胡子期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真着急,身体还没恢复吧。” 平安:“……” “陛下喜这舞师?” “啊?” 什么……喜那舞师!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不? 胡说。 胡子期下意识板着脸:“狗奴才,闲的你了。今个儿的奏折看完了,还是昨天的奏折看完了?” 平安蹙眉:“不是就好,是奴才胡言了。” “知道就好。” 胡子期甩手走人 ,怕平安在胡说八道,这太监偶尔蛮犀利的。 景阳宫。 胡子期没想到他们准备的挺快,隔半天就把她邀过来了。 “参见陛下!” 姬俊也在。 胡子期随意点头,拿杯酒慢慢饮着:“考核的事做得如何了?” 景阳宫里进进出出,但怎么不见彭恨? 她朝带来的礼盒上瞄了眼。 “臣已经伙同刑部,户部,通政使三方拟了单子出来,陛下还需看看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 姬俊的话音已经落了,胡子期还一副走神的样子。 姬俊喊唤她:“陛下?” 胡子期听着呢:“知道了,明日直接送去正阳宫。” “是。” 姬俊见自己的亲随太监朝这边张望,他寻了个借口离开。 角落里,亲随太监同他耳语:“舞师彭恨,找您。” 听闻陛下不理朝政,在正阳宫无所事事时,姬俊便有了试探的心思。 也着实费了番功夫寻来乐师舞师,那知陛下竟对着彭恨等人两眼放光,他当时看的真真的! 陛下有疾,喜好怕是也变了,可又不能明着朝陛下身边送男人……倒是彭恨,怪会来时,这么快就能左右陛下了。 姬俊一笑,把飘远的心思拉回来,折身去了后殿。 一众乐师舞师都在这里做准备,见他过来纷纷行礼。 彭恨曲这一条腿在书案上坐着,只浅浅笑着,没行礼。 “你们暂且退下。” 姬俊走过去,打量彭恨几眼,也笑起来:“陛下就在前殿,你这时叫我来,何事?” “自然是有利大殿下的大事。” 彭恨也在看他,缓缓的靠过去,轻语:“平安那太监十分碍事,你把他支开。” 说曹操,曹操到。 姬俊回到前殿就看到平安已经守在哪儿了。 “臣想到名单上有几处还未拿定注意,趁着献舞未开始,想请平安指点。” 这话是姬俊在请示陛下。 平安下意识拧起眉头。 胡子期已经应道:“去吧,难得有件正经事,弄完了就给朕送去。”说不定能用这个搞点事。 “是。” 姬俊笑看平安:“公公请吧。” 平安蹙着的眉心早已经放开,闻言交代团子:“好生伺候,杂家去去就回。” 他们一走,舞宴就开始了。 这次一改之前略带狂野的风格,彭恨他们随着乐声而动,且不单单在展现健美的身姿,而是演绎了一场生离死别的故事。 彭恨是主角,他时而化作书生,时而持剑行侠仗义,但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有另外一个男子锲而不舍的追随。 直到彭恨演绎的主角大婚,一直默默追随他的人饮剑自杀。 胡子期:“……” 这踏马敢在弄的明白点吗?天子都敢掰弯呐…… “陛下~” 一身大红戏服的彭恨翩然而至,他跪在地上,喜服如花一般铺开,“我欺骗陛下,舞了一出‘勇巴’。陛下若是不喜,便治我的罪就是,切莫怪罪他人,这全是我的一番心思。” “勇巴”的偏旁部首挪一挪,就是“男色”,这是一种极其隐晦的称呼。 团子鬼叫:“你好大的胆子,敢给陛下看着污秽之物,你简直脏了陛下的眼。” 彭恨直直望这胡子期,不肯因为团子的呵斥而将视线移开:“我出身市井,幸得陛下赏识偏护,只求陛下明了我的心思。” 他说着凄惨一笑:“我不肯演绎那饮剑之人,是不想落得那个那下场。但陛下是杀是刮,彭恨绝无怨言。只觉此生能遇陛下,彭恨无憾。” 第80章 陛下就成全了我吧 好家伙! 直接好家伙! “你大喊大叫什么?” 胡子期呵斥了团子,看着团子的一脸委屈心里那点子不知所措才落地。 她看向眼睛在这一瞬间有所期待的彭恨:“真是个痴儿,你入戏太深了,只 一出戏,朕自然不会较真。” 但这个地方是不能在待了,嘤嘤嘤,男色与她无缘。 “陛下!” 彭恨伤心,千言万语都涌上来了一般,噌的下掏出了匕首。 “你干什么?” 胡子期被吓的从软塌上站起来。 彭恨望着她凄惨一笑:“陛下不喜,我该如戏文那般下场才对。” 他横了匕首朝颈上滑。 “拦住他!” 胡子期大叫,几步从高台上跑下来,踢飞被其他舞师拦截下来的匕首。 彭恨泪流满面。 舞师们跪地求情。 “陛下说的对,彭恨就是个痴儿,为一出戏不知道消耗多少心血,我们都歇了他还在练,就是为了博陛下高兴。” “看在彭恨如此痴情的份上,陛下就留在他在身边做个用人吧。” “这世上再也没陛下这般良人了。” “求陛下成全彭恨吧。” “求陛下成全。” 被一群人跪着的胡子期心里,卧槽卧槽的! 这踏马要掰弯天子,告白就算了,还带助阵的!胆子都这么大? 胡子期危难之际,怀里一沉,彭恨埋首过来,轻泣道,“我不想叫陛下为难。” 啊—— 闹啥啊这都是! 她全身都僵在这儿,怕不答应彭恨又闹自杀。 她这个皇帝也太难了! 这情况咋整? 【88就说这个不平常。】 系统蹦出来添乱。 胡子期眼角一抽,冲它使眼色,希望这家伙能顶点用。 系统:【你把他推开不就行了?除非是你自己不对劲。】 你踏马才不对劲! 胡子期狠瞪它,动动肩膀试图把怀里的人推开。 “陛下同我饮一杯,权当将此事翻过去吧。” 彭恨惨笑这离开她不宽敞的怀抱,似乎想通了。 “好。” 胡子期巴不得,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叫磨牙的团子备酒。 “咱们退到外面,让他与陛下好好做别吧,”与彭恨搭档的舞师伤感这提议,几个人合伙把团子拉出去。 景阳宫就剩两人。 彭恨吸了下酸涩的鼻子,失笑道:“这世上达官贵人,皇亲贵胄那般多,我却从未见过陛下这样亲和的。与传闻完全不一样。” 又是哭又是笑,美男真是难懂! 胡子期腹诽这,呷口酒:“怎么不一样?” “我把陛下吓着了吗?” 彭恨倒不说了。 胡子期有点不好意思,支吾了下:“……没有。” “陛下~” 胡子期眼前一黑,唇角被轻啄了下。 卧槽。 【卧槽!】 系统原地本蹦起来,大叫:【古代人的套路真多。宿主……】 宿主被摁住后脑勺,险些整个人被扑倒,唔唔这,试图把胆大妄为的彭恨推开。 “陛下就成全了我吧。” 彭恨单手除了她腰带,湿漉漉带着酒气的吻暴雨般落下来。 我日啊。 胡子期感到窒息,手脚乱蹬。严重怀疑这人是不是吃的熊心豹子胆,敢这样。 “啪。” “啪。” “啪。” 景阳宫的殿门前传来一下一下清晰的鼓掌声。 正在压着胡子期的彭恨一僵,豁然转头望过去。 【博士?】 系统吃惊。 胡子期傻眼。 李牧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脸上的笑意也是不紧不慢的。 “真是一出好戏。” 他越过彭恨,看向胡子期,“不愧是你。” “陛下!” 彭恨一把将胡子期搂住,动作看起来既像是护着她,又像是害怕,高声斥责李牧,“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景阳宫。” “我帮你叫人?” 李牧笑的像喝了二斤蜂蜜, 但接下来的话却像是尾上针,有毒。 “叫人过来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他道,“竟然养禁脔,白日宣淫,天下人若是知道,天子的脸往哪儿搁?” “哦,”他想起来了,“不是脸面问题。进来的人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当场失败了吧?” 【ooc警告。】 【ooc警告。】 【请博士注意人设。】 系统八十七礼貌的提醒。 李牧这才朝不知所云的彭恨看了眼,“我叫人进来?” 别! 彭恨立马将胡子期楼的更紧,低语:“陛下赶快将这人赶出去,咱们只是喝醉了。” “……哼。” 胡子期发出哭腔。 她嘴角抿的乱七八糟,憋着憋着就哭了,“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呜呜 ,我……” 哭了? 滚滚热泪从陛下眼眶里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彭恨傻眼,恐惧后知后席卷上来。 他之前就看出来陛下对男人两眼放光,一而再的试探之下不肯接纳,是因为九五之尊的架子,跟前若是没了人,他使劲儿勾引,不信陛下不就范。可……被人打扰好事了! 这是什么人? 说话竟这般不客气! “陛下!” “你给我滚——” 胡子期发飙,一掌箍在彭恨脸上,拿起酒壶还要砸他。 “陛下?” 门外传来拍门声,胡子期听着像是……李妃的声音? 李牧双手环臂这笑:“我来探望李妃,被平安拦住过来接你,李妃多日不见陛下,顺道也来了。让李妃进来如何?” “顺便为陛下验身,看陛下有没有受伤!” 验……验身? 验他妈的身? 胡子期持续傻愣,只觉得被摆了一道,不,是被摆了很多道,身边全是吃人的陷阱。 李牧见她只顾在那舞师身前走神,转身要走。 “别——” 胡子期一跃,跑过去抓他,“别,别叫李妃,我,我。” 李牧的冷脸然她嘴一撇,死死掐着他不放,“呜呜呜,我真的不行了,我要完了,你叫李妃过来我立马就完了。” 【别说了!】 系统连ooc警告都懒的在放出来,因为她那点人设值实在是不配。 胡子期咬住嘴唇,一头扎到李牧手臂上,死抓着他不放。 李牧没拒绝她这死皮赖脸的动作,晃了晃手臂上的挂件:“还以为你的怂包性质改了。” 胡子期:“嘤嘤嘤博士饶命吧。” 看这他们“抱”在一起的样子,彭恨捏拳。 有人在他之前,跟陛下搞到一起了! 第81章 给您跪下了 被抓包,吓得哭唧唧 一场,胡子期到底还是没能离开景阳宫。 她这会儿眼睛红红的缩在哪儿。 李牧,平安,李妃,还有姬俊,全都在下面站着。 但胡子期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孤家寡人。在场的人中,李牧巴不得她完蛋,李妃疑窦丛生,姬俊,该死的姬俊,他妈的介绍的什么玩意儿?害的她落到这个地步! 这么多人,只剩一个平安最可亲了。 胡子期抽抽鼻子,结束了心里活动,把视线偷偷放到李牧身上,不知道他想怎么样。因为换做是她自己,抓包了这种事也不会放过的。 可要是她的话,她会怎么借题发挥呢? “陛下先处置这人吧。” 李牧的声音响起来。 胡子期觉得这是个信号。因为李牧说“先”,先处置人,在说别的! 她朝跪在下面被东西堵了嘴的彭恨瞪一眼。 “陛下。” 姬俊噗通一下跪下了。 “臣有眼无珠,错推荐了这等不识规矩的人进宫,”姬俊惶恐的请罪,能猜到一点,但具体的不知道,只知道彭恨这贱人搞砸了,而且还是搞得很砸,到了需要遮遮掩掩的程度。 不过他就是个推荐人,陛下还用的着他,应该不会怎么样吧?且若不是李牧捣乱,彭恨现在已经得手! 姬俊越想,心中越忐忑,跪的有些不安。 胡子期在台阶之上冷冷望着众生,两只手越攥越紧。很清楚彭恨后面的人就是姬俊,姬俊敢侵犯天子也十有八成是姬俊在后面出谋划策! 这个该死的狗东西,竟然敢……也是她粗心大意,给人机会了。 在说这些也没用! 胡子期的脑门一阵阵的发胀,因为想完姬俊还要想李牧,不知道李牧想怎么样是最让她头疼的。 她揉揉脑门:“彭恨御前失仪,罚流放三千里,不得入京。” “唔。” “唔唔。” 被堵着嘴的彭恨挣扎,被太监们摁住,直接拖走。 “还有彭恨团伙。” 平安的话直接给其他舞师安插了连带罪名。 “对。” 宫里是不能在留这些人了。 胡子期摆手:“一块儿流放,让他们做伴儿去。” 平安神色莫名的欠欠身:“奴才会亲自盯着。” 她胡乱点头,朝李牧看,“李爱卿要是无其他事,那便出宫吧。” “有。” 李牧的声音别提有多干净利索,深潭般的双目看向还跪在哪儿的姬俊,“陛下还未说怎么处置大皇子。” “姬俊不过是识人不明,朕罚他俸禄便是~” 这耍赖的话一说出来,胡子期的心就砰砰跳,止不住去看李牧眼色。 李牧似笑非笑:“臣亲眼目睹舞师行刺,欲杀陛下,大皇子是将这些人带进宫来,怎能逃脱了干系?” 胡说! 胡子期和姬俊同时在心里反驳,不过一个是想李牧叫她处理彭恨,又当场打她的脸。一个是想自己跟李牧有什么结怨,要这么害他。但相同的是俩人都很慌。还从陛下的表情里看出来了。 “陛下被刺了?” 李妃大吃一惊,一时间美目将在场的人扫了个遍,最后看向李牧,“你怎现在才说?” 她提了裙摆登上台阶,关切道,“陛下可受伤了?” “是啊,微臣为何现在才说呢?”李牧含这笑反问,视线直直杀向胡子期。 胡子期想遁地,被李妃看的也好生尴尬。 而且李妃脸上就写了“为什么”。 她坐立不安:“只是醉酒了,并未遇刺,李爱卿就别开玩笑了。” “那彭恨为何被罚流放?” 李牧抢白她。 “喝醉了,行为失当,朕不能罚?” 刚才不蛇打七寸,事后想让她乖乖就范,没可能。 胡子期不想这儿歪缠了,不耐烦道:“朕身子不适,摆驾回宫吧。” “陛下醉酒,事情却不能糊涂这办!” 李牧的声音几乎是与她重叠的,这样 更显得胡子期气急败坏。 李牧看向平安:“公公想来也好奇其中原委。” 想要声援胡子期的平安一愣。 李牧当即道:“把彭恨带上来。” 他偶遇平安,受他所托前来景阳宫请安,顺带照看陛下。见景阳宫殿门紧闭,外面还被一群舞师守着,他就知道大约机会来了,转头叫了进禁军来,这会儿里里外外都是禁军,一声令下那被太监押出去的彭恨被提进来。 “你到底要干嘛?” 胡子期憋不住,炸毛了。 她被这一出又一出搞的浑身发抖,生怕彭恨说出点什么。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来陛下受李牧钳制了。 李牧浅笑:“自然是 要陛下治大皇子的罪。” 而且罪名都替她想好了,行刺! 这总比大皇子给皇上介绍男人来的强。 李牧一直在背后盯着皇子之争! 这点胡子期现在敢肯定!怪不得一直以来都这么安静,怪不得…… “陛下——” 一直等待说话机会的姬俊惊恐的膝行了两步:“并无此事,李牧他含血喷人。臣请陛下休息一番在行决断。” 胡子期觉得他说的对,当即开溜。 李牧冷笑:“那臣便将这人交给大理寺审查。” 人落在他手里还了得?到时只当面对上一句陛下是不是跟男人乱搞就只够把她的人设值刷掉。 胡子期要开溜的脚步硬生生顿住,脸成了苦瓜。 绝对不能让彭恨落在他手里!!! 她在许多诧异的眼神中坐回去,慌里慌张一扫而空的道:“大皇子识人不清,害朕险些遇刺,现令大皇子闭门思过,无召不的面君。” “陛下……” 姬俊人傻了,怀疑刚才接到陛下“稍安勿躁”眼神的事是个错觉。 “只闭门思过未免太儿戏了吧?” 李牧不依不饶。 胡子期的脑门开始突突,算是知道他要把姬俊搞掉的决心,咬牙问:“李爱卿想要怎样?姬俊 也不是故意的,朕信他。” “有意还是无意,查查便知。”李牧丝毫不让,喊道,“来人,把彭恨放……” “姬俊蓄意害朕,现打回原籍,永世不得入宫!” 胡子期变的贼快,一点让自己会被刷掉人设值的机会都不给,用表情问李牧满不满意。 李牧微微一笑,满意了。 胡子期感觉自己被掏空,已经无力去看其他人怪异的表情,叫平安:“把彭恨带去慎刑司,严加看管。” 她再也再也,不踏出正阳宫了! 【宿主。】 系统看她“惨无人道”的脸色:【88不得不提醒你,人设值还是……被刷掉1个。】 噗通。 胡子期想给李牧跪下了。 第82章 花落谁家 牺牲了一个又一个皇子,胡子期亏不亏心……亏心! 但仔细一想,第一个被牺牲的姬承望是在是立不起来,帮他他都接不住,完全不能怪她! 姬凤林更别说了,不能让他成为皇储,那人背后的支持者是丞相,一旦姬凤林成了皇储她这个皇帝会被分分钟架空。 然后就是姬俊。 那他妈的姬俊,真是! 呸。 胡子期捶桌子,活该! 没真怎么样还罢,真被强了,她头一个宰了姬俊。 还有那个什么彭恨。 呕。 现在想想都恶心。 所以这一二三个皇子落败全是他们自己不争气。她与其在这人考虑亏不亏心的问题,不如想想剩下的三位皇子中那个比较得用。 胡子期动作重重的把自己的小本本打开。 系统:【针不戳,就剩1分了还这么坚持。】 蹼。 胡子期捂着胸口,感觉被刺了一刀。 日子好苦! 人生好难! 她擦掉嘴角的“血”,握拳打气:“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守着这1分 ,躲在寝宫天荒地老?】 胡子期:“……” “你说的有道理。” 她收拾东西,“李牧年纪比我大,肯定比我先死,我耗死他任务搞不好就自动完成了。” 越想越妙。 胡子期阴森一笑:“刺杀?下毒?还是鸿门宴?我要想个注意搞死他。” 系统:【……】 所以她是疯了?傻了?还是不要命了? 就这么办了! 胡子期来回渡步,要想个绝妙的计划。 【88还是建议你躲在寝宫躲到天荒地老。不!要!作!死! 】 系统觉得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激进。 胡子期:“我不听。” 砰。 团子跟阵风一样推门闯进来,还大难临头了似的喊了声:“陛下~” 胡子期:??? “何事?” 没看到她正烦这呢? 团子满脸栖遑:“大臣们来了。” 大臣来了? 难不成是李牧搞掉姬俊不算,还出尔反尔叫大臣过来针对昨天的事? 不对,彭恨那伙人已经被平安弄去慎刑司了,李牧不可能在抓着不放。 那是为了什么事? 胡子期草木皆兵,脸上焦黑:“无召不的面君的规矩都不懂了?” “叫他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她直接发脾气,不可能去见大臣,这个正阳宫她还做的了主。 “陛下。” 她刚转过身,平安就急匆匆的走进来,道:“陛下出去看看吧,百官集结在一起求见。” 这个节骨眼求见能有什么好事? 胡子期再次拒绝:“你去把他们打算了,朕不舒坦,不见。” “陛下!” 平安面露焦急,几步走过来同她耳语,“百官势必要您立储,要不然是不会走的。” “……” 她面上淡定,心里狂叫:立储? 立个屁的储! 胡子期发怒:“谁挑的事儿,竟敢都来威胁朕了——” 六位皇子,短短时间因各种原因被废,照这个趋势下去剩下那三位不定会发生什么。 现在天下议论纷纷,百官自然有意见,这般逼迫也在意料之中。 平安劝她:“陛下切莫动怒,不如先将百官劝回,在另做打算。” “不去!你去跟他们说,皇子们没有功绩,朕无法抉择,为东吴着想,暂时还不能立储。” 胡子期交代完了就走,才不去见什么百官。 “哎。” 平安叹息。 “陛下如何说?” 聚集在正阳宫外的大臣们都在翘首以待。 平安原封不动的将陛下的话传达。 但是便有大臣反驳: “为东吴着想才要现在就立储!” “陛下既不理朝政,也不立储,正天就躲在正阳宫胡闹。” “前有宦官严洪,后有舞师彭恨,在这般昏聩下去,东吴还如何在这天下立足?陛下又如何让服众?” “民间以有讨伐陛下的声音,若被有心人利用,将一发不可收拾。此事唯有立储能解决,公公还是同陛下分说明白吧。” 平安朝丞相看。 丞相靠在哪儿如睡着了一般打盹。 自姬凤林的事之后丞相就不肯管事了。 平安只好自己劝阻众臣:“陛下龙体有恙,经不住吵闹,大人们还是上了折子细细的说明吧。” “折子我现在就有。” 兵部的寿鹤轩当即把写好的奏疏拍给平安:“拿去给陛下看吧。” “我等也有。” 史部,工部,礼部,几十个郎官纷纷把奏折塞给平安,一副今天必须要个说法的样子。 平安换个说法,道:“陛下说皇子们?暂无功绩,还得再行验看,这是为君这的责任。” “立谁他们都没意见?” 胡子期在寝宫里鬼叫。 平安点头:“六部官员中,三部都这般说。丞相,国丈,以及史部,也全都没意见。” 总而言之就是,他们听陛下的,立谁都行,但是必须得立。 胡子期的脑子空荡荡了:“叫他们先走,朕知道了。” 立谁都成!这他喵真的不是开玩笑吗?六部不争了? 怕是国内外都因为此时有所震荡了吧! 沃日,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胡子期有点激动了。 “明天大臣们 还来,”平安去而复返的道。 “来就来呗。” 牛不喝水还能强摁头? 胡子期阴笑,觉得机会又来了。 她就不立储! 隔日又来的大臣们要在正阳宫外被太阳晒死了。 身强体壮的寿鹤轩都受不了, 边用宽大的袖子扇风,边问同他们一起受罪的平安:“陛下考虑的如何了?” 平安面无表情,正要说话,有小太监盯着一张汗脸回禀:“又有大人被晒晕过去了。” “国之大事,陛下自当认真权衡,大人不要着急。” 平安留下话,急忙去处理晕倒事件。 炎炎夏日,穿着一丝不苟的官服,他们说话的功夫又晕了一个。 有人受不了了:“陛下既然已在权衡,我等就不要在这儿晒这了吧?” “是啊是啊,今日过于炎热了。” “你等知道陛下要权衡到何时?” 寿鹤轩冷哼:“要走你们走。我要在这儿等陛下的旨意。” 这是立储的大事,三位皇子到底花落谁家?一众人嘴上说着立谁都服,但谁不希望立自己支持的那个? 第83章 躺赢 “还没散?” 胡子期在寝宫里守着冰,都还热的不住摇扇子,那些较劲的大臣竟然还不走! “随他们。” 她不信天黑了这些人还能赖在宫里!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被晒掉半条命的大臣们还在坚持,气的胡子期扣留大臣们的午饭,吃都不让他们吃了。 “在这么下去咱们自己个儿先打退堂鼓了!” 揪着衣裳的小丞相今个儿就偷懒没去。 日日不缺席的令狐文山黑了不止一个度的,丫鬟扇风时用点力。 在上首的丞相只穿了单衣,见他们这样,指挥丫鬟们把屋子里的冰朝令狐文山那边搬。 “我无碍,”令狐文山心疼道,“您老才是不能在受这个罪了。” “平安还不敢让我出事。” 丞相比他们好得多,这几天平安一直叫人弄了冰盆叫人伺候着,就怕他这把年纪出点事,让天下人骂陛下。 “那也不能在这么着了!” 小丞相受不了这个罪,抬着下巴调侃对面的人:“你倒是因这守孝落个轻松。” 李牧勾勾唇角笑了下:“叫百官摆职吧。” 闻言,小丞相和令狐文山都朝丞相看。 丞相老态龙钟,似乎都坐不直了,眼神却一天天的阴沉。 “按李牧说的办。” 百官被晒的要死,现在换个法子,集体去要挟陛下,哪儿还有不乐意的,反正大家都这么干。 他们上完请辞的折子就回家不干了! 只京城一天的公务就朝胡子期案头上送了几百本,听说外面传闻今天杀人放火都没事,京城都乱套了! 系统:【要我提醒你ooc警告吗?这是大场面啊。】 胡子期:“……敲他们妈。” 【你敲谁都没有!】 仅剩的那1分已经亮红色了。 胡子期想哭一会儿。 系统道:【算啦算啦,他们合起伙来你又怎么刚得过。不是还有别的计划?】 她一凛:“杀掉李牧?” 系统:【……88什么都没说。】 “来人呐,”胡子期拍桌子喊,“宣百官和三位皇子觐见。” 圣旨一宣,自传不歇,却戛然停止的官署衙门瞬间恢复到正轨上,百官们也要多快有多快的出现在正阳宫外。 【她会立谁为储?】 系统八十七陪着主人在京城最繁华热闹的酒楼喝茶。 李牧面色平平:“等等不就知道了?” 天知道他们为了把百官团结起来费了多大的功夫,做了多少努力! 系统想搓手,望着周围心动十足的提议:【博士我们也下一注吧?】 现在京城内到处都在下注,就堵三位皇子谁能被立为皇储,赌注越来越大了。 李牧噙着茶杯笑:“你被历练出来了。” 八十七顿时矜持的发出两声小姑娘般的笑:【全是博士教得好。】 皇宫。 此时此刻正阳宫的场面并不比京城的茶楼,毕竟是庄|严肃穆的国事,整个正阳宫都安静极了。 胡子期难得穿上了黑红的朝服,端坐在哪儿看向众人。 “朕为东吴负责,为天下负责,才没急着立储。” “罢了。” 她不跟这些人计较,反正计较了他们下次还敢! 胡子期的视线依次从百官扫到站立在最前方的三位皇子身上。 “陛下为国担责,那我便头一个不能支持二皇子。” 二皇子,姬云泽? 胡子期歘的看过去,正正好看到姬云泽晦涩难明的表情。 这话是谁说的? 她朝百官中张望。 令狐文山站出来:“陛下,臣当时只是出于无人可推举,才推举了二皇子。但二皇子身子羸弱,至今还无子嗣,是在难当大任,东吴不可在有子嗣艰难之事了。” 你个笑面虎会为东吴考虑? 胡子期不信,转而看向姬云泽,觉得他可太合适了, 是个看样子就活不到寿终正寝的好苗子。 “臣等请陛下为东吴考虑。” 百官像是知道她怎么想的一样纷纷跪地。 胡子期:“……” 你们就他妈仗着我人设值没了,欺负我吧! 她心痛的将视线从姬云泽身上移开。 三位皇子现在只剩两个,一个姬之善,一个姬涛。 姬之善就不必说了,出身显贵,自己本身也给力。但,他讨厌陛下。 胡子期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这个洁癖怪厌恶她!而且他是被兵部,被寿鹤轩那老家伙支持这。 文的武的他全有! 胡子期一下将看姬之善的视线移到姬涛身上。 姬涛,年十九,以有两子,出自弘王府,本身是个十分木讷不起眼儿的人,甚至连长相都平平,在那六位皇子中跟姬云泽一样,都像充数的。 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合适? 他家世一般,性格木讷,就算成了皇子也是个没权没势的,做棋子在合适不过了。 就算立了皇储,皇储听她的话,那对她又有什么影响? 哎呀呀,之前真应该先找姬涛谈谈。 胡子期不禁感到一阵决心涌上来。 但她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这俩人中,谁是李牧的人? 李牧跟丞相往来密切,利用丞相或者说是互相利用,皇子之争他也一直隐藏在背后,有些事情细细想起来就是他们的手笔,而且刚才丞相的狗腿子令狐文山也先把病秧子姬云泽踢走,表心意,那剩下的这两人中必定还有一个是他们的人。 姬涛,还是姬之善? 胡子期看向最不可能的姬之善,嗓子不知不觉的哑了。 “之善若为皇储,该当如何?” 她得趁姬之善回话的功夫在好好想想。 “臣德行才学都疏浅,无意继承大位。” 胡子期:??? 这是谦虚的时候? 她笑:“之善出自淮北朱氏,自由读圣贤书,你若说自己才学疏浅,那何人还好说自己读过书?” 胡子期叫他别谦虚了。 姬之善:“臣徒有虚名,以有跟三皇子一同出家奉佛的打算。” 卧槽! 胡子期电闪雷鸣般明白过来,他被威胁了!被丞相威胁了,因为姬凤林就是丞相的人。 姬涛是他们的人! 万万没想到这几个人斗来斗去,最后的赢家竟然是姬涛! 这货躺赢! 胡子期震惊了。 可是怎么办? 这节骨眼尿遁行不行? 第84章 这都行 一辈子打鹰被鹰啄了眼。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一系列歇后语不合时宜的在胡子期脑子里轮番蹦跶,就跟考试时看到题脑子就发蒙一样! 她对自己唯一的接班人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系统:【宿主,你这是傻眼了。】 喵的,还用你说? 胡子期被系统打岔,开始能收拾自己的表情,发现自己不光傻眼,还他妈的害怕。人设值就剩1分……李牧的陷阱却挖大大的。 “之善真的不在考虑考虑?” 她不死心,给姬之善鼓励的眼神。因为就算立这个厌恶自己,很有实力的人,也不想立被丞相和李牧当做棋子的姬涛啊! 姬之善感受到陛下真的很想立自己。 “臣……” “臣已经考虑清楚了。” 他垂着头,可以想象脸上的痛苦。 胡子期心说,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这下非立姬涛不可了。 她连笑都笑不出来,只觉得异常的烦躁,疲惫,蔫蔫的无可奈何的看向一直半垂着头的姬涛。 “五皇子姬涛,温良上进,彬彬有礼,现立为东吴皇储,不日进行册封礼。” 群臣激动:“陛下圣明,东吴国祚绵长。” 绵长个屁呀,就因为你们绵长,我就要完蛋了。 胡子期一点斗志都没了,要回去养性蓄锐。 大理寺卿高声道:“按照陛下吩咐,礼部早已将立皇储仪式准备完毕,明日就是宜立太子的好日子,臣请陛下明日便为五皇子册封。” 群臣:“请陛下为五皇子册封。” 胡子期:卧槽,你们他妈怕朕反悔? 礼部的人来劲道:“的确是早已准备完毕,明日就能为五皇子行礼。” “早日册封完毕,咱们东吴也能早些安定。” “五皇子实至名归,我等都请陛下早早加封,为太子立府。” 你们是想早早换个大腿抱吧,我日了。 胡子期忍得脸色发青:“那便封了吧。” 看看你们他妈的后面能出什么幺蛾子。 她气的一个劲儿妈卖批,当真坐回去,擎等着他们现在就把仪式搞出来一样。 “臣,谢陛下隆恩。” 姬涛这个真正的主角被所有人都忽视掉了,此时此刻才寻到机会谢恩。 胡子期:“……” 怎么感觉他有点可怜呢。 “起来吧。” 她还不是同样可怜。 这满室的喧嚣跟他们两个当事人似乎都没什么关系。胡子期坐等礼部把章递上来,姬涛本人也没多开心的接受别人的恭喜。 系统悄咪咪道:【看姬涛的状态,说不定你们后面能合作。】 对呀! 胡子期的双眼一亮,立马对这种可能展开联想。 “朕要为太子好好弄加封礼。” 她叫平安过来,问仪式上的规格,还拍着姬涛的肩道,“都成为太子了,往后就跟着朕好好学习怎么打理朝政,将来做个明君。” 姬涛闻言,似乎高兴了下,拱手道:“谢陛下。” 胡子期牵着他手臂:“让他们忙活去,你与朕敞开心扉的聊一聊。” 一个好的开端就这样打下了基础! 胡子期感动。 感动的晚上都做噩梦了。 平安用手绢给她擦汗:“陛下思虑过重,当心身子。” 任务失败,被赶出学院,父母不让回家,她流落街头落魄的随便找了个男人! 胡子期不能从这个狗屎一样的噩梦中回神! 而且找的那个男人还是彭恨。 呕。 呕死她了。 任务失败后的落魄和不甘现在还留存在心头。 胡子期的脸色好难看。 “陛下?”平安满目的担忧,“奴才传太医来吧?” 她摇头。 “陛下,”平安放肆又温柔的摸摸陛下的头,“知道您为立太子的事呕心,若不然,找个借口把今日事推一推?什么事都没陛下的身子重要。奴才见不得您难受。” 呜呜。 这世上也就平安能这么为她着想了。胡子期真想哭一鼻子,发泄发泄。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再换谁也没用了,反正就剩1分。” 她不想这么做着梦担忧了。 系统:【……还以为你有多坚强呢。】 在坚强也得认清事实吧? 她失落。 平安又摸了摸她的头:“陛下又说奴才听不懂的话了。” “听不懂好,”胡子期努努嘴,“给朕宽衣吧。” 皇宫内,从午门至太极殿,用人山人海形容毫不夸张。因是册立皇储的日子,在京的官员全都进宫,参加东吴太子的册封礼。 他们在偷偷议论姬涛竟然成了最后的赢家,这就难免涉及到大家朝他身上下了多少注。 李牧也在其中。 【早知道我们也下注,狠赚上一大笔银子。】 八十七惋惜 ,不过它也没忘了恭喜李牧:【不愧是博士,早就选定了姬涛,为他扫清障碍,登上太子位。这下胡子期不能在这件事上搞事了。】 家世平平,性格木讷,这些特性是姬涛能走到现在的原因,若是跟姬凤林,姬承望那样,他早被胡子期立成靶子了。 李牧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今个册封太子的大日子,不亚于皇帝登基。只清晨时分,禁卫便排列在午门外东西两侧,一直至奉天门外,整个皇宫旌旗猎猎,仪仗森严。 一切都庄|严肃穆,文武百官也按照职位从午门便开始排列起来。 但册封仪式还是太为突然,许多官员都来不及参加,按照李牧的职位这会儿也能排到最前,是以被大臣们簇拥的胡子期,一出现在这里就眼尖的看到同在人群中的李牧。 她咬牙,心痛,暗想是下毒,还是行刺。 李牧隔着距离冲怂包一笑。 胡子期气呼呼的从人前走过去,短短几秒在脑子里闪过不下三个搞死他的绝妙想法。 走着瞧吧! 册封太子的仪式开始了。 授册,读册,捧册,承制官,赞礼官,知班,纠仪御史等等,就有几十名,且每个人的进出顺序和位置都有规定,胡子期拖着沉重,庄|严的冕服,容他们一步一步的进行着。 繁琐的礼仪准备完毕,同样身着冕服的太子才被簇拥着出现。 簇拥者之一的皇后,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兴又端庄,姬涛就走在皇后前面,看起来也高兴。 在场高兴的人有多少,不高兴的就有多少,胡子期的心情好复杂,看着姬涛一步步走来,就这般轻松又不轻松的走向权利的最高峰。 册封的仪式正式开始了。 赞礼官高声喊道:“鞠躬!” 皇太子姬涛一拜再拜。 承制官起立,站在门外喊:“有制”。 赞礼官应声喊:“跪!” 皇太子跪。 如此往复数十遍,宣制官宣布:“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现立第五继子姬涛为皇太子。” 群臣跪地山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至此,册封仪式正式结束。 万岁下面多了个千岁呢! 胡子期一阵心酸,把代表太子身份的册宝递给姬涛。 【恭喜宿主胡子期完成‘定文帝’灭国的任务。】 o((⊙﹏⊙))o 什么? 胡子期茫然,发现手里的宝册忽然不见了!!! 好好的册封礼在一刹那被打上了马赛克一般模糊。只是那如广播一般连续重复的声音一直回响道,【恭喜宿主胡子期完成‘定文帝’灭国的任务。】 【卧槽。】 系统八十八爆粗口。 胡子期直直看向茫茫人海消失殆尽后, 徒留下来的李牧。 【什么情况?】 系统八十七也蹦不出来。 恭喜的声音还在持续播报,直震的胡子期头脑发晕,觉的自己被打击的不能活了,才做这种扯淡的梦。 这踏马的! 她双手朝脸上拍。 李牧:“……” 【到底怎么回事儿?】系统八十七怒喊。 【就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儿?】系统八十八没空搭理还在自虐的憨批。 同样有些懵逼的李牧,自是知道这道声音是谁的。 他脑子闪过的画面太多,堪堪抓住一个,眉头拧的死死地:“树状图进行解释吧。” 【好的博士,】有着温柔声线的树状图出现在空中,胡子期那边把自己脸蛋拍红了,人也懵过来了。 就听树状图道:【根据大数据分析,五皇子姬涛成为君主后会将王朝覆灭。宿主胡子期亲定此人为太子,间接完成灭国任务。博士您是推举太子之人,也算间接完成救国任务。当然,博士您还可以继续下去,但只要太子不换,您的任务就会走向失败。因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可判定,树状图就现在的数据提供了分析。】 推举太子暂时救国,选定太子将来灭国! 李牧:“……” 胡子期:“……” 八十七,八十八也:【……】 “这都行?” 胡子期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那叫个似悲似喜,似癫似狂。 失策了。 李牧看向散发出兴奋的怂包,没料到她会成功,明明只剩下1分……怂包一定高兴死了吧。 第85章 代国的那个摄政王 “开启下一个任务。” 李牧带有磁性的声音刚落,胡子期就出现在另一座皇宫里。 “……” “!!!” “卧槽!” 【第一个任务竟然就那么完成了?】 系统都感觉到了十分的不适,那是万万没想到。 胡子期人都傻了。 跟她作对比系统就觉得能适应了,它兴奋:【你竟然真的把博士赢了!不对不对,这是不是赢,但那是博士,是博士啊,你竟然没惨死,88我大吃一惊。】 胡子期:“这踏马做梦一样。” 她使劲儿朝腿上掐:“这踏马就不疼。” 系统:【……仅剩1分让你翻身了,你不兴奋傻才怪。不过先来看看你的新身份吧。】 哇哩哇啦,系统都说了点啥? 胡子期真一点都听不进去,抬着手:“等等,等等,第一个任务就这么完了?” 【纯属侥幸才完成,你运气绝了,】系统把之前大数据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我知道。” 虽然很没真实感,但最后躺赢的竟然是自己! 胡子期想想都激动的打颤,舔了舔嘴唇问:“任务完成了,那定文帝这个身份在东吴还存在吗?东吴的人呢?” 【当然存在,】系统的口气让人觉得它翻了白眼,道,【不管是上个世界的定文帝还是博士,不会因为你们抽离就不存在了,哪里虽然是崩坏世界,确真实存在。至于你问的‘东吴的人’当然是该干嘛干嘛。】 是啊,就算定文帝当场去世,东吴国的人也还是会该干嘛干嘛。 就是平安,是个蛮好的人。 主要是对她好,虽然野心不小。 还有皇后,贵妃,小鸽子……都挺不错的。 系统见她发呆,发问:【是88的解释不够清楚吗?】 “老是口头上占我便宜,在不管好你的嘴巴,我就要告你了。” 李牧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她胡子期搞不定的? 讲真,她现在信心满满,任何事情都不再话下了。 系统:【呵呵。】 它懒得打击这个飘飘然的人:【所以还要不要看新世界的新身份?】 “要!” 胡子期正襟危坐,两只眼迫不及待盯着系统的大屏幕看。 系统:【现在是代国永兴5年,宿主你是代国皇帝拓跋晔,登基后改成的永兴,永兴五年就是已经登基五年,不过才23岁。】 大屏幕上的字变了变,系统接着交代:【背景跟之前的‘定文帝’差不多,没有什么长辈,但是有个继承人。】 系统把继承人的照片放出来。 胡子期:“哇~好可爱。” 系统:【这是代国的太子,六岁,不过你才二十三,这么一算……卧槽,十七岁就生儿子啦?】 系统把资料哗啦啦的闪一遍:【恭喜你,荣获儿子无数。】 看着大屏幕上跟卡机了一般砰砰砰出现无数长小孩儿照片,跟上一个任务中的定文帝比起来,提拔业简直是个造娃机器! 胡子期有点无语:“……孩子这么多,又这么小,那岂不是搞不成皇储之乱?” 【还想沿用之前的招数呐?】系统的语气就是让她醒醒。 胡子期捧脸:“最重要的人设呢?” 系统把代国皇帝拓跋晔的人设甩出来: 任性跋扈,为人歹毒,耽于享乐,不知上进…… “啊这……” 胡子期直接好家伙:“这么个人设代国还想拥有明天?” 系统:【没错,这就是你的新人设。】 她要乐了。 运气又回来了。 胡子期咧嘴:“博士呢?李牧呢?他什么身份?” 系统:【我还没介绍完呢,而且想知道博士的情况,除了遇到之外,得征求博士本人的意见。】 “连线是吧?” 胡子期挺腰,一本正经的表情都准备好了。 【我怀疑你兴奋的脑子坏了,压根没听88的话,】系统重复,【要征求博士的意见才能连线。】 “是我脑子坏了还是你死板?”胡子期翻白眼,“所以只能等着遇见他呗。” 【也不是非得等着,你可以弄些别的嘛,】系统的屏幕闪几下,【资料上说代国国风开放,你可以亲自走出去试试到底有多开放。】 皇帝竟然能随随便便出宫! 胡子期走出富丽堂皇,但明显比东吴国小了一倍的皇宫后还觉得不可思议。 而且跟着她的两个太监完全就睡工具人,她爱去哪儿去哪儿,压根不会开口阻止。 瞬间爱上代国了有木有。 而且出了皇宫走上在都城中,能轻而易举的感受到代国是个粗矿,又喜爱华丽的国家,这一点从街上出没的男女身上就能看出来。 他们中男人穿着五颜六色,腰间悬挂佩刀,女人们穿着绫罗绸缎的有,棉布拆裙的也有,可不管是衣着还是配饰,都十分的亮眼华丽。 就连胡子期自己,也是一身正红绣金的劲装,十个手指头上八个都带这宝石戒指。左耳上也悬挂这天蓝色的宝石耳扣,看起来很有异域风情。 代国的都城到处充斥了繁华和热闹,给人无比舒服的感觉。 胡子期都感觉自己是来旅游的了。 系统也跟她一样没见识,追在她后面四处看。 【走出来就对了,其他资料后面在看也行。】 “你说的对!” 胡子期的手伸向冒着热气的烤包子。 “王上。” 陌生的尊称让差点就咬到包子的胡子期转过头,对上一个高壮的男人。 男人单手放置胸前,微微躬身行礼:“王上又出宫了吗?怎么没通知卫队?” 这人的前一句完全是废话,至于后面那句,胡子期不知道这人是谁,不敢随便回答。 她狠狠咬了口包子,故意鼓着腮道:“朕随便走走。对了,李牧在哪儿?” “李牧?”男人反问这 惊诧,“王上怎么也要找李牧?” 胡子期的包子嚼不动了,也没心思想从这人身上实践自己的新人设,追问:“还有谁在找李牧?” “摄政王嘱咐臣,跟王上说起这个名字,王上就知道了。” 胡子期:“……” 什么王? 系统:【……博士的新身份八成是摄政王。宿主,你的好日子似乎是到头了。】 如果有人告诉胡子期她的好日子就是从皇宫到这里,短短一点点的话,她一准儿倍加珍惜。 只她是皇帝,李牧是他喵的摄政王可还行。 第86章 儿砸 摄政王府。 匾额上烫金的大字,看的胡子期别提多膈应。 她骑在马上,直接进了摄政王的府邸,这府里的华丽程度也差点看花她的眼。 李牧的风格竟如此浮夸! 胡子期看的要啧出声了。 “王上?” 叫乌池的男人疑惑她怎么不下马。 胡子期:??? 皇帝亲临,为啥没人迎接?沿途的仆从下人也只是欠欠身就算完了,代国就这么开放? 不能一见面就压李牧一下了。 胡子期利索的翻身下马,同乌池走至大厅,暗道这下总该有人来迎接了,李牧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亚子。 “王上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乌池又疑惑了。 胡子期:“……” 别他妈一个劲儿的疑惑,有话你直说! “王上不进去吗?摄政王在等着了。” 乌池直说了。 胡子期:“……” 有没有人拿我当皇帝? 不迎接就算了,还让她亲自去找李牧,摄政王就这么牛逼? 她在进入后院花海的路上东张西望。 的确已经等在此地的李牧眼睁睁看着她从这条路上,绕到另一条路上,然后消失在花海。 路就在这儿,还能走错,就这么个蠢东西,是怎么完成任务的? 他又怎么会输给这个蠢货的? 李牧捂脸,亲自过去揪人。 是真的揪,一个照面都没打,揪着她后脖领子揪到花海凉亭内。 胡子期被他揪的简直在陆地上仰泳,呜呜渣渣的,一下被甩到椅子上,差点就来个倒插葱。 “你干什么?” 她抓着桌子边缘发飙。 李牧冷笑,在她对面坐下:“八十七,把资料给她看看。” 【代国摄政王,是博士的新身份,】八十七劲劲儿的,把资料展示给胡子期。 冷酷,无情,城府极深,手段残忍…… 这是李牧的新人设,在加上他摄政王的身份,胡子期能从这些形容词上看到血。 而且李牧这个摄政王从祖上就是异性王,树大根深的很。 这踏马一股子逼宫弑君的味儿……她要是在没完成灭国任务前被李牧杀掉,那岂不是…… 胡子期打个寒颤,瞬间明白过来李牧要她看这些是什么目的。 她没离开代国皇宫时是怎么嚣张的来着? 这个记不起来了,但能清晰的感觉到,自信,它没了! “你,你想弑君啊?” 胡子期贴到距离李牧最远的柱子上,“在怎么说咱们还是校友,我能叫你一声师兄。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我就是个小学鸡!” 她又防备又抗拒,看着李牧的冷脸磕磕巴巴,“反正你,不能随随便便就弄死我。” 呵。 李牧看着这么个怂包,更加确定她就是靠运气才把上一个任务做成功了。 笃笃~ 他骨节分明的手有节奏的敲在桌子上:“坐下。” 胡子期咧了下身子:我不。 李牧也不勉强,冷飕飕的眼神都有所收敛的道:“没说现在就弄死你,你可以开始想方设法的做任务了,我等着。” 哈? 你出招吧,我等着。是这意思不? 胡子期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上个任务就那么通过了,我是真的没想到,不过既然有双赢的方法,我们为啥不合作?” “博士你亲自参与任务,不就是为了测试新系统?” “你就当照顾照顾小学妹,跟我一起合作呗。” 李牧的脸色,冷飕飕的呢…… 上个任务就算谁都没失败,也是她赢了,这家伙生气? 胡子期心动,眼珠子又转了几下:“上个任务我赢了,博士就该知道我的实力,跟我合作不亏。不过我得跟博士道个歉,我也不知道任务还能……哈哈,还能那样,哈哈哈。” 妈的,笑声憋不住了! 掌控都市命脉的男人竟然以哪种骚操作输给她,白白送了机会让她躺赢!胡子期做梦都能笑声,但是不能太嚣张,做人怎么能太嚣张呢,她努力憋着,“我相信博士是个大气的人,不会针对我一个小学鸡。” 【宿主。】 系统八十八没眼色的突然冒出声来,飞快道:【88提醒你,最好看看博士的脸色。】 看李牧脸色? 那不一直冷飕飕的?不就输给她了,至于? “闭嘴,”胡子期干出声不动嘴,笑眯眯的冲着李牧嘚瑟,“博士你考虑一下呗。” 李牧想把刚才说暂时不弄死她的话收回来。 【你完了,】系统七十八不服,【休想博士给你放水,等死吧你!】 “系统可以威胁别的宿主吗?”胡子期告状。 李牧表情深远,骨节分明的手指又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丝毫不受她的影响道:“还是刚才说的,你可以想方设法的搞事,我等着。” 无情! 胡子期贴着柱子从栏杆上直接翻下去,边翻边不要脸的道德绑架道:“大博士何必为难我小学鸡,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她跳下去就跑了,李牧看着那个得意的背影,嘴角抿的死死的。 他李牧,不会输! 等着把怂包。 嘴上十分痛快了的胡子期看着这能将人迷失其中的花海,终于觉得香喷喷了。 不过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诋毁李牧的机会,站在开得灿烂的花树旁骂:“果然是死心眼儿的博士,品味就是低俗,瞧瞧这满院子都是什么玩意。” “难闻,又难看。” 系统:【你还真是抓着机会就来劲啊。】 “那是,”胡子期叉腰,非得让自己牛逼一会儿不可,机会太难得了,直到现在都没从完成任务的喜悦中自拔行不行。 这个心情简直了。 “父皇~” 胡子期闻声,刚想转头,一个小牛犊子似的玩意儿就冲过来了。 她差点没给冲的坐地上。 “父皇~你真的在这里,兴儿好想你啊。” 小牛犊子抱她腰,仰起肥嘟嘟的脸蛋儿,胡子期的心,化了。 系统:【这是太子,拓跋兴。】 拓跋兴? 扫把星? 好他妈会起名字! 胡子期朝兴儿脸上揉:“太子呀,你咋在这儿呢?” 系统:【麻烦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口音啊——】 太子兴只觉得今天的父皇好可亲,被揉搓的嘟嘟嘴,含糊不清道:“兴儿听说父王来找摄政王叔,兴儿就过来了,父皇要走了吗?” 第87章 李牧他…… 逛夜城,买东西,吃夜宵,就算被认出来也不会有人太过大惊小怪,只会把街市清出来让她嗨个够! 胡子期简直能溺死在这样的初体验里,回到寝宫了还念念不忘。 “父皇,兴儿要尿尿~” 太子兴拖着小枕头在哪儿扭来扭去,像是憋不住了。 “尿去呗。” 胡子期也喜欢这小宝贝。 不知是皇家的孩子就是聪明还是咋地,兴儿的小嘴又利索又甜,懂事,小脾气也可好了,有种在怎么宠爱都不为过的魔力。 兴儿继续夹腿:“兴儿怕父皇走开。” 父皇对他很好,但没有现在这么好,这么肯花功夫陪他。 兴儿一整天都很高兴,每一句话都带着撒娇的味儿。 胡子期的心,那叫个软,立马爬起来牵他肉乎乎的小手:“不许尿裤子哦。” “兴儿才不会!” 小家伙把亵裤扒掉,对着尿壶,眼巴巴的看她:“父皇帮兴儿扶着,要不然会尿到裤子上。” 啊,这,不太好吧。 胡子期是拒绝的,朝小兴兴瞄一眼:“自己扶。” 兴儿抱着枕头不方便,闻言撅噘嘴,先把枕头放下,自己扶着嘘嘘,尿完了就又抱她腿,“兴儿明天也想跟父皇睡。” “小孩儿不能和大人一起睡。” 她睁眼说瞎话,发现自己的寝宫不算大,殿与殿之间只简单的挂了无数彩色帷幔,龙床也被垂长的帷幔笼罩这,到处都看起来简单又宽敞。 且这个世界更加古远,日常家什中除了床和各种书案以外,没有椅子凳子这类家具。 “摄政王叔也这么说。” 兴儿奶奶的,已经跑着扑到那张看着就想躺一躺的龙榻上。 “啊?”  胡子期的双眼歘的下,“摄政王说什么了?” 兴儿歪着头:“摄政王叔也说要兴儿一个人睡。” “你跟摄政王很熟悉?” “嗯……”兴儿沉吟,像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一样道,“兴儿好多时候住在摄政王叔哪里。” “你住在摄政王府?”胡子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漏了什么资料,“今天摄政王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兴儿摇头:“没有哦,今天兴儿只远远的看到王叔,王叔没有跟兴儿说话。是乌池告诉兴儿父皇去了呢。” 靠!皇帝的儿子住在摄政王府,这事儿怎么想都别扭,就不怕摄政王搞死皇储? 不想当皇帝的摄政王不是好摄政王,所以太子为什么到现在还好好的?难不成摄政王喜欢阖家团圆,莫得纷争? 越琢磨越怪呢。 胡子期把薄被盖到兴儿身上:“父皇数十个数兴儿就乖乖睡着好不好?” “好~” 兴儿小胳膊小腿都兴奋的乱动,眼睛却乖乖的闭上。 他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闭上眼睛时如天使一般。 但怎么就生在皇家了呢! 胡子期胡乱感叹,特意把十个数数的慢慢的,等小家伙睡着了才离开床边。 她特意在寝宫转悠了一圈,让跟幽魂似的守在角落的太监们出去。 “你下午有把李牧的资料录制下来吧?” 她靠到窗边,透过窗户朝外看。 【那是当然!】 系统把大屏幕放出来。 胡子期逐字逐句的看:“身患隐疾。什么隐疾?” 系统把标注摄政王有隐疾那一条放大:【隐疾,就是隐秘的疾病,不过皇室复杂,不好说是什么病。】 “你等等,把之前介绍摄政王的背景资料弄出来。” “哈哈。” 胡子期拽着浮空的屏幕笑,还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笑什么?】系统莫名。 她擦笑出来的眼泪哈气:“你这笨蛋,现在都看不出来吗?李牧他不能人道啊。” 系统:【……真的假的?】 “你自己看,”胡子期的手指在大屏幕上划拉,“从头翻到尾都没说摄政王有子嗣,而且还身!患!隐!疾!这不是不能人道是啥?我算是知道小太子为什么会住在摄政王府了,合着是摄政王没儿子,控制完这一代,还想控制下一代。啧啧,李大博士竟然不行,这他喵的是世纪新闻。” 【又不是在学院,】系统也差点啧啧出来。 不过胡子期很快就不乐了。 “我是不是被坑了?” 她朝龙塌上酣睡的小太子看。 这小家伙摆明了是被支回来了,为什么呢? 她把有关李牧的背景资料和自己的又看了一遍,看完都后半夜了,但胡子期有点不想睡。 她得想点什么招数对付身患隐疾,迟早变态的摄政王呢。 …… …… 没有午门的钟声,也没有来来往往的太监,更没有人来喊她上朝,胡子期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人都睡懵了。 “父皇。” 兴儿已经被伺候这洗漱完毕,用过早膳了,这会儿眨巴这黑葡萄似的眼睛趴在床边,笑话她,“父皇好能睡哦。” 是啊是啊,昨天熬夜想怎么把你的江山败光光呢。 胡子期摸了把儿砸的头:“给父皇传早膳去。” “好~” 兴儿迈着小短腿颠颠的喊着“父皇醒了”跑出去。 “……”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父皇咋的了呢! 胡子期抓紧时间洗漱换衣裳,路过铜镜又退回去对着脸照,“啧,看起来比之前还帅。” 系统:呕。 早午膳传上来才发现这寝宫里不是没人伺候,而是伺候的人都沉默的一批,且每个人的表情都好比上坟。 胡子期看来看去,也没一个什么心腹一样的人出现。 膳食也不咋好吃。 她用素白的手帕擦擦嘴:“传下去,朕要在宫里走动走动。” “是。” 就近的一个瘦长脸太监应声而去。 兴儿叽叽喳喳:“父皇要看什么?兴儿要一起。” “好好好。” 胡子期奖励般给他塞了个点心吃,又掐掐兴儿的小脸蛋儿:“兴儿还想不想去摄政王府啊?” “嗯……” 兴儿的眼睛眨了好几下,变得小心翼翼道:“可以过几天再去吗?” 呀,可怜的孩子,问的是你想不想去啊。 瘦长脸的太监返回来,回禀说:传下去了。 “走。” 胡子期牵着便宜儿砸的手出去。 “参见王上——” 寝宫外,几十个“妖艳贱货”乌泱泱的行礼。 胡子期差点被胭脂气冲的闭气,懵逼的功夫接收到几十个娇滴滴的媚眼。 他妈! 她说要走到走到是叫闲杂人等避开的意思,整这么一群女人是怎么肥事? 第88章 脸好疼 “王山昨天出宫都不带我。” “长的丑带不出去,王上才不带你。” “你长的好看?笑话。” “王上肯定忘了说要我侍寝的话,王上要赔偿奴家。” “王上~” 一群娇滴滴的女人围着胡子期各种撒娇,其中动作最快的还抱这她胳膊晃,大胸脯蹭的那叫个欢。 胡子期:我是谁,我在哪儿,放开我! 拓跋业的人设是啥来着? 【耽于享乐,不知上进……】系统提醒,【请宿主注意人设。】 胡子期觉得,这形容,形容的真客气! 她忍住打哆嗦的冲动,冲着左左右右的美女蜜|汁微笑:“爱妃们这么可爱,朕怎么会忘记呢。” “啊~”她左边的美女发出尖叫,“王上升我们做妃子了。” “啊~”她右边的美女也发出尖叫,“我爱王上,王上英明。” 所有的美女都发出尖叫:“我成妃子了,谢王上。” 胡子期:“……” 她是谁,她在哪儿~ 美女们晃她:“都成妃子了,王上要给我们什么赏赐?” “我要住华宫。” “我也要住华宫。” “王上给我们摆夜宴吧。” “我要给王上献舞。” 三个女人就能唱一台戏,这十几个女人发起嗲来,比几百只鸭子还厉害。 “停——” 胡子期被吵的受不了了,举着双手,“都别吵,朕这就赏赐你们。” “王上要赏赐我们什么?” 左左右右的女人把她那句“都别吵”吃了。 胡子期被簇拥这朝寝宫外走。 “父皇~” “还有兴儿啊。” 太子兴迈着小短腿追在莺莺燕燕后面跑。 等在停下来时,胡子期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她先把双臂从大胸铺子里抽出来,冲着或明艳,或娇媚的女人们一挑眉,“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 “知道~” 美女们兴奋的跺脚。 胡子期的头一摆:“给朕把门打开,爱妃们随便拿,拿的多一点,朕就爱她多一点。” “啊~” 看守国库的官员刚把锁打开,美女们就迫不及待的一窝蜂冲进去了。 “哈哈哈,”国库都能随便打开,代国必亡。 胡子期牛逼的叉会儿腰。 妃子们:“……” “怎么不拿?” 胡子期逆着她们朝库房内走,目之所及都让她的脸啪啪响。 系统:【哦吼!】 代国的国库,它空空如也。代国的王上,她脸好疼。 “看国库的人呐?”胡子期发飙,冲请罪的人踹过去一脚,“朕的东西呐?” “王上,”被踹的官员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解释,“国库一直都没东西啊。” “……” 没有东西你倒是早说啊,知道我有多尴尬吗? 胡子期装模作样的踹看守:“没有就去给朕弄,反正你欠了朕爱妃们的赏赐。” “王上饶命啊,臣哪有那本事,王上饶命。” 看守吓的栖栖遑遑,几下就把额头磕的红肿。 爱妃们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胡子期:爽! 她大手一挥:“要赏赐就跟这家伙拿。” “王上就知道拿我们寻开心。” 爱妃不高兴了。 胡子期左手揽一个,右手在揽一个:“朕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嘛?说了赏就是赏,都等这朕哈。” 国库空空如也,想先试试的胡子期哪儿还有心情跟她们玩儿,一个个全给打发走,在一把抓过不高兴的兴儿。 “儿砸,父皇考考你。” 兴儿眨巴眼:“父皇想考兴儿什么?” 胡子期嗯一声,沉吟道:“兴儿就说说咱们代国的银子都去哪儿了吧。” 兴儿还是眨巴眼:“银子不是都被父皇花完了吗?” “……” 拓跋兴已经那么了? 不对不对,就算,代国也不可能没有银子,要不然他们怎么运转?谁还能只干活不图回报咋的。 而且皇帝都这样了,那这个国家……还没完蛋很不正常。除非,皇帝如何都危及不到国家。 所以,她是个空壳子? 胡子期的表情好奇妙。 “兴儿说对了吗?”兴儿小心翼翼看她脸色。 “说对了,”胡子期揉他脑壳,突然压低声音跟他耳语。 兴儿呆萌的眨巴眼,像是在思考。 胡子期用肩膀撞撞他:“兴儿要是答对了,父皇就奖励兴儿。” “嗯……” 兴儿朝国库的方向看。 胡子期:“……肯定是好东西。” “好。” 兴儿拉着她的手跑,由他带着,父子俩直接出了宫,来到官署衙门。 兴儿坐在马背上,胖乎乎带肉坑的小手指着门庭冷落的衙门大门:“就是这儿。” 青砖高墙,戒备森严。 就是这儿没错。 胡子期下马,又把兴儿抱下来。 “王上。” 一个中年男人,大抵是个这里的官儿,提着下摆小跑过来。 “王上怎么来了?”中年男行礼。 胡子期故意不搭理他,左右张望,牵着兴儿朝门的方向走。 “王上,”中年男有些慌的挡住她,“王上是有什么事吗?” 胡子期:“你挡着朕是有什么事?” “这……”中年男吞吐,“这是臣的职责所在啊,这处无摄政王旨意不可进入。” “是吗?” 胡子期嘴角扬起细微的笑意,“把他给我拉一边去。” 跟随的俩太监你看我,我看你。 高瘦的太监先动的手。 被拉开的中年男:“王上乱闯,摄政王知道定要问罪的。” 胡子期耸耸肩,拉了下直直看着的兴儿:“别听狗叫。” 这俩太监的身份资料上写的很清楚,且就算在怎么是个空壳子,一两个人心腹还能没有? 胡子期对中年男的阻拦嗤之以鼻,畅通无阻的就闯进去了。 “快去王府知会摄政王。” 中年男追上去。 这衙门相当于户部,是另一个管银子的地方,国库要是没银子的话来这儿一准能找到。 胡子期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叫心腹太监把锁砸开。 哐的声。 铜制的大锁应声而落。 中年男眼疼心疼的拎了钥匙来:“别砸了,这后面的几道锁也砸不开了,我来 开,我来开。” 反正摄政王知道消息,也很快就会来。 中年男把门打开。 第89章 博士他生气了 “你猜怎么着?” 摄政王府,不失华丽庄!严的寝屋内,胡子期的眉眼乱动。 摄政王端坐在长长的书案后,一卷一卷的竹简被他看完又收起来,那书案旁边还有两竹筐,几十斤的竹简等待处理。 怪不得代国的皇宫里一点正经东西都没有,原来都跑到他这儿了。 胡子期撇嘴,故意朝书案上踢一脚。 专注批复的李牧,笔下立马在竹简上画出一道黑线,这份竹简算是废了。 他抬起来的双眼内有什么东西在冷冷燃烧。 胡子期:我不怕。 她想起去银库的事就止不住的眉飞色舞,巴拉巴拉:“你猜我去了银库之后怎么着?” 李牧想把作废的竹简丢她脸上。 胡子期非得让他配合自己的演出不可的道:“代国的银库,连我在东吴内库十分之一的银子多都!没!有!” “连内库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啊。” “我的天。” “一个国家竟然敢穷成这样。你说我要是给邻国写信,告诉他们代国连打仗的银子都没有,你说他们会不会开战啊?” 一个国家的国库银库全都空的拿不出手,这个国家还能有什么出息?而且这个主意简直绝妙。 哈哈哈哈。 这么好的心情咋能不跟他分享? 胡子期开心的能劈个叉:“不过博士你别灰心,你位高权重,能力足,上次从白身都能爬到大将军位,代国就没银子算什么?” 她小爪子拍到李牧肩上,鼓励他:“相信自己!” 李牧:“……你说完了?” 胡子期想想:“说完了。” “说完就滚蛋。” 李牧冷漠的将肩膀抖了下,把她的脏爪子抖下去,尽量不让自己当着这货的面儿青筋直跳。还有给邻国写信的事,得防着。虽然未必有傻子会相信她。 “哎哟哟,博士生气了呢。” 胡子期贱死了,插着腰在哪儿不厌其烦的哈哈哈。 李牧忍不住去揉自己的额头,轻笑一声,看向她:“你说的对,在东吴从白身都能升到将军位,给代国弄点银子算什么?” 胡子期:“……吓唬谁呢?” 她会怕? 狠瞪这眼睛跟他无声较劲儿。 “父皇,”兴儿拽拽她的袖子,问:“东吴是什么呀?” 胡子期:“……” 她把小家伙忘了,朝李牧看了眼,发现他也在朝这边看。 胡子期朝他打个暂停的手势,冲兴儿笑眯眯:“兴儿跟父皇玩儿捉迷藏好不好?” “好~” 兴儿眼睛发亮的站起来,左看右看,“父皇要闭上眼睛。” “好的呀,”胡子期闭上眼,“兴儿快去藏好,父皇要找了。” 藏在大大花瓶后的兴儿探头:“不行,兴儿还没藏好。” 他觉得花瓶这里不安全,迈着小短腿跑出去。 胡子期欻的扭过头,翘起大拇指,笑的不怀好意到:“我看好你。” 她利索的走了。 李牧以为这人还要在得瑟几下,“你可以走了”的话涌到嘴边,又咽回去。 “兴儿。” “你在哪儿啊。” “父皇找不到你。” 胡子期故意不朝露出小屁股的书架哪儿找,左转右转,余光瞥到小家伙转过头,她猛地扑过去,“抓到你了。” “啊~” 兴儿笑着尖叫,扭着小身子要逃跑。 胡子期故意弄他痒痒,发现这孩子特别容易就很开心。 她摸摸小家伙的头:“兴儿帮父皇做点事情怎么样?” 兴儿笑的脸蛋儿红红的:“父皇要兴儿做什么?” “嗯……”胡子期想将亲切从手掌传递出去般,又揉他的小脑袋,声音压的小的不能在小,“兴儿帮父皇听听摄政王没每天都在做这么,说什么好不好?” 兴儿黑葡萄似的双眼蒲扇蒲扇的,犹豫写在了脸上。 虽然只有六岁但不愧是皇家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了。但昨天就发现兴儿身边有专门的人在照看,那些人是连她这个王上都使唤不了,想来是摄政王在这边安排的,皇宫又是那个乱劲儿,摄政王这边下本投资兴儿,自然不希望他有闪失,她本人也不希望小家伙在皇宫出点什么事,毕竟皇宫里那么多皇子,后位空悬,只兴儿一个嫡子。 咳咳,都是借口都是借口。 “父皇不可以告诉别人哦,”兴儿可爱的用小肥手竖在嘴边嘘声。 “肯定的啊。” 胡子期跟他拉钩,放心的吧兴儿留在摄政王府。 【人类的幼崽真是可爱。】 系统感叹。 胡子期得瑟:“还好摸呢,软乎乎的。不过也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就没母后了。” 【那你还利用人家?】 “……谁利用了?就是顺便的事行不行?你不懂。” 【我都被你练出来了,我还不懂。】 坠在后面耳聪目明的心腹们不想看。 瘦高,皮肤有些黑的是张三,个子矮一些的是李四。 张三先问:“王上为什么自言自语?” 李四眼睛一翻:“你怎么不去问王上?” 张三想了一下:“王上很可能不知道咱们 能听到。” 李四望他:“那咱们离远点吧,别听到不该听的,把咱俩宰了。” 俩人默默退到十步开外。 胡子期还在前面跟系统斗嘴,要上马了,有点爬不上去才发现俩心腹跟望夫石似的站在那儿瞪眼。 “扶我一把啊。” 张三:王上怎么爬不上马了? 李四:我哪儿知道? 他俩一左一右把人扶上去。 胡子期在心里默默把马背和龙辇对比的一番。结论是,就算硌屁股也是马背好过龙辇。 她才不要回宫,这都城她还没逛过呢。 王上吃了一碗阳春面。 王上被街头的乞丐偷了银子。 王上看人家打架的时候差点被臭鸡蛋砸。 王上夸女人好看,被人家讹了。 王上的心腹带她去花街了。 那货干了什么能不能别再跟他说了?李牧要听吐了。 不过那货去花街干嘛?长作案工具了? 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以后这些事就不必跟本王回报了。” 心腹应:是。 李牧眯了下眼:“你去宫里走一趟。” 第90章 王上就是嚣张 【宿主。】 【宿主——】 系统叫什么呢? 胡子期迷迷糊糊睁开眼,耳朵里霎时涌进许多声音。 她们娇滴滴的: “王上好坏啊。” “奴家想您了。” “王上把衣裳脱了吧。” “王上~” 卧槽! 胡子期被这一睁眼就看到的莺莺燕燕们吓得蹦起来。 “王上~” 今个儿白天见到的美女,用染了大红色的指甲的手拽她裤子。 “松手!” 胡子期尖叫,险些一脚朝美女脸上瞪过去,被她拽裤子的动作下得魂儿要飞走。 系统用翻白眼儿口吻埋汰她:【现在知道88喊你干什么了吧?你睡的可真够死的。】 “王上……” 一群穿的单(骚)薄(气)的女人被她一嗓子喊的爬下床跪地。 “求王上赎罪,”叫红蔻的女人吓的脸都白了,刚才还浪气十足的几个人这会儿全成鹌鹑了,就会说“求王上赎罪”。 趁她睡觉把她裤子扒了,那她还做什么任务?直接玩蛋儿去吧! 还赎罪! 胡子期气的要裂开,这会儿才松开抓着的裤腰带,赤脚走下床榻,冷冷的盯着跪在第一位的红蔻看,“谁准你进朕寝宫的?” “是……王上不是每日都要我们侍寝吗?”红蔻小心翼翼的将头抬起来,露出一截修长的脖子和呼之欲出的胸。 盯着看的胡子期:“……” 一晚上叫好几个,这是人吗? 她脸拉的更严重:“往后没有的朕的允许你们谁都不许踏进寝殿半步。” 啊这…… 红蔻脸上一左一右写了俩大字:震惊。 胡子期赖的在多说,头疼的摆摆手:“都出去。” 几女:“……” 砰。 寝殿的门被关上,红蔻她们走的一个比一个快。 有人问红蔻:“不是那大人叫咱们来的吗?” “你跟王上那么说去?”红蔻的眼睛瞪的跟什么似的。 小美女缩缩脖子,嘟囔:“咱们本来就是那大人送的啊,今天不跟王上在一起没事吗。” 红蔻目光深远的朝寝殿的方向看:“能活命就不错了。” 【ooc警告。】 【扣一分。】 “你……什么东西?” 提了薄被准备接着睡的胡子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扣一分!】系统说明道,【你还没吃透代国王上的人设,像这种事情是有先例的,最少也要把人打半死,还是亲自的手才算完的那种。你看寝殿里放着那几根鞭子,那可不是摆设,那专门用来打人。】 ??? 胡子期蹬蹬蹬的跑过去找那所谓的鞭子,见寝殿果然有,而且这鞭子沉甸甸的,手柄都是由金子造成。 而且她发现自己一将鞭子拿起来,寝殿里伺候的人就把头低下去了。 胡子期看过资料,知道这些人之所以如此工具是因为代国的这位王上不光像人设上说的那样歹毒,还残暴,这里几乎没有伺候了好几年的人,他们过一段时间就要换一茬,原因可能是他们犯了错,也可能是他们是奸细。 “这一分扣的不亏。” 她小声嘟囔,把鞭子放回去,吩咐这里的管事太监,“以后没朕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 太监于连小心确认:“美人们也不成吗?” 胡子期吓唬他:“没错,红蔻她们是最后一次,要不然……” 于连的腰弯的不能再弯了:“就算是那大人的安排也得拦住,奴知道了。” “那大人?” 胡子期脑子对不上号。 于连偷偷看她一眼:“是那乐童,那大人啊。那大人今天又送了两个美人过来,红妃便带过来了。” 【那乐童是摄政王,博士的人。】 系统把她断路的记性接上。 胡子期也想起来,银牙立马要咬碎。 好啊,李牧之前说等着她出招,结果先自己狗狗祟祟的派人掀她老底。 要不是被系统叫醒,躺赢的人就是他李牧了! 妈的,狗男人。 隔日,胡子期在都城最大的茶楼被塞了满耳朵驴毛。 “昨日王上带着人硬闯衙门银库,要不是摄政王及时派了人去,那银库非得被咱们那位王上搬个一干二净。” “连银库都不放过,王上越来越不像话了,当年摄政王那般威武,怎么就让他当了王上。” “那还不是先王糊涂,临死前拉着摄政王的手叫他发誓这辈子都辅佐王上。” “都姓拓跋,王上怎么那样烂泥扶不上墙。” “听说太子兴还不错。” “子像父,太子兴能好哪儿去。” 砰~ 说她说算了,还说兴儿。胡子期听的捶桌子,大骂,“只会说闲话的屁民,那个眼睛看见王上要抢银库?” “还什么先王要摄政王发誓辅佐……全是放屁,摄政王不能人道,代国交给他要是想让谁耻笑?” “摄政王不能人道?” 茶楼的屁民炸锅: “你又是谁,竟敢污蔑摄政王。” “摄政王怎么不能人道了。” “你说清楚。先说你是那个。” “诸位,我看这位怎么有点像王上?” “王上?” 露胳膊要教训的人面露犹豫。 有人肯定道:“他就是王上。” “……” 呼啦啦,几十个人跑的跑,翻窗的翻窗,说他们摄政王是个屁他们都不会回来。 “哼,”胡子期冷笑,“把这儿给朕砸了。” 盯着这样的人设不治治这些人,都还以为王上改脾气了呢。 茶馆叮呤咣啷不到一个时辰被砸了个精光,承重柱都倒了,楼体摇摇欲坠,街上连个看热闹的都没有,但仔细瞧的话,会发现周边火速关门的窗窗口口后面有无数双眼睛。 坐在街边盯着的胡子期:“……其实也不用砸的这么狠。” 站在她身后的张三:“要不要告诉他们别砸这么狠?” 李四用更小的声音哼哼这回:“你问我,我问谁?这不是都砸完了?” 张三觉得有道理,张望道:“火就别放了吧。” 李四:“砸都砸了。” 张三:“也对。要不要跟王上说?这是白天?” 李四:“你说。” 张三战术回避:“我不。” 胡子期:“……” 这俩货是从那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 第91章 土地归农 “父皇,父皇,听说你在街上砸了酒楼。” 望着乐颠颠跑回来的太子兴,胡子期:嗯嗯嗯? 这小子兴奋成这样,他不对劲。 兴儿助跑这扑到她怀里,圈着她脖子问:“父皇砸了酒楼,说不放火,我在摄政王叔哪里都知道了,父皇还在酒楼说摄政王叔坏话。父皇,不能人道是什么意思?” 你他喵小小年纪都听了啥? 真他喵难为你喜欢这样的父皇了。 “父皇,不能人道是什么意思啊?摄政王叔听到后生气了呢,”兴儿晃他脖子,软软糯糯的撒娇的小模样简直了。 “不准瞎问,”胡子期用额头蹭蹭他的,“摄政王怎么生气了?” “嗯……”兴儿努了下红红的小嘴巴,边回想边道,“王叔在给臣子们说话,听说父皇砸酒楼,还说他不能人道,把竹简都捏碎了,好生气的。臣子都……都骂父皇坏话。” 呵。 说他不能人道都是轻的。 胡子期冷笑:“兴儿不用听那些人瞎说,他们都是故意抹黑父皇。” 兴儿眨眨眼,小脑袋朝她脖子里蹭:“真好,父皇没生气。” 咳咳,不要在扣分的边缘徘徊,她抓住兴儿的话问,“你王叔再跟臣子说什么?” “在说土地的事,王叔和臣子们都不太高兴。” 具体的兴儿也说不明白。 他在父皇脖子里蹭来蹭去,提小要求:“兴儿可不可以跟父皇睡?” “啊,”胡子期恍然,“你这小家伙这个时辰回来就是不想走了吧?” “嘻嘻,”兴儿奸计得逞,脸贴在她脖子上,晃啊晃的撒娇。 “好好好。” 胡子期算是败给他了。 跟父皇美美睡了一叫,隔日一大早又出宫的兴儿啃着烤包子,蹲在石狮子后面看他的父皇。 “为什么要偷偷的啊?” “嘘。” 胡子期不让他说话,朝人来车往的摄政王府看。 代国有传统朝代的经营模式,但又区别于传统朝代,就好比代国的官员,职位要调换成传统的“六部”才能理解,但他们又很简单,整座都城也就大小十来个衙门,分管不同的事,然后一正一副俩主管,数名从官,文官武官各司其职,且代国尚武,等级不是那么的明显,从有些屁民朝王上的背影吐口水这点就知道了。 那也就不存在上早朝这种祖宗制度,只每天将全国汇集到各衙门的事务送到摄政王府就是。 但胡子期这会儿才知道代国不是没早朝,而是三天一聚的朝会不是在皇宫上演,是在他摄政王府。 “把摄政王府直接改成皇宫算了。” 胡子期看着乌央乌央的官员吐槽。 【代国跟上个世界的东吴还真是不一样,】系统都感觉到了。 “就是,”胡子期狠狠朝烤包子上咬一口,感觉自己被忽视,一个王上的地位那是连个王爷都不如,心里这叫个落差。 “父皇说的不对哦,摄政王府是摄政王府,皇宫是皇宫,不可以乱改。” 兴儿歪着小脑袋念绕口令。 胡子期哼哼:“你没有把父皇的话讲给摄政王听吧?” 兴儿的眼睛滴溜溜转,摇头说没有。 她一阵牙疼,深觉这马甲漏风,朝小家伙脑门上戳几下:“敢告诉你王叔,父皇就不喜欢你了。” “不要啊。” 兴儿被一句话吓到了,抱她的胳膊,两只黑葡萄眼睛霎时水灵灵的。 胡子期心都软了,故意哼哼道:“总之不能说。把你的包子吃掉,等会儿给父皇去打探一下他们都在里面说什么。” “嗯嗯,”兴儿赶紧吃烤包子。 摄政王府。 臣子将空旷的厅房占据,他们的服饰差不多,只不同的颜色代表了不同的阶级。 着了一身狂蟒锦服的李牧坐在官员正前方的书案后。 所有人都对书案后的冷面男人行礼。 胡子期要是看到这一幕的话肯定会说:皇帝让你坐。 “税收一年比一年少,你们有什么想法?” 李牧说话时神色不怎么样,而且这是昨天就说过的事,提前知会过的人在该响应的时候不响应。 “盐铁布,这些去年加过半成了。” “边镇动荡,银子都紧着那边用了。” “不成就把北边的煤矿在加办成的税。” “还加?”从北边升上来的官儿不乐意,“只要加税就少不了煤矿,去年别的加半成,北边的煤矿加一成,今年在加,还让不让那边的老百姓活?” “那南边糟了蝗灾就不管了?” “现在不管要饿死人,明年连土地税也收不上来。” 几十名官员吵吵嚷嚷,全是老调重谈,每一个能说点新鲜话的。 李牧朝人群里看。 被他看到的人牙根一疼,磨磨蹭蹭的站出来:“我有一个注意。” 李牧的神情好看了点儿,道:“说。” 站出来的人一脸便秘,说出来的话却跟朝锅里里滴了滴水一样,炸锅了。 他道:“我提议把官员手底下的圈地占地分给老百姓,这样老百姓手里的土地多了,地税就能增加。” “全大人莫不是疯了?” “全大人说的这是什么疯话。” “官员的地分给百姓,那官员吃什么?喝西北风饮水饱?” “全大人解决不了财政紧张,就把官员解决掉。” “全文谦可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先把你的地分给老百姓吧。” “你们是谁惹了全大人了,叫他大白天里说胡话。” 官员,皇亲,贵胄,非白衣人士,名下的土地不用交税。可以说这天底下三分一的土地在官员,贵胄,以及他们的众多的亲朋狗友手里、剩下的三分之一被密林峻岭占据,剩下的那三分之一才给老百姓养家糊口。 这站出来说话的官儿一张嘴就动所有人的大饼,这不是可笑是什么? 身为皇亲也是重臣的拓跋兴隆,直接笑出声:“全文谦没睡醒,在这儿放屁,摄政王赶紧把他撵出去吧。” “准。” 摄政王的声音一落,俩武官就架了全文谦的胳膊:“走吧你。” “本王说的是准了全文谦的提议。” 李牧强调。 现场霎时陷入到一阵诡异的沉默。 【ooc警告。】 【ooc警告。】 【博士你的人设值在下滑。】 第92章 我们合作 南方受蝗灾,不赈灾就饿死人。 赈灾,代国的底子比脸干净。每天催促的政务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办法。 只这代国商业一般,工业没有,贸易还未萌芽,想来想去都是从老百姓身上剥削。 这种是有了这次没下次,在有下次就出岔子的办法。 那为何不不从显而易见的弊端上下手? 全文谦的提议是李牧指使,因为他不想办法,这代国不用胡子期亡,自己就会灭。 只是他在前面亲自刷掉人设值,怂包这个自在的样子! 李牧故意用脚尖踢她一下。 蹲在地上跟做贼的胡子期扭头:“你干什么?” “哦,”他的语气平平,“没什么,在考虑要不要找几个女人把你老底掀出来。”看看到底谁不能…… 李牧额角的青筋直跳,在忍着了,而且真的打算找几个人。 “哈,” 胡子期一蹦三尺高的跳开,“你当我是摆设,那么好欺负呢?” 李牧挑眉的样子在说,差不多。 “阴险!” 胡子期唾弃他,把兴儿当成盾牌似的挡在自己前面。 “唔,父皇~” 兴儿的小脸皱着,难受。 胡子期费力的把他朝怀里抱了抱:“兴儿你听见这家伙说的话了没,看他多坏。” 兴儿揉着小肚子,还真没怎么听懂,难受的朝李牧望,“王叔,兴儿想吐。” “啊?” 胡子期探头,觉这这个姿势费劲,又把他放下。 兴儿:呕—— 胸口多了一片呕吐物的胡子期:“……” “呀~”她炸毛,把小崽子朝李牧的方向推,“你快接住他。” 恶心。 啪叽。没人接的兴儿面朝下摔地上。 胡子期:“……” “你怎么不接住他——” 李牧:“……” “你为什么把他推开?” 兴儿:“呜呜呜——” 俩人:“……” 胡子期把儿子拽起来,推给李牧抱着。 李牧勉强朝哭泣的幼崽额头上摸了摸:“发烧了。你带他干什么了?” “我能带他干什么?” 喊是这么喊,但难免反思了一下,胡子期支吾,“就是,可能,睡觉的时候没给他盖被子。” “干的好,”李牧单手提着哭唧唧的兴儿。 “你就不能抱着他?”胡子期可嫌弃死了,小跑这追在左右。 被无视的张三和李四跟上。 张三:“王上和摄政王不怎么不叫下人抱?” 李四翻白眼:“我哪儿知道?你踏马听这话有瘾是不?” 张三贼兮兮的看他:“你学王上说话。” 李四e:“你还不是能偷听到王上自言自语。” “那系统是什么意思?” 李四:“……我哪儿知道?” 太子兴的院落,下人和医者里一层外一层的围在哪儿。 兴儿又是哭又是闹的不肯配合,胡子期被他哭的快揪头发了,余光瞄到李牧要走。 “你等等。” 她给兴儿擦眼泪,吓唬他,“你在哭,父皇就让摄政王收拾你。” “嗬~” 兴儿一个哭隔卡在哪儿,被眼泪泡这的眼睛睁开。 胡子期一喜,几步把李牧抓过来,药碗递到他手里,催促:“赶紧。” 李牧:“……” 他为什么要给这小孩儿喂药? “快点呀,”胡子期又催了。 “王叔~”兴儿眼巴巴的,整张小脸都写着他难受。 李牧:“……” 他把汤匙递过去,兴儿乖乖的皱着脸喝药。 胡子期在旁边撇嘴:“果然是看了你不少脸色。” “没有哦,”兴儿哽咽这插刀,“兴儿喜欢王叔。” “……爱会消失。” 胡子期无语,但她还是很有爱心的等兴儿的药效上来,睡着了才走。 李牧道:“跟我来。” “干嘛?” 胡子期捂胸,没忘了他之前说要找几个女人掀她老底的事。 【你省省吧!】 系统七十八的口气恨不得吐她口水。 胡子期哼一声,斜视着嫌弃李牧,那表情像是在说他一样的道:“你的这个系统就不怎么讲礼貌。” 八十七:【……我没有,你胡说。】 李牧懒得参与到这种口水战中,甩下她自己走。 “……不是找我?” 胡子期犹豫要不要去,犹豫这,犹豫这,到他书房了。 她在书房里左瞅右瞅,吐出俩字:“低俗。” 李牧对没必要的话充耳不闻,而且能从怂包嘴巴里听到什么好话? 他矮身席地而坐,敲了敲书案:“做个交易。” “哈?” 胡子期一秒出现他身边,“博士你要跟我做交易?我没听说吧?” 离着近干什么?废话真多。 李牧嫌弃,朝一旁错开:“你在哪儿蹲了半天,应该知道土地归农的事了。” 当然。 胡子期的眉眼乱动,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现在就想看李牧怎么做这件事。 土地归农涉及所有官员的利益,抢人钱财就是杀人父母,李牧的大腿在粗,拧得过所有官员? 胡子期都想笑话他。 李牧微微的垂了眼,看不怀好意的人:“我们合作,双赢。” “拜拜了您呐。” 她抬脚就走,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 李牧嘴角抽了抽:“回来。” 胡子期扒着门框探个头进来。 李牧估量一下自己接下来提议的可行性,用不紧不慢的腔调道:“我不掀你老底,你别在旁边捣乱。” 以一人之力好撼动千百年来的制度和无数人的利益,李牧也觉得困难。 “这就是你的办法?”胡子期撇嘴,“你省省吧,你要是能把这事办成我自动认输!” 港真,她都不屑的在这件事上给李牧捣乱。 因为这压根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就算是他李牧,也别做梦了。 “胜算不大,我不做就是,这样你觉得你有机会赢我?” 李牧别有用意的话,让胡子期的头生生顿在那儿,整个人跟个壁虎似的扒着门框。掂量他不做这事,那肯定没机会,他要是做了,就不一定没机会了。 这么想的话……胡子期发现自己轻易就陷入到他的陷阱里。 她盯贼似的盯他:“你说话算数?” 她问哪一句? 李牧认真道:“当然。” 胡子期还是不太信任他:“那你直说想让我干什么吧,给你个利用我的机会。” 第93章 疯啦 南方蝗灾,银库空虚,一官员提出“土地归农”,摄政王同意! 谁的土地归农? 当然是手里握着大量耕地又不用交税的官员。 这事在官员间火速流传,谁听说了不得懵一下,大吼一声“疯了”! 谁疯了? 摄政王疯了! 同意把官员的地分给老百姓,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若不是有这样的便利,有这样的惠利,天底下的人谁还会当官,谁还会为民服务? 摄政王就是疯了。 都城摄政王府三天一次的朝会,改为一天一次,昨天来的官员今个儿一大早又来了,他们叽叽喳喳,浑身张嘴,说的论的,都是怎么能把官员手里的土地分给老百姓。 滑天下之大稽也不过如此,摄政王到底是出于哪方面才会同意这个提议,他们简直没听过这么蠢的话。 “一定是有人蛊惑了摄政王。” “这是不可能的事。” “若是把官员名下的土地都分给老百姓,那谁还做官?” “王上来了。” “参见王上——” 代国的臣子,代国的王上却一个都不认识!胡子期心里啧啧了好几声,走到群臣中,笑眯眯的道,“在外面就听见了,你们说什么呢?” “摄政王要把属于官员的土地分给老百姓。” 有人当场不满的抱怨出来。 而且这事太蠢了,越来越多的官员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那叫个义愤填膺。 太气人了,怎么不直接骂啊! 听这么多人反对李牧,胡子期轻而易举的达到愉悦的境地,听的正美,有人喊:“摄政王驾到——” 一身黑衣,墨发高束,应声出现的李牧气势十足。 “参见摄政王。” 刚才还满嘴抱怨的群臣立马换了副嘴脸,通通左臂压到胸前,弓着身行礼。 他喵的……胡子期无语了。 群臣中无人把她当回事儿,全都列队站成几排,然后在文左武右的分成两大列。胡子期自己个站在正中间的甬道,无比多余的尴尬了,不由得叫人怀疑到底谁是王上! 而且,她不要面子的吗? 在看李牧,他在有三层台阶的书案后坐下,居高临下的扫视众生。 淦! 胡子期保持微笑,攀上那三层台阶,与李牧的眼神碰撞,压制着自己的小愤怒。 “王上怎么来了?” 李牧明知故问。 昨日,胡子期在书房里答应不在‘土地归农’这件事上捣乱,然后李牧就要求她在今天当着群臣的面儿,表明自己的态度。 当然是不会阻拦,而且支持他的态度!好处是他不拿女人去扒她老底。 这简直是她 的致命点。 悔不当初啊! 胡子期心里好膈应,心情就跟上坟差不多。 她脚尖一转,面向群臣:“朕听你们说不支持‘土地归农’?” “官员名下的土地怎么归农?” “就算是官员的土地,也不是白来的。” “历朝历代也没有把官员土地分给百姓的先例。” “我们都不同意。” “……” 群臣 又开始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们不同意。 胡子期站的高,发现群臣里面也有保持沉默的人,而且站的很靠前,想来是摄政王的心腹。 李牧要她表态,不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用这件事朝她倾斜? 表了态就是把她这个出口堵死了! 嘤嘤嘤,被抓这把柄,这个任务没法儿做了。系统应该补偿她,当初要不是系统不把话说清楚,她怎么可能会没有“作案工具”!怎么会有随时被人扒裤子的风险。 “朕也不同意‘土地归农’!” “……” 李牧歘的看向她。 胡子期激动的喊:“你们是代国的臣子,是为民做主的父母官,怎么能把你们的土地分给老百姓?这样百姓和官员之间还有分别吗?还有规矩吗?谁还肯为代国做事?” 她对百官的私心给与肯定,饱含着一泡热泪看向李牧:“摄政王是要枉顾群臣了吗?他们都是为代国勤勤恳恳的人啊,过分!” 很好,敢临时变卦。 李牧没什么表情的将视线移向群臣。 “王上英明——” 群臣激动了。 胡子期再接再厉道:“朕坚决拥护你们的想法,绝不允许有人剥削官员的利益,更不允许有谁牺牲自我,把土地奉献出来,谁敢那样做,朕绝不放过他,你们是代国的臣子,比老百姓的土地多是理所应该。” 妈的,讲的太好了,看看群臣脸上散发出来的震撼!胡子期都想给自己鼓掌。 “把王上请出去。” 李牧不想听她在这挑事儿了。 胡子期的膀子一甩,抬头挺胸道:“朕自己会走,倒是摄政王,念在大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别在仗着身份对群臣进行压迫了。” 她在刮目相看的眼神中,和系统的【ooc警告】中走出大厅。 “愣着干什么?” 胡子期朝张三李四吼一声,一溜烟儿的跑了。 笑话,不跑等着李牧找人揍她吗。 至于那番挑拨离间有没有效果,等等就知道了。 嘭~ 青瓷大碗被胡子期怼到桌子上,她长长哈口气。 “王,王上再来一碗不?” 面摊老板颤颤巍巍的出现。 胡子期一摆手:“不用,赏。” 一块儿大银锭子让面摊老板有多远溜多远。 胡子期瞅着街上全都绕着她走的人:“怎么感觉是个人都知道我是王上?” 她不过是穿的华丽了点,但一出现在街上那就是万人空巷,狗见了她都调头。 “这都城也不小啊,”她纳闷。 被她纳闷视线望着的李四:“不知道呢王上。” 被无声询问的张三:“王上我也不知道呢。” “一定是江湖上全是朕的传说,”胡子期啧声摸下巴,不经意的朝面摊老板一撇。 老板笑着流泪:“他们一口一个王上,不知道都难。不是故意要知道的王上,原谅我吧。” 张三:“这个老板好实诚。” 李四:“就是。” 张三怕怕:“王上会不会宰了我们?” 李四:“我哪儿知道?” 俩沙雕一起看她眼色。 胡子期:“……” 憨批年年有,代国尤其多! 第94章 人嫌狗憎 “啊~” 干了一碗阳春面的胡子期,一回到宫里就被斜刺里冲出来的大胸脯子女人摁到地上摩擦。 “卧槽,”胡子期被扑的花容失色,挣扎大叫,“救命——” 形影不离的张三一惊:“救驾,有刺客。” “我今天就要取你狗命——” 蓬头乱发的女人举刀就刺。 张三一脚把她踢翻,晚了一步的暗卫让她血溅当场。 胡子期被吓的当场喊:“以后不准任何女人接近朕。” 她带着一屁股尘土溜了,张三踢踢被抬到角落还在流血的刺客,“好了,起来吧。” “完事儿?” 女人扒开眼前蓬乱的头发,露出李四那张娃娃脸。 “完事了,”张三把他拽起来。 “王上干嘛叫咱们演这种戏,”李四别扭的扭几下,从紧绷绷的衣裳里面掏出俩大苹果,塞给搭档一个,“下次你演女人。” 张三震惊:“你让我吃你的胸?” 李四:“……” 王上被女人差点取了狗命,这事风一样传遍皇宫,然后整座都城都知道了。 “王上说以后不让女人接近?” 小太监摇头:“我不信。” 啪。 胡子期亲手朝寝殿大门口贴张大字报,上书:女人与狗不得入内。 太监宫女,还有躲躲藏藏不愿意路面的暗卫们全被召集到空地上。 胡子期对他们三令九申:“不准女人出现在朕面前。” “男人也不行!” “任何不相干的人都不行。” “听清楚没有?” 众人:“……听明白了。” “你们不明白,”胡子期激动,扯着脖子吼,“半丈之内,人畜皆无,这是最低标准,一定一定不能让奇奇怪怪的人接近朕。” 保住朕的裤子! 胡子期恨不得喊出来,不能给李牧一丝丝报复她的机会。 众人:“……” 歘,半丈之内的人全退出去。 胡子期:欣慰! 更欣慰的是一连几天,狗都没出现一只。 她在皇宫翘首以待,等来等去。 “怎么还没人来?” 胡子期问大总管于连:“你确定没有臣子求见朕?” 于连仔细回忆,确定回答:“没有!” 胡子期:“……” 这不应该! 她坐不住了,伸出双臂叫人更衣,带着人轰轰烈烈的出宫。 往常都是坠在她后面的张三李四走到她前面,藏在犄角旮旯的暗卫走在她旁边,胡子期大摇大摆走在包围圈里。 看见她的都城百姓无不咧着嘴:“王上又出幺蛾子。” “听说这次是被女人吓的。” “还说以后都不准女人靠近。” “我不信。” “来了来了,咱们快让开。” 等一行‘人嫌狗憎’的家伙走过去,散开的百姓又聚到一起。 为了安全毫不在意的胡子期躲在摄政王门前的石狮子后面,探这头朝里面看。 看门的: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怎么这么安静!” 胡子期摸下巴,直躲了半个时辰都没见有人过来。 “难不成是群臣屈服了?” 她不信。 但怎么没人啊,摄政王的门庭冷落成这样很不正常。 她朝张三李四勾勾手:“你们潜进去,打探一下摄政王,还有官员们最近都在干什么。” 摄政王府是说进就能进的吗? 张三李四:“……” “快去,”胡子期给他们一个看好的眼神,“朕在前面酒楼等你们。” 啪~ 从天而降的小纸球,让的周边的护卫们差点把十八般武艺都演出来。 胡子期朝丢下纸球的窗口看,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将目的地从附近酒楼改为娘娘庙。 “王上。” 有几个老东西在娘娘庙后院的月亮门前招手,还比划这,叫她不要带人过来。 胡子期拧眉:“你们怎么狗狗祟祟的?” “这……” 臣子们支吾。 主管土地的官员乜卢,开始说正经事:“王上可还记得前几日在摄政王府说过的话?” 哈。 胡子期反倒不急了,慢悠悠的朝周围打量了下,发现有十几个官员都在。 她装出热情:“朕当然记得!你们怎么现在才找朕?有办法了?” “实在是不敢轻易寻王上,”乜卢说到这儿就不说了 ,小眼神暗搓搓的朝三张李四他们看,暗道王上都怕摄政王,他们不怕的吗?当然得小心点。 乜卢转了话题:“王上可能有所不知,摄政王现在改了折中的主意,叫我们报各自名下都有多少地,要‘官赎’。已经有人把地给出去了,说怕以后强硬推行,连‘官赎’银子都没有。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本来就没有多少俸禄。” 官赎:官方赎回,是一种常见政策。 李牧这是打到地主啊! 胡子期眯着眼儿:“你们报了吗?” 有人说报了,有人说没报。 胡子期:“千万不能报,他这是在统计你们手里有多少土地。” “摄政王势在必得……” 乜卢担忧的皱巴这一张脸。 胡子期张望:“就你们几个不愿意?” “哪儿啊,”管银库,之前阻拦过胡子期的那个中年男道,“愿意官赎的连我们一半儿多都没有,不过其他人都没来。” 连银库官儿都跟李牧作对了,胡子期高兴:“你们既然找朕来,那必定是有想法了,先说说,朕听着。” “这样……” 乜卢带头出主意。 “土地归农”的是泄出了,听说要把官员的地分给老百姓,都城的人疯了。听说那个官员不肯官赎,他们自发自动的涌到官员家泼粪叫骂,砸砖头。 别人还不能把他们怎么着,因为下令不能伤民,有传言说只要百姓趁着这股劲儿折腾起来,“土地归农”的事就能成,摄政王需要他们,国家需要他们。 其中,家差点被烧让几个官员立马认输,把名下的地拿出来做“官赎”,乌池跑出来做老好人,一边安抚,一边当场给百姓做拍卖,官赎银子都不必出。 这都城百姓的更勇猛,把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许多官员顶不住,主动认输。 离开家不行吗? 不行! 被找到,被打死的都有,现在的老百姓很疯狂,招架不住,而且指哪儿打哪儿,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辞官也没用,必须把地交出来。 “这么搞下去,他就不怕都城被颠覆?” 胡子期见过那些喊打喊杀的老百姓,跟蝗虫一样瘆的慌。她真是没想到李牧竟敢做到这一步。 第95章 吓死她了 【ooc警告。】 【ooc警告。】 【博士你扣分的速度减少了。】 李牧阔步进入书房,将其他人关在门外,但还是能感觉到周围有暗卫。 他的任务是救国,现如今的人设对他很不利,能理解胡子期上个世界总躲在寝宫不露头的怂包行为了。 他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这,暗暗盘算以现在都城的状态,他的人设什么时候能让其他人适应,进而不在掉分。“土地归农”的事可不全是为了缓解财政压力。 “王。” 乌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 李牧曲起一条腿坐着。 私底下直接称呼他“王”的乌池,眼睛里总像燃着火,野心勃勃。 他把一份装在布袋内的竹简递过来。 “都城之外的几座城池拿着王上手谕抵抗‘土地归农’的事。” 竹简上写的也是这事。 胡子期也不可能不借机生事。李牧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都城的官员能用百姓逼迫,其他城池咱们鞭长莫及,王上这般阻挡的确有效应,最近的莫城就一个‘官赎’的人都没有。” 起初,乌池也不能理解摄政王为什么破坏与官员之间的关系,毕竟一切权利都笼罩这些人身上,与他们的利益发生冲突权利会被分化。但,摄政王说他要的是代国强盛,强到能吞并他国,做万邦之主。 现在的代国太弱,弱的连发生一次蝗灾都救治不了。所以要借着此事,让银库充盈,让代国强盛。 乌池现在十分厌恶那些不自觉,只顾着贪图个人利益得失的官员。 他双眼燃着冷冷的光,提议道:“不如让王上闭嘴,我知道一种毒,能让人浑身无力,陷入昏……” “乌池。” 李牧没什么表情的打断他。 话都没让他说完,摄政王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乌池心思涌动着,听到主子说,“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动她。” 摄政王的人渗透到皇宫的四面八方,想悄无声息的让王上死,并不难。但代国的权利不像表面上这般摄政王一家独大,王上背后的拓跋家才是正主。 不过,把那怂包毒死算怎么回事儿? 乌池被摄政王冷冷的视线望的低下头:“臣知道了。那“土地归农”的是该如何?都城之外的人都不配合,且已经有官员悄悄把土地放到别人名下。” 李牧的双眸似乎眯了下:“莫城等地必然不消停,让祝瑞带人去抓几个做事过火的官员,杀鸡儆猴。” “是。” 乌池继续请示道,“皇亲那边可要动?” “暂时不用。” 这事有的折腾。 李牧的嘴角勾了勾:“去吓唬吓唬咱们这位王上,让她老实点。” “啊——” 女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寝殿传来一声绵长的惨叫。 胡子期从床上跌下去,连滚带爬的大叫。 她刚刚睡过的床上,赫然多了一具血粼粼的尸体。 胡子期的魂几乎吓掉了,身子止不住的哆嗦,难以想象床上多了一具尸体,自己还跟“它”同床共枕! “王上,”于连惨白这脸回禀,“那不是一具尸体,是人偶,王上不必害怕。” “人偶?” 胡子期厉声反问,几步走回去,看到被通体是血,被仰面翻过来的人偶。 这一点儿也不能让她放松。 试问有人能把涂满血的人偶放到她枕边,那是不是也能悄无声息的把她杀掉? 上一个世界那样艰难,她都没觉得命悬一线,现在终于体会了一把! “妈的!” 她死死咬住牙,叫满屋子戳着的人下去。 系统:【ooc警告。不符合人设,扣一分。】 胡子期迷惘了下,看到匆匆离开的众人才发现自己应该找他们问责,而不是轻易放过这些事。 “没有真的弄死个大活人来警告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胡子期不能想象这要是个真人,她这辈子的阴影是不是就这样预定了。 系统:【宿主要不要制定什么计划?】 胡子期面色一沉:“要!” 这事不用想也知道是李牧让人给她的警告,她当然要报复。 “走,咱们就先去试试贴上来的人好不好用。” 贴上来的人,指的自然是乜卢等官员。 “我的王上啊。” 乜卢被她亲自登门的行为吓的要死,虽然这里是公署衙门。 衙门的人都在偷偷摸摸的看着了! “王上怎么来了?” 乜卢把她请进屋,左张右望的把门关上。 胡子期欣赏他这个做贼的样儿:“怕摄政王找你的事?” “嗐,”乜卢搓手,倒也实诚的道,“乌池这几天正在秘密调查谁跟王上串通一气。” “你怕他?”胡子期的眉梢挑着。 乜卢直摇头:“乌池就是个疯狗。王上寻臣何事啊?” “小事。” 胡子期的口吻随意,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这里有个能坐的地方,暗道乜卢这家伙胆小,也不跟他兜圈子了。 “把拿给摄政王看的政务也拿给朕一份,简单吧?” “啊这……” 乜卢的惊讶更多的是王上竟然要看政务! 【ooc警告。】 【ooc警告。】 在系统扣分之前,胡子期急忙解释:“代国是朕的代国,不过是政务,朕想看就看,有问题?” “没有,没有。” 就知道王上没有成明君的打算! 乜卢腹诽,这事对他来说倒不难,无非就是把竹简多写一份,他还以是多难的事,毕竟已经跟王上伸出了橄榄枝,总得表示表示。 他当即笑眯眯道:“臣这会儿就有份重要的事要报给摄政王,臣先拿给王上看。” 身份所具备的技能她都有继承,但来到代国还没怎么看过正经文字,这会儿捧着竹简胡子期看的就有些吃力,来回看了几遍才看明白。 “有批物资要运到都城?” 乜卢点头:“是为边镇筹备的,听说那边震荡不安。” 边镇。 物资! “不会要打仗吧?” 胡子期眼睛锃亮。 乜卢心里毛毛的:“臣也不知,王上……王上就当没看过这份文书吧。” 他硬把竹简从胡子期手里抢走了。暗想王上就算对筹备的物资打主意,摄政王那边也不是吃素的,肯定出不了事。 哎哟,感觉还是不应该给王上看,王上双眼锃亮的样子太吓人了。 第96章 搞事 为边镇筹备的物资是不是为打仗做准备,这不重要,不,也不是不重要,是把物资搞到自己手里比较重要。 把物资搞走,管它是用做什么呢。 胡子期鬼鬼祟祟的藏在一艘船里,用一块儿酱红色的布蒙着脸,留一双眼睛对盯着码头上来来来往往的船只。 “父皇。” 身体已经恢复的兴儿蹲在她旁边,拽她衣袖,软软的小奶音喊:“父皇~” “嘘嘘嘘嘘。” 胡子期的眼睛不想离开码头,怕错过即将抵达,但都他奶奶快两个时辰还没抵达的官船。 “父皇!” 兴儿的手指头勾着她衣袖,使劲拽,“在那里,哪里。” “啊?”胡子期朝扭过头朝反方向看,“哪儿呢?” “我看错方向了?” 是的,没错,她看错方向了。造型庞大,旗帜鲜明的大船是从另外一个方向驶过来。 船上随风招展,恨不得把船只插满的旗帜明明白白的写着“摄政王”。 “我去,这么大一艘得装多少东西?” 胡子期半截身子从乌篷船内探出去。 有摄政王标识的大船上,响起角声。角声沉长,一响起来码头上的候着的官差便齐齐的朝靠岸处跑,水中岸边,大大小小的船都让开。有两层楼那么高的大大家伙靠过来时寂静的水面开始变的浑浊,本就嘈杂的码头变的更嘈杂……沉铆,搭舢板,等着卸船的苦力们全聚过来。 “走。” 胡子期把酱红色遮面的步仍开,脸上赫然还有一层大胡子。 兴儿被她揪起来,望着她贴着大胡子的脸抱怨,“父皇好丑。” “贴上胡子就不能叫父皇了。快走,我就在你后面。” 胡子期推了兴儿一把,让他走到前面去,自己则左手搭在腰刀上,同换了身打扮,变成侍卫的张三李四等暗卫们簇拥在后。 兴儿自己把打皱的衣裳拽了拽,四平八稳的带着他们朝“摄政王”的大船处走。 链接大船和码头的舢板已经搭上,负责交接的人这会儿正在舢板入口处寒暄。 通往大船的路上是空的,左右两边站满了官兵。 等着卸货的人全都拥挤在官兵前面,等着交接完了就开始卸,远远的还有骡子驴车朝这边挤,整个码头都乱的叫人听不清大家都在说些什么。 胡子期正烦恼这么多人怎么通过,一个暗卫就扯开了嗓门喊,“太子来了,闲杂人让开。” “太子来了?” 四周围一阵骚动,暗卫们分成前后两部分把闲人隔绝。兴儿目不斜视的朝目标移动,小小的年纪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很快就走出人群,来到由官兵把守的空路上。 “太子,”负责交接的官员小跑过来,先行了礼才道,“太子怎么来码头了?” “我来看看王叔的船都运了什么好玩儿的来,”兴儿弯弯眼睛笑,天真可爱的厉害。 交接官立马跟着会心一笑,如数家珍道:“从南部运来了几只羽毛华丽的孔雀,都是头顶翠绿,羽冠蓝绿的家伙,太子一见就能喜欢。还有五色花,番果……” 兴儿眼睛亮亮的,止不住回头朝自己的父皇看。 “我要自己上船看。” 他没让胡子期失望。 交接官巴不得能伺候他,当即点了人亲自陪着登船。 在船上和陆地上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胡子期混在人群里望着兴儿被人追捧簇拥,朝张三李四他们使眼色。 她上前,瓮声瓮气的请示即将进船舱的兴儿:“属下们去给太子寻孔雀。” “嗯……”兴儿不太像让她走,牵住她手道,“让他们去,你陪我。” 他璀璨的葡萄眼也太可爱了。胡子期挥手叫其他人去。 “嘻嘻,”兴儿牵着她手进船舱。 他们来的这层放置的多是贵重物品,以及地官员对摄政王的心意,什么珊瑚,玉石,金器,造型奇特的青铜,武器之类的。 兴儿特别喜欢一把金玉打造的弓箭,轻轻松松就将弓弦拉开了。 胡子期:??? “太子真是神力,这个少说也有五十重量……” “大人。” 有人打断交接官拍马屁。 交接管有点不太高兴的扭过头:“什么事?” 来人道:“左舵着火了。” “什么?” 交接管折过身舱外跑。 “等等,”胡子期把他叫住,故意压低声音道,“先派人保护太子安危。” “是是是,”交接官有点急坏了,当即喊,“多去叫几个人护太子下船。” “多叫几个人够干嘛的?不能叫太子身边有闲杂人接近,”胡子期不满,扯了兴儿的手朝舱外走,低声安慰他,“不用怕。” “我不怕,”兴儿眼睛滴流乱转,反过来握住她的手,小小声道,“兴儿要保护父皇。” “……” 有点感动。 胡子期比划了嘘声的手势,带他火速出了船舱,朝左舵的方向看时果然见浓烟滚滚。 “叫五十个人来护卫,”胡子期拽这交接官的领子。 “是是是,”交接官更不敢让太子出事,想也不想就下命令,叫找五十个人过来。 胡子期这才肯撒开他。 一艘船上才有多少人?而且还起了火,船上的人救火的救火,保护太子的保护太子,已经候在舱底的张三李四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飞快散开,窜到各个角落拿出准备好的兵器,咚一声插进舱底的木板上。 他们拿的用的是削铁如泥上等兵器,舱底在厚也是禁不住刻意破坏。 很快,被兵器剜出来的缺口有水冒出来。 也已经剜了个漏水口的李四喊:“再加把劲,必须让这艘船沉。” “你们在干什么?” 暂时离开岗位的船工被惊的大叫。 “蠢。” 李四甩手丢过去一个暗器,那船工应声倒地,直接从楼梯上滚下来。 “差不多了。” 李四带着人从更里面钻出来。 临走前,为了避免船上的人补救的太及时,他们还在附近装谷物的舱房里放了把火。 胡子期那边已经下船了。 等他们在码头上汇合,两层楼那么高的大船在嘈杂声中猛地朝下沉了一截。 第97章 疯了吧他 摄政王的船沉了! 好在码头水浅,只沉了一半,但要命的是沉下去的那一半装的全是谷物,三四月的天又雨水连绵,谷物见水发霉等不到拿出去晾晒就长了毛,几十万担粮食毁于一旦。 且不知谁胡说八道,说船上的好东西都沉到水底,都城听说的人带着家伙什去打捞,容官府反应过来去阻止,打捞抢救回来的连一半的一半都没有。 最最要命的是,那几十万担粮食是要送到边镇的军粮。 “把王上给我叫过来。” 李牧脸上的青筋似乎蹦了出来。 乌池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但他有点疑惑:“沉船的是王上?” 兴儿好几天不露面,看见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这还用想是谁做的? 她可真下得去手! 胡子期被强揪过来了。 “放开朕,妈的,你以下犯上……” “不想活了你。” 她被乌池抓着胳膊,像个炸毛的猫。 且胡子期都准备睡了,乌池突然“请”她,把她吓死了好不好。 咚咚。 李牧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乌池闻声把她放开,还顺手将书房的门关上。 “你给我等着!” 胡子期气的一脸扭曲,握着被乌池掐疼的胳膊搓来搓去。 砰—— 李牧把一卷竹简扔她脚下,冷淡道:“看完在说话。” 她为什么要看? 胡子期瞪眼,还是把差点砸了脚的竹简捡起来。 哦吼,边镇吃败仗了,死了……好多人。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是亲上过战场的人,这个肯定比我懂。不过我本人依旧为死去的人感到可惜。” 胡子期挑着剑眉,把竹简丢到他桌上。 李牧冷绝凝视着她:“你不得意吗?” 她战术后仰:“我得意什么?” 李牧:“十六日卸船,车马十七日出都城,按照一天三百里路程算,日夜兼程,五日后这批粮达到边镇,正好能赶上周国掠夺。但,这批粮草没按时到达,边镇军缺粮,军心不齐,最终导致这场战事失败,未能抵抗周国人的抢掠。” 他语调庄重而遥远,修长白皙,又有力的手打开了另外一份竹简:“这次抵抗失败直接导致八千边镇军死亡,另无数边镇百姓惨死,财产损失无法估计。” “周国现正在调兵进行二次攻打。” 李牧抬眼看她,“沉了艘船就搞出这么多事,你不该得意?” 胡子期:“……” 你他喵说这些是为了让我得意? 她腹诽,脸色难看:“你不用说这些试图让我愧疚。你吓我,我毁你东西。你救国,我灭国。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说到这儿,她更有理的道:“我为了能继续学业,为了能留在学校,才不得不完成任务。你是为了测试系统,但凡你肯放点水,代国的边镇哪里会吃败仗,会死人?” 想让她有心理负担,做梦! 李牧静静地,审视这她。 “你看我干嘛?” 胡子期把那个“我”字拉的长长的,被他看的不自在。 “你不觉得愧疚,不做噩梦,能吃得香,睡的着,就好,”李牧轻笑,说的像是关心谁一样。将打开的竹简都收起来,放好,想起来道,“哦对了,兴儿知道沉船了,吓的够呛,你以后就不要见他了。” 正准备走人的胡子期:“……” “我为什么不要见他了?”她炸毛,“那是我儿子行不行?” 李牧像是带着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具:“你只会利用你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为了他好,禁止你见他。” “哈,”胡子期气笑了,腰都叉起来,“沉船的报复是吧?” 李牧懒得理她,还有很多事要他在今天就处理完。 胡子期被忽视的咬着牙:“你等着。” 她现在就要带兴儿走。 但胡子期忘了自己是被揪过来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是连兴儿院子都没靠近。 “怎么现在才来?” 她都不知道在摄政王府门口蹲多久了,冷的都打哆嗦了。 张三李四异口同声的赔罪,听起来特别没诚意。 胡子期摆手:“先跟我把兴儿抢回来。” 哐—— 刚刚还大开这的摄政王府的大门,跟躲避洪水猛兽似的关上了。 胡子期:“……” 她忍! “先回去。” 她不信,堂堂王上能见不到自家儿子! “走了?” 李牧用剪刀把烛火剪的更亮。 乌池道:“走了,张三李四那俩蠢货把王上请回去的。” 李牧“嗯”一声,仔细瞧了瞧烛火,把剪刀放下,紧了紧肩上的披风:“以后还是把她的一举一动告知与我罢。” 若是之前一直叫人盯着她,船的事她得不了手。 乌池似乎叹息了声,应:“是。王您真的要去吗?” “去准备吧。” 李牧还有其他事情要想。 “是。” 乌池告退了。 次日。 顶着黑眼圈的胡子期又出现在摄政王府,到底是王上,还是个不知上进,性格暴躁的王上,还真没有人会不怕死的把她堵在外面。 胡子期风风火火的带着暗卫团就冲进来了。 “兴儿呢?” 兴儿的院子周围密密麻麻的守着无数人,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首脑人物在这里开会。 胡子期没贸然闯进去。 为首的,一脸死相的护卫千户堵在哪儿道:“摄政王有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太子,任何人包括王上。” “他说不让就不让?” 胡子期当场笑出来,立马就要发飙。 护卫千户竟然不为所动! 她脸一沉:“来人呐,给朕打进去。” 一阵刀剑碰撞,十来个人缠斗在一起,血都溅出来了,兴儿院子周围还跟铜墙铁壁似的。 胡子期都看出来自己这边胜算不大,那千户是铁了心不让她进,就算是王上也白搭。 “妈的。” 她爆粗口,松开被自己蹂躏的玉佩,猛地拍膝而起,“把朕堵在这儿,真是想造反了!把摄政王给朕叫过来。” “王上,”那像事不关己一般的千户道,“摄政王今日卯时就带兵出发了。” “啥?” 胡子期有那么一瞬间的懵逼,旋即惊讶的大声问:“摄政王离开都城了?” “是的,”千户道,“没有摄政王的命令我们不能让王上进去。” 胡子期:“……” 李牧他出都城干嘛去了。 带兵走的,那是……是去边镇支援! “疯了吧他?” 第98章 有本事一较高低 快马而驰,四天就能从都成达到边镇。 刚刚经历过掠夺,满目疮痍的边镇,在这天夜里迎来了摄政王。 他趁夜而来,十分的低调,边镇的守军一点风声都没接到,还以为是被夜袭了,在一身戎装打扮的乌池的呵斥声中将城门打开。 哒哒的马蹄声没有响多久,城门再次关闭。 李牧带人进入到边镇军的大营,在这边负责领兵的人才匆匆而来,身上还带着酒气。 领兵将军行了礼就迫不及待的问:“摄政王您怎么来了?” 铠甲铁盔,满是肃杀之气的李牧坐在大营中,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疲惫。 “我若在不来,就得在代国的都城迎接周国的兵马了吧?” 领兵将军吓的普通一声跪下了:“粮草未能按时到达,以至军心不稳,是我无能,这下摄政王带了兵马过来,边镇定然能无恙。” 他在拐着弯儿说自己没把边镇丢了。 李牧唇角牵起细微的笑:“通知下去,叫边镇的百姓撤吧。” “啊?” 领兵将军怀疑自己听错了,粗糙的脸上尽是茫然。 乌池砰的给他一脚:“叫你去你便去,没立即取你命算是便宜你。” “是是是,”摄政王的脾性谁人不知?敢把他交代的事办砸…… 领兵将军爬起来就通知下去,是以未能到天明,官兵们便成群结队的持着刀枪长矛,挨家挨户的通知百姓收拾东西撤走。 周国人打过城门将边镇掠夺一空,那能跑,有地方跑的,早跑了,留下的是无处可去,这下让他们全都撤走, 他们拖家带口的去哪儿? 但官兵并不给他们争辩的余地,喊着赶着,让他们两日之内必须撤走。 周国人听到这消息都有些不信,周国领兵的五皇子亲自出营查看真假。 几里地开外,代国的边镇城门处,居住在城外的老百姓们正携家带口的候在外面等着城门打开,好进去了逃到代国国内去。 边镇军要是把这里放弃的话,他们的安全没了保证,没办法在这里生活了,能走的都得走。 紧闭的城门每隔几个时辰会打开一次,汇聚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脸上没有一点喜色,全是对未来的迷茫和担忧。 “看来边镇军真的要撤走!” “点兵!” 周国的五皇子调转马头,回大营点了五万兵马,如滚雷一般席卷到边镇。 先小队人马冲击,阻挡放百姓通行的城门关闭,紧接着大队人马横冲而上,手无寸铁的百姓一冲便散,那连关都未关,岗哨都没有的城门比想象中还好进。 城外的百姓死的死跑的跑,城内安静的不像话。 几万人 竟然连个攻击的目标都找不到! “等等,”五皇子的幕僚挥手让兵马停下,起疑,“不该如此干净,我怀疑有诈。” 曾进边镇打探过,确信边镇百姓都在撤的人上前,“我确信老百姓都撤走了。” 闻言,五皇子扫视周边,沉默了几秒:“焉知不是边镇军上演的空城计?” 他堂堂皇子,被一座空城吓走,错失了良机的话,他人该如何评价他? 五皇子双腿一夹马腹:“给我冲。” 停顿在城门处的兵马洪水般泄进来,分成四部分,按照东南西北几个方向搜索。 放弃大营,身处边镇最高楼的李牧,端坐在满是护卫的顶楼,耳边全是周国士兵跑动时发出的脚步声。 人已经搜到这边,周国人特有的口音已经在楼下响起。 李牧挥挥手。 乌池当即对躲在窗后,蓄势待发的人打手势。 那人吹着火折子,把一个圆圆的,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圆球上的引线点燃,忽的声扔出去。 被点燃的圆球落在周国士兵头顶,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产生的气浪将边镇最高楼震的晃了晃。 在窗边查看情况的乌池被气浪的冲击的呼吸一窒,脸烧伤了一般灼痛,耳鸣不止,更别说楼下的周国士兵。 系统七十八把大屏幕移开:【距离太近,楼也被炸了,博士需要赶快离开。】 李牧把肩上的披风解开扔下,露出黑亮的甲胄。 “走吧,”他道。 这不过是个可以开始关门打狗的信号,听到信号的边镇军从各自藏身的地方冒出来,四面八方,不动声色的将周国五皇子包围在中间。 不知那是什么动静的周国五皇子,带着人朝这边来了。 噗—— 还未丛拐道露面,李牧便抽刀斩杀了五皇子的马。 迟迟未从爆炸声中回神的乌池等人一惊,正面于周国人拼杀起来。 他们的目标本就是这位周国五皇子,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聚集过来的边镇军爬上屋顶,冲着那大批却簇拥在狭小巷内的周国人射杀。 此处本就是供人通行的小道,巷头巷尾的民居被点燃后,五皇子的人马彻底被困。 远处传来的其他爆炸声让这场诱战火速结束。 周国的五皇子被生擒。 他带城的五万人马除了逃跑的一部分外,光活口就有四万多。但这四万多人被吓坏了。 任谁亲眼看着自己人被炸成血沫,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边镇军的领兵将军跪地请命:“我愿带人出城打他们的后援。” 李牧双手压在满是污血的长剑上,俊美的脸上,杀意还未完全消散。 他道:“不必,本王另有打算。你带人去进城的必经之路上把东西埋下,在派人守着,以防百姓经过。” 趁热打铁多好? 领兵将军不敢多言,命令而去。 乌池惊呼:“摄政王受伤了?” 他胳膊上,腿上,都受了剑伤,但因这盔甲看不出来。 李牧随意看了眼,更在意甲胄上沾染的血腥和尘土,吩咐乌池:“把周国的五皇子请去大营。” “无耻!” 双臂反绞在身后的五皇子挣扎不休,大骂,“卑鄙小人,设陷阱害我,有胆拿出真本事与我一较高低。” 敢骂摄政王? 别国皇子又如何? 乌池踢他一脚,“兵家无常,你自己蠢的上门送死,怨不得别人。且你周国皇子的本事不过如此。带走,让随军大夫赶紧过来给‘王’包扎。” 第99章 代国vs周国 李牧带着只够护卫的人马低调去边镇,剩下的大量兵马则绕道去了周国要塞。 他们驻扎在要塞周围,什么都不干,就是时不时的朝要塞城内投掷几颗包扎物。 但城墙都炸塌了,他们都没进攻。 “咱们为何不打进去?” 祝瑞的弟弟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领兵的祝瑞把弓拉开又放下,放下在拉开,心内其实并没有平静多少,但一直都谨记来时摄政王的话,安抚弟弟道,“周国现在是被吓住了,不知道咱们没有粮草,若是知道,定然不会坐以待毙,那时咱们打的过他们吗?咱先现在只有三万人。” “抢啊!”祝封急的跺脚,凑过去同哥哥分析,“虽然现在不是收粮食的季节,但边塞外有十几个村庄,咱们只抢东西不杀人,已经比周国抢咱们的时候仁慈多了!等打进了周国,哪里还怕没粮草?” 他想打,看着被物吓的瑟瑟发抖的人,想立马抢他们的东西,占他们的城池。 祝瑞砰的声把被他折磨的弓箭放下,有意憋着一口气一样不说话。 “你以为我不想打?有那么厉害的东西,谁不想打谁是孙子!” 祝瑞的口气像骂人,但话音一转道,“来前摄政王叫我以吓唬为主,不要攻打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且咱们并没有做攻打的打算,贸然打起来,后续跟不上的话……” 这些祝封都知道,他在想别的事,肩膀朝祝瑞的碰了下:“来前摄政王除了吩咐了这些,不还给了一封密信?” 祝瑞:“……摄政王的原话是,投射十日,周国没有何谈的举动,咱叫我把密信打开。” 现在才六天,周国边塞这边的人还没何谈服输的举动呢! “话是这么说,但周国能顶到何时?”祝封朝大帐外看,脸上表情生动道,“反正这事搁我身上,我是顶不住,何谈早晚的事,咱们兄弟先把密信看了,看看摄政王什么指示。” “不行!” 祝瑞是拒绝的,还有四天才到第十日呢。 “看看吧,咱们兄弟看了其他人又不知道。” “不行!” 祝瑞还是拒绝的。 但经不住好奇啊,兄弟俩的头凑一块儿把信打开了。 “十日后周国没有和谈意图,我们便立马攻打!” 祝封看到信上的这句话就朝桌子上砸了一拳头,兴奋的溢于言表。 “这后面还有呢,”祝瑞给他泼冷水,阐述道,“若周国有和谈意图我等不可妄动,静候命令。” “……那周国搞不好觉得我们不敢攻,”祝封的话又变了,脸上的表情讪讪的。 “你呀!” 祝瑞轻手轻脚的想把拆开的信复原。 帐外有人回禀:“摄政王来了。” “啥?” 祝封怪叫,看着还没复原的信嘀咕,“摄政王不会算准了来的吧?” “别废话了。” 祝瑞有点慌,急忙把信胡乱复原,带弟弟迎出去。 打着王旗的队伍已经来到大营。 祝瑞左看右看:“乌池?” “是我。” 乌池一身的风尘仆仆,但精神头十足,他手脚轻快的从马背上跳下来,“我代摄政王前来,这边如何了?” “周国还没和谈的迹象!” 祝封插话,恨不得朝周国脸上抹黑,想攻打的心明明白白。 乌池大笑,畅快极了的道:“是打是和,由不得他们了。”他朝兄弟俩看,“摄政王已用计将周国领兵的五皇子生擒。” 闻言,兄弟俩脸上具一喜。 不管那位周国五皇子能不能以一己之力左右周队,但将他生擒无疑令代心大震。 祝瑞迫不及待道:“摄政王如何说?是不是打?” 乌池拍他的肩:“边走边说。” “就这些?” 代国边镇,被生擒的五皇子发出疑问。 他被生擒之后的待遇是:高床软枕,美酒佳肴,只护卫重重,待在监牢不得自由。而且已经好几天,没人审问,也没人来见他。 这样反倒是让人心焦。 但代国一手遮天的这位摄政王说什么? 李牧坐在五皇子对面的小马扎上,完好的视力让他看到五皇子的眼睛因震惊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那里面是完全的不信任。 “自然不止这些。” 李牧将手肘压在腿上,这么近的距离让他的视线内只有五皇子这个人。 五皇子听到他的话有点点的安心,摆了下头:“摄政王接着说。” 李牧:“本王有意同周国修好,此役之后,愿开通边镇贸易,与周国互通有无。” 五皇子:“……” 这算什么? 如此这般的将他生擒,就只有这么点要求? 也不是说这个要求小,而是……能要更多东西! 李牧对他的沉默报之一笑,友善极了:“除兵戈相向,你死我活外,这样有何不可好?本王想与五皇子交个朋友,更希望五皇子能登上周国大位。” 五皇子的心跳的有点厉害。 现在给他的选择有很多吗? 他对传闻中一手遮天的摄政王眯了下眼精光四射的眼:“两国能修自是再好不过,若在能得摄政王相助的话,本皇子乐意之至。” 大家都是聪明人,李牧给他的条件算得上优厚。其中除开通两国的边镇贸易外,周国的还得在出三十万石粮食,十万匹丝绢,十万垛茶叶。 对外,这些东西不是为了赎回五皇子,而是为了平息战事,周国不出,代国立马攻打要塞。 五皇子为了平息干戈,说动摄政王开通贸易,让两国修好。且那被生擒的四万多将士也自愿在代国边镇搞建设。 里子面子都有了,周国的要塞的确再被厉害的东西威胁,五皇子有拒绝的本钱吗? “局势对咱们有力,咱们为何不打?” 接受乌池转达的祝瑞内心焦躁,阐述周国的边塞被毁成了什么样。 乌池一叹:“那东西的厉害我早领教了,别说是周国,整个天下咱们也能平淌。但现在不是时候,乜卢那帮子人联合起来抵抗‘土地’之事。真与周国开战,咱岂不是顾前顾不了后?” “那帮子大臣!” 祝瑞险些将身前的桌子拍碎。 乌池也十分惋惜,把话题转回来道,“我已经在摄政王处弄来那东西的配方,你们这就叫人去弄,咱们进攻周国边塞!” “得嘞,总算没白叫兄弟等着。” 祝封拍膝而起,这就叫人准备,一举攻进周国边塞,蝗虫过境一般,打完了就抢。打的周国连失两座城,吓的恨不得把家底掏出来,让变得摧枯拉朽般的代国停下来。 第100章 代国胜 经此一战,祝瑞成名,代国的国力在其他邻国眼中更上一层楼,更实惠的是,周国赔偿了很多东西,很多东西! 之前被迫离家的老百姓们拖家带口的回来了。 他们走时乌云密布,回来时华欢天喜地。 没别的,他们这会儿可以回家了不说,代国痛打周国,边镇以后的很大一段时间内不会在遭受侵袭,之前受损的财产也可通报官府,由官府统计,让周国赔偿!每家每户报损的最低标准是三十两,有家属伤亡可以在报五十。 娘哎。 听说了这个谁能还不回来? 五皇子走的时候就特别的轰轰烈烈,大家伙都盼着他赶紧回周国,把欠他们的银子送回来。虽然送行时朝他砸石子,扔烂菜叶的更多! 至于那四万多将士,已经在做苦力了。 祝瑞那边跟周国说过了,代国不放人,这四万多俘虏要是敢私自跑回去,他就亲自带兵一个一个的抓……一副擎等着找周国麻烦的样儿。 周国却不含糊,立马给俘虏们写信,承诺他们只要不闹事,好好的在边镇改造,将来一定接他们回去。 “给他们发月银,按照一年六两银子的标准发。” “还给他们发银子?六两都快赶上咱们自己人了,”乌池不太同意,看向其他人。 边镇的将领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是这个意思。 “优待俘虏,让其他跟代国交战的人也知道投降对他们没有什么坏处,”李牧说完,朝边镇的领军将军看,“俘虏一事的细节和安排,后面我会具体写下来。” 这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领兵将军应:“是。” 边镇的官员还有一项担心的事,“周国的那位五皇子一回去就对战后赔偿的事来信了,摄政王的意思是?” 李牧把案上的竹简起来。 乌池自下手桌案后起身,将竹简转递给边镇官员。 李牧就此事道:“五皇子周洛此举,无非是试探本王是否如说的那般支持他登周国大位,一回去就来讨这个面子,在周国将功补过。各位觉得这步棋可值得下?” 他之前对那位五皇子的话,自然是为了后面的布局顺利进行,不存在要不要支持五皇子的打算。 “那位五皇子若不是遇上咱们摄政王,也是个有勇有谋的,他要是登上大位,对咱们未尝不是个威胁。” “他要真的有谋略,发现边镇异常就该立马撤。” “……” 众人就这事议论起来。 李牧朝乌池看了眼。 乌池心领神会的凑过来。 “最低不能超过这个数,也不能的狗急跳墙,后面的事你来主持大局……” 边镇的事告一段落,李牧得赶回去了。 他说走就走,得知消息的百姓夹道欢送,摄政王的美名在他们之间流传。 对这种扬名立万的场景李牧并没有多少流量,很快带人出了城。 “哦,对了,”李牧交代送出城的乌池,“可以开始给都成报捷了。记得,要仔仔细细,把边镇的事告知王上。” 告知王上? 不必吧! 乌池忍着不屑,只当是他为了走过场,长鞠道:“恭送摄政王凯旋。” “走——” 李牧一马当先的先行离开。 恭送的领兵将军望着大批人马渐行渐远,好奇道:“咱们摄政王不回都城,是干嘛去?” 回都城应该轻车快马,但摄政王带走了一万人马,怎么看都不想是赶回都城。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乌池打哑谜,想把这边的事情赶紧弄完,好跟摄政王汇合去,他现在太喜欢跟着摄政王做事了。 都城。 接到仿佛还带着边镇灰尘的捷报的胡子期,一把将捷报摔到地上,气的呼呼哧哧踹大气。 “又是那套,就会利用杀伤力武器碾压人家古代人,上个世界是这样,现在还这样!” “他这么搞谁扛得住?” “他妈的!” 胡子期气的连连爆粗口,脸都扭曲了。 系统习以为常的安慰:【你要是去过崩坏世界的话,就知道博士这样是小菜一碟。安啦~】 “安个屁。” 什么话都安慰不了她了。 胡子期直磨牙,狠道:“包扎物又不是只有他李牧知道,硫磺木炭和硝石的这种黑活药配方我也知道,我这就给周国写信,让他们反过来炸李牧去,我倒要看看李牧顶不顶得住周国的报复。” 要不是之前还有所顾忌,她早这么背后捅刀子了。 说写就写。 系统劝她:【你身边都是奸细。】 胡子期:“我不听。” 她把写在丝绢上的信狗狗怂怂的交给张三李四,语重心长的交代,“这是非常非常,十分十分要紧的信,一定一定要送去周国。” 张三看李四。 李四看张三。 俩人齐齐的一点头。 胡子期放心了。 等她一走,张三李四在她背后嘀咕: “为什么要朝周国送信?” “我哪儿知道?” “你送还是我送?” “当然是你!” 李四撂下话跑了。 张三撇嘴:“我去就我去,多大点事。” 胡子期去摄政王府了。 十来天了,叫武功高……靠,就是这么个不要脸的名字的那个千户,堵在兴儿的院子外面就是不让她进。 要不是在弄官员土地的事,那个武功高孩子 很觉得能堵得住她胡子期! 今个儿她就不跟那家伙儿玩儿了。 胡子期直接抽了当配件的弯刀,冲过去二话不说,冲着护卫就砍。 “让开——” “王上你冷静啊。” “王上~” “让开?” 她跟个醉汉似的,在护卫群里乱挥刀,谁都不敢真拦着了。 武功高瞅着一鼓作气冲进去的王上,摸下巴道:“咱们都守十来天了,摄政王问起来也差不多能交差了。” 冲进去的胡子期呼哧带踹的把刀收起来:“一群王八蛋。” “父皇?” 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看着了。 胡子期扬起大大的笑脸:“儿砸,是不是想父皇了?” 她张开双臂给兴儿一个熊抱。 兴儿有点害羞,红着脸,蔫蔫的道:“王叔说,兴儿不能在跟父皇一起玩了,因为父皇老是利用兴儿干坏事。” 第101章 住手 “放屁。” 胡子期在小孩子面前又忍不住爆粗口了。 她暗自悔恨了下,蹲下身,摸兴儿的头,“你是我儿子,还是摄政王的儿子?” “当然是父皇的儿子。” 兴儿像是被这个问题吓住了,眼圈都红了。 胡子期赶紧他:“明知道是父皇的儿子,怎么还能听摄政王的挑拨呢?” “我……” 兴儿抽抽搭搭,委屈的有话说不出来,一下就哭了。 “哎呀,别哭嘛,父皇说错话了好不好?兴儿最乖了。” 胡子期心疼坏了,赶紧把小家伙搂到怀里。长叹一声,暗想不该把才六岁,天真可爱的孩子卷起来,得知自己父皇利用自己干坏事,小家伙该多难过,要不然也不会十来天都不跑出来见他,明明那么喜欢自己的父皇。 “对不起,”她抚摸兴儿的后脑,“是父皇不对,兴儿不哭了好不好?” “那父皇以后不干坏事了好不好?” 兴儿泪眼婆娑的仰面望她。 胡子期:“……额。” 这个还真不能保证。 她又揉了把兴儿的头,转移话题:“看见你没事父皇就放心了。兴儿最近都在做什么?” 兴儿抽泣这揉眼泪:“在读书,射箭,骑马,还要习武。王叔走时给兴儿指派了好几个师傅,兴儿都学不完。” 才六岁的孩子,学那么多项目干什么? 胡子期又暴躁的想骂人,忍住了:“兴儿要是觉得累就不学,以后想父皇就去找父皇玩啊。父皇可是很想兴儿的。” 兴儿还水润这的双眼内明晃晃的写着“父皇可不可以做个好人”。 胡子期的心那个疼,掐掐他的小脸儿,明着道:“你是个聪明孩子,父皇也不想骗你,以后父皇就这样了,你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唔~” 兴儿又哭了,呜呜咽咽的说讨厌别人说他父皇的坏话,但教导他的师傅说不能去解决说坏话的人,要从自身找毛病,说君子行得正坐得端就没人能说什么了。王上就是因为坏才被人骂。 狗师傅! 胡子期听的在心里骂人,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忍着把小花朵掰坏的冲动让兴儿不用在乎这些。 “兴儿听了心里难受。” 小家伙的拳头都攥起来了。 哎呀,这是有多爱他的父皇啊。 胡子期忍不住抱着小家伙狠狠揉搓几下,“父皇就是来看看你,现在看完了,父皇该走了。” 兴儿:“……父皇还来吗?” 他鼻子都红了,眼泪也说来就来的在眼底打转。 胡子期戳戳他小脸蛋:“当然来。不过小男子汉不能老是哭……” 兴儿怕被摄政王责问,都不敢出去跟她玩,胡子期对着点还挺生气,不过想着李牧快该凯旋回来了,她得抓紧时间搞事。 “王上,这边。” 乜卢等人在街头等候多时了。 胡子期冲聚集在此满脸希翼的官员们点点头,手脚麻利的攀上马背,朝着都城外去。 “走走走。” 被他们这动静吸引的百姓们追到屁股后面,想知道王上这是又要出什么妖蛾子。 前几天,王上可是亲自带人把在官员家闹事的百姓哄走了。 他是王上,说杀人就杀人,老百姓哪敢跟王上较劲?搞得“土地归农”的事都停了。 这会儿王上带着人官员出城是又要干嘛呢? 听说消息的都追出去看了。 “地契交出来。” 胡子期拉着一张脸,端坐在马背上下命令。 一群被官员骗过来说交接土地的老百姓挤在一起,其中的一个出头鸟忍不了的道,“地契是我们拿银子买的,更是官府给我们的,王上凭什么让我们交?” “哈,”胡子期一笑,好模好样道,“现在把银子还给你们,官府该怎么交接怎么交接,你凭什么不交出来?” “我……” 出头鸟被怼的说不出话。 人群里有人喊:“我们不愿意交,摄政王能给我们做主。” 胡子期的马鞭子朝官员们一指:“他们也不愿意交!官不是官,民不是民,到处的打家劫舍,都城被你们弄成什么样了?” “朕把话放这儿,今个儿地契不原样奉主,谁也走不了。” 仗势欺人谁不会? 胡子期还就跟这些人杠上了,反正爱骂什么让他们骂什么去。 人群急了:“我们要找摄政王。” “我们只听摄政王的。” “摄政王会为老百姓做主,王上只会带着百官欺压咱们,咱们不听。” “他不配做王上。” “咱们跟他们拼了。” 她不配做王上这话胡子期听的真真的。 她大笑,发自内心的愉悦把人群震的莫名。 胡子期道:“既然你们这样认为,那朕现在就下王命,把那个位置让给摄政王。让他做你们的王上去。” “但在此之前……” 胡子期冷冷的眯了下泛着亮光的眼睛:“既然他们不愿把地契交出来,那就有多少抓多少。” “不能抓我们?” “凭什么抓我们?” “放开——” 砰—— 一个护卫的长枪一下将一个男人抽在地上,齐刷刷的银枪头对准了他们。 老百姓得罪的不光是文官,还有武将。得知胡子期要带头闹事,留在都城的兵全跑来跟她穿一条裤子,做一根绳上的蚂蚱,对抢了他们地契的老百姓怎么会客气? 场面一下乱了。 “住手!” 胡子期的马鞭子一下抽到要将一个百姓捅死的兵脸上。 那挨了一下兵抬起头时脸上的杀气腾腾。 她一愣,暗骂自己不是杀人放火的料,今个真有百姓死于非命,日子就没法过了。 “都给我住手!” 胡子期催马走至官民之间,冲着愤怒的百姓道,“你们要真觉得自己的胳膊拧得过大腿,不妨一试,朕是拦不住他们了。” “把地契交出来——” 官员们大喊,放下长枪的兵丁又把兵器抄起来。 到底是民不与官斗,胡子期见众百姓脸上生了退意,给官员使眼色,叫官吏上去分银子,收地契。 财产失而复得,官员们简直要把她夸出血来。 不管如何,胡子期觉得自己这个代国王上,终于有自己的墙头草了。 距离亡国又进一步! 第102章 虾兵蟹将 “搅屎棍子们来了——” 都城北大街,一羊角小娃跟货郎似的,满大街嚷嚷。 这“搅屎棍子们”指的是谁大家伙都知道,一听说他们来了,该关门关门,该躲起来的躲起来,跟怕染上瘟疫似的。 “那狗崽子!” 骑在马上的百户别人俊,拿马鞭子指着那报信的小娃,“他那么喊王上您就不生气?” “气什么?”胡子期瞥他一眼,“有外号说明咱们有排面,这不一出现屁民们就知道咱们是干的?” 屁民! 别人俊笑的跟什么似的,道:“王上说的有道理,不怕他们不乖乖把地交出来。” “走!” 胡子期催马,目标明确的朝街道上去,看见门就敲。 她现在就是这都城的搅屎棍子,整日带着一帮官位不大的虾兵蟹在这儿搞事儿,专搞那些强买了官员土地的人。 就一句话,谁吞了地谁吐出来。 这帮虾兵蟹将可不是吃素的,最小也是个百户,反正他们不大不小,摄政王怪罪下来有乜卢等大官儿顶着,在不成还有王上,他们就是狗腿子,对上点头哈腰,对下重拳出击,都城的普通百姓被他们找上门敢硬抗吗? “我拿,我拿。” 酒铺的小老板刚才还说没有买过官员家的地呢,一见了别人俊的拳头立马就老实了。 “早这样多好?” 胡子期啧声,丛怀里掏出丝绢来。 丝绢是官员提供的,谁买了他们家的地,家在哪儿,叫什么,写的一清二楚。 胡子期看几眼收起来,手一挥:“走,下一家。” 不是叫她就“搅屎棍子”,那她这个“搅屎棍子”非把都城搅和的翻天覆地不可! 搅和累了就找个地儿歇着,别人俊比地痞还地痞,比流氓还流氓的拍桌子叫老板把最好的菜弄上来。 “去去去,叫人盯着别让厨子朝饭菜里吐口水,”胡子期最讨厌在饭馆闹事了。 “对,还是王上想的周到,”别人俊叫人过去盯着。也从怀里拿出一张丝绢来,腆这给笑脸道,“这是卓涛,卓大人送过来的,王上看看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胡子期看一眼,惊讶:“九顷地?” 一顷一百亩,九顷就是九百亩,一眼望不到边儿的面积!而且都城官员鲜少有这么多土地,当然了,除了个别。 她朝别人俊挑眉:“这个卓涛是干嘛的?” 别人俊的嘴巴吧嗒了下,琢磨这回答:“不是什么大官,就是个管马的,是摄政王府的家奴。也是老地头蛇了。” “哦,”胡子期明白了,“弼马温啊。” “啊?”别人俊哪儿听的懂,“弼马温是谁?” “不用知道,”胡子期的眉头又乱动了下,凑近别人俊,“卓涛许了你什么好处?” “不敢欺瞒王上,这个卓涛许了我一顷地。” 别人俊很痛快的交代,因为王上说水泽清则无鱼,只要他们别做的做份就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们跟着捞好处。 “另外在要两千两银子。” 胡子期可不能白干活,王上也没余粮。 “得嘞,”别人俊等的就是这话,折了折把丝绢收起来,饭菜也上来了。 “摄政王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胡子期吃着饭问。 别人俊给她倒茶,回:“有动静,说是摄政王带着人马去惠州城了。” “去惠州城干嘛?” 胡子期饭也不吃了,张望道,“把地图拿过来。” 地图上的惠州城跟都城成一个直角,很显然摄政王带着兵马在饶原路。 胡子期想到上个世界中李牧带了六千人满世界“打劫”的彪悍行为,顿时哪哪儿都不舒坦了。 她拍桌子:“现在就去给朕打听摄政王绕路干嘛去了,还有,周国的赔偿能不能送来都城。” 虾兵蟹上哪儿打听机密去? 胡子期给他们点了几个人名。别人俊亲自去的。她就盼着能打探点什么。 “送去周国的信有消息了没有?”胡子期不能坐以待毙。 “嗯……”负责送信的张三哼哼,凌磨两可道,“算日子应该到了。” “朕要的不是应该!”胡子期克制着自己的嗓门,给他下死命令,“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信给我送去周国的高层手上,而且最好是赶在摄政王回来之前送达。” 张三使劲儿点头:“知道了。” 等她走了,李四在后面拿胳膊撞张三:“信啥时候送到?” 张三:“我哪儿知道?” “别抢我台词啊。” “你又偷听王上说话。” “你没偷听怎么知道我说的啥意思?” “嘘,到了。” 胡子期隔三差五的跟大臣们联络感情,什么吃吃喝喝,听歌赏舞,拉皮条的事都干了,她活像个被利用的冤大头,跟大臣们的关系别提有多近了,喝多了酒更是恨不得当场拜把子,多少天都被灌得像只醉鸡。 “不许,任何人,任何人进来,听懂没?” 她攥着大太监的于连的胳膊叮嘱,满身酒气要把于连都熏醉了。 于连朝后躲着身子,一连声的应承:“是,奴知道了王上,不让任何人进去。王上快回寝殿歇着吧,小心摔了。” “摔!不!了!” 胡子期就差当场给他表演一下了,亲手关了殿门就开始一件一件的扒自己衣裳,喋喋不休的抱怨,“为了任务,我都变成什么了我,朕也太难了,升学考试怎么就那么难,那么难啊。” 系统:【你还分得清什么是现实吗?】 胡子期停住扒光自己的动作:“八十八你怎么突然变声了?” 操着一口人男低音的系统:【e……88这是提醒你留块遮羞布。要不然到时候尴尬的是你。还有,升学要是有那么简单,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被刷下去,失去在学院生活学习的机会了。学院只要人才,而且这点压力都扛不住的人根本不适合留在学院。】 胡子期沉默,酒醒了一半儿。 “你说得对。” 她把扔了一地的衣裳捡起来,“但你的这个腔调怎么这么耳熟?” 【这个……】系统支支吾吾的。 胡子期想起来了:“不会是收录的李牧,你亲爸爸的声音吧?” “靠,李牧这么骚吗。” 第103章 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都城外,卓涛的土地上,胡子期又被大批人围在中间,老百姓举着锄头要弄死她。 来啊来啊来啊! 她根本不带怕的。 别人俊忠心耿耿的挡在她前面,扯着个大嗓门朝冲欺君罔上的百姓喊,“屁民们不怕死就冲上来,看老子怎么一刀一个。” “杀啊——” 百姓们举着镰刀锄头,胳膊挽着胳膊,堵在庄稼地里,一副逝世不让的架势,也根本不带怕的。 别人俊见他们这么不懂事,回身请示胡子期:“今天这群人太顽抗,不给点苦头尝尝是不行了。” 胡子期给他一个让开的眼神。 别人俊把地方让开。 “乡亲们,我是你们的王上,现在朕带着银子来收地,大家都配合一下。” “呸——” 迎着风飘过来的吐沫差点溅胡子期脸上。 她好脾气的拿袖子擦一擦:“你们这点情绪朕能理解,但地该拿出来还是要拿出来,要不然……朕这就放火把庄稼给你们烧了,种一次烧一次!” 压根不给百姓吵闹咒骂的机会,胡子期把马鞭子一挥,“给朕放火。” 系统:【你可真不是个东西,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胡子期面朝官民乱战,微笑着咬牙嘀咕:“仗着我现在不方便骂你是吧?” 【啧啧啧,在这么下去,你夜里还敢睡觉吗,】系统觉得简直了。 “哼,”胡子期才不想说自己已经在做噩梦了,牛逼的叉会儿腰,看真有二百五拎着火把窜出人群,要去点庄稼。唬的她急忙朝督战的别人俊喊,“拦着,拦着。咱亲自点。”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别人俊他们又用惯常的伎俩,朝人群丢鞭炮,把人崩开后大量虾兵蟹将趁机窜上去制服几个,毕竟是军营出身,有武艺在身,比彪悍的群众强上一点,在把大刀朝人脖子里一压,群众就被吓住了。 胡子期迎上愤恨的目光优哉游哉的骑马丛中间走过去,又把之前的话宣讲一遍。 “摄政王回来了——” 包围圈外有人扯着脖子喊。 “前天还在惠州城,今个就回来了,你们也打听打听在乱说好不好?”胡子期不屑,沉声大喊,“现在就赶紧做决定,是跟本王上较劲,白烧你们庄稼,还是拿银子大家都轻松?” 人群中一老大娘不服:“有本事你等摄政王回来。” “就会欺负我们老百姓,你算个屁的王上。” “赶紧死了把,怎么就没人刺杀你。” “摄政王回来了,不会放过你。” “谁要杀这个昏君,老子出银子。” 这话都敢说? 别人俊歘的下抽出刀,“你放肆!” “哎,”胡子期笑眯眯的把别人俊要行凶的手摁住,“他们杀朕也好,等着摄政王给他们做主也好,总之,朕今天要把地收回来,朕是个讲信用的人,不能收了人家银子不办事。朕看摄政王回来能怎么样。” “果然有勾结。” “无耻啊。” “咱们代国怎么会有这样的王上。” 得知真相的群众恨不得把拓跋家的列祖列宗都问候一遍。 别人俊摸摸鼻子:“这事王上别说出来啊。” “说怎么了?”胡子期就要让群众们知道代国是有多完蛋。 人群还在骚动,时不时的就有人喊:“摄政王回来了。” “吓唬谁!”胡子期挥手,“给朕动真格的。” “你想动什么真格?” 远在惠州城的李牧,侧身丛激动的人群中走出来。 他宝蓝色的披风看起来十分华丽,将一身黑色铠甲半遮半挡,更显得身姿挺拔威武。 胡子期:??? 什么情况? 他不是在惠州城? “摄摄摄,摄政王……” 别人俊一下跪到马肚子下。 胡子期:“……” 这他妈不跑更待何时? 她鞭子抽在马屁股上,一拽马缰,跑了! 怂包就是怂包。 李牧转过身,面向百姓:“都散了吧。有损失的报去王府。” “摄政王要给我们做主了啊——” 胡子期这段日子在都城干了什么好事,李牧全知道了。 他会怎么收拾自己? 胡子期蹲在城墙根啃手指头,各种各样的惨状都像想了一遍……她感觉自己暗无天日了。 “王上,”狗狗怂怂的别人俊,苦瓜脸道,“城门快关了,咱进城吧?” “不!” 她不想回去,一下攥住别人俊的衣领子:“你不是说他在惠州城吗?啊?” “我我我我……我也是听说的。” 别人俊一五一十的交代是听谁说的。 “妈的!” 胡子期要被这憨批气死了,推开他,接着啃手指头,不安的快骂出来了。 别人俊硬着头皮劝:“王上总不能在这儿过夜,而且要是被屁民们围攻……还是先回城吧。” 胡子期:“……” 早知道就不造这么狠的孽了。 他娘的! “一定要保护好朕的安全!” “一定,”别人俊发誓。 “誓师保卫王上,” 狗腿子们也异口同声。 胡子期在都城露头了。 咣~ 一把挂了九个环的公关大刀砸到地上,刀的主人单枪匹马挡在路中间。 他们刚刚还经过的城门也“咣”的声关上了。 胡子期左看右看,见对方就一个人,以及几个看城门的,她挥手,“上。” “……” “上啊。” 她喊的破音了。 别人俊缩脖子:“王上,那是威将军,我们打,打不过。” 什么叫失望? 这就叫失望! “我可真是瞎了,啊——” 胡子期骂自己瞎眼的话还没说完,膀大腰圆,虎背熊腰,跺跺脚肉能震三震的威将军,用几个手指头把她揪下马。 “你干什么?”胡子期像个小鸡仔,“你给我放开,放开朕,杀王上了——救命!” 喊得起劲儿的人被武将军投石子似的,投进路边的一辆马车里,然后世界都安静了。 “……” 静悄悄的街道上,一个千户担心:“王上不会就这么被杀了吧?” “破嘴!”别人俊朝马车张望,“肯定要喊一声才死。” 张三李四:“……” 他们朝人群更后面挤挤,讨论:“不会真死了吧?” 李四的白眼儿一翻:“我哪儿知道?” 第104章 狗狗怂怂 被众人“担忧”的胡子期,蹲在马车角落里,怂的一逼。 “你今天要动什么真格?” 李牧眼也不抬的处理手头上的政务。 车厢内,他看过的,没看过的竹简,堆了几十卷,胡子期怀疑这人为了逮她把办公室都挪过来了。 她就不该听别人俊那憨批的话,这个时候进城! 砰—— 李牧踢她一下,声音微微上扬到不耐烦的程度,问:“今天要动什么真格?” “什么,什么真格。” 胡子期捂着被踢疼的小腿,不承认。而且不看他的话,被恐怖视线笼罩的感觉更明显。而且汗毛在一根一根,一排一排的炸,搞得她心里直哆嗦。 还有李牧这个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嘤,她命好苦。 李牧冷淡的注视着她半死不活的表情,腔调也冷淡道:“知道这一路我收到多少告你状的信吗?” 很多! 这还用问? “都是为了任务,我能理解你,你能理解我吗?” 她装无辜,眼睛眨啊眨的,下一秒就能落泪,但这怂包之前飞快撇嘴的样子李牧没错过。 他轻笑:“当然能理解,我用那些告状的信把你整下王位,你也能理解吧?” “是那些大臣蹿腾我干的!” 胡子期一秒跪坐起来,表情认真到不能在认真,当场举手发誓,“一句假话都没有,博士你身边全是坏人,他们两面三刀,看你不在家就勾搭我,我为了任务忍痛欺负人,我心里可愧疚了。” “真的!” “全是他们蹿腾我,我不想的。” “你不知道我不是个做坏人的料儿。” 【我知道你不要脸。】 系统七十八听不下去了。 胡子期的嘴一瘪:“我这么努力……” 这么努力的搞事? 李牧眼中闪过笑意:“连我在哪儿都不知道,看来别的你也不知道。” 嗯??? 胡子期:“你什么意思?” 打胜仗,敲诈周国很多东西,还是在边镇开通了贸易? 用得着这么嘚瑟? 谁不知道你利用了高科技,要不然以周国的国力还不把你扒层皮? 切…… 她一点没意识到自己把什么都写脸上了。 李牧看着呢。 看着她把心理活动做完,把狗腿子相露出来,叭叭的道:“甭管什么事,只要博士出手就没有不惊天动地的。我都以为你要为代国,为朕去开疆辟土了。怎么不打呢!” “咳咳。” 她说的有点嗨,对上李牧的冷脸又把头重新低下去。 “通知你一件事。” 李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胡子期把小脑袋抬起来。 他带了个铁面无私的面具般道:“我绕道走的惠州城,经蓉城至莫城,带兵巡视的同时,顺便收拾了地方的士绅和官员,土地归农也改为官民同税。托你的福,他们对官民同税的接受能力‘很强’!” “……” “此事已成定局,那些倒戈与,让你费尽周折,担上危机的官员,好不容易把地弄回去,结果照样得交税。” 李牧欣赏她青一阵白一阵,几乎抽搐的表情,似乎是笑了下道:“你……收的银子花完了吗?” “砰!”胡子期给他跪下了,“不在一开始提出官民同税,误让我以为你是想‘打地主’这都是算计好的吧?” “嘤,”她抹眼泪,“我服了。” 李牧痛打周国,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兵镇压有大量圈地的官员和士绅豪强,不分土地,也不打地主,他退了一步,只收税。 老百姓高兴,朝她靠拢的官员们提前连个信儿都没送,结果可想而知。 她……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努力半天却使错劲儿更悲哀?更受打击? “你也不用收拾我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蠢,我,我太难了,” 胡子期抹眼泪的动作加重,真的哭了,嘤嘤的。 “不用来这套。” 胡子期对他的不为所动一愣:“……呜呜呜,咳咳……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 李牧早就想过了! 而且怂包在城外蹲了多久他就等了多久,狡辩,气的咬牙都在意料之中。 没回来之前就想着怎么收拾她了! 不过,看在她这次哭的挺认真的份儿上…… “做几天好人,把分数刷到……” 到哪儿? 胡子期湿润的眼睛跟着他的话瞪大,一副等着受罚的惨样儿。 “20分吧。” 李牧的话轻飘飘的。 胡子期的嘴唇紧抿:“算你狠!” 他狠? 本来准备让她只留10分! 李牧已经法外开恩了。 他抬手戳到两个眼睛要把他烧焦的胡子期脑门上:“乖乖的刷分,别让我亲自动手,我在忍!着!你!呢!” 谁不是在忍着你? 胡子期最后瞪他一眼,怕挨他的揍,跳马车跑了。 