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别惹大明》 神鲸大能猫 著 第一章 一失足就成了鬼 相传人死先到鬼门关,过了鬼门关便上了一条路,路叫黄泉路。路上盛开着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彼岸花分两种,一种红的像血,一种白的像雪,分别开在忘川河的两边,像是前世今生,隔着忘川,总不能相见!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 黄泉路的尽头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边有一块青石叫三生石,三生石记载着每个人的前世今生。三生石身上的字鲜红如血,最上面刻着四个大字“早登彼岸”…… 忘川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桥分三层,上层赤红,中层玄黄,最下层乃黑色。愈下层愈加凶险无比,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生时行善事的走上层,善恶兼半的人走中层,行恶的人就走下层。 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亭子叫孟婆亭,有个叫孟婆的慈祥老人守候在那里,给每个经过的路人递上一碗泛着红色热气的孟婆汤。 奈何桥边,三生石旁,知晓了前世今生,站在望乡台上回看最后一眼人间,喝杯忘川水煮今生,自此跟这一世爱恨情仇再无一丝羁绊。 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凡是喝过孟婆汤的人就会忘却今生今世所有的牵绊,了无牵挂地进入轮回道开始下一世的轮回。 孟婆汤又称忘情水或忘忧散,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 来往的鬼魂们站在奈何桥上议论纷纷。 原来是由于人均寿命的增长和有一些人偷渡到西方地府,地府现在的劳动力已不足以维持地府的正常运转。为了留住人才和吸引更多的劳动力在地府深耕发展,地府继推出全程微笑服务后,又推出了一项幸运大转盘活动。 只要签署了自愿为地府免费服务十年,也就是推迟投胎十年,除了百分百投生人道外还可以参加一次幸运大转盘活动,要是地府急需的人才还可以额外的多转一次幸运大转盘活动。 最次的奖项是投身富贵人家,一等奖是投胎做皇帝。这还不是最劲爆的,最劲爆的是,只要运气爆棚,抽到特等奖,免于十年劳役当场投胎不说,还可以自己选择投胎人家。 只是这特等奖的中奖概率极低,实行几千年来,就是一个叫王莽的小子中过特等奖,他选择了当皇帝,地府工作人员当场兑现,在当时引起一片轰动。地府的人私底下悄悄的传说王莽是阎君请来的托,为了吸引大家参加幸运转转的活动。不过,好在奖项足够诱人,很多人还是甘愿晚投胎十年,上这轮回台上的大转盘上来赌一把,毕竟那随机的身份赶不上这确定的身份好,再不济也落得个富二代干一干不是。 “哎,你叫嘛?你这小子,咋穿着塔拉板子就来了?看你这脑袋大,脖子粗的样子,你是厨师吧?”奈何桥上,一个穿着花裤擦子白背心的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烟,一脸好奇的对了怼旁边正伸着脖子看告示的一个小青年。 那青年收回脖子,一脸的无奈,“我叫董浩,前几天湖边有人落水了,我在那看热闹来,让人给挤下水了,悲催的是落水者被救了,我不会游泳……” 中年男子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嘛玩意儿?奏没人救你嘛?” 董浩低下了头,玩弄着衣角,“哎,他们都以为我见义勇为下去救人呢……” “好嘛,爷们你这死的可真够冤的啊!我说你穿着塔拉板子就来了呢捏,你是那孩的啊?” “我土生土长山东银,长这么大没出过省呢,你呢?” “咱是老乡啊,你听不出来?我天津的啊,我跟你说,你看见那告示了吗?那都是骗银的,大转盘里边有猫腻,你可别信那个,介不就是白给地府扛活嘛,还是直接投胎的好。” “哦,对了,你叫什么啊?你是怎么来的啊?” “我叫王鹏,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正常死亡,他杀来的。” 旁边的一个黑脸大汉听不下去了,“老王啊,你可别搁那跟人吹了!咱俩是狱友,一块来的我不知道吗?你不是被国家枪毙的吗,现在咋就成了他杀了!” “就你话多,那黑儿都有你,反正不是自杀,你说对不老刘!”王鹏吐了一串烟圈,狡辩道。 由于很多人都选择参加幸运大转盘活动,孟婆那边不是很忙,她现在正站在桥头上维护秩序。 孟婆鼻子皱了一皱,抬头恶狠狠的冲着王鹏高声呵斥道:“那边,天津新来的那个,这里是无烟区啊,愿抽烟那边抽去。” “哎,姑奶奶您说不抽咱就不抽,听您的,得嘞!揍一口了,完事儿!”说完吧唧深吸一口,用手把闪烁着火光的烟卷头弹进了翻滚的奈河里。 “下一个参加幸运大转盘的是……王鹏,王鹏!王鹏来了没?没来就过号了啊!”牛头扯着脖子在桥头高声喊叫着。 “哎,牛爷,牛爷,别过号。我介黑儿呢,介黑儿呢!劳驾列为,借光,借光!”王鹏满脸堆笑的推开拥挤的人群,屁颠屁颠的跟着牛头冲着幸运大转盘的方向走去。 “擦,什么人啊!”看着刚才还劝说自己不要参加活动,里边有猫腻的王鹏,董浩心里万马奔腾,冲着王鹏的背影伸了伸中指,前去填表报名参加活动去了。 参加幸运大转盘的人很多,长长的队伍向前挪着。董浩一边往前走一边远远的观察和研究大转盘,他发现大部分人都是转到了最小的那个末等奖,末等奖这中奖率高的有点不靠谱,根据他多年坑蒙拐骗偷的经历他隐隐的觉得这里边肯定有猫腻。 董浩一边走,一边将自己兜里事先用来贿赂牛头马面的钱连同所有剩下的钱悄无声息的洒在了奈何桥上。 轮到董浩的时候,董浩眼珠一转,突然转身大喊道:“哇哦,地上有好多钱啊,大家快看看谁掉的啊!要是无主儿的东西,谁捡到是谁的啊!” 刚才还有序的队伍,顿时乱作一团,就连那边等着喝孟婆汤的保守派人士也加入了哄抢的队伍。 站在幸运大转盘前面的牛头马面勃然大怒,转身也加入到了哄抢的队伍,毕竟他们每个月的俸禄在地府供一套房手头还是挺紧张的。 大转盘旁空无一人,董浩趁乱连忙来到幸运大转盘的旁边,把手伸到后边一摸,果然如他所料,大转盘的后边在对应末等奖的位置有一块小小的吸铁石,“哦,原来是这样!想不到他们神仙还玩这么低级小把戏!” “这把赌对了,这钱真没白花!”董浩不动声色的将那块小吸铁石移动到了特等奖的位置,站回原来的地方满脸微笑的看着正在哄抢的人们,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等着马面叫号儿。 强龙不压地头蛇,牛头马面凭着权势把散落的钱从排队的人群手里搜掠了过来,并且还分给了孟婆一部分。 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整个人群敢怒不敢言。 “无组织,无纪律,这些钱既然出现在我们地府,就应当都是我地府的才对嘛!”牛头马面相视一笑,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马面摸了摸揣在怀里的钱,想着一会儿下班去改善一下伙食,笑逐颜开的牛头拿出花名册,环视了一下人群,“下一个,山东董浩,来了没!” 第二章 差点进宫当太监 数千年后,又有人中了特等奖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地府,就连阎君都被惊动了,在崔判官的陪同下前来查看。 虽然不知道差错出在哪里,可地府的人依旧痛快的为董浩办理了中奖手续。 董浩本来想选择当皇帝的,可转念想了想要是时运不济赶上个末代帝皇,凭自己的能力不一定能力挽狂澜,最终落得个败国亡身,连一丝缓和的余地都有,那是相当凄惨的。 仔细的考量了一番后,董浩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做王公大臣,他觉得生逢盛世最好,即使生逢乱世前边也有皇帝老爷来顶着,大不了隐姓埋名去崇山峻岭之中过隐居的生活,这样一家老小的命肯定是能保得住的。 由于阎君在侧,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马面一脸的公事公办的样子,“董浩,各种款项你都仔细看过了,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我最后再跟你确认一遍你确定选择二等奖投胎为王公大臣吗?” “我确定!”董浩一脸的肃穆,斩钉截铁的答道。 “好,最后提醒你一遍,由于轮回的特殊性,我们只保证最终结果,轮回时间点和出身不可选择,祝你好运!”说完马面便和牛头把董浩送进了轮回台。 一阵五色光华闪过,董浩觉得通身舒泰,一股不可抗拒的疲劳感袭来,渐渐的合上了双眼,昏睡了过去。 鸡贼的地府知道这里面必定有猫腻,送走董浩以后,幸运大转盘活动立马停业整顿,不过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暴怒的阎君本来是要发飙的,可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草草的训斥了牛头马面几句,叮嘱他们好生工作,阎君便气哼哼的带着崔判官拂袖离去了。 董浩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冷的发抖,想努力的睁开双眼,整个身体却不受控制,就连动一根手指头都没法动,躺在那里像一个死尸一样,耳边依稀传来一个中年妇女跟一个尖声尖细的男人对话。 “吴公公,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笑纳。不知月儿进宫的事情怎么样了?” 头昏脑涨的董浩躺在床上侧耳听着二人的谈话,“月儿?进宫?难道这户人家有人想进宫当宫女?这是哪个朝代啊?” “哟,关大嫂,咱俩虽然是同乡,可你也不能害我啊!那紫金城是你想进就进的?你家月儿都十六岁了,这般年纪再进宫恐要是稍有不慎可连命都丢了啊!再说,那紫金城可是万岁爷住的地方,就你家月儿这快死的样,说句大不敬的话,是他伺候万岁爷啊,还是万岁爷伺候他啊?”吴公公就跟被踩着脖子的鸭子一样,声音难听极了,大概是嫌关大嫂的钱送的少吧。 关大嫂一脸的苦笑,“您再给想想办法,谁让我命苦呢,改嫁到他们关家没几年老关就一命呜呼了。这小的自打他爹去了以后,这五年来,一年不如一年,大前年还以童生的身份参加县里的县考,好不容易考过了有点盼头,你看现在,都病的起不了床了。” 关大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你说我命怎么这么苦啊!为了给月儿看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还带着一个十三岁的姑娘,但凡有一点盼头我也不会放弃。可我孤儿寡母也要吃饭不是!大兄弟,不怕你笑话,四乡八邻的都说我关王氏克夫,我是有口难辩啊,这五年我每天都被人戳脊梁骨啊,这个家啊,我一个女人,实在是要撑不住了!” “哎,关大嫂,你的情况我也听说了,可在宫里我实在是人微言轻,爱莫能助啊!这点钱你拿去给月儿抓些药吧,这五百文钱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吴公公说完转身想走,又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放在而来残旧的桌子上,哎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董浩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双腿之间一阵冰凉,心中暗道:“卧床不起?我去,他们口中的这个月儿不会是我吧?这老娘们是想送我去当太监啊!尼玛,要是有韦小宝的造化皆大欢喜,可要是下面被收拾干净了就是做到********这级别的官,人生又有什么乐趣啊!” 这时,门帘一挑从外屋走进来了一个身穿灰色粗布衣,双眼通红,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 董浩这个资深宅男虽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睛却没停着。只见这少女生的肤白如雪,眉清目秀,一条漆黑的麻花辫甩在脑后,端的是英气逼人。只是不知为何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爱,忍不住想抱在怀里抚慰一番。 少女径直走到中年妇女的身边,趴在大娘的怀里,“娘,求求您别让月哥哥进宫了,这几天你都求了吴公公三次了。月哥哥这么聪明,他以后一定能考上秀才的。雪儿我在外面多洗几件衣服,我来挑养家这副担子,再苦再累我们娘仨也不要分开好不好!” 关大嫂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轻地拭去少女眼角的泪水,一脸的爱怜,“丫头,都是娘没本事拖累了你这么好的姑娘啊!别哭了,眼睛都肿了,你不心疼自己,娘还心疼你呢!这世上,娘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不得不为你的未来打算一下啊。人心隔肚皮,月儿虽然为人和善忠厚,可他毕竟不是你的亲哥哥,即使他日后考取功名,凭娘以前做的事他也不一定念娘的好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缓和,董浩渐渐适应了这副新的身体,他想挣扎着从冰凉的火炕上做起来跟娘俩打声招呼,努力了半天确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嘶哑声。 闻声,雪儿立马一脸惊喜的来到董浩的身旁,擦了擦挂在脸上的泪珠,缓缓的把董浩扶了起来,靠在了山墙旁边的炕柜上,“哥哥,你醒了啊!” 红肿的双手,鹅蛋脸,乌黑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条营养不良有些发黄的麻花辫挂在胸前,一套肥肥大大的打满补丁的灰色衣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这分明还是个孩子啊,这个年纪放在她活着的那个年代应该正是上初中的年纪,却早早的挑起了生活的重担,董浩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要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孩儿。 “我,我,我这是在哪啊?”董浩靠着炕柜渐渐的恢复了些气力,环顾四周,这屋里除了一个炕柜和一副桌椅竟然一无所有,真真的事一无所有。 女孩着急的把手放到了董浩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脸的疑惑,“不发烧啊?月哥哥,这是河间府宁津县大曹镇关庙村咱们家啊!” 董浩嘴巴张的大大的,“啊?河,河,河间府?请问现在是什么朝代啊?” 叫雪儿的女孩一脸的疑惑,不知自己的哥哥怎么会突然问这人尽皆知的问题,但依旧回答道:“现在是大明朝天启七年啊!月哥哥,你别吓妹妹,你怎么了啊?” “大明朝天启七年?”并未回答少女的问题,平日喜欢书法的董浩对历史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他的大脑在飞速的搜寻着相关的知识。 透过敞开的窗户看了一眼窗外,正午时分知了趴在树上拼命的叫着,董浩在心中暗道:“公元1627年,这个季节崇祯帝应该登基了吧!当初幸亏机智的没选当皇帝。离着这最后一个由汉人统治的王朝灭亡也没几年了,可惜啊!” 关心则乱,少女见董浩并未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在哪沉默不语,越发的着急了。急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看得出她是发自真心,“对啊,月哥哥现在是大明朝天启七年啊,你不会是烧坏了脑子了吧?” 董浩见着少女如此关心自己,咧嘴一笑感激的看了一眼泪珠在眼睛里打转的少女,安慰道:“你别哭,我没事,好的很呢!” 关王氏收起桌子上的铜钱和碎银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蹒跚着来到董浩的身边,满脸的不悦,“哼!昏睡了三天三夜,月儿,我看你是昏睡的太久,八成忘了我这个继母跟我姑娘赵瑞雪了吧,怕是你连你自己叫关山月也忘了吧?” “现在是大明朝天启七年,公元1627年,判断是六七月份,我叫关山月,眼前的少女是我的妹妹叫赵瑞雪,这中年妇女是我的继母关王氏。”过了那段适应期,董浩的大脑在高速的运转着,转瞬间便理顺了眼前的关系。 既然是明朝,咱就得讲究礼仪,从刚才的言谈话语中他依稀的听出这娘俩还是听到照顾他的,董浩挣扎了半天也没有站起来,只得坐在床上冲着关王氏和赵瑞雪一揖到底,“多谢母亲大人和小妹雪儿连日来的照料之恩,月儿这厢有礼了!”说完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 “哼,我去准备午饭!”关王氏刀子嘴豆腐心,冷哼一声,便去外屋准备午饭了。 赵瑞雪见平日最疼自己的哥哥没事,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 抿嘴一笑,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俏皮的吐了吐小舌头“月哥哥的病情刚有点好转,就又没正行了,这厢有礼是女孩用的好不啦!” “嘿嘿,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啊!”初来乍到的董浩看着女孩笑得那么开心和纯真,老脸一红,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一阵勺子碰锅延的叮咚声飘过,不一会,关王氏便把饭菜准备妥当。 坐在饭桌前,董浩激动地吧嗒吧嗒的直掉眼泪,可早已饥肠辘辘的他盯着盛好的饭菜,却怎么也下不去筷子。 第三章 强抢民女 怪不得关王氏这么快就准备好饭菜了,低矮的饭桌中央一叠带着盐霜的腌萝卜,一碗青清澈见底的小米粥,要不是有几粒小米飘在上面还真分辨不出这是一碗清水还是一碗粥,这午饭着实简单的有些过头了。 以前老妈每天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的给自己做好吃的自己还挑肥拣瘦,跟现在一比,董浩心里酸溜溜的,他的良心感到一阵自责。 赵瑞雪像个小猫一样轻轻地咬了一小口腌萝卜,心满意足的低着头吸溜吸溜的喝着清澈见底的稀饭,一脸的香甜,似乎对这种生活已经习以为常。 关王氏见关山月直勾勾的盯着饭菜相面,似乎看透而来他的想法,眉头一皱,“有的吃就知足吧!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给你买药了,就这样的饭我们娘俩也不是舍得每顿都吃!” 关山月见自己内心被人看破,白皙的双脸立马变的通红。 抄起筷子,转世成关山月的董浩咬着牙喝了三大碗清水米粥,吃完了自己来到大明的第一顿饭。 吃完了饭的关山月起色好了很多,刚想起身收拾碗筷,都没用她动手,赵瑞雪便手脚麻利的把桌子上收拾的一干二净,这让董浩心头一暖。 关王氏从怀里掏出几十文钱递给赵瑞雪,“雪儿,趁着现在手里有钱,你抓紧把这钱还给隔壁的关大妈,这些日子多亏了她们老两口的帮衬,要不我们家早就断粮了。娘我要去县城里的染坊上工了,诺,这些钱给你,你从油坊洗衣回来的时候去粮号买些陈米来,咱们晚上也好吃顿饱饭。” 关王氏安排完,看了一眼随时都可能倒下的关山月摇了摇头,便步履蹒跚的出门了。 赵瑞雪见关王氏走了,她小心翼翼的把关山月扶到炕上,给她稍好热水,嘱咐了他要在炕上安心养病,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便也出门去了。 关山月躺在火炕上,窗外的知了就跟吃了枪药了一样玩命的叫着,就连中午时分也不歇息片刻,吵得他心烦意乱。 听关王氏跟吴公公的话语,这书生好像是因为几年前父亲突然去世,悲伤过度而导致的一病不起,在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落下的心病,这身体除了缺乏锻炼有些虚弱并无大碍。 肚子里有了食儿,虽然浑身没有力气,关山月也已经能扶着墙自己行走了。 关家三口住的是三间土房,刚才吃饭也就是进门的地方,一边有一个灶台,他自己住在右边,左边是那娘俩的卧室。两边炕上铺什儿倒是不偏不倚,都是一样的,一边一个炕柜,火炕上铺着一个大炕席,一床打满补丁的比床单厚不了多少的薄被。要说区别,就是关山月的房间,有许多的书和一个黑乎乎的药罐子,除此以外两边是再无一物。 “哎,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行伍。这户人家都穷成这个样子了,老天这是想让我当多大的官儿啊,这么苦我的心智,劳我的筋骨。”关山月一边安慰自己,摸了一把空空如也的米罐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家都不用养猫了,穷的连老鼠都没有。” 转了一圈实,除了半瓮的咸菜疙瘩关山月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看来这寒门子弟想在这时代有所建树,这科举是最好的出路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关山月在屋子里随意的翻了一下书,都是些之乎者也,开始还硬着头皮看了几页,可习惯了看白话文的他看着满纸的繁体字,心中是越看越烦躁,看了一会儿他便看不下去了。 “算了,我还是看看外边有什么活吧!”关山月不想吃白饭,看到哪里有他能干的活他便吭哧吭哧的卖力收拾了起来。还别说,他这做家务的本事一点没落下,不一会那疏于打理有些杂乱的小院竟然被他一个大老爷们收拾的井井有条,要是搁在现代大家一准会嘲笑他娘。 瘦弱的赵瑞雪背着半袋陈米和一小袋面推开柴门进来的时候,关山月正满头大汗的清理院子里的杂草。 赵瑞雪连忙放下手中的粮食,一把夺过关山月手中的杂草,满脸的嗔怪,“哎,月哥哥,你身体还没好利索,是要考秀才的人,怎么能做这些粗活呢?我娘俩出去做工就让那些长舌妇们笑话不守妇道了,再让他们看见你个大老爷们收拾院子做家务,我们娘俩的脊梁骨还不被人戳断喽!你快去歇着,都怪我最近忙着挣钱,疏忽了清理院子的杂草,才让它们这般疯长。”说着便把关山月推的屋门口的凳子上坐下,再也不让他靠近这杂草一分。 关山月站起来喘息了几下,看着赵瑞雪三下五除二将院子里的杂草清理的一干二净,心中一阵暖意涌出,“雪儿妹妹,不碍事的,我在炕上躺的都快长毛了,干些活还能活动一下气血,反而有助于我的康复哩!” 赵瑞雪将杂草在院子里的阳光下平摊开来,擦了一把冒汗的鼻头,转身冲着董浩微微一笑,“行行行,你满肚子都是理,我这没上过学的可说不过你这有学问的人。不过,以后家里的活你还是别干专心读书的好,我和我娘就等着你考取功名好跟着你享福哩!” 劳动的女人最美丽,赵瑞雪虽是个没长开的农家妹子,却生的琼鼻樱唇肤白如雪,活脱脱的小美人痞子。这回眸一笑,竟然让关山月心中一荡,仿佛心都那最痒的肉被一片天鹅绒拂过,他老脸一红,讪讪一笑,慌忙接过话头:“雪儿妹妹,这考取功名就这么重要吗?” 赵瑞雪听了立马停下手里的活,像个大人一样一脸的严肃,伴着手指头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能考上秀才是关爹爹生前最大的心愿,我听县城里酒坊的赵老爷说只有考上秀才的人才有资格做官呢!我跟我娘也盼着咱这穷窝窝里能飞出个金凤凰,要是月哥哥能考上秀才,别说我娘,就是我死了都会笑的。” 关山月没想到病怏怏的自己竟然还是全家人的希望所在,看着稚嫩的赵瑞雪心中一阵惭愧,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让这娘俩过上好日子,语气坚定的说道:“雪儿妹妹你就放心吧,哥哥我一定会考上秀才,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就在姐妹两个有说有笑的憧憬未来美好生活的时候,一个衣着华丽打扮的流里流气的小厮带突然一脚踢开紧闭的柴门带着一群满脸横肉的恶汉闯了进来。 “雪儿,别听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在这给你画大饼了,只要你从了本少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那流里流气的少年一边闪着手中的折扇,一边放浪的看着赵瑞雪,就跟看着垂手可得的猎物一样。 赵瑞雪一见来人怒目圆睁,抄起靠在墙上的扁担,往关山月身前一横,眉宇间英气勃发,“苏烁,苏大公子,我爹当初没钱发丧,是你主动借钱给我们,我们感恩戴德,可事后,这债怎么就变成利滚利的高利贷了呢?八百文变成五两银子,你就是吃了我我也拿不出来!” 原来这流里流气的少年就苏烁,他爹是宁津县出名的大财主,仗着家里有俩钱是到处为非作歹,平日里没少干欺男霸女的事,这货倒是也有自知之明,专拣软柿子捏,专门欺负穷苦人家,恨得人们牙根儿痒痒,大家背后都管他叫苏坏水。 这厮也不知听谁说的关庙村有一个叫赵瑞雪的小姑娘出落的十分标致,好色的他专门从城里赶来一看果然所言非虚,凭他的经验他断定这姑娘要是长大了一定是一个大美人,便处心积虑的缠上了赵瑞雪,死缠烂打的让赵瑞雪给自己做妾。 赵瑞雪虽然出身贫寒,却性情坚韧,别说她看不上恶贯满盈的苏坏水,就是看上他也不会给他做妾。 苏家家大业大,有钱有势,不是一般贫苦人家能招惹的起的,宁津县的老百姓们虽然早就看不惯苏坏水的所作所为,可是敢怒不敢言。 苏坏水三角眼一转,看着那房顶长满杂草的三间土房撇了撇嘴,“本少爷我发发善心,就勉为其难收了你这房子吧,你快去把房契给本少爷拿出来吧!” “呸!”赵瑞雪一口唾沫冲着苏坏水的脸上啐去,眼中的腾地一下燃起了一团怒火,“给了你我们一家三口住哪?这么多年,我还你的钱早就超过了八百文,你别欺人太甚!” 苏坏水眼睛一闭,摸了摸脸上的唾沫星子,突然眼睛睁开,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唾我!他娘的,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今天你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你,我要定了!来啊,把这小娘们给我架回府上,少爷我要好好的调教调教她!” 看到这里,关山月心中怒火中烧,肺都气炸了。他没想到只在书里看见过的强抢民女的事情,竟然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受害人还是自己的妹妹。 苏坏水背后的恶汉相视一笑,看来平日没少干这种勾当,嘴里发出桀桀怪笑冲上前去就要抢人。 这时候冷着脸一样不发的关山月身形一晃,便挡在了赵瑞雪的身前,回头冲着一脸焦急要把自己拉到身后保护起来的赵瑞雪温暖一笑,不容置疑和拒绝的说道:“雪儿,这次换我保护你!从今往后,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说完转身迎着那一群恶汉冲了上去。 “吆喝,来了个不怕死的!给我往死里打,教教他怎么做人!”赵坏水见平日畏畏缩缩的关山月,今日竟然敢挑战自己的权威,心中的气势不打一处来。 刚开始抄着扁担要帮忙的赵瑞雪还没加入战团便发现情况不对,他看着斗作一团的人群惊愕的闭不上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日里病怏怏甚至有些懦弱的关山月今日竟然变了一人一般,如同一把出窍的利剑,闪着寒光无情的冲着敌人砍杀而去。 第四章 蓦然惊醒 关山月站在人群之中,一个漂亮的太极拳起手式,拳来掌挡,腿来脚踢,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在一群恶汉的围攻下竟然不落下风。 赵瑞雪嘴巴张的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看着单挑一群恶汉的关山月。这那还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分明是个习武多年且有名师调教的老手。 他们那知董浩,也就是重生后的关山月是武学世家,自幼习武,要不是看热闹走神被围观的群众挤下水,他现应该背着家人在国外打期盼已久的自由搏击赛。 为了避免腹背受敌,没少打群架的关山月且战且退,逐渐退到一处靠墙的地方。 那群仗着人多,以多欺少的恶汉们还以为关山月就要吃不住,拳脚攻速竟然越发的快速和凌厉起来。疯狂的攻击他的要害不说,嘴里叫骂着各种污言秽语,没有一丝放过关山月的意思,分明是一副趁你病要你命的样子。 关山月本来想教训这群恶仆一下便了事,谁知他们竟然如此小人做派。断定他们平日也没少做欺凌乡邻之事,他剑眉横竖心中发狠,爆喝一声,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太极拳跟这群恶汉缠斗了起来。 关山月的太极拳可不是清晨公园里晨练的大爷大妈打的二十四式太极拳,配合着家传心法和百斤巨力使出来的太极拳不可与平日而语。只见他时而以柔克刚,时而雷厉风行,身形灵活的在人群中穿进窜出,招招取敌要害,像极了一只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这那儿还平日见的那个软绵绵的拳种。 关山月今日铁了心要教训一下这群平日狗仗人势的恶仆,阴沉着脸瞅准了他们的关节就是一通推拉碾拽踹。 只听空中一阵关节断裂骨头破碎的声音传来,那些平日里骄横无比百十多斤的恶犬们竟然被关山月一个个的甩飞出去,远的都摔到了院子外的大街上。 形势逆转,刚才还威风凛凛喊打喊杀的恶仆们转眼间便躺满了院子,一边满眼恐惧的看着关山月,一边痛苦的呻吟起来。 关山月剑眉横竖,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了苏坏水的面前,他那寒霜一般的目光看的苏坏水脊背直发麻。 看着满地断胳膊断腿的随从,刚才还嚣张跋扈的苏坏水心里立马没了底,被关山月的气势压得汗流浃背,生怕关山月也给自己来几下子。 “别再让我看见你欺男霸女,尤其是我妹妹,要是让我看见一次,我就宰了你!”关山月说完抬脚冲着苏坏水的脚面狠狠的跺去,这一下足有百石力。 苏坏水先是点了点头,又看了一下已经被踩到地里发瘪的脚,“哇”的一声,吃痛的跳了起来。 关山月轻蔑的看了一眼如小丑一般的苏坏水,背着双手转身说道:“带着你的人,赶紧给我滚!” “哎!这就走,这就走!”刚才还蜷缩在地上的苏坏缓缓地站起身。 这时,苏坏水与关山月之间也就一臂的距离,苏坏水不知何时捡了一块砖头,突然暴起,冲着关山月的后脑就狠狠的砸去,“我弄死你!” 关山月毫无防备,赵瑞雪一句“小心!”还没说出口,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就跟鼓槌砸在了用手蒙着的鼓面上一样,关山月回头愣愣的看了一眼手里攥着带血砖头的苏坏水,便“砰”地一声重重的栽倒在地。 赵瑞雪心中焦急万分,一个箭步上前跪倒在地,把关山月血流如注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扯下自己打满补丁的衣袖便堵住了关山月后脑的伤口。 看着关山月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后脑,赵瑞雪凄厉的发出一声就尖叫,“来人啊,杀人了!” 苏坏水愣愣的看了一眼关山月后脑上转眼就被鲜血殷红的衣袖,知道自己今天闯了大祸,要是闹出了人命就是他家有钱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摆脱的。他决定溜之大吉,就是遇到个较真的主审官,这周围围观的人还没又赶到,他也可以死不认账。 想到此处,苏坏水气急败坏的冲着一院子的随从骂道:“快起来扶着我回府啊,还一个个傻愣愣的趴那干嘛?等着吃牢饭啊!” 这一群人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平日里欺负老实人还行,真遇到事便慌了神,一听要吃牢饭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苏坏水,在围观的人赶来之前灰溜溜的跑了。 关庙村的邻居们听到赵瑞雪撕心裂肺的呼救,抄着棍棒赶来的时候,她毕竟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正不知所措的抱着关山月在院子里嚎啕大哭。 来人中几个仗着连忙差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抬起关山月,火急火燎的往镇上闫郎中处送去。 好在送的及时,经过闫郎中及时救治关山月没多久便苏醒而来过来。随行的众人见关山月没有大碍,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闫郎中医德高尚,知道关山月家境贫寒,确认他只是伤了皮肉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给他开了几服药也没要他的钱,便让人关庙村的人搀扶着他回家了。 关山月临行前,自然少不了千恩万谢。 常言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虽然脑袋被人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窟窿,可却让踌躅满志,原本以为凭自己后世先进观点,能在这个时代混的如鱼得水的关山月彻底冷静而来下来。 回到关庙村的家中,关山月并没有去找苏坏水逞匹夫之勇,虽然死了能溅仇人一身血固然壮烈,可自己这个处在社会最底层的新手玩家无论如何也斗不过一个有钱有势有装备并且浸银多年的老玩家。如果自己贸然行事,不但会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还会连累赵瑞雪母女二人,实非明智之举。 被这一板砖彻底拍醒了的关山月,丢掉了心中对这个时代的最后一丝幻想。他接连几日关山月闭门不出,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起了自己的处境和分析了一下自己究竟该如何才能在这个时代有所作为。 分析来分析去,关山月最后发现虽然仕途一路最难走,确又是踏入上层社会的唯一捷径。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进入士大夫阶层,待到有钱有势时再报这一砖之仇。 人一旦有了目标便不会迷茫,自此,关山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心苦读圣贤书,经常在半夜时分还能看到他的房间里亮着一盏豆花大小的油灯。 关山月自幼聪慧,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县试、府试皆是案首,要不是个病秧子,大家还是很看好他的前程的。 时间过得飞快,关山月立志要考个秀才,一股脑的扎进了书海之中,《四书》、《五经》刚草草的看了一遍,便接到里长要他到河间府参加道试的通知,看来是北直隶提学御史下马的日子确认了。 送走里长,关山月是有喜有愁,喜的是没想到这道试开考的日子这么快就来了,自己终于能有一番作为,为这个家里做一份贡献了。愁得是,自己去河间府的盘缠还没有,自己若是自私一些将家里的钱全部拿走,这母女二人立马就断粮了。就是将关王氏手里的那点钱全部拿走一来一回,恐怕也是远远不够。 这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关山月觉得这手中没钱的日子太憋屈了。 就在关山月愁眉苦脸的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的时候,那柴门吱嘎一声被一个老者推开,老者身后跟着几个中年男子,也不待关山月招呼便自顾自的走了进来。 来着不是别人,正是关庙村关氏一族的族长关老爷子,论辈分关山月得称呼一声二叔,后边跟着的几人也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家,这几人可以说在村里是说一不二。 可几日前,苏坏水带人到关山月家中大闹的时候,这几个在村里主事的人并没有出面,也没有组织村民阻止。本来应该守望相助的本家宗亲一听说闹出人命了才出来,这让关山月心里极为恼火。 关山月把不满压抑在心中并未表现在脸上,见几人来到,依旧连忙上前深施一礼,不冷不淡的说道:“见过二叔和几位叔叔伯伯。你们若是来讨债的,恐怕得等到大秋了,家里实在是没有能卖的东西了。” 关老爷子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看着愁眉苦脸的关山月爽朗的大笑一声,摆了摆手,“贤侄,说的这是哪里话。几日前,我们几个老骨头懦弱没敢帮你出头,着实让人耻笑,我们心里自责的很!恰好上午我路过的时候看你愁眉苦脸的,我们一合计想出分力弥补一下前几日的过错。不知贤侄可是在为那赶考的盘缠所烦扰?要是这样,我们几人可就真来对了。” 关山月见这几人不是前来讨债而是为自己前来送盘缠的,那还会计较前几日苏坏水的事儿,顿时笑逐颜开,“哎呀,小侄先谢过几位叔伯,这可真是一阵及时雨,解了小侄的燃眉之急,日后定当厚报。” “哈哈,月儿你日后若是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咱们这些老骨头!你若是能考上秀才,也是我关家的荣耀,我们到下边老祖宗那去了脸上也有光不是!好好考,路上该吃吃该喝喝,该花的钱千万别省着,别丢了脸面,有我们呢!”说着关二叔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塞进了关山月的手中。 自古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这几个老狐狸也是见原本病怏怏的关山月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又听到了他即将去河间府参加道试的消息才来唱了这么一出。一来是借着送钱来道歉。二来也是关山月日后真飞黄腾达,自己或者是后人也好有个由头上门去沾光。 关山月只觉得“亲帮亲,邻帮邻。”这话果真不假,心地善良的他接过沉甸甸的钱包心中涌出一阵感激之情,“月儿无以为报,日后如若有所成就,定不忘今日之恩。几位叔伯快请到屋里一坐,喝上一杯粗茶解解渴!” “哈哈,这孩子怎么还见外了哩!茶我们改日再喝,你还是抓紧准备一下出发吧,别误了大事!”关二叔见关山月并未计较苏坏水的事,心中仿佛一颗巨石落下,说罢带着众人便退出了院落。 第五章 河间府道试 毕竟是人生的大事,赶早不赶晚,关山月一家特地起了个大早。 关山月的行李特别的好收拾,一件新洗的打着补丁的换洗衣服和一双新作的布鞋,几张关王氏新烙的大饼,赵瑞雪三下五除二便替董浩收拾妥当了。 去河间府先路过宁津县,按照打听来的流程,他先去县里取了参加道试的试卷结票,然后花钱找了做了廪保和挨保,便在县学官处等着其他的考生一起奔赴河间府。 由于府试、道试都得有廪生作保,僧多粥少,这些穷廪生们倒也小赚一笔,至少改善改善生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宁津县虽然是个三等县,却学风犹胜。还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县学学官处不连作保的廪膳生,仅赴考的考生就聚集了十多人。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作揖打躬,张口闭口之乎者也,还没考上秀才便酸倒了关山月的大牙。 这些人知道关山月是县试、府试的案首,心中嫉妒便有意的疏远他。 刚好关山月嫌他们呱噪,便在墙角处找了一处清净的地方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等着县学学官用完早饭带着大家一同出发。 关山月起了个大早,靠在椅背上,刚开始还能听见那些童声们在哪谈天说地,不一会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就在关山月正睡得起劲儿的时候,一个人不识趣的摇了摇他的胳膊,“老兄,别睡了!” 关山月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发现一个皮肤黢黑,却面容生的十分俊俏的少年站正站在自己的身前,“怎么?要出发了吗?” 谁知那人大大咧咧的一笑,一屁股坐在关山月旁边的椅子上,“没有,早着呢!懒得听那帮家伙在那酸,跟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看你跟他们泾渭分明觉得你跟他们不是一路货色,想跟聊会天!” “哦,原来如此!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伸手不打笑脸人,关山月端了端身子抱拳客气的问道。 谁知那男子眉头一皱,不高兴的摆了摆手,“打住打住,咱别这么酸行不?你怎么也跟他们似的啊?我叫刘世杰,要不是我爹非得想着让我光宗耀祖,我才不去参加什么狗屁道试呢。实话跟你说,宁津城里最大的商号天福号就是我家开的买卖,全宁津的货八成都得经手我们家,怎么样威风不?” 关山月听了扑哧一乐,“刘兄爽快人,幸会幸会。在下关山月,县试,府试的案首!” 刘世杰听了抓耳挠腮,半天不说话,不好意的赴到关山月的耳朵旁,悄声问道:“关兄,我这个道试的机会是我爹花钱买的,这个案首是什么意思啊?” 关山月见刘世杰倒是爽快,可气又可笑的摇了摇头,“就是第一的意思。” 刘世杰听了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要是跟你坐在一个考场,你可得关照关照我啊!” 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仆人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绕过正在谈天说地的人群,来到刘世杰身旁,气喘吁吁的说道:“我的个少爷哦,我可找到你了!呐,给您!老爷知道您好这一口儿,火烧店里最后这六个保店驴肉火烧全让我买来了,可累死我了!” 刘世杰笑呵呵的接过火烧,保店驴肉出了名的香,一打开包着的草纸,关山月只觉得肉香四溢,很久没吃过肉的他竟然不由自主的吞咽起了口水来。 刘世杰虽然不正经八百的念书,可并不等于他傻,相反他聪明的很。在自己商号里整日耳濡目染,他远比同龄人更老于世故,见关山月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里的保店驴肉火烧直放光,再看看关山月穿的袍子上的几处补丁,便知道这是一个穷书生。 要是一般人也就看到这个层面,可刘世杰的思绪并未就此打住,他一想到眼前这人能在县试、府试中连中两次案首,便判定此人必定是有真才实学,日后的成就必定不会小,说不定日后还有求于他,就算是今日自己判断失误不就是几个驴肉火烧吗?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 思及此处,刘世杰哈哈一乐,把烧饼推到桌子正中央,“关兄,来福这小子不长脑子,我一个人那能吃了这么多火烧,来来,咱俩一起消灭,权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了,等你高中了我请你去酒楼里大吃一顿!” 关山月哪知刘世杰心里这么多弯弯绕,他是真馋了,也不客气,拿起热乎的烧饼便吃了起来。 关山月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口下去,只觉得烧饼酥脆,驴肉肉质细嫩,瘦而不柴,烂而不散,香味四溢,六个烧饼被他一口气吃了四个。 关山月老脸通红,不好意的看了一眼刘世杰,“没想到时间竟有如此美味,我实在是没控制住还请刘兄莫要耻笑,失态了,失态了!” 刘世杰摆了摆手,哈哈一乐,“一猜刘兄平日就是在家中苦读,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的话那还有假?看关兄吃的这么欢喜,来福啊,你再去买点保店驴肉捎着路上吃!” 待县学学官吃完了早饭,查点核验了赴考的学生,便带领大家出发了。 对于赴考的方式并没有硬性规定,待县学学官核点过后,一些富家子弟为了少受些劳苦便乘坐自备的马车现行出发了。 关山月果然遇上了贵人,他原本是打算做跟着县学学官奔赴河间府的,富少刘世杰极力邀请他乘坐自己的马车一同前往,他思量着这样不但能早日抵达河间府多些准备时间,路上也少受许多罪,便欣然接受了。 数日后,关山月一行人终于抵达河间府。虽然坐的是马车,但一路颠簸依然让他觉得周身劳顿,那疙疙瘩瘩的路毕竟不是现在顺畅平缓的公路。 辞别盛邀他到河间府游玩一番的刘世杰,关山月一到河间府投宿的客栈都没来得及选,便火急火燎的奔赴学道衙门而去。 到了学到衙门关山月出示了试卷结票,领了空白试卷,用毛笔工工整整的在卷子填写了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和祖宗三代的履历。 待一切准备妥当,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没有遗漏下什么东西后,便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投宿了下来,闭紧房门安心的准备起考试来。 考试日期一到,关山月五更天便和廪保们感到了考棚正北的大门。这大门俗称龙门,取鱼跃龙门之意。 这时,河间府各县的考生们已经集聚在龙门内的大院里等候点名。赶考的,卖各色食物的、陪考的、看热闹的,成千上万的人举着亮如繁星的高脚灯分散在考棚前和龙门内,真是人如潮涌。 来不及吃饭的考生在小吃摊钱胡乱的吃着早点,正百无聊赖倚着院子里的大树打哈气儿的关山月见院中立起一块四周中空中间放着蜡烛的长方形的大牌子,上面写着宁津县。 关山月大老远的便看见那牌子上用朱笔写着自己的名字,知道提考官点到了宁津县,便跟着举牌子的人进了考场。 从龙门到点名的地方有十几丈远,有一段一次仅能容纳两人通过有九个曲折叫九龙厂的护栏,那秩序比春运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因为关山月是河间府的案首,提学御史第一个便点到了他的姓名。为了防止替考,比对过县学教官呈上的名册与廪保核验后,他交上自己的道试卷结票被分到了天字八号。 董浩打能拿住笔开始,便在爷爷的“逼迫”下练习毛笔字,发展到后来一天不写就跟少了点什么东西似的,手痒的很。什么颜体,柳体,草书……都是信手拈来,奈何那个时代都无纸办公,放在他身上除了陶冶情操,平日里也没多大用处。 关山月领了试卷,听了提学御史出的截搭题,也没用草纸,直接便在试卷上笔走龙蛇了起来。 烛光摇曳,关山月下笔如有神助,一篇文章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那书法也长脸,写得是龙飞凤舞,漂亮无比,就连自己看了也觉得有一股赏心悦目之气跃然纸上。 高脚灯里的蜡烛燃烧了连八分之一不到,别人还在那构思呢,关山月检查了一遍,便起身头一个交了卷。 这么短的时间就交卷,在全国也是闻所未闻的,碍于考场纪律,考生们不敢交头接耳,但从他们看关山月的眼神中也能看出他们也是十分愕然。 提学御史黄道周三年任内,从没见有人这么快便交卷,连忙把关山月召到身前,仔仔细细的看起了关山月的卷子。 关山月不似别的学生,他觉得大家既然都是平等的人,虽然眼前的人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也没必要放低自己,便不卑不亢的垂手站在了两旁。 黄道周在上边查阅关山月的卷子,关山月站在底下一边打量他一边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搜索与黄道周有关的信息。 按照大明的律制,这提学御史必然是有进士出身的人来担当。关山月的前世涉猎颇广,虽然谈不上对明末这段历史烂熟于胸,但有名望的人尤其是明末那批以身殉国的名士大儒他还是有所了解的,如今思索半天却对这名叫黄道周的人全然无获。 就在关山月以为黄道周是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要放弃的时候,突然脑中灵光乍现,蓦然想起明末有一大儒也叫黄道周。 关山月心中顿时一阵汹涌澎湃,仔细的端详着眼前这位三四十岁左右的提学御史,莫非到这么快就让自己遇到了历史名人? 第六章 二八佳人 黄道周,大明天启二年进士,明末大儒,为人刚正不阿,是著名的的学者、书画家、文学家和爱国民族英雄。 在明朝大势已去,明知必败的情况下他毅然决然的拉起一支由五六千人的书生队伍奋起抗清。不幸被擒后,他从容赴义,用自己和几千书生的鲜血唤醒国人心中死寂多年的爱国之情,自此全国各地抗清组织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兴起,纷纷立杆而起奋力抗清。 与之结为生死之交的旅行家、地理学家徐霞客称赞黄道周:“字画为馆阁第一,文章为国朝第一,人品为海内第一,其学问直接周、孔,为古今第一。” 就连清代乾隆皇帝也赞扬黄道周“不愧一代完人”。 “严谨的治学精神和渊博的学问可比邵雍,忠贞为国直言敢谏可比李纲,慷慨赴难从容就义可比文天祥。”这是清代著名学者蔡世远对黄道周一生的概括。 让关山月动容的不是黄道周做过多大官,而是他身上那种读书人的社会责任感,尤其是他敢为民族利益而与皇帝明辨是非曲直的那种在在这个时代已经绝迹的独立人格…… 自古英雄惜英雄,关山月虽然不是英雄,胸中却有一种天然的英雄情结。望着四十岁左右的黄道周他心中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顿时觉得眼前的老者和蔼可亲了起来。 “妙啊,妙啊,尤其是这“领土”一词,言简意赅,用的实在是妙!”黄道周越看关山月的卷子越高兴,看罢卷子,两眼放光的盯着关山月问道:“你可就是这卷子的主人关山月?” 关山月这才想起来这是个外来词,古人是没见过这个词的,心中不免一阵得意,但依旧连忙长鞠一躬,毕恭毕敬的答道:“正是学生。” 天下书生谁不知“提学来,十字街头无秀才!”,而眼前的少年竟然不怕自己,表现的不亢不卑。望着知书达理的关山月,黄道周是越看越欢喜,“你其中的一些词语新颖不说,仔细品味起来内涵更是无穷,用的着实的妙,当真是后生可畏!这生员我准了,依我看这道试案首也非你莫属!” “啊?”关山月听了黄道周的话心中一阵疑惑和激动,这还没发榜呢,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成了案首了?! 坐在黄道周身旁的河间知府亓之伟笑眯眯的看着不知所措的关山月,跟黄道周相视一笑,“黄大人,我先前说这小子才思敏捷,所言不虚吧?!关山月能在县试、府试中两中案首,绝非是浪得虚名,那是有真才实学的,绝对是青年才俊。” 亓知府说罢转首指了指关山月,笑眯眯的说道:“当然这些都得发榜了才有定论,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你个臭小子还愣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谢过黄大人成全你连中小三元之美?” 关山月这才缓过神来,连忙躬身道谢,喜悦之情不由自主的挂在了脸上。 黄道周仰首一笑,起身将关山月扶起,“你可莫要骄傲,我等着你连中大三a元的消息,这样我今日也算是成就了一段佳话!” 黄道周又仔细的问了一番关山月的籍贯家事,二人约定道试后一叙,这才依依不舍的给了他照出的令牌,放他离去。 集齐三十个人,差官点过头炮,才把这头一波考生放出考场,估计写得慢的得等一根蜡烛燃尽了。 出了考场看看天刚蒙蒙亮,关山月本想等同乡刘世杰出来问问他考的怎么样,等了一会也没见他出来,便直奔投宿的客栈走去。 路过的辕门的时候,关山月发现有一个身着青衣的考生正在那垂头丧气的跪着,大家围在旁边指指点点,耻笑不已。 关山月上前一打听才知道,这是一富贵人家的子弟,入场的时候被搜出了抄成了《四书》、《五经》。按照常例这种情况一般问题不大,不过是没收和呵斥一番。可这小子不知道脑子里抽的哪根筋,偏偏把这两本书藏在了裤裆里,这就犯了读书人的大忌,因为这是典型的亵渎圣经贤传行为。被取消考试资格不说,还有受罚在辕门口跪上一天,直到道试结束为止。 关山月看着跪在辕门下的书生觉得既可气又可笑,摇了摇头,便直奔投宿的客栈补觉去了。 最近关山月为了道试废寝忘食,极度缺觉的他竟然一觉睡到天黑,这倒也省了中午的饭钱。 饥肠辘辘的关山月刚在床边伸了个懒腰,要起身外出去吃饭。便有衙役来到关山月投宿的客栈敲门,拿着请柬说是黄御史请关公子到天合成酒楼一叙。 关山月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跟黄御史在考场上的约定。他当时光顾着高兴了,全然把黄御史的话当成了客套话,没想到竟然会真的差人来请。 关山月连忙打开行李包袱,换上一身补丁少一些的衣服便跟着衙役奔着天合成酒楼的方向去了。 华灯初上,黄御史已经在天合成酒楼的门口等候多时,一见关山月到来便亲切的拉着他的手,朝着二楼的雅间走去。 关山月见天合成酒楼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看来今日是被黄御史包场了。 挑帘进了包厢,迎面是一个苏绣的大屏风。屏风上面绣的是一边冰天雪地中数枝傲雪寒梅迎风怒放,栩栩如生,在这炎热的夏季让人格外的觉得赏心悦目。 过了屏风,雅间里边灯火通明,一套古朴的散发着天然木香的中式紫檀桌椅摆在屋子的正中央,四周墙上挂着各种不知真假的字画,装潢是相当考据,一派古色古香。 细看之下,关山月发现就连那些不为人注意的窗棱、烛台等小细节都被技艺高超的木匠用金丝处理过,除了“穷奢极侈”关山月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关山月看的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河间府一家不起眼的酒楼,里边的装潢竟然如此奢华,这要是到了京城那还了得。 关山月心中思绪万千,愣愣的站在那里止步不前。窥一斑而知全豹,看来这大明也算是快烂到根里啦!要是再不抓紧时间改革,恐怕就是换作天王老子来执掌大明,他也无力回天。 早已在雅间等候多时的亓知府见站在门口发呆,以为他来自乡下没见过世面,被眼前的奢华所震慑,抿嘴一笑:“贤侄,对黄大人选的这个地方可否满意?” 关山月被亓知府这句话从沉思中惊醒,立马把思绪拉回现实,躬身施礼道:“回知府大人,关某一介书生,能让黄御史如此抬爱,心中惶恐!” 黄御史听了关山月的话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今天是私宴,贤侄不用如此拘谨,你没看我跟亓知府二人都穿的是便服嘛!” 亓知府用手捻了捻胡须,笑眯眯的看着一脸拘谨的关山月打趣道:“按照律例黄大人是不准在监考地请客吃饭的,可今日为了你,他特地私设宴席,小友你真是天大的面子呦!看来今日我还是沾了你的光呢,今天我可要不醉不归,哈哈!” 黄御史笑着摇了摇头,“黄某身为提案御史,为了避嫌不得吃请,还忘亓兄多担待!来,来,来,诸位请坐!” 来参见道试这几天,这规定关山月倒是听县学教官说起过,这也是为了防止监考官徇私舞弊,维持考试的公正性考虑。 刚才刚顾着客套了,这一坐下关山月才发现在自己的对面还坐着两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这二人正窃窃私语的对着自己品头论足。 少年身穿对襟马褂,浓眉大眼,器宇轩昂,一身的书卷气,一脸坏笑的冲着关山月挑挑眉,一副你有好果子吃了的样子。 关山月一脸的疑惑,因为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却又不好意思直问。 那少年气的直翻白眼,心中暗骂:“笨蛋,我难道能说我家妹子看上你了!” 少年见关山月孩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气鼓鼓的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少女算是给过了提示。 关山月这才把目光移到了少女的身上。只见那少女生的肤如凝脂,面似白玉,雾鬓风鬟斜插玉瓒凤钗,瑶鼻樱唇,眉眼如画,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在灵活慧黠的转动。一身淡绿色长裙穿在身上,当真是一二八佳人。 这女子是关山月来大明朝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看的他心如鹿撞,眼前不由一亮,心中暗赞:“好一个娇艳欲滴绝美的女子,这小妮子要是长大了一定是一个大美人儿!” 关山月在打量少女,那少女也在偷偷的打量着关山月。白皙的皮肤,修长的四肢,高高挽起的发髻,浓黑的眉毛,性感的嘴唇,高挺的鼻翼,明晃晃的灯火把眼前少年原本英俊的脸庞衬托的愈发俊俏,看的她双颊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少女羞红了双脸,低头不敢再看关山月,心中一阵窃喜:“爹爹果然没有骗我,这个叫关山月的少年生的俊美而又不失阳刚,还才貌双全,就是不知道性格怎么样,要是对我服服帖帖的!哇,那就真捡到宝了!虽然穷点,可那不是毛病!” 那少女抬头见关山月还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心中有些不大愿意,腻如玉指的鼻子调皮的一皱,淘气的冲着他吐了吐舌头。 关山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顿时面红耳赤,心里想看却垂下头再也不敢看那二八佳人一眼。 众人一言不发,气氛顿时旖旎了起来。 阅人无数的亓知府顿时便看出了个所以然来,用手轻轻地怼了怼坐在旁边的黄御史胳膊,笑眯眯的悄声说道:“你这个家伙,我当你真是一次简单的家宴,原来是借机相亲啊!不过这顿饭钱你可没白花,这次总算如了黄兄你的愿,钓了个金龟胥。这二人郎才女貌,你看着他们眉来眼去的,我觉得大大有戏!” 黄御史眉开眼笑,心中乐开了花,他也觉得这二人放在一起挺般配的。 可黄御史脸色一沉,想起心中那挥之不去的心病,他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愁容满面的转身附在亓知府的耳边悄声说道:“我们愿意,只是我担心这关山月能容得下小女那不为世容的奇葩观点不?” 第七章 高谈阔论 亓知府笑着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黄御史,“关山月的家世你在卷宗上也看见过了,出身寒门家世清白,一会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先喝酒!” 黄御史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尴尬一笑,冲着关山月轻咳一声,指了指少男少女,“贤侄,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犬子黄小平和小女黄小蛮,还请多多关照!” 关山月站起来身来施礼,“山月见过黄公子和黄小姐!” 黄小蛮脸蛋通红,站在桌后盈盈一拜算是回礼。 黄小平倒是自来熟,一边笑着回礼一边说道:“我今年十九岁,小妹见年十六岁,看你的年纪也就十八岁吧?” 关山月没想到黄小平如此爽快,“正是,我是万历三十八年生人!不知可否称呼你一声黄兄?” 黄小平挠了挠头,大大咧咧的说道:“当然可以,反正我们早完是一家……哎呦……小蛮你掐我作甚?你刚才不是说……” 黄小蛮急忙用手捂住哥哥黄小平的嘴,双颊羞红的怒视着自己的大嘴巴哥哥,不知道关山月的态度,要是被人直接拒绝了可就尴尬了。 黄御史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一脸的怒容,呵斥道:“如此胡闹,成体统,都给我坐下!”然后转过身,不好意的冲着关山月和亓知府摇了摇头,“黄某平日忙于政务,疏于管教,二位见笑了!” 黄御史冲着门外的下人吩咐了几句,不一会一桌丰盛的酒席便准备妥当了,看来是厨房早就备好了,只等着客人齐了上菜了。 黄御史看来今日心情不错,待美酒佳肴上齐了,举起酒杯,“来来,二位品尝一下这皇上御赐的金茎露味道如何?” 一听是御酒,亓知府两眼冒光,看来也是一个贪杯的人,猴急的一饮而尽,闭着眼睛在哪品味起来。 关山月酒量颇大,曾一人独饮一斤半白酒,可一旦超过这个量,他就会开启胡吹海拉的模式,第二天准断片,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因为知道自己有这么个毛病,所以他平时也就喝点啤酒,很少喝白酒。 关山月没想到自己来大明朝第一次喝得酒就是御九,心中难免有些小激动。一杯酒下肚,他发现这酒度数不高,入口清而不冽,味道相当醇厚,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美酒。 黄御史见这一老一少一脸的享受,笑道:“此酒味厚而不伤人,被誉为“德才兼备之君子”,今日黄某以酒会友,我们三人今日来个不醉不归!” 宴席上推杯交盏,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就连关小平也趁着父亲不注意偷偷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对于白酒关山月是不喝也不想,可一喝起来就撒不住车。这一杯美酒可算是把他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上来了。 亓知府和黄御史轮番劝酒,关山月不好拒绝,几杯酒下肚,便把短片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话多了起来,也不似先前那般拘谨了。 开始关山月还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黄御史和亓知府的问题有问有答,可随着酒越喝越多,整个人便意气风发起来,言谈话语之间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味道。 明朝禁止书生议论国事,可关山月自由散漫惯了,几杯酒下肚就飘飘然了起来。作为一个旁观者,站在后世看前世,当然比身处迷局中的他们看得透彻。 时代的局限才是真正的局限,这些身处迷局之中的人自然没有关山月这个旁观者看的透彻。关山月平日在涉猎颇广,将自己在网上看到的分析明末弊端的文章里的观点娓娓道来,听的在座的几人只把他惊为天人。 他们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书生,竟然对当今时局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开始黄御史和亓知府只当关山月是一个黄口小儿的狂言,可听到后来二人暗暗心惊,直觉的他有的观点虽然惊世骇俗,但无一不直指根源所在,提出来的解决方法并且颇有可取之处。 黄御史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亓知府,“亓兄,我们在这妄议国政,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对你我二人不好吧?” 亓知府自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一脸严肃的说:“黄兄尽管放心,实不相瞒,我就是这酒楼背后的东家,今天说的话不会出这间屋,我保证不会走漏一丝风声!朝廷给的那点俸禄,实在是不够养活一家老小和那群幕僚,让黄兄耻笑了!” 黄御史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这也比搜刮民脂民膏强多了!” 黄御史对黄小蛮这颗掌上明珠虽然管教不似一般人家那么严格,可依旧不像现代女子那般随心所欲来的自由,如今有机会听到自己的父亲议论国政,她是兴奋异常。 黄小蛮拖着下巴,都顾不上吃菜了,一脸崇拜加认真的望着关山月,听他在那高谈阔论,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黄御史有意试探关山月的深浅,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酒杯,“贤侄说我大明官场腐败、党争剧烈、土地兼并严重、马政废弛、工商业税负过低……这些问题确实存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都是些积弊已久的问题,这也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不知贤侄对当今大明天子的政策有何见解呢?” 关山月看着两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觉得当今圣上欠缺对细节的把控。学生深知当今国库亏空,圣上有意开源节流,但有两笔钱是万万不能省的。第一,虽然国库虚空,但对北部蒙古诸部赏赐万万不能取消。第二,驿站虽然机构臃肿,容易滋生腐败,是国家的财政负担,但万万不可裁撤。即使裁撤也不能一次性裁撤,而应是有计划有步骤的逐步裁撤,并且不能一裁了之,还要做好官员驿卒等人员的安置工作。” 说完关山月一脸得意的看着众人,听的入神的黄小平见关山月停了下来,连忙端起酒壶给他续满了酒杯。 黄御史脸上阴晴不定,这两件小细节虽然是关山月信口说来,可在他的心中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因为圣上有意取消蒙古诸部的赏赐和裁撤驿站这两个消息,他也是在来河间之前刚刚得知,并且这些消息都仅限于京官范围之内流传,就连好友亓知府也是他昨天私下刚给透露的消息,让他好有所准备。 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乡野书生是怎么知道这些内幕消息的,难不成他关山月真能揣摩圣意不成? 黄御史与亓知府对视一眼,他决定要再试探一下关山月的深浅,因为刚才并未探到底,“贤侄请恕老夫愚钝,请问蒙古诸部的赏赐为什么不能取消?驿站又应该怎么裁撤?” 关山月很明显喝大了,完全没注意到黄御史和亓知府的脸色,他用手在酒杯里沾了沾酒,在桌子上大体的画了一下大明蒙古诸部跟后金的势力范围,“这是大明,这是与我大明互市的黄金家族可汗林丹汗所辖的蒙古诸部,这是努尔哈赤执掌的后金。大明与林丹汗因为后金的崛起而联合在一起,在我大明与努尔哈赤的历次战争里,蒙古诸部几乎都曾出兵助战。不知大家有没有看出什么?” 黄御史也不是泛泛之辈,被关山月这么一点,顿时目光如炬,用手点了点蒙古诸部,“这林丹汗就是我大明的北部屏障,有他们蒙古诸部在,我大明北部的蓟州、大同、宣化、陕西、宁夏等地就暂时无战争之忧,战火会仅局限于辽东一地。” “对,黄大人说得对。可是一旦没了我大明一年二十万两的白银支持,他们便无法过冬,要是在遭受天灾,恐怕明蒙会反目成仇,再次兵戎相见。要是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放下境内的流贼不说,我大明便是两面受敌。一个后金就弄得我大明焦头烂额,再加一个蒙古诸部,恐怕我大明……” 亓知府眉头紧皱,众人一言不发,此时的气氛分外的压抑。 关山月觉得拿着酒杯不尽兴,索性一把从黄小平手中拿过了酒壶,咕嘟咕嘟的灌了起来,众人之是一脸愁容的静待关山月对时局的推演,没有人在乎他的失礼。 “好酒,爽!”关山月用打着补丁的衣袖一擦嘴巴,慷慨激昂的说道:“而蒙古诸部没了我大明的,他们也难抵后金凌厉的攻势。以后金的实力,只要他们集中力量把矛头对准林丹汗为主的蒙古各部,只要林丹汗一死,整个蒙古诸部便会成为一盘散沙。不出两年蓟州、宣化北面的蒙古诸部,甚至河套地区的蒙古各部落都会成为后金的势力范围,到时候后金再南下进攻大明可就是一马平川了!” 众人听到此处皆惊出一身冷汗,他们从没想过蒙古诸部竟然如此重要,他们的存亡和归属会关系到大明的存亡。 黄御史一脸震惊的看着关山月,心中再也不觉得关山月年少轻狂,“我明白了,这蒙古诸部我大明千里之堤上的一个蚁穴,我们必须把它堵死。这种用芝麻换西瓜的买卖傻子才不会干,这笔钱必须花,也花的值!” 整个河间府驿站的驿卒和官员数目也不少,要是安顿不好出了乱子,最后难免会追究到亓知府的头上,他反而对对驿站的去留问题关心的很,“那么依贤侄高见,驿站又该如何裁撤呢?” 第八章 天上掉下个小媳妇 关山月心中暗笑,银川驿站那个叫李自成的驿卒你们可惹不得,“应当以六年为期逐步进行,且不能一裁了之,对被裁的官员驿夫,要发足遣散费用,其中精壮的驿卒,更可挑选编入各地驻军之中。不过我个人认为驿站应该整顿,而不是裁撤,我预见驿站会在大明建设中发挥巨大作用!” 其实这也不是关山月自己的观点,而是兵部侍郎申用懋提出的方法,这个方法可谓老成谋国,可心急的崇祯当时没有采纳。 亓知府边听边点头,毫不吝啬的夸赞道:“高,实在是高,没想到贤侄年纪轻轻就如此深谋远虑,当真是青年才俊中的翘楚!” 黄御史细思之下觉得关山月的建议具有极大的可行性,并不是纸上谈兵。眼前的少年大异于那群只知道终身读经制艺,脑袋里除了程朱理学的一套性情义理的教条就空空如也的士子。 黄御史认定而来关山月有定邦安国之才,日后定有大成就,是值得自己爱女托付终生之人,“来,贤侄喝酒!贤侄如此年纪为何还未成亲啊?” 关山月倒也实在,叹了一口气,大大咧咧的说道:“穷的都吃不上饭了,谁家的姑娘会嫁给我啊!” 亓知府狡黠一笑,“哦,贤侄不要气馁,这世间也有不如此看重钱财这些外物的人家。恰好我就知道一户人家,只是不知贤侄有无婚约在身?” 黄小蛮听了这话知道说的是自己,顿时小脸羞红,低下头不敢看关山月一眼。 关山月不知道为什么亓知府变成了两个脑袋,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婚约,没有婚约!哈哈,要是有这样的人家,就凭这户人家不这么事故,无论女子怎么样我关山月也会娶回家好好供着!要是能长得跟黄小姐一样,就完美了!” 亓知府觉趁热打铁道:“长得把那是如花似玉,没话说,就是有些观点有点让常人无法接受。” 一听是给自己介绍媳妇,关山月顿时来了精神,接着酒劲儿又做起了三妻六妾的美梦,“愿闻其详!” “就是……就是……”那些大逆不道的观点,亓知府实在是说不出口。 黄小蛮是敢爱敢恨的姑娘,见亓知府吭哧半天也没说出自己的观点来,银牙一咬,亲自上阵,“就是她不认同程朱理学里的“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等观点,觉得理学大大禁锢了女性的活动空间和自由,什么三从四德规定了女人这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可一点也不束缚男人,同样的事情男人做了不是失节,女人做了就是失节……” 关山月听着黄小蛮声色俱厉的说了一大堆,还当什么大逆不道的观点,这些观点在几百年后在正常不过,“这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要是按照这套理论男人可以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换作女人报仇雪恨之前不被被大a众的唾沫星子淹死,也会在舆论的压力下抑郁而终。这完全是对妇女的压迫,甚至有些畸形!我倒是觉得妇女能顶半边天,她们并不比男人差什么!” 屋子里鸦雀无声。关山月的这番言论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屋子里的众人惊讶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死他们也没想到当今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认同黄小蛮这套歪理邪说。 黄小蛮一张嘴张的像个小圆孔,原本准备辩解一番的,没想到关山月竟然轻易就接受了自己不为常人所容的奇葩观点。 回过神来的黄小蛮欣喜万分,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没有白费,总算让自己等到了心中的那个人,她走到关山月的面前一把撩开绣满云水纹裙摆,露出一双秀足,“我不缠足,这也能接受吗?” 醉眼迷离的关山月顶着黄小蛮看了半天,估摸着那双秀足也就三八大,“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这不比那三寸金A莲走路稳当,我小妹就不缠足!” 黄小蛮一脸的惊愕,“什么?男人不都是喜欢三寸金A莲吗?” 关山月这时候彻底喝大了,打了个酒嗝,“我管不了别人怎么想,我反正是不喜欢!我还想起一句话来: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关山月最后一句话逗得大家哄然大笑。 黄御史见时机成熟,轻咳一声,“不知贤侄,觉得小女可能入得了眼?” 关山月一听黄御史要把黄小蛮许配给自己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那不知道如何回答。 亓知府就坐在关山月的身边,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怎的?你小子难道觉得黄御史家的千金配不上你?” 关山月这才相信自己刚才没有听错,连忙欣喜若狂的说道:“配得上,配得上,太配得上了!谢过亓知府,谢过黄大人!”说完就起身冲着亓知府和黄御史躬身施礼。 黄小蛮起初见关山月愣在那不言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拒绝。一听关山月说愿意,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女孩子毕竟脸皮薄,羞愧难当的捂着脸跑出了房间。 亓知府笑着摇了摇头,用手指着关山月,“你小子命好,连中小三A元不说,还白捡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就连老夫我都嫉妒的很!这是双喜临门啊,来来,我们再喝几杯,不过我觉得你小子时不时该改口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关山月本来就搂不住,这下是彻底放开了,就跟喝白开水一样,一杯一杯的灌了下去。 众人一直从天刚擦黑喝倒夜半时分才散去,只是他们不知道关山月喝断片了。 黄小娇羞的回到学道衙门,高兴的把自己关到房间里,一会坐在椅子上,一会倒在床上,嗤嗤只乐。不知道内情的丫鬟路过小姐房间的时候,静静的趴在窗边听了半天除了笑声和剪刀剪布料的声什么也没听见,小女儿的心态她也搞不懂,笑着摇了摇头便走了。 当夜,黄小蛮房间的灯一直亮到天亮。 翌日,清晨时分,天刚蒙蒙亮,大街上除了卖早点的都还关着门。现在虽然是三伏天,可明朝的天气比现在冷的多,大街上行色匆匆的人们都穿着各色长衫。 昨夜喝的人事不省的关山月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客栈的床上鼾声震天,按说平日这个时间,他早就起来洗漱和锻炼身体了,可昨天他喝的实在是有点多了。 “砰砰砰,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原来是急脾气的黄小蛮从衙役哪里打听到了关山月的住处。 “关山月,关山月,快开门,再不出来我砸门了啊?”黄小蛮抱着一个包裹,一脸兴奋的站在关山月的门外。 “砰砰砰,砰砰砰……”门外的敲门声一阵急过一阵,“嗨,我这暴脾气,关山月你是不是以为我吓唬你呢,再不出来,我可真砸门进去了啊?” 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的关山月被这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一脸的不愿意,眼睛也不睁,懒散的喊道:“谁啊,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觉啊?” “我,黄小蛮!”黄小蛮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属猪的啊,都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谁?黄小蛮?”关山月想了一下才想起这是提学御史的爱女,连忙起身穿衣,“啊,小蛮啊,你怎么来了?” 黄小蛮粉脸羞红,小声嘀咕道:“还小蛮,叫的还怪亲切哩!”可心中却一阵窃喜,用手摸了摸滚烫的脸蛋,高声说道:“费什么话啊?有事问你,快开门?” 关山月穿戴整齐,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把黄小蛮让到屋里,“喔……小蛮,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啊?咿,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黄小蛮灵巧的像个小猫,把头探向四周左瞧右看了一番,见四下没有人,吱嘎一声就把房门关上了,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件崭新的裁剪十分得体青色袍子,“来,换上试一试合适不合适,这是我连夜亲手给你做的,我就是瞅了你几眼,要是不合适我再改。” 关山月看了一眼黄小蛮,又看了一眼那件崭新的袍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袍子,是你,给我做的?” “费什么话啊?”黄小蛮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这屋子里除了我不就你一个人啊,不给你做的给谁做的啊,抓紧换上试试!” 关山月压根就没有男女收受不清的那种想法,当着黄小蛮的面将信将疑的脱下了外边打满补丁的袍子。 “哎呀,你这人脱衣服怎么也避人啊,讨厌!”黄小蛮眯着眼把衣服递给了关山月,一脸的娇羞背过了头。 关山月搞不懂黄小蛮唱的这是哪出,接过黄小蛮手中崭新的袍子换了过来。四周活动了一下,说不出的舒服和贴身。 关山月转到黄小蛮的身前,做了个原地踏步走的动作,“没想到啊,我原本以为你们大家闺秀不会做女工呢,没想到你手艺这么棒!一打眼就做成这样,要是让你仔细端详一下那还了得!” 一旦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在火爆的女人也会变得小鸟依人。 “呸,想得美!”黄小蛮转过身,她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本姑娘的手艺还真没得挑,这衣服就跟长在你身上一样,一寸不多一寸不少。”说问她就上前亲昵的给关山月收拾那有些褶皱的衣领。 猝不及防之下,关山月跟黄小蛮几乎是脸贴着脸,黄小蛮那炙热的鼻息游走在关山月的脖子上,让他心如鹿撞。 昨天喝断片的关山月不知道二人为何突然变的如此亲昵,慌忙退后几步,一脸的惊恐,“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黄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黄小蛮眉头一皱,火爆脾气顿时上来了,双手掐着腰,红着脸气鼓鼓的样子可爱极了,“给你脸了是不?你这人怎么隔了一夜就不认账了呢?也不知昨天是谁,哭着喊着跪在地上求我爹爹让我嫁给他?我这还有你亲笔书写的婚书呢,呐,你自己看!” 关山月只觉得头大如桶,颤抖着双手接过一张字据,“还有字据,亓知府是证婚人,不是吧?啊,连婚期都定好了?苍天啊,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啊?” 第九章 调戏不成反被揍 关山月嘴角一阵抽搐,“太阴险了,没想到你们竟然连文书都准备好了,这是赤裸裸拐骗良家美少男,我抗议!” 黄小蛮一脸的不愿意,“你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是不是想挨揍啊!婚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是你自己写得,你当时非要写什么“结婚证书”,还说这是大势所趋!哼,明明是你写的,休想抵赖!” 关山月将信将疑的打开婚书一看,上边的熟悉的字迹果然是自己的笔迹,末尾还有一个血红的大手印子和一个纤巧的手印,比对了一下那加肥加大号手印跟自己的手掌严丝合缝,一模一样,纤巧一些的不用说准是黄小蛮的。 结婚证书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此证。 结婚人:关山月黄小蛮 证婚人:亓之伟 大明天启六年七月二十六日河间府天合成酒楼 这些词句关山月非常熟悉,是他老爷爷老奶奶结婚证上的的祝词。他觉得这些结婚祝词是有温度的,唯美庄重而又不失浪漫,一字一句都满含期待,承载的是心与心的承诺。因为喜欢,所以他便背了下来,并会时不时的玩味一番。 只是关山月万万没想到自己酒后,这些词还记得这么溜,竟然一字不差。 关山月刚看完,黄小蛮就一把把婚书抢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怀里,瞪大着双眼一脸警惕的说:“关山月,你要是想反悔就得给我写个休书。别人那我不管,反正你休了我我就守活寡,说不准皇帝会赐给我一个贞节牌坊呢!当然前提得是丧偶!” 关山月一脸懵逼的看着黄小蛮,手扶额头,“天杀的,喝酒误事啊,我咋又喝断片了,昨天究竟干了些什么,我怎么全都不解的了不记得了!对了,大小姐你最后一句是什么?丧偶?” 黄小蛮攥紧双拳,斩钉截铁的答道:“对,你前脚给我写完休书,我后脚就得丧偶,片刻也不能等!” 关山月吓得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说道:“就这么决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黄小蛮吗?因为我性格刚烈,发起火来蛮不讲理,所以我爹给我起名叫黄小蛮!”黄小蛮一脸冷笑的看着关山月,把拳头攥的咯嘣咯嘣直响,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明。 关山月心中觉得好笑,一个十六岁女孩子竟然还用武力威胁其自己来了,要是哭哭啼啼的他还真没有办法,可要是动武他对自己的太极拳还是很有信心的。 可关山月转念一想,心里乐开了花,“这么漂亮一媳妇,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黄小蛮哭着喊着嫁给自己,自己在装孙子不要,那可就是真正的“贱人就是矫情啦”!更何况,自打第一眼看见黄小蛮,自己也十分中意她不是?见色起意也是一见钟情不是!大家都是成年人都很忙就别装啦,装过了就得去骨灰盒装了,哈哈!” 想到这里,关山月一脸银笑关紧了门窗,猴急的开始脱衣服,猥琐的笑道:“小娘子,那就让我们干柴烈火的燃烧吧!卡莫昂北鼻,别控制你的激情!” 黄小蛮见关山月突然换了一个人一样,吓得双手抱在胸前,嗓音发颤的说道:“你要干嘛?哎呀,你脱衣服干嘛?不要脱了,快停下来!我警告你,本姑娘会功夫,你要是敢乱来,打伤打残我可不负责啊?” 关山月根本就没把黄小蛮的警告放在心上,完全当成了耳旁风,转眼间就脱得只剩下一个裤衩了,就跟饿狼见了小绵羊一样朝着黄小蛮扑去。 只听屋子里一阵噼啪乱响,黄小蛮拳脚上下翻飞,关山月开始还能抵挡,不一会便被打的屁滚尿流。 黄小蛮拉开架势,拳脚打得有板有眼,俨然受过名师指点。只见她拳风凛冽,双拳快的如雨点一般打在关山月的身上,配合着发力嘴里还不时发出阵阵娇叱声。 那藕荷色的裙摆和袖口,随着黄小蛮的拳脚摆动而上下翻飞,飘逸潇洒之中又带着一股子俏皮劲儿,当真是可爱极了。 只是,当事人关山月一点也不觉得可爱。黄小蛮看着弱不禁风,可她的拳脚速度极快,打在身上偏偏火辣辣的痛。招招都冲着他的要害攻击不说,并且这里边还有类似猴子摘桃和千年杀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不知是哪个师傅教给她的。 招是损招,可见效奇快。 被摘几次后,关山月捂着裤裆发出电钻钻瓷砖一般的惨叫声,躺在地上彻底歇菜了。 关山月毫无招架之力,捂着裆部求饶,可黄小蛮似乎没尽兴,欺身上前,把关山月压在地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胖揍。 关山月只觉得自己被黄小蛮美丽的外边欺骗了,原本以为她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柔弱女子,谁知是个母老虎。他今天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被一个十六岁的女子骑在身上打的都开始怀疑人生了,这要是说出去估计得让人笑掉大牙。 “姑奶奶别打了,别打我的脸,我是靠脸吃饭的。哎呦,我的肚子!别摘了,姑奶奶求你了,再摘你可真就守活寡了!”关山月一边流泪,一边求饶。 黄小蛮见关山月像是真服了,这才罢手,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趾高气昂的说道:“哼,还没办婚礼你休想上本姑娘的床!对了,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是敢给我在外边沾花惹草,我保证你死的比现在还惨!” 黄小蛮已经用实力证明这是真的。 关山月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服黄小蛮,可又打不过她,眼含着泪水,连忙把头点的跟小鸡吃米一样,“娘子,你放心,我保证一定会给你守身如玉的!” 黄小蛮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立马换了副模样,眉开眼笑的把关山月从地上拉了起来,“既然婚礼的日期都定了,你可要好好准备准备。我跟我爹商量了,尊重你的意见,同意在你家里办婚礼!” 关山月从地上蹦跶了几下,带着哭腔抽泣道:“啊?啊,都听你,都听你的,从今天起我只管大事,小事你说了算!” “嗯?你说什么?”黄小蛮鼻头一皱,粉嫩的脸蛋气鼓鼓的,很明显她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打又打不过,说理这位姑奶又是蛮不讲理的主儿,意识到说错话的关山月是真害怕她发飙,连忙辩解道:“姑奶奶,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我刚才还没说完呢,至于什么事是大事,什么事是小事全凭你决断!” 黄小蛮扑哧一下乐开了花,捂着嘴笑道:“这还差不多,你们读书人就是油腔滑调,你直接说咱家我说了算不就行了!” 这都能让自己糊弄过去,关山月觉得自己太机智了,恨不得当时就跪倒地上给自己磕俩头。 关山月之所以突然对黄小蛮服服帖帖的跟个三孙子一样,不是因为他怕了,而是觉得既然黄小蛮愿意跟处在人生最谷底的自己过一辈子,又何必跟自己的女人争个上下高低。既然比她长几岁,哄着她开心又何妨!再说这种文打官司武动手,还长得这么漂亮的姑娘去那找啊,人得知足不是! 跳了半天关山月终于觉得不疼了,一脸疑惑的看着黄小蛮,“小蛮,你刚用的是咏春拳吗?” 黄小蛮那听过什么咏春拳,拖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关山月,“什么咏春拳啊,这是福建泉州少林寺的白鹤拳,我是在那学的,是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流氓色狼的。虽然你的功夫也不错,可跟我比还差那么一点点,哈哈!” 关山月一听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这种拳法看着像咏春呢,原来是咏春拳几种发源传说中的白鹤拳。 黄小蛮觉得自己上来的时间不短了,再不下楼恐怕会让楼下的丫鬟误会了,“关山月,你好好准备准备,我爹让我明天带你在河间转一转,看看需要置办些什么东西!三天后,让我跟你回宁津县准备结婚!你可给我计划好了啊,本姑娘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你要是给我搞砸了,你这辈子别想好过!” 关山月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盯着黄小蛮看,越看越觉得漂亮,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嗯,你就放心吧,这方面你老公的道道多的很呢!” “我得下楼了,你记住本姑娘这可是下嫁,以后可莫要做那负心汉!”黄小蛮说着在关山月的脸庞上蜻蜓戏水一般轻轻的亲了一口,亲完就害臊的捂着脸开门跑了出去。 看着像小燕子一样消失在门外的黄小蛮,关山月捂着亲吻处激动的一蹦三尺高,一脸银荡的冲着门外大声喊道:“小蛮,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 关山月双手攥拳,只觉得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还真是给劲呢!” 突然想起那些年相亲上错过自己的女孩,关山月忍不住的咒骂道:“你们这些不识货的傻缺们,通通都见鬼去吧!大爷我找了个神仙妹妹做老婆,我气死你们!”说着便挥舞着手中黄小蛮新给他做的袍子,一边得意的引吭高歌,一边****着上身扭起了带劲儿的大秧歌。 就在此时,只听吱嘎一声,门后探出了一个红的跟猴屁股一样的俊俏脸庞,假装没看见正在那扭秧歌的关山月,“那个,那个,我下午来接你!” 很明显,刚才关山月不正经的承诺黄小蛮都听见了。说完她吐了吐小舌头,发出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便化作一阵香风一样消失在门后。 第十章 史上第一张婚衫照 河间城长四华里,宽五华里,是一座饱经风雨沧桑的古城。城区正中心雄壮巍峨的钟鼓楼与四座城门上挺拔高阔的箭楼遥相呼应,作为河间府的治所所在自然是热闹非凡。 而河间府最最繁华的所在,非城东南角的老城隍庙莫属。商号、酒铺、茶肆、饭店、青A楼、客栈、饭店林立在城隍庙的四周,街上临街摆摊的商贩和游人把整个城隍庙挤得满满当当,当真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女人一旦逛起街来,对她的对象或者男友简直就是一种无言的伤害。下午一到,黄小蛮潇洒的连丫鬟都没带,拽着关山月就直奔繁华的城隍庙血拼去了。 从日晷的指针来看,风风火火的女汉子黄小蛮,已经拽着关山月在城隍庙一带逛了一个时辰了,可一脸欣喜的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跟屁虫关山月已经被溜的脚底板子发涨,渴的嗓子直冒烟。可他又不忍心搅了黄小蛮的兴致,只得硬着头皮抱着一堆没过头顶的东西,像个跟班一样跟在黄小蛮的身后在街上穿来穿去。 “呸,人家穿越都是三妻四妾,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连油瓶子到了看见了都不伸手扶一扶,我这倒好,成了跟班了,太没有成就感了!说好的古代女子不许走在男人的前面呢,我呸!”关山月一边跟在黄小蛮身后跑前跑后,一边小声的发牢骚。 令人大跌眼镜的事,黄小蛮虽然好似大家闺秀,可杀起价来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令四五十岁正值杀价顶峰期的大妈都汗颜三分。 这不有几个不要脸的进城办货的老板已经开始盯上黄小蛮,跟在她的身后多时了。只要黄小蛮杀完价,他们就会上前舔着脸说这玩意我也来多少多少,搞得关山月牙根直痒痒,恨不得上前一脚把这些抢了自己跟屁虫生意的人一脚踢飞。 黄小蛮的嫁妆早就交给了关山月那个便宜大舅哥去张罗了,今天她买的这些东西都是给关王氏和赵瑞雪的见面礼。 关山月的是个十足的贱人,这孙子最近穷怕了,他既想让黄小蛮买有怕她买的太多。想让让黄小蛮多买一些,是老泰山发话了,花多少钱都给他们报销。至于怕买的太多,是这孙子实在搬不动了。 买买买,黄小蛮一头扎进城隍庙一带就压根没停过,这看在关山月眼里简直就是败家,可这家败的他心花怒放。 现在黄小蛮买的绫罗绸缎、金银饰品、胭脂香粉……杂七杂八的东西都高的关山月看不见前面的路了,买了一对精巧的玉镯后,气喘吁吁他终于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一处画摊前,像个耍赖的二哈一样赖在那任凭黄小蛮催促就是不走了。 这一幕看的那几个办货的老板看着这对奇葩的小情侣捂嘴直乐,黄小蛮豁不出去不要脸,迫不得已只得挨着关山月也在画摊前坐了下来。 二货关山月现坐在凳子上始怀疑不让黄小蛮带丫鬟和下人,是他老丈人的计谋,黄道周的形象在他的眼里瞬间老奸巨猾起来。 黄小蛮一坐下,关山月便觉得一阵淡淡处子幽香飘来,这货立马皱着鼻子贪婪的深吸一口,一副猪哥相。 闻了半天不过瘾的关山月,色眯眯的侧首对着身旁的佳人一看,整个人都呆了。 翠绿烟纱碧霞罗,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将黄小蛮那玲珑的身段完美的凸显了出来。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那大小适中,浑圆的看不出一丝缺点的双峰,让早已修成心中五码的关山月胸中一阵翻江倒海,各种内心戏足的根本就停下来。 关山月醉眼迷离的目光再往那略施粉黛的俊脸上一看,口水都顺着下巴流下来了。那似皱非皱的柳叶眉、似嗔非嗔的丹凤眼,坚挺的琼鼻,不点而红的樱唇,简直美的不要不要的,看的关山月的心都醉了。 “呸,你个色狼脑子里想什么呢!”黄小蛮终于发现了异常,羞俏脸通红,用脚狠狠的在他的脚面上来回撵着。 我的天哪,发A春关山月只觉得黄小蛮吐气如兰,丝毫也不觉得脚面痛,反倒是十分享受,贱兮兮的说道:“你想什么,我就想什么呢!” 黄小蛮听了脸红的就像红灯笼,立马用双手捂着脸,娇声叱道:“你不要脸,你流氓!” “咳咳!咳咳!”画摊的老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得轻咳几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关山月这才想起是在大街上,还是在大明的大街上。要是放在以前待得那个无论何时何地,一言不合就情到深处啃起来的时代,这些都不算什么。可放在大明,这着实有些孟浪了。 画摊老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人老心不老的老大爷,从他的脸上猥琐的笑容一看就是一个老不正经,“二位郎才女貌,在老朽这做了也有一阵子了,画幅画吧!山鸟鱼虫虾,人物美景花,地上蹦跶的小蚂蚱,水里游的大蛤蟆……老朽我都能画,凡是我吃过的我都能画!” 关山月咧嘴一笑,伸手拉着大爷的就是一通剧烈的握手,“大爷,就凭你这碎嘴子样,我今儿也得在你这画一幅画!” 大爷那副老身子骨被关山月摇的都要散架了,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关山月紧攥的手里挣脱出来,“你这少年,你画画就画画,不要动手动脚的,请你尊重一下艺术好不!二位说吧,你们要画什么!” 黄小蛮看着这一老一少顽皮的像个小孩子,捂着嘴咯咯直乐。 关山月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无论前一刻多么严肃,只要一见到黄小蛮下一刻准就没正行儿。 关山月嘿嘿一乐,坐在凳子上是又敬礼又鞠躬,“大爷,你看我这样够尊重艺术不!哎,对了,大爷的擅长是什么啊?” 老爷子一听立马吹胡子瞪眼,往画桌上啪的一摔画笔,“你大爷的,你调戏老年人不说咋还骂人呢!” 黄小蛮看着关山月耍宝乐的都肚子疼了,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怎么顺眼。 关山月见老爷子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大爷,你误会了,我是说你擅长画什么东西!” 老爷子皱着眉头,没好气的答道:“菊花!在这河间府,画菊花,老朽说第一,别人随便说第二!” 关山月一听老爷子的话,第一感觉就是火辣辣的疼,想起上午黄小蛮的千年杀,“菊花”不由自主的一紧。 看了一眼如花似玉的黄小蛮,关山月眼前一亮,心中暗道:“大明没有相机没法拍结婚照,我可以让这老头画一幅啊!这想法太妙了,小蛮一定会喜欢的不要不要的,我必须要在心里给自己磕三个响头。” 拿定主意就这么办的关山月,一拍大腿,“大爷,我们不画菊花,你给我们二人画个像吧!要画的喜庆一些,完美一些,热闹一些……”说完掏了掏兜就要充大爷,可掏了半天就掏出了几文钱。 画画的老爷子一看关山月没钱,放下画笔抬眼看天,立马不鸟他了。 黄小蛮怕关山月尴尬,连忙掏出一个粉红色的钱包,递给了关山月,“你啊,丢三落四的,出门又忘带钱了吧!” 黄小蛮有意帮关山月解围,可关山月这货是什么人啊,看着吊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钱包接都没有接,把脸一歪义正言辞的说道:“君子不受嗟来之食!” “哎!”黄小蛮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咱们起身走吧!” 关山月脸色一变,满脸的谄笑,“逛了一天了,都是你给我家买东西,我还什么也没给你买过,这幅画,今天必须画!你放在桌子上让我自己拿,我就要!” 黄小蛮哪见过这等赖皮的人,气的都笑了,“你就作吧,这有什么区别吗!”嘴上这么说,可依旧乖巧的把那偷着体香的贴身钱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关山月咧嘴抄起钱包,掏出一钱银子潇洒的往桌子上一拍,“大爷,别愣着啦,画起!这只是定钱,要是画好了,我还有赏钱!”说完摇了摇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摇得哗哗直响。 “哎,二位尊贵的客人就等着瞧好吧,老朽要把这几十年积攒的功力全都在这幅画上使出来!”谁要是跟钱过不去,那一准是脑袋有问题。画画的大爷见钱眼开,眉开眼笑的把那一钱银子揣进怀里,抄起画笔挽了个笔花,铺开一张上好的宣纸,甩开膀子开始卖力的画了起来。 关山月和黄小蛮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为了追求好效果,坐在那里笑得脸都僵硬了。 只见画画的大爷时不时看一眼眼前的二位,然后把身子伏在桌子上,左右开弓,挥毫泼墨,如此往复,不一会就汗流浃背了,看来画画真是个力气活。 半晌后,画画的大爷把画笔往桌子上一拍,抄起桌子上的茶碗咕嘟一口,嘴里憋足了劲儿然后往刚完成的画上一喷,手舞足蹈的说道:“成了!完美啊,太完美了,简直就是神作啊,二位请看!” 第十一章 连中小三元 关山月和黄小蛮连忙凑上前去,一看两个人都呆了。 黄小蛮一脸的疑惑,“这就是传说中的婚纱照?以前闻所未闻,确实挺奇特的!只是,你确定要裱起来挂在大厅里吗?” 关山月看着那副按照自己要求画的婚衫照是一脸的懵逼,“大爷大爷,你先别激动!你画的这是我俩吗?我怎么看着一点也不像啊,画的怎么跟俩神仙似的啊?” 画画的大爷一脸的得瑟,“你不说让往完美了画吗?怎么样,老夫的手艺还行吧!” 关山月觉得大爷的画笔可比PS什么的牛多了,直接把男的化成了神仙,女的化成了仙女,“那么大爷,我知道女的穿的这是凤冠霞帔,男的穿的这是状元服,你都给我们画上了,可后边这头带着大红花的小毛驴是怎么回事?人家结婚不都骑着,高头大马吗?” 画画的大爷一阵脸红,“说来惭愧,老朽不会画马。” 关山月一拍额头,满脸的无奈,这简直就是卖家秀和买家秀啊。他觉得自己和黄小蛮长得绝对是郎才女貌,俊男靓女啊,可如今按照自己的要求,这画画的大爷用中国山水泼墨画的手法愣是给画成了这幅模样,看来在不着调这方面古今的画家还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 显然,黄小蛮可不这么认为,一脸欣喜的说道:“别愁了,虽然看着不像我俩,可这以后看一看,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来,大爷,你也别纠结了,这幅画,我喜欢的很,回家一定会装裱起来的,这是润笔,您收好了!” 大爷一脸感激的接过银子,“姑娘心地好生善良,老朽祝你们早生贵子!” 关山月和黄小蛮告别画师,转了一圈又买了些小物件便回学到衙门了。 河间府衙,内堂,黄御史已经与亓知府就进言一事争论了一天,二人互不相让僵持不下。 亓知府眉头紧皱,一脸的愁容,“黄兄,你难道真的打算把关山月说的那些东西整理出来,跟当今圣上死谏?那廷杖可不是吃素的!” 黄御史一脸的怒容,义正言辞的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当今大明吏治腐败、道德沦丧、世风绮靡、武备孱弱。士大夫只知一味高唱理学道德至上的高调,而自身的道德水平却相当低下,其中不乏理学名家。而作为同圣上治理天下的士大夫,欲求无边,士风不正不说,却偏偏还没有一丝经邦治国的能力,好不容易有几个有能力的人才,还全葬身于党争之中,如此下去,我大明恐怕国祚将终!” 亓知府听了黄御史的话惊的是汗如泉涌,整个后背的衣裳都塌了,“石斋休得口无遮拦满口胡言!这要是被锦衣卫听了去,你还有命活吗?我知道你是铮铮铁骨,可小平、小蛮他们怎么办?” “所以我想赶快把小蛮嫁出去,以免她遭受无妄之灾!还请亓兄,在我起身赴京面圣后,带我操持一下小蛮的婚礼,要是我出了什么不测,我的儿女们可就全托付给你了!”说完黄御史一躬到底,对着亓知府行了个大礼。 “你这是作甚,你我二人情同手足,如此可折杀我也!”亓知府连忙上前将黄道周扶起,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石斋,我知道你对朝廷忠心耿耿。虽然当今圣上自比唐太宗,积极有为,励精图治,有意中兴大明,可圣上又性愎自用,怙前直往。要是稍有不慎,你便有杀身之祸!我劝你还是三思的好,大厦将倾,以你我之力也是回天乏术!要是大明真亡了,也只得说国运如此。” “这大明不是圣上一个人的大明,而是二万万子民的大明!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明万劫不复,更不忍心看着百姓遭受刀兵之灾!我意已决,请兄勿费口舌!”黄御史神色一正,脸上笼罩着一种圣洁的光辉,大概就是孟子说的浩然正气吧! 事已至此,亓知府无奈的摇了摇头,“石斋胸怀天下苍生,真乃大明国士。兄自愧不如,当受一拜!” 说完亓知府深情的对着自己的这位挚友躬身一拜。 其实,在这个时候亓知府说的明哲保身是最明智的选择,可奈何黄石斋心意已决,他也便不再劝了。 道试发榜后,黄小蛮携手关山月一看,果然是关山月高居榜首。 看过榜后,关山月欣喜的买了红案,哼着小调走在前面,黄小蛮见他高兴也一脸乖巧的跟在他的后面,今日也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关山月中的河间府秀才第一名,也就是一等的生员,自然也就是廪膳生。这也算是了了关王氏和赵瑞雪的一桩心愿。 别看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在过去这可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有的人为之努力了大半生,头发花白了也还只是个童生。 考取秀才不只是光宗耀祖的好事,还有很多实际的好处。比如能免役,免粮,可以雇佣平民百姓不允许雇佣的奴婢,庶民见了秀才要用官礼谒见,见县太爷不跪。即使犯了律法,在学校除名前也不能用刑,要是轻微的犯法,只通知学校处分即可。并且秀才可凭借路引游走天下,大明给这些莘莘学子们的好处还是很多的。 单单减免税赋这一条,在明末税赋沉重的时代,关山月可谓是为这个家庭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 翌日,关山月起了个大早,在客栈草草的收拾一下便直奔学道衙门跟黄御史辞行。 关山月刚一到学道衙门,便有差人上前送给他一封书信,给他看过茶,便去后面请小姐和少爷了。 看过书信,关山月才知道黄御史已经奔赴京城面圣了。信中对他和黄小蛮的婚礼嘱托了一番,表示自己因为有要务在身不能参加他们的婚礼,凡事都有亓知府代为定夺。彩礼由娘家人黄小平负责押送,作为证婚人的亓知府婚礼前也会赶到关山月宁津县的家中,看来黄御史早就把一切安排妥当了。 关山月在学到衙门吃了早饭,跟黄小蛮到河间府府衙跟亓知府告过别,便迫不及待的跟黄小蛮同骑一匹高头大马奔赴宁津县关庙村方向去了。 发榜的当日,便有差人快马加鞭的拿着用整张梅红纸写的捷报去四处报喜,自然也少不了关山月家。 当这差的人一般是穷苦人家,随身带着鞭炮或者是三眼铳,到了生员家门外大喊报喜,先放过鞭炮和三眼铳,再把喜报送上,得报人家最少也会给个二三百文的赏钱。然后再到生员的各亲友家去报喜,如此下来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 喜报送到关山月家里的时候,恰逢半夜。那响彻全村的鞭炮声和三眼铳声,将整个关庙村都惊醒起来。 关王氏听了关山月中了生员,还是廪膳生的消息,喜极而泣,大呼:“老天爷开眼,总算熬出头了!” 高兴过后,关王氏摸着空空如也的钱包,连忙叫高兴的合不拢嘴的赵瑞雪去隔壁邻居关大妈家借了三百文钱送给了门外报喜的差人。 得到消息的关二叔也连忙穿起衣服,让人去通知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带着贺礼到关山月家里庆贺一番。 关山月中了秀才,在二百年前先祖从山西洪洞大槐树迁到宁津县关庙村至今是破天荒的头一遭,遇到这么大的喜事,肯定是要大肆庆贺一番的。 翌日,同关王氏商量过后,在族长关二爷的张罗和安排下,关庙村大摆流水筵席,全村人聚在一起,当真是热闹非凡。 整个关庙村披红挂彩,鞭炮声响彻云霄,当真是比过年还要热闹。 作为邻村的朱集村,一直因为土地问题跟关庙村打得头破血流。如见见关庙村出了个生员,还是连中小三A元,为了避免日后的麻烦,族长也只得硬着头皮来道贺,顺便在酒桌上说那些有争议的土地全“让”给了关庙村。 这桩事双方争执了几十年,甚至出过人命的难题,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这么了了。真是势不压人,人自危。 说来也奇怪,自打关山月中了秀才的消息四散开来后,关山月平日无人问津的家门口,竟然被媒婆踏破了门槛。 提亲的是一波接着一波,转眼间平日里那个半死不活的药罐子,竟然成了十里八乡的香饽饽,就连宁津县城的大户人家也又来提亲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有了身份境遇便立马变得不同,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人性可真够复杂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已经有人快人一步,他们眼中的潜力股——秀才老爷关山月已经跟人订立了婚约,要是再来提亲,依着黄小蛮的个性,恐怕两个妾的身份也不会给她们,要是惹急了弄不好还会把他们家搅得鸡飞狗跳。 关山月自然不知道家里的人在为他操办喜宴和给他提亲的事,接连几日在马背上颠簸,他只觉得自己的裤裆快要磨烂了。 第十二章 房倒屋塌 “早知道,还不如晚走几天,跟着大舅哥的马车走呢,这策马奔腾的我骨头架都快散了!”关山月坐在黄小蛮的身后,一边叫苦连天的抱怨一边缓缓的将双搂紧了黄小蛮的小蛮腰。 这次黄小蛮并没有像往日一般用马鞭抽关山月的双手,而是看着腰上那满是鞭痕的双手无奈的白眼,“你这个记吃不记打的货,我把过冬的棉衣都垫到你的屁股底下了,你还抱怨!搂着我,你的屁股当真不疼了?” 关山月咧嘴一笑,闻着黄小蛮身上淡淡的体香陶醉的深吸一口,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嗯,不疼了,好了足有八成吧!要是再抱一会,我估摸着就要好了!” 黄小蛮撇了撇嘴,“有这么管用,你就扯吧!” 关山月听就急了,松开一只手,单手抱着黄小蛮那盈盈可握的小蛮腰,“真的,你要不相信,我现在就脱下裤子给你看!” “流氓!”黄小蛮小脸通红,有意惩罚一下关山月,扬起马鞭狠狠的抽了一下马屁股。 马儿吃痛,跑的更快了,相应的颠簸的也就更厉害了。 关山月坐在马背上鬼哭狼嚎了起来,痛的他直叫着慢一些。 经过几日的相处,黄小蛮发现自己这个在人前一本正经的小老公,只要周围没了外人便会立马没正行。山南海北的胡吹海拉,天文地理就没什么他不知道的,前两天还跟他说什么天方地圆是错的,这片大地是一个椭圆的球形,还说这个球叫地球,还绕着太阳一年转一圈,当真是大明满嘴放炮的第一名。 关山月知道,其实从天文的角度来说,盖天说一直不是中国古代的主流,主流是混天说和宣夜说。 混天说等价于西方的地心说,在天文的观测准确性,混天说实际上更先进一些。 至于宣夜说就更超前了,它更接近于现在的天文理论,认为宇宙是无穷的,但是因为没有指导观测意义,所以也就没很好的发展起来。 此时关山月对黄小蛮说地球是个椭圆形的球,确实不亚于对牛弹琴。 只是不知道一年后,黄小蛮看到那幅时常平摊在关山月桌前,在利玛窦,徐光启,李之藻等人的主持下,绘制于明神宗万历十二年(公元1584年)的《大明坤舆万国全图》的时候,对今日的玩笑作何感想。 开始关山月还叫唤的挺欢的,可过了一会黄小蛮就听不见他的叫声了。 黄小蛮觉得身后有一硬物顶在自己的身上,花容失色的喊道:“关山月,你又在我的身后在搞什么鬼,快给我拿开!” 阴谋败露的关山月羞红了老脸,往后挪了一挪,“没事,此情此景,我礼貌性的硬了一下而已!” 黄小蛮不知所云,一脸疑惑,“礼貌性的硬一下是什么意思?” 关山月松开紧抱着黄小蛮的手,挠了挠头,尴尬的一笑,“就是夸你长得漂亮啊!” “讨厌!”嘴上这么说,可黄小蛮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对小情侣一路打情骂俏有说有笑,走走停停的,在婚礼的前两天终于抵达目的地——宁津县关庙村。 只是黄小蛮觉得关庙村的情况跟关山月跟她说的那个其乐融融美丽小乡村有些不一样,整个残破的村子就跟遭人洗劫了一样,有一户人家里正冒着阵阵黑烟,看来是房屋烧着了。 关山月目瞪口呆的看了一眼惨败的关庙村,再看了一眼那正冒着黑烟的房屋,发疯似的狂奔过去。 黄小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催马紧跟关山月赶了过去。 关山月边哭边喊,双眼猩红的用自己的双手疯狂的刨着已经烧成残垣断壁房屋。 黄小蛮牵着马,怔怔的看着关山月,“这,这,这不会就是你家吧!” 关山月毫不理会黄小蛮,嚎啕大哭,“娘,雪儿!娘,雪儿!月儿回来了,你们在哪儿!你们倒是应我一声啊!” 一听里边埋着自己未来的婆婆和小姑子,黄小蛮马都顾不得栓了,一撒手也用双手刨了起来。 这二人大概是急昏了头,竟然没想起去寻找一个铁楸之类的工具。 关山月和黄小蛮刨的十指冒血,边刨边喊,可任凭他们喊得撕心裂肺,废墟里面就是没有一声言语。 就在此时,一个青年一把拉住关山月和黄小蛮的手,气喘吁吁的说道:“山月哥你可回来了,你们别刨了,雪儿姐姐和大娘没埋在里面,他们是被县城苏坏水给抓去了!” 关山月一听赵瑞雪和关王氏还活着顿时便把大半个心放进了肚子里,擦了一把泪水,“晋文,苏坏水为什么抓我娘和雪儿!” 关晋文咬牙切齿的说道:“呸!,苏坏水这个畜生!上午他带着一帮爪牙抬着花轿吹吹打打的来到你的家门口,一副吃定你家的样子,说是来迎娶雪儿做妾,要不就还给他五十两银子!这摆明的是敲诈勒索,雪儿姐那肯接受这非分的要求。谁知这激怒了苏坏水,他便带人在你家打砸了起来。” 关山月一听苏坏水竟然趁着自己不在又来找妹子赵瑞雪的麻烦,脸色顿时冷的如同三九寒冰,“难道这次二叔和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又作壁上观,无人相助吗?” 关晋文见关山月这是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我们自然不允,在二叔的带领下便跟他们交上了手。谁知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从花轿里抽出事先准备好的木棒等凶器跟我们斗作一团,我们这群庄稼汉哪能打得过他们这群膀大腰圆的流氓混混。” 听到这里关山月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趁着我不再来抢雪儿,他们这是有备而来,看来都是计划好的了!” 关晋文愤愤不平,“这群畜生心黑手辣不说,简直就不是人!上自七十岁的老人,下自三岁的孩童他们没有一个放过,在我关庙村见人就打!他们还威胁雪儿姐,要是不上花轿,就当着她的面杀了关大娘!雪儿姐迫于无奈,便跟着他们上了花轿。最气人的是,他们走之前说抢了这么多亲,没见过敢反抗的,为了警告后来人,便把你家的房子给点了!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关山月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应该夹着尾巴做人的小商贾之子怎么变得如此嚣张起来,“用我娘逼迫雪儿就范,看来是有人在苏坏水背后给他出谋划策。你们难道就没提我秀才的身份吗?” 关晋文哭丧着脸,“山月哥不提这茬我倒忘了,我们跟他说了,关大娘连衙门的喜报都给他看了,可苏坏水一点也不忌惮,他还撂下话说打的就是秀才!他还说……他还说……” 关山月心急如焚,他见关晋文突然变得吞吞吐吐的便催促道:“晋文,你我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有什么你无妨尽管直说。” “苏坏水还说只要有他在,你这辈子就是他脚底的蚂蚁,想什么时候踩死你就什时候踩死你!”关晋文说完见关山月并没有生气,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可黄小蛮一听这话,不顾手指的伤痛立马就把拳头攥的嘎嘣嘎嘣直响,火冒三丈的喊道:“我要是见了这个苏坏水,我不打出他的青屎来,我黄小蛮就跟他的姓!” 关山月从没见过黄小蛮生这么大的气,见她此时竟然为了自己要跟苏坏水拼命,心中一阵莫名的感动涌出,觉得老天爷对自己真不薄。 关山月心里一暖,可大脑却冷静的吓人,“小蛮你莫着急,这账肯定会跟他算!我关山月这次就是豁出命去,也会让苏坏水十倍百倍的偿还他今日欠下的血债!” 关山月环顾四周,见视界内空无一人,“村里的相亲们都去哪了?怎么整个关庙村空无一人,都被苏坏水那畜生掳掠去了吗?” 关晋文一拍额头,“这次苏坏水惹了众怒,村民们都去县衙抗议去了!我是被二叔安排在这等你回来的,咱们也快去看看吧!” 关山月刚才看到黄小蛮那平日里不沾阳春水的十指也在流血,点了点头说道:“等我给小蛮清理完伤口便去!” 关山月不由分说的拿过黄小蛮的双手,见指尖上满是鲜血,他一把扯断自己的衣袖,一脸心痛的替黄小蛮清理起十指上的伤口来。 关晋文连忙找了个脸盆打满水递给了关山月。 关山月用把衣袖撕成一绺一绺的,蘸过水轻轻的仔细清理起黄小蛮十指上那满是泥土灰尘的伤口,见黄小蛮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疼吗?” 黄小蛮见关山月一脸关心的看着自己,连忙淘气的吐了吐舌头,大大咧咧的说道:“本姑娘神功护体,一点也不疼,这点小伤算什么!” 关山月摇了摇头,“净胡扯,十指连心,哪有不疼的道理!” 黄小蛮见关山月如此体贴关心自己,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心中一阵欢喜。却丝毫不流露的板着脸,嘟着樱桃小嘴一言不发坐在那看关山月仔仔细细的给自己在那清理伤口。 关山月三人赶到县衙的时候,见整个关庙村的百姓正聚集在县衙门口高呼要县太爷主持正义,严惩苏坏水。 挤进人群,关山月心痛的发现那些受伤的老人和孩童经过简单的包扎,四散的躺在简陋的担架上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和哭声,往里对应着的正是刺眼的“明镜高悬”那块金光闪闪的大牌匾。 衙役们趾高气昂的拿着水火无情棍,对着躺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的老小不时地指点和嘲笑一番,当真是让人气炸了肺。 如此明目张胆的庇护大户,看来这县太爷是真不怕激起民愤。 可宁津县的衙门口也是向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 这宁津县的衙门口跟大明大部分的衙门口一个德行,虽然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你就算再有理,县太爷曹敬德和衙役们得不到令他们满足的好处,他们是万万不会去办哪些吃力不讨好的案子的。 况且,平日苏坏水的父亲,宁津县出了名的大流氓苏福林苏坏蛋没少贿赂曹县令。这次关庙村村民来闹事,苏坏蛋早就让下人从县衙后门给曹县令送去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明朝官员俸禄极低,两头孰重孰轻,那县太爷又不是傻子,岂会自断财路。躲在县衙后堂,任凭外面的村民呼喊,就是不肯露面。 关山月见过族长和村民后,便起身往县衙里闯去,他要当面去跟曹县令讲理。 第十三章 嚣张跋扈的苏福林 衙役们早就得到曹县令的吩咐,虎视眈眈的拿着水火棍分列衙门两旁,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内堂。 因为关山月是县试、府试、道试的案首,关山月见过几次这个曹县令,衙役们自然也认识他。关山月亮出生员身份,迫不得已衙役们便放他进了内堂。 可见了曹县令,关山月的心算是寒到了谷底。这曹县令虽然面上对自己客客气气,还让下人看了茶,可净是说些空话官话,一味的打哈哈,就是不提自己妹子和娘被苏坏水掳去的事。 关山月见这本该爱民如子,主持一县公道的县太爷是铁了心的不为自己出头,冷笑一声便起身告辞了。 关上月走后,曹县令“啪”的一下把他用过的茶杯摔的粉碎,气急败坏的骂道:“哼,刁民,十足的刁民!关庙村的这些刁民实在是不识好歹,尤其是这个关山月,他以为他是谁!别以为自己考上了个破秀才就不把本太爷放在眼里,就是他考上了进士,凭他的穷酸样也不一定能分到一个七品县令呢!谁敢断我的财路,我就要他的命!” 求人不如求己,既然县太爷不肯出面替他们主持公道,关山月思衬着如今唯有抢人一途可行了,至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情况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关山月出了内堂,跟族长二叔把会面的情况一说,大家一商量便带领关庙村的村名朝着苏坏水家的府宅奔去。 祸不及妻儿,可苏坏水却带人将整个关庙村的老少全都给打了一个遍今日。关庙村的村民算是豁出去了,他们猩红着双眼要跟苏坏水拼个鱼死网破。 呼呼啦啦一群人,冲着苏坏水家浩浩荡荡的杀去,周围的人一听说是去找苏坏水算账的,平日里那些没少受苏坏水欺负的却敢怒不敢言的人,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态抄起一块板砖也加入人群。 群情激奋的人群,路过一家驴肉火烧店的时候,早已从河间府回家多日的刘世杰正坐在街边吃火烧,他吃惊的发现带头走在前方的正是杀气腾腾的关山月。 刘世杰见关山月脸色冰冷的瘆人,他急忙放下手中火烧甩下一串钱,想起身一问究竟,看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可因为人声嘈杂,喊了半天,关山月也没有听见。 此时整个大街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刘世杰再想往前即已经不可能了。 刘世杰拽住一个行人一打听,一听事情的起因是关山月的老娘和妹子被苏坏水抓去成亲了,再看那越聚越多的人群,急的他直拍大腿,“坏了,这么多人要是失去控制,今天肯定要出人命!要是追究起来,这个责任肯定会毫无悬念的落在关山月的头上!他可不能有事,我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还全在他的身上呢!”说完刘世杰便火急火燎的用力往前挤去。 苏坏蛋以前是宁津县的一地痞流氓,偷鸡摸狗无所不作。十几年前不知得了什么宝贝,竟然日渐发达了起来。 人们本以为苏坏水会痛改前非,谁知他利用手中的财富勾结官府,竟然变本加厉干起了鱼肉百姓的勾当。甚至纵容他的独苗儿子四处强抢民女,弄的很多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当真是为祸一方。 要不是他雇佣了一批不知来路凶神恶煞的护院,并且深居简出,恐怕早就被老百姓给剁碎了喂狗了。 苏坏蛋的买卖在宁津县不是最大的,可他家的府宅却是最豪华、最气派的,至于苏家短短几年从哪儿弄得这么多钱修了这么一处造价不菲的宅子,即使跟他来往最密切的商号和朋友也无从得知。 院外灰墙环护,三间垂花门楼,正中悬挂着一块“乐善好施”的大牌匾,两座威武雄壮的石狮子分立两旁。院中阡陌相通,假山、戏台、游廊点缀其中。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后院更是种满奇花异草琳琅满目,一派花团锦簇,当真是一富贵人家。 可这处府宅里住着的人,却让整个宁津县的人恨得后槽牙痒痒,恨得扒其皮啖其肉。 没错,这处华美的宅子便是苏坏水家,以他们父子的德行实在是配不上这么华美的房子,可苏坏蛋却在宁津县混的是如鱼得水,七八年前曹县令来了后更是风生水起。 面如寒冰的关山月来到苏府门口时候,整个院落披红挂彩,吹吹打打,里面是人声鼎沸,看样子是正在办婚礼。 关山月刚要往里闯,呼啦一下子从门后窜出了一群凶神恶煞手持刀棒的护院死死的堵住了门口,凶神恶煞的看着门外越聚越多的百姓。这群人目光冰冷,站在门口大有一股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的意思。 关山月惊讶的后退一步,他惊讶的不是那明晃晃的钢刀,而是这群足有几十人的护院的发式。这些人额头剔的锃光瓦亮,大部分头发全被剃掉,只留下脑后小拇指粗细一绺拧成一股绳索一样下垂。 关山月以前看辫子戏看的都吐了,恶心的他一看辫子戏就换台,他岂会不认识这种后金独有的发式。他看见这种后金发式就来气,看了看自己和周围的大明子民,觉得从审美的角度来说还是华夏衣冠和发式漂亮,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自信,还留头不留发。 关山月剑眉横竖,冷哼一声,“哼,金钱鼠尾!我大名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们虽然穿着我大明的衣冠,却不是我大明的子民,也只是沐猴而冠罢了!” 那群看家护院的头领似乎听的出关山月是在嘲笑自己,眉头一皱,二话不说提刀便要来砍关山月的头,当真是蛮横到家了。 就在此时,门后出来了一个衣着华丽,身宽体胖的中年男子,大喊一声:“哎,那护院稍安勿躁!虽然这是犬子娶第六房小妾,在这大喜的日子里也不要见了血腥,不吉利的!” 这来人正是在宁津县无恶不作,恶贯满盈的苏福林苏坏蛋,只是他言语之间对这护院十分的恭敬,看不出一丝主子对下人的不屑和怠慢。 苏坏蛋看来今日心情不错,捏着八字胡冲着关山月微微一笑,“哈哈,苏某人真没想到这小小的宁津城竟然还有人识的这“金钱鼠尾”!” 苏坏蛋一出来,刚才还蠢蠢欲动的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看来,老百姓对此人是相当忌惮。大概是怕今日整不到他,日后会遭受他更疯狂的报复吧。 真是人不可貌相,关山月没想到为祸一方的苏坏蛋竟然生的如此慈眉善目,他下定决心要先下手为强,用手指了指那群护院,“你这不是里通外国吗?” 苏坏蛋露出十个手指头的翡翠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兄弟,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你这顶大帽子扣过了,官府要是追究起来,我可担待不起!我这人胆小怕事,这是我花重金请来的建州勇士,咱大明的《大明律》可没有一条律法规定不允许雇佣建州勇士吧!” “哼,我看你是亏心事做多了怕遭报应!废话少说,快放我娘亲和妹妹出来!”关山月一幅衣袖就要往里硬闯。 谁知苏坏蛋伸手一推,任凭关山月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前进不得半步,看来也是个练家子。 “哈哈,原来是娘家人啊!失礼失礼,你就是新晋的秀才老爷——关山月吧!”苏坏蛋言语间颇多嘲讽。 关山月恶心的如同吃了一个苍蝇,“呸,谁跟你这种人是亲戚!快放我娘妹妹出来!” 苏坏水讪讪一笑,凶相毕露,“我要是不放你又能把我怎的!” 站在关山月身后的黄小蛮见世间竟然有如此蛮横不讲理之人,气得他是七窍生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苏坏水目光凶狠的扫了一眼众人,狂妄的说道:“王法,有啊,我苏坏蛋在宁津县就是王法!我苏坏水今天就站在这,我看谁敢踏入我家门一步!我劝你们啊趁老爷我心情高兴哪来的回哪去,要是不走一会心情变坏了我把你们全都剁碎了喂狗!”说完挑衅的看着关山月和黄小蛮,并且假装不经意间一口痰吐到了黄小蛮的身上。 关山月哪能容忍自己没过门的媳妇受这种奇耻大辱,撩起衣袖就要跟苏坏水玩命。 “我们敢!”就在此时人群中发出一声暴喝,一群衙役乌拉一下挤了进来,举着十几支三眼铳把对准了周坏蛋,站到了关山月和黄小蛮的身后。 关山月和黄小蛮一看来人,顿时满脸欣喜,今日算是有资格跟他们鱼死网破了,。 原来是这十几个差人是学道衙门的衙役,他们在宁津县四处送完了喜报,按照事先约定集结在宁津县正准备回河间府复命。 这些衙役都是黄道周从福建老家带来的穷苦同乡,黄道周带他们情同手足,尊敬有加,从不拿他们当下人呼来喝去。黄小蛮又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苏坏蛋这一口痰不止是吐在了黄小蛮的身上,更是吐在了黄御史的脸上和他们的脸上。 这边一闹,这十几个衙役一看见苏坏蛋如此欺负自己的新姑爷和小姐,抄起三眼铳转好弹药,嗷嗷的冲上来就要跟苏坏水玩命。 第十四章 后金细作 明朝天启朝,开始大规模制造和使用三眼铳。三眼铳虽然是火门枪,枪管短,不能三点一线瞄准,可在三十步距离上有相当的威力和足够的精度,一轮齐射完全可把一个不穿护甲的人打成筛子。 这群呜哇怪教的衙役一窜出来,望着一片黑洞洞枪口,苏坏蛋吓得汗流浃背。三眼铳这东西打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是苏坏蛋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了官府的人了,看样子这群人的穿着打扮并不是本地的官差,因为本地的官差他都认识。 平日欺负老百姓苏坏蛋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这袭杀官差可是谋逆的大罪。是十恶不赦到达大罪,依照《大明律》,不管主、从犯,一律淩迟,祖父、子、孙、兄弟及同居的人,只要年满十六岁的都要处斩,要是时运不佳再落个凌迟,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苏坏蛋见事态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连忙在身旁的贴身小厮耳边低语道:“你快从后门出去,去县衙找舅老爷和县太爷,让他们快点来,要是出了大事,我剁你的人头!” 见小厮跑远,苏坏蛋立马换了一副脸色,上前深施一礼,恭恭敬敬的说道:“诸位官差兄弟,你我素不相识,我想这事里面一定有误会。今日恰逢犬子大喜,我们去里边吃一碗喜酒,边聊边喝可好?”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接着衣袖的遮挡就要塞进为首衙役的手中。 那衙役跟着黄道周走南闯北已经有二十多年,岂会被一锭银子收买,一把把银子丢在地上,“呸,收起你那套把戏,别弄脏了爷的手!误会,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把痰吐到了我们家小姐身上。你往我们家小姐身上吐痰就是往我们身上吐痰!” 刚才还红光满面的苏坏水立刻面如死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以为黄小蛮只是一个长得漂亮的黄毛丫头,没想转眼间竟然成了这群衙役口中的小姐。 苏坏蛋倒是能屈能伸,掏出丝质的手帕就满脸堆笑的去给黄小蛮擦那口浓痰,“哎呦,原来是这事啊!我当是什么呢,这都是误会,我还没来得及擦,诸位就来了。我现在就给咱家小姐擦掉,并且赔给小姐一件,哦不,十件新衣服,样式和质地任凭小姐挑选!” “哼!”黄小蛮一把打掉苏坏蛋的手,“误会?我刚才怎么看你想着转身回去呢?现在想着息事宁人了,晚了!” 苏坏蛋尴尬的一笑,拱手抱拳,“请问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啊?没准我跟令尊认识呢?” 当头的衙役冷嗤一声,“我们家老爷黄道周进士出身,被大家誉为“闽海学子”,乃詹事府少詹事兼任北直隶提学御史,官居正四品。哼,以我家老爷刚正不阿的为人和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秉性,肯定不会有你这种朋友!” 苏坏蛋一听官居正四品,他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炸响,心如灌铅,再也没有了平日的嚣张跋扈,整个人变得茫然了起来。 久走夜路必撞鬼,苏坏蛋今天算是提到了铁板了。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正四品官员的子女怎么就跟一个穷书生搅到一起了呢?自己的儿子也是个惹祸精,怎么就不打听好了就乱抢人呢,可事已至此,如今想后悔也晚了。 苏坏蛋心急如焚的盼望着曹县令和自己的女婿李县丞早点赶到,兴许能帮着自己说和说和,就是花点钱也无所谓,反正自己有的是钱。 这几十杆三眼铳让关山月心里有了底,说话也硬气了起来,“苏先生,据我所知你是没有功名在身的,你作为一个商贾,好像是没资格穿绫罗绸缎吧!” “这……这……”苏坏蛋让关山月问的哑口无言,平日里没人谁敢管他。 “是谁在我的治下寻衅滋事啊?这宁津县还是不是大明的天下了,竟敢越界跨县!”曹县令带着一群衙役从大门内出来,一下将学道衙门的衙役们给围了起来。 曹县令这一下就为苏坏蛋解了围,他见曹县令来了,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有曹县令这个朝廷命官在,谅这群学道衙门的衙役也不敢击杀自己,以后的事也就是怎么扯皮的事,多花些钱便是。 曹县令这次倒是穿戴整齐,官架十足。他低眉斜眼的看了一眼学道衙门的衙役,扯着公鸭嗓子喊道,“你们这群学道衙门的衙役可有征调文书?要是没有的话,我可就要向朝廷参上一本了!这宁津县的治安可是本官分内的事,什么时候轮的到你们插手了!” 当头的学道衙门衙役也是个横主儿,麻溜的把差衣一脱,把三眼铳对准曹县令,“这事儿跟学道衙门没关,你甭在这废话,让他赶紧给我家小姐道歉!赶紧把我家姑爷的老娘和妹子放了!” 那几十个学道衙门的衙役可真都是条汉子,有样学样的把差衣一脱,一把摔到地上,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苏坏水和曹县令。 周围的百姓拍手叫好,看来这局势有失控的风险。 苏坏蛋本以为把女儿嫁给李县丞做妾,再搭上曹县令,自己在宁静县境内就是犯再大的事也能高枕无忧,如今却被一群只认死理的人拿枪指着鼻子叫骂自己还得赔笑脸,今天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曹县令见这群人并未被自己的言语吓住,心中怒火中烧,气急败坏的说道:“怎的?你们要造反啊!今天我就站这儿,我偏要看看你们谁敢动苏老爷一根毫毛!来啊,谁敢?” “我敢!”一声中气十足的盖过了所有的喧嚣,人群呼啦分开两旁,让出一条宽阔的过道。 三十名手持鸟铳的官军鱼贯而入,十人一排,站成三排,将苏府宅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关山月回首一看欣喜若狂,原来是来人正是自己的老熟人河间府亓知府。 “亓……亓……亓知府,您怎么来了!”曹县令只觉得五雷轰顶,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亓知府,他想破头皮也没想明白自己的顶头上司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亓知府脸色铁青,冷哼一声,理也不理曹县令,用手一指苏坏蛋,“立刻,马上把我关贤侄的母亲和妹子给我放出来!” 苏坏蛋阴沉着脸看了一眼曹县令,那意思放人不放人请他定夺。 “苏福林你他么的看我干嘛,这都是你惹的事儿。没听见亓知府的话啊,快放人啊!”曹县令连忙撇清关系,恼怒的对着苏坏蛋又推又搡,生怕一会亓知府追究起自己的责任来。 这次,苏坏蛋没敢耍什么花招,老老实实把关王氏和赵瑞雪给放了出来。 身穿凤冠霞帔的赵瑞雪一见站在门口的关山月,激动地一把便扑进了关山月的怀里,心中似有万般委屈的抱着关山月痛哭了起来。 “没事了,好妹妹,没事了,好妹妹!都怪哥哥来晚了,都怪哥哥来晚了!”关山月自责的摸着赵瑞雪消瘦的脸庞,觉得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这对苦命的母女,胸中心痛万分。 安慰好赵瑞雪,关山月连忙对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关王氏深施一礼,痛哭流涕的说道:“母亲,孩儿无能,让您受苦了!” 关王氏倒是深明事理,苦笑着摇了摇头,“净是些皮外伤,老皮老肉的擦些药便好了!这事儿都怪他们太畜生,怪不得你!” 苏坏水想逼迫赵瑞雪做自己的小妾,自然没有伤害她分毫,只是对待她的母亲关王氏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只是赵瑞雪心里的痛苦尤甚于关王氏脸上的伤,她恨不得当时打的是她自己。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别人变着花样的折磨,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无奈和罪恶感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亓知府跟关山月相视一笑,见这母女二人平安,喝令围观的群众靠后,名人将一封信递到了曹县令的手中。 曹县令双手颤颤巍巍的抽出信封里的书信,本来想一探究竟,谁知上边写的竟是种类似蒙古文的文字,抬起头一头雾水的看着亓知府,“请亓知府明示,小人才疏学浅,实在是看不懂这上边写的是什么!” 谁知苏坏水一看那苏家独有的信纸心里是咯噔一下,登时凶相毕露,抄起一把钢刀便夹在了曹县令的脖子上,爆喝一声,“那图鲁,大事不好,你们的身份明廷全知道了,天命汗所图之事暴露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曹县令措手不及,他这次是彻底的混乱了,想不明白平日对自己毕恭毕敬,将自己奉为座上宾的苏福林今天怎么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把钢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苏福林快给把刀从本县令的脖子上拿下去,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苏福林不为所动,他要用曹县令的命换一条生路,“哼,你这个狗官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抖官威,我看是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亓知府气得七窍生烟,跳脚大骂:“好你个曹县令,没想到你是如此昏聩无能。竟然让后金的细作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建立了一个大本营,八年间他们为后金源源不断的输送情报和购买急需物资,你竟然一无所知,就是头猪坐在你的位置上也会有所察觉吧!要不是辽东战线前方探马截获,转交锦衣卫侦缉,顺藤摸瓜找到你宁津县,恐怕他们就是把宁津县县城给烧了你也不管吧!” “你是说苏福林和这群建州勇士是后金的细作?”即使到了此时,曹县令依旧是一百个不相信或者不肯接受自己昔日的金主儿是死敌后金细作这个事实。 亓知府咬牙切齿的痛斥道:“迂腐不堪,迂腐不堪!到了此时,你还管这些狼子野心之人叫勇士,你真叫的出口,你对得起朝廷每年给你的俸禄吗?你刚才看的那封书信便是他们往来的密函其中的一封,上面写得是北京城的防卫情况,难道还有比这更直接的证据吗?” 第十五章 困兽犹斗 亓知府之句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吓得曹县令面如死灰,抖如筛糠,就是能逃得过眼前这一劫,朝廷追究起来也是死路一条。 这几年,苏福林和这帮后金细作骑在来百姓的脖子上作威作福,稍有不从就拳打脚踢,全然不把他们当人看,双方是积怨已久。奈何苏福林勾结官府,在宁津县只手遮天,就是出了人命也有官府罩着,无权无势的百姓只得选择忍气吞声。 此时,后面围观的百姓,已经拉开了与那群后金细作的距离,就等着看朝廷怎么收拾这帮狗娘养的,也好出一出心中沉郁已久的恶气。 苏福林把锋利的钢刀用力压了一压,曹县令的脖子上立马鲜血直流,“苏某还请知府放我们一条生路,这几十个后金勇士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要是真冲突起来,你们手中虽然有火枪,可未必能占到好处!” 曹县令痛的鬼哭狼嚎,吓得都尿裤子了,“舅舅,您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要不苏福林真会杀了我的!” “舅舅!?他是您外甥?”关山月一脸懵逼的把头转向了亓知府。 亓知府脸色难看无比,“不争气的东西,舍妹的儿子,不提也罢!” 既然是亓知府的外甥,关山月琢磨着就不能见死不救了,救下曹县令也算是让亓知府欠下一个天大的人情,说不定日后就能用到。 苏福林一听亓知府是曹县令的舅舅,狂妄的放声的大笑,“看来我是歪打正着啊,还有比这更好的筹码吗?” 那几十个后金细作,手持钢刀跟在苏福林的身后冲着那些本来为他们撑腰的宁津县的衙役步步紧逼过来。 这群处在最里圈的衙役满头大汗,只回头看亓知府。苏福林手里的人质是自己的县太爷,而身后站着的又是知府大人,这班衙役一脸茫然的拿着水火无情棍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终究是骨肉血亲,曹县令要是死在这亓知府的老姐姐还不把河间府衙给拆了,再者他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亲外甥命丧当场。 亓知府思索半天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只得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后退。 被苏福林要挟做事,亓知府只觉得自己被人逼着吃了只死老鼠一样,心中就别提多憋屈和恶心了,他真想直接下命令把这群贼子给突突了。 苏福林皮笑肉不笑,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呦呵,亓知府你可真够听话啊!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哈哈!后金的勇士们,你们快看哪,这就是大明的知府!哈哈,怂包!” 后金的细作们有恃无恐的用刀指了指亓知府,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亓知府脸色铁青,手里虽然有火器可又无可奈何。 就这样,苏福林用刀抵着曹县令的脖子进一步,宁津县的衙役、学道衙门的衙役、神机营的官兵们退一步。 就在苏福林推到关山月身边的时候,酝酿了半天的关山月使出吃奶的力气,嘴里一口浓痰带着风声精准的冲着苏福林的眼珠子吐去。 “妈呀,什么暗器?我的眼睛!”苏福林连忙闭眼,条件反射一般的抬手去擦眼睛上的秽物。 说时迟那时快,关山月抓住空挡如同出海的蛟龙,弯着身子就窜到了苏福林的身边,扯着他拿刀的手腕来了个四两拨千斤,“走你!曹县令,快跑!” 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曹县令瞅准空挡跑得比兔子还快,头上的乌纱帽都跑丢了,看的出他不止爱财更惜命。 关山月见曹县令得救,在这个功夫真实存在的时代,他深知自己那两下子未必是苏福林这个练家子的对手,他不敢恋战,急忙抽身而退。 猝不及防之下闭着眼睛的苏福林险些没摔倒,而当他把眼球上的浓痰搽干净的时候,他手里的“王牌”已经跑到神机营官兵的后边躲起来了。 战机转瞬即逝,神机营的官兵本想来一轮齐射,前面学道衙门的衙役倒还好说他们都低着头,奈何宁津县的那群白痴衙役却站在台阶上举着水火无情棍挡住了那群后金的贼子。 苏福林气的是呜哇乱叫,“哇呀呀,气煞我也!关山月,你竟然用如此卑鄙的偷袭招数取胜,你胜之不武,难道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关山月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狂笑不止,“耻笑?我看是天下人耻笑你才对!对付你这种吃里扒外人人得而诛之的民族败类,只要能杀了你,还用讲究什么道义和招数吗?你配吗?” 此一时彼一时,这群后金细作倒是机灵,一见苏福林手中没有了挡子弹的肉盾,急忙冲着院子里退去。 看来后金的细作不止有这么多,苏福林和他们刚推进去,只听“哐当”一声便有人在里面把那厚重的大门迅速的给关上了。 近战,火绳枪和三眼铳还可以,可肉搏他们不一定占优势,吃不准里面的情况,亓知府没有命人贸然进攻。 关山月这才得空仔细的观看神机营的战士和他们手里的鸟铳,他没想到明朝的火器已经发展到了燧火枪的地步,并且还出现了纯火器的兵种,看来以前专家的考据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此时,亓知府背着双手,一脸的风轻云淡,全然不将这几个百里挑一的后金细作放在眼里,隔着大门喊道:“我们这次是有备而来,后门也被神机营的兄弟封死了。你们现在立刻放下兵器乖乖的走出来投降,我还给你们个痛快的。要是胆敢反抗,哼哼,神机营兄弟手中的鸟铳可不是吃素的!你们谁认为自己能顶得住神机营的三段击!?” 苏府里面鸦雀无声,就跟里面没有人一样。 关山月觉得静的可怕,他凭直觉觉得苏福林一定在里面酝酿什么新的阴谋。 这门实在是太严丝合缝了,关山月趴在大门口往里边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亓知府,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劝退围观百姓的好,要是一会冲突起来伤了百姓,您也不好跟上边交代不是!” “嗯,还是贤侄考虑的周全!要是里边有弓弩,还真容易伤到百姓!”亓知府冲着身后从河间府府衙带来的衙役一招手,吩咐了一番。 河间府衙的衙役效率就是高,不但好言把围观的百姓劝走了,连曹县令和他那群废物点心衙役也给劝走了,不一会除了神机营的官军和学道衙门的衙役,现场空无一人。 关山月呲牙咧嘴的对着大门又翘又掰了半天,“亓知府,这大门是铁包木的,结实的跟城门一样,要是没有没有攻城的撞木恐怕很难打开!” “看来他们是早就有所准备,这群狼子野心的贼子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勾当,看来他们是不会主动开门投降的,我这就差人去找攻城用的撞锤!”亓知府说完就要转身去找人。 关山月眉头紧皱,大喝一声:“亓知府,快让神机营的弟兄散开,里面有动静!” 神机营的弟兄刚分散开来,苏府的大门便吱嘎一声打开了,后面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炮口,上边的引信正在滋滋的燃烧。 大门一开,亓知府本来想组织神机营的官兵组织剿杀,可一见那大炮他是汗如雨下,“弗朗基,快躲开!” “哇哈哈,你们这些废物,都去死吧!”苏福林站在弗朗基后发出一阵桀桀的笑声,仿佛眼前的明军已经都是死人。 神机营和学道衙门的衙役们深知弗朗基的厉害,立刻四处躲避。 关山月可没傻到正面硬抗炮弹的地步,一听弗朗基,他拉着黄小蛮的手拔腿就跑。 谁知没跑几步,还没跑出弗朗基的射程,黄小蛮脚下一滑,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关山月低头一看,黄小蛮原来是被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绊倒的,他用力的扯着黄小蛮往射程之外跑,可黄小蛮扭到了脚,怎么也走不快。 这石头是刚才围观的老百姓想用来痛打落水狗的,可惜没用上,便随手扔在了这里,谁知竟然引起了如此大的祸害。 先是毁了他儿子的婚礼,又抢了他的人质,三番五次的坏他的好事,苏福林现对关山月恨得是后槽牙痒痒,恨不得把关山月生吞活剥了。 苏福林见黄小蛮突然跌倒在在地,阴笑一声,“天助我也!”立马调转炮口,把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黄小蛮和关山月,“看老子不把你这对狗男女轰成碎渣!” 关山月刚要弯腰扛起黄小蛮跑,谁知黄小蛮一把推开他,眼圈通红的哭道:“两个一起死,不如活一个,我不愿你,逃命去吧!” 时间不容关山月跟黄小蛮生离死别,他得让两个人都活着。虽然他自己肯定能到安全的地方去,可再带着一个扭伤脚的黄小蛮,在引信燃烧完前他们铁定逃不出生天。并且要是舍弃了黄小蛮独活于世,他下半辈子恐怕得活在自责之中。 “小蛮,我爱你!”关山月一把拉起黄小蛮,不容置疑的吼道:“小蛮快跑!”说完便把黄小蛮用力的往外狠狠推去。 呼吸急促的关山月看了一眼那燃烧大半的引信,一咬牙一跺脚,比对了一下石头和弗朗基炮口的大小,高喝一声:“老天保佑!”说完抄起石头就转身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着弗朗基狂奔而去。 在引信就要燃烧完的前一刻,关山月终于的跑到弗朗基前,伸手便用石头把弗朗基的炮膛之中。只见关山月身形一矮,顺势一滚,便滚到了那铁包木的大门后。 弗朗基子母炮之间本身气密性就较差,如今被关山月用石头死死的堵住了炮口,炮膛膛压陡然增高,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弗朗基炮承受不住炸膛了。 第十六章 武功再高一枪撂倒 四散的铁片高速旋转着满天飞,有几个倒霉的后金细作更是命丧当场。 苏福林倒是反应飞快,在弗朗基炮炸膛的一瞬间扯过了一个后金细作挡在了自己的身前,算是堪堪躲过一劫。不过因为他离着弗朗基炮太近,即便如此也付出了丧失一只耳朵的代价。 关山月有铁门挡着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他趁着后金细作和苏福林正在慌神的一刹那,从门后跑了出去。 后金细作头领是彻底红眼了,举着钢刀带着一群后金细作高呼着“女真过百不可敌,血洗宁津城!女真过百不可敌,血洗宁津城!”冲着神机营官军杀去。 想用近身战抵消火枪的优势,想法是对的,可前提是神机营得给他们这个突袭的机会。 这弗朗基炮是苏福林手里最后一张王牌,如今又被关山月毁掉,苏福林彻底暴走了,就连掉了一只耳朵都没有觉得疼痛,他双眼猩红,满脑想的都是要杀掉眼前这个蹦来窜去的猴子。 苏福林见关山月想逃,从地上抄起一把钢刀紧随关山月身后便追杀了过来,“兀那小儿哪里逃,纳命来!” “我擦!”关山月直觉的背后一阵锋利的传来,连忙刹住身子硬生生的往左一个横移。 刺啦一声,钢刀一把将他的外衣削去一半,关山月堪堪躲过一劫。 不容关山月喘息,苏福林手腕一翻,刚才还向前砍去的钢刀刀锋一转,猛地向着关山月的脖颈便挥去。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每一招都是杀招。 那寒光闪闪的刀刃昭示着这一切都是真的,关山月不敢怠慢,双膝一跪,身高陡然变低,那钢刀擦着他的头发一扫而过,将他的发带砍作两段。 虽然又一次避过一劫,可关山月只觉得脊背发麻,在这样下打去,自己肯定会命丧苏福林之手。 被关山月接连躲过两招,暴走的苏福林愤怒的狂吼一声,改单手刀为双手刀,如同猛虎一般一跃而起,在空中把钢刀举过头顶泰山压顶一般冲着关山月的头顶狠狠的劈去。 关山月长发乱舞躲无可躲,这一刀要是砍实了势必会把他从脚劈成两半,看着眼中的钢刀越来越大,他逼近双眼长叹一声:“吾命休矣!” 就在苏福林的钢刀就要劈到关山月的一刻,突然从苏府左边石狮子后窜出一个黑影,这个黑影一个梦的加速,只听“咚”的一便把正在空中无处借力的苏福林撞飞了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关山月一脸懵逼的地上,目瞪口呆愣在那里动也不动。 那黑影一脸的焦急,一扯关山月的衣服,“你是不是傻了,愣着干嘛,跑啊!” 关山月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游戏,没有再来一次,连忙起身冲着神机营的士兵奔去。 这个时候立马看出神机营官军的作战素养来了,都没用亓知府指挥他们立刻十人一排站成三排,举着手中鸟铳第一排的神机营射手对着这群乱臣贼子就是一轮齐射。 首当其冲的就是苏福林,他成了神机营官军的重点照顾对象,乱枪打死大师傅,死的就别提多惨了,比马蜂窝强不哪去。 冷兵器对决火枪,这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后金的细作再也没有了刚才要弄死明军的那股威武劲儿,四散的抱头鼠窜。 第一排神机营的射手设计完毕后立刻转身到第三排身后重新装填弹药,第二排的射手持鸟铳立即站到第一排的位置继续射击,如此争分夺秒的往复进行。 三队神机营射手之间的衔接堪称完美,愣是硬生生的打的这五六十个手持钢刀棍棒的贼子毫无还手之力。 看着这三十个大展神威犹如狼入羊群的神机营射手,关山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自语道:“天呐,我竟然看到了现场版,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三段击战术吗?” “对,这就是三段击,没想到贤侄一个读书人竟然对武备还这么精通,真是够让人意外的!”亓知府不知何时站到了关山月的身后。 关山月刚才差点命丧苏福林的刀下,整个人现在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说道:“亓知府谬赞了,谈不上精通,武备之事我只是略知一二!” 这时刚才救了关山月一命的黑影扯着嗓子喊道:“嘿,我说关山月你小子可真够没良心的。刚才小爷我冒死救了你一命,这么半天了,你竟然连声谢谢都没说,当真是伤了兄弟我的心了!” 黑影站在关山月身后冷不丁的一嗓子,吓得惊魂未定的关山月一哆嗦,他连忙回头一看,“嘿,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刘世杰刘兄啊!谢过刘兄救命之恩,关山月没齿难忘!”说完冲着刘世杰就是深施一礼。 刘世杰侧身躲过关山月一拜,吐了吐舌头,“算了吧,你这秀才老爷的一拜我可受不起!不过,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关山月挠了挠头发,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亓知府,刘兄你们先看着!我得去看看小蛮的脚伤的怎么样了。哦,对了,亓知府苏福林和苏烁这两人你得给我留一个活口,我有大用,拜托了!” 亓知府现在是稳操胜券,他以为关山月是要出一出心中的恶气,笑着捋了捋胡子,“好的,这都是小事,现在照顾小蛮才是头等的大事,过几天你们就要结婚了,你可要照顾好小蛮!” 刘世杰瞪大着双眼夸张的往后一跳,打趣道:“什么,你都要结婚了?好你个关山月,你结婚都不请我去吃喜酒,你可太不把我当兄弟了啊!” 关山月用力的一锤刘世杰的胸脯,笑道:“你小子还挑上我理了,我刚到家就遇到这么多事,这不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吗!” 刘世杰咧嘴一笑,冲着关山月摆了摆手,“哈,小爷我一打眼就知道你是哪种重色轻友的人。我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你,快去围着你那没过门的小娇妻转吧!不过你得空一定要给我传授传授经验,说说你们是怎么勾搭上的,兄弟我也老大不小了,我就连做梦也想找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当媳妇!” 关山月翻了个白眼,“别瞎说嘴里每个把门的。亓知府还在这呢,小心把你的嘴给缝上吧。” 摆了摆手,关山月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苏福林和五十多个大明朝打扮的后金细作昨日一同被乱枪打死,命丧当场。 苏坏水叫家丁穿上自己的喜服,本来想来一个金蝉脱壳,混在家丁里面趁乱逃出去。计划倒是好计划,可他运气着实是差了点,刚一被押送出门便被站在亓知府身后一脸坏笑的刘世杰给指认了出来。 苏坏水倒是识时务,被识破后不但立马告饶投降了,还漂亮的把藏在后院假山下地窖中的几十个后金的细作全都给出卖了。并且他还把家中的金银财宝、房契、地契、小老婆等全都一股脑的给了亓知府,想以此作为交换条件换取一条活路。 谁知亓知府厮混官场多年,一句这都是已经充公的财物,谋逆是死罪便把他给打发了。 翌日,宁津县大牢。 狱卒们知道昔日这位苏大公子跟自己身后板着脸的关山月关公子积怨已久,卖力的挥动手中的皮鞭,变着花样的冲着苏坏水的身上狠狠的抽去,还不时的挽几个鞭花卖弄一番。 “关公子,这小子嘴还挺硬,什么也不肯说!”狱卒一脸的无奈,已经用蘸水的鞭子抽了苏坏水半个多小时了。 什么什么也不肯说啊,这群狱卒问的都是后金的军事机密,苏坏水倒是想说,可他是真不知道啊。 其实这都是关山月这家伙使得坏,他有意给苏坏水点教训,让他吃点苦头,也算是抵偿他为非作歹的恶行。 要搁在以前,关山月恨不得把苏坏水给千刀万剐了。可事到如今,他觉得苏坏水就是一条丧家犬,只有疯狗要人,哪有人咬疯狗的。就是亲手杀了这种人也没多大意思,反倒会弄脏了他的手。 关山月掏出几钱银子塞到了狱卒的手里,客气的拱手笑道:“诸位大哥辛苦,今天就到这吧,这些钱诸位大哥拿着去喝酒解解乏吧!” 那狱卒知道关山月跟亓知府是熟识,自然不肯要他的钱。二人推搡了半天,最后还是拗不过关山月,兴高采烈的告别关山月带着哥几个去吃酒去了。 关山月见狱卒走远了,抬起苏坏水的头,面若寒霜的说道:“苏坏水,明人不说暗话,我现在弄死你比碾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嘶哈嘶哈,关公子,小的以前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把我当一个屁给放了吧!”苏坏水哪受过这罪,痛得他啊直哆嗦,一边跟关山月告饶一边在心中暗骂:“都是我那死鬼老爹害的,说到底小爷我顶天也就是个帮凶,罪不至死。这群天煞的狱卒,竟然用蘸着盐水的鞭子把小爷我抽得皮开肉绽,我要是能逃出生天,一定要想法报这个仇。” 关山月使劲捏着苏坏水的下巴,跟他脸对着脸,“苏少爷,你三番五次的上门调戏我妹子,上次偷袭要不是我命大我就死在你的手里了,这些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可这次你不但绑了我的老娘个和妹子,还把我的房子给烧成了一团废墟,你觉得你要是不甩点干货我会轻易的放过你吗?” 苏坏水他恨不得早离开这个鬼地方,可他转念一想,哭丧着脸说道:“关公子,你就别难为我了,我哪知道后金的军事机密啊!这后金细作虽然把我家当大本营,可我一直跟他们界线划得很清,我毕竟是个汉人!虽然我欺男霸女,可我是个好人啊!” 黄小蛮本来是高高兴兴的来结婚的,结果婆家房子被人点了,无家可归不说,还差点命丧当场,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一听苏坏水如此厚颜无耻,爱憎分明的她立马就火了。 卯足了劲,左右开弓,“啪啪啪”就是几个大嘴巴,黄小蛮这几个大嘴巴子抽的苏坏水头昏脑涨,直冒金星。 “呸,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黄小蛮一脸的厌恶,“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真能颠倒黑白,都欺男霸女了还是好人,那全天下还有坏人吗?” 苏坏水缓了一会还要狡辩,关山月懒得跟他废话,摆了摆手说道:“你天天跟后金的细作厮混在一起,即使你不是有心观察,八年之间耳濡目染之下你也会知道他们的接头方式和习惯,惯用的刺探消息的手法和接头密语之类的。有关这方面的东西,你说的越多越详细,我便有把握向亓知府替你求情,保你不死!要是连着都不知道,那你可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第十七章 要结婚了,好幸福啊! 苏坏水见关上月想问的都是些他知道的细枝末叶,心里便长舒一口气。毕竟是朝夕相处,所有的情报又是苏福林处理分析后送出的,有很多内幕和运作手法他还是知道的。 苏坏水也就这么一犹豫,黄小蛮便一脸的不耐烦,“月哥哥,对付贱人大嘴巴子最管用了,你婆婆妈妈的跟他讲什么道理,这种人你能讲的通吗?甭跟他废话,对付这种贱人,你就得跟他来狠的,要不他不说真话!你起开,换我来!” 显然黄小蛮是有备而来,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把木柄的铁榔头。 看着那乌黑的大榔头,别说苏坏水吓一跳,就连关山月大吃一惊,他是真不知道黄小蛮什么时候在怀里揣了这么大一把榔头。 如同小鬼见了阎王,抖若筛糠的苏坏水咬舌自尽的想法都有了,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黄小蛮他发出一阵阵杀猪般的嚎叫声,“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没说我不说啊,我全说,我全说!要是有半点假话,天打五雷轰!” “晚了,你等我砸完再说吧!本小姐明人不做暗事,今天这么跟你说吧,你就是说也得砸,不说砸的更狠!”黄小蛮可不管那个,按死了苏坏水的腿,不由分说的抄起榔头尖嘴那一面对着苏坏水的十个脚趾头就是“砰砰砰……”一通乱砸,“我让你烧我的房子,我让你往我身上吐痰,我让你用大炮轰我,我让你害我扭到脚,我让你绑我小姑子,我让你打我老婆婆……” 黄小蛮一股脑的把这几日的不快,全撒到而来苏坏水的头。 女人愤怒起来简直就是狂风暴雨,不管不顾。苏坏水那凄惨的叫声吓得关山月默默的转过了头,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对黄小蛮好,千万不要惹她发飙。 有一种痛叫看着都痛,十指连心啊,十个脚趾更连心啊,痛的苏坏水眼珠子都激A凸出来了,就跟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一样。 砸完后,黄小蛮总算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把榔头一丢,整理了一下情绪,转身冲着关山月甜甜一笑,“君子老爷,我发泄完了,你们继续,知道你下不去手,他要是不说你再招呼我哦!这里边太闷了,我去外边树荫下等你!” 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的关山月,看着黄小蛮的背影直起鸡皮疙瘩,心中长叹:“这丫头,简直就是一半天使一半恶魔啊!” 甩了甩头,关山月从水桶里舀出一瓢冷水冲着意识迷乱的苏坏水的脸上泼去。然后从怀里掏出自己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问题,对着苏坏水问了起来。 苏坏水见眼前的二人从不按常理出牌,实在是琢磨不透,不敢耍任何花招,现在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昨天关山月扶着黄小蛮进城东王氏正骨堂的时候,她还一瘸一拐的,可出来后她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又活蹦乱跳了,看来一点也不耽搁后天的婚礼,这祖国医术还真是妙不可言。 关山月从牢房出来后,便带着黄小蛮冲着县衙直奔而无。 见到亓知府后,关山月果然没有食言,替苏坏水求了情。 亓知府本来得的就是主犯格杀勿论的旨意,觉得苏坏水一个纨绔子弟也无关痛痒,便送了关山月一个顺水人情。 亓知府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浓茶,一脸坏笑:“贤侄,我受黄兄嘱托操办你的婚礼,这你们是早就知道的。本来想等你跟小蛮结完婚再处理后金细作这摊子烂事的,事与愿违,已经打草惊蛇了,我便把这件事提到了前边,望你们莫怪。可现在你家就是废墟一堆,婚期就在明天,抬眼就要到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好?结婚总不能没有房子,天作被地作床吧?” “岂敢岂敢,亓知府言重了!至于房子的事……”关山月眉头紧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愁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小蛮嘟着嘴上前摇着亓知府的胳膊,撒娇道:“亓伯伯,小蛮可不要那种婚礼,说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你一定要给我们想想办法!” 其实亓知府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他是有意逗逗关山月看他的囧样,“小蛮,你再摇啊,就把你亓伯伯摇散架了!你们看苏福林那个宅子怎么样啊?” 黄小蛮一听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好像生怕亓知府反悔,她头点的就跟小鸡吃米一样,“好啊,好啊!那宅子可真够气派的,比一些当朝大员的房子也差不哪去,小蛮就知道亓伯伯最疼我了!” 关山月挠了挠头,“额……,亓知府这样有所不妥吧!” “哈哈!”亓知府爽朗的一笑,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烧了你的房子,自然得陪你一处房子啊!再说,你救下朝廷命官曹县令不说,这一次要是没有你英勇的堵住炮眼,我们说不定损失惨重,哪能这么利索的解决战斗!你这也是大功一件,贤侄你就别谦虚了,这房子你受之无愧!要不这房子我处理起来也是麻烦事一件,衙门里的事就够我喝一壶的了,你就权当帮我个忙吧!这地契呢,就当是我给你二人的贺礼吧!”说完亓知府把早就准备好的房契和地契全都一股脑的递给了关山月。 最爽的莫过于刚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枕头,这真是可遇不可求的没事儿! 关山月也觉得一家人整日里住在客栈里不是回事儿,他也不是那种迂腐不堪不知变通的人,痛痛快快的把地契和房契塞进了怀里,心里想着待我日后十倍百倍的还他便是。 关山月起身冲着亓知府一拱手,“亓知府真是及时雨,小侄我恭敬就不如从命了。日后有用得到小侄的地方,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亓知府送这份厚礼一是看在黄道周的面子上,再一个就是他觉得关山月不是池中之物,日后定有一番作为,自然是情真意切,可也有那么一丝投资潜力股的意味在里面。 “自打那天酒桌上见到你关山月,看你喝酒我就知道是个痛快人,果然格局非凡,不似他们一般小家子气。贤侄要是日后飞黄腾达了,能记得老夫就行,哈哈!快去你们的新房看看吧,老太太和小雪刚才我已经差人从客栈接过去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外甥正在那带人替你们布置着呢,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就直接跟他说,千万年别拿他当外人!” 关山月和黄小蛮谢过亓知府,来到以前的苏府的时候,那块乐善好施的牌匾还在,可那“苏府”早就被人换成了“关府”。就连院墙和大门也都重新粉刷了一遍,要不是怕僭越,估计曹县令都想给刷成红色了。 县太爷下了死命令要把这个婚礼办成宁津县有史以来最热闹,最气派的婚礼,那群衙役和帮工自然是甩开膀子玩命的干。 整个院子披红挂彩焕然一新,刚扎好的彩棚,柴房边堆积成小山的劈柴,厨房门口成车带着露珠的鲜菜,一盆盆的备用的鸡鸭鱼肉,一扇一扇的牛羊肉,院子东南角一口正在烧开水的大锅,四五个崭新的大风箱……忙碌的人们各司其职,进进出出,关山月高兴地直合不拢嘴,在老家过年都没这么热闹。 关山月觉得这是他来到明朝最和谐的一天了,认识关山月的人们自然停下来跟关山月打招呼,不认识他的人也和善的对他们微微一笑。毕竟明天就要结婚了,大概也跟心情有关吧! 关山月跟黄小蛮找了好半天,才在大厅里找到正满头大汗指挥者衙役们布置喜堂的曹县令,他轻咳一声,“曹县令,有劳了!” 曹县令回头一看是关山月,也不管周围有衙役在,立马对着他就是一躬到底,“兄弟,多谢昨日救命之恩!都怪哥哥以前不是个东西,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宽宏大量多多担待!” 关山月连忙把曹县令扶了起来,“曹县令,使不得使不得,咱们这算是不打不相识嘛!” 曹县令贪是贪可不傻,他能分得清好赖坏,“哈哈,那我托大管你叫一声关老弟你不在意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关山月这婚礼得亏有曹县令给操持,曹县令的后边还站着一个亓知府,他接着话茬往下说道:“关某求之不得有曹老哥这么一个长兄呢!这婚礼得亏有你给我操持,要换做小弟我,恐怕早就焦头烂额了!” 曹县令似乎对关山月的对答十分满意,笑眯眯掏出一个鼓鼓囔囔红包递硬塞到了关山月手里,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关山月的手,“老哥哪能见老弟过苦日子,这过日子手里没钱心里就没底,老哥给你垫垫底!” 关山月这几日净是花黄小蛮的钱,一个大老爷们天天花媳妇的钱,他心里早就过意不去了,笑逐颜开的收下曹县令红包,“那小弟就多些老哥了!” 曹县令一拍额头,似乎想起了天大的事,“你瞅我这记性,忙昏了头。黄御史的公子押送着嫁妆到了,正在收拾好的后院跟老太太和妹子说话呢,你们快去看看吧!” 黄小蛮一蹦三尺高,欣喜若狂的说道:“老哥终于来了,我刚才还害怕慢悠悠的他赶不上哩!”” 曹县令笑看着黄小蛮那笑逐颜开的样子不禁打趣道:“看来黄小姐是求嫁心切啊,要是令尊在肯定得伤心欲绝!” 周围的衙役们闻言哄堂大笑。 毕竟是小女儿家家的,黄小蛮被曹县令这么一说立刻俏脸通红,淘气冲着曹县令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曹县令,那这婚礼就有劳你们了!”说完就拉着关山月冲着后院奔去。 第十八章 魏忠贤派人来了 看着后院堆满的彩礼,财迷的关山月笑得都合不拢退了。前脚送走大舅子黄小平,后脚这两个没羞没臊的家伙便迫不及待的查看了起来。 接连打开了三个箱子,里面竟然满满的都是书,黄小蛮“哎呀”一声,便一脸沮丧的坐在箱子上懒得往下看了,“我这老爹怎么这么抠门啊,我家好歹也是个富贵人家,不给陪嫁带你金银财宝的硬货,咋净配送些破书啊,我最不愿看书了!” 关山月却越开越有劲儿,一脸的兴奋,两眼冒光的说道:“我的傻媳妇哦,这你可真误会我老丈人了,这些书有些是唐宋的孤本,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要是赶上太平盛世怎么着也得几百两银子一本吧!” 听关山月这么一说,黄小蛮仿佛看见了成片的银子在对她招手,双手托着下巴一脸的财迷样,“那我们时不时发财了,等结完婚我就把它们都卖喽!” 关山月抬手冲着黄小蛮就是一个爆栗,“短你吃短你喝了,卖卖卖,卖你个大头鬼啊!我可要把这些善本当做传家宝传给儿孙后代,有了这些东西我看谁在敢说我老关家是泥腿子!走媳妇,咱们去屋里看看今天“收货”去!” 迎来送往忙碌半天,关山月和黄小蛮这才有时间掏出房契、地契和曹县令的银票查看一番。 打开房契的时候关山月还是有准备的,因为亓知府事先跟他打过招呼。尽管这样,他也是激动不已,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踏实,如今他总算是在明朝有了一片立足之地。 看到地契的时候,关山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小……小蛮,你看一下,亓知府这贺礼可真够大手笔的!” 黄小蛮撇了撇嘴,一把接过地契,不以为然的说道:“也不谁刚才还说自己不是泥腿子呢,瞅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关键时刻,还得是我这个大家闺秀顶上,来,让本小姐看……什么,良……良……良田一千五百亩!我的个天哪,亓伯伯,出手真大方!” 关山月一脸宠溺的轻刮了黄小蛮的琼鼻一下,“你这大家闺秀比我这泥腿子强不哪去嘛,不过亓知府这借花献佛我可是真喜欢!来来来,看看曹县令的大红包有多大!” 黄小蛮天真烂漫的一把抢过关山月手里的大红包,猴急的说道:“你都看了俩了,这最后一个总该我来拆吧!哇,哇,哇,发财了,发财了,两万两白银!这够我买多少好吃的啊,哈哈!” 关山月听了直翻白眼,“你啊,就是一个十足的吃货,还是干吃不胖的那种!看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是真不假啊!” “切,人家给你送银子花你还在这发牢骚,真是个酸秀才!”虽然黄道周没差过黄小蛮钱花,可她一个丫头家的手里什么时候攥过这么多钱,所以他起劲儿的翻来覆去的数起来。 “小蛮,我跟你商量个事儿行不?我从来没有把老太太当继母,可她呢一直觉得我不是亲生的靠不住。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要是没有老太太操持着,这个家恐怕早就散了。所以这房契我想交给老太太,你看成不?” 谁知黄小蛮头也没抬,“呐,给你,拿去!别耽误我数银票,我也过一把有钱人的瘾!” 关山月一脸的冷汗,“我的姑奶奶,这房子可比你那银票值钱多了,这可是三进的大院子,怎么的也值个十多万辆吧,你可考虑好了啊?” 黄小蛮停了下来,皱着眉头一脸的认真,“就这房子有那么值钱吗?嗯,就是值钱也不能换吃的,还是银票来的实在。还有我爹说你以后能准考上状元,你到时候给我换出比这更大的房子不就得了,快给老太太送去吧!快走,快走,别耽误姑奶奶我数钱,一会我还得回县衙呢!” 关山月刚才还想着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呢,结果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全没用上。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黄小蛮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关山月一脸的无奈,“小蛮,你心可真够大的!” 黄小蛮这个小财迷攥着一把的银票数的正起劲儿,没工夫听关山月在这感慨,催促道:“哎呀,你费什么话啊,快去,快去!再不去,我可就要反悔了啊!” “真是个傻丫头!”关山月哭笑不得冲着关王氏所在的后院正房走去。 关王氏一脸的不信,“什么?月儿,你说这大宅子现在是咱的了,还把房契给我?” 关山月解释了半天,都口干舌燥了,可关王氏就是不肯相信。 赵瑞雪现在也换上了一身曹县令送来的新衣服,整个人愈发的英气逼人,“娘啊,女儿也上过几年私塾,这白纸黑字,上边写的清清楚楚,月哥哥怎么会骗您呢!” 关王氏拉着关山月的手老泪纵横,“月儿,我的儿啊!娘以前对不起你啊,一直以为你非我亲生,终究是那养不熟的白眼狼,娘如今才发现,娘是大错特错啊!” 这将近两个来月的日子历历在目,仿佛电影一般在关山月的眼前过了一遍,直觉的恍若隔世,他也眼圈泛红的说道:“天下只有不对的儿女,哪有不对的爹娘!让您这么想,就是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这一辈子都会把您当我的亲娘,孝敬您,伺候您!咱家那天天断顿儿,缺衣少粮的日子,打今天起就算是掀片儿过去了!” 赵瑞雪对关山月一直有一种发自心底的信任,对他今日的成就是打心底里高兴,“娘,我就说月哥哥准能行吧,得亏您当初心软没送月哥哥进宫,要是知道今日你还后悔死哩!” 本来是一玩笑话,却勾起了关王氏的伤心往事。想想今日关山月一个继子竟然如此厚待自己,心里有一丝后悔,更多的是喜悦,她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抱着关山月是痛哭流涕。 想想以前的日子过得是着实压抑,如今找到了宣泄口,这一家三口是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告别赵瑞雪和关王氏,从老太太的房里出来后,关山月并未去见黄小蛮,而是令人费解的一头扎进了前院门房乐师的房间。 关山月在里面待了足有个把时辰才一脸欣喜的出来,似乎在密谋着些什么。 因为黄道周的府邸在北京,以当时的交通条件见来讲从宁津县去北京迎亲很不现实,娘家便选在了亓知府所在的县衙。 翌日,天启七年,九月二十六日,风和日丽。 清晨,刚吃过早饭,昔日那人们不敢靠近的“苏府”两旁,便早早的便挤满了游商流贩和看热闹的老百姓。孩童们嬉笑着在各个摊位上游来走去,整个关府周围披红挂绿如同过年一般热闹。 曹县令卯足了劲儿要报答关山月的救命之恩,办起这场婚礼来花钱如同流水一般,无论是喜宴花轿,乐师花炮,所有的东西一律都用最贵的。估计整个宁津县有史以来,也没有人这么大操大办过婚礼吧! 良辰吉时一到,鞭炮齐鸣,鼓乐开奏。整个宁津城便被喧嚣的鞭炮声所笼罩,红纸铺满了长长的街道,那震耳的鞭炮声足足响了有半柱香的时间。 意气风发的关山月头戴儒巾,身穿青缎圆领,腰束青色丝绦,脚下粉底皂靴,簪花挂红,说不出的英俊潇洒,当真是一表人才。 关山月今日这身打扮,直惹得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一阵放肆的尖叫,周围的学究老爷们只呵斥她们不守妇道,那大姑娘小媳妇上去就是一顿挠,惹得周围的百姓们一阵哄堂大笑。 关山月喜气洋洋的骑着高头骏马,带领着足有百米多长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关府出发,冲着黄小蛮所在的县衙的方向迎亲去了。 热热闹闹的来到县衙,按照傧相的指引关山月行过礼后,黄小蛮莲步轻移,身着一套由京城大裁缝铺的巧姐给她定做的精美无比的喜服,在丫鬟的搀扶下从内堂缓缓的走了出来。 听得叮当环佩,关山月抬头瞄去,只见新娘子黄小蛮身穿乾红销金大袖,肩披团花霞帔,头带销金盖头,端的是秀美异常。他只觉得,这火红的汉冠华服可比西方那白色婚纱吉利热闹的多了。 新娘子上了八人抬的大花轿,关山月骑在高头骏马上大手一挥,鼓乐手的曲调一变,竟然变成了老版西游记里熟悉的猪八戒背媳妇的曲调。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没听过这曲调,咋一听一愣,再往下听觉的这曲儿也是热闹非凡,两个吹唢呐的乐师飚上了劲儿,卯足了气力,那欢快的唢呐声一声高过一声,放在这喜庆的日子里竟然是无比的应景儿。 关山月骑在高头大马上回首冲着大花轿里的小蛮高声喊道:“小蛮,这是我昨天为咱们的婚礼特地写的曲儿,喜欢不!” 古代的年轻人也喜欢标新立异,见自己的相公这么有才和有心,黄小蛮的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虽然心里乐开了花想冲上前去给关山月一个大大的拥抱,可今日她是新娘子,只得憋在心里偷偷的乐了。 花灯夹道,鼓乐频吹。遇上劫花轿的,高兴的合不拢嘴的关山月便叫人把那些昨夜新烙的元宝大小的糖、麦麸、枣子、花生火烧洒向人群,趁着大家弯腰捡拾的空当便冲着苏府走去。 因为劫花轿的都图沾个喜气儿,并未有人故意刁难。遇上不开眼的,曹县令两眼一瞪,便乖乖的站在一旁动也不敢动了。 这关山月倒是好人缘,一路上不时的便有起哄的百姓出来拦花轿,五步一停三步一走,好在没耽误了吉时,终于是按时把亲接到了苏府。 负责在婚礼中引礼、赞礼的傧相身着外郎袍,声音洪亮,是整个宁津县最好的傧相。整个婚礼在他的引导下有条不紊的向前进行着,看来他对婚礼这套礼仪是十分的熟悉。 拜过天地,给关王氏和亓知府敬过茶,披着盖头的黄小蛮便被贴身丫鬟搀进了洞房。 今日,关山月不但邀请了学到衙门的衙役、县衙的衙役和关庙村的男女老少,就连昔日关庙村的宿敌朱集村有头有脸的也都邀请来了。整个关府试热闹非凡,就连那大街上都坐满了来参见关山月婚礼的人。 开席的时候,这群耿直的老乡们一看关山月没设账桌,来的人白吃白喝还不要礼金,他们立马不干了,说自古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么个礼,多少都是个意思,死活都要给关山月随份子。 关山月是觉得这群老乡过得都是苦日子,解释了半天,拗不过便欣然接受了。 就在关山月在傧相的带领下挨桌敬酒的时候,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太监抬腿迈进了苏府,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翘着兰花指,一脸不屑的看了一眼正在推杯交盏的众人,毫不避讳的说道:“一群土包子,就这还吃的下去!”然后用手一指关山月,“哎哟,你就是关山月吧!我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你的婚礼,没误了九千岁的大事儿!” 关山月直觉的这小太监尖细的仿佛猫爪子在摩擦玻璃,令他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周围的百姓一听九千岁是脸色煞白,有胆小的已经瑟瑟发抖起来,要是屁股底下没有椅子估计就瘫坐在地上了。 关山月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将杯中的酒仰首一饮而尽,大大咧咧的来到小太监的面前,“九千岁?魏忠贤?我不认识他啊,他找我干嘛啊!” 第十九章 打的就是你个死太监 谢谢朋友们的的留言,我积分不够不能回复,请见谅!祝大家工作顺心,万事如意! 此时虽然崇祯初登大位,可魏忠贤依旧是权势滔天,大权独揽。周围的人一听关山月竟然不称呼九千岁,而是直呼魏忠贤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道这群畜生的残忍手段,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气氛顿时便的萧杀和凝重了起来。 那小太监一听关山月竟然直呼魏忠贤,如同被踩了尾巴一半,顿时便炸刺了,额头上的青筋暴露,翘着兰花指指着关山月,“大胆,好你个关山月,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还不快跪下谢罪,否则别怪我王志龙不客气!” 关山月不以为然,他只觉得这公鸭嗓子太呱噪,要不是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恐怕他早就下逐客令了,一脸不耐烦的岔开话题,“王公公今天所来是为何事啊?” “哼!你小子造化不小,九千岁知道你今日大喜,差我给你送点贺礼!迎着吧,这是礼单!”王公公冷哼一声,把身子转向了一边。 关山月见魏忠贤手底下的一个小公公虽然是来送礼,可自始至终竟然不拿正眼敲自己一眼,看来平日也是狐假虎威,嚣张跋扈的主。 朱由检可不是他哥哥天启帝,他肯定不会允许魏忠贤大权独揽,要是魏忠贤一倒台,首先遭殃的就是他们这些毫无自保能力徒子徒孙和小虾米们。 这时距离魏忠贤倒台也不过数月有余,这叫王志龙的小太监还不知大难临头,还跟自己在这耍威风,关山月心里觉得可笑至极。 关山月并未从王公公手里接过礼单,而是讪讪一笑,“我跟厂工素不相识,缘何给我一个无名小卒送礼啊!” 换做别人,别说是送礼,就是去家里抢东西,只要一亮出九千岁的牌子无一不毕恭毕敬,今日竟然遇到了一个如此不开眼的主儿,王公公哪受过这种怠慢。 王公公见关山月如此谨慎,便以为关山月是一个怕事儿的主,一脸的不屑,“废话真多!你老泰山黄道周,黄大人给当今万岁爷递了个折子,万岁爷看了后是龙颜大悦,当场便把黄大人擢升为都察院正三品左副都御使!九千岁有意跟他亲近亲近,所以差我来给你送些贺礼!” 几年经营下来,这都察院上上下下都对他魏忠贤唯命是从,如今来了一个生面孔,她生怕是崇祯打进都察院的一颗楔子,趁着黄道周女儿结婚便来拉拢一番,另一方面也是一个试探,探探黄道周究竟是敌是友,也好为日后作打算。 关山月一听崇祯帝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心中是高兴万分,如此一来这大明给自己的准备时间便会多一些,自己翻盘的胜算便会更大一些。可他不想上魏忠贤这艘马上就要触礁的巨轮,虽然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 “这厂工远在京城是怎么知道在下结婚的呢?”关山月一边拖延时间的东拉西扯,一边想着怎么把王公公给打发回去。 王公公气的直跺脚,毫不留情面的指着关山月的鼻子骂道:“净是些废话,你当我东厂千千万万的番子是吃素的啊!别说你结婚,要是想知道,你穿什么裤衩我东厂都能知道。快把这礼单拿去核对了,这穷乡僻壤的,本公公可呆不惯,九千岁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要是耽误了九千岁的大事,小心你全家人头不保!” 说完王公公怒气冲冲的冲着门外一挥手,本来候在大门外的一群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鱼贯而入,把两大箱子的贺礼抬了进来,往地上砰的一放,便抽出了明晃晃的绣春刀,威胁的意味不言而明。 厂卫一家,如今都归魏忠贤节制,王公公为魏忠贤办事带着一群锦衣卫出来自然不在话下。 王公公自打攀上魏忠贤这棵大树,平时都是别人求着他,他那求过别人。本以为是一回手到擒来的容易差事,没想到关山月竟然推三阻四,这要是让别的太监知道了自己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王公公立马换了一副冷如冰霜的脸面,双眼之中透着一股阴翳,“我王某人说一不二,姓关的,今天这贺礼你收下还则罢了。要是不收,我今日便屠你满门,顺便杀光今日所有来参加贺礼的人!” 坐在内堂的亓知府一听魏忠贤派人来了,他估摸着便没有什么好事,生怕关山月捅出什么篓子,告别关王氏抬腿便冲着前院赶来。 亓知府来到前院的彩棚的时候,恰好听到王公公的这一番话,他深知厂卫心狠手辣,急忙上前给王公公行了一个大礼,“公公息怒,公公息怒!他一个黄口小儿,您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呦,我当时谁!原来是河间知府亓大人啊,杂家这厢有礼了!”说完王公公阴柔的冲着亓知府盈盈一拜。 亓知府一边回礼,一边连说不敢。 王公公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冷叱一声,话锋一转,“亓知府啊,我听说你可一座生祠也没给九千岁建啊!你是不是对九千岁有什么意见啊?” 亓知府吓得是满头大汗,连呼不敢,“王公公误会了,实在是府库里没有额外的余银啊!” 王公公用手捂着嘴扑哧一笑,“瞧你吓得那熊样,我啊,知道你是清官,逗你玩呢!你可不许往心里去哦!” 亓知府此时已经是汗流浃背,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王公公真幽默!”他可一不想在这群索命鬼身边呆一时片刻,转身冲着关山月使了一个眼色,“月儿,还不快手下九千岁的这份大礼!” 形势逼人,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了大家的性命着想,关山月硬着头皮手接过了礼单。他转念一想,这群孙子平日里没少搜刮民脂民膏,自己今日收了改日再散财于民便是。 王公公见关山月总算是接过礼单,冷笑一声,“早就这样不就完了吗?你这个小冤家啊,非得让杂家动怒!” 关山月被王公公一声“小冤家”叫的直起鸡皮疙瘩,心里就像吃了死老鼠一般恶心。 亓知府怕再生变故,连忙说道:“王公公咱们还是快对过礼单,进去吃杯酒吧!” 王公公皮笑肉不笑的撇了撇嘴,“呵呵,不必了,这些粗茶淡饭的拉嗓子,我可下不去筷子!我还得回去跟九千岁复命,还是快对礼单吧!” 掐丝牡丹银烛台一对,云纹镶金银酒壶一双,金丝楠木茶盘一对,羊脂玉佩一双,玉镯一双,锦缎两匹,红缎鸳鸯繍枕,朱漆铜装饰匣,黄金百两…… 关山月核对完礼单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魏忠贤还真是大手笔,各种奇珍异玩不说,光黄金就百两,着实够骇人的。这也从侧面让关山月对阉党的敛财手段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核对完礼单,王公公走瞧着兰花指,“怎么的小子,得了九千岁如此隆恩,还不跪地谢礼啊?” “跪礼就不必了吧,说出去有损九千岁的威名!我有两句话,可抵万金,有劳王公公带给厂工!”说完关山月便附在王公公的耳边悄声耳语了一句。 “大胆!”王公公听完关山月的话是勃然大怒,众目睽睽之下冲着关山月甩手就是一个清脆的大嘴巴。 关山月那吃过这亏,条件反射一般对着王公公的面门就是重重一拳,这还不算完,他出招就是连招,抬腿对准王公公的裆部就是狠狠一脚。 “去你大爷的!”关山月面红耳赤,酒劲儿上涌,牟足了劲儿就是一个扫堂腿。 王公公哎呦一声,重击之下夹着裆部跌倒在地,痛的额头的青筋都扭曲了起来,那双手在胸前上上下下的不知道该是捂脸还是捂裆好。 太监虽然没了那话儿,可那密集的神经还在啊,这一脚下来只疼的王公公牙齿打颤,就跟一个二踢脚在裆部爆炸了一样。 周围的人对这一幕毫无准备,锦衣卫都愣了,他们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敢动手打九千岁的人。 王公公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一抹嘴巴,发现自己的门牙竟然掉下去了一颗,那裆部更不用说,虽然裆里没有了那话儿,如此痛估摸着也肿了。 恼羞成怒的王公公声嘶力竭的冲着发愣的锦衣卫喊道:“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给我……” 锦衣卫顿时绣春刀出窍,就要上前大开杀戒。 关山月自知闯了大祸,刚要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抽身上前就要将整件事扛下来。 谁知恼羞成怒的王公公脑中一闪,突然想起临行前魏忠贤此行试探为主,切莫坏了大事,万万不可惹是生非的嘱托,硬生生的把那个“杀”字给咽回了肚中,他虽然嚣张跋扈,可对于魏忠贤的旨意给他一万个胆也不敢违背。 “你们都给我扯,哼,我回去让九千岁给我主持公道!关山月你等着,下次杂家再来便是灭你九族之时!”撂完狠话王公公转身捂着裆部夹着双腿一扭一扭的便走了。 关山月脑袋转的飞快,他判断出这时魏忠贤应该是得了什么风声或者是吃不准崇祯的心思,生怕落下什么把柄被崇祯借机小题大做,所以这王公公才不敢贸然行事。 就跟刚才打人的不是他,关山月没事人一样冲着王公公的背影一抱拳,“王公公一路好走,恕不远送!王公公可千万别忘了把我刚才对你说的话给厂工带到啊!” 王公公冷哼一声,带着一班锦衣卫便头也不回的便冲着北京的方向走了。 亓知府愁容满面,用手指着关山月的鼻子骂道:“你啊,你啊,你就是个惹祸精!黄兄高升和你结婚本是双喜临门的事儿,你惹谁不行惹九千岁的人,如今竟然让你搞成这般场景,你快去收拾收拾去外地避避风声吧!” 第二十章 娇妻在床,天天扶墙! 关山月搜肠刮肚的在脑子里搜索着一切有关魏忠贤的消息,这魏忠贤在后世是遗臭万年的主,他肯定是被崇祯给搬到了倒,并且他依稀的记得这老小子是十一月左右在一个客栈里自缢而死的。 再加上关山月一时冲动失手打了王公公,一贯行事嚣张的东厂没有如往常一般立刻打击报复,竟然选择忍气吞声,这王公公也是一副有所顾忌的样子。他据此判断魏忠贤肯定是得到了什么不利于他的消息和风声,才令东厂的人行事一反常态的低调。 以上种种就是关山月的底气所在,他断定崇祯一旦亲理朝政,魏忠贤的日子肯定是一天不如一天好过,用不了多久就会焦头烂额,那还会顾得上自己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秀才。 关山月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笑道:“我心中有底,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还诛我九族,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这王公公肯定是回不来了!” 心急如焚的亓知府见关山月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那口出狂言,本想训斥他几句,可他又想起这小子一直剑走偏锋不,不可以常人而语,便板着脸冷声问道:“你这是从何说起?如此大言不惭,可别妄丢了大家的性命!” 关山月摇头摆脑,卖弄道:“亓知府,学生这可不是满口胡言。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何时见过厂卫的人如此忍气吞声过,这说明他们已经嗅到了风声。依我看,这天要变了!” 亓知府大惊失色,“月儿,我受黄兄之托主持你跟小蛮的婚礼,你可休要胡说。这要是被番子得知,传到九千岁的耳中,别说是你,就连石斋兄恐怕也有性命之虞!” 关山月拿起一把酒壶自斟自饮,爽朗的笑道:“亓知府,你以后不用左一个九千岁右一个九千岁了,这魏忠贤如今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恐怕是大势已去了。不出三个月,他必然倒台!” 亓知府在官场厮混多年,也是老油条了,再加上前日朝中有人弹劾魏忠贤的传闻,他敏锐的觉得关山月说的不无道理,这只手遮天的魏忠贤没了天启帝的偏爱,恐怕这阉党一流当真是要垮台了。 思及此处,亓知府对关山月是刮目相看,没想到一个十七八的娃娃看事竟然如此老辣,他的脸色变的和缓了一些,“乡亲们,我觉的月儿说的不无道理,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只是今日之事可切莫传说出去,要是招来杀身之祸,可没有人替你们担着。” 刚才还面若死灰的老百姓们一听亓知府亲口说魏忠贤要倒台,心中悬着的大石头顿时便落了地。众人就差弹冠相庆了,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气氛立马比先前还热烈十倍有余,酒都不用劝,咕咚咕咚的自己就往肚里灌。 看来那无孔不入的特务机关,着实不得民心。 关山月让人把魏忠贤的贺礼抬到厢房,便又一桌挨着一桌的敬起酒来。这傧相倒是能说会道替他当下了不少酒,虽然如此,这关山月依旧是喝的有点大了。 送走宾客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因为关山月还没有聘请佣人,曹县令便让衙役和帮工们帮着收拾起杯盏和桌椅来。不用说,那看见护院的职责自然落在了学到衙门衙役的身上,谁让他们是娘家人呢! 微醺的关山月的推门进到洞房的时候,烛台上新换的红蜡烛已经燃烧过半,黄小蛮披着盖头靠在床沿上已经睡着了。 关山月看着酣睡的黄小蛮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也是,怎么不去床上睡啊?” 上前几步,关山月刚想把黄小蛮抱起放到床上,却看到铺床的大枣、花生、桂圆、莲子被黄小蛮吃的精光,满床的花生壳、桂圆儿皮、瓜子壳,顿时便忍不住的笑道:“还真是个小吃货,满床的“早生贵子”竟全被你给吃了!” 酣睡的黄小蛮听到关山月笑声立马惊醒,擦了一把嘴巴上的口水,无比温柔的说道:“相公,你回来了啊!” 关山月倒是有些不习惯黄小蛮突然这么以温柔,嬉笑着伸手就要揭她盖头,“小蛮你咋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我看看你是我的新娘黄小蛮不?” 黄小蛮一把打掉关山月的手,羞愧的冲着门外的贴身丫鬟莺儿小声喊道:“莺儿,把饭菜呈上来吧,我要和老爷喝合卺酒了!” 早就在门外等候多时的莺儿捂嘴笑道:“小姐一天粒米未尽,不知是心急吃饭啊,还是心急……哈哈!” 莺儿的话把黄小蛮给臊的满脸绯红,幸亏有盖头盖着,要不还不让关山月给笑话死。 黄小蛮银牙紧咬,恶狠狠的威胁道:“整日里嘴上没有个把门的,你在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黄小蛮平日里把莺儿当姐妹看,二人情同姐妹,莺儿并不怕她,吐了吐舌头便去准备饭菜去了。 不一会饭菜便准备妥当呈将了上来,待莺儿退出房门,关山月便迫不及待的把黄小蛮的盖头揭了下来。 黄小蛮用手扇了几下空气,俏皮的冲着关山月吐了吐舌头,小手拍着高耸的胸脯,“你这人倒是狠心,净顾着自己快活,竟然让我带了一天的盖头,可闷死我了。” 掀起黄小蛮的盖头来,关山月整个人都呆住了。 飘逸闪亮的长发,傲气逼人但是又魅惑四射的桃花俊眼,衬着一对黑珍珠般的眸子,略微上扬的柳叶眉、可爱娇小的鼻子、朱红柔软的嘴唇…… 关山月只觉得黄小蛮今日美得让人窒息,如同一副古典的美人写意,浑身上下充满了国色天香的韵味,这那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勾的他心里直痒痒,恨不得立刻上前一亲芳泽。 身为宅男的关山月,以前哪有机会接触美女。即使在电脑前YY无数遍的的那些美女,又怎及的眼前的美人来的现实和震撼。看着看着,一脸猪相的关山月口水竟然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见关山月目不转睛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黄小蛮害羞的垂下了头,用脚在地上画着圈,见半天也没有动静,咬了咬嘴唇说道:“你跟个傻蛋一样,看什么看,难道我脸上有花啊!?” 关山月激情难耐,长吸一口气,“小蛮,我要跟你生孩子!”说完捧着黄小蛮的脸,要对那红唇一亲芳泽。 眼看关山月就要得逞,黄小蛮一把推开关山月,羞愧难当的说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合卺酒还没喝呢,你可别胡来。喝完合卺酒,才是正式的夫妻呢!” 关山月现在是浑身燥热,猴急的抄起桌上的合卺酒杯,“那还等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喝过合卺酒,关山月麻溜的吹灯拔蜡,屋里顿时黑作一团。 黄小蛮本想吃点东西,谁知竟被心痒难耐的关山月一把按到在床,“娘子,我要把我珍藏十几年的东西要送给你!” “呀,流氓!你脱衣服干什么?啊,我打死你,你脱我的衣服干什么……” “别说话,小蛮,别控制,吻我!” “流氓啊!快放开我,我要回家!” 屋子里叮当乱响,床上乱作一团,关山月那压抑了将近二十年的火山一旦爆发,哪有停下来的理儿,任凭黄小蛮在那挣扎和告饶。 关山月嘴停手不停,不一会屋子里就没动静了。 那猫在墙根听墙角的衙役和帮工们,以一种过来人的模样猥琐的相视一笑便也散去了。 第二日,日头都到了正午了,在莺儿和赵瑞雪的再三催促下,关山月才磨磨蹭蹭的从房子里出来。 黄小蛮也不知道怎么了,非得让莺儿把饭菜拿到房间里吃,莺儿意味深长的冲着关山月一笑,便把饭菜拿进了房间。 不止莺儿这么对他,府上的衙役和帮工们也都挤眉弄眼的冲着他怪笑,搞得关山月听不好意思的。 吃过早饭后,因为政务繁忙,一个知府天天呆在一个县衙里也说不过去,告别关山月和黄小蛮,亓知府便带领仆从打道回府了。 下午的时候,嘱咐关山月好好待黄小蛮,在小蛮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黄小平也带着学到衙门的衙役们回奔京城了。 腾出时间,关山月花比市面高出几倍的价钱在村里招募了一些靠谱的族人,因为是熟人用着心里也踏实,这样也可以改善他们的生活。 关山月也不拿他们当下人,关府离着关庙村也不远,有什么事只要知会一声,他们便可以回家。 每天睡到自然醒,吃晚饭就溜溜弯儿,这日子关山月觉得美极了,就是给他个皇上也不换。 如此过了半个月,就在他扶着墙遛弯的时候,驿站的衙役送来了一份来自京城的加急信件。 关山月打开一看原来好似黄道周的来信,信中说他已经跟皇上坦诚奏折中最重要的驿站改革和对蒙古诸部的观点是出自他手,皇上听后思索半天后说了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并当场言明要开恩科。 因为科考分南北榜,关山月这个老丈人经过深思熟虑,要他抓紧带着家眷来北京备考,为以后的大展宏图做准备。 贼精的关山月扶着墙会心一笑,一眼就看出自己这老丈人是要自己做高考移民,钻录取率的漏洞,谁让南北直隶两地的率取率高呢。 虽然因为父亲和祖父之间的别扭关系,崇祯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帝王教育,可他自从在几个识字太监那学会识字后,读书者项事儿便一发不可收拾。 崇祯自幼熟读《资治通鉴》、《贞观政要》《帝鉴图说》这一类的帝王必修的历史读物,对历史上那些君圣臣贤的密切合作,共同开创丰功伟业的盛世,他是羡慕不已。他总想在自己的治下也出现一个太平盛世,做一个中兴之主。 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崇祯发现官僚昏昏聩聩不说,还普遍贪污,毫无廉洁可言,这让他是忍无可忍。 并且这些善作八股文的进士们、翰林们几乎把持着中央和地方上的各种要职,就连手握重兵,关乎国家安危的各处也是清一色的进士出身。可这帮人处理起实际军政要务是一团乱麻,昏昏庸庸的毫无建树。 这种局面让一心效法尧舜,内心里把自己比作唐宗宋祖的崇祯相当的不满意,他迫切的想在天下的进士中挑选一批有真才实学的干练之才。 而黄道周的坦诚加剧了崇祯的这种想法,更让他坚定了要在青年学子中挑选一批栋梁之才的想法,所以也就有了这次恩科。 关山月一脸懵逼的看着书信上十月乡试,十一月会试,十二月殿试,这流程安排的可够紧凑的,这是要把全天下的学生们架在火上烤啊。 “老天爷啊,你就不能看我过安生日子是不!我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看见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睡枕美人膝的子才过了几天啊?烦人!”关山月抬头望天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颤颤巍巍的扶着墙回屋找黄小蛮商量进京赶考的事情去了。 第二十一章 头悬梁锥刺股 看来这次崇祯是对那群擅长空谈、治国乏术的文臣武将们彻底失望了,他是真的着急了。 果然,几日后一道当今圣上大开恩科的圣旨传遍天下,让天下学子无不沸腾。细心的崇祯还特地命令各处驿站为赴考学子提供各种便利,这样一来也算是收买了寒门学子的人心,当然那些官宦富贵人家的子弟对后边这一条是毫不在意的。 东厂。 魏忠贤脸色阴冷的靠在椅背上,整个身子隐藏在阴暗的阴影之中,堂下他的徒孙王公公正添油加醋的诉说着关山月对为魏忠贤的白班不敬。 魏忠贤眉头一挑,王公公吓得立马跪地不语,满头大汗的匍匐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 呷了一口茶,魏忠贤头也不抬,漫不经心的轻声问道:“你刚才说黄道周的女婿,就是叫关山月的这个小秀才让你给我带了一句话?是什么话,说来。” 王公公磕头如捣蒜,一脸的恐慌,“小的不敢说,小的不敢说……” “嗯?”魏忠贤啪的一下把茶碗往桌子上一墩,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快说!” 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把王公公全身笼罩。 王公公汗流浃背,身为东厂的人,向来说一不二,杀人如麻的魏厂工的手段他是最熟悉不过的,连忙小声说道:“姓关的小子让我给您带的话是:树倒猕猴散,墙倒众人推!” 一听这话魏忠贤是哐当一声便坐回了椅子上,愣愣的坐在那半天没有言语一声,就跟消失在那阴暗的角落里一样。 自打这崇祯即位以来,接连几番试探下来,崇祯是不显山不露水,魏忠贤实在是吃不准他是什么路数。越是吃不准,他便越恐惧,再加上朝中已经开始出现不利于他的奏折,前几天更是破天荒的出现了弹劾的他奏折,他愈发的觉得崇祯正躲在幕后在秘密的编织一条针对自己的大网。 关山月这一句话如同利剑一般,直指魏忠贤心中恐惧所在,岂能不让他胆战心惊。 “你是说让我灭他九族!”魏忠贤的话语透着一股寒霜之气,让人寒彻入骨。 王公公以为自己的厂工要为自己出头,欣喜若狂的说道:“一个小秀才竟敢打我脸,说出去我东厂的脸往哪儿放。厂工,关山月打我的脸,就是打东厂的脸,打东厂的脸就是打厂工您的脸!不灭他九族以儆效尤,恐怕……” “我先灭了你的九族!”,王公公的话还没说完,魏忠贤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扯起他的衣领对着他那还没消肿的脸就是一顿乱扇。 魏忠贤发疯一般对着王公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嘴巴子,直打得他哭天抢地的告饶。 犹如厉鬼一般的魏忠贤如同没听见王公公凄惨的告饶声,反而变本加厉的把食指和中指插进他的两个鼻孔,拽着他的头狠狠的冲着堂中朱红的的大柱子上哐哐的撞去。 不一会便把王公公撞得头破血流,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嚎叫。 平日里在外面作威作福的挡头此时全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和求情,生怕触了魏忠贤的霉头,厄运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魏忠贤胸部起伏不定,一把松开王公公的头发,门外的人立刻把他拉了出去。 魏忠贤对着堂下一干挡头们气急败坏的咆哮道:“一群废物,此行我让你们去探路,你们却把我话当成耳旁风,我早晚就死在你们这群饭桶身上!都给我滚出去,让我自己静一静!” 魏忠贤最近喜怒无常,周围的人巴不得早点远离这是非之地,立刻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魏忠贤重新隐于黑暗之中,整个大堂变得阴森寒冷起来。 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关山月本想带着关王氏和赵瑞雪一起去北京城的。可这母女二人推脱如此大的家业也得有人照应,任凭关山月百般劝说就是铁了心的不肯一同前行。 迫不得已,关山月将诸事安排妥当后,特意拜托曹县令对这母女二人多加关照,这才依依不舍的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途。 关山月来到京城后,借住在了自己老泰山黄道周位于城西部的府上。 丈母娘是初次见到关山月这个小女婿,见他知书达理,能说会道,自然是越看越欢喜。这关山月见天的嘴上就跟抹了蜜一样,哄得丈母娘整日里笑得合不拢嘴,那丈母娘对他比竟比对自己的亲儿子都好,他整日里好吃好喝被人伺候着倒也逍遥自在。 开始的头几天,黄小蛮还带他在正阳门的棋盘街、灯市、城隍庙一带的集市上四处瞎逛。京城的集市上人头攒动,百货云集,热闹非凡,关山月是流连忘返,接连几日的就连晚饭都是在集市上吃的。 据黄小蛮说每逢初一十五还有许多人来摆摊,贩卖历朝历代的古董。这一条消息听得的关山月心痒难耐,私下里琢磨着初一和十五一定到这来捡漏,传几代没准就成了传家宝了。 可黄小蛮并没有给关山月这个机会,还没等到他付诸行动,便把他关进了书房之中给他来了一个加强版的头悬梁锥刺股。 黄道周十分器重关山月,觉得以他的聪明才智没必要等到三年以后再参加会试,索性抓住恩科的机会来一个通杀,即使失手了三年之后再考也不吃什么亏。 只是这可苦了关山月,头发被黄小蛮用麻绳给绑到了大梁上,头皮扯得眼角都到了太阳穴的位置,只要一犯困稍微一低头,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红袖添香本是人生一大美事,初尝禁果的关山月更是耐不住寂寞,盯着一旁陪读的黄小蛮心神荡漾,可任凭他耍贱撒泼,别说上黄小蛮的床就是床沿,黄小蛮也没让他摸到。 要说让关山月天天熬夜打游戏行,可让他读书还是读圣贤书,他实在是有些熬不住,虽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也架不住书多,天天没日没夜的诵读。 起初的时候,丈母娘心疼女婿,听着书房里关山月的哀嚎声来劝过几次,但都被黄小蛮以玉不琢不成器的理由给挡了回去。 黄道周倒是挺支持自己的女儿的,还特地嘱托她只有把人逼到绝境才能爆发无限的潜能。 从此黄小蛮是变本加厉,跟贴身丫鬟莺儿倒着班的督促关山月。开始的时候莺儿还不好意扎自己的老爷,可没几日后这丫头不知道是扎顺手了还是进入状态了,只要关山月稍微一懈怠,一锥子便扎了下去,看的黄小蛮都心疼,更别说关山月这个当事人了。 以前都是黄小平集全家的万千宠爱于一身,自打关山月来了后他便被抢了风头。这下他便找到了打击报复的机会,见天的在书房门口溜来溜去,还故意弄出大声的动静,生怕关山月听不见。要是出去游玩一番,那更不得了了,他能幸灾乐祸的在书房门口得瑟到黄小蛮拿着笤帚出来追杀他,那夸张的言语都能写一篇曲折优美的散文了。 他缺什么,黄小平见就天的在书房门口显摆什么。关山月对这个能嘚瑟的大舅哥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出去胖垂他一顿。 只是举人黄小平是秋后的蚂蚱,没蹦跶几天便被他媳妇扯着耳朵也给关进了房间,准备起了会试来。当然加强版的头悬梁锥刺股是少不了的,登时这哥俩便成了难兄难弟。 没了黄小平的呱噪,经过几日的观察,黄小蛮精确的摸出了关山月读书的极限是天黑后点四根蜡烛。自此每天不熬完四根蜡烛压根就不给关山月的头发松绑,更不用说让他在书房里的床上睡觉。 这日烛光摇曳,本该是睡觉的时间,可一旁堆积如山的蜡烛才点了没几根,面对着那些圣贤书关山月是直打瞌睡,诵读的声音是越来越小,不一会便声若蚊蝇,片刻后便传来阵阵鼾声。 白天睡过午觉,在一旁打盹的黄小蛮见关山月竟然偷懒犯迷糊,抓起身旁那偷着寒光的锥子,毫不犹豫的对着关山月的大腿根就蒙扎了下去。 刺痛之下关山月顿时便清醒了过来,这几天也扎的习惯了,都不用黄小蛮鞭笞,揉了揉眼睛,拿起圣贤书便接着诵读了起来。 读了没几句,关山月把书往桌子上一摔,一脸脸苦逼的抱怨道:“哎,想我关山月也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高八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貌似潘安号称一朵梨花压海棠的玉面小飞龙,怎么就被你美丽的外表所迷惑,落到了你这个河东狮的手里呢?苍天啊,在京城混口饭吃就这么难吗?北京我爱你,可你……”说道动情处,关山月是泪流满面。 爱的表达超脱了语言的束缚,黄小蛮用一个柔情似水的吻便抚平了关山月内心的不满,结束了他没完没了的抱怨。 “你……我……”关山月喉结剧烈起伏,猛咽口水,只觉得刚才两片柔唇让人回味无穷,“你……竟然……亲我!” 摇曳的烛光衬托的黄小蛮愈发的美丽动人,柔情似水的她笑眯眯的盯着一脸懵逼的关山月,“补偿你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情到浓处不自禁,关山月红着脸抱着黄小蛮就是一顿猛啃。 一阵风吹过,烛光突然熄灭,似乎不愿让人看见这关山月这可耻的一幕。 突然关山月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啊……小蛮,快点灯,啊……我的手按到锥子上了!啊……我的头发……” 屋里两个黑影,一阵手忙脚乱。待蜡烛重新燃起的时候,关山月已然毫无睡意,看了一眼身旁的没人,想想老家里的关王氏和赵瑞雪,他精神抖擞的看起了书。 第二十二章 乡试 这一个月来,关山月是头悬梁锥刺股,简直就是闻鸡起舞,除了吃喝拉撒,每天大部分时间全都在书房里发愤图强。 当然关山月之所以这么发愤图强是有原因的,因为黄小蛮说他要是考不上举人,就一年不跟他同房,考不上进士就两年不跟他同房并且禁止一切亲密接触。 黄小蛮算是把关山月的脾气秉性琢磨透了,稳稳地捏住了关山月的七寸。要是关山月没尝过禁果,他没准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可知道了个中滋味他是欲罢不能,他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突然让他清心寡欲他哪受得了。 这黄小蛮就成了挂在关山月眼前的一根萝卜,为了早日同枕共眠,他这头驴心甘情愿的发愤图强了起来。以前是他求着黄小蛮休息一会儿,现在是黄小蛮求着他休息一会儿,爱的力量就是这么大。 人一旦沉下心来干某样事,便会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的快,转眼间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 明朝的科举考试,一共考三科。第一个科目是四书五经,第二个科目是实用文写作,第三个科目是策论。 这三科里头最重要的是考四书五经的经义,经义作答一般不超过五百字,这种格式古板的文体就是令无数考生痛苦不已的八股文。 八股文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题目一律出自四书五经中的原文。后四个部分每部分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合起来共八股。 其中包含“股”字的部分是精华所在,必须用排比、对偶的句式才能过关,因为有固定的字数限制所以有的考生不得不凑字数。 朱元璋之所以以八股文试士的原因,大概是在扫除天下群雄的过程中认识到了治国先治人,治人先治心的道理,只是几百年翻来覆去的考下来简直是毫无新意。 转眼间,大比之日便来临了。 关山月辞别一家老小早早出了黄府,志在必得的他哼着小曲儿便进了贡院。 这一个月的心血没有白费,再加上黄道周这个大儒的提携和指点,他已经对这种文体是轻车熟路,岂能会被八股文这种奇葩的文体所限制。 关山月拿到卷子一看,他会心一笑,心里立马便有了底。题目出自《论语·季氏》第一句:“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 这个题目正是黄道周给关山月押的题,他心里暗笑:“我这老丈人可够牛的,连主考官要出什么题目都踩的到。” 因为以前做过这篇八股文,关山月提笔便写。按照黄道周的指点,他正文部分多用比偶,通篇文字流丽,紧扣主旨阐发,不一会便在草纸上做完了这篇八股文。 认认真真的誊写到试卷上,关山月检查了一遍便示意要交卷。 监考官是个翰林,还以为关山月在捣乱,板着脸刚要呵斥他几句,结果卷子一看这小子真都答完了。 这翰林是个识货的人,仔细一看关山月的试卷,只觉得整篇文章庄重典雅,当真是不可多得好文章。因为在考场上不得喧哗,冲着他微微一笑便把他放了出去。 七日连考三场,吃喝拉撒全在贡院之内,还在还能四下走动。经过黄小蛮一个月的开小灶,关山月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并未觉得有多苦。只是一个坐在靠着厕所被称为“厕号”考场内的富家子弟叫苦连天,嚷嚷了半天主考官也没同意他换考场的要求,反而成了大伙的笑柄。 出了贡院,关山月在回黄府的路上看到两旁的老百姓正往两辆囚车上扔臭鸡蛋和菜叶子。 一辆囚车上坐着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一辆囚车上坐着一个道貌岸然的男子,这两人都带着重重的枷锁,一点也没有犯人该有的样子,理直气壮的站在囚车上怒视着道路两旁的百姓。 关山月一问才知,原来二人是一对奸夫银妇。这女的虽然以为人妻,可一点也不守妇道,挪移完丈夫的家财,被丈夫撞破见情后非但不思悔改,竟伙同奸A夫要置自己的丈夫于死地。 丈夫无奈将这事告到了官府,依照族规本来是要浸猪笼的,衙门说要警醒世人,将这对狗男女的罪行昭示于众后,定于今日将二人斩首示众以泄民愤。 看着那对狗男女到了此时还毫无一丝悔改之意,一副我没做错什么的样子,气的关山月七窍生烟,要了几个臭鸡蛋愤恨的冲着这对狗男女的面部投掷而去,他第一次觉得古代砍头的刑罚不那么残忍。 回到黄府,老丈母娘便让人呈上了早就顿好的母鸡汤,一家人围在关山月身前问东问西,生怕他考砸了。 关山月倒是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子说自己考个举人那是手到擒来,临末了还不忘拍了一把老丈人的马屁。只是他的马屁拍的有些明目张胆,乐得大家合不拢嘴。 晚饭的时候,丈母娘很体贴关山月,给他准备了韭菜炒鸡蛋、韭菜炒河虾、人参乌鸡汤、葱烧海参…… “月儿,这些菜都是特地给你准备的,你可要多吃点!”丈母娘说完便给关山月往饭碗里夹菜,直到堆成小山了才作罢。 黄小平踢了踢关山月的脚,一脸猥琐的冲着他只挑眉毛,个中意味不言自明。 关山月看着一桌子壮A阳的菜,心中暗呼丈母娘万岁,红着脸嘿嘿一乐,直夸丈母娘懂生活。 丈母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了一眼傻笑的黄小平,又给关山月夹了一大筷子的菜,“月儿多吃,早点让娘报上大外孙,别跟你那不争气的大哥似的,都结婚两年了也没个动静!” “娘,我错了不行吗?咱能别在吃饭的时候提这茬行不?”刚才还冲着关山月挤眉弄眼的黄小平立马草鸡了。 黄小平的媳妇李雨桐连忙起身说:“娘都怪我这肚子不争气,你别怪小平了!我们努力!” 一听“我们努力!”关山月没忍住,噗嗤一口米饭喷了黄小平一脸。 “雨桐你快坐下吃饭,娘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不是针对你。去年不都给他纳妾了吗?不也没动静吗?”老丈母娘倒是通情达理,一点也不护犊子。 看着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的黄小平,关山月不厚道的笑了,“哥,有病就去看看啊,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要是让黄家断了香火,这才是愧对列祖列宗呢!” 丈母娘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唯独对自己这个小儿子没有一点辙,“听了吗?还是人家月儿说的有道理,你呀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等你爹回来,我让他给你找个名医瞧瞧!饭都快凉了,大家快吃饭吧!” 黄小平倒也看的开,一点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囫囵的应付了几句,抱着饭碗便大块朵颐了起来,整桌人就数他吃的多吃的欢,完全把他娘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黄小蛮冲着关山月吐了吐舌头,一家人都开动了起来。 吃过饭后,黄小蛮本想拉着关山月去后花园逛逛的。可已经闭关多日的关山月哪肯依他,拉着她一脸的猴急,“一寸光阴一寸金呐媳妇!珍惜我们的大好时光吧,你难道忘了我丈母娘的良苦用心,今天吃的都是些什么菜啊?你忍心辜负她老人抱大外孙的心愿吗?来吧,别控制,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黄小蛮岂能不知道关山月说的是何事儿,她就跟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一脸娇羞的轻声说道:“这段时日恐怕都被行,我小日子来了。” 关山月只觉得天塌地陷,如同世界末日一般,整个世界变得黑暗起来,强忍着腹中烈火,仰天长叹:“你娘俩这是要合起伙来害死我啊!” 黄小蛮一听这话就不愿意了,踮起脚尖对着关山月的脑袋就是一个爆栗,怒气冲冲的说道:“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你这是自己家的媳妇不?就跟捡来的一样,你一点也不爱惜我!” “我是最疼我老婆的了!你看这样行不……”关山月黄的就跟鸭蛋黄一样,都流油了,捂着脑袋咧嘴一笑,附在黄小蛮的耳朵边耳语了一阵。 “哎呀,羞死了,你真坏!”黄小蛮一跺脚,羞得花枝乱颤,看都不敢看关山月一眼、 关山月一脸的猥琐,用食指慢慢的抬起了黄小蛮的下巴,“这么说你同意了?那让我们荡起双桨,开启新时代?” 黄小蛮翻了白眼,啐了关山月一脸唾沫,“呸!你想的倒美,一没人你就不正经,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关山月被黄小蛮这么一啐,登时便冷静了下来,这才想起黄小蛮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虽然已为人妇,他的要求也着实有些过分了。 没黑没白的读了这么久的圣贤书,日浸月染之下关山月猥琐的灵魂也得到了一丝净化,他蓦然觉得人要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而是被欲望所控制,这样的人跟禽兽又有什么两样呢? 关山月轻轻地把黄小蛮搂在怀里,在她的粉脸上深情的一吻,二人十指相扣,“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俏媳妇儿,走,老公陪你逛花园去!这几天你穿暖和点,别着凉了!” 说完关山月给黄小蛮披上了一个狐裘,并亲昵的给她紧了紧衣角。 女人有时候特别容易满足,一个小细节便能打动他。看着深情款款的关山月,黄小蛮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黄府,后花园。 “你突然正经起来我还有些不习惯呢!说,你是不是又在憋着什么坏!” “哪有!我的良心日月可鉴啊!媳妇,你看着花前月下,当真是良辰美景啊!” “可不是呢?哎,你个色狼,怎么又躺在我的腿上了!” “睡枕美人膝嘛!” “色狼,你的手脚老实一些啦!” ………… 第二十三章 关解元指路 关山月果然没吹牛,只是当衙役举着大大的喜报到黄府来报喜的时候,他才一脸懵逼的发现自己不但成了举人,还是乡试的头名解元。 黄小蛮高兴的抓起一把碎银子,也没看多少便塞给了报喜的衙役。 大红色的鞭炮响彻整个街道,黄府上上下下立马变得喜气洋洋,就连临近的街坊四邻也都出来道喜,黄府立马变的热闹起来。 还是黄道周细心,一面安排庆祝事宜,一面差人去宁津县通知关王氏和赵瑞雪,关山月中了举人的喜事儿。 就在黄府大摆筵席,大肆庆祝的时候。黄府的门童神色匆匆的赶到正在黄道周的带领下四处敬酒的关山月身旁,“姑老爷,门外您老家的亲戚来了?” 黄道周端着酒杯,笑容可掬的说道,“既然是姑爷的亲戚,那你还不快请进来,这不让咱黄家失了礼数了吗?” 那门童一听老爷误会了,连忙答道:“回老爷的话,这可怪不得我,我请了半天,他死活不进来啊?” “哦,无妨!他有没有说过他姓甚名谁?”意气风发的关山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门童挠了挠后脑勺,想了一想,“哦,他说他叫晋思齐,是河间府人氏,在京城做些小生意,他听说姑老爷中了举人特地来道喜,说姑老爷一听他的名字就知道是谁!” “晋思齐?河间府人氏……”关山月沉吟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 关山月放下酒壶和酒杯,转身冲着岳父和在做的众人一拱手抱拳,朗声说道:“诸位一定要尽兴,关某老家的亲戚听说我中了举人来道喜了,我去接待一下,失陪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黄道周笑呵呵的摆手示意关山月赶紧去,“月儿,你这位亲戚要是愿意,就请他来喝几杯,不愿意的话,你就让人看着安排一下。这里都交给我,你忙你的去吧!” 来的都街坊四邻和黄道周的亲朋好友,这些人自然不会刁难关山月。 关山月站在门槛里往外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麻衣冻得瑟瑟发抖的老者,正靠在拴马石旁边跺脚。 关山月端详了一下老者,只见他白发苍苍,颧骨高耸,冻得嘴唇发紫,看起来十分可怜。 再往四周一看,关山月发现十多个假扮的行人。这些人都太阳穴高鼓,步履轻快,走起路来没有半丝声响。他们后背都背着一个数尺长的长条布包,以不可察觉的方式围着门口拴马石旁的来着来回走动。 从他们那凌厉和狠辣的眼神,关山月判断这应该是一群亡命徒。 关山月抬腿迈出门槛,轻咳一声,“晋心见我都等你好多时日了,你怎么才来啊!” 那叫晋思齐的老者立刻站了起来,微微冲着关山月一笑,“晋某人早就想来攀关公子这门亲戚了,可关公子忙于乡试,我这支远房的亲戚实在不敢贸然叨扰。今日公子高中解元,我觉得没有比今天再合适的日子了。关公子,咱们那边茶棚说话,不知可否?” “有何不可!老翁,先请!”关山月毫不犹豫的跟在老者身后冲着胡同口的茶棚走去。 那老者神色一怔,见关山月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惧色,心中连赞他勇气过人。 二人在空无一人的茶棚上落座,周围的大街上今天会死格外的安静,除了那些溜来溜去的行人外是空无一人。 从屋里走出一个人,拿住两个青花瓷的茶杯,恭恭敬敬的给晋思齐和关山月满上了热腾腾的琥珀色茶水,细心的关山月发现这个人并不是往日那个他熟悉的茶棚老板。 这茶水往桌子上这么一放,关山月只觉得酒香四溢,爱酒的他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一脸陶醉的赞叹道:“竟然不是茶,好酒,这酒加过姜丝儿!” 晋思齐端起茶杯小酌一口,“关公子果然懂酒,这可是二十年的陈酿,上好的女儿红!老朽今日是美酒赠英雄啊!只是不知,关公子是否真认识老朽是谁?” 关山月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三晋同源,见贤思齐!不知对否?” 晋思齐冲着关山月只挑大拇指,“关公子既然知道老朽是谁,可否知道老朽是为何而来!” 关山月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有些意犹未尽,头也不抬的说道:“老翁是来探路的!只是,这酒能否再来几杯!?” 晋思齐冲着茶棚里的人一挥手,那人立马拿出一个比吃饭的碗小不了多少的粗制大碗,给他倒得满满。 关山月迫不及待的端起茶碗,咕咚咕咚的一口气足足喝了半碗,擦了一下湿漉漉的嘴巴,他是连呼大爽。 晋思齐眯着双眼直笑,“那还请关公子给老夫指点迷津,指一条明路!” “老翁不知道你会下象棋不?就是有楚河汉界的那种象棋?”关山月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晋思齐,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晋思齐想了想,“以前为了打发时间,学过,但是下不好。” “会就成,没必要精通!”关山月说完就在茶桌上画了一个棋盘。 从怀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象棋,摆了一个残局。 晋思齐虽然不知道关山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依旧皱着眉头看了半天,“黑方卒子已经供到了老家,红帅为了活命,这红士是必死无疑啊?” 关山月抿了一口酒,用手点了点那红士,“你就是这红士,那黑卒就是要置你于死地第二股势力,至于第一股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谁。这都是大势所趋,你,抵挡不了。” 晋思齐顿时六神无主,额头盖满了汗珠,“关公子,红士忠心护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难道这棋红士必死无疑?就没有化解之法?” 关山月双目炯炯有神,目不转睛的盯着晋思齐,“套用佛家的一句话,这黑色的卒子就是红士的业力,杀了黑方这么多子……也罢,这棋并不是非得鱼死网破,有破解之招,只是这招是险招,就看这红士放不放的下!” 晋思齐现在是心急如焚,彻底乱了阵脚,他站起来冲着关山月深施一礼,“请关公子明示,老朽日后丁当重报!” 关山月大大咧咧的受了晋思齐一拜,“老翁请坐,你看这士要是这么放如何啊?”说着关山月把红士拿到了黑子空虚的后方。 晋思齐满头大汗,“关公子是说让老夫跳出事外,远离漩涡,只是……” 关山月见晋思齐犹豫不决,一口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哎,老翁,荣华富贵都是身外之物,不舍不得,大舍大得!丢了权势,方有一线希望保你性命。你若是不肯,那可就是必死无疑啊!再者,这士不也是起于乡野,如今重归乡野又有何不可?” 晋思齐眉头扭成了一个大疙瘩,似乎下了极大地决心,“关公子,实不相瞒,老朽我找了很多谋士,指的都是不归路,就你指的是条明路,老朽万分感激。只是我如何才能跳出事外,脱身残局啊?” 关山月见晋思齐拿定了主意,目光坚定的说道:“瞒天过海!” 晋思齐倒吸一口凉气,“哦!这漫天过海能否保我全家性命?” 关山月托着下巴思索了一番,“可保你全家性命,但你必须得远走他乡,从此销声匿迹,恐怕此生再也难见故乡明月!不知老翁可否下得去这份狠心?” 晋思齐心如刀绞,拍案而起,仰天悲鸣,“可!” 周围的“行人”听到茶棚有异响,立刻蹿了过来,再三确认没有事后方才散去。 “先生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要何交换条件尽管提!”晋思齐拭去眼角的泪水,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坐在了关山月的对面。 关山月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名册,“那关某就不客气了,我还请老翁帮我把名单上这些人贪腐和犯罪的证据坐实了,最好是人证物证俱在,人证只需写上姓名和籍贯,等我需要的时候能找的到他们就行!这便是我的条件。” 晋思齐接过名单一看,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自己中他们的黑材料一大把一大把的,“就这么简单?难道先生不想要些身外之物,比如美女,金银珠宝……” 有些东西晋思齐是必须舍弃的,他想做个顺水人情。 关山月笑着摆了摆手,“身外之物就不必了,只要名单的事儿不出纰漏和走漏了风声就行,要秘密的进行!” 以晋思齐手中掌握的情报看,这关山月是穷苦出身,理当爱财如命。见关山月不知和因由拒绝,他也没深究,“那这瞒天过海之计还请先生明示!” 双方的条件都谈妥了,自然该交底。可关山月神秘一笑,摇头晃脑的说道:“此时,时机远未成熟,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剩下的全都交给我办就行了,该出现的时候我必然会出现。” 晋思齐神色黯然,眉头紧皱,欲言又止的说道:“只是,只是……” 关山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拱了拱手,“我要是诓你,即使你失了势,取我的项上人头也是易如反掌,你有何可担心的!” 晋思齐几十年摸爬滚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他还是懂得,更何况他现在再也没有比关山月指出的出路更好的路可走。 晋思齐一躬到底,给关山月行了个大礼,“那老朽全家的身家性命可就全都托付给先生了!” 关山月倒是够放荡不羁的,也不言语,摆了摆手便昂首挺胸的冲着黄府走去。 一阵秋风出来,空荡荡的大街上,独留下晋思齐一干人等,就跟一副秋季的写意,枯黄的落叶飘下,说不出的萧杀和孤寂。 第二十四章 殿试 关山月回到家的时候,他惊喜的发现有屋子里多了十坛女儿红,每坛子足有二十斤。黄小蛮说是他的老乡送来的,来人也没留下名字,放下酒便走了。 关山月心中暗笑,只觉得这老头真会办事,笼络人心的手段果然不是他这个菜鸟能比的。 天启七年当真是关山月收货的季节,这边刚庆祝完他高中举人的喜事儿,他便以骄人的成绩通过了会试,并被选为贡生。 关山月简直跟陷进了狗屎堆里一样,运气爆棚了,刚被叫关解元没两个月,大家便得改口叫他关会元了。 喜报就跟雪片一样飘进了黄府,就是傻子,这个时候也能看出关山月势不可挡的势头来了。果真,没几日便有思想活络的达官贵人来黄府探关山月的口风,问他有没有纳妾的意愿。 刚开始的时候,黄小蛮还能铁青着脸在旁边听着,来的人多了只要一张嘴便被她毅然决然的给轰出去。 黄小蛮掐着腰像个小泼妇一样,气急败坏的冲着门外刚被轰走的媒婆吼道:“老娘辛辛苦苦的种的大白菜,眼看着就要熟了,你们来拔菜了。想的美,门儿都没有!” 关山月看着气鼓鼓的黄小蛮嘴,巴都笑成了一个月牙儿,宠溺的上前把他搂在怀里,“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颗大白菜啊!” 黄小蛮凶狠狠的瞪了一眼关山月,“你要是敢背着我瞎搞,当那负心人,小心我阉了你!” 关山月噗嗤一笑,用食指刮了一笑黄小蛮的小鼻子,“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啊?糟糠之妻不可弃,我还要带着你过好日子呢!” 黄小蛮似乎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哼,这还差不多!不过即使这样,我也得盯紧点儿!” 这时落榜的黄小平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妹子啊,三哥作为一个过来人,一个男人告诉你,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你看妹夫长得那一脸银荡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儿!再说他不去勾引别人,别人勾引他呢?” 关山月听完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脸懵逼的看着满脸坏笑的黄小平,“哥,你这是嫉妒还是打击报复啊!” 黄小平猥琐一笑,“妹子啊,你自己琢磨啊!”说完转身便走了。 是夜,黄小蛮给关山月定了九十九条家规,其中有几条家规的惩罚措施还是惨绝人寰的宫刑。 顽强的关山月本着我不签的纸都是厕所里的屎,拒不在这丧权辱国的协议上签字画押。 只是关山月这种坚持连一分钟都没坚持住,被黄小蛮几个过肩摔便摔服了。 打又打不过,说又不讲理,关山月只得一边抹着眼泪和鼻涕,一边在协议上签字画押。 如此折腾到大半夜,黄小蛮得了这份保障,这才作罢。 十二月十五日,养精蓄锐多时的关山月终于迎来了科举考试的终极挑战——殿试。 通过了会试的三百名贡士们在太监的引领下进入紫禁城,参加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 关山月觉得这简直就是一次大的典礼,文武百官们身着色彩斑斓的礼服跪倒在丹墀之上,黑压压一片。 崇祯帝庄严的坐在皇极殿上,待到群臣们完成一拜三叩的仪式,才有礼部的官员引领着这群贡士们鱼贯而入,按照名次站在皇极殿外面等待着皇帝的测试。 关山月以前倒是去故宫几次,可都被护栏挡在了外面。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这座汉族宫殿的精华,他抬头看到那巨大的牌匾上“皇极殿”三个字感到心情巨爽,因为上边除了汉字再无他物。看着看着他竟然的热泪盈眶,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泪。 站在关山月后边的一个贡生对了怼关山月的腰眼,示意他控制一下情绪。 进了大殿,早有太监嘱托他们没有圣谕不得抬头直视皇上,可关山月依旧是偷偷的抬头瞧了瞧坐在宝座之上的崇祯。 关山月只觉得崇祯生的浓眉大眼,鼻翼英挺,脸上透着一股孤傲,器宇轩昂的坐在大殿之上,小麦色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硬汉。 这跟关山月内心所想的玉面白肤的皇帝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此时这朱由检胡子都没长,看来并不他大多少。 细心的关山月还发现崇祯龙袍的衣袖处有一个破洞,尽管朱由检有意用手掩着,还是没能逃脱他的贼眼,看来这崇祯还真是节俭到家了。 崇祯不讲究吃,也不讲究穿,他很好地继承了老朱家节俭的优良传统,有的方面甚至有一些吝啬。 这皇帝的衣服都是由内府的织造衙门提供,按照旧制皇帝的衣服穿过一次后都不能穿。可崇祯觉得就这么扔了甚是可惜,所以他经常穿宫女浣洗过的浣衣。只是织造衙门提供的衣服只注重外观,不重视质量,穿不了几次便会残破开线。所以这尴尬的一幕,恰好被关山月发现。 殿试时间通常较短,只考策论一道。这策论通常由内阁提前拟出两三种,再由皇帝从中挑选出一种作为殿试的题目。殿试的问题大都空泛无实,贡士们也都一空对空,说些歌功颂德的话,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这三百个参加殿试的贡士都能得到一个“进士及第”、“进士出身”或者“同进士出身”。 本来是询问贡士对治国大政方针意见,从中挑选治国安邦之才的殿试不知从何时变成了一个走过场的儿戏。 有些有门路的贡生已经通过关系从内阁里提前套出了此次殿试早就拟好的两道“策问”,他们早就事先准备好了两篇辞藻华丽空洞的对答文章,只等着殿试的时候誊写在试卷蒙混过关。皇帝赐个“进士出身”什么的,自己以后也好某个好官差。 这原本君臣皆大欢喜的事情,在卷子发下来的一刻,事先有所准备的贡生们大惊失色,脸都绿了。 除了关山月和后边刚才提醒他不要失态的少年,那些毫无准备的贡士们更是措手不及,有些已经是汗流浃背。 因为崇祯没有按照套路出牌,从内阁事先拟好的两种“策问”中选一种。他觉得内阁拟定的这两种“策问”都不如他的意,所以他自己拟定了一篇“策问”。 看着当日加急刊印出来的“策问”,关山月是欣喜异常,因为要是按照以前的那种空泛无实的考法,他不一定能进前三。在场的三百个贡士无一不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写起歌功颂德的文章那是得心应手。以他的阅历,占不到一丝的便宜。 崇祯的这篇“策问”是有感而发,很清楚的反映出他最关心的问题和对时事的看法。开篇便反映出他对整个官僚体系的极度不满。 这篇“策问”的五个问题是:一、用什么办法才能重振士风,让官员勤政爱民,不贪不腐,德才兼备。 二、如何抵御外患。 三、如何消除内乱。 四、如何治理财政,充盈国库。 五、如何破格用人。 对每一个问题崇祯都正面表述了自己的看法,然后指出问题说在,直言要贡士们提供解决的办法。 看的出崇祯帝对这些问题是心急如焚,要不也不会在刚登基的时候便开恩科。 这些问题能难住那群只会做八股文的昏聩之辈,可难不住关山月这个思想活络不按套路出牌的现代人。 关山月上网的时候没少看网友们的高论,后世的专家学者也对这些问题提出过许多针对明末问题的解决办法。 关山月不是一一而论,而是有大局观的将这些问题放在一起来分析对待。 崇祯接手的本身就是一个烂摊子,可谓是内忧外患,天灾不断。小冰河期,西北大旱,粮食连年减产,再加上制度化的普遍贪污和连年的征战,根本无力养活将近两亿的人口。 此时明朝内部斗争极其激烈,皇帝、官僚、地主、起义军等多方角力,硬生生的把国力耗空。朝廷内宦官特务横行,朝廷外党同伐异。 朝廷里山头林立,在统一的时候还分出齐党、楚党、浙党、东林党、阉党内斗不休的玩意儿,压根就没有内部整合的机会和可能性。 党派之争不但激烈还毫无原则,甚至到了党派之争重于国家存亡的地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当真是可笑之极。 重文抑武,文官主战,太监监军……这种荒谬的军事体制不但致使军人和武官社会地位极其低下,还造成武备的衰弱和无能。遇到战事,别说百战百胜,就是不败就烧高香了。 外部环境亦是极其恶劣,后金渴望吞下大明,蒙古虎在侧视眈眈。还偏偏连年天灾不断,导致民变此起彼伏。 明末亡国的悲剧就是士大夫和士绅阶层的集体堕落,这群人简直就是一群双面人,人前高唱道德至上的高调,背后却无比的自私和贪婪,简直就是一群吸血鬼。从土地到商业,他们一分钱也不想交。从农民到官兵,他们一点活命的机会都不留。为了束缚武将,他们更是不会给武将集团一点崛起的机会。这帮人既不给政府续命的资源,还趴在上面无休止的吸血。这样的朝廷,岂有不亡之理。 作为既得利益阶层的士大夫和士绅们脑子里全是自私自利,几乎没有多少忠君爱国的思想。他们不想着怎么把蛋糕做大,而是整日想着怎么分蛋糕。这种阶层,价值毫无存在的必要。可明朝偏偏又以士绅阶层为统治阶层, 文官集团简直就是烂到了骨子里,崇祯跟这样烂到骨子里的文官集团压根没法玩。明末这情况比王莽新朝时候还复杂还乱,文官集团身上只有一根骨头。那就是在舌头上。一方面国库源源不断的拨款,一方面前线普通士兵依然啼饥号寒,钱去哪里了,大家心知肚明。 除了皇权,明末的士大夫和士绅已经抢到了所有的权利,对于这群看到流民造反,还说“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这种风凉话的人,还能指望他们把到手的权利和利益,让出一部分给在前线抗敌的军人和武官们? 士大夫和士绅们不是不明白战争中,武力的重要性,他们是害怕武官集团因此崛起,分他们手里的那杯羹。换句话说他们对明朝压根就没多少忠心,更不会为了明朝的存亡而拼命。从后来北方的士大夫和士绅阶级跪降后金,就看的出他们靠不住。更夸张的是,有一部分士大夫和士绅甚至觉得皇帝和朝廷都不该存在,因为这样他们就更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了。 这群人太过贪婪和自私。因为对内剥削的利益远大于对外掠夺,也为了抑制武将崛起,最有实力的他们反而毫无对外扩张动力。只知道一味的对内张开血盆大口啃自己人的肉,对外却装出一副圣人的模样,死活不肯对外扩张。 既要锁住皇帝,牢牢攥住到手的权利,还要皇帝出兵替士绅打仗维护他们的利益,可能吗?所以以这群贪得无厌的阶层为政权主体的政府,基本没有存活下去的可能性,此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定江山的重任也不能,也不会落到这群已经烂到骨头里的士绅士绅他们身上。从那些南明官僚在磨盘山时还在攻击晋王,关山月就觉得他们士绅这个阶层没救了。 关山月前思后想,摊开十五开大小的试卷,在前六开写完自己的履历,经过深思熟虑后在后六开写下了如下建议: 一、皇帝必须完全掌握朝政,这是后边一切建议实行的先决条件。 二、皇权下乡,设立亭长或者村长。改变从乡村基层到政府高层权力完全被士绅占据的局面。因为皇权不下乡,在士绅控制的农村,很多政策就会卡在最后一环,压根就无法推广开来。 三、建立军机处,牢牢抓住军权。提高军人和武官社会地位。重整败坏的卫所制度,清退贵胄和乡绅侵吞的卫所土地。 四、以国家为后盾,激活对外扩张模式,促进武将崛起,平衡文官势力。 五、为了避免国家财政破产,走上必死之路,必须收商税和田赋。挑选合适的时机,一击致命,彻底消除士绅不交税,不纳粮的特权。 六、我大明土地兼并严重,简直就是历朝历代的楷模。为了打破这种层层包裹的体制,必须来一次自下而上土地改革,将土地收归国有。国家统计造册后,按人口重新分配。 七、大力推广番薯、土豆、玉米等高产值农作物,国家承认这些高产值农作物可以完税,并先在受国家控制的军屯强制推广。 八、根据实际情况清欠或者减免各县的拖欠赋税(明末有的县甚至拖欠十年赋税不交,一般知县征收法定额度的八成就算合格。)。 九、缩减和削减皇室、藩王和贵胄的开支,根据实际情况设置开支定额,取消世袭罔替。 因为殿试不分号,关山月很幸运的坐在了第一排。可殿宇深严,后排的地方阴暗的连字都看不清楚,又不准点蜡,坐在后排的贡士们只能自认倒霉。 在光禄寺准备的试案前,关山月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宫饼,拿起自己的“策对”答卷,关山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觉得除了这九条他实在是记不起什么更好的建议了,便站了起来,示意受卷官他要交卷。 这殿试的“策对”卷子,按照章程应该是先由内阁初评,从中选出十二份最好的考卷标定名次后再进呈御览,最后由皇帝钦定名次,点出状元、榜眼和探花等。 可受卷官来收卷子的时候,关山月不干了,死活不肯把卷子交给礼部的官员,引得朝堂一阵喧哗。 这么大的声响自然惊动了崇祯,崇祯连忙派出自己的贴身太监王承恩一探究竟。王承恩回禀后,崇祯便破例把关山月召到了自己的跟前儿。 崇祯见此不愠不怒,看着关山月的名字到有一丝印象,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他示意随行的礼部官员退后,朗声说道:“关爱卿,你既然答完了题,为何不交卷啊?” 关山月心中暗道:“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这些大佬们弄死我简直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你当我傻啊!这卷子上边的建议要是被那帮阁老们看去,我真就成了以一己之力与天下为敌了,我可没那么傻。” 关山月倒是不跟别人见了皇上就两腿打颤,不慌不忙的说道:“学生的卷子都是些粗浅之见,怕阁老们见了耻笑,所以恳请皇上直接御览!” 第二十五 愤怒的施凤来 崇祯看完关山月的“策对”卷子后是欣喜若狂,他觉得关山月的答对水平之高是远超他的预料之外。这关山月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提出来的每一条建议都深合他的心意,本以为天下人才枯竭的崇祯,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开殿试就取得如此干练之才。 崇祯一点也不傻,他知道这卷子意味着什么,爱才的的他看完后,出于保护关山月的目的,三折两折便把卷子紧攥在了手心。 朝堂之下的文物百官不知道崇祯是什么意思,可他的贴身太监王承恩却摸透了他的心思,一眼便看出他这是要点关山月为状元。 这群贡士们常年潜心于八股文,对于这些重大国政当然提不出什么真知灼见。一场殿试下来,除了关山月,倒还有一个叫史可法的让崇祯眼前一亮,河南杞县的举人刘理顺也针对“策问”中的问题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其他的人的答卷除了文不对题,就是华而不实。 崇祯只觉得神清气爽,此次殿试得一关山月,得一史可法足矣。 精神抖擞崇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当着文武百官朗声诵道:“《关山月》,李白。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好一个关山月,当真是青年才俊,国之栋梁!” 这王承恩才是崇祯肚子里的蛔虫,他见崇祯如此高兴,连忙附和道:“关山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保我大明山河永固明传万代。”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皇上也愿意听吉祥话。崇祯被自己这个贴身太监说的是心花怒放,笑逐颜开,“好,王承恩说的好,没想到你还会解字啊!” “皇上谬赞了!”王承恩心里一阵得意,今日他这不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有意卖弄,而是事先有人给他安排好的。 是夜,京城下了一宿的鹅毛大雪,整个京城银装素裹,变成了一片纯净的冰雪世界。这大雪下的,仿佛辽边的战事离着京城也远了一些。 第二日,崇祯当庭钦定一甲前三名,点了关山月的状元,史可法的榜眼,刘理顺的探花。当内阁的阁老们再次提出查看关山月的卷子的时候,被崇祯祭起皇帝的大旗给挡了回去。 可关山月进殿谢恩的时候,武英殿大学士吏部尚书施凤来却毫无征兆的突然对他发难。这施凤来是明朝万历三十五年丁未科(1607年)会试第一名,廷试一甲第二名,自以为才华横溢,自负的很。 施凤来见崇祯三番两次的护着关山月,他是今日有意让关山月出个大糗,好杀一杀他的威风,等关山月认怂后他再拿出自己昨夜便做好的诗,也好在文武百官面前彰显一番自己的才华。他清了清嗓子,趾高气昂的说道:“未曾有幸见状元郎的“策对”,当真是遗憾之极。古有曹植七步成诗,我大明的状元郎自是才华横溢,不知可否在这大殿之上十步成诗,弥补老夫这个遗憾啊?” 朝中的文武大臣也跟着起哄附和,朝堂顿时变得乱哄哄。 崇祯知道这摆明的就是难为关山月,可此时群臣起哄,他实在是不便出头,不由得为关山月捏了一把汗。 本来都打算退下的关山月把眼一斜,都没拿正眼瞧施凤来一眼,“十步成诗?” 施凤来以为关山月认怂,心里乐开了花,摇头晃脑的说道:“对,十步成诗,不够多两步也无妨。状元郎要是不行,那就让老夫试一下如何?” 满脸坏笑的关山月见施凤来咬钩,话锋一变,“哎,阁老误会了!我是说十步成诗算什么本事,今日当着圣山的面,我一步成诗!” 崇祯闻言是大惊失色,这史上从来就没有一步成诗的记载,如果关山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失手,恐怕他的颜面也将无存,“关爱卿,朝堂之上休得胡言!” 意气风发的关山月,并没有顺着崇祯给的台阶下台,满脸戏虐的说道:“皇上,臣可没有胡言乱语。只是学生要是侥幸赢了,武英殿大学士能否屈尊叫在下一声老师?” 施凤来鼻子都气歪了,他何时受过这等的气,要不是崇祯坐在金銮殿上他早就大嘴巴抽关山月了。他一甩袍袖,咬牙切齿的说道:“有何不可!可你要是不能一步成诗,那老夫要你趴着出这金銮殿!” “好嘞,成交。”关山月冲着崇祯深施一礼,“皇上劳烦您给我们俩做个见证人!” 崇祯见关山月信心满满,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准了!”事已至此他也是无力回天了,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看好了,我可走了!”关山月气定神闲的往前迈了一小步,看了一眼横眉怒目的施凤来,朗声诵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文武百官见关山月当真是一步成诗,全都是目瞪口呆。 崇祯觉得整首诗中选用“九州”、“风雷”、“万马”、“天公”这样的具有壮伟特征的主观意象,寓意深刻,气势磅礴。诗的前两句用了两个比喻,写出了关山月对大明形势的看法。既批判现实,又憧憬未来,尤其是最后两句特别的和崇祯的心意。 崇祯一脸欢喜的拍手从龙椅上站起,“好,好,好。关爱卿这首诗,当真是一首不可多得的政治诗!”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施凤来,那意思分明是说老小子你输了。 满朝的文武大臣也看的出这是一首不可多得好诗,除了施凤来的几个好友和死党,全都毫不吝啬的赞扬和鼓起掌来,那雷动的掌声仿佛要将金銮殿的顶子掀开一般。 门外的侍卫不知道,金銮殿里发生何事,可崇祯没有喊他们进殿,便抻着脑袋探头往里看。 施凤来见关山月竟然真的一步成诗,他是大惊失色,本来想看别人出糗,转眼间形势逆转,却成了自己骑虎难下。 施凤来老谋深算,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厚着脸皮说道:“这都不算,谁知道他这是不是早就做好了的。有能耐当庭作一首词,那才叫本事呢?” 同为阉党的首辅黄立极见崇祯面色不悦,就要出言呵斥施凤来,连忙站出来挺了自己的死党一下,“施大人说的有理,状元郎既然如此有才华横溢,能行前无古人之事,一步成诗。为了让他心服口服,状元郎当庭作一首词又何妨?” 一直同进共退的内阁大学士张瑞图和李国木普(bang)见首辅发话,跟个跟屁虫一样,也连忙出来随声附和。 本来是一句意气之言,现在却变成了阉党跟皇上的斗争。 一直在积蓄力量想打到阉党的崇祯,知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为了大局隐忍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他冷哼一声,面若寒霜的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朝中的大臣见崇祯都一言不发,唯唯诺诺的他们就更不会替一个新晋的状元出头了。 虽然有几个忠臣良将看不过他们以大欺小,斟酌再三也都板着脸一言不发。 黄道周气的肝胆俱颤,他觉得关山月高中状元,这本事自家的一件大喜事,竟被这几个人仗着手中的权势联手弄得乌烟瘴气,难道就因为自己不肯跟他们同流合污吗? 黄道周他今日是豁出去了,一定要为自己的女婿出这个头,怀揣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孤独,他铁青着脸从百官中站了出来,“皇上明鉴,胜负已分,言而无信非君子。状元郎在才华横溢他也是人不是神,臣觉得阁老们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这……”崇祯一脸的难色,阉党的势力让他不得不顾及。 关山月见老泰山竟然牺牲了自己的政治生命来保全自己,心中一阵热流涌出,说不出的感动。 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见施凤来摆明的要耍赖不说,这四个老家伙还合起伙来以大压小,他要是今日认栽,以后在百官面前可就再也抬不起头了,为了自己的老丈人他也要出心中这口恶气。 心中一发狠,关山月要绝地反击,心中一阵冷笑,“你们这群老鬼,当小爷我中学语文背诵篇目是白背诵的啊!你们这群老小子,今天算是撞到枪口上了,给我下绊子,我非得治的你们管我叫爹不行!” 关山月一脸的风轻云淡,毕恭毕敬的冲着那崇祯一抱拳,“皇上,不就是当庭作一首词嘛,不必为难,臣信手拈来!当庭作词算什么本事啊,一步成词那才叫本事!多一步,那都不叫真本事!不知诸位阁老,觉得这样可行啊?”说完挑衅冲着那四位阁老看去。 关山月温文尔雅的一番话,不但轻描淡写的替崇祯和黄道周解了围,还反手将了这四个老家伙一军。 气急败坏施凤来觉得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遭受了关山月天大的羞辱,他彻底被关山月那蔑视的神经激怒了,就像斗牛场上一只被愤怒染红了眼的公牛,只知横冲直撞,完全乱了阵脚。 狡猾的黄立极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妥的味道,他本想出言想拦,可怒火攻心的施凤来压根就没给他机会。 施凤来猩红着双眼就跟看仇家一样看着关山月,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你个黄口小儿,竟然如此口出狂言,蔑视老夫。孔圣人在上,要是你能一步成词,老夫今天不但尊你一声老师,还会给你行拜师大礼!如若我言而无信,天打雷劈!而你要是做不出,你不但要爬出去,还得给老夫磕三个响头,赔礼道歉!” 此话一出,事情一下成了死局,彻底无解,双方都是毫无退路可言。 第二十六章 金銮殿上一步成词 常年遭受阉党打击的忠臣良将们,幸灾乐祸的看着被关山月气的风度全失,跟泼妇骂街一样的施凤来。此时,即使关山月不能一步成词,他们也觉得心中一阵暗爽。 关山月见施凤来竟然气量如此的小,心中一阵鄙夷。 施凤来今天出门的时候大概是没看黄历,上学的时候,关山月最喜欢的诗词就是豪放派的诗词。而豪放派的词中他最喜欢的就是一首词就是毛主席的《沁园春·雪》,那磅礴的气势堪冠绝古今,不敢说后无来者,至少是前无古人。 虽然是学的理科,这首词关山月也早就烂熟于胸,并且还时不时的拿出来玩味一番。 关山月看了一眼金銮殿外的皑皑白雪,又轻蔑的看了一眼施凤来,他抚掌大笑,成竹在胸的说道:“如此甚好,那就都听施大人的!烦请皇上和文武百官给做个证,免得我一会失手了不认账。今日整个北京城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那我便以雪写一首词,诸位看好了,我可要走了!” 施凤来冷哼一声,他压根不相信这世间又让人能一步成词,要不那也太扯淡了。 关山月昂首挺胸,突然整个人的气势陡变,一改往日文质彬彬的书卷气,化身成一个虎目圆睁久经沙场的大将军,仿佛这天上地下唯他独尊。 整个金銮殿顿成了关山月的个人秀场。大殿上鸦雀无声,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关山月的身上。大部分是看笑话,有几个人则心潮澎湃的期待着奇迹的降临。 龙行虎步,往前大步一迈,关山月慷慨激昂的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吾皇。” 关山月如行云流水一般的诵读整首《沁园·春》,中间没有一丝磕巴和卡顿,整首词完成如同一首完美的艺术品。 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或皱眉沉思,或闭眼细品,或瞠目结舌,或呆如木鸡,或喜形于色……都被这首像高山大河一般雄伟豪迈的《沁园·春》所深深的震撼着。 关山月最后一句“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吾皇。”,这马屁拍的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崇祯平日效法尧舜,唐宗宋祖之类的皇帝他都不放在眼里,关山月这马屁算是拍到了他的心坎,无形之中迅速的拉进了两人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崇祯率先打破宁静,欣喜若狂的从龙椅上站起来,破天荒的走到关山月的面前,拉着关山月的手激动的说道:“关爱卿当真是国士无双,天赐栋梁。秦皇汉武,唐总宋祖,关爱卿对朕谬赞了,不过朕会以他们为榜样鞭笞自己的。这首《沁园·春》风调杜绝,文情并茂,奇葩之大乃不可及,当真是让朕惊为天人!试问,朝中群臣中还有谁能做出如此大气磅礴的词啊?”说完崇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几位一脸难堪的阁老。 黄道周刚才心都悬到嗓子眼了,他见关山月不但真的一步成词,还以近乎完美的姿态过关,他当真是喜不自胜。 听崇祯这么一问,黄道周抿着嘴看了一眼那四个老家伙,上前一步,面朝崇祯朗声说道:“回陛下,臣有自知之明,臣不能!” 有了黄道周这个领头羊做了示范,朝中这群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见风使舵的主,省的难堪,连忙面朝崇祯,“回陛下,臣不能!” “臣不能!”这一句话,在金銮大殿上此起彼伏。 崇祯觉得状元郎今天是真给他长脸,跟这群阉党们斗了这么久,他今日总算是扳回一局。出了心中的恶气,他直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说不出的舒泰。 崇祯见那四个老家伙一声不吭,冷哼一声,“难道四位大学士自认为能写出盖过关爱卿这首《沁园·春》的词吗?” 黄立极被崇祯问的面红耳赤,心中暗骂:“施凤来这个废物,今天算是把我害苦了!” 黄立极借着衣袖的遮挡轻推了一下呆若木鸡的施凤来,张了张嘴,“回陛下,臣不能。” 施凤来三人一直唯黄立极马首是瞻,见最后的希望黄立极都说不能,他们也连忙低头承认自己写不出来。 看着低着头颅的大学士,崇祯心中一阵暗爽,趾高气扬的问道:“那你们说朕这状元点的对吗?” 黄立极几人连忙称颂崇祯慧眼识才,境界不是他们这做臣子的能揣度的。 自打崇祯登基以来,数月间他发现只要是利于阉党的圣谕是畅通无阻,可要是不利于阉党的政令,即使发出去了也是泥牛沉海。他琢磨着,这其中十有八九就是这群内阁大学士从中搞鬼。 “那,接下来的事……”崇祯今日是铁了心的要撑关山月。 施凤来今日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他环视了四周见文武百官无一人肯替他出头,便又向处在一个战壕里的黄立极等人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可这几个昔日同进退的“战友”更狠,竟然把头转向了一边,假装没看见。 文武百官是无一人肯替施凤来出头,生怕自己因此触了崇祯的霉头。 “施大学士,犹豫什么呢?”崇祯步步紧逼。 施凤来退无可退,后悔自己刚才把话说的太满,只得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关山月的面前,以声若蚊蝇的声音叫了一声老师。 崇祯眉头一转计上心来,他决定以此为契机,向阉党发起一次小小的进攻,试探一下的他们的反应。 崇祯一脸的不悦,暗骂昔日嚣张跋扈的施凤来装可怜博同情,“施爱卿你刚才说什么?我站在你的旁边都没听清,关爱卿恐怕更听不见吧!” 施凤来也是一狠人,一咬牙一跺脚,豁出老脸大声叫道:“老师,学生有礼了!” 可神采奕奕的关山月微微侧身,并未答应。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哄堂大笑,崇祯更是笑得肆无惮忌。 施凤来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他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他还没有给关山月行拜师礼。 自取其辱的施凤来现在生吞活剥了关山月的心都有了,他全然没想到这些事情全都因他而起。 崇祯摆了摆手示意施凤来继续,“还有拜师大礼呢!” 这拜师大礼要是行了,对于施凤来来说不仅是奇耻大辱,更等于六十五岁的他,承认自己的文化造诣和水平低于自己口中的黄口小儿。如此,他恐怕再无颜面做内阁大学士,更无法服众。 思及此处,悲愤交加的施凤来一撩衣袖,就要给关山月行跪拜大礼。 关山月心中暗骂崇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他宁可得罪君子他也不得罪小人,连忙伸出双手,一把拖住施凤来,“皇上,我与大学士都是意气之争,刚才的话算不得的。” 等着看施凤来出糗的文武百官闻言是大失所望。 关山月挪揄的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施凤来,话锋一转,“况且,看外边艳阳高照,这天怎么的也不会打雷。” 崇祯和群臣被关山月这句话逗得的前仰后合。 “关爱卿言之有理,那拜师大礼就算了吧!”崇祯也害怕兔子急了咬人,并未往死里逼迫施凤来。 崇祯一松口,这事情立马就好办了。 施凤来感激的看了一眼关山月,又像崇祯检讨了一番,这事儿面上也就算这么过去了。 此事,不但是崇祯与阉党关系的分水岭,也为日后施凤来检举黄立极等人埋下了伏笔。 金榜题名,国子监领取大红无补子的进士服,传胪大典,顺天府尹用华盖仪从送状元骑马归第,礼部琼林宴……接连几日,关山月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关山月坐在大堂里,看着披着大红花重装呢御笔亲书“状元及第”的大匾是笑的合不拢嘴。连中三元,那是何等牛X的事儿,整个大明朝除了黄观和商辂,他关山月就是第三人。 可关山月没高兴几天,便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因为他发现折腾这么半天,自己好不容易把科举这游戏打通关,崇祯却只依例赐给了他一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这让憋着一股子劲儿大展宏图的他是相当的郁闷。 黄道周见头几日还笑得合不拢嘴的关山月竟然变得愁眉苦脸,问明原因后,他笑骂关山月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黄道周,义务的给关山月这雏鸡,分析起了其中的玄机和官场中的潜规则。 听老泰山解释了半天,关山月才知道这大明朝还有非翰林不入阁的这么个惯例,看来他是真误会崇祯的良苦用心了。 这日,关山月在翰林院跟混熟了的史可法等人海吹糊拉了一天,正准备起身回家,却接到了崇祯要宴请他的谕旨。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关山月,本着对崇祯的尊敬想收拾一下再出发的,可传旨的小太监说万岁爷着急见他,不由分说的便把他拉到崇祯的寝宫。 第二十七章 抠门的崇祯 崇祯和关山月倒是自来熟,二人年纪相仿,没一会便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关山月是满嘴跑高铁的主,见了崇祯是海吹糊拉。他也没有那种朝臣见了皇帝的束缚感,他就把崇祯当一同龄的朋友,这样反倒让从小就缺少朋友的崇祯感到一种特殊的亲切。 关山月简直就是一个大忽悠,聊到最后崇祯只觉得二人是相见恨晚,要不是一脸无奈的周皇后从旁边拦着,崇祯恨不得立马跟他磕头拜把兄弟。 可御膳一上来,关山月就觉得崇祯抠门果真是名不虚传,这菜也太简单了一些。 “皇上,咱这御膳一点荤腥也没有,太素了点吧?合着您跟我吹嘘了半天的“长命菜”是马齿苋,“包儿饭”就是莴苣叶裹米饭,这“银苗菜”就是清炒藕片啊。这藕片你清炒就清炒吧,您到是让御膳房多放点油啊?呦,幸亏有这个燕窝镇桌,我要是出去跟人说我御膳就吃这个,谁信啊?哎,对了,皇上,这燕窝只有一碗,归谁吃啊?” 崇祯咧嘴一乐,“关关啊,朕得意这口!要不是皇后提前晾晒成干,这个季节你上哪儿找长命菜去啊!燕窝咱俩一人一半,这都是周皇后特地亲自下厨为你操持的。御膳嘛,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跟谁吃!” 关山月听了差点晕倒,他头一次见把抠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皇上,我算是服了你了。您别告诉我这包儿饭也是限量的啊?” “爱卿,咱这酒不限量,饭不够酒来凑呗!”崇祯打了一个哈哈。 君臣二人是边吃边喝,便喝边说。不一会关山月就喝的有点大了,可崇祯的酒量却大得惊人,看着微醺的关山月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果然崇祯的饭不是白吃的,他笑眯眯的抿了一口酒,看似无意的随口问道:“殿试之时候,爱卿的“策对”是句句珠玑,每一条都直指要害。作为这“策对”的书写者,爱卿觉得该如何推广实行呢?” 关山月闻言一惊,顿时便酒醒了大半。他的“策对”看似大为可行,可着实不适合明朝。因为明朝的作为一个封建社会,他的统治秩序是建立在土地私有制和封建等级制度基础之上。 来自后世的关山月深知当社会制度与生产力严重脱钩的时候,必然导致整个社会的土崩瓦解。王莽的新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关山月放下酒杯连忙摆手,用打结的舌头焦急的说道:“皇上,那都是长久之计,不急于一时,现在可万万使不得。这篇“策对”,臣当时纯粹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让皇上觉得臣是个人才而已。” 崇祯见关山月话里有话,“哦,这是为何?” 关山月眉关紧锁,冲着四周的宫女和太监打量了一眼,似乎有所顾忌。 崇祯看出了关山月的心思,“爱卿但说无妨,今日你尽管畅所欲言,无论有何不妥言论,朕都赦你无罪。另外你放心,这宫女和太监都是朕从信王府带来的,可靠的很,他们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关山月吃了颗定心丸,他思索再三觉得还是直言不讳的好,“皇上,这大明犹如一个病入膏肓之人。臣的“策对”是一副良药,可也是一副猛药。贸然吃下去,非但救不了命,反而会因此而丧命。” 崇祯闻言疼的犹如被人用尖刀在心口剜了一刀,关山月说的这些他何尝又不知道呢。刚登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能力挽狂澜中兴大明。可经过这几个月的治理,面对着大明这个烂摊子他逐渐对自己丧失了信心。他发现大明这么大一个国家惯性实在是太大了,不是他随便颁布几个政令就能左右的了的,更何况现在君臣隔心。 崇祯黯然伤神,一下没了刚才的笑颜,“爱卿觉得扁鹊再世,可救大明否?” 关山月神色一正,身子坐得笔直,“否,大明非扁鹊大哥不可救。” 愁眉苦脸的崇祯自斟自饮,“爱卿,都这个时候了就别逗了。那没准就是一个杜撰的人,去那找扁鹊的大哥啊?” 关山月端着酒杯冲着崇祯一阵挤眉弄眼,一脚把球踢给了崇祯,“皇上,您就是扁鹊的大哥啊!” 崇祯一听关山月说自己就是扁鹊的大哥,感到十分意外,哑然失笑,“哦,那依照爱卿之见,这大明朕该如何医治?” 关山月怡然自得,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好酒,圣人医心!” 崇祯思索了半天,依旧不明所以,“医何心?” 关山月心暗笑崇祯是当局者迷,“国之本是民,当然是医民心!” 崇祯觉得此事可为,双眸重新开始变得炯炯有神,“何以医心?” 关山月似乎来了状态,眉飞色舞的答道:“使民知廉耻!” “何以知廉耻?”自觉聪慧的崇祯此时谦虚的像个学生。 关山月答一问喝一杯,越喝越精神,思路也越来越清晰,整个人变的越发的放浪无羁,“使民衣可暖体,食可果腹,居有所屋。” 崇祯皱眉深思,他觉得关山月说的这些看似简单,可几千年来除了盛世的几位君主也没几个人做到。他端起酒杯跟关山月隔空碰杯,“好,好,好!那朕该怎么做?” 关山月彻底忘了崇祯的皇帝身份,端起酒杯冲着崇祯挤眉弄眼的说道:“上上策是什么也不做,中策是吃喝玩乐,下下策是什么都做!” 崇祯觉得关山月的表情滑稽之极,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他笑过后似有所悟,“得民心后,爱卿“策对”可行?” 关山月直觉的意气风发,慷慨的说道:“除了推广高产农作物,其他的依然是不可行。因为我们的改革是自上而下,非自下而上的。民心是“人和”,但要实行臣的“策对”,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得满满的一步一步的来,得用温水煮青蛙的策略,要做到润物细无声就更好了。” 崇祯被关山月说的一头雾水,“关爱卿,天时地利人和,朕知道。可什么是温水煮青蛙呢?” 被崇祯这么一问,关山月这才想起来崇祯没听过这个理论,他挠了挠头,觉得还是现场演示效果来的直接,“皇上,为了更好的给你演示“温水煮青蛙”,请您下旨叫公公们去水池边泥土里找两只青蛙,去御膳房拿两口大锅来吧!” 这太监和宫女都是崇祯从信王府带来的旧人,原来的王爷变成了皇上,一人得道他们也跟着鸡犬升了天。 崇祯的旨意在他们身上那还有不好使的道理,不一会便在庭院里支起了两口大锅。只是因为小冰河期北方的天气特别的冷,这个季节青蛙都冬眠了,五六个太监在水岸边挖掘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一只青蛙。 崇祯的求知欲极强,关山月的脑袋里净是些稀奇古怪的新鲜玩意,所以他对这个“温水煮青蛙”理论十分的好奇,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关山月命太监先在其中一口大锅之下,用散发着松香的松木点起了熊熊大火。待到这口锅里的水冒起热气的时候他才一脸客气的让抱着劈柴等候多时的公公,在另一口锅底下燃起了大火。 这样一来,其中一口锅中的水已经沸腾的时候,另一口锅的水才刚开始升温。 宫里的生活枯燥乏味,每天按部就班的就跟机械一样。得到消息的宫女和太监们全都大着胆子围在关山月的周围等着看热闹,就连母仪天下的周皇后,也一脸好奇的起身站到了崇祯的身后想一探究竟。 崇祯今日心情不错,他并未苛责这群失礼的太监和宫女们。 关山月从小太监手里接过那只冬眠的青蛙,“皇上,请瞪大眼睛看好了,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说完他一把就把冬眠的青蛙扔进了滚烫的沸水中。 外界温度骤变,那原本冬眠的青蛙吃痛一下便惊醒了过来,方一沾水便使出平生的力气,自沸腾的滚水中一蹦三尺高,“呱”的一声落到了庭院里。 青蛙的内心大概是这样的:“哎呀,什么情况!哇靠,烫死本蛙了!” 小太监们一哄而上,三下两下便把这只毫发无损的青蛙给抓了回来。 崇祯觉得有趣之极,冲着关山月挑了挑大拇指,“关爱卿,你真顽皮!” 关山月咧嘴一笑,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青蛙,“还是这只青蛙,皇上你看好了!” “蛙兄,蛙兄,对不住了!”关山月安抚了一下青蛙的情绪,轻轻的把青蛙放进了温水之中。 那青蛙有了前次的教训,一触水便想往外蹦,可他立刻就发现这水不但不烫还十分温暖,便在水里惬意的游了起来,并且还不时的发出“呱呱”叫声,看的出它十分的享受。 “诶,有意思,有点意思!”崇祯童心大起,一直在深宫中长大的他这也是第一次见到真的青蛙。 关山月摆手示意太监按照一定的节奏往里添柴,“皇上,有意思的还在后边的呢!” 柴越添越多,火越来越旺,锅里的水温度越来越高,可那青蛙却似浑然不觉一般,还自顾自的在里面游来游去。 不一会水边沸腾起来,那青蛙这才一边哀鸣一边往外蹦,可为时已晚,不一会便一命呜呼被炖成了一锅烫。 周围的太监和宫女们全都哈哈大笑,都在骂青蛙笨蛋,可唯独崇祯陷入深思之中。 关山月生怕走漏了风声,一脸得瑟的来到崇祯面前,悄声说道:“皇上,这就是温水煮青蛙!士绅商税和天赋咱得这么收,贪官什么的咱也得这么对付。所以……” 被关山月这么一点,崇祯只觉得眼前豁然一亮,使了很大的劲儿他才抑制住内心的喜悦,“所以,咱们现最缺的是时间,得耐下性子来等待天时的来临。” 第二十八章 刁蛮公主 崇祯转念一想,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依爱卿之见,这段时间我们该如何开源节流呢?” 关山月嬉皮笑脸的说道:“皇上,节流您就别想了,还是开源吧!” “百姓已经不堪重负了,朕都想下罪己诏了,还怎么开源?”崇祯被这个问题折磨的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觉。 关山月一脸坏笑的指了指东方,“皇上,您忘了东海之中有一座金银岛了?” 崇祯恍然大悟,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关山月,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勒令众人退下。 待众人退下,崇祯一脸急切的问道:“难道爱卿是想……可太祖《皇明祖训》规定日本是不征之国啊?” 关山月觉得开源节流归根结底都是钱,而拿下产银占世界三分之一的日本石见银矿,手里有了钱,造多少船炮,招募多少兵丁,包括粮食问题不说迎刃而解,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窘迫。并且还可以以此为契机向外进行殖民,船坚炮利,解决一个后金问题应该不会很难。要是事成,还能倒逼大明改革,有了海外的殖民地给大明源源不断的输血便可放开手脚,就是国内的士绅们造反也不怕他们。 关山月来到大明后便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冲着崇祯一抱拳,“皇上,此一时彼一时!好男儿志在四方,难道您就不想开疆拓土吗?臣觉得,我们只有借助对我大明忠心耿耿的琉球王国为跳板,拿下日本石见银矿,大明窘迫的财政才有所转机。” 崇祯在宫殿里来回踱步,心乱如麻的他拿不定主意,“关爱卿,后金,流民……各种问题都够朕焦头烂额的了,这个时候你叫朕开疆拓土,你这就是让朕拿着大明的国运来赌啊!” 关山月仰头一口将杯中的御酒一饮而尽,“皇上,事情要是成了,自然是皇上圣明,要是不成所有的黑锅,都由臣一人来背。现在的大明就是一个摔得粉碎的花瓶,重新烧制一个远比你拼凑来的容易。只要皇上肯给我这些钱,剩下的事情都有臣来办,你就当个甩手掌柜就行。”说完他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崇祯觉得关山月说的有道理,不免有些动心,“一万两?朕给了!” 关山月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不,不,不,皇上你误会了,臣说的是一千万两?” 跟崇祯提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提钱,他一听便急眼了,“啥,一千万两?你弄啥哩?国库里没钱,你这摆明是要打劫朕的内帑啊?” 关山月知道崇祯私人小金库里有钱,他一脸坏笑的说:“皇上,这天下可是您的天下啊,您只有投资才有产出啊!您就给我掏掏底,直说您能给多少吧?” 崇祯咬了咬牙,“最多三百万两,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朕的家人也要吃饭不是!” 一肚子坏水的关山月合计了一下,崇祯这也算是大出血了,撂衣便跪,“我主圣明,从今儿起,您在我心中一步封神!” 关山月甩手就给崇祯带了一大顶高帽子。 “滚!”崇祯一阵肝疼,“可是朕凭什么相信你呢?” 关山月思索了一下,“这好办,请皇上赐臣笔墨!” “那边案几上就有,你随便用!”崇祯是个工作狂,寝宫里的案几上也堆满了奏折。 关山月提笔便写,写完后吹了几口气加速宣纸上墨迹的干涸。他折了几折,把一张宣纸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条子。 “皇上,臣写了一个条子,里边预言了三件事!为了防止您说臣作弊,你把这条子锁在盒子里,您随便找个隐秘的地方藏好了。三个月以后,您再打开看,可千万不能提前打开看!要是臣侥幸全言中了呢,您不但要痛快的给我那三百万两银子,我还要一个人和内库里三宝太监下西洋时的造船图纸。您看成不?”说完关山月便把条子递给了崇祯。 崇祯满脸的不相信的接过条子,戏谑一笑,“这世道是怎么了,王承恩会解字,关关你又会未卜先知,朕这是掉进了一群江湖术士的骗子堆里了吗?” 见大事一定,关山月跟崇祯东拉西扯了一阵便告退回府了。 如果说关山月是一匹千里马,那崇祯就是知人善任的伯乐。他关山月放在现代十有八九会碌碌无为的度过此生,可一旦换个平台,放到古代,以他的知识储备便会立马大放异彩,就跟废物沙子遇到了废物水泥变成了精品混凝土一样。 黄府,黄道周跟关山月一边吃宵夜,一边秉烛夜谈。 关山月长叹一声,放下碗筷,对岳父黄道周说道:“世人都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当皇上是多么的风光。可小婿觉得这皇帝就是一苦命之人,他整日为天下苍生所累。为他所爱的天下劳累奔波,有子不能亲,有兄不能近……哎!” 黄道周见关山月一个十八的孩子竟然能有如此深的见解,他是大为所惊,“你小子这种说法,我记得在《列子》这本书里看过,这帝王爱江山就跟普通人爱财,爱美女没什么两样,只不过爱的东西不一样。就凭你能说出这番话,要是以后遇到了困难,老夫就是砸锅卖铁也会帮你渡过难关。” 关山月挑了挑眉毛,嘿嘿一乐,“别等着小婿我遇到难关了,皇上赐给岳父大的御酒能再给整一壶呗!” 黄道周笑骂道:“你小子,当小蛮给你偷酒的事儿,老夫不知道啊!?老夫是看你读书辛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给你钥匙,自己去取吧!” 关山月酒足饭饱之后,告别老岳父,便迫不及待的跟黄小蛮卿卿我我去了。 只是关山月不知道,他跟崇祯的谈话全被跟崇祯最为亲近的皇八妹——长公主朱徽媞站在屏风后面给听去了。 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听了关山月一番高谈阔论,乐安公主对她是仰慕不已,心中更是对他暗生情愫。 关山月就跟吃了****一样,也不知身上有什么特殊的魅力,特别招惹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喜欢。 关山月这傻小子还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俘获了乐安公主的芳心。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会愁得睡不着觉,因为辣手摧花的黄小蛮一定不会放过他。 乐安公主云髻高盘,乌黑的云鬓上插着,桃腮星眸,瑶口琼鼻,冰肌玉肤,容颜美得不似凡尘中人,在大衫霞帔的衬托下,美得让人不可直视,仿佛天上宫阙误谪人间的仙子。 要是关山月这个老狼在现场,他一定会流着哈喇子说乐安公主身上有一种清婉的古典美,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纯净美。 可现实是大错特错,乐安公主的脾气秉性跟她那美得让人窒息的容颜压根就不沾边,她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风风火火的女汉子,还是天不怕地不怕,敢爱敢恨的那种。她整日里在皇宫里舞刀弄棒,操练宫女,搅得皇宫鸡飞狗跳。要不是崇祯再三劝阻,乐安公主此刻恐怕早就在辽东前线了。 心惊胆战的崇祯为了让乐安公主收收心,接连给自己这个皇八妹提了好几个青年才俊。可她一点颜面也不给他这个皇帝哥哥留,连看都没看便毫不犹豫的就给拒绝了。 关山月走后,崇祯冲着乐安公主一阵挤眉弄眼,一脸的戏谑,“八妹觉得这关山月可否配的上你啊?” 乐安公主俏脸一红,盈盈一拜,一声莺声燕语一般动听的声音响起,“全凭皇上定夺!” 崇祯被乐安公主吓了一大跳,眼睛瞪得溜圆,“嗨!八妹,以前你都是拒绝的啊,你咋不按路数来了呢。再说这小子有家室啊?” 乐安公主秀眉一皱,粉拳攥的咯嘣咯嘣直响,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自明,“这点事儿还能难住皇帝哥哥你嘛!你是皇帝啊,直接赐婚啊。让那个黄小蛮做平妻,我没意见啊!” 崇祯对自己这个妹妹宠溺至极,因为深宫中能称得上他兄妹伙伴的也就大哥朱由校、三哥朱由楫以及后来受封为乐安公主、遂平公主和宁德公主的三位小妹妹,所以他倍感珍惜。 乐安公主不按常理出牌,弄得本想开个玩笑的崇祯是措手不及,他愁眉苦脸的说道:“八妹你别着急,给朕一些时间,容朕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咱换个人不行吗?那个史可法也不错的!” 乐安公主银牙一咬,挥了挥粉拳,“不行,本公主对他一见钟情,非他不嫁!”说完便气呼呼的离开了乾清宫回寝殿去了。 崇祯懊恼的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本来想跟皇妹显摆一下自己得了一个能经天纬地的人才,结果不但搭进去了内帑的三百万两银子,还搭进去了一个妹子,这买卖简直是亏的血本无归。 这乐安公主性格刚烈,自小便说一不二。皇家的子女从小都是娇身冠养,有些性格刁蛮也可以理解。 事到如今,头痛不已的崇祯也只有厚着脸去找周皇后,希望自己的贤内助能替自己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第二十九章 一言不合就赐婚 崇祯别的话没听见去,当甩手掌柜的话倒是听进去了,并且很快便付诸行动了。 崇祯心里苦啊,整日疏远了家人,没黑没白的玩命的干并且还时不时的自愿加班,可没捞一个勤政的美名不说。那群鸡蛋里挑骨头的言官们,还跟个苍蝇一样嗡嗡的跟在他的屁股后边找茬,更气人的事有的言官还将他比成夏桀、商纣一般的亡国君。 言官们见天的骂崇祯就跟骂三孙子一样,可偏偏崇祯还不能治他们的罪,谁碰上这事谁都郁闷。 这群不爱权、不爱钱外加脑子转不过弯来的言官们,就喜欢一世清名,哭着喊着跟在崇祯屁股后边求廷杖,好博一个忠君爱国的美名。 崇祯小算盘打的贼精,他可一点不傻,他要是真廷杖了这群“骂一切可骂之人”的言官,他们倒是博得一个比干一样的清名,他可就悲催的背上夏桀、商纣那样的骂名了。 憋屈的崇祯被关山月一忽悠,得嘞,上上策走起,他硬生生的被那群动不动找茬就谩骂他一顿的言官们麻烦了,装病躲在寝宫了,除了大事出面才肯出面外,彻底撂挑子不干了。 这一有了时间,崇祯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信王府的悠闲时光,那远去的亲情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疼媳妇逗孩子,当真是比处理那片烂摊子快活多了。 不过喜忧参半,现在不仅周皇后和田贵妃等妃子对崇祯和关山月有意见,就连黄小蛮都有天大的意见。因为崇祯和关山月这两个臭味相投的“损友”好的穿一条裤子,这二人一有时间就凑在一起神神叨叨的胡吹海拉,二人关系是急剧升温,简直到了“寝则对榻,出则联镳”的地步。 有的是时候崇祯聊高兴了或者喝高了,直接就通宵达旦的吹牛皮,两个人还是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对着吹那种,听得一旁的宫女和太监都恶心的起鸡皮疙瘩,有几个宫女实在承受不住都开始重新规划职业生涯了,双方的家眷岂能没有意见。 要不是关山月跟个种马一样,回来就一百次啊一百次交公粮,黄小蛮都开始怀疑他的性取向了。 言官们,尤其是那些以骂皇上为生的言官们,很快就嗅出味道不对来了,见天的见不着皇上,他们这不就等于变相失业了吗?不留下点清名,品级还这么低,以后子孙后代们出去拿什么来跟人吹牛皮啊。他们立马把准星瞄准了品级比他们高不了多少,崇祯眼中的红臣——翰林院修撰关山月。 关山月简直太能拉仇恨了,言官们集中火力炮轰他,内阁除了施凤来也都上书弹劾他,除了几个看清事情真相的没有跟着瞎起哄,朝中是群情激奋。他简直成了众矢之的,活脱脱的大明朝的天字一号“绿茶婊”还是自黑体质那种。 关山月成功的将原本集中在崇祯身上的火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不过很快这家伙便回过味儿来了,这特么简直就是崇祯装的药他点的炮啊。这她觉得崇祯也太三孙子了,没经过他的同意直接把他当成挡箭牌了,坑其他来面不红心不跳,观其手段之熟练程度,这也是一腹黑心机婊啊。 身外大明第一腐友,意识到事情败露的崇祯一看关山月的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便知道这孙子准在憋什么坏水,为了赔礼甩手就在宫里给他办了一个篝火烧烤晚会。 关山月黑天白天的忙活,丈母娘心疼女婿,所以顿顿给他大鱼大肉的补,连着吃了十好几天,这家伙的体重是呈直线上升。 篝火晚会是崇祯刚从关山月哪里学来的词儿,从来没有夜生活的崇祯一下便爱上了这篝火晚会,只是这可苦了那群值班的小太监,如临大敌的提着水桶站在四周,生怕这个越来越不靠谱的皇帝喝嗨了把整个紫禁城给付之一炬。 关山月知道来崇祯这你就别想吃肉,净是些水果蔬菜,抠门的崇祯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美其名曰追求健康。 点燃篝火后,崇祯一脸巴结的来到关山月身边,“关关,今天你想吃点什么,只要朕这有的,你就随便点,放开了吃,就当是朕给你赔礼道歉了!” 这二人天天鬼混在一起,简直熟的不能再熟了,说起话来一点也没有君臣的样子。 喝的有点大的关山月打了个饱嗝,一边剔牙一边翻了个白眼,“哎呦,我的皇上啊,你能别吹不,你自己有多节俭你不知道吗?还敞开了吃,你说这话你摸摸你的肾,不肾虚吗?那次上你这来我不是在家吃饱的来的啊,别整那虚头巴脑的,我今儿大鱼大肉吃多了,嗓子有点起痰,您啊受累下个旨,让公公们给烤几个大鸭梨吧!” 崇祯一脸的正义凛然,用力的一拍大腿,“为了表示诚意,今儿这大鸭梨,朕亲自给关关烤!” 说完崇祯撸起洗的都发白衣袖,在果盘里挑了三个最大最好的鸭梨,穿在桃木棍上,亲在在炭火上给关山月炙烤了起来。 在这干燥的冬季,不一会果香便溢满了整个庭院。正在一旁跟周皇后说笑的乐安公主、遂平公主和宁德公主的三位小妹妹闻着香味便过来了,央告着崇祯给他们吃。 崇祯眉头一挑,毫不犹豫的便给拒绝了,“关关吃肉太多嗓子有些起痰,你们吃的都是朕钦定的蔬菜之类,别跟着起哄!” 都过去这么多天,崇祯就跟把赐婚的事儿给忘了一样,任凭乐安公主暗示和威胁,他压根就不提这茬,逼急也就说一句时机未到便把她给打发了。 乐安公主心里那个气啊,见要个烤梨都不给,气的她是咬牙切齿,“皇上,你这也太偏心了吧,给你的关关吃俩,我们姐妹仨要一个总成了吧!” 崇祯一把考好的鸭梨藏到了身后,一脸的警惕,“不行!王承恩,快来给公主们烤几个梨!”说完便跑到关山月那献殷勤去了。 看着护食的崇祯一溜烟的抱着大鸭梨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气的乐安公主三个姐妹是直跺脚。 乐安公主莲步轻移,来到笑得直不起腰的周皇后身前,咬牙切齿的说道:“皇嫂,你也不管管皇上,这胳膊肘都往外拐了,我们三个姐妹竟然赶不上一个六品的翰林编撰。你看看那个关山月,盖着狐裘侧卧在椅子上跟个大爷一样,气死我了。” 周皇后笑着撇了撇嘴,用手点了一下乐安公主的眉心,挤兑道:“你啊,就是性子急!是谁前几日厚着脸皮,央告着让皇上赐婚的?皇上这般,还不是为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这事儿被周皇后当着两个姐妹的面当面点破,乐安公主俏脸腾地一下变的通红,“哎呀,皇嫂这事儿,你怎么都知道了,羞死了!” 这周皇后捂嘴嗤嗤只乐,一脸戏谑的看着羞愧难当的乐安公主,“这事儿啊,这个院子里,除了遂平公主、宁德公主和哪位大爷关山月,每一个人都知道了,皇上还让他们帮着出主意呢!” 遂平公主和宁德公主一脸坏笑的围着乐安公主一圈圈的转,放佛要在她的身上看出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遂平公主用食指挑起乐安公主的下巴,“小妞,我说皇兄给你提的那几个青年才俊你都“好心”往我们身上推呢!敢情,你是早就心有所属啊!” “她最近还时不时的趴在窗边傻笑呢,就连宫女最近都顾不上操练了,整日里涂脂抹粉,还不羞人哦!”宁德公主也一脸的坏笑,不失时机的插嘴告密。 敢爱敢恨的乐安公主,一把打掉遂宁公主的手,气鼓鼓的说道:“哼,你们懂什么啊,那叫女为悦己者容!我们一见钟情不行啊?” 周皇后对着一乐安公主的头就一个爆栗,“你个臭丫头,骗谁呢!哈哈,我可是过来人啊,你骗得了她们两个丫头片子,可骗不了我。什么一见钟情啊,我觉得是见色起意!你可别忘了,哪位大爷可是有家室的人哦!” 乐安公主俏脸羞红的都快能挤出水了,“嫂子,你们太坏了,合起伙来欺负我!至于他有家室,大不了我做平民呗!” 周皇后、遂宁公主和宁德公主只觉得自己的头上一道闪电炸裂。 惊魂未定的周皇后用手摸了摸乐安公主的额头,“丫头,你没发烧吧!没了这公主的身份,你可真就一无所有了,他要是欺负你,你怎么办啊?” “他敢,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否则我撕不烂他的嘴!”对于关山月的为人,乐安公主也不知从那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遂宁公主真想不明白堂堂的一个公主为什么放着好好地青年才俊不嫁,非得嫁给一个有妇之夫,可她又实在是怕她受罪,“那要是万一呢?” “你们啊,就不能盼我点好!为了让你们放心,我这就去当面问问他,你们可竖起耳朵听好了啊!”乐安公主是标准的行动派,都没给周皇后他们劝阻的机会,说完便冲着正在跟崇祯胡吹海侃的关山月走去。 乐安公主一拍关山月的肩膀,“嗨,关山月我问你,你会对你的妻子好嘛!” 喝的有点大的关山月被乐安公主这么一拍,差点拍到地上,他醉眼惺忪看了老半天才看出这是紫禁城的惹祸精乐安公主来,连忙用打卷的舌头义正言辞的说道:“不对自己的妻子好,不疼自己的妻子,那压根就不是个男人!对不,皇上!”说完他把头扭向了正在冲着乐安公主挤眉弄眼的崇祯。 关山月喝大了,崇祯可清醒着呢,他连忙点头称是,“对,对,对,关关说的太对了!” 乐安公主对关山月的答案很满意,“那要是你的老婆不对你好呢?” 关山月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把手中的酒杯哐的一下墩在了桌子上,一脸的怒容,“她敢,小蛮要是敢对我不好,我就让他守寡!” 不但乐安公主被关山月逗乐了,周皇后等一干人也被他逗得前仰后合。 崇祯嬉皮笑脸的凑在乐安公主的耳边,激动的说道:“妹子,朕观察好几天了,这小子只要一喝大了第二天准断片,朕赐婚的圣旨都写好了,机会也给你创造了,剩下的事儿就都靠你自己了啊!” 乐安公主闻言欣喜若狂直夸崇祯够义气,说完就要给崇祯一个大大的拥抱。 崇祯连忙推开乐安公主,指了指还在往嘴里灌酒的关山月,挥手示意她注意皇家风范矜持一些。 周围的宫女和太监们见此憋得脸都变了形,想笑却又不敢笑。 乐安公主平复了一下心情,双眼瞪得溜圆,“哎,状元郎,你绝的本公主怎么样啊?” 关山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最近跟崇祯两个人互相吹捧,拍马屁的功夫也是日渐高涨,“公主你就是集美丽,善良,温柔,聪慧,武艺,大气,才情,宽容于一身的奇女子!臣无比仰慕的很呐!” 乐安公主被关山月夸得飘飘欲仙,羞红着双脸嫣然一笑,“那你觉得本公主能配的上你吗?” 关山月大概是喝大了,温情脉脉的拉起乐安公主的手,吐气了酒后真言,“公主,我跟你坦白,自打第一次见到你我关山月就喜欢上你了,长得这么漂亮,不喜欢才是傻子呢!男人嘛,分两种,一种是好色的,一种是特别好色的!是不,皇上!” 崇祯一脸的懵逼,这话他压根就没法接,只得嫌弃的说道:“说你们的事儿,别总扯我!” 乐安公主此时一点也不觉得一嘴酒气的关山月让人讨厌,她喜笑颜开的拉紧关山月的手,“那我敢嫁给你,你敢娶我不!” 关山月撇嘴一笑,强撑着睁开了双眼,“叫板是不?笑话,你敢嫁我就敢娶!”说完打了个酒嗝,谁知酒劲儿一上来,眼前一黑便松开乐安公主的手躺在地上昏睡起来。 早就候在旁边多时的王承恩见关山月昏睡过去,拿起手中的早就拟好的圣旨一把塞进了关山月的怀里,大手一挥,便有几个强壮的小太监,憋着笑上前抬起关山月往黄府送去。 见送走到了关山月,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周皇后这帮人再也憋不住,肆无惮忌的狂笑了起来。 崇祯大舒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吃了一口苹果,“八妹,终于大功告成了,朕操劳布局了这么多日,来给皇兄捏捏肩,咱们商量商量嫁妆的事儿……” 第三十章 大闹翰林院 第二日整个黄府都乱成了一锅粥,哭天抢地的黄蛮抄着菜刀追着关山月一圈圈的转,要他给赐婚的事儿给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就砍死他这个负心汉。 可关山月昨天喝断片了,他对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一无所知,他也不知道怎么怀里就多了一道圣旨,想了半天也没想出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黄平似乎嫌这个家里不够乱,在旁边跟着起哄,把关山月比作司马相如和元稹,结果引火烧身,被他老妈用笤帚疙瘩一顿胖揍。 黄道周思前想后,觉得其中必有误会,好说歹说劝的黄蛮放下菜刀。 关山月一脸懵逼的跟黄道周把昨天发生的事情钱前前后后,一件不落的给说了一遍,当然是他能记得的那些。 这爷俩分析来分析去,也没明白问题出在哪儿。 一头雾水的关山月,拉着脸,“我就觉得乐安公主这人挺不错的,皇上咋就给我赐婚了呢?” 黄道周叹了一口气,“哎,事到如今说这还有什么用,好在圣旨上言明给蛮一个平妻的身份,要是让她会杀了你,我都不会放过你!” 关山月实在是不知道昨天对公主究竟做了些什么,他能确定的事自己太对不起黄蛮了,想想当初的誓言,真想一头撞死。 关山月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垂头丧气的问道:“难道这个问题就无解了吗?” 黄道周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解?抗旨不尊?那是杀头的大罪!” 二人陷入沉默之中,整个大厅里净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苦思冥想的黄道周换了一个方向,站到崇祯的角度考虑了一下,他觉得大家可能都误会关山月了,这原本复杂的问题突然豁然开朗。 黄道周用手敲了敲桌子,打破了沉默,“月儿,你有没有这种可能啊,我也是妄测圣意。你说会不会是圣上想重用你,可你的资格又不够,为了堵住大家的嘴,借用驸马的身份来提高你的资历呢?” 关山月一点就透,刚才还六神无主的他立马变得神采飞扬,可没高兴一会儿又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岳父大人,你只到了其一没到其二。咱大明不准外戚干政,皇上这是想冒天下之大不韪,要给我兵权,可他又怕我拥兵自重,他这是要用公主拴住我。这是标准的政治联姻,他要把我绑到他的战车上。逼着我跟他同命运共呼吸,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真狠。” 黄道周是即为关山月即将受到重用高兴,又为黄蛮的未来感到担忧,他起身拍了拍关山月的肩膀,“哎,你本身出自寒门,公主下嫁与你,倒是不违祖制。事到如今,你也只有闭着眼往前走了。蛮的工作我来做,放心吧,蛮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而已,他要是知道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岳父大人,要是暴揍某个官员,这打人的会不会被革职啊!”关山月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黄道周翻了一个白眼,“废话,要是以下犯上,打一品大员,还会杀头呢!你可别胡闹啊,这个家已经够乱了。”说完甩了甩衣袖便走了。 “想算计我,门都没有!不过,乐安公主倒是挺漂亮的,人也不错!”关山月眼珠一转,一脸坏笑的换上官服便急冲冲的冲着翰林院跑去,他上班从来没这么积极过。 翰林院,关山月叼着牙签,摩拳擦掌站在门口在等一个人,他的同僚翰林院检讨明末阉党成员,清初率先投降并推行“剃发改服”的孙之獬。 早起来上班的孙之獬来到翰林院门口,脸上被抓花的关山月一脸的耻笑,“哎呦,关编撰还惧内啊!” 关山月脸一横,把口中的牙签一吐,一个助跑跳起来对着孙之獬的左脸就是一个重重的右摆拳。 重击之下,猝不及防的孙之獬“哎呦”一声给关山月一拳干倒在地。 孙之獬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捂着松动的大牙,吐了一口血丝,怒不可遏的骂道:“关山月,我你姥姥,别以为你老丈人是黄道周就仗势欺人,我弄死你!”说完抄起一块石头便冲着关山月的面门狠狠的砸去。 关山月连忙抽身飞退,这时背后突然一阵呜呜的风声破空传来,他在想躲避已然来不及了。 只听“哐当”一声,那婴儿胳膊粗细的白蜡杆如同一条狠辣的毒蛇一般重重的砸在了关山月的后背上,力量大的将他砸飞出去足有一丈多远。 关山月蹬蹬蹬往后退了几大步,这才稳住身形,“噗!”只觉得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这明末的翰林可不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生,考秀才的时候变考骑射武艺,其中不乏好手。 关山月抬头一,在背后偷袭他的原来是孙之獬的好友刘良臣,这也是一颗未来汉奸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关山月一脸的讥笑,“当真是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那对蛤喇!那你们还真是臭味相投!” 刘良臣怒气冲天,举着手中的白蜡杆直指关山月,“关山月,你牛什么牛,你现在都臭大街了,你不知道吗?我早就你不顺眼了想大嘴巴子抽你了,不就是个破状元嘛,历代有作为的状元有几个?” “扯你妈的淡!”关山月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里一发狠,他要收拾一下这个最贱的家伙。 只见关山月滑溜的犹如一条泥鳅,一扒拉那白蜡杆,抬腿一个正蹬便冲着刘良臣的胸口踹去。 谁曾想,刘良臣经经沙场,实战的经验远在关山月之上。他侧身一躲,堪堪避过这一脚,反手用棍梢对着关山月的棍尾便是狠狠的一戳,咬牙切齿的说道:“还特么敢还手,今天不打死你个狗娘养的!” 关山月往前一个咧趄,他只觉得后背仿佛断成了两截,一阵钻心的疼痛直刺脑干,痛的他眼前一黑便趴在了地上。 关山月得到一个状元,本身叫让这些等着补缺的老翰林们嫉妒,要是某个官员突然暴毙,在葬礼上他们都笑得出来的主,你指望他们的道德修养能有多高,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主。 刘良臣和孙之獬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趁你病要你命,这二人拳脚如雨点一般狠狠的冲着关山月后脑勺和脊柱等重要部位轰击而去,摆明的是要关山月的性命。 二人边打边骂,那样子,关山月要是不认怂恐怕会命丧当场。 周围那些老翰林们全都幸灾乐祸的抱手站在一边,没有一个人肯上前施以援手,他们恨不得这三个竞争对手都死了才好呢。 关山月眯着眼咬着舌头,一声不吭,拒不认怂,一边积蓄力量,一边伺机反抗。 就在这时史可法急匆匆的来了,一孙之獬和刘良臣把他的好友关山月大打的后脑一片血肉模糊,火腾地一下变上来了,他一把扔掉手中的早餐,弯腰十指用力,只见他额头青筋暴露,硬生生的从地上扣起来一块大青砖,“卧槽你大爷,老人欺负新人啊!”抄起带着土渣的大青砖就冲着战团。 能进这翰林院的文的不必说,武的也肯定多少有两下子。 史可法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化砖为刀,一力劈华山便冲着一脸狰狞的孙之獬的脑袋狠狠的劈去。 孙之獬跳起来用双脚跺关山月的头,他在空中是无处借力,只觉得背后生风,惊慌失措的回头一,只觉得一块大青砖越来越大,那还有躲闪的机会。 电光火之间,只听“啪”的一声,孙之獬的半边脸顿时便的血肉模糊,哐当一声摔出去半米多远,躺在地上捂着半边脸他是发出阵阵哀嚎。 “就是这时!”关山月怒目圆睁,突然从地上暴跳而起,把手里早就攥好的一把黄土冲着刘良臣的面部便扬撒而去。 关山月趁着刘良臣惊慌失措捂眼的功夫,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白蜡杆,把腿抡圆了对着他的裆部就是一个断子绝孙大力金刚腿,“去死吧!我去你大爷的,让老子像你这种垃圾认怂,想得美!老我都” 说到这里关山月突然神色一变,汗毛倒竖,他似乎有点明白这二人今日为何突然要置自己于死地了。他立马便想明白即使他今日不对孙之獬发难,那胳膊粗细的白蜡杆这二人也是准备挑事,他只不过是把事情发生的时间点提前了。 不过,他们要的东西不一样。关山月要的是罢官,他们要的是关山月的命。 关山月撕开袍子把后脑一包扎,感激的了一眼史可法,“怎么的兄弟?我是打算有仇必报,弟弟连累你了,估计这顿板子得挨上!” 史可法仰天长啸,又从地上抠起一块大青砖甩给关山月,怒视着那群噤若寒蝉吓得一言不发的老翰林,“有仇不报非君子,弟弟,!” 关山月热泪盈眶,觉得史可法这兄弟交的值,他甩了甩眼泪,狂吼一声,“!” 这二人相视一笑,凶神恶煞一般轮着板砖便跟孙之獬和刘良臣厮杀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溜之大吉 锦衣卫来翰林院抓人的时候见关山月他们占了上风,他们并没有急于进去抓人,而是在门口外观望了了起来,那群翰林们也不敢上前多嘴。 待到关山月和史可法手中的板砖拍的细碎细碎的时候,那领头的旗官才不慌不忙的一挥手,前来拿人的锦衣卫一哄而入将他们抓了起来。 那锦衣卫旗促狭的冲着关山月挑了挑大拇指,“状元郎身手不错,不过这事儿圣上知道了,说是要廷杖你们呢!”说完意味深长的用力拍了拍关山月的后背。 晌午,紫禁城,皇宫午门。 关山月、史可法、孙之獬、刘良臣被东厂的太监们走过场的审问了一遍后便被重新移交给锦衣卫绑赴午门外。 只是孙之獬和刘良臣知道行刑监刑的都是厂卫,一脸的轻松,就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丝毫不将这令人闻风丧胆的廷杖放在心上。 午门外早已围满了一大群人,观刑的人站在那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行刑的站在那里板着脸一言不发。 片刻功夫,关山月几人便被压倒了午门之外,他抬头一,顿时喜出望外,因为上首端坐的那衣着光鲜的监刑太监,正是自己的老相识,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 王承恩的左侧站着二十多名正义凛然的太监,右侧站着二十多名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前方站的是五十多名凶神恶煞手持带倒刺的朱漆木棍的行刑校尉,那架势着实骇人。 宫里的规矩是,监刑太监的靴尖内八字,是要死不要活,外八字便是放水。 为了配合监刑太监,达到随心自如的行刑,这些廷杖行刑的校尉都是都必须经过专门训练。训练的方法是先用皮革扎成两个人偶,一个里面装上砖块,一个外面裹一层白纸。用廷杖打装上砖块的人偶,上去下手很轻,但打开皮革查,要求里面的砖头必须全部粉碎。用廷杖打外面包纸的假人时,上去声势骇人,下手很重,但要求不能把纸打破。只有练到这种程度,才能成为一名执行廷杖的打手。 王承恩从贴身太监裹着黄绫的朱漆盘子里拿起圣旨,高声宣读起崇祯的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关山月、史可法、孙之獬、刘良臣身为翰林,不思报效朝廷,扰乱翰林院秩序四人就地革职,以儆效尤,钦此!” 宣读完圣旨,王承恩把手一摆,几个手持朱漆木棍的锦衣卫将几个人齐刷刷的按倒在地,这几人全都是从头到脚五花大绑。 站在两侧观刑的文武百官们顿时胆战心惊,皇上竟然派自己的贴身太监来监刑,来是动了盛怒,这四人今日就是不死也得落个残疾,没有一年半载恐怕是下不了地了。 关山月眯着眼想王承恩的靴子尖是外八字还是内八字,谁知王承恩怡然自得端起茶杯喝起了茶,双腿悠闲的前后乱晃,并没有摆什么内八字外八字,这让他是一头雾水。 王承恩在贴身太监耳边耳语了一阵,那太监直起腰便高喝道:“行刑,往实了打!” 行刑的校尉们得了令,立马用强力把他们按倒在麻布片上,这几个人脸朝下被压的一动也不能动。 站在四人身后的锦衣卫校尉们熟练的用力一扯他们的腰带,往上一撩上衣,往下一退裤子,这四个人环肥燕瘦的美臀便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关山月只觉得风吹屁屁凉,他侧首一,除了史可法一脸的羞愧,孙之獬和刘良臣就跟没事的大爷一样,狠狠的瞪了关山月一眼,一副你死定了的样子。 这时有行刑的校尉那出四个垫子,分别垫在了四人的屁股上,关山月觉得风是没有了,可就是垫子毛毛刺刺的有些扎得慌。 见已经褪下裤子,王承恩身边的太监命令道:“打!” 两旁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校尉们齐声大喝:“打!” 只见那校尉们高高举起朱漆木棍,带着凛冽的风声狠狠的冲着他们的屁股上轮去。 “呼啪”“呼啪”“呼啪”关山月直觉的这棒子瞧着是威势骇人,可打在屁股上也就是麻麻的,并没有多痛。 可孙之獬和刘良臣并不这么认为,他们只觉得自己的屁股被火烧了一般火辣辣的痛,那钻心的痛楚直达他们的大脑,他们嘴里发出地崩天塌的惨痛哀嚎,吓得周围胆的官员都出了一身冷汗。 关山月一脸疑惑的向王承恩,王承恩不为察觉的迅速冲着孙之獬和刘良臣的方向撇了撇嘴便再也不关山月。 关山月立马领会到王承恩的意图,瞪了一眼还没咂摸过味来的史可法,便也跟着哭天抢地的哀嚎起来,那叫声刺耳的犹如电钻一般。史可法简直就是一个影帝,被关山月一暗示,那叫声比关山月还惨,额头上还出现了豆大的汗珠,听那意思身上挨的板子比孙之獬和刘良臣还要重几分。文武百官转而同情起这两人来。 孙之獬和刘良臣本以为是为身为阉党的内首辅黄立极办事,并且已经暗示给审讯的东厂公公们,同为阉党的厂卫行刑时一定会手下留情。 只是他们不知道现在阉党已经不是铁板一块,内部也开始分裂对立起来。 没打几板子,孙之獬便挨不住了,哭着喊着要见首辅黄立极。谁知王承恩就跟没听见一样,抿了一口茶,轻飘飘的说了一声:“往死里打!” “呼啪呼啪”行刑的校尉们得令,顿时加重了手中的力气,那廷杖的呼啸声比刚才更响几分,四人的哀嚎声也更大了几分。只是围观的人群中不着毯子底下四人的屁股有的已经是黑紫色,有的才刚刚发红。 关山月就是添乱的主儿,他觉得在那干嚎嗓子都要喊劈了,也抻着脖子学着孙之獬的样子哀嚎道:“公公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我替皇上倒过水,我给皇上捏过腿,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皇上”说完便昏死过去。 王承恩坐在坐位上鼻子都气歪了,见关山月连装样子都不肯装,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主。 待行完刑,校尉们扯着麻布片高高抬起,往地上狠狠一顿,早有准备的关山月憋了一口气,双手护在胸前来了个前扑,并未有大碍。 那太监们早就得到了乐安公主的嘱托,驾着关山月便把他抬回了黄府,至于其他人就没这待遇了。 太监们一走,关山月便活蹦乱跳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告别黄道周一家人,草草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带着托人买的十几车玉米种子,便跟黄蛮回老家避难起了。 虽然被革了职,可关山月也算是衣锦还乡。作为地主曹县令当仁不让的给他办了一场风光的接风洗尘宴,街坊四邻们也都前来一睹状元郎的风采。 好酒的关山月接连几日是邀约不断,整日里无拘无束,当真是比在京城里过得还要快活。 忙完应酬后,关山月这才有机会在赵瑞雪的带领下,第一次去了自己名下的那几千亩地。 来到田野间,关山月眉关紧锁,没有了最开始的喜悦,他发现因为温度太低,那过冬的麦苗竟然一片枯黄,几乎全都被冻死了。 迫不得已,一脸心疼的关山月只得把原本打算收了麦后再种的玉米改成了春玉米,并且还现场给赵瑞雪演示起了间种法。 回到家关山月算了一算他那些地用不了那么多玉米种,便把富余的全分发给了那些贫农们。开始那些人不愿意种玉米这种没法完税的农作物,关山月再三保证他会高价回购,怕那些人们熬不过这个冬天,他还特地给了他们一部分收购玉米的定钱,那些人这才欢天喜地的领着玉米种子回家了。 关山月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崇祯的赐婚,可他刚到家没有几天,便接到了宣他进京完婚的圣旨。 万般无奈的关山月愁眉苦脸接过圣旨,转身刚要回府思考对策,便被前来传旨的太监一把给拉住了。 传旨的太监一脸坏笑的着关山月,附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状元郎,这个圣上还有一个口谕:你要是误了大婚的时辰,让朕抓到你就阉了你,让你一辈子给乐安公主做个贴身太监!” 关山月只觉得下体生寒,连忙往后一部大跳,“没必要这么狠吧!” “状元郎,欢迎您加入我们的队伍哦,你一定会成为我们太监里边的佼佼者,三宝太监一般的存在!”传旨的太监一脸的奸笑的了一眼茫然的关山月,冲后一摆手,便有人端着一个黄绫的大托盘来到了关山月的面前。 关山月一脸懵逼,“就是不同意,也没必要在这行刑吧!商量商量,能能先留个后啊?” 太监捂嘴偷笑,“的倒是求之不得,不过这可不是给状元郎你的。这是乐安公主专门命内府织造衙门做的几件款式新颖的衣服,是给夫人和老夫人等人的见面礼!” 送走传旨的太监,黄蛮和赵瑞雪便迫不及待的挑起了新衣服,那新衣服每人四套,每一套都精巧无比,无论是做工还是材质远不是市面上的货色所能比的。 愁容满面的关山月着大呼叫在试衣服的黄蛮,一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的傻媳妇,几件衣服你就把你老公给卖了,你觉得合适吗?” 黄蛮头也不回,不耐烦的冲着关山月摆了摆手,“得得得,一边呆着去,你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我爹妈车轮战轮流劝我,我早把你大卸八块了。别说是公主嫁给你,就是黄航娶你,我也会死也不从!” 虽然他跟公主的婚事得到了黄蛮的应允,可关山月一时半会还真接受不了,一脸哀愁的说道:“哎!一个就够我头痛,两个咋整啊?” 黄蛮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衣服,一脸的凶巴巴,用手指着关山月的鼻子骂道:“姓关的,你少得瑟啊,再得瑟心我揍你!不过我警告你,下不为例,你要是再敢沾花惹草,心老娘我阉了你!” 关山月这个贼人,立马上前抱紧了黄蛮,任凭她百般挣扎就是不松手,附在她的耳边就是一通甜言蜜语。 有时候女人要的特别简单,就是一个承诺。黄蛮被关山月的**汤灌的是娇笑不已,娇羞的说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已经很久没贴过黄蛮身的关山月立马把握住机会,大白天的这两个人便在炕上没羞没臊的“厮打”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借着大婚敲竹杠 天启七年,十二月,弄不清朝中大臣情况的崇祯为了清除阉党,拨乱反正,在乾清宫举行枚卜大典。 选中的新内成员是:南京吏部侍郎钱龙锡、礼部侍郎李标、礼部侍郎来宗道、吏部侍郎杨景晨、礼部侍郎周道登、少詹事刘鸿训。 崇祯元年1628年戊辰元旦,是一个龙年的开始,是崇祯即位后的第一个新年,也是崇祯这个年号启用的第一天。半夜子时,新旧年相交的时候,气宇轩昂的崇祯帝在皇极殿接受了群臣们的朝拜。宫里宫外顿时一片炮竹声响,天下一片太平景象。 兴致勃勃的崇祯摆驾回到寝宫时,便迫不及待的拿出钥匙打开了枕头下紧锁的锦盒,展开了关山月那夜留下的纸条。 很显然崇祯等不及了,最近天天呆在宫里不问朝事,习惯了忙碌和想有一番大作为的他是整日无所适从。这时,他对关山月的话产生了一丝怀疑,觉得自己不该脑袋一热就轻信一个还不如自己成熟的孩子的话。 可当崇祯打开纸条的时候,犹如头顶一道闪电劈过,目瞪口呆的说不出一句话。 关山月这份十几天前写就的纸条上准确的预示了枚卜大典的举行的时间和地点,就连崇祯用象牙筷子一个一个从金瓶里夹出来的名单也是一个不差。 这诡异的纸条让崇祯惊出一身冷汗,他确定这锦盒里的纸条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动过,因为那天锁好后他便特意嘱咐过王承恩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他的枕头,难道这世上真有人能未卜先知? 关山月纸条上还写着崇祯会先除客氏,再诛魏忠贤,这正与他心中的计谋不谋而合。 崇祯在御案前整整坐了一宿,也算是守了岁。最后他艰难的选择相信关山月,因为这世间本身便有很多事无法解释,只要对大明有利,管他是不是能未卜先知作甚。 崇祯元年,正月初六,崇祯赐下金册,关山月跟乐安公主大婚。 崇祯的彩礼这次可真是够分量,不但给乐安公主陪嫁了巨额嫁妆,更是破天荒的将他自己以前的王府信王府直接作为驸马府赏赐给了乐安公主和关山月居住,并且还大度的特许乐安公主不用住在十王府。 婚礼处处昭显对关山月和乐安公主的照顾,当真是风光无限,羡煞旁人。 财迷心窍的关山月虽然没了官职,可他成了驸马,这场世纪婚礼在他眼里可不止是美人在卧,更是一次敲竹杠的好机会。他私下琢磨着以后造船,招兵买马编练新军的启动资金都得在通过婚礼弄出来。 关山月把自己的想法跟自己的大舅哥崇祯一说,这两个臭味相投的玩意儿是一拍即合。婚礼前几天崇祯会下旨硬性的强制文武百官参加乐安公主跟关山月的婚礼,当然崇祯也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到时候礼钱关山月跟他三七开。 风雨飘摇的晋思齐也就是魏忠贤办事效率前所未有的高,在关山月婚礼的前几天不但送来了二百八十万两的巨额银票,更送来了文武百官翔实的黑材料,每一条罪行都做的死死的,无论是阉党还是东林清流都罗在内。 要是崇祯真追究起来,别说革除这些贪官污吏的官职,就是抄家杀头凭这些罪证也够了。 见钱眼开的关山月欣喜若狂,连夜把当初李自成进京的套路进行升级,给那些贪官们送去了一份请柬和黑材料,并且按照各自的贪腐程度明码标价,限期婚礼前一天结清,最后还注明不来后果自负。 关山月倒是一视同仁,一点也不喜新厌旧。就连已经去职,还没来得回家的前任首辅黄立极都收到了他标注彩礼八十万的请柬。 这哥俩配合打的那叫一个好,关山月前脚送请柬,崇祯紧随其后便下了一道圣旨,号召在京官员参加乐安公主的婚礼。 这下可好,这群贪官们的脖子上一下驾起了两把刀,阳的是皇上的钢刀,不去就是抗旨不尊,不给皇上面子,后果很严重。阴的是关山月的那把黑刀子,不去就去三法司举报,虽然贪腐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可自己贪得确实有点多,乌纱帽肯定保不住。 暗杀关山月?别扯了,那可是驸马爷,跟谋反有什么区别,再说外边那些锦衣卫也不是吃干饭的,还是破财灾为上策。 关山月就跟一个老屠户一样,那刀子下的极准,刀刀都贴着贪官们的承受极限割肉,既搁下一块肥肉让贪官们心疼不已,又不会要了他们的命,让他们有狗急跳墙的可能。 一时之间,那些贪官们大骂一边在家跳脚大骂关山月不是个东西,一边只得乖乖的让下人给关山月送去了请柬上标注的银两。 婚礼前几天,翻修一心的驸马府,只要天一擦黑门前便开始变得热闹非凡,挤满了各府各院前来交钱的官家和家丁们。 做贼心虚的关山月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勾当,特地跟崇祯申请了二百多名乔装打扮的锦衣卫好手,分散在以前的信王府现在的驸马府四周负责警戒,一方面为了防止有人截胡,另一方面也是保护家人的安全。 这几天关山月只笑的合不拢腿,他在门口一左一右摆了两个大帐桌子都忙活不过来,左边是他的老丈人,右边是亲自操刀上阵的他,这爷俩收钱收的手发软,那嘴笑的自打开张那天就没合上过。 婚礼的前夜,关山月一拢账总共是一千一百多万两,虽然是大出血,但也只是伤筋断骨要不了这群贪官的命。他琢磨着有这些钱作为启动资金,建造船坞,宝船、大富船和招募新军什么的应该勉强够用。 关山月跟乐安公主的婚礼办得是相当气派,尽显皇家风范。可是婚宴却十分的奇葩,分成高低两档。那些拿钱少的忠臣良将们吃的明显比那些被敲诈勒索的贪官们的好,尽管他们心里直骂娘,可拿关山月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现在是驸马爷。 婚礼后几天关山月跟乐安公主是莺莺燕燕,见天的是扶着墙出来晒天阳,让府里的下人们耻笑不止。 婚后第三天崇祯便把关山月召进了皇宫,摩拳擦掌的等着分钱。可关山月拿出已经跟黄道周精心动过手脚的账本,崇祯让内务府的太监们来回算了好几遍,每一遍的结果都是他只能分到四十万两,虽然他明明觉得有问题,可翻来覆去的查验几番后,他们就是不出问题在哪儿。 关山月一脸坏笑的把手一摊,“皇上,拿钱吧!你还得从内帑中拿出260万两白银咱俩的帐就两清了!” 崇祯挠了挠头,满脸的不相信,“不应该啊?朕的文武百官就这点刮地皮的本事?对了” 崇祯无奈的写了一个手谕,让关山月把账本留下便让他滚蛋了。 关山月去内帑领了银两,又去内库让人把布满灰尘的各型号的宝船图纸一股脑的给运到了关府,足足拉了七八车才拉完。 在内库里,一个精巧至极的木头人引起了关山月的注意。这木头人不但手、脚头可以在270度的范围内自由转动,那细的眼珠更是可以360度的转动而且不会跌落出来,当真是巧夺天工。 这时,一直跟在关山月身后的守库老太监解释说这木头人是天启帝当年亲手所作,可惜这技艺没有传承下来,宫里也只有这一个。 关山月贿赂了那老太监二两银子,那老太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把钠木头人揣进了怀里。 关山月觉得这东西以后用来哄孩子不错,便又厚着脸皮在那堆木头里面翻弄了一番,还有没有漏之鱼。谁知翻弄了一番一无所获,就在他一脸失望的要放弃的时候,那堆杂乱工具的角落里一个包裹在木头里边的铁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一把拿起那个生锈的铁环,清理掉上边的蜘蛛,一脸不可思议的喊道:“我的天哪,这里怎么会有轴承,还是滚珠球轴承!” 那老太监凑上前来,他还以为关山月有什么惊人的发现,波澜不惊的说道:“这木镶铁,是天启帝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那边还有一堆呢,驸马爷要是喜欢” 关山月连忙掏出钱袋子,一股脑的甩给了那个老太监,“喜欢,喜欢,快给我拿来,这东西我都要了!这么好的东西像垃圾一样躺在这库里,这也太暴殄天物了。” 这轴承的上的滚珠大标准,据老太监交代都是由宫内的玉雕师一颗一颗的手工研磨出来的。虽然经过岁月的侵蚀,里边的珠子都个个依旧光亮如新,关山月用手一转动轴承才发现里边竟然还有润滑油脂,来他是低估了古人的智慧。 关山月抱着一堆铁疙瘩一脸欣喜的回到驸马府后殿的时候,发现丰姿绰约乐安公主正拉着一脸娇羞的黄蛮的手在大堂里有说有笑的咬耳朵,这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对亲姐妹,的他是目瞪口呆。 二女如何相处的问题一直是关山月的心头病,没想到竟然被乐安公主低姿态的给化解了。 乐安公主见关山月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捂嘴一笑,“嗨,你就别在那傻站着了,是我把蛮接回来的,现在咱都有自己的府宅了,还天天让蛮住在娘家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朱徽媞仗势欺人呢!” 蛮感激的了一眼毫无架子的乐安公主,,“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你如此知达理,贤淑良德,蛮和家里人可不敢这么想!” 乐安公主拉着黄蛮的柔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姐姐你比我年长,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不用管我叫公主,听着怪别扭的,就管我叫妹妹就行!不过你必须得管我叫公主!”说完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嘟着嘴用手点了点关山月。 “嘿,朱徽媞,我警告你咱老关家可是有家法的,不尊重夫君我可是要动用家法的,你不信就问问你的前辈蛮!”关山月支退下人,一脸的猥琐的关上了屋门。 乐安公主跟个好奇宝宝一样,眨着大眼睛把头转向了黄蛮期待着她能告诉自己究竟是什么家法。 一脸娇羞的黄蛮只得硬着头皮靠在乐安公主的耳边耳语了一句。 “什么?打屁股?你要是敢打本公主的屁股,我就我就我打死你!”乐安公主臊的俏脸通红,咬牙切齿的掐着关山月的胳膊不撒开。 关山月顿时笑逐颜开,趁机上前一把把两人搂在怀里,“最重要的事儿,你俩是不是都商量好了?谁是单日子,谁是双日子啊?” 乐安公主一把把关山月推开,翻了翻白眼,“你想的美!谁也不单日子,谁也不双日子。今儿你不在家的时候,我让内府给送来一个特制的大床!” 关山月一脸的懵逼,跑进内堂一那大床占满了半间房,床身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敦实的睡五六个人没问题。 关山月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发出一阵鬼哭狼嚎,“啊,禽兽啊!你们这么快就形成了统一阵线,简直就是一对禽兽啊!” 说完关山月便噗通一下跪倒在了乐安公主和黄蛮的身前,抱着二人的腿是痛哭流涕,“二位娘子,咱能不能五天休息两天?” 乐安公主星眸微嗔,眼波流转,顾盼生辉,“鉴于你是一个花心大萝卜,不行!” 杏面桃腮的黄蛮用手轻轻的托起下巴,吐气如兰,“你不好色嘛,为了治治你这个毛病,不行!” 路过的下人只听见内堂里驸马爷悲痛欲绝发出一声“不要啊,皇上晚上还找我吃饭啊!禽兽啊,咱家的钱都交给你们保管不行吗!啊”的惨嚎,那房间便门窗紧闭,再也听不见一丝声音了。 第三十三章 王承恩说要上春满楼 关山月进乾清宫的时候,腰间多了一个温润的酒葫芦。这酒葫芦用水煮过,去除了葫芦的苦涩味儿,有用糯米水做了防漏,配上梅花鹿角的酒塞和青色流苏,挂在他的腰间当真有一丝仙风道骨的味道。 枚卜大典后,崇祯上了几天的朝,就又撂挑子不干了。朝中的大臣见天的跟他作对,他说往东他们偏要往西,就连他枚卜大典选的那个内也越来越不听话。 要不是有关山月什么也不管是上上策的鬼话压着,以崇祯的个性,早就把他们给垮嚓了。 崇祯也不糊涂,虽然他不上朝,可每天王承恩都会向他汇报朝中动向,国家大政方针他还是一清二楚。 崇祯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着关山月腰间的葫芦一脸的戏谑,“关关你真讲究!竟然还自带酒水,越来越体恤朕的难处了!” 关山月拧开梅花鹿角的瓶塞往下倒了倒,一滴酒也没倒出来,一脸的贱笑,“皇上,这酒葫芦是空的,是您那皇八妹和黄我只能喝两酒葫芦,再多喝一口酒就开始断片!” 崇祯闻言呛得嗓子一痒,一口酒喷了出来,眼睛瞪得溜圆,“嗨,我说八妹头一阵见天的算计你的酒量呢!和着是算你的极限呢,你这酒葫芦这么大,这一酒壶能装半坛子吧!?” 关山月拿起灌满的酒葫芦得瑟的喝了一大口,一脸的陶醉,“好酒,就是这菜实在是不咋地!这天天吃烤大鸭梨,就皇上您亲自烤的,我也吃腻了!” 崇祯老脸一红,连忙撇开话题,“关关,你见天的喝酒,你倒是说说这喝酒的境界!” “呦呵,今儿套路不对啊,这还没喝多呢,就开始吹上了!”关山月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得,皇上这么虚心,喝了这么酒我还真有些体会,我就献献丑!” 崇祯吃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的说道:“别得瑟,捞干的说!” 关山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洒脱的把酒葫芦高高举起,那美酒化作一道弧线潇洒的流入他的嘴中,“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痛快!皇上,这喝酒臣觉得可以分为四个境界。这第一个境界便是你此时的境界,借酒消愁,似洒脱,实属无奈!可对?” 崇祯长叹一口气,举起酒杯晃了晃,一脸的沮丧,“知我者关关也!朕的理想抱负你都知道,朕的苦衷你也了解。叫你来就是解忧的,别提这烦心事,直接说第二个境界!” 关山月举起酒葫芦咕嘟咕嘟畅饮一口,眉飞色舞的说道:“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皇上还是想开一些!这喝酒的第二个境界便是慨当以慷,奋勇直前。” 崇祯一脸的苦笑,“你是让朕将心中的苦闷和困苦化作一道利剑,不要怀疑,勇往直前吧!那依关关之见,这第三个境界又是什么呢?” 关山月浅酌一口,心平气和的说道:“这第三个境界是顺其自然,平平淡淡才是真!喝酒就是喝酒。” 崇祯紧锁的眉关舒展开来,追问道:“关关,我就愿听你白活。那最后一个境界呢?” 关山月猛灌了几口,沧桑的着天上玉盘一般的明月,一字一顿的说道:“这第四个境界便是千载有余情!” “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好,关关总结的好,朕敬你一杯!”崇祯平心静气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关山月想起了过去的日子,一脸的怅然若失,回敬一下,仰脖一口气喝了半葫芦。 甩了甩头,微醺的关山月用筷子扒拉着眼前的长命菜,“皇上,你家的菜可真够可以的啊,这量又少来了啊!” 崇祯被关山月带的现在一点也不着调,眯着眼睛微微一乐,“关关啊,实不相瞒,这是朕晚上吃剩下的。其实今天请你来做客,纯属意外,我当时就是客气一客气,谁知道你丫的这么实在真来了呀!” 关山月噗的一口酒喷出半米远,冲着崇祯挑了挑大拇指,“咳咳咳咳!皇上,你可真够没正事的!我擦泪,你可恶心死我了,你改天上我家改善改善生活去吧!吃的这都是什么啊,比叫花子也好不哪去,丢皇家的脸啊!” 崇祯一拍大腿,一脸的谄媚,“关关够义气!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了,你子总算开窍了!” 深夜子时,紫禁城里一阵鬼哭狼嚎,又传来而来崇祯“我不做大哥好多年”的歌声。过往巡逻的卫士们连忙捂住耳朵,急匆匆的向远处逃去。 不久,关山月就为自己的无心之言感到后悔了。 驸马府,饭桌上。 关山月一脸的崩溃,着往嘴里猛赛大鱼大肉的崇祯头疼不已,“皇上,您虽然不上朝,但也不能见天的往臣这跑吧?说出去,舆论不好!” 崇祯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朕这不是想我的八妹了嘛,来,来!这个肘子不错,再加个,对了记得给我打包一个当宵夜!” 乐安公主无奈的犯了个白眼,“哥,原来你也吃肉啊!” 崇祯用餐巾擦了擦油腻腻的嘴,笑眯眯的用筷子指着乐安公主,“八妹淘气,朕又不傻,这肉多香啊,比菜可好吃多了!” 关山月冲着乐安公主耸了耸肩,清了清嗓子,“皇上,您来吃一顿两顿我没意见!可你那是想乐安公主吗?你都连着来了十八天了。再说了你周皇后、袁贵妃、田贵妃、王顺妃您拖家带口的在我家吃了半个多月了,我都被你下岗了,没有俸禄了你不知道吗?” 崇祯一边笑着点头,一边甩开膀子撸起了他最喜欢的羊肉串,那铁签子都被他撸的直冒火星子,来是馋到家了。 乐安公主推了关山月一把,掐着腰泼辣的说道:“你不说,我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皇兄,这是我家还是你家,你这一个进进出出的太监,不知道的,还以为内务府搬家了呢。这一个个的太监们也都不要脸到家了,真是什么人带什么队伍,一个赛一个的能吃,都是饿死鬼投胎啊!见天的你吃就吃吧,还连吃带拿,本公主就是有一座金山也早晚被你们这群吃货给吃空喽!” 崇祯一家人埋头狂造,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一点也没有收到乐安公主严词厉色的影响,来崇祯提前给他们打过预防针。 乐安公主押了一口茶,狠狠的瞪了一眼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崇祯,“还有皇兄,你明天要是再让太监们来我家端着碗打早点、午餐,我就搬家了啊!再说动动不动就扛一口大锅来,你们来批发啊!要是不给,一群太监动不动就堵在我家门口,鬼哭狼嚎唱那个什么“我不做大哥好多年”,整的我家鸡飞狗跳的,你不嫌乱,我还嫌乱呢!整个紫禁城的饭,都我家供了得了!皇兄,你还真拿驸马府当不要钱的御膳房啊?一会你就把你赐给驸马府的御膳房的厨子弄走,本公主就是亲自下厨也不需要!” 崇祯咧嘴一笑,依旧是不为所动。 关山月悲痛欲绝,“皇上,您慢点吃别噎着!您说您一家人到我家来串门,除了“加菜”,“加饭”再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埋头就是吃,臣痛心啊!” “爱妃和孩儿们,吃饱了吧?吃饱了你们就先起驾回宫吧,朕还有些朝政大事要跟关爱卿谈一谈。”崇祯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见酒足饭饱的周皇后等人都起驾回宫,崇祯冲着王承恩打了个眼色。 王承恩立马一脸猥琐的把关山月拉倒而来一边,“驸马爷,皇上现在饱暖思银欲!你你能不能给安排一下,要是安排好了,皇上以后就不上府上来叨扰了!” “靠!和着在我这蹭了这么多天的饭就是为了这个啊?你们怎么不直说啊,这么多天多大的花销啊,简直花钱如流水啊!”关山月一脸的肉疼。 王承恩挑了挑眉毛,声若蚊蝇的说道:“皇上,惧内!” 春满楼,关山月虽然“洁身自好”没去过,可他对这京城最大的销金窟是早有耳闻。 三人把乐安公主和黄蛮打发走了以后,在前殿鬼鬼祟祟的换上了一身公子哥的衣服,关山月从自己的金库里拿出了几十两现银子和五百两的银票后便冲着这春满楼直扑而去。 来到春满楼,崇祯是一脸的兴奋,被院里那热烈的氛围所感染,指名道姓的要头牌。 春满楼的老板娘见他们三人衣着华丽,尤其是崇祯更是气度非凡,料他们是出来寻开心的公子哥,便把他们领到了楼上四楼头牌的房间。 待到房门口,老板娘冲着几人一伸手,拿腔作势的说道:“几位大爷,房间到了,这王月可是我们春满楼的当家花魁,她是从南京城来的姑娘,色艺双全,尤其擅长楷和画兰竹水仙,称她为京城风月之首一点也不为过。不过她脾气刁钻古怪,至于她做谁的生意和价钱,全凭她的意愿,我可做不了主!” 关山月虽然没吃过猪肉,可见过猪跑,只得一脸心疼的掏出一两银子放到了老板娘的手里。 老板娘见钱眼开,立马便推开了房门,引领崇祯、关山月和王承恩三人进了房间。 这老板娘果然没有诓他们,三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坐在古筝前那个女子,仿佛魂丢了一般,愣愣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王月生的闭月羞花,耀如春华,月眉星眼,榴齿朱唇,粉雕玉琢的俏脸微施粉黛,淡雅如仙,十指纤纤,柔若无骨,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美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头上云鬓中斜插一根镂空的金簪,俏皮坠下紫色的流苏。身着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一条白色绸缎的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细腰束住,让人情不自禁的想把她搂入怀间。 王月听见开门声,抬头一,心中便定下了今日要招待哪位公子。王承恩虽然穿着公子哥的衣服却依旧拱肩缩背,一副下人样。崇祯虽然长得英俊潇洒器宇轩昂,可身上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的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让她心中压迫感十足,内心刺痛不已。倒是关山月想起家里那俩母老虎立马收回了心神,把脸硬生生的瞥向一旁,虽然一脸的色相但依旧卖力的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惹得她心中欢喜不已,断定这个人是个有意思的人。 楚楚动人王月,自古筝后站起来盈盈一拜,了一眼关山月气若幽兰的说道:“这位公子请留步,二位公子请移步其他的姐妹屋中喝茶吧!” 老板娘立马跳出来,“二位公子,跟我来,这王月虽是花魁,却卖艺不卖身!我给你们介绍几个我们花满楼的红牌,包你们满意!” 崇祯是出来见世面,一听不王月只卖艺不卖身,一脸的失望,鄙视的了一眼关山月,便跟着老板娘走了。 第三十四 恨不相逢未嫁时 关山月一听这叫王月的姑娘卖身不卖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要不回家实在是没法儿跟黄蛮和乐安公主交代。 可跟美人共处一室,孤男寡女,气氛如此旖旎,说关山月没什么想法,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 王月星眸流盼,桃腮微红,娇嗔一声:“公子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你的内心!” 关山月老脸通红,连忙用手挡在裆部,“礼礼礼貌性硬一下,表示尊敬!” 王月扑哧一笑,花容乱颤,“你这人果然有意思?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留下吗?” “因为我帅呗!”关山月摆了个自认为最帅的样子,自信的瞟了一眼王月。 王月眼波流转,摆了摆手,“非也,非也!因为我知道你是状元郎,那天骑马游街的时候我在人群里见过你!” 关山月脸色立马变得惨白,“你不会向公主告状吧,我可什么也没做!” 王月莲步轻移,给关山月倒了一杯茶,“切,我才不那么无聊呢!我之所以留下你,主要是觉得你这个人有趣,金榜题名,一步成诗,一步成词,大闹翰林院,廷杖,驸马爷,平妻还有你腰间的葫芦,本姑娘对你好奇的很!” 关山月得了王月的承诺这才把心放回肚子,有个如此美丽的姑娘关心自己他的心里是乐开了花,笑逐颜开的说道:“王姑娘对我的事情如数家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熟稔的好友,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是啊,我喜欢你!”王月放下茶壶,大胆挑衅的着关山月。 关山月被王月这个大胆的反调戏弄得措手不及,“你喜欢我?姑娘,别闹了!” 王月被关山月的窘态逗得咯咯直乐,“因为我觉得人生在世,除了金钱、权力、责任等追求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乐趣!而关公子你恰恰是一个有趣的人,可我怎么也琢磨不透你!还有,因为你高中状元带着大红花游街的那天,阳光特别的温暖特别的美!”说完眼神迷离的在关山月的脸上游走了起来。 喜欢一个人仅仅是因为有趣和仰慕,还有那温暖的午后阳光,不因为金钱和地位,这样纯情的女子竟然出自青楼,这是何等的讽刺。 关山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谈过恋爱的他感到一阵忐忑不安,“姑娘这人生得真透彻!” 王月娇笑一声,关山月刚放下茶杯,她便钻进了他的怀里,并且借机躺在了他的双腿之上。 这突兀的变化弄得关山月措手不及,他只觉得温香软玉,一股兰花一般的体香沁人心脾,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 王月目含秋水,轻轻的拿起关山月手放在了珠圆玉润的双峰之上。 关山月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着怀里双眸紧闭,等着自己一亲芳泽的王月,他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轻轻的把王月放到了床上。 王月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哭声,梨花带雨的说道:“我人虽在青楼,却卖艺不卖身,身子干净的很!今日投怀送抱,公子不取,莫非,关公子是嫌弃女子脏不成?” 关山月连忙摇头,内心感到一阵心痛,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王姑娘误会了,说实话,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关某人肯定动心了,可可哎,我觉得我非你的良人,我不想误你终身!” 王月擦掉泪水,收拾了一下心情,冲着关山月盈盈一拜,“关公子见笑了,但愿月儿没坏了你的心情,我们谈些别的吧!” 关山月连忙称好。 谁知这二人越聊越投机,仿佛能窥探彼此的内心,心有灵犀一般。二人互生相见恨晚之感,不一会便喝起了酒。 关山月倒了一壶酒葫芦里的酒给王月品尝,王月从没喝过这种入口绵软甘甜,清香四溢的酒,她一脸好奇的追问关山月这究竟是什么酒,可关山月就是眯着眼睛不肯说。 二人觥筹交错,谈古论今,天马行空,畅论人生,好不快活。 关山月见王月才华横溢,修养远在他这个二道贩子状元之上,奈何时运不济,生长在珠市,随时奇女子,也不得不屈服于俗世。 关山月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骰子,打趣道:“我们这么干喝,多么无趣,不知王姑娘可否以这骰子为题作首诗助兴啊!” 王月醉颜微酡,腮晕潮红,大大咧咧的站了起来,再也没有了那扭捏的女儿姿态,“有何不可!你能一步成诗,我自然王月也能!关公子,听好了:一片寒微骨,翻成面面心。自从遭点污,抛掷到如今。” 见王月果真一步成诗,关山月惊愕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只把王月惊为天人,可转念又为她的命运叹息起来,一个如此有才华的女子怎么就偏偏流落到烟花之地了呢?老天爷是如此的不公。 关山月先是击掌喝彩,而后又长叹一声,“哎,佩服佩服!王姑娘,才华横溢,状元之才,大才!仔细想一想,我们谁又不是人世间的一个骰子呢?让老天爷抛掷在人世间,投掷到如今。” 泪流满面的王月着关山月深情一笑,把筛子递到了关山月手里,举起酒杯,“关公子过奖了,月儿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有幸与关公子喝一杯合卺酒啊?公子权当逢场作戏,圆了女子这个心愿!” 关山月也不是那拘泥之人,爽朗一笑,拿过一个酒杯倒满酒,“有何不可,敬姑娘的才情!” 王月破涕而笑,“愿公子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二人刚喝完杯中酒,隐约听见楼下房间一阵纷杂的吵嚷之声想起,关山月仔细一听里边还有崇祯的声音,似乎在跟人辩解着什么。 关山月连忙起身,冲着王月深施一礼,真情流露的说道:“今日听姑娘一诗,关某人发誓再也不靠近青楼半步!” 想起王月的诗句,关山月便觉得一阵心痛。 王月拭去双腮的泪水,盯着关山月秋波一转,斩钉截铁的说道:“月儿,自此日起不再接一客!” 关山月心神一怔,他又怎么不知王月的心思呢。他心里徒然升起一阵负罪感,长叹一口气,便轻轻的关上了房门转身走了。 着紧闭的房门,伤心欲绝的王月凄然一笑,再度泪流满面,“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遇到对的人,彼此惺惺相惜,可偏偏无法在一起,命运对我王月是如此的不公,造化弄人啊!” 