在被他搞下王位,和刷分之间,胡子期心塞。 【都说了博士不会打人。】 “你什么时候说的?” 系统e:【88没说吗?】 “别找存在感了你。” 胡子期揉搓自己的脑门,被李牧的手指一下一下戳过的感觉还在,心脏这会儿都还鼓噪的让人气闷。 “我真觉得自己会挨顿揍,李牧现在的身份不一样,做事的风格都不一样了,没发现吗。” 【当然发现了,】系统还是坚持,【但博士还是不会打人。是你太怂了。】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胡子期气的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喊,“你他喵关心关心我吧。” 【咳咳,】系统跟被谁捂了嘴似的支吾,【博士的马车在后面呢。】 何止是李牧的马车,别人俊,张三李四都在后面呢! 这个系统,就他妈就拍马屁! 她歘的下躲到街边的小巷子。 李牧的马车不紧不慢的从她旁边压过去。 过去时窗帘似乎还晃动了下。 胡子期狗狗怂怂的看着它走远。 “王上?” 别人俊他们摸过来了。 “有脸见朕?” 胡子期兜头给他一下。 别人俊被她凑得龇牙咧嘴:“王上没事就行。不过,真没事了吧?摄政王不追究啦?” 就是朝她插刀来的,胡子期揉胸口:“一根绳上的蚂蚱,朕有事你们也别想跑。但你们看朕有事吗?” 第105章 把混蛋沉河 跟周国打了一仗,又绕着代国几个重要的城池走了一遭,汇集过来的政务都像话了不少。 李牧把有关怎么解决北方蝗害的竹简挑出来,里面提议的解决办法有几条还算有用。 除此外,周国赔偿的银子和物品远远不够解决代国之困,且一得知有银子,各地都伸手要。有些情况着实要紧。 “皇宫需要这么多用度?” 政务大臣江波,在旁解释:“皇宫生活糜烂,女眷众多,光每人的月钱就是个个不小的开支。” 这笔开支还不小,一年就要将近三十万两。这还是一切事物都在摄政王府进行的数目。 李牧看这庞大的数字,狭长的眉一点点蹙起来:“把皇宫的用度缩减一半。” 一下缩减一半! “这……”江波犹豫,“王上那边定要闹起来。” “让她来找本王。” 李牧用几个不耐烦的字眼结束此事,想起来问,“她在干什么?” 江波瞪瞪眼:“摄政王说谁?” 李牧:“……王上。” “在,皇宫?”江波也不知道。 “你先下去吧,”李牧看了半天,觉得累。有一股全然在为别人卖命的感觉,完全抵不上他在实验室的心情。 还是应该早点让那怂包任务失败。 李牧转而叫了暗卫来。 “王。” 暗卫将一封信交给他。 李牧一看就笑了:“硫磺,木炭,硝石,这种原始配方也敢拿出来丢人。她的书都读狗肚子里了。” 王上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上读过书吗! 暗卫表示怀疑。 李牧随手把信丢开,转念又捡回来,好好的收到袖带内,问:“她在干什么?” “回王,”暗卫道,“王上昨天夜里见过您之后就回宫了,没吃晚膳,一直躺着,说难受,肚子疼。后宫的女人因为寝殿门口贴着‘女人与狗不得入内’不敢进去。” 就知道她不会老老实实的受罚。 李牧的手指在腿上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叫人备车。” 他亲自去收拾那怂包。 “摄政王来了。” 哗~ 围在寝殿门前的女人一个不留的消失。 摄政王不喜欢庸俗的女人,以前是,现在更是。 周国比代国强盛,摄政王一出手就收拾了,以前没人赶在太岁头上动土,现在更没人敢,自认不庸俗的女人也不敢。 于连就没躲起来的女人们心思那么多,他小跑着把寝殿门打开,点头哈腰的请亲自过来的摄政王进去。 “你怎么来了?” 胡子期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李牧停在进入内室的珠帘外,声音却清晰的道:“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揪你出来?” 我干什么了? 他怎么了? 胡子期止不住的反思,得出来的结论是,李牧等不及,要她把分数刷到20! “我知道了。” 她气呼呼。 李牧几乎能从她的表情里读出来怂包在骂他什么。 “博士~” 说自己知道的人,赖在床边不动作了,“我肚子疼。” “哦,”李牧靠在墙柱上,一副等下去的姿势道,“我给你叫大夫。” 胡子期:“……算了吧。” 上个世界她被大夫诊出来没有阳气的事,她可没忘,这个世界那一招已经不好用了不说,还成了个把柄。 瞧瞧她,为了任务是多么的小心! 胡子期忍不住为自己叫苦,磨磨蹭蹭走过去,揉揉肚子:“我真的不舒服,今天有什么事就算了叭。” 隔着珠帘,李牧的眉头微挑:“不用耍无赖,不吃这套。” “哼!” 胡子期甩帘子出去。 李牧把她弄到都城最热闹的大街上。 她扒着车门不下去:“博士,博士算了吧,我一个护卫都没带,你把我带到这儿不是要我命吗。” “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死。” 李牧微笑,朝她肩上不怎么用力的一推。 “啊!” “博士!” 胡子期跌出去,攥着拳头要炸毛了。 “好好干。” 李牧示意车夫可以走了。 双马拉的华丽马车移开,胡子期孤零零的站在街头,接收了无数道歘歘歘的目光。 “是王上!” “就是那个混蛋。” “他竟然一个人。” “把我们的地还回来。” 街边摆摊的小贩和过路的行人一窝蜂的围成一个圈。 胡子期的肩膀缩起来,讪笑:“认错人了,什么王上,我才不是那混蛋。” “说谎!”卖饼的小贩举着擀面杖张牙舞爪,“他昨天还要烧我们的庄稼地,就是他。” “我家的地就是被他抢走了,这张脸化成灰我都认得。” “就是他。” “他不承认,肯定是怕挨打。” “把地换给我们,你这个混蛋——” 砰。 一只鞋砸到胡子期脑门上。 她被砸的一哆嗦,“有话好好……” 啪~ “还我们的地。” “你个残暴不仁的昏君,去死吧。” “打他。” 鞋子,烧饼,土坷垃,甚至是笤帚疙瘩,群众围着她远程攻击。胡子期被砸的满街乱窜,不知道被谁的手拉了下,吓的直喊:“别打,别打,我错了。” “他说他错了。” 拉着她要揍的大汉朝群众大声转告。 在隔壁茶楼靠窗位置的李牧,把街头情况看的一清二楚,摆手示意暗卫不用下去救了。 “不要打,”胡子期在人群哭哭唧唧的表示,“我承认我是王上,我做的不对,对不起老百姓,我给你们道歉,咱们有话好好说,别扰乱治安……” “我家好不容易买了地,你凭什么抢走?”一个妇女诉控着,从菜篮子里抓出一把菜丢给她。 胡子期被大汉抓着,被砸了个劈头盖脸。 群愤被激起来,一声接一声喊: “道歉没用。” “咱们把他绑起来,扔到河里去。” “绑起来——” “别别别,”群愤之下,真把她绑起来沉河,她被淹死都没地儿讲理去。胡子期都没空骂李牧歹毒,赶紧喊,“别冲动,你们有什么损失,我赔。” “他说,赔——” 扭着她的大汉又开始做传话筒了。 “都官民同税了,你赔什么?” “那些当官也得跟老百姓一样交税,我们解恨,用不着你赔。” “大家伙千万别听他花言巧语,一走出这条街,他一准反咬一口把咱们都治罪。” “就是,直接把这个混蛋沉河。” “我们代国不需要这样的昏君。” 第106章 不讲武德 “不能放过他。” “捆起来。” “别别别。” 胡子期抬脚朝伸手要抓自己的人踢,打着转的躲到扣住她的大汉身后,头上的玉簪子却被人猛地拽走了。 人群乱起来。 胡子期没听到有人喊“官兵来了”,只觉得人群乱动,被裹挟这跌跌撞撞,也不知挨了谁一脚,一下被踹出去摔在墙上。 她低头埋着脸跑。 是众多无头苍蝇中的一个,跑着跑着被一只手猛然拽进暗巷。 “别别别,”胡子期惊的已经不会说别的了,空着的那只手挡这头。 “就这点出息。” 李牧居高临下的审视,对脏兮兮,狗狗怂怂的人做出评价。 “你!” 胡子期瞬间 把护头的手臂放下,用自己仿佛在粪坑里打了十几个滚的样子瞪他。 李牧嫌弃她这个脏样子,抬着抓过她的那只手没处放。 这把胡子期给气的。 “你大爷——” “我跟你拼了。” 李牧闪开,叫人拦住:“太脏了。” “你才脏——” “你全家都脏。” “狗东西——” 胡子期被武功高和一个卫护拦着,在哪里隔着距离张牙舞爪,已经没理智了。 系统八十七:【博士,你成功把她教训疯了。她都敢明着骂博士了呢。】 【你少在这儿添油加醋了!】八十八喷它,转过头安慰被刺激疯的胡子期,【人设值还有呢,你别激动。】 被主子横了一眼的八十七,替李牧问:【你们的人设值还有多少?】 【e】八十八支支吾吾的,疯了一会儿的胡子期也蹬着兔子眼等着。 但场面是突然安静下来的,防止她挠人的武功高和另一个护卫对视,缓缓的把拉在一起的手放开。 “我不活了——” 胡子期蹲地上。 八十八安慰她:【你上个世界就剩一分都挺过来了,这次的人设值这么坚固,你要相信你自己。】 【哼,】八十七插嘴,【上一次要不是树状图提前通知,博士放弃,你以为你们真的能赢?】 “就你们牛逼!”胡子期是真的恼了,记仇的眼神在李牧和八十七之间来看了个来回,“给我等着。” 此仇不报非君子! 胡子期抹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甩头走人。 【你不怕群众搞你了?】 系统哪壶不开提哪壶。 胡子期能回头? “我就是……” “哎哎……别抓我啊,你他妈不是嫌弃我吗,我不是太脏了吗,放开。” “想被打死在大街上你就喊。” 李牧一个使劲儿把她搡进停在巷头的马车里。 咚的声,胡子期趴在座位上,在配上她身上 这个味儿,跟条死鱼似的! 李牧掏出手帕捂住口鼻,才矮身钻进来。 “啊!” 胡子期大吼一声,恶向胆边生,一个饿虎扑食扑到李牧身上。 “你……” 李牧被她突然的动作搞得发懵,而且她扑腾的厉害,车厢又小,他整个被压在下面! 有那么气? 这家伙真是疯了!属狗的吗? 李牧要掀她的手腕被咬了口,神经都跟着跳了跳,他忍了瞬,反手撑住她脑门上,寻个空隙挺身。 “唔……” 略带痛苦的呻!吟让胡子期愣了愣,她伸爪把撑自己脑门的手扒拉开,“谁的血?” “还不起来?” 李牧的脸都白了,视线冷飕飕。 胡子期跪坐在他身上看来看去:“你受伤了?伤哪儿了?” “起来!” 李牧差点飙高音,已经愈合的伤口火辣辣的痛。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胡子期把眼睛瞪的圆溜溜,眼尖的看到他左肩似乎不对劲儿,一手指头戳上去。 “胡子期——” 李牧炸了。 她赶紧窜到一边去,看见李牧的裤腿上也沾着血,脸色白的跟鬼似的。 “我去,腿也伤到了,之前没看出来呢。” “怪不得会被我扑倒!” 胡子期嘀咕,跃跃欲试的想朝李牧的腿上也来一下。 砰—— 李牧那条没受伤的腿踢在她旁边车厢上,把胡子期吓得一哆嗦。 “走。” 李牧瞪着她朝外面喊话。 下车时胡子期已经完全平静,哪怕是被李牧一只手揪着后领子。 她扑腾:“放开我。在怎么说我也是王上,大庭广众的以下犯上,年轻人你不守武德。” 随便她扑腾,李牧揪着她,一路把她揪回摄政王府。把一封信拍给她。 狐疑的胡子期:“……”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写给周国的通敌信怎么落在李牧手上了。 李牧牵起嘴角:“我是不是可以不讲武德?” 胡子期尴尬的舔嘴角,微笑道:“是呢。” 真是一张乱七八糟的脸。李牧懒得在跟她歪缠:“去吧自己弄干净。” 脏成这样,想掐死她都下不去手。 胡子期嘶一声,脑门上的包开始疼了:“我可真狠,我差点被群殴致死。” “死不了。” 李牧的声音回荡,人已经走了,稳稳地步伐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有伤在身。 “真狠啊。” 胡子期看着他滴到地上的血发愣。 “这会儿比皇宫都奢华!” 她在热气腾腾的浴池里发牢骚,一下一下的撩了水给自己洗头,头发里藏着的烂菜叶子要给她恶心死了。 “怪不得李牧说我脏……” 她弄成这样都怪谁? 胡子期一拳砸在水面上:“我他吗差点被沉河!这个王上当的真窝囊。” “你说我身边是不是有奸细?” 【还用说?】 系统在浴池边晃悠。 胡子期对着水面陷入沉思:“他有手段,心也够狠,想弄死我直接完成任务太简单了,你说……我是不是改变一下策略?” 系统:【什么策略?】 “怀柔政策?” 胡子期挤眉又龇牙,自己都被膈应到了。 系统直接无语。 “你觉得咱们完成任务的契机在哪儿?” 说这个的话…… 系统一本正经:“你还是对博士施行怀柔政策吧。 毕竟博士可以随时弄死你。而且这个估计比完成任务简单。” 胡子期:“……” 刚刚在外面还说相信她来着,就是这么相信她的? 她也有点打退堂鼓,一下一下把水撩到脖子上,“还是先自己努力试试,毕竟李牧他油盐不进。” “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胡子期握着拳头给自己鼓劲儿。 第107章 自己作的 “王上你忍着点。” 负责给胡子期上药的小丫鬟都心疼她脑门上被砸出来的包。 但人家都这么心疼,轻手轻脚了,胡子期也不好意在喊疼,皱着一张脸道,“郎中你帮我把把脉,我肚子疼。” 在旁边看着的李牧挑挑眉梢:“郎中退下吧,她不需要看。” 相信现在看了,下一秒她就能肚子疼的死去活来,耍无赖了。 “我真的肚子疼!” 胡子期气的捶床。 李牧看到她手腕上被掐了一圈儿红痕,丫鬟就只顾着照顾她的脸了。 他出声提示:“手。” 嗯? 赵九儿顺着他的视线朝左手上看,已经肿起来的手腕让她气不打一处来:“还好意思提,要不是你把我丢大街上,我怎么会被掐成这样?” 八十七插嘴:【不识好人心。】 “哈,”胡子期都气笑了,伸腿给它一下,怼它,“戏多。” “王上?”擦药的丫鬟左右张望,“您跟谁说话呢?” “谁都没有,朕自己来吧,”胡子期接过熟鸡蛋朝额头上揉几下,斜睨这李牧,“还有事?” 这会儿又不是在马车里狗狗怂怂的时候了,她在在自我和装逼中倒腾的娴熟。 “留个守灯的就行,其他人都退下。” 李牧吩咐完毕,深深看她一眼才离开。 胡子期:“……他啥意思?我不会被暗杀吧?” 这可是摄政王府! 心多大才敢在这睡死。 胡子期的两只手撑着两只眼,困的快跟自己打架了,就是不睡。 系统被她这个样儿弄的无语:【想杀你早把你杀了,你这么撑着有什么意思啊。】 “你不懂,”胡子期含含糊糊的嘀咕,“我是怕自己说梦话。” 先是沉了他的船,让边镇军战败,又破坏他的土地政策,这一笔笔的账总要让她还。 但,昨天夜里因为一个眼神活生生一夜不敢睡觉的胡子期也是把李牧震到了。 怂包,果然什么时候都不让人失望! “吃完就去干活。” 李牧把热气腾腾的烤包子扔给胡子期。 胡子期跟被榨干了似的,蔫道:“干什么活?你今天又想怎么样啊?” “等等不就知道了?”李牧打哑谜,见她实在蔫的厉害,说道,“今天让你轻松一点,很快就能把人设值刷到该有的样子。” 什么他妈该有的样子! 胡子期怒摔,烤包子也吃不下了,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故意伸腿把他放好的竹简踢塌。 李牧看她一眼,不为所动。 “切。” 胡子期撇着嘴窝在角落里枯萎,暗想李牧又想让她怎么着,在跟昨天似的来一次,她真受不了了,太吓人了。 谁能承受得住那么多人的怒气? 李牧也太坏了,让她自作自受! 还没容她想出个所以然,马车停了。 这次胡子期长记性了,先扒着窗户朝外看,“北大街?” 在朝北走个五百米就能出城,但却不怎么繁华,整个都城可不就北大街这样嘛。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李牧帮她把窗户推开,干净修整的下巴抬了抬:“看那个酒铺眼熟吗?” 酒铺咋啦,那不是正在修葺吗? 胡子期谨慎的摇头。 “亲自带人砸的都不记得了啊,”李牧似乎是叹了口气,之所以说是似乎,那是因为他似有若无笑的这,“就从酒铺开始,一家一家的道歉吧。” 胡子期:“……” 昨天把她丢在大街上挨打,今天改为让她送上门挨打? 她一脸被榨干的憋屈表情太好玩儿了,李牧似有若无的笑意扩大,“去吧,我就在这儿看着,早点吧人设值刷掉,你就能早点回去了。” “呜~” 胡子期哭唧唧。 “去吧,去吧,”李牧简直在鼓励她。 “我怎么这么难啊。” 胡子期躲在树后,连朝酒铺迈一步的冲动都没有。 当时砸的痛快,现在要去道歉,除非是刀架在脖子上,要不然多不要脸,多不怕挨揍才干的出来啊。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长痛不如短痛。】 系统熟练的运用俗话。 胡子期狗狗怂怂的躲着抽鼻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系统:【88没腰。】 【……别他妈气我了。】 她硬着头皮朝酒铺走。 【博士,博士快看,她去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八十七恨不得长个脖子出来,探这身去看。 李牧看到了:“还以为她要磨蹭到中午。” 砰~ 正在修屋顶的酒铺掌柜看到胡子期吓的差点掉下来。 “你,你来干什么?”掌柜的一脸惶恐的激动道,“地契早被你们抢走了,你还想干什么?王上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其实是有给银子的,不是白抢! 胡子期扭扭捏捏:“你别激动,朕……那个我,我是来为砸了你店铺赔不是的。” “……” 肉眼可见的呆滞出现在掌柜的脸上。 他媳妇直接从旁边绕过来:“我没听错吧?王上竟然给我们屁民赔不是?” “e ,”胡子期被他们看的吞吞吐吐,大喊一声,“对不起。” 【ooc警告。】 【请宿主注意人设。】 喊什么?直接扣! 胡子期一鞠躬:“对不起。” 哗。 掌柜的把装泥浆的盆摔地上:“我们屁民用不着高贵的王上赔不是。关门。” 又是砰的一声,小破酒铺的门关上了。 胡子期抹把脸,把泼过来,溅到脸上的泥浆擦掉。 系统担心:【你没事吧?】 “又不是奇怪的东西,我能有什么事?” 哗。 第二家还没靠近,东西从楼上泼下来,这次是奇怪的东西了。 “……呕。” 八十七望着被老百姓厌恶到骨子里,满身污秽,孤零零站在那儿的人嘬叹,【全是自己作的。】 然后第三家,第四家,全跟商量好了似的,朝她泼点东西以示抵抗。 胡子期整个人就是个移动的垃圾堆,不过倒没跑,还挺理智,叫朝她泼水的人多泼点儿。 “让她回来,”李牧觉得这样没意思。 胡子期回来了,把挂着隔夜饭的手臂朝李牧一挥。 “……”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第108章 你干嘛 发脾气的人突然倒地! 李牧愣了愣,接触到周围众人鄙视的目光。 这家伙那么招人讨厌? 她又怎么忽然就晕了! “摄政王!” 他把满是污秽的人从地上拉起来。 “摄政王身上还有伤,请将王上交由属下吧,” 侍奉在左右的韩阳惊呼,虽然压根不能理解摄政王为什么要带王上来这里。 韩阳伸出双臂去接胡子期。 “不必。” 李牧抱都抱了,何必在移交给别人。 他忍了下后肩上传来的痛意,把脏的不像样子的人抱上马车。 回到府里,怎么给这个脏家伙洗漱也成了问题。 李牧掐她脸:“醒醒。” 小脸蛋儿上没什么肉,掐着晃几下也没醒。 八十七:【她之前说肚子痛,可能 不是装的。】 【都说多少次了,是你们不相信!】八十八据理力争,大屏幕猥琐的朝李牧那边靠,【她都这样了,博士先暂时别整她了吧?】 【你会不会说话,博士怎么可能整她一个小学鸡——】 八十七要跟它吵架。 系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聒噪了? 李牧拧拧眉:“都出去。” 八十七,八十八:【……】 屋子里的丫鬟仆人退出去,俩系统霸占着同一个窗户,贴在上面朝里面看。 【博士现在叫人给你的怂包宿主换衣服的话,你宿主立马完蛋!】 可惜,博士没那么干! 八十七一副失望的口吻。 【你别啰嗦,】八十八紧张的盯着里面,可不放心了。因为博士站在那儿盯着胡子期看,搞不好下一秒就让她完蛋。上个世界的事想想都觉得气得不轻呢。 “传郎中来。” 李牧的声音传出来。 八十八松口气,有心情跟八十七白话:【像我宿主这种死皮赖脸的人,整个学院估计也没几个,在找不出比她更适合做实验的人了。】 【切~】 八十七不屑,但有句话说它倒是认同,同意道:【她就是死皮赖脸,听说家庭条件不怎么样?】 【要不然这么拼命干嘛!】 那边,郎中来的很快,得出的结论是胡子期得了肠胃炎。 果然是真的病了! 李牧拧眉不语。 郎中还以为是针对自己呢,提议道:“要不然我在给王上把把脉?” “不用,”李牧单手把胡子期被撩开的衣摆放下,让郎中去熬药,他把人弄去浴池,跟丢块儿石头似的,把人丢进去拽着手臂把她涮干净。 涮的差不多提上来。 这个过程中胡子期一直双目紧闭,脸被散乱的黑发贴着也能看出来病痛中所遭受的痛苦。 李牧帮她把贴在脸上的头发撩到头顶:“这都不醒?” 这一池子的水是不能在要了。 仆人手脚麻利的放掉,他抱着昏睡不醒的人坐旁边等。 因为放下去还得在抱起来,还不得一直这么抱着! 李牧帮她把外袍也扒掉。 “你在干嘛?” 胡子期迷迷糊糊的醒了。 李牧的表情一跳,抬手把她推开。 “醒了就自己洗。” 他先走了。 胡子期没什么力气的耷拉这头坐在那儿,肚子疼的跟刀搅似的:“我不会是要来大姨妈了吧?” 系统:【想多,怎么可能!】 “那就好,”胡子期呵呵笑,“不用来大姨妈也算是福利了。不过李牧那狗东西我是不会放过了。” 八十八:【……】 还没走远的八十七挑事:【博士,她又骂你。】 哦,咬着牙骂的吧? 李牧活动了下左肩,感觉还是先去看郎中比较好。 “主子,”候在院外的韩阳回禀,“太子闹着要见王上。” 李牧:“明日再见。” 韩阳跟在他后面接着回禀:“乌池回来了。主子的伤口是又裂开了吧?” 周国的战事赔偿等方面已经交割完毕,乌池带着东西回来了。过来要东西的大臣们也来了。 韩阳提议:“主子还是先处理伤口吧。” 李牧:“当然。” 他为什么不先处理伤口? “你们摄政王把皇宫的用度都扣完了,你们就给我吃这个?” 胡子期在发脾气,要不是看到伺候的都是小姑娘,她一准把桌子掀了,作天作地不可。 李牧还没进到院子,就听到这一幕。 “把兴儿带来。” “是。” 韩阳去了。 乌池意见很大:“何必由着他来,看着怪膈应的。” “不许你说父皇坏话。” 本来就在附近的兴儿,噌的声抽出自己的新刀,还稚嫩的双眸炯炯的仇视这乌池。 乌池躲了下,给他行礼:“太子听错了,我不是在说王上。” “不必糊弄我,”兴儿把刀收鞘,小大人似的道,“在听到你说父皇坏话我就砍了你。” “王叔。” 兴儿眼巴巴望李牧,“咱们去看父皇吧,父皇生病了,肯定要不高兴。” “摄政王正要属下去找太子,”韩阳插话。 李牧把手递给兴儿:“走吧。” 小手握大手,刚握了一会儿,看到胡子期兴儿就松开了,小跑过去抱她,“父皇,你病好点了吗?” 胡子期一只手扒拉小家伙的头,把他扒拉的朝后仰:“我怀疑你肠胃不好是我遗传的,最近有没有生病?” 兴儿摇头道没有,又跟小狗儿似的使劲儿朝她身上闻:“父皇身上怎么臭臭的?” “……”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来胡子期要气死。当场扒拉兴儿的耳朵,把有关李牧的话说跟他讲了一箩筐。 兴儿皱着脸:“父皇和王叔不要吵架了吧。” “你怎么不辩是非呢?”胡子期戳他脑门,“明明是你王叔单方面欺负我。” 兴儿的小嘴巴动了动,忍不住道:“要不是父皇把船沉了,边镇就不会战败,王叔就不用出征,不出征就不会受伤,父皇也没机会在都城被人家打了!” 胡子期:好丢脸! 她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李牧忍着笑道:“过来吃饭。” 不过兴儿已经原谅自己的父皇了,还拉着她的手找借口道:“生病了,不舒服,才发脾气,都城的百姓都不知道,误会了,不怪父皇,而且父皇都已经跟他们赔过不是了。” 胡子期:“……嘤嘤嘤,不愧是我的好大儿。” 她受伤的心都被安慰了有木有! 第109章 还有心情吃 “那座皇宫的眼线比都城大街上的人都多,我干脆留在王府,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你盯着好了,这样还节省人力。” 胡子期吧嗒吧嗒的说话,手上还跟一个带壳的干果较劲。 她掰不开,说的话李牧也不搭理,眼巴巴看他,把掰不开的干果递给他。 啪。 坚硬的干果在李牧手里被捏碎。 她残渣里面找吃的,一点也不浪费,还蹬鼻子上脸的继续朝他手里递。 李牧帮她扔了,话更随意的道:“想住就住。” “摄政王也不能浪费啊。” 胡子期追着叽里咕噜的干果,捡起来吹一吹,招手叫门外的韩阳,“来,你给朕弄。” 韩阳乖乖坐在小马扎上给她剥。 胡子期蹲在那儿八卦他:“成家了没?几个孩子?” 韩阳道:“两个。” “两个啊?”胡子期嘎巴嘎巴嚼干果,“带过来跟兴儿一起玩啊,那孩子不欺负人。” 韩阳笑:“都是女孩儿,比太子大。” 胡子期:“女孩儿好啊,可以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 “王上!” 他们说的正起劲儿,别人俊来了。 来的还挺急,凑过来就要跟胡子期耳语。 “干什么?”胡子期呵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大方方说。” “哎,”别人俊脸上的汗都冒出来了,飞快道,“有些人反悔,想从您这把好处要回去。那地不是……那个了吗。” “没有,”胡子期坐在小马扎上耍无赖,“就那么点好处,早花完了,他们想要叫他们来摄政王府找我好了。” 韩阳:怪得不病好了还留在这儿不走。 “哎,”别人俊一脸苦相的蹲下,“王上您在这儿是没什么事,兄弟们可惨了,都不敢露面呢。” 胡子期抓把干果给他:“出去躲几天,之前收的银子够你们挥霍一辈子了,风声过去了,朕在召你们回来。” “行。” 别人俊就是找她拿主意的,这下放松了。 胡子期勾勾手,跟他耳语一番,拍他的肩:“去吧,躲一阵子在说。” 别人俊:“……那我走了,王上保重。” 胡子期拍手:“不吃了,吃多了上火。” 她拍拍屁股走人。 韩阳进屋找李牧汇报:“没听清他们嘀咕什么,但属下猜应该是银子的事,王上收了不少好东西,昨天家里的人还找属下说这事了。” 李牧听着,笔下不停道:“把跟她有来往的官员名单拿过来一份。” “这……” 韩阳估计,都城的官儿一个都跑不掉。那会儿谁不擎等着王上能把他们的地弄回来。这下好了,花银子等着的,白搭,弄到手的还是得交税! 要不是躲在摄政王府,王上早被人揍死了。 韩阳弄名单去。 只是名单 还没弄完,都城有了奇怪的传言。一开始只是几撮人在传,后来越传越有鼻子有眼, 韩阳带着人查了几天,也没查出具体是谁传的,因为所有人都在那么说! “先不要回禀给‘王’。” “为何?” 韩阳正要知会主子。 这会儿正在书房外,说话不方便,乌池给他使眼色,俩人走到回廊里说话。 “外边流言的走向你也是知道的,王知晓了,同意皆大欢喜,不同意呢?”乌池压低声音,“现在该着急的不是咱们。” 韩阳觉得不妥:“怎么也该叫主子知道。” 乌池对他的话不耐烦一样,拽领子:“早晚的事,王问起来你推到身上就是。” “我又不是怕王责怪!” 韩阳狐疑,“这是该不会是你……” 乌池看过去一眼,既不否认,也没承认。 此时此刻,都城有了许多支持摄政王上位的呼声,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夜间,都城又出现了投票箱,支持摄政王登上皇位的人把自己姓甚名甚写在纸上,投到箱内。 许多人去投,顺便在朝胡子期的箱子上吐一口。 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是:你支持摄政王了没有。王上那个混蛋王八羔子什么时候下台。如果王上反抗,他们就抄家伙用实际行动支持摄政王。 “朕知道啊。” 胡子期歪在软塌上,啃新上市,个大味好的桃子,还问拓跋家的老家伙们,“你们吃不吃。” “你还有心情吃?” 拓跋的势力,可以简单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就藩的王爷,有兵有权还有钱。一部分是都城的王孙贵族,王孙贵族是王上的亲叔叔。 他们又可以简单的分成拓跋大老头,和拓跋小老头。 且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一定会保住王位上的人姓拓跋。原因很简单,这个王位是姓拓跋的人轮流做。谁也别急,这任死了,下任就是你们,大家轮流来。 奇葩是奇葩,但安全,团结,要不然李牧那么大的势力代国早没了。 胡子期怀疑之所以回这么奇葩,就是为了对抗代国的外姓王。这两股势力抗争了很多年,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这次的任务不光是对她,也是对李牧的考验呢。 胡子期在大老头和小老头的注视下把桃子啃完,又在侍女端来的铜盆里面洗了手。好好坐着的时候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正经。 “都城乱成那样,你二老应该清楚我不能在出面了!”她道,“跟我急没用,我没办法,我都快被赶下去了。” “合着王位易主,不是你在都城闹事的结果?”拓跋大老头对她不客气。 胡子期也不怂,呲的一笑:“亲叔叔,当初看百官倒戈,叫我大闹特闹的话是您说的吧?” 大老头脸上一梗。 “在说那些已经没用,这般闹下去,那个位置就姓拓跋了。还是想想办法吧,” 小老头站出来和稀泥。 “政务,军权,以落在摄政王手里,维持一个空壳子有何意义?”胡子期认真的给他们泼冷水。 “你们倒是过了王上的瘾,怎么不想想过了兴儿那代就轮到我们家了?”大老头火大,哐的声拍桌子,“叫拓跋新正带兵回来,我看十几万兵马驻扎过来,他摄政王还敢不敢。” 胡子期哦一声:“我劝你们保密。” “那是当然!” 大老头去了。 第110章 好好教她 “乌大人!” 被李四一脚踢出去的张三猛然喊出去一声。 正准备出府的乌池转过身,正好看见。 “这不是张三嘛,”乌池语气里的调笑十分不尊重。 “咳咳,是我,”张三朝他走过去,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的道,“我是来通知你一个消息的。” “你通知我一个消息?”乌池指着自己的鼻子,夸张的差点哈哈出来,又做戏似的一秒把夸张的表情收回,更面无表情的道,“谁不知道你们是先王给王上精心培养的十二条狗。” 骂谁是狗? 张三用“你也是狗”的表情回敬他:“有关外面传言的事,你不想听?刚刚,拓跋老王爷找过王上了。” 这事什么没人汇报给他? 乌池的脸一冷,面露防备:“你要背叛你家主子了?” 张三:“……王上因为送去周国信的事暴露已经不信我了。我总得给自己找条后路。” 那封信,还是乌池这边的人拦截的,若不是拦住了,非出大事不可! “我可以给你条路,”乌池的话音一转,“但王上的一举一动我要全部都知道。” “这个没问题,”张三靠过去,低低的与他耳语。 乌池脸色发沉,急匆匆离开。 在他没注意到的假山后面,胡子期啧了好几声,事儿事儿的挑拨,“我让张三同他说的可是件大事,他不跟你讲,走的还那么匆忙。你说,他会背着你干嘛?” 李牧不语,站起身。 胡子期一把将他抓回来,就地挪了下,靠在他身边,“我好心好意告诉你,你怎么也得跟我谈论一下吧?” 她左脸写着“挑拨”,右脸写着“离间”,笑呵呵的样子让脑门上还横了俩字——可爱! 嘚嘚瑟瑟的可真是…… 李牧一掌将试图卖乖的脸推开:“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让你知道,你身边的人被背叛你了……哎哎。” 胡子期把听都不想听的李牧拉住。 她紧紧扒住他胳膊,“好好好,我是跟你合作,想双赢,我觉得这次的任务咱们俩太对敌对,赢得局面不大!” 这还算是句人话。 李牧的视线朝抓着自己的手扫望:“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胡子期憨笑:“就这些。都城百姓支持你上位的事你知道了吧?” 怎么可能瞒得住李牧! 他刚刚去找胡子期,就是找她算账。结果被她拉到这里来看好戏。 李牧给他一个继续的眼神。 胡子期叭叭:“乌池就是我的诚意。走,咱们去看看,为了让你上位,你这个属下能做到什么地步。” 李牧压根就没答应,胡子期硬拽着他胳膊出院子。 “故意的?” 他被拽着朝前走。 胡子期嘴硬:“你指乌池的话,那我是故意的。” “我说胳膊!” 李牧仰臂把自己解救出来,怀疑后肩受伤的地方又要裂开。 “哎呀,我忘了你还有伤,你没事吧?” 她要是在喊的大声点,就更假了。 李牧懒得揭穿她,抬下巴:“带路。” “我扶着你吧?”胡子期殷勤。 李牧闪身躲开,不给她动手动脚的机会。 俩人乘马车,出府。 都城西大街,一个脸生的暗卫在街角招手指路。马车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巷子内,而这不起眼的巷子的一户人家前,拴着几匹军马。 马儿的草料刚刚加上,想来马主人刚来不久。 “你还有几个可用之人。” “那是。” 胡子期跳下车,又转过身伸手扶他。 “不用,”李牧示意她让开。 “切,”胡子期还不爱做这个好人呢。甩手朝那户人家走,还没靠近就开始蹑手蹑脚。 砰~ 李牧的脚尖踢在门框上。 门内立马传来询问声:“谁啊?” 胡子期被吓一跳,耗子似的乱窜,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别出声!” 护卫把刀架在闻声走出来的家主脖子上。 李牧正大光明走进去了。 胡子期:“……” 院中仅有的几间屋子,大门紧闭,正中的堂屋有说话声。 “这几天不要出去煽动人了,拓跋家的老东西已经查到你们,”乌池听到门外的询问声,说这话朝门的方向看。 “看姓拓跋的那些东西还能嚣张几天!” 砰。 愤愤不平的人一拳头砸到桌上。乌池的视线被拉回来。 另一个人也道:“就算我们不在跟这煽动,都城百姓的民心也不会变,拓跋晔早就惹了众怒,摄政王才是能让代国万代千秋的明君。” “誓要拓跋晔……” “好了,”乌池打断他们,把一包金子丢在桌上,“都保重吧,我先走了。” “我送乌大人……” 谁也走不掉,摄政王就在院中。 乌池的脸色变了几变,他身后的人惊呼一声撞门出来,跪到地上喊,“请摄政王登位,顺应民心,为天下人开圣明。” 李牧下令:“拿下。” 啧。 他一声令下,乌池连挣扎都没有束手被带走。 胡子期真心觉得李牧有点帅,翘起大拇指夸他:“不愧是你,帅,啊……” 跪在地上请命的男人突然发难,朝着胡子期飞扑过去。 “我要杀了你这狗贼——” 男人攥着她脖子狠掐。 李牧一脚将其踹飞。 “都瞎了?”他怒吼,把一扑之下摔了后脑的人拉起来,“胡子期?” 后脑没血,但有个包,肯定是摔晕了。 李牧把她抱起来:“全都抓起来。” 他后肩和腿都有伤,抱的并不轻松,但几步便将她放上马车,让人往回赶。 八十七:【博士的伤大概是好不了了。】 八十八啧一声:【我的宿主太倒霉,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什么?】 【好不容易要跟博士合作,这下要被摔出脑震荡了!】 八十七不屑:【博士什么时候答应跟她合作了?】 【懒得理你。】 八十八让自己的大屏幕消失在农家小院,下一秒又出现在马车内,看到李牧将胡子期的发簪拆下,摩挲她脑后的伤,眉头紧拧着不放。 “资料显示拓跋晔身负武艺,她就算没有全部继承,条件反射也该有,怎么处处都这么怂?” 额头上的伤刚好,后脑勺又中招!再有下次,他不在这货就当场报销了。 系统:【……我也不知道。】 李牧的眉头皱出个川字:“好好教她。” 【……】 qaq博士好凶。 第111章 严肃点 “属下按照那几人的交代查出十几个身份不同,但在都城各界说话有分量的人……” 听韩阳汇报的李牧,朝不远处还在昏睡的人看。 韩阳立马心领神会的将声音放低,接着道:“那些人的确在背后做了推手,据他们交代最一开始并不是他们起的头。” 谁起的头,看事情经过就知道,这个李牧心里有事。 韩阳又朝昏睡的人望了眼,声音压的更低:“属下一直在叫人盯着别人俊几个,他们还挺老实,没掺和都城现在的事。” “章台那些人的如何处置?” 知道摄政王对煽动的人是什么态度,就知道摄政王对乌池是什么态度。韩阳眼神里透出谨慎。 李牧的手指在桌上敲击了一瞬:“按妖言惑众处置,另外,攻击王上的那个打五十大板。” 这……不轻不重。 韩阳不太好琢磨这其中的态度,应了声,不得不询问:“那乌池?” “嗯……” 胡子期醒了。 她最近没少遭罪,身上的戾气少了,孱弱多了。这会儿一脸痛苦的捂着头爬坐起来,随着她艰难的动作,一头长发如黑缎子般散在肩上。 李牧听到动静朝她的方向看。 “退下吧,”他起身走至床边坐下,顺手扶了下胡子期,询问,“感觉怎么样?” “头晕,眼花,想吐,”她感觉不咋地,后脑还一碰就疼。 “别摸了,”李牧把她的手扒拉下来,看着她母里母气的形象通知,“脑震荡,最近几天卧床休息。” “唔……”胡子期骂声倒霉,趴到膝盖上想把自己缩起来,哼哼唧唧道,“我怎么在这儿?乌池呢?” 李牧望着她:“有话要问你。” 他没问,把侍女端过来的药朝她递:“先把药喝了。” “我不喝,”胡子期闻到药味就想吐,止不住的发脾气,“古时代能治狗屁的脑震荡,我算倒霉到家了,以后出门得带着面具。你快把都城不能蒙面出行的规矩弄掉。” “主城的主干道不允许有蒙面人随意出行,”李牧把药碗朝她送,“赶紧。” “你放下,放下,咱们说点正经事,”胡子期盘腿坐好,把有碍视线的头发撩到脑后,与他面对面道,“乌池呢?” 李牧的肩都比寻常人宽上两分,再加上一脸的凉薄,给人十足的压迫。 “你不是有话要问?你问吧,” 胡子期与他对视了几秒就败下阵来了。 李牧依旧盯着她看:“来人,给她把头发束起来。” ??? 大哥你事好多! 胡子期乖乖把后背交给侍女,让人家给她束发。 男士发型不就那么几个? 胡子期捋了把自己的马尾辫,单手撑着侧脸,歪头,眼睛眨啊眨的,等着他的问题。 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李牧的视线动了下,嘴角抿成一个不怎么很高兴的样子道,“你还想干什么,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我查?” 一边让人在都城煽风点火,一边又把乌池的事捅出来,说她没鬼主意鬼都不信。 不过她这一招确实厉害。 但也真是属狗的,吃点亏立马反咬回来。 胡子期当然不知道自己在李牧这里已经改属狗了,大翻白眼儿:“你去查呗,查完你能放心的话。” “嗯,”李牧知道她什么态度了。 他的问题就这一个,看了眼还在冒着冉冉热气的汤药,吩咐侍女:“让她把药喝了。” 啪。 胡子期一抓之下,抓到他手了。 她抓着不放,上抬着眼睛问他:“你还没说怎么处置乌池呢。” 李牧的脸居高临下:“就这么希望我处置他?” 这种坏问题干嘛反问回来? 胡子期胡乱眨几下眼:“差不多吧。” “在让我抓到,就不会放过你了。” 李牧把自己的手抽走,人也走了。 切。 胡子期翻白眼,拿眼刀子杀他背影,要多不以为然,就有多不以为然。 “别人都说摄政王冷心冷清,将您与摄政王的关系传的那么难听,可是摄政王对王上是很好的,”侍女微微笑着把药碗端起来,劝她,“王上少喝一点让奴家交个差吧。” 美女的要求很难拒绝,胡子期捏着鼻子把药喝了,抹了把嘴,才反驳侍女的话道,“那是因为王上我足够坚强。” 她叫侍女拿了衣裳套上,扶着受罪的头出去了。 【宿主,你来这儿干嘛?】 这儿是摄政王府私设的监狱,由于在地下,空气一般,明亮程度也很一般,到处也都是铁栅栏。 胡子期用手挥挥鼻子:“当然是来看乌池。” 【你就是打什么主意呢吧?】系统都感觉到了,旋即伤心道,【宿主你有什么计划都不跟88说了呢。】 “不跟你说有不跟你说的理由,毕竟李牧是你亲爸爸,是他把你制造出来的,他要是问你我有什么计划,你好意思不跟他说吗?”胡子期说着,朝左手边的牢房探头,“在这儿。” 乌池在牢房的稻草堆里打坐,听到声音睁开眼,表情立刻有了一丝厌恶。 胡子期的一根手指圈着牢房钥匙玩儿:“不服气?” 乌池不语。 “不服气也行, 但是局势你得看清楚呀。” “你肯定在琢磨,我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们摄政王知道!” “ 话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考虑吧。” 胡子期又愁坚固又简陋的牢房几眼,哼着歌走了。 她刚离开,乌池就被提审了。 “王上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审他的韩阳刚才什么都听到了。 “不知道王上发什么疯,”乌池问他要水喝。 “你严肃点!” 韩阳焦心这呢。 乌池无奈的嘬口气:“我会害‘王’?倒是‘王’,让人猜不到,也理解不了这大好的机会为什么无动于衷。” 顺应民心,只这四个字就足够摄政王更进一步,但就像乌池说的,摄政王他无动于衷。 韩阳也不明白,喃喃道:“主子有主子的打算,你不要打着为主子好的旗号行忤逆之事。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王上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管他怎么不简单,这代国改朝换代了,在不简单又如何?” “你……”韩阳叹气,“就知道你回这样,你想干什么?” “我被‘王’关在这儿还能干什么?”乌池发火,一脚把绑人的架子踹翻,气大的走了,“你就等着这样的好机会被错失了吧。” 第112章 顺应民义 都城一夜间出现推翻昏君的人,然后一呼百应,壮大成一股足可以引发暴乱的队伍,拓跋老王爷等人的兵与他们混战,李牧接到消息时已经有了伤亡。 “发了几道疏散的文书了?” 韩阳回:“两道了。” “再发!”李牧的脸色冰冷,说出来的话更冰冷,“通告下去,在闹就抓人。” 【ooc警告。】 【请博士注意人设。】 人设就是想当王上,任何一件不想当王上的行为都会触发罚扣分。 “直接让威将军带兵把老百姓驱散,在叫人给那些领头的施压,”李牧这下吩咐的更干脆,摆手让心里存疑的韩阳下去。 “不好了摄政王,”江波小跑着进来禀告,“老百姓涌到皇宫里去了,听说王上的寝殿已经被砸了。” 嘴上喊着不好了,江波的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儿。 李牧的脸抽了抽,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出于私心,背后是怎么阳奉阴违的。 “去大营,”他要亲自带兵,让老百姓死了这条心。 东郊大营。 威将军一听到李牧的话就跪下了。 他大声恳求:“百姓痛恨昏君,厌恶姓拓跋的糟蹋代国,希望摄政王能还天下圣明,我等也恳求摄政王登基取而代之。” “恳请摄政王顺应民心——” 整个大营的将士如同喊口号一般,让李牧的脸又冷了一度。 “然后呢?” 胡子期跟听故事似的,可惜张三的嘴笨,立马就揭示道,“然后摄政王就叫人把太子请过去了。” 胡子期闻言从小马扎上蹦起来:“把兴儿请过去了?他把兴儿请过去干嘛?” “我也不知道,就赶紧禀告王上了,”张三挠脸。 胡子期在满地打转,想李牧找兴儿干什么。 “大事不好,”她双眼如剑般看向张三,“我得赶紧去现场看看。” “王上要出去?”张三劝她不要。 “跟你没法解释,”胡子期着急,“快想办法让我过去,立刻。” 她一出现在人前还不得被都城的百姓活剥了?讲真,要不是她人躲在摄政王府,早被百姓拉出去活剐了! 但谁让自己是属下呢,张三打个响指,“有了。” 胡子期被几个人一番捯饬。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几个暗卫和张三面面相觑,听不出来这是好话还是坏话。 胡子期一笑:“干的不错。” 她提起颜色亮丽的裙摆:“走。” 宝石花冠束发,蜜合色折枝花卉的裙装,她奕然成了个俏丽的女人,被护在暗卫中专挑都城的小路来到皇宫附近。 皇宫被砸无疑是给群多百姓的一剂强心针,无数人涌过来,让这里成了令人胆寒的人山人海。 胡子期换了身装扮在人山人海之后没被认出来。 李牧带着兴儿,几乎与她同时到达。 只不过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北大营的所有将士。组成人山人海的百姓更加的骚动,但没有谁敢妄动了,主动的,缓缓地,从中间让开供摄政王出行的道路。 “请摄政王登基——” 人群一波一波这样的大喊,然快速通行的将士哗哗的通过之后,用弯刀和长矛把他们隔开,隔的能退多远推多远。 但人群依旧亢奋,大骂王上,大喊摄政王登基。 “王叔~” 独自骑在大马上的兴儿眼底全是害怕。 李牧下了马,亲自把他带下来,牵着他的手走至宫门前。 都能看出来摄政王有话要说,韩阳大喊安静。 等人群彻底安静下来,兴儿的表情也变得镇定。虽然皇宫内冒起了滚滚狼烟,他的家正在被摧毁。 胡子期在人群中暗自心疼。有些后悔这些天没去看望这孩子。 得知老百姓让自己的父皇下台,他很害怕伤心吧。 “本王无后。” 不知道用了什么法门,李牧低沉的声音响彻在无数人耳中。 他道:“本王无后,拓跋兴就是本王的后,是代国未来的王上。代国要的是一代明君,你们既然,自今日起众人可监督拓跋兴,若他品行不端,为人不正,今日之事亦可在起。本王到时定然‘顺应民心’。” 摄政王无后,间接证实他有隐疾,一个无后的人登基,几十年之后会有什么乱子? 他们要的确是一代明君。 人群嗡嗡的议论这,要求摄政王现在就登基的声音不知不觉被这两个问题取代。 胡子期料到会这样。 “让开——” 她一鞭子挥到将人群堵住的官兵身上。 那官兵大叫,半抽出来的弯刀要刺她。 “瞎了你的狗眼!”张三喝骂,暗卫们全部上马将周围的人和官兵冲开。 他们本来就趁乱涌进了中间位置,这般一冲,很快就来到李牧面前。 “父皇?” 兴儿一下就认出她那张乍看之下变了,其实素面朝天的脸。 “王上?” 韩阳等人也惊讶她竟然装扮成了女人。 那些认不出她的,终于抽出弯刀把她拦下了。 胡子期在包围圈里笑:“都快把朕骂冒烟了,现在倒认不出来了。” “啊,就是他。” “他竟然装扮成了女人。” “真不要脸。” “把他拉下来。” 不用谁动手,胡子期自己下马了。 她看了一圈,笑眯眯的对上一个年轻的官兵,轻轻的把他的刀移开,走过去拍他的肩:“漂亮吗?” 腾—— 年轻官兵的脸烧成了猴屁股。 这么直接的反应让胡子期差点爽朗的大笑出来。 但也是一脸笑意的轻轻松松走出人群,冲沉着脸的李牧挑眉:“摄政王能把兴儿当成亲生,朕高兴,但一天姓拓跋,一辈子 都是拓跋家的人。” 胡子期面相群众笑道:“你们说是不是?” “把他杀了。” 群众的怒火被供起来。 胡子期的手朝兴儿的小脑袋上一搭:“闹吧,看你们的摄政王会不会把我怎么样。” “杀了他。” “把姓拓跋的都杀了。” “姓拓跋的不配做代国的王。” “我们跟他拼了。” “冲啊。” “冲过去杀了他。” “拓跋兴也不能放过。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不能放过他们。” 第113章 算他们倒霉 百姓激愤,挑事的胡子期还在雀雀欲试 “在说话就把你推出去。” 李牧威胁,抓住她的胳膊朝宫门内走。 胡子期被他抓的有点疼,紧闭着嘴巴:“呜呜呜……” 演什么哑巴戏呢? 李牧没什么表情的脸多了烦躁,硬拽着她离开。 “呜呜呜~” 胡子期着急,手脚并用这挣扎,眼睛也跟抽风了似的乱眨,真跟被人捂了嘴似的。 “说!” 说没用的当场掐死。 李牧真的是在忍着她呢。 得了自由,胡子期一下蹦出老远:“我说了乌池背叛你了,你还不相信我。” 乌池还在摄政王府的地牢内。 李牧的双眼眯了一瞬,骨子里的凉薄和怒火更明显了。 胡子期靠墙躲着:“那天张三跟乌池说的不是发现了他找人在背后煽动百姓,而是拓跋老头子叫养兵的拓跋正新带兵回京。” “乌池不告诉你,但却让祝瑞祝封两兄弟去拦截,三天时间足够两方兵马撞上,这会儿大概已经打起来了。” 她巴拉巴拉完了,空气缓缓禁锢。 “你以为我不知道?” 李牧还以为她要说什么。 拓跋的老头子来了摄政王府,他怎可能不知?当天就叫人给还未班师回朝的祝瑞去了信,拦截拓跋正新,是他给祝瑞下的令。 胡子期:“……” 乌池的事竟然没有迷惑他! 但也不怕。 她的肩膀一挺:“乌池都敢跟我合作试探你心意,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祝家兄弟会不想成全你?” 李牧的表情很不高兴。 胡子期涌出一声有点害怕的笑,强自镇定:“硫磺硝石这样的配方不如你的威力大,但拓跋正新不会让自己那么容易就败。拓跋家更不会。” 若真如她所说,这个结果是,哪怕祝家兄弟听从命令,拓跋正新也会主动挑事,夺回皇家权力。 胡子期这狗东西,想把代国毁了。 防来防去,防不住人心。 还是先掐死她算了。 李牧提步朝她靠近。 “你干什么?” 胡子期的背更加贴着墙,“你别冲动啊,好歹也是博士,动粗不是你的强项。” “是吗?”李牧哂笑,伸手要了韩阳的刀,雪亮似乎冒着寒气的刀尖下一秒就对准了她。戏谑的眼神像是在考虑朝哪里下到比较好。 胡子期有一瞬间怀疑他是医学博士。 “不要杀我父皇。” 兴儿张开双臂拦在前面,鼓鼓的小脸上恐惧和害怕同在。 “你别过来啊,”正恐惧的胡子期一把将兴儿抱住。 “抓小孩儿干什么?”李牧笑她,“你不是挺厉害的的吗,就没给自己留条后路?” “什么留条后路?”胡子期嘴硬,“那是给你机会。” 意思就是还有别的事。 怂包就是怂包,吓唬一下就什么都说了。 李牧把刀尖朝地,双手压在刀柄上:“痛快点说,别挤牙膏。” “没事,”胡子期给兴儿使眼色,把他拉到身后去,“说了要跟你合作,也说了有诚意,”她挤眉弄眼。 李牧示意韩阳他们离开。 外人都走了,一墙之隔的老百姓却还怒气难消,胡子期一点都不怀疑自己要是被扔出去,下一秒就成把光溜溜的骨头。 她依旧靠着墙,拿出伏低做小的语气:“只要都城的老百姓还聚众闹事,拓跋家就不会坐视不理,想让你上位的人也就不会消停。” 这个还用她说? 李牧耐着性子。 胡子期看他眼色,接着道:“但反过来,你要是跟百姓说拓跋家搞事,要打仗,你不愿百姓受苦主动维持现状,那几方的事情不都解决了吗。” 李牧:“前提呢?” “前提是我没有把杀伤力武器的配方告诉他们啊,”胡子期哈哈,得意都冒出来了。 差不多的势力,不可调和的矛盾,双方都有非守着不可的东西,有这么多可利用的点在,一点点火星就炸了。 而且还把李牧逼到发飙的地步,可见她这次的计划是多么的完美。 李牧冷眼瞅着她不断出卖自己小表情:“你派出去的李四已经被人盯上了。” 胡子期的嘴巴一噘:“我就知道。但我咋可能把希望只放他身上。” 至于放到谁身上,她不说,反正就是有把配方让拓跋正新知道的门路。 李牧想了下:“别人俊?” 胡子期:“……” “你别管是谁。我诚意已经拿出来了,你是不是该跟我合作了?” 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鬼主意真多。 李牧朝宫门外依旧激愤不已的百姓看,“遇上你这么不要脸,又难缠的人,算他们倒霉。” “……” 算他们倒霉,还是算你倒霉? 胡子期差点翻个大白眼出来,磨牙:“你这算是答应了,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诚意来?” 闻言,李牧回头,盯着她看,忽然抬手。 胡子期歘的下闪开:“你,干嘛?” 李牧挑眉:“这就是你的诚意?” “……” 胡子期蹭过去,感受着李牧的五指山落在自己头上。 她被大手揉的半低头,上抬着眼睛望他:“你的呢?” “我?” 李牧笑,“你把底牌都亮出来了,还想要我的诚意?” 他的五指山朝胡子期脸上拧一把,“做梦去吧。” “还有。” 他把指尖的软肉提起来。 “哎呀,”胡子期跟这朝他凑,疼的发出嘶嘶声。 李牧含笑道:“天时地利人和,全让你占了,干得不错。” 胡子期瞪眼:“干的不搓,你掐我干森么?” “看你不顺眼!” 李牧搓了搓手指间的软肉,看她龇牙咧嘴了才把她推开。 胡子期捂着脸仇视他。 李牧又深沉一击道:“我可没答应跟你合作。” 胡子期:“……就当我没来过。” 她迈腿就跑,李牧伸手抓回来,拎小鸡仔似的把她提出宫门。 大庭广众之下,“男”扮女装的王上不要脸的熊抱摄政王。 李牧的脸皮一抖:“放开!” “我不,除非你先放开我,”胡子期死命勒住他的腰,头顶的宝石花环戳李牧下巴。 而且不拽还好,一拽她,她跟个八爪鱼似的,手脚全都缠上来。 李牧的脸都黑成锅底了。 “父皇!” 兴儿捂脸,第一次觉得自家父皇竟然还能这么丢脸。 老百姓气死了: “不要脸的拓跋晔,把摄政王放开。” “我们代国怎么会有这样的王上。” “快把他拉开,不要让他伤了摄政王。” “放了摄政王——” 第114章 兵临城下 杜丹城的拓跋正新,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与凯旋的祝瑞将军在康健城对上了。 且拓跋正新声称自己掌握了打趴周国的秘密武器,为了王上要把康健城炸飞,康健的老百姓按照祝瑞将军的指示,在朝别的地方撤。 这个军报是当着众多支持摄政王登基的百姓的面儿传回来的,百姓中当即有人脱了鞋朝死赖在李牧身上的胡子期砸。 韩阳挺身挡住,直线飞过来的鞋子啪嗒一下砸了他胸口,又落地上。 “不可伤了摄政王,都别动手,”江波赶紧走出去放声喊。 百姓激愤: “杀了拓跋晔,他想毁了代国。” “杀了拓跋晔。” “摄政王一定要派兵打败拓跋正新。” “摄政王!”身板像个石头雕塑的威将军,用虎目瞪了不要碧莲的胡子期一眼,请示李牧的意思。 李牧的意思是:“先把百姓疏散。” 大批人马对持在康健城,战事一触即发,现如今的局势又不一样了。 圣人说,兴百姓,亡百姓亡,生活在战乱时期的百姓最怕自然就是打仗,誓死要胡子期下台的他们很快被驱散,互相打探战事会不会打起来。 如果这个消息,李牧不是通过她的嘴提前得知的,一定会把她生吞活剥,她可是掐着点儿告诉他的,就是为了达到目的,而让李牧又没那么生气! 胡子期偷看前面的伟岸背影,迈腿跨门槛的时候猛地被人从后面推了把。 她踉跄这前扑,旱地游泳似的,差点摔在哪儿。 再怎么说她也是王上,这么明目张胆的拿她当出气筒! 胡子期怒了:“谁推的?” 韩阳朝周围看,一脸麻木不仁的道:“没看见。” 他就在后面,他没看见? 睁着眼说瞎话! 胡子期捏拳。 兴儿皱巴这小脸儿拽她衣袖:“父皇~” “走吧。” 受这点气算什么。 胡子期收了情绪,转过头发现李牧等在几步之外。 她小跑过去,李牧又把她甩开了。 “你等等。” 之前的事还没说完,而且也没人跟他胡闹,她是认真的,不能达成合作就开战,任务一定要做。 胡子期用坚冷的表情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 李牧看她一眼:“别人俊,十二暗卫,全数缉拿,王上自今日起囚禁在摄政王府。” 他看向武功高:“王上要是踏出王府一步,拿你是问。” 千户武功高的左臂压到胸前,应:“是。” 李牧凉飕飕的视线移向愤慨的胡子期,“你,”他一根手指戳她脑门,“先关你半个月,这半个月内若康健城打起来,就立马把你宰了。” “哎~” 胡子期胡乱去抓戳自己脑门的人,李牧这会儿那还会给她机会,转身走开了。 武功高板着张脸:“请吧,王上。” 砰—— 胡子期被关了,她抄家伙把屋子里的东西砸个稀巴烂,气的满屋子打转。 【你转来转去的,不晕吗?】系统都看晕了。 “他什么意思?”胡子期气的要死,“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把我关起来算怎么回事儿?” “真打起来算我头上我多冤!” 胡子期嘀咕,寻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 “拓跋正新要的是兴儿过后他们家能登基,李牧万一把他说服了,那我不就被动了?” 她把地上的瓷器片踢出老远,“我费这么大劲儿推行的计划绝对不能就这么完了。” 系统:【……那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 胡子期盯着虚无的空气陷入沉思。 另一边,本就被监视这的别人俊,被五花大绑的压到李牧面前。 “就是这小子在最一开始花银子使人在百姓间挑事,”韩阳朝别人俊推搡了把。 别人俊压根不用谁推,哐当一声,冲着李牧就跪了:“我做的一切全是受王上指使,摄政王饶命啊。” 李牧单手撑在腿上,半解了衣衫让郎中换药。 他左后肩,在边镇时被砍伤,被胡子期折腾几次,伤口结痂了裂开,这会儿粘着绷带,要蘸了水才揭的开。 好不容易揭开,结痂的地方全烂了,血水混着脓水,看起来十分可怖。 李牧一丝不苟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问别人俊:“王上可给过你什么配方?” “给了,”别人俊挺着腰,“丝绢我还留着。” 韩阳把丝绢从他腰里掏出来,看了眼拿给李牧。 别人俊挪移这膝盖跪好:“回禀摄政王,这东西王上不但给我,还给了别人,我知道的就有三个,说是他出事了之后,就让我们传递给拓跋老王爷。” “老王爷说不定已经知道了,”韩阳担忧,当即提议,“可要属下将老王爷的府邸包围?” “不必,”李牧把丝绢扔开,“叫全文谦来。” 全文谦,当初第一个提出来“土地归农”,也是第一批倒戈胡子期的人。 包括他在内的许多大臣,最近沉寂的好像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他们的存在似的,生怕摄政王想起来,跟他们秋后算账。 这会儿全文谦得知摄政王找他,差点吓死,一脸赴死的模样出现。 “摄政王,”他请安,跟木桩子似的戳在哪儿,心里那叫个荒凉。 “你去康健城跟拓跋正新讲和,”李牧的话音一落,ooc警告就响起来。 “摄政王要讲和?” 不光是全文谦,韩阳,包括正在上药的郎中,都吃了一惊。 祝瑞兄弟连周国都能治的服服帖帖,一个拓跋正新算什么? 相信祝家兄弟不会给拓跋正新走出康健城的机会。哪怕他们拓跋那边掌握了什么秘密配方,这是千载难逢,出掉拓跋家族的绝佳机会。 威将军请命:“请摄政王派属下前往康健,属下定要拓跋正新身葬此地。” 韩阳也紧接着道:“就这样讲和,拓跋正新定会觉得摄政王怕了他,请主子重新下决定。” “请‘王’重新下决定。” 韩阳和威将军,全都单膝跪下。 李牧示意郎中不要发呆,手脚麻利点。 他把半解的衣裳穿上,话声朗朗道:“我意已绝,你们大可阳奉阴违。全文谦听命。” 全文谦立马跪下:“臣在。” 李牧道:“即刻前往康健,说服拓跋正新停战,若他不肯,便让祝瑞带兵驱赶。” 第115章 搞事的狗东西 “王上可要沐浴?” 叫十月的侍女笑吟吟询问。 胡子期摆手:“不用,都撤下去吧。” 十月笑容不减:“王上今天用了不少呢,下次奴还让人这样安排。” “去吧去吧,把蜡烛给我点上,”胡子期吃饱了就躺。 十月:“……这还是白日呢。” 胡子期扭过头冲着她拧眉:“让你点,你就点,点上了还能热闹点,朕快被冷清死了。” “是,”十月觉得王上有点可怜,被关在这儿好几天了,之前还又砸东西又骂人,现在吃饱了就睡,看着更可怜了。 十月叫人多点了几烛,带人下去。 胡子期翻身爬起来。 系统:【你的表情有点吓人,要不88破例给你放个电影什么的吧。】 “吓人?” 胡子期抽动了下自己神经质的脸,“吓人的还在后面。” 她猛地站起来,脱了自己的外衣放到烛火上。 绢制的衣物遇火就着。 系统惊叫:【你这是干嘛?】 噗的下,胡子期把点燃的衣物扔向床铺,取了蜡烛把从屋梁上的帷幔点了。 火很快在这间屋子里蔓延。 胡子期裸露在外的肌肤被照映的发烫。 系统:【……你可真是疯了。】 她重重一哼:“疯也是他逼的!” …… …… 王上住的重楼院着火了! 李牧:“什么?” 他把吃饱了墨的毛笔放下。 前来回禀的十月瞬间被凝重侵袭:“奴已报给韩阳大人,但王上在里面把门顶住了……” 十月的话没说完,摄政王如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走过去。 重楼院外无数仆从提着水桶进进出出,火势却还是烧到屋顶。 “摄政王!” 仆从们对主子躬身打招呼。 韩阳急匆匆走出来,面上凝重道:“火势很急,主子还是不要进去了。” “她人呢?” 李牧没听他说完。 韩阳支吾了一瞬:“派人进去了,但火势很大。” 阳奉阴违。 李牧沉寂的双眸猛然比重楼院燃着的火还灼烈。 “拿来。” 下人被摄政王突然的话吓的一抖,手里的水桶也被摄政王夺了。 哗的一声,一桶水尽数被李牧浇到身上。 他大阔步进了重楼院。 “主子!” 韩阳被吓的浑身发紧,怪叫一声,也给自己淋的湿透,追着主子的身影去了。 “胡子期——” 大火闻风朝外扑,李牧的脸险些被灼。 视野之中全是灼灼大火,这里活像个炼炉。 李牧矮身躲避,从火下钻进去,猛地听到破裂声,闪身一躲,一条燃起来的粱木砸到他身侧。 火更大了。 “胡子——咳咳。” “混蛋东西!” 他撩衣摆捂住口鼻,尽量朝墙边靠拢。但视野全被大火遮住了,什么都看不到。 那家伙去哪儿了? 怂成那样是不是早跑了吧。 李牧顺着墙来到拐角,被烟火灼这的双目隐约看到内室入口。 他目测了下距离,感觉一步可以迈进去。 “李牧?” 倒在墙上的书架后面,胡子期的声音冒出来。 准备进内室的李牧眼尖的发现,狗东西好好的躲在烧着的书架后面做乌龟。 他冲过来抓人的架势把胡子期吓一跳。 她立马抓着盛满水的青花大缸不撒手:“你别过来啊。” “出来!” 李牧隔着青花缸朝龟缩在角落的人抓。 他历来平静的脸好狰狞! 胡子期裹紧自己的小被子:“我不,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别过去? 哈。 李牧把烧着的书架一脚踢开,隔着两只青花瓷缸,把披着小被子的人从里面揪出来。 对胡子期这怂包的怒火比真正燃烧着这的火大,李牧把她甩到肩上,几步出了重楼院。 “放开我。” “你放开我——” “快点……” 噗通。 又喊又叫,又踢腿的人被扔进水池。 胡子期被呛的瞬间爬起来。 李牧摁住她的头。她整个人被罩在小被子下面,只能听到呜呜的挣扎声。 他发狠的摁住胡子期笑:“狗东西,想死就别挣扎。” “不。” “不……” 不想死啊。 谁想死了? 胡子期肺部最后一丝空气也没了。 满院的下人仆从静寂无声的看着摄政王把王上朝水里按。 八十八颤颤巍巍的:【博,博士,一分钟了。】 哗。 李牧把扑腾不起来的人松开。 飘在池子里的小被几,一拱一拱的,拱到岸边,下面的人跟个死鱼似的,趴在那儿了。 系统:【……】 李牧扶额,活生生被气笑了。 真是……气死他了,这个狗东西。 “主子!”跟着冒险的韩阳,一脸的一言难尽,“先洗漱下吧。” 在火场里进进出出,李牧能好到哪儿去? 他头发都燎了。 李牧揪住小被子,一路揪到浴池,所有的人都在外面候着,他把小被子抛到一边,松松的插着腰,冲狗怂狗怂的人气的直笑道,“说,说出一个放火的理由。” 胡子期扣手。 李牧感觉自己的脑门有什么东西在乱窜。 胡子期赶在他气到绷不住之前,哼哼唧唧道:“我要是这么挂了,那就是你弑君。兴儿会恨你,我亲叔叔拓跋庸也会为我报仇,拓跋老王爷就靠着姓拓跋的支持,哪怕是为了稳住拓跋庸,也会发兵开战,倒时代国肯定天翻地覆。” 你的任务也完蛋。 她飞快的在心里嘀咕,狗狗怂怂去看李牧眼色。 “那你怎么不死?” 李牧的表情很恐怖。 胡子期的嘴巴撅起来,扭捏:“我这是为了让你看到我完成任务的决心,目的还是跟博士你合作。而不是挑起矛盾。” “哈。” 李牧笑出声,知道她的死缠烂打又上升到了新高度。 他抬抬下巴:“你的垃圾配方已经送出去,拓跋正新拿到手,依旧会冒险一战,代国还是会乱。你说,我还有什么理由跟你合作?” “怎么没有?”胡子期抢话,来精神了,瞪着眼,“配方虽然有了,但是你更加兵强马壮,而且从源头扼制住这种话就不用我说了吧。况且你都已经派人去谈和了。” 要不是这样,她还没信心走这一步呢。 胡子期哼哼唧唧的哀求:“博士你就跟我合作吧,我们一块儿闯关,反正你只是来测试系统的,干嘛这么上纲上线,你看看你把我都逼成什么样了。博士~” 第116章 最大的让步 死缠烂打! 蹬鼻子上脸。 是胡子期能做出来的事,放火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李牧维持一个姿势,足足看了她两分钟:“不用歪门邪道的招数让你死的不明不白,是我最大的让步。” 胡子期:“……” 卧槽,感动,虽然早就感觉到了,但还是……感动! 胡子期朝他身边凑。 李牧犀利的视野让她停下。 “博士~”她哼哼唧唧,“就不能在退一步吗?我保证好好配合,配合你把系统存在的漏洞都测出来。” 李牧:“禁止你用这种强调喊我。” 喊的他鸡皮疙瘩乱蹦。 “还有,既然是学生就好好听别人说什么,今天这种事,是最后一次!” 这是李牧的警告。 胡子期的嘴噘的能挂油壶,不满意写在她脸上。 李牧咬咬后槽牙,忍了抽她一顿的冲动,走了。 “切!” 胡子期大力扒自己衣裳,迈进浴池里泡着,类似神经质的表情又出现在她脸上了。 系统的大屏幕对她研究:【博士冒生命危险冲进火海救你,还是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你竟然还这么不满!】 系统都想翻她个白眼了! 胡子期猛地睁开眼:“我宁愿他选择跟我合作。” 她烦躁的把眼睛又闭上。 系统啧一声:【博士亲自制作的系统,亲自选定的系统方向,任务也是为了试验新系统的漏洞。所以,博士怎么可能跟你合作?跟你合作,博士不是白费功夫?漏洞不测了吗?你歪主意那么多,怎么想不明白这一点。】 “你不是我。” 再多的,胡子期懒得说。 系统一口气卡在哪儿:【你可真会气人,把博士气成什么样了?你就作吧。】 “话真多!” 胡子期烦躁,在水池里翻个身,趴在台阶上睡着了一样。 系统的话她不是没听进去,正是因为听进去了才烦躁,跟李牧做对手,哪里是轻松的事。 好在李牧不会无缘无故的弄死她。 但李牧一定会一板一眼的把她弄死! 摄政王的私院。 胡子一把的郎中又在给李牧上药换纱布,这次左肩直接没法儿看了。 回来时走路都有些瘸,想来腿上的伤也裂开了。 郎中手脚麻利的换药,忍不住道:“摄政王在这般使力,伤口怕是好不了了,且马上就要进入暑热,更不利于伤口恢复。” 【博士不要管她了,让她死掉吧,】八十七气的要死。实在是伤口太恐怖了,在缺医少药的古时代,在这样发炎命都要没了。 七十八越看越气的挑事道:【依照系统看,胡子期就是想折腾博士,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牧捡了棉布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擦掉,衣裳穿好,侍女端过来的药也喝掉。 【博士在认真治疗,胡子期就会瞎折腾。】 系统要气哭了。 “都退下吧。” 他不想说话。 “主子。” “主子?” “摄政王发热了。” “一定是伤口反反复复导致的。” “主子?” 李牧听到了,微微蹙着的眉深皱,没有睁眼的。 韩阳:“王上自杀了。” 腾~ 头疼的人一跃而起。 韩阳被吓一跳,愕然道:“主子您醒了?” 李牧:“……” 他未受伤的手臂曲起来扶额,脸上的烦恼一览无余。 主子还没这么烦躁过!韩阳默默吐槽,气愤的回禀:“王上要跳楼,还要当着主子您的面跳,闹了半个时辰了。” 啊。 狗东西。 李牧掐住眉心:“让她跳。” 韩阳:“……” 关键是她不跳。 “属下知道了。” 韩阳退出去,吩咐其他人不准在来打扰主子休息。 藏物阁。 胡子期废了好大劲儿才爬上来,脚下的阁楼跟“雷峰塔”是的,不好下脚,她寻个平整的地方蹲这,下面一群人仰着脖子看她。 兴儿哭的很惨:“父皇,不要吓兴儿了,兴儿好怕啊,父皇你下来吧。” “父皇——” 他在重楼院沾上的灰尘还没来得及清洗,又听说自己父皇要跳楼,一张小脸哭的乌漆嘛黑。 站也站不住了,蹲在那儿哭。 “父皇,下来吧,”兴儿受不了了。 “呜~” 胡子期也哭,抹眼泪,“我真是对不起这孩子。” 【对不起人家小孩儿,你还不少作一点?】系统真想原地爆炸,已经不能理解她了。 胡子期的鼻子一抽:“你根本不懂我为什么伤心。” 她冲兴儿摆手:“来吧儿子,咱们一块儿看风景。” 卧槽! 【你要带着孩子跳楼啊?】系统真的要炸了。 胡子期只管冲兴儿招手。 “父皇——” 兴儿对着侍从又踢又咬的上了阁楼,从窗户上迈出来,被胡子期接到身边。 “父皇不要死,不好丢下兴儿一个人。” 兴儿抓住她胳膊,张开嘴巴哭了个惊天动地。 李牧发着高烧过来了。 他高烧烧的眼睛半眯着,嗓音暗哑,也没什么脾气的道:“闹够了就下来。” 胡子期瞥他一眼,把兴儿哭到不像样的小脸儿出从怀里挖出来,“儿子,父皇变成这样都是你摄政王叔害的。” “但你还是听他的话吧。” “父皇!”兴儿一头扎到她怀里,“兴儿不要,兴儿要跟父皇在一起,父皇……” 利用孩子可耻。 胡子期都在心里唾弃自己,转眼又看到李牧的满脸刻薄。 她用袖子把兴儿的小脸儿擦干净:“走吧,咱们下去。” “真的?” 兴儿肿着的眼睛都亮了。 他想起什么,探身朝下面的李牧喊:“王叔,让兴儿跟父皇住在一起吧。” “好儿子,”胡子期要感动死。 李牧的眉心狂跳,沙哑的声音道:“兴儿是想跟你父皇变的一样吗?” “兴儿不想,父皇很坏,百姓都不喜欢他,”兴儿回的斩钉截铁,眼泪又要掉下来。 胡子期:“……” 港真,兴儿要是没了,擎等着做王位的拓跋正新立马就会清君侧,拼死也要跟李牧碰一碰。要不然王位就保不住啦。 但是兴儿说:“我想保护父皇。” 嘤嘤嘤,这么可爱的儿子——下不去手! “你们下来,跟王叔一起住。” 第117章 春天有秋梨膏吗 “谈和失败?” 胡子期在李牧的院子内一睁开眼,听到这个好消息。 过来传消息的十月嘴角抽了抽,接着道:“祝瑞将军已经跟拓跋正新打了一仗,拓跋正新惨败。” “哦,”胡子期失望。 她很快眯了下眼:“拓跋正新退兵了吗?” “……没有。” 十月无语一瞬,把身后的十个人让出来,“这是摄政王‘特意’为王上准备的护卫,他们会‘照看’好王上。” “参见王上。” 十人齐齐见礼,其中就有老熟人,武功高。 胡子期的有眼睛还是眯着的:“不把我照顾好,你们就完蛋了是吧?” “父皇~” 兴儿被吵醒。 胡子期拍拍他:“兴儿你接着睡。” 兴儿睡不着了。 胡子期摆手叫他们退下,十月临走还得了她一个阴阳怪气的笑,王上说有什么消息要记得告诉他。 王上不会觉得自己对他有意吧? 十月担心,因为这个她真没有。 “兴儿赶紧起来,咱们找你王叔吃饭去。” 胡子期的心情不错。 兴儿狐疑:“父皇你不闹脾气了吗?” “小孩儿不懂,”她拍拍小家伙的屁股,“赶紧起来,你父皇我又有机会了。是真正的用武之地。” 兴儿确实不懂,但父皇能干出什么正经事? 他深深的担忧了,饭也吃不下。 胡子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吃喝完毕,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拍,“兴儿,去外面等父皇。” 兴儿犹豫。 李牧也是以他出去。 兴儿在门口等着。 胡子期双手环臂,完全跟昨日不同的嘴脸道:“拓跋正新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唉。”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叹气,“黑火,药很多人都知道,一旦传到周国,代国就真的危险了,到时乱战遍地开花,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挡不住前后夹击,所以拓跋正新才不就算打不过你,也要打,说不定已经把配方的是宣扬到周国,是不是很聪明?” 李牧的胃口被她败光了,干脆擦擦嘴,盯着她看:“继续。” 胡子期的眉眼噼里啪啦似的冒出得意,继续道:“事情就算这样依旧可以解决,前提是我帮你。比如,我出面让拓跋正新收兵,他清君侧的借口就不存在了,也能安心等着三代之后他们家继承王位。” 然后呢? 李牧唇角扬起一丝笑:“你还是不肯善罢甘休是吧?” “对!” 作来作去为的是什么,胡子期没忘。 她也不怕李牧生气,直接撂下话:“之前你说不会用阴招让我死的不明不白,但好人难拦要死的鬼。我不在了,我不信拓跋正新能坐得住。” 烧重楼院时胡子期还有所顾忌的话,拓跋正新的反应让她无所畏惧,不讲武德! 一切都是为了任务,只要任务完成,她现在死一死算什么? 重重哼一声,胡子期走人。 李牧掐住自己乱跳的眉心,觉得只派十个人盯住那个难缠的家伙有点少。 他叫韩阳,“她的话你听到了?” 韩阳的表情一言难尽:“听到了。” 李牧摆摆手:“去吧,亲自盯着。” 吃饭盯着,睡觉盯着,如厕…… “神经病啊?”胡子期挡在如厕门口,“都给朕滚得远远的。” 武功高:“卑职们接到的命令是盯住王上。” 他双眼特意瞪大,把盯住二字展现到极致。 胡子期无语。 她甩手去找李牧告状:“你手下占我便宜。” 李牧正在书房把兴儿能看懂的,关于康健城的军报挑出来,闻言无动于衷道,“我不管。” 胡子期:“……” 好踏马噎人。 兴儿小心的把军报放下,给胡子期使眼色。 胡子期哼哼,踢李牧的书案一脚,转身占据他的软塌。 “父皇。” 胡子期一睁开眼就被兴儿大大的眼睛融化了。 她摸摸儿子的头:“怎么了?” 兴儿极其眷恋的用小脸蛋儿蹭她张心儿,小小声儿道:“王叔在教训护卫们了,父皇不要不高兴了。” 李牧教训护卫? 胡子期的白眼儿差点翻出来,不过李牧的确不在。 她目光闪了闪:“父皇想吃秋梨膏。” “父皇饿了吗?”兴儿闻言小脸上有亮光,高兴道,“兴儿这就去后厨,问厨娘要秋梨膏,父皇等等哦,兴儿很快就回来。” 胡子期还想摸摸他的头,没摸到,小家伙迫不及待的跑了。 他一边匆匆走,一边问侍候的人,“春天有秋梨膏吗?” “真是个孩子。” 胡子期从怀里摸出一个手指长的耳坠。 耳坠是金制,主体是两个手指盖大小的梅花,下面有流苏。 流苏吃不住劲儿,稍微拽一把就掉了。 “我可真是拼了。” 胡子期张口,比糖块儿大了很多的金耳坠唔了声被她吞了。 【你疯啦?】 系统看着呢。 胡子期被噎的缩卷起身子,喉咙艰难的滚动,使劲儿把几乎划破嗓子的东西咽下去。 “不许,吭,声。” “呕~” 【博士——】 系统瞬间飘出去。 胡子期吞金自!杀了。 “张嘴。” 李牧一手握住她脸颊,面色骇人。 胡子期的脸瞬间被捏成青白色。 她瑟缩,挣不开,死死咬了牙呜咽道:“已经咽了。” 李牧咬牙了一瞬,单膝压在塌上,腾出另一只手,食指中指并拢,猛地抠进她喉咙。 “唔——” 胡子期掐住他手腕,挣扎的更厉害。 八十七:【真吞了?】 八十八正急的厉害,没好气道:【骗你干什么?】 八十七无语:【……黄金单质对于人体没有毒性,不过由于黄金密度大,重量大,在吞下的过程中下坠压迫肠道,又无法排出,而一时之间不会致命,所以吞金者是疼痛难忍折磨而死,金子在肠道中下滑的过程中也有可能划破肠道,致人死亡。】 所以胡子期被扣着喉咙,吐了李牧一身,一点金子渣也看不到。 放火,跳楼,她头一次来真的。 是不是疯了? 李牧的眼睛阴郁又深沉, “哈,”胡子期的额头抵着他胸口,“我要挂了,我会后悔的,但都是你逼的,都是,你。” 第118章 小孩儿太可怜 都是他害的? 李牧甩了下手上的污秽,复又捏住胡子期的脸,这下比之前用力。 “你最好吞了。” “来人。” 站在门口看着的韩阳等人一颤,齐刷刷看过去,暗想王上这次怎么死,还有刚才摄政王还在屋外,怎么忽然跑回来,知道王上吞金了? “准备棉线。” 李牧把胡子期从软塌上行拖下来。 “你干什么?”胡子期吐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被他夹在腋下,强行拽着走。 韩阳小跑这把棉线取过来。 李牧将其翻开查看,道:“不要染色的。” 不知道是心里反应,还是吞下去的金子童叟无欺,胡子期的肚子隐隐作痛,冷汗一阵阵的,站不稳,李牧又拽着她不放。 她都要死了,还抓着她不放。 妈的,决裂,不管她不行吗? 胡子期身体力行的靠在他身侧:“你,干什么?” “马上你就知道了。” 李牧话毕,嘴角轻扯,猛地将她按跪在地上。 “你……” 胡子期浑身一软,膝盖发疼,发现自己被他圈在腿间,李牧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的将她双臂反翦,抽了腰带捆住。 他把又换了一波的棉线丢进茶壶泡着,冷厉的视线凝视着送来棉线的十月,“她吞进去的金子,是谁的?” “主子。” 十月噗通一声跪下,“奴,奴不知道王上……” 她哭起来,人都在抖。 梅花流苏的耳坠,另一只在她手里握着,棱角把她掌心都扎破了。 “不关,不关她的事。” 胡子期腹痛的垂下头,下一秒又被李牧捏着下巴抬起来。 “你……” 她看到茶壶里面泡着的棉线。 李牧立马实现了她的猜想,用他骨节搭配完美的手指,捏了棉线朝她嘴巴里塞。 “唔~” 胡子期觉得自己要死。 李牧却好似禁锢的不是个活人一般,手稳稳的把侵湿的棉线朝她喉咙里塞。 【吞大量棉线说不定能把黄金带出来!】八十八大喜。 【不但能把黄金带出来,还能把黄金包裹住,让肠胃不至于受损!】八十七语气复杂,【博士都救她多少次了。如果这是在学院,你的宿主早被碾压成渣渣了。啊!气人。】 谁是人? 八十八没工夫怼它,因为胡子期这下真的把自己作死了。 她挣扎的很厉害。 李牧单手几乎摁不住她。 “都出去。” 他一声令下,八十七和八十八也被撵出来。 砰~ 屋子里砸东西的声音让俩系统同时抢门缝。 “你们在干什么?” “父皇呢?” 叫人出府寻才找到秋梨膏的兴儿高高兴兴的回来了。 韩阳等人面面相觑,每一个忍心告诉他,他父皇又作妖了。而且这下要么作的死的透透的,要么去半条命。 兴儿捧着罐子叫人开门。 “开门!” 他小小的脑瓜里机警的察觉到情况不好,稚嫩的声音变得严厉。 韩阳怎么可能放小太子进去? 八十八:【小孩儿太可怜了。】 八十七:【还不是你宿主害的?】 兴儿捧着一小罐,好不容易从别人家找来的秋梨膏,一直等到太阳落山,的眼泪终于忍不住。 “叫郎中吧。” 兴儿一愣,听出来是王叔的声音。 那扇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八十八飞进去。 兴儿一喜,眼睛里还含着眼泪,又是哭又是笑的问:“我父皇好了吗?” 李牧在他身边坐下,名叫疲倦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猛然扑散在周围。 兴儿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疲倦,大大眼睛的里浮现小心翼翼。 李牧把他捧着秋梨膏拿走。 他突然问兴儿:“你知道什么叫狗东西吗?” 狗,东西? 兴儿不知道。 “去看你父皇吧。” 李牧抬手,示意韩阳扶他一把。 屋子里,书案倒了,竹简掉了一地,水盆倒扣着,地上一片一片的呕吐物,还有不成样的棉线团在一起,瘫在地上。 另一个不成样的,是胡子期。 她乱七八糟,不省人事。 黄金弄出来了没有? 系统保持怀疑,飘在半空中都觉得这屋子没处下脚。 【宿主?】 胡子期双眼紧闭,脸色痛苦,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你不会死了吧?】 系统又惊,又哀伤,同时还要想任务怎么办。 它正准备搭一下胡子期的手腕,被兴儿撞开,又被郎中撞开。 兴儿吓坏了,牵住胡子期的手一个劲儿的叫她。 郎中则快速号脉。 看郎中表情,系统嘤嘤:【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 【祸害遗千年!】 八十七原地消失。 把棉线塞到胃里,在掏出来,鬼知道胡子期经历了什么,她彻底安静了。 她不是受罪后悔改了,而是李牧病了。 应了八十七那张乌鸦嘴,他伤口发炎,高烧不退。他一病之下,都城紧张的风雨欲来,沉重的像是要给他上坟。康健城也像得了消息一般,拓跋正新与祝家兄弟你来我往的打,写了战报的竹简在这件屋子里堆成了一个小山。 “又想干什么?” 李牧一睁开眼就看到胡子期的脸了。 “外面的人差不多要给你开追悼会了,”胡子期吐出来的字眼,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砂纸上摩擦了个来回。 她嗓子被毁了。 李牧用严厉,又像是冷漠的表情看了她几秒,起身下床,摸到自己下颌有胡子冒出来。 穿衣,洗漱,束发,把难喝的要死的汤药一饮而尽。 胡子期的视线追着他:“我要是无所不用其极,一点不顾及代国,不顾及人命,我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煞费心思。” “我想跟你合作,不光是为了我自己。” “这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知道我自己的目的就可以。” “只是你明明也有所顾忌,怎么就是不肯退一步?” “又不是……一大步。” 胡子期眼眶发热,嗓子也疼,停顿下来调整情绪,也抽抽鼻子道:“我在最后问你一次,要不要跟我合作?” 李牧匆匆的身影停在那儿。 胡子期被他的举动搞得喉咙不由自主的发紧,声音却慢:“我数三个数,你不拒绝,就当你答应了。” 123? 烫嘴似的数? 系统蹦出来,大屏幕都在发亮。 胡子期却没耍无赖,用一种翻越了千山万水欣喜又沧桑的神情,让难听的嗓门缓缓道:“一。” “二。” “……” 【该死的胡子期,你到底想博士退到那一步?】 八十七发飙了。 “……三。” 第119章 不要脸呐 “沃日。” 李牧是在“三”的话音落下前走的。所以,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胡子期直接爆粗口。 系统跟她排排站:【是啊,博士什么意思?真被你说动了?】 系统有点不信呢。 胡子期拧眉,抿嘴:“他是被我说动了吗?” “他是被现在的局势‘打动’了!他的任务是救国,又不是搞鱼死网破。” 这点自知之明胡子期还是有的,她猛地蹿起来,心底喜色毫不压制的道,“我们赢了。” 系统:【……就算博士没有拒绝你的要挟,但,双赢的契机在哪儿呢?】 在哪儿? 胡子期没理他,捂着嗓子跑出去。 系统:【你去哪儿啊?】 当然是去找兴儿。 兴儿就在隔壁院子。 胡子期一进门就喊:“兴儿——” 她现如今在许多人眼里跟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犯人没什么区别,摄政王府的下人看到她顶多停下盯着她看。 胡子期满院子喊到嗓子泛疼,兴儿才听到。 “父皇。” 小家伙从后院走出来,手臂上挽这弓,穿了一身射猎服,大概是刚做了剧烈运动,小脸蛋红彤彤的,精神…… 胡子期朝他走,不间断摸自己泛疼的嗓子,走至他跟前,望着他,不说话。 “父皇又不舒服了吗?” 兴儿的小眉头是皱着的。 胡子期歪头:“知道父皇不舒服,兴儿也不去看父皇,是生父皇的气了吗?” 兴儿攥了一下自己的弓:“没有。” 什么没有,她都看出来了,最近出了照例去看望之外都不怎么跟她讲话了,笑的也少了。以前可是一有时间就粘着呢! 胡子期蹲下身,摸摸小家伙的头:“儿子啊,你的是非观是对的,想的也是对的,父皇做的那些都是坏事。幸好你王叔答应父皇,跟父皇合作。父皇一定让兴儿有机会做个明君,好不好?” 她是来灭国的,灭国,任务完成,兴儿家国都没了。 就算是为了这个小家伙,她也得努力让李牧答应跟自己合作啊。 啧。 她这个父皇真是不错。 胡子期感到的使劲儿掐掐儿砸的小肥脸。 【原来你是为了他啊,】系统有种恍然感。亏得他之前还觉得自家宿主从憨批变成疯批了呢。 【不对,你肯定也是为了你自己。】 废话。 胡子期懒得理它。 兴儿眨巴眼:“兴儿听不懂,但是父皇放心好了,兴儿肯定会做个明君。” 好好治理代国,不会跟父皇一样! 兴儿给她一个坚信的表情。 胡子期高兴的哟,直接把小家伙抱起来。 “哎呀,兴儿已经是大孩子了。” 兴儿又是高兴,又是矜持,坚持不让抱。 胡子期刮他的小鼻子:“不愧是你,真懂事。对了,你王叔醒了。” 嗖—— 小弓箭掉在地上,兴儿跑了。 胡子期:??? 这么高兴? 靠,他亲爹地醒了他都没这么高兴吧! 兴儿这家伙到底是谁亲儿子? 胡子期生生的怀疑了。 十月款款的出现,先行了礼,才道:“王上,摄政王请您去前厅。” 胡子期上下打量她:“没受罚吧?” 十月的神色一暗,可爱的摇头:“没有,主子不但没有罚奴,还让奴继续伺候王上。” 哈。 这样你岂不是能更好的卖命? 胡子期看出来十月感动坏了,而且仔细看,十月大美女朴素的过分,连绾发的簪子都是木质的。 她被吞金的事吓坏了。 “改天送你一套玉质的首饰。” 胡子期先前行一步,朝前厅去。 兴儿比她更快,已经乖巧的坐在李牧身边。 前厅聚集了许多大臣,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议事,端坐在正前方听着的李牧,脸色难看的要死呢。 “咳咳。” 胡子期拽拽衣领,在下人鄙夷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都在呢?” 她冲认识的大臣打招呼。 银库官儿立马把自己的脸转到一边,其他人也都看天看地空气。 “呵,一群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玩意儿,懒得鄙视他们。” 胡子期嘀咕,扬起好大一个笑脸儿,冲李牧去了。 “爱卿~” 李牧:“……” “爱卿,你高烧刚醒就过来处理政务,太辛苦了。全是他们这群东西没用!” 系统无语:说好的懒得鄙视人家呢? 胡子期一会儿怒,一会儿笑,小人嘴脸道:“他们就是饭桶,明知道你病了,还不晓得找我使劲儿。不就是拓跋正新不肯退兵?” 系统:【你来了,你来了,你带着二百五精神走来了。】 八十七附和:【没错。】 胡子期:“……” 妈的,赶紧滚啊,节奏都给她打乱了! 胡子期偷偷看李牧眼色。 李牧什么眼色都没有,跟没听见似的。 好样的。 胡子期炯炯的朝众人扫望:“都城事件以平,拓跋正新不必进京勤王了。你们谁……就拓跋兴隆吧,你去康健城传朕的旨意,叫拓跋正新带兵回牡丹城,以后没朕的旨意不准在出来胡乱溜达。” 众臣:“……” 什么情况? 王上现在还有说话的份儿吗? 被点了名儿的拓跋兴隆则是一脸懵。 他是拓跋家的败类,是摄政王的人啊喂。 “发什么呆?”胡子期冲他招手,“过来。” 拓跋兴隆犹犹豫豫的出列,磨磨唧唧的凑过来。 胡子期跟他耳语。 “啊这……” 拓跋兴隆不敢呐,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别为难我”。 “威将军陪同兴隆前往老王爷府。” 李牧发话了。 他一一个随意的状态朝胡子期一撇。 “哦,对,”胡子期十分有眼色道,“还有那些手持秘密配方的人,我这儿有个名单,你们过去把人拿了。” 众人:“……” 您可真是“大义灭亲”啊。 不过有这个名单就办好了,那些手持秘方的人的确是个麻烦。韩阳接了名单就亲自去了。 “对了,”胡子期背抄这手宣布,“以后我跟你们的摄政王就是亲爱的好君臣了,康健城的战事朕都摆平了这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你们该给老百姓宣传就宣传,别掖着藏着。” 众人:“……” 不要脸啊。 第120章 等你主子睡觉 拓跋正新在康健城正打着仗,胡子期亲自朝李牧倒戈,王权和摄政王之间随着两人的合作,恢复成一个微妙的平衡。 在背后真正支持胡子期的,王上的亲叔叔,见好就收,答应给拓跋正新的钱粮也就此打住,拓跋正新已经名不正言不顺,在挣扎也是徒劳,领命收兵了。 但有个不好的消息,周国已经得到火!药配方。 “幸好拓跋正新退兵了!” “我让他退兵的这个点儿掐的大有深意。周国肯定会猜想拓跋正新退兵是因为打不过你。” “就算有配方又怎么样,还不是打不过你?” “周国肯定会这么想。” 胡子期一点碧莲不要的大放厥词。 李牧把药碗放下,不喝了。 一起吃饭的兴儿天真道:“周国真会这么想吗?” “当然,”胡子期给他夹大鸡腿,挤眉弄眼道,“就算不这样,他们试试也知道,还是你王叔厉害。” “肯定的,”兴儿香香的咬了口大鸡腿,“王叔不用怕,打他们。” 胡子期:“兴儿真棒,快去服侍你王叔用药。” “啊。” 兴儿也发现自家王叔没有吃药的心情,而且脸色奇差。 小家伙眼巴巴的将药端起来:“王叔,吃了药病才能快快好哦。” “摄政王不要拒绝小孩儿的心意呀,”胡子期在一旁帮腔。 她那么狗的事都做过,现在又算什么? 李牧把药接过去。 胡子期笑呵呵:“你人设值还剩多少?” 【就是,博士的人设还剩多少?】系统都忘了这茬了。 【用得着你们管?】八十七发飙。 李牧喝药的动作顿住。 他觉得这家伙是真心不想让他喝药。 “王叔?”兴儿眼巴巴的等着呢。 李牧还是把药喝了。 她声音,看到她的脸,李牧就有种吃了顿难以消化的隔夜饭的感觉。 他大步流星的离开,一眼也不想看见这个得便宜卖乖的人了。 胡子期跟他摆手:“早点回来呀博士。” “你们看到他的脸色了没有?” 她趴在饭桌上,表情狗狗怂怂的。 兴儿狐疑:“父皇在说奇奇怪怪的话,兴儿都听不懂。” 胡子期捶桌子:“一定是我诚意不够。” 系统:【……你可消停会儿吧。】 “我不。” 胡子期摁住兴儿的头,让他转个方向:“你去睡觉,父皇要为明天奋斗了。” “父皇又在说奇怪的话。” 兴儿挺无语的。 总之他去睡觉,胡子期一头扎进后厨。 正在后厨打盹的厨娘:“王上亲自给摄政王下毒啦~” 胡子期:“……” “谁他妈亲自给摄政王下毒了?” “你们有病啊?” 谁有病厨娘不管,反正她要是敢进后厨,厨娘就用擀面杖对她不客气。 听到厨娘喊声的众多仆人也道:“请王上出去!” 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伙呢。 胡子期撤了。 专门伺候她的十月听说了之后赶过来,劝慰道:“要不就算了吧,摄政王会知道王上心意的。” 胡子期道:“不行!” 谁也阻止不了她给李牧送温暖。 “主子。” 十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出现在摄政王的书房。 李牧处理事务时不喜有人在身旁打扰,十月是知道的,急忙解释,“见主子晚膳没用什么,后厨特意给您备了宵夜。” 李牧晚膳的确没吃什么。 他道:“放下吧。” 正好手头上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他端起白粥尝了口。 “是王上做的。” 噗—— 十月的话让李牧直接喷饭。 他维持着喷饭的姿势怒目而视。十月不知道主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心里一慌,跪下来,“王上非得亲自动手,而且整个后厨的人都盯着,就是一碗白粥,奴想着主子晚上也没用饭,就,就送过来了。奴该死。” 韩阳听到动静走进来,阴着的脸,等着主子一声令下就把这个多事的侍女拉下去。 “出去吧。”李牧把味道还不错的白粥递给韩阳,“扔了。” “扔了?” 胡子期在书房外面怪叫。 感觉死里逃生了一回的十月哭丧这一张俏脸:“王上回院儿里休息吧,奴在也不敢帮您了。” 胡子期心里喘喘的,压根没听见十月说什么。 “你累了就回去,走吧走吧,”她冲十月摆手,自己蹑手蹑脚的靠近书房。 “王上!” 韩阳面无表情的伸臂把她拦住。 “我又不闯进去!”胡子期翻白眼。 门口有护卫把守,又隔着深长的屋子,她什么都看不到。 胡子期干脆一屁股坐下。 韩阳不解:“王上这是干什么?” 胡子期:“等你主子睡觉。” 合作已经达成,但是单方面达成,李牧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同意也不拒绝,剃头挑子一头热可不行。 胡子期捧着脸坐在那儿,穷等。 见她真不打算走了,韩阳才把情况报给李牧。 李牧面无表情道:“让她等。” 他熬完了一根蜡烛还没处理完堆积成山的政务,胡子期等在外面的事也被他忘了,看到门口蹲了个人,李牧还愣了愣。 “让他走,他不走,”韩阳吐槽,“要把王上叫醒吗?” 李牧理也未理,走了。 【宿主!】 系统把胡子期喊醒,觉得没有自己,这货能睡的被狗啃了都不知道。 “等等我呀。” 胡子期的腿没李牧的长,追不上他,小跑这,好不容易拽了他袖子,又差点被脚下的石头绊趴下。 “我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就不能等等我?” 胡子期发脾气。李牧不鸟她,她又自我消化,揪着他袖子小跑,“等等我呗,走这么快干嘛呢,反正都这么晚了。” 她啰里啰嗦道:“你看到天上的星星没?” 李牧的余光朝天上瞥去。 此时已是深夜,但漫天的星斗让月亮都黯然失色了。 胡子期揪着他衣袖不放,笑呵呵的:“好看吧。” 不好看。 李牧想把她甩开,但前面就是门洞了。 进了门洞就是院子! 李牧沉着声发脾气道:“还不放开?” “太黑了,”胡子期蹬鼻子上脸的把他胳膊都抱住,顺嘴告状道,“你的下人都不理我,欺负我没权没势。” 第121章 父皇啊~ “博士,你醒了。” “你们快给博士洗漱。” “内官呢,趁着功夫给博士念一下今天的安排。” 胡子期在李牧的卧房内不拿自己当外人。 伺候的仆从们麻木不仁的动作这。 至于李牧,一睁开眼就看见她,心肌梗塞啥样他啥样。 “对了,”胡子期想起来道,“手握配方的人基本都抓起来了。” 候在一边等着禀告这事的韩阳:“……” “随便给他们点教训就放了吧?” 胡子期这么说是有理由的,说完就用请示的表情望着李牧。 李牧大马金刀的坐着,侍女在他身后手脚轻快的给他束发。闻言,看过去一眼。 胡子期解释:“配方已经泄露,怎么着他们也没意思,不如掐住源头,这样想乱也乱不起来。” “你这么闲?” 李牧这下看也没看她。 胡子期噘嘴:“我如此友好,你为何如此暴躁?” “哦,”李牧语气平平道,“把她拖出去。” 韩阳真的动手。 “别,”胡子期瞪眼,把头扬起来自己走。 之不过刚走出去就又探了头进来道:“你吃饭吧,不用叫我,我不饿,真的不饿。” 这么没出息的王上谁见过? 李牧都没眼看她,让侍女宽衣,束发过后简单用了早膳。 他边朝前厅走,边吩咐韩阳:“她说的方法可行,去办吧。” 怎么能相信王上呢? 韩阳又一脸的一言难尽了。 今个儿是三日一次的朝会,李牧没空看他怎么想的,带人去前院。 胡子期带着兴儿蹲在那儿不知道干嘛呢。 李牧看见她就眼疼,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兴儿急忙站起来:“兴儿去了,父皇等着兴儿哦。” 胡子期摆手:“去吧去吧。” 代国的大臣和摄政王,以及小小年纪的皇太子,在里面谈论国事,代国的王上蹲在门口等着,来来往往的侍从都正大光明丢给王上异样的眼光。 怎么有一丢丢……可怜的感觉? 这感觉一冒出来,韩阳就想抽自己一耳光。 “咳咳,”韩阳清嗓子,走到王上身边蹲下。 胡子期抬起头,被阳光照的眯着眼睛。 韩阳挠头:“那什么,之前说的掐住源头,是什么意思?” 胡子期的舌头顶了下侧脸:“你什么意思?” 有求于人,还是王上到底是王上? 韩阳分不清这两者之间的感觉,别扭的道:“摄政王让我按照你的方法做,但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胡子期微微一笑:“简单。配方你应该看过,其中硫磺和木炭不难理解,但你可知硝石是何物?” 韩阳自然不知道。 胡子期道:“硝石,又叫焰硝,多用于配制孔雀绿釉,还可用作五彩、粉彩的颜料。” “那个竟然就是硝石?”韩阳惊讶。 “对,”胡子期笑着肯定,“现在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但别做的太明显,会被人猜出来。” “知道了。” 韩阳兴奋而去。 胡子期直撇嘴:“连个谢都不会道,真没礼貌。” “王上~” 猫儿似的叫声挠胡子期的耳朵。 她左看右看,许久不见的李四在假山后面摆手,“这边。” 胡子期朝周围看了一圈,溜过去,对着一身下人打扮的李四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李四苦瓜脸一张:“我没能去康健城就被摄政王的人抓了,好不容易跑出来,好不容易见到王上,好不容易……咳咳,王上还好吧?” “怎么说呢!”胡子期嘬叹,“以后就好好跟着朕吧。”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李四眼一红:“其他兄弟都不在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人。张三跟我亲弟弟似的。” 他差点哭出来。 “等等,等等,”胡子期叫停,“谁说他们都没了?十二暗卫除了你,全都被关在地牢里,都关的长胖了。” “真的呀?”李四的眼泪还在眼眶里含着呢。 “真的,”胡子期无奈。 李四那颗被泡在苦水里的心立马捞出来,放到腔子里,容光焕发的道:“我去看看他们。” 胡子期能说啥? “去吧,”她道。 不过外面乱哄哄的,俩人探出头张望。 胡子期跑出去:“儿砸,博士,你们说完啦?” “父皇,”兴儿挺高兴的,牵住她手,“父皇一直等在这儿吗?” “那是当然,”胡子期骄傲,瞥李牧一眼,“我以后天天等你们。” “真哒?祝瑞将军和威将军回来了,还要在见见他们。” 兴儿的话没说完,李牧就看到胡子期的怂包本性暴露,歘的一下躲到他们后面。 她左看右看,见祝瑞一身戎装出现。 “我先走了。” 胡子期开溜。 “参见摄政王,参见皇太子,”风尘仆仆,气质高昂的祝瑞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朝胡子期的逃跑的方向看,“那个是王上吧?” 李牧袖这手,反问:“康健城如何。” “回摄政王,康健城一切恢复如常……” “我得给拓跋正新写封表扬信,”胡子期在自己的住处到处翻。 “怎么连张纸都没有?” 何止是一张纸,连装饰用的帷幔都撤走了,整间宽大的屋子,除了必要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 系统:【下人怕你在作妖,把所有东西都撤走了。你是现在才发现呀?】 可不是现在才发现咋的! 胡子期叉腰:“九五之尊的孤独我现在体会到了。” 系统:【……】 “打今天起,我要抱紧摄政王的大腿。” 系统:【……你转变的可真快。88我都适应不了。】 胡子期自豪:“对了,你不是说今天有雨?什么时候下?” 轰~ 雷声跟背景音乐似的,说来就来,天色也不知道何时变得黑压压。 胡子期把袖子一撸:“走,咱们给博士送伞去。” 系统:【摄摄政王府最不缺的就是伺候的人。】 “别人送的能有我的香吗?” 胡子期不听,喊十月拿两把花里花哨的伞,夹着就跑了。 前院的大厅内,祝瑞跪坐在桌案后,还在一桩一件的回禀。 “博士~” 胡子期在窗外冲李牧摆手,小小声的喊,“要下雨了,我来给你送伞了,博士~” 李牧:“把窗户关上。” 祝瑞扭过头看,追问道:“那个是王上吧?” 胡子期从关上的窗窜到另一道窗,热情无比的小小声喊: “博士~” “博士~” 父皇啊! 兴儿捂脸,感觉整个都城都知道王叔还有个别称,叫博士! 第122章 有事找她啊 “阿嚏~~” 昨天胡子期给李牧送伞,伞还没送出去,雨先下了,她被兜头淋了个半湿,直到雨停了,她的伞也没送出去。 献殷勤失败,今个儿一早韩阳跟个门神似的挡在屋前不让她进。 “亏我昨天还教他做事!” 胡子期愤愤不平,只能先放弃叫李牧起床的计划。 被她塞了满耳朵废话的系统蹦出来,左右张望道:【这是去后厨的路,你又要给博士献殷勤了?】 “不行吗?” 胡子期深吸一口气,说出一大溜话,“总之就是我之前干的事把博士得罪了,现在他好不容易答应跟我合作,我不伏低做小,倍献殷勤的话,像话吗?” 系统琢磨了下:【还真不像话。】 “是吧。” 胡子期高兴,脚步轻快的朝后厨去,横穿前院拐最后一个弯儿就是后厨。 这个弯儿她没走完,脑门上“咚”的一声,捂着头蹲下去了。 【你没事吧?】 系统大叫。 能没事吗? 胡子期脑门上起了个包,不碰都疼,被砸的泪汪汪。 【是几个小孩儿,在屋顶呢,】系统气的大骂,【不用看了,砸完你就跑了,这算高空抛去,在学院起码五个月起步!】 “嘶,哦~” 胡子期是真疼,龇牙咧嘴的道:“还真都不把我当王上了,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可。” 系统:【赶紧找个郎中看看吧,你鼻子也被蹭了一块儿。】 胡子期伸手一揉,又“嘶”了声,感觉鼻子也开始疼了。 她继续朝后厨去。 系统:【不去看郎中?】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吧?” 胡子期被砸的快破相了,后厨的人自然对她投来怪异目光,搞得她也看不出来是那几个孩子砸的她。 “在没大没小,以下犯上,后院所有的小孩儿连坐。” 她放了狠话才走,脑门上的包肿的不像样了,而且痛感集中到一起的话就有点难以忍受。 她带着负责送饭的人回院落时,李牧也正好出现。 他人都走过去了,又退回来,眉头蹙成三道沟,问她:“又怎么了?” 什么叫又怎么了? 胡子期嘴巴撅了下,有那么一丢丢的委屈,“还不是……” 还不是什么? 李牧等着听下文。 胡子期的嘴巴却闭的牢牢得了。 “父皇?”兴儿愕然这一张小脸儿跑过来,“父皇你额头怎么了?” “后,后半夜自己撞的,”胡子期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搪塞,告诉兴儿自己不疼,“快吃饭,要不然你的功课又该拖到晚上了。” 兴儿心疼到不行道:“父皇撒谎。” 那胡子期只好继续撒谎道:“已经看过郎中,郎中说过几天才能消肿,你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她跟李牧住在一个院子,兴儿住隔壁,每每都是李牧用过饭先走,胡子期随后把小家伙送走,然后无所事事。 被石头砸额头这事就知道都城百姓对她是什么态度,胡子期出门搞不好会横尸街头,又没正经事做,除了无所事事自然就没别得了。 不过系统这会儿才有机会问她:【不是要给那些人好看吗?怎么不找博士告状?】 “当然是不能告状,”胡子期掰着手指头给它分析,“我跟博士讲,博士要是为了我去教训那些人,岂不是要掉分?” 系统:【……】 胡子期竟然这么贴心!!! 系统表示自己惊了个呆,忽然道:【博士要是不管你呢。】 “……” “那还说个屁?” 胡子期想给它一脚。 系统琢磨她道:【你给了88一种舔狗的感觉。】 胡子期这下是真踹它了,但是是笑着踹的,“我就算是舔狗也是为了任务才舔的,你滚吧。” 她是舔狗? 搞笑呢。 胡子期溜达这去前院大厅。 “官民同税的事其他城镇都妥当了,上报的竹简都在这儿,就是个别人,个别城,拒不配合。” 江波说的是谁,在场的人都知道。 李牧把堆成小山的竹简拿起来翻看:“南方北方的粮税不必分出三六九等,全都按照 每亩纳粟四升,每户纳绢二匹、绵二斤、丁女减免的规定来。家中有奴婢仆从者,每亩粟粮多缴一升。” 其中,户主若是未成年,或者孤寡独户,可减免一定的税收。 李牧还根据旧的“三长制”,提出五家立一邻长,五邻立一里长,五里立一党长,由三长负责清查户籍、征收租调和徭役。 紧接着又调整了烟酒糖茶,矿山等物的税收。 摄政王说的很详细,负责这些的江波脑子几乎跟不上,拿了竹简对照,同摄政王一桩桩不厌其烦的对照明白。 江波不得不提之前说过的:“跟牡丹城紧挨着的南源,拒不配合官民同税,那牡丹城的税历来都是拓跋正新把持,杜丹城就算了,南源算什么?” 说起来江波挺气的,道,“此事还得摄政王拿个注意。” 李牧把摊在檀木案上的竹简收起来:“让南源的凤子真回京复命,本王亲自见见他。” 江波点点头:“还有都城的拓跋一脉,这块儿骨头最难啃。” “找我啊。” 听了半天的胡子期终于能插上话了。 她拍拍手从角落里站起来,顶着脑门上的肿包,一脸无邪的道:“这事干嘛不找我?” 找他? 他不性拓跋? 江波腹诽,斜睨这打量人,但很会顺杆爬的道:“王上肯为百姓说服拓跋家交税?” 官兵同税,但拓跋王族却拒不合作,这事在老百姓之间不就变成了个笑话? 所以这块骨头在难啃,李牧也会想办法。 胡子期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出手,他们之间还能叫合作吗?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为了老百姓,”她冲李牧使一个你懂的的眼色,拍胸脯道,“只要摄政王把这件事交给我,我保证办的妥妥的。” 李牧唇角挂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你要是搞砸了呢?”他道。 “搞砸?”胡子期像是听了个笑话,旋即发誓般认真道,“不可能,你等着。” “哦对了,你得把我的十二暗卫还给我。” 李牧姿态疏散这,把自己的令牌丢给她:“去吧。” 等她走了,李牧玩转这手里的毛笔,吩咐韩阳:“去查查她额头怎么弄的。” 第123章 摄政王要派人暗杀你了 胡子期拿着摄政王的令牌,把自家的十二暗卫从地牢里捞出来,走在摄政王府的姿势都是横着的。 系统合理的怀疑她:【你不会为了捞人,故意那么讲的吧?】 胡子期掏掏耳朵眼:“你在讲一遍?” 系统:“e,88想不到姓拓跋的王族怎么会听你的乖乖交税,他们正愁找不着茬做博士的绊脚石呢。” “山人自有妙计。” 胡子期一点都不肯透露的骑上自己的温顺小马,带着十二个白白胖胖的暗卫们风风火火的出门了。 “王上还有这么风光的一天,”张三感动。 “说不定等会儿就会被老王爷们打,”李四一点也不乐观。 “大不了在被关回去呗,”张三不带怕的,倾身跟他耳语,“在地牢里比跟这王上舒服多了。” 李四悄悄地,悄悄地,翘起个大拇指,同时不忘提醒张三,“下次王上在有什么绝密信件,该轮到你送了。” 谁给王上送信谁倒霉。这是他们十二暗卫都知道的事。 张三立马有祈求上天,让摄政王赶紧把他们抓起来的冲动。 在看府城的大街,胡子期一出现在街上就被认出来,有屁民用手指着她吆喝,“那个男扮女装,要把咱们代国毁了的不要脸的王上又出来了。” “用得着加这么长的前缀吗?” 胡子期唾弃屁民,甩开马鞭子在街道上狂奔,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 就是他们一跑过去,土坷垃,羊粪蛋儿齐齐的朝他们跑远的身影飞。 系统浮在半空做收录,边啧声评价道:【你这个王上做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了。】 岂止是她绝了,代国的皇宫都绝了。 皇宫它房倒屋塌,垃圾满堆,还有鸡狗在里面撒着欢的随便跑,更有人明目张胆的在墙上滋尿。 不过才半月而已,皇宫落败萧条的跟几十年没住人了似的! “真他喵下得去手啊,”胡子期心疼,站在宫门口差点掉一碗宽面条泪。 来到拓跋大老头的府邸,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拓跋正新的爹,拓跋大老头的府邸,屁事没有,且守卫森严,她亲自登门还得等着下人层层上报。 胡子期在门房等的茶喝了两壶了,老王爷的管家才姗姗来迟。 管家没什么诚意的道:“老王爷病了,不敢打扰,让王上久等了。” 胡子期不是来找他的,一抬下巴:“带路。” 拓跋大老头,代国的老王爷,府邸内的院落之多,景致之奇妙,门窗梁柱之精美,罄竹难书! 怎么没人把他的府邸给糟蹋了? 胡子期心里老不平衡了。 拓跋大老头披着件衣裳,脸上表情迷迷瞪瞪刚睡醒似的,候在大厅门前等着。 他张张嘴就算行礼的道:“王上不好好在摄政王府躲着,怎么来我府上了。” 听听,听听,这是一个臣子该有的态度吗? 讽刺谁呢? 胡子期抿唇一笑:“朕过来是有大事相商。” 拓跋大老头转着浑浊的眼珠子朝十二暗卫看,转个身道:“王上里面请吧。” 胡子期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长案上。 在拓跋大老头还没在下首的垫子上坐下,她就说了个大消息。 “摄政王要派人暗杀你了,”胡子期道。 老王爷一跃而起:“真假?” “当然是真的。” 老王爷对她的睁眼瞎话不太信,理由很简单,她一个人人喊打的王上,怎么可能知道这么机密的事? 胡子期不解释,自信道:“为什么要杀你,你该知道。” “康建城之事?都城民变之事?还是……通报周国的事?” 老王爷觉得自己要被杀掉的理由过多。 胡子期:“……” 你老家伙能活蹦乱跳到现在,真是李牧心慈手软。 “咳咳,”她清嗓子,一只手护在嘴边,小小声的道,“是官民同税的事,拓跋家若是不配合,他就赶尽杀绝。” 老王爷怒从心中起,一掌拍在案上:“想要王族给他交税,他做梦!” 胡子期点头如捣蒜道:“所以老王叔你想怎么办?” “我 ……” 他一时还没想法,如虎如狼的目光猛地射向胡子期。 胡子期的皮一紧:“别看我,我被他吓得都跳楼,吞金了。” 这些老王爷知道,鄙视她一瞬,气定神闲起来:“拓跋王族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再叫正新我儿把康建成践踏一遍。” 胡子期想骂他蠢,提醒道:“现如今,摄政王要杀的可是你老。这是都城,正新远在牡丹城呢。” 远水解不了近渴。 老王爷拧着浓眉捋胡子:“我也不是好惹的。” “话是这么说,”胡子期一脸愁容道,“说句老叔叔你暴跳如雷的话,朕是同意把王族的土地收税的。” 果然,老王爷瞪着眼道:“你什么意思?” 胡子期叹气:“现如今看起来,王族是在给摄政王交税,但你想想,所有土地统一交税,代国一年多添加多少税收?将来,正新接了王位,就知道其中的好处了。老叔叔您是对正新没信心,还是觉的他弄不过摄政王?” 老王爷:“……” 胡子期再接再厉:“现如今趁着大势所趋,趁机把别的王族名下的地产受税,将来正新受益无穷。” “ 老叔叔你肯定想朕为什么这么说。” “朕自然是为了兴儿,为了我的太子。” 胡子期暴露出自己不再跟他一条心,一艘船,凉薄道:“话已至此,老叔叔若是答应,朕就跟你做笔交易。” 老王爷:“什么交易?” 代国王上的正经叔叔就两个,其余的都是旁支。 胡子期出了老王爷府就去了旁支府邸。 她现在是落魄了没错,但旁支的亲王可不好跟老王爷似的怠慢,一听说她来了便迎出来,客客气气的迎到正厅。 胡子期端了茶杯抿上一口,开门见山道:“亲王对官民同税什么看法?” “这……” 她这么问一定是有目的,而且都亲自登门了,亲王也不是傻子,这了声,停顿在哪儿,道:“我看老王爷的意思。” “老王爷?”胡子期嗤笑,“老东西知道摄政王要杀他,带着家眷跑了。” “什么?” 第124章 牛逼 老王爷跑了! 这话不带一点虚的,就是胡子期没说完——老王爷是带着“硝石”的提炼方法跑的。 之前,别看拓跋正新咋呼的厉害,其实压根不知道硝石是什么玩意儿。所以胡子期就把提炼的方法告诉了老王爷。 老王爷拿到手后就跑了。 他怕摄政王知道他掌握了这些,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宰了。 至于他名下的地,胡子期承诺他都归到兴儿名下,就算交税,将来拓跋正新接位时也会还给他。 如此这般,老王爷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如直接去牡丹城跟儿子汇合,享福去算了,反正京城这边姓拓跋的都没有他兵多将广。 但旁支亲王一听说他跑了,顿时就慌神了。 胡子期不但不客气,还不要脸的道:“我为了兴儿已经在摄政王面前将此事揽下,你若不配合朕,朕就先拿你开刀。” 她在亲王“你怎么这样”的表情下站起身。 胡子期把脸一挎:“亲王啊,朕也难啊。但朕在难,咱们也是一家人。尤其是亲王你,当年我父皇险些登不了位,是你们在后面推了一把,朕都记得。” 所以,现如今你这幅嘴脸? 亲王在心里大骂,但也不禁思考王上什么意思。 胡子期看着他疑神疑鬼的表情,小声道:“朕承诺你,只要你把地税缴了,朕就把地税银子返你一半儿。朕发誓,有违此誓,叫朕不得好死!” “这……” 亲王犹豫了。 “形势比人强,老王爷那老东西一走,胳膊就拧不过大腿了。” 胡子期难受的一匹,给他一个伤感的眼神,“亲王别怪朕。” 其余再多的,她没说,当着雨亲王的面儿吩咐张三李四他们:“去其他亲王郡王府传朕口谕,朕约他们在雨亲王府汇见众人,他们若问,你们便如实说。谁不来,就给朕当场宰了他。” 王上为这事儿要杀自家人! 雨亲王追着胡子期的背影,愕然的表情久久不能散。 胡子期带着仅剩一半儿的护卫来到自家亲叔叔的府邸。 她亲叔叔四十多岁,留着大胡子,外貌凶狠,实则是个商人,双眼不经意间才流露出精光,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个武夫。 胡子期来的时候他正要朝外走,叔侄的眼神一碰上,胡子期就知道自家这个叔叔已经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形式不同以往了,”胡子期一张口就给后面的话定调子。 拓跋高原目光灼灼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胡子期停顿这,目光幽幽的道:“兴儿一直养在摄政王身边,他是没后才养着兴儿,不是怕咱们姓拓跋的。” 拓跋高原不语,眼神却紧了紧。 胡子期注释这老狐狸,心里紧张,话却更加沧桑的道:“不管拓跋正新这么样,我只要兴儿是太子。” “王叔,我已经没用了,帮我保住兴儿,哪怕是跟摄政王合作,一定要帮我保住兴儿。” 辣刺目的眼泪从胡子期眼中夺眶而出,她撩了锦袍,屈膝跪倒地上,说了声对不起先王,对不起王叔,嚎啕大哭。 再怎么不争气,到底也是一手扶持的亲侄子,拓跋高原的眼睛也止不住的发烫。 “这无异与虎谋皮,”他道。 胡子期哽咽这回:“我明白,拓跋正新那边不会只干看着,出了事他们一定会在出手。只是我,已经完全被摄政王拿住了,‘官民同税’的事我促不成,兴儿的地位恐怕不保。” “唉——” 拓跋高原长长一叹,伸手揪着胡子期的肩把她抓起来。 “走吧。” 卧槽。 没白哭一场。 还有,不愧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亲叔叔就是亲叔叔的,跟老王爷那个老乌龟不一样。 胡子期抹赶紧眼泪,急忙跟上。 【牛逼啊,不菲一兵一卒就把关键人物拿下了,】系统想给她鼓掌。 胡子期心里那叫个膨胀。但得意的时候不是现在,她翻身上马,带拓跋高原返回雨亲王府邸。 张三李四不负众望,把其余的亲王以及郡王等皇亲国戚“请”过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老王爷怎么跑了?” “摄政王真要跟我们撕破脸?” “为了民心,他什么干不出来。” “老王爷怎么能说跑就跑。” 他们一出现,不同的声音,相同的意见扑面而来。 拓跋高原听着,沉着脸,等他们说完了,道:“老王爷给我送了信,提及交税一事是大势所趋,总归来说对朝局有好处,老王爷不反对,急匆匆离开都城是因为有重要的事要前往牡丹城。诸位~” 他声音高昂,目光犀利,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接着道:“为大局着想,税还是交了吧。” “那我们同平民有何区别?”有人有意见。 李四请示道:“要不要来硬的?” 他们白白胖胖的十二暗卫不是摆设。 胡子期摆手:“不用。” 那边,拓跋高原看向了雨亲王:“你怎么说?” 说的再好听,老王爷也是跑了,拓跋高原也妥协,他们虾兵蟹将能说什么? 雨亲王把双手插在袖子里,不情不愿道:“全听你的。” 幸亏王上答应能返回来一半儿,他朝胡子期看,再度确认。 胡子期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雨亲王放开手朝其他人呼吁:“老王爷的土地都并到太子兴名下了,咱们为了大势着想,交税就交税吧,总比之前要把土地都分给老百姓强。” “干脆做平民算了,还姓什么拓跋,”有人气的大骂。 带头倒戈的拓跋高原颇为淡定的道:“大不了我将收成都送给你们便是。” 大骂的人急忙道:“我不是这意思。” 不是这意思就闭嘴啊! 胡子期真想臭骂他几句。 不过,这事儿基本定了。 【宿主。】 她心里正愉快的松气,系统又蹦出来道:【刚才见你那么投入,没好意思打扰你。】 胡子期:什么? 系统:【ooc警告,宿主违背人设,扣五分。】 o((⊙﹏⊙))o 干啥啥不行,系统他妈的添堵第一名。 不行,她这都是为了谁啊? 胡子期等不了了,她要马上向李牧邀功! 第125章 小事都是小事 王爷,亲王,郡王,大大小小几十个皇亲贵族的土地和使用情况,仔仔细细写在几卷竹简上,呈在了摄政王的案头。 用时,一天半。 “王上先用硝石配方骗走了老王爷。” “老王爷一走她就去亲王府威胁雨亲王。还承诺雨亲王要把交的税返给他一半儿。” “然后,”韩阳想起自己得知的消息,余光止不住的朝一旁抱着手,像个笑面佛似的的人瞅。 然后什么? 李牧在等着他汇报。 韩阳收敛心神,接着道:“然后王上就跪在地上,求拓跋高原答应‘官民同税’的事。” “拓跋高原答应了!” 韩阳快速说完,刻意去看摄政王的神情。 李牧的剑眉一挑,吊着高低眉将视线投到胡子期身上。 “小事,”胡子期抬起一只手,“都是小事。” “而且跟雨亲王说的返银子的事,当不得真,我就随便骗骗他。” 韩阳无语道:“王上的胳膊肘拐的很彻底。” 这话说的,胡子期讪笑两声,用一种悄悄摸摸的表情去看李牧,还故意压着得意不表现出来。 李牧把竹简翻开,抿了下唇角道:“都退下吧。” 嗯,对,都退下,让他们好好说话。 “王上?”韩阳叫不知道在偷笑什么的人,提醒她,“摄政王叫咱们都退下。” “啊?” 胡子期眨眨眼,转这头看李牧,李牧不搭理她,转过头看韩阳,韩阳示意她快点出去。 她把群臣都束手无策的事办的这么漂亮,竟然什么都不说的叫她出去? 胡子期的脸扭曲了,丹田一沉:“博士~” 嗓子毁了,说话就够难听得了,还撒娇? 李牧刚刚抿了下的嘴角抽了抽,看韩阳一眼,冷淡道:“不是说过不让你这么喊我?” “博士!” 胡子期几步走过去,拍他桌子,“你难道就不想说点什么?” 她没有邀功,是她懂事,他装作看不见那就是他不对。 李牧用表情回他:什么都不想说。 胡子期炯炯的瞪他,给他提示:“就不想夸我干的真棒……什么的?” 接收到摄政王示意,快走出去的韩阳一个趔趄,差点撞门框上。 李牧无语:“……你还真敢开口。” “怎么不敢?”胡子期叉腰,小气愤道,“拓跋高原那个老狐狸可难对付了,我都给他跪下了。为这事,我前前后后扣的分加起来有七八分了。我容易吗?” 为了任务,她什么都会做! 吞金的事,李牧就看出来了,此时此刻还是觉得心里发紧。 前些日子她红这眼圈说“又不是退一大步”的时候怎么就没拒绝呢! 疯了! 李牧揉额头。 “博士你头疼啊?”胡子期殷勤的要替他动手。 随着动作,同他用的一样的龙涎香飘过来。 味道好闻,但李牧烦躁:“老实点。” “哦。” 胡子期老实的退回去,把嘴巴噘的能挂油壶,满脸写着“你不夸我”。 事情办得还算不错…… 但好好的任务怎么就让这么个难缠的家伙抽到了? 李牧在心里叹息,抬手从檀木案上拿了份竹简。 他把竹简放到案边,腔调又冷淡的道:“看看。” “什么呀?” 胡子期拿起来看。 李牧对古时代的公文适应良好,自己写的企划书用的都是公文标准格式,竖版,从左到右…… “军!事演习?” 胡子期惊讶,对李牧对视几秒,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转而把桌案边的东西拿到边,逐字逐句研究竹简上的内容。 为了对应蠢蠢欲动,想一雪前耻的周国,以及关外的邻居草原,而制定的军事演习计划。 相信将代国的军事实力展示之后,周国和其他国一准偃旗息鼓,在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 “太厉害了吧?” 胡子期看的叹为观止,因为竹简上面写的很详细,时间,演戏项目,以及费用,算的一清二楚。 不愧是博士,治国的能力就是比她强,胡子期用星星眼看他。 李牧被她崇拜了一脸。 他甚至习惯性的做出推眼镜的姿势…… 李牧把抬起来一半的手放下,极其认真的注视着她:嗯??? 胡子期:嗯??? 李牧:“你看完之后没想法吗?” 啊。 不愧是博士,只有这类人才会在别人看完他的文章之后,让人发表感想。 胡子期飞快的组织语言,道:“博士你逻辑紧密,计划周全,而且我敢说这是个万中无一的好方法,既能展现代国国力,又能打消周国以及拓跋正新的狼子野心。博士,厉害!” 李牧:“……” 他默默吞下一口老血,把头转开。 “出去吧。” 胡子期[?_??] “博士,我说错什么了吗?” 李牧摆手,话都不想说了。 胡子期看他脸色行事,只好先出去。 但是她很困惑,走走停停,问系统:“他是觉得我说的太浮夸了,还是我说的不够实际,应该提点建议?” 系统嗯了声,沉吟道:【应该是你说的太浮夸了,半个小时前你还把骗人说的跟洒洒水一样。可信度贼低啊,宿主。】 胡子期愣住:“失策了。” “不行!” “好不容易抱上博士的大腿,怎么能因为这种事被嫌弃!” 她飞快朝自己的住处走,对正在放置干净衣物的十月道,“给朕拿笔墨,在搬张桌子来。” 十月:“王上要写信?” 要写信的话,她可通知暗卫了。 胡子期摆手:“不写信,普通的竹简就行,快去。” “是。” 十月松口气,麻溜的叫人搬桌子取笔墨。 胡子期趴在那儿写了大半天。 十月想偷偷看看写什么,但一靠近王上就捂着不让看,十月考虑要不要叫暗卫过来。 她犹豫来犹豫去,胡子期惊讶:“都这个辰时了?” 伺候左右的十月微笑着问:“王上写完了?” 她点头。 十月立马把蜡烛没收。 胡子期瞪眼儿看着:“至于吗?” “至于!”十月很肯定的回答,“这可是摄政王的院子,被您烧了怎么办?” 堂堂王上连用蜡烛的权力都没有! 胡子期心里那叫个气啊。 “……懒得理你。” 她抓起竹简跑了。 “我还懒得理您呢!” 十月小声吐槽,把桌子也没收。 第126章 摄政王夸我了 “博士~” “博士~” “哎呀,有正经事,让我进去!” 胡子期拿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冲拦在书房门口的韩阳瞪眼。 韩阳麻木不仁的上抬这视线道:“没有传召,我不能让放王上进去打扰摄政王。” 胡子期咬牙,微笑:“忘了之前我帮过你?” 韩阳:“e,没忘。” “那就知恩图报啊!”胡子期气愤,旋即用肩膀撞一下韩阳的,“以后让兴儿娶你闺女做王后,咱们做亲家啊。” 韩阳:“……” 骗人的,全是骗人的,王上的谎话张嘴就来。 就这么个犹豫的空挡,胡子期矮身一钻,溜了。 “就知道是假的!” 韩阳追上去。 晚了,胡子期已经进书房了。 她又喜又得意道:“博……哦吼,这是谁?” 许久不见,刚刚放出来的乌池:“……” “是属下没拦住王上,”韩阳请罪。 “退下吧,”李牧没有怪罪的意思,而且在书房就听到怂包在外面咋咋呼呼得了,韩阳能拦得住才怪。 “你怎么出来了?”胡子期围着乌池打转,“我的暗卫关在地牢,关的白白胖胖,你怎么这么憔悴?” 乌池:“……” “是不是心里不舒服?是不是怕摄政王要怎么滴你?” 乌池:“……” 胡子期怕拍他的肩:“人生在世孰能无过?知错就改哈。还有啊,也不要怪朕,现在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好好干。” 乌池:拓跋晔比之前更让人厌恶,那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没让他…… 老天不开眼,他现在只能不言不语的保持沉默。 胡子期叭叭完了,冲李牧道:“你们说完了吗?” 李牧神色寡淡道:“一百鞭刑。” “是。” 乌池沉声应着,转身出去了。 胡子期俩只眼睛里面瞪出俩问号,凑过去,小声问李牧:“真打啊?” 李牧公事公办道:“阳奉阴违自然要罚。你有事说事。” 说起这个,胡子期就来劲儿了,把自己带来的竹简献宝似的拿给他,“我想了好久写出来的。但,全部都是看了博士的计划后有感而发。” 这个马屁被她拍的略微明显。 李牧瞅了她几秒,惜字如金的吐出俩字:“拿来。” “哎。” 胡子期立马双手奉上,狗腿子啥样她啥样的候着。 李牧对竹简上的内容,不动神色的挑了下眉。 他之前的计划是将君事演习放到边镇进行,胡子期现在提议放到都城。一来,可以恢复都城百姓的氛围;二来,举办展会,带动经济。三来,吸引外地游客,促发展。 让她灭国真是屈才了。 李牧把竹简收起来,疑惑明明她这颗小脑袋也不是那么笨,怎么就看不出来他不想合作? 让她看君事演戏不是为了让她发表意见,是明明白白的提醒她救国路线,提前知道可以尽情去捣乱了。 她倒好,苦思冥想的给救国路线提供思路,做补充。 脑抽了吗? 胡子期:!!! 怎么又用这种恨铁不成的表情看着她? “博士,我,我拿回去在做做补充?” 李牧扶额:“放着吧。” “他说的是‘放着吧’,而不是,不行,不可以,很辣鸡!” “那‘放着吧’是不是就等于,可以?” 胡子期分析完毕,面对面的等着系统的回答。 【嗯……算是吧,博士平时说话都很直接,不行就是不行的那种。】 系统不太肯定。 啪。 胡子期两只手鼓在一起,郁闷一扫而空。 “是父皇吗?” 兴儿迈着小短腿过来了。 胡子期迎上去摸他头,喜道:“兴儿,你王叔夸我了。” “啊?”兴儿意外,“王叔怎么夸父皇了?” “当然是我做的好呗,”胡子期喜滋滋的,跟他显摆,“你王叔夸我‘可以’。” “真的啊?”兴儿把她在自己头上作孽的手扒拉下来,高兴道,“父皇你真棒,王叔都不夸人的。” “是吧,”胡子期反倒矜持了,两只眼睛在兴儿脸上瞅来瞅去,啪叽亲在他左脸颊,“走,回去睡觉。” 系统:【……有那么高兴?】 嘤,博士都没夸过它。 灯火通亮的摄政王书房。 李牧拿起胡子期的竹简看。 “主子,”韩阳进来禀告,“王上在门口遇到太子,两个人回去睡觉了。还有乌池,一百鞭刑打完了。” 李牧把竹简放下:“之前让你查的事如何?” 韩阳就想起来一件,试探这回禀。 “明日将人叫到前院。” “是。” 韩阳的眼睛飞快眨了好几下才出去。 门外,乌池被打的皮开肉绽。 “主子没说要召见你,”韩阳没好气的说着,从其他人手里把乌池接过来,没头没脑道,“你以后别招惹王上了,他鬼主意太多。” “那又如何?” 乌池没忘了自己在地牢是怎么诅咒他的,而且伤疤还没好呢,忘不了疼。 “不想彻底被主子厌恶你就别招惹。” 这是韩阳对乌池的忠告。 一夜无话,被夸一句能喜三天的胡子期心情好的哼歌。 她在饭桌上坐下,问十月:“他们呢?” 十月给她布菜,一板一眼的回:“主子一早就去前院处理政务,太子见您没睡醒,也走了,说是今天有马术比赛。” 胡子期眼睛一亮:“马术比赛?” 十月意味深长的说了三个字:“在府外。” 胡子期:“……” 在府外就算了,她去不了。 “错过亲亲儿子的马术比赛,伤心。” 伤心的两口干掉一个烤包子。 十月偷笑,道:“王上今个儿准备做什么?” 胡子期使劲儿咽了下,还是含糊道:“不要打听,别以为我不知道有暗卫在偷偷监视我。” “都是为了王上好呢。” 十月说的大言不惭。 胡子期不想跟她交流了,喝了粥,吃完包子,拍拍屁股走人。 摄政王府很大,但在大也没外面大!胡子期早把这里的角角落落都踩一遍了,照常溜溜达达去前院。 进入前院的最后一个回廊院,站了不少下人。 胡子期瞅着其中一个:“胖厨娘站在这里干嘛?不会是偷吃被抓了吧?” 第127章 天上有什么 “不要诅咒我了,坏嘴巴王上!” 额,开个玩笑,这么生气? 胡子期无语,对周围面色焦躁的仆从们多看了几眼,她穿回廊,避开护卫,猫在前厅门口听里面在讲什么。 系统看不惯她这个狗狗怂怂的样子:【我给你收录不就行了?】 胡子期摆手:“不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她要自己亲自偷听。 而且来的正好,里面正在谈有关君事演习的事。 “演习在前,展览在后。其中,演习,包括但不限制摔跤,射箭,投标,骑马等项目。此事的具体事宜交由祝瑞,威将军,以及乌池等人。” 被李牧点名之人,齐齐的道谢领命。 “你们推举谁出使各国做使者?” 大厅内,李牧的声音轻松舒散,胡子期蹲在门口侧着头使劲儿的听,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 她扒拉系统的大屏幕:“听见没,听见没,博士采纳我的建议了。” 系统懒腔懒调道:【听见了,有那么高兴吗?】 “废话!” 被某个领域最顶级的专家采纳了意见,这得是多大的殊荣?能不高兴? 胡子期恨不得把嘴角咧到后脑勺行不行! 她蹲在那儿,透过无数个人把李牧英明神武的模样装在眼睛里,跟馋了一百年一样道:“看见了吗,博士会发光。” 系统:【……是采纳了你的意见才会发光的吧?】 “嘘。” 胡子期希望它闭嘴,不要打扰自己欣赏美男。 大厅内,隔了几十米,对门而坐的李牧,一抬眼就能看到她。而她蹲在那儿扒门框的样子在他眼里,就像一只随时准备讨好主人的小狗儿。 然政务繁杂,议到了中午,小狗儿还蹲在那儿等。 “具体事宜你们商议齐全了在找本王议,”李牧把展开的竹简收起来,用几个字结束今天的早朝。 还在热火朝天的众人齐齐的道:“我等告退。” 从蹲在门边,改为坐在门槛的胡子期一哆嗦,连滚带爬到门外,装出自己刚来,要进去的样子。 “王上。” 大臣见怪不怪的跟她打招呼,有些招呼都不打,还故意看她一眼在走。 呵呵。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胡子期心里活动这,外表保持高冷,而且背抄这手,仰着头,不让自己这个过气的王上在他们跟前掉份儿。 “天上有什么?” “啊?” 胡子期转过头,立马冲李牧笑出一口小白牙道:“天上没什么,但空气里有灰尘。” 她蹲在那儿扒门框的时候像小狗儿,站起来就会气人。 李牧看她一眼:“跟我来。” “干什么呀?” 胡子期巴巴地跟着他出前院。 李牧在进入后院的回廊停下,胡子期来时见过的胖厨娘他们还肉桩子似的站在这儿,站的蔫了吧唧,看见李牧了才精神一震。 都好几个时辰了吧? 胡子期不明所以的腹诽,在他身后眨眨眼。 李牧侧身看她一下,神色极其冷淡的道:“这些人中,要么高处抛物砸伤你,要么朝你的饭菜里吐口水,也有人从背后推过你,侍从也你丢在后院迷路。” 李牧说到这儿停了,过于深邃而没什么温度的视线扫向面露不安的众人。 “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他说的一点没错,侍从们确实明着挖苦,暗着欺负她来着,但是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这个……”胡子期挠挠脸,一时间找不到话。 李牧冷冷淡淡的,在等着她的回答。 “摄政王,奴知道错了,饶了奴吧。” “让王上迷路的事,是奴一时疏忽,请主子赎罪。” “朝饭菜里吐口水是厨娘带的头。” “对,我们都是跟着她才做的。” “摄政王饶了我们吧。” “听到了吧?”李牧寡淡的神情似乎只注视她,对侍从们的话充耳未闻,也像是在向她展示一个结果。 胡子期点头,又觉得茫然,还在纠结他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不自觉的去寻求他的意见。 她又是一副小狗茫然的表情!李牧看在眼里,提醒她:“说一下,怎么处置。” “我上有老下又小,不该得罪王上的,饶了我吧,”被人揭发出来的厨娘跪倒在地上哭。 就像是开了个头似的,许多个侍女也开始哭,男侍从则又害怕,又仇视她。 这搞得胡子期一边觉得他们可怜,一边又觉得他们吵。 她揉揉额头,深吸一口气:“你府上的人,你处置吧。” 【ooc警告。】 【ooc警告。】 系统狂响。 李牧拧眉。暗想她连处置欺负她的下人的决心都没有,那么,刁钻古怪的坏招儿是怎么对他使出来的?还是说非得扣她的分,才行? 他出言试她:“你不处置,人设值就会掉。” “卧槽,你不会是故意刷我分吧?” 胡子期说出来的话没过脑子,说完就呆着一张脸,后悔的欲哭无泪,眼巴巴的道,“您能当没听见吗?我瞎说的。” 李牧:“……” “不能。” 他为什么会有想弥补一下这个怂包的想法儿? 他疯了? 李牧又觉得看着她眼疼,无声吁口气,有意压着烦躁道,“你不处置,我就准他们随便欺负你。” 他不管了,甩手走人。 这怎么行! 怎么能让博士失望呢? 胡子期的手比脑子快,伸手一把抓住李牧的腰带,飞快的征求他意见,“打五十大板,屁股都打烂怎么样?” 李牧的嘴角抿着:“……松手!” 胡子期以为他还在为自己的磨磨唧唧生气,脸皱成一团道:“打烂屁股在逐出府?” 李牧抿着唇。 根本不听说了什么,这家伙是这么进的系统学院? 这可怜巴巴的小狗儿样儿是干什么呢? 而且越看她,她越六神无主的样子! 李牧咬这槽牙道:“腰带要被你拽掉了,松开!” 歘。 胡子期的两只手抬起来:“博士慢走,博士不送。” 蠢! 李牧觉得自己又要没好气了,总之,她自己看着办。 胡子期目送他离开,等他一走,就对十几个等待命运的侍从变了一张脸,插着腰吼:“看什么看?欺辱朕的时候没想到有今天吧?” 谁能想到摄政王会给她出头呢? 胖厨娘又开始哭;“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做梦。” 胡子期不敢在李牧面前乱拿主意,不敢就是不敢,没有理由,有也是她打心底里怂。 但不代表她不生气。 胡子期冲还没走的韩阳摆头:“去,收拾他们。” 第128章 不知好歹 “王上。” “王上。” 胡子期一个哈切没打完,经过的下人打了好几声招呼。 不过是昨天把这府里的下人打了一顿,大家伙对她这个王上的态度,天翻地覆了! “李牧在摄政王府的威望还真不是盖的!” 胡子期嘬叹。 系统无语:【你还真容易满足,忘了上个任务你是正儿八经的九五之尊了?】 那个时候她就算权利流失,李牧看见她也得乖乖叫陛下! 这事儿不能想,一想起来胡子期心里就堵得慌。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她怪系统,加快去往前院的脚步。 她昨天翘着二郎腿看胖厨娘他们挨板子,足足看到半夜,一晚上睡的那叫个香,这会儿已经日上三竿,摄政王的书房人来人往。 正巧,韩阳从书房走出来,看见她就耷拉了一张脸,不过倒是把礼捡了起来,提醒她,“主子正在同大人们商议要事,王上还是等等吧。” 胡子期的注意力放在韩阳也老老实实的给她行礼上面。 她蜜!汁微笑:“韩阳啊,昨天的事朕还没谢你,晚上下了值,朕请你喝酒?” 算了吧,谁想跟王上喝酒? 韩阳拒绝:“不过是看主子的意思办事,王上不必谢,我还有事去办,请王上不要为难其他侍卫。” 意思是让她老实的在外面等着。 胡子期的眼睛专转两圈:“你有什么事?用不用朕帮忙?” 韩阳:“不!必!” 不必就不必把,胡子期也就跟他客气客气,表示自己的友好。 但韩阳紧张个锤子? 等他走了,胡子期问值班站岗的武功高:“韩阳去办什么事?” 武功高眼观鼻鼻观心,当她不存在。 “不理我啊?”胡子期笑着碾碾手指,猛地朝他一凑,“你不理我,我就去把偏房点了。” “韩阳去银库了,”武功高火速说完,用眼神示意她,可以走了。 “切,”胡子期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周国的战事赔偿送过来了,这事儿她知道行不行。 【你不会要打什么歪主意吧?】 系统看见她眯着眼儿摸下巴,一副坏样儿。 胡子期没听见似的,甩手走了。 武功高松口气。 就是这口气还没松多久,胡子期又回来了,还捧着一大捧娇艳的月季。 隔着几步远武功高就闻到月季的花香,暗想王上这是要干嘛,满脸的狐疑。 “呼~” 胡子期自顾自的吹口哨,等来书房商议事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她怕李牧又有什么事,小跑着进去。 “博士,”她捧着满怀的花儿,给李牧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 李牧停下收拾书案的动作,抿了下唇角,淡淡道:“干什么?” “花园儿里的花儿开了,我给你送花,”胡子期笑吟吟的在书房寻摸能把花儿插起来的东西。 她看到了。 胡子期跑过去把笔筒里的笔取出来,把月季插进去,一面插一面嘶声。 等她摆弄好,并且觉得摆弄的不错后,李牧扯了下嘴角:“拿走,我对花香过敏。” ??? 胡子期问号很多:“爱卿之前不是帮我养过花儿吗?” “那是之前,”李牧看花儿一眼,又看她一眼,意思很像你们俩都滚蛋。 “我摘了好久,”胡子期受伤,乖乖把花儿拿开,又不死心,颠颠的把笔筒摆到窗台上,“放到这里就不会过敏了吧?还一抬头就能看到,嘿嘿。” 不知怎么的,李牧忽然想起那次她穿女装的样子。 他把视线移到公文上:“没事就出去。” 无情! 胡子期在心里给他打标签,哼哼唧唧道:“我是来找博士道谢的,博士不知道,府里的人现在像话多了……” 她巴拉巴拉,李牧将公文看了好几卷。 “博士~” 胡子期又用黏腻的,像是撒娇的腔调喊他了。 李牧鼻腔里呼出一口气,眼神冷冷的,说了今天的第二句:“干什么?” 她眼睛眨啊眨,小动作特别多,只是还未把自己的小算盘说出来,被在外面求见的乌池打断了。 “进。” 李牧的视线依旧看着她。 胡子期朝乌池瞄了眼,发现乌池在强撑这。 他们肯定有事要说,胡子期赶紧把视线收回来,撞上李牧深邃的双眸,心里立马一阵扭捏,但嘴上十分痛快的道,“听说周国的战事赔偿送过来了,我能不能去看看?” 她说完了,很紧张的盯着李牧的表情、 李牧没表情。 但胡子期却在沉默中感受到一股笼罩四野的气势。 所以,生气了? 他们的合作这么脆弱? 嘤嘤嘤,博士还是不信她。 胡子期看他脸色瘪嘴。 哗。 胡子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一震,低头看过去,李牧的声音在她头顶道,“去吧。” 他把钥匙给她了……靠。 博士的心胸真的绝了! 胡子期捧心,当场忏悔道:“我以前,太不知道好歹了。” 李牧深深看她一眼:“晚上送回来。” 胡子期咬着下嘴唇比手势:ok。 她走了。 乌池拧着眉,担忧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但又不敢直接质疑,道了声:“主子?” 李牧深邃双眸中森然的冷光,不容人质疑。 “看到没?” 胡子期一出书房就把钥匙提起来嘚瑟了。 系统恨不得翻白眼:【看到了,88又不瞎。倒是你,去库房干什么?博士竟然还把钥匙给你了。】 她叫人凿船,沉了粮草的事还历历在目呢。 “你懂啥哟,”胡子期的家乡口音都冒出来了,眉飞色舞的叭叭,“这是信任。从答应合作到现在,博士的态度都不明朗,昨天在下人面前给我撑腰就是信号,是我努力的回报,我总得找件事验证一下。” “看见没,”她把钥匙举得高高的,“这就是物证。” 【额,】系统还真有点感慨的道,【博士还真的打算跟你合作了。】 “那是,”胡子期忆起往事,嘬叹的不得了的道,“我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不过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把叹息一收:“我的十二暗卫呢?都出来,朕带你们放风去。” 第129章 指点 胡子期手里的钥匙一共三枚。 一枚,打得开摄政王个人的私库。 一枚,打得开代国实际上的国库,也就是摄政王府占地面积颇广,被重兵把守的重地。 还有一枚,是都城衙门内的那座银库。 除此外,跟钥匙在一起的还有一枚令牌 令上刻着原摄政王的名字,有此令,在都城,乃至整个代国的任何地方都可畅行无阻。 所以,这份信任的重到让胡子期感动。 带人大摇大摆的过来,被阻拦后亮出令牌和钥匙,惊到别人的眼球时,贼爽。 胡子期在能代表代国国库的重院内摸摸看看。 管事紧张的要死:“哎哟,王上,那是周国送来的贺礼,您弄坏了我没法儿交代。” 胡子期把看着就值钱的黑玉麒麟放下。 管事:“哎哟,那是墨城送来的金甲衣。” 所谓金甲衣就是金光闪闪的,铠甲一样的东西。 谁把这玩意儿穿在身上? 胡子期联想了一下李牧穿上这玩意的样子,当场笑出来。 管事的直抹汗:“王上定然是不稀罕这些的,还是去别地看看吧。” 胡子期去另一座院子看。 紧紧隔了一座院子,这边冷冷清清,连鸟儿都没,隔壁吵的一匹。 管事的抱着手解释:“今个儿放库,江波大人在跟各位大臣们分周国赔偿给咱代国的东西。” 胡子期的眉一挑:“怎么个分法儿?” 管事的知道的挺清楚。 他道:“丝绢锦帛,分成三份儿,一份运去南北方卖银子,一份运去最北边,卖给草原,剩下那一部分赏给有功之臣。” “东西就那么多,具体怎么分摄政王让他们自己看着办。这不,大人们都在争呢。” 胡子期望着被众人包围的江波:“我听他们的意思好像不止这些。” 管事的嗯了声,照样答得上来道:“南边遭了蝗虫,咱们既要赈灾,又要拨粮食叫他们补种。但各地的军饷也该这个时候发,周国赔的粮食这么一分又显得不过,歪青……不是,是青大人正跟威将军说好话,让军饷晚点发。威将军咋同意?” 管事站完了威将军,又体谅歪脖子的青大人道:“青大人也不容易,摄政王已经把粮食给他,地税又头一年改,到时税收不怎么样,吃瓜落的还是歪青大人。” 除了这两项在扯皮外,其他人就合作的很好。 胡子期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拍了下歪青的肩。 “王上?” 歪着头,形象不佳的歪青惊讶。 他胡乱行了礼,问道:“王上怎得来此处了?” 胡子期背抄这手笑:“我早就来了,是你跟老威掰扯的太起劲儿,没看到朕。” 歪青:“王上来这儿是?” 胡子期朝威武雄壮,像个铁搭似的威将军看了眼:“他要为几十万将士发军饷,你跟他掰扯啥?不知道大家伙跟摄政王打了胜仗,需要鼓舞?” 我不是为了让百姓补种,为了摄政王的税改? 歪青不以为意,没反驳出声。 胡子期看着他。 歪青被她看的心里发毛道:“王上要指点臣?” 胡子期脸上写着,没错! 她朝正跟江波掰扯丝绢的全文谦道:“你过来。” 全文谦早就看到她了,不想跟她打招呼装着没看见来着,这下被点了名,又想起她倒戈摄政王的事,一脸不情愿的过来了。 胡子期瞅着几人:“朕有办法让你们不用掰扯,听不听?”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江波道,“王上有什么办法?” 胡子期吐出俩字:“嫁接。” 众人:??? 胡子期解释:“南方果子种类繁多,气候也温暖,可进行果树嫁接,培育新品种。然后,卖去草原。由于嫁接新品是实验阶段,歪青可向摄政王提出免税,这样,百姓积极,靠果树创收,你也能减轻税收压力。” “全文谦这里,也能借助水果把草原的商路铺开,草原那种地方缺少的可不止是丝绸,茶叶。” 几个人的听这,眼睛不由得亮了,眼神互相碰撞间看出对方也被这个办法惊艳。 胡子期越说思路越明晰的道:“现在要解决的是运输,其实也不难,果子半熟摘下来,通过船运,车运,到达草原时便能全熟。再不成,还能制冰保鲜,无非就是废些人力, 但只要有利可图,商人自肯想办法。全文谦你这擎等着收关税就是。” 她的大致思路几人了然,但细节还不懂,争相询问起来。 胡子期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跟你们说一遍,你们也不懂,总是就是别在这儿掰扯,我跟摄政王商议过后,你们在一起具体了解。” 王上跟摄政王的关系这么好了? 听说摄政王叫王上住在他院儿里。 还听说摄政王跟王上一起洗过澡,日日同桌用饭。 几人不约而同冒出各种八卦,又齐齐的,正儿八经的跟王上行了个礼。 胡子期哈哈:“不用谢我,朕可见不得你们掰扯不清在去烦博士。” 她又有机会在博士面前表现了,还看什么库房,胡子期说走就走。 还在候着的管事道:“王上不接着看了?祝大人在后面院子提了粮饷犒赏在康建成浴血奋战的将士呢。” 康建城浴血奋战。 跟谁奋战? 跟拓跋正新奋战! 胡子期深深看这管事一眼,寻摸刚才同管事说话的人。 没看到。 她笑了下:“那你就带路吧。” 穿过一个院落,靠后面,存放粮响的地方,祝瑞果然在呢,韩阳也在。 别人在前面扯皮,他们已经把东西提出来了,穿着统一服饰的兵士正在热劲儿十足的搬运,一点不比前面的热闹差。 不过讲真,胡子期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见祝瑞。 这是个带有沉默寡言面具的男人,身板健硕,满脸沧桑。 “王上。” 祝瑞和韩阳都不意外她的出现,想来是知道她拿了钥匙过来。 胡子期左右张望,笑道:“这些都是为了犒赏在康建城立功的人?” 祝瑞毫不迟疑道:“是。” “你们把东西提走,老威那边还够吗?” 胡子期亲眼看到这俩人脸上飞快闪过惊讶。 第130章 你也配 针对胡子期问威将军那边的军饷够不够的问题,祝瑞的回答是:“怎么也不会亏待了为代国而战的兄弟们,尤其是康建城一役。” 胡子期冷哼,心说想讽刺她直说呗,拐弯抹角的多不爽? “唉,说来说去不还是代国穷吗。” 她不软不硬的回刺祝瑞一下。 祝瑞的脸色果然难看的一匹。 “臣还有事,先走一步,”他甩下脸子走了。 站干岸看了半天的韩阳,冲胡子期点头示意,跟着走了。 胡子期左看右看,发现带自己来的管事也走了。 她耸着肩乐:“看不服我,又干不掉我,爽!” 【哈哈~~】 系统发出笑声。 胡子期抖了抖:“省省你这个机械的笑声吧。张三李四。” 几步开外,正在互相捣鼓对方的张三李四蹦过来,齐齐地道:“王上。” 胡子期的下巴一抬:“去,放火把这会儿给朕烧了。” “啊?” 张三李四吃了一惊。 胡子期重复道:“放火把这儿给朕烧了!” 她冲互相指使对方去干这事儿的俩人招手:“附耳过来……” “丁院着火了!” 刚才带胡子期四处走动的管事手指着“丁院”大叫,“来人呐,赶紧来人,救火啊——” 此重院分为甲乙丙丁等级别,丁院在最后,虽也在摄政王府,充当的作用却是粮草这类东西的中转站,有前门后门,几重院落,听到管事喊叫的侍卫望着浓烟跑过去。 “把门给我砸开!” 祝瑞还未走远,看到浓烟当即返回来,这会儿紧闭的院门外已经聚集了好多个大臣。 “怎么着火了?” “谁在里面把门拴上了。” “使劲儿砸啊,别叫粮食被烧了。” “怎么回事儿?” 韩阳听着声音转过头:“你怎么来了?” 乌池一面朝这边走 ,一面道:“我来找祝大将军,里面怎么回事儿?” 韩阳脸色难看的很:“王上在里面。” “什么?”乌池吃惊的大声重复,“王上在里面?” 在场的,谁不知道王上之前在摄政王府放火,还是摄政王亲身涉险把他救出来的! 这会儿放火摆明了是想烧了粮食,这种事王上之前又不是没干过。 威将军大叫:“让开。” 他后退,助跑,哐的声撞上去。 乌池挥手:“冲进去,看了人们就给我拿了。” “是。” 几十个穿统一服饰的侍卫紧随着威将军的脚步冲进去,看见人就拿。 “哎哎哎。” 冲进来的人长什么样胡子期都没看清,眼前一晃,就被人扭住胳膊,左臂被狠狠反剪到身后。 她疼的“哎哎”直叫道:“放肆,朕也敢抓,给朕松开。” 当着这么多人,而且还是臣子的面儿,被这么压制着,王上不要面子? 胡子期努力抬起头,冲祝瑞,乌池他们怒斥:“你们干什么?还不把朕放开——” 冒浓烟的地方还在后面,乌池朝那个方向看了眼,冷冷地回她:“王上怕是又在摄政王府放了把火,丁院的粮食怕是保不住了吧?” “放你妈的屁!” 胡子期口吐芬芳,拼命挣扎。 乌池冷笑:“数月前沉船,几日前又放火,这会儿故技重施,王上真是层出不穷,何必狡辩呢?” 胡子期维持着被反剪的姿势气急败坏:“我要是没放火你想怎么死?” 乌池的嘴和下巴一齐抽了抽:“一看就知。” 更后面的院子,乌池,祝瑞等人还未走进去就听到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他们走的更快,一出现就让缠斗在一起的两方人分开。 “怎么回事儿?”乌池叱问。 “王上!” 同在这院儿的张三李四奔过来救她。 那边听了侍卫禀告的乌池漆黑了一张脸。 胡子期甩着泛疼的胳膊,朝他走过去,“怎么了乌大人,进去查啊。” 怎么回事儿? 祝瑞和韩阳的视线互相碰撞。 祝瑞问那前来查看又跟张三李四动手的侍卫:“怎么回事儿?” 侍卫气道:“他们故意放浓烟假装放火……” “谁假装放火了?”李四高声打断,反问祝瑞,“王上饿了,我们在这儿烤鸡,不行?” 乌池已经看见那只鸡了。 门窗大门被拆的七零八碎,堆成一大堆,就为了烤鸡? 那鸡还没拳头大! 胡子期发出一声嘲笑:“行了李四,表演结束了。乌池你这人还真沉不住气,一股烟就把你钓出来了。” 乌池侧脸紧绷的下颌角,让人知道他此时此刻正在咬着牙。 胡子期笑嘻嘻:“本来就是个套儿,我套你,我承认。你套我,你敢说出来吗?” 领路的管事特意把她引来,祝瑞也拿话刺激她,为什么? “不敢说?” 胡子期嗤笑,伸出手,“把那只鸡拿来。” 暗卫飞快把串在树枝上的鸡放到她手里。 胡子期举着它:“鸡随小,但一下就让乌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它对朕有功。不过乌池你要是生气的话,把它拿走,想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乌池不接,满眼憎恨。 胡子期大方一笑,又再接再厉的羞辱他道:“不接就对了,这可是朕的功臣。” 她把“功臣”还给暗卫,转身的功夫注意到那个刚才扭她胳膊的人。 胡子期走过去,啪一巴掌扇的这人脸侧到一边。 抽别人的脸,自己的手也疼! 胡子期甩几下被震的发疼的手,懒懒道:“那边。” 侍卫局促着。 张三噌一声抽出佩刀。 周围没有一个人拦着,侍卫只好把另一边脸扭过来。 胡子期扬手又是一巴掌。 侍卫肤色深,脸上被打的地方还没胡子期的手掌红。 她甩着手,笑意不减:“这一巴掌是你替乌池挨的,他蠢得要命,你倒真敢对朕动手。” 胡子期说着,看到乌池脸上的愤怒,捏捏红通的手掌耻笑他,“你也配。” 根本不需要乌池承认,只需要是知道是他做的就成。 胡子期懒得在跟乌池废话,当场解了腰间悬着的玉佩,哎了声,丢给威将军:“祝瑞大将军提走多少东西犒赏,朕出来两倍。朕的皇宫虽被砸,私库却好的很,威将军军饷不够也只管去取。” “代国今年财政紧张,都明知道的事,少去烦摄政王吧,他都快一分钱摔成几瓣花了。真当他是超人了吗。” 胡子期嘬叹这走了。 拿这她玉佩的威将军,以及祝瑞韩阳等人,久久没有言语。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王上吗? 第131章 该舔的时候舔该装的时候装 把乌池那个家伙耍了一顿,胡子期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而且难得有正经事让她出来走动,她把摄政王府的几个库房溜达一遍,还乘马车出府,去都城的银库好好享受了一把被人“另眼相待”的感觉,重要的是,她还在其中发现了不少问题。 天快黑了胡子期才回府。 被下人们一口一个“王上”叫着,她脚步的要多轻快,就有多轻快,在一边啃着饱满多汁的果子,鼓着腮跟系统嘚瑟,“人上人,权利的滋味儿体会到了吧?” 系统:【没有!】 “哈哈,体会的又不是你,”胡子期直乐,进书房前把果核扔掉,嘴巴也用手帕擦一擦,小跑这进书房,笑容自动爬到脸上。 “博士。” 她以试图把人吓一跳的腔调突然出现。 李牧抬眼看了她一瞬,又投入到政务中,一副不希望被人打扰的样子。 胡子期一点没失望,凑过去,蹲在他书案前,把一个红彤彤的果子献宝似的拿出来,“这个最甜,博士尝尝。” 这个最甜,窗户上的花儿最香,这个“最”的结论她是怎么得出来的? 李牧对她的不严谨蹙眉,抬起冷淡的脸:“在丁字院放火烤鸡,抽人巴掌,你不是玩的挺开心?” “额……” 玩的挺开心这种事,能承认不? 胡子期嘿嘿笑着讨好,对上李牧冷淡的样子又噘嘴,“是他们先惹我的。” 嗯嗯,吃了亏就反咬一口,对他如此,对乌池等人如此,对府里的下人怎么那么宽容? 李牧不太能理解她奇怪的忍耐点,手指朝桌上轻击几下:“钥匙。” 胡子期把钥匙给他。 李牧发现钥匙上面多了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是我的玉佩,”胡子期看着他眼色道,“拓跋晔本人虽然混账,但家底很厚,拓跋高原也无限量为王上提供钱财,不花白不花呗,你把玉佩拿走,把拓跋高原掏空。” 纯白色,敦厚的玉佩,不仔细看看不透彻上面的纹路,跟钥匙悬在一起十分的不般配。 但她说的没错,玉佩很值钱。 李牧提着这几样东西走神,暗想一个人为什么能这么彻底的痛改前非! 白日得知她放火,他还高兴了一下,庆幸这货终于肯好好做人,接着跟他作对,乖乖想幺蛾子亡国去。 结果,看到那么好的机会她竟然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 把玉佩给他,还给掰扯不清的大臣出主意。 李牧心塞。 一直看他眼色的胡子期眨巴眼:“博士,总是处理政务,累了吧?吃个果子歇会儿吧。” 李牧注意到她红彤彤的手。 他把果子拿起来,发现这家伙的左手掌又红又肿。 没听暗卫说她在外面怎么了。 李牧把果子放下,玉佩和钥匙随手扔在桌上,问:“手怎么了。” “手?”胡子期被问的有点意外,捏了捏自己红肿的手,“我用这只手打人,人家没怎么样,我手先肿了。” 她挺无语。 李牧也无语,转身从身后的博古架上拿了盒药膏扔给她,“自己擦。” 胡子期愣两秒:“呜呜,博士你好贴心,博士你人真好。” 博士看着桌上躺着的玉佩,嘴角抽了抽。 自打博士真贴心,博士人真好之后,李牧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她,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她。 “让你教训下人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你骚扰我!” 李牧压这的声音听到胡子期耳朵里像咆哮。 她瞬间欲哭,乖乖把床头的位置让出来。 一众侍女仆从为摄政王穿衣,洗漱,胡子期眼巴巴,做错事的样子在旁边盯着,李牧也没用早膳的心情了,随便用了碗薄粥,离开寝院,开始一天的政务。 之前事务繁杂,他又身体抱恙,常常在书房待到深夜,夜色徐徐了还在召见臣子。 李牧觉得是时候减少工作量了。 他活动肩膀,不经意的抬首,目光一凛:“什么人?” 窗户处,一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快速缩回去,险些带翻窗台上放置的笔筒。 笔筒里插了一捧月季,插了两日,已经蔫了,被撞了下,花瓣儿不受力的朝下掉。 李牧起身朝窗户处走。 一捧更加娇艳的花儿,从窗外一寸寸升上来。 那捧更娇艳的花儿摆了摆,胡子期的脑袋冒出来。 只冒了半张脸,可怜兮兮的望他。 李牧双眸中有一瞬间的无奈,转而又深沉莫测,看也不看她,转身返回去了。 “博士~” 胡子期蹲在窗外,可怜死了。 可李牧不搭理她。 胡子期把花儿换上,还朝笔筒里浇了水。 李牧听着窗口的动静,抬眼一看,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 想多。 胡子期就是去搬个小马扎,什么都不垫趴在那儿太辛苦。谁让博士发脾气了呢。 “我不伏低做小,谁伏低做小?” 她撇嘴,把小马扎摆好,跪坐在上面,双臂垫在窗棂上,趴在那儿。 “博士,我可以跟你讲话吗?” “不能。” 李牧不给她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胡子期难受:“就一点小事,博士跟我说好了,干嘛生气。” “哦,”李牧十分好商量的抬眼看她,“能离我远点吗?” 胡子期嘻嘻:“不能。” 她很怕得罪他,毕竟合作,双赢,都要靠李牧。 李牧这会儿别说不高兴,就是咳嗽一声,胡子期都会跟小狗儿似的先把他讨好了在说。 她隔着窗户趴在那儿半天,忍不住提议:“一起吃午饭吧,博士想吃什么?” “让后厨做鱼吧博士?” “我听说江波叫人送了牛过来,要不咱们吃牛排?” “其实还是胖厨娘的拿手菜,鹌子水晶脍好吃。” 巴拉巴拉,她说一大堆,李牧一个字都没答,进来禀告的韩阳还把她打断了。 韩阳特意朝她的方向看了眼:“全文谦,歪青,江波等人求见,为的是王上提过的‘嫁接’一事。” 李牧倒是把这个忘了。 他道:“让他们进来。” 求见的三个人隔着窗户还跟胡子期行了个礼。 系统:【你怎么不上赶着出主意了?】 为什么? 那肯定是该舔的时候舔,该装的时候装。 胡子期踢了小板凳,昂着头站在哪儿,擎等着李牧开口。 第132章 你到底看谁 上一秒还在苦巴巴讨好,下一秒就嘚了吧搜,一个人的小情绪到底能多丰富? 李牧对窗外那个傻的可爱的人扶额,料想自己要是不开口,她的表情又会变成什么样。 他嘴角克制的扬了扬:“你们……”退下。 “主子,”韩阳冒出来把他的话打断道,“乌池求见。” 乌池! 李牧在心里念了下这个名字,余光朝窗外仰着头的人看。 胡子期脸上的小表情消失,眉微蹙,一会儿就沉了一张脸。 不喜欢乌池,还是担忧他的态度? 李牧觉得两者都有,朝韩阳看了眼:“让他进来。” “王,”乌池一进来便跪了一条腿,满脸被千锤百炼过的沧桑。 李牧在等着这位忠心耿耿的手下说话。 乌池深深的低这头:“昨日之事,属下没有污蔑王上的意思,只是之前王上的颇多行为让属下不得不防,还望摄政王明察。” 确实没有污蔑,是挑拨,是破坏她和李牧的合作!胡子期在心里大叫,试问,他们要是不能合作,最该倒霉不是代国? 心思不正,他还委屈上了。 胡子期在窗外瞪着眼咬牙,怕李牧信了乌池的,委屈巴巴又生气。 “把手头上的事放放,去查查自证清白。” 啊! 眼前一亮是咋肥事? 胡子期迷妹的朝李牧望过去。 李牧觉得她适合去演戏。 “摄政王!” 乌池声音虽然压着,但仍然近乎吼叫,焦躁和酸楚更是同时出现在他脸上。 他非常希望摄政王能想起他这么多年的功劳苦劳。 “退下吧,”李牧想不起来,冷冷看过去的视线有笼盖四野的气势。 乌池几乎哽咽了。 胡子期哈哈一声,惹的要退下的乌池阴狠的刺过来一眼。 呀。 瞪谁呢? 胡子期立马回过去一眼,上半身塞到窗户内,差点以一个倒插葱的姿势栽进去。 李牧还以为她要咬乌池。 胡子期围着他打转:“博士。” “博士你太英明神武了,乌池心术不正,不知道自己干嘛呢,就会挑事儿。” 得不到回复,胡子期把话题一转,“咱们不理他了,说嫁接的事。哎,歪青你们心真急,才两天,我还没跟摄政王说呢,不过现在说也行,这事儿不复杂。” 她提了袍子,就地在桌案边坐下,以一个劝都劝不住的架势,巴拉巴拉。 且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说着说着就能跟人称兄道弟,让一件事情热闹起来。 李牧想,她可真是既简单又复杂。 “吃鹌子水晶脍吧,”胡子期把嫁接的事说完了,“我要是说吃这个,胖厨娘一准说没有。博士,咱们吃那个吧。” 李牧把吃饱墨的毛笔在砚台内蘸几下,冷冷淡淡的道:“随便。” 鹌子水晶脍、酒酿清蒸鸭子、酒醉鸭肝 、烤鹿肉、白芨猪肺汤,以及一个百合酥。 百合酥做的太好吃,胡子期一面走,一面吃,回到书房吃的还剩一个,又献宝似的给李牧。 “不要。” 李牧侧头,不接受投喂。 胡子期开开心心把最后一个留下,撸了袖子先从烤鹿肉吃。 “身体不算咱们自己的,所以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完全不怕胖,不怕不健康,”胡子期舔舔嘴角,咽了下口水,“肯定有人成为宿主的理由是为了品尝万千美食。” 成为宿主的理由,千千万。 李牧垂眼朝那枚炸了之后造型依旧完美的百合酥看了眼,一筷子扎上去。 “啊~” 胡子期跟自己被扎了似的。 李牧微笑:“为了吃成为系统宿主的人,不配用我的系统。” 咚。 他又一筷子,彻底把百合酥捣烂了。 “呀。” 胡子期可惜的叫出来,油亮亮的嘴巴又噘起来。 李牧掏了手帕丢她脸上,“嘴巴擦干净在跟我说话。” 洁癖怪! 胡子期气的胡乱擦,坐在那儿猛吃,不说话了。 李牧挑眉:“终于安静了。” 什么叫终于安静了?谁的跟谁没理了似的。胡子期被戳的跳脚,脸上五光十色道:“你肯定被没有志气的人用类似的事气过。” 李牧脸上有笑:“你是最没志气的那个。” “放……” 放屁。 胡子期不敢骂。李牧的眼睛已经立起来。 “瞎说,”她反抗一句,扒拉饭。 李牧把猪肺汤给她盛了一碗:“喝吧,补补。” 胡子期:“……你骂人。” “有吗?” 在门口站着的十月,用肩膀撞了下韩阳,小小声道:“看到没,主子一顿饭笑了好几次了。” 韩阳没瞎。 十月假装端庄的嘀咕:“王上虽然人不好,但也没坏道哪里去,主子也就跟王上在一块儿的时候才有点笑模样。” “是男人就不言苟笑,”韩阳的视线朝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得了两人看,心里又不得不承认主子这会儿比平时有温度,让人舍不得去打扰。 “吃完饭你要是没事的话,咱们去看兴儿吧?”胡子期鼓着腮道,“兴儿他们又有比赛,上次是马术这次是骑射,咱们去看看吧?” 李牧听到她一句话说了两次“去看看”,他把手帕放下,道,“没空。” “去吧,”胡子期哼哼唧唧,“咱们去吧,别的小朋友都有父母,兴儿多可怜,连骑射比赛都没亲人去看。” “博士——” 胡子期一身粗布短打,在校场门前摆手。 她哼哼唧唧的让人受不了,李牧只好跟她一起来了。 窄袖长袍,素色披风,李牧下了马车后阔步而来的样子让胡子期拍他马屁,“博士不愧是行走的衣架子,很帅,很有气势。” 小跑着迎过来的校场官员把胡子期挤到一边:“摄政王里面请,太子和诸位小公子都在里面。” 胡子期屁颠屁颠跟上。 校场很大,才四五月份的天气就有人光着健硕的上身在空地上彼此过招。 而且代国民风彪悍,青年多习武,个个便长得挺拔结实,目光坦然。几步路的功夫,胡子期已经看到好几个身材倍棒儿的小鲜肉了。 妈的,这种地方她怎么才来! 胡子期的眼神跟那边光膀子的一位小青年对上,看的太认真,撞李牧身上了。 李牧拧眉的神态中有忍耐,冷声道;“你到底来看谁?” 第133章 谁这么有福气 “我真的是来看兴儿的,不看兴儿我看谁呀?” 胡子期追在心情明显不好的李牧身边,试图转移话题道,“你看,我们一来兴儿就拿了冠军。” “父皇不来我也会拿第一,”兴儿无语。 “嘘嘘嘘,”胡子期嘘声的手势在嘴边捣鼓,追在李牧身边聒噪,“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博士就别不高兴了。” 谁不高兴了? 李牧就是见不得她那个丢人的样子。 “你闭嘴。” 他登马车,走人。追在他屁股后面的胡子期被车帘子打脸。 兴儿看着自家父皇和王叔,叹气。 “他什么态度?” 胡子期捂着自己被打了的脸发飙。 “父皇!”兴儿把手上的弓箭交给下人,牵住她手,“父皇要是想看的话,兴儿让伙伴们以后去王府陪兴儿,父皇就别出来了。” 校场都在传父皇看见男人眼都直了,那个让父皇眼直的男人还冒死跑过来说绝不屈服在父皇淫威下,让父皇死了心。 “……” 别说摄政王叔,兴儿自己都要气死了。 实在是太丢人了。 胡子期委屈:“那个人胡说八道,你们都怪我干什么?” 兴儿顺毛摸道:“就是那个人胡说八道,王叔不是叫人打他板子了吗?” 兴儿牵着她手,让她上马,又不动声色的给下人使眼色,叫他们拿个斗笠过来。 要不然这么大大咧咧的走在街上,父皇要被都城的百姓吐口水。 “我太难了,”胡子期扣上斗笠,骑马回府,被儿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小家伙真懂事,】系统都忍不住这样感慨了。 陷在“我太难”情绪的胡子期一秒被转移注意力道:”也不看看是谁儿子。“ 谁在夸她吗? 系统无语:“……是啊是啊,当你儿子,不懂事能行吗?” 他们回府了。 胡子期拍兴儿的肩:“你让下人都别进去,我去看看你王叔气消了没。” 王叔的气消没消,兴儿不知道,倒是父皇的气,消的挺快。 兴儿帮她把下人拦住,胡子期狗狗祟祟进后院。 后院内,李牧在练剑。他手持一柄古朴大气,没有任何雕饰,锋利无比的长剑,只简单的挑转横劈,就让胡子期觉得一阵刀光剑影,以及,帅的人心悸。 不知不觉看直了眼,早就发现她的李牧猛地将长剑朝她刺。 胡子期额前的碎发被剑气吹飞。 “你,你干嘛呀,”她揉着被吓停跳了一瞬的小心脏,白这一张脸小碎步挪开。 就这么点出息,李牧懒得理她。 胡子期有眼色的抢先把小方桌上的棉帕递给他。 “那只!” 李牧是要擦剑。 胡子期赶紧把另一只递上,端起茶杯候在一边,没皮没脸的拍马屁:“博士的剑术真高超,我刚才都看呆了,后面我也跟博士一起练剑呗。” 李牧只当自己身边养了只鸟儿。 “鸟儿”见他擦完了剑,急忙把剑鞘拿过来,茶杯奉上,瞅着他脸色自我检讨,“都怪我之前造孽太多,博士有意见是对的,我保证以后都不胡乱搞事,让人丢脸了。” 嘭。 李牧把茶杯放下,好看的手扭扭袖口:“白茶喝不惯,换绿茶来。” “得嘞。” 胡子期去了。 基于李牧说她骚扰,胡子期改变策略,一连几天等在门口说句早安就闪人,饭点了颠颠儿的出现端茶倒水,泡在书房里时也绝不多话,还真要跟他一起练剑,端着剑谱比划,就是迷之坚持天天给书房换花。 冷不丁到正午还未出现,李牧有点不适应。 他把处理了一半儿的竹简收起来,叫韩阳。 进来的是武功高。 他道:“今儿个是属下当值,主子有什么吩咐?” “胡……” 差点把那多事的怂包名字叫出来,李牧沉默了片刻,脸色沉沉道:“她人呢?” 谁还能把摄政王惹的变脸色? 武功高试探着问:“王上吗?” 猜对了。 武功高支吾:“属下还真知道王上去干吗了。王上他,他……” 她穿女装跑出去玩儿了。 ”最近都城有一些不好的流言,说王上……”这话更不好,武功高说了一半儿停下来去看摄政王的脸色。 李牧脸色凛冽,吓的武功高一口气道:“说王上以色侍人!” 李牧抿了下嘴角:“以色侍人?” 她侍谁了? “传言,都是传言,”打死武功高,他也不敢说了。 城外,正嗨皮的胡子期被摄政王府的侍卫摁进马车,带回府。 “干什么呀?” 她发型都乱了。 再怎么落魄王上也还是王族,动不动就打扮成女人……虽然不丑。侍卫们心里嘀咕,但面上板着脸,谁也不跟她说话。 胡子期气鼓鼓的去书房了。 “父皇?” 端坐这的兴儿,要被她这幅样子气死,健康的小脸蛋儿上都是震惊,跟胡子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一样。 胡子期:“……“ 他喵的,多少有点无地自容。 她跟兴儿解释:“父皇有事要办,又不能随便出门,所以才换了下装扮,兴儿你可以理解吧?” ”我不能!“ 兴儿要哭,胡子期立马举手投降,“我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了,行了没?” “真的有正经事。” 她给兴儿擦眼角:“你去看过都城郊外的演戏场没有?” 兴儿眨巴眼:“没有。” “就知道你没去过,”胡子期蹲在他身边,用手比划演习场是怎么建的,虽然她今天还要顺便踏青,看完花灯在回来。 “兴儿先出去吧,”李牧有话要问她。 “父皇,”兴儿拉了下她袖子,小小声道,“不要惹王叔生气。” 靠。 谁是老子,谁是儿子? 胡子期老实的点头,等兴儿出去了,她腆着个笑脸问李牧什么事。 李牧嘴边挂着一丝笑,音色沉沉的摔出来一句:“听说你以色侍人。” ??? “啥?” 胡子期都吃惊了:“谁说我以色侍人?” 武功高被传进来。 他比之前更支吾。 胡子期插着腰站在他面前:“说,我以色侍谁了?谁他妈这么有福气?”? 第134章 被忽视了 “请摄政王治属下死罪。“ 武功高神色悔恨的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肯说谁那么有福气让胡子期以色侍他。 “说都说了还不敢说完?”胡子期绕道武功高前面,激他,“又不是侍的你,你是男人就痛快点儿。” “出去吧。” 李牧忽然道。 武功高“是”了声,如蒙大赦的跑了。 胡子期就拿纳了闷儿了,叉腰质问李牧:“有人胡乱造谣,你干嘛不让他说?” 李牧的视线冷冷地,缓缓地将她看了一遍:“你这样还用别人造谣?” 怎么了? 怎么了? 胡子期真想这么问问他,但他是大佬,她忍着气哼一声,“反正就是我的错呗。” “差不多吧。” 李牧低头忙自己的。 胡子期被怼的咬了半天嘴唇,甩手走人。走到门口听到李牧道,“把自己收拾干净,明天去别院给他们做嫁接。” 受完气,还得给他干活! 胡子期咬着牙走的。 她一走,投身在政务中的李牧把毛笔拍在桌子上。 摄政王府的侍卫很快出府,把传王上以色侍人的碎嘴子下到大牢去了。 胡子期不知道这事儿,她睡了一觉,觉得王府的气压有点低,看见她打招呼的下人变多了。 但这不重要。胡子期在李牧内室门前探头,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博士早呀~” 正在穿衣的李牧回头瞥她一眼,接受侍女手里的外衣,自己穿。 系统对她又按点把门框的行为无语:【你昨天晚上睡前不还在骂博士?】 “谁骂他了?”胡子期不承认,生怕李牧听到,压着声儿解释,“博士说差不多是我,又没说就是我,他都在这件事上了个疑问号,我还生哪门子气?” 系统:【……】 【你可真是舔狗本狗。】 随便它怎么说,胡子期不在乎,她抢侍女端早膳的活儿,混进去问李牧睡得香不香。 “……” 李牧心说,你是真的狗。 他还有事,没空听她臭贫。 “哎~” 胡子期伸手抓住他后心衣裳,李牧被她抓的满脸无奈,先不管她说什么,回过头告诉她,“松开。” “哦哦哦,”胡子期松开,眼巴巴道,“我都端过来了,你吃点吧,吃完了咱们在去别院,就嫁接而已,我想过了,不复杂。” “我不去。” 李牧转身,刚走一步,胡子期又旧病复发的抓他后心衣裳。 “你为啥不去?”她这下改为抓完他之后绕到他前面眼巴巴发问。 无奈从李牧眼底爬出来。 他道:“你什么时候能改掉爱动手动脚的毛病?” 毛病? 胡子期看自己的手,不可思议道:“我不就拽了你一下?” 一下? 明明是两下! 李牧的双手背到身后,把被她拽乱的长袍抻展,边道:“我没时间,你自己去。” 胡子期也立马把拽他衣裳的事儿放下道:“一起吧?” “一起去吧博士。” “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培育新品种的嫁接更不懂了,那么大的项目交给我,我怕我弄不好。” “一起吧~” 城郊,摄政王名下的别院,李牧亲自掖了袍子下摆,半蹲在地,跟一群臣子讲解如何嫁接。 如果不是系统的大屏幕在旁边堂而皇之的播放画面的话,这该是多么令人感动的场景。 毫无作用胡子期,坐在小马扎上单手撑脸:“我苦思冥想挠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相关的知识告诉我?” 系统:【对不起,宿主你权限不够。】 “啥意思?”胡子期的腰杆一挺,不乐意了,嘴跟刀子似的道,“他是系统博士,他就可以寻方便呗。”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系统腹诽,蹦出来,在屏幕上甩出斗大的一对儿白眼儿:【说你权限不够是因为你在任务中不需要进行身份上的升级,这样也就没有相对应的奖励,懂?】 “还有奖励?” 胡子期叫出来了。 系统嘟囔:【你压根就没好好看过手册。】 它消失,被它挡了视线的胡子期直愣愣对上李牧看过来的视线。 还有奖励! 她惊呆了。 李牧淡淡移开视线,用造型笨重的剪刀把一截果树枝剪断:“记住果树之间的基因组合,不同品种,相同基因搭配就能结出新品种。” 众人一脸茫然。 李牧放弃解释,把现有能搭配在一起的告诉他们,亲自动手操作 一番,几颗被剪了头,又嫁接了枝条的果树就被重点保护起来了。 “博士。” 胡子期第一时间跑过来送手帕,还是湿哒。 李牧的手伸过去半截,转而拿了别人的,看也不看她,与臣子交代后续事宜。 胡子期:哭唧唧。 她被忽视了! 虽然以前李牧也不怎么搭理她,但胡子期就是这么觉得了! “男人心,海底针。” 她撕这手帕嘟囔。 系统友情提示:【88听到了。】 “你闭嘴。” 胡子期发现李牧要走了,“博士~等等我呀。” 侍卫是拦不住她爬上马车的,胡子期钻进三马拉的大车就跟李牧提议,“顺道去看演习场吧?” “……” 李牧默默把绘制在丝绢上的图收起来。 胡子期惯会哼哼唧唧不放弃的道:“去吧。” 君事演戏过后,他们的事也该摆到桌面上说说了,这么黑不提白不提放着,她心急。 “你去吧,”李牧把那张丝绢扔给她。 胡子期拿起来一看:“这不是演习场的图吗,我昨天去看,已经基本完成了。” 李牧道:“是,你去替我验收。” 合作的事就像是存了一口气,不急着出,那口气也还在。 李牧深深看着不知道在喜什么的人,提醒她:“各国都会派人来,演习场不容有失,这是大事,你替我好好验收,就当是帮我分忧吧。” 卧槽,博士给她事做了。 胡子期被荣升的感觉袭击,一时间心里沉甸甸,感动的注视着她道:“我一定好好干。” 她去了,特意叫着韩阳一起走的。 马车内,许久不曾冒泡的八十七幽幽一叹:【博士赶紧想个办法让她放弃合作吧。在这样下去真的要甩不掉她了。】? 第135章 崩了 “我们要做的是展览,所以不管是皮草,玉器,还是枇杷,槟榔,都摆上。” “展览分成几个层次,进门要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只要能让人眼前一亮,摆几个美女美男都行。” “但是,重点还是禾、麻、黍、豆、秔、秫等物,不要小看这些,尤其是大豆。” 自验收了演习场后,胡子期就主动把展览的事挑过去,演习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带着相关的人在书房详细布置。 就一个目的,卖货! 相关人员全都拿着一杆笔,一卷竹简,把她的布置记下来,后面她还要去现场检查。 胡子期说了一阵,见他们明白的差不多,她把笔记翻了翻:“大概就这些,现在去库房看一下,各地运过来的东西昨日就到了。” 慌忙喝了口水,她带十几个人出去。 “没想到王上做事这么雷厉风行。” 韩阳以为她就会搞事呢。弯着腰把书房内属于她的桌案收拾整齐。 李牧看过去一眼:“别管她。” 韩阳火速手上的东西放好。 李牧叹气。 那家伙不喜欢别人动她东西,等回来后看到了,又要骂骂咧咧。 韩阳只觉得他最近心情沉郁,又摸不清楚主子在烦躁些什么,见他没别的吩咐,便道:“昨夜收到传信,周国五皇子今日会抵达。可要太子一同前去迎接?” 君事演习在即,最近这些日子兴儿作为代国的门面担当,时不时亲迎他国来使,以示看重。 李牧想了数秒:“不必,让祝瑞去。” “嘿。” 祝瑞横踏周国,把周国打的好比丧家犬,这会儿又去迎接周国那位五皇子。 韩阳嘿笑着领命去了。 书房暂时安静下来,李牧抽出各国带来的物品清单细看。 清单上有些是贺礼,更多的还是各国产物,其中有些适合代国气候,有些不适合。 十月十分不想打扰,但太阳已经偏西了些。 “主子?”她轻声细语的道,“已经午时过半,该用膳了。” 午时了吗? 李牧掐掐发紧的眉心,感觉没胡子期在这儿吵吵闹闹,时间过的无比安静。 他把一卷一卷,沉长的清单收起来:“摆膳吧。” “哎。” 叉烧鹿脯、赤枣乌鸡汤、莼菜羹、桂花鱼条。 十月一碟一碟摆上。 李牧发现弄的全是胡子期喜欢吃的。 最后,十月还笑吟吟的道:“王上不在,百合酥奴就先留在这里,等王上回来了吃。” 没胃口了! 李牧随便填了下肚子,捡了笔,把清单上能用上的东西誊一份儿。 正看从他国传来的密信,胡子期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不知道又有什么好事,她满身欢喜,看见十月特意留的百合酥拿起来一面吃一面笑这讲话: “歪青好歹也是大官儿,不认识槟榔就算,嚼了几口当场晕的不分东南西北,在库房那边撞着墙闹笑话,乐死我了。” 那么可乐? 李牧把看完的密信取火烧了。 胡子期一口吞下香甜的百合酥,伸手又拿了个,探着头看他烧信,“咱们邻国的后院失火了,还是谁家又死皇子了?” 李牧墨色的眸子朝她一瞥:“还偷看了什么?” “怎么能叫偷看?”胡子期啃着点心,跟小耗子似的辩解,“东西就在那儿放着,我随意一看就看到了。” 所以啊,李牧把密信上的火吹的更旺,告诉她,信看完就烧。 “切,小气,”胡子期吃完点心灌口茶水,看到自己的桌子被收拾过就开始了,“烦人,又动我东西,我放在这儿的炭笔呢?不会给我扔了吧?” “你什么时候叫人造纸啊,竹简太难用了。” 类似的抱怨,李牧的耳朵早就被灌满了,仔细看她带回来的竹简,“麻的数据错了。” “错了?” 胡子期走过来。李牧刚想说错处,发现她脸色很差,“你怎么了?” “肚子疼,”胡子期揉肚子,凑过去看竹简,“少写了个零,你圈,咳……” 咳的一声,她和李牧都愣住了。 半旧,被反复使用过的竹简上,点点红梅。 胡子期嘴角一片血红。李牧抬手抓她下巴,胡子期被从腹中涌上来的一股气呛到,咳着,血从鼻腔里喷出来。 李牧被喷了一手。 她的脸又白又青,双眼霎时浑浊,肚子疼的跟刀搅一样。 李牧把她抱起来:“叫郎中——” 郎中说,胡子期中毒了。 她清晨就在书房,除了百合酥外什么都没吃。 负责膳食的十月噗通一声跪地上:“我,奴,奴不知道怎么回事,王上吃的东西都是从后厨拿来的。” “咳。” 胡子期被钻心的疼折磨的抽搐,李牧用帕子摁住她不断涌出血的嘴,手腕胸口被她的手抓的全是血迹。 他神情阴沉的风雨欲来,声音依旧清晰无比的道:“把人叫过来。” “是,是。” 十月爬起来就跑,接到消息赶来的兴儿差点被她撞翻。 十月反倒先哭起来。 兴儿呆愣在门口。 他的父皇浑身是血,抱着父皇的王叔也浑身是血,闷咳的声音简直令人惊恐。 恐惧的兴儿呼吸一滞一滞的,被辣的眼泪刺的不敢眨眼。 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死的胡子期,死死抓住李牧手腕,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朦胧中听到在很远的地方听到有人 喊“父皇”,她听出来是兴儿,巨大的遗憾让她涌出一股血泪,她更想看清李牧。 “父皇,”兴儿哭着抓住她抬起来的手,扑在李牧膝头,求他快救自己的父皇。 毒发作的很快,出血量很大,胡子期……不行了。 李牧把她朝怀里抱了下,握住她和兴儿交握在一起的手。 “传群臣罢,”他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哑了,听起来疲惫至极。 兴儿一愣,一只大手落在他头顶,他抬不起头,听到那道疲惫的声音道,“才六岁啊。” 永兴5年,年仅六岁的拓跋兴接王位,改姓李,同时废除国号,代国自此改为魏国。 同年六月,计划已久的君事演习盛大开幕,众人都猜测为何这个节骨眼上换新王,改国号。 他们的种种疑虑很快被新魏国的实力震撼。 魏国一夜多了无数盟友,而国偌大的摄政王府内,小小的新王挺直了脊梁,夜夜翻看王叔给他的国策。 他要尽快熟悉,铭记于心,王叔说不能总陪着他,他是新魏的王。 还是这年的六月,拓跋王上下葬,跟在摄政王身边多年的乌池被车裂。 听闻拓跋王上中毒已久,早已死去多时。也听闻,摄政王私下认了新王做子。更听闻,拓跋王上以色侍摄政王的传言不虚。 第136章 南朝皇太子 【南朝元嘉30年,26岁的皇太子刘祯,是宿主你的新身份。】 【此人南朝皇后所出,是嫡次子,20岁被封为太子,有家室,儿女,具体背景有详细记载,宿主可自行查阅。】 【宿主要注意的是此人人设,刘祯在权势中沉浸多年,人设细密,主要表现性格上的机敏,为人老练,城府深。但对外的形象则是敦厚,仁德,实则为权势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他身边聚集的也多是这类人,宿主需格外注意,以防人设值掉分。】 【还有……】 系统让大屏幕上的内容翻个页的功夫,瞥见胡子期一脸的麻木不仁:【宿主,你有没有在听88说话?】 “听着呢。” 胡子期歪在软枕上,心思明显不在这儿。 一天前,她还在代国的摄政王府心心念念等着君事演习,结果突然遭遇了那么个下场,恐惧,痛苦,以及没来得及跟还年幼的兴儿道别,更没来得及安排什么,没让那孩子有一丝丝的准备,唯一的亲人便薄壁离世……十分遗憾。 而她,也真的死了一回。 对死亡的恐惧,和对中毒一事的愤怒,还在胡子期心头不曾消散。 身体来到新朝代,而灵魂还在代国,这样的失重和茫然,需要时间适应。 “到底是谁给我下的毒?” 打乱她计划,还让她死了,胡子期对这个气不过! 看她气的捶床,系统啧啧几声:【代国全国的老百姓都想给你下毒,具体是谁干的,88就不知道了。不过博士肯定知道。】 “别给我提他——” 胡子期发飙。 那天,李牧跟他的系统在马车里说“在不甩掉她就来不及”的话,胡子期听见了。 天知道她听到这些话心里有多忐忑,做了多少挣扎,心里建设。中毒那会儿,心又有多凉。 而且摄政王府的狗都知道她为了合作,做了多少努力。 如果李牧不在最后关头做补救,胡子期发誓,会把李牧杀掉。 说好的合作,她都那么谨小慎微了,他还辜负她。 胡子期只想想就心里发酸。 【不是你想知道是谁给你下的毒吗,而且就算88不提,你还不见博士了咋的?】系统觉得自己是躺着中枪。 “反正这会儿别提,”胡子期心烦这呢。 【你换个思维想,博士到最后不还是帮了你,让代国改国号,代国在记录上没了,相当于亡国。博士亲自钻了系统漏洞呢。】系统本统都觉得感慨。 胡子期一跃而起:“改了记录上的国号也算亡国?” 系统:【……你不要想了。】 为什么不想? 胡子期抓过大屏幕,把有关自己新身份的背景找出来,有关南朝的记录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系统服了:【博士亲力亲为就是为了测试系统存在的漏洞,你觉得有那么大的bug,博士不做修缮和预防吗?】 好大的一盆凉水,浇的胡子期嘴巴都撅起来。 【好好看资料吧,我觉得博士不会再跟你合作了。】 不光系统这么觉得,胡子期也这么觉得。李牧那个人是真的难搞。 她叹气:“先看看南朝的情况吧。” 南朝建立之初便统一了北方,国土面积庞大,数百年来由盛而衰,又渐渐从衰向盛,到了这一代,也就是现如今的皇帝,励精图治,在位期间国泰民安,选出来的太子都是精明强悍的保守派。 总体来说,南朝没有幼主,皇权集中,是个健康,正常的朝代。 胡子期越看这些资料,越觉得任务艰难。南朝完全没有灭国的迹象,要靠她一个人力挽狂澜。 “道阻且险呐。” 【而且现在还只是个太子!】 胡子期停住伸懒腰的动作:“那是不是说明,我地位上升的话会有相应的奖励?” 系统无语:【您就惦记这个啊?】 “要不然哪?”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先杞人忧天那不是为难自己?而且胡子期已经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 她拿个果子先啃着吗,问系统:“李牧他什么什么?” “你别说,先别说,让我猜猜。” “南朝臣子?” 胡子期啃口果子嚼两下,“南朝的皇子也说不定。” “反正总不能是南朝的现任皇帝。” 随便她猜,系统装哑巴。 胡子期鼓着腮紧张:“不会真的是南朝的现任皇帝吧?” 系统:【一切皆有可能!】 “太子。” 外面有人叫门。胡子期赶紧把果子在啃两口,果核丢桌子上,边嚼边整理衣裳,迈步出了内室。 太子府很大,这会儿以入夜,不甚明亮的烛火照不亮太子正院大厅的角角落落。 “太子。” 贴身太监王盛弓着身,胡子期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脸。只听王盛道,“今个儿该荣良娣侍寝了。” 太子的女人除了太子妃外,还有良娣,才人,选侍。胡子期现在又大小老婆七八个,儿子女儿三双。 活该这荣良娣倒霉,以后都没寝让她侍了。 胡子期心里活动了一番,当即沉了张脸:“白日做了个梦,暗喻本太子要在女人身上栽跟头。” 王盛吃惊。 胡子期接着道:“虽是梦,却也不能大意,你放话出去,就说我为父皇龙体斋戒祈福,把事情做的漂亮点儿,让太子妃将后院管好。” 皇上有病在身,这些日子已经卧床,王盛能理解太子的谨慎。当即便道要请寺庙有名的和尚将此事圆妥,挣个孝顺名声。 胡子期就喜欢这么懂事的太监,想了下道:“挑几样鲜亮的东西给荣良娣送过去,告知她我忙,过段日子去看她。” “是。” 王盛去办,候在外面的丫鬟太监们亲手快脚的伺候她睡下。 胡子期趟在高床软枕上想起来自己明天要寅时就要爬起来代理朝政,头皮都炸了。 “我得找点奏折温习一下。” 这可不是在代国了,胡子期想的心慌,当即爬起来不让丫鬟碍事,自己拿了烛火伏案夜习。 明天大概在朝堂上就能遇上李牧。 唉,又一件糟心事。 第137章 这个太子一天也做不下去 第137章 太子成年后便能单独开府,太子府距离皇宫有段距离,惦记上朝的胡子期几乎一夜没睡,寅时一到便更换明黄朝服,白玉头冠,准备上朝。 但吓人的是,太子妃竟然也这个时辰起来, 在旁边带着丫鬟侍候,亲手端了早膳,让她填填肚子在走。 顺嘴一提,太子妃长得不漂亮,还有点胖,看起特别舒服有福气。 胡子期凭借自己的演技,跟在她一起没什么压力,临走前还捏了下太子妃的小胖手,“回去歇着吧,以后别陪着了。” “那怎么行?”太子妃不失亲昵的斜她一眼,“夫妻一体,我是恨不得替太子早起晚睡。” “太子妃说了算。” 胡子期用几个字结束老夫老妻之间的相处,带人出二院,乘马车出府。 在这个时辰出没的,除了贩夫走卒,就是朝廷大员。胡子期的双马车可比其他官员的娇子快多了,没一会儿就到了轩辕门,在轩辕门前下车。 “太子。” 进宫的官员拱手行礼。 胡子期淡定颔首道:“一起。” 南朝的皇宫什么模样,胡子期在资料里已经见识过了,无非就是庄|严肃穆,戒备森严。 早朝的聚集地在有着几百阶台阶的朝天殿。 上朝的文武百官来了一多半儿,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小声说话,胡子期进殿的时辰不早不晚。她接受这群臣的恭拜踩着台阶走上龙椅。 但是,不能坐下。 她现在只是太子,这会儿是代理朝政,得站在龙椅前面,面朝着群臣开会。 能叫醒半坐皇城的钟声一落,群臣就位,跪地山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臣工们免礼。” 胡子期必须得客气点儿,但看了一圈儿没看到李牧。朝武官那列看,也没看见类似他的身影。 难不成不是他现在的身份不是臣子? 胡子期飞快朝皇子们瞥了眼。 “江南道以南,雨水曾多,今年税赋堪忧,还请太子酌情减免。” 文官这边一上来就是税赋的事。 胡子期好歹也是皇帝专业户,侃侃道:“上次减税是几成?” 武官这边跟闹笑话似的报告某地某将因为剿倭不利,闹自杀,被救回来又自杀,其实是又是被冤枉了,但老皇帝不知,骂他昏聩,武官这边讨说法呢。 胡子期边思考,边回应,一个早朝下来人都要虚脱。 而且才一个晚上,她许多自己人都不认识,下了朝被他们拦住商量事,搞得她神经发疼,借口看老皇帝才溜走。 “这个太子一天也当不下去。” 胡子期的神经才崩了半天,心里就烦的慌了,问系统,“怎么哪儿哪儿都看不见李牧,他到底什么身份?” 系统随时随地接话道:【你不是知道吗,除非征得同意,要不然不能随便泄露宿主身份。对你也是这样。】 “行了,”胡子期就知道它会说这个,不耐烦听,一路跟着王盛去皇帝的寝宫请安。 老皇帝在位三十年,上位者的气势在他身上被磨的更加尖锐,卧病在床的风烛残年,以及满脸锻造过一般的皱纹,让他看起来有些刻薄。 第一次见,胡子期当然对这位身居权力巅峰的老人生不出什么亲密。 “父皇!” 胡子期撩开袍子跪在床头,轻轻换了声,道:“儿子来给您请安了。” 老皇帝一唤就醒,并未睡着,表情还算有力。胡子期见状扶他半坐起来,寝宫里的大总管拿了小板凳让她坐下。 她开始一件一件的汇报。 “不必都与朕说,”皇帝拍了下她的手,声音憨喘的不行,似在回忆这道,“刚才半梦半醒的以为刘武回来了,还跟他说了好几句话。” 刘武! 胡子期激灵了下,想起来刘武是刘祯的大哥,也就是上任太子。 前太子死好多年了,现在老皇帝提及这个……胡子期觉得自己伤心就对了,又难免想老皇帝是不是对自己不太满意。 似乎不想让她过多的伤心,皇帝提了一句就不提了,说起早朝上那个武将的事。 胡子期思忖这回:“一方将领动不动就自杀,的确昏聩,儿子已经派周不凡去丹东,也给了安抚的话。” 中规中矩。 皇帝点点头,说起这个将领的事。 一国天子,卧病在床对身边的一举一动也洞若明火。有这么一尊大佛压在头顶,胡子期更想早点接位了。 在宫里盘恒到午时才出去。 胡子期没形象的瘫在马车里:“这个世界太有压力。你把太子身边的核心人物给我看一下。” 太子身边最不缺少幕僚,以及朝他靠拢的大臣。 之前在宫里提过的周不凡是核心人物之一,其次,兵部尚书是太子妃的父亲,首辅是太子老师,翰林院的清贵是太子幕僚。 “这是文的,武的,全都具备啊。” 胡子期对怎么推进任务没有半点头绪,她琢磨了半天道:“还是得知道李牧身份才能制定计划。” 系统附和:【88也这么觉得。】 “等着吧,”胡子期钻出马车,刚刚还出现在大屏幕上的几个核心人物这会儿就在太子府等着跟她议事。 来年就是三年一次的大比之年,谁负责出题,谁监考,哪里的考生能关注一下,这都得他们说了算。 几天下来,胡子期适应的身心俱疲,但好歹是适应了。 “施主。” 一个中年和尚出现在京城的一条巷子里。 同在巷内的胡子期上下打量他,想起之前吩咐太监王盛的事。 和尚双手合十道:“施主红鸾星动,不过却是孽缘。” “嗯嗯。” 王盛找的这个和尚还算不错。 胡子期给他点银子把和尚打发,得了和尚一个和善的笑后,吩咐随时跟在身后的侍卫杨枭,“将我遇见和尚的事传出去。” 杨枭长着一张沉默寡言的脸,应了声是,询问:“殿下还要在逛?” 朝堂、宫里、太子府、甚至是清流聚集的翰文苑,以及世家中的公子哥儿,这些可能李牧会出现的地方,都没他的踪迹。 胡子期不在大街上多转悠,还能去哪儿找他?她绷着的那根随时随地都能遇见李牧的那根弦,绷的心烦死了。? 第138章 苏三姑娘 京城,苏宅,内院中十分靠后的两间大通房内,被胡子期心心念念,找了好多天的李牧,就在此。 他一双过分好看的双眼眯着,周身的气息冷冽如冰。 八十七在他身边,情绪化的啰嗦:【博士就算不说话气势也无法掩饰,跟现在的人设完全不搭,全怪树状图!】 八十七第一次觉得自己能哭出来,而且还自动涌上来无数芬芳,就是不敢当着博士的面儿大吐特吐。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 一道娇柔的女声伴着敲门声在外面响起来。 八十七的屏幕直闪,见鬼似的道:【来了,又来了,博士咱们不成就躲躲吧。】 苏家三女,苏清欢,就是李牧现在的新身份。 成了苏清欢后,他身高缩水了,挺拔分明的五官变的柔和,还自带妆容效果,看起来冷艳动人。而且,胸前多了两团肉。 李牧这辈子没这么晴天霹雳过。 他人都傻了。 系统八十七当时的尖叫,现在回想起来都还刺耳。 但,听了树状图的解释后,他只想弄死胡子期,立刻,马上,弄死她。 “三姐!” 外面的动静儿像是要砸门了。 李牧听的柳叶眉直抽搐。 “四小姐,”苏清欢的丫鬟在外面道,“三小姐最近几日身子不爽利,这会儿八成是又睡下了,四小姐有事跟奴婢说吧。” 这苏宅的主人是京城礼部的六品小官儿的家,一共就俩院儿,前后各十几间房,前边儿住着苏老爷的大小三个老婆以及儿子,后院住女儿和下人。 苏家现有另个儿子,以及两个待字闺中的女儿。 外面的这个丫鬟,则是苏清欢从苏家嫁出去的大小姐那里继承得来。 话,是李牧交代丫鬟那么说的。 “你让开,”这种话是拦不住四小姐的,她扯开丫鬟,继续拍门,“父亲都问你这几日怎么老是闭门不出,得什么病了,主母叫我问你呢,得什么病了。” 【博士~】 系统难受。 这几天,这个四小姐不是绣花,就是借衣裳,要么就是谈论其他人家的女儿,博士怎么会?人设值哗哗掉。 这种委屈博士什么时候受过? 系统又觉的自己想哭,更想堵了四小姐的嘴。 李牧起身把门打开了。 四小姐还扬这拍门的手势,探这头朝他屋儿里看:“这青天白日的,你将自己关在屋里作甚?难不成还能是真的病了?” 四小姐说着瞧他脸色。 他深邃成妖艳形状的双眸含着一抹冷光,让苏清欢的整个气场都起了变化。 四小姐看着怵得慌,语焉不详道:“真不知谁惹了你,若没病就赶紧给主母请安去罢,老在屋里这么待着实在不像话。之前给你的花样子你做好了没?” “算了,算了。” 四小姐被他盯的受不了。 【ooc警告】 系统硬着头皮道,【不成的话,博士就演演戏吧。新人设总要适应。】 李牧:“……” “我晚上过去请安。” “有,有劳四妹妹了。” 李牧想,一定要弄死胡子期,不弄死她,难解心头之恨。 想的过于入神,四小姐说什么他也没听见。 到了夜里,李牧一听前院饭厅就被苏老爷教训了。 苏老爷年过四十,留了一把黑色美须,身量颇高,却毫无伟岸之气,学生的迂腐气隔了老远就能闻到。待在屋里几天不出门他也要训。 “将女诫中女人常道,礼法典教背与为父听。” 苏老爷转身坐下,板这一张脸等着。 李牧的额头,甚至是控制脸部表情的那根神经都在跳。 温良贤淑,大气端庄是他的新人设。实则就是性格怯懦,忍气吞声,正常情况下,苏老爷用背书自我羞辱时,是不敢不背的。 不过,一段书而已。 “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晚寝早作,勿惮夙夜,执务私事,不辞剧易……” 李牧音色清淡的将系统提供的内容念出来。 “好,”苏老爷最喜这样羞辱人,也最喜有人将书背的好。且李牧既然背了,神色也是温顺的。 苏老爷满意道:“将这一段牢记于心,吃饭吧。” 李牧坐下吃饭。 系统:【ooc警告,ooc警告。按照博士人设,应该先跟主母请罪在用饭。】 李牧:“……” 忍。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已然如此,李牧在厌弃也无用,他又起身给长得富态的主母请罪。 主母吊着一双大眼训斥:“懒惰,使小性儿,传出去堕了家里门风。” 他们说什么,不必听,重要的是,古代的庶出女,怎么救国! 身体变化让李牧受打击,但实际上让他心烦气躁的是身份太低这件事。 以他现在的身份,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最好不要对上胡子期。 【博士,】系统道,【八十八那边又发来连线请求了。】 李牧把手指关节捏的泛白。 “不用理。” 正在铺床叠被的芍药扭过身道:“小姐说什么?” “无事。” 李目看向窗外,一张精致的,只有巴掌大冷艳的脸满是克制的烦躁。 芍药羡慕的看他一眼,道:“过些日子就是主母的生辰,小姐的贺礼得拾起来了,在多做几个玉穗,到时送给那么过来贺寿的人,主母也不说为小姐的婚事操持。” 【八十八,八十八——】 八十七狂呼。 八十八的声音冒出来:【私下连线,你经过博士同意了吗?】 两个亮亮的屏幕隔着距离互相反射这彼此。 【你别管,】八十七直接问,【你那个狗宿主是什么身份?什么人设?都有什么动作了?】 八十八:【……你违反系统公约。】 八十七幽幽地:【你要是知道博士因为你的狗宿主遭遇了什么,你一定会立马抛弃她。】 八十八:??? 【88是那样的系统吗?】 八十七很肯定:【你是。】它不废话,【把我的问题回答出来。】 八十八很好奇:【博士是不是出事了?】 系统是不能脱离宿主的,八十七朝李牧的屋子看,小小声道:【……你先告诉我。】 第139章 是个美女 【博士请求连线。】 啥? 胡子期一睁眼就接到这个消息,拿了衣裳就朝外跑。 系统追在她屁股后面:【上早朝,早朝。】 “对对对。” 她把这个忘了,可人都跑到门口了,品这系统的消息笑,“之前找他,他不出现,现在怎么忽然要连线?” 系统:【……宿主你见见不就知道了?】 它说的对。 胡子期拉开门喊:“王盛。” 她睡在寝室时只让下人在门外守着,锻炼他们别什么都跟着,也以防有人听见不该听的。 今日份的早朝好不容易上完,胡子期发现自己想脱身真难,首先她身为太子,不是处理朝政,就是要看望卧床的皇帝,给皇帝汇报工作,其次还要给皇后请安,要处理大臣们随时就会上报的问题。出了宫,太子也得维持人际关系,身边的每个人,每句话,都说的大有深意,让胡子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今天,也是不想当太子的一天。 但,李牧让系统通知她,说要见面,那今天的事就都先放下,胡子期例行给皇帝汇报完工作就抓紧时间出宫。 因为李牧说了见面的时辰。 只是这地方选的还真够市井的。 胡子期踩着马车辕朝市井中的一家杂耍戏院儿张望,没看到李牧的身影。 “你们在外面等着。” 太子在京,惯常身边只跟两个侍卫,一个车夫。 这三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胡子期叫在外面等着,三人中的杨枭不包括在内,他是太子的贴身护卫,除了在太子府,其余时间都将“贴身”二字发挥的很好。 “大爷。” 胡子期二人一进入到小戏院儿,这里的老板就点头哈腰的迎过来了。 老板好奇的询问:“大爷来这小地方听戏,还是看杂耍?要事看的话要等上一会儿,一炷香前杂耍刚散。” 这是一个只有半米高台,和几条长凳的旧场子,也是一个四类四合院儿的地方,十分露天。 胡子期到处看了眼,朝杨枭使了个眼色:“叫人来场小曲儿。” 她去长得正热闹的打造书下坐这。 杨枭掏出一枚十两的银锭子给老板:“一壶清茶,几样干果。” 他们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老板应下,欢欢喜喜的扬着大嗓门叫在屋儿里吃饭的人上家伙事儿,伺候贵客。 他们唱的什么曲儿胡子期也听不懂,只见场面又打又骂的热闹。 “这么长时间,还不来!” 她茶都要喝饱了。 与此同时的两条街之外,李牧将誊写了数份的书籍装进包袱内,提着去见苏家的主母。 “母亲,”他垂着头,看不清神色,轻甜的声音不急不躁道,“答应给书铺的书写好了,我想出门一趟,送过去。” 苏宅只一个六品小官儿的苏老爷撑着,开销捉襟见肘,苏家的女儿们除了嫡出,剩下两个打小便将女红拿出去卖,抄书也是一项,所以月月年年不得出门,全关在院子里抄书,做女红,补贴家用。 苏家主母斜睨这他:“我的生辰马上就到了,到时要宴请你大姐姐一家,这些日子我也没空管教你。” 她停顿下来,轻飘飘看李牧一眼,“想去就去。” 【她这么说分明是想让博士给她送礼!】 系统八十七都听出来了。气的够呛。 李牧出了主母的院儿就将月白色的裙子踢的翻飞,大步流星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有急事。 系统屏这气道:“博士好像有人喊。” “苏三姑娘。” 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边喊边跑,追这他过来。 李牧回忆了下,没在看过的资料里见过这个人,没理会,转个弯儿朝多绕半截路,朝杂耍戏园子去。 而且把手里提着的绿皮报包袱扔地上的动作,跟有深仇大恨似的。只是走进院门,李牧便眯着深邃的狐媚眼盯这那个,背朝他们,面朝戏台,坐在枣树下的身影。 整个戏园子出了枣树下的一桌,便只有几个蹲在地上嬉闹的孩童,所以那不是胡子期还会是谁? 跟在胡子期身边的杨枭敏锐的看向门口。 胡子期遁着他的视线扭膀子看过来一眼,不,应该说是两眼,又扭回去了。 她没认出来! 李牧的这个心呐。 他想调头就走。 “胡子期。” “嗯?” 枣树下,等到蹙起了眉头的人歘的下扭过身。看到被风雨侵蚀了的门洞下,一个漂亮姑娘正冷冷的看这她。 这谁呀? 李牧转身走开。 胡子期一脸问号。 她起身追过去,“姑娘?” “刚才是姑娘喊……” 胡子期想起来杨枭还在,她挥手让杨枭推开,追着李牧进到戏园子的墙巷内。 这墙巷深处养这鸡,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让低头觅食的鸡咕咕叫起来。 胡子期被前面忽然转过身的人吓的后仰了下,“姑娘刚才是 喊谁了吗?” “认不出来?” 李牧轻甜的声线沉沉,脸色更是沉乌云滚滚。 ??? 皮肤雪白,气质冷艳,身材也窈窕有致,一头乌黑的秀发是让人羡慕的发亮,是个大美女,但劲儿劲儿的几个意思? 胡子期起了防备:“什么认不出来,你认识我?” 李牧抬眼便能看到杨枭。 要不是如此的话…… 他眯着过分妩媚的眼睛,把胡子期那张不变的脸盯出俩窟窿:“不过是换了个性别,认不出来了?” 什……什么? 胡子期懵。 李牧冷艳的脸蛋儿释放出嘲笑:“就你这样还想完成任务。” “你等等。” 胡子期伸出一只手掌叫停,“我有点乱,你说,”她望着眼前这个看着好像有点眼熟的大美女,舔嘴唇道,“你说任务?” 七十八闪了下,大屏幕出现在李牧身侧。 胡子期瞪着眼,人傻了。 【博士因为上个世界的结局,受到系统惩罚,原本的身份变成了南朝庶女。】 八十八就敢说这么多,影儿都没出来一个,直接熄声。 “南朝。” “庶女?” 胡子期手托了下自己的下巴。双眼下移,视线挺在李牧胸前。 “卧槽——” 她触电似的蹦起来。 第140章 把他娶了 李牧被系统惩罚,变成了女……女人。 胡子期发誓,她看李牧的胸不是因为好色。 而且李牧这张脸,仔细看,其实还是他的。就是五官朝这柔美迈进了一万步,且身高缩水,胸脯高涨,肌肤吹弹可破,腰也细的呀…… 一直在盯着他看,不可思议写在胡子期脸上,李牧最直观的想法,就是踢死这货。 “你怎么变成女人了?” “你,你做心理疏导了吗?” 好。 这家伙的视线又向下转移了。 李牧抿着红唇笑:“把你的侍卫支走。” 胡子期扭过身朝尽忠职守,守在墙巷外的杨枭看。 “你走远点儿,”她道。 很明显的犹豫在杨枭脸上回荡,胡子期又摆了下手,他才走。 “行了你……” 嘭—— 李牧对这胡子期的腰腹就是一拳。胡子期被他打的当场弓成虾米,肚子里的茶水都吐出来半口。 李牧甩着打她打疼的手掌,拽她肩领,把她半拽起来,刚刚还疼的甩来甩去的手,又一拳打到她肚子上。 淦啊。 胡子期疼的直不起身,肩膀压在他肩上,被打的脸都扭曲了。 打她的那只手,手背红红的,移上来拍拍她脸,“站好。” 站好让你接着打? 胡子期捂着肚子扶墙。 李牧好心情的在唇边挂了抹迷人的笑,话却一点儿温度都没有的道:“不用这么看我。换成别人绝对不是打你两拳而是捅你两刀。” 桶她两刀? 胡子期:“呵呵,上个世界我中毒身亡,请问,谁给我下的毒?代国的演习场验收那天,又是谁跟系统在马车里密谋怎么甩掉我?” “你还好意思捅我两刀?” 胡子期表情嘲弄的揉着肚子直起身,“我现在应该叫人捅你两刀!” “你什么意思?”李牧的俏脸阴冷的仿佛阴雨天。 “上个世界就算不是你给我下的毒,你也没真心想跟我合作过,”胡子期拽拽衣裳,“我就这意思。” 来之前,李牧料到她看见自己会吃惊的反应,但没料到这家伙……翻脸无情。 之前一口一个博士的叫着,现在的可恶模样是,过河拆桥? 哈,拿他当挑板呢,好一个胡子期。 【上个世界要是不是博士帮你,你的任务早就失败了。博士的背景也不会变成这样,你却说这些话,你还有没有良心?】 八十七早就忍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打这个不要脸的几下。 胡子期的脸皮抽了下,下一秒就将头扬成高贵的角度,道:“如果是我,也会在最后改变心意。因为我不会糟蹋一个人的真心。” 【真心?】 八十七的语气像是听了个大笑话,反问,【你有真心吗?你还不是利用博士,让博士给你开后门?】 “随便你怎么说。” 胡子期直男发言,怼八十七一脸后,用余光朝李牧看,“博士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找我。” 毕竟古代的庶女,跟古王朝的太子比起来,不值一提。 李牧的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胡子期硬下心道,“我走了。” 她走的很快,坐上低调的马车后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的跳起来。 李牧变成了女人。 李牧他变成了女人!!! 我的妈啊。 胡子期双手捂脸,一会儿笑,一会儿克制,神经质了。 【这下博士不是你的对手了,】系统道。 胡子期猛地抬起头,神经质的表情紧绷着:“别高兴的太早。杨枭。” “太子。” 车辕上抱臂坐着的杨枭立马应声,将车帘撩开了一些,等吩咐。 胡子期迷惑微笑道:“你成亲了吗?” 杨枭:“未曾。” “那好,”胡子期吩咐他,“现在你就去查一下方才本殿见过的女人,她是个庶女,配你绝不委屈,你将他娶了,替本殿好好看着,可愿意?” 娶了,好好看着,这是关键词。杨枭暗想太子的意思,应道:“属下全听太子吩咐。” “好。” 恶毒的笑在胡子期嘴边绽放。 系统直接蹦出来在大屏幕上甩出大拇指:【你绝了。】 隔日,太子府的三品带刀亲卫,亲自登门为自己提亲。 昨日他没好好看苏家的这位姑娘,今个一看,觉得就算娶回家搁这不碰,这容貌也值了。 【天杀的胡子期——】 八十七直接炸了。 苏家主母也傻了。 “阁下是,太子府的,亲卫?”主母问的小心翼翼,神色充满了质疑和不信任。 杨枭大马金刀的坐着,闻言朝气质绝冷的苏三姑娘看过去,“昨日在街上对贵姑娘一见倾心,特意求娶。” 他把代表身份腰牌亮出来。 那腰牌上金闪闪的写着:太子府卫。 “哎呀,”主母一下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她扶着头,看李牧一会儿,“快,请老爷,还有少爷回来,咱们家来贵客了。” “不必,”杨枭冷淡道,“这是我家传玉佩,苏夫人接了便是应了这门亲事。” 质地上好的圆形玉佩,看着就值钱,主母以一个生怕他反悔的架势把玉佩抢到手里,“扬大人能看上小女,是小女的福气,况且扬大人一表人才,能亲自上门求娶,我们哪儿还有不应的道理。” 她紧紧握着玉佩::“应了。” 杨枭起身,深深看李牧一眼:“挑个好日子,我接她进门。” “是是是。” 苏家主母亲自送他。 “等等。” 一直未曾言语的李牧,开口了。杨枭挺下来看他,猛地在他视野中感受到一股笼罩四野的气势。 杨枭下意识朝腰间摸,意识到自己没有带佩剑。 “不用走俗世程序,也不用名分,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走。” 李牧的话让苏家主母尖叫:“你疯啦?” 苏家的四姑娘也捂住嘴。 杨枭本人,也惊愕了。 【ooc警告。】 【有违人设,扣一分。】 系统狂响,响一次扣一分。 李牧不急不躁的冲众人轻笑:“你可以不按照我说的做,我会让你完不成你主子的交代。” 什么意思? 杨枭不由得响起昨日在马车上,太子不甚明了,却格外暧昧的交代。 第141章 来日方长 六品小官儿和三品近卫的宅子,有很大的区别。李牧伙同他的丫鬟被杨枭安置在了一座宽大的院子内。 这座院子跟苏家后院那间屋子好了不知几百倍,杨宅的丫鬟下人也进退有度极了。 杨枭把人安置下之后,火速去了太子府面见太子。 得知他把人带回宅院,胡子期当即拍桌子:“你怎么能把他带回来?” 杨枭跪在地上:“苏三姑娘说,我不将她带回,她也自有办法。属下怕她做出什么事,便将她暂时带回,请太子处罚。” 艹,知道李牧不会乖乖就范,但胡子期没想到他竟然会过于利索的顺势而为。 胡子期觉得自己失策了。 她有啃手指的冲动,原地转了圈,“他不要名分,偏要给他名分。你去,今天晚上你就跟他成亲。” 李牧那个样子,要是在穿上大红嫁衣…… 胡子期心跳的有点儿快。 系统评价:【你太毒了。】 胡子期心跳的更快了,摆手:“快去快去。” 杨枭不免疑惑太子为何跟一个庶女这般较劲。 “是,”他回答的有些迟疑,但还是按照太子的要求办,当即回宅子里叫下人连夜置办喜堂。 被李牧派出去盯着的丫鬟芍药,小跑着回院子报信。 八骂:【有毒。】 李牧依旧淡定,他随意找了件外衣披上,让芍药提了灯笼去前院。 下人倾巢出动,杨枭静坐在前院大厅,看见墨发披肩的苏三姑娘,他眉头一跳。 李牧并未客气,寻了张椅子坐下,“把太子请过来。” 不请自来,即将跨进门槛,还正好听见这话的胡子期,调头就走。 李牧眼尖道:“站住。” 胡子期接着迈的步子千斤重。 李牧好像笑了声道:“你可以走个试试。” 行吧,胡子期拐回去了。 系统:【ooc警告。】 胡子期冲内心质疑的杨枭道:“你出去。” 杨枭出去的很及时,但系统还是自动扣分了。胡子期满脸都是烦躁,转身在杨枭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下。 两两对望,李牧似笑非笑的模样十分自信。 胡子期怀疑自己这招是不是走错了,她就不该让杨枭去求亲,应该找别人。 妈的,这感觉太差了。胡子期心烦气躁的松衣领,冲对面的人摔出来一句,“你现在的身份想跟我作对就是做梦。我赢定了。” 李牧适当的回击道:“你可以回忆一下在之前的任务中,是怎么死皮赖脸的。” “……” 胡子期嘴硬:“都是为了任务。” 李牧让这句话不曾落地,接话道:“你一直都做得不错。” 胡子期:“……” 博士夸我了,但我毫无感觉。 我是个大猪蹄子。 坐在她对面的李牧笑了。 他道:“任务中如何都是任务,学院那边我作为最终审核,我会给你打分。” 打分? 胡子期心里一紧,抬起头,又被对面的笑容安抚。 她心尖紧绷绷的,开始不安的舔唇角道:“都是为了任务,博士不,不计较就好。” “就事论事,”李牧随意的用单手撑着侧额,“你接着好好做就行。” 淦! 胡子期被冲击到了。 不是没李牧现在的盛世美颜冲击到,而是被他的话冲击到。 他现在形象如何,他也是时空学院的博士,是三十世纪屈指可数的顶流,她努力挖空了心思努力到现在,能被一个领域的顶端夸赞一句,心花怒放不合时宜,被冲击了是真真的。 “我知道了。” 胡子期什么也不知道,站起来逃命似的走了。 候在外面的杨枭迎面问她:“太子,婚事可要接着办?” 看着匆匆而去的太子,杨枭:??? 他又迎面遇上李牧。 杨枭把刚才准备好的话拿出来道:“苏三姑娘,在下无意冒犯,但须从太子之命。” 李牧站定:“太子什么命?” “命在下与三姑娘成婚。” 杨枭的回答很迟疑。 “刚才太子可回应你了?” 李牧的一句反问就把杨枭问住了。 太子与这位苏三姑娘的关系匪浅,自己要是真与三姑娘完婚,太子将来追究起来……杨枭不敢往下想了。 天明,得知杨枭没跟李牧完婚,胡子期沉默了会儿,摆摆手,打起精神上朝去了。 杨宅就坐落在太子府后街,天未亮太子府就忙碌起来的动静李牧听的清楚。 胡子期敢跟拿他当挑板? 呵。 李牧吹灭蜡烛,脱了衣裳睡觉。 来日方长,他跟那怂包有的斗。 皇宫,因早朝上议论丹东倭寇的事,议论到日上三竿才散朝。 缺觉的胡子期打腹稿,想着等会儿怎么跟老皇帝汇报。 “太子的脸色这么差,可是处理政务太过劳累了?” 南朝的六皇子,一个光鲜亮丽的小子笑嘻嘻的追上来。 他是周贵妃的儿子,性格活泼开朗,很得皇帝喜欢,六皇妃都娶了,还留在宫里没出去单独开府呢。 胡子期不否认的揉了下眼:“是啊,为丹东之事夜不能寐,正要同父皇商议。” 长眼色的都该让他先去说正事,这会儿都走到皇帝寝宫了,但六皇子不,一点避开的意思都没有,笑嘻嘻道:“太子哥为国事操劳,弟弟恨不能替你分担,只盼着父皇早日康健,让太子哥能歇息。” 妈的,等会儿这话跟皇帝在念叨一遍,你就不用恨这不能分担了。 “满朝文武都在尽心尽力,我身为南朝太子又怎么敢说歇息?”胡子期不软不硬的怼回去,堆着满脸笑拍了下六皇子的肩,“多亏了皇弟承欢在父皇膝下,多逗父皇解解闷,这样父皇兴许能好的快些。” 六皇子敢说不吗? 他点头,嘶了声,“听闻太子哥前些日子遇见一和尚,便开始吃斋念佛了。” 胡子期立马伤感又敬畏道:“那和尚说只要我虔心,父皇的龙体便早日恢复如初。” 六皇子当回事儿道:“叫了薛太医来,给父皇把把脉,且看看太子哥的一番诚心。” 你老子的病不好,就怪我心不诚呗? 妈的,成天面对这些人,胡子期心累。 第142章 只有一个办法 男性变成女性,不算惩罚,男性变成女性而又变得不够彻底,依旧是男儿身,才是真的惩罚。 李牧看遍自己的背景,也没找到能完成任务的迹象。 而且,连能推动任务的契机都没有。 古代小官员家的庶女,这个身份的背景太低,太低,低的连随便进出家门的权利都没有,又怎么斗得过身为太子的胡子期? 听闻现任皇帝卧病在床,不久的将来胡子期就能登基为皇,他一个庶女想跟太子对抗除非……嫁给她! 李牧被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弄得嗓子发紧。 不说他自己恶不恶心,胡子期也不会答应,她巴不得把他嫁给谁。怎么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李牧望窗而坐,陷入深思。 “小姐。” 丫鬟芍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道:“主母来了,我跟管家说小姐不想见,管家就将主母拦在外面了。” 李牧点头,端起已经有些凉的茶水浅饮。 芍药陷入到他精致的侧颜中,两不耽误的说道:“原本好好的一桩亲事,小姐忽然离家,也怪不得主母找过来,老爷估计已经大发雷霆。小姐虽然有注意,但到底需要娘家,不如趁着几日后主母的生辰,小姐带姑爷回去一趟,我把小姐给主母的绣品都准备好了,也省的小姐在做女红。” 她准备的很周到,一副白花富贵的绣品也漂亮。 但李牧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这幅绣品上。 “从现在起,有人问起我在做什么,你就告诉他们我在做女红。这个院儿除了你外,不准任何人进。” “啊?”芍药无所适从道,“姑爷也不让进?姑爷今个走之前还叫管家给小姐置办衣裳首饰来着,说不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 芍药觉得自家小姐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李牧懒懒靠在椅背上:“人来了,让他们进来,别人问起,就按照我吩咐你的回。” 小姐最近总喜欢用命令的口气,芍药都习惯了,噘着嘴退出去。一会儿又得了命令,问管家把宅子里有的邸报拿过来。 李牧得多了解南朝的事,最好是有关太子的。 仅隔了一条后街,彼此“惦记”的俩人谁也没见着谁。 胡子期是因为政务缠身,也不想见他。 这不,后半晌了她才从六部衙门里出来,而且午膳也没吃好,只能在马车上用点心垫吧垫吧。 她抬脚踢了下马车壁。杨枭撩开帘子矮身钻进来。 “你家的那个苏三姑娘最近都在干嘛?”胡子期边问,边把掉在衣裳上的点心残渣抖开。 “在做女红。” 胡子期挺住咀嚼的动作。 “啥?” 她耳朵没出毛病吧? 杨枭不知道太子笑什么,说的更详细道:“三姑娘不怎么出院子,多数时间在屋做女红。” 他喵瞄的,李牧会做女红! 听说的狗都笑死了。 胡子期憋笑憋的把点心举起来两次都没咬到嘴里。 “以后把他在你那里做什么,说什么,都告诉我。” 杨枭道:“是。” 胡子期又吩咐:“等会儿在那边有半个时辰就提醒我。” 杨枭接着道:“是。” 他们这会儿要去参加文会。明年就是大比之年,天下学子都指着科举出人头地,算下来还有七八个月时间,但这会儿就有来京运作的,各种文会,诗会,都是他们一展才华的场所。 今个儿这场文会是京城子弟牵头举办,又因为太子会来,格外盛大。 什么文质彬彬,舒朗大气的青年幼年学子,比比皆是。搞得胡子期特别遗憾自己为啥不是女帝之类的,就没有女尊国,女儿国这类地方让她发挥吗! 但,学子们长得越好看,越有才华,胡子期撤的就得越快,要不然他们老是找太子battle。 “去你哪儿看看。” 马车距离进入太子府前,胡子期精准的让它改变方向。 杨枭先行一步,叫家里下人回避,又下了门槛,让马车直接驶进杨宅。 上次来,胡子期没仔细看,这会儿发现杨枭家还挺格式化的。 “过了这个门儿就是了。” 杨枭十分有眼色的停下来。 胡子期点头,迈着方步朝门里走,发现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立马不装了,放开了,轻手轻脚的猫到门边朝里面探头。 内室,一道倩影倚在窗边,胡子期不由得想他是不是满脸落寞。 干嘛想他是不是落寞,她不是来看他是不是在做女红的吗? 胡子期朝放置在窗边,无人问津的女红架子看了眼,撇着嘴扭头走人。 “偷看出来什么了?” 李牧当然知道她来了。玲珑有致的身躯随意一靠,便是个魅惑的形态。 胡子期频频看了好几眼, 嘟囔这不承认道:“没偷看,我偷看你干什么。博士在杨枭这里还好吧?没什么不适应吧?” 李牧挑了下好看的眉:“不适应怎么样?” 胡子期:“……” 真不会聊天儿。 她自己给自己倒杯水,都喂到嘴边又放下来:“代国后续的事我还没问过你,博士具体跟我说一下吧。尤其是兴儿。” “现在才想起来问?” 李牧走过来,胡子期看着有种步步生莲的感觉。她赶紧把视线移开。 李牧的细腰一扭,矮身坐下。 胡子期发现自己视线稍微下垂,就像他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 妈的,换了个形象,改变怎么就这么大呢,以前都没发现李牧这么骚……咳咳。 她也坐下。 李牧不咸不淡的将她在代国身亡之后的事叙述了下。 胡子期叹息:“世事难料。”希望我们这次也能有惊无险。 她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想法一惊,瞬间觉得自己真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儿。 “留下用完晚膳吧。” 李牧忽然邀请。 胡子期正自我感动呢,且代国的事就算她不承认,也不能否认李牧的确挽救了她。 留下吃个晚饭的事又怎么可能拒绝呢,她甚至喝了两壶花雕酒。 “咱们还是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酒,博士你也喝。” 都是她在喝,李牧不好一点都不沾口,而且他怀疑胡子期的脸红成这样已经喝醉了。 “你拉我干嘛?” 胡子期的两只眼别提多清明。 第143章 丢了魂儿一样 “太子的外室养在杨枭家中?” 太子府的后院儿,荣良娣的美目微瞪,正在被丫鬟涂抹玉膏保养的手也抽了回去。 一个端庄的婆子欠欠身道:“后街是这般传的,一开始老奴也不信,但昨日亲眼见太子去了杨枭的宅子,且一待就是几个时辰,杨枭出门办事,太子却喝的满身酒气,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嘭。 荣良娣如白蜡雕刻似的柔荑拍到桌上:“哪个贱人敢这般勾引太子。之前太子说要为陛下吃斋念佛的话怕也是哄我。” “良娣!” 伺候她的方大娘让气氛冷却一会儿,道,“慎言。” 方大娘给报信的婆子打赏,将婆子打发走,请劝气愤的荣良娣:“太子对外说为皇上吃斋念佛,那就是吃这斋念这佛,万不可叫人抓了太子爷把柄,良娣可不能在说那样的话了。” “就叫外面的狐狸精勾引太子?”荣良娣气不过。 “那不还有太子妃?”方大娘劝道,“先将此事知会给太子妃……” “你别说了。” 荣良娣打断她,清秀的脸气的已经不行了,她叫丫鬟去前院盯着,太子回来就赶紧回报。 胡子期擦黑时回来了,但一大堆政务和学子们的文章等着她看,她哪儿有功夫搭理什么荣良娣? “不舒坦就请郎中,本太子还能是什么良药不成?” 荣良娣被这话气的揪着帕子哭。隔日传闻有个丫鬟模样的人给太子送信,看那丫鬟 还是杨枭府里那个狐狸精的丫鬟。 荣良娣直接气的不吃饭了。 “太子妃就爱做她的端庄贤人,哪里管这事儿了?” 荣良娣甩个白眼儿,登上轿子,一盏茶的功夫出现在扬宅李牧居住的院子。 她们都被李牧天仙似的外貌惊了下。 “见了良娣还不跪下?”方大娘怒斥。 李牧不施粉黛也自带妆容的媚眼,轻轻的朝方大娘看去:“我并非平民,也未面圣,为何要跪?” “你……” 方大娘被怼的哑口无言。 本不屑跟没名没分的狐狸精讲话的荣良娣,眉眼一沉的发问:“那你是何人?” 李牧想到去找胡子期的芍药,想的功夫,簇拥在荣良娣身后的丫鬟上前,对上李牧绝冷的视线,朝李牧肩上推。 “良娣问你话呢!” 丫鬟本想抽他巴掌,但李牧的视线太过锋利了。 李牧则被推的踉跄了下,对自己这幅弱不禁风的身子拧眉,回道:“这要问太子才知我是何人。” “好啊,”荣良娣气笑了,嘴利道,“太子想来不是你想见就能见,但你一个女子住在杨枭家又实在不合适。方大娘。” 方大娘知道良娣动了气,想劝,场合又不允许,低低的应声:“是。” 荣良娣冲着李牧冷笑:“把她请到荣养院,哪里都是妇人,适合她待,什么时候太子说明她身份,在将她请出来。” 荣样院是皇宫,王府,皇子府这些地方退下来的老宫女老太监的居所,紧挨着皇宫,天长地久的又脱离了皇宫,是个发落人绝好的地方。 荣良娣是兵部尚书亲女,大小张扬跋扈,方大娘觉得她最近心里不痛快,任性的性子又犯了,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收拾了又如何? 方大娘给丫头使眼色,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把李牧夹在中间,低声警告他,“大喊大叫便叫家丁把你架出去,看你怎么做人。” 想多了。 李牧朝左右看看:“不用押制,我跟你们去。不过我得收拾点东西。” 荣良娣对他的淡然蹙眉。 丫鬟在等她的指使。 方大娘也正好想跟良娣说几句话,叫丫鬟跟着李牧去。一会儿的功夫,李牧就提着包袱出来了。 “你跟着去看看,”荣良娣觉得这人不简单,不放心。 方大娘便跟着去了。 脚步轻松,步子却不慢的李牧比她们走的还快,走至岔路口,他忽然回头问方大娘,“不怕熟人撞见你?” 方大娘:“……” 精明的,从衣裳上就能分辨出她们的身份,方大娘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撞见熟人难免被人揣测带着一个光鲜的姑娘做什么。 “走北边吧。” 多绕点路,从北城河那边过。 【为什么走那边?】系统八十七把布景图收起来。 李牧步伐不改的走这,方大娘见他这样,询问他身份。 李牧在有着徐徐清风的北城河边上,说自己是何来历。 八十七是琢磨不透他的打算了,按照李牧之前的话,监视四周围。在可行的范围监视起来,八叫,【博士。】 李牧闻声朝来时方向看。 骑在马上疾驰而来的胡子期,看到他了。 她会怎么做呢? 李牧虚晃一招,仰身朝后跌去。 “呀。” 被晃了下,下意识伸出手的方大娘瞪大了眼。 骑马赶来,看着他被推下去的胡子期大喊:“李牧——” 马没停她就跳下来了,李牧跌入水中的身影还能看得到。 “李牧——” 胡子期又喊了声,奋力朝水里的影子跳去。 被水淹没的瞬间,胡子期感到耳鸣,但她看到前面那个在下沉的身影了。 李牧的面子不停在心口回荡,她放开手脚朝前游过去。 放开手脚朝下沉的李牧,看到这个毫不犹豫跳下来的人并未感到意外,嘴边却还是牵起一丝笑意。 她的手伸过来了,隔着水,依旧能看到她眼中的坚定。 李牧感觉到自己的笑意在扩大,展臂揽住她。 下水救人最忌讳对方缠上来。但胡子期只感到心口一松,顺势抱住李牧的纤腰。 视线相对,李牧揽住她肩的手朝上移了些,扣住她后脑,胸口贴着她的,侧头印上胡子期的唇。 “唔~” 胡子期瞬间感觉被一辆十吨起步的大卡车撞上。 她一惊,下意识将身子朝后缩,脑后传来压力,嘴唇上也是。 一股不容反抗,窃取她口中所有空气的力度辗转反侧,吸!吮!舔!弄。 意志消散,整个人被掌控,接吻是这种感觉吗? 胡子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去的,她坐在岸边,丢了魂儿一样。 第144章 没想到是这样的博士 太子爷亲自跳进北城河把落水的女子救上来! 太子爷是何身份? 被太子亲身相救的人又是什么身份? 杨枭被震惊的迟迟无法平息,虽然他也在第一时间跳下去了。 其他侍卫急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尊贵的太子披上。 胡子期被手下们围着,心头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李牧什么意思,虽然李牧就在身边,但她的心脏在狂跳,不适合现在就去询问,而且这会儿也没力气。 “太子!” 方大娘泣血般大叫,保养得宜的脸骇的没有人色。 她推李牧的一幕在胡子期脑中闪过。 大概半个时辰前,李牧身边的那个叫芍药的丫鬟把她拦住,说太子府的良娣去找李牧麻烦。 荣良娣是兵部尚书的宝贝闺女,自幼就矫正跋扈,太子妃也让她三分,收拾李牧一个没有身份的庶女还不是动动嘴的事? 胡子期弃马车,骑马赶回来,被扬家的下人告知他们走了这条路,正正好从背后看到方大娘推李牧的举动。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胡子期的脸登时冷了不止一个度,话更冷的道,“把她带回府。” “太子!太子别叫狐狸精迷住了,是那个女人自己跌进去的,”方大娘挣扎这大叫,“同行的丫鬟都能作证。” “是那个女人自己跌下去的。” 丫鬟们瑟瑟发抖。胡子期一个字都不信,摆手示意侍卫把人带走,让杨枭拉自己起来。 水边的风有点凉,她也有点沉默的看着,蹲在地上缩肩膀的李牧,“你跟我来。” 李牧纤长苍白的手拉住她衣摆,精致又湿透的脸蛋仰着,忽略过于沉寂的视线,只一张脸和蹲在地上的样子,他楚楚可怜。 两两对望,越对望,胡子期脸上的问号越多。 李牧眯了下眼,咬牙:“衣裳给我。” 哦哦哦,现在他是女人了。胡子期赶紧把衣裳给他,视线着重照顾了他胸口。 他们回杨枭的宅子。 进院子前,胡子期吩咐杨枭:“今天的事封死,传出去唯你是问。” “是。” 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院子内一个外人也无,李牧进内室换衣裳,胡子期在他屋里坐着。 刚刚的事不传出去还罢,传出去,她该采取哪种办法应付,现在是敏感时期,且……都知道她在为皇帝吃斋念佛的时候不顾身份的去救一个女人,皇帝知道会怎么想? 胡子期朝内室的方向看了眼。转而想荣良娣那边该用什么说辞。那个老仆人的所作所为断然不能算了。还有原本要去衙门处理的事,今天也处理不成了。 换了身蜜腊黄折枝牡丹圆领裙装的李牧又恢复了美丽,不过这人在想什么?他站在这里两分钟她都没看到。 “擦擦吧。” 李牧吧一块厚重的手帕扔到她头顶。 胡子期有种被砸醒的感觉,并且,有了一股难言的尴尬。 要她直白的问:李牧,你亲我什么意思。 ??? 淦了。 脑子热的想不出来他怎么回,而且也有点问不出来。 胡子期足足擦了好几分钟,都没在心里挣扎出个结果。她只好用一双直白的眼睛望向李牧。 他应该解释! 胡子期的视线更锐利镇定了些。 李牧也望着她,声音里透着一股笑道:“能第一时间跳下来救我,奖励你了。” 奖…… 奖励谁了? 那他妈是奖励啊? 胡子期抿着的嘴角都在抽抽,脸也止不住发烫。她觉得这事儿不对,重新直视他,“我救你,是因为你是李牧。除了这一点之外,还因为我不会见死不救,对任何人都是。” “当然了,我们也应该彼此个感激。” 彼此感激对方没有 用最卑鄙的手段。 但奖励什么的……太骚了,没想到性冷淡的李牧是这样的博士。 胡子期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李牧咳了声,声音不大,且掩饰住了其中的笑意,道:“谢你不用阴招。” 切。 上个世界,他不也没用阴招? 彼此彼此而已。 胡子期觉得自己的话问完也说完了,那个吻什么意思都没有。 她摩挲了下手指站起来,“这事算告一段落,我让杨枭送你回去,后面随便你想办法怎么做,我欢迎你出招对抗我。” 她之前被李牧的余威弄得很不理智,现在才像话。但胡子期还是止不住去看他脸色。 李牧挑眉:“我还不想 回去。” 不想回去,你想干嘛? 胡子期没有看不起他现在的背景,是事实如此。 李牧不允许她心里起防备,轻声道:“苏家太烦才不想回去,而且你是想让我回去用这个背景被苏家卖了?” “……” 长这么好看,不卖你,卖谁? 不过您是个徒有豪!乳的假女人,敢回本家才怪。 胡子期的视线朝李牧的下三路溜了圈儿,点点头:“不怕被太子府的女人找麻烦,你就住这儿吧。” 她还有事,先走了。 李牧望着椅子上她留下来的水渍,红唇轻轻勾了下。 太子府。 胡子期让衣裳干的差不多才回府,在前院换了衣裳,去后院。 不是去找荣良娣,而是去找太子妃。 “杨枭院儿里的一个女人差点被荣良娣的人害死。” 她简短又不失重点的将李牧的事同太子妃叙述了下。 太子妃听着,思绪转的很快,等她说完,太子妃闲人一样目视着前方:“太子喜欢抬进府就是,我又不是不懂事的人,何苦养在杨枭哪儿?像话吗?” 胡子期让她指责,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儿。我是绝对不会跟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太子妃替我跟荣良娣说一声,让她老实点儿,这样的事决不许在有,朝堂上的事已经够令我心烦。” “我怎么说?”太子妃轻易不肯接。 “我的好爱妃,”胡子期求她了。 隔日,太子妃把一夜辗转反侧的荣良娣叫到跟前,“你的人没回府,你一夜没睡着?” 荣良娣脸色一白。 太子妃抱着手跟一尊佛似的道:“你也甭等了,人是回不来了。太子爷亲自叫人处置的。” “处,处置了?”荣良娣人都懵了。 太子妃白她一眼:“是,杨枭院子里的那个狐狸精是个重要人物,但不是太子爷的人。你不弄清楚就敢叫人害她,你好大的胆子啊。反正主子爷生气了,夜里跟我说,叫我管教你,你说怎么着吧。” “我,我不知道啊,”荣良娣被三言两语吓唬住了。 第145章 博士都敢打 “小姐。” 丫鬟芍药,眼睛红红的,十分委屈,左脸被抽了一巴掌,已经肿起来。 “主母又来了,”她抽噎这道。 闻言,李牧把翻看了一半儿的古籍收起来,纤细的指尖在桌面上轮流敲了一番,抬眼朝芍药看去:“太子可出府了?” 芍药最近这段日子基本都在太子府附近盯梢,太子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芍药都一一回禀。这事不难,但无聊,芍药也不明白自家小姐到底什么意思。李牧又问太子,她有情绪的噘着嘴,“太子今个休沐,奴婢回来之前太子还未曾出门。” 李牧点头,知道她吃了巴掌也没把苏家那位主母拦住。 他拿了件素色衣裳穿上,带着芍药去前院。 “苏清欢!” 穿了身深色对襟褙子的苏家主母,瞪着眼直呼其名。 李牧望她一眼,既不行礼,也不说话。 苏家主母气的喘粗气,走过来抢过他手腕,拽着就走,边走边骂他:“你个下作的小娼妇,好好的亲事不做,非得跟人家私奔,苏家的脸叫你丢尽了,赶紧跟我回家去。” 李牧被她拽着,暗想苏家主母会锲而不舍的找过来,很大可能是苏家老爷的意思。 他讨厌肢体接触,尤其是女人。 “苏姑娘!” 同样在家休沐的杨枭大步迎来,看到苏家的主母这般拉扯,粗黑的眉毛皱着。 “杨侍卫,”苏主母停下,依旧抓着李牧手腕,振振有词道,“我必须带苏家这个不懂事的庶女回去。” 杨枭朝李牧的看一眼:“苏姑娘若是不愿意,你也要强行带走?”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她想怎样就怎样?”主母侧过头狠狠剜李牧一眼,拽着他要从杨枭旁边饶过去。 杨枭伸臂阻拦:“夫人切勿动怒,我会亲询问苏大人的意思。” “我家大人面皮薄,但也不会允许无媒苟合,”苏主母意有所指的跟杨枭对视,“杨侍卫真心求娶,在上门就是了,苏家可是正经人家。” 嘭。 李牧忽然把她的手甩开,淡淡道:“我不会跟你回去。” 苏主母气的把眼睛瞪到极致,又去抓他:“岂容你个小贱蹄子放肆?跟我走,若不然当场打死你。” 【ooc警告。】 【ooc警告。】 【恭喜宿主改变人设。】 八十七用清脆的系统音报喜。 李牧闪身躲开,这下躲到杨枭身后。 隔着杨枭一个大男人,苏主母抓不到她,也不好抓,但这次好不容易见到,而且苏老爷已经下死命令了,必须把人带回去,不能叫苏清欢在外面丢人现眼,苏主母还因此吃了很多骂,她越想越气,大骂,“你自己不要体面,我还给你留什么面子。” 她真跟李牧动起手来。 杨枭拦在中间。 苏主母骂道:“你不让开我就去报官告你拐卖。” 就算这样,杨枭也不能让开,他给下人使眼色。 近在前街的胡子期,这会儿正喝着小酒儿欣赏侍女的舞姿。 她难得休息,当然要放松放松,而且侍女是太子妃安排,只敢好好跳,不敢放肆。 身心放松的欣赏美人起舞,这是之前没有的心情,胡子期斜靠在哪儿,眯着眼儿的样子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关键是自信又回来了。 “太子。” 王盛低声打扰她。 胡子期懒洋洋道:“何事。” 王盛:“是有关杨枭家中的事,奴才不知该不该通知殿下。” 该不该告知,不是已经告知了? 胡子期一下想到李牧,挺身坐起来,好心情被破坏的道:“说是什么事。” 苏家主母要把李牧带回去,还要告杨枭拐卖! 她要是告杨枭拐卖,那不是把她也牵扯进去?太子的脸还要不要?现在这个时期一点儿事都不能出。 胡子期咬牙:“事儿真多。” 她忽地站起来,沉着脸朝外走,王盛急忙跟上。 一个小官员家的主母,还不用太子亲自出面,她进了杨宅吩咐跟着的王盛,“你把人打发走,另外在找个地方把……” 通往宅内的月亮门处,李牧跌出来扑到地上,胡子期看到他手掌都破了,他历来沉寂的脸被忍耐充斥。 “贱坯子,”苏家主母踢他一脚,“赶紧给我起来。” 疯了。 博士都他妈敢打。 胡子期疾步走过去,冲着苏主母的脸就是一巴掌,怒气腾腾的视线朝其他人扫射:“你们都是死人?” 杨枭急忙拱手请罪道:“属下无能。” “的确无能。” 胡子期怒斥,矮身把李牧扶这坐起来,既心疼又无语道,“你可真行,能被这么个人欺负。” 李牧垂着眼不语。 胡子期:“……没事吧?” 李牧把衣服上的灰尘拍掉:“没事。” “什么没事!”胡子期抓住他手,心疼的朝伤口上吹气,“都是细菌,你手都成这样了,还下什么手?” “王盛。” 王盛恭顺的上前。 胡子期吩咐他:“把人弄走,在请个郎中过来。” 当着许多人的面儿,胡子期发现自己一下就把李牧抱起来了。 她心里一惊,李牧的脸色已经铁青。 但抱都抱起来了,她还能在放下? 胡子期火速离开,脱离了杨枭等人的视线后立马把他放下去。 她没发现自己总在看他脸色。 李牧却早就发现了,对她的表现还算愉悦的翘下嘴角道:“身份上的优越,还挺好玩儿的吧?” 胡子期脑海里跳出几个大字:英雄救美! 她抿着嘴角笑,冠冕堂皇道:“好歹也是一个地方来的,看见你被欺负,我肯定要帮忙,毕竟大家都很善良。” 尤其是她。 不过这话胡子期没好意思说。 “是吗。” 李牧的目光微闪,嘴角勾起了一抹轻笑道,“既然想帮我,不如帮到底,你我合作?” 合作?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胡子期差点战术后仰,忍着怪异还是在脸上表现出来。 天知道,她能喝着小酒看美女跳舞全是因为李牧构不成威胁,她都打算讲一讲武德,不让李牧失败的太难看。 这家伙却想跟她合作! 她只想让他玩完儿成不成。 第146章 大女主剧本 一提合作就翻脸。 这种过河拆桥的狗东西早见识过了,李牧劝自己别气。 他挥挥手,八十七蹦出来,顺带骂了胡子期一声“不要脸”。 就是不要脸,能让李牧失败,彻底跟他说拜拜,要什么脸。胡子期挺腰,皮都没被伤到。 “看看这个。” 李牧把八十七的大屏幕推给她。 阳光明媚,大屏幕被照的看不太清楚,胡子期眯着眼儿翻看。 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回来。 “大女主剧本?”她拔高声音发问。 “对,”李牧让系统把他们的声音屏蔽,王盛杨枭他们已经过来候在一边儿了。 “我说的合作,不是你理解的合作,”他深深看胡子期一眼,让她想起上个世界中自己的那些骚操作。 “咳,”胡子期多少有点不自在。 李牧继续:“我拿大女主剧本,你拿男主剧本。按照剧本提供的升级模式进行合作,以报,上个世界我对你的帮助!” 不! 不—— 胡子期把视线移开,嘟囔:“我考虑考虑。” 李牧道:“考虑几天?” 考虑考虑就是没结果! 胡子期悄悄翻白眼,推诿道:“好几天。你先看郎中吧。” 白被苏家主母欺负一场。 李牧沉着脸转身走开。 胡子期:“……我又没说错什么!” 系统八十八友情提醒:【回想一下你当初是怎么逼迫博士跟你合作的。】 “此一时彼一时!” 胡子期嘴硬。 说她过河拆桥也好,翻脸不认人也好,反正就是不能跟李牧合作,她还想多活几天。 “都过来。” 胡子期颠颠的带着人给李牧看伤,还吩咐杨枭好好保护他。 砰—— 李牧刚刚上了药,裹了纱布的手握成拳砸到桌上。 八十七怕怕地:【博士,那家伙不合作,咱们怎么办?】 “呵。” 李牧冷笑,隔天就给胡子期送温暖去了,整个太子府都知道太子亲自跳河把他救了。 胡子期找过来骂他:“阴险。” 李牧翻着书道:“我找你,你不见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 “你随便找什么借口不行,非得找这个?”胡子期的脚都不信,这是李牧的打击,是报复。 她眯起不怀好意的双眼,“你就算把事情捅出去,我的身份地位也不会遭受什么大的打击,你还是省省吧。” 太子府大吃飞醋的荣良娣就是她摁住的,稍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牧就得被荣良娣吃了。 “你再敢动作,我不把你怎么样,身边靠着太子的人也会收拾你,你好自为之吧。” 李牧皱眉:“真不跟我合作?” 胡子期:“不。” 她言尽于此,转身就走。 哐当一声。 胡子期被吓的跳了下,条件反射的转过身。 李牧把架子上的铜盆掀了。 胡子期保持受惊的姿势,看到他包扎的手渗出血了,赶紧跑过去把他在滴血的手抬起来,“你这是干嘛呀?不至于。反正你任务失败也不会遭受这么惩罚。” 李牧猛地把自己的手抽回去。 他在桌边坐下,发号施令:“给我重新包扎。” 胡子期:“……” “好好好。” 她重新包扎。 李牧望着她认真的神色:“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怎么处理? 胡子期手上顿了下,眨眨眼:“你不说我还没想过,不过这个地方不安全,你还是换个地方住吧。城郊怎么样?” 她说这话抬眼,撞进李牧深沉的视线中,有种一直被这双眼睛注视的错觉。 “不想去。” 他说不想去,不是不去,也不是凭什么要去。 胡子期莫名从这三个字中感受到亲近。 “咳,”她嗓子发紧,视线也不好意思看他,但还是要看他,眼底一片真诚的解释道,“太子府就在前面,今天的事也瞒不住,在被别的什么人盯上我未必就方便帮你。所以……我还是把你送去别院。” 怎么有种金屋藏娇的感觉? 李牧现在的模样也的确娇! 胡子期身为女性被他这样看着都止不住的双颊发热,视线乱飘。 “你之前是怎么跟你的良娣,解释我身份的?” 李牧问的突然,胡子期不知道问这个是何意,老实道:“我说你是重要人物,总之,不是我的人。” 李牧的双眸有精光闪过,对胡子期露出满意的神情。 “可以,”他道,“毕竟你也是为我好。”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这是心里话,胡子期一不小心问出来,又去看他脸色。 李牧微微含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道:“要不然呢?” 胡子期觉得他不会轻易放弃,就跟自己当初也没轻易放弃一样! 但是,她没证据。 “我立马叫人安排,你到时有什么需求就跟他们说。” 胡子期一副迫不及待的语气,又看向被自己包扎过的,李牧的手,“小心伤口,祝你早日康复。” 李牧:“你现在是连‘博士’都不叫了。” 嗯嗯?? “有吗?”胡子期当即道,“博士再见。” 走出这座院儿,胡子期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道,“我不是来找他算账的?” 【你才反应过来呢!】 系统都懒得说她。 “别马后炮了,”胡子期不吃这套,麻溜离开后院,遇见候在前面的杨枭,交代他,“后面你亲自替我送他去郊外别院,这事别让更多人知道。” 杨枭垂着头:“是。” “你去准备吧,”胡子期先走,杨枭一直目送长身玉立的身影彻底离开,又站在原地琢磨了会儿,才去后院。 杨枭不经常来这里,但奇妙的是,他经常惦记这里。 这座小院住了人后变得既熟悉又陌生。 杨枭走至门口,朝门内扬声招呼:“苏姑娘。” “说。” 一声简短的声音传出来。 杨枭说道:“得主子的令,明日送姑娘去郊外别庄,姑娘对住所可有什么要求?主子不想叫人知道姑娘行踪,别庄的下人也会更换,姑娘有信任的人可告知在下,会一一安排。” “你看着办吧。” 不知为什么,总希望苏姑娘能多说些。但苏姑娘历来话少,杨枭也只好应:“是。” 他想,总能委屈了人家姑娘,转而交代丫鬟芍药要好好收拾地,以及打听苏姑娘的喜好。 第147章 绑架进行时 “芍药是吧?” 提着包袱正准备出门的芍药,被一个看长相就知道厉害的女人拦住。 芍药心里喘喘的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哎哎。” 她被驾着胳膊架走了。 一个时辰后,芍药脸色僵硬的提着包袱出现在马车上。 她提着的包袱是要送去苏家,里面是苏清欢本人给苏家主母准备的生辰贺礼。 自己怎么没去,消失一个时辰又干什么说什么了,芍药一字不落的交代出来。 “知道了,”李牧像是在听别人的事,视线慢慢扫在书籍上。 “姑娘!”芍药着急,“他们拿我家里人威胁我,我,我要是不听话我娘和弟弟他们可就……” 芍药眼泪都要掉出来。 李牧抬眸:“你按照他们的意思做就是。” 芍药的眼泪卡在哪儿:“那,那怎么行呢。” 既担心家里人,又强撑道德。 李牧不对身边的这个丫鬟做什么评价,更不笼络安抚,视线又移到书上。 这是介绍南朝地方风土人情的地方志,在这些书里能了解到南朝的思想和人情。 见他这么冷漠,芍药没有主意的开始抹眼泪了。 前往京郊别庄,走的好好的马车猛地一停,车内的两人因惯性朝前倾了下。 “怎么回事?” 骑马走在旁的,陪同的杨枭喝问。 车夫紧张道:“这个人他挑这个担子,不长眼的横着走。” “我挑着担子不横着走,怎么走?”被撞了的男人怒叫,看见自己被毁坏的东西又哭起来,“我的鸡蛋啊,这是给鲁阳王府送的,你们赔我——” 两担子鸡蛋全烂了,地上马车上溅的到处都是,看着怪恶心。 看到车帘子被撩起来,杨枭急忙道:“污秽,姑娘别脏了眼。” “姑娘”矮身钻出来,跳下马车,冷漠道:“你去处理。” 被撞男子跟车夫要打起来了。 杨枭朝周围看了一圈,追在她身侧道:“姑娘先去茶铺稍坐,在下这就去处理。” 李牧点点头,去茶铺等。 芍药很紧张抱这包袱躲在他身边,四处张望道:“肯定是她们,她们说过让我把你骗下车。” “姑娘?” 李牧的狐狸眼将周围尽收眼底,脊梁挺直的端坐着,给芍药倒茶:“喝茶。” “姑娘怎么就这么淡定!”芍药想哭的情绪加重。 李牧不着粉黛仍然肤白如玉的脸庞被阳光照耀成透明。 他足足喝了两杯茶,双眼因扫望更显薄凉的道:“人呢?” 杨枭那边已经解决,在用水冲车了。 芍药哭唧唧的茫然:“是啊,人呢。” 问谁呢? 李牧:“……” 他把茶杯放下,交代:“你待着,我去去就来。” 芍药一下站起来:“姑娘你去哪儿啊?” 李牧:“待着!” 他不单独行动,怎么给别人机会? 只是,方便了下,在朝后院吹了会风,不大的院子里……人呢? 李牧拧眉,朝回走。 迎面走过来的大汉让他目光一凛,未来得及后退,身后轻手轻脚靠近的人抬手用帕子将他捂晕。 极暗的屋子内,李牧闻到一股难以忍受的腐烂味儿。 【博士你醒啦?】 八十七担心坏了。 李牧坐起身,捂着头,感受着还未完全消散的药劲儿,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八十七:【酉时,五点,博士已经昏迷两个整小时。】 李牧手臂搭在膝盖上,脸阴的可怕。 八十七:【……来人了博士。】 门应声而开,走进来的人对李牧丝毫不淑女的坐姿一愣,“哟,小娘子醒了。” “过来。” 男人一愣。 李牧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谁被绑架能是这个态度? 男子人都傻了,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们能怎么着? 他淫笑这凑过去。 李牧无甚表情的眯了下双眸:“这是哪里,你们要做什么?” 男子摸他脸,淫意更浓道:“别管这是哪儿,跟哥好好乐乐怎么样?” 面对一堆令人作呕的辣鸡也不过如此。李牧强忍着,轻轻道:“我要是不呢?” 凉凉的肌肤,绝美的脸蛋儿,让男子觉得在抚摸一段上好的丝绸,一样接话:“你不愿意也得愿意,这里是暗娼的地界,来了就别想走了。” “暗娼啊。” 李牧侧头,拽住男子衣领提膝一撞。 “嗷~” 男子满脸开花。 李牧将他送到墙上撞了下。喷鼻血人的发出咚的声,如麻袋一般跌倒地上。 李牧拽着袖子把脸和手使劲儿擦了擦。 若是以往,哪里用得着在把人朝墙上撞! 他紧皱的眉头松不开。 得知他被掳的胡子期,在刑部衙门当场变了脸色。 杨枭屈膝跪下,脸色惶恐的不敢多说一句。 胡子期有种猛然被推到悬崖边的感觉,惶恐也如找不到宣泄口一样在心口乱撞。 她攥了几下手掌,冲互相低声询问打听情况的刑部官员们道:“今个儿先散了,萧家灭门一案改日在议。” “是。” 官员们起身恭送。 胡子期走过后衙长廊,随手推开一间屋子,把里面整理文书的人吓一跳,将人赶出去。 “你踏马怎么看的人?” 她心口乱撞的情绪宣泄了瞬,表情怒的骇人。 杨枭跪这,半截身子都压在地上,紧绷绷的声音道:“属下无能,属下该死,还请殿下先派人找苏姑娘。属下已将那茶铺的人控制起来。” “只控制那些人有何用?” 胡子期能猜到绑架李牧的无外乎就那么几个人。 她阴冷的怒瞪着眼:“去查荣良娣,查碰瓷的人,查茶铺所有进出的人,还有苏家那个该死的女人,能想到的都给我查!” “一天。” 她的话把要起身领命的杨枭压回去。 “本太子只给你一天,一天找不回来,你提头来见。” 胡子期把自己腰间悬挂的玉佩扔给他。 这玉是太子随身之物,能调动管辖下的所有人马。这无异于倾巢而出。 杨枭的眼眶几乎发热,捧着玉佩夺门而去。 屋子里空荡荡的,胡子期拉了把椅子坐下,屈身掐住突突直跳的脑门。 系统很担忧:【博士不会有事吧,他背景太低了,很容易出事以至任务失败。】 出事,任务失败,那不是正好? 但咋就这么担心呢! 胡子期揉自己一马平川,真男人的胸口,“你别说话,太乱了。” 系统:【……博士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都让它别说话了! 胡子期那叫个心塞。 第148章 没找到 一天找不到人,提头去见。 此时此刻已然天黑,杨枭红着眼坐在李牧消失的茶铺。 茶铺的老板,老板娘,跑堂,芍药,以及茶铺左右铺子的人,一共几十个,站着蹲着,战战兢兢了一天一夜。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马车清洗完毕,杨枭返回到茶铺,得知苏姑娘不方便又等了会儿,芍药去后院找人,才发现人不见了,这中间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杨枭就在外面,没见到形色可疑的人,他也自信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可找遍茶铺没有后,将周边铺子一并封了。 据这里的人回忆,经常过来收泔水的人换成了生面孔。杨枭带人找过去,得到的答案谁有人偷了他们的泔水车。 人长什么样? 一开始几个铺子的人害怕,乱说,叫杨枭白忙活一顿,在按照这些人的回忆找,时间就到了现在。 好在早早给京城的几处城门发了画像,包括收泔水的两人是一胖一瘦都说的清楚,这方面做的及时,城门那边没传来消息,所以,人,还在京城。 还在京城就好办,杨枭亲自找了三教九流,让他们拿了画像寻人,太子府的人也遍布在京城的每一条街上,挨家挨户的打听。 如果这样还找不到。杨枭就去兵马司调人,全城搜捕。 但要在等等,等过了这一夜才能去兵马司,调兵的借口杨枭都想到了,就说苏姑娘是最近闹得风风雨雨的,萧家灭门惨案的证人。 别人信不信杨枭不管,他得把人找回来,一天一夜是最大的忍耐限度。 “杨大人。” 一个护卫跑进来同杨枭耳语。 杨枭脸上有激动,很快消失在茶铺,出现在垂柳胡同。 夜里京城宵禁,垂柳胡同一座灯火通明的院子,发出的响声让周边的狗狂吠。 火把在夜里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却连人脸都照不清。但杨枭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被手下人钳制住的人是谁。 “放开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那人看到他:“杨枭,你好大的胆子……” 一把剑架在她脖子上。 杨枭斜了剑刃,让这女人抬起脸:“欢喜。” 一脸精明,或者说是刻薄的欢喜,双眼露怯道:“你,你干嘛?我可是荣良娣的人。” 不是荣良娣的人还不抓她。 杨枭用剑逼迫:“人在哪儿?” 欢喜:“什么人?” “我院里的苏三姑娘,苏清欢!” 杨枭压着声也像是咆哮,暴怒的情绪已经达到顶点。 欢喜移开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来看我表弟的。杨侍卫怕是弄丢了什么人,想赖在我身上吧?” 杨枭抓住她的话:“我弄丢了什么人?” 欢喜:“我怎么知道?” 杨枭朝追着她来到这里的人看了眼。 那人上前:“左右邻居说她表哥弄回来个女人,是装在框里抬回来的,衣服颜色是墨绿。” 那就是李牧当时的衣服颜色。 杨枭把剑朝欢喜脖子里一横:“你还有什么话说?人呢?” 欢喜吓的发抖:“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没见过什么人,我,我表哥也不见了,他历来胡作非为,谁知道他又干了什么事。” 杨枭一笑,把剑收了:“你们教教她怎么说话。” 欢喜被两个人抓走。 “放开我。” “我家良娣不会放过你。” “啊——” 挨了几个嘴巴子,衣裳被撕了半截的欢喜,怕了,她跪坐在地上抱着肩膀,“我说,我说。白日里,我表哥传信说抓了一个漂亮女人,我就过来看看,但我来的时候我表哥他们就不在了。不信你问他们。” “说谎。” 躲在外面没敢冒头的芍药指着她喊,“你撒谎,明明是你要挟我,要我把我家小姐引下车,就是你们把我家小姐抓走了。” “小贱人,你含血喷人。” 欢喜也不敢多跟芍药歪缠,转而苦求道,“我真不知道我表哥把人弄哪儿去了。” 有人在杨枭耳边低语道:“我们来时这里的确没人。” “……” 欢喜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杨枭阴沉的盯着哭嚷的欢喜看:“你不说,别怪我手黑。” 他摆了下头,其他人都下去了。 芍药不知所以,被其他人拽了一把,也出去。 很快,屋子里鬼哭狼嚎起来。 码头租赁的乌篷船,欢喜表哥经常去的赌场,甚至是他们家的祖坟,欢喜交代的地方全都找了,找不到李牧。 天空泛起鱼肚白,杨枭不得不回太子府复命。 “没找到?”胡子期眼底挂青,显然也是一夜没睡,她这会儿正换衣裳上朝。 “属下无能,”杨枭跪趴在地,半截身子都是塌的。 胡子期闭闭隐隐泛疼的双眼:“昨日我怎么说的?” “还没找到苏姑娘,属下,属下还不能领命,”杨枭声音像是从地底传上来的。 胡子期想发火的话停滞在嘴边。 王盛提醒她:“上朝的时辰到了太子。” 真累! 胡子期提步朝外走。 杨枭大喊了一声:“太子。” 他朝这胡子期的方向膝行几步:“还请太子准许属下请兵马司的人全城搜捕,苏姑娘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为一个女人全城搜捕,现在的局势太子能做出这种事?做了,会招惹多少诟病? 说不定昨夜到处找人的事已经叫宫里手眼通天的老皇帝知道了。 胡子期可以想到老皇帝会用怎样一双洞悉一切表情质问她。 她迈过门槛,走了。 “啪——” 王盛甩手给了杨枭一耳光。 这太监的表情阴鸷到极点,恶狠狠的低声道:“那是太子看重的人丢了,你急成这样什么意思?还请兵马司的人搜捕!” 杨枭跪在哪儿,死死咬着咬。 王盛整理自己的袖子:“找得着就找,找不着就不找,尽了你的心就是,太子不会真叫你提头见。” “多想想大局吧。” “再有下次可不止这一耳光这么简单。” 杨枭跪了许久,属于太子的那块随身玉佩被他捏的死死地。 第149章 你飘了 如胡子期所想,远在皇宫内,卧病在床的老皇帝果然知道太子府的人在连夜寻人。 “是个关键人物,儿臣还不能说,等过些日子儿臣写了折子递上来。” 胡子期当场撒谎,老皇帝把这点面子给她了。 她回府就来到太子许久不曾踏入的后院。 荣良娣高兴坏了,接过丫鬟上的茶,亲自给她奉上,一双眼睛欲说还羞。 胡子期呷了口茶水,淡淡道:“摆膳吧。” “哼,”荣良娣不高兴的双手撕帕子,“这么些日子了,殿下都不说想我。” 胡子期露出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不想你,我来干嘛?” 这话,说的暧昧。 荣良娣当即脸色红红的凑到她身边:“妾身也想殿下,昨个还做了梦。”她抱住胡子期手臂,抬眼看她脸色,“梦里殿下有了别的小妖精,不再宠爱妾身了。” 你个小贱人还知道怕? 胡子期龇牙笑:“怎么会,梦都是反的。” 她饭吃了一半儿,忽然问:“你说的小妖精不会是杨枭宅子里的人吧?” 闻言,荣良娣的笑卡在脸上,还故作镇定道:“那人不是什么关键人物嘛?” 胡子期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我已跟父皇说过。太子妃之前同你说的话都成耳旁风了不成?” “那个妖精是礼部一个六品小官儿的庶女,那是什么重要人物,摆明了是……是太子妃唬我,”荣良娣满脸委屈,还有怨恨。 “然后呢?” “我在外面累死累活,父皇又卧病在床,满朝文武盯着我,你偏这个时候给我添乱?” 胡子期一把将筷子摔了。 荣良娣叫了声,人也吓得从凳子上弹起来。 胡子期气的要命道:“只是一个六品小官儿的庶女,我何苦叫人连夜找?” 不是因为那是个妖精? 荣良娣把这话写在脸上。 胡子期心口抽了下,骂她无脑,冷硬的道:“上次是你的人把他推进河里,这次又劫走。” “我,呜呜。” 荣良娣哭,不敢狡辩。 “你把人给我劫走,就在把人给我弄回来。人死了,或者找不见,你也不用见我了。” 胡子期就是来说这些的,遗憾的是没诈出什么,甩手走了。 荣良娣被吓的六神无主了,抓着丫鬟的手道:“欢喜呢?她怎么还不回来?殿下生我气了……知道是我做的,那个臭妖精。” 丫鬟也慌:“奴婢这就去找找。” “太子。” 杨枭见到她从后院出来,急忙走过来,用焦躁的表情询问她有没有线索。 胡子期沉着一张,像是有线索的样子? “等着吧。” 她背抄这手走过去。 杨枭追在她身侧:“已经两天一夜,根本欢喜的交代还是找不到苏姑娘的下落,属下怕……” 怕人已经死了? 不。 胡子期还有另外一种担心。 再怎么说李牧也是博士,是掌控时空系统命脉的男人,哪那么容易就挂了? 但是证据证明是荣良娣把李牧劫走了。 李牧的背景那么低,真被强制杀害也不是没可能! 有了刚才那番敲打,按照荣良娣的性格一准会想个蹩脚的理由把李牧交出来,要是没有的话,那李牧…… “就算不全城搜捕,也还是让属下请兵马司的人找找吧,追问下来就说是属下偷了殿下玉佩。” 杨枭拱着手苦求,已经开始胡说八道。 胡子期瞪他一眼:“本太子怎能为一个女人大动干戈?” 杨枭的肩膀塌下去。 “大人。” 冒冒失失跑进来的侍卫看见太子,又急忙行礼。 杨枭:“何事?” 侍卫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护城河里发现的。” 墨绿色,黑色攀枝花的圆领外衫,被血和泥污染成了破布。但杨枭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李牧当日穿的衣裳。 他双眼立马恍惚起来。 胡子期:“这是他的?” 外衫背部被鞭子抽烂了,还有血迹。 “是,”杨枭攥紧血衣,“是她的。” 所以李牧被人掳走,正在被抽鞭子? 他现在那副一推就倒的身子还真有这种可能! 胡子期脑门上升起焦躁,几步朝外院走。 “太子,”杨枭很希望太子能立马下令搜捕。 胡子期摆摆手,走的更快。 “系统。” 她进没人的屋子呼叫。 【在呢,在呢,】系统冒出来跟她面对面。 胡子期直接问:“李牧被抓的几率有多大?” 系统:【88哪儿知道?】 正经事,它还耍贫嘴!胡子期抿着唇角。 系统:【你没发现你现在都不称他博士了吗?】 “……” 【身份一变化,你就飘了,说不定博士现在正在受难,还是因为你,后院女人吃起醋来太可怕了。】 胡子期拉着脸:“你就不能跟八十七联系一下?” 系统:【你怎么知道我没联系?】 它道:【联系不上!】 “……” 系统:【反正你跟皇帝已经说了瞎话,不如直接去找好了,你不也挺担心的?】 胡子期把头摇成拨浪鼓:“还是得看看荣良娣那边。” 荣良娣那边什么派人找欢喜了。 亲耳听见她们说打算把李牧卖到窑子里,掳李牧的人跑了,八成是把人害死的话,胡子期的脸阴的能滴墨。 “去找!” 她还没把李牧怎么找,这些人敢把李牧害死! 胡子期阴沉沉的眼眸带了几分慑人的气息,杨枭到嘴边的话骤然停住了。 “是。” 他大声应下,带人直接去了兵马司,大肆在护城河附近搜查。 京城某个小巷内的农家院。 大龙推开门喊:“老大,老大,那边开始搜了,全让你说着了。” 一身黑衣,一根发带高束墨发的李牧,屈身坐在四方桌后,闻声抬眸看了富大龙一眼。 富大龙立马收紧声音,神秘兮兮的道:“开始搜了,不知道啥时候会搜到咱们这边。要不要换地方?” “换地方?” 韩征挽着袖子冒头。 一个高胖,一个矮瘦,他们俩人一齐看向寒舍难掩天姿的李牧。 他们叫这位“老大”。 因为这位既没说过姓名,也不允许他们喊仙姑,还非常非常讨厌被人称呼“姑娘”,所以,只能喊老大! 第150章 奖励 富大龙,韩征,几天前绑了李牧。 李牧柔弱不堪的外貌让他们接连被放倒,但这位既没有打他们一顿出气,也没报官送他们吃牢饭。 而是施展了法术! 老大隔着屋子能看到外面的情况,隔着筛盅能看到里面的筛子,手指不掐算都能知道几天后的天气! 这是仙姑!还是能带他们赚银子的仙姑! 富大龙和韩征佩服的五体投地,当即拜老大为师,发誓这辈子都追随老大。 而老大这会儿正在渡劫,渡了这个劫难就能拯救南朝。等老大的劫难渡完了,他们也能成仙。 身为老大的弟子,富大龙和韩征已经掌握了炼金术,他们躲在这儿正好多多练习,多多炼金,以后吃喝不用愁,安心跟着老大,上刀山下火海不在话下。 但这会儿兵马司的人在全城搜捕,他们的画像也在流传,怕出事,怕凡人坏人,坏了老大的事。 “不必换,你们忙你们的。” “哎。” 俩人以老大的话马首是瞻。富大龙接着弄炼金的原材,韩征接着做饭。 李牧把放凉的茶水就地泼了,从炉子上取了水壶在续上。 八十七跳出来:【博士,他们什么时候会找过来?】 李牧的眉挑了下,把散发出墨香的册子翻一页:“这家房子的主人见过他们,那家伙找只要真心找,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最近你们都别出去了。” 隔了一道窗户,富大龙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扬声道:“哎,知道了。” 两天。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在找一个女人,太子也终于把这个女人找到了。 简陋的,连墙头也只有半人高,站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全貌的院子,胡子期来到这里时,李牧正叼着发带束发。 “苏姑娘——” 杨枭把眼睛瞪大,几日不眠不休的双眼满是血丝。 被几十双眼睛注视这,李牧把发带系好,抿这樱花般的唇瓣微微一笑:“来了。” 来个锤子! 就他妈知道是个坑,尼玛啊~ 胡子期觉的脸上有泪。 杨枭:“苏姑娘你没事啊?” 李牧在他愕然的视线下走过来,打开门:“进来吧,不是找了我好几天了吗。” “这不是你希望的?” 胡子期压着声吼,眼神能杀人,示意劳心费力的杨枭在外面等着。 她抓着李牧手臂,把他甩屋里,自己插着腰站着,气的嗓子发堵道:“解释吧。” 全京城都他妈知道她在大动干戈的找女人,人设值掉多少了? 该死的李牧,真想掐死他。 “你关下门。” 嗯? 李牧朝门外,朝盯着他们的兵马司的人看。 胡子期把门关上,另外一扇还没合紧,砰的一声,她倾身撞上。 兵马司的人:“……” “太子被那个女人扑了?” “啥女人这么大胆,太子都敢扑。” “乖乖,这么热情,怪不得太子调了咱们兄弟来找。” “唔~” 胡子期被揪着领子,摁住头,被迫接受这个充满侵略的吻。 这条灵活的舌头把她魂儿都搅散了,胡子期喘不上气,嘴唇稍一开启,李牧吻的更用力。 纠缠在一起的唇瓣分开,胡子期喘,李牧比她喘的还厉害,而且现在结构不同,胡子期的视线从他泛红,充斥的脸上直接落到他前胸,以及…… “撩开让你看?” 李牧现在浑身发紧,嗓音也又软又哑。 胡子期整张背靠在门上,嗓子干咽这,反应过来他的话,直接怒了,“你……” 李牧拉过她衣领,响亮的在她唇角亲一下,暗哑的嗓音附在她耳边,“这是奖励。” 奖…… 上次在水里也是这样。 胡子期联想几次的事,有点明白过来,落水,还有这次,都是试探! 李牧在试探她的底线,在刷她的分! 妈的,是不是还在勾引她? 之前怎么没觉得,胡子期气到眼晕。 李牧费力的扬着手臂摸摸她的头:“惹了你,自然有补偿,过来看。” 什么补…… “萧家灭门案?” 胡子期拿着案宗使劲儿哗哗翻了一下。 李牧:“偷得。” “……” “你偷它干嘛?”胡子期就纳了闷了,这人怎么什么事儿都干! 李牧把案宗抽开,茶杯塞她手里,暗笑她还是这么轻易被转移注意力。 “知道你最近被这件案子缠身,从衙门拿了案宗看看。” 胡子期:“……” 他表情摆明了是要她问。 胡子期嘴角僵道:“你看出什么了?” 李牧坐下,道:“江南道御史满门被杀,这位御史主要负责盐道,为人平平无奇,政绩也平平无奇,但却是个老好人。满门被杀,的确难以理解。” 这是查了这么多天,还一无所获的原因。 胡子期听着,但思绪还是有些乱。 李牧看出来了,拿毛笔敲了下她手:“喝水,好好听我说。” “话题转移的也太明显了,”胡子期嘟囔,又拿茶杯堵自己的嘴。 李牧含着一抹浅笑,“这是报酬。” 他很快把这件事揭过去,接这之前的道:“你查过这个御史之前的事吗?他去江南道上任不过一年,以这人的为人处世,不至于短时间内结仇,那很有可能是之前的事。” 之前,这位姓萧的御史在淮南认知,在任处理了不少事。胡子期对有些事还有印象。 “今年年初,黄河决堤的路段就是他负责的验收。” 胡子期眼前一亮道:“有人举报黄河决堤是有人贪墨公款!” 李牧笑笑:“萧御史大概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很有可能!” 胡子期把卷宗翻开。 “不是那卷。” 李牧从新从桌底拿出来一卷。 胡子期无语:“你到底偷拿了多少?衙门里的人吃干饭的不成。” “差不多吧,”李牧喝茶,看她翻这卷宗细找,“推想若是真的,我知道证据大概会在谁手里。” 谁手里? 胡子期眨眼。 李牧笑着,道:“我帮你破案,你接我回去。” 他笑的好看极了,还一字一顿道:“回,太!子!府!” “……” 妈的,李牧就是想勾引她。 弄不过她就勾引,他还真是这样的博士! 第151章 傻逼才会答应他 萧家灭门惨案,是刑部衙门的人脓包也好,对这件案子的真相不敢深究也好,老皇帝连着询问了两次,胡子期作为太子感受到了无比大的压力。 老皇帝在病中,情绪很不好,被他认为无能是件很危险的事,六皇子虎视眈眈呢,而且老皇帝那么喜欢他…… “不。” 胡子期目光坚定的拒绝。 她疯批了,才会把李牧弄回太子府。 而且刚刚还跳进他挖的坑里面,傻逼才会答应他! 胡子期用恶狠狠的表情告诉他,没门。 “不想破案了?” 李牧笑的像个魅惑人心的妖精。 胡子期把头别开:“刑部人才济济,破案只是时间问题。干脆把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是不会给你机会与我作对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梗这脖子,宁愿不破案也不给机会。 李牧微眯着双眼,柔和清甜的声音因为压着而显得低沉的道:“我也实话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对你的历练,你的表现我还算满意。你不接着让我满意的话,我就跟你的死对头,六皇子联手。” “六皇子在宫里很受宠吧?” 胡子期觉得他的腔调贱死了,人也贱死了。 “真觉得我不杀你?” 她拍桌子了。 【你杀了试试看博士会不会放过你。】 八十七的话让胡子期冷静,愤怒的表情也跟着裂开,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八十八:【你威胁我的宿主,我要告你。】 【你告好了。】 八十七早就忍够了,大屏幕当即甩出来,把八十八撞飞。 俩系统打起来。 胡子期咬着手指盖恨他。 李牧微微一笑:“我退一步,还回杨枭哪里,你,随叫随到。” 就他妈的不讲武德。 胡子期拍膝而去,带着气的步伐气势汹汹,走至杨枭跟前,气的喊:“把他带回去吧。” 到底怎么回事儿? 杨枭发现事情比他想的复杂,沉默的保持着这种复杂,请李牧回去。 事情恢复如初,李牧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待在杨宅,胡子期还是天天披星戴月的忙国事,就是京城的传言,愈演愈烈。 杨宅的苏清欢成了个妖精,太子为老皇帝吃斋念佛成了个笑话。 好在传的沸沸扬扬的萧家灭门案有了最新的进展,还牵扯出一年前黄河道决堤的贪墨大案。 “这案子要查,涉事的人要审,但不能立马就查个一清二白,要等,等到来年春闱,放榜后把事撂出来,让咱们的人直接接任,顺理成章把人放进黄河道。” 正值壮年,四方长脸,长得颇为正气的当朝首辅说的话,跟胡子期今天出门前,李牧说的一毛一样。 他还真是为了自己好…… 打住! 胡子期冲首辅等人点头:“就照首辅的意思办。” 首辅看他的坐姿,微微笑着道:“殿下似是精神不济?” 胡子期把哈切收起来,瘫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也朝上提了提,道:“无碍。” “殿下。” 胡子期心说,来了。 首辅不负众望的离开椅子,冲她拱了下手,“京城传闻殿下为一女子动用兵马司搜城,这是连萧家惨案都没有的动静,太子以为百姓会如何评说?” 他不是真的要逼太子说出什么认错,自悔的话,语气非常柔和的道,“听闻今日殿下未能探到皇上的面。” 胡子期:“皇上身子不适。” 首辅脸上有谦逊:“皇上日日都不适,但也没不见殿下,更何况案子有了新进展。” 这就是教训她,要她自醒呢! 胡子期悄悄叹口气:“我知道了,多谢首辅大人的提醒,我这就写了请罪折子送进宫。” 又是不想当太子的一天。胡子期亲自把首辅等人送到门外。 “太子。” 杨枭低调的冒出来,胡子期看他表情就知道有事。 她头疼:“又怎么了?” 杨枭:“苏姑娘请您过去一趟。” 苏姑娘,苏姑娘,苏个锤子! “什么事呀?” 胡子期对李牧露出八颗小白牙,笑眯眯的。 李牧朝书案上厚厚的卷宗抬下巴:“有关萧家灭门案的卷宗已经整理好,你拿走好好看。萧御史手里有关贪墨的证据可找到了?” 胡子期假笑:“找到了,博士还真是料事如神,这次帮了我大忙呢。” 李牧用视线笼罩着她:“是吗,打算怎么谢我。” 谢你个锤子,这不是你能回到这里的条件? 但不知怎么想起他的奖励,胡子期不争气的脸一红,“辛苦博士了,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哈,别见外。” 表面的和平还是要有的,毕竟是得罪不起的男人。 李牧道:“可以。陪我回家一趟吧。” “……” 这么容易就答应……不对,他回家干吗? “回苏家?” 李牧看她一眼,像是在说她蠢,“不然呢?” 胡子期带着疑问走人,走到外面又想起来问杨枭:“他是怎么从那俩劫匪手里脱身的?” “属下问了,他们不肯说。” 杨枭对这事有很多猜想,最近都在派人盯着富大龙和韩征。 “算了,就那么俩人不被他耍的团团转才怪,”胡子期走人了。 杨枭还是好奇,可不管威逼利诱,还是吓唬逼迫,那俩人愣是一个字不肯吐露,对“苏姑娘”的忠诚也不是虚的。 有才有能,又美丽无双,苏姑娘真是让人想捧在手心儿里的人。 杨枭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一连几天后院都不敢去,还是李牧找他,他才把前些日子下面人孝敬的云锦一并拿过来。 杨枭把锦缎交给芍药。 芍药呀一声:“是云锦,这一匹要百两银子吧?要是有月白,藕荷,杏黄就好了。” 杨枭朝不知又在看什么书籍的苏姑娘望了眼,解释:“看你家姑娘颇喜欢深绿,深黑的颜色才拿过来,要是需要哪些颜色,我明天在送些过来。” “太好了……” “不必。” 李牧淡淡的话让芍药吐舌,抱着云锦走出去。 杨枭静静等着接下来的话。 “后日申时,你替我办件事。” 苏姑娘做事历来没头没尾,杨枭想不明白,问:“何事?” 李牧冲他淡淡一笑:“去吧,到时帮我把事办了。” 第152章 她是傻逼 苏家。 苏家主母今个过生辰,又赶上十五的大集,苏家来了不少人。胡子期一踏进门槛就调头走人。 李牧错一步,笑问:“干吗去?” 嘶~ 胡子期咬牙:“苏家这么多人,你叫我跟你一起回来,你不是坑我?” 李牧凑近,跟她说悄悄话:“你是太子,谁敢坑你?” 那你踏马倒是先把脚抬起来,别踩了啊! 胡子期小幅度拯救自己的脚:“看在我对你还算不错的份上,就别坑我了,成不?” 李牧脚下越用力,脸上的笑容扩的越大,外表看起来娇俏极了的道:“跟我进去。” 他妈的,踩死她了。 胡子期被他拽进去。 “三姑娘回来了?” 苏家的欢聚一堂被他们打断,正笑的满脸褶子的苏老爷认出太子,被雷劈了似的喊,“太子殿下?” 得。 胡子期小心眼儿的跟李牧保持距离,也不再朝宅子内走,冲吃惊的苏老爷勾勾手。 “太子!” 苏老爷和激动,很紧张。 胡子期笑的很和蔼的道:“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当我不存在。” “这……” 苏老爷懵逼,太子一个摆手,他有走了,跟家里人传达精神。 苏家几十口子战战兢兢当太子不存在。 胡子期也不过去凑热闹,在树下的躺椅上一倒,拿蒲扇盖这脸,擎等着李牧作妖。 “这是我为主母准备的寿辰礼。” 芍药快速的把一副用无数寿字组成的屏风画展开。 “三妹妹用心了,”苏家嫡女尴尬的夸一句。 “女红还是这么好,”主母也夸一句。 “……” 整个大厅尴尬的让人坐立不安。 苏老爷垂着头,像是被谁打了几拳。苏家的姑爷见谁都不说话,打着哈哈活跃气氛。 有人开始问李牧这么长时间都干嘛去了。 “回来收拾点东西,”李牧面无表情的吩咐芍药,“把他叫过来。” 他起身去后院,发现之前自己住过的大通房上了锁。 主母亲自追过来开门,皮笑肉不笑的解释:“你不在,就给你锁上了。我说清欢啊,你是搭上太子了?” 李牧寡淡的神情让主母成功闭嘴。 那边,芍药缩着肩膀,小心的传达。 胡子期一把将蒲扇掀开,“他收拾东西叫我干嘛?” 太子发脾气了,芍药欲哭道:“姑娘,是这么说的。” 无语了。 她又没干嘛,一副被欺负样子是闹哪样? 胡子期把蒲扇塞给她:“行啦,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芍药脸蛋一红:“哎。” 后院,胡子期低头钻进筒子房,张望了一圈儿:“你以前就住这儿?” 不是这儿简陋,而是这儿很少女! 胡子期乐了:“刚来的时候啥感觉?” 晴天霹雳!李牧朝圆桌示意了下:“你喝杯茶,我收拾一下咱们就回。” “你就是回来收拾东西的?”胡子期不信,朝屋里打量,“这又不是你的东西,杨枭也没亏待你,你收拾什么呀?” 李牧随手把一个抽屉拉开:“原主苏清欢为她主母的生辰准备了半年的贺礼,我替她送过来。” 胡子期撇嘴:“人家只会觉得你的礼寒酸。” 轰隆的雷声让她说这话朝外看一眼,“哦豁,一个雷怎么就开始下雨了?” 李牧也朝外看一眼:“关窗,桌子要被打湿。” “打的湿吗?” 胡子期把窗关上,见他真在收拾,在圆桌边坐下喝茶。 “以后我不陪你出来了,”刷她分呢,当她不知道。 李牧一笑:“你这么听话,想要奖励?” 蹼—— 胡子期喷茶。 她后脑的头发被猛地一拽,被迫后仰,一个灼热的吻印上来。 卧槽! 李牧在她身后站着,她手脚一动就撞到桌子上,而且她一动,李牧就薅她头发。 挣扎的话头可能会被他拧掉,而且亲了几下胡子期就浑身发热,喘不上气,整个人都云山雾罩。 李牧扭住她胳膊,把她压在圆桌上,发情的动物一般,狠狠咬住她后颈。 “唔……” 胡子期又疼又痒,还他妈的觉得空虚,还觉得自己是个傻逼,又上他的当。 她胡乱挣扎:“放开我,你有病啊。” “没病,”李牧眸色沉沉的打量被自己咬出来的齿痕,舌尖滑过去,满意的感受着她的颤抖。 他朝胡子期耳朵里吹气道:“我专治各种不要脸。” “……” “咱们谁他妈不要脸?” 胡子期觉得自己能咬死他。 李牧贴这她的侧脸嗤笑:“上个世界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胡子期:“……” 麻蛋,她就算不要脸,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也没这么没道德吧? 她真有点生气,扬声喊:“杨……” “不用喊,”李牧打断她,“他被我支走了,还有,你喝的茶水被我下药了。” 草他妈的,怪不得这么躁动。胡子期想抽死他。 李牧感觉药效差不多了,把她放开,抱小孩儿似的把她抱起来。 胡子期手脚发软的挂他怀里。 就见这屋里,一个妖媚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双双倒在架子床上。 李牧把衣领扒开:“来吧。” 艹。 胡子期眼都红了。 她不知道是气还是怎么的,一把扑上去。 李牧蹙了下眉:“轻点。” 轻他妈,咬不死他。 大动脉在哪儿呢? 胡子期骑在他细腰上,瞪着他的女性特征走神。 李牧扬手捂住她双目,腰上用力把她掀下去,胡子期的屁股被膈了下,手脚乱挣扎,还热的要死,要爬下去。 李牧一边拽住她,一边把她脱的只剩里衣,她没力气,他也力气不佳,俩人真在床上打架。 胡子期撕他衣裳:“松开。” 李牧笑:“不可能。” “你踏马不要脸。” “我跟你学的。” 李牧占上风,把她摁趴在棉被上。 胡子期问候他祖宗。 李牧把手指插她嘴巴里,戳这她喉咙,让她闭嘴。 “淦你……呕。” 八十七:【你录了吗?】 八十八:【我录了。】 俩系统排排站在床边,安静如鸡的不漏一点细节。 李牧把她弄晕了,自己也乱的厉害,身体紧绷的随时会断掉,见它俩瞧热闹不嫌事大,一脚瞪过去,“都给我删了。” 第153章 他都勾引谁了 在人家的院子里,人家的屋子里,把人家的女儿睡了。 胡子期坐在床边,被垂下来的墨发挡了半张脸的样子,像条丧家犬。 “哎呀。” “哎呀。” 苏老爷觉得自己不能活了。 苏家主母捂着嘴。 苏家姑爷这这的,嘴巴打结。 胡子期瞪姗姗来迟的杨枭:“你踏马去哪儿了?” 杨枭把取来的东西藏身后:“属下,接到密信,去查看了一番。” 查你吗,人家都把人你卖了,你个憨批还撒谎呢。 胡子期闭上眼,气的天灵盖疼。 在看李牧,垂着头跪坐在那儿,敞开的衣领,白净的脖子上,青一块儿红一块儿,还有好几个牙印,一副被蹂躏的鬼样子。 苏老爷恨不得拍大腿的哭道:“我苏家虽小门小户,但世世代代都是清白人家,太子怎能这样?” 那样了? 那样啦? 谁他妈委屈谁知道,胡子期觉得自己都能哭两声。 啪! 她甩手抽自己一耳光,屋子的人都被她弄懵了。胡子期猛然起身道,“我不是人,这事!” “我不认!” 她豁出去了,狠瞪李牧,“别以为这样就能得逞,我不认,自现在起,你就是杨枭未婚妻,择日成婚。还有你们苏家。” 胡子期如利刃般锋利的双眸看向他们,“这货给本太子下药,意图勾引,本太子绝不屈服,你们若还要脸,就把这事给我咽下去。” 李牧不装了,起身踩这鞋子,淡淡道:“杨枭,你敢吗?” 杨枭噗通一声跪下,面色骇然:“太子,太子三思!” 他一个响头叩在地上。 胡子期想一脚把他踹死,太子之命,他一个小小的亲卫敢不听? 晾他也不敢! 胡子期走人。 “你走,我就去衙门告你。” 堂堂太子,在人家家里把人家女儿糟蹋了,还不认,别管真像如何,都会沦为京城笑柄。 胡子期想到宫里那位处处都苛刻的老皇帝,就没法儿在朝前迈步了。 【要不然先答应博士吧,反正你也老是被他威胁,】系统出声劝慰。 胡子期被这话劝的额头上的青筋直突突。 李牧的要求并不多,就是进太子府。 但从遇见他,到现在,事情发生的不少了,她那次没迁就他?没被他刷分?这不是蹬鼻子上脸? 胡子期觉得自己的心态有问题。 她转身,坐回原来的位置。 苏家,甚至是杨枭,都松口气。却忽然听她道:“把王盛叫来。” 王盛是太子的贴身太监,此人城府极深,为人毒辣,十分的圆滑,他过来后什么都没问,先叫人把苏家所有人捆了。 “诓骗太子,意图谋害,现将苏家满门下狱,奴才会找刑部郎官亲审。” 王盛请示这,阴凉的双眼已经拿李牧当死人看。 胡子期没说话。 王盛当太子没意见,沉声道:“带走。” 两个侍卫把李牧抓走,而且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抓拖这他走。 “太子!” 杨枭跪在她面前,“苏姑娘就是一时糊涂,罪不至死啊太子。” 李牧,包括苏家,被按上这样的罪名,必死。 杨枭抓她裤脚:“求太子饶了苏姑娘吧,饶了她吧。” 去他妈的吧。 胡子期踢开杨枭,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屋外,天已经黑了,周围的狗发出凄厉的惨叫,没一会儿就安静下来。 是王盛派人打的,听那凄厉声应当是打死了。 苏家人挤在一起,瑟瑟发抖,苏家老爷已经 被一棍打晕,瘫死在地上,无人敢扶。李牧在最前,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子期看他一秒,转个身走人。 系统:【宿主你的心变狠了。】 “闭嘴吧。” 胡子期钻进马车,踢了下车厢,示意车夫赶车。 距离皇宫不远的太子府还是那样,一到夜里就灯火通明,主子无论多晚回来,婢女和太监都在。 摘冠,宽衣,洗漱,胡子期把人赶出去,躺在大床上裹这被子睡觉。 偌大的房间安静的要死,系统分辨了下卧床之人的呼吸声,【还真睡着了。】 为什么睡不着? 胡子期该吃吃该喝喝,天不亮就起床上朝,日日在六部衙门泡半天,时不时跟友人小聚,穿便装参加文会,点评诗歌。 多数时间守在太子府的王盛,冷眼看着几天来冒出胡茬子的杨枭,“你要是觉得心疼,杂家也送你进去如何?” “公公慎言,”杨枭表情冷的很,“太子还没批复,苏姑娘会不会死还两说。” 王盛:“你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杨枭毫无惧色的逼视他:“苏大人告假养病,忽然传出谋害太子,满门获罪,公公觉得众人会怎么说?” “我不敢揣测太子心意,公公也别朝我身上加罪。” 时辰差不多了,杨枭进衙门接太子。 胡子期在品茶,屋子里就她一个人。 “他认错了吗?” 杨枭听到声音跨过门槛,低低的回:“没有。” 胡子期把茶杯摔桌子上,“几天了?” 杨枭回:“三天了。他们关在一个地方,苏姑娘被欺负的很惨、” “活该。” 胡子期把茶杯重新拿起来,也不嫌弃杯子里的水已经荡出去一半儿。她乜斜这杨枭,“怎么不为她求情了?” 杨枭跪下回:“苏姑娘太过放肆,太子教训她是应该的。” “那就把其他人放了,只关他吧,”胡子期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系统:【我把说你心变狠的话收回来。】 你闭嘴。 胡子期烦这呢,在去看杨枭,没错过这家伙脸上飞快掩饰的喜悦。 ??? 连性别都没搞清楚,你就爱了? 胡子期同情他,在想李牧那小贱人跟杨枭亲亲我我的样子,她打寒颤。 “他不会除了我,还勾引别人了吧?” 胡子期整个人都不好了。 系统:【……谁知道呢。】 他俩都变了呢,尤其是博士! 这话系统没说,胡子期就坐不住了,撂了茶杯就朝刑部跑。 刑部的推官见了他道:“太子也来了,杨枭刚进去。” “嘘。” 胡子期比个噤声的手势,猫着腰朝监牢内走,走到最底是关押苏家人的牢房,她猛地蹲身躲避。 第154章 死缠烂打抱着她大腿哭 刑部大牢分东西两院,除此外还有深牢和死牢。 深牢在地下,多数情况下关押重要犯人,死牢就不必解释了。 不知怎么得罪太子的人被关押在深牢,没有牢头,也不用管饭看押,所以里面关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刑部内没几人知道。这显然不合规矩,但谁叫那是太子? 深牢内除一个总是哀嚎的疯子,和零星几人外,就苏家一大家子,还是被关在最深处,黑的白日也没多少光亮的牢房内。 杨枭多入夜时来,这会儿白日就来了,苏家人连滚带爬扑到牢栏,哭的哭,喊的喊。 钥匙互相碰撞的声音让他们通通闭嘴,下一秒又炸了。 “都闭嘴。” “太子有令,这次看到你们还算老实的份儿上,暂且不究。” “谢太子,谢太子,”窝囊的不成人形的苏老爷趴在地上磕头,苏家老小也跪了一地哭嚎。 苏老爷道:“我出去了便写折子辞官回乡,今生在不踏足京城,只求一家老小平安。” “此事自有人跟你分说,都出去,”杨枭把牢门彻底打开,门口让出来。 刚刚还趴地上的苏家老小立马爬起来,争先抢后的走了。 王盛在外面等着。 胡子期赶紧躲进角落,被路过的苏家人身上散发的味道熏的用手指抵住鼻子。 “苏姑娘。” 胡子期遁着声音探头接着看。 杨枭背对着她,朝李牧深鞠,声音都悲切这,道:“太子还不肯将姑娘放出去,只能委屈姑娘在此多待几日了。” “此地阴冷,姑娘不易多待,在下这就将姑娘移到前面去,等过几日太子气消,姑娘就能出去了。” 李牧变成女人的清甜声音道:“多谢。” 呕。 胡子期想吐! 杨枭这殷勤的态度,是只狗也知道他居心不良,李牧会不知道? 八成是勾搭在一起了! 胡子期探身接着看。 卧槽。 他们俩人的身子凑到一起了。 真的是凑。李牧挺身在下,杨枭俯身在上,一看就知道是亲嘴儿呢。 怪不得杨枭那么卖力,是得了李牧的好了。 贱人。 胡子期揉自己的嘴,想起“奖励”这俩字就想吐。 “太子?” 把苏家等人敲打了一番的王盛正要进去寻她,见她铁青着一张脸出来,立马联想里面发生什么事。 闷头走的胡子期猛地顿住。 她扭过头,逆这光,整张脸都陷在黑影里,只声音阴冷的道:“把他放了,叫杨枭替本太子好好安抚他。” 里面发生什么了? 王盛掩饰住自己的好奇,低声应是。 李牧被放了。 太子在苏姑娘的事上历来摸不到头脑,朝夕令改又有什么大惊小怪?杨枭欢喜的厉害,在家亲自盯着下人把李牧的院子打扫干净,去霉运的洗澡水都是他亲手提的。 以为这次要完蛋的芍药道:“杨大人对姑娘真用心。” 李牧坐在园中的观景石上,觉得这次的坑对胡子期没能发挥作用还把她惹毛了,还是地位悬殊太大了,那怂包更适合顺毛摸。 得在想别的办法了。 杨枭挽着袖子走过来道:“水备好了,苏姑娘去吧。” 李牧望他一眼:“不用招呼我,你们都出去吧。” 如此的冷淡,让杨枭有一瞬间受伤,但转而看着李牧窈窕的背影,人他又好了。 李牧开始日日给胡子期送花。 太子府戒备森严,他这种狐狸精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李牧只好沿用之前胡子期用过的招,每天叫芍药守在外面,送上一束花。 一盆开的热闹茂盛的绣球花,秃的就更光杆了,胡子期一面也没露过。 李牧看向寓意不怎么好的菊花:“花都秃了,她还在气?” 八十七道:【她小心眼儿。】 小心眼也该有个时限吧? 李牧叫芍药去找杨枭,让杨枭去给胡子期传口信,就说他想见她。 胡子期的答复是没空。 整整十天,她不是没空就是没空,李牧等不了,亲自出门把小花花奉上,发现花儿压根送不到胡子期手里。 芍药都快哭了:“那是太子,从来都是打正门进出,还都是乘马车出府,偶尔走路,身边一堆人,我一个丫鬟哪儿靠近的了。” 而且太子府都什么人,芍药哪敢靠近呐,每天的小花花都被她扔掉了,在回去骗李牧送出去了。 果然那,胡子期被一群人拥护这,说说笑笑。 在看李牧,他都觉得自己像个怨妇。 他把花儿摔了,踩一脚:“回去。” 胡子期不见他了。 就连让杨枭带过去的信,也石沉大海,他怀疑那货根本就没看。 难道要他跟胡子期一样,死缠烂打,抱着她大腿哭? 他要是真那样,胡子期说不定还真屈服了。 杀了他吧。 李牧做不到。 杨枭劝慰一脸不高兴的人:“姑娘别心急,要不在下带姑娘出去走走吧?” “跟太子一起?” 李牧的反应像个渣女。 杨枭眸光暗淡下去,捏捏手掌:“姑娘想出去走走便好,在下不会让姑娘失望。” 打什么哑谜? 李牧蹙眉,两日后的傍晚跟杨枭一块儿出门。 不知道今个是什么日子,街上张灯结彩,人头攒动,人们多是三三两两,阖家几口。 “今天什么日子?” 李牧心里不爽,只觉的这么出行毫无意义。 杨枭不敢享受这般难得的光景,垂头望着她道:“今日六皇子大婚,虽没大赦天下,却也免了京城今日的宵禁,与民同乐。” 胡子期这些日子都在忙这个? 又不是她大婚! 李牧狐媚的双眼亮了瞬:“六皇子大婚,也在今日开府是吧?” “是,”杨枭苦笑道,“太子去六皇子府上参加婚宴,夜归时,许是能远远见一面,一解姑娘的相思之苦。” 李牧:“……” 杨枭:“再转转吧,听说凤阳街有火舞。这会儿距离太子夜归还早。” “走吧。” 李牧不怎么想去,边走边询问杨枭是怎么安排的。 “就,偶然遇见,我给主子请安,你趁机见一面。姑娘也可想想到时肯太子说什么,”杨枭没什么计划。 李牧听出来了,表情寡淡,声调更寡淡的道:“杨大人这会儿尽心,日后我定谢你富贵荣华。” 杨枭:“……是。” 第155章 都他妈要死了别说了 身为六皇子亲哥,太子自然不可能从婚宴上离开的太早,但胡子期从六皇子府邸出来,大街上还在舞龙,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舞龙的队伍在前面街盘旋,太子府的马车便慢下来,缓缓地走,等舞龙的队伍走过去在通行。 胡子期撩了车帘子朝前面街看。 “真热闹啊。” 【你虽然是做皇帝的,但跟着你没过过啥好日子。】 系统不客气的吐槽。 胡子期给它一下:“去。” 耽误她看热闹。 “太子。” 在附近等候多时的杨枭,疾步走过来立在窗外躬身行礼。 胡子期转过头就看到他跟李牧了,冷淡道:“你怎么在这儿?” “带苏姑娘出门走走……” 杨枭把之前的说辞拿出来,胡子期淡淡的,“接着逛吧。” 她把车帘放下。 “我们谈谈。” 李牧的话让胡子期放帘子的动作一顿,马上推辞道:“大半夜的,改日在谈吧。” “那就在这儿谈,反正你也要等,”李牧提起过长的裙摆,蹬车。 嗖,一支火箭擦着李牧的影子射向胡子期。 她正好放下车帘,让火箭失去准头,笃一声斜扎在窗上,箭上的火瞬间把车帘点燃。 “我去~” 胡子期被吓的弹开,车周围的侍卫反应过来大喊,“有刺客,保护太子。” “快出来!”李牧瞬间回神,探这身一把将她半截身子拖出来。 接二连三的火箭从左右街边的房顶上朝马车射,杨枭等护卫周围纷纷挥剑阻挡。 箭矢射过来的破空声让人头皮发麻。胡子期的另外一个亲卫恒乐,挡在她前面把一柄长剑舞的密不透风,边侧分神的过头大喊,“太子先走。” 不用他说,李牧把胡子期拽下车就跑。 马车已经着火了,本就不多的护卫闷哼这倒地,全是活靶子。 “你还真不愧是太子,大街上都能遭埋伏,”李牧踹了两脚也没把就近的酒楼大门踹开,巡视这周围能躲避的地方。 “这说明我这个太子优秀,”胡子期反手拽了他朝前街如火如荼的人群里跑。 本就靠边儿停,胡子期一拉一拽,俩人一头扎进人群。 “你傻吧?” 李牧叱骂,把她护在怀里,还没容胡子期回嘴,耳边传来一声闷哼,一双手在她背上猛地一推。 她被推的朝前扑,听到李牧喊快走,回过头一看,见李牧被人群吞噬,只一个影子一闪就不见了。 人群里也有刺客。 一股一股名为惊悚的冷汗让胡子期的头脑跟手脚分家,她想回去找李牧,身子却没什么力气的被惊慌的人群裹挟。 李牧是不是死了? 刚才那情况他不死才怪! 肯定死了。 胡子期被人撞了下,一屁股跌坐在街边的台阶上,精神恍惚的不行。 一道黑影罩在她脸上。 “等死吗你?” 被认定肯定死了的人把她拽起来,“赶紧走。” “你没死啊?”胡子期抓住他,胡言乱语,还结巴,“你你你,你没死啊?” 她差点笑出来,李牧拽掉她披风,把罩在她脸上的面具正了正,“别废话,快走,到处都是刺客。” 李牧拉着她一只手在人群穿梭,胡子期带这面具,看不见,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他,还有心情一个劲儿叭叭,“我以为你死了,吓死我了,你怎么出来的?你太厉害了。” 【别废话了,博士受伤了。】 “啊?” 胡子期仿佛被浇了盆水,当即拽住他,紧张道,“你伤哪儿了?没事吧?” 脸上的面具太碍事,她扬手拽了。 李牧摁住她:“戴好。” 不远处有河,李牧带她过去,矮身钻进一艘桥下停泊的船。 是只乌篷船,里面堆了半船东西,空间更小了,胡子期一钻进来便拽过系统的大屏幕照亮,翻这李牧衣裳找他伤在哪儿了。 “后腰。” 李牧靠在船舱喘息,一张巴掌大的脸冷汗连连。 胡子期赶紧把他半翻过去,看到李牧半截身子都血。 血腥味竟然这么刺鼻晕眼,她赶紧把自己的蟒袍脱下来,摁住他伤口。 “你省省吧,”李牧说话的力气都变轻了。胡子期使劲儿摁住,“杨枭他们肯定很快就能找过来,这里的医术虽然不如咱们哪儿,但救你还是小意思,你忍着,我等会儿叫太医来。” 李牧喘口气:“与其这样, 你还不如同意大女主剧本,兴许我还能死慢点。” 大女主剧本? 胡子期想起来,之前李牧说过,那玩意是个能升级的设定,一旦同意就绑在一起了。 “剧本呢?” 胡子期问了声,把身后照亮的八十七拉过来,一双血手在屏幕上滑来滑去。 李牧又轻笑了一声,整个人苍白的令人心惊,还有心情问她:“你不抗拒了?” “那是我不知道好歹,”胡子期找不着,八十七移到一边,询问她,“你确定要开启博士提议的模式?” “确定——” 她怒吼,忽然暴发,不等八十七把话说完就点了同意。 