王月本想帮关山月出头,可被关山月婉言谢绝了,因为临去王月秋波那一转,让关山月心肝俱怜,生怕起了冲突伤到她,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 关山月来到崇祯房间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挤满了满脸横肉的打手,王承恩正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哀嚎。 崇祯一脸的怒容,正在跟一个赤膊的刀疤恶汉据理力争,“就这么一个破花瓶,连款都不带,你们硬说是邢窑白瓷,要五百两这不摆明的坑人吗?你这个花瓶连高仿都不是,就是一普通的民窑花瓶,要我说半钱银子都不值!” 崇祯深宫之中无数瑰宝,耳濡目染之下,什么是高仿,什么是正品他自然能的出。 那刀疤恶汉恶狠狠的推搡了崇祯一下,亮了亮腰间明晃晃的匕首,凶神恶煞的威胁道:“甭废话,再吵吵信不信管你要一千两!” 平日里宫女和太监无不对他百依百顺,崇祯那见过这等刁民,顿时便火冒三丈,“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恶汉闻言放声狂笑,“王法,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春满楼背后的老板可是五城兵马司的赵指挥,还王法,老子就是王法!1500两,少一钱都不行,老子今天吃定你了!” 头上有五城兵马司罩着,这群人平日便行事张狂,这刀疤恶汉刚过完年手头有点紧,认定崇祯是一个软柿子,决定趁机敲一个大竹杠。 关山月连忙挤了进去,挡在崇祯身前,不漏声色的说道:“这位大哥,我跟那二位公子是一起的。一个花瓶1500两确实有些贵了,我们也不是开钱庄的,50两怎么样?” 那恶汉勃然大怒,冲着关山月啪的一下就是一巴掌,“你特么算是哪根葱哪根蒜,劳资说1500两就1500两,你们要么让我们剁手,要么痛快的给钱,别特么这么多废话!” 这群恶汉腰间都挂着明晃晃的匕首,摆明的事要仗势欺人,要不是顾及崇祯的安慰,以关山月的秉性,被打了一巴掌他早就尥蹶子不干了。 形势逼人,关山月只得忍气吞声的说道:“我是驸马爷,你能不能算便宜一些!” 刀疤恶汉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肆无惮忌的狂笑,“哈哈哈哈,连1500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还驸马爷!你要是驸马爷,我就是皇上!” 身后的一个瘦高个趁机接茬,“那我就皇上他爹,太上皇!” 满屋子里的恶汉哄堂大笑,用手对着三人是指指点点,就像一群废物一般。 崇祯的脸色立马变得铁青,牙齿咬的咯吱直响,双眼猩红的冲着瘦高个说道:“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瘦高个一脸的不屑,“我是皇上他爹,我是皇上他爹,我是皇上他爹,我说了,怎么的!你瞪什么,我不光说,我还要打你丫呢!”说完抬腿冲着崇祯的胸口狠狠的踢去。 关山月连忙挡在崇祯的身前,替他扛过了这一脚,趁机用力的攥了一攥崇祯的手,示意他忍让一下。可他自己心里也是窝火至极,干挨打还不能还手,这也太憋屈了。 “既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这呢有500两银票,先付一部分,剩下的让这位王公子回去取,我俩压在这你成不?”关山月揉了揉刺痛的胸口,掏出银票递给了刀疤恶汉。 刀疤恶汉一把扯过银票,验过真伪,“别特么给我耍花招啊,一个时辰他要是回不来,我就废了你俩!” 关山月扶起王晨恩,在他的耳边耳语了一阵,替他清理了衣服上的灰尘,嘱咐了一句快去快回,这王承恩点点头便一瘸一拐的下楼去了。 放走王承恩,把关山月和崇祯往屋子里一锁,留下两个恶汉守房门,刀疤恶汉便拿着银票带着剩下的人,大呼叫的去后院喝酒去了。 只是这群平日里敲诈勒索无恶不作的打手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就要大难临头了。 第三十五 赤裸裸的报复 没用一个时辰,半个时辰王承恩就带着乔装打扮的五百名锦衣卫杀回了春满楼。为了防止有人逃脱,锦衣卫迅速封锁了春满楼的前后,把春满楼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春满楼的那五六十名嚣张跋扈的打手,也都是亡命徒,见有人来砸场子,抄着棍棒钢刀,骂骂咧咧的就要玩命。 这群打手只见了站在春满楼门口的王承恩和他身后那十几个穿便服的锦衣卫,仗着人多,顿时便来了精神。借着酒胆,竟然连问都没问来认是谁,便冲上前去要殴打来人。 冲在最前面的恶汉见王承恩钱没带来反而叫了一堆人来,勃然大怒,挥刀便砍,“特么你不回家拿钱,今天就是叫天王老子来,我也要弄死你!” “大胆!”一直板着脸站在王承恩身后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爆喝一声,快似闪电的抽出腰间绣春刀,对着恶汉拿匕首的手腕扬手就是一刀。 “当啷”一声匕首跌落在地,刀疤恶汉的手就一点皮还连着胳膊,鲜血止不住的往外直流,痛的他抱着断手在地上来回打滚,瞪大着双眼嘴里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骆养性这一刀立马震慑住了这群宵在场之人无不胆寒。 那刀疤恶汉倒是识货,见不但骆养性使得是绣春刀,来的这些人腰间挂的都是绣春刀,心中顿时升起阵阵恶寒,埋怨自己怎么就这么流年不利,惹上了锦衣卫这群索命的厉鬼。 “不要命的,尽管向前一步!”骆养性举着滴血的绣春刀,如同死人一般的着眼前的打手们。 在大街上盯梢的打手见形势不妙,悄悄的把手里的匕首藏进了衣袖,连忙去五城兵马司叫人去了。 这群打手平日净干些以多欺少的事儿,今日真遇到了硬茬,一群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你我我你,举着手中的棍棒匕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刀疤恶汉倒是识相,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率先丢下手中的匕首,往后边打手中挤了挤。有了他做样子,那群喽啰们立马便丢掉了手中的凶器。 王承恩揉了揉腰,睨了吓得瑟瑟发抖的春满楼老板娘一眼,“怎么的?还不快去楼上把钠两位爷给请下来?” 不带那老板娘动身,便有机灵的下人咚咚跑上楼把关山月和崇祯给放了出来。 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可不多的,骆养性听见下楼声,霸气的高喝一声,“全都放下手中的凶器,双手抱头跪下!违令者,斩立决!” 形势逼人,那群打手无一人敢不从,因为那出头鸟就在地上打滚呢。 崇祯和关山月来到楼下的时候,骆养性习惯性的要给崇祯下跪,当时被关山月一个凌厉的眼色给制止了。他这才想起王承恩来前不要暴露崇祯身份的嘱托,暗呼关山月提醒的及时,感激的冲着关山月抱了抱拳。 骆养性和王承恩连忙站到崇祯身后,生怕他再出了什么闪失。 宫中生活苦闷,崇祯今日本来是出来寻开心的,遭此大辱,他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他皱着眉头来到瘦高个面前,把胳膊抡圆了,“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大嘴巴子,“你是太上皇,呸!抬头!你是太上皇你是太上皇” 崇祯左右开弓,不一会瘦高个的嘴巴便肿的跟两根香肠一样,嘴角也挂起了血丝。 崇祯一指刀疤恶汉,“你,滚过来,跪在地上跟他互相扇嘴巴子,扇到天亮为止!” 说完转身又一脸怒容的对骆养性吩咐道:“要是听不见响声,就剁了他们的手!” 跪在地上的二人顿时便卖力的相互抽起了嘴巴,比起性命,抽几下嘴巴算什么。 听着“啪啪啪”清脆的嘴巴声,崇祯这才解气的走到门口上了那顶早就准备多时的轿子。 送走崇祯,鼻青脸肿的王承恩冲着身后的锦衣卫一挥手,“除了楼上王月姑娘的房间,都给我砸喽!”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暴喝,“在我的地盘,你敢!”原来是五城兵马司的赵指挥得了消息,带着二百多名兄弟举着火把杀到了春满楼。 春满楼可是五城兵马司赵指挥的摇钱树,王承恩要砸春满楼,这就跟要他的命一样。 春满楼外人喊马嘶,,五城兵马司的阵仗可比悄悄的来的锦衣卫大了许多。一听来了救兵,春满楼里的那群宵们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大胆的已经重新拿起了匕首。 只是刀疤恶汉十分的识相,依旧是跪在地上卖力的跟瘦高个互抽。 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马立刻拔刀相向,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只是眼高于顶的锦衣卫完全没把五城兵马司的人放在眼里,兵马司的人冲了几次都没有冲进去。 王承恩冷笑一声,“都别愣着,给我砸,往死里砸,见什么完整的东西,我就把你们给砸碎喽!” 锦衣卫立刻一哄而上,楼上楼下顿时传来一片巨大的打砸声。 冲不进去的赵指挥心急如焚,“里边的兄弟,是哪个衙门的,请别砸了,没准咱们在一个酒桌上喝过酒呢!” 里边的骆养性冲着王承恩咧嘴一笑,压根就没搭理五城兵马司的赵指挥,解下自己的令牌让人给递了出去。 赵指挥接过令牌,接着火把的光亮,“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他的手一哆嗦,差点没把令牌摔到地上。 赵指挥是一个六品的官员,而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确是正三品,两个人之间的品级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这一次里边的打手们做的有点大,他真罩不住了。 “都特么给我把家伙什收起来,抓紧给我回去!”赵指挥骂完自己的收下,毕恭毕敬的把令牌递还了进去。 着偌大的春满楼活生生的在自己的眼前烟消云散,赵指挥说不出的心痛,可他又无可奈何,锦衣卫指挥使可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 就在赵指挥一脸心痛的着锦衣卫打砸的时候,他到了正站在里面跟王承恩和骆养性有说有笑的关山月,他只觉得天无绝人之路,王承恩和骆养性他不认识,可关山月却有过一面之缘,说不定能帮他渡过眼前的危机。 赵指挥想到这里喜出望外,挥动着双手冲着里面喊道:“驸关公子,关公子,我是老赵啊,我前几天还参加过您的婚礼跟您喝过酒呢!” 关山月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他是哪个老赵来,眯着眼从春满楼里走了出来。 赵指挥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千两的银票,不由分说的塞进了关山月的手中,“还请,关公子帮着劝说一番,赵某一家老和五城兵马司的弟兄们还指这春满楼吃饭呢!” 关山月来者不拒,把银票一折便塞进了怀里,“哦,原来是五城兵马的老赵啊!好说,好说,都是自己人,只是我有件事求赵指挥帮忙,你”说完他够了勾手示意赵指挥靠近些。 “您说,您说!”赵指挥连忙把耳朵凑了上去,并不时点头。 关山月拍了拍赵指挥的肩膀,“你的事,我帮你平,我的事你帮我办。你现在就去准备两份厚礼,一份给那位王公子,一份给骆指挥使,要够诚意!” 赵指挥使心急如焚,告别关山月便去着手准备厚礼去了,生怕回来晚了,这群锦衣卫把他的花满楼给拆的精光。 翌日,折腾了一晚的关山月刚起床,便有丫鬟进门禀报说皇上和皇后来了。 关山月穿戴整齐来到前殿,行过大礼之后,一脸的懵逼着崇祯,“昨天不是说好了,事成以后再也不来了吗?怎么又来了!” 崇祯把关山月拉到一边,往周皇后的那边挑了挑眉毛,压低着嗓音说道:“东窗事发了,我把你给卖了,你可要顶住!” 鼻青脸肿的王承恩也凑了过来,一脸的关切,“驸马爷,你心点儿,皇上一推二五六,把责任全都推到你的身上去了,周皇后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关山月一听立马就不干了,“泥煤啊,这么大一个黑锅全让我一个人背?我家这俩也是母老虎啊,还是加强版的!关键是,我昨天可什么也没干啊!你们昨天玩的那么浪,玩了那么多花活,全特么是我教给你们的?鬼才信!” 崇祯自知理亏,“关关,朕不会亏待你的,一定要顶住!” 周皇后咳嗽一身,崇祯立马便回到了周皇后的身边,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周皇后端坐在前殿的正堂之上,“无干人等全都退下,王承恩你不用走,留下做个人证!” 关山月一脸的黑线,他觉得自己这是药丸。 “驸马,这是你给皇上的不?”周皇后啪的一下把一本线装扔到了桌子上。 关山月拿起一,一脸的惊愕,“什么,青楼宝典嫖经!?哇靠,这大明的男人可真够不要脸的,这本跟女人列女传放在一起,真是令人击节赞叹!” 崇祯坐在椅子上只冲着关山月打眼色,那意思分明是让他把责任揽过去,好让他蒙混过关。 关山月心里直骂娘,迫不得已话锋一转,“额,皇后,这这是我给皇上的!” 周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用手指着关山月额头,“驸马啊,驸马!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刚跟乐安公主结婚这才几天啊,就出去鬼混!你出去鬼混就鬼混吧,还拐带着皇上,要不是怕家丑外扬,我早就让三法司打你的板子了!” 关山月心里别提多憋屈了,明明是崇祯提议说去鬼混,现在反倒全成了他的责任,这黑锅背的着实有点冤枉。 乐安公主和黄蛮陪着笑脸,直说家教不严,都是关山月带坏了皇上,并再三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赔礼道歉了好半天,才把周皇后打发走。 第三十六 外放崇明七品知县 关山月知道今天的事儿玩大了,虽然崇祯摘清了,可他却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因为刚才他都当着众人的面全都承认了。 周皇后前脚刚走,关山月后脚便噌的一下躲进了厕所,祈求能躲过这一劫。 以前,一个黄蛮就打的关山月满地找牙,现在又来了一个乐安公主,关山月就更招架不住了。以他逛青楼这件事儿的恶劣程度来,今天不死也得脱层皮。 乐安公主怒气冲冲的捏着鼻子站在厕所外面,“关山月,你给我滚出来!立刻,马上!” “我不,大丈夫就是拉屎也得面南朝北,我要是出去你不得踢死我啊!公主殿下,我要跟你说刚才我都是替你皇兄背黑锅你信不?” 乐安公主七窍生烟,“少废话,你以为你能蒙混过关?蛮已经去准备家法了,你给我到屋里解释清楚,否则我打断你的腿,所有的腿!” 关山月还想负隅顽抗,谁知乐安公主竟然冲了进来,扭着他的耳朵就把他提溜进了房间。 黄蛮一脸的寒霜坐在椅子上,凶巴巴的瞪了双手捏耳垂,跪在搓衣板上的关山月一眼,“驸马府,第一次紧急家庭会议现在召开!” 乐安公主双手掐腰,脸气的通红,“行啊,关山月你长本事了。敢去逛青楼了!” 关山月皱着眉头,舔着脸说道:“媳妇啊,你们冤枉好人了,真是皇上说他没见过,让我带他去见识见识的啊!我被逼无奈啊,都下圣旨了,不去就是抗旨不尊啊!” 黄蛮没好气的把手一摊,“圣旨呢!?拿来!” 关山月吞吞吐吐的说道:“口谕!” 乐安公主气急败坏的一拍桌子,“你骗傻子呢!老实交代,第几回了?” 关山月都要哭了,上前两步抱住了干公主的大腿,“娘子们,真是皇上让我带他去的啊!” 乐安公主的肺都要气炸了,“别跟我来这一套,滚一边拉去!我问你,家里有不?” “有!”关山月心里把崇祯的祖宗三辈问候了一个遍。 黄蛮板着脸呵斥道:“管够不!” 关山月连忙过去抱住黄蛮的大腿,可怜兮兮的抬头望着黄蛮,“供大于求!” 黄蛮对着他的就是一个狠狠的爆栗,“你说,有什么你提的要求我们姐俩没答应你的不?” 关山月着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句话啊!” 二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怒吼道:“那你还去,挠他!” 关山月的两个娇娘,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挠。 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舌的宫女或太监传的,中午的时候,整个紫禁城的宫女和太监们都知道他去青楼了。 这倒没什么,明朝的男人们都好这一口,弄不好日后还会被传颂成一桩美谈。只是这惧内的名声一传出去,关山月就有点抬不起来。 朝中上次被关山月敲竹杠的官员,可逮着了报复的机会,一个个的排着队上驸马府来打听这事儿,可一关山月一脸的抓痕,便都捂嘴笑着走了。 关山月实在是觉得这黑锅背的憋屈,下午便花着脸去找崇祯算账去了。 乾清宫。 崇祯着关山月一脸的伤痕泪流满面,紧紧的抓着关山月的手,“爱卿真是朕的肱骨之臣啊,让你受委屈了!” 关山月一把挣脱开来,怒气冲天的咆哮道:“朱由检,收起你的假把戏!现在全北京城都知道我关山月怕老婆,被老婆打了个乌眼青,这个流言可是从宫里传出去的。对于宫里的流言蜚语,你今天必须给我以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跟你没完!” 崇祯再也演不下去,不地道的着花脸的关山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关关,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们是什么交情?!我是你的大舅哥啊!我们是一起撒尿比谁尿的高的兄弟啊!我们是” 关山月嘴都气歪了,伸出手打断崇祯的讲话,“停,p,打住,甭来这套!我问你,是你说自己以前只知道勤政爱民,在深宫里天天日子过得枯燥无味。虽然是受万民敬仰的皇上,却没有好好的享受过人生。这是你说的不?” “是我说的,是我说的,关关你容我笑会!”崇祯着关山月额头上那个大大的“王”字,捂着肚子笑的都直不起了腰。 关山月气的用手猛揪自己的头发,“我去,朱由检你可真够没心没肺的,你还有脸笑!是你吵吵着去寻花问柳的不?是你再三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卖我的不?你我我被我家那三个母老虎打的!你!你!” 崇祯的脸笑的都扭曲变了样,他用力的捂着自己嘴生怕笑出声。 关山月暴跳如雷,越说越气,“是谁一脸的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是哪个混蛋啊?是你让我给你推荐一家的不?是我替你垫的钱不?” 崇祯一脸黑线,哑口无言。 关山月只觉得自己委屈至极,“可你倒好,完事了拍拍屁股走人不说,东窗事发事情败露了,还说是我拐带你去的?你可真够仗义的!” 崇祯一边陪着笑脸,一边给关山月递了一杯酒,“不要这么生气嘛,朕会补偿你的!” 关山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稍微平复了下心情,“那你得给我点钱,要从内帑里出!” “什么,?又从内帑里拿钱!”心疼的崇祯一蹦三尺高。” 关山月一翻白眼,拉长着音儿说道:“是谁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妓的?” 崇祯气的直咳嗽,只得强颜欢笑,“关关,我们可以商量,可以商量嘛!你说要多少,朕给你便是!” 关山月觉得自己的黑锅不能白背,既然有崇祯的把柄在手就狠敲一笔,张口便说:“八十万两!” “什么?”崇祯嘴巴张的都能吞下一个榴莲。 关山月眉头一皱,“一百万两!” 崇祯一蹦三尺高,“没有,打死我也没有,你还不如杀了朕呢!” 关山月胜券在握,一脸的风轻云淡,“一百五十万两!” 崇祯汗流如瀑,“真没有啊!” 关山月继续加码,“二百五十万两!” 崇祯被关山月搅得心烦意乱,“关关,没有这么谈价钱的啊,你怎么越谈越高呢?你这不是坐地起价吗?” 关山月一脸的额坏笑,作势要走,“皇上,这再不行,我就直接跟周皇后告发你私设金库的事儿!” 崇祯一把拉住关山月的手,眉头紧皱,“关关,给,给,给,朕现在就给!” 关山月笑逐颜开,倒头便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你你太英明了,简直是一代明主啊!” “皇上,别哭丧着个脸啊,笑一笑!放心吧,我会十倍百倍的返还给你的,给,收好了,这是借据,丢了我可一钱银子也不给你!” 崇祯在滴血的心,把借据攥在手里,这样才感觉心里好受了一些。 关山月突然变得神情肃穆,一本正经的说道:“皇上,请你做好迁都南京的准备,当然这都是最坏的打算!” 崇祯闻言一愣神,满脸的紧张,“莫非关爱卿又预测到了什么?” 关山月觉得自己每天无所事事,简直是在浪费大好青春,心里愈发迫切的想在这乱世之中开创一番伟业,“皇上多虑了,这只是未雨绸缪罢了。臣整日游手好闲,皇上觉得不如把我派到松江府的崇明县做个县令,去操练新军怎样?就是这兵权” 操练新军之地,关山月起初在海南岛和崇明岛之间摇摆不定。海南岛虽然远离朝中是非,能轻而易举的获得兵权,可考虑到东进日本的战略和一旦生变可顺长江逆流而上支援内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崇明岛。 崇祯现在对关山月是无条件的相信,他长叹一口气,关山月一走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一个说话的人了,“哎,朕就知道留不住你,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你怎么就上崇明县那穷乡僻壤了呢?兵权好说,在崇明县设置一个都指挥使司朕亲任都指挥使,崇明县的军政大权全给你,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前提是朕一分钱军饷也不给你派发。只是朕听说崇明县除了芦苇和盐田,跟江南比几乎就是一片未开发的荒地,税赋极低,连个三等县都算不上,你去了朕准你军政大权,可也就是一个区区七品知县,关关你确定不选一个富庶的地方而是去崇明县?!” 关山月见崇祯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他的奏请,笑逐颜开的冲着崇祯伸了伸大拇指,“皇上设置都司这一招实在是高,只是那些富庶的地方势力盘根错节,他们未必肯给臣兵权,就是迫于朝廷压力给了也是掣肘颇多,还不如去崇明县凭自己的双手建设一支新军来的痛快。我不会让皇上为难,军饷不用国库出一钱银子,为了堵住群臣的嘴三年后我还要给国家缴纳钱粮。只是臣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皇上调拨退隐的徐光启和大名知府卢象升随臣一同开发崇明县!” 崇祯手托下巴思索了一番,“可以,朕原本打算让徐光启官复原职,让他开局修历呢!他就在松江府,一会我便拟旨。只是这大名府卢象升有何来头?” 关山月挠了挠头,要是让崇祯知道卢象升是一只超级潜力股他肯定不会放人,“怎么说呢?这卢象升是文武全才,臣操练新军需要他。” 鸡贼的崇祯马上便意识到事情不像关山月说的那么简单,“既然是文武全才,朝廷现在是用人之际,辽东战事吃紧,这卢象升应该重用啊!” 崇祯这么一提,关山月倒想起了些什么,“皇上,只要你坚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外联蒙古牵制后金,内用忠臣良将,可保大明不亡!切记,你要做的就是等!关宁锦防线重用孙承宗、袁崇焕、祖大寿、熊延弼和毛文龙几员大将,采取以防为主,以骚扰为辅的战术,不必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守。潼关、大同、宣府一线由洪承畴、孙传庭和曹文昭镇守,皇上一定要叮嘱他们整顿军备,多加操练,防止后金越过关宁锦防线长驱直入,那样后金便会如入无人之境直逼京师。对于流寇,皇上要杀伐果断,防止其降而复叛,明面上要剿抚并用,实际上要一杀到底!这样陛下就没必要跟我争一个卢象升了吧!” 如此沉重的话题,关山月却说得轻描淡写。 崇祯眉头紧皱,拥兵自重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一块心病,“关关你的建议是非常好,可是这群人一旦兵权在握,要是不听朕的差遣” 关山月连忙摆手,语重心长的说道:“陛下,监军太监去了就去了,没有必要再启用。即使他们真的都投递叛国,陛下尽管迁都南京便是,咱们君臣重走太祖之路,臣保证还陛下一片乾坤朗朗的江山!” 崇祯龙颜大悦,站起身紧拉关山月的双手,“关爱卿,朕今天为你饯行,要让你吃一顿真正的御膳!来人啊,传召御膳房!” 第三十七章 魏忠贤死了 崇祯元年,二月十三日,崇祯批准兵部尚兼左都御史崔呈秀离职回籍守制,为父服丧。五日后,朝廷追夺诰命,被削职为民。 二月十九日,魏忠贤为保住面子、财富和性命,提出辞职养病,崇祯批准其辞呈并根据魏忠贤的请求,取消了魏家所拥有的公、侯、伯三个爵位。 同日,魏良卿一并离职。 二月二十日,关山月走水路,经京杭大运河南进出发。崇祯亲至通县送行,声势浩大。 二月二十三日,崇祯以意欲谋反的罪名,命锦衣卫前去捉拿魏忠贤问罪,如有反抗就地斩杀。 就在东林党人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时候,崇祯突然踩了刹车。尽管东林党人接连上罗列阉党的种种恶行,再三用大义逼迫崇祯,要他掘地三尺清算阉党。可崇祯这次却理智的退居幕后,躲在深宫中就连内大学士也不见,铁了心的保东厂和锦衣卫。 因为临行前,关山月跟崇祯说过,东厂和锦衣卫是他手里咬人的狗,离了他,他们就是一群丧家犬。可东林党不一样,离了他,换个主子,他们一样是荣华富贵。 没了崇祯这杆大旗,东林党也只得偃旗息鼓。经过一番动荡,朝中各方势力形成了新的平衡。 二月二十五日,魏忠贤在京亲信快马加鞭,他提前得知了崇祯最新的谕旨,当时他那长长的车队才刚走到河间府的阜城县,离着他的家乡河间府肃宁县还有一段距离。 这个时候,魏忠贤总算意识到,新天子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他留下一条活路,而他眼中的救命稻草关山月却依旧杳无音讯。 神情恍惚,六神无主的魏忠贤知道追杀自己的锦衣卫已经在路上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这只丧家之犬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也难一死。他挥手停下车队,投宿进了阜城一家不起眼的客栈。 万籁俱静,山穷水尽的魏忠贤,在客栈里盯着那随风摇曳的烛光,缓慢的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就在魏忠贤沉浸在岁月的回忆之中时,隔壁的一个男声突然打破这寂静,唱起了流行的“折桂儿”曲调,那曲调哀婉,像极了挽歌,只是歌词并不如往常一般,唱的似乎是魏忠贤的一生。 魏忠贤的贴身太监李朝钦皱着眉头刚要出去制止,魏忠贤一抬手便拉住了他的手,心灰意冷的摇了摇头,“让他唱吧,这是白秀才,他这是来给我送行的!” 李朝钦抹了抹泪,终究是没忍住,着魏忠贤手里用来自缢的绳子泣不成声。 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如今寂廖荒店里,只好醉村醪。又怕酒淡愁浓也,怎把愁肠扫? 二更时,展转愁,梦儿难就。想当初,睡牙床,锦绣衾绸。如今芦为帷,土为坑,寒风入牖。壁穿寒月冷,檐浅夜蛩愁。可怜满枕凄凉也,重起绕房走。 夜将中,鼓咚咚,更锣三下。梦才成,又惊觉,无限嗟呀。想当初,势顷朝,谁人不敬。九卿称晚辈,宰相为私衙。如今势去时衰也,零落如飘草。 城楼上,敲四鼓,星移斗转。思量起,当日里,蟒玉朝天。如今别龙楼,辞凤,凄凄孤馆。鸡声茅店里,月影草桥烟。真个目断长途也,一望一回远。 闹攘攘,人催起,五更天气。正寒冬,风凛冽,霜拂征衣。更何人,效殷勤,寒温彼此。随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马声嘶。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 白秀才翻来覆去的唱了大半夜,那词句似是挽歌,细听之下却又透着一股极其恶毒的幸灾乐祸。 魏忠贤听了半宿,直觉的唱尽了他的酸甜苦辣,仿佛一声所作所为历历在目。心灰意冷的他终于精神崩溃,无望的了一眼窗外,把绳子套在脖子上便要了解自己罪孽深重的一生。 这时院子里一阵人喊马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魏忠贤所在的客房门“哐当”一声便被推开了,来人正是当初应允救魏忠贤的关山月。 关山月气喘吁吁,用手指了指站在凳子上的魏忠贤,“哎呀,不好意思,下了船紧赶慢赶,这个点才到!下来吧,你要是就这么两眼一瞪,双腿一蹬,嘎嘣一下死了,对的起那些被你迫害或者因你而死的百官和百姓吗?” 魏忠贤用双手扶着绳子,踮起了脚尖,面如死灰的了关山月一眼,“他们不是我害死的!” 关山月无奈的摇了摇头,“魏忠贤啊,魏忠贤,你现在可真够幼稚的。虽然他们不是你亲手杀死的,但都是因你而死,你才是那罪魁祸首。难道你不该用你的残躯去赎罪,告慰那些亡魂的在天之灵吗?” 魏忠贤泪如雨下,“我想,可皇上是不会放过我的!” 关山月想到崇祯临死之前命人厚葬魏忠贤,咧嘴一笑,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我来干嘛的,我就是来救你的。并且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魏忠贤现在是心灰意冷,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树倒猕猴散,大势已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关山月一听脸立马变的冰冷起来,呵斥道:“别人叫你九千岁,你还真当自己就是九千岁了?你忘了你的起点了,你就是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要不你进宫当太监干什么!哎,是时势造就了你,也是时势毁了你!” “是啊,我这是被权势蒙蔽了双眼,我要将功赎过。”魏忠贤在贴身太监李朝钦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从凳子上下了来,“只是,我的子侄家人们怎么办?” 关山月沉吟了一下,双目直视魏忠贤,“五虎五彪必须死,客氏必须死,即使是你对外也是死人一个!你的子侄们除了魏良卿被杀头外,其他的会被革职充军,你最的侄子魏良栋,侄孙魏鹏翼我会带到我的治所崇明县,庇护他们长大成人这是我能替他们争取到的最好的归宿,不知你满意不!” 魏忠贤原本就没奢求什么,充军还能保全性命,他觉得关山月已经做到而来仁至义尽,感激的冲着关山月深施一礼,“那驸马爷,需要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您尽管吩咐,我魏忠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关山月见魏忠贤行此大礼,往旁边一侧身以示不敢当,连忙将他托起,“该是我为你行此大礼才是,因为我要你去后金做卧底。并且你要想方设法的接近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尽量争取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只有这样你才能接近他们的权力中心!” 魏忠贤眼睛一亮,冲着北边抱了抱拳,“老奴一戴罪之身,承蒙皇上不弃!我愿意戴罪立功将功赎过,只是我如何将情报送回大明呢?” 关山月一脸猥琐的掏出一本线装的金瓶梅词话,“这本是我让人定制的版本,去了哪些污言秽语,特地加注了页码和行数,雕版已经毁去,世上只此两本,你一本,我一本。” 关山月又给魏忠贤讲解了依照页码、行数和第几个字编码的方式。这样即使来往密信暴露了,不懂的人得到的也就是一堆无用的数字,其中再点缀上一些无关事项,没有这本特制金瓶梅词话就是大罗金仙来了恐怕也破解不了。 魏忠贤本来不认字,好在他的贴身太监李朝钦认字,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慢慢的学了。他倒是机灵,关山月所说的编码方法,不一会他便完全掌握了。 关山月了一眼魏忠贤,其实这背井离乡去后金未必比杀头好哪去,他长叹一口气,“魏公公,你声名远播,此去后金,我斗胆给您改个名字吧!“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几年来,你虽然独断朝纲,却从未起过谋逆之心,这说明你心中还是有大明的。大明是你的母国,你觉得卫春晖这个名字怎么样,取保卫母国之意!” 魏忠贤仔细的将那本金瓶梅词话用青布包好,揣进了怀里,心里重新有了信仰,精神头也变的好了起来,“好,好,好!卫春晖,公子这名字改的好啊!老奴,盼着驸马爷早日杀光那群狼子野心的野猪皮,光复我大明建州!” 关山月连连称是,这祸国殃民的阉党头子,竟然比那满口忠君爱国,后来却带头剃发易服投降异族谋取身家富贵的东林党领袖钱谦益还有气节。 魏忠贤跟关山月惜别之后,拿着他给的路引带着一群死士通过秘密渠道奔赴后金去了。 为了防止东林党人追究,关山月送走魏忠贤后,便伪造了现场。随行的锦衣卫找来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强奸犯,当场割了他的**,往屋里一锁,一把大火把他给活活烧死了。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大亮,关山月草草的吃过饭后,回首了一眼北京的方向,呢喃了一声“保重!”,便翻身上马奔赴九达天衢的德州卫疾驰而去。 崇祯这次办事效率极高,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崇明岛招募军士和造船人才,并分发田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明帝国。 一听能分得田地,全国得到消息吃不饱肚子的青壮年们,拿着官府开具的路引,携家带口就跟逃难一样,踊跃的冲着崇明县集结而去。 钱没了,崇祯这个伯乐反倒是想开了,着空空如也的内帑,笑着在背后退了他眼中的千里马关山月一把,让他在明朝迈出了一大步。 第三十八章 万事开头难 就在关山月到达的半个月之前,崇明县上任县令张县令,已经按照朝廷的布置,完成了崇明县境内居民的清退工作。现在整个崇明岛除了张县令一家和县衙的衙役外,就是成片的芦苇和盐田了,整个岛上空落落再也没有一人。 清退的工作虽然是朝廷出面安排张县令做的,可安置和回收田地的钱就必须得关山月自己掏腰包了。所以,这半个月张县令是等的心急火燎,生怕其中再生什么变故,要不他一准得被那些伸着脖子等安置费的老百姓们用粪叉扎成筛子。 关山月扛着崇祯特意赏赐的尚方宝剑,风尘仆仆的到达崇明县的时候,连家眷都没来得及安排,嘱咐了黄蛮和晕船的乐安公主几句,便心痒难耐的跑去找他仰慕已久的徐光启和卢象升去了。 徐光启和卢象升已经到达崇明岛多日,关山月毫无架子,三人一见如故,越聊越开心。只是他们正聊得开心的时候,那崇明岛的张知县便猴急的差衙役来请关山月去做交接。 不明就里的关山月,疑惑地望向徐光启,“这崇明岛就如此不堪,让张县令片刻也不想待?” 徐光启捋了捋胡须,朗声笑道:“驸马爷恐怕有所不知啊?这张县令此时高兴还来不及呢!按说他得给你办个接风宴,可估计他是等不及了。因为你的到来,皇上把他擢升去太沧州任知州,太仓境内的刘家港可是海槽官帆出海的大港,三宝太监就是从哪个港口开始下西洋的伟大壮举,你说这是不是个美差!” 关山月抚掌大笑,“哦,原来如此!那咱们就快去交接一下,成人之美嘛!等交接完,这崇明岛以后就是咱们的天下了!对了,徐先生,您的农政全!还有你觉得咱崇明岛适不适合种玉米、甘薯和土豆啊?还有您能不能给学生我引见一下李之藻、李天经和熊三拔?还有您觉得在崇明岛建一座江南最大的造船厂怎样?还有建斗兄,以后挑选兵员的重任就落到你的头上了,你可要把好关。你听听我这套兵制如何?” 关山月跟卢象升和徐光启一见如故,竹筒倒豆子一般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傻子都的出关山月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徐光启和卢象升着生气勃勃的他眼前不禁一亮,二人觉得这人不但不迂腐,还一点官架子也没有,关键是对两人是相当尊重。并且说起专业问题来相当的有见解,每一个问题都直切要害,即使不是行家里手,也不是门外汉。 做下属的最怕领导不懂还瞎指挥,这下二人立马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受限于世俗眼光,怀才不遇的徐光启和卢象升兴奋不已,没准这关山月还真能让他们一展心中抱负。 徐光启笑着摇了摇头,“驸马爷,这些问题你得给我们哥俩些时间,容我们慢慢的给你解释” 三人有说有笑的冲着衙门走去。 张县令早就准备妥当,没一会便跟关山月办理完了交接。张县令为了表示歉意,偷偷摸摸的给了他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寒暄了几句便心急火燎的去太仓州赴任去了。 因为崇明县是个县,压根就没有县丞和主薄,就连衙役和师爷都是张县令个人花钱雇的,他们早就在这鸟不拉屎的崇明县呆够了,铁了心的跟着老主顾张县令去太仓州,只是他们这一走整个崇明县就剩下关山月的家眷和徐光启、卢象升,诺大的崇明县静悄悄的可真够清净。 关山月苦笑着着空空如也县衙,无奈的冲着卢象升和徐光启耸了耸肩,“来也只能些日子,再招募几个衙役了!” 整个崇明县的百姓大部分是从周边迁移过来的穷苦民众,所以房子大部分是简陋的土房,也有好房可,但数量有限。 按理说,关山月是崇明县最高长官,军政大权在握,驸马爷好歹也是皇帝的亲戚,理应让他住最好的房子。 可是会办事的关山月,却把最好的房子腾出来让给了徐光启和卢象升这两个人才住,并允诺他们会尽快给他们建造更好的房子,方便他们以后把家眷借来一起住。 关山月待二人如上宾,徐光启和卢象升退让再三,耐不住关山月情真意切,便一脸感激的搬进了崇明县最好的房子,三人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无形之间拉近了许多。 黄蛮和乐安公主知道关山月是为了留住人才,抱怨了几句便跟他搬进了县衙去住。崇明县县衙相当的窄房屋有限。为了方便会客,关山月和两位夫人住在三间正房,只是这样就苦了那群住惯了大房子的丫鬟了和下人们。不过,好在节俭乐安公主在京城遣散了发部分,就是这样丫鬟和下人也得五六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 崇明县百业待兴,闲不住的关山月这下了找到了事儿干,见天的天不亮就起床,带着徐光启和卢象升四处考察,为以后的各种厂房的选址规划打基础。 黄蛮和乐安公主这两个贤内助也没闲着,她们主动请缨,接过了关山月一部分担子。为了进出方便带着一众女眷女扮男装,黄蛮“任”县丞,乐安公主“任”主薄,剩下的十几个女眷任衙役,主动挑起了甄选崇明岛“新居民”的重担。 关山月把应征的地点设在了县衙,最先来的大部分都是农户,崇明县原有的空民房足够安置这些新来的百姓。他原本还担心二女处理不好,可黄蛮和乐安公主似乎有管理方面的天赋,让他头疼不已的招纳问题,到了这二人的手里简直是一头驯服的绵羊,二人处理的井井有条。 还别说,什么人带什么队伍,原莺莺燕燕的丫鬟们没几天便全都被黄蛮和乐安公主调教成了风风火火的女汉子。她们做事不但有女人特有的细腻,还干练泼辣,简直是一群铁面女包公,遇到不符合条件的毫不犹豫的便会拒绝加入崇明县籍。 不过好心肠的黄蛮和乐安公主商量一番后,还是决定按照路引的远近,给不合格的应征者相应的返程路费,虽然是一笔意外的花销,也算是仁至义尽。 如此接连半个月,三人的足迹几乎踏遍了整个崇明县。徐光启这个科学大拿真不是盖的,愣是凭借着他过硬的知识,给崇明岛画了一幅详尽的地图。 这份地图绝对是天大的惊喜,关山月和卢象升在县衙内堂完徐光启挑灯熬夜绘制的地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幅地图实在是详尽了,哪里有盐田,哪里是芦苇,哪里适合居住,哪里适合建设码头,哪里是船坞的最佳建设地点徐光启在地图上标注的是一清二楚。 关山月仔细研究过地图后,大手一挥,从怀里掏出了早就拟好的清单,兴致勃勃的说道:“二位,我发誓要把崇明县打造成一集军事堡垒、科研中心、工业基地和海上物流中转站为一体的一等强县,所以我要在崇明县建设一个能容纳两万人的兵营,还有民房,船厂,兵工厂,铁冶厂最后还要建一个深水码头!” 卢象升颤抖着双手从关山月接过那长长的清单,一脸的愕然,“我滴个乖乖,能容纳两万人的兵营、民房、造船厂、炼钢厂、深水码头,哇这个我喜欢,军校!这个徐老一定会喜欢,复旦大学堂!驸马爷您真是大手笔!” 卢象升说完激动的冲着关山月只挑大大拇指。 徐光启虽然内心震撼不已,却也没像卢象升那样激动,而是满脸的狐疑,“驸马爷,其他的放在一边,老夫想问一下,这个科研基地和工业基地是怎么回事?” 卢象升也抬起头,满脸好奇的说道:“对啊,驸马爷这科研和工业是怎么回事啊?” 关山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沉吟了片刻,他搜肠刮肚的想怎么才能给眼前的二位解释清楚这两个名词。 “怎么说呢,科研,顾名思义就是科学研究。科学研究是运用严密的科学方法,从事有目的、有计划、有系统的认识客观世界,探索客观真理的活动过程。工业呢,是指采集原料,并把它们加工成成产品的工作和过程。” 卢象升似懂非懂,可接触过西方科学的徐光启却恍然大悟。 徐光启从卢象升手中拿过那张长长的清单,皱着眉头用毛笔在纸上演算了起来。 关山月和卢象升相视一笑,他们都知道徐光启在算建设这些工程的成本,便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生怕打搅了徐光启的思路。 半晌后,徐光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脸愁容的把核算了两边的结果递给了关山月。 “驸马爷,要是铺这么大的摊子,算上人工,少了一千万根本就下不来,辽东前线战事吃紧,朝廷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啊!我们有必要一次性投入这么多吗?” 关山月摆摆手,目光坚毅无比,斩钉截铁的说道:“二位,我要灭了日本和后金!替大明除了这两个后患,所以这些很有必要!” 此言一出,不但成熟稳重的徐光启吓了一大跳,就连战争狂人卢象升也是震惊不已。 徐光启内心惊惧无比,他没想到关山月竟然憋着这么一个惊天的大密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虽然崇明县一直是抗击日本倭寇的桥头堡,可要灭日本,驸马爷你疯了吧!穷兵黩武的元朝都没有做到,就凭大明现在的实力,远赴万里,长途奔袭,日本可是以逸待劳,我们能做到吗?” 第三十九章 收拢李自成 关山月一脸的波澜不惊,淡淡的说道:“徐老,你没听错,就是要灭日本。当然以咱们现在的实力有些不大现实,但以琉球为跳板,占领日本的一个县没问题吧?” “以琉球为跳板,集中力量拿下日本的一个县,应该问题不大!可钱的问题” 关山月觉得一千万的花费超出了他心里的预期太多,用手一边敲击桌子一边思考着对策。 “徐老,这个预算还得压缩,我们还得省出造船的钱来,刚有船厂和工人,造不了几艘船,形不成战斗力的。我觉得崇明县现在有的事大片大片待开发的土地,工人可以用新招募的农民,干一天给一天的公分,按照公分的高低给他们分配土地,吃下十万民工肯定没问题!兵营就让那新招募的两万青壮年亲自建设,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徐光启捋了捋胡须,冲着关山月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这倒是个法子,这样不但不用担心质量问题,顺便还能甄别他们是不是适合我们崇明县,趁机淘汰那些好吃懒做,不劳而获的人!初期,省下的钱我们试造两艘大福船没问题!” “徐老,你尽管规划,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你着改,但是一定要科学,购买的设备要先进。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心疼花钱,一千万的银子与其给那群贪官们层层盘剥了去,还不如让我们给大明一个希望呢!用钱,你就去找主薄乐安公主就行,咱们现在多了没有,一千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技术人才方面,还得靠徐老的人脉,您尽管邀请,我保证半年后一定给他们提供最好的研究环境!” 徐光启点了点头,他心中当心便有了对策,他要把他的学生和好友们都请到这崇明县来,投入这热火朝天的建设中来。 关山月安排完基建的事,殷切的把目光投向了卢象升,“卢老哥,招募新兵的事儿就全靠你了,以后蛮和乐安公主就专门负责招募开垦的农民了。你要特别注意,要挑选那些身体强壮没有不良嗜好的新兵,一定要留意那些渔民或者会骑马的人才,咱们以后有大用!现在咱们自己的火器厂还没有开起来,还劳烦卢老哥抽空去采买一下火器,要三千支火绳枪和六门红夷大炮,武器装备一到先给卫所残破的装备替换一遍,防止倭寇和海盗偷袭!” 卢象升连连点头,“南方卫所的士兵大都是老弱病残,驸马爷来之前我便把他们遣散了!兵员的事儿,您尽管放心,好兵孬兵一过我卢象升的眼便的一清二楚。至于防务,我会先挑出一群强壮的伙子,先期训练一下,暂时担当起崇明县的防务,等稳定下来后,再做定夺!那部队的编制驸马考虑好了吗?” 关山月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他思前想后,为了走在时代的前列,他决定采取军师旅团营连排班的现代军制。 “部队编制采取咱们头几天刚商量的编制,十个人一个班,三个半一个排,三个排一个连,三个连一个营,三个营一个团,三个团一个旅,两个旅一个师,两个师一个军。步兵、骑兵、炮兵等陆地上作战的部队叫陆军,新组建的海师,改名叫海军。先挑选出五百个好苗子组成教导队先投入训练和学习,由你这个军长亲自进行培训。剩下的先作为建设人员投入基础建设中去,不过编制建设要跟上!” “我觉得这个编制挺好的,我是跳不出一点毛病!”走访崇明县的时候,卢象升就跟关山月讨论过这个问题,他觉得这个制度相当不错,尤其是关山月提出的那个营级以上单位设立政委和参谋长,营以下设立指导员贺作战参谋,指导员下连队的设想,让他眼前一亮。 关山月站起来冲着二人拱手抱拳,“如此甚好!你们都是专业的,尽管放手干,要是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想办法解决,外出采买材料要是有人使坏阻拦,你们跟黄,她会拿着尚方宝剑去剁了他们的!我最近还要出去一趟,快则两三个月,多则半年。这崇明县的事儿,就全拜托二位了!” 徐光启笑道:“驸马爷,你尽管忙你的,我二人定当会竭尽全力,我们可不想放过这在青史留名的大好机会!” 关山月和卢象升闻言哈哈大笑。三人吃过午饭后,便如同发动的机器,发出欢快的马达声,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转动而来起来。 翌日,关山月告别众人,从简陋的临时码头乘船到了松江府,到了驿站亮明身份,便骑马冲着银川驿站的方向疾奔而去。 关山月跋山涉水马不停蹄,二个月后,在锦衣卫的护送下,他终于抵达了银川驿。 关山月一下马,便有一相貌堂堂,身躯凛凛的驿卒前来迎接。这汉子让他眼前一亮,估计此人便是他要寻找之人。 那汉子双眼直射寒光,眉如墨画。生的骨强筋健,胸脯横阔,有万夫莫敌之威风。 关山月微微一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喂,那牵马的驿卒,你可是李自成李大哥!” 牵马的汉子微微一怔,一脸疑惑的转过身紧盯关山月,“县太爷,难道你认得人?” 关山月仰天长笑,快步走的李自成的身边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激动的说道:“哈哈,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咱哥俩就是有缘,一下马便得见。关某人今日是来三顾茅庐来请李大哥来了!” “请我!?县太爷别开玩笑了,老李我就一个的驿卒,何德何能让您亲自从松江府千里来请!要是我真有那道行,现在也就不会混成这般田地了!最近朝廷又缩减了驿站的开支,我都好几个月没拿到钱粮了,现在就要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了!”李自成满脸的苦笑,他那一身残旧的差服打满了补丁,来日子过得是真惨。 “老弟来了,哥哥这事儿你就不用愁,我不但保你从今天不再饿肚子,还能保证你一家老都吃饱喝足!”关山月一李自成的惨样,暗呼自己来的及时,要是再晚来几个月,指不定这位就落草为寇了。他从李自成的手里接过了马缰绳,甩手递给了随行的锦衣卫,搂着李自成的肩膀便进了驿站。 李自成一脸的受宠若惊,他眼中天大的难题在这松江来的县太爷眼里竟然是芝麻大的事儿,“县太爷管我叫哥哥,我真是不敢当。您要是不嫌弃就管我叫一声老李吧!只要能解决了我一家老的吃喝,上刀山下火海,县太爷您尽管差遣,我李自成为您马首是瞻!”李自成激动无比,边说边把胸脯拍得震天响。 关山月笑着摆了摆手,语气中充满了蛊惑,“也不用你上刀山,也不用你下火海!你跟着我去松江府崇明县当兵去就行。事先跟你说好了,我崇明县的兵是新军,跟以前的兵不一样,要是干的好还能提军官,现在正是初创期,各个官职都空缺着呢。我老李你是快当将军的好料,去了我那前途无限哦!哦,对了,新军每月1两银子,费包吃包住,还给士兵家属补贴3斤猪油、1斤盐、20斤大米、5米棉布。虽然钱少,可家属要是愿意去崇明县,我们会给两亩良田,没有税赋白种收成全归个人所有哦!要是不愿意去,家属离得远我们就派人送过去,这些东西我保证足额发到手!你别一脸的不信,我现在就预付给你半年的!”说完他摸出十二两白花花的银子拍在了桌子上。 关山月觉得跟缺钱的人谈理想,跟缺理想的人谈钱,这种人最缺德。他笑眯眯的着一脸震惊的李自成,他觉得这事儿成了,他把银子一把推到了李自成的面前。 什么都没有真金白银来的刺激,李自成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关山月就是一场及时雨,解了他燃眉之急。 李自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关山月倒头便拜,泣不成声的说道:“我家婆姨韩金儿正缺钱病,要是再耽搁几天恐怕就要命丧黄泉了,这兵我当!谢县太爷的再造之恩!我李自成对天发誓,今生誓死追随县太爷您!” 关山月连忙搀扶起李自成,见还有这般故事,江湖救急,便又从怀里掏出了五两银子,硬塞到了李自成的手里,“老李,这钱你尽管拿去给嫂夫人病,要是不够你尽管开口,关某人一定会鼎力相助!事不宜迟,你现在立刻动身,骑着我的马回家给嫂夫人病,驿丞哪里由我说明!我在这里等你五日,五日清晨你一定要归来!” 李自成感激涕零,他从没来没遇到过这么乐善好施的人,心中直呼老天爷开眼,“县太爷您就是上天派给我的贵人,我李自成现在这条贱命就是你的了,我这就去给我那婆姨找郎中,只要他稍有好转我便立刻回来!” 说完李自成擦了擦泪水,冲着关山月深施一礼,便着急忙慌的走了,毕竟韩金儿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了了一桩心事,关山只觉得神清气爽。他跟随行的锦衣卫们要了酒菜,便在驿站里吃喝了起来。直到他们吃完了,那外出偷腥的驿丞才一脸醉醺醺的回到驿站。 关山月说明来意,那驿丞百般阻拦,就是不肯放人,说李自成这个左膀右臂这么一走,银川驿就垮掉了大半,他离着光杆司令也就不远了。 鸡贼的关山月哪能不知他的心思,连忙塞了一锭银子给驿丞,那驿丞假惺惺的推搡了半天,便痛快的放人了。 第四十章 上尉舰长张献忠 韩金儿的病主要是饿的,郎中给他开了几服温补的药调理了一下身体,再吃了几顿饱饭,她的病也就好了。 李自成家里的薄田早在几年前发送他爸妈的时候卖掉,现在家里的两亩地都是租种的大户的地,一年忙到头,收成还不够交租子的。他和他的婆姨一合计,现在老家的米价这么高,二人已经入不敷出。觉得还是搬迁到崇明县去种地好,良田还不要税赋,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第五天,天刚蒙蒙亮,李自成便带着韩金儿来到了银川驿站。他不好意思的把要带着婆姨韩金儿去崇明县的决定一说,关山月自然是欣喜异常,当即便差锦衣卫先期护送韩金儿去了崇明县。 因为关山月此行除了招募李自成,还要去川西买军马,这一路上肯定艰辛异常,为了方便行事,所以不得不分开行事。 一路上,关山月跟李自成有说有笑,他只觉得李自成谈吐不凡,言语之间能听的出他是一个带兵的好苗子。 一个月后,关山月率队风尘仆仆的到达了川西安多甘孜。可就在他们在客栈吃晚饭,兴高采烈的去往马市的路上,一个生铁打成,顽铜铸就,长身虎颔,面色金黄,活阎王一般的卖枣的汉子硬生生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非得说他们打烂了他的枣篮子,让他们赔钱。 原来这黄脸汉子见他们风尘仆仆,一身的尘土,故此判断他们不是本地人,想讹诈他们一笔。 关山月还没说话,急脾气的李自成便下马一把推开了那黄脸汉子,怒不可遏的说道:“你是不是见我们都穿着常服,以为我们好欺负不成!” 关山月为了不过于招摇,临行前所有的人都换上了便服,兵器等也都用黑布抱了起来。 黄脸汉子一脸的流氓相,从枣篮子底下缓缓的抽出来一把寒光闪闪的藏刀,威胁的意味不言自明,“嘿嘿,哥跟你说,我以前在延绥镇当过边兵,这一片你打听打听谁不认识我张献忠,我劝你还是乖乖拿钱的好!” 关山月一听张献忠,一脸的懵逼,他没想到在川西遇到这个活阎王。 张献忠生性刚烈,好打抱不平。他确实在延绥镇当过边兵,可是因为犯法差点被军棍打死,被除名后,操起了老营生,在这川西一带卖枣为生。 李自成虽然手里没有家伙事儿,可也丝毫不惧怕张献忠,怒目圆视,挡在张献忠面前纹丝不动。 关山月有意试探一下张献忠,从马上的黑布袋里抽出一把亮闪闪的钢刀,甩给了李自成,指了指张献忠,“叫张献忠的这位壮士,你要是能跟眼前的这位壮士打个平手,我保你衣食无忧,再也不用在这里靠碰瓷为生!” 张献忠眉头一挑,一脸的不屑,“你是谁啊?好大的口气,我一顿饭能吃十个馒头,两碗菜,我都有些日子没吃过饱饭了,你还保我衣食无忧?” “我是松江府崇明县县令关山月,想必你也过那征兵的告示了吧!”关山月怕张献忠不信,说完亮了亮印绶。 张献忠顿时两眼放光,那告示他早过,奈何囊中羞涩实在是拿不出盘缠,要不他早就去崇明县当兵了,那还会流落在此啊。 “你说话算数?” 关山月哈哈一笑,“当然算数,你俩人注意,可别伤了人!” 只见关山月话音刚落,那张献忠哇的一声怪叫,便心急难耐的提着藏刀冲着李自成的面门狠狠的劈去。 见张献忠率先发难,心思缜密的李自成不敢轻敌,横举钢刀,猛地往上一推,“当啷”的一声便磕开了张献忠凶狠的一刀。 二人只觉得持刀的户口被震得发麻,他们都没想到对方的气力竟然如此之大,心中顿时便慎重了起来。 李自成瞅准空当,乘机手腕一转,反手对着张献忠的腹就是快似闪电的一刀。只听“刺啦”一声,张献忠的衣服便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 张献忠连忙抽身飞退,往后一跃,拉开了他跟李自成之间的距离。 李自成剑眉倒竖,刀尖指向张献忠的鼻翼,“刚才你已经死在了我的刀下,你,欠我一条命!” “是吗?再来!” 张献忠一脸的愤恨,本来想在关山月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谁知被这黑脸汉子抢去了风头。他转动手中的钢刀,双脚蹬地,一个加速猛地冲着李自成冲去。 就在进入李自成钢刀攻击范围的时候,这张献忠突然双膝跪地,将手中的钢刀平在自己的胸前,刺溜一下从李自成的裆下滑了过去。 这一招着实出其不意,李自成愣愣的着自己被割开的裆部,心中一阵寒凉,要是张献忠的刀尖再高一寸,他今天当场就断子绝孙了。 张献忠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黄土,一脸的无赖相,“老弟,现在你也欠我一条命,咱们两清了!” 关山月抚掌大笑,“二位都是英雄好汉,平局平局!以后都是自家兄弟,可不要因此心生间隙!咱们还是快去马市挑些骏马,也好早日回家!” 一来一回,竟然过去了半年。 关山月带着两百匹骏马从川西一带回到崇明县的时候,船厂已经建成,并且徐光启从官家船厂高薪招募来的成手造船工人已经生产出了一艘新型福船。 徐光启的学生孙元化在恩师的游说下,也辞官投入到崇明县的火器厂的建设中去。他不但带来了改良的大炮铸造技术和熟练的造炮工人,还引进了炮规、铳尺等先进仪器。并且火器厂已经开始着手试制红衣大炮和火绳枪,这让关山月欣喜异常。 钢铁厂是按照遵化铁冶厂的模式复制的,不过里边的冶炼设备都是最先进的。工人和师傅都是就近从广东和广西一带招募的成手,铁矿石是从太平府一带的铁矿运来的,已经开始着手炼钢。 人多力量大,有了土地,十几万干劲儿十足的人齐上阵,造船厂、深水码头、火器厂、兵营和钢铁厂,这些重点优先发展项目已经按照关山月嘱托率先完工。 更让关山月兴奋的是,经过半年的培训,教导队俨然成了一支初具雏形的现代化军队,这些种子已经在两万人中间生根发芽。整个军营里响彻嘹亮的口令声,令行禁止,虽然没有枪,却已经有了一副军人的模样。 关山月把李自成和张献忠交给卢象升,嘱咐他这两个人一定要重点培养,以后还要重用他们。 卢象升着那一百匹骏马两眼直放贼光,现在他满脑子的都是练兵,“末将,一定根据他们的特长,重点栽培这哥俩!驸马爷,你把这二百匹马都给我吧,我给你整两个个骑兵连出来,怎么样?!” 关山月着晒得黢黑的卢象升一脸的鸡贼样,哈哈大笑,“你想得到美,这可都是上好的军马,不过这马你可以先挑选九十匹,再挑选出十匹给传令兵,用于传递军令。剩下的一百匹作为种马,我以后还指着他们揍后金那帮狗娘养的野猪皮呢!” 说完关山月家都没回,便娴熟的飞身上马,奔着船厂的方向策马而去,他那新造的福船,属于他的福船。 几个月后,因为李自成和张献忠这哥俩处处作对,实在是不对付,卢象升便根据各自的擅长,把李自成安排进了陆军,把张献忠安排进了海军。 明代我国水师以福船为主要战船。古代福船高大如楼,底尖上阔,首尾高昂,两侧有护板,船板搭接和平接两种方法混合使用,板缝有麻丝、竹茹和桐油灰捣成的艌合物密封防水。 全船分四层,下层装土石压舱,二层住兵士,三层是主要操作场所,上层是作战场所,居高临下,弓箭火炮向下发,往往能克敌制胜。 福船首部高昂,又有坚强的冲击装置,乘风下压能犁沉敌船,多用船力取胜。福船吃水四米,是深海优良战舰。船长34.55米,宽9.9米,深3.27米,排水量374.4吨。 船少人多,所以这一万名海军大都没有出海的机会,只能在船上练习海上射击。只有那些训练中的翘楚们才有机会轮流上船训练。 关山月把这艘船命名为新疆号,取义海上新疆土和开疆拓土。 张献忠的训练热情特别的积极,生怕落在李自成的后边,各项指标都是名列前茅。再加上卢象升往指挥官的方向培养他,几个月下来他已经脱胎换骨,在官兵中建立了的威望,不再是那个卖枣为生的黄脸汉子。 几次出海训练和比赛下来下来,张献忠各项比赛都是第一。关山月见张献忠表现如此积极,处处敢为人先,便把他破例提拔成了新疆号的实习舰长,上尉军衔。 这一下张献忠更来了精神,人休船不休,除了补充弹药和物资靠岸,他竟然一口气儿在海上漂了三个多月,这让众人对他的毅力是惊叹不已。 那样的苦不是每一个都能吃,哪样的毅力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开始不认同他当舰长的那些人,现在是心服口服。 就在崇明县的建设热火朝天的进行的时候,一群自信满满的倭寇惯犯又悠哉悠哉的来打劫了。只是这次,他们还能像往常一样,凭着手中的太刀单挑卫所,深入大明腹地千里吗? 第四十一章 初战倭寇 “呜呜”“呜呜”“呜呜” 中午午饭时间,紧急集合的号角声响彻整个军营。 张献忠竖起耳朵,啪的一拍筷子,跳到桌子上振臂高呼,“是战斗的号角!新疆舰教导队的齐装满员,紧急集合,紧急集合” 张献忠透露着一股兴奋的喊叫声响彻整个食堂。 刚靠岸休整一天的新疆舰教导队的士兵们早就磨刀霍霍等着这一天,一听有实战,猩红着双眼去军需官那领了武器,嗷嗷怪叫着冲向了自己的战斗岗位。 关山月和卢象升早就在新疆舰上等待多时,见张献忠率领着战斗人员已经各就各位,冰冷着双脸大喊一声:“出发!” 近百十名虎背熊腰水手着上身,虬扎粗黑的肌肉猛地发出一阵强劲的爆发力,新疆舰迎着倭寇的战船疾驰而去。 “报告,4艘倭寇战船靠近我崇明县,距离我新疆舰5里左右!!”观察手站在三层的瞭望哨上不时的冲着舰首的关山月和卢象升报告倭寇的动态。 “报告,它们距离我们只有4里了!” “报告,它们距离我们只有3里了!” “继续观察!”从没有打过海战和指挥过海战的卢象升内心忐忑不安,激动的在船首来回踱步 关山月虽然内心也有些焦躁不安,但冷静还是占了上峰,他用力的按了按卢象升的肩膀,“什么事都要第一次,我相信你!” 关山月大步流星走到坚守加班正中央,“传令兵,拿我们的舰旗来!能离开战斗岗位的战士们舰首甲板集合!” 传令兵立马一溜跑跑到作战室,拿来了一面绣着新疆舰三个大字的红旗。 “新疆舰教导队的官兵们,大声告诉我,这是什么!?”关山月额头青筋暴露,把新疆舰的舰旗高高举过头顶。 “是我们的舰旗!”辽宁舰的官兵们一脸的疑惑,参差不齐的喊道。 关山月虎目圆睁,嗓门提高了一个八度,“大声点,我听不清,难道中午没吃饭吗?” “是我们的舰旗!” “还不够大,还不够整齐!”关山月把舰旗扥的震天响。 “是我们的舰旗!是我们的舰旗!”新疆舰的战士们猩红着双眼,喊声震天。 关山月一脸的肃穆,“好,很好!谁能告诉我这舰旗代表着什么?” 张献忠激动无比的喊道:“这代表着我新疆舰!” 关山月冲着张献忠肯定的点了点头,用鹰隼一般的目光环视整个舰首上的士兵。 “对,这代表着新疆舰,也代表着崇明县,更代表着大明!”关山月用手冲着倭寇战船的方向一指,“崇明县有你们的父母双亲,有你们的兄弟姐妹,更有你们的妻女家人!现在来了一帮强盗,要去你们的家里烧杀掠夺,要对着这面旗帜开火,作为爷们你们允许吗?” 教导队的战士们群情激昂。 “不允许!” “不允许!” 关山月犹如一头愤怒的狮子,发出震天的嘶吼:“那大声的告诉我,你们该怎么办!” “死这帮狗娘养的!死这帮狗娘养的!”教导队的战士们热血沸腾,举着手中的火绳枪杀生震天。 卢象升只觉得心潮澎湃,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做战前动员的,没想到除了现场撒钱,竟然还可以这么鼓舞士气。 关山月食指戳天,一脸的愤恨,“就在去年,几个倭寇海盗追的一个卫所的士兵四处追杀,竟然让几个倭寇横行千里,一路从松江杀到了南京,耻辱,耻辱,耻辱!整个大明的耻辱!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教导队的战士内心升起一丝耻辱感,怒火蹭蹭地往上直窜。 “我知道这件事,我是从南京来的,这群畜生烧杀抢掠,竟然连老妇和孩童都曾放过!” “我也知道,这群畜生毫无人性可言,他们简直就不是人!” “摸着你么你的良心,大声告诉我,你们能原谅这群畜生吗?”关山月额头青筋暴露。 教导队的战士们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生撕活剥了那群倭寇。 “不能,必须宰了这帮畜生!” “决不饶恕,宰了这帮畜生!” 一场萧杀的战意在新疆舰舰首凝聚起来。 关山月凶神恶煞一般矗立在舰首,仿佛天上地下唯他独尊,“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和卢军长一一从一万人中挑选出来的,你们都是各自岗位上的战斗精英,虽然我们只有一艘战舰,你们告诉我,你们会被这群下三滥的畜生打败吗?” 士兵们的怒火彻底被关山月点燃。 “不能,绝对不能!”教导队的士兵们愤怒中参杂着骄傲。 突然传来观察哨焦急的报告声,“报告,倭寇战船距离我们只有不到2里!” 关山月大手一挥,“好,升起舰旗,能不能一雪前耻,是娘们还是纯爷们,全今日一战,战后论功升职,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教导队的战士们盯着那四艘倭寇战船犹如饿狼见了绵羊,嗷嗷怪叫冲向各自的战斗岗位。那些倭寇战船是什么?那是仇人,那是军功,那是他们前进的垫脚石! “报告,倭寇战船距离我们不到1里,他们有火炮!”观察哨的声音越发的急促,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安。 关山月转身走到卢象升的面前,一脸的轻松,“卢兄,我的任务完成了,下面该你登场了,你就尽情的肆意发挥,不过这是咱们的首战,为了士气就是拼到最后一人,也一定要打赢!那么现在,就让倭寇这帮孙子接受我新疆舰愤怒的问候吧!” 卢象升点了点头,现在他彻底冷静下来,“主炮装填炮弹,警告射击!” 传令兵手中彩旗一挥,冲着舰首的炮手狂喊:“” 舰首炮手示意收到,也紧跟着狂喊了一声:“主炮装填炮弹,警告射击!” “放!”卢象升双眼闪过一道寒光,轻蔑的笑了一声,着越来越近的四艘倭寇战船一脸的风轻云淡。 “放!”传令兵挥舞手中的彩旗,发出发射的命令。 强壮的炮手大手一挥,“放!” 轰隆隆,舰首主炮红衣大炮的响声响彻天地。 观察哨发出尖锐的呼声,“报告,倭寇没有停止,他们开始加速了!左右各两艘,他们想避开我们的主炮包抄我们!” 这是一群海盗中的老油子,他们并没有把这艘明军的福船放在眼里。 “一定,不要让他们靠近我们新疆舰,游走他们的右翼!”卢象升眉头一皱,沉着的发出战斗指令。 近百的水手真给力,就在倭寇战船即将进入新疆舰射程之内的时候,他们齐心协力配合如一人,竟然硬生生的止住新疆舰的前进步伐,突然来了一个漂亮的水上漂移,斜插进倭寇战船的右侧。 卢象升抓住战机,终于发出了进攻的指令,“主炮和船舷侧炮,瞄准射击!开火!” “放!” “放!” 嗖嗖嗖轰隆,轰隆,轰隆 几十发炮弹在海面上炸出遮天蔽日的水花。 “报告,没有命中!倭寇的火炮开始还击了” 观察哨急促的声音刚落,轰隆一声,一发炮弹在距离新疆舰几十米远的地方炸出一片水花,福船略微的晃动了一下。 “该死,是葡萄牙人的炮!”卢象升擦了一把脸上的水花,转首冲着炮手们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太让我失望了,你们这群精英,就这么点本事吗?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加快装弹速度,不要吝惜炮弹,教教他们什么才叫炮手!” “是,军长!” 战争和女人最能让男人热血沸腾,这群汉子们荷尔蒙顿时爆棚,飞快的装填其炮弹来。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新疆舰上的炮手们杀红了眼,炮弹如雨点一般冲着倭寇那四艘战船倾泻而下。 倭寇战船久经沙场,为了降低新疆舰的命中率其中三艘立刻四散开来,他们不退反进,竟然一边盯着浓密的炮火,一边飞速的冲着新疆舰疾驰而来。 卢象升任凭炮弹在耳边爆炸,站在甲板上纹丝不动,破倭寇意图的他当机立断,“哼,想拉进距离,让我们的火炮失去优势,高,实在是高!不过你想的美!传令下去,扔掉所有的非战斗物资,拉开与倭寇战船的距离,绕着他们转圈,再加快装弹速度,射击不要停,把炮弹全给打出去!” 扔掉非战斗物质后,减少了负重,再加上炮弹的消耗,新疆舰灵活的围着四艘倭寇战船转圈,倭寇的战船并没有占到多少速度上的优势。 这样一来,无论四艘倭寇战船如何调转方向,总有两艘在新疆舰的射程之内,而他们缺丧失了一半的战力,只有两艘战船能打击的到新疆舰。并且只要新疆舰游走到他们的船头或者船尾,他们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新疆舰玩命的射击,四艘倭寇战船也玩命的还击。 游走中,新疆舰的一发炮弹打穿了其中一艘倭寇战船的船舷,海水疯狂的冲着船舱涌去,不一会便沉没在大海中。 追逐了半个时辰,双方的弹药都倾泻一空,三艘仅存地倭寇战船上的倭寇举着火绳枪,贪婪的盯着新疆舰狂妄的发出桀桀的怪笑。 就在倭寇自以为他们最擅长的登船搏斗到来的时候,卢象升大吼一声:“火枪手准备,校正射击一轮!行进中射击,靠近后登船近战!要是让他们擦破一点新疆舰的皮毛,你们就等着关紧闭吧!向着倭寇前进,送他们回家!” 着迎面疾驰而来的新疆舰,倭寇一脸懵逼。他们觉得这群明朝的水师应该逃命才对,不知道现在发的哪门子神经竟然给他们来了一个反冲锋。 就在倭寇琢磨新疆舰的意图的时候,枪响了! 第四十二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一批上船的火枪手都是卢象升精挑细选有天赋的射手,用子弹和银子堆积出来的。经过半年的重点培养,他们已经能随着海浪的起伏命中海上的目标,百发命中率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新疆舰的火枪借助船帮的防护,按照以前的海上训练,分成三排,瞄准了自己攻击区域内的倭寇。 新疆舰与倭寇战船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能到有的倭寇已经抽出了武士刀。 卢象升大手一挥,怒吼一声:“瞄准优先目标,攻击!”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成排的枪声此起彼伏响起,那正在装填子弹的倭寇们猝不及防的应声倒下。 倭寇们大概很少遇到抵抗,为了追究行动迅捷,所以大部分都没有重装铠甲防护,就是少数几个老倭寇穿的也是轻甲。这一点造就了新疆舰的高致死率。 关山月觉得银子没白花,大部分都是爆头,一轮攻击下来,竟然有百十多名倭寇命丧当场,没死的估计也是残废,有的倒霉的直接跌落到了海里,就是打不死也得淹死。 “自由射击,靠帮后准备登船!”卢象升现在信心满满。 三排火枪手,压得倭寇毫无还手之力,这简直是一场的**裸的屠杀。平日的汗水真没有白流,任凭战船摇晃,火枪手们依旧沉着冷静,争取命中每一颗弹丸。 很明显倭寇们情敌了,呜哇怪叫着乱作一团,今天这情况是他们横行海上五六年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新情况。去年他们还曾经杀到崇明县的县城,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崇明县卫所的士兵怎么半年多不见,咋就突然变的这么厉害了呢? “砰”的一声,新疆舰和倭寇的战船撞在了一起。 倭寇的战船吨位被新疆舰撞的左摇右晃,上边的倭寇们也是七荤八素。 卢象升抓住时机,当机立断,“一连火枪手火力掩护,重点攻击那些拿武士刀和有火绳枪的倭寇,二连、三连和钢叉手登船,剩下的火枪手后继跟上!快,抓住时机,就是现在!” 一根根缆绳顺着船帮放下,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仿佛神兵天降。 倭寇们一直打得是顺风仗,从来没有死过这么多人,着身边的朋友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现在这种烈度的战争已然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 钢叉是关山月受戚继光抗倭时用的狼筅,也就是一种更头部带着枝叶的毛竹所启发,结合后世的钢叉让兵工厂试制的一批,叉子四周有倒刺,防止倭寇抓握,今天算是排上了用场。 跳上船后,身着重甲的钢叉手,两人手持一柄钢叉,用钢叉死死的抵住拿着武士刀和各种兵器的倭寇,为身后的火枪手们争取射击的时间和空间。 因为有重甲防护,除非直接命中要害,这群钢叉手并没有性命之虞。 先期登船的二连,三连火枪手紧随其后,登船后就给眼前冲杀过来的倭寇来了一个猛烈的三段击。 猛地在双方之间清出了一块空地,即使有漏之鱼,也被钢叉手随身所带的弓弩所击杀。 新疆舰上一连的火枪手负责空中压制,用手中的火绳枪给手持火绳枪和弓弩的倭寇点着名,钢叉手负责抵住倭寇的冲击,用身上的重甲组成了一道铜墙铁壁。 这下彻底成了单边倒得屠杀,二连、三连交叉射击,如此近距离,没有重甲防护,冷兵器对阵热兵器,今天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这群不开眼的倭寇了。 二连,三连,不一会便将一船得倭寇屠掠殆尽。后继的火枪手抓住空挡,连忙顺着绳子扛着登船用的宽大的长版降落在了倭寇的战船上,把长板和补充的弹药交给二连的火枪手,便清扫起了漏之鱼。 钢叉手和二连、三连马不停蹄,乘胜追击。 “火力掩护!” 二连、三连疯狂的冲着中间那艘要逃跑的倭寇战船疯狂的射击起来,火力猛地都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更别说组织像样的还击了。 一个班的战士扛着那由一棵松树横剖而成木板,顺着船帮,不由分说的便搭到了那艘倭寇战船上。 身穿重铠的钢叉手都是一群力大无穷的肌肉硬汉,都没用指令,便配合默契的,四人一组,如潮水一般冲着那艘倭寇战船狂涌而去。 中间这艘倭寇战船都是些老弱病残,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群平日就配合默契的钢叉手和火枪手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轻车熟路的便横扫了倭寇整个战船。 “报告军长,第三艘倭寇战船,想跑!”观察哨见平日让人闻风丧胆的倭寇也就不过如此,口气中充满了不屑。 胜负已定,卢象升脸上充满了微笑,可心思缜密的他依旧不敢轻敌,“扔掉压船的石头,加速超到它的前方,逼停他!” 水手们听着外边杀声震天,早就心痒难捱。没了负重,新疆舰乘风破浪,犹如离弦之箭猛地向前窜去。 新疆舰的水手们追上最后一艘倭寇战船后故意使坏,凭借着船身坚硬和高大的优势,故意用船首接二连三的碰撞起倭寇的战船来,其中有几次差点把倭寇的战船撞翻过来。 新疆舰上的火枪手早就适应了在左摇右晃中射击,身体随着船身的波动而起伏,无情的冲着战船上的倭寇疯狂的射杀起来。 干挨打还无法还手,倭寇战船上的倭寇们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惊吓和刺激,有的已经精神崩溃的跳了海。 着大势已去的倭寇,关山月一脸的坏笑,冲着卢象升笑道:“把底下那群都快憋疯的水手们放出来见见风吧,让他们也出来败败火!” 初战告胜,卢象升英气勃发,“哈哈,正有此意!一连准备登船,传令兵传令底舱的水手留下十个人保持新疆舰基本动力,其他的人带着兵器登船杀倭寇啦!” 平日这群水手们除了负责新疆舰的动力,射击、搏击和砍杀一样也没落下。 得了令的水手们手持钢刀,呜哇怪叫着顺着婴儿胳膊般粗细的绳子杀上了倭寇的战船。这群水手简直是一群破坏力惊人的疯子,他们手中虽然是冷兵器,可在一些狭的地方,效率比火枪手还高。 火枪手一连和屠夫水手们你争我赶,玩命的追杀起了满船四处乱窜的倭寇来。 关山月着船上抱头鼠窜的倭寇,大跌眼镜,他压根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一连焦急的冲着那群杀红眼的火枪手和水手吼道:“你们他娘的倒是杀过瘾了,倒是给老子留几个活口啊啊,我有用啊!” “将军,不是你说“死了的倭寇才是好倭寇”吗?咋又变卦了呢!二连、三连连下两船,我们一连一直在打辅助,军功都让他们抢去了,你不能厚此薄彼啊!”一连的代理连长满脸的鲜血,他这猛一回头呲牙一笑吓了关山月一跳。 底下的火枪手和水手们假装没听见,这那是倭寇,这特么可是一个个闪耀着金光会移动的军功啊! 关山月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的只抓头发,“我屮艸芔茻,卧槽大爷们,好歹留几个活口吧,能问点情报也是好的啊!” 关山月见这帮孙子竟然背对着自己,假装没听见,只得咬牙切齿的吼道:“留十个,也算军功!” 既然有了定额,一连的火枪手和水手们眯着眼相视一,都顾不上包扎自己身上的伤口,一个个争先恐后,更加疯狂的追杀去这群平日在大明朝耀武扬威的倭寇来,生怕被对方抢了先。 关山月心痒难耐,抄起一支火绳枪冲着那四散逃跑的倭寇放了几枪,奈何枪技太差,不是打偏就是差点打到自己人。 来这枪技还得多加练习,关山月只得红着脸把火绳枪还给而来传令兵,此举惹得舰首上的众人哄堂大笑。 一连代理连长还以为有人在背后放黑枪,缩着脖子一脸懵逼的望向新疆舰,观察了半天见没有什么危险,便又投入到厮杀中去。 关山月见一连和水手们这群人虽然有所收敛,依旧是气的没脾气,冲着四周杀意正浓的士兵们吼道:“传令兵,传令下去,从现在起,不许破坏倭寇战船一丝一毫,要是谁故意损坏,我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说完他便愤恨的回到了作战指挥室。 “屁孩!”比关山月大不了多少的传令兵冲着关山月背影吐了吐舌头,便去四处分播最新命令去了。 半个时辰后,打扫完战场的火枪手们又把这三艘战船仔仔细细的清查了一番,生怕有漏之鱼。 新疆舰,舰首。一连和水手们很好的执行了关山月的命令,水手们留了五个活口,火枪手们留了五个活口,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关山月着一脸贱笑的战士们翻了个白眼,围着这群被五花大绑跪在甲板上的倭寇来回转了几圈,一脸的疑惑。 皱着眉头,快步上前,走到倭寇的身后,冲着其中一个嚣张倭寇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我靠,你们这特么还是一个联合!这俩一就是东南亚人,我的天哪,怎么还有一个大鼻子外国人!?这俩脑门锃亮,长得跟妙蛙种子一样的的家伙,准特么是日本人。嘶,剩下的这几个,你们的穿着打扮,我怎么也不像日本人啊?” 第四十三章 没有船没有炮倭寇给我们造 其中一个倭寇一脸的惶恐,“回大人的话,我们都是失去土地的农民,实在是没有活路,才落草为寇的,是有苦衷的!” 鸡贼的关山月要是才不信他们的这套说辞呢,凶神恶煞的吼道:“甭跟我废话,要是没有利用价值,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情报,我全把你们剁碎了喂鱼!现在把你们的价值,证明给我!” 那个外国人,一听透,顿时面无血色,挣扎着站了起来,操着一口流利的北京话哭诉道:“大人,别杀我啊,我是葡萄牙人,我是来大明传教的,后来实在混不下去了才当的海盗,我会铸炮,整套工艺都会,我不要工钱,只要能活命就行!” 还真让关山月捡到宝了,崇明县现在就缺人才。 关山月把头往旁边一摆,“好了,你滚到那边去,你可以活命!” 关山月一摆手,一连的火绳枪便对准了剩下人的脑门。 那俩东南亚人面色苍白,连忙说他们会开船,愿意无常为关山月效力。那五个大明人也紧跟着说自己会打铁,愿意给关山月做牛做马。 倒是那两个日本人硬气的很,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吆喝,你们这是一点做阶下囚的觉悟都没有啊,摆明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我以前听过一句话,镜子不擦不明,日本人不大不行!给我狠狠的打,教教他们怎么做人。顺便问问他们去没去过大明,知不知道石见银矿?”关山月一脸的戏谑的着眼前的两个日本人。 一连的火枪手们,很有锦衣卫的风范。他们就地取材,弄了把牙签,挨个插到倭寇的脚趾头上,掰直了他们的脚丫子狠狠的往船帮上踢去。 不一会这两个倭寇便全招了,他们老实交代说这是他们哥俩第一笔买卖,怀揣发财梦来到中国,第一次到中国便被关山月俘虏了。石见银矿他们知道,因为他们就来自岛根县。 关山月一脸阴笑的了一眼卢象升,“把他俩培养成带路党,以后有大用!” 带路党卢象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知道准不是好词,眉开眼笑的说道:“把他们都压下去,好生管!” 这次海战,关山月收获颇丰,不但缴获了三艘战船,还缴获了二百多支火绳枪。倭寇的火绳枪,比他们的还好用。他便让人挑选了几支好的送到了兵器厂,让徐光启能不能仿制。要是能防止,也算是从武器装备上提高了战斗力。 关山月和卢象升,把那三艘倭寇战船拉倒崇明县造船厂一维修改造,立马变成了新的战船。关山月丧心病狂的给这三艘战船每艘船上装上了二十门火炮,更换了新式火炮后,这三艘战船攻击力是翻番的增涨。 修补完好新疆舰焕然一新,关山月特地让人在上边画上了一个实心的五角星和三个空心的五角星,寓意击沉一艘战船,俘获三艘战船。 关山月把按照军功和现场实际表现,给教导队进行升职的事全推给了卢象升,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 脑子活络的关山月经此一役,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捷径。他觉得这造船再怎么快也得需要时间,还是打劫海盗来的快。把船拉回来修修补补一改造,立马便形成战斗力。 海军,兵营。 关山月站在校场上振臂高呼,“伙子们,经过半年的训练你们也训练的差不多了,你们不是天天吵吵着要船出海吗?别嫌造船厂造的慢,有本事跟教导队一样出海去抢劫海盗!那个连队抢的船归那个连队,回来后,咱们还按照吨位就地论功行赏!” 底下的战士听了摩拳擦掌,热血沸腾。 关山月挥手示意大家安静,“没有船没有炮,倭寇给我们造!现在咱们海军有四艘船,不偏不倚,分成两拨,你们轮流出海战斗!从现在起,你们的发展速度和战船数量取决于你们的智慧和战斗力。记住,只要是来过大明的倭寇全部就地正法,没来过的挑选出有用的人才带回崇明县,剩下的扔到海里让他们自生自灭。将士们,东海的倭寇们等着你们去接收战船,第一波出发!” 从此东海的倭寇过上了人心惶惶的日子,他们在前面打劫过往的商船,崇明县的海军追在他们的屁股后面抢劫他们的战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福建水师不愿意出海剿匪,他们倒也乐得清闲。新军海军就不一样了,他们是迫切需要战斗。 现在新疆舰基本不参加战斗,只负责运输弹药。因为有时间限制,新军两拨海军飙上了劲儿,有的连队争分夺秒起来简直是丧心病狂,那新缴获的战船也不回港维修,直接用投入战斗用来扩大战果。 关山月的这个馊主意倒是见效奇快,没几个月便扩展到了几十艘战船,虽然大部分都是船,但实力也是今非昔比。 倭寇们是各自为战,新军海军是拧成一股绳,他们如今的实力,已经隐隐开始超越东海的倭寇们。 关键是经过几个月的毫不间断的战斗,新军海军这支队伍得到了锻炼,在战斗中得到了成长。 最令关山月欣喜异常的是,在战斗中涌现出了许多优秀的指战员,来平日给他们开的扫盲班没有白开。 没几个月在南直隶龙江造船厂定制的两艘宝船也到了货,崇明县崇祯御笔题词的龙兴船厂工人们造船的技术越来越熟练,也有两艘新型福船服役,加入到新军海军的战斗序列。 经过集思广益,新军海军的两艘宝船,一艘被命名为“辽宁”号,一艘被命名为“顺天”号。辽宁号的舰长是少校营长张献忠,顺天号的舰长是以为从战斗中成长起来的实战派少校营长沈廷扬。 卢象升是个急脾气,刚一接受完船只,便调配完海军官兵投入到热火朝天的训练当中。他对海军的要求相当的严苛,要求他们做到人船合一,每一个人不但熟悉自己的战斗岗位技能,还要熟悉其他几个战斗岗位的技能,争取做到一专多能。 关山月还从中挑选出一批精兵强将组成了一支二百多人的海军陆战队,他觉得倭寇终究会越剿越少,还是早日做好登陆抢占他们老巢的准备的好。毕竟倭寇们盘踞东海多年,他们的财富多半都集中在海岛上,现在关山月手里的钱越花越少,简直是花钱如流水,有这么些个金库分布在四周,他没有不取的道理啊。 这下崇明县的海军真就鸟枪换炮了,战斗训练起来更是热火朝天。 只是陆军的李自成有些不愿意了,见天的着老对头张献忠带着海军们在外边打的热火朝天的,他们却天天在靶场上练习各种体能、射击、班组配合和战术动作等,让他好生烦恼。 这天李自成终于按耐不住,趁着中午吃饭的机会,端着饭碗凑到了关山月的跟前,抱怨道:“关将军,现在海军那帮子都嘲笑我们陆军是少爷兵,天天在靶场上吃土,不敢真刀真枪的上战场厮杀,您能不能也给我们安排点战斗任务啊?” 关山月早就出了李自成求战心切的心思,扑哧一乐,“这不是连造带买,刚给你们陆军凑齐装备吗?怎么,卢军长给你们规定的那些阵法什么的你们都练好了?就这么着急就想上战场啊?” 李自成连忙点头,“都练好了,阵法和配合什么的熟得不能再熟了!班组“三三制突击战术”也练的差不多了,就等着战斗的洗礼了!关将军,卢军长,我们陆军也都是铮铮铁汉啊!上了战场,保准不比他们海军差!” 关山月喝了一大口地瓜粥,“你,咱崇明县的水土就是养人,徐老引进的这种甘薯就是甜!咱不说北边的后金,咱就说咱们跟前盘踞在台湾岛和澎湖列岛上的荷兰人,东边的日本人,这些都是硬骨头,其实以后有的是仗让你们打。既然陆军的战士们这么求战心切,卢军长你,让他们以营级为单位,轮流参加即将开始的登陆剿匪战怎么样?” 其实这事儿,关山月早就跟卢象升合计好了。 卢象升假装神情一怔,沉思片刻后,“我也行,就这么办吧!” 李自成闻言欣喜若狂,再也没心思吃饭,冲着关山月和卢象升一个标准的军礼,放下饭碗便去传播这条陆军期盼已久的消息去了。 第四十四章 一条大河波浪宽 刘旭卫呲牙咧嘴就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疯狗一样,“噌”的一下往后一跳拉开了与士兵之间的距离,指着魏忠贤的鼻尖声色俱厉的叫喊道:“大胆,你是谁?抗旨不尊等同谋逆,你们还是不是我大明子民?你们难道想造反不成,我警告你们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魏忠贤着眼前的跳梁丑冷笑一声,“你连杂家都不认识?杂家是魏忠贤!” 脸色苍白的刘旭卫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颤抖的说道:“九千岁魏忠贤?不不不,我不管你是谁,我现在是朝廷的钦差,你们这就是造反。不过,我回去依旧会像圣上给你们求情。快开城门,放我走!”说完一咬牙一跺脚就要往外闯。 魏忠贤冷哼一声,拦住了刘旭卫的去路,扬了扬手中的圣旨,“哼哼,还不死心是吧?老夫虽然不识字,但做过司礼监太监,对着圣旨的真伪还是能分辨的清初的。这圣旨虽然上面的文字写端庄秀丽、圆润飘逸,得出有几十年的功夫。但是你们犯了一个想当然的错误,圣旨并不是一水儿的黄色,一般有五颜六色的布料拼接而成。关大人是朝廷二品官员,至少得是五色。这是你们的第一个漏洞,的出你们用心的了。” 被士兵们按住的刘旭卫声嘶力竭的争辩道:“你这都是胡说,我是朝廷钦差,快放开我!皇上有密旨,谁要是杀了关山月和魏忠贤皇上封他当大宁都司都指挥使,不,不,不,是内大学士!” 关山月翻了白眼,呵斥道:“打你念完圣旨我就心里纳闷,丢城失地这都是国耻,你这个冒牌货却憋着笑。还杀我了我们内大学士,我劝你个傻缺快给我闭嘴吧,整个库伦城的人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们是同命运共呼吸的共同体,你就省省力气吧!” 他说完上前从魏忠贤手里接过那道圣旨,一脸疑惑的问道:“没想到这圣旨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啊!魏老哥,这份圣旨还有其他的不合常规的地方吗?” 魏忠贤点了点头,“还有几处,真正的圣旨的选用江宁府官方监制的上等丝绸绫锦织品,设有防伪标记两条上下翻飞的银色盘龙,从不同侧面可见折光变幻。这道圣旨用的应该是辽东山海关地区流出的丝绸,并且没有光泽变化。虽然圣旨上印满了祥云图案,但是所有的圣旨开头的第一个字,必须是印在右上角第一朵祥云上。这道圣旨写在了第一朵祥云与第二朵祥云之间。而且我大明圣旨以研磨后的朱砂、石绿、孔雀蓝等天然矿物颜料写,经久悦目。这道圣旨用的是松烟墨,一就是冒牌货。圣旨的轴柄质地、绫锦图色,均随官员的级别、性质个个不同。一品为玉轴,二品为黑犀牛角轴,三品为贴金轴,四、五品为黑牛角轴。哈哈,关大人你再这道圣旨用的是什么?” 关山月拿起手中的圣旨查对了起来,“哎呦,这是黄牛角啊,种地的时候我见过啊!对了,这跟我出塞前接到的那道圣旨还真是不一样,重量就不一样,这个太清了,一就是冒牌货。” 周围的士兵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圣旨,围在关山月的身后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果然,魏忠贤说的每一点不足之处都在这圣旨身上得到了印证。 事实胜于雄辩,刘旭卫一听大惊失色顿时瘫软在地,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劲儿,心中暗叫“吾命休矣!” 他本是无骨气之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为了活命哭天抢地的喊道:“大人我承认我是假的我都招,奴才不是大明朝廷钦差,奴才罪该万死!都是范文程那老贼给大汗出的主意,这圣旨就是他写的,奴才是被逼无奈的才斗胆来欺骗诸位英雄好汉的。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我去你麻辣隔壁的,你是假的还让老子下跪,打死你个狗东西!”关山月说完忍痛抬腿对着刘旭卫就是一脚。 魏忠贤一听范文程的名字只气得七窍生烟,跳脚骂道:“我就说这假圣旨是出自汉人之手,他奶奶个腿的,原来是范文程这个狗汉奸。” 关山月着咬牙切齿的魏忠贤一脸的疑惑,他凭借着有限的历史知识,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明末有一个叫范文程的人来,“魏老哥,弟怎么对这个范文程闻所未闻,这个家伙是个大汉奸吗?” 提起此人魏忠贤是恨得后槽牙直痒痒,“哼,此人是当之无愧的大汉奸。范文程祖籍出生于辽东沈阳卫今市出身于明朝官宦之家,自称是宋朝名臣范仲淹的后裔。其自幼聪明好学,精通经史。万历四十六年年,后金努尔哈赤攻陷抚顺,范文程“仗剑谒军门”自愿投效,参加后金政权。如今他是皇太极的主要谋士之一,深受皇太极倚赖,凡后金犯明的策略、争取汉官归降、进攻朝鲜等等,他都参与决策。就凭后金那群未开化的野猪皮,没有这些软骨头汉奸的帮助我大明早就灭了野猪皮一家了,那还有他们将我们围困在库伦城这一说。哎,杂家就想不明白当年的辽东总兵李成梁怎么没宰光了野猪皮一家?还把努尔哈赤视为子侄,并且坐视努尔哈赤势力不断强大而不采取任何措施,真是搞不懂他怎么想的。” 关山月一听这范文程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汉奸,沉吟了片刻,挥了挥手说道:“兄弟们,咱们落得今天这幅田地全都是拜这些汉奸所赐,我是最痛恨汉奸的,为了警示后人莫当汉奸,把这狗汉奸驾到城头杀了,现场烤他的肉!” 刘旭卫面如死灰拼死挣扎,他对当初选择跟范习汉话悔之不及,要不这假扮钦差的差事怎么也落不到他的头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不是汉人,我不是汉人!我阿玛是冷僧机,你们可以用我跟大汗谈条件,我阿玛是冷僧机,你们可以用我跟大汗谈条件” 这一仗打的太长久了,早已经精疲力竭的后金兵原本等着关山月开门受降就能回家,谁知等来的确是烈焰之上炙烤刘旭卫,见了库伦城此举是哭声一片。 自此,后金断掉了最后一个幻想,他们疯狂的进攻库伦城,想要杀光城里的汉人和蒙古人。 一个月在激战之中转瞬就过去了,库伦城的日子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城中的将士们已经开始按照战马的强健程度,逐匹逐匹的杀掉战马开始充饥。城里的防御重器火炮也早就打没了弹药,但城中每一个喘气儿的人都拿起了武器,他们仍然在坚持,每当遇到攻击他们依旧会拼死杀掉每一个靠近的敌人。 激战间隙,魏忠贤靠在城垛拿着一把正在滴血的长柄眉尖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等着干枯的双眼望着头顶那湛蓝的天空,“关老弟,不会有救兵来了,你就不用往北了,要是来一个月之前早就来了。你说咱们这次是不是死定了?” 关山月眯着双眼遥望大明的方向,这已经是他们第六十七次打退后金的进攻,金兵最近刚得了补给攻击的频率越来越快了。他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派遣到大明寻求援军的赵瑞雪身上,心中情不自禁的呢喃道:“妮子,你在哪里啊?” 他抿了抿干瘪的嘴唇,甩了甩头望向魏忠贤,“魏老哥,不会的,你不常说我是一员福将吗?咱们一定会得救的,我给大家唱首歌吧!” 魏忠贤不置可否的把头歪向一边,偷偷的摸了摸浑浊的眼泪,此时他恨死了按兵不动见死不救的朝廷。 刚才还一片湛蓝的天空,一阵北风吹过后竟然转瞬变得阴暗了起来,不一会便飘起了鹅毛大雪。 周围的士兵咒骂了一声:“这鬼天气!”一听关大人要唱歌,便抱着手中的兵器,纷纷的聚集到他的周围挤着取暖。 关山月抖了抖身上的雪,站起身来往火堆里有添了几块大劈柴,脸上露出了阳光一般的笑容,环视着城头的士兵们,和蔼可亲的说道:“咱们这英勇顽强和紧密团结的精神一定能战胜城下的野猪皮们,用不了多久咱们大明的援军就会到来,到时候咱们就先杀一头猪,谁要是不吃个滚瓜肚圆我跟谁没完!这大明再也没有人比你们更懂得什么叫格尽职守了,因为你们已经用你们的鲜血诠释了什么叫格尽职守,所以你们是这个时代最可爱的人!来来来,我这首歌就献给这个时代最可爱的人!” 凛冽的风雪中,周围的将士们被关山月这一席话说的心里暖暖的,发出一阵哄然大笑。 关山月见此呲牙咧嘴一笑,神色一正,站在火堆前昂首挺胸高声唱到:“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到处都有明媚的阳光” 这首歌曲迅速的在库伦城传唱了起来,将所有将士们的心全都凝结成了一股绳,温暖一座城的心。 第四十五章 乞求援兵 早就苦干了泪水的赵瑞雪穿着单薄的外衣,已经在紫禁城外跪了三天三夜了。人生地不熟的她不认识哪个是朝中大员,不知道哪个官员说话管用,无助的她哭泣着对过往的每一个人磕头,犹如的了失心疯一般逢人便哀求他们去救救自己的相公,即使是太监和宫女她也是磕头如捣蒜。此时她心中唯有她的丈夫和库伦城的军民们等着朝廷的救兵去救命一事,本来应该是一个受人保护的弱女子此时除了这些又能做些什么呢? 求救的奏折早已经被太监王承恩递了进去,可就如同泥牛入海般再也没有了一丝消息,就跟这件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虽然兵部尚过此地,可也只是绕道而行,摇头叹气从不提及营救之事。来此事,不是被崇祯留中不发,就是被内给否决了。 这些天妮子可怜,让人给她送了些宫女们过冬的旧衣物,水和干粮,恐怕她早就死在了紫禁城前了。 直到大宁都司陷入危机中的消息被恰好从辽东前线归来的秦蛮知晓后,央求进京述职的姑姑秦良玉借着述职的机会去跟崇祯帝提及和商议营救大宁都司孤军之事,此事才有了一线转机。 皇极殿朝堂之上,秦良玉正跟朝臣们据理力争,言明救援库伦城孤军的重要性。 施凤来最善揣摩人的心思,他知道崇祯虽然把魏忠贤“外放”到朵颜卫,但实际是依旧不放心巴不得他早日一命呜呼,要不也不会采纳他们的馊主意。当然他觉得崇祯帝之所以见死不救,除了防止辽东前线生变和忙于镇压民变,主要原因是全然没有把早就名存实亡的大宁都司放在心上。 当今的万岁爷不动声色的便搬到了独霸朝政的“九千岁”,先笞死再凌迟客氏,那手段是老辣之极,岂会在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秀才关山月。就是紫禁城外的那个娘子跪死在外面,别说万岁爷能不能知道还两可,就是知道了估计自己这位万岁爷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着崇祯帝被秦良玉一顿连珠炮般的话语追问下来,哑口无言的坐在龙椅之上依赖你的窘迫。 一直在等待时机施凤来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迈着官步抱着象牙笏站了出来解围,“启奏陛下,臣觉得秦少保所言不妥。要说朵颜卫遭遇围困,毕竟曾经是我大明的羁縻卫所,还尚可发兵相救。即使是大宁都司境内任何一城,我大明也可强词夺理找一借口发兵营救。可这库伦城是关山月和魏忠贤擅作主张私自营建之城,陛下不追究他们不上报的责任已经仁慈至极,哪还有出兵相救之理?”说完冲着死党黄立极打了个眼色,要他出来置魏忠贤于死地。 黄立极跟施凤来是一丘之貉,那还能不理会他的心思,立刻出声附和道:“启奏陛下,臣觉得施大人说的大大的在理。未得朝廷批复私自建城,建城之后还不跟朝廷报备,此事往,可以归咎于察哈尔部横隔其间交通不顺。往大了说这就是没把圣上您放在眼里。秦太保,古人云“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咱们大明发兵去救援库伦城的孤军,总的师出有名吧?那库伦城已经深入蒙古腹地到达剌剌的势力范围,从来就不是我的大明的国土。我们大明贸然发兵分明是师出无名,名不正则言不顺,你这分明是要陷圣上于不义。况且大明一旦发兵,必然会招致鞑靼、剌剌和后金的强烈反弹,到时候他们几家沆瀣一气,勾结起来攻打我大明致使生灵涂炭,这后果谁来承担?” 满朝的文武早就知道万岁爷心思,有了内大臣的带头,善于见风使舵的他们纷纷出言附和,一个个义正言辞的把魏忠贤和关山月贬斥的就像民族罪人一样。 秦良玉被这群整日里只知道党争和满脑子都是一己之私的群臣们气的七窍生烟,心中暗骂:“一群误国贼,朝廷用来养兵的饷银被你们这群唯利是图的人层层盘剥下来,百姓的负担加重,钱却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发到士兵的手上。如今前线的将士流汗流血又流泪,大明早晚会毁在这群蛀虫的手上。可此时万万不能提及此事,救人要紧,我得竭力请求派遣援兵,还是据理力争的好。”性格刚烈的她要不是忌讳此处是朝堂,恐怕早就拔刀相向了。 她冷哼一声,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情,义正言辞的驳斥道:“夏商周秦汉,隋唐宋,有许多国土都是汉人祖宗们用自己的鲜血征战得来的,以前并不是我们汉人的土地。开疆拓土是祖宗有本事,能守得住那是子孙后代有本事。如今关大人和魏公公兴建库伦城那分明是为咱大明开疆拓土,这才是大丈夫应该干的事儿,只要子孙后代们守得住那就是咱大明的国土。臣觉得这不是我大明的危机,分明是上天赐给圣上中兴大明的天赐良机。陛下,臣带兵凭的就是一个厚道,将士远征陷于危难之中,朝廷如若弃他们而不顾,对内伤了那些忠臣良将的心,寒了天下仁人志士的心,对外则是纵容了残暴的蛮夷。试问那些正翘首以盼的文人士子们知道了我大明抛弃了自己的英雄,以后谁还肯为我大明效力?谁还敢为我大明效力?” 面色难至极的崇祯心中原本责怪秦良玉多管闲事,她有功于大明,换做旁人让他下不来台他早就发作了。可此时听了秦良玉的一番言语他的心中顷刻间便起了一丝变化,虽然不曾与人言说但他最想干的事儿就是中兴大明。此时他坐在龙椅之上点了点觉得秦良玉说的十分的在理,尽管没有表态,但他的脸色已经逐渐变得缓和了起来。 秦良玉一此事有门,机智的她根本就不给那些面色大变的朝臣们插话的机会,“所以,我们一定要拯救自己的英雄!” 此时崇祯心中是真动了心,他也真想当着群臣的面意气风发的说一声发兵去救。虽然群臣们都不说,但他也知道大明如今的兵力是捉襟见肘。九边的兵力是动不得的,京师的兵力也是动不得的,能调动的兵力早就被征调去平定民变了。江南卫所倒是有兵可那都是些不堪一战的乌合之众,煌煌大明在这多事之秋竟然无兵可调,让他郁闷至极。 龙椅还没坐热乎的崇祯虽然不知道现在朝堂上有几人对大明是忠心耿耿,但他深知只要大明这棵大树一倒,这群满口仁义道德的猢狲们换个东家摇身一变还是将相大臣,可他这个皇上确是无路可退必死无疑的,所以这大明还是中兴的好。 崇祯虽然没有受过正规的帝王培训,心思活络的他权衡利弊电光火石之间便拿定了注意,他感激的望了一眼秦良玉,豪迈的朗声说道:“秦少保句句振聋发聩,让人是醍醐灌顶,,做人得厚道,做天子更得厚道。只要是我大明的子民,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是我大明的子民。想当年陈汤“明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是何等的豪迈!时隔千年,我相信汉人这股血性仍在。所以,朕要营救我大明的英雄。忠贞侯听令” 意气风发的秦良玉压根就没指望崇祯给自己派兵,她还是愿意用自己的白杆兵,领了旨意便快步赶出了紫禁城,因为她要第一时间把这好消息告诉苦等的赵瑞雪。 可当她走到紫禁城外的时候,茫然的环顾四周,除了那皑皑白雪,一直像石头人一般跪在哪里的妮子却消失不见了。 第四十六章 生如夏花 秦良玉跟城门口站岗的锦衣卫仔细的询问了一番后,才知道妮子晕倒后被锦州总兵祖大寿的外甥吴三桂给掳掠去了。听锦衣卫言谈话语中那吴三桂分明是见色起意,趁着妮子体力不支才阴谋得逞。要不是忌惮他舅舅祖大寿和干爹太监高起潜,在天子脚下行这苟且之事,这群锦衣卫早就把他剁碎了喂狗了。 秦良玉知道此事不能怪罪锦衣卫胆怕事,因为高起潜与曹化纯,王德化深受崇祯器重,祖大寿前年又逢宁远大捷正是风头正盛之时,有了这几层关系,吴三桂岂是他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虾米能招惹的起的。 既然知道了妮子的去处,秦良玉便不再难为这群锦衣卫,她心中暗骂:“不就是一个善于经营关系的马贩子嘛,这吴三桂阵前救父我还当他是以英雄好汉,来也只是一个浪得虚名的登徒浪子而已。我这就前去要人,不过我犯不上跟祖大寿叫这板,我去找他的上级蓟辽督师袁崇焕便是。”心中有了计策,秦良玉便急匆匆的冲着同样进京述职的袁崇焕的住所迈步而去。 漫天的大雪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给整片大地都披上了银装,呼啸的西北风将库伦城头那誓死不降的战旗吹得猎猎作响,天地之间弥漫着一股萧杀之气。 量变终于引起了质变,库伦城昔日坚固的城墙,已经在后金火炮的经日累月的轮番轰击下逐渐开始坍塌了起来。 而昔日巴不得早日拿下库伦城的皇太极却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当然不仅想困死城中的守军那么简单。城中的守军们在他的眼里早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精明如斯的他还把后金的部队轮番的拉了上来,把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坍塌的库伦城当成了费的练兵场练起了攻城战。事必躬亲的他通过前线将领的集思广益,寻找着这座汉家城池的诸般弱点,并将此一一登记在册。 现在就是个傻子也能出来,皇太极明显是在为进攻城坚炮厉的大明城池做准备。 按理说人经历过绝望之后,再面对生死便会豁达起来。经历了如此多的打击,关山月早已经将自己的生死淡,可着周围的兄弟们一个一个的倒下,感性的他却怎么也无法释然。心中对后金的仇恨就像一团来自地狱的永不熄灭的火焰一样,在他的心里越烧越旺。 后金的隆隆炮声中,城头火堆旁。关山月又是一夜未眠,双目猩红的喝了一口甘醇的烈酒,拿出一上午时间磨砺的寒气逼人的长剑哈了一口热气,目不转睛的盯着剑身中胡子拉碴的倒影,用沾满血渍的残破衣袖擦拭了起来。 时势容不得他选择和抗拒,敌人的鲜血早已经把昔日文弱的秀才硬生生的浇铸成了一个铁血的战士。火堆旁的他浑身不由自主的撒发着一股磅礴的气势,就像来自地狱的使者一般。 库伦城的将士们早就关山月这袍泽弟兄当成了跟后金斗争下去的精神支柱,他往火堆旁一坐便是一座城。只见他手腕一扬将脚下的门框断做两截丢进了火堆中,赞叹了一声:“好剑!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迎着漫天飞舞的大片雪花,关山月嘴里一边壮怀激烈反复朗诵陈毅元帅的诗,一边大开大合的在城头舞起了手中的宝剑,那高亢的声音竟然盖过了后金隆隆的炮声。他的剑招一部分是从魏忠贤的众多死士身上习得,一部分是从战场上练就,不过全都是视死如归玉石俱焚的杀招,估计这些剑招跟他现在的心境也有很大的关系。 将士们纷纷围在关山月的身旁拍手叫好,有的是为他的剑法,有的是为他诗词。将士们现在都不管他叫关大人,都亲切的称呼他卫关将军。 不过,关山月的亲兵们觉得自己这位昔日笑容可掬平易近人的关将军日渐古怪了起来,嘴里经常时不时的吟诵一些古怪的诗词,耳濡目染之下他们都能诵读了起来,像什么“醉里挑灯剑,梦回吹角连营”“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不过他们觉得这些诗词还怪好听的,所以每逢关将军长歌剑舞的时候,他们便会击节相伴。 下午已经连续下了数日的大雪终于停了,明晃晃的日头挂在了天空,却用冰冷的阳光照射着大地,就像关山月的心情一样。 精瘦的关山月把魏忠贤、色特尔也、内齐、宰赛等人集中在了一起,早已经对大明援军心如死灰的他决定趁着城中的将士们还有一战之力要跟皇太极拼个鱼死破,拉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这样也不枉为一世之人。 他出神的望着大明的方向了一阵,也不怕周围的士兵听见,朗声说道:“诸位都是我生死与共的患难兄弟,关某人不忍以谎言相欺。实不相瞒,这库伦城是守不住了,后金破城是早晚的事儿。昨天张德彪统计了,咱们现在能战斗的弟兄还有一千五百人,大明的援军恐怕这辈子是等不到了,所以咱们干一票大的诸位觉得怎么样?”说完也不回头瞧众人,自顾自的望着塞北的方向出神,也不知他在考虑些什么。 色特尔也一听激动的咧嘴一笑,“呲楞”一声抽出明晃晃的蒙古弯刀,用冻得红肿的双手在空中挥了挥,迈步上前拍了拍关山月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道:“哎呀,关老弟我等你这句话等了都好几个月了,我早就受够了这干挨打还不能还手的鸟气了,你怎么才说?我代表巴林部举一百个双手赞成此事,我可做够了缩头乌龟,还是出去跟后金那野猪皮们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场来的畅快,要是能杀上七个八个的野猪皮,就是死了我也心满意足了。” 宰赛捋了捋胡须,用手指了指色特尔也是放声大笑,“你这个老子,我觉得关老弟说你是战争贩子这话是太准了。一千五对阵三万,嗯,也就关老弟这个的出口,我一想你这个战争贩子绝对会第一个冲出来举手赞成。” 色特尔也回过身来,把脸一横,把手中的弯刀指向宰赛,“怎么,宰赛大哥,你这条命都是关老弟给的,后金更是你的死敌,你打起仗来也是一个不要命的主,守城这么久也没少杀野猪皮,难道你想苟且偷生不成?” 宰赛见色特尔也误会自己也不恼怒,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推开他的刀尖,没好气的骂道:“色特尔也你个老子的脾气是越来越火爆了,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咱蒙古的汉子就没有怕死的人,这旷古烁今以多对少的战争怎么能少的了我宰赛,就是你们赶我走我也硬要参加的。” 色特尔也收起弯刀,朗声笑道:“这才像话!”说完便给了宰赛一个标准的曹氏熊抱。 内齐见此摇了摇头,笑道:“你们可别想丢下我,也算我一个!” 魏忠贤穿着染满血色的破棉衣蜷缩在城墙的垛口下,这那还是昔日威风赫赫的九千岁分明就是一个老叫花子。他抬头用浑浊的双眼了一眼那蔚蓝的天空,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轻描淡写的说道:“哎,你们这群傻帽啊,关老弟说的干一票的大的用我们汉话说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恐怕整个大明再也找不出你们这种送死争着去的傻瓜了。不过,罢了,罢了。能认识你们这群铁骨铮铮的汉子一场也算是我魏忠贤三生有幸,今日得以同日战死沙场真不枉此生人世间走一遭,也算我九千岁一个。” 张德彪紧按腰间雁翎刀的手已经浸出了汗水,想起跟关山月相处的一切是历历在目,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激动的说道:“士为知己者死,要不是关将军把我从榆林堡带出来,恐怕我张德彪穷极这一生也走不出那座城,更遑论见识这广阔天地。自打认识关将军那天起,他便待我们驿站的弟兄们如同手足兄弟,待我更是不薄。无以为报,这辈子就让我门给关将军去地府打个前站开个路,下辈子咱爷们继续追随关将军卫我大明国土杀尽天下野猪皮!” 视死如归的将士们闻言纷纷单膝跪地,皑皑白雪中手握兵器直刺苍穹,刀剑上的寒芒比那冻彻骨髓数九寒冬还要寒冷百倍。 “无以为报,这辈子就让我门给关将军去地府打个前站开个路,下辈子咱爷们继续追随关将军卫我大明国土杀尽天下野猪皮!” “无以为报,这辈子就让我门给关将军去地府打个前站开个路,下辈子咱爷们继续追随关将军卫我大明国土杀尽天下野猪皮!” “无以为报,这辈子就让我门给关将军去地府打个前站开个路,下辈子咱爷们继续追随关将军卫我大明国土杀尽天下野猪皮!” 震耳发聩的喊杀声响彻云霄,惊起城头一阵寒鸦乱飞。 关山泪水就跟开闸的洪水一样止不住的喷涌而出,转过身来率领城头的将领们对着满城的将士跪拜了下去,久跪不起。 他的内心自责至极,怪自己没能将这群可爱的将士们活着带出后金的包围圈,他三番五次的站在城头提出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换取满城将士的平安,可都皇太极一脸嘲讽的拒绝,此时他实在无力回天。 猎猎,寒芒如雪,泪流满面的百户们拿着手中的花名册点了最后一次名,每当点到战死的战友时,活着的战士们便会自发的声嘶力竭的齐声喊到,仿佛他们就在身边,就在这天地间。 库伦城早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缺衣少食早已经忘记了吃饱饭是什么滋味的士兵们,忍着心痛杀掉了最后三十一匹瘦弱的战马,无声的饱餐了一顿后,埋葬好战死的战友,回头依依不舍的了一眼残破的库伦城,便义无反顾的拿起手中的武器,打开城门冲了出去。 没有震天的喊杀声,也没有往日的叫骂声,一千五百名无声库伦城的孤军对着眼前的三万多名兵强马壮的金兵发起了一场悲壮的反冲锋。 第四十七章 绝处逢生 城外的金兵打着哈欠,抱着武器斜着眼嘲讽的着城门里鱼贯而出的明军,心中暗暗责怪这群叫花子扰了自己的清梦。 有气无力的号角响彻后金的整个连营,躲在温暖的营帐中围着火炉正在耍钱的金兵们骂骂咧咧的丢下手中的色子,拿起武器一脸不情愿的走到雪地上打了个寒颤。 稀稀落落的金兵们三五成群冻得直跺脚,抻着脖子像马戏一样的着迎面冲锋而来的库伦城孤军撇了撇嘴。他们压根就没将这群叫花子孤军放在眼里,要不是害怕将领们下不来台,恐怕连做样子的防御阵型都不会做,三万对阵一千五,要是不胜利那可真是见了鬼了。 皇太极着远处冲将过来的孤军嗤笑一声,摆了摆手说了一声都杀光,便回哪华丽的营帐去谋划从何处入关进攻大明的城市去了。 幸运不会一直眷顾同一个人,在长达一年的战争中得以存活的士兵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经日累月的战争早就将他们洗礼成了一部嗜血的杀戮机器。 将不畏死,兵不惜命。视死如归的库伦城孤军就像热刀切牛油一般在他们的营帐中横冲直撞的厮杀了起来。这群轻敌的金兵顷刻间便遭受了现世报,库伦城的孤军杀的他们是人仰马翻。 劈、砍、刺、挑,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一击毙命。孤军们就像秋季麦田里被日头晒得皮肤黝黑还有一丝驼背的老农,熟稔的挥舞着手中的镰刀收割着满地金黄的麦穗,这真是个丰收的季节。 周围的战士们一个一个倒下,活着的孤军们泪水早就哭干,见自己的袍泽弟倒下发出阵阵狂笑,庆祝他们终于脱离了苦海。两组并做一组,五五制依旧是一部疯狂开动的绞肉机,玩命的追着斩杀金兵。 一人一剑,乱发长舞似癫似魔,关山月已经在敌阵里厮杀了半个时辰。他的周身早就被鲜血染红,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尽管有亲兵们拼死相护,但他的盔甲早在金兵的劈砍下早就残破不堪,后背上的肉往外翻着,笑得特别灿烂。 魏忠贤额头青筋暴露,一把推开身旁的一名死士,用后背硬生生的替他挨了一刀,回首暖暖一笑,“就让杂家替你们也挡一次刀,此生无憾矣!” 周围的死士们皆是放声狂哭,像发疯的狼群一样将周围的金兵撕得粉碎,清出一片阔地为撕扯下衣袖为魏忠贤仔仔细细的包扎起了伤口,仿佛周围涌上来的金兵就跟空气一般。 巴林部的色特尔也,扎鲁特部的内齐,翁吉剌特部的宰赛,这三人虽然平日里对手下的士兵们动辄打骂,此刻却突然化身成了护犊子的母老虎,用那锋利的爪牙玩命的庇护着士兵们的生命。而士兵们也拼死护卫者他们的周全。 这是用鲜血演奏的华丽乐章,桀骜不驯的孤军们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用最宝贵的生命迸发出了人世间最美的烟花,向着天地间昭示着无悔来过。 带领驿站的老弟兄们苦苦强撑的张德彪一刀砍翻眼前的金兵,趁着间隙他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抬头像远处望去。只见他眉头紧皱,不可思议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在天上到一条鱼在天边飞过一般,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道:“是明军,是明军,金兵阵营的后边是明军,明军来救我们了!明军来就我们了” 孤军们开始以为张德彪产生了幻觉,在说胡话,可眺首远望他们却亲眼着天边一队队鲜衣怒马盔甲鲜明的明军像红色的潮水一般冲着金营冲杀了过来,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听见他们那震天的喊杀声。 “东边有明军,我的天哪,真是明军!” “西边也有明军,不是幻觉,是真的明军!” “北边也有明军,数不清的明军,兄弟们,我们有救了!” “万岁,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四面八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呐喊声,盼星星盼月亮朝廷的援军终于来到,存活的孤军喜极而泣。 关山月风轻云淡的替一名亲兵上上了脱臼的胳膊,抿了抿嘴唇上的咸腥的鲜血,转头冲着北面望去。 一群身穿皮甲红衣的士兵骑在战马上扛着遮天蔽日的旌旗冲杀了过来,有的到见有的遮住了半截,他依稀的着那迎风猎猎作响的长条旗帜上写着“上柱国光禄大夫秦良玉”,“中军都督府左都督”,“镇东将军”,“少保”,“一品夫人”,“石砫宣抚使”等字。 关山月着旗帜上那秦良玉的名字觉得熟悉无比,可一时半刻怎么也想不起这秦良玉是谁来,他硬生生的压下了心头对妮子的思念,甩了甩头一指库伦城的方向大声吼道:“朝廷终于派兵来了,大家都集中在一起冲着库伦城方向撤退,别被这帮野猪皮们各个击破了,到了城墙下再高兴也不迟。” 外围突然出现的明军大大的减轻了库伦城孤军的压力,此刻形势逆转,皇太极现在已经顾不上他们了,调兵遣将的指挥着金兵们组织着防御。 周围原本各自为战的士兵们经过一番血战,逐渐聚拢在了一起,且战且退的冲着库伦城的方向冲将了过去。 “报,报,报,启启奏启奏大汗,来的是秦良玉的白杆兵,漫山遍野的足有四万多!” “急报,急报,急报!启奏大汗,前线探马来报,北边的剌剌军队有所异动,昨夜他们已经开始集结各部落骑兵,那样子分明是要趁火打劫!” “报,报,报,大汗,前线的骑兵们在明军三眼铳和火炮的攻击下已经撑不住了,开始出现了溃散的迹象,并且这白杆兵在山海关前线与我军交战数次,深谙我军作战路数” 秦良玉的白杆兵简直是皇太极挥之不去的梦靥,白杆兵曾经数次在山海关前线大败金兵,金兵们心里对白杆兵早就有了阴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时一见漫山遍野让人怵头万分的白杆兵心中早就打起了退堂鼓,有的心理素质差的已经开始扔下武器拔腿逃跑了。 皇太极脑子飞快的思索着,权衡着各种利弊,此时库伦城早已经是毫无战略意义的废城一座,就是自己拿下来也是非得重建不可的。况且北边还有剌剌在侧,自己手里可没有他们需要的铁骑和丝织品。而这些士兵可都是他能坐稳汗位的资本,要是没了这些士兵大败而归自己的声望在后金势必会一泻千里,即使那些贝勒们不在暗地里下绊子捣鬼,估计对这汗位早就虎视眈眈的莽古尔泰和阿敏也会借鸡发难。心里暗骂一声:“,原本想借机立威,这范师傅也说过,明军不会派遣援兵我才千里迢迢里攻打库伦城,眼功成身退,却变成了功亏一篑。” 范文程怎会不明白皇太极心中所想,知道他身为后金大汗,“撤退”二字说不出口,上前躬身施礼说道:“大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时还是当断则断的好!” 皇太极借坡下驴,当着身后一众将军的面大手一挥,面有万般不舍,紧皱着眉头说道:“也罢,这大明的城池咱们也算是研究透彻了,这可比剿灭城中的明军重要万倍是千斤也买不来的,咱们以后进攻大明腹地就全靠它了。眼下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就不能让将士们平白无故的枉送了性命,此事就从长计议吧!” 范文程和皇太极身后的将军们连连称颂皇太极体恤下属,爱惜将士们的生命,真乃一带英主。 这群人颠倒黑白,一番马屁下来,直说的皇太极心花怒放,就像他打了胜仗一样。 驰援的明军手握白蜡杆钢枪头只杀得金兵丢盔弃甲,嘴里喊着“马鲁,马鲁,契呼,契呼”抱头鼠窜。 兵败如山倒,金兵此时逃命还来不及哪还有心思顾得上他们,关山月轻轻松松的便率领活下来的五百多兄弟退到了城门口。 他摘下头盔倒出了里边的积血,一脸疑惑的问道:“宰赛大哥,你在后金待过好几年,这金兵们喊得“马鲁,马鲁,契呼,契呼!”是什么意思啊?” 士兵们正在给宰赛包扎伤口,刚才在战场上一点也没觉得痛,此时痛的他是呲牙咧嘴,一听关山月的话便忍不住笑道:“这是野猪皮的话,“马鲁,马鲁”是汉话“妈啊,妈啊”的意思,“契呼,契呼”是汉话“逃啊,逃啊”的意思。这群野猪皮是撑不住了,哈哈,刚才杀的是真叫一个天昏地暗,痛快,痛快,哎呦,痛死我了!” 周围正在相互包扎的士兵们着宰赛窘迫的样子是哄堂大笑。 死里逃生的关山月刚笑两声便觉得后背刚被亲兵包扎好的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疼的笑不出来了,只得忍痛不说话,转而扯着脖子满脸殷切的在战场上寻找起了朝思暮想的妮子的身影来。 第四十八章 活捉皇太极 魏忠贤从身上脱下一件金色的软甲递给了关山月,感激的拍了拍他肩膀,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笑道:“关老弟你这金丝软甲可真是一件宝贝,我欠你一条命。大恩不言谢,现在安全了,咱们就物归原主吧。要不一会都指挥使夫人驾到,着金丝软甲穿在杂家的身上还不把我给撕碎喽!久别重逢,你们还不给关大人捯饬捯饬,就穿这一身见你们夫人啊,让我说你们这群做亲兵是一点也不懂得爱美,哈哈!” 关山月呲牙咧嘴一笑,也没跟魏忠贤客气,接过金丝软甲脱掉那残破的盔甲便套在了身上。这时候亲兵有给他找来一件相对完好的罩衣让他穿在了身上,跟刚才一比立刻就干净利索而来不少。 眼巴巴的四眼望去,妮子倒没找到,却被关山月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漫山遍野的金兵似是丢盔弃甲,主力却在向着后金的方向游动,这不是溃散这分明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撤退行动。 皇太极以后对大明有多大的危害关山月是再清楚不过的,如今有这么一个消灭这个祸害的机会他那肯失之交臂。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关山月不再多想,噌的一下抄起身旁的血剑,振臂高呼道:“弟兄们,不好,皇太极要跑!往北跑的那些明显是炮灰,往东跑的才是他的主力,我们不能让这个祸害跑了,要不死去的兄弟就全都白死了。弟兄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去跟我宰了他!” 没有一个人提出一丝异议,这群弟兄们早就对皇太极恨之入骨,关山月这么一说,所有人当即脱掉身上的残甲,毫不犹豫的便抄起武器重新加入战团,冲着后金皇太极逃跑的方向冲杀了过去。 秦良玉把白杆兵分成了三部分,主力集中在东部库伦山山隘处。白杆兵们借助山坡的坡度,催动胯下的战马猛一个加速,抬起手中锋利的钢枪冲着拼死冲杀过来的金兵们猛冲了过去。 一方拼死往前冲,唯有杀出一条血路方有一线生机。一方是得了主帅不可放走一人的死命令,拼命的阻挡。两辆装满炸药相向疾驰的战车终于碰撞到了一起,钢枪刺穿金兵胸膛的“噗嗤”声不绝于耳。 狭隘的山口容不下太多的士兵,身穿红衣的明军和身穿青衣的金兵们在山谷里捉对厮杀在了一起,早就杀红了眼的他们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杀死对方。 “放箭!” 明军的弓箭手终于准备妥当,在游击将军的指挥下,铺天盖地的箭雨就像一条条择人而噬的毒蛇,吐着剧毒的黑信子打冲着峡谷中的金兵们呼啸而去。金兵好实在是太多了,山顶的弓箭手们根本就不用瞄准,每箭必中,射出的弓箭打这呼哨将金兵们一个个的钉死在山谷之中。 明军利用手头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阻挠着金兵的冲击,就连山顶大大的石头在明军的手里全都化身成了夺命的兵器,像冰雹一样冲着金兵的头顶狠狠的砸去。 就在双方厮杀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有十多个明军簇拥着一个衣不合体的明军缓缓的突出战团,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茫茫的大山之中。 关山月如同一只下山猛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率领的库伦城中的弟兄们对犹如丧家之犬的皇太极紧追不舍。半个时辰后,终于将皇太极和他的亲兵们逼入绝境。 皇太极的亲兵们困兽犹斗,猛烈的冲击着库伦城孤军替他们编织的死亡牢笼。可牢笼越收越紧,就像一个高速旋转的砂轮,将他们的生命一丝丝的磨掉。 囚笼中身穿皮甲的皇太极着周围的明军越聚越多,仿佛在世界末日来临的时候一失足坠入了身后的无底深渊之中,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惧,双腿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 皇太极周围的亲兵,却眼望西方脸上露出一股志得意满的笑容,嘴里叽里咕噜的喊着些什么,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狰狞着向关山月他们发出了一轮猛过一轮的亡命攻击。 显然,库伦城的孤军们很愿意成全他们,风轻云淡的用手中的长枪短刀一个个的全都把他们送上了西天。金兵的尸体们均匀的分散在皇太极的四周,他们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草地,独留抖如筛糠的皇太极在包围圈的正中央。 以前关山月都是在城头上远远地眺望皇太极,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上观察皇太极。这一刻皇太极不再是历史课本上一个冷冰冰的名字,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现实存在的人。只是皇太极此时蜷缩在地上毫无一丝英雄气概,那贪生怕死的表现实在是让他心中十分的不齿。 关山月着那突然挣扎着站了起来的皇太极,以为他英气迸发要说一段慷慨激昂的赴死之词,谁知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着鸟语冲着他们跪拜求饶起来。 即使是在这冷如冰霜到处充满着血腥味的战场上,摇尾乞怜的皇太极此举依旧是惹得在场的众人是哄堂大笑。 关山月瞥了一眼皇太极,心中是大为鄙夷,暗骂道:“来你的子孙后代们确实没撒谎,就冲着你今日的表现,打死我我也不相信没有李自成他们的民变你后金能灭了明朝。” 力大无穷的色特尔也抬腿对着地上的皇太极就是一脚,然后像拎鸡子一样用左手一把把他拎起,右手卯足了劲儿抬手就是一连串清脆的大嘴巴,“这一巴掌是替我姐姐打的,这一巴掌是替我弟弟打的,这一巴掌是替我巴林部死去的部族们打的” 就在色特尔也一一数落皇太极的罪行的时候,那一直不敢反抗的皇太极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抬手便冲着色特尔也的心脏狠狠的囊去。 一直站在侧面防备着金兵反冲的关山月,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大喝一声:“心!”来不及示警,一个猛冲过去,抬腿便将皇太极踢飞了出去。 即便如此,正打的起劲儿的色特尔也猝不及防之下依旧被那锋利的匕首刺破了胸膛,虽然在关山月一脚之下匕首避开了致死的心脏位置,但也在他的胸膛上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大口子。 色特尔也只觉得胸口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眼前一黑便摔摔倒在了早已被鲜血染红的草地上。 周围的人们皆都发出一声惊呼向着色特尔也扑去,原本以为是痛打落水狗谁也未曾想到竟然起了如此大的变故。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的营救色特尔也时候,那重重的摔在地上的皇太极趁乱在左腿靴子中一摸,手中竟然又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他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抬手便冲着离他最近的关山月的后心刺去。 这二人离的实在是太近了,一直站在关山月不远处的内齐和宰赛根本就来不及告警,只能张大着嘴巴眼睁睁的着皇太极手中的匕首冲着他的后背狠狠的捅去,当他们异口同声的喊出一句“心!”的时候,那匕首已经挨到了他的后心。 皇太极一脸懵逼的着手中削铁如泥的匕首,他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可那匕首就跟见了鬼一样,顶在关山月的后心上就是不肯前进分毫。 关山月正跪在地上给色特尔也止血,只觉得后背一股巨力传来,吃痛之下一个咧趄差点扑倒在色特尔也的身上。 “关老弟,心背后匕首!” 听了宰赛的告警,关山月只觉得脑后一阵寒风传来,便知道是皇太极在身后出幺蛾子。只见他头也不回,往后一个扫堂腿便把刚挣扎着站起来的皇太极扫倒在地。 紧接着内齐便弯腰冲了过去,对着皇太极便是一通蒙古式摔跤,将他死死的锁在了地上,仍凭他如何挣扎却再也动弹不得。 关山月用脚狠狠的踩撵皇太极的手,弯下腰捡起了那把雕龙刻凤的匕首,冷笑道:“我要是没有宝甲护身,此时恐怕早就死在你的手上了。暗箭伤人从来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爹努尔哈赤既然打公布“七大恨“的讨明檄文,也打出了后金的国号,你好歹也算是一国之主,怎么三番两次的净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伤我兄弟,你真是让我刮目相。此时此刻,我对你皇太极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时,宰赛又在皇太极的身上搜出了两把匕首,想起昔日皇太极对待自己的种种恶行,恼怒的把那两把匕首全都插在了皇太极的屁股蛋子上,“麻辣隔壁的,你特么的是后金大汗还是开铁匠铺的,怎么身上这么多匕首?几年不见,你倒是胖了不少,要不是穿着这身皮我斗殴不敢认你!” 屁股蛋子上虽然肉多,可两把锋利的匕首插在上面依旧是痛彻心扉,皇太极哀嚎都嫌他妈怎么没给他声两张嘴,那还有心思回答关山月和宰赛的问题。 关山月挥了挥手,满脸的不屑,“哥几个,把这个铁匠老爷绑起来,咱们抓住皇太极,到时候皇帝一高兴给他来个传首九边,天下谁人不知咱大宁都司的威名,那可是真长咱爷们的脸。哈哈,走,押皇太极回城,好了这老子别让他跑了。等这场仗打完了,咱们找援军的统帅领赏去!” 此时,明军绝对的控制了战场的主动权,正在漫山遍野的抓金兵。说完关山月便用双手扛着那柄伴随他征战沙场数月之久的长剑,领着库伦城的孤军们迎着晚霞潇洒的闲庭信步的冲着库伦城的方向走去。 第四十九章 兵发朵颜城 足智多谋的秦良玉打的是跟关山月一样的注意,她也想趁机擒获皇太极,这才有了战场上白杆兵不惜代价发疯般的阻截和血战。 秦良玉觉得这样虽然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后金对大明的威胁,但擒获皇太极这个所谓的大汗对后金的士气必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并且还能借机提振大明边军的士气,可谓是一石二鸟的好事儿。 后金的俘虏虽然抓了足有八千多,冲出去一万多,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被狡猾的皇太极用桃代李僵的计策给逃掉了这本来是半章的,b汗。 库伦城,府衙外,墙角处。 门口关山月的亲兵们早已等候多时,见就爱你张德彪从府中走了出来,一股脑的涌将了过去,七嘴八舌的问起了关山月的近况。他们倒不是出于八卦,全部都是发自肺腑的关心他的近况。 一个名叫陈二狗的朵颜城士兵,拉着张德彪的手一脸关切的问道:“哎,张大哥,听说关将军有人的时候虽然有说有笑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可只要他独处一室便会泪流满面,到了晚上更是彻夜悲泣,这事儿是真的吗?不睡是因为我们抓了个假的皇太极,让真的给趁乱跑了这事儿而生气吧?” 张大哥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指了指手中的那纹丝未动的饭菜说道:“唉,可不是嘛,关大人这饭菜还是一口没吃,这都两天了,在这样下去人不垮了吗?不过关大人可没这么心眼儿,大家误会了,放心吧他不是因为这事儿伤心。” 一个满身腱子肉名叫孛日帖赤那,外号叫“苍狼”的蒙古汉子一脸的悲怆,他以前是科尔沁部落斋桑台吉手下的一名奴隶,要不是关山月发兵清剿科尔沁余部恐怕他早就命归黄泉了。 苍狼攥紧拳头狠狠的击打在了院墙上,一阵细细的尘土从墙上震落而来下来,“这关将军这是跟谁过不去啊?跟的后金打仗的时候,他还带领大伙吃马皮呢!那时候大家都吃不下去,他带头带着大家吃,还笑着更大伙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倒好,仗打完了,他倒不吃饭了!张大哥,大家都不忍心着关将军这么伤心,我这个大老粗都不下去了。你跟我说,是不是因为那什么叫吴三桂的劳什子把夫人扣下了,关将军才吃不下饭去的?要是因为这个,我现在就带领弟兄们杀进京城把那个龟儿子给宰了,保证把夫人给接回来!” 十几个拔刀霍霍亲兵全都义愤填膺,七嘴八舌的说出了一连串如何擒拿吴三桂的计策,那架势分明是商量好了来堵张德彪的。 张德彪听了这群直肠子的亲兵们一连串的行动计划忍不住拍了拍额头,尽管一脸的黑线心中却大为感动,连忙摆手打断他们的争吵,“行了行了,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还杀进京城。怎么地,要造反啊?昨天,秦太保都亲自跟关大人说了,她已经上门拜访过吴三桂他爹吴襄的顶头上司袁崇焕袁督师了,夫人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安全的送回来,你们就别瞎担心了。算了,尽管关大人不让我给你们说,但我必须告诉你们这群臭子他为什么这么伤心,要不还不知道你们会闯什么祸呢!” 说到这里张德彪机警的歪过头往衙门里瞧了瞧,生怕关山月突然从屋子里走出来。 关山月的亲兵们全都是出身贫苦低贱的伙子们,这群伙子们此时大气也不敢喘,全都竖起了耳朵静候张德彪的下文。 张德彪摇了摇头,用手点着这群亲兵们的头,压低着声音说道:“你们啊,打起仗来那是一点也不含糊,战场上都是个顶个的好汉,可你们感情上怎么就这么粗心大意呢?你们别每天面对大家的时候他都是笑的乐呵的,虽然嘴上不说,可他心里悲伤难过着呢!为什么悲伤难过?死了好几万的弟兄的,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关大人跟我说他只要是一闭上眼便是那群兄弟们跟他说说笑笑,你们真当他是铁打的硬汉铁石心肠啊?你们真以为他捉拿皇太极是想再立新功,从皇帝手上讨赏啊?他那是想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想给那些死去的百姓们一个交代。哎,为了稳定人心,他身为大宁都司的最高长官此时只能硬撑着。夫人又不在,他心里的苦楚能跟谁言说啊?” 这群亲兵们这才恍然大悟,纷纷低下了自己的头,想起那些逝去的朝夕相处的弟兄们,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让的金兵们血债血偿。 疏散到朵颜山深山之中的魏良卿百无聊赖的咬着一根枯草,双手抱着头躺在草垛上,等候着前去查探的斥候禀报朵颜城有没有光复的消息。 在这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里,这已经是他第五十六次派遣斥候前去朵颜城附近查探消息了。这期间,他不但破会了朵颜城附近的煤矿,还发动疏散到朵颜山和东海女真中的几万百姓们趁着夜色在秋收的时候,把种植在朵颜城附近的稻子、番薯、土豆和番米全都收割一空存储到了朵颜山深山之中的山洞之中,静候着关山月的归来。 那些番米杆子全都被他们一大火给烧成了灰,化作了来年的土肥。可他们朝思暮想的,跟关山月约定的归来之时的九朵红色烟花却迟迟未曾出现在朵颜城的上空。 朵颜城中鸠占鹊巢的金兵们原本用这些番米喂养战马,当他们发现大火追杀出来的时候魏良卿早就带人逃之夭夭了。这群金兵虽然有意进山“剿匪”,可大部队全都压到了库伦城前线,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龟缩在朵颜城借助着高大的城池细心的守护着这座中转站的存在和自己的安危。 关山月见到秦良玉的时候才知道巾帼英雄这个词真正的意味是什么,她不愧是历史上少有的文武双全女子,唯一封侯女将军,二十四史唯一单独作传的女子。 那俊秀标致的五官跟他的旧识秦蛮依稀有些相似,的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大美人,虽然人已经是五十多岁,但依旧风采照人。腰杆挺得笔直,走起路来是龙骧虎步,没有一丝扭捏的女儿姿态。说起话来中气十足,眉宇之间那一股子逼人的飒爽英气更是不输年轻人分毫。 经过数日的相处,关山月对秦良玉的足智多谋和渊博的学识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朝夕相处之下,他觉得自己是受益颇多,以前打仗许多不懂的事情经过秦良玉的点拨,就像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让他觉得是醍醐灌顶。 秦良玉对关山月这个年轻人也是大为欣赏,言谈话语之中不乏赞誉之词。她原本以为关山月只不过是作为一个替死鬼上了大宁都司的破船,一番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个年轻的人虽然儒家学识不扎实,可一些闻所未闻的观点是着实新颖,尤其是他爱兵如子这一点更是让她心生爱护之情。 按照约定,关山月让库伦城的孤军们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九枚火红的大烟花,晚上又在库伦城城头的旗杆上点燃了两串十八盏大红灯笼,像疏散到库伦山中的百姓们发出了安全和集结的信号。 一周后,秦良玉的白杆兵们完成了休整,秦良玉原本得到的圣旨是解救库伦城的孤军。可在关山月的再三恳求和劝说下,她终于改变了自己原本打道回府的注意,带着白杆兵们杀向朵颜城,她下定决心要助关山月一臂之力。 第五十章 斩杀敌将立威 皇太极收拢了残兵后,为了不暴露踪迹以防被明军围追堵截,竟然直接越过和放弃了朵颜城这个中转站,出其不意的往北远遁而去,可见他对秦良玉的恐惧。 林丹汗也是一个难缠的主儿,他得到了大明要收拾后金的消息后,为了刹住蒙古部落归顺后金的歪风和出一出心中的一口恶气,收了大明的银子后本着趁火打劫的原则,率领察哈尔部的精锐骑兵浩浩荡荡的杀向后金,一路只杀到盛京城下才止住脚步,要不是有盛京城有多尔衮的拼力死守和开原城莽古尔泰姗姗来迟的驰援,恐怕这后金还真被他搅个底朝天。 皇太极这把也算是歪打正着,察哈尔部现在留下的净是些老弱病残,这群的残兵败将们就像一把匕首一样直插进毫无准备的林丹汗控制的察哈尔部的胸膛,一路烧杀抢掠直接杀到了林丹汗的都城察罕浩特今市此时,长城外的塞北狼烟四起,各方势力之间相互攻伐不断,一些的势力更是趁乱浑水摸鱼,整个长城外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只是身外蓟辽督师的袁崇焕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虽然他已经从辽东前线后金兵力的不断龟缩中判断出后金内部一定遇到了巨大危机,也出了后金向盛京兵力集结的态势,可他并没有趁机收复失地,而是采取了作壁上观打的态度,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朵颜城下,冰冻三尺。秦良玉已经向城里的金兵们送去了最后通牒,限他们半个时辰后开城受降,白杆兵将朵颜城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就在城里的金兵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库伦城那八千多后金俘虏全都被拉倒朵颜城下。 关山月着眼前的降兵们一脸的不耐烦,“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再跟你们说最后一边,立刻马上把你们身上的衣服脱光,一件不留的全脱光。” 后金的俘虏们一脸的不可思议的着眼前的明军将领,这要求也太胡扯了,这北风呼啸天寒地冻的,光着屁股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不得冻死啊。 一个正黄旗名叫图赖将领,自认为此次被明军俘虏纯属是时运不济,输得的并不是心服口服。他简直是这八千后金俘虏刺头中的刺头,几次在路上鼓动后金降兵的哗变和逃跑,不过全都被早有防备的秦良玉给弹压了下来。 图赖骂骂咧咧的从后金降兵中走了出来,举着手上的镣铐,指着关山月的鼻子用生硬的汉话骂道:“你们汉人都是卑鄙的懦夫,净使些阴谋诡计,有本事跟我正面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恁不死你!” 关山月一听图赖这么一骂,心中的怒火蹭蹭的直往上蹿,跳脚骂道:“我恁你个仙人板板,少跟我扯没用的,你这么牛掰怎么落到了我的手里?我跟你说,我忍你好久!你你你就你们那几个后金的将领,别特么往后躲,麻溜的给劳资滚过来!”说完冲着降兵堆里一指。 五六个趾高气昂的金兵将领虽然迫于明军的威压依言走了过来,可却都不用正眼瞧关山月一眼。往他的眼前一站,像极了一群骄傲的将军。 关山月心里那个气啊,甩手冲着站在他面前的图赖就是一痛大嘴巴子,“妈拉个巴子的,你们有没有一点做俘虏的觉悟,这一仗是我大明打赢了还是你们赢了?来跟你们这群畜生来以德报怨是不成的了,那咱就怎么野蛮怎么来,劳资还怕你们不成?从现在起,你们六个全都给我脱得精光。按照大个啊,谁不脱砍谁的头。二狗子,拿刀来!” 关山月的亲兵们早就恨不得把这八千多后金降兵们生吞活剥了,一听关山月的命令,没等陈二狗过来递刀,早就迫不及待的苍狼便把手中那特制的大片刀“当啷”一声扔到了那群后金军官的眼前。 为首的矮矮胖胖的金兵将军着脚下的大刀,刀尖要是再往前一寸便会插到他的脚上。 显然关山月对这群俘虏的耐心达到了极点,皱着眉头问道:“脱不脱,痛快点!” 那矮矮胖胖的将军心中暗道:“要是真杀我何必等到朵颜城下,少拿劳资立威!”,他以为关山月不敢真杀他,不屑的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用鞑子说道:“不脱,汉人!”然后摆出了一副你能把劳资怎么样的表情,嚣张的望向关山月。此举惹得周围后金的降兵们发出一阵放肆的笑声,其中图赖的笑声最为嚣张。 关山月眼睛都没眨一下,冷笑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很好,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哥几个,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拉倒那边的高台上立马砍了!” 嗜血的陈二狗就像半夜倒挂在乱坟岗树枝上的一只夜猫子,发出一声瘆人狞笑,跟苍狼一左一右扯着那矮矮胖胖的将领来到那高台上,当着八千多后金降兵的面,手起刀落便把他的头颅斩于阵前。 那矮胖后金的将领的血就像炸裂的水管一样,从断开的脖子里一窜三尺高吱吱的直往外呲,头颅骨溜溜的滚出三丈远,一直滚到那六个将领的脚下才停了下来。 所有到这一切的金兵们,眼镜和嘴巴瞪的大大的,满脸的不可思议,打死他们也没想到一直没脾气的明军将领竟然说杀就杀,顷刻间便将一名佐领便被斩与刀下。 关山月头也没回,指着地位金兵将领催促道:“你怎的,脱还是不脱?” 那金兵将领也被吓傻了眼,眼前这主儿说杀就杀,根本就没有以前见到的明军将领身上有的那种儒雅劲儿,生平第一次生出生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犹豫着地上的大片刀,站在那里是进退两难。 他这一犹豫可就丢了性命,关山月不耐烦的一挥手,“我的时间很值钱,没工夫在这跟你浪费生命,下一个!” 那金兵将领发出一阵哀嚎,嘴里叫着:“我还没说,我还没说,你不能杀我!我脱,我脱” 只是二狗子和苍狼压根就不给他就会,手起刀落有是一颗人头落地。 战场上的死亡都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发生的,而此时的死亡却是以可以预见的方式在走向在场的每一个人。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摆在眼前,剩下的那五个人,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嚣张劲儿,就连跋扈的图赖此时也是心里直犯嘀咕,虽然他不怕死,可也不想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关山月似乎还没消气儿,歪着脖子指了指第三位金兵将领,“劳资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官儿,多大的官儿,也不管这些。一视同仁,你们都只有一次机会。你脱还是不脱?” 这第三个后金的将领倒是挺识时务,麻溜的便脱下了衣裤,捂着下体瑟瑟发抖的站到了一旁。只是他的这一举动,招致后金降兵降将们鞑子语的唾骂此起彼伏。 关山月微微一笑,“很好,下一位!” 这第四位将领倒是硬气,把脖子一扬往关山月的眼前一站,张嘴冲着他的面庞的便是一口浓痰,各种鞑子语的污言秽语冲着关山月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陈二狗和苍狼发出一声怒吼,对着这第四位后金将领便是一顿拳打脚踢,不由分说的便把他扭送到了石台前。 即使关山月听不懂鞑子语也知道此人在问候他的全家福,他闭着眼睛用一片破布擦掉了脸上的唾液,冲着大刀已经高高扬起的陈二狗一挥手,高喝道:“二狗子,慢!” 陈二狗此时刀刃已经挨到了这后金将领的脖子,听了关山月一声大喝硬生生的止住了下砍的劲儿,不屑的冲着此人的脸上就是一口唾沫。 陈二狗着大刀,一脸疑惑的望向关山月,“关将军,怎的?这个野猪皮可没脱衣服,难道你要留他一命不成?” 关山月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儿,摇了摇头,“他那是找死,我拦着他作甚!”用手指了指已经脱得精光的那个金兵将领,“哥几个歇息一下,让他来!你拿起苍狼那把到来,你来砍他的头!砍完了穿衣服,去那边的帐子喝酒吃肉,要不然连你也一块宰了!” 那已经脱得精光的后金降将哭丧着脸,为难的冲着关山月一笑,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哀求道:“将军老爷,刚才的规则不是这样的,你这会让的在后金再也混不下去的。” 关山月冷哼一声,仿佛压根就没听见他的话,声色俱厉的说道:“我就问你,去还是不去?” 那后金降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关山月此举真是让他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一刀下去,恐怕不止是砍断一个后金将领的头,从此他与后金也是一刀两断。可是自己要是不去,命便会登时不保。他犹如热过上的蚂蚁,心如乱麻,即使是光着身子额头依旧是冷汗直淌。 陈二狗和一众明军们一脸幸灾乐祸的着这个左右为难的跳梁丑,发出一阵大笑。后金的降兵么你也都是伸直了脖子,全都眼巴巴的等待着他究竟会做出如何选择。 第五十一章 招降 求生的**战胜了他们昔日的旧情,这降将内心虽然翻江倒海,可片刻之间心中便有了决断。只见他一咬牙一跺脚,起苍狼的大片刀便走到了那跪在石台上一脸不惊诧的降将面前,心中默念一声:“兄弟,我也是被逼无奈,死你活我,对不住了!”眼睛一闭,手起刀落便把那第四位降将的头砍了下来。 关山月见那男子纳上了投名状,抚掌大笑,赞叹道:“好,好,好,很好!来人啊,给他换上我汉人的衣服,那边大帐里生着炉火,带他去喝杯酒暖暖身子!” 说完便有人把那早就冻得瑟瑟发抖的男子带到了不远处的大帐之中,明军果然没有食言,给他端了热气腾腾的酒肉。 这些天为了防止他们聚众闹事和逃跑,在关山月的授意下白杆兵隔三岔五的便会给这群金兵俘虏断炊,即使有饭的吃的时候也仅仅是饿不死的水平。 那男子已经饿了两天,见了香喷喷的酒肉也顾不得害臊和洗手就跟见了亲爹一样扑了过去,险些一个咧趄摔倒在地。跪在案几旁,伸手抓着碗里的肉毫无吃相的便往嘴里囫囵塞了进去。 关山月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冲着眼前惊魂未定的后金俘虏们喊道:“了吧,只要投降就有肉吃有酒喝!不投降,对不起,我们大明的士兵只能欢送你们跟前边那老几位一起上路!” 八千多后金俘虏全都被关山月的这活阎王腿肚子只转筋,登时便被他镇住了场子。这群俘虏们知道他虽然不杀人,可指挥他手下的明军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有了前车之鉴,除了图赖,那些金兵将领们全都唯唯诺诺的脱下了衣服,脸红脖子粗的用手捂住裆部,一脸乞求的望向关山月,希望他大发善心快点让自己去大帐那边去领取汉人的衣服穿上少受些耻辱。 那群后金俘虏士兵们此时虽然身在敌营,可见着昔日高高在上的佐领和参领们全都露着白花花的屁股滑稽的站在冰天雪地里,想着昔日这些人吆五喝六的动辄自己就是一顿无理由的打骂心中一阵不禁暗爽,见这些人跟自己并无两样,捂着肚子毫无顾忌的发出一阵阵无节操的笑声。 这些人裤子一拖,颜面扫地自不用说,就连那经营数年数十年之久的官威顷刻之间坍塌,自此在后金俘虏士兵们心中再无威势可言。 有了将领们带头,那些俘虏兵们再也没有了顾虑,转眼之间大部分人已经脱得精光,有些脱得慢的还遭到了已经脱光士兵的辱骂和责打。 只是有一百多脑筋转不过弯来的受过皇太极赏赐的军官,其实就是一群愣头青,是死活也不肯脱衣服。固执的站到了图赖的身后,一脸同仇敌忾的望向关山月,来是要跟他死磕到底。 图赖心中直骂娘,这些人往他的身后一站立马造就了他骑虎难下之势,现在即使是他再想脱也没法脱了。 关山月着眼前的一百零一个人是仰天大笑,笑过之后便是一脸的鄙夷,指着眼前的歪脖子横梁的俘虏说道:“你们在这跟我牛什么牛?还真以为自己是天赐勇士不成?你们要真是勇士,真有这么大的勇气,此刻就不会站在这么了,早特么自杀了!现在跟我在这拽是不?我这里可没有法不责众那么一说,再说你们是俘虏,在库伦城害死我大宁都司那么多的军民,一会就要拿回属于我大宁都司的朵颜城,正好拿你们来祭旗!来人啊,送他们上路!” 早就准备好的白杆兵和库伦城孤军们,呜哇怪叫着你追我赶的冲将了上来,各自寻找着各自的目标,拉倒那石台处就是一刀。 这陈二狗最坏,一脸狞笑的说着:“来来来,你不是牛掰嘛,劳资专治你这种人物!”拽着图赖来到石台旁,挑选了一把最钝的刀在他的脖子上砍了连续砍了七八刀,只砍得他头破血流发出阵阵瘆人的惨叫声,却没有伤及他的性命。 站在身后排队等死的后金俘虏们是心惊胆战,没想到这群明军们发起疯来跟他们后金的野蛮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才知道刚才那几个手起刀落便做了刀下鬼的人是多么的幸运。 事到临头,眼睁睁的着一颗颗的人头落地,还活着的九十多人里边立马五六十人鬼哭狼嚎的把衣服脱得精光。守的明军不让他们脱都不行,双手虽然用铁锁链拴着可愣是脱的比平时还快,哭天抢地的跪在地上对着抱着手一脸波澜不惊的关山月是磕头如捣蒜。 关山月撇嘴一笑,“你们到了黄河了才死心,见了棺材了才落泪,晚了!早就跟你们说过,只有一次机会你们就是不听,这世上可从来没有卖后悔药的!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言出必行,要是放了你们对那些死去的人可是大大的不公平,继续行刑!什么时候杀我他们,什么时候给那边的降兵们穿衣服。” 关山月话音刚落,明军们还没行刑冰天雪地里那将近八千多的光屁溜后金士兵们倒是不干了,因为他们估摸着明军要是这么一个个杀下去,等着一百零一个人全都杀完了他们也就快冻死了,就是侥幸不死到时候也得落个残疾。 这时候,有几十个胆大的降兵点头哈腰的从明军手里借过了钢刀,嘴里骂骂咧咧的用鞑子话骂道:“你们这群傻狍子想死别连累我们,我们还没活够呢!”猩红着双眼一溜跑跑到那群还在硬挺的军官们身后一顿砍瓜切菜便送那四十多人上了西天。就连十几个跪在地上的后金军官们也一杯茶功夫全都被乱刀砍死。 陈二狗提着滴血的钝刀一脸的懵逼,他没想到这群人杀气自己人来竟然毫不犹豫,那凶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血海深仇一般。 这时就剩下被陈二狗按在地上的图赖一人没死,那群降兵们估摸着他是明军的军官,畏手畏脚的站在他的身旁不远处,向他投去了乞求的目光。 虽然言语不通,可陈二狗岂能不知这些人的意图,无奈的耸了耸肩松开图赖便退到了一旁。 图赖要是死一定是被吓死的,他着眼前饿狼一般的后金降兵们提刀像自己走来,仿佛预料到一会会被剁成肉馅一般,觉得还不如死在陈二狗的钝刀下舒坦呢。 脖子上被砍了七八刀,顺着脖颈子流下来的鲜血早就将他对皇太极的忠贞洗涮的一干二净,他挣扎着站起来把手举过了头顶,任凭脖子里的鲜血直往外流,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用生硬的汉话冲着关山月喊道:“大人,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大人,我是皇太极的亲随,我帮着你对付他,我知道他的弱点,我对你有用,你不能杀我” 这时候旁边又没有翻译给翻译,这些拿着刀的后金降兵们可不知道他在喊什么,依旧好似快步冲着他走了过来。 关山月原本是想宰了这个图赖的,一听他是皇太极的亲随,能帮助自己的对付皇太极顿时便动了心思,大喝一声:“住手!”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翻译见那群金兵手中钢刀已经剁到了图赖的身上,知道形势危急,当即便用鞑子话大喊道:“住手!” 关山月和翻译这一句话听在图赖的耳朵里简直如同天籁之音一般,生死一线之间终于捡回了一条命,他顾不得身上的刀伤和伤痛长舒一口气是瘫软在地。 关山月迫切的想从图赖的身上得到有关皇太极的情报,生怕的他一命呜呼了,连忙叫来随队军医给图赖包扎止血,好在他都是皮肉伤并未伤及骨头没有性命之虞。 半个时辰一到,城里的金兵们对他们的大汗皇太极抱有极大的幻想,并不接受自己被抛弃的现实。 这个时候,那八千多后金降兵们已经穿上单薄的衣服,草草的吃过了一顿饱饭。肚子里有了食儿,总算有了力气和精神。 关山月跟秦良玉商量过后,把这些人聚拢在一起,现下明军的数量远在他们之上,也不怕他们降而复叛,掐着腰站在高台之上,指着身后堆积成山的兵器的说道:“兄弟们都表过忠心了,可这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你们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半个时辰已经到了,可城里的那群家伙就是不相信你们的大汗皇太极被我们大明大的落荒而逃。我们的秦将军很生气,要把城里的那一万多鸠占鹊巢的斑鸠全都消灭干净。不过我觉得这对你们倒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因为你们可以趁机表表你们的忠心。谁第一个冲上城头,赏银百两,杀一个城里的斑鸠一个人头是十两银子。杀够了五个给一个百户干,是个给一个千户干。咱大宁都司人敞亮,要是不愿意当兵了五个人头就给十亩良田,这样保你们比在建州过的舒坦。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大明大宁都司的地可是没有税赋的哦!当然了,要是空手而归的兄弟就对不住了,那边石头上的那些主儿就是你们的榜样!” 关山月话音刚落,那群亲兵们把昨夜按图索找来转移前藏匿起来的银子,将其中的二十多箱白花花的上等的纹银便抬到了众人眼前,一一打开箱子盖,阳光一照白花花的银子只打的人眼痛。 那群后金降兵们初听关山月的话是一阵愕然,听到最后反而是一阵欢呼雀跃,着那成箱成箱的银子更是热血沸腾,他们出来打仗可不是为了对皇太极的忠心为的就是钱。 他们有的人祖上原来是海西女真,是被努尔哈赤兼并而来。二十多年的时光连一代人都不到,他们那能这么快被同化,因此刚才杀起建州女真贵族来是手起刀落也算是报了旧日的恩怨。 关山月心中暗道:“这群降兵摩拳擦掌的样子,我还是高估了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统战工作能力,来他们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啊,以后倒是可以在这方面大做文章!” 他着眼前挑选完各自兵器的降兵们,把头冲着朵颜城的方向歪了一歪,波澜不惊的说道:“恭喜你们都踏上了康庄大道,城里有的是你们的荣华富贵,能拿多少就你们的本事了!” 这群后金降兵立马找到了归属感,眼前的银子比什么都有说服力。他们拿着手中的刀枪,呜哇怪叫着便冲着朵颜城杀了过去。 第五十二章 重归朵颜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守城的是皇太极的嫡系,反水的后金降兵们把这当成了对努尔哈赤旧账的清算,攻起城来毫不手软,那效率高的简直吓人。 同为金兵熟悉各自的作战风格和弱点,这群投降的金兵是专门往朵颜城里守城金兵的软肋上打,有了身后明军弓箭手和火炮的配合是打的格外的顺手,没费多少功夫便登上了城头。 关山月站在高台之上着城头上着城头正在死磕的双方是惊掉了下巴,打死他也没想到这群没经过思想改造的降兵们竟然反水的如此彻底,一开战便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一路攻下去,就没有一个回头的,来他们是心中彻底后金决裂了,这辈子是不打算跟皇太极过了。 这八千多后金带路党攻起城来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他们在朵颜城占领了一个据点开辟了安全地带后,成片的云梯在这附近架了起来,明军紧随其后扩大战果,源源不断的从这个缺口重进了朵颜城。仗越打越顺手,不到半个时辰明军便把朵颜城城门的控制权夺取到手。 秦良玉见朵颜城的城门一开,知道城中的后金士兵是大势已去,一直紧绷的脸这才露出笑容。 古代很少有战前动员这一说,她想着刚才关山月三言两语之间就让眼前八千多后金降兵调转矛头倒戈一击,心中大为赞叹,暗道:“这子玩的好一手杀鸡儆猴,怪不得不让我插手俘虏的事情呢!估计这子从库伦城出发故意不让这群金兵们吃饱饭的时候,就已经打上了这八千多俘虏的主意。不过,这子还真没走眼。怪不得我那傻侄女蛮要我拼死相救呢,妮子的眼光还不错,此人也算的是一个好少年。” 在自己的大军之中用不着那些多余的伪装,就像丈母娘女婿一样,秦良玉越关山月越欢喜,忍不住嘴角翘成了一个月牙儿。 关山月见明军进了城这才长舒一口气,他转头一见秦良玉正在笑眯眯的着自己,不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上前冲着她深施一礼,“下官多谢秦太保仗义出手相助,能攻下这朵颜城太保您是居功甚伟。您的再造之恩,整个大宁都司的百姓会永记心间,等到安顿好了,在这朵颜城我一定给秦太保您树一座功德碑,以示您的恩德。” 秦良玉笑着摆了摆手,“什么功德碑不功德碑的,那都是些虚名罢了。说出来都有些好笑,我们土司人口有限兵力也有限,贤侄你可知道我此次能带领四万白杆兵倾囊相助,多亏了蛮这丫头在我面前卖力的给你做说客,我才动了心思。这才有了后面的在金銮殿跟圣上据理力争和发兵解围,要不此时你们恐怕早就战死沙城了吧!你们日后可要多亲近亲近,别总对蛮板着个脸,你年纪长一些要多担待一些。” 关山月心中一阵苦笑,暗道:“我的秦少保哦,你今日可真是乱点鸳鸯谱了。你家哪位姑奶奶那是上我了啊,她那是上我家娘子了。上我我大不了娶了她便是,可她上的是我媳妇,我总不能让给她吧!” 吃一个女人的醋他心里怪怪的,虽然肚子里翻江倒海,可他的脸上依旧是波浪不惊,他哪能不理解秦良玉的良苦用心,冲着他攻了一拱手,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都是下官做的不够好,让您多费心了。” 秦良玉满意的点了点头,“贤侄你可不要误会,蛮可没有在我的面前告你的刁状她是家兄秦邦屏幼女,家兄在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在沈阳之战中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蛮一直在我的身边长大,就跟我的亲闺女一样,而我一直忙于军务疏于管教,所以养成了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不过你别这丫头大大咧咧的,到哪儿把哪儿搅的鸡飞狗跳,大事上她可不糊涂,她心地善良着呢。一听你被困库伦城,她眼泪都掉下来了呢!” 关山月一听秦蛮是忠良之后,从没有父爱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心中对她的偏见顿时去了大半。可他见此事有越描越黑的趋势,顿时撇开了话题,指着已经快被明军拿下来的朵颜城意强志坚说道:“秦少保,咱们还是去城里吧!这朵颜城将来是要做大宁都司的治所的,要是筑的有什么缺点还烦请您给指点一下,我们好早作修正。请!” 秦良玉原本以为大宁都司只不过是文人们纸上谈兵用来陷害魏忠贤的东西,可两年之间朵颜城和残破的库伦城就活脱脱的摆在天地间,由不得她不相信。更让她吃惊的是眼前的少年竟然立志将此变成现实,不由的赞叹道:“我开始的时候以为贤侄手中拿的是鸡毛,现在我仔细一才知道你手中拿的是真的令箭,这大宁都司一定会在贤侄的手上重铸辉煌的。走,咱们瞧瞧去!” 二人在亲兵的拥护下,有说有笑的冲着朵颜城走去。 后金士兵进驻朵颜城的时候,能用的物资早就被关山月和魏良卿给藏匿的一干二净,这群后金士兵算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一座完好的城池。皇太极把朵颜城定位成了东进蒙古的桥头堡,城中除了城墙和房屋也没有什么有价值值得破会的东西,因为他们想常驻此地所以也没道理破坏朵颜城。这群守城的金兵们还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常驻在此地,甚至组织了几次修缮,将那原本高大的朵颜城墙修的更加厚重。 皇太极是直接北下并未把兵败的消息送到朵颜城,再加上明军突兀的出现在城下将这群守城的后金兵给瓮中捉鳖,他们守城还来来不及那还有机会搞破坏。 所以关山月走的时候朵颜城是什么样,回来的时候朵颜城还是什么样。 清理完城中后金残兵,安顿下来后,当夜关山月便命人在朵颜城中燃放了九朵红色的大烟花,又在城头挂上了两串大红的灯笼,召唤着朵颜山中被疏散的百姓们。 早就翘首以盼的魏良卿终于得到了归来的信号,如同乳燕归林一般带大山中的百姓们便回到朵颜城中。各种东西都是现成的,朵颜城以极快的速度康复着。就像战争没有发生过一般,百姓们各司其职,按部就班的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建设中去,不几日朵颜城便恢复了勃勃生机。 这五万多百姓是朵颜城起死回生和东山再起的资本,有了人一切便有了希望。 这一次,关山月的心中有了一个大计划,他要玩命的点科技树,他要暴兵,他要灭了后金。 可就在他思索着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朝廷里一贯党争不断的阉党和东林党竟然狼狈为奸,合伙坑了他一大把。朝廷这次秘而不宣,连招呼也没打,就把三万多陕甘难民送到了朵颜城下,还美其名曰补充大宁都司的人口。 来这苦果子关山月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虽然他知道朝廷里的内成员们是摆明的坑自己,可他也只得假装心甘情愿的“为圣上分忧”。 都指挥使府,知道了这件事情后窝火的魏忠贤跳脚骂道:“这帮挨千刀的,杂家当初怎么就走眼了呢,悔不当初,悔不当初!这时间他到是掐的准,来的这么快一就是在宣化出的关,他奶奶的,这是早就从哪等着了!不加封大家的官职总得给些赏银吧,不给赏银总的给个嘉奖吧,不给嘉奖也就算了,弄这么些难民来算哪门子事儿?他们倒是会挪腾减轻了自己的压力,把这些吃不上饭的百姓一股脑的全都送到咱们这来了,连一石粮食也不给,这是不管咱们的死活了!” 关山月拖着下巴,愁眉苦脸的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哎,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了。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在朵颜城今年的粮食收成还不错,咱们勒紧裤腰带,大家匀一匀还能过冬。只要来年开春出去多开荒,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这事也算是好事儿,没准这里边就有许多好兵苗子,哎。” 就在他们集体发愁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声百灵鸟般娇嗔声:“请问,我的情哥哥关公子在屋子里吗?女子千里寻夫来啦,也不知出城迎迎人家,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毛脸雷公嘴!”这话语中充满了挤兑,说完院子里便传来一连串银铃般的娇笑。 紧接着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便传来一声满含羞愧的娇叱,“你这臭丫头一点也不知道矜持,也不怕人笑话,再敢胡说我我我就不理你了,哼!” 关山月一听那熟悉的声音顿时欣喜若狂,再也顾不得想那些烦心事,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把拉开房门便冲了出来,身形一闪便将门前的女子搂入了怀中,当真是喜极而泣,“娘子,娘子,你可回来了,想煞我也!自打库伦城一别,我还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只是他怀中的女子把身子绷得笔直跟个木头人一样一言不发,而另一个女子却把嘴一撇,一脸不高兴的说道:“相公,你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我挺感动的。只是,一别六月有余,竟然连雪儿我长什么样都忘了吗?” 第五十三章 小蛮求嫁 泪眼朦胧的关山月连忙松开怀里的女子,擦干了泪水一自己刚才抱着的竟然是秦蛮,他脸当时红的就像猴屁股一样,尴尬的深施一礼,“秦姑娘在下唐突了,在下实在是思妻心切,还请见谅,你们俩的衣服实在是” 着手忙脚乱的关山月,秦蛮再也绷不住劲儿,往后倒退两步捂着肚子笑得是花枝乱颤,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关山月不知所措的站在门框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辜的抬起头向赵瑞雪投去而来求救的目光。 而妮子横了一眼关山月却把头歪向一边,气鼓鼓的假装没见。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得到秦蛮归来消息的秦良玉也从别苑紧忙的赶过来,人还没进门便传来了一声充满喜悦的责骂声:“蛮你这个臭丫头,翅膀硬了是吧,你来到朵颜城竟然不先去拜见,我不收拾你个疯丫头!” 一听自己的姑姑来了,秦蛮这坏丫头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她觉得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啊,此时要是趁机当着众人的面把关山月拿下,以后就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赵瑞雪的身边,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同床共枕那自然是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冲着关山月狡黠的眨了眨眼,挑了挑眉轻声冲着他说了一声:“对不住了,这可怪不得我,是你自找的!”说完便扑到了他的怀里大哭大叫了起来。 谁都不知道这个说笑就笑说哭就哭的疯丫头唱的是哪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魏忠贤,眼睛瞪得跟故宫里的那对石狮子一样。 一副苦瓜脸的关山月那还能不知道秦蛮那点心思,她这是要睡自己的老婆,连忙往外挣脱,都快急哭了,“秦姑娘,刚才那纯属误会,请你快撒手,见这一幕,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妮子着这突兀的一幕尤为吃惊,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就像老和尚入定了一般愣愣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秦良玉一进大院恰好到这一幕,着关山月正用双手往外猛推秦蛮,而这蛮丫头却双臂紧抱不放,她毕竟是过来人一就把事情的原委猜了个**不离十,这丫头摆明是要让自己助她一臂之力。心中一阵暗笑,当即便板起了脸,“好你个关山月,你好大的胆子,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你让我秦家的脸以后往哪里搁,今天这事儿你必须给我个说法!否则,我秦良玉跟你没完!” 秦良玉身后的女兵们早就知道秦蛮的特殊癖好,这臭丫头平日里可没少调戏她们,关键是调戏了还没处告状,你说气人不气人。逮找了这祸水东引的机会,她们岂会放过。只听刀剑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院子里顿时响起一阵莺歌燕舞,经过这群女兵们七嘴八舌的这么一说,关山月转眼便被描绘成了一个四处留情的登徒浪子。 秦蛮歪着头趴在关山月的怀里冲着那群女兵们隐晦地眨了眨眼,晃了晃脚脖子上纯金打造的脚镯,示意她们继续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那群女兵们立刻便意会到了她的意图,这下更来了劲儿了。她们倒不是贪图那金镯子,只是想让这臭丫头离自己远一些,只要日后不受她的调戏就烧高香了。 关山月觉得这简直是把自己放在烈火上烤,他总算是想明白了秦蛮一个女孩子的四周为什么没有一个女卫士了。他现在是百口难辩,抬起头眼巴巴的望向秦良玉,“秦太保,我说这是误会您信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周围朵颜城的武将们一这是关山月的家务事儿,还牵扯到对大宁都司有再造之恩的秦少保,虽然有心想着帮衬着说几句好话但都咽了回去。他们强忍着笑容,以为秦蛮上了关山月,姑姑和侄女俩人合伙来逼婚,便都识趣的一一告退下去。 关山月原本还指望这帮人还自己的清白,见这群人不厚道的全都退了出去,心中是直骂娘。 秦良玉心中早就笑翻了天,即使已经到了她那个年纪,虽然明知道捉弄人不对,但她着眼前的一幕依旧觉得十分有趣。她觉得这火还不够旺,还得火烧浇油,冷若寒霜的说道:“姓关的甭说废话,你就说这事儿怎么解决。要是解决不好,让我有一丁点儿的满意,我便立马撤兵打道回府,哼哼!” 关山月一听秦良玉要退兵,脸色登时由红变白,要是白杆兵在这个时候退出朵颜城,朵颜城简直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别说是后金的报复和虎视眈眈的林丹汗,就是科尔沁部落来攻城对朵颜城也是灭顶之灾。他心中登时便后悔没有早一些派人去联络苦夷岛的色布腾,让他率兵归来防守朵颜城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一眼怀里的秦蛮,冲着秦良玉苦笑一声,“秦少保,您能不能让令嫒先松手。外边天寒地冻的,咱们到屋子里泡上一杯热茶,边喝边聊。此事从长计议如何?” 秦蛮这个鬼马精灵的丫头一听便知他这是要用“拖”字诀,现在要是放他跑了,他心中有了防备日后这事儿就难如登天了。刚才还低声缀泣的她,立刻扯开嗓子放声大哭起来。 双方顿时便在院子里僵持了起来。 明朝总的来说还是男权社会,三从四德等一大摊子的规矩和列女传这些大山就是女人头上的紧箍咒。可制定这些规矩的男人们却放浪的很,即使家里有了三妻四妾还出去偷香。身经百战黄金甲的“仁人志士”们甚至捣鼓总结出了瓢经这种高级东西,供后人们瞻仰前辈的风流潇洒。 呆萌的赵瑞雪终于缓过了劲儿来,站在旁边了片刻,现在她算是明白了秦蛮的心思,她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还是冲着自己来的啊,可这便宜不能让你占喽,我得想个法子替关家把这便宜占回来。妮子这个时候脑子是转的飞快,不一会还真被她相处了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到了这时候秦良玉还以为关山月是一根榆木疙瘩,暗骂他不解风情,正想着再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妮子便出来打破僵局了。 赵瑞雪莲步轻移,冲着秦良玉深施一礼,“秦少保,女子多谢您在京城的救命之恩,如今您又救下了我的相公,雪儿实在是无以为报,我这就去劝劝我那一根筋的相公,请您稍候片刻。” 秦良玉赞许的点了点头,见妮子竟然如此识得大体,心中大喜。妮子身上那股子大度劲儿更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让她对秦蛮以后的生活放心不少。 现在自己有求于人,当着秦良玉的面关山月不敢往外推秦蛮,他惊愕的着走过来的赵瑞雪,低声说道:“雪儿,你疯了吗,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后边的那一句:“这胡搅蛮缠的丫头想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杏面桃腮的赵瑞雪站在关山月的左侧,伸手狠狠的在他的腰部拽起一块肉狠狠的扭了起来,抬起一对妙目深情的往关山月的脸上温情的扫去,笑吟吟的悄声说道:“软香在怀,是不是很舒服啊?瞅你那春心荡漾的样子,她的是不是比我的大啊?都摸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摸够吗?” 怀里的秦蛮干哭也不掉泪,应景儿的抬起头媚眼如丝的望向关山月,冲着他直放电。 一头雾水的关山月低头一,这才发现为了拉开与秦蛮的距离,慌乱之中自己的双手正按在她那浑圆如玉的胸脯上。他连忙把手收到了身后倒背了起来,原本煞白的脸顷刻间便的通红,鼻翼上毛孔中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这事儿是越描越黑,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跟妮子怎么解释,索性选择了沉默。 妮子见他皱着眉头愣在那不肯答话也不恼怒,只是手上的劲儿暗自又加大了几分,踮起脚尖儿在附他的耳边悄声说道:“相公得以大业为重,为了大宁都司的未来和朵颜城的百姓,就请你勉为其难收了这个疯丫头吧!要是秦少保撒手不管朵颜城的事儿,大宁都司的事儿可就一了百了了。” 别人听不见,可离得这么近的秦蛮却听得真切儿的,她见妮子站在自己这一边替她说话,心花怒放的冲着关山月连连点头,立马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也悄声说道:“是啊,是啊,关公子你就收了奴家吧,我不会给你闯祸的!” 关山月白了秦蛮一眼,愣愣的望向妮子,不知道她这是唱的哪一出,“雪儿,你有没有搞错,她这可是在跟你抢老公啊?” 妮子犯了个白眼儿,她想自己的相公娶了秦蛮非但不吃亏还有了一个大大的靠山。这大宁都司远离朝廷,交通不便,有了秦少保这个靠山,以后朝廷中的官员们再陷害起他来也会掂量一下,即使是陷害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明目张胆的下绊子。想到这里,她悄声啐道:“呸,我现恨不得扒你的皮吃你的肉,我是恨死你的,你就别得了便宜卖乖啦!娶俩媳妇,你就偷着乐去吧!现在就是个傻子也知道秦太保在逼迫你娶了这疯丫头,你快答应她便是,雪儿自有法子收拾着臭丫头。” 第五十四章 暗流涌动 一条长长的阳光透过门缝洒在大厅的青砖上,关山这个新郎官心事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思考着,他觉得现在朵颜城的形式有些复杂,甚至超出了他的控制,“我是大概两个月前刚下的聘礼,这里距离京师路途遥远,圣上高居庙堂之上,他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结婚的消息的呢?” 坐在左侧的魏忠贤阴沉着脸,他想到了东厂大堂上挂着的那块写着“朝廷心腹”的大匾,再想想现在的处境简直是恍若隔世,“这批难民有问题,里边一定混杂着东厂的番子。” 关山月对京城里的事不了解,对厂卫的事也是两眼一抹黑,听了魏忠贤的话心事更重了。 魏忠贤见的语气不容置疑,“东厂的“锦衣官校”侦察访缉的范围非常广泛,上自官府,下至民间,到处有他们的踪迹。他们得到消息后,立即密报皇帝。因此事无大皇帝都可以知道。他们侦察的范围,不仅限于京师,各地王府边镇,通都大邑,甚至各省府州县,乃至偏僻乡村都有他们的踪迹。” 关山月仔细的揣度着这个前任厂公的话,现如今皇帝用东厂番子监视自己的事情是再确定不过的,他身后大堂里皇上御赐的贺礼还在那原封不动的摆着,可他实在想不明白崇祯帝的用意,“魏老哥的意思是说皇上对我不放心?我名义上是大宁都司的都指挥使,可大宁都司就是个有名无实的东西,皇上有什么不放心的?” 魏忠贤久居大内,每天一睁眼面对的就是尔虞我诈,他能屹立数年不倒自然有其过人的本领,而善于揣度圣意正是它的拿手好戏。很快他便进入了往日的状态,脸上没有一丝慌忙,“这不是提防。” 关山月这下更糊涂了,他向魏忠贤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不是提防?那皇上为什么派遣番子监视我?” 魏忠贤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仿佛又化身成了熹宗时候的九千岁,皱着眉头背着手在大厅里踱来踱去,捋着心中的千头万绪。 关山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的心情就像个偷钱被爸妈发现的孩子,等待着大人的训斥,整个人在座位上蜷缩成了一团,望着走来走去的魏忠贤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扰乱了他的思路。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魏忠贤心中终于有了自己的定论,他冲着关山月投去了炯炯有神的目光,“这不像是提防,倒像是夹杂着一丝试探的示好。要不皇上不会在你大婚的时候,派密使秘密的送上礼物。” 魏忠贤的话就像一把钥匙,关山月的眼前豁然开朗,他顺着这条思路一路思考了下去,“大宁都司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对塞内的时局影响有限,平定民变和后金都不是我们现在能做的了的。皇帝突然放下身段对一个弱的不能再弱的明他是有求于我,或者我们。” 魏忠贤点了点头,露出了赞许的目光,他没想到关山月这个官场菜鸟竟然上道如此快,他决定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你的身家清白,以弃子的身份登场,与朝中的任何势力都没有瓜葛,这就是你最大的优势和本钱。还有,现在来大宁都司孤悬塞外,也不净是坏事,至少在皇帝来这是他培植自己势力的一方净土。” 关山月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一脸的慎重,“这原先的弃子倒成了他的皇上的救命稻草,如此来,皇帝在紫禁城里的日子并好过,没准儿他此时可能已经被各方势力逼迫到了极点了吧。” 魏忠贤眉头紧皱,这也正是他最为顾虑的事情,他不知道现在崇祯有没有后悔撵他出城,“阉党和东林党等勾结在一起,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便勾结在了一起,过了这么长时间足够他达成很多不可告人的交易。我猜想,他们一定是完成了权利的分配,朝中的势力归于平衡。” “这权利,包括昔日的皇权。皇帝处心积虑的扫除了朝廷中最大的障碍后,却发现自己被架空了,所以他在物色值得培养的势力,因为他要反击。”关山月想着惨死在煤山上的崇祯,心里替他好一阵惋惜,来这当皇帝并不是如同电视上演的那样事事称心如意,现在崇祯不是一个摆设也好不到拿去。 魏忠贤听着关山月大胆的推断,脸上一阵愕然。当今皇上并没有受过系统的帝王教育,因为他还是王子的时候,他那郁郁寡欢的父皇压根就没考虑过他会有朝一日会继承皇位。要不是熹宗无后,兄死弟及,大明这江山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做。 “你说的这种情况是极有可能的,朝中势力错综复杂,文武百官都有自己的党派和势力范围,只要黄立极他们平衡好各方利益,牢牢的控制住内,当今皇上的圣旨还真不一定能出得了紫禁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想关秀才还是懂的吧!” 关山月作为一个新的赌客,一脸兴奋的突然站在了围满人的赌场里,手里有了筹码立马想跃跃欲试,魏忠贤这一盆冷水立马把他浇了个透心凉,他立马便意识到自己还不熟悉游戏规则,况且十赌九输,“魏老哥说的有道理,京城太远了,我们还是先建设好大宁都司吧。这毕竟不是直接接触,只是只可意会不可言谈的试探,我觉得不要着急表态,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魏忠贤不置可否,脸上不愠不怒,耷拉着眼重新坐回了座位上,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我得去那新来的灾民里过一过,说不定里边藏龙卧虎。只是他们既然敢太岁头上动土,爷们我就跟他们玩玩。” 关山月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自己的身边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一般,心里毛毛的,“既然皇帝能派人来,相应的其他的势力也可以。说不定已经有走一步想百步的高手,早就在送来的第一批百姓中就夹杂了自己的暗子。” 老谋深算的魏忠贤只是嫉恨权谋并不是不擅长,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一脸鄙夷的咒骂道:“这是有人存心不让我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如此鬼鬼祟祟的十有**是敌不是友,他这是纯粹的不让咱们过好日子。这是咱们的地盘,总得做些什么,我去安排一下。”说完为中心在关山月的耳边的悄声耳语了一句,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走了出去。 大厅里地面上的阳光又偏移了几分,关山月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他还是在揣度魏忠贤临走前的那句话,“除了那些出生入死的弟兄,谁也不要相信!” 半个月后,一道辽东战线吃紧的圣旨将秦良玉调去了山海关。临行前,已经出朵颜城台下暗流涌动的秦良玉,不动声色的给秦蛮留下的五千白杆兵说是作为嫁妆,嘱咐了关山月一句多加心,叹了一口气,她便头也不回的率部奔赴前线了。 有些事,长辈并不能替晚辈抗一辈子,只有他们自己跌跟头才能成长。 夜深人静的时候,卧榻之上,双眼哭的红肿的秦蛮终于停止了哭泣,她从赵瑞雪的怀里直起了身子,泪眼朦胧的望向关山月。 关山月是最不能见的女人哭的,着楚楚可怜的秦蛮,忍不住想要把她搂在怀里安慰一番,现在蛮向他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先答应下来,“蛮你晚饭都没吃,饿不饿,要不要让厨房在给你做些宵夜?” 秦蛮一脸憔悴的摇了摇头,把嘴唇都咬出了血,“不了,相公,我不饿。忙碌了一天,你们也乏累了吧,夜深了睡觉吧!” 赵瑞雪皱着眉头着泪眼惺忪的秦蛮吹灭蜡烛,接着月光笨手笨脚的落下了帷帐,这活以前都是她来做的,还有她今天竟然在外人没有在场的情况下竟然主动管关山月叫相公,这太反常了。 帷帐刚一落下,关山月刚要说还没脱衣服呢,便听见了秦蛮一声轻轻的嘘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立刻把话咽回了肚子,安静的坐在床上等待着亲蛮的下文。 秦蛮坐在床上竖着耳朵听了好么一阵,仿佛外边的偷听的人走了,这才轻轻的挪动到关山月的耳边,悄声说道:“姑姑临走前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落水的在水中即使抓住一根稻草也会牢牢的抓住,可一旦他上了岸,最先扔掉的就是稻草。” 语言是有温度的,在漆黑的夜里听到这句冷冰冰的话,尽管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关山月直觉得自己从被窝里突然掉进了冰窟窿里,心里突然无依无靠的。 这时一个温暖的手摸索过来,紧紧地攥住了他冰冷的右手手,那熟悉的感觉告诉他那是妮子的手,让他的心里稍感温暖了一下。 凡是关系到关山月安危的问题,妮子立马便会变的冰雪聪明,她的心扑扑直跳,把嗓音压到了极低,“外边人多口杂,所以你这哭都是在假哭,为的是迷惑人?” 一只巧的手顺着关山月的胳膊摸索了过去,从二人的双手之间挤了进去,现在成了三个人的手紧紧的叠在一起。 秦蛮这丫头觉得三人在这帷帐之中像是密谋一般,心中倒是有一股子兴奋劲儿,她把嗓音压到了最低,“嗯,但感情是真的。昨夜我在别苑陪着姑姑过的夜。半夜的时候我被她摇醒,她只含糊的说有人在阴影里织,我再追问是谁,她便不肯再往下说了。起来那人让身为太保的她也是十分的忌惮。” 三个人坐在漆黑的帷帐里,心情截然不同,虽然谁也不见谁,手却牢牢的攥在一起。 关山月觉得原本的安静的大宁都司这池清水突然被人搅的浑浊了起来,可他连摸鱼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此刻坐在床上,他觉得皇帝的礼物,更像是一份警示,警示他有人要趁乱摸鱼。 三人大眼瞪眼的坐在床头,关山月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他甩了甩头,轻声说道:“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 就在这时,窗边突然响起一阵沙沙的声音,接着传来一声声若蚊蝇的声音,“屋里的人,睡了吗?” 第五十五 盘道白莲教 那声若蚊蝇的声音传到关山月的耳朵里却如同平地炸雷一般,他缓缓的抽出手就要出去会一会此人,就在他的手要抽出来的时候,却被秦蛮给牢牢的攥住了。 即使是在黑夜里,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 c o m 秦蛮也能想到关山月脸上疑惑的表情,她把脸贴了上去,二人几乎脸贴着脸了,“别去,竹熊元宝没叫,它平时是最机警的。” 赵瑞雪也觉此事有许多蹊跷的地方,因为不但元宝没叫,就连院子里的宰赛送的牧羊犬也没叫,更奇怪的是都指挥使府昼夜都有亲兵守护,他们竟然没有发现此人,“此人必定会武功,轻功了得,那嗓音非男非女必定不是他本来的声音。这半夜三更的是敌是友不知,相公还是谨慎一些的好。要不要先大声呼叫亲兵?”妮子的声音压的极低。 如今朵颜城里的局势实在是有些诡异,关山月就更判断不出来人的身份了,妮子的话由不得他不相信。不过他依旧觉得,来人半夜三更的主动接近自己,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但也不至有生命危险,否则悄无声息的进到屋子里来多好,何必在窗外多此一举。 三个人坐在帷帐里,在漆黑的夜里大眼瞪眼,关山月后悔自己没有跟魏忠贤的死士学一些高深的武功了,那样就不容畏首畏尾的躲在这的床上大气也不敢喘了。 这时,窗外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气声,“我是好人,怎么会害你们。” 赵瑞雪倒吸一口凉气,用手牢牢的捂住嘴,这才没有发出那声尖叫,她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秦蛮一脸的不可思议,往关山月的怀里靠了靠,“他他能听见咱们说话?” 关山月也是惊魂未定,事情是越来也邪门了,难道这世间真有顺风耳不成?他真想大声的呼叫亲兵们拿下来人,可他们就像劫匪手里的人质,正被黑洞洞的枪口顶在太阳穴,他可不敢冒这个险。要是惹怒了来人,硬闯进来,伤了妮子和秦蛮的性命可不好了。 他转念一想这可是在自己家,战场上的腥风血雨都挺过来了,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惶恐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好人才不说自己是好人呢!” 窗外的人并未接关山月的话茬,而是轻轻的在窗棂以三长一短的节奏敲击了几遍,“西北悬天一块云,乌鸦落在凤凰群。不知哪位是君?不知哪位是臣?” 赵瑞雪听着“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的节奏神情不由得一怔,这声响和词句太熟悉了,她仿佛回到了跟着父亲浪迹天涯打把势卖艺的时光,“西北悬天一块云,君是君来臣是臣。不知黑云是白云?” 窗外的人一听屋里有了回应,连忙接道:“黑云过后是白云,白云黑云都是云。”声音之中的欢喜之情难以自抑。 关山月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二人在说些什么,但他觉得这二人倒像是土匪接头,当年智取威虎山里杨子荣跟座山雕接头就说的类似的玩意儿。 赵瑞雪长出一口气,下床点上了蜡烛,“敢问来自何方?” “白莲藕!” “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让你兵强马壮!” 天亮的时候,关山月才知道赵瑞雪昨夜说的稀里古怪的语句是江湖上的切口,她也只是跟父亲跑江湖的时候学会了一些皮毛,二人那是在盘道,可再往深里说,她便不懂了。 关山月顶着一双黑眼圈,愁得连早饭也吃不下去,很明显昨夜的来人是冲着妮子来的,因为三个人里只有她有跑江湖的经验懂的江湖上的切口,“雪儿,那人昨夜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还有这白莲教是什么来路,找咱们干什么?” 赵瑞雪摇了摇头,这些问题也正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从来没跟那白莲教有瓜葛,只是那三短一长的节奏我常听父亲敲击。当时只要父亲到了特定的地方敲击出那节奏,便有人把父亲带到隐蔽的地方盘道,然后便会有人招待他。时候不懂,只是隐约的觉得似乎是什么的接头暗号,我早就把这些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昨夜听那神秘人说起白莲藕,我才知道那是白莲教的接头暗号。” 秦蛮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一边胡吃海塞,一边抽空说道:“这白莲教我们也有,我倒是以前听姑姑说起过,白莲教渊源于中国佛教净土宗,信的是无生老母。因为教义浅显易于传播,所以他们的门徒遍布天下。白莲教信徒众多,主要来自社会下层。内部实行家长制统治,尊卑有序,等级森严,只是名声不是太好,他们好像特别热衷于农民起义,历朝历代都造反,好像没有一个让他们满意的。元末的红巾军起义就跟白莲教有关,白莲教甚至还说明教是他们的一个分支,那这大明岂不是也跟白莲教有渊源,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关山月惊讶的瞪大眼睛,“我的天哪,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我都开始有些佩服你了,只是昨天你怎么不说话啊?” 秦蛮嚼了一口辣子鸡丁,冲着关山月翻了个白眼,“本姑娘能说自己昨夜吓得忘了不成?那是昨天没吃饱饭,饿的。我知道的多着呢,只要你好好的讨好我,有的是你的好处。不过雪儿我劝你还是跟白莲教扯上关系,听说陕甘农民暴乱的背后就有他们活动的影子。” 赵瑞雪乖巧的点了点头,她向来是随遇而安的,能守着相公她就心满意足了,“我会心的,离他们远远的。” “咦!”魏忠贤眼前一亮,弯腰在关山月窗前的花丛下的青砖里扣除了一枚金钱镖,“关老弟你现在玩的够高级的啊,都玩上了暗器了。着力道,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能打到砖里去?”你子这是真人不露相啊。 关山月瞅了瞅推门进来的魏忠贤,接过手帕了一眼便知道昨夜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冲着妮子和蛮隐晦的眨了眨眼,苦笑一声,“魏老哥,多亏你慧眼如炬,我都没发现。只是,兄弟不才,我哪有那道行。” 赵瑞雪和秦蛮心领意会,跟魏忠贤道了声安便埋头吃饭,绝口不提昨夜的事情。 魏忠贤一愣,难道这院子里还有别人光顾过不成?自己的死士里倒是有几个擅长使用暗器的死士,可他们决计是不会冒犯关山月的,“这就奇了怪了,难道是那帮臭子玩闹失手发到院子里来的,怕责罚,不敢承认?” 关山月点了点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反正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我就算了吧。只是这金钱镖,我第一见到,留给我把玩把玩吧。” 魏忠贤撇可撇嘴,着关山月就像着孩子一样,不客气的拿过一个凳子便坐下吃了起来,“你都是娶了两个媳妇的人了还不收收心,见天的就知道玩儿。” 关山月对魏忠贤夹杂着一丝训斥的语气早就习以为常,知道他也是为自己好,“不碍事的,我又不是那种玩物丧志的人,自制力我还是有的。魏老哥一大早来找我,不会就是想来蹭饭吧?” 魏忠贤拿着筷子端着瓷碗吸溜了一口热粥,他可不是来蹭饭的,是有事儿来找关山月,只是不打紧的事儿,“苦夷岛的色布腾让人送消息来了,他说晚来几天。他在苦夷岛建筑了几座城池,当地的苦兀人都很配合他,他都快成了山大王了。” 关山月觉得色布腾的选择十分的明智,苦夷岛的战略位置很重要,要是做基地的话比朵颜城好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哪里有着天然的优良港口,以后的发展潜力巨大,“色布腾这子,真有他的。反正现在朵颜城有蛮的白杆兵,不急于一时。不过,我魏老哥你面口愁容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魏忠贤放下瓷碗和筷子,打了一个饱嗝,“袁崇焕把毛文龙杀了。” 第五十六章 重整军备 正在陪着魏忠贤吃早餐的关山月手一哆嗦,然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魏老哥气定神闲的样子,一定是有了主意了吧,你觉得我们怎么做好?” 魏忠贤好像早就猜到关山月会这么说,一点也没感到惊讶,掏出一个白色的手绢擦了擦嘴,“高筑墙,广积粮。” 关山月沉默了一下,魏忠贤的建议不可谓不老道,他知道后边还有一句最重要的话没有说出口,“我一会就去写个征兵的告示,这是咱们的根基,只有手里有了兵权,不管谁想动我们朵颜卫也得事先掂量一下。” 魏忠贤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睛里射出了一道精光,“朝廷不收咱们的税赋,可也一分钱的粮饷也没给过咱们。就说前一阵的救援,朝廷留而不发,要不是秦太保力挽狂澜,咱们就真如了他们的愿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得多招兵买马。因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论多么深不可测的阴谋诡计都会变的苍白无力。” 关山月若有所思,农业现在是朵颜城和大宁都司往前发展的根基,只有生产出充足的粮食才开始摸索着进行工业生产的尝试,才能扩军。现在朵颜城虽然有的是耕地,可没有足够从事农业生产的人,实在是养不了太多的兵丁,“嗯,弟受教了。不过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兵是必须要有的。不过以咱们现在的实力,还是先建设一支精兵,走以战养战的老路为好。” 魏忠贤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带着一丝严厉,然后伸出了大拇指,“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不假。你想吃下科尔沁部?你有没有想过这会把刚有起色的朵颜城带入万劫不复的险地?” 关山月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富贵险中求,我会在这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的。” 魏忠贤的神情重新恢复平静,眼睛又变得浑浊起来,他觉得自己刚才太过激动了,“做好了准备能有几成的把握?” 关山月扫了一眼魏忠贤,淡淡的说道:“最多五成,科尔沁部太大了,对于我们现在来说就是蛇吞象。” 魏忠贤盯着年轻的大宁都司都指挥使了一阵,叹了一口气,“你原来知道这是蛇吞象,拿你为什么还去触这霉头。以前咱们朵颜城最疯狂的时候,咱们才堪堪吃下科尔沁余部,我这更像是科尔沁部吞并我们,因为他们的人口比我们多得多。” 人口是制约朵颜城发展下去的瓶颈,关山月一直在为这个问题而苦恼,只到昨夜白莲教的出现让事情出现了一丝转机。 要说增加人口,朵颜城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从塞内征调来失地的农民和愿意迁移的百姓,这条路最为可行,当朝的皇帝和内估计睡觉都会笑醒,可朵颜城现在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养活多余的人口。另一条就是去掳掠手里有余量能自给自足的蒙古诸部,部落是已经被扫掠的差不了,现在塞北朵颜卫有机会吃下的肥肉就是科尔沁部。 关山月觉得心里的想法有些不成熟,但他觉得应该说出来让魏忠贤给指正一下,“我想先秘密派人去乌斯藏都司去请一个大和尚来,然后建设一座塞北最大的庙宇供奉他,地方就选在库仑城。” 魏忠贤眯着眼想了一下,他已经快被关山月说服了,不由自主的盘算了起来,“你是想利用宗教的力量来收服民心,这样事情进展的会温和一些。不过你要是铁了心的要这么干,我觉得你不用去乌斯藏都司,一来一回太费时间。我,让宰赛去请库仑城附近喀尔喀部最大的活佛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就行,喀尔喀部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说到这里魏忠贤恍然大悟,他彻底的被关山月的想法折服了,“哦,我明白了,好一个一石三鸟。老弟你这是想润物细无声的把喀尔喀部也拿下,佩服,佩服。” 关山月听了魏忠贤的赞许一点高兴的劲头也没有,苦笑一声,“这只是纸上谈兵说说罢了,事情的发展不会这么一帆风顺的。” 魏忠贤站起身来冲着关山月深施一礼,“熹宗不问政事可不仅仅是造就了我一个“九千岁”,朝中的内们一旦把权利抓在手岂会再轻易还回去。哎,都是我害了当今圣上,他现在的处境可能比咱们还艰难,要想收回权利只能抽丝剥茧了。都说我们内臣离了皇帝就是一群丧家犬,可只要尝到了权利的滋味谁还愿意做狗,人的**是无限的,恶仆欺主的事情也是会发生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会全心全意的支持你。”说完便起身告退了。 关山月听着魏忠贤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通,时至今日才知道魏忠贤对崇祯心怀愧疚,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全心全意的支持自己。 下午的时候一张张告示便贴满了整个朵颜城,就连那些偏远的乡镇上也有人骑马去宣讲。 虽然征兵的条件近乎苛刻,但开出的条件是实在是太过优厚,城东征兵去下午的时候变挤满了人,因为征兵的名额只有一万个。 关山月是那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人,他做不到面面俱到,彻底的把权利放了出去做起了甩手掌柜,只把最后的决定权留在了手中。 各种事情在有条不紊的开展着,煤矿、银矿、铁矿、铜矿等是最先复产的,钢铁厂和兵器厂、铸造厂紧随其后,新建的纺织厂也一边招募女工一边开始生产,整个朵颜城这艘机器开始缓缓的启动了起来。 开春的时候,知道朵颜城兵力空虚的色布腾给了关山月一个大大的惊喜,他不但完成了跟东海女真和北山女真的结盟,还给朵颜城带了一万多士兵。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东海女真和苦兀人,还夹杂着一部分北山女真。其实这得多亏了关山月他们在库仑城跟后金死磕,要不后金也不会慌里慌张的停止征讨东海女真的战争,这才有机会抽调出这么多兵力。 关山月也没跟色布腾客气,连同棉花等物资在内照单全收,现在朵颜城面对的压力实在是大。 一听此时虽然距离隆庆开关已经过去了好久,可朝廷依旧是倾向于跟葡萄牙人做生意,关山月便动了心思。 再听色布腾说因为苦夷岛是个三不管地带,造就了岛上的西班牙商船是越来越多的局面。关山月是两眼直冒精光,他仿佛见了一片片堆积如山的物资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财,他决定要把苦夷岛牢牢的攥在手里。 “色布腾,你回去以后一定要搞好跟苦兀人的关系,再从朵颜城带走八千成手汉人农民和一千蒙古骑兵,工匠和农具什么的你随便挑,一定要把苦夷岛开发出来。我想好了,那最大的城市就叫库页城,剩下的那两个一个叫永宁城,一个叫逐日城。我听说毛文龙的被杀后,他的部下跟后金接触过,你要修筑好港口,防止后金的突袭。” 色布腾点了点头,“毛文龙被杀的消息我是知道的,这也是你们跟后金在库仑城死磕的时候,袁崇焕不肯趁机收复失地和拿下盛京的原因,那时候毛文龙已经到了他的大帐,然后他便忙着安抚毛文龙的部下。我听说你们在库仑城打得特别辛苦。” 关山月一听这茬就心如刀绞,“都过去了,就不要提了,很多兄弟都没了。我是一定要跟后金报这个仇雪这个耻的,你快跟你的父亲去亲近亲近吧,以后有的你忙了。” 整个朵颜城的人们都忙碌了起来,忙着训练新兵的色特尔也跟儿子亲近了几天后便催促赶快回到苦夷岛去。 虽然心有不舍,点起了人口和物资,色布腾依旧带着一大批铁锅义无反顾的冲着苦夷岛奔去,他得赶到弗朗西斯科到来之前把这批货运到。 第五十七章 七营之兵 因为朵颜城此次招募的是不用从事农业生产每个月还有饷银拿的营兵,所以对新迁徙来的农民极具吸引力。着那些精壮的伙子,募兵处的募兵官们忙得是不亦乐乎。 兵在精而不在多,关山月思前想后,他觉得大宁都司虽然有的是土地,但卫所制度最大的弊端在于过于束缚人才的流动,有的人压根就不适合当兵,何必两不情愿。为了长远打算,他决定把这些士兵按照各自的特长编排成营。 刨除那些要用来做军官的老兵不算,现在他手里有七千多已经纳上投名状的后金降兵,还有一万名从苦夷岛移防的士兵,五千多白杆兵和一万名新招募的士兵,总共有三万两千名士兵。 关山月觉得现在的火器有效射程只有八十到一百五十米的射程,还不足以取代冷兵器在战场的位置。所以他决定新招募的士兵们采取两条腿走路的策略,以冷兵器为主火器为辅。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魏忠贤、色特尔也、内齐、宰赛等人一说,众人接连商议了几天后,决定把这些士兵重新分为朵颜营、扶余营、泰宁营、虎贲营、天狼营、神箭营和火器营七营。六营中除天狼营是两千人编制外,其它各营包括后勤人员在内皆是却五千人的编制。 这七营中,朵颜营、扶余营、泰宁营以防御守卫为主。朵颜营由五千能征善战的白杆兵组建而成,他们负责守卫大宁都司的核心区域中的朵颜城。扶余营由苦夷岛一万士兵中抽调组建而成,负责守卫和配合民夫建设扶余卫城。泰宁营由新近招募的士兵和苦夷岛士兵组建而成,负责守卫和配合民夫建设泰宁卫城。 其余四营相当于野战军,以攻城略地征战八方为主。有一技之长和擅长搏击的的士兵被关山月称为技击士。 神箭营由剽悍善战,善于射击技击士组成,身着轻甲大量携带箭矢,以机动擅长,装备弓弩、大型床弩和云梯、撞车等,负责提供火力压制和火力支援,必要时承担攻城任务。 虎贲营皆是由精挑细选通过层层海选脱颖而出的技击士组成,这群脱颖而出的技击士被称为武卒。只有身穿重铠,能拉十二石弩弓,背五十支箭,再加一个把长枪,戴上头盔跟雁翎刀,背三天的粮食,一天能走一百里的战士才有资格能成为武卒,这群人除了拿取高额饷银外,家里更是可以一切徭役。 天狼营是由善于骑射的武卒精英组成,这群精英中精英被称为锐士。天狼营人数虽然最少,却是大宁都司的王牌劲旅,被关山月寄予厚望。 火器营以苦兀人神射手为基石,主要是由三万人中挑选出的神射手组成,他们负责操控燧火枪和红夷大炮。关山月主要想把他们用于取得首功,利用手中的先进装备,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火器营虽然现在不是大宁都司的中坚力量,但相信假以时日,借助科技的力量必定会一鸣惊人。 经过商议后,大宁都司依旧保留卫所制的军职,从低到高依次是:旗、总旗、百户、千户、卫指挥使、都指挥使。厘清了各自的从属关系,在跟后金战争中存活下来的老兵们的带领下,这群士兵们便以高涨的热情投入到了紧张的训练中。 色特尔也和内齐趁着开春前这段安宁的日子,分别率领泰宁营和扶余营的士兵以及民夫投入到筑城的建设中去。按照计划,复建成功后互成犄角之势的朵颜三卫除了自保外,还可以牢牢地扼住后金的脖子,把他们死死的关在建州。 一个半月后,在关山月和朵颜城兵工厂技术人员没日没夜的改进试制下,解决了射击精度、重量、锋利度等问题后,火器营的士兵终于用上了带刺刀的燧火枪。别是加了一个的刺刀,在当时这可是一大创新,这下总算是解决了他们跟敌军相遇或者子弹打光后自保的问题。 原本垂头丧气以为自己被大材用的火器营的士兵们,拿着兵工厂新制造的新枪一下便来了精神,设计之余,挥舞着手中新枪,用寒光闪闪的刺刀对着扎成人形的稻草人是玩命的刺杀,原本死气沉沉的火器营的营区里顷刻间便杀声震天。 经过一次攻防演习,原本被朵颜营打的落花流水火器营士兵,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他们再也不是其它各营士兵口中的鸡肋。 关山月趴在城墙上着一个个像老虎一样的士兵们,他琢磨着只要多加训练,完全可以利用受手中的士兵给科尔沁部来一个外科手术般的斩首行动。到时候科尔沁部群龙无首,后金即使想前去救援这个盟友恐怕也来不及,自己完全有机会吃掉整个科尔沁部。他越想越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在这时候,原本放学后在城下有说有笑玩耍的孩童突然乱作一团,关山月了一阵才知道他们在追逐一只老鼠。一想到老鼠,他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脑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明末的那场鼠疫,顿时便陷入沉思之中。他是一个理科生,大学学的是机械制造,能记得明末有一场鼠疫就不错了,此时那还能记得清鼠疫爆发于那一年。 关山月依着城墙,手托下巴轻咬嘴唇,想着自己来到大明这几年气候越来越干旱,到时候草原上的老鼠会越来越多,这些老鼠中的一部分必定会进入塞内。瘟疫一旦传播起来,谁都不能幸于难,到时候大宁都司即使再筑建数城,地盘扩展的再大也是于事无补。 他出神望着金黄色的夕阳,深情越来越凝重,“养再多的猫也消灭不了整个草原上的老鼠,因为首先察哈尔部就不鸟我这一壶哎,对了,我可以效仿除四害,来一个高价收购鼠尾,一旦有利可图,相信不论是不是大宁都司的百姓他们都会群起而动不过,这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我虽然知道是传染病,可并不知道如何医治,还是有医生研究解决的好,可去那找这些医生呢?” 这时,喘着粗气的二狗子兴高采烈蹬蹬蹬的从城下跑了上来,打断了关山月的沉思,“关大人,关大人,大好事,天大的好事儿。你不一直跟我们说现在这个世道最珍贵的是人才嘛,你快下去瞧瞧吧,刚才探马来报,说是弗朗西斯科带着人才奔着咱们大宁都司来了。” 关山月一听喜出望外,整理了一下衣衫,“哈哈,咱们快去,咱们大宁都司以后发达不发达就这一票喽!”说完便把鼠疫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兴冲冲的冲着城墙下跑去。 第五十八章 大宁科学院 关山月不敢怠慢,连忙点头,“这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徐老你但说无妨!” 徐光启经过在朵颜城这段时日的生活,发现所到之处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他甚是满意,尤其是那宽松的学术氛围不到半个月便已经让他以朵颜城人自居了,“关大人,我发现咱们铸造厂、兵器厂等地方生产的同一件东西不能互换,尺寸都是略有差异,我调查了一下是因为每个生产工人的手法都略有差异才造就了这些问题。” 关山月听完神情一阵,他立刻敏锐的意识到不止这些地方,朵颜城所有的生产场所都没有各自的生产标准可以依照,这会严重的制约批量化生产和造成各种维修问题。别的还好说,要是枪炮在战场上坏了,以现在的情况那可真是要命的事情,弄不好会造成一场战争的失败。 “哎呀,徐老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后生有礼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统一度量衡,制定各种行业标准,还请您组织大宁科学院的诸位制定出一个标准来” 关山月这货深知掌握行业标准的种种好处,他立刻照搬现代的标准,给徐光启灌输了现代的长度单位、质量和时间的概念,还借机给他普及了一下标准、标准件、测量与互换的知识。 徐光启听后只把关山月惊为天人,这些新颖的设想大大的惊艳了他,他觉得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简直就是一个百年不遇的天才。只是不知道他知道关山月这全是照搬现代人的概念后作何感想。 一老一少相见恨晚,只聊的口干舌燥,关山月这一次总算是找到了专业对口的感觉,发挥出了一个机械工程专业生的优势,一直和徐光启聊到天黑才恋恋不舍的刹住了车。他现在越发的觉得自己要不是天天宅在家里,一定会是一个好的厂长,至少是一个车间主任,战斗在为祖国添砖加瓦的前线。 关山月志得意满的推门回到家里的时候,秦蛮正一脸不情愿的坐在饭桌上等着开饭,她接连伸了几次筷子都被赵瑞雪给无情的挡回去,弄得她只骂妮子没良心。 一见关山月进屋,秦蛮左手拿着筷子撅着嘴,俏眼一翻,气鼓鼓的说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妞你的亲相公回来了,快去伺候他更衣用膳吧!” 赵瑞雪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一边伺候一脸坏笑的相公更衣一边嗔道:“你这妮子,这相公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也不知道过来伺候伺候。整天里说话没大没的,偏偏嘴上还没个把门的,多亏相公发善心娶了你,要不就你这脾气指定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秦蛮星眸微嗔,慵懒的撩了撩耳边的秀发,“呸,你个臭丫头还敢取笑我,也就你傻不拉几的拿着他当个宝贝疙瘩,有丫鬟不用还天天亲自伺候他吃穿。啧啧啧,我他就是银枪蜡头,中不中用,哈哈!” 妮子是不容许别人诋毁关山月的,她一跺脚气鼓鼓的转过身,掐着腰辩解道:“你个蛮丫头,你没来之前相公可厉害了,只是因为你来了才不好意思哎呀,你哥臭丫头竟然敢算计我,我不撕烂你的嘴!”说完妮子哎呀一声,羞愧的用双手捂着脸也不敢关山月一眼,慢慢的冲着秦蛮挪去。 多亏这屋里没有外人,饶是如此,妮子依旧是俏脸通红。 秦蛮见有这意外之喜是娇笑连连,“是你笨,我可没给你下绊子哦。不过你就吹吧,我他就是银枪蜡头,银枪蜡头,银枪蜡头” 关山月三人虽然同床共眠,可关山月一直对秦蛮是秋毫无犯,说没那想法那是个孙子,谁不愿意享受齐人之福。 自打跟秦蛮成了亲,关山月跟妮子的生活都被无情的剥夺了,秦蛮倒是如愿以偿整天的跟妮子腻在一起,搞得他倒成了孤家寡人,只能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摸妮子聊以自解。 头一阵忙的脚打后脑勺,他也没多少心思想这些东西,眼下一闲下来,他的心思立刻就活络了起来,最近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憋得眼睛都发绿了,他觉得自己心中的火苗是越烧越旺,越来越难以抑制了。 秦蛮那句“银枪蜡头”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关山月体内的压抑已久的洪荒之力登时便爆发了,只见他把手巾往红松的盆架上重重的一搭,三步并作两步,抄起秦蛮的娇躯便冲着卧室走去,“你个死丫头,竟然管本相公的忍让叫银枪蜡头?一味的忍让是不行了,来是时候让你成我我关家的女人了,咱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本相公是不是银枪蜡头。”说完便抬手轻轻的在她的上拍了几巴掌。 秦蛮娇躯一颤,每一巴掌下去她便觉得会有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臀部传遍全身。只是她从没跟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趴在关山月的肩头是吓得花容失色,一边挣扎一边冲着双侠绯红的赵瑞雪投去了求救的目光,“雪儿,雪儿姐,我的好姐姐,求求你别走,快救救我,快救救我,他他打我屁股。” 妮子这时就要蹭到门口了,想想往日那场景她便脸红,她原本打算是趁机逃跑给他们留个二人世界的,被秦蛮这么一叫顷刻间便行迹败露,娇羞的像个做错事儿的姑娘,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关山月扛着秦蛮回过头来瞪了妮子一眼,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的身前,不由分说的攥紧她的手便把它拉进了里屋,弯下腰把秦蛮往绸缎被子上轻轻的一抛,“嗨,你个妮子还想跑?今天你们两个谁都别想跑!” 吓得花枝乱颤的秦蛮哎呦一声,跑到了床角的最里面用被子盖住了身子,咬牙切齿的着色眯眯的关山月,“你这个银贼脱衣服干什么休得胡来” 妮子羞的头都不敢抬,目视脚尖,揉捏着衣角怯生生的说道:“相相公,我哎呦快放开我,是蛮不听话,你怎么冲着我来了不要啊,不要脱我的衣服,蛮在这呢” “银贼,你想都别想,拿开你的臭手,不要脱本姑娘的衣服,我打死你!” “哎哟,你个蛮丫头竟然敢咬我,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相公,相公你怜香惜玉一些,蛮蛮她还是” “啊,救命啊,救命啊” 第二天,秦蛮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慵懒的起了床,只是当她扶着墙去吃东西碰上关山月的时候,初经人事的她的目光总是躲躲闪闪。 而关山月却一脸银笑贱不喽嗖的凑到了秦蛮的眼前,挑衅的问道:“昨夜西风凋碧树,穿了上衣忘穿裤。妞哎,你知道了我的长短我知道了你的深浅,今天你给本相公撩句准话,我是不是银枪蜡头?” 第五十九章 闺中乐 关山月不敢怠慢,连忙点头,“这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徐老你但说无妨!” 徐光启经过在朵颜城这段时日的生活,发现所到之处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他甚是满意,尤其是那宽松的学术氛围不到半个月便已经让他以朵颜城人自居了,“关大人,我发现咱们铸造厂、兵器厂等地方生产的同一件东西不能互换,尺寸都是略有差异,我调查了一下是因为每个生产工人的手法都略有差异才造就了这些问题。” 关山月听完神情一阵,他立刻敏锐的意识到不止这些地方,朵颜城所有的生产场所都没有各自的生产标准可以依照,这会严重的制约批量化生产和造成各种维修问题。别的还好说,要是枪炮在战场上坏了,以现在的情况那可真是要命的事情,弄不好会造成一场战争的失败。 “哎呀,徐老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后生有礼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统一度量衡,制定各种行业标准,还请您组织大宁科学院的诸位制定出一个标准来……” 关山月这货深知掌握行业标准的种种好处,他立刻照搬现代的标准,给徐光启灌输了现代的长度单位、质量和时间的概念,还借机给他普及了一下标准、标准件、测量与互换的知识。 徐光启听后只把关山月惊为天人,这些新颖的设想大大的惊艳了他,他觉得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简直就是一个百年不遇的天才。只是不知道他知道关山月这全是照搬现代人的概念后作何感想。 一老一少相见恨晚,只聊的口干舌燥,关山月这一次总算是找到了专业对口的感觉,发挥出了一个机械工程专业生的优势,一直和徐光启聊到天黑才恋恋不舍的刹住了车。他现在越发的觉得自己要不是天天宅在家里,一定会是一个好的厂长,至少是一个车间主任,战斗在为祖国添砖加瓦的前线。 关山月志得意满的推门回到家里的时候,秦蛮正一脸不情愿的坐在饭桌上等着开饭,她接连伸了几次筷子都被赵瑞雪给无情的挡回去,弄得她只骂妮子没良心。 一见关山月进屋,秦蛮左手拿着筷子撅着嘴,俏眼一翻,气鼓鼓的说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妞你的亲相公回来了,快去伺候他更衣用膳吧!” 赵瑞雪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一边伺候一脸坏笑的相公更衣一边嗔道:“你这妮子,这相公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也不知道过来伺候伺候。整天里说话没大没的,偏偏嘴上还没个把门的,多亏相公发善心娶了你,要不就你这脾气指定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秦蛮星眸微嗔,慵懒的撩了撩耳边的秀发,“呸,你个臭丫头还敢取笑我,也就你傻不拉几的拿着他当个宝贝疙瘩,有丫鬟不用还天天亲自伺候他吃穿。啧啧啧,我他就是银枪蜡头,中不中用,哈哈!” 妮子是不容许别人诋毁关山月的,她一跺脚气鼓鼓的转过身,掐着腰辩解道:“你个蛮丫头,你没来之前相公可厉害了,只是因为你来了才不好意思……哎呀,你哥臭丫头竟然敢算计我,我不撕烂你的嘴!”说完妮子哎呀一声,羞愧的用双手捂着脸也不敢关山月一眼,慢慢的冲着秦蛮挪去。 多亏这屋里没有外人,饶是如此,妮子依旧是俏脸通红。 秦蛮见有这意外之喜是娇笑连连,“是你笨,我可没给你下绊子哦。不过你就吹吧,我他就是银枪蜡头,银枪蜡头,银枪蜡头……” 关山月三人虽然同床共眠,可关山月一直对秦蛮是秋毫无犯,说没那想法那是个孙子,谁不愿意享受齐人之福。 自打跟秦蛮成了亲,关山月跟妮子的生活都被无情的剥夺了,秦蛮倒是如愿以偿整天的跟妮子腻在一起,搞得他倒成了孤家寡人,只能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摸妮子聊以自解。 头一阵忙的脚打后脑勺,他也没多少心思想这些东西,眼下一闲下来,他的心思立刻就活络了起来,最近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憋得眼睛都发绿了,他觉得自己心中的火苗是越烧越旺,越来越难以抑制了。 秦蛮那句“银枪蜡头”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关山月体内的压抑已久的洪荒之力登时便爆发了,只见他把手巾往红松的盆架上重重的一搭,三步并作两步,抄起秦蛮的娇躯便冲着卧室走去,“你个死丫头,竟然管本相公的忍让叫银枪蜡头?一味的忍让是不行了,来是时候让你成我我关家的女人了,咱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本相公是不是银枪蜡头。”说完便抬手轻轻的在她的上拍了几巴掌。 秦蛮娇躯一颤,每一巴掌下去她便觉得会有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臀部传遍全身。只是她从没跟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趴在关山月的肩头是吓得花容失色,一边挣扎一边冲着双侠绯红的赵瑞雪投去了求救的目光,“雪儿,雪儿姐,我的好姐姐,求求你别走,快救救我,快救救我,他……他打我屁股。” 妮子这时就要蹭到门口了,想想往日那场景她便脸红,她原本打算是趁机逃跑给他们留个二人世界的,被秦蛮这么一叫顷刻间便行迹败露,娇羞的像个做错事儿的姑娘,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关山月扛着秦蛮回过头来瞪了妮子一眼,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的身前,不由分说的攥紧她的手便把它拉进了里屋,弯下腰把秦蛮往绸缎被子上轻轻的一抛,“嗨,你个妮子还想跑?今天你们两个谁都别想跑!” 吓得花枝乱颤的秦蛮哎呦一声,跑到了床角的最里面用被子盖住了身子,咬牙切齿的着色眯眯的关山月,“你这个银贼……脱衣服干什么……休得胡来……” 妮子羞的头都不敢抬,目视脚尖,揉捏着衣角怯生生的说道:“相……相公,我……哎呦……快放开我,是蛮不听话,你怎么冲着我来了……不要啊,不要脱我的衣服,蛮在这呢……” “银贼,你想都别想,拿开你的臭手,不要脱本姑娘的衣服,我打死你!” “哎哟,你个蛮丫头竟然敢咬我,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相公,相公你怜香惜玉一些,蛮……蛮她还是……” “啊,救命啊,救命啊……” ………… ………… 第二天,秦蛮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慵懒的起了床,只是当她扶着墙去吃东西碰上关山月的时候,初经人事的她的目光总是躲躲闪闪。 而关山月却一脸银笑贱不喽嗖的凑到了秦蛮的眼前,挑衅的问道:“昨夜西风凋碧树,穿了上衣忘穿裤。妞哎,你知道了我的长短我知道了你的深浅,今天你给本相公撩句准话,我是不是银枪蜡头?” 第六十章 巡视神机营 秦蛮想起昨夜的鱼水之欢一脸娇羞,双腮红的就跟熟透的红富士一样,此时她的心里就装着一只青蛙噗通噗通的乱跳,银牙一咬,娇嗔道:“你……你……你流氓!平日里你文绉绉的,竟然说出这般下作的话来,真是羞死人了!” 关山月着杏面桃腮的秦蛮一阵心神荡漾,想起昨夜姐妹二人酥软如泥的娇躯下体立马竖起了高高的金箍棒,昨夜压抑已久的他虽然得到了释放可并未尽兴,走上前去用手挑起了蛮白嫩的下巴,色眯眯的说道:“本相公怜香惜玉,念你刚破瓜不忍辣手摧花,要不现在就把你个蛮丫头抱到床上一番,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啧啧啧,没想到你这蛮丫头……回味无穷啊!” 赵瑞雪这妮子原本慵懒的坐在大厅里秦蛮的热闹,一听关山月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缓缓的从铺着貂皮的开光坐墩上站了起来,夹着双腿忸怩着从大厅里走了出来,缓缓的来到关山月的身边,抬手狠狠的掐了他的胳膊一下,“就相公那粗鲁的样子还叫怜香惜玉?昨夜相公在床上那股子狠劲儿,就跟我们姐妹是别人的媳妇一样。相公刚才不说我还不气呢,你这个喜新厌旧的东西,倒是知道心疼蛮妹妹,后半夜可把劲儿都往我身上使尽了,不管我的死活了,哼!”妮子说完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望向关山月,眼神中的那股子哀怨就像春日草甸上的一汪清水,让人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搂在怀里爱惜一番。 关山月老脸通红,他昨夜确实是有些过于粗鲁放纵了,一夜要了三四次才意犹未尽的作罢,他颔首轻轻的把妮子抱在了怀里,满含歉意的说道:“嘿嘿,娘子批评的对,我改便是。还不是因为你们的魅力太大让我情不能自禁,谁让你们姐妹两个生的跟画上的仙女一样,不过这都是我关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要不,蛮那会这么不远万里的说完做了个得胜而归的将军姿态,挑了挑眉毛左瞧右了一番,伸手搂住了秦蛮那婀娜的蛮腰。 秦蛮娇躯一颤,并未像往常一般抗拒,像一只被驯服的野马,借势轻轻的把头靠在了关山月的胸膛上,粉拳轻轻的在他的胸膛上捶打了几下,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个坏蛋,你明明没理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不过谅你这话说的本姐的心里特别的舒服,昨夜的事情比本姐大人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雪儿姐姐是正房,她那我可做不了主。” 二人此时脸都靠在关山月的怀里,赵瑞雪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狡黠的冲着秦蛮眨了眨眼,调笑道:“呦呦呦,是谁头几天曾经说过自己不是嫁过来,而是取了一个相公哦!雪儿还是头一次知道你秦蛮也有服软的时候,你此时乖巧的像一只温柔的猫一样,定时昨夜的雨露拂去你的野性。姐姐我早就跟妹妹你说过,只要你尝过个中滋味妹妹是抵挡不住那事儿的诱惑的,哈哈,自此你就难以自拔喽。” 秦蛮那是哪种嘴上饶人的人,“呸!姐姐你就仗着你比我长欺负我吧!雪儿姐姐你好意思耻笑我呢,昨夜是谁……要是院子里有丫鬟,定会耻笑于你!” 关山月这厮左拥右抱,低头在左边香一口赵瑞雪,右边香一口秦蛮,只觉得自己好不春风得意。现在估计给这货一个皇帝他都会毫不犹的拒绝,哪有这来的风流快活。 三人现在是如胶似漆,总算是找到了一家人的感觉。外边的院子里终究有些寒冷,在院子里说了一些私房话便移步到了大厅里。 心猿意马的关山月摸着二女柔弱无骨的柔荑心里是百爪挠心,不一会儿手便不老实的在二人滑腻似酥的肌肤上游走了起来,一脸哀求的望向妮子,“二位夫人,这的着吃不着可太难受了,咱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赵瑞雪和秦蛮一听立刻把手抽了回来,异口同声的说道:“不行,快去军营巡视!”说完拿起衣架上的官服,不由分说的伺候起关山月更换衣服来。 关山月见哀求了半天二女没有一丝通融的样子,张开手臂任凭二女捯饬,垂头丧气的说道:“哎,二位娘子,现在跟晚上有什么区别?我去军营,二位夫人收下留情,哎呦,我的腰。” 赵瑞雪没好气的替他松了松腰带,“好男儿志在四方,哪有天天的围着女子裙摆打转的道理。妻凭夫贵,我们二人还指望你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呢,好歹你也给我们姐妹俩弄个诰命夫人当当吧!你秦良玉将军多生威武,好生让我羡慕。” 别秦蛮平日里马马虎虎的,可大事上一点也不糊涂,立马便跟赵瑞雪结成了统一阵线,他从未伺候过人,笨手笨脚的替关山月整理了一下衣襟,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这是原则问题,蛮觉得雪儿姐姐说的对极了。我们姐妹二人已经是你的人了,把心都交给了你,有的是时间腻在一起,你又何必贪欢片这一时片刻呢?待到天下太平之时,到时候你赶我们姐妹走我们还不走哩。” 关山月见二女如此通情达理识得大体,心中不禁一阵惭愧,心中那股浴火早就被浇灭,豪气干云的说道:“雪儿,拿我的霜寒剑来,我现在就去军营巡视,这帮家伙们有没有偷懒!”接过佩剑,迈着龙骧虎步便头也不回的冲着军营走去。 神箭营驻扎在朵颜城的东侧,离着都指挥使府最近,关山月带着亲兵出了城门便冲着神箭营走去。这神箭营虽然叫神箭营,却不尽是主攻的弓弩手,也编有刀盾斧负责守卫侧翼。 关山月走到神箭营营门两百米的时候,当值的四位哨兵心中一阵激动,虽然他们认识眼前这位正阔步走来的年轻都司大人,可深知大宁都司军法严苛,他们依旧是依律在距离百米远的地方便把手中的弓弩瞄向了关山月一行人,封锁了营门。 其中一位为首的士兵将手中的诸葛弩瞄向关山月一行,望着距离百米的众人大声喝道:“军营驻地严禁私闯,你们已经进入了我们的警戒线,再往前半步格杀勿论。如有公干,请出示兵符或者印绶!” 关山月着这些昔日的挥锄种地的农民们,在宰赛和这批移民中一个名叫刘文秀的谋士的调教下已经初步具有了军人的素养,他很满意,“我是大宁都司都指挥使关山月,这是我的印绶。”说完从腰间掏出了一枚金黄的大印,纽扣上的青色绶带翠艳欲滴。 虽然现在大宁都司明面上只有关山月这一股势力,可谁知道暗下里分成几股了呢? 特殊时期难采取些特殊手段,为了防患于未然和牢牢的抓住兵权,经过集思广益,关山月采用了谋士刘文秀的主意,他决定效法古人用符节调兵。符节的右半握在自己的手中,左半符节握在每营长官过得手中,只有印绶、调令和符节都对才能调动兵马。 符节平日是不会轻易示于人的,只有在调动兵马的时候才用,因为一旦泄露齿纹形状难有被伪造的风险。 这种三保险的方法虽然原始,却最为切实可行,因为造假之人再怎么处心积虑也不可能三种东西都仿造的毫无破绽。 这是哨兵第一次见到大宁都司都指挥使的印绶,他毕恭毕敬的接过印绶激动的验过后,挥手示意身后的哨兵收起弓弩打开营门,单膝跪地冲着关山月一拱手抱拳,“人张世忠军装在身,行动不便,不能给关大人行全礼,还请见谅!” 关山月满脸堆笑,连忙上前将这些哨兵们一一扶起,亲切的说道:“宰赛这家伙倒是舍得下本,给你们每个人都配上了锁子甲了,哈哈,好,好的很啊!这样你们在战场上才能安心杀敌嘛!真是一个个的棒伙,盼望你们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张世忠常听人说都指挥使大人平易近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心中一暖,憨厚笑道,“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关大人的厚望!” 关山月笑着点了点头便冲着神箭营的演兵场上走去,他一直觉得张世忠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直到走出百米远才想起来自己上个月收到过x托蒙古人送来的催款文,上边说来的这批失地的农民中很多人欠了官府和当地地主的钱财,他曾经替他们给x各县衙缴纳过税钱债务,其中赫然就有这叫张世忠之人,想不到在这碰到了这个忠厚的汉子。 早有兵卒去跟宰赛通报关山月前来视察,他跟前来的迎接的宰赛寒暄了几句便冲着烟尘滚滚的演武场走去。 演武场上杀声震天,铺天盖地的箭矢如同无尽飞蝗一般冲着一个个稻草人呼啸而去。 床弩手将四根一组半人高的箭矢装上了床弩,那箭羽竟然是铁质的,着就让人不寒而栗。那手臂粗细的箭矢带着哨声呼啸而去,竟然一根就将眼前的破车劈作两截,这还威势不减,又连破了两车才深深的钉在了第四辆破车上,来这床弩能射穿城墙的传言是真的。 弓弩手们正在组装弩机,他们熟练的安装好机括,弓弦绷得紧紧的,右手勾在悬刀上,一双双5.1的眼睛盯着望山上的刻度。弩关上的箭矢早已经蓄势待发,只见他们右手轻轻一勾,那一支支锋利的箭矢便冲着那一个一个稻草人心脏的位置呼啸而去。 关山月佩服的冲着宰赛伸出了大拇指,直夸的宰赛都不好意思了才作罢,他随手从士兵的手中拿起一支箭羽,入手颇为沉重,“咿,这箭镞是铜铸的,箭铤却是铁铸的,竟然如此沉重,这是为何?”说完冲着宰赛投去了疑惑的目光,翘首等待着他的回答。 第六十一章 火急火燎的魏忠贤 宰赛接过那支箭羽,一脸兴奋的说道:“关老弟你真识货,演兵场上的士兵用的都是训练用的箭矢。而此箭可大有来头,名叫飞虻矢,用诸葛连弩发射,力道强劲可贯穿胸甲,是抵抗骑兵的好东西。当年汉朝的时候匈奴人被汉军追着屁股暴打,这里边就有飞虻矢的功劳。这是兵器厂一个来自x榆林镇的囚犯的家传技艺,他为了立功贡献出来的。为了保证质量,每一支箭矢上都有生产者的名号和生产年月,比如这支:崇祯三年正月,一二。一二是生产者的代号,他们的姓名籍贯都在兵器厂登记在册,一查便知。” 关山月端详着手中这支精致的如同艺术品一般的箭羽,他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这么多说道,“如此甚好,这用来对付科尔沁和林丹汗那轻甲骑兵最好不过了,简直是给他们量身定做的一般。我是最痛恨贪墨的,神箭营武库那军需官你可得挑选一个品行高尚之人担任,众营之中就属神箭营消耗大,可别成了别人口中发财的肥缺儿。” 宰赛对此倒是颇为认同,他跟关山月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关老弟你就放心吧,我宰赛的眼里可揉不得半颗沙子,我盯得紧着呢。只是训练弓弩手可不同训练火枪手一般容易,现在时间紧迫只能用箭矢喂了。” 关山月转过头着神箭营演武场上铺天盖地的箭雨心里颇为得意,他早就拿定主意只要生产技术和工艺跟得上,解决了燧火枪批量生产、膛线和炸药等问题立马给神箭营换装火枪,“奶奶的,在库仑城被皇太极压着打那滋味太憋屈了,实不相瞒打的我都患上火力不足恐惧症了。” 宰赛笑的呲牙咧嘴,“此一时彼一时,咱们现在算是站稳脚跟了。抛开兵员素质不说,咱们的武器装备还是略微占一些优势的。来来,我再带你去火器营,哪里炮声隆隆,枪声就跟雨点一样,七营之中就属他们进步最大。” 关山月知道枪械可比弓弩出功夫快,只要那群新兵蛋子得了苦无神射手的心得肯定是突飞猛进的。只是他还没走到火器营门口便被魏忠贤的死士给请回了都指挥使府。 魏忠贤正坐在都指挥使府明朗的大厅里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着着急忙慌赶回来的关山月他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关山月拱了拱手以示尊敬,“关老弟我知道你在巡视军营,老魏我可不是有意扰你兴致,只是我实在是有要事跟你禀报才让人把你追回的。” 关山月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大大咧咧的坐在了空着的正座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便咕嘟咕嘟的给喝了底儿朝天,“你能找我有什么事儿,我用脚后跟儿也猜得出来,是不是张德彪这老子有管你要钱了,不上个月刚给他送去了价值二十万两白银的铁锅和丝织品等货物吗?” 魏忠贤苦笑一声,撩衣坐了下来,“还真被关老弟你言中了,这次张德彪要的可不止十万两的货物了,要的是三十万两!他这哪是筑城啊,他这简直是在烧钱!” 关山月眉头一皱,托着下巴沉默不语,愣了片刻才开口淡淡的说道:“给他吧。” “啊?”魏忠贤嘴巴挣得大大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新筑库仑城张德彪已经花了价值一百万两的货物了,“你没有疯吧,张德彪这是要把朵颜城掏空啊!就是重建福余卫和泰宁卫加在一起也没花这么多钱啊?” 关山月摇了摇头,“我没有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张德彪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他以忠厚老实见长,他会把每一分钱花在刀刃上的,就凭他那守财奴的作风他是不会乱花钱的。库伦城的位置比较敏感再往北就是剌剌人的地界儿,剌剌们难会去骚扰,筑城不会像咱们这般顺利。除了筑城外他们还要在库仑山巅修建婴灵塔,祭奠上次战役牺牲的英魂们,他们还要建设一座塞外最大的庙,并且要去派人前去游说活佛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他们花钱的地方比我们多的多。老魏你别着急,这些钱花的绝对物有所值,总有一天会十倍百倍的回馈给大宁都司的。” 魏忠贤嘴角一阵抽搐,觉得身上被人咔嚓一刀割下去了一块肉,“你们这简直是崽卖爷田心不疼,照这么个速度继续下去,咱们的库里马上就要没钱了,到时候就等着喝西北风吧!你净是干些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功德事儿,可眼前的日子咱总不能不过了吧?” 关山月不以为然的笑道:“魏老哥你稍安勿躁,谁说眼前的日子咱们不过了?咱们不但要过,还要过好。下个月,我就把队伍拉出去宰了科尔沁部这只肥羊。到时候枪炮一向黄金万两,保证让你数钱数到手抽筋儿。” 魏忠贤冷哼一声面露不悦,不过心情却缓和了许多,“哼,我老魏真是倒了八子辈血霉了,跟你们这群穷光蛋搅和在一起,来的时候刚黄金就千两,现在倒后兜比脸都干净。哎,伺候你比伺候皇上还累呢,要不是没有地方去,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哦,对了,你头几个月吩咐让我找人把全大宁都司的人都登记在册,这烦人的活儿我干完了。” “谢天谢地,我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魏老哥你真是个工作狂,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大宁都司所有的人都排查摸底了一遍,真是让我佩服不已。那么有没有从中发现什么问题?”他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一拜,也不知道他拜的是哪路神仙。 让魏忠贤这个厂花去摸底排查,关山月还真找对人了,他干这事儿简直是轻车熟路,整个大宁都司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一听有没有什么问题,魏忠贤立马来了精神,“嘿,之说以排查登记的这么快还得多谢你恢复了里甲制度。那些里长们都是由军功在身之人担任,他们拿着每月二两的俸禄,整日里在里亭上巡视,对你这个都指挥使可是认同的很。有了他们的倾力配合,这排查登基的速度当然快了。” 关山月心里有点得意,当初推行县、乡、村制度的时候遇到了不少的阻力,索性这次他换成了大家熟悉的里甲制度,只不过他稍加改造借鉴了派出所的部分功能,出了日常传递公文等职责外,还给每一个里长配备一名求盗负责乡里的治安,“那是当然,我几乎不收他们的税租,这群老百姓当然念我的好了。魏老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发现什么问题了?” 魏忠贤意味深长的冲着关山月笑了一笑,“你那猴急的样子,平日那股子儒雅劲儿哪里去了?你的猜测是正确的,经过排查我们发现了三千多操着京城、b等地口音但声称自己来自陕甘的失地百姓。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暗地里核对过他们的机关文,文上的印章确实是来自官府的,找不到一点纰漏,你说怪不怪?” 关山月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来这批失地百姓和囚犯们果然有问题,“朝廷中有人按耐不住了,我就会所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在这群人里边掺沙子了。只是他们没想到我们会排查,这些人把他们打散了分编到各村,让里长们重点监控他们,什么累什么脏让他们干什么,得让他们吃些苦头,不能让门过的这么舒坦。” 对于惩治来大宁都司搞破坏的人,魏忠贤向来是来者不拒的,他兴奋的抚掌大笑,“那是再好不过了,我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了。里边除了皇上的人,肯定有黄立极这个老匹夫和东林党的人,我怎么收拾他们。” 关山月着眼前打了鸡血一样的魏忠贤打了个寒颤,“魏老哥,咱们的政策还是感化为主,你可别玩的太过火。要不,以后谁还来投奔咱们。” 要不是黄立极和东林党魏忠贤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他早就恨不得喝他们的血扒他们的皮,现在他们竟然送上门来,他岂肯放过这报仇的机会,虽然不是正主儿也得先解气再说,“知道,知道,我心里有谱。我关老弟山墙上挂着的那幅地图,一定是在研究怎么拿下科尔沁部,我就先行告退不打扰了。”说完也不等关山月道别,便火急火燎的走了。 关山月起身道别的时候连魏忠贤的背影都不见了,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也没心情去巡查军营了,走到地图下皱着眉头研究起了攻击科尔沁部的路线来。 第六十二章 三万套棉甲 尽管已经开春,可放眼望去朵颜城依旧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这个季节的天气依旧是冷的让人伸不出手。一队队尽忠职守的穿着棉甲巡逻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把厚厚的积雪踩得咯吱咯吱直响,几个神色匆匆的行人一闪而过,整个朵颜城像个大家闺秀一样偷着一股子温婉。 朵颜城里的百姓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猫狗,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猫就不见踪影了,早不知道跑到哪里狂欢去了,可大黄狗依旧懒洋洋的趴在门口避风的太阳下替主人着大门。 屋外寒风刺骨,可屋里却温暖如春。一家人吃过早饭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从新成立的被服厂领来制作十套棉甲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只要通过了被服厂的验收就可以领取工钱了。 原本在家闷头睡大觉的朵颜城的百姓们,几个月前遇到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只要从被服厂领取棉甲的原材料按照要求组装缝制起来,通过了验收后就可以按照一套三钱银子的价格领取工钱。这简直是白送钱,足不出户就有银子赚,天底下去哪里找这种好事儿。 都指挥使府,正午时分。 魏忠贤在都指挥使府随意出入的名单上,门口站岗的亲兵们并未阻拦盘查,客气的跟他问过好后便他放了进去。 关山月一家正在吃午饭,这货正不顾形象的拿着一根长长的大葱蘸酱吃。尽管魏忠贤有时候一天来三四趟,到魏忠贤的到来他依旧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热情的招呼道:“魏老哥,来来,要是没吃再吃点,这是内齐大哥送来的狍子肉,雪儿亲自下厨炖的可香了。” 乖巧丫鬟连忙放下手中的勺子,起身给魏忠贤递上了一副碗筷。 魏忠贤也不客气,笑眯眯的把那本厚厚的册子递给了关山月,接过碗筷便吃喝了起来,“堂堂一个二品大员,家里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哪有丫鬟跟主人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这丫鬟倒是好福气,你们吃什么她跟着吃什么,换做我啊,哼哼……” 关山月家里本来没有丫鬟的,那丫鬟名叫李梦瑶,是秦蛮的贴身丫鬟,“哼哼,换做我做你的丫鬟早就在你的汤里下毒了,让你这么尖酸刻薄,来一次取笑我一次。”说完冲着魏忠贤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魏忠贤早就司空见惯,也不恼怒,笑骂道:“你这伶牙俐齿的丫头,嘴上一点也不吃亏,我改天非得抽时间跟关老弟说说你的坏话,这辈子你就别想嫁人了。” 关山月着魏忠贤满眼的慈爱,知道他是睹物思情,见到这机灵的丫鬟想起了他的女儿,拿着那本厚厚的册子奈的摇了摇头,“你们这俩人只要一见面就拌嘴,真是服了你俩了。魏老哥,这本厚厚的册子是什么啊?” 魏忠贤并未回答关山月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用筷子夹了一大块已经炖的酥软的狍子肉放进了嘴里,那饱含肉汁的肉块简直是入口即化,“嗯,好吃,好吃。先用武火炖半个时辰再用文火煨半个时辰,妮子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这肉汤用来泡米饭吃再好不过了,不过我得再来一块肉,哈哈!” 关山月犯了个白眼,“魏老哥,你心别把舌头吃到肚子里去。你给我这么一个厚厚的大册子我不得到猴年马月啊,快说这厚厚的册子究竟是什么啊?” 魏忠贤撇了撇嘴,用筷子指了指关山月,没好气的说道:“关老弟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我老魏不识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会自己啊?这是被服厂厂长送来的东西,说是你那什么化整为零的劳什子方法管用了,他完工了,让我转交给您老人家。”最后“您老人家”那几个字简直就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关山月噗的一口好悬没把嘴里的汤吐出来,忍了半天才忍住笑,“魏老哥你有没有搞错,被服厂的厂长不就是良卿吗?” 魏忠贤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怒气冲冲的说道:“哼,你可别跟我提这个畜生的名字,你不说我还不来气。当年杂家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京城兴修三殿告成后想法设法的给这混账东西晋宁国公,宁远大捷后又顶住各方压力加封他为太师,那时候我可没见他像现在般如此高兴。如今他官职被朝廷一撸到底,贬为庶民,你封了他个不在品的被服厂厂长竟然忙的脚打后脑勺,回到家倒头就睡连话都不跟我说几句,你说气人不气人?” 在场的众人着气呼呼的魏忠贤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赵瑞雪和秦蛮是憋得花枝乱颤,他们都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跟魏良卿置气,心里都想这家伙真快成了老孩了。 关山月拿着厚厚的册子边翻边笑,“良卿可是经商的一把好手,你要是非得让他做官那可就是明珠暗投白瞎这么一个人才了。还别说,这子的军令状没有白立,现在才三个半月,提前半个月生产出了三万套棉甲,是个人才。” 魏忠贤现在着关山月觉得他无比的讨厌,因为就是眼前这子把他相依为命的侄子给“夺了”去,可他说出的话却让他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口气顿时缓和了下来,“也不知道你究竟使得什么法子,那混子这么替你卖命。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就是大明最精锐的关宁铁骑也不是每一个士兵都装备棉甲的。” 关山月毕竟来自现代,对此并入认同。打死他他也不会当圣母表的,他只是觉得自己惜命,推己及人他也爱惜士兵们的生命,毕竟此生每一个人都只有一条命。 所以他才下令成立被服厂,生产棉甲。棉甲是在坚厚的棉布上镶嵌密实的铁片,并用铜钉铆固的一种盔甲,同时还兼具防寒保暖的功能,对当时的冷热兵器都有较好的防护效果,特别适合北方的步兵使用。 一套完整的棉甲通常由铁帽、布面甲、腿裙和矮靿靴四部分组成。穿的时候先穿好靴子,然后穿围裙摆并在身后系束,再穿着甲衣,最后再戴铁帽子。 这一套棉甲在大明境内能换两匹牛,在塞外与蒙古人或者后金交易,能换取四到五匹良马,所以当时经九边常有军官虚报兵员数目和多报耗损,套取棉甲去跟塞外游牧民族交易,以此中饱私囊。 人都是有感情的,这些士兵们都不傻,分的清谁好谁坏。放眼整个大明的军队,就大宁都司军官从高到低没有一人敢打骂压榨士兵,还按时按月足额发饷。士兵们的积极性很高,士为知己者死,他们愿意把性命交给这个年轻的都指挥使大人。 关山月的脸上闪耀着一股圣洁的光芒,慷慨激昂的说道:“魏老哥此言差矣,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盖世大英雄,大部分人还是怕死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嘛。我之所以砸锅卖铁给士兵们提供甲胄,除了让他们心里没有顾忌能打胜仗外,我更希望他们能活着回来。因为这三万多士兵就是咱们大宁都司的青山,有他们在咱们就不怕没有柴火烧。还有他们也是爹生妈养的,他们每一个人的身后都是一个活生生的家庭。我可不想打完仗后,大宁都司的母亲、妻子、儿女们堵在我的门口,哭天喊地的管我要儿子,要丈夫,要父亲,我是最见不得这种场面的。” 赵瑞雪柔情似水的着自己的郎君,听完这席话愈发的觉得自己的郎君见识不凡,他总能提出一些新颖的观点自圆其说,让人听后耳目一新不得不信服。 秦蛮这个吃货一直在趁着众人谈话胡吃海塞,此时她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双手攥在了胸前,一脸崇拜的望向自己相公,她觉得关山月这中坏人竟然能做到爱兵如子,还真是不赖。 哎,女人总是爱心泛滥,就连李梦瑶也频频点头,觉得自己老爷现在特别的光彩照人。 魏忠贤被关山月说的心中有些摇摆不定了,他以前杀人如麻,现在虽然放下了屠刀可也未立地成佛,“你还是那么菩萨心肠,一将功成万骨枯难道是错的?做官,尤其是做大官,杂家觉得还是有些威势的好,要不谁怕你?” 关山月不想在这个事情上跟魏忠贤纠缠下去,这个老顽固平时对自己做出的让步够多的了,何必逞这一时口舌之快呢!他连忙岔开话题,“魏老哥,咱们得抓紧把这些盔甲发到士兵们的手中,让他们尽快熟悉穿着棉甲作战。试制的时候我去过,那一顶铁帽子可不轻!千户往上的军官们有福了,良卿给他们配的是锁子甲,每一个铁环比手指还要细,穿在身上那才叫个威武呢!” 魏忠贤掏出手绢擦了擦嘴,冷哼一声,“哼,关老弟你说锁子甲跟山文甲比起来那一个更威武啊?” 关山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笑道:“魏老哥你就别跟我打哑谜了,怎么山文甲也出来了?” 魏忠贤显然不认为关山月是真不知情,没好气的说道:“关老弟你就别跟杂家装了,那山文甲还不是那个竖子为了巴结你给你打造的。快走吧,现在你在这大宁都司大权独揽可威风的很,没有你出面我这个叔叔是领不出那些棉甲的。” 关山月抿嘴一乐,也不辩解,“雪儿,我吃的差不多了,你们别管我,继续吃,我去。” 赵瑞雪听了那肯让他自己动手,饭也顾不得吃,连忙起身伺候关山月更换起了官服。 秦蛮这蛮丫头今天仿佛开了窍,风风火火的跑到里屋床头的兰绮上拿过了关山月的佩剑,有一阵风跑了回来,一脸殷勤的把霜寒剑递到了关山月的面前。 关山月此时恰好穿戴完成,接过佩剑,着站在自己的眼前直打嗝的秦蛮一脸的宠溺,笑着在她白嫩的琼鼻上捏了捏,便去追不忍他们一家秀恩爱的魏忠贤去了。 第六十三章 军誓 半个月后,福余卫城和泰宁卫城先后完工,关山月认为时机成熟,决定采取突袭的策略,进攻已经完全导向后金的蒙古科尔沁部。 为了防止战争中后金前来支援,一人独抗二虎的局面,他跟大宁的将领们商议后决定神箭营、虎贲营、火器营直接越过临近大宁都司的qzyqqzyzq和qyyzq直插科尔沁部部长奥巴台所在的科尔沁右翼后旗,给科尔沁部制造一个群龙无首的局面,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南下吃掉qyyzq福余营、泰宁营将城池防守交予朵颜营和民兵,由北往南进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战力相对较弱的qzyq和中旗并就地驻守防止后金进攻反扑。 为了速战速决,整个作战计划和作战行动全部围绕一个“快”字进行。对于有用的东西关山月向来是拿来主义,他形象的称之为闪电战。 作为大宁都司的眼睛,多面手天狼营乔装打扮后,每人身背一柄已经被汗液浸润的油亮光滑的短柄精钢铁楸,在谋士刘文秀的带领下先于诸营借着夜色的掩护秘密出发,前去侦测敌情和调整作战部署。 战争打的就是一个综合实力,大宁都司这部战争机器早就在半年前悄然启动,对着以为自己攀上高枝的科尔沁部撒下了天罗地网,如今终于到了收网的时间。 天狼营出发三天后,泰宁城外,天色即将黎明的时刻。 关山月身着山文甲腰挎霜寒剑意气风发的站在点将台上,着校场上整齐划一,杀气腾腾的几万整装待发的士兵们心潮澎湃,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未如此意气风发过。 身后的军旗猎猎,他忍气吞声的期盼这一刻已经很久了,自打上次从库仑城回来心里就憋着一股子报仇的邪火,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他振臂高呼道:“只到集结的前一天诸位将士还在演武场上的泥浆中洒血流汗,苦练杀敌的本领,在这里我代表大宁都司的百姓对诸位将士道一声辛苦了,感谢你们这群大宁都司最可爱的人守卫我们的安宁!”说完他弯腰恭恭敬敬的冲着校场上黑压压的将士们深施一礼。 大明军队大部分军官是不把士兵当人的,打骂那都是家常便饭,要是你不顺眼,各种下绊子要你的命也是有可能的。卫所世袭的军户社会地位是很低贱的,可差役负担却很重,所以后许多军户逃脱,故此大明流传着好男不当兵的说法。 此时在场的将士们心里皆是一股暖流涌过,要不是大宁都司军令严苛。他们早就山呼万岁了。朝廷二品大员正站在点将台上毕恭毕敬的冲着自己鞠躬,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至少大明朝太祖开国以来没有将领这么做过,要是这场争得意存活,那可是对子孙后代吹牛的绝佳谈资。 将士们眼睛有些湿润,他们觉得自己的血汗没有白流,“最可爱的人,多么温暖的称呼啊,原来语言也是有温度的啊!尽管知道台上的那个人说这话是为了让我们去送死,可我怎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中不自觉的涌出了一种心甘情愿前去赴死的冲动呢?” 这是在场诸位将士们的共同心灵写照,大概这就是士为知己者死吧。 久日位居高位,日积月累之下关山月的身上已经有了一股威势,可此时金黄色的阳光洒在他俊朗的脸庞上,大家非但一点也不排斥他反而格外的愿意亲近他,大概这就是人格的魅力吧。 身后军旗猎猎,他抽出霜寒剑,以剑指天,洪亮的嗓音中带着一股威严,“将士们,举起你们手中的武器,竖起你们的盾牌,听我讲话。自打我大宁都司成立之日起,科尔沁部就屡次犯边劫掠,就连泰宁卫那已经成熟的番米都被他们一把火烧的精光。去年,我众多忠良血洒库仑城,就是科尔沁部助纣为虐在给后金输送粮草给养。今年科尔沁部更是变本加厉的掳掠我们大宁都司的牛羊,在泰宁卫附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群畜生简直是坏事做尽。我们以德报怨却换来这帮畜生的变本加厉,被逼无奈,为了生存如今我们只有以直报怨,握紧手中的兵器去敲碎他们的脑壳,只有这样大宁都司才能求得片刻的安宁。振奋人心的话,你们各自的将领们出发前已经跟你们说了许多,无需我多做赘言。下面请宰赛将军宣读军法。” 宰赛一脸的肃穆,早就把誓言背的滚瓜烂熟,尽管不认识汉字,依旧拿出写好的军誓站在了点将台的中央“宣读”了起来,“关将军告诉尔等全体官兵,如今敌军科尔沁部屡次犯边,掳掠劫杀我百姓,只是人心动荡,百姓不事生产。战场杀敌,保境平安,这是我军人责无旁贷的责任。关将军委我以将军之重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希望全体将士在此次征战中争“进死之荣”,绝无“退生之辱”。服从军令听从指挥奋勇杀敌者厚赏,不服从军令,不勇敢进击或贪生怕死者重罚。下面我宣布军法:一支军队失去主将者皆斩;军队失去军旗和符节者,连队皆斩,敌人从军队中夺走或者丢失此物同罪;见临军受敌围困有难不相救者斩,见邻军受敌受敌相逼不相助者与之同罪;随意遗弃军事器械、装备者斩,不妥善保管致使损害者与之同罪;军人之间相窃盗,不计物件多少皆斩;将吏处事不公,假公济私或公报私仇者斩;军中官兵恃强凌弱,打架斗殴、肆意酗酒喧哗、恶意无礼而又讲不出道理者斩,褒奖将士饮酒除外;军中肆意奔走车马者斩,将军以下乘骑并步入军营者与之同罪;破敌后不守纪律先事掳掠者斩;担任警备任务违时失号者斩;不听将吏差遣者斩,而将吏处事不公不平者与之同罪;侵扰百姓,外出奸宿或将妇女携入军营者斩;违将军一时一令者皆斩。希望尔等用心听命,奋勇激进。” 在场的将士们闻听到这严苛军法无不心中一凛,来在战场上除了奋勇杀敌外,还是收起非分之想尊进守法的好,要不稍有不慎便会丢掉项上吃饭的家伙。 宰赛宣读完军法后冲着关山月点了点头,他重新站到了点将台的正中央,着台下黑压压的就将士们,他是动了真感情,他真诚的希望他们都完好如初的归来,可那由怎么可能呢? 站在台上酝酿了半天,他却想叹一口气,可知道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再一次抽出霜寒剑,慷慨激昂吼道:“出发!”心里默念道:“你们每一个人都要给劳资完后如初的归来!” 第六十四章 斩首巴马 科尔沁部算是蒙古诸部中的异类,开始的时候还只是跟后金勾勾搭搭,跟林丹汗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后来一林丹汗无力一统蒙古诸部,干脆就破釜沉舟背叛了林丹汗,投奔了他的老对头后金。 林丹汗对不尊崇自己号令的科尔沁部是恨之入骨,可倾尽全力对科尔沁部接连发动了几次征讨后损兵折将不说且没有捞到丝毫的好处,最后一次要不是部下拼死护卫,险些就命丧在科尔沁部与后金的夹击之中。他对此是怀恨在心,一直想找机会报这一箭之仇,可他的实力灭掉一个科尔沁部都吃力,更何况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实力强劲的后金。 神箭营和火器营在行至科尔沁部右翼中旗的时候,察哈尔部的一位牧民们意外的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连忙将之告知林丹汗。 林丹汗大惊之下以为明军要突袭自己,情急之下集结了所有的部队,可在勒勒车组成的城池中等待了几天也没有发现明军的进攻迹象。他接连派出数百斥候打探情报,分析后发现明军只是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借道而行并无进攻之意,并且意外发现明军的目标是自己的死对头科尔沁部。所以他对大宁都司的军队在察哈尔部与科尔沁部边境处的行军采取了作壁上观的态度,因为这个狡猾的老狐狸想坐收渔人之利。 临近qyyzq与右翼后旗中点处有一处口肚大的葫芦形的山谷,两侧犹如刀砍斧劈一般的石壁高达近百丈,陡峭光滑的石壁上寸草不生,是一处伏击的绝佳境地。这山谷便是关山月跟刘文秀约定两军汇合的地方。 为了不打草惊蛇,天狼营由北向南一路完成了对科尔沁部四旗的侦测后便一直藏匿在这山谷两侧的密林之中,等待着关山月一行的到来。 七日后,关山月率领虎贲营、神箭营和火器营接着夜色的掩护悄然赶到了约定的地点。寂静的深夜中空无一声,突然一阵有节奏的夜枭叫声由南及北传遍你了整个山谷。 刘文秀趴在峭壁边的草壳中,嘴里叼着一根早就干枯的狗尾草,他借着月色着山谷中那五个一闪而过的黑影微微一笑,冲着身后的哨兵拍了拍手,悄声说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告诉兄弟们关大人他们人来了,准备行动。” 用黑布遮蔽的中军大帐中灯火通明,坐在下首的刘文秀三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起身恭敬的递给了关山月,“关大人,从实际情况,除了一些细枝末叶外斥候所绘地图上的情报大部分是对的,但有一点新情况,作为游牧部落,科尔沁四旗在皇太极的授意和支援下竟然建设了一道不宽不窄的城墙。” 关山月眉头一皱,这点着实让他始料未及,他原本得到的情报是科尔沁部所谓的城池都是由勒勒车组成的,并且会随着时节的变幻而在一定的范围内移动,“这点我有些大意了,来咱们在建设城池敌人也没有闲着。” 刘文秀倒是胸有成竹,他完全没有把科尔沁部的城池放在眼里,“关大人多虑了,他们的城池只用砖石围了一圈,城内虽然的出是规划过的,但并未建设一所房屋,人们依旧是居住在蒙古包之内。属下倒是觉得他们这是作茧自缚,因为一旦斩首失败,我们完全可以火烧连营。混乱之中,我们一定可以取得大胜。” 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关山月对此早有准备,他稍作思虑心中便拿定了主意,“斩首要尽量成功,城中那些台吉们全部杀掉一个也别留,一定要当着科尔沁部百姓的面全部杀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将那些百姓震慑住,然后才有机会收归我用。因为现在制约大宁都司向前发展的不是土地问题,主要是人口问题。” 刘文秀没想到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竟然问题如此深刻,“关大人宅心仁厚杀人是为了救人,属下佩服,定当不辜负大人的厚爱责令天狼营倾力而为,请您敬候佳音!” 关山月知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点了点头,“静候诸位将士佳音,待到得胜归去后关某在朵颜城为诸位庆功!” 夜半时分,刘文秀手握令箭走出中军大帐,他的心中感慨万千。他本是x延县人,本想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岂料屡试不中,唯独自己年迈的高堂毫不动摇的支持自己的梦想。想着当年家乡的亲友们都耻笑于他,说他一个清苦人家的孩子读就是不务正业,就连跟他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是时常讥笑于他,说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高堂双亡后,家境贫寒的他迫于生计只得落草为寇。适逢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他从延县的牢狱之中被放了出来。因为有了为寇的污点,仕途已经彻底跟他绝缘。心灰意冷的他便自愿去官府报名,跟随迁徙的百姓来到大宁都司。 着手中的令箭,刘文秀心潮澎湃,眼角竟然不自觉的湿润了起来,“哎,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却形同陌路。而我跟关大人只有数面之缘,他便把我引为知己,还力排众议委我重任,这一战我一定不能辜负他的厚望,那些贬低我的人,走着瞧吧!” 刘文秀大手一挥,两千天狼营的士兵们纷纷从囊中掏出了一枚早就准备好的竹片,熟练的咬在了口中,就连胯下以耐力见长善于长途奔袭的蒙古马也被套上了笼套和嚼子,防止他们在接下来行军的路上发出声响,惊动了科尔沁右旗中的敌军。 一路上除了呼呼的北风和马蹄踩在草地上的轻响再也没有一丝声音,天狼营冲着夜幕中的科尔沁右翼后旗疾驰而去。 寅时是各营约定的进攻时间,在寅时的前一刻,天狼营终于抵达了五十华里外奥巴所在的城池之下。在五百米开外的地方,二百多身着黑色棉甲身手矫健的锐士飞身下马,从军需官的手中心翼翼的接过一枚瓷瓶,瓶内装满了关山月专程让弗朗基从y买了的箭毒木汁液。这种剧毒是见血封喉,中者虽然意识清醒却口不能言,数秒之内便会暴毙而死。 城头的敌军抱着手中的武器在漫无目的的走动着,大部分都集中在城头温暖你的篝火旁。这群冻得瑟瑟发抖的士兵们心中直骂娘,觉得现在部落首领奥爆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在这科尔沁部的大后方还不让人在温暖的蒙古包内睡个安稳觉,这么冷的天竟然让他们在这寒冷的户外巡逻,真特么是毫无人性。 二百名锐士压低头颅,紧贴草皮匍匐着来到了城池之下。他们各自选定目标后,贴着城墙根掏出箭头涂满箭毒木汁液的强弩,借着城头的火光瞄准了敌军的喉部。 领队的王姓百总见各自准备完毕,发出一声婉转的夜枭叫声,一阵阵弩箭发射的声音不绝于耳,只听一阵密集箭矢射入肉中的沉闷传来,城头的敌军竟然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示警便命丧黄泉。 此时多一秒的等待便意味着暴露的可能性增大万倍,为首的王姓百户当机立断,从背后掏出带着铁钩的绳索冲着城头便是用力一抛,便顺着绳索往城头爬去,确认城头安全后他冲着城下翘首以盼的锐士们又发出一阵夜枭的叫声。 借助绳索攀爬城墙是锐士们的必备技能之一,他们早就练习的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了。其他的锐士们紧随其后抛出手中绳索,手脚并用不一会便攀爬到了城墙之上。 不一会,科尔沁右翼后旗的城门打开。刘文秀大手一挥,早就下马准备多时的锐士们鱼贯而入。先头三百多人一马当先分别去控制城中的马匹和武器,剩下的锐士们按照混入城内侦查的mz弟兄们绘制的地图按图索骥的抓捕起城中的权贵们来。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这简直是一场古代教科般的斩首行动。奥巴一直认为在科尔沁部和后金的双重护卫下,此地固若金汤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要不他也不会把老巢安在这个地方。按理说,科尔沁左右四旗互为犄角,占尽了天时地利,确实一处安全之地。因为只要攻击其中的任一旗,其它三旗之兵就会前去支援,即使打不过撑到后金援兵来后便可高枕无忧。 只是他们这次遇到的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关山月,只能说该着的他们倒霉。因为有时候力量并不能解决问题,比如锋利的苗刀架在你细嫩的脖子上的时候。 巴马是被从睡梦中惊醒的,他着脖子上冰凉的钢刀,刚想叫骂呵斥,那向禾苗一样的弯刀往里轻轻一推一道红线便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识趣的停止了挣扎,乖乖的从床上站了起来,义正言辞的用蒙语呵斥道:“你们是谁?竟敢如此对待土谢图汗,难道不想活命了吗?现在放了我,我还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否则,科尔沁部的勇士们的刀剑可是无情的。” 刘文秀不知道他叽里呱啦的在说些什么,但他知道此时这老子肯定说的不会是好话。 身后的喀尔喀部的蒙族锐士一边用绳索绑缚巴马,一边把巴马刚才的话翻译给刘文秀听。 刘文秀听后着巴马轻蔑的一笑,要不是顾忌形象他早上去给他一个窝心脚当见面礼了,“你这厮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如今都成了阶下囚了还在这大放厥词。还留全尸,一会天一亮老子就把你给斩首了,拉出去。”说完又冲着身后的一位锐士说道:“你带几个人去通知关大人行动成功了,可以进行下一步,顺便让城外的弟兄们进城!” 第六十五章 枭首立威 犹如天降神兵的天狼营士兵按图索骥将城中各个台吉们控制住的时候,科尔沁的百姓们终于拿着武器跟天狼营士兵厮杀了起来。Δ.『『. 只是科尔沁右翼后旗的百姓们并没有像奥巴殷切期望的那样奋勇反抗,他们就像漏气的气球稍作抵抗便举手投降了。倒不是那彪悍的民风突然之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了,而是眼前的明军太过强悍了。就连城里大汗平日最喜欢的、最勇猛的勇士们也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还没清怎么回事便纷纷被他们用秀长的钢刀割断了头颅,身首异处。成群成片的勇士们倒下后,他们终于知道了自己是在以卵击石,弓箭射的再准也得拉开距离啊,更何况他们本来擅长的是马上作战。 每一个人都可以心安理得的说自己不怕死,嘲笑那些贪生怕死的人为什不杀身成仁,只是这话只有在生命没有受到威胁的时候才能说的坦然。一旦真正处在危险的绝境,在有的选择生死的情况下,他们顿时明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多么的弥足珍贵了,像绝大多数人都会低下头缩在人群里选择苟且起来。 临行前关山月特意嘱咐过刘文秀一定要当着城中百姓们的面诛戮城中的台吉们,他判断大明不劳而获的地主们通过压榨百姓过上奢靡的生活,想必这群台吉们坏事也少做不了多少,只有杀掉他们城中的百姓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归顺大宁。 天亮的时候,科尔沁右翼后旗的百姓们被粗实的麻绳绑成一串串的被集中到了南城门外宽阔的地带。这里是刘文秀选定的行刑场,今天他要在此杀伐立威,顺便借此笼络科尔沁右翼后旗的民心。 平日科尔沁部那些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台吉们被五花大绑着早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们身上散发出一阵阵刺鼻的味道,从他们的惶惶不可终日的神情和瑟瑟发抖的身子,可以的出他们正遭受着巨大的惊吓。他们跪在地上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明明昨夜还是鱼肉百姓的贵族,怎么一夜之隔怎么就境况逆转成了任人宰割的阶下囚徒了呢? 人群的四周沾满了身穿棉甲手握强弩的神机营战士,他们是得到关山月的调令连夜赶到的科尔沁右翼后旗负责警戒林丹汗浑水摸鱼和维护城中治安的。 嘈杂的人群不可思议的着场中惶惶犹如丧家之犬的台吉们,对着他们交头接耳,要是往日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当面议论这群台吉们,否则大不敬的罪名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要是台吉么咬着不放,轻易便会要了他们的贱命。 最惨的是他们的奥巴首领,他正被两勇武强壮的士兵牢牢的摁着跪在地上,一次次倔强的抬起头,用喷火的双眼愤怒的望着温顺的犹如绵羊的部众们,只是他满嘴的血沫呜咽着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丝的声响。 奥巴生的威武雄壮,他的勇武冠绝科尔沁部,即使放眼整个蒙古诸部他也是一等一的勇士。 科尔沁部的台吉和部众们对他是信心满满,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都希望在他的率领下重塑大元的辉煌,他们甚至觉得在他的带领下重塑成吉思汗的荣光也不是不可能。当年他力排众议脱离林丹汗是何等的英气勃发,被后金努尔哈赤授予和硕额驸,封土谢图汗的时候又是何等的踌躇满志。 这高贵的博尔济特氏可是黄金家族的后裔,他冬天的时候还跟后金的可汗皇太极商量着两家发兵,这次一定要将大宁都司连根拔起,报答他们去年的“不杀之恩”。岂料乐极生悲,自己反倒先成了阶下囚。命运就是这么捉摸不透,这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一队威武的天狼营士兵扛着明晃晃的钢刀,踏着整齐的步伐来到了那群台吉们身后。围观的科尔沁部部众们刚才还担心奥巴的安危,现在顿时担心起自己的生死存亡来。 他们中有些人没少跟着奥巴掳掠虐杀大明的子民,他们一直把擅长农耕的大明百姓视作任意宰割的会两条腿走路的牲畜,并以虐杀他们取乐。他们还曾经耻笑过大明的长城是一个大明懦弱的笑话,说长城修的在坚固也包不住汉人那懦弱的心。只是他们没想他们这群高贵的游牧民族今天竟然成了农耕民族踩在脚下的牲畜,一想到往昔的所作所为,心中顿时惶恐不安起来。 这里毕竟是在奥巴的老巢,他积威已久,刘文秀早就料到他不会乖乖的坐以待毙,他现在虽然成了自己的阶下囚可余威犹存,还是有那么些鼓动的能力的。而自己又需要当着百姓们的面杀他立威,为了不让他乱说,所以早早的就让军医割下了他的舌头。 尽管军医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可他的手法拿捏的很好,一时半刻不会要了奥巴的命。 刘文秀清了清嗓子,觉得对这群蛮夷又何必讲究辞藻华丽,拿出昨夜连夜写就的文稿,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向在场的科尔沁部部众们宣读起奥巴和一众台吉们的罪状。 他宣读一句,身后担任翻译的内喀尔喀部的天狼营战士便翻译一句。当念到屡犯大宁,掳掠虐杀大宁百姓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揪到了嗓子眼,因为这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死安危。 刘文秀在这节骨眼上故意顿了一顿,抬头着等待审判的科尔沁部众们全都在伸着脖子翘首以盼,他很满意。 当听到除了匪首和虐杀过大明子民人的斩立决外,其他的罪责可以戴罪立功,将功折过后,在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众人是唱出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不受控制的涌上了心头。那些新近参加劫掠的青年们热泪盈眶,庆幸长生天眷顾自己,让他还没来得及去参加那所谓的“狂欢”。有几个大胆的还幸灾乐祸的冲着往昔打骂过自己的老兵们怨毒的笑了起来,眼神中那大仇得报的快感毫不掩饰的宣泄着,一个将死的人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那些劫掠过大明的人心思万千,总体分成了两大部分。一部分觉得前途未卜,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们觉得自己虽然因为没有杀过大明子民侥幸活命,可天知道有什么刑罚在等着他们。听说大明有一种惩治恶徒的刑罚名叫剐刑,是在人活着的时候用锋利的刀一片片的把肉割下来,不割够足够的刀数都死不了,天哪,想想就觉得恐怖之极,要是那样还不如来一刀痛快呢。有些却心存侥幸,想趁机蒙混过关。只是刘文秀下面一句话犹如铁拳一般,就将他们那刚建立的希冀无情的捶得粉碎。 尽管手握生杀大权,刘文秀的脸上还是像刚来的时候波澜不惊,可此时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科尔沁部的部众们心惊胆战,“能从善如流自首者按照依法治罪,瞒而不报心存侥幸者罪加一等。另,如有待罪者揭发举报者罪减一等,有重大立功者可核议既往不咎。无罪者揭发,赏牛羊不等,有重大立功者,论功行赏。” 在场的科尔沁部部众原本就不是铁板一块,刘文秀的话音一落便打破了脆弱的平衡,他们顿时互相猜忌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更是觉得周围一双双恶毒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所有人都变得不可信起来。 奥巴台吉忍着剧痛,着刘文秀三言两语便瓦解了他手下部众的互信基础,顿时面如死灰,觉得自己即使能撑的到他儿子所在的qyyzq发兵来救,这群部众也是再也不能用的了。 很明显刘文秀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并未折辱他们,就像道别一样挥了挥手,高喝一声:“行刑!” 跪在地上的台吉们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有的木然的把头摆在了那厚厚的木墩上,有的则鬼哭狼嚎磕头如捣蒜,用蒙语哀求着刘文秀给他们一次活命的机会,他们可以把自己的金银财宝全都献给大明,给他做牛做马,只求能活在这多姿多彩的人世间…… 早就站在他们身后的天狼营士兵搞搞的扬起手中的钢刀,眼睛也没眨一下,冲着他们的脖颈便斩了下去。 十六颗鲜血淋淋的人头滚在了草地上,那断了的脖颈上的血管像一只受通的章鱼须一样猛烈往肉里蜷缩,接着便喷涌出了数丈高的血剑,不一会儿鲜血便染红了一大片有些嫩绿的草地…… 有些人被这血腥的场面和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儿恶心的难以自抑,也顾不得找地方,当场便“肆无惮忌”的呕吐起来。 刘文秀还是一脸的风轻云淡,指使士兵收起奥巴的头颅将其快马加鞭送往关山月的驻地,冷若寒霜的说道:“大宁都司都指挥使关大人有好生之德,愿为我大明子民者准以户籍,分与牛马。不愿为我大明子民且无罪者,准以七日水粮自谋生处。知情不报者,不服罪者,家人如是!那边有记官在登记造册,望诸君慎重!”说完拂了拂衣袖上沾染的鲜血,留下目瞪口呆的科尔沁部部众,迈着沉重的步伐转身便走了。 第六十六章 天罗地网 刘文秀的话就像寒冬腊月里的一瓢凉水,迎面泼洒在了那群混在人群中想鱼死网破的匪徒们,毫不留情的浇灭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他们可以不顾及自己的生死,但不能罔顾亲人的生死,人毕竟是有感情的。 要是在大明境内,春季的死刑犯一般是关押到秋季问斩的。非常时期采取非常之法,临近中午记官们完成登记造册后,刘文秀便下令把那六百多杀戮过我大明子民的科尔沁部部众给就地正法了。 这群被迫认罪伏诛的罪犯们终于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处,这也算是为那些枉死的大明子民报了仇。 一这次行刑刘文秀没有强制科尔沁部部众们观,虽然是罪有应得,但负责押送的神箭营官兵们还是在刘文秀的授意下从城中找来了几十坛马奶酒,依照汉家惯例对他们进行了最后的人文关怀,一一喂他们喝了断头酒。 六十个负责行刑的天狼士兵一字排开,六十个被五花大绑的罪犯们行尸走肉一般被神箭营的士兵拖到了刑位。 一言不发的刘文秀冲着神箭营的士兵们点了点头,长叹一口气便转过了身。 天狼营士兵手中的钢刀一次起落便是六十颗人头落地,几次起落下来那黑褐的土地上便血流成河了起来。砍到第五波的时候,其中有一个倒霉鬼的脖子被砍掉了一半,神箭营的士兵连忙把他扯到了一边。行刑是不能停的,换过刀后的行刑手一直砍完最后一颗头,才又转过身来给他补了一刀。 刘文秀觉得这群罪犯当初虐杀大明子民也可以说是各为其主,他之所以转过身倒不是同情他们或者一天之内杀这么多人心里有愧疚感。他只是站在这苍凉的北方大地上突然心生感慨,从数千年前秦汉一直想到了当今的大明辽东前线,这数千年可以说是汉家文明与北方蛮夷的争斗史,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发达的文明都会毁于粗鄙的野蛮。难道煌煌大明也会像历朝历代一样,终将会终结在北方的蛮夷之手吗? 他是大明少有的清醒人士之一,迎着凄凉的北风甩了甩头,来自陕甘灾区的他觉得大明上层官僚集团既无公心,也无基本的道德底线,更无战略眼光,现在朝堂之上简直是群乱舞,他敏锐的意识到,要是依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内外交困的大明国祚必定将变。 沉思中的刘文秀神游归来,转念凄惨一笑,突然想起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报国无门屡试不中的穷酸秀才,要不是关大人慧眼识珠力排众议重用自己,说不定自己早就饿死在路边被人扔到乱坟岗里去了,哪里还有机会在这忧国忧民。这些问题远远不是身居江湖的他能控制和左右的,连忙将这危险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头顶高空突然一群北归的大雁发出一阵尖厉的鸣叫,他追随者大雁的飞舞方向心中思绪万千,没头没脑的呢喃道:“也许关大人能力挽狂澜,救民于水火之中吧。” 一天两次无情的杀戮,城中的科尔沁部部众们都把刘文秀视为来自地狱的魔鬼。侥幸存活的人都蜷缩在各自的蒙古包里暗自祈祷,庆幸自己还活在这世上。他们已经被那明晃晃的钢刀已经吓破了胆,老老实实的尊崇着刘文秀的号令坐在蒙古包里不敢出来,心中再也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力,哪怕是那么一丁点儿。 奥巴的头颅被送到关山月手的子夜时分,刘文秀把科尔沁右翼后旗的城防移交给了神箭营的士兵后,自己率领天狼营士兵押送一批身家清白的科尔沁士兵赶到了山谷中的中军大帐。 关山月着风尘仆仆的刘文秀一脸的愧疚,歉意的说道:“这几天辛苦温甫先生了,待到打完这一仗,关某一定在都指挥使府设宴犒劳先生。” 刘文秀本就对关山月的知遇之恩感激不尽,被一个二品大员开口闭口的恭敬的称为“先生”那是何等的荣耀,此时反倒觉得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应该做的,还做的有些不够好,“关大人客气了,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文秀即使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大人知遇之恩之一二,以后大人可切莫再跟文秀如此见外,有事大人尽管拆迁便是,文秀定当如臂驱使莫敢不从。” 关山月没想到一个穷酸的秀才身上竟然有着传统士的精神,再想到那群忙于党争的东林党人,心中是五味陈杂,来精神上食肉糜者未必比底层草民高贵,这英雄还真是不问出处。 他心中对这场战争的打发早就有了一个笼统的想法,之所以在这陡峭的山谷中安营扎寨,斩下奥巴的头颅,他就是想借助山谷的地利围点打援。虽然对于围点打援他也是牛刀初试,心中并无多少把握,但减少己方兵士伤亡数目还是能做到的。他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跟刘文秀讨教一番,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高见。 “那关某就不客气了,这几日我们一直在刻意封锁消息,想必天狼营拿下科尔沁右翼后旗的消息一定没有走漏风声。奥巴之子巴达礼镇守QYYZQ听到其父被我军围困有性命之虞必定会不顾一切前来相救。关某有意在此处山谷以逸待劳,围歼巴达礼所率部卒。不知温甫先生有何高见?” 刘文秀对关山月以逸待劳的打发甚为赞同,他也不愿意大宁的士兵们轻易就枉送了卿卿性命,沉思片刻后,一脸恳切的问道:“请问关大人对手中兵力作何安排?” 关山月心中早有打算,毫不停留的将胸中所想和盘托出,“挑选一些有妻女父母的新近投诚的科尔沁右翼后旗的士兵,将天狼营的蒙古士兵夹杂在其中负责监视,前去给QYYZQ送信。当然送的是假情报,就说临行前城池将破,奥巴命其率部速速前去救援。” 关山月顿了一顿,见刘文秀并没有表示异议,便继续说道:“在谷口内里前部部用高杆悬挂奥巴头颅,布置大宁蒙古战士用蒙语呼喊巴达礼之父巴林的头颅在山谷中,借此引诱敌军入谷。此事事关其父生死容不得他一丝马虎,巴达礼虽然以为我方使诈但必定会差兵前来一探究竟。亲眼到巴林头颅,敌军必定会军心大乱。报仇心切的他,必定会选择这条最近的路前去科尔沁右翼后旗。待他们全部走进山谷,天狼营和火器营负责断其后路,利用骑兵和火器优势发起猛烈进攻。早就埋伏在山谷两侧峭壁之上两千神机营士兵,利用地利之便居高临下当机射杀。剩余一千神机营将士以马车为大盾,利用布置好拒马和天狼营挖就的陷马坑阻击敌军冲击,负责操纵床弩狙击敌人骑兵的优势,择其将领有限射杀,形成三面夹击之势。想必在这狭窄的山谷之中骑兵也发挥不出什么优势,然后谷底神箭营士兵佯装不敌边打边撤,时机一到,重装虎贲营冲出扫清敌军,结束战斗。不知温甫先生以为如何?” 刘文秀心中似有千军万马在厮杀,他按照关山月的计划将整个战役在脑中推演了一番,眼中的精光越来越盛,脸上欢喜色是越来越浓,仿佛到了大宁军队欢呼胜利的场面,情不自禁的赞叹一声:“此计妙哉!”猛然站起身冲着关山月双手执礼,“关大人此计妙哉,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文秀不才,对兵法之事略知一二,斗胆提出几条建言。不知可否?” 关山月连忙起身还礼,一脸诚挚的说道:“温甫先生多礼了,快快请坐。要是有不足之处,还请先生提点。” 刘文秀并未坐下,而是满面春风的在中军帐里边走边说了起来,“文秀曾在吃不上饭的民匪中待过一段时日,承蒙朝廷大赦天下才有机会痛改前非,惭愧惭愧。不过,这民匪跟围剿官军对阵常用一种“三堵墙”的战术,让文秀觉得耳目一新。天狼营士兵取奥巴城池未曾折损一人,都是以一敌十的锐士,文秀觉得大人何不将天狼营士兵分成三队,前出五十里迎敌,用此法挫掉巴达礼部的锐气?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想必巴达礼被引诱到山谷之时已经犹如强弩之末了。另外,文秀觉得除了在山谷之中布置陷马坑外,在谷口巴林头颅之前百米处也要布置一道。大人,觉得如何?” 关山月听完是连声赞好,“温甫先生妙计,微一调整,另关某眼前豁然开朗,先生妙计简直是点石成金之笔。如今,泰宁营和福余营合二营之力已经拿下QZYQQZYZQ的蒙衮已然成了瓮中之鳖,来这次我们大宁是必胜无疑。” 二人又商谈了一些细节,只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刘文秀才意气风发的从中军大帐中撩开帘子走了出来。拿着符节召集各营将领,宣召各营早些埋锅做饭,按照昨夜跟关山月商定的计策调兵遣将布置起埋伏来。 山谷中顿时一派繁忙景象,士兵们却有章有法各行其道丝毫不乱。 关山月草草吃过早饭后,在亲兵的簇拥下,站在山头放眼望去皆是忙碌的士兵,着过往信心满满的将士们和辽阔的天宇,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想着自己不久前还是个穷困潦倒的生,现在却指挥起千军万马来,命运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他回首望着QYYZQ的方向,心中暗道:“现在我已经在这山谷中布下天罗地网,是万事俱备,就差巴达礼这股东风前来自投罗网了。大宁能不能在这塞外站稳脚跟,就在此一战了。不过依我,大宁从今天起算是成了!” 第六十七章 初次开疆拓土 右翼中旗的巴达礼是一个勇武的蒙古汉子,在战场上征战他从来没有含糊过,可此时却正愁眉苦脸的坐在椅子上左右犯难。他身前的桌子上摆着两封同样的求援信,一封是左翼中旗蒙衮的,一封是右翼后旗奥巴的。他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舍近求远去救援他的阿布奥巴。 头疼欲裂的巴达礼用手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他觉得整个科尔沁好像一夜之间遭到了明军的全面攻击。四旗之中三旗告急,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跳过右翼后旗,但他知道这绝对是有预谋的攻击。他判断明军这次至少投入了八万人的部队,因为凭借他往常的经验判断,依照明军的战斗力低于这个数字是万万不能战胜他们这群草原上的勇士的。 不过他心中现在更多是恼怒,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阿布为什么昏了头,同意皇太极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子的建议,搞什么筑城固守。千百年来蒙古的牧民向来不都是随着季节的变幻追草而居随水而牧,自己当初那么苦口婆心的劝他整个部落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雄视大草原,傲慢的他就是听不进去,非得一意孤行推行什么筑城政策。现在倒好了,这简直是自缚手脚,被明军钻了空子玩起了各个击破。 虽然事实印证了他的想法,可他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现在我是迫不得已依附于后金,等我有一天成了部落的首领,我一定要亲手宰了皇太极这贼子。我跟阿布关系向来和睦,现在关系闹的如此僵硬都是他在从中捣鬼。他们就没从汉人哪里学来什么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给我们蒙古人搞什么分而治之,哼!” 巴达礼身后的亲兵们也咬牙切齿的骂起了皇太极,听那恶毒的语言就像跟他又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不过其中有一个人一直在沉默,似乎在考虑着些什么,待到大家骂的差不多过完嘴瘾的时候,他开口说道:“我觉得我们现在还得仰仗后金的力量才能度过此次危机,单凭我们的力量即使倾巢而出也未必有十拿九稳的胜算。而有了后金的帮助情况就不一样了,所以我们需要……” 巴达礼虽然粗犷可也知道现在敌情未明,还是放下身段向后金球求援的好,“哼,他奶奶的,这些事情都是因为后金而起,以前咱们原本跟大明相安无事,都是皇太极这混蛋要咱们攻击朵颜三卫才招致今日的报复,现在这黑锅可不能都扣在咱们科尔沁的头上,得拉他们来垫背。来人啊,传我的命令,前去后金盛京求援。要这破城池有什么用,要不是有阿布压着我早就把这破玩意拆个底朝天了,只有懦夫才需要借助城池的守护呢,在我来这特么简直是一个天大的负担。以前没有城池,咱们科尔沁勇士在草原上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是何等的快活,谁能奈何咱们一丝一毫。传我的命令,咱们右翼中旗无论男女老幼全都拿起武器,去教教明军怎么打仗!” 巴达礼命令一下达,城中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士兵们的呵斥和鞭笞的声音不时传来,乱糟糟的一个时辰过后,城门外整齐的站着三队人马,足足有两万多人。远远望去是声势浩大,好不骇人。 不过要是走进了一,你便会发现站在最前面的一队全都是些老弱病残,第二队的是强壮的妇女和瘦的孩童,站在最后的才是强壮的正规军。 北方得到蛮夷很少有尊老的概念,他们是崇敬强者的。打猎来了肉食是强者先吃,然后才轮的到老弱病残,只有强者吃饱才能去掳掠更多的食物和物资。 站在头两排的人都知道各自的命运,他们不过是去消耗敌人的箭矢罢了。等到敌人的箭矢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后边强壮的士兵们便会犹如猛虎一般的冲上去屠杀那些一脸惊恐的敌军。尽管站在前两排的人都是一脸的哀伤,可他们并没有丝毫的抗争和不从,因为一辈辈就是这么传下来的。 部队已经从右翼中旗开拔三天,心急如焚的巴达礼已经接连向后金派出了六波求援的骑兵了,可全都犹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求救的骑兵们骑行的都是上等骏马,就是骑行的劣等马现在后金也应该回信了。可偏偏事与愿违,不但连后金的毫毛没有见到,就连那些派出前去求救的骑兵们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他们压根就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巴达礼的心头,他隐隐的觉得这次后金是不会派援兵来了。他吧心一横,再也不等后金的援兵,催促着部众们加速冲着右翼后旗的方向拼命奔去。因为他想着既然没了后金的援兵,就要用手上的兵力,打对手个措手不及,只有这样才有必胜的把握。 崇祯二年对大宁都司来说是重要的一年,大宁都司的弃子们披荆斩棘,终于在塞外站稳了脚跟。将士们在演武场上的汗水和热血没有白流,在战场上终于印证了关山月“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口号,他们利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完全吃下了科尔沁部的势力范围,又利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完全接受了他们的人口和马屁等物资,在这塞外总算是有点家底了。 只是这次科尔沁的盟友后金,并没有像科尔沁与林丹汗的战争中那样发兵来救,而是静的让人心里发慌。就连出来替弟说句公道话都没有说,就这么眼睁睁的着大宁都司将他们盟友的地盘一点点的蚕食掉,最后完全纳入囊中。 倒是林丹汗趁着大宁都司的兵马根基未稳,三番五次的前去侵略四旗,但都被大宁守城的士兵给无情的打了回去。他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索性擎起蒙古共主的大旗,号召那些已经归顺大宁都司的科尔沁MZ去归顺于他。只是他以前做的太绝,科尔沁部与他早就形同水火,那还会有人去归顺与他。 幺蛾子不断你的林丹汗是四处碰壁,最后只得灰溜溜退回自己的老巢,再也不敢前去侵扰四旗,也算是变相的承认大宁都司继承了科尔沁部的势力范围。 关山月对林丹汗反倒不担心,要不是害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被后金这个渔翁得利,他早就接着这次的机会给林丹汗来一个搂草打兔子了。他觉得豁出去拼个鱼死网破能除掉林丹汗这个大敌也是值得的,那样除了北方的瓦剌,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这塞北都是大宁的天下。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后金,皇太极完全有实力阻止自己这次行动,估计皇太极也是害怕最后被林丹汗把好处捞去才没有发兵。不过,关山月隐约的觉得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肯定不是全部的原因。皇太极称得上是一个枭雄,他不是那种谋一城之得失的,现在之所以按兵不动,他一定在憋着一个大阴谋。 尽管知道前边有一个大雷在等着自己,可至于皇太极到底在憋着什么大阴谋,关山月思来想去就是抓不住。他想了几天后,觉得自己也想不出了所以然来,便一心组织起大宁都司境内卫所的建设来。因为地盘虽然打下来了,可守住还得靠人。 第六十八章 科尔沁,大宁都司欢迎您! 听到这惊天的噩耗巴达礼彻底懵了,站在那是不知所措,他紧赶慢赶就是来救他阿布的,现在阿布都被人杀了还救个毛啊。不过等他的骑兵跟这队来路不明的骑兵还没走出五里地,他冷静下来后觉得这特么一定是敌军为了扰乱他们的军心在跟他们使诈,要不当着这么多士兵们的面喊什么,悄悄地告诉他不就行了。 就在他像望夫石一样站在原地,担心这批前去查的骑兵,会不会也跟去后金的骑兵们一样也会从此杳无音讯的时候。他们很准时的回来了,当然是带着噩耗回来的。 不过他压根就没听见前去探查骑兵的最后一句话:“他们之所以没有把头颅带回来是那里面驻守着一队为数不多的明军。” 巴达礼一听自己的阿布身首异处,顿时开启了暴走模式,毫不犹豫的为众人选择了困难模式。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劝说他心有诈,也会被他毫不犹豫的劈成两半。地上那几个身首异处的亲兵们就是不信才出来现身说法的,不过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巴达礼一点也没有念旧情。 活着的右翼中旗部众一这个顿时群情激奋同仇敌忾起来,气得嗷嗷直叫,都是部落首领被人挂了这仇必须得报,要不以后或者都没脸见人。一部分人聪明的人嘴上也喊得杀声震天,可他们觉得明军在前方会有埋伏,迫于他的淫威,众人只得无可奈何的跟着复仇心切的他向踏上了复仇之路。只是继续行军的路途上脑子机灵的已经开差跑了,剩下的是死是活他们就不操心了。 巴达礼不用冲在前边开路,倒觉得没什么,急眼的他还像赶牲口一样嫌大家走得慢。 这样一来可苦了前边负责趟雷的部众们,骑着马冲起来,刚要策马扬鞭,咻的一下出来一条胳膊粗细的麻绳,夸嚓,人仰马翻。这时候咱们发扬不怕死的精神,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继续蒙头往前冲,“哎这次好哎,明军没下绊子。”跑着跑着,酷驰一声,“妈呀,谁挖的这么大的一个坑啊,哎呦,里边还特么有这么长的竹签子,我的胸口也有哎,啊,死了。” 这是用生命趟出来的路,原本以为逃出生天的右翼中旗群众们已经折损过半了,战战兢兢的站在山谷的中部刚想喘口气儿,然后迎来了一阵如瀑布般的箭雨。他们还没来得及转身往后跑,身后便想起了乒乓作响的火枪声。这下退路彻底的被封死了,再也不能首鼠两端了,只能把心一横玩命的向前冲了。 好不容易冲过那段死亡之路,谷口就在眼前了,却发现凭空出现五千多捂的跟个铁王八一样的虎贲营战士,这群混蛋正露着两只眼睛举着手中的钢刀在对着自己狞笑。 这时候,“投降不杀!”的话语响彻山谷,这群右翼中旗的部众们终于如临大赦,任凭巴达礼呵斥和砍杀,就是一心缴械投降。命都要没有了,谁还管你是不是首领啊。 整个大宁都司没有多少腐儒,有几个也在后方的大宁科学院。现在在前线将领居多,关山月也不是那种拘泥不化的人,他有着来自现代社会的先进人生观和世界观。本着********的原则,他听从了刘文秀的建议,干净利落脆的就把跟巴达礼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都给咔嚓了。 这下奥巴彻底随风而散,他要想报复只能到地府去跟关山月算账了,在这人世间他是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了。 两天后,福余营和泰宁营也把左翼中旗拿下。在那边负责镇场子的魏忠贤是老厂卫了,他把有关人员清理的比关山月还干净呢,压根就没用他嘱咐。 经过一年多的谋划,实行起来却只用不到半个月时间。不过大宁都司终于把科尔沁部的势力范围纳入囊中也算是喜事一件,当然更难能可贵的是检验和锻炼了队伍。 正常战役下来关山月也有觉得对不住的人,那就是他的伙伴色布腾。这子一听要收拾他的死敌科尔沁部,就像站在烧红的铁板上猴儿,上蹿下跳的要来报答科尔沁部当年不收之恩。哭着喊着要珍惜这最后一次跟科尔沁部的深入交流机会,就是跟在他身后当一个传令兵也行。 他考虑再三,觉得苦夷岛战略价值和位置过于重要,那里必须有一个人负责镇守,终究是没圆了色布腾的这个梦。现在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只得修一封,跟色布腾说:“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哥们你别泄气,你的热情攒着收拾后金吧,那可是个大块头……” 崇祯二年对大宁都司来说是重要的一年,大宁都司的弃子们披荆斩棘,终于在塞外站稳了脚跟。将士们在演武场上的汗水和热血没有白流,在战场上终于印证了关山月“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口号,他们利用半个月的时间就完全吃下了科尔沁部的势力范围,又利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完全接受了他们的人口和马屁等物资,在这塞外总算是有点家底了。 只是这次科尔沁的盟友后金,并没有像科尔沁与林丹汗的战争中那样发兵来救,而是静的让人心里发慌。就连出来替弟说句公道话都没有说,就这么眼睁睁的着大宁都司将他们盟友的地盘一点点的蚕食掉,最后完全纳入囊中。 倒是林丹汗趁着大宁都司的兵马根基未稳,三番五次的前去侵略四旗,但都被大宁守城的士兵给无情的打了回去。他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索性擎起蒙古共主的大旗,号召那些已经归顺大宁都司的科尔沁MZ去归顺于他。只是他以前做的太绝,科尔沁部与他早就形同水火,那还会有人去归顺与他。 幺蛾子不断你的林丹汗是四处碰壁,最后只得灰溜溜退回自己的老巢,再也不敢前去侵扰四旗,也算是变相的承认大宁都司继承了科尔沁部的势力范围。 关山月对林丹汗反倒不担心,要不是害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被后金这个渔翁得利,他早就接着这次的机会给林丹汗来一个搂草打兔子了。他觉得豁出去拼个鱼死网破能除掉林丹汗这个大敌也是值得的,那样除了北方的瓦剌,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这塞北都是大宁的天下。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后金,皇太极完全有实力阻止自己这次行动,估计皇太极也是害怕最后被林丹汗把好处捞去才没有发兵。不过,关山月隐约的觉得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肯定不是全部的原因。皇太极称得上是一个枭雄,他不是那种谋一城之得失的,现在之所以按兵不动,他一定在憋着一个大阴谋。 尽管知道前边有一个大雷在等着自己,可至于皇太极到底在憋着什么大阴谋,关山月思来想去就是抓不住。他想了几天后,觉得自己也想不出了所以然来,便一心组织起大宁都司境内卫所的建设来。因为地盘虽然打下来了,可守住还得靠人。 第六十八章 科尔沁,大宁都司欢迎您! 听到这惊天的噩耗巴达礼彻底懵了,站在那是不知所措,他紧赶慢赶就是来救他阿布的,现在阿布都被人杀了还救个毛啊。不过等他的骑兵跟这队来路不明的骑兵还没走出五里地,他冷静下来后觉得这特么一定是敌军为了扰乱他们的军心在跟他们使诈,要不当着这么多士兵们的面喊什么,悄悄地告诉他不就行了。 就在他像望夫石一样站在原地,担心这批前去查的骑兵,会不会也跟去后金的骑兵们一样也会从此杳无音讯的时候。他们很准时的回来了,当然是带着噩耗回来的。 不过他压根就没听见前去探查骑兵的最后一句话:“他们之所以没有把头颅带回来是那里面驻守着一队为数不多的明军。” 巴达礼一听自己的阿布身首异处,顿时开启了暴走模式,毫不犹豫的为众人选择了困难模式。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劝说他心有诈,也会被他毫不犹豫的劈成两半。地上那几个身首异处的亲兵们就是不信才出来现身说法的,不过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巴达礼一点也没有念旧情。 活着的右翼中旗部众一这个顿时群情激奋同仇敌忾起来,气得嗷嗷直叫,都是部落首领被人挂了这仇必须得报,要不以后或者都没脸见人。一部分人聪明的人嘴上也喊得杀声震天,可他们觉得明军在前方会有埋伏,迫于他的淫威,众人只得无可奈何的跟着复仇心切的他向踏上了复仇之路。只是继续行军的路途上脑子机灵的已经开差跑了,剩下的是死是活他们就不操心了。 巴达礼不用冲在前边开路,倒觉得没什么,急眼的他还像赶牲口一样嫌大家走得慢。 这样一来可苦了前边负责趟雷的部众们,骑着马冲起来,刚要策马扬鞭,咻的一下出来一条胳膊粗细的麻绳,夸嚓,人仰马翻。这时候咱们发扬不怕死的精神,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继续蒙头往前冲,“哎这次好哎,明军没下绊子。”跑着跑着,酷驰一声,“妈呀,谁挖的这么大的一个坑啊,哎呦,里边还特么有这么长的竹签子,我的胸口也有哎,啊,死了。” 这是用生命趟出来的路,原本以为逃出生天的右翼中旗群众们已经折损过半了,战战兢兢的站在山谷的中部刚想喘口气儿,然后迎来了一阵如瀑布般的箭雨。他们还没来得及转身往后跑,身后便想起了乒乓作响的火枪声。这下退路彻底的被封死了,再也不能首鼠两端了,只能把心一横玩命的向前冲了。 好不容易冲过那段死亡之路,谷口就在眼前了,却发现凭空出现五千多捂的跟个铁王八一样的虎贲营战士,这群混蛋正露着两只眼睛举着手中的钢刀在对着自己狞笑。 这时候,“投降不杀!”的话语响彻山谷,这群右翼中旗的部众们终于如临大赦,任凭巴达礼呵斥和砍杀,就是一心缴械投降。命都要没有了,谁还管你是不是首领啊。 整个大宁都司没有多少腐儒,有几个也在后方的大宁科学院。现在在前线将领居多,关山月也不是那种拘泥不化的人,他有着来自现代社会的先进人生观和世界观。本着********的原则,他听从了刘文秀的建议,干净利落脆的就把跟巴达礼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都给咔嚓了。 这下奥巴彻底随风而散,他要想报复只能到地府去跟关山月算账了,在这人世间他是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了。 两天后,福余营和泰宁营也把左翼中旗拿下。在那边负责镇场子的魏忠贤是老厂卫了,他把有关人员清理的比关山月还干净呢,压根就没用他嘱咐。 经过一年多的谋划,实行起来却只用不到半个月时间。不过大宁都司终于把科尔沁部的势力范围纳入囊中也算是喜事一件,当然更难能可贵的是检验和锻炼了队伍。 正常战役下来关山月也有觉得对不住的人,那就是他的伙伴色布腾。这子一听要收拾他的死敌科尔沁部,就像站在烧红的铁板上猴儿,上蹿下跳的要来报答科尔沁部当年不收之恩。哭着喊着要珍惜这最后一次跟科尔沁部的深入交流机会,就是跟在他身后当一个传令兵也行。 他考虑再三,觉得苦夷岛战略价值和位置过于重要,那里必须有一个人负责镇守,终究是没圆了色布腾的这个梦。现在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只得修一封,跟色布腾说:“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哥们你别泄气,你的热情攒着收拾后金吧,那可是个大块头……” 崇祯二年对大宁都司来说是重要的一年,大宁都司的弃子们披荆斩棘,终于在塞外站稳了脚跟。将士们在演武场上的汗水和热血没有白流,在战场上终于印证了关山月“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口号,他们利用半个月的时间就完全吃下了科尔沁部的势力范围,又利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完全接受了他们的人口和马屁等物资,在这塞外总算是有点家底了。 只是这次科尔沁的盟友后金,并没有像科尔沁与林丹汗的战争中那样发兵来救,而是静的让人心里发慌。就连出来替弟说句公道话都没有说,就这么眼睁睁的着大宁都司将他们盟友的地盘一点点的蚕食掉,最后完全纳入囊中。 倒是林丹汗趁着大宁都司的兵马根基未稳,三番五次的前去侵略四旗,但都被大宁守城的士兵给无情的打了回去。他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索性擎起蒙古共主的大旗,号召那些已经归顺大宁都司的科尔沁MZ去归顺于他。只是他以前做的太绝,科尔沁部与他早就形同水火,那还会有人去归顺与他。 幺蛾子不断你的林丹汗是四处碰壁,最后只得灰溜溜退回自己的老巢,再也不敢前去侵扰四旗,也算是变相的承认大宁都司继承了科尔沁部的势力范围。 关山月对林丹汗反倒不担心,要不是害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被后金这个渔翁得利,他早就接着这次的机会给林丹汗来一个搂草打兔子了。他觉得豁出去拼个鱼死网破能除掉林丹汗这个大敌也是值得的,那样除了北方的瓦剌,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这塞北都是大宁的天下。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后金,皇太极完全有实力阻止自己这次行动,估计皇太极也是害怕最后被林丹汗把好处捞去才没有发兵。不过,关山月隐约的觉得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肯定不是全部的原因。皇太极称得上是一个枭雄,他不是那种谋一城之得失的,现在之所以按兵不动,他一定在憋着一个大阴谋。 尽管知道前边有一个大雷在等着自己,可至于皇太极到底在憋着什么大阴谋,关山月思来想去就是抓不住。他想了几天后,觉得自己也想不出了所以然来,便一心组织起大宁都司境内卫所的建设来。因为地盘虽然打下来了,可守住还得靠人。 第六十九章 后金终于动了 大宁有的是肥沃的土地等待开垦,官府还主动下田间地头将各种顺手好用的耕种和开荒农具以及牛马,以极低的价格租赁给这群穷苦的百姓们使用。并且只要开荒超过六十亩,官府还费提供种子用于播种。 关键是在大宁种地几无税负,开始的时候人们还是不信的,觉得官府在戏弄他们。只是不几天后那官府公文就刻在了石碑之上,都指挥使关大人率领一众官员亲在在城隍庙外宣读起誓,上过贡品烧过黄纸后,那石碑纷纷竖立在各个城池的东门城隍庙外,黑纸白字的告示也贴在各个里亭的通告栏里,此事自此由不得大家不信。 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儿啊,这群老农们空前绝后的热情顿时被调动了出来,有的人甚至披星戴月的忙着开荒,官府给修建的民房也顾不得住了,在田间地头搭一个窝棚就安下了家,这可是他们祖宗们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儿啊!当然了,他们也是因为听见了大宁官府正在着手继续接收下一批灾民的消息。 关山月原本以为一个春天每户人家能开荒六十亩地已经好似极限了,只是他远远低估了大宁百姓们对土地的热爱。这群来自底层的百姓们简直个个是劳动模范,仅仅一个春季每户人家就开荒将近一百亩地,这修理土地的本事和热情放眼全世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转眼之间夏季快过去了,尽管地处北方,但依旧是炎热无比。虽然今年雨水不是特别的多,但朵颜城附近地里的庄稼长势特别的喜人,这还得感谢魏忠贤魏公公手底下那支乐于奉献的队伍,本着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原则,不顾严寒和酷暑突击为朵颜城的百姓们修建了一座水库。听说除了这支四处为民兴修水利的队伍,还有一支队伍正在朵颜城外的煤矿里干的热火朝天,他们也是分文不取,只求三餐饱食。 这两队人,是魏忠贤完成户籍造册后,甄别出来的可疑人员。他们压根就不是自愿参加劳动的,是被迫参加改造的,当然明面上是不会这么说的。四处兴修水利的是崇祯帝派来的眼线,毕竟是皇帝的人,面子还是要给的。那些一下煤矿一天都见不到太阳的是内成员们的耳目,魏忠贤对待他们可就没这么客气了,三餐只管吃饱不管吃好,守的大鞭子就抡过来。 这群人原本是到大宁都司前来刺探消息的,现在人身自由都没有,就连睡觉都有人盯着,就是刺探到了消息他们也送不出啊。开始的时候,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群人是悔不当初,想着自己当时来大宁都司建功立业的踊跃劲儿,躺在满是油渍的大通铺上时不时的自己来两个大嘴巴。不过很快他们就取消的这项睡前运动,因为一天高强度的劳动过后,他们是沾枕头就着。 这群密探那受得了这种苦,其实他们早就想招供了,可几次都被有意整治他们的魏忠贤以各种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关山月知道朝廷之所以在大宁都司有所起色的时候派这些人来搜集信息,不是回去为自己歌功颂德的,有的压根就是来搜集他的黑材料的。他厌恶朝廷中纷乱不断相互排挤的党争,更不想加入其中的任何一派,所以对魏忠贤对他们的改造运动也就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这日,他闲来没事,正在煤矿上查那些密探们的安危,着这些人虽然从事着高强度的劳动,身体却比刚来的时候健硕的多了,但他依旧是心有不舍,毕竟大宁都司一分钱也没个他们,“魏老哥,这样搞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跟他并肩而行的魏忠贤听了抿嘴一乐,作为一个老厂卫人他对此是不以为然,让他们下煤矿这生活条件跟东厂的监狱一比那简直是云泥之别啊,“哎,关老弟,你有所不知啊。他们就是朝中王公大臣们圈养多年的一群恶狗,他们让他们咬谁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咬谁,你要是不想含冤而死就别可怜他们。咱们老家河间府有句俗话:恶狗服粗棒。你跟他们是讲不通道理的,只要你拿出大棒子,他们立马就乖乖的了。他们听不懂人话,但明白这玩意儿。他们都是军伍出身,虽然不是边军,这点苦头他们还是吃得住的。你也不愿意,你一天放几个屁,每天去几次茅房什么的被朝廷的那群家伙知道的一清二楚吧,除非你是傻子。” 关山月撇了撇嘴,虽然他不是特别的认同,但觉得魏忠贤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现在大宁都司就如同一个姗姗学步的孩子,这大宁都司也是明朝的一线生机,“魏老哥,改造的差不多,通过考核后就给他们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你当初库仑城下投降的那群海西女真,现在在咱大宁都司吃得好喝得好,上战场也是玩命杀敌,有些忠诚可靠的还甘愿冒险去后金给我们当细作,他们恐怕早就是忘了后金是什么东西了。大部分人是可以改造的,至于那些实在改造不过来的你这个老厂卫人就着办吧,我个人是没有意见的。跟咱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留着他们祸害咱们啊。” 他作为一个后来人,已经知道了这段历史的结果。可凭借他有限的历史知识,除了大宁外他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的更优选择。因为他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卒,他现在即使突破重重险阻见到了明朝最高统治者崇祯帝,有幸站在金銮殿上跟他说:“陛下你这么干是万万不可的,你得这么这么干,否则大明朝就会亡于你手。”相信等他话音落地,他的吃饭的家伙也就搬家了。临死还得被扣上一定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的大高帽儿。 所以与公与私,现在大宁都司还是隐藏实力,闷声发大财的好,唯有等到实力雄厚和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出来力挽狂澜方为上策。即使是退一万步说,大宁都司的百姓也需要保护啊。 要是朝廷那群嘴上满口仁义道德却不识军务的内大臣们,知道大宁都司士兵的战斗力并不是跟他们想的江南卫所兵那样不堪一击,他们一定会鼓动崇祯帝征调大宁都司的兵员。无论是征调他们立刻前去攻击后金还是征调他们进关去平剿民变,都会坏了他心中的大计。前者还勉为其难,但后者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因为他觉得西北的民变除了天灾意外,**也占了不的部分,土地兼并的那么厉害,底层的老百姓无地可种或者有地也种不起,反正横竖都是死,他们干嘛不垂死挣扎一下。所以他倾向于大宁都司接受更多的灾民,而不愿意去剿杀他们。 魏忠贤倒没想到关山月考虑的那么多,他一直觉得关山月有些妇人之仁,可一直没好意思说出口。心中暗道:“毕竟这子干的还是不错的,虽然做事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可他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他的身上还是有不少的有点的,例如他那长远的眼光自己就是拍马也赶不上的。可是要论治人,这子跟杂家比还是嫩点,至少目前他还需要杂家的不时提点,哎,谁让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呢。” 想到这里他扯了扯关山月的衣袖,冲着他打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有些密语说给他听。 关山月顿时心照不宣快走几步,在一处车盖般大的树荫下停了下来,这里四下无人正是说话的好去处,“狗子你们在周围巡视一下,我有些累了,要跟魏公公在这树荫下歇歇脚。” 那群亲兵哗啦一下四散开来,这毕竟是在煤矿上,里边的矿工还是一群来路不明身居嫌疑之人,他们可不敢有一丝马虎。 魏忠贤知道自己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他了四周确信没人偷听后,才凑到了关山月的耳边,悄声说道:“那群海西女真之所以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咱大宁都司,除了后金不得人心外,他们也是实在无路可走。老哥我提醒你一句:为害常因不察,致祸归于不忍。这句话,虽然有些人,但杂家确是受用无穷,数次凭此逢凶化吉。对人这个玩意儿的认识,杂家在东厂审问过的罪犯比关老弟认识的人都要多,我的感觉就是人心多诈,我当初那么信任黄立极一众人等,现在不也被他们坑害到这般田地吗?对付这群喽啰,这次你就听杂家的。经过杂家的调校后,保准他们以后对你,对大宁都司忠心耿耿。当然这句话不仅仅用来的对付他们,关老弟这么聪明私下里多揣摩些,心得体会一定会比杂家多。”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在关上月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在大树下找了块干净的地凉快了起来,嘴里哼着曲儿,就像什么也没说过一样。 关山月听了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是用来对付人的,不过想想魏忠贤虽然得势的时候一手遮天,但暗地里也有不少的人反对他,他的话有时候还是应该听一听的。 二人在树荫下歇了一会便有在偌大的煤矿上巡视了起来,着煤矿上忙碌的矿工们关山月心生感慨,嘱咐大家虽然煤矿是露天煤矿,但同样要注意生产安全。 只是他刚打开话头,便有负责通信的骑兵火急火燎来到了他的面前,一脸焦急的说道:“关大人请您速速回都指挥使府,一众将领已经在府内等候听令了。前线斥候探得后金昌图、铁岭、抚顺一带的兵力有向沈阳集结的趋势,派去沈阳的海西女真密探也探得皇太极正在调兵遣将,恐怕后金要对我们大宁不利。” 关山月听后心中未生丝毫恐慌,反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转身冲着魏忠贤灿烂一笑,说道:“皇太极终于动了,他要是一直按兵不动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还真猜不出他的意图。” 魏忠贤上次差点命丧库仑城,他对皇太极是恨之入骨,一听后金有要来犯,他的火气噌的一下便上来了,“特奶奶滴,只要皇太极动了他就有漏洞,这次他要是不开眼胆敢来犯我大宁,杂家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关山月现在是气定神闲,以大宁现在的兵力虽然还奈何不得后金,但借助厚重的城墙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要是打急了眼拼着鱼死破,征发民卒,最后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定呢。“那魏公公,咱们回去商量商量。虽然不怕这群野猪皮来犯,但有备无患,迎敌的准备我们还是要做的,请!” “请!” 二人说完各自上马,在各自亲兵的簇拥保护下冲着朵颜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七十章 遵化陷落 皇太极天启七年开始就诸事不顺,先是进攻宁锦失利,接着北方的北山?33??真和野人女真久攻不下,后来又在库伦城下损兵折将。虽然说兵败的时候从林丹汗那里顺手牵羊捡回点颜面,但自从回到后金,接连的失利让皇太极醒悟到现在无论是时机还是后金的实力,完全做不到将大明取而代之,他发现这简直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情,比登天还难。要是接着硬拼蛮干下去,后金反而存在被大明迅速的拖垮掉的风险。 从此他力排众议顶住各方压力,把主要精力用在了征服周边弱的势力,尤其是蒙古诸部和整合内部势力上来。他先是利用武力逼迫孱弱的朝鲜王室跟他订了城下之盟,又接着利用通婚的策略笼络了早就对林丹汗不满的科尔沁部。 事情在按照皇太极的设想有条不紊的向前进行着,要是再有个十年八年的,加上大明现在内忧外患天灾*越来越乱,后金只要抓住是时机说不定真的能问鼎中原。 可崇祯二年六月初五日,大明兵部尚兼右副都督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TJ军务的袁崇焕以检阅军伍为名,渡海登上辽南旅顺双岛,深夜宣布了十二条当斩之罪后,未经任何请示便擅作主张把战略位置重要,设镇于皮岛的一品大员左都督东江镇总兵官毛文龙斩杀于帐中。 当袁崇焕把这条消息汇报到京城的时候,因为事发突然,毫无心理准备的朝中君臣皆都大惊失色。 虽然崇祯当年许诺过他“便宜行事”,但这件事情依旧深深的刺痛了他为一国之君的自尊,因为这件事让他觉得自以为边才第一的袁崇焕完全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尽管崇祯从大局出发隐忍不发,做出了一个最温和的反应,在袁崇焕你的奏折上批复毛文龙是罪有应得,但依旧是在心中对袁崇焕起了疑心。 朝中的文武百官们也都觉得他未经请示就擅作主张诛杀专阃大帅,实在是做的有些过火。因为这是自大明开国以来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已经知道崇祯为人的大臣们不禁都为袁崇焕捏了一把汗,都隐隐的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过去。 不过,袁崇焕诛杀毛文龙这件事对于后金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一件。 毛文龙虽然骄横跋扈,时不时的不听朝廷的调令,但数年间他也在辽东半岛上给后金制造了不少的麻烦,从侧面牵制了后金对大明的进攻。让后金是如鲠在喉,可没有海军的他们偏偏又奈何不得东江镇的官兵。 毛文龙一死,东江镇官兵群龙无首,虽然当时慑于袁崇焕的官威臣服于他。可他一走,参将刘兴治便在皮岛发动叛乱,杀掉陈继盛等十多名忠于大明的将领和士兵。好在总兵黄龙行动果断,随即率兵赶赴皮岛镇压遏制住了恶化的趋势,但从此东江镇内部乱成了一锅乱粥,各种内斗冲突不断,再也无暇顾及后金。后来崇祯四年吴桥兵变后,孔有德、尚可喜、耿忠明“D三矿徒”更是率部明目张胆的为虎作伥,投靠了后金,当然这都是后话。 只是这样一来等于明朝自己变相的为后金除掉了心头大患,一直在等待时机的皇太极从此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大后方。他觉得现在虽然无法做到取而代之,但却可以去不断的侵扰大明,尽量掠夺大明的人口和财物,最好是去富饶的关内去劫掠一番。他还提出后金侵扰大明的路线不能仅仅的局限在明军重点防守的山海关一线,应该把战线拉长到长城一线,只要能深入大明内地,长城的任意一个关口都可以作为突破口,尤其是明军疏于防守的蓟镇等处的长城关口。 自打得到后金兵力集结的消息那天起,患有火力严重不足恐惧症的关山月,便让朵颜城的兵工厂开足了马力生产起了各种类型的火炮来。可是一直风平浪静的等到九月份,将注意力集中到东线的他也没等到后金进攻大宁的消息。 原本憋着一股子气儿想大战一场的大宁都司官兵们是大失所望,可塞内的大明官兵们可并不这么想,他们正深深的处在战争的恐慌之中。 十月份的时候,熟读《三国》的皇太极跟大宁的关山月和辽东的袁崇焕玩了一手瞒天过海。他利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分批分次借着夜色的掩护跳过山海关一线,亲率十万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达遵化以北,并对遵化以北的长城各关口发起猛烈的进攻。而且迅速的在大安口、洪山口、龙井关等处突破,利用兵力优势将遵化层层包围起来。 长城沿线顿时狼烟四起,闻警迅速赶来驰援的山海关总兵赵率教还没来得急同城里的蓟镇总兵朱国彦碰头办理进城布防事宜,便在遵化城外遭到以逸待劳的皇太极大军的猛烈伏击。迫不得已赵率教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同金军展开殊死大战,结果力竭后中箭身亡。在群龙无首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赵率教所部各自为战,战至最后一人,无一人投降,全部为国捐躯。 十一月初一日,京城得到后金进关的警报,通报各地实行戒严,兵部火速征召四方兵马入援 十一月初四日,遵化陷落,顺天巡抚王元雅,蓟镇总兵朱国彦自尽身亡。 同日,接到驰援命令的袁崇焕部从山海关率兵出发火速赶往京城。大惊失色的袁督师没想到自己的情报网竟然这么不灵光,直到后金都攻下遵化城了他才得到消息,大惊失色的他刚想有所行动,还没来得及弥补,转眼之间兵部的征调文又来到了眼前,权衡利弊后他只得前去京城救驾。 这是后金军队第一次出现在山海关以内的地区,并且以摧古拉朽之势快速的逼近大明京师之地。一时之间人心惶惶,首善之地的京城变成了一个混乱不堪的世界,城中的百姓们争相逃亡起来。这些倒没什么,关键是真真切切的面对这股危险的时候,大明一国之主崇祯也慌了神,刚愎自用自认无所不能的他再也没了往日的威风,竟然变的手足无措起来。直到宣府总兵侯世禄和大同总兵满桂部赶到京师后,才给崇祯吃了一颗定心丸。 此时明朝的驿站传递系统已经败坏不堪,直到十一月初六日,遵化陷落的消息才报到崇祯的手中。此时距离遵化失陷已经过去两天,而皇太极的兵马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也轻而易举的杀到蓟州附近。 整个朝野顿时变的人心惶惶起来,此时大忙碌的家全都把大宁都司忘到了脑后。而被封锁了消息的关山月他们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除了操练新兵,就是呼呼的睡大觉。 第七十章 遵化陷落 皇太极天启七年开始就诸事不顺,先是进攻宁锦失利,接着北方的北山?33??真和野人女真久攻不下,后来又在库伦城下损兵折将。虽然说兵败的时候从林丹汗那里顺手牵羊捡回点颜面,但自从回到后金,接连的失利让皇太极醒悟到现在无论是时机还是后金的实力,完全做不到将大明取而代之,他发现这简直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情,比登天还难。要是接着硬拼蛮干下去,后金反而存在被大明迅速的拖垮掉的风险。 从此他力排众议顶住各方压力,把主要精力用在了征服周边弱的势力,尤其是蒙古诸部和整合内部势力上来。他先是利用武力逼迫孱弱的朝鲜王室跟他订了城下之盟,又接着利用通婚的策略笼络了早就对林丹汗不满的科尔沁部。 事情在按照皇太极的设想有条不紊的向前进行着,要是再有个十年八年的,加上大明现在内忧外患天灾*越来越乱,后金只要抓住是时机说不定真的能问鼎中原。 可崇祯二年六月初五日,大明兵部尚兼右副都督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TJ军务的袁崇焕以检阅军伍为名,渡海登上辽南旅顺双岛,深夜宣布了十二条当斩之罪后,未经任何请示便擅作主张把战略位置重要,设镇于皮岛的一品大员左都督东江镇总兵官毛文龙斩杀于帐中。 当袁崇焕把这条消息汇报到京城的时候,因为事发突然,毫无心理准备的朝中君臣皆都大惊失色。 虽然崇祯当年许诺过他“便宜行事”,但这件事情依旧深深的刺痛了他为一国之君的自尊,因为这件事让他觉得自以为边才第一的袁崇焕完全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尽管崇祯从大局出发隐忍不发,做出了一个最温和的反应,在袁崇焕你的奏折上批复毛文龙是罪有应得,但依旧是在心中对袁崇焕起了疑心。 朝中的文武百官们也都觉得他未经请示就擅作主张诛杀专阃大帅,实在是做的有些过火。因为这是自大明开国以来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已经知道崇祯为人的大臣们不禁都为袁崇焕捏了一把汗,都隐隐的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过去。 不过,袁崇焕诛杀毛文龙这件事对于后金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一件。 毛文龙虽然骄横跋扈,时不时的不听朝廷的调令,但数年间他也在辽东半岛上给后金制造了不少的麻烦,从侧面牵制了后金对大明的进攻。让后金是如鲠在喉,可没有海军的他们偏偏又奈何不得东江镇的官兵。 毛文龙一死,东江镇官兵群龙无首,虽然当时慑于袁崇焕的官威臣服于他。可他一走,参将刘兴治便在皮岛发动叛乱,杀掉陈继盛等十多名忠于大明的将领和士兵。好在总兵黄龙行动果断,随即率兵赶赴皮岛镇压遏制住了恶化的趋势,但从此东江镇内部乱成了一锅乱粥,各种内斗冲突不断,再也无暇顾及后金。后来崇祯四年吴桥兵变后,孔有德、尚可喜、耿忠明“D三矿徒”更是率部明目张胆的为虎作伥,投靠了后金,当然这都是后话。 只是这样一来等于明朝自己变相的为后金除掉了心头大患,一直在等待时机的皇太极从此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大后方。他觉得现在虽然无法做到取而代之,但却可以去不断的侵扰大明,尽量掠夺大明的人口和财物,最好是去富饶的关内去劫掠一番。他还提出后金侵扰大明的路线不能仅仅的局限在明军重点防守的山海关一线,应该把战线拉长到长城一线,只要能深入大明内地,长城的任意一个关口都可以作为突破口,尤其是明军疏于防守的蓟镇等处的长城关口。 自打得到后金兵力集结的消息那天起,患有火力严重不足恐惧症的关山月,便让朵颜城的兵工厂开足了马力生产起了各种类型的火炮来。可是一直风平浪静的等到九月份,将注意力集中到东线的他也没等到后金进攻大宁的消息。 原本憋着一股子气儿想大战一场的大宁都司官兵们是大失所望,可塞内的大明官兵们可并不这么想,他们正深深的处在战争的恐慌之中。 十月份的时候,熟读《三国》的皇太极跟大宁的关山月和辽东的袁崇焕玩了一手瞒天过海。他利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分批分次借着夜色的掩护跳过山海关一线,亲率十万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达遵化以北,并对遵化以北的长城各关口发起猛烈的进攻。而且迅速的在大安口、洪山口、龙井关等处突破,利用兵力优势将遵化层层包围起来。 长城沿线顿时狼烟四起,闻警迅速赶来驰援的山海关总兵赵率教还没来得急同城里的蓟镇总兵朱国彦碰头办理进城布防事宜,便在遵化城外遭到以逸待劳的皇太极大军的猛烈伏击。迫不得已赵率教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同金军展开殊死大战,结果力竭后中箭身亡。在群龙无首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赵率教所部各自为战,战至最后一人,无一人投降,全部为国捐躯。 十一月初一日,京城得到后金进关的警报,通报各地实行戒严,兵部火速征召四方兵马入援 十一月初四日,遵化陷落,顺天巡抚王元雅,蓟镇总兵朱国彦自尽身亡。 同日,接到驰援命令的袁崇焕部从山海关率兵出发火速赶往京城。大惊失色的袁督师没想到自己的情报网竟然这么不灵光,直到后金都攻下遵化城了他才得到消息,大惊失色的他刚想有所行动,还没来得及弥补,转眼之间兵部的征调文又来到了眼前,权衡利弊后他只得前去京城救驾。 这是后金军队第一次出现在山海关以内的地区,并且以摧古拉朽之势快速的逼近大明京师之地。一时之间人心惶惶,首善之地的京城变成了一个混乱不堪的世界,城中的百姓们争相逃亡起来。这些倒没什么,关键是真真切切的面对这股危险的时候,大明一国之主崇祯也慌了神,刚愎自用自认无所不能的他再也没了往日的威风,竟然变的手足无措起来。直到宣府总兵侯世禄和大同总兵满桂部赶到京师后,才给崇祯吃了一颗定心丸。 此时明朝的驿站传递系统已经败坏不堪,直到十一月初六日,遵化陷落的消息才报到崇祯的手中。此时距离遵化失陷已经过去两天,而皇太极的兵马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也轻而易举的杀到蓟州附近。 整个朝野顿时变的人心惶惶起来,此时大忙碌的家全都把大宁都司忘到了脑后。而被封锁了消息的关山月他们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除了操练新兵,就是呼呼的睡大觉。 第七十一章 兵马未动情报先行 虽然勤王救驾的明军源源不断的冲着京城驰援而来,可京城的形式并没21因此而有所改观,老百姓们依旧是想尽一切办法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皇太极砸锅卖铁凑齐的十万大军在明朝境内长驱直入,他觉得沿途的明军简直就是一群饭桶,因为他们丝毫不能组织后金的攻势。他的大军正以摧古拉朽之势冲着明朝的帝都城凯歌前进。 袁崇焕星夜兼程的向西支援京城,十日终于到达蓟州城。他原本计划在蓟州城同后金的军队展开激战,以期阻挠后金向京师逼近的步伐,缓解一下崇祯帝圣心焦灼的痛苦。他的想法是好的,可他这次不仅判断失误并且来晚了。 数日前狡猾的皇太极并没有攻打蓟州城,因为他不想在此耽误太多的时间,而是绕道而行,像只饿狼一样直接向着离着京城更近的三河、顺义等地扑去。袁崇焕到达蓟州城的时候,后金贝勒阿巴泰和岳托已经在顺义城下摆开阵势跟满桂部和侯世禄部大战起来。 顺义之战的结果再一次震惊了朝野,明军又一次大败而归,满桂和侯世禄率领残部逃回京城,顺义知县率众投降。后金军队得以从容的进驻到距离京城只有四五十里的通州张家湾。 十五日,一直跟在后金军队后面吃灰的明朝最有战斗力的袁崇焕部也终于抵达了县的河西务,此时他们距离京城和后金军都不太远。只是袁崇焕觉得形势有些不太妙,因为他们一路从未跟后金的军队交过锋。 关山月得到后金进关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崇祯三年的新年之后,他愣愣的坐在午后宁静的阳光里呆了半晌,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宁都司的将领们挤满了整个都指挥使府,他们连中午饭都没有吃,已经陪着关山月在都指挥使府里坐了一上午,可关山月不说话没有一个人叫饿。都是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人,忍耐饥饿并不需要耗费这群汉子们多少意志力。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周围的将领们也是一脸的沉闷。他们虽然对明朝的归属感并没有多强,可听着后金犹如入无人之境,在明朝境内横冲直撞,烧杀掳掠,心中是一万个不爽,可偏偏这些事情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自己又无可奈何。 “朝廷和后金是把消息封锁的如此严密,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呢?大宁都司怎么就两眼一摸黑变成了一个瞎子呢?只是这次京城不会陷入敌手吧?”关山月挺直了脊背,率先打破了沉默。尽管觉得时间点有些不对,但他依旧立马联想到了崇祯帝吊死在煤山,要是崇祯帝一死整个大明便会立马土崩瓦解,这是他现在最不想到的局面,他的心情顿时变得苦闷起来,眉头为此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魏忠贤闻言神情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慢条斯理的说道:“杂家曾经久居京城,京城的城墙异常坚固,远非一般的州县省城可以比拟的。虽然城中都是些蠢材,后金号称有十万大军,但前去勤王的官军会越来越多,时间拖得越久对后金便越不利,京城是不会有危险的。” 刘文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关山月深施一礼,“关大人,文秀觉得魏公公说的十分有道理。刚才魏公公回答了您第三个问题,文秀不才,想对第一个问题和第二个问题发表一下自己的法,不知可否。” 周围的将领们顿时把目光都集中到了关山月的身上,就差出言催促他了,他们也迫切地想知道朝廷和后金为什么把消息封锁的这么好,甚至比关山月还要心急。 现今这种集思广益,有什么事拿到台面上来讨论的氛围是关山月花了好大的功夫和心思才培养成的,要搁在以前高级将领早就吹胡子瞪眼的吵翻了天,可下级军官们心中既是有好的想法,宁肯不说也不敢当面硬撅自己的顶头上司。他对在场众人的表现都十分的满意,至少这群老粗们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当面顶撞刘文秀这个白面生。 关山月一听京城一时半会没有危险,悬着的心才放回了肚子,他浅浅一笑冲着刘文秀回了一礼,“温甫先生但说无妨,关某洗耳恭听。” 刘文秀心里一热,无论人多人少关山月依旧对他是恭敬如常,“关大人,文秀觉得第一个问题和第二个问题时同一个问题。我们大宁都司之所以变成了聋子变成了瞎子,是因为我们几乎把数量有限的斥候都放在了跟后金交界的东线,完全没有重视北线,更是因我们对情报不够重视。” 刘文秀这一句话如同当头一棒,尤其是那“情报”二字更是让关山月醍醐灌顶,现如今没有卫星和雷达等先进侦测手段,一切情报都得靠人来侦查和传递,虽然大宁对内有里甲制度这种监测机制,可大宁对外的情报是几无建树,而这正是大宁都司的短板。 “温甫先生所言极是,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个人觉得这句话改成兵马未动情报现行也是挺合适的。诸位,我们大宁都司这个后起之秀虽然前途一片光明,可毕竟根基尚浅,我们不能盲目的乐观,我们自身还是有许多短板需要补齐的。既然今日温甫先生指出,从长远打算我觉得我们应该亡羊补牢,今天就着手建立我们大宁自己的情报,这个情报要既对内又对外,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将领们顿时分成了两派,一派以蒙古人居多,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恨不得现在就拍板成了情报机构。另一派却顾虑重重,交头接耳的讨论了起来,这一派以汉人居多。 魏忠贤出乎意料的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了异议,他这个老厂卫深知锦衣卫和东厂的行事作风,“杂家并不是反对大宁成立情报机构,只心中有些见解不吐不快。杂家掌握东厂的时候,厂卫肯定是有功于朝廷的。但他们假借手中的权力,坏事也没少干。这群厂卫们只朝武百官那个不顺眼,便可罗织罪名或者直接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他们个身败名裂,即便你是九卿内也翻不了岸,除非当朝天子出面,可那需要顶住强大的打击报复和极大的运气。百姓们更是苦不堪言,有许多富足人家,更是被他们折腾的家破人亡,哎!” 表示反对的人们担忧的正是这一点,他们愁眉苦脸的像关山月投去了求救的目光,期待从不按常理出牌他能有所高论。 宰赛捋了捋胡须,咳嗽一声示意大家安静,操着流利的汉语说道:“咳咳咳,诸位安静一下。魏公公说的有他的道理,既然是集思广益,那么我来说一下我的感受。我们翁吉剌特部打仗以前是想打哪一个地方是一哄而上,从来不做什么情报搜集工作。科尔沁部的兄弟你们别不愿意听,我对事不对人。上次跟科尔沁四旗一战,我们大宁军队是处处占得先机,我们打的更是得心应手。