李牧把手掌上冰凉的血擦她脸上,声音又轻又虚的道:“这才是诚意。” 胡子期鼻子一酸,捂住他要滑下去的手,哽咽道:“都他妈要死了,别说了。” “杨枭——” “草他妈的,平时那么殷勤,这会儿死了啊。” “李牧?” “李牧?” 胡子期的眼泪跟断了线珠子一般砸下来,她抱住李牧身子拖出船舱,哽咽无助的朝人群喊,“来人呐——” “救救他。” 在六皇子成婚,开府的大喜日子里,太子遇刺。 一夜间,京城风雨欲来,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因为太子遇刺的那条街连夜被冲洗干净,若不是街边屋顶有被踩踏的痕迹,根本看不出来这里发生过什么。 太子本人,按时出现在早朝上。 对满朝文武的关心,胡子期笑道:“你们说什么呢?谁说本太子遇刺了?昨天是六皇子大喜的日子,你们造什么谣啊。” “说着说着扯到六皇子身上,岂不是叫我们兄弟阋墙?” 啊,太子为了跟六皇子兄弟和睦,连刺客的事都瞒下来了。 刺客跟六皇子脱不了干系吧? “上朝,谁都不许在以讹传讹。” 胡子期板着脸呵斥,登上台阶主持今日的早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第156章 你喜欢这套心动警告 家什不多的屋子十分工整,这种工整让屋子更显得孤静。 腰背挨了一刀,只能趴着的李牧还没醒。胡子期蹲在床头用手指临摹他女性化,又自带妆容的精致面貌。 对着这种睁开眼睛妖精,闭上眼睛天使的容貌,胡子期努力回想李牧以前还是男人的样子。 “摸够了?” 李牧醒了,没睁眼,平静的眉先皱起来。 胡子期惊喜:“你醒啦?” “郎中,快过来看看,他醒了。” 痛苦的神情在李牧脸上挥之不去,他皱眉忍着郎中查看伤口时带来的痛意,哑着嗓子分散注意力,“说好的御医呢。” 胡子期朝他腰背上的伤看:“是要御医,但这个是神医。” 把脉的郎中拱拱手:“太子谬赞了。” “怎么样?” “伤口深,伤的又是要害,能挺过来是大幸,日后小心伺候着,慢慢的养吧。” “不要命是吧?” 这个是胡子期最关心的。 郎中点头:“身子受损是肯定的,只能好生将养这,在下有专门的刀伤药……” “好。” 郎中说什么她都点头,最后还把郎中亲自送出门。 等她回来,李牧已经能适应身体上的不适。 他还是趴着,白这一张漂亮的脸道:“我的诚意,足够合作了吧?” 李牧的单刀直入让胡子期准备安慰他的话卡在嗓子眼儿。 她看了李牧一会儿,转身在床沿坐下,心理在沉默,话也就像憋出来的一样道,“我承认这次是你舍命救得我,没你我可能就挂了,但……杨枭呢?” 杨枭? 关杨枭什么事? 李牧转头看她,只余光看见她衣裳,“你什么意思?” “什么我什么意思,”胡子期不想说。 “白替你挡一刀?” 我之前被你的人下毒害死,你替我挨一刀,这不是扯平了? 这话胡子期没敢说,抿着嘴,脚尖在地上转着圈儿的碾。 “哎~你别动啊。” 李牧要爬起来的动作把她吓一跳,赶紧摁住他。 李牧脸上全是因为痛苦产生的不耐烦,被摁住就趴回去,没好气道:“把话说清楚。” 这怎么说? 胡子期吭吭哧哧的道:“我看见你跟杨枭勾勾搭搭……” “你那个眼睛看到的?” “俩眼睛都看到了!” 她声音挺大,李牧无语。 “你过来。” 他叹气来着,胡子期听见了,蹭过来的,还坚持道:“我就是看见了,俩眼全看见了,你不用不承认。” 李牧伸手朝她脸上使劲一捏。 【心动警告。】 哈? 胡子期眨眨眼,系统重复:【心动警告。】 她把李牧掐自己的手拨开,瞪着眼,“啥意思?”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系统吐槽,大屏幕出现在她身边,详细解释起来,【男女主剧本是类似命定之番的捆绑,一方心动,就要为另一方做出贡献,心动值越高,服从指数越高。】 “……” 他妈的。 就知道没好事。但心动这个词用的也太骚了! 胡子期止不住脸红,转眼看到李牧兴趣盎然的表情,她更觉得羞耻了。 李牧暗哑的嗓音带着笑道:“你喜欢这套?” 什么他妈喜欢这套! 胡子期直接闪到一边,小心脏哐哐跳。 李牧的视线追着她看:“我跟杨枭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要是见过,那是你眼瞎了。” 谁瞎?亲眼看见你俩亲嘴! 这事儿胡子期不想说了,直接道:“你的诚意我接受,作为谢礼,想干什么你说吧。” “进太子府。” “你非得进太子府干什么?”胡子期就纳闷了。 “我说我要赢,你会答应?”李牧寻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既然你不答应,我们只能合作,双赢的机会不会在像之前那么容易了,我不得找?” 行吧! 放着他这次的舍命救她不提,李牧这些日子挖的坑也足够胡子期考虑的。 她点头,“我可以答应,但你的出身背景低,进了太子府也不会是什么高的位份。” 胡子期捏着下巴想了下:“只能是个选侍。” 妾都算不上! 李牧呵笑了下:“就这么对待你的合伙人?” “树大招风。” “行吧。” 李牧答应了。 胡子期揉揉发紧的额头,疲倦道:“你先养伤,养的差不多了在接你进府。我有超过四个小时没休息过了,我去睡会儿。” 李牧问:“刺客的事查了吗?” “还用查?” 胡子期用脚丫子猜都知道是六皇子叫人干的。 婚宴,全城庆祝,百姓堵在进入六皇子府邸范围前舞龙,火箭射不死她就逼进人群趁乱要她命! 六皇子好算计,也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别操心了,我绕不了他,你好好养着吧。” 胡子期回府狠狠睡一觉。醒了就坐在床边沉脸合计。 “王盛。” 候在外面的王盛急忙进来,毕恭毕敬的半低着身,“奴才在。” “两件事。” “一,查一下皇上的病情。” “二,前天晚上的事你们在设计一次,目的是抓一两个刺客,这是叫杨枭负责。” “是。” 王盛很快就给了回复。 他在离宫的马车里回禀道:“秘密找的冯太医,从他那儿得知皇上的身子已经是在熬日子了。” 熬个三年五载的也不是没有! 胡子期的双眼微微眯起来:“老六之前在宫里,恨不得长在皇上身边,皇上的情况他该知道。” 王盛阴沉道:“他是等不及了。” 胡子期吩咐他:“外送内紧。叫首辅他们提诏书的事,逼老六一下。在让其他人制造对我有利的舆论,最好是有意有所指的天象,这样老六不急,贵妃也该急了。” “是!” 王盛心里已经有注意了。 距离南朝太子最近一次遇刺后的五日,太子再次遇刺。 隔了十日又遇刺。 一个月遇刺三回,又一次甚至就在皇宫被人递上有毒的茶水。 老皇帝震怒,让大理寺彻查。 就在这个时间,距离京城千里的江夏出现了一块儿刻有祯兴天下的石头。 太子尊名刘祯,说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此事从江夏传到京城,已经被人们编成顺口溜在市井流传。 胡子期同皇上请示:“若真如此,是我之幸,但儿臣想亲往江夏把石头带回来,以防有心人利用扰乱民心。” 天降异象煽动人心的例子史书上就有。 皇上心里的疑惑被胡子期的坦荡和机敏消除。 不管怎么说,此事对太子,对南朝,都百利而无一害。 皇上抚了抚习惯性发紧的胸口,“刺杀你的人还没查出来个首尾,江夏之行不安生啊。” 胡子期表情铮铮地道:“儿臣一身正气,不怕那宵小之辈。” “你是南朝的太子!” 胡子期被说的惭愧。 皇上意味深长的提起首辅就传闻之事提出的诏书一事。 第157章 她走几天了 “她走几天了?” 还在养伤,已经能坐起来的李牧手持着书卷询问打扫的芍药。 芍药瞪着眼睛反问:“太子吗?姑娘要是问太子的话,太子今天正好走十天了。” 李牧点点头,把视线又放回到书上。 与此同时,宫中六皇子生母芝贵妃,也在问这个问题。 年仅十七岁,满身精神的六皇子想也不用想就答出来:“走十天了。” 芝贵妃闻言沉默。 六皇子紧张的喊她:“母妃?” 气氛布置为何都跟着紧张起来,“罢了,”芝贵妃雍容华贵的站起身,“也是时候为咱们母子争一次了。” 六皇子一下站起来:“我这就去通知舅舅。” 他们母子两个,一个乘轿辇去皇帝寝宫,一个直奔宫门去大将军府。 芝贵妃去寝宫时卧病在床的皇上还在睡梦中。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大太监挥挥手把其他人赶走,芝贵妃屈身坐在龙边。 沉寂在睡梦中的皇上忽然醒了。 “是爱妃啊。” 皇上的声音浑浊极了,芝贵妃亲自扶他坐起来。 大太监端了药来。 皇上不想一醒过来就喝,挥挥手让他退下,用长了老年斑的手握住芝贵妃的。 皇上的手很凉,却还算有力,“爱妃怎么过来了?” 芝贵妃半跪在地上,保养得意的脸贴到教握的手上,声音哽咽道,“臣妾做噩梦了,醒来就想见见陛下。” 皇上想摸摸爱妃的头,垂眼看到她满头的朱钗,只好放弃,声音含笑道:“贵妃做的是噩梦,人却如少女一般对朕撒娇了。” “这会儿臣妾还能对陛下撒娇,日后,我们孤儿寡母靠谁去。” 芝贵妃哭起来,也终于进入正题。 她仰起头,改为双膝跪在地上,“陛下,皇儿长得像您,脾性也像您,打小被陛下捧在手心儿里,这是太子都没有的,您这若是一去,皇儿如何自处啊。” 皇上想到她说的噩梦,转而知道这是因为太子离京,而他又卧病在床的原因。 “朕自会给皇儿安排封地,”皇上幽幽的叹了下,“朕也知道自己油尽灯枯,早已为你们安排的去处,到时你就跟皇儿去富饶之地颐养天年,也能少受些烦忧。” “臣妾不愿离开京城,”芝贵妃两只手抓着皇上的手,哭的更厉害道,“陛下该知道太子只是看起来仁厚,日后上位会皇儿麻烦,我们怎么办?” 太子登基,其他皇子去封地,皇子生母跟着去,这是规矩。 若不这样,想更换太子不成? 皇上心里气恼,眼神也冷下来,但到底是宠爱对年的女人,不忍责怪她。 “把药给朕。” 皇上想让之前的话题冷却一下,然话音落了,候在一旁的大太监却没上前。 皇上不悦的看过去,看到芝贵妃擦拭眼泪的模样。 芝贵妃的表情很怪异。 “臣妾是来求皇上改诏的,”她连遮掩也剩了。 皇上一下明白过来大太监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京城那边有三天没传信了。” 当朝首辅最得意的弟子俟雨伯,表情复杂的说了这么一句。 胡子期正在官道上的茶棚喝茶,俊白的脸残留着被风侵蚀的痕迹。 “首辅没给你信,还是什么?”她噙着茶杯喝茶。 “不光是老师,其他人也没给太子传信呐。这是启程以来绝没有的事,”俟雨伯把自己的担忧释放出来。 胡子期不以为然道:“驿站耽搁了吧。” “殿下本不必亲自跑着一趟,”俟雨伯这样说,是因为他的老师,当朝首辅也是这个意思。 胡子期保持神秘的微微笑:“就跟女人不喝最男人没机会一样,本王不朝江夏走一样,有些人也没机会。” 这是个很俗的比喻,但俟雨伯有种跟太子变亲近的感觉,而且一个能跟臣子开玩笑的太子,总比端着天家架子,难伺候的太子强。 “但愿是臣多想了吧。” 他们马上就能进入江夏。本几天前就能到,路上碰上难缠的杀手,耽搁了。 胡子期长吐一口气,像是要应付什么一样道:“咱们走。” 江夏的官员等好几天了,他们突然到来,还是入夜进的城,吓得许多官员边扣盘扣,边跑过来迎接。 “臣江夏布政使高兴,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把胡子,长的粗糙,名叫高兴的布政使哐哐的磕了好几个头。 胡子期坐在府衙的高堂上直笑,“名字跟人不符啊。” 这是什么意思呢? 高兴赶紧高兴起来。胡子期哈哈大笑,紧巴巴的气氛被活泛开,赶过来的官员纷纷面见。 “得了,”胡子期站起身,“本王也累了,明日在说。不过那天石的事布政使得现在就跟本王说。” “恭送殿下。” 其他官员躬下身,胡子期被他们恭拜这离开。 来江夏的路上行踪保密,一路上净赶路,胡子期这具身娇肉贵的身子骨都快散架了,但真躺倒软床上反倒没有睡意。 “这个太子做的真不容易啊。” 憋了十来天没说话的系统:【不容易的在后面呢,你这才迈开第一步,任务的边你都没摸上。】 “我谢谢您泼冷水,”胡子期翻个身,尽量放空杂乱的思绪,抓紧时间休息,天亮后她还得跟整个江夏官场的人开大会呢。 她这个太子可真不容易。 【“你现在一步都不敢错,什么时候才能开启任务啊。】 【我现在反倒觉得博士的身份没那么难了。】 【哎,你睡啦?】 胡子期用被子盖住头。 “殿下?” 叫她起床的恒乐被一跃而起的太子吓一跳。 胡子期懵着一张脸:“天亮了?” 恒乐道:“是,节度使等人已经候在前面了。” 嘭~ 胡子期捶床,喊:“更衣。” 又是他妈不想做太子的一天。 不过她昨日已经跟节度使高兴吃了定心丸,高兴也不废话,直接带太子去看那块儿刻有“祯兴天下”的天石。 石头在海边被发现,据说是人力打捞上来,捞上来时上面还带着很多海草,不知在水底多少年了。 石头通体黝黑,黑的让人觉得它不简单,体积十分天然,三两个人抬不起来。且被一天三炷香供这,刻有“祯兴天下”的四个大字面朝正门,十分醒目,字还不是刀刻,像是天然形成,凹凸不平的分布在巨石上。 胡子期单手抚在石头上,及其感动的道:“此石降临,是我刘祯之幸,南朝之幸。重赏打捞此石的人。” 第158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太阳还未落山,在江夏节度使府待了两天的胡子期已经一身酒气。 她摆手不叫人搀扶,压着在嗓子眼儿翻腾的酒劲儿道:“明天启程。” 从京城到江夏,一来一回要二十来天,中间在耽搁几日,一个月过去了。这段日子,京城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会挑到明面上。 但京城有整五天没传来任何消息,这很不正常,也不在预料之中,一定发生了什么,胡子期得回去了。 这个担忧就跟卡在嗓子眼儿的酒嗝一样,卡的胡子期难受,她朝其他人摆手,“都去歇着,明天一早走,尽快回京。” “殿下,”一个侍卫急匆匆跑过来,灵活的冲胡子期跪下一条腿,把带来的东西高举着,“京城来信了。” 信被侍卫双手举过头顶。 胡子期一喜,看到信封上加盖这首辅的印章,她急忙把信接到手里。 都五天了,京城终于来信了。 这里面会说什么? 她的思绪跑马一般闪烁,利索的把信撕开。 “嘶~” 胡子期虎口一疼,触电般把信甩出去,落地的信封里一条青蛇缩卷这身体把自己藏起来。 周围的人一惊,俟雨伯大喊:“把他拿下!” 送信的侍卫应声而倒,嘴角流出一道血迹,显然是已经服毒了。 “太子?” “可是中毒了?” “快传大夫。” 负责护卫的恒乐脸色吓的发青,脸色也变了的俟雨伯推他一下,“把那蛇捉了,赶紧叫人辨认。” 周围乱了。 不知道是因为醉酒还是蛇毒,胡子期觉得头晕,俟雨伯把她搀到屋内,一看她脸色心里凉半截。 京城,扬宅,后院一间半掩着的房门被大力推开。 李牧从文字中抬头。 “太子没了。” 嗯? 李牧握书的手一紧,杨枭顶着死人一般的脸重复,“太子没了。” “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李牧把书放下,漂亮秀气的眉一下皱成三道山。 杨枭把一张极小极窄的纸条递过来。 密信上说,太子种了名叫鳞蛇的毒,此毒无解,一旦中招三个时辰内就会毙命。 李牧来来回回把密信上的内容看了两遍。 杨枭惶恐,又害怕:“太子府也接到消息,乱成一团了,太子妃在我来前已带人进宫,说是,是去替太子讨公道。” “讨什么公道?”李牧把纸条捏成团扔地上,“她谁也见不到。” “太子……”杨枭不敢在说太子没了,压的低低低声音满是焦躁道,“这么大的事,皇上怎么可能不见太子妃?” 话一说出口杨枭就歉意的看李牧一眼,用放缓的声音解释自己不是反驳他,“不见太子妃也会见群臣。天要变了,我得现在就赶去宫里,你……你在家等我。” 这话说的古怪又放肆。 李牧看他一眼:“你去吧,不管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杨枭急匆匆离开。 屋子里就剩李牧,他沉默的脸色晦暗不明,嗓音也哑哑的把系统叫出来道:“联系一下八十八。” 八十七:【博士,刚才听到消息的时候就联系了。联系不上!】 李牧皱眉,想到好几个联系不上的原因。 他把丢在地上的纸条又捡起来展开看一遍。 上面写中毒后三个时辰内会死,但没明确写太子已经死了。 李牧一瞬间想了不少。 【她不会真的死了吧?】 八十七小心翼翼的声音让人辩解不出它是希望胡子期死逑还是不死。 “如果有解毒针剂,她就不会死,”李牧把密信夹到书里。 八十七心说这古时代哪儿来的解毒剂。 李牧喊了芍药来,吩咐她:“去街头守着,太子妃回来就去太子府打听消息,杨枭回来,就让他马上过来见我。” 太子客死他乡的消息芍药也知道了,一脸的欲言又止,被李牧冷冷的注视了下,调头跑了。 胡子期走了之后,有关她的,还有京城的事,一下涌到眼前,这是通过杨枭而来。 其中有两个消息很重要。 一是京城忽然换防。 二是皇上叫六皇子协同六部管理朝政,而皇上本人深居简出,不在接见外臣。 能协同六部的从来不是皇子,而是太子。 换防早与六皇子之事,李牧觉得不对劲,叫杨枭给胡子期送了信,算算日子早该回信了,却没接到任何消息。 他离开屋子,找了个脸熟的下人叫他去太子府找王盛。 “这,王公公哪儿是我能见的?” 下人直摇头。 李牧眼中露出冰冷:“不想陪葬就去找,你找不到,就找能找到的人。” 胡子期中毒毫无疑问是遭人暗算,这种暗算到了害死她的程度,那京城又到了什么程度? 他必须得知道,神色越发的冷了。 下人被他骇人的气势吓住,嚅嗫道:“我,我试试。” 扬宅总有几个能跟太子府说上话的人,但王盛不在府里,是他的干儿子听到了,叫人去查了送信的情况。 “最近送去的信都没消息,”下人回禀的时候有种终于办成一件事的感觉。 给太子送的信,不管走驿站,还是叫亲信送,都会透露出身份上的不同,去往江夏的路上但凡有个地方拦住他们,信就会延迟,或者到不了太子手里。 敢这么明目张胆,宫里一定出了什么事。 李牧已经有几轮,挥手叫下人自去。 太子妃大哭而归的消息传过来。李牧让芍药仔细说。 “太子生死未卜,芝贵妃拦住陛下只隔着帘子询问情况,皇家父子血脉冷漠至此让人心寒,”芍药咽了下口水,“这话太子妃亲口说的。” 李牧的手指轮番敲击在桌面上,神色冷静又冰冷。 芍药觉得四周围的寒气都在朝自己扑袭,抱着胳膊哭道:“礼部已经在朝太子府送丧事用品,呜呜,太子死了,咱们怎么办呐。” “哭什么?” 李牧低叱,眼不见心不烦似的进了卧室。 芍药无所适从的功夫,他拿了捡披风把自己罩起来,一言不发的匆匆而走。 “姑娘这个时候还去那儿啊?” 芍药抹把眼泪追上去。 一道响亮的雷在京城上空劈响,天色阴沉沉,风也在大地上肆虐。 李牧没走出来之前一点也没意识到天色变了,他仰头朝那道要把乌云撕裂的闪电望,被豆大的雨滴砸到脸上。 黑云压城城欲摧。 这天色跟着凑什么热闹?胡子期不可能死。 李牧裹紧披风,冒雨离开扬宅。 第159章 闻人顺 “你是什么人?” “没有名帖不能久留,赶紧走。” 李牧冒雨前来南朝首辅的府邸,却被门房驱赶。 这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府邸大门洞开,不时有行色匆匆的人进进出出,每个人的脸色都让这个风雨交加天气更加沉闷。 但没有名帖是进不去的,李牧略微思索,拔高声音道:“我是来见首辅的。” 门房不耐烦的呵斥:“首辅不在,赶紧走。” 天很快就会黑,首辅这会还不在,今晚怕是要留宿宫中。 白跑一趟让李牧心里的沉重加一分,他惦记杨枭那边的消息,转而朝回走。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风风火火朝这边撵来,车轮撵过积水,又溅到李牧身上。 “怎么赶车的啊,”芍药气死了,想帮他拍打,举着伞又不方便,对停靠在首辅府邸前的马车怒目而视。 李牧提脚朝马车走过去。 “哎哎,姑娘,伞,”芍药举着伞跟上。 他们这样贸贸然自然会被拦。李牧冲那道被簇拥的背影喊,“太子没死。” 歘。 拾阶而上的首辅闻声扭过半截身子,目光深远极了。 李牧把拦住自己的几条胳膊推开,朝台阶上的人走了几步,“太子没死。” 他被请进去了,去了首辅家中最近的一个书房。书房不大,看起来格外简单,也除他们外一个外人都没有。 “你是何人?” “跟太子什么关系?” 发问的首辅闻人顺,表情莫测。 李牧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让空气冷却了一会儿,道:“我是苏清欢,跟太子大概还没关系。” “苏清欢?” 闻人顺念了下这个名字,想起来有这么号人了,眼神隐晦的闪过一丝鄙夷。 他寻了个椅子坐下,不复之前的幽深,却是把李牧当成了精通手段的狐媚子,询问,“你说太子没死是什么意思?谁说太子死了?” “大人不必瞒着,太子妃是哭着回府的,现在怕是满京城都知道太子没了,”李牧不请自坐,抬眼朝他看去,“但我知道,她没死。” 闻人顺对他的身份存疑,闻言心里还是紧了一瞬,但见李牧信誓旦旦……他身子微微前倾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说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京城忽然换防,皇上不见外臣,太子却又在这个时候传出死讯,这显然是针对皇储,针对你们的阴谋。” 这话闻人顺认同,点点头。 这人是官员之首,统领六部,就算是九五之尊也要尊崇避让几分,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这个人对李牧都很重要。 他必须要用这次的谈把闻人顺稳住。 事情的关键在此,李牧反倒放松的靠到椅背上,表情依旧寡淡道:“你得到的消息是什么?” 此话一出,闻人顺先在心里质疑他能不能信。 李牧让他打量。 柳叶眉,一双大眼,微微上翘的眼尾让双眸深邃妩媚,挺而翘的鼻子又添加了灵动,粉嫩水润的双唇让人知道这是朵被保护的很好的温室花朵。 妩媚,迷人,让人一见生欢喜。 但,这么个狐媚子能信吗? 闻人顺心里有了衡量的结果:“身中剧毒,秘密求医。这是本官接到的最后一封有关太子的信,已经是三天前了。” 李牧听到一个信号,闻人顺要倒戈的信号。 他冷冷一笑,笑胡子期要把自己玩完儿。 “鳞蛇剧毒?” 闻人顺沉默。 “大人觉得太子没救了?” 李牧看他表情就知道了,猛地起身,“罢了,你既然在心中这般认为,想来在跟你说也无用。” “把话说清楚。” 冷硬的腔调让正欲离开的李牧回头,他从闻人顺身上看出自己不说清楚离不开这里。 李牧干脆转过身,“你们若全部倒戈,太子活着回来怕是也进退两难,不得不说是六皇子好计策。但他忘了,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弑君一事,天下人会皆知。” “弑君?” 闻人顺惊叫起身。 李牧幽幽的看着他:“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宫里查,看看躺在寝宫太子崩世都不露面的,还是不是皇上。” 半月前,皇上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了。 这让闻人顺魂不附体。 “宫里是什么情况大人比我清楚,现在的局面不管太子死或者没死,都不能让弑君杀父的不仁不义之徒登基。” 李牧对上闻人顺越来越冷静的表情,接续道:“你也不想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吧?” 闻人顺若是带头倒戈,将来清算,他第一个遭殃,上位者最忌讳这号人。他的表情又变的莫测了,甚至有了一丝沧桑。 “言尽于此,大人好好考虑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太子没死,”该说的都说了,李牧转身离去。 离开深深大院,李牧站在府邸前,仰望着空无一物的夜幕,像是在等雨停一般。 然天色已经完全擦黑,雨却还在下,天地都变得黑压压只剩拥挤和混沌。 “咱们走吧?”芍药感觉到冷。 李牧正欲动作,听到杨枭的声音。 “苏姑娘!”杨枭喊着大步走上台阶,把遮身的斗篷掀开,急道,“你怎么在这儿?” 李牧不答反道:“你来找首辅?” “是。” “不用去了,”李牧道,“你跟我走。” 这会儿不断的有人朝首辅这里涌,来的全是朝中大臣,全是拥护太子的人,他们六神无主,是来听首辅意见的。毕竟皇上已经叫太子府筹办丧事,明天,不,甚至是今天晚上,就会有改立六皇子为太子的圣旨也不一定。 他们怎能不急? 杨枭几乎有一肚子的话想跟“苏姑娘”说,他对上李牧冷淡,直冷的双眼,心里一动,跟她离开。 “苏姑娘不必担心,在下过了今夜边先将姑娘送出城,将来……”杨枭滚了下喉咙,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苏姑娘”的视线看穿,但话以来带口边,声音轻轻的,慎重的道,“将来无论如何在下都会护姑娘一世安稳,哪怕,哪怕是为了告慰太子的在天之灵。” “不必,”李牧冷淡极了的道,“太子没死,不用你告慰。现在,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进皇宫探查皇上是生是死。” “什,什么?” 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答案的杨枭,恍惚了。 第160章 先太子vs六皇子 南朝皇宫,闻人顺等一帮大臣聚集在皇帝寝宫外。 寝宫被无数的太监“簇拥”,他们安静的守着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压抑而又肃穆的气氛像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一众大臣也不敢大声喧哗,但等了一个多时辰他们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日夜守在寝宫,守在皇帝身边的芝贵妃,透过空寂的宫殿朝门的方向看。 “六皇子怎么还没来?” 眼观鼻鼻观心,如雕塑般站立的太监总管,闻言动了下眼皮,道:“六皇子怕是被什么事绊住脚了,贵妃在等等呢。” “等,等,等,在等下去那帮子大臣就冲进来了,”芝贵妃戴有细长金护甲的手拍在桌子上,保养精致的脸隐约散发这怒气。 “要不,奴才去跟他们说说?” 芝贵妃又沉默了。 “还是我亲自去吧。” 一旁的宫女急忙把手臂伸出来让芝贵妃搭着。 吱呀一声,朱红大门从内打开,大臣们笑声嘀咕着“来了,来了,”又安静下来,齐齐的朝芝贵妃行礼。 芝贵妃一身低调的拽地长裙也难掩风化,只最近操劳过重,脸上隐隐的透出青黑气,声音疲倦道:“都免礼吧,叫各位久等了。” “谢贵妃。” 众人直起身,领班的首辅闻人顺,又把拜见的话重复了一遍,道:“臣昨夜收到日照急报,特来求见陛下。” “日照怎么了?” 芝贵妃的话一说出口就知道自己太急躁了,旋即道,“不管怎么了,陛下抱恙,卧床养病,这些事就不要在拿来打扰陛下了。首辅送去给六皇子,叫六皇子看着处理便是,赶紧去吧,别误了军情。” “这不符合礼制。” “怎就不符合了?”这话就让芝贵妃不高兴了,冷冷看首辅,“太子以亡,陛下病重,连军情都不肯交给六皇子,首辅是合意?” 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太子身亡,陛下病重,六皇子要临危受命,芝贵妃这么问太过了,但她已经有资格这么问。 闻人顺却不怕,直接顶一句:“陛下还没改立太子,等陛下改立了太子,臣自将这等要紧军事交由六皇子处理,还请芝贵妃不要拦着臣面见陛下。” “你放肆!” 芝贵妃狠狠看他,没有带护甲的手指暗自紧攥在一起,嘴角不易察觉的哆嗦,道,“陛下病重,不易操劳,首辅若真很觉得这军情紧急,那便自去处理,不觉得急就留在手里吧。” “将们给本宫看住。” 芝贵妃呵斥太监,甩袖而去,一副被闻人顺冒犯的样子。 “各位大臣们请回吧,”小太监哈着腰哀求他们了。 闻人顺的嘴唇动了动,看嘴型说的是“无知妇人”。 他的气全藏在双眼中,把宽大的官袍自身后一甩,直直的跪到地上,朗声大喊:“臣南朝首辅闻人顺,求见陛下。” “臣等也求见陛下~” 大臣们纷纷下跪,大喊请求。 发了脾气以为能把他们镇住的芝贵妃,坐在寝宫里两只手攥的紧紧的。 “去,”她的声音也在抖,慌道,“去通知六皇子进宫,马上。” 没用一刻钟,年仅十几岁的六皇子就来了。 他在外面清查国库,马上就能做太子,他总得知道自己有多少家底,被国库的事绊住脚,一听说寝宫的事便带了人来。 同六皇子一起来的,有大都督的儿子,主管京城卫所的左将军,以及能代表晋阳氏族立场的包易,还有六皇子的舅家等人。 “诸位怎跪在这里?”六皇子急匆匆而来,脸上带着近乎讨好的笑。因为今天之前,闻人顺还不是这样的态度,这帮子大臣也不是这样的态度,他想顺利登基,还得靠这人对他的认同。 闻人顺的视线在朝左将军,包易等人扫视。 “六皇子,”他一下站起来,“臣有紧急军情要告知陛下。” 什么紧急军情,他竟然不知道?六皇子的眼睛转了转,“何事啊?” 闻人顺犹豫了下,道:“是日照等临海之地又有倭寇猖獗来犯了。” 六皇子从未处理过国事,猛然听到这个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应。 “给守在日照的周不凡发信,叫他势必给倭寇颜色,”六皇子的舅舅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急忙把话接上。 闻人顺朝这个恨不得以国丈自称,其实就是个有铜臭的商人看一眼,这一眼轻蔑极了。 工部尚书,也就是六皇子的舅舅被看的心头起火。 六皇子还附和道:“这就是了,首辅赶紧给驻守日照的周不凡去信。” “此等大事怎能我一人去信就能调度?”若真他去封信就能把军情定下,要这满朝文武何用?这不符合规矩,也叫人诟病,闻人顺万万不敢,而且去算去了信,周不凡也不敢。 六皇子倒也知道这里面涉及的问题,还是带着讨好的意味改口道:“首辅主事,兵部拿章程,我来替父皇加印,把日照的事赶快平息,父皇一高兴说不行就好了。” 六皇子站出来主事,闻人顺确实没理由在僵持,但这么多大臣跪在这儿,皇帝都不露面,怎么也说不过去。 闻人顺在朝寝宫的方向看,脸上的古怪被六皇子看个正着。 六皇子几乎要伸手去拽他手里的军情折子。 “有劳六皇子了,”闻人顺把折子递出来。 “好好好,”六皇子简直出口气,亲热的拽住闻人顺的胳膊要协同离开。 “六皇子。” 历来有诤臣之称的礼部官员孙向阳,大声道:“皇上身体到底如何了?为何太子遇害之事皇上竟不闻不问?” “你想叫陛下现在就大张旗鼓的追查先太子之事,让整个南朝都知道,造成大乱不可?” 工部尚书的那声“先太子”在场的人听的真真的。 翰林院的包易拽工部尚书一下。 工部尚书反倒把他佛开,以仰着下巴,睥睨的姿势道:“太子以死,皇上怕南朝出乱,已改立六皇子为本朝太子,连诏书都写好了,就放在寝宫。诸位是不是也该在此时为南朝的安稳想想,为陛下想想?” “此事等先太子的头七一过,就会昭告天下,”工部尚书提前说了,用一个骄傲的,不怕别人把他们跟先太子遇害联系在一起的姿态说出来的。 有人顿时嚎啕大哭。 有心试探的闻人顺见此有了动摇,他朝寝宫的方向探视,但隔着紧闭的朱红大门,什么也看不到。 看不到,心里就乱。 无法断定皇上还在不在人世,太子又还在不在人世。 闻人顺觉得有那么一瞬,风霜和雨雪一起兜头浇下来了。 第161章 要乱 南朝皇宫的皇帝居所,是偌大的一个寝殿。日夜陪护在此地的芝贵妃,面色一阵惶恐一阵凄凉的呆坐在那儿。 “娘!” 六皇子加重语气,还是如平常人家一般称呼,芝贵妃才猛地回神。 她急忙抓住六皇子手臂道:“都走了?” 六皇子对芝贵妃惊慌的表情拉着脸:“都走了,你慌什么?等刘祯过了头七我就是南朝的太子,到时……” 他朝纵深处,寂静无声的内寝望去,阴沉的神色中带着一丝寒意。 猛地,一阵风从纵深处吹来,悬这的帷幔忽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六皇子急忙移开视线,心头涌上有恐惧。 “怎就偏要等刘祯过了头七?”芝贵妃厉声厉色,声音却很谨慎的道,“这便宣你为太子不好?反正已经过了好几天……” 她不想在守这里了。 “母妃!”六皇子反手捏住她手臂,“刚才舅舅已经在外面宣布此事,这事是不能再改了,您在委屈委屈。” 芝贵妃有点泄气,但下一秒便又神经质起来道:“闻人顺那些人忽然跪求陛下,把我吓坏了,你说他们是不是知道……?” 六皇子又朝寂静无声的内寝望了一眼: “不会。” 把芝贵妃安抚住之后六皇子匆匆离开这座寒气很重的寝宫,但闻人顺等人的行为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刚才芝贵妃说的话也是。 “安子。” 一个面相刻薄,阴沉的太监悄无声息的走上前。 六皇子与他耳语了一番,安子道声是,轻声快步的离开,一直走至拐角消失不见,六皇子才提步出宫。 得了李牧命令无论如何要潜进皇宫的杨枭,低伏在偏殿不起眼的屋顶上。 他昨天夜里就来了,穿的衣裳跟屋顶的瓦一个颜色,加上潜伏的位置特殊,直到现在还没被人发现。 杨枭在六皇子和那位叫安子的太监之间犹豫,咒骂明晃晃的太阳,伏低身子快速小心的朝太监的方向追。 皇帝的寝宫很大,正殿偏殿加起来几十间,在大白天做贼,寝宫的侍卫又那么多的情况下,杨枭不得不小心,这一小心就把那太监跟丢了。 “他娘的。” 杨枭四下寻摸无果,心里着急,正好一队侍卫在斜对面经过,把他吓的贴屋顶趴下不敢在动了。 果然还是得等到夜里在行动! 杨枭叹息,放松身子平躺。 被他跟丢的太监,这会儿带了另一队人过来。 杨枭看见他们有那么一秒觉得自己被发现了,一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但冷静下来发现,那太监带着四个侍卫从屋下走过去了。 扬宅。 李牧白嫩的手抬起来:“把首辅叫来。” 正在跟“苏姑娘”讲述的杨枭狠狠干咽,有种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苏姑娘”已经了然于心的感觉。 杨枭将房门拉开,大声冲院子里的人道:“去把首辅请来一叙,就说我刚从宫里出来。” “等首辅来了一块儿说吧。” 李牧的双眼眯着,把杨枭冲击到嗓子眼儿的话压下去。 他纤细白皙,却带着薄茧的手指轮番敲击在桌面上,给人以深沉,老谋深算之感。 这让杨枭也在一定程度上有了镇定。 得到消息的闻人顺很快就来了,杨枭的人去找他时,他甚至还在衙门与兵部的人说日照的倭寇。 闻人顺进门坐都未坐,却看了李牧一眼,急道:“赶紧说。” “薛太医死了。” 杨枭有股终于宣之于口的畅快,但这只是错觉。他看到南朝首辅闻人顺的脸上一震。 那薛太医是负责皇上病情的太医,薛太医死了,死的一点风声都没有,说明了什么? 杨枭收起观察的心思,说的更详细道:“死在寝宫偏殿的一个水井里,六皇子身边的太监今儿个亲自带人朝上面压了大石,说那口井的风水不好。” 这是欲盖弥彰! 杨枭胸口起伏一下,“我把大石推开,就看到里面被泡坏的薛太医了,是从衣服认出来的,我怕认错,又去薛太医家里查探,发现他家已经没人。怕暴露,我连周边邻居都没敢问,匆匆回来了。” “陛下……”闻人顺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哭像,鼻子沉沉一抽,哗得下眼泪齐掉,痛哭,“没了。” 陛下没了。 杨枭也露出哀荣,但更多还是茫然。 李牧走过来:“还是说说接下来如何吧。” 闻人顺噙着眼泪看她一眼:“你确定太子还在人世?” “我肯定。” 李牧回答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闻人顺收回视线,捏着袖子,与其说是在慢慢的擦眼泪,不如说是在思量。 他袖口湿润的一小片,眼泪擦完,肩背也直了起来,“我去召集群臣,此事不可由你们这里泄露。” 话毕,闻人顺深深望了李牧一眼,大步离开。 杨枭接到首辅的眼神暗示,也朝李牧看,声音压得低低地,道:“要出大事,要乱,这宅子里有暗道,通到隔壁,一旦生乱你赶紧下地道离开这里,远离太子府。” “京城的局势……” 杨枭扼住话音,感觉自己都如狂风中的独木舟,无依无靠。 想到此,他赶紧把密道的位置告诉李牧,出了门又嘱咐了心腹一番,匆匆离开。 小屋子里没了外人,但李牧能想象外面,这座城,要迎来的风暴。 “她那个太子,在时是定海神针,走了,就是搅屎棍。” 李牧把窗户关上,因为总有人影在外晃动。 八十七跳出来:【她一直都是后者。南朝现在的情况太吓人了,说不好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 六皇子一脉,首辅一脉,其他皇子又是一脉,除此外,京外还有虎视眈眈的异姓王,以及巴不得重新组局的氏族。 这些错综复杂的人若是崩盘,南朝安有完好的道理! 胡子期那家伙不会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不会吧? “联系八十八。” 李牧对之前自己就胡子期中毒身亡一事的推断,有了怀疑。 现在就期盼着首辅没生出自己也去那个位置坐一坐的想法,带着百官把六皇子制服。 【报告博士,还是联系不上。】 八十七的消息给的飞快。 李牧的后槽牙咬了又咬,“一直联系。” 他不信,胡子期那货能摆这么复杂的局,又敢这么另辟蹊径! 她肯定活着呐,她就是个怂包。 第162章 乱啦 专职负责皇帝龙体的薛太医横死宫里,却秘而不发,是为何? 闻人顺停下来,朝寝宫的方向看,暗想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是当朝首辅,官员中绝大多数都是拥护他的,但这绝大多数也分很多类,绝大部分之外,又分成很多类。 能有资格来皇宫一探究竟的有很多个。最有资格的也不是只有他。但最合适的却当属他。 所以,他闻人顺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只这一探还只是个开始…… 拽了拽自己的官袍,闻人顺沉脸大步,快速朝寝宫而去。 “首辅大……” 守在寝宫的侍卫长还未将话说完,闻人顺便急道,“有密信,赶紧通报。” “这……” 侍卫长犹豫,为难的样子让人知道他下面要说出什么来。 闻人顺训斥:“还不快去。” “是。” 侍卫长把芝贵妃请来了。 闻人顺急躁又不失恭敬的行礼:“有急信,微臣需即刻面呈皇上。” 芝贵妃的两条秀眉蹙着:“什么密信?” 闻人顺拱下手:“是直接面呈陛下的密信,微臣也不敢看。” 各界往来与皇帝的密信很多,芝贵妃自是知道的、 她看了闻人顺好一会儿,将视线射向兵部尚书之子身上。 兵部尚书之子的官位并不高,却操心这天下兵马的差事。 “陛下病重。” “不易操劳。” 芝贵妃说的缓慢,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闻人顺加重语气道:“陛下虽龙体不适,但想来时刻不敢放下国事。微信将心比心,体谅陛下不易,但此乃密信,不敢耽误,还请贵妃让微臣面呈。” 国家大事,芝贵妃不敢随意搪塞,一时间沉默在哪儿。 “贵妃?” 闻人顺面露忍耐,却不敢硬闯被芝贵妃拿住把柄。 芝贵妃:“陛下身子有恙不能见风,首辅将信给我就是。” 闻人顺一惊:“陛下难不成连话也说不了了?” “张朋兴,快去请太医来。” 张朋兴调头就走。 “回来。” 芝贵妃险些喊破音,忍着慌张道:“陛下是不能见风,不是连话也说不了,你胡乱揣测什么?” 闻人顺:“微臣要见陛下。” 他毕竟是一朝首辅,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需要这等人稳住朝局,芝贵妃眼下可不想叫太医过来。 “进去吧,”她把位置让开。 “陛下啊~” 闻人顺受了委屈似的呼叫这小跑进去。 “朕不能见风,首辅就在般说话,咳咳咳。” 两道厚重的帷幔把内寝挡的严严实实,里面传来一阵揪心的咳嗽。 闻人顺什么都看不见,矮身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关怀皇上的身子,仔细听传来的声音。 皇上道:“朕的身子还能撑得住,眼下太子身故,朝局不稳,全靠首辅帮持六皇子了,咳咳咳。” 声音是皇上的声音不假,听了几十年了。 闻人顺跪在地砖上额头冒汗,趴到地上:“……是,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只马上入冬,各地兵所的饷银和棉服也该拨下去了。” “跟六皇子商议这办吧,”皇上又在剧烈咳嗽了,太监们伺候的声音也跟着传过来。 张朋兴接着道:“臣接到密信,还请陛下过目。” 抱着手屹立在帘子处的太监总管走过来:“张大人交给我吧。” 张朋兴把还未拆开的密信双手递上,太监总管转身递进去。他走的好好的,忽然腿弯一曲,发出痛呼,人也失去平衡朝厚重的帘子扑过去。 帘子厚又长,太监总管没有摔出太响的声音就砸在地上,把周围的人吓傻了,芝贵妃甚至叫出声。 张朋兴暗骂一声,窜上去扶总管,接着动作撩了帘子朝里面一看。 “大胆——” 芝贵妃在后面把张朋兴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尖叫起来。 张朋兴缩身朝门外蹿。 闻人顺愣住,一蹿而起,也朝这门的方向跑。 芝贵妃脸上骇的没有人色,尖声喊:“拿下,拿下——” 迟了。 张朋兴一头窜出去,跟他一起来的四个人就与外面的侍卫打起来,他顺着石道跑,一面跑一面从袖子里拿出单响炮,让一声炮响飞上天。 几座宫殿外的军机处,一群干着急的数十位大臣们全都听到了那声响,有人嗷的声哭了。 这声响代表皇帝薨逝,太子横死,六皇子杀父弑兄,南朝风雨飘零了。 大臣放声嚎哭。 次辅流着泪拍桌大骂:“竖子,竖子啊。快给宫外送信,快。” 一只信鸽被人从笼子抓出来,在窗外扑棱扑棱的震开翅膀飞上天。 坐镇在兵部衙门的兵部尚书很快接到信。他把已经拿出来,染上他体温的印信使劲儿砸到已经写好的公文上,在打上加急的信戳,然后用蜡封好,叫人赶紧送出去。 一切准备停当,兵部尚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浊热的眼泪从他眼眶里砸下来。 兵部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人开头喊了声“大人”。 “陛下薨了。” 尚书掩面痛哭。 南朝皇帝被六皇子毒害的消息风一样传遍整座京城。 老百姓竟关了所有商铺,让京城成了一座空城,仿佛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大难临头。 很快,六皇子震怒,也不装了,让早已换防将士把皇宫团团包围。 一列一列的军士出现在在空巷踩踏出整齐的脚步声,他们身上黑甲也跟着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耐不住好奇敢从家中伸出头的讹人,刚想把头收回去,一长茅刺过来,将他刺穿。 京城短短一个时辰全城戒严,到处都是跑动的黑甲兵。 皇宫内,未能跑出去的首辅,次辅,在军机处办事的大臣,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拿下。 是夜,穿黑甲,如鬼魅的兵士砸开官员家的大门,按照花名册,把官员架起来拖走。 官员的家眷们哭天抢地,死了人才肯熄声,官员则是被拖进皇宫,全都关在军机处的办事房里。 被拖过来时看到有人被杀,他们全都吓坏了,惶恐的大声议论: “刘景要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世上有名的靖难怕就是我等下场。” “杀父弑兄,大逆不道,天也不饶他。” “百姓自有评说,史书自有评说,天下人也自有评说。” “刘景狗贼,我绝不认你做南朝天子。” 哐一声巨响,把议论声中段。 同样穿着一身官袍的工部尚书背抄这手冷笑着走进来。 他以一个疯狂的,胜利者的姿势扫望群臣,笑问:“谁说不怕死的?” 第163章 理不直气也壮 “我……” 我不怕的话未能宣之于口就,噗的一声,一柄银亮的长矛将一位朝廷大员的肚子刺穿。 这种杀法并不会当即叫人毙命,试图反驳工部尚书的人满地打滚,哀嚎,在地上爬。 “柯大人——” “柯大人啊。” 群臣带着哭腔呼喊,吓的挤到一起。 工部尚书,也就是六皇子的舅舅,很满意他们的反映,他故意迈出缓缓的方步,瞧着众臣惊恐万状的表情,问他们,“谁还敢?” “你要干什么?” 闻人顺沉着一张脸站出来。 工部尚书一惊一乍道:“问得好。” 他这般胜券在握的嚣张实在让人厌恶。 但工部尚书本人可不这么觉的,他露出一个油滑的笑,看群臣,看闻人顺,看他们全都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很简单,”工部尚书故意卖关子道,“你们明天拥六皇子上朝即可。现在陛下薨逝,太子也没了,南朝就指望六皇子了,你们还有什么可倔强的?” 弑父杀兄,天理不容,还问他们有什么可倔强? 群臣面露讥讽。 工部尚书走了一步,掐住闻人顺这个首辅的手臂,轻轻在他耳边道,“你叫他们不要闹,好好的拥护六皇子登基,你就还是南朝的首辅,你的家人也都可以活命。” 闻人顺被他的一双老眼盯着。 “我们若不同意,就会都如柯大人一般?” 柯大人已经死了,维持这爬行的姿势断的气。 工部尚书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镇镇道:“是!” 闻人顺身子一挨,盘腿坐地上了。 工部尚书猛地后退一步,恼道:“你这是何意?” “这不还没到明日?” 闻人顺把宽大的官袍整理好,闭目不肯在言语了。 群臣,也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盘腿坐地上。 “好啊。” “这是不肯拥护六皇子。” 工部尚书尖利的嗓音像是投到了井里, 偌大的军机房,无数人,一点回应都没有。 还能把这些人都杀了不成? 工部尚书的袖子一甩:“走。” 军机房的蜡烛发出燃烧声。 有人轻轻的问:“首辅,太子还活着吗?” 是啊。 太子还活着吗。 闻人顺睁开眼,想起李牧,想起白日在寝宫看到的一幕。 那时,张朋兴跑了,芝贵妃吓的当场跳脚,那重重的两道帘子后面蹦出来一个秃头的东西,一会儿用皇帝的声音,一会儿用他自己的声音,跟芝贵妃讨价还价。 原来他们这一月来拜见的都是个口技人,真正的陛下怕是在太子离京后就没了。 一朝天子,竟这样被人害死。 闻人顺眼角湿润,复又闭上双目,让时间一寸一寸的流逝。 “还没消息?” 【还是联系不上,】八十七说完叹了声。 通过地道转移到隔壁的杨枭亲卫,也答道,“扬大人没有传消息回来。苏姑娘你看,咱们什么时候走?” 他们转移到这里没多久,扬宅就被六皇子的黑甲兵闯了。 按照杨枭的嘱咐,他们半个时辰前就该走了。 李牧揉了揉冷硬的手指,对什么时候走的问题没有给答复。 心腹泄气的坐回去。 砰砰砰—— 急响短促的敲门让屋内的三个人同时一惊。 心腹几步贴到门上,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他回来说,“外面有人跑过去了。” 不用他说,八十七把外面看的一清二楚。 那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杨枭。 他混在一队黑衣人中火速从门前通过,这会儿已经过了这条街。 这队黑衣人要去做什么呢? 李牧还真不知道。 他把冷硬的手指又捏了捏。 天亮了,宫里军机房的众多大臣们在凉冰冰的地板上枯坐一夜,盯着门外的阳光一点点把屋子照亮。 工部尚书又来了。 他也一夜没睡,但精神很好,来了就问:“诸位同僚们,你们考虑好了吗?” 闻人顺双腿麻了,两只手撑着地才爬起来。 “先帝薨逝,月余。” 闻人顺朝寝宫的方向躬身下拜,声音哽咽道,“太子刘祯也离世,我等,我等对不住先帝。” 群臣中响起压抑的抽泣声。 工部尚书拧着眉:“出殡时有你哭的时候。现在就说拥护六皇子登基一事考虑的如何了。” 已经口称“先帝”,这狗东西还这么问,蠢! 闻人顺在心里咒骂,冷冷顶了一句,“先为陛下办丧事。” “你这是……” “正常走程序也该先为陛下办理丧事,正何况陛下尸身都还在寝宫晾着——” 闻人顺的表情像是要吃人,愤怒极了,吐沫星子都喷出来道,“不先为陛下开办丧事,我闻人顺第一个骂他刘景。” 群臣齐道:“先为陛下办丧事。” 工部尚书被他们的气势骇住,又一甩袖子,走了。 他匆匆赶到福阳宫,六皇子整备一群宫女包围这更换龙袍。 龙袍很完整,想来是早就开始制作了。 但见到工部尚书,年轻的六皇子立马迎过去,连革带都没容宫女系上。 他问:“如何了?” 工部尚书拱手行礼道:“那群大臣要先给先帝半丧事。依臣看,他们是在盼着刘祯。” 太子刘祯没死。 这股风也吹到他们耳朵里了。 六皇子刘景表情扭曲的叱问:“他到底死没死?还要妨碍我到什么时候?” “鳞蛇之毒天下无人能解!”工部尚书撇这个失去耐心的人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他必死无疑了。现在重要的是登基,是昭告天下,你成了皇上,又有上将军,世族们的支持,那刘祯就算没死又如何?” 刘景拧眉,心里还是不安,道,“赶紧让我登基。” 工部尚书想着那群大臣道:“我再去试试。” 军机房的大臣被一个一个拉出去,有人咒骂刘景,有人改了口。 闻人顺等一派大臣依旧坚持先给先帝开办丧事。 “最多两日。” 刘景身不正,更等不及,但闻人顺一脉的人众多,总不能把大臣都杀了。 都杀了,怎么跟天下人交代?以后又用谁? 工部尚书叹道:“罢了,就在等两日,我这就叫人张榜。” 同日,把守京城的黑甲兵在街头巷尾敲响铜锣,满京城昭告皇帝因为太子身亡的消息暴毙而亡,临死前传位六皇子刘景。但南有倭寇,北有草原军,六皇子刘景为稳住局势才隐瞒先帝之死,现昭告天下,先帝薨逝,六皇子两日后登基。南朝十八州服丧三月,期间不可行喜乐…… 第164章 别急,别急 端方敦厚的太子没了。 在朝近二十年的天子也没了。 一项被天子宠爱的六皇子刘景,两日后登基。 但,传言刘景害死太子,气死皇帝,怕被发现找了个口技艺人在皇帝的寝宫冒充,诓骗满朝大臣。 发现这件事的人是工部尚书之子张朋兴,那个冒充皇帝的是京城花满楼的陈头。 那陈头什么时候进的宫,带他进宫的人长什么模样,说这些话的人又是谁,大家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然而这些流言是在京城左右的城池传疯了。京城现在呐,被袁大将军的黑甲兵围的水泄不通,听说好多大臣为了不屈服六皇子的淫威已经被杀了。 可最令人担忧的是两日,不,是一个半日后那个枉顾人伦的刘景就要登基了。 无数的百姓都在咒骂,为皇帝和太子刘祯抱不平。 那,地方官员们呢? 很少人知道,他们早在陈朋兴揭发皇帝薨逝的当天,就收到一封联名信。 这封信是首辅一脉,37个人的手迹,信上说太子刘祯没死,刘景弑父杀兄,他们联名给南朝十八州发信,坚决拥护太子刘祯为正统。 除此外,屯兵将领接到信则是直接命令让他们领兵进京,信上加盖兵部大印,做不得假。 那诸多留言一传出来,接到信的人身如火烤。 而趁机逃出京城的张朋兴,此时此刻跟就近的屯兵之地接上头了。 上治的一个县城别院中,恒乐冲那个躺在竹椅上晒太阳的人咬着牙道:“咱们还有等到什么时候?” 他恒乐是太子府兵的近卫统领,也是上郡恒氏安南大将军……的亲子。 恒乐继承了他父亲的头衔。 但,无论是哪种身份他都不该如此暴躁。 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的确没挂的胡子期,眯瞪这双目朝自己的心腹看了下,道,“别急。” 别急,别急,别急,这些日子就光听太子说别急了。 恒乐急死了,急的嘴上起燎泡,急的睡不着,急的俩眼发红! “再过二十多个时辰刘景就在京城登基了!” 恒乐说这话的时候恨不得跺脚捶胸。 胡子期动了动,却把脸扭到一边道:“你私下联系的十万大军不就在上郡吗,奔袭到京城一天时间绰绰有余。” 她把头半扭过去,笑了下,“除非是他们不把我这个太子当正统。你担心什么?” 恒乐正在被火烤的心一抖,重重跪下:“恒氏誓死效忠太子,上郡的十万兵马是也誓死效忠太子。” 他瞄了眼太子神情,发现太子又闭目养神了,恒乐滚着喉咙,捏紧抬起来的双手道,“不管是上郡,还是其他州,只要太子您一声令下,南朝所有兵马都怨肝脑涂地,誓死屠贼,匡扶太子正统大业。” 意思就是不光他们上郡,是所有人都会这么干。怕上位者忌惮! 胡子期听出来了,嘴角翘着:“所以,你担心什么。” 恒乐的脸皮抽了抽,低下头道:“属下,属下就是心急。” 现在太子露面,一声令下,南朝所有兵马便会群而攻之。 可太子什么都不说,叫那刘景狗贼登基不成? 千言万语都被恒乐压在心里。 胡子期被他憋闷的模样逗的一乐,爬起身,亲托着他手臂起来。 恒乐哪敢真让太子扶,急忙自己爬起来。 胡子期笑着道:“本王,信你,但现在也只有你可信了。” 太子没死,六皇子挟群臣登基,各地的官员,尤其是大权在握的官员,都在摇摆吧? 哼。 恒乐在心里冷哼,又得意,听到胡子期道,“你别叫本王失望,”他急忙屈身要跪,一番豪言壮语也涌上来。 “哎,”胡子期道,“不必。去吧,现在就赶去上郡,把兵马给本王带上京。” “是——” 恒乐激动的眼睛泛红,抬着头跟太子对视,从太子双目中看到全然的信任。 他感动,抓着双掌忍住这股令他想咆哮出声的激勇,冲太子行一礼,昂首阔步的火速离开。 恒乐得在六皇子登基前带兵赶到京城。 目送他离开的胡子期,悄悄哎一声。 “收拾吧,我也该启程了。” 其余的人为上路做准备,她躺回去,望着天空一脸惆怅。 系统八十八顺着她的视线在大屏幕上反射出瓦蓝瓦蓝的天色,道,【你不行啊,这事没成。】 胡子期撇嘴:“不是我不行,是刘景太蠢,好好的一手牌被他打的稀烂,一点用都没有。” 【他干嘛害死老皇帝,他直接害你,把你名声毁了,把你的人挖走,这样不好吗。】 “是啊。” 系统和胡子期,齐齐的惆怅了。 【对了,】系统想起来道,【要跟博士联系吗?】 胡子期:“干嘛要跟他联系?” 侍卫把马匹准备好,他们要启程回京了。 从上治沿东走,走上个四百里地就是京城的边儿。十几匹在官路上扬尘的马匹五六个时辰就能到京。 但骑在马上,磨的大腿根发疼让胡子期的路程添加了不能抱怨的痛苦。 “看到上治的地碑了,”有侍卫大声提醒。 胡子期吁一声,把马勒停。 她身后一片吁声。 胡子期朝四周围看,喘口气,摘了选在衣襟内的玉佩。 接触到她视线的侍卫急忙下马接住。 胡子期吩咐道:“你去邯郸,将此玉拿给节度使,让他和当地的二万屯兵 明日天亮之前赶到京城。” 侍卫大声应:“是。” 胡子期眯了下眼睛:“节度使若是叛变,你不必理会,自己脱身回京。” 这等时刻太子还能为他着想,接玉的侍卫十分感动,又声应是,翻身上马便直奔邯郸去了。 众侍卫看着太子颇为费劲儿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印章来。 “你。” 胡子期认人时却一点不含糊,直接把印章抛过去,又给了那侍卫一封亲笔信,“你去大同,那处也是两万屯兵,一日后让他们抵京。” “我们走。” 胡子期偷偷摸了摸自己的遭罪的大腿根,夹紧马腹,朝京城的方向奔去。 夜色,也悄悄的来临。 京城皇宫的太监们,大声冲穿着龙袍的六皇子刘景唱道,“戌时,入~夜`啦~在过六个时辰咱们的永兴皇帝就要登基啦~” 从现在到明天,竟然之后短短的六个时辰! 太过六个时辰他就是南朝的皇帝了。 刘景激动,扫了眼侍立在两旁太监宫女,兴奋的大喊,“赏,每个人都有。” 众人欢天喜地道:“谢皇上~” 第165章 这不是嚣张,真不是 深夜,一震一震,多而众的声音让昌安郡城墙上的士兵支起了耳朵。 “是马蹄声。” 有士兵叫嚷出来,连滚带爬将消息带进城中。 从京中逃出,逃到昌安郡的张朋兴嚯的才床上弹起来,道:“擂鼓集合。” 嘭~嘭~ 沉闷的鼓声把熟睡中的昌安兵士从睡梦中惊醒。 京城之事,以及张朋兴的到来,早已让这里的兵士将脑子里的弦绷紧。几万人出笼一般发出各种或轻或重的声音,营地的火把被带起的风吹的摇摆,马儿也感染了紧张气氛,焦躁的跺起了蹄子。 张朋兴双手压着一把长剑,站在高台上。他特意点了一炷香,香燃的只剩一点红,昌安郡的兵士还未集合完毕。 张朋兴在兵部任员外郎,从五品的官儿。外人看不到他是兵部最年轻的员外郎,只知道他是兵部尚书之子,是太子妃的亲哥哥。没人知道,或者说没人在意他熟读兵书,习得一身武艺。就连眼前这几万手忙脚乱的兵马,也大心眼儿里这样认为。 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连集合都完不成,怎么扛起重任! 只这些只能是烦躁的想法在张朋兴心里一闪而逝,他望着城外的方向担忧。 一炷香完全燃烧完毕,昌安郡的兵士们也集合完毕。 昌安郡距离京城只有三百里,屯兵也只两万三千人,黑夜里看不清这两万多人的面貌,他们黑压压的站在这里,张朋兴的心情也如这夜色一般。 他开始讲京城,讲刘景,讲自己自己最后一次面见陛下时,陛下对南朝百姓的牵挂。 “杀去京城为皇上,为太子报仇——”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声,站在最前,被火把照映了半张脸的昌安守备大喝:“吵吵什么?” 氛围一肃,昌安守备转头看向张朋兴:“张大人带来的书信做不得假,但只有这些在下实在不敢贸然就去京城。” 尤其是在其他州郡都暧昧不明的时候,昌安的守备更不敢随便站队。 可首辅,以及兵部的调令又跟大山似的压着他。 “我得要一句张大人你的准话,”昌安守备道,“太子刘祯到底还在不在人世,又何时能出现!” “此时——” 恢弘的男声隔着距离响起来。 准备了一肚子话的张朋兴歘的扭头看过去。同太子刘祯一起消失的安南大将军恒乐,出现了。 他风尘仆仆,看起来并不没有多少震慑力的身板上充斥了肃杀,毫不客气的问昌安守备,“我来此可够证实太子还在人世?” “安南将军!” 张朋兴扔了手里的长剑跑过去,对着恒乐涌现了千言万语,喉咙一哽,道:“太子可好?” 恒乐冲老熟人笑了下:“这会儿大概还在进京的路上。” “好,”张朋兴的眼眶几乎要湿掉了。 他们父子,以及丞相等人,在这场巨变中付出太多代价了。 恒乐冷冽的视线转向昌安守备:“太子有旨,命各路守军进京,杀逆贼,讨刘景。” 天边蒙蒙亮,京城午门的钟声一下一下叫醒整座城池。 早一步赶来的胡子期,在京外的一座寺庙里岔这腿接见了包括昌安守备在内的数十个官员。 岔这腿不是她嚣张,实在是骑马飞驰几百里,大腿内侧的皮都磨烂了,疼的很,腿都他喵的合不拢。 而且赶来的官员是不是商量过了,看到她先哭一场在说。 她也不能一个劲儿让人家哭。 胡子期抬手让侍卫扶起来,一直走到寺门,冲乌压压,严阵以待的将士们感怀。 “将士们,我刘祯,替京城的官员,提南朝的百姓,谢过诸位。” 她是太子,能这样礼贤下士,屈尊降贵,可见是个多么好的太子,数十万人都感动了。 “愿为太子肝脑涂地——” 他们齐齐的喊,恢弘的大场面似要把庙门上的灰尘震下来。 胡子期真有点感动,人心沸腾的喊声停下,她才直起躬下去的身子,抬手一挥,“进京。” …… …… 卯时过半,穿戴一新的刘景迈出宫殿,心已经飞到宝殿上迎来他期盼已久的恢弘时刻。 “太子刘祯死而复生,带着十万兵马出现在城外”的消息,让刘景意气风发的脚步停滞在一个脚跨出门槛,一个脚留在门内的尴尬境况。 “你说什么——” 惊惧和恐愕让刘景第一时间迁怒报信的人。 那人身子一矮跪趴到地上,战战兢兢的道:“刘,刘祯,带了十几万兵马,出现在,在城外。” 刘景嘭一脚把这人踢翻,大骂:“大将军呢?” 支持他的大将军不在,大将军的孙子也不再,工部尚书,刘景的舅舅在凉飕飕的清晨不停的冒虚汗,又不停的拿手帕擦拭,“城门未开,黑甲兵还在,刘祯一时半会儿进不来。” “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刘景跟疯子似的重复他的话,满地打转道,“你不是说他死了吗?啊?” “鳞蛇之毒……鳞蛇之毒无解啊,”工部尚书的心神已经乱了。 刘景抓住他衣领:“刘祯有十几万兵马,知道他没死,还会有更多兵马涌过来,到时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穿好了太后服饰的芝贵妃大哭,哭着喊:“报应,都是报应。” “行了!” 工部尚书被他们母子俩一折腾反倒冷静了,他把刘景甩开, 整理这衣领,阴沉着脸道:“现在除了一条道走到黑没别的办法了。我这就去找袁家祖孙,死,他们俩也得给我顶住。” 他抓住刘景的胳膊:“你让皇妃去求她爹,让她这么说……” 刘景点头:“好好好。” 城外,就地取材,用木头建造的工程很快有了规模,胡子期被请到营帐,外面时不时响起某某官员拜见的通报。 那被以前揭发的官员,一出现在这里就被摁了膀子,捆了扔在一旁跪着。 负责工程搭建的人汇报进度。 胡子期的两根手指撑着侧脑,闻言坐直了身子,道:“百人一波,十人一组,站的高高,朝城里喊‘投降不杀’,两个时辰,刘景不降便杀进去。” “哦对了,给那些被绑的官员松绑,让他们写了文章,劝劝自己的主子别做无用的抵抗。” 唉。没有挑战性,就很没意思,胡子期困得眼要睁不开。 这不是嚣张,真不是! 第166章 低级 “太子有旨,投降不杀——” “太子有旨,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京城外,跟城墙一样高的木质高梯上百人齐齐呐喊。 装备精良,隶属南朝大将军的黑甲兵们被这喊声震的心神大乱。他们把那百人的位置让出来,随着不间断,越喊越勇的声音,越退越远。 太子没死。 太子带着数十万兵马回来了。 躲在自家门后的百姓从呐喊声中听到诸多信息,一个个如胆小的鼹鼠感受到春天了似的,探出头来。 “都给我好好在这儿守着——” 不知名将领在城楼上大发脾气,让畏惧的黑甲兵回到自己的岗位。 这让百姓更加的坚信,能平息这场弄乱的支柱回来了。 “是太子。” 第一个发出惊喜呼喊的人像是看到刘祯本人了一样。更多的人走了出来。 他们激动不已,大声的呼喊“太子千岁”跟外面宣扬“投降不杀”的声音彼此起伏。夹在中间的黑家军彻底乱了。 他们所有人都在质问自己的上司,大将军怎么说。 碰~ 城门下一个小分队中有人摔了头盔,这人恶狠狠道,“我可不想背上造反的罪名,株连九族。” 恓惶的情绪在这个小队中蔓延,有第一个人带头,他们一个个丢盔卸甲,让守城门的人放行,他们要出去投降。 守城门的是袁大将军亲信,没上头的命令他们不敢降。 “拼了。” 弃甲的人朝对方肚子上踹一脚。他们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了。 勤王将领把消息告知给胡子期。 胡子期哈的一声笑,下一秒便收了笑容,冷酷道:“计划不变,到了两个时辰还不降就打。” “投降不杀——” 负责喊话的人更有劲儿了。 城内,将女儿嫁给六皇子刘景的包易,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催促在快点。 但在快马车到达皇宫前也得停下来。 包易顾不得历来注重的礼仪,提着袍子在进宫的路上狂奔。 朝天殿上,包易等不及太监通报就冲了进来。 窝坐在龙椅上的刘景猛地站起来。 他不顾体统的亲迎下来,口口声声喊包易岳丈,问:“如何了?袁大将军怎么说?” “殿下啊,”包易带着哭腔道,“别指望姓袁得了,赶紧与我出城吧。” “出,出城?” 刘景忘了自己已经跑下龙椅,一屁股坐下去,坐到脚下的台阶上。 他精神恍惚:“还什么都没做就跑吗。” 跑? 包易跺脚:“太子的兵马把整座京城都围了,朝哪儿跑?” 刘景一抖:“那,那出城做什么?” 包易不知他竟这么草包,苦叫道:“我的六皇子啊,现在除了求太子网开一面之外在没有别的路了。” “他能放过我吗?”六皇子双眼中升起一丝希翼。 包易没有看他:“太子宽厚,能给两个时辰以能证明这点,且外面口口声声喊投降不杀,你主动认罪,想来他也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 刘景:“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杀父弑兄的六皇子,走出皇宫上了城楼,站在那高高的城楼上痛哭流涕。 胡子期单手搭凉棚,朝那边看,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费一兵一卒。 “刘景罪大恶极。” 愤慨的官员们纷纷发言。 胡子期时不时的点头认同,以商量的口吻道:“让他们自己把做的恶事宣之于众,本王便暂时既往不咎?” “决不能放过刘景。” 他们把商议的结果告知城楼上六皇子。 “全都是工部尚书黄鹏煊让我做的糊涂事……” 六皇子一股脑把事都推到亲舅舅身上。 黄鹏煊呢? “这会儿怕是早跑了。” 还在扬宅隔壁小院的李牧将手里的书卷又翻了一页。 不知不觉感染淡定的鲜大于嗯嗯的点头。 他们身后的门猛地被推开,一个精瘦的男子喜道:“太子进城了。刘景狗贼被绑上囚车游街。” 李牧感受不搞什么新鲜劲儿得到:“都说了她没死了。你们不用守着了,出去看去把。” “哎。” 鲜大于他们喜形于色的跑出去。 拉着刘景的囚车这会儿被堵在京城大道上,老百姓抓着他们朝他招呼什么。 保卫囚车的士兵最倒霉,跟着挨打不说,还得保护他。 跟在胡子期身边的系统啧了声:【比你在上个世界中被老百姓唾弃的时候惨多了。】 “我也觉得。” 她嘀嘀咕咕的,恒乐没听清:“殿下说什么?” “该改口了。” 被关在皇宫好几日的首辅等人拥了过来。 他们被虐待了好几天,这会儿好不容易看见正主,嗷一声就哭了,哗啦啦的跪地上。 正在爆发群愤的老百姓也跪在地上道: “陛下万岁,万万岁。” 齐齐的声音令人热血沸腾。 系统:【感动!】 胡子期:我也感动。终于他妈的不是太子,是皇帝了。 “朕心甚慰,平身——” 她骑马回宫,走到半路拐了个弯儿。 尽忠尽责做守卫的恒乐看着新帝的身影嘀咕:“还以为是要回太子府呢。” 他挥手,让人把杨枭的宅子围住。 在系统的提醒下,发现自己不但成皇帝,还晋级成功的胡子期最想见的当然是李牧。 她在扬宅转悠了一圈儿,插着腰:“人呢?” “太……” “陛下!” 恒乐急忙改口,指了指院外的墙头。 胡子期看过去,绷住嘴边的笑意,眼睛弯弯的道:“你骑在墙上干嘛?” 李牧自忙自的把裙子朝上拽,一面道:“托你的福,躲隔壁去了。” 而且外面的大门锁着,他只能翻墙。 胡子期走到墙下拍手:“跳下来,我接你。” 拿谁当女人呢? 李牧感觉到侮辱,额头的青筋乱蹦,给她俩字:“让开。” 胡子期扭过头冲恒乐道:“拿个棍儿,把他捅下来。” 嘭—— 李牧拍拍手从某人身上爬起来,冷眼道:“都说了让开。” “皇上——” 恒乐觉得要死了。 在看胡子期,仰面躺在地上翻白眼,勾勾手抓住李牧那碍事的裙子,进气多出气少的问,“那一刀,是不是没,白挨?” 砰~ 李牧胸腔里跳漏一拍。 “别说你装死搞事是为了我。” 他抬脚在胡子期爪子上踩一脚。 “嗷~” 翻白眼的人差点弹起来。 系统道:【她要是平稳的继承皇位,怎么可能把六皇子收拾的那么狠。说是为了博士一点都不假呢,她最记仇了。】 李牧哼笑,踩她爪子的脚碾半圈儿:“想骗我心动值?低级。” 第167章 李才人他入宫了 大成239年,南朝太子刘祯拨乱反正,杀兄弑父的乱臣贼子刘景,削为平民,流放三千里。与刘景为伍,试图造反的袁氏满门抄斩,芝贵妃娘家满门抄斩。刘景的老丈人包易自尽身亡,包氏一族举家搬离隐居。 勤王有功的众多官员们通通加官进爵。 尤其是首辅闻人顺,兵部的张朋兴父子,以及安南大将军恒乐等人。 “张朋兴父子不要嘉奖,朕可立太子妃所出嫡子为太子。” “安南大将军的妹妹被点为贵妃,恒乐也兵权在握,全了他光祖耀祖的心愿。” “唯独首辅,朕不知该如何嘉奖了。” 为先帝守孝, 没有正式登基,还是太子衔的胡子期笑吟吟的,唠家常一般同闻人顺闲话。 闻人顺之前就不曾小看过这位太子,现在更不敢,他恭顺的欠欠身:“仰仗先帝和太子信赖,臣以位极人臣,臣现在只愿南朝太平,天下太平,嘉奖什么的臣不敢当,全是臣该做的。” 他不敢当,胡子期却不能真的不赏,要不然立那么大的功,不赏赐会被人戳脊梁骨。 但! 她是来干嘛的? 她是来灭国的。 胡子期的脸一变,感动非常的抓住闻人顺的手:“首辅能这般说朕十分感动,但不能真的不赏。王富,把包氏一族献上的奇宝赐给首辅。” 太子抓住他双手,闻人顺已经倍感吃惊,听到他要把包氏的什么奇宝赏赐给他,闻人顺的眉头差点没控制住的皱起来。 王富抄着手介绍奇宝:“这是千年寒玉,睡此玉能保持容颜不老,延年益寿,传言,此玉还能解毒,陛下的鳞蛇之毒能解跟此玉也有关联。” “这般宝物怎能赏赐给我?”闻人顺真真的惊讶了。 “首辅啊,”王富笑的一团和气的感叹,“陛下打心眼儿里感激您呢。” “这……” 首辅捏起袖子拭泪,哽咽了:“都是为人臣该做的,陛下太仁厚了。” “他真感动哭了?” 胡子期在她的新寝宫一脸有趣儿的发问。 “是啊,”王富笑眯眯回复道,“百般推辞不敢要呢,奴才好劝歹劝,才叫人运去他府中。首辅可感动坏了。” “哈。” 她看未必。 不过这都不重要。 胡子期大大的伸个懒腰道:“吩咐下去,朕要为先帝守满年孝,不入后宫,不议国事,举国不行喜事。” 王富想到几次三番找陛下的芝贵妃,缓缓应声:“是。” 不入后宫,不上朝,在宫里披头散发,赤足乱衣,想干什么干什么,当皇帝就是比当太子爽。 胡子期好好的让自己休息两天,第三天,杨枭找过来了。 太子外出,没带他这个近卫,很耐人寻味,且外出一次发生那么多事,杨枭要是跟随在左右,怎么也不会比恒乐差。可惜~ 胡子期赤足散发,一副出尘飘飘的模样问他:“何事。” 杨枭单膝跪在地板上道:“苏姑娘以在卑职府邸多时,不知陛下何时将姑娘接走。” 就知道他没别的屁事! 胡子期又想起那次李牧进大牢,他俩亲嘴儿的事。 她唇边牵起笑意:“苏姑娘天姿国色,但朕无福消受,杨枭你觉得该如何安置他?” 天子一言一行都有深意,更何况还是这种问题? 杨枭后脊梁上腾起一股热汗,将额头低着地砖道:“卑职只知陛下与苏姑娘有情。” 可不是咋的,她那日进城第一个想见,并且见到的人就是他呢,所有人都认为那是有情。 偏偏当事人不这么觉得! 胡子期捏捏那天被李牧踩过的手,移开视线看向高大环绕房间的书架,“你退下吧。” “是。” 杨枭倒退几步,走出观书阁。 系统跳出来:【宿主你是要出尔反尔吗?】 胡子期仰面朝书架上的藏卷巡视:“你猜。” 系统:【你越来越深沉,有皇帝风典了。】 “哈哈,那是当然。” 系统:【我就开个玩笑。】 “……” 【你到底要不要把博士接进宫啊?】 系统好奇死了。 胡子期就是不搭理它,让它开玩笑。 但是李牧……还是接进宫吧,色!诱那么笋的招儿他都使得出来,出尔反尔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谁让她之前就答应了呢。 胡子期舔舔唇角,叫王富把人接进来。 李牧没当上太子的才人,成皇上的才人了。 他很快就被低调……其实就是随便的接进了宫。 李牧四处打量看起来新,其实不怎么样的寝殿,道:“以前的宫殿死过人,不敢住?” 胡子期耸肩:“宫里角角落落都死过人,我不也住着?” 她说着,展开双臂晃晃肩:“皇宫欢迎你了,朕的李才人。” 她可真是,贱~了~吧~唧。 李牧正眼看她。 头戴玉冠,身穿明黄龙袍,脸还是她那张脸,就是过于男性化,看着丰神俊朗还算顺眼。 他懒得顺着她的话生气,问:“朝堂百官的非议那么大,怎么还留着刘景,不把他杀掉?” 当然是为了刘景将来能在掀起一番血雨腥风,顺便!把众人心中有关刘祯的人设刷一刷。 “留着还有用,”胡子期笑眯眯的说真话。对刚才说他是自己的李才人这话点赞。 “是吗,”李牧对她的诚实还算满意的点头,“包氏一族也是被你留成后手了吧?” 胡子期吸口气:“拆我老底有啥意思。我带你去后宫你住的地方看看。” 李牧双眼眯了下,暗想她会不会这么好心:“好啊。” 他们并肩朝后宫走。 李牧有点好奇的问:“就算刘景是个蠢人,他身边的人怎么也蠢的把老皇帝弄死了?” 不把老皇帝弄死,徐徐图之的话,胜的可能就不是胡子期了。 “我问过,”胡子期道,“芝贵妃是想给老皇帝下毒,逼他改写诏书,但老皇帝不争气,一下被毒死了。他们只能一边找机会害死我,一边矫诏。” 李牧侧头朝她看:“你中毒了,怎么没死?” “这个嘛~”胡子期抿着唇笑,“秘密。” 【其实就是我给她提供了解毒的方法。】 系统蹦出来插话。 胡子期个给它一脚。反问李牧:“你怎么知道我没死?还找首辅,让他们也坚信我没死。” 李牧微微笑:“你猜。” 第168章 李才人他去辛者库了 “还是姑娘的眼光长远,没有选扬大人。” 梳这双垂环发,身着束胸宫衣的芍药,将赏赐下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收起来。 她举着其中的一件金饰得意道:“皇后都给了赏赐呢。得去谢恩吧?” 李牧把手里的邸报放下:“这个倒忘了。” 他现在是李才人了,跟一位姓常的贵人住在春巧宫,除芍药外又多了一个宫女一个太监,每个月还有工资。 但进了这深深的红墙宫殿在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牧简单收拾一下,带着芍药去皇后的宁乐宫。 这后宫内有太后,皇后,贵妃两位,所有的女人,大大小小加起来十几个,不算多。 希望以后能少跟女人打交道。 李牧心里默默想着,保持惯有的步伐,抬腿迈进宁乐宫的门槛。 正走这,他余光一闪,挥袖把飞来的黑影打回去。 “哇~” 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粉雕玉琢的孩子捂着额头哭起来。孩子身边的俩太监争着喊:“殿下怎么了。” “你好大的胆子,太子殿下都敢冒犯。” 太子? 李牧看着哇哇大哭,以及跑过来的宫女太监们无语。 他余光注意到黑影,条件反射挥了下,那个玲珑镂空的球是从小太子头顶飞过去,压根没砸到他! 小孩儿真麻烦。 李牧蹙眉道歉。被太监宫女围着的小太子还是哇哇哭,把皇后都招来了。 “一进宫就把太子打哭了,苏才人真是好本事。” 荣良娣……不,现在已经是荣贵妃的女人捂着嘴看热闹不嫌事大。 皇后蹲在地上,把小太子心疼的抱到怀里。 “你可知罪?”她怒瞪过来。 李牧屈膝施礼:“并非有意,但冒犯了太子,是我的错。” “刚进宫便这般冒失,本宫看你规矩还差的远,去辛者库把规矩学了在说。” 皇后抱太子离开,隐隐约约听到她骂了句什么东西。 李牧:“……” 这倒的什么霉? 辛者库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芍药已经被吓哭了。 “请吧。” 一个面向刻薄的老嬷嬷不辞辛苦的把李牧带到一个全是“下人”的地方。 “好好教导她。” 老嬷嬷转手把他交给一个黑胖的中年妇女,叮嘱完就走了。 “是个美人坯子啊,”中年妇女围着他打转,那张黑胖的大脸朝他眼前猛地一凑,“不管你之前是什么人受过多少宠爱,来到辛者库,你就只能是个贱坯子。” 中年妇女说着猛地掐李牧一把。 李牧:“……” 他忍。 “把今天还没洗完的衣裳拿过来,都交给她,苗嬷嬷看着她,洗不完不准吃饭,不许她睡觉。” 从李才人到李宫女,李牧坐在井边发呆的功夫,哗啦啦,一桶水从他头顶浇下来。 “卖呆呢?这儿可不会有人可怜你这种小贱人,”苗嬷嬷把水桶朝地上一放,插着腰,“给我洗。” 【嘤。】 【她们太过分了。】 八十七看他这惨样儿,要哭了。 从才人到宫女的时间太短,太突然,李牧胡乱揉着不知谁的衣裳,没有太多实感,但阳光一点点暗淡下来,完全黑透了,别人聚在屋子里吃喝说笑,他还洗衣裳的时候,李牧终于感觉到这个世界有多操蛋了。 龙华殿,胡子期瞪着眼惊讶:“才人去辛者库了?” “回陛下,是的,”王富低着头道,“苏才人冒犯了太子,自愿领罚去了辛者库。” 胡子期随便想象了一下,扔了麻衣道:“我去看看,你不要多嘴。” 王富手脚麻利的把麻衣接住,追问:“陛下不去守灵了吗?” 胡子期摆手,出龙华殿直奔辛者库。 下等宫人待的地方她怎么知道路,身边叫王大川的青年太监带的路。 “嘘。” 胡子期挑动平静的眉,让王大川不要出声,她先朝看着年代久远婆婆就就的辛者库大门内张望一番。 辛者库,顾名思义,就是干活的地方,院儿内满满的飘着各种颜色的绸布。 绸布后面的动静听着还挺欢乐。 胡子期穿梭在绸布中走到院中也没人发现。 “你是什么人?” 一个满脸麻子,眼睛却很明亮的小宫女发现她了。 胡子期左右看看:“本王找李……” 不对,不是李牧,他现在叫苏什么来着。 她一时想不起来了,一阵风,吹得绸布朝一个方向飘动,她看着那道在井边挽起裤腿用水浇洗双脚的人,暗想粗布麻衣难言芳华,说的大概就是李牧这号人。 【心动警告。】 【88提醒你,你的心动值马上爆表。】 系统八十八做作的腔调把胡子期惊醒。 她眨眼 ,又眨眼:“胡说什么?” “啊?”小宫女缩缩肩膀,“我,奴婢什么都没说。” “咳,”胡子期不好意思一下道,“本王不是说你。” 她朝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李牧走过去。 李牧穿的别人的旧衣裳,入冬的天气挽了裤腿赤脚站在盆中踩洗较为沉重的物品。 “皇上来了。” 他冷淡的要命,胡子期被他的冷眼看的怪不自在的,但看他这个惨样儿又笑了,“我听说你冒犯太子,主动领罚。罚自己洗衣服?” 嘭。 李牧把盆里的水踩的溅起来。 胡子期提一提自己湿掉的下摆。听李牧冷笑道:“是啊,我哪儿敢得罪你老婆孩子。” 他好大的怨气啊。 但又不是我得罪你!胡子期腹诽这撇嘴,用一种寻摸的眼神瞅他。 发现李牧的脸很黑,李牧的衣裳很旧,李牧的手…… 胡子期把他的手抓起来:“你手怎么了?” “你是什么人?” 负责监视李牧的苗嬷嬷捉贼似的出现。 李牧把自己红肿的手抽开,冷淡道:“有事儿说事,没事儿走人。” “都到辛者库了你还装什么?”苗嬷嬷把带来的脏衣服丢地上,随便冲胡子期福了福,“小兰说来了个什么王爷我还不信,原来是你的相好。” “宫里的才人跟王爷相好。” 苗嬷嬷诡异的笑一声,道,“王爷放心,奴婢们会管好自己的嘴,不随便乱说话。但是苏小贱人还是接着洗吧,没有皇后娘娘的命令,天是王爷也没用,当辛者库是什么地方。” 第169章 “花前月下” “小贱人骂谁?” “小贱人骂她!” 苗嬷嬷指这李牧,一点都没发现这是一个多么诙谐的回话。 胡子期抬手给她一耳光:“你好大的胆子,朕的女人也敢骂。” “朕……” 苗嬷嬷捂住脸,呆愣道,“你,你是皇上?” 胡子期的腰杆一挺,苗嬷嬷噗通跪地上了。 她自己抽自己耳光,一边抽一边骂:“奴婢有眼无珠,有眼无珠,无意冒犯皇上,皇上赎罪。” 不知者无罪……做梦。 “来人。” 已经等在纱布后面的王大川小碎步走出来。 胡子期哼一声:“打她五十大板,死不了就让她在辛者库洗一辈子衣裳。” “皇上饶命——皇上饶了我吧——” 苗嬷嬷被两个太监扯着胳膊拖走。 胡子期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丢地上:“出来,擦擦跟我走。” 她扯着李牧手臂走出辛者库,气道:“你在怎么落魄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负的。” 八十八:【太子,皇后,不是随便。宫人是随便的人。】 “挑事儿是吧?” 胡子期给它一拳,把扯着李牧的手松开,烦躁道:“我带你去皇后那边晃一圈,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以后就在春巧宫待着,可行?” 李牧揉这被冻得红肿的手,郁闷的情绪暗淡了些。 她说到做到,带李牧去皇后宫里转悠一圈,明明白白的告诉后宫,他,是朕偏袒的人。 几天之内从春巧宫到辛者库,又从辛者库回到春巧宫。 系统八十七道:【恭喜博士获得宫斗奖励。】 ……神的宫斗。李牧要裂开了。 “宫规森严,我连陛下的龙华殿都没法儿靠近,更别说给陛下报信了,我还以为姑娘……不是,才人你这次要完了呢,”芍药哭唧唧的道。 李牧举起自己用布条包裹住的双手:“你不拿着银子去,自然没人理你。把皇后赏的那套金饰拿去找王大川,顺便让他告诉皇上,我旧伤犯了。” “明白,”芍药鬼笑这跑出去。 李牧问系统:“宫斗奖励是什么?” 八十七用一副深沉的语气道:【奖励‘花前月下’。】 哈??? 【博士要领取吗?】 李牧:“……” “你旧伤犯了?” 胡子期急匆匆而来,关切的表情让李牧觉得奖励生效的过快。 他病恹恹道:“腰疼。” 当初他拿了大女主剧本才侥幸没伤及要害,但也修养了两个月才复原。 胡子期在他身前左晃右晃:“没事吧?我已经叫御医了。” 李牧躺在塌上,单手撑这侧额,抬眼看着她道:“在辛者库操劳过渡导致的,你不打算补偿我一下?” 补偿…… 他这样好撩人! 胡子期眨眼:“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李牧:“赏个十万八万吧。” 蹼—— 好会煞风景! 胡子期揉揉心口:“还以为你要什么。咳,十万八万没有,一万两万倒是可以。” 李牧抿唇,风情万种的一笑:“黄金。” 【心动警告。】 【心动警告。】 胡子期:“……” 敲他吗,故意的,好丢脸,这以后还怎么直视他? 胡子期白他一眼:“绑了男女主剧本我算是亏大了,系统连惊艳欣赏这类都分不清。” 李牧抿唇一笑:“是吗。” “……” 丢人。 “御医应该快到了,你没事的话我就走了,”胡子期不想在继续丢人,见他没事就走。 李牧:说好的花前月下呢? 他纳闷,拧眉从软塌上挺起身。 轰—— 一个响雷把胡子期劈回来,豆大的雨滴啪嗒啪嗒袭向大地,眨眼的功夫就下成了瓢泼大雨,且伴随着凌厉的风,院子里仅有的一个小树跟通电似的,在风雨中胡乱摇摆。 “好家伙。” 胡子期退回来,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惊住了。 系统八十七解释:【所谓的花前月下就是让你们两个在一起!】 李牧:“……”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系统这么能干! “没事就去投个热帕子。” 李牧舒舒服服的趴在那儿,胡子期把转悠了半圈弄来的帕子敷在他腰上。 李牧:“嘶~” “你干嘛?” 胡子期龇牙乐:“没有热的,你凑合凑合。” 凑合个鬼! 李牧把冰凉的帕子扔掉,用袖子把后腰擦干,行动间看到新生的肉与别的皮肤差距甚大。 胡子期抿着唇看他:“你真的疼还是装的?” 李牧朝里侧挪一挪:“别忘了我的黄金。” 胡子期脱了鞋爬上去,好奇道:“做女人感觉如何?” 她看到李牧咬牙,偷偷的笑:“反正都是暂时的,不用太反感。但我还是好奇你感觉怎么样。” 胡子期用肩膀碰碰他:“都是朋友,说说呗。” “我发誓,我给你保密。” “说说吧。” 她上手晃他了。 李牧给她一记眼刀,胡子期举手投降。 “行行行,”她躺好,“不就男变女,女变男嘛,我还没怎么样,你这么别扭干嘛。我又不会到处宣传,而且这种事在万千世界中不是很正常嘛。难道学院的人还能嘲笑你堂堂博士变成女的?” “哈哈哈哈,”她狂笑。 李牧脑门上的青筋要蹦出来了,咬牙道:“闭嘴。” “别不好意思嘛……” 嘭—— 胡子期差点被一脚踹下去。 她唔一声,抓住李牧脚腕。 李牧蹬她:“松开。” “我不,”胡子期生气了,拽着不放道,“除非你让我踹回来。” 李牧肩膀放松,笑一下道:“你踹好了。” 嘭—— 胡子期真踹了。踹的李牧捂着肚子弓起来半天没吭声。 她硬着头皮道:“没,没事吧?我都没用力。” “哎。” 噗通~ 听到动静要推门的芍药收回手,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道:“我都说了不要打扰,听见了吧。” 嗯嗯,王大川点头,听见了,而且还挺激烈。 屋内被李牧骑在腰上揍的胡子期要挂了。 “我认输,我认输。” 她招架不住了。 李牧朝她脑袋上拍一下:“自己起来。” 被他扑了下,直接掉下床榻,胡子期脑袋嗡嗡的还被他揍。 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她脑袋里一闪。胡子期的手朝着李牧的胸去了。 第170章 心动警告 狂风暴雨一夜,崭新的一天日上三竿了,胡子期黏在一起的眼皮挣开。 “吼。” 她被撑着侧恼,侧卧在身边李牧吓一跳。 看李牧的姿态,像是在欣赏她的睡姿。 咦。 胡子期被这个推测吓的起鸡皮疙瘩。一低头发现昨天晚上衣裳都没脱就睡了。 看床铺乱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昨天晚上“大干了一场”,咳咳,胡子期整理革带,拽拽衣领,看他一眼,“我走了。” 保持美人横卧的李牧轻轻一笑,勾勾手:“过来。” “……” 干啥?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骚~ 胡子期战术后仰,看李牧扭着腰探出身。 靠,得撤。 她的脚尖立马转个方向,李牧伸手一抓。 胡子期:“唔~” 李牧现如今比她小了一半儿的身体覆在胡子期身上,喘息的功夫,握住她下巴加深这个吻。 【心动警告。】 【心动警告。】 【心动……】 八十八停住狂响,瞅着胡子期晕晕乎乎的走了。 在看李牧,他微微敞着衣领,翘着唇笑的像只吃饱的猫儿。 系统:“……” “皇上。” 荣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书芹,小碎步迎上来。她大半儿的视线朝春巧宫瞥,又半低了头轻声细语的道,“我们贵妃的身子不舒坦好些日子了,得知陛下来了后宫,奴婢便自作主张请陛下去看看贵妃。” 什么身子不舒坦,自作主张,都是后宫之人争宠的惯用伎俩。胡子期摆手,“朕还有事,改日在看贵妃,你叫她好生休养。” 她快步离开,终于能用手捏捏自己滚烫的耳朵了。 李牧那个贱人,动不动就亲人!胡子期被气的心跳加快。 她得给老皇帝守孝去了,虽不用真的守在哪儿,但每日都露露面是最好的。 停灵之处,日夜都有和尚道士等专业人士诵经,且要停满27日,诵读和吊唁活动连续不断的贯穿整个丧期,期间朝臣和百姓一百天之内不准作了,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一个月内禁止婚嫁,就连朱笔批示也改为蓝笔,称“蓝批”,各部衙门也要改用蓝印等。 胡子期在这期间都快把皇家各种亲戚认个遍了,这会儿上了香,等香烧完她就走人,这的念经声听的人头大。 “听说陛下夜宿在春巧宫了?” 皇后凑过来保持着微笑说话。 胡子期:哦豁。 “德亲王今日又来了?” 她不想提这个,皇后偏提道:“父皇刚去,丧期还是要服的,陛下得为天下人做表率啊。” “行啦,朕还能不知这个不成?” 胡子期忍到香烛燃完,带这候在一边的朝臣们走了。 朝臣们找她自然是为了国家大事,胡子期留他们吃午饭,大臣都走了她这个皇帝还在苦逼的翻阅奏折。 “李牧那贱人!” 早上的气她到现在还没消呢。骂一句拿本奏折接着看。 系统道:【88提醒你,注意心动值。】 “知道了。” 胡子期烦死了,而且这么丢脸的事,老提它干嘛? 反正李牧是个贱人! 胡子期气的把折子拍在哪儿,抱着手炉歇一会儿才能继续。 但过了一夜,她脸更黑了。 王富瞅着她脸色,轻声道:“该去给先帝吊……” “不去。” 胡子期利索的拒绝,王富悻悻地哎一声,不敢在劝。 她就仰面倒在哪儿,啥也不干了。 系统好奇:【你怎么了?】 胡子期捂脸:“别提了。” 皇上心情不好,整个龙华殿都被一股抑郁笼罩,宫女太监全雕像似的待在自己的位置,走动也不敢。 也是,她前些日子才展现了强硬手段,得罪她的芝贵妃等人尸体还存在宫里,宫女太监们怎么可能不怕她这个新皇帝。 胡子期的心情无端端的又好了。 她挺起身,叫一声王大川。 “奴才在呢,”王大川从帷帐后面走出来。 “陪朕去花园走走。” 冬季以悄然来临,御花园的花儿在这个季节能开放的都在拼命的开,反倒能显出来几朵。 胡子期想到后宫的女人:“把这些摘留给后……” 逐渐凋零的花园中,一道鹅黄色的倩影占据她的视线,那人回眸巧然一笑,御花园都失色了。 胡子期心道:卧槽! 系统直接:【心动警告。】 “苏才人真美啊,”王大川都看呆了。 距离他们几步开外,在另一片绿植中的李牧,拿起团扇挡在脸前:呵呵。 “……” 胡子期脑海中有个小人儿掀桌了。 她瞄的,她昨天夜里做了噩梦,今天才心情稀烂,出来散散心还他妈遇上噩梦的主人了……放过她吧,她心脏跳的受不了了。 八十七跳出来道:【请问博士是接受对方的心动付出,还是领取奖励。】 哈? 他们在说啥? 胡子期情不自禁朝那边走两步,被花丛挡住才停下来。 李牧用团扇挡了半张脸,用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道:“当然是……领取奖励。” 心动值还有奖励? 胡子期直接豆豆眼了。 八十八一看她这个傻样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保持不心动才能在爱情的游戏中占据主动,你咋连这个都不知道?博士让你心动了,他当然有奖励!】 爱情的游戏? 港真,胡子期知道现在还有点弄不清楚男女主剧本到底怎么操作。 她眼巴巴看李牧。 李牧抛个媚眼儿,心情好的走了。 王大川在心里疯狂吐槽:皇上对才人的感情真深,不给先帝守孝也要找借口见一面!才人真漂亮,才人真妖里妖气!才人的腰真……真细。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贴心太监在心里都想了点什么,胡子期回到寝宫就把多余的人打发走,盘腿坐下叫系统,“把大男主剧本找出来我看看。” 系统:【不在88这儿。】 哈? 系统:【男主剧本是大女主剧本的延伸,是八十七提供给博士的,我这边只有裁定心动值的数据,其余的都在博士哪儿。剧本的具体说明也是。但剧本开启这么久了,宿主你也该有点儿心得了吧?】 “我他妈是来灭国的,我还能有什么心得?” 就很离谱! 胡子期单手撑着脸,感觉上当了。 “不行。” 她得找李牧问清楚规则,那什么心动值太让人在意了。 第171章 听风阁里没出息 春巧宫。 与李牧一同住在此处的常贵人,半垂着眼道:“苏才人不在,陛下……等等?” 她抬起眼帘朝胡子期看去。 “不了,朕还有事。” 她的媚眼儿还不如抛给瞎子,胡子期木头似的直接走人,离开春巧宫后站在红墙边儿看一只山茶出墙。 “陛下。” 王大川回来了。 “你看,”胡子期抬抬下巴,深思道,“朕的后宫是不是有危险?” 一股笑意涌上来,王大川生生忍住了。他死抿着嘴角道,“奴才这就叫人把这花树铲了。” “倒也不必,”胡子期扭过头看他,“他人呢?” 在听风阁。 一处九曲回廊的尽头,就是雕花重木堆砌起来的听风阁,只有些偏僻,显得过于肃静。 “奴才叫人多找些护卫来。” 王大川觉得这儿有些不安全。 胡子期道:“不必。” 她听到铃铛撞击声,清脆极了,就在敞着门的庭阁内。 叮铃铃~叮铃~ 清脆的响声随着一道旋转的火红身影响动。 他一袭火红劲装,于空寂的阁楼中起舞,回首是眼波如秋水,明艳艳的让人不能直视,堪堪晃花了人眼,他又指尖颤动,双臂如同一条蛇,波浪似的起伏。旋转,折腰,回首……这世间最绝艳的色彩不过如此。 真美。 胡子期久久移不开视线,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他身边。 “嗯……” 翩翩起舞的李牧像是被惊到了似的,忽然闷哼一声,纤细窈窕的身子站不稳的倾斜。 “小心~” 胡子期一个健步揽住他的细腰,被李牧的妆容惊住。 他历来素面朝天,现在却眼尾斜斜挑起,抹上了金色的珠光粉,唇心又一点绛红,像个误入凡尘的仙人。 好看的唇轻轻一勾,“看够了吗?” 胡子期心头一紧,暗道自己这是干嘛呢,火速把他推开,耳边全是系统的【心动警告】。 脸发热,心发紧,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看李牧,缓缓笑的像个妖精。 胡子期无端端觉得有点委屈。 李牧歪歪头:“不至于哭吧?” 嗯? 她赶紧朝脸上摸。 李牧无语:“真想哭?” 他只是看这人的表情像是要哭。 胡子期失笑,揉揉发红的眼眶:“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跳舞?”她嘀咕,“还挺好看的。” 李牧把绑在脚腕上的铃铛摘下来,穿上鞋子,甩甩束在脑后的马尾。 “这是……” 他停住话音。胡子期被他的视线看的脸红,追问,“是什么?” “是系统奖励的惊鸿舞。” 而且这只是初练习,就让她撞见了。 李牧倒没感到有什么好羞耻的,一面走出门,一面回头道,“你找我干嘛?” 胡子期跟在他后面,拧了下眉道:“你不问我都忘了,我是来问你男主剧本是怎么回事。” “那边。” 李牧朝回廊走,俩人在廊下并肩坐了。王大川,还有芍药等人,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守着。 李牧白嫩的指尖在八十七的屏幕上滑了几下,“都在这里。” 所谓的男女主剧本,就是一方触发心动值,产生喜爱之情,步入套路。若不主动按照套路发展,系统就会发放奖励,以此推动剧情。 至于剧情是什么,就像之前八十八说的,爱情游戏! 爱情游戏这几个字,莫名令人心动,胡子期现在就是。 她怀疑自己已经处于下方,但就是止不住的脸红心跳,一点理由都有。 李牧问:“看完了?” 胡子期点头,眼睛直勾勾的。 李牧:“……” “你的心动值超过50%了吧?” 胡子期:“嗯~” 嗯? 无限娇羞的嗯个屁啊,超过那个数值就会变花痴啊! 这才被勾引几次,心动值就爆表了! 你可真有出息! 李牧面无表情的吐槽,还有种想要失笑的冲动。 他扶额,肩膀晃了几下,冲她摆手:“你先走吧。” 胡子期站起来,看了他几秒:“要不一块儿吃个饭吧?” 李牧放下手,不笑了,一本正经的道:“改日。” “行吧。” 她走了,下了回廊还回头看他。 直到她走远李牧才把脸垮下来,他示意芍药远远跟着,问八十七:“剧本这么夸张?” 八十七:【灵博士负责的这一部分,博士想了解具体数据的话可以联系灵博士。】 看胡子期就知道了,哪儿还用联系。 那家伙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总盯着他看,被发现了又躲开,耳朵一直红红的。 好! 不枉费他费劲儿勾引她。 是夜,龙华殿内通火通明,殿外月光洒了一地,又是初冬,哈气成雾的季节,特别的梦幻。 “唉。” 胡子期望月兴叹了。 王盛悄悄问干儿子王大川:“都叹二十多声气了,陛下这是怎么了?” 王大川压低头,更小声的回:“三天没见苏才人,陛下八成是在想这个。” 王盛:“……” 以前没觉得,但之前远远的一见,王盛发现苏才人比在宫外那会儿更惊艳了。 他思忖了下,走到窗边轻声与陛下道:“陛下可还记得数月前做的一个梦?” “嗯?”胡子期上哪儿记得去。 “陛下那会儿还叫奴才特意找了和尚来,”而且还说自己将来会毁在一个女人手上! 这话王盛这会儿是不敢说了,怕惹得龙颜不悦。 “哦,”胡子期有点印象了,笑起来,“那会儿哪知道他会变成‘她’啊。哈哈,真有缘。” 王盛的意思她一点都没领悟到,捧着脸,接着望月,暗想李牧这几天都在干嘛,竟然找不着。 晚上还能找不到? 他总不能跑出春巧宫吧! 这个想法让胡子期一跃而起,兴奋道:“提防风的灯笼来,咱们去春巧宫。” 王盛欠欠身:“陛下前段日子刚中了毒,夜里又凉,有什么事还是叫奴才通传吧?” 闻言,胡子期发现自己好像每次都亲自跑过去找他。 她摸摸下巴:“你去吧,把他带过来。” “哎。” 王盛亲自带人去了。 系统:【你没忘了自己的任务是干嘛的吧?】 胡子期的后脊梁一紧:“……我当然没忘。” 她是来灭国的,不是谈恋爱的。 对,灭国。 唉,李牧咋还没来! 胡子期揉揉总是挂念他的心,等的蜡烛都燃掉半根了。 第172章 要他好看 “陛下。” “来了?” “嗯……”王大川沉吟,压着声儿,显得小心翼翼的道,“还未来,现下夜已经深了,陛下不如先歇了吧?” “连个人都叫不过来,朕要你们这群废物干嘛?” 胡子期不高兴了。 王大川急忙道:“奴才这就去催催。” 龙华殿殿门口,王富抱着手朝殿内望,见干儿子一脸出霉头的样子出现,轻声问:“非见不可?” 他刚才去春巧院得知“苏才人”歇下了,就回来了,大川刚才那么问不过是试探皇帝心意。 皇帝的心意已经试探出来,王大川欠着腰道:“发脾气了。儿子在去一趟。” “那‘苏才人’真是好大的架子,这还没怎么着呢,将来让她的了势还得了!” 王富鼻子里冷哼一声,表情更冷的道:“树大招风,深情不寿,说的都是苏才人这号人。” 他不大却老谋深算的眼睛斜着,“咱虽是奴才,在有些事情上却要想到主子前面去。” 王富放开手脚,朝内殿走。 胡子期听到动静朝门的方向探身子,看见是王富,失望写在脸上。 王富进门就欠着腰道:“奴才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胡子期无聊的用手撑着下巴,道:“说。” 王富说:“苏才人说自己不舒坦,不能见陛下,奴才听了松口气。因为陛下这会儿见了苏才人,明日就得召恒妃来,这还在孝中,对陛下名声不利。” 恒妃是恒乐的妹妹。 让恒家适龄的女儿进宫是拉拢新贵的手段。不说胡子期都要忘了这号人。 她叹气:“给朕把帘子放了吧。” 一连好几天,胡子期守孝,汇见大臣,批折子,吃饭,想他! “再过几月就是大比之年,首辅等人想就此事与陛下面议。” “还有之前萧氏灭门惨案也有进展了。” “行了,不能让朕清净点,”胡子期烦躁的打断王盛的喋喋不休。对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素菜也没胃口了,摆摆手,“撤了吧。” 王盛小心这应:“是。”出去了没一会儿又返回来,喜道,“落雪了陛下。” “啊?” 春巧宫。 裹了披风倚在窗边的李牧鼻尖一凉,抬眼看到稀稀拉拉的雪自半空中飘下来。 他把书放下:“距离上次见皇上,几日了?” 正在收拢炭盆的芍药拉了长腔道:“五日了呀,才人都拒绝陛下不下八次了呢。” 把眼巴巴的陛下拒之门外,芍药是想不明白自家才人想干嘛了。 李牧浅青色的披风自她膝盖旁擦过去。芍药听到他说走。 龙华殿,以下初雪为由拒绝面见首辅等人的胡子期听说“苏才人”来了,鞋子都没穿便从矮塌上跑下去。 “你怎么来了?” 一身浅绿色窄袖束腰裙,妆容精致的李牧撑着伞,从大雪中缓缓而来。 胡子期的眼睛发亮,视线与他遇上,便涌上一股无法抑制的笑意。 “喏,”李牧把藏在身后的红梅拿出来,“送你。” 胡子期的脸歘的下红了,她抿了唇角,像是这样就能克制情绪一样,接过将开未开的红梅,惊呼,“你手怎么这么凉?” 李牧无所谓的口吻道:“才下了场初雪而已,能有多凉?”他朝龙华殿走,感叹,“还是你这里暖和。” “春巧宫冷?” “一个才人的份例怎么可能把春巧宫变暖?” 胡子期的眉头这下拧的更紧了,叫王盛来,问他:“春巧宫多少份例?不知道多给点?” 王盛还什么都没说,就被责怪了。 他刚想应声,李牧转过身,笑道:“什么身份有什么待遇,你随便说话坏了规矩,王公公会为难。” “开玩笑,朕还能这点权利都没有?” 胡子期的话明显是在耍帅,说着还挑眉! 李牧弯弯唇角。她再接再厉道:“我记得富春宫空着,你搬过去。” 关键是富春宫距离龙华殿近,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胡子期笑弯了眼睛,求表扬。 “陛下!” 王富失态,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胡子期的脸儿一冷:“怎么?” 王富嗫嚅道:“富春宫是三品婕妤的规格,才人她……” “那就把才人晋升成婕妤。” 胡子期拉了李牧的手,不容反驳的带他进内殿,开心的跟他探讨婕妤的待遇。 然,从才人婕妤,连胜六级!!!王盛要吐血了。 后宫更是炸锅了! 第一个忍不了的就是荣贵妃。她气冲冲找到皇后的宁乐宫,“娘娘还有心情喝参茶!” 皇后斜她一眼:“已然是贵妃了,怎还大呼小叫?” “娘娘这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的?”荣贵妃想尖叫了。 她们相处多年,大家彼此是什么性格都了解。荣贵妃都这般说了,皇后终于露出一丝愁容,将参茶放下,“你气的慌还能寻我,我寻谁去?” “自然是寻陛下!” “给一个没头没脸的女人连升六级,陛下疯啦?” “历朝历代也没这般先例!” 荣贵妃越说越气,人都扭曲了。 皇后看她的怨妇脸:“从贵妃升至婕妤,是陛下亲口所言。要陛下出尔反尔不成?” “……” 荣贵妃觉得心口上被扎了一刀,眼神越发的哀怨道:“姐姐今时不同往日,要做那母仪天下的皇后了。我却忍不的。” “还在先帝丧中。” 荣贵妃不听,怎么气这来的,又怎么气这走。 她走了,皇后端起还未放凉的参茶,轻飘飘的吩咐身边的嬷嬷:“多盯着点儿,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叫我知道。” 一个小门小户的庶女也敢连升六级! 皇后捏着茶盏的手指泛白,哼一声,又笑了。 离开皇后居所荣贵妃就迫不及待的跟贴身的大宫女耳语了一番。 “过两日便是陛下的登基大典,”大宫女书芹有点不敢苟同的迟疑,“这样不好吧?” “你懂什么?”荣贵妃剜她一眼,“就要趁着大典去办,要那小贱人狐狸精好看。前些日子那个叫什么什么的……”她想不起来了,皱皱鼻子冷笑,“正好派上用场,赶紧去办。” 第173章 来吧展示 这月的十五,南朝太子刘祯登基为帝。 登基仪式的繁琐罄竹难书,且是从上个月就开始准备,今日才堪堪能够进行。 因这场值得南朝每个人铭记的日子,动荡了数月的京城也终于恢复它本就有的活泼,繁华。 皇宫前朝的大殿却是庄!严肃穆的令人不敢行错一步,不过作为今天的主角,胡子期的感觉还好。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当皇帝,不过倒是第一次亲自登基! 她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完成所有步骤,站在百节高的祭台上面向群臣时,胡子期暗想,李牧要是也能看到这一幕就好了。 之前他都是臣子,谁能想到这个世界他会变成妃子。 哈哈哈,胡子期意气风华,振臂高呼,道:“众爱卿平身。” “干爹。” 王大川在令人振奋的氛围中形色匆匆。 王富正回忆陛下还是太子时的种种不易,眼角甚至堆积了泪花。闻言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不管它什么事,等陛下的登记仪式完成了在说。” 他们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此时此刻是最好的回报,王富不希望被打扰。 “嗯!” 王大川重重应下,朝那道令人折服的明黄身影望去。 大典完毕就要正式开朝,先帝的丧事如何让办是头一条。 说起先帝,不不得不说先帝死的憋屈,造成那副局面,全是因为身边的人吃里扒外。 王富想到这儿,急忙正正心神,问王大川刚才是什么事。 王大川道:“苏婕妤出事了。” “哦?” 王富不觉得意外,因为那样的女人当然要出事。 他吩咐王大川:“陛下今日登基开朝,普天同庆的日子,婕妤的事等寻个合适的机会在报上去,别在这个时候扰陛下心情。” “干爹想的周到。儿子也恭喜干爹荣升大总管。” “越是这样越要谨慎。” “是。” 今天的日子里,有太多地方需要父子俩调度,更何况胡子期这个主角。 是以等她知道李牧的事已经是后半晌。 “怎不早说?” 她发火,王富折这身道:“是奴才的错。” “行了。” 这些太监就会这么推脱。 胡子期撂下政务,蹙眉离开。 【宿主,】系统跳出来,巴巴道,【你盼着的升级奖励来了。】 升级奖励…… “等会儿在看。” 胡子期怀疑荣贵妃那个不讲道理的娘们已经把李牧给欺负了。她得赶紧去看看。 系统在她周围打转:【心动值果然厉害,你现在对博士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任务早被你抛之脑后了。】 它在周围转来转去,妨碍人走路,胡子期抽它一下,烦躁道:“你放什么屁呢,没听见他们说的?” 【就是因为听见了!】 系统理直气壮的挡在她前面,【你吃饭想他,睡觉想他,反正就是想他。都变成花痴,掉进博士挖的坑里面上不来了,还不自觉,88劝你冷静。】 放屁这俩字都涌到胡子期喉咙了,但王富他们还在,她不好发飙,咬着牙小声道,“你还是说说奖励的事吧。” 她恨不得插上翅膀朝后宫飞,没救了。系统也懒得在劝她,飘在她身侧,把在屏幕上跳动的大礼包打开,【恭喜宿主领取双倍君王威信值一份。】 “君王威信值?” 胡子期摆摆手,叫王富他们离远点。 系统一副要死不活的口气道:【简答来说就是对比你等级低的人产生威压,自带天威。】 “从太子升到皇帝就给这么点奖励?” 胡子期的感觉像是吃了翔。 系统懒道:【成为皇帝就是最好的奖励了。你不是要去拯救博士吗,可以顺便试试你的天威了。】 “是哦。” 胡子期古怪的揉揉心口,嘀咕,“怎么感觉怪怪的。” 这感觉来的太忽然,她连连揉心口,路都走错了。 从才人到婕妤,连跳六级,李牧也在今日搬来富春宫。但,他这会儿在春巧宫。 “陛下。” 荣贵妃身边的书芹,还有皇后那边的 周嬷嬷,全都守在这里。 不知道是胡子期来的突然,还是她自带了“天威”,一行人的反应过于毕恭毕敬。 她谁也没看,道:“开门。” 周嬷嬷迈出一步,道:“陛下,这宫里被人做了法,不可随便进去啊。” 胡子期被阻,不愉道:“什么法?” “有什么效果?” 周嬷嬷正欲回话,荣贵妃被人扶着出现在宫门前。 她又虚弱,又大声的道:“是巫术,妾身要被害死了陛下。” “陛下请看。” 荣贵妃的大宫女书芹,从旁人手中取了个娃娃出来。 这娃娃梳着凌云髻,着锦衣红袍,要害之处却插这几根银针。 胡子期记得,荣贵妃好像就很喜欢束凌云髻,穿红衣! 苏婕妤乔迁,搬东西时一个巫术娃娃不小心从包袱里掉出来,惊动后宫! 娃娃做的不错……不是,这陷阱太踏马太粗糙了,陷害人也用点心吧,谁会不下心把禁品掉出来? 胡子期懒的看荣贵妃展示演技:“一个娃娃罢了,谁不能做了塞到苏婕妤这里?” 她一张嘴就偏袒李牧,荣贵妃人都呆了,恼道:“陛下!太和二年发生的巫蛊案还不够令人胆寒吗?陛下竟这般 袒护那个……苏婕妤!至祖宗规矩与不顾。” 血淋淋的巫蛊案发生在先帝时期,期间还害死一位太子,要不然先帝还没机会登基呢。后来便有了用巫术者杀头的规定。 这是有人想让李牧死啊。 胡子期用余光朝紧闭的门房看了眼:“爱妃多想了不是,朕也没说不查。王盛啊,你负责查清此事。” 王盛道:“是。” “这还用查?”荣贵妃的眼睛瞪的跟什么似的,“那被诅咒的娃娃是从苏清欢的贴身宫女包袱里掉出来的,若不是苏清河自己的东西,谁能把巫术放到包袱里?” “娃娃上面还写着妾身名字,妾身被害的重病缠身,险些就要命丧在毒妇手里了,陛下竟问都不问。” 荣贵妃哭起来,真伤心了一般,眼泪簌簌而落。 她的大宫女书芹跪到地上,哭的更厉害的道:“求陛下为贵妃做主。” 第174章 她的花痴病好了 诬陷搞的这么拙劣,做个锤子的主! 胡子期扬扬下巴道:“开门。” 前几日的一场雪到现在都没融化,可见气温之低。李牧在这样的天气了被关在屋子里,脸都冻青了。 “那不是我的。” 李牧苍白着小脸儿,皱眉。 胡子期急忙把自己的大氅接下来披到他肩上,轻声道:“我知道。” 她给李牧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抬步朝屋内走。 芍药噗通一声跪地上,哭道:“那是婕妤的。” 谁,谁的? 胡子期的屁股都没坐下,火速转过身,吃惊的视线射到李牧身上。 李牧好看的眉皱的更紧了。 “你什么意思?” 芍药在地上移了移,嘴硬道:“那就是你的,婕妤别在狡辩了。” 她把袖子扒起来,荣贵妃她们齐齐抽了口凉气。 芍药大哭:“苏婕妤不但用巫术做了芝贵妃的人像,日日用针扎,诅咒贵妃和皇后,还用古怪的虫子咬奴婢。奴婢实在受不了了,陛下救救奴婢吧,呜呜。” 好家伙,被贴身婢女指认还得了?胡子期直接好家伙。 李牧精致的脸沉的能滴墨:“我没做过,请陛下明察。” 听他这么说,胡子期觉得他好像也没别的话了。 【宿主你不对劲。】 八十八突然发声。 胡子期:??? 她哪儿不对劲儿了? 系统:【先尿遁】 这么严肃的场合,尿遁不好吧? 胡子期犹豫:“巫术歹毒,牵连甚广,需彻查。” 她心说只能先委屈李牧,抬眼看向荣贵妃,道,“爱妃以为如何?” 荣贵妃做作的擦眼泪:“妾身听陛下的。” “那就先把苏婕妤关在春巧宫。” “怎么能关在这里?” 荣贵妃跺脚,但陛下撂下话就走人了,她跺脚也没用,王大川等人火速把其他人请出去,把李牧一个人关在屋中。 见荣贵妃岔岔不平,王大川小意的安慰道:“巫术事关重大,自是要彻查的。贵妃小心在这处沾染污物,先回宫吧。等此事有结果,奴才第一个告知贵妃。” 人证物证俱在,料这小贱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荣贵妃恨恨想着,用手帕压了压眼底,带着人走了。 皇后身边的嬷嬷老练道:“派人过来守着吧,我也的赶紧回禀娘娘一声儿。” “哎。” 王大川把这边的事安排妥当,回去交差,左右也瞅不见陛下的影子,他问小太监,“陛下呢?” 小太监朝内寝指。 陛下有旨,若无大事不准踏进内寝。 王大川抱着手在门口等,暗想苏婕妤遭了这档事能不能翻身。 在内寝的胡子期喊:“不可能。” 系统:【要我把你无脑的样子放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胡子期因心动值得的花痴病,好了!并且不承认自己得过花痴病。 系统把收录过有关于她犯花痴的录像放出来。 当即,大屏幕上出现一幕她痴痴望着李牧的样子,陷在热恋中,动不动想他,脸红的样子让胡子期想原地去世。 “这踏马不可能!” 她红着脸大叫,心里卧槽卧槽的。 系统一副装神弄鬼的语气道:【这就是证据,就跟芍药指认博士,把博士诬陷的死死的证据一样。】 胡子期:“……我想静静。” 【你别想静静了,还是想想博士吧。】 系统的大屏幕一闪,原地消失。 胡子期撑着脸坐在那儿,耿耿于怀自己做过的蠢事。老半天了,蹦出来一句,“就不可能嘛!” 偷偷查探陛下要不要喝水添茶的小太监告诉王大川,“陛下说不可能。” 王大川点头:“看来是不可能倒台。” 他跟小太监耳语几句,小太监寻了个时间来春巧宫。 已经入夜,关李牧的屋子里静悄悄的。 小太监侧耳听了会儿才敲窗。 门和窗都封死了。李牧在漆黑的屋子里静坐,听到动静,问了声,“谁。” 听动静还有些急切。 小太监转这眼珠子,轻声道:“我是大川公公手下的吕勇,过来问问婕妤可有什么需要。” “……” 李牧沉默了下,道:“扔个火折子进来吧。” “哎。” 小太监离开一会儿,扔了个火折子进来,再三询问他需不需要别的。 李牧把吹着的火折子扔到一堆家具上。 这堆东西堆在这里好一会儿了,没有火才没燃起来,这会儿冰窖似的屋子终于有点暖和气儿了。 他伸出双手在上面烤,问窗外的小太监,“陛下在做什么?” 小太监都准备走了,闻言道:“陛下政务繁忙,这会儿估摸这还在看奏折。婕妤有话要我捎?” 李牧被橘光映这的脸忽明忽暗,越发显得沉默。 刚刚,他以为窗外的人是胡子期。 竟然不是她! 她在干什么? 还有芍药,之前没有发现矛头,现在想想,那次他被罚去辛者库,芍药没跟着一起倒霉,就是因为投靠了荣贵妃吧。 巫蛊是杀头的罪,荣贵妃栽赃的不高明,有什么办法洗脱罪名呢。 李牧把手掌翻一面,继续烤。 八十七:【博士,心动警告。】 李牧:“……” “你瞎响什么?” 【是,是数据给的结果,】八十七不敢大声。 李牧的神色如利刃一般,道:“闭嘴。” 他不过是在想胡子期那狗东西在干嘛,她有功夫看奏折,不去管管这后宫的女人。 这事可暂时朝芍药身上找突破口。 新系统的漏洞果然很多。 李牧乱七八糟的念头一闪而过,他把烤的热烘烘的手揣起来,心情不大好的道:“跟八十八连线。” 八十七:【连不上~】 没有连不上,只有不想连! 那狗东西,花痴病已经不能把她怎么着了? 李牧拧着眉,朝火堆边又靠了靠。 一夜过去了。 王大川带着俩小太监过来,又是拆门,又是拆窗户。 李牧裹着胡子期的大氅,看着他们动作,暗想皇帝的架子就是大,不过是过来一趟,太监就这么一通忙活。 拆的差不多了,王大川笑眯眯道:“陛下有旨,让苏婕妤代发修行,去新广寺替陛下为先帝守灵。” “……” 胡子期要他去寺庙代发修行! 李牧第一反应是,他刚才想多了。然后,花痴病,果然不能把那狗东西怎么着了。 为什么? 心动值没效果了? 第175章 李牧倒了霉了 【君王威信值把你的花痴病抵消了!】 消失了一夜又冒出来的八十八给了一个让人吃惊的答案。 胡子期瞪眼:“什么花痴病?” 系统:【那,恋爱脑?】 “……” 比花痴病好听多了。胡子期自娱自乐下,趴桌子上狗狗耸耸的道,“以后都没事了吧?” 系统:【恋爱脑被抵消88已经很吃惊,谁知道还有没有事,花痴病太可怕了,你看看你之前都变成什么样了,就是条咸鱼。】 胡子期揉揉心口:“我这么痴情的人,差点被李牧得逞。” 系统给自己配旁白,道:“无语。” 她在自己大到离谱的御书房内喊王富。 “陛下有何吩咐?” 王富人未到,声先至。 胡子期询问:“他离宫了没?” “苏婕妤吗?”王富不确定道,“应该快了。” “走。” 胡子期自己拿了披风系上,直奔出后宫必经的高阁。 负责送李牧出宫的小太监吕勇,朝高阁上的人影指。 李牧转身看过去,被风吹乱了满头秀发。差点被迷花眼的胡子期伸手,在风中缓缓竖起一根,中指。 李牧:“……” 狗东西! 爬那么高就为了给他比划个中指! 李牧额头上的青筋乱跳。胡子期站的高高的道,“好走,不送。” “……” 他就没见过这么狗的人。 李牧想吐血。负责送他的吕勇噗呲一声笑出来,还装着没笑,咬着牙道,“走吧,去新光寺的路程还远着呢。” 让她先得意这吧,他还会回来。 李牧最后朝高阁上看一眼,先一步离开。 “哼,”胡子期笑,觉得自己胜利了,走路都带风。 “把他打发走,咱们就可以安心密谋怎么灭国了。” 系统:【大声密谋吗——】 胡子期把双掌拢在嘴边,大喊:“可以啊。” 一人一物面面相对:“哈哈哈哈哈哈——” 经历这么多事,系统的表现完全靠得住,胡子期回书房就让它一条一条的记录自己的灭国大计。 “到目前为止的我的人设值稳固的很好。那就先从毁坏人设值开始。” “朝堂目前比较安稳,亲皇帝的派系也多,那就还用老路子试探一番,”胡子期前期拳头来两个打气的手势,牛逼轰轰的道,“灭国,从败家开始。” 系统:【你打算怎么败?】 胡子期眼珠子转一圈:“你看这桌子,又小又俗,你看这书房,又破又旧。” 她嚷嚷:“王富啊,叫工部的人来,朕要建行宫。” 王富哎一声,不但把工部的人叫来,连首辅都叫来了。 首辅:“先帝新丧,陛下建行宫怕是被人诟病。” 史部:“首辅说的有理,且国库紧张。” 礼部:“开年就是大比之年,许多支出还未造册,不易建造。” 史部:“礼部尚书说的有理,国库真的紧张。” 工部:“欠恒侯爷的兵器还未交付。” 史部:“国库紧张。” “你除了国库紧张还会说别的吗?”胡子期甩脸子,把折子朝案上一拍,“这里有事,哪里有事,你们就让朕住破宫殿?” 系统:【ooc警告,ooc警告。】 警告吧,她遭的住。 “十日内把建行宫的章程拿出来,”胡子期下最后通牒,让他们退下。 首辅他们退下,出了宫又聚在一起,隔日胡子期上朝就被史官苦口婆心的劝不要奢侈浪费,皇宫修修补补还能住。 下了朝,她把首辅叫过去,伤心道:“朕初登基,不过是建一座行宫,那一帮子大臣就跟朕唱反调,日后在有其他家国大事,他们岂会跟朕一心?” 首辅也是反对者之一,被这话说的心里七上八下,当即承诺以后定为陛下建行宫。 “你退下吧。” 胡子期不高兴了。 首辅越想越忐忑,暗骂陛下心胸狭隘,出了宫就去找兵部尚书,让兵部尚书找自家女儿劝劝皇上。 皇后是他女儿,太子是他外孙,陛下为人又强势,兵部尚书才不想掺和这事,推脱不干。 “老匹夫!” 首辅气的朝地上啐,转而又去找礼部尚书。让礼部尚书的女儿,荣贵妃去劝陛下。 “如何?” 新广寺,一身灰衣的李牧微微挑着媚眼,前来探望的杨枭急忙移开视线,紧这声儿道,“陛下勒令荣贵妃在宫中养病。” 李牧呵了声,心说开始了,还是老套路。 他把窗户推开,让屋内常燃的香烛味飘出去。 新光寺是皇家寺庙,庙宇众多,规格庞大,李牧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被分到这里添香,念经,为广大信徒赠写佛语。往往都是只剩残羹冷饭,才被通知用饭。 这几天,又新添了挑水,打扫这些杂事。 想来是被特殊照顾了,这会儿还有人在外面盯着。 他故意倚在窗边,回望:“还没报答你的帮助就被送到这里来。” “何必与我客套?”杨枭朝他走了一步,殚精竭虑的道,“只恨我现在身份低微,不能帮你。” 李牧抿唇一笑:“未必。你将首辅带来。” “闻人顺?” 他点头。 杨枭不是很自信的道:“陛下要闻人顺建行宫,他正为此事烦恼,怕是……” “你告诉他,我有办法让陛下把建行宫的心思发打消,”李牧觉得,这次出宫是福还是祸,不好说。 杨枭见她只抿唇浅笑,便让万物黯然失色,十分想看她开怀大笑。当即应承,“我定将闻人顺请来。” 李牧点点头,道了声辛苦。 “不辛苦。” 杨枭离开寺庙 后便直奔闻人顺的府邸求见。 闻人顺累了一天,已经脱鞋让丫鬟伺候这泡脚,这会儿得知杨枭求见,呲笑道,“当初他和恒乐同为陛下亲卫,恒乐借机扶摇直上九万里,他就混了个禁军统领。” 闻人顺摇头叹息,抬着脚让丫鬟擦干,道:“不见,就说我歇息了。” 丫鬟乖巧的笑道:“这人真没眼色,以为大人是他想见就能见的,且都这个时辰了。” 闻人顺摸她下巴:“还是你懂事,让老爷疼疼你。” “奴婢有福了。” 大厅内,杨枭道:“我明日在来。” 他说着便转身离开,一副 不罢休要见到首辅的架势。 第176章 把真惨写在脸上 “苏姑娘。” 首辅闻人顺,出现在新光寺,冲一身灰衣的李牧施礼。 李牧自然是要还礼,且已经将女子福礼做的流云如水,行礼的同时缓缓道:“首辅大人可还记得我?” 生的国色天香,怎么可能不记得? 闻人顺看他一眼:“自是记得。苏姑娘寻我是为了……?” 李牧朝椅子上做了个请的手势,落了座道:“听闻陛下要建行宫,而又恰逢国库空虚,让首辅为难了?” “唉~” 闻人顺的一声叹息已经说明一切了。 不负众望把闻人顺请来的杨枭这会儿站在不远处,时不时的窗口送去一瞥,暗想苏姑娘有什么办法能把连首辅都做不到的事解决。 难不成是自己进宫规劝不成? 不可能不可能,苏姑娘是因为被人诬陷才出的宫,轻易回不去。 杨枭朝静室看的更加频繁。 “杨统领。” 闻人顺心情大好的出来了,杨枭急忙迎上去,“大人可是得了苏姑娘的好注意?” 闻人顺眉眼开怀的道:“妙。” “数月前,若不是苏姑娘,我等还不能破釜沉舟,迎来陛下的大军,”闻人顺说到这儿叹了声,“可惜了。” 杨枭心说,没什么可惜的,追问得了什么好法子。 闻人顺大笑:“不可说,不可说。” 他转而吩咐随从拿银子给这边的主持,让他们好生待苏姑娘。 首辅的照拂能让她在这里好过很多,杨枭朝那边的静室望去,恋恋不舍的走了。 远在皇宫的胡子期,自是不知道都被贬到寺庙出家了,李牧还能有这本事跟首辅掺和到一起。但她听闻有早早来京城待考的学子带来了地方上有大灾的消息。 “刚入冬,各地又无暴雪的折子,怎么就有大灾了?” 胡子期在业务方面还是上了心的。 在坊间活动频繁,且本就是皇帝耳目的锦衣卫统领郝固,双膝跪在地上,随着陛下的移动也跟着动,说道,“说是地域偏僻,当地的官员又不作为,泥石流将整个乡都埋了,过了许多日地方衙门才派人。现又入冬,那地的百姓惨不忍睹。” 还有这事? 胡子期拧了眉,不悦道:“何地?又是何人将此事带上京的?” “苏姑娘。” 首辅闻人顺,出现在新光寺,冲一身灰衣的李牧施礼。 李牧自然是要还礼,且已经将女子福礼做的流云如水,行礼的同时缓缓道:“首辅大人可还记得我?” 生的国色天香,怎么可能不记得? 闻人顺看他一眼:“自是记得。苏姑娘寻我是为了……?” 李牧朝椅子上做了个请的手势,落了座道:“听闻陛下要建行宫,而又恰逢国库空虚,让首辅为难了?” “唉~” 闻人顺的一声叹息已经说明一切了。 不负众望把闻人顺请来的杨枭这会儿站在不远处,时不时的窗口送去一瞥,暗想苏姑娘有什么办法能把连首辅都做不到的事解决。 难不成是自己进宫规劝不成? 不可能不可能,苏姑娘是因为被人诬陷才出的宫,轻易回不去。 杨枭朝静室看的更加频繁。 “杨统领。” 闻人顺心情大好的出来了,杨枭急忙迎上去,“大人可是得了苏姑娘的好注意?” 闻人顺眉眼开怀的道:“妙。” “数月前,若不是苏姑娘,我等还不能破釜沉舟,迎来陛下的大军,”闻人顺说到这儿叹了声,“可惜了。” 杨枭心说,没什么可惜的,追问得了什么好法子。 闻人顺大笑:“不可说,不可说。” 他转而吩咐随从拿银子给这边的主持,让他们好生待苏姑娘。 首辅的照拂能让她在这里好过很多,杨枭朝那边的静室望去,恋恋不舍的走了。 远在皇宫的胡子期,自是不知道都被贬到寺庙出家了,李牧还能有这本事跟首辅掺和到一起。但她听闻有早早来京城待考的学子带来了地方上有大灾的消息。 “刚入冬,各地又无暴雪的折子,怎么就有大灾了?” 胡子期在业务方面还是上了心的。 在坊间活动频繁,且本就是皇帝耳目的锦衣卫统领郝固,双膝跪在地上,随着陛下的移动也跟着动,说道,“说是地域偏僻,当地的官员又不作为,泥石流将整个乡都埋了,过了许多日地方衙门才派人。人死的多,处理不当,生了瘟疫,现又入了冬,那地的百姓惨不忍睹。” 还有这事? 胡子期拧了眉,不悦道:“何地?又是何人将此事带上京的?” 郝固回:“是桐州的萍乡,宣扬此事的学子叫苏清河,也是桐州人。” 她点头,问:“别的呢?” “京中的城隍庙出了几件怪事……” 身为锦衣卫,大到查案小到官员因为什么跟老婆吵架,没有他们不知道的。胡子期做了皇帝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能接到郝固的汇总,她全当解闷听。但,她是来亡国的,折磨老百姓算什么,铜州萍乡的事太过分了。 相关人员被到宫里一顿臭骂。 “下道旨,奖赏那位考生,萍乡相关人员全部革职查办。” “陛下圣明。” 官员们颤颤巍巍的退下。胡子期叉会儿腰,“要我做明君,我也做得了。” “蹼。” 系统表示嘲笑。 她翻翻眼睛不在意:“做一件好事,做一件坏事。我让人催闻人顺去,朕的行宫全靠他了。王富啊。” 宫外,小太监吕勇带着一道明黄的圣旨来到学子们落脚的客栈,当众宣读圣意,大赞将灾情带来京城的那位学子干得漂亮。 殊不知,就这么一件算不上什么的事,在京城掀起了一波浪潮。 起因是京城大户人家广施善举,为萍乡捐款,那位把灾情带到京城,又得了圣上褒奖的学子机灵的将自己在萍乡的所见所闻画在纸上,翻印了,到处为萍乡筹集捐款。 宫里的皇后娘娘作出表率后,整座京城都沸腾起来,街头巷尾都有学子号召大家施以援手。 被叫到宫里的闻人顺直接道:“建不了。” “萍乡大灾,又生瘟疫,京城乃至周边几城都在为萍乡捐赠,陛下这时建造行宫会被天下人诟病。” 不就是被人戳脊梁骨嘛,戳的是刘祯 ,又是她胡子期。 她赖皮脸道:“朕……” “陛下请看这个。” 闻人顺把广为流传的画纸呈上来,胡子期看一眼,把“真惨”写在脸上。 第177章 死的轰轰烈烈 隔日早朝,有大臣当众叫骂,说胡子期枉顾百姓性命。 “把萍乡不作为的官员查办,给那边播银子的人是谁啊?” 胡子期气的踢桌子,更气的是这对人设值不利,一个早朝她人设哔哔的掉。 她越想越气,眯眯眼道:“君臣之间就是博弈,我要是输了,他们就该蹬鼻子上脸了。” “陛下?” 王富在御书房门口探头。 胡子期没好气道:“又有何事?” 王富说:“首辅来了。” 不但来了,还带了一份财务报表。且一开腔闻人顺就道,“皇宫建了数百年,也的确该为陛下另外再在建造一座新的行宫了。” 什么意思? 胡子期双眼锃亮。 闻人顺一板一眼的道:“臣估算了一下,去掉年末为百官放俸,开年筹办科举,国库攒个两三年就能为陛下建行宫了。” 蹼—— 神他妈的两三年! 之前那么艰巨,她完成任务都没用两三年。 反正总之,她的行宫短时间内就是建不成了呗。 胡子期闷闷不乐。 闻人顺看在眼里,凿凿的承诺以后定为陛下建一座华丽的行宫。 “你退下吧,”胡子期懒得听他画大饼。 “那行宫?” “后面在说吧。” 她这个皇帝做的烦死了。 系统还添油加醋的道:【宿主你的计划失败了。】 “用你说?” 胡子期的白眼又翻出来,自言自语道,“南朝就那么点家底,逼死也没用,万一在弄的跟之前的世界一样,大臣都站到我的对立面。而且那些百姓有真的惨,我总不能不赈灾吧?我这个皇帝太难了。” 那些教训她都记着呢。 胡子期想着,带这王大川去了存放案牍的地方。 她把旧家底找出来,悄咪咪道:“不是说败家子都是从变卖家产开始的吗,我先看看老刘家都有啥。” 同一时刻,新光寺。 闻人顺朝依旧一身灰衣的李牧深鞠:“苏姑娘神了,陛下将建造行宫的事推后了。” 李牧垂着眼帘吹了吹杯中的茶沫,客气道;“是大人操作得当。” “先帝何时出殡?” 闻人顺本还想夸夸她,闻言答道:“就是这几日了。姑娘有计划?” 他这么问,是没把李牧当做普通人。 李牧一笑,抬眼朝斜对面端坐着的杨枭望去:“到时还得麻烦二位。” 先帝正式出殡这日,比新帝登基都有排面,满城素缟不说,就连天气都从半夜开始飘雪,天地人,都在这一天为这位在位几十年,死的却凄惨的皇帝送行。 天子自然也逃不脱披麻戴孝,哭丧的习俗。 胡子期怕自己哭不出来,特意在人中的位置抹上姜汁,还未出龙华殿就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等到了停灵处,被气氛带的嚎啕大哭,真跟亲儿子似的。 大臣们不甘落后,哭的更来劲儿了。 到了时辰,灵车走前面,龙辇走后面,送丧的队伍浩浩荡荡朝皇陵出发。 见首不见尾的队伍满是悲戚,京城的百姓也是。 等到了浩大的皇陵,棺椁进陵寝时,胡子期带头哭出个依依不舍来。 港真,她哭的头都懵了,好多礼仪都记不住,而且哭着还得跟叔叔们打机锋。 丧礼进行到后半晌,雪下了几掌厚,皇后等女眷顶不住,先走了,胡子期带着一种大臣还有自家儿子继续把丧礼进行到最后。 直到埋葬了一位皇帝的陵寝多方位的封死,这场浩大的丧礼才算将将结束。 后续的一些陪葬有专门的礼官盯着,胡子期能踹口气了,到了落脚处直接瘫倒。 普通人家守孝三年,皇家特殊,在守这么一夜就可以了。 胡子期暗想自己要是觉得解放了,那位先帝会不会跳出来掐死她。 哎,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呢,当了皇帝死也死的轰轰烈烈。 乱七八糟的想着,她昏昏欲睡。 “陛下?” 王大川轻声唤了几次,打算放弃,几乎睡着的陛下呢喃一声,“什么事。” 王大川道:“苏婕妤求见。” 什么苏婕妤。 胡子期拧眉,睡意一阵阵袭来。王大川请示,“奴才将人打发了?” 陛下没反应。 王大川从床边爬起来,揉了下膝盖,轻手轻脚的离开。 “你说谁?” 原本睡着的人猛地坐起来,像是没睡着一样清醒,王大川被吓一跳,赶紧道,“在此带发修行的苏婕妤求见。” “这事儿何处?” “是新光寺皇上。” 哦~对,李牧在新光寺。 胡子期犹豫:“他找我干什么?” 王大川额一声:“奴才不知,这就将婕妤传进来?” 他都被迫出家了,不能在掀起什么风浪了吧? 胡子期想着,抬抬下巴:“宣进来吧。” 很快,李牧便来了。 他不急不躁的施礼,口称“参见陛下”。 胡子期吃过心动值的亏,看他一眼就赶紧看别处,匆匆的却还是把他的形象印在脑子了。李牧墨发高束,上身是长达腿弯的灰色棉衣,如此装束也难掩风采,但却不知在外面等了多久,头上,肩上都积了雪。脸色也惨白,更显得唇红,冰冷玉洁。 胡子期急忙调整心情,拥着被子笑嘻嘻道:“过的怎么样?” 李牧朝脚边的火盆轻轻踢几下,将火盆踢到距离胡子期一步之遥的地方,伸了双手烤火,淡淡地道,“过的肯定不如你。” 胡子期这下是真的嬉皮笑脸了,道:“不能怪我,全怪后宫的女人忒歹毒,把你陷害的我都没办法。认了吧哈。” 李牧撩起眼皮看她:“要不然呢?” “手。” 胡子期:“啊?” 李牧重复道:“手伸过来。” 胡子期狐疑的把手伸出来。被李牧牵住她手的行为弄的心里一惊,听到李牧喃喃道:“太冷了。” 是啊,他的手像冰块一样。 胡子期走神,扭着胳膊把手缩回来,裹紧小被子,嘟囔,“你冷的话我叫人把火盆给你送过去。” “那么费劲干嘛。” 费劲吗? 胡子期抬头一看,李牧笑的妖精似的,把扣子一颗颗解开。 “你你你,干什么?” 她要喊人了。 第178章 悄悄的惊艳所有人 嘭。 胡子期被李牧一只手推的跌坐在塌上。 她脸上一怒,来不及发火,李牧跨坐到她腿上,以唇封住她的嘴。 李牧一副易推倒的骚样儿用两只手捧着她脸,唇瓣或轻或重的辗转反侧。 胡子期将将推了他一下,就被报复性的咬了口,紧接着他又安慰一般用舌头在被咬过的地方轻轻舔舐,手也攀到她背上四处点火……淦! 胡子期心里叫骂,嘴巴却被亲的啧啧有声。 她听着都暧昧不已,身体传来的战栗让她恍恍惚惚的放弃思考。 “舒服?” 李牧的嗓子哑了,大拇指在她湿漉漉的唇瓣上抹了下。 他身子娇小,因为跪坐这,影子将她笼的严严实实。胡子期满脸的却被他看的清楚。 “嗯?” 她还有点不清醒。 李牧低低一笑,轻而易举的一手把她推倒。 “哎哎哎。” 胡子期不干了,扑腾这要起来。 李牧抓着她后脖领子把人拽回来,手脚并用的缠住,真跟个女人似的。 胡子期看着有些黑的屋顶:“我叫人了?” “待会儿。” 李牧窝在她颈边蹭蹭,蹭的胡子期都感觉到了温情。 她想摸摸鼻子,结果摸不到,只能皱皱鼻子,道,“你就就不能换个套路?”这太骚了。 “心动值对你不管用了。” 李牧声音闷闷的,似乎叹气了,温热的气息撒在她颈边。 胡子期被弄的浑身难受,蠕动一下:“你还好意思说?” “哎,你堂堂博士就没别的招了?” “我差点被骗。心动值太厉害了。” “上山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 不说话什么意思? 知道错了! 胡子期眉眼间一喜,扭过头发现李牧睡着了! 他是睫毛精,鼻子又挺又翘,粉红色的粉唇抿着,一点之前的样子都找不到了。 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坏……这样的人到处都是坏心眼儿! 胡子期挣过头,看着屋顶干瞪眼。 窸窸窣窣的,王盛他们进来添炭火,胡子期把缠着自己的手脚轻轻移开,从他身上迈过去。 “陛下?” 王富欠这身,朝床铺上的李牧飞快的看了眼。 胡子期揉揉泛疼的额头:“太子睡下了?” 王富刚要张口,看到陛下挥手示意走远一点。 他走远一点,小声道,“睡下了,太子年幼,今天累透了,大川在那边伺候着,陛下无须担心。可要用膳?” 胡子期也累透了,直接没胃口,揣了手道:“他虽然被打发到这儿来,但婕妤的头衔还在,屋里怎么连炭火都没有?” “这……” 王富是宫里的大总管,哪儿还会注意一个被赶出宫的人? 他当即道:“是奴才的错。” 胡子期皱眉:“别说没用的。” 王富:“奴才这就去吩咐,叫新光寺把婕妤带有的待遇提上来。” “嗯,折腾一天,你也累了,事办完就去歇着、” 不能只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胡子期亲切的拍拍王富的肩。 王富当即受到感动的朗声道:“伺候陛下是奴才的福分,陛下快快歇息吧。” 胡子期轻手轻脚的爬回塌上,见李牧肩膀露着,大半的被子盖到他身上。 绵长的呼吸在暖洋洋的屋子里响起,原本早就入睡的人勾勾唇角,喃喃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还有点良心的人天光大亮后发出一声尖叫。 李牧慵懒坐起身:“什么都没有你叫什么?” “我……” 胡子期捂胸口,眼睛定到他什么都有的前胸上,“我,卧槽。” 白嫩的皮肤,精致的锁骨,还有高!耸的胸 ……李牧懒洋洋的把衣裳拉上。 胡子期翻白眼儿,心说他这德行就跟是谁没有似的。 “我已经让人多关照你了,你好好在这儿待着吧。” 她走了。 “等等。” 李牧披着衣裳坐在床边,媚态横生的瞥她一眼:“巫蛊的事你查了吗?” “在查了。” 撒谎,胡子期眼都不眨。 “但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呵。” 李牧发出不信任的嘲笑,翘了一只腿,玲珑的脚丫一点一点的,“我迟早会弄清楚。” 胡子期又想翻白眼了,麻溜走人。 出了落脚的屋子,满院的积雪已经被清扫,明晃晃的太阳让人有种雨过天睛之感。 胡子期深吸一口气,心情都跟着舒朗起来。 【你心动值又飚高了,昨天要不是我提醒你,你肯定又栽了。】 系统冒出来煞风景。 胡子期扯扯嘴角:“他也太骚了,为了任务什么都豁得出去,以前都不知道他是这样的博士。” 系统有感而发的啧了声:【昨天我提醒你,博士好像没发现。88都做好惹博士生气的准备了。】 “是他沉迷在我的颜值中无法自拔了?” 系统:【……你当我没说吧。】 “切。” 胡子期爬上龙辇,看到角落里已经堆了十几分奏折等着处理。 “王盛——” 她才不要自己看。 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离开,新光寺的紧张气氛也随之消散,不少尼姑都私下说当今的天子英武不凡。 但她们说的最多的,还是天子的女人,在这里带发修行的李牧。 李牧自然不会在乎这个,表情寡淡的束手看着这里的人朝他住所搬东西。 半个月一闪而逝,胡子期这半个月就干了一件事,把每日的早朝改为逢初一十五亲至。 最近满京城都在议论这个,她人设值又被哔哔掉了一波,不过好在如了她的意。 除了南朝忒穷,一时半会儿不能让她兴风作浪以外,胡子期的小日子十分惬意。 “陛下。” 被洒满阳光的御书房,王大川端了茶水过来。 胡子期接了茶杯他还不走,她乜斜这太监一眼:“有事就说。” 王大川:“宫外传来消息,说苏婕妤怀孕了。” “蹼……” “你说谁?” “陛下~” 见陛下如此激动,王大川惊呼了声,手忙脚乱的拿出手帕,一面给陛下清理,一面道:“是苏婕妤亲自叫人传来的消息,说是怀孕了。算日子应是半月前陛下夜宿新光寺那次。奴才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恭 ……恭喜个锤子啊,李牧能怀孕? 还那次! 哪次啊? 胡子期当场笑死。 第179章 脑子被驴踢过 又被一场大雪覆盖的新光寺,大清晨就迎来了几位宫里的御医。 扫雪的道姑们急忙避开,等御医们过去之后又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听说那位姓苏的婕妤怀上了。” “就那么一夜就怀上了?” “谁让人家命好。” “这下陛下该将她接进宫了吧?” “肯定的啊。” “咱们去看看。” 一群五六个道姑争相跑到某院,御医们已经开始诊脉了。 李牧面色如常的伸着手。 系统忽然道:【博士,八十八请求连线。】 哦。 李牧的平静的眉挑一下,给八十七一个可以的眼神。 八十七的大屏幕上猛地出现了胡子期的身影。 她的脸被放大无数倍,自己也被吓一跳,急忙朝后蹭了蹭,但下一秒又把头凑过来,小小声道:“我说话他们不会听见吧?” 八十八道:“不会。” 胡子期哦了好几声,盘腿坐在大屏幕的另一边,开启嘲讽模式道:“你还真敢让太医给你号脉。” “我告诉你,古时代的大夫,尤其是御医,厉害的很,是男是女把脉就能把出来,你就擎等着被揭穿吧。” 李牧现在说话不方便,也不会搭理她,胡子期探这头朝把脉的御医看。 一共来了三位御医,他们一个一个轮流把脉,三个都把完了,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胡子期哼哼:“你要是能怀孕,我把头拧下来送给你。” 是吗? 李牧微微一笑,望过去一眼,不紧不慢的把衣袖放下来。 “如何了?” 同来的王大川还等着听消息,胡子期也把耳朵支起来。 其中最为年长的御医施礼道:“回禀大川公公,婕妤她……” 他什么他,他能怀孕母猪都能上树。 “怀孕了。” 咔。 胡子期天雷滚滚了。 她一时半会儿没法儿接受这个消息,在大屏幕那边一下跳起来,“李牧,你踏马什么时候跟人搞怀孕了?” 端了茶杯准备喝茶的李牧险些失手把茶盏打了。额头的青筋都跟着跳了跳。 胡子期还在骂:“好好的博士你不做,跟人家乱搞。” “我以为你接任务前并没有做心理辅导,是个假女人,合着你是真的。你这是想悄悄生个孩子,然后惊艳所有人。” “还他妈给我戴绿帽子。” 嘭! 李牧豁然而起,椅子都带倒了,冷着脸儿冲道喜的王大川他们道:“都出去。” 皇宫还没回去,就开始摆谱了? 王大川愣了数秒,阴阳怪气道:“杂家这就不伺候了,各位大人咱们一并走了吧。” 大屏幕那边,他们的主子还在瞪眼,这边几个人还想给他脸色? 李牧哐一声把大门关上,拉过系统的大屏幕,咬牙,“胡子期,你脑子被驴踢过?” “你脑子才被驴踢过——” 胡子期气死了。 李牧的脑门直突突,闭了下眼:“你动动脑子在说话。” “你动动脑子吧——” 胡子期每一句话都十分用力,把寝殿的太监都引过来了。 “给我滚。” 她不知道抓了个什么朝询问的人砸。那边传来请罪的声音。 李牧拧眉,猜到她会炸毛,但没想到会炸成这样。 他抢在胡子期之前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少在哪儿脑子一热就会说八道。你这智商南朝的诸多大臣都没发现你的破绽, 看来南朝距离亡国也不远了。” “你……” 胡子期有被他怼到,憋足了劲儿卡在哪儿。 “爱跟谁生跟谁生,随你的便,跟我没关系。” 她挥手把大屏幕打到一边,直接走人了。 李牧愣了半晌,越愣越气,气的扶额,自言自语:“这怂包真会气人。” 八十七情绪化的道:【胡子期真蠢,这都不知道。】 “都滚。” 胡子期脾气恶劣的撒气,整个龙华殿的太监宫女全都缩着肩膀跑出来。 王富挥手叫他们离远点,拉着个脸守在门口。 “干爹,这是怎得了?” 王大川回来了。 王富朝内寝斜了眼:“陛下不知为何发了脾气,不叫人伺候了。你那边如何?” “怀了!”王大川想起李牧的德行,撇着嘴哼哼,“还没说接回宫里就摆上架子了。” “是吗,”王富的眉毛不经意地抖动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现在报进去。” 陛下正发火,这会儿把喜事报进去,一准挨骂,喜事也成坏事了。 这就是得罪他们的下场。 王大川抬脚就进去了。 胡子期正沉着脸坐在案后,见王大川跪进来,脸色更沉了。 “启禀陛下,新光寺的苏婕妤的确是怀有身孕了。” “……” 听不到回应,王大川悄悄抬头看,“陛下看是……” “是什么?” 胡子期脸黑的风雨欲来。 王大川的心尖一紧,急忙道:“奴才多嘴,这就退下。” 哐的一声,胡子期把笔架摔了。 “贱人!” 她气的脸发青,仰面倒在椅子上,跟被气了个倒仰似的。 系统:【你没想过博士是利用系统改变的脉象?】 “……” 嗯? 胡子期的眼睛猛地睁开,满眼的疑惑:“他不是跟别人乱搞?” 系统:【……】 【你什么时候背着88,让脑子被驴踢过?】 “你找死啊?” 胡子期从椅子上站起来,咬着牙瞪了一会儿眼就开始来回的渡步。 李牧之前跟杨枭乱亲的事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以李牧现在这个豁得出去的样子,真悄悄怀个孩子也难说。但……要说李牧乱搞好像也不尽然。 真是系统把他搞……不对,是改变了他的脉象? 胡子期敛眉沉思,问系统:“你能不能把我的脉象改了?” 【你等级太低。】 系统的语气太欠揍。 但是问题来了,李牧这是要干什么? 假怀孕回宫! 胡子期掉线的智商终于有回笼的迹象,但下一秒她就摸着下巴琢磨道,“就算怀孕了我不答应,他能回得来?” “就算回来了,十月怀胎,他还能让系统给他弄个孩子不成?” 但这也不是不可解,到时到流产不就完了! 呵,到时候流产! 现在就让他流产! 胡子期拍桌子:“来人,给苏婕妤送碗……不,送一锅堕胎药。” 蹼~ 系统想笑,暗道她这是想喝死博士。 第180章 一锅打胎药 一锅打胎药,外加五个大太监。 太监们的作用就是让李牧把药喝下去,不信一锅打胎药还治不了他! 要是还治不了,那就说他是妖怪,直接用火把他烤个外焦里嫩。 区区李牧,还想跟她斗! 胡子期冷哼,拍拍桌子;“在给朕弄壶茶。” “陛下。” 王富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胡子期翻翻眼皮:“又干什么?” 王富道:“太后娘娘有请。” 太……太后? 胡子期要把这个老娘给忘了。 其实也不是老娘,应该叫姑姑才对。当年,刘祯的母后去世,娘舅家就让现在的太后,也就是刘祯的亲姑姑进宫,一来是为了维护家族利益,二来也可照应已经是太子的刘祯。 这些年太后对他这个太子亲厚有加,他传出死讯那些日子太后没少跟着受罪。几年前又信了佛,关系一直都十分融洽。 平日的请安太后都叫众人免了,这会儿叫她过去是干嘛? 胡子期不可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收拾了下去后宫面见太后。 “皇帝来了。” 太后四十多岁,保养得意,但不知是心宽体胖还是怎地,她比上次见又富态了一点,看着像一尊欢欢喜喜的菩萨。 “母后。” 胡子期给她请安。 太后拍拍身边的位置:“坐。” 身居宫中,太后对政事历来不多说一句,这会儿唠的也都是家常,询问她的吃穿住行。 “前些日子哀家出宫礼佛,落雁寺的主持同哀家说的一番话应验了。” 老和尚骗老太太? 太后还没老呢。 胡子期笑问:“怎么呢?” 太后手里的念珠转了下:“哀家今日叫人出宫办了件事,皇帝知道了怕是要生哀家的气。” 都这么说了还要去办,什么事啊? 胡子期想了下,道:“怎么会呢,母后这样说可是冤枉朕了。” “皇帝不生气就好,”太后高兴的挥挥手,“别躲着了,出来吧。” 蹼—— 胡子期看着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人,想吐血。 李牧冲他遥遥一拜:“参见陛下。” “你怎么这儿?”胡子期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是哀家叫人把她接回来的,”太后像是做错了事一般,难受道,“皇帝若是责怪就责怪我这个做母后的吧。” “哀家在佛前求了上上签,求皇家子嗣昌盛,佛祖便赐了孩儿,皇帝竟要将他打了。” “若宫里有十个八个皇子皇孙哀家也便不说什么了,整个宫中只太子一个……” 太后一副你个不孝子的模样。 所以李牧是什么时候勾搭上太后的? 他怎么谁都利用? 胡子期妈卖批了。 太后:“哀家做主,将苏婕妤留在慈禧宫待产。” 啊? 什么时候说到这儿了? 胡子期为难,渣道:“朕还在孝中,此时传出孕事,有损朕的声誉。” 太后的眼圈一红:“陛下是要哀家背弃佛祖吗。” 关佛祖什么事??? 系统:【ooc警告。】 胡子期:我就知道! 她拍膝而起:“自今日起,苏婕妤便在太后的慈禧宫养胎。” 不惜假怀孕,骗太后也要回宫,她到要看看,李牧十月怀胎能生个什么玩意来。 胡子期狠狠瞪他一眼,先走了。 龙华殿,王大川哭着一张脸迎上来,急急地禀告:“奴才去新光寺没寻到苏婕妤,听寺中人说是……” “朕已经知道了。” 胡子期不耐烦。 但凡这太监的腿脚快一点,也不至于被太后截胡。 李牧挖空心思的要回来,还不是想完成任务! 被他抢先一步,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但有些该追求的还是得追求。 胡子期在门槛前转过身,轻声道:“两件事。一,去找方墨,让他查查苏婕妤不在宫里这段时间都跟谁有过接触。二,多朝慈禧宫派些人手,保护好苏婕妤……肚子里的孩子!” 闻言,王大川心想陛下这是怀疑苏婕妤,还是爱护苏婕妤? “是,”王大川是猜不透了,赶紧去找警衣卫统领,方墨。 只用了半日,方墨就过来回话,说李牧这段时间都跟谁接触过。 哐。 胡子期把茶盏撂在哪儿,神经质的来回打转道:“我就知道。” 杨枭,还有闻人顺都跟李牧接触过,这就不难解释李牧是怎么跟太后搭上得了。 太后把李牧留下的出发点也不是那么单纯。 但杨枭就算了,堂堂首辅是怎么跟李牧同流合污的? 好大的一股危机感让胡子期坐立不安,她都忘了方墨还在这儿,来回打了几个转之后才叫他退下。 “把首辅给朕叫来。” “陛下。” 闻人顺来了。 等他好一会儿的胡子期兴致勃勃的道:“爱卿啊,太后在佛前为朕求来一子,朕想答谢佛祖,你便从国库内划出三百万两,为新光寺铸个金佛吧。” 用国库的银子来办皇上的家事,还要他这个首辅来办,这不是等于让他假公济私,擎等着被人骂?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这个首辅挖空心思的巴结皇上。 闻人顺人都傻了。 “不可啊皇上。” “有何不可?” 胡子期甩脸子了,让你踏马跟李牧穿一条裤子。 闻人顺大呼:“百官薪俸,来年科考,只这两项就有千万两,在也拿不出多余得了。” 百官薪俸,来年科考,翻过年还有各种事项,反正就是没银子。 胡子期这话都听的耳朵起茧子了,她冷哼,“朕叫你办的事,你没有一件办的成。也罢,你退下吧。” 嗯? 这么简单就算了? 闻人顺没敢去看陛下的脸色,心里突突这退下去了。 没一会儿,他就听闻陛下把兵部尚书郑星文召进宫了。 陛下找郑星文干什么? 闻人顺直觉不好,赶紧找人把铸金佛的事告知给李牧,让他劝陛下把这个心思打消。 晚了。 