为什么?还不都是因为我们事先进行过情报收集工作。当时科尔沁四旗对于我们是两眼一抹黑,只知道我们是大宁的明军。可我们的呢,我们手里不但有他们城里的布防图,更知道他们城中的兵马数目和将领的居所。他们的弱点毫无保留的全部暴露在我们眼前,这样的仗我们没有理由打不赢。这就是情报的威力,他有的时候能抵千军万马,所以我宰赛举双手赞同大宁成立自己情报机构。” 耿直的蒙古人们纷纷附和起来,因为宰赛说的正是他们想说的。 关山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二位说的都很有道理。好的制度可以让好人变成坏人,坏的制度可以让好人变成坏人。权力本身是无罪的,但一旦没有责任的束缚,他会立马让一个青天大老爷变成一个刮地三尺的魔鬼。” 把后世很通俗的话提前几百年带到这个世上,周围的将领们全都眼前一亮,停止了窃窃私语,像怪物一样着关山月。此时他们觉得自己的都指挥使虽然年纪轻轻,见识却总是那么与众不同。明明有时候问题到了死角,他却总能另辟蹊径找到解决的办法。 关山月环视一周,见众人都沉默不语,继续说道:“成立情报部门是势在必行的,但我们也需要同时制定出翔实的法令。在给与最大自由前提下,厘清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的界限,尤其是在针对大宁内部的情报搜集中。但是我觉得就跟治理百姓和领军打仗一样,只要做到“信赏必罚”和“综核名实”,这件事一定能成。时间紧迫,咱们得两条腿走路,既要指定规章避重走厂卫的老路,又要把大宁的情报机构先建立起来。不知这样操作,诸位还有没有异议。” 关山月思虑周到,排除了他们的顾虑,心服口服的将领们皆都表示赞同。魏忠贤更是心悦诚服,带头表示自己一定利用自己的特长为大宁情报机构的建设出谋划策。 关山月的心情渐渐的舒畅了起来,“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么就由温甫先生主持,宰赛大哥和魏老哥负责穿针引线,从大宁百姓中物色合适人选和从各营中挑选精装强干人员着手组建大宁的情报机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参谋部,直接隶属于都指挥使府。参谋部不但要负责提供军事情报,还要负责大宁军队的训练安排,以后会根据实际需要逐渐增加参谋部的职责。至于规章制度的指定,还得拜托诸位多多费心,一定要把该堵死的漏洞都给堵的严严实实的。时不待我,关某只是搭了个架子,戏还得劳烦诸位去唱,你们可得一定要唱的精彩,要不我可会追究你们的责任的。我已经向朝廷上奏了十多封奏折申请调拨这些人才,可全都泥牛入海,也不知道送到京城圣上手中没有。更气人的是,不但这些人才没有送来,就连那些灾民们他们宁肯放在塞内作乱或者饿死,也一个也往大宁都司放了。这次后金一定从大明境内掠夺了大批的银钱、粮食、牲畜、器械,更关键的是他们掠夺了大批的人口,里边那些投降的大明中下级官员和生员、举人们是我们大宁急需的人才,所以我们要” 诸位将领们顿时两眼冒光,如同见了猎物的饿狼,这趁火打劫和黑吃黑的事情他们是干的最得心应手的,更何况是面对自己的老冤家后金。 打劫后金比任何的战前动员都管用,都不用关山月再多说一句话,这些战争贩子们连招呼都没打便争先恐后的跑出了都指挥使府,准备起参谋部的工作来,他们生怕落了人后都指挥使大人让他们没的仗打。 第七十二章 撒网 大宁的土地都是肥沃的黑土地,头一年的粮食虽然也是丰收,但都让后金的进攻给搅和的顾不上灌溉,没有达到关山月的预期。 可尝到甜头的百姓们依旧是了的合不拢嘴,因为这位年少的都指挥使大人果然没有食言,官府收取了微薄的田赋后再也没有像故乡那帮敲骨吸髓的衙役们上门横征暴敛。他们有了这辈子做梦都没敢想的余粮,可以说是满坑满谷,这些粮食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吃上几年的。 大宁光复后,这群尝到甜头的百姓们是玩命的开荒,番米也就是玉米的产量本身就比麦高,再加上番薯。土豆等高产农作物,去年大宁总算是迎来了一个粮食大丰收。 关山月连忙抓住时机,在各城建立官仓,从农民手中以合理的价格收购粮食,囤积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为了处理各城堆积如山的番薯和土豆,他还牵头成立了大宁食品厂,将番薯和土豆粉碎磨成粉后,通过厂中工人们的一副巧手和大宁科学院院长徐光启设计的粉丝机,将它们都变成了易于存储粉条和亮晶晶的粉丝。 经过一段痛苦的磨合期后,大宁的蒙汉百姓们也完成了第一次民族融合,游牧名族的尚武精神和农耕民族的开拓进取为大宁的发展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昔日剑拔弩张的敌人,现在全都变成了低头不见抬头见亲若兄弟的邻居。这可能就是孔子说的“夷狄入中华则中华之”吧。 手里有粮心不慌,关键是环境还特别的安全,不像塞内那样兵荒马乱。更幸福的是,借着地利之便集市上的肉食更是供应不断,卖了粮隔三差五的吃顿肉这简直是神仙过得日子。 寒冷的冬天除了在城里官府办的工厂里打工,官府偶尔举行篝火晚会和一部分人有幸能去到镇守太监府听到魏公公说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项目。仓满廪实的百姓们吹灯拔蜡后是百无聊懒,只得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愉悦身心,进行那项原始的娱乐活动造孩子。 经过一年多的沉寂后,崇祯三年大宁终于迎来了第一波生育高峰,有的是汉族,有的是蒙族,有的蒙汉混血,无数个大宁宝宝争先恐后的来到这片塞外净土。 关山月觉得他们可真会选地儿,要是生在塞内恐怕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黄河流域的干旱已经持续了十年,那群在修水库的细作们的头领曾经跟关山月说过,行人司行人马茂才曾向崇祯帝陈奏过延安府安塞一代的灾情。 据那头目交代,奏折里是这么说的:“崇祯元年**月份,开始的时候乡民们争相采食山间味道苦涩的蓬草,吃了可以勉强不死。十月份蓬草采食尽了后,灾民们只能去吃各种树皮,借此苟延残喘。树皮吃尽了后,饥饿难耐之中参杂着绝望的灾民们只能去山间挖食性冷而味腥的观音土,这土吃一点就觉得饱,但数日后就会腹胀下坠而亡。最可怜的是安塞城西有一个粪坑,每天必有几个弃婴被仍在里面,有的嚎啕大哭呼喊父母,有的就吃那里面的粪土。第二天弃婴全都死了后,又有新的婴儿被遗弃。更为怪异的是年幼童稚及独行者,一出城外就会踪影全无。后来安塞城门外便有人以骨做柴,煮人肉为食,才知道那些失踪的人都被吃掉了。而吃人的人几日后也会面肿目赤,内发燥热而死。县丞外那大坑中更是臭气熏天,死尸横陈,堆满了死者的遗骸。县如此,大县可知一处如此,他处可知。” 真是乱离人不及太平犬,大宁有的是土地,在粮食许可的前提下关山月有意多接受一些灾民,可大宁跟朝廷耳目不通,他以都指挥使的身份接连递上了几道奏折全都泥牛入海无消息。 朝中各方势力的大员们,生怕他的势力壮大,去分食他们手中的权利,更是防大宁如同防水火,即便他们了解大宁实际的情况,知道这是造福苍生的事情,也不愿意站出来替大宁说句话。 各种灾情、兵情、民情、战报、警报,早就让崇祯帝焦头烂额,事必躬亲的他处理这些事情都手忙脚乱,那还有心思处理大宁的事情,更何况他对大宁的具体情况是丝毫不知,一直以为那就是一片不服教化的不毛之地。 求外不成,关山月只能利用自己后发的优势,从大宁内部求改变。着塞内生不如死的百姓们,他明白一个道理:打铁还需自身硬,没有绝对的实力说出来的话语再慷锵有力有理,也没有人听。这参谋部的成立,就是一个好的改变。 朵颜城的东城有三处四进的大院落,完全走的是江南园林的风格。外面是由来的落魄工匠雕刻的各种精美的砖雕,院子里亭台楼榭、假山、池塘和花园等一应俱全,两旁的空落处更是种满了从朵颜山中移植的各种参天古木和奇花异草。尽管大家都是出于对关山月的的爱戴自愿出力,不用花一分钱的工钱,但他觉得朵颜城百废俱兴,对此依旧是颇有微词。要不是魏忠贤再三坚持,说这府署代表着朝廷的威严和脸面,他早就让人停工改建成普通的民宅了。 这三处院落分别是都指挥使府,承宣布政使府和提刑按察使府。虽然明末的时候,三司的权利已经有被巡抚逐渐取代的趋势,但督抚制毕竟没有发展完善,二者的设置有些随意,常常是遇事则设,事毕则消。所以经过集思广益后,关山月还是采取了大明地头蛇魏忠贤等人的建议,在当时八字还没一撇的情况下,在筑城的规划的时候他还是特意留出了三司的驻所。 可等了这么多年,朝廷一直没有向大宁派驻相应的官员。除了前几次把灾民这个包袱甩给大宁都司派来一个的驿丞跟关山月接触过和当初秦良玉排除万难前来救援外,关山月再也没有见过一个朝廷命官,哪怕是那个比芝麻粒儿还的驿丞也再也没见过。大宁都司仿佛被剔除在大明的版图外了一样,就这么被人晾在一边不闻不问。不过,他宁肯相信朝武百官们是在内斗,也不愿意接受大宁被遗忘的说法。 关山月挑了三处院落中最的当了都指挥使府,其它两处院落空置了这么久,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最大的那处承宣布政使府已经被分配给大宁科学院,这第三处提刑按察使府便被指派给了大宁参谋部。 其实在关山月指定大宁参谋部驻所钱,刘文秀就进行过一番考察,他觉得朵颜城的东城提刑按察使府位置特别的好。此地位于朵颜城的中轴线偏后的位置上,是一处比都指挥使府还要大的四进的大院落。这里距离都指挥使府不断太远,进出又特别的方便。城外有朵颜营的士兵把守,一旦遇到事情除了划归参谋部所属负责保卫安全的士兵外,都指挥使府和镇守太监府的官兵们还能来支援,关键是此地远离酒楼商肆,平日情报人员进出少了许多无故的麻烦。 当然改造是不了的,按照魏忠贤的建议,参谋部的最后一进院子被改成了监狱,因为情报工作中,有的时候审讯是难的。在让有价值的人开口前,也需要一处关押的监狱,要是放在一般的监狱里除了人多口杂外,许多刑讯手段并不适用于一般的犯人,传出去对大宁的名声不好。 自打参谋部成立后,过得最快活的就属魏忠贤。他在大宁都司呆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专业对口的感觉,一身“本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别他目不识丁,可掌管了东厂这么多年,在情报搜集方面他还是有许多独到见解的。 那新招募的菜鸟们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在他一个多月的倾囊相授下,已经初步成为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他坚信,只要假以时日他们只要经过实战,就会成为优秀的情报人员。 还别说,有的人当兵不行,干情报还真是一把好手,只要魏忠贤一点便透。来上天对每一个人还真是公平的,总会给人留个吃饭的道道儿。 首批三百多毕业的情报员像一张大一样撒开,除了一百多被派往后金,五十多被派往察哈尔部外,剩下的全被关山月一股脑儿派往了长城沿线去探听皇太极的消息去了。他实在是当够了聋子和瞎子,现在有了这方面的条件他那肯放过这痛揍皇太极的机会。 皇太极去的时候他不知道,可归途他是铁了心的一定要摸清楚,因为他想在塞外给皇太极来一个截胡。 关山月抬头了一眼墙上的地图,低头着桌子上参谋部源源不断送来的情报,愤愤的说了一句:“奶奶个熊的,这么多物资和人口,这皇太极可真够能折腾的,他简直就是大自然的搬运工啊!只是那些人员物资本身就是大明的,要是让他这一个作乱的贼子给掳掠了去可太对不起祖宗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犬吠声,一个满头大汗满脸是伤的男子冲着大堂殷切急促的喊道:“关叔,关叔,快出来,快出来,我给你送狗来了!” 第七十三章 发兵界岭口 关山月一脸疑惑,心中暗道:“送狗?给我送狗干什么,都指挥使府里养的有狗啊!”不过他依旧放下手中的情报,快步从大堂中走了出来。 他着院子里那三只半人高的哈士奇、萨摩和阿拉斯基满脸的懵逼,“我靠,俗称拆迁队的雪橇三傻!良卿,你把他们弄我这来是干什么?我可不敢招待他们,要是让蛮的猫熊见,心把他们仨给撕碎了。” 魏良卿爽声一笑,松开手中的狗绳子,把狗赶到了一边,附在关山月的耳边悄声说道:“关叔,你误会了。这三只狗可不是一般的狗。你说我这身板子的也不能亲自上阵杀敌,可我偏偏又恨死了后金那帮野猪皮。所以我训练了这三只狗,又从徐光启徐老哪里要来了新型炸药,我要让它们在战场上炸死皇太极,嘿嘿!” “炸”关山月一个“炸”字刚要说出口便被魏良卿用手给堵住了嘴巴。 魏良卿一脸焦急的回头了雪橇三傻,见发现新大陆的它们正忙着围着院子到处抬腿撒尿占地盘,没注意这边的情况才松了一口气儿,“我的个乖乖,关叔儿,这三个货可一点也不傻。它们虽然能拉雪橇,可并不是什么雪橇三傻。”说着指了指哈士奇,“这货叫包子,是使鹿部进贡的狗王,是这三个狗里边的头头,它们的一切行动都听它指挥。包子不但会放鹿,这货来到咱大宁后还学会了骑马,当真是人模狗样。那条白色的狗叫馒头,喜欢睡觉的时候劈叉,要不就睡不着。它的力气可大着呢,速度也快,是里边的实干派,雪橇拉的可溜着呢,跟飞一样。最后那条粗壮圆滚滚的家伙叫汤圆,耐力最好,特别喜欢打架,脾气上来逮找谁咬谁,急眼了连自己都咬。” 魏良卿刚介绍完,似乎知道在介绍自己的雪橇三傻便配合的扯着脖子“啊呜啊呜”的嚎叫了起来,完全是一副狼的做派。 关山月听了一脸的黑线,心想:“逮找谁咬谁,急眼了还咬自己,那不就是傻嘛,确切的说是神经病啊!”不过他没说出口,因为他不愿意给魏良卿解释什么叫“神经病”。 “良卿,这三个货的叫声是什么情况?” 魏良卿呲牙咧嘴一笑,连忙解释道:“关叔儿,它们仨从一起长大,都让包子给带坏了,只会狼嚎不会狗叫。它们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和人对着干,你指东,它就往西,你让它坐下,根本不鸟你,就是玩自己的。这也是它们显得比较蠢的缘故吧。到了战场上只要逆着给他们下命令就行了,我保证它们仨能顺顺当当的完成任务。” 这彻底颠覆了关山月的三观,他是头一次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有性格的狗,“我去,良卿,打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到了战场上我指指皇太极,说你们仨可别往哪个人的车下去,然后它们真没去,再在我们旁边炸了,我们岂不是被这三个傻狗害惨了?” 魏良卿还没来得及辩解,已经尿爽汤圆昂首阔步的走到了关山月的身前,抬头威胁的望着关山月,一副你最好收回你刚才的话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的表情。 “我去,良卿你这货还有点做狗的觉悟吗?你它那副“瞅啥瞅,干你信不!”的表情,麻辣个巴子的,来人啊,那我的霜寒剑来,晚上改善伙食!” 汤圆神情一怔,见自己在魏良卿那里百试不爽的那一招儿现在竟然失灵了,一脸的不可思议。不过也就是愣了那么一会儿,它似乎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知道眼前这位不是像魏良卿那么好唬,还要那剑宰了自己,这货的态度立马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儿,用鼻子亲昵的蹭了蹭关山月的裤腿儿,厚颜无耻的躺在地上摇头摆尾的打起了滚儿,“嗷呜嗷呜嗷呜”那意思分明就是说:“帅哥,快来玩啊,我刚才那是逗你玩儿呢!大家都是好朋友,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关山月见这狗还真是成了精了,着在自己的脚边起腻的汤圆翻了个白眼,又抬头冲着那正在劈叉的馒头冷哼一声,不耐烦的说道:“良卿,我很忙的,没空跟你在这瞎扯淡,我觉得这三个狗有点不正常。你那个馒头完全是一条脑子有问题狗,撒尿占地盘我能理解,你说它把腿都抬过头顶干嘛?你还是快牵走吧,我还想活动老。” 这可是魏良卿数月的心血,他对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雪橇三傻还是有信心的,“关叔儿,关叔儿,你别急嘛。听我解释,馒头之所以把腿抬得那么高正说明它聪明啊。狗是按照尿的高低判断强壮与否来划分地盘的,我判断你那个墙角一定有狗尿过它才抬这么高的,并且那个狗比它还强壮。当然馒头心怀侥幸,它是想期望那条狗是条傻狗,被它的高度吓退后占领这个地盘儿。” 关山月的嘴角一抽搐,魏良卿的解释竟然在他这个现代人的面前无懈可击,“额那就留下吧。不过你的重点工作还是后勤,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可为你是问。对了,徐老他们把煤炭焦化后,用提炼出来的东西做的炸药有点不稳定,你可要慎重着点用。这半个月大宁科学院实验室里已发生了十几次爆炸了,我已经接到周边百姓们的好几次投诉了,都跟着新型炸药有关。良卿我肯定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也不打消你的积极性,这个事儿我觉得可以干。但是一定要慎之又慎,别到时候没炸死皇太极,炸死了这三个货你肯定心疼,可要是出了篓子,炸死我大宁的官兵和将领我可跟你没完。你赶紧弄着这三个货给我滚蛋,顺便替我去城头色布腾那子来了没有。” 魏良卿一听自己的计划得到了关山月的首肯,再也不用遭受自己那不识货的叔叔魏忠贤的白眼了,心中是心花怒放,扯着三条狗便要往外走,可那三个家伙可能觉得这个院子可比魏良卿的院子好的多,赖在那不想走。 “哎,好嘞!我这就去城头色布腾来没来。你们仨,赶紧的啊,别跟我整这套,心老子大鞭子抽你们啊!额,对了,关叔儿,色布腾这子不在苦夷岛安生的待着跑到朵颜城来干什么啊?” 关山月抬腿在地上撒娇卖萌赖着不走的汤圆那肉滚滚的屁股上轻轻的踢了一脚,笑骂道:“赶紧给老子滚蛋,要不把你给炖了!上一次跟科尔沁开战,色布腾这子没能跟老对头在战场上碰一碰,心里就一百个不爽。这次打劫后金我要是再不让他来,我估计他就撂挑子不干了。这次他也该来,库仑城老哥们们除了张德彪他们还在筑城实在脱不开身,全都聚齐了,这次我们可要出出心中的那口恶气儿!” 他这一脚可真管用,那三个鸡贼的雪橇三傻一听要炖了他们,立马停止了跟魏良卿的拔河比赛,乖乖的站到了他的身后,一副乖宝宝的表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蹄声刚落便见刘文秀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他在门房那自由出入的名单之上,负责守卫都指挥使的亲兵们丝毫没有阻拦。 刘文秀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院子里,将一封沾着鸡毛的信件递到了关山月的手中,胸中一股喜悦之情难以自抑,欣喜若狂的说道:“关大人,综合各方情报分析,还有五日后金的军队就要出关了,按照皇太极现在的行进路线,下一站会是永平府城,我们判断他们要在山海关一带的界岭口出关。将士们已经整装待发,就等着您下命令了!” 关山月连忙拆开那封代表着最高等级紧急军情,需要优先传输的鸡毛信,他越越心急,越越心惊。毕他把信封一折,两眼直冒精光,“麻辣个巴子的,这皇太极也忒目中无人了。打了一遍还不成,返程还耀武扬威,过通州,克香河、永平、迁安、滦州等府、州、县,他真当我大明没人了不成?来人啊,传我的命令,目标界岭口,天狼营、火器营、虎贲营、神箭营即刻出发,四日后必须到达,否则军令处置。” “末将听令!”刘文秀躬身听令,激动的冲着关山月一抱拳便带着参谋部的弟兄们四处传达消息去了。 第七十四章 烽火连天 毕竟战争不是经常有的,为了不让军备废弛,激发士兵们的荣誉感和训练的积极性,去年冬天各营举办大比武后,关山月着士兵们黑黑的棉甲脑中灵光一闪,他决定在军功爵位制之外引进一些现代的理念,那就是在士兵们的军装上增加一些直观的荣誉性级别标识,只要达到一定的专业技能等级便可以获得相应的徽章。比如二等射手,一等射手,特等射手,全天候骑兵,全天候炮手,高等机械师等。 这些徽章全都有大宁最好的画师们绞尽脑汁设计完成后,由大宁最好的绣娘用最好的面料和金线银线刺绣而成,可以说是不计成本,但他们无一不精美绝伦,着就给人一种高贵典雅的感觉。并且每一枚勋章都有一组相应的编号,颁发的年月日和经手人都登记在册有案可查。 别是一枚的勋章,可它承载的荣誉是无价的,一经实行便在那雄性荷尔蒙爆棚的军营中掀起一番你争我赶的训练狂潮。 大宁的军队在关山月的刻意要求下,有着传帮带的优良作风,集体荣誉感也渐渐养成,在这种你追我赶的比拼氛围下谁也不甘人后,就连那些卫所兵们也遭受到感染,投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大练兵中去。整个大宁士兵的作战素养是呈直线上升,战力是呼呼的往上直窜,可以说是一枚的勋章引发了一场大的变革。 大宁的士兵们全都成了一群猩红着双眼的狼崽子,他们无比的渴望一场战争来检验和验证自己演武场上的训练成果。就在此时,他们期盼已久的作战命令终于下达了。 得到作战命令后,作为整个大宁最精锐的部队,天狼营当仁不让的率先出发,一时之间朵颜城外尘埃蔽日,成百上千的骏马冲着朵颜城东南方向的界岭口狂奔而去。只是这次他们除了装备了兵器厂新生的适用于马战的短柄燧发枪外,背后还多了三十多斤重缩版的弗朗基。 其余各营也迅速整装待发,四批马拉的辎重车排除了数里地远,其中光火器营的辎重车就有五百多辆。上面装满了各种改进过的虎蹲炮和弹药。军营外挤满了闻讯赶来送行的百姓们,他们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把手中的鸡蛋、牛肉干、干粮、花生等玩命的往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士兵们的怀里塞着。 大宁最不缺的就是马匹,天狼营、火器营、虎贲营、神箭营战斗人员全都装备了马匹,辎重全都由四匹马拉的大车运输,他们是昼夜兼程,以昼夜160里的恐怖速度冲着界牌关前进着。其中行军速度最快的就是那帮天狼营的疯子们,他们一个人装备了两匹马,行进速度竟然达到了昼夜200里。 路途上有些新入伍的士兵抱怨过为什么从演武场上下来就是急行军,还是有硬性要求的急行军。结果被他们的百总听到后,上去对着屁股就是一脚,咬牙说道:“没什么,就因为以前从库仑城之战下来的那些前辈们能走这么快,就因为我们穿着这身军装,仅此而已!” 四营的士兵们以这种骇人的速度向前推进着,原定四天的行军,第二天凌晨的时候便越过了滦河,第三天的傍晚时分便到达了距离界岭口不远的牛心山外的龙王庙一带。 没有调令,关山月这个二品的朝廷大员自己都不能进关,更何况率领这么多的士兵。所以虽然界岭口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可士兵们也只得在这荒山野岭外安营扎寨,好在他们带的军粮充足,也用不着去关口里补给。 大宁大部队到达的时候,天狼营的士兵们四处勘察完地形刨除那些死地后,选中了位于牛心山的一处山谷前的开阔地安置中军大帐。这个山谷是出了界岭口后去往后金必经的一条路,此地易守难攻是一处打狙击的好地方。 中军帐就是一个定位点,它一固定下来,四营便按照前后左右的顺序在中军帐的四周安营扎寨埋锅造饭起来。 中军帐里,灯火如炬。 魏忠贤一脸的愁容,“关老弟,今天这仗不打不行吗?后金军此次横冲直撞,进犯我大明犹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官军全都是节节败退。我们贸然出手,会不会过早的暴露大宁的实力?” 关山月从碟子里拿起一块风干牛肉放在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马奶酒,沉默了片刻,目光炯炯有神的说道:“魏老哥,老弟我不是这么想的。要是从保存实力来说,咱们大宁不出手是上上策。可我判断,这次只要让后金尝到了甜头,他就会无休止的去进关掳掠咱大明的人口和各种物资,这掠夺可比建设来的快,用不了多久后金的实力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大明就会慢慢的别他们拖垮。这也就是温甫先生曾经跟我们说过的野蛮摧毁文明。你想想,覆巢之下无完卵?所以,这一战必须要打,还要把后金打痛,还要打的他们哭爹喊娘,打的他们不敢乱动。魏老哥,这一战可不止是为了那些后金掳掠的人口和物资,这一战是为了大明和百姓的生存而战。” 魏忠贤若有所思,叹了一口气,“哎,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明输的实在是太多了,也确实需要一场大胜仗来振奋人心。他们都骂杂家是个权阉,可杂家知道亏了谁也不能亏待九边的将士们,我把最好的物资都供应给九边的将士们,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没有钱我就去收江南大地主们的商税。因为九边不稳,大明的国祚就会生变。再东林党们那副鬼脸,把杂家赶走以后,转眼便取消了江南商税,反而向那早就不堪重负的西北百姓们继续加派,真是……哎……” 关山月对东林党那群满口仁义道德却不顾百姓死活的家伙,向来没有什么好的印象,“魏老哥,所以咱们这一仗更得打。只要咱们打赢了,打出威风,当今圣上便会征召我们大宁军队入关。只要入了关我们就有机会上达天听,救塞内的百姓们于水火之中。总有一天我们会让东林党把他们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魏忠贤点了点头,心中是五味陈杂,他起身恭敬的冲着关山月深施一礼,“杂家也是从底层的草民中出来的,深知百姓的疾苦。杂家过去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肯定是数不胜数,我也恨死了这群野猪皮,可这一次杂家真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只要对天下苍生有利,杂家甘愿收回刚才说的话。只是以不到两万的兵力对阵后金的十万大军,咱们的胜算能有几成啊?” 虽然打与不打魏忠贤说了不算,可获得了这个老友的支持关山月还是一脸的欣喜,“哎,魏老哥言重了,大家都是为了大宁好,快快请坐。我知道你觉得大宁现在是天下苍生的一个希望,不想这个火苗被后金和朝廷中昏聩的官员们给联手熄灭了才不愿意跟后金打这一仗的。我跟你透个底,你就放心吧,这次咱们用的可是开花弹,这一仗我不说有十成的把握,七八成的把握我还是有的。” 他对科技的力量充满了信心,不连神机营那些缩版的弗朗基和火器营的燧发枪,光火器营就装备了一千多门虎蹲炮,那开花弹虽然有些不稳定,但到时候千炮齐发,肯定能打后金个人仰马翻。 魏忠贤心中似乎还有些不放心,追问道:“关老弟,你就这么肯定后金会从界岭口出关吗?” 关山月着桌子上的地图两眼直冒精光,用手重重的点了点界岭口的位置,“后金要是从西边的冷口出关,拖着这么多掳掠来的人员太劳时费力。要是选择东边的义院口出关,风险太大,不等他们拿下义院口山海关的明军便会赶来支援,到时候能不能走的了就说不定了。所以界岭口成了他们出关最好的选择。只要皇太极不傻,他们便会从界岭口出关。” 魏忠贤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似乎已经被关山月说服,刚要开口表示赞同,突然门帘一挑,满头大汗的刘文秀迈着急促的步伐走了进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他不管不顾的抄起桌子上的马皮缝制的水囊就是一通猛灌,喝了一半后擦了擦额头的汗火语速飞快的说道:“关大人,末将刚从界岭口探查回来,后金军的行进速度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快。界岭口的守关士兵已经跟他们交上手了,整个长城一线烽火连天,已经被那熊熊烽火连成了一条火龙,只是末将觉得界岭口撑不了多久便会被后金攻破。” 刚坐下不久的魏忠贤一听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窜了起来,额头青筋暴露,也顾不得衣衫不整了,心急如焚的问道:“温甫,界岭口点的是几烽火,放的是几声炮?” 刘文秀不假思索的说道:“五烽五炮!” 这下就连关山月也惊的从凳子上窜了起来,“啊?五烽五炮!这么快,难道后金的军队长了翅膀了吗?这肯定不是皇太极的先锋部队,这一定是他的主力部队!全员出发,去干的狗娘养的!” 刘文秀一听关山月竟然要跟后金夜战,他是大吃一惊,连忙拦住关山月的去路,“关大人,后金晚上强行闯关,那是因为关口是固定不动的。可人事活动的啊?将士们虽然已经吃了饭了,可现漆黑如夜不适合大规模作战啊?” 关山月摇了摇头,急忙说道:“温甫先生,咱们的将士们吃的是带麸皮的面粉,我也有意每餐都让他们吃胡萝卜,他们晚上可是能见东西的。皇太极一定是挑选眼睛没有问题的士兵去闯关的,现在夜战对我们有利,现在夜战对我们大大的有利,伤亡反倒是比白天要得多。没有大规模夜战的先例,我们这不是正在创造大规模夜战的先例吗?要是出了篓子我都担着,还是快些出发吧,非战斗物资就不要带了,要是去晚了界岭口的守军们可就全都战死了!” 刘文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眉毛一拧,冲着关山月拱手抱拳,“末将听令!”转身便走出了中军帐,冲着一直等候在大帐外的传令兵说道:“指挥使大人有令,全员拔营出发,帐篷什么的非战斗物资都留在原地,向着界岭口急行军!” 第七十五章 绝望的贝勒 皇太极郁闷极了,他集中了五千多没有夜盲症的士兵向界岭口发起猛攻,原以为突袭之下再配合关口里的内应,只要象征性的摆摆样子便能能轻而易举的拿下,然后便可迅速的出关撤回后金,此次袭扰大明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可谁知界岭口的守军已经换防了,连那内应的头也被割下扔到而来城下,现在负责驻守关口的士兵根本就不是原来隶属于山海关总兵府的士兵,听那叫骂的口音倒像是宣府镇的士兵。 皇太极心里有些窝火,他倒不是担心明军的援军到来,毕竟现在他手里握着的十万大军也不是闹着玩的,他恼火的是自己数年间花重金布下的暗线在关键时刻竟然失灵,“一个的界岭口守军多说也就八百多人,五千多后金勇士竟然攻打了半个时辰还打不下来,要是再拖下去,山海关卫的士兵必定会前来支援,到时候即使我们收买的人有意放水可底下的士兵们可不会做做样子就罢了!更何况那秦良玉的眼里可是揉不得半点沙子的,她的白杆兵要是来了,再想脱身要是不留下点什么恐怕是走不了的。” 负责破关贝勒阿巴泰一脸的惶恐,他听出了皇太极口中的不满,此次南下劫掠大明虽然自己建功颇多,可要是在这最后关头出了差池就功亏一篑了,皇太极要是不念旧情铁了心的惩办自己,自己的荣华富贵不但尽失,恐怕性命也会不保,“既然大汗不愿暴露那暗线,肯定是对他日后有重要的安排。我这就集中所有的大炮猛轰城门,然后带着士兵们发起新一轮的冲锋,只是依我还是另作打算的好。这城中的士兵们顽强的很,好似跟我们后金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来他们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他们的守将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打着火把率领几百人对趁我们不备打开城门发起了反冲锋,并且还不止是一次,真是气煞我也!” 皇太极斜了一眼阿巴泰,一脸的冷笑,“阿巴泰,我再给你半个时辰,十万大军今日必须要从界岭口通过,要是再攻不下你知道该怎么办!” “谢大汗开恩,奴才这就去,要是拿不下界岭口,奴才……奴才……提头来见!”阿巴泰闻言汗流浃背,连忙匍匐到地上把头磕得咚咚响,,这寒冷的北风也更是雪上加霜,让他的心如坠冰窟。他觉得高坐在骏马上的大汗的心思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一路上竟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杀起将领们来简直毫不手软,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这大概就是上位者的威严吧! 后金带来了十五门火炮,又从明军手中缴获了十三门火炮,此时二十八门火炮全都集中在了界岭口关口城门外三百米外一片狭窄的地方。前面十五门炮全部瞄准那厚重的城门,后边的十三门火炮全都瞄准了城头的明军们。 阿巴泰额头青筋暴露,一挥手中钢刀,大吼一声:“放,把所有的炮弹都打光!” 一声声震天的吼声响起,实心的炮弹带着火光从黑洞洞的炮筒中喷涌而出,弹道几乎呈一条直线冲着各自的目标呼啸而去。 那厚重的城门即使再厚重,也支撑不住那炮弹弹丸的百斤巨力,终于在后金的几波狂轰乱炸之后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被炸出了一个个牛头带着木刺的大洞,有的地方都被炸出了半人高的大窟窿,只要弯着身子便能轻松的通过。 只是阿巴泰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盯着仍旧顽强的立在门洞上的城门上那黑洞洞的弹孔面如死灰,接着火光他发现门洞堵满了厚厚的青砖砌成的墙。 不用阿巴泰吩咐,他的一对亲兵们便如同狸猫一样左突右闪,顶着城头明军的滚石、檑木,冲着那堵死的城门奔突过去。 所有原本蓄势待发,只等阿巴泰一声令下就发起冲锋的后金士兵们全都愣愣的着眼前的青砖,他们的心里充满了绝望。那用来炸大明城门的炸药早就用的精光,一路上攻城拔寨就跟游山玩水一样,就要出关了,谁曾想在最后的紧要关头遇到这么一个不要命的主儿。 这时要想拿下此处关口只有借助云梯硬攻一途了,对方借助厚重的城墙以逸待劳,晚上攻城要付出的代价必定会呈十倍百倍的增加,这样一来有许多人便再也会不了家了,命都没有了,那从大明百姓身上洗劫来的金银财宝再多也都毫无意义了。 许多人开始后悔起自己当初干嘛这么积极,贪恋这一丝的军功,早知道装聋作瞎好了,至少能保住一条性命。 “奴才回禀贝勒爷,奴才刚才前去查,那砖缝中的石灰早就干透了,密不透风,来关口里的明军早有防范!”一个阿巴泰的亲兵跪在地上一脸的悲戚。 “该死的明军,啊,啊,啊,马勒戈壁,就不能给我条生路吗?”阿巴泰双手捂着头往后趔趄着,绝望的着那被堵的死死城门洞,他实在是接受不了生途转瞬见变成死地的打击。 一个亲兵连忙上前扶住阿巴泰,一脸焦急的说道:“贝勒爷,贝勒爷,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你可不能放弃。我们人多势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借助云梯猛攻进去,然后把门洞的砖墙拆掉,大汗是没有道理怪罪于你的。” 万念俱灰的阿巴泰只觉得胸口一闷,心口窝放佛有万条蛇蝎蜈蚣在啃食一般,一股窒息的感觉刹那间充满了胸腔,他想喊却发不出一丝的声响,只觉得周围的景象是天旋地转。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个呼吸,只到他的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化作一道血箭,不受控制的从他的喉咙里猛冲而出,他才又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那亲兵顿时乱了阵脚,手忙脚乱的摇晃着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阿巴泰,带着哭腔呼喊道:“贝勒爷,贝勒爷,你快醒醒,快醒醒,你别吓唬奴才啊!” 守护在周围的亲兵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全都一脸焦急的围了上来,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起要叫军医来。 “咳咳,咳咳,呸!”阿巴泰咳嗽几声,有气无力的吐出了一口混杂着血丝的痰液,摆了摆手,“都别慌,我一时半会死不了。强攻?呵呵,谈何容易!”他的心中苦闷至极,明明现在袁崇焕不在,可以借助暗线的力量轻而易举的从山海关出关返回后金。可皇太极宁肯斩杀自己也不肯暴露那暗线,自己追随他马前鞍后四处征战,到头来竟然不如一个暗线重要,自己真是凄惨至极,可笑之极。今天即使拿下界岭口,这祸根今日也算是埋下了。 他把心一横,死贫道不死道友,心中默念道:“兄弟们,你们就别怪我阿巴泰无情了,要怪就怪那皇太极顽固不化吧!谁让他只顾自己劫掠来的人口和物资,不顾你们的安危呢!”推开亲兵的搀扶,挣扎着站了起来,苦笑道:“猛攻,不计代价猛攻,半个时辰内一定要拿下界岭口!不,半个时辰后我到城门洞是通着的!” 第七十六章 歹毒的计策 贝勒阿巴泰下了死命令,攻城的士兵但凡后退半步,便会被负责督阵的士兵们无情的当场格杀,鲜血竟然在督阵士兵们脚下汇成了涓涓细流。 后退必死无疑,前进还有一线生机,后金兵们开始不计生死,借助云梯和厚实的盾牌,发疯一般的冲着界岭口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他们就像漫天的潮水一般,明军打退了一波,另一波便会涌将上去。 开始的时候还是挑选那些有夜视能力的士兵,后来干脆又拽出一万多士兵,也不管他们的见还是不见,一股脑的全都压了上去。 将近两万多的后金士兵和不到一千的明军,在这的界岭口爆发了原始的杀戮**,玩命的厮杀了起来。 城墙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后金士兵,他们就像一群不要命的蚂蚁,为了那蜂巢里的甜蜜,向着蜂巢里的狼蜂发起了自杀攻击。 城头的明军虽然早有准备,可他们也没想到战争会打的如此的惨烈。原本以为准备半年用的守城器具已经绰绰有余,谁知道不到半个时辰滚石檑木等守城用具已经倾泻一空,箭矢也所剩无几,要是在想不出什么法子,恐怕今日界岭口是必破无疑。 一个身穿棉甲的虬须大汗,目若铜铃,挥舞着手中那半人高的特制雁翎刀对着露头的金兵砍瓜切菜一般的一阵猛砍,“麻辣隔壁的,金汁儿呢,金汁儿呢,金汁儿呢?这群兔崽子,难道想让本将战死沙场吗?” “来了,来了,叫嚷什么,这不是来了嘛!就是死,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孤单的,弟兄们都会陪着你的!”一个厚布蒙住口鼻的黄脸的汉子一边面无表情的嘟囔着,一边跟士兵们从城墙后的坡形马道上抬着一口咕嘟嘟咕嘟嘟直冒着热泡的大锅登上了城墙。他那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对这危急的阵仗早就习以为常。 那虬须大汗捏着鼻子着一锅锅的金汁儿被抬上了城头长舒一口气儿,这一波总算是能顶过去了,能挨过一时算一时,至于以后的事儿就去他娘的吧,“奶奶的,这味儿还真臭!”饶是在如此混乱不堪的情况下,他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那黄脸的汉子对此倒是颇不以为然,戏谑的了一眼城下又冒上来的金兵,发出一声狞笑,挥手说道:“都倒下去,金汁儿炸野猪皮,哈哈!” 临近城墙头,爬在梯子上的金兵们恐惧的着头顶上的大锅,就像到了魔鬼一般,发出一阵阵瘆人的喊叫,绝望的从梯子上跳了下去。下边的士兵们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他们什么也不见,虽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恶臭,却不知道上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等着自己。他们即使把头仰成九十度也只能见前者的屁股,只得在身后士兵玩命的推搡下,战战兢兢地冲着城头爬了上去。 十九口大锅从城头一倾斜,那滚烫的金汁儿便化作一道流瀑,顺着城墙从金兵的头顶下无情的倾泻而下。 攻城的金兵们就像墙上原本向上爬的蚂蚁突然遇到了滚烫的沸水,发出一声声犹如来自地狱的惨叫,一片一片的从城头跌落下来。有的人的脸被烫的滚懒,有的人的四肢直接被烫熟了。最惨的是那些爬在前端的士兵,原本仰着头上攻的他们,直接被灌满了嘴,喉咙和食管直接被烫的支离破碎,瞪着那早就瞎掉的双目,抽搐着四肢躺在地上发不出一丝声响。 被淋到的后金士兵们在地上抱头痛嚎,他们只觉得身上犹如万虫啃噬,大部分是活不了了,可偏偏一时不会又死不了。 这种场景对后金的军心打击极大,要是直接死了,反而没有这么大的冲击力。到了这个地步,死已经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痛苦的死。也没有人下命令,负责攻城的金兵们自己便停止了进攻的步伐,全都茫然的望向阿巴泰这个指挥者。 阿巴泰茫然失措,后金军队此次入关一直是一路凯歌,即使是在大明的京师也没遇到过如此顽强的抵抗,他一时半刻也不知道如何时候。 局面顿时就僵在了哪里。 城头的明军总算得到了一时片刻的喘息,他们着城下静默无声的后金士兵发出一阵无声的耻笑,也顾不得伤感,抱着各自的武器靠在城墙的垛口后贪婪的休息起来,这大概就是忙里偷闲吧,只是这忙里偷闲是用命在偷闲。 刚才后金的冲击实在是太猛了,他们不但折损了一部分弟兄,手中可以用来守城的物资除了人已经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就连城中营房、粮囤、伙房的砖石门板,马棚的柱子也全都被拆了下来,用来攻击刚才攻城的后金士兵了,要是再拆就得拆城墙了,他们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皇太极眉头紧锁,着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阿巴泰一脸的震怒,他突然飞身下马冲着阿巴泰的面门就是狠狠一脚,声嘶力竭的骂道:“废物,废物,都是废物!” 阿巴泰像个皮球一样在地上翻了几个骨碌才止住了身形,刚才咔嚓一声他的两个门牙已经被皇太极当头踢断,此时就含在他的口中。 大汗盛怒,没有人敢上前求情,即使是他的亲兵也不敢上前把他搀扶起来。 阿巴泰忍住心中的惶恐,像条丧家犬一样匍匐着重新爬到皇太极的面前,抬起血流满面的脸,哀求道:“大汗息怒,大汗息怒,大汗息怒!不是将士们不惜命,实在是城中的明匪太过顽强。他们滚石檑木金汁儿层出不穷,就连那滚红的大锅都扔下来了,将士们实在是抵挡不住啊!” 皇太极冷哼一声一脚把阿巴泰踢开,都不他一样,指着城下哀嚎的后金士兵们愤恨的说道:“弓箭手们,给这些后金的勇士们一个痛快,萨满师们会引领他们回归祖灵,愿他们永生!”军心已经开始出现了涣散,现在唯有当机立断杀死这些始作俑者才能稳定军心,兵败如山倒的场面他是最不愿意见到的。 那里边躺在挣扎的人群中,毕竟有自己朝夕相处的亲兄弟,得到命令的弓箭手虽然心有不舍,但他们也不敢抗命,只得含泪忍痛毕着双目发出了手中的弓箭。 飞箭入麻,一些原本不用死的后金士兵来不及挣扎着跑出来,便命丧在乱箭之下。他们没有死在明军的手里,却戏剧的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皇太极面若寒霜,他的心在滴血,他没想到一座的界岭口竟然让他折损了一万多的士兵,这几乎占据了此行一半多的伤亡数目。 他往冷口和义院口的方向了一下,见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长城的烽火也点燃了这么久,不但这两个距离界岭口最近你的明军据点没有派兵前来支援,就连抚宁卫和山海卫这两个卫所也毫无动静,他的心中长舒一口气,来那暗线还是起了作用了。 他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些,心中合计着,虽然此次用计暗算了一把袁崇焕,可一旦暗线暴露,势必会动摇崇祯那刚起的杀心。作为最高统帅的他此刻必须得想出个办法,既要把伤亡降到最低,又要迅速的过关。否则再这么僵持下去,即使有十万大军也是对他大大的不利的。 就在皇太极心乱如麻,毫无头绪的时候,他的高级幕僚范文程从人群中挤了进来,附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大汗,咱不手握那么多大明的子民吗?既然他们已经归顺了,现在就是他们报效我后金的时刻,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范文程早就忘了自己也是个汉人了,故意把那些掳掠来的汉人说成是归顺的,以此来显示后金的正统。其实除了一部分软若无骨的汉人以外,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被逼无奈才跟着后金的军队北上的。 皇太极一听两眼直冒精光,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此计果然毒辣,明军杀起后金士兵来不眨眼睛,难道杀自己的同胞还不手软吗? “好,好,好!先生果然是栋梁之才,此次若能力挽狂澜,回到盛京我定会大赏于你!”皇太极喜上眉梢,脸上全然没有了丧失士兵的哀痛,“来人啊,传我的命令,挑出汉人中的那些老弱幼童,让他们冲在前边,这样一来,守城的明军必定会投鼠忌器,我后金此役,必胜!” 第七十七章 界岭口失陷(第三更) 这一次皇太极很好的利用了人性的弱点,战战兢兢地的大明俘虏们哭成一片,成千上万的大明老弱幼童成了后金士兵手中的人肉盾牌,金兵们混杂在人群里肆无惮忌的冲着城头涌将过去。 大部分俘虏都被送去了城门洞下拆砖,余下的全都被金兵裹挟着冲着城头冲去。 城头的士兵们虽然不是儒生,可也都有自己的道德理念和底线,城下那可是跟自己父母孩子一样的老百姓,自己怎么又能下的去手呢?守城的明军们投鼠忌器,虽然还有力气挥动手中的钢刀,可怎么也下不去手,只能眼睁睁的着后金的士兵跟随在被裹挟的百姓们中间,渐渐的逼近城墙,而他们却无可奈何,做不得任何的反应。 可后金的士兵们不会这么想,他们利用的就是这一点。这一次,他们很快的就要登上了城头,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只要登上城头,然后借助俘虏的优势跟明军短兵相接,他们此役必胜无疑。 黄脸的汉子着越来越近的后金士兵眉头紧锁,到了这般田地他那波澜不惊的心境终于发生了变化,“要我说咱们就不能手软,老太爷就死在这帮野猪皮手上,弟兄们把生死置之度外,咱好不容易跟总兵大人争取驻防界岭口,就是来报仇的,放走皇太极你肯定不愿意。他们既然肯跟着野猪皮来攻城,那就是咱们的敌人。大明的将士食君俸禄,守土有责,即使杀了他们,按照《大明律》朝廷不但不会追究的我们的责任,弄不好圣上还会赏赐兄弟们呢,你到时候加官进爵也说不定!” 那虬须大汗目光空洞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哎,罢了!都是爹生娘养的,听他们的哭喊声,我下不了手!” 那黄脸的汉子神情一怔,冲着故乡的方向凝视了一眼,仰天长叹,“我这条命是县太爷您给的,要不我早就死在军棍一下,今天陪您上路也不无不可。可是您忍心这些将士们跟您一起陪葬吗?用弟兄们的命去换这群已经背叛了大明的百姓们的命,划算吗?” 虬须大汗甩了甩头,他觉得自己的脑仁就跟炸裂一样,从太阳穴到百会穴一阵钻心的刺痛,“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我意已决,我不阻拦你们任何人,你们打开后城门逃命去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完拎起大刀,不管不顾的跟已经登上城头的后金士兵捉对厮杀了起来。 “哎!”黄脸汉子愤恨的踢了一下城墙的垛口,“今儿没有壮行酒,念旧情的,不要命的跟我上!”说完抄起钢刀便跟涌上来得后金士兵战作一团,手中的钢刀舞的是快若流星,有攻有防,以一敌三的情况下竟然不落下风。 城头的明军们都是一条条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没有一个孬种,他们来时早就在心中做了决断,既然来到界岭口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一个百夫长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白布条,呢喃道:“哎,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你!”然后利落的将白布条系在了了额头上,肃穆的吼道:“全体都有,跪!” 八百六十位满身血污的汉子,无论伤残全都齐刷刷的跪在了城头,冲着东南故乡的方向拜了三拜,朗声说道:“爹娘,自古不能忠孝两全,为国捐躯这是守大孝,孩儿们先走一步啦!” 说罢他们心中再也没了羁绊,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齐声吼道:“风,风,风……”视死如归的拿起手中的武器加入了战团。 登上城头的后金士兵们越来越多,他们已经不需要夹杂在那群汉人俘虏中间,一边砍杀碍事的俘虏,一边像潮水一样冲着城头涌了过来。 城头的明军就像一块经受住大海千百年拍击的巍峨高山,牢牢的屹立在城头,任凭后金士兵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就是不倒,无情的一次次粉碎后金的进攻。 八百六十二位死士,用生命爆发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辉,消磨着后金士兵们的生命,也被源源不断的后金士兵们消磨着生命。 城头的明军越打越少,而后金的士兵却像一场蝗灾一样越杀越多。不到一刻中的时间,明军便折损过半。 又过了不到一刻,城头就只有那虬须大汉和黄脸汉子几个亲兵在跟后金士兵厮杀。 进城的金兵就像一群丧心病狂的魔鬼一样,疯狂的发泄着心中的仇恨,这简直是**裸的报复,人已经快杀没了,他们便用手中的火把把界岭口所有可燃的东西全都引燃,火光顿时映红了半边天。 范文程接着火光,着城头依旧在负隅顽抗的几个明军,惊的是心肝乱颤。他知道后金此次入关劫掠大明是雷声大雨点,大明家大业大并未伤到根骨,这九牛一毛的损伤大明是完全承受的起。只是如若明军都像界岭口的守军这般悍勇,他跟皇太极吹嘘的只要坚持侵扰,日后就能将大明取而代之的长久策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皇太极骑在骏马之上似乎出了范文程的心思,着城中的后金士兵完全占据了主导,总算是一扫开始失利的阴霾,意气风发的说道:“宪斗先生不必惊慌,明军要全都是那种一触即溃的草包这天下得来虽然毫不费工夫,可又有什么意思呢?更何况不经历巨变,得来得天下也是不长久的!” 范文程虽然心中怅然若失,依旧是挤出一丝笑容,附和道:“大汗所言极是,在您的面前,城头的明军再悍勇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老子》言曰:“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明军愈是疯狂的反抗,愈是说明他们正在垂死挣扎。” 这马屁拍的皇太极飘飘欲仙,经历过几次胜利后,他的胆子也跟随实力的增长而膨胀了起来,以前想到不敢想的事情,他现在就然也敢考虑了起来,比如觊觎大明的国祚。 炙热的火光在这寒冷的冬日打在人脸上暖和极了,他拽了拽手中的缰绳,笑道:“哈哈,先生所言极是,界岭口已经拿下,门口也清理出来了,咱们这就出关吧!” 范文程连忙点头称是,抬头了一眼正在戏弄那五个满身不满伤口的后金士兵们,无奈的摇了摇头,翻身上马,跟随在皇太极的身后,在他亲兵的簇拥下冲着关口外走去。 负责打前锋的后金军队刚出界岭口没有百米,便慌乱的往后折返过来,那原本整齐的队伍顿时混乱不堪起来。 皇太极这时刚走进界岭口,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策马上前,抽出马鞭冲着混乱的人群狠狠的抽了过去,骑在马上皱着眉头喝骂道:“乱什么乱,前面难道又魔鬼要吃了你们不成?” 第七十八章 这里是大明领土,限你们立刻缴械投降!(第四更) 一个后金军官匆忙的从前边跑了过来,也顾不得跪拜,一把扯住皇太极的缰绳,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大汗……大汗……不好了,城外又来了一支明军,那火把的数量足有一万多?” 皇太极的亲兵一脸的惶恐,原本想上前阻拦的他们全都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愣在了原地动也不动。Δ.『『. “啊?”皇太极一脸的愕然,目光中闪过一丝惶恐,“刚才你们在城头不是发现城外没有明军的援军吗?难道他们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你清楚没有,不会是秦良玉的白杆兵吧?” 那军官连忙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听那动静他们都骑着马,末将曾经跟白杆兵在山海关前线交过手,虽然他们的脚底板子出了名的快,可也没有这么快,那快若闪电的行进速度根本不可能是白杆兵!” “那还有谁?”皇太极心乱如麻,今日可真是一波三折,眼着就要出关了,可偏偏又出了岔子。 范文程嘴角一抽搐,扯了扯皇太极的衣袖,一脸惊恐的说道:“大……大……大汗,不……不……不会是……大……大宁的关搬家吧?” 皇太极大惊失色,想到那群疯子他胯下一软,好悬没有从马上摔下来,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呼,“啊!?” 隔着一座城池,后边的金兵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自顾自的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 “赶紧掉头,首尾互换,快从山海关出关!”皇太极总算是从慌乱中惊醒了过来,下了一道最有效的命令。 贝勒岳托闻言简直惊掉了下巴,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对皇太极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有些摸不着头脑,策马来到他的身边,一脸茫然的问道:“大汗,咱们有十万大军,怕他一万多人作甚?大不了,依照刚才的样子照葫芦画瓢,按老样子做,让汉人俘虏们冲在前边便是!” “你知道个屁!关山月就是一个真正的魔鬼,他打仗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你永远也猜不到他要做什么!”想起库仑城的战斗,皇太极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直抽搐,那也是几倍兵力于关山月,最后不还是凄惨的输了。要不是当初运气好脚底抹油跑得快,弄不好自己那还没坐热的大汗宝座早就换做别人坐了。 贝勒岳托虽然不服,可见皇太极的情绪如此激动他也不敢争辩,只得退回一旁着刚出城的士兵们又折返了回来。 皇太极从怀里掏出一个石刻的印章,递给了身旁的范文程,焦急的说道:“宪斗先生,这暗线的事情一直由您穿针引线,今日还烦请您去山海关跑一趟,咱后金的基业就全都托付在您的身上了!你们几个负责保护宪斗先生的安全,先生要是上了一根毫毛,我砍你们的头!” “是!”十多个亲兵冲着皇太极一拱手,便策马簇拥了范文程的身后。 范文程握着手中的印信直发抖,这就是个烫手山芋。此时就像把他架在火上烤一样,身后那十多个虎视眈眈的亲兵说是保护自己,其实是怕自己半路逃跑,奴才终究是奴才。 现在他的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应该苦笑。虽然当初是金钱开路在明军中收买了一个军官,可这是劝人公开投降的事情,他吃不准对方会不会细思之后当场把自己吃饭的家伙给砍了。 “大汗放心,凭借文程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让山海关的城门大开,事不宜迟,我这就去了!”范文程来不及细细考量,冲着皇太极一拱手,便策马奔着山海关的方向狂奔而去。 范文程前脚刚走,城外便想起一阵阵齐声震天的吼声,那吼声中透露着一股古朴的沧桑,就像来自千年前的黄土高原。 “风!风!风!风……” “风!风!风!风……” “风!风!风!风……” ………… ………… 随着城外士兵们的飞速靠近,那声浪由远及近,一浪高过一浪。 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虬须大汉和黄脸汉子,以及为数不多活着的亲兵们一听城门外越来越近的吼声顿时喜极而泣。 “啊,啊,啊……”虬须大汉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从来就没有这么孔武有力过。原本被围攻的他不退反进,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砍翻了一个后金士兵,又用刀背将一个正在逃跑的后金士兵给拍到了城下。 周围的后金士兵们早就得到了撤退的命令,恨恨地了一眼眼前的虬须大汉,再也不敢恋战,飞身冲着城墙下跑去。 那虬须大汉站在城头,像头沉睡千年刚苏醒过来的上古野兽一样,双手把胸膛擂的咚咚直响,指着身后遮天蔽日的火把,热泪盈眶的冲着城下的皇太极怒吼道:“皇太极,我艹你姥姥,我大明有人,我大明有人,我大明有人!” 皇太极气的七窍冒烟,要不是后边来了一个索命鬼,他真恨不得折而复返去亲手手刃了城头那几个聒噪的明军。此时他只得假装没有听见,埋着头冲着山海关的方向狂奔而去。 贝勒岳托扯了扯缰绳,故意放慢了步伐,待到和锤头丧气的贝勒阿巴泰的马屁持平的时候,他悄声问道:“阿巴泰贝勒,库仑一战是大汗的禁脔,你跟着大汗参加过。你跟我说说这关搬家是怎么回事啊?” 贝勒阿巴泰打了一个激灵,似乎想起了恐怖的事情,了四周,悄声回道:“那就是一个魔鬼,十几个人就敢对几万人的大军发起冲锋,你不会想知道的。”紧接着他又补充道:“确切的说是一个难缠的魔鬼,你别问了,我本就是戴罪之身,要是被大汗知道了我在背后私自议论库伦一战我就死定了。” 贝勒岳托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得了吧,我你们就是被打破胆子了,一群胆鬼。那么他们喊的那个“风!风!风!”又是什么意思啊大家都听到他们喊了,这个总能说吧” 贝勒阿巴泰闻言老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觉得这个问题还不如上一个问题好回答呢。可贝勒岳托追问的这么紧,要是胡乱搪塞过去肯定是堵不住他的嘴的。不给他个确切的解释,以他钻牛角尖的劲头儿恐怕会追问到返回沈阳为止。 “哎,真不想回答这个让人难堪的问题!”他坐在马上无奈的耸了耸肩,扭捏着说道:“就是汉语“艹!艹!艹!”的意思。我可不跟你在这鬼扯了,我觉得还是在前面安全一些。” 此时已经来到了城外,说完阿巴泰便顺着火把的尽头策马狂奔起来。 贝勒岳托一脸的通红,他还以为这口号是用来以状军威的呢,感情这帮来援的明军再艹他们先人呢。他调转马头冲着越来越近的明军,此时他十分的想会一会关山月,可站在原地憋了半天,“艹!”说完也策马狂奔绝尘而去。 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传来,来援的明军军队终于冲到了界岭口。果不其然,来的是大宁的军队。 关山月进城后,暗暗自责,着满城明军的尸首他是涓然泪下,“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皇太极跑了大不了下次再抓。可将士们没了性命可就再也活不过来了啊!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啊!咦,张百总,城头还有活着的弟兄,你快带人去。李把总军功给你记着,你负责留下来收敛咱大明将士们的尸骨,体面的送走他们!” “末将遵命!” “末将遵命!” 呼啦一声,行进的人群中分出两队训练有素的军人,有条不紊的忙碌搜寻了起来。 其余进城的大宁军队不做停留,也不用关山月多做安排,继续策马冲着逃跑的后金军队狂追而去。 色布腾牛逼哄哄的带着苦兀神射手冲在最前面,站在马背上手里拿着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木制扩音器,冲着逃跑的后金军队嚣张的喊道:“前面的后金军队听着,我们是大明大宁铁骑,我们是大宁铁骑!你们已经进入我大明的境内,这里是大明领土,限你们立刻缴械投降,限你们立刻缴械投降!否则我们将采取进一步的措施,否则我们将采取进一步的措施!我在重复一遍,前面的后金军队听着,我们是大明大宁铁骑,我们是大宁铁骑!你们已经进入我大明的境内,这里是大明领土,限你们立刻缴械投降,限你们立刻缴械投降!否则我们将采取进一步的措施,否则我们将采取进一步的措施!” 关山月此时就在色布腾五马远的地方,他听了色布腾的话差点一个跟头从马上折下来,这都是出发前他跟这的玩笑话,没曾想到他竟然当了真。这么快的行进速度,要不是他胯下的马是一匹通人性的灵驹顺势往上一顶,他铁定得摔个骨折。 色布腾仗着骑术精良,站在马背上继续嚣张的喊道:“……∓!……!……∓……” 关山月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冲着色布腾叫骂道:“你个臭子,越来越没正行了,喊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色布腾回首冲着关山月呲牙咧嘴一笑,拽道:“刚才那是苦兀语版本的,怎么样,牛皮吧!接下来是蒙语版,啊……暗箭,哎呀,我艹!” 一阵寒芒闪过,色布腾说完握住胸口便直挺挺的从马上栽了下去。 第七十九章 百总李定国 紧贴着色布腾骑行的关山月心中焦急万分,一扯缰绳连忙勒马而停,脚一从马镫上接力,便飞身下马冲着色布腾躺下的地方狂奔了过去。 一直簇拥在色布腾身后的苦兀射手反应速度一点也不比关山月慢,他们正一脸焦急的跪在地上查色布腾的的伤势。大宁军令明言,交战中当阵失帅者斩立决,今天色布腾要是有点闪失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关山月没想到在这当口后金军队中还有人有心思暗箭伤人,色布腾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该怎么跟色特尔也交代啊。再者说,两军还未交战便失了一位将领,对士气也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他不敢轻易挪动色布腾的身体怕触动了伤口,可借助火把的光芒仔仔细细的查验了几番,在他的周身上下就没有发现一个伤口,就是知不道他伤在哪儿,“色布腾,你别刚瞪着眼躺在地上啊,你到底伤在哪里了啊?你现在是死是活倒是言语一声啊,大家可都等着呢?” 围拢在色布腾周围的苦无射手们面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们原本想跟在他的身后争取立个首功,谁曾想这位主儿忒能嘚瑟,半路竟然出了这么个岔子。此时,他们只得在心中默默的祈祷这位爷快点站起来。 关山月话音刚落,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的色布腾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捂着胸口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幸亏老子穿了棉甲了,刚才那一箭没射着,刚好射在了铆钉上!哈哈,没射着,没射着!” “艹,吓死我了!”关山月长舒一口气,冲着色布腾伸出了中指,他少有的说了一句脏话,“按照原计划,继续推进!你子既然没什么事儿,那就继续当你的先锋官。咱们有言在先,干好了没赏,干砸了有罚。你子浪归浪,但别浪出事儿来。要是追丢了,我为你是问!” 周围原地待命的士兵们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呼啦哗啦的往前窜去。 早有苦无射手把色布腾的骏马给牵了过来,那马儿温顺的打着响鼻儿,在色布腾的身上亲昵的蹭着。 色布腾接过缰绳,愁眉苦脸的飞身上马,疼的嘶哈嘶哈的倒吸凉气儿,坐在马背上呲牙咧嘴的直揉胸口,“大哥,关大哥,你就放心吧。皇太极带着这么多人口和物资跑不快的,再追个几十里地,咱们蒙古马耐性的特长便显示出来了。不过,我觉得暗箭伤人的这个人骑术不一般,必定是后金军中的一个人物,但愿他一会别被乱炮轰死。” 关山月也不管色布腾得见不见,坐在马背上犯了个白眼儿,没好气儿的说道:“少废话,咱可是有军令状的,你子赶紧去追,他们要是不在山海关出关,咱们前边的心血就全白费了,更别说救人了。要是功亏一篑,撕了你我不敢保证,但我肯定天狼营的和虎贲营的将士们会把你的老窝给你拆的稀巴烂。” 色布腾抄起水囊咕嘟嘟咕嘟嘟的猛灌几口,用手擦了擦嘴边的水珠儿,“放心吧,自己拉的屎我就是捏着鼻子也会吃完!山海关城下见,你们就跟在我的后边吃土把,哈哈!”说完一夹马肚子,便率领着五百多苦兀射手绝尘而去。 关山月和他的亲兵们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声:“艹!”集体冲着色布腾的背影伸出了中指,也策马冲着前方夺路狂奔的后金军队追赶了过去。 往前走了不到十里地,关山月便在路上发现了后金士兵们丢弃的零星金银细软,再往前行进不到一里地便开始出现没了马匹装满各种物资的大车,越往前各种物资越多,渐渐地还出现了装满金银珠宝的大箱子,越临近山海关越贵重,来后金此番获利颇丰。 可大宁的士兵们对这些诱人的财宝竟然视而不见,没有一个人下马去捡拾,也没有一个人偷摸的离队,完全不为这外物所动,坚定不移的冲着自己的目标追击着。 魏忠贤这个大宁的财神爷,坐在神箭营的弹药车上,到这些物资后两眼直冒精光,他冲着身旁的魏良卿喊道:“良卿,快,别玩你的狗了。这是神箭营的兵符,你去跟神箭营的宰赛要人。天一亮抚宁卫和山海卫的人一定来抢军功,这些东西都是咱们大宁的战利品,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快去找军需官写上封条,一个不漏的都给我贴满了。你现在就去后边的神箭营中找李定国李百总,让他们留一队人把这些物资集中管起来,那些零散的也都要装箱贴上封条。” 魏良卿虽然不爱财,可也知道钱是好东西,他接过兵符不敢怠慢,亲了雪橇三傻一口,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大宁的钱基本上都被张德彪这子给用来筑造库仑城了,这些东西可足够咱们渡过难关的了。哎呦,叔叔你别打我啊,我这就去便是。” 魏忠贤坐在颠簸的弹药车上,揉了揉长时间盘坐而酸胀的腿,冲着魏良卿的背影大声骂道:“废话真多,再啰嗦我一会把这三个家伙给炖了当早餐,这事儿要是办不妥你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李定国是一个十八岁的伙子,是跟随X榆林的灾民一起逃荒到大宁来的,他武艺高强,为人谦恭,生的器宇轩昂,当真是一表人才。 虽然他年纪不大,可在大宁与科尔沁四旗的战争中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愣是凭借累积的军功,一跃升迁成了神箭营的一个百总。这子简直生来就是为了打仗的,只要是跟打仗有关的事情,他都是一点就透。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特别的能吃苦,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韧劲儿,打起仗来是足智多谋,奇招频出。 比如,别的战士们上了战场是自己赚自己的军功,虽然大面上有各自的军官指挥,可放到士兵这个点上还是在各自为战。 而李定国特别善于利用集体的力量,他的手下原本是神箭营最弱的一支队伍,可他把手下的一百多人拧成了一股绳儿,把这一百多人当一个大点使用。集体杀敌后再割取敌人的耳朵,这样不但把战士们的伤亡降到了最低,所立的军功平均到每个人身上也都处于中上水平,这只原本弱的队伍,在他的悉心调教和带领下竟然渐渐的成长成了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队伍。 爱才的宰赛简直把李定国视为自己左膀右臂,一心想把他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将领,要不是碍于军规,早就把他提拔成朵颜卫的指挥同知了。反正这从三品的职位空着也是空着,更何况朝廷也从来没有为大宁诸官发放过一分钱的俸禄,都是关山月在想方设法的解决这个问题。 原本急速前进的李定国,接到整理和管物资的命令后二话不说便痛快的接下了命令。心思缜密的他略微沉吟片刻后便拿定了主意,他当即把手下的士兵们均分成了三队。一队去聚拢集中物资,一队去四处贴封条,一队去前方查探物资的分布情况,顺便找寻一处易守难攻的安全地点安置物资。 他可不想因此让手下错过这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收下的几个弟兄还指望着这一战翻身农奴把歌唱呢! “这守物资依照军律也有军功,可都是固定的军功,饿不死也撑不着。诸位弟兄要是不满足于这些军功,那手脚就麻利点儿。到时候贴完封条,咱们分出一部分运输和管这些物资,剩下全都去前方杀敌立功,咱们还能赶上这一波。如何?” 底下的兄弟们早就对自己这个年纪轻轻的李百总心服口服,打心底里对他抱有莫名的自信。他的命令一下达,便都喜悦的点了点头,按照各自的分工迅速的忙碌了起来。 第八十章 喜忧参半 一阵马蹄嘶鸣,数月前潜伏在山海关的大宁密探们接密令后,接着慌乱的掩护连夜出城。终于在山海关城外五十里处,跟此次随队的大宁参谋部人员接上了头,送来了此时辽东前锋总兵祖大寿正在带兵毁坏山海关的消息,并且坐实了祖大寿在锦州确实跟后金皇太极接触过的消息。 现在山海关城中是乱作一团,城门更是四敞八开。原本负责防守的明军,早就被祖大寿的手下下了武器关了起来。 这时间点太过巧合,此时捣毁山海关由不得人不怀疑,祖大寿这简直就是要明目张胆的放走皇太极。 刘文秀得到这惊天的消息后不敢怠慢,连忙快马加鞭前去追赶关山月。 一脸焦急的他想早些把这重要的情报送到关山月手中,玩命的冲着队伍的前端追去。参谋部坐骑都是精挑细选的良驹,不一会便追赶了上来。 关山月着突然闪现在自己眼前的刘文秀一脸的疑惑,问道:“温甫先生,你不是在后边负责压阵吗?你气喘吁吁的样子,不会是后边的士兵们跟关内的明军因为财物起了冲突吧?” 刘文秀在马上冲着关山月虚空抱拳,摇了摇头,平复了一下气息,朗声说道:“不是,末将前来有要事禀报。据大宁在山海关内的密探急报,祖大寿此时正在毁坏山海关,据说是因为当今圣上把蓟辽督师袁崇焕袁督师下了昭狱,他怕受到牵连才无诏率部东走,出此下策的。” 关山月心里咯噔一下,对于崇祯要杀袁崇焕的事情他是早有准备的,只是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原本想着豁出家底儿在山海关一带打一个漂亮的胜仗,一来是振奋民心,告诉民众后金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二来就是想借此请求崇祯帝刀下留人,保住袁崇焕一命。再不济,也能拖一段时间,时间一长,崇祯帝虽然没有受过正规的帝王教育,但以他的聪慧程度,必定能出这是皇太极设下的反间计,这样一来,同样能保住袁崇焕的性命。这样一来,也就不会寒了天下军阀们的心。只要明朝不自乱阵脚,凭借后金那体量他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大环境不是太恶劣,他愿意把富余的粮食拿出来用来赈济灾民,到时候他就能安心的在大宁等待着科技爆炸,哪怕是等个十年二十年的他也不在乎。只要手里有了先进的科技做后盾,他在这场游戏中便有了话语权,也就能达到为明朝续命的目的,不管东林党和朝中的其他势力同意不同意。至于明朝其余的问题,他的脑中现在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想法,只有走一步一步了。 这原本好好的大局,此时皆因一个祖大寿全都毁于一旦,来只能从长计议了。 关山月甩了甩头,祖大寿此时他心乱如麻,皱着眉头骂道:“糊涂,混账,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祖大寿,真是恨煞我也!” 刘文秀闻言是目瞪口呆,他不知道关山月对祖大寿哪来的这么大的成见,他表情似乎十分的厌恶此人,“关大人,祸从口出,此言不可。祖大寿虽然跟后金眉来眼去,暗通款曲,可却未曾公开背叛大明,以后这话可说不得。朝廷防守辽东,还得依仗这些辽东将领,末将觉得圣上未必会怪罪惩罚他们,说破天也就是让他们戴罪立功罢了。我猜测祖大寿这样做,不过是怕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罢了。” 关山月知道刘文秀是一番好意,他担心的是自己口无遮拦开罪了这个大军阀,平白无故的为自己树敌,“温甫先生教训的是,关某只是一时气氛罢了,日后定当注意。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只有坦然的接受了。好在先生妙计,将我大宁的军队分成了两部分,想必现在天狼营和虎贲营的士兵已经到了山海关外的前所附近了吧!” 刘文秀一脸的肃穆,“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是用兵打仗的。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我们现在虽然火器装备率远远高于后金军队,可他们人数毕竟占据优势,他们之所以跑得这么匆忙,我判断皇太极除了不愿意更我们鏖战之外,一定是……” 关山月近日长进颇多,他顿时便听出了刘文秀话中的意思,他顺着话头接着说道:“一定是后金内部遇到了问题,叛乱不大可能,我猜测极有可能是遭受到外敌的攻击,有可能会是林丹汗这狡猾的狐狸想趁火打劫。对,极有可能是林丹汗攻击了后金我说咱们从他地盘上过他屁也没放一个,原来憋着这么大一个雷呢!” 二人此时算是想到了一处,刘文秀连忙点头表示赞同,他冲着关山月会心一笑,“咱们大宁城坚炮厉,以林丹汗的实力啃不下咱们大宁这块骨头,弄不好还会招致咱们的疯狂报复。不过仅凭林丹汗一家的势力镇守后金后方的多尔衮和代善等人肯定能应付的过来,皇太极跑得这么干脆,我猜测这里边可能还有第三方势力,并且遭受攻击的地方极有可能是沈阳。这第三方势力嘛,北山女真和野人是不可能的,他们已经跟我们结成同盟,并且三番五次的要求归顺于我大宁,一旦对后金有所行动,他们肯定会事先通知我们。” 关山月眼中闪过一缕精光,然后又是满脸的疑惑,似乎自己推翻了自己心中的推论。他转过头,狐疑的问道:“温甫先生是说朝鲜?不可能吧,朝鲜方向有莽古尔泰镇守着呢,更何况,朝鲜的王子们都被阴险狡诈的皇太极攥在手里当人质呢,他们敢轻举妄动吗?” “关大人,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么一种情况?”刘文秀眉头紧锁,似乎心中也觉得自己的推论有些荒唐,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会不会是莽古尔泰放水?” 关山月惊讶的合不拢嘴,他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如梦初醒的样子,“哎呀,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莽古尔泰速来和皇太极不合,他认为无论是资历还是军功都是应该自己去坐那大汗的位子,为了这汗位他还亲自杀了自己的母亲。那,咱们就给他们加一把火,要是能烧死他们就好了,哈哈!” 刘文秀像一个狂浪不羁的侠客一样,身上生气突然全无,闻言是狂笑不止,“这真是天助我也,既然是窝里斗,势均力敌才有意思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反正我们也一口吃不下后金的十万大军,那么就送给他们一个顺水人情,让他们内耗去吧,哈哈!” 关山月对此颇为认同,反正也不用自己出手,借刀杀人的事情他是愿意干的,“咱们大宁在兵力上毕竟占弱势,要是被皇太极咬住成了拉锯战,咱们可耗不起。以弱击强,必须速战速决!传令下去,后金劫掠去的人后等要全部截留,务必在山海关到前所一带痛击皇太极,一定要打痛他!” 传令兵们连忙去四下传令,整个行进的队伍立马化身成一条敏捷的花豹,迅速的冲着后金的军队扑了过去。 第八十一章 拦路虎吴襄 寅时,山海关城下。 破晓时分,色布腾眼睁睁的着后金逃兵从四敞八开的城门楼中出了山海关,可城中的明军却丝毫没有阻拦,就这么让皇太极毫发无损轻而易举的就出了关。 可待到大宁的军队要出关追上去的时候,城中的明军却跟吃错了药一样,竟然毫不犹豫的把出城的内城门给牢牢的关上了,还在去路上和瓮城中堆满了拒马,死死的封住了大宁追击的去路。 气急败坏的色布腾那肯让到嘴的鸭子飞走,拿出木质的喇叭对着城头的明军跳脚大骂,“麻辣隔壁的,老子现在没空跟你们掰扯谁是谁非,我再跟你们说最后一遍,我们是大宁都司的明军,正在追击逆贼,赶紧开城门!” 城头那个被亲兵们簇拥在中间身穿皮甲的中年男子完全不为所动,冷哼一声,一脸威严的走到了城头的垛口处,冲着城下喊道:“老夫乃是锦州总兵吴襄,奉征辽前锋将军祖大寿将军之命暂时镇守山海关。城下的少年郎休得呱噪,你刚才既然承认是我大明的军士,就应该知道没有通关文牒,老夫是万万不能放你们出城的!况且老夫你们分明不是我汉家子弟,识相的就赶快闭嘴退去,否则别怪老夫翻脸不认人!” 祖氏是宁远望族,族中子弟皆在军中为官,宁远城内更有崇祯帝敕建的四世镇辽的功德牌坊。作为祖大寿的妹夫,吴襄遇到麻烦的时候便会狐假虎威,祭出祖氏这块金字招牌。虽然如此明目张胆的以势压人为世人所不齿,可却无往不利。 吴襄这一招可谓是百试百灵,只是今天他马失前蹄了,因为他遇到的是色布腾这个愣头青,这子从在草原上长大,还没来得及熟悉明朝的官员便被关山月调去镇守苦夷岛,他压根就不知道有祖大寿这么号人物。 色布腾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吴襄刚刚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的放走了皇太极的最后一波军队,此时见他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他的肺都气炸了,“吴襄,我艹你姥姥!少拿爷的身份说事儿,前几日以身殉国大同总兵满桂不是汉人,对朝廷一样忠心耿耿。在你这个老匹夫,作为明朝的军官守土有责,可你刚刚放走了敌军却拦住友军,你就一点也不羞愧吗?我你是铁了心的阻拦我们追击皇太极,爷我没工夫跟你在这扯淡!弟兄们,山海关明军吴襄及其亲兵里通外国,叛乱投敌,被裹挟不助纣为虐者无罪,无论城内城外明军,人人得而诛之!斩贼首者,赏银白两,官升三级!” 色布腾盛怒之下,考虑事情依然十分的周到,他现在首要做的事情就是快速追击敌人,不能再山海关耽搁太久的时间,故此他把斩杀的范围对准了吴襄及其亲兵,并没有扩大到全体镇守山海关的明军。 苦兀射手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他们的武器本就占尽优势,此时再先发制敌,占尽了上峰。八百多猎户出身的苦兀射手连马都没来得及下,说打就打,抄起燧火枪对着城头的吴襄及其亲兵就是一阵猛烈的射击。 猝不及防之下,吴襄的亲兵当场就报销了一大半,那些侥幸没死的人大部分上半身也被打成了马蜂窝一样筛子,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就连他本人要不是久经沙场身手敏捷,一听枪响迅速的趴在了女墙后,恐怕这时也去阎王爷那报到了。只是饶是如此,他的速度还是没有快过子弹,右边耳朵被当场打的稀巴烂。 山海关中此时仅仅驻有一千多关宁铁骑,大部队都被祖大寿撤防到了锦州。他们作为明朝最精锐的部队,常年累月的跟后金交手,可一路上只能耻辱的跟在后金军队的后边吃土,最后还灰溜溜的从BJ城跑回老巢,心里早就窝着一肚子火。 这群身受其辱的士兵们,早就对吴襄心生不满,站在城头遥望着后金的军队冲着山海关狂奔而来的时候,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睁,恨不得当场给这群贼子野心的野猪皮予以迎头痛击。可奈何上峰有令,昨夜不得攻击的命令早就传遍的整个军营,虽然有心杀敌,可也只得像个稻草人一样站在城头,眼睁睁的着仇人从自己的眼前呼啸而过,而做不得任何有意的举动。 枪声一响,他们的心中甚至闪过一丝快意,恨不得吴襄被当场格杀,故此没有一个人展开反击。 色布腾打了一个呼哨,也顾不得个人安危,站在了马背之上,抄起那木质的扩音器,焦急的冲着城中喊道:“你们难道都是稻草人吗?就没有一丝血性吗?你们的兄弟曾经就死在后金的手里,现在就是报仇雪恨的时候啊,还犹豫什么?大宁的大部队就在后面十里地的地方,现在追击还来得及,要是想救袁督师的快快打开城门啊!别忘了,你们当的可会死大明的兵!” 关宁铁骑们你我我你,也不知道谁带头高喝一声:“弟兄们,袁督师带我们素来不薄,放走皇太极,这根本就不是救袁督师之举,这分明是陷他于不义!愿意跟我救袁督师的,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的,跟我上!” “救袁督师,杀野猪皮!救袁督师,杀野猪皮!……” “报仇,报仇,报仇!为死去的弟兄报仇,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杀,杀,杀!” ………… ………… 整个山海关里喊杀声响成一片,城头的士兵们飞身下城飞身上马,瓮城外的士兵们迅速挪移拒马打开城门开辟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一个满脸横肉的关宁军官,策马从城门洞里猛冲了出来,一扬手中的长枪,冲着正发愣的色布腾一挥,“将军,别犹豫了,这边出关就一条路,快去追啊!” 色布腾没想到自己的话语有这么大的煽动性,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此时正沉浸在自己喜悦的内心之中。 此时被那军官一身断喝,登时便回过了神,冲着身后越聚越多的大宁士兵们一挥手,“弟兄们,杀!” 吴襄捂着血流不止的耳根,战战兢兢的从女墙后站了起来,着失控的场面,用带着颤抖的声音喊道:“反了,反了,反了,都反了!”说完抽出自己腰间的宝剑,就要去砍杀那些已经不听他控制的士兵。 他身后为数不多受伤不重的亲兵中的一位,连忙上前把他拦了下来,“吴将军,万万不可。我以前在军中见过,这是起了哗变了!这些人都是袁督师的直系部队,就是祖将军亲自来了也弹压不下去,他们之所以听从您的调遣是想借助祖将军的势力营救袁督师,此时那还会买你的帐!” “哎!”吴襄愤恨的一跺脚,把手中的宝剑当啷一声丢在了地上,“诸位,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他们现在正忙于追击皇太极,一旦回过神来肯定会来砍了我们项上人头。我们不妨,趁乱混进追击的军队中,借机逃往宁远城去找祖将军,他一定后替我们主持公道的!” 那些还能活动的亲兵们都没有了昔日的嚣张劲儿,你我我你,实在是想不出比吴襄更好的注意,如今也只得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了。 出了山海关后,如释重负的皇太极长舒一口气儿,他觉得自己终于逃出了生天,双目紧闭心中默默感念上苍和祖宗的庇佑。 狂奔一夜的后金士兵们早就疲惫不堪,出了山海关也就不自觉的放缓了前进的步伐。 那些军官们粗略的一清点,心中是悲鸣不已,因为他们发现昨夜一路下来,非战斗减员比打仗伤亡的还要多。有的牛录竟然在逃跑的时候整队全都跌落山崖,有的一半失足落水淹死,有的人不慎踩中落石摔死……许多的人没有死在战争中,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一次晚上的奔袭中。 反倒是,那些被绑成一串的大明俘虏们几无折损,因为即使有人失足落水或者落涯,前后的人为了活命也会把他们给救上来。 这群后金的士兵们一点做强盗的节操都没有后,他们去大明抢东西,不怨自己在晚上是睁眼瞎,竟然把这些仇恨一股脑儿的全都转移到了对大明的身上。许多后金士兵开始变着法的折磨起了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大明俘虏来,一时间哀嚎遍野。 可能皇太极觉得士兵们压抑太久需要发泄,他对手下各种畜生的举动也就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只是好景不长,后金的军队刚行走到前所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发泄完心中的仇恨,一阵铺天盖地的炮弹当头呼啸而来,被炸的鬼哭狼嚎的他们便又重新找回了昨夜那紧张刺激的感觉。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皇太极是一脸的懵逼,此处往东是大海,往西是崇山峻岭,后边还有大宁追兵,往前硬冲那炮火密集的根本就冲不过去,原本的通天坦途顷刻间变成了万劫不复之地。他坐在马上心中是一阵悲鸣,仰天长啸,“哎呀,苍天啊,今日你难道真要亡我皇太极吗?” 第八十二章 千炮齐射 在山海关一耽搁,大宁主力部队,终于追上了色布腾的步伐,在山海关跟他完成了汇合。 色布腾本身就是一个爱得瑟的主儿,当然说好听点儿这叫爱出风头。此时大宁的精兵强将就站在他的身后给他撑腰,他那会放过这装牛叉的好机会。 他牛逼哄哄的站在马背上犹如天神一般,手拿着木质的喇叭,俯视着已经龟缩成一团的脸上挂满恐惧后金士兵们狞笑一声,嚣张的喊道:“喂喂喂,前边的后金士兵们,前边的后金士兵们!你们听着,我是大宁先锋将军色布腾,你们已经被我们保卫了,你们必须立刻缴械投降,你们必须立刻缴械投降!负隅顽抗是死路一条,你们现在没得选择,必须立刻缴械投降!我再重复一遍,你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必须立刻缴械投降,必须立刻缴械投降!否则,我们保证把你们全都送到地狱去!下边是蒙古语版本……” 色布腾领着苦兀射手一字排开,站在前边把后边的路堵得密不透风,其实他站在马背上瞎白活,是在为火器营的官兵布置虎蹲炮争取时间,到时候一千多门虎蹲炮一架起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他炸的地上爬不起来。只是虎蹲炮配合上新型的开花弹虽然威力大增,可有一个后遗症就是不稳定,炸膛的几率比以前增加了好几倍,故此为了减少战士们的伤亡,只得固定在地上发射,当然发射的角度是可以根据实际设计情况进行调整的。 负责断后的后金士兵们从没见过这么能白活的人,着马背上的色布腾不停的胡扯淡,虽然听不懂,但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觉得他听牛掰的。直到色布腾说到女真版的时候他们才听懂这货在胡咧咧什么,只是他们头一次见到劝降劝的这么直白的。要是跟以前劝降的明军相比的话,他这一点也不感人,就跟个业余选手一样。他唯一的一个优点,就是站在马背上的劝降造型很别致,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从空中俯视的话,你就会发现后金的士兵就像一条蜿蜒的巨蛇,分散在方圆五十里的范围之内,只是这巨蛇有点要被掐头去尾的意思。 虽然皇太极手握将近十万重兵,可他已经落入了关山月的圈套之中,此刻大宁的军队全都分布在一前一后两处山隘之中,这两处山隘就像两条大钳子,牢牢的钳住了那五十里内唯一的一条通路。 山隘能容纳的兵力有限,他们此时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不能发挥出后金骑兵的冲击优势。虽然大宁的军队一时半刻吃不下他们,可他们挤在这五十里的范围内是孤立无援的,只要假以时日,大宁的军队完全可以像蚂蚁啃大象一样,把他们一点点的啃噬干净。 皇太极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要想通过前方的关隘只有用士兵们的性命开路,可着那群来路不明的敌军身后那堆积成山的炮弹,他的心中是一阵恶寒。带着被打残的军队回去遭受兄弟们的羞辱,还不如战死沙场算了呢。 刚才那一阵昏天暗地的火炮齐射警告自己不要继续前进的意味不言自明,那来路不明左边绣着一个拳头大的狼头的部队现在之所以不继续攻击他,分明是在等待后边的军队完成包围圈的合围,这部队不用说肯定是跟大宁军队是一伙的。 “哎,前边的敌军根本就不是祖大寿的士兵,我出发前已经命人给他送去了密信,我还是太大意,原本以为有吴襄在山海关为我们当挡箭牌,碍于军令,大宁的军队不会乱来,谁曾想他们这么快就追了上来。早知道,我肯定留下一万多断后的军队把守那处关隘,大意失荆州啊!” 范文程是最不愿意见这个局面的人,因为不止把荣华富贵都压在了皇太极的身上,还把身家性命也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跟皇太极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要是皇太极此役战死,他那流芳百世的美梦算是做到头了。命都没了,别说流芳百世了,就是遗臭万年也做不到了。 所以这个时候,他必须镇定,比所有的人都要镇定。他的脑袋飞速的转动,他必须要为皇太极想出一个脱身之法,最好还要把军队的伤亡降到最低,要不带着一支残军回去,没有了做大汗的实力顶着一个大汗的头衔无异于玩火*。 他眉头紧锁,也顾不得长幼尊卑,扯了扯皇太极衣襟,大声说道:“大汗,无论是我们攻击界岭口,还是借道山海关出关,你有没有发现抚宁卫和山海卫这两个大卫,以及一路上的卫所根本就没有阻拦和攻击我们?”他是故意说的这么大声,好让周围急得团团转的后金将领们都听到。 皇太极虽然聪颖,也听出了范文程话里有话,可他现在心乱如麻,一心想着怎么才能带领大军逃出生天,那还有心思跟他在这打机锋。尽管他心里早已经不耐烦,依旧装出谦恭的样子,和气的问道:“有什么话,只要是于形势有益,先生但讲无妨!” 范文程听出了皇太极的不满,不敢再说废话,将心中的猜想和盘托出,“大汗,有两点可以利用。第一,吴襄原本应该在京师勤王,此时却跑到了我们的前面,先于我们回到山海关,这说明您的反间计起了效果。虽然不知道昏聩的崇祯有没有杀掉袁崇焕,但此时辽东明军肯定是乱作一团。第二,自从我军进入辽东一线,除了我们的大军主动攻击明军,无论是城池中的还是卫所中的明军全都龟缩不出。尤其是昨夜到如今,距离我们最近的抚宁卫和山海卫的明军对我们后金大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说明大汗写给祖大寿的信起了作用。并且奴才可以肯定,祖大寿现在是明军辽东一线的最高指挥官。” 皇太极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还是汉人最了解汉人的心思,“请问,先生这又能说明什么的呢?” 范文程顿了一顿,见四周的后金将领们全都把目光集中到自己的身上,心中是万分得意。在这危急时刻,只有他能救这大军于水火之中。 他把眉毛一挑,目光炯炯有神的说道:“这说明祖大寿对我后金的态度很暧昧,并且此时他的心中正在举棋不定,但是他肯定是把我们后金当成了跟崇祯讨价还价的筹码。” 皇太极紧皱的眉头逐渐的舒展开来,他听吴襄这么一分析就跟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觉得眼前是豁然开朗,“所以祖大寿没得选择,他容不得我们有半点的闪失,要是我们死了,不用崇祯把没有利用价值的他一脚踢开,明朝的文官们就会想法设法的要了他们的命,他们一贯骑在大明军人的头上作威作福,岂肯允许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军阀存在。” 皇太极之所以这么胸有成竹的肯定祖大寿会很快发兵救他,除了这些明面上说的外,是一旦他死了或者手中没了兵权,后金顿时便会四分五裂,各个贝勒们到时候争夺汗肯定会打的不可开交,短时间内根本就成不了大明的祸患,那还有心思和实力牵制大明,做祖大寿的掌上筹码。 到时候明朝即使不坐山观虎斗,采取拉一派打一派的措施,也能避重现现在的时局,人很少会范两次同样的错误,所以他死了也就等于后金完了。 只是临近前所的后金将领们一派祥和的时候,后边的后金士兵和将领们可就遭了秧了。 那跟苍蝇一样在他们头上已经响了半个时辰的劝降声突然戛然而止,后金的士兵们都松开了捂住耳朵的双手,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七上八下的他们觉得眼前的敌军太恨人了,这么折磨人还不如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干来的痛快呢。 只听好景不长,紧紧过了片刻,那木质的喇叭里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叫骂声,“麻辣个巴子的,昨天谁特么暗箭伤人,差点射死爷!见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大炸逼的厉害,兄弟们,放!” 一时之间千炮齐发,呼啸而出的炮弹就像雨幕一样冲着后金士兵们集中地带狠狠的砸了过去,那阵势真叫一个天翻地覆,顷刻之间后金士兵们便被炸得人仰马翻。 后金士兵的头已经腾云驾雾飞到了半空,才发现找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这些都是幸运的,无声无息的还没来得及感受恐惧就死了。倒霉的是那些被横冲直撞高速溅射的弹片炸成刺猬的金兵,他们发出阵阵哀嚎,用来自地狱的嚎叫告诉同伴们自己有多痛苦。 受惊的马匹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断掉的胳膊和大腿漫天飞舞,那冒着热气的鲜血就像一朵朵的梅花,分外惹眼的绽放在这冬日的冰天雪地里。被剧烈的爆炸声震的暂时失聪的耳朵听不到一丝的响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幸亏大宁的军队早有准备,用纱布牢牢的堵住了马匹的耳朵才没引起马匹失去控制的慌乱。 关山月牢牢的控制住缰绳,目瞪口呆的着眼前那鲜血横飞的场景,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虎蹲炮骑射,这场景着实壮观,“我靠,这就是科技的力量,颤抖吧后金!”此时他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的激动的心情。 色布腾也回过了神来,张大着骂道:“我靠,这也太牛掰了吧!” 一直站在关山月身后的魏忠贤从人群后挤了过来,着尸横遍野的后金军队心中觉得无比的畅快,顷刻间他便嗨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越俎代庖了,像个顽童一样手舞足蹈的喊道:“吹号,吹号,继续开炮,继续开炮!这是咱大宁送给万岁爷的寿礼,狠狠的教训这帮野猪皮,让他们血债血偿,报仇,报仇,报仇!” 第八十三章 皇太极的反击 关山月骑在马背之上,冲着宰赛点了点头,“向天狼营发去总攻的讯号,炮弹全部打光!” 宰赛心潮澎湃,想起自己被囚禁在后金的岁月一股大仇得报的感觉尤然心生,大手一挥手中的令旗,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的从他的口中传出,“吹冲锋号,燃放信号弹,带来的弹药全部打光,火枪手配合炮手交叉前进,神箭营负责压阵,进攻!” 激昂的冲锋号响起,早就登上万寿山山巅的信号兵点燃了一颗颗用来当做信号弹的特制烟花,向天狼营的将士们发去了总攻的讯号。 成群结队的大宁将士们就像坦克一样,口中喊着“风,风,风……”,踏着整齐的步伐,无情的冲着四处逃窜的后金士兵们碾压而去,按照虎蹲炮的射程向前推进着。 得到信号的天狼营将士们,抄起身后的缩版的弗朗基,玩命的向皇太极的先锋部队倾泻着弹雨。他们打的虽然是实心弹,可贵在稳定,几乎没有炸膛的事情发生。饶是如此,也炸的后金的先锋部队哭爹喊娘,丢盔弃甲的冲着后方溃退而去。 魏良卿*着弹药车上越来越少的弹药,他的心仿佛在滴血,“你们真棒兔崽子,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一颗开花弹造价一两银子,这哪是在打仗啊,这分明是在砸钱啊!” 因为安全问题,别亲兵强行从前线拉倒后方的魏忠贤,坐在弹药车上一听魏良卿这话心里顿时就一百八十六个不愿意,此时他真恨不得甩这抠门的侄子几个大嘴巴子,拂袖冷哼一声,“哼,家子气,你懂个屁!这账要是这么算就不对了,你得把眼光放长远一些。今日这可是关大人的大手笔,依我仅仅皇太极丢下的那些金银财宝就够这些炮弹钱了,更何况还有那些用钱也买不来的塞内百姓和生员们。这些都还没什么,最重要的是咱们锻炼了队伍。锻炼了队伍,懂不?” 垂头丧气的魏良卿完全不为那震天的炮火所动,听了魏忠贤的训斥虽然不是特别的认同,但依旧哭丧着脸点了点头,一歪头到地上那炮膛已经拧成一朵麻花的虎蹲炮,眼中顿时来了精神,“哎呀,我差点误了大事儿。张百总,快去把那些炸膛的虎蹲炮捡起来装到车上,关大人临行前特地嘱咐过我,说这些炸膛的炮都是宝贝疙瘩,要留着回去给大宁科学院的徐光启徐老做研究,说是搞什么实验数据统计,从这些坏掉的炮膛身上就能分析出他们为什么炸膛来,你说神奇不神奇。” 那张百总一听这是都指挥使大人指明要的东西,不敢怠慢,连忙吩咐手下将那些炸膛的虎蹲炮收集到后边已经变空的弹药车上去。好在火器营的行进路线是固定的,他们不用花费太多的精力和功夫去搜寻,在前进的路上见到遗弃的捡拾到车上便行。 后金的军队中的xq和正黄旗绝对是一支凶悍的部队,他们很快就从慌乱中惊醒了过来。他们当机立断,连那些受伤的同袍都没有救,迅速的后撤二十里地,用空间换时间,一边后退一边完成了队伍的整理,并且还暂时逃出了天狼营的炮火覆盖范围。 天狼营虽然都是战不畏死的锐士,后边有虎贲营断后,可他们毕竟人数有限,主要职责是封锁后金的退路并不是杀敌,作为前线指挥的内齐并没有贸然跟进。 因为他们手中并没有火器营那样海量的弹药,驻守在此地,一旦撑不住的时候他们可以利用早就埋设好的巨量炸药炸塌两侧的山峰,利用塌陷的巨石封锁整条山谷,借此可以安然无恙的逃出后金的追杀。可一旦前进就失去关隘这所天然的屏障,不到一万人的天狼营和虎贲营士兵就会像滴水入海一样,轻而易举的就会被后金的大军稀释掉,他们就再也拦不住皇太极的十万大军。所以他们的主要作用是阻吓。 皇太极逃跑的有些匆忙,可以说是毫无形象。跑出二十华里后,他甩了甩头上的石屑,见天狼营的士兵并没有乘胜追击,战场上养就的敏锐直觉很快便让他意识到前方敌军肯定兵力不足,就连弹药也不会是像后方的敌军一样无穷无尽,只要集中兵力肯定能杀出一条血路。 他此时特别的想把俘虏来的大明百姓们拉倒队伍的前方去趟雷,可那些软弱的汉人们此时正在队伍的正中央,现在把他们征调过来需要花费极多的时间,这段时间敌军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 并且这些汉人中有许多精挑细选出来的匠人、生员和官员们夹杂在其中,而这些人才都是振兴后金急需的。后金的地盘越来越大,让自己的收下的将军们上马打仗行,可让他们治理一方,他们还真不是那块料。 虽然皇太极也知道固守待援才是上上策,可最为一个枭雄他不会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祖大寿身上。为今之计,唯有奋勇直前。 “xq正黄旗的儿郎们,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皇太极两眼之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他伸出粗壮的手臂指着后金的方向怒吼道:“你们的家乡就在后方,可眼前有一群不知死活的明军在阻挠着你们的归途,你们同意吗?” xq和正黄旗的士兵们作为皇太极的直属部队,从来就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手中的刀剑连对手的衣襟都没有碰到便溃散,还丢下了自己的袍泽弟兄,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奇耻大辱。他们觉得今天自己昔日那骄傲的自尊被人狠狠的践踏在脚下,那感觉就像自己被人在脸上屙屎屙尿一样。 在一阵死寂的沉默后,高高在上的xq和正黄旗的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吼声。 “不同意,不同意,不同意!” “后金的勇士们,你们刚刚不战而溃,你们承认自己是一群懦夫吗?” 皇太极成功的点燃了将士们的怒火。 “不是,不是,不是!” 皇太极点了点头,他对将士们的表现很满意,“那就用你们手中的刀剑去抢回属于你们的荣誉,让汉人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勇士!女真不过万,过万不能敌!” “女真不过万,过万不能敌!” “女真不过万,过万不能敌!” “女真不过万,过万不能敌!” xq和正黄旗的后金士兵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喊着口号,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排山倒海一般冲着关隘处的天狼营猛冲了过去。 这群骑马射箭就像呼吸一样自由的后金士兵们就像一支支从炮筒里激射出来的利剑,带着呼啸的风声,以一种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气势跟视死如归的天狼营士兵们碰撞在了一起。 第八十四章 大明“吕布”吴三桂 宁远城外,大宁边军对垒祖大寿辽东边军,已经失闻已久的武将单挑正在两军阵前火热上演着。 辽东边军一白皙俊俏少年已经两战两胜,宰赛,色布腾全都败于他的手下。这位鼻翼有一道暗疤,貌若潘安的少年郎就是勇冠三军,孝闻九边的吴三桂。 按照五局三胜的约定,只要再输一局,大宁的军队就不得继续追击皇太极,立刻退出辽东境内。 关山月着跟自己年龄相仿,手握一柄八十二斤大长刀,骑在没有一根杂毛的白马之上意气风发的吴三桂心生惺惺相惜之感。此子那还是金庸笔下任凭韦宝耍弄的冤大头,分明是一位盖世英雄。要不是他跟自己有夺妻之恨,自己恨不得现在就他成为朋友,避他以后走上汉奸的道路。 吴三桂骑在马背上一晃手中大长刀,着眼前的大宁将领们冷眼一笑,狂妄的说道:“当年后金八旗万余兵丁困我爹爹,我仅凭家将便从敌阵中将我父救出,顺便还斩了敌将的首级泄愤。要不是我爹爹福大命大,从老龙头乘船出海侥幸逃回宁远城,恐怕他老人家没有死在后金的手里,今日便死在你大宁军士的手中了吧?没有圣上的旨意,连朝廷的命官也敢杀,我还当你们是什么英雄好汉,今日一分明是一群假借火器之利的草包嘛!” 跟随在吴三桂身后的亲兵们闻言,发出一阵狂妄的笑声,嘲弄的着眼前大宁垂头丧气的军官们,各种污言秽语,毫不忌讳的脱口而出,极尽嘲弄之能。 “狗仗人势,老子不一枪崩了你!”色布腾那受过这种鸟气,抬起燧火枪瞄准吴三桂身后那群聒噪的亲兵就要开枪。 关山月连忙伸手压低枪管,一脸严厉的冲着色布腾摇了摇头,不容易质疑的说道:“不可,都是大明的军队,我们不能自己起了内讧,现在需要枪口一致对外,你难道忘了皮岛的教训了吗?况且双方有言在先,为了把不必要的伤亡排除在外,才采取这种单打独斗方式的。” 色布腾满脸的愤恨,一把把燧火枪丢在了地上,“他们跟东江镇的明军有什么区别,阻拦我们追击后金,这就是投敌叛变。这种暗地里的降敌,还不如东江镇那些明目张胆的投奔后金的明军来的光明正大呢!” 关山月拍了拍色布腾的肩膀,悄声安慰道:“他们在朝中根深蒂固,圣上未必肯信我们,凭借他们颠倒黑白的功夫,即使咱们有理也会变成无理。生在这乱世,做事情的就是你的实力。现在辽东军阀的重要性,远不是我们大宁可以取代的。不忍则乱大谋,你放心,我早晚会收拾他们的。” “哎!”色布腾恨恨的了一眼吴三桂,便执拗的把他转向了一边,也不关山月一眼。 关山月也知道色布腾的牛脾气,他现在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他的言语。 “兀那贼子,你们商量好没有,爷我都等得不耐烦了,第三局你们究竟派谁出阵!”吴三桂刺耳的声音重新响起,语气中嘲讽的意味越来越浓,完全不把大宁的军官们放在眼里,就连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都懒得给他们,“婆婆妈妈的,派谁都一样,反正是输,爷我可是人称大明吕布,要不你们就干脆直接跪地求饶吧,得自取其辱!” 关山月心中对吴三桂刚生出来的一丝好感顷刻全无,厌恶的了一眼他,真恨不得现在就甩手给他一枪结束这个先后害了汉人两次的大汉奸的性命。 他本就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主儿,虽然大局不允许起直接冲突,道义上他是不肯落得下峰的,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吴将军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孝,世人皆都佩服此点。可辽东的百姓都知道游击将军吴三桂有好色的毛病,今天本官这有治淫邪的一点线索,也是出于好心为了将军早日成才,不知将军愿意闻听?” 吴三桂在两军阵前被人揭了老底儿,白皙的脸庞刹那间变的通红起来,就连脖颈处也变的火烧一般。他早就想改掉自己这好色的毛病,可每一次见到漂亮的姑娘就迈不开腿,每次事毕后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如此周而复始,让他心中好不烦恼。 并且这种状况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的变得变本加厉起来,虽然有志于根除这恶习,可奈何就是每日诵读圣贤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那股躁动的野火。此时经关山月一提,虽然知道场合不对,但依旧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哦,人心向善,本将愿意从善如流!” 关山月心中暗骂:“屁的从善如流啊,你子要是知道下面的话保证气的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老子。” 他满脸堆笑,朗声说道:“本官以前夜读百家杂,具体是那一本早就记不清楚了。线索是这样的,记得上边记载,有一聪颖的富家子弟名叫东方不败,有志于仕途。他的病症可比吴将军严重多了,后来他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彻底治好了好色的毛病,具体通过什么手段本官记不太清了。可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仅用了数年的功夫便成为万人敬仰的大儒,仕途更是一帆风顺,最后位极人臣。当然这都是戏说,不过他采取的方法吴将军未尝不可以借鉴一下,不成也没什么损失,可万一要是成了……,哼哼!” 吴三桂一听有机会流芳百世,两眼是直冒精光,可旋即他的目光就变得暗淡了起来,因为他发现关山月说了半天等于什么没说,要是真有东方不败这个人,还是个大儒,他岂会不知晓。 他把刀尖指向关山月,恼怒道:“哼,凭借本将军的自制功夫这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就不牢关大人操心了。你们就不要拖延时间了,要战就战个痛快!” “麻辣隔壁的,太欺负人了,杂家的肺都气炸了,都闪开!”魏忠贤扛着崇祯御赐的尚方宝剑,气势汹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指着吴三桂喝骂道:“你这个贼,休得猖狂。这把尚方宝剑可斩杀总兵以下的官员,你一个的游击将军,恐怕也在斩杀的范围之内吧?!” 吴三桂冷哼一声,面露不屑,虽然他不怕眼前的这个老太监,可那黄绸缎裹着的尚方宝剑代表的是无上皇权,见此剑如同皇帝亲临。眼前这个不知来路的老太监要是真砍了他,他还真没处说理去,故此乖乖的闭上了嘴不敢再言语半句。 年纪轻轻的吴三桂不知道这老太监是谁,可躲在众将身后的祖大寿知道他是谁,吓得他连忙又往士兵们身后藏了藏,他可不想暴露自己就身在军中的事实。 关山月着肩扛尚方宝剑的魏忠贤惊的眼球都掉下来了,“我滴个乖乖,魏老哥,你怎么把尚方宝剑也带来了?” 魏忠贤着终于压下了吴三桂的嚣张气焰,开怀大笑,“穷家富路的,家伙事儿不带全点儿,谁知道遇到什么妖魔鬼怪!” 两军本来相距就不远,魏忠贤的话一字儿不落的全都传到了吴三桂的耳朵里,听他称自己是妖魔鬼怪,要不是忌惮他手里的尚方宝剑,真想窜上前去,一刀把他劈死。 关山月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匹夫之勇是不足为惧的,着在场垂头丧气的诸位将领,悄声笑道:“输给这大明吕布也没什么丢人的,要是在战场上短兵相接,恐怕他早就死在你们的枪炮下,诸位何必扬短避长呢?” 说完他也不管那些将领们听没听进去,从色布腾手里拿过那木质的喇叭,冲着身后的将士们慷慨激昂的喊道:“我大宁儿郎,谁愿意出来一战,无论输赢,皆都量才而用。要是能赢了,关某必定委以重任!” 关山月连着喊了三遍,可众位将士们全都低下了头,无一人肯应允。大家倒不是没有勇气出来一战,只是淳朴的不想平白浪费了这起决定性的一战。 就在关山月茫然的环顾四周,琢磨着要不要自己上的时候,在神箭营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粗犷豪放的喊声:“末将,李定国,愿,死战!” 第八十五章 敲竹杠 李定国接下来的表现让人大跌眼镜,他深深的诠释了什么叫天才和奇迹。只见他骑在那匹矮的蒙古马之上,围着吴三桂游而不击,把手中那柄宰赛花重金专门给他从兵器厂定制的精钢枪舞的天花乱坠,水泼不进针插不进。 吴三桂只有骑在马背上干着急的份儿,愣是进不了他的身。任凭他膂力过人,可无论使出多大的力气砍在李定国的一触即退的钢枪之上,就像砍在棉花堆里一样。有几次他想使出毕生所学一举定乾坤,解决掉这个难缠的敌人,结果落得个灰头土脸,要不是临阵经验丰富收手快,险些栽倒马下。 开始的时候李定国只防守不进攻,着像是被吴三桂压制的没有反手的机会,可过了一百五十回合后,他熟悉了吴三桂的套路,便开始反击发力了。 在场的众人现在都得出,吴三桂打的是刚猛,而李定国的路子是迅捷,也就是他以速度见长。 一寸长一寸强,只要被被李定国逮准空挡,手中那杆择人而噬的钢枪便会化作一条游蛇狠狠的咬吴三桂一口。 不出五十个回合,李定国终于抓住取胜的时机,将手中的长枪冲着吴三桂的后背,狠狠的横扫了过去,一枪将他扫到了马下。 大宁的士兵们山呼海啸,而辽东的士兵们全都目瞪口呆,那战无不胜的游击将军吴三桂,竟然会被一个乡野子“斩”于马下。不管他们接不接受,事实就摆在面见,由不得他们挑三拣四。 这个时候,远远的躲在众将身后的祖大寿再也藏不住了,自己的外甥吴三桂正被人用枪尖儿抵着喉咙呢,他要是再藏下去,对方要是手一哆嗦,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祖大寿往前一走,周围的辽东军们便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刀,架起了弓弩,抄起了火绳枪,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关山月可不认识祖大寿,一这阵仗,以为对方要玩赖,他生怕李定国吃了亏,急忙冲着身后吼道:“火器营上刺刀,虎蹲炮准备装弹,神箭营床弩准备,其余的人伺机而动!” 祖大寿见对方这么大的反应,连忙呵斥身后的士兵们回到收起兵器,对方虽然人数上可火器众多,如此近的距离,短兵相接自己未必能占到便宜。更何况现在他私自带兵返回山海关自己一屁股屎,就更不愿意节外生枝了。 他恭敬的走到两军阵前中央的位置,没有敢再向前走一步,冲着关山月深施一礼,“末将祖大寿见过关大人,还请大人宽宏大量,量他年少轻狂,在末将的薄面上放过甥一命。”他绝口不提关山月和吴三桂之间的个人恩怨,只是当时此事被秦良玉在京城闹得满城风雨,他祖大寿又岂能不知呢。 刚才吴三桂明明占上风已经赢了的时候,却用长刀狠狠的冲着色布腾脖颈削去,要不是色布腾反应迅捷用棉甲里的肩甲顶了一下,恐怕此时早命丧黄泉了。 宰赛后腰上那血淋淋的大口子也是吴三桂在得胜后留下的,要不是大宁的军医一直备有医药包急忙上前缝合包扎止血,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吴三桂先前把事情做得如此决绝,关山月现在有一百个理由要了他命,更何况二人之间还有夺妻之恨。 关山月压抑住心中的杀机,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可血还是要狠狠的给他们放一放的。要是他知道此时吴襄正在去京城告他黑状的路上,他肯定会一拍两散,毫不犹豫的让李定国把吴三桂给捅个透心凉儿。 他品级本来就在祖大寿之上,强挤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笑道:“祖将军快快请起,无须多礼。前有祖氏四世镇守辽边,后有将军宁远大捷之功,这个薄面肯定是要给的,也必须给。只是比试前有言在先,说好的点到即止,可吴将军并不是这样做的啊。要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了他,我可就没脸坐在都指挥使的位置上了,因为我无法服众啊!” 关山月说的轻描淡写,祖大寿听了心中却直骂娘,他混迹官场如此年久,岂会听不出这子是在拐弯抹角的跟自己要好处,要是自己不能让他满意,恐怕自己外甥的命真就不保。他素问这位年轻的关指挥使从不按套路出牌,只得满脸堆笑的回道:“哎呀,下官刚想起来,我拼死从皇太极手中抢夺回来的那些百姓们,要是以俘虏的身份回到家乡恐怕会遭受衙门的责难,为了他们的生计,不如把他们送到大宁如何。末将知道,关大人宅心仁厚,一定不会跟他们过意不去的。”他心中暗道:“他现在缺人口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这些俘虏留在我的手里还得供给他们吃喝,不如送他一个顺水人情。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子,今天我对你卑躬屈膝,要是有朝一日你落在我的手里,我肯定会让你体会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关山月闻言突然放声狂笑,连忙摇头道:“非也非也,我们大宁的军队之所以对后金的军队穷追不舍,为的就是救这些百姓们于水火之中。祖大人你可真会开玩笑,怎么能用我们打大宁左手的东西去换我大宁右手里的东西呢?” 祖大寿一脸的愕然,他没想到关山的月给他来这么一手,面色顿时变得难起来,“那么依照关大人之见,该如何是好呢?” 关山月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对敲竹杠的事儿向来是乐此不疲的,搜肠刮肚的想了想,说道:“本官不想让祖将军为难,我素问辽东有四大盐场,产的都是上等的细盐,我就要点盐吧,就当尝个鲜。” 祖大寿还以为关山月要金银财宝,心中暗讽他终究是年轻没见过世面,“哈哈,没想到关大人如此体恤下属,好说好说!盐在盐场里有的是,那么,您需要多少呢?” 关山月连忙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穷酸样,“祖将军不知,我们大宁身处塞外,与塞内互不交通,穷啊。我们也没有盐引,也没有商人肯去那苦寒之地贩盐,百姓们穷的都快吃不上盐了,就劳烦将军随便给我们百十来车盐吧。” 祖大寿闻言嘴角猛烈的抽搐了起来,他原本以为有个几十车就能把这穷子给打发走了,谁知他一开口竟然要一百多车,“额,关大人可能有说不知,辽东有四大盐场,可已经有数处盐场被后金给占了去。晒盐颇费时间,况且冬日日短,末将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这么多盐,能不能减少三十车。” 关山月原本就没打算祖大寿能同意,把手中的马鞭敲击了几下,爽快的说道:“祖将军也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你说没这么多肯定就是没这么多,七十车就七十车吧。” 祖大寿见关山月竟然爽快的答应了,心中后悔刚才没有再少说一些,他生怕这个人反复无常再生变故,连忙赔笑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咱们可就这么说好了。” “嗯嗯嗯,说好了!”关山月连连点头,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不过车得用我们的车!” 祖大寿心中乐开了花,七十辆马车配上马匹也是不少的钱呢,这傻子竟然又替自己省下一笔,“好的,我将正为车辆的事情而发愁呢。既然关大人自己准备了马匹,末将就不……” 此时魏良卿笑眯眯的牵着一批宽大的马车从火器营的枪林中走了出来,祖大寿到大宁那四批马拉的大车是戛然而止,此时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大宁的马车一辆比普通马车两辆都要大。 祖大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可事到如今,也只得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么大人赶紧派人去拉盐吧!” 关山月冲着李定国招了招手,“祖将军都说去拉盐了,还不快放人!” 气得七窍生烟祖大寿见李定国放了吴三桂,连官场上的客套话都没说便要拂袖离去。 就在此时魏忠贤从人群后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夹着嗓子说道:“慢着,祖将军可认得杂家?” 第八十六章 打道回府 祖大寿一听这各色的声音就浑身一哆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可现实由不得他不回头,谁让当日自己写拜帖的时候还自称过“沐恩晚生”。 “哎呀,这不是……末将见过魏公公!”祖大寿假装满脸惊愕,然后连忙行礼,脸上未曾见一丝怠慢之色。 魏忠贤冷笑一声,他一声阅人无数,知道祖大寿是因为有把柄在自己手里才忌惮自己,轻轻地扬了扬手,“将军请起,知道的说将军念及旧情,不知道还以为我魏忠贤不知悔改呢,这要是传到万岁爷的耳朵里可是大大的不妙。” 祖大寿连呼不敢,来对魏忠贤是颇为忌惮,他的表情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末将愿听公公教诲,不知魏公公叫住末将可是有所吩咐?。”他想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得魏忠贤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来。 魏忠贤摆了摆手,笑道:“将军军务繁忙,杂家就不跟你客套了。你们不敢说是杂家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但都跟杂家颇有渊源。杂家在东厂的时候虽然坏事做尽,但也未曾欠九边将士们一丝军粮,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杂家听说袁崇焕被下了昭狱,将军害怕遭受牵连,因此就跑回了辽东,可有这回事儿?” 祖大寿满头冷汗,他心中惊呼:“这老匹夫已经不执掌东厂了,消息怎的这般灵通。别的我跟后金信往来的事情他也知晓吧,不行,回到府上我要连夜把那些信焚烧一空,得落下把柄,被人利用要挟。” 他心里暗骂,脸上却愈发的恭敬起来,“末将惭愧,圣上被朝中的奸臣蒙蔽了视听,虽然我曾想过要当面跟圣上陈呈其中的利害关系,救袁督师于水火之中,可虑及众多将士们的性命,迫不得已从长计议。” 魏忠贤脸上突然阴云密布,冷哼一声,“哼,你说的倒是轻巧。杂家来你这分明就是贪生怕死,要是圣上知道你放走皇太极,恐怕袁崇焕凶多吉少。” 祖大寿眉毛都扭成了一个疙瘩,冲着魏忠贤是一跪到底,“公公冤枉好人,末将真是想救袁督师,奈何能力有限。袁督师待末将情比金坚,要是能救他性命,我宁愿贡献出自己的官职贬为庶民。” 魏忠贤斜着睨了一眼祖大寿,见他脸上情真意切,并不似在逢场作戏。他原本想追问他为何要放走皇太极这个大祸患,叹了一口气,硬生生的给忍了回去,“罢了罢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指你一条明路。你先起来。以杂家对当今圣上的了解,此事不会牵连太广,不几日便会差人来劝诫,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老资历的天启帝帝师孙承宗。为今之计,你们只有在这传旨的太监和孙承宗到来之前主动出兵进攻后金,打一个漂亮的胜仗才能保住袁崇焕的性命。” 祖大寿游刃官场多年,早就练就了逢场作戏的本事,可唯独对有知遇之恩的袁崇焕最念旧情,如今老上司身陷囹圄生死未卜,这几****是茶饭不香,真怕崇祯帝脑袋一热把袁崇焕的脑袋给砍了。可为了长远的考虑避兔死狗烹的局面出现,又不能倾尽全力跟后金死磕,只得搪塞道:“多谢公公明示,末将安排完山海关的防务,这就带着部下去追击皇太极,希望事情还有转机。”可他并没有挑明吴襄乘船去京师告状之事,摆明要摆关山月一道。 魏忠贤虽然曾经是个祸国殃民的大混蛋,可他从没想过大明变得国破人亡混乱不堪,更不愿意到当今圣上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事不宜迟,你快快去吧!” 祖大寿如临大赦,生怕被魏忠贤出心中的九九,连忙起身告辞。 关山月派出兵丁去跟着祖大寿的人去运盐后,收拢部队后冲着山海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吴三桂坐在马上想想刚才的事情是越想越郁闷,自己勇冠九边无往不胜的美名竟然顷刻间便毁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子之手,他何曾遭受过这等羞辱,这简直是他人生中的滑铁卢。 他虽然得到了舅父祖大寿追击皇太极的军令,可他知道那都是做做面子给大宁的诸将的,一边骑在马上生闷气,一边不紧不慢的冲着皇太极逃跑的方向追击着。 谁知吴三桂率部刚走出没有一里地,突然从身后窜出三条大狗冲着他狂奔而去,为首的一条白的跟雪狐一样的大狗冲着吴三桂狂吠不止,脖子里还挂着一个长长的竹筒,里面好像有着急的信,似乎是在用犬吠声引起他注意。 吴三桂盯着狗脖子上那用红绳拴着的竹筒,把撑得满满的长弓松了下来,那用布塞住的竹筒在狗脖子上左摇右晃滑稽极了,盯着那越来越进的白狗是越越有意思,他忍不住笑骂道:“真他娘的有意思,飞鸽传我听说过,这飞狗传我还真是头一次见,有意思,有意思。” 那白狗似乎通灵一般,毫不犹豫的停在了吴三桂的面前,用前爪把竹筒往嘴里一赛,灵巧的蹦到了吴三桂的面前。 吴三桂弯腰顺势把竹筒拿在了手中,那红色的绳子是个抽扣一扯便开,“嗨,神了!” 周边的将士们见此无不抚掌大笑,就像过年的时候在集市上的耍把戏的一样新奇有趣儿。 就在他们笑得时候,一直跟在后边的那俩黑狗猛地蹿了过来,扔下两个白的像雪一样的布包扭头便跑。 只是这次,还没等周围的士兵们笑出声,“砰”地一声闷响传来,吴三桂便被炸翻在地,就连围在他周围的亲兵们也全都被炸的人仰马翻。 这时候明白过味来的兵丁们再去寻找,那三条狗早就窜的无影无踪了。 五里地开外,魏良卿坐在那宽敞的弹药车上,着归来的雪橇三傻,贱笑一声,“吴三桂啊,吴三桂,这原本是为皇太极装备的,要是再管不住你那话儿,下次可就不是这个装药量了。哎,叔,你说我这算不算是替天行道!”说完一脸得瑟的冲着魏忠贤一阵挤眉弄眼。 魏忠贤翻了白眼,裹了裹身上的鹿皮大衣冲着车角拱了拱,骂道:“滚一边拉子去,你挡着爷的太阳了!” 归途,众人都劝说关山月趁机把事情坐实了,因为大明跟大宁之间的缓冲带虽然名义上属于林丹汗,可实际上已经成了大宁的地盘。这一次讨伐后金,林丹汗没有像往常一般站出来指手画脚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 可关山月不这么想,他觉得这缓冲带还是有存在的必要的,至少朝廷和那些野心家们不敢贸然染指大宁。 商讨了一路,众人还是决定听从关山月的建议,坚定不移的走闷声发大财的老路。 关山月回到朵颜城后便马不停蹄的去了一趟库仑城,因为张德彪来信说库仑城完工了,请他去视察验收。 到了库仑城后,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他总算是明白了张德彪为什么隔三差五的就管他要钱花钱如流水了。张德彪这货修的那是常规的城池,分明是传闻中的棱堡。 第八十七章 棱堡 张德彪身后一个名叫沃邦卷长得跟卷福一样的法兰西人解释了半天,又经过了实地勘察,关山月才总算是弄明白了什么叫棱堡。 棱堡实质就是把城塞从一个凸多边形变成一个凹多边形,使得无论进攻城堡的任何一点,都会使攻击方暴露给超过一个的棱堡面(通常是2-3个),防守方可以使用交叉火力进行多重打击。 事实上棱堡就是因为火炮的出现而产生的,尖角采用条石建成,异常坚固,炮弹着面是斜面,抗炮击能力强。而且棱堡尖角又是和主体独立的。 实心棱堡是一个完全为土所堆起的高台,空心棱堡从架炮垒道后面就开始逐渐倾斜。 堡上配置胸墙,在其背后安置大炮。棱堡是整个体系中的主要建筑也是主要火力输出。棱堡之间的部分称之为中堤,也就是过去的城墙。中堤很短,以便确保步枪射程能够完全覆盖这一区域。 在中堤前修筑凹面堡是为了防止攻城炮对中堤直击,同时也能配置一些火枪手加强战壕的防御。 三角堡的目的相同。它只比主堡垒稍低那么一米左右,以便于主堡垒上的火炮进行超越射击,同时三角堡之上的火炮也构成交叉火力的一部分。 隐蔽路和屯兵所是反击前步兵的掩体,为了防止敌方的纵射,隐蔽路中设置有许多横墙,有时候隐蔽路直接修成z字形,那么就不需要横墙了。 最外围的斜堤是交叉火力最密集的地方,其倾斜角度有助于防守方的火力发挥。 整个棱堡会尽量避采用砖石建筑,如果由于某些原因不得不使用时,外侧也要覆盖厚土。因为土层能够吸收能量,砖石不仅容易损毁而且容易产生跳弹,继而引发严重伤亡。 关山月参观了一圈后,觉得这棱堡造价不菲,可在现代化的破甲弹出现前,抵御目前的炮弹是十拿九稳的,不过他不相信这世上有十全十美的东西。 “张德彪,你说要是挖地道进攻库仑城的话,能不能攻下来呢?” 张德彪呲牙咧嘴一笑,“关大人,不瞒您说,这些问题我们都考虑到了。敌人的地道要是挖的太长的话,里边的士兵会窒息而亡的,所以敌人必须进攻到斜堤后才能挖地道。不过为了防止敌方掘洞爆破,我们已经在地下开掘出相应的地道。再通过专门的听音隧道确定方位后,便派人进入对应的地道消灭敌方挖掘队,或者直接灌硫磺。” 关山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了一眼站在身后一脸绅士面含微笑的沃邦,把张德彪拉到了一旁,悄声问道:“你在哪捡了这么个宝贝?” 张德彪挠了挠头,笑道:“据这家伙自己说,东边有一个大国叫奥斯曼帝国,他原本是来东方探险的,结果成了奥斯曼的奴隶,好不容易历尽千辛万苦逃出来后,又落在了鞑靼人手里。那时候咱们正在准备建城,恰逢鞑靼人来交易,奴隶沃邦说自己是专业的筑城师,并且还当场给我画了图,我觉得他是个人才便用铁锅和绸缎把他给换了过来。” “这也太扯了吧!”关山月一脸的不相信,“既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他就没提什么条件?” 张德彪连忙点头,“哪能不提,沃邦这货简直是一个狂人,他想要将整个大宁的城池都改造成棱堡。并且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他要我们帅军去攻打奥斯曼帝国,替他报仇。” 关山月捂紧了钱包,觉得一阵肉疼,“你都答应了?” 张德彪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那是必须的,干嘛不答应。” “我的个天哪,后边奥斯曼的还好说,前边的就别扯了。现在大宁处处要钱,哪来这么多富余的钱去建设棱堡,一个库仑城都快让我给屁着凉了,你还处处都建设成棱堡。老子不干。” “嘿嘿,就知道你老人家不同意,我都事先跟他说过了,其他的不用建这么大便是,或者只建成一个堡垒便成。沃邦中的是最后一条,因为他在奥斯曼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关山月长处一口气,斜了一眼张德彪,“这还差不多,你们两个简直是一对疯子。这棱堡咱在咱大明可不多见,沃邦敢给你树天梯,你张德彪就敢往上爬,不服不行。” 张德彪一脸的自豪,“那是,也不是谁的老部下。这都是上一次落下的后遗症,那一仗打的实在是太辛苦了。哎,不说了,往事不堪回首。末将已经在府中早就摆好了接风宴,咱们边吃边聊。” 关山月笑着摇了摇头,便跟张德彪和沃邦三人冲着正中的城堡走了过去,他着那镶满条石的城墙和西式的城堡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现在觉得不似刚来的时候那么刺眼了。 天下的事情都是这样,说完这头,说那头。 吴襄大着胆子来到京城后,先是在兵部黑了关山月一把,又在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极尽颠倒之能,说大宁的军队无诏入关,军纪涣散,在关内横冲比那后金野猪皮还要祸害百姓,这都没什么,关键是大宁的军队阻挠辽东边军追击皇太极,那关山月在他的口中简直成了一位乱臣贼子。 当朝的文武百官是热闹的不嫌事大,非但不出言阻拦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崇祯的火气是蹭蹭的往上直窜。 他知道这里边有很大的水分,可耐不住群臣众口一词,尤其他所倚重的内大臣们,竟然全都说起关山月在大宁的种种胡作非为,就像他们亲眼所见一样。 其实这些都没有什么,最刺激崇祯的是,关山月无诏进关攻击敌人,这深深的刺痛了他的自尊心。一个袁崇焕就够他焦头烂额的,这半路又杀出一个关山月,要是照着这个趋势下去,这天下那还是老朱家的天下,他下定决心,要拿关山月开刀,收拾收拾这个不知死活的秀才。 这一次大明的效率极高,半个月后,正在兵器厂跟着徐光启和兵器厂的老师傅们研究虎蹲炮炸膛问题的关山月,接到了立刻让他进京面圣的圣旨。 第八十八章 一言不合就赐死 四月十五日,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经过司礼监的几天紧急培训后,关山月这个二品“野官”总算是进了紫禁城。在太监的引领下穿大明门过午门,一路奔着皇极殿走去,一路上路过的黄瓦红墙的各个大殿之上的牌匾上全是一水的汉字儿,在这里边一站,什么也不用干就觉得神清气爽,那感觉赛个活神仙一样,别提有多爽了。 可接到宣召后,一进皇极殿他便发现自己被那前去大宁宣旨的太监给骗了,怪不得这一路上任凭他打听朝中的动向,传旨的太监和锦衣卫都是一问三不知,大殿上的气氛哪是召见有功之臣该有的气氛,那一个个严厉的面孔,分明是三堂会审。 他一大殿上撅着大腚跪着的吴襄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了,自己今儿是被人告黑状了。可打死他,他也没想到吴襄这老贼能这么颠倒黑白。 年轻的崇祯是铁了心要杀鸡儆猴的,他原本想直接把关山月给拿下给咔嚓的,可那样就起不到杀鸡儆猴和凸显不出他的公正无私来了,所以他要当庭审问关山月,让他死个明白。 崇祯当着文武群臣的面把吴襄奏折上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群臣听了关山月的大逆不道之举无一不对着这狼子野心的贼子是切齿唾骂。 关山月作为一个现代人岂会被那皇家威势所吓倒,他心里压根就没有那些君君臣臣的框框,只是他此时彻底处在了一种懵逼的状态。他心中对这满朝文武厌恶至极,要是手里有兵马他早就杀出皇极殿,岂愿跪在这冰凉的地上受这鸟气。按说他们都位居高位,应该是大明的精英,是聪明人,可他们为什么宁可相信吴襄那漏洞百出的故事,却对那活生生的摆在眼前的现实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呢? 其实这些老狐狸们岂会不知这其中必定有诈,只是他们通过皇太极围城和崇祯数次撤换内大臣,早就出了皇帝的水平,哄着他玩罢了。反正这大明的江山又不是他们的江山,没了大不了换个东家便是,到时候该潇洒还是潇洒该快活还是快活,与他们何干。 崇祯对这种少有的君臣之间的默契配合很满意,他把吴襄的奏折往龙椅前的地面上重重一甩,咳嗽一声。文武百官们知道皇帝心中早就有了决断,便都识趣了闭上了嘴,结束了对关山月的语言侮辱,大殿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崇祯一脸得意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指着地上匍匐着的关山月呵斥道:“关山月,朕不计较你的出身,让你以秀才的身份担当二品大员,这是大明前所未有的殊荣。可你不但不感恩戴德,却罔顾皇恩,坏我大明千秋大业,陷害忠良,阻挠祖氏狙击大计,放走大明心腹大患皇太极,你可知罪?”说完冲着身旁的王承恩摆了摆手,示意他把那早就准备好的白绫和毒酒用托盘端过来。 一旁的王承恩知道关山月是被冤枉的,他也劝了崇祯几次,可全都被崇祯当成了耳旁风。胳膊拧不过大腿,此时他也只得乖巧应了一声,把那铺着黄绸缎的托盘端到了关山月的眼前。 关山月着自缢用的白绫和自杀的毒酒,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心中暗骂:“老子任妮马的罪啊,我要是认罪我就死了,我的特么是来帮你的,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啊,初次见面就要置我于死地,这见面礼可真够毕生难忘的。我关某人不明不白的一死,雪儿和蛮虽然不会改嫁。可那些耿直的大宁将士们必定会举兵而起反抗大明,别说魏忠贤压不住,就是能压得住他也不压,这太让人寒心了啊。一个后金就够你喝一壶的了,再加上大宁你岂不是焦头烂额。你老人家还真会惹事儿,还不如天启帝什么也不管呢。不过大明这朝堂上的斗阵还真他娘的是生死之间的斗争。” 他岂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着身旁的毒酒眉头一皱,“万岁爷,这份恩赐臣可承受不起,还请您收回成命。别刚听吴将军的一家之言,也听听臣的辩解。” 吴襄用将死之人的目光了一眼关山月,心中冷笑一声,暗道:“这朝中的文武谁不得给祖大寿一份薄面,谁会替你一个毫无背景靠山的人出来说话,即使知道我吴襄颠倒黑白,他们也无人拆穿,你又能怎样?你死到临头,脸上连丝惶恐的表情也没有,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圣上要杀人可不会因为你是一条有钢的汉子而心慈手软。事已至此,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姓关的命。” 崇祯见关山月竟然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绝他的御前赐死,当时便龙颜大怒,毫不掩饰的呵斥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关山月,你以为朕赐死是为了维护你的脸面,这是为了维护二品大员的脸面,你既然不肯体面的去死,那就拉出午门去砍了。” 他话音刚落便从门外应声窜进来几个锦衣卫,按着关山月的头就要把他往殿门外扯拽。 关山月一这架势也急了眼,这种情况只要被拉出去就得人头落地,连个缓也没有,还不如袁崇焕袁督师呢。 锦衣卫像拉着一个死猪一样把关山月往外拉,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重重应对之策,“这特么不对啊,我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命啊,这还壮志未酬呢就身先死了?不对,不对,一定有我没想到的应对之策,还有什么没想到呢……东北黑木耳,不对,百年野山参,不对,血鹿茸,不对……”突然他的脑中灵光一闪,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对了,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此时唯一能救我性命的就是魏老哥送给崇祯的寿礼啊!” 关山月回头一暗叫一声庆幸,那皇极殿宽敞无比,要是再犹豫片刻就出了这大殿门口,那时候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他生怕崇祯听不见,使出吃奶得劲儿,像杀猪一样嚎叫道:“圣上明鉴,圣上明鉴,臣有后金俘虏进献,臣有后金贝勒岳托进献,他能证明臣的清白,他能证明臣的清白……” 崇祯一听岳托的名字大喝一声:“慢着!” 如臂使指的锦衣卫顿时便停止了拖拽,停在了原地。 崇祯两眼直冒精光的望向关山月,眼神中充满了迫切,“可是后金那围攻我大明京师顺义城的岳托!?” 关山月挣脱开四个锦衣卫的束缚,连忙说道:“启禀陛下,臣要进献给陛下的后金俘虏,正是那后金大贝勒阿信之子岳托。他此时就在臣居住的驿馆之中,他最能证明臣的清白,最能证明我大宁军士不是贸然进关跟后沟壑一气祸害我大明!” 朝中那群被后金打破胆的文武百官闻言无不愕然,你我我你,厄尔便交头接耳对着关山月指指点点起来,原本安静的大殿顷刻之间便变成了一个乱糟糟的菜市场。 情势逆转,那些刚才开口痛骂关山月的群臣都玩命的搜肠刮肚想起应对之策来,而那些没来得及或者排上号骂出口的官员们则一脸庆幸的站在一旁,摆出一副好戏的样子,心中暗呼:“天助我也!” 崇祯虽然刚愎自用,可却相当的聪明,他转念一想既然关山月的手中有后金贝勒岳托这个俘虏,事情肯定不是吴襄说的那个样子,自己这是差点冤杀了大明的忠良啊!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吴襄,挥手示意锦衣卫退下,立马换上一副面含杀机的表情,“来是有人蒙蔽视听,关爱卿你切慢慢道来,不要慌张。谁个要是敢冤枉好人,朕今天就要他的脑袋!” 第八十九章 搭上王承恩 岳托被锦衣卫从驿馆带到皇极殿上的时候,吴襄趴在地上汗流浃背,他原本以为胜券在握,准能把关山月至于死地,岂料形势逆转,偏偏被这乡野子咸鱼翻了身。陷害朝廷命官是大罪,当着皇上的面陷害朝廷命官那就是欺君死罪了,他的心里顿时慌乱不堪起来。 他焦急的向礼部侍郎周延儒投去了求救的目光,而周延儒却把头偏向了一边,假装视而不见。 平日他和祖大寿进京是四处打点,没少收买文武百官,要的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关键的时候帮他们说说话。可此时崇祯盛怒之下,谁又肯冒天下之大不韪,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前途,站出来替他辩解呢。 被吴襄骗了一次,崇祯着朝堂之下五花大绑着的岳托虽然心花怒放,稍微出了一口京师被围的恶气,可他唯恐稍有不慎就成了世人的笑柄,简单问了岳托几个问题后,便让兵部拿下岳托细细审问。 他不知道大宁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思量着现在袁崇焕被关在昭狱里,辽东还得仰仗祖大寿,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因此并未当场做出决断。说了几句场面话后,言明明日兵部验过岳托的真伪和审问过后,再做决断。 这摆明的是要和悉尼,放吴襄一马,给他一天的时间让他去活动活动,找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来将功折过。 吴襄活动,关山月也没闲着。他知道那些朝中大员把宝都压在了祖大寿身上,压根就不上他这个秀才,要不自己差人送去的东西也就不会当场就被人家退回来了。 此时这京城中他只能跟一个人说上话,那就是老相识司礼监太监王承恩。下了朝会后,他便亲自去递送了拜帖,约他傍晚在鼓楼外的福满楼一会。 王承恩微微一笑,欣然应约。 日落时分,往日此时福满楼后厨的厨师们早就忙得是热火朝天,大堂里也高朋满座,可谓是日进斗金。可此时却一派肃静,因为今天关山月花重金把整个酒楼给包了下来。 关山月坐在后厨的大躺椅上,喝着酒楼老板亲自送来的上好的祁眉红茶,正跟亲兵们商讨着做些什么菜式来宴请王承恩。 商量来商量去,大家觉得京城里是大明的首善之地,这位位高权重的大太监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还不如用自己带来要送到御膳房的大宁土特产宴请王承恩。这些食材全都是市面上不常见的食材,吃的就是个新鲜,一准能讨得王承恩的欢心。 最后关山月拟定了一份带有大宁特色的菜单,用猪肉炖粉条、鸡炖蘑菇、杀猪菜、酸菜猪肉丸子。野山参炖乳鸽、松花江里的三花五罗十八子七十二杂鱼做的全鱼宴、苦夷岛的各色海鱼、使鹿部的红烧鹿肉替代了一部分常见的山珍海味,酒是大宁食品厂自酿的烧刀子,一桌酒席的菜式到此算是准备妥当。 厨师是关山月的一位亲兵,亲兵们和关山月一家的饭菜一直由他掌勺。登时他便神奇了起来,大家也都愿意他大展身手,欢笑着听了他的差遣按照菜单准备起食材来,摘菜的摘菜,切肉的切肉,一时之间这后厨好不热闹。 关山月扯住正无所事事的陈二狗,笑道:“松花江里的鱼都是用暖箱运来的活鱼,你去市面上找一口三年龄的黑猪让人杀了送到后厨,再去找六只当年的肥鸡退了毛后送到后厨,鸽子也得你去挑选,别人我都不放心。王公公要是吃美了,他经常陪着皇上,我一定能探听出点口风,我也好早做应对。钱一直在你那,你快些去吧,别误了我的大事儿!” 陈二狗听的口水早就下来了,平日哪有这口福,急的上蹿下跳的就像个猴子一样,冲着关山月一拱手抱拳,说道:“大人您就放心吧,穿戴那都是给外人的,二狗子我是最讲究吃的了,是一个标准的老饕,我这就去市面采办,包您满意!”说完便火急火燎的像阵风似地冲了出去。 关山月着陈二狗的背影,冲着在场的亲兵们笑着摇了摇头,“瞅你们一个个那猴急的样子,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我先把话撂在这,今儿这菜式是人人有份,管饱!” 后厨里顿时掌声雷动,要不是苍狼极力呵斥,估计这帮雄性荷尔蒙爆棚的野子们能把房顶给掀了。 王承恩跟服侍他的太监刚一踏进雅间,那一道道早就准备妥当的带有大宁特色冒着热气儿的美味佳肴便被亲兵们一一传送了上来,顿时香气溢满了整个雅间。 王承恩笑逐颜开,赞许的冲着关山月伸了伸大拇指,“关大人今儿杂家算是开了眼了,按理说我伺候万岁爷什么东西没见过,嗨,这里边还真有几样东西杂家就没见过。不怕您笑话,比如这盘子里金黄的像黄金细的像银线一样的东西杂家就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这厨子的刀工可真叫一个好,切的长短粗细竟然一码齐!”说着指了指右手边的醋溜土豆丝。 关山月心里一阵暗笑,连忙起身介绍起来,“王公公,这是我大宁的特产,名叫土豆,这菜名叫醋溜土豆丝,那边那紫砂锅中那四四方方块状的也是土豆,那一个个圆圆的像梅子一样的是粘土豆。这个是烤红薯,香甜四溢入口绵软,这个是……” 这是粉条,那是粉丝……不一会儿他便整桌的菜肴给王承恩介绍了一遍。 王承恩面含笑意,连声叫好,“关大人您可真有一副好嘴皮子,我这还没吃呢,刚听您这么一介绍,肚子里的馋虫就被你给勾了起来。杂家平日嘴刁得很,可了这满桌的饭菜肚子竟然情不自禁的饥不可耐来。关大人,杂家倚老卖老一回,咱们边吃边聊!” 关山月哪有拒绝的道理,一摆手,自有身后的亲兵上前替二人斟满了酒,二人交杯换盏,越聊越熟络,不一会便称兄道弟起来,亲热的就赛那分别数十年多年未见的亲兄弟一样。 王承恩是有意结实关山月,二人是相谈甚欢,他举着酒杯笑道:“烧刀子,好名字,名符其实!这酒带劲儿,这酒带劲儿,杂家最爱这杯中之物,平日里喝得那些酒跟这一比简直就是白水一般,京城里可喝不到这么浓烈又不上头的酒,好酒,好酒!” 关山月笑道:“这本是要进献给圣上尝鲜的酒,带的颇多,既然公公喜欢,我这就匀出十二坛差人送到宫中公公府上,还劳烦您身后的这位公公带个路。不过不敢劳烦公公白跑一趟,这是跑腿钱。”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足有十两的大银元宝塞到了那公公的手中。 那公公顿时笑逐颜开,见醉眼迷离的王承恩点了头,笑逐颜开的领着关山月的亲兵们回宫送酒去了。 第九十章 送礼 酒足饭饱之后,桌上饭菜撤下换上上好的茗茶,点起熏香,一直在一旁察言观色的陈二狗适时地呈上了净口的茶饼(类似于现在的口香糖),此时屋里就剩下了王承恩、关山月和陈二狗三人。 王承恩挑眼了陈二狗,关山月知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正题儿该来了,他那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连忙说道:“公公不用担心,这是我的亲兵陈二狗,是跟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过命的交情。此时这整个福满楼和街边也都是关某的亲兵,安全得很。” 王承恩点了点头,可就是眯缝着眼睛不说话。 来的时候,魏忠贤早就提点过关山月这王承恩爱财,他咧嘴一笑,冲着陈二狗摆了摆手。 陈二狗抿嘴一笑,转身一拉身后那花梨木柜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朱漆的托盘,缓缓的放到了王承恩的面前。 王承恩那眯着的眼登时挣了开来,望着朱漆托盘里的一张张的票据却眉头直皱。他知道眼前这位少年公子有求于己,光这一顿饭菜就花费不菲,出手又会寒酸到那里去,可他此时送自己这么多破纸干什么?一脸疑惑的问道:“额……关大人,您恕老夫眼拙,这些纸是……上边还写着五十两,倒像是太祖发行过的大明宝钞,不过这……” 关山月知道王承恩没见过这些东西,赔笑说道:“回禀公公,这可不是普通的纸,这是银票,这就是一个月前在京城新近成立的大成票号票据,有了这银票,只要经过柜上师傅核验真伪后,便能从柜中取出相应数目的银子。” “啊!?”王承恩一脸的愕然,他觉得就像听天一样,“关大人,你可别诓骗杂家!” “哎呀,关某人有几个脑袋敢诓骗您老人家,此事千真万确。这是一千两的银票,五十两一张,您老人家差人去大成票号一兑便知真伪,到时候那白花花的银子可不会诓您!” 一千两可不是个数目,王承恩笑逐颜开的把那银票收进了怀里,“这可是个新鲜玩意儿,关大人您这一说我才想起御膳房的吴公公跟我提起过这档子神奇的事情呢,用这一张纸就能换出银子,可真是头一遭儿。” 关山月一听御膳房和吴公公,这才想起来御膳房还没有打点过,“不知王公公跟那御膳房的吴公公可否熟络,关某门路不清,给万岁爷带来的东西还未曾送到宫中呢,还请公公指条明路。” 王承恩瞪大着眼睛着关山月,一脸的不可思议,“啊,你不知道啊?” 关山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眉问道:“公公明示,关某应该知道什么啊?” ctr>王承恩一拍大腿,笑道:“嗨,那吴公公头昨日还去杂家那让杂家关照关照关大人你呢。你们不是河间府宁津县的老乡吗?怎么,还没见过面啊?” “哦!”关山月恍然大悟,“那日关某曾经在病榻上见过回家省亲的吴公公一面,他临走前还给我娘留下一吊钱呢,那时候他还只是宫中的一个任人呼来喝去的公公呢,现在他都成了宫中的管事的了,只是我可真没敢往哪方面想。” 说着转身从哪花梨木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红布包,“王公公,这是二百两上好的纹银,劳烦公公带到宫里转交给吴公公,一百五十两是我报答他当日的救命之恩,剩下的五十两让他分给手底下的弟兄们。” 王承恩点了点头,“好啊,受人滴水之恩而涌泉相报,关大人是个君子,这忙杂家帮了。你明日自管让人把东西送到御膳房便是,相信吴公公会第一个把你们进贡的东西呈现在万岁爷面前,您就等着瞧好吧。” 关山月喝了一口茶,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纸,抵到了王承恩的面前,笑道:“王公公,关某不常驻京城,有些事情还劳烦您多费心,除了那一千两银子外,这是我另外孝敬您跟曹化淳曹公公的,还请笑纳。” 王晨恩是来者不拒,把眼睛凑到了那两张纸上,笑呵呵的说道:“好说,好说,关大人这么会办事儿,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这是……” “这是大成票号的分成文,从今儿起二位公公就是京城大成票号的股东了,京城大成票号两成利润归王公公您,三成归曹公公,半年一分红。” “哦!?那一成能有多少啊?” 关山月的手在桌子上不由自主的敲击着,“关某细细的算了一下,今年刚开局,不过势头良好,做生意的人带着银锭四处行走不方便也不安全,他们对这东西认头的很,按照这个势头发展到年底,草草的估计一成的利润能有五千两吧!当然,咱们各省的分号要是开起来,那钱可就没边没沿海了去了。” “一成五千两,那两成就是一万两。”王承恩好悬没出溜到椅子下面去,虽然平日不时的有人孝敬自己,可哪有这分成来钱来的多来得快,这简直就是一座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金山啊,“咳咳咳……咳咳咳……关大人眼光独到,大手笔,大手笔。却之不恭,却之不恭,那杂家就先替曹公公收着,您要是那天需要杂家再给您送回来。” “哎,王公公当之无愧,有钱咱们弟兄一起赚嘛!以后大成票号要是有什么麻烦少不了公公您费心。不知公公可曾从万岁爷的口中探出可口风,明日他如何处理我与吴襄二人之事啊?” 王承恩受了关山月这么大的好处,要是再不透露点口风就说不过去了,他一脸神秘的凑到关山月的面前,压低着嗓音说道:“恭喜关大人,贺喜关大人,您要发达了。您也别问我喜从何来,杂家不能坏了万岁爷的大事儿,只能跟您透露这么多,至于具体是什么事儿杂家是不会说的。不过提点您一句,万岁爷有心放袁督师一马,明天到了朝堂上您不妨用自己的官职保下袁督师的性命,一来让万岁爷有个台阶下,您也博取个忠贞义气的美名,日后行走四方可受益无穷。还有无论明天万岁爷如何发落你,你受着便是可不要跟他起争执,记住吃亏是福。时候也不早了,再晚回去就要关宫门了,福子那死子有了钱也不知去那快活风流去了,还得劳烦关大人的亲兵们送杂家一趟。” 关山月虽然听的云里雾里,可也不敢怠慢,连忙差人将喝得醉醺醺的王承恩给送回了宫中。好在今日总算是正式与王承恩这帮内臣们搭上了关系,以后朝中再也不是两眼一抹黑,关键时刻也会有人替自己说话和透露风声,行事会方便许多。 他从王晨恩的话语中判断,似乎明日的事情对自己颇为有利,今日他喝得也着实不少,坐了一会白日梦他便也回到客栈睡下了,任凭明日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让人不睡觉不是。 第九十一章 官被撸了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崇祯吃了关山月进贡的土特产是龙颜大悦,可摆在眼前的两份奏折让他犯起了难,心中一时做不出决断来。 先来的一份是辽东加急送来的奏折,这是吴襄的救命稻草,上边说祖大寿率辽东边军奇袭后金铁岭城,大破后金军,斩杀敌军八十余人。后一封是兵部连夜送来的,那岳托果真是货真价实的后金贝勒,大宁军队杀敌四百六十名,那活生生的耳朵就在兵部的库房里摆着由不得人不信。 板子要是落重了就会伤了祖大寿的心,可大宁的军功在哪摆着呢,要是落轻了关山月就不愿意,整件事开始变得棘手起来。 温婉贤淑的周皇后不忍崇祯犯难,便给他出了个玩笑似的主意,让他各打二十大板,谁让这二位给万岁爷添堵的。 上朝后,一筹莫展的崇祯还真就采纳了这不是办法的办法,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廷杖吴襄和关山月一人二十大板。 文武百官们都站在午门外,着吴襄和关山月二人那雪白的屁股品头论足,有些有特殊癖好的官员尽管碍于锦衣卫的威严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动脚,还是时不时的去摸上两把。 监刑的司礼监太监王承恩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杯咳嗽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行刑!” 众人纷纷仰头朝着王承恩的脚尖去,好以此来判断这二人的死活,可今日他的脚尖偏偏既不向里也不向外,因为他正翘着二郎腿,让人捉摸不透的一上一下的颤悠着。 周延儒斜着眼着在场的一切,呢喃道:“有点意思!” 行刑的锦衣卫校尉都是经过层层遴选和特殊培训的成手,打板子的功夫早就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要说放水,用那带倒刺的廷杖打一枚立着的生鸡蛋,打一百板子鸡蛋尖部的壳破了而里边的那层薄膜却不破,那鸡蛋还得稳稳当当的立在远处,这叫伤表不伤里。要说往死里打,一层白纸放在一块猪肉上,也不用多了,十多板子下来那薄薄的白纸不破,可底下的肉早就变成而来肉泥,受刑的虽然当场死不了,回家却必死无疑。 那行刑的校尉们高举手中的廷杖,嘴里呼喊着有节奏的口号,板子“啪啪啪”的冲着关山月和吴襄那隔着一层麻布片的屁股蛋子上招呼了去。 场上顿时传来了二人鬼哭狼嚎的叫声,不过吴襄是真疼,而关山月却是装的。 为嘛?因为一来的时候,王承恩就冲着关山月眨么过眼,狡猾的他顷刻间便知道会放水,那举起来重落下来轻的板子一冲他屁股上招呼,他便配合的发出一阵阵惨嚎。 而吴襄却没他这种待遇,趴在地上被打的死去活来,站在一旁懂行的官员们呲牙咧嘴的站在一边,那感觉着都疼。他压根没想到崇祯会打板子,这廷杖一般都是给那不听话的御史言官们准备的,他昨日打点的都是那些朝中重臣,根本就没去拜会那些太监内臣们。 二十板子完事儿后,一扯麻布片,关山月的屁股被打的是血肉模糊,而吴襄的屁股白白嫩嫩的就跟什么事儿也没有一样。众人都觉得狡猾的吴襄暗中使钱了,关山月这个官场的生瓜蛋子不通变故。 其实关山月嘛事没有,着血次呼啦的,那都是皮外伤,早晨上朝的时候王承恩早就差遣福子把那特制的金疮药给他送去了,抹上用不了两天便能下地。 厉害的是吴襄,他皮上着没事儿,其实受的都是内伤,没有个仨月俩月的指定下不了地,要不是崇祯有言在先说是惩戒,王承恩也怕把祖大寿惹毛了,今儿他这条命就得撂在这午门之外。 这边刚完事儿,打皇极殿了便有一个传旨的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在王承恩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王承恩是边听边点头,打发走那太监,他冲着在场的文武百官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列为,这热闹也完了,万岁爷有旨,传召各位皇极殿商讨袁崇焕的处置问题,还请诸速速前去,别误了万岁爷的大事。”说完他转身着已经被亲兵搀扶起来的关山月和吴襄,用鼻音说道:“不知道二位大人,还能不能前去议事,要是不能去就别勉强了,反正万岁爷没说让你们去也没说不让你们去!” 吴襄心中正在问候王承恩的祖宗十八代,此时他站都站不稳了,只得有气无力的忍痛说道:“王公公,吴某情况特殊,我就不去大殿上给万岁爷添堵了。”他转身狠狠的瞪了一眼关山月,在亲兵的搀扶下站在那里迟迟不肯走,那意思是我伤成这样都去不了,你狗日的都衣服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还要去? 谁知气若游丝的关山月在亲兵的搀扶下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强打着精神说道:“袁督师是清白的,我虽然不是他的部属,可也曾被陷害过,我们是同病相怜。今儿,我关某就是豁出去官职不要了,我要替袁督师说几句公道话。” 周围刚迈步要走的文武百官们没有料想到午门外竟然上演了这么戏剧一幕,袁崇焕的嫡系吴襄不肯替他出头,而那八竿子打不着的穷秀才关山月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替他出头,众人对他登时是刮目相,不论他的才学,但就这幅不畏强权的铮铮铁骨就叫人心生敬佩。 一时之间吴襄成了不忠不义的代名词,文武百官们当场就给他盖棺定论了。他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像个棒槌一样杵在那里任凭他们指指点点,赔着笑脸着文武百官们在哪儿交头接耳的嚼老婆舌头,谁让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呢。 “哼,伤痛不去,依我那分明就是贪生怕死,呸!” “遇事见人心,这吴襄太让人失望了,不过听说他的儿子吴三桂是忠孝之辈,有这样的爹,来这传闻也是有水分的。” “这秀才上来就是二品的官员,让我这个进士及第之人是大大不服气的,不过他今日之举,足以另老夫刮目相,这一点我做不到,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不过,我听说圣上是要深究此事的,当初举荐袁崇焕的大学士钱龙锡恐遭牵连,就连那保袁保钱的礼部尚兼东大学士成基命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我们到时候还是不说话的好!” “哎,我也听说了,那仗义执言有大儒之风的的黄道周因为屡次上替二人求情,已经被圣上打发到一个县城里去了。哎,他可真是可惜了了,这么多年的都白读了。” “行了,行了,你可别瞎说,心让锦衣卫把你给抓了去。咳咳咳……咳咳咳……都别说了,快走吧,圣上等着咱们呢!” ………… ………… 第二天,关山月用自己的官职和项上人头作抵押,跟当今圣上据理力争,保换袁崇焕袁督师的消息,像一阵风一样一夜间传遍整个京城。 大街巷里各行各业都在传说着他美名,这个传给那个,那个传给这个,越说越邪乎,最后都走了样,竟然把他塑造成了包公包龙图一样的形象,也不管大明有没有金锏,都说他拿着那上打昏君下斩贪官的在大殿上跟当今万岁爷耗上了,晓之以动之以理,简直是口吐莲花,最后将当今万岁爷说的是涕泪满面,让他意识到中了皇太极的反间计了,这才把袁崇焕袁督师从昭狱给放了出来,虽然袁督师的官位没了,可命保住了。 只是传言中的青天在世关山月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连着躲在驿馆里喝了两天的闷酒了,因为他的官职被一抹到底,由一个归属兵部管理的二品大员都指挥使,变成了一个由吏部管理的河南府灵宝县的七品县太爷。虽然文官的地位比武将高,可也不待这么坑人的,难道这就是昨日王承恩说受用不尽的无穷好处? 第九十二章 驿馆饯行 四月二十八日,大雪纷飞(冰河期,气候异常。),今天是崇祯规定关山月离京赴任的最后期限。 这些时日他在京城里结交了一些朋友,可都是些没得实权不得势的御史,他们都是奔着他的名声来的。而那些有实权的朝中大员们则功利得很,见了他就跟躲瘟神一样离得他远远的都不愿意多他一眼,生怕沾了晦气。政治嗅觉敏锐的他们,大都觉得当今万岁爷都抛弃他了,何必结识一个对自己没用的人。即使那些反应迟钝的刻意疏远他,是因为吴襄官位照旧,而他被崇祯一撸到底吧。 知府这些在京做官的人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的七品县令。不过,这也让关山月透了世间的人情冷暖,让他意识到这饱读圣贤的古人也不全都是君子。 让关山月没想到,离别前来驿馆给他饯行的是一直不受正统观念待见的大太监王承恩。 他觉得与王承恩这类非君子打交道反倒比那些伪君子们打交道痛快多的。这些天,一有空二人就混在一起,他们就跟王八瞅绿豆一样对上了眼儿,迅速的熟络了起来,进而不消几日便称兄道弟起来。来这不带伪装的真人,反而有时候比那围在你身边整日里嘘寒问暖,关键时刻却离你而去甚至落井下石的伪君子可爱的多。 王承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着酒桌另一侧愁眉苦脸的关山月,笑道:“关老弟,这人世间的事情有时候你眼睛到的未必是真的,真想就跟一个顽皮的孩童一样在跟你捉迷藏呢,哪能这么轻易就让你找到。远的不说,咱就说前些日子,午门廷杖,怎么地,哥哥我办事力道多大,要不是皇上有言在先惩戒一下吴襄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我手下的那些的们早就打死他替兄弟你出气了。咱爷们是谁,他吴襄敢陷害兄弟你,咱就敢要他的命!来,兄弟喝酒!” 关山月闷闷不乐的端起酒杯跟王承恩碰了一下,“来,老哥喝酒,兄弟我敬你一杯。” 王承恩摇了摇头,仰脖将杯中酒喝得一干二净,咂摸咂摸了嘴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笑道:“关老弟啊,哥哥我得劝你几句,你不能这么消沉,你要是这么消沉下去你这辈子也就没多大出息了,你不会是想做一个没出息的人吧?你现在的局面可比哥哥我刚进宫的时候强多了,我那才叫两眼一抹黑呢。生瓜蛋子一个,处处不招人待见。我痴长你几岁,对这人情也就比你得透彻一些,我这么多年的感悟便是,这人啊你风光的时候有的是人给你锦上添花,可在你最痛苦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没有人来雪中送炭。你想想,这时间的事情是不是十之*都是这样的?” 关山月想着来京城的这段时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老哥说的是,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啊,还有那落井下石的,世间的事大抵是这样的。哎,不是社会太复杂,是弟弟我太傻。” 王承恩啪的一下把筷子重重的按在了桌子上,似乎对关山月的观点颇不认同,“错,关老弟你要是这么说就是大错特错,你们这一类人不是傻,而是太善良,太君子。是周围的人太势利眼了,凡是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别你年轻,你只是一个的秀才,可那些饱读圣贤进士们读就是为了求取功名,并不是为国为民,他们就是读一辈子圣贤也达不到你们这类人的境界,因为你们的胸中有一股子浩……有一股子正气。。” 关山月一脸的诧异,虽然他知道曹化淳教导这些太监们识字念,可这话怎么也听也不像是王承恩能说出来的话,他刚才分明是要说“浩然正气”却忘了没说出来,“额,老哥太捧弟弟我了,这些当真是哥哥的肺腑之言?” 王承恩能做到司礼监太监的职位,凭借的就是察言观色,他立马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其实这些话语都是崇祯那日说给于他听的,他喝了酒,一时说秃噜了嘴,全给说了出来。他连忙撇开话题,“关老弟,喝酒,喝酒。” 关山月见他有意撇开话题,也不愿意深究。他现在是一肚子的牢骚,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体制内的知情人岂能不探探口风。 他喝了一口闷酒一,假装忍不住抱怨道,“王老哥,圣上也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吧。不让带家眷我也就认了,可为什么连回大宁道个别也不让道啊?” 王承恩举起酒杯,意味深长的笑道:“就知道你子会忍不住的,老哥我今天来就是专程为你宽心的,不过可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哦。”说完从随身的拂尘那圆柱形的把手里取出了一张纸条,神神秘秘的递到了关山月的手中。 关山月心不在焉的接过纸条,抱怨道:“人家都是越混越好,我这倒好越混越出溜。老弟我以前的笏可是象牙的,现在成了槐木的了。以前是正二品兵部管束的武官,现在是吏部管束的七品文官。官服由绯袍变成了青袍,补子以前是威武的大狮子,现在成了鸂鶒(俗称紫鸳鸯)。以前的俸禄是782石,现在是84石,连以前的零头都不到。王老哥,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封的这么严实?” 王承恩见关山月拆了半天也没有拆开,老不正经的挑了挑眉毛,笑道:“有点耐心点儿,这可是好东西,慢慢的拆,不急。” 关山月只得轻手轻脚的拆解了起来,废了半天劲儿才把那写满蝇头楷的纸条拆开,凑到眼边念道:“兹授赵瑞雪大宁都指挥使职,正二品,封上护军,统领司事,掌大宁都指挥使印。授秦蛮大宁都指挥同知职,从二品,封镇国将军,负责练兵。授予魏良卿大宁都指挥佥事职,正三品,封长青车都尉,负责开荒屯田事宜。授刘文秀大宁经历司经历职,正六品,封云骑尉。授宰赛朵颜卫指挥使职,正三品,封上轻车都尉。授色特尔也泰宁卫指挥使职,正三品,封上轻车都尉。授内齐富余卫指挥使职,正三品,封上轻车都尉。授色布腾正千户职,正五品,封骁骑尉。授李定国副千户职,从五品,飞骑尉。授……” 他眯着眼睛念了半晌才把这一长串名单念完,待他念完王承恩边把那纸条扔进了屋子里的火盆里烧成了灰。 “嘿嘿,关老弟,怎么样,这下心里舒坦了吧,是不是跟吃了蜜一样甜?别万岁爷年纪不大,可干的都是这大手笔的事情。这些都通过了兵部武选司的审核,五品以上的诰命和六品以下的敕命已经盖上了万岁爷的大印,任命的文也都在司礼监了。哥哥我借着秉笔太监的便利得了这么个先机,得亏我有这过目不忘的本领才能誊了来给弟弟。不过老哥我做这事情可是头一遭,这可是冒着杀头的危险。” “哥哥的好,兄弟我都记在心里呢!”关山月合上了那惊愕的嘴巴,点了点头,“我滴个乖乖哦,万岁爷这是想干什么啊?了我一人,竟然任命了女官,还一下就俩。有了朝廷的正式任命,这下他们腰杆子可就硬挺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有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哎,不对啊,王老哥,万岁爷怎么会对我大宁的人事情况这么清楚呢?” 王承恩呲牙咧嘴一笑,“哈哈,你们大宁的地界儿有多大,有多少人口,有多少兵丁等等这些事情万岁爷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晓。可唯独这人事,他比谁都清楚。” 关山月满脑袋的问号,他自认为一切保密措施做的够到位啊,忍不住的问道:“为什么啊?” 王承恩喝了一口酒,像只狮子一样一阵摇头晃脑,笑道:“嘿嘿,为什么?你也不想想万岁爷当初为什么那么轻易的放了魏忠贤魏公公。” 关山月觉得耳边仿佛响起一声炸雷,他简直不敢接受自己心中的猜想,“啊!?魏老哥是万岁爷派往大宁的内应。” 王承恩吃了口菜,边嚼边摇头,“非也非也,这老弟你可就冤枉魏公公了,万岁爷当时盛怒之下怎么会屈尊跟魏公公达成妥协。是另有其人。” 沉默了半晌,关山月咬牙切齿的骂道:“麻辣隔壁的,原来是魏良卿这王八蛋,我就说这货就是着老实,其实他那是蔫坏,一肚子的坏水。” 王承恩抿嘴一笑,端起酒杯,说道:“老弟,真够聪明的,一次就猜中了谁是谁非。不过,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当初魏良卿为了保住魏公公的命,把自己多年来所有的积蓄全都捐入了万岁爷的内帑,答应如若大难不死,三年之内向万岁爷汇报一次大宁的情况。再加上先帝临终时的遗言,这才让万岁爷去了杀心,保住魏氏一族的性命。因为,万岁爷的要求仅是一次而已,他的机会已经用光了。这最后一杯酒,预祝老弟河南府灵宝县一行,一帆风顺!来,干了。” 第九十三章 庙小妖风大 因为朝廷裁撤驿站,那些真正干活的驿卒们大部分都被裁撤掉,关山月这个皇帝钦封的县太爷,一直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才到达灵宝县县衙。 到了灵宝县县衙以后,关山月觉才知道上任县令刘步彤晚上莫名其妙的就死在了县衙后的大院里。 民间流言四起,说这事县太爷刮地皮刮的太狠,上天降下来的诅咒,只要是谁当这灵宝县的县令,一年之内保准丢了性命。 在关山月来这本都没什么,外边不出一丝伤痕可能是死于隐疾。可事情奇怪就奇怪在刘步彤已经是第四个不明不白的死在灵宝县县令任上的县太爷了,要说连续四个人都恰巧有隐疾,这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就连说服自己都有些困难。 这蹊跷是从崇祯元年开始的。打那年开始,这灵宝的县太爷无论换谁都坐不稳一年便会一命呜呼。 一时之间,河南府的官场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只要是听闻自己要被调任灵宝县的县令,便全都寻找各种借口推辞,要是知府催逼的太紧便直接佯装抱恙,挂印归乡。 先前那三个就是不信邪的教训就血淋淋的摆在眼前,此事由不得大家不信。反正这么多年也捞了不少的油水,何必去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开玩笑呢。 灵宝县本是一个每年纳粮4万石的二等县,因为长期县令空缺一落成了三等县。税赋收不上来不说,灵宝县简直成了犯罪者的天堂,境内是盗贼四起凶案不断,周边游手好闲的似乎人全都一股脑儿的涌了进来,致使灵宝县境内的治安状况每况愈下,整个灵宝县几乎处在一个瘫痪的状态。 县丞老黄无精打采的带着关山月这个新到任的县令来了个县衙一日游,指着那空空如也的仓库和粮仓说道:“关大人,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不是特别的乐观。” 关山月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库房里怎么什么也没有了呢?至少得有点粮食吧?” 老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关大人,我比你早来不几个月,我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了。