胡子期跟闻人顺说过的话变了变,变成为太后铸金佛。 “这……” 郑星文很为难的道,“臣统领兵部,挤些银子出来倒是可行,但从库里划银子……” 他不够资格。 胡子期的眉头一挑:“朕升你为做次辅。” 六皇子一事让次辅的位置空悬至今,几次跟陛下提及,陛下都推脱不理。 郑星文大喜,急忙提了袍子跪地谢恩:“臣谢过陛下,臣定不辜负陛下众望。” 第181章 亲亲被恶心死了 兵部尚书郑星文,荣升南朝次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太后在新光寺打造了一尊需花费三百万两的金佛。 这笔花费是国库出的,群臣没有意见? 当然有。 但次辅一脉没有,不但没有,还闭眼吹皇上孝顺。 权势隐隐不如郑星文的闻人顺这次狠狠吃了个闷亏,他私下叫人不要乱骂,让这事就这么过去。 回到宫中被太后照拂的李牧这会儿也在宫里有了一席之地。 尤其是皇上对她的宠爱,恨煞了一众宫妃。 “亲亲。” 胡子期又来了,远远的,还没走近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李牧用袖子把脸盖住。 胡子期手贱的给他扯下来,笑出一口白牙道:“亲亲怎么看到朕就把脸遮住了呢。” 李牧:“看见你眼疼。” 她保持微笑:“你不眼疼我还不来呢。” 胡子期把他拽起来,面对面坐着,开始每日一问道:“亲你感觉怎么样?怀着朕的孩子辛不辛苦?” 李牧嘴角抽了抽,双眼眯着,压着声道:“每天来恶心我,你辛不辛苦?” “什么?” 胡子期欠儿欠儿的测过耳朵,“亲你说什么,朕听不到。” “……” 保持微笑,李牧忍着,乖乖巧巧的配合她道,“我没事,不辛苦,多谢陛下关心。” “你这么回答不对,你得说怀着陛下的孩子是妾身的荣幸,你幸福的不得了。” “哈。” 李牧被她恶心笑了,纤纤玉指搭在胡子期手背上,魅惑一笑,手顺到她袖子里……狠狠一拧。 “嗯~” 胡子期哼哼。 李牧还是保持着温婉的笑容,掐着不放道:“还贱不贱?” “松手啊~” 胡子期要被掐死了。 “苏婕妤有孕在身,陛下怎还这般胡闹。” 皇后来了,说着还捂嘴一笑。 李牧立马改掐为摸,握住她的手,小声道:“管管你的表情。” 胡子期以一个半歪在李牧身上的姿势回头,冲皇后把小白牙龇出来,“朕跟他闹着玩儿的,皇后怎么来了。” 她借机把李牧的手松开。 皇后走进来,笑的一点都不吃醋的道:“苏妹妹前些日子在新光寺受苦了,我给她送点补品,补补身子。” 李牧从美人榻上起身,宫女急忙将一件白色的大氅披到他身上。 白色将他衬的更加天姿国色。 李牧款款的福礼,谢道:“让皇后娘娘破费了。” “咱们姐妹不必这般客气,”皇后牵住李牧的手,拉着他坐下,“苏妹妹可是开始害喜了?” “害喜?” 胡子期的耳朵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当即道,“王大川,给婕妤找最酸的梅子来。” “哎。” 王大川麻溜的把最酸的梅子找过来。宫女托着玉盏送到面前。 “来,亲亲张嘴。” 胡子期捡了个最大的送到他嘴边。 “陛下都亲自喂了,妹妹快尝尝吧,”皇后笑呵呵的出言鼓励。 李牧张开嘴巴,尝试性的咬一口。 胡子期一整颗塞给他,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塞一个,又塞一个。 给李牧整的泪汪汪。 他怀疑这真是最酸的杏,要不行了,扭着头躲开。 胡子期捏住他小脸儿,连眼睛都深情款款的道:“不用感动,多吃点朕才高兴,来吧亲亲,在吃几个。” 皇后:“……” “妾身先回了。” 她在这儿待得恶心! 李牧也恶心,皇后一走就推开胡子期,弯着腰在哪儿吐。 胡子期嫌弃的走开,啧几声:“真的害喜了呢。以后记得每天都吃几个,吐一吐才逼真。” 不但如此,还吩咐在这里伺候的人,每天务必盯着他,必须要吃。 李牧吐完了,擦擦嘴:“你还不滚?” “你有没有礼貌?” 胡子期翻白眼,走进他起居的内寝,把鞋子一甩,拿了枕头朝上面一歪,不走了。 李牧把门关上:“赖在这儿不走是怕去后宫雨露均沾?” “no,no,no” “我之前中毒,又恰逢为先帝守丧,一年半载的不用去后宫。” 胡子期单手撑着头,笑的欠揍道:“打今儿起,我的任务就是盯着你。” “哈,”李牧就笑了,“你盯着我干嘛?” “这还用问?”胡子期鄙视他,“当然是为了不让你把‘孩子’弄没,我看你将来怎么办。” 李牧丝毫不慌,把外衣脱了丢一边,让她朝里面去,“我要午睡。” “养胎还差不多……嗷~” 李牧一巴掌让她麻溜的将位置让出来。 “你怎么老是动手啊?” 胡子期抱着被他打的手臂凶巴巴。 李牧麻木不仁的把被子拽过来盖上,冷淡道:“闭嘴。” 胡子期在他背后扬拳头。 嘭~ 嘭嘭~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的第一次李牧便醒了。 他身边的人呼吸绵长,早已睡着。 只一个什么正经事都不干,显得天天盯着他的皇帝怎么来的黑眼圈? 李牧看着她,伸出一根手指在胡子期脑门上戳了戳。 深睡的人毫无反应。 他冲推门进来查看情况的宫女打手势,轻手轻脚把自己被压住的衣裳拽出来。 “嗯~” 胡子期突然出声。 李牧等了会儿不见她有别的反应,直接把衣裳脱掉。 胡子期牵着衣角翻个身,一会儿就把衣裳滚到怀里去了。 她心软,人怂,智商也不怎么样,是怎么把任务做到现在的? 李牧想着这个问题走出去。 候在门边的宫女道:“婕妤,你寻的人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有段时间没见的芍药。 她现在也是宫女,一看到李牧就跪下抹眼泪,道:“婕妤你没事太好了。” 李牧朝内寝的方向看一眼,紧紧肩上的大氅问:“怎么说?” “我老娘和弟弟被他们抓走,我要是不听他们,他们就把我全家都杀掉。” 芍药哭着抱住他的腿,“婕妤,婕妤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是真心背叛你,我也是被逼无奈。” 李牧有洁癖,当即将她甩开,不愉的拧着眉道:“很难在相信你。” “我有证据,”芍药胡乱擦自己脸上的眼泪,“我有证据证明婕妤你是被陷害的。” 第182章 奴婢胡说八道 “嗯?” 一觉起来天色以黑,胡子期人都睡懵了。 李牧在旁边把灯芯挑的亮一些:“抱着我衣裳睡的香吗?” 什么衣…… 胡子期看到怀里被自己蹂躏成一团的衣裳,赶紧扔到一边,“什么时辰了?” 李牧道:“酉时过半。” “酉时……” 胡子期默默换算。 李牧扯了下嘴角:“五点半。” “都五点半了,”她下床穿鞋,把跑带前面的头发朝后甩。 看她行色匆匆,李牧问,“不用膳?” 胡子期:“来不及了。我约……” 干嘛要跟他说? 她整理衣裳,胡乱用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擦脸就要走。 李牧起身送她:“晚上还过来吗?” 嗯? 怎么有种居家过日子的赶脚? 胡子期的问号很多。 李牧挑了下眉:“你不来我就叫他们锁门!” “来!” 胡子期撂下话走人。 宫女问李牧:“要为陛下留膳吗?” “等她一起。” 李牧把太监送过来,胡子期却一眼都没看的奏折捡起来,接着翻看。 蜡烛在他身边时不时的爆响一下,卯时了,宫女过来提醒:“陛下在太后哪里用膳了。” 嗯一声,李牧把最后一本奏折放下,让她们摆膳。 结果他还没吃完胡子期就回来了。 她道:“你明天还是搬去富春宫吧。” “为何?” 胡子期撇嘴,拉了张椅子坐他旁边,肆无忌惮的吐槽:“太后叫我不要过来的这么勤,要我雨露均沾。想想就知道是有人找她告状了。” “那就搬去富春宫。” 胡子期盯他几秒:“你不会是有什么坏心眼儿吧?” 李牧:“不搬了。” 她拍桌子:“你能有什么坏心眼?搬。” 是夜,李牧睡外边,胡子期睡里面。 不知道是白天睡多了还是怎么,胡子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用手指捅捅安静的李牧,“睡不着,做点有意思的吧?” 李牧睁开眼。 胡子期放下帘子,把他的被子扯走,叠起来垫到身后靠着,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过来。” 李牧不知道她说的干点有意思的就是看电影! 刚看了个开头她就坐不住了,朝他肩上歪,看到有意思的地方就捂着嘴乐。 李牧一手撑头,一手揽着她,对这种让人傻乐的电影不感冒。 隔日,他用怕得罪太后的借口把搬去富春宫的事推后三天。 胡子期的眉头打皱道:“那我还来不来?” 她不是问李牧,自言自语的走了。 但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连线。 李牧吃喝拉撒睡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八十八道:【博士竟然随便你了。】 “他不随便我,我就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 胡子期哼哼,把最新的密报拆开接着看,道,“草原可汗病死了。” 系统:【有机会?】 “没有。” 她把密信烧掉,摇头晃脑的,“不急,我还没在位面中过过年,过个新年在说。” 系统:【反正也没做任务的契机,就先多注意博士的动向好了。】 “要不然我盯着他干嘛。” 三日很快过去,李牧告别太后从慈禧宫搬去富春宫。 这日,宫里的女人,包括皇后都前来贺喜,胡子期也在。 富春宫也不负此名,处处红墙环护,绿植随处可见,内部是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更是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是既有宫殿之美,也有庭院的宏大结构。 且这富春宫只一个李牧居住,十几位嫔妃的酸话变着花样的冒出来。 “叫人摆宴,朕趁机会与你们在此聚一聚。” 胡子期说着牵起李牧的手,与他相视一笑,把面子给的足足的。 “松开。” 李牧快被其他女人的视线戳出窟窿了。 胡子期也笑着只出声不动嘴的道:“朕不。亲亲怀孕了,万一被谁推倒就不好了。” 要是流产就更不好了。 他们教握这隐在袖子里的手互相较劲。 “让我过去,我有事要启明陛下。” 吵闹声让众人回头朝垂花门看。 芍药甩开拉扯她的太监,站在哪儿大喊:“陛下,婕妤,奴婢有话要说。” “是苏婕妤之前的那个宫女。” “她不是被打……咳,她在哪儿喊什么?” 众女人议论纷纷。 胡子期小声问李牧:“你搞得?” 李牧撩起眉眼朝她一笑:“听听不就知道了?” “宣她过来。” 她移驾进富春宫,众人跟随。 芍药一进门就扑跪在地上,哭着道:“奴婢被贵妃胁迫……” 之前她同李牧说过的话未说完,也没说贵妃具体是那位,荣贵妃就一跃而起,大喊,“你在这儿胡说什么!” 芍药哭道:“奴婢没有胡说,就是荣贵妃胁迫奴婢,要奴婢冤枉苏婕妤。” “你胡说,当时认证无证据在,岂容你在这而含血喷人?”荣贵妃甩手给芍药一耳光,转而拿出帕子堵眼泪,哽咽这冲胡子期道,“陛下,这奴才是看苏婕妤荣归,又怀有身孕,才这般信口雌黄。陛下切勿听她胡言。” “连贵妃都敢攀扯,又这般出尔反尔,如何能信你?”皇后出言,朝胡子期看了一眼。 胡子期的双眼眯起,幽幽的道:“婕妤以为呢?” 足足半分钟,李牧都没接话。 他众目睽睽之下把绣有白梨花的袖子拢了拢,事不关己似的,道,“皇后说的对。” “奴婢有证据!” 芍药腰杆挺这,口气很硬。 李牧便淡淡接一句:“那就查吧。” 胡子期:“那就查吧。” “查就查,但要冤枉了我该如何?” 荣贵妃受了天大的委屈,哀怨的视线直射胡子期。 胡子期的双眼狠狠一眯:“滥用巫蛊之术,按照南朝律例该当如何?” 王富不轻不重的道:“按律杀头。” “查。” 她谁的面子也不给,起身大步而去。 王富挥手给太监打手势,跪在中央的芍药当即被两个太监押起来。 芍药吓瘫了,扭过头冲满厅的人喊,“救命……” 荣贵妃紧握着手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跺脚,“走。” 皆大欢喜的一桩事就这么被搅和黄了,众人提裙子,叫宫女,拖拖拉拉的跟在龙辇后面,去见证另一桩事。 第183章 一波骚操作 芍药带着一众人来到未央宫。 未央宫的主人,荣贵妃的脸色被霜打了似的冷寒阴沉。 芍药凄惶不安的道:“奴婢被迫冤枉的苏婕妤之后就被荣贵妃收在宫里,一次半夜,奴婢发现荣贵妃身边的宫女书芹,朝树下埋东西。奴婢好奇,偷偷扒出来看过,是……” 她朝荣贵妃看,被贵妃吃人的眼神吓的瑟瑟发抖,闭着眼喊,“是一个芯儿里装了人头发的人偶娃娃。跟当初在苏婕妤那边的那个一样的做工。” “贱人——” 荣贵妃冲芍药劈脸又是一巴掌, 怒到发狂的道,“都别听这贱人胡说,妾身没有。” 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干什么? 胡子期蹙眉,给王富使眼色。 王富上前劝慰荣贵妃,道:“这贱人若撒谎立马便杖毙了她,贵妃别恼。” “没有,”芍药大幅度的摇头,扑到树下徒手扒,“奴婢没有撒谎,就埋在这颗树下,就在这儿。” 今年雪多,连下了几场,土地冻的很结实,芍药几下就把自己的十根手指头扒破皮,一边哭,一边神态癫狂的大小声重复,“就在这儿。” “让开。” 两个太监把她甩开,用铁锹接着朝地下挖。 这事儿没完了。 胡子期的视线朝四周围扫望,着重看了荣贵妃和李牧。 她没登基前,荣贵妃和李牧就有仇,她登基后,后宫的第一场矛盾也是他们,算的上是宿敌了。 这会儿巫蛊的事又被挑起来,他俩谁做的? 荣贵妃的表情紧绷的很,这回儿反倒不哭闹了。李牧就单纯的面无表情。 胡子期在心里瞎琢磨,听到太监喊,“挖到了。” 不必她上前,王富先一步接了挖出来的东西,隔了一步多远道,“不敢脏了陛下的眼,奴才就在这儿打开?” 太监的话咋这么多! 胡子期不耐烦的摆手,同在场的人一样,双眼紧锁着挖出来的描金红漆匣子。 匣子没上锁,王富谨慎的将其打来。 “陛下!” 他捧了匣子走上前。 胡子期的眼睛一瞪,心道:空的! “好啊。” “我好心收留,却被反咬一口,好一个下作的奴才。” 脸色一喜的荣贵妃开始发作了,王富挥手叫人把打颤的芍药压住。 “陛下,”荣贵妃的眼泪跟水龙头似的,两行热泪齐齐的从眼眶里掉下来,哭道,“上次苏清欢用巫术害我,是陛下哄了妾身,妾身才大事化了,现如今她又这般叫自己贴身的宫女陷害我,陛下要为妾身做主啊。” 啪,啪,啪! 胡子期在心里给这出大戏鼓掌,锋利的视线射向李牧。 面无表情,临危不惧,泰山压顶而不改色等等词汇,像是为李牧量身定制的一样,他被矛头指着,还像是个局外人。 “贵妃既然这么说,那我就跟大家分享一个秘密吧。” 李牧的视线兜转一圈,落到荣贵妃身上。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荣贵妃擦眼泪,眼中的厉色狠狠朝李牧射了一记。 李牧笑:“这个秘密其实贵妃的大宫女,书芹就知道。” 他要说什么? 胡子期好奇,视线在荣贵妃她的宫女之间扫视。 两个当事人在互相对眼色。 李欧却没有让人等太久,可可爱爱的将小脑袋歪了下,道,“你是苗疆人,对把书芹?” 哗~ 书芹沉默的表情碎了一地,有惊恐从双眼中泄露出来。 李牧反倒不看她了,他朝荣贵妃一步一步走过去。 荣贵妃愣愣的,让他凑到耳边说悄悄话。 艹! 剧情发展的跟不上了! 胡子期赶紧给王富使眼色,让王富去把那俩人拽开。 “是我。” 荣贵妃的表情好像在面对什么洪水猛兽,她又哭了,抖这嘴唇重复,“是我,我让芍药,故,故意的。” 是她让芍药故意的! 故意设计,旧事重提,让李牧不能翻身! 这个事儿一想就明白了。但,问题是你踏马为啥自己承认了? 胡子期被这一波骚操作弄的发蒙。还是皇后及时反应过来道,“沾酸吃醋,捏造试试,荣贵妃你好大的胆子啊。” “娘娘。” 荣贵妃跑过来拉住皇后的衣袖,哭的跟拉警报似的。 李牧躺赢了! 离开未央宫,胡子期追在他屁股后面问,“你跟你那个醋坛子说什么了?她怎么忽然自己承认了?” 长长的甬道内,李牧猛地一停,胡子期撞他身上。 他问:“你打算怎么处置荣贵妃?” 这…… 胡子期的眼珠子转到别处:“等皇后查出个首尾在说。” “荣贵妃是氏族领袖之女,你轻易不能动她,但我想要的,会有人给我双手奉来,你信不信。” 荣贵妃那蠢娘们真跟巫术脱不了干系。 胡子期现在很肯定这一点,眯眼睛跟李牧对视一会儿,“咱们谈谈?” “呵。” 李牧转身走人,胡子期被拒绝了一脸。 此事皇后那边很快给了答复,说荣贵妃是因为一时嫉妒,才叫人设计,想陷害苏婕妤。 念在她没有设计成功的份上,现将荣贵妃监禁在未央宫反省,问胡子期同意不同意。 皇后给的答复只字不提巫术,也不提对李牧第一次的陷害。 但作为补偿,皇后请求陛下将李牧从婕妤升到妃位。 苏婕妤怀着孕皇后还同意升到妃位,是收了多少好处啊。 胡子期面无表情的听着,把笔下的大字写完。 “荣华富贵”四个大字被她一笔狂草写的群魔乱舞。 胡子期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大作,眼也不抬的道:“把这幅字拿给皇后,在告诉她,既监禁就定个日子,一年半载太短,三年五载才可。” 在她眼皮子地下搞交易,她不用点硬的,那些人以为她好糊弄,这般下去谁还将天子放在眼里? 那会对她大大的不利。 前来回禀的嬷嬷应声是,小心谨慎的取了她的大字捧着。 “对了,”胡子期想起来道,“苏婕妤的事不劳皇后操心,等他生了孩子自然母凭子贵。” 哼哼。 想简简单单就晋升,做梦。 胡子期又用自己的御笔狂写了一副“早生贵子”,自己提着给李牧送去。把膈应人发挥的淋漓尽致。 第184章 霸道总裁本霸 富春宫,李牧把去见太后佩戴的首饰摘下来,扔进一个小匣子内。 他身边的宫女皓月拿了梳子递给他,缓缓道,“没想到那丫鬟竟然还是要反咬贵嫔一口,幸亏您没相信她。” 皇后将李牧升为妃位的提议被废,但太后却将他升为了贵嫔。 他现在是苏贵嫔。 皓月说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芍药那丫头。 还在新光寺,没回宫之前,系统八十七就用收集到的大数据对宫里的人进程了分析,荣贵妃身边大宫女的身份自然也是这样得知。 有这些前提,李牧自不会被荣贵妃她们的小手段怎么样,还能顺水推舟把自己的地位提升。 倒是芍药,落了个杖毙的下场。 他把首饰盒子合上,递给皓月:“拿去为芍药打点身后事,剩下的就给她家人吧。” “这也太多了些。” 皓月噘嘴。 李牧散了满头青丝,活动这肩膀朝胡子期亲赐的大字,“早生贵子”看。 系统跳出来道:【有三十天了博士。】 他的许多奖励中,有一个消除妊娠反应的奖励。 怀孕了才能消除,所以四舍五入,他用了奖励就等于他怀孕了。 这一招确实好使,但不能时间太久。 李牧取了一件厚重的大氅披到肩上,用帽子遮住大半张脸,只带了一个宫女,出门去了。 “他不让跟着你们就不跟着了?” 得到消息的胡子期朝王大川瞪眼。 为了防止李牧做坏事,她把包括王大川在内的十几个太监派过去盯着,这个不争气的! 胡子期飞快朝李牧的所在地赶过去。 “参见苏贵嫔。” 有假山流水的园子里,常贵人冲李牧施礼。 数月前,李牧跟常贵人同住春巧宫,这会儿偶遇,李牧冲这位看起来安安静静的贵人点头。 常贵人道:“前几日为贵嫔贺喜,未能说上话,不曾想在这里偶遇了。贵嫔也是出来透口气吗?” 不是,李牧是来踩点的。 常贵人对他这个沉默寡言的性格也很适应,笑一下道:“苏妹妹还是这般不爱言语,春巧宫没了你,倒真冷清了很多。” 李牧对这样的寒暄不感兴趣,朝她身后看:“内务府说新来了毛料,你取的时候帮我也取了吧。” 这…… 除非是特别亲近,或者互帮互助,若不然不会这么使唤比自己位份低的人。 常贵人先是一喜,立马又生出许多复杂来。 然,李牧越过她,冲不远处那颗长歪了,半截身子延伸到池中的梅花走过去。 这处园子挖渠引水,四周围怪石林立,又三三两两栽种了梅花,取僻静优雅的意境。 池边的傻桃树因这两天回暖,傻傻的开了花骨朵。 李牧的手指摸上去。 “你干什么?” 胡子期来了。 她喊一声,脚下生风,擦这常贵人几步走过去,一把拽住李牧胳膊,让他远离池边。 “山,水,台阶,花园,雪地,这些能把人弄倒的地方通通不许你靠近!” 胡子期霸道总裁上身。 李牧嘴角抽抽:“管这么多,干脆把我关在监狱里?” 她双眼一亮:“你说的对。” 李牧把她爪子甩开,掐了一朵半开的桃花朝她脑门上摁,弯弯眼睛道,“你敢。” “我……” 胡子期怀疑心动值的功效又起作用了。 因为她被李牧温柔的动作搞的心跳漏了一拍! 胡子期赶紧摇头,把花瓣摇掉,横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在摇头看看,很可爱。” 他缓慢的语气,低沉的声音,尤其是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上挑带着几分宠溺。 胡子期:蹼。 贱人。 又来了! 这个勾引她拒绝,抓着李牧手臂走人。 等机会跟陛下请安的常贵人目送着他们的背影,落寞极了。 李牧怀孕的第三十天,陛下朝富春宫加派了一倍人手。 李牧怀孕的第四十天,陛下以一天一次,一次半天的频率进出富春宫。 李牧怀孕的第五十天,六十天,七十天,陛下夜夜留宿富春宫。 陛下的种种行径让苏贵嫔被受宠到了极致,极致的太后都看不下去,要塞个女人给苏贵嫔分担。 陛下好一顿发火,外面便有了传言,说陛下身为天子,三千弱水独取一瓢,要跟苏贵嫔一生一世一双人。 外人看到的事实也的确是胡子期在跟李牧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只是这个日子不是他们想的那个日子。 李牧很烦。 胡子期摸他肚子:“好像真鼓起来了。” 李牧啪一声把她爪子拍开:“滚。” “嘶,”胡子期揉爪子,巴巴道,“快三个月了,三个月后你就成大肚婆,到时我肯定好好的照顾你!” 吃饭下人看着,睡觉她陪着,出富春宫要请示,随便走走她也跟盯贼似的偷偷跟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胡子期爱他爱的要死。 妈的。 李牧真是要受够了! 他踹胡子期一脚:“里面去。” 胡子期梗这脖子:“我不,我要睡外面。” 一张床就这么大,她睡姿又差劲的要死,李牧火大的道,“要么睡里面,要么睡地上,你自己选。” 胡子期不想惹他,动手动脚道:“别闹了,我明天得上早朝。” “是吗?” 李牧上床,一脚把她踢下去。 她跌了个大马趴,忍了一脸,扭过头冲他笑嘻嘻:“睡里面就睡里面,你别找事了。” 吹灯,放帘子,胡子期安安静静的睡里面。 大概过了那么十几分钟,她忽然捅过来一下。 “睡着了?” 李牧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她:“要不做点有意思的吧?” “……” 又过了那么大概十几分钟,胡子期小小声喊:“李牧?” “……” 又十几分钟。 “李……” “啊~” 胡子期弹起来,甩着被簪子扎了一下的手鬼叫,“你疯啦?” 没疯! 但李牧心里舒坦多了,怕她把太监引过来,翻身捂住她嘴,“在折腾就把你丢出去。” “唔唔~” 胡子期瞪眼。 李牧把她朝怀里捂,警告她:“限你五分钟之内睡着。” 不可能! 他没睡着之前她是不会睡的。 胡子期在黑暗中瞪大双眼,要防备一切能令李牧把怀孕这个麻烦甩掉的可能。 第185章 掐死算了 李牧怀孕的第三个半月,南朝的春节来了。 身为皇帝,胡子期在这种节日里很忙。 但这也难不住她,她直接把李牧带在身边。 李牧离开她的视线没有五分钟。 胡子期:“你干嘛呢?” 李牧的脸皮一抽,拿起厕纸捏成球,朝在门口探头的人猛砸,低吼,“滚!” 胡子期的脖子一缩,门也哐的关上。 李牧的脸黑成锅底了。 他完全可以随意放吧火,造成受惊流产的假象,系统可以在脉象上为他造假,但“流产”总要有血吧? 李牧撸起袖子,看看自己细的可怜的手臂。暗想怎么把设想变成事实。 砰砰~ 胡子期在外面敲门:“你好了没?” “……” 这个狗东西。 李牧想把她掐死算了。 任何节日都有联络感情的痕迹,皇家的春节也不例外。 胡子期把李牧从如厕守出来,就拉着他开始写对联。 首辅闻人顺,次辅郑星文,以及朝中的几个新贵,都在。 皇帝为朝中大臣,京中世家们写对联,叫赐福,是有权有势如日中天的象征。 官员为宫中写对联,则是对他们的另一种恩赐。 王富,王大川等一众太监在旁边伺候这。胡子期磨了墨,把御笔塞到李牧手里。 “你来写,你字写的漂亮。” 宫中赐给世家的福字要妃嫔写? 闻人顺等人心里活动这,谁也没有表示出惊讶,继续写。就连皇后的亲爹,次辅郑星文都没发表意见。 李牧收回打量他们的视线,接了御笔,一气呵成的写了个“福”。 楷书,草书、隶书、篆书,他信手沾来。 胡子期终于在他身上看到点曾经的影子,目光灼灼的道:“帅呆了。” “这个留着贴富春宫的正门。” “这个贴侧门。”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喜欢这几个,这些贴龙华殿。” “对了,你在写几个小点的,后面倒着贴柜子上。” “对联呢?对联写什么?” 皇上挺兴奋的,闻人顺几个做臣子的自然要捧场,纷纷夸赞李牧写的好,求他多写几张,他们要拿回去贴。 李牧反倒把御笔阁下:“赐给各位大臣的,还是由陛下亲自写吧。” 明天就大年二十八了,可不是得赶紧写。 胡子期一连肝了几十张,歇歇手的功夫,次辅走上前道:“臣有事启奏陛下。” 胡子期嗯了声,端水喝茶。 次辅却显得犹豫,想跟她私下聊。 胡子期朝李牧看:“不是要紧事就年后再说,若是要紧事就上折子。” 人人都传皇上将苏贵嫔看若珍宝,片刻也不肯与她分开。 次辅现在算是亲眼见到了。 身为天子却将一个女人看的这般重,不像话,真不像话。 次辅心里生了气,为自家女儿担忧,准备好的折子也就没拿出来。 几个朝臣写完对联离开。前些日子刚从丹东回来的周不凡与闻人顺走在一起。 周不凡叫不凡,人却长得平凡普通,他与首辅道:“苏贵嫔的字迹怎跟奏折上的字迹一样?” 闻人顺也看出来了。 他捋胡子:“陛下字迹突变,我还以为是王富那些宦官代笔,不曾想是苏贵嫔!” 周不凡眼神凉凉地道:“后宫嫔妃干政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先不要张扬。” 他们认出了,次辅又怎会没认出来。 郑星文回去就砸了书房,气的破口大骂。 骂皇帝昏庸,骂苏贵嫔媚上。 隔日送上门的是苏贵嫔写的福字,更是把郑星文气的整个春节都低气压。 一个贵嫔也敢骑在皇后头上,郑星文怎么可能不气? 但想起苏贵嫔肚子里的孩子,郑星文又能把怒不可遏的气愤压制住了。 他特意给皇后稍信,让她不要慌张,毕竟来日方长,那贵嫔怀的是男是女还不知道。 别人都盼着如日中天的李牧能出点事。 他本人也是。 但年三十这天胡子期兴致高昂的拉着他爬高爬低的贴对联,让他暂时把计划先搁浅了。 他站在椅子上伸手:“把浆糊递过来。” 胡子期好好的在下面扶着,又跑来跑去看对证贴歪了没。 是夜。 俩人并肩躺着。 李牧将双臂枕到脑后:“你这么喜欢过节?” 胡子期还在捣鼓红包,闻言嘻嘻笑道,“当然,这里的一些俗礼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喏。” 她把大大的红色荷包递给他。 李牧斜过视线看。 胡子期见他没有接的意思,动手把荷包跟他里衣的带子绑在一起。 她绑好,又拍了拍,“收了我的红包,过年就不要搞事哦。我这几天有点顾不上你。” 李牧的视线移开。 胡子期从床内爬起来,原本老老实实的手突然朝他摸。 “唔~” 李牧折身弹起来。 胡子期吓一跳:“对,对不起,我摸错了,摸错了。” 李牧蹬她。 她举着手发誓:“我真的摸错了,我想摸你肚子来着,结果……” 胡子期瞄一眼,心说,不小心摸到,e不可描述的地方了。 李牧抓了枕头,作势砸她。 胡子期抱头鼠窜:“我出去了,你先睡,先睡。” 周围的宫女太监已经适应了,各个都听不见看不见。 狗东西! 李牧把枕头扔回去,感觉到腰间沉沉的,抓上来一看是她给的荷包。 怪不得沉沉的,里面装的全是金豆子。 他捏了豆子看,发现上面还刻着福字。 每一个都有,不愧是皇家。 一炷香的时间,手里的金豆子染上李牧的体温,胡子期还没回来。 她干嘛去了? 李牧撩了床帘朝外张望。 皓月上前道:“可要奴婢去寻寻?” “不必。” 李牧躺回去。 系统蹦出来道:【博士,是个机会呢。】 机会? 李牧皱眉,想起胡子期说收了她红包就好好过年的话,指尖的金珠子被转了几下。 【博士?】 “后面在说。” 李牧把金豆子扔回荷包,闭上眼没有在交流的意思。 系统可惜的道:【后面她肯定会盯的更严,说不定都没就会了。她烦人跟搞事一样,有一套。】 系统自言自语的说着,李牧像是睡着了似的,没回应。 ()快穿之男主总想干掉我 第186章 他是谁他在哪儿 年三十这天团年夜,整个皇宫的女眷们这天都能在皇帝跟前亮相。 是以大家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但是总有人想在皇上跟前出出风头,特意在今天穿的寒酸,引人注目。 不想第一个得罪的就是皇后。 这等小伎俩时不时就是在女人们之间上演,不提也罢。 太后也难得盛装出席,与皇后一左一右坐在胡子期身侧,然后紧挨这皇后的是恒乐的妹妹,恒贵妃,然后是宠冠后宫的苏贵嫔。 三个女人就能唱一台戏,一屋子十几个女人,热闹非凡是必然。 李牧与这儿格格不入,且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其他人排挤了。 他乐个轻松,静坐这看胡子期被一群女人缠着灌酒。 她要是醉了…… 李牧勾起唇角笑。 富春宫。 李牧带着一行十几人逶迤而归,进了门就叫人落锁。 陛下被皇后娘娘扶走了,今天一准过不来。皓月叫人把锁落上。 李牧不用人伺候,自己把为数不多的头饰卸掉,只用一根簪子将满头柔亮的青丝绾起。 “我有些不舒服,你们都退出去吧。” 抱着他外衣的皓月紧张道:“奴婢这就请御医来。” “不用,”李牧故意做出疲倦的样子道,“跨年夜就不劳烦御医了,我睡一觉便好。” 王大川插话:“贵嫔若不舒服的紧了急忙告知奴才,可不能强撑着。” 内寝。 床帐内静趟这的李牧暗想屋子里守了多少人。 守再多也没用。 李牧把发簪抽出,任由满头的青丝散落在肩上,将他侧脸遮住。又绾了袖子,把细白的胳膊露出来。 系统:【就是今天!】 不知道它兴奋个什么劲儿。 李牧把金簪尖锐的那头儿用点劲儿扎进臂弯,血很快顺着他臂弯流成一线。 “贵嫔~” 皓月的声音让李牧蹙眉,他还没问何事,胡子期吵吵嚷嚷的声音传过来。 “不是让你等我嘛,怎么把门锁上了。” “人呢?” 李牧:“……” 血白流了! “陛下。” 王大川急忙把醉醺醺,脸色发红的人扶住,“贵嫔有些不舒坦,睡下了。” “啊?” 胡子期喝醉了,嗓门很大,闻言差点把王大川推个跟斗,急匆匆的走进内寝。 嗖。 李牧在她撩开床帘的一瞬间把滴了血的衣物扔进床底。 胡子期扶他起来,不能对焦似的眯着双眼,凉凉的爪子在他脸上捏,“你哪儿不舒服?” 李牧:“……看见你不舒服。” “哈哈哈哈。” 她笑的跟抽风似的。 而且李牧被她捏着也不舒服,把她的手拂开,压一压身上的被子,“不是去皇后哪儿了吗,怎么回来了?” “你说怎么回来了?” 胡子期墩坐在床边喘粗气,抱怨,“不是让你等我?” 李牧:“我为什么要等你?” 他裹了被子朝床内移,整个人躺进去,闷闷道,“睡觉。” 胡子期倒在他旁边。 天气冷,她又喝了酒,搞得心腹燥热,手脚冰凉。 她朝李牧蹭,在他脸边撒着酒气道:“你知道我之前是怎么想的吗?” 李牧转过头看她:“怎么想的?” “你把被子分我点。” “你盖另一张。” “不要,那张凉,”胡子期动手扯,“给我盖一点。” “自己睡!” 他声音有点大。 胡子期一愣:“给我盖点怎么了?” 平时都是她让着他,分点被子不行? 胡子期还非盖他的不可了,手脚并用的把被子扯起来。 嘭。 李牧一掌把她推个咕噜。 胡子期掉下床摔出咚的一声。把王大川他们吓死了。 “陛下。” “陛下摔哪儿了?” “贵嫔怎能这般?” “放开——” 胡子期恼了,扯了床帘钻回去,支着耳朵听动静的李牧被她冲的一愣,下一秒她就扑上来了。 “憨八龟。” “王八蛋。” “你踏马为了床被子打我。” 事实证明,千万不要跟酒鬼打架。 李牧被她骑在腰上扯头发,扯的头皮都要掉了。 “给你!” 他服了这狗东西了,把被子扔给她。 胡子期扯着他头发一拽:“你怎么光着腿?” 她要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他不光光着腿,他还能流个产! “松开。” 李牧掰她手。 胡子期扯着他头发又是一拽,震惊了:“你刚才在被子里干坏事呢吧?” 李牧可真是谢谢她的联想了,闭闭眼睛忍着气道:“没有。” “没有才怪!” “你竟然是这样的博士!” 胡子期火速把他推开,被子也还给他,“你继续,当我不在。” 李牧:“……” 他是谁? 他在哪儿? 他为什么要跟这种狗东西做任务? 他觉得他快自闭了。 胡子期安慰他:“不用害臊,虽然我会笑话你,但你可以当自己不要脸。哈哈哈哈哈。” 绝对,绝对要把这狗东西打到十八层地狱。 李牧攥紧双拳发誓。 隔日。 胡子期爬起来,搓着手指上的血迹:“你趁我睡着打我了?” 不把他气死,她难受? 李牧顶着黑眼圈,默默拉过被子把头遮起来,怕自己在看她一秒就能被当场气崩。 胡子期哪知道自己把他气的一夜没睡着,在自己身上讯一遍,没发现伤口之类的东西,暗暗揣测可能是不小心伤了指甲什么的,不在追究,迎着喧嚣的鞭炮声起床,接受宫中众人的拜见。 不知何时赶过来的王富喜笑颜开的第一个跪到地上,“奴才给陛下拜年,祝陛下龙体安康,祝南朝国祚万年。” 胡子期随手扯了自己的玉佩丢给他:“赏你了,收拾收拾让众人来富春宫拜见吧,朕不想朝龙华殿跑了。” “是。” 王富通知各宫来富春宫拜见。 等拜见的差不多了,一行人跟着陛下在去给太后拜年。紧接着便是皇亲国戚来宫中叩头,唠家常。 这期间胡子期一点都不介意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寸步不离的让李牧跟着自己。 其他女人竟然也不沾酸吃醋的来害他!是以一个新年过去,李牧手臂上的伤都养好了,也没找到第二次机会。 要命的是,系统做戏做全套,让他小腹鼓的真如怀孕了一般。 李牧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 ()快穿之男主总想干掉我 第187章 退田种桑 李牧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脸色一天比一天臭。 胡子期却高兴的如同喜当爹,对他实施二十四小时全天的监控。 “啊,来,小婊贝吃这个。” 啪。 李牧冷着脸把她递到嘴边的东西拍飞。 “不喜欢啊。” 胡子期一点不气,又拿了别的点心。 苏贵嫔骑在陛下脖子上作威作福,底下的人已经见怪不怪。 王富走到亭子来,道:“次辅郑星文,郑大人求见。” 郑星文是皇后的爹,皇上的老丈人,胡子期正跟李牧腻歪,真有点不太想见他。 她问王富:“何事?” 王富想了下:“许是明日开朝的相关事宜。” 又要开朝了啊! 胡子期看了眼李牧,吩咐众人:“送贵嫔回去。” 李牧早就不想跟她待一处了,起身走人。 胡子期吩咐身边的太监老:“传朕口谕,让太医院的封太医等人轮流在富春宫,苏贵嫔左右服侍,不能让苏贵嫔离开视线之内。” 这…… 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太监吕勇在心里嘀咕,脆爽的答应下来,麻溜去太医院找了封太医过去。 太医院做了安排,每天都能过来三个人值班侍候,吕勇粗粗数下来,好家伙,贴身伺候苏贵嫔的人超过五十个了。 在看苏贵嫔,似乎郁郁寡欢? 暖阁。 前来拜见的郑星文从地上爬起来,递上一份奏折后束手站在一旁。 胡子期将折子抻开,越看越细致。 郑星文在旁解说道:“这是臣针对国库空虚做出的提议。” 他提议,退田种桑。 江浙一带改种田为种桑,以桑养蚕,成丝后由制造局统一卖到海外,这在很大程度上能缓解国库资金紧张。 国库紧张到了什么地步,郑星文简单举了个例子。 他愁眉苦脸道:“大比之年,科考过后,给各地的军资就缺一大半儿。军资历来都是开年给去年的,开年要给不上,就要压到下次开年。” “且去年京城外就有冻死的黎民,也冷的离奇,今年的农事怕是不好。军资跟不上,早遇上农事艰难,怕是要出乱子,朝廷得有所准备。” “黄河河道也该修缮了。” 胡子期嗯一声,已经看到钦天监呈上来的运势。 三年一大旱,两年一小旱,中间在来场洪水,自然灾害带来的灾难历朝历代皆都是这般令人头疼。 处处都要银子,但偏偏没银子,可想次辅郑星文的压力有多大。 但这退田种桑的提议…… 胡子期的手指轮番一下一下敲击在奏折上。 郑星文的心跳跟着陛下的手指鼓动,他使劲儿干咽了下,轻声道:“退田种桑的政令若能在江浙一带推行,每年朝中能增加三到五千万两银子。陛下的行宫……也能提上日程了。” 蛊惑谁呢? 她是那种把自己喜爱凌驾在黎民的人吗? 她是! 胡子期把折子还给郑星文,猛地勾出一个臭味相投的笑,道:“准了。” 隔日,南朝新年开朝,次辅提出在江浙一带退田种桑。 胡子期当场准了。 朝堂上,众臣对此事议论纷纷。下朝后闻人顺便来求见。 “不见。” 胡子期烦死他了。 王富只能推说陛下有事。 不上朝 ,不理政,也不见朝臣,却今日有事,明日有事,后日还是有事,独断专行,完全不听他人的意见。 闻人顺没办法,只能通过皓月这个传话筒,将退田种桑的事告知给李牧。 “大人说无论如何让陛下看看他呈上来的折子。” 皓月借着打理盆景的动作,把奏折递给李牧。 通过他把奏折递给胡子期。 而不是让他劝服胡子期。 看来,首辅对与自己合作的人还不是很了解。 李牧接了奏折看了下,递还给皓月,“她看了也不会听劝,拿去烧了吧。” “这……” 皓月急忙把奏折收到袖子里,不知道该怎么跟首辅回话了,嗫嚅道:“往日只觉得陛下对贵嫔宠爱有加,现在却觉得……陛下,好像在监视贵嫔。” 她知这话不妥,说的小声到不能在小声。 李牧呲笑,心说,得多迟钝,才能现在才知道。 “告诉首辅,就说我知道了,让他静候佳音。” “哎。” 皓月能回话了,重新高兴起来,但一想这等首辅都无力而为的事,贵嫔怎么办得到? 说不定陛下一糊涂就答应了也不一定呢。 皓月悄悄摸摸盼着陛下今个儿早点回来。 连奏折都懒的批,由李牧代笔,胡子期 能有什么事? 如果皇后不找她的话,她还真没什么事。 皇后这次找她,是为了恒贵妃。 “恒妃病了,太医说病的甚是严重,郁郁寡欢所致。” 皇后咔擦一声把茶杯的盖子放回去,抱怨,“陛下整日与苏贵嫔同进同出,也想想宫中其他人吧,妾身倒无碍,但那些都是陛下的女人呢。恒妃进宫这么久了,陛下半次都未曾去探望过,恒妃怎能不郁郁寡欢?” 皇后今个不温柔,有点咄咄逼人。 胡子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走神,见她不说了,敷衍道:“病了就传太医,朕又不是什么神丹妙药,去看看她,她就能好?” 她渣男发言,皇后气的脑子一懵。 胡子期装着感受不到,接着渣道:“你是皇后,是后宫之主,无事就多给朕解忧,别这么点小事就叫朕过来,怪远的。” 人家都快病死了 ,她还嫌路远,天天朝富春宫跑怎么不嫌远? 她一走,皇后就把茶杯摔了,大骂“薄情寡义”。 薄情是她对恒妃不管不顾,寡义是将恒乐当初助她登基一事抛到脑后。 “陛下怎么变成这样?” 老嬷嬷拿手帕给皇后擦手。 “呵,”皇后冷笑,“男人一旦被狐狸精迷了眼,可不就这样?” 宁乐宫外,坐上龙辇的胡子期看系统飘回来了,笑这小声问:“怎么样?我猜中了吧?” 系统:【你也太恶趣味了,皇后都被你气成什么样了。】 胡子期乱笑:“生活无趣,找找乐子而已。而且气别人都没气,皇后好玩儿。” 她想起来一事,扬声叫吕勇。 跟在龙辇旁边的吕勇急忙走过来。 胡子期吩咐他:“最近注意一下恒妃的动向。真病的重了,记得告诉我。” 第188章 我不是你的小宝贝吗 “小婊贝。” 胡子期一回富春宫就嬉皮笑脸。 李牧被她“囚禁”的无事可做,奏折都帮她批复了,这会儿还有十几本没看完,自然也不懒得理她。 胡子期猴到他身边,把还没看完的奏折拿起来看一眼,顺手一扔,手抄到他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啪。 李牧毫不留情,又精准的赏她一巴掌。 胡子期嘶嘶这揉被抽的手背。 她天天摸,李牧天天打,但她就是死性不改,还好意思说他打的太用力。 李牧把批复完的奏折放下,皱眉道:“摆饭。” 饭桌上。 胡子期巴巴道:“你知道皇后叫我去干嘛?” 李牧夹了一块儿春笋,淡淡的道:“总不会叫你去睡觉。” 他毒舌又不感兴趣,胡子期已经习惯,隔着桌子眉飞色舞,“恒妃,就是恒乐的妹妹,病了,皇后让我去看望。” 她挑眉:“我没去。” 朝臣谁人不关心宫中之事? 恒乐定然也是知道他妹妹在宫里颇受冷遇,然恒妃进宫本就是为了巩固恒家权势…… 这狗东西又要搞事了。 李牧顿时没胃口,把筷子放下:“你可知退田种桑的隐患?” 胡子期挑着高低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呵,我看你不是不知道,相反,你是知道,才同意郑星文那么做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绕口令,”她埋头干饭。 李牧把她饭碗拿走:“退田改为种桑,成丝后统一由制造局收购售卖,价格自然也由制造局规定,真正落到老百姓手里的利润有多少?” “且一旦退田种桑,就会生出屯田的迹象,百姓没了地,便会沦为佃农,生活无所依靠,民不聊生。” “何为屯田,屯田的坏处上个任务你就了解的一清二楚了。还要我多说吗?” “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胡子期不耐烦听,眉头皱的死紧,一副被他破坏心情的样子。 李牧反倒耐心的,谆谆善诱的,缓缓道:“任务可以由我来想办法,你不用折腾这里的老百姓。” 他想办法? 明明可以借着任务把李牧打败,她为什么要共赢? 别说之前怎么样,她就过河拆桥,怎么了? 胡子期斜睨这李牧,不言不语,把油盐不进四个写在脸上了。 她是什么德行,李牧早就领教过了。 他接着道:“退田种桑的政令没那么容易推行,你猜郑星文会用几年把这件事办成?” 哈一声,胡子期眯着双眼,“你还记得年三十那天,我想跟你说我都在想什么吧?” “……” 别提那天。 丢人! “我呀,”胡子期蜜!汁微笑,“在想是不是在这里用上十年,十几年的光景,慢慢的把任务完成。” 意思就是她不怕呗。 李牧立刻盯住她,反问:“是吗?” “是!” 她回的斩钉截铁,离开桌边,漱口洗漱去了。 他们俩显然是谈崩了。 悄悄注意这边动向的皓月安慰李牧。 李牧貌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找机会让我与那位大人见一面。” 也是时候跟她过过招了,现在的日子过的人都要闷烂了。 “啊~是。” 时时都有这么多人盯着,皓月能想什么办法呢? 李牧淡定的样子对胡子期真一点影响都没有? 她十分反常的一大早就爬起来。 “干嘛去?” 李牧神出鬼没的冒出来。 胡子期被他吓一跳,抚这胸口叫唤,“你别突然冒出来啊。” “问你干什么去。” 胡子期的头昂一下:“你管得着吗?” “哦,”李牧的表情瞬间蛋了几个度,说,“我不是你的小宝贝了?” “噗——” 神他妈的小宝贝! 胡子期笑喷,哈哈哈的抱这肚子,手爪子朝他肩上搭,笑的要死的道,“是,你是,你是我的小宝贝。” 本来昨天已经谈崩,气氛不如以前,被他这么一问胡子期直接笑倒。 李牧也勾勾唇:“一块儿?” 胡子期抹抹笑出来的眼泪:“不。” 她走了。 这都不带他,李牧断定她是去见郑星文。 龙华殿。 郑星文跪地叩首:“参见陛下。” 胡子期风一样走过,留下 一个“起”字。 如今这龙华殿没有主人,开窗放阳光进来也冷冷清清。 胡子期走至寿纹宝座坐下,开门见山道:“退田种桑一事不可拖延,今……两个月之内朕就要见到成效。” “另外。” 她顿住,目光凛冽的抬眼望着郑星文。 郑星文心头一紧,立刻走上前,微微躬身倾听。 “军资先不要给了,压到明年。” 闻言,一口气卡在郑星文胸腔,卡的他瞪瞪眼。如何应付兵部,又如何同其他官员交代的问题涌上来,他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 胡子期全看在眼里,理了下自己的下摆,幽幽地道:“你就说等江浙一带种桑的银子收上来了,在将军资补齐。” 这样不失为一个借口。 且这般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让对江浙种桑一事持反对意见的人站到他这边。 郑星文脸上露出认同的神色。 他立马提出条件:“臣知晓该怎么办了。只皇后前些日子说太子到了该习武的年纪,想为太子寻几个伴当,但总也见不到陛下,也不知选谁家的孩子好。” 啊,当爹的为女儿找场子了。 胡子期回以微笑,了然:“武将中谁家的孩子得力知礼,你拟了名单送上来,朕同皇后一起选。” “是。” 郑星文告退,心里并不轻松。 不说江浙种桑的事难推行,单陛下丝毫情意不讲,拿他当钱袋子,就令郑星文十分百分的厌恶。 可皇后被苏贵嫔打压,首辅闻人顺不听话也被他后来者居上,种种事,又令他忌惮。 皇上不是以前需要谦逊的太子了,从龙之功这样的功劳,在陛下眼里一钱不值。他露出獠牙,开始想要什么要什么,想把谁玩弄在股掌就把谁玩弄在鼓掌。 这已不是驭人之术,而是薄情寡义,郑星文就更不能退了。 他回望深宫,心里暗暗道:退田种桑的事必须成! 第189章 女人们注定要伤心 后宫嫔妃想要与外臣见面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看皓月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了。 “最近陛下不召见群臣,太后不问俗务,皇后哪里也想不了办法。” “贵嫔您又……行动不便。” 对贵嫔想见首辅一面的事,皓月看向宫里无数双盯着她们的眼睛,快愁死了。 在她抱怨的功夫,李牧写好一封信。 他递给皓月:“想办法交给禁军统领杨枭。” 禁军统领皓月认得,带出去一封信比带进来一个人可容易太多了,皓月两眼发亮的接过信,取了腰牌火速出宫。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杨枭盯住次辅郑星文,以及江浙推行“退田种桑”的地带。 杨枭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皓月回来回话的时候频频朝李牧看,“杨统领说请娘娘保重身体。” 李牧点头,扔了包裹头发的棉布,甩甩还有些湿的的头发走出去。 “你沐浴什么时候需要人伺候了?” 试图在门口偷听的胡子期先发制人,见他衣裳宽大,把肚子都遮住了,暗戳戳的想伸手摸摸。 “啪~” 李牧一巴掌让胡子期护着左手的手背差点跳起来。 她炸毛:“你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猥琐的表情已经说出来了。” 李牧擦这她走过去。 胡子期不忿的撇撇嘴,跟着他:“我们说好了,不能借着洗澡,上厕所这类的机会偷偷搞坏事。你不遵守我就叫人盯着你了。” 他们之间约定成俗的事儿还真不少。 李牧无感道:“等我真的没有遵守的时候你在说吧。啰嗦。” “谁啰嗦了?”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 为了说话方便,他们独处的时候太监和宫女不允许跟着,这会儿内寝除了他们没别人。 胡子期大翻白眼:“反正我不会给你机会。” 她恨不得把这话挂在嘴边,李牧懒得听,朝堆积在书案上的奏折抬下巴:“自己批。” 胡子期:“我不。” 南朝有什么大事,首辅,次辅,以及六部的郎官,会当面禀告。除了大事之外的小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好了。 然,李牧无聊才帮她翻看奏折,胡子期无聊则是歪在哪儿翻画本子。 外界早有传闻,说苏贵妃逾越干政,胡子期充耳不闻,在别人眼里活脱脱是个昏君。 她维持现状,将昏君进行到底,未来的某一天躺着就能把南朝折腾没。 出于这些考虑,李牧不但不能在奏折上做什么手脚,还得尽量模仿她的笔记,把朝政处理妥当。 昏君是胡子期,挨骂的却是他! 想想都吐血! 李牧脑海中闪过种种最近的事。 “你 你……” 俩人同时开口,李牧道:“你先说。” 胡子期吸口气:“你是不是会绣花?” 李牧:“……” 十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李牧眯了下双眼,道,“继承了原主苏清欢的技能,自然会。” 胡子期把画本子瘫在他膝上:“这是什么?” 古时代的画较为侧重神态,形态反倒不怎么好辨认。 李牧看了好一会儿:“你问这个干嘛?” 胡子期眨眨眼:“你刚才要说什么?” 四目相对,她不像是有什么坏心眼儿的样子。 “你对理学和心学了解多少?” 胡子期缓缓的发出一声:“啊?” “没事了,研究你的画本子去吧,”李牧把书丢她头上,没兴趣跟她聊了。 他下床取了发带将青丝束缚住,搬过加起来有一臂高的奏折和外面盛传的学子文章秉烛夜看。 胡子期挠挠头:“莫名其妙。” 什么理学,心学,她压根没听懂,看画本子把自己看的差点睡过去,一个激灵醒过来发现李牧还在批奏折。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皇帝,”她打着哈切拍拍身边的位置,“快过来睡。” 书案在床榻的左前方,胡子期靠在床头就将李牧认真的样子尽收眼底,望这他好一会儿,开始嫉妒他的长睫毛。 李牧睡着之前她是不会睡得,胡子期连连拍床:“别看了,快过来睡觉。” 伏案的人道:“很快。” 半个时辰过去,胡子期捧着脸坐在床边,困的把脑袋一点一点的,时不时呢喃这问一句好了没有。 她又坚持,又不敬业。就像现在,李牧就在想是不是来一招“过度劳累导致流产”! 若不是一个无法令她发作的完美借口,她一准会把“流产”的他打进冷宫。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李牧起身离开内寝。 负责守夜的王大川和皓月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捂着嘴笑,被身边的人提醒了才注意到主子出来了。 皓月急忙跑过来,俏皮的屈膝福礼:“贵嫔。” 富春宫角角落落都有人,李牧只能跟皓月在恭房交流。 他把写好的东西拿给皓月: “明日拿给首辅。” “是。” 他出去一趟,胡子期还在床边呼呼睡。 李牧摇摇头,托着她后背将胡子期放到枕头上。 “看完了?” “睡吧。” 李牧除了外衣在她身边躺下,胡子期迷迷糊糊的凑过来,贴着他嘟囔,“困死了。” 隔日,两人还未醒,太监吕勇带来消息,说恒贵妃不行了。 胡子期一跃而起:“什么?” 吕勇跪到地上,道:“太医说恒贵妃怕是不行了。” 胡子期听见了,心里一阵发凉。 上次听恒贵妃生病的事还是腊月,距离现在才多久? 她以为生病只是借口之类的,不成想恒贵妃…… 胡子期心里沉甸甸的愧疚。 “更衣。” 龙辇来到恒贵妃居住的梧桐宫,胡子期望着由南朝开国皇帝亲笔御赐的宫匾,暗自叹气。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这便是梧桐宫的由来,住在这里的人是能与皇后较劲的人。 胡子期当初让恒乐的妹妹住在此宫,是抬举恒氏,警告皇后的父亲不要居功自傲。 但,后宫的女人遇上她注定要伤心。 她不行! 可伤心的死掉也太让人介怀了吧!!! 早知道就来安慰暗卫很恒贵妃……不是,不来此处不是有意利用,徐徐的把恒乐培养成定时炸·弹? 胡子期吐血,那叫个又难受又心虚,有点不敢去见人家恒贵妃了。 第190章 你做个人吧 “咳咳。” “咳。” “陛下。” 卧病在床的恒贵妃憔悴的不成样子,见到陛下还要爬起来请安。 胡子期急忙握住她的手,惭愧道:“朕来晚了,你有好好看太医吗?怎么病的这么重。” “臣妾……咳咳……” 咳着,恒贵妃半张着嘴喘气,一双失去光彩的眼睛看着上方的虚空,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 胡子期待了很久,她都未能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她不知道,一个人竟然能病成这样。 富春宫。 皓月面带喜意的道:“已经送过去了,那位大人看到后大惊失色,痛呼贵嫔为何是女儿身,连夸贵嫔您是天下第一等一的聪明人。” 皓月笑的与有荣焉,“对了,大人还说一定会按照贵嫔您的意思做,让您静候佳音。” 这算个好消息,但李牧的视线并未看皓月,而是投向返回来的胡子期身上。 她回来便站在门前,望着他们没有进来。那满身的阴郁想来是因为恒贵妃。 “你去休息吧。” 李牧打断皓月的话。 呆在门口的胡子期走进来与他并肩坐。 “恒……” “我不想在做任务了。” 胡子期的头靠在他肩上:“这里的人,太坏了,当这我,我的面断气。”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李牧在她脸上摸到湿湿的热泪。 他胡乱帮她擦掉,淡淡道:“受不了就放弃。” “啥?” 胡子期哭心里发堵,疑问了声,猛地抬起头,“你是人吗?死人了!” 李牧还是淡淡的:“我知道死人了。” “知道你还这么说?” “全怪你!” 胡子期豁然从塌上站起来,红着一双眼骂他,“要不是你的这个破任务,也不会死人。” 李牧:“是人都会死。” “闭嘴吧你。” 在她说出更恶毒的话之前! 胡子期怒瞪了他足足两分钟,甩手走人。 她出了富春宫,在邻水的亭子里破口大骂: “冷血,无情,自私自利,心里就他妈只有任务。” 系统:【要不然呢?要博士跟你一样哭哭啼啼,说什么不想做任务的话?】 嘭~ 胡子期感觉到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了个彻底,缓缓地,缓缓地扭头,冲系统:“呵呵。”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系统的大屏幕,喝呀一声把它的大屏幕朝柱子上挥。 系统:【碎了——】 【碎了啊。】 【你疯啦?住手啊,雅蠛蝶~】 胡子期把它扔地上踩:“狗东西,跟你主子一个德行,踏马的气死我了,我一定要李牧好看,踩到脚底下,踩踩踩,我踩——” 百米开外的富春宫,八十七把大屏幕上显示的画面转换成李牧的个人信息,道,【把八十八打成那样,我看她挺有活力,不是会因为区区伤心就放弃任务。】 李牧撑在侧额的手指在额角敲了敲,喊一声皓月,吩咐她,“把上次恒贵妃说过好看的那套首饰送去给她陪葬吧。” 恒贵妃就这么没了,胡子期意志消沉了很多天。 不知谁把恒贵妃临死前的遗愿传的人尽皆知,远在上郡的安南大将军恒乐,写了奏折,问胡子期能不能全了她妹妹的心愿。 李牧看到奏折后特意拿给胡子期,让她知晓。 胡子期用书盖着脸:“你替我回绝他,就说进了宫就是皇帝的女人,没有葬回家乡的道理。” 明黄的折子被李牧啪嗒一声敲她头上:“让忠心与你的恒乐寒心,对你有什么好处?” 胡子期被他敲的缩了下脖子,一点交流的意思都没有,刺道:“要你管?” 李牧眼中忽有寒光一闪而逝:“刘景在哪儿?” 害死先帝试图矫诏的刘景…… 胡子期被他的凌厉弄的一震,急忙别过头,吊儿郎当的口气道:“杀父弑兄,谋逆,这么大的罪刘景十条命也不够死。” “是吗。” 李牧有点不信。 胡子期已经不想说了,拿起恒乐的奏折走到书案,亲笔回绝他,又叫王大川把奏折送回上郡。 一字半句的安慰都没得到的恒乐,接到这封回绝折子时该有多心寒,不言而喻。 李牧跟首辅闻人顺联系的更加频繁,三年一度的春闱,也在期盼中如期而至。 “你还没主持过科举?” 李牧晒着热烈的阳光发问。 自从恒贵妃的事之后胡子期就对他很有意见,爱答不理的道,“一群酸书生关在鸽子笼里考试,有什么好主持的。” 李牧扬扬眉:“‘琼林宴’也不办?” 琼林宴又名闻喜宴,荣恩宴,是为殿试后新科进士举行的宴会。 这个胡子期知道。立马如小兽一般谨慎起来,眯着一双眼问:“你问这个干嘛?” 李牧的戏没她多,冷淡的递过来一份奏折:“办‘琼林宴’要钱,礼部催要银子。” 胡子期把奏折看完,跟它跟自己的画本子放到一起,意思就是要想想。 “你该不会是要在‘琼林宴’那天出幺蛾子吧?” 五个月,李牧的小腹鼓起来,穿着衣服也看的出来,胡子期已经轻易不离开富春宫一步。 李牧被她死死盯住,嘴角狂抽,道:“你做个人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胡子期笑的能震塌屋顶,转瞬笑声止住,清楚的蹦出来几个字,“我不,我就要看你生孩子。” 因为这么一件事,花费数十个月盯着他,李牧都不知道是该夸她敬业,还是骂她是憨批了。 胡子期美滋滋的。 李牧转身走开。 皓月低眉顺眼的扶着他手臂,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杨大人那边传来消息了。” 李牧过于美丽的脸上还未消散的暴躁,瞬间消失不见。 但听到皓月的话,他眉头皱起来。 皓月道:“杨大人说想面见贵嫔,当面说与贵嫔知晓。” 李牧回头看不知待在这儿想什么,或者又在冒什么坏水的胡子期,轻声道,“转告他,明日见。” “这……” 皓月看她脸色,吞吞吐吐的,“贵嫔见外男,怕是不好吧?而且陛下说过不准您出富春宫,怎么见啊?” 第191章 你们在干什么 科举进行三天,数千人的试卷被层层筛选,最好的送到胡子期面前,由她选出前三甲。 胡子期从一众试卷中抽出十几份儿,拿着靠坐在阳光充沛的窗户旁细细的看。 南朝科举主要考经义,时务,以及诗赋。 经义是以经书句为题,应试者作文阐明其义理。 对当前重大事情的进行客观的阐述,就是时务。 诗赋就不必说了,是个读书人八个都想做诗人。 这是因为做诗人拉风,能出名,只有读书读到了一定境界才能成诗人。 南朝的科举考试便也更倾向诗赋。 能将这几项都答合格的人,不多。 胡子期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一首能让人拍案叫好的诗赋,且多都引经据典,她看了就头大。 倒是时务,犀点评的人不在少数。 “怎么样?” 李牧端着茶盏坐过来。 胡子期的视线朝他鼓起来的肚子上洒一眼,道:“刚看了一小半儿。” 李牧就是随便问问,垂着头饮茶。 胡子期不看了,把试卷混在一起,侧过身闭着眼随便抽几份儿。 “王大川。” “哎~” 王大川快走走过来,脸上堆满了笑,“陛下觉得今年的学子们如何?” “就那样吧,”胡子期看了几份儿,觉得他们的思想模式都差不多,印象比较深的肯定不能选,她可是来灭国的! 她把闭着眼抽出来的几份交给王大川:“递给闻人顺他们吧。” “奴才这就去。” 王大川双手捧着试卷,脚下飞快的离开富春宫,前三甲诞生了。 其余按照惯例人数拿出来,胡子期是看也懒的看了。 “科举对南朝来说是大事,你没在里面做点手脚?” 毕竟闻人顺是这次的主考官之一。 要是她的话,她肯定搞事! 李牧呷口茶,口吻寡淡的道:“你别监视我,我就做点手脚了。” 嗯……也对,李牧最近的几个月一直都在监视之下。 胡子期安心了,把剩下的贡生也选出来。 贡院隔日放榜,又隔一日她亲自出席,为这些贡生们进行最后的殿试,赐他们进士出身。但前三甲的年龄全都而立之年,胡子期是矮个子里面拔高个,点了一个没长胡子的大叔做探花使,令他们游遍京城, 沿途采摘鲜花。然后在 琼林苑 赋诗,并用鲜花迎接状元。 但这么多人,竟然一个帅的都没有! 而且重文不重武,射个柳,一个中的都没有,说好的君子六艺呢。 胡子期在人群中无聊的胡想八想,但更想找个地方靠一下。 “陛下。” 王大川一副狗狗祟祟的样子靠过来。 胡子期没劲儿道:“何事。” “苏贵嫔召禁卫统领,进宫了。” 禁卫统领。 “什么?” 胡子期一跃而起,脸沉的跟什么似的,撂下一句“由次辅主持”带着人火速走了。 他妈的。 李牧把老情人杨枭叫去宫里干什么了! 胡子期踩上小太监的背,扭过头,“给朕找匹马。” 她这会儿在皇家别院,坐龙辇回宫,黄花菜都凉了。 富春宫。 不知是不是留胡须的原因,杨枭看起来略显潦草,一双虎目直直的,盯的李牧蹙眉。 只下一秒李牧就用更凌厉的视线回视。 杨枭一震,黯然的垂下头。 “近来如何。” 李牧冷淡的声调让他瞬间复活,激动道,“我挺好的,就,就还是以前那样。听说贵嫔颇的陛下宠爱?” 他的视线落到李牧肚子上,是一股很强烈的,自怨自艾的凝视。。 李牧嘴角一抽,不想跟他攀谈了,直接问:“之前交代你的事有什么消息。” 杨枭低头遮住脸上的放肆情绪,低低道:“正要与贵嫔说。郑星文行动了。” “人呢?” 胡子期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宫女上前为她解披风,被她伸手推开。 皓月急忙跑过来请安:“陛下回来了。” “喊这么大声给谁通风报信?” 胡子期一脸凶狠,剜皓月一眼,推开她朝寝宫走。 “陛下息怒。” 皓月跪下请罪,看着她银色的披风被带的飞起来。 胡子期急匆匆穿过前殿,过了一道深长的雕花甬道,猛地推开内寝的门。 门内,屹立在案后的李牧抬眼看过来,接着又手腕用力,运笔游龙般写下“静心”中的心字。 胡子期冲过来,抓着他手臂猛地一扯,李牧被她扯的转过身。 他宽大的衣服下,鼓起来的肚子依旧。 胡子期死死盯着,积攒了一胸腔的气丝毫没有松懈的迹象,眼神冷冷的,问,“人呢?” 李牧把手臂收回去,但只动了一下就被胡子期攥的更紧。 他好看的眉皱了下:“不打算好好说话?” “对!” 胡子期现在一肚子气。 李牧拿起刚刚被他用过的毛笔朝她戳。 “艹。” 胡子期急忙跳开还是被他挥了一身墨,整个人那叫个气急败坏。 “不想好好说话就别说了。” 李牧有惯她臭毛病的义务? 胡子期死性不改的拽住他另一个胳膊,“想让我好好说话,你就别做过分的事啊!” “你召见杨枭什么意思?” “你们密谋什么?” “这是富春宫,你当我死了?” 她喊的很大声。 李牧轻笑:“你觉得我见杨枭是为了什么?” “当然……” 胡子期哽住,哼哼哧哧道,“当然是不干好事。” “你灭国我救国,这是第三次了,你这么气急败坏做什么?” “谁气急败坏了?” “没有的话,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牧朝她抓住自己的手看。 胡子期跟 被抓包了似的,脸色别扭的把手甩开,心里骂骂咧咧,嘴上接着问,“你跟杨枭干什么了?” 李牧起死人不偿命的笑道:“你自己去查啊。” 贱人! 妈的。 气死她了。 胡子期拿眼刀子杀他,知道自己是问不到什么了,跺着脚走的。 不是让她查吗,她还真就查了。 杨枭那狗东西,给她等这。 胡子期站在外面喊,“把杨枭那狗贼给朕叫过来。” 富春宫的下人们面面相觑。 系统:??? 她怎么一副吃醋发疯的傻样儿? 第192章 陛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杨枭还没走出宫,又被叫回去。 他跪这,胡子期站着。 “你来富春宫做什么?” “回陛下,臣是来看望苏贵嫔的。” 宫里的人用的着他看? 胡子期冷笑。 杨枭跪在地上不安的动了动:“臣来探望贵嫔,顺便告知贵嫔,她辞官回老家的父亲病了。” “是吗。” 鬼都不信。 杨枭不说实话完全在胡子期意料之中,她现在也不怎么生气了,改为双手环臂,居高临下的蔑视这他,“既然你这般关心苏贵嫔,那他父亲的事便有你替她尽孝。去他父亲身边侍疾吧,朕召你,你在回来。” 禁军统领去给贵嫔的父亲侍疾? 杨枭撑在地上的双手用力到泛白,沉沉的应了声:“是。” “盯着他。” 他跟李牧之前一定在搞事。 但在搞什么事? 胡子期猜不到,脸色沉到发黑。 看她眼色过日子的王大川默默在心里嘀咕,应一声,安排人手盯着杨枭、 陛下金口玉言,杨枭怎敢违背?他交接了手头上的公务便启程去给告老还乡的苏贵嫔的爹侍疾。 王大川便安排人手时时盯着。 十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胡子期的脸天天都那么沉,动不动就瞪人,底下的人都觉得陛下最近及其的难伺候。 是夜,雨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胡子期翻个身,睡不着了,听到系统音播报今夜到明天有暴雨,提醒李牧注意伤口。 她一机灵:“什么伤口?” 十几天了,来人爱答不理,李牧倒霉无视她,侧过头看她,道:“以前的旧伤,刮风下雨时会有创后反应。” 去年,他为她挡了一刀。 胡子期有点尴尬的珉珉唇角,憋出来一句:“这个季节就是容易下雨哈。” 李牧转过头,没理她。 “请太医吧?” “创后反应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治不了。” “那……” 胡子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明明是他先找事的! 她胸口闷,翻个身瞪着床帐上的花色走神。 “你明日要上朝吧?” 胡子期支这耳朵,“是啊。” “那你今天看奏折了吗?” “……没有。” 她最近心里烦躁,别说看奏折,吃饭都莫的心情,那还记要提前补习功课! 胡子期想着 心里一动,翻过身,对侧躺着的李牧呆了下。 他对着自己背影干什么? 胡子期眨眨眼,要说的话一下变得轻松道:“反正那些奏折都是你批的,你跟我说说都是些什么内容呗。” 给台阶就下,有竿子就爬,她的脸皮还真是厚。 李牧似是而非的笑一下:“我又不想说了。” “……” “说说吧,”胡子期拽着他袖子晃。 李牧不理,甚至要翻回去。 胡子期使劲儿抓住他:“就那么点事,就别互相闹脾气了,要不然我给你道个歉?” 谁闹脾气? 这些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人是她吧? 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李牧清冷的双目让胡子期的嗓子滚了滚,憨笑,“我承认,是我心里不舒服,我度量小,我诚挚的给你道歉,对不起。”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问过自己为什么吗?” 当然是觉得你跟杨枭是对儿狗男女! 但李牧还不至于跟杨枭怎么样…… 之前确实是冲动生气,但谁让他一副“都是你无理取闹”的样子? 胡子期的视线错开:“我小气呗。最近的奏折都说了什么?” “巍州出了个大孝子……” 殿外淅沥沥的雨声背景音乐般,将李牧的声音衬托的分外悦耳。 一夜过去,京城还在被暴雨袭击,但睡了一觉的胡子期神清气爽,让王大川撑了伞,背抄这手溜溜达达上早朝。 “哎呦,陛下慢点,小心别湿了鞋。” “你们几个把前面的出水口清理了去啊。” 王大川看着前方能养鱼的积水着急,跟在后面的小太监急忙踩着水过去、 胡子期不急,站在甬道等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眯下双眼,道:“这样的天气不要让贵嫔出门。” “哎,”苏贵嫔的月份越来越大,王大川小心这呢,又听见陛下道,“方墨也该进宫了吧。” 王大川道:“是呢,最近锦衣卫那边都没传什么消息进来,可要奴才叫人让方墨今日便来拜见陛下?” “不用。” 小太监回来禀告道通水口被堵住了,一时半会儿捅不开。 陛下的心情好不容易转好,又遇到暴雨! 王大川在心里叹息,小心这请示:“陛下移步从西门走吧。” 那得多绕多少路? 胡子期提了袍子,直接淌水过去,暗想这么一场暴雨不知道又要让什么地方遭殃。 她到丰化大殿时半截身子都湿了,当着群臣的面道:“以后这样的极端天气众臣迟些也无碍、” 众臣:“谢陛下体恤。” “臣有本奏。” 恭顺的和声中,这道响十分突出。 胡子期光脚踩上太监递上来的鞋,抬头看过去。 “陛下,”闻人顺更上千前一步,铿锵道,“臣有天大的事要禀给陛下知晓。” 天大的事? 能让首辅说出这样的话,那事情定然不小。 会是什么呢。殿中许多不明就里,疑惑的眼睛在互相碰撞。 胡子期的视线重新放到闻人顺身上:“首辅要朕知晓何事?” “江浙的饶徐,通阳等七县发水了。” “唉——” 胡子期发出一声长叹。 这样的灾害三年一大场,一年一小场,天下的事都汇集在眼前,各种各样的灾害多的让人习以为常了。 来时胡子期还在心里感叹这暴雨会让人遭殃。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乌鸦嘴了。 “赈灾吧。” “陛下!” 台下,次辅郑星文的声音比首辅闻人顺的大。 郑星文双手抱在腹前,一张精明莫测的脸沉着。 他道::“此事重大,陛下稍后与首辅详议,臣这也有本奏。” “次辅不是有本要奏,而是怕本辅揭发你吧!” 闻人顺忽然针对郑星文。 “本同朝为官,你我都是为南朝,为陛下效忠,首辅何必这般咄咄逼人?”郑星文的脸色十分难看,说着看了胡子期一眼。 胡子期:打什么机锋呢?怎么回事? 第193章 一个大嘴巴子 首辅和次辅在早朝上互怼! 胡子期当然向着次辅。 “大殿岂是你们拌嘴的地方?”她呵斥。 次辅束手退开,表示自己的恭敬。 胡子期斜他们一眼,张张口…… “陛下!” 闻人顺打断她,嘭一下跪地上。 得。 胡子期心说,这个闻人顺今天是不能让她痛快了,要说什么呀。。 她看郑星文一眼,朝龙椅上靠,试图在这个位置上找个舒服的姿势。 低头跪在哪儿的首辅闻人顺,硬声道:“江浙受灾,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什么? 胡子期的表情一震,后背因惊讶下意识挺起,片刻,皱着眉又靠回去。 她看到郑星文在紧张。 “退朝。” 陷入到诡异中的大殿被她简短的两个字打破。 “陛下——” 闻人顺痛呼,迈动身体在地板上膝行了两步,不管不顾的大喊,“江浙的饶徐,通阳等七县,发洪水的日子就在今日。” “什么?” 众臣惊呼,大殿上哄的下,炸锅了似的,乱哄哄得了。。 “胡说!”郑星文厉喝,怒瞪这双目,对大殿之上的天子拱手,“钦天监都未有这等预测,首辅又怎敢这样断言?莫不是喝了酒来上朝的?”他狠瞪闻人顺一眼,朝胡子期深鞠,“陛下切莫听从他的胡说八道,若有此担忧可叫钦天监夜观天象,为江浙勘测吉凶。另,臣也有事要启禀陛下。” 不必再说了,闻人顺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个狗东西,都背着她干什么了。 胡子期咬牙。 闻人顺道:“次辅的人心又岂是钦天监可算到的?请陛下为饶徐,通阳等七县的万万黎明做主。” 此话一出,胡子期觉得这事不能善了了。 她曲着一条腿,半坐在龙椅上,深黑的双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冷冷燃烧。 闻人顺在台下叩拜:“江浙退田种桑的政令难以推行,次辅郑星文便叫人破坏太为庄,安沈乡,通阳县三地的水闸。要水淹七县。” “七县被淹,百姓罹难,为活命,为糊口,卖房卖地卖儿卖女,退田种桑便达到了目的。” “为推行政令,郑星文竟如此丧尽天良。陛下——” 闻人顺的头抵着地,痛哭,“江浙的百姓要被害死了啊陛下。” “……” 静。 满朝震惊的将呼吸悬这。 胡子期感到一股子迟钝,她拍了下扶手,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郑星文跪下大喊:“冤枉。我初任次辅,却与你同朝为官数十载,闻人顺你为何如此诋毁我?就算政事上有摩擦,你也不必置我于死地,让我被世人唾骂吧?” 他气哭了,喊,“陛下臣冤枉。” 闻人顺设计陷害? 郑星文为推行政令,泯灭天良? 那郑星文要是为了退田种桑的事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举动。就给郑星文两个月的她,岂不是也有份儿? 胡子期心里一机灵,觉得更有可能是闻人顺的毒计! 争权夺利的硝烟当真是触目惊心。 她又拍了下扶手,怒喝:“好大的胆子。” 胡子期没忘记闻人顺之前的话,探这身追问,“你说大祸就在今日是何意?” 闻人顺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高举过头顶:“臣得到此信后便派人去了江浙,只不知来不来得及阻挡此患。” 胡子期一打开信就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落空了。 信是郑星文的手迹,尾款甚至还盖着他的私人印章,然信的内容便是叫在通安县为官的陈英纵,借助开春下雨破坏水闸,水淹以通安县为首的七地。 这个郑星文! 胡子期捏着信的手发抖。 “臣冤枉,定然是有人伪造了臣的笔记,陷害臣。” “求陛下彻查,还臣一个青白。” 脸色及其难看的郑星文拒不承认。 胡子期把信收到手里,轻轻道:“退朝。” 在不退朝,场面会越加的一发不可收拾。 胡子期急匆匆走前看到闻人顺脸上失望的表情,她在御书房等这二人。 郑星文是小跑这来的。 他不在掩饰心中的慌张,噗通一声跪在书房:“陛下救臣。” 救他? 胡子期转过身,携这风走过去,甩手给他一嘴巴:“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儿你也敢,还有脸叫朕救你?” 郑星文挨了巴掌跪撅在地上哽咽。 宫里的苏贵嫔集万千宠爱与一身,还怀着孕,以陛下这般被鬼迷了心窍的举动,将来的太子会是她儿子,皇后也不定什么时候就易主了。 但国库中的银子真连今年的诸多事都接不上了,郑星文知道自己是真的真的没办法了。 他怕自己满足不了陛下的乖张,怕身为皇后的女儿被压下去,怕太子位换成他人,怕这个次辅的位置坐不稳。 身为皇后亲父,太子外祖,他位高权重,风风光光,但就要遗臭万年了,什么都完了。 “陛下。” 郑星文痛哭这用头捶地,“臣该死,臣该死,但看在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还能为陛下办事的份儿上,保臣一条老命吧。” 胡子期真想把他踢飞,御书房外太监喊闻人顺求见的声音也同催命符一样。 她垂目,冷眼看着将头磕出血的郑星文,脑子转的飞快。 “让他进来。” 胡子期转身坐到案后。 闻人顺快速走进来,提着袍子跪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比跪趴在哪儿的郑星文强了千倍万倍。 做臣子的不可能干等着,叫陛下先开腔。 但陛下不下说话,闻人顺就有点拿不准陛下对这件事的态度。 他想了下,道:“请陛下下旨,为江浙的百姓筹措粮款。” 江浙发洪水的日子就在今天,京城距离江浙路途遥远,阻止根本来不及。 一旦江浙发洪灾的事落实,郑星文泯灭天良的罪名就跑不掉。 除非……破坏水闸的人良心发现。 闻人顺不逼追郑星文的罪行,也是为了让他把罪名坐实。 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所有能给郑星文的生路全被堵死了。 砰~ 砰砰~ 胡子期的手指敲击在桌案上,一下,一下,发出响声。郑星文几乎分不清那是陛下制造出来的,还是他惊惧过甚,出现的幻觉,那动静放佛就敲在他耳膜上,汗水在他脸上一层一层的覆盖。 他,还能活吗? 第194章 又一个大嘴巴子 “朕会叫人朝江浙飞鸽传书。” 胡子期的话让闻人顺心里大安,当即夸赞道:“陛下英明。” 她握着拳头朝桌上锤:“可恨,就算是飞鸽穿书也未必能赶上。” 这话,闻人顺不敢接。 胡子期在冷眼儿看着他,却没把自己的话题继续下去,而是道,“大祸已成,后续的赈灾救治,以及……证据,朕只能交给你办了。” “臣——”闻人顺重重道,“臣恐怕难当大任,辜负陛下的信任。” 你恨不得把天桶个窟窿,你不收拾烂摊子,谁收拾? 赵九儿鼓励他:“你当不起,这满朝文武还有谁当得起?朕现在焦头烂额,你就别推辞了。” “ ……是。” 这的确是个棘手的烂摊子,闻人顺领了旨意叩拜,“臣想跟陛下求个恩赐。” 胡子期在椅子上坐下:“说。” 闻人顺挺起身跪好,让陛下能看到自己的脸,但却不能去随意观察天颜,垂着眼道,“退田种桑难以在江浙推行,便是因为有屯田,百姓生计少等原因。臣以为,这两件事能解决,退田种桑不成问题。” 所以呢? 胡子期捏住下巴,没说话。 没有得到天子的认同,闻人顺飞快看过去一眼,接着道,“臣想求的恩赐是,希望陛下能同意臣用其他方法推行政令。当然,不是郑星文的恶行。” 说来说去也没说到重点。 胡子期问:“所以你打算用什么方法?” 闻人顺叩拜道:“请陛下允许臣保密。” “……” 看着他,胡子期想到李牧。 郑星文干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事,保密工作定然做的到位,但还是被人抓住把柄,这绝不是轻易 能做到的事! 李牧还有闻人顺,在背后究竟做了多少工作?她被杨枭气晕,这些天心情不畅,重点是不是也他妈搞错了? 杨枭不会就是个迷惑她的烟!雾!弹把? 淦! 越想越气啊。 胡子期揉胸口,忍着对闻人顺的不喜,道:“此事容后再议,先确定江浙灾情。” 江浙的灾情还用确定? 这句话让闻人顺心里的雀跃大打折扣,临走前朝全程趴跪在哪儿的郑星文看了眼,大步流星的走了。 书房静悄悄,郑星文孤孤单单的跪在哪儿,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什么玩意儿。 “陛下~” 皇后来了。 不但来了,还拉着太子一起来的。 皇后是个敦厚的形象,长的有福气,这会儿哭的满脸是泪,扯着太子跪在她父亲身边,哭道,“冤枉,我父亲对陛下忠心耿耿,万万不会做出那等事,请陛下明鉴啊。” 你亲爹已经承认了,你来这套是想说自己不知道,还是无脑护父? “父皇~” 才几岁的太子被吓惶惶不安。 他不过是个孩子。 胡子期招手叫太子到身边来。 皇后急忙推他,示意太子快去。 “算了,”胡子期可不想看到等会儿太子看大人脸色,也哭着求她。恹恹道,“太子先去外面候着吧。” 皇后郑星文父女俩跪着。 胡子期对他们眯下眼:“真相如何,皇后自己问你的父亲吧。” “……” “不可能,”不敢置信的眼泪从皇后的眼里冒出来,她骇然,像是不认识自己的爹了一样,“这不可能的父亲,你怎么,怎么……” “国库空虚,连陛下之前提及的治疗防范蝗虫的办法都试行不了,”郑星文垂泪。 “陛下,”皇后又哭了,“我父亲是为了天下,为了南朝,为了充盈国库才一时糊涂,求陛下看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救救父亲吧——” “郑星文。” 胡子期让这个名字在在空气中悬宕了一会儿,说出最后的审判,“等着他们拿出更多的证据吧。” 她没心情在看父女俩在这儿一唱一和,甩袖而去。 郑星文一下歪在地上。 皇后惊呼:“父亲!父亲你怎么能干这么糊涂的事,现在我跟……”跟太子全要被他害死。 “派人,”郑星文歪倒在地砖上喃喃,“马上派人去江浙,不能,让他们找到更多的证据。” 皇后的表情愣怔了下:“父亲的意思是?” 从御书房到富春宫,胡子期的心情已经平复。 但她现在不想见李牧。 她需要好好的分析一下。 胡子期在富春宫前转身,回自己的龙华殿。 “陛下。” 王富端了羹汤过来,劝慰屹在窗前的天子,“您一天没进食了,多少吃点吧。” 胡子期望着窗外哗哗不停的大雨,轻声嘬叹:“我那里还吃的下。” 王富跟着难受道:“说不定会被阻止,不会发洪水呢。” “但愿吧。” 胡子期对自己的诸多思量感到可耻。因为这对她无疑是个机会。 同一时刻,远在千里外的江浙,正在被一场早已预料,却无人阻挡的灾难突袭。 从闸口肆虐而出的洪水像是猛兽得了自由一样,发出震天的咆哮,它翻滚着,冲击着,从闸口奔泻而出,如像一只凶猛而饥饿的老虎,一下子吞食了整个村庄。 太为庄,安沈乡,通阳县……江浙七地发洪灾一事,应验了。 通阳知府被抓,报告灾情的折子也飞到了京城。 胡子期拿着它来到富春宫。 李牧罕见的在画绣花用的花样子。 她在花样子上看了眼,把折子丢在面上,“看看吧。” 李牧把画笔放下,拿了折子看。 人,土地,庄稼,河道,损坏多少,死了多少,一串一串的数字冰冷无情,又触目惊心。 李牧把折子放下,抬眼看她。 她眼底发青,面色憔悴,但比想象中的冷静。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底线,但我知道,你,没有。” “这只是任务……” “啪——” 李牧的头侧过去,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他把头转回来,发现抽他一耳光,胡子期脸上竟然没有一点别的情绪。 她走了。 富春宫的守卫依旧,就是她再也不来了,富丽堂皇的宫殿变得格外安静。 李牧挽了袖子作画,纸上已经细细的画了一大片,这几天都在弄这个。 【博士不打算抓着这个机会吗?】 八十七冒出来,飘到他身边。 李牧取了木尺过来,不咸不淡道:“我这个时候‘流产’整个富春宫的人都要获罪。” 八十七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省略号,做作道:【郑星文的计划博士又不是没阻止,是他们为了争权夺利,害了那么多百姓。胡子期凭什么打人? 】 “有什么好狡辩的?” “正好,没人烦我了。” 李牧看自己还未完成的作品,俯身继续画。 第195章 她不讲理 龙华殿。 闻人顺,以及六部的郎官都在。 他们轮番说话,讲的全是江浙发洪水,郑星文伤天害理的事。 闻人顺从袖子里掏了奏折出来,双手居高:“启禀陛下,有关郑星文的罪证,还有受他差遣的江浙的官员们的供词,全在这儿了。” 王富接了奏折递到胡子期手里。 她打开看。 奏折上,郑星文怎么指使蛊惑江浙官员 ,让他们趁雨季破坏水闸,当地的官员又是怎么做的,这么做的目的,详细过程严谨到每个时辰。 郑星文制定毒计,推行政令,闻人顺得知消息让毒计得逞,最终祸害苍生。 胡子期这个来灭国的人,都没他们毒。 但首辅和次辅,或者说李牧和胡子期的这次交锋,无疑的,李牧胜了。 她把奏折合上,道:“闻人顺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陛下让我等退出来是何意思?” “不知道啊,陛下的心思猜不透。” 六部的官员焦急的等在殿外。 门内。 胡子期从牡丹团刻的紫檀椅上站起来,唉的一声长叹,“首辅啊。” 闻人顺调整了下呼吸:“臣在。” 胡子期背抄这手缓缓渡步,“朕对郑星文太失望了,”她把捏在手里的那份奏折拿到面前,啪,丢养鱼的瓷白水盆里了。 “陛下——” 闻人顺失态大叫。 胡子期有点嫌弃他,但表情却是痛心疾首。 她道:“朕虽然对郑星文失望,但他在朕登基一事上尽心尽力,当然了,首辅你也是,朕不能忘了这份恩情。首辅你可能理解朕的心情?” 不能。 闻人顺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用这样……不讲理的方式庇护郑星文。 他屈膝跪到地上,比胡子期更加痛心疾首:“陛下糊涂啊。郑星文的确在陛下登基一事上居功至伟,但他利欲熏心,急功近利,做下水淹江浙七地的恶行,这般伤天害理都能功过相抵的话,陛下跟天下人如何交代?” 胡子期沉默。 因为光靠想象都能感受到那莫名的压力。 皇帝不好当,就算是灭国的皇帝也不好当。 她在闻人顺愤慨的目光下走到他身前,轻轻地道:“此事若深究起来,你不希望朕能留你一命?” “陛……” 陛下都知道! 一股子名为惊悚的热汗沿着脊梁骨窜到额头上,闻人顺生生打了个寒颤。 他喉咙干哑,惊恐让他的身子微微打颤,但他知道,陛!下!没!有!证!据! 闻人顺眼神坚定起来:“臣若犯下这等大错,早早就自尽以谢天下,不敢苟活了。求陛下秉公处……” 晃到他眼前的一个快漆黑令牌,让闻人顺生生被打断,喃喃出一个“理”字。 胡子期依旧拿着它:“这是免死金牌,南朝立朝以来,皇家只赏赐过一块。这一块,朕想给你。” 除造反外,无论什么罪,有免死金牌就能免除。 这,不光是无上的荣耀,更是第二条命,可世代相传。 闻人顺震惊的难以回复。 胡子期也不逼他:“一个郑星文,换一块免死金牌。闻人顺,朕对你对你不薄,你好好想想吧。” 她走了,一打开门候在外面的六部官员齐齐的发问,“陛下何时下令缉拿郑星文?” “去问首辅吧。” 胡子期走了。 表情上的震惊还未完全消散的闻人顺被六部郎官们包围。 “陛下都说了什么?” 他们叽叽喳喳的。 “陛下什么都没说,”闻人顺侧身从人群中出去,急忙忙走了。 一天。 两天。 三天。 证据确凿,郑星文的罪却悬之不定,京城和官场对此事议论纷纷,闻人顺却在这个时候病了,不上朝,却不得不见客。 “父亲。” 闻人顺的嫡子推门立在门口。 那天,离开龙华殿回府后闻人顺就跟自己的这个嫡子说了那件事。 嫡子是个聪明人,想要免死金牌也不敢直说。 那是代代相传的宝贝啊。 “父亲,家里来了位贵人。” “贵人?” 前院的书房,闻人顺被亲自造访的人吓一跳。 他急忙躬身施礼,山呼:“老臣参见贵嫔娘娘。” 书房的客椅上,李牧正在饮茶。 “首辅不必多礼,”他把茶盏放下,一张不施粉黛的脸在严肃的书房惊才艳艳。 “贵嫔怎得出宫来了?” 闻人顺表示吃惊。 李牧道:“只有一个时辰。首辅先说陛下跟你讲了什么吧。” 不明显的,闻人顺的脸募地一僵,他走近了些,道,“娘娘有所不知,陛下不准备杀郑星文,并且要保他。” 现在有眼的人都看出来这点。 李牧问的可不是这个。 闻人顺也感觉到自己的敷衍,低下头,声音沉甸甸的:“陛下把所有能致郑星文死地的证据都毁了。” “是吗。” 李牧没什么深意的口气像是对这件并没有多么关心。 他敲敲桌子:“将周不凡等人叫来,说一说关江浙的后续事宜。” “这……” 闻人顺看向她身怀六甲的身子。想起郑星文一事上,是她提供了证据,就没办法小看她。且自己后面会不会能重拾权利,也得仰仗她…… 跟首辅站在一条线上的周不凡等人,出现在这间书房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李牧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 他把之前绘制了好几天的图,让同来的皓月拿出来。 周不凡一看就惊住了,不是因为画技奇特,也不是密密麻麻,却工整的图效震慑,而是…… “这是织机图?” 周不凡在江南道待过,见过无数织机,但画纸上的这个,看着好奇特! “周大人有见识。” 李牧用连指尖都透着一股骄奢淫逸的手指点上去,“这款织机是现有织机的升级般,运做方便,出品快, 看这里,这个机扩能做出机械操控出简单花样……” 身居深宫的苏贵嫔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令人吃惊,还懂得织机,就更令人不可思议了。 闻人顺是何时搭上了这位荣宠受到极致的贵嫔的呢? 众人都在想这个。 周不凡爆发出惊喜:“有了这个,制造局,不,是整个织布行业都会大大的改进。” “不,”李牧弯弯嘴角,道,“这个不是用来制造的。” 第196章 绝地翻盘 京城连日来阴雨天终于放晴,大约是趁着这么个好天气,陛下在龙华殿提审江浙破坏水闸的官员。 陈英纵,粱荣,曹乐三人分别是饶徐县的知府,通阳,以及安沈的县令。 他们是命人连夜破坏水闸,导致江浙受灾的主犯。 审他们,群臣都在。 胡子期姗姗来迟,接受完跪拜就摆手叫人把犯人带过来。 “罪臣,陈英纵,梁荣,曹乐,参见陛下。” 穿着干净囚服的三个人规规矩矩跪到地上。 这几个人的背景资料胡子期看过,认得出来谁是谁,她双眼如炬的一一从三人脸上扫过。 “破坏水闸,水淹江浙七地一案,你们还有何说的?” “罪臣无……” “臣有话说。” 游离在群臣之外的另一个犯人,郑星文,惊雷一般喊了一嗓子。 不过是几天的功夫,郑星文被榨干了似的,形容枯槁,面露死气,一双眼睛却有些瘆人。 “你有何说的?” 胡子期不愉的拧起眉,已然不想在听他说话。 郑星文跪到地上:“臣有疑问。” 胡子期给王富眼色,自己是不想问了。 王富上前了一步,谦卑的弓着身,话却硬气的道:“郑星文,你还有何疑问?” 郑星文拜谢陛下,维持这跪地的姿势,扭这面对陈英纵等人,“陈知府 ,我是何时写信,让你趁这雨季水淹江浙等地的?” 陈英纵看也不看他,道:“这月初五。” “初五。信从京城送去江浙,最快也要四天,也就是初一发出去的,”郑星文喃喃这回想,“初一是陛下临朝的日子,那天我在班房,离开班房时与别德明,乔川两位大人去了戏园子,因这有新戏,大家高兴,我饮了几杯就醉了,夜宿在别德名,别大人家。” 他朝人群中的别德名看去。 别德名当即露出陷入麻烦中的表情,但还是点点头,“确有此事。” “这又能证明什么?”周不凡冷哼了声,道,“你大可派亲信去办。” “周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次……咳咳,郑星文的亲信病了好些日子,郑星文坐班都是叫班房的人跑腿,”户部左侍郎说完就躲到一边。 郑星文激动,“陛下可让人去查,查我这月初一那天是不是有信发往江浙,又是发给谁的。” 班房的人送信,皆是通过驿站,私人送信,使唤班房的人那人定然有印象,郑星文已然这样,想来也没人撒谎袒护。 “不是初五,可能,可能是初六,”陈英纵改口,道,“我有点记不清是初五还是初六了。” “冤枉——” “陛下臣冤枉啊——” 郑星文伏地大哭。 胡子期砰一声摔了茶杯,痛斥:“一会儿初五,一会儿初六,到底初几?去班房问跑腿的问了没有?” “初六,”陈英纵咬死道,“是初六,罪臣刚才一时混乱,说错了。” 次辅最得意的门生之一,茅永宁站出来:“请陛下调出当时审理的刀使笔录。” 在场的人,皆神色莫名。 胡子期冷眼看着,抬抬下巴,王富亲自去取的。 “这么大的案子,不会在是初五还是初六这点儿事上出岔子吧?” “柯大人没有外放过,自然不知这审理案子的事。往往都是日子对不上,就会有人怀疑别的对不对的上。” “押解的路上劳顿,又连日审的,一时说错也是有的。” 群臣议论纷纷。 胡子期站在内寝的窗户下。 她扭过头问:“苏贵嫔在做什么?” 王大川忙道:“天气好,贵嫔大约是在读书,或者作画。” “嗯。” 她只是随便问问。 陛下这些日子较为沉郁,王大川也不敢开解,端了茶水来双手奉上。 跑进来的小太监道:“王总管把东西带回来了。” 胡子期转身就走,王大川放了茶盏急忙跟上。 大殿内,王富把带回来的审案笔录递上。 几个人的笔录全在这儿,已经修定成厚厚的一侧,胡子期翻了两章就找到刚才涉及的内容。 她把卷宗递给王富。 王富拿这给陈英纵看。 陈英纵脸色苍白:“我,罪臣,罪臣记错了,是初六,初六,” 胡子期冷冷的视线朝刑部的官员扫:“刑部的人是怎么审的? ” 负责审理此案的刑部尚书急忙出列:“臣记得清楚,当时审理时陈英纵交代的是初五。”他朝其他人看,“班房那怎么说?” 大家都不愿意接这个话。 有人道:“班房本月初一没有郑星文送给江浙的信,送出去的都是公文。” “连日子都弄错了,这摆明是有人诬陷次辅,”茅永宁跪下,高呼,“请陛下秉公处理,在查此案。” “我记错了,我现在想起来了,是初六,是初六收到的信。” “重审!” 胡子期拍桌,怒气不打一处来,当场申斥刑部的人无用。 “都是废物。” 群臣战战兢兢跪一地,她甩袖走了。 系统:【演得好。】 胡子期:“闭嘴。” 两日后。 江浙水淹七地一案有结果了。 退田种桑的整政令难以推行,知府陈英纵心生毒计,拉拢了其他两位官员趁着雨季破坏水闸,但这事泄露了,追杀不成,怕出事这几人就找了个更大的替死鬼,郑星文。身为次辅,他屡屡施加压力,出事了就用秘技抠了郑星文的笔记和印章,伪造了一份信,秘密交给首辅。有更大的替死鬼,他们的罪责就能减轻。 首辅闻人顺也证实,自己前后两次收到有关此案的举告。 事情全部都对上,这件事以陈英纵等数十命官员人砍头示众结束。 次辅还是次辅,首辅还是首辅,但水深火热,饿殍遍地的江浙七地百姓的苦难,却没结束。 龙华殿里,王富道:“陛下,首辅求见。” 胡子期在矮塌上打哈切,“宣进来。” 闻人顺在两步开外的地方跪下:“臣今日来是想求陛下的恩赐,为的是江浙退田种桑一事。” 几日前,胡子期命王富去首辅府邸宣旨,将免死金牌赐给他们家。 闻人顺顺水推舟,才有了郑星文的死地翻盘。 但在那之前,闻人顺提了个要求,说是把江浙推行政令的事全权交给他。 胡子期笑:“行啊。” 第197章 早就在为今天做准备 “说吧,对江浙退田种桑的政令你有什么高见。” 次辅败北,首辅得胜,饶了这么一大圈,为的不就是这事儿吗,胡子期洗耳恭听。 “称不上高见,只是臣的一点愚见,”闻人顺自谦,胸中的气知道此时此刻,才抒发出来,侃侃而言。 “等等,”胡子期叫停,侧头看向王富,“你去把次辅叫来,一块儿听听首辅对退田种桑一事是如何做的。” “是。” 王富急忙离开御书房,出宫去了。 闻人顺之前觉得抒出去的那口气,生生的又回来了。 江浙水患一事的真相究竟如何,身在官场多年的很多人都心知肚明。 就算他们不明白,闻人顺也会让他们知道,大家拥护的皇帝已经变了。 所以,次辅郑星文的日子并没有因为案子了解而恢复成以前,才五十岁的年纪,郑星文看起来像六十,在没了半月前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参见陛下。” 郑星文跪在地上,头颅上的灰发异常醒目。 胡子期只看了一眼,端着茶杯呷口茶,道:“起来吧,给朕的两位爱卿赐座。” 两只实木小板凳并排放着,首辅坐一只,次辅坐一只。胡子期在矮塌上翘着二郎腿。 闻人顺进入正题,开始说江浙的事:“从丹东,台州,嘉兴三地,调了一千万担粮食,运到江浙了,这些粮食能撑到夏收,到时灾情就能缓解。” 调粮食不是白调,这算借,有一部分还是军粮,今年几地的税是不必上缴了。 皇帝开口都未必能麻麻利利的借到粮食,首辅的能耐真大啊。 胡子期飞快的撇了下嘴,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闻人顺继续:“灾情最能缓解,但在江浙推行的退田种桑以此来填充国库的事还得继续。” “臣想了几个办法。” “一,推行政令之事不变。但要在夏收之后在推行,水淹江浙的事已经让百姓寒心,是以政令不能在想以前那样推行。” 闻人顺朝随意歪坐这的陛下望一瞬,见他没有询问自己的意思,顿了下接着道,“臣以为,若不想百姓在次寒心,退田种桑不但不能强制,还得给退田的人补助,且给与丰厚的优待。” “哦~” 胡子期拉着长调,像是来了兴趣,放下二郎腿身子朝前倾这,问:“如何补助,又给予什么优待?” 闻人顺也在小板凳上动了下,拉开长谈的架势,道:“主动种桑,每人每年每亩地,补助一两银子。而且从现在起不准许在买卖庄稼地,严禁屯田。” 闻言,胡子期的眉挑了下,朝郑星文看。 郑星文沉着脸:“国库空虚,首辅不会不知。” 若不是没银子,他何必铤而走险?闻人顺现在说这些风凉话实在恶心,恶心至极! “臣知国库空虚,”闻人顺朝陛下拱手,很有点不习惯这么小的凳子,干脆站起来,接着道,“臣以想了相应的办法,请陛下看看此图。” 王富上前几步,将闻人顺的东西递给圣上。 是一卷 ,十来张图。 看第一眼胡子期就差点冷笑出来,越往后看,心里越骂骂咧咧。 她抬眼笑看闻人顺:“这是比现在工艺更便捷,高效的织机,你觉得如何?” 这是经过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说出来的话。 闻人顺心说,果然,让苏贵嫔说中了,陛下是真的不希望江浙的退田种桑能被他们办成,陛下现在的表情不是笑,是幽深莫测的讥讽。 “请陛下容臣看看。” 郑星文弓着身请求,王富见陛下挥手,急忙把图纸递给他。 闻人顺回答陛下的问题,道:“此图,巧夺天工,定然能解决江浙问题。” 只超越现在工艺的织机就能解决江浙问题,胡子期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他说错了。亦或者,是他还有得说。 她露出不以为然。 闻人顺更加恭敬的道:“陛下圣明,看出来此工艺以南朝现在的工匠们是做不出来的。但,这些并不是要我们南朝打造,而是卖给海外商人!” “海外无丝绸,但海外却有布匹,将比他们所掌握的织机更好更有效率的机械卖给他们,便能换来银子,为江浙百姓进行补贴。” 不过是机械图罢了,能换多少银子? 胡子期想笑他们想的美,想到一个好玩儿的。 “把这么高超的工艺卖给他们,南朝在制造业岂不是被海外的蛮子们压一头?”她不同意。 “陛下,”闻人顺不慌不忙的道,“您担忧的有理。臣以为,将机械卖给他们只是一方面,还可换置,换置南朝需要的工艺,然后在转卖给商贾。除此外,还会在江浙举办物品展览会,物品由海外商人提供,其中定然不缺乏高超的工艺。” “无论何种办法,为的都是达到充盈国库的目的。” “而且展会开办能带动当地经济,到时圈景卖票,建立船运贸易,都能大大的缓解国库紧张……” 建立贸易,开办展会,投办工厂,旅游开发等等,闻人顺在这龙华殿展开了一副诱人的蓝图。 胡子期听的走神了。 她想起前段日子在富春宫看见李牧画的花样子,感觉到在那个时候他就在为今天做准备。 首辅 ,完全折服与他了吧? 呵,别说首辅,她都要服了! 狗东西。 胡子期嘴角扬起细微的笑意,道:“既是首辅呕心沥血,为国为民想出的策略,朕自当支持,爱卿放手去做吧,做出功绩,朕也好将‘那件事’公布于众。” 那件事……闻人顺明白,脸上被千锤百炼后留下的皱纹透出激动来,“臣还有一事。” “是比刚才说的还精彩的事?”胡子期挑着眉开启玩笑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闻人顺跟这笑,那千锤百炼的印记便皱到一起。 他道:“臣提议,在江浙开办学堂,不是寻常意义的学堂,而是朝廷免费为江浙的适龄儿童开蒙。若不然等农事,工业发展起来后人口会成为负担。” “这是臣之前所说的优待。” “因人祸让万万民众受灾,是朝廷之过,给与一定的安抚是利国利民之举。” 第198章 搞事搞事…… 发展江浙,还要搞普及教育? 想的真够长远的,不愧是李牧,身在宫中还能搞这么多事。 胡子期看了眼罪大恶极,又坏又蠢的郑星文:“对江浙的发展朕基本同意,但开蒙之事以后再议,国库现在无力做那许多事。” “陛下,”闻人顺语气震震的道,“江浙创办学堂,为适龄孩子开蒙之事并不会花费过多的银子,退田种桑的政令推行后当地州府可自行筹措这些。” 不行! 胡子期没耐心了,眉头拧起来:“朕乏了,先这样吧。” “此事不需朝廷出资,又能安抚江浙百姓,更好的推行退田种桑,陛下为何不同意?” 闻人顺有些急。 胡子期已经不打算再谈,站起来准备走,闻言扭过头,“你为何非要朕同意不可?” 她的任务是灭国,对南朝有利的事她一件都不想做,更何况现在谈论的都是李牧在背后做推手,他们能顺顺利利的做成她不叫胡子期! 倒是开蒙教育这事,闻人顺追问的有点太急了吧?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闻人顺深鞠,“求陛下为江浙受难的百姓多些恩赐吧,那么多条人命……陛下理该给些安抚。” “……” 这事儿,她的确理亏。 闻人顺提袍子跪下:“陛下圣明,是仁君,定然不会让天下人寒心。” 胡子期:“……” 我没有,我不是,你瞎说! “写了折子递上来吧~” 她泄气。 “是。” 闻人顺这下高兴了,走路都带风。 等他走了,胡子期从内书房绕出来,又在刚才的位置坐下。 郑星文如丧考妣似的跪着。 “你知道闻人顺为何会睁一只眼闭只眼,让朕保你一条命?”她重新端起茶盏,冷眼看丧家犬。 “臣永生难忘陛下大恩,”郑星文悔不当初,垂着泪,三拜九叩。 “行了!” 胡子期重重放下茶盏,脸色奇差无比,不想与他同流合污。 她声音格外严厉道:“朕是赏赐了闻人顺免死金牌才救你狗命。” 免死金牌! 郑星文愣怔,呜的声,伏地大哭,“臣无用,臣该死,臣死一百遍,一千遍都不够,不够……” “不必来这套,你女儿这些天已经我这儿哭的够多了,”胡子期凉凉道,“朕听了就烦。” “呜……” 郑星文咬牙,把呜咽声瘪在嗓子眼,但好巧不巧的,微微抬头,泪流满面的样子让胡子期看个正着。 “江浙推行政令一事,朕要他们办不成!” 胡子期冷寒,像是有仇的声音让郑星文一愣,偷偷看她。 陛下的双目比声音还冷。 郑星文感觉被抓包,心头一震,任何疑惑也不敢发出来,应道:“是。但该如何做,还望陛下给臣指点一二。” “该怎么搞破坏,让那些事办不成,还用朕提点你?” 郑星文道不敢。 胡子期却立马盯住他:“没有你不敢的事,朕对你就两个要求。” “是,”郑星文竖起耳朵听着。 她的要求很简单:“一,退田种桑的事不能让他们做成;二,你不能搞出人命。” “做点聪明点,在有下次,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朕也救不了你。” “是,”郑星文发誓,“臣一定不会在让陛下失望,此事若不成,臣甘愿一死。” “去吧。” 胡子期已经看够这张老脸了。 人都走完,胡子期仰面躺在矮塌上,重重的揉搓额头。 最近事多,她头疼。 王大川走过来,半蹲着接替她手上的工作,“陛下用点什么吧,最近这些日子陛下眼瞧着是消瘦了。” “没胃口,”胡子期握了他的手,朝太阳穴处按,“朝着按,用点力。” “哎。” 王大川把她按睡着了。 天气还未到炎热的时候,王大川给陛下加盖了薄毯,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王盛正领着几个太监搬奏折,没有处理的政务快堆积物山了。 “干爹。” 大川挥手让其他人退下,自己给王盛端了茶水来。 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王盛呷这茶问,“陛下刚睡下,你不在跟前伺候着,出来干什么?” 王大川在他脚边蹲下:“儿子见陛下这些日子郁郁寡欢,想着是不是叫苏贵嫔来……” “别多事。” 王富的声音细长又阴冷。 王大川赶紧认错:“是儿子多事了。” 这个干儿子处处机灵,也得陛下重用,王富已经很少对他严词厉色,这会儿看他嘴上痛快,脸上却不以为然,冷笑了下,“陛下与苏贵嫔的情谊深厚,宠爱至极,但总是防备着,这些日子又忽然冷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王大川的眼珠子打转,显然也很好奇,急忙给干爹垂腿:“为什么?” 为什么? 王富意味深长起来:“陛下宠爱苏贵嫔也好,冷落她也罢,都随陛下心意,不是你我可以揣测。你小子,时刻记住主子是谁,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这是敲打。 王大川赶紧跪地上:“儿子这辈子都伺候干爹,伺候陛下,绝不敢有二心。” “知道就好。” 王富亲自把他扶起来。 这样的小插曲胡子期自然不知,隔了一日她就收到闻人顺有关江浙一事的奏折。 一桩桩一件件,奏折写的很清楚,她只需批红,就能推行。 “陛下,这些为何写的这般含糊?” 郑星文也在,逐字逐句的把奏折看完,没看一条,心里就有相对应的对策。 他对接下来的事心里有谱。 “哪儿?” 胡子期探头看。 郑星文指着奏折中间的位置:“这里,前面针对如何拍卖,如何做展会等事写的十分详细,但创办免费学堂开蒙之事却一笔带过。这里面牵扯许多事。如,谁来管理,是当地的衙门,还是如府学一般,归朝廷管辖,任用?” “是啊。” 胡子期把沉长的文字打开,从有关学堂的位置朝后看,“确实写的含糊。但你做的好,这事儿办不成。” 她把奏折扔下,“朕已经不想在失望了,这就把对策拿出来吧。” “是。” “陛下看这里。” 郑星文指着抬头的文字,“臣已经派人去江浙……” 第199章 又有新招儿 又逢十五,胡子期临朝。 早朝一开始闻人顺便站出来,把对江浙的诸多政策公布于众: 众臣小声的议论:“这样好。” “自然是比把坏事做绝的人好。” “要不是首辅调借粮食及时,江浙不定要出多大的乱子。” “陛下糊涂至极,我心中不服。” “天子亲自下场扭转乾坤,就是要护着自家人,你我不服又如何?” “太令天下人寒心了。” “我听闻要卖给海外商人的织机是宫里苏贵嫔的手笔?” “有这事?” “楚大人的消息真不灵通,那日贵嫔出宫,许多人都在首辅闻人家中见过。当真是天人之姿。” “莫不是陛下私下准许的?” “别说了,别说了,听首辅说什么。” 闻人顺道:“关于在江浙等地办学为主动种桑的人家免费开蒙一事,臣这几日又有了新的想法。” 胡子期在高位上看过去一眼,很有几分懈怠的道:“说吧。” 闻人顺背抄了一只手的功夫整理腹稿,侃侃而谈:“臣以为,历年来科举,秋闱落榜的学子不是因为书读的不好,多是因死读书,运气差,临场发挥失常,或因家中贫困,久而久之被埋没的人才不在少数。现如今江浙要办学,臣觉得将有学识的秀才们派去正好。” “教满三年可领九品,从九品等职务,也可正式成为教书先生,由朝廷发放俸禄。这样以来既解决了办学之事,也解决了学子们的实际困扰,还能激励百姓多读书,进学,一举两得。” 这等大事,若不提前与相应的官员商议,会落个独政,目中无人的名声。闻人顺自然不会这样,他需要拥护者的声援。 十来个人也这样做了,他们当即喊:“臣以为首辅考虑的周全。” “的确是个好法子。” “臣等也觉得首辅考虑的周全。” “陛下圣明。” 圣明? 圣明个锤子! 她还什么都没说。 不过这事儿,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胡子期的双目不由的眯起来,脑筋快速旋转,没有贸然出声,而是问次辅,“你以为如何?” 郑星文急忙出列,拱手回道:“臣以为,江浙现在最重要的是与海外商人进行交易,只有此事完成,给江浙的百姓补贴了银子,才有推行别的的可能。” “银子补贴,开蒙办学,两桩事一并推行,岂不是更能方便种桑的政令?” “国库空虚,许多事堆积未办,身为首辅, 你怎可只着眼江浙?”郑星文不软不硬的顶回去。 闻人顺一笑:“退田种桑是次辅提出,为的就是能填充国库,现如今满朝全力以赴,实现次辅的提议,怎成了我只着眼在江浙了?” 就差把我是替你受累的话说出来了。 郑星文不甘示弱道:“在下推行的政令可不止江浙的种桑一事,有关各种税务的调整,首辅也受累先同意,叫本官办了吧。” 闻人顺仰着眼:“ 苛捐杂税就是苛捐杂税,所有的税混成一条,算怎么回事儿?” 各部门大臣当朝斗嘴,有些同衙门的人还会因为政见不合互相咒骂,甚至打起来。这样的破事儿胡子期早就见怪不怪,见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其他人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她示意王富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郑星文追到外书房来。 “陛下,万万不可让他们得逞。” 胡子期在喝茶,慢吞吞的抬眼,道:“别给朕净说些没头没尾的话。” “是,”郑星文具体道,“此举是给学子们兜底,落榜还能领九品职务,还能被朝廷养着做教书先生,试问南朝的学子们还有谁不归顺他闻人顺?” “南朝十三州,每地都有教谕,何必多此一举?为的不就是拉拢人心?今年江浙免费开蒙,明年其他地方,几年下来,天底下的学子都是闻人顺的门生,对他一呼百应,朝廷被置于何地?陛下又被置于何地?” “是以,万万不可,不但不可,还得问他闻人顺一个居心不良的大罪!” 郑星文恨透他了,一双老眼都像是淬了毒。 胡子期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表情幽深的道:“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 而且胡子期比他想的还要多。 首先,这事儿是李牧出谋划策,那他推行义务教育,图什么? 图名,图利,图名垂青史? 不,一定不止如此。 胡子期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她越加眯着双眼,幽幽地道:“这事,朕不会答应。你只管把江浙近来要推行的事办好。” “是,老臣晓得。” 郑星文放下心。 胡子期当即把不同意办学的事公布出去。 当然了,说的冠冕堂皇,什么国库空虚,没钱,但不知怎么得,这些好好的话,传出去就成了陛下是为了防备闻人顺做大。 她还没找人诬陷闻人顺图谋不良,他们倒是先来将她的军了! 胡子期气的拍桌子:“来人,把造谣的家伙都给朕抓起来。” “陛下~” 王富的表情战战兢兢的。 胡子期瞪眼:“怎么?朕还抓不得?” “不是的陛下,”王富急道,“是首辅带人来了。” 带人……来了? 靠,身为臣子,闻人顺还想逼宫不成? 胡子期乐了,鞋后跟都没提上就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龙华殿外,闻人顺带着一帮子,二十来位大臣前后不一的朝地上跪,山呼,“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们无诏入宫,朕还能万岁得了?”胡子期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先发制人。 “是臣之错,”闻人顺朝地上磕了一个,直起身半扭过去,道,“那几人是胡乱传造陛下旨意之人,臣唯恐陛下误会,将他们擒了送进宫来由陛下处置。” 胡子期:“……” 全他妈都是老狐狸! 她撑起笑脸,假模假式道:“既以将人擒住,首辅处置就是,朕就不过问了。” 闻人顺朝地上磕头,道:“陛下圣明,只臣还有一事。” 怎么就你事儿多? 别他妈说,朕不想听。 第200章 这个皇帝我不干了 闻人顺一点眼色都没有巴巴道:“人人都传办学免费开蒙一事是臣为笼络人心。老臣三朝元老,只求为南朝,为陛下鞠躬尽瘁,万万不敢欺君罔上,胆大妄为,是以臣想求得陛下将此事交与其他大臣去做。” 没有为自己叫屈,而是干脆利落的将这事交出来让别人去办! 好一招以退为进! 胡子期冷笑,也不跟他绕弯子:“朕不同意此举,不是因为有疑与你,而是朕不想在让江浙的老百姓失望。先种桑填补国库,缓几年,等朝廷有余力了在办此事,诸位要明白朕的苦心啊。” 户部尚书袁皓轩道:“启禀陛下,修建书院等诸多事宜由江浙本地负责,朝廷并不花费银钱,也不需出资,咱们只需将合适的秀才,或举人派过去就是。” 你踏马这么硬怼天子,合适吗? 胡子期十分下不来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转身就走,“朕忽感不适,此事以后再议。” “陛下!” 御史左丘胜大喊一声,直接站起来了,手里还拿着奏折,“水淹江浙一案有人收买了陈英纵曹荣等人,且疑点颇多,真凶另有其人,臣求陛下下旨在查。” 空气猛地一窒。 王富抱在怀里的浮尘被陛下抓走,一个投掷砸到左丘胜脸上。 胡子期大怒:“此案是朕亲笔御批,你这是在质疑朕?” 上次陛下发怒摔杯子,这次直接打人,重臣被吓一跳,左丘胜脸都白了,但下一秒,他更大声的道,“陛下是天子,但天子也有失察的时候,若不然设置御史台作何?”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有谁回答,左丘胜振振有词道:“臣以为江浙水患一案有疑点,臣再次请求陛下下旨彻查,揪出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 御史台的御史就是给人添堵的,还不是别人,就专门给天子添堵。 胡子期整个人都暴躁了。 真他妈的都毁灭吧。 她破口大骂:“朕不让开办学院,你们不听。朕朱笔御批也出尔反尔,既然你们不听朕的,那朕这个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这个皇帝我不干了,你们谁他吗说话算数谁干吧——” 堂堂天子怎能这样? 闻人顺他们人都要傻了,王富等太监跪了一地。 “陛下息怒。” “臣绝无此意。” “求陛下息怒啊。” “御史大人还不赶紧把你的话收回去?” “不必在朕面前装模作样,”胡子期把身上的龙袍扯开,脱下来摔他们身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陛下——” 王富连滚带爬,哭着喊着追上去。 闻人顺被龙袍砸一脸,这会儿傻在哪儿,心里一阵凉过一阵。 众臣战战兢兢起来: “陛下这是何意?” “咱们是不是逼的太紧了?” “首辅倒是赶紧拿主意啊,若不然咱们都得以死谢罪了。” “堂堂天子竟这般威胁朝臣,南朝药丸。” “左御史你少说两句吧。” “我怎不能说了?陛下摆明是气急败坏,不知道想隐瞒什么。” 大步离开,连龙华殿都不待了的胡子期真被气的不轻。 不过走着走着,她忽然有种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的赶脚,悄咪咪问系统,“你觉不觉的刚才的时有点眼熟?” 系统无语:【你对自己的骚操作还真是干过就忘啊、88提醒提醒你吧。】 【第一个任务中的某一天,你为达到目的,胁迫群臣要出家当和尚。】 “……” 胡子期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事儿。 龙袍都脱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算了。 胡子期招手叫王富,跟他嘀咕,“你放消息出去,说朕被首辅逼迫,气病了,打今日起就不上朝了。” 她刚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借王富十个胆子也不敢劝,苦了吧唧的“哎”一声,叫人把消息散出去。 也不用废多大的劲儿,只需让宫里的太监宫女多多的议论,满京城就都知道闻人顺未达不可告人的目的,带着人逼迫陛下,陛下被气的龙袍都脱给他了。 闻人顺树大招风,且不敢跟胡子期较劲,跪着把请罪的折子送上来。 胡子期就不接,活生生让他跪了好几天。 但很快,京城又吹起了另一股舆论,说陛下为了不让首辅做大,断送众多落榜学子的生路。 议论纷纷的老百姓图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胡子期在众多学子心目中的风评,却被害了。 包打听的锦衣卫把流传的文章,还有风言风语讲给胡子期听的时候,她被气的倒仰。 【反正办学的事被你搅和黄了,被骂几句不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嘛,】系统安慰她。 胡子期抚胸口:“你说的对。” “陛下说什么?” 锦衣卫统领方墨,还没走。 胡子期摆摆手:“最近郑星文都有什么动作?” 方墨跪在哪儿,低头道:“朝首辅闻人顺身上泼脏水之事,是郑星文叫人做的。最近,他又朝江浙派了一批人。” “不过陛下放心,属下也派了人跟着。日日都有飞鸽传书回来。” 胡子期蹙着眉点头:“苏贵嫔那边呢?” “只那次出去了一回,最近贵嫔身边的丫鬟皓月出宫较为频繁。” “可查到他们在密谋什么?” 方墨沉默了一瞬:“除非是把皓月抓起来审问。” 胡子期气闷:“杨枭呢?” “杨枭还在贵嫔老家为贵嫔的父亲侍疾。” 这次杨枭回答的比较利索。 胡子期接着问:“安南将军恒乐,最近可有动静。” 方墨道:“无。” 不过他有另外一个消息,方墨说,“废皇子刘景,去了通州。” 就刘景那个蠢样,现在还不足为惧。胡子期摆手,“你亲自去江浙盯着,做什么用朕说吗?” 任何对闻人顺等人有利的事都要破坏掉。 这个不用胡子期说,方墨明白,离开宫,连夜走了。 从京城到江浙,从官道换水路,五天足够了。 方墨到时刚刚好赶上海外的商人也达到江浙。 “就是那艘船。” 锦衣卫中的一个百户,一身渔夫打扮,头上戴着的斗笠把脸遮住半截,身上的鱼腥味儿隔着距离也熏人,但跟普通人对比,千人中选出来的好手比寻常人壮硕结实的多,那是连肩膀都要宽上两分的。 这座码头上,这样的人有十来个,他们陆陆续续,来了有将近一个月了。 第201章 搞定 脱了锦衣卫的鱼鳞服,方墨也是常年出卖劳动力的打扮。 手下人在朝他箩筐里捡鱼,一边捡一边道:“海外的商人不止来了一波,黄头发蓝眼睛的都有,那边那艘船是今天刚停在码头,从波斯来的。其他几艘也没停在一处,京城那位大人的眼睛也盯上船只,已经摸上了。” 有什么比在海外商人的船只上做手脚,更好的破坏? 方墨把装满的箩筐系到扁担上,满满两大箩筐被他不费吹灰之力挑起来。 “继续盯着,到时帮他们一把。” 他低声交代,大声吆喝,“走嘞,这里的鱼真新鲜。” 码头上人很多,扁担在人群中晃晃悠悠的,方墨一路吆喝着“小心,借道”之类的,把箩筐出码头,上了街,一路来到制造局。 制造局是朝廷的,全名江南制造局,可想此地之大。 方墨赶上制造局厨房要食材,混在人群里排队,缓缓的朝前面移动。 他用一口地道的江浙方言跟前后的人闲扯:“兄弟,今个儿制造与怎要这么多东西?” “新来的吧?”前面的汉子说,“制造局要跟海外商人做一笔大买卖,这比大买卖关乎咱们江浙后面的发展,可不是得多准备这点。” “海外人可怪了,很畜生似的,吃生肉,血呼啦哈的,吓人,”后面的老爷子说的就跟自己见过似的。 方墨跟着附和,好奇:“大买卖什么时候开始?” 汉子道就这两天,矮挫矮挫的身板儿挑两大坛子酒朝前移动。 方墨的两筐鱼就卖了五十文,他出制造局就把铜板扔给乞丐了,去这里有名的酒楼跟其他人汇合。 郑星文这次派来的人十分正经,此人军营出身,在京中大营做文史,外貌短小精炼,一看就知阴毒,名字却简单,叫薄大。 方墨的职位自然比他高,但方墨偏偏以他为首,见了面就谦逊的道:“薄大人都安排好了,我等坐收渔翁之利就可。” 方墨的大大咧咧的玩笑话顿显亲近。 薄大急忙堆出笑:“方统领比我官职高,是我以方统领马首是瞻才对。” “两日后交易就开始了,我又刚来,薄大人就别推辞了。” 郑星文是怎么叮嘱的。 陛下又是怎么叮嘱的,他们心知肚明,方墨才不会傻这给他们兜底,反而是来监视他们的。 薄大客气一下也就算了,细细的把自己的计划讲给方墨知晓。 “按照大人的意思办就是,”方墨听都不听。 制造局与海外商人的交易开始了。 与以往展示精美的绫罗绸缎,吸引海外商人下单不同,这次展示的是悬挂在天井下,超大的机械制造图。 图纸一出,期待已久的商人们离开座椅,围在围栏争相观看,叽哩哇啦的在议论什么外人也听不懂。 制造局的江大人,与前来主持这次交易的周不凡道:“他们就这样儿,看见好的就大呼小叫,叫人都知道他们中意的不得了。” 周不凡点头。 江大人拍拍手吸引客商的眼光,跟他们走到一处,笑道:“这只是基于现在织机上的改动,十分简单,后面还有。” “这就是南朝的织机。” “真是这种东西做了那么好看的丝绸吗。” “我敢肯定,是的。” “德尔大人见过?” 德尔艰难的用中原官话解释。 见他们议论的差不多,江大人示意接着放。 这一张,比上一张更精进。 然后第三张,第四张,江大人不肯在放了。 他哈哈大笑:“只看图纸诸位怕是看不明白,在下带你们去制造局看。” 之前,怕被海外商人偷学,除成品外织机是不准许他们看的,这下连图纸都肯卖了,商人们都很兴奋,跟江大人下楼。 “大人——”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飞跑上来,被准备下楼的洋商人挡住。 侍卫很急,跟被掐了嗓子似的,喊:“不好了大人。” “嚷嚷什么?” 江大人在人后呵斥,露出一张威仪的脸,“先让开。” “是,”侍卫让开,等商人下了楼,他趴在江大人耳边嘀咕。 周不凡:“交给我。” 江大人僵着脸点头。 周不凡急匆匆带着侍卫离去。 去码头必经之地的酒楼上,方墨和薄大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周不凡带人由远及近,又从眼皮子低下骑马飞过去。 两人相视一笑,紧跟着来到码头。 船沉了,沉的还不止一艘,码头上人山人海被挤的水泄不通。 周不凡被几十个护卫护着才来到沉船处,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船沉下去。 在码头盯着的侍卫恨声道:“是有人潜到水底把船凿了。定然不会是江浙以外的人,狗娘养的,幸……” 周不凡抬手,目光凛凛:“组织人抢救,能救多少是多少。” 大船小船,围在沉船处抛锚,试图阻止沉船的速度。 隐在人群的薄大冷笑。 跟他一起的方墨,此时此刻正带着斗笠,挑着农产从制造局大门口经过。身侧,是一行用驴子运货的商队。 商队很长,路人下意识避让,从制造局走出来的商人们也朝后挤。 他们一定是没怎么见过昌盛升平,视线追着看,完全没注意到从商队旁经过的一伙人自宽大的衣袖中掏出弓弩,嗖嗖嗖射过去。 这么密集的弩箭还能有什么活口! 方墨看一眼倒地流血的商人,压压斗笠,在兵荒马乱中挑着担子离开。 京城,身居深宫的胡子期很快收到江浙的消息。 她的两根手指伸着飞鸽传书来的纸条:“不是不让弄出人名?” 在地砖上跪着的郑星文紧张了紧张:“臣,臣也不知,怕是迫不得已。” 胡子期把纸条递到蜡烛边烧了,脸是阴着的,“没留下什么把柄吧?” “没有,”郑星文可以保证,“臣派去的人没有亲自出面,用的都是江浙那边的人手,使了别的名义,花了银子的,尾巴已经断了,查也查不到臣身上。” 对方在明,他们在暗,目标又那么大,轻易就能的手。 但坏事做多了,胡子期变态了才会觉得高兴。 她觉得累:“这次做的还是令朕不满,就不会把全部的图纸偷出来,散布的满大街都是,让它一文不值?” 郑星文没想过? 他挎着肩:“时间短,偷图纸有难度,是臣没用了。” 第202章 搞了个寂寞 “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爱我就告诉我~” 系统:【你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系统都识别不出来。】 胡子期拿棉布搓手臂:“识别不出来是你不行。” 系统不屑:【你刚才不还说自己又造孽了?88看你挺开心的。】 她瞬间不开心了,撇着嘴:“身为系统的你都不反映,我反映什么?” 【任务不是你自己抽中的?完成任务,才能升学的不是你?辣鸡。】 “想吵架?” 【88才没这么闲。有人来了。】 系统赶紧隐身。 胡子期也把自己朝水里藏,只露一个头。 好歹也是天子,浴室当然要大的不像话,宫里的太监都谨守规矩,不越过帘子一步。 王大川在外面道:“陛下,太子来了。说是满一个月了,陛下没有抽查功课,便自己过来给陛下请安。” 胡子期从水里升上来,抹了把脸上的水:“朕御案上有张‘天天进步’的大字,你取了给太子。” 王大川道是,轻手轻脚的走了。 胡子期倚在池边,吁口气。 【你之前不是蛮喜欢小孩儿?】系统又冒出来。 “那是之前,”她懒懒的,“现在不喜欢了,又不能画很多时间陪着,偶尔陪一下,看着小太子诚惶诚恐的脸我心里就觉得愧疚。” 系统:【谁遇见你谁倒霉。】 “这是人话吗?”胡子期翻白眼儿,跟它理论,“我怎么不见你,不见李牧倒霉?” 【博士还不够倒霉?】 系统直接叫出来。 胡子期噗呲一声笑了:“他活该。” “明天我们去看看他。” 系统:【e。】 想着去看李牧,胡子期早早就醒了。 富春宫距离龙华殿不远她才把李牧安排在这儿,进进出出其实都要从富春宫,宫墙路过,但这些日子胡子期看都没朝这边看一眼。 这完全是因为赌气。 现在江浙的事能告一段落,胡子期的心情回来了。 “陛下来了!” 富春宫的宫女对她的到来很惊讶。 胡子期示意宫女们噤声,一面走一面看,发现有段日子没来,这里竟然冷清了不少。 刚从几步一景的前殿走过,胡子期就看到李牧了。 罗裙,大肚子! 还在练剑!!! 好家伙,胡子期直接好家伙。 皓月大喜:“贵嫔,陛下来了!” 李牧挽了个剑花,潇洒利索的飞剑归鞘,侧身看过来。 他大概是运动的太多,微微喘着,面如桃花,却满眼凉薄,美的惊人。 胡子期先把视线移开的,看着屋顶上的飞鸟,不咸不淡的道:“朕来看看苏贵嫔有没有好好的怀着孩子。” “收了吧。” 李牧没搭理她,自顾自擦着汗走开。 皓月都替胡子期尴尬! 但皓月会来事儿,殷勤备至的请胡子期进去坐。 她全是看在皓月的面子上才进来! 胡子期撩了袍子朝矮塌上重重一坐,开口就讥讽旁边的人,“你还真坐得住,六个多月了,大肚子还揣着呢。” 笑死了,大肚子里面根本没孩子。 胡子期撑着侧脸笑话他,见他因为有个大肚子在,腰挺的笔直的样子,她就觉得值了。 笑着问他:“哎,什么时候生。” 李牧媚眼微微倾斜:“江浙的交易被你破坏,跑来跟我嘚瑟了?” “……” 他怎么知道? 胡子期的好心情顿时稀烂。 李牧笑了,笑的闪闪发光的道:“在想我怎么知道的?” 他从宽松的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看看。” 这一看就是飞鸽传书来的,但装到袖袋内是知道她要来? 不可能! 胡子期把纸条从他手里夺过来。 这下是李牧撑着侧脸笑的百媚横生。 他道:“你脸色真精彩。” 胡子期一把将纸条扔了:“呵呵,不就是江浙的情况?知道你不安生,但我昨天就接到了。怎么样,江浙的事你又抓到证据了?” 一件事上,郑星文总不会犯第二次蠢。 李牧笑着眨眨眼:“是啊,我知道是你做的,但我没证据。” 那还说个屁。 胡子期重新坐下。 “看来你没后手啊。” “嗯?” 胡子期问号脸。 李牧又笑了下:“在看看这个。” 一个又一个,他怎么这么多?而且在他这里就没有好事! 胡子期忽然心中忐忑,看着李牧手中的纸条表情昏暗不定。 那只玉做的手将纸条放下,它的主人站起身来,“你不看,用不里就就,也会收到消息。” 胡子期闻言,心里更加不安,狠瞪他一眼,那纸条抓起,一目十行。 嘭—— 漆黑的彭牙小方桌被她拍的发出巨响。 “你踏马耍我?” 胡子期拍着桌子歇斯底里了。 李牧在门口回眸一笑:“这就急了,以后怎么办?” 嘭一下,胡子期把遭罪的小方桌挥到地上,面目彻底狰狞了,一双眼睛也怒瞪这,简直在释放什么看不见的诅咒。 李牧有段日子没见她这么气急败坏,心情着实不错,笑这道:“只许你背地里搞破坏,不许我有防备?” 江浙停在码头上的船只是南朝的船。只所以是南朝的船,那是因为连在制造局观看图纸的人都是假的,是制造局花银子请的人。 真正的交易,在方墨等人动手的那天就在海上完成了。 方墨等人看到的,无非是李牧想让他们看到的。 在明知胡子期会派人捣乱,那些人为了完成上面的交代又无所不用其极,李牧为何还要给他们机会? 一场戏,他把在江浙所有的耳目都骗了。 交易顺利完成了! 这么多信息汇聚在一张小小的纸条上,胡子期除了又震又怒之外,还能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想到几分钟之前她还一副得意的嘴脸,她就……想砸东西,气李牧刁钻狡诈,气自己蠢! 他妈的,郑星文那些人更蠢,连自己的目标是谁都她娘的不知道。 丢人。 真丢人。 好气啊! 胡子期想用眼刀子瞪死他。 李牧故意笑着道:“你,一点都没长进。” “你……” “你说没长进就没在长进?” 胡子期大声反驳,把下巴扬起来,走到门口用肩膀撞他,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区区江浙,还没到影响她的地步。 所以,等着,等着啊啊啊啊,淦了! 第203章 想退缩想得美 江浙的事来了个大反转,胡子期脑子里闪过许多事。 这样那样,很多事之前就有苗头,她没发现,她洋洋得意,她就是个蠢货! 真他吗……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被耍的感觉太他妈的难受了,胡子期想呕血,有种以后都不能在堂堂正正做人的感觉。 富春宫她再也不想来了。 “陛下?” 夹着尾巴做人的皇后,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唤住一脸扭曲的胡子期。 “陛下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在这儿?” 胡子期的眉心瞬间皱出一个川字,余光朝周围扫望了下,发现皇后的位置太微妙了。 皇后富态的脸消瘦了一圈儿,神色也憔悴,这会儿垂着眼福礼,道,“听说苏贵嫔这些日子不太舒坦,我来看看。” 有些人撒谎会写在脸上,有些人不会。胡子期眯着眼看她:“贵嫔什么事都没有,刚才说的话还把朕气的再也不想来了。” 饶是身份尊重,在权力中心的皇后,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双眼一亮。 但她忍住了,装模作样道:“苏妹妹怀着身子,脾气难免大了些,不知怎么就气到陛下了?” 哦,很好,她没听到。 没听到就行,胡子期没心情在试她,说了句没什么,走了。 “娘娘?” 常嬷嬷提醒皇后,陛下已经走远了。 “走吧。” 皇后的确是来探望苏贵嫔,只不过在见到陛下之前,她希望能拉拢贵嫔,缓解自己与陛下的关系,现在嘛…… 皇后朝怀着孕还美的冰清玉洁的苏贵嫔一笑:“妹妹。” 砰—— 御书房。 一方上好的砚台砸到郑星文脑门,发出咚的一声后,沿着胸口砸到地上。 郑星文头上,脸上,身上,全是墨。 没想到把堂堂次辅砸成这个德行,胡子期无语一瞬,在御案后坐下。 “皇上赎罪。” 郑星文惊恐,伏到地上,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胡子期告诉他:“江浙的事你被骗了!” “海外的商人压根没来,江浙的那些人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真正的商人在海上。” “你为官多年,竟对此事毫无察觉,你是个瞎子聋子不成?” 水淹江浙七地一事,已经把他的人手清理的差不多,小范围的绝密郑星文怎么可能得知? 而且,而且江浙的事是闻人顺一手操办,陛下虽然把他保住,可闻人顺有后手,他不敢,株连九族的罪握在闻人顺手里,他真的不敢,不敢。 “陛下,”郑星文痛哭,“您把臣赐死吧,赐死吧,臣没用了。” “出事就一哭二闹,你跟你那个女儿有什么区别?” 胡子期真他吗烦透了。 郑星文急忙把蜿蜒在脸上的眼泪擦掉,伏在地上:“臣没用,但事已至此,不如先放一放。” “那可不行,”胡子期摸着下巴道,“在江浙办免费学院是一步好棋,但是要放在咱们手上才行。” 话茬已经递出来,郑星文接的却不痛快。 “臣以为此事交给臣做,恐还是会被闻人顺等人针对,坏了陛下大计。” 胡子期冷眼儿看他:“那你觉得交给谁办妥当?” 郑星文跪在哪儿看不到表情,声音也犹犹豫豫的道:“臣以为文华殿大学士江英杰,可担此任。” 南朝最高等级的官员分为两阁,四殿,也统称大学士,一共六人。其中为首的是首辅,也叫阁老,次之次辅,这两人有拟票的权利。其余四殿中,以文华殿大学士为贵。 其中,文华殿大学士住教导太子,身份清贵,且是从大学士迈进两阁的必经之路。 郑星文推荐文华殿的大学士担当胡子期提及的事,其心路人皆知。 但胡子期有自己的考量。 她道:“江英杰能力有余,变通不足,朕的事不能交给他办。” “朕的事”这三个字让郑星文感受到一股玄妙。 他不敢接话。 胡子期走上前,亲自扶他起来:“朕扶持你,是为了让你与闻人顺抗衡,你这般推三阻四,可是伤了朕的心。” “老臣无用……” 郑星文又要哭。 胡子期觉得这是一种策略,更加感觉到郑星文的退缩。 满朝文武,文官中一半儿是首辅派,一半儿是次辅派,剩下那一半儿,那个派也不是,恨不得把皇帝骂成屎。 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一个郑星文,其他人要么是能力不行无法与闻人顺抗衡,要么是一身正气,无法同流合污。 有能力又肯为她鞠躬尽瘁的,只一个郑星文,他想退缩,他想得美。 “你先退下,办学的事等闻人顺提及时,朕在让你顶上。” “……是。” 郑星文弯着背,退出去了。 胡子期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在桌面上。 “王富。” 她沉沉唤一声。 王富从门外冒出来,也不说话,等这她吩咐。 “你去告诉皇后,就说朕最近噩梦缠身,让她抄写经文,礼佛数月,为朕祈福,宫中的诸多杂事……就交给丽妃吧。” “是。” 王富一字不差的将胡子期的话转达给皇后。 那一脸的憎恨皇后竟然不加掩饰。 王富可不敢多看,慌忙告退。 “等等,”皇后将他叫住,表情已然恢复如前,说了一通会按照陛下旨意祈福的话,最后道,“你既跑了一趟,便替本宫为丽妃传话,叫她过来,本宫将宫中的庶务与她交代下来。” 皇后执掌庶务多年,丽妃却是个小透明。 叫丽妃执掌庶务,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但这关他什么事?王富只管传话。 丽妃果然战战兢兢,来到宁乐宫就与皇后表态:“宫中事务这般多,妹妹字都认不得几个,怎会管理?这便求了陛下,替娘娘祈福。” 皇后牵住她的手:“妹妹不用自谦,陛下交与你便是信任你,本宫也是。” 皇后的表情真不敢让人多看。 丽妃嗫嗫的低下头,推说不敢。 “娘娘,”常嬷嬷道,“苏贵嫔来了。” 苏贵嫔深的陛下宠爱,性子却冷傲的很,从不与人来往,这会儿怎么来皇后宫里了? 丽妃寻望,看到容貌绝佳的李牧,暗暗羡慕起来。 ()快穿之男主总想干掉我 第204章 苏贵嫔他流产了 回龙华殿复命的王富道:“皇后娘娘不光叫了丽妃去,还请了苏贵嫔。” 皇后找李牧干嘛? 胡子期好奇:“以前皇后可寻过他?” “大抵是……没有的,”王富说着朝陛下看。 看到陛下表情狐疑,王富才提议:“要不奴才派人去看看?” “去吧。” 胡子期还真有点不放心。 宁乐宫。 皇后身边的常嬷嬷急忙扶住李牧。被他身上的香味冲的皱皱鼻子。 李牧把自己的手臂从她手上拿开,微微点头示意了下,按照规矩给比他位份高的皇后和丽妃行礼。 皇后笑道:“苏贵嫔你月份大了,不必在行这些虚礼,常嬷嬷扶贵嫔坐下吧。本宫有些话要与你们说。” “哎。” 常嬷嬷上前扶李牧。 丽妃已经与皇后同在软塌坐下,李牧的贵嫔位只能坐板凳。 但有常嬷嬷亲自扶着,也不能说亏待了贵嫔。 “贵嫔身上怎这么香?”常嬷嬷说这话,扶他坐下。 “用了点儿熏香,”李牧说着矮身坐下,坐下去的一瞬间,常嬷嬷抬腿把凳子踢开,双手一个使劲儿,把坐空的李牧朝地上按。 本就坐空,又有外力,李牧瞬间摔倒地上,紧接着身上一沉,常嬷嬷这老东西重重来了一记扑压。 “啊——” 丽妃吓的尖叫。 皇后身边那个叫书芹的宫女,一把捂住她嘴。 皇后探这脖子朝常嬷嬷她们看。 常嬷嬷压着李牧,也用手捂着他嘴,另一个宫女在旁边使劲儿踹他隆起的肚子。 【博士——】 【博士你没事吧?】 【啊,一群坏女人。】 系统八十七打着圈在她们周围转。 血很快从李牧身下流出来。 负责踢他的宫女赶紧拽常嬷嬷:“行了,行了。” 苏贵嫔脸上怎么一点惶恐害怕的情绪都没有?而且也没听到她叫。 这样的疑惑在常嬷嬷心里一闪而过,怕在苏贵嫔脸上捂出印子急忙松开。 也不知是用劲儿过猛还是怎么的,她一下跌坐在地上。 “嬷嬷。” 宫女惊呼,赶紧扶她。 看着躺在地上的苏贵嫔,还有那一地的血,皇后忙把视线收回来,死死的盯住吓的要死的丽妃。 “苏贵嫔没坐稳,摔了,怕被陛下责备推到本宫身上来。丽妃亲眼所见,定会为我作证吧?” “我,我……” 丽妃的眼泪直淌。 书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虽是嫡女,生母却早亡,前年你父亲也去了,爵位被填房的儿子袭得。要是你那好不容易考中官身的弟弟出点什么事,你这辈子就无依无靠了吧?” “不——” 丽妃摇头,身子一下瘫软在地上,眼泪淌的乱七八糟。 皇后给书芹使眼色。 书芹拿出手帕给丽妃擦眼泪。 皇后道:“不过是让你做个见证,等此事过去,我叫父亲为你弟弟升官,本宫在欠你个人情,可好?” 同着当事人的面儿大声密谋,皇后这么嚣张的吗? 李牧手肘撑着地坐起来,下半身的衣裳已经被血弄的不像样。 但他下一秒又躺回去,觉得还是“虚弱”一点儿比较好。 皇后看见了,不把她这种一时得宠,获得荣华富贵,但实质上还是个小门小户的庶女放在眼里。 她冷哼,举着自己的镶嵌了宝珠的护甲端看:“去给皇上报信吧,顺便在请几个御医来。” “娘娘~” 有宫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王大川来了。” 砰,皇后戴有护甲的手拍到桌案上:“慌什么?”她沉声,“都赶紧给我哭叫起来。” “贵嫔~” 常嬷嬷发出第一声惊呼。 皇后也变了张脸,抢过去跪扶这李牧,大喊:“苏妹妹,苏妹妹你没事吧。来人呐,请陛下,快去请陛下来!” 李牧:“……” 暂且配合她们演出吧。 不过没能看到胡子期那张精彩绝伦的脸有点可惜。 精彩绝伦? 岂止! 胡子期简直骂娘,以每分钟百米的速度从龙华殿冲到安宁宫。 “陛……” 正准备把来龙去脉哭诉清楚的皇后,被跑来的皇帝无视了。 胡子期拽起装死的李牧,使劲儿晃他:“亲亲啊,亲亲,你没事吧,孩子还在吧?啊?” 李牧的眼睛掀开一条缝儿。 胡子期一爪子摸到他肚子上。 李牧抓着她手不放。 她瞪眼:“松开!” 非得把他裙子掀开,看看这满地的血是从哪儿来的。 胡子期使劲儿。 李牧捏住她手腕儿不放,幽幽的喊上一句,“救命~” “太医来了!” 皇后胡乱辅助。 胡子期手腕被掐的抽疼,闻言剜皇后一眼,扯着李牧就把他朝太医的方向推。 “快,告诉朕孩子还在。” 看她的动作太医就觉得皇上过于激动,听她这么说,太医都觉的皇上是不是疯了。 “还有没有?” 太医跪到地上:“请陛下节哀,贵嫔……流产了。” “靠!” 胡子期直接蹦脏话出来,气的插腰。 他奶奶的,千防万防,还是让他得逞了。 简直他妈的新仇旧恨,她一脚踩到李牧手上。 李牧唔一声,“醒”了。 “陛下,”他柔柔弱弱的含着哭腔道,“皇后害我。” “苏妹妹怎么这般诬陷我?” 皇后惊了。 胡子期简直呵呵,也不装了,冷眼道:“你不害别人就不错了。苏贵嫔弄没朕的孩子,自现在起打入冷宫。” “我有证据,我身上撒了荧光粉,谁朝我身上踢,谁的鞋印就留在上面。” 他们俩一块儿说。 李牧也不装了。 一个把宠爱发挥到极致,孩子没了立马把人打进冷宫。 一个刚流产,喊的中气十足,丝毫不见伤心。 这俩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较劲儿呢? 准备了一肚子话的皇后着实有点懵,而且,刚才说什么? “陛下,”皇后哭喊,“苏贵贵嫔定是怕被打进冷宫,诬陷臣妾。或许,还早有准备。陛下千万别被她糊弄。当时丽妃也在场。” 丽妃苍白着一张脸,帮腔道:“是,是苏贵嫔自己没坐稳,摔了,不关,不关皇后娘娘的事!” 胡子期看向李牧:“真是她做的?” 李牧没从她质问的脸上看出什么,拧拧眉,道:“是。” “好。” 胡子期霸气道,“把苏贵嫔打进冷宫。” 妈的,早就说过只要“流产”就把他扔冷宫去。 还跟她来这一套! 没用! 胡子期看着发愣的众人:“还不动手?” “太后娘娘到——” ()快穿之男主总想干掉我 第205章 皇后倒霉了 “郑星文水淹江浙七地,残害百姓,祸国殃民,皇帝都保下他。现在皇后明目张胆的损害天家血脉,陛下还是袒护下来。” “我且问陛下,南朝的江山是姓刘还是姓郑!” 【OOC警告。】 【OOC警告。】 【请宿主注意人设。】 太后的斥责让久不冒出来的系统警告乱叫。 胡子期多少有点尴尬,张张嘴,又被太后抢话。 “前朝之事哀家不管,但这后宫哀家还管的。” “来人。” “把苏贵嫔的衣裳拿去验,哀家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 太后发飙了。 王大川,王富他们没有胡子期的命令不敢动,但太后的人可不会客气。李牧也不会客气,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递给太监。 胡子期觉得自己就算阻止也白搭,除非跟太后干起来! 嘶。 跟太后干起来,会被群臣喷死吧? 胡子期光想想就萎了,一时间也没话说。 完全觉得自己能脱身的皇后,让苏贵嫔流产是早就有的想法,但今天的事完全是临时起意,不可能有人通风报信! 苏贵嫔的话是唬人的?可衣裳已经拿出检查,万一不是…… 皇后慌的有点狠,手脚身子不住的发颤,为自己辩解:“我怎会在自己的宫里陷害她?况且还有丽妃在,这全是苏贵嫔自编自演,想置我于死地。” “太后别被她的小把戏蒙蔽。” 那边,李牧的衣裳被放到没光的屋子里,那上面收银脚印,乱七八糟,又明晃晃的亮出来。 太后在门口亲自看了下,气的拍桌子:“皇后,你可还要哀家亲自问?” 常嬷嬷吓的跪地上。 之前踢李牧的那个宫女直喊“饶命”。 皇后瞪圆了眼睛,有眼泪直直的淌下来:“太后,我还有太子,我不能失了体面,我还有太子啊。” “母后。” 她跪这用膝盖移到太后身前,“太子是您的亲孙子,您真的要为一个小小的庶女至太子于不顾吗?” 如若按照身份,皇后的确比苏贵嫔荣耀的多。 太后拧着眉沉默。 皇后又去拽胡子期的袖子:“陛下,我们结发夫妻多年,看在臣妾已经知错的份上,为太子饶了臣妾吧~陛下。” “……” 胡子期以为是李牧做的! 结果是皇后,这个蠢货! “哀家绝不容无视祖宗礼法的人坐镇中宫。” 太后一字一顿,面容绝冷的,说的清楚。 皇后拧着胡子期袖子的手一瞬坠下去。 她呵呵:“没有我父亲,哪有你们的坐拥天下?不过数月,陛下下有了新人忘旧人。” “无论我做什么,陛下眼里就只有苏清欢那个贱人,贱人——” “你有良心吗?” 皇后凝望着胡子期笑,“陛下有没有良心?” 靠! 我又不是你老公,你想让我有什么良心?在说了,你害别人的时候不是也没想过自己的良心会不会痛? 胡子期被她问的很下不来台,转个身走到一边去。 太后气恼:“犯下此等大错还不知悔改,太子有你这样的生母才是他的耻辱。” “来人呐,把后印取了,封了这宁乐宫,没有哀家的旨意谁都不准进出。” 皇后一时气恼,心生歹意,没成想,会落到这个地步。 宁乐宫被太后的人封了。 胡子期离开的时候很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缕缕。 “这一天天,跟他妈做梦似的。” 她搓脸,揪头发。 系统:【你的窝囊心情来自于与跟博士的交手中屡战屡败造成的,可以归为焦虑。】 “用得着你说?” 【你打我干什么?】 “你过来啊,”胡子期扬这手,在废话就在给它一下。 【这么高的背景都干不过博士,你好意思!】 系统的大屏幕原地消失,留下的话噎的胡子期半天没动静。 郑星文进宫了。 他最近进出的比较频繁,但这次不用想也知他是为了什么事。 胡子期有点不太想见他。 “还是让他进来吧。” 她叹气。 郑星文进来就跪倒了。 他这次没哭,言词严厉的批评皇后,最后又归纳到自己身上,说自己教女无方。 父女两个全蠢在李牧手里了,胡子期能说什么? 胡子期道:“不是朕不想宽恕她,太后亲下的令,朕也没办法。” 郑星文的脊梁塌了一样,伏跪在地上,哽咽道:“皇后德行有失,理应受罚,只太子年幼,不能没人照拂,还望陛下,陛下能宽待一二。” “唉~” 胡子期心说,遇上我算你们倒霉。 她吩咐王富:“你带几样太子爱吃的点心,去替朕看看他。” 这是在告诉别人,皇后是皇后,太子是太子,皇上对太子的喜爱不减,甚至更加怜惜。 郑星文当即叩拜她,道:“臣今日来还有一事。” 事情全写在明黄的奏折内。 里面的内容,让胡子期心里卧槽卧槽的。 “扶次辅起来。” 她的声调变了,把郑星文的奏折又看了一遍,心里还是卧槽卧槽的。 这奏折上写着要缩减军用。 而且缩减的还不是一星半点儿,而是十万军用,十万啊! 老郑牛逼,军用都敢缩。 胡子期激动的脸都红了,当即同老郑道,“此事朕准了,还是次辅懂朕。” “陛下英明。” 若不是皇后被关,郑星文也不会出此想法。 他深深看激动不已的皇上一眼,心说南朝距离亡国不远了。 等郑星文退出去,胡子期亲自关了门,晃着系统的大屏幕激动:“看到没,看到没,十万军用一减,朕立马就告诉漠北,趁着打仗把银子挥霍一空,不信南朝能抗住这么造。” 系统:“高明。” 胡子期哥俩好的晃晃它:“机会来了,这才是我该有的排场,江浙的事算个屁。我看李牧怎么办,妈的。” 扬眉吐气的时候来了。 胡子期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早早就去太后哪儿,要皇后的凤印。 她随便编个下瞎话把凤印骗到手,隔日又去看了太子。 接下来就是等着初一临朝,在早朝上力压群臣,把缩减军用的事敲定。 怎么压那群酸儒胡子期都想好了。 ()快穿之男主总想干掉我 第206章 他辣鸡 这月初一,是皇帝早朝的日子。 王盛细长的嗓音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底下的官员们纷纷开口奏事。 一个道:“陛下,今年雨水多,乾库漏水,库里储藏的的纸都被泡烂了。” 此话一出,当即有人反驳:“春闱时有人嚷嚷宣纸不够用,现在乾库的纸倒是都烂了。” “不够用自然存上,用不完,漏水,烂了不行?” “没说不行,就是谁知那烂的是什么。” “贾大人这么说是啥意思?” 眼瞅着吵起来,有人和稀泥,道:“今年雨水多,又有江浙的例子在前,江南道的水是不是今年便开始治?” 胡子期嗯一声,视线朝郑星文扫。让他接住这个绝好的话茬子。 后者抱手垂头,像是精神不济。 胡子期只好道:“近年国库空虚,等江浙的制造局收了银子来在说治水的事。” 好几天过去,江浙售卖织机,换来银子,紧接着给受灾的七地种桑补助的事已经开始。 这事,让满朝文武都道:“首辅心系天下,做出来的事就是这般让人称赞。” “听说现在海上在一船一船的运东西,展会不日就能举办。” “许多商人都赶去了通阳。” “何止啊,江浙的那多作坊都收到了通阳的邀约,到时展会开始,便有大量的工人前去参观,也能吸引老百姓,那圈地卖景就成显示了。” “大家有所不知,此事可不止是首辅一人的功劳。” “听说是苏贵嫔的注意?” “可惜天不眷顾苏嫔。” “唉~” “陛下可下令查在江浙行凶,试图破坏与海外商人交易的案子?” 你们当着朕的面儿给闻人顺请功就够了,还他妈叫朕自己查自己? 胡子期堆着笑脸儿,道:“江浙一事首辅做的好,理应嘉奖,那朕就赐闻人家一块‘免死金牌’吧……” 早朝散去,胡子期大块布离开,脸色阴的一批。 “去给朕把郑星文叫过来。” “哎。” 太监吕勇应一声,赶紧去。 “回来。” 胡子期又反悔了,道,“先回宫。” 满朝文武除了人精就是人精,郑星文等人更是其中之最。刚才早朝时就算没机会,也能找到机会把缩减军用的事说出来,郑星文偏偏装傻不言语,是擎等着她赦免皇后呢。 所以找他过来训斥也没用。 胡子期走到龙华殿后转个了弯儿,朝这的方向一看就知是去富春宫。 “近几日苏贵嫔如何?” 跟在她后面,专门负责这些的王大川急忙道:“贵嫔流产后很伤心了几日,太后,丽妃,还有其他人都来看望过。” 千防万防,就等着用这一招把李牧打的没有翻身的余地,结果皇后这个蠢货把她的心血全糟蹋了。 她这个“被害人”还得给皇后东奔西走。 这想呕血的心情真是……日了狗了! “陛下?富春宫到了。” 王大川提醒的小心翼翼,得来胡子期一记冷眼。 “朕知道。” 她能有什么好心情?之前还发誓不来富春宫了来着。 靠! 硬着头皮进去吧。 李牧“流产”之后富春宫的侍卫,太监,还有那众多的宫女,就都撤走了。 猛地少了那么多人,这里还怪冷清的。 胡子期走到前殿时,皓月正在守着药炉子熬药。看到她热情大减,不咸不淡的来了句,“贵嫔在里面等着陛下。” 胡子期多瞅她一眼,摆摆手,让王大川等人都留在外面。 见陛下走了,王大川嬉皮笑脸的凑到皓月身边,“贵嫔没事了吧?” “不过是没了孩子,又没被打进冷宫,能有什么事?”皓月阴阳怪气的,还用扇子把烟扇的到处都是,呛的王大川一边猫着去。 内寝。 胡子期在门口咳了下才进去。 跟皓月的敢怒不敢言比起来,李牧可舒心自在多了,半歪在床头看书。 她走进来了,他眼都不带抬的。 胡子期:“皓月怎么在给你熬药?” 他:“我装的。” “……” 胡子期瞅了一圈儿也没看到能坐的东西,站着跟他说话又跟汇报似的,干脆在他床边坐下。 “外面都传闻苏贵嫔心灵手巧,有慈爱天下的好心肠,江浙的事也让你弄成了,听说那里的百姓还要给你塑石像……” 烦人,她巴巴半天,他也不接话! 胡子期咬咬牙,感觉生气就跟输了似的,硬笑一笑,道:“皇后的事,是不是就算了?” “凭什么算了?” 李牧终于抬眼看她,只眼神冷冷的,跟她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了似的。 胡子期笑:“皇后在怎么说也帮了你的忙,你记恨她有意思吗。” “皇帝没做几天,胡说八道的功夫倒是长进了,”李牧呲笑,视线又放回书卷上,赖得搭理她。 胡子期是来道歉的吗? 港真,她气的眼睛里能冒火星子!一不小心就释放出来,道,“上次我来,走前遇见皇后,我就觉得不对劲,这富春宫这么多人,我们都在,皇后来了竟然没一个人通传,这合理吗?” “呵呵,但把它解释成是你故意邀皇后来看我们俩吵架,就都解释的通了。” “你敢说,不是你有心设计,故意激她?” 闻言,李牧一笑:“听到我们吵架,她就要杀人,也是我的错。” 胡子期呵一声:“她能斗得过你?” 李牧从床头坐起来,脸上的表情有点冷,声音也冷飕飕的道:“要我把当时收录的事发经过,拿出来让你看看吗?” “大可不必,”胡子期道,“全是陷阱,没有一个好东西。” 本还想好好说,结果谈成这样,胡子期还留这儿干嘛? “好好当你的苏贵嫔吧,辣鸡!” 她甩下话走人。 “辣鸡”的脸皮跳了跳,握这书案的手紧了又紧,还是扬手砸出去,“昏君!” 一天不气他,她浑身难受! 妈的。 李牧气的喘几下,把书捡回来,哗哗的翻到自己看的那页,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狗东西,”他骂,把书扔到床尾,抓了件衣裳,出去透透气。 ()快穿之男主总想干掉我 第207章 一个换一个亏不亏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这个道理,有些人就他吗的不懂!” 胡子期大大的灌口酒,摔着酒杯骂,“你说李牧,要不是当初我心软,他有机会一坑接着一个坑的给我挖吗?” “本来,按照之前的走向,我们能好好的合作,共赢来着,现在?” 胡子期哼哼,喷出一个字:“屁。” 【宿主,你已经骂了三十五分又三十五秒,但颠来复去的就这几句话,88我都听累了!】 【而且,当初谁让你心软了?那可是博士!】 系统吐槽。 “你早干嘛去了?”胡子期委屈。 一坛子酒被她喝了一半儿,系统也不跟她这醉鬼废话了,劝她,【赶紧打起精神扳回一局,你现在的情况太不好了。】 胡子期:“怎么不好了?” 系统具体分析:【你的人设这次转变的比较自然,最近一直维持在四十分。】 【但就是转变的太好了,你的大臣对你的信服度只有,】系统的大屏幕上甩出一个数字,【百分之十五!】 【而这个数值来源于那些官职不大的臣子,换句话说,就是这些信服指数对你没用。真正能左右你的臣子,你已经失去了驾驭他们的机会。】 胡子期听着,趴在桌边撇嘴:“我任务成功那次靠的是当朝大臣?” 系统:【e,好像也是。】 “走一步看一步。” 她长吁短叹的睡着了。 隔日,胡子期在龙华殿醒半天酒,晒半天太阳。 又一日,胡子期看半天奏折,晒半天太阳。 隔几天,又去御花园赏花,巧遇了进宫给太后请安的小姑娘。太后当天就喊胡子期去慈禧宫用饭。 听说那小姑娘要被接进宫了。 “陛下真是没良心!” 把消息带进富春宫的皓月哗一声,把水泼进花坛里。 李牧拿着剪子给花树修枝,跟没听见似的, 皓月噘嘴:“贵嫔您就不气吗?陛下没良心,一次都不来看您,好不容易来一次,还跟您吵架。太后也是的,您怀着龙嗣时日日叫人关照,现在好了,您身子还没恢复,太后就朝陛下宫里塞人了。” “她不会要的。” 李牧淡淡的,但皓月觉得,自家贵嫔有时会就是太淡定了,低声嘀咕,“天子的心谁猜的着。” 这个话题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皓月朝周围打量,悄声道:“那位大人叫奴婢问您,之前答应的事什么时候能做。那边催了。” “知道了。” 李牧剪下最后一剪子,欣赏了一下,断定自己,“在这方便没什么天赋。” 皓月:“蹼~” 何止是没天赋,花树的头都秃了。 “奴婢来吧。” 一连十来日,被李牧剪秃的花树上新长出来一层郁郁葱葱的嫩枝,胡子期也没出现在富春宫。 皓月又拿这腰牌出宫,与闻人顺在一家不起眼的院子里街头。 她道:“贵嫔虽然不如以前受宠,但还是了解陛下的,前几天,贵嫔说陛下不会让太后家的人进宫,陛下可不是就没让那女人进来吗。想来心里还是心心念念贵嫔,大人不必心急的。” “有些事需趁热打铁,”闻人顺不便与皓月多说,问,“贵嫔别的还说了什么?” 皓月想一下:“贵嫔说明日陛下便会去找她。到时就能把那件事提出来,请大人稍安勿躁。” “明天?” 明天是十五,陛下临朝。 闻人顺本打算明天提及江浙办学的事,现在想来苏贵嫔选在今天让皓月出宫,是提醒他呢。 “我知道了。” 闻人顺叫人拿了一包时下最流行的胭脂水粉,让皓月拿回去交差。 次日。 户部提出缩减军用让十万将士解甲归田的事,遭到闻人顺为首的一众人不同意。 他们不同意的点是“兵是国之利器,现在南有倭寇屡剿不灭,北有虎视眈眈的北凉人”若是突然削减十万兵马,恐让这些威胁生出野心。 能大吵一架的政事,户部竟然偃旗息鼓,郑星文也一个屁不放。 胡子期当时就喊了退朝。 削减军用一事,本就是郑星文为解救他女儿提出来的,她没表示,郑星文就逼上来了。 不出李牧所料,胡子期来富春宫了。 进门前,她在心里发誓这次一定跟李牧好好谈,但看到李牧这个悠闲自得样子她就来气! 李牧放下笔,先开口道:“上次就知道你目的不纯,现在知道是为了削减军用。让十万将士解甲归田,可不是小事。” 漂亮,不用她开口了! 但还有他不知道的吗? 胡子期拉着脸嗯一声。 李牧立在桌后,捏捏耳垂,笑道:“你打算用什么跟我做交换?” “你先有说服太后的办法在说吧,”胡子期扯把椅子过来,靠这椅背,双手交扣放在腹前。 李牧被她凛凛的目光凝视这,又拿起了毛笔,他一面写大字,一面道:“太后那边我自然有办法。先听听我的条件?” 真他吗气人! “说吧。” 胡子期超大声。 李牧不急,把写好的大字拿到临窗的桌子,用镇纸压住。 “把荣贵妃放出来。” 闻言,胡子期的半截身子从椅子里挺起来:“谁?” 李牧:“你没听错,我说,把荣贵妃放出来。” 胡子期看不明白了,啧一声:“这跟荣贵妃有什么关系?当初不是荣贵妃得罪你,我才把她关起来?” 李牧浅笑,平静眉挑一下:“那我谢谢你了,把她放了吧。” 胡子期:“……阴谋。” 绝对的阴谋! 荣贵妃娘家是望族,别看荣贵妃一副嚣张跋扈的蠢劲儿,但人家的爹在国子监担任祭酒一职。 然,国子监统辖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等,是最高学府,也是最高教育管理机构。 祭酒掌管教令,领监务。李牧却想把国子监的女儿荣贵妃弄出来! 由此不难推断,李牧还在惦记江浙办理免费开蒙学院,拉拢天下学子的想法。 胡子期直接笑出来。 李牧在她之前开口:“用削减军用,让十万军士解甲归田,换一个我拉拢人脉的机会,你不亏吧?” ()快穿之男主总想干掉我 第208章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行。” 胡子期答应了。 阴谋也好,阳谋也好,总之都不会安生,那就斗吧。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她拍膝站起来,龇这小白牙笑:“我都答应了,那你今天就得给我结果,我在这儿等着。” “好。” 李牧也答应了。 胡子期:“让你的宫女给我准备点吃的,一大早就爬起来,我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李牧喊:“皓月……” 等吃的送上来,李牧也换了身衣裳出门了。 胡子期目送这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撇着嘴骂:“母里母气。” 系统无语:【让博士听到,会把你的头拧下来吧?】 “不让他听见不就完了?” 胡子期狠狠咬一口夹心的春饼,边吃,边又骂了好几句。 她想起之前的事:“上个世界,制的冰没用上,我就被毒死了,这回大概能用上吧。” 系统接话道:【按照现在的进程,谁知道你要在这里过多少年才能把任务完成。】 “过多少年又有什么关系?” 胡子期咯咯笑了。 另一边,李牧刚走至太后慈禧宫的范畴,就与一位德道高僧偶遇了。 他朝高僧一笑:“大师别来无恙?” 高僧双手合十,回礼道:“贵嫔别来无恙。” “我正好寻太后说些话,”李牧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起吧。” 高僧是皇家寺院的主持,四十多岁便家喻户晓了,太后信佛,便时常召见高僧讲解佛意。 但李牧确实在宫外与这位高僧相识的。 这全拜胡子期让他出宫做尼姑的福。 慈禧宫。 高僧与太后见完礼便去偏殿礼佛。 几日不见的太后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关切李牧的身体,安慰他,“这个孩儿与你没有缘分,日后在怀就是了。身子可用药好好养着?” 李牧行个礼,道:“多谢太后关怀。” 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几张东西:“今日来事情太后看看这个。” “何物啊?” 太后身边的嬷嬷要接,李牧扬手避开了。 他解释:“还是太后一个人看比较好。” 什么东西只能她一个人看? 太后用眼神示意嬷嬷退下,接过李牧递上来的东西。 也不是什么别的,是几张照片,照片上的内容让太后的脸歘一下变了。 太后的脸发抖,手也是,候在一旁的嬷嬷急忙奔过来,问:“怎得了?” “退下!” 太后抓住那几张照片,色厉内荏的呵斥,双目看向李牧是染上了惧色。 周围所有的人都退出去了,太后问他:“你想作何?” 太后跟刚刚见过的那位高僧有奸情,这几张照片就是李牧偶然来慈禧宫,让系统录制的,以他的权限弄几张照片不难。 太后的反应跟李牧所料一样,他放松表情,道,“想让你帮我点忙而已,不用紧张。” “你说!” 太后一生的荣辱都在这几张照片上,恨“苏贵嫔”恨的要死了。 李牧的要求很简单:“把皇后放了就行?” “为何?” 太后这就不明白了,她刚才的想法是苏贵嫔想借此要求,然后登上皇后的宝座,怎么应付都在一瞬间想好了。 “我不喜欢解释,”李牧道,“你把她放了就行。” “前些日子皇后才犯下残害皇嗣的大罪,此事哀家钦定,怎能说放就放?” “这个,”李牧勾勾唇,“我已经帮你想好了。” 说是禁不住太子央求,看在小太子的面上,太后留皇后在身边礼佛,让她虔心思过,以求佛祖宽恕。 “就这样?” 胡子期听到人都惊了。 李牧:“就这样,太后也要面子,不能出尔反尔。不定罪,保留皇后头衔,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相信你的次辅,郑星文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跟她的预想有差距。 但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胡子期无语。 李牧把花样繁琐的外衣脱下扔到一边:“我要跟太后出宫礼佛,暂时离开几天。” “几天?” “她干嘛要带你去?” 胡子期狐狐疑疑。 李牧叉腰,抿唇假笑,道:“我倒霉‘流产’,太后心好,要带我去祈福。” “切,”胡子期不屑,“跟佛祖祈祷在让你怀一个?” 李牧会被她的废话气到? “你可以滚了。” 胡子期的嘴巴撇了又撇:“不,我就留在这儿,让你有机会在怀一个。” 李牧扭过头:“……你有病?” “哈哈哈,”她没病,但她拍拍床,“来嘛,在怀上朕就封你做皇后。” 哐~ 李牧抄这枕头能把她打死。 胡子期后背被他打了一下,咧着嘴巴跑的。 “去把郑星文叫进宫。” 她也该做点正经事了。 果然让李牧说中了,郑星文对皇后的事满意的不能在满意,三拜九叩,当即承诺明日就召集兵部的人商议削减军用一事。 兵部同意,在加上国库的确空虚,这事成了一半儿。 胡子期走过去,亲自把郑星文扶起来:“朕废了无数口舌才促成此事,你等会儿去后宫见见她,让她珍惜这次机会,等上一两年朕在接她回宁乐宫,期间不可在生事了。” “是,臣明白。” 郑星文又跪下去。 胡子期都觉得他怪不容易了。 不过,那件事不得不告诉他。 她露出愁容,叹道:“朕得跟你说件事。” “陛下请讲,”郑星文躬身倾听。 “苏贵嫔以放过皇后为条件,让朕也把荣贵妃放出来,你可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郑星文的脸又那么一瞬间扭曲,他恶狠狠道,“就算拼上臣这把老骨头,也定然不会叫他们得逞。” “你知道就好。” 胡子期与他商议具体该怎么做,郑星文走后,又吩咐王富,“盯住苏贵嫔,看看她出宫会不会做其他事。” 王富答应下来,请示她:“方墨回来了,这事儿交给他办,还是老奴叫下面的孩子去做?” “他还有脸回来!” 胡子期想起让自己吃瘪的那些事就气得慌,还觉得丢人! “宣他来见朕!” 非得好好骂他一顿不可。 王富晓得了:“那盯着贵嫔的事?” “你找人去做吧,”胡子期已经不放心让方墨去做了。 第209章 吐沫星子都成五彩得了 困在未央宫数月得荣贵妃,被放出来了。 京城中闻风而动得人家纷纷猜测,荣贵妃在这个关口被放出来是不是皇上想抬举他们家。 当初荣贵妃被囚就是因为使用巫蛊害人,但害得就是一个小才人。 后来,才人变贵嫔,众人恍然明白原来害得是陛下得心头好。 可心头好刚流产,旧人就被放出来,不得不猜这是皇后得娘家人不得用,皇上又开始抬举望族了。 听说荣贵妃放出来当天,皇上虽没有留宿,却亲自前去探望!、 京中的贵妇们收拾行头,准备探望。 可太后带苏贵嫔出宫祈福,皇后被禁在宫中吃斋念佛,没人下旨让命妇拜见! 荣贵妃的这次复出,像是复了个寂寞。 深宫,龙华殿。 王大川小心着道:“丽妃来了,说是想求见陛下,将管理宫中的事务交由其他人做。是因为身子不争气,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从才人到皇后,宫里的女人一共十几个。现在皇后被关, 丽妃最大,但荣贵重出江湖了,丽妃可不是就剩哭的份儿? 胡子期摆手:“让她回去。” “哎。” 王大川出去劝哭哭啼啼丽妃。 “外臣面前丽妃这般哭哭啼啼可不像话,”王大川朝一旁使眼色,丽妃一看是首辅闻人顺来了,急忙拿帕子擦干眼泪,从另一条游廊离开。 “公公,”闻人顺冲王大川拱手。 “怎敢呢,”王大川急忙避开,反过来给他见礼,道,“陛下等大人多时了。” 这次不是闻人顺求见,而是胡子期召见。 他一踏进来胡子期就摆手道:“不必多礼。” 闻人顺便不多礼了,等着陛下说话。 胡子期打量这老家伙几眼,明知故问道:“削减军用一事,你以为如何?” 闻人顺回答的一点都不含糊的道:“臣以为不可。” “南朝先祖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深知军多将广,国运昌盛的道理,是以在南朝十三州设立屯兵所……” 巴拉巴拉,他把大道理说的慷慨激昂,胡子期都听腻味了。 她打断道:“那首辅之前提及在江浙办学一事呢?” 你说的行,我说的就不行,陛下明显是想表达这层意思,闻人顺当即就被嗝的表情失控。 他低着头回:“江浙的政令虽在推行,却并没有想的那般顺利,还是得收拢百姓的心。” “朕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 胡子期把手边的奏折,示意低眉顺眼的王富拿给他看。 奏折上写的很清楚,卖织机,办展会,邀请大量屯军,作坊工人等群体观看的同时发展旅游,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江浙几地的伤痛已然在渐渐地被抚平。 那,闻人顺还坚持免费办学为的是什么? “陛下有所不知,江浙除了这些,后续还会投办大量工厂,用来生产碱和硝石等物。江浙本就是富裕之地,大操大办起来读书识字的人跟不上,将来……” “行了。” 胡子期不想听他冠冕堂皇。 闻人顺跪地道:“陛下赎罪,臣惶恐。” 说着惶恐,表情却一点惶恐的意思都没有。 胡子期真想跟前几天似的,骂这老家伙一脸! 但想想就算了,她也有苦衷,唉声叹气的道:“国库空虚,财政无力,稍微削减点儿军用就能把其他事安排上,朕是一国之君,操的是整个天下的心,首辅你得理解朕。多余的朕不说了,军用的事解决好了,你提的办学在安排。” 这跟明着说“缩减军用你不答应,你的事就不办”有什么区别? 闻人顺拧着眉走了。 “去,”胡子期把一份奏折扔给王富,“把这个送去兵部,让他们酌情削减。此事敲定之前,闻人顺的折子朕一律不批。” 不是要跟她较劲? 看看谁较的过谁! 不过,开年时军用就克扣不发了,现在又要削减,平时在朝堂上存在感全被文官压制的武官不干了。 他们比文官给力,有不满直接进宫骂人。 “让他们骂!” “娘的,不骂上来朕还没觉得十万军用有什么,追加,在加五万!” 胡子期躲在富春宫,因为阳光过分充沛,她吐沫星子在阳光底下都成五彩得了、 王富一边看,一边走神,哎一声,苦着脸:“陛下,各地的屯兵所说是有几万屯兵,实则都是有战事时应招,无战事务农,真正登名造册的将士每地不足一万,偏远之地更少,真削减十万下去,屯兵所要名存实亡了。” 胡子期躺在那儿,枕着一条手臂,亡国的嘴脸道:“屯兵所没有,那就削减驻军,堂堂南朝十五万的将士还能没有?” 从十万变十五万……陛下不是开玩笑的? 王富有种整个人都被雷劈焦了的感觉。 “愣着干什么?”胡子期不耐烦的翻眼看他,“去告诉驻军将领,不把那些管屯兵的人说服,就从他们哪里扣。” 屯兵所是地方上的一个官方组织。 驻兵则是驻守边关重地。 消减的前者而不是后者,胡子期就挺不满意得了,他们还叽叽歪歪。 “十五万啊。” 少一个她都不干。 王富在面对众多武官时,简直开不了这个口。 武官还真就不敢骂了。 他们一窝蜂找闻人顺说理。 “把所有花名册上的屯军人数夹在一起,也没有十五万。” “陛下明摆着是想毁祖制,清除屯兵。” “天下的安危被置于何地?” “我等坚决不特同意。” “兵部是不是疯了?” “我看是陛下疯了。” “屯兵所每年不应招交上来的银子还不是都进了国库?陛下只想这节流,怎么不想着点。” “节流也没有朝军事上节流的吧?” “不管如何,首辅您得阻止陛下。” “陛下若还是这般昏庸跋扈,我便辞官回乡,老子不干了、” “这话不对,不是我们不干,是压根就容不下我们了。” “首辅您赶紧想想办法吧。” 闻人顺被一群人围着,一张脸像是天生就用来打皱的一样道:“陛下执意如此,我又能如何。” 第210章 历朝历代陛下最坏 从十万变十五万,又从十五万变十万。胡子期的玉玺朝上面狠狠一砸,“早这样多好?” 闻人顺无法说出一个词汇来。 但胡子期说话算数,当即就把有关江浙办学的事批了。 她用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心情道:“朕这么做也是为了节流,你是知道每年朝军用上要花费多少银子,这下省了屯兵所这笔……” 她的话就说了一半,悬在哪儿,悬的闻人顺心里直突突。 他急忙道:“臣这便准备办学之事,近些日子要在京中开几场文汇,陛下若有空闲也可出宫与学子们同聚。” 额,跟以前比,胡子期现在想出宫快活的心思淡的快没了。 她摆摆手:“朕就不去了,你好好干。” “是。” 闻人顺退下,在江浙办免费开蒙的学院,自今日起就开始了,此等好事不光是为江浙的百姓谋福,更是为秀才,即秀才以上,考试落榜的学子们谋福利。 首辅家中日日门庭若客,几场文汇办的声势浩大。 屯兵所被消减到名存实亡被掩饰,就连胡子期悄悄把国库的银子移走别用,也是过了好多天才被发现。 国库多出来的这笔银子,正是消减回收屯兵所而来! 是个官员都在痛骂她: “看似堂堂天子,实则财气之徒。” “历朝历代,陛下最坏。” “今阙政猥多,而陛下病源则在溺志货财。” “天神共愤,大难将至。” “以金钱珠玉为命脉,真是个食人禽兽。” “不思教化民众,还带头败坏人心,陛下想如何服众?” “……” 好好的一个早朝,被他们搞成口诛笔伐的大会。胡子期饶是有心理准备,被指着鼻子骂禽兽也有点火冒三丈。 她原以为这些人不敢说皇帝“偷”,结果这他娘骂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既然他们自取其辱,她还客气什么? 胡子期拍膝而起:“来人呐,把沈河,周不凡,陈云清给朕抓起来。” 以方墨为首的锦衣卫,猛地从龙椅的高台下窜出来,二话不说就把被陛下点名的人抓走。 这明摆着早有准备,满朝震惊。 “哼,”胡子期满意了,从没有过的满意。被她点到名字的官员都战战兢兢,她以一个残暴的姿态彻底凌驾在众臣之上了。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吩咐方墨:“满朝的大臣一个都别放过,给朕查,但凡有贪污受贿,鱼肉百姓的,查到证据就给朕办了他。” “是!” 方墨从胸腔里震出来的字眼震的人耳嗡嗡响。 因为锦衣卫本来就是干这个的,一夜他们就能把京城搅的血雨腥风。 本该在皇家寺院的李牧,趁着夜色匆匆而来。 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他穿着一身男装。 闻人顺见到他在也忍不住满肚子的破口大骂,道:“那就是个疯子,当初瞎了眼才会拥他为帝。” “说这些没用。” 李牧从他身边越过,走到厅堂里坐下。 “你们都下去,”闻人顺沉着一张脸落座,讲京城这几天的形式,“锦衣卫查抄家产,当街杀人,所谓证据不过是信手捏来,他们有皇上的令牌想查谁就查谁,昨日京兆府尹还在上堂就被方墨拉出去当街审问。国不国,法不法,连宠妻灭妾都成了死罪,内阁六部,满朝大小官员,短短几日被杀害的不下十位。这满京城,谁也不敢在说陛下一个不字。” 李牧听着,脸上渐渐有了烦躁,“首辅以为该怎么做?” 闻人顺起身,冲他拱手:“就因为不知如何是好,才急急请了贵嫔一同商议。” “好。” 李牧的含情眼凌厉无比,仿佛能直透人心。 他道:“方墨的为人我早有耳闻,首辅可敢与他硬碰硬?” “这……” 闻人顺迟疑。 李牧的视线转向即将走进门的另外几人:“禁卫军统领杨枭,已经被我从外地请回来,他还是统领之职,可调动部分禁军配合首辅。” 来人正是杨枭,还有六部,以及其他官员。 一场臣子和皇帝的较量在次日黎明的龙水街上演。 起因是锦衣卫方墨拦截要上朝的官员,治他们的罪,官员不认,乘车回宫的苏贵嫔正好经过,询问之下首辅闻人顺反倒拿出方墨的罪证,苏贵嫔按照锦衣卫的办事方式,当街让护送她回来的禁卫军统领杨枭,把人拿下,听说这会儿正在刑部大牢审。 胡子期炸毛:“谁给你的胆子?” 李牧把披风解开,扔一边,跟她的炸毛比起来,格外淡定的道:“让他们都退下去。” “凭,凭什么让他们退下?” 胡子期给王大川使眼色。 王大川哈着一张脸,冲李牧道:“贵嫔这般就不合规矩……” “哎呦。” 李牧扬手给他一耳光,打的王大川就地转个圈儿,差点把娘喊出来。 他也不跟太监较劲,走过去捉住胡子期的手腕,把她朝内寝拽。 胡子期喊的跟杀人似的:“你干什么?” “我告诉你,你这么干没意思。” “把门给我打开……” “你……啊~” 胡子期捂着肚子弓成虾米了。 李牧勾勾手:“来。” 嘭~ 头发都没碰到一根,胡子期又挨了一下。 李牧揪着她后脖领子,把她揪起来,问:“还来不来?” “嗯……” 胡子期脸蛋儿涨红的摇摇头。 “能不能好好说话?” “能……” 李牧把一个字一个字朝外蹦的人揪到床边,“坐好。” 没人,没安全感,胡子期朝床柱子旁边凑凑。 李牧站着,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嗤笑:“狗狗怂怂的,还以为你长本事了。” 胡子期翻翻眼睛,在心里骂他,你才狗狗怂怂。 李牧左看右看,从博古架上拿起一本书,握在手里卷啊卷。 胡子期觉得要挨打,挺身一窜。 嘭一下。 李牧眼疾手快,打她脑门上。 胡子期光溜溜的天子脑门,顿时多了一片红引子,时间都停滞了。 她眼睛瞪的圆溜溜,“你踏马疯了?” 李牧没疯,就是看她要跑,下手有点重。 他握了握手里的书卷,抿唇一笑:“重来。” 第211章 珍妮妈不敢了 重他妈个锤子的来! 胡子期跟他打架就没叫过帮手,一个恶狗扑食。 李牧:“……” 憨批,不知道他会躲? 胡子期整个面朝下,头顶着博古架,摔在哪儿了,幸亏博古架足够结实,被她狠狠扑一下,就晃了晃,上面的古董没掉下来。 但怎么半天没动静? 不会…… 李牧赶紧把她拽起来。 胡子期脑门发红,鼻子流血,呜呜的,哭了。 她不用李牧扶。 “呜呜,奏凯。” “窝,窝要叫,叫王富,宰,宰了你。” “王富没在宫里!” 李牧又好气又好笑,捏住她鼻梁,“把头扬起来。” “呜呜。” 她人都撞懵了,被他捏着鼻梁,仰着头,大口大口换气,还唤一下,哭一声,两不耽误。 李牧用牙咬着,撕了衣裳下摆,塞到她鼻孔里,把她鼻子堵上。 鼻血本来流的哗哗的,被堵住就倒流到嘴巴里,胡子期:“呕——” 李牧:“……你真恶心。” “你……” 胡子期一动,堵鼻血的布料就掉了。 李牧赶紧帮她堵回去。 他试了下,现在这幅身板儿压根抱不动她,只能揪起来,“扛不动你,自己走。” 不用他扛,胡子期自己走。等她叫来王富,不,王富不在,叫来王大川也行,反正来个人,要李牧好看。 李牧拽她:“这边。” 龙华殿用来养鱼的水被李牧撩起来给她洗脸了。 鼻血还有点流,但胡子期仰头已经把脖子仰酸了,李牧的手在脑后帮她托着。 胡子期转着眼珠子看他:“你会不会伺候人?” 她衣裳都湿了。 李牧被她逗乐了,反问:“我为什么要伺候你?你又为什么让锦衣卫杀人?”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胡子期不让他扶了,“你管得着,嘶……” 李牧改托为抓,抓着她头发,把她拽回来:“不想受罪就老实点。”不给她张牙舞爪的机会,直接道,“现在不止是满京城的官员,南朝整个官员体系都被你得罪个遍,巴不得你被刺杀,他们歌舞升平的换个新皇帝。” 胡子期听着呢,斜着眼睛看他,磨牙。 李牧把她流出来的一点鼻血抹掉,欣赏她满脸的疑神疑鬼,笑道,“我马上就把你杀掉,信不信?” 当初抽到任务时,胡子期就查遍古历史,看到历史上君王用锦衣卫杀人的例子数不胜数。 所以,吓唬谁? 胡子期用手推他:“松开。” 李牧啪一声把她手打开:“乱摸什么?” “谁……” 好像是摸到了。 她眼睛朝下斜,李牧手上用力,让胡子期的把视线正回来。 “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王富不在的?”他道。 !!! 胡子期心头大震,“你把王富抓了?” 李牧:“要不然呢?” 王富出宫送信,一共送出去两封。一封是调动京郊大营的兵马,一封则是送给远在京城之外的恒乐。 为了避免她有帮手,李牧昨日故意用人把今天收拾方墨的事透露给她,她果然下令调兵,然后被他劫个正着。 “满朝文武巴不得你倒霉,太监被杨枭压制。你现在是孤家寡人,我要是拥护小太子上位,外面一准一呼百应。你唯一的帮手郑星文都得跪着谢我。” “松开!” 胡子期喊的大声,但眼珠子转来转去,虚张声势。 李牧问她:“还敢不敢乱来?” 胡子期眨眼:“不敢了。” “没有诚意。” “不~敢~啦~” “还不如刚才。” “我真不敢了!” 李牧把她松开,胡子期扭脖子暗想跑路的功夫,他从怀里掏出几分奏折。 她直楞楞看着:“那是什么?” 李牧扬扬手:“体现你诚意的东西。” “我靠,不会是禅位诏书吧?”胡子期惊了。 李牧转个身,把手臂仰高,喊她:“鼻血又流出来了!” 胡子期用手一摸,果然又流出来。 “谁家的诏书会用折子的格式写?”李牧嫌她笨,解释,“这是证明杨枭他们无罪的东西。把这个批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要不然……” 胡子期嘴角抽抽,有点不信他真敢下杀手。但万一……把她杀了,小太子上位,南朝不会灭亡,她啪嗒一声,或者都没有吧嗒一声,任务就失败了。 靠。 失策了。 但现在是跟李牧较劲,还是赶紧麻溜的出去,把京郊大营的兵马调过来? 当然是后者。 她一动,李牧就道:“十三州的屯兵所都被你折腾没了,京郊大营还远吗?官员这次是一定要胜的,我不拦你,你也走不出去。” 说着,李牧把玉玺拿出来,展开奏折亲自朝上面盖章。 “我靠,”胡子期奔过去,“你怎么知道玉玺在这儿?” “你让我看看上面都写的什么?” 李牧手脚麻利的盖完,随便打开让她看了几下,“头不晕就去换衣服,我先出去给你找个台阶下。” 胡子期一把抱住他胳膊:“你踏马没给我挖坑吧?” “嗯?”李牧捏住她脸。 胡子期把踏马去掉,“你,你没给挖坑吧?” 她最近都被坑麻木了。 麻木了,就不机灵了,就感觉不到了,就老吃亏。 就像现在,她就有点不知道自己失败在哪儿,又栽他手里。 李牧认真的想了下,道:“没有。” 靠。 她不信。 胡子期眼巴巴盯着他:“要不咱俩和平相处吧。” 【你别做梦了,快想想自己当初是怎么过河拆桥得吧。】 八十七早忍不住了,蹦出来的大屏幕把胡子期撞的一趔趄。 八十七:【博士你快走。】 李牧无语:怎么感觉系统有点不正常了? 他回了下头,走了。 “你干什么?”胡子期被八十七挡在桌子跟它之间,生气道,“八十八你死啦?” 八十八:【我死了。】 胡子期一噎:“……珍妮妈好样儿的。” 【珍妮妈……真尼玛!你用谐音骂人。】 “呵呵,”胡子期夸八十七,“你古怪的知识提升了呢。让开。” 她现在追出去也没用了。 胡子期把碍事的八十七推开,走两步真觉得头晕。 “啊啊啊啊~” 她好气啊,气的攥着拳头跺脚。 八十七瞅着她,跟八十八的屏幕凑到一块儿,【你的宿主真蠢。】 第212章 她可恶她有理 龙华殿前,以闻人顺为首的一众大臣,以及挂剑披甲的杨枭齐齐的朝走出来的人拥去。 “如何?” 闻人顺的一双厉眼射向“苏贵嫔”捧着的奏折。 杨枭看到她完好无损,身心都为之一松。 所有人都在等她,一双双期盼的眼神看起来诚挚紧张极了。 李牧朝他们扫望的视线一闪而逝,把最上面的一份奏折递给杨枭,其余的都交给闻人顺,“陛下已然知错,之前被锦衣卫方墨杀害的人交给大理寺查办,有罪治罪,无罪加冕,其余的诸位不必再此候着了。明日恢复上朝。” 他们算得上以下犯上,这样的结局可以说是没伤到谁,紧张消除,有人当即不满的叫,“该诛方墨九族。” 想让方墨死的不在少数,李牧不曾接话,同闻人顺道:“全都在这儿,抓紧去办吧。” “是。” 闻人顺躬身深鞠,由衷的道,“这次凶险,全靠贵嫔力挽狂澜,使陛下悬崖勒马,拯救我等,老臣拜谢贵嫔大义。” 杨枭将宽恕他无罪的奏折塞到甲中,单膝着地,宏声道:“有贵嫔,是南朝之福,陛下之福,我等之福。” “贵嫔千岁,千千岁。” “贵嫔千岁——” 哗哗,众多禁军的甲胄齐齐发出摩擦声,他们随着杨枭单膝跪地,洪亮的嗓音振聋发聩。 千岁的尊称不是谁都能用的,官员你看我,我看你。 闻人顺嘭嘭的甩了几下袖子,无比恭顺敬服的施礼,大声道,“贵嫔千岁,娘娘千岁。” 骄阳下,模样出尘,脱俗的女人有着别样的魔力。 众臣纷纷跟随,高呼千岁。 “反了,反了。” 王大川急急跑到龙华殿禀告陛下。 胡子期的脸色堪称绝冷,阴阴的来一句:“知道了!” 妈的,那么大声,她在寝宫里都听到了。 王大川一惊一乍的:“陛下衣襟上怎有血迹?” 不光有血迹,鼻血可能流的有点多,她这会儿还头晕,坐在脚踏上的样子肯定狼狈至极! 胡子期掐掐脑门,摆手拒绝王大川的靠近,吩咐道:“你干爹在李……那个贱人手里!” 贱人…… 王大川脑子里都是苏贵嫔,看陛下气的脸扭曲,暗想陛下怎么没有治那个大逆不道的苏贵嫔的罪。赶紧道:“奴才这就去把干爹救出来。” 胡子期头沉的抬不起来,双臂搭在膝盖上,边想边道:“召郑星文,还有蓝肃进宫。对了,赶紧把方墨从大牢里提出来,赶紧。” “哎,哎。” 王大川没等到陛下治苏贵嫔罪的旨意,抬眼看陛下一眼,急急的去办。 这个特殊时刻,发生这么大的事能瞒得住谁啊,京郊大营蓝肃蓝将军,焦急的等待召见。郑星文则是相反,他不想见陛下。 胡子期收拾了下,一改之前的颓废,与他们商议后面的事。 至此,胡子期总结了几点。一,满朝文武,除了郑星文这个次辅之外,其余的朝臣全都倾向闻人顺,也就是李牧。 二,削减军用一事得罪了不少人,但大致的军权还是在她手里。 三,没有好好相处的打算,跟满朝文武一闹就掰,搞对立,是她每个任务的必经之路。 四,李牧悄悄咪咪掌握了大权! 妈的。 “把今年的军资想办法发下去,”胡子期必须把军权牢牢握住,钱已经不算什么了。 郑星文略想了下:“今年的税收入库,臣就把军资划出来。” “提起这个,”胡子期猛地拍了下比她个子高了半头的蓝肃。 蓝肃忙把腰弯下去,听陛下含笑道:“听闻你喜得长子,朕的表姐安宁郡主膝下正好有个小丫头,许给你家做儿媳如何?” 联姻,是·赤!裸裸的拉拢! 谁不知道安宁郡主跟陛下是打小的情谊? 这还没完呢,胡子期对着蓝肃兴奋的脸道:“安宁的小姑娘娇贵,朕给你家长子加封个爵位,以后启蒙了就跟着太子读书吧。” “是,”蓝肃喜形于色,矮身跪下道谢。 重新安排了京中守卫,胡子期才略感安心,跟蓝肃提及另外一件事。 恒乐带着大军进京了。 是胡子期调他来的,进京的理由是与京郊大营搞拉练,毕竟恒乐的兵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支。 隔这么长时间在见恒乐,胡子期不要脸的为他妹妹恒贵妃的事道歉。 “家妹进了宫就是陛下的人,是她没福气,早早的去了,陛下不舍她回乡,臣能理解。” e,胡子期觉得这话说的多少有点违心。恒乐手里的兵可以说是南朝朝内最多得了,其余的都远在边镇驻守,被她故意放走的六皇子刘景,想要翻盘的话定然会盯上恒乐,她从任务的角度出发,让恒乐寒心,甚至背叛自己,都是不错的一步棋。 这步棋,哪怕到现在都很不错。 但刘景的罪名有点大,想翻盘除非全天下的人捏着鼻子替他说瞎话。 唉。 灭个国也太难了。 胡子期哭唧唧,顺坡下驴的同恒乐缅怀了他妹妹一番。 【你刚才样子我看了都想给你一拳。】 系统表示看不下去。 胡子期翻白眼:“我要是不够可恶,这个国怎么灭?” 她可恶,她有理。 “对了。” 胡子期想起一事儿来,扬声喊王富,“你找个模样好的女人,给恒乐送去。” 不用陛下特意说,送女人便是让人监视恒乐,这是在正常不过的操作。 王富道:“乐坊正好来一了一批舞师,奴才这就去安排。” 胡子期追加了一句:“不可强迫。” “哎。” 王富应下,拿了棉布把陛下的脚擦干才出去。 他出去,王大川进来。 胡子期都准备歇了,懒懒的问:“何事。” 王大川:“荣贵嫔来了。” …… 这都入夜了,这个时候来做什么,不言而喻。 胡子期不高兴:“不是说了不让后宫的人来此?” “奴才也是这样回的~” 王大川委屈。 “不见。” 胡子期这几天心里都是气,荣贵妃真没眼色,非得这个时候来给她添堵。 第213章 礼学 第一天荣贵妃。 第二天丽妃。 第三天又换成荣贵妃了! 胡子期就发现是个人都想跟她较较劲。 当她准备结束这种无聊又烦躁的较劲时,太后来了。 “太后什么时候回来的?” 胡子期瞪眼。 王大川的脖子一缩:“昨日来着。” “昨天就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王大川面条似的滑跪在地上:“陛下赎罪,是奴才疏忽了。” 最近宫中和京城在频繁的换防,有些乱,陛下的重心也转移了,王大川得忙着搞关系啊,分身乏术来着。 胡子期恼怒的撇他撅在地上的样子:“苏贵嫔呢?” 王大川的声音像是从地下传出来的,闷响闷响的道:“贵嫔是同太后一起回来的。” 靠! 娘的,她都不知道李牧又他妈出宫了! 要这些奴才有啥用? 胡子期气的照这王大川的肩就是一jio:“你给朕滚。滚去跟太后说,朕没空见她。” “皇帝怎么没空见哀家了?” 太后拉着一张脸,气势如虹的带着一大帮人不请自来。 又被她怼,胡子期哈哈几声:“朕正跟这奴才生气。母后上座。” 刚一落座,她就先发制人的道:“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刚缓下来的面色又蹦回去,苦口婆心:“自你登基到现在已经大半年有余,去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之前苏贵嫔怀着孩子,现在孩子没了,哀家不能不过问了。” 说半天,太后的意思是,荣贵妃和丽妃锲而不舍的造访是她让的。 不但是她让的,她还带了嫔妃们的牌子,二话不说的朝托盘努嘴,“翻吧。” 胡子期:“……” “母后,”她挤眉弄眼的朝太后身边凑,轻声道,“朕之前中毒,余毒未清,怕损了后宫妃子们的身子。” 太后纤长的眉微拧,朝殿外候着的人看:“太医,进来为皇帝诊病。” 候在外面的太医立马冒出来。 胡子期:靠! 你不是亲妈你知道吗? 【宿主冷静,】系统蹦出来,【古时代以孝治天下,你已经把群臣得罪了,在得罪太后处境会比现在还尴尬!】 知道! 胡子期能不知道吗? 她憋口气,憋出一个尬笑来,道:“甭诊治了,母后为朕操心,是朕的福气,这就把牌子翻了。” 就跟牛不喝水不能强摁头一样,她不上床,妃子还能生扑? 胡子期瞅着朴素的牌子随手翻一个。 “苏贵嫔!” 随手翻一个就能翻到李牧,这踏马什么孽缘? 胡子期不干,在翻。 “没想到她这么有福气,”太后挥手让宫女把牌子撤走,劝她,“政事也好,后宫也好,皇帝你自当以天下为重。” 多余的太后也不多说了,带着人怎么来的,怎么走了。 胡子期把写有“苏贵嫔”的牌子颠来复去的看,扬手一丢,“什么玩意儿。” 锦衣卫乱查的事之前,时不时有大臣进宫刷存在感,首辅次辅大学士等人更是频繁进去,但锦衣卫事件之后,这些人齐齐的消息了,三天两头来拜见的都是皇家的穷亲戚。 她被李牧收拾了一顿,脑门撞的红肿了好几天,没好意思贱人,几天下来还真有点闲得慌了。 胡子期把御案上的奏折翻了遍:“怎么不见户部的折子?” 王大川刚挨了骂,这会儿哈着腰说话,道:“回陛下,近些日子送过来的奏折少了很多,干爹叫奴才都拿过来了。” 都拿过来就这么点? 还都是各地的请安,汇报,讲述案情的鸡毛蒜皮的折子。 胡子期一拍桌子:“把闻人顺给我叫过来。” 御书房内,胡子期问首辅户部的折子是怎么回事儿。 “回陛下,”闻人顺的神情跟以往没有任何不同,依旧恭顺的道,“户部的折子现改为内阁六部同审,后续会在送到陛下这里,让陛下过目。” 什么意思? 胡子期一时有点懵,不是真的没听懂,是……震惊! 她的财政大权被夺了? “之前陛下挥霍国库,枉顾天下,让人寒心,众臣商议后便推行了此举,还望陛下能理解众臣的心。” 闻人顺用恭顺的表情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说的胡子期怒火直朝脑门上冲! 她嘴角都哆嗦了:“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宫中乃至整个京城的护卫,一半儿换成了恒乐的人,一半换成蓝肃的人,还有一小半,是方墨的锦衣卫。 锦衣卫贴身跟随,胡子期一声令下脸上挂了彩的方墨扶这腰刀出现。 “陛下发的是什么火?” 李牧来了。 他姣好的身材裹着一层素衣,整个一冰美人儿,身后就带了一个皓月。 “愣着干什么?”胡子期看见李牧就气大,一拳头捶在桌上。 方墨动起来。 皓月一个错身拦住,笑嘻嘻的道:“大人。” 李牧已经走到胡子期面前,问她:“抓首辅,罢他的官,或者干脆杀了他,满朝的文官会怎么做?” “你想他们联名上疏,轮流撞死在你面前?” 胡子期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不跟李牧对视了,将头侧到一边:“联合百官把我逼成这样的不是你?” “正因为是我,你不是更应该多动动脑子?” 李牧朝闻人顺递个眼神。 闻人顺急忙请辞。 方墨没有接到阻拦的话,阴鸷的眼神追着闻人顺看。 “陛下,”方墨道,“属下有一事要报给陛下知。” 胡子期看李牧:“你出去。谁让你来的?门口的人都死了?” “今晚我侍寝,是早点来还是晚点来,有什么区别?”李牧在御案后坐下,凛凛的双目朝方墨看,“他要说什么,说不定我知道。” 胡子期:“……” 她想从窗户把李牧扔出去。 结果是太后立马就到,到时闹一场,什么好处都没有。 胡子期霉气的寻个地方坐下,勾勾手,让方墨说悄悄话。 方墨凑到她耳边道:“内阁推崇礼学,国子监也推崇,下次春闱要考的也是礼学。” 胡子期:??? 礼学是什么玩意? 下次春闱在三年后,他们现在就开始了? 妈的,是不是疯了? 第214章 错了错了 礼学是个什么玩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把礼学推为官方考试用的主题了! 学习,信奉此题的人岂不是都是他们的人? 那这个群体岂不是……“全天下的读书人”? 我靠! 李牧真毒。 这踏马,怎么越对着干,越觉得李牧厉害的一批? 仿佛随随便便一个角度都能让他找到完成任务的契机。不愧是站在领域顶端的男人…… 啊~淦了,怎么能长他人威风。 胡子期干巴巴这一张脸,在心里骂骂咧咧,骂骂咧咧。 “陛下?” 方墨怀疑陛下是不是被打击坏了,整个都木呆呆的。 胡子期捂脑壳:“你先退下吧。” 她得想办法拉拢人。 “你那个什么眼神?” 胡子期一回过头就发现李牧在凝视方墨,她挺身展开双臂,挡在李牧前面,“别他妈在想挖我的人。” 张口闭口他妈的,李牧嫌弃:“你到底是怎么进的学院?” “你管得着吗?”胡子期走过去,叫他让开。暗想是不是朝方墨身边插个眼线,省的人被李牧挖走,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内阁和国子监将礼学一事推起来,她才知道,可想她这个皇帝跟摆设也差不多了。 唉,怎么搞的! 胡子期眉头紧锁的在宣纸上写下“礼学”两个大字。官方通用的哲学内有这个? 她不学无术,但真正的太子刘祯应该知道,记忆里怎么没有呢。 胡子期啃着手指冥想。 被她选择性忽视的李牧,看到她写在宣纸上的大字,嘴角狂抽。 “你的脑袋是前几天撞在柜子上撞坏了?” 李牧好奇,拿起御笔在宣纸上歘歘写了几笔。 胡子期瞅一眼:“我靠。” “礼学”变“理学”,她丢人了。 胡子期都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真的在柜子上撞坏了。他妈的理学,可不就是古时代通行的官方哲学之一吗! 理学,心性之学,即是内圣之学。内在于个人自己,自觉地作圣贤工夫、作道德的实践以完善自身之德行,圆满人格之学问也。 如果这就能简单的了解理学的话,那是扯淡。理学的天理是道德神学,是成为儒家神权和王权的合法依据,其复杂性,胡子期需要拿个小本本逐条分析,也未必完全说的清楚。 但理学并不是唯一的官方哲学,心学是与它相对的另一门学问。 心学,理学并驾齐驱,不分上下,人们的思想和信条皆来与这两门学问。 它们是产生世界万物的精神的东西。对政治文化产生深远影响。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人们生活中的一言一行都是以此而来。 现在李牧把理学推为唯一的官方哲学,产生的影响……胡子期不寒而栗。 嗯? 李牧等了半天,她都呆呆的。 他伸手戳她脑门:“傻了?” “嘤~”胡子期一把抱住他的手,“大佬,博士,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怎么做到的? 李牧抽抽自己的手臂,被她抱的更紧了,他看着胡子期眼巴巴的模样,空着的那只手摸下巴,樱花似的唇瓣一抿,发出一声绵长的“啊”,笑道,“绝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做到 。” “……” 她怎么不知道? 胡子期难受了,一个走神,被他把手臂抽走。 她眼疾手快,恨不得吊在李牧身上。 李牧推了几下推不开,咬牙笑:“你脸皮真厚啊。” 脸皮真厚算什么,她还不要脸呢。 胡子期哼哼唧唧:“告诉我吧,啊。” 得了便宜就嘚瑟,翻脸不认人;吃亏就哼哼唧唧耍赖。李牧呵呵笑,一掌推在她脑门上,“早在今年的科考没开始前,我就承诺国子监的祭酒,帮忙把荣贵妃放出来了。” 意思是,推崇理学的事早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胡子期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想起科举那会儿李牧曾问她“知不知道心学和理学”。 “自己慢慢想吧,”李牧这次把她甩开,躲的远远的。 但他在背后做了多少事,远不是胡子期靠着推测能想到的。 胡子期让方墨去查。 查不出个子丑寅卯,她睡不着,查出来,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被她忽视那场科举中处处都有李牧的影子。 他或许是威胁了荣贵妃的爹,又或者就像他说的,跟荣贵妃的爹,国子监祭酒做了交易。总之,今年科举中榜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信奉理学之人。 科举考前的考后,曾有个叫“扶子安”的人写的文章在京城大放光彩,而之所以会被人所知,是因为首辅闻人顺的抬举。 “扶子安”就是李牧! 写几篇蛊惑人心的文章,对他来说信手沾来。 京城这么大,聪慧的人比比皆是,对此有察觉的人曾联名给圣上写过奏疏。但,胡子期不上朝,也不怎么看奏折,压根不知道李牧都酝酿了什么。 包括李牧跟太后出宫,都是他为了让“扶子安”出现在人前,参加闻人顺为江浙办学,拉拢人的文汇。 什么叫打击? 这就是! 胡子期心里慌得一批:“别理我,我想静静。” 李牧把她的左手拽出来,塞了只毛笔给她:“批吧。是借给江浙粮食的后续相关事宜。” “我不批!” 胡子期把毛笔扔掉。 李牧好脾气的挑眉:“你不打算乖乖打理政事,慢慢收回臣子的心?” “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跟我斗气不批,吃亏的还是你。” 李牧把毛笔捡回来,递给她。 胡子期一把将毛笔抓到自己手里,呲笑道:“我想完成任务就绕不开成为孤家寡人,但你打的什么注意,我笨的靠感觉,也感觉出来了。” 在怎么着李牧现在的身份也是个女人,后妃不得干政,除非他成为必不可少的存在。 那个存在会是什么呢? 胡子期呲笑,大笔一挥,爽快道:“其他的也都搬过来,我全给你批了。” “还有啊,打今儿以后我就不上朝了。” “后宫那边你也别使劲儿,侍寝的事也全都由你一个人承担,满足你,怎么样?” 第215章 有那么想赢吗 满足他? 她脑子里又想什么了,就满足他! 李牧收拾奏折:“你的骚操作我了解的够多,不用在……” 胡子期单手扣住他后颈,辗转在他唇角亲了又亲,笑着问他:“不用再什么?” 嘭~ 李牧甩手将她推开,手背不停的朝嘴巴蹭,眉头也拧的死紧,“你疯了?” 她就势在矮塌上躺倒,呵呵笑:“你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疯了?” 李牧无语。 胡子期爬起来,盘腿坐好,可好奇了,“你用什么说服的太后,让她把所有的牌子都弄成你的?” 有系统在,想透过牌子看到下面的名字那不是小菜一碟? 李牧的目的很好理解,无非是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太后为什么配合他? 胡子期见他一声不吭,也不追问了,笑呵呵,“不说拉倒,但你小心点别被我知道。以后就来给朕侍寝啊。要么干脆搬到龙华殿算了。” 李牧一把拍开她不老实的手:“想死?” “我这不是为了满足你?”胡子期圈住他的腰不放,手脚并用的朝他身上压。 “让开——” 李牧现在的小身板弄不过她,被胡子期跟个臭流氓似的乱摸。 他气的瞪眼,想锤死她,也真的捶了,两个人打的那叫个精彩。 被支到外面候着的王大川隔门听着动静:“许久不召见后妃,陛下真是生猛。” 吕勇点头附和:“还是苏贵嫔最得陛下的心。” 但苏贵嫔挠人挠的也很,看看给陛下挠的,破相了。 昨天晚上是过的多激烈,陛下还有黑眼圈呢。王大川小心的给陛下上药,“贵嫔也真是的,得宠也不能朝陛下脸上挠吧,看看给陛下挠的。” 上药就上药,添什么堵? 胡子期白他一眼,把他的手挥开:“行了,跟朕去慈禧宫。” 太后对为什么把牌子都换成李牧的,拒不承认。 问就是没有,在问就是头疼。 胡子期铩羽而归,郑星文也到了。 “江浙办学的事你安排的怎么样?”她问。 “回陛下,”郑星文的脸色蜡黄,精神不足的道,“臣以安排好了人手,但理学的事一出,似乎于事无补了。” “理学一事朕不知就罢了,你为何不知?”提起这个胡子期就火冒三丈,拍着桌子把郑星文骂一顿。 郑星文习惯了:“现如今百官以闻人顺和苏贵嫔为尊,陛下就算阻止怕也无用了。不如顺水推舟,先捡起朝政,徐徐的将他们击破。” “你不必多言,朕自有打算,”胡子期让他退下。 另一边,占据了御书房的李牧听杨枭汇报皇帝这一天的行动。 杨枭道:“见完郑星文后陛下又召见了方墨,不知道说了什么,陛下发了一通脾气,骂人了。这会儿正在夜池饮酒。” “在夜池饮酒?”李牧不记得胡子期有这样的毛病。 杨枭点点头:“是王大川引陛下去的。” 李牧皱眉:“王富那边如何?” 杨枭:“不怎么样,老东西很衷心,首辅亲自约见,他也油盐不进。要不要我想点办法,让他……” “不必,”李牧推开挡在前面的奏折,道,“去夜池看看。” 所谓夜池,就是寻欢作乐的场所。 此地必然少不了雕梁画柱,金光闪闪,但夜池除四面墙上都是各种风情的美人图外,倒也没别的了。 李牧还以为胡子期会喝的乱七八糟,趁机胡搞,就跟以前似的,看男人跳舞,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但这次没有,硕大的夜池就她一个人,自饮自酌。 李牧提着过长的裙摆走过去。 盘腿在桌案后的胡子期朝他肩上一歪,“我们别斗了。” “别……” 别来这套没说出口,李牧听到凝噎声,捏住她下巴,抬起胡子期的脸,“哭什么?” “呜呜呜……我难受。” 她一头扎进来,满身的酒气,抽泣声听的人堵心。 李牧摸摸她的头,暗想这是什么策略。 她哭了一场,醉的不省人事,王大川等人把她抬回龙华殿。 胡子期滚在塌上,抓着李牧的袖子不放。 李牧捏捏她酡红的脸:“都退下吧。” 让这个小辣鸡自己睡。 她眉头紧锁,手也抓的死紧,李牧拽不出自己的袖子,改为捏住她鼻子。 “唔~” 胡子期呼吸不畅,用手朝脸上拂,抓着的袖子松开了。 “得意的时候笑,不得意了就哭,所有的事都要你占便宜可还行。” 他捏起袖子,把胡子期眼角蜿蜒的眼泪擦掉,看着她一塌糊涂的脸喃喃,“有那么想赢吗?” 次日,早朝过后闻人顺便来到龙华殿。 来这里不是找皇上,而是找贵嫔。 闻人顺带来无数消息来,一个一个的道:“太后寿辰在即,各地的藩王许是听了京中的消息,都上疏要来京为太后庆贺。” “陛下完全不顾天下,若是藩王再来了……” 藩王来了胡子期一定会大作特作。 这也是李牧担心的,他点点头,“寿宴不办了,太后那边我去说。这事不能让陛下知道。” 闻人顺道:“最好能让太后亲自下旨。” “还有一桩事,娘娘得早做打算。” 他们已经跟皇帝翻脸,不少人都将希望寄托到未来的储君身上,那南朝就太子一个子嗣,偏偏太子又是郑星文的外孙。 闻人顺的意思是,让李牧赶紧有个孩子。 但是不可能有孩子了。 李牧背抄这手看了首辅数秒:“你觉得小太子如何?” “皇后已然那般,太子又是几岁的孩子,看不出什么来,”闻人顺不太知道贵嫔是什么意思。 “我……” 李牧刚吐出一个字,皓月跑过来了。 “贵嫔,”皓月在门口福礼道,“陛下病了。” “你先回去吧。” 李牧原本想跟闻人顺说有关今后的事,这会儿说不成,匆匆朝内寝走。 趴在床边的胡子期,又呕又吐。 王大川正在给她拍背,紧张兮兮的道:“陛下您发热了,就让奴才去找太医过来吧。” 胡子期吐的没劲儿,趴在那儿说不出话,摆手。 “陛下病成这样,怎么能不让叫太医来,”皓月都有些担心了。 李牧心说,她当然不敢叫太医。 “去太医院抓一副退烧的药,嗷了给她喝,”李牧代替接替王大川的位置,扶她躺下。 见王大川不动,他沉声呵道,“还不去?” 第216章 她能有什么事 “喝药。” “你太凶,我喝不下去。” 李牧的表情硬了,抬手就灌。 “好好好,”胡子期朝床里侧缩,认怂,“我喝,我喝。” “你在药里下毒了吧?呕~” 她想吐。 李牧一把捂住她的嘴:“咽回去。” 中药汤子,苦的要死,胡子期掐他胳膊才忍着没吐,忍的眼角都挂泪了。 李牧冷眼瞅着,暗想她这两天怎么总哭哭啼啼,把她眼角的泪渍抹掉,“想快点好,就老老实实把药喝了。” “知道了。” 胡子期翻个身,裹着薄被面朝里,没话了。 李牧拧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除了被你坑的像个傻逼,我还能有什么事?”她幽幽的,像是被打击过重,失去了战斗力,就剩幽怨。 李牧嘴角抽抽,把薄被朝她头上扯,“睡你的觉吧。” 出了龙华殿,系统八十七跳出来:【博士,现在是个很好的拥护南朝太子登基的时机。胡子期不是皇帝,以她现在的处境任务会直接失败。】 那他们就赢了! “我知道,”李牧挥手让八十七消失,返回御书房接着批阅奏折。 以胡子期现在掌握的兵力,能血洗京中官员 ,但这么之后谁还会为她做事? 不清洗的话,现有的官员又不听她的,所以就出现了非常尴尬的局面。 皇帝胡作非为,大臣将其架空后,又不愿意背把持朝政的骂名。 这个时候便需要一个担骂名的角色。 魅惑皇帝的宠妃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天下人就只会骂宠妃蛊惑君心,骂皇帝沉迷美色。 是以李牧让太后配合,夜夜宿在龙华殿,一来安抚朝臣,二来迷惑天下。又与胡子期谈合,掌握了一定的主事权,这大部分的奏折,就落在他手里了。 接下来,就是让胡子期下台。 她会怎么反击呢? 李牧笔下游龙,脑子里却在想她哭唧唧的样子,暗猜她是不是又打算示弱。 龙华殿。 胡子期把从犄角旮旯找出来的东西交给方墨。 她道:“找个生人把东西交给恒乐,让恒乐知道是你给的也无碍。但不能让他知道,我也知道这东西。” 这里面什么东西? 方墨不敢分神的应声是,出了龙华殿,甚至是出了宫,才打开看了看。 “好家伙。”他直接好家伙,“陛下怎这个时候把这东西拿出来了。” 他得想想陛下刚才那一番别有深意的话。 “既让恒乐知道,又不让恒乐知道……” 为什么? 方墨想不通,但这不妨碍他办事,等事情发酵出来,自然就知道原因了。 是以在京中守卫的恒乐就接到了一份让他大惊失色的东西。他很快查到方墨身上。 方墨装傻:“将军怎忽然提起那个罪人?” 恒乐给他斟酒,借着动作小声打问:“听闻刘景在流放之地死了,但最近又听闻他没死。方统领神通广大,该是知道吧?” 该怎么回答呢? 方墨想了下陛下的交代,谨慎道:“陛下忌讳,将军就别多打听了。” 恒乐忙哈哈一笑:“闲话摆了,我敬方兄一杯。” 这酒席各怀心思,两人很快就散了。 对锦衣卫在查六皇子刘景一事,恒乐坐立不安。 他曾经是那么的得陛下看重,但陛下变了。在他最光荣的时刻克扣他的军资,为了一点儿东西让工部与他扯皮,连他最疼爱的妹妹也不看重,让妹妹郁郁寡欢而死。 恒乐觉得自己并没有因为从龙之功重拾祖上的辉煌,反而背上了另一种沉重。 有关他跟废皇子刘景接触过的事,让他慌的夜不能寐。 因为锦衣卫知道了,距离陛下知道还远吗? 陛下知道了会怎么做? 或者让闻人顺等人知道了,会怎么对付他? 用得着的时候笑脸相迎,用不着就随意丢弃,陛下就是这样的人吧?所以他就算现在忠心不二,将来用不到他的时候,陛下会立马收拾他吧? 燃到底的蜡烛发出奄奄一息的啪啪声,恒乐看着它,下一秒陷入到黑暗。 群臣上疏,奏请立李牧为后。 胡子期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把奏疏扔地上:“天下的事都你们说了算,不过是立个皇后,跟我说什么?” 她拿起酒杯猛灌了口美酒。 闻人顺出列:“现任皇后残害皇嗣,在让她担任后位有失本朝体面。” “哦,”胡子期挺起身,趣儿的问他,“找你这么说,皇后德不配位,那是她亲子的太子是不是也不是什么好玩儿?” 闻人顺麻木不仁的深鞠道:“陛下严重了。臣等也是为南朝着想。” 胡子期呲笑:“非让我重新立后不可呗?” 群臣齐声道:“请陛下重新立后。” 现在是重新立后,将来就是重立太子,他们不就是打算这么一步一步逼上来? 胡子期心说自己幸亏是来灭国的,要是真的经营这个国家,还不得被这群老东西欺负死? 她冲闻人顺勾勾手,表情暧昧不清的道:“过来。” 闻人顺迟疑,朝左右看看,上前一步。 胡子期抓住他伸过来的头,哐当就是一拳,再来一脚彻底把人踢趴下,膝盖压住他就是一顿乱揍,大骂,“你妈的,天下是老子的天子,用得着你着想?在多事儿老子头给你打烂,该死的狗东西,也不看看在欺负谁——” 连皇帝最基本的素养她都没了,群臣惊呼,“陛下住手!!!” 偏不! 胡子期抄了酒壶朝闻人顺脸上轮。就欺负他不敢还手。 闻人顺的确不敢还手,被打的惨叫连连。 “住手!” 李牧匆匆赶来,从背后一把将胡子期揪起来。 不知道喝多了,还是打人累的,她脸蛋儿酡红,气喘吁吁。 在看闻人顺,头都被她打烂了,瘫在地上呻!吟,嘴里念叨,“南朝危已。” 李牧喊同来的杨枭:“把首辅扶起来,宣太医。” 他将揪在手里的胡子期推到宽大的座椅上,“你发什么疯?” 胡子期摔了下,单手撑住,把喝红的眼狠狠瞪向李牧,“你怎么不问问他们发的什么疯?怎么不先想想是他们欺负的我?” 第217章 没时间了霸王硬上弓 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能欺负你? 李牧对她的恶人先告状怪无语的。 但胡子期说着就哭了。 “就不立你做皇后——” 她咆哮一声,抹着眼泪走了。 “……” 把人打成那样,她还有理了! 李牧揉揉额头,吩咐不离左右的皓月:“把药给她送过去。” “哎。” 皓月觉得陛下最近跟小孩儿似的,这都哭多少次了? 陛下在凉亭里吹风,皓月找过来的时候药都凉了。 “贵嫔让奴婢特意送来的,陛下喝了吧。” 胡子期拿起药碗扬手一挥,药汤子哗一声泼到水池子里。 她把碗丢回托盘。 “哎,”皓月哈着一张脸走了。 胡子期几样躺在凉亭吹风。 今儿太阳挺大,但风也足,王大川犹豫要不要给陛下盖点东西。 “把方墨给朕叫来。” “啊?哦。” 王大川赶紧去。 锦衣卫,京中大营,以及恒乐的兵,都在宫里守护,现在皇宫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大川慢慢悠悠传话,一个来回也就用了两炷香。 胡子期还在凉亭里假寐,什么原因都没说的吩咐,“你去查查刘景的动向。” 方墨半跪着,露出个疑惑的表情:“属下亲自去?” 现在可不是他能离开的时候…… 胡子期嗯一声。 “这……”方墨两条腿都跪下,凌然道,“废皇子刘景的事虽让人在意,但属下这时得留在陛下身边,以防万一。” 谁是皇帝就依附谁,是锦衣卫的特性。有这样特性的方墨本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不是特别让人讨厌。 胡子期在心里做出评价,移开覆在双目上的手臂,模糊的视线看向方墨:“让你去,你就去,不要跟朕啰嗦。” “……是。” 方墨退下了,连夜出发离京。 李牧接到消息,弄不懂她出什么幺蛾子,把折子放下回寝宫。 胡子期在龙床上露出个背影。 李牧问伺候的人:“陛下用药了?” 吕勇道:“没有,陛下喝酒了。” 又喝? 那吃的药能起什么作用? 李牧蹙眉,把碍事的外衣除了,撩了帷幔走进去。 胡子期娴熟的朝他腿上趴,迷迷糊糊的问,“几点了。” 李牧把她揪起来:“你想睡到几点?” 听他口气挺冲,胡子期把眼睛挣开一条缝儿,痴痴笑,“真漂亮。” 嘭。 李牧把她丢枕头上。 看她抱着被子滚一下,闭上眼睛又睡了。 他拧眉:“你放弃了?” 胡子期含糊道:“没有。” 没有? 没有的话,整天不是喝酒就是睡觉,一点事都不搞了,是在干什么? 意志消沉成这样,像话吗? 李牧把她拽起来:“我已经派人跟着方墨了。” “嗯……” 胡子期没骨头似的歪他怀里,两只手作孽的朝他胸口捏。 李牧挥掌给她一巴掌。 胡子期使劲儿朝他身上压,叫唤:“又不是真的,摸一下怎么了?” 李牧气笑,掐她脸:“掐的也不是脸,用力掐也没事?” 胡子期挣扎,一张嘴差点流口水,嚷嚷:“你让摸,我让你做皇后。” 李牧:“……” 这是什么牌儿的狗东西? 不做昏君可惜了。 他走神的功夫,胡子期扑上来,狗似的乱啃。 李牧眼底一凛,捉住她手腕狠狠一扭。 “啊~” 胡子期吃痛,与他拉开距离,气急败坏道,“反正我也完了,让占点便宜怎么了?反正任务结束后我八成也见不着你。” 她自说自话,朝外喊:“都给朕滚。” 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中,胡子期抓住李牧的另一只手,用肩膀把他撞倒在床尾,砰的声,将他那只手压在他头顶。 “早就想亲你了。” 她倾身压过来。 他们打架也不是头一回,但这么多废话,真的亲过来…… 李牧眯起双眼,扭住她手腕的手一用力。 胡子期吃痛,张口咬住他下巴,一会儿又松开,哼唧这说疼。 这张脸还是她的脸,不过五官硬朗化,哼哼唧唧的时候丑的要死。 还想霸王硬上弓? 李牧翻身,顺手拿起她没喝完乱丢的酒,泼她一脸。 “咳咳,咳,你干什么?” 她眼睛被酒辣到了,喊的气急,到处摸着要找东西擦。 嘭一声,李牧丢掉酒壶,走了。 八十八冒出来:【宿主,你这下好像真把博士惹生气了。你这么猥琐,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 胡子期用薄被胡乱擦了下,眼睛还是疼的厉害,仰面摔躺在床上,呵呵笑,道,“没时间了。” 八十八听不懂她这话几个意思:【我对你最近的所作所为进行了分析。】 “别分析了。” 胡子期一跃下床,把明黄的丝绢拿出来,用镇纸压住一个角,略一想,便取笔开始写。 另一边。 李牧离开龙华殿,走了半天,扭头回富春宫。 富春宫还如以往那般富丽堂皇,但因为没有主人,寂寥了不少。 李牧进到内寝,边除衣裳边道:“备水。” 宽大的浴池中,他闭目养神,姣好的身材在水中若隐若现。 八十七冒出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下,一本正经道:【胡子期太不要脸了,博士快拥护南朝的太子登基,让她下台。】 “闭嘴。” 李牧单手碰到八十七的大屏幕一角,收指将它握灭在掌中。 他的手臂收回,压在脸上,沉沉呼出口气。 隔日。 嘴唇苍白,还有点咳的胡子期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御书房。 “京郊大营的练兵准备的怎么样了?”她问。 李牧正在跟闻人顺等人商议要事,闻言淡淡道,“在说整改税法。” “哦,”胡子期没兴趣,越过他们在御案上翻找奏折,翻到有蓝肃的折子打开看,“练个兵而已,还没准备好。” 她脾气来的快,拉着脸把折子扔给跟着伺候的王大川,“打回去,让他这两天就给朕备好。” 她想借着练兵干什么? 皇帝亲自出席,百官自然同在,到时…… 李牧蹙眉,目送她离开。 “得有所准备,”刚挨了打,脸上的伤还没好的闻人顺更忧心,当即宣杨枭过来,商议练兵时怎么安排人手。 他们虽然把持朝政,但满京城的兵,皇上真发起疯来,他们真敌不过。 “贵嫔?” 闻人顺的表情暗藏杀机。 第218章 狗东西跑了 练兵的事准备的急,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官员上疏,请皇上在城墙上观看。 “怕我用兵灭了他们?” 胡子期哂笑,被李牧冷冷看着,伸开双臂道,“既不出城,那就把甲卸了吧。” 银甲,长剑,红披风,侧过头缓缓一笑,凌人的气势被胡子期化解。 她换回明黄色华丽耀眼的龙袍,对他伸出手,“走吧。” 前几天霸王硬上弓,现在又一副只有他在计较的样子。 李牧目光微闪,周身的气息顿时冽如冰。 歘的下,胡子期识相的把手收回去,没趣儿撇嘴,“走呗。” 皇帝,贵嫔,两个主子乘坐气势庞大的龙辇,无数太监宫女跟随,前后左右给他们开道的是黑甲红衣,精神抖擞的侍卫。 满京城从昨夜开始戒严,皇家仪仗经过的地方一律闭门闭窗,老百姓夹路跪迎。 皇帝出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都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将士们整齐的脚步和铠甲摩擦的肃穆威严。 逶迤的队伍经过了许久,由一层又一层,上百人抬着的龙辇才缓缓的行过去。 隔着绘制了龙纹的丝帘是看到皇帝真容的。 但在龙辇内的胡子期却是能看到外面。 太子府在宫外,这京城的模样胡子期早就看过,这会儿外面都是跪迎的百姓,她也不好晃头晃脑,端坐着用余光朝窗外瞄。 “跪迎有点儿过了。” “等回去改让他们站迎。” “不不不,”胡子期改口,“不用迎,微服出访好了。” 不大的空间里静静地,李牧闭目养神。 胡子期看他一眼,用胳膊撞撞他,“那天的事,对不起哈。我也不算喝醉了,就是……单纯的想占你便宜!” 闻言,李牧的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下,闭着眼的眼睛动了动,没搭理她。 “切。” 她多少有点失望,活泛的表情上沾染了一丝落寞。 到地方了。 闻人顺等人为了以防大军进城,搞出什么血雨腥风来,参与练兵的队伍就都被挡在城门外。 今日城门关闭,一切事宜停办,青砖垒造的数丈城墙上插满了随风招展的皇家旗帜,也站满了黑甲红衣,或黑甲蓝衣的将士。 胡子期被簇拥这,每登高一层,底下乌压压的百姓便在她的视野中多出来一些。 墙内是人,乌压压的,各种各样的颜色,汇集在一起就成了黑的。 墙外也是人,但是数万将士,他们一黑的乌黑,安静的与墙内行程对比,但所有的人都是同一个仰望的动作。 被数以万计的人注视,竟是这般让人昂首挺胸,气概横生。 但他们都在心里骂她呢吧? 胡子期滑稽的想着,登上最后一层台阶。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的山呼声在她脚下响彻,所有的人都跪下去了。 胡子期觉得,当皇帝的感觉,它又来了。 小小的感受了一会儿,她稳道:“平身,练兵开始。” 百姓和官员陆陆续续爬起来,高在高处看就像是黑压压的海水折起了几个浪头。 王富细长的嗓音传达圣听,高喊:“练~兵~开~始~” 嘭—— 嘭嘭—— 墙外的巨大的鼓被一命将士捶响,这场准备的不是很充分的练兵开始了。 这般友好的活动少不了要上几个节目。墙外的将士们听从鼓声,快速的列出方阵,哈的一声震破苍穹的呐喊,“万寿无疆”四个字以大红色出现在方阵中。 原来,他们的臂弯上捆着红布,因这天子站的高,只需将手臂举起来,凑到一起,就出现了字样。 胡子期大声呼喊:“好。” 嘭嘭嘭,密集的鼓点让练兵正式的开始了。 万人分成两队,合体打出一套军营功夫,然后是骑兵,弓兵,一波接着一波,扬起的灰尘和发出的呐喊让人轻易就感受到了战场上的热血。 “好”字时不时从陛下口中爆发,兴奋和满意等等情绪能从陛下脸上看出来。 周不凡被太阳照的眯着眼,轻声与身边的首辅道:“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闻人顺也有此感觉。 但他看到苏贵嫔一直沉着脸,不由的也不敢放松,同样轻声的回道,“将陛下送回宫,咱们才能真的松口气。” “这下是真的撕破脸了,”周不凡十分感慨。 闻人顺还未消肿的脸,闻言狠狠抽了下,内心深处深狠狠的诅咒了当今天子。 他不想再说这个,问:“还有多久结束?” 周不凡道:“快了。” 都说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对练兵来说也是如此。太考验平时的成果,而且时机过于敏感,蓝肃以及恒乐的这次联合练兵,时间并不久,前后加起来有一个时辰。 王富也在跟胡子期说这个。 胡子期意犹未尽,探身朝墙下看,高高的城墙让王富赶紧扶她。 “不用,”胡子期把他甩开,可惜道,“只能以后在好好看了。快结束了,你给我找个东西踮脚,我同将士们说击鼓鼓舞人心的话。” “哎。” 王富吩咐人去找。 下面人找了一块儿半臂高的实木来,胡子期踩上正好。 就是王富几个在旁边跟老母鸡护崽子似的,让她嗤笑,“别给朕丢人了,一边儿去,有损朕的威风。” 她迎风站这,手承载瞭望口,比所有人都高了半截,墙外的将士看这道明黄的身影看的更加清楚。 胡子期高喊:“辛苦将士们了,练习的十分不错,朕心甚慰,人人有赏。” 下面发出欢呼声:“皇上万岁——” 胡子期压压双臂,示意他们安静。 皇帝是真顶事儿,一个动作下方欢喜不已的将士们立马严肃以待。 胡子期的心是真的欣慰,接着大声道,“朕宣布,苏贵嫔贤良淑德,才智过人,自今日起,立为南朝新帝——” “什么?” 风太大,闻人顺没听清。 周不凡的脸刷的变了,整个人上前一步,眼睛死死盯着那道站的高高的身影、 李牧暴怒:“给我滚下来——” 胡子期手掌撑着,爬到城墙上,衣裳被风翻飞,戏谑的声音却传到乱哄哄的众人耳朵里。 “朕胡作非为,德不配位,五日前太子又因天花不治身亡,现将皇位传给人人敬仰的苏贵嫔,有何不可?” “陛下——” 王富噗通一下跪到地上,痛哭,“还不到这个份儿上,您这是做什么啊,快下来,不要吓奴才。” 五日前,出天花的太子是王富亲手服侍的,他痛哭流涕。 李牧也忽然明白那天胡子期怎么忽然在夜池饮酒,酒后又痛哭不止。 南朝唯一的子嗣病故,胡子期自然剑走偏锋,怪不得她这几天不是喝酒就是发疯。 “下来。” 李牧朝她走了许多步。 胡子期站的高高的,仰着下巴:“我是亡国之君,太子身故,你们谁不愿拥立苏贵嫔?” 她如利刃般锋利的视线猛地看向恒乐。 恒乐膝盖一软,嘭一声跪到地上。 过于震惊,以至于满脸痴呆的闻人顺喊出第一声,“臣无异议。” 反应过来,没反应过来的,跟着闻人顺跪了大半儿。 胡子期看着他们,发出一个疑问:自己是失败呢,还是成功呢? 在李牧抓到她衣角前,胡子期纵身一跃,看着李牧惊骇到极致的脸闭上眼。 “混蛋——” 李牧眼睁睁看着她摔下去,一双美目瞪到血红。 他抓住系统,问八十七:“她说什么?” 八十七怕怕:【跳的太快,她也没说出声,系统无法分辨。】 李牧一把将它推开。 满城墙的人维持着惊恐,都处在定格中。 李牧看了一圈,蹭了下鼻子,扒着城墙朝下看,发现胡子期摔到一堆木架上,这么高的距离,估计已经摔死。 树状图出现在天空中,机械化的声音道:【你好博士。任务参与者已经失去生命特征,请问博士是否开启此次任务的分析。】 李牧在给胡子期踮脚的实木上坐下。 树状图开始分析:【博士的人设指数处在水平最低,威信值,公信力,以及人格魅力,都在接近满分的水准。按照现在的事情发展,南朝唯有的继承者身故,权利核心人物拥护你为新帝,且掌握兵权的恒乐已然叛变的情况下,博士成为新帝的可能性为,百分百。】 【但胡子期在身故前伪造了自己登基是改写诏书的假象,并且已经把作假的证据传给废皇子刘景,刘景有百分之百的可能起兵清君侧。但博士在军事方面过于薄弱,成为新帝维持南朝不亡的可能性有50%,维持不佳,进而灭国的可能性也有50。】 【请问,博士是否继续此次任务?树状图可配合博士跳跃时间,缩减任务中的时间消耗。】 李牧坐在那儿,微微仰着下巴看树状图,眸子里透着一股轻易便能察觉的阴沉如水。 斗不过他,胡子期那个狗东西,跑了! 第219章 不丹族 “呃——” 一声沉长的吸气声,胡子期一跃从床上爬起来。 先摸脸,摸头,胳膊腿,屁股。 “我没死?” 她手摁着脸咆哮,那扭曲的表情不知是喜还是惊了。 系统晃过来:【你死了。】 啊? 胡子期的眼睛瞪的圆溜溜,朝周围看。 她现在身处在一间屋子里,不知道这般宽大的屋子是怎么做到色彩斑斓的,她身下就是床,没有床帘,铺着皮草,正冲着门。地下也有一块四四方方的虎斑地毯,左右各有配房。这满室的空气十分清冽,还夹杂这一丝丝的冷气。 但…… 这种他妈的地方,她不会是被流放了吧? 好歹传给李牧的是个皇位,他不会心狠成这样,流放她吧?不会吧? 胡子期的眼睛又瞪大了一点儿点儿,心里塞的上不来气儿,嘭嘭的捶几下胸口,“我还喘着气儿呢,压根没死,直接告诉我这是哪儿吧。” 【不丹族。】 “哈?” 什么玩意? 胡子期钝钝的。 系统重复:【这里是不丹族。在北半球最西的地方。】 一听就是个犄角旮旯。 胡子期抱头,脑子里乱的什么都不想想了。 系统的大屏幕碰碰她:【宿主,此时此刻,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就是有点难受,这很难看出来? 胡子期白它一眼,丧气道:“在想这个任务什么时候结束。” 系统无语:【虽然你是宿主,身体损害对你没有影响,但88觉得,多少还是有的,你脑子摔坏了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什么意思?”胡子期问号脸。 系统以前都没发现她这么好骗!提拔音量道,【这里是不丹族,北半球最西的地方,你现在的身份是不丹族的可汗博尔科,年仅十七岁,刚刚上任,昨天在庆典上醉酒……】 胡子期做了个停的手势:“你等等。” 系统的大屏幕被她两只手揪着:“你说这里是不丹族,我是不丹族的可汗?我进入到新的世界,开启新一轮任务了?” 系统:【是~】 靠! 胡子期要好家伙了。 她之前……不,是在南朝的时候,抱着任务失败的决心把皇位传给李牧,赌的是南朝没有继承人,很多人都不服李牧一个“女人”。 现在一睁眼她成不丹族的可汗了,那也就是说李牧的任务失败了。 这怎么可能? 她晃大屏幕:“李牧呢?” 被她晃,系统的声音忽远忽近道:【宿主问的要是上个任务的结果的话,博士放弃了。】 在成功和失败各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中,李牧放弃了。 为什么? 以他的能力明明可以把南朝经营下去。 胡子期满脸的荒唐:“他呢?是不是回学院,不做任务了?” 系统:【e,未必,宿主你先找到博士在说吧。】 什么意思? 与其问系统,不如去问他。 胡子期抓起地上的靴子套上,匆匆跑出们,跟一个满头辫子的小姑娘撞了满怀也没功夫顾忌。 但还是被辽阔的环境震了下。 远处是石头搭建的,高到离谱的城墙,墙内密密麻麻的房屋,以及许多穿着藏袍的人和牛羊。 视线能及的地方,是高山,草原,移动的马群,和一片一片的帐篷。 这般波澜壮阔的场景猛地映入眼帘,胡子期愣了一会儿,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新鲜感用上心头。 但这种感觉很快消息,她沿着台阶走下去,刚刚焦灼的心情也跟着沉淀下来。 “可汗。” 人们看到她,洋溢着笑脸打招呼。 趁着功夫,系统给她介绍人设:【博尔科,年十七,是上任可汗最疼爱的儿子,为人不羁,豪放,热爱美酒美人,善勇好斗,身心都没不良缺陷。】 胡子期听着,路过马槽时借着槽子里的水照了照自己。 水中的人皮肤微黑,双眼炯炯有神,微卷的长发束起一半儿,其余的都在肩上散着,衬的不大的脸更小,怎么看都是个小少年,跟这里的人比起来不够糙。 但这不就是她十七八岁的样子? 胡子期看看自己的手,握了下,感觉还挺有力。 系统继续道:【你的母亲是和亲的汉人,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可汗~” 一个皮肤黝黑,笑容满脸的男人冲她跑过来。 男人道:“巴图家的小女儿在放马。” 没头没脑的,她现在很多信息都还对不上。 系统急忙道:【资料显示,你最近在追巴图家的小女儿。这个人是你的安达,叫博奥格。奥格是高山的意思。】 “奥格!”胡子期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娴熟,直接问他,“李牧在哪儿?” “李牧?” 奥格连这俩字都说不顺畅。 胡子期拧拧眉,朝看起来熟悉有陌生的周围张望,“你到处问问,帮我找一个叫李牧的人。” 奥格疑惑:“不去看巴图家的小女儿了?” 胡子期:“……” “找着了再去!” 她见奥格答应下来,就原路返回,让系统好好的介绍一下这个世界的背景。 【不丹族,地处北半球西边,高山,湖泊,草原,沼泽等风貌齐聚再此,但不适合耕种,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以族群的形式放牧生活。其中,博,巴,安为三大族,因博姓人最多,统领了十几个小族,被尊为可汗。】 自然环境优秀,对人必定不友好,且游牧民族,又是小族的话,一个族一两三千人,十几个族群加一起不过三四万。 胡子期还来过没在人数这少的地方,不由的问:“灭这种连国家都不是的地方,有什么意义?” 系统给出标准答案:【有什么意义需要宿主自己发现,88只负责统计监督。】 接下来就是介绍人。 胡子期除了奥格外,还有数十个狐朋狗友,而且按照惯有的套路,她那两个比她大的哥哥,对她这个可汗必定不服气。 堂堂正正接的可汗位,不服气也得憋着! 而且博尔科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两个女人,正正经经的大小老婆还没有。 这样的背景跟她之前经历的比起来,小菜一碟。 胡子期听着系统的讲述,捧着脸想,李牧的背景会是什么样儿。 “呀,”她握拳朝膝盖上砸一下,“忘了告诉奥格,让他去男人女人堆里都找找。” 第220章 李牧不是李牧 不丹族的夜晚,哪怕已经开春,各处绿草青青,到了夜里还是孤单寂寞……主要是冷。 胡子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张嘴喊:“王……” 错了,这里没有王富,更没王大川,有的只有一个叫其其格的女孩儿。 她犯翻个身喊:“其其格,给我拿条被子来。” 睡在屋子里专门伺候可汗的其其格快步走过来:“可汗睡不着?” “是啊,”胡子期吁气,窸窸窣窣的,一个热烘烘的身子钻进来。 “你干什么?” 她被吓的弹起来了。 其其格半撑着身子躺着:“可汗不是觉得冷吗?其其格给你暖床。” 不丹族的女人跟中原女人比起来就是不一样! 胡子期非礼勿视,让她赶紧下去。 其其格有点伤心的道:“可汗不喜欢我了。” 胡子期:“对,就是不喜欢你。” “呜呜~” 其其格哭着跑了! 系统:【ooc警告。请宿主注意人设。】 注意个锤子! 跑之前倒是拿条被子来啊!还得胡子期自己跑去翻箱倒柜,取了被子蒙头睡觉。 翌日,天光大好,阳光明媚,胡子期带着奥格,阿古达几个人出来跑马。 统称不丹族的十几个小族,自己管自己,除庆典,围猎,侵略等大事外,基本没政务。 胡子期要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牛羊和人,来到不丹族的几天闲的屁都没有。 “听说前天其其格哭着从你屋子里跑出来了?”奥格八卦的要死。 胡子期嘶一声:“其其格愿意的话,我把她送给你?” 奥格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其其格会杀了我。” “让你找的人呢?” 胡子期烦这个烦的要死了。 奥格挠头:“城内城外都问过了,没有人叫李牧,这是个喊汉人的名字,可汗找这个人做什么?” 您现在才想起来问啊? 胡子期蹙眉:“继续找。” “是个漂亮女人吗?” 奥格八卦的要死。胡子期懒得理他,催马跑起来。 出了不丹城就是辽阔的草原,自湖泊朝西走,路过沼泽地,和两个小罗布,在翻过一座山,就是若羌,从若羌北上,穿过哈密,便能达到更辽阔的草原,草原。 距离虽然不近,但他们不丹族,却臣服在草原大汗麾下。博科尔能当上可汗多亏大汗的人支持。 她的任务会在那边? 胡子期望着茫茫大山陷入沉思。 “燕归巢了,咱们也走吧?” “走。” 胡子期调转马头,比奥格靠谱一百倍的阿古达边走边道,“巴根家的二女儿要出嫁了,可汗打算带多少贺礼去?” 巴根算博科尔的娘舅家,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出嫁,自然得多带贺礼。 胡子期让阿古达看着办。 不丹城。 男女老少站在路旁,对徐徐进城,战果丰厚的人马叽叽喳喳。 “忽必汗王这次又带了很多东西回来。” “不知道咱们的可汗什么时候能带我们去交易。” “听杀了汉人的商队才有这么多东西。” “肯定是他们得罪汗王了。” “汗王~” 胸前垂着两条麻花辫儿的姑娘冲马背上高大威武的男人呐喊。 男人深邃明亮的双目看过来一瞬,这一眼顿时让人想到利刃在烈阳下闪烁的光芒。 “有这么牛吗、” 胡子期看着一车一车的东西,和夹道欢迎的族人撇嘴。 她一个可汗被堵在后面,也没人觉得不对劲儿。 胡子期探头朝前看,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 前面那位,姓孛儿只斤,是草原大汗的亲弟弟,叫忽必旭烈,长期驻扎在不丹族,这座城当年就是两族人联合修建。 说白了,胡子期这个可汗跟空架子没区别,因为处处都要人支持。 她还没见过这位大汉的亲弟弟,汗王,忽必旭烈。 但排场真不小,带人明目张胆的打劫商队。不用想也是个硬茬子。 这种人最难对付了。 胡子期撇嘴,高声冲人群里那个身形格外高大的人喊,“忽必安达在哪儿弄了这么多东西……” 下马的男人回过头,190+的身高,巨大的骨量,宽肩长腿不用多说,面部平铺的颧骨,整个五官线条也是平直,给人一种阔感,看起来精致又刚毅,比a 更a 的硬汉…… 不是李牧还是谁! “你去哪儿了?” 胡子期嗷一声,又惊又喜,一跃从马背上跳下来,视线仿佛被他吸住了,越过人车马跑到他身边。 “我都找你好几天了, 好歹露个面呀。” 这里说话不方便,她习惯性的挥手,“你们都下去。哎李牧,上个任务怎么回事儿啊?你变回男的啦!” 她眼睛这么上上下下的一瞅,嗞出小白牙:“挺帅的呀。” 就顾着高兴,忘了这里不是南朝,身边的人对王权没有臣服到战战兢兢,让他们退下大家也都无动于衷。 胡子期忽视周围人的目瞪口呆,抓着李牧手臂,拉着他朝没人的地方走。 顶部尖尖的帐篷后面,胡子期放开他,叉腰,“你是不是气的想掐死我?” 她眉飞色舞,“掐死我也没用,要怪就怪你把我逼急了,反正一切都是为了任务。后面的事怎么样?系统说你放弃了,怎么肥事?” 她惦记这事儿,惦记的都没心干别了,一脸笑意,两眼巴巴的瞅他。 静。 忽必旭烈垂眼森森的凝视着她。 系统:【宿主,你看不出来他表情很怪异吗?】 好像……是有点儿。 胡子期凑近点,仰着头看他:“怎么了?上个任务是上个任务,现在是现在,你不会,记恨我吧?” 忽必旭烈道: “什么任务?” 嗯? “你怎么知道我中原师傅给我起的汉名?” 嗯??? “你在说什么?” “……” 我在说什么?是你在说什么吧! 胡子期战术后仰,小眼神在对方脸上扫荡。 这是李牧没错啊! 就是这样帅气的脸没错啊! 战术! 他又有新战术了! 胡子期用肩膀撞他一下:“都同床共枕过了,你还来这一套,有意思吗。” 话暧昧,表情暧昧,动作也暧昧。 “博科尔,”忽必旭烈的大手压在她额头上,“你病了?” 额头凉凉的,并没有什么不对。 忽必旭烈放开手,表情疑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仔细看,他是陌生的表情,陌生的声音,整个人冷硬有余,温和不足。 胡子期呆了。 因为系统在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道:【他是博士没错,但他在这里只有草原可汗的亲弟弟,忽必旭烈一个身份。简单说,是博士封存了自己的记忆投身到任务中,是土生土长的古时代土著。复杂了说……你连任务的关键都找不到,认输吧!】 胡子期:“!!!” “等等。” 她举起一只手,走了两步,就地蹲下。得冷静冷静,消化消化。 妈的,冷静不了。 胡子期抓住系统骂:“你踏马怎么不早说?” 系统:【88跟你…早点说…你信吗?】 不信! 她现在都不信! 不可能! 第221章 馋博士的身子 帐篷里。 胡子期冒出来:“李牧?” 仓库里。 胡子期:“李牧?” 温泉汤池内。 “李牧——” 博科尔发什么疯,忽必旭烈不知道,他把身体上的水珠擦掉,眉头一点点拧起来,“你有必要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知道我的汉名,又为什么一直叫。” 天然的温泉汤池,只四周围有石头墙堵着,整体是个天井形式,所以温泉的雾气没有那么严重,视野十分清楚,但这多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俩就隔了半步,他光溜溜一丝不挂,大……不是。 啪叽一声,胡子期把手捂在脸上,哐哐哐的跑了。 她走在回自己地盘的路上,脸红的像天边的夕阳。 洗完澡不遮羞,李牧就他妈不要脸。 “战术!” 她冷不丁道,“都是战术,我永远也忘不了第一个任务时他是怎么坑我的。” 【88看你是馋博士的身子。】 系统哐当一声撞她脸上。 胡子期疼的当场蹲下捂鼻子,眼角有泪花被挤出来。 系统又给她一下:【清醒了没有?】 “清,清醒了。” 他妈的,撞死她了。 胡子期鼻子红红,不得不承认,系统说的都是真的。 李牧擅长挖坑,为了任务能屈能伸,但绝对不会大大咧咧让她看。 所以,长着那张脸的人,只是忽必旭烈。 说不好是什么心情。 胡子期在附近的是石头上坐下,问了系统一个问题,“既然那是李牧,就说明他身上还是有任务的吧?” 【这还用说吗。】 系统靠在她旁边。 “好,”胡子期气势十足的站起来,“我决定了,好好干。” 夕阳西下,她朝天攥着拳头得样子,壮志满满。 系统吐槽:【你那次不是这么决定的。】 这次不一样,胡子期很迅捷的连夜研究战术。 在这里伺候的其其格被她气走了之后,胡子期就不让人过来伺候了,周围没有人守着,她能直接拥着被子跟系统聊天。 胡子期道:“在这里,除金银之外没有别的流通货币,多是以物换物,族群之间也不需上供,放马牧羊,自给自足。但尊卑依旧明显,可汗的吃穿用度有牧民上供而来,另有无数奴隶维持生产。” 有人,有地,说白了可汗就是个大地主。 胡子期摸摸下巴:“这么高的自由度,奢侈浪费这些惯用的招数都不好使了呗。” 系统答:【是这样没错。】 “我的任务是灭国,李牧的任务是救国,我现在无国可灭,那任务的重心是不是就落在李牧身上了……” 胡子期让系统把忽必旭烈的资料调出来。 这么多资料,其实只说了四个字“野心勃勃”,可不丹族已经臣服在草原大汉麾下,又是个穷乡僻壤,大自然过于垂青的地方,能让他们野心膨胀的…… “收了吧。”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隔日,天光明媚,白云万里。 胡子期把自己的马鞭指向奥格:“点200人马,跟我走。” 奥格:“啊?” 她一马当先的走,阿古达驰马跟上,看方向发出疑问,“可汗,这不是去巴根家的方向。” 胡子期把遮住口鼻的布巾拉下来,耳边的风呼啸着,大声道:“我们不去参加巴根家的婚礼了,沿着这个方向,你带路,去边镇。” 博科尔的汉人母亲早就离世,姐姐出嫁,哥哥们相继去了别的领地,老可汗去世后不丹城就成了他们的乐园,最近饮酒作乐,乐的没边儿,没听说可汗想去边镇啊。 阿古达朝后看了眼,发现奥格已经带人跟上了,放心下来,挥马上前带路。 不过不丹城距离边镇骑马也有一天的路程,着实不近。 二百人马轰轰而至,草地上的动物被惊的跑的远远的,等他们走远,大小家伙们又低头啃草,慢慢的聚集在一起。 边镇是梁国的边镇,其国土面积有几十个不丹族那么大,但贸易并不发达。 边镇之外族群无数,地大物博,就算贸易不发达,也有无数商队来此进行交易。 交易的场所或在边镇之内,或在边镇之外,是以慢慢的就有了中间地带。 不是十分太平,中间地带与边镇内比起来不甚繁华。胡子期到的时候,这里只有零星的几个商队在讨价还价。周边看起来像是什么落后的集市,他们的二百人马看起来贼显眼。 阿古达提议:“我叫人在周围找地方驻扎。” 胡子期看看天色:“不必,你们跟在后面,我去询问点事。低调,懂吗?” 阿古达朝身后对边镇露出兴奋的众人看:“懂,低调。” 他打手势,让人动静小点,跟着可汗。 “不用,我可是堂堂博科尔,”胡子期拒绝奥格的跟随,催马朝边镇的守军处跑。 “可敬的梁国守军,在下博科尔” 胡子期脸上笑眯眯在马背上打招呼。 城门前守卫的人问她:“你什么人。” 堂堂博科尔你们都不知道,胡子期翻白眼,从马背上下来。 “可汗来边镇做什么啊?” 奥格他们隔着距离朝城门看。 阿古达摸摸马脖子上的鬃毛,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想在附近玩儿玩儿。” 奥格兴奋:“这里的城门好像快关了,早知道咱们就快点来,在这里过夜,听说里面有女人很多的妓院。” 阿古达嬉笑:“你听谁说的?” 奥格也笑:“当然是我阿爹。” “你阿爹一定去过。” “那是当然。当年我阿爹……”奥格顿住话音,大叫,“阿古达。” 阿古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边镇的城门处,他们的可汗正在被人打。 “啊——” 奥格胸腔里爆出一声咆哮,箭似的冲过去。 “驾~” 阿古达紧随其后。 他们身后的二百来人同奥格一样,在不丹城都是一等一的勇士,见可汗被打,哪还有冷静的道理,嘶吼着驰马奔腾的样子如野兽一样。 在边镇驻军眼里,他们就是突然冒出来的,有一个算一个全吓傻了。 “我去,”胡子期都被吓一跳,回过神儿来使劲儿踩身边守军的脚,“不丹族的人打过来了,还不叫人防守!” 第222章 一顿暴打 嘭——嘭—— 黎明之际,不丹城的城门被大力捶响。 “开门。” 奥格声嘶力竭,捶门的动作更生猛了。 他是不丹城摔跤打遍无敌手的勇士,用力捶门的动静把城楼上的兵吓一跳。 “可汗被梁国抓走了。” 奥格从门缝里闯进去,留下一句让守城的人风中凌乱的话。 他们二百人马在怎么勇猛也抵不过边镇几万人,而且事发突然,等他们被敌不过伤的伤,散的散,可汗早就被对方抓走了。 奥格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他从狂奔的马背上跳下来,扯开最近的帐篷大喊,“塔温叔叔,可汗被抓走了。” “什么?” 他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的话,让不丹城的另一位勇士大叫起来。 “塔温叔叔别问了,快把咱们的人组织起来。” 奥格还得去通知其他人。 忽必旭烈得到消息赶过来时,奥格已经叫醒了半坐城。 “必须把咱们的可汗抢回来。” 他们愤慨的叫喊着,也已经统一了思想。 忽必旭烈从人群里穿过。 奥格的右手锤在左胸口上:“汗王 ,我们的可汗被梁国人抓走了。” 忽必旭烈的视线冷静的注视这他:“你们不是去参见巴根家的婚礼吗,博科尔是怎么被他们抓走的?” 奥格板正的脸一囧,老实道:“是可汗让其他人那么说的,其实我们去边镇了。可汗好像要打听什么事情,梁国的守城兵冒犯可汗,把可汗抓走了。” 众人更愤怒。 忽必旭烈想博科尔昨天的不正常,而且偏偏这个时候被抓走…… 他眉头紧锁道:“去边镇。” 不丹城奔袭而出的人马似乎将附近的山都震醒了,发出悠长的回应。 天光大亮,在边镇大牢的胡子期被系统叫醒。 【来人了。】 来…… 胡子期一个激灵,困意全无,身体上的疼痛因为看到走过来的人,更疼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边镇大牢的人,二话不说就把她揪出去了。 “啊~~” 胡子期的眼泪和鼻涕都不是假的。 昨天,不知道他妈谁,一堆的人,摁着她就是一顿打! 想她堂堂皇帝专业户,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 被架着两条胳膊,脚都快离地了,胡子期挣扎:“放开我,我是不丹城的博科尔,是可汗,你们这群混蛋……” 嘭。 架着她的人真把她放下了,胡子期被摔的呀~ “你是博科尔?” 一只黑色的靴子出现在她眼前。 胡子期趴在地上翻翻眼,对上一张帅气的脸。 “我就是——” “快点把我放了——” 她喊的超大声。 梁国边镇,人称小将军的沈将,眨眨眼,把她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从头看一遍,“相传不丹城的新任可汗是个善勇好斗之人,看你的表情还不错,但你的行动……你真的是博科尔?” 系统:【ooc警告,请宿主注意人设。】 注意个屁,胡子期直接趴到地上,放弃抵抗,道,“我就是如假包换的博科尔,我劝你赶紧把我放了,要不然我的兄弟们会把边镇踏平。” 沈将朝其他人看。 除了沈将本人,还有其他几位将领,毕竟活捉了一位外族可汗,可是头一遭。重要的是不丹族与他们梁国并没有没什么摩擦,突然抓了他们的可汗,摩不擦摩擦就不好说了。 沈将抓着胡子期的肩膀,把她薅起来,面对面的扶着她的肩,“你汉话说的不错。” “少,套近乎,”胡子期把他的手挥开,浑身都疼的她龇牙咧嘴。 “好好好,”沈将举着手退到一边,道,“你汉话说的这么好,又忽然在城门口骂人,这才引得城门兵对你出手,但那些不丹人冲过来时,你又提示城兵不丹人打过来,导致混战。” 这是询问了当时的城兵得来的,沈将想问,“你是博科尔,是不丹可汗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胡子期的视线朝屋内主坐上的中年人看,“我想跟将军私下谈谈。” 中年人当即挥手,让无关人等退下。 胡子期朝沈将看。 沈将耸肩:“大将军是我爹,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是你爹,你就骄傲呗! 胡子期在心里鄙视他一下,沉静下来,道:“草原大汉的弟弟忽必旭烈,想利用我们不丹族与梁国开战。” 如此大的事,父子俩竟然一脸冷淡! 胡子期对他们反映不满意:“我母亲是梁国的和亲公主,虽然已经去世,但不丹与梁国世代交好,不想做草原人的走狗,我才‘冒死’把消息告诉你们。” “何时?” 沈将的爹,沈弘济沉沉的开口。 胡子期e:“就是近期,我的人会把他引过来,我希望你们能把他杀掉。” 沈弘济不是不震惊,而是说出来的话远没有背后的事复杂。 “草原人野心勃勃,你们不丹族……”沈弘济冷眼看她,想说不丹族不是一直都是左右摇摆的走狗吗。 他的态度让胡子期想捶胸口。 她吁口气:“消息我已经告诉你们,怎么做你们自己考虑。但,机不可失,错过这次时机,在想杀忽必旭烈就难了。” 胡子期给他们出主意:“你们可假装我不在此,为了安抚不丹人,忽必旭烈会寻你们要人,你们只管当找茬处理,把人杀掉,到时我在居中调和,保证什么事都没有就能除掉一个隐患。” 带消息,出主意,连后续维护都承包了,他们会不会同意? 胡子期紧紧盯着沈弘济,在这位大将军脸上看不出什么,又转而朝沈将看。 沈将的双眼又冷又亮,帅气的脸上倒是能窥探几分汹涌。 沈弘济站起来,道:“先将这位可汗请去营帐。” “走吧。” 沈将脸上的思绪一瞬间消散,眼睛含笑,像个大男孩儿。 任谁说出这样一番话对方都会考虑斟酌一番,更何况这是能挑事战争的决策。 胡子期蹙眉,跟着沈将走出去,被阳光一照,眯起来的眼睛顿时疼的不行了。 第223章 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丹族的可汗被抓,不知道是不是被传的到处都是,胡子期走在沈家军的阵营里,被无数目光注释了。 “你多大了?” 沈将的一双大眼里藏着阳光,一看便知是个开朗的人。 胡子期摸摸被打青的嘴角,道:“我17。你呢?” “我比你大,但你17岁就做可汗了,”沈将表示羡慕。 胡子期心说,可汗算个屁,她之前都是做皇帝的! 沈将把她带到帐篷里:“这是我的帐篷,我给你叫个郎中去,你先在这待着。” 帐篷不大也不小,这里面有书架,各种各样的兵器,书案后面就是床榻。 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收集的信息。 胡子期在书案上乱翻。 系统蹦出来:【宿主,你真的要杀博士?】 “那是博士吗?除了长得像,那不就是忽必旭烈?” “任务的重心在哪儿虽然还不知道,但把我的对立面除掉一定不会是错的。” “你别劝我了,我已经铁石心肠了。” 系统:【……】 谁劝她了? 【别翻了,外面来人了。】 胡子期一秒把翻过的东西恢复成原样,翘腿坐下,把自己的头发随意一撩。 来人端着饭菜走进来,道:“这是我们小将军吩咐的。” 胡子期瞅着他:“我看你怎么有点眼熟?” 来人把饭菜放下,瓮声瓮气道:“你看错了。” 昨天把她抓到这里,丢进牢房前又把她海扁了一顿的人,好像穿的就是这样的服侍。 妈的。 胡子期咬后槽牙,用眼刀子把这家伙剜个几百遍。 沈将带郎中过来了。 郎中说:“都是皮外伤。” “不可能!我头疼,肚子疼,腰疼,背也疼,骨头都要断了!” 郎中笑眯眯:“骨头断了小伙子你早就哭爹喊娘了,没有断,就是皮外伤。把衣服脱了,老朽给你上药。” 脱…… 好歹心理上是个女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光光~ 胡子期垂泪:“算了,把脸治好就行,别的我扛得住。” 说着扛得住,表情委屈的要死,沈将都看笑了,朝他脑袋上搂一把,“这是我们这儿最好的郎中,肯定把你的脸医的好好的。饭菜,吃吧。” 如果真的是个好人昨天晚上就该把她放出来,而不是让下面的人揍她一顿,把她扔进牢房里。 胡子期觉得自己为了任务,牺牲太多了。 但这里的饭菜真是他妈的好吃,一碗白粥都要让她落泪了。 还有这个只过来一遍水的青菜,都是不丹城没有的啊,嘤嘤嘤。 沈将:“有那么好吃吗?” 胡子期捂着脸:“主要是嘴疼。” 幸亏牙没她打掉,必须在喝碗粥。 “吁~” 忽必旭烈带着大批人马,只花了半天时间就看到了边镇。 “所有人,在此驻扎,”他催马下坡,几个亲卫自发跟上。 奥格心急道,“我去看看。” 他给马儿一鞭子,追着他们下山坡,并入大道,直冲边镇。 好歹抓了一方可汗,边镇做好了起冲突的觉悟,在城门之外放置了众多拦马栅,守城的兵力也增加了一倍。守在外面的也换成了小将领,是以忽必旭烈等人一接近,便把他认出来了。 在城门外等了一小会儿,忽必旭烈只带了数十人进城。 边镇的商队,以及边镇百姓,经常会被不丹,答勒等族骚扰,沈弘济跟忽必旭烈算是老熟人了。 “忽必汗王,好久不见啊,”沈弘济哈哈大笑迎过来。 本沉着脸,仿佛天生就适合严肃的忽必旭烈,缓缓一笑,略显紧张的气氛顿时变了。 他跳下马的力度将脚下的青砖踩裂。 沈弘济看的眼皮子猛跳,说起前几天被枪杀的商队一事。 “严禁商队进入不丹领地,”忽必旭烈一句话几个字就把这事说清楚了。 沈弘济笑意不减的请他到大营里坐。 忽必旭烈的左手置于胸前,道:“我来接可汗博科尔。” 沈弘济做了个请的手势。 营帐处,看到气势骇然,将自己父亲都压制住的男人,沈将暗道果然是忽必旭烈。 他眼珠了转了转,忽然冲走来的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沈弘济道:“小儿顽劣。” 他们没有刻意发出响动,进了帐篷。 床榻上,鼻青脸肿,却呼呼大睡,口水流出来半截的人,让忽必旭烈觉得……丢人。 不能保证出点声就能把人叫醒,而是需要保证他对不丹族的可汗有足够的尊敬。 忽必旭烈走过去,晃晃睡的香的人:“博科尔,醒醒。” “博科尔?” 嗯? 胡子期迷迷糊糊睁开眼,“李牧?” “李牧——” 她触电似的弹开,惊恐的看着沈弘济等人,发出一声掐了脖子的,“呵呵。” 完了完了,沈家军这群狗屎,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动手,他妈的,她的罪要白受了。 不不不,沈家军不动手应该也不会出卖她,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胡子期呵呵这看忽必旭烈脸色。 后者不善于关切的道:“可汗,没事吧?” “没……” 不对。 杀忽必旭烈是目的,挑乱现有的和平机会,把不丹族灭了也是目的啊! 她要是那样做的话两个目的说不定能同时进行 有光在胡子期眼中一闪而过,她当机立断的嗷一声,扑到忽必旭烈怀里,大声告状,“有事!他们打我,羞辱我,明知道我是可汗还辱骂我。一开始我不过是问路,他们知道我是不丹人就要杀我。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沈家父子:??? “忽必旭烈,我们走。” 让你们不跟88合作! 呸! 胡子期咬着牙,鼓着气,让自己看起来气愤难当的蹦下床,穿上靴子,拉着忽必旭烈走人。 “可汗的话有出入,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噌一声,忽必旭烈拔出来的弯刀让沈弘济扼住话音。 沈弘济的表情凝固,摆摆手:“不丹可汗受累了,日后在说也可。” 忽必旭烈将弯刀送回鞘中,反手拽住胡子期离开营地。 胡子期:“……” 还他妈有点帅! 但陈家父子你们是不是有点太怂了,干他啊,干他! 直到他们走出边镇陈家父子都没干他。 胡子期在马背上朝朝他们竖个中指。 忽必旭烈翻身坐在她身后,低沉的声音道:“看前面。驾~” 哎呀。 她的差点叫出来。 目送这些不速之客的沈将,捏捏下巴,嘴边勾出个邪魅的笑,自语,“博科尔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第223章 可恶的草原人 与忽必旭烈同乘的胡子期一出现在边镇的城门,奥格就好像要哭一样道,“可汗,你没事吧?” 阿古达:“你没事吧?” 众人:“没事吧?” 胡子期:这怎么搞得跟回音似的。不过,我看着像没事?你们听我吹。 “我……” “哎哎。” 忽必旭烈一声不吭的踢了马肚,让坐骑跟离弦的箭似的飞出去。 胡子期又感觉到颠簸,两只耳朵呼呼的灌风。 “你干什么?”她扭过头,撞到忽必旭烈的下巴。 忽必旭烈的头朝后压了下,听他道:“我话还没说。” “驾~” 忽必旭烈只管骑马。 两人一骑,比一个人一骑难受的多,胡子期僵着身子抱怨,“你倒是把我放下来啊。” 跑了几里地,离边镇远远地,忽必旭烈才把他放下去。 奥格把自己的马让出来给她,她费点劲才翻上马背,看着众多热腾腾的脸,胡子期心里噎了下,道,“回去在说。” 回程的路不近,骑了一路马,颠簸了一路,胡子期的脸都青了。 她骑马进城,忽视得知可汗回来,出现在路边扬声关切的族人们,一口气跑回自己的住处。 奥格,还有其他人,都在等她的话。 胡子期走上几层台阶,豁的转过身:“我被跟狐狸一样狡猾的梁国人抓了,就算他们知道我是不丹族的可汗,还是羞辱了我。” “该死得梁国人!”奥格愤恨的把拳头捏的咯咯响,“他们不但抓走了可汗,我们的十五个勇士也被杀了。” “恩吉勒~” 勇士们的家人来了,他们对着自己的孩子哭嚎。 胡子期不敢多看,沉下心道:“梁国已经不把我们不丹族当做可以相处的朋友,杀了我们的勇士,他们也不再是我们的朋友。博科尔对天神发誓,一定为恩吉勒报仇——” 没有什么比亲人朋友的血更能激起众人的愤怒,他们大喊:“为恩吉勒报仇——” 胡子期叮嘱阿古达好好补偿亡者们的家属,不敢在这种场合多待,也幸好没人质问她,她先走了。 早就等着的其其格哭哭啼啼,还一副要把梁国人杀掉的样子。 胡子期让其其格别跟着,她得泡个澡,顺便缕缕。 梁国边镇这一遭,借机杀忽必旭烈是目的,但其终极目的还是为了挑起事端。 杀草原大汉的弟弟没那么简单,此举却也因为死了人在不丹族埋下了仇恨,后面她在加把劲儿把不丹族和梁国的水彻底搅浑,不信找不到完成任务的契机。 但……在之前的任务中无论死了谁,死了多少人,胡子期作为天子是看不到的。现如今亲眼所见,说实话,她连看都不敢看,更别说面对死者家属们的悲伤。 胡子期破水而出,抹了脸上的水,趴在池边。接着觉得真到了不丹族和梁国真刀实枪干仗时,第一个萎的就是她。 但忽必旭烈之所以在不丹族不就是互相利用的结果吗? 感觉不丹族总有一天会走上与梁国开战的局面。这不是不丹族的勇士们牛批,而是草原的野心,要不然草原跟他们互惠互利个锤子! 现在她有两条路:一,瓦解不丹族和草原的关系。二,杀掉忽必旭烈。 互惠互利的关系想要瓦解不容易,但挑逗边军,让不丹族失去价值却比较容易。 可胡子期总感觉任务重心就在忽必旭烈身上,而且她这次的任务跟以往不同。 至于怎么个不同,还得印证。 啊啊啊~好烦啊。 系统道:【来人了。】 “不是说了不让人进来?”胡子期阴着脸发脾气,“出去。” “我有话跟你说。” 说曹操曹操到的忽必旭烈,大步走进来。 “我去,”胡子期整个朝水里一缩,干瞪眼,“你,你有话不能等会儿在说?” 忽必旭烈垂着眼眸,腔调没什么起伏的道:“边军说你故意寻衅引起的骚乱。” 被他冷冷的注视这,胡子期缩着水里不敢动,让他的话在空气里跌宕了一会儿,她不敢置信的反问:“你的意思是我撒谎?” 忽必旭烈是来找他验证这件事,没有别的意思,见博科尔误会,皱着眉道:“以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去边镇做什么?” “我是不丹可汗,是不丹十几个部落的神,我被梁国侮辱,你不去组织人吗为勇士们和我报仇雪恨,却反过来问是不是撒谎?” 胡子期抓住不放,装的跟真的似的,气的哼声,“上任可汗刚去回到天神身边就有那么多人不认同我,你要是也不认同,不愿意为我报仇,你现在就回到草原去。” 她忍着心虚,不把视线移开,紧紧盯着忽必旭烈不放。 忽必旭烈觉得自己刚才的问话很不妥,神色软和下来:“博科尔,我不是要怀疑你。草原的铁蹄早晚有一天会踏上梁国的疆土,占据最肥沃的土地养育我们的牛马,但不是现在。” 他有必要就这个问题跟博科尔好好的聊聊。遂决定脱掉衣物,下去跟他一起泡澡,几下就露出结实的胸膛。 胡子期心里狂喊,看吧看吧,几下就把你不可告人的秘密试探出来了,果然啊,这次的任务不是灭了不丹族,而是灭了草原将会完成还未完成的大业! 可恶的草原人,让如此聪明的她任重道远~~ 但……胡子期呆呆的看着宽衣解带的人:“你干什么?” 忽必旭烈一笑:“我们好好聊聊。” 他噗通一声跳进来。 啊~啊啊~啊啊啊~ 胡子期心里有土拨鼠叫,但下一秒,他被啪啪的……拍了屁股。 “啊——” 忽必旭烈被撕破嗓音的叫声吓一跳,战术后仰道:“博科尔?你怎么了,我拍到你伤口了?” 胡子期:“你别过来。” “啊?” 忽必旭烈被这一惊一乍弄的有点懵,对他躲躲闪闪的样子皱眉:“你身上的伤不少,以后我会为你报仇。” 胡子期:尼玛的不要脸,趁我走神的功夫脱衣服,还打……嘤嘤嘤。 “你别动。” 她缩肩缩背,朝一边躲,整个人都跟煮熟的虾似的,红了,等离的够远,对着一脸懵的忽必旭烈狂骂: “下流。” “不要脸。” “暴露狂。” “你踏马离我远点。” “贱人——” 忽必旭烈无语,不知道博科尔怎么了,怎么,张牙舞爪的? “谁让你打我屁股的——” 胡子期狂喊。 忽必旭烈看看自己的手,心说,不就打了下屁股! 第224章 有点介意 好个李牧,封存了记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比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的时候下流几千万倍。 妈的,下流的人才随随便便拍别人屁股,轻浮! “日瓦他们受的是刀剑伤,博萨合最严重,他的左手被砍断,以后都不能拉弓了。” 一面说着,一面治疗的大巫师把胡子期心里的碎碎念驱散。 那么多人受伤,她还在耿耿于怀这点事儿!胡子期捂脸。 “只有真正的勇士才会受伤,”大巫师把酒囊递给这位惭愧的年轻可汗,“我要把你身上的淤青揉开,疼的话你就喝点马奶酒。” 胡子期对着酒囊灌了好一会儿,感觉到背上大巫师搓的的确疼,心里也难受,有点明白自己所在的世界里,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做任务,又为什么有人对此嗤之以鼻。 “怎么样?” 忽必旭烈进来了。 他身躯高大,投下来的影子似乎把屋子一半儿的光线都遮住了。 “汗王,”大巫师左手抬到胸前,朝他示意,道,“博科尔喝了烈酒,已经睡着了。” 忽必旭烈点点头,看着博科尔青青紫紫的后背发觉他肩不够宽,腰身细长,身上没多少肌肉,腰窝倒是明显。 他问大巫师:“伤的怎么样?” “都是皮外伤,但我们的小可汗被打的不轻。” 大巫师把胡子期的后背搓到发红,朝上面喷了药酒后手指来到裤腰。 【宿主——】系统尖叫,【宿主,宿主,宿主——】 【你的裤子要被脱了——】 【胡子期——】 系统仗着别看不到它,用大屏幕朝酣睡的胡子期头顶撞,【快醒醒啊憨憨,你裤子要被拔了——】 那马奶酒不知道多大的酒劲儿,根本叫不醒。万万想不到任务还没开始就要这么结束! 系统选择把屏幕上的光熄灭,不忍心在看下去。 “算了。” 只说了两个字的声音像是天籁之音。 忽必旭烈笑笑,把之前在浴池拍了下博科尔屁股就他大骂了一顿的事,当笑话讲给大巫师听。 大巫师盯着博科尔的屁股:“不知道可汗在梁国的牢房里面都经历了什么!” 忽必旭烈心有所感,眉眼一点点冷下来:“怪不得他有点奇奇怪怪。” “就这么放着吧,他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 系统:??? 误会了? 误会的好! 隔日,胡子期一觉睡到清晨。 马奶酒劲儿大,但惊奇的是她喝完竟然没有宿醉后遗症,就是身上被揍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尤其是后背,跟被火车碾了几个来回似的,要散架。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经历了什么???】 系统把憋了一晚上,十几个小时的话吼出来。 胡子期听的起了一身冷汗,发誓:“再也不喝酒了。” “可汗!” 其其格出现在门口,看到他高兴的要哭似的。 胡子期伸出手掌:“打住。嘘寒问暖不如帮我把衣裳拿过来,在熬点谷粥。” 其其格噘着嘴跺脚:“梁国欺负我们不丹,可汗竟然还喝谷粥。” 这是什么道理? “衣裳丑也没有不穿的道理啊,”胡子期摆手,“快去快去。” 花样繁琐,配色激烈的长袍,必不可少的腰带,以及一双短靴,胡子期穿戴完毕,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粥。 “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喝的。” 其其格自顾自的嘟囔,自顾自的跟她和好,让胡子期考虑是不是在骂她几句让她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博科尔的两个女人中,一个被派去看望博科尔怀孕的姐姐,一个就是其其格了。 不过算了,其其格的个性大大咧咧的,构不成什么麻烦。 她一碗粥没喝完,奥格过来了,说:“准备好了。” 胡子期在床下的台阶上坐这,闻言抬着眼看他:“准备什么?” “忽必旭烈说要出城,”奥格还一脸莫名其妙呢。 屋子外面就是大片的聚集地,胡子期住这边儿,忽必旭烈住另一边儿。她擦完嘴巴走出来,空地上的人已经准备好了要出发。 没有急性的问出城干嘛,胡子期龇牙咧嘴的上马,跟他们一块儿出不丹城。 城外便是牧场,牧民们的帐篷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羊和马遍地都是,有着高原红的孩子们背着背篓,边打闹边捡粪,无论是草地还是山地,似乎都有牛羊和孩子们的身影。 胡子期觉得,这样辽阔,置身大自然的场景,无论看多少次都做不到目不斜视。 不知不觉一行人围着不丹城奔跑,上了一片高地。 忽必旭烈散在背上的长发被风吹乱了,他用马鞭子指着高地下,能一览无余的不丹城,“这里没有边镇一半大。” 是吗! 边镇还没梁国都城一半半大呢。 胡子期在心里默默杠他。 忽必旭烈一双野心勃勃,富含侵略的双眸转向她:“梁国人有无数个这样的地方,有比我们多的土地,财物,比我们多的多的人。” 行了,你直接说不要跟这么牛逼的对手较劲得了! “但是我们有铁骑,有以一敌十的勇士,有让他们畏惧的族人。你受的侮辱会由我们亲手讨回来。” 忽必旭烈眼中有万丈光芒,似乎一切都已臣服在他脚下,让人莫名的,想象出了他口中的场景。 但,这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你的思想十分危险啊,小伙子。 胡子期想到自己昨天在边镇的大放厥词,觉得真鸡儿没立场劝他冷静,当即把脖子一梗,道:“你说得对。我要亲手讨伐他们。” 嘭~嘭~ 忽必旭烈拍他的肩,更加印证心里想法,安慰道:“我们会为死去的勇士报仇。为你一雪前耻。” 昨天晚上他不还说不是时候? 胡子期被他安慰的扑闪扑闪的眨眼。 忽必旭烈给他一个热烈的笑:“走,去巴依日的牧场看看。” “……” 好好的,干嘛这么……热情?还笑成这样,脸都笑的要不认识了。 嘶,以前好像都没这么笑过!这真的是封存了记忆的李牧? 胡子期又看身侧的男人一眼,对他刚才的笑总有点介意。 第226章 博士沦陷了 巴依日是上任可汗,也就是博科尔的爹,的好东西。这种一起长大,跟拜把子差不多的兄弟在不丹俗称“安达。” 就跟博科尔嗯奥格,还有阿古达的关系差不多。 所以胡子期作为可汗见到巴依日也还是要敬重有加的喊一声“叔叔”。 大脑袋,大肚腩,粗壮的四肢,巴依日跟不丹族的男人们差不多。 但他是不丹三大姓之一,巴族的领头羊,领地非常大,牛羊极其多。 整个不丹族的基本分布是居住在城中的博科尔一族,然后城外的巴依日,以及最外围的安德勒儿。 作为长辈,巴依日根本不把胡子期当做可汗,刚见面就用摸过马的手摸她的头,还道,“听说你被梁国边军抓了,是忽必汗王救你回来的?” 巴依日是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高手,满脸恶趣味。 胡子期“嗯”一声,别别扭扭的看起来很要面子。 巴依日哈哈笑:“你跟你阿爸一样,当年他身边有我们,现在可汗身边有汗王,不丹族肯定还会像以前一样让人敬畏。” 闻言,胡子期脑子里冒出来好多虚伪的话,但按照不丹族人的性格,是不会说那些虚假恭维的话的。 她自信膨胀的点头,谈论起自己被抓时所受的“屈辱”,发誓要加倍偿还。 巴依日道:“把可汗送去帐篷,找两个女奴隶伺候。” 【今天早上不还发誓再也不喝酒了吗?】 系统飞起来朝酒量不咋滴,一喝就醉,醉了就后悔的人脑袋上撞。 这里没有纯粹的茶,只有酒,而且各个都是劝酒高手,胡子期几下就喝的晕头转向,被人拽着胳膊送到帐篷里,瘫在哪儿不省人事。 系统看她这德行,感觉自己能把“心”操碎。 噼里啪啦燃着篝火的主帐内,巴依日摸摸自己的大胡子,半是抱怨半是嘀咕的道,“博科尔的酒量跟他阿爸比起来差太远了,连过来干嘛的都没说就成醉猫了。” “他还没说要跟边镇打,”忽必旭烈深深看了这个老家伙一眼。 老家伙笑起来,胡子跟着一动一动的,“他是不丹的可汗,要讨回面子的话,巴依家不会只看着的。” “是吗,”忽必旭烈抿了口把博科尔灌醉的奶酒,“感觉边镇会派人过来,巴依日有没有见到?” 巴依日嘶一声:“通过这边的路不是汗王的人在看守这吗?” 翌日,日上三竿。胡子期一声吼:“啊——” 系统:【闭嘴,她们就是睡在你旁边。】 胡子期吧嗒一下闭上嘴。 呼的声,帐篷上吊这的厚重帘子被撩开,忽必旭烈沉着脸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睁眼就发现身边一左一右,依偎这两个女人,胡子期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她能不吓一跳,能不叫唤吗! 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可怜 ,无助,又迷茫的缩在两个女人之间:“做,做噩梦了。” 忽必旭烈:“……” 他的大手离开腰刀,摆摆头示意女人们离开。 “你的胆子跟小时候一样小。” 小时候? 忽必旭烈小时候好像是经常从草原来到这边,最近几年成了汗王才彻彻底驻扎到不丹。 但你小时候没少揍博科尔才对把! 胡子期想从他脸上看看说她胆子小的话是不是嘲讽。 “被抓到边镇的经历这么可怕?” 他在笑! 怎么说呢~胡子期觉得笑的有那么点儿灿烂,一点都不李牧! “就,还行。” 她别别扭扭。 见当事人闭口不谈,忽必旭烈撩了帘子,道:“赶紧出来吧。” 他们准备走了。 路上,胡子期骑在马背上一脸在受罪的表情,问身侧的人:“你昨天跟巴依日都谈了什么?” 忽必旭烈比她高,扭头看过来,双眼内没了光,深沉的厉害。 “他不承认跟边镇的人接触过,”他道。 不丹族不大,彼此之间也不复杂,无非就是老一辈渐渐老去,新一辈不被信服,有人想趁机做大。 现在博科尔找不找回面子,都有点尴尬。 但她胡子期会觉得尴尬? 她摸摸下巴:“是时候让此间的友谊更加牢固了。直接去德勒叔叔家,那才是真正的好兄弟。” 忽必旭烈道:“先回城。” 随行的人中一大部分都是他的人,他直奔回城的方向,胡子期还有奥格几个就从人群里被漏出来了一样。 胡子期望着那个格外高大的背影,喃喃:“冷淡的样子有点李牧的样儿了。” 系统:【你这是有多想博士。】 “放屁!” “啊?”奥格莫名其妙。 胡子期一秒收起暴走的表情,拽拽马缰,“回去。” 奥格跟上:“不去安德乐儿的牧场了吗?” 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可汗的火没烧起来,还被边镇军侮辱。 他们必须要有所作为,以后才能被信服。 “不急,”胡子期有自己的计划,是借此事折腾散不丹族,还是让她直接针对李忽必旭烈牧,全部看他自己得了。 她可不想在跟上个任务似的,擎等着李牧出招,然后招架不住。 她要,穷追猛打! 冲—— 胡子期的马跟感应到她的心了似的,箭一般冲出去,等回到不丹城,她屁股都颠成八瓣儿了。 “汗王呢?” 她追一路没追上,城里也平平静静的。 奥格大声问城上驻守的人:“汗王呢?” 对方回:“没见到,汗王还没回来。” 没见到算了,胡子期扔了马鞭走回去,先洗个澡在说。 自打前几天洗澡的时候被忽必旭烈闯进来,她就让人在温泉池这边装扇门。 门装的不咋滴,但好歹是扇门,她待在里面也能安心点儿,而且天然的温泉泡起来就是舒服啊。 胡子期整个人都泡美了,擦着湿漉漉的卷长发走出去,“我们要是没有任务,单纯来旅游的就是……” 系统接话:【等你在学院的等级够了,自然可以如愿……卧槽。】 一人一物,直直看着比他们晚回来一步的忽必旭烈。 将半片天空烧成玫瑰色的夕阳下,忽必旭烈抱着一个女人,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大步从空地上经过。 咔~咔~咔咔咔~ 系统以照片的方式把这一幕记录下来,惊呼:【博士沦陷了。】 胡子期愣愣地:“什么,意思?” 第227章 说是路过你们信不信 系统说,博士沦陷了! 【博士不喜欢跟任务中的人物过多接触,洁癖是一方面,觉的麻烦也一方面。】 【宿主你还记得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博士娶了妻子吧?】 胡子期点头。哪门亲事还是她下旨御赐的。 系统啧一声,继续道:【博士连家都不回,回去也是住书房,还被大夫诊过脉。】 这么有意思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胡子期的表情有点玄妙,“然后呢?” 【然后……】系统嘿嘿笑,【然后把过继儿子的事都商量好了。博士眼里压根没性别,那是性冷淡他妈给性冷淡开门,性冷淡到家了~哈哈哈哈。】 是吗。 李忽必旭烈牧,这会儿不就笑的开花儿了吗。 还他妈怪浪漫的,公主抱把人抱回去。 【宿主,宿主。】 胡子期啃指甲,翻着眼睛看它:“干什么?” 【当然是去看看,】系统兴奋,【88要收录这历史性的一幕。】 胡子期无语:“你多少有点毛病。” 忽必旭烈住所的后窗户,是系统判断出来的最佳偷看地点。 胡子期半蹲着朝窗户里面看,发现这里不愧是最佳地点,一眼就能看见床。以及大白天就在床上乱啃的人。 【卧槽!】系统的整个大屏幕贴上去,胡子期扯扯嘴角,把它朝一边扒拉。 系统不让:【没有亲亲,是错位,好像在说话。】 胡子期:“……” 你抱我,我抱你的腻歪,这踏马是调情! 她猛地把系统碍事的大屏幕扯开,脸对着窗户朝里面看。 靠,开始脱衣服了! 一双不算白嫩,但纤细又饱满的手在解忽必旭烈的腰带,不知道男人说了什么,手的主人发出一阵笑,腰带不解了,改圈着男人的脖子,主动送上香吻。 啪~ 即将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被窗户处的动静吓一跳。 女的:“啊——” 男的“博科尔?” 窗格年久失修,一握就断,看的认真,毫无心理准备的胡子期半截手臂都戳进去,整个脸印在窗格上,跟里面的人那叫个眼对眼。 “呵呵,”她尬笑,“我说我是路过,你们信不信?” 忽必旭烈拍拍伊日的肩,系腰带的功夫,胡子期拔出手臂,跑了。 系统追在她屁股后面安慰:【没事宿主,这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不是你出馊主意,我他吗会社死?” 胡子期停下来骂它,脸色发黑。 系统朝身后瞅:【博士看着呢。】 “……” “博个锤子的士。” 她看一眼,甩手走人。 伊日抱着肩膀站在忽必旭烈身侧,也看到博科尔对这空气骂人,“可汗这怎么了?怎么偷看……” “他在边镇被刺激了,”忽必旭烈收回视线,握了下她的肩,“你累了,去休息吧。” 他还有事,理理袍子出去。 “可汗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出去了?”其其格把随身带着的药拿出来,“身上的淤青还没散开,得用药啊。” 哐。 胡子期把她关在门外。 有怒气在其其格脸上炸开,她踹门,“可汗,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关在门外?开门!” “门都要被踹飞了,我怀疑到底谁才是可汗,脾气这么大。” 胡子期呜呼哀哉一声,瘫在床上。 系统飞到上面,把大屏幕对着她的脸,【跟博士在一起的女人叫伊日,是上任可汗送给博士的女人,这个女人还是你的‘额可其’就是姐姐,不过是干姐姐,跟博士在一起好几年了,将来会成为他……侧妃一样的存在。】 “行了行了,”胡子期把它推开,“烦不烦。” 烦? 不会呀,很兴奋! 系统正要反驳她,听到胡子期说,“张口博士,闭口博士的,他是吗。” 【当然是!】 系统举出一大堆例子。 胡子期更不耐烦听了,用手指头塞着耳朵眼儿:“你要是对任务这么上心我就谢天谢地了,这几天折腾死了,你让我歇会儿吧。聒噪。” 【切,】系统不屑,【要不是你把窗格掰坏,我早收录完成了。】 胡子期一跃做起来:“那是它自己不结实,怎么他妈是我掰坏的?” 系统:【……你这么生气干吗?】 她的脸一下阴下来:“你废话太多。” 什么博士,伊日的,烦得很,胡子期直接睡了。 在醒过来直接对上奥格那张粗糙的大脸! 胡子期扶额,感觉自己身边有黑洞,要不然为什么一睁眼看见的不是男人就是女人? 她掐掐眉心:“你干什么?” 奥格:“可汗,你欺负其其格了?” 胡子期:“……” 她把手放下来:“脾气大的门都要踹下来,到底谁欺负谁?谁是可汗啊?” 奥格尴尬的把眼睛移开,挠挠脸:“其其格昨天晚上又哭了。其其格怎么了?” “……” 你他妈这么问,跟刚才那么问有什么区别? 胡子期用眼神示意他让开,下床蹬靴子,“我名声要是坏了,肯定有其其格的一份儿功劳。你要是喜欢她,我就让她去你的帐篷。” “不不不,她肯定会杀了我的。” 奥格不敢。 “那你还有别的正经事不?” “有,阿古达说已经把牛羊送给死去的勇士们了,你可以去了。” 胡子期知道了,走的好好的突然转过身,眯着眼儿,“以后禁止你在我跟前提起其其格。” “啊?”奥格想,自己的话惹怒可汗了吗? 不是。 胡子期点点他心口,“你想知道她的事,就去问她本人,别在我这儿磨磨唧唧。” “哦,”奥格又开始憨憨挠头。 胡子期叹气,没见过喜欢一个人,喜欢的这么笨的。 那些死去和受伤的族人加起来有二十多个,作为可汗她自然得亲自!慰问。 但看着让她社会性死亡的人,胡子期吐槽:“他在这儿怎么没人跟我说?” 奥格:“你也没问啊。” 行! 怼人有一手! 胡子期硬着头皮才没拔腿走人,冲换了发型的忽必旭烈尬笑,“你比我来的还早哈。” 他之前的造型比较随意,今天却换了两边额角,以及头顶的长发分成三路编至脑后,其余的便自然散着的发型。还有深蓝色的长袍,黑色腰带和同色靴子,特意收拾过的样子,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 有女人就是不一样哈。 胡子期把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拔下来。 第228章 对她没有坏处 不丹城没有正式的军队,因为几乎每个人都是马背上的勇士,他们从小便沿袭长辈们的足迹,牧羊,牧马,侵略,勇猛骁勇,崇尚武力,是流淌在血液里的基因,所以不用训练,只需可汗们的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抽出尖刀刺向敌人的喉咙。 但这里民风淳朴,每个人都热情好客,他们终年与辽阔的天地和牛羊作伴,崇尚天神,热爱生活,只从脸上似乎就能看出他们是一个多么纯洁的民族。 那些跟胡子期一起前往边镇人,便是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勇士,是城中牧民家的儿子,弟弟……如果不是丢了性命,他们现在可能在放马,也可萌在看漂亮姑娘。 面对15位失去的勇士们的家人,胡子期 很惭愧:“天神会知道恩吉勒的勇猛,我将来的儿孙们也会感激,铭记他。” 恩吉勒的阿妈哭起来,握住可汗的双手,“恩吉勒是为可汗而战,我们全家都以他为荣。” 粗糙温热的大手让胡子期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是多么轻飘飘。 “可汗什么时候带着我们打倒边镇军?” 一个十几岁,眼神凶恶的孩子挤过来。 奥格急忙道:“他是恩吉勒的弟弟。” “莫达!” 恩吉勒的阿妈呵斥起来,“可汗也受了伤,你哥哥也刚送去天神哪里,你不要现在问这个问题!” 他们自然是迫不及待想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胡子期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因为刚刚她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是不是利用这样的机会,再次挑衅边军,削减不丹的战斗力,让草原没机会利用他们,进而达到不侵略中原的目的。 她竟然想把一个孩子送上战场。 胡子期心口发紧,无法回应这家人的视线。 一只大手,落在恩吉勒的弟弟,莫达肩上。 “我们不光是让边镇军知道小看我们的下场,还要整个梁国都敬畏我们,”忽必旭烈说着,朝胡子期看了眼。 只是短暂的一眼,胡子期却觉得这话像是对她说的! “我知道,”莫达脸上兴奋和愤怒交织的道,“边镇有很多大军,我们还打不过他们,但是汗王的草原军一定可以。” “我们会为所有人报仇。” 忽必旭烈说完一笑,驱散这家人的沉重。 胡子期:“……” 你们的可汗就在这儿,你们为啥相信一个外人! “我不会刚来就让族人对我失去信心了吧?”她借着上马的功夫嘀咕。 系统回应道:【应该不会,你人设值都没掉呢。】 “说的也是。” 她得去下一家。 位于不丹城东边的大帐篷,是博萨合家。 “可汗,”之间见过的大巫师正在为博萨合治疗。 博萨合是伤的最重的,半截胳膊被砍掉,同时他也是可汗的堂弟,他的新婚妻子正守在床边落泪。 大巫师道:“血止住了,但伤口化脓,在继续发热的话会死。” 胡子期上前解开伤口上的布条,看到恶化的惊人的伤,一时间对触目惊心有了新的理解。 “用最好的药治疗他!” 看伤口周边,应该是用火止住的创口,后又细菌感染发炎,博萨合已经在发高烧了。 “可汗是说草药吗?”大巫师捋捋胡子,“已经用了,但似乎对博萨合的伤没用。” 在他们后面的忽必旭烈,交代跟着的撒乌,“把汉人郎中请过来。” 大巫师点头认同道:“汉人的郎中会把脉,知道伤口里面怎么样。” 伤成这样,有郎中说不定也保不住命。 “愿长生天保佑,”胡子期为他祈祷,吩咐阿古达,“多给他们些牛马和奴隶。” “我们不好牛马奴隶,我要砍掉博萨合胳膊的人也把胳膊砍掉!” 博萨合的爹,老萨合阔步走进来。 他留着大胡子,身量宽大,十分具有压迫感,要是按照汉人的算法,胡子期应该叫他一声大伯。 老萨合的虎目直视她,直接问:“可汗去巴依家,巴依日怎么说?” 看来,她去了哪里还真不是秘密。 胡子期的左拳头当即捶在右胸口:“我不光去了巴依家,还让人 去了安德勒哪里。安德勒会派出五千人协助我们,巴依家到时也不会坐视不理。” “我马上召集人马。” 老萨合说干就干,临走前重重看忽必旭烈一眼,“不知道你想搞什么,但我要杀掉砍我儿子手臂的人。” “郎中来了,老萨合听听郎中怎么说吧,”忽必旭烈一句话把杀意浓重的老萨和叫住。 来的汉人郎中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瘦高瘦高的,背这个药箱,一把脉就说还有救,拿出药去煎。 系统:【你真的想让不丹跟边镇军打起来吗?】 胡子期这会儿不方便说话 。因为忽必旭烈正在要把她叫出去。 出了萨合家的帐篷,他们走到圈养羊群的地方才停下。 忽必旭烈看着她:“我会让边镇军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丹不用跟他们打起来。” 他以为他们已经达成共识,想起昨天的事,“你昨天是不是找我有事?” 不是有事,难道是要她承认自己就是去偷看的? 胡子期尴尬,默认了。 “我后面去敲你的门,你没应声,我就找了老萨合,跟他说了去巴依家的事,不过你刚才看到了,他只相信你。” 敲门? 胡子期回忆了下,还以为一直都是其其格在外面闹腾。 她把这事儿放下,想他的话。 “你觉得我应该阻止?” 忽必旭烈道:“当然。” 切。 胡子期不屑,心说当然什么当然。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觉得不丹可汗被掳,而感觉到脸上蒙羞,想要给边镇教训? 不把边镇的十几万大军放在眼里也好,为可汗找回颜面也罢,除了这里有血粼粼的伤亡之外,胡子期找不到任何一个要阻止的理由。 “那就定个时间, 我去巴依日哪里带回几千人。” “……” 胡子期有点跟不上他的想法,看着忽必旭烈的脸足足两分钟……“行吧。” 反正对她没有什么坏处。 转过头,胡子期找个没人的地方蹲着,跟系统嘀咕,“快分析一下忽必旭烈。” 系统:【颜面受损的是你,你是可汗,他失去你的信任,没有好处。由此得出的结论是,博士这么做是为了稳固自己草原汗王在不丹城的威望。】 胡子期听着,捏下巴思考:“边镇驻军不少于十万人,不丹城所有能骑到马背上的人加起来也只有人家一半儿多,而且这次最多出动几千人。胜利是不可能胜利的。忽必旭烈肯定也会想到这点,所以,他不阻止的理由呢?” 砰! 胡子期的左拳头砸在右掌心上:“就算封存了记忆也还是保持给我挖坑的恶习,不愧是他。” “不能让他得逞!” “系统。” “到时你把伤亡的人打上马赛克。” 系统:“……感觉你多少有点没良心。刚才看到伤者家属的难受劲儿都是假的吗。” 胡子期站起身,拍拍袍子:“少放屁。上个任务要不是李牧牺牲江浙七地百姓,我怎么可能一步错,步步错?我得成长,要出击,要心狠手黑。而且这次任务一定在某次决定性的战争上,削减了不丹的实力,未必是坏处,你别拉我后腿。” 系统嘟囔:“当时的情况根本不是博士能左右得了的,我都替博士委屈。” 她:“你怎么还在抓着这个不放?” 系统:“到底是谁耿耿于怀——88发现那件事之后你就变了,是那种自己笨却不承认的变化。” “你是系统都不完美,还指望我什么?你到对是监督任务还是监督我?还他妈能不能好好相处?” 胡子期要炸了,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系统e:“你声音大,你有理。” 不行! 必须得打一架! 胡子期揪着系统的大屏幕就是一顿猛踩。 不远处盯着那片角落看的忽必旭烈,缓缓的拧眉。 第229章 他也觉得恶心 “巴依家答应出两千人,但需要些时间,他们的人去了黑森林,还没回来。” 胡子期的住所,忽必旭烈把消息讲给他们听。 奥格第一个不岔道:“安德勒家出五千人和马,巴依家只出两千人还要等。不知道他们去黑森林干嘛去了,又不是给家畜配种的季节。难不成去捕狼?” 说起捕狼好,奥格的眼睛都亮了。 阿古达接着道:“可汗的额可其在安德家,所以会有五千人马。” 奥格:“塔温快生下一代了吧?” 塔温是可汗博科尔的姐姐,嫁去安德家,快生了。 阿古达问:“要不要把其他族的人叫过来?知道咱们去边镇,他们肯定很乐意一起。” “不用,”胡子期拒绝,因为又不是多有面子的事,况且其他族乐意,是因为能趁机抢劫! 她问忽必旭烈:“巴依家有没有说人什么时候回来?” 忽必旭烈道:“就这几天。” “我等着,”她起身而去,奥格几个人也跟着一起离开。 忽必旭烈看看自己递出去却没人接的奶茶,把它放下。 胡子期才不会傻乎乎的等着巴依家的人慢吞吞吊车尾。 隔了两日,她带着不丹城的三千勇士,没有任何征兆的洪水一般冲击到巴依日的牧场。 只是在他这里暂作停留,告诉他会去巴德家集合,前往边镇,意思就是你巴依家爱去不去。 巴依日当即就让牧民放下手里的农活,集合两千人,到安德勒那边集合。 安德勒作为不丹的三大姓之一,领地比博姓的还大。博科尔的姐姐塔温,大腹便便的在山坡上等候。 塔温刚二十岁,很年轻,也很漂亮。跟博科尔一母同胞。 “额可其!” 胡子期见到她倍感亲切。 塔温捏捏她的胳膊:“你做了可汗之后我还没回不丹城看过你。” “我这不是来了吗?”胡子期四处张望,“安德勒呢?” “他在牧场选马,我带你去。” 尽管已经怀孕了,但塔温还是骑马,看的胡子期胆战心惊。 边走,塔温边道:“梁国虽然是阿妈的故乡,但他们伤害了你,伤害了不丹的可汗,不能原谅。就算你不让人来,我也会回去。” 她这个可汗屁股没坐热,面子就折了,塔温不允许,胡子期还挺感动的。 而塔温说的牧场,就是一眼望不到边儿的山坡地,比他们没大多少的安德烈正在给要协助胡子期的几千人选马。 他们小时候就认识,长的看着有点憨的安德勒见面就给胡子期一拳。 港真,一拳打胸口上,胡子期差点叫出来。 安德勒笑哈哈:“你还跟上次见面的时候一样。你也是汗王。” 男人跟 男人在一起,尤其是不丹这样的铁血汉子一起,除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外就没别的娱乐了。 而且胡子期还是来借人的,根本拒绝不了安德勒这个姐夫的款待。 好不容易结束,塔温安排了好多人侍奉。 胡子期挥着手臂撵她们走:“不用人伺候,你们都出去。托雅你也回去,回去照顾塔温。” 托雅道:“总要我把你扶到床上吧。” 这个可以。 胡子期站着的时候脚下打飘,躺下天旋地转。 托雅的手指摸摸她泛红的脸:“明知道你不能喝酒,还总是让你喝。等塔温生完孩子,我就可以回不丹好好照顾你了,可汗。” “走吧,走吧。” 她不走,胡子期不敢睡,头晕的要受不了了。 托雅只好走了,其他侍女也没有留在这儿的理由,跟着都退出去。 忽必旭烈经过时发现他一个人在帐篷里吐。 “怎么没人?” 他坐在床边 给他拍背。 胡子期:“呕~” 晚上吃了什么就吐什么,整个帐篷被呕吐物的味道占据。 胡子期费劲的仰起头:“麻烦你,轻点,我~我的五脏六腑要被你拍出来了。” 忽必旭烈赶紧轻点拍。 胡子期已经吐完了,整个人还是晕的不行,扯着他另一条胳膊的袖子擦嘴。手伸到他脸上捏,“要是李牧,一准说我恶心。你~唔,你不是他。” 李牧这个名字,被她说过多少次了? 忽必旭烈把头侧开,胡子期改拽他头发,侧趴在床边嘟嘟囔囔。 他看着地上的呕吐物也觉得恶心。 天光大亮。 睡的跟死鱼死的人一跃坐起来:“几点了?” 系统:【八点,你的小老婆托雅来看你好几次了。】 又是喝又是吐,胡子期的脑袋多少有点懵,她捂脸,但手里抓着一缕头发,“这谁的?” 系统:【你出去看看谁的头发少了,不就知道了。】 “咦。” 她赶紧把头发丢开,问系统自己喝醉之后有没有做造孽的事。 系统:“没有。” 没有就好。 胡子期火速洗漱,然后去跟姐姐,姐夫道别。 安德勒道:“用不用我跟你们一起?塔温不放心呢。” “这倒不用。” “博科尔一定会让边镇得到教训,”塔温对她很有信心。 出了安德家的领地,胡子期不让他们在送了,带着几千人朝边镇的方向去。 一人一马,五千人跑动起来如天边的奔雷,有压到一切的气势。 大规模的人群胡子期见过,但还是第一次亲自带兵,内心被莫名的血性充斥着。 边镇,她来……了。 纵马拐弯的功夫,胡子期的骑术自然不能说是订好,比身边人落后了半步,看到忽必旭烈的后背。 她把系统叫出来,然后用马鞭子抽它。 “你不是说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 没有忽必旭烈的头发怎么少了一截? 那一截要是全部都少了,她可能看不出来,但只有一缕头发少了,其余的好好地,仔细看就能看出来。 系统:【是你抓着他头发不放,关我什么事?】 胡子期:“……” 她不说话,是她没理。 系统来劲儿道:【你就没发现自己睡的帐篷不是昨天晚上那一座?】 胡子期:“……” 她还真没注意到。 但她怀疑系统诓她。 系统:【不信就自己去问问当事人啊。】 “……” 胡子期无语,朝正在跟下面人部署行动的忽必旭烈看。 不知道忽必旭烈怎么就这么敏感,立马抬眼望过来。 她下意识把视线移开,移开后又后悔,嘟囔,“我傻逼了才会去问。” 系统:【88能有什么坏心眼儿?】 第230章 没良心这事儿不需要确认 忽必旭烈从草原上带来的人常年驻扎在前往不丹城的路上。 这一路上便有高高的土建瞭望塔,还有军营。 草原人跟不丹人的外貌差不多,习性也差不多,但他们更正规,这只从外貌上就能分辨出来。 他们身着褐色软甲,戴有毛边的尖顶帽子,穿长达小腿肚的袍子,腰上悬挂的弯刀,甚至是革带,都是同一个款式,同一个色。跟眼中还有着淳朴之色的牧民不同,他们眼神坚毅,身经百战。贸然看到这许多人也没有过激表现,从容的等他们接近时,将左拳砸在右胸口,高喊,“可汗,汗王。” 明明是忽必旭烈的人,却先招呼她! 胡子期没觉的这份儿敬重有多令人身心舒畅,只觉得他们素质太高,比她在边镇见到的沈家军危险得多。 几千号人浩浩荡荡进入到大营。大营的草原兵大概是没有职务在身,看到他们很兴奋,大家伙儿抱着彼此的肩膀,呼哥唤弟,谈论怎么喝酒。 胡子期下马,跟忽必旭烈他们进营帐。 “汗王!” 营帐内,郭日沃勒,萨利赫,乌勒泰,三个黑皮高壮,铁塔似的汉子在等着。 这几个人胡子期认得,在加上跟在忽必旭烈身边的乌撒,一共四人,是汗王最得力的助手,每年不丹城勇士必定有他们,有关侵略的事更少不了这四人的身影,归属不丹的奴隶有一半儿都是他们的功劳。 说他们杀人如麻也不夸张。 四人中年纪最大的郭日沃勒道:“汗王,边镇的探子说沈家军有准备。” 忽必旭烈似乎要除去一身风尘似的,晃晃肩膀,走到沙盘观看。 郭日沃勒指着在沙盘上缩小成一个拳头大小的边镇:“中间地带没有沈家军,不希望打起来的不丹商人聚在那边。” “那我们直打,还是突袭?”又黑又帅,一双眼睛如孩童般明亮的萨利赫很兴奋。 忽必旭烈扭过身朝胡子期看,用眼神示意她过来,并且发表看法。 胡子期:“……” 她就是个弟弟,看到沙盘就被吸引了目光。但,选择已经给出来了,她还用考虑? 当然是……“直打。” 帐篷内的人对她投来质疑的目光。 胡子期的腰杆子一挺:“边镇已经有所准备,是下战书直接打,还是突袭,有什么区别?我相信我们的勇士们能以一敌十,不但能把沈家军打败,还要打去边镇,把边镇抢光。” 自吹自擂的话没人响应,就有点尴尬。 忽必旭烈看他一眼:“多扎五百顶大帐,押后的人趁夜过来,在大营另点一千人趁着夜色在路上多跑几趟。” 造成人多的错觉,迷惑敌人! 胡子期在心里给他鼓掌。 “乌撒给边镇送信,明日在白纳河开战。” 好! 她鼓掌鼓的更激烈了,绕着沙盘找白纳河的位置。 不丹城远近不缺水,但白纳河还是这处最大的河流之一,它的长度绵延数千里,横跨不丹许多地方。沙盘上插了红旗标记的地方一马平川,很适合做战场。 但这么多地方为什么选白纳河啊。 忽必旭烈将黑甲穿戴好了,胡子期还在围着沙盘打转。 “博科尔。” “啊?” 忽必旭烈对着他的一脸懵懂皱眉:“你怎么还在这儿?” “……” 不在这儿,该在哪儿? 胡子期眨眨眼,绝不泄露自己的懵逼:“我在看白纳河。” 没理她,忽必旭烈蹙着眉走了。 胡子期:“……” 什么意思? 为啥把嫌弃写在脸上! 她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不行啊? 靠! 胡子期觉得有必要提前踩踩点,忽必旭烈的反应不太对劲儿。按道理讲,他图谋甚大,养精蓄锐低调行事才对! 她走出去喊奥格。 奥格:“不行啊可汗,到了晚上说不定有偷袭,不能出去,而且白纳河咱们都知道啊。你不去大帐跟汗王他们商议吗?” 刚才,忽必旭烈穿戴黑甲,是为了以防夜里的偷袭啊。 胡子期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弟弟,什么都不懂。 这怎么跟李忽必旭烈牧斗? 大帐。 忽必旭烈坐在主位上,质问帐内的人:“怎么不带可汗一起商议?” “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什么都不懂,又不是真的要……” “乌勒泰!” 郭日沃勒打断心直口快的人。 乌勒泰立马闭上嘴。 胡子期他们就是这会儿来的,她是可汗,位置自然不会比汗王的高,但又没那么多讲究,两人同坐。膝盖挨着膝盖。 郭日沃勒几人轮流说沈家军的特性,以及惯用的作战方式,和应对方法,不时就会把步兵,骑兵,弓兵的人责任叫过来商议。 “正好能趁这次机会看沈家军有没有新阵法。” 他们说的热闹,对梁国的了解也很深,而且忽必旭烈的这句话让胡子期怀疑的心安定不少,听的更仔细了。 驻守边镇的沈家军不少于十万人 ,不丹以及草原兵在勇猛也打不赢,但郭日沃勒等人丝毫不畏惧,话里行间透着势在必得。 胡子期回到营帐,跟系统说:“为我找面子是假,趁机拿沈家军联手是真,怎么感觉还是被算计了。” 