原本是有些东西的,因为灵宝县已经连续三年拖欠朝廷税赋了,所以库房里的东西都被知府大人拉去抵税了。” 关山月一脸的不相信,急赤白脸的说道:“怎么可能?你别诓骗我了,来的路上我都听地里的农民说过,他们连朝廷新近加派的辽饷都缴纳了,更别说田赋了。” 老黄像白痴一样的着关山月,撇了撇嘴,说道:“关大人难道不知道这些税赋都进了福王的口袋?” ctr>关山月神情一怔,旋即想到了那个曾经引起国本之争的福王朱常洵,“福王万里四十二年就藩洛阳,庄田两万倾,也就是二十万亩左右。他虽然是亲王,可咱灵宝的田赋怎么也轮不到他收吧?” 要不是关山月一脸的情真意切,老黄简直觉得他是在调戏自己,“原来关大人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还是让老黄我给你介绍一下吧。百姓们把地挂靠在福王的名下,可以逃避大部分的田赋,再加上这么多年福王也没闲着,钱能生钱,他是四处买田置地,所以整个灵宝县的庄田,差不多有一半的田地都在他的手中。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咱们灵宝县手上来的税赋全都进了福王的腰包。” “我靠!”关山月狠狠的踢了一脚库房的大门,“咦,那边犄角旮旯里那个跟风箱一样的东西知府怎么没派人抬走抵税?” 一听关山月问起此事,老黄是一脸的得意,“要是能卖钱他们早就给拖走了,也不会唯独把他落下。那是前朝留下的猛火油柜,里边的猛火油早就干涸了,不过这一阵子闲来没事我把他修好了,可惜就是没有猛火油,要不还能用。” 关山月心烦意乱,“麻辣个巴子的,真是一副让人头疼的烂摊子。对了,怎么我来了这么久,一个衙役也没见到啊?还有主薄,典史呢?” 刚刚还得意洋洋的老黄顷刻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摊了摊手,无可奈何的答道:“灵宝县欠着朝廷的税赋收不上来,知府就不给咱们发俸银。大家都是穷苦人家,就指着这点银子买米下锅呢。这么长时间发布下钱来,除了厨子还在,剩下的人就都去自谋生路了,确切的说是去要饭了。” 关山月现在特别的想骂娘,灵宝县的局面简直比当初去大宁的时候还要糟糕,好在他带着三百多人的亲兵,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充当衙役,心里顿时有了底,“奶奶个熊的,只能走一步一步了。二狗子,二狗子,快去街上采买些米面肉菜来,你诚心想饿死大家啊?” 陈二狗笑着应声,连忙带着弟兄们出去才买粮食去了。 在吃喝上,关山月从来不亏待这帮弟兄。陈二狗这次上街足足花了十两银子,采购来的粮食足够大家吃一个月的。 那唯一留下的老厨子名叫张来福,他做饭的手艺还真不赖,一阵悦耳的锅铲叮咚声不时的从厨房里响起,不一会儿,院子里便菜香四溢。 早就饥肠辘辘的关山月和老黄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其他的随意的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关山月毫无吃相的端起菜碗用筷子往嘴里猛扒拉,他是真饿了,不一会儿便干掉了两碗米饭,拍了拍鼓鼓的肚皮,赞不绝口的说道:“来福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就连着大锅饭都做的这么色香味俱全,不简单,不简单啊。” 老黄吃的是慢条斯理,微微一笑,说道:“来福的手艺谁吃了谁也得挑大拇指,他的手艺绝对不比大酒楼里的大厨差,要不也不能在咱这灵宝县县衙连续干五年之久了。” 关山月似乎不大相信,“哦,是吗?那他为什么不去大酒楼做工?哪里不是挣得更多吗?” 老黄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摇了摇头,“关大人,这你就想错了。一来在县衙里做厨子不是酒楼能比的。二来,这在县衙做厨子虽然不比酒楼挣得多,可他外劳多啊,采买粮食和鲜菜可是个肥缺,要不来福能吃的红光满面的?哎,咱们说这些没用的干嘛,关大人,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处理处理那堆积如山的公文吧,我都按照轻重缓急给你分类整理好了。我也吃好了,变天了,我得去把家里院子里新近编织的草鞋收一下,先告辞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听来福在这灵宝县衙都干了五年了,关山月便顿时上了心,他凭借自己的直觉判断,前几任县令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即使没有直接关系这来福也应该是一个知情者。 晚上,关山月劝了几次,那三百多大宁带来的亲兵死活不肯回屋去休息,他们像在朵颜卫的都指挥使府一样,分成了三波,一百人白日值守,一百人值守上半夜,一百人值守下半夜,将整个灵宝县衙守护的是滴水不漏。 大概他们觉得这灵宝县接连几个县令不明白的死掉,不敢放松警惕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关山月悄悄的起床,把陈二狗叫到了自己的房间,连油灯也没有点,接着夜色的掩护将心中的对来福的怀疑说了出来,“二狗子,这灵宝县是庙妖风大,接连几个县令死在这灵宝县县令的任上,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你暗中挑选几个机灵点的弟兄去查探一下来福的底细,他有无家产,家产几何,是不是真的是一个鳏夫……还有,你再派几个弟兄,留意他的行踪,做饭的时候让咱们的人留个心眼,别不知不觉的着了他的道。记住这些都要在暗中进行,千万别打草惊蛇,这是咱们目前唯一的一点线索。” 陈二狗也不管关山月得见不见,在漆黑的夜里点了点头,压低着嗓音说道:“关大人您就放心吧,魏公公在参谋部上课的时候我和兄弟们也曾经去听过,保证不会把这条线索弄断了。我这就去安排弟兄们着手调查此事,得明日白天被来福瞧了去。关大人,你早些休息吧,我那案牍上的过往文都堆得比山都要高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处理的完的,还是身体要紧。” 关山月心里一阵暖流涌起,“嗯,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现在的夜里还是有些寒冷,记得让值夜的弟兄们多加些衣物,得着凉了。你也快些去休息吧!” 陈二狗冲着关山月深施一礼,轻手轻脚的打开屋门,没有弄出一丝声响,像只狸猫一样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九十四章 福王朱常洵的祸心 洛阳福王府五步一楼十步一,亭台楼榭蜿蜒其中,远处望去屋庙连天,绵延数里,修的真叫一个气势磅礴富丽堂皇。 今日福王府内宫客堂数位洛阳最著名的乐师奏乐,八位妖娆动人的舞姬穿着朦胧的纱衣正在扭动着曼妙动人的舞姿,歌姬也适时的唱起撩人心弦的歌声。 宴会虽然仅有五人,但规格颇高,福王朱常洵做东,朱由崧、朱由渠、朱由桦三位王子亲自作陪,因为他正在宴请一位重要的客人——来自山西蒲州的大盐商王海峰。 福王生的白白胖胖,可并不是传言中的三百斤的大胖子,他面含微笑端起酒杯冲着王海峰遥敬了一下,说道:“本王的事情还有劳先生从中穿针引线,还请先生在黄立极黄老面前多替本王美言几句,事成之后必如先生所愿,本王会做主将乐安公主朱徽媞嫁于先生。” 坐在上座的王海峰一听将乐安公主许配给自己顿时乐开了花,色迷心窍的说道:“那是自然,王某现在跟王爷是一荣俱荣的关系,定会竭尽全力为王爷的事情从中奔波。王氏一族虽然在蒲州是个大族,可我家这一脉六代单传,我爹一直想我出仕为官,好光宗耀祖,奈何我才疏学浅连个秀才也没考上,只得继承家业做了这贩盐的买卖。哎,虽有家财万贯,绫罗绸缎的衣服也只能在家里穿穿过瘾。” 福王开怀大笑,“只要乐安公主嫁给先生,先生就是驸马,那还用那么麻烦。到时候本王找个肥缺赠与先生,这光宗耀祖改换门庭的事情是很容易是实现的。不过乐安公主号称京师第一美人,先生日后可有的清福享了。” 王海峰一想到乐安公主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就心神荡漾,再着大厅里舞姬那若隐若现的娇躯,心中一阵燥热,忍不住的舔了舔嘴唇,“哈哈,以后王某还仰仗福王您多多关照。我觉得这天下本应该就是福王您的,谁知让当今圣上捡了个大便宜。您想,要是当初您这个真龙天子坐了皇位,哪还有什么阉党之乱,哪还有什么东林光复,您说是不?” 福王一听王海峰竟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心中一阵心惊胆战,这要是被侦缉的锦衣卫听去了还不是谋逆杀头的死罪。但他转念一想这是在自己的内宫,便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这四周就连那乐师都是他的心腹,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本就对皇帝之位觊觎已久,几杯美酒下肚似乎勾起了他对权利的*,忘乎所以的说道:“父皇当初是有意立本王当太子继承皇位的,奈何那些臣子们不识大体。要是本王当初登了大位,那还会有阉党,那还会有东林复社,也更不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一命呜呼。先生,现在朝堂乱成了什么样子,党政不断,皇上都快被那些臣子们挤兑死了,那些御史们竟然敢堵在皇极殿外骂皇上,这成何体统?皇家的威仪和脸面都被他们父子三人丢尽了,君不君臣不臣的,哪还有一丝天国上朝的样子。要我说他们坐这大位就是德行不够,否则怎么会天灾*不断?” 忠厚的朱由崧听了父亲朱常洵的话觉得有些难堪,甚至有一丝家丑外扬的感觉,他面露不悦,“父王,既然您已经皇恩在身,福王府的金银财宝比大内都要多,这些荣华富贵我们数代人变着花样花都花不完。您又何必再冒着杀头的危险去干那谋朝篡位的勾当?” 狡诈朱由渠可不这么想,毕竟福王百年后王位怎么也轮不到他继承,可福王要是成了皇上他就是亲王了,那情况就大大的不同了。福王现在是越来越不喜欢迂腐的大哥,而他的弟弟朱由桦生性与世无争,根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要是到时候再活动活动,使些手段除掉朱由菘,以后指不定皇位是谁的呢。 所以在福王对这哥仨表露了心迹后,就属他表现的最积极,也就属他会讨福王的欢心。这次也一样,他一福王听了朱由菘的话面露不悦,还没等他开口训斥,便抢先说道:“大哥你说的这话,二弟我是大大的不赞同的。你这不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这皇位本来就应该是父王的,他取回来又有什么不合适的?难道你愿意眼睁睁的着先祖们打下的天下就这么毁在朱由检的手里?再说这怎么能是谋朝篡逆,父王是为了为天下苍生谋福利,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咱们做子女的得体会父王的苦衷,不助父王一臂之力,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朱由菘一脸的正气凛然,着自己的强词夺理的弟弟朱友渠面露不屑,“名不正则言不顺!” ctr>朱由渠面色一冷,“我你读儒家的读得太多,把脑袋读坏了吧?难道兄长忘了永乐大帝是怎么登基的吗?” 朱由桦依旧是在自斟自饮,仿佛这场上的事情全然与他无关。 王海峰笑眯眯的着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哥俩,感觉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可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福王要举事还得仰仗他背后的黄立极去替他联络兵马。他要的名利,不过,要是福王的大王子朱由菘执意迂腐到底,要是挡了他的路,他会毫不犹豫的除掉他。 福王的脸色越来越冷,他现在就像他当初的父皇万历帝一样,越来越不上自己的长子朱由菘,他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能成就大事的人,心中忍不住暗道:“我朱常洵一世英名,怎么生出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为了掩人耳目,迫不得已需要在人前装作荒淫不堪的样子,这装疯卖傻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连你几岁的渠儿都察晓得到我的心思,难道菘儿你就一点也不出来吗?我之所以疯狂的敛财积蓄财富,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的考虑。现在我们福王府的财富富可敌国,难道你就不怕朱由检再给你来一个削藩?” 着越吵越凶的哥俩,福王忍不住呵斥道:“都给本王住嘴,今日是宴请贵客,你们难道要将福王府的脸面都丢尽了才罢休吗?常人都道当今圣上为了百姓殚精竭虑,我福王朱常洵却坐享其成,坐拥洛阳这片肥腴之地不说,还变着法的窃取大明的财富。可事实是这样吗?他要是真殚精竭虑,又怎么会三遍两遍的摊派辽饷?民间有怎么会流贼四起?要是换做本王坐这大明的天下,早就把后金那野猪皮们砍瓜切菜一般的收拾的片甲不留,更会在第一时间休养生息。都是太祖的血脉,论出身我比那朱常洛还要高贵,这天下要是本王来坐,肯定不会是现在的一幅烂摊子摸样。去他娘的取长不取德,取德不取才。菘儿,以后这话切莫不要再说,否则别怪本王不念父子情分。”说完他狠狠的把手中价值千金的龙纹玉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舞姬、歌姬和乐师们全都吓得退在两旁瑟瑟发抖起来,他们从来没见过福王发这么大的脾气。 王海峰不想他们父子闹得太僵,要是福王大事得成,这朱由菘就是储君,现在不妨卖他个人情,以后行事也方便一些。他咳嗽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咳咳,大王子也是一片赤诚,只不过是爱父心切罢了。对了,刚才刚顾着喝酒了,有件喜事王某都忘了禀报福王了,黄老让我带话给您,说他已经联系上了辽东的祖大寿祖将军,虽然他现在态度有些摇摆不定,但他的妹夫吴襄吴将军似乎对朝廷对袁督师的处罚颇为不满,他已经明确表态支持福王您的大业,愿意跟我们结成生死同盟。并且他还愿意替我们劝说祖将军跟我们共谋大业。” 福王的脸色顿时便的好起来,刚才的不快是一扫而空,跟帝位比起来眼前的这些吵闹算得了什么,心情大畅的说道:“好,好,好!本王派去联络东江镇毛文龙旧部的秘使这两天也送来了好消息,说他已经跟“山东三矿徒”孔有德、尚可喜、耿忠明谈妥了条件,愿意助本王一臂之力。并且本王已经派人去招募袁崇焕,就他识不识抬举了。来只要假以时日,大业可图。” 王海峰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心里琢磨着要是福王已经联络上了毛文龙的旧部,此事是越来越靠谱了,“王爷您招募联络的都是九边的精兵强将,有他们祝您一臂之力,此事是十拿九稳。不过我们还是不要觑整个帝国的力量,此事要是不到万全之时,还是不要走漏一丝风声的好。得王爷数年的谋划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福王点了点头,“嗯,先生说的有道理,本王虽然能骗过大多数人,可朝廷中依然有人怀疑本王心怀不轨,比如那个被当今圣上派到灵宝县当县丞的黄道周就是其中一位。由此来,本王的侄子朱由检对我也不是戒心全无,要不他就不会放这么一个钉子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了。” 朱由菘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急匆匆的起身提醒道:“父王,儿臣突然想起,那孔有德、尚可喜、耿忠明似乎跟后金交往颇为密切,听闻传言说他们暗地里已经归顺了后金,父亲可切莫引狼入室,着了后金的道,让皇太极做了那黄雀。” 福王气的是七窍生烟,双眼喷火的着眼前的朱由菘恨不得抽他几个大嘴巴子,怒火冲天的呵斥道:“你这个不孝子给我闭嘴,现在就回房间反省,没有本王的明,命令不准许你踏出房间半步。我渠儿说的对,你就是圣贤的太多,把脑袋都念坏了。难道本王还不如你聪明,不如你考虑事情周全吗?” 朱由渠心中一阵暗爽,幸灾乐祸的着闷闷不乐的朱由菘恭恭敬敬的出了客堂,拍了拍手示意歌舞依旧,举起酒杯又跟王海峰这个权利掮客推杯交盏起来,气氛比刚才还要热烈几分。 第九十五章 颖冲王朱由渠与张来福 送走王海峰后,一直一言不发的朱由桦自斟自饮了一杯酒后,慢条斯理的说道:“福王柜位亲王,对一个下贱的商贾低三下四,难道不觉得有辱身份吗?再说他只不过是在人群中见过乐安公主一面,父王连跟乐安公主商量都没有商量过,怎么就私自做主把她许配给了那下贱的王海峰了呢?这两个人一个是贵为公主的京城第一美人,一个是容貌丑陋的下贱盐商,他们根本就是两个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人,风马牛不相及东西,父王干嘛要乱点鸳鸯谱。到时候乐安公主要是不同意下嫁给王海峰,父王打算如何处理?” 福王对自己这个儿子宠爱有加,微微一笑说道:“成大事者不拘节,本王求的是万世基业,他王海峰之所以攀龙附凤,求的不过是名利二字而已。他既然迷恋美色,只要本王能满足他的*,他便是本王的一块垫脚石。到时候本王要是荣登大位,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乐安公主难道能抗旨不尊不成?桦儿你的这些问题,在父王我成为皇帝后,都不是问题。” 朱由桦见乐安公主被莫名其妙的牵扯其中,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了别人讨价还价的筹码,忍不住替她叹息一声,贵为公主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别人指点江山的棋子。他冲着福王躬身一礼,也没说话便退了下去。 福王觉得自己的喜悦只能跟朱由渠分享,二人相视一笑,一场宴会算是到此结束。 朱由渠回到自己府邸的时候,乔装打扮的张来福已经在密室里恭候多时了,说是有要是禀报。 张来福一脸的毕恭毕敬,见朱由渠进了密室连忙跪在地上行礼,“见过颖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微醺的朱由渠坐在金丝楠木椅子上闻着一股子刺鼻的葱花味儿,着匍匐在地上的张来福一脸的不悦,“王洪忠,我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见我之前洗洗澡,见我之前洗洗澡,大老远就能闻见一股子葱花味儿。别人要是跟踪你,都不用眼睛,闻着味儿就追到我这密室了,亏你以前还是锦衣卫的密探。说吧,这么急匆匆的要见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张来福原来叫王洪忠,是一名锦衣卫的锦衣卫校官,六年前因为利用手中的权利勒索吞并河南府一张姓财主的钱财,岂料此人的远房表亲在京城吏部为官,被人告到了京城,因此被朝廷治了死罪。 当时正在招兵买马的朱由渠觉得他是个人才,便来个狸猫换太子,用一个死囚犯的性命保住了他的性命。他因此也就成了颖冲王收下的一名秘而不宣的隐蔽存在的杀手,经常去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些年他利用自己的特长易容伪装成一个厨子,按照颖冲王朱由渠的指令接连害死了四任灵宝县县令,积功累德也就渐渐成了他的心腹之人。 “启禀王爷,您嘱咐我不要轻易动那姓黄的,可朝廷并未像您说的那样知难而退,任命福王保举的人当县令,而是又派来一个姓关的来当这灵宝县的县令。” 朱由渠眉毛头没有抬,打了个哈欠儿,“不是跟你说了嘛,再有人敢赴任这灵宝县令之职你继续用我给你的那古怪的石头磨成的粉末,下到他们的饭菜里毒死他们便是。不过那可是西域的术士送给本王的宝物,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你用完了可要还给本王。” 张来福眉头一皱,想着前几个县令大的死状心中一阵恶寒,最近他觉得自己随着跟那绿色的宝石接触的时日越多,自己的身体竟然开始不时的肿痛了起来,身上的肉一按一个大坑,也不会弹,头发也是一大把一大把的掉,刚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秃顶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竟然比村里六十岁的老农都要差,他甩了甩头,想将这些恐惧全都甩的一干二净,可它们偏偏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ctr>他一脸惶恐的说道:“回王爷,不是的不想,是的实在没有下手的机会。这姓关的来着大宁,猴精猴精的,粘上毛就是个猴子。他自己就带来了三百多个亲兵,一日三班倒,把整个灵宝县衙守护的水泄不漏,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咱们的人根本就进不去啊。就连的买菜做饭的时候,都有一两个人跟在我的左右,属下根本就没有下毒的机会啊。有几次,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把王爷您的宝物转移到了炕洞之中,好悬就被他们发现那绿宝石的秘密。就连这次见王爷您,我也是撒了个探亲的慌,才能见到王爷您。他们不会是开始怀疑那四位县令的死,跟属下有关吧?” 朱由渠用折扇拖着下巴,摇了摇头,“他们的死不可能怀疑到你的头上,那石头无色无味,当初河南府的仵作都去了,不也什么线索也没出来。并且咱们放出风声去,说他们是遭遇天谴而死,怀疑不到你的头上的。你日后行事要心周全一些,把心多用在那黄道周的身上,暗中留意是不是有京城来的锦衣卫跟他联系。基本上河南府所有的县令已经换上我们的人了,这灵宝县临近函谷故关,西边就是潼关卫,是进出山西和陕西的要地,我们是一定要拿下的。不过你最近消停一阵,那姓关的我听说就是个武夫,要不崇祯也不会把他从一个二品大员贬成一个七品县令了,冒天下之大不韪替袁崇焕求情,这不就是脑子有问题吗?不过也好,他又为我们保下了一枚对付崇祯的好棋子。你放心,事成之后,本王答应向父王保举你回山西延安府做知府的事情必定会兑现。” 张来福喜悦的点了点头,说道:“有了王爷的指点,属下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只是这月的赏银……” 朱由渠不屑的一笑,“替本王办事,本王什么时候少过你的赏银。你一会便去库府领取这个月的赏银,本王爷懒得管你跟花满楼里那群婊砸的乱事儿。不过你不要在洛阳逗留过久,风流快活过后,抓紧回灵宝县衙,替本王把黄道周盯紧点儿,也得那姓关的新生怀疑。” 张来福满脸堆笑,一想到一会就能去花满楼找自己的那几个相好的风流快活心中就一阵激动,“多谢王爷恩典,属下定当为王爷效犬马之力。”说完咚咚磕了一串响头,便去库房找账房先生领这个月的赏钱去了。 只是让自认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的张来福想不到的是,他的行踪早就暴露在别人的眼中,并且是被人一路从灵宝县跟到了洛阳。 第九十六章 崇祯的意图 关山月有一个特点就是跟什么人都能打成一片,这货送礼都送成精了,他知道老黄的日子不宽裕,便天天大鱼大肉的勾搭他。 开始的时候,老黄还顾及一些读人的脸面,可架不住关山月天天这么大鱼大肉的诱惑他,那群来自草原的汉子做的那烤鱼烤肉那叫一个香,隔老远都能闻见香味儿。 世间的事情是没有一顿烤串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是两顿。忙完公务后已是夕阳西下,一群人在县衙后的大院子里那车盖般大的树荫下撸串子,那叫一个爽,再加上深井水拔的西瓜,那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的。 食色性也,没用多久,老黄便被关山月的糖衣炮弹所腐蚀,彻底放下了读人的矜持和官架子,跟着这群草原的汉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起来,彻底跟人民群众达成了一片。 关山月吃了一个口撒着孜然和芝麻烤的外焦里嫩的羊肉串,他觉得今天时机总算成熟,忍住不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呜咽着说道:“老黄,你说着皇上把我的都指挥使撤了,却把我周围的人都给封了官,连我两个媳妇都封了官,大媳妇大宁都指挥使,上护军,老婆都指挥同知,镇国将军,凡是我手下叫的上名号的最次的都封了个从六品的武骑尉。我周围的人你让他们舞刀弄枪行,要是让他们帮忙分析事情,那可就要了他们的亲命了,你快受累帮我分析分析。” 老黄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一听女人都当了二品的都指挥使,差点没被一口肥腻的羊肉噎死,“乱套了,乱套了,女人当家房倒屋塌。想我寒窗苦读数十载,竟然不如一个女流之辈,真是命运不公。” 关山月呲牙咧嘴一笑,“别扯那没用的,说重点。” 老黄翻了个白眼,“老关你难道没发现,这皇上封的都是些勋官吗?依据我多年的为官经验,我判断圣上这是要重新培养勋贵集团,并且打算以此制衡文官集团。” 要说官职关山月还熟悉一些,可这勋阶他就有些外道了,“勋官?用来制衡文官集团?现在整个大明有多少勋贵啊,少了可制衡不了他们。” 老黄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羊肉串,说道:“土木堡之变后,大明的勋贵集团就萎缩了。我虽然是文官,但我一直觉得此事疑点重重。事后整件事情,就像文官集团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有预谋的坑害勋贵集团一样。当时大明对蒙古势力处于攻势状态,先是太监王振力劝英宗御驾亲征,两天后军队便仓促出征,然后返回途中更改行军路线中了瓦剌军队的圈套。可宣府总兵官都督杨洪却视而不见,并未出手相救,并且事后还得到了提升。此事无论怎么,大明文官集团也是最大的受益者,所以不能排除这一切是他们的阴谋。” 关山月眼睛都快激凸出来了,这不就是现代的政变嘛,还是加强版的,“我靠,大明的文官集团也太牛掰了吧。要是真像你说的一样,他们这不是连皇帝都敢算计,都敢牺牲吗?” “切!”老黄一脸的不屑,“文官集团因为所代表利益的不同而分成各个党派,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党政不断。什么浙党、齐党、阉党、东林党……说到底他们的背后就是地主、海商、盐商、粮商和工商业主,他们这群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干不出来啊。” 关山月早就知道此时的党派跟后世的党派不同,按理说皇帝是这些大地主们等既得利益者的最高达标人,可一旦不能代表他们的利益或者危害了他们的利益,这群人竟然会毫不犹豫的除掉皇帝,这点是打死他也想不到的。 ctr>他出了老黄憋着一肚子的话,“老黄这灵宝县衙里都是咱自己人,天高皇帝远的,你但说无妨,不用有什么顾虑。额……不是还有阉党吗?用他们来制衡文官集团不就行了吗?” 黄道周连连摇头,一脸的悲愤,痛心疾首的说道:“这原本是皇帝手中用来制衡文官的一颗好棋子,可崇祯帝却一出场就鲜明的站在了东林党人一边,然后听信了他们的鬼话,登基不久就对魏党开刀。先是裁撤东厂和锦衣卫,又从各处撤回了镇守太监,这不是自断手臂吗?现在好了,恶果开始显现了,天启年间浙江一省二十万两的茶税,荒唐的变成了一年十二两,更不用以恢复海禁名义停收却进了海商和官员腰包的海税,打着不与民争利的幌子脑袋一热除的丝绢税,布税各种大减税政策。而辽东前线确是怎么花钱怎么折腾,武将伸手管朝廷要钱,文官说武将无能。国库亏空怎么能支持一个偌大的帝国运转,这些钱又一次毫无悬疑的全都落在了最底层的农民身上。被压迫的喘不过气来的农民么你,没饭吃也是死,造反也是死,西北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说百姓是“流贼”,要是日子好傻子才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造反呢,让我这是天灾更是*。” 关山月细细一思量觉得老黄说的不无道理,点了点头说道:“老黄你是不是这么回子事儿,崇祯帝登记以后,行事的政策大体是这样的,就是天启帝支持的他就反对,天启帝反对的他就支持。” 老黄平日这些话都憋在肚子谁也不说,今日却越说情绪越激动,“嗨,说白了不就是这样嘛。不过圣上一心要做尧舜,我觉得他是被东林党人欺骗了的。最祸国殃民的就是东林党人,他们仗着自己掌握着舆论,眼里却只有自己的利益,而不顾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百姓的死活。我他们除了党争什么也不会,实事一件也不做,就连这兴修水利关乎民生的大事儿,竟然也让他们给拦了下来,那款项却被他们瓜分一空,真个恨不得扒他们的皮喝他们的血。在他们眼里敢骂朝廷,批评皇帝就是真名士,狗屁,我他们是遗臭万年,一定会被后人所唾弃。” 关山月一听“真名士”三个字儿就笑了,接过陈二狗递过来的板筋吃了一口,说道:“我他们就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让老百姓们都去骂皇上,他们躲在幕后捞干的。不过,我估摸着,要是换成后金坐这天下,他们指定不敢指着皇上的鼻子骂,就皇太极那痞气的早就拔刀砍了他们了,说不定他们还会跪在地上穷尽其能歌功颂德呢。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谁让咱大明的皇帝好欺负哩!” 黄道周眼里有燃起了希望,“虽然崇祯帝清醒的留任了一部分魏党,可现在东林党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越来越难以驾驭。已经开始清醒过来的崇祯帝,这是打算重新培养勋贵集团来制衡他们。而你们大宁都司最为纯净,所以荣幸的被崇祯帝选中担当此重任。至于为什么把你贬到灵宝县来,相信圣上一定有他的深意,我是悟不出来的,你自己慢慢的领悟吧。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你在河南府就是把天捅破一个窟窿,圣上也会帮你补上。” 关山月心里有一丝的得意,这要是跟崇祯穿上一条裤子,以后的荣华富贵算是有保障了。只是崇祯这条船虽然说是一条世界级的航空母舰,可是有点千疮百孔,要是稍有不慎便会触礁沉海,眼下船都上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嘻嘻,借老黄你的吉言。眼下我有个事情要跟你商量商量,你说咱们灵宝县的百姓们,辛辛苦忙碌了一年的收成大部分都被福王收去了,这可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咱们虽然能雁过拔毛,可苦的是百姓们啊。能不能想个法子,把这收税的税权重新夺回来?咱就是不交给国库,也不能让他进了私人腰包啊?” 老黄顿时犯了难,端起大碗喝了一口烧刀子,觉得就像一条烧红的铁条直接从嗓子眼捅到了***打了一个酒嗝,愁眉苦脸的说道:“这有些难了,穷苦的百姓们还好说,在灵宝县找几个穷困潦倒的进士挂靠在他们的名下,便能去税赋。可那些握有大片土地的财主们为了少缴或者不缴粮饷是自愿挂靠在福王名下的,这些人都跟福王沟壑一气,我们是劝不动他们的。” 关山月托着下巴思索了一阵,眼珠一转,说道:“我的世界是个黑白的世界,不是朋友就是敌人,这事情好办。我后天就召集灵宝县所有的地主,齐聚在城东的福星酒楼商议给农民减租的事情,要是他们识相同意还则罢了,要是不同意,哼哼……” 说着他挥手叫过了正在烤串的陈二狗,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先去去准备一些炸药,记住,越多越好……然后再给我准备几批快马,我要去洛阳一趟。” 说完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一院子里的人又推杯交盏大吃大喝起来。 第九十七章 拜访福王 福王坐在外宫皇恩殿里,头疼的着眼前这贸然造访的灵宝县县令关山月,觉得他就是一个十足的流氓,这子说起话来简直是口无遮拦,毫无斯文,怎么也不像一个有修养的读人,反倒是想一个骑马打仗的武夫。 关山月也不用福王礼让,自己就端起空空如也的茶杯管旁边伺候漂亮丫鬟要茶水喝,惹得周围的下人们一阵讥笑。估计要不是他穿着县太爷的官服,早就把他给轰出去了。 “王爷,俺姓关的是个秀才,可也是直爽人。今天来这里就是想跟你替灵宝县的百姓们讨口饭吃,想让您把那些财主们挂靠在您名下的土地重新还给他们。这样人也好向朝廷交差不是,都已经四五年没收上一粒粮食了,再不向国库缴纳点粮饷和商税,皇上会要了我的脑袋的。” 福王讪讪一笑,心中暗道:“整个河南府所有的土地几乎都在本王的控制之下,你这不是从老虎嘴里夺食吃嘛,还给你就等于还给朝廷,那就是资敌啊,再说都还给你们,本王到时候我拿什么来起事,真是痴人说梦,你还是那来回那去吧。” 端坐在椅子上的福王咳嗽一声,来今日不给这子一个明确的答复,他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我怎么把球给你踢回去,“咳咳,关县令,你初来河南府,想必你有所不知啊。这些庄田都是那些财主们挂靠在本王的名下,并不是真的属于本王的。尽管从你们县衙的账面上大部分粮饷都流入了本王的腰包,可是那都是面上的事情,本王也就是个过路财神,事后这些钱财和粮食都要归还给那些财主们的。我关县令今天算是来错地方了,你应该去找那些财主们才对啊,只要他们同意本王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至于他们同不同意,这些都是本王没法跟你打包票的。” 关山月磨蹭了半天等的就是福王这句话,他的两眼顿时精光直闪,既然福王能做初一,就别怪他日后敢做十五,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路子他是早就玩的炉火纯青的,“哦,原来如此。有王爷这句话,人心里就有底了。人这就回灵宝县,明日在城东的福星酒楼大摆筵席召集灵宝县所有的财主们跟他们说说此事,但愿他们像王爷一样给人几分薄面,也给人一条生路。事不宜迟,人这就不叨扰王爷了,告辞了!” 福王端坐在椅子上动也没动,笑容可掬的冲着身旁的下人挥了挥手,“公务要紧,那本王就不留关县令了,送客!” 待到关山月走远,福王立马换上了一副不屑的面孔,冲着身后那面蜀锦的屏风招了招手,一个紧短打扮的绝美女子犹如鬼魅一般从屏风后闪现了出来。 “一个的县令有什么资格跟本王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双儿,你是我王府武功高强之人,你骑上本王的玉骢马即刻出发,赶在姓关的前头去灵宝县一一告知那些财主们,明日谁要是敢同意那姓关的主张背叛本王,本王就叫他们家破人亡,记住行事要隐秘,切莫走漏了风声。顺便你摸一摸这姓关的是什么来路,要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你就通知渠儿,让那来福找个时机把他做了,哼!” 面若寒霜的双儿眉头一皱,站在原地动也没动,似乎有话要说。 福王睨了一眼双儿,冷哼一声,训斥道:“哼,你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吃的喝的都是本王给的,就连你的性命也是本王给的,要不是本王当初使手段,你早就追随你那亡父亡母去了,你离开本王的庇护便会丢了性命,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双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的大恩大德,双儿没齿难忘。双儿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只是觉得那姓关的说的有些道理,希望王爷给那些穷苦百姓们留条活路。” 福王长袖挥舞,听了此话是勃然大怒,气急败坏的将桌上盛满滚烫开水的茶碗劈头盖脸的就砸在了双儿的脸上,怒吼道:“放肆,你难道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了吗?你一个下贱的家奴竟然敢质疑本王的决定,要是不是你还有些用处,本王早就把你卖到花满楼做婊子了。要是再有下次,可别怪本王不讲情面。你速速前去灵宝县,要是此事办砸了,有你的好果子吃,哼。” ctr>幸亏刚才双儿情急之下歪了一下头,否则那滚烫的开水就不是洒在背部那么简单了,她觉得自己遭受了莫大的屈辱,可却又无人言说,也不能言说,只得选择忍气吞声。整个河南省几乎都在福王的控制之中,知情的人们都背地里喊他夜天子,她一个毫无权势寄人篱下的丫鬟又怎能反抗的了呢。 “属下万死不辞!”说完双儿便如同一阵风一般消失在皇恩殿中。 洛阳去灵宝县一般都走宽敞好走的官道,双儿骑着玉骢马不一会儿便追上了关山月的马队,她是第一次见到会骑马的县太爷,在她的印象里,文官都是些孱弱的文人,是不会骑马射箭的。更让他觉得滑稽的是,关山月官帽上哪两个随着胯下骏马一起一伏的帽翅和这群人鬼哭狼嚎的歌声。 关山月似乎没注意不远处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双儿,扯着嗓子嚎叫道:“俺又开始慌了,是不是俺又做错了什么,你哭着对俺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俺不可能是你滴王子,预备,唱……” 双儿着眼前这三十多个汉子,觉得就像夏日躲在池塘碧绿的荷叶底下的青蛙一样,顷刻间便乱了天,各种五音不全的声音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一股脑儿的全都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着这群不知道自己唱的有多难听的汉子们一脸的享受,摇了摇头,忍不住的催动胯下骏马一阵风似的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第九十八章 强行请客 昨夜对灵宝县的四十六位地主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这四十六位财主的桌子上全都摆着一份灵宝县新任县太爷差衙役连夜送来的烫金的大红请柬,上边红纸白字写得清清楚楚,诚邀全家明日正午时分福满楼一聚,务必赏脸准时到达。 一边是福王的亲信,昨夜不许赴约的严厉警告。 福王虽然表面笑容可掬平易近人,可这些地主们都是内部人士,知道他私下里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那些许多反对将祖上几代积攒下的土地挂在他的名下,让他兼并土地和剥削的地主早就被他送去见了阎王爷。 灵宝县留下的这四十六位地主全都是跟福王臭味相投,铁了心跟他船一条裤子的心腹之人。 铁打的福王流水的县令,按理说灵宝西县的地主们会毫不犹豫的站在福王这一边,因为他给了他们不劳而获的机会。 可他们的下人晚上关门的时候便发现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两个凶神恶煞的衙役,一左一右像个门神一样站在大门两边。到汉人的地主们还好一些,到人高马大不苟言笑的蒙古衙役的地主们就心惊胆战了,要不是他们身上穿着标准的大明衙役的服装,他们还以为变天了呢。 眼着午时就要到了,有一个耍横的刘姓地主搬出福王的名号狐假虎威的吓唬门口衙役们,谁知那俩来路不明的衙役压根就不买福王的帐,把他们威胁的话全都当成了耳旁风都没这刘姓财主一眼,抬头了日头,哥俩是继续站在门口谈笑风生,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只是,刚到午时时分,这哥俩相视一笑就立马换上了一副杀气腾腾的面孔。手中苗刀出鞘,刘姓财主家的护院们也不敢阻这俩拿着明晃晃钢刀的公差,哥俩轻而易举的便走进了刘老爷的院子里。 一个精瘦的衙役堵住门,用死人的眼光打量了刘老爷一眼,眯着眼问道:“时候也不早了,刘老爷你去还是不去?” 刘老爷着那衙役肩头上扛着的明晃晃的钢刀,早就骇得脸色铁青,可仗着自己跟福王亲近关系,心中认定这衙役不敢胡来,嘴硬的说道:“不去!朗朗乾坤,太祖规定县官无事不得下乡,你们公然违背太祖训示不说,竟然还敢公然拔刀在我的家里威胁老爷我,还有没有王法了。知道说你们是公差,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一群强盗呢!” 刘老爷说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脆,妄想用自己的威势扳回一局。 精瘦的衙役把钢刀在靴底上蹭了一蹭,笑道:“刘老爷你原来还知道有王法啊!?六子,把你怀里那份公文拿出来念念!” 那叫六子的衙役一脸的戏谑的了一眼强装镇定的刘老爷,从怀里掏出一纸公文,念道:“刘世通,崇祯元年四月六日强抢十三岁民女刘彩娥,刘彩娥不从,刘世通手持棍棒致其死亡,后担心事情败露招惹麻烦杀其全家四口灭口老。崇祯二年,依仗其在乡间威势,伪造地契,强占刘各庄七十八名庄民民田一百九十六亩…………依照大明律,立刻收押,如有反抗斩立决,灵宝县县令关山月……” 恶行累累的刘世通早就花钱买通了灵宝县的县太爷,福王又打过招呼,所以一直没有人敢动他,百姓们是敢怒不敢言,只得选择忍气吞声。 今日听着自己的恶行被公之于众,刘世通额头上早就挂满了黄豆粒大的汗珠,他刚想辩解几句,只觉得一道快若闪电的银光闪过,脖子一阵刺骨的冰凉,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护院们全都目瞪口呆的着眼前的一切,那一刀太快了,快的他们都没来得及出言提醒。只是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眼前那精瘦的衙役竟然连招呼也没打,挥刀便像他们老爷刘世通的脖子砍去。 一道血剑喷出,精瘦汉子麻利的纵身往旁边一躲,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个人渣败类竟然还敢反抗,要不是我出手迅捷,恐怕我们两人就死在他的手中了。” “噗通”一声,气绝身亡的刘世通捂着脖子瞪大着双眼,一脸惊异的摔倒在地,激起了一片尘土。 那叫六子的衙役点了点头,当着众人的面将一柄锋利的匕首塞进了刘世通的手中,一脸气愤的说道:“竟然敢袭击公差,这不是公然造反吗?哎,可惜了了这偌大的家业!你们几个跟我们去县衙里做个人证,要是不去,哼哼,这就是你们的榜样!”说完用刀尖指了指地上早就死的透透的刘世通。 一言不发抬刀就杀人,这一下,这两个衙役的形象更加阴森可怖起来,那几个护院即使手上有功夫也早就吓傻了眼,哪还敢造次。只得乖乖的着这二人将那哭的死去活来的太太和少爷姐们一个个全都给绑了,低着头跟着哥俩亦步亦趋走向了县衙。 这些地主们的屁股都不干净,其他的衙役如法炮制,嗅出风声不对的八位财主见风使舵,乖乖的带着家眷硬着头皮赴这鸿门宴,按时按点的来到了福满楼。 而剩下的那些除了惨死的那些,全都被关山月下到了大牢,一时之间灵宝县的大牢人满为患。 只是这八名如坐针毡的地主们等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见到新任县太爷的面,关山月越不来他们就越心慌,心里七上八下的在琢磨着这新任县太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他们还知不道已经有十几名地主丢了性命,那些侥幸活着的也被关山月下了大牢,楼下五十多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衙役将整个福满楼围的死死的。 几个大胆的地主心翼翼的从窗口向下把了把头瞧了瞧,又正襟危坐的坐回了座位,像个木头人一样面若死灰的坐在那里一言也不发。 只是他们从未见过这般请客的,哪有把客人像犯人一样押送到饭局,有押起来的道理。自大明立国就皇权不下乡,上来就把人得罪的透透的,难道这位新来的县太爷以后治理灵宝县一丝一点儿也用不到他们这些乡绅不成? 关山月恼怒急了,他今日兴冲冲的起了个大早,那时候透过衙门往外去县衙前的大街上还空无几人,谁知他刚踏出大门,一支支弩箭便冲着他的心脏射来,一群穷凶恶极的蒙面歹徒紧接着便从街道的两端突兀的冲了过来,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不要命的冲击起了县衙。 陈二狗反应迅捷,一把便把关山月拉到了大门的后边,嘴里打了一个呼哨,焦急的指挥者亲兵们迎敌。竟然有人敢公然袭击县衙,这不是反天了吗,这还了得。 第九十九章 县衙被袭击了 关山月的罩衣早就被锋利的箭矢射穿,他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揉了揉被箭矢冲击的肿胀的胸口,骂骂咧咧的说道:“麻辣隔壁的,我还没来及收拾这群游手好闲的家伙,他们竟然找上门来了,要不是我穿着金丝软甲今天老子我就得交待在这。” 陈二狗见关山月没事,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惊魂不定的说道:“大人你福大命大造化大,多亏您没事儿,要不这丢失主官性命,亲兵独活者一律当斩的罪名我们可担待不起。您一踏出衙门口,迎面便是一顿箭矢,这是摆明的要您的性命的,他们这是早就埋伏好的。” 关山月点了点头,着眼前的亲兵们有条不紊的组成了防御阵型,躲在门后放心的拿起了几支箭矢仔细的查了起来,皱着眉头说道:“这箭矢不是民间粗制滥造私造的箭矢,这些箭矢无论是大还是轻重,全都一般大,并且用料上乘,锋利异常,是军队所用的箭矢。他们手中还有强弩,来他们并不是一般的冲击县衙的流贼,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只是这群人大意了,要是直接射我的脑袋,我早就死翘翘了。” 陈二狗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躲在门后也从地上捡了几支箭矢查了一番,说道:“这是大明的制式箭矢,可是大人您初来灵宝县,并未得罪什么人,昨天刚去福王那里拜了码头,怎么转夜就有人要您的命呢?” 关山月咧嘴一笑,接着大门的掩护往外了一眼此时的形势,不屑的说道:“我要是猜的不错的话,这件事的幕后主谋就是福王他老人家。” 陈二狗一脸的愕然,焦急的说道:“大人,眼前的歹徒足有二百多,全是些会拳脚的练家子,要不要把咱们悄悄带来的燧火枪请出来对付他们?” “不可!”关山月急忙摇了摇头,“火枪是我们的一张底牌,我隐约的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完结,不要过早的暴露我们的实力,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你去指挥弟兄们结军阵,用战场上杀敌的那一套对付这几个毛贼,绰绰有余。” 这些歹徒虽然各个凶悍,可在关山月已经结成军阵的亲兵们面前,只有挨宰的份儿。这些亲兵们单打独斗未必是这群歹徒的对手,可他们团结如一人,用团队的力量对付他们,很快就扭转了局面,转守为攻。 这些冲击灵宝县衙的歹徒们是福王私下招募的游侠门客中的一部分,他们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是谁也不服谁的号令。 要是一般的县衙,他们早就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有余力逞凶斗狠的跟从大宁战场上下来的亲兵们正面硬刚,可他们连县衙的门口都没冲进去,场上的形式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刚才还在择人而噬的毒蛇,转眼间便成了待宰的羔羊。 一百名亲兵,分成五个方阵,手握从库房中取出来的红缨长枪,呼喊着整齐的口号,踏着整齐的步伐,有节奏的冲着眼前的歹徒的身上狠狠的戳去…… 整场战事除了开头的慌乱,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秋风扫落叶。 打扫完战场,陈二狗擦了一把脸上被敌人溅满的鲜血,虎虎生风的走到了关山月的身边,不无得意的说道:“启禀大人,按照您的吩咐留了五个活口,为了本县的治安,其他的垃圾都送他们去西天了。您怎么处置他们好?” 关山月没事儿人一样,坐在院子里平时吃烧烤的大槐树那如车盖般大的树荫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说道:“像那些地主一样,审讯完了他们的罪行,该杀的杀该埋的埋。罪行不够杀头的,就秘密送他们去大宁,记住连同那些地主的家眷要一同送到大宁,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 陈二狗眉头一皱,沉吟了片刻,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道:“大人,费那劲儿干嘛,干脆斩草除根,一了百了,全都杀了得了。” 关山月已经一上午没有喝水了,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送他们去大宁的事情宜早不宜晚,因为有人比我们着急要他们的命。留着他们除了其中有些的人罪不至死外,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这些人是个重要的人证,虽然我不现在还猜不到藏在背后的那人在玩什么阴谋。” 陈二狗恍然大悟,登时便咂摸过味儿来,“还是大人考虑周到,我这就开始审问,这事儿交给我您就放心吧,刑讯我可从魏公公那里学到不少好东西,不过去福满楼我就没法陪着大人去了,炸药昨夜就安放好了,还用不用把那些不劳而获的家伙们一锅端了?” 关山月摆了摆手,“无妨,有苍狼陪着我去就行,我就不信这灵宝县还有其他的歹徒敢公然袭击朝廷命官!现在的形式,不用炸死他们,现在想想陕西流贼的袭击福满楼的借口虽然说得过去,可终究是有些勉强。不过就八个地主,应该是可以教育的,咱们不能全部打到,也得拉拢一派才是。那些地主老爷们估计早就等急了了吧,苍狼,叫着弟兄们,咱们走!”说完便带着十多个亲兵风风火火的冲着福满楼走去。 第一百章 摊牌 灵宝县县丞老黄租住在离县衙不远的一处民宅里,得知县衙被袭击的消息后,匆忙的穿上衣服,便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县衙,待到从李二狗空中得知关山月并未受伤后,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老黄毕竟做过京官,他琢磨着歹徒袭击县衙的事情远没有起来那么简单。为了不走漏风声和防止漏网的歹徒反扑,当即便让陈二狗差人把刚开不久的城门给关了,就连今日的早市也临时取消了,全城实行了起了戒严。 福王王府张灯结彩,院子里的下人们进进出出的,一大早便早早的起来收拾和张罗布置,似乎今日王府有大事要庆祝。 福王吃过早点,坐在富丽堂皇的内堂里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喝着上好的西湖龙井,抬头了一眼眼前的颖冲王朱由渠,笑眯眯的说道:“渠儿,灵宝县的事情这个时辰差不多已经解决了吧!这也是对那黄道周的一个警告,要是他识相就乖乖的夹起尾巴做人,选择明哲保身。要是他非要趟这趟浑水,那他就是下个关山月。” 朱由渠今日心情大畅,他端起茶杯在鼻翼下贪婪的嗅了一口茶香,说道:“皇上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辽东前线和陕甘的民贼就够他喝一壶了,就凭一个醇儒黄道周想跟父王您斗,那简直是蚍蜉撼大树。任凭他们折腾,这河南府还不是全都在父王您的掌控之中。今日拔出了灵宝县这颗钉子,再换上我们的人,这河南府境内所有的县令就都是我们的人了,恭喜父王距离大宝之位又进了一步。” 福王听了朱由渠的话大为受用,笑的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他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厚颜无耻的说道:“本王要登这大宝之位,并不是有意要将我这侄儿取而代之,只是不想眼睁睁的着祖宗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毁在他的手中。偌大的大明,此时已是岌岌可危,天灾、民变、边患……这些问题都不是他朱由检能解决的了的。作为老朱家出身最高贵聪慧的子孙,本王有必要站出来力挽狂澜,为的也是这天下的百姓啊。” 这要是被他的长子朱由菘听到,一定又会站出来委婉的职责他其心当诛了,所以今天他只叫了他最喜欢的二子朱由渠来说知心话。 朱由渠跟福王虽然是父子关系,但子凭父贵,他为了讨福王的欢心,也是极尽谄媚之能,放下茶杯,假装一脸真诚的恭维道:“父王仁慈,您要是荣登大宝,肯定是尧舜一般的存在。放眼寰宇,这中兴大明的重担非您莫属。就凭父王的智慧,轻而易举地就能治理处一个太平盛世。儿臣觉得,只要父王做了皇帝,那辽东的建州逆贼摄于您威势,说不定不用兴刀兵便会俯首称臣,从此再也不敢有二心。”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福王被朱由渠这几句话说得是心花怒放,仿佛此时他已经成了皇帝,笑道:“那是自然的,本王坐拥中原粮仓,虽然这几年粮食产量不稳定,可仓库中的粮食早就堆得没处放,这么多年日积月累下来,随便拿一二便够陕甘的那些土包子们吃个一年半载的,有了粮吃民变的问题也就不存在。既无内忧也无外患,这不就是个太平盛世嘛,也不知朱由检怎么就把一个好端端的帝国治理成了这个乱象丛生的样子。只是现如今这天下还是他朱由检,本王可不想做这老好人。乱吧,越乱越好,不把水搅得浑浑的,哪能趁机从中渔利呢!” 朱由渠一想起自己这位皇帝哥哥便一脸的不屑,说道:“当今皇帝真是窝囊废一个,竟然被自己的臣子耍的团团转,昏招频出。儿臣听织造局的眼线说,现如今他龙袍都是穿浣洗缝补过的,这能省下几个钱儿。为了赈济陕西灾民,这个穷光蛋的内帑竟然只能拿出不到二十万两的银子去购买赈灾粮,被各路官员层层盘剥下来,到了灾民的手估计一人一碗稀粥都合不来,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作为同宗,这原本是一件令皇家哀伤的事情,可福王心中却没有一丝的同情和怜悯,他现在最关心是灵宝县关山月这颗眼中钉有没有被起掉,他眼珠子滴溜溜的一阵乱转,不安的说道:“着时辰,那些游侠们应该早就得手。可是报信儿的双儿,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朱由渠咽了一口口水,想着双儿那麻杆一般修长的长腿,纤腰轻盈的少女感,下腹处忍不住一阵欲火中烧,心中暗道:“要不碍这双儿是这老家伙的得力助手,不想给他留下一个放荡的印象,浪蹄子早就躺在本王的床榻之上任凭我蹂躏了。一副好*天天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却得不到,太让人心痒了。不过,等本王登上了皇位,这全天下的美女还不任我挑选。哎,可惜了了双儿这一副好*,让人心痒难耐啊!对了,这老家伙心挑选的贴身丫鬟萍儿姿色不错,双儿本王动不得,一个丫鬟我还动不得,晚上就是她了……” 福王见朱由渠半天不说话,脸上却流露出一副轻浮之相,皱着眉头咳嗽一声,不悦的说道:“渠儿,你在想什么呢?” ctr>朱由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心神,一本正经的说道:“儿臣在想,双儿是不是久居王府,没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一时游心过重才把父王的事情给耽搁了。” 福王摇了摇头,他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面色沉重的说道:“不会的,双儿一向是如臂使指的。难道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 朱由渠刚想再找个借口宽慰福王几句,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双儿汗流浃背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福王着魂不守舍的双儿,不悦的说道:“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这是福王府,难道天塌下来了不成?快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双儿“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胸脯急促的起伏着,她舔了舔早就干涸的嘴唇,慌张的说道:“启禀王爷,双儿躲在灵宝县县衙外的一颗大槐树上,亲眼着县令关山月已经被乱箭射死了。可事情出了一点纰漏,灵宝县的衙役并不是我们认为的塞外流民,竟然全都是军士出身,那些前去攻打县衙的游侠大部分当场惨死在他们的军阵之下,有一些侥幸存活的也被收入了灵宝县的大牢之中。” 福王闻听关山月已经惨死在乱箭之下,抚掌大笑,他全然没有将那些游侠的性命放在心上,“好,好,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本王待那些游侠不薄,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们,他们是死得其所。至于那些被抓住的游侠,他们对本王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渠儿你安排关中大侠张世通去送他们归西吧。” 朱由渠发出一阵冷笑,冲着福王深施一礼,说道:“遵命,儿臣这就去办。” 双儿跪在地上觉得心中一阵恶寒升起,那可是百多条性命啊,她原本以为福王会归罪自己,谁知他压根没把他们的性命当回事儿。那些游侠只是他手中的一件趁手的工具罢了,现在用完了,就随手丢了,会不会有一天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福王也会这么对待自己呢。 福王拖着下巴踱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眼中寒光一闪,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双儿,不容置疑的说道:“双儿,你现在就去洛阳街头四处散播消息,就说陕西的流贼已经流窜到了河南境内,并且今日袭击了灵宝县衙,快去。” 双儿知道福王这是要嫁祸于人,也不敢多问,生怕触怒了喜怒无常的他遭受无端的责罚,连口水也没喝,匆忙的易容过后便去洛阳的街头巷尾里去四处散播谣言去了。 福满楼酒菜早就上齐了,桌子上还破天荒的摆了一盘稀有的酱牛肉,这可是个稀罕物,因为官府命令禁止宰杀耕牛,来这新任县太爷还是有些手段的。 只是原本定的十多桌酒席,如今只摆了几桌。对于那些熟络的地主们为什么没来,去了哪里,在座的地主们心里是都犯嘀咕,可县太爷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他们吃不住他的脾气秉性,也敢出言询问,生怕碰了软钉子。 关山月臊眉耷眼的靠在椅背上,活脱脱的一副大流氓的样子,全然不像一个读人,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关某初到贵宝地,原本是应该一一去拜访诸位的,可时间有些不充裕,故此接着休沐的日子在这福满楼宴请诸位,还请诸位见谅。” 那些地主们虽然是地头蛇,可也不敢佛了他的面子,连说不敢。 关山月原本以为这些地主们的田地大部分是祖上勤劳积累下的祖产,对他们其中的这部分是抱有同情心的,可他派人查探过后发现压根就不是这么回儿事,大部分都是为富不仁,通过各种不法的手段巧取豪夺来的,穷苦老百姓被逼的吃不上饭家破人亡的是大有人在。当然这其中也有可以争取的对象,但明末的时候已经烂到根上了,都想着法儿维护自己的利益,田庄越多的地主越是想方设法的不向朝廷缴纳一丝钱粮,那种对穷苦百姓抱有同情心的好地主比那凤毛麟角还要少。 他皮笑肉不笑的了在场的地主以及他们的家眷一眼,要不是还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他早就把他们全都炸死重新分配灵宝县的土地了,不过他也没给他们好脸子,他压根就不相信他一个县官还斗不过这几个地主,“关某人是属擀面杖的,喜欢直来直往,我呢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跟诸位绕弯子了。今天早晨本官一出县衙的们,迎面便是一通乱箭,好悬没把本官射成刺猬。不过我福大命大造化大,躲过了一劫。相信谁想要本官的性命,你们最是心知肚明的了。” 在场的地主们全都心头一紧,纷纷低下头躲避起关山月的目光,他们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福王派人干的好事儿,因为关于新任县令的许多消息都是他们提供给福王特使的。眼前的关山月之所以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只不过是因为没有证据罢了。 关山月着心怀鬼胎的地主们,冷笑一声,说道:“我要你们把这么多年拖欠朝廷的田赋补上,并且还要对佃户们减租。” 此言一出,犹如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这动了他们的核心利益,在场的地主们顿时便炸了锅。 关山月板着脸了一眼满腔怒火的地主们,突然扬起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冷冰冰的说道:“在本官的世界里,没有模棱两可,在做的诸位非友即敌。据那些袭击县衙的歹徒供述,本县所有的地主似乎都牵涉其中,名单很快就出来。公然袭击官府,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当诛九族。那些没来的地主有的是畏罪自杀,有的是主谋罪行过重,捕快去缉拿的时候因为反抗被当场格杀。哼哼,你们即使是知情不报的罪名,要是送到了刑部,想必也保住你们全家老的命。记住,你们的性命全都攥在本官的手中,杀与不杀你们,全都在本官一念之间。你们就别想有人来救你们了,黄县丞已经让人封锁了城门了,城中也戒严了,死了那份心吧。本官给你们一刻钟考虑的时间,是一条道走到黑,还是好好的活在这花花世界,全凭你们自己决断。” 留下一顿目瞪口呆的地主们,关山月说完便拂袖离去。 第一百章 摊牌 灵宝县县丞老黄租住在离县衙不远的一处民宅里,得知县衙被袭击的消息后,匆忙的穿上衣服,便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县衙,待到从李二狗空中得知关山月并未受伤后,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老黄毕竟做过京官,他琢磨着歹徒袭击县衙的事情远没有起来那么简单。为了不走漏风声和防止漏网的歹徒反扑,当即便让陈二狗差人把刚开不久的城门给关了,就连今日的早市也临时取消了,全城实行了起了戒严。 福王王府张灯结彩,院子里的下人们进进出出的,一大早便早早的起来收拾和张罗布置,似乎今日王府有大事要庆祝。 福王吃过早点,坐在富丽堂皇的内堂里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喝着上好的西湖龙井,抬头了一眼眼前的颖冲王朱由渠,笑眯眯的说道:“渠儿,灵宝县的事情这个时辰差不多已经解决了吧!这也是对那黄道周的一个警告,要是他识相就乖乖的夹起尾巴做人,选择明哲保身。要是他非要趟这趟浑水,那他就是下个关山月。” 朱由渠今日心情大畅,他端起茶杯在鼻翼下贪婪的嗅了一口茶香,说道:“皇上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辽东前线和陕甘的民贼就够他喝一壶了,就凭一个醇儒黄道周想跟父王您斗,那简直是蚍蜉撼大树。任凭他们折腾,这河南府还不是全都在父王您的掌控之中。今日拔出了灵宝县这颗钉子,再换上我们的人,这河南府境内所有的县令就都是我们的人了,恭喜父王距离大宝之位又进了一步。” 福王听了朱由渠的话大为受用,笑的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他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厚颜无耻的说道:“本王要登这大宝之位,并不是有意要将我这侄儿取而代之,只是不想眼睁睁的着祖宗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毁在他的手中。偌大的大明,此时已是岌岌可危,天灾、民变、边患……这些问题都不是他朱由检能解决的了的。作为老朱家出身最高贵聪慧的子孙,本王有必要站出来力挽狂澜,为的也是这天下的百姓啊。” 这要是被他的长子朱由菘听到,一定又会站出来委婉的职责他其心当诛了,所以今天他只叫了他最喜欢的二子朱由渠来说知心话。 朱由渠跟福王虽然是父子关系,但子凭父贵,他为了讨福王的欢心,也是极尽谄媚之能,放下茶杯,假装一脸真诚的恭维道:“父王仁慈,您要是荣登大宝,肯定是尧舜一般的存在。放眼寰宇,这中兴大明的重担非您莫属。就凭父王的智慧,轻而易举地就能治理处一个太平盛世。儿臣觉得,只要父王做了皇帝,那辽东的建州逆贼摄于您威势,说不定不用兴刀兵便会俯首称臣,从此再也不敢有二心。”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福王被朱由渠这几句话说得是心花怒放,仿佛此时他已经成了皇帝,笑道:“那是自然的,本王坐拥中原粮仓,虽然这几年粮食产量不稳定,可仓库中的粮食早就堆得没处放,这么多年日积月累下来,随便拿一二便够陕甘的那些土包子们吃个一年半载的,有了粮吃民变的问题也就不存在。既无内忧也无外患,这不就是个太平盛世嘛,也不知朱由检怎么就把一个好端端的帝国治理成了这个乱象丛生的样子。只是现如今这天下还是他朱由检,本王可不想做这老好人。乱吧,越乱越好,不把水搅得浑浑的,哪能趁机从中渔利呢!” 朱由渠一想起自己这位皇帝哥哥便一脸的不屑,说道:“当今皇帝真是窝囊废一个,竟然被自己的臣子耍的团团转,昏招频出。儿臣听织造局的眼线说,现如今他龙袍都是穿浣洗缝补过的,这能省下几个钱儿。为了赈济陕西灾民,这个穷光蛋的内帑竟然只能拿出不到二十万两的银子去购买赈灾粮,被各路官员层层盘剥下来,到了灾民的手估计一人一碗稀粥都合不来,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作为同宗,这原本是一件令皇家哀伤的事情,可福王心中却没有一丝的同情和怜悯,他现在最关心是灵宝县关山月这颗眼中钉有没有被起掉,他眼珠子滴溜溜的一阵乱转,不安的说道:“着时辰,那些游侠们应该早就得手。可是报信儿的双儿,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朱由渠咽了一口口水,想着双儿那麻杆一般修长的长腿,纤腰轻盈的少女感,下腹处忍不住一阵欲火中烧,心中暗道:“要不碍这双儿是这老家伙的得力助手,不想给他留下一个放荡的印象,浪蹄子早就躺在本王的床榻之上任凭我蹂躏了。一副好*天天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却得不到,太让人心痒了。不过,等本王登上了皇位,这全天下的美女还不任我挑选。哎,可惜了了双儿这一副好*,让人心痒难耐啊!对了,这老家伙心挑选的贴身丫鬟萍儿姿色不错,双儿本王动不得,一个丫鬟我还动不得,晚上就是她了……” 福王见朱由渠半天不说话,脸上却流露出一副轻浮之相,皱着眉头咳嗽一声,不悦的说道:“渠儿,你在想什么呢?” ctr>朱由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心神,一本正经的说道:“儿臣在想,双儿是不是久居王府,没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一时游心过重才把父王的事情给耽搁了。” 福王摇了摇头,他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面色沉重的说道:“不会的,双儿一向是如臂使指的。难道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 朱由渠刚想再找个借口宽慰福王几句,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双儿汗流浃背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福王着魂不守舍的双儿,不悦的说道:“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这是福王府,难道天塌下来了不成?快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双儿“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胸脯急促的起伏着,她舔了舔早就干涸的嘴唇,慌张的说道:“启禀王爷,双儿躲在灵宝县县衙外的一颗大槐树上,亲眼着县令关山月已经被乱箭射死了。可事情出了一点纰漏,灵宝县的衙役并不是我们认为的塞外流民,竟然全都是军士出身,那些前去攻打县衙的游侠大部分当场惨死在他们的军阵之下,有一些侥幸存活的也被收入了灵宝县的大牢之中。” 福王闻听关山月已经惨死在乱箭之下,抚掌大笑,他全然没有将那些游侠的性命放在心上,“好,好,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本王待那些游侠不薄,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们,他们是死得其所。至于那些被抓住的游侠,他们对本王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渠儿你安排关中大侠张世通去送他们归西吧。” 朱由渠发出一阵冷笑,冲着福王深施一礼,说道:“遵命,儿臣这就去办。” 双儿跪在地上觉得心中一阵恶寒升起,那可是百多条性命啊,她原本以为福王会归罪自己,谁知他压根没把他们的性命当回事儿。那些游侠只是他手中的一件趁手的工具罢了,现在用完了,就随手丢了,会不会有一天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福王也会这么对待自己呢。 福王拖着下巴踱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眼中寒光一闪,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双儿,不容置疑的说道:“双儿,你现在就去洛阳街头四处散播消息,就说陕西的流贼已经流窜到了河南境内,并且今日袭击了灵宝县衙,快去。” 双儿知道福王这是要嫁祸于人,也不敢多问,生怕触怒了喜怒无常的他遭受无端的责罚,连口水也没喝,匆忙的易容过后便去洛阳的街头巷尾里去四处散播谣言去了。 福满楼酒菜早就上齐了,桌子上还破天荒的摆了一盘稀有的酱牛肉,这可是个稀罕物,因为官府命令禁止宰杀耕牛,来这新任县太爷还是有些手段的。 只是原本定的十多桌酒席,如今只摆了几桌。对于那些熟络的地主们为什么没来,去了哪里,在座的地主们心里是都犯嘀咕,可县太爷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他们吃不住他的脾气秉性,也敢出言询问,生怕碰了软钉子。 关山月臊眉耷眼的靠在椅背上,活脱脱的一副大流氓的样子,全然不像一个读人,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关某初到贵宝地,原本是应该一一去拜访诸位的,可时间有些不充裕,故此接着休沐的日子在这福满楼宴请诸位,还请诸位见谅。” 那些地主们虽然是地头蛇,可也不敢佛了他的面子,连说不敢。 关山月原本以为这些地主们的田地大部分是祖上勤劳积累下的祖产,对他们其中的这部分是抱有同情心的,可他派人查探过后发现压根就不是这么回儿事,大部分都是为富不仁,通过各种不法的手段巧取豪夺来的,穷苦老百姓被逼的吃不上饭家破人亡的是大有人在。当然这其中也有可以争取的对象,但明末的时候已经烂到根上了,都想着法儿维护自己的利益,田庄越多的地主越是想方设法的不向朝廷缴纳一丝钱粮,那种对穷苦百姓抱有同情心的好地主比那凤毛麟角还要少。 他皮笑肉不笑的了在场的地主以及他们的家眷一眼,要不是还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他早就把他们全都炸死重新分配灵宝县的土地了,不过他也没给他们好脸子,他压根就不相信他一个县官还斗不过这几个地主,“关某人是属擀面杖的,喜欢直来直往,我呢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跟诸位绕弯子了。今天早晨本官一出县衙的们,迎面便是一通乱箭,好悬没把本官射成刺猬。不过我福大命大造化大,躲过了一劫。相信谁想要本官的性命,你们最是心知肚明的了。” 在场的地主们全都心头一紧,纷纷低下头躲避起关山月的目光,他们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福王派人干的好事儿,因为关于新任县令的许多消息都是他们提供给福王特使的。眼前的关山月之所以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只不过是因为没有证据罢了。 关山月着心怀鬼胎的地主们,冷笑一声,说道:“我要你们把这么多年拖欠朝廷的田赋补上,并且还要对佃户们减租。” 此言一出,犹如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这动了他们的核心利益,在场的地主们顿时便炸了锅。 关山月板着脸了一眼满腔怒火的地主们,突然扬起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冷冰冰的说道:“在本官的世界里,没有模棱两可,在做的诸位非友即敌。据那些袭击县衙的歹徒供述,本县所有的地主似乎都牵涉其中,名单很快就出来。公然袭击官府,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当诛九族。那些没来的地主有的是畏罪自杀,有的是主谋罪行过重,捕快去缉拿的时候因为反抗被当场格杀。哼哼,你们即使是知情不报的罪名,要是送到了刑部,想必也保住你们全家老的命。记住,你们的性命全都攥在本官的手中,杀与不杀你们,全都在本官一念之间。你们就别想有人来救你们了,黄县丞已经让人封锁了城门了,城中也戒严了,死了那份心吧。本官给你们一刻钟考虑的时间,是一条道走到黑,还是好好的活在这花花世界,全凭你们自己决断。” 留下一顿目瞪口呆的地主们,关山月说完便拂袖离去。 第一百零一章 收买民心 这群不劳而获的地主们经过激烈的争吵后,着眼前磨刀霍霍向猪羊的衙役们,决定还是屈服于关山月的淫威。毕竟命都没有了,要哪些钱财田地有什么用。当然,他们也都心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心态做出这般决定的。 只是关山月昨夜就想好了计策,不但让他们签署了一份将土地脱离挂靠在福王名下的文,还费为这些地主的子弟们在灵宝县的县学办理了入学手续,当然食宿费用是自理的。 至于那些没有子弟的就只能把自己压在县衙当人质了,有些地主倒是极其愿意把自己的黄脸婆和老父老母压在县衙,可都被关山月拒收,县衙又不是收容所和养老院,到时候进进出出的还办不办公了。 关山月还规定这些地主们没有路引不得随意出入灵宝县,每隔六天到县衙来报道一次,逾期不来,对不起,捕快上门服务,罚款十两,如有下次,所有罪行公之于众并严格依照《大明律》治罪。 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签完减租的文后,关山月安排黄县丞特地带他们到大牢中体验了一番大明的牢狱文化,由陈二狗亲自上阵给他们演示了一些厂卫用的手段。 这些地主们那见过这些恐怖的手段,当时便吓得不要要的,在衙役的搀扶下走出大牢后,当场表示一定遵守签订的各种文,回去就给佃户减租,并退还那些通过不法手段侵吞的田地。 次日,洛阳传出的灵宝县被流贼袭击的假消息便通过游商传到了灵宝县的境内。 这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来了枕头,正愁着找个什么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能把已经被秘密押解到大宁和昨日被当场斩杀的地主们的财产充公的关山月当即便来了精神,他跟老黄一合计决定趁机来个将计就计。 他一边安排衙役们四处张贴布告,通缉那些已经被收监的地主以及家眷,将他们的形象塑造成为陕甘流贼的内应。一边安排亲兵们去收缴他们的家产,尤其是粮食。 这些亲兵们都是大宁的老底子,彻底的发扬了关搬家的优良传统作风,头一天将所有的财物登记造册封存,第二天便雇佣了几百辆大车,在穷苦百姓们的积极配合下,马不停蹄的将这些地主们所有的财物以及粮食全都运送到了县衙的仓库和粮仓。一些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就全都堆在了县衙后堂的大院之中。 百姓们的积极性为什么这么高?还不是因为关山月当着他们的面,做了个顺水人情,把那些地主么你的账本当着他们的面全都一把火给烧的精光,并且放出话去,不几日后将把收缴上来的粮食按需分配给那些穷苦的百姓们。 这一招顷刻间便收买了全县穷苦老百姓们的人心,关山月这个新任县太爷在灵宝县是一炮而红,百姓们都亲切的称呼他关青天。有人在你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时候给你发粮食,这不是青天大老爷还能是什么。要不是穷的叮当乱响实在没有钱,这些百姓们恨不得给当场他立一座生祠。 为了避夜长梦多,关山月按需分完粮食后县衙粮仓里的粮食还是堆积如山。 为了减轻百姓的负担,由于黄道周是进士出身,他将一部分土地挂靠在他的名下,剩下的土地他全都划归到自己的名下。然后迅速给穷苦百姓们重新划分了土地,按照文上的约定,这些土地几乎是白种。顺便将拴在驿站里那些便宜得来的牲口,全部出租给了没有牲口的百姓们。 从长远的角度考录,除了把大宁的里甲制度搬到了灵宝县,他还指导他们成立了互助合作社。除了共用一头耕牛外,让他们互帮互助,让那些年老的人们来年也能吃上饭。 穷苦老百姓这回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地里的麦眼着就要成熟,这个冬天肯定是饿不死了。有了粮食吃又有了属于自己的田地,他们现在是打心眼里拥护关山月这个县太爷。 鉴于以前那几个县太爷死的不明白,穷苦百姓们子弟们自发的组成了巡逻队,提着棒子日夜在县衙外巡逻,赶都赶不走。 因为他们觉得保护关山月这个县太爷,就是在保护他们来之不易的土地,这两件事是划等号的。谁要是敢跟县太爷过不去,就是要他们的命,他们就会跟这些坏人玩命。 关山月现在在灵宝县境内的威望超高,简直到了一呼百应的地步。他前脚刚说了一句灵宝县境内的闲散人员太多,腰杆子变硬的百姓们后脚便在公选出的里长和甲长的带领下,提着榔头棒子跟那些游侠们展开了无情的斗争,将他们全都赶出了灵宝县。 那些虽然已经在县衙登记造册,有户籍但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这下彻底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只得在亲人的监督下改邪归正,变得本本分分起来。这类人即使家里有俩钱儿不愿种地,也得窝在家里不能满大街的瞎逛游。 整个灵宝县境内的治安眼着变的好了起来,并且大有路不拾遗的意思。还有一件意外之喜就是,现在一旦没有路引的可疑人员,一旦出现在灵宝县境内就会被百姓们举报给官府。可以说没有官府开具的路引,在灵宝县境内是寸步难行。 关山月知道袭击县衙背后一定是有人操纵的,整件事情就是一个阴谋。为了防止躲在暗处的敌人反扑,县城东西两门是按时开门按时关门,过了时辰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叫开门。 衙役们本就是关山月的亲兵,自然尽职尽责的盘查每一个进出县城的可疑人员。 关山月还别出心裁的给由穷苦来百姓们选出来的里长和甲长配备了苗刀盾牌等武器,给予他们在紧急情况下捕杀不法之徒的权利。 整个灵宝县玉宇澄清万里埃,就像被一场春雨洗刷过后的森林,娇翠欲滴,气象一新。 关山月站稳了阵脚,原本想着见招拆招,可敌人就如同消失在了这时间一般,除了前几日袭击了一次大牢外,就再也没有出现。 他凭直觉觉得在这宁静的背后敌人一定在酝酿着什么大阴谋,眼前的宁静并不是真的宁静,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一刻罢了。 可任凭他想破了脑袋,就是猜不出这些躲在暗处的坏人要干些什么。 更让让人奇怪的是,关山月在灵宝县这么大的动作,河南府的知府竟然连派个人来问都没问。倒是头几天,县城外经常有不明身份的人靠近灵宝县县城,不过全都被警惕的百姓们给轰了出去。 这几日,老黄着关山月茶饭不思,在衙门后的院子里踱来踱去,整个人都变的消瘦了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暗中观察,他觉得时机成熟,关山月做的许多事情颇合他的心意,尤其是对穷苦百姓们的那种极大的同情心感染了他,他决定适时的向他透露一些不为世人所知的内幕消息。 老黄清了清嗓子,装成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凑到了关山月的面前,说道:“老关,你不是一直弄不明白那群歹徒为什么要袭击县衙,但是外面却疯传他们是陕甘流窜到河南境内的民贼吗?现在老夫这就告诉你为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收买民心 这群不劳而获的地主们经过激烈的争吵后,着眼前磨刀霍霍向猪羊的衙役们,决定还是屈服于关山月的淫威。毕竟命都没有了,要哪些钱财田地有什么用。当然,他们也都心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心态做出这般决定的。 只是关山月昨夜就想好了计策,不但让他们签署了一份将土地脱离挂靠在福王名下的文,还费为这些地主的子弟们在灵宝县的县学办理了入学手续,当然食宿费用是自理的。 至于那些没有子弟的就只能把自己压在县衙当人质了,有些地主倒是极其愿意把自己的黄脸婆和老父老母压在县衙,可都被关山月拒收,县衙又不是收容所和养老院,到时候进进出出的还办不办公了。 关山月还规定这些地主们没有路引不得随意出入灵宝县,每隔六天到县衙来报道一次,逾期不来,对不起,捕快上门服务,罚款十两,如有下次,所有罪行公之于众并严格依照《大明律》治罪。 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签完减租的文后,关山月安排黄县丞特地带他们到大牢中体验了一番大明的牢狱文化,由陈二狗亲自上阵给他们演示了一些厂卫用的手段。 这些地主们那见过这些恐怖的手段,当时便吓得不要要的,在衙役的搀扶下走出大牢后,当场表示一定遵守签订的各种文,回去就给佃户减租,并退还那些通过不法手段侵吞的田地。 次日,洛阳传出的灵宝县被流贼袭击的假消息便通过游商传到了灵宝县的境内。 这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来了枕头,正愁着找个什么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能把已经被秘密押解到大宁和昨日被当场斩杀的地主们的财产充公的关山月当即便来了精神,他跟老黄一合计决定趁机来个将计就计。 他一边安排衙役们四处张贴布告,通缉那些已经被收监的地主以及家眷,将他们的形象塑造成为陕甘流贼的内应。一边安排亲兵们去收缴他们的家产,尤其是粮食。 这些亲兵们都是大宁的老底子,彻底的发扬了关搬家的优良传统作风,头一天将所有的财物登记造册封存,第二天便雇佣了几百辆大车,在穷苦百姓们的积极配合下,马不停蹄的将这些地主们所有的财物以及粮食全都运送到了县衙的仓库和粮仓。一些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就全都堆在了县衙后堂的大院之中。 百姓们的积极性为什么这么高?还不是因为关山月当着他们的面,做了个顺水人情,把那些地主么你的账本当着他们的面全都一把火给烧的精光,并且放出话去,不几日后将把收缴上来的粮食按需分配给那些穷苦的百姓们。 这一招顷刻间便收买了全县穷苦老百姓们的人心,关山月这个新任县太爷在灵宝县是一炮而红,百姓们都亲切的称呼他关青天。有人在你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时候给你发粮食,这不是青天大老爷还能是什么。要不是穷的叮当乱响实在没有钱,这些百姓们恨不得给当场他立一座生祠。 为了避夜长梦多,关山月按需分完粮食后县衙粮仓里的粮食还是堆积如山。 为了减轻百姓的负担,由于黄道周是进士出身,他将一部分土地挂靠在他的名下,剩下的土地他全都划归到自己的名下。然后迅速给穷苦百姓们重新划分了土地,按照文上的约定,这些土地几乎是白种。顺便将拴在驿站里那些便宜得来的牲口,全部出租给了没有牲口的百姓们。 从长远的角度考录,除了把大宁的里甲制度搬到了灵宝县,他还指导他们成立了互助合作社。除了共用一头耕牛外,让他们互帮互助,让那些年老的人们来年也能吃上饭。 穷苦老百姓这回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地里的麦眼着就要成熟,这个冬天肯定是饿不死了。有了粮食吃又有了属于自己的田地,他们现在是打心眼里拥护关山月这个县太爷。 鉴于以前那几个县太爷死的不明白,穷苦百姓们子弟们自发的组成了巡逻队,提着棒子日夜在县衙外巡逻,赶都赶不走。 因为他们觉得保护关山月这个县太爷,就是在保护他们来之不易的土地,这两件事是划等号的。谁要是敢跟县太爷过不去,就是要他们的命,他们就会跟这些坏人玩命。 关山月现在在灵宝县境内的威望超高,简直到了一呼百应的地步。他前脚刚说了一句灵宝县境内的闲散人员太多,腰杆子变硬的百姓们后脚便在公选出的里长和甲长的带领下,提着榔头棒子跟那些游侠们展开了无情的斗争,将他们全都赶出了灵宝县。 那些虽然已经在县衙登记造册,有户籍但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这下彻底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只得在亲人的监督下改邪归正,变得本本分分起来。这类人即使家里有俩钱儿不愿种地,也得窝在家里不能满大街的瞎逛游。 整个灵宝县境内的治安眼着变的好了起来,并且大有路不拾遗的意思。还有一件意外之喜就是,现在一旦没有路引的可疑人员,一旦出现在灵宝县境内就会被百姓们举报给官府。可以说没有官府开具的路引,在灵宝县境内是寸步难行。 关山月知道袭击县衙背后一定是有人操纵的,整件事情就是一个阴谋。为了防止躲在暗处的敌人反扑,县城东西两门是按时开门按时关门,过了时辰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叫开门。 衙役们本就是关山月的亲兵,自然尽职尽责的盘查每一个进出县城的可疑人员。 关山月还别出心裁的给由穷苦来百姓们选出来的里长和甲长配备了苗刀盾牌等武器,给予他们在紧急情况下捕杀不法之徒的权利。 整个灵宝县玉宇澄清万里埃,就像被一场春雨洗刷过后的森林,娇翠欲滴,气象一新。 关山月站稳了阵脚,原本想着见招拆招,可敌人就如同消失在了这时间一般,除了前几日袭击了一次大牢外,就再也没有出现。 他凭直觉觉得在这宁静的背后敌人一定在酝酿着什么大阴谋,眼前的宁静并不是真的宁静,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一刻罢了。 可任凭他想破了脑袋,就是猜不出这些躲在暗处的坏人要干些什么。 更让让人奇怪的是,关山月在灵宝县这么大的动作,河南府的知府竟然连派个人来问都没问。倒是头几天,县城外经常有不明身份的人靠近灵宝县县城,不过全都被警惕的百姓们给轰了出去。 这几日,老黄着关山月茶饭不思,在衙门后的院子里踱来踱去,整个人都变的消瘦了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暗中观察,他觉得时机成熟,关山月做的许多事情颇合他的心意,尤其是对穷苦百姓们的那种极大的同情心感染了他,他决定适时的向他透露一些不为世人所知的内幕消息。 老黄清了清嗓子,装成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凑到了关山月的面前,说道:“老关,你不是一直弄不明白那群歹徒为什么要袭击县衙,但是外面却疯传他们是陕甘流窜到河南境内的民贼吗?现在老夫这就告诉你为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福王造反 北京城里负责夜观天象的钦天监里乱作一团,观星官们惶恐的发现此时天象大乱,发生了极其不详的荧惑守心。 就在他们揣度着要不要像还在批阅奏折的崇祯皇帝报告这一切的时候,象征帝王的紫微星开始由熠熠生辉变暗淡无光,伴随左右的将星一颗接着一颗的陨落天际。而南部群星却光彩异常,其中一星尤其甚明,并散有利光,其大如斗,散五色光芒,少时光芒大盛,划破天际直冲紫微星而去。 崇祯坐在乾清宫里听了钦天监的汇报心里万念俱灰,天象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自欺欺人,屏退左右后,他向身旁龙虎山天师府的张九功张天师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张天师,你作为掌管天下道教之人,难道这荧惑守心难道就真的无解了吗?” 张天师眉头紧蹙,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圣上,臣已经尽力了。不过您不用过于忧虑,这天象臣有些捉摸不透,这紫微星是危而不危,似乎背后有一股神秘力量护持在左右。不过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臣劝陛下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崇祯略微一沉吟,觉得自己实在是难以启齿,叹了一口气,忍住耻辱说道:“哎,天师的意思是还都南京?” 张天师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不不不,圣上误会臣的意思了,南京虽然文武百官俱全,自然是一个好去处,可并非上上之选。依照臣的卦象,北上出塞为生门,于圣大吉,于天下大利于,望圣上三思。” 崇祯神情一怔,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顺天府背上出塞便是大宁都司,天师的意思是让朕去新近复置的大宁都司?哪里东接后金西临蒙古,真能保得住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吗?朕,能去的吗?” 张天师连犹豫都没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宁圣上有什么不能去的。大宁虽然远居塞外,可确实圣上中兴大明的福地,圣上是非去那里走一遭不成的。还都北京是早晚的事情,圣上不用过于忧虑。” 崇祯心中举棋不定,作为一个帝王舍弃自己的国都,灰溜溜的远走他方,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天师,事关重大,此事切莫张扬出去,还是容朕在思虑一番再做定夺吧。” 就在此时,王承恩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圣上,您吩咐的事情老奴终于查找到一丝眉目了。”说完用躲躲闪闪的目光了一眼张天师。 张天师识趣的连忙告退。 崇祯冲着王承恩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说道:“快说,有什么线索了?” 王承恩喘了一口粗气儿,激动的说道:“事情果然如同圣上猜测的一样,灵宝县境内不止大有古怪,简直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老奴查差人遍阅内府典籍原本一无所获,就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却在神宗时期的一副满是灰尘的来自河南的奏折夹层中有了意外的发现。原来神宗在荡平朝鲜的倭寇之时,恐大明来日遭此大乱,在陕西、山西、河南交界处灵宝县境内秦岭东段崤山,命令武库司秘密建造了一座武库,里面有强弓硬弩,长刀短枪等各类兵器,足够装备五万兵马之用。老奴觉得可能此秘密由历代帝王口口相授,可能是光宗没来得及告诉陛下……” 崇祯倒吸一口凉气,聪颖的他登时便想到了当年万历帝朝的国本之争,脸色铁青的说道:“要是事情如你所猜想的还好,可朕约莫着福王早就知道此事。否则朕已经登基数年,哪里的守备官员为什么没有前来述职?” 王承恩脑袋灵光的很,要不他也不会成了皇帝的心腹之人,他宽慰道:“会不会哪里的守备官员得到的旨意是秘密镇守,无诏不得现世。守备的士兵们就像卫所兵一样,是时代世袭的。” 崇祯点了点头,他觉得王承恩说的这种可能性极大,焦急的说道:“兵器是需要保养的,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守卫的是什么东西。朕真是悔不当初,为什么信了东林党那群人的鬼话裁撤厂卫,嗨,现在变成了一个睁眼瞎。东林误国,东林误朕!王承恩,你马上派出锦衣卫,拿着朕的旨意前去查探究竟,无论那里的官员是几品,都换成灵宝县的县丞黄道周。记住行事一定要隐秘,切莫走漏了风声打草惊蛇。”说完便提笔草拟了一份密旨。 王承恩接过密旨不敢怠慢,连忙前去布置。 只是这份密旨还没出北京城,羽翼丰满的福王便举兵起事了,并且他最先攻击的就是位于灵宝县境内的崤山武库。 崇祯的猜测是正确的,福王朱常洵确实从万历帝同他一次无意中的谈话知晓了崤山武库的秘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了分封的时候,他更是费尽心机侍宠将封地选在了富庶的中原之地河南府。 福王起事前几天,河南府境内异象丛生。先是有一“农人”在洛阳东南方向发现了一块“洵即位,大明兴”的天降陨石,又传洛水的“渔民”打捞上一条金色鲤鱼,并在鲤鱼的肚子中发现一条写有“检德惹天怒,洵乃真天子。”的黄色绸缎。接着又传出福王府前的空地上有蚂蚁组成“真龙天子”四个大字,下人扫之复现。皇恩殿前空地之中蓦然出现了一处泉水,清晨发现的时候还如蚁穴,傍晚的时候已经变成手臂粗细的大温泉了…… 直到福王拿下崤山武库,关山月这个灵宝县的一县之长才算琢磨过味儿来,那些拿着刀剑一直在灵宝县县城外交通要道上转悠的游侠根本就不是来报仇的,而是来围困他的。 虽然头几天黄道周将皇上担心福王造反,命他来灵宝县秘密监视的事情向他和盘托出,可他没想到福王会行动的如此快。 尽管现在他在灵宝县百姓中间的威望如日中天,可让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去跟正规军作战,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关山月思索再三后,他觉得灵宝县是万万守不住的,这是一处死地,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灵宝县城外的官道上,福王的军队源源不断的像洛阳运送着各种兵器,那成千上百的车队浩浩荡荡的排出数里地长,煞是壮观。 关山月奇怪的是整个河南府并未乱作一团,而是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那些大明的卫所兵们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抵抗便纷纷倒戈。 他不知道福王早就用金钱或者美人将各个卫所的指挥使拿下,再加上福王对他们封官进爵,出的价钱够大,在这群婊子养的卫指挥使眼里哪还有崇祯这个皇帝,全都屁颠屁颠的投入了福王的怀抱。 关山月坐在县衙里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虽然知道福王一旦腾出手便会第一个收拾自己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可偏偏被困在城中得不到一丝有用的消息,决定不了要往哪个方向跑。 就在此时,陈二狗带喘着粗气带着一封信闯进了县衙之中,焦急的说道:“关大人,你快拆开,这是大宁参谋部的兄弟派人送来的密信,说是对大人有大用。” 一直愁眉苦脸的黄道周不知道大宁参谋不是什么东西,可着一脸兴奋的关山月,他知道这封信一定是个好东西。 关山月也没来得及问大宁参谋部的势力什么时候发展到了河南境内,一口气完了整封信,他才知道别说整个河南府,除了灵宝县没来的及拿下,整个河南省境内的文官和武官全都是福王的人。 河南省境内的官员见风使舵,对于朝廷命令也早就是阴奉阳违。他们全都有把柄攥在福王的手中,更何况福王对每一个人都许诺当做元勋待,这群人是铁了心的站在福王这一边。 关山月觉得历史的轨道彻底的偏移了,双目喷火的他把信往桌子上一拍,怒气冲冲的说道:“二狗你去开仓放粮,把粮食全都分给城中百姓,让他们自由攫取。那几个地主全都放了,县衙仓库中带不走的东西全都分发给百姓,你速速去办此事。苍狼你去装备四辆大马车,记住带着仓库的东西,事不宜迟,今夜咱们就趁着夜色出城!” 第一百零三章 古道激战 关山月一行人刚冲出城外便行踪暴露,遭受到了福王军队的无情狙杀。好在他们的坐骑都是塞外良驹,再加上出其不意,被他们突围了出去。 可是那关中大侠张世通是铁了心的要拿关山月和黄道周的人头去讨福王的欢喜,那肯放过这邀功的好机会,率领五百多兵马是紧追不舍。 关山月原本想着秘密渡过黄河潜入山西境内,只要进了山西境内出了福王的地盘,也就算是保住了性命,然后伺机返回京师再从长计议。 偏偏身后福王的鹰犬张世通死咬着他们不放,既然行踪败露了,也就没必要隐匿行踪,三百多人索性在平坦的官道上狂奔了起来。 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黄道周一脸的焦急,“这样下去不行,我从采药人口中得知前方群山中一条前朝废弃的古密道直通黄河边,前边转完后顺着山谷密林中那条羊肠道直插过去便是。只是那路忒不好走,内侧是陡峭的山壁,外侧便是万丈悬崖,只能堪堪容纳一辆马车通过,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荆棘丛生不说,山上的石头经过雨水冲刷根基不牢,时常有落石坠落,着实是凶险万分。” 现在命悬一线,身后的弩箭就像雨点一样钉的车厢直响,一行人哪还顾得凶险不凶险,眼睛眨也没眨便在关山月的率领下冲着那条密道直扎了过去。 身后的追兵关山月一行人竟然冲着深山老林中猛扎了进去,还以为他们冲昏了头脑,稍微一愣神便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张世通生怕这深山之中有埋伏,利用威势驱十名士一骑当先当先在前方探路,自己躲在后边指挥士兵们对着前方的关山月一行人猛追猛打。 当行至一处开阔的山谷的时候,关山月放目远眺前方的羊肠路,冲着陈二狗点了点头,说道:“前边的路只容许一个士兵通过,我们的行进速度会越来越慢,就在这里跟身后的追兵做个了断吧。” 陈二狗的心里早就心痒难,得了关山月的命令,当即冲着周围的亲兵们喊道:“弟兄们,都亮出自己的家伙,送身后那群着急投胎的家伙归西,三段击,开干!” 这三百多亲兵全都是个顶个的好汉,没有一个孬种,把手中的弓箭往马鞍旁的挂钩上一挂,从马腹处那长条形的黑布包中拿出了那柄藏匿多日的燧火枪。 张世通见关山月一行竟然不知死活的停了下来,以为前方是一处死路,狞笑一声,呲楞一声拔出手中那柄重约60斤的鬼头刀,往脚背上一磕,高声喝道:“弟兄们,别说张爷不给你们机会,建功立业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就你们能不能把握住了。福王他老人有令在先,杀一个兵五十两银子,杀白脸关山月一百零银子,杀黄道周三百两银子。手快的吃肉,手慢的连汤也没有,冲啊!” 当那群做着升官发财美梦的追兵们发现黑洞洞的枪口的时候,想停已经来不及了。大惊失色的他们猛拉手中的缰绳,可胯下的战马依旧带着一股惯性将他们一波又一波的送到了断头台上。 关山月的亲兵们心中都憋着一肚子火儿,就在身后的追兵们距离他们不足一百米的时候,他们抬起枪口对着眼前呜哇怪叫的追兵们就是一顿迎头痛击,打的他们是人仰马翻。 这简直是一场屠杀,在这荒无人烟的山谷之中这五百多追兵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周围没有任何的援军,此时他们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先从枪林弹雨中清醒过来的是张世通,他着周围的士兵们顷刻间便报销了二百多是勃然大怒,原本想着用黄道周和关山月的人头像福王邀功好博取个一官半爵,谁知道竟然出师不利遭此大难,这要是空手而归,回了一世英名不受,福王还不当场便要了他的性命。 着身旁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是勃然大怒,仰天长后一声,噌的一下从马背上蹦了下来,把那柄六十多斤重的鬼头大刀舞的是滴水不漏,使出毕生所学闪转腾挪,猩红着双眼冲着眼前的火枪兵们杀去。 关山月骑在马背是倒吸凉气,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世间竟然真的有人能躲过子弹的攻击。 原本配合的严丝合缝的三段击在张世通的冲击下,队形变的混乱起来,一匹匹战马在他那宽阔刀背的拍击之下是折颈而亡。 他的头脑还算清醒,只伤马不伤人,目标直指马背上的关山月,他一边往前冲一边冲着身后那没头苍蝇一般的二百残军,恨铁不成钢的怒吼道:“逃跑杀无赦,给我冲进去,跟他们搅在一起,用近战抵消火枪的优势,快!” 那群士兵见张世通如此神勇,惊魂初定的他们觉得他的话说的极有道理,顿时提着手中的长枪和钢刀,用盾牌挡住已经不如刚才密集的子弹,一窝蜂的跟关山月的亲兵们搅在了一起。 关山月着猩红着双眼冲着自己逼近的张世通,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冲着身后的那辆马车喊道:“老黄,还没准备好吗?前方的弟兄们已经开始陷入险境了!” 老黄和两名衙役打扮的士兵正手脚麻利的扳动着这辆改装的马车上的扳手,一阵“咔咔”的机关声响起,车身后那钉满箭矢的围板“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满头大汗的老黄探出头颅,冲着关山月焦急的喊道:“你快叫弟兄们撤到车后边去,已经点着火了,这东西可没长眼睛不分敌我!” “都撤到马车后边去,不要管地上的战马,快,快,快!” 关山月命令下达后,那群已经挂彩的士兵们交替掩护,快而不乱的撤退到了最后那辆马车后边。 身后的追兵们趁机追了上来,填补了那片空白。 黄道周着越逼越近的张世通,等不及后边的追兵们齐集,激动之中带着一丝恐惧,高喝道:“喷!” 要是前朝的士兵一定一眼就认出这是猛火油柜,就是打死他们也不会离这索命的东西如此近。可这猛火油柜已经逐渐淘汰出大明的现有装备序列,销声匿迹数百年,他们那会认得。 张世通着近在眼前的黄道周,心中暗笑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个猛虎扑食,纵身扬刀便冲着黄道周的脑袋狠狠的劈了下去。 这一刀力敌千钧,就是石头做的脖子也得命丧当场。 眼着那鬼头刀还有不到一丈就要砍在黄道周的脖子上,张世通的脸上都提前挂上了胜利的笑容。 只见黄道周避也未避,闭上了眼睛。 张世通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被一阵黑色的胶状物喷涂满了全身,还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儿,眼前一红他连同冲在最前面的十多名士兵全都处在了一片火海的包围之中。 哀嚎一片,那火就像在这十几个人身上生根发芽了一般,任凭他们在地上翻滚就是不灭。 张世通的反应不谓不快,他凭借着自己的直觉迅速的脱光了身上的衣物,可那火并未如同他想象的一般灭掉,没了衣服等燃烧物,竟然燃烧起了他的皮肤,阵阵钻心的痛楚伴随着阵阵肉香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仗着自己的武艺助纣为虐,在福王的收下杀人如麻,虐杀过无数的不听福王号令的官员和地主。他那已经麻木的心,今天终于感受到了那种被死亡笼罩着的恐怖。 开始的时候那群士兵还念及旧情用树枝等东西帮着灭火,可上去一批就被黄道周烧一批。 着眼前的人间地狱,他们是彻底精神崩溃,只能眼睁睁的着眼前的人烧成一堆人形黑炭,站在那里再也不敢前进半步。 张世通也不知道是被烧昏了头脑,还是一失足,竟然跌落到了千丈悬崖之下。 关山月叹了一口气,怜悯的了一眼眼那一百多名追兵,策马往前走了两步,向黄道周投去了求解的目光。 黄道周哪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冲着他摇了摇头,说道:“一个也不能放他们走,一旦我们的行踪暴露,我们的身后便是福王源源不断的追兵,无穷无尽的麻烦,乃至杀身之祸。你要是想拿弟兄们的命开玩笑,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关山月现在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了切身的体会,对着身旁的陈二狗轻声说道:“上刺刀,给他们一个痛快!还有,好好安葬那些战死的战马。”说完不忍那残忍的场景,策马转身踏上了前进的路。 猛火油柜里的油本来就不多,已经喷的七七八八,这么笨重的东西是过不了黄河的,带着反而是一个累赘,黄道周安排人将这几辆马车全都推到了山涧之中,了一眼厮杀的战场便去追关山月去了。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南方的卫所兵无论是体能还是战斗素养都无法跟大宁士兵比较,更何况是百里挑一的亲兵。 陈二狗指挥手下的士兵们将那些战死数十匹战马安葬好后,夺了福王追兵的战马,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跟关山月在黄河边完成了汇合。 关山月让亲兵们脱去朝廷的官服,装扮成行商的样子。来到码头用多余的战马抵了船资,了一眼身后波涛滚滚的黄河,浩浩荡荡的踏上了北上京师的路途。 第一百零四章 万念俱灰的崇祯帝 崇祯帝是在半个月后才得到福王造反的消息的,那时福王已经利用地利之便,悄无声息的拿下了南直隶。已经连成一片的河南和南直隶,像一根鱼刺一样横亘在大明的国土中间,硬生生的将大明分成了南北两块。 现如今不但是福王造反,那些有魄力的亲王们见福王并未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在永乐大帝的辉煌实例感召下,有样学样,也扯起了大旗。整个大明乱糟糟的,成了一锅乱粥。 福王早有准备,利用崤山武库的装备和接受原有的卫所兵,转眼间手握十万重兵。加之福王四处封官许愿,减租税,虽然师出无名,却也未激起大的法抗。 河南和南直隶两省的底层百姓们心中对福王当皇帝是有些抗拒的,可福王利用减租税笼络了地主阶层和商人们的心,又利用广开官路笼络了士子们的心。原有的官员要是愿意留人就加官进爵,要是不愿意留任就发放十年俸禄,任凭自由离去。 福王现在是妥妥的一派“仁君气象”,除了被视作牲畜的底层百姓各阶层全都得了各自的好处,也就都闭嘴不言了。稍有几个不识相的硬骨头,也全都被秘密的处决掉了。 崇祯帝毫无生气的坐在龙椅之上,昔日站满文武百官的金銮殿如今空空如也,除了他身旁的贴身太监王承恩是空无一人。 王承恩摇了摇手中的拂尘,忍不住的抱怨道:“万岁爷,这群文武百官可忒不是个东西,简直就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忘八。您平日待他们可不薄,食君之禄理当担君之忧,现在他们竟然连早朝都不来上了,成何体统。二十天不上早朝,按照惯例,应该杖刑一百,哼,这帮畜生。” “哎,就连平时那些在朕的眼前窜来传去不得安生的言官也都消失不见,朕……哎,养的都是一群无德之人啊!他们就是一群恶狼,谁都想在朕的身上咬一口啊!”崇祯现在是万念俱灰,现如今紫禁城的安危是靠几千青壮年太监在维持着,他特别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逞一时之快,听了东林党人的谗言,裁撤厂卫。 感时花溅泪,此时这位帝王的心中思绪万千,但更多的是自责,他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在反思着自己当政后的种种不当举措:“要是有魏忠贤时期的那些厂卫,在这些亲王们没有其实之前,锦衣卫一定会把消息提前送到他的手中。 还有裁撤驿站更是败笔,驿站虽然贪污*严重,已经到了不整顿不行的地步,可自己为什么不整顿官员,反而去裁撤那些干实事的基层驿卒呢? 山西流贼?呵呵,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要是百姓们吃饱穿暖谁会起来造反。朕不应该听从东林党人的谗言砍掉大明税赋的支柱茶税、布税、商税……反而缘木求鱼去加重穷苦百姓们的负担,还向他们加派辽饷,真是昏招迭出。否则,那会让福王一句除两年税赋就把那百姓们笼络了去。那些地主们是想方设法的偷税漏税,土地越多越不用交税。潞王400万亩地,而那些无地可种的穷苦百姓们却在吃观音土……” 心灰意冷的崇祯叹了一口气,悲怆的说道:“大势已去,文臣装病不上朝,却跟那些反王眉来眼去勾勾搭搭。武将不听号令,隔岸观火按兵不动,辽东祖大寿、吴氏父子跟后金勾勾搭搭,有意放他们进关,陕西三边总督杨鹤有意勤王护驾保朕,奈何境内民变四起,被牵制不前。蒙古林丹汗更是趁乱袭扰宣大一线,朕的手中已无可用之兵。哎,这是天要亡朕,亡我大明的!”说着说着悲从心生,忍不住哭了起来。 王承恩见万岁爷哭了,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崇祯嚯地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凄厉的说道:“这天下要是有卖后悔药的,朕一定杀尽天下各党,尤其是那误朕误国的东林党,只是这世间哪有买后悔药的啊!?承恩啊,朕对不起天下苍生,更无言面对先祖,如今唯有披头散发掩面自缢而死,得遭受那无端的屈辱!” 王承恩见崇祯竟然要自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心惊肉跳之下声音都变了调门,“圣上乃是万金之躯,万万不可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前的乱局只是暂时的,以圣上的才智和德行,天下归心指日可待啊!” 泪流满面的崇祯帝了一眼磕头如捣蒜的王承恩,心头一阵暖流涌过,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哥哥临死前的嘱托,这时才明白阉党是勋贵集团萎靡不振之后,皇帝用来制衡文官集团的一种手段,“哎,朕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朕已经输得一干二净了,那些武将们本来就听调不听宣,现如今国库内帑空虚,朕连赈济灾民的粮饷都拿不出来,又怎么能拿的出平定叛乱的军饷呢?输了,朕已经无力回天了,唯有一死……” 王承恩的膝盖撞得地面“咚咚”直响,他爬行到崇祯的身前抱住了他的腿,声泪俱下的说道:“圣上,勤王、晋王、蜀王、楚王已经站出来,他们是支持陛下的。卢象升的“天雄军”也正在赶来京师勤王护驾,臣有平日所受贿赂千万白银,愿资圣上天军,请圣上责罚!” 崇祯脸上神情一恍惚,他没想到王承恩一个宦官的钱财竟然比自己还要多,更没想到他会冒着杀头的危险将这些钱财全都捐赠给自己。 崇祯轻轻的拉起王承恩,主仆二人是抱头痛哭,“晚了,晚了,朕自打登基以来,一天忙于政务七八个时辰,如此勤政爱民,大明天下,奈何亡于朕之手!如今唯有一死,别无他法,百姓过得实在是太苦了,唯有朕死才能让百姓少受刀兵之灾,但愿这群逆臣贼子勿伤我大明百姓一人。朕先送走皇后公主,然后自缢煤山。承恩,你快快逃命去吧!”说完一把推开王承恩,提着宝剑就要去后宫砍杀妻女。 就在这时,金銮殿外响起一阵清脆的的掌声,一个身穿七品朝服的俊俏少年从门外闲庭信步的走了进来,“河南府灵宝县县令关山月见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万岁!” 王承恩一突兀的出现在眼前的关山月,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焦急的说道:“哎呦,关县令你来的正是时候,老奴都劝了半天了,奈何笨嘴拙舌的劝不住。你快劝劝万岁爷吧,他要自杀!” 崇祯对关山月的到来也挺意外的,忍住抽泣说道:“关爱卿,快快请起。朕都这般田地了,你礼数不用做的如此周全。” 关山月就像没听见一样,像往常一样叩头谢恩后才站起身子。他已经在大殿门外听了一会了,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将崇祯帝的自信心打击的支离破碎,像往常劝诫是没有用的,唯有用激将法才能让他重新燃起斗志。 他理清了思路,目光炯炯有神的望向满脸泪痕的崇祯帝,朗声说道:“陛下要为天下苍生杀身成仁,好,好,好!圣上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凭这份赤子之心,圣上足以告慰列祖列宗。因为历经二百余载,大明皇族终于出了一位真正的贵族!” 崇祯帝再也抑制不住在自己的情绪,闻言放声痛哭,“知朕者,关卿也!福王不日就要兵法京师,可天下之大,何处是朕的容身之所啊?” 第一百零五章 北上大宁 关山月见这句话说到崇祯的心坎上,不失时机的说道:“相信先帝把皇位传给万岁您的时候,他一定不想到的是陛下自缢煤山。圣上既然连死都不怕,为什么怕活着呢?况且皇太子和诸位皇子公主年幼,难道陛下真格人忍心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 崇祯掩面而泣,家庭是大明唯一能给这个男人温暖的地方,也是他最大的软肋,一阵钻心的痛楚传到了他的大脑,哽咽着说道:“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致逆贼直逼京师,皆诸臣误朕。现在已是众叛亲离,难道你要朕亲眼着大明灭亡吗?哎,我那苦命的儿女们,你们为什么偏偏要降生在这帝王家啊!” 关山月摇了摇头,也不管崇祯帝有没有见,“是那群文官和亲王对不起陛下在先,就是自杀也是该他们自杀以谢天下,那轮得到陛下您。大宁有雄兵数万,愿效犬马之劳,助陛下东山再起。” 崇祯帝摆了摆手,强自镇定了一下情绪,自嘲道:“数万兵马是没有用的,福王手握十万重兵,大明最精锐的九边士兵又大都不为朕所用,我们凭什么东山再起?没有用的,没有用的……” 关山月向前走了几步,缓缓的从崇祯帝的手中抽出了那柄宝剑,非常之时也管不了什么君臣之礼,几乎贴着崇祯帝的脸,咄咄逼人的问道:“那要是这数万雄兵都装备当世最先进的燧火枪,还装备数百门红夷大炮,数千门虎蹲炮,并且全都配备塞外良驹呢?不知道圣上认为,可有一战之力?” 崇祯帝死气沉沉的眼睛冲重新点燃了一丝生的火苗,旋即眉头一皱,语气沉重地问道:“那粮草呢?” 关山月贴近了一才见崇祯帝里边穿的衣服上都打满了补丁,心头一颤,觉的这真是一个生不逢时的帝王,一阵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忍不住霸气的回道:“大宁种植的都是番薯、番米、土豆一类的高产农作物,还有耐寒的旱稻,豆类,粮食完全不是问题,可以说是无限量供应。别说供应数万军队,就是供应十万军队也足矣。另外大宁还常年从交趾、暹罗一带购买大米囤积,粮食充足的很。” 崇祯帝这才知道大明还有大宁这么一块风水宝地,他原本以为那就是一个不毛之地,自己费尽心力的大宁培养勋贵也不过是一个无心之举罢了,谁曾想如今竟然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也正印证了张天师先前的预测,不过有一点他还是不放心不下,“大明国土辽阔,有两万万人口,战争打的是国力,更打的是消耗,孤悬塞外,关爱卿觉得兵员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关山月见崇祯帝神情大定,知道他已经被自己说动了心,大宁的百姓开荒种地虽然田赋极低,但毕竟没有被崇祯亲自确认过,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如今何不送他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他不急不忙的说道:“福王在河南和南直隶境内仅用税两年之策便安定了民心,圣上只要效仿福王在大宁境内轻徭薄赋,百姓们必定感恩戴德,兵员问题也就完全不存在了。大宁的百姓基础,不是臣吹牛,那是大明任何一个地方都拍马不及的。” 崇祯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抬起头问道:“那朕何不大方一些,直接昭告天下,了穷苦百姓们的税赋?” 关山月连忙摇头,神情严肃的说道:“圣上万万不可,这计策能在大宁行得通是因为大宁都是臣一点点的打下来的,原先是无人开垦的荒地,最重要的是大宁的土地全都是国有的。您要是昭告天下,去大明百姓的税赋,一来咱们要是得胜归来,再收取税赋就成了出尔反尔的人,可不收税赋如何运转偌大的一个帝国。二来,现在的封疆大吏态度暧昧,现在虽然驱逐了镇守太监,可并没有公开的站出来反对圣上。您要是来这么一手,太过凶险,虽然能赢得一部分民心,却将那些握有实权的阶层全都推向了福王的怀抱。三来,圣上虽是好意,可地方官要是不落实,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这会对圣上的威望形成一个不的打击。这赔本的买卖,做不得,做不得。” 崇祯也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不过刚才哭的酣畅淋漓,现在心情就像雨过天晴一样,不再那么糟糕。整理了一下衣衫,一本正经的说道:“朕每日不是跟言官吵架,就是文武百官党争吵架。穿得破烂,吃得也少,跟皇后困觉较少,每天只睡五六时,时不时还有噩耗传来,什么辽东后金打过来,西边民贼打过去,部将被人杀了,东西被蒙古掳掠抢了去等等。哪有那群亲王在王府里声色犬马来的快活,可他们偏偏认为做皇帝是天下第一等的美差。哎,要不是怕愧对祖宗喝天下苍生,朕真想撂挑子不干了,甩甩手跟他们说:‘这皇帝你们谁愿意当,谁就当吧,朕反正是不干了!’” 关山月见崇祯帝竟然跟自己开起了玩笑,他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只要他不闹着自杀,这江山就一定还是汉人的,“圣上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您是天子,站在先祖的高度上,您得还给天下苍生一个锦绣大明才算是一代明君。请问陛下您决定什么时候屈尊移驾大宁?” 崇祯帝回首了一眼身后黄灿灿的龙椅,“这还是上天给朕一个万年不遇削藩的好机会,这些臃肿的藩王已经到了非治理不可的地步了,他们都压得朕喘不过气来了,不过这都得从长计议。至于动身的事情,事不宜迟,两日后就动身前往大宁。“ 关山月心中大为佩服,没想到崇祯帝竟然在重重危机中竟然出了削藩的机会。 显然现在崇祯帝的心情不错,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承恩,所有的人带去大宁是不现实的,你去召集一部分精锐的锦衣卫,再挑选那些精明能干的太监宫女登记造册带去大宁。剩下的就让他们留在紫禁城,告诉他们,他们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咱们终究是要回来的,这偌大的紫禁城总得留点自己的人才行。处理魏忠贤时期的冤案,曹化淳平反昭雪两千余案,于东林党人有恩,他们是不会把他怎样的,就留下来负责此事吧。告诉他,无论是谁入主了这紫禁城,朕准许他便宜行事。记住行事要隐秘,切莫走漏了风声打草惊蛇。” 王承恩见崇祯帝重拾自信,心中就跟娶了媳妇一样高兴,一甩手中的拂尘,美滋滋的说道:“奴才遵旨!” 崇祯帝着转过身去美滋滋的向金銮殿外走去的王承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承恩,你那几千万的银子一定要带去大宁。” 背对着二人的王承恩身形一哆嗦,假装没有听见,加快脚步,灰溜溜的冲着门外走去。 崇祯帝很节俭,穿在里面的内衣就没有一件不打补丁的,这也造就了他走路慢的特点,因为走路稍微一快就露出了藏在里面破衣服就会飘出来。 这跟清朝的道光皇帝衣服破了,让人去打了个补丁,花费白银五十两还说便宜是性质不同的两码事儿,这完全是败家。 崇祯帝躺在龙榻上,双手抱着头靠在柔软金黄的团龙纹枕头上,兴致盎然的跟周皇后商量着前去大宁的事情。回到寝宫,卸下坚强的伪装,此时他不再一国之君,而是一位女子的丈夫。 “朕原本是抱着必死之心的,只是没想到天不亡朕,在塞外还有一个大宁供朕东山再起,真是祖宗庇护。” 见自己的丈夫不再像往日一般死气沉沉,温文尔雅的周皇后打心底里高兴,抿嘴轻轻一笑,打趣道:“臣妾说什么你听过,为今之计咱们也只有依靠这关山月和大宁了,不过陛下的这次决定臣妾是万万支持的。我听王公公说他的品行不错,是个忠臣良将。不似周围那些忘恩负义狼子野心的家伙,平日里满口的仁义道德,到了关键时刻眼里却只有利益,臣妾先恭喜陛下觅得良臣啦。” 崇祯帝温柔的了一眼顽皮的周皇后,眼里是满满的宠溺,知道自己的妻子对他那目光短浅的父亲一家极其不满,用商量的语气问道:“此去不知何时重回京师,咱们把国丈一家也带去如何?” 后宫,不施粉黛的周皇后原本一脸恬静的在给崇祯帝磨破的袜子打补丁,可一听崇祯帝去大宁还要带着自己的父亲,一脸的怒气冲冲。 “不能带家翁去,前几日陛下让他出资招募民团,他竟然只拿出了区区几十两白银,陛下给了他多大的荣华富贵,关键时刻他竟然吝啬如此,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全然不顾“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带着这么一个失德之人,半路还不起了哗变。况且他如此重身外钱财,是万万不会随同陛下去那塞外苦寒之地的。我劝陛下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周皇后几乎不发脾气,崇祯帝叹了一口气,便也不再坚持,“好好,朕依了你便是。两日后出发,皇后身为后宫之长,还有劳你去通知一声张皇后,顺便告诉后宫嫔妃不要带太多无用的东西。朕听关爱卿口中所述,那大宁并不是常人想象中的苦寒之地,京师有的东西,大宁也有,有些方面还胜过京城。” 周皇后用银牙咬断线头,点了点头,冲着崇祯嫣然一笑,“陛下去那臣妾便随你去哪里,哪里还管它是不是苦寒之地,只要能陪伴在陛下左右,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不皱一下眉头。我这就去着手安排,劳累了一上午,陛下憩一下吧,御膳一会就送来。臣妾先去通知皇嫂。” 熟稔的点起熏香,给崇祯盖上一层薄被,张皇后像一只灵巧的百灵鸟,带着宫女出了寝宫忙碌去了。 第一百零六章 古北口外检阅虎贲营 崇祯帝在两千多锦衣卫的护卫下从古北口出关,一路上各州府并未敢阻拦圣驾。 一路心翼翼的走来,关山月一行人是有心绕着城池和人口繁多的地方走,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是谁都像是要对崇祯不利。 在行至密云的深山老林之中的时候,一伙不开眼的强盗拦住了作为先锋官的关山月。大概这群强盗是随机作案,没有侦查的习惯,出门也没黄历。 关山月此时本就神经过敏,一挥手,身后的亲兵们连马都没下,一通乱枪便结束了五十多位强盗兄弟的职业生涯,送他们去地府报到轮回去了。 为了以防不测,尤其是心怀叵测的辽东吴氏父子,崇祯帝一确定移驾日期,关山月便火速让大宁参谋部派驻在京城的斥候飞鸽传送去天子移驾朵颜城的消息。 五千虎贲营士兵连夜强急行军赶至古北口,激动的着眼前装备精良,气势冲天的老部下们,关山月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进了肚子里。 虎贲营的将士们着离别半载的关山月和他身后的亲兵们也是激动万分,要不是碍于严苛的军令他们早就上去拥抱欢呼了。 关山月含笑冲着为首的魏良卿点了点头,不过到他身后的雪橇三傻顿时便换上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尤其是此时包子正人模狗样的骑在马背上,心中暗骂一声:“麻辣隔壁的,掉价啊,大宁有这么多人,怎么就偏偏派了最不靠谱的魏良卿来啊!” 不过当他清了魏良卿的穿着,心中对这二货狠的是牙根直痒痒,当时就有一股上去掐死他的冲动,因为这货身上穿的那副山文甲正是他阅兵时穿的那副山文甲。 陈二狗一脸戏谑的着二人,不失时机的添油加醋,附在关山月的耳边悄声说道:“关大人,错不了,那山文甲因为工艺繁琐,整个大宁蝎子拉屎独一份,嘿嘿。” 关山月对这幅山文甲爱惜的很,平日去军营最爱穿着他臭屁,不过着那比魏良卿下马后,大一号的山文甲在他的身上左摇右摆,他觉得滑稽至极,忍不住不厚道的笑了。 人五人六的魏良卿呲牙咧嘴一笑,耀眼的阳光把盔甲照射的金光闪闪,倒也显得他威武挺拔。他是认识崇祯皇帝的,知道现在不是跟关山月的叙旧的时候,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也只得咽回肚子里,不敢失了礼数,飞身下马,牵着一匹高贵的汗血宝马,跑几步跪倒在崇祯帝面前山呼万岁。 “臣魏良卿,大宁都指挥佥事,恭请陛下检阅军队!” 崇祯帝亲自下了御撵,本来是要慰问眼前的五千将士的,他压根就没考虑过检阅部队的事情,更何况自打登基后那些政务就忙得他焦头烂额,从来就没检阅过军队,不知道是怎么个章程,生怕说漏了嘴,露怯让人笑话。 他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魏良卿,歪过头向身旁的关山月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这套阅兵词是关山月写的,他哪能不知道,连忙附在崇祯帝的耳边悄声说道:“陛下只许说一句‘将士们好!’待将士们问候完圣上,再说一句‘大明帝国万岁!’待将士们答完,周而复始便可。” 崇祯帝乃是一国之主,经关山月这么一指点,当即便从魏良卿的手中接过汗血宝马的缰绳,连预备好的马蹬都没用,一撩龙袍右腿一用力左腿一抬,一个漂亮的飞身便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之上。 在场的众人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大明的一国之主竟然能文能武。唯有周皇后和一众妃子们骄傲的捂着嘴着汗血宝马上意气风发的崇祯帝嗤嗤只笑,一副我们的夫君厉害着的样子,她们似乎十分享受众人对于自己夫君这种吃惊的表情。 胯下高大的汗血宝马温顺之极,崇祯帝面含微笑的来到五千虎贲营将士面前,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雄赳赳气昂昂的军队,京师被围的时候他见过大明各地的军队,此时虎贲营将士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那种果敢坚毅的精神是其他的大明军队所没有的。 不说精良的武备,单独那种牛逼哄哄老子天下第一舍我其谁的气势就甩他们十条街。着眼前的虎贲营,崇祯帝心里对重铸大明的伟业是信心十足,中气十足的喊道:“将士们好!” 五千虎贲营的将士都是从战争的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往哪一站便有一股萧杀的杀气腾空而起,异口同声的喊道:“圣上好!” 声浪震天,直达九霄,在气势上就连如日中天的太阳仿佛也被压下去了几分。 着眼前昂首挺胸的虎贲营将士们,骑在高大的汗血宝马上的崇祯帝腰杆子挺得笔直,以前面对那些被先帝们惯坏了的文官们的时候他总是“低三下四”,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腰杆子这么硬,登基三年有余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君临天下。 “大明帝国万岁!” 虎贲营将士们的目光追随着崇祯帝的身姿而动,感念着他数月前的封赠,声震雷霆,排山倒海,“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士们好!” “圣上好!” “大明帝国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 ………… 崇祯帝回到御撵的时候蓦然想起,朵颜三卫曾是追谁先祖永乐大帝“靖难军”的骨干。 他越想越激动,呢喃道:“‘朵颜’多么美丽娇柔的名字,可那娇柔的名字之下是一把致命之剑,老祖宗们可真会起名字。当年永乐帝五征漠北,也曾经站在过朕现在站的位置吧!朕仿佛跨越了历史感受到了当年的金戈铁马,感受到了当年的峥嵘岁月,难道朕此时面对的情况难道比永乐帝的情况还要糟糕吗?朕必须要振作起来,因为朕是大明的天子,是天下苍生的天子!朕一日不死,这大明就是朕的天下!” 周围的皇妃们都感觉到了崇祯气势的转变,她们这才彻底的放下了心中的石头,知道崇祯帝再也不会想自杀的事情,也不会杀她们了。 关山月回到朵颜城的时候一脸的懵逼,不是因为朵颜城的面积扩大了数十倍,而是因为旧貌换新颜被改装成了一座巨大的棱堡,一座比库仑城还要巨大的城堡,数十里的城墙上布有无数的各种形状的堡垒,这简直是一座武装到了牙齿的城市。 着眼前气势磅礴的朵颜城,关山月一阵肉疼,这不知道又花了多少银子。不用想就知道,这一定是沃邦那货的杰作。 崇祯目瞪口呆的着眼前这座新颖的城市,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完全用条石构筑而成的城墙,周围那圆形堡垒中的红夷大炮更是让他大开眼界,他记原本让兵部从澳门买了两门红夷大炮用来对付陕西的民贼,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也没有运到北京城。 城中的老百姓们全都换上春节的时候才穿的盛装,站在宽敞平坦的道路两侧在魏忠贤的带领下欢迎崇祯帝的到来。 关山月热切的目光在人山人海中搜寻了数遍,就是找不到自己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娇妻,就像被迎面泼了一盆凉水一样,从头顶直接凉到了脚后跟,心里就别提多失落了。 第一百零七章 招降林丹汗 黄昏初晴,太阳坐在淡蓝色夹杂着一丝紫色的云椅上,温暖的照耀着人间。绚丽的晚霞时而像金色的波浪,时而像胭脂红的鸡冠花,挂着雨珠儿的青草娇翠欲滴,那一个个水泡子就像一颗颗蓝宝石般镶嵌在宽广辽阔的大草原上。 突然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呼啸而过,打破了这雨后初晴的宁静。 林丹汗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和他的部下们已经被身后的两个女将追击了足有五百里地,打又打不过,这群人装备精良,只要拉近了距离就是一通虎蹲炮的狂轰乱炸,然后就是先进的火器点名,偏偏这群追兵的枪法奇准,凭自己现有的装备这简直是*裸的屠杀,那开花炮弹更是把自己骑兵的优势抵消的一无所有。 这两个女将以骑兵队骑兵,逃就更逃不掉了。更何况那些骑兵都是跟察哈尔部有旧仇的内喀尔喀部,下起手来简直毫不留情。 在这种高压下,此时林丹汗的队伍几乎土崩瓦解,现在还在追谁他的几乎都是他的嫡系亲信。 这半年来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被大宁都司都指挥使赵瑞雪,和指挥同知秦蛮从东追到西又从南追到北,眼着自己的地盘越来越。 治下的百姓们再也不对他抱有重现蒙古荣光的希望,再加上大宁的优待俘虏的政策,心灰意冷之下大部分都归顺了大宁都司。再加上这群人发现归顺大宁后,日子过的比从前后的不是一星半点,粮食供应充足不说,各种以前闻所未闻的百货是敞开供应,最关键的是社会公平,只要你肯付出劳动就会有收获,几乎感觉不到压迫的存在。 林丹汗率领余部一直跑到了天黑,也只有夜色才能迟滞一下身后追兵的步伐,给他一刻喘息的时间。 大宁军队中军大帐,灯火如炬,一身戎装的秦蛮和赵瑞雪英姿飒爽。 秦蛮手握宝剑,一身亮银甲把她前凸后翘的身形展示的淋漓尽致,眼波流转,冲着坐在大帐正中央的赵瑞雪笑道:“姐姐现在是不是归心似箭,盼着早日回去去见那忘恩负义的关山月?” “呸,你哥死丫头竟然敢取笑我!”赵瑞雪身穿一袭如雪白衣,银牙轻咬,“还不都是你给出的馊主意,先是说要开疆拓土,打下林丹汗这个软柿子一半多的地盘后,又说为了光大关家,要给相公纳个妾。我呸,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说什么咱们姐妹要是怀了孩子……嗨,我都难以启齿,我现在才知道,是你这个死丫头上了林丹汗的女儿淑济公主,纯属假公济私,哼!只是这样长途作战可辛苦了将士们。” 秦蛮被人拆穿了西洋镜儿,也不恼怒,笑嘻嘻的来到赵瑞雪的身边,摇着她的胳膊笑道:“我的好姐姐,你的心肠总是这么软,天狼营的士兵已经侦察到了林丹汗的营帐,今夜我就趁着大雾把林丹汗他们全部拿下。” 赵瑞雪翻了白眼,用手指头在秦蛮的额头点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你个死丫头,相公要是知道了,他怎么收拾你,少不了又要打你的屁股。” 秦蛮捂着屁股“哎呦”一声,她满脸飞霞仿佛想起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死关山月,竟然敢脱下本姐的裤子,就那么*裸的把本姐按在床榻之上打娇嫩的屁股,真是气煞我也。” 赵瑞雪捂着嘴嫣然一笑,“还不都是你百般言语挑逗,以为相公那话儿不行,他才恼羞成怒惩戒于你。” 秦蛮往赵瑞雪身前凑了一凑,趁她不注意狠狠的在妮子高耸的胸脯子上捏了一把,一脸享受的往后一跳,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姐姐,滑腻似酥哦!妹妹我去准备今夜突袭林丹汗的事情去了,你可别找蛮的麻烦哦!”说完便跑出了大帐。 赵瑞雪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气的呼哧呼哧鼻孔直冒粗气,幸亏是在这大帐之中没被别人瞧见,冲着秦蛮的背影低声的咒骂了一句色女,准备起返程事宜来。 秦蛮行军打仗的功夫都是从秦良玉的身上学的,名师出高徒,接着雾色悄无声息的便把林丹汗的营帐给包围了起来。 天狼营的士兵摸起哨来是轻车熟路,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弄出来便剪除掉了林丹汗派出的所有的哨兵。 秦蛮见时机一到,顿时命天狼营和火器营的士兵点了火把,给林丹汗完了一个四面楚歌。 营帐中和衣而睡的林丹汗顿时便惊醒了过来,出了营帐一,便知道大势已去,为了将士们的性命,迫不得已放下身段接受了色特尔也为特使的和谈。 林丹汗想起自己当初对待内喀尔喀部的种种落井下石的行径,便羞愧难当,要不是苏秦大福晋劝说,他早就在色特尔也到来前便自杀了。 仇人相见本就分外眼红,好在色特尔也从大局出发并没有难为林丹汗,他把秦蛮草拟的和约往林丹汗眼前一抛,神色严厉的说道:“林丹汗,要说恨你,你当初逼得我们内喀尔喀部四分五裂,我是日夜都想扒你的皮喝你的血。作为黄金家族的后裔,我承认你是一个志在恢复成吉思汗霸业、将一盘散沙的蒙古复归统一的英雄之主。可以你想过没有,除了放牧,咱们还有什么?没有强大的物质基础,是实现不了你的梦想的。可要是没有你,我也走不上了康庄大道。我的部族们,跟着关山月关大人,远远比跟着你前途光明,现在他们安居乐业就是一个最好的说明。” 林丹汗脸色铁青,他以前觉得自己是生不逢时,现在才知道自己输得一点也不冤枉,色特尔也的话虽然难听,可让他无可反驳,拿起那和约一见都是汉字,没好气的说道:“我不懂汉字,说说和谈的条件吧,我现在虽然输得一败涂地,可你们不要太过分,你知道这四千多蒙古勇士都是我的嫡系,否则我选择玉石俱焚。” 色特尔也冷哼一声,冷冰冰的说道:“哼,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你的地盘现在都在我大宁的铁骑之下,你的势力范围成了我们的势力范围,人口也基本上也都归顺了我大宁,选择在富庶的朵颜三卫附近安营扎寨。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报非分之想,我们现在不杀你就是最大的恩典。不过,林丹汗,你难道连蒙古族的待客之道都忘了吗?我作为和谈的特使,来了这么半天你竟然连杯买奶茶都没有敬上。”最后那一句话中的“敬”字,色特尔也说的特别的重。 苏秦大福晋连忙赔笑,亲自奉上了热气腾腾的马奶茶。 色特尔也端起精美的银茶杯,抿了一口马奶茶,说道:“现在大明的皇帝崇祯帝就在朵颜城中,我们的条件只有四个。一、无条件投降,归顺大明,永世不反。二、尊崇祯帝为天可汗。三、你自去汗位,妻女贬为庶人,三世不得为官,余部编入大宁军队戴罪立功。四、在朵颜城外举行投降仪式,由你亲自向崇祯皇帝献上传国玉玺。五、将你的女儿淑济许配给关山月为妾。这最后一点纯属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当然,我们肯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不侵占你现有的财富,三世后你的后人要是聪颖学得会汉字汉话,只要崇祯帝允许,便可参加科举考试为官。要是崇祯帝高兴,没准投降仪式上没准就赏你哥一官半职。” 林丹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原本以为对方开出的条件会严苛无比,只是最后一条嫁女儿这一点让他有些意外,和亲的事情虽然古已有之,可都是弱势一方提出的。 他弄不清楚对方葫芦里买些什么药,为了保全四千多条性命,虽然心有不甘,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成王败寇,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但愿你们能遵守诺言。” 色特尔也见林丹汗一口答应了自己提出的条件,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把右手扣在自己的胸口,郑重其事的说道:“长生天在上,我色特尔也用自己家族荣誉发誓,必定践行誓言,保证察哈尔余部安全。” 林丹汗知道自己的旧部色特尔也是说一不二的汉子,沉重的点了点头,带着一丝悲伤,哽咽道:“我去召集察哈尔的勇士们,让他们放下手中的武器,跟随你们去朵颜城进行投降仪式。” 第一百零八章 僭越之举 赵瑞雪和秦蛮二人一路对林丹汗款待有加,给予他应有的尊重,并没有因为他降卒的身份就怠慢与他。 这让林丹汗很受宠若惊,只是他觉得那叫秦蛮的女子总是对自己的女儿淑济动手动脚有些不悦,不过好在秦蛮是一个女子,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他全然不知到自己的女儿已经是羊入虎口,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两个女子竟然背着当事人关山月的面子,连他的意见都没有征询过就替自己的相公答应下了一门亲事。 秦蛮比男孩子还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她用带着花香的胭脂和精美巧的紫檀梳子,迅速的拉近了与察哈尔贵族女眷们的距离。 尤其是跟淑济公主,才过了两天二人就情同姐妹了。秦蛮邀请淑济公主一同坐在猫熊上,时不时的用带着四川口音的蒙古话不温不火的调戏几句,惹得淑济公主娇笑连连。 距离抵达朵颜城还有半个月的路程,有了秦蛮这个开心果,路途上有说有笑,那像是打仗,活脱脱的一副郊游的模样,根本就不住这一群人数日前还是不死不休刀兵相见的敌人。 进了朵颜城,关山月这个大宁土著简直就跟侨胞回国一样,他只能用日新月异来形容朵颜城的变化。也不知道这群货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多的资金,以前修筑的城池被圈在里面变成了一座内城,在这座内城左侧赫然伫立着一座皇家气派的新城。 两座城池共用一套外城墙,那高大的城墙宽阔的足够两辆马车并排驰过。 两城正中间是一条五车的青石板铺就的官道,官道两侧每隔一华里便有一座用来躲避雨雪的木制六角凉亭,不可谓不贴心。 左侧巍峨磅礴的内城比右侧的城池可以说是一座宫殿建筑群,拾放眼望去,每一座黄瓦红墙宫殿都建筑在一处高达数丈的夯土台上,关山月觉得站在内城中央那座最高的宫殿上,足以见城城东滔滔而过的脑温江(嫩江)和城西奔流而过戮儿河(绰尔河)。 关山月心中嘀咕一声:“太特么高了,仰面着就让人心生敬畏之情。” 这座内城外面是清波碧水的护城河,再往里便是一圈独立的城墙,虽然不如外面青砖建筑的城墙宽广,但那红墙之中因为是用条石建筑的城墙,坚固程度远远胜过外城墙。大宁的百姓们跪虽然跪着,可都抬着头朝着崇祯帝御撵的方向张望,有几个大胆的还在哪对皇帝的御撵品头论足。 此事要是放在关内这妥妥的是对天子的大不敬,可那维护的秩序的朵颜营官兵并不呵斥。 崇祯帝连北京城都很少出过,他的眼睛都花了,也并未怪罪。 崇祯帝算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了,最为让他惊奇的是跪在地上的外国人。他从御撵上挑帘一,竟然在迎接的人群中见了不少红头发蓝眼睛,黑头发绿眼睛的夷狄,他们扯着脖子他,他也扯着脖子他们,双方都觉得新鲜至极。 关山月是见怪不怪,他见过的外国人海了去了,全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崇祯帝收敛心神,在魏忠贤的引领下进了城里,到那高耸宫殿群的时候大为不悦,因为那完全是一号的紫禁城,那黄色的琉璃瓦和红墙分明是皇家专用的颜色,难道关山月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崇祯咳嗽一声,御撵顿时停了下来,挑开帘子在王承恩的搀扶下,从御撵上下了来。 众人还都以为崇祯帝是要与民同乐,谁知他指了指眼前那崭新的内城,黑着脸问道:“关爱卿,没想到朵颜城还有这么一处好去处,这气派比朕的紫禁城也不了那里去。哼哼,眼前这座城池是怎么回事儿,你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吗?” 周围的锦衣卫全都双目喷火的望向关山月,就跟他是罪魁祸首一样,那样子他要是给不出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们当场便会把他剁成肉渣。 王承恩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额头汗水直流,可他偏偏又一点忙也帮不上。 他觉得关山月你把朵颜城修成十个北京城那么大,那是你的本事,崇祯帝管不着。可你修建这么一座规制的城池,就确实是僭越之举,这简直是在当着天下人的面挑战皇家的威严和崇祯帝的正统性。 关山月听崇祯帝突然这么一问,登时便愣在了当场,他众人板着的脸孔,这才知道问题出在面前这座新内城上。这虽然是他的地盘,不怕崇祯帝杀头,可要是因此崇祯帝打道回府不跟他合作,他可就真的成了历史的罪人了。 关山月觉得自己现在比窦娥还冤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皱着眉头说道:“臣久离大宁,记忆中的朵颜城不是这个样子的。况且臣真要是有谋逆之心,又何必苦口婆心的劝说圣上从长计议,又何必千里迢迢的把陛下从京师请到朵颜城呢?” 崇祯帝想了想关山月要是谋反,自己当初自杀确实对他大为有益,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现在对关山月是一百个不相信,冷哼一声,“现在大宁指挥使是你的夫人赵瑞雪吧?你没有,并不等于你的家人没有,这件事情是跟你脱不了干系的。” 关山月打了一个寒颤,今日这事儿,来是跟自己脱不了关系了,心中暗骂:“我擦,崇祯帝不会怀疑我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吧?” 气氛冷到了极点,周围的人全都板着脸,一言不发。 崇祯帝冲着道路两侧维护负责秩序的朵颜营士兵们扫了一眼,眼神中全是一副朕中了你这个奸臣奸计的愤怒表情。 现在,锦衣卫两侧负责维护秩序的朵颜营士兵的再也不是威风凛凛,而是阴森可怖,企图从他们那面无表情的脸上解读出些什么,可了半天也依旧是一无所获。 周围的锦衣卫已经不动声色的将崇祯与周围的朵颜营的士兵和周围的老百姓隔离开来,手全部按在了绣春刀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们现在谁都想心怀不轨,要行刺崇祯帝的人。 关山月扭头一,身旁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衣袖不知何时已经变的鼓鼓囊囊,至少有七八位锦衣卫抬起了衣袖,对准了自己的要害。他冷汗直流,他知道稍有不慎,便会被锦衣卫藏在袖中的淬毒的暗器和袖箭射程一只刺猬。 周皇后不知何时下了御撵,他走到崇祯帝的身旁,也顾不得母仪天下的威仪,用手扯了扯崇祯帝的衣袖角。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睛,提醒着他的夫君,此地是关山月的地盘,不要轻举妄动,温和的说道:“圣上息怒,关山月久离大宁,远在河南府灵宝县为官,臣妾觉得其中必有误会。” 然后周皇后的嘴唇在崇祯帝的耳边迅速动了几下,离得远的人根本就察觉不出来。 可关山月距离崇祯帝这么近,分明出来周皇后的耳语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心里咯噔一下,着崇祯帝越来越难的脸色,心中暗骂一声:“我艹,大事不妙!” 第一百零九章 送了一座城 关山月连忙把头转向一直在前面引路的魏忠贤,双眼简直就要喷出火来,一副你麻辣隔壁的,你快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的样子。 整件事情魏忠贤其实心里门儿清,可他想着当初被崇祯灰溜溜的赶出北京城,险些客死他乡心里就觉得堵得慌。所以借机给崇祯帝来了一个下马威,想要杀杀他的威风。 魏忠贤着崇祯帝那铁青的脸色,觉得出了一口当初被贬的恶气,现在要是再不站出来把这误会解释清楚就要酿成大祸了,这才不慌不忙的来到崇祯面前,缓缓的跪倒在地,说道:“奴才有罪,陛下息怒,都怪奴才办事不周,没有事先解释清楚。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说出来简直让人不可思议,原来这座心修建的内城是大宁首席风水师蒋大鸿和大宁科学院院长徐光启的“科研”成果。 关山月离去不久,这二人一个通过卜筮,一个通过夜观星象,认定崇祯帝会移驾朵颜城,三番五次的要求大宁大当家的赵瑞雪造作准备。 赵瑞雪这妮子在开始是不相信的,觉得这都是些无根的揣测。可了刘文秀综合分析了大宁参谋部在外的探子搜集回来的消息,她顿时觉得此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因根据报告崇祯帝现在是一片无根之萍,表面上是贵为一国之君,水下却早已暗流涌动。有心支持他的人无力,有力支持他的人却无心。 大宁自然是毫不犹的支持崇祯帝的,可大宁的势力远没有发展到把京师拿下的地步,况且大宁的家业全都在塞外。 大宁现在是一个四战之地,西面有林丹汗和瓦剌等蒙古势力,东面有后金和吴三桂虎视眈眈,南面还有心怀鬼胎的军阀。要是贸然率兵勤王前去京师,自己的老巢就会变成别人嘴边的一块肥肉,辛辛苦苦积累的家业就全部成了他人嫁衣。 没了大宁这个大后方的根据地,即使暂时保住了京师也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早晚被福王等人用车轮战一点点的把实力给磨成齑粉,最后还是保不住根正苗红的崇祯帝。何必要做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呢。 赵瑞雪这妮子一点也不傻,再有秦蛮这个鬼精的丫头在身边给她出谋划策,她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她觉得崇祯帝要是不幸死在福王或者战乱之中,那就是一片乱世,以现在大宁的势力,修座城池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要是崇祯帝真来大宁,这内城就成了送给崇祯帝一个巨大切贵重的见面礼,以后关山月在朝中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件事情是怎么想都是稳赚不赔,众人一商量皆无异议,赵瑞雪当场便排版建设新城。 魏忠贤熟悉京城建筑规制,更有复建紫禁城三大殿的经验,理所当然成了新城的首席顾问。 同时,为了长远发展,众人还决定先挑个软柿捏,定下了剪灭林丹汗势力的作战目标,谁让建设新城需要劳动力和巨额的金钱呢。 崇祯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一阵愕然,送礼送一座新建城池,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手笔的礼物,脸色渐渐的变得缓和下来。 关山月的心脏现在就像皮球一样扑通扑通乱跳,回首了一眼新修的内城,心中暗道:“我滴个乖乖哦,没想到我这两个娘们这么能干!” 张天师似乎早就洞悉了一切,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魏忠贤,脸色旋即恢复平日的波澜不惊。 魏忠贤被张天师这么一瞪,仿佛自己在他面前是透明的一样,自己内心的九九全都被他得一清二楚,这种感觉太过怪异,连忙慌乱的垂下了头。 没想到杀人如麻的九千岁,竟然也有害怕的人。 崇祯帝见是一个误会,连忙和颜悦色的搀扶起关山月,说道:“关爱卿,是朕鲁莽了,还望你见谅。” 关山月自然能理解崇祯的处境,连称不敢。 周围的人见是一场误会,全都长舒一口气儿,尤其是那群如临大敌的锦衣卫们。 崇祯帝心中对为魏忠贤是有些愧疚的,所以一直不想跟他有目光上的交流,现在也只得硬着头皮,把他搀扶了起来。 “忠贤,快快请起。” 魏忠贤见崇祯帝竟然弯腰搀扶自己一个失势的太监,感动的是热泪盈眶。当今天子亲自弯腰搀扶自己,这是何等的荣耀,顿时便把心中的种种不快抛至九霄云外,哽咽着说道:“圣上,老奴想死你了。” 崇祯帝见魏忠贤哭的涕泪横流,想起了哥哥天启帝的临终嘱托,忍不住也动了感情,用手轻轻的拭去魏忠贤眼角的泪水,把眼泪抑制在眼眶内,天子怎么能轻易的当着众人的面嚎啕大哭呢。 “朕,也想你啦,你瘦了,不过精神却更好了。其他的官员去哪里了,怎么没有前来迎接朕的呢?”崇祯帝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的感情,连忙撇开话题。 众人见他的举动,都觉得崇祯帝是一个有人情味的好皇帝。 魏忠贤抽泣了几声,“赵大人和秦大人前去征讨林丹汗去了,说是要再送给圣上一份见面礼。最近后金和辽东吴氏父子似乎达成了一项共同进退的协议,似乎知道我大宁不敢轻易两面开战,他们在我大宁边境处滋扰不断,宰赛卫指挥使和内齐卫指挥使前去抵御敌军了。瓦剌最近似乎也嗅出了风声不对,竟然想趁火打劫,撕毁了以前互市的合约,垂涎库仑城的财富和人口,疯狂的进攻库仑城,好在新修建的库仑城坚固无比,他们一时半会奈何不了。刘文秀刘经历为了制定作战反击计划,去前线查探敌情去了。现在大宁的官员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人手有些紧凑,因为刚得知圣上移驾的具体日期,其它的官员来不及赶往朵颜城,还请圣上赦罪。” 崇祯帝没想到大宁都司的形式竟然也不容乐观,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此行是福是祸,眉头就要紧缩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瓦剌犯边 魏忠贤常年伺候皇上,都说伴君如伴虎,他最擅长的就是揣度皇帝的心思,崇祯帝现在想什么,他心里是一清二楚,连忙说道:“圣上不用为大宁的事情担忧,大宁境内的城池已经全部完成了改造,就连正在修建的新城池也是跟朵颜城一样的棱堡城。就是瓦剌、后金和辽东吴氏父子一起来犯,没个一年半载他们是攻打不下一座城池的,这样的城池我们有七座。奴才上午还得到赵指挥使的飞鸽传,信上说他们已经拿下了林丹汗,让奴才准备好收降仪式,说是有惊喜要给圣上。” 崇祯帝见自己的心思被魏忠贤破,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赵指挥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竟然连林丹汗这等枭雄也是手到擒来,到时候朕一定要大大的犒赏她。哦,对了,这城门上面红绸缎后的牌匾上写的是什么?” 魏忠贤顺着崇祯帝的手指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拍脑袋从怀中掏出了一副新城的平面图双手递给了崇祯帝,答道:“奴才忙昏了头脑,一开始就应该告诉圣上的,还请圣上过目。此城前部是陛下和文武百官办公的地方,后部是陛下和嫔妃们的寝殿。那牌匾是空的,等着圣上给这座新城赐名呢!” 崇祯帝接过那丝质的平面图开怀大笑,歪过头去,冲着关山月打趣道:“关爱卿,朕这座新城就像一座一号的紫禁城,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啊?” 关山月呲牙咧嘴的一笑,说道:“臣才疏学浅,不敢在圣上眼前班门弄斧。不过臣斗胆觉得这两个城门像紫禁城一样,左边的叫崇文门,右边的叫宣武门挺好的听。” 崇祯帝心中思绪万千,沉默了片刻,意味深长的说道:“甚好,朕允了,两座城门的匾额就有你来写,这可是名传千秋的荣耀。这城就叫天宁城,取‘天下大宁’之意。”说罢又用手指了指城中最高的那座宫殿,“日月为明,光耀四方。那座宫殿作为朕处理政务的地方,就叫光华殿,取‘光耀中华’之意……” 崇祯帝一一给城中的宫殿命了名,魏良卿连忙送来了笔墨纸砚。 关山月一听崇祯帝起的这些名字就是比自己这个冒牌秀才起的有学问,幸亏自己没说让这座宫殿群叫“避暑山庄”,“恭请陛下赐墨宝!” 崇祯帝心情不错,笔走龙蛇,不一会各个宫殿的名字便跃然纸上。 魏忠贤连忙差人将天宁城的城门打开,将崇祯帝恭迎了进去。 城里边的应用器具是一应俱全,早就准备妥当,简直就是古代版的拎包入住。 安顿玩崇祯帝后,关山月这才有机会回到阔别已久的都指挥使府。 张天师、魏忠贤和魏良卿、蒋大鸿等人也亦步亦趋的跟了进来。 着熟悉的场景,喝着下人奉上的香茗,可他的心情却糟透了,他跳脚指着魏忠贤的鼻子没好气的骂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占卜之类的糟粕不可信,老子今天差点死在你们手上,当时锦衣卫那淬毒的袖标距离我的太阳穴都不足一尺。” 魏忠贤翻了个白眼,不冷不热的说道:“你的命比茅坑的石头还硬,哪能这么轻易的死去。” 张天师似乎对关山月刚才的话有些意见,咳嗽一声说道:“关大人似乎对我们道教的占卜之术有些意见啊?您要是不信,我愿意现在就为你占卜一卦,您灵验不灵如何?” 蒋大鸿对自己的老上司的冒失之语也有些不满,“就是,我们凭本事吃饭,这可不是什么糟粕,跟跑江湖骗人的算卦相面的可不一样,他们大都连相都没有过。您要是不信,大鸿也愿意给您老人算上一挂,您我跟张天师算出的卦一样不一样便知真假。” 关山月面露不屑,翻了个白眼儿,“我今天还真就跟您二位抬这杠了,我前世修来的福,生辰八字是跟当今万岁爷一样的,你们就给我算吧。” 张天师和蒋大鸿各自使出自己的家本领,不一会儿二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说道:“恭喜关大人,三日后你有纳妾之喜。” 其实关山月在听到大宁现在四面开站的时候心里就炸毛了,可当着崇祯帝的面也不好发作,所以借机把火撒在了老友魏忠贤的身上。 他心情刚变得有些好起来,一听这二人竟然说自己有纳妾之喜,顿时一口茶喷了出去,“噗,你俩搁着逗我玩呢。你俩快给我算算我这辈子一共能娶几个媳妇,快,快,快!是不是五个,留两天给我休息,哈哈!” 张天师一眯眼睛,睁开眼后,说道:“关大人,我可没工夫跟你在这扯闲篇。你魏公公都愁成啥样了。” 魏忠贤无精打采的将一个纸条抵到了关山月的眼前,愁眉苦脸的说道:“这是参谋部送来的战报,情况不容乐观,你自己吧。” 关山月越心越冷,他没想到库仑城前线的形式竟然这么紧张,把纸条往桌子上一拍,当时就炸毛了,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奶奶的,五万大军,有没有搞错,瓦剌从哪弄的这么多军队?” 魏忠贤心里比关山月还憋屈呢,无奈的耸了耸肩,“鬼才知道从瓦剌从哪里冒出了这么多军队呢,据说里边还有趁火打劫的罗刹国红毛鬼子。” 关山月眉关紧锁,以他后来人的眼光来那罗刹国的红毛鬼子可不是趁火打劫那么简单,只是他没想到原本与明朝没有交集的罗刹国,竟然这么快跟中华产生了交集,一摆手,说道:“红毛鬼子极有可能是瓦剌花钱雇来的雇佣军,他们手中的火器厉害的很,万万不要掉以轻心。” 魏忠贤倒有些不以为意,他认为前线的战局虽然赢面不大,但输是肯定输不了的,“库仑城可不是当年的库伦城,现在不但粮草充足,还强坚炮利,守个一年半载的,耗也耗死他们。只是这样一来,库仑城也就成了一座孤城了,发展是想也不用想的。” 关山月突然把拳头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一本正经的说道:“不,不能拖。要借着这次机会,彻底的斩断他们的触角。就是消灭不了他们,也要把他们撵的远远的。” 在座的三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用异样的眼神着关山月。 魏忠贤被关山月的豪言壮语呛得咳嗽了一声,用怪物一样的眼神着他,“关老弟,你疯了吧,咱们大宁现在所有的军队加起来也没有五万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要造没良心炮 关山月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疯,这一仗要是打不赢,被瓦剌尝到了甜头,咱们的好日子就算是过到头了。所以这一仗必须得打赢还得把他们打痛,为了长治久安,我们得尽一切可能的削弱瓦剌的力量。” 魏忠贤对这一点是举双手赞同的,可现在的问题是大宁的兵力严重不足,忧心忡忡的说道:“现在整个大宁都司能调动的部队加在一起也就是两万余人,这还包括赵指挥使手下的天狼营和火器营,以及你走后秦同知成立的貔貅营。” 关山月对走后的事情是一无所知,一头雾水的问道:“兵力不足咱们就只能在装备上找齐,魏老哥,等等,蛮成了的貔貅营?这是支干什么的部队?他们有多少人啊?” 提起这貔貅营魏忠贤就头皮发麻,他咂摸咂摸了嘴,说道:“貔貅营有五千多人,大都是你走后秦良玉秦将军从家乡专门招募的乡勇,要说战斗力在咱大宁的地界儿上是排不上号的,单独随便拎出一支部队来就甩他一条街。可要战斗中搜寻地方有用的物质和财富,在大宁他说第二,没人敢当第一。怎么说呢,貔貅营的理念就是不抢就算亏。咱们这么多城池能修建起来,还真得多谢他们这种损人利己,只进不许出的不要脸精神。” 关山月噗嗤一声便笑了起来,“不抢就算亏,这不就是一支专业的抢劫队伍嘛,以后外出打仗带着他们后勤倒是不成问题了。” 魏忠贤白了一眼一脸奸笑的关山月,“真是什么样的人娶什么样的媳妇,什么样的媳妇带什么样的队伍。你先别高兴的太早,还是快想想库仑城的事情该怎么办吧。” 关山月收起嬉戏的样子,心中满怀期待的问道:“额……魏老哥,一直没见徐光启徐老,大宁科学院现在在武器方面可有什么新的研究成果吗?” 魏忠贤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有什么新的研究成果啊,大宁科学院简直就是一个花钱的无底洞,往里边砸了快一百万两银子了,半年了,就出了一个能望远的破镜子,一种透明度极高的琉璃,从煤炭里提炼出了一种新型炸药,设计了一种还在实验中的新型钢炮,还有几台烧煤的机器。” “科学研究哪能这么快见效果,这些就不少了。”关山月顿时便犯了难,凭借着现有的装备,在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要想取胜那简直比登天还要难,“这些东西都量产了吗?” 魏忠贤摇了摇头,“炸药是咱们现在急需的,已经批量生产,囤积了有万把斤了。透明琉璃是批量生产,因为里边偶尔还有气泡。那个望远的镜子也只生产的几十个。哦,对了,方以智这呆子还发明了一个能到很很东西的望远镜倒是让人不得不惊奇,就连手背上最细的毛发在那镜子下也的是一清二楚。” “我擦,那是显微镜啊,这钱花的可一点也冤枉。”那不知道何时就要到来的鼠疫一直是关山月心头挥之不去的一块阴云,要是有了显微镜的配合吴又可肯定能解决了这个大灾难。 “切,就这还不冤枉?除了那炸药有用外,剩下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咱就说那个最烧钱的他们叫‘蒸汽机’的东西吧,那玩意一动起来吵的我脑仁儿都疼,这群呆子还说要用它来左一个织布机。还曾经举办过织布比赛,改进了七百次,还不全都输给了那帮老娘们,简直是自取其辱。” 关山月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敢苟同,心中暗道:“火车刚发明出来的时候还跑不过马车呢,现在的高铁六的一笔,试验场里的高铁跑得都快比飞机快了。”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魏忠贤纠缠,因为你要不是拿出实际成果来,让他们接受新生事物是相当困难的。 刚才在讨论的时候,他一直在想解放军在当年装备处于弱势的情况下是怎么解决火力不足的问题,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那赫赫有名的没良心炮。 反正现在高爆炸药几乎是敞开供应,再用麻袋片把炸药包裹成圆饼便成了炮弹,凭借朵颜城钢铁厂的条件铸造几个铁桶是没有问题的,时间上也完全来得及。 “张天师、魏老哥和大鸿你们先聊着,我得跟我去一趟钢铁厂,我要做一种大铁桶,咱们这次对阵瓦剌能不能胜利成百就在此一举了。” 关山月是那种雷厉风行的人,说完便带着亲兵们风风火火的冲着钢铁厂奔去。 天宁城,崇祯帝寝宫宁寿宫。 崇祯帝满意的着雕梁画栋的宁寿宫,这宫殿虽然不如紫禁城的宫殿宽大,但用料也是颇为讲究,那支撑的柱子竟然比紫禁城了的柱子好要粗大。 这些散发着松香味的红松柱子全都是使鹿部的女真人从大兴安岭一带的深山老林中砍伐而来,每一根柱子的树龄都超过五六百年以上。工匠早就做过防腐处理,外面又刷了一层天然树漆,只要维护得当用个几百年是没有问题的。 周皇后在宫女的配合下用心的布置着崇祯帝的寝宫,不肯放过哪怕一丝细节。因为要在这宁寿宫里常驻,她尽量把屋子里的东西布置的像熟悉的紫金城的故居一样,觉得这样才有家的味道,“陛下,这关山月一家人做事还是挺讨人欢喜的,臣妾现在还真想见见他的两个妇人。” 崇祯帝温柔的着眼前忙碌的周皇后,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逸·周·武顺》:‘天道尚左,日月西移。’老子曰:‘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这帮人做事还是挺用心的,知道我大明以左为贵,把这天宁城选址在旧城的左侧。萧何曰:“天子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他们倾尽财力,费尽心机的把这宫殿修的如此壮丽,无疑是为了突出大明皇家威仪,向外昭示这大明依旧是朕的天下。” 周皇后一边麻利的收拾着眼前的东西,一边回头笑道:“那这份礼可愈发的贵重了,陛下打算怎么赏赐他们?” 崇祯胸中早有定夺,脱口而出:“他的夫人们官居二品武职,而他还是七品县令,这不利于他们的家庭和睦,为了让关爱卿在家里昂首挺胸做人,朕思来想去,升他做京师和大宁的总督加授兵部尚衔如何?” 现在崇祯帝越来越重周皇后的意见,不止是因为他那些内大臣和文武百官们全都变相的抛弃了他,也是因为周皇后在几次大事上的判断都比他正确, 周皇后沉吟了片刻,转过身来,眉毛下那对漆黑的大眼睛,像算盘珠似的滴溜溜的乱转,笑嘻嘻的说道:“加授兵部尚没有实权,这也算是二品官员,还是文官,能压他夫人一头。可陛下的心思不仅仅是想让关山月压他夫人一头吧?给了他这京师和大宁的都督就真是给了他实权了,二十岁出头位居二品大员之列,要是那群内大臣此时还在的话,一定会死谏不从的,无论是资历和功绩,关山月都是做不得这二品大员的,就是圣上恩泽也说不过去。依臣妾来,陛下是想让关山月在大宁和京师再无掣肘吧,顺便在给京师那群心怀鬼胎的家伙们找找麻烦,哈哈!” 崇祯帝出走京师的时候,几千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紫禁城,昔日他倚重的那群臣和文武百官们竟然无一人送行和跟随,着实让他愤怒和伤心。即使已经来到了大宁,他心中那滔天的恨意也是久久难平。 “哼,皇后莫要提那些狼心狗肺之辈,朕,早晚有一天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周皇后俏皮的吐了吐粉红色的舌头,她只比崇祯帝三个月,夫妻二人年龄相仿,正是恩爱的时候,“雪中送炭真君子,锦上添花乃人。臣妾觉得圣上投桃报李,越来越英明了,大概是大宁这块土地是圣上的风水宝地吧。” 崇祯帝上前两步,一把把周皇后搂在了怀里,宠溺的在她的琼鼻上轻轻的刮了一下,笑道:“朕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朕的皇后原来是一个女中诸葛,朕的心思全都被你穿了。大宁这边关山月是众望所归,他跟京师的那群官员们毫无瓜葛,无论谁入主京师他都敢跟他们硬碰硬,因为他手里有兵,当然这都是后话。” 说完蜻蜓点水一般在周皇后的樱唇上香了一口,只觉得嘴里就像吃了花蜜一样香甜,像只勤劳的蜜蜂一样又忘情又卖力的采撷了起来。 周皇浑身顿觉一阵酥软,呼吸渐渐的变得急促起来,周身就像没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崇祯帝的怀里。 一直在垂帘外面垂首不语的王承恩轻轻的咳嗽一声,那群俏脸早就绯红的宫女们轻移莲步生怕打搅了缠绵的二人,轻手轻脚的放下垂帘,跟随在王承恩的身后全都识趣的倒退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赐了个婚 三日后,果然如同张天师和蒋大鸿的卦象一样,赵瑞雪率领浩浩荡荡的军队得胜归来。 受降仪式早就在朵颜城外准备妥当,崇祯帝和周皇后高高的坐在朵颜城城门楼的正中间,俯视着城下那数千跪倒在地倾听诏的蒙古察哈尔部的降卒们。 宣读完圣旨,林丹汗在投降上签字画押,当场发下永世不反的誓言,表示永远臣服于大明皇帝,然后依照约定献出了传国玉玺。 崇祯帝跟关山月商量着要为以后的部落首领归顺树立个样板,不但保全了林丹汗和部众的性命以及财产安全,还特意在城中赏赐给他一处宅邸做他的栖身之所。 为了防止他们降而复叛,归降的察哈尔部士兵们的家眷们被打散后,全都安排到了各处的汉人村落,由当地的汉人教给他们垦荒和耕种。 那四千多士兵全都打散了,分编补充到各营,也算有了一个不错的去处。反正有家眷攥在手中,也不怕他们反叛。 如今,大宁百姓的生活水准比林丹汗时期的游牧生活的高的不是一星半点,相信日久之后他们自能体味出个种的便利和好处,估计到时候他们就像当初归降的后金海西女真一样,有吃有喝的让他们反叛也不会反叛。 林丹汗他们感激崇祯帝的宽厚和仁慈,率领投降部下们站在城墙下激动的高呼“天可汗”,声振屋瓦。 而关山月站在崇祯帝的身后,着自己两个一身戎装的娘子,觉得心痒难耐,冲着妮子和秦蛮挤眉弄眼使眼色。 夫妻离别半载,二女早就恨不得现在扑上前去,躺在关山月的臂弯里跟他亲近一番,说一说藏在心底的千言万语。 可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二女可没有那么大胆子,跟着他胡闹。心中早就心花怒放,也只得别过脸去假装视而不见。 崇祯帝从王承恩手中接过玉玺端详了一下,他的皇位以前一直坐得憋憋屈屈的,他这是头一次觉得扬眉吐气,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容可掬的来到了赵瑞雪和秦蛮二女面前。 “大明女子为官者凤毛麟角,朕封赵瑞雪当大宁都指挥使,封秦蛮当大宁都指挥同知,当初还觉得有些过于儿戏了,现在来简直是神来之笔。你们接二连三的送朕如此大礼,朕甚喜,说吧,今天你二人无论是有什么要求朕一律准了。” 赵瑞雪心砰砰直跳,冲着崇祯帝福了一福,“臣原本是一乡野丫头,今日得见圣上已然是三生有幸,哪还敢替什么要求。”目含秋水的望了一眼身旁的郎君,咬了咬牙,接着说道:“请圣上收回先前的成命,臣女才疏学浅,愿辞去大宁都指挥使之位,在家相夫教子。” 崇祯帝心中啧啧称奇,他虽然早就透了赵瑞雪的心思,可他一直觉得天下之人为了谋得一官半职都争得头破血流,现在眼前之人好端端的竟然要辞官不做,心里着实有点不信。 他故意板起了脸,想要探一探真假,冷冰冰的说道:“天子一言九鼎,圣旨已下岂有收回的道理。再者我大明的官岂是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的吗?赵卿刚才的言行实在是有辱大明的官位之威。” 关山月知道妮子是想将官位让给自己,他没想到崇祯帝好端端的却生气起来,往前一步就要跪倒在地替妮子结尾求情。 面色红润的周皇后用衣袖掩面一乐,拦住了正要下拜的关山月,笑吟吟说道:“圣上休要戏弄有功之臣了,既然心中早有定夺,何不让他们沾沾圣上的喜气,早些告知他们?莫不是圣上想人家夫妻一家表演恩爱吧,嘻嘻!” 崇祯帝笑着摇了摇头,用手点了点周皇后的额头,一副真那你没办法的样子,“朕还真是如此想的,谁曾想全都让皇后搅了局。赵爱卿,朕你是巾帼不让须眉,这大宁都指挥使之位你坐的甚好,比那些男官做的还要好上百倍不止,你就安安稳稳的坐着吧,朕保你。” 赵瑞雪连忙跪地谢恩,“谢圣上隆恩,臣女定当殚精竭虑,丝毫不敢懈怠。” 王承恩知道接下来就是要封赏关山月,站在崇祯帝身后崇祯他一阵挤眉弄眼。 关山月以为王承恩在冲着自己抛媚眼儿,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把头瞥向了一边,再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王承恩见关山月会错了意,也恶心打了一个冷颤,犯了一个白眼不再他。 崇祯帝觉得自己跟关山月挺谈得来的,他不似那帮臣子在他面前装的那般拘束,也敢于直言不讳。身边没有了那帮鸡蛋里找骨头的言官和老学究们,他感觉在大宁自在极了。 “关山月听封,朕现封你总督京师大宁军务,加授兵部尚。这只是口谕,诏将由王承恩送到你的府上。朕准你现在修建总督府。” 关山月欣喜若狂,一脸得瑟的环视四周,“臣关山月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觉得现在大宁万事待兴,不宜铺张浪费,就在现有都指挥使府左侧再挂一块牌匾便是。” 崇祯帝觉得关山月这注意不错,他们夫妻二人是一家,完全不存在谁压谁一头的问题,笑道:“如此甚好,不知秦爱卿想要何种封赏,但说无妨。” 秦蛮是大家闺秀,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见终于轮到了自己,跪拜过后,不慌不忙的说道:“臣女的荣华富贵皆乃圣上所赐,不敢再有索取。此战依仗圣威,臣女有建树。但为了笼络蒙古察哈尔部人心,还请圣上赐婚,将林丹巴图尔之女淑济赐予关山月为妾。” 崇祯帝听了秦蛮的话,眼前一亮,说道:“朕正思量如何稳定察哈尔部的人心,秦爱卿便送上了如此好的对策替朕解忧,来秦爱卿不是善妒之人,处处为朕的江山设想,前途无量。关爱卿乃是朕的肱骨之臣,与林丹巴图尔之女结成秦晋之好,定能安抚民心,甚好,朕准了。” 秦蛮练满跪地谢恩,生怕关山月出来抗议。 关山月自然是要表达抗议的,他站在城门楼上连淑济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就要娶她为妻,自然是不干的。凭什么连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都没征询就把这事情给定了啊,要是娶一个丑八怪回家找谁说理去。 他刚要开口表示抗议,便被退到身旁的秦蛮笑吟吟的狠狠的在胳膊里侧掐一把。 秦蛮似乎早就穿了关山月的心思,趁人不注意附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放心吧,保你是个大美女,入得了娘眼的能是庸脂俗粉不成?只是,这下便宜了你个大色狼了。” 关山月一听美女顿时便来了精神,两眼直冒绿光,用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眼神了一眼便欢天喜地的跪地谢恩了。 崇祯帝搀扶起关山月,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的双眸说道:“关爱卿快快请起,朕闻听库仑城前线战事吃紧,不知你何时出发,可有必胜的把握?” 关山月这个战争贩子一听打仗的事情就热血沸腾,把娶亲的事情全都抛到了脑后,“圣上,兹事体大,请您屈尊移步寒舍一叙。”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明日报 崇祯帝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都指挥使府,着院落中那三棵参天古槐诧异不已,“槐乃三公宰辅之位的象征。《周礼·秋官》载:‘朝士掌建邦外朝之法,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群士在其后,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群吏在其后。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长众庶在其后。’此树不是后天移植,来一切早有定数。日后,关爱卿定能位列三公。” 关山月一边称颂崇祯帝博学多才,一边引领着崇祯帝来到了大堂,自嘲道:“臣就是个穷酸秀才,今日得坐总督之位已经祖坟上冒青烟了,哪还敢奢望三公之位。臣这辈子就想左一个圣上指那,我就打那的好臣子,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了。” 二人接着又说了一些客套话,崇祯帝觉得有外人在旁关山月有些放不开,便屏退了左右宫女太监。 “他们男人聊他们的,咱们去后院说咱们的知心话儿。”通情达理的周皇后则拉着赵瑞雪和秦蛮的手有说有笑的去了后院。 关山月和崇祯帝见堂中再无一人,都长舒了一口气,二人相视一笑。 崇祯帝再也不正襟危坐,斜着一脸享受的靠在了椅背上,“舒服,关爱卿你也不要拘谨,这是你家怎么舒服怎么来。没人的时候就不要执君臣之礼,咱们现在就是好朋友。除了皇后,朕的知心话也就能跟你念叨念叨了。” “哎!”关山月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 要是被京城的御史言官到这一幕,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崇祯的腿在有节奏的颤抖着,眯着眼说道:“朕你的大宁被你搞的风生水起的,要是换做你去辽东,你觉得你能几年复辽?” 关山月凝神想了一下,“皇上,不瞒您说,袁督师五年复辽那就是跟您吹牛x呢,那都是空口之谈。凭辽东现有的条件,还是孙承宗的方法稳妥一些。臣现在也是刚学排兵布阵,要是说让我去当这蓟辽督师,几年复辽我可真不敢跟您承诺,不过我敢保证在前线跟后金野猪皮死磕。要是装备都是大宁的装备的话,我敢保证他们入不了关。” 崇祯帝点了点头,他现在也觉得五年复辽有些过于荒谬了,甚至有些荒谬,“朕虽然不懂军务,但知道你这都是实在话。五万对阵两万,库仑城之围,你打算怎么解?” 关山月的脚哒哒哒的拍击着地面,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人数不够,我从火力上找了些平衡,发明了一种飞龙炮,您是见过的。此炮恰好能克制瓦剌的大集群冲锋,放在地上估计连瞄准都不用瞄准,d,d,d,够瓦剌喝一壶的,弄好了还能把他们团灭了。”他没好意思说没良心炮的名字。 崇祯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昨天在朵颜城郊外的一处武器试验场中见过飞龙炮的威力,那堪比大水缸粗细沉甸甸的大炸药饼,一个足有二十多斤沉,从水缸粗细的炮筒之中飞出去,一炸就是一个巨坑,威力着实骇人,“朕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火炮,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朕也不会相信世间竟然有如此利器。你对飞龙炮的评价很到位:简单,粗暴。难道这就是你常说的科技的力量?” 关山月心里不无得意,飞龙炮的炮弹都是从煤炭里提炼出的新型梯恩梯高能炸药,岂是现在的黑火药能比的,“怕不够用,我让兵器厂又赶制了一批,加在一起整二百门,够用了。圣上,我琢磨着弄一份报纸,也就是邸报,还得劳烦您给题个字,就叫《大明日报》怎么样?受众主要是老百姓们,咱得争取他们的支持。您要是同意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办,走之前我就能把这事情办妥喽。” 关山月老早就琢磨着要占领舆论这块高地,这可是一件杀人不见血的刀。 报纸中国古已有之,只是名叫邸报。据考证最早的报纸应该是源于汉代,最早的文字记载见于唐代。唐僖宗光启三年(887年)发布的《敦煌邸报》原藏于敦煌藏经洞,是中国现存最早的古代报纸,也是现存世界上最早的报纸,后被英国人斯坦因窃走,它比欧洲最早的手抄本报刊要早800多年。 崇祯帝没有反对的理由,当场便应允了下来,笑道:“‘风声雨声读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还是你考虑事情周到,话语权不能总落在东林党人手中,任凭他们颠倒黑白,咱们也得主动出击,一会朕就题字儿。京师有邸报名《京报》,朕听说此报是报房不定期发布的,咱们搞日报?还有面对那么多不识字的老百姓,这报纸能有多大用?” 关山月早就考虑过这些问题,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去京城前便在布局此事,我决定抛弃雕版印刷的方式,采取活字印刷,虽然初期造价高昂,但印刷量不成问题,长远来还是比较划算的。至于大部分百姓们不识字,除了找人念之外,可以把半个月之内的时事刻画成画报,单独刊印。” 崇祯帝睁开了眼,兴趣盎然的说道:“这个提议好,朕有时候真想把不的脑袋扒开里面究竟装的是不是人脑,你总是别出心裁,驾轻就熟的就把这些令人头痛的难题给解决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关山月得意的翘着二郎腿,心中暗道:“哥知道的多着呢,说出来都能吓死,只是得一步一步的来。” “结婚不着急,皇上金口玉言,淑济早晚是我的人,先解决了瓦剌人再说不迟。我琢磨着明天就出发,越快越好。大宁的境内城池与城池之间修建有直道,用不了十天半个月便能到达库仑城。” 崇祯帝缓缓地从椅子坐直了起来,眼中寒芒闪烁,说道:“朕想御驾亲征,要一雪当年土木堡的耻辱,你觉得如何?” 开什么国际玩笑,要是把崇祯帝玩没了这又是一个土木堡之变,那在襁褓之中的朱慈烺和周皇后就成了孤儿寡母,到时候管关山月要人,他去那找去。 关山月被崇祯帝冷不丁的冒出的这一句话吓得差点出溜到地上,慌乱的站了起来,“没想到圣上还是一个热血之人,咱以后报仇的机会有的是,我得去兵工厂新铸造的盔甲怎么样了,臣先告辞了啊!”说完便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第一百一四章 瓦剌东征 半个月来,瓦剌大军将像惊天的潮水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拍击着库仑城,可全都库仑城那高耸的城墙一次又一次的给挡了回来。 库仑城的城墙已经被鲜血浸染的变成了暗褐色,墙面上的鲜红的血液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瓦剌大军每一次都会留下一地的尸首。 瓦剌大汗哈喇忽剌为此战筹划了数年之久,发现城中的明军根本就不是情报上说的那样不堪一击,他们像忙着秋收的老农,躲在坚固的棱堡中,用火枪娴熟切肆无忌惮的收割者瓦剌士兵的生命,还时不时的来几次炮击。 而瓦剌大军的却束手无策,因为他们手中无往不利的攻城利器火炮,一打到库仑城那坚固的城墙,炮弹便会被弹射回去炸伤己方士兵。 现在库仑城有八万多人口,一万多驻军,即使闭门不出,城中的粮草只要省着用也够满城的百姓和士兵们吃个一年半载的。 这都是因为跟皇太极一站留下的粮草不足恐惧症和火力不足恐惧症,几乎每一座大宁的城池都储备有丰厚的粮食和弹药。 守城的明军简直是一群战争贩子,打了几天觉得瓦剌士兵也就那样,并没有三头六臂,一样一枪撂倒,立功心切的他们觉得躲在棱堡中打的不过瘾,再三的向张德彪请战。 士气高昂是好事情,张德彪跟刘文秀一商量,便制定出了袭扰的战术,将城中的明军分成五个大队,每夜两队突袭,三队驻守城中防止瓦剌反扑。 自此,白天战场是属于瓦剌人的,可到了晚上就成了明军的天下。 每一次作战都少不了参谋部的那帮兵油子,他们在把总曹炳章带领下是神出鬼没。第一次偷袭便利用风势和煤油的易燃性给瓦剌人来了一个火烧连营,烧掉了敌人三分之一的营帐,气的瓦剌大汗哈喇忽剌哇哇直跳。 如果把瓦剌大军比喻成一只大象的话,那么这支奇兵就是一群在他耳边嗡嗡直响的蚊子。虽然一时半会要不了大象的性命,却袭扰的它寝食不安。 白天要是瓦剌大军不攻城的时候,城中的明军便冷枪冷炮的可劲儿往他们身上招呼。让他们是不胜其烦,简直到了焦头烂额的地步。 因为连续缺觉,瓦剌大军中有些士兵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视和幻听。现在就是傻子也能出来,再这么拖下去,不用明军攻打瓦剌人自己便会从内部垮掉。 易容乔装是参谋部探子们的基本功,几十个人混迹在多如牛毛的瓦剌大军中那简直是滴水入海,更何况刘文秀挑选出来执行任务的都是蒙古族的精兵,他们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就把瓦剌人重要军官的营帐摸得一清二楚。 同时,他们还在帐篷的右下角画了一个拇指大的红点,这个红点要是不特意,根本就发现不了。 张德彪和刘文秀已经判断出了瓦剌人撤退转移的趋势,着手中探子们千辛万苦弄来的地图,二人相视一笑,关门密商了半天,他们决定今夜送给瓦剌人一份临别大礼。 刘文秀在攻打科尔沁蒙古的时候就策划过斩首行动,现在是轻车熟路,没用多长时间便把武器和人手安排妥当。 午夜时分,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难的近两天明军没有前来骚扰。负责警戒的瓦剌士兵是一群被临时征召来的身份比奴隶好不到那里去的下等士兵,白天攻城的时候干的是炮灰的活儿,晚上还得放哨,早就疲惫不堪。 见明军这个时辰还没有来偷营,便聚拢在一起,抱着各自的武器靠在温暖的火堆旁疲倦的打着瞌睡。 他们太累了,一声轻微的鼾声响起,这鼾声就像传染一样,不一会这群人便昏睡了过去。 等的就是这个时机,接着夜色的掩护,一群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明军就像一只只狸猫一样,身手矫健的闯进了瓦剌人的连营之中。 这一千多明军在探子们的带领下,只要发现门帘上有红点的便是一阵迷烟,然后悄无声息的将营帐中的所有人都灭了口。 要不是有一个瓦剌军恰好官起夜导致明军行迹败露,估计明军能按照门帘上的红点一夜之间把所有的瓦剌军官全都给点了名。饶是如此,瓦剌人也损失了一千多中高级军官。 告警的嚎叫响彻连营,熟睡的瓦剌士兵们手忙脚乱的从营帐里钻了出来,一座座营帐就像一盏盏桔灯点亮了起来。 哈喇忽剌气急败坏一刀将报告损失的士兵砍死,打死他也没有想到,几千明军竟然敢出来劫营,还差一点就要杀到他的帐下。要不是他的亲兵警觉,他的脑袋估计也像那几位将军一样不明不白的就搬了家。 哈喇忽剌的大帐中灯火如炬,残存的十二位将军齐聚他的大帐之中,了一眼惨死的士兵,安静了片刻继续议论纷纷。 一个惊魂未定的杜尔伯特部将军在哈喇忽剌的大帐中惶恐的走来走去,言语错乱的说道:“一千多名军官,天哪,疯子,都是疯子,城中的肯定不是明军,土木堡的时候他们是被我们打的满地找牙的主儿,汉人是没有这么好勇斗狠的!” 哈喇忽剌用像苍鹰一样锐利的眼神狠狠的瞪了瓦剌将军一眼,将带血的宝刀插入刀鞘中,愤愤的说道:“你们这群懦夫,都给我静一静。我们是草原上的天之骄子,大元朝的时候汉人是我们卑贱的奴隶,你们怎么被一群奴隶吓成这个样子!” 在瓦剌和硕特部的实力仅次于哈喇忽剌所在的准噶尔部,其中一个年长的和硕特部将军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一脸的不悦,尽管如此他还是冲着哈喇忽剌鞠了一躬,“大汗,我不认同你的观点。是咱们挑起的战端,我个人还是坚持我们的威胁是罗刹国人,他们三番两次的从哈萨克草原的东北方塔尔巴哈台地区挑起冲突,意图占领我们的土地,明人并不是我们的威胁。” “是啊,我们的威胁是罗刹人和哈萨克人。我们应该把主要精力用来对付罗刹人和哈萨克人,而不是千里迢迢的来攻打这么一座破城池,哈萨克草原和天山草原水肥草美,哪里才是我们瓦剌的根基所在。而攻打这么一座破城池,除了尸体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连一丝的财富也没有得到。”一位杜尔伯特部的将军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代表自己的部落,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哈喇忽剌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都给我闭嘴,当初说要开战的时候你们都是举双手赞成的,你们难道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当初得意忘形的样子了?” 在场的十位将军们全都闭口不语,他们三部的势力还没有大到左右汗位的地步。 哈喇忽剌尽管是大汗,可对诸位将军们背后的部落势力也忌惮不已,这次东征大明他打的就是削弱他们势力巩固汗权的主意,否则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瓦剌早晚都得步漠南蒙古的后尘变得四分五裂,所以死了这么多军官和士兵他一点儿也不心疼,反而觉得死的有点少。 和硕特部将军见众人在这紧要关头全都垂首不语,长叹了一口气,为了自己部族的利益他必须站出来,缓缓地说道:“大汗,咱们现在不像是以前一样股行动,走到哪抢到哪儿,物资补充完全不成问题,大不了咱们杀马充饥。可现在是五万人的大军,刨除战死沙场将士,现在也有四万多大军。几万大军的补给问题现在迫在眉睫,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 这个问题正中哈喇忽剌的软肋,库仑城地区现在坚壁清野,所有的能用的物资几乎全都集中在库仑城中,他们在城外连一头羊和一粒粮食也没有找到。茫茫的大草原饿不死马匹,可也长不出粮食。 与士兵们的性命比起来,哈喇忽剌更在意的是他的汗位,和硕特部、杜尔伯特部和土尔扈特部的人现在不发难是因为还没回到各自的老巢,要是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他的汗位十之*不保,“库仑城久攻不下,城中的明军凭险而守拒不迎战,时间拖得越长对瓦剌人越不利。这我是知道的,但我们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这如何跟死去战士的家属交代?” 十位将军见哈喇忽剌摆明的利用大汗之位耍赖,感情死的都是他们的部族,此消彼长之下,他的实力倒是越来越强,可他们的实力却在渐渐的流失,一旦权利的天平被彻底打破,他们就再也没有制衡哈喇忽剌的可能。 他们全都憋得满脸通红,你我我你,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实力最强的和硕特部将军身上。 和硕特部将军见哈喇忽剌不肯让步,硬着头皮逼问道:“难道大汗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 哈喇忽剌等的就是这句话,冷笑一声:“事情都到了这般田地,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我决定区去大宁的腹地去碰碰运气,我就不相信大明一个的大宁每一座城池都是这种奇怪坚固高大的城池。” 哈剌忽剌说完咳嗽一声,五十多名在帐外等待多时的亲兵们呼啦一下便涌进了帐中,抽出手中的钢刀杀气腾腾的怒视着在场的其他三部将领们。 准噶尔部的将领们连忙站出来表示赞成拥护哈喇忽剌的“英明”决定,反正迄今为止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损失。要是取得了战果准噶尔部拿大头,要是取得不了什么战果其他三部死的人比他们多得多,他们简直找不出一丝反对的理由。 哈剌忽剌眉毛一挑,狞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已经有四位将军赞同此行了,怎么的,你们几位难道还有什么意见吗?” 这根本就不是商量,其他三部将领着架势,谁要是表示反对便会被当场剁成肉酱,迫于形势,连忙表示赞同东征。 天亮的时候,张德彪站在库仑城的外城着撤军向大宁腹地游走的瓦剌大军,撇了撇嘴,忍不住的咒骂道:“用骑兵攻城,傻x。不过几万多人去祸害大宁腹地,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刘文秀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凝重的说道:“按照关大人的行进速度,用不了多久两军便会相遇。张兄,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能做的只有提他们祈福了。” 谁知张德彪摇了摇头,呲牙咧嘴的说道:“不,不,不,温甫先生你误会了,我说的是够瓦剌人喝一壶的了,关大人是雁过拔毛的人,你没见那支不占便宜就是吃亏的那支貔貅军嘛,哈哈!”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半渡而击 临行前一日的《大明日报》发表了署名关山月的一篇《谁是最可爱的人》的文章,引发万人空巷争相阅读的热潮,激发了朵颜城百姓们的强烈共鸣。 出行的时候,魏忠贤擂鼓,崇祯帝亲自送行并进行战前动员,百姓夹道手捧鲜花夹道欢送,把鸡蛋、肉脯、大饼、花生等食物玩命的往将士们的战甲里塞,大街巷贴满了鼓舞士气的标语,活脱脱的一副军民鱼水情。 战士们是战意高昂,一个个的嗷嗷直叫,恨不得现在就抱着炸药包跟天杀的瓦剌人拼命,谁让你欺负这么可爱的百姓们的。 崇祯帝都被那热火朝天的场面感动哭了,拉着关山月的手直说:“军人得到了应有的尊重,是军人之大幸,更是国之大幸!”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关山月一声令下,那些新归顺的察哈尔部降兵按照各自的特长迅速的被分编到各营,并且还领了以前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鹿皮靴、带护心镜的棉甲、钢盔、火枪等新式装备。 这些装备着实让这四千多降兵欣喜异常,越发的感激起关山月这个不着调的顶头上司来。 战马依旧是他们自己的战马,省却了彼此熟悉的过程,只是每日二百多里的急行军让他们有些不适应。不过为了不让老兵们笑话,他们全都在咬牙坚持着。 天狼营作为先锋营行军在前,带领着队伍顺着刚完工的古代高速公路——直道迅速的朝着库仑城的方向推进着,紧随其后的是火器营、虎贲营和貔貅营。 往常行军断后的都是虎贲营,现在负责断后的是新成立的貔貅营。 关山月本来是不想带着这么一支专业化打家劫舍的队伍外出打仗的,可现在整个大宁都司的兵力是捉衬见肘,在他们把所有的后勤物资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尤其是那二百门飞雷炮和弹药,加上打扫战场的时候那些战利品总得需要人来清点运输,便把这支以熊猫为营旗的队伍给了去。 嘴硬的秦蛮以给貔貅营镀金的借口将这支新成立的队伍强行打发上了战场,尽管这蛮丫头嘴上不说,关山月心里却甜滋滋的,知道这是她的一片心意。 只是他着前面威武的猛虎和霸气的苍狼,再后边的熊猫总觉得有点扎眼。 不过秦蛮搬出了《峨眉山志》,上面黑纸白字写着貔貅就是眼前的猫熊,搞得他是毫无脾气,再也不对貔貅营的军旗提出异议。 数日后,大宁军队行进到克鲁伦河(今称饮马河)南岸附近时,前锋营天狼营借助望远镜发现了已经行至温都尔汗附近正在准备渡河的瓦剌大军,他迅速勒令部队停止前进,并迅速进行隐蔽。 关山月躲在一处隐蔽的草丛里,一边通过望远镜观察敌情,一边安排作战任务,他决定要趁机给瓦剌人来一个半渡而击。 “天助我也,貔貅营弩箭在前,火器营火枪手紧随其后,各自占据有利地形准备攻击。放过敌人的先头部队,由貔貅营负责。趁瓦剌人在水中无法展开攻势和发挥骑兵的冲击优势,火器营能杀多少杀多少,千万不要吝惜弹药,现在消灭的敌人越多,我们接下来的压力就越。告诉二营,切记不要恋战,撤退的军号一旦响起,抓紧后撤十里布置飞雷炮阵地。虎贲营殿后,一定要将敌人死死地堵在渡口一刻钟,为火器营和貔貅营布置飞雷炮阵地争取时间。” 传令兵们迅速的将战报送达各营,整个大宁兵团悄无声息的在克鲁伦河南岸张开了血盆大口。 瓦剌大汗哈喇忽剌还不知道林丹汗投降的消息,他对瓦剌人战无不胜的铁骑充满了信心,他坚信只要大明军队不是龟缩在城池中高挂战牌,在这苍茫的大草原上他手下那两万多骑兵有十足的把握送明军去地狱观光。 在他的印象里,草原一直是蒙古人的天下,所以他们连斥候都懒得派出,反正遭遇了明军也是一死,只是早死晚死的问题而已。 着上岸的五千多浑身湿漉漉的瓦剌先头部队,躲在三百多米外草丛中的貔貅营官兵们大气也不敢喘,握着弩箭的手掌心里浸满了汗液,他们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可攻击的命令依旧没有下达,他们只得静静的等待。 关山月听的懂蒙古话,嘴里咬着一根青草,趴在草丛里通过望远镜着有说有笑的瓦剌人在讨论着血洗大宁的事情,心里只骂娘,暗骂:“麻辣隔壁的,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猖狂,真是不知死活。” 待到过河的瓦剌人有一万多人的时候,关山月觉得再多他们就能组织起有利的反击了,他突然猛跳而起,暴喝道:“打,狠狠的打他狗日的!” 滩头的瓦剌人只见一片草皮突然蹦起,叽噜咕噜的喊了一声,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见漫天的箭矢犹如牛虻一般遮天蔽日的冲着自己狂扑过来。 一声声尖锐的破空声划破天空,瓦剌人一片片的倒下,死不瞑目的瞪大着双眼望着瓦蓝的天空。 风吹草低见明军,那些还没死的瓦剌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中了明军的圈套。 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没了坐骑的瓦剌铁骑慌乱之中组织不起像样的反击,彻底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无川不成军,更何况是一群由四川人组成的貔貅营,没了开战前的紧张,他们觉得瓦剌人也就不过如此,越打信心越足,渐渐的从草丛中占了起来,疯狂的扣动弩机和手中的三眼铳,收割着瓦剌人的性命。 哈喇忽剌已经发现了对岸的混乱,他玩命的催动瓦剌大军往对岸猛冲,企图以数量优势压倒对方,将对岸的明军血洗一空。 他的算盘打得不错,开始的时候也引起了明军一阵慌乱。 可噼里啪啦的火枪声响起后,明军再一次控制住了场面。火器营以比貔貅营快三倍的速度将冲上的岸的的瓦剌人一波又一波的放倒,整个渡口的河水都开始变的鲜红了起来。 在送上八千多人头后,哈喇忽剌听见一阵号角声响起后对岸的明军要跑,气急败坏的他从来没有吃过这种闷亏,岂肯善罢甘休,不顾众人的反对,命令部队全员追击。 被杀红眼的瓦剌人,现在脑子里只有报仇雪恨,一路猛冲猛打,也不管有没有埋伏,跟随在虎贲营的身后冲着草原的深处猛冲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阻击,阻击! 关山月是随着最后一批虎贲营的战士撤退的,他没想到瓦剌人竟然在行进中组织起了反击。? 他猛夹马肚,通灵玉骢马出一声嘶鸣,四蹄不落地简直是在踏草而飞。 左右两旁的青草被拉成了两条飞驰的绿丝带,短短的十里地路途在平日不算什么,现在却变成了一段生死之途。 密集的箭矢犹如疾风暴雨一般击打在虎贲营将士们那厚重的精钢制成的盔甲之上,其中不时还夹杂有箭矢射入肉身的沉闷声,可没有一个人出一声呻吟和抱怨,全都把身子牢牢的贴在战马之上,向着预设阵地的方向狂奔。 关山月现在有些后悔将阵地设置在十里开外的地方了,草原上的十里坦途,现在却变成而来望而不及的生死之途。 战场之上刀光血影,四名亲兵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肉身替他挡下了四波夺命之箭。他原本焦急的心情的越的焦灼了起来,刚要回头查一下敌情,一簇闪着寒光的锋镝便如同疾风劲雨一般冲着他的脑袋呼啸而来。 “嗖~嗖~嗖~嗖……”一阵破空声传来,关山月只觉得头皮一凉,额头上顿时是鲜血直流。 周围的亲兵们出一阵惊呼,玩命的往他的周边簇拥,简直是裹挟着关山月在往前疾行。 陈二狗是真急眼了,挥动手中的马鞭狠狠的冲着那匹玉骢马的身上抽打着,几鞭子下来把马屁股抽的皮开肉绽,“保护大人,保护大人,保护大人!” 关山月头一次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近,吓得他再也不敢把头抬得太高,趴在马背上扯着嗓子冲着亲兵们喊道:“大家不要慌,皮外伤!” 刚才那一波冷箭犹如长了眼睛一般冲着他的头颅飞射而来,要不是他走了狗屎运迅捷的将头埋在了胯下玉骢马的身上,要是再高那么分毫,现在他早就被掀掉了头盖骨惨死当场了。 瓦剌人的弩箭如同前来寻仇的马蜂,如影随形的跟在关山月的身后,重点打击他这一片儿。 关山月受不了这刺激,来了一个海底藏珍,一个翻身便躲到了玉骢马的马肚子下面,这才觉得安全了一些,趁机愤怒的骂道:“艹他妈的,又来了,瓦剌人的弩箭咋射的这么准,怎么净冲着我射?” 陈二狗的右手臂已经受伤,身形向右一歪,左手手握苗刀格挡开了一支激射过来的锋镝,愤恨的骂道:“我刚才见了,是瓦剌人的大汗射的,就是咱们刚才在望远镜里见的那个哈喇忽剌。” 关山月都狼狈的躲在了马腹之下,还不忘了逞威风,“m的,这老子知道擒贼先擒王啊,他这是要往死里弄我!等逃回阵地,我怎么收拾他!” 憨厚的巴图尔可不懂什么叫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趴在马背之上,瓮声瓮气的说道:“都刀兵相见了,当然就得是你死我活,瓦剌人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这个词语。” “操!”关山月气的直翻白眼,手臂酸麻的抱着玉骢马的马脖子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照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巴图尔的屁股踹一脚,唯有这样才能以解心头之气。 哈喇忽剌的胯下坐骑是一匹浑身火红似火的西域极品千里马,眼着跟大明军队的距离越拉越近,自己人数上也占优势,可偏偏奈何不得眼前的明军分毫,因为他们穿的都跟铁忘八一样,浑身捂得严严实实,那弓箭射在他们厚重的盔甲上就跟蚊子叮在人身上一样,除了震的慌,屁用也不管。 罗刹人的火枪倒是厉害,可跟弓箭比也就是打在明军身上动静大一些罢了。 哈喇忽剌既然能坐上瓦剌的大汗之位,就不是一个草包。他凭借自己在战场上日积月累的经验,迅的判断出身穿山文甲坐骑玉骢马的关山月是明军的脑人物,既然奈何不了那群铁忘八,说什么也要弄死他们的指挥官,索性将打击火力玩命的招呼到了关山月的头上。 虎贲营简直是一座座移动的坦克,眼着阵地就在眼前,一阵三短一长的号角突然想起,几千人手脚麻利的从马腹上取出了藏匿的短柄燧火枪,猛然间直起身来,冲着身后已经贴上来的瓦剌人一通乱射。 那密集的阵型根本就不需要瞄准,片刻间追击的瓦剌人被撂倒一片,人仰马翻的躺在地上顿时便阻滞了他们追击的步伐。 “干的漂亮!”关山月飞身从马腹下回到了马背上,着身后乱作一团的敌军,心中一阵扬眉吐气。 虎贲营借机重新拉开了与追击敌军的距离,玩命的冲着己方阵地逃窜而去。 作为瓦剌大军的哈喇忽剌好悬没有被乱枪打死,不过从他的脸上不出丝毫的慌乱,他沉着的指挥着部将们把伤亡的士兵和马匹抬到两侧,飞快的清理出了一条追击道路。 战场之上分秒必夺,因为每一秒都能决定战争的胜负。哈喇忽剌深知此道,他现在顾不得那些伤病,挥舞着手中的大马士革战刀,“传我的命令,不准停,继续追击。他们的火枪装填子弹需要时间,不要给他们这个时间,拉近距离跟挥我们的特长跟明军近战!” 瓦剌大军的士气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挥舞着手中的战刀,他们把袍泽弟兄战死的悲伤化成了复仇之焰,马蹄激起万丈灰尘,像一片来自黑暗深渊的滚滚洪流一样,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着明军碾压而去。 虎贲营从天狼营正中空地横穿而过,左右天狼营迅的合二为一,牢牢的堵住了瓦剌大军的去路。 着眼前突兀出现的一面迎风猎猎的狼头军旗和两千多身穿黑甲头戴面具的天狼营士兵,哈喇忽剌不屑的一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儿郎们,冲!” “冲啊!冲啊……” “冲啊!冲啊……” “冲啊!冲啊……” 三万瓦剌大军气势如虹,所有能动的士兵们都催动着胯下战马加入战团,以锐不可当的气势冲着天狼营的阵线狂飙过去。 万马奔腾,每个人瓦剌士兵的胸中都充满了仇恨,誓要将眼前拦路的明军踩成肉酱。 千军万马又何妨,老子往这一站,没说让你过你就别想过。此刻,天狼营的士兵个个犹如大战十万天兵天将的孙悟空,任凭眼前敌军山呼海啸,却站在那不动如山,一股战无不胜的气势冲天而起,就连胯下的战马也打着声声响鼻,向敌人昭示着自己的不屑。 哈喇忽剌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虽然明军带着面具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他们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除了不屑还是不屑,难道3万大军还能怕了你不成,他横下一条心,打消了叫停追击的念头,决定要将这支让他心生恐惧的明军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大地剧烈的颤动着,瓦剌大军跟天狼营之间的距离在迅的拉进着。 一千步,八百步,六百步,五百步…… “四百步,放!” 因为三百步是型化的虎蹲炮的最大射程。 天狼营的将士们熟练的抄起怀里早就装好弹药的型虎蹲炮,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眼前的洪流,依旧是一副不屑一顾的眼神。 “轰……轰……轰……” 千炮齐,地动山摇。 瓦剌大军就像一个人被一根四尺粗细的攻城撞木狠狠的顶在了胸口,猛吐鲜血,硬生生的停止了前进。 哈喇忽剌就像活见了鬼一样,睚呲欲裂,“不……不……不可能!” 不知道他是在说人怎么能扛得动虎蹲炮,还是说瓦剌大军的攻势被硬生生的止住。 “前进,前进,向前进!”两千多天狼营将士抽出合金钢打造的长枪,异口同声的喊着口号,竟然把三万多人的声势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接下来的一幕让哈喇忽剌毕生难忘,这两千多人犹如疯了一般,竟然不退反进,向着眼前的瓦剌大军起了冲锋。 现在他彻底的愤怒了,这群明军简直是在侮辱所有活着和死去的瓦剌人的尊严,尤其是他这个大汗活着的尊严,“m的,都别傻愣着,向两翼包抄,把他们都给杀掉,把他们都给杀掉!” 敌军的鬼哭狼嚎夹杂着怒骂冲着天狼营将士们碾压了过去,一点一点的挤压着他们的活动空间。 天狼营的将士们手中的长枪都是特制的,枪头有一条弯钩防止捅的太深收不回来,每一杆足有三十多斤沉,他们利用长枪的重量惯性往前猛冲着。 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拉仇恨,敌人聚的越稠密越好,只有这样火器营的飞雷炮才能将他们一举全歼。 天狼营的将士全都是锐不可当以一当十的锐士,战场太过拥挤了,三万敌军能真正跟他们交上手的也就是眼前的不到一万人。 心急如焚关山月站在阵地上远远的站在阵地上直跺脚,透过望远镜观察着天狼营的一举一动,他在心中祈祷着他们快些突出重围。 关键时刻,天狼营以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像一柄锋利的钢刀将瓦剌这条牛油横切成了两块,头也不回的向着夕阳的方向狂奔而去。 关山月心中大喜过望,他根本就没留给哈喇忽剌思考和追击的机会,一挥手,百炮齐,那水桶粗细炮弹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的冲着聚集在一起的瓦剌大军的头顶狠狠的砸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死磕到底 宁静,宁静,出奇的宁静,什么也听不见,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般。 ? 能得见眼前残肢断臂四处横飞,可偏偏什么也听不见。所有人的耳朵全都被剧烈的爆炸声震的听不见一丝声响,就连嗡鸣声都听不见。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万斤炸药倾泻而下,地面仿佛变成了遭遇飙风的海面,巨浪滔天,肆意的宣泄着自己的愤怒,成吨的土被掀离了地面,地面上的人们成了无根之萍,东倒西歪。 炮声停止后,关山月从碎土的掩埋之下爬了出来,耳朵恢复了一丝听力,他抖了抖身上的碎土,愣愣的往前走着,停在了距离战场四百米的地方,再也不敢前进半步。 眼前简直是一片地狱,一片血色的地狱,就连这百米开外的草叶上都挂满了血浆和肉泥。 无数的敌人和马屁被炸成了碎肉,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但他们是幸运的,死的痛快。 大部分人不是被炸死的,而是被声声的震死的,他们体外虽然不出什么伤,体内的器官却早就被震的细碎,那千奇百怪的扭曲五官昭示着他们死的时候有多痛苦。 惊马拖死踩死足有两千多人,那些被踩伤的也是出气多进气少,命不久矣。 那些侥幸没死的瓦剌人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全都躲得远远的,目瞪口呆的着眼前的人间惨象,吓的再也不敢前进一步。 他们不是没挨过炮击,可怎么也弄不明白明军的炮弹爆炸声就像天上的惊雷,威力更是比罗刹人的炮弹还要厉害十倍乃至几十倍。 哈喇忽剌挣咬紧牙关推开压在身上的爱马,忍住剧痛把脚从马镫上抽了出来,鲜血染红了他的裤脚。 他的马刚刚炸死了,最后一次护主,用自己的性命保住了他的性命。 哈喇忽剌从死人堆里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找到了落日的方向,终于分清了东西南北,跌跌撞撞的冲着身后那五千多愣愣的瓦剌士兵们走去。 陈二狗抖了抖身上的土,来到关山月的身边,扯着嗓子喊道:“大人,战局一定,要不要乘胜追击?” 喊了半天,关山月总算听清楚陈二狗在喊什么,他也扯着嗓子喊道:“千万不要大意轻敌,抓紧收拢部队救治伤员,防止敌军突袭。m的,离得太近了,刚才咱们的人也被震到了不少。” 大宁军团的阵地上顿时忙碌了起来,一边忙着救治伤员,一边收拢队伍,准备下一波攻击。 还没等他们完成收拢部队,关山月突然现对面的瓦剌人突然纷纷下马,在哈喇忽剌的带领下,唱起一浑厚哀伤的蒙古歌曲。 他早就听的懂蒙古话,听的出这是一思念家乡和母亲的歌曲,歌神婉转哀伤,让人不忍悲戚。 大宁军团中有许多蒙古族的弟兄,他们骑在战马之上,眼角通红,被这种悲伤的气氛所感染,纷纷的抽泣了起来。 这是一蒙古长调,对着家乡唱罢此曲,哈喇忽剌又带领五六千瓦剌人唱起了一抚慰亡灵的歌曲。 关山月也被这种气氛所感动,甚至生出了一丝招降的念头。可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因为他感觉那五千瓦剌人迸出来的气势,比刚才四万多瓦剌人散出来的气势还要骇人,简直压得他简直有些喘不过气来。 哭成泪人的巴图尔抽泣着来到了关山月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着说道:“关大人,您既然能在战场上招降海西女真,科尔沁部,夫人也在战场上招降过察哈尔部,咱们大宁现在不是却人口嘛,您就善心放他们一条生路,把他们也招降了吧!” 关山月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决的摇了摇头,他没法跟巴图尔解释以后的准噶尔部是个多么难缠的角色,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把他们消灭在萌芽状态的机会了。 他知道这个时候可不是当圣母婊的时候就,把心一横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他们必须死,不过,我可以让他们死的体面一些。” 巴图尔不想放弃,刚想开口便被陈二狗给打断,“我艹,他们放羊放傻了吧,他们怎么抽出兵器,不要命了,这是要干什么?” 在场的众人不可思议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到的景象,眼前的瓦剌人竟然唱着整齐的战歌踏着死尸,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向他们起了冲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关山月,他一边往玉骢马身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道:“敌袭,敌袭,吹号,迎战!” 五万人打成了五千人,哈喇忽剌犹如乌江畔四面楚歌的楚霸王,不想也没有脸面回去面见故乡的父老,如今唯有以死捍卫自己的骄傲。 陈二狗现在开始尊敬起眼前的敌人来,“为了以示尊重,我们要不要用刺刀迎战?” 关山月沉默片刻,抬起垂着的头,目光坚定的着越来越近的敌人,“不行,每一个战士的性命都是宝贵的,不能意气用事,快些结束他们的性命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 残阳如血,大宁的骑兵们从战场的这头跑到那头,又从那头跑回这头,手中的苗刀起了又落落了又起,直到所有的瓦剌人都躺下再也起不来。 瓦剌人打的很顽强,打出了自己气势,也打出了自己的尊严。 但冷兵器时代,近乎相同的数量,瓦剌人的步兵终究不是大宁骑兵的对手。 “火器营全体都有,鸣枪致敬,放,放,放……” 关山月本来想着把哈喇忽剌抓回大明,送给崇祯帝,报当年土木堡之仇,可现在他收起了戏耍之心,厚葬了这五千战死沙场的敌军,因为这样的对手值得尊敬。 “把貔貅营和火器营全都放出去,趁着天还未黑,赶紧打扫战场,尤其是那些战马,一定要全都给我抓回来,以后肯定用的着。那十几个罗刹俘虏给我留着,可别杀了,我有大用。” 关山月命令一下,周围的传令兵们四去传递军令。不一会,草原上就出现了万人抓马的奇观。 关山月是这么盘算的,现在大宁的军队装备并没有跟面对的敌人拉开代差,以现在的军力守护现有的地盘都有些捉襟见肘,保卫日益扩大的地盘势必要更多的军队,扩军是早晚的事情。放着眼前现成的战马不抓,花数年的时间去繁育,傻子才去那么干呢! 数日后,大宁大军抵达库仑城,城中的百姓们壶浆箪食夹道欢迎,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晚上还在城外宽阔的草原上举行了盛大的篝火晚会,军民共聚一堂,载歌载舞,庆祝此役的胜利。 张德彪的府邸大堂之中点着手臂粗细的白蜡,把整个大堂照的灯火通明。 关山月坐在正中,左手是刘文秀,右手是张德彪,除了留守的将领,全都按照职位高低分作两侧。 喜气洋洋的吃了开席的几杯酒后,关山月紧接着便向众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甩出了一个众人想都没有想过的问题,“我们此役虽然几斤剪除瓦剌的势力,他们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不足为虑。可诸位有没有想过,以前瓦剌控制的地盘会出现权力真空,这个真空我们如何填满?” 诸位将领全都哑口无言,他们只想过如何把瓦剌人打退,跟本就没想过会取得如此大的战果。 关山月沉默了片刻,又甩出了一条惊世骇俗的观点,“瓦剌的东方还有一个大国,叫罗刹国,想必诸位也有耳闻。我个人认为,这个权利的真空会加剧他们的东扩,我们要是不迅的填补空白,我们打这一仗就会成了他们的嫁衣。” 在场的诸位将领顿时一片哗然,义愤填膺的讨论了起来,可讨论了半天也没有拿出什么可行的对策。 刘文秀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击着,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他的大脑在飞的运转着。 他突然起身示意大家安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冲着关山月胸有成竹的笑道:“剩下的瓦剌人能招降自然是好,要是不能招降最好,要是不能招降咱们也仁至义尽了。虽然是哈喇忽剌东侵,但也可以说这些土地都是咱们将士们用鲜血打下来的,不能这么就平白无故的成了他人嫁衣。守土得有人,如今陕甘、山西灾民四起,留在本土是个祸患,但依我愚见,他们可为我用,就像大宁复建之初一样,只要有一年的口粮,他们就能在这片土地上生根芽。” 关山月眼睛一亮,他跟刘文秀的观点不谋而合,“温甫高见,有些东西放在一个地方时废物,可要是换个环境,没准就成了宝贝。这就像是一块盐碱地地,你种麦他产量少的可怜,可你种甜高粱啊。地还是那块地,只是换了个种地,境况就大不相同。” 在场的诸位将领听了这平易近人的比喻,全都笑逐颜开。 刘文秀笑过后,向关山月提供了一个有用的情报,“筑城我们大宁有专业化的队伍,这都不是事儿。并且据探马汇报,陕西三边总督杨鹤新近表态坚决站在崇祯帝这一边,其子杨嗣昌更是代父在陕甘四处游说,灾民主要集中在陕甘一带,只要大人向圣上求旨,此时大有可为。” “这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来了枕头,天助我也!”关山月笑逐颜开,“温甫的参谋部可真不是白给的,我明日一早就动身赶回朵颜城,去跟圣上求旨。来,诸位,我们再饮一杯!” 众人刚喝了没几杯,正在兴头之上的时候,只见一名貔貅营的官兵在陈二狗的引领下,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诸位将领全都放下了酒杯,抻着脖子一脸疑惑的着各自抱着两把钢刀的陈二狗和貔貅营官兵,不知道他们贸然冲进来要干些什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众矢之的张德彪 陈二狗也不管在场众人怎么,像只猴子一样蹭蹭的窜来到关山月面前,手拿刀背将刀把地到了关山月的手中,心急的说道:“关大人,你这钢刀可有何蹊跷?” 那貔貅营士兵仿佛从中现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一脸兴奋的把手中的钢刀分别递给了坐在两侧的刘文秀和张德彪,此时他激动的简直说不出话来。? 关山月不知道陈二狗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他办事一向稳妥,如此贸然闯进来定是有大事禀报,那还会怪罪他扰乱宴会。 三人像相面一样,把眼睛瞪得溜圆,仔仔细细的给手中的钢刀来了个全身大检查,可并未现有什么异样。 关山月一脸不解的抬起头,疑惑的说道:“这钢刀我是认识的,名叫雁翎刀,骑兵多用。对于雁翎刀关某的印象十分深刻,当年忠贞侯秦少保秦将军库仑城下大破皇太极,其中的骑兵用的就是这种刀具,护送关某来大宁的骑兵用的也是雁翎刀,灵宝县境内要置关某于死地的福王麾下的骑兵用的也是雁翎刀。这不是大明军队的很常见的制式装备吗?怎么,难道其中有什么蹊跷不成?” 陈二狗把头点的像鸡啄米一样,“这刀要是出现在咱大明军队的手中那是再正常不过,可属下要说这雁翎刀是瓦剌骑兵所用,并且是大规模装备,足足有数万把,大人您难道觉得其中没有蹊跷吗?” “嗯!?”关山月的脸色顿时就晴转多云,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盯住陈二狗的双眼,“兹事体大,你可休要胡说,此事当真?” 陈二狗目不转睛,神情之中毫无慌张,义正言辞的说道:“事关重大,属下怎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千真万确!这雁翎刀都是貔貅营的将士们从战场上打扫得来,真的无法在真。火器营的弟兄们也可以作证,属下要是跟大人您打诳语,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嘛。” 关山月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额头青筋暴露,胸中怒气横生,气的把刀“当啷”一声扔到了张德彪身前,强压着心中冲天怒火大声喝道:“张德彪,雁翎刀乃是明军制式装备,你治下的库仑城作为大宁乃至整个大明唯一一个与瓦剌的互市,你难道不想说些什么吗?” 关山月身后的亲兵顿时刀剑出鞘,有的更是将手中的短柄火铳对准了张德彪的脑袋,只待一声令下冲将上前把他拿下。 在场的诸位将领闻听此言鸦雀无声,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库仑城的掌舵人张德彪的身上。 那些参战的将领眼中更是怒火夺眶欲出,想起战死沙场的弟兄,恨不得现在就把张德彪给活剐了。 张德彪的脸色骇的如同一张白纸一般,他知道自己现在要是稍有异动便会命丧当场,哭丧着脸面对着关山月说道:“关大人,天地良心啊。我张德彪是您一手带出来的,资敌是杀头的大罪啊,我怎么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呢?您老得明察啊,说这雁翎刀出自库仑城,我张德彪比窦娥还冤枉啊!” 关山月冷哼一声,似乎不大相信张德彪的辩解,“我个人也不愿意相信你能干出这种勾当,可库仑城中有炼钢厂,你们也有铁矿,偷偷的生产几万柄雁翎刀根本不是问题。你的辩解太过苍白了,不足为信。” 有的将领心中已经勾勒出一幅张德彪勾结瓦剌大汗哈喇忽剌,以库仑城为诱饵,诱骗大宁的军队出战,将其全歼,而后与哈喇忽剌平分大宁的惊天大阴谋。 要不瓦剌人的几万大明制式装备从何而来?还有,为什么瓦剌人时间点拿捏的如此好,此前一直与库仑城相处安好,为何在后金和辽东对大宁露出獠牙之时暴起难? 要不是关大人力挽狂澜,回来的正是时候,此等奸计恐怕就被他张德彪得逞了。 张德彪现在是百口莫辩,急的额头直冒豆大的冷汗,他也觉得刚才的辩解有些过于苍白,“关大人,德彪着实冤枉,此次瓦剌不宣而战我库仑城当其冲。与瓦剌互市属下也一直是坚定的遵循您定下的规矩,只用以货易货的方式,用铁锅、盐、粮食、蔬菜水果等非战略物资交换他们的马匹皮草等货物,从未流出过一支武器啊?对了,库仑城与瓦剌的每一次交易,我全都让人按照交易日期登记在册,全都是有据可查的,请大人明察!” 张德彪说完长舒一口气,他没想到,记账这项从榆林堡驿站养成的习惯竟然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 许多参战的将领们现在根本就不相信张德彪的说辞,全都面露不屑,用异样的眼神上下大量着他,仿佛他的资敌罪名已经坐实了一样。 此战火器营所受损伤最大,其中一位武德将军从酒席后站了出来,冷脸说道:“帐是死的,人事活的,你要是偷卖瓦剌人武器,这账本难道就不做手脚?” 此言一出,张德彪又一次成为众矢之的,诸位将领那火辣辣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可他再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自证清白,这不明不白的窝囊气他只得受着。 他环视一周,祈求有人能站出来替他说句公道话。可众人对他厌恶至极,全都把脸扭向了一旁,都不他一眼。 关山月叹了一口气,内心是不相信张德彪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但他又不能自证清白,作为最大的嫌疑人,现在也唯有把他违心的拿下慢慢的调查了一途了,“哎,张德彪关某个人不相信你会做出此事。不过,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你还得需要避嫌一下。” 张德彪噗通一下瘫坐在地,尽管关山月用词比较隐晦,可所他也听出了其中要将自己拿下的意味。 在场的众人自然也都听出了关山月的言下之意,全都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语,生怕一不心失言,把这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 张德彪涕泪满面,脑袋磕得咚咚直响,哽咽着说道:“大……大……大人,德彪身正不怕影子歪,您一定要还德彪一个清白啊!” 陈二狗当处闯进来只想邀功,没想到事情的展远远出了他的预料,目瞪口呆的着跪在地上已然哭成泪人的张德彪,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愧疚。 关山月不忍着昔日的旧部蒙此大辱,搀扶起张德彪后,重重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想安慰他几句,可在这种场合下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说辞,张了几次嘴全都是欲言又止。 他索性转过了身闭上了眼,冲着身后的亲兵们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等什么呢,还不快送张大人回房休息。” “大人,且慢,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愿证张大人清白!” 话音刚落,只见宝相庄严的哲布尊丹巴活佛在在一名库仑城士兵的搀扶下,缓缓的走进了大堂。 众人大吃一惊,在场的将领们连忙起身行礼以示敬意,他们没想到此事这么快就惊动了城中清修的活佛,只是他又为何如此肯定张德彪是清白的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当众昭雪 哲布尊丹巴在漠北蒙古族中声望崇高,关山月向来注重统战工作,连忙躬身相迎以示尊敬,“活佛大驾光临关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关某正在为此时困扰,既然活佛能证德彪的清白,关某求之不得,有劳了。” 此语听在张德彪的耳朵中犹如天籁之音,他倒不是怕那皮肉之苦,怕的是不明不白的背上汉奸的骂名。 哲布尊丹巴是一个介于出世与入世之间的格鲁派喇嘛,他利用自己的声望,游说蒙古各部和平相处,积极的介入世俗中的各种事物之中,做了许多对牧民有益的事情,因此在漠北拥有极高的地位,堪称漠北藏传佛教宗教领袖。 并且来到库仑城后,他还迅的掌握了汉话,没用多久就能用汉话流利的与人交谈,当时还在汉人当中引起了不的轰动。 “大人客气了,藏语和蒙语中是没有‘活佛’这个词语的,大人还是像库伦城中其他人一样称呼我为‘呼图克图’或者向往常一样称呼我为上师也可以。要说感谢,哲布尊丹巴还得感谢大人才是,要是没有您拨出从中奔波,哪有雄伟的护国寺这漠北第一大寺,并且还是大明皇帝亲笔题写的寺名,这是何等的荣耀之至。” 关山月拜会过哲布尊丹巴几次,这并不是二人第一次见面,“哎,关某所做之事不足挂齿。那关某还是如往常一般,称呼您为上师吧!上师,这位兄弟是我们大明的军人吗,关某着怎么有点面熟呢?” 哲布尊丹巴出了关山月眼中的疑惑,长笑一声,“世事皆有缘,这位兄弟是负责护国寺安危的李百总,名叫李希虎,是大明山西平遥人氏,与大人颇有渊源。” 李希虎是一位四十左右的黑脸虬须大汉,典型的西北汉子,身穿火红鸳鸯战袄,腰跨一柄可单双手交换使用的五尺苗刀,那大块头往前一站就给人一种孔武有力的感觉。 “末将李希虎,见过关大人!” 关山月连忙将李希虎搀扶起来,一拍额头,恍然大悟,笑道:“李百总快快请起,恕罪,赎罪。关某想起来了,当初远走大宁你是关某的追随者之一,没想到你随着张大人到了库仑城,你我二人朵颜城一别,三年多没见了吧。” 李希虎没想到相别三载,关山月还记着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驿卒,激动地说道:“大人日理万机,人岂敢怪罪大人。人当初回老家接老娘来库伦城,未能与大人死战皇太极,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关山月见到故人,心中欣喜异常,往事接踵纷至眼前,拉着李希虎的双手眼圈不由的红了,“李兄弟,现在不是追忆往事的好时候,我们择选吉日再促膝长谈,你还是快证明一下张德彪的清白吧!” 张德彪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重重的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说道:“是是是,见到大人激动的连正事都险些忘了,人这就来证明关大人的清白。” 关山月连忙侧身避到了一边,眼神中充满了希冀,“李兄弟,拜托了。” 张德彪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再也不言语。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雁翎刀往后退了几步,抽出腰间苗刀对着木质刀柄就是一通劈砍。 众人抻着脖子着犹如疯一般的李希虎,心中疑窦百生,不知他为何跟一个刀柄交上了劲。 哲布尊丹巴却面含微笑,闭目养神起来,仿佛大堂上的嘈杂根本不存在一般。 雁翎刀的刀柄与刀身连接颇为紧密,再加上血汗的浸润在就融为一体,张德彪足足废了半刻的功夫,才将刀柄彻底从刀身上剥离了下来。 如法炮制,随着熟练度的上升,一刻钟后,四把雁翎刀刀柄全都被剥离了下来。 李希虎抱起四把秃尾的雁翎刀,一脸兴奋的来到了关山月的面前,“大人您,这刀柄跟刀身的连接处有一拇指大的印记,这枚印记可证张大人清白,请您过目!” 张德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他没想到自己的清白竟然系在一个百总的身上,他庆幸自己平日待部下们不薄。 关山月接过四把雁翎刀,手中一沉险些脱手,他顺着李希虎的手指方向聚精会神的去,他没想到在雁翎刀的刀挡上尽然有一枚拇指大的方形钢印,上印篆‘双德坊’。 他眉头紧皱,将四把雁翎刀递到了刘文秀的手中,“李兄弟,这‘双德坊’想必是一处作坊吧,你可知是哪里的作坊?” 李希虎信心百倍的冲着张德彪点了点头,转过身来面向关山月,拱手抱拳说道:“大人慧眼如炬,这‘双德坊’确实是一处作坊的名字。今日要是碰到外人,恐怕张大人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说来巧合,李某当日回家接老母来库仑城,没了返程的盘缠,去平遥城中的双德坊做过几天帮工。他们的刀柄用的是独特的白蜡木,其中有数千个都是李某加工的,李某经过堆积如山的刀山之时,通过刀柄一眼就出此刀出自双德坊,又闻听筵席上出了这般误会,这才同上师来替张大人解围,拆下刀柄一刀挡印章,果然如此。” 众人不相信世间还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呼啦一下把关山月围到了正中间,从刘文秀手中接过四把秃尾的雁翎刀,兴致勃勃的查起来。 现在那刀挡与刀柄的连接处,果然有一枚四方印章,众人全都啧啧称奇。 关山月趋步走到张德彪身前,左手压右手,举手加额,长躬到底,愧疚的说道:“关某糊涂,让张兄平白遭此大辱,还望张兄海涵!” 张德彪双眸噙泪还了一个更大的礼,连称不敢,他感激的望向关山月,知道他这一个大礼不但洗涮了他的嫌疑,更将他失去的荣誉和威望从地上捡了起来。 众人重新落座,把酒言欢,和好如初。 酒过三盏,关山月一脸的悲愤,举杯说道:“朝廷三令五申,不准民间私铸武器,更不准把武器贩卖给外族。现如今大明竟然出了如此败类,险些冤枉了张大人,让关某不明不白的做了这千古罪人。回到朵颜城,关某一定面奏圣上,严惩双德坊,将这钻进钱眼子里的祸害连根拔起。李兄弟,你既然是山西平遥人氏,快快将那贼子姓甚名谁说与我听,关某也好写在奏折之中。” 李希虎也是个豪爽之人,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不假思索的说道:“说来人有罪,当时双德坊说是从制造局接来的肥缺,人也就不加思量去做了那贼差。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今日不管大人治与不治人的罪,我都是要将这汉奸供出来的。平遥双德坊有两个老板,大老板叫贾德富,二老板名叫贾德贵,二人是亲兄弟。李某还听家母说,此二贼并不是出自名门望族,以前是粮商,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一两年之间就突然迹起来,行业遍布药材、铁器、食盐和粮食等各个行当。李某真耻与与此二人为乡党,呸!” 关山月一听“贾德贵”的名字神情一怔,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呀,原来是这两个狼子野心的贼子,当年他们假装送粮拥军,却暗中观察城中粮仓布局,榆林堡粮仓就是被这两个畜生给烧的,要是没有他们这些汉奸商人,当年的鞑靼人是万万进不了城的。关某本以为他们远遁他乡不敢再回大明,没想到现在越的猖狂起来,真是气煞我也!关某誓,必定要把他们正法,以告慰当年榆林堡战死的弟兄和无辜丧命的百姓。” 哲布尊丹巴笑容可掬的来到关山月的面前,行了一个佛号,说道:“依我,李百总无过有功,要是当日不去坐那贼差事,今日又如何救得下张大人的性命。关大人快意恩仇,黑白分明,真乃性情中人。趁此时机,哲布尊丹巴有一不情之请,不值当讲不当讲?” 关山月平复了一下波动的心情,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说道:“上师,但说无妨。” 第一百二十章 狼子野心 哲布尊丹巴目含精光,紧盯着关山月的双眸,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神情凛然的说道:“关大人,克鲁伦河之战明军大胜,全灭瓦剌五万大军,可喜可贺。哲布尊丹巴闻听您要乘胜追击,不日就要挥师西进。不知大人能否给哲布尊丹巴一份薄面,为刀戈,让我前去瓦剌游说一番,劝说瓦剌余部归顺大明,要是侥幸事成,也能保全瓦剌几十万妇孺的性命,明军也不再添伤亡,哲布尊丹巴也算成就无上功德,可好?” 关山月身子微微一怔,他本有意招降瓦剌余部,可心中又存着趁瓦剌元气大伤将其连根拔起的念头,心中矛盾之极。 哲布尊丹巴见关山月沉默不语,继续说道:“现今瓦剌精壮男子十之去九,余下净是些老弱病残,对于大明再无威胁。前有喀尔喀部,后有察哈尔部,大人为何不给瓦剌四部一个机会呢?” 关山月腹中翻江倒海,权衡利弊,又跟诸位将领临时开了个诸葛会。 沉吟片刻后,他来到哲布尊丹巴的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上师,关某也不愿意再兴刀兵,可以同意您为大明使者出使瓦剌招降。我们的条件是,大宁经历司经历刘文秀为副使,率兵五千护卫诸位安危。但如若事成瓦剌选择归顺,瓦剌土地必须全部归为大宁所有,另赔偿大宁白银二十万两用于抵扣战争损失和抚恤所用。瓦剌余部登记造册后,无论贵贱所有人身份皆为庶民,且须服从安排,被打散分编入大宁境内不同村落。贵族台吉们可以保留适当私有财产。当然大宁都司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并且还给众人提供科举出仕为官的机会,享受大宁百姓享有的一切权利。” 哲布尊丹巴双手合十,一脸感激,“大人慈悲,保住瓦剌人性命成就无上功德。想他们也不敢再奢求什么,大人所提诸项要求莫敢不从。事不宜迟,明日动身可好?” 刘文秀冲着关山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 关山月换上一副笑颜,恭敬的说道:“上师宅心仁厚,此行艰险异常,那就有劳上师了。” 二人又说了许多私房话,相谈甚欢,一直说道子夜时分,酒宴方才散场。 送走哲布尊丹巴和刘文秀一行人,关山月嘱咐了张德彪要做最坏的打算,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哲布尊丹巴身上,严防瓦剌人突袭,在做好百姓复产准备的同时,要准备随时作战。 他从哲布尊丹巴口中得知,明瓦大战的克鲁伦河畔曾是成吉思汗的营帐所在之地,心中激动了一番。 他得知肯特山就是狼居胥山后,为了震慑周边宵,彰显此地已纳入大明疆域,把封狼居胥这一名留青史的机会有意的让给了张德彪,特意命他南面中原祭奠天地的同时,一定要刻碑纪念此战。 并且命令张德彪在肯特山上择一风水宝地修建烈士陵园,将此战英魂葬在此地,让英灵们在天上永远守护这片用鲜血换来的领土。 忙完这些,他便率军马不停蹄的赶回朵颜城,准备彻查晋商通敌的事情。 山海关,祖大寿和妹夫吴襄彻底的分道扬镳,率部两万南下南京投奔福王,而那些不愿南下的八万士兵全都归顺吴襄。 吴襄却听从儿子的建议,审时度势后,决定深挖跟后金的合作,同时也保持跟福王的接触,想着混个左右逢源。 皇太极费尽心机的稳住后金的局面后,大刀阔斧的进行了一番改革。将满汉分而定居,释放奴隶,改革税制…… 自打上次兵败界岭口,范文程这个汉奸便被晾在了一边,不被重用,皇太极甚至怀疑是从他的嘴中走漏了风声,落入了关山月的算计之中。 经过一番缜密的排查后,现自己冤枉了范文程,皇太极这才有渐渐的范文程亲近了起来。 这个汉奸初从皇太极手口中得知作为后金全权大臣,出使山海关游说吴襄归顺后金的消息的时候,兴奋地不能自已的他,一激动当场拍着胸脯保证不辱使命,势必要说服吴襄弃暗投明。 可现在郁闷的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他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夸下海口,置自己于如此难堪的境地。 这已经是他第五次返回山海关了,他觉得吴襄还好对付一些,可他的儿子吴三桂简直不是个东西,每当他就要跟吴襄达成协之时,吴三桂这瘪犊子玩意就蹦出来坏他的好事儿。 谈判桌上,范文程这个老牌汉奸嘴角在剧烈的抽搐,从开始的招降谈到现在的同盟,他像一只遭受猫咪调戏的老虎,气的一把抄起桌上的青花瓷碗“啪”的一下摔得粉碎,愤怒的说道:“吴氏父子,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我后金一退再退,真心实意拉拢二位。你二人却待价而沽,水涨船高,得寸进尺,大汗退一步,你们进十步。现在你们的地盘已然东至宁远城,竟然还想要我后金锦州,这已经严重的伤害了大汗的感情,老夫不接受,大汗更是万不能接受。为了达成同盟,老夫不辞辛劳从中奔波,可自始至终你们根本就毫无谈判的诚意,这就是在戏耍老夫。” 吴三桂皮没想到一直乖的向三孙子一样的范文程竟然会当着他的面勃然大怒,来这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他皮笑肉不笑的替范文程换上一副崭新的茶碗,一边倒水一边笑道:“范大人,长伯这不叫待价而沽,这叫利益最大化。如若咱爷们手中没有八万关宁铁骑,您老会不辞辛劳屈尊前来山海关?我们父子对大汗如您一样,只不过是一个处在关键位置的棋子罢了。我们扼守后金西进大明的咽喉,要是不满足我们的条件,我们干嘛要冒着天下的骂名,去干那掉头的赔本买卖?” “死了这条心吧,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大汗已经知道永平府全部落入你们手中的消息。你们现在急扩充地盘,根本就没有臣服之心,老夫双方的谈判自始至终就是镜中花水中月,哼,告辞!”说完范文程便拂袖离去。 吴襄着渐行渐远的范文程心急如焚,忧心忡忡的对吴三桂说道:“哎呀,为父觉得能封个大将军也可以了,咱们为何要如此紧紧相逼,闹得现在得不偿失的局面,。范文程回到沈阳,恐怕宁远城危矣!要不要差人把他追回来?” 吴三桂大手一挥,斩钉截铁的说道:“父亲,万万不可。孩儿如此紧逼三番五次的刁难于他,只是想一探后金的虚实,现在来也不过如此。如若要攻宁远城,在孩儿提出要割让锦州之时,后金便该兵来打。舅父分兵南下,正是我们实力最弱的时候,后金不是不知,可他们却一兵一卒未动。范文程放言要攻打宁远城,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吴襄两手一摊,一脸的不悦,埋怨道:“可现在如何是好?半月前,为夫再三劝阻你现在形势并不明朗,你就是不听,死活要拿下永平府。犯下此般谋逆大罪,恐无再归大明可能。你别忘了据地而寇,鲜有传三代者。难道现在还有比后金更好的靠山吗?” 吴三桂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心中甚至觉得自己的父亲有些家子气,起身霸气的说道:“那时候他们据的,我们父子要是将整个辽东据为己有呢?将整个黄河以北据为己有呢?别忘了当朝太祖也是自寇而起,方才有了这大明几百年的基业。还有我们地处要冲,易守难攻,为什么要臣服于人寄人篱下呢?大丈夫行走世间,求的就是个无怨无悔,父亲何不大胆一些,趁着乱世索性称王呢?事成留下万世基业,事败大不了早死几年,这样的人生才叫酣畅淋漓!” 吴三桂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手舞足蹈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吴襄如坠冰窟,越听越心惊,他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自己的儿子,吓得从座位上出溜到了地上,“称……王?你疯了,那……那……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噩耗连连 朵颜城,光华殿。 听了关山月的汇报,崇祯帝在大殿上踱来踱去,此刻他觉得心乱如麻,他突然停住脚步,皱眉说道:“关爱卿,你能平安归来乃朕之大幸。,士们能得胜而归乃大明之大幸。瓦剌余部编入大明犹若沧海一粟,可放之大宁,爱卿不觉得大宁的蒙古人有些过于多了吗?” 关山月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是率部星夜兼程赶回朵颜城的,知道崇祯是过不去瓦拉堡之变那个坎儿,连忙说道:“臣当初的设想也是乘胜屠灭瓦剌,震慑周边宵,一解边关之患。但情况胜生变,在我大明的东方有一帝国名叫罗刹,对我土地觊觎已久。圣上,以大宁现有兵力抗击一国之力,实乃以卵击石,绝无胜算可能。这一切皆可归根于人口,所以臣才先斩后奏,采取招降策略。” 崇祯帝大概知道瓦剌归顺的条件,那些条件对大明是大大有利的,别的不说单说那片疆土足以让他有机会留名青史,于是收起那份孩子气,为难的说道:“国土能打下来,更得守得住,关爱卿说的没错,朕知道现在困扰大宁的瓶颈是人口。” 关山月心中万般不解,他早就飞鸽传给赵瑞雪,让她替自己陈崇祯帝,言明调拨灾民迁入大宁事宜,不知为何到如今还迟迟不见动静儿,崇祯那为难的表情,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他现在有些后悔直接来拜见崇祯帝了,搞得有许多的情况全都不了解。 “臣斗胆请问,为何陕甘灾民毫无迁徙动向,难道圣上还没有下圣旨吗?” 崇祯一听此问,顿时满脸羞愧,垂不语。 王承恩站在崇祯帝的身后犹如霜打的茄子,见关山月一脸的不解,插嘴说道:“关大人,您误会圣上了。半个月的时间,圣上已经接连给陕西三边总督杨鹤下了三道圣旨,全都被他束之高,以陕西灾民不肯背井离乡为由搪塞过去。” 关山月一脸的疑惑,这明明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灾民一出陕甘这至少也算是杨鹤的一大政绩啊,“前几日臣听说杨嗣昌四处奔走呼号,劝说众人莫做傻事。如今圣上旨意已下,他为何有这般推三阻四。莫不是有什么条件要提不成?” 王承恩一副你答对的表情,却站在崇祯帝的身后,再也不肯言语。 崇祯帝叹了一口气,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关爱卿猜的没错,杨嗣昌吃准了大宁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口,如今大宁为朕之根基,他是摸准了朕的脉搏。他的条件是让朕派兵入陕甘剿匪,还有让朕提拔他为吏部尚。” 关山月心头一冷,额头青筋暴露,咒骂道:“世人谁曾想灾民成了香饽饽,竟然让杨嗣昌敢挟器自重,跟圣上讨价还价,他还真不是个东西。剿匪勉为其难还可以接受,但户部位居六部之,实乃朝廷要害部分,掌管天下文官升迁和考察任,这等要职授予无德之人,何以服众?” 崇祯帝用拳头狠狠的垂在光华殿朱红的殿柱之上,悲愤的说道:“关爱卿你说的,也正是朕所烦恼的。朕听说杨嗣昌已经私下劝说其父杨鹤做那祸水东引河南的准备,中都凤阳可是有朕的祖陵的,他们这是捏准了朕的七寸的,逼朕必须答应。爱卿可有对策?” 说完两眼呆,一脸沉重,来是真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关山月对杨嗣昌的印象还停留在害死卢象升这个极品好人的层面上,他原本以为他在陕甘奔走疾呼是为国为民,没想到这子竟然在这危难时刻提出这般无耻要求。 他并不认为福王能守住河南,堂堂一国帝王的祖陵要是被人撅了,崇祯帝和皇家的颜面丢失是,要是农民军以此来大做文章,让民心思变,以为大明的气数已尽,那可就死翘翘了。 就在关山月权衡利弊陷入沉思,考虑着要不要给杨鹤和杨嗣昌来一个斩行动的时候,崇祯突然又甩出了一颗重磅炸弹,彻底打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爱卿西征瓦剌这月余时间,朕每日是度日如年。你走后半月,参谋部便送来辽东的加急消息。祖大寿与吴襄分道扬镳,他南下投奔逆贼福王。而吴襄却拥兵自重,不但将永平府纳入囊中,更是大逆不道的自号周王!而后,逆贼吴襄迅跟后金结成同盟,在大宁东部摆出决战的姿态,至少牵制了大宁一半的兵力。情报上说,这背后一直是吴襄的儿子吴三桂在背后推波助澜,兴风作浪,朕有失察之责,恨当初在京城七羽翼未丰之时,未将吴氏满门弃市。” “啊!?”关山月怒目圆睁,只觉得一声惊雷在自己耳边炸响,蹬蹬蹬往后倒退三步,险些摔倒在地。 不过他旋即冷静了下来,来这吴三桂即使没了陈圆圆还是要造反,只不过少了一个好听的由头罢了,“圣上,山海关扼守险关,吴襄拿下东平府,来多半的意思是拥兵自重,两边讨好,他应该不会轻易的让后金从山海关入关的,作为汉人,相信他们父子知道借道伐虢这个典故。” 崇祯帝明白其中的利害,恨不得现在就灭了吴氏父子。可他现在离了关山月是光杆司令一个,手中再无可用之兵,只能眼睁睁的着吴襄这个逆贼坐实了周王之名,“少了辽东的羁绊和牵制,为了入主中原,后金会毫无顾忌的把矛头全部对准大宁,这帮野猪皮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除掉大宁这个入关的绊脚石。” 关山月火气上涌,嘴里顿时起了燎泡,刚才还只是人口的问题,现在便成了钱和人口的问题。 这两个问题犹如两座大山,压得关山月根本就喘不过气来,他从刚才崇祯帝那波动不大的情绪判断,他的心中早有了决断,只是作为皇上他不好意思说出口,他得给崇祯帝找个台阶下。 他知道现在不是要脸面的时候,要是再踢皮球大宁就危险了,一咬牙一跺脚说道:“圣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今也唯有两害相权取其轻了,咱们不如暂时如了杨嗣昌的心愿。有了人口也就有了兵源,然后咱们便可大规模的筑城,牢牢的堵死后金入关的去路和守住漠南漠北。臣相信,只要咱们君臣同舟共济,一定能度过眼前的难关。” 崇祯帝严峻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心头还有一问题放心不下,皱眉问道:“粮食大宁是不缺的,节流已无可能,唯有开源。那么,筑城的钱爱卿你又从何而来?” 噩耗接憧而至,关山月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过要说到赚钱,他有的是方法,以现在大宁科学院的水平,赚钱的道道还是有很多的,“圣上,钱交给臣来解决,移民的问题就拜托圣上了。” 崇祯此时最想听的话语,就是关山月现在说出来的话语,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说道:“哎呀,关爱卿你简直是上天派来辅佐朕的,真乃大明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再想想辽东那两匹中山狼,伤透了朕的心。” 关山月气的都吐血了,感情刚才崇祯帝是在跟自己演戏呢,没好气的说道:“吴氏父子要是中山狼,臣就是东北虎,等安顿了时局,抽出手来,臣就把他们的人头扭来给圣上做尿壶使。” 崇祯帝听了此话心情大畅,笑道:“朕本来打算,等爱卿得胜归来就给你举行成婚之礼的,现在又得劳烦爱卿了。” 经他这么一提,关山月才想起家中还藏着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呢,想起家中的两位娇妻,丹田处一阵燥热,脑海中飘过一副夜驭三女的画面,嘴角挑起一丝猥琐的笑容,找了个由头告辞,连忙奔着都督府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二女戏夫 贴心的妮子早就给他的相公准备好了接风宴,关山月是到家即食。 一桌子全都是他喜欢吃的菜,有梨炒鸡、灼八块、珍珠团、煨鹌鹑、云林鹅、连鱼豆腐、蟮丝羹、蓑衣饼、面老鼠…… 明式家具简净、端庄、雅正,众人坐下的黄花梨官帽椅乃是崇祯御赐的,腿间管脚枨自前向后逐渐升高,称“步步高赶枨”,寓意步步高升。 妮子含笑坐在关山月的身旁,甜蜜蜜的着他狼吞虎咽,时不时的替他往碗里添菜,虽然忙碌了半天做了这满满的一桌子菜,自己没吃几口,却比吃在自己嘴里更开心。 秦蛮今天是一反常态,美酒倒了一杯又一杯,不停的劝酒斟酒,搞得关山月心花怒放。 渐渐的关山月便开始不老实起来,开始一脸闷骚的吃三女的豆腐。 一脸娇羞的秦蛮媚眼如丝,有意无意的撩拨起关山月来,一双玉手接着斟酒的机会再关山月手背上若即若离。 几杯酒下肚,这蛮丫头变得不老实起来,借着饭桌的掩护,用穿着绣花鞋的粉脚在关山月的腿上有意无意的蹭来蹭去。 关山月在外边还是守身如玉的,最近诸事缠身,他已经数月为近女色,哪经得起如此撩拨,不一会儿胯下便一柱擎天起来。 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左手伸到桌布之下,狠狠的在秦蛮的玉足上捏了一把,生涩的把蛮丫头的粉鞋和丝质袜套脱下,紧紧地攥住**的玉足揉搓起来。 那犹如牛奶般的滑腻感从脚底涌泉穴直冲头顶百会穴,一股暖流贯彻周身,舒服的他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恨不得现在就把这蛮丫头就地正法。 秦蛮吃不住痒出一声娇笑,生怕被姐妹们现这羞耻的一幕,只得顺着关山月的力道又往上上移了几寸,在一处滚烫的地方轻轻的踩踏了起来。 关山月只觉得自己就像那天宫的神仙腾云驾雾起来,要不是有丫鬟在场,羞于启齿,这淫贼早就呻吟出声来。 饭吃的是风卷残云,丫鬟们收拾完碗筷便识趣的退了下去,屋子里现在只有关山月、赵瑞雪、秦蛮和未过门的淑济。 关山月现在爱死封建社会了,他左拥右抱,右边亲一口秦蛮,左边香一口赵瑞雪,还不忘用眼睛冲着淑济公主放电,一副我吃定你的样子,心里意淫着一会夜驭三女的美梦,简直放荡到了极点。 淑济自从草原上长大,性格豪放的她目瞪口呆的着眼前香艳的一幕,那场面越来越不堪入目,不一会她就面红耳赤。拘谨的坐在一边,不知道二女说好的促进感情怎么就大走样,垂再也不敢一眼,心中却燥热起来。 二女着淑济想有不敢的窘迫样子娇笑连连,两双妙目相视一笑,不忍再戏弄这未经人事的十八岁丫头,一先一后在关山月的耳边耳语了一句就从他的腿上站了起来。 正在兴头上的关山月犹如冬日被一盆带冰碴子的冷水从头浇到了脚底,他当即便明白二女早就通过气儿,尖叫道:“什么?你们这两个臭丫头日子都来了?你们这是有意的戏弄相公我啊,我不打肿你们的屁股,让你们戏弄你家相公,别跑,给相公我站住,再跑相公一会就挠你的脚心了啊!我打,我打,我打……” 妮子假装吃痛,随着巴掌的节奏配合的出一声声哀嚎。一双黑眼珠灵巧的转动着,见淑济正一脸惊异的着关山月的巴掌高高的抬起轻轻的落下,狡黠的地冲着她笑了一笑。 秦蛮却吐了吐粉红的舌头,决定祸水东引,假装求饶,指着淑济说道:“你这狠心的相公快手下留情,再打姐姐和蛮的屁股就要皮开肉绽了,蛮可不想趴着睡觉。那边不是还有一个未出的黄花大闺女嘛,你有本事和力气往她身上使啊?哎呦,你个臭相公,死相公。” 关山月狠狠地在秦蛮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打的她心痒难挠,就像一百只一千只蚂蚁在她的心肝上撕咬,搞得她浑身像过电一样麻酥酥的。 秦蛮这一提醒,醍醐灌顶的关山月就像现了新大6一样,双眼冒着绿光像淑济伸出了魔爪。 关山月唾液横飞的说了半个时辰,坐在高高的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着一脸懵懂像学生一样的淑济,第一百零八次问道:“怎么样,你懂了吗?” 淑济忽闪着那双黑宝石一般的大眼睛,无辜的摇了摇头,眼中升起了一阵水雾,双手捂在胸前,弱弱的说道:“雪儿姐和蛮姐说了,要是想进你关家的门,就得遵守你们汉家的传统,未出的姑娘是万万不能跟相公圆房的。要不是父汗,不,爹爹的住处太过狭,不能为淑济提供单独的院落,又是大明陛下御赐的婚礼,姐姐们可怜淑济,我是连关府也不会来的。” 关山月见这丫头油盐不进,只觉得胸口淤积着一股浊气,气的差点当场吐出一口老血,转身咬牙切齿的着幸灾乐祸的二女,骂道:“这都是你们这两个死丫头干的坏事儿,没事儿你多教教她三从四德,给她灌输这么多封建糟怕干什么,真是气煞相公我也。” 赵瑞雪着这对活宝笑得都直不起腰来,捂着肚子摇摇晃晃的靠在了秦蛮的身上。 秦蛮仿佛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副奸计得逞的摸样,左边搂着赵瑞雪,右边抱着秦蛮,嚣张的了一眼气鼓鼓的关山月,“我们姐妹三人这就去给相公暖床去了,相公还要早些歇息哦!”说完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扬长而去。 关山月拖着下巴蛋疼的坐在官帽椅上,他觉得他生活就像自己的心一样,都是细碎细碎的。 魏忠贤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二天一大早便早早的来到了都督府。 关山月正在院子里那三棵大槐树下撅着屁股洗漱,水是利用虹吸原理从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那水管子是钢铁厂特质的钢管,那正在哗哗流水的水龙头是跟现在三块钱一个的生铁水龙头相似度极高,一就是出自关山月的手笔。 不过这引水的管道却都是出自宋应星的手笔,包括利用虹吸原理也是宋应星的注意,跟关山月的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来古人的智慧是不容觑的。 关山月弯腰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用手指头做牙刷细盐做牙膏,仔仔细细的清理着口腔,瞥了一眼魏忠贤,含糊的说道:“来啦!” 魏忠贤一脸坏笑,啪的一下在关山月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笑道:“瞅瞅你那**儿,用手指头在嘴里捅咕捅咕的,像极了太监干那事儿,哈哈!” 关山月喝了一口山泉水,在嘴里咕嘟了一圈后吐了出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抱着脑袋玩蛋去,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这老家伙是越的不正经了。有屁快放!” “你大爷!”魏忠贤收起嬉闹之心,将一封信递到了关山月的面前,说道:“参谋部加急送来的消息,熊文灿去陕西了。” 关山月一脸的疑惑,接过那封信了起来,撇嘴说道:“熊延弼是咱大明长城,关某是知道的,这熊文灿又是哪路神仙?” 魏忠贤眉头紧皱,真想挖个坑当场把关山月这个政治白痴埋了,惊讶的说道:“你不会连熊文灿都不知道吧?他是杨嗣昌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是铁了心要跟杨嗣昌一条道走到黑的,情报上说了,杨嗣昌要保举他做兵部尚,这你都不知道?” 关山月完那封情报后,愤怒的把它揉成了一团纸团,愤恨的说道:“好你个杨嗣昌,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得陇望蜀起来。你既然把手伸的这么长,关某必须得做些什么了。” 魏忠贤对关山月的观点颇为赞同,踮着脚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对,大宁可是咱们的地盘,他杨嗣昌把手伸到咱们的地盘是不仁在先,怪不得咱们不义。兄弟们都知道这个消息了,就等着你一声令下了。关老弟,这桃子可不能让他杨嗣昌摘了去啊!艹,你这孙子个子怎么又长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筑城选址(上) 关山月这货是一肚子的坏水,他现在是一点亏也不想吃,反过来摸了摸魏忠贤的头顶,笑道:“你我二人情同父子,关某身高比你高,官职比你高,很多方面都比你优秀,我是不会嫌弃你比我矮的。” 魏忠贤乍一听这话是笑逐颜开,转眼一想太监们是没有儿子呢,立马便知道关山月是在占自己的便宜,骂道:“关山月,你大爷!” 二人是过命的交情,这言语上的玩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魏忠贤来这么早除了要蹭饭,还把大宁最近的情况跟关山月在饭桌上讲说了一番,让他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关山月边听边点头,他走后大宁一切运转良好,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和期望往前推进着。 “魏老哥,咱们先把杨嗣昌的事情放到一边,解决一下眼前的燃眉之急。我已经跟圣上商量过了,迁徙灾民的问题由他来解决,我想知道咱们大宁现在的粮食究竟能养活多少人口?” 魏忠贤在大宁主抓的就是一些内政问题,他要是放到现在确实一个理财的好手,虽然不认识字,可大宁的各种数据他早就烂熟于胸。 略微一沉吟,张口便说道:“经过几年的展,土豆、番薯和番米这类高产农作物已经大面积种植,尽管今年雨水不多,可咱们未雨绸缪,去年一年到今为止,大宁境内就修建了五座水库,粮食依旧是大丰收。这些粮食,除了弄名门留下的当年口粮,全部按照你的要求以高价收入粮库,再加上不停的通过海上漕运从暹罗、交趾一带购买大米,这些粮食养活一百万人一年半载没问题。不过,迁徙灾民的事情得你们可得抓点紧,土豆和番薯可以加工成粉条,可大米在放几年可就要坏了。” 关山月没想到几年的时间大宁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囤积了如此多的粮食,这着实让他大吃一惊,在一瞬间他甚至动了向灾区倒卖粮食的心思,不过很快就被自己给否定了,这缺德和杀鸡取卵的事情还是不干为妙。 他来了兴趣,来情况比他想的要好一些,继续追问道:“魏老哥,我一回到大宁就跑去库仑城了,还得劳烦你给我梳理一下现在大宁有哪些赚钱的买卖。” 魏忠贤抬手端起那碗香甜的番薯玉米粥,顺着碗边吸溜了一圈,顿时觉得身子暖和了起来,说道:“钢铁厂的铁锅和合金钢,纺织厂的丝绸,瓷器厂的瓷器和景泰蓝,簪花银质餐具。马匹,各种皮草,药材,粉条。基本就是这些。” 关山月仰起红扑扑的脸,一脸疑惑的问道:“燧火枪呢?咱们现在不是早就能生产燧火枪了吗,怎么现在还不往外卖?” 魏忠贤放下碗,翻了个白眼,鄙夷的说道:“你以为杂家傻啊,不知道倒卖武器比前边那些东西更赚钱啊?兵器厂的产能上不去,一年也就生产一万多支抢,这还是工人的熟练程度上去后的数字,头两年更是惨不忍睹,一年也就四五千支。你可别忘了,他们还得生产弹药。这点枪支,都不够大宁内部消化的,还往外卖个锤子啊。” 关山月听了魏忠贤的抱怨吃吃直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我已经很久没当家了,有些想当然了,魏老哥莫往心里去啊。” 魏忠贤把碗里最后一块番薯扒拉进了嘴里,一脸的意犹未尽,头也不抬的说道:“少扯淡,多干事儿。我问你,关老弟,你总说钱不够用,现在粮食你高价收购我就不说什么了,毕竟粮价定的高,老百姓们开荒的热情就更高涨。可那些下九流的手艺人,你为什把他们的月俸定的那么高啊?他们在工厂里干一年,拿的钱都抵得上一年开荒五十亩地的了。” “魏老哥,凭什么手艺人就得低人一等啊?他们也得吃饭,养家糊口啊。你想没想过,有些手艺人从有到无创造这世间没有的东西,给大家提供了多少便利?远的不说,咱就说咱们大宁城下那一根根两人多高的瓷质下水道,要不是瓷器厂的那些手艺人,熬夜点灯夜以继日的想方设法解决各种难题,咱们能这么快的烧制出这等质量上乘的排水管道来?他们是值得尊重的。。” 魏忠贤从怀里掏出一块绢丝手绢擦了擦嘴,似乎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种惊世骇俗的观点,说道:“得得得,你怎么不幸李啊,杂家是说不过你。现在大宁的岁入,一半给了大宁科学院搞那不知道有什么劳什子的研究,一半用来打仗和筑城了。你就别想着节流了,每一笔钱都是必须花的。筑城可是需要一笔数目不菲的钱财的,高人,你自己想办法吧。杂家这俗人没空跟你扯皮,杂家得去纺织厂了,今天跟法兰西人有一笔重要的交易要交割,恕不奉陪。”说完便迈着八字步出了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奔着纺织厂的方向而去。 关山月现在也没空闲着,昨夜几乎彻夜未眠,考虑了许多筑城选址的问题。吃完饭后,他顾不得跟赵瑞雪道别,拿着地图便匆匆忙忙的去拜会他的准岳父林丹巴图尔了。 林丹巴图尔早就去了争霸之心,朵颜城物产丰富,各种水果蔬菜几乎是敞开供应,跟那逐水草而居的生活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用多久他便适应了安定祥和的定居生活。私下里甚至觉得能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不错。 他着关山月这个准女婿是又爱又恨,不过,对他的问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漠南的草原他几乎都策马走过,对于那里适合定居筑城,那里适合放羊牧牛他是一清二楚。 在给关山月普及地理知识的同时,还顺便指出了他所拿地图上的不少的错误。 失意的林丹巴图尔也需要一个人倾诉,在讲解漠南风土人情的同时,不时穿插自己往昔的英勇事迹。 第一百二十四章 筑城选址(下) 求知若渴的关山月现在迫切的需要林丹汗脑中的地理知识,当然对于林丹巴图尔往昔那些英雄事迹他也是赞不绝口,反正称赞人只是费些口舌而已,使出浑身解数给林丹巴图尔拍马屁。? 言谈交流之中,二人的感情在迅的升温。被拍的如坐云端的林丹汗觉得关山月这子起来没有往日那般讨厌,虽然以压迫的方式从他的手中夺走了爱女,有了这层关系也从无形中替他们一家人的安危上了一层保险。 林丹汗跟关山月一直谈到午饭时分,临行的时候是再三挽留,见他实在是要务缠身,一激动索性拿出了自己一直珍藏的大元地图送给了他,一直依依不舍的望着他的身影消失才回到屋内。 关山月连饭也顾不上吃,便抱着厚厚的地图跑到大宁科学院,找来擅长察地图的高手帮忙选择筑城的地址。 着那十多个或中或洋被徐光启描绘的科技蓝图所打动,他都叫不上名字的年轻男子,他心里有些不放心,又差人叫来了正在家整理朵颜城周边矿产的蒋大鸿和闭目打坐的张天师帮忙出谋划策。 听到了风声的徐光启也赶过来热闹,当他到那幅被众人随手按压的前朝地图的时候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当时就急眼了。他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把所有的人全从《大元全图》周围给赶了开来。 关山月和众人好一阵安抚,徐光启才收起怒气。 经徐光启以解说,众人才知道他愤怒的原因,望着右手那枚的圆形汉隶印章,上若思印。才知道原来这幅地图大有来历,乃是当年郭守敬所绘,是当之无愧的稀世之珍,哪容得了他们如此的糟践。 关山月这才打起心思,重视起这份地图来。不过,徐光启死活也不让他太过靠近地图,只让他远远的观,说是要将这份地图临摹完成后再归还于他。 不过徐光启再三叮嘱他,即使临摹完成后,他也必须好好珍藏,不得随便拿出来翻,要也那临摹版,搞得就跟这地图是他的一样。 着徐光启急赤白脸的样子,众人是哄堂大笑。 关山月向来没架子,他顾不得众人的嬉笑,仔细的查着平摊在桌子上的地图。还别说,他还真有意外的现,他现郭守敬竟然把中国南海的黄岩岛也标注在了地图上。不过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他想不明白郭守敬是怎么到达北极圈的。 大宁科学院现在有点海纳百川的意思,徐光启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很快就挑出了八名兼具地理和描绘特长的人才,让他们分成八部,开始心翼翼的临摹起这幅珍贵的地图来。 关山月拿出两份简易的漠北、漠南地图,又从参谋部的监狱里提出来五名罗刹人,让他们从地图上指认他们所知道的瓦剌人城池或者定居点。 还别说这几个人也不知道是让参谋部的人给收拾怕了,还是真被天朝王化给感动了,竟然出奇的配合。 那个副队长伊万·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还用蒙古话,替他们出谋划策,品评每座城池的优缺点,以及他认为适合定居的地点。 他一边说,关山月和参谋部负责押送的情报人员一边那笔记。就在说道关键的时刻,这货戛然而止。 关山月这才知道这货为什么这么配合和卖力,原来他酒瘾翻了,要酒喝。 哭笑不得的关山月着一脸你不给酒,我就拒绝说的伊万,连忙差人送来了十坛上好的烧刀子,与他提供情报这些酒简直是不足一提。 不过很明显伊万一行人不这么想,他们见到酒比关山月见到漂亮的姑娘还激动,一打开盖子,四溢的酒香扑鼻而入,端着那酒坛子就咕嘟咕嘟直往嘴里灌。 关山月连忙制止,死活不肯让他们再喝下去。倒不是怕他们耍酒疯,他们要是醉了谁还给他提供情报啊。 伊万来在他们国内受过良好的教育,此时肚子里的馋虫彻底被勾引了起来,了一眼还剩半坛子多的烧刀子,摸了摸红扑扑的酒糟鼻子,跟关山月一番讨价还价后,索性拿着新制成的鹅毛笔,站着墨水画起了地图来。当然地图包括他所知道的罗刹国筑城。 那四个不会说蒙古话的罗刹人,用傻b一样的目光着伊万趴在桌子上撅着屁股在仔仔细细的画地图,等到伊万画完后,他们才知道剩下的那些烧刀子已经全被关山月划归到了伊万的名下。 这四个罗刹人知道关山月说了算,满脸堆笑的围着他是作揖打转,见他就是不肯松口。便转而去求伊万。 伊万像一只老母鸡护卫鸡仔一样,护卫着那些酒,用罗刹国话声明着那是他的财产。 徐光启嫌他们太闹,关山月连忙让参谋部得情报人员把他们押解回了牢房。 关山月和众人拿着伊万那张不甚翔实的地图,拼接到了漠南地图的西方,仔细的研究其究竟该在何处筑城来。 他一边思索着要在明日给出一份筑城的名单,一边按照脑袋里模糊的印象搜索后世重要城市的地点,渐渐的竟然真让他在地图上找到了塔城、阿勒泰、阿尔泰、包头、呼和浩特、集宁、二连浩特、齐齐哈尔、海拉尔、黑河、哈尔滨、温都尔汗等城市的大概位置。 他生怕过后忘掉,连忙用朱砂笔在记忆中的位置画上一个红点。这样明日面见崇祯帝的时候,也好解说。 众人一分析关山月选址的那些红圈,全都用像怪物一样的目光望向他,尤其是一向目中无人的张天师,他一向把他视作乳臭未干的弄臣,心中说不上鄙夷,但至少不上关山月。 尽管未经实地勘查,可张天师利用平生所学从地图上分析,关山月的这些选址无一不是上风上水,其中有几个还是兵家必守战略要地,这黄口儿的形象在他的心中顿时大为改观。 第一百二十五章 捡了个崂山道士 翌日,关山月起了个大早,还没等他洗漱完,徐光启便送来了连夜临摹好的地图,众人昨天商议的选址全被他用朱砂仔仔细细的标记了出来。? 关山月草草的吃过饭,赵瑞雪和秦蛮亲自伺候他换上朝服,他一抹嘴,背着那宝贝地图跨上玉骢马,在十多个亲兵的护卫下就冲着天宁城光华殿狂奔而去。 距离宫门还有一里地的时候,关山月便下马步行,他是崇祯帝的常客,门籍有名,锦衣卫验过腰牌后便他放进了宫。 常人无召不得进宫,关山月那些亲兵们跟宫门侍卫是熟识,全都被请到了门房里面去喝茶去了。 关山月刚走进天宁城,往里走了不到二百米,就远远的听见光华门外传来一阵阵哀嚎。他今世也没改了那爱热闹的毛病,今日要去的又是光华殿,脚下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走到光华门百步外放眼一瞧,只见一赤眼胡髯,深长面阔的中年道士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用水火棍轮流伺候着。 身穿内史蟒衣的王承恩站在一旁,唾液横飞的扯着公鸭嗓子在旁边呼喊着往死里打。 关山月不知道崇祯帝为什么跟一个道士较上了劲,紧走几步来到光华门外咳嗽一声,冲着王承恩上前躬身施礼,问道:“王公公,这天宁城哪里来的道士啊?” 私下里二人虽然称兄道弟,可为了不引起崇祯帝的猜忌,当着众人的面二人可不敢太过亲近。 王承恩适才背对着关山月,他这一说话才瞧见他,连忙还礼,“哎呦,关大人来了,失礼失礼。这牛鼻子老道叫张泽昌,自称是从崂山来的,字号玄妙真人,是给圣上来进献福寿丹的。只是他也出门没黄历,今天是天启帝的忌日,圣上正在宫里焚香祭拜呢,不打他打谁啊?” 说着走到关山月的身旁,附在他的耳边压低嗓音,悄声说道:“老弟我跟你说,先帝驾崩前吃的那‘仙方灵露’就是蒸米汤蒸出来的水,所以除了魏忠贤和客氏,懿安皇后最恨的就是全真教的道士。当然这也都得归功于张天师在旁推波助澜。” 关山月最近忙的是晕头转向,一听熹宗的忌日,这才现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来到了八月二十二日。 只是他这么一点拨,关山月是更糊涂了,忍不把他拉到光华门后的隐秘角落里,疑惑的问道:“圣上不是让张显庸张天师统领天下道事吗?他不拦着点,怎么还煽风点火呢?” 王承恩一脸奸笑,他这几日恰好听崇祯帝说过正一派与全真派之间的恩怨,卖弄道:“老弟,张天师统领天下道事不假,可你也不想想他的封号是什么,正一嗣教清素大真人。而张泽昌是崂山派的,那是全真龙门派的支派。两派千百年来就是势如水火的冤家对头,他们之间的仇恨之深,就是集合九州江河也不可能洗刷掉。张天师这是在替正一派的上清派出头呢。” 关山月恍然大悟,转念想起自己几次恳求张天师帮他提纯朱砂全都被他搪塞过去,心中暗道:“那道士既然敢来皇宫进献丹药,应该有些真才实学。这些道士也可以称作化学的先驱吧,就这么打死了实在有些可惜。” 思及此处,他拿定主意要把这崂山道士救下。从怀里摸出那封揣了足有半个月的五万两银票借着衣袖的遮挡塞到了王承恩的手中,用力的攥了攥他的手,抬起头若无其事的说道:“王老哥,来他们这讲究清静无为的修道之人也不是与世无争嘛。这是京城大成票号送来的上半年的分红,这世道兵荒马乱的,有些少了,老哥多担待一些。要是想用钱的时候,差人拿着这银票去城中的大成票号承兑便是。老哥,圣上是怎么个意思,难道是真就这么给乱棍打死不成?” 大成票号送来的王承恩这五万两分红,他原本想着不声张,昧下用来做筑城的资费,此时就这轻飘飘的送出去,忍不住一阵肉疼。 王承恩抽出那五千两一张的银票,他没想到关山月竟然真的兑现当日的诺言,激动的把那五万两银票贴着胸口塞了进去。他是什么人,整日里伺候皇上干的就是察言观色的差事,一眼便瞧出了关山月的心思,笑眯眯的说道:“关老弟你简直是及时雨啊,上次老哥一时激动把那点家当全都奉献给了万岁爷,眼下手头正紧,这分红老哥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老哥这人最念人恩情,日后必定十倍百倍的回报给老弟。其实万岁爷也没说要他的性命,只是想打他几板子出出气罢了。老弟要是留着有用,我一会便让人把他给你送到府上。” 关山月对此是求之不得,连忙点头,说道:“那就多谢老哥了。” 王承恩摆了摆手,凑到关山月的耳边低声笑道:“送佛送到西,老弟咱们做戏做全套,你得这么配合我一下,那张泽昌必定对你死心塌地。” 二人回到光华门,王承恩指轻咳一声,两脚摆了个内八字。 那两个正在偷懒的青年太监回一,一愣神,不明白王公公怎么把廷杖的那一套用到了这不入流的道事身上。 不过二人旋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跳起来,挥舞着那水火棍玩命的冲着张泽昌的身上招呼起来。 那水火棍虽然没有倒刺,可带着呼呼的风声,依旧打的张泽昌死去活来。 张泽昌算是倒了八辈血霉了,他本是莱州府道纪司道纪,费尽心机炼成了一炉福寿丹,屁颠屁颠的来进献给崇祯帝。 按说这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好典范,崇祯帝应该大肆褒奖。怀旧坏在他运气太差,献丹的时机选的不对。 张泽昌的屁股刚才还是红肿现在已经皮开肉绽了。他现在特别后悔来到这世上,开始的时候还能用气功撑着,现在丹田处的那口气早就被打散了,只能干挨着。 饶是两个青年太监,来回挥舞着那足有四五斤重的水火棍几十下,一番打下来,胳膊也逐渐的酸痛下来,心中暗暗的叫苦连天起来。 关山月溜溜达达的围着张泽昌转圈,用脚踢了踢正在哀嚎的张泽昌,假装无意问道:“哎,哎,老道,你会不会提炼朱砂啊,我那缺一个提炼朱砂之人。” 张泽昌正被打的死去活来,此言犹如天籁之音,他忍痛翘眯眼一瞧,恰好见那二品大员所用的犀角带板,一把抱住关山月的大腿,忙不迭地说道:“大人救命啊,再打下去人真就没命了。那提炼朱砂是道士炼丹的基本功,人熟练地很。” 王承恩不失时机的“嗯”了一声,一个颜色飞过去,那两个太监见被现偷懒,惊慌失措之下,手上的力气比刚才还要打起来。 张泽昌简直就要痛的晕了过去,哭天抢地的嚎叫道:“哎哟,俺滴个亲娘咧!大人救命,老道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大人救命呐!” 关山月等的就是这句话,见打的差不多了,生怕戏做过了,再打下去出了人命,冲着王承恩拱手说道:“王公公,关某要这道士确实有用,能不能让关某进去替他像圣上求个人情?” 王承恩假装一脸的为难,说了一堆刁难的话,只到关山月掏出两锭银子塞到他的手中,又掏出一把碎银子塞到那两个太监的手中,他才放他进去。 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太监而已,崇祯帝哪有不从的道理。当下便把张泽昌赐给了关山月。 关山月留在光华殿中跟崇祯帝商量筑城事宜,崇祯帝一那摊开的地图边来了兴致,不肯再放他走。 只得委屈王承恩再次跑一趟光华门,他也生气,反正平日干的就是替崇祯帝跑腿的活儿,今日又平白得了五万两银子,屁颠屁颠的跑去打法张泽昌去了。 光华门口,那两个太监早就停了板子,数着手中的碎银子,正在眉开眼笑的合计着晚上偷偷跑出去,去城中的酒馆买醉。 王承恩假装没有听见,指着趴在板凳上的张泽昌骂道:“你这牛鼻子道士倒是好福气,今日你若不是遇到了关大人,他俩只是普通的太监没受过专业训练,使的都是蛮力气,换成锦衣卫,恐怕你子早就被打死了。” 张泽昌是千恩万谢,能侥幸活命他是在无所求,听到他被当今圣上赐给关山月为奴后,心中虽有不愤,可也没表达出来。 王承恩打那两个青年太监把张泽昌抬去大宁科学院找吴又可医治后,他对那筑城之事也好奇的紧,生怕错过些什么,便一溜跑跑回光华殿。 喧嚣的光华门,重新归于安静,就像什么也没生过一样。 第一百二十六章 增设四省 崇祯帝聚精会神的着眼前摊开的那幅被徐光启修正过的地图,不肯放过一丝细节。?这是他第一次从地图上审视大明的疆域,以前鞑靼和瓦剌的地盘已经被纳入大明的疆域,他从没敢想过大明的疆域会如此的辽阔,上边随便一个指甲大的地方就是一县之境,尽管现在许多州府都控制在福王的手中。 “关爱卿,朕把鞑靼和瓦剌并入我大明疆域后,大明的疆域足足翻了一番儿。为了便于治理,朕觉得至少划分为三省之地方可,爱卿觉得应该如何划分的好?” 关山月崇祯那欣喜的表情知道他是自内心的询问自己,他昨夜也跟徐光启讨论过这个问题,便也不再藏私,想着后世的划分,用手指在地图的上大概把鞑靼和瓦剌的地盘化成了三块,用手指着大概外蒙以里说道:“圣上恕罪,皆是为国,那臣就僭越了。大概原鞑靼地盘(大概包括内蒙和外蒙)连同大宁地盘合二为一,称为大宁省。” 崇祯帝拖着下巴,神情凝重的顺着关山月的手指头望去,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示意关山月继续说下去。 关山月生怕刺痛了崇祯帝的自尊,偷偷的瞧了一下他的脸色,见他并未表示出反对的意思,胆子便打了起来,指着外蒙往北的地方,清了清嗓子,声若洪钟的说道:“启奏圣上,从地图上,瓦剌以北的极北之地有一汪洋大海,常年结有海冰,臣觉得称为北冰洋再为合适不过,咱们姑且称之为北冰洋,事后一切全凭圣意天裁。拟定大宁省以北直至北冰洋,黑山以西,唐麓岭以东为安北省。” 崇祯的眼睛一阵精光闪烁而起,拍手称好,那神情就像一个爱玩的孩子突然收到了心仪已久的玩具一样,兴奋的说道:“这个好,瓦剌的名字是不能用的了,唐朝的时候曾经设置过安北都护府,现在我大明又在此设置安北省,历史是何其相似。朕这也可以说是开拓了我汉家江山,后世子孙给朕追封一个武帝的称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我君臣二人无论如何,是注定要留名青史的。只是,爱卿为何不把唐麓岭以西的地方也放入安北省呢?” 关山月收起笑意,指着唐麓岭以西的地方,说道:“这是臣跟万岁想的不一样的地方,臣觉得现如今还是把唐麓岭以西的地方单独划分出来,命名为安西省。因为此地邻接叶尔羌。哈萨克和罗刹国三方势力,现在边界未定,以后不了刀兵相向。为了战时在军事上便于迅做出反击,故此在此地单设一省。” 崇祯帝沉思片刻,越想越觉得个中的妙处无穷,用手指了指地图,说道:“那是不是后金以北,这原奴儿干都司的大片疆域,关爱卿打算称之为安东省?” 关山月连忙拱手称赞,“圣上英明,实际上后金的实际控制范围远远没有这么大,圣上的画的圈子可以再大一些,这群野猪皮能牢牢控制的也就是海西女真和建州女真的部分,北山女真并不服从他们的管束,相反在跟大宁血盟的基础上,通过最近几年的融合,他们已经并入大明,故此称之为安东省亦无不可。” 崇祯帝不知其中艰辛,在他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大明的疆域北推扩大了一倍不止,顿时喜笑颜开,笑道:“待到荡平四海逆贼,朕的江山也算是旷古烁今。爱卿,只是为了让大明遍地锦绣,咱们君臣还需百尺竿头更进一尺啊!” 着对着地图咧嘴只笑的崇祯帝,见他全然把自己当成了说知心话的兄弟,关山月也便暂时放下了君臣之间的拘束,一脸促狭的说道:“圣上您再仔细,难道您不觉得少些什么吗?” 崇祯帝一愣神,对着那幅大明疆域全图仔细的查了起来,了片刻,直到把目光往南一移,到清化城才恍然大悟,转身用手指头指着关山月的鼻子笑道:“爱卿这真是狮子大开口啊,朕记得,永乐五年永乐大帝曾设交趾布政使司对安南进行直接统治,宣德二年废交趾布政使司,仍为安南国。要是有了安西,安东,安北,偏偏没有这安南,可真是我大明的一大憾事。” 关山月想着日后南海不胜烦恼的种种纷争皆因安南贪婪而起,心中的怒火是忍不住的蹭蹭往上直窜,可又不好表现出来,“圣上,臣觉大明的地图上要是没有安南,这不是我大明的遗憾,乃是大明的耻辱。臣向您承诺,有生之年,一定要将安南纳入我大明的版图。” 崇祯帝神情一怔,旋即激动的说道:“爱卿能有如此雄心壮志,朕是打心眼里高兴。可安南皆是些不服王化蛮民,我汉人的汗血没少洒在那片土地。爱卿要是在有生之年能把安南拿下,朕惟有封你为郡王才能跟那份荣耀相得益彰。” 关山月自然知道其中的艰辛,这领土可都是一寸山河一寸血,哪有平白无故得来的道理,点了点头,用玩笑般的语气,指着地图上那片蔚蓝的中国南海说道:“君无戏言,臣可把省上的这句承诺牢牢的记在心中了。不过,臣斗胆提醒圣上,除了咱们脚踏实地的土地,圣上可万莫忘了这‘千里长沙,万里石溏。’这片蔚蓝的国土,说不准以后就是咱大明家致富好去处哩!” 崇祯帝顺着关山月的手指头一,点了点头,一脸痛心的指着苏门答腊岛的位置,说道:“此地原为大明旧港宣慰司,因为大明不再派遣大规模船队巡视,后为满者伯夷取代,开始时还正常朝贡,后来时断时继,朝贡无常,朕听闻哪里现如今被称为爪哇国。此地位置重要,有机会一定要将其重新纳入我大明的版图。” 关山月吓了一大跳,崇祯的眼光还真够老辣的,一眼就出了此地乃是一处军事要地。着眼前这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少年,意气风的站在地图前指点江山,他的心中是五味陈杂。 煤山上哪个身着蓝衣投缳自尽,留下“勿伤百姓一人”的崇祯帝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他心神不由一阵荡漾,鬼使神差的问道:“圣上,您说要是有一末世帝王,眼见大势已去,在都城城破之时,您觉得他会怎么做?”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文武百官最无义 崇祯帝差点就成了一个亡国之君,他的内心深处突然有一种肝肠寸断的痛楚,转身,透过朱红色的大门望向光华殿外的九棵苍松,怅然的说道:“皇帝是天下第一高危的职业,尤其是生逢末世,皇室成员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因为新王朝需要旧王朝的血来奠基。? ? ” 经崇祯帝这么一说,关山月想到了秦二世胡亥,英格兰的查理一世,法国的路易十六,可他们死后,身后的国家全都变的更强大了,而崇祯死后…… 崇祯帝目光深邃,仿佛真的把自己置身于末世的情景之中,悲怆的说道:“要是没有爱卿力挽狂澜,朕十有**是要做末世帝王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爱卿说的,这个问题,朕是认真思索过的。假如到了那末世,城破之后,朕就先杀了周皇后,再杀田、袁贵妃,然后披跣足,拖着一路的血光,去到那煤山之上投缳自尽,只是希望逆贼莫伤我百姓一人!” 也许是带入了真感情,说着说着崇祯帝涕泗交颐,哽咽道:“文武百官最无义,操守犹下教坊女。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而无家国,朕对他们是心灰意冷。” 关山月感同身受,眼角忍住的湿润起来,动情的说道:“哎,这年头从文武百官中找一个傻瓜比登天还难!” 温润的泪珠打湿了崇祯帝明黄的团龙圆领常服,左右双肩的日月随着崇祯帝的抽泣一高一低,“‘夫盛者必衰,合会者别离。’,朕是回望北京城的时候才真心相信其间的道理的。大明的江山不是金石永固,牢不可破的。唯有凝聚天下苍生的民心,方可江山永固。可又有多少帝王能做的到呢?” 关山月这个后来人对此感同身受,他没有从历史课本上到过哪一个封建朝代的帝王自始至终皆是尧舜的,“是啊,我们总是得见别人的无常,却不见自身的幻灭。何其悲哉,何其哀哉!” 崇祯帝终究是帝王,不是那种自怨自艾之人,收拾起心情,用手重重的捶打了一下案几,用冰冷的腔调说道:“朕早晚有一天要跟紫禁城的那些文武百官彻底的决裂,朕曾经那么相信他们,还以为他们皆是肱骨之臣,天真的指望与他们中兴大明,谁知结实些欺世盗的人。如今想来,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朕以前是多么的相信杨嗣昌,谁曾想他竟然在这紧要关头也来要挟朕,跟朕讨价还价,现在用他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关山月觉得崇祯帝现在有些一叶障目,明末的时候还是有不少杀身成仁为国捐躯的英雄的,“圣上之痛,臣感同身受。但是臣希望圣上切莫被愤怒掩盖了您那智慧的双眸,我们不应该把文武百官一竿子全都打死,里边还是有许多忠君爱国之人的,比如三府兵备卢象升。” 崇祯帝经历过失败,他能判断出其中的对误,迅的吸收其中的有益养分,点了点头,说道:“爱卿,你说的有道理。朕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士大夫阶层反对朕是因为利益。那么天下此起彼伏的流贼,又是为何揭竿而起呢?这个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 关山月顿时为难起来,不知道如何跟崇祯帝用后世的观点解说。大明现如今是一个阶级固化的社会,偏偏还土地兼并严重。士大夫阶级尚有科举之途可走,可农民要是想往上层社会流动,唯有造反一途可走。可崇祯帝,他根本就没有阶级观念啊? 他的脑子飞的运转,他必须用合适的言语表达出自己的观点,要是对崇祯帝有所触动是再好不过的了,“额……臣觉得,流贼四起,皆是因为灾异频仍,不堪重负。只要家家有地种,人人吃饱饭,过年有新衣穿,流贼便再也不复存在!” 崇祯帝内心震惊至极,他从来都没向这个方向考虑过流贼的问题。他开始的时候在压根没把流贼放在心上,谁曾想西北的流贼愈演愈烈。初时,用的是“剿”字诀,后来又用“抚”字诀,现如今是“剿抚”并用。可最终收到的成效并不大,许多流贼归顺吃没了朝廷赈济粮食后是降而复叛,让人是不胜烦恼。 “大明有两万万人口,让这么多的耕者有其地,食者果其腹,新年有新衣,难啊!” 关山月着一脸为难的崇祯帝,不失时机的说道:“现如今,大宁基本能做到这一点。陛下尽可把塞北四省当成一个改革变法的试点,要是能成,再在大明推而广之。” 崇祯帝听了眉头紧皱,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道:“我询问过大宁都指挥使赵瑞雪,据她说大宁能做到这一点的根基是土地归属朝廷所有。可爱卿,你知道,除了大宁,大明的耕地是归属个人所有的。太祖当初制定的政策,皇权不下乡,耕地是大部分集中在乡绅手中的。” 关山月抿了抿嘴唇,思索着把后世的土地革命在大明推而广之是不现实的,虽然都是土地兼并严重,可情况是有所不同的。以大宁现在的力量,是无法跟全天下的地主阶级相抗衡的。 除非把烈度提高到狂风暴雨的程度,从北推到南,全部砸碎重来,方有洗牌的机会。可那样一来,整个大明也差不多就成了一片废墟了。现如今的情况,还是先采取一个温和的方式为好。 “圣上,您觉得采取赎买的方式如何?就是把大明的土地重新登记造册后,朝廷出资,以一个合适的价格,把土地从地主手中赎买回来,然后重新分配土地,这样既能做到耕者有其田,也不会招致地主们剧烈的反抗。” “嗯?!”崇祯帝心头一亮,拍手称好,“这个点子好,那些拒绝配合的就把他们都扫进垃圾筐,国库还能省下一大笔钱呢!不过,要从地主乡绅手中赎买土地,那可需要一笔数目不菲的银两啊,这钱有从何而来?” 关山月拖着下巴思索片刻,抬头望着眼前的地图,胸有成竹的说道:“此事不可急于求成,非一两年之功。以北置南,辅之天下商税,此事可成。” 这大饼画的,让崇祯的心中总算是有了希望,激动的说道:“爱卿的意思是用北方的税收,再加上天下的商税,用火慢炖的功夫,徐而图之。嗯,只是此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君臣四目相对,仿佛到了胜利的曙光,不约而同的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笑声惊的正在光华殿屋顶黄色的琉璃瓦上“偷听”的喜鹊飞走一片。 王承恩眼巴巴的着放声狂笑的二人,提醒道:“万岁爷,这都快用午膳了,四省的名称您定下来了,可地图之上那一个个选作城址的红点,您还未曾定下名称来呢?” 崇祯帝用手挠了挠耳朵,不好意地说道:“朕跟关爱卿说的兴起,倒把这要务抛在了一边,罪过,罪过。” 关山月和徐光启早就把拟定好的名字写在了地图上,府县的划分另有专人来做。 崇祯帝过后,觉得并无不妥,除了将安西省与罗刹交界处所筑之城更名为龙城彰显其为大明之地外,其它城市一律照准。 现在是万事俱备,关山月告别崇祯帝后,一路哼着曲回到都督府,准备他的财大计去了。筑城所需的钱财有何忧愁的,他现在所处的世界,犹如一片未经开垦的处女地,随便仿造个后世所有之物,还不是赚得个盆满钵满。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赚钱的门道儿 关山月学的是机械制造,一直琢磨着改装一下机床,可以现在蒸汽机的条件暂时还达不到改装机床的条件。? ? 为了家致富,他只得把目光投向了别的方向。 他回来后有事没事就去大宁科学院转悠,他这不不知道,一吓一跳。有了丰厚的物质条件后,除了搞煤炭蒸馏外,徐光启迅的完成了自己的《农政全》,宋应星也完成了自己的呕心沥血之作《天工开物》,只是二人觉得初稿有些不太完善,要是没有关山月的追问,他们还会藏着掖着的不肯公之于众。 这两本让关山月简直如获至宝,他激动的奖励了二人各五百两纹银,争得二人的同意后,把《农政全》和《天工开物》的稿交给大明日报社,让其加急排版印刷了各五百册,在范围内推送阅读。 当然这两本有徐光启和宋应星亲笔签名的原稿也被财迷的关山月利用职务之便留在了府中,他说是要当传家宝留给自己的后世子孙。 皇帝眼前的红人儿肯收藏他们的拙作,二人觉得是莫大的荣耀,惹得大宁科学院的同仁们好一阵眼红。由此在大宁科学院这群智慧的大脑门掀起了一阵著立说之潮,就连一直在外筑城的沃邦听了消息后,也手痒的写了一本关于如何筑城的籍。现在的大宁谈不上百家争鸣,但也说得上是百花齐放。 关山月在跟宋应星商量印刷板式的时候,无意间在他的房间现了几套有别于现用的纺织机,经过询问才知道他除了著立说,还忙里偷闲在改装织布机。 关山月在自己的大脑中迅的搜索着有关织布机的信息,他依稀的记得历史课本上那幅珍妮机的图片,凭借着记忆中的样式大概画出了那台织布机的样式,只是原理他是万万不懂的。 宋应星简直是一个越这个时代的妖孽存在,经关山月用后世的眼光一指点,一直致力于改装纺织机的他,竟然仅仅凭借关山月模糊的描述,将原先横着放置的纱锭改成了直立,第二天就天才般的造出了一架类似于珍妮机的纺织机。 这新式的纺织机,不但一次就能纺织出十根棉纱,纺织出的棉纱质量也比以前的好很多,大大的提高到了纺织的效率,简直是个意外之喜。 因为是关山月提供的创意,宋应星和大宁科学院的同仁们一致同意把这纺纱机命名成山月式纺织机。 这让关山月感到一阵羞愧,他记忆中的珍妮机只是历史课本上的一副黑白色的图片,他只是提供了一个正确的改进方向,他相信没有他的提示,凭借宋应星的聪明才智,他要是打定主意想搞新式纺织机,也能搞出新式纺织机来。 最后关山月推辞再三,推谢不过,只得听从了到大宁科院来热闹的崇祯帝的建议,将新式纺织机命名为星月纺织机,把宋应星的名字放在前边以示尊敬。 正被钱荒困扰的他迅的从中嗅出了金钱的铜臭味,一边命人生产星月纺织机运往纺织厂投入生产,一边提出了把蒸汽机跟星月纺织机结合在一起的创意,当然这副重担当之无愧的落在了宋应星的身上。 大宁人以馒头为主食,家家户户蒸馒头的时候都要用到碱面,一年的需要量也是一笔不的数目。 大宁境内有的是天然碱湖,今年开春的时候,鸡贼的魏良卿从中到了商机,便张罗着组建起了大宁自己的碱厂,并且还起了一个别致的名字,雪花碱厂。 在关山月的大力支持下,大宁终于大着胆子子建立自己的玻璃厂,开始大规模的生产这种带气泡的玻璃。 当然现在的大宁百姓们的门窗还是用窗纸,这些金贵的玻璃全都通过弗朗西斯科的手卖到了西方的皇室贵族手中。 目前大宁境内的碱面需求基本能自给自足,碱厂的产能正处在爬坡期,随着工人数目和熟练度的上升,估计明年开春的时候能作为大宁的有一个拳头品牌。 关山月依稀的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化学老师说过,现代的化学工业基础是“三酸两碱”,“三酸”硫酸、盐酸、硝酸,“两碱”是烧碱和碱(碳酸钠)。 现代化学工业是一时半会搞不了,他搜肠刮肚的想了几天,凭借自己高中化学那点知识储备和现有的条件,觉得现在也就能做肥皂和镜子。 制作肥皂的原料大宁有的是,他庆幸自己当年上化学课的时候没有走神,还记得皂化反应的原料是烧碱和油脂。 至于生产镜子,用锡箔和水银的方式自然是能生产的,可惜命的关山月知道水银有毒,便放弃了这个打算,开始在银镜反应上打主意。 张泽昌受的是外伤,敷上吴又可亲手配置的秘制金疮药后,过了没两天就活蹦乱跳了。无所事事的他,竟然在大宁科学院里像个神棍一样,给那些老外们传起道来。还别说,真有几个意志不坚决的来外放弃自己过去的信仰,改信道教。 只是张泽昌的行径惹得徐光启有些不大高兴,三番五次的派人来催促关山月去接人。 关山月当初救下张泽昌,就是中了他的动手能力,也就是实验能力,他觉得道士炼丹跟现在中学课堂的化学实验没什么两样,既然能炼丹,也就能做化学实验。 这天打定主意要做肥皂的他,在定做的一批器具到位后,终于让张二狗把在大宁科学院混的正风生水起的张泽昌给“请”到了都督府的前院。 大宁科学院的伙食每餐三荤三素带一汤,不忌口的张泽昌吃的是红光满面,容光焕,不过他还没有忘了关山月五日前的救命之恩,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磕了一串响头,大概其中也有被朵颜城的富足折服的原因在里边吧。 尽管当今圣上把张泽昌赏赐给了关山月,可他毕竟是从现代社会长大,觉得尊重才是彼此相处之道,连忙一侧身,硬生生的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一脸惶恐的说道:“道长折煞我也,道长折煞我也!道长快快请坐,关某只知道长名叫张泽昌,是全真崂山派,可否自报一下家门,让关某多些了解?” 张泽昌知道自己被当今圣山赏赐给了眼前这个二品大员,自己的命就攥在此人手中,生杀予夺全凭他的一句话,全然不敢乱了分寸,任凭关山月礼让,就是垂像个下人一样站在一旁,不肯坐下。 关山月执拗不过,笑着摇了摇头,也便由了他去。 一番推让下来,张泽昌的额头已经冒出了汗珠,他站在关山月的面前,毕恭毕敬的说道:“人名叫张泽昌,自号玄妙真人,乃是莱州府道纪司道纪,全镇龙门派支派崂山派又称金山派。金山派的开派祖师名叫孙玄清,世宗敕命护国天师左赞教主紫阳真人……” 这张泽昌还真有做神棍的天赋,关山月竟然津津有味的听他眉飞色舞的说了崂山派半个时的辉煌历史,只到这厮说的唇干舌燥,他才想起今日招他过来是要做肥皂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皂化反应做肥皂 紫竹苑是都督府的一处别院,占地数亩,临近都督府,院落里除了苍松翠柏,最多的就是紫竹。此院落原本是用来招待和安置都督府客人和外地部属的院落,就数每年年底在外为官的部属前来都督府述职的时候热闹,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处在闲置之中。 现在紫竹院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院落四周站满了朵颜营的官兵,期间还有百户率领着部下在来回的巡逻,五百官兵严防密守之下,就是一个苍蝇也难以飞进去。 紫竹苑厨房之中,关山月面色凝重的盯着张泽昌,尽管他已经在那份保密文上签字画押,他还是慎重的问道:“张泽昌,关某再跟你确认最后一遍,按照文上的约定,从现在起你到听到的一切,全都属于大宁的最高机密,如若透露半天风声出去,关某便会去圣上那请旨,诛你九族,你可听清了?” 张泽昌眉头紧皱,其实现在他是想退出的,可又对关山月说的那种能清洗油污和能清洗倒映整个世界的镜子好奇的紧。更让他百爪挠心的是,关山月还承诺事成之后要建厂,只要他愿意担任两厂之长,保证每月给他一个月二十四石的俸禄,这可是相当于正四品官员的月俸,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比做那不入流的莱州府道纪司道纪可风光的多了。 别张泽昌是个道士,可一点也没有出世之心,相反他是个官迷,想着以后收下能管着几百人他的心是砰砰直跳,他思虑再三后,决定还是吃下关山月所画的大饼,“回大老爷话,老道现在就把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押在您的身上了,要是从我的嘴里走漏了半点风声,您就请旨诛我九族。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麻烦大人差人拿着这封信去莱州府把人的老娘给接到朵颜城来,也好让人尽尽孝心。” 关山月开出的条件如此的诱人,那可是四品官员的俸禄,只有傻子才会拒绝呢。他一边接过张泽昌的信递给陈二狗,一边带上白色丝绸做的口罩,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孝子,接你老娘的事情包在关某身上,保证顺顺当当的把老母亲给接到朵颜城来。还有,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要在市面上抛头露面,以后也会有专人负责你的安全。” “关大人您就放心吧,别的不敢说,人是最能耐得住寂寞的,以前我在崂山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炼丹,除了吃喝根本就不出屋门,那次不是十天半月的。”张泽昌觉得嘴巴上糊上这个巴掌大的白绸子滑稽极了,用力的把那口罩吹的一鼓一鼓的。 关山月着老顽童一般的张泽昌,无奈的摇了摇头,神色肃穆的说道:“老张,收起嬉笑之心,你可把步骤仔细了,一定要牢牢的记在心中。” 张泽昌不敢怠慢,连忙瞪大双眼跟在关山月的身后,眨也不敢眨的观察起来他的一举一动来。 厨房之中的东西全都是按照关山月的要求,从钢铁厂定制的,都是些加大加厚的铁家伙。 关山月扎紧袖口带上鹿皮手套,打开了厨房中的所有门窗,让李二狗和巴图尔把汽油桶粗细的铁桶抬到了屋子靠窗的位置。 这铁桶内部有红色的刻度线,早就拎着水桶在门外等候的亲兵们,连忙把水桶里冰冷的泉倾倒进了铁桶之中。 待到水位到了铁桶正中的刻度线的时候,关山月示意亲兵停止打水,站在远处用长柄的大铁瓢舀了一瓢生石灰粉倒进了铁桶之中。 生石灰粉遇水生热,铁桶之中升腾起一阵不大不水汽,周围的亲兵们全都出一声惊呼,要不是关山月早就给众人打过招呼,估计这时候陈二狗早就把他给扛出这“危险”之地了。 连着试了几次,关山月的心中有了根,连着又放了两大瓢,铁桶里的水顿时沸腾起来,他大着胆子站到了铁桶边,用早就准备好的手臂粗细的钢棍搅拌了起来。 加两瓢生石灰,搅拌一阵,如此往复,随着生石灰越加越多,铁桶中的水也越来越浑浊。 加了一代生石灰后,关山月侧身了一铁桶中的刻度线,见水已经被蒸腾的还剩下刚才的一半多,他凭直觉开始往里面添加纯碱。 关山月心翼翼的拿起另一个铁瓢,往厚实的铁桶里加了一瓢纯碱,那铁桶的水泛着水花顿时沸腾开来,一阵吱吱啦啦的声音过后,自那铁桶之中飘出一阵刺鼻的气味,宽大的屋里腾云驾雾变得犹如仙境一般。 距离铁桶最近的关山月是当其冲,尽管带着自制的口罩,还是觉得有些恶心,连忙往后退去。 站在关山月身后的陈二狗等人连忙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蒲扇,强忍着刺鼻的气味儿,玩命的往窗口外驱赶着这股难闻的怪味儿。 关山月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他觉得自己从来没如此的渴望过那种工业用的大风扇,“咳咳,咳咳……日他娘哩,下次记得把铁桶搬到院子里去,这味儿太冲了,简直要了亲命了!” 陈二狗带头出一阵哄笑,“大人,要不换我来吧,屋子里的怪味儿散的差不多了!” 关山月执拗的摇了摇头,“就是味儿冲,刚才忘了搅拌了,没什么大碍,你们不停的往窗户那边扇扇子就是!”说着抄起大铁勺又往铁桶里倒了一瓢雪白的纯碱,一阵犹如冰冷的水珠在滚油中爆裂开来的呲啦声传来后,屋子里有变成了云雾缭绕的仙境。 众人卖力的往外驱赶着水汽,关山月靠近铁桶,用钢棍迅的搅拌起来。 熟石灰与纯碱生成烧碱,一刻钟后,待到铁桶中的浆糊不再冒出热气后,关山月用铁瓢把烧碱舀到了那口特质的大号铁锅之中。 灶下陈二狗用增添劈材的方式烧着文火,控制着温度。锅里的烧碱渐渐的冒出了热气儿,所有的人凝神屏气的等待着奇迹的生。 关山月不失时机的让张泽昌把早就准备好豆油倒到了锅里,而他自己则用一枚大铁勺在锅里缓缓的搅拌着,大概过了十分钟,烧碱就完全跟油融合在了一起。 锅里的温度大概控制在四十到六十度之间,随着水分的不断蒸腾和关山月不停的搅拌,皂化反应进行了一刻钟后,在铁锅的上层渐渐的形成了厚厚的一层冻状物质。 关山月两眼直冒桃心,他知道今天这肥皂算是做成了,一脸欣喜的说道:“二狗,火停了吧、巴图尔,快去把那些木匠做的木头盒子和青花瓷的瓶子拿来!” 巴图尔嗯了一声便冲了出去,不一会就把一百多个巴掌大的方盒子拿了进来。 这些四角圆润的精巧盒,全部都是出自老木匠之手,盒子下部的正中央是一支凹进去正在怒放的傲雪寒梅,盒子的上部则刻着凸出来的两个篆字,不用细便能出那是大宁二字,关山月把称之为肥皂模。 趁着冻状的肥皂还未冷却,关山月连同亲兵们,手脚麻利的将一个个模具填满。 着满满一桌子的即将成型的肥皂,一旁还剩下十几个空模具,关山月突然想起什么,一阵风似的跑到了紫竹苑后院的花房之中。 暖房里,百花齐放,关山月轻手轻脚的摘了许多梅花、牡丹花、菊花、玫瑰花瓣,又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厨房之中,气喘吁吁的倒上薄薄一层肥皂后,又心翼翼地把那一枚枚花瓣展开后,摆在了那层软化的肥皂之上,待到十块花瓣肥皂做成后,他心满意足的站在一旁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欣赏了半天,这才让人把锅里剩下的那些甘油用油葫芦装到了青花瓷瓶中。 关山月觉得现在的心情仿佛打了一场大胜仗一样,招呼人把那些肥皂在通风阴凉处一字摆开,想着这些肥皂现在碱性太强,得等几天皂化反应完全后才能使用,拍了拍手,一脸得瑟的说道:“这肥皂等个两三天才能用,这期间你们可好喽,别让耗子给我嗑喽!张泽昌,你可明白了?” 张泽昌在崂山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炼一炉丹,制作肥皂跟繁琐的炼丹比起来简直就是儿科,他早就把步骤牢牢的记在了心中,连忙点头说道:“大人,人刚才都记在心间了。只是有一事儿,人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一百三十章 发财镜 关山月上一次做皂化反应的实验还是在高中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出了什么纰漏,急忙说道:“但说无妨!” 张泽昌不是迂腐之人,转身来到铁桶边,用手指着里面的烧碱说道:“晋朝炼丹术士葛洪所著的《肘后备急》卷五《食肉方》中记载:“取白炭灰、荻灰等分,煎令如膏。? ? 次不宜预作,十日即歇。并可去黑子,此大毒。”人曾经为莱州府知府去过面痣,人确信无疑,当日所做之物就是大人口中所称的烧碱。” 关山月听的是一头雾水,一脸疑惑的问道:“关某有一事不明,你口中所说的炭灰和荻灰又是何物?” “回大人的话,此二物分别是石灰和草木灰,将此二物加水加热后即可获得这烧碱。” 关山月恍然大悟,草木灰中含有碳酸钠和碳酸钾,石灰在水中与其反应是可以生成氢氧化钠的,知道了不是自己出了差错,他便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老张你大可放心,只要做好防护措施,‘大毒’的烧碱是奈何不了你的。这里只有你接触过硝石,还麻烦你把那盆硝焙干一下,我一会留着有大用。” 关山月口中的盆硝光白如雪,是兵器厂用川硝去杂提纯过的,原本是用来配制黑火药用的,现在有了制作高爆炸药的技术,这些昔日的宠儿也便被丢弃在兵器厂的库房之中。 他也是过宋应星的《天工开物》后,才知道朵颜城中有硝石这稀罕物。没了硝石就无法制作硝酸,没有硝酸就无法制作银氨溶液,配制不成银氨溶液,他这镜子一时半会还真做不成。 张泽昌不敢怠慢,重新戴上鹿皮手套和白绸口罩忙碌起来。他把当心心中便犯了嘀咕。 硝石要是没有官引私自贩卖是要坐牢的。大宁和四川相隔数千里,竟然有一口气就拿出来几十斤,还真是财大气粗。不知道这关大人是用何神通运送到朵颜城来的,难不成他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心中虽然犯嘀咕,可张泽昌的手上是一点也没闲着,他迅的把板结的盆硝放进石臼之中,用锤形的木棒麻利的研磨了起来。 陈二狗用灶膛里的炭火一口气点了四只炉子,炉子中的煤球选用的是上好的白煤,火苗直窜出数寸高,屋子里的温度在迅上升着,只到热的众人汗流浃背,屋子里的温度才停止上升。 无所事事的巴图尔凑到张泽昌的身前,见他放着旁边的铁棒不用而用木棒,一脸嘲弄的说道:“你这老道,放着铁棒不用木棒,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陈二狗撇了撇嘴,一副大爷你真牛x的样子,要不是他是关山月的亲兵得罪不起,他还真敢让他用铁棒试试,“一硝二磺三木炭,你听过吗?在我们老家的烟花作坊,以前也有一个大个用铁棒干过,哎呦,我算算,他死了能有十多年了吧!” 巴图尔只是长得魁梧,可脑子并不傻,相反他机灵的很,要不关山月也不会选择他当亲兵。他很快就听出了张泽昌的言外之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灰溜溜的躲到一旁。 周围的亲兵出一阵哄堂大笑,其中就属陈二狗这货笑的最放荡和肆无惮忌。 客厅只点了一口炉子,温度显然没有厨房高,关山月先是心翼翼的把盆硝放在从陶瓷厂定制的锅灶一体的砂锅之中,又用玻璃导管把砂锅和装了八成水的大号玻璃杯连接了起来。 确认密封好后,他便从烧的正往的煤炉之中夹出一块煤球,放到了砂锅下的火灶之中,开始干烧起来。 众人见都没见过这些稀奇古怪的装置,全都屏气凝神,像天一般着关山月摆弄着眼前的物件儿。 趁着反应的这段时间,关山月让亲兵们去厨房,按照先用烧碱水清洗一遍,再用蒸馏水清洗一遍的步骤,清洗起玻璃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硝酸便制的。硝石的主要成分是硝酸钾,硝酸钾在密闭容器中煅烧会生成二氧化氮,二氧化氮溶于水便生成了硝酸。 移除砂锅后,关山月轻手轻脚的把那硕大的玻璃杯放到了客厅正中的桌子之上,一脸兴奋的把碾碎的上等纹银缓缓的倾倒进了杯中,估摸着比例差不多了他便停了下来。 配制银氨溶液是最重要的一步,他把大半杯配制好的硝酸银溶液倾倒进了一个崭新的玻璃杯之中,缓缓的往里加着氨水。氨水是通过干馏煤炭得到的粗氨水提纯的,他一用瓷勺往里边舀氨水,一边观察着玻璃杯中的情况。 等到沉淀完全消失后,他立刻停止了氨水的加入,改为往里添加硝酸银,直到溶液略显浑浊他才停止。 纯净的葡萄糖这个时代是买不到的,关山月先想到的是用葡萄汁,可现在这个季节根本就不是葡萄上市的季节,最后他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比较常见的红糖。 他站在玻璃杯旁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往把红糖加入到银氨溶液之中,然后不管不顾的搅拌起来。 厨房中的玻璃早就被亲兵们清理的一尘不染,他凭借着记忆中的样子,把配置好的溶液心的倾倒在放平的玻璃上,如此往复几次,只到混合液布满了玻璃表面并积存了指甲盖厚度,他才停止了倾倒。 做完这一切,关山月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仿佛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一般,“吁……吁……老张你来,那边还有一面玻璃,你试着涂抹一下,不过你记得,这银氨溶液要现配现用,用完了要是剩下,千万别心疼,一定要全部丢掉,要不就等着挨炸吧!” 张泽昌听了心里一紧,他可比一般人惜命,要不就不去修道求那长生之术了,“嗯,大人你就放心吧,你今天做的说的,人全都记在了心中。” 关山月点了点头,站在一旁,着张泽昌往玻璃上倾倒起混合溶液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张泽昌的动手能力极强,不一会便熟练的掌握了这个技能,他又依照关山月的要求把所有的玻璃镜用溶液涂抹了几遍才作罢。 屋里的温度极高,大概足有三四十度,虽然人待在里面过热,可对制镜来说是个合适的温度,银镜反应在玻璃表面迅的进行着。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众人顾不得吃午饭,一窝蜂的从客厅跑进厨房之中,围在那初步制成的镜子面前是啧啧称奇,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光亮的镜子,竟然能把人映照的如此清晰,犹如里边是另一个现实存在的世界一般。 包括张泽昌在内,所有的人都把关山月当成活神仙了,他们毫不掩饰的冲他投去了崇拜的目光。 关山月很享受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咳嗽一声,一脸得瑟的说道:“现在这镜子还不算成品,只有再在背后刷上一层起保护作用的朱漆才叫成品呢,要是再加上雕琢精美的镜框,那才叫巧夺天工呢!瞧这点事儿就把你们激动成这样,咱们以后还要做彩色的镜子呢!” “哇!”众人出一阵惊叹。 巴图尔脸红的凑到关山月的跟前儿,用手心的摩挲着眼前的银镜,扭捏着说道:“大……大……大人,能用玻璃刀给巴图尔割一块吗?” 陈二狗这个损友还没等关山月回答,便一脸坏笑的说道:“大人,巴图尔勾搭了一个汉族姑娘,想必是送给她的,哈哈!” 关山月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着周围那热切的目光的,笑道:“都别急啊,我关某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这镜子在场的人是人手一份啊!张泽昌,来来,数数人数,用玻璃刀给他们一人割一块,那边有尺子,你可不要厚此薄彼啊。” 就在众人欢笑着分割镜子的时候,一名百户龙骧虎步的走了进来,在门外单膝跪地,高声喊道:“启禀关大人,夫人差人来送话被末将拦在了府外,来人说万岁爷从宫中传下话来,说三日后是一吉日,请您回府商量大婚事宜!” 关山月一愣神,旋即明白过来这意味着自己终于能与淑济那美娘圆房了,距离自己三女同床共枕的美梦迈出了一大步,欣喜若狂的说道:“张泽昌,我觉得现在的还有些不好,你多调整一下溶液的比重,记录下一个最合适的来。紫竹苑暂时归你使用,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便是,咱们的财镜就全都拜托你了!来关某要换一个更大一点的床了,哈哈!”说完便淫笑着回家,准备结婚事宜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鼓励通婚 关山月要结婚的消息就跟长了腿一样,转眼间传遍了整个朵颜三卫。? ? 大婚前两日,朵颜城张灯结彩,要是从空中去宛若一座花海。 大红的喜字贴满了大街巷,人们全都换上了压箱底的华服,门口的两侧除了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灯,还挂着连夜买来的桃花,犹若过年一般喜庆热闹。 在城中百姓们的打扮下,朵颜城可真成了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一听大恩人关大人结婚,城外的百姓们顿时就坐不住了,城里的百姓们把朵颜城扎古的像个姑娘一样,他们可不肯落了后。 自打他们得到消息那天开始,拦都拦不住的往都督府的门口送去各种瓜果蔬菜,鸡鸭鱼肉堆积如山,光那退了毛的大肥猪就送去了五十多口,还都堵在门口嚷嚷着要随礼。 开始的时候,那群朴实的百姓们还跟不让随礼的陈二狗嚷嚷,后来耿直的他们连帐都不上,在门口贴一砖头大的红纸,直接甩下钱扭头就走。 有样学样,后来的百姓们干脆撂下东西,扔下钱,在门口道一声喜,贴上红纸,拍拍屁股就走人。 天亮的时候,铜板已经没过了都督府那高高的门槛儿,并且还在迅的抬升着。 百姓们实在是太热情了,就像六月天那火辣辣的太阳,热情似火。任凭关山月这个新郎官百般劝说,百姓们依旧是我行我故。 来好动爱热闹的秦蛮这可来了精神,连忙跑到门,一门外那一筐裸着一筐鸡鸭,一摞压着一摞的蔬菜和那肥硕的大猪,这疯丫高兴的是又拍手又跺脚,“哇,没想到我家相公的声望这么高,哈哈,排队的人都不到头了,热闹,真热闹,蛮要再接一次,蛮要再结一次!” 关山月听了气的是直翻白眼,走到秦蛮的身边伸手拎着她的耳朵说道:“你个死丫头,今生你生是我关家的人死是我关家的鬼,还结一次婚,你死了这条心吧!” “就是,也不害臊,羞羞羞!”紧随其后的妮子赵瑞雪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座青砖灰瓦的都督府被百姓们那火红的红纸贴满了周身,宛若一座火红莲一般。 其实关山月的手上用的都是虚劲儿,秦蛮假装痛的呲牙咧嘴的,连忙告饶:“哎呦,痛痛痛,死相公,臭相公,喜新厌旧的相公!” 关山月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附在她的耳边,低声威胁道:“你个蛮丫头要是再胡说八道,心相公我晚上家法伺候!” 秦蛮娇躯一颤,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想到那天晚上被赵瑞雪点住穴道,关山月这缺德货脱掉她的袜套,用柔软的鹅毛挠她的脚心,痒的她眼泪都流了出来,对着关山月就是一通粉拳。 “呀,雪儿姐你管不管你家相公,你,他……他……又欺负我!”说完捂着羞红的双脸往院子里跑去。 妮子着这对活宝芜尔一笑,凑到关山月的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襟,说道:“相公,你结婚阵仗可真够大的,雪儿觉得如今整座朵颜城的百姓都动起来了吧!不过,雪儿听家丁说,好像富余城和泰宁城的百姓们也要来给相公道喜呢,想必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吧,嘻嘻!” 关山月用双手整理了一下型,一脸得瑟的笑道:“没办法,百姓们知道谁真对他们好,你相公的名声就是这么好,哈哈!” 妮子吐了吐舌头,用手在粉红的脸蛋上羞了一羞,“羞羞羞,雪儿已经让人把聘礼连同圣上的赏赐送到林丹巴图尔的府上了。相公,四面八方的人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朵颜城的客栈老板们都放出话去,在你大婚这三天,吃住分文不取,城中的百姓们也腾出自家空余的房间与人方便。他们都是奔着都督府来的,相公觉得咱们搭建一些临时茶棚如何?” 关山月用手轻轻地在妮子的琼鼻上刮了一下,一脸宠溺的说道:“雪儿的心是全天下第一善良的,末将遵命,这就去把赵指挥使的命令去办妥此事!” 妮子听了关山月的玩笑话,挺了挺高耸的胸脯,双手横在胸前,端着官架子,笑眯眯的说道:“本大人要去准备喜服去啦,你快些去吧。” 周围的亲兵们见此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都督府,夏春秋季节一片锦绣的后花园,现在除了苍松翠柏娇翠欲滴,所有的树木全都光秃秃的了。 可花园东隅温暖如春的花房里却是百花争艳,透着一股子喜庆,许多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花朵,争着抢着的赶趟一般的开的正热闹。 两个丫鬟,一个拿着喷壶一个拿着剪刀,一边伺弄花房里的花草,一边嬉笑着。 花房的鸟笼里还养着一些鸟儿,弗朗西斯科送给关山月的那只会说人言的五彩金刚鹦鹉,站在一株海棠树上正眼滴流乱转,仔细的听着两人的言语。 那高挑一些,身穿粉衣的丫鬟见已经剪了满满一抱桃花,放下剪刀,依着一颗梅花,笑道:“让我说咱们家老爷就是天上的福星下凡,当今圣上和皇后亲自主婚,那是何等的威风!关键是娶的媳妇,个个都赛天仙一样,老爷这下晚上有的忙喽!” 另一个脸上有些雀斑的丫鬟,浑身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闻言放下喷壶,吃吃笑道:“嘻嘻,姐姐懂得真多,快给妹妹说说晚上老爷有的忙什么啊!” “哎呀!”那高挑的丫鬟顿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诗雨,一脸羞臊的跟她大闹起来,“怕是你个人鬼大的死丫头,懂的比我都多吧,要不怎么我一说你懂!” 雀斑丫鬟不依不挠,娇笑道:“羞羞羞,怕是姐姐早就春心荡漾了吧,嘻嘻!那天夜里,我还听见姐姐说梦话了呢!老实交代,姐姐是不是想嘿嘿嘿啦,哈哈哈!” 高挑的丫鬟闻听此言,满脸羞红,“好呀,你个死丫头,半夜不睡觉,听人家说梦话,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跟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丫鬟撕扯打闹起来。 什么人养什么鸟,果果这货简直是一个流氓,好的不学,坏的是一学就会,学着那丫鬟的声调,压着嗓子叫道:“你是不是想嘿嘿嘿啦?你是不是想嘿嘿嘿啦?你是不是想嘿嘿啦……” 那高挑的丫鬟的脸颊羞得都能挤出水来了,用笤帚指着树上的果果骂道:“嗨,你个臭鸟快给我闭嘴,否则我扒光你的毛!” 果果往后挪了几步,眼丢溜乱转,判断了一下安危,立马改口说道:“老爷想嘿嘿啦!老爷想嘿嘿啦!老爷想嘿嘿嘿啦……” 两个丫鬟着果果,捂着肚子笑得是前仰后合。 关山月安排完茶棚的事情,便火急火燎的去找崇祯帝商量着怎么处置家门口那堆积如山的大白菜和萝卜,以及鸡鸭鱼肉去了。 讲了半天,口干舌燥的关山月总算给崇祯帝讲明白了什么叫集体婚礼,也让他明白了办这集体婚礼的初衷。 原来,关山月想借着这次机会表明大宁鼓励通婚的官方态度,顺便加快汉蒙之间的融合。 为了提高大家结婚的积极性,婚礼依旧由崇祯帝和皇后主持,只要是汉族跟异族结婚,全都可以参加。喜宴花销全都包在都督府的身上,当然对外宣称此笔费用出自内帑。 此外,每对新人除了能获得西洋画师赠送的画像,还能从官府领取一张印刷精美的结婚证,可谓是诚意满满。 照着这个趋势下去,用不了几年,下一代一出生,各族之中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形势简直不要太好。 崇祯帝对此是举一百个手赞成的,因为这让他根本就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啊。既能促进民族融合还能让社会长治久安,关键是他一分钱不用掏,还落得个好名声。他大笔一挥,就照此办。 关山月临走的时候,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崇祯帝还假装依依不舍的拉着关山月的手,一脸豪迈的说道:“朕不能亏待了爱卿,你婚礼的花销,朕全出了!爱卿是不是很感动,就不要跪在地上谢恩了。” 关山月嘴角一抽搐,连忙抽身告别了崇祯帝回府准备结婚事宜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啮臂之盟 当今圣上亲自主婚,那是何等的荣耀,消息一出,转瞬间便惊动了整个大宁。 大宁的社会风气相比较塞内,还算是开放的,大概是这几年不断有北方游牧民族的融入吧。官府布这个消息后,整个大宁都沸腾了,朵颜三卫的许多青年男子连夜给自己的心上人下聘,然后带着女方疯狂的往朵颜城赶去。 吉时一到,朵颜城的广场上早就集中了一千多对穿着大明喜服的新人,跨坐在一千匹枣红色的战马之上,齐刷刷的站成一片喜庆的红色方阵,那场面蔚为壮观。 整场婚礼最耀眼的就是关山月了,这货一马当先,骑趾高气昂的骑在玉骢马之上,身后的吹鼓手吹奏着欢快的喜乐,就跟许士林中了状元游街一样。 街道两侧围观的百姓们,把自制的花瓣尽情的往关山月的头上挥洒着,以此来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司仪由徐光启担任,一套繁琐的流程走下来后,由崇祯帝宣布他们结成夫妻,然后就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整个朵颜城简直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婚礼举行完后,为了体现皇恩浩荡,崇祯帝一咬牙当众宣布给每一对新人额外放了十两的返程盘缠,众人是山呼万岁。 吃过喜宴,送走崇祯帝,关山月回到都督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淑济早就被送进了洞房,喜滋滋的他原本是想着把自己押赴洞房立即执行的,可着大厅端坐的二位夫人心里是直打鼓。 大厅里一个丫鬟和家丁都没有,妮子显然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秦蛮,蛮也在愤怒的倾诉着些什么。可一到他的到来,全都闭上了嘴换了一幅摸样,再也不言语一声。 妮子正喜气洋洋的坐在大厅里,仿佛今天的新郎官是她一样,她脸上的表情他比关山月还要开心。 秦蛮则板着脸,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来回晃荡着一双修长的**,撅着嘴用眼睛直剜关山月,恨不当场就把他活剥了一样。 蛮丫头现在的心情就像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被人夺去一样,就接到了极点。脑海里莫名的涌现出关山月对她的万般好来,她开始后悔刚才二人拜天地的时她候没有大闹一场了,兴许那样心里会好受一些吧。 头皮麻的关山月,没想到当初撮合他跟淑济的秦蛮竟然变了卦,轻轻的咳嗽一声,坐在了官帽椅上,拘谨的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他来之间,妮子已经劝了蛮半天了,可临阵变卦的她还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儿。 急脾气的秦蛮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蛮丫头一拍桌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气鼓鼓的对着关山月是有掐有捏,说道:“你们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是些喜新厌旧的东西,我恨你!咿呀……嗨……” 关山月彻底的蒙圈了,他要不是知道自己的酒量,简直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一边躲闪一边像妮子出求救的呼喊,“哎呦,哎呦,雪儿,这蛮丫头唱的是哪一出啊?雪儿你还笑,还不快来救救为夫,你要是再不出手,我的胳膊都要被她掐紫了。哎呦。,打人不打脸啊,夫人,夫人,蛮疯了,救命,,救命,救命啊……” 赵瑞雪强忍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废了好大的劲儿,好说歹说,总算把被秦蛮咬的呲牙咧嘴的关山月给“救”了出来。 惊慌失措的关山月是不明就里,拉着妮子的衣襟贴在她温热的后背上,就像一只见了猫的老鼠一样,不解的问道:“蛮这是怎么了,当初明明是她口口声声撮合我跟淑济,怎么都拜了天地了,她又反悔了?” 妮子从来没有见关山月如此窘迫过,被他那滑稽的样子逗得是前仰后合,了一眼余怒未消的秦蛮,弯腰附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相公,你真傻,你难道还没出来吗?这蛮丫头心里有你了,还是不知不觉的有了你。” 关山月一阵失神,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的喊道:“有没有搞错,雪儿你是说这蛮丫头爱上我了?还是不知不觉间爱上我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赵瑞雪着松开自己肆无忌惮狂笑的关山月,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就是这样子啊,这很好笑吗?女人都是善妒的,想着淑济以后要从相公这里分走一部分爱,雪儿心里都有一丝嫉妒呢,不过家里添了人口,雪儿高兴大过嫉妒哦!” “姐姐,你跟他个榆木疙瘩说这些干甚!”秦蛮满脸绯红,娇羞的跺了跺脚,低玩弄起红色的衣襟来。 关山月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擦掉眼角的泪水,大着大胆子,站到了秦蛮的眼前,一本正经的说道:“雪儿永远是我最亲最爱的大老婆,蛮永远是我最亲最爱的老婆。你想多了,相公我以后雨露均沾便是。” 秦蛮闻言不由得一阵感动,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抬起头,嘟着娇艳欲滴的红唇,一脸认真的说道:“你个混蛋一定要记得你今日的承诺,可莫要变心。要是有一天蛮现你是在骗我们,我就先杀了你再自杀!” 十六七的女孩,是花园里盛开的芍药花,比牡丹花还要明艳动人。着眼前明眸皓齿的秦蛮,红嘟嘟的嘴唇分外的丰润动人,关山月这色狼利令智昏,竟然趁机一把把秦蛮搂在了怀里,当着妮子的面儿吻在了一起。 在关山月的索取下,秦蛮的气息渐渐的变得急促起来,那缺氧的感觉让她一阵阵眩晕,也渐渐的平复了她心中的怒火。 秦蛮眼波流转,刚想抬头迎合,想到独守洞房的淑济不舍的推开了关山月,扯过他右边的胳膊撸起衣袖就狠狠的咬了一口,力气大的都咬出血来。 笑靥如花的秦蛮,身子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地抚摸他的手臂,柔声问道:“疼不疼?” 关山月爱怜的把秦蛮搂在怀里,说道:“疼,但还是高兴!” 秦蛮吐气如兰,笑道:“相公当真好色色,为了色,都被咬成这样还说不疼。” 关山月翻了个白眼,冲着妮子晃了晃手臂,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后到这印痕,相公就会想到我的老婆,这叫啮臂之盟,汉武帝刘彻手臂上也有一块的,是李夫人给他咬的。来,大老婆,你也来咬一口!” 妮子那舍得来这么一口,手忙脚乱的拿出金疮药洒在了关山月的伤口上,心疼的责怪道:“俩人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啮臂之盟’是说没结婚的时候,咱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还胡闹,你们俩能不能让雪儿省点心。” 关山月大义凛然的撸起了左边的衣袖,亮出了麦色的手臂,“夫人快咬啊,咬完相公还要去查岗呢!” 洞房花烛夜,他怎么会让娇妻独守空房去真查岗呢,只不过是面子上过不去,装装样子罢了。他料定妮子和蛮给不给他台阶下了,典型的又想当表子又要立牌坊。 第一百三十三章 洞房 着刚才还打打杀杀的二人转眼间卿卿我我的黏在了一起,妮子满脸羞红,娇嗔道:“雪儿不咬,相公都是一家之主了,还胡说 哪有新婚之夜去巡夜的,雪儿刚才在筵席之上,那些兵将们一个接一个的向相公敬酒,想必相公也没有吃好吧,雪儿去给相公煮碗面吧!” “姐姐我也要吃,蛮气的一天水米未进了,听你这么一说,突然就饿了呢。” 妮子抿嘴一笑,“你们俩继续亲近啊,雪儿去去就来,这面快的紧。” 秦蛮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趴在关山月的怀里着妮子的背影,咬着嘴唇柔声说道:“雪儿姐是不舍的咬你,此生你要是负了她,蛮定杀了你。” 关山月一脸淫笑的托起秦蛮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调笑道:“相公我一直以为你是任性刁钻蛮不讲理的丫头,今日你这般婉转缠绵,完全是一个娇弱不胜单衣的女子嘛!” 秦蛮满脸绯红,她从来没有被关山月这么抱过,啐道:“你个无赖,竟会说些风凉话,调笑人家,不理你了。”嘴上这么说,却又往关山月的怀里拱了拱。 不一会妮子就端着高高的两碗面回来了。 秦蛮挑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面,一边往嘴里吸溜,一边抗议道:“雪儿姐偏心,蛮的碗里只有一个荷包蛋,可相公的碗里却又五个荷包蛋,这也太偏心了吧!” 关山月往秦蛮碗里夹了两个荷包蛋,用手敲了敲她的头,笑道:“你这臭丫头,这下总行了吧!” 秦蛮红着脸着胡吃海塞的关山月,想着以前老家的日子,心中幸福的打颤,辩解道:“蛮,不是姐姐偏心,是一会相公入洞房,不是要那啥嘛,很累的。” “哦!”秦蛮一脸我懂的样子,放下筷子用手戳了戳关山月,意味深长的笑道:“你刚才说的雨露均沾啊,不能有了新人忘旧人,一会入完洞房,蛮也要那啥啊!姐姐你要那啥不?” 妮子虽然没说话,却点了点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关山月“噗”的一口,差点被呛死,惊愕的说道:“能不能改日?” 话音刚落,刚才还你侬我侬,其乐融融的气氛立马为之一变。 关山月最终选择屈服在二位夫人的淫威之下。 簪花银烛台上的红烛已经燃烧过半,新郎官却迟迟未来,盖着大红盖头的淑济坐在床沿上,差不多一天水米未进了。 她的心情从不知所措变成了坦然接受,现在又从坦然接受变成了不知所措。好在早就见过新郎官,觉得他人还不错,就是有些色眯眯的,他每次盯着她,那色眯眯的眼神就像她没穿衣服一样,让她浑身不自在。 关山月推门进来的时候,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淑济正拿着桌子上的喜饼往红盖头里塞,那场面就别提多滑稽了。 “呀!”淑济连忙把喜饼藏进了衣袖之中,太丢人了,她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关山月抿嘴把门关上,缓缓的掀起红盖头,打趣道:“藏什么藏,饿了就吃啊,都怪我想的不周全,怠慢了你这新入门的媳妇。” 淑济嘴里那口喜饼正卡在嗓子眼上,被噎的都冒汗了,连忙咽了一口口水,狼狈的说道:“都怪奴家贪嘴,还望相公莫怪!” 心中想着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一定坏透了,以后死定了。 关山月闻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拉着淑济的手来到桌边,端起合卺酒,笑道:“还奴家,别听蛮那疯丫头胡说八道。你既入我门,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我怪你作甚。来,喝了这杯合卺酒,你我就真成了夫妻了。” 淑济是一个十足的美人儿,芙蓉玉面柳叶眉,美丽的双眼皮下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散着逼人的英气,完美的瓜子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涩,因为紧张,如琼玉一般的鼻尖上渗出一层细密的人汗珠。 即使那宽大的喜袍也盖不住她那傲人的气质和高耸的雪峰,更遮掩不住那双修长犹如麻杆一般的**。 淑济不敢正脸关山月,含羞带怯的端起酒杯,在红烛的映衬下,周身上下源源不断的往外散出一阵阵古典美,那种美不是服饰可以堆砌而成的,宛若当年初出古墓的龙女,明丽的惊世骇俗,的关山月不由得呆了。 双臂交叉缠挽在一起,二人终于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脸几乎贴着脸。 淑济大着胆子跟关山月喝完了合卺酒。放下酒杯,低着脚尖儿,桌上丫鬟刚热的饭菜和点心却再也不肯动一筷子。 关山月那肯让她空着肚子,连忙体贴的为淑济夹菜,“要是放在人堆里,凭借这一身的汉家打扮,谁也不出你是蒙古人来。我也没吃呢,你再陪我吃一些吧!” 淑济这才肯动筷子,饶是如此也只是吃了个半饱。 床上,关山月手脚熟络的解着淑济的衣襟。而淑济不知道蛮诓她,想着她教的男人都喜欢女人主动,在心中下了一万次决心后,大着胆子生涩的解起关山月的衣襟来。 几杯美酒下肚,淑济原本如凝脂般柔嫩的肌肤白里透红,玉体横陈的她,越的粉腻酥融娇欲滴。 她刚切怯生生的替关山月揭开衣衫,却现他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瞧,还从他的眼中到了两团炙热的火焰。低一瞧,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丝不挂的展露在他的眼前,“哎呀”一声,连忙一把扯过鸳鸯戏水红缎被掩住浑圆如玉柱一般的大腿,娇羞的哀求道:“淑济未经人事,经不起老爷虎躯伐撘,还请老爷手下留情。” 那副玲珑的娇躯泛起一层光晕,白的白,粉的粉,圆的圆,翘的翘,完美顺畅的就像山涧飞瀑,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 关山月直觉的头晕目眩,呢喃道:“相公我自有分寸!” 那摄魂的眼眸,那高耸的双峰,就像两个有着奇异力量的漩涡,吸引了关山月的目光,吸引了他的心神,深陷其中再也拔不出来。 红烛熄灭,情到浓时难自禁,**纠葛缠绵融为一体,蓓蕾雨润,绚丽落红,初时的呢喃渐渐的变成了欢畅而短促的喘息。 终于春山吐翠,流泉飞溅,床上归于安宁。 一番温存过后,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咳嗽,一个丫鬟站在门外,娇怯的说得到:“老爷,二夫人有请,说她想听你谈人生了。” 关山月恍然大悟,这才想起今天还有两个场要赶,**一刻值千金,连忙穿上衣裤,去赶下一场去了。 接连几日,没人知他晚上是怎么过的,只知道早晨的时候他是扶着墙出来的。 不过今天关山月早早的便洗漱完毕,与三女共进早餐后,换上官服怀揣一柄木槌,脚步匆匆的冲着城东的商业区奔去,因为今天是大明商会成立的日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成立海关衙门和四省商会 大宁地区不但盛产许多新奇特的玩意儿,关键是官府在对待对外贸易的问题上持开放态度,不把贸易对象牢牢的限制在某一国人。 只要是遵守大宁的律法,不偷税漏税,无论哪国人,生意是敞开了做,当然后金除外。 另外大宁的官府还充分保护外国商人的财产,即使与大宁境内的大明本土商人产生纠纷的时候,官府不会太过偏袒自己的子民,基本能做到秉公执法。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大宁的好口碑渐渐美名远扬,现在活跃在大宁的外国商人足足有一万多人,每年自海路来的商队是络绎不绝。 大宁急需钱财用来修建城池,收取外国人的商税的条件渐渐的成熟,可老外的素质也是参差不齐,其中也有不少偷税漏税的,那层出不穷的手段玩的比大明人还要溜,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商税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在大宁的财政收入中所占的比例是逐年上升。关山月思前想后觉得现在各地衙门初建,事务庞杂,还是一步到位,效仿后世,在户部之下单独设置一个海关税务衙门为好。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崇祯帝一说,穷的国库里跑耗子,钱袋子比他还要紧上几分的崇祯帝听后是欣然应允。 新设置的海关衙门,统管大明境内外国船舶货物的稽查征税,并负责起草《大明海关法》。初设有三品总督一名,四品副总督两名,五品正副协理数名,还有其他必须官员和衙役若干,当然出于建设需要,塞北四省的这笔收入理所当然的暂时划归到地方。 外国商税这笔钱暂定用于塞北四省的经济建设,完成建设后,刨除署衙各种俸禄花销后,全部归入国库。 崇祯帝一直觉得亏欠魏忠贤许多,这次总算是让他找到了补偿的机会,让魏良卿担任起了新任大明海关总督,总算是了了他一个心愿。 为了让把所有人都捆绑成一个利益共同体,同命运共呼吸,崇祯帝利用权术大肆封赏提拔大宁原有的官员,一次拉拢人心。更重要的是借着天时地利人和,在杨嗣昌到来之前造成既定事实,让这些原本死心塌地的追随者们遍布塞北四省。 在保有原官职不变的情况下,关山月被提拔为四省一京总督,秦良玉被提拔为安北、安西省巡抚,徐光启被提拔为礼部尚,宋应星被提拔为大宁科学院院长,吴又可被提拔为太医院院使,张德彪兼任安北省库仑府的知府,色布腾兼任安东省库页府知府,魏忠贤被提拔为安北省镇守太监,色特尔也兼任科尔沁府知府………… 之所以成立商会,是因为关山月太需要钱了。再加上大宁先天条件成熟,农业生产效率已经远比比手工业和商业要高,所以他才下定决心成立商会。 大宁现在的产品说不上琳琅满目,但也是种类繁多,尤其是其中的国办厂家带动了地方的经济展,加之官府的鼓励,现在大宁境内商品经济势头展迅猛,各种作坊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为了避同行之间不要的相互倾扎议价行为,实现资源优化配置和各行业的良好长远展,故此设置商会。 朵颜城商业区坐落在朵颜城的东部,跨河架桥,水网密布,是关山月在筑城之时优先规划出来的。 商业区经过几年的展,已经从一片荒凉野地,变成了夜市千灯,桥市通宵,高楼林立昼夜交易不止的繁华之地。 安西、安北、安东、大宁四省总商会,就坐落在朵颜城最繁华的商业区的精华地段,一出四进的大宅子临河而建,好不气派。 今天既是四省商会的创会之日,也是招商之时。 关上月抵达四省商会的时候,大门外人挨人人挤人,就连门前百米开外彩旗飘飘的商船上也挤满了热闹的人。 他心情激动的站在门口,展望了一番未来,拉下了那覆盖在门后牌匾之上后绸缎,上“四省商会”四个金光闪闪苍劲有力的大字。 这四字大有来头,乃是当今圣上崇祯帝御笔亲,算是给足了四省商会面子。 明眼人一眼就能的出牌匾背后的意味,这商会的幕后老板是当今天子,行走在外谁要是敢触霉头,那摆明是跟当今天子过不去。 为了彰显财力雄厚,喧嚣的炮竹声响彻整个朵颜城,足足响了半个时辰才消停下来。红色的鞭炮碎屑像积雪一样厚厚地在地上铺了一层,就是十个江南大户人家过年的时候也舍不得放这么多的鞭炮啊。 因为场地有限,今日邀请来的商人全都是身家一百万两白银起步,那些虾米根本就没有获得邀请。 现在所有的人都是身兼数职,迫不得已关山月只得一边寻觅何时的人才,一边自己兼任起四省商会会长来。 还别说,这货还真是一个做生意的材料,他是热情洋溢敞开了吹牛逼,通过这种方式来安利大宁的产品,简直把大宁的产品吹上了天。 听他一通忽悠,老外们的只管感觉就是只要买了大宁的产品保准能家致富。 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只不过是关山月有些言过其词罢了。 这次推介会的重中之重是大宁的新拳头产品——香皂和镜子,这两样东西不负众望,一出场便引了轰动。 “先生们,这玩意儿叫香皂,来自高贵的大宁科学院,是他们的最新科研成果。记住你们手里拿的是试用装,真正的产品是可比这大多了的!” 关山月得意晃动着手里包装精美的大宁牌肥皂,“我以我的名誉和官职誓,你们手中的肥皂能清洗任何污渍。香皂之所以芳香四溢,是因为我们在里面添加了名贵的香料,它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搓洗的时候泡沫充足,想一想,一个美女洗澡的时候,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白白的泡泡,那是何等的浪漫和令人神往。哦,请允许我打住,我不能再想下去了。” 众人出一阵哄堂大笑,但眼神中透露着一股不相信的眼神。 满脸微笑的关山月耸了耸肩,指了指院子里早就准备好的水槽,笑道:“咱们用事实说话,那边有各种污渍的布条,诸位大可一试。是不是跟我们盒子上写得一样,大宁香皂不伤手。” 分得肥皂条的商人们争相试用,那神奇的去污效果和度远不是皂粉能比的,着实让他们目瞪口呆,众人都在心里盘算这得省却了多少在河边捶打衣物的时间。 此时,傻子都能嗅出其中的巨大商机。 镜子一出,那光亮清晰的视界,映衬的以前的铜镜是一文不值。不但让老外们目瞪口呆,就连那些大明四省商人们都惊为神物。 关山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身后的桌子上,摆了一块巨大的镜子,所有的人都在其中倒映的一清二楚,“诸位,这也是大宁科学院最新的研究成果,为此我们可是花钱如流水一般,连续往里面砸了数年的银子,至于砸了多少钱,我就不说了,你们记住一分价钱一分货就行了。这清洗的视界,铜镜跟我们大宁牌镜子一比,那都是破烂货,这才叫个物件。照出来的景物是多么的真切,我保管里边的外边的世界有多大,镜子里的天地就有多大。镜子里的天地有多大,你们就能赚多少钱。” 弗朗西斯科着这两样东西,这分明是两座金山银山啊,他登时就坐不住了,激动的挤到关山月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操着流利的中文说道:“关大人,咱们是老相识了,打个商量,香皂和镜子我想独家代理,您可好?” 