这股子算计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而且,胡子期觉得封存记忆的李牧比之以前更不好对付。 这种不好对付可能来源于,不熟! 之所以不熟是因为现在的忽必旭烈总是露出不像李牧的表情!这对她来说,丝毫便宜都占不了,坑了忽必旭烈,或者被他坑,随时都会搭上小命。 为什么要封存记忆啊! 系统:“作战计划都制定好了,你要临时变卦?” “啊?” 胡子期走神了,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倦瞬间席卷过来,她揉揉额头,“不可能临时变卦,到时随机应变。” 唉,她以前占了李牧很多便宜? 火场被他救过一次,吞金一次,挡刺客一次,这次任务能接着做也是一次,就连上个任务她在做太子时被蛇咬,中毒,也是李牧通过系统不停发解毒的方法,她才没死…… 停停停,这个关口她想这个干嘛? 胡子期狠揉几下自己的头,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没良心这事儿不需要确认。 第231章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一马平川的白纳河附近。不丹人草原兵组成的几千勇士和沈家军同时抵达战场。 胡子期他们这边有马和人的嘈杂声,对面的沈家军却安静如鸡,严阵以待。 胡子期在前端的中心,旁边是忽必旭烈。身后的人马是穿戴黄土色甲胄的草原兵。然后才是不丹人。 这会儿,她朝左右和身后看,胯下的坐骑像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躁动着打了几个响鼻。 在她左边的郭日沃勒隔着她跟忽必旭烈说话:“看样子对方有一两万人。” 人数上比他们多了一倍。 胡子期正在寻摸这能不能朝后退退,这个位置实在没啥安全感。 但人挤人,马头挨着马头,没有后退的空隙。只能等着别人朝前冲的时候她站着不动。 “不丹可汗——” 对面,跟在自己父亲身侧的沈将,隔着距离大喊,“咱们又见面了。” 胡子期闻声看过去,距离远,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能看到沈将在笑。 “有什么好说的,”她嘟囔,侧头跟郭日沃勒道,“按昨天说好的,你带人先打左翼。” 郭日沃勒朝汗王看。 忽必旭烈朝对面扬扬下巴:“可汗听。” “不丹族与梁国世代修好,上次的事纯属误会,今日我等前来不是要与可汗刀剑相向,而是赔礼道歉,希望可汗能接受这份儿诚意。让不丹和边镇免于刀戈。” 沈将气沉丹田,洪亮的声音隔着距离传过来。 胡子期听了一耳朵,不想在听:“郭日沃勒,你若不想做前锋就把位置让出来。奥格,将我的话传下去,你带人冲散对方左翼。” 郭日沃勒脸色难看,接到命令的奥格吸口气,大喊:“可汗有命——” “可汗你看,”跟奥格在一起的阿古达,伸出一只手指向前方。 胡子期回头。 沈家军那边,队伍从中间分开,一辆一辆载满东西的马车有序的走出来。 车是木板车,数量众多,上面载满了布匹,茶叶,糖,铜,以及铁器,漆器等物,都是不丹这边没有的。 满满登登的马车看着既期待,又诱人,胡子期已经听到身后众人的欢呼声。 “切,以为这些东西就能收买我,”她脸上有怒色,“奥格!” “博科尔——” 对面的沈将走到最前,大喊,“知道你怒气难消,除此外还有这些人。” 他骑着马,将从队伍中走出来的人挨个介绍: “这个是第一个对博科尔可汗动手的守城兵。” “这是第二个。” “第三个。” “这是在牢房内对你不敬的几个人。” “这几个则是与可汗亲卫起冲突的将士。” “人都在这儿,不丹最勇猛的勇士可愿意为你们的可汗而战,与他们一较高下?” “可汗!”奥格已经听不进去胡子期的话,他的神情像是一只猛兽,骇人道,“我要为死去的恩吉勒他们报仇!” “我要砍掉他们的手臂——” 老萨合第一个冲出去,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连恩吉勒只有十几岁弟弟,莫达都离开队伍冲过去了。 沈家军的那几十个人也拿出迎战的姿态。 “靠!” 胡子期直接爆脏话。 不丹人也好,草原人也好,讲究的都是勇猛公平。 让他们单打独斗的较量是化解恩怨的好方法,先赔礼道歉,在就事论事,沈家军在利用这一点避免开战。 胡子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刚才才急着让两方打起来。现在,奥格一刀将对方从马背上削下来,对方就地打滚,重新握了长枪,与奥格一下一下的过招。 马背上长大的男人豺狼都不怕,又怎么会畏惧这个? 奥格躲闪了几下,一把捉住戳过来的长枪,在对方还未松手前,斜挥过去一刀。 “好——” 众人为奥格的敏捷欢呼。 系统如期在有伤亡的场景上打上马赛克。 但有那么一刹那,胡子期觉得那喷溅出来的血像是喷到了自己身上。 她脸和肩膀都在发紧,朝身侧不动如山的男人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你是说沈家军不愿意开战?”忽必旭烈的神情像是在说,难道你不知道。 胡子期的脸阴了阴,对这个结果说不上失望,虽然她已经做了很多准备。 例如战败,例如做不丹的罪人。 这回看来是没机会了,胡子期望着混战在一起的两方人马整理思绪。 大概有一小时的时间,奥格他们结束了。老萨合也不知道砍的谁的胳膊,跑回来拎着让胡子期看。 单打独斗沈家军自然不是不丹人的对手,他们损失惨重,站出来的人死了大半儿,老萨合等人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忽必旭烈出面跟对面交涉,接收一车一车的赔礼。 沈将从马上跳下来,仰着笑脸跟胡子期道:“还以为你会出面跟我打一场。” 挤兑谁呢? 胡子期斜睨这他:“还以为你们没这么怂。” 沈将:“我们是为了边镇和不丹的和平,怎么能叫怂。博科尔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毕竟我们才第二次见面,信任还……” “行了。” 再说下去就把什么都撂出来了。 胡子期用眼神警告他。 沈将笑着表示懂了:“希望我们下次见面能坐在一起喝茶。” 胡子期也不信任他,踢踢马肚走开。 用做赔礼的东西一共100车,四家平分还富裕。 胡子期让安德勒的人挑四十车回去,剩下的只给巴依日十车。 至于忽必旭烈,屁也没有。 她连夜带着人走了。 郭日沃勒吐槽他:“真小气。” “那么多东西竟然一点都不分给我们,”乌勒泰已经在生气了,出馊主意,“跟边镇那边说一声,要他们在送几十车过来。” 萨利赫笑话他:“你傻了。让博科尔知道肯定要在闹腾,没看到一百车他都不满意吗。” “我们太吃亏了。” “博科尔比他阿爸还狡猾。” “我怎么觉得他什么都不懂?” “那是因为你跟孩子一样单纯。” 前往不丹城的分叉口,安德勒的五千人与他们分道扬镳,赶回去。 忽必旭烈也就送到这儿。 他问在朝大队人马张望的博科尔:“你汉话怎么说的那么好?” 嗯? 他啥时候听见的?记得当时停小声的啊。 胡子期疑神疑鬼的眼珠子转了半圈儿:“我阿妈的汉话说的更好。” 忽必旭烈点头:“沈将在故意接近你,你不要理他。” 哎呦喂,您老眼睛这么尖呢。 胡子期都没察觉到自己被他盯着呢。 ()快穿之男主总想干掉我 第232章 卧槽卧槽 几十车东西,以及交手的过程,让不丹城的怒气消减。 隔日就举办了篝火晚会,年轻的男男女女手牵手围着火堆跳舞,不知名的古老乐曲,让场面欢庆又庄重。 一张张洋溢着笑的脸庞让胡子期深切的感觉到岁月静好。 “可汗,你怎么不一起来?” 前几天哭,今天又笑的其其格跑过来抱她胳膊。 胡子期盘腿坐在兽皮毯子上,喵她一眼:“你去帮我找一下奥格。” 其其格:“找他干嘛?” “可汗的话不容置疑,”胡子期一字一顿的用手指戳她脑门,最后笑道,“赶紧去。” 其其格感觉被可汗戳过的地方怪怪还得,噘着嘴:“感觉你最近说话有点怪,又说不上哪里怪。” “是吗。” 胡子期在心里反省一下。 其其格按照她的话去找奥格。 她可真会找,一找就找到了。见他们朝这边走,胡子期赶紧爬起来开溜。 篝火晚会很热闹,想拉着她加入的人不少,但她心里全是鬼,融入不进去。 胡子期叹气,朝漫天的星斗望念酸诗:“危楼百尺高,手可摘星辰。” “那是汉话吗?” “伊日?” 胡子期被突然出现的女人吓一跳。 伊日笑的温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没跟大家一起?” 干嘛都这么问? 胡子期揉揉被凉风吹这的鼻子:“那你怎么没跟大家一起呢?” “看到你一个人就过来了。” “哦。” 她没话说,只觉得尴尬,干脆邀请伊日,“一起过去吧,听说你做了马奶酒?” 伊日嗔怪:“你又不能多喝。” 胡子期:“我不能多喝的事大家是不是都知道?” 伊日笑,胡子期看到其其格拽着奥格找过来了,赶紧拽她一下,猫到坡下的阴影里躲着。 伊日朝她旁边挪一挪,小小声道:“你怎么躲着其其格?” 胡子期等坡上叽叽喳喳的俩人走了才道,“秘密,不过不要跟其其格说。” 伊日觉得他有点奇怪,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不想让她知道我就不说了,我回去了,你……” 什么? 伊日欲言又止。 胡子期目送她离开,自己爬回坡上躺着。 身为可汗,胡子期白天骑马在城里城外乱跑,晚上一堆人聚在一起吹牛喝酒,所谓的正经事无非就是关心牧场的马羊,以及给发生冲突的牧民评理。 她活生生的寂寞了,而且最近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人设,在别人眼里就是可汗现在酒不喝,美女也不看,也不跟人摔跤打架,以前爱做的事一件也不做,一天的时间半天都待在屋子里,好像生病了一样。 砰~砰砰~ 胡子期的门被敲响了。 “快快快,”她让系统把大屏幕收起来,自己翻身盘腿坐好。 【别人又看不见。】 系统嘲笑她心虚。 胡子期捞起靴子穿上,走过去把门打开。 “可汗!” 脸上留了一道疤,腿也一瘸一拐的莫达,大声道,“对不起可汗,那天对可汗说了过分话,请可汗原谅我。” 哪天? 说什么过分的话了? 胡子期直接无语,但莫达这孩子真单纯啊,道个歉脸蛋儿都红红的,明明跟沈家军交手的时候又凶又狠。 她拍了下这家伙的头:“根本不记得你说什么了。” “啊?”莫达意外,“那可汗为什么不高兴?昨天的摔跤比赛可汗都不参加。” 额…… 这么在意她高不高兴吗。 胡子期又揉了下他的头:“我伤没好,怕输才没参加。别告诉别人啊。” “那我们去巴图家吧?” 去把巴图家就是看人家的小女儿! 不过巴图家的小女儿是挺漂亮的,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挺翘的小鼻子,满满胶原蛋白的脸蛋儿上分布这几点小雀斑,看起来机灵又泼辣,不过她连可汗的面子都不给,看见他们把鞭子甩的特别响,不许他们过去。 而且巴图家还不止一个女儿,个个都漂亮、 一个小伙子把双手捂在嘴边,大喊:“我们这次跟可汗一起带了五十车的东西回来,巴图娜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巴图娜捡了土块朝他们扔:“走开,我家的羊正在产仔。” 奥格撺掇道:“我们去帮忙把可汗。你去的话,巴图娜肯定不会赶人了。” “……” 一群大小伙子跑来调戏人家小姑娘,恶不恶劣,无不无聊? 胡子期怪无语的:“都走。” “干嘛要走啊,多待会儿说不定还能跟姑娘们赛马。” 奥格可惜的一批。 回去的路上,遇见返程的忽必旭烈了。 他一见面就调侃:“又去巴图家了?” 胡子期想问他怎么现在才回来,但是没问。没趣儿的甩甩鞭子,道:“正准备回去。” 不丹城,得知汗王回来,伊日在门口等这。 她对马背上的忽必旭烈笑:“知道你们没跟边镇军打起来。但你现在才回城,我还有点担心。” “见了商队。” 忽必旭烈下马,把马鞭子交给她。 伊日拽了拽他的袖子:“最近博科尔都很不高兴。” 忽必旭烈朝她看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胡子期把门关上。 “他为什么不高兴?” 伊日摇头:“不知道。” 他们两口子说了什么,胡子期也不知道,没一会儿她的门就被敲响。 忽必旭烈看看门口放的饭菜:“博科尔你怎么不吃饭?” 不是奶制品,就是肉,而且上顿吃的还没消化,这顿又来了,胡子期没啥胃口。直接问他,“有事?” 忽必旭烈摆摆头:“跟我走,我们出城。” 啊? 天快黑了,这回儿出城? 胡子期追问,他不答,还揽着她肩膀下楼梯,催她上马,俩人谁也没带,趁着夜色出城了。 夜里骑马赶路不是第一次,不过胡子期胆儿小,走夜路怕摔,走的慢吞吞,要不是忽必旭烈在前面带路,她都觉得会迷路。在抬头发现他们已经到地方了。 不是别的,是城外的牧场。 周围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帐篷,看起来像村落,每个帐篷里面都很热闹。 胡子期跟忽必旭烈进到最大的这座,被帐篷内喧天的热闹镇住。 “可汗。” 一个汉子把左手捶到右胸口,转而又跟忽必旭烈打招呼。 忽必旭烈娴熟的捶了下汉子肩,笑道:“你去给博科尔找两个漂亮的奴隶过来。” 博科尔:“……” 卧槽,卧槽,忽必旭烈带她逛窑子了。 ()快穿之男主总想干掉我 第233章 高兴就行 大大的帐篷,二十多个男人聚集在此,他们的视线全都击中在帐篷的正中央。 几个扎了满头鞭子,露出小蛮!腰,或者穿着丝绸,散了长发的长腿美女,正在扭出各种妖娆的姿势跳舞。 酒味,胭脂味,男人味儿,交杂在这顶帐篷内。 帐篷的主人领着忽然出现的汗王和可汗走进来,坐到主位上。 忽必旭烈吩咐的两个奴隶也被带过来。 “可汗喜欢这两个奴隶吗?” 帐篷的主人摩挲这自己的大胡子,问的挺自信。因为他带过来的这两个奴隶,一个不丹打扮,一个汉人打扮,都瘦瘦小小的漂亮。 帐篷里很多人认识博科尔,所以很多人都在看着。众多的眼神中或雀雀欲试,或等着看热闹。 胡子期忍着,脸皮才没抽搐。 她笑,伸出双臂:“来,坐过来。” 两个年纪不大的奴隶动作一致的依偎到她怀里,冲鼻子的香味儿也风一样袭过来。 哄闹声和调笑声又回到这里。 穿不丹服饰的奴隶仰慕这她:“可汗之前好厉害,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里面的这件衣服就是丝绸的吧?” 靠。 说就说,上什么手啊。 胡子期把她的手抓下去,问另一个:“你怎么穿成这样?” “可汗不喜欢?” “你还会说汉话?” 汉人服饰的奴隶用手比划,“只会一点点。汗王他们来的时候喜欢听我们讲汉话。” 靠! 好一个忽必旭烈,还他妈玩spy。 胡子期拳头硬了,梗这脖子朝身边的男人看过去,发现之前穿了一身紫衣,露着小蛮~腰的美女就在忽必旭烈怀里坐着。 “呕~” 她要吐,赶紧推开依偎这自己的奴隶,胡子期跑出去,双手撑着膝盖干呕。 【竟然是这样的博士。】 系统都震惊了。 胡子期拽住路过的人:“你,你跟忽必旭烈说一声,说我,先走了。” 在待下去真他吗要吐了,她现在看到忽必旭烈那张脸都觉得犯恶心,还想用拳头捶上去,打死他个憨批。 “你怎么了?” 嗯? 她随便一拽,就把当事人拽住了? 胡子期用袖子擦擦嘴,挺直身,发现真的是他,“我没怎么,倒是你。伊日还在城里等着你,你带我来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忽必旭烈对他嫌恶的口气问笑了,松松的插着腰,“这种地方你不喜欢?” 胡子期当然不喜欢! 但博科尔喜不喜欢就不好说了。 她瞪这人一眼,推开他,朝拴马的地方走。 忽必旭烈跟在他后面:“你还真想着伊日啊。” “什么意思?” 忽必旭烈笑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你那天在窗外偷看,现在又质问我丢下伊日,这不都说明你还在想着伊日?你阿爸还在的时候,我就问过你是不是喜欢伊日,你自己不肯说,现在又想着我的女人。博科尔,你是不是想吃我的拳头?” “……” 我他吗惦记你的女人?我他吗还惦记你呢! 胡子期就卧槽了,卧槽的瞪着眼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并且感觉到一股心肌梗塞。 忽必旭烈能理解他的难堪,走过去揽住他肩膀,“伊日跟你额可其一样,又是我的女人,你不能在想她了。我带你找别的,这里的要是不喜欢,就去奴隶牧场,不然就去巴图家要他们家的小女儿,不用整日不高兴,伊日都跟我说了。” “不用!” 胡子期可真是谢谢他了,把他的胳膊甩开,“我没有惦记伊日,我……我是不满意边镇这件事的结果!” 明明是在质问他,结果弄得她非得撒谎。 胡子期烦死了,不想在啰嗦,接着朝拴马的地方走。 看着他的背影,忽必旭烈暗想博科尔的性格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别扭。 他跟上去,把胡子期的马缰抓在手里:“你等我一会儿。” “等你?等你干嘛,你接着玩吧。” 回去睡大觉不香吗?胡子期懒得搭理他,翻身上马。 见他气冲冲,忽必旭烈也不再说什么,吹声口哨,安安静静吃东西的黑马嘶鸣一声,自己咬开缰绳跑过来。 就胡子期这点马术,忽必旭烈几分钟就追上来。 “不是对边镇的结果不满意吗?跟我走。” 胡子期勒住马,看着前面马背上的身影,暗想他是什么意思! 【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系统撺掇。 胡子期犹豫:“边镇的事已经结束了。” 系统:【那博士是什么意思呢?】 “博士来,博士去的,他是吗?”胡子期烦它老是喊忽必旭烈博士,明明同样的脸,却他妈像两个人,一会儿觉得他是李牧,一会儿又觉得他不是,这种感觉烦死了。 系统:【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靠。 胡子期甩了下马鞭子:“驾。” 她倒要看看忽必旭烈想干什么。 “还以为你不追过来,”忽必旭烈在前面等着,又甩了马鞭子朝前跑。 走了一会儿,胡子期认出来这是去草原军大营的路。 这一路可不近,她在马背上颠簸的快受不了了,看到大营的影子。 “跟上来。” 前面的忽必旭烈喊了声,嘹亮的,像是某种鸟类的声音响彻夜空,忽必旭烈却掠过大营,沿路接着朝前跑。 还以为终于到了,结果他还在跑!胡子期被弄得有点摸不到头脑,在大营和前面的影子之间犹豫了下,跟上去。 “喂——” 她不用点一牛二虎之力,根本追不上他,而且最怕拐弯,因为一拐弯就看不到他的影子了。 为什么要这么跑啊。 胡子期的脑子快跑傻了,猛地追上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而且压根没意识到在朝前跑就掉山坡里了。 忽必旭烈因为她的莽撞皱眉,马鞭子指着正前方,“在等一刻钟。” 正前方,是边镇! 胡子期猛地转头看向他:“在等一刻钟是什么意思?” “你听,”被黎明前的黑夜笼罩的忽必旭烈声音中有着愉悦,他把头侧过去,“听到了吗?” 胡子期听到风挺大,还割脸,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急躁道:“你直接说吧。” 啪。 忽必旭烈抽她一马鞭子,给她指方向,“你的耳朵像摆设,朝那边看,人来了。” 被他指着的方向,黑压压的东西在朝这边移动,嘈杂的马蹄声也忽然借着风钻到胡子期耳朵里。 她有点结巴:“怎,怎么有这么多人啊?” “你不是不高兴边镇的结果?” “那就杀进去。” 他的声音很淡,像是被风吹散了。 胡子期嗷一声:“大哥~” 我不高兴你也不用让人杀进去吧!那里面可是有十万驻军!您真的清醒吗? 刚刚抽过她的马鞭子被忽必旭烈点在她脑瓜上,“高兴就行,把你的马缰给我。” ()快穿之男主总想干掉我 第234章 突击 天边薄薄的白亮光,驱散广袤天地里的黑暗。 将马缰交给忽必旭烈的胡子期,终于明白之前看到大片大片黑压压的人马,为什么靠近的时候是一队一队,散开了汇集过来。 因为他们要冲边镇城门! 就在城门打开的一瞬间,忽必旭烈又发出那种好像某种鸟类的讯号。 这声讯号让蛰伏在附近的人马闻声而动,他们就像被放出笼,一涌而出的野兽,朝边镇倾泻。 前几天不丹才和边镇正面调节了矛盾,不丹的近万人带着东西各回各家,边镇能料到有骑兵突袭吗? 他们不能。 有人潜伏在城门口,大队人马合拢,倾泻到主干道时,他们暴起把城门兵杀掉。 等守城的人发出命令,重新关闭城门时,骑飞马打头阵的人冲过去把人撞飞。 一开始是一队,两队,然后数百上千人举起盾牌挡住从城墙上射下来的弓箭,马蹄声交织出雷鸣一样的声音,自城门蜂拥而至。 天边,薄薄的白光不知什么时候占据了半边天,天亮了。 忽必旭烈看了眼惶恐到极致以至陷入到呆愣的博科尔:“你的马胆子很小,以后不要骑它了,回去我在送你一匹。” 他把牵在手里的马缰松开。 胡子期一点点转过头:“恶魔。” 忽必旭烈愣了下:“哈哈哈哈,博科尔你在说什么?你不是不满意边镇给出的结果吗?这些天你一直都很不满,但博科尔你真不了解我,把身为不丹可汗的你抓走,我当然会给边镇一个教训。” 用让人信服的表情说出这番话。 胡子期把他抓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挥开:“不是这样的。” 根本不是这样的,他根本没把博科尔的不满看在眼里,他这么做是为了拉拢许多年不见的合作者,像其他人展示自己的能力。 这不是早就预料到,冷眼等着忽必旭烈按照预想做出反应吗? 胡子期对自己做恶人,又想高举正义的行为感到不适。 “不过几年时间没见,你变的真多。” 无论是带他去玩儿,还是为他一雪前耻,博科尔的反应都没达到忽必旭烈了解且熟悉他的程度。 他深深的皱起眉,想透过博科尔的皮囊看到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被这样凝视着,胡子期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过来的时间,恰好是忽必旭烈正式接管这里,从草原回来的时候。 这份敏锐让她感到不自在,轻踢了马腹,离开藏身的地方。 “先不回去,”忽必旭烈道,“我们去白纳河。” 不是跟边镇军化解恩怨的那段河流,而是来到河面相对狭窄的地段。 “要渡河啊?” 胡子期觉得不可能,除非游过去。 但游过去干嘛? 说实话,她现在很没心情。 草原兵实力如何她不太知道,但就那么冲击进城,城里的老百姓会遭殃。 多大的心能在得知这种事后还悠闲自得的? 不对,有一个人。 胡子期用克制着焦虑的神情朝忽必旭烈看。 忽必旭烈道:“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渡河,你是跟我同骑,还是自己骑马?你看你的马,连眼睛都这么温顺,这样的马连水都不敢下,你为什么总是骑它?” 他是在嫌弃马,还是嫌弃所有有温顺特色的人? 博科尔跟忽必旭烈肯定不是很熟,要不然系统提供的背景资料里面不会没有忽必旭烈。 所以,这个人大概连她的马,带她这个人都十分嫌弃。 胡子期好心塞:“我自己来。” 但马儿不给面子,它不下水。 被忽必旭烈说中了,胡子期有种愤怒的窘迫。 她使劲儿把马缰拽直,暂时止住马儿的勉强,恼道:“渡河干什么?” 忽必旭烈在一边等着:“跟去边镇的人汇合。” 刚才胡子期还在想这事儿,但没想透:“什么意思?” 进入到边镇的人会从周围的村子分散出来,让沈家军无法击中兵力追击,进而达到逃命的目的。他们渡河就是为了跟那些人汇合。 胡子期相信事情经过不会像他说的这么简单。问:“一共去了多少人?” 忽必旭烈道:“八百。” 他伸出手:“走吧,我带你。” 胡子期摇头:“你自己去吧,我累了,想回城。” “我不是要带你去瞎玩儿,”忽必旭烈拧着眉,“知不知道这次袭击边镇的人是谁?” “不是你的兵?”胡子期惊讶。 “不全是,”忽必旭烈的手又一次伸出来,“走吧,带你去看看。” 胡子期感觉到乱,先问:“我的马怎么办?” 忽必旭烈不说话了,无语的珉珉唇角,双眼中还闪着冷光。 胡子期心说,你不用觉得我优柔寡断,难当大任。因为我不光是在想马怎么办,还在想是跟这一起去,还是去边镇报信,让你们被一锅端! “我坐后面。” 她抓住忽必旭烈的手,被他大力拽上马。 一上马胡子期就无语了。 忽必旭烈的个子太高,她坐在后面扭头的话有的危险,不扭头视线全被挡了。 他道:“抓紧。” 胡子期上看,下看,双手抓这他双肩。 忽必旭烈把她的手抓下来,一个一个摁到腰上:“不要抓着肩膀,没人想被抓肩膀,跑起来你也抓不住,要抓住这儿。” 他拍自己的侧腰示意,还回头看过来。 胡子期抓着他腰间的袍子:“走吧——啰嗦。” 啪一声。 他的马鞭子抽到胡子期的马身上。马儿嘶鸣了下,撩开蹄子,跑了! 作为它的主人,胡子期表示担忧。 忽必旭烈的马就跟优秀,让下水就下水,驮着两个人还能在水里步伐稳健的前行。很快,马腿就被水淹没,然后是马背。 “湿成这个鬼德行,还不如自己游过去,”胡子期无语。 “不想被弄湿,不会把腿抬起来?”忽必旭烈笑话他,侧侧身,大手朝后一捞,捞这他的腿放到自己腿上。 胡子期怕仰过去,赶紧抱住他。 忽必旭烈又笑一声:“就这么怕死?” “废话。” 胡子期感觉整只马都被水淹了:“这马可真听话啊。” “不会送给你的,它跟着我很多年了。” “我也没说要啊。” “要也不会给。” 第235章 你多少有点不尊重我了 “停停停。” 胡子期在后面被颠的受不了了。 忽必旭烈把他揪到前面,胡子期的后背就贴在他怀里了,不动难受,动起来别扭。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她抱这马脖子,感觉丢了半条命。 忽必旭烈抓着马缰,让速度慢下来:“有博沁儿,和博查克在,你是怎么做上的可汗?” “那你得去长生天哪里问我阿爸,”胡子期直起身,后脑勺压他肩上,“在马背上跑了一夜,是人都受不了,又没人追咱们,歇会儿吧。” “吁~” 忽必旭烈勒住马。 胡子期一离开马背就跪草地上了。 她根本不想起来。 忽必旭烈踹了下他屁股:“真没用。” “是是是,我没用,”她直接倒下,从没觉的草地这么亲。 “起来,”忽必旭烈又用脚踹他了。 胡子期不想动:“你多少有点不尊重我了。” 忽必旭烈把他拉起来:“起来喝水。” 马上有水囊。 他喝过了才递给他。 胡子期嫌弃的把囊口擦擦。被忽必旭烈抓着水囊,灌了一脖子。 “你有病啊?”胡子期衣裳都湿了。 忽必旭烈哈哈笑。 她感觉到恶趣味,而且这人怎么这么幼稚? 胡子期被气笑,挥手给他一拳。 他跟被风吹了一下似的,脸上的笑意不曾消散。 她护着水囊朝一边挪挪:“别想灌我第二回。” 忽必旭烈被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逗乐,晃晃肩膀在旁边躺下,一会儿就呼吸沉沉,让胡子期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要是有电话就好了,能立马打电话把这家伙抓起来。 yy了一会儿,胡子期撇嘴,放了水囊爬起来。 忽必旭烈一把把她抓住:“干嘛去?” 没睡着啊、 胡子期看看他抓自己腰带的手:“方便去。” “就在这儿尿,”忽必旭烈把手松开,“那边有狼。” 胡子期:“……” “算了我不去了。” 忽必旭烈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等会儿你是想在马背上尿裤子?” 他是笑着说的,全是恶趣味。 胡子期嘴角抽抽:“不想去了不行?” 他们又坐回到马背上赶路,胡子期更难受了,因为尿急。尤其停在一片天然的大湖泊附近,这种急达到了巅峰。 忽必旭烈把他从马背上揪下去,嘴巴里又发出之前的那种讯号。 随着讯号声出现在视野里的人,让胡子期暂时忘却尿急的事实。 “汗王。” 前几天才见过的郭日沃勒,萨利赫,几个人骑马奔过来。 胡子期还看到另外一个熟人。 “博科尔。” 这个熟人喊了她一声,在她身边勒住马,大拳头朝她身上砸了好几下。 胡子期吸着气龇牙咧嘴。 熟人笑他:“还这么不结实,做了可汗就整天遛马玩儿了吧。” 他叫博克吉,博科尔的亲大哥,比博科尔大十来岁,本还年轻的脸被大胡子掩盖,再加上酒肚子,整个糙的像个油腻大叔。 胡子期捂着被他拳头砸过的地方:“你怎么在这儿?” 合着跟草原军袭击边镇的人就是他。 博客吉跳下马:“听说你被边镇军抓了,打他们的时候怎么不找我?” 博姓的聚集地除不丹城外,其余更多的人在博客吉,和博沁儿领地。 胡子期可不会被他吓住:“找你还是找塔温,有什么分别?” 她朝众多没有下马的人看:“边镇拿了一百车的东西赔礼,我已经跟他们和解,这个你听说了吧。” “没有。” 博客吉直接否认,不满的神情看向忽必旭烈,想问问他博科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博科尔饿了,”忽必旭烈吩咐乌撒他们去打猎,询问袭击边镇的经过。 几个人在火堆边儿坐下。 博客吉道:“我们进了城走的是大道,大道两边的房子是木质的商铺,扔了火把就着。” “打头阵的铁骑跟在草原上跑的一样快,边镇军连阻拦都没设好,我的勇士们就把妨碍冲开了。” 博客吉大模大样,引以为傲的铁骑,胡子期刚才就看到了。 那是人和马都批戴了铁甲的装备,三匹马用铁链拴在一起为一队,负责冲锋,血肉之躯没有莫大的勇气拦都不敢拦。 她不想听博客吉杀人如杀鸡的演讲:“不抢东西,又没跟沈家军厮杀,你去边镇干什么?” 博客吉跟他是一母同胞,但怎么看这个弟弟都觉得不是一个阿妈生的。 而且博客吉也不喜欢自己的阿妈。他脑子的头一个念头就是,博科尔现在就一个人,而他跟忽必旭烈的感情在以前就很不错。 博客吉的表情逐渐阴森,不答反道:“阿爸老糊涂了,才会让你做可汗。” “我也觉得他老糊涂,”胡子期已经明白博客吉会去攻击边镇的目的,但下一句她就毫不示弱的道,“但阿爸为什么会糊涂,以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想不明白,就问汗王吧。” 她起身走到一边,对博客吉的野心勃勃感到气愤的同时,也有了危机感。 博客吉会在她收了边镇的赔礼息事宁人之后出击,是因为他也明白忽必旭烈的野心,跑来展示自己的实力,以此拉拢草原,支持他。 同时。这次任务的重心在忽必旭烈身上又一次得到确认。这次的任务也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她可不能在“后宫”失火了。 那首先是博客吉一心想取代她这事儿怎么整。 太阳悄悄离开,夜色慢慢的袭了上来。 忽必旭烈看了一圈儿,发现蹲在湖泊旁边的博科尔不见了。 他问博客吉:“博科尔去哪儿了?” 博客吉之前也注意到惹人烦的弟弟一个人蹲在湖边,下意识朝那边看,“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忽必旭烈狠狠看他一眼。 后者下意识为自己辩解:“我没想杀他。” 没想过的话就不会这么说。 博客吉本人没意识到自己失言,忽必旭烈却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去找,其余的留在原地,以防被人浑水摸鱼。 “博科尔——” 即将被夜色笼罩的湖泊无人回应。 第236章 她再也不挑事儿了 大大的,倒映着点点星光的湖泊,处在近看一望无际,远看叠嶂起伏的山脉中。 这会儿,夜色在这里蒙上面纱,远处的风景已经看不到。 郭日沃勒他们来回了几次,带回来的消息都是没找到博科尔。 忽必旭烈紧锁了眉头,从一条起伏的山脉走下去,走到博客吉面前:“博科尔是我带过来的,不能在我手里弄丢。” “我真没见!”博客吉气急败坏道,“想杀他我早杀了,等到现在干什么?” 等到现在是因为他一直都觉得老可汗会让他接管不丹城。 忽必旭烈没把这些大家都明白的话说出来,转而道:“你阿爸没糊涂,他让博科尔做可汗是因为塔温,还有博沁儿都跟他感情好,他做可汗,塔温支持,博沁儿也不会跟他争,但你做了可汗博沁儿就会跟你争,等到不丹城乱了,巴依家就有机会了。” “你阿爸的考虑放到现在还是合适。” 忽必旭烈的手掌猛地拍在博客吉肩上,“把博科尔带回来吧。” 长子博客吉,二子博沁儿,三子博科尔,一女塔温。 可能是年纪都差不多大,兄妹四个打闹的多,怨气也多,渐渐地博客吉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也没少欺负另外几个,但全都他们全都向着博科尔就对了? “让博科尔去死吧。” 博客吉甩开忽必旭烈,大步流星的走开,吆喝起来,他们上马的上马,准备走人。 人没能拉拢,双方反倒不欢而散。 郭日沃勒等人目送博客吉他们离开。 夜里马跑不快,踩踏声也隐藏不了,在这广袤又起伏的地带很难施行不动声色的跟踪……忽必旭烈想着,放弃跟踪他们找到博科尔的想法,对即将离开的人马眯起双眼,有厉色在其中一闪而逝。 他挥手。 郭日沃勒几个人愣了愣。 还是乌撒最先反应过来,双手压在口中发出一声讯号,带这人飞驰过去,对博客吉等人进行包围。 对边镇进行袭击的主要人马是博客吉,去的急,死亡不重,人数自然也是他们这边的一倍还多。但乌撒带人包抄的举动还是让博客吉气急败坏,他挥着马鞭子骂:“忽必旭烈,你要做我的敌人了吗?” 忽必旭烈骑马走过去:“我希望不丹城能够安定。” “那有什么难得?”博客吉张开双臂,“博科尔死了正好,可汗的位置本来就不是他的,他死了,你拥护我成为新可汗,我能提供的帮助比博科尔多的多。” …… …… 到处也找不到的博科尔,这会儿正盯着月亮看:“我不认识路就算了,你为什么不认识?” 系统:【那四个方向分别是,东南西北,你是从北边过来的,在返回北方就对了。】 胡子期一脸迷惑:“我刚才就在按照你说的方向走,但‘刚才’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前了,看不到湖,总能看到别的吧。别的呢?” 系统e:“湖的位置在北面,你朝北走,应该会看到它。至于为什么没看到,你反省反省呢。” 胡子期:我忍~忍个锤子。 她抓着系统的大屏幕使劲儿晃:“好歹也是个系统,不认识路这种事你踏马有脸让我反省?” 系统受到了0点伤害,直男发言道:【你这么说88也没办法,88又没有这边的地貌资料。】 “没有地貌资料,你不会记录啊混……” “嗷呜——” 黑夜里传响的吼叫声让胡子期卡壳。 她靠到系统的大屏幕上,眼睛朝四周围扫射:“什么玩意在叫?” 【狼。】 【草原上的狼。】 【88劝你先跑。】 系统想应景的,说自己垫后的话没说出来呢,胡子期已经撒丫子跑了。 系统啧一声,跟上。 原本隐约听到的吼叫声出现的更频繁,胡子期听系统的朝后瞄了眼,被绿油油的狼眼吓得当场嚎叫。 【朝西北方跑,88记得那边有棵树。】 胡子期忽的下朝系统说的方向飞奔。 但是踏马树在哪儿呢,在哪儿呢,她已经听到野兽在后面追击的奔袭声了—— 砰~ 胡子期对着黑暗中的救赎,手脚并用的攀登,身后追击的黑狼也在最后一刻飞扑。 只听撕拉一声,狼牙勾住胡子期的衣裳,扑了个空落回地上。 几匹狼对着不高不矮的树嗷嗷叫。 胡子期趴在树杈上呜呜哭。 做梦都没梦见过被野兽追,生死攸关的一瞬间涌上来的恐惧和悔恨,让一切都是去意义了。 她哭着爬到树杈上坐着,抖的踹不上气。 系统:【狼被你哭的没动静了,在哭你就把自己哭死了。】 “呜呜~” 胡子期好久才冷静,低头一看,狼真就没动静了,但一个都没离开。 她把脚缩上来:“我想回家,任务就去见鬼吧,不想干了,太难了。” “命都要搭上了。” “我就不该离开,我他吗这辈子都不挑事了。” 她哭。 没错,博客吉说自己什么都没干,是真的什么都没干,胡子期是故意溜走的,目的还用说吗,就是挑事儿。 忽必旭烈能带她来这里,说明他不想跟博客吉合作,不跟博客吉合作,那她就是唯一的可汗,她溜走了,忽必旭烈肯定怀疑博客吉,恰到好处的时候她在出现,撒点小慌,让博客吉把罪名坐实,那他跟忽必旭烈不就闹掰了吗,那她的危机不就解除了嘛。 谁他妈知道会迷路啊、 太惨了,胡子期哇哇哭,发誓自己在也不挑事儿了。 发泄完了,她朝树下看,绿油油的狼眼让她又缩了缩,担忧:“它们蹦不上来吧?” 系统:【蹦不上来。】 “那就行。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找我。” “万一他们找不找我,达成共识了,再换一个可汗咋整?” 胡子期心凉凉。 系统:【e不会的。】 “你除了会跟我犟嘴之外,你还会干吗啊,路你都记不住,”胡子期又想哭了,吸吸鼻子,“我太难了。” 【谁让你跑这么远的!】 现在是互相责备的时候吗? 胡子期:“呜呜呜,你能不能跟李牧连线,让他来接我啊。” 系统:【你傻了,忘了博士封存了记忆,连不了线?】 “那咋整?”胡子期神经质的叫唤,“狼守在这儿不走,我不得在这儿晾成人干儿啊!” 系统e:【它们可能想吃新鲜的。】 人跟物的悲喜相通吗? 不相通! 胡子期抱着树干对着它就是一脚。 第237章 委屈的要命 天光大亮,抱着树待了一夜的胡子期发现狼不光忠于自己的伴侣,还忠于自己的食物。 一共四匹狼,在树下不远的地方,冷酷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 胡子期跟这些玩意儿面面相觑。 系统唠唠叨叨:【博士在每次的任务中都在提升身份,你以为是为什么?】 【为了提升各种数据啊!】 它自说自话:【宿主的各种数据达到一定指数,随身的系统就能开启权限。】 【你的权限要是够的话,几只狼而已,根本不会被困在树上。】 “……” 它巴拉巴拉说半天,胡子期没反应,系统提议:【博科尔的身手很不错,要不然你跳下去试试?】 正常人连狂吠的狗都不会靠近,更何况是几只守株待兔的野狼? 一只或者两只,还有赌一把的可能,但是四只,四只狼啊,别的野兽都不打这边过,胡子期能有跳下去跟它们battle的勇气?而且都大眼瞪小眼儿一晚上了,恐惧在她身心中消散,剩下的就剩发愁。 这些狼又是蹲,又是卧,还亲亲我我,就是他吗的不走,愁死她了。 现在除了狼群自己离开外就指望能有人经过了。 但这地儿荒的很,能有人经过吗! 胡子期用手搭凉棚,朝远处张望,视野中除了经过的鸟儿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丧气的靠回树干上:“李牧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博士也不是第一天不在。】 系统小声吐槽。 胡子期已经没什么精气神儿:“除了跟我犟嘴,你啥用也没有。” 【88本来就是坚监视你的!】 胡子期:“嘤。” 惨成这样熊样儿,系统怪无语的,问:【你想到办法没有?】 胡子期揉揉眼:“想到了啊。人不是不喝能顶好几天,但勇气不足,跳下立马就死。耗着吧,真受不了了,这棵树就是储备粮……” 系统:“……我还以为你会放弃任务。” 胡子期没说话。 一个人身处困境,会想什么呢? 答案是:什么都没想。 胡子期靠坐着,眼睛都不用眨的望向蔚蓝的天空。 天空中偶然会有孤鸟掠过,太阳也一寸一寸朝西移。她时不时站起来朝远处看看,叹息人缘儿太差,没人来救。 另一边。 郭日沃勒的马鞭子朝几面指:“那边能进入到梁国的边镇。那边是黑森林,朝东走是回不丹的路。” 昨夜,博客吉说可汗死了正好儿让他做新可汗。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忽必旭烈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博客吉为了证明自己没把博科尔掠走藏起来,没带人离开而是跟着一起找。 据他们推测,博科尔最大的去向是回不丹了。 其次是去了梁国的边镇。 虽然刚在边镇烧杀过,乌撒还是带人返回去了。剩下的跟这忽必旭烈在周边找。 现在的问题是周边没有。 郭日沃勒道:“博科尔不可能去黑森林,真的去了话,应该已经被野兽吃掉了。” 博客吉冷笑着嘲讽:“哼,咱们这儿奔波,博科尔说不定已经回不丹睡大觉。他小时候就心眼多又坏。” 忽必旭烈调转马头,冷冽的神情没有一丝温度,道:“去黑森林。” “哈,”一个人前往黑森林,博客吉倒真希望这是真的。 跟随队伍的鹰隼在空中盘旋几圈,又落回郭日沃勒手臂上。 看到鹰隼的人跟大部队汇合,几十人组成的队伍朝黑森林的方向移动,越是靠近,周边的景色越是荒凉。 郭日沃勒追上骑马走在最前的人:“太阳很快就落山了,夜里进黑森林不安全,就近扎营,明天在进去吧汗王。” “吁~” 忽必旭烈勒住马,冷冽的脸色未曾改变:“把人分成三队,就地休息,入夜前进到林子里。” 汗王的决断从未出过错,这也是很多人忠于他的原因,但这次郭日沃勒表示怀疑。 他扬声让暂停下来的人找地方修整,传达入夜前进黑森林的命令。 忽必旭烈摸摸也已经跑累的马,想到博科尔那匹过于温顺的坐骑。 “呼~” 大黑马打了个响鼻,但这声响鼻中还掺杂了别的动静。 忽必旭烈凝神听着,心头猛地一动,翻身上了马。 “汗王——” 郭日沃勒他们急忙跟上。 距离黑森林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四周围却荒凉的寸草不生,马匹跑过去的时候地上飞起阵阵尘土,走在最前的忽必旭烈却没有在听到之前的嚎叫声,但心里隐隐的有股感觉…… 然后他就真的看到博科尔了。 一开始只看到树,后来看到狼群,在就是看到一个黑影。 “博科尔——” 噌一声。 以为耳鸣出现错觉的胡子期瞪眼看着被箭矢射死的狼,耳朵里听到闷响的马蹄子声。 她斜身朝后面看。 一队人马,风尘仆仆的袭来,为首的忽必旭烈背着光,就像一团黑影。一直走到树下,胡子期看到他眼中有光。 “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她眼圈一下红了。 头发凌乱,衣裳乱七八糟, 人还半趴在树杈上,但被阳光照耀着,周身拢着一层金光,看到他们眼圈猛地一红,总感觉下一个眨眼他就能哭出来,委屈的要命。 忽必旭烈有一堆话想问,但被他这个傻样儿弄笑,骑马走过去,“能下来吗?” “呜~” “你怎么才来啊。” 胡子期哭死了。 要不是听到嚎叫声,他就进黑森林了。 这么远,嚎叫声怎么传到那边去的? 忽必旭烈想着,感觉他自己下不来,伸出双臂:“跳,我接着你。” 挺高的,接得住吗? 胡子期从树杈上爬起来,擦擦眼泪:“我跳了。” 毕竟是个大活人,忽必旭烈被她砸的哼了声,调整姿势让她坐在马背上。 等屁股坐稳了,胡子期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扭过头道谢,“你不来我就没了,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忽必旭烈想了下:“上次什么时候?” 胡子期:“……” “我,我被博客吉的人骗了。” 【你不是发誓再也不挑事儿了吗?】 系统幽幽的给她一记重击。 忽必旭烈也问:“为什么不找我?” 第238章 把不是东西进行到底 “先,回去吧。” 躲在树上的困顿感还残留在身体上,胡子期的脑子也木麻木麻的,实在不适合挑事儿。 至于那几匹狼,一箭一只,一个也没跑掉。 胡子期问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暗自在心里感激自己把外衣弄掉在地上,捡的时候把狼给挑逗了。这才被耳尖的忽必旭烈听到声音,找过来。 胡子期觉得谢谢这俩字已经没法儿说出口,太轻了。 “你怎么跑到黑森林这边了?”萨利赫问。 胡子期朝拉着脸,像是在上坟的博客吉看一眼:“有人告诉我,博沁儿稍了话给我,我跟他离开湖泊后,那个人就要杀我,我跑了,夜太黑,迷路了……就跑到这边来了。” 在别人眼里,她神色落寞,垂着头,像是伤心。其实胡子期就是单纯的心虚。 博客吉火大的咒骂:“你想说什么?是我的人要杀你,还是我指使别人杀你?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博科尔!”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把呼吸都放轻了。 胡子期斜眼朝身边的忽必旭烈看,发现他像是没听到,在认真的烤肉。 她抠抠手指:“是不是你干的,你心里清楚。” 嘭一声,博客吉把篝火踢飞,火星子飞出去老高,周围的人急忙撤到一边去。 胡子期也是一惊,稳住了才没拔腿跑人,被博客吉揪住衣领子揪起来。 “把话给我说清楚!” 正在背锅的博客吉异常愤怒,胡子期甚至能感觉到他从鼻腔里喷出来的怒气。 但慌已经撒了,她能中途停吗? 能! 胡子期的头朝一边侧开:“你说没有就没有。” “你……” 博客吉揪她领子揪的更紧了,捏起拳头朝他可恶的脸上挥。 “行了。” 忽必旭烈把博客吉挥起来的拳头拦住,声音淡淡的,神情也是。 博客吉缓缓的把手松开,失望,又唾骂博科尔:“你真让我恶心。” 他带着自己的人连夜走了。 胡子期坐回去,头埋在膝盖上,在别人看到角度用手掐脸,默默唾弃自己不是个东西。 忽必旭烈看了他一会儿,屈指弹他的头。 胡子期一疼,两只手把头捂住,可怜弱小又无助道:“干嘛?” 忽必旭烈把烤肉递给他:“吃吧,狼肉。” “啊呜~” 胡子期拿出啃仇人的架势,一口气干掉好几块儿。伸手跟别人要了酒,把肚子灌的满满的,脏了吧唧的袖子朝嘴巴上一擦,“累死我了,我去睡了。” 不是东西的事儿都干了,她还难受个屁啊。又当又立的事儿坚决不干,把不是东西进行到底! 胡子期躺下,一闭上眼就坠入梦香。 见他睡得沉,其他人小声议论博科尔跟博客吉两个人谁说的是真话。 “博客吉没说谎,要不然找到就是博科尔的尸体,”郭日沃勒口吻肯定。 萨利赫朝沉睡的人看:“可汗好像也没说谎。” 所以到底谁说谎了? 俩人朝汗王看。 忽必旭烈侧头拨弄了下酣睡的人:“小东西不诚实。” 怎么有点热? 他推了下酣睡的人,手摸了摸他额头:“博科尔?” 胡子期发烧了。 她两天两夜没好好进食,休息过,一松下来,烧的意识全无,躬身把脸贴到忽必旭烈手上。 忽必旭烈觉得,他可真是小东西。外袍脱下来给他裹上,晚上俩人睡一起,嫌他睡相不老实,把人闷怀里抱着。 隔日天一亮随便吃了点东西出发回去。 醒过来那会儿胡子期还好好的,上了马背就受不了,吐的一塌糊涂。 忽必旭烈皱眉看着她,看她吐完了,把水囊递过去。等胡子期漱完口,照着他脖子捏了下,一下就把人捏晕了。 晕了比醒着好带多了。 忽必旭烈先上马,又让人把他递上来,想了下,面对面让他靠在怀里。 一队人紧赶慢赶,天擦黑了才回到营地,那叫个人疲马乏。 忽必旭烈把还晕着的人放到床上就不想动了。 “汗王?” 负责守在营地的乌勒泰,带着之前去过不丹城看病的汉人郎中过来。 忽必旭烈坐起身,把位置让出来。 郎中给胡子期把脉。 乌勒泰扯着嗓门说话:“边镇被袭击当天,就派人过来了。这会儿人还没走,你没回来,我说你去燎原了。” 忽必旭烈点点头:“派谁过来的?” 乌勒泰道:“是那个姓尉迟的将军。” 是打过很多次交道的人。 忽必旭烈深思着,郎中打断他道:“可汗病的有点严重。” 嗯一声,忽必旭烈等着他接着说。 郎中捋了下胡子:“受惊,加上邪寒入体,脉象上邪气已经入肺了,得赶紧用药。” 那就用啊。 “在下刚从不丹城回来,药用的差不多了,边镇又被袭击,一时半会儿恐怕不让随便进出。 忽必旭烈朝脸蛋儿红红,呼吸灼热的人脑瓜上摸了摸。暗想,早知道这样就先不让博客吉袭击边镇了。 “先这样。” 他起身,晃了下有些疲倦的脖子。跟乌勒泰去营帐。 从边镇来,等了两日的尉迟泰也被叫过来。 尉迟泰过来自然是为了了解被袭击的真相。 边镇跟不丹这边少有摩擦,但这个少有也是每年两三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战争,草原军在中间起到缓和作用。 但这次,边镇那边认出袭击的人里面有博客吉。 刚跟不丹可汗和解,博客吉就带人偷袭,边镇自然得要个说法。 忽必旭烈听着,把筷子放下:“先送一车草药来,我们可汗病了。” 尉迟泰无语了下,道:“可以。不丹可汗在这里?” 他想见见。 忽必旭烈不想让他见,也没说别的,让他先回去。 隔日一大早,边镇的人又来了,按照忽必旭烈的要求,带了一车草药来,同来的还有沈将。 沈将对忽必旭烈笑眯眯的:“你们可汗要是知道我来了,肯定想见见我,上次我们就聊得很愉快。” 他只说这个,不说别的,等着忽必旭烈答应,毕竟边镇驻扎的十万大军也不是白给的。 “去吧。” 忽必旭烈让人带他去。 第239章 有能改变任务的办法就好了 “咳咳。” 胡子期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沈将把脸凑到她跟前:“你醒啦?” 胡子期下意识的反映就是嫌弃,朝一边躲:“你怎么来了?” 沈将负手站好,语气轻佻的道:“你哥哥博客吉把边镇袭击的一团乱,街上很多房子被烧,老百姓被杀,都吓坏了。” 一开始就说这个的话,胡子期还真有点尴尬。 她的拳头抵在唇边止住咳嗽,揉揉发紧泛疼的头:“你自己找地方坐。” “不用。” 沈将站着就行。 胡子期倚在床头,脸色苍白:“袭击边镇的事,我事先并不知情。要说博客吉是为了我出动人马,不如说是利用了我,向有些人展示自己的实力。我这个可汗的处境尴不尴尬,你心里应该有数。” 她双目冷冷的,但可能是因为病着,也幽幽的。 沈将皱眉:“不是不丹可汗,你要是不能约束不丹人,一旦开战便是血流成河。” 胡子期的神色暗了下:“我已经跟博客吉闹掰,不能给边镇的百姓,不能给你们讨公道。但短时间内,不丹跟边镇还是朋友。” “当时你们要是听我的把忽必旭烈除掉,哪儿还有这么多事,”她朝外面看着,飞快的嘟囔。 沈将的嘴角抽搐了下:“你不掌权,除掉一个忽必旭烈也无用。” 胡子期怕被人听到,又朝外看了下:“我在怎么不掌权,博,巴,安三族的势力还是听我的。现在说话不方便,有时间约个地方,你有什么想法到时我们好好交流。” 沈将被她的模样弄得一笑,点点头,促狭起来:“你怎么病了?你们不丹人不是有长生天庇佑嘛。” “天灾人祸……” 胡子期简单的把跟博客吉新产生的恩怨说了下。 沈将听的眼睛都眯起来:“博客吉的野心还真是不得了,你小心点。” “嗯嗯,”被信任的感觉真好。胡子期泪一个。 至于博客吉偷袭边镇的事,由忽必旭烈从中调解,以口头形式化解恩怨。 赔偿什么的,那不可能。有本事就让边镇军打到不丹腹地去。边镇除了吃亏也没别的办法了。 倒是胡子期,病恹恹的时好时坏,几天就瘦了一圈儿。 大营饭厨。 忽必旭烈拍拍胡子期的头:“你蹲在这儿干嘛?” 胡子期仰头看他:“等着喝粥。你忙完了?他们没走呢吧?” 博客吉冷不丁朝边镇来那么一下,不丹的一些人,还有不属于不丹的一些人,蠢蠢欲动,跑来打探消息。最近几天忽必旭烈都在接待他们。 这会儿,他身上还一股子酒气。 “病成这个样子,只喝粥怎么好的了?”忽必旭烈又拍了下她脑袋,“跟我来。” “去营帐啊?”胡子期撇嘴,“我不去。一群老东西嘴里叫我可汗 ,实际上拿我当孩子糊弄,看见他们我就倒胃口。” “哈哈哈哈,”忽必旭烈大笑,改成胡乱揉她的头,“让他们虚假的恭维你,你不倒胃口?起码要比现在强壮,那些人才会真的拿你当可汗。” “切。” 胡子期把他的手挥开。 “起来,”他道,“不带你去营帐,跟我过来。” 她抬起头看一会儿:“那去哪儿?” 忽必旭烈在前面带路,几下就带着她绕到饭厨。 不早不晚的,饭厨的人都聚在一起吹牛打瞌睡,他一出现,大家伙儿全醒了,一个挨一个站好。 忽必旭烈等他们列完队,让他们散开,揽住一个脑满肠肥的厨子,朝他挺着的肚子上打了一拳。 “嘶嘶。” 胖厨子龇牙咧嘴。 忽必旭烈也跟着笑,问他:“昨天打猎了吗?” 胖厨子的眼睛发亮:“打了,鹿和獐子都有,胡尤还带了长毛兔。” “弄过来,再去湖边捕几条肥鱼。” “哎~” 胖厨子搓着手吆喝这去取东西。 忽必旭烈把火弄着,使唤胡子期抱柴火。 等她把柴抱回来,他已经腕了袖子,拿刀切肉,刚刚她在外面守着的粥也被人连锅端过来。 “你会做饭?”胡子期震惊了。 忽必旭烈笑:“让他们跟你说。” 几个厨子袖这手站在一边看着,闻言笑呵呵道:“我们在草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围猎,抢牧场,女人和孩子在家放牧,吃的东西当然得自己动手。我们跟汗王跑的最远的地方是浑江,哪里的水凶,鱼也好吃。你们还记得汗王在浑江被那种长长的,蛇一样的鱼吓到的事吗?” “我们勇猛的汗王,被吓的坐到地上了。” “哈哈哈。” 胡子期眨眼:“真的假的?” 胖厨子:“真的。” 什么踩到马粪拿姑娘的衣裳擦鞋被骂,因为好奇,导致整支队伍被马蜂追的跑不及的糗事,他们有一箩筐。 忽必旭烈也不觉得糗,时不时纠正他们的说辞,纠正不过来还要踹人。 说说笑笑间,把他加了作料的粥递过来:“尝尝。” 白粥经过他的手,变成肉粥。没注意到他怎么做的,粥里面的肉很嫩很香,一点也不腥。 “怎么样?好吃吗?”忽必旭烈在她旁边坐下,“我比你现在小一点的时候,跟这他们开拓牧场,给他们做饭跑腿背弓。不过这个还是第一次做,好不好吃?” 好吃。 他是怎么做到封存了记忆就变了一个人?跟之前的李牧,完全不一样。 要是也有能改变任务的办法就好了。 胡子期喝口粥,点点头:“好喝。能不能天天给我熬?” 忽必旭烈屈指弹他脑门上:“做梦,喝完粥,你的病就必须得好起来。” 支吾一声,她多少有点失望。 “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开拓领地,天天让你喝粥,”忽必旭烈把烤好的鱼递给他,“吃这个,这个可以天天吃,湖里面多的是。” 一定是李忽必旭烈牧做的饭太稀罕了,才会格外香喷喷。 胡子期吃到打嗝,望着跟胖厨子他们说话,露出开朗笑容的人走神,暗想要是跟他一起开拓领地的话,好像也不错。 “想什么呢?”忽必旭烈把冒着热气的汤药递给她,“还喝的下去吗,吃这么饱。” 第240章 听说…… 一天三碗热腾腾的汤药,胡子期大多用“我吃饱了,喝不下”为借口,省掉起码两顿。 这样下来病倒是没加重,就是好不利索。边镇那边已经恢复如初,她还在大营里养着。 又被她推出去的药,被忽必旭烈截获,亲自送过来。 胡子期:“我真吃饱了,喝不下去。” “不要整天只会撒娇,”忽必旭烈把药递给他,“快喝。” “谁整天只会撒娇了?” 这跟说她没用是一样的意思。 胡子期撇嘴,一点喝的欲望都没有,问他有事没事。 “有事,”他在厚厚的兽毯上坐下,把药碗递到他嘴边。 胡子期接过去一口气干了,苦的直吐舌头。 “不是喝不下来了?”忽必旭烈笑着朝他肚子打了下,“这不是挺能装的吗。” “咳。” 胡子期差点被他打吐。 忽必旭烈赶紧用袖子给他擦一下:“博科尔你可真娇气。” “你在用点力我直接断气了!” 胡子期耳朵红红的,避开他不讲究的动作。 忽必旭烈屈膝把手臂搭上去:“你觉得没事了咱们就回城。我打算在城里举办庆典。” 胡子期有点意外:“什么庆典?” 他笑一下,保持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在不丹,牛羊长的好,举办庆典;没有极端天气,举办庆典;掠夺的比较成功,举办庆典;今天高兴,举办庆典! 任何一件事都能成为举办庆典的理由,胡子期还真没特别期待。 不过在这里待的时间也够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骑上那匹因为过于温顺被忽必旭烈嫌弃的马,一队人风风火火的回城。 忽必旭烈大多数时间带人驻扎在进入不丹的路上,不怎么回来,但每次回来都会带很多东西,不丹城的牧民们贼欢迎他。 她这个可汗跟他们一起只有黯然失色的份儿,十几天不见,牧民们压根不想她。 除了一个人! “可汗!” 其其格站在敞篷马车上冲他们摆手。 胡子期勒马缰,让马儿慢慢走过去:“你们要出城?” 马车上除了其其格,还有伊日,以及大巫师。 “塔温要生了,”其其格说,“昨天就有动静了,安德勒的人过来找郎中,说是摔了一跤,要提前生。” 胡子期一下就急了:“人没事吧?” 其其格道:“我们正要过去,大巫师跟我们一起。” “都说了不让她骑马,”胡子期调转马头,刚要离开,被大巫师叫住。 “等塔温的孩子出生可汗再去,安德家会更高兴的。” 郎中和大巫师都去了,她在急匆匆跑过去,像兴师问罪,而且塔温的月份也没有提前 很久。 胡子期冷静下来:“别坐马车了,骑马去,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让我知道。” 伊日安慰他:“塔温的身体很健壮,会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的。可汗不要担心。” “快去吧。” 胡子期不能不担心。 是夜。 胡子期在温泉池子里泡澡,系统巴拉巴拉的说话:【除地位上升之外,还有信服值,魅力值,君王威信值。】 【这些指数达标后系统会提供相应奖励。】 【举个例子,】系统的大屏幕上真就出现一只手举了个栗子,它巴拉巴拉,【例如你的君王威信值达标的话,遇到狼群,系统会启发应急功能,帮助你脱困,这对任务也会起到一定的帮助。】 “吆西~”胡子期给自己鼓劲儿,“那就从明天开始找机会得到奖励吧。” 被狼群围攻,猫在树上的事儿她在也不干了。 隔日。 “可汗。” 冷面门神乌撒,一大早就出现在胡子期门前。 她刚睡醒,头都还是鸡窝头,看到他“哈”一声,“这么早!什么事?” 乌撒冷这张脸:“汗王请你过去。” 不会是塔温那边出事了吧? 胡子期心里噗通了下,急匆匆跑到对面,看到忽必旭烈整个都懵了下。 身穿“质孙服”,头戴玉冠,换了身打扮的忽必旭烈让胡子期有种懵逼感。 而且他穿的“质孙服”是土黄色,上面绣飞禽走兽,加上他巨大的骨量散发出的压迫感,胡子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看到了传说中的帝王相。 她骇然:“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质孙服”是曳撒的前身,与其说它跟汉服相似,不如说是汉服的戎装有此演变而来。 忽必旭烈穿着很帅,但突然换装……靠,这屋子里的其他人也一副汉人打扮。 他们不会是要去梁国微服私访吧? 胡子期心里动的厉害。 忽必旭烈给出的答案是:“不管是工艺,农艺,知识,还是见识,梁国人都比我们懂的多,我们应该向他们谦心学习。”他张开双臂,“从穿衣说话开始。” 不对! 胡子期没有抓住从脑海中一闪而逝的思绪,一时间凝视着换了身打扮,忽然就变的像李牧的男人打量。 忽必旭烈走过来,拍了下他的头:“想什么呢?表情这么凶。” “没……” 胡子期下意识皱眉,感觉到他扫过来的视线,敷衍道,“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很快就能适应了。” 忽必旭烈抓着他肩膀,把他推到屋子里。 屋内大大的木箱子里有很多件梁国服饰。他拿起来朝胡子期身上比划,“有点大,这件太花了,这个好像是女人穿的,这个呢?” 月白色的广袖长袍。 胡子期可不觉得自己适合,心里还在想这件事,无心装扮,“你们穿吧,我不参与了。” “不行。” 忽必旭烈拿了一件秀金大红色的袍子给他,“这个好看,你穿这个。” 胡子期歪歪头:“你说的庆典,不会就是这个吧?” “聪明,”忽必旭烈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笑着道,“我一直都在学习有关中原的事,对梁国也就有了了解,知道无论我们怎么掠夺,他们都不会消灭的原因。草原也好,不丹也好,跟中原比起来穷苦的多。所以我很想让其他人也明白这点,也能学会有关中原的知识,知道它的宝贵。” 闻言,胡子期忽然想到一句话: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忽必旭烈在想,真正的了解梁国,才能实现彻底的统治吧。 胡子期听说,他去过梁国。 听说,他的很多老师都是汉人。 还听说,他威望很高,却不乱杀无辜。 …… …… “塔温那边怎么样了?” 胡子期这会儿脑子里有点乱。 第241章 弟弟 穿汉服,讲汉话,甚至还来了几十个拖家带口,牵车赶马的商人! 商人们带来许多新鲜玩意儿,一进入到不丹城就引来牧民们的争相观望。 明天,庆典正式开始的时候,巴依和安德家,以及其他部落的人会齐聚在这里,一起领略之前不曾有过的热闹。 短短时间忽必旭烈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早就在准备了? 他学习梁国的想法肯不是一天两产生的。 胡子期扬扬臂弯里这件大红色绣金的窄袖圆领袍:“我去换上。” 隔壁就有空房间,她关上门,解开腰间的革带,道:“八十八,你去监视隔壁,听听他们说什么。” 八十八去了。 胡子期聊胜于无的把耳朵贴在墙上,听了一会儿啥也听不见,才悻悻的作罢。 之前的那几大箱子衣裳被乌撒他们抬出去给其他人分了,下面的空地上这会儿正聚集一窝人,挑挑拣拣的,闹腾的像是要打起来。 “可汗?” 满脸的大黑胡子几乎把五官都掩盖住的老萨合,满眼惊喜道,“可汗的衣裳真合适,不看着像梁国人。” “这都是因为你阿妈,你阿妈是梁国的公主,把你生的也跟梁国人一样。” 你这话听起来贼像嘲讽,知道吗? 胡子期弹弹袖口上的褶皱:“是啊,都知道我阿妈是梁国人。你怎么过来了?” 老萨合眼睛周围的褶皱因为不笑了展开:“我来问汗王有没有梁国的郎中。不是要学梁国的东西吗?把郎中那一套学过来,我们的人就能减少死亡。” 闻言,胡子期心里一动,压着声儿:“梁国的人没血性,学他们的东西,你不反对?” “可汗反对?” 老萨合很精明。 胡子期一笑:“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理由?”老萨合大大咧咧的,“我儿子的伤已经全好了,我还要什么理由?梁国的郎中很厉害,我们把厉害的东西学到手,我们就比他们还厉害。不过学起来太费劲儿,我觉还是直接把梁国郎中这样的人变成奴隶更好。” 老萨合为什么会这么想? 就是因为有忽必旭烈这种把边镇玩弄在鼓掌之中的人! 胡子期觉得没有在交流下去的必要,让老萨合忙去。 没到中午,有猎鹰带来消息,说塔温生了,生了一个儿子,是安德家这一代的长子。 胡子期觉得没出事就行,心不在焉的跟奥格,阿古达这些年轻人在城里逛荡。 从外面来的梁国商人被安排在城中的一条街上,铺开了发现他们吃的喝的玩的都有。 奥格这么大个开头,一个糖人就被收买了,非得把人家所有的糖都买了不可。对方稍有微词,他就要又打又杀。 “行了。” 胡子期这会儿烦的很,走到一边寻了个木桩子坐着。 阿古达站在旁边,扶着头上的帽子道:“可汗你看,又来人了。好像是巴依家的。” 有什么好看的。 胡子期撇一眼,翘了二郎腿:“办庆典的消息他们比我知道的还早。这些人还真不把我当可汗,是不是阿古达?” “额……” 阿古达不好说,把自己的左手捶到右胸口上:“可汗放心,阿古达,还有奥格,我们永远都忠于你。” “那是当然。” 胡子期拉着他一起坐,奥格个憨批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带着一群人跑过来,如愿的把人家的糖人全弄到手了。 “看到巴依家的女儿过来,这次的庆典是不是为了给可汗选大妃啊?”奥格说这话把糖人递过来。 他后面的人当即笑哈哈道:“巴图家的小女儿要伤心了,可汗的大妃轮不到她。” 嗯? 胡子期闻言,整张脸跟着一拧巴。完全没朝这边想。 她拿了个糖人,咔吧一声把人家的头咬掉:“我还是喜欢巴图家的小女儿,你们盯着巴依家的人,让他们别过来烦我。” 刚十几岁就跟着他们混的莫达接话道:“巴依娜长的像她阿爸,可汗肯定不喜欢。” “就是。” 胡子期让他们自己玩儿去,别聚在一起,太招眼。 但她还是被巴依娜堵住了。 就跟莫达说的一样,巴依娜“雄壮威武”跟她阿爸似的,不能单纯的说她丑,就是油腻! 而且一点都不知道尊重人,特意堵过来,一见面就用马鞭子指着可汗:“鼻涕虫,做了可汗也没什么了不起,我才不会嫁给你做大妃,我要嫁的人是汗王,你明天敢跟我阿爸乱说我绝对不放过你。” 她眉飞色舞了下,道:“而且我阿爸也不会同意的,他才看不上你这个可汗。” 胡子期:“……” 你阿爸知道你这么蠢吗? “行行行,”她才不跟这种娇娇,跋扈女较真儿,老实的承诺自己绝不惦记她。 “这还差不多!” 巴依娜哼一声,满意的带着侍女走了。 奥格气的大叫:“狗屁巴依家,有什么了不起的,将来可汗的大妃肯定比她的身份高贵。要梁国的公主或者草原的女儿,看她还嚣张。” 胡子期乐:“你把她娶回去,收拾她得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反正就是不行,”奥格脸都红了。 夜里,汗王邀请年轻男女们在他的大帐里吃喝玩乐。 胡子期跟他同用的一张桌子,盘腿坐着,膝盖挨着膝盖。 她碰忽必旭烈一下:“看到巴依娜没有,今天警告我不许惦记她,她要嫁给你。” 忽必旭烈朝人堆里看过去:“太丑了。” 她咯咯笑:“巴依娜丑,但巴依日还有别的孙女,迟早要把她们中的一个嫁给你。” 忽必旭烈的手臂环住她肩膀:“放心吧博科尔,我们才是最好的盟友,我不会娶巴依家的女儿,长得漂亮也不要。” “嗯嗯。” 胡子期敷衍的点头。 忽必旭烈环着他的手臂用力,胡子期被他圈的酒都晃出来,额头快挨着他下巴了。 “我说的是真的,你必须得相信我,”他很认真。 但这么认真干嘛,胡子期缩缩肩膀,眼神闪躲。下一秒就被忽必旭烈安慰,“巴依娜什么都不算,将来我给你找最漂亮,最尊重的女人做大妃。放心吧科尔弟弟。” 噗~~~ 弟弟! 胡子期想吐血。 第242章 有计划了 汗王发话举办的庆典,不光巴依家来了,就连刚当了爹的安德勒也来了。 他们的家人,族人,随从,一波一波的,不丹城迎来了二百多人。 不大不小的城一下子热闹非凡。 而且许多人都爱拍别人肩膀,胡子期的肩膀头子都快被他们拍碎了,还得跟他们一起乐呵。 忽必旭烈冲他们传扬自己的精神,安德勒他们很给面子,换上梁国人的服侍不说,还玩起装扮游戏。 他们让胡子期扮梁国的皇帝,胡子期不干,他们就自己玩儿,让奴隶扮演皇帝和大臣,打鞭子打…… 不知道这么幼稚的东西,哪里好玩儿,他们一阵一阵的哄笑让胡子期烦躁! 忽必旭烈可能也感觉到幼稚无聊,让巴依日他们自己扮演王者,然后给奴隶发了兽皮卷,让他们按照上面的文字念。 亲身参与的“王者”们很快进入角色,对奴隶们发号施令,让他们抢东西屠城。还有人打算统治了梁国后养牛放马。 但忽必旭烈告诉他们梁国一年征收的农税有多少后,他们的想法就变了,怎么占据梁国成了话题。 放羊牧马,开辟商业,各过各的日子,有什么不好?非得拼上性命去侵略,杀害你连认识都不认识的人? 胡子期差点就把这些话说出来。 但这满帐篷的人,谁会认同? 尤其是忽必旭烈,他想侵略梁国的心太明显了。 胡子期把金杯里面的酒喝完,起身出了大帐。 系统冒出来:【你猜的没错,任务的重心就在博士身上。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没有,”胡子期揉额头,仰倒在草地上,“说说你都监听到什么了。” 系统:【博士要回草原了。】 胡子期还没趟踏实,一跃坐起来“哈”了声。 系统拉着长腔重复:【88听他们说,博士要回草原。】 她惊讶:“他回草原干什么?” 【没说。】 胡子期的脑子转的飞快:“怪不得忽然要举办庆典,合着是临走前给不丹族的人洗洗脑!” “不对,不光是洗脑,这很可能是一种信号!” “靠!” “他们不会是要有什么行动了吧?” 种种猜测让胡子期的眼睛瞪的圆溜溜。 系统:【很有可能是这样,所以你这下有计划了没有?】 胡子期抱头:“让我想想。” 同一张脸,忽必旭烈会说会笑,还会熬粥做饭,拿她当弟弟关照,让人觉得伸手就能够得到他。 李牧呢? “莫挨老子”式的性格冷淡,让人怵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胡子期很难把同一张脸,性格却大不同的忽必旭烈和李牧融合成一个人。 但之所以对忽必旭烈亲近,不就是因为他是李牧? 这种想法一直都在,说实话,看到忽必旭烈神采飞扬,她就特别不想搞什么破坏。任务也变的不怎么重要了。 所有的任务不就是为了完成升学作业嘛? 这么可怕的想法又冒出来了。 胡子期摸摸心口,当初走狗屎运得到进入时空学院的一幕闯进脑海。 她想:窥探到万千世界在回到原地,是想后悔一辈子? 忽必旭烈要回草原一趟的消息在庆典之后传开。 回去的目的他没有说。 正因为没说明众人才浮想联翩,毕竟刚刚结束的庆典散发出了很多信号。 连明显不靠脑力的奥格都说:“该不会是要跟梁国开战了吧?” “不会,因为我不想打仗。” 胡子期深深看了眼自己众多随从,能想到自己的这句话会被他们怎么传播。 “走。” 那句话足够表明她身为可汗的立场,胡子期带人出城。 不是去看小姑娘,也不是在牧场巡视,找人喝酒吹牛。出城走了一个多小时,她就分别把奥格,阿古达等人支开。自己一个人骑马去了白纳河众多分支的其中一个。 这条分支远离不丹,流经的地方会变成暗河进到边镇而被沈家军守着。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秘密,上次沈将告诉她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到。 大概是沈将跟这里驻扎的人有过交代,胡子期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找沈将,这里的头目就让她等着。 一等就是大半天儿。 胡子期在太阳底下被虎视眈眈的看着,人快晒没了。 “怎么不把人请到营帐里?” 沈将下了马,看到她的惨样儿就怪罪起来了。 胡子期摆手:“你与其说这个,不如赶紧进入正题,天黑前我得回去!” “一接到消息我就赶紧过来了。” 沈将扯住她手臂,把晒的满脸通红的人拉起来,笑话她:“这些人不懂规矩,你不会拿出你不丹可汗的架子?” “在你的地盘拿架子?”胡子期都听笑了。 沈将也笑,当着她的面吩咐这里的人下次见了她一定好好招待。 胡子期趁着功夫喝水,洗把脸,开始说正事。 “这两日他可能就要走,你抓紧时间找人。” 沈将不是傻子,反而聪明的很,一听就听出来忽必旭烈这次回草原的目的不简单。 他看起来结实修长有力的左手手指轮番的,敲击在桌面上,声音也如手指的节奏,轻缓的道,“草原真有进犯梁国的意图的话,杀一个忽必旭烈怕是不顶用啊。” “我亲自跑来给你送信,这等诚意,还不够?”胡子期一边的眉毛挑着,想要对方敞开天窗说亮话。 沈将掷地的叫了声:“好!我会寻来最得力的杀手,把忽必旭烈杀死在路上。到时,还希望可汗能阻挡草原军的妄念,与我,与梁国,永结两国之好。” 杀了忽必旭烈,到时在与草原闹掰,让不丹不被利用。这是胡子期为完成任务制定的计划。 用沈将做帮手,是再好不过的。 胡子期看着递到眼神的这只手,握了上去。 沈将的手使劲儿捏了捏她的,哥俩好的攀住她肩膀:“不丹有你这样的明白的可汗,是不丹的福气,若你有意,我为博科尔送上求亲的书信,在请一位我国的公主前来和亲。” 他这个动作像是在说朋友之间的私密话。 胡子期可谢谢他了,笑了下,也攀住他的肩:“好啊,不过等忽必旭烈的事完了之后在说。你可一定要找靠谱的人做,别再跟上次一样,犹豫不决。” “这个你放心……” 第243章 你踏马回不去草原了 远离不丹城的路上,骑在马背上的胡子期陷入沉默。 她在想昨天的事。 不,正确的说法是,昨天晚上的事。 昨晚,她对在忽必旭烈回草原的路上,派杀手把他杀掉的时感到良心痛痛。 但这又不妨碍她打听忽必旭烈的行程安排变了没有,所以入夜后就过去找他。 问了挺多问题,例如: “从不丹到草原要走一个多月啊?” “就带这么点人吗?” “行李呢?” “不过是回草原,你这么惊奇干嘛?”忽必旭烈哥俩好的用手臂把他圈住,回答他的问题,道,“沿途露宿,打猎,有弓箭就行,不用行李。你小子怎么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儿。” 有吗? 有也是做贼心虚,紧张! 胡子期被他的胳膊压住,这时的视线一转就能看到他热气腾腾的笑容:“那你什么时候启程?” 忽必旭烈道:“随时,你想不想跟我一块儿回去?” 胡子期:“不想!” 跟他一块儿去草原,是疯了,还是憨了? 胡子期从他胳膊底下挣开,看到胡忽必旭烈认真的表情,被他问:“你怎么看待边镇。” 胡子期的回答是:“当然是看不顺眼。你不等伊日回来就要走吗?” “既然看不顺眼,你就跟我一起回草原,”忽必旭烈没被转移话题,手重重的落到他肩上,目光如炬的凝视着他。 他道:“博科尔,不丹和草原多年来的隐忍是时候有个结果了。我们即将拥有更辽阔富饶的领地,你身为不丹的可汗,不想参与吗?” 胡子期动不了了。 不是因为被他压着肩膀,而是被他野兽一样的视线盯着,像是在拷问灵魂一样,而动不了了。 她嘴角掀了几下:“当然,我当然会配合你,配合草原。我们期待的这那一天终于要来了,呵呵。” “那就跟我一起回草原。” 回忆到此结束,混在队伍的胡子期蔫头耷脑。 她本来想装病蒙混过去,结果这些人天不亮就出发,忽必旭烈更是直接把她从被窝里揪出来。 她想哭。 “汗王,”胡子期催马走到忽必旭烈身边,笑嘻嘻道,“我还是第一次去草原,草原什么样儿?” 忽必旭烈的马鞭子抬起来蹭了蹭额头,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家乡:“牧马,牛羊,人,还有帐篷,跟不丹差不多,但比不丹大。” “哦,”他形容的真寡淡,胡子期装出憧憬的样子,“真想早点到。歇会儿在走吧,我腿被磨疼了。” 三十人的队伍停下来修整。 胡子期把这次同行的阿古达叫过来,俩人站在向阳的坡上说话。 她问:“前面是什么地方?” 阿古达眺望一下:“是水塞。” 水塞……是忽必旭烈回草原的必经之路。之前她已经利用城里的鹰给沈将那边送了消息。 胡子期望着前方的眼睛眯起来。 “可汗?” 阿古达抬抬下巴。 胡子期扭过头看到忽必旭烈过来了。 她道:“你去吧。” 阿古达跟忽必旭烈打了声招呼后走开。 忽必旭烈则是丢了个东西给她。 胡子期接住一看,是个小药瓶:“你准备的真齐全。” “从郎中哪儿拿的,”忽必旭烈站在他身边,朝前面一望无际的旷野看,“前面就是水塞了,上次经过还是几年前。” 别感慨了,你踏马回不去草原了! 胡子期握紧小药瓶:“一个多月的路程太远了。不过你也会想家?” “当然,”忽必旭烈挑着一边的眉毛,又把手臂压他肩上,“草原是我的家乡,我的亲人朋友都在哪里,我当然会想念他们。等到了草原,我带你去榆温峰,去耶律,去了耶律你会不想走的。” “那我必须得去。” 胡子期龇出小白牙,听他说草原风景。 不过她大腿根儿也是真的疼。 骑马太费腿了,尤其是长途奔波。但胡子期没叫苦,因为天黑前他们就能赶到水塞。 水塞是一片浩大的天然湖,而且就像一只碗一样,在旷野中凹陷下去,白日像镜子,倒映出蔚蓝天空,晚上则波光粼粼,虫鸟的叫声在周围交相呼应,周围的猎物也多,是个停宿的好地方。 忽必旭烈的人,训练有素的在周围扎了帐篷,胡子期用刀把树枝削成一头尖尖的鱼叉,在湖边叉鱼。 其实她是在关注周边。 沈将的人什么时候会出现? 这踏马一点都看不出来,还得压着心浮气躁。 胡子期啃了半条鱼,就没胃口的钻进帐篷擦药,感叹自己倒霉。捉摸着找个什么借口能中途回去。 “博科尔?” 忽必旭烈撩开帐篷帘子,见他侧躺着没回应,“这么早就睡了。” 没有! 不想理他而已! 胡子期听着外面的说笑声 叹气,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迷迷糊糊听系统喊自己。 “怎么了……” 哐。 系统的大屏幕朝她猛撞:【赶紧起来,看看你周围。】 火~ 帐篷的一面着火了,喧闹的声音也轰的下传到耳朵里。 “卧槽!什么情况?” 惊死她了。 胡子期跳起来朝外钻,一头撞在别人身上。 忽必旭烈的大手顺势一捞:“有杀手,你跟紧我。” 她还没反应过来,被忽必旭烈猛地拽离原地,光着脚跌跌撞撞。 四周围,好几顶帐篷都被点燃了,不停有箭矢朝他们射。胡子期被忽必旭烈带着,耳边除了箭矢飞来的声音,还有他挥刀的声音,记忆其他人的咒骂和哀嚎。 天黑,距离远,只能看到不远不近的地方有黑色的影子。 他们射过来的箭,在无差别攻击! 沈将没有告诉他们,她也在? 胡子期脑子里懵懵的,被忽必旭烈一只手拽着朝杀手相反的方向走。 她扭着头,看到有人突围过去,将将听到哀嚎声,感觉飞射的箭矢也少了,忽必旭烈猛然用力,把她推下去。 他们驻扎的地方跟湖水还有段缓坡,被忽必旭烈这么一推,她嗷一声,叽里咕噜的滚下坡。 “躲到水里,不要出来。” 他叮嘱的声音为消散,人已经消失在坡上。 哗一声,胡子期滚进水里,瞬间整个人都凉透了。 第244章 真绿茶 一场刺杀,小队混乱了半夜。 胡子期拥着不知谁的衣裳,坐在被烧了大半儿帐篷旁边发呆。 【博士又救了你一次。】 【凌晨的刺杀好像没有顾忌你也在场,看来那个叫沈将的梁国人很靠不住。】 【但也有可能你也在消息,这些杀手并不知道。毕竟你昨天早上才匆匆把消息传出去。】 系统很啰嗦,但这会儿胡子期也需要有人跟自己说说话。 她朝其他人的方向看:“我做的是不是太过了?” 乱放箭的刺杀,怎么可能无人伤亡。 三十人的小队,三人当场被射死,五人受伤。 忽必旭烈又留下五人,其余的全都带走,追那些杀手去了。 系统沉吟了声:【你要是在不丹城接到他们被杀掉消息,不会难受,只会掰着手指算他们什么时候全部死掉。】 【但跟他们一起,亲眼看到的话,就会产生难受的情绪。】 “直说吧!” 胡子期抠手指。 系统毫不客气的道:【虚伪的人类。不过你现在可以提出返回不丹城,坐着等消息。】 “是啊。” 胡子期使劲搓搓脸,朝其他人看了会儿,走过去。 “怎么样,还能动吗?” 被可汗关怀的汉子使劲儿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当然能动,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手臂被箭射穿了。 但汉子的手臂是真的结实,箭还没拔掉的缘故,血都没流多少。 胡子期点点头,又去看其他人。 太阳在天上移了移,迎着它睁不开眼的时候,忽必旭烈带人回来了。 去时17人,回来16个半,其中一个受了重伤。 他也浑身是血。 简单询问了伤亡情况,他跳到湖里洗那一身的污血。 一大帮光屁屁的汉子跟着一起。 胡子期是不会看的。 她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被出卖了!因为看回来的人数和情况,就知道那帮子杀手没什么好下场,玩意杀死他们之前逼问了是谁主使了,那她不是死翘翘? “系统,你,你记不记得来时的路?” 她想走了。 系统:【别冲动!】 能不冲动吗?要是被忽必旭烈知道她想杀他,还不得把她当场宰了啊。 他可不是李牧! 胡子期手脚都开始发抖了,瞅准了自己的马。 “过来——” 忽必旭烈的声音冷飕飕的。 胡子期硬着头皮转过身。 忽必旭烈他只穿了一条亵裤,古铜色,修长结实上半身湿漉漉的,完美的简直不像人。 但每一块肌肉都让胡子期觉得自己能被一拳打死。 她心里忐忑,盯着他雕塑般的身材,只要视线全被古铜色占据。 忽必旭烈一只手抓着他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手指粗鲁的在他脸上摩擦:“受伤了?” 被他手指摩擦过的地方火辣辣的。 “没有,”胡子期仰头,想挣脱他的手,心脏先不由自主的砰砰狂跳,而且一股热气涌上来,她怀疑自己的脸已经红透。 的确红透了,忽必旭烈粲然一笑,手指又在他脸上的伤口上摁了下:“这不是受伤了吗。” 受不了了。 胡子期把他的手挥开。 忽必旭烈朝他头上拍了下:“不用害怕,你可是可汗,被这点事吓到像什么样子。” 胡子期摸摸耳朵,不敢看他,默默道:“我是最没有的可汗,帮不上忙,回不丹城等你消息算了。” 忽必旭烈拧眉:“你以前可不这样。” 虽然他跟博客吉他们更熟悉,但博科尔怎么说也是不丹族人,平时又善勇好斗,但昨天晚上被吓傻的样子他看的一清二楚。 或许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被吓住了。 忽必旭烈没让他难堪,覆在他头顶的手揉了揉他发顶:“杀我们的人跑了好几个,你现在返回去说不定会被他们盯上,还是跟我一起回草原比较安全。” 脑袋被他压着,胡子期低着头嘟囔:“跟受伤的那五个人一起回去,应该没问题。” “不行,”忽必旭烈把他推开,“他们可没打算回去。去吃东西,等会儿就出发。” 吃什么东西啊,谁吃得下去。 胡子期垂头丧气,询问乌撒:“你们追击的时候,没有抓到杀手,问到点什么吗?” 乌撒用牙齿咬着绷带,把肩上的伤捆住:“没有。” 他冷淡的要死。 胡子期又问:“怎么不问问呢?” “他们没说,”乌撒想了下,“应该是专门的杀手,被抓到就服毒自杀了。但他们都是梁国人。” 好!沈将那个家伙终于做了一件靠谱的事。 胡子期惶惶的目光终于聚到一起,学着忽必旭烈拍自己的样子,朝乌撒肩上来了下:“辛苦你了。” 乌撒:“……” 呲~ 他原本止住血的伤口有血呲出来了。 胡子期蹦开,嘴角抽了抽,甩下一句“我去给你拿药”开溜。 “我们必须要有新的计划了,”她跟系统说。 不幸死去的人被就地掩埋,到时返程在寻回来带走,只剩27人的小队收拾收拾出发。 胡子期的马跟阿古达的并到一起:“你的伤怎么样?” 阿古达捂了下肚子:“不要紧,被革带挡了下,没伤到要害。” “那就好,”胡子期珉珉唇,落寞道,“没杀过人,也没见过杀手,我要是受了伤只会拖累大家。” “我不会让可汗你受伤的!” 阿古达说的超大声,表情严肃,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胡子期囧的同时,倍感欣慰,当即道:“不是他们会不会在来,你就待在我身边,好好养伤。” “我不要紧,会保护好博科尔你的。” 阿古达超感动。 胡子期也是。 系统:【真绿茶。】 胡子期让它闭嘴!暗自后悔没让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来,尤其是奥格,之前吵吵嚷嚷还嫌他烦。 但要是奥格一起来了得话,下次在被杀,有人能忠心耿耿的保护她。 咳咳,这么想太自私了,真应该被所有人唾弃! 但,谁让她菜来着,她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死在这种事上,她身负巨任,好好活着能阻挡挽救不知道多少人。 这么一想,胡子期心里舒服多了。 第245章 再接再厉 春季的荒野从半夜就开始下露水,等到了清晨草地上便湿漉漉的好似下过雨。 在这种环境里睡一夜,胡子期整个人都潮的能长蘑菇不说,还腰酸背痛,魂都要蔫了。 她蔫了吧唧的找到忽必旭烈:“我的马受伤了。” 忽必旭烈正在整理坐骑,闻言朝聚集在一起的马匹看了眼:“伤哪儿了?不能骑就换一匹。” “哦,”胡子期揉眼睛,“可能是之前那些杀手射乱箭的时候把它伤到了,刚发现。” 她干红的眼睛朝忽必旭烈的马看:“我骑你的吧?” 呼噜一声,主人还没发表意见,马儿先表示抗议。 忽必旭烈摸摸它,笑起来:“巴图鲁的脾气可一点都不温顺,小心直接把你从马背上甩下去。” 巴图鲁是马的名字,意思是勇士。跟好多人的名字一样。 胡子期没什么精神头的道:“那是不可能的,把它暂时让给我。” “行。” 忽必旭烈没意见,叮嘱自己的马好好干。 收拾完东西,准备出发,胡子期拽这马鞍翻身上去,马缰没拽几下,噗通一声栽下去了。 “可汗!” 阿古达赶紧下马扶他。 胡子期之前脸上的擦伤还有好,这下又多了一片,抱着腿哎呦哎呦的叫。 忽必旭烈没想到他还真会摔下来,拧了眉头,先撸了裤腿给他看。 膝盖摔秃噜皮了。 他一按,胡子期就喊:“疼~” 【只是擦破皮,看着一点都不严重!】 系统插话。 胡子期在心里让它滚。 本来就是装的,不严重也的装的像断腿一样。况且真有点疼。 “给他看看,”忽必旭烈蹙眉,把位置让出来。 郎中凑过来,半跪在地上朝他膝盖捏:“这疼吗……” “疼!” “这儿呢?” “疼~” “看着不像摔断了,”郎中捋捋胡子,“疼成这样有可能是骨头裂了。” 心直口快的乌勒泰吐槽:“可汗你的骨头也太不结实了。” “我从奔驰的马背上摔下来都没事,那时候我只有六岁。” “可汗不但骨头不结实,马术也差。” “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马上就要出发了,他来了这么一下子,大家伙儿摇着头吐槽。 啪一声,忽必旭烈的马鞭子对这自己的“勇士”巴图鲁狠抽了一鞭子。 抽的巴图鲁发出长长的一声嘶鸣。 其他人闭上嘴。 胡子期也缩缩脖子,装着胆子问郎中:“是不是不能走路了?” 郎中:“能。” 胡子期:“……” 没眼色的家伙,就不能建议我静养? 郎中不但没有建议,还随便上点药,包扎了一下就说行了。 胡子期无语,被忽必旭烈掐着要送到马背上。 骑的还是巴图鲁,只不过这次,马缰被忽必旭烈牵着。 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而且他就在旁边,胡子期也不好在陷害巴图鲁。 跑了没一会儿,胡子期哼哼唧唧:“汗王。” 忽必旭烈放缓马速,看过来。 她噘嘴:“我腿疼。” “骨头摔裂了当然疼,”忽必旭烈让所有人放慢速度。 胡子期噘嘴,一个山坡没跑完,她道:“汗王,我腰疼。” 忽必旭烈的眼神透露出嫌弃,道:“疼就自己揉揉!” “能不能歇会儿啊?” 一整个白天都在马背上,晚上还睡地上,不是人能受得了的。胡子期从芯儿透着难受,脸都拧巴着。 被他眼巴巴看着,心里怪不落忍的,忽必旭烈摆摆手:“就地休息。” 山坡上视野开阔,粉粉白白的花被马嘴不客气的啃食,人就地休息喝水吃干粮。 忽必旭烈眺望这远处,跟地图做对照。 胡子期一瘸一拐的凑到他身边。 又怎么了? 忽必旭烈拿眼神斜睨这她。 胡子期抽下鼻子:“汗王,你摸摸我是不是发烧了?” 忽必旭烈的大手覆在他额头上,一下就笑了,使劲儿拧他的脸:“博科尔,你怎么就这么娇气?” 嘶~ 用杀人的手拿来拧她,很疼的行不行! 而且这臭毛病封存了记忆也还在。胡子期被他拧的都站不住了,“疼疼疼,送凯~” “臭毛病真多,”忽必旭烈把他松开,吐槽,“你活到现在真不容易,全是你阿爸的功劳。过来。” 他把马背上的包袱扔地上,让胡子期坐着,他去找郎中过来。 郎中匆匆过来,给他把脉:“刚才看可汗的脸色就觉得有点发热的迹象,那会儿还以为是摔下马摔的。可汗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啊?又受寒了,热的有点厉害。” 早说了,你给我治好了咋整? 胡子期抬着湿漉漉的小狗眼朝忽必旭烈看:“我觉得没什么,一点小病而已,怕耽误行程。要不然……你们先走吧, 我跟阿古达后面追上去。” “你们追的上吗?”忽必旭烈嘲笑他。 胡子期心里狂叫:追不上我回家得了,赶紧让我回家啊,卧槽! 忽必旭烈根本听不到他的哀嚎,让大家今天就停在这儿,不走了,“多给他熬药,让他赶紧好,补身体的药也拿给他吃。” 郎中点头:“不能乱吃药,不过用上老夫的针灸的话,明天就能见好。” 胡子期:“……” 针灸就免了,至于汤药……胡子期喝了一肚子,尿遁钻到没人的地方,扣嗓子眼儿呕出来。 系统:【给你鼓掌。】 她泪汪汪:“沈将那边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我不赶紧脱身,被一起杀掉了怎么办?” “沈将那家伙,呕~”她吐舌头,更加泪汪汪,“我要是那家伙,也会想把不丹的可汗杀掉,在来一场栽赃陷害,从内部瓦解不丹和草原的关系。” “所以,得赶紧走。” 系统:【有道理。你要是在这么作的话,就算是88我也会把你丢掉。】 “没错!” 分析完毕,胡子期的眼神也更加坚定,擦擦嘴巴回到队伍里。 阿古达他们已经把帐篷搭好了。 胡子期道了声辛苦钻进去休息,毕竟骨头裂开是假的,发烧可不是。 她浑身酸疼,头晕脑胀,得眯一会儿养养精神,后面再接再厉。 第246章 腰挺起来 “喂。” 忽必旭烈蹲在地上,捅捅眼神呆滞,脸色发红的人。 胡子期翻翻眼睛看他。 忽必旭烈拧着眉:“越治越严重,你怎么给他治的?” 郎中赶紧摸胡子期的头,看到他眼底的淡青色:“可汗晚上没睡好吗?不应该啊,我在药里加了安眠的药,应该睡得好,发热有所减缓才对。” 别逼逼了。 胡子期一头扎在忽必旭烈肩上,难受的不行了。 忽必旭烈拍拍他的背,眉头皱的越的发紧:“换药,今天治好他。” 郎中:“……” 今天在休息一天,大家颇有微词,开始质疑郎中的医术不咋滴,但更多的还是骂可汗没卵用。 胡子期脸皮厚无所谓,郎中颠颠的换了熬了药端过来。 “放哪儿吧,”胡子期躺着晒太阳。 郎中蹲在他旁边:“可汗,让老夫给你用针灸吧?好的更快。” 她眼睛掀开一条缝儿:“本可汗不喜欢被乱扎。” “不是乱扎……” 郎中巴拉巴拉解释,但可汗无动于衷! “可汗把药喝了吧,一会儿凉了。” “知道了。” 胡子期翻个身,听见郎中的脚步声走远了,她手一勾,汤药全倒在草地里。 她换个地方接着晒,嘟囔着叮嘱系统::“你注意一下我的体温,别真给我烧死了。” 系统:【放心吧,才39度。】 噗~ 神他妈39 胡子期揉揉晕乎乎涨疼的脑门。 另一边,郎中叫住准备骑马带人去周边打发时间的忽必旭烈。 忽必旭烈问:“什么事?” “汗王劝劝可汗吧,要不然今天停在这儿也是白停,可汗不配合,病是不会好的,”郎中直叹气。 “你们去吧,”忽必旭烈下马,把马鞭子丢给郎中,大跨步走到瘫在向阳面的人身边。 “博科尔,”他踢踢脸蛋红红的人。 胡子期迷迷糊糊睁开眼,被他掐着腋下一把薅起来。 “干嘛呀?” 她难受着呢。 忽必旭烈把他的领子猛地一扯:“扎。” “哎。” 郎中把细长的银针拿出来。 胡子期:“卧槽,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她两只手被反剪到身后,由忽必旭烈一手抓着,越动越疼。 郎中笑嘻嘻道:“不疼的,很快就好了,可汗别动,要不然就找不到穴位了。” 别动个锤子! 胡子期对着郎中,抬脚就是一下,扭着身子喊:“放开我混蛋,我不扎。” 他跟条鱼似的,最近也不见他发脾气,看郎中被踹的墩在地上,忽必旭烈直笑。 他空着的那只手横到胡子期腰上,把人朝怀里压,以此限制她的活动,手也很灵巧的几下把她腰间的革带弄开,一面压制她,一面道,“针灸又不是要命,你这么娇气,病什么时候能好?老实点。” 他一只手就把胡子期的衣裳扯开了。 “啊——” 他妈的。 她汪一声就哭了。 忽必旭烈被他哭的一愣, 无语道:“都是男人,你这样真奇怪。” “奇你妈的怪,”她骂人了。 忽必旭烈嘴角一抽:“我阿妈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在骂……就把你裤子也脱掉。” “呃~” 胡子期打个哭隔,鼻涕泡冒出来。 忽必旭烈嫌弃他一下,用手给他擦擦,让郎中麻利点儿。 胡子期呜呜呜:“我想回家~” 鼻涕眼泪全下来看了,哭的眼睛都没了,跟小孩儿似的,忽必旭烈哄他:“好好好,弄完就回家。” 郎中欻欻歘朝博科尔还算结实的胸口扎了几针,“汗王请把可汗扶起来,背后也要扎几针。” 说好的几针,郎中却不讲武德,把她扎的跟刺猬似的,光这上半身在向阳的山坡晾着。 身体虽然不是她的,但心理上好歹是个女性,胡子期这会儿心都死了,耷拉这头萎在哪儿。 忽必旭烈在旁边笑:“我看针灸挺有效,你比刚才有精神多了,臭小子。” “并不是臭小子,”胡子期蔫了吧唧的看他,“我什么时候回去?” 忽必旭烈脸上的笑消散:“你还真想回去啊?” 想,超想。但不能表现出来。 她噘着嘴用赌气的口吻道:“不是你说的,扎完就让我回去?我太没用,老是拖累你们,不想去了。” 忽必旭烈:“……你确实有点没用。” 切~ 胡子期在心里大翻白眼儿,用手撑着下巴,把头扭到一边去,道:“那你们现在就走吧,阿古达留下来跟我一块儿回去。” “遇到哪些杀手就回不去了!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啊。” 忽必旭烈有点恨铁不成钢,捏住他侧腰:“别动,这么大一块淤青,不揉开你指望它什么时候能好?” 他的手,又烫又有力。 胡子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了两秒就弹开了。 忽必旭烈伸手一捞,把他拽回来,拉着脸呵斥:“想让银针扎到你身体里去?” 当然不想! 胡子期不敢反应太大,被他一手摁的跪坐在地上。 忽必旭烈在她身后,捏捏她脖子:“腰挺起来。” “……” 胡子期的腰挺起来,人快烧红了,幸亏这男人的手劲儿够大,揉的她侧腰的皮快掉了,那是一点旎旖的心思都没了。 “带你去草原不是带你去玩儿,”忽必旭烈神色淡淡的帮他揉淤青,“想带你去看看大汉,看看草原军,看看我们的实力和决心。博科尔,去草原是为了图谋大计,别在跟我闹着回去。” 龇牙咧嘴发出嘶嘶声的人僵了一瞬。 忽必旭烈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拍拍他被自己揉成红色的侧腰:“听到没有?” 胡子期闷闷的:“听到了。” 年轻,以至于浮躁,看起来很不可靠,实际上也真的不可靠! 忽必旭烈都怀疑自己之前支持他,而没有改为支持博客吉这事儿对不对。 毕竟这小子还是这么娇气的话,去了草原,很可能不得大汉的信任,不丹也会被小瞧。 唉~ 忽必旭烈叹气,摸摸他的头:“等你病好了,我们谈谈。” 谈什么呀,根本没什么可谈的。胡子期揉揉眼,更想回家了,但话都说成这样了,忽必旭烈是不会让她中途走掉的吧? 咋整! 第247章 算你们倒霉 月黑风高,胡子期的狗狗祟祟的从帐篷里探出头。 很好,附近除了几个守夜的,大家都睡了。 绝对,绝对不会在跟他们一起走了! 她给自己打气,窸窸窣窣钻出帐篷,朝火堆旁守夜的几个人走过去。 “可汗!” 守夜的人中阿古达也在。 胡子期摆手示意他坐着不用多礼,把双手伸出来在火上烤,“睡不着,有酒没有?” 生活环境让他们根本就离不开酒,当即就有汉子替了个酒囊过来。 胡子期大大的灌了一口,哈这气缓解酒的辣味儿,喜道:“过瘾。” “不丹城的人都说可汗酒量不行,”有汉子笑嘻嘻的说话。 “谁说的?”胡子期在他们在中间坐下,晃这酒囊道,“这种酒喝十斤我也不会醉。” “不可能,”周围的人都笑。 她故意挑了个女人的话题,跟他们火热的聊起来。 另一边,跟他们有些距离的系统,嘟嘟囔囔:【为了自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最后不还得靠88。】 它围着马群饶一圈,绕到它们前面,调整模式。 这个模式一点儿也不复杂,只需屏蔽方圆几米的声音就行。 【吼——】 一声狂暴的兽吼,让悠闲挤在一起的马匹躁动,嘶鸣。 但他们还被马缰束缚这。 同样的兽吼系统又放出来,足足持续一分钟之久,恐惧到极致的马匹挣脱束缚,抖着结实的肌肉,撩开蹄子四处逃窜。 这下跟胡子期聊天的守夜人们终于发现了,大喊:“马跑了。” 拽断马缰的马朝四面逃,没有挣开的,也猛然发出嘶鸣。嘶鸣声来的突然,整支小队都被吵醒了。 “怎么回事儿啊?” 胡子期装模作样的大喊,注意到有些乱的人群中有忽必旭烈的身影。 营地的一大半儿人都去追了。 她坏笑。 系统飘到她身边:【不愧是宿主,真有你的。】 “那是,”她骄傲。 系统不能让除宿主之外的人看到、 请注意,是“人”!“人”! 马又不是人,看到了也不会告状,让马看到不犯规。 加之弱肉强食的动物习性,系统一下就成功了! 忽必旭烈不是非得带她去草原共商大计嘛?现在马跑了,大家谁都别去了,嘻嘻。 天亮。 加上忽必旭烈的十几人,牵着四匹马回来。他们追出的急,有些连衣裳都没穿。 跟胡子期在一起的郎中看到这情况,脸一下苦巴巴的。 胡子期跑着迎上去,认出忽必旭烈牵着的是他那匹巴图鲁。 她巴巴问:“没追到吗?什么情况?马好好的怎么都跑了?” 忽必旭烈朝她身后的方向看了眼。 乌撒在那边轻轻的摇头。 他抬手蹭蹭眉梢:“大概是受惊了,除了它们其余的都没追回来。你那匹也没追到。” 忽必旭烈满眼的遗憾。 胡子期在心里“额”了声:“没追到……怎么走啊?” 没回答她的问题,忽必旭烈的头贴到她额头上,“没那么热了。” “……” 有亿点点愧疚是怎么肥事? 胡子期赶紧摇头,道:“我没事。” 马跑了,大家要么愁眉苦脸,要么破口大骂。 忽必旭烈询问守在这边的乌撒,怀疑马匹受惊是人为,但乌撒什么发现都没有。 他从帐篷里拿了外袍,一面穿,一面大声同一脸晦气的众人道:“呼延砀带两个人在这里等,看看马会不会跑回来几匹,其余的收拾东西,接着走。” 马都跑了,还走个屁啊!胡子期无语。 她慢吞吞的跟其他人一起拆帐篷,腋下一紧,下一秒就被忽必旭烈掐着胳膊送到马背上。 他把马鞭子和马缰都递给她:“慢点骑,巴图鲁不会摔你的。” 胡子期眨眼眼,听他说:“你跟乌勒泰他们先走,这边收拾完了追你们。” 不一起? 她恋恋不舍:“乌勒泰不喜欢我,我不想跟他一起走。你把乌勒泰留下来,让他追咱们。” “老说自己不是臭小子的人遇到事就会撒娇。” 他笑着说出来的话有着无限的宠溺,胡子期的耳根当即红了。 她嘴硬:“互相不喜欢人没办法一起合作。” “不会,”忽必旭烈道,“乌勒泰很忠心,我交代他保护你,他就会保护你。去吧。” 他猛地拍了下马,巴图鲁带着胡子期朝前跑。 她扭着头在马背上喊:“我想跟你一起走。” 瞧他在马背上被颠簸的样子,忽必旭烈低语:“真是个臭小子。” 转过头,他时不时有笑意涌现的表情一下变了。 二十多人的队伍就剩五匹马。 一匹胡子期骑着,其余的托行李,以乌勒泰为首的十几个人走在马匹周围,一点点热烈起来的太阳让他们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真正赶路的时候大家往往都很沉默。 胡子期在马背上朝天上望:“快正午了,歇会儿吧。” “这才走多远?” 乌勒泰的话冲的很。 胡子期哼一声:“还不是怕你们走的累?” 有人一屁股坐到地上,道:“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别让我抓到捣乱的人!” 胡子期赶紧凑过去:“怎么说?马跑掉是因为有人捣乱吗?” 汉子不耐烦的瞅他:“马栓的好好的,突然就都跑掉了,可汗不觉得奇怪吗?” “我当时就在现场,”胡子期坐到草地上,绘声绘色道,“我们正聊天,忽然发现马经惊叫着跑了……” “没看到有人?” 胡子期想一下:“没有,很突然就马就那样了。” “是啊,”昨天负责守夜的人搓搓脸证实她的说话。 “汗王要是想从捣乱的人下手查,可能什么都查不到,”胡子期的视线在周围人脸上扫荡,试探他们知道不知道忽必旭烈留在后面干什么。 呸了声,乌勒泰把嘴巴里的草根吐掉,脸色干干的眯起双眼,道:“歇够了就接着走。” 众人站起来,紧紧腰带接着走。 胡子期也爬上马。 她能肯定,忽必旭烈留在后面一定是要做什么。 总不能是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吧? 切。 系统做的,能查到个鬼! 遇到她,算他们倒霉。 ()快穿之男主总想干掉我 第248章 没了 又到了安营扎寨,露宿荒野的时辰,忽必旭烈他们还是没追上来。 胡子期捧着热气腾腾,腾的直冲鼻子的汤药坐在篝火边走神。 她还是在想忽必旭烈他们在后面干什么。 “司佺,和泰,跟我一起去打猎,其余人找水扎帐篷,”乌勒泰在给众人分配工作。 阿古达抱了一堆柴过来:“风是湿凉的,夜里可能会下雨,博科尔你的帐篷就挨着火堆搭吧?” “行,”胡子期能有什么意见。 郎中过来给她把脉:“脉沉无力,最好还是在行几次针。” 她要是真病的走不了了,忽必旭烈八成会把她抬去草原。 胡子期对这个事实叹气,背对着郎中把外袍解开:“冷,你隔着里衣扎。” “行。” 郎中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动作飞快的把银针扎到穴位上,天色完全黑下来前取了银针。 胡子期被扎的出一身汗。 夜里果然下雨了,她染了凉气,又开始咳嗽,但是不要紧,可以继续走。 歇脚的功夫,乌勒泰拿了地图过来。 “朝东走,是山路,朝南走是黑水河,”他说。 胡子期听着呢,示意他继续。 乌勒泰继续:“汗王原定的路线因为上次的杀手,早就改变了。但现在马没了,我们朝东走会很浪费时间。从黑水河饶过去的话,能快点回到草原。” 胡子期:“……” 怪不得最近都看不到杀手,原来是路线改变了啊! 她一天到晚就顾着满肚子生坏水了,没注意到! 淦啊。 “等汗王赶上来在决定吧。” 胡子期蔫蔫的。 乌勒泰看他一眼:“当然要等汗王。不过最近雨水多,走水路不安全。” 好歹也是可汗,你这看白痴的眼神是搞什么?而且这是你们早就定好的路线,现在才说出来! 胡子期气气,翻个白眼:“那也比走到草原好。得准备筏子吧?去吧。” 筏子要到黑水河附近才方便准备。 他们现在距离黑水河不远,走上一个多时辰,站在起伏跌宕的山上就能看到。 所谓的黑水河,一点儿也不黑,此时此刻,他们仿佛是在黑水河的源头。远处,太阳坠下三分之一,万丈的光芒洒在水平面上,把水面照映成波光粼粼的暖橘色。 这水的尽头,似乎就是太阳栖息的地方。 胡子期的视线久久不能移开。 “明天我们看日出吧。” 【你能起得来再说吧。】 系统扫兴。 他们就驻扎在山上,山边就是悬崖,悬崖下面是黑水河。 初见,胡子期觉得在这里弄几间小屋子,生活一辈子,会被别人羡慕死。 过一夜,冻得瓜兮兮,她啥美好的想法都没了。至于日出~还是系统了解她。 “这些山上有不少草药,我去挖些回来,凑几幅清热驱寒的方子,”郎中捋捋胡子,“可汗你一个人待着行吗?” 胡子期抬头,露出自己青白色的脸:“你在不换药,我就真不行了。” 咳嗽,发烧,脸发青,腿发软,她觉得自己快挂了。 郎中内心感叹从没见过这么菜鸡的不丹人,赶紧拿了家伙什采药去。 【宿主。】 系统做作的声让胡子期把沉甸甸的头抬起来。 “什么趁手的家伙都没有,两棵树砍下来,我虎口都震裂了。” “等会儿用匕首现在树上凿洞,然后在下面垫石头砸断。” “这个主意好,汗王他们赶来前能弄完。” “木筏怎么操控?” “啊,还得去打猎。” 七八颗横七竖八的树,是他们大半天的成果,十几个人快累死了。 乌勒泰以身作则道:“打猎的事我跟和泰去,留下两个看着,其余的回去歇会儿,后半晌继续。” “全怪那些马跑了,”阿古达感觉自己快累傻了,跟其他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回营地。 准备打猎的乌勒泰在营地转了一圈儿,没找到弓箭。 他找胡子期问:“放在营地的弓箭看到了吗?” 胡子期疑惑:“我耳朵里嗡嗡的,你大声点儿。” 她蔫的跟个枯萎的草似的,乌勒泰看着就来气,超大声道,“弓箭不见了,看到没有——” 胡子期:“没有。” “行李呢?” 她:“没有。” 乌勒泰噎了下:“就在哪儿放着,你怎么可能没看到?” 胡子期左张有望:“在哪儿放着?” “……” 弓箭都没了,打个屁的猎。 乌勒泰告诉其他人行李什么的都没了。 其他人炸了:“我们走的时候行李还在那边放着,它是张腿自己离开了吗。” “可汗在干什么?行李都看不住。” “他可真没用啊。” “不丹怎么让他做可汗。” 阿古达不干了:“行李不见了怎么能怪博科尔?他病成那样可能连帐篷都没走出来。” 乌勒泰硬顶他:“还不是因为他没用。” 周围的汉子全是心直口快的主,一人一句:“汗王要不是为了让他养病,在那里停了一天,马也不会跑。” “看他那么娇气我就烦他。” “你们见博科尔动过手吗?” “不丹的老可汗竟然把不丹交给他!” “草原上的孩子也不会被几只狼吓的哇哇大哭。” 不丹的可汗岂是他们能说三道四的? 阿布达忍无可忍,一拳头砸向话最多的人,几下就打的可开交。 乌勒泰他们也不仗着人多欺负他,就让一个人跟阿古达打。 “住手!” 胡子期阴着脸叫停。 “博科尔你别管,我要让他们知道对可汗不敬的下场。” 阿古达正在气头上,说着就朝就揪住对方的肩膀,两人互掐这要把对方摔倒。 阿古达说起来其实才不到二十岁,对比他大的多,块头也大。 几下,阿古达就被撂倒了,被对方踩在脚下。 刚才喊停就没用,胡子期拿了马鞭子,对着汉子的脸就是一鞭子。 唔了声,汉子脸上当即起了红绫子,但还是摁着阿古达,死死盯这她,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胡子期扬手又是一鞭子,毫不留情,劈头盖脸的打,直到对方把阿古达发放开。 她朝所有人看:“你们真不服气,就带兵攻打不丹吧,看看能不能把我们踩到脚底下。” 她把阿古达扶起来:“我再没用,我说停手的时候你也得给我停手。” 阿古达一震。 胡子期给他拍打身上的灰尘:“走吧。” 第249章 分道扬镳 “可汗。” 阿古达垂着头,声音沉沉的道:“是我鲁莽了,我不该跟他们起冲突。” 他拳头攥的发白打颤,对与乌勒泰等人的争执怀恨在心。 胡子期把视线从他拳头上抽离,光棍道:“起了就起了,刚才都不怕,现在怕了?这可不像你。” 阿古达的头垂的更低:“可是咱们还要跟这些人一起去草原,等到了草原……还有更多这样的家伙。” 他不想让人瞧不起博科尔。 虽然没有其他人看起来健硕,但博科尔有博科尔的好。 阿古达越想,后槽牙都跟着咬紧了。 “大不了不去了。” 胡子期戏谑的声音让他猛地抬起头。 她嬉笑:“瞧不起我这个可汗可以,但因为这个瞧不起不丹,我们也没必要非得跟他们合作。我们不丹的男人,又不比草原的差,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夺!而且,该放低姿态的是他们草原。” 对! 阿古达心里大声符合,双眼闪亮起来。 真是个热血的汉子啊。胡子期在心里嘀咕,没想到自己搞破坏的举动有这样的收获,阿古达的衷心太令她满意。 没错,行李就是她故意弄丢的,乌勒泰的反映跟预想的一模一样呢。 胡子期露齿一笑。 … … 远离丘陵的荒原地带,忽必旭烈把弯刀上的血慢条斯理的擦拭在敌人衣裳上。 不过略施小计,就把追踪在后面的敌人引出来了。 这次来了十几个人,全都蒙着面,身手矫健,一开始先用弓箭射,然后又兵刃相接。搞的他这边死了两个,伤了两个。 杀到最后他都快忘了这次的目的。 忽必旭烈把擦拭干净的弯刀收回刀鞘,扯开被他刺了三刀才彻底断气的杀手。 “又是梁国人。” 乌撒的表情凶狠。 忽必旭烈嗯了声,从地上站起来,神情说不出的冷酷:“下次得抓个活口审一审。” 每一次的袭击都不是偶然,所以他花了两天时间引诱追在后面伺机下手的人机会,又在有大量灌木丛的地方设了埋伏。 目的是杀了这些尾巴和得到他们的马匹。 没有留下活口怪可惜的。不过也充分证明这些杀手是专业的,而且给他们下命令的人势在必得。 是知道什么了吗? 后面这些人应该不会轻易出手了吧。路还很远呢。 忽必旭烈收回跑远的心思,问乌撒:“马怎么样?” 乌撒道:“除了有两匹马被绳索绊倒摔断了腿,其他的都还能跑,不过一共只剩下八匹。要不要在附近找找?” “不用,”忽必旭烈担心前面的小队出问题,两天已经是极限了。 加上之前在营地跑掉又找回来的马,马匹刚好够他们几个人用。 收拾完杀手身上能用的东西后小队出发朝前追。 … … 跟乌勒泰等人发生冲突,已经过了一天,阿古达跑过来说,“可汗,汗王回来了。” 胡子期坐在悬崖边吹着从黑水河刮过来,带着水腥气的风,闻言眉心一跳,扭过头瞥阿古达一眼,“他过来就过来吧,你兴奋什么?” 阿古达挠头:“也没有兴奋。就是汗王带了马匹回来,不是以前的马,是从之前那些杀手那里夺来的马。” 胡子期心里一紧,视线朝被簇拥这朝这边来的忽必旭烈瞄。 他身量高,骨量巨大,气势磅礴,寻常人估计都不敢跟他对视。 她做贼心虚,也不敢,跟阿古达胡乱敷衍了一句:“厉害了。”暗想那些杀手是不是又失利了,怎么那么蠢,靠! “汗王,”乌勒泰一下一下朝悬崖边的人瞅,告状道:“不知道博科尔是怎么想的,跟我们开战的话都说出来了,不光是没有一点男人的气量,我看他还不想跟我们友好合作了。” 能与下面人打成一片,礼贤下士的汗王,此时此刻垂着眼,冷眼儿看着乌勒泰。 乌勒泰渐渐的住嘴。 但他不服气的样子忽必旭烈看的一清二楚。 他问乌勒泰:“我们为什么常年驻扎在远离草原的不丹?又为什么在这里?” 乌勒泰脸色僵,声音也僵的回话:“为,为了草原大业。” 忽必旭烈没理他,大步朝悬崖边走。 看到博科尔用拳头挡在嘴边咳嗽的样子,他冷硬的表情缓了缓,在悬崖边坐下,“乌勒泰他们等会儿会跟你道歉。” 胡子期没接话茬,扭过头看他:“你之前不是说要跟我谈谈?” 他还在跟乌勒泰他们怄气,忽必旭烈要说的话这会儿不是好的时机。 他缓缓一笑,抬手朝他头上摸。 胡子期一下躲开了。 她维持这闪躲的姿势,道:“不管是不丹还是草原,儿郎们都崇尚强者,偏偏不是强者的我做了不丹可汗,毛病又多,他们看我不服我,身为汗王的你,心里也在忍耐,但还得装这跟我亲近,维持两边友好亲厚的关系。” 忽必旭烈的表情变的有点冷。 胡子期扯扯嘴角:“话我说重了,但不代表我说的就不是事实。” 她把头扭开:“真希望我还在不丹,没有跟你们一起来。” 或许,他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胡子期忍住想要去看他眼色的冲动,咬咬牙接着道,“有用的到不丹的地方直接给我写信吧,我要回去了。” “就因为乌勒泰他们辱骂了你几句,你就要回去?”忽必旭烈有点愤怒。 胡子期抽抽嘴角:“草原大汉瞧不上我这事儿不用明着说吧?” 忽必旭烈狠狠皱眉:“你是不丹的可汗,草原大业离不开不丹的帮助,大汉也不会像乌勒泰他们那样肤浅。博科尔,真正的英雄不会因为别人说了难听的就退缩,而是别人说的越难听,越要做好,得到所有的爱戴。” “我可不是为了这些活着。” 话不投机。 胡子期先站起来,无奈又复杂的看他一会儿:“话我已经说完了,也不会改变想法。你们走吧。” 人很难在强烈的注视下无动于衷。 胡子期现在就觉的如芒在背,心里扑通扑通的,跟手脚被束缚住了似的,僵硬,别扭,暗暗祈祷忽必烈别那么难缠。 想着,她短短的步子加快速度,窜回帐篷里收拾东西,想下一秒就分道扬镳,离开这儿。 第250章 救命啊—— 因与乌勒泰他们起冲突,可汗要返不丹。对此,阿古达丝毫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他有点愁眉苦脸,“可汗,我们走那条路呢?是现在就走吗?” 原路返回可能会遇见杀手,走其他的路也会遇到野兽,以及恶略的环境,阿古达不敢确信自己一个人能护住可汗的安全。 “以前摔跤争抢勇士称号的时候我赢了你多少次?”胡子期笑着朝他胸口打一拳,是真的轻松的道,“我们还走原路,不过要稍微偏离一些,尽快赶回去吧。” “那跟草原的事?” 阿古达很惭愧。 “我这么年轻,不丹那边又有那么多人不服我,现在冒进扩大势力,你觉得真的合适?” 给他一个深思熟虑的眼神,胡子期不在多说,带有安抚性的拍拍阿古达的肩,“去准备吧。” 终于可以走了。 胡子期的眼神止不住的巡视忽必旭烈的身影。 他们在一起说什么呢? … … 乌勒泰,还有之前打人的赫连,都低着头。 乌勒泰咬着牙道:“汗王,我去给博科尔道歉,让他打回来也行。” “他要是真因为这些就好了!”忽必旭烈有点儿烦,“把最快的马挑出来。” “汗王!” 赫连猛地把头抬起来,“不能让博科尔离开,草原大业还需要不丹。” “我犯的错我去解决!” 他捏着拳头气冲冲离开。 “站住,”忽必旭烈已经很烦了,微微侧着头看他,神色阴沉,“你要是真能解决就不会动手了。” 赫连当时是真没想那么多。 忽必旭烈吁口气:“有件事让你们去做。” … … 胡子期要半路撂挑子,忽必旭烈竟然没阻止,而且还派人护送她。 送她回去的不是别人,正是乌勒泰和赫连。 “不必,我阿古达一个人就够了,”胡子期拒绝。 当然拒绝,彼此看不顺眼的人,待在一起还不得被他们一刀一个? 忽的下,忽必旭烈很对待小孩儿似的,掐着她腋下把她送上马背。 他表情挺不好的道:“不想去就不去了,但回去的路上不能没人护送。拒绝没用,他们会跟着你。” 乌勒泰和赫连远远的牵着马等着。 胡子期从他们那边收回视线,居高临下的把忽必旭烈笼罩在视线之内。 “随便吧,我走了,”她踢踢马肚子,“驾~” 一口气离开黑水河,用了半天时间。 胡子期回头看的时候彻底不见黑水河的影子了。 【以后可能都看不到博士了呢,】系统幽幽的。 胡子期捂了下心口,做出心痛的表情:“是呢,用你多嘴。” “可汗。” 阿古达见他停下来,嘞了马缰调转马头走到他身侧,“要歇会儿吗,你脸色不好,累了吧。” “没事。” 她催马继续跑,夕阳西下了才找地方停下来。 阿古达摸了摸树下的野草:“这类最近才被啃食过,附近应该以后猎物。我去看看。” “去吧,”胡子期的病还没好,头沉的有点儿抬不起来。在树下坐了会儿,看到跟在他们后面的乌勒泰和赫连也在附近找地方休息。 系统冒出来,问:【有什么计划吗?】 胡子期撅噘嘴:“没有。沈将那边应该不会放弃,毕竟让忽必旭烈回草原就多了大威胁。我们直接回不丹就成。” 系统:【回不丹不是最好的选择。】 “那也没办法,”胡子期靠到树上,提这口气道,“本来就没打算去草原,我与其跟着打探草原大业,不如现在赶紧回去阻挡不丹跟草原的联合。” 【宿主——】 系统大叫了声,在胡子期没反应过来之前,晃了下,挡在她前面。 嘭的下。 就像玻璃被坚韧的东西砸到的声音,一支箭羽从系统背面落到地上。 “卧槽。” 胡子期蹿起来,看到正前方出现了几个游牧服饰,遮着面的人。 间隔的很远,他们或许在疑惑好好的箭射到只有半臂之隔的地方忽然停了。 但他们又拉起了弓箭。 系统:【别犯傻,赶紧躲起来。】 荒原野地,根本没地方躲。 胡子期闪身绕到树后,小心脏扑腾扑腾的跳,“妈的,沈将那个狗崽子真的连我也想一起杀掉。” 系统:【要不是88救你,你就挂了。】 “是是是,”胡子期真心感谢它,咽咽嗓子探出头。 … … “啊~” 乌勒泰持着弯刀大吼这冲上去。 他从侧面冲,赫连拉满了弓,朝杀手中的弓箭手射。 戗的声,有人用剑跟乌勒泰的弯刀撞在一起。 对方是个干瘦的男人,但力度并不差,两人握着刀剑一时间僵持在哪儿。 乌勒泰先朝右跳开,接着动作收臂,对方侧身,弯刀就擦着他的衣裳滑过去。 对方有五个人,他们只有四个,其中一个还菜的躲在树后面。 赫连连连射出几箭,为跟杀手近战的乌勒泰解围。 五个人中四个人都在跟乌勒泰纠缠。 挥刀的功夫,乌勒泰背后被刺了一箭。 赫连的弓箭转瞬对准对方的马匹。 黑马发出野兽般的嘶鸣,拽着头,将背上的人掀下去,高大的身子撞散了围攻的人。 “乌勒泰——” 赫连大叫,嗖嗖放几箭,骑马冲上去。 … … “别动。”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胡子期耳边响起。 一股凉意也用脊梁骨出冒出来,让她生生打个寒颤。 蒙着面,双目如刀的杀手把匕首贴的更近。 胡子期一下就感觉到疼。 杀手又一次警告:“别动。” 卧槽,卧槽,别动个锤子啊,系统干嘛呢,竟然让人溜过来了。 胡子期抖。 【啊啊啊啊~】 系统的大屏幕上有个小人儿抱着脑袋抓狂,【前面打的太精彩了,88没看到。】 它已经指望不上了。 胡子期掰着一张脸,试用与余光看到胁迫自己的人:“大哥,优化好好说,好好说。” 杀手拽她一下:“慢慢站起来。” “好好好。” 胡子期慢慢站起来,被他卡着脖子走出大树。 杀手大喊:“那边的人——” “你们的可汗被我抓了,立马把兵器放下。” “救命啊——” 胡子期喊的更大声。 第251章 感动 骑在马上的赫连,忽的朝杀手挥出一刀,朝乌勒泰喊,“快跑。” 杀手胁迫可汗,可不会胁迫他们。 乌勒泰当即打了滚,撞开一人,跑了。 “穷寇莫追。” 操这一口汉话的杀手伸手拿过弓箭,嗞的一声拉开,瞄准在马背上颠簸的赫连。 胡子期喃喃:“小心~” 虽在移动,但目标太大,赫连听到身后的风声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发出唔的一声,后背僵了瞬,忍着让他眼前一黑的痛意,催马快跑。 杀手搭上第二箭的时候,他已经跑出射程。 “算他跑得快。” 喻荣把弓箭丢给手下,朝胡子期这边走来。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等一的杀手,但眼神很可怕,被几个人逼近,注视,胡子期的后背整个靠在挟持自己的杀手怀里,瑟瑟发抖了。 喻荣从怀里拿出画像,跟胡子期的怂样子比了比:“就是他,不丹的可汗,博科尔。” “不,不会杀我吧?” 胡子期怂的很。 喻荣弯弯眼睛:“当然不会。”他摆手,“带走。” 双臂反剪到身后绑住,然后大头朝下,趴在马背上,是个什么滋味儿? 苏浙马儿的跑动,五脏六腑像是被谁一拳一拳的揍,胡子期想死。 这种折磨的漫长根本无法想象。 停下来被扔到地上时,她眼睛都湿了,根本爬不起来。 有人把她揪起来。 “就是他,不丹可汗,博科尔。不亏是老大出马,这次没白跑。” 揪她的是个小年轻,鼻梁到脸颊处横着一道疤。 胡子期眨眨眼,发现这是一片杂树林,十几个人围过来看她,全是梁国人的面孔。 妈的,胡子期骂沈将是狗屎。 喻荣拍拍小沈的肩,把胡子期从地上薅起来,道:“给他弄点水。” 水什么水,根本喝不下去。 胡子期萎在地上。 喻荣在她前面半蹲着:“你怎么单独带人返回来了?” 胡子期侧过身,露出反剪的双手:“把我放开,胳膊要断了。” 想了下他的表现,喻荣把他放开了。 胡子期的两只手腕全是红印子,更觉得疼,抽抽鼻子,无比诚挚的与喻荣对视,“我新上任,又年幼,草原人看不起我,起了冲突,我就回来了。” 喻荣唔一声:“汗王忽必旭烈能让你走?” 切~ 胡子期撇嘴:“牛不喝水强摁头?我具体说什么你应该知道。” 她朝四周围警惕的杀手们看,“你们能一路追踪,不说全靠我之前提供的情报,也有我一半儿的功劳,我跟你们梁国是朋友!” “直说沈将给你们下的什么命令吧。” 胡子期看出来他无动于衷。 喻荣把蒙面的面巾扯下来。 不得不说,他长得毫无特色。 “我们可不是听命于沈小将军,他说什么重要吗?”喻荣的眼睛又弯了弯。 胡子期想给他一拳。 但他说的话未必就是真的。 胡子期的双眼眯起来:“不听小将军的,那就是听老将军的。老将军让你们连我一起杀掉?” 喻荣没否认。 她笑笑:“不会真觉得我跟沈将合作的事除你们外没人知道吧?” “我会不留后手吗?” 嘤嘤嘤,就是没留! 胡子期心里抹泪,表情更自信的道:“我要是也死了,不丹就会对边镇发起进攻。要是小瞧了不丹,你们会后悔。” “嗯嗯、” 喻荣的反应像敷衍。 他搓搓下巴:“赶紧换个地方是正经事。可汗就先跟我们待在一起吧。” 他个不要脸的,又把胡子期的双手反剪回去了。 鼻梁上有疤,叫小沈的家伙过来搜她的身。 哐一下,胡子期踩他脚:“你有病啊,他妈乱摸。” “嘶嘶嘶,”小沈抱着脚原地蹦跶,骂她,“你才有病,身上是不是藏东西了?” “再摸一下试试——” 她已经很烦。 小沈的眼睛比她瞪的还大,戳她脑门:“已经被抓了,放下可汗的架子吧。” “呜呜。” 胡子期哭了。 小沈好家伙一声,蹦到一边:“我也没说什么,你这就哭了?” “给你们提供情报,还要被你们杀,我不能哭?”胡子期冒着眼泪顶嘴。 小沈眯眯眼:“什么情报?” 胡子期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沈将姓沈,你也姓沈,你不知道?” 小沈撇嘴:“我要是姓沈就是沈家人的话,就好了。” 真诚这个东西是可以感受到的。 胡子期抽抽鼻子:“把手给我解开吧,眼泪都擦不到。” “咦,”小沈冒出来一句家乡话,“没想到不丹的可汗这么娇气。” 他粗糙的手,嫌弃的帮她把眼泪擦掉。 胡子期撇嘴:“我发热了,不帮我熬药的话,撑不到你们老大打坏主意我就没了。” 小沈朝他脑袋上摸:“真的发热了。” “你等等。” 他颠颠的跑了。 胡子期又撇嘴,嘀咕:“小孩儿真好骗。” 他们在收拾东西,清扫痕迹,打算转移。 喻荣很谨慎,但多余了,她又没撒谎! 胡子期小声道:“系统,你等会侦查一下附近的环境,定制逃跑路线。” 系统冒出来:【虽然不安全,但也只能这样了。】 胡子期上下瞅瞅它:“你没被射坏了吧?” 系统:【你还有心情关心我,感动!】 胡子期:“……说的好像我特别没良心似的。” 【你不了解你自己。】 “……” … … 在胡子期被掳走的地方。 阿古达之前听到马匹的嘶鸣声就知道不好,急忙返回来,是眼睁睁看着几个杀手把博科尔掳走的。 马也被杀手牵走,他只能靠着地上行走过的痕迹追踪,追了小半个时辰,遇到赫连和乌勒泰。 “你们没死!” 阿古达欣喜。 赫连背上的箭已经拔了,靠坐着,脸无血色的道:“差点就死了。” 博科尔已经被掳走,在多的抱怨也没用。 阿古达朝着无人的方向凝视,眼里的焦躁恨意溢出来,道,“敢把可汗掳走,我一定要杀了他们。该死的梁国人。” 赫连跟乌勒泰对视一眼。 乌勒泰道:“我们继续追,赫连回去送信。” 第252章 上 喻荣等人带着胡子期从杂树林转移到山岭地带。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为了隐藏行踪连火把都没点燃,胡子期走的踉踉跄跄,下丘陵的时候脚一软还跪到地上。 小沈他们的反应不是把她扶起来,而是第一时间将剑对准她。 胡子期火大:“好歹有点俘虏的待遇吧!” “你想要什么待遇啊。” 小沈嘟嘟囔囔这把她拽起来。 胡子期扭着上半身不让他扶:“走不动了。” “你别找事啊,”小沈又来拉她。 走在前面的喻荣从其他人身边穿过来,问:“怎么回事儿?” “他走不动了……” 小沈叽里咕噜说一顿。 喻荣走过来,胡子期看到他伸手,直觉不好,仰身闪躲。 喻荣的手突然变快,一只手把她捏晕。 “这下老实了吧!” 小沈吐槽,把她扛肩上。 … … 某个无名的山洞。 说话还带着鸭子声的小沈把屁股抬起来,朝篝火上加柴,他一面加,一面道:“不丹的可汗这么年轻,不丹还有什么可忌惮的。就这还想威胁荣哥。” 之前用悄悄咪咪用匕首把胡子期劫持的狐臭男接话道:“听说因为老可汗特别宠爱他。才把可汗的位置传给他。” 小沈笑嘻嘻:“感觉像是便宜我们。我听说小将军他们在跟这位可汗的大哥接触?” “肯定的啊。” “哎,”狐臭男朝侧躺在山壁处的人努努嘴,“别让他醒了听到。” “听到又怎么样,”小沈不屑。 妈的。 已经醒的胡子期骂人。 沈将真不是个东西,一边用她提供的消息杀她,一边勾搭博客吉,别让她抓到机会,抓到机会一定弄死这小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事,荒野里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小沈他们换了话题。 胡子期呻!吟一声,幽幽转醒,在山洞里的几个人立马闭嘴,全部看向她。 “你醒啦?” 小沈笑嘻嘻走过来。 胡子期抚着晕乎乎的头:“什么时辰了?” 嗓子哑的厉害,开口说话跟吞炭似的。 小沈拿了水囊来。 胡子期也不客气,接过来擦擦囊口,大口大口的喝,边听他说:“子时过半了。尊贵的可汗要不要吃东西啊。” “不用拿这种语气调侃我,”胡子期朝山洞看,发现只有他们几个,扯扯嘴角,忽然来了句,“为了杀我没少费劲儿吧?” “那是,光人我们就……” “小沈!” 狐臭男喝了声,把小沈打断。 小沈转了转眼珠子,把她的水囊抢走:“套我话是吧?” “没有,”胡子期用袖子擦嘴,“想跟你说辛苦了。” “哈?” 他一身狼狈,满脸的病态,竟然说……辛苦了。 “怪人!” 小沈拿着水囊走开。 现在胡子期可以确定自己的作用是诱饵。 一来,沈将杀了她,可以拉拢博客吉,她是死是活,在沈将眼里不要紧。 所以不杀她,除了用她做诱饵引诱忽必旭烈他们外,没有别的可能了。 她一心想让忽必旭烈死,别人一心用她杀忽必旭烈,而忽必旭烈却带着明确的目的一次次保护她。 这真搞笑。 胡子期用膝盖顶着胸口,头埋在膝盖上,感觉自己在被荒凉和滑稽不停的愚弄。 怎么办呢! 她把头埋的更深,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到。 【宿主。】 系统愁道:【你的体温升到39度了。而且现在身处山洞,被五个人看着,你逃跑的可能性为0】 她:“死了算了。” 小沈:“你说啥?” “我说现在就杀了我算了——” 她吼一声,一连窜的咳嗽涌出来。 见她咳的厉害狐臭男走过来给她把脉。 “邪气入体。” 他嫌弃的丢开胡子期的手,走了。 靠。 胡子期喘气,倒在就铺了一件衣裳垫着的地上,用眼神示意系统去外面看看。 系统:【就五个人,其他人都不再。】 胡子期在他大屏幕上写字:你不能把他们电晕? 系统:“我不能。” 完。 任务完不成都怪你。 【怎么能怪88我?】系统嘟囔,【应急功能顶多做到帮你挡箭的地步,其他都不行。又不是我不帮你。】 反正是指望不上它了、 胡子期蜷缩了双腿,暗暗想怎么逃跑。 … … 一路沿着痕迹追踪的阿古达和乌勒泰,来到白天胡子期他们在的杂树林。 “看,”乌勒泰指着地上土壤被翻过的痕迹,“肯定是那些人没错。” 阿古达朝周围张望,早已深夜,周围黑漆漆,连月亮都不向着他们,半隐在云后,而他们的可汗不知道在被怎么对待。一股子心酸冲到阿古达心口,冲的他想大叫。 “唉~” 乌勒泰瘫坐在地上,“追了这么久,歇会儿吧。” 阿古达狠狠看他一眼:“你自己歇着吧!” 他要接着追。 只要追的快,说不定就能找到可汗。 阿古达被这个想法鼓舞,疲倦顿时一扫而空,朝树林外跑。 “嗯~” 乌勒泰费劲儿的爬起来,看着前面人的黑影,心情更沉闷了。 杂树林的阴影处,喻荣和两个手下藏在这里。 一个手下小小声道:“不抓他们吗?” 喻荣眯着眼看即将看不到的两个黑影:“就两个人,不值当抓,盯着就行。” “是。” 他们继续蛰伏,只是刚趴下,喻荣就是一愣。 “来了?” 他朝隐约传出声音的方向看。 那个方向,有闷响的马蹄声。只听着动静,喻荣就能想象疾驰的马匹喷出的响鼻声。 但是这么快? 喻荣挥手:“准备,听我号令在动手。” 哒~哒~ 在黑夜里尤其明显的马蹄声一阵风似的,甬进杂树林, 乍看之下十几批奔驰的马十分骇人,但喻荣知道,忽必旭烈他们一共就这么多马。 人追上来了! 一次一次让他吃亏折损手下的汗王忽必旭烈追上来了。 喻荣隐隐的兴奋,眯着眼等人马靠近。 聚集这移动,如黑幕般的马匹愈来愈近。 喻荣举手:“上——” 哗哗哗,三十多人从黑暗中冒出来的同时,一根绊马索被大力拽的崩起掩盖它的尘土。前后不一射出来,如网似的箭矢朝奔驰的人和马射。 第253章 要挂了 不大不小的杂树林中,绊马和箭雨同时发起攻击,短短几个瞬间,杂树林乱成一片,杀喊声震天,身负任务的杀手们一齐冲起来。 唰的下。 冲在最前,一招大鹏展翅朝马背上挥砍的喻荣心里一震,大呼不好。 那些负责斩杀被绊倒的人,已经发现不对劲,惊喊:“小心,是陷阱。” 夜黑,连月亮都只有半个,看不真切,冲杀的又急,马背上是稻草还是人趁着月色看不出来,刀剑砍刺过去才察觉。 “唔~” 来不及了,喻荣一剑下去,面上就是一刺,落地急忙用袖子擦脸。 稻草里面有毒! “啊啊啊——” 有人跟喻荣一样被稻草内的毒袭中,坠到地上打滚,不知道被伤了哪里。 站着,没中招的人仅七八个。 喻荣从地上站起来,气息已经缭乱,急道:“快撤。” 万万没想到他们在此埋伏,竟然遭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方是身经百战荣誉极高的汗王,他们,大意了。 被绊倒的五六匹马还在地上挣扎,其余的要么死了,要么驮着稻草人还在疯跑。无人知道它们马尾巴根部被扎了尖刺,除了狂暴的跑之外别无办法。 中毒的人互相搀扶,快速撤离。 喻荣冲在最前,左手一挥:“散成三队,分开走。” 没预料错的话,汗王的目的跟他们一样,都是引诱对手。 可恶,心太急,上当了! 喻荣暗恨,忍着面上的刺痛,飞快朝杂树林的尽头跑。 他的左右两边各分出两队,从不同的方向离开。 绝对不能让汗王通过他们找到不丹可汗! 而且…… 喻荣想到之前自己的给小沈他们的交代,跑的更快了。 … … 大后方,听到马匹嘶鸣声的忽必旭烈一行人火速赶到杂树林。 他们一共六个人,带队的是乌撒。 乌撒在痕迹杂乱的地方查看了遍,将手放到口边吹响啸声。 声音三长两短,六个人沿着痕迹继续追。 更后方,跟随忽必旭烈的十三人都听到了哨声。 忽必旭烈的双眼在黑夜中闪闪发亮,他看了眼隐在云后的半个月亮,翻身上马,箭一般消失在树林。 其余的十三人快跑尽量追上。 虽是夜里,但骑马追上几个中毒的人,很难吗? “不好。” 沿着杂树林直冲出来,故意做引子缓解其他人压力的喻荣,骤停下来,佝这腰,看向骑马缓缓堵住前路的黑影。 是他,汗王! 喻荣手下的八个人做出攻击的姿态,但全都呼哧呼哧的。 “驾。” 忽必旭烈发出平平淡淡的声音,驱马走近,对他们道:“说出博科尔的下落,我可以不杀你们。” 喻荣哈哈一笑:“科博尔,不丹的那位可汗吗?汗王,你来晚了,博科尔已经被我杀了。” 不给自己留后路,更是不给身后的八个手下留后路,这样说,忽必旭烈一定会杀他们,手下们也就有了必死的决心跟他战斗。 “是吗。” 忽必旭烈猛踢马肚,悬在腰上的弯刀歘的声抽了出来。 他似乎一下就来到眼前,喻荣瞳孔一缩,暗道,好强! 他们九人迎着马匹散开,下一瞬,忽必旭烈驭马兜到左侧,挥刀划过两人。 巴图尔跟了他许多年,忽必旭烈微微的一拽马缰,它就知道该朝哪里冲。 人和马配合默契,几个来回九人只剩五个。 忽必旭烈提身踩到马背上,借力一蹬,飞身下去,挥刀就劈,又是一个。 剩下的四个护在喻荣四周。 站在他们对面,忽必旭烈把溅到脸上的血擦掉,抖抖弯刀上滴滴答答的血,左腿用力一蹬,冲过去。 劈,砍,旋,他没有多余的招式,但刀刀力道十足,砰砰的刀剑撞击和刀刃上频闪的冷光让与忽必旭烈交手的人心里崩溃,与他手里剑相撞的弯刀忽的横推上来,他躲闪不及,手臂被从中间削开。 然汗王的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侧踢踹飞一个。 就剩一个喻荣,又已经中毒,没过两招就被忽必旭烈卸了下巴。 “汗王!” 乌撒赶过来了,抓了几个活口。 让他们并排跪着 ,忽必旭烈找了个相对年轻的,问他:“博科尔被你们藏在哪儿了?” 年轻人跪着,双眼灼灼,恨道:“不知道。” 是不知道,而不是已经杀掉了。 忽必旭烈笑一下,接着道:“说一声不知道,就杀一个你们的人。” “一,二,三……” 他数了下,“一共五个人,你有五次机会。但你刚才已经用掉一次。” 哗~ 乌撒挥刀劈掉一个人的头。 “啊——” 年轻人先是发愣,尖叫这挣扎,两个草原汉子压着他双臂让他跪着。 忽必旭烈接着问:“可汗博科尔,被你们藏在哪儿了。” 乌撒的刀已经放到第二个人脖子上。 年轻人崩溃:“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呜呜呜,”被卸了下巴,砍断脚筋的喻荣伏在地上撕喊。 哗一声,一腔子热血撒在地上,第二颗人头落地。 忽必旭烈有条不紊的接着问。 … … 某无名山洞。 狐臭男跟同伴交换眼神。 小沈:“到时辰了?” 狐臭男朝黑漆漆的洞外看:“嗯,马上就卯时了。” 几个人的脸色具是一沉。 小沈担忧的朝面朝山壁的博科尔望:“荣哥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狐臭男:“到了时辰就按照吩咐做事。” 以备后患的安排几人都知道,彼此对视这,静候卯时的到来。 系统狂叫:【宿主,宿主,别睡了,快醒醒。】 哪里是睡,烧到39度,胡子期整个烧晕了,听到系统在喊,眼皮却沉的抬不起来。 天边露出一丝亮白色,卯时便到了,小沈第一个站起来,拔出匕首朝胡子期走过去。 系统急死了:【宿主,宿主啊,要挂了,快起来啊——】 要挂了? 胡子期把有千斤重的眼皮挣开,感觉看到的人像是小沈,嘶哑这开口,“渴~” 小沈的刀一顿,生出一种他好可怜的想法。 “墨迹什么?” 狐臭男走过来,扯开小沈,接过他那把匕首,没有多余的地方,朝胡子期一送。 “啊——” 第254章 没有被小看 “啊——” 预想中该有的惨叫让山洞内的五个人一愣。 普通一声,有什么东西摔进洞里。 “峰子?” 小沈大喊。 从外面被大力掷进来,叫峰子的年轻人,涌动了下,撑侧过头,道:“快……” 快跑! 走进来的人,让小沈在内的五人被生生钉在原地。 狐臭男握着匕首的手一紧,杀意爆发,反射这洞内火光的匕首扎了下去。 “唔~” 胡子期的侧腰一疼,全身的细胞都在瞬间被激活了似的,让她抽搐起来。 与此同时,一枚苦无嗖的声打在狐臭男手腕上。 匕首被他带走,血也从胡子期侧腰的位置流出来。 她痛的发不出声,看到有人用带这绳子的抓钩把小沈他们拽出去。 “怎么样?” 忽必旭烈把她扶起来。 胡子期汪一声就哭了:“捅你一下试试,呜呜。” 忽必旭烈哭笑不得,拉开衣裳给他做检查。 他苦无打过来的时机晚了些许,让他侧腰被扎了个血窟窿,看伤口,远没到伤着内脏的地步。 他哭成这样,纯粹是被吓的吧? 胡子期被他摁的嗷了声,有脸抱怨:“你怎么才来啊,我差点就被杀了。” 撕拉。 忽必旭烈把自己最里面一层的衣裳撒下来一圈,给他的伤口做包扎。 闻言,抬起眼睛看看他:“还回不丹吗?” 胡子期的脖子一缩:“……” “这么包扎肯定感染,我还是会死。” 忽必旭烈抽抽嘴角,差点被气的笑出来,用手拧他的脸:“怕死还自己找死,活该!” “能不能走?” 胡子期泪汪汪:“走不了~” 忽必旭烈架着他一条胳膊,让他挂在自己身上。 山洞外,天边薄薄的泛起了亮光。 小沈五人负伤倒地。 胡子期一出现,阿古达就冲了过来。 “可汗,”他哽咽了。 胡子期眯着眼喷出热热的呼吸:“阿古达,你们没事太好了。” “可汗!” 阿古达哭了,接过他半扶半抱着。 忽必旭烈跟乌撒他们交代了几句,翻身上马,把胡子期也带上,先一步离开。 “你们不得好……” 哗。 乌撒一刀斩掉狐臭男的头,让他的诅咒留在肚子里。 … … 发着高烧,马背上颠簸的伤口很疼,胡子期在清醒和迷糊之间反复。 她把头靠在忽必旭烈怀里,问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忽必旭烈用一条手臂圈着他:“把你抓走,随随便便就杀掉,太亏了,用你做诱饵把我引出来才是最聪明的。” 看来大家的想法都一样。胡子期苦笑。 忽必旭烈继续道:“沿途追踪他们故意留下的痕迹就能找到了。” 喻荣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能这么快找过来,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和人吧? 有股子作茧自缚的感觉呢。 胡子期心里涩涩的,闭上眩晕的双眼:“没受伤吧?” 忽必旭烈看他一下,发现他虚弱的厉害,圈这他的手臂紧了紧,道:“没事,不会跟你一样哭出来。” 嘲讽谁呢! 她动动嘴,没力气反驳他了。 … … 天空大亮,随着天气升温,荒原上的风跟着变得温柔了。 一颗十分具有标志性,树冠如巴掌般的古树附近,乌勒泰,受伤的赫连,以及其他人,都在。 他们追击了好几天,脸上尽是风霜,疲倦。 乌勒泰沉郁的脸扬了扬,道:“来了。” 远处,忽必旭烈他们由远及近。 众人站起来。 忽必旭烈扫了眼,发现少了几个人。 博科尔已经烧的不省人事,他先跳下马,在博科尔身子歪斜之前把他拽到怀里,交给迎上来的郎中。 郎中半搀扶,半拖在地上,把博科尔弄到树下。 忽必旭烈拧着眉没插手,见郎中开始把脉,扬声告诉他博科尔伤哪儿了。 他收了视线,开始询问乌勒泰:“死了几个,杀了多少。” 草原大业,正式忽必旭烈心中所想,他会因为一点小事让博科尔回去? 答案是:不会。 杀手前几天刚吃了大亏,博科尔又原路返回,遇上他们的概率很高。 所以,让乌勒泰和赫连跟着保护,他们跟着。 一天都没过去,杀手就急不可耐的蹦出来了,当时只几个人出现掳走博科尔,可想也是谨慎。 怪就怪他们太贪心,谁都想杀。 昨天夜里利用环境和马匹,拖延,引诱,几乎把杀手全歼。但审问出来的结果却不能让人松口气。 梁国人,没有小看他这个草原汗王。 他们在不同路段埋伏杀手,这段路的人失手了,下个路段还会有新的,不杀他不罢休。 忽必旭烈看向即将经过的路程,眸中多了些烦躁。 片刻,他将杂乱的思绪抛之脑后,部署后面的路怎么走。 “啊——” 一声尖锐的痛叫,让围在一起的人纷纷回头。 忽必旭烈推开其他人,大跨步走过去。 郎中正在给博科尔疗伤。 不是简单的上药,而是用火把创口烫死,起到止血的作用。 但博科尔耐痛性太差,只用烧红的箭烫了一下,他就痛的叫起来。 忽必旭烈拧着眉,捏着他下巴看,发现这小子果然又哭了,双眼紧闭着,鼻子红红,眼周围湿漉漉的,一下一下抽泣,委屈的紧。 他一条腿的膝盖压在草地上,把博科尔光着的上半身抱住,训斥郎中:“轻点弄。” “哎。” 郎中把箭头烧红,朝还在流血,发胀的伤口上放。 “啊——” 他的惨叫声让忽必旭烈心里一紧。 与其让郎中弄的博科尔又哭又叫,不如他来。 “拿来。” 忽必旭烈一下烧红三支箭,半跪在地上,一手压制住抽噎不止的人,一手拿着箭朝伤口上压。 “啊——” 胡子期要疼死。 但这一下就可以了。 郎中吁口气:“还是汗王利索。汗王的伤也处理一下吧。” 忽必旭烈左手手臂,和腿弯都有肩上,要不是筋骨结实,腿弯那一下他可以能已经瘸了。 还是相同的止血办法,忽必旭烈自己的手,烧红的箭头压在伤口上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几下就好了。 郎中手脚麻利的给他上药,边道:“可汗的伤不要紧,但高热不退可是要命的事。” 第255章 哭哭 忽必旭烈的眉头这会儿动了下:“针灸不行?” 郎中摇头:“不行。邪气入肺,需用猛药先止了热,在慢慢的驱寒。” 可现在的条件不允许。 郎中看着烧红的博科尔犯愁。 他烧的神志不清,咳嗽让他上半身不停震动,不安稳总是动,没几下用火烧成枯萎的皮肉裂开,血又流出来。 “这样不行,得有人按住他手脚,”郎中愁死了。 忽必旭烈的眉心又紧了几分,双眼满是无奈:“怎么能治好他?” 郎中习惯性拽拽自己的胡子:“荒原虽不适合人居住,草药却有很多,我这里还差几味,这就找来为可汗用上,希望能止住高热吧。” “让乌勒泰跟你一起去。” 忽必旭烈吩咐人,让郎中骑着唯一的马去采药。 飘在空中却无人看得见的系统看看忽必旭烈他们,又看看病的意识全无的胡子期:【这一趟还真是九死一生。】 它飘过去听听这些草原人在商议什么。 … … 不管情况有多乱,只负责保护药材和用具的郎中都不会把东西丢下。小队中也数他的行李最多,这会儿采了药急忙熬制出来,虽然药方子并没有到完美的程度,但还是郎中感觉到熟悉的味道。 药不多,用小勺子一点一点的喂。 喂不进去! 忽必旭烈有点看不下去,伸手:“给我。” “咳咳咳~” 胡子期被他灌了一脖子。 郎中叫唤:“我的汗王啊,药还烫着呢,不能这么喂。” 忽必旭烈:“……” “你来。” 他吧药碗还给郎中,负责捏着胡子期的鼻子,固定她的头。 郎中赶紧喂进去。 病人咳的更厉害,他们俩也跟着出一身汗。 忽必旭烈把沾这灰尘还有血的外袍脱掉扔地上垫着,穿着下摆被撕了一圈的里衣躺下,没怎么费力的把胡子期侧过去,长手长脚把她压住,省的这人在乱动,让伤口裂开。 而且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一躺下就能立马睡着。 郎中在旁边吧嗒吧嗒嘴,走开一会儿,拿了薄毯过来:“给可汗盖着点,能出出汗,好得快。” 两个男人抱一块儿睡觉,也怪为难汗王的,郎中心说。 忽必旭烈闭着眼把毯子朝热炭似的人上身一裹。 他以为自己能闭上眼就睡着。 但怀里的人总是动,动不了就哼哼唧唧,将将睡着就被他弄醒。忽必旭烈的神经都开始痛了。 使劲压他一下:“别动!” 胡子期抽鼻子,脑袋埋在他怀里,咳的厉害就醒了、 动一下就被他呵斥。真的很难受。 忽必旭烈帮她顺顺背,疲倦沙哑的声音道:“忍忍,睡一觉就好了。” 怎么可能! 胡子期把手搭到他背上,被风吹着,感觉舒服了点。 还没舒服几秒呢,忽必旭烈把她爪子拽下来,塞到薄毯里面。 这样的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忽必旭烈比睁着眼还累,火上心头,猛地睁开双眸,骂他。 博科尔的脸红红的,眉毛修正,睫毛……很长。咳一下鼻子就抽一抽,大概也几天没好好的合眼,眼底有淡淡的青黑。 唉~ 忽必旭烈给他擦擦汗,认命的接着睡。 然而对这样的高烧来说,睡一觉并不会有多少好转。胡子期的黑眼圈更重,咳的更厉害,脸一直都是红的。 而且腰疼,是那种紧绷绷的疼,坐着疼,躺着疼,怎么都疼。 胡子期侧身看着火堆发愣,对烤的香喷喷的肉也没胃口。 郎中劝他:“好歹吃一点,等会儿好喝药。” 胡子期嗯一声,半天也没嚼完一口,喝了药就想吐。 忽必旭烈捂他的嘴:“吐出来你就完了,臭小子!” 呲溜~ 忽必旭烈掌心被舌头刮过去,痒痒的,通电了一般,心尖一麻。 他火速把手移开。 胡子期龇牙乐,扭过头把涌上来的药吐了。 忽必旭烈在裤腿上擦手,阴着脸;“再喝一次。” 隔日。 胡子期病恹恹的上了马背。 她没骨头似的趴在那儿:“其他人呢?” 忽必旭烈拽住马缰,牵着马朝前走,道:“我让他们原路返回去,走水路。” 她眼睛一瞪:“咱们走山地?” 沈将那狗东西下了杀令,她不可能在单独回去了。 胡子期有恨得牙痒痒。 忽必旭烈道:“是的,咱们走山路,分开走,安全点。” 闻言,胡子期心里一紧,盯着他不放:“那些杀手是不是说了什么?” 完完完,那些杀手把她咬出来,挑拨他们,她就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危已。 “没有,”忽必旭烈顿了下,侧过头看他,“倒是对我们的行程很清楚,每个路段都埋伏了人。” 试探! 这是试探! 胡子期暗道别慌,瞪着一双无辜的眼道:“他们怎么这么阴毒!太狡猾了。” 忽必旭烈嗯了声,收回视线:“所以我让阿古达跟乌勒泰他们一起走水路,让杀手以为你也跟他们一起。” “后面的路会辛苦一点,”他猛地拍了下胡子期的头,“别跟我耍脾气。” “我哪儿有!” 胡子期揉揉额头,心里发虚,觉得跟乌勒泰他们分开走也好,要不然他们不定又要被她怎么坑。坏事做多了,实在不敢看他们的脸。 啊~她怎么做了那么多遭天谴的事啊。 胡子期心痛。 系统冒出来:【宿主,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能不能别总是问她怎么办? 胡子期心里有点抵触,朝下巴冒了胡须,显得粗矿刚毅的忽必旭烈看。 一次两次三次,这个人总是在自己为危急的时刻出现,心是石头做的,也该痛一痛了吧? 她气闷,没搭理系统,萎在马背上跟没魂了似的。 “可汗。” 郎中摘了果子,满脸是笑的道,“吃这个填填肚子吧。” 果子黄黄的,小小的,摸着很舒服,闻着也香。 郎中:“……可汗你怎么哭了?” 哭了? 胡子期赶紧朝脸上抹了把,愣愣的接收到忽必旭烈,还有乌撒的注视。 这一行就他们四个人,一匹马。 她赶紧擦擦脸:“没事,眼睛被风吹了,谢谢你郎中。” 第256章 听说你要杀我 赶路,休息,休息,赶路,在这无人孤寂,又景色惊人的荒原,时间都凝固了似的,让人心生枯燥。 不过呢,胡子期就更霉气一点,病还没好,一直持续性的发烧咳嗽,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舒服。 港真,她这辈子都不想在出来了! “看,野鹿!” 平时话少稳重的乌撒看着远处啃食青草的群鹿欢呼。 忽必旭烈也是一笑,马上取了弓箭,道:“走。” “这下有鹿肉吃了。” 郎中乐呵呵的卸行李,搭帐篷。 胡子期跟被大石头压着一样,一点精神都没有道:“我去洗把脸。” 马上就要夕阳西下,而且明天还得翻山,她想起来就累,走到附近隐藏在绿草之中的小溪边洗脸。 水很浅,下面是瓷实的淤泥,胡子期扭着头把水面当镜子照:“博科尔的脸都瘦尖了,我可真难啊。” 【所以有计划了没?】 系统又来了。 胡子期:“赶走马匹,扔掉行李,挑拨离间,被掳,我都搞出这么多事来了,他都皮毛未伤,你想我怎么样啊?而且我的病一直好不了,感觉他们没怎么样,我先挂了。” 烦死了,水也这么浅。 胡子期的眉头拧的跟什么似的,把靴子脱了扔一边儿,挽了裤腿,赤脚踩进水里,朝水深的地方去,好好洗把脸清醒清醒。 “哎~” “哎哎~” 水怎么这么深啊。 胡子期两只脚朝下陷,下坠的感觉特别明显,白毛汗一下出来了。 【憨憨,这是沼泽!】 系统斥责的超大声。 表面是清水,底下是沼泽,胡子期肉眼凡胎,咋可能看的出来,小半截身子陷进去了,有点慌:“别废话了,赶紧救我啊。” 系统:【你抓着我的屏幕,我拽你出来吧。】 胡子期拽这它的大屏幕。 【抓紧。】 系统用力了。 嘭~ 系统扑到芦苇丛里,胡子期一直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水里。 它压力过猛,她没抓住…… 系统抖了抖,飘回去巴巴道:【第一次合作,没经验。来来来,再试一次。】 胡子期的双腿陷进去,上半身五体投地的趴着:“……” 系统:【都说了没经验,再来一次了。】 “……” 【宿主?】 系统撞她一下。 胡子期:“……” 【卧槽!】系统看着她脑瓜下的东西,惊了,【这都能被你遇上,绝了。】 她脑瓜撞石头上了,还是沼泽便唯一一颗石头! 就这么一下胡子期就晕了! 系统怪无语的:【早知道就建议你喊救命了。】 忽必旭烈他们去打猎,郎中也不知道干嘛去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沼泽地里,风一刮,他们好凄凉。 … … 两个人三只鹿,忽必旭烈他们带着猎物回来了。 郎中在转着圈的喊“博科尔”。 忽必旭烈的眉心下意识一拧:“博科尔怎么了?” 郎中焦急的拽拽胡子:“博科尔说去洗把脸,就不见了。这也怪我,看到地上有草药就采的入迷,走的远了点儿,回来就不见他了。” 砰的下,忽必旭烈把鹿放下,沿着地上似有若无的水迹走。 一大丛芦苇后面,胡子期还在那儿好好的趴着。 系统嘟囔:【终于来人了。】 它松口气,原地消失。忽必旭烈急忙扯住博科尔的手臂,双目谨慎的朝四周扫望了几瞬,用力把他拉出来。 看博科尔的姿势,以及脑门上的痕迹,不难猜测他怎么晕在这儿了。 忽必旭烈的嘴角直抽,蹲下身拍拍他脸:“喂,笨蛋博科尔,醒醒。” “没事没事,”郎中把完脉了,“晕过去也好,能趁机休息休息,最近他都睡不好。” 虚惊一场,忽必旭烈认同的点点头,把他拽起来,又放回去了。 “真脏。” 他用手撩了水给他洗洗,全是污泥的裤子直接脱掉。 乌撒拨开芦苇荡走过来:“汗王,风变得有点凉了,夜里可能会下……” “别过来。” 忽必旭烈打断他,手抓着博科尔的裤腰把裤子给他穿回去。 乌撒对着汗王的背影看了会儿,挠挠头返回去处理猎物。 带着凉气的风一下一下抚动芦苇丛,忽必旭烈也被这样的风吹着,愣愣的,捏着博科尔的脸来回看看,满脸的难以消化。 … … 一醒过来就听到木柴的啪啪声,胡子期对这样的声音已经习惯了,长吁出一口气,捂着脑门爬起来。 系统呢? 这个憨批,非得该它几脚不行,摔死她了。 忽必旭烈拿着烤好的肉块朝她晃晃。 胡子期朝外面看:“要下雨啦。” 火堆在帐篷门,外面大风一阵阵的呼啸,火堆冒着烟,已经没有明火了。 “淋不着你,”忽必旭烈把烤肉塞给她,“快吃,一会儿凉了。” 胡子期啃一口,想喝粥。在啃一口,想吃青菜。眼巴巴看他,“你吃吧,我饱了。” 忽必旭烈才不跟她废话,用匕首把烤肉削成两半儿:“那一块儿吃完,我看看郎中的药熬好了没有。” 根本吃不下。 胡子期咬着牙骂系统:“在这么坑我你就完了。” 她头疼,歪在帐篷里装死,忽必旭烈叫她,她也不吭声。 “知道你没睡,病还想不想好了?” 忽必旭烈把她拽起来,“快点喝。” 闻见药味儿就想吐,怎么喝啊? 胡子期也不想矫情,捏着鼻子硬灌。 忽必旭烈拍拍她的背,看着她:“娇气的跟个姑娘似的。” 胡子期忍着干呕的冲动,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是说我只会撒娇,就说我娇气,你嘴巴里还真没有一句我的好话。” 他弯弯眼睛:“今天喝药很老实。” “切。” 胡子期躺倒,惆怅道:“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 他们行李不多,一共就俩帐篷,忽必旭烈跟她睡一块儿。 胡子期朝旁边让让,因为侧腰的伤还在恢复阶段,只能侧躺着,感觉旁边的位置有人躺着了,她闭上眼酝酿睡意。 “博科尔。” 忽必旭烈在她身后,凑得有些近,“之前听那些梁国的刺客说,你跟梁国的小将军合作,要杀我。” 第257章 这都不怀疑你 胡子期脑子里嗡嗡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 “他们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她淡定撒谎,淅淅索索的转身。 忽必旭烈一只手按住她,声音沉沉的道:“我猜也是。博科尔怎么可能会杀我。” 胡子期:“……他们挑事儿,全是阴谋。” “是啊,不会上当的,下雨了,冷不冷?” 冷算个锤子,要紧的是暴露了啊! 她可不信草原汗王这么好糊弄。 胡子期人都抖了。 忽必旭烈还以为她冷,把她朝怀里拽拽,“靠着我睡吧,一会儿就不冷了。” 嘤~太惨了,睡不着。 她一会儿僵硬,一会儿放松,一会儿动来动去。 忽必旭烈跟她拉开点距离:“不睡觉,明天骑马累的话,我不管你了。” 胡子期嗯了声:“这就睡。雨下的好大啊。” 他叹气:“冷就靠过来。” “也没觉得冷,”胡子期靠过去,“唔,你身上都是血腥味儿。” “现在才闻到?” 忽必旭烈把她的头摁住,“好好待着,别乱动。” “都是味儿,”胡子期朝一边滚,“我自己睡。” “之前也没见你嫌弃,”忽必旭烈郁闷。 她听见窸窸窣窣的,扭过头发现他把衣裳脱了。 黑暗中她也能想想他的身形有多结实,简直……不,就是型男。 “靠过来吧。” 胡子期无语:“忽必旭烈,你这么好的吗?” “废话。” 他持续郁闷,干脆把她拽过来:“别人要是这么能折腾,我早把他的头捏碎了。” 胡子期靠着他热热的胸膛,不敢动了:“呵呵,谢谢哦。” … … 隔日,雨还在下,气温一下就降下去了,荒原散发出它独有的荒凉。 忽必旭烈走进另一顶帐篷,嗅觉被浓烈的药味占据。 郎中招呼他:“汗王快坐,是不是要换药?” 忽必旭烈盘腿坐下:“小伤,已经愈合了。我想问你点事。” 郎中把药罐盖上:“知无不言,汗王请问。” “……” 忽必旭烈搁在膝上的拳头紧了紧,郎中发现一项铁血手腕儿的汗王在欲言又止。 究竟什么事? 忽必旭烈的嘴角动了好几下,憋着一口气一样道:“有没有,男人变成女人的可能?” “……啊?” 郎中觉得荒谬,一下就笑了:“这怎么可能,汗王是听说什么奇事了吗?” “没有。” 不是听说,是亲眼看见了。 忽必旭烈一晚上没睡着,郎中的反映也是不可能。 “哈。” 他捏捏眉心失笑。 郎中的眼珠子打转:“汗王怎么这样问?” … … 【OOC警告。】 “啊?” 胡子期以为自己耳鸣了。 系统重复:【OOC警告,宿主你的人设在狂掉。】 大屏幕上的字数在骤变,可不是在狂掉吗。 胡子期懵懵的:“什么情况?你不会在玩儿我呢吧?” 【88跟你开这个玩笑干什么?】 系统大喊:【你的人设一定被强烈怀疑了,要不然不会这么掉。】 这里加上她一共就四个人,谁会强烈怀疑……忽必旭烈! 胡子期窜到帐篷口看,看到忽必旭烈正弯腰才郎中他们的帐篷里钻出来。 完了。 忽必旭烈一定是因为昨天的事怀疑她! 那些刺客把她供出来的话,他果然一直在怀疑。不过是昨天才问出来。 他想怎么样? 系统:【好了好了,停了。】 胡子期一下缩回来。 忽必旭烈弯腰转进来,整个帐篷都被他占据了似的,变得狭窄。 她缩缩脚,被忽必旭烈敲额头,“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您牛批,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胡子期苦哈哈的笑:“头疼。我出去走走。” “还下着雨呢,出去走什么?”忽必旭烈把她拽回来。 还没老实几分钟,胡子期说自己要尿尿,跑了。 蒙蒙细雨,一会儿就把人的脸湿润了。 胡子期蹲在芦苇丛里天人交战。 系统:【别犹豫了,启动新计划吧。】 茫茫荒原,她不可能一个人回不丹,继续跟他们一起走的话,只能…… 惭愧心疼,还有不舍,一齐涌上来,胡子期觉得好心酸。 系统飘到害她陷进去的沼泽地里:【这种草有毒,你用这个把博士毒死算了。】 … … 雨过天晴,但已经大半天过去,不适合翻山夜宿,他们还停在原处。 “咳咳。” 乌撒抱着湿润的柴走过来,看着把火弄成狼烟的人,“你在做什么?” 胡子期擦把脸:“闲着没事,饿了,煮点吃的。” 乌撒把柴放下,看到锅里面烤肉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他取代胡子期的位置,几下把火弄着。 “真厉害啊。” 胡子期夸赞,搅拌锅内的东西。 已经煮了一会儿,加进去的东西看不出原貌了,刚才乌撒看了就没认出来。 好。 胡子期随便朝里面撒点盐,摆手叫给马匹梳毛的忽必旭烈。 “还真做成了啊。” 忽必旭烈刚才就要帮忙来着,她没让。 胡子期先喝盛到木碗中的杂汤,又把另一碗递给他,“尝尝。” 切成片的烤肉,不知道明的植物,还一股怪怪的味道,这能真的能喝吗? 忽必旭烈表示怀疑,把木碗凑到嘴边尝了尝。 胡子期的眼神渐渐发直,心说,死吧,大家一起玩儿完算了。 系统也在看着:【还真让你得逞了!博士这都不怀疑你吗?】 是啊,他都不怀疑她吗? 胡子期愣愣的,手脚发麻。 “汗王!” 冒出来的郎中砰一声把忽必旭烈手里的碗打翻。 “锅里的东西味道不对,”他大喊。 胡子期一机灵,惶惶的看到忽必旭烈大变的脸色。 他的身影在她眼中陡然放大,胡子期双腿一软,被他揪住。 忽必旭烈捏住她的脸,两根手指捅到她嗓子里:“快吐。” “呕~” 胡子期被他扣住嗓子眼,吐的胃都在抽搐。 不知道是不是毒发了什么什么,忽必旭烈的脸色发白,拍拍她的背问,“吐完了吗?” 什么。 她泪眼婆娑,不知道这家伙在说什么,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喝了。 胡子期的眼泪鼻涕冒出来,揪着他哭。 “好了好了,”忽必旭烈安慰她,实在看不下去她这张全是眼泪的脸,把她捂在心口,胃开始痛了。 第258章 洗心革面 毒已经下肚,哪里有不中毒的道理! 胡子期的脸色卡白,忽必旭烈的状态更差。 郎中稍微尝了尝杂汤:“是长在沼泽地里的毒草。” 毒草放到了锅里面,郎中不敢多说什么,先给忽必旭烈把脉。 他把胡子期的手拽过来:“先看看她。” “哎。”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郎中凝神,细细的把脉。 系统感慨:【不知道是博士走运还是不你走运!赶快说点什么吧,乌撒已经拔刀了。】 说什么? 胡子期抬眼,朝面色沉沉的忽必旭烈看。 他的手伸过来,朝她泛红的眼角擦,道,“没事。” 没事什么! 胡子期一点儿也察觉不到这种安慰的好处,她手脚都在抖。 郎中把这她的脉道:“应该都吐出来了,脉象上没有中毒。汗王?” 他脸色就差的多,而且中毒也深,郎中急忙去找能解毒的草药。 噌一声。 乌撒的弯刀彻底抽出来,指向她,笃定,“是你干的。” “收起来。” 忽必旭烈的神色很难看,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在冷冷燃烧。 乌撒持刀的手抖了下,把弯刀收回到鞘里,阴沉无比的盯这胡子期,“梁国那些杀手已经出卖你,知道全都是你搞的鬼,别装了博科尔。” 忽必旭烈站起来,神色冷,声音更冷的道:“你想让我杀了你?” “汗王!” 乌撒不能理解,明明已经知道博科尔跟梁国的阴谋,汗王为什么还护着他。 “跟郎中去找解药,”忽必旭烈化解与属下间的僵持,等乌撒走了,他摸摸胡子期的头,“没事,我相信你,以后别乱吃东西了。” 胡子期用慌乱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 他捂了下绞痛的腹部,看懂了她的疑问,似笑非笑道:“哪有下毒把自己也毒死的,乌撒心直口快,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胡子期张了几下嘴才发出声儿:“我,我不知道那有毒。” 忽必旭烈不轻不重的推了想她的头:“笨蛋,都说了别乱吃东西了。” 他是真的有点疼。 与其说胡子期现在的状况是愣怔,不如说完全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预料。 她想起白天忽必旭烈去乌撒帐篷,自己被系统OOC警告的事。 难道对她产生剧烈怀疑的不是他吗? 好乱! 自己都中毒了,怎么就先救她呢! 脑子坏了吗。 胡子期抱头,已经无法在面对这些人。 针灸,用药,被郎中紧急处理了一番,忽必旭烈已经在帐篷内沉沉的睡过去了。 胡子期一个人坐在即将熄灭的篝火旁。 【博士的反应太出乎意料了,】系统嘬叹。 见她双手捂着脸,系统知道她这次受刺激受的有点儿厉害。 系统安慰她:【失败是成功之母,想想你之前的任务那么凶险都挺过来了。】 【咳咳,还是改变计划吧。下毒之前你不是说了嘛,说……】 这次在毒不死他就放弃杀招。 这是下毒之前,胡子期重复了好几遍的话。 系统陪她坐着:【知道你心理压力大,但这不都是为了任务。】 “狗屁。” 坏的冒泡,不是东西,就是坏的冒泡,不是东西。她才不又当又立。 胡子期使劲儿搓下脸:“什么坏事都做了,什么招都用了,弄不死他,我认了,不用安慰我说是任务,这当然是为了任务,要不然谁闲的慌了?” 得。系统就知道她没这么容易被刺激的方寸大乱。听见她说,“改计划!” … … 淋了一夜又半天的帐篷,凉冰冰的,但忽必旭烈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热情的脸。 胡子期满眼是光的道:“你醒了?” 他颔首:“醒了,现在什么时辰?” 胡子期道:“亥时了。” “我睡了这么久?” 她去扶他:“不久,是不是还很不舒服?我去叫郎中过来吧。” 忽必旭烈抓下她手臂,她停下来就放开,“无碍了。你用药了?精神头不错。” 他的脸色比起之前也不错。 胡子期殷勤的拿了条是手帕递给他:“你没事就行,擦把脸吧。” 之前他睡着时就感觉额头凉凉的,这会儿握着湿漉漉的手帕失笑:“我们的可汗懂事了。” “什么呀,”胡子期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扭捏一下就算了,把准备的词儿拿出来,“咳咳,梁国人挑拨离间我心里一直膈应,但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真的呢?我要是还膈应的话,我就太不是东西了。” 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我啊!!! 她心里狂念,眼神无比的真挚。 看着她,忽必旭烈一笑:“算你的脑袋还算聪明。今天的药用了没有?” 这可真是个大气的人! 胡子期忙不迭道:“还没,我去找郎中,顺便把你的也拿过来。” 哎呦。 她站起来的猛,头撞了下帐篷顶。 忽必旭烈嗔怪:“慢点,又不急这一会儿。” “知道啦。” 她跑出去了。 这么有活力的博科尔,最近还真是少见。 忽必旭烈的表情慢慢沉淀下来,腹中的绞痛也变得清晰。 唉—— … … 另一座帐篷内。 郎中在安慰乌撒:“我虽然跟汗王的时间不比你,但我知道汗王做事历来都有他自己的用意,你也不用太焦心。” 啪~ 乌撒手里的木棍被他掰断,声音跟脸一样沉道:“已经是能看出来的事,还那么放纵他,我是真想不明白,不丹又不是没了他不行。” 郎中:“毕竟在路上,而且也不能只听梁国杀手的一面之词,今天就是个意外也不一定。” “哼。” 乌撒可不信有那么多意外。要不然他们的原定路线梁国杀手又是怎么知道一清二楚的? 来取药的胡子期,把俩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掉头走,已经走了好几步,又返回来,忽的下掀开他们的帐篷帘子。 里面的两个人受惊的程度不一。 胡子期的视线落在乌撒脸上,淡淡道:“我已经在这儿了,随便你怎么怀疑我都成。但是,捉奸捉双,捉贼拿脏,你最好有证据在说话。” 你有证据吗? 胡子期在心里撇嘴,不觉得自己都做了这么多了,能在乌撒这里吃什么亏。 略~ 暗搓搓很她去吧,她要洗心革面了。 第259章 死皮赖脸 胡子期和忽必旭烈两人,一个满脸病态,一个满脸苍白。 满脸病态的人把马让给他。 忽必旭烈哭笑不得:“你自己的病都还没好,走这能翻过去那座山吗。” “呼~” 叫巴图鲁的马跟通了人性似的,喷出响鼻嘲讽她。 胡子期的腰杆子一挺,无比自信的道:“能。” “那也不行,”忽必旭烈故技重施,把她弄上马背。 但胡子期一个闪身躲开了,转到一边儿双手环臂的哼哼:“我害你中毒,当然得照顾你。你要么上马,要么咱们就别走了。” 她要挟人的话说的底气不足,频频看他眼色。 忽必旭烈揉着额头失笑:“自己的病都好不了,还想着照顾我。” 胡子期的嘴巴撇着,坚持起来。 他也不多啰嗦了,摇摇头翻身上马,无奈道:“我的可汗,咱们走吧。” “哎。” 她这下高兴了,乐颠颠的拍拍马屁股,快步跟上。 但走到半山腰就不能骑马了,忽必旭烈扯着她手臂走前面。郎中他们的行囊放到马背上。 这座山逶迤无边,并不陡峭,但山上植物繁多,又无人通行,他们无论是爬山还是下坡都很困难。 胡子期几乎刚走了半个小时就哈气哈的抬不起步子了,全靠余毒未清的忽必旭烈拽着手臂朝前走。 他摸了下她汗津津的额头:“有点热,在那片岩石上休息会儿。” “不用,”胡子期重重的踹,“走走停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接着走把,下面就是缓坡了。” 不但是缓坡,还有大片的刺丛。 忽必旭烈二话不说把她背起来。 到处都是刺丛,无处下脚,就这么硬淌过去,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可想而知。 胡子期探身看他的侧脸,看到他眉头紧锁,下巴紧绷着。 她埋头在他肩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忽必旭烈听到了,把她朝上掂了掂,笑道:“幸亏我个子高,要不然你得骑在我脖子上。” 她声音闷闷的:“我能自己走。” 忽必旭烈道:“等你走出来就变成刺猬了。不对,应该是还没走出来就开始哇哇哭了,爱哭鬼。” “什么呀。” 胡子期不想承认。 系统啧了声:【博士对你真好啊。】 … … 穿过刺丛,几个人也废了。 有衣裳挡着也没用,不少刺都扎在肉里了。就胡子期一个好模好样的。 她蹲到地上摸摸忽必旭烈的腿,一眼就发现好几个扎进来的刺。 大腿那里是随便摸的! 忽必旭烈的腿当即抽搐了下,一把把她揪起来,僵着脸道,“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去歇着,天黑之前下山。” 胡子期瞪着眼:“扎了好多刺的,没人帮忙你也挑不出来啊。你坐好,坐好,银针我都拿来了。” 刺很小,扎在皮肤里,手劲儿重了是摸不出来的。 胡子期跪坐着,摸的挺认真。 忽必旭烈的脸和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 “行了!” 他又把她揪起来,对上她迷糊的脸,感觉自己反应过大,把她朝身后丢,“背上也有,把背上的弄一下吧。” 胡子期发誓,她就用手指头在他背上划了一下,就差点被忽必旭烈的后肘戳飞。 “一边待着去,”他扶额。 不会是中的毒发作了吧? 胡子期心里挺嘀咕,喏喏道:“我去帮你叫郎中来吧。” 郎中也没好到哪儿去,但他们是沿着忽必旭烈走过的路走的,倒没他严重。 收拾几下,郎中替忽必旭烈挑刺,已经看到刺丛旁边的植物,说能拿来擦拭刮伤。 “乌撒。” 胡子期把手里的银针朝他晃一晃:“脖子后面也有哦,我帮你挑出来?” 乌撒一点儿也不待见她,听她说完就把头扭过去,冷漠的一批。 胡子期哼哼:“不挑出来被衣裳蹭到,心里膈应的能原地去世,而且这东西不清理出来会发炎。你确定不用我帮忙?” “不用!” “嘴真硬啊,”胡子期拍了他一下,“转过身,把后背亮出来。你小子的肌肉真结实。” 乌撒不理她,但也没拒绝好意,脱的就剩一条遮羞布,按照她说的把后背压低一些。 胡子期嬉皮笑脸的开始帮他清理。 从忽必旭烈的角度看,乌撒被她压着头的样子像是伴侣间的嬉戏。 他拍了下郎中的肩:“去帮乌撒吧。” “汗……” 郎中看到表情臭臭的,把话咽回去,哎了声,去帮乌撒。 胡子期又猴到他身边,一双黑亮的眼睛在他身上巡视,指着他手臂:“这里还有,我帮你吧?” 忽必旭烈没说话,把手臂递给她。 大大的,黑亮的眼睛,挺直的鼻子,淡粉色唇,脸瘦的只有巴掌大,她这样的长相既没有男子汉的刚骨气,也没有女孩儿的柔美,就是看着很顺眼。被他注视这的黑亮的眼睛弯弯,嘴角上翘时,忽必旭烈心里噗通一下,狼狈的把视线移开。 胡子期笑眯眯:“这边好啦。你转过身我帮你把后背上的清理一下。” “不用了。” 她手摸上去跟过电似的,忽必旭烈可不想出丑,把衣裳几下穿回来。 “不弄出来多难受,”胡子期撇嘴,见他去给巴图鲁检查,她也凑过去帮忙。 就这样,几个人连夜赶路才翻过一个山头。 帐篷也不用扎,直接靠着石头睡一会儿。忽必旭烈让她靠着自己,见她睡的难受,又开始发烧,把人揽在腿上,下巴压着她的肩,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的病总是不好,得赶紧到草原才行。 忽必旭烈把热的跟小火炉子似的人抱紧点儿。 … … 出发前。 胡子期捂着嘴巴咳了几声,把水囊递给忽必旭烈,自己绕到他身后,给他捏肩膀。 忽必旭烈微微扭着头问她:“你是不是有事?” “没事啊!” 胡子期手上加点劲儿,咬着牙道:“我靠着你睡一夜,肯定把你肩膀枕麻了,我帮你捏捏。怎么样?” 力道不重不轻,还挺舒服的。 他笑,点点肩膀的位置:“这里。” 胡子期的俩只爪子都移过去,服务的十分卖力。因为她已经决定了,改变计划。从刺杀改成千方百计,死皮赖脸的,讨好! 第260章 草原 “哥~” 胡子期朝打猎回来的忽必旭烈摆手,笑的比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还耀眼。 之前她突然喊哥的时候,忽必旭烈还愣了几秒,这会儿看着她,不由得跟着笑。 他摸摸这家伙的头:“饿了吧?打了几只兔子,想怎么吃?” 胡子期龇出小白牙:“烤着吃。” “行。” 忽必旭烈把弓箭放下,开始处理。 “放着我来。” 胡子期咋咋呼呼的,把兔子抢了。 忽必旭烈笑一下:“你会吗?要从脖子那里开始剥皮。” 她不会! 不但不会还把手弄出个血口子。 “以后还逞能吗?”忽必旭烈把东西丢到一边,用手给她摁住伤口,喊郎中拿止血药来。 看他处理的如此娴熟,胡子期蹲在旁边撇嘴,等他弄完了,赶快把水囊拿过来,倒出水来给他洗手。 他烤兔子,她就捡柴,递盐。 他说休息,她就去搭帐篷。把自己暖热的地方让出来,小爪子拍在上面,“哥,快来。” 忽必旭烈抿抿嘴角:“我值前半夜,你先睡吧。” “哎,我被窝都暖热了啊,”胡子期失望,从帐篷里爬出来,挨着他坐在一根枯木上,“我跟你一块儿。” 暖被窝的话随随便便就让她说出口了。 忽必旭烈苦笑,觉得知道她是个女娃娃之后,自己变了,变的敏感,以前搂在一块儿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她一句话就让他多想,总觉得她……很可爱。 他扶额,赶她:“既然暖热了就去睡,不用你值夜。” “我是陪你一起值夜!”胡子期大言不惭道,“万一你睡着了,我还能替你呢。” “那我们还不得被狼吃掉,”忽必旭烈笑,想之前让她值夜,她嚷嚷怕黑,夜里被蛇爬了,死活闹着要他一起睡才行。 “切,”胡子期又不屑了,坐不住的朝他手臂上靠,“走这么多天了,你累不累呀?” 她一直病着还跟他们一起走了多么久,忽必旭烈有点心疼:“还有一半路程就到了,坚持一下,到了草原我带你到处玩。先熬鹰怎么样?” “有白鹰吗。” “你想要就有。” … … 天光大亮。 忽必旭烈从帐篷里走出来,看了一圈儿,问乌撒:“科博尔呢?” 乌撒朝他身后看。 忽必旭烈顺着他的视线扭过头,看到博科尔挽着几件衣服走过来。 这附近有湖泊,她去洗衣服了。 “手好了?” 胡子期龇龇小白牙:“不流血,又不疼,没事。” “你平时不是很能睡?”忽必旭烈把她洗的衣裳接过去,抖开了,搭在“巴图鲁”背上。 胡子期扭着肩膀道:“偶尔也要勤快一下啊。哦,对了,你等等。” 等什么? 忽必旭烈跟在她后面,被胡子期拉着坐在充当凳子的枯木上。 “洗漱吧。” 她把热水端过来。 忽必旭烈失笑:“你今天也太勤快了。” “快。” 胡子期催他,已经把手帕准备好了,就等着递给他呢。 哗一声。 忽必旭烈热热的水朝她身上溅。 胡子期被淋了一脸,乖乖巧巧的小模样立马不见了,张牙舞爪道,“烦人。快点洗啊。” 忽必旭烈朝她脑门上弹了下。 她报复心贼强,非得弹回来不可。 … … 郎中把行李放到马背上,看着他们闹腾,跟着笑道:“汗王跟博科尔真处的来。” 乌撒冷眼儿看着。 那边,忽必旭烈认输;“好好好,让你弹。弹吧。” 胡子期撇嘴:“你弹了我几下,我记着呢,等后面一块儿弹回来。水都被你弄凉了。” 他笑:“我弹了你多少下?” 胡子期挣挣身子,从他怀里退出来,装模作样道:“你是我哥,你想弹就弹吧。我去收拾东西,咱们这就出发。” 忽必旭烈简单的洗把脸,看着她跑老跑去,评价道:“你比之前乖多了。” 胡子期的眼一下亮了:“然后呢?” 然后…… 然后什么? 忽必旭烈试着把手放她头上摸几下:“真棒!” “嘻嘻,”她贼贼的笑,“你就拿我当亲弟弟吧。” 他道:“行。” 赶路不说累,只有肉也不抱怨,连一项总是对她打响鼻的巴图鲁都比之前跟她相处的好。 不但如此,胡子期还跟在忽必旭烈屁股后面打转,不是给他帮小忙,就是跟他唠嗑,捏肩捶背天天少不了,铺床叠被,暖被窝,送温暖,不喊苦不说累,贼有眼色,连病都好了不少,天天活力满满,连生存技能也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打兔子,捉野鸟什么的,手到擒来。 这些全是忽必旭烈手把手教的,一路走来,胡子期觉得自己是个可造之材。 “啊——” 她看到草原了! 落后的几步的忽必旭烈被她的喊叫吓一跳,几步走过去,“怎么了?” “你快看!” 目光所及之处,是宽阔的,起伏的,绿茫茫一片。 他们这一路走了多久了?将近两个月吧? 忽必旭烈已经有点记不清了,消瘦的脸颊上也出现笑意,手朝她脑袋上一搭:“对,在走个几天就到了,高兴吧。” “啊啊啊~” 胡子期跟看见亲人了似的,小跑着朝绿茫茫的地方冲过去。 天知道她这俩月是怎么过来的,终于到了,心里的喜悦喷泉似的涌出来。 噗通~ 跑的欢的人消失在原野上。 “哈哈哈,”忽必旭烈笑。 胡子期维持这趴在地上姿势扭头看他,委委屈屈:“摔死我了。” “谁让你跑这么快的,”忽必旭烈把她拽起来,挠挠她磕红的下巴,“望山跑死马。让巴图鲁驮着你慢慢跑,走到这里就不用着急了。” 她揉揉下巴,喊“巴图鲁”。 巴图鲁打个响鼻,胡子期让它别摔自己,爬上去,沿着一望无际的草地朝纵深处跑。 忽必旭烈喊道:“慢点。” “帮我把这朵小花摘下来,”她跑的更快了,扭头催他们快点。 草原上一片嫩黄色的小花,被风吹拂的摇摇摆摆,煞是可爱。 忽必旭烈弓着身摘了几朵,听到郎中喊,“博科尔——小心——” 远处,一支划破空气,肉眼堪堪捕捉到的箭矢正在朝她飞。 第261章 博士好帅 嘭一声,侧着胡子期侧脸射过的箭矢,扎进长满野草的土地里。 她愣愣地,任凭脸上的血流进脖子里。 “博科尔!” 忽必旭烈大喊,疯跑过来把她从马背上拽下去,用手摁着她脸上流血的伤,“怎么样?” “博科尔?” “别怕,没事了,没事了,只伤到了一点点。” 那支箭要是在偏一点点,只一点,她就当场毙命了,该死! 忽必旭烈把吓傻的人护在怀里,一双冷冷燃烧这的双目看向贸然出现的人。 “乌撒。” 他把博科尔交给走过来的乌撒。 摇摇头,胡子期自己捂着脸,比刚才好点儿了。 妈的,眼看着冷箭射过来,想躲身体却动不了,那种濒死的感觉,让她的心脏现在还很不舒服。 乌撒语速有些快的道:“纳西可能是居住在附近的牧民……” 他话没说完,忽必旭烈站起身朝那些牧民打扮的人走过去。 一个穿着白色皮草马甲的汉子开腔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来到我们旗木家的地盘。” 噌~ 忽必旭烈抽刀冲他面门砍。 胡子期吓的差点捂眼,听到汉子的惨叫,看到汉子脸上飙血,以及其他人的怒骂。 对方四个人,忽必旭烈一刀砍倒一个,在他们还在怒喊的空挡,弯刀一翻,割开另一个男人的胸口。 距离那么近,胡子期不知道忽必旭烈是怎么看到其他人的,他左腿侧踢,踹在要抽刀的男人手上,男人被踹的后腿了两步,忽必旭烈左腿也落地了,这下换成右腿,把男人踹飞,沾着血的弯刀轻轻的落在最后一个人的脖子里。 系统:【博士好帅!】 胡子期:嗯嗯。 距离有点远,而且说得还是草原话,胡子期没怎么听懂,就看到一个照面就被收拾惨的人在冲忽必旭烈行礼。 忽必旭烈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甩干净弯刀上的血走回来。 他还残留着杀气的双眼注释这胡子期,嗓子有些暗哑的道:“手拿开,让我看看。” 她把手移开,露出横在左脸,从脸颊到耳垂,一指长的箭伤。 脸上,脖子里,全是血。而且伤的深,肯定会留疤。 不丹那么远的路他一路都护过来了,到了草原竟伤了她! 忽必旭烈眼里的杀气更浓了。 “他们是旗木一族,这处不让外来人随意踏足,看到你不是草原人才放箭警告你。” 胡子期听着,感觉他的话好像不是在跟她说的,缓缓的点头。 “啊——” 忽必旭烈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止血药,胡子期只觉得脸上一疼,张嘴就叫出来了。 忽必旭烈扭住她的脸不让她躲,本就不多的药粉全倒出来,把药瓶子扔掉,伸手道,“拿纱布来。” 他亲手包扎的,手艺还行,就是胡子期的半张脸都被纱布蒙着。 她又回到马背上,不过这下忽必旭烈在她后面牵着马缰。姓旗木的几个人把自己的马让给乌撒和郎中,其中的两个带路,把他们带到落脚地。 牧民多逐草迁徙,只有到了冬季才会回大的聚集地。 旗木家的落脚点在沿溪水的地方,远远的就能看到两排帐篷,还有附近悠闲吃草的牛羊。 胡子期使劲儿抽鼻子:“好香。” 是青稞饼的味道。 忽必旭烈沉闷的心顿时放晴,捏捏她的手:“马上就能好好吃一顿,洗个澡了。” 她口水差点掉出来。 旗木卡,也就是拿箭射她那个,道歉什么的她都没听到耳朵里,眼巴巴等着能被好好招待一番。 旗木卡四十多岁,长得虎背熊腰,他的妻子也跟他一样。夫妻两个富态的很有分量,在很诚挚的道歉。 忽必旭烈一刀在旗木卡脸上,划出一道从额头到下巴,狰狞的伤,可比她的严重多了,她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啊。 “没事了,都是误会,”胡子期大方的摆手。 旗木卡的妻子很开心的道:“谢谢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计较,就在我们这里住下吧,我们这里有上好的奶酒。” 草原话跟不丹语没差很多,就是他们的口音更重,胡子期听起来费力,但还是能听懂,俩眼睛放光的点头。 青稞饼,奶制品,奶酒,竟然还有烤馕! 烤馕有点儿硬,吃起来费腮帮子,尤其胡子期脸上还有伤,但太好吃了,真是太好吃了,两个月没吃过除肉之外的东西了,她太难了。 视线时不时扫向她的忽必旭烈急忙停下对旗木卡的询问,用袖子把她的脸摁住,“贪吃鬼,伤口又在流血了,脸还要不要了。” “呜呜,太好次了,”胡子期的脸可以不要。 忽必旭烈无奈,又想笑,把烤馕抢过来,掰开泡在奶酒里面,让她少吃点儿。 不可能少吃,而且泡了奶酒更有风味儿。 系统都忍不住吧嗒嘴道:【你这个鬼样子看的我都吃了。】 吃面食的感觉太他吗幸福了,而且盘子里面还有土豆一样的东西。 胡子期打出来的嗝都是幸福的。 旗木卡的妻子拿了止血的草帮她处理伤口。 胡子期忍着疼,用不丹话问她哪儿能洗澡。 “河里面,太阳在正中心的时候,去河里面洗不会冷,”旗木卡的亲自帮她处理好了。 她没忽必旭烈包扎的夸张,只用纱布从鼻子绕到后脑。胡子期努努鼻子,给系统一个眼神,从它的大屏幕上看到自己给还有点酷。 “谢谢你了,明天我在洗。” 烤馕是跑着奶酒吃的,她脸蛋儿这会儿红扑扑,笑的还有点傻。 旗木卡的妻子问:“你是汉人吗?” 她:“我阿妈是汉人……” … … “我们这里距离大汉太远,只有一点消息传过来,没想到汗王您会从旗木这边经过。” 忽必旭烈的酒碗跟旗木卡的碰了下:“遇到一些事情就改行程了。但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 旗木卡端起酒碗饮上一大口,道:“是的,上个月就有人出发去‘都桑’了。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吗汗王?” “会有消息传过来的。” 忽必旭烈看到她眼皮子在打架了,跟旗木卡结束话题,拉着她去休息。 旗木卡这里有马匹,他们可以立马就走,赶去“都桑”。但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她已经累坏了。 第262章 到了 在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在湖里洗澡,不会凉,才怪! 胡子期忍着打寒战把自己搓了一遍,火速上岸,用毛茸茸的帕子尽量把头发擦干。 这是一处天然湖泊,不大,湖水深绿成了翠色,像一块上好的惹人喜欢的翡翠一样。 下水之前,忽必旭烈绾了腿裤先检查了一遍,这会儿,他还在不远处等着。 “哥~” 胡子期拍他的肩膀,在他身后探头,“等久了吧。今天怎么这么照顾我啊。” 来这边洗澡还是他提议的呢。 她散着的黑发把脸遮盖的更小,弯弯眼睛笑着的模样让人跟着心情好。 忽必旭烈双目亮亮的:“你这么娇气,哪天能不照顾你?” “切,”胡子期嘟囔,“你才娇气呢。快去洗吧,我帮你看着。不对,”她眉飞色舞,“我应该告诉旗木的姑娘们你在这儿洗澡,让她们过来看,哈哈哈。” “去吧,”忽必旭烈利索的把外袍脱下来,蜜色,如大理石雕刻出来的肌肉堂而皇之的晒在太阳下。 靠! 一定特别好摸! 胡子期把视线从他身上拔下来,摸摸鼻子:“别嘚瑟了,快点儿去吧。” “哈哈哈,”忽必旭烈笑,转过身就感觉到刚才那道发直的视线正在无比热烈的注释着他。 他绕到石头后面把脱下来的裤子砸她头上,跳进湖里。 胡子期揉揉脑门:“什么呀,又没准备偷看。” 系统:【88不信。】 “不信拉倒!” 外袍,裤子,全在她这儿,她要是抱着衣裳跑了,忽必旭烈是不是得裸奔呐。 “哈哈哈。” 胡子期被自己的脑补乐死了。 隔着距离忽必旭烈都听到了,鞠了捧水洗脸,问:“笑什么呢。” 听不到回答,他探身看。 刚刚还抱着他衣裳傻乐的人那里还在原地。 该不会是去乱跑了吧,这里距离旗木家有距离。 忽必旭烈的脸顿时沉下来,回到岸边。 “噔噔~” 消失的人笑眼弯弯的从石头后面冒出来,嘚瑟:“是不是觉我的抱着你衣裳跑了。” 哗~ 忽必旭烈鞠水朝她泼,“敢跑试试。” … … “不就开个玩笑嘛,干嘛生气啊。” “哥~” “哥呀~” 在前面走的好好的忽必旭烈忽地转过身,一只手捂住她嘴。 “本来还想让你在好好睡一晚,但你精神这么足,看来是不用睡了,这就朝‘都桑’赶吧。” “还有,”他放开手,改为捏这她的腮晃,“别总是哥呀,哥呀的叫。” 胡子期嘶一声,含糊道:“为森么,不能叫你咯吗。” “不想被掐脸的话就别叫啊。” “唔,疼~” 她捂着自己的脸,用眼睛瞪他。 忽必旭烈忽然揽着她后脑,用额头抵住她的:“很快就能到草原了,见到大汉稳重点,别忘了自己是不丹的可汗。” 他的眼睛似乎想把他说的话传递过来一样。 胡子期眨眨眼,闻到他身上有湖水的味道。 她道:“我知道了。” 忽必旭烈把人叩在怀里,拍了拍,心口鼓胀的有很多话都要冒出来。 “走吧。” 他把人放开,去找旗木卡要马匹,准备启程。 胡子期,站在原地摁了摁躁动的心。 系统冒出来:【你们要是开了男女主剧本的话,你现在已经被心动警告了。】 她翻出个白眼儿:“所以我是人,而你是系统。” “对了,现在我跟他能不能开男女主剧本啊?” 要是能开的话……胡子期浮想联翩。 系统啧了声:【博士没有记忆,连系统都没开启,还怎么开男女主剧本?别做梦了,赶紧想想你的任务吧,很快就到草原的‘都桑’了。】 “别急。” 她用一根发带把黑发绾住,被晒的有点黑的小脸上自信闪闪。 都桑只是一个名字,是一片无际的,广袤的草地,是历代草原大汉们占据的地方,其地必然富饶。骑在马背上又颠簸了几天的胡子期远远的看到“都桑”之地上那连绵不绝,大小不一的帐篷群时,就感受到这一点了。 帐篷聚集在一起,牛马羊散落在四周,庞大充斥生活气息的地方看着就像一座城,走近了,走到高圆,看着便结实的帐篷处,这种感觉更浓烈。 忽视服饰,发饰的话,这里人的长相其实跟汉人没有太大区别,倒是不丹,很多深目高鼻,更具异域风情。 胡子期牵着马,好奇的走进“都桑”。这里跟热闹,乍一看富态的男人女人长的穿的差不多,哄闹奔跑的孩子们虎头虎脑。仔细看的话,他们各有不同,只生活方式和生活气息让他们看起来格外的相似。 路过售卖烤馕的地方,胡子期深深吸口气,看到烤肉也深深吸口气。 “汗王!” 惊喜的男声在他们身边炸响,忽必旭烈被一个高胖的汉子抱住。 忽必旭烈拍他的背,叫他蒲胜。 “你怎么才回来!”蒲胜对着他的肩就是一拳头,拽着他手臂大声吆喝,“汗王回来了。” … … 今天是“都桑”的集市,不过他们没多转悠,骑马在集市飞奔,来到草原大汉,忽必拜切的帐篷。 这里的空中上有许多彩带随风飘扬,一顶一顶的帐篷从低到高参差这排序出宫殿的阔气。 而且戒备森严,每隔十几米就有一个穿戴土黄色甲胄的兵站岗。这里跟集市比起来也相对安静肃穆的多。 最中心,最大的帐篷自然就是草原大汉得了。 他们来的听凑巧,草原大汉正在跟部下集聚一堂。 胡子期踏进帐篷就感受到了无数道打量的视线,她蹦蹦脊梁,跟这忽必旭烈朝里面走。 上首端坐着的,穿着深蓝色带黑毛边衣裳的人,就是草原的大汉。 他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留着络腮胡子,烟屁鼓胀,方脸,一脸的凶相。 “大汉!” 忽必旭烈的左手砸到右胸口,屈膝跪了一条腿,动作一气呵成的垂下头,道:“您的弟弟忽必旭烈回来了。” 胡子期:“……” 她站着就行。 草原大汉从上首走下来,威仪的脸上有了点喜色,亲自把忽必旭烈扶起来,“汗王,我的好弟弟,你终于回来了。为什么这么晚?”他的左手朝左边一挥,“草原众部都在等着你。” 第63章 把最美丽的女子娶回家 “路上遇到一些事……” 忽必旭烈轻描淡写的说了下梁国人对他的刺杀。 草原大汉拍了拍弟弟的肩,犀利的视线放到胡子期身上。 他哈哈一笑:“你就是不丹新上任的可汗?还是个臭小子嘛。” 胡子期的左手也放置到右胸口,微微地了下头,笑道:“参见大汉,我是不丹的博科尔。汗王也觉得我是个臭小子。” “哈哈,”大汉笑,让人摆座位。 忽必旭烈坐在下首的位置,胡子期自然是跟他一起坐。 这满帐篷的人,都是草原大汉的部下,胡子期一个也不认识。 她把大汉敬的酒一饮而尽,回答他的问题:“不丹马肥人壮,草地旺盛,您要是去了话,会觉得回到家一样。” 大汉又发出一阵笑,道:“现在我觉的你有点像你父亲了。” “不丹老可汗怎么把位置传给你了,”在他们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发出质疑。 胡子期明亮的眼睛看过去:“不管是我做可汗,还是我的另外两个哥哥,都是一样的。” 我们家族很和谐,别逼逼了。 但是有人偏偏就不,嚷嚷着道:“上次不丹老可汗来草原时带来的是另一个小子。” “那小子很会摔跤,还以为他会是下任的不丹可汗。” “这个太年轻了。” “听说他们有兄弟三个,都还好好的吧?” “这么年轻的小子,能镇住不丹吗。” “那个老可汗可真是糊涂了。” 妈的,当事人还在场,你们这么看不起人,好吗? 胡子期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她身旁的忽必旭烈,说起不丹的事,说的是那次偷袭梁国边镇的事,言语间告诉在场的人,不丹的巴依和安德家对博科尔的忠诚。 他话毕,大汗总结道:“不丹很团结。” 不丹的团结正式草原所需要的。 大汗都发话了,其他人不在言语上继续贬低胡子期,有人找她拼酒。 当着他们的面儿,胡子期可不好意思说自己酒量不行,刚把酒碗举起来,身边的忽必旭烈的道,“我来,好长时间没跟包科叔叔喝酒了。” 一碗一碗的酒水比拼下来,胡子期不可避免的成了醉猫,被忽必旭烈架着胳膊送出来休息。 他把她带进帐篷:“闭上眼睛睡吧,我找草原的大巫师给你看看,你又有点发热了。” 他的声音像是隔着玻璃传过来的,胡子期半眯着眼睛,晃晃头。 忽必旭烈把她额前的碎发折到头顶:“头疼吗?” “疼。” 她一头扎他怀里了。 忽必旭烈的手按住她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揉:“骑不了马,喝不了酒,你以前怎么过来的。” 胡子期朝他挤了挤,肚子里火烧火燎的。 忽必旭烈对她忍着难受的样子感到心疼。 “汗王?” 一道探这试探的声音打断他。 忽必旭烈扭过头,发现是儿时的玩伴托娅。 他扯了毯子给醉猫儿盖上,摸了摸她汗津津的额头才离开。 立在帐篷前的托娅胸前垂着两条乌黑的辫子,有着一双毛茸茸的,盛满纯真的大眼。 她在朝榻上的人看,眨动好奇的眼睛:“那是谁啊?” “是博科尔。” 忽必旭烈走出去,外面的天色夕阳西下,天光也暗淡了。 博科尔这个名字一定就是男孩儿,托娅放下心,爱慕的注视着他笑:“看你那么照顾,还以为是你带了漂亮的姑娘回来。” 这对忽必旭烈来说不是个好话题,他扭过头问托娅:“有事吗?边走边说吧,我得找一下大巫师。” “好。” … … 忽~ 胡子期醒的很突然。 天光大亮,她所在的帐篷被阳光充斥,只一个小姑娘在熬奶制品,满室的奶香,胡子期的肚子都跟着叫了。 “不丹的可汗,你醒了?” 小姑娘冲她施礼。 胡子期使劲儿搓了下脸,用还算流畅的草原话告诉她:“叫我博科尔就行。这是哪里?” “是大汗的帐篷,”小姑娘道,“大汗让你醒了就过去。” 胡子期盘算了下:“帮我弄点水过来吧,我洗一下就过去。” 小姑娘出去了,她急忙问系统,“昨天晚上有收集到什么吗?” 系统只出声道:【没有什么特殊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等会儿草原大汉就会对你说起进攻中原的计划了,他们确实都在等你。】 “好。” 胡子期知道了,发现有准备好的衣裳,拿起来穿上,洗了脸,又火速吃了点东西,让小姑娘带着去大汗的帐篷。 还是昨天喝酒的帐篷,忽必旭烈也在,另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叫包科,另一个胡子期不认得。 大汗坐着,他们都站着,像是正在商议什么,胡子期行礼。 大汗问:“博科尔你打算怎么打败边镇?” 胡子期心说,你可真直接。 她自信一笑:“当然是听大汉的命令,但边镇那种地方,不丹有信心攻破。” 她自信坦诚,又不是恭敬的话,让大汗对她露出欣赏,但说话的话却带着意外。 他说:“我们不攻打边镇。” 攻打边镇的只有不丹,而草原军会去攻打另外一个地方,不丹的作用就是缠住边镇的十万大军,不让他们进行增援,当然了,不丹还是要出个几万人给他们助力。 这个计划,让胡子期激动。 她掐了下手心儿,问:“什么时候开始?” 忽必旭烈接话道:“不急,”还摸了下她的头,说起不丹的实力,有计划的道,“巴依和安德家能骑马挥刀的儿郎各有一万多人,不丹其余的小族也对攻打边镇感兴趣,到时可让他们以游击的方式对边镇村庄进行突击,等边镇的兵力散开,只需四万人就可踏平。” 博科尔众多族众加起来才将将两万人,巴依和安德家也有这么多人吗? 胡子期对自己所知的数据产生怀疑,眉头也不由得想要皱起来。 系统提醒她:【快听大汗讲什么。】 胡子期停住跑神,抬眼的功夫听到大汗问:“博科尔还没娶妻子吧。” 说的好好的开始关心杂事……忽必大汗没这么闲吧。 胡子期憨憨一笑:“没有。” 大汗:“那就把草原最美丽的女子娶回家吧。” 第264章 加油 让博科尔娶草原最没的女子为妻。 大汗的用意忽必旭烈清楚,但她怎么能娶妻? “博科尔他还……” “好。” 胡子期一口答应,还看了忽必旭烈一眼,笑嘻嘻的道:“多谢大汉赏赐,我这次来也有想要娶一个尊贵的女子做大妃的打算。” 忽必旭烈的脸一沉,不知道是自己不清楚了,还是她不清楚了。 大汗很满意的喊了声:“包科,把你家的女儿介绍给不丹的可汗吧。” 叫包科的中年男人,站出来:“我们包科家世世代代都是忽必家的部下,有无数牧场和牛羊,不丹的可汗知道这一点吧。” “当然知道,”胡子期挑挑眉,既正经又不正经的道,“我会好好对你的女儿,不过首先她要是个漂亮的人。” “我包科家的女儿是最漂亮的,”这一点包科能拍胸脯保证,当即邀请她去家中做客。 胡子期跟忽必旭烈打了声招呼,跟包科走了。 … … 包科家在北面,骑马用不了多久就能到。 他家有几个女孩儿来着? “我的弟弟,你在想什么?” 大汗等人正在商议进攻路线,都桑更西的地方有很多还没臣服的小部落,对那些小部忽必旭烈很熟悉,他不发表意见,却在走神。 忽必旭烈回过神,没解释什么,在地图上找到位置:“几年前这些小部就联合起来了几千人规模,距离远,以前不必管,现在得让他们老实一点才行。” 攘外必先安内,他们的大计也需要更多的人。 地图上最西的几个部落被忽必旭烈的手指滑过去,他道:“给我两千人马就行。” 大汗:“你离开好几年了,确实需要一场胜利,但这里也需要你。” 忽必旭烈道:“十几天的时间足够了,把各部的勇士们调集过来吧。” 大汉拍了拍他的背:“不需要在休息两天吗?你刚回来,不如以前壮硕了。” 他一笑:“汗王忽必旭烈的威名还在。” 走前,忽必旭烈又去找了趟大巫师。 大巫师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说博科尔可能是被诅咒了。 但博科尔的病很好解决,吃药就行。 拖到入夜博科尔也没回来,忽必旭烈想不明白她那么积极的娶妻是想怎么样。 朝包科家的方向看了眼,他带着两千人马朝最西的方向奔袭。 … … 胡子期在包科家受到很高的待遇。 这种待遇体现在,包科家的儿子知道她想娶他们的妹妹,就站出来跟她摔跤。 胡子期手臂被抓住一瞬间,就被阿茹娜的大哥哥摔了个仰面朝天。 阿茹娜的二哥哥更绝,用弓箭把她瞄的骑马乱跑。 还有阿茹娜的小弟,跟个小牛犊子似的,用头把她顶的尾巴骨差点摔裂开。 至于阿茹娜,确实漂亮。 任何跟自身技能相关的东西,胡子期不能说一点不会,那是完全不会。 但博科尔本身的技能多来几次也能被她娴熟掌握。 “好~” 跟包科家的大儿子摔跤,没有第一下就被撂倒,就有人给她叫好了。 胡子期气沉丹田,吼的一声,被那日苏扛在肩上转了好几圈。 包科家的女儿们快笑死了。 那日苏把他放下,眉头拧的死紧:“你是怎么当上不丹可汗的?” “这个……”胡子期敲敲自己的小脑瓜,“不是只有会摔跤才能做可汗。” 她指了下羊圈:“我能一眼就看出来里面有多少只羊。” 那日苏不信:“几只?” 羊圈里的羊羊们真可爱啊,她朝系统瞥一眼:“352只。” 那日苏:“……你提前数过!” 胡子期耸耸肩:“不可能,我昨天刚来。” 长得特别阳光,帅气的哈达问阿茹娜:“他是说对了吗?” “嗯,”阿茹娜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胡子期对她送上一抹笑,装逼道:“看一眼就知道。” 谁能看一眼就知道? 阿茹娜提议让她去看马,顺利的在几个人面前装了一把,那日苏看不服气,坏心眼的把她绊倒。 胡子期顺手采了花给阿茹娜。 是一朵粉色的很常见的小花,有着淡淡的香气,阿茹娜把它握在手里摆弄,问她,“我哥哥们总是羞辱你,你怎么不生气?” 谁说我不生气? 胡子期咳了下:“还不了解一个人就开始讨厌他,会错失很多人。你的哥哥们早晚会认同我,我可不想因为现在的一点小事就错失了朋友。” 阿茹娜眨眨眼,感觉自己就是还没开始了解, 就开始讨厌这位可汗了。 胡子期帅气的挑眉道:“而且我要是因为打不过他们就生气的话,我也太丢人了。” “哈哈。” 阿茹娜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好奇道:“不丹人都跟你一样吗?” 胡子期:“我什么样儿?” “嗯……”阿茹娜道,“你很坚强,很聪明,感觉不会被什么事情难住。” 哇卡卡卡,好高的评价。她果然不错! 胡子期心里美滋滋,把手伸给她:“走。” 阿茹娜把手递给他:“去哪儿?” “赶马。” “你怎么知道我得去把马儿赶回来。” 胡子期露出白牙;“因为我昨天来的时候看到你是这个时辰赶马回来的。” 谁能对细心表露关怀的异性没有一丝心动呢! 阿茹娜咬咬嘴唇,带他去赶马。 一族的可汗能这么快乐的做不起眼的小时,阿茹娜觉得博科尔是她见过最特别的人。 虽然他摔跤不行,射箭也不行,但他是一个可亲的人。阿茹娜跟他还是走近了。他们放牧,闲游,谈天说地,不知道的还以为胡子期要在她家做上门女婿。 系统闲的啧声,问胡子期:【你知道阿茹娜在草原语中是什么意思吗?】 【单纯!】 【真单纯,快被你骗了。】 胡子期:“你听到我在她跟前提过要娶她吗?而且婚事又不是说办就办。” 她别有目的,这会儿就抱着酒桶找“老丈人”来了。 草原有多少兵马,什么时候进攻,进攻的路线,以及谁打头阵,要在哪儿驻扎。这些机密不从包科家获得,她上哪儿知道去? 虽然利用了人家。 胡子期深吸了口气,钻进“老丈人”的帐篷,今儿个非得让包科把知道的机密都抖落出来不可,加油!!! 第265章 堵得不行了 万里无云的天空瓦蓝瓦蓝,尤其是在这个既不是十分炎热又没什么凉气的季节。胡子期躺在牛棚上被风拂着,惬意的不得了。 难得有这样的好时光。她问身边陪着的自己的哈达,“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哈达对这个词感到陌生,她解释一番,哈达很高兴的道,“我有梦想,我想拥有一片自己的牧场,养几百个奴隶和牛羊,做我阿爸那样的人,再去一天个最漂亮的草原姑娘,生好几个孩子。” 啊,这个梦想真淳朴。 哈达问她:“你呢?博科尔你有什么梦想?” 胡子期把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我想每天吃饱了就闲的无事可做,然后就这么躺着看天。” 哈达被她没出息的话说的哈哈笑:“这就是你的梦想的话,你干脆留在草原,留在我们家,别回不丹了。” “行啊。” 胡子期巴不得,跟他自己被草原的地方吸引了,聊得正欢,听到有人喊,“汗王回来了。” “嗯?”哈达坐起来,仔细听,“是哈斯在喊。” 胡子期:“他不是刚走没几天嘛,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说着爬起来朝远处张望。 几天没见的忽必旭烈,穿着一身藏青色身前绣团纹的质孙袍,大步而来的样子风尘仆仆。 胡子期开心的摆手:“哥——” 大概是病好了,她气色很好,笑眯眯喜悦的模样让忽必旭烈心里一暖,快步走过去。 “哈达,哈达,你接我一下。” 胡子期蹲在牛棚边缘,冲先跳下去的哈达伸手。 忽必旭烈本来要接她下来,哈达先伸手把她半抱下来…… 胡子期跑到他身边来:“不是去最西边收服小部落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受伤吧?” 她什么时候跟包科家的孩子那么亲近了?忽必旭烈心里有点堵的慌,口吻不由得冷淡的道,“那边没什么防备,很容易就收服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这趟的确没废什么劲,很顺利就把西边的几个部族收服了。 他朝哈达看了眼:“最近都在这里没回去?” 胡子期龇牙乐:“没。他是哈达,你认识的吧?长得帅吧?” 忽必旭烈:“……” “汗王,”哈达笑哈哈的对他施礼。 胡子期小小声道:“他妹妹更好看。” “……” 所以你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妹妹? 忽必旭烈的大手压在她头顶,有点闷闷的道:“回去吧。” 后患已除,他们肯定会更详细的商量进攻路线! 胡子期点头:“好,你等我一会儿。” 她跟“老丈人”他们打个招呼,又牵了阿茹娜送她的马,跟忽必旭烈显摆。 “太温顺了。” 忽必旭烈不喜欢温顺的马。 胡子期喜欢,也没被扫兴,跟他打听:“这次收获的奴隶都会投放到战场上吧?” 并排骑马而行,忽必旭烈没什么心思的嗯一声。 她努努鼻子:“早知道这么轻松就跟你一起去了。草原大军有多少人啊?” “几个部会一起去,”忽必旭烈的马鞭子朝她漂亮的小马上抽了下,两匹马快跑起来。 草原这个部,那个部的,很复杂,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每个部都比不丹的大姓人口多。 每个部都参与的话,得有十万……十万不止的铁骑吧? 想象中人马如泄闸的洪水汹涌而过,地上被扬起来的尘土绵延百里的场景,让胡子期打个寒颤。 她不敢多问,骑马回“都桑”。 原本应该比他们更早抵达的乌勒泰,阿古达一行人,今天才到。 阿古达受了伤,乌勒泰一行只剩9人,路上被杀手围追堵截的险境让大汗等人对进攻中原一事更加急迫。他们连夜在开会,不日就要进攻把草原和中原隔开的第一大关。 … … “要不是沈将那狗东西连我都要杀,我能给他提供多少情报!” 胡子期亲耳听到的草原计划让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那可真是退一步越想越亏,退两步气的肝儿疼。 系统:【能被称为第一大关,想来不好攻击,不用太担心。】 她气闷:“我是担心任务完不成。这可比单纯的灭国难多了。” 系统:【后悔了?】 胡子期无语:“没有。我在想一件事。” 系统:【什么事啊?】 … … 另外一座帐篷内,本该抓紧时间养精聚神的忽必旭烈也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想找博科尔聊聊。 但聊什么呢? 聊她好好的一个臭小子怎么变成女孩儿了? 她肯定不想让人知道吧! 这就没法儿聊了,如鲠在喉一样。 天亮了,忽必旭烈把革带束在腰间,边走出去,抬头望见儿时的玩伴托娅和一个漂亮女孩儿站在博科尔的帐篷前。 托娅也看见他了,冲他笑一下,跟阿茹娜道,“博科尔就住在这个帐篷,你进去吧。” 阿茹娜脸蛋儿红红的道:“谢谢你托娅。” “去吧。” 托娅目送她进去后小跑过来,“汗王,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听说这次没受伤?有这么断的时间就把最西边的人收服了,都桑的人都赞夸赞你勇猛。” 这些话忽必旭烈听了不知道多少,就如风吹过耳边一样普通,他注视这托娅,道,“那个女孩儿是谁?” “阿茹娜吗?”托娅回身看了下,“她是博科尔可汗的大妃啊。你之前有见过她吧?” 忽必旭烈想起昨天博科尔说包科家的女儿很漂亮。 确实漂亮。 他揉揉眉心问:“她来干什么?” 托娅感受到他的烦躁,眨眨眼道:“阿茹娜是给博科尔送衣裳的。已经开始为他亲手缝制衣物了,将来一定是个好妻子。” 她做不成博科尔的大妃。 忽必旭烈阴沉的朝斜对面的帐篷盯了下。 胡子期穿上新的,藏青色为底的质孙服走出来了。 她比阿茹娜高大半个头,微微低头,清澈的双目倒映这阿茹娜的模样看起来深情极了,而且一个清秀,一个漂亮,天造地设的一样,也般配极了。 “哥~” 她弯着眼睛,冲他笑嘻嘻。 忽必旭烈的心口一下就堵的不行了。 第266章 他脾气这么大吗 忽必旭烈脸色有点沉的道:“今日铁部锻刀,一起去看看吧。” “行,”胡子期冲阿茹娜道,“要不要一起去?” 阿茹娜摇头:“我不去了,我哥哥还有哈达也会过去。” 她笑眯眯:“那我不会无聊了。我送你吧?” “不用。” 博科尔身为可汗,对阿茹娜如此关心,托娅五味杂陈的朝忽必旭烈看,不知道那天也能得到这样的看重。 … … 铁部,不是某个造铁的地方,而是姓铁,又锻造兵器的草原众部之一。 胡子期直观的感觉到这里的汉子都比其他人黑点儿。 打铁锻刀这事儿她也不懂,就是跟着忽必旭烈看个热闹。 “博科尔——” 哈达隔着距离喊她。 胡子期看过去,扬起笑脸迎上去,对着跟哈达一起的小年轻就是一拳,“你小子终于敢露面了。” 这家伙叫宝音,二的很,刚认识那会儿把胡子期摔的差点上西天。 她拉开防守的架势:“我苦练了好几天,你小子完了。” 宝音翻出半个白眼儿:“才不会,我站着让你打。” 嘭~ 周围正在打铁的汉子纷纷扭头,刚刚还在嚣张的宝音躺在地上发愣。 胡子期眉眼得意的拍手:“这叫过肩摔,服不服?” 宝音一跃蹦起来:“再来!” 再来什么再来,这里是打铁的地方,两边全是锅炉和铁匠,他们在中间转个身恨不得就跟别人身贴身,重要的事胡子期就苦练了这么一招,被宝音从后面卡着脖子。 “行了,行了,我服了,”她服软。 宝音跳起来压她背上:“笨博科尔,苦练也还是连我都打不过,把不丹的可汗位,让给我算了。” 这小子才十几岁,闹腾起来敢扒人裤子,胡子期被他压的背直不起来了,吃力道,“你要是跟我回不丹的话,这个好说。” 宝音哈哈笑:“我以后就是不丹可汗了,博科尔,我们喝血酒,拜安达吧?” 宝音的妈,是大汗的亲姐姐,也是草原铁骑的重要组成,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别说拜把子,拜堂都行,这小子特好骗,想知道草原的兵马实力,问他一准问的出来。 “没问题,”胡子期满口答应。 从她背上跳下来的宝音,很突然的,被人一脚踹飞,倒飞着撞到桌子下面才停下来。 踹他的忽必旭烈,脸阴的风雨欲来。 以他们为中心的小范围人群,静的用眼神交流。 胡子期也被吓一跳,对上他暴戾的双眼条件反射的缩脖子。 从桌子下面爬出来的宝音这二货,竟然没吭声,眼神瑟缩的擦擦鼻血,哭了。 胡子期:“……” 之前围在忽必旭烈身边说话的人继续,他被簇拥在中间,看过来一眼,示意她跟上。 在一群平均身高180的壮汉中间,她跟豆芽菜似的,她跟什么跟啊。 胡子期缀在后面,悄悄问哈达:“汗王的脾气这么大吗?” 哈达挠挠脸:“汗王十几岁的时候就带着部下横穿了整个草原。听说跟这汗王的人都砍过不下一百颗人头,他们的刀都是用的最好的铁,年轻人都喜欢跟汉王外出。” 胡子期:“……” 她一直都觉得忽必旭烈脾气不错来着。 “我们不丹也都知道他的威名。” “真想跟汗王一起纵横天下,”哈达说这些时,脸上有了向往。 胡子期怀疑他之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他瞎说的。 一天大半儿的时间都耗在这儿,忽必旭烈跟带后辈似的,带着她认人,喝酒,胡子期都要被灌醉了,瞅个空跟哈达一起溜了。 都大半夜了,忽必旭烈找过来,把借宿在别人家的胡子期揪走。 他一个人来的,带着她骑马慢慢朝回走。 胡子期本就饮酒了,这会儿困的要死,没听清他问什么,被他拧脸蛋儿。 “你是哈达的跟屁虫?一眼看不到就跑了。” “嘶,”她疼得慌,“不是啊,你不是在忙吗,我干坐在哪儿干什么啊。” 忽必旭烈的手松开,给她揉揉:“那也不能乱跑。 这些天就跟宝音哈达这几个小子瞎玩儿了?” 胡子期把头扭开,栽到他肩膀上嗯了声。 忽必旭烈的眼睛眯了下:“你是不丹的可汗,不是小孩儿了,必须得让人尊重你。” “走吧,走吧,”胡子期困死了。 忽必旭烈怀疑她没听进去,捏捏她后脖子,磨牙:“别跟宝音他们玩儿,除了让他们不尊敬你之外,没有一点儿好处。等有了时间我带你去草原的城池。” 没回都桑,他们在铁部睡了一夜,第二天才回,各部顶尖的人马应号召陆陆续续到达,大汉很忙,忽必旭烈更忙,回神的功夫就发现自己的跟屁虫又不知道溜到哪儿,跟谁玩儿到一起去了。 宝音跟他阿爸一起来的。 胡子期跟二货小子蹲在一起,安慰他:“当时那么多人,忽必旭烈怎么就踢你不踢别人?爱之深责之切,知道不。” 宝音:“真的假的?” 她一副你怎么能不相信我的样子,啧一声:“你在这次战役中好好表现,汗王肯定会以你为傲。你们这次打算出动多少人马,你阿爸带兵吗?” 宝音点点头:“大汉已经给我阿爸下了命令,必须闯进第一大关。只有四万人,我阿爸还不知道行不行。” “哦~”胡子期拍他的肩,“肯定行。” … … 大汉的帐篷内,其他人都走了,大汉端起酒碗呷了口酒:“听说博科尔跟你的女儿相处的不错?” 包科接话:“是的,博科尔那小子虽然不如草原上的男儿勇猛,但人很聪明,亲和,在不丹应该没问题,我们的阿茹娜也很喜欢他。” 大汉点头:“那就给他们举办仪式吧。让你们家为草原和不丹的友谊做出贡献。” 包科站起来行礼。 忽必旭烈打断他们:“还是等博科尔即将回程的时候在是举办仪式吧,现在为进攻中原做准备比较重要。” 大汉把酒碗里的酒喝尽:“这样也行。” 忽必旭烈闻言,并没有觉得轻松,因为现在拖一时,能拖一辈子吗?她只要还是不丹的可汗就会有大妃。 第267章 跑了 忽必旭烈还是找博科尔聊了聊。 他问她:“你喜欢阿茹娜?” 胡子期眨眨眼:“喜欢啊。” 感觉他的表情有点怪异,她用肩膀撞了他的一下:“你之前不是说要把草原最美丽的女人送给我吗?这下有阿茹娜,不用你送,便宜你了。” “你真的喜欢阿茹娜?” 忽必旭烈的眼睛在盯着她,胡子期的心突了下,习惯性的眨眨眼,“你,问这个干嘛?” 说谎之前她的眼睛会先转一下,然后眨眨眼,这个小毛病不知道她自己发没发现。 忽必旭烈克制的扬扬嘴角,不看她了:“大汗说要为你们举办仪式。” “额~不用急吧?” 胡子期虚了,为了显得自己不这么虚,她赶紧找补:“阿茹娜还没亲口说要嫁给我做大妃呢……” “这需要阿茹娜答应吗?”忽必旭烈斜睨着她。 她立马反驳:“怎么不需要?” “我这就跟大汗说去。” 胡子期可不敢耽误一个好女孩儿的终身。 看她急的这个样儿!忽必旭烈嘴角噙着笑,道:“回来。” 胡子期乖乖转回来。 忽必旭烈把药递给她。 她抱怨:“都好的差不多了,”还是把汤药灌下去,胡乱擦把嘴。 忽必旭烈告诉她:“我已经跟大汗说过了,等你启程回去的时候在举办你跟阿茹娜的仪式。” “好哥哥,”胡子期的狐狸尾巴差点露出来,绕到他身后给他捏肩捶背,狗腿子似的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还是哥你了解我。” “是吗,”忽必旭烈也不知道自己之前看见她跟阿茹娜你侬我侬的时候堵心什么,总之博科尔的眼神根本不是看心爱女人的样子。 把她没什么劲儿的爪子拉到脖子上,“帮我捏捏。” “好的。” 胡子期使劲儿捏的他脖子都有红印子了。 忽必旭烈撕声:“想捏死我啊、” “嘿嘿。” 她得想办法多收集点情报,然后跑路。 反正杀忽必旭烈的事儿是不会在做了,之前对此她已经发誓,不能拿发誓当放屁。 胡子期轻轻的帮他捏脖子:“托娅是不是想嫁给哥啊?” 忽必旭烈扭了下头:“怎么了?” 胡子期认真的帮他捏,边道:“伊日知道要伤心了。” 是他想多了吗,怎么感觉身后的人有点落寞? 忽必旭烈忍着心里的异样,听着她的动静,道:“那我就不娶其他人了。” “哎~” 没有在聊下去,胡子期又帮他捏几下,跑了。 空荡荡的帐篷里,忽必旭烈维持着低着头的姿势,想知道,她都在想些什么。 … … 来草原的第十五天,胡子期认识了很多人,说要带她玩儿的忽必旭烈还是没抽出时间,宝音的阿爸却带着五万大军出其不意的攻击镇守中原的第一大关。 胡子期要走了,理由是不丹那边需要她回去。 这个消息来的很意外,忽必旭烈知道她这是要跑,但她这么不动声色,且这就要离开了,他有点五味杂陈。 “不用准备欢送仪式了。” 他亲自骑马送她。跟阿茹娜的婚事自然也搁置下来,胡子期走前还装模作样的可惜,可惜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 来时只他们几个,走时忽必旭烈派二百人护送。 胡子期骑在马上,被草原的风吹着:“还说要秘密的回去,大多人的队伍,还秘密什么啊,夸张。” 她走的突然,忽必旭烈只顾着调部下护送,考虑她的安全,这会儿惆怅反而涌上来,让好多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扬起手,胡子期立马缩脖子,捂脸。 忽必旭烈哭笑不得:“过来,不揍你。” “真的假的,”胡子期嘀咕,下马走过去,仰着脑袋看他。 忽必旭烈一只手把她的小脑袋按下去:“叫我哥。” 她嘿嘿:“哥~” 不想让她走,想把她带在身边,想抱抱她。 忽必旭烈任凭心口发胀,手掌轻轻的揉她发顶,交代她:“你要的白鹰已经可以送信了,路上遇到危险让它飞回来告诉我,我一定会去救你。平安回到不丹,也让它回来告诉我。” “好。” 胡子期想抬头,但被他压着,想把他的手拿开时,他又松开了。 “走吧,”他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 胡子期看了他一会儿,弯弯眼睛笑:“我走了,会想哥的~” 二百人,很快消失在茫茫草原。 乌撒提示还在盯着一个空荡荡方向的汗王:“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回去吧?客烈亦部的人应该到了。” 忽必旭烈问:“梁国的那些杀手,还在吧?” 乌撒:“……” 汗王明显是在担心,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走吧。” 忽必旭烈调转马头,希望回去就能见到客烈的人,然后,早点返回不丹。 … … 胡子期一行人还未离开草原的地界天色就已然黑了。 想到这一路要走一个月,她就心口痛。 此行与她一起返回去的还有乌勒泰,见天色不早了,他驱马靠过去,询问博科尔:“该歇歇脚了,不过前面就能出草原。” 出了草原是荒原,但草原上狼更多不比荒原安全。 胡子期听出乌勒泰的话外音,大声道:“我知道让你跟我一起返回去是委屈你了,等出了草原你就回去吧。” 乌勒泰直视这前方:“汗王让我保护你。” “随你吧,大家要是不累就接着走。” 这一走就是一夜,她大腿磨的生疼,凌晨天色最黑的时候一行人停下来,让马歇一会儿。 胡子期问系统:“来回走了一趟了,你应该有最便捷的路线规划吧?” 系统:【有。】 这一趟没白折腾,她想快点返回不丹。 “哎,”胡子期突然想起来,“我们是不是可以跳过这段过渡?” 系统:【不能,因为博士不同意。】 胡子期:“……” 推进任务全靠这次得来的消息,不歇了,抓紧赶路,早点回不丹。 二百人的小队呼啸这彻底离开草原,尽量走能骑马的平地,日夜兼程,来时将近两个月,回程只用了一个月便踏进熟悉的地界。 胡子期感觉,自己终于回来了。 第268章 没有朋友只有利益 进入到不丹的地界,胡子期吩咐:“阿古达跟我去安德家,其余人回城。” 回来之前,草原大汉给她,给不丹,下达了命令,要他们攻击边镇减轻其他地方的压力。 她一回来就去联络安德家无可厚非。 姐姐塔温知道他去了草原,那么远的路,又几个月不见,见弟弟风尘仆仆的回来她着实心疼。把博科尔的小老婆叫来,好好的服侍他洗漱用饭。 能被照顾,吃了几个月土的胡子期别提心里有多舒坦,恨不得趟托雅怀里去。 “哎,”胡子期发现道,“托雅你跟草原上汗王的未来大妃是同一个名字。” 托雅把湿漉漉的手帕扔给她:“人家是大妃,我是奴隶,以后见了面说不定我还得改成别的名字呢。” “没事,你不喜欢就不改。” 胡子期胡乱承诺,见托雅一副想要亲热的样子,她赶紧道,“去帮我弄好点吃的,快饿死了。” 托雅:“塔温他们已经在等着你了。” … … 帐篷内,安德勒一家三口正在等着她,胡子期一进门就被各种肉制品的香味冲击的肚子咕咕叫了。 他们边吃边聊,安德勒对草原的情况很感兴趣:“我应该跟你一起去,让草原人也见识见识咱们不丹的风姿。” 咳,你要是知道那一路上多曲折就不想去了。 胡子期话接的少,暗暗思量着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有为难的事?”安德勒很敏锐。 胡子期垮下脸,饮了口酒,从怀里掏了疯手书给他:“你先看看这个。” 安德勒接过去,惊讶:“草原大汉的手书?” 他很快就看完了,不期然的,胡子期在看他脸上看到兴奋。 安德勒:“有我们的帮助,他们在出足够的兵,一定可以打进中原,到时候我们的领地也会扩大,听说梁国腹地富裕的我们想象不到。” “是啊,”胡子期兴致缺缺的道,“那为什么我们的祖先没有打进去。” 她不想多废话,而且跟安德勒交流也不需要过多的语言艺术,她直言:“这次没有去草原的话,我会很乐意帮助他们侵占梁国,但去了之后我就不想出兵了。” “草原看不上不丹!” “我已经给我的两位哥哥去了信。” 这当然不算是完全的谎话,在不丹城不出兵的情况下,胡子期把消息告诉他们,是出兵还是不出兵,他们自己掂量。 安德勒这会儿就在衡量,胡子期也不追问他,看了眼自家姐姐,出去了。 塔温在她的帐篷夜聊,怀里的孩子时不时哭闹,让安静的气氛多了丝沉重。 “我希望安德家不要出兵,跟我站在一起,”胡子期特意看了塔温复杂的表情,摸摸孩子的头,“夜深了,带着他回去吧,明日我就走了,以后你有时间就回不丹城看看。” … … 隔日,胡子期回不丹了。 老是缠着她的其其格竟然没有一见面就扑上来。 这不正常! 胡子期一只手遮在嘴边,问奥格:“你是不是把我的其其格拐走了?” 奥格老脸一红:“你跟其其格不是没有……那个嘛。” 切。 胡子期就见不得他这个纯情的劲儿。 奥格央求:“可汗你把其其格给我吧,我会好好对她,好好效忠可汗的。” “不把她给你,你就不好好效忠我了?” “不是不是,”奥格急赤白脸的辩解。 “行啦,”胡子期不逗他了,“其其格要是愿意的话,我没意见,好好对她就成。” 奥格感动,上来就是个熊抱。 胡子期拍拍他厚实的背,示意他松开,有人来了。 这是她穿过来第一次见博科尔的二哥,博沁儿。 博沁儿二十多岁,瘦高的个子,一脸的精明,给人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胡子期老老实实的打招呼:“沁儿哥,我在等你呢。” 嗯了声,博沁儿边走边说:“你真不打算出兵?” 沉睡多年的中原大地是快人人眼馋的肥肉,现在几方势力联合进攻,这样的机会,有野心的人都不会错过。 博沁儿会出兵吗? 胡子期没有一点把握,只是把心里话说出来:“我也不希望沁哥出兵。” 只要筹码足够,不丹的几姓族人就有不出兵抱草原大腿的理由了。 胡子期在没有几个人知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不丹了。 她没去别的地方,而是来到之前来过一次的暗河。 此地被边镇的沈家军镇守,虽然上次在这会儿见沈将的时候,那家伙交代这里的人把她当做贵嫔,但这些人不听,看见她如临大敌。 胡子期举起双手:“真要怎么样我就带兵来了。” 她总不会是来观光旅游的,但被这里的人摁着膀子压到地上就他妈过分。 艹。 胡子期心里骂娘,大喊:“让沈将来见我。” 系统:【你还怪不容易的。】 “废话。” 胡子期被驻扎再此的人看管着,知道沈将一定会见她,但没想到会被直接带到边镇来。 … … 边镇的军营。 长相帅气,脸蛋儿阳光的沈将迎出来。 “好久不见了博科尔,你最近好吗。” 胡子期微笑,甩手给他一耳光。 啪~ 沈将的头都被她打歪了。 胡子期呵呵笑:“装他妈什么啊,我没死,你做梦都想办法杀我呢吧。” 沈将神色哀怨的捂脸:“我说不是我下令连你一起杀,你信吗?” “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胡子期甩甩打他打疼的手,撞了下他肩膀,朝他身后的营帐走,“只有利益,没有朋友,这点你我都清楚。感谢我没被你们杀了吧。” 她这个大难不死的不丹可汗都亲自来了,沈大将军自然也在。 再次见到陈大将军,胡子期在心里抽空质疑沈将是不是他亲儿砸,毕竟父子俩看起来不怎么像。 “可汗上座。” 沈大将军一点歉意都没有。 胡子期也不打算现在就追究,她上座,开门见山:“汗王忽必旭烈要攻打‘大理’。” 大理在几百米之外,历朝历代都是梁国的附庸国,也是从此地进入梁国的屏障,跟不丹差不多,但地理环境不是不丹能比的,忽必旭烈要是攻占了大理,梁国相当于失去了门户。 第269章 冷静 “何时?” 沈大将军的脸色一下变了。 胡子期从漆黑的长桌上拿了个苹果,眼神在姓沈的父子俩脸上溜达。 “还是先担心但心自己吧,不丹跟草原,跟忽必旭烈,可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她把苹果啃的咔咔响,满脸的恶趣味。 沈家父子交换了个眼神。 沈大将军道:“不丹跟草原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不丹的可汗,也可以跟我们梁国是好朋友。” 那这就有的说了,胡子期嘶了声:“去草原的路上我还被你们杀,现在就跟你们做好朋友,这也太不像话了,”她摇头,“真不像话。” 这次忽必旭烈回草原一事就已经证实草原的野心勃勃了,且朝廷刚传来消息,第一大关被草原攻击了,梁国的多数兵力前去镇守,这个时候忽必旭烈前来攻打大理,这处就只有他们沈家军能做支援。 偏偏还有个碍事绊脚的不丹,让他们得逞的话,梁国会陷入险境。 沈将有件事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跟草原合作,妄想分一杯羹?” 胡子期把苹果核扔掉,舔舔嘴唇,笑了:“你不是说了吗,是‘妄想’。” 这一定不是最终的答案! “你想要什么,”沈大将军直接问了。 为什么先找安德勒和博沁儿谈不出兵的事,而不是先找沈家父子谈条件! 那是因为胡子期也没把握能让他们不出兵啊,也得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兵器,丝绸,茶叶,女人,金子,等等,只要你们梁国有的,”胡子期微笑,“我们都要。” 不是要一点点,也不是要一次,而是每年都要有足够的东西,让他们躺着享福。 “给你们两天的时间考虑吧,”胡子期把草原大汉的亲笔手书拿出来,“考虑好了在告诉我。” 手书上写的很清楚,要不丹各部配合,攻击边镇,而且还许诺了诸多好处。 沈大将军沉着脸把手书还给她:“两天时间太短,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 “大将军要是真心合作,就能办到,不要欺负我不懂,”胡子期站起来,“不用送了,两天后我在来。” “何必这么麻烦?”沈将挡在她前面,笑吟吟的,“就先留在边镇做客吧,我也好为之前的事给你赔礼道歉。” 胡子期知道会被强留下来,无所谓的点点头:“行啊,不知道小将军打算怎么道歉。” “……” 看着一溜站成排的莺莺燕燕们,胡子期无语,炸毛,“你的道歉就是送女人啊?” 边镇有将军府,胡子期的屁股刚在将军府坐下,沈将拍拍手招来几十个女人,而且一点不含糊,全是美女。 沈将把茶杯放下:“不喜欢?不应该啊,英雄爱美人,更何况是你博科尔。” 恭维的太没水平了。 胡子期呵笑:“那我要是说我不喜欢美女,喜欢美男呢?” 沈将愣一瞬:“好办。管家,把边镇好看的美男子给可汗找来。” “那么麻烦干嘛?”胡子期摸一下他手,“你不就挺好看?” “咦~” 沈将嫌弃死了,躲到一边嚷嚷:“我可不好男风,可汗你自重吧。” 胡子期拍桌子:“那就来点儿实在的!” 沈将也知他是开玩笑,又坐回去,蛮诚挚的道:“刺杀你一事,我未能阻止便跟我脱不了干系,这个情,现在看来也就只能先欠下了,以后若有需要在下的事,我沈将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是吗,她差点就感动了。 胡子期眯着眼,淡淡回应他:“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拿出诚意吧,大家都没时间耗着。” 沈将沉寂下来,道:“我国朝局复杂,现在又是多事之秋,你提的条件未必能达到预期。但你不愿跟梁国为敌的心意我是能感知到的。” 闻言,胡子期的后背靠在椅子上:“不用想着能拿我威胁不丹,不丹想要开战的人不在少数。” 没有傻子,他们在互相试探底线。 两日后。 沈将只身跟胡子期回不丹,传达梁国的意思。 除丝绸茶叶武器之后,还有边镇每年的诸多收入和物资,换取不丹的友好。 用边镇养不丹,这是沈大将军想出来的折中的办法。 跟不丹城面和心不和的巴依家听说了消息都赶过来了。只博客吉叫嚣的最厉害。 这事还是以边镇的低姿态促成,胡子期又同沈将一起回了边镇,后又整军去了大理。 她可不想来,但边镇怕他们出尔反尔,想要个保障。 以美丽著称的大理不负盛名,但大家都气氛紧张,每日都在操练。 胡子期喝着类似椰汁的甜品,蹲着看沈将他们演练阵法。 这里没多少人知道她是不丹的可汗,换回自己的名字,冒充沈将的小老弟,主要是为了避免有人对她戴有色眼镜。 但博客吉那边,已经把她的叛变告诉草原了吧! 拿好处,临阵倒戈,叛徒! 忽必旭烈肯定有点伤心吧? 她嘬着竹管,把甜品吸到嘴巴里,对忽必旭烈的伤心有点难受。 沈将走过来把她的甜品抢走,狠喝了一大口,“吃吃喝喝,你倒是悠闲啊。” “要不然呢?” 胡子期翻白眼,把东西抢回来,接着矫情。 沈将压着她的肩蹲下:“沿途前往草原的人没有传消息回来,快一个月了,他们什么时候打过来?” 胡子期挑眉:“我去问问?” 沈将捶她一下:“问个屁啊,老实待着吧。不过我说的真的,兵力就这么多,得同时防备边镇和大理,很让人担忧啊。” 胡子期:“草原距离此地几千里,长途跋涉的能来多少人?说不定不丹的临阵倒戈,让他们放弃攻打大理也不一定。” 沈将抬起胳膊的同时用劲儿推她一下:“战前最忌你这些话,扰乱军心。” 这次沈将是主将,在禁戒一事上十分用心,日日操练兵士,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胡子期眼瞅着被养的白白胖胖,沿途几千里盯着的人还是没传回有关草原大军的消息,在过俩月,渡了秋,就是冬季。 冬季谁会打仗? 军心也不用谁说什么,自己就散漫了,沈将可以约束自己人,但约束不了大理人,毕竟草木皆兵了这么久,屁都没等来。 “你是不是为了报复之前对你的刺杀,故意骗老子啊——” 沈将掐她脖子。 胡子期晃晃荡荡的咳嗽:“别别别,冷静。” 第270章 他来了他带着大军打来了 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最好的府邸,但被沈将掐了脖子后胡子期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 原因很简单。 一,忽必旭烈要是不打过来,沈将父子俩已经大出血,不会轻易放过她。 二,忽必旭烈要是不来,那她岂不是就成功阻挡了草原大军的进攻计划? 那她的任务是不是快完成了? 胡子期有点激动,跟系统交流。 系统:【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只有一小半儿吧,毕竟任务是阻挡草原成立新的过渡。既然是阻挡,那就说明人家成功了,才会有这个任务派发给你。】 “意思就是没那么简单呗。” 胡子期捧这脸走神,嘀咕:“还是先从这边找个退路,随时准备撤走吧。” 系统:【感觉那样是在报复沈将他们。】 “谁说不是呢,”她嘿嘿嘿。 逃跑这种事当然是说干就干,隔日她就大摇大摆的上街了。 之前因为都知道草原军要攻打大理,这片繁荣的土地上很多人都在试图搬家,街市都不热闹了。 随着好几月过去,鸟动静没有,铺面又开张,开始做生意了。 胡子期把跟着自己的小姑娘打发去买甜点,她跟卖擂茶的老板商议,“三银币,让我搭你们的顺风车出城。” 老板瞧着她可疑:“你是什么人?” 胡子期开始编了,说自己是来这边做生意的梁国人,然后跟家里人生气了云云。 她不直接出大理,而是去周边的镇,这样等沈将发现她不见,追出城的时候,她就能打个时间差,溜走了。 “怎么样?” 老板:“五银币。” “坑人呐你,”胡子期先给他两枚,“我现在不走,等走的时候在来过来你。” 嘭—— 一枚响箭划过空气,射在大理的城门上。 守城兵懵了瞬,大喊:“谁射的箭?” 正在接受进城检查的商队,抽出白刃朝喊叫的城门捅:“爷爷们射的。” 穿着华丽大理服饰的人抬头,赫然就是汗王四大手下之一的乌勒泰。 “杀——” 他抽刀抹了另外一个城门兵的脖子。庞大的商人队伍全是草原兵假扮的,他们没几下就把城门兵全部杀掉,更多的人马,自西北方纷踏而来。 为首的赫然就是忽必旭烈。 他带着兵马,神出鬼没的冒出来了。 而乌勒泰等人像是给大理一个下马威一样,杀了一波人,就为了闯进来,然后消失在受惊的城市内。 “啊——” “草原兵打过来了。” “快跑——” 几分钟前还繁华热闹的街市如掉了水滴的油锅,瞬间沸腾万分。 胡子期被慌乱的人群带的跌跌撞撞,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挤到墙边。 大家对战事十分敏锐,而且恐慌。 可为什么她这么愣怔呢!跟他妈做梦似的。 她像个无法融入的外人,看着过眼云烟似的人群:“我是起床的姿势不对吗。” 系统:【是你现在的姿势不对,赶紧跑啊。就知道博士不会那么容易被你坑,一下就打过来了,不愧是他。】 是啊,忽必旭烈是李牧,既是李牧,又怎么可能轻易被她坑! 胡子期想原地跳起来,想现在就去城墙上看看外面的战况如何。她朝人潮相反的地方钻。 低着头,缩着肩,只看身子不看脸,胡子期猴似的在人群穿梭,伸手拽住一个熟悉的甲胄:“沈将呢?来了多少人?外面怎么样?” “赶紧跑!” 对方不搭理她,扬手把她摔一边儿。 一列队几百人的沈家军火速排列在城门内,更多的人跑上了城墙。 众人要么跑路,要么战斗,就胡子期一个无头苍蝇似的,她踩着一条凳子朝城门的位置看。 短短时间,重兵已经把城门堵住。 “沈将~” 她看见小将军了,猛烈摆手,提着下摆穿过焦躁混乱的士兵,朝他跑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博科尔,怕冷,怕热,怕苦,怕累,有事儿躲着走,还好吃懒做,娇贵的不能在娇贵了。 沈将现在也没功夫管他,扯着他朝城墙上走。 他们脚下,数万人马,兵临城下。而且跟城内的受惊不同,外面的穿着清一色土黄色,带尖顶帽子的草原兵,已经在用圆木攻击城门了,他们还在搭建一种用木头堆积的高架,带兵的忽必旭烈身在阵心。 乌压压,丝毫没有疲惫迹象的草原军,沈将只看了一眼,便不寒而栗。 他愕然这喃喃:“这些神出鬼没的草原兵,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鬼兵不成!” 胡子期呲溜一声躲在他腿边:“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出现的,但肯定不是什么鬼兵。你有把握吗?” “三十砖的墙头,五百斤重的大门,还有沈家,大理数十万大军。对他们,自然是有把握。” 沈将沉静的脸带着莫大的自信,他把蹲地上的怂包拉起来,“之前闯进城门的那些人应该是为了你,我让阿静带你回去,你老实待着别乱跑。” 找到她,把她大卸八块? 胡子期打冷战,想看看下面的情况,又没那个勇气,跟这阿静离开。 下城门前,她给沈将鼓劲儿:“一定要胜利。” 要不然她就完了! 忽必旭烈不来,她小命危险,忽必旭烈来了,她小命还是不保! 胡子期此时此刻就一个感觉,胆战心惊! 身在城外,万人之中的忽必旭烈,在朝沈将看,那城墙上正在离开的身影十分的眼熟。 巴图尔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躁动的打了个响鼻。 忽必旭烈大喊:“举盾——” 歘歘歘—— 无数支箭矢从城墙射下来,如一道飞驰的黑幕,被草原兵用盾挡住。 他们撞击城门的气势能猛烈了。 而且不止用圆木,另外还有一队人在用相同的办法凿击城墙。 大理这几个月的草木皆兵不是白白准备,沈将有股终于要跟草原汗王交手的兴奋,下令,“落滚石。” 大小不一造型奇特的石块被扔下去,无数草原军被砸成烂泥。 忽必旭烈挥刀,道:“继续。” 传达命令的号角响起特殊的悲鸣声。 草原攻击大理的第一战,正式打响。 第271章 就现在跑 “嘭~” 诺达的尖顶房屋内,胡子期在床铺上猛地坐起来。 她做噩梦了,哈赤哈赤踹粗气,头也疼。 “第几天了?” 系统:【第七天了。】 从忽必旭烈带着大军出现到现在,七天了,城墙被他们打破又修补,城外的尸体听说堆了几米高,那里面,有草原军也有大理和沈家军的尸体。 那是几天前出城迎敌的惨状,沈将现在基本确定据守不出的战略,跟忽必旭烈打消耗战。 这样下来忽必旭烈轻易攻不进来,但刚才做的梦实在晦气。 胡子期掐掐额头,听到急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抬头看过去,是沈将。 几天的功夫,沈将疲倦的样子像是换了个人。 看他神色,胡子期眉头一蹙:“发生什么了?你怎么回来了?” 他一直都在城门督战。像一把正在经受锻造的刀那样,一天天的锋利。 “你哥哥博客吉,背叛了我们的约定,在今天凌晨攻击了边镇,”他道。 闻言,胡子期一时无语。 她撩了被子坐到床沿:“博客吉的临阵倒戈,我们都有预料。他带了多少人马?” 沈将的眼神像是能杀人一样,道:“四万!” “……” 有人帮助了博客吉,不,正确的说法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忽必旭烈! 不丹的那群人,真是吃了迷魂药了! 胡子期使劲儿搓了把脸:“怎么办?” 沈将握紧手里的剑柄,双目也有一闪而逝的凛冽:“我已经把沈家军调回去了一部分,后面就得死守了。你……你好好躲着,大理国现在要找你算账。” 梁国一直都在制约大理,边镇这么出力也不是白出力,给不丹的那些物资中就有大理的份儿,现在不丹毁约,胡子期这个人质可不是得被算账! 而且梁国对大理这么多年的制约,也导致大理空有人数没有实力。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急匆匆找她撒气了! 且边镇是沈家军的重中之重,丢了边镇沈家父子全得被问罪。但丢了大理,梁国相当于门户大开。 外面的人殊死搏斗,为大理和边镇而战,她胡子期,也成了砧板上的肉。 沈将的一只手握住她肩膀:“放心吧,有我在一天就不会把你交给大理。我让阿静带你去别的地方躲躲。” 感激的看他一眼,胡子期心里镇定多了。 “将军——” 门口有小兵大声禀告,“有一个营的人中毒了。” “什么?”沈将脸色狰狞了下,快步离开。 胡子期跟阿静一下转移。 整座城已经看不到闲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偶有马车经过也是行色匆匆,秋风一吹,像座荒城。 两兵交战之地,定然惨不忍睹。 赶紧结束吧! 胡子期望着刺目的阳光暗暗祈祷。 “小心/小心。” 阿静和系统的惊呼同时响起。 胡子期感到后肩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扯偏,掉下马。 她被一根绳拽着在地上拖。 系统追在她身侧,快速道:【是博士的人,是身后。没有危险到能启动防御设定的程度,但你小心别被博士的人抓走。】 “啊——” 阿静口中发出一声大叫,踩着马背飞跳过来,挥刀朝绳索上砍。 嗖的声,一支响箭朝他射过来。 砍绳就来不及躲黑箭! 他咬牙,一刀劈下来,胡子期停止被拖飞的命运,阿静肩头中了一箭,有血洒在胡子期脸上。 阿静挥剑站在她前面。 胡子期拽他一把:“看。” 在他们的一前一后,分别堵上来两拨人。 扭头朝身后看的阿静反倒松口气,他轻声道,“你快跑。” 后来的这一波人是大理国国主的人。 大理国这边的人多,乌勒泰那边的人少。胡子期可不想被他们任何一方抓住。她攥住阿静的衣裳,“千万别死了结巴静。” 阿静不爱说话,因为是个结巴! 他寡言的点点头,挥箭把射过来的箭矢砍断。 胡子期朝左边的小巷子跑。 她不跑只能是累赘,所以有多远跑多远。朝城门的方向跑。 七天前,她不是跟城门口的擂茶老板说好了嘛,可以带她出城,现在只能过去碰碰运气了,其他人现在都不可信。 “卧槽——” 胡子期跑出街巷,看到城墙上破洞的一瞬间返回来。 那破洞是被撞出来的,负责守墙的人还未从地上爬起来就被扑杀,更多的草原兵涌进来,外面的还在进行撞击,根本就就来不及补。 城墙破了! 胡子期愣愣的,双腿机械的离开,眼前模模糊糊的全是人与人的残杀。 博客吉攻击了边镇,自然也会给打大理的忽必旭烈提供粮草,沈将的消耗战一时半会儿根本就起不了作用,更何况现在城墙破了。 不能在留在这里了,必须马上走。 胡子期越走越快,系统跟在她身边:【城墙破了,博士占据占据大理的可能性极高。】 “所以才要跑啊!” 胡子期能不知道这个吗,跑步返回到之前的小巷。 系统接着道:【博士要是占据了大理,倒戈他的博客吉一定会成为不丹新可汗,到时你被几方势力追杀,任务会被直接判定失败的。】 砰的一下。 胡子期一掌拍在墙上:“留下跟不留下任务都会失败,你说怎么办?” 系统:【你先冷静下来。】 谁能忍受背叛? 忽必旭烈能吗? 不能! 想到自己会被乱刀砍死,胡子期就没法儿冷静,蹲在地上拽头发。 离开这里就几乎没有完成任务的可能。 不离开肯定会死。 踏马的,做个任务怎么就这么难。 胡子期忽的站起来:“不管了,先离开这儿在说。” “在哪儿!” 一行四个人从对面街看过来。 胡子期掉头就跑。 “外面城墙都破了,这几个狗东西不想办法杀敌,还他妈追这我不放,他们不亡谁亡。” “别追了——” 她破口大骂,被后面的四个人追上来,团团围住。 胡子期靠着墙喘粗气:“草原军都要打进来了,你们不各自逃命,抓我还有什么用!” “我倒是知道哪里能跑出去,哥几个一起吧。我好歹也是可汗,你们放我一马,我带你吃香喝辣。” 第272章 他要亲自问问 大理的都城距离边城有段很长的距离,胡子期来到都城已经是第二天。 她不是第一次见大理国国主这个死胖子,但这次她刚抬起头,就被死胖子一酒樽砸的头破血流。 胡子期被两个人架着胳膊,死胖子薅住她头发,“该死的博科尔,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靠不住,骗了我们那么多钱财,还去攻打梁国的边镇。” “该死!” 他提膝朝胡子期肚子上撞。 胡子期被撞的一时间不知道是头更疼,还是肚子更疼,血流了一脸,滴滴答答的掉在地板上。 胖国主用手帕擦拭自己戴满了宝石戒指的手指:“给他纸笔,让他写信让不丹出兵给我们解困。让博客吉那个杂碎退兵。” 他扔了手帕,坐在自己的宝座上,说:“不写就打死他。” 砰。胡子期被扔地上。 她的经历也算多了,但,还是头一次被人打的头皮血流! 有人把纸笔放到她手边,胡子期感慨自己竟然还有工夫想这个。 她捂着让自己变凉的伤口爬起来,眯起右边这只被血糊住的眼睛,呵呵的朝胖国王笑,“我是不丹的可汗,除了博客吉之外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们的能力一点也不比博客吉差。” 胖国王在他的宝座上动了下:“那就赶紧写。” 胡子期还是笑,问他:“草原汗王就算打进来,也不能对不丹如何。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胖国王的脸沉下来。 胡子期笑的比刚才开心一点儿,告诉他:“因为忽必旭烈知道不丹的实力,就算不丹放弃我,我的哥哥姐姐也会为我报仇,你让人把我抓来也是因为知道这点吧?” 已经说的这么明白,胖国王又不是蠢货。 胡子期抹了把脸的血:“所以,拿把椅子来,让我坐着写。” 胖国王似乎是不屑的切了声,叫人搬椅子过来。 “头也给我包扎一下吧。” 胡子期没别的要求,坐在大理人搬的椅子上铺纸磨墨。 系统:【你还真写啊?这种信要是送到不丹,不是相当于让他们放弃你这个可汗嘛。】 胡子期握着笔在纸张上使劲儿戳了下,系统闭嘴了。 信写好,被检查过一遍,胖国王满意的挥挥手,“把他给我扔到牢房里去。” “好歹把我的头包扎一下啊,”她疼这呢,大理人可不管,揪着她就把她带离宫殿,扔牢房里了。 不知道是大理比较和谐,还是战事原因,牢房一个其他犯人都没有,胡子期感觉到一股子寂寞。 系统:【还不如跑了呢!】 “别提这个伤心事了,”她捂头,“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吧?” 系统e:【为什么不能……】 … … 不远千里来袭的草原军,破墙而入,他们要么胜,要么死,绝不后退。 防守大理边城的沈将,也只有胜,没有退。 但对众多已经被杀了很多,吓破胆儿的大理兵来说,他们还有都城。 负责指挥的将军脑子一定是进了屎,竟然让人放弃守边城,全都撤到都城附近。 边城未能撤退的百姓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能放弃吗?边城这么大一座城就拱手让给草原军休养生息吗? 沈将想把手里的长矛插进大理将军的脑袋里。 大理的主力以退,他也没有理由在搭上兄弟们的性命。 只要守住都城,就不算败。 沈将对自己的兵喊:“撤——” “小将军!” 跟在他父亲身边的得力大将猛然指向城外。 城外,大批人马正在朝这边来。 “不好!”沈将大喊,“不能撤,快让他们回来。” 他们上当了,边镇的战事是个幌子,忽必旭烈这边跟博客吉联手一起攻打大理,等他们发现,防守大理边城的沈家军已经调走。 “必须在这里拦住他们!” 沈将一双虎目瞪成血红色。 为时已晚,朝都成撤的大理兵不堪一击,只是被草原骑兵追赶,他们就四散逃命。 沈将的兵马人数不占优势,大理兵的溃败让他们产生动摇,草原人的凶悍更加鲜明。而且大理本就不是他们的故土,大理被占了,梁国还有别的城能做门户。 开战的第九天,边城沦陷了。 都城的城门被圆木撞的嘭嘭作响。忽必旭烈下马走到较高的地势站定,数万人马在他身后。 “先用火烧,把城门上的木头烧掉在撞。” “东西准备好了吗,博客吉?” 博客吉肥胖的肚子依旧,但这而并不妨碍他的刀上沾满血。 “都准备好了,”他声音里有这点点兴奋,问,“什么时候用上?” 忽必旭烈说:“现在。” 黑夜里,攻城攻了九天的草原兵有条不紊的将博客吉带来的东西放在投石器上。 只不过投的不是石头,而是一种生长在不丹,特殊的植物。 不丹人叫它哭哭草。 它易燃,耐烧,同时释放出毒气。闻到一点儿味道便恶心想吐。而大理城小,木质的房屋一栋挨着一栋,巷子的距离仅容两人同时通过,两年前,那些拥挤的房屋就已经跟城墙链接到了一起! 就算不用投石器把让人丧失行动力的毒草投进去,都城的火也能烧的把黑夜都驱散。 不过投了哭哭草更利于他们破开城门。 都城很快燃起让忽必旭烈勾起嘴角的火焰。 他下令:“一个时辰之内,把城门破开。” 他要亲自问问博科尔,为什么背叛自己! … … 大理都城的监牢内,系统的大屏幕侧着穿过牢门阑干:【方圆二百米,还是有一个犯人的。】 “谁让你看这个了!” 胡子期扶着自己的头坐起来,“在这里都能听到外面那么乱,不知道这是干嘛呢。” 系统:【难不成是博士打进来了?】 “咱们离开边城的时候城墙刚破,你的博士是插了翅膀飞这打进来的?”胡子期鼻子里喷气,“不可能这么快。” 系统大屏幕弯曲着,跟她坐一块儿:【说的也是,但博士打进来是迟早的事。】 是啊,那可是李牧的化身。 胡子期头疼:“好饿啊,坐牢不管饭,那个死胖子也太不讲武德了。” 但要是 被忽必旭烈抓到,会更惨吧。 她现在就开始难受了,问系统:“想到怎么跑路了吗?” 系统很干脆的道:【没有。】 第273章 我错了~ 【来人了。】 “嗯?” 胡子期被打破头关进来,关进来后就没人管她了。 距离现在……两三天了吧? 她头晕眼也花,被系统提醒才听到脚步声。 牢房外,一队四个人大踏步逼近。胡子期勉强爬起来,听到系统一惊一乍道,【是草原服饰!】 嗯? 她努力眯着眼朝来人打量。 乌撒也终于在这深深的牢房里找到他了。 他半死不活,看到他们还一脸的愣怔,这满脸痴呆的样子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乌撒朝左右吩咐:“给他弄点吃的,把人看好。” “是。” 两个满脸杀气的草原汉子守在牢房外面。 胡子期在想,他们什么时候打进来的! 这踏马才几天? 她在牢房里过懵了吗? 胡子期捶捶胸口,感觉自己死定了。操着暗哑的嗓音问门外的俩汉子,“你们什么时候打进来的,怎么打进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吩咐还是咋的,俩人看都不看她一眼。 胡子期又想,沈将呢?大理国国主那个死胖子呢?大理国是纸糊的吗! 不管她怎么想,忽必旭烈打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紧挨着城墙的其他建筑拆掉,然后修复城门,安抚百姓,清点大理国留下的钱财粮草,有不投降者,当场杀掉。 攻占大理,据守不出,完成这两件事忽必旭烈用了140天。 140天中,有120天他带兵躲在深山,另外20天,用来攻城。 攻的进来自然就守得住它。 他很忙,攻占大理十几天才见博科尔。 一场大战,让他彻底蜕变成经历大风大浪也如雨水打湿了裤脚一样平淡。 胡子期只觉得胆寒。 她来之前甚至抱着牢房的阑干反抗过,但还是被乌撒揪过来了。 而且这里还不止忽必旭烈一个人。巴依日,安德勒,博客吉,博沁儿,塔温,不丹那边跟她亲近的人都在,或者说是支持她的,不支持她的,几方势力都在。 在这些人面前,胡子期有一股无所遁形的感觉,这比在关在牢房里更能让她察觉到自己是个犯人! 她头都抬不起来。 系统:【你完了。】 胡子期想谢谢它提醒自己。 博客吉冷笑着开口:“你竟然还敢活着站在这儿。” 要不然呢? 胡子期不语。 塔温面上露出哀求:“博科尔不喜欢战争才会站在梁国人那边,汗王能饶恕我们,也请汗王饶恕我愚蠢的弟弟吧。” 忽必旭烈单手撑着下颌,靠坐在大理国国主的宝座上。 塔温急声喊了下“沁儿”。 博沁儿上前一步,对着忽必旭烈行礼:“博科尔已经被天神和不丹抛弃,不再是我们的可汗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请汗王看在我们会对你忠诚的份儿上,让博科尔活着吧。” 安德勒也是同样的意思。 “草原的长生天从来不会原谅背叛它的人!”博客吉恶狠狠鄙视他们,道,“以后博科尔在被梁国人,大理人抓走,你们不救他吗?不会为了他再次背叛草原吗?” “竟是我们的弟弟,”他朝胡子期看,笑道,“还是杀掉比较好。” “你敢——” 塔温瞪向他的眼睛成了血红色。 这是博科尔唯一的姐姐,对博科尔从始至终的疼爱。胡子期忽然就没刚才那么怕了。 她使劲儿搓搓脸:“除了讨论我的生死外,你们应该还有别的事要讨论吧?” 总不让塔温放弃自己的利益,从博客吉这里换取她的生死。 她释然又有些难受的看向高高上座的忽必旭烈:“谁是下任的不丹可汗?我不希望是博客吉,就算他帮我求情,我也会自杀的,我可太讨厌他了。” 博客吉咬着牙诅咒他:“早点死吧。” 下任的不丹可汗到底有他们谁来做,忽必旭烈没说,让他们都退出去。 金碧辉光的宝殿内就剩他了,胡子期嬉皮笑脸的喊了声,“哥~” “为什么?” 知道他会问,但真的就这么淡淡的问出来,胡子期有点害怕,一害怕紧张就啃手指的毛病犯了,被她遏制住,嘴角抖了两下,道,“就是……就是这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忽必旭烈离开宝座,“是早就跟梁国人有交易,得到了他们很多财物,又或者……” 他质问着走过来,一手捏住胡子期的肩,轻声问她,“又或者,你特别想要我死,?” “你恨草原?” “ 想做梁国人的走狗?” 他问了很多,胡子期没有回应。 忽必旭烈拧眉:“总要有个理由吧?” “说出来。” 大发雷霆,或者怒火滔天的找她算账,胡子期都不至于发抖,但他这个随时会抽刀把她砍死的样子,真的吓人。 她嘤一声就哭了。 “没有理由。” 胡子期觉得自己委屈,还蠢,越哭越惨。 忽必旭烈搭在她肩上手,猛地推她一下:“还没把刀砍在你脖子里,你就哭成这样,究竟是哪儿的胆子敢背叛我?” “呜呜,”胡子期被推的跌坐在地上,闻言抱他的腿,“别杀了吧,我不敢了。” 忽必旭烈:“……” 胡子期把眼泪擦他腿上:“哥~呜呜,不要杀了吧,我以前做什么你都不会杀我的。” 系统无语:【你又来了,忘了博士没记忆吗?】 胡子期把大腿抱的更紧:“对不起啊哥~饶了我吧,我以后肯定听话,在也不捣乱了。” 忽必旭烈看她这个无赖撒泼的样子,眼睛抽搐。 背叛在她眼里等于捣乱吗? 他把哭唧唧的人揪起来。 胡子期哭的满脸都是泪,跟小孩儿似的,鼻涕都快冒出来。 她哭的更凶了,叫哥叫个不停。 就她这个怂样子,怎么把她扔出去砍掉? 忽必旭烈让她别哭了。 胡子期不干,抱住他的腰耍赖,“反正我都不是不丹的可汗了,跟俘虏似的,你连大理的兵都不杀,杀我有什么意思啊。” “别杀我了,我会好好赎罪的哥~” “真的。” “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呜呜,我太难了。” 谁太难了? 忽必旭烈揪这她后心的衣裳把她扯开。 胡子期抱着他腰不撒手,扯一下就哭的特别大声。 忽必旭烈想从她这知道答案,没想过她这么会耍无赖,还是个哭包。 不过是哭两声,他至于心软吗? 忽必旭烈用力把她扯开,冷道:“不想死就去做奴隶吧。” 第274章 想你 奴隶不是好做的,不是被人鄙视,就是被人揍。 胡子期今天又没吃到饭。 她好饿,还得扫地。 负责管教她的人猛地扯了她一把:“瞎啦?” 谁瞎…… 胡子期一喜,朝从她背后方向走过来的人摆手:“哥~” 带着乌撒,乌勒泰等人的忽必旭烈,直直的走过去。 没被杀已经很不错了,胡子期也不在意,笑嘻嘻的。 “你这个叛徒已经不是不丹的可汗了,还好意思叫汗王哥?” 负责管教她的人猛地推她一把。 胡子期扑在地上,头一抬起来,之前被大理国国主打破的地方有血冒出来。 负责管教的男人用脚踹她。 她这是第几次挨打了? 胡子期记得清楚,是第三次。 她今天不过是第二天做奴隶,就已经挨了三次打。 胡子期盯着他落下的脚,就地一滚,憋着一口气爬起来绕到男人身后,抓住他头发,朝他腿弯踢。 砰—— 男人有她两个大,她又怎么可能提的动? 拽下来一把头发,被男人的后肘击中。胡子期疼的直不起腰,半跪在地上。 系统着急:【快跑,你打不过他。】 “嗯……” 胡子期也想跑,但被男人一只手掐住脖子。 “敢打我——”男人咬着牙,掐的她开始在挣扎。 本已经越过他们的忽必旭烈,返回来,一刀把男人的手臂砍掉。 “啊——” 激烈的惨叫中,有血喷到胡子期脸上。 她仰面倒地,那只被砍下来的半截手臂掉她身上。 满地打滚的人被乌撒拖走,忽必旭烈抱着她离开。 远离宝殿的天然温泉池,忽必旭烈一边扯她沾满血的衣裳,一边问她,“不是挺能求饶的吗?被打成那样怎么不哭?” 胡子期拽住自己的裤子:“他死了?” “打骂奴隶,强!奸!女人,偷盗财物,”忽必旭烈把自己的衣裳脱掉,抱着她下水,说,“他早该死了。” 胡子期被温热的水浸的一机灵:“你知道?” 把她送过去,自然要查一查。 忽必旭烈把她摁到水里洗,手指在她脑门上的伤轻抚:“疼吗?” “……当然疼。” 胡子期想缩到一边儿自己洗。 忽必旭烈一只手扶在她腰上:“不能老实点?” “我叫你哥,你不是都不理我的吗,”她噘嘴,被他按坐在腿上,不怎么敢动弹。 “为什么要理你?我还没消气。” 忽必旭烈拿了皂角给她洗头发,让她自己把受伤的地方捂住。 这多不自在? 胡子期缩着肩膀:“我自己来,自己来。” 忽必旭烈一下把她按水里,满意的听着她求饶,又把她拽上来,捏这她后颈,把她捏晕。 从水里出来,就能看到她满身的淤青。 … … 胡子期是在彩色的床帐里面醒的。 天已经黑了,屋子里……不对,应该是宫殿里,静悄悄的没人。 她脖子疼,但身上其他地方好多了。 忽必旭烈真是的,捏晕她干什么? 他气可真大。 【宿主。】 系统冒出来。 胡子期揉后脖子,从床上下来:“干嘛?” 系统:【你自己看吧。】 大屏幕里,忽必旭烈在温泉池子里面扬手扔了个东西出来,然后她就被光溜溜的放到池子边。 胡子期的眼睛瞪这:“卧槽,你别,别放了。” 【再放就要限制级了,】系统惆怅,【虽然你被吃豆腐了,但重要的是你的身份被他发现了。这算是88的失职。】 卧槽! 胡子期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系统安慰她:【人设不是没掉嘛,这说明他早就接受你的身份了,怪不得之前都觉得怪怪的,我都以为博士开始喜欢男的了。】 “别他妈说了。” 她心慌,脸红,找了头绳把头发束起来,“先走在说。” 这有点太突然。 【你的第一反应怎么是跑啊?】系统纳闷,【你上个任务之所以会赢不了博士,不就是因为心动的次数太多了?现在正是好时候,快勾引博士啊,说不定任务就赢了。】 【想想赢了博士的感觉。】 想个屁啊。 胡子期不同意:“我是骗人感情的人吗?” 系统:【你是。】 她无语。 … … “我留在你这里做奴隶吧?” 胡子期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装的一无所知。 忽必旭烈看她一眼:“只会撒娇的人会做奴隶?” 靠!怎么能这么说话? 胡子期脸一红:“我不会,但我会学。” 忽必旭烈看她一会儿,朝她头顶摁了下:“先把伤养好在说。” “哎。” 胡子期屁颠屁颠跟他后面,虽然夜已经深了,但忽必旭烈还有公务,她跑来跑去的端茶倒水。 系统:【让你勾引他,不是让你做跑腿的。】 胡子期踢它一脚:“你懂个屁,这叫循序渐进的勾引。” 【行行行,88看你什么时候能勾搭上,】系统嘴遁消失。 胡子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看笑话。” 但……系统的话也不是没道理。 胡子期跑回去,问埋头处理公务的忽必旭烈:“我睡哪儿?” 他道:“地上。” 切,都坦诚相见了,还矜持什么呀,装! 胡子期抱胸:“我要跟哥一起睡。” 忽必旭烈头也没抬的换一份公务:“不行。” “为什么?” “没为什么。” “哥还在生我的气吧。” “对!” 他一喊,冷眼儿看过来胡子期就蔫了。 忽必旭烈叹气:“你笨蛋一样,连个背叛我的理由都没有后,我不能生气?” 这事儿过不去了。 胡子期蔫蔫的道歉:“对不起。” 他接着处理手头上的事:“困了就去睡。” 胡子期哪儿还敢睡他的床,随便找间屋子就去睡了。 忽必旭烈是真的很忙,胡子期好几天见不着他,而且她是重点观察对象,是绝对走不出大理国宫殿的。 怎么办呢,乌撒他们连信都不肯帮她送。 胡子期想了半天,灵机一动,忙活起来了。 在大理这等风光好却绝对偏僻的地方,宣纸显得珍贵。但上好的,珍贵的宣纸被她贴的到处都是,上面就写了俩字,“想你”。 系统感觉自己都会起鸡皮疙瘩了,评价她:【你可真酸。】 胡子期:嘿嘿。 第275章 大型捉奸现场 宫殿的大字报贴着贴着,被胡子期想的人就出现了。 因为没有什么比流言蜚语传播的更快。忽必旭烈耳根发红的把她刚刚贴上去的宣纸撕下来。 “哥!” 他突然出现,胡子期高兴死了,跳起来就是一个熊抱。 忽必旭烈单手扶在她腰上,看向左右墙上贴的到处都是的大字,嘴角有了抹浅淡的笑。 “博科尔在想谁啊?” 跟在忽必旭烈身后的伊日的话,让胡子期一僵,脑子里嗡嗡的。 系统:【哟,大型捉奸现场。】 胡子期跳起来,脸色发白不自然道:“伊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伊日微微笑:“好几天前就在朝这边赶了,今天才到。博科尔你还好吗?” 不好! 她无地自容。 走过这条全是大字的甬道都让她觉得羞愧。 伊日一直在关心他。 胡子期走在他们旁边尬笑:“博客吉接可汗位的仪式举办完了吧?” 大概是忽必旭烈之前许诺了博客吉,接可汗位置的还是那个讨厌的人。 伊日嗯了一声没有在多说。也到了岔路口,忽必旭烈跟他们分开走。 忽必旭烈拽住她后衣领:“伊日要去休息,你去哪儿?” 我去不影响你们休息! 胡子期憨笑:“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去吧,”忽必旭烈道,“给我们带过来点。” “哦,”她去了。 伊日望着他垂头丧气的背影,轻声道:“他已经这样,就别使唤他了。” 忽必旭烈没言语。 伊日笑着看他:“不过他虽然不是可汗了,但跟你还是很亲,以前也很喜欢玩儿,但没见他跟谁这么亲过,我刚才被他吓一跳……” 博科尔,跟别人都不这么亲近吗? 伊日话让忽必旭烈的心绪如一潭水,被风水皱了。 … … 拿什么吃的啊,胡子期走到半路就找个地方蹲着了。 她:“我们得换个计划了。” 系统:【为什么?】 胡子期揉心口:“良心受不了。” 系统:【……你啥时候长出来的良心。】 “少废话!” 胡子期烦躁。 现如今的局面是,忽必旭烈占领大理,大理国国主一干人跑路避难,沈将退守边镇,不丹更换可汗,与忽必旭烈强强联手,鸽了边镇。 她则是奴隶一名。 无论怎么想,情况都对她很不利。 胡子期揉头发,自暴自弃道:“要不然就这么耗着吧,没有别的办法了。” 系统毫无同情心道:【干脆请大数据做判定吧。】 那怎么能行! 胡子期丧丧,晃了好几个小时,取了食物给他们送过去。 … … 隔日,胡子期在门口晃了下,没看到伊日才走进去。 忽必旭烈正准备出门,见她过来,边整理袖子,边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说来惭愧,她这个奴隶还没主人起的早。 胡子期嘿嘿笑:“哥~我能不能出去啊?” 他抬眼看她,竟是有些警惕的样子,道:“去哪儿?” 胡子期眨眨眼:“去外面。” “干什么?” “就是……随便走走,这里的宫殿又不大,待着怪无聊的。” “无聊?” 忽必旭烈扯嘴角,要笑不笑的伸手抬了下她下巴:“你是奴隶做不好,可汗也做不好的傻瓜吧?” “切。” 胡子期脸都拧起来,嘟囔:“就知道不行。” “谁说的?”忽必旭烈今天特别好说话,“出去可以,但不能乱跑,敢跑出我的视线你就试试。” “好!” 胡子期忙不迭答应,眼睛都亮了,就跟小孩儿似的。 忽必旭烈忍不住摸摸她头:“有那么开心吗。” 废话,你被关在这儿试试! 胡子期让自己离他远点儿,高高兴兴的通知候在外面的乌撒:“我能出去了。” 出了宫殿,乃至出了都城,胡子期跟列队的人马站在一起,才知道草原来人了。 忽必旭烈亲自带队,在都城门口等了许久,来人才终于到了。 胡子期也认识,惊讶道:“旗木哲!” 人高马大就是用来形容旗木哲的,连他胯下骑的马都比别人的马高健,不过草原上到处都是这样的人,胡子期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 这个旗木哲是草原大汉麾下的第一勇士。 他怎么来了! 胡子期探这头看。 最前面,忽必旭烈笑容满满的与旗木哲的肩膀撞在一起,互相拍对方的背。 旗木哲道:“知道汗王一定能把大理打下来,我上个月就带人朝这边赶了,果然,你没有让大汉,让草原的儿郎们失望,我太高兴了。” 忽必旭烈抓住他手臂:“走,我带你去我们新的来的城池看看。” 都成内,街市上的铺面大开,铺子里面没有一个客人,老板们全颤颤巍巍好比上坟的候在门前,整座都城,似乎都闻声发抖。 草原人享受他们的恐惧,旗木哲就很满意。 混在队伍中的胡子期,后悔从那座不大的宫殿里走出来。 她回过神已经又回来了。 “你最近搬去偏一点的地方,不要随便乱跑,”忽必旭烈走进来。 胡子期腰上使劲儿,坐起来,问:“为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忽必旭烈像是来看看她,又走了。 “真冷淡。” 她躺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被系统叫醒。 “干什么呀,”她睡的本来就不舒服,被叫醒烦死了。 系统:【刚才有人进来了。】 “哈?” 胡子期转过身,还有点模糊。 系统:【有人偷偷进来放下一封书信又走了,我都以为是杀你的,吓死88了。】 杀她! 胡子期起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拿了信看:“明日午时,霍城东门见。” 都城就叫霍城,东门距离宫殿很近。 信,还是用的汉字!虽然没有具体写什么,但汉字已经很说明问题。 “靠!” 胡子期爆粗口,把信来来回回的看:“这是弄啥,竟然约我!” 系统:【送信人是个陌生面孔。】 系统说是陌生人,那胡子期就一定没见过。 她啃手指:“不会是沈将约我吧?他约我干嘛!” 系统:【你把能得罪的势力都得罪了,约你肯定也没好事。】 胡子期e:“万一沈将爱上我,要救我出去呢。” 【……】 系统就没这么无语过。 第276章 冤枉 霍城东门某户人家内,安静储藏了许多草原人马。 午时一刻。 端坐在此的忽必旭烈看着移到正中的太阳:“人没来。” 旗木哲朝部下看。 他的部下低着头回:“我亲眼看他朝这边走了。” 前任不丹可汗临阵倒戈,背叛草原,导致他们的人马折损大半。 一个叛徒,却活的好好的。旗木哲作为监军怎么容忍? 但汗王说他已经成了奴隶,没有杀的必要了。旗木哲要是要试试他有没有杀的必要。 博科尔看到信不是已经离开宫殿了吗。 旗木哲道:“我们就在这里等。” 他话音未落,守在门口朝外看的人禀告:“来了——” 旗木哲一下站起来,静候在此的人哗啦啦涌出去,围住门外大柳树下穿暗红色质孙服的小白脸博科尔。 昨天提醒她不要乱跑,她也保证过自己会好好改正,为什么还是来了。 忽必旭烈目色沉沉的朝柳树下人看。 “你是谁?” 旗木哲大喊大叫,穿暗红色质孙服的人吓的已经跪地上,他哆哆嗦嗦的哭道,“不,不要杀我,我,我是送信的,送信的。” 旗木哲拽他衣裳:“送什么信?” 吓哭的男人伸手指:“信在那边。” 距离柳树下不远的巷子口,有一封用转头压着的信,信上就写了仨字:大傻瓜。 “啊——” 旗木哲怒喊这双手把信撕掉。 忽必旭烈忍着没笑。 没有上当,还把旗木哲耍了,还没让替她羞辱旗木哲的人受伤。她真聪明。 她现在肯定歪在某个地方笑眯眯的吧? “阿嚏——” 胡子期打了个大喷嚏:“谁骂我呢。” 她的确歪躺着,而且还啃着好吃的,只是一回去就被旗木哲逮到了。 “你干嘛?” 堂堂大老爷们竟然 把她堵在门里! 胡子期吓的后退,旗木哲一把揪住她衣领:“无耻又狡猾的家伙,你怎么不跑?” “我为什么要跑?” 胡子期使劲儿朝后挣,挣不开,狠瞪旗木哲。 旗木哲跟他妈炫技似的,就用一只手拽着她。胡子期无语。 “你不跑我就要杀掉你,叛徒!” 旗木哲说着把她搡到地上,蔑视道:“跑吧,说不定跑过我的箭你还能活命。” “呵,”胡子期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别说我现在是奴隶,就是可汗,我也只听忽必旭烈的。” 她挑这眉看他:“你是谁?你是领导过不丹,还是打败过沈家军,亦或者攻占了大理?” 旗木哲肉眼可见的暴怒。 胡子期呵呵笑:“不过是仗着草原大汉的名头,跑来抢功。就你这个脑袋,连我都收拾不了,还想针对忽必旭烈?” 她简直笑出声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想杀我,问问忽必旭烈答不答应吧,什么玩意儿。” 【你为什么要惹怒他?】 系统满屏问号。 旗木哲阴森这脸,噌的下拔出弯刀。 “呜呜,”胡子期嗷一声哭了。 上一秒唇舌如剑,下一秒就哭的哇哇大叫,旗木哲懵逼,居高过头顶的弯刀都放下来一点儿。 胡子期朝他扑,旗木哲下意识劈刀,但胡子期可不是朝他扑,而是朝他身后,匆匆赶过来的忽必旭烈扑。 “哥~” “呜呜。” 她吓死了。 忽必旭烈一条手臂揽住她,脸冷的像结冰了一般,黝黑的双目盯着旗木哲看:“你干什么?” 旗木哲想把刀架在博科尔脖子上,但博科尔刚才的话一阵一阵的回响在耳边。 他皱眉道:“这个人很狡猾,最好现在就杀掉。” 忽必旭烈揽着胡子期的手拍拍她的背:“你要是说信的事,只能说明她已经忏悔过了。” 旗木哲咬着牙恼怒:“刚才她说的话可不是忏悔过的人说的。” 胡子期从忽必旭烈怀里钻出来:“你别说谎冤枉我了,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想杀掉我。呜呜,我不想在这里待了,哥我们走吧。” “你这搅和的家伙——” 旗木哲非砍死她不可,挥刀冲她后背砍。 忽必旭烈带着她旋身躲开。 他无意跟旗木哲交手,示意乌撒他们止住易怒的旗木。 “混蛋,我非杀了你不可——” 胡子期恶寒,不知道草原大汉把这家伙派过来干嘛。 胡子期把她带回宫殿,摸摸她额头:“伤到哪儿没有?” 他对人和善,许多人都跟他亲近,打打闹闹的事常有,所以胡子期之前都没觉得摸额头这种有什么,但自从知道忽必旭烈发现她是女性之后,她总感觉他过于漆黑的双眼里饱含深情,就像现在,她压根不敢跟忽必旭烈对视。 她嘟囔:“就摔了一下。” “屁股疼?” 忽必旭烈眼睛里含了笑。 胡子期止不住的脸一红,大声道:“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害羞的样子有多灵动,忽必旭烈拉着她坐下:“不疼算了。你怎么知道那封信是假的?” 胡子期能说自己认得沈将的笔记,而且沈将也没理由这么大费周章的救她,或者杀她吗? 沈将不杀她,是因为 他们俩就算交易也有情义。但那点儿情义还没到救她的地步。 那不是沈将还能是谁? “我总不会傻了吧唧的上当,”老是被他看,胡子期的脚不自在的在地上踩踩。 忽必旭烈眼神有所收敛的跳过这个话题,道:“本来想让你躲躲,现在倒不合适了。就在这儿待着吧。” 胡子期:“他要在这儿待多久?” 他的眼睛眯了下:“谁知道呢。” 大理是草原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扩大的版图,草原大汉,肯定是不放心他这个被人敬仰成英雄的弟弟吧。 胡子期想着,觉得任务又希望了。 “你去忙吧,”她赶人。 忽必旭烈只好站起来:“不舒服了就去找郎中,他最近都在城里给人看病。” 哇~她能出去了!不枉费她今天耍了旗木哲一回。 胡子期兴奋,眉眼弯弯的道:“我知道了,谢谢哥。” “注意点,别遇上旗木。” 别遇上旗木……那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了。” 胡子期笑的可乖了,亲自蹲在宫殿正门,盯梢旗木哲。 第277章 摸一下怎么了 大理都城的宫殿正门,像某个旅游景点一样被绿植花树环绕,哪怕是到了深秋,也还是姹紫嫣红一片。 就是这个么舒心地儿,胡子期的衣领子又被旗木哲攥在手里了。 “哈哈,狡猾的混账小子,又被我抓到了吧?”不光抓到他,还抓到另外一个汉人,旗木哲得意非常。 胡子期任由他抓着,勾勾唇:“你倒是仔细看看啊,都不觉得你抓的人面熟吗?” 旗木哲的眼睛一瞪:“是他!” 前几天穿胡子期衣裳做替身被抓到的那个。 又上当了! 旗木哲气的一下把胡子期甩开,冲着那小子去了。 “哎,”胡子期踉跄着挡上去,“你要针对的是我,跟他没关系吧?” 两次被耍,旗木哲岂是好欺负的?他要先杀了那个小子,该死的。 “别激动啊,”胡子期再次拦住,“你就不想知道忽必旭烈为什么不杀我吗?” 他不想知道才怪,眼神由凶狠变成警惕,喊打喊杀的架势也停住了。 胡子期打手势,让配合自己的人跑。 这不是旗木哲抓到她,而是她让旗木哲抓。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旗木哲不讲武德,把刀架她脖子上:“说。” 胡子期说:“一,当初我不是一个人背叛草原,而是不丹有兵马的人几乎都背叛了不丹。忽必旭烈不杀我,就是为了让其他背叛者放心。就跟,看呀看呀,我连博科尔都不杀又怎么会杀你们。” 旗木哲脸上出现了认同。 胡子期试图把刀推开,旗木哲的表情又凶狠起来。 她继续:“这第二嘛,可是机密。” “什么机密?” 旗木哲追问。 胡子期犹豫的舔舔唇瓣:“别告诉其他人是我说了。” 她勾勾手,拽了把犹豫的旗木哲让他附耳过来。 “梁国许诺了忽必旭烈高官厚禄,金银财宝,条件是不在继续朝梁国攻打,到大理为止。而我是梁国通,又是边镇的使者,忽必旭烈当然不会杀我。懂了?” 挑拨,赤!裸裸的挑拨。 但旗木哲不得不把这些在脑海中考虑起来。起初,他以为忽必旭烈不杀博科尔是因为他们是朋友,但几天看下来,他对这个朋友未免太照顾,这就不得不令人怀疑。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又为什么告诉我?”旗木哲谨慎的发问。 胡子期耸耸肩:“我不说,你把我杀掉了怎么办?” “让忽必旭烈知道你又背叛他,不怕他先杀了你?”旗木哲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 胡子期呲一声:“你知道了又怎么样?这是大理。” 人马是忽必旭烈的,城池也是他打下来,旗木哲才带来几个人? 旗木哲的脸色开始变了。 胡子期想,他过来的目的果然不怎么单纯。 “而且你就算现在去质问忽必旭烈,他也会向着我,”她轻飘飘的挑拨了句,旗木哲的刀想划开她的喉咙。 胡子期浑身起着鸡皮疙瘩退一步,紧着嗓音喊:“杀了我对你可没好处。” … … 旗木哲找忽必旭烈对质。 旗木哲道:“梁国许诺了你多少好处?” 忽必旭烈捏了下鼻梁:“你知道了?” 砰一声,旗木哲的手拍在桌上,大吼:“竟然是真的。” 忽必旭烈皱眉:“我已经拒绝他们了,你冷静点。” 怎么冷静? 旗木哲现在怎么看他,怎么可疑,阴着脸问:“你什么时候把博科尔那个混蛋杀了?” 这个问题说过多少次了?而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最近尽量少跟那个臭小子见面,旗木还想怎么样? 忽必旭烈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我不会杀掉博科尔,他现在只是个努力,旗木你是想个人插手我的私事,还是代表大汉插手?” “自然是代表大汉,”旗木哲心里有点梗的慌。 那忽必旭烈就有话说看了,而且说的跟胡子期之前的话差不多,就是安抚不丹那套。 旗木哲听在耳朵里,越发感觉忽必旭烈不能相信。 难缠的家伙走了,忽必旭烈坐回椅子上,掐掐眉心:“出来吧。” 胡子期猫在后面听半天,嘿嘿笑着钻出来。 忽必旭烈抬着手示意,胡子期乖乖把头凑过去。 “啊~” 他弹脑瓜可疼了,胡子期捂着头撇嘴。 忽必旭烈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满意了?” 当然! 胡子期跟旗木说那番话之前,先找的忽必旭烈,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能摆脱旗木的方法,但具体是什么,她没说。 忽必旭烈现在也知道了,不解气的捏捏她脸:“旗木是大汉派来的,你不躲着点儿还敢耍他,你可真是不怕死啊。” “当然不怕,你会保护我的,”胡子期笑嘻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忽必旭烈心里一动,手指拨动她额前碎发:“真会撒娇。” 他的眼神太炽烈,被他注视着就像是被烫了,胡子期心慌慌的躲开。 太明显了? 忽必旭烈想着,手上快一步把她抓住:“头疼,帮我捏捏。” “哦。” 胡子期站在他身后,双手放到他额角慢慢揉。 忽必旭烈拉过她一只手覆在眼上:“累,陪我睡会儿?” 胡子期:“……” 这话太骚了。 她尬笑:“说什么呢,我帮你找伊日过来。” “不用。” 忽必旭烈把她拉到怀里,按着她坐下,手臂松松的圈在她腰上,然后靠到她背上,“桌上有不丹的文书,你替我看看,我得睡一会儿。” 要睡就去睡啊,靠着她算干嘛的。 胡子期看着有关不丹的文书走神。 忽必旭烈很容易就相信她了,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尤其是现在,她说不在背叛他,他竟然也信。这么没有防备的亲近,真的……好吗。 他是不是喜欢我? 这个问题,与其说她没想过,不如说她刻意不去触碰。 究其原因,这只是任务,忽必旭烈要不是封存了记忆的话,根本不会跟她这么亲近,也不会喜欢她。 一旦任务完成, 就没忽必旭烈这个人了,她何苦去拥抱一份会消失的感情? 可人就在眼前,就这么信任,亲近的拥着她,她摸一下怎么了? 谁让他封存记忆的,被她泡了那不是活该? 胡子期恶狠狠想着,转过身朝睡着的人脸上亲。 忽必旭烈的眼睛猛地睁开:“你干什么?” 咔~ 有响雷从胡子期脑袋里劈过去。 偷亲被抓,这踏马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第278章 用让人认同的办法杀了她 “蹭,蹭了一下……” 胡子期感觉自己的表情已经出卖自己,跳起来就跑。 系统:【……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忽必旭烈伸手抓住她,胡子期被拽的跌坐回去,他 用腿接了下,她整个人便被控制在怀抱中了。 忽必旭烈黝黑的眼睛中似乎侵吞了黑夜一般,铺面的压力。 “我早就知道了,”他说。 这是什么意思,胡子期自然理解,她在无限的唾弃中寻到了一丝丝镇定,苦笑起来,“先放开我吧。” 忽必旭烈犹豫了下,把她放开。 胡子期单手捂脸,坐在那儿,一时间哭笑不得。 她的计划一变在变,刚定下的勾引还没实施就因为伊日的到来进行不下去,也不想进行了。 还以为能接着装,结果又被她搞砸了。 唉。 胡子期的捂脸的手指露出一条缝,从缝里看他:“我不想说,你也别问了。” 幸亏勾引计划没能实施,要不然这会儿得多尴尬。 她又开始走神的庆幸。 忽必旭烈痛快的点头:“好,我不问。刚才怎么蹭到的?” 她一动,他就醒了。 胡子期的眼睛霎时躲到一边去,手指间打开的逢也合上,嘟嘟囔囔的道:“就是,蹭上了,这个也别问了。” 忽必旭烈把她捂脸的手拽下来,攥在手里,冷酷的脸对着她,道:“不行。” “在不知道你是女孩儿之前,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毛病。” 胡子期脸一红,心跳的有点儿快。 忽必旭烈的手指精确的摩擦在这片殷红,神情和声音都陷入到回忆中:“你骑不了马,吃不了苦,娇气,又爱哭,我都没觉得你麻烦,只觉得,怎么有这么可爱的臭小子。” “听说你背叛草原,跟边镇合作时,我恍惚了好几天,那四个月停下来就会想,为什么?就连攻城的时候,我想的也是要把大理拿下,亲自找你问明白。” “问你的时候,你哭成那样,我心软的想,干脆砍死你算了。” 胡子期的脖子一缩。 “为什么背叛我没有答案,你为什么变成女孩儿也没答案,”忽必旭烈叹息,摸摸她的头,“我现在可以不问你,等你想说了在说。” 他能这么说,胡子期松口气,但下一句话让她又结结实实把小心脏攥起来。 他道:“好好留在我身边,不要在背叛我了……我不会原谅你第二次。” … … 是夜,胡子期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睡不着。 白天忽必旭烈的话一开始如果算是告白的话,那后面的话就是在提醒她,她的背叛和隐瞒是不可磨灭的事实,他喜欢她,纵容她,但不会在原谅她第二次。 就连她做了奴隶之后 ,他的改变也是因为旗木哲试探失败。 忽必旭烈是喜欢她的,但这份喜欢是有限的。 “果然是个心怀天下的人,”她枕着双臂,彻底失眠了。 系统在一边哔哔:【早就看出来你喜欢博士。但就算是全世界,也不会没人不喜欢博士!博士多厉害啊……】 它巴巴个够,问胡子期:【你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她:“什么计划?” 【还能是什么计划。】 … … 大理国的宫殿无人居住,忽必旭烈住在偏殿,胡子期好歹是个有罪的奴隶,不干活也得打卡,她过来的时候听忽必旭烈在跟伊日交谈。 忽必旭烈让伊日启程回不丹。 “为什么?”伊日难以理解,旋即就是一阵恐慌。 “梁国不会轻易放弃这里,有消息已经准备出兵,”忽必旭烈停住话头,安抚她,“你先回不丹。” 又要打仗啊。 胡子期走神的想着,伊日走出来了才发现。她们说了几句,后者忧心忡忡的走了。 她问忽必旭烈:“不丹会参战吧?” 忽必旭烈点头,朝她伸出手:“过来。” 胡子期犹豫了下,把手搭在他手上,被他大力拽到怀里。 胡子期:靠。 她不自在:“你这身装扮是要出去把?” 又嗯了声,忽必旭烈在她颈边嗅了嗅:“香香的。” 你的正配刚走,你就撩拨别人,你是个人渣吧? 胡子期腰上用力,想起身,被他扣住。 “皂角而已,把我放开。” 她口气不太好,忽必旭烈看她表情:“生气了?” “没有,”胡子期的眉心拧起来,眼神接触到他的,忽然不想说话了,“我走了。” “不丹的人马在赶来的路上,要跟我一起去迎接吗?” 这次,不丹不但会出人马,甚至要做先锋,要有所表现才行吧? 那得死多少人? 胡子期感觉到自己的失败,以及一股无法抑制的丧气。 她摇头:“我不去了,有人问的话,告诉他们我很好就行。” 忽必旭烈原本平静的眉头,望着她的背影拧的死死的。 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走前,忽必旭烈让乌撒留下来。 同样跟他一样迎接不丹人马的旗木哲,还收到了一份来自草原的飞鹰传书。 “太好了。” 他走路带风的来到练兵场,冲教导兵士挥刀姿势的人喊:“旭烈弟弟,大汗有了最新的指令。” 马上就要跟梁国开战,大汗有了新指令,众人全都围过来。 旗木哲却大吼了声,让人都散开。 只几个亲信在周边,旗木哲把薄薄的一卷羊皮卷交给忽必旭烈:“看看吧。” 羊皮卷上写,用不丹人觉得舒服的方式,杀了博科尔。 忽必旭烈的视线离开羊皮卷,看着旗木哲:“你告诉大汉的?” “我只是如实汇报,”旗木哲忌惮他,又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逼问,“有大汗的指使,杀博科尔没问题了把?你要是下不了手,就我去做,我一定给他一个让不丹没话说的死法儿。” “不用。” 忽必旭烈把羊皮卷收到怀里,接着练兵。 旗木哲死盯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他一走,忽必旭烈让人马就地解散,让部下赶紧回都城宫殿,让乌撒把博科尔带走。 之前,忽必旭烈就知道旗木哲给草原送了信,没想到自己的哥哥,草原大汗,会这么轻易下令干涉。 第279章 爱情的力量 胡子期被抓了,原因是旗木哲比忽必旭烈的部下早了一步。 她被人堵了嘴,弄到旗木哲的住处。 “又被我抓到,”旗木哲贼喜欢拽人衣领,得意的笑出一口白牙。 胡子期别开头,怕被他喷到口水:“上次不是说了,随随便便杀了我对你没好处?” “哼,”旗木哲冷笑,“这次可不是随随便便。” 草原大汗来信的事,胡子期从他口中得知。 她反倒松口气,笑嘻嘻:“我们打个赌吧。” 死到临头还一副狡猾的样子,旗木哲谨慎:“打什么赌?” 胡子期的视线在他身上溜一圈儿:“就赌就算有大汗的指令,忽必旭烈也不会杀我。” “是吗。” 旗木哲的表情有点怪啊。 胡子期追问:“你笑什么?” 旗木哲接着笑,道:“我笑你,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有猫腻! 胡子期左右看看:“你肯定 有什么后手,把那张椅子弄过来让我坐着,跟我说说呗。” 嘭~ 旗木哲踢她一脚:“老子跟你有什么好说的?绑起来。你,去告诉汗王忽必旭烈,这个狡猾的家伙在我这儿。” 旗木哲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踢人朝人胸口踢,胡子期疼的脸都白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被反剪这双臂跪在地上。 “大理真是个好地方,美人和珠宝到处都是,”旗木哲举着一颗小孩儿拳头大的夜明珠,眼睛里全是贪色。 胡子期嗤一声:“大理是忽必旭烈打下来的,你配坐享其成吗?” 旗木哲的手放到悬在腰间的弯刀上。 他的眼神让胡子期毫不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被他砍死。 她嘴角抽一下,继续挑衅:“我没说错吧?你来这儿的目的达到了吗?跟小孩儿似的,就会找大汗告状吧。” 嘭—— 旗木哲挥刀砍断桌角。 胡子期的眼角都开始跳了,接续:“你连忽必旭烈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找死!” 旗木哲把刀挥向她,凛凛的杀气如风一样吹到胡子期脸上,她吓的闭上眼,不怕死的大喊,“有本事就放开我。” “放开她——” 忽必旭烈来了。 旗木哲扭头,迎面挨了一记侧踢。 他撞桌子上,桌上的东西叮呤咣啷掉了一地,他还没爬起来就被乌撒的刀压住。 屋子里其他人都不敢动了。 胡子期的鼻子一抽:“你怎么才来。” 忽必旭烈冷着脸给她松绑,拉她起来,把她身上的灰尘拍干净。 胡子期捂了下胸口:“痛死了。” “忽必旭烈——” 旗木哲把乌撒的刀拍开,怒不可遏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卷:“自己看吧,真没想到你会护他护到这个地步。” 草原那边一共给旗木哲送了两道手书,一道是命令忽必旭烈杀了博科尔,一道是忽必旭烈不按照指令做,就让旗木哲替代他镇守大理。 胡子期心说,这就是旗木哲的后手,她紧盯着忽必旭烈,也没错过乌撒等人的眼神交流。 她承认,她紧张了。 忽必旭烈一路走到现在,靠的是杀伐果断,智谋过人。 但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不是,是跟随他的部下,用无数条生命换来的,轻易放弃,对的起部下的生死相随? 无论是谁,走到现在都不会轻易回头。火热的,还未能实现的抱负,也不会让他止步与此。 但她却是来阻挡,毁灭他的梦想的。 寂静中,忽必旭烈拿过那张写有大汗指令的羊皮卷,淡淡道:“你不适合镇守大理。” “不你听大汗的?”旗木哲一下怒了 ,“你要背叛草原?” “你知道梁国这次的反扑有多少兵力?” “谁带兵?” “该让谁迎敌?” “兵力如何部署?” 忽必旭烈淡淡的一句一句的问,旗木哲更加恼怒,“由我接手了我自然会知道。” “临阵换将是大忌,”忽必旭烈有足够的理由不交权,他把两分羊皮卷都交由乌撒收着,道,“弄丢了大理才是背叛草原。迎敌比任何事都重要,有关博科尔的事我会在这之后跟大汗解释,最近就委屈你在宫殿待着了。” 这番话,旗木哲自是不服气,但乌撒等人的神态却坚定了。 “你敢背叛大汗——” 旗木抽刀跟乌撒等人打斗在一起。 胡子期被他揽着肩带到温泉池。 她躲了下,不让忽必旭烈扯自己衣裳。 忽必旭烈捏着她衣领,抬眼道:“不是疼死了?” “那也不用扯开衣服啊,”胡子期嘟囔,躲到一边去。 忽必旭烈笑一声:“你哪儿我没看过?” 这么骚的话也说的出来? 胡子期炸毛:“你闭嘴呀。” “行,”他问别的,“怎么不跟着乌撒走?” 当时,旗木哲亲自带人过来,乌撒像是知道什么似的,带她躲了。 但胡子期是干嘛的? 旗木哲一出现她就猜到之前的挑拨要有结果了,骗了乌撒,溜出来故意让旗木哲把自己抓走。 刚才激怒旗木哲也是为了得知他的后手,以及惹怒忽必旭烈,进而达到忽必旭烈与旗木哲,与草原分道扬镳的目的。 现在,旗木哲被扣,草原知道了一定会更加猜忌他吧? 看着他,胡子期感觉自己真不是个玩意儿。 “就是有点好奇旗木哲找我干嘛,”她解释。 忽必旭烈朝她额头赏了一巴掌:“旗木哲对你不客气,还敢好奇?不怕死?” “你会救我的嘛,”她噘嘴。 忽必旭烈无奈的吁口气:“就因为这个?我要是救不了你呢?” “那我死了算了,”胡子期朝他身边靠,一副无赖的嘴脸。 忽必旭烈说她没出息。 “哎呀,我手腕疼,膝盖疼,胸口也疼。” “我看看。” … … 是夜,系统叽里咕噜的吐槽:【博士的智商怎么变的堪忧了?你说什么鬼话他都信,那些话明明一听就是撒谎。】 胡子期仰面躺着,没什么情绪的道:“爱情的力量。” 【……】 她动动眼睛:“你怎么不说话了?” 系统幽幽的:【我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明明忽必旭烈的智商很高,要不是被感情左右,以你的骚操作早死八百回了,忽必旭烈杀伐气很重的。】 胡子期一乐:“我真 优秀。” 系统:【咦~】 懒的吐槽她了,而且胡子期也心不在焉的。 系统:【担心什么呢?】 她:“没什么。” 梁国开始反扑了,跟在她之前预想的一样,不丹人马打了头阵,已经正面跟梁国的沈家军刚起来了。 战事就在都城,她仿佛能听见攻城的呐喊,哪里还有心思睡觉,想别的。 第280章 赖上了(大结局) “哥——” 都城交战处,胡子期冲那个满身狼藉的男人跑过去。 忽必旭烈杀气腾腾的脸上看到跑来的人,如冰雪融化一般迎上去伸出双手。 “嗯?干嘛呀?”大庭广众的,她没有要抱他的意思。 忽必旭烈失笑,伸手缆她进怀,摸她的头:“你怎么跑过来了?” “担心你们——” 她说的超大声,用手擦他脸上的血迹,摸上去才发现是一道箭伤。 “不疼,”忽必旭烈把她的手拉下来,吩咐乌勒泰几句,扯着她离开。 城墙是防守的重点,已经被加固在加固,且这次忽必旭烈的兵出城迎战,城外的土地已经被血浸湿了,再过几天,冬季来临这场战事也会划上句号。 都城的某个大户人家被他们当做了营地,胡子期进到里面看到许多伤兵,进了屋子,帮把衣裳脱下来,才发现他的伤到处都有。 他身上本就有很多伤。胡子期给他上药。 有她在身后,忽必旭烈的脊梁越崩越紧,单手撑着额头发笑:“你下手重点,我快两年没碰过女人,受不了你轻手轻脚的。” 他们以前荤段子说的海了去了。 胡子期也就不好意思了个瞬间,戳戳他肩膀:“哎,伊日前些日子不还过来了?” 忽必旭烈扭过头:“你想听我说什么?” 她被调侃的一囧,使劲儿朝他伤口上戳了下。 忽必旭烈闷哼,反手把她扯到怀里,没有犹豫的亲过来。 【卧槽。】 系统还看着呢,看的那叫个炯炯有神。 胡子期浑身发热,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血腥味儿,脑子里很快就懵了。 忽必旭烈把她抱起来,抵在墙上。 激烈的热吻要把胡子期的魂儿弄没了,她衣裳半开,攀着忽必旭烈的脖子。 “停!” 忽必旭烈抬起猩红的眼,呼出来的气灼人。 胡子期咽口水:“不,不合适,还是,做,做兄弟吧。” 他舔舔嘴角勾出笑意:“除非你有那玩意儿,没有就别想了。” 靠。 不能一起玩儿了。 胡子期要从他身上下来,被忽必旭烈托着她朝屋子走。 她喊救命了。 忽必旭烈把她朝床榻上扔,宽大的身材覆上来,嗓音哑哑的道:“不碰你。” “等你觉得行了……” 他说一声,烙下一个吻,最后咬在她肩上。 胡子期疼的喊了声,被他翻过去搂着腰。 … … 梁国不会坐视大理丢失,忽必旭烈也不会退,但冬季来了,仗打不下去。 都城也迎来了另外一个人,郭芒,全名宝音郭芒。 胡子期认识他,主要是认识他儿子,那个中二少年宝音。 她扯扯忽必旭烈的衣袖:“他怎么来了?” 忽必旭烈把手臂搭她肩上:“我昨日才知,他是奉命过来增援。” “增援?” 胡子期不信。 忽必旭烈捏捏她脸:“没事。” 他俩装的跟以前一样,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俩人好的有点变态。忽必旭烈有事也不瞒她,胡子期很快知道,郭芒是来接替他的。 要是就此把能征善战,足智多谋的忽必汗王拐走,灭国的任务就算是被拖住了。 胡子期兴奋。 “郭芒跟旗木哲不一样,你打算怎么办?” 忽必旭烈很淡然的道:“我已经给大汗去信了。” 他招手,把她面对面抱在腿上,“我把你是女孩儿的事告诉大汗了,我要娶你做大妃。” 胡子期的嘴角哆嗦了下:“我怎么也算半个男的……” “那也是我的,”他挑着眉,有点霸道。 胡子期觉得心都哆嗦了下,脑子里乱哄哄的,但没忘了自己的目的:“你解释了为什么不杀我,大汗还会让郭芒接替你的位置吗?” 忽必旭烈想了下:“反正他得把你指给我做大妃。” 腾。 胡子期脸红,推他一下:“我问的不是这个。” 沉吟这,忽必旭烈眯了下眼睛,“天下终将是我的。” 噗——胡子期想吐血。 草原的飞鹰很快带了消息回来,信上让忽必旭烈要回草原,草原大汗病重了。 “上次见不是还好好的?”胡子期意外。 忽必旭烈已经在收拾行囊:“几个月前大汗中过毒,前些时候还说好了。” 什么毒这么厉害?谁下的毒? 胡子期拧眉沉思,忽必旭烈突然攥住她肩膀:“草原大任必定会落在我肩上,短时间内不能见了,我把乌撒和萨利赫留在大理,你有事就去找他们,要是想回不丹,就让人护送你去找你阿姐。” 他把调兵的令牌拿给她:“小心,等我回来。” 这跟胡子期想的不一样:“你,草原大任落在你肩上是什么意思?” 忽必旭烈亲亲她额头:“大汗让我回去继承汗位。” 他得走了,必须在大汗还在的时候赶回去。 胡子期恐慌的抓住他手:“大汗有四个儿子,为什么要把汗位传给你?” 他要是继承草原大汗,那她的诸多努力岂不是全成泡影?会被大数据直接判定为任务失败的。 忽必旭烈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诸多部下,将她带到里面屋子:“大汗有四个儿子,其中两个还小,年纪大的却又镇压不了草原众部。孛儿只斤家只有我了,大汗把位置传给我是对的。” 草原大汗的事,把胡子期整个计划都打乱了。 她极其复杂的攥着他衣袖,露出了祈求:“别走。” 忽必旭烈疑惑,摩挲她快要哭出来的眼角:“怎么了?之前不是很喜欢草原吗?过段日子我就把你接过去,娶你做我的大妃。不要哭。” 胡子期摇头:“我没机会了,真的,你要是走了,接了可汗位,我就什么机会都没了。能不能别走?别做大汉?” “什么,什么机会都没了?”忽必旭烈听不懂她说什么,但表情骗不了人,他掐住她双肩,“说清楚点,为什么不希望我做大汉?” 她还未开口,系统冒出来:【ooc警告,请宿主注意人设。】 还未出口的话被胡子期扼在喉咙里,她没法儿解释,也没法儿看他,“总之,不要走。” 忽必旭烈不允许自己怀疑她,对她的话也是,所以他不明白,她现在的话到底都是什么意思,拧着眉追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我等你说完,慢慢说。” 胡子期转身侧对着他:“不用问了,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走我就自杀。” “博科尔!” 忽必旭烈发火了,大声的吼她名字。 胡子期侧过头看他:“哥,选吧。” “你疯了?” 忽必旭烈没在她脸上看到退让,他脸上头一次有了暴怒,拉过她手臂,把她扯出房间,交给候在门后的乌撒,“派人把她看住,什么都不许她做,在去不丹把塔温找来。” “汗王?” 郭日沃勒等人都在等着,草原那边耽误不起了。 忽必旭烈很不放心,在乌撒耳边低声交代几句,这就要走。 “哥——” 胡子期嘶哑的嗓音,让他在人群顿了下,走了。 大理这边有郭芒接手,乌撒也很快派了人来日夜看着她。 胡子期在屋子了躺了好几天,这日忽然翻身起来,“他走几天了?” 系统:【五天了。】 “好。” 她拿了匕首出来,摸了摸前胸,对准了,把它抵在心口的位置:“你力气大一点,撞过来。” 【早点这样,说不定还能把他叫回来,他都走五天了,】系统也不去手啊。 “之前在监牢的时候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胡子期道,“别墨迹了,现在赌一把还有可能继续,这还是你告诉我的,来吧。” 系统踌躇:【万一判定失败,你不是早死了嘛。这会儿你私心就挺重,被判定失败会后悔,那时候88可帮不了你。是能继续任务,还是留在这里贪图一时算一时,你自己决定。】 胡子期握这匕首的手颤了颤。 “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劝人,”她哽咽了。 这会儿自杀,结束任务,能保住现有的数值,加上任务中的表现,大数据会酌情考虑会不会判定她完全失败,这毕竟是学院的升级考试,不会太过残酷。 但胡子期不想失败 ,不想……让别人接替自己。 匕首抵住胸口的时候,她想,自己最后悔的不是任务失败,是没有早点跟忽必旭烈在一起。 是直接赖这他数年,还是进入到别的任务? 就这样结束,大数据判定她完全失败岂不是很亏? 太纠结了,胡子期捂住脸:“虽然是同样的脸,但忽必旭烈是忽必旭烈,李牧是李牧。我俩都喜欢,才不想偏向谁,甭劝我了。” 要不然这辈子过了,回到自己的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人想着,记着,多痛苦? 系统:【……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博士想要的。】 胡子期的头一下抬起来:“啥意思?” 系统哼哼唧唧得了:【我也说不好,总之博士性格冷淡,对你挺宽容就是特殊了,封锁记忆进行任务更能说明问题了。而且,躲着你的同时,你怎么知道他不享受?博士搞这么骚的操作也不是没可能。】 胡子期刚刚还用匕首低着的心口,不受控制的狂跳,她渐渐的脸红,呼吸不受控制的喘,想立马飞奔出去,又有了哭一下的冲动。 她真哭了,抹眼泪:“那,那你能不能答应后面任务失败了,帮我继续在学院上学啊?我不想被退学,我也不想有人顶替我的位置,跟李牧一起做任务。” 系统:【……博士肯定说过你难缠。但你是不是傻,你要是把博士拿下,这些哪儿还用的着88。】 “妈的,”她爆粗口,眼睛被眼泪淹了,“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走了那么多弯路。” 系统:【你自己蠢蠢的,而且博士才是我亲爸爸。】 “就会看戏,不会原谅你的。” 胡子期哭哭唧唧的走出去。 傻子才死,她非跟那家伙过一辈子,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不行,不信都老夫老妻了,他还能铁石心肠。 而且,她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对坑他的事做过补偿,在自杀的话,太对不起他了。 胡子期把有点肿的眼睛擦一擦:“我们去追他。” … … 一月后,草原大汉去世,忽必旭烈接大汗位,一年后两人完婚,二十年间他不断进攻,最终入主中原,国号大顺,称武帝。胡子期长达二十多年的任务结束,李牧被她赖上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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