在场西班牙商人顿时面露喜色,只要弗朗西斯科获得独家代理,他们就能从中分一杯羹。他们知道欧罗巴的市场有多大,这两样东西一出现在市面上,那些奢侈的皇族和贵族们,无论老爷夫人还是公子姐,一定会神魂颠倒,趋之如骛,乖乖的掏出自己口袋里的金币。 可在场的不止是西班牙的商人,英国、法兰西、荷兰、葡萄牙等国的商人也不傻,这简直是在抢他们的钱,立马大声抗议起来。 关山月要的就是这个场面,心中喜悦脸上却是面露难色,从怀里掏出了木槌敲了敲桌子,无奈的了一眼弗朗西斯科示意众怒难为,高声说道:“为了公平,那么咱们就竞价吧,价高者得之。”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拍卖香皂 人群中出一阵嘈杂,都想要购买香皂和镜子,都不希望被挤出这分割财富的盛宴。 拍卖无疑是现在最好最公平的方法,那群商人们交头接耳,寻找着各自的伙伴,按照国籍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几波。 要不是商会的外面站满了披荆执锐的朵颜营士兵,弄死一个少一个,这群商人们早就拔刀相向战作一团了。 关山月走上早就搭建好的露天拍卖台,着台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商人们,心中不无得意,谁让现在好似卖方市场。 他挥手示意大家静一静,笑眯眯的说道:“我事先声明,大明帝国极其周边国家的市场,必须由大明的商人来做,毕竟大宁制镜厂和日化厂也需要赚钱养厂,不能沦为诸位赚钱的工具。除此以外的市场我们保证,出现在市场上的香皂和镜子都会以当次的拍卖价格为准。本次买家以后购买肥皂享有一年的独家经营权。诸位要是同意这个规则咱们就开始拍卖,要是不认同那就请离场。” 这条件着实不算苛刻,大明江南虽然富得流油,可以不是他们的传统市场,放弃了也没有什么可惜了的。 院子里精明的商人们耸了耸肩,用炙热的眼光盯着台上的香皂和镜子,全都鸦雀无声,没有一人肯离场。 “很好,下面开始拍卖香皂!”关山月笑着环视四周,用木槌敲了敲桌子,“香皂的神奇功效就不用我再费唇舌跟大家说了,想必大家都知晓了,这个我们昨天已经跟大家吹过风了。诸位要是拿到欧罗巴,倒卖给欧罗巴的皇室贵族,想必他们会用等量的黄金来交换的。” 院子里那群外国商人们交头接耳,常年往返大明,他们已经可以用汉语子自由的交流。 “这话不假,上次我倒卖了一批大明的皂粉卖给了我们当地的贵族,他们是用三倍的银币交换的。” “嗯,这香皂比那皂粉着就高级,这玩意儿会在贵族中引起轰动,毕竟他们除了金银财宝社么也没有,肯定有赚头!” “是啊,我听说这香皂里边添加的香料可都是用来做香水的上等香料,一定会对的起我们一会的出价的。况且香皂不止能洗衣服还能洗澡,只要是去污的地方都可以用,简直是大有赚头。” “嘿嘿,我是志在必得的。让我说,那根本就不是香皂,而是一块块码放整齐的金砖,只要买下来,倒手就是钱啊!” ………… ………… 关山月听着台下的窃窃私语心中是乐开了花,心中暗道:“每块香皂的造价不过几十文钱,你们就讨论吧,讨论的越激烈,一会老子赚的钱就越多,哈哈!”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再一次用木槌敲击了一下桌子,脸上满面假春风的说道:“诸位请安静,现在拍卖开始!我们这次的出货量是两千块,这是我们产能的极限了,换句话说就是未来两个月市面上不会再有肥皂了。记住,时间就是金钱!起拍价,一块香皂一两白银,最加价一两,开始!” 人群沸腾了,两个月足够他们回到欧罗巴了。 “我出二两!” “我出五两!” “我出六两!” “我出十两!” ………… 人群中一片哗然,全都向浪漫的法国商人唐·雷诺投去了诧异的眼光,直接翻了一番,来法兰西人是志在必得。 “我出十五两!” 就在关山月即将落锤的时候,角落里突然响起了带着优雅的伦敦腔的汉语,熟悉的人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卡莱尔。 众人闻言是一片诧异,脸上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这价格已经让一部分人望而却步了。 唐·雷诺一脸的不屑,他刚刚得到了法国商人的授权,心里的上限价格是二十五两,“玛德,原来是卑鄙的英国佬,像只烦人的苍蝇一样,哪都有你。伙计,听着,这名贵的香皂只有高贵的法兰西皇族才能配的上,我出二十两!”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法兰西和英格兰是世仇,不过这价格上升的度着实让人抓狂。 卡莱尔的背后同样有一批强劲有力的金主儿,他优雅的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清茶,冲着唐·雷诺点头示意,“*\∓mp;mp;mp;……%¥#哦,请原谅我说了法文,我出二十五两!” 现在所有的人都大气不敢喘,谁都得出来,这肥皂根本是不会用来被洗衣服的,除了利益,这背后更是英国跟法国战争的延伸和较量。 再喊价已经出了他的上限,唐·雷诺的脸青一阵紫一阵,他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三十两给咽回了肚子里,愤愤的把茶杯给撇到了地上。 “三十五两。” 就在众人沮丧的以为这肥皂已被英国人纳入囊中的时候,荷兰商人克鲁伊夫风轻云淡的喊出了自己的价格。 关山月现在幸福的直打颤,这钱赚的太特么容易了,容易他都有些心慌。 “四十两!” 搅局的鲶鱼出现了。 地上已经开始有人打滚了。 “哦,尼古拉斯疯了吗?意大利这些卖鞋的怎么突然这么有钱了?” 关山月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晕目眩的差点跌倒,连忙深吸一口气,喊道:“四十两一次,还有人加价了,四十两两次,最后一次了,还有没有了?” 场上是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四十两……三次,成交!恭喜你,尼古拉斯先生,向您致意崇高的敬意,我们将费赠送给您香皂简化版肥皂,一百块!” 卡莱尔一脸的沮丧,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咬牙跟进了,即使是四十两,这种奇货可居的东西只要运到欧罗巴,至少是四五倍的利润。 这种场面需要拿出十足的气势,气场稍微产点就镇不住场子。 现在关山月就气场十足,浑身上下透漏着一股浓厚的乡土气息,活脱脱的一个农村包货。 他激动地用木槌敲击了一下木桌,猖狂的喊道:“静一静,静一静,下面开始拍卖镜子,每一面镜子都是桌面一般大,当然我们可以提供有偿的切割服务。这镜子照出的人是多么的柔和清晰,优点无需多言,咱家东西最大的卖点就是赚钱!就摆在诸位的眼前,自行体会。还有,跟大家透露点内幕,大宁科学院正在研究一种彩色的玻璃和彩色的镜子,这次购买镜子的买家,下次享有优先购买彩色玻璃和彩色镜子的权利。” 此言犹如往滚烫的热油之中泼入了一瓢冰冷的凉水,所有的人都处于癫狂的状态,后边的的附加条件是太有吸引了了,都暗自庆幸这次没有拒四省商会的邀请。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关山月一咬牙一跺脚,狠了狠心,喊道:“好,下面开始拍卖镜子,供货量二百斤,一两镜子……一两黄金!每次加价至少半两!” 关山月话音刚落,众人还没来得及出惊呼,便有人沉稳的喊出了自己的报价。 “三两黄金!” 院子里的外国商人集体炸逼,全都处在了暴走的状态,愤怒的寻找着这断自己财路的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润物细无声 很快有人认出了喊话的弗朗西斯科,并且他们惊讶的现刚才还泾渭分明的西班牙、葡萄牙和荷兰商人,已经因为利益坐在了一起。 “喊价的是弗朗西斯科,太尼玛不要脸了,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和荷兰人,他们竟然抱团了!” “哦,天杀的,怪不得他们刚才没有参与肥皂的喊价,原来他们三家想着一口把镜子吃下,卑鄙无耻!” “卑鄙无耻,这是欺诈,**裸的欺诈!” ………… ………… 关山月没有想到,在场的众人也没有想到,更不知道这三国的商人是什么时候抱团的。不过显然他们招惹众怒了,因为他们连点残渣也没有给其他的商人剩下。 那些被断了财路的人是咬牙切齿,虽然无法奈何三国商人,可各种污言秽语是绝口而出,反正骂人又不要钱。 “草泥马!” “介尼玛不是煞笔嘛!” “恁你娘哦,弗朗西斯科!” “忘八蛋!” “无耻!” 关山月可不管底下愤愤的人群,他的嘴都笑的咧到了耳根,那可是六百斤黄金,现在这筑城的钱至少出来了一大半了,“三两黄金一次,三两黄金两次还有没有了,三两黄金三次,成交!下面,有请尼古拉斯和弗朗西斯科先生上台签署买卖文!” 尼古拉斯是第一次跟大宁做如此大宗的买卖,对关山月的诚信心里有些没有底,在落笔前,他心中还是有所顾虑的,“关大人,在签订买卖文前,请允许我冒昧的问一句,香皂你们真的有这么大的存货量吗?” 关山月闻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够了后,他掐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尼古拉斯先生,要听听关于我诚实的故事吗?我的时候,家里有一颗樱桃树……” 别说尼古拉斯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就连弗朗西斯科这个老主顾也被关山月的诚信深深的感动了。 听着他娓娓道来,众人都不知道这特么根本就是后世一个耳熟能详的的故事,全都信以为真。 要是妮子在这,一定会扯着他关山月的耳朵问问他,家里都穷的吃不起饭了,哪儿来的樱桃树。 故事结束后,在尼古拉斯的带领下,院子里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在签署完各自的买卖合同后,众人即将离场的前一刻,关山月突然又甩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他用木槌把桌子擂鼓一般敲的咚咚直响,清了清嗓子,意气风的说道:“诸位先别走啊,关某这还有一个特大好消息要宣布,关系到每一个人哦。” 有的人已经走到院门口,一听好消息,还以为大宁又有什么新产品要布,连忙呼啦转身赶了回来,扯着脖子眼巴巴的等着下文。 关山月也不卖关子,扯着嗓子喊道:“我们大明皇帝崇祯帝是天底下最最任毅,最最体恤百姓们的好皇帝,他老人家决定从即日起,凡是信仰大明道教的外国商人,享受减关税的政策,至于减多少关税,敬请大家关注海关衙门的告示。” 院子里立刻安静下来,静的连谁在放屁都听的一清二楚。这群外商们全都面面相觑,大眼瞪眼,不肯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过,显然那些眼滴溜溜乱转的人,他们的心思已经开始动心了。 他们之所以不远千里跋山涉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跑到大明,为的就是钱,并且大部分人眼里只有钱。在利益的驱动下,一些信仰不坚定的已经开始动摇了。那些信仰坚定的也开始在心里权衡利弊起来,毕竟贸易量在节节攀升,大明海关收取的关税也会随之越来越多。 关山月着下面一言不的人群,心里算盘打得也是噼啪直响,他决定火上浇油,用极富煽动性的腔调说道:“咳咳,诸位要是觉得这样还无法体现我们大明皇帝的仁慈,那么想必接下来这条消息一定会让你们感动的。那就是,从即日起,户部将开始接受外国人加入大明国籍的申请,只要你是我们急需的人才和符合相应的条件,提交申请后,经过户部的审核符合相应的条件,经大明皇帝签字批准后,你们便可获得大明的国籍,除享受大明商人的税收待遇,还享受一切应有的待遇。怎么样,够劲爆吧?” 场下的外商和大明四省的商人们全都惊呆了,嘴巴都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形,他们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魏良卿这个海关总督不失时机的站了出来,荣光满面的说道:“嗯,诸位不要这么吃惊嘛,我证明关大人说的这个消息是千真万确的,相应的律法正在制定当中,将择日颁布。还有,大明对外商的税收律法也正在加紧制定当中,根据不同的行业,商税的大概是大明商人的三倍到五倍左右。” 吹牛,关山月现在是驾轻就熟,他不但会吹牛,还吹的震天响,“不过,诸位,我们大明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的。我们不承认双重国籍,但一旦加入大明国籍我们将保护你们的生命财产安全。现在加入大明国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技术移民,一条是投资移民。移民的意思就是放弃原有的国籍,宣誓效忠大明皇帝,拥护大明崇祯皇帝的统治……” 关山月列举了几项大明的最新技术,比如大规模用机器提高生效率,蒸汽机纺纱机,蒸汽机面粉厂,蒸汽机榨油厂……为大家勾画了一个可见的美好蓝图,无一昭示着大明北方的勃勃生机。 大宁一个个高耸的烟筒就是高科技的象征,用机器提高生产效率,由不得大家不信,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大宁的纺织厂就是用蒸汽机来纺纱的。 大概这消息太过石破天惊,在场是无一应者。 关山月耸了耸肩,“当然,大家不用当场就做决定,回去后慎重的考虑一下再做决定也不迟。” 弗朗西斯科是一个当机立断的人,他曾经见过纺织厂的蒸汽机,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效率远非人力和水力织布机所能比的。 他也是最早跟大宁接触的外国商人,在他眼里,大宁简直是在以肉眼可见的度蹭蹭的往前展着。 这么多年他都记不清大家都往大宁科学院里送了多少人才了,他曾经记得有一个疯子跟他说过,他正在研究怎么把蒸汽机装到商船上去,鬼知道这会不会变成现实。就像他以前也不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蒸汽机的存在一样。 弗朗西斯科心中有了决断,他打定主意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高声说道:“关大人,我愿意更改我的信仰,我愿意效忠大明皇帝,不过,我能不把我的妻子和孩子们也带到大明来?” 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大伙一跳,全都怔怔的着弗朗西斯科这个异类。 关山月自己都没有想到当场就开张了,连忙说道:“当然,我的朋友弗朗西斯科,这都是我的疏忽,都怪我刚才没有跟大家解释清楚。只要申请人符合相应的条件,申请人的直系亲属同意,他们是可以获得大明国籍的。显然,凭我对你的了解,你的条件是符合要求的。” 有了带头的,后边那些早就动心的人是不甘人后。 “我也要加入大明国籍!” “我要改信道教,请问能不能现在就享有优惠关税政策?” “请问去哪儿申请?” ………… ………… 刚才还鸦雀无声的院子转眼乱成了菜市场。 关山月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没想到场面会如此的火爆,临时客串起了言人的工作,“额,大明户部衙门位于天宁城东侧,下月将开始办公。加入大明国籍不是一时之功,得经过审核之后才可以加入。还有转信道教,必须通过道录司的考核后,才能享受想相应的关税优惠……” 大明的道教归国家管理,不是宗教国家,张天师见了崇祯帝一样得磕头下跪。除了这个原因外,打动崇祯帝让他放心大胆的展道教的是关山月那句“文化是一种软实力”。 崇祯帝想在散播大明文化的同时,在利益的驱使下,不知不觉间同化周边的异族。要是此计能成,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大明周边的麻烦。即使取不得显著的成效,用关山月的话说,也在他们境内培养了带路党,日后刀兵相见的时候会容易一些。 驱之以利之后晓之以义,崇祯帝把教育新晋国民的工作划归户部和礼部,关山月自然也乐得清闲。 关山月觉得自己的嘴皮子都磨薄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打走了那些外商后,他便急匆匆的去找崇祯帝要人去了。 那群文武百官一个也没有跟着崇祯帝来大宁,总不能让他们占着茅坑不拉屎。眼着这么多外商排队加入大明和改信道教,关山月合计着得趁着杨嗣昌履新之前,让崇祯帝把户部和兵部的人选先敲定了,他也好安心的动身前去陕甘接收灾民。 第一百三十七章 摸了下逆鳞 光华殿的窗户已经换上了透明的玻璃,下午灿烂的阳光毫无遮挡的照射进光华殿里,可关山月的心里却直毛,他觉得崇祯帝惊天实在是有些反常,竟然当着他的面做起了自我检讨。 崇祯帝最近静坐常思己过,检讨过往施政的纰错,反思究竟因为何种原因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朕觉得之所以造成现在的被动局面,除了朕用人不淑,提拔的净是些昏昏碌碌奴颜婢膝之人外,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朕的个性和施政作风。皇后诤言震耳聩,她说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朕“性愎自用,怙前直往。”要不是关爱卿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朕早就成了那亡国之君了。” 崇祯帝的语气诚恳至极,不住一丝做作。 关山月心里直犯嘀咕,在他眼里崇祯帝今天就跟吃错药了一样,鬼知道生了什么事情,“惭愧,惭愧,臣可万万担当不起圣上如此大的赞誉,臣惶恐,臣惶恐。” 崇祯快步上前,冲着关山月的屁股就是一脚,笑骂道:“姓关的你惶恐个老子啊,少跟朕这装大尾巴狼。现在天下谁人不知朕现在所仰赖者惟天,所倚信者惟你。快说,钱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崇祯帝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他现在是光杆司令一个,要钱没钱要兵没兵,手底下的那帮将领们没了银子自然也就不听他指挥。他现在能指挥的动的除了锦衣卫就是关山月的军队。 关山月顿时笑逐颜开,他跟崇祯帝一般大,他的笑骂打消了他心中的疑虑,笑道:“圣上在臣心中的形象本来就高大无比,作为没人监督的天子竟然能反思自己,这下臣对您是肃然起敬了。托皇上的齐天洪福,钱的问题是**不离十了。那群外商们正在排队跟魏良卿哪里交钱呢,现在咱们大宁可牛逼的很,那群外商的三番五次想买咱们的钢材,全都被臣给打走了。” “格老子的,这群老外的眼睛可真是贼亮,知道什么是好东西。不过,朕记得你说过,钢铁是以后军用和民用展的基础,坚决不卖!” 崇祯帝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会的骂人,可能是这宽广的大草原开阔了他的心胸吧。不过他也只在跟关山月独处的时候才骂人,平常还是那个不苟言笑高高在上的天子。 关山月忙不迭的点头,说道:“就是,不卖,坚决不卖!要是让这群家伙拿去,破解了秘方,咱们还混个球啊!哎,对了,圣上你的任命名单研究的怎么样了,可有结果了?” 刚才还满面春风的崇祯帝顿时一脸惆怅,耸了耸肩,为难的说道:“名单早就拟好了,就在御案上,爱卿去一下吧。可是朕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去请那些大拿们出山,你也到了,朕来到大宁已然有些时日了,可除了杨嗣昌这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并没有人来追随朕。朕现在没钱,这权也没人要了,可笑,可悲,可怜。” 关山月见崇祯帝不拿自己当外人,他自然不会客气。拿起名单仔仔细细的了起来。 崇祯帝这次来是真下了一番功夫,他拟定的这份擢升名单,凭关山月那有限的历史知识,他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孙承宗任兵部尚,倪元璐任户部尚,卢象升任职宣大总督,袁可立任职都察院左都御史,黄道周任职吏部左侍郎。 这份名单里除了倪元璐不知道来路,关山月觉得崇祯帝真是瞎了一番功夫,选用的都是能经得住时间考验的人,“圣上拟定的名单臣是不出一丁点儿瑕疵,提拔黄道周为的是掣肘杨嗣昌,这是一步好棋啊,不知道圣上为何面露难色啊?” 崇祯帝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叹了口气,说道:“你是有所不知啊,这里面的疙瘩大了去了。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可朕觉得当时所做之事太对不住孙承宗,他现在还在生朕的气,可哪有天子跟臣子认错的道理。本朝定制,户部官员不得用浙江、江西、苏松人士,而朕想用的倪元璐,恰恰是浙江人。黄道周就在朵颜城候任,卢象升态度明朗。袁可立虽是四朝元老,为人刚正不阿,朕大用东林党,只是他也未必肯来。” 关山月心里一阵暗笑,不过他觉得作为天子崇祯帝能意识到自己的过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思索一阵后,说道:“圣上,臣倒是有一计策,既能让众人心悦诚服的快马加鞭到任,还能保全圣上的颜面。只是这都得圣上的魄力够与不够了。” 崇祯帝现在是疾病乱求医,关山月敢开药他真就敢吃,大手一挥,说道:“快快说来听听,你少他娘的卖关子,咱俩之间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关山月挠了挠头,心中暗暗祷告:“黄老先生,对不住了,形势所迫,急用。”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圣上只需要把这句话写在圣旨上,派锦衣卫和公公送去便可。这句话是:‘为天下,非为君也;为万民,非为一姓也’。” 崇祯帝双眼之中突然迸射出一阵刺眼的精光,刚才还一团和气的他突然面若寒霜,双手握的骨头嘎嘣嘎嘣直响,恨不得现在就让让们外的锦衣卫把关山月拉出去给砍了。 崇祯帝的怒火充满了整个光华大殿,他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触碰他的逆鳞,毫不保留的宣泄着自己的怒火。咬牙切齿的他,说起话来一字一顿。 “你是想用内的相权,限制朕的皇权?” 关山月迅的察觉到了崇祯帝陡然变化的太多,他抬起头毫不畏惧的迎着崇祯那刺人的目光去,他决定诤言到底,豁出去了。 “圣上难道不想大明国祚永传?难道圣上能保证以后的大明皇帝都是圣明的仁君?这些事情圣上不必现在去做,但至少您得有这么个态度,让大家都到希望!” 近几日崇祯帝一直把自己放置在亡国之君的位置反思,各种反思纷沓而至。他确实思考过有关皇权与内的问题,可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总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路子。秦朝高度中央集权,不过二世。唐朝倒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最终也没有逃脱的灭亡的命运。 崇祯帝迅的冷静下来,抬起脚来冲着关山月就是狠狠的一脚,骂道:“你tmd太讨厌了,朕说不过你,让朕考虑考虑。滚蛋,现在就去陕甘处理移民和民变的事情,立刻,马上,朕一刻也不像到你。” 皇帝能有多大的劲儿,关山月神不知鬼不觉的轻轻往后一闪,便卸掉了大部分劲道,衣服上连个脚印子也没留下。 装完逼不跑那是傻子,着俯奋笔疾的崇祯帝,他一边往外退去,一边笑道:“圣上圣明!”说完便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出了光华殿。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入陕 关山月揉了揉眼睛,愣愣的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疯子县令曹炳章和张献忠,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到曹炳章上来一个大大的曹氏熊抱之后,他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我去,曹大哥和张大哥,你们不是在榆林堡吗?怎么成了刘文秀的部下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总曹炳章见过关大人!” “百总张献忠见过关大人!” 曹炳章以前长得像张飞,在塞北风吹日晒之下变成了黑黢黢的李逵,呲牙咧嘴的笑道:“可不就像做梦一样,我还没感谢关大人的救命之恩呢,当日在界岭口要不是老弟的军队救了下了我,我和老张就彻底交代了。” 打起仗来曹炳章如同疯子一般,可却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说完一扯张献忠,二人齐刷刷的跪在了关山月的面前,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二人愿意永生追随关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有反悔天打雷劈。” 关山月这货从不按套路出牌,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崇敬的说道:“哎呦,界岭口保家卫国的英雄好汉原来二位老哥,快快收回刚才的话语,二位英雄在上,请受弟一拜。只是,你们二人为何不去找我啊?”言罢伸出双手将二人给搀扶了起来。 张献忠的脸更黄了,一脸羞愧的说道:“我们弟兄二人实在是无脸面见关大人,带来的弟兄都以身殉国,更无颜面见家乡父老,无路可去的情况下,也就在刘大人的麾下做了一个一名马前卒。” 关山月把嘴一撇,当时就不高兴了,“曹大哥,当日榆林堡一别,老弟我无一日不思君,要是没有你当年的收留之恩,我关山月算是哪根葱那头蒜,岂会有今日的成就?咱们是过命的交情,废话不用多扯,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喝的。圣上让我去陕甘接纳难民,正是用人之际,如若不嫌弃,你们二位给我做个先锋官可好?” 曹炳章一拍腰间大刀,了一眼张献忠,朗声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们弟兄二人愿意追随关大人征战南北建功立业!” 张献忠心里倒是有些顾虑,扭捏着说道:“只是,我兄弟二人怕陷大人于不义,怕让你落下个任人唯亲的名声。所以一直不敢仗着旧情去让大人为难。” 关山月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我姓关的用的是二位的才,用的是二位的德,这要是任人唯亲,我铁了心的要在任人唯亲的道路上一条道走到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拉不回去。还有,二位老哥既然已经划归我的帐下,在军中咱们是严守军令,可私下里你们依旧称呼我老弟便是。” 二人又坚持了一番,见拧不过关山月也只得应允。 一切装逼都以实力为基础,盲目的装逼是找死。可关山月率领着刚刚归来的五千天狼营官兵便马不停蹄的冲着陕甘的方向狂奔而去。不是他得瑟不想多带些人,是大宁四处用兵,实在是抽调不出更多的兵员来,就连飞骑尉李定国也是他凭借手中的特权强行给借调过来的。 关山月是带着粮食入陕的,一入陕西,是浮尸遍野饿殍满地,从榆林卫进了延安府他的心是越走越沉重。 他压根没有想到灾情如此的严重,简直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要是崇祯帝到百姓们这悲惨的境况,也不知道他对加派的辽饷作何感想。 为了防止瘟疫的生,关山月命令天狼营士兵带上口罩做好防护措施,把尸体收集到一起,走一路烧一路。 过了榆林卫,关山月一行抵达米脂县的时候,他们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大部分都无偿分给了沿途的百姓们。 开始的时候,他还让士兵们把粮食按照一个月的口粮分给那群灾民们,撑死十几个灾民后,他再也不敢给的那么足。 那群饿急眼的百姓们着满车的粮食就像幽灵一样,远远的跟在天狼营粮车的身后,还曾趁着夜色武力抢夺过,但都被天狼营士兵们给一一抵挡了过去。 不过,又一个危机摆在了关山月的眼前,自从他好心收留了一个名叫李木北的十二岁孤儿后,越来越多的灾民观察过后,趁着夜色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天狼营的四周。 这群被“遗弃”的孩子,大的十四五岁,的是刚回吃东西,导致现在他们手里已经有五六百个半大孩子。 米脂县衙,曹炳章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他心里是一百个不解,他搞不明白关山月为什么要收留这些不是孤儿的孤儿。 “哪有行军打仗带着孩子的,那群闹事的民贼可未必会因为咱们收养他们的孩子而手下留情。况且咱们哪有这么多粮食给他们吃,那群的还好说,那十四五六的正是能吃的时候,比咱们的将士们吃的都要多!” 关山月现在头痛的只想撞墙,叹了一口气说道:“曹大哥,这群孩子没了咱们的照料是什么下场你是知道的,好歹也是一条性命咱们哪能见死不救。救下了的,也算是保住了他们家族的血脉,在减轻他们负担的同时,也好让百姓们有个盼头。不到万不得已,都是娘身上下来的肉,谁会舍得丢弃自己的孩子不管。” 张献忠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曹大哥,我觉得关老弟做的对。天狼营的将士们都是手足兄弟,其中就有许多陕西的移民。没有一个人打过招呼喊过口号,所有的将士都自口粮减半,包括那群蒙古兄弟,省下来的粮食全都给了沿途的百姓和那群孤儿。” 关山月一听就炸毛了,将士们不吃饭哪有战斗力,“我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张献忠耸了耸肩,说道:“除了你之外,全天天狼营将士自打进入陕西就是这样,怕你训斥,他们让我们帮忙瞒着你。” 曹炳章心烦意乱,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哎,这岂是长久之计,咱们的命令可是接收灾民的同时帮助杨鹤剿匪,照此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咱们自己就成了灾民了,能不能活着回到大宁都是个问题。你是主帅,你必须在粮食罄尽前想出一个对策。” 关山月紧咬着下唇,腥咸的鲜血在滋润着干涸的嘴唇,他的大脑在飞的运转着,他突然想到后世的福利院,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他越想越觉得此事靠谱,两眼之中精光直闪,“二位大哥,咱们把这些孩子连同第一批移民一起送到大宁怎么样,在朵颜三卫建立三个类似于学校的机构,在让他们上学的同时集中抚养他们成人,我管这个机构叫福利院,你们觉得如何?” 曹炳章干过县令,思前想后,觉得其中并无不妥,只是大宁太过吃亏,纷纷不平的说道:“既能上学又能吃饱肚子,天底下上哪儿去找这没美事儿去。大宁的粮食虽然足够吃的,可关老弟你也总不能干这赔本的买卖啊?” 关山月的手指在飞快而又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反驳道:“曹大哥,帐可不能这么算,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这也算是‘得诸社会,还诸社会’。当然也得根据他们的年龄,让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他们懂得感恩。他们就是一颗颗种子,长大后撒向大宁和大明的四面八方,百倍千倍的回报给大宁和大明的。好了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写个亲笔信,这个事情交给雪儿去办就成。李定国跟着米脂县令张世弟都出去了一上午了,怎么还没回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强行征粮 怀安自古有好人,陕西米脂好名声,闯王敬重张世弟,插令宿野不扰城。Δ.『『. 张世弟为官清廉,大明要是举办一场《大明好县令》,他绝对是榜上有名,要不他早就让农民军给咔嚓了。 此刻他正火急火燎的跟在李定国的身后,遍访米脂城中的大户和粮店。 李定国着那售价二两银子一斤的白面和一两一斤的大米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他并未表露在脸上,而是不动声色的把这些奸商商铺的名字全都记在了心中。并且还在他们的门上做上了记号,有的画的是长长的三道横杠,有的画的是不长不短的两道竖杠。 重新转回县衙附近的时候,李定国对整个县城的布局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也知道了整个米脂县城大概有多少粮食,“张大人,我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转的差不过了,打道回府吧!” 张世弟是个文弱的生县令,哪有李定国的好体格,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里是暗暗叫苦,暗道:“这还叫差不过,没用一上午把城中所有的粮仓都一丝不落转了一个遍,这位年轻的军爷可真够苛刻的。” 心里这么想,他的嘴上可不敢这么说,连忙答道:“好嘞,前边胡同右拐便是县衙。” 回到米脂县衙,李定国把城中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跟关山月一说,关山月是火冒三丈,气得抽出佩剑一剑把桌角给砍了下去。 “混账,二十万斤粮食足够百姓们吃一阵的了,这群十恶不赦的粮商这是在囤积居奇,在发国难财,在喝干百姓们的血!” 张世弟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的总督会发这么大的火,“大人息怒,陕西境内粮商皆是如此,商人的天性不就是趋利吗?大人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李定国剑眉横竖,抱拳说道:“末将要不是使了个计策,说是要高价收购他们的粮食,这**商是万万不肯透露他们有多少存粮的。大人,你就下命令吧,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给属下去办。” 关山月摆手示意李定国先等一下,他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凶狠的盯着张世弟,高声喝道:“你这个家伙不老实,刚才本官在衙役的带领下去查过粮仓,里面是颗粒全无,是空的。而本官查遍粮库的账簿,却并未见你有开仓放粮的记录。这究竟作何解释?” 张献忠呲楞一声抽出了寒光闪闪的苗刀,厉声喝道:“姓张的,我张献忠是最恨贪官,别咱们是同姓,今日你要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当场便要你的项上人头。” 张世弟哪见过这种阵仗,二货不说就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人冤枉啊。西北自天启中叶起就连年大旱,可本县的赋税额却一成不变,仍然按照丰年征收,百姓们哪有粮食缴纳粮税。这是天灾,下官再跟您说说*,因为辽东战事吃紧,沿途兵马和朝廷的临时征派名目繁多,突然收到一纸公文要取豆米几千石、草几千束,运到某营交纳。突然接到一纸公文要买健骡若干头,布袋若干条,送到某营交纳。突然接到一纸公文要买战马若干匹,铜锅若干口,送到某营交纳。只说迟了军法处置,可并未说应该在那些钱粮中开支,日后如何报销核算。下官不敢怠慢,也不忍再加重百姓负担,只得寅吃卯粮,转卖了粮仓中的粮食,日久下来粮仓便空空如也了,下官是苦不堪言啊。” 关山月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般内情,让张献忠收回苗刀,搀扶起张世弟,一脸愧疚的说道:“张大人,我们误会你了,还请你不要忘心里去。” 张世弟哪敢往心里去,现在这当兵可不比以前了,现在个顶个的是大爷,稍有不慎便会招致杀身之祸。 不过有许多事情他是不吐不快,愁眉苦脸的说道:“关大人,下官知道您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可您是不知民间疾苦啊,百姓们早就不堪重负了,要不我米脂县哪会有五万余人心甘情愿的背井离乡移民塞外。” 关山月听出张世弟话里有话,连忙说道:“张大人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要是仅仅从账面上,明朝的税赋确实不重。刨除盐税、关税等商业税收,明末正税额定每年1400万两。不按实际亩数,按照大约5.8亿亩纳税地亩计算,每亩田地额定税平均只有2分5厘白银,约合铜钱25枚,或者是相应数量的粮食。 如果按照2亿人口计算,加上前朝“辽饷”和拟议中再加的辽饷共685万两,人均税负也才白银1钱多点。 这样的税率无论是在中国历史上,还是同世界各国的情况相比较,都是比较低的。 可事实情况远非如此,张世弟今天铁了心要个给关山月揭一揭这盖子。 他叹一口气,郁闷的说道:“大人,造成百姓负担过重的原因是杂项钱粮太多,这里边既有合法的征派,也有半合法的或者不合法的勒索。大明正税以外的税赋门类繁多,张居正实行一条鞭法的时候虽然清理过一次,可过后是死灰复燃,各类新奇的杂税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尤其是已成定例的“耗羡”,已经成了各级官吏中饱私囊的后花园,简直到了敲骨吸髓的地步。” 曹县令气的哇哇直叫,恨不得现在就手刃那些狗官,“md,官逼民反,不给老百姓们活路,老百姓们能不造反嘛!” 关山月眉头紧锁,这意思一百两银子,能有一两银子进了朝廷的国库就不错了,他没想到事情竟然到了如此触目惊心的地步,坐在那里久久不语。 李定国觉得张世弟是个好官,不忍他如此心灰意冷,安慰道:“张大人,朝廷还是有希望的,你不信去塞北四省,我们那里的官员是有任期的,为官前还要公布各自的财产。五年任期考核过后,要是不合格全部拿下。要是有贪污的情况,更是随时查办,没收家产流放不说,五族亲友永世不得为官。还有,官府会费为他们在《大明日报》上宣传,让他们臭名远扬,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失魂落魄的张世弟听了眼前一亮,总算是有了人气儿,不过他的心里满是怀疑,问道:“李将军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张献忠翻了个白眼,着眼前黑瘦的张世弟没好气的说道:“没去大宁之前我也跟你一样,打死也不相信。可去了之后,我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千真万确。” 一直沉默不语的关山月突然开口说道:“张大人是个好官,本官沿途的县令很少有你这般体瘦的,全是大腹便便之辈。你要是有意去大宁为官,我自当向圣上请旨。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集中全县的粮食,安排第一批灾民往大宁迁徙事宜。” 关山月虽然没有让他当场表态,不过张世弟的心里依旧是矛盾极了,他是既舍不得米脂县的灾民,又想去大宁去是否真如他们所说。 曹炳章跟张献忠相视一笑,二人打了个呼哨,抽出了寒光闪闪的苗刀,扛在了肩头。 一时之间,屋子里刀剑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 张世弟呆若木鸡的着舞刀弄枪的大宁士兵们,惊诧的说道:“大人,您不是说高价收购吗?刀剑出鞘是那般意思?” 关山月抬头了一眼县衙外温暖的阳光,嘴角微扬,淡淡的说道:“你家过年不杀猪啊?这都什么世道了,路子不野一点怎么能活下去。城外有那么多饿死的百姓,这**商可曾可怜过那群百姓给他们一丁点儿吃的?我大宁的兵不保护发国难财的奸商!” 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五千天狼营士兵整装待发。 关山月站在衙门外,冲着李定国点了点头,“可以开始行动!” 迫不及待地李定国得了应允,挥舞着手中的长枪,高声喝道:“关大人有令,集结米脂县城中所有的粮食。记住,一道横杠一千斤粮食,一道竖杠一万斤粮食,有圆圈的是有武器的,心,我不想在行动中听到有人受伤的消息,出发!” 五千名天狼营将士犹如择人而噬的饿狼鱼贯而出,米脂城中奸诈的粮商们再想关板那还来得及。 第一百四十章 老百姓的怒火 一张张告示通过天狼营江将士的手抵到了各个粮商的手中,上边黑纸白字写得清清楚楚,根据户部新近颁发的律令,现在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贵人,进士举人,只要从事经营活动就得纳税,以前享受的减免优惠政策一律作废。 张有财是米脂县最大的粮商,也是米脂县的首富,他的府宅修的高大气派,尤其是院墙上的砖雕更是美轮美奂,门口的一对石狮子张牙舞爪比县衙的那一对儿都要气派。 刚才还喳喳呼呼要玩命的护院和家丁,已经被天狼营将士三下五除二放倒了一地。 李定国站在张府的大院子里,冷眼看着张有财,“张老爷,上边的官印你可看清楚了,要是假了我把我脖子上的这可人头送给你。” 仿造官印可是杀头的大罪,张有财一脸的苦相,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将领原本直接强抢就行,犯不上出此下策,“这……这……” “哼!”李定国冷哼一声,他觉得自己耗费的时间有些多了,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新税收政策已经在大宁实行几年了,想必你也早有耳闻。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按照大宁的粮价赊卖给我们,我们给你打欠条。二,补缴相应的税款后,按照大宁的市价进行售卖。”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百总跑了过来,拱手抱拳,满脸怒容的说道:“将军,咱们天狼营将士原本是对百姓们秋毫无犯的,关大人也嘱托不许杀人。可城中的粮商们见我们不肯动武,仗着养有护院和家丁对上我们是有恃无恐,有几个将士被他们打得头破血流,我们遇到的抵抗是越来越强烈了!” 李定国眼睛一眯,上下打量了那百总一眼,指了指院子里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家丁,冷冰冰的说道:“关大人只是下令不让杀人,可曾下令不许打人?” “属下明白!”那百总说罢便出了张家府邸,四处宣扬去了。 张有财干笑一声,恐怕今日城中的粮商们有的苦头吃了,即使再有钱也敌不过军队的钢刀。 想着自己在米脂县的生意已经被山西平遥的粮商夺去大半,尽管已经给延安府的知府使了银子,可晋商的扩展速度是丝毫不减。今日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此次皇帝的钦差关山月可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要是能攀上他的关系,害怕没有钱赚不成。 想通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连忙躬身说道:“将军稍安勿躁,小老儿已经验过大印,千真万确。我这就让下人去开仓放粮。” 李定国放下手中紧捏着的马鞭,不知道这张有财为何突然变脸。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有财的一家的粮食足七八万斤,占了米脂县粮食总数的一半,是米脂县粮商的风向标,他要是带头配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李定国讪笑一声,说道:“算你识相,本将这就给你打欠条,来啊,笔墨伺候。” 张有财满脸堆笑,拦住了提笔就要写的李定国,笑道:“将军且慢,小老儿识得大体,看着城外那食不果腹的百姓心中是惴惴不安,早就不想赚这昧良心的缺德钱。这粮食小老儿全都无偿捐给关大人了,也算是弥补一下往昔的罪孽。” 李定国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道:“你没有糊涂吧?七八万斤粮食全都无偿捐献给关大人?” 张有财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道:“正是,小老儿不但要捐献粮食,还要拿出五千两白银用于赈灾,只是不知能否有幸当面呈献给钦差大人?” 李定国觉得真是活见鬼了,这张有财开始的时候还在纵容家丁反抗征粮,转眼间却如此温顺配合,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配合总比反抗好。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有财,说道:“张老爷如此乐善好施,本将可以代为引荐。关大人就在县衙,你随我来便是。” 张有财急忙鞠躬作揖,朗声说道:“那就有劳将军了!” 整个米脂县顷刻间鸡飞狗跳,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粮商们铁了心顽抗到底,米脂县可是他们的客场,即使是钦差大人的兵也不能惹了众怒,他们以为天狼营这群外地兵在他们的地盘除了被动挨打是不敢造次的。 天狼营将士包括关山月这个钦差大臣,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傻瓜,甚至全都脑子有问题。要不怎么解释他们自己都快断粮了,还收养那么多孤儿。 更可笑的是,听说他们一路走来,还给借宿的百姓们扫院子跳水,这着实让人怀疑他们究竟是不是一支军队,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 天狼营将士们得到李定国的命令后,开始了反抗。可那群粮商有恃无恐,躲在护院和家丁的身后,嘻嘻哈哈的说天狼营将士的反抗是傻子发火。 就像蚊子调戏大象一样,天狼营的将士们怒了。使出了战场上的杀招,三下五除二放到了那些家丁和护院后,对着那群养尊处优的粮商们挥动了手中的马鞭。 “妈的,真没想到咱们保护的是一群畜生!” “别说话,绑起来抽他!” “棍棒之下出孝子,打他个狗娘养的!” ………… ………… 大鞭子最能教育贱人了,尤其是天狼营那沾了水的大鞭子。 抱团有的时候是好事儿,可有的时候也是坏事儿。比如,他们商量着共同抵抗钦差。然后出了那为数几个良心未泯配合的,全都被五花大绑起来。 五花大绑的粮商们被驱赶到大街上,清脆的皮鞭声都盖不过他们哭爹喊娘的求饶声。 原本躲在家里以为官兵要抓人的百姓们,透过门缝一看是惩治那群平日涨价看心情,还动不动就不卖给他们粮食的粮商,顿时大着胆子开门走上街头看热闹。 自从有几个大着胆子的百姓上前抽了那粮商几个大嘴巴子之后,天狼营将士一“手滑”,场面便失去了“控制”。 接受百姓的怒火吧! 鞋帮子,大嘴巴子,烂白菜,臭鸡蛋……各种五花八门的东西变着花样的冲着那群五花大绑的粮商脸上招呼过去。 大街上的百姓越聚越多,这很快成了粮商们的寂寞,米脂县百姓的狂欢。 被打的肿成猪头粮商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劲儿,扯着嗓子躲在墙角处发出凄厉的呼救声:“官爷救命,官爷救命,官爷救命啊!” 负责押送的天狼营士兵可怜的看着那粮商,无奈的耸了耸肩,回敬道:“老爷,众怒难犯啊!” 连年大旱,粮食几近颗粒无收。米脂县的财富就像水一样流向了粮商的口袋,他们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百姓们早就恨之入骨。 官府出面,百姓们总算是找到了宣泄口,那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城中的富商们看的是胆战心惊进而“见贤思齐”,最终无师自通,连忙降价,以免这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米脂县所有东西的物价就这么荒唐的回到了合理的区间,那群粮商们真是作茧自缚,百姓们的怒火是照旧的烧着,烧的他们痛不欲生。 米脂县衙,关山月把张有财一通好夸,透过张有财有意无意的话语,他知道他之所以如此的配合自己的行动是有求于己。 他端起茶杯,假装要送客,说道:“张老爷,本官初到贵宝地,公务繁多,你要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要是没什么事儿,咱们改日再叙可好?” 为了见关山月这个钦差一面,他可是下了血本的,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一狠心,说道:“大人明察秋毫,小老儿确实有事情相求,不过这事情对你我二人皆有好处。大人可知这米脂,乃至延安府,陕西境内的粮价高涨的背后是有人从中作祟?” “哦!?”关山月顿时来了精神,他原本以为粮价高涨乃是求大于供,“难道其中另有隐情?还请张老爷明示!” 张有财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连忙抓住机会,痛心疾首的说道:“米脂县的粮价原本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波动,并未向现在这般离谱,因为开粮店的都是本地人,需要在米脂长期生活。可自打山西人来了以后,他们先是底价买进我们本地的粮食后捂着不卖,然后通过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打压逼迫本地粮店关门,小老儿现在是苦苦挣扎,奈何他们已经形成垄断局面,我实在是无力左右。不过,大人可以去打听打听,小老儿的有财粮店所售卖的粮食远比他们的要低的很。” 关山月啪的一下把手中的茶杯摔倒了地上,怒骂道:“又是山西粮商,囤积居奇投机倒把,这倒真是他们的手段。他们这是不把整个大明弄倒了不死心啊!” 张有财见钦差大人突然发这么大的火,知道事情有门,心里是既高兴又担心,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上,战战兢兢地的不敢言语。 关山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长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你先回去,待我审问过哪些粮商核实之后,本官一定替你主持公道,替全县的百姓主持公道!” 张有财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告辞,“小老儿告辞,大人请留步。明日傍晚时分小老儿在府上略备薄酒,还请大人赏脸到寒舍一叙,小人愿从中牵针引线,召集米脂富商替大人分忧解难,共商救灾之策。” 关山月看了一眼张有财,见他愿意立场鲜明的站在自己一边,心情有所好转,说道:“嗯,我到时回去,有劳张老爷奔波了。” 张有财连呼不敢,一直躬身倒退着出了县衙的后堂,才转身昂首挺胸的冲着张府走去。 送走张有财,关山月余怒未消,把张世弟招呼道跟前,吩咐道:“本官收下人手不够,还劳烦张大人捉刀代笔,将这心税制的文书抄写几十份儿,加盖上本官的大印,务必让米脂的衙役和驿站的驿卒在天命之前送到延安府境内所有的县衙。” 张世弟经过思考对去留问题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在心里早就把自己划归到关山月的麾下,恭敬的说道:“小人曾经在《大明日报》和塘报上看过新税制在大宁实施开展的文章,小人觉得是利国利民的好政策。我这就去抄写,派衙役和驿卒快马加鞭送往延安府各县县衙。” 陈二狗看着告退而去的张世弟,摇了摇头,不满的说道:“这张县令倒是识得大体,可有的人就不行喽。大人您都来到陕西境内这么多天,那杨鹤和延安府的知府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来迎接都不迎接,您可是钦差大臣啊,代表的是当今圣上。他们这是根本就没把您和圣上放在眼里啊!” 关山月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说道:“圣上的权威用不着他们来肯定,他们不来本官还落得清闲呢!只是,怕就怕他们遇到了什么问题。咿,不会是民变愈演愈烈了吧?不过这样也好,少了他们从中作梗,灾民迁徙过程中倒是能省却许多的麻烦。走,随我出去看看粮食收集的怎么样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张世弟正在书房抄写布告文书,天狼营的士兵们往县衙运粮食他是知道的。将士们纪律严明,对百姓们秋毫无犯让他觉得这简直是只存在传说中的王师。 只是他在书房里写到最后几张的时候,衙门外越来越嘈杂,还夹杂着阵阵鬼哭狼嚎,他笔下生风,迅速的写完最后一张告示,把分发的事宜交代给绍兴师爷就匆忙的跑出门去。 他倒不是担心城中的百姓闹事,他是担心天狼营在城中大开杀戒。 张世弟一溜小跑跑到衙门外,先是被眼前堆积如山的粮食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小小的米脂县竟然藏着如此多的粮食。接着他又被那在县衙前跪成一排粮商骇了一跳,要不是仔细辨认,饶是他这个父母官也认不出这群平日作威作福的老爷们来。 他小步走到关山月面前,用胳膊怼了陈二狗一下,悄声问道:“这是怎么个情况,不是说只收粮食不抓人吗?” 陈二狗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大人的初衷是这么样的,还说要给他们打欠条,你知道咱大宁光大银矿就三四个不差钱。可他们不但不收欠条,还公然集体涨价。咱们大人什么脾气你是不知道,他那会惯他们这臭毛病。再说咱们大人可是钦差大人,代表的是当今圣上,他们打的是当今圣上的脸,能有好果子吃才怪。” 张世弟一听面色苍白,心说坏菜,听陈二狗的口风,这帮不开眼的家伙今儿要玩完。他看着十六个跪在地上的粮商叹了一口气,刚要回书房去,就见正在操办文书分发事宜的绍兴师爷火急火燎的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绍兴师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他扯到一旁,平复了一下呼吸,操着一口绍兴口音说道:“张大人,那群粮商的家属已经哭得死去活来了。您还不知道钦差大人临时起意,要拿他们平息民怨,连秋后问斩都不用,一会就要拉大法场给咔嚓了吧?” 张世弟心中早有准备,脸上并无波澜,说道:“谁让他们不开眼,张有财是米脂县最大的粮商不照样活得好好的。钦差大人明日还要去他府上吃酒呢,这简直是无上的荣耀,这都是得写入县志的。” 绍兴师爷急得直跺脚,语速飞快的说道:“哎呀,我的张大人呦!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扯县志。城中的粮商家属们愿意拿出五万两白银赈灾,整个米脂县就您能跟钦差大人说上话,还劳烦大人您去给求个情!” 张世弟往后退了一步,听了是连连摇头,推辞道:“你这货定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了吧,我劝你给他们退回去,有的钱是不能收的。别说我只是一个七品的县令,就是兵部尚书来了也救不了他们的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绍兴师爷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用钱买不通的官,一脸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张世弟冷哼一声,撇嘴说道:“亏你平日能写会算八面玲珑,你难道看不出来钦差大人这是要杀鸡给猴看吗?管好你的分内之事就行,否则我也保不住你。”说完留下愣神的绍兴师爷,便拂袖离去。 关山月坐在太师椅上,拖着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跪坐一排的十六个粮商,征询的看了一眼曹炳章,问道:“都杀了?” 曹炳章虎目圆睁,摇了摇头,他处理这种事是有经验的,一字一顿的说道:“这种发国难财的畜生,杀了不足平民愤,更不能震慑周边县府的宵小,皇上赐给大人的尚方宝剑可以不经请示砍杀总兵以下的官员,几个布衣一杀了之太便宜他们了,把家业抄了吧。” 知道关山月在延安府大发告示后,曹炳章当即便领悟了他意图。关山月之所以下如此猛药,为的就是逼着那群商人,尤其是粮商们反抗。他们要是不反抗,天狼营的刀怎么能从他们的脖子上砍下去。顺带着还有敲山震虎的意思,向那群至今未露面的官员们战士自己的利爪,要是合作还则罢了,要是不合作这就是下场。 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就是张献忠了,他嗜杀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了,心中杀戮的欲望升腾而起已经到了按压不住的地步。 关山月叹了一气,把头转向一脸狂热的张献忠,诧道:“张百总,你这么激动作甚?本官再问你一遍,这纸上罗列的十六个人的罪状,你可确定都是千真万确?” 张献忠舔了舔嘴唇,一脸肯定的说道:“末将愿用项上人头作保,纸上所言句句属实。” “那他们死十回都不冤枉!”关山月看着眼前的十六个鬼哭狼嚎的家伙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后,他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说道:“挑出八个被打的最狠的拉倒法场砍了,剩下的连同十六家子女发配安北永世不准回米脂,抄没他们所有的家产,就这么办吧。” 八颗人头落地,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关山月这个原本不被人看好的钦差转瞬间成了百姓们口中的关青天。 一日之间新税制文书传遍延安府,连同周边的延绥镇、庆阳府和西安府都有所知晓。那群厮混官场的老油子这才意识到当初看走眼,原来这钦差关大人是一个狠角色。 官员们还没来及做出反应,陕西境内有些商人们闻讯便坐不住了。他们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仗着财力雄厚竟然集资勾结上了民贼头目——安塞高迎祥,也就是后来的闯王,暗中资助他去取关山月的项上人头。 没有塞北四省之前,陕西是明朝十三省中地域最大的省份,民风彪悍,是明朝强兵勇将的摇篮,这也造就现如今陕西境内民变四起的局面。 这群商人们有的是钱,对于关山月是处之而后快,他的人头是水涨船高,花红已经涨到了五十万两。 那可是常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巨款,一时之间陕西民贼界是风雨雷动,都争着抢着往延安府境内游动。 说来可笑,捉老鼠的猫,负责陕西境内剿匪的陕西三边总督杨鹤和他手下最得力的剿匪干将由参政升为延绥镇巡抚的洪承畴,破天荒的打起了盹儿,变相的为流贼往延安府游走大开方便之门。 这简直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你的利益的现实版,说来你都不信,往日势如水火的富商和民贼竟然穿起了一条裤子,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只是洪承畴手下的一个名叫贺文龙的守备吃了熊心豹子胆,仗着上级军令模糊,假装断了联系,把剿匪的工作干的是风生水起,带兵跟在游窜的民贼之后紧咬不放。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是不胫而走,传到关山月耳朵的时候已经是五日之后,那一天他刚分兵两千,让李定国把第一批延安府的二十万灾民护送启程。 陈二狗得到消息后是如临大敌,天狼营的将士虽然在战场上能以一敌十,大明的官军也经常几百人追着几千流贼吊打,几千官军追着几万流贼吊打。 但是现在米脂县境内只有三千天狼营的将士,而流贼集结的数目足有五六万,要是一股脑的冲将上来,用车轮大战累也累死城中的守军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的担心起关山月的安危来。 而关山月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仿佛那花红根本就不是为他而设,想着那日在张有财府上跟城中的富商们相谈甚欢,达成共同进退的统一阵线就不由得有点小得意。 别人看到的是危机,他看到的是机遇。他四处巡视着井然有序的米脂县城,顺便围着城墙勘察了一周地形,心中渐渐地琢磨出了迎敌的计策。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打仗递砖头 来势汹汹的农民军就像任性的狂风暴雨一样,说来就来,才过了五天就在城外安营扎寨,把米脂县城围的水泄不通。 除了高迎祥部,来的农民军主要分东路和西路两大支。东路中的著名首领有王嘉胤、罗汝才、蝎子块等人,后发先至的他们是闻讯从山西西部流窜过来的。西路中著名首领是神一元和神一魁,他们的主要在陕西延安府和庆阳府一带活动,是标准的地头蛇,不过他们是最后一批得到消息的农民军。 小小的米脂县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城外那狭小的地带竟然集结了八万多农民军和大部分农民军首领,简直就跟开会一样热闹。 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的倾向农民军,他们已经不把城中的关山月放在眼里,那早是他们砧板上的刀俎。 这一切的前提是这些桀骜不驯的首领们团结一致,但显然他们现在做不到,这就给了关山月各个击破的机会。 农民军围而不攻,因为谁都想拔得头筹,将关山月的头颅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花红已经涨到了一百万两白银,他们在城下争吵了三天也没有进攻米脂县县城。 关山月站在城头,透过望远镜看着那炒作一团的农民军,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呢喃道:“怪不得他们成不了气候,山头这么多不说还连基本的团结都做不到,更别说行动纲领了。恐怕连为何而战都不知道,也难怪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全成了别人的嫁衣。” 他不急,站在他身后的张世弟可急眼了,他站在城头看着城下遮天蔽日的农民军想死的心都有了,焦急的说道:“关大人你快些想个策略了啊,一旦米脂县城城破后果不堪设想啊!” 关山月收回望远镜,拍了拍张世弟的肩膀,脸上看不出一丝着急的神色,镇定的说道:“张县令你放心,民贼是什么尿性我比你清楚,不就是屠城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世弟双腿一软,连忙用手扶住了城墙的垛口,颤颤巍巍的说道:“关大人,使不得啊,城中可是一万多条人命啊,米脂县城万万不能破啊!” 关山月点了点头,安慰道:“那好说,要是不想城破被屠,只要张县令把城中的青壮年们都集中起来守城,我率部出去把民贼引开便是,他们的目标是本官的项上人头,应该不会为难城中的百姓的。” 张世弟神情一怔,用关山月的命换取城中的百姓的命貌似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计策了,只是对关山月来说着实有些不公平,可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计策,只得凝望关山月一眼,转身去征集城中的青壮年去守城了。 关山月看着城下那吵得不可开交的农民军将领,撇了撇嘴,说道:“吵吧,吵吧,再给我两天的时间,大宁的虎贲营和神箭营就过来了,到时候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定呢。” 陈二狗一脸的愤愤,骂道:“特么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天,杨鹤和洪承畴不可能不知道。求救的加急书信已经发出十多封了,可除了一直在外围袭扰的贺文龙那点人,所有的人都在按兵不动,尤其是离咱们最近的延绥镇的那群家伙,恨得我牙根痒痒。” 关山月心里是五味陈杂,他突然觉得周边的明军就像当年的国军,他特别的想说一句:“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但是明显,这帮瘪犊子玩意儿就跟吃了秤砣的王八一样,根本就不打算帮他们。 延安府如此大的动静,连远在南京的福王都惊动了,他看农民军如此大规模的在河南边境集结,生怕祸水东流,连忙派出归顺的袁崇焕率领十万大军以防不测。 有了袁崇焕这个新玩家的加入,原本危若累卵的米脂县城,局势变的更热闹起来。 情况一变,关山月这货立马骚包起来,他竟然不听劝阻主动出击,带着两千多天狼营士兵在沿着无定河兜起了圈子,玩起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这套经过实践验证的战术特别的成功,他们愣是在运动中消灭了一万多农民军,晚上简直成了他们的天下,谁让农民军晚上看不见呢。 如此游击了几天,跟神箭营和虎贲营接上头后,关山月连米脂县城都没有进,便率领着部队马不停蹄的冲着河南境内的河南府狂奔而去,他要送给福王一份大大的见面礼。 三方势力你追我赶,关山月一动,农民军就跟着动,农民军一动,袁崇焕就得跟着动。 一入河南府,故地重游的关山月简直是如鱼得水,他发挥了打仗递转头的优良传统,在他的精心设计下,农民军终于跟袁崇焕干上了。而他则趁机鸠占鹊巢,占领了进可攻退可守的灵宝县县城,玩起了坐山观虎斗。 关山月的大军距离灵宝县县城二十多里地的时候,灵宝县的县令便弃城而去,他们对城中的百姓秋毫无犯,城中的百姓们见识老熟人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便各回各家了。 关山月实在是太累了,来到灵宝县不久便在县衙里睡了下去。睡醒了后,便跟曹炳章围在温暖的炭盆上烤起了火。 曹炳章打了个哈欠儿,瞪了关山月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当日圣上要杀袁崇焕,满朝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个反对的,就你逞能非要保他。要是杀了他哪还有这么多烦恼,现在可好,恩将仇报了吧。让我说,你这就是自作自受。” 关山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道:“曹大哥,老弟我也没有长前后眼,这事儿真不能怪我啊。我救他的时候,哪知道日后他有一天走到我的对立面啊。” 就在这时,张献忠撩开棉门帘儿走了进来,带进了一股冰冷刺骨的空气。 “城外的战斗怎么样了?”关山月和曹炳德围坐在温暖的炭盆旁,眼皮也不抬的向刚进门的张献忠问道。 张献忠冲着冻得冰冷的手心哈了一口热气儿,把手伸到了炭盆上,他对战场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若无其事的说道:“跟头两天一样,雷声大雨点小。民贼不懂的配合。袁崇焕人数占优势可部下都是一群草包,貌似有点指挥不灵,战斗力实在太差,半斤对八两吧。” 一同进来的陈二狗立马瞥了瞥嘴,“我的天哪,张百户,你听门外是杀声震天,这一天死了足有四万人了吧!简直到了血流漂杵的地步了,这还叫雷声大雨点小?” 张献忠撇了撇嘴,说道:“要战就战个痛快,哪有像添油一般打的,这样就是再打两天也决不出胜负来,没意思。” “卧槽,我睡了一觉就变成了这样了,我不跟你说差不多的时候叫我吗?”关山月扯过自己的貂皮大衣便从县衙飞奔了出去。 站在高高的城头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一片,成千上万的兵马前仆后继碰撞在一起,就像蚂蚁一样捉对厮杀,兵器的寒芒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成一片,晃的人眼睛直痛。 决战比张献忠预计来的要早得多,双方都杀急了眼,谁都不想撤退也不敢撤退,索性一股脑儿的把兵力全都压了上去。 战场上人仰马翻,形势陡然生变。 关山月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倒吸一口凉气,他原本打算要收编一部分农民军的,照这么个打法用不了多久就打没了,都打没了还收编个屁啊。 心急如焚的他,看着战场上越来越少的农民军,扯着嗓子高声喝道:“麻辣隔壁的,都别睡了,都别睡了!李定国,准备出兵,准备出兵,准备出兵,冲着袁崇焕的部队给我狠狠的打!” 第一百四十三章 搅和 虎贲营、神箭营都是一群战争贩子,他们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一听关山月下了军令,早就憋得不耐烦的他们嗷嗷直叫着从城门中鱼贯而出。 整整四千天狼营将士却寂静的像一片死去的丛林,就连马儿也像匹石马一样一声不吭连个响鼻也不打。他们在等待着李定国一同出发。 站在关山月身旁的李定国早就披挂整齐,一脸得瑟的冲着关山月敬了个军礼,拍着胸脯狂笑道:“大人,你放心,袁崇焕在末将眼里就是个插标卖首的货,我去去就来。” 关山月闻言嘴角抽搐的像赵四一样,没好气的骂道:“骄兵必败,你他娘的可别轻敌,老子下半辈子还依仗着你们过好日子呢。” 李定国心里一暖,摆了个自认妖娆的姿势,贱不拉搜的说道:“咱还没铲平野猪皮呢,我哪有那么容易死翘翘,您就等着瞧好吧。来,大人,抱抱!” 关山月气的直翻白眼,指着李定国的鼻子,跳脚骂道:“抱着脑袋玩蛋去,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恶心的我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李定国露出二十四颗牙齿咧嘴一笑,“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是您自己说的官兵平等的。” 关山月被整的没脾气,捂着肚子靠在城墙上,无奈的说道:“赶快给我滚蛋,要是张献忠和曹炳章已经跟敌人交上手了,要是贻误了战机,我军法伺候。” 李定国收起嬉笑之心,再也不敢废话,蹬蹬蹬地跑到城下,飞身上了近卫早就准备好的战马,手握钢枪,冲着身后那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天狼营士兵喊道:“天狼营的将士,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勇士,跟我上!” 言罢,李定国一骑当先,率领五千天狼营将士从早就空无一人的城门中横冲而出。 虎贲营和神箭营早就去战场上抢人头去了,按照大宁的奖赏律令,那不是敌军那可是一块块会移动的银子,杀够五个就是一亩地,杀十个二十个娶媳妇购置房产那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战场上,大宁的将士每一个人是奋勇直前,把敢不敢放一边,谁愿意怠慢,上了战场时间就是金钱啊。 战场上形势逆转,大宁军团的加入立刻打破了农民军和袁崇焕部的势均力敌,失败的天平迅速的向袁崇焕部倾斜过去。 农军的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立场,他们对于大宁军团的加入开始的时候是拒绝的,不过眼睁睁的看着蹦跶的最欢的蝎子块同志和他的小蝎子们被虎贲营横推成蝎子粉后他们立刻就欣然接受了。 不表示反对意见不说,还厚颜无耻地把有利地形乖巧地让给了牛逼哄哄的虎贲营和牛气朝天的神箭营。 张献忠现在燃爆了,上了战场连马都不要了,一口气就砍翻了六个挡路的农民军,“距离我们一里地,离得近死!” 离着虎贲营最近的是神一元,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礼貌的明军,杀人抢地盘不说还威胁人,他的肺都气炸了,狠狠地瞪了一眼张献忠,高声喝骂道:“你牛掰什么,要不是听你口音是老乡,我非得跟你掰扯掰扯这究竟是谁的主战场。兄弟们,离他们远点!” 场面混乱极了,战场上除了刀剑的碰撞声和叫骂声,现在有多了箭矢的破空声和火枪的声音。 战场上死了这么多人,跟农民军耗了这么久,袁崇焕部的箭矢早就射光了,根本就没有实力进行火力反压制,要不弓箭手也就不用提刀子上战场真刀真枪的跟农民军干了。 大概是觉得跟着崇祯帝混埋没了自己的才华了吧,官迷钱谦益这个东林党的党魁之一是最先响应福王的号召的,本着好官位先到先得的原则,他都没有用请,是屁颠屁颠地亲自的。 钱谦益的嘴大概开通了高铁,福王听了他的一通长篇阔论,尤其是听到他解说如何五年平定天下的时候,就跟年轻的崇祯帝见到了当年的袁崇焕一样两眼放光。 自万历朝后,明朝社会风尚发生转变,大刮名士之风,没有不追究“有致”的。 “名妓翻经,老僧酿酒,将军翔文章之府,书生践戎马之场,虽乏本色,故自有致。”这就是有致,说白了就是强行跨界装X。 所以钱谦益的忽悠还是有点理论上的真东西的,并不是满口胡邹。 朱由菘觉得北边有关山月这个祸害不说,南边还有世镇云南的沐王府,大明云贵不分家,五年平定天下有点扯淡,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难办。 可能福王太想当皇帝了,眼看着都住进南京紫禁城了,登基大典都准备好了,不平定天下那行,根本就听不进儿子的忠言去。 结果是,福王“慧眼识英才”,确切地说是被钱谦益忽悠瘸了,当庭委任他为兵部尚书。 按理说,兵部尚书应该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才对,可这哥们偏不,大概是谎话说了一千遍自己信以为真,真以为自己是个用兵的旷世之才,竟然亲自上战场督战来了。 到底有没有,战场走一走,钱谦益这个伪“兵部尚书”现在是歇菜了,围着袁崇焕是团团转,“袁大帅,民贼跟逆贼穿一条裤子了,这绝对是个圈套,咱们中计了。你倒是快点拿个主意啊,要不早晚都得死光了。” 看着己方的士兵们像被镰刀隔断的稻子,一茬茬地倒下去,老粤袁崇焕也急眼了。 “丢雷老母,本帅让他们往东他们偏要往西,本帅让他们撤退他们偏要猛攻,将不听宣,兵不听调,这仗早就输了。” 钱谦益急得直跺脚,他已经开始考虑回到南京后怎么跟福王解释,哀求道:“元素,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还请你拿出在皮岛的威风,力挽狂澜!” 袁崇焕肺都要气炸了,跳脚骂道:“丢雷老母,我本来在家清修,要不是你百般蛊惑于我,劝我出山,我那会陷于这般万劫不复之地?” 钱谦益老脸通红,当初确实是他舔着逼脸向福王打了包票请袁崇焕出山的,“元素,现在不是争论对与错的时候,兵败如山倒啊,还请你快些决断。” 袁崇焕吹胡子瞪眼的站在点将台上,观察起战场上的形势来,打赢是别想了,止损吧。 他观察了一番后,用手指着天狼营的方向做出了他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那群戴面具的……‘逆贼’,堵住了往东的去路,集中兵力吃掉他们,往东撤退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光荣的白旗 钱谦益听后愚蠢的本能发作了,疑惑的问道:“元素,不是擒贼先擒王吗,为什么是那群戴面具的货色?” 袁崇焕被气得都要冒烟了,一甩衣袖,没好气的说道:“现在咱们处于劣势,当然挑软柿子捏。你看看,那边的弓箭手和大杀特杀的壮汉,装备整齐划一,并且好的比那戴面具的不是一星半点,所以我判断他们是不受待见的杂牌军。” 钱谦益恍然大悟,佩服之情无以言表,“这真是学问啊,那咱们就集中优势兵力,趁机突围。洛阳是福王的龙兴之地,想必援军不日就要来到,到时候咱们在给他来一个回马枪,最终的胜利一定是属于咱们的。” 袁崇焕再也懒得理他,挥动手中令旗,指挥收拢残部,一马当先向着天狼营冲了过去。 钱谦益生怕兵荒马乱之中一失足成了无头鬼,寸步不离的策马紧随袁崇焕而去。 很明显袁崇焕是想当然的以貌取人,没有分辨大宁精锐的经验,要是林丹汗在场一定会甩他几个大嘴巴。 天狼营是大宁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是关山月心头尖上的肉。大宁武器厂有了什么新式装备,天狼营是第一个装备的。他们现在用的装备虽然看着不起眼,但都是经过实战千锤百炼的,那都是在战场上的腥风血雨洗礼出来的,是怎么杀人效率高怎么改进的。 这么说吧,如果说虎贲营和神箭营是利于大规模装备的制式装备,那么天狼营将士手中的武器都是有市无价的个人定制版。 事到如今福王的那些将领都老实了,乖乖的听从着袁崇焕的调遣和指挥,基本做到了拧成一股绳,玩命的冲着天狼营猛冲猛打了过去。 即使是伪军,一旦集中了优势火力,也是能迎风尿三丈的。 那猛烈的攻势,就跟回光返照一样,杀的虎贲营和神箭营的手都软了,手起刀落,拉弓放箭,人太多了,。 虎贲营和神箭营现在就是大海里围猎的两头虎鲸,冲过来的伪军就跟大海里的沙丁鱼群一样多,琼吸鲸饮之下,杀都杀不完。 李东国看着就要冲过来的伪军都傻眼了,这简直是对天狼营赤裸裸的侮辱,从来都是他们追着别人吊打,今日竟然有不开眼的“祖宗”主动上门叫板,根本就不存在放水的可能。 李定国高举手中钢枪,天狼营动了。 “风,风,风!” “风,风,风!” “风,风,风!” 亲兵簇拥之中的袁崇焕听过各种口号,这么别致的口号他还是第一次听见,疑惑地问道:“难道他们是术士?起风了吗?” 怕死的钱谦益早就混进了袁崇焕的亲兵保卫圈中,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声色俱厉的喊道:“元素,什么术士啊!这我知道,这群流浪汉一定是老陕,这‘风’是秦朝亲兵的‘风’,就跟你常说的‘丢雷老母’一个意思,他骂咱们呢,教教他们做人!” 袁崇焕也是暴脾气,冲着身后逇千军万马大手一挥,高声喝道:“干他娘的,往死里打!”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在心中突然想起——会咬人的狗不叫。 滔天大浪终于和巍峨泰山碰撞到了一起,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一阵天崩地裂之后,山还是那个山,浪却不是那个浪。 那大有席卷万物苍生气势的巨浪,竟然硬生生地被泰山给挡住了,世界就此安宁了。 奇迹就在眼前,天狼营,四千人,铜墙铁壁,一步未退反进千步,当场教敌人做人。 就是这么霸气,就是这么狠,就是这么不留情面。 四千狠人散发出四十万人的气势,六万伪军的世界戛然而止,现在是天狼营的世界。 伪军就是伪军,毫无灵魂,毫无职业操守,找着机会丢下自己的主帅就跑了。 然后,袁崇焕和钱谦益被俘虏了。 可是站在城门口的关山月看着大局一定,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天狼营那边,而是集中在眼前一个放荡不羁的伪军身上,确切的说用二流子更适当一些。 那士兵用长长的红缨枪举着一看就不是从正规途径弄来的白裤头,带着一队垂头丧气的伪军,昂首挺胸大踏步地来到了关山月面前,骄傲的就像检阅将军的士兵。 这支十多人的投降队伍是溃逃伪军中的一股清流,他们竟然逆天地还有自己的团队口号,一看就不是一群临时凑在一起的草台班子,显然这次出走蓄谋已久。 “我举白旗我光荣,我举白旗不能打我,谁打我谁是狗娘养的。” 关山月都看懵了,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从亲兵的身后挤了出来,目瞪口呆的问道:“老哥几个,你们是什么意思,要投降?” 那为首的士兵麻溜的摇了摇头,油腔滑调地说道:“报告大人,我们不是投降,我们是投诚!” 关山月耸了耸肩,一脸的你特么逗我玩呢的样子,反问道:“大侠,这有什么区别吗?” 那为首的士兵把红缨枪做的白旗往地上一杵,绘声绘色的说道:“我叫张采,家住苏州吴县,是一名秀才,就因为得罪了福王那帮逆臣贼子,然后就被强行充军,所以我是弃暗投明。他们是鄙人的同窗,遭遇类似,在我们的心中,崇祯帝才是当今的正牌天子,福王,我们不认!” 身后的那群落难的秀才说起话来异口同声,“对,福王我们不认!” 关山月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可不是刚来大明的时候那般好糊弄,立马知道其中必有奸情。把脸拉的跟马面一样,恶狠狠地说道:“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不说实话,全都滚蛋。”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张采不愧是读书人,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同窗们,立马无节操的选择了康庄大道。 原来福王强征江南士人出仕,张采同学和他的同窗赶上了伪明公务员第一次扩招。他们这群没有做过官的秀才,一听自己的也在应征之列是欢喜雀跃,谁特么不愿意做官啊,大明的进士都盼着死当官的好补个缺。 他们这群没有老手提携的准官场雏鸟,一边懵懂的幻想着大展宏图,一边激动地想循着明朝的惯例推辞三次再出仕。结果拒绝了一次,就被当地的伪知府给当做反面典型给从严法办了。 所以他们的充军之灾是得瑟出来的。 这名叫张采的秀才简直是个大忽悠,说完这些就开始大吹特吹自己的光荣历史,连把自己大手大脚的败家都说成大义凛然的仗义疏财。 关山月太不会聊天了,在张采讲的兴高采烈的时候问了一句:“你丫这么牛掰,你娶媳妇了吗?” 一阵冷风吹过,刺骨的寒。 张采心里就跟吃了隔夜的死老鼠一样恶心,立马就哑火了,这特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天没法往下聊。 “嗯!?”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关山月灵活聪明的大脑之中突然迸现出一朵智慧的火花,“你丫是不是字若菜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任性好侠张若采,欺世盗名水太凉 “哎呀!”关山月冷不丁的一句吓了张采往后一大跳,“啪”的一声把正义的白旗扔到了地上,上去就给关山月一个热烈的拥抱,“没想到我张采的名声都传播到北方的去了,诸位听见了吧,听见了吧!” 关山月一把推开张采,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癫狂的家伙,心中苦笑道:“你丫的现在还不是名动天下的大才子金圣叹啊,这性格还真够猖狂的,那遍地文字狱的黑暗世界还真“容”不下这怪异的才子。” 不过这个未来的金圣叹还真够能惹事的,后金的时候他哭庙,福王叛逆他丢了官后击鼓撞钟骂福王,还真是一个能惹祸的主儿。 “我当然知道你了,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北方人都认识你,确切的说是只有我一个人认识你。不过张采,你混的可真够惨的。” 张采对此倒是不以为然,他的人生信条是吹出去的牛皮泼出去的水,根本就没有往后收的道理,吊儿郎当的说道:“正因为混的穷,所以我们来投奔你喽。福王那就是一个插标卖首的货,早晚得玩完。还有凭什么书生就得受穷啊,世人还说书生不穷写不出好文章,狗屁。” 关山月言不由衷的伸出大拇指,赞叹道:“我个人特别的赞同读书人应该有钱,没钱怎么买书,没书看个屁啊。” 在张采的心里大概没有屈服权贵这一说吧,他当着关山月的面竟然毛遂自荐起来,拍着胸脯猖狂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大官儿,你刚才的话对小爷我的脾气,所以你得给我个官做。天下才气共十斗,我张采独占九斗,剩下的天下人共占一斗。用我你亏不了!” 这牛逼吹的关山月都要跪下来唱征服了,当即便跟张采勾肩搭背起来,一脸**地笑道:“没问题,我手里还真有一个空缺,大明发行量最大的报纸《大明日报》报社社长,月俸白银四两,怎么样,要是感兴趣,你的这群弟兄我都收下了。” 张采根本就没有拒绝的道理,他本来想找的就是一份工作,现在来了一份专业对口的事业,立马就卸掉虚伪妥协了,“知遇之恩,张采没齿难忘,我的弟兄们也都没问题。” 金圣叹是不能当社稷重臣的,有了束缚就没有了自由,几千年的中华文化要是少了这个自由人岂不是一大损失。 “好,咱们一言为定,击掌为誓。今日《大明日报》得一社长,天下人得一狂士,幸哉乐哉!” 张采昂首挺胸越发的张狂了,不过张狂的恰到好处,“好,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咱们一言为定!” 关山月觉得金圣叹没有批完六才子书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他要为张采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动情的说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去了大宁之后,我要你先批《庄子》、《离骚》、《史记》、《杜诗》、《水浒》、《西厢》这六本书,如何?” 张采两眼猛放光彩,就跟狗看见了骨头一样,对关山月是长揖到底,热泪盈眶的的说道:“哎呀,先生实乃采之知己也,今生纵使肝脑涂地宁不负君!” 才子就是这么复杂刁钻,才子就是这么简单可爱。就是因为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张采的心中有一股侠气。 “不过去大宁之前,大人你得替我出口恶气,帮我把那吴江知县虔维明的女儿虔雅琦给我砍了!” 那群书生齐声拍手叫好,齐声夸赞张采真性情,实乃当世侠者。 关山月的心中布满疑惑,“杀人没问题,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只是为什么不是杀县令,而是杀他的女儿?你们之间,难道有什么生死过节?” 张采连连摇头,“我跟她无仇无怨,只不过虔雅琦东施效颦自己写不出好诗词不说,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吴江知县,拿着鸡毛当令箭打压吴江叶氏三姐妹,我看不过。” “好,一句“看不过”,真汉子也!这忙我帮定了。” 关山月心愿如偿,立刻不要脸起来,拉着张采和他同窗们的手嘘寒问暖起来。 在他们互相吹捧扯淡的时候,袁崇焕和钱谦益这两个俘虏头目被李定国压到了城门口。 关山月的身后站着亲兵,站着那群意气风发的书生,他的腰杆子挺的笔直,就像哨所的小白杨一样。 他快步上前,对着袁崇焕深鞠一躬,“袁都督,咱们又见面了,可还记得当日的约定?”说完一边亲手给袁崇焕松绑,一边把他头上的草给拔了下去。 袁崇焕脸上火辣辣的痛,比用刀割肉还痛,垂首羞愧的说道:“布衣终生。” 关山月大手一挥,看都没看袁崇焕,高声喊道:“哦,记得就好,放人!不过,都督的辽东之功在关某的心中一笔勾销,如果下次战场相见,都督千万别手下留情,咱们不死不休!” 李定国一听就急眼了,暴脾气立马火力全开,“大人,袁崇焕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留他何用?” 曹炳章看着袁崇焕面露嘲讥,“这不是我曹炳章崇敬的那个辽东袁大帅,他早死了。眼前的人背信弃义,一人侍二主,留他何用?” 天狼营的将士忠肝义胆,闻言群情激奋,四千虎狼齐呼喊:“留他何用?” 风,除了风,还是风。 关山月泪洒衣襟,惜英雄往昔。 袁崇焕赤手空拳,仰天狂笑,横眉冷对千夫指,双目猩红。 “我袁崇焕不忠不孝?宁锦大捷的赏银只有三十两,只有三十两啊!” 关山月看着眼前貌若癫狂的袁崇焕怦然心碎,比之更癫狂,怒吼道:“如今,圣上的龙袍都是打补丁的,皇后亲自下地耕种,内帑早就没钱了。难道圣上不懂得抛金撒玉收买人心?那可都是民脂民膏啊!” 袁崇焕愤然一笑,“一国之君无钱可用,谁信?” 关山月悲从心生,叹息一声,挥手力排众议,“从此不识君,为了天下苍生,送你一句诀别言: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再见,再也不不见!” 众人眼喷怒火,人群中却再也没有异议,他们尊重关山月的决定,却不尊重袁崇焕的选择。 仇恨就想积冰,在袁崇焕的心中最阴暗角落生根发芽,越积越厚,已然成魔,关山月度不了他。 “袁某此生不拜北!”说罢,袁崇焕冷哼一声,毅然决然的率领自己的亲兵离去。 袁崇焕一走,钱谦益立马影帝上身,披头散发,趴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笑。 关山月无奈的耸了耸肩,可他身后的那群书生对他的表演却是一脸的不屑。 “这人,难道癫痫发作了吗?” 钱谦益这才想起来还没有说台词,心中歪才横起,悲嚎道:“我虽身死不足惜,可如今我大明四分五裂,不能看见锦绣大明重现神州,实乃人生一大憾事。儿啊,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为父,抱憾先走一步!” 关山月一看这人分明是一个忠君爱国之人,这么就出现在福王的阵营之中呢? “老先生,你别激动,可是一时糊涂,错投了福王的帐下?你先说你姓甚名谁,我们不一定杀你的,刚才袁崇焕那么大的官儿我都给放走了。” “真的不杀我?”钱谦益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东林党党首钱谦益正是区区不才。” 关山月立马就炸毛了,指着仪表堂堂的钱谦益的鼻子骂道:“以貌取人害死人,今天可让我对上号了,原来你丫的就是头皮痒水太凉钱谦益啊,二狗子给我扇肿他的嘴!” 第一百四六章 前门出虎后门迎狼 陈二狗松了松手腕,狞笑道:“嘿嘿,好嘞,大人您就瞧好吧!” 钱谦益都蒙圈了,他没想到眼前眼前这个浑身透露着一股子暴发户气息的少年竟然说翻脸就翻脸,“刑不上大夫,我钱谦益现在官至兵部尚,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放开我,哎呦……我不活了……” 陈二狗专治各种伪装逼,抽出腰间佩刀,“当啷”一声扔到钱谦益的面前,老气横秋的说道:“刀就在你的面前,你倒是死啊!” 钱谦益立马就怂了,接着清脆的掌嘴声传来。 陈二狗惨绝人寰的每一巴掌都能赢得一片喝彩,赠品是钱谦益那声传十里的哀嚎。 钱谦益的嘴肿了,关山月却没有喊停,力是相互的,所以换上了张献忠。 有一种疼叫着都疼,大家现在一致怀疑张献忠练过铁砂掌,那厚实的巴掌打在钱谦益的脸上不是陈二狗那般清脆的响声,而是低沉的闷响,可钱谦益的脸却在迅速的肿胀着。 关山月一把拉住张献忠高高扬起的手,适时地制止,“卧槽,张献忠你给我悠着点,世界上第一个被大嘴巴子抽死的人也是会史上留名的。行了行了,歇会吧,我还得问他几个问题呢。” 显然张献忠没打过瘾,他在俘虏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目光所到之处,垂首一片。 关山月着被打的头昏脑涨眼冒金星的钱谦益撇了撇嘴,一脸歉意的说道:“我的弟兄们有个毛病,打人就打脸,因为他们觉得大嘴巴子最能教育贱人了,您老人家别往心里去啊。咱们的事情已经完成一半了,我先告诉你我不杀你,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要是满意,我就放你走。” 钱谦益都被大嘴巴子抽的怀疑人生了,他迫切的想逃离这人间地狱,忙不迭地点头,生怕关山月反悔,呜咽道:“大人,您快问吧!” 关山月拍了拍手,笑道:“听好了啊,我问了啊。你说崖山之后还有中国吗?” 钱谦益的心头升起一阵喜色,因为他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决定察言观色,含糊不清地说道:“没……有……没……有……” “嗯!?”关山月面沉似水,“到底有没有?” 钱谦益本能的往后一退,他决定赌一把,怯生生地说道:“崖山之后,再无中国。” 关山月抚掌大笑,反问道:“好啊,好!那为什么没有了呢?” 钱谦益以为自己赌对了,一脸谄媚的答道:“因为那十万人已然投海,中华的气节荡然无存。” 关山月昂首挺胸立如青松,神情一变,义正言辞的反唇相讥:“荒谬,荒天下之大谬,他们人虽死可精神永存,他们虽然死了却永远活着。” 钱谦益显然是屈服于关山月的淫威,他的心里是不信他的说辞的,“是的,我的论调荒谬我收回,我收回。大人燕雀之见,人拍马不及,佩服,佩服。” 关山月眼神犀利的像苍鹰一样,捕捉到了钱谦益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不屑,他用手指着张采说道:“你不信是吧?这就是一位宁死也不肯侍奉福王的勇士,不猛士,崖山那种十万人投海的气节在他的身上就得到传承。陆秀夫身背幼帝那一跳,会永远定格在历史上,那一刻十万人永生。你别不愿意听,你没有的东西,并不代表别人没有,我们会把这种精神传扬万代的。” 钱谦益听得出关山月这是在讥讽他不学文天祥,嘲笑他没有气节,可为什么不活着呢?活着是多么的美好,即使是苟延残喘。 “嗯,大人说的太好了,人羞愧难当,万望放我一条生路,我也好反思一番。” 关山月微微一笑,“请便,不过我托你给周道登带一句话儿:他的府上有一婢女名唤柳如是,让他莫存非分之想,否则我灭他的家还有你的九族,听清楚了吗?” 钱谦益觉得自己简直是躺枪了,周道登的婢女干自己毛线事情,“大人放心,您吩咐的事情我一定办到办好,我去也。” 关山月也不留他,摆了摆手便放他走了。 放走钱谦益让张采大为不满,他嘟嘟囔囔的说道:“大人为何放这奸臣贼子走了,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说不定圣上还会因此奖赏于你呢。” 关山月麻溜地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笑道:“事情不能这么说,这钱谦益皮厚、假仁义,心却不够黑,关键他还是个官迷,否则是个人物。有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在福王的队伍里祸祸,咱们以后南定中原会顺利许多的。杀死阿斗,上个诸葛亮,那才是咱们的损失呢!” 张采恍然大悟,指着关山月一脸贱笑,“哦,原来如此,大人你太阴险了,肚子里的弯弯绕真多,不过,我喜欢。” 关山月跟张采勾肩搭背犹如多年的老友,全然不出他们才刚认识,“这才哪到哪啊,走,此地不宜久留,等我安顿好队伍,咱们去吴江替你了了心愿再回大宁。哎呀,卧槽,农民军怎么全跑了,泥煤啊,都怪那个钱谦益,奶奶的。” 张献忠舔了舔嘴唇的上的鲜血,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你跟他们在这瞎白活,下次吧!” 收拢部队,清点损伤,打扫完战场后,又用战利品雇了城中和周边的数万乡民挖坑收集了战场的数万尸首,在战场的东西两端各挖了数十座巨大的无名墓,也不管是袁崇焕的部下还是农民军的部下,一把火全都火化了。 估计他们想破天,也想不到生前打的死去活来,死后却犹如夫妻一般同葬一穴。战争,真是莫大的讽刺。 人多力量大,翌日中午时分,便完成了所有该做的事情,周边的乡民三三两两的提拎着盔甲和刀尖各回各家了。打锄头,打镰刀,打一口好犁……最近铁匠铺的生意保准差不了。 关山月刚安排天狼营、虎贲营和神箭营去米脂县安营扎寨,自己则带领亲兵亲自跟张采去吴江走一趟,还没动身呢,洪承畴就率部赶来抢功劳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忠肝义胆”洪亨九 洪承畴的部队不多不少,刚刚是关山月所率部队的一倍有余,早不来玩不来,偏偏这个时刻出现,摆明的就是抢功劳,顺带着向关山月这个钦差大臣示威。 “延绥镇巡抚洪承畴见过钦差大人!” 必要的礼节还是要做的,关山月动也未动,因为他是钦差大臣,语气不冷不淡地说道:“请起!” 大明中期以后的官场讲究资格出身,根最正苗最红的甲榜进士,因为他们可以官至六部尚,要是成了翰林那是供揖不屈膝的,平时连腰都不弯,号称“养相体”。乙榜进士通常干到知府,基本也就到头了。举人就更别说了,即使是同朝为官,那是相当不受进士待见的。 说来可笑,老思想的洪承畴这个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是顶不上关山月这个钦差的,根本就没有把他这个秀才放在眼里。打心眼里认定他只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才爬到自己的头上的,至于真才实学嘛,那是没有一点的。 他对关山月的评价是“一弄臣而”。 杨嗣昌曾经当着洪承畴的面讥讽过关山月是大明官场中的一只蝙蝠,说他是鸟吧他做过武官,说他是兽吧他当过文臣,十足一四不像畜生矣。 洪承畴趾高气扬的抬头站了起来,上下打量起关山月来,这是他们第一个见面啊,以前是互有闻名却从未见面。 关山月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洪承畴左眼左边,右眼右边,他从来没过这吊样,忍不住赞叹道:“厉害了,我的洪大人!” 洪承畴不知道关山月心里是怎么想的,还真当他是在夸奖自己,心中骄傲的冷哼一声,暗道:“这特么不全是废话嘛,这还用你说。” 关山月拉不下脸,张献忠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根本就没打算搂住火,扒拉开那群生,指着洪承畴的鼻尖骂道:“真他娘的不要脸,民贼围困米脂县城的时候就在你们延绥镇家门口,你们不来,现在我们把民贼打跑了,把逆贼也打跑了,你们来摘果子了,你们算是个什么xx东西!” 洪承畴面不红心不跳,为了彰显大将风范假装毫不在乎,转身向关山月投诉道:“关大人,此人粗鄙不堪,嘴就跟粪池一样臭,要不我替你清理下门户!?” 张献忠以为洪承畴要跟他单挑,抽出刀后却发现是他单挑洪承畴那一百多名亲兵,他舔了舔嘴唇,用死人的眼光把眼前那一百个亲兵的头皮发麻。 关山月一生怕张献忠进入暴走状态,眉头一皱,大声喝道:“放肆,这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听我的,都退下。” 张献忠一脸狞笑的冲着洪承畴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退到了人群后一言不发。 洪承畴心头一寒,他觉得张献忠简直是一头来自地狱的魔兽,那一笑让他心惊肉颤。 关山月的心中把洪承畴的位置摆的比较高,他认为此人是汉奸中的战斗机,简直比钱谦益还要坏,至少钱谦益的老娘没用棍子抡他。 他心中忍不住的嘀咕道:“先是钱谦益,又是洪承畴,怎么都来我的眼前刷存在感,今天难道是汉奸大碰头的日子?” “不知洪亨九前来灵宝所谓何事啊?” 洪承畴冷笑一声,“回大人,剿匪。”这是摆明了不要脸了。 关山月一时语塞,在他眼中顾面子的人坏不到哪里去,他最怕的就是什么也不要的人,这种人无论着如何和善,内里简直坏掉渣了。 天火燎b毛,不死也该着。洪承畴大概出门没有黄历,他遇到了藐视权贵的张采。 张采实乃的一狂士也,他一关山月的脸拉得老长,当即便践行士为知己者死的诺言,张口骂道:“洪亨九,你太不要脸了,孩子死了你来奶了,早特么干嘛去了,这尼玛都打完了你来剿个毛的匪啊。” 洪承畴那曾遭受过这般辱骂,气的嘴唇发紫,“歹仔,气煞我也,我要弄死你们这群逆臣贼子!” 张采愣是不往后退半步,昂首挺胸的指着自己的脑袋猖狂的骂道:“别特么什么屎盆子都往劳资的头上扣,劳资以后是上大宁前线的,是要用笔杆子真刀真枪的跟敌人干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才是爷们,这才是爷们该干的事情。不像你,在其位不谋其政,只会拉帮结派窝里斗。” 张采所言非虚,俱有所指,他的话句句都是照着洪承畴的心窝子狠狠直扎,扎的他毫无反击之力。 洪承畴恼羞成怒,抽刀竟要真砍张采,“哇呀呀,我要剁碎了你这牙尖嘴利的畜生!” 关山月一事情要闹大,连忙跟亲兵上前把张采拉到了身后护了起来,撇开话题说道:“哎呀,洪大人咱们这当官的怎么能跟布衣一般见识呢,消消气,消消气。就我身后这帮秀才,着人模狗样的,都是些素质低下的玩意儿,刚才都把钱谦益给骂哭了。对你,他们已经手下留情了。关某听说,洪大人府上有一副对联,上边可是写的:‘君恩深似海,臣节重如山’?” 他的言语中透漏着不屑,眼前之人明明是个大汉奸,还偏偏以忠肝义胆自居,滑天下之大稽。 洪承畴面色铁青,没好气的说道:“正是,此对联延绥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哦!”关山月冲着洪承畴意味深长一笑,放出上位者的气势,不容置疑的说道:“回去告诉杨鹤,竹林中也不都是有节的,得扒开眼睛仔细瞧,有的是腹中空的竹笋。这剿匪的功劳你是抢不走的,我也不可能让你们抢走,因为大明现在讲究实事求是。假大空那一套,过时了。还有,贺文龙已经被调配到大宁了,他现在就在镇守米脂县城,通知你一声。” 洪承畴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没想到关山月说翻脸就翻脸,竟然连一个反击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留,功劳是别想了。 那个贺文龙也是个刺头,他想办他很久了,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可也不能就这么白白地便宜了关山月,强词夺理地说道:“大人,您这不是上饭店吃饭,吃完饭不给钱不说,还把厨子拐跑了,这算是哪门子事啊?” 在场的众人一眼就出洪承畴这摆明的耍混撒泼要好处,心中一阵鄙夷,脸上都挂相了。 要是换做一个好人,关山月早就麻溜的给好处了,可洪承畴在他的心里那是盖棺定论的,野猪皮自己都把他弄到贰臣传上去,还对他客气什么。 突然之间风云骤变,关山月开启了黑化模式,冷冰冰地说道:“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麻溜的消失在我的眼前,要是不各找各妈各回各家,再在这跟我胡搅蛮缠,我立马就给你的部队来个灵宝改编!” 第一百四十八章 闷声作大死 洪承畴一人扛起陕甘境内的剿匪大旗,他又靠上了杨鹤杨嗣昌父子,关山月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当着他部将的面威胁他,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属下,告退。” 关山月汗毛倒竖,他的眼睛的眯成了一条细线,尽管洪承畴心翼翼的隐藏,敏锐的他还是感觉到了他心中那滔天的杀机。 烈日下,洪承畴的身影愈行愈远。 张献忠嚼着草根,双手抱在胸前,风轻云淡地说道:“我有一击必杀的把握,杀了他,永绝后患,现在还来得及。” 一瞬间,关山月动了杀机,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随后他的心重归平静,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都他了,现在陕甘需要他,咱们也没有撕破脸,暂时不要动他。” 李定国神情凝重,战场上养成的直觉让他感受到了危险,“这事情没有完,他们要是对我们不利,我们该怎么办?” 关山月沉默不语,片刻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要是作死就成全他,下死手,往死里弄。” 起风了,黄土高原的风,陡然间飞沙走石,天地如泣如诉,他们在以自己的方式祭祀着那些死去的亡灵。 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气温骤降,湿滑地路面上渐渐结了冰。 李定国骑在马上,低声地咒骂道:“这该死的天气,这该死的世道。”前边是杀机四溢的洪承畴,后边是数目不明的福王追兵,他确实需要早些离开这险境。 大宁军团对恶劣的天气早就习以为常,他们在棉甲外面套上了抗风的鹿皮大衣,带上防风镜,那群秀才夹杂在神箭营的队伍里,顶着狂风继续向着米脂县城前进。 关山月和亲兵们乔装打扮成了一群游商,在张采的指引下冲着苏州吴江的方向狂奔而去,疾驰而过的数百匹骏马杨起一片积雪。 乔装打扮的除了关山月一行人,还有洪承畴的三万部队,他终究是咽不下去那口恶气。寒风里,走出五十里后地后,他命令部队脱掉军服,乔装打扮成民贼,他要给关山月一记绝杀。 让洪承畴下定决心的是天气,他敏锐地意识到,湿滑的地面势必会抵消大宁军团的机动性。他手下的士兵是大宁军的一倍,延绥军的战斗力他还是很自信的,剿匪不败的战绩可不是盖的。 还有一点,把关山月消灭在河南境内,不但可以把屎盆子扣在福王的头上,还能暗中向杨大人邀功。 杨嗣昌在朝中一家独大,此举势必对他有利,简直是大吉大利。 洪承畴下定了决心,仰天狂笑,高声喜道:“传令下去,所有战利品归个人所有,斩首一人,赏银一两,杀关山月者五十两。” 不成功便成仁,他是在用自己的大好前程和性命在赌,故此一出手就祭出了杀手锏,这战势必比死不休。 冰天雪地里,延绥军陷入狂热之中,这是他们力量的源泉。有许多人在清剿农民军的时候,就是靠着所谓的“战利品”完成了罪恶累累的原始股积累,由一贫如洗摇身一变成了富裕的地主。 他们往日无往不利的如意算盘简直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想,这世间有奇迹,可现在根本就不站在延绥军一方。 延绥军在陕甘剿匪第一线无往不利不可谓不是一支劲旅,可大宁军是一支有灵魂的军队,战力强的根本就不能用这个世界现有的标准去评判。 大地披上了一片晶莹剔透的琉璃,这种天气根本就不适合骑兵作战,大宁军团的机动优势变成了劣势。 天狼营早就发觉了前方的异动,洪承畴的一举一动尽在李定国的掌握之中,他命令部队继续前行,延绥军的战绩在踏鞑靼征瓦剌的大宁军这支百战雄狮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在他们眼里延绥军不过是一群战五渣。 这简直是无声的在向洪承畴示威,这彻底地激怒了他。 “杀!” 延绥军作风顽强,专业,摆开重炮对着大宁军团猛轰过去。呛人的黑火药pm10.0严重爆表,迷的人睁不开眼,那浓浓地火药味也盖不住他们的贪欲。 大宁军是用炮的祖宗,他们懂得如何躲避炮火,这跟他们的炮击想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炮声过后,滔天的洪水黑压压地向大宁军漫漶过去,就要水漫金山了,只是这不是水,是杀声震天的延绥军。 延绥镇冲击的队伍长的令人难以置信,他们的队伍足有数里长。延绥镇的士兵在向前挺进的时候,一律要振臂高喊,凡不从者,皆会被乱刃砍死。 这群士兵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比学赶帮超,那份勇猛比起在剿匪战场上强出了百倍,因为他们知道大宁军团的士兵们刚打了胜仗,他们的那身行头也价值不菲,势必是一场分享战利品的盛宴。 不过,三万人的喊杀声很快就被盖下去。 震天的喊杀声,从一万四千名大宁军的喉咙里喊出来,在天空中交织缠绕,化作东方的巨龙,由远及近,盘旋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延绥兵便撕咬起来,从地上抛到天空,整个延绥镇军团都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 延绥军以为集体抢劫,可等来的是集体屠杀。 李定国抖了一个漂亮的枪花,打了个呼哨,狂笑道:“妈的,都下马,让他们谁才是玩刀的祖宗。” 苗刀出鞘,刀寒如水。 苗刀修长,劈砍中占尽优势,每日牛羊肉,力量占尽优势,大宁军爆乔装延绥军的头就像砸椰子一样,尽情的杀戮。 尽管洪承畴不停地在人群中指挥、训斥、请求、安慰,可依旧止不住延绥军的颓势。兵败如山倒,他们的信心被打的稀碎稀碎,即使神仙来了无能为力。 这是对抢劫者的抢劫,延绥军与其说是在反抗,不说是在呻吟。他们含辛茹苦数年间营造的辉煌战绩,经历的短暂的抽出、挣扎之后,转眼就没了踪影。 延绥军再想从枪炮血刃的纠缠中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厮杀,不见天日。 苗刀砍断脖子,延绥军在这恐怖的声音中瑟瑟发抖,他们不是毁于战争,而是死于屠杀。 此战,打出了大宁的威风,让他们真正的扬名天下。 天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北方还有这么一支战风彪悍的劲旅,崇祯帝的宝押对了,他们不是垃圾,他们是战斗机。不是金玉其表,败絮其里。徒有其表。 皑皑白雪给大地披上了一片苍茫的色彩,大溃败,把洪承畴卷入前所未有的恐怖气氛之中。 而他猎杀的目标关山月却对此一无所知,依旧在向着江南前进,他此行除了替张采出气,主要目的是要去刺探一番福王的虚实,决定究竟是要先对付福王还是后金。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贱人自有天来收 大雪过后是寒冬。 洪承畴终于迎来了他的末日穷途,灵宝一战伤了他的元气,剩下的就是如何抽干他的骨髓。 大宁军风卷残云,执行力简直没得挑,就跟人肉粉碎机一样,打的变装的延绥军的青屎都出来了,漫山遍野追的延绥军就跟抓鸡一样。 最先冷静下来的是李定国,要不是他出言阻止,恐怕洪承畴真得命丧当场。他横扫了一眼战场,“卧槽,冲的有点过了,都尼玛杀了一半多了,兄弟们赶快停手,再杀洪老板就得彻底关板儿了。” 张献忠这缺德玩意儿,一刀把眼前的敌军斩成两半,喘了一口粗气,“哎呦我去,操之过急了,操之过急了,时间站在咱们这一方,关大人嘱咐过,留着他还有用,鸣金收兵吧。” 意犹未尽的大宁军这才在东南的方向故意卖了一个破绽,放走了这群手下败将。 寒风刺骨的寒冬里,洪承畴望着西北方向仰天长啸,满脸锅底灰的他饶了好一个大圈子,才回到他的老巢——延绥镇。 他一边收拢残部,一边派人四处去打探消息。在巡抚的位子上提心吊胆的坐了半个月,关山月就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根本就没尿他这一壶,他这才确定自己并没有“暴露”,重新开始招募士兵,重新继续他的剿匪大业。 一个手下败将,李定国压根就没把洪承畴放在心上,按照关山月临行前制定的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着陕甘的移民工作。 李定国坐镇米脂县城指挥,全权负责移民工作。小小的米脂县城成了陕甘移民的集中和转移中枢,灾民们几十万几十万的往大宁转移着。 与此同时,成千上万的真假孤儿也随着迁徙的大军被送往的大宁那已经挂牌营业的福利院。 新入伙的贺文龙一上来便被关山月提拔成了独当一面的游击将军,他极力争取来了护送移民的工作,干的事兢兢业业,也算是投桃报李。 农民军在米脂县被关山月弄的这么惨,他的恶名早就在农民军圈子里传开了,只要是眼太瞎,谁还敢前去招惹大宁军,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除了这个,埋葬那些农民军也让关山月顶上了一个仁义的光环。 农民军头目们举得都是替天行道的旗帜,要是被套上一个不仁不义的铁帽子基本上职业生涯也就走到头了,所以见了大宁护送移民的队伍都是远远地绕着走的。 至于洪承畴,体会了一番高压电流的刺激后,屎尿横流的他知道大明有些狠人还真是他招惹不起的,关山月就是他心中天地第一号狠人,自此他面对大宁军的时候从来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低调的很。 心怀鬼胎的他还特地命令延绥镇的士兵们将连接大宁和米脂县的道路修葺一新,不过他可从未放弃报仇,而是深深地把仇恨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就像一条蛰伏的毒蛇,等待着一击必杀来临的机会。 这期间除了来往穿梭的大宁士兵,还有大宁的驿卒,他们发扬一方有难大宁支援的精神,数月间用自己勤劳智慧的双手在大宁和陕甘之间搭起了一条宽敞的输血管,源源不断地把粮食和各种物资运到了陕甘,就像甘霖一样滋润着干涸的黄土高原。 女人的心总是那么软,刚张罗完了大宁福利院,听了贺文龙对西北干旱绘声绘色的描述后,赵瑞雪当即便把冬休的水利队派往了西北,帮助灾民们打深井,部分缓解农田的干涸问题。 大明的农民是世界上最吃苦耐劳的人,只要能活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西北农民们便能找到生的希望,那些死去的民心竟然枯木逢春,挣扎着炸出嫩芽,开始了新一轮的生长。 没了饥荒失地的底层农民,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 c o m 城中的大户也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农民军在陕甘成了无根之水,日子紧吧的一天比一天难过。 黄脸的张献忠和猛张飞一般的曹炳章大概是闲的蛋疼,他们时常冲进各处农民军的老巢之中宣传大宁优待俘虏的政策,捎带着扔几袋子粮食,省的那群被饿的皮包骨头的农民军真成了饿死鬼。 搞了一段时间以后,各部分的农民军每到看到这两位爷就敲锣打鼓大肆欢迎,激动的就跟养父母家苦命的孩儿终于见到了亲爹亲娘一样。 农民军之所以造反,为的就是有口饭吃,他们可没有那个觉悟饿着肚子听那些头目们讲理想讲信念。吃不饱饭,对不起,我们出门右转投靠大宁军去也。 陕甘的农民军就像尿崩一样,呲茨地涌向大宁。农民军好歹带一个“军”字,经过一番严苛的训练后,剔除了渣滓之后,由乌合之众摇身一变成了大宁的士兵,被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大宁的前线轮番历练,然后分流到北方四省的边境地区。 关山月已经离开了一个多月,这期间有无数的各级陕甘官员拿着拜帖前来拜访,不过统统都吃了闭门羹。运气好些的见到了李定国,运气差些就被农民军给掳了去,做了肉票。 时光随着嗒嗒的马蹄声飞逝,一个半月后,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关山月,总算是抵达了松江。 他并没有直奔吴江县衙,而是直奔茶馆去收集有用的消息。这是他的一项最新发现,茶馆里的人不一定有钱但一定有闲,经常在吹牛逼和八卦的同时透露出各种有用的信息。 张采这个江南土著,临时客串起了翻译的工作,将信息过滤一遍后,把有用的信息一一呈现在关山月的眼前。 “吴大哥,你晓不晓得,虔太爷的千金雅琦小姐又去明泽绸缎庄了,一匹上好的料子,老规矩给了一个铜板儿,这可是本月第三次了。” “有没有搞错,这简直是在明抢,明泽绸缎庄绸缎的蚕丝可都是来自南浔古镇,他们开张才一个月,看来吴江县又要黄一家买卖。” ………… “张大哥,好好的一桩**案,老王都捉奸在床了,他这个原告反而被下了大牢了,天理何在?” “嘘,李老弟你小点声儿,可别被巡街的衙役听了去,我听说这件案件是县太爷的千金欠雅琦在暗中捣鬼,她收了西门大明一根玉簪,昨日我听王婆说这俩人还勾搭上了,你可千万别往外传。” “唉,这都是第几条冤死的亡魂了,这个放荡的欠货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 “哎,听说了吗,欠雅琦抹了一身庸脂俗粉,又去叶家得瑟去了,比不过叶氏三姐妹的才华就堵着人家的门口破口大骂,这还不解气,竟然亲自上手去殴打叶小栾,就在叶家家门口,小栾的婢女护主心切被她活活殴打致死,还有没有王法了。” “是啊,咱们吴江县都快成了这个欠货的国中之国了,就是那些亲王也没有她这么能作。虔维明把吴江的地皮都给刮走了,都说他是福王的一条狗,我看不假。” “唉,骑在百姓们的脖子上拉屎也就算了,这特么简直是在拉稀,太恶心人了,这是在逼着大家造反啊。真希望有一位勇士能站出来,替大家除掉这两个祸害。” “等着瞧吧,举头三尺有神明,贱人自有天来收!” ………… ………… 关山月放下茶杯,敲了敲桌子,冲着张采打了一个眼色,悄声说道:“不用听了,看来虔氏父女真是无恶不作,臭名远扬,今天晚上我要替天行道!”说完便起身离去,去客栈中跟亲兵大部队汇合去了。 第一百五十章 冤家路窄 为了不太引人注目,关山月只带了陈二狗跟张采出来的,巴图尔和其他二百多名弟兄都住在吴江城中最大的客栈——同福客栈之中。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同福客栈的时候,发现在桥上一群人正围在一起指指点点,看来中国人爱看热闹的传统是古已有之。 关山月挤进人群一看,原来是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跪在一个六十多岁衣衫褴褛的卖炭翁身边嚎啕大哭,哭的是撕心裂肺。南方的冬天是魔法伤害,爷俩却都穿着单薄的粗布棉衣,大人小孩手指冻的通红,看着实在是惹人怜惜。 老头不知道是有什么急病或者暗疾,竟然晕倒在当街,任凭那孩童推搡和呼喊就是没有一点反应。 关山月这人向来爱管闲事,古代人比较讲究碰瓷讹人的少,一看这场景,他立刻想起雷锋精神,拨开人群冲了进去。他在大学的时候,接受过急救技术的训练,心肺复苏术就是其中的一项,他弯身冲着老头的脖颈一抹,还有颈动脉搏动,心中暗道一声:“这老头儿,还有救。”经过剧烈的思想挣扎后,他长吸一口气儿,一咬牙一跺脚,按照当初所学的步骤忙活了起来。 大明的天不是解放区的天,还是处在封建礼教控制之下的天。关山月惊世骇俗的举动,远远的脱离了时代的承受能力,他是在救人,可周围的围观群众却看到的确是满眼活春宫。 幸亏古代没有朋友圈,否则关山月绝对意外走红。 “这人是不是有病,这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了,他还能把他救活,除非华佗再世!” “额,是啊,这个人太恶心了,他竟然用手抠他嘴巴和鼻子中的呕吐物,哦,天呐,禽兽,没想到他有龙阳之好,竟然连六十多岁的老头子都不放过。” 这尺度实在是太大了,围观的女子们都把头侧向了一方,满脸羞红地捂上了眼睛。 别说围观的不明真相的群众们,就连陈二狗和张采都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不知道的关山月竟然好这一口,有这特殊癖好。 “天呐,这个禽兽欺负人家小孩不懂事儿,竟然又开始揉摸老头的胸了,太流氓了,他又亲老头了!” 关山月心中一万只***奔腾而过,趁着按压的间隙冲着围观的人群吼道:“不知道就别叭叭,这个卖炭翁脸都憋的发紫了,十有八九是心脏出了问题。虽然没了意识,可只要施救得当,还是有的救的。这是心肺复苏术,你们不要想的这么肮脏和龌龊。” 在关山月的按压下,奇迹终于活生生地降临在众人的眼前,老者竟然渐渐有了自主呼吸和意识,那平躺着的身躯有意无意地蜷缩了一下,吓得围观群众发出一阵惊呼。 “诈尸啊!” 也特么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喊了一嗓子,刚才还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人群一哄而散,大街上立马干净的连根毛也剩下,就连那些商店也都门窗紧闭。 陈二狗如临大敌,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横隔在关山月和卖炭翁的中间。 关山月是既感动又好笑,这件事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掌声如雷,搞不好还能上电视得瑟一下,现在倒好,人都被吓跑了。 他没好气的瞪了陈二狗一眼,笑骂道:“把刀收回去,这是人不是鬼,瞧你吓得那个熊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来,搭把手,刚才路过一家医馆,你先把他背到那家医馆医治一番再说。” 陈二狗对关山月是无条件的相信,尽管心中抵触,他还是依言背起了卖炭翁,大步流星的往医馆中走去。 关山月刚要抬步跟上,卖炭翁的小孙子轻轻地拉了关山月的衣角一下,眼里噙着泪花,怯生生地说的说道:“大哥哥,谢谢你救了我爷爷的命,无论花多少钱求您一定要治好我爷爷,我虎子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虎子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助,他只得把爷爷的性命托付于一个陌生人,寄希望于他的善心。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是一点也不假。关山月的心中一阵浓浓地爱意涌上心头,爱怜的抚摸了一下虎子的头,说道:“虎子,你放心,你爷爷不会有事的。钱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大哥哥是做生意的,钱还是有一些的,咱们先去医馆看看你的爷爷吧。” 虎子点了点头,一阵寒风吹过,他裹了裹身上那打满补丁的薄棉衣,紧跟着关山月的步伐冲着医馆的方向奔去。 那医馆唤作济世堂,里面坐诊的封郎中医术高超身怀回春妙术,可却是出了名的怪脾气,不管大小病一律五两银子起步。 关山月拉着小虎的手,挑着一担木炭刚要迈脚踏入济世堂的门槛,只闻见一阵香风漂过,一个打扮打扮妖冶妩媚的女子捂着鼻子推开二人便迈着小碎步进了济世堂。 “晦气,一个穷叫花子也敢来济世堂,真是污了本小姐的眼睛,呸!”说完便冲着歪坐在椅子上的卖炭翁啐了一口唾沫,“封郎中,你看他身上的补丁是一个裸着一个,本小姐的百花玉露丸可做得了,上一批可都吃完了,药效还不错。” 那卖炭翁病的迷迷糊糊的,可陈二狗一点也不迷糊,他怕过谁,噌的一下就从一旁的椅子上猛站了起来,指着那女子的鼻子骂道:“****这话爷不愿意听,你这个有娘生没爹养的贱货,穷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你麻辣隔壁的。” 那女子登时火冒三丈,啪的一声,甩手对着陈二狗黑黝黝的脸蛋子就是一个清脆的大嘴巴,跳脚骂道:“你麻辣隔壁的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在这吴江县没有一个人敢跟我虔雅琦这么说话,趁本小姐没改变主意,赶紧道歉,否则进了我吴江大牢可就别想出来了。” 陈二狗气血上涌,一股杀戮的冲动充满了他的胸腔,他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言辞来描述这个撞上门来的傻逼了。 虔雅琦见陈二狗一言不发,就是傻愣愣的盯着自己看,以为陈二狗听了自己的名号,怂了,她更来劲了。 她特别享受这种猫戏耗子的感觉,就跟看死人一样拖着下巴围着陈二狗转了一圈,一脸猖狂的说道:“我想一想,前年那个冲撞了本小姐的那个厨子现在还没出来呢,对了,我听说他的手筋脚筋全都被挑断了,再也做不了菜了,你说有意思不,啊哈哈!” 封郎中眼神中的惋惜一闪而过,他打了个哈哈,冲着虔雅琦说道:“雅琦小姐,那百花玉露丸已经制成,可老夫还未装瓶,我这就去柜台给您去取来。” 关山月轻轻的敲了敲门,指了指那斜坐着的卖炭翁,高声说道:“勿忘悬壶济世的初心,我还当是谁呢,不就是吴江县太爷的女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她那百花玉露丸迟拿一些也误不了大事,再说她吃不吃也没有必要了,救人打紧。” 那虔雅琦平日飞扬跋扈,在吴江县说一不二惯了,何时吃过这种大亏,声音都变调了,尖声说道:“你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动手 关山月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济世堂医馆,看了一眼眼前的虔雅琦,心中一阵恶心,看来相由心生不无道理。 他侧头对着身后双目喷火的张采悄声说道:“暴虎冯河的事情咱不能干,去同福客栈把弟兄们都叫来,带齐了家伙,告诉他们事情有变,可能要提前动手。” 张采吴县是出了名的刺头,在吴江也是“美名”远扬,要不是今日是一副儒商打扮,恐怕虔雅琦进门的时候就认出他来。他恨不得现在就撕烂了她的烂嘴,愤恨地瞪了一眼虔雅琦那贱货便急匆匆地回客栈叫人去了。 关山月腰里别着两把短铳,要不是顾及城中兄弟们的安危,他现在有一百种方法当场弄死虔雅琦这个贱婊子。 他昂首挺胸腰杆子笔直,左手拉着小虎子,一抬右手,毫不客气的把横挡在眼前的虔雅琦给推到了一边。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关山月一句话就从虔雅琦的**捅到了她的嘴巴,给她来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虔雅琦是属螃蟹的,在吴江县城向来是横着走的,到城中那家店铺去白吃白喝白拿不说,到那里不是超超级VIP待遇,何时曾遭受过这种待遇,当时是勃然大怒。 “麻辣隔壁的,你算是那颗葱那头蒜,竟然敢跑到老娘的地盘上来撒野,能管教我虔雅琦的人还在娘胎里呢!” 一天不到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被硬怼了两回,这简直是虔雅琦记事以来屈指可数的奇耻大辱。必须要弄死眼前的两人,要不以后吴江县城的这些刁民有样学样,还不反了天。 “封郎中,你今日要是敢施救这个贱民,本小姐就拆了你的店。” 虔雅琦话音刚落,她身后的丫鬟冷哼一声,不屑的睨了一眼关山月和陈二狗,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一溜小碎步走到医馆门边趾高气昂的喊道:“来人啊,有几个不开眼的寻思鬼,来打发一下。” 话音刚落,四个满脸凶相的恶奴便喳喳呼呼地冲进了济世堂。 为首的一个脸上有一个刀疤的恶奴,他是虔雅琦的金牌打手,在整个吴江县是恶名远扬,死在他手下的无辜人命就有五六条。 封郎中他是认识的,见屋子里除了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孩和不知死活的老人外,就剩下两个不到二十的商人打扮的青年男子,顿时便来了精神。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关山月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不开眼的竟然敢冲撞我家千金,嫌狗命太长啊!” 关山月眉头微皱,从战场上的腥风血雨中一路走来,面对数万穷凶恶极的敌人他都没怂过,他岂会怕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恶奴。他毫不收敛的把从战场上历练的杀气释放了出来。 你凶,劳资比你更凶。 那杀气不是装出来的,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刀疤男敏锐的直觉立刻向大脑发送了危险的信号,原来这世间竟然真的有杀气。他只觉得一阵窒息感猛然传来,眼前的青年男子刚才明明弱的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鸡仔一样,竟然转瞬间气势骤变,那肉眼看不见的杀气压的他呼吸都困难起来。 关山月横扫了一眼刀疤男,嘴角微微上扬。 刀疤男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从关山月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的感情,那眼神寒彻骨髓。 他感受了到了危险,那种特别致命危险。他的心砰砰直跳,他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召唤。 “你根本就不是商人,你究竟是是谁?”他蹬蹬蹬往后退了七八步,只到自认为脱离了危险。 虔雅琦觉得刀疤男有些反常,平日他都是不问来路上来就打,确切的说是冲着得罪她的人的要害处打,她的恶名至少有一半是刀疤男给打出来的。 她的小心情有些不高兴,取个百花玉露丸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了,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不耐烦地说道:“陈龙,你不是自夸是整个吴江第一个大恶人吗?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怂了?你记住站在你背后的可是我虔雅琦,天塌下来我顶着。” 陈龙心中一万只***奔腾而过,他是吴江第一大恶人不假,可眼前这位青年的气势分明是恶人中的恶人,根本不是他能降伏的了的。 虔雅琦见自己的催促不起作用,把脸一拉,喊道:“一个死人是不需要有姓名的。死了扔到郊外的乱坟岗便是,难道你还想给他立个碑不成?” 陈龙的额头浸满了汗珠,他一脸谨慎地退到了虔雅琦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说道:“小姐,这俩是个大大的硬茬子,实不相瞒,小的铲不动。” 虔雅琦没有陈龙那种敏锐的直觉,并未察觉大溢满医馆的杀气。不过看陈龙一脸慎重的样子,这个贱人的第一反应是叫人,依然嚣张的喊道:“你们几个盯紧了这两个短命鬼,陈龙你去县衙叫人,让我爹带五个捕快来拿人,不,带十个,记得让他们带上三眼火铳。今日,他们必须死!” 关山月根本就没把眼前的虾兵蟹将放在眼里,冷笑一声,冲着身后的封郎中说道:“救人。” 封郎中熟习医术,通晓各种医书,他的直觉远非常人能比。他是这屋子里第二个感受到杀气的人,他一脸为难的看了一眼虔雅琦,转眼又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关山月,他决定屈服于后者。 “哎,老夫这就去。医者治病救人乃是天职,虔小姐您多担待。”说完继续望闻问切,诊断起老者的病情来。 这是第三个抽在虔雅琦脸上的大嘴巴,留下了五个血红的大手印。 虔雅琦见此捂着自己的头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啊,啊,啊……”顿时进入暴走状态,疯狂的对着济世堂医馆打砸起来。 那三个恶奴狗仗人势,平日都被刀疤男压一头,今日可被逮到出头的机会了,立功心切的他们立马挥舞着锋利的匕首,冲着关山月和陈二狗的脖颈猛扎了过去。 关山月撇了撇嘴,双手飞快的在腰间一交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腰间的改进加强版短铳,冲着眼前的两个恶奴的脑袋甩手就是砰砰两枪,喊道:“二狗子,开整,往死里整!” 第一百五十二章 拐个姑娘回大宁 距离太近了,几乎是贴着枪口,两个恶奴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脑袋当场便被打成了筛子。Ωヤノ亅丶メ ..... 鲜血四溢,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恶奴命丧当场。 关山月迅捷的如同一只狸猫,一个箭步窜到了门口封死了虔雅琦的退路,喊道:“虎子,闭眼!” 这血腥的一幕实在是不应该污染了孩子的眼。 陈二狗没用腰间的短柄火铳,他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 突兀的枪声惊呆了屋子里所有的人,那最后一名恶奴还没来得及转身回头要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脖颈处传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人生便画上了句号,永远告别了这个花花世界。 陈二狗硬生生的拧断了那恶奴的脖子。 关山月对此见怪不怪,他知道武术在冷兵器时代是杀人的技艺,尤其是战场上的武术,出手就是杀招。 虔雅琦早就吓傻了,电光火石之间,三名打手血溅当场,饶是她平日蛮横无比也是呆若木鸡。 关山月冲着大惊失色的封郎中耸了耸肩,掏出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丢到了门口的桌子上,一脸真诚的说道:“封先生放心,我们是替天行道的好人,只杀这罪不可赦之人。今日此事跟您无关,污了您的地面,这五十两权作翻新装饰和诊金,还烦请你继续施救那卖炭老者。” 陈二狗是扯着虔雅琦的头发,把他从门口重新拉到了医馆内部的。 虔雅琦从未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过,眼前男子的手就跟铁蒲扇一样,两巴掌就扇掉了她的门牙,骇的她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使出浑身解数,凡是能用到的招数她都用上了,威胁,撒泼,挣扎,告饶…… 陈二狗充耳不闻,对这贱人是毫无怜悯之心,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手起刀落,把医馆当成了法场,当场结束了虔雅琦罪恶的一生。 封郎中的心理素质是杠杠滴硬,硬是扭过头来,继续诊断。 吴江县衙就跟济世堂隔着一条巷,县令虔维明一听陈龙说是硬茬子,当场便征调了所有的衙役和捕快,风风火火地杀奔济世堂。 他们抵达济世堂的时候,陈二狗已经用鞋底子擦干净了匕首上的血。 封郎中一开完药方抓完药,便在关山月的催促下,搀扶着卖炭老者和虎早早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大街上鸡飞狗跳,衙役和捕快们舞动弄枪骂骂咧咧地冲着济世堂的方向奔跑而去,有的刚才在打麻将,一时没找到自己的武器,索性拿着水火棍杀将了出来。 济世堂只有一个出口,虔维明大摇大摆的站在济世堂门口的正中间,指挥着衙役和捕快们封锁了这唯一的出口。 吴江县城有史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大的阵仗,三十多名衙役和捕快来势汹汹,手里或挥舞着钢刀或端着火铳,把济世堂的门口堵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周围热闹的人是越聚越多,都想济世堂里藏着个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大人物,竟然需要县太爷亲自带队,衙役和捕快集体出动缉拿。 虔维明舔着大肚腩,着身后那声势威壮的衙役和捕快们底气十足,牛逼哄哄地喊道::“本县太爷来也,里边的人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否则本县太爷一声令下,你连一个全尸都留不下。” 他的话音刚落,便从屋里嗖的一声飞出来一个黑咕隆咚的球状物体。弯腰一原来是一颗人头,吓的他是往后猛退,颤抖地躲到了那群衙役和捕快的身后。 陈龙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儿,屋子里只有虔雅琦和丫鬟两个女人,可那发式和头上的装扮分明不是丫鬟,他心中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凝神一细,立刻犹如触电一般从地上蹦了起来,尖声喊道:“哎呀,大人,那是姐的人头,姐死……了!” 虔维明顿时肝胆俱裂,猛扑向虔雅琦的头颅,瞪着猩红的眼珠,凄厉的喊道:“杀,给我杀,全都杀光,一个不留。” 关山月冲着门外的虔维明竖了个中指,冲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高声喝道:“弟兄们,此时不动手还待何时?!” 周围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中突然冲出三百多各行各业装扮的青年男子,对着那三十多名衙役和捕快就是一通乱枪。 围观的吃瓜群众都没来及的一哄而散,包括虔维明和陈龙在内,三十多人是当场被乱枪打死。 关山月打了一个呼哨,大摇大摆地和陈二狗满面春风地走出了济世堂,冲着那没来得及撤退的围观群众们拱了拱手,一脸得瑟的喊道:“诸位百姓们朋友们,我们是自大宁的官军,乃是受当今圣上崇祯帝来不远万里来到贵宝地,专程来体察民情,为民除害的。大家一定要记住,崇祯帝挂记着江南的百姓们!” 他可真是崇祯帝的好基友,都尼玛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给崇祯帝笼络民心。 周围的围观群众是一脸黑线,这才想起来除了南京城的福王,北方还有一个崇祯帝。 关山月站在台阶上一边算计着官军到来的时间,一边冲着亲兵们扫了一圈,眉头一皱,说道:“巴图尔,张采这货呢,这个紧要关头,晚一分出城便多一分危险,他难道不知道?” 他的话音刚落,巴图尔刚要作答,便听人群后发出一声高喊:“大人,张采在这呢,我去给你接了个人,耽搁了一些时间,咱们这就走吧!” “给我接人?”关山月是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在这江南有何相识之人,“张采,你脑子没坏吧?这吴江县城,爷我根本就没有旧相识,快说你究竟从哪里拐带来了个姑娘,少特娘的放屁。” “借光让一让,乡亲们,让一让啦!”张采扯着一个面带纱巾的女子从人群中挤到了关山月的面前,一脸淫笑的说道:“大人是没有旧相识,可是有仰慕者啊,这位姑娘便是吴江县城最仰慕你之人。” 关山月心中一阵飘飘然,没想到在这秀美如画的江南竟然还能有自己的粉丝,狠狠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那女子面带薄纱,似乎有意不让人清她的真面目,冲着关山月盈盈一拜,脆生生地说道:“女子见过关大人,别人都说大宁是一片公平自由的新世界,女子想去见识一番,乞求您顺路把我也带去。请您放心,女子不会成为大家的负担,一路上缝缝补补的女红我还是能胜任的。” 关山月的眼睛都直了,这贱人的审美观点特别的简单粗暴,那就是岩岩的大胸脯子加上冰冰的狐媚脸。 而眼前的女子虽然不长相,可很明显,她那骄傲的胸膛特别的符合第一条,牢牢地抓住了关山月的眼球。他的眼睛都直了,火辣辣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少女舍不得离开片刻,以至于那女子后边说什么他根本就没听清。 那女子抬起头,见关山月毫无反应不说,裤裆里竟然还支起了帐篷,脸颊顿时挂上了一片霞云。 陈二狗见关山月一脸的猪哥相,羞愧难当的用手推了推他,当着满大街百姓的面直勾勾地顶着一个良家女子不合礼仪不说,关键是还起了反应简直把人丢到家了。 关山月连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忙不迭地点头说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那咱们快些上路吧,要是迟了,追兵就来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才女叶小鸾 来到吴江城外十里铺,跟看马的弟兄接上了头,众人是飞身上马,扬起手中的马鞭,冲着北方是绝尘而去。 关山月自知在福王的地盘杀了吴江县令,简直是蹲在福王的头上当众拉了一泡臭屎。自知是闯下了弥天大祸,他率领亲兵是马不停蹄一路玩命狂奔。 什么人玩什么鸟儿,什么人养什么样的马。关山月的玉骢马真乃是马中贱货中的精品,在平道上挨了几鞭子后,这精明的畜生立马就知晓了他的花花心思。大概是将功补过,想讨好自己的主人,走起路来是那里颠簸往那里跑,还时不时地来个急刹车。 那女子高耸的胸脯在关山月的后背上蹭来蹭去,顶的他心猿意马,舒服的他都要哼唧起来了。激烈的摩擦和碰撞之下,即使是隔着貂皮大衣和厚厚地棉衣,他也能感受到那种属于青春的瓷实和坚挺。 那种心痒难耐看不见却摸得着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众人一直策马狂奔到一轮新月跃然升起的时候,大概跑出了一百多里地,人困马乏的他们才寻了一处隐秘避风的幽谷,在野外安安营扎寨起来。 关山月的玉骢马一停,他身后早就满脸绯红的女子不待他搀扶,便挣扎着从马上下了来。 日月经天,飞鸟振翅,那娇小的女子果然没有食言,几块青色石头垒成一个简陋的炉灶,架起一口铁锅,灵巧的双手不停地翻炒那些简单的食材,不一会儿便香气四溢,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晚餐便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一路风尘仆仆,加上装牛叉是很耗费心神和体力的,关山月早就饥肠辘辘,随手掰了两截树枝做筷子,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起来。 那女子依旧带着面纱,可那薄薄的一层面纱也挡不住她一脸的柔情。她看着自己的厨艺大受欢迎,情不自禁的莞尔一笑。 关山月是一个9999纯贱人,这货吃完了后,一脸得瑟的看着那些一脸眼馋的吃大锅饭的弟兄们,一抹嘴,贱兮兮的抱拳说道:“弟兄们啊,是人家姑娘专门给关某开的小灶,咱们人实在是太多,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明天我依旧会跟大家同甘共苦。” 周围的弟兄们是嘘声一片,全都对着关山月竖起了中指。 陈二狗这货生怕场面不够乱,扯着嗓子喊道:“龌龊的外表给了你更龌龊的灵魂,造就了你这个世间最龌龊的人!” 这些亲兵跟关山月都是过命的交情,他岂会往心里去,笑骂道:“去你奶奶个腿的,看人家姑娘在这,你个臭小子是有意拆我台,是不?” 陈二狗冲着关山月吐了吐舌头,一副老铁你接下来的行踪都在我的意料中的表情,用手指指了指关山月,便喳喳呼呼地跟巴图尔勾肩搭背的往远处走去。 张采这货看书颇多,所以是个理论上的风月高手,他贱兮兮地凑到关山月的耳边,悄声说道:“有妞不泡天打雷轰,她崇拜你,你小子有艳福了。” 说完不待关山月辩解,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他的眼前。 当领导要泡妞,周围的人全都假装识相地远远的走了开来,硬生生地给二人创造出了一片二人天地的幻象。 笑话,这群人全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好手,他们不生产八卦,只是大宁八卦的搬运工,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八卦机会。 众人一撤,篝火,孤男寡女,形影相吊,这就是个充满故事的画面,场面立马便的旖旎起来。 关山月这货是有贼心没贼胆的假正经,想了无数个开头,还是想不出如何优雅地开口跟人家姑娘谈人生谈理想。 尴尬的场面总得有人打破,作为男人,他选择主动出击,率先打破沉默。 “额……这一路走来你我二人同乘一马,也算是相识一番,但关某连姑娘的面容和尊姓大名还未曾知晓,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告知在下?” 借着明亮的火光,那女子见关山月像个邻家大男孩一样憋的满脸通红,心中觉得好笑,大大方方地走到关山月的身边轻轻地坐了下来,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明月,瞪着明亮的大眼睛,自我介绍道:“这有何可不可的,大人一直未曾开口询问,小女子还当大人对小女子不不感兴趣呢!” 那女子举止娴雅,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小女子名唤叶小鸾,字琼章,乃是吴江人氏。家父叶绍袁,天启五年进士,家母沈宜修。大人不要惊讶,没错,小女子就是那个张兄曾经跟你提起过的屡遭虔雅琦上门羞辱的叶小鸾。” 关山月闻言是一脸懵逼,他觉得这特么太刺激了,激动的拉起叶小鸾的手,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的母亲沈宜修,难道就是那个以戏曲闻名,跟汤显祖为代表的“临川派”齐名的“吴江派”的沈宜修?你真的是叶小鸾?” 叶小鸾一脸的娇羞,使出浑身的力气,才从关山月的双手中抽出了那双已经被攥得通红的玉手,嗔怪道:“如假包换。” 心中却想着:“这人看着知书达理,却怎的如此不知礼数。我与他同乘一匹马已属有违礼教,他不会觉得我是那人尽可夫的女子吧?” 关山月立马明白这是在古代,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太过孟浪了,就是到了卖身不卖艺的特殊风月场所也不能脱裤子就开工啊。 他连忙赔礼道歉,尽量装出一副诚恳的模样,说道:“小姐见谅,对于小姐的大名和才气,关某实在是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见真人,一时激动唐突了佳人,还请小姐见谅。” 叶小鸾见关山月的嘴就跟抹了蜜一样,眉开眼笑的说道:“不知者不怪,不过见你年纪不大却如此的油嘴滑舌,想必骗过不少懵懂少女吧,哈哈!” 关山月这货被人戳破是面不红心不跳,连忙撇开话题,笑道:“关某知晓了小姐的尊姓大名,不知有幸能否一睹小姐的真容呢?” “有何不可。”叶小鸾说完便摘下了那层紫色的面纱。 面纱之后真是一副绝世容颜,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稍眉。脸若银盆,身量苗条,体格风骚。 关山月看的只咽口水,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被勾引了去,他整个人都看呆了,心里直念叨着:“这小娘们,长得真带劲,尤其是那对大灯,真乃极品也。” 叶小鸾对自己的姿色颇为自信,可她偏偏最看不上的就是以貌取人。 她决定要考察一番眼前的男子,以此判断大宁是否真的值得一去,掩面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柔声问道:“小女子心中有一事不明,大人既然有能力拿下了吴江县的恶县令,为何不乘胜追击,继续替江南百姓伸张正义,也好让天子的威名趁机远播,而是直接北上大宁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回到根据地 关山月神情一凛,不知道叶栾为什么突然问这么个问题,他决定如实回答,“你说的那不过是安宁,不过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一时之安宁,天下的贪官污吏是一茬接着一茬杀不尽的。唯有把权利关进笼子里那才是真正的大安宁,北方四省具备这种潜质,所以我北上大宁,因为那里才是当今大明唯一的希望。” “把权力关进牢笼,这个说法真是闻所未闻,不过却让人耳目一新。”叶鸾毫不畏惧的迎向关山月的目光,把眼睛一眯,那双眼犹如具有透视能力一般,直达关山月的心底。 冰雪聪明的她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炙热的目光之中带着攻击性,说道:“关大人你在撒谎,你并不是一个真的好色之徒,不过是想拿鸾当挡箭牌罢了。” 关山月双手摊开,一脸无奈的说道:“这话是从何说起,在姐面前关某怎么敢耍心机,更何况拿这好色之名对我并无好处吧?” 叶鸾嫣然一笑,叱道:“别人的好色只是单纯的好色,而你却是想借着好色的由头来为天下苍生谋大安宁。一句话,你之所以拿着好色当幌子,我猜你是怕当今圣上不放心你,对不对?” 关山月眉头一皱,他现在对后金、福王和吴三桂这些得见的敌人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相信凭借潜力无限的北方四省,早晚有一天一定能把这些家伙干的满地找牙。仰头望月,长叹一口气,说道:“女人太聪明了不是好事儿,你得学会假装糊涂,这让我很没面子的。” 叶栾嘟着嘴吹了吹额头的刘海,又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偏不,在女子我的面前你注定是无所遁形的。如果你是孙猴子,我就是专门降你的如来佛祖。” 关山月整个人都呆了,一个古装大美人儿浑身撒发着那种少女特有的沁人心脾的体香,这还没有什么,关键是就在自己的眼前笑的花枝乱颤,那两对巨大的探照灯隔着衣服晃得人直眼晕,真特娘的不知道是吃什么才能发育的这么好。 “叶姑娘,孔子他老人家曰:‘食色性也!’咱俩去那边的树林,我跟您探讨一下人生理想,如何?” 叶鸾满脸通红,把头歪向一边,垂首望向鞋尖,没好气的说道:“少扯,张采都嘱咐过我要防备着你点,你真当本姑娘是两三岁的孩啊。”说道最后已是声若蚊蝇。 关山月恨死张采那张臭嘴了,不过他依旧不死心,极尽忽悠之能,厚着脸皮继续说道:“张擦的嘴里都能跑马车的,他的话你得有选的信。叶姐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干那么龌龊的事情哩。我这里有一个爱的魔法棒,能大能伸缩自如,钻树林我是想给你这个神奇的东西的。” 叶鸾这丫头登时便被勾起了好奇心,她出来就是为了见识世面的,不过凭她的认知来判断,她是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东西的。 “从你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推断,你说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算了,我还是明哲保身吧。不过有一点,我是亲身验证过的,你子骑马的时候哪里颠簸往哪里骑,别以为本姑娘没有察觉。你子是亦正亦邪,年纪不大却犹如一块老姜,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了呢。” 叶栾说完便莲步轻移,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关山月转身冲着树林耸了耸肩,拾起一块石头冲着躲藏在树林里等着野外直播的兄弟们投去,喝骂道:“都特么别了,今儿没戏了。拍好班执勤放哨,明岗暗哨一个也不能少,劳资会不定时的查岗的,要是被我逮到执勤懈怠不在岗的,罚三个月的俸禄,其他的滚回去睡觉。” 树林里传来一片愤怒的嘘声,不用想他们也在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在问候关山月的八辈祖宗。 尽管关山月的通缉令已经贴满了大半个大明,可神出鬼没的关山月凭借着飘忽不定的行踪,变身成母牛他奶奶老牛掰后,愣是在年前赶回了大宁。 一路上听着关山月侃大山,吹牛掰,各种添油加醋地将他过往的事情,懵懂无知的少女叶鸾是深深地被关山月丰富的人生经历和人格魅力折服,成了他的铁杆粉丝。 自此,叶栾一路上对他是各种照顾有加,简直成了他的御用老妈子,像什么开灶,缝衣服,洗衣服,那都是关山月一个眼色就能解决的问题。大家可别忘了,叶鸾也曾经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家闺秀,这些以前都是她的丫鬟干的活儿。 关山月现在都有些佩服自己,他想不明白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已有做传销头子的潜质,要是早知道这样,何必干机械制造,早日投入大家庭的怀抱,还不是分分钟美滋滋。 回到大宁,关山月这货先回的就是自己的家。数月不知女人味儿,他要去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这货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牛大筋,见了妮子赵瑞雪,连欢喜的话儿都没有让妮子来得及说出口,生理和心理饥渴到极致他就像黄鼠狼拉鸡一样,火急火燎地把她拉进了房间。 先是爱的抱抱,接着是爱的亲亲,然后是爱的魔法棒,接下来的场面就不堪入目了。 这货就跟没见过女人一样,一直到妮子趴在床上告饶,他才恋恋不舍地捏了一把妮子的粉臀穿衣离去。 从妮子的房间出来以后,依旧未尽的他又去了早就洗漱打扮一新的秦蛮的房间交公粮。 那剧烈的冲击力和频率就跟电动马达一样,搞的秦蛮就跟坐在风头浪尖上的船上一样,一浪高过一浪。 浪的再也浪不动的时候,浑身已经酥软如泥的秦蛮的第一感觉是,狗日的关山月这趟江南没有白去,竟然学会了这么多的花活儿。 不过她转念一想事情有些不对头,想杀死关山月的心都由了,“不对,姓关的,我恁你娘哩,我们姐妹仨在家替你守身如玉,你狗日的一定是去逛院子去了,要不怎么会突然间就花样繁出,简直已经到了推陈出新的地步。” 关山月一边提裤子,一边淫荡地说道:“我对天发誓,你相公我是自学成才,这些招数都来自一本东洋秘术。在外面这些日子一直为你们守身如玉,当然有一次精神上要出轨,我是悬崖勒马,幡然醒悟,最后被我立地成佛了。” “我要是信了你的邪才真是见了鬼了呢,说的比唱的好听。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谈不上饥不择食,十有*是被人家姑娘给拒绝了。饶了你这一回,下不为例,快滚去淑济妹妹那吧。” 下半夜到天明的时候,淑济觉得自己长了一双隐形的翅膀,在关山月这个人肉马达的鞭笞下,一直飞翔在云端。 关山月从下午发愤图强到后半夜,从淑济那双滑腻如脂*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他洗漱饱食后,才从一脸娇羞的妮子的口中知道王承恩已经登门三次了。 他张开双臂在妮子的贴心的伺候下换上了朝服,一脸懵逼的的问道:“王公公找我不会是有急事吧?为什么不叫醒我啊?” “是……急事吧,雪儿也不清楚,因为王公公说,皇上……”妮子满脸通红,接下来的话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周围的婢女们已经捂着嘴偷笑起来,淑济见此把头埋进了衣袖之中,也不敢众人一眼。 蛮瞪了一眼那群身体抖若筛糠,正在强行压抑着笑声的婢女们,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好笑的,再笑把你们一个个的全都嫁人。你们不好意思说,我来说,万岁爷讲义气,知道老爷你昨夜忙碌,他作为过来人,让你保重身体,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你睡到自然醒。这可是圣旨,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你叫醒,不过你这贱人,怎么这么会享受,竟然枕着……禽兽。” 关山月呲牙咧嘴一笑,打了一个响指,向下完了一下官帽两侧的翅膀,说道:“就说你满足不满足,谁要是不满足,咱们今天晚上接着继续。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去面见圣上,我有些事情要跟他谈谈。娘子们,为夫去也。”说完迈着八字步便出了家门,直奔天宁城而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斩断大动脉 光华殿,崇祯帝早就等候多时。Ωヤノ亅丶メ .....关山月一踏进光华殿,他是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下打量了一番关山月的脸色,拉着他的手,满脸关怀地说道:“关关啊,你得保重身体啊!肾要是坏了,你就是吃再多的腰子也补不回来的。” 关山月是一头的黑线,连忙挣脱出双手,用眼睛睨了一眼崇祯帝,没好气的说道:“圣上是越来越不正经了,臣此去江南,发现情况可不妙啊!” 崇祯帝摊开双手,抿嘴笑道:“朕是无所谓啊,反正有你呢。朕现在发现做甩手掌柜贵蛮是不错的嘛,以前累死累活的也没有人说朕好,那群御史言官还追着朕的屁股像骂街三孙子一样骂来骂去,搞得朕都想效仿万历帝了。” 关山月心里一万只***奔腾而过,中指在衣袖里竖起落下落下竖起无数次,脸上满是鄙夷地说道:“圣上你这么做有些太不地道了,南方的情况远比我们的想象的要糟糕的多,这个锅不是我一个人能背得起来的。” 崇祯帝的账号在大明就是m的账号,权限全开的他现在有事没事就往大宁的工厂跑,他现在对科技有着几乎狂热的执迷。他现在坚信,最后的胜利是永远属于大明的。 他交叉着双腿悠然自得地坐在龙椅上,脚在有节奏地晃动着,此时早吧那些框框架架的教条抛到了脑后,要是再配上一支香烟,那还是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帝王样,活脱脱地一个大流氓。 “关山月,瞅瞅你丫那揍性。让朕当甩手掌柜是不是你狗日的提出来的,朕现在如你愿了,你丫的又说不行,这特么是个什么狗屁逻辑。” 崇祯帝把御案拍的震天响,摆出一副随时要干架的气势。 王承恩也是一脸的得瑟的站在崇祯帝的身后,指着关山月的笑骂道:“对,关大人,你这特么是什么狗屁逻辑。” 关山月下巴都掉到了地上,他调整了一下心情,立马开启泼妇模式,指着王承恩的鼻尖叫骂道:“圣上跟着你丫的就学不到好,实属近墨者黑,你他现在张口闭口就骂人,这特么成何体统。幸亏那些老学究们腿脚不利落,否则你丫的早挫骨扬灰了。” 有一种骂街是只在兄弟之间的,感情不到位让你骂你都骂不出口。三个人相视一笑,气氛是无比的和谐舒畅。 崇祯帝左脚踩在龙椅上,一拍胸脯子,意气风发的说道:“你还真当朕什么也不管了,前几天你不在的时候还让我撅了杨嗣昌一个大跟头呢,老王头,你跟快跟他说说。” 王承恩在关山月踏入光华殿的时候就想说此事,这下总算是被他逮到了机会,一脸兴奋地说道:“当时杨嗣昌让崇祯帝给他批块地建设府邸,被崇祯帝给一句现在得按照土地法办事,不是皇上说划地就划地的,给打发到了大宁都司。杨嗣昌是四处碰壁,现在他还在驿馆里办公呢。他在陕甘让你不痛快,咱爷们们能让他在大宁痛快的了,姥姥!” 关山月是拍手称快,把在陕甘的遭遇添油加醋的跟崇祯帝一说,算是把洪承畴给写上了崇祯帝的黑名单。 崇祯帝现在跟关山月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听了关山月绘声绘色的描述,他当场义愤填膺地问候了洪承畴的祖宗十八代。 王承恩的问候就更接地气了,他简直是骂人的专家,各种不重样的污言秽语滔滔不绝地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 闲篇过后便是正事儿,骂痛快了的关山月收起嬉笑打闹之情,一本正经的说道:“圣上,通过这趟江南之行,臣发现福王并非是废物点心一块,你的这位叔叔是只隐藏颇深的前年老狐狸,这点从他的施政方针中可窥一斑。” 崇祯帝点了点头,托着下巴,严肃地说道:“虽然对外宣传我们抹黑福王,他是有些权欲熏心。可朕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治理国家的好手。就凭迅速的稳住大局,拉拢协调各方势力的能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至少,朕没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到像样的大的反抗。我这位叔叔,是一位不可觑的对手,他比皇太极更难缠。” 关山月对此是颇为认同的,他郑重其事说道:“圣上对福王的评价是颇为地体的,臣发现,要是把大明做一个人的话,大明的心脏不是平常人想的紫禁城所在的北京城,富庶的江南才是当之无愧的心脏地区。” 崇祯帝眉头微皱,他目光深邃的让人不见底,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说道:“关关你说的不无道理,整个江南的税赋撑起了大明财政收入的半壁江山,是朕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听信了东林党的鬼话,自断了手足啊。把重担全都压到了社会最底层的农民身上,这简直是在杀贫济富,天下哪有这种道理。民变四起,朕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圣上的思想觉悟是越来越高了,不过我还是要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您,确切地说是通知您。”关山月哭丧着脸,一脸地不情愿,“圣上可知道九达天衢的德州?” 崇祯帝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朕当然知道,德州乃是冀、鲁、豫、苏、皖、浙、湘、鄂、赣九省通往北京的重要漕运通道。朕记得‘九达天衢’那四个字还是严嵩题写的呢,可惜他跟他爹一样,是一个有才无德之人。对了,这个跟福王那逆贼有什么关系吗?难道他要通过水路攻打北京城?” 关山月连忙摇头,苦着脸说道:“那倒不是,情况比这可糟糕的多得多。福王心思缜密,眼神毒辣,要不是臣一路顺着京杭大运河走来,恐怕就是住在大运河沿岸的百姓们也发现不了其中的蹊跷和秘密。” 崇祯帝见关山月如此着急上火,意识到事态严重,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催促道:“别卖关子,直接说重点。” 关山月松开紧咬着的下嘴唇,说道:“福王很清醒,他已经在着手切断京杭大运河这一输血管,逐步地停了德州以北的漕运。德州至北京通州段,昔日繁华的京杭大运河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条死气沉沉的河。” 在没有铁路的古代,京杭大运河简直的沟通南北经济的大动脉,福王这下算是打在了崇祯帝的罩门上。 崇祯帝气的是气血上涌,要不是王承恩眼疾手快,这个时候他早就把御案给掀翻在地。他急的上蹿下跳的像个大马猴一样,摔了几份奏折后,骂骂咧咧地说道:“真是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奶奶个熊的,更可气的是福王是个亲王,追本溯源跟朕是同一个祖宗,骂他的先人就是骂朕的先人,朕还无法问候他的先人,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关山月不是那唯唯诺诺的人,他决定买一送一,索性把另一个更坏的消息一股脑的告诉崇祯帝。 不得不说他可真会挑选时机,这是要把崇祯帝往死里打击的节奏。 第一百五十六章 柳暗花明 没想到崇祯帝甩了甩膀子迅速恢复平静,一脸的无所畏惧,嬉皮笑脸地说道:“虱子多了不怕咬,朕如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不就是两眼一闭嘛。” 关山月冲着崇祯帝挑了挑大拇指,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圣上你牛掰,臣要说的就是,由于福王在南京广开科举,招贤纳士,天下士子的心并未在圣上一方。治理天下是需要人才的,这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崇祯帝对于治理国家是有一套的,但是让他一时半会的相处个解决的办法,还真有些难为他,为难地说道:“朕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两个问题朕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出合适的主意。前一个问题不必说,单说后一个。因为咱们治下的官员是五年一个任期,到时候不合格者一律免职,其间还得应对袁可立及其下属各种不定时的突击检查。当官前公布财产,当官后还得核对财产,大宁的官员没有油水还难做,那些士子们寒窗苦读数十载,谁不想着一夜暴富,衣锦还乡。” 关山月品味着崇祯帝的话,突然想到了“粮食武器”这几个词,拖着下巴饶有兴致的说道:“对于第一个问题,江南是鱼米之乡,中原也是粮食主产区,福王封锁京杭大运河主要是为了封锁北运粮食,他想把粮食当成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人为地制造粮食危机,以达到兵不血刃的拿下北方的墓地。但是想必他漏算了大宁,咱们可以把大宁以及从海商手中购买来的粮食运往陕甘等急需粮食的地区,一次来缓解这场粮食危机。” 崇祯帝闻言拍手称快,激动地说道:“实不相瞒,朕想跑偏了,朕以为福王是单纯的想封锁德州卫以北区域的各种物资,想以此来步步为营来困死朕。多亏爱卿慧眼如炬,朕刚才简直是在雾里看花,没想到福王还包藏着这么一个天大的祸心。” 除了色布腾,关山月是大明最能得瑟的人之一,嚣张地抱拳说道:“圣上承让了,没错,臣就是这么牛掰。不过,对于第二个问题,臣现在是毫无头绪。咱们总不能干那饮鸩止渴之事,要是重归旧途,那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岂不是都付诸东流。” 崇祯帝脑仁都想炸了,实在是想不什么更好的点子来,失望的说道:“爱卿容朕再思索几天,你回家也想一想,要是有了好的想法和点子再跟朕来谈一谈。” 关山月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他搜肠刮肚也没有相出解决的办法,他跟崇祯帝又谈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便辞退的回家了。 只是他刚一进家门,屁股在椅子上还没有坐热,便迎来了一阵狂风暴雨。 屋子里所有的婢女和下人全都被屏退了,只留下了关山月一家四口。 三位娇妻看来是三堂会审的架势,不明所以的他心里是直打鼓,战战兢兢地端起茶杯假装镇定,想了半天觉得勾搭叶小鸾的事情自己那些亲兵们是一定不会走嘴的,心虚的说道:“三位娘子,相公我早就饥肠辘辘了,咱们午饭吃什么啊?” 秦小蛮什么都好,天使面容魔鬼身材,唯一的缺点就是善妒。现在有赵瑞雪和淑济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撑腰,早就压不住火的她一拍桌子是暴跳而起,指着关山月的鼻尖骂道:“闭嘴,你个不守妇道的男人。今天有一个小妖精来找了你好几次,你要是不给我们姐妹仨一个合理的解释,别说午饭,就是晚饭你也别想吃。” 关山月心说坏了,叶小鸾找上门来了,他摆出一副他能做出的最可怜兮兮的样子,轻声辩解道:“三位娘子稍安勿躁,我想这里边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是不是来府上探亲的啊,毕竟咱们这都督府上上下下也好几百口子呢。” 秦小蛮娇叱一声,扑倒关山月的怀里,粉拳如同雨点一般敲打在他的胸口上,“你这个骗子,事到如今你还辩解。那狐狸精上门指名道姓的要找关山月,你所咱们府上除了你,谁还叫关山月?” 关山月心里就跟哔了狗一样,为今他能做的也只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脸上是一脸的委屈,心中却早就乐开了花儿,暗道:“奶奶个腿的,早知道一次不成功的出轨代价竟然有这么大,当初还不如利用古代婚姻纳妾的大好传统把叶小鸾给明媒正娶到家里来呢。那样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嘿嘿嘿了,哈哈,我简直是太特娘的聪明了。” 这货简直无耻到了极点,趁机一把把秦小蛮给搂进了怀里,化被动挨打为主动出击,瞅准了粉嫩的樱唇就是一个漂亮完美的空间对接,然后搂紧了正在挣扎的秦小蛮,恬不知耻地辩解道:“额,二娘子,就是有一个女子找上门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这从侧面说明你们老公的魅力大嘛,你们应该高兴才对啊。” 最善解人意的赵瑞雪撇了撇嘴,无奈地说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不说雪儿也知道,定是你花言巧语迷惑了人家的女子,要不人家怎会心甘情愿的做你的婢女。” 关山月在秦小蛮的丰腴的屁股上狠狠地抹了一把,警告的用眼神瞪视了他一眼,这蛮丫头用粉拳狠狠地锤了他一拳,红着脸趴在他的怀里是一动也不动。 他思前想后,叶小鸾可是大家闺秀,难道是想跟他玩曲线救国的套路,抬起头疑惑不解地问道:“婢女?开什么玩笑,你们说的那女子是叫叶小鸾吗?” 雪儿和淑济四目相对,异口同声的说道:“就是那丫头。” 秦小蛮趴满脸羞红的趴在关山月的怀里,咬牙切齿的说道:“就是那个狐狸精,赶都赶不走,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她那么不要脸的。” 赵瑞雪莲步轻移,凑到秦小蛮的耳边打趣道:“你个死丫头不是男女通知嘛,难道你的病被相公给治好了,嘻嘻。” 淑济早就跟她们情同姐妹,也凑到跟前悄声说道:“让我说啊,是小蛮姐在妒忌那姑娘的酥胸比她的大,哈哈,雪姐姐,你说是不是。” 赵瑞雪捂着嘴嫣然一笑,用手轻轻地敲打了一下淑济的头,笑道:“看破不说破,这就是妹妹的不对了,哈哈。” 秦小蛮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脸埋在关山月的怀里,支吾着说道:“哎呀,羞死人了,我不活了。” 关山月两眼激凸,咽了一口唾液,说道:“三位娘子,你们平日聊天的尺度就这么大嘛?” 赵瑞雪用手指在脸上做了个羞羞羞的姿势,嗔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那姑娘说了,她与你有要是相商,说是找到了什么问题的解决办法,让你务必去驿馆见她一面。哼,话我可给你带到了,你可得掌握好分寸呦。” 关山月曾经与叶小鸾谈论过人才的问题,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忙不迭地点头道:“多谢娘子,我的亲亲小雪儿是最知书达礼的了,我爱死你们仨了。等我回来。”说完便一阵风似的奔向驿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争夺天下文心 叶小鸾见了关山月是一脸欣喜,张采自己是光棍一条柴,一来到大宁便一头扎进了报社之中,要不是关山月发扬互帮不住的优良传统,她现在指不定还得跟那些不认识的人挤在一个大通铺上呢。 “小女子出来的匆忙,多谢大人仗义疏财,大恩没齿难忘。” 关山月是到了半路才知道叶小鸾是背着她的家人偷跑出来的,事情的严重性仅次于私奔,她北上大宁全是一时冲动,知道说出来,他的父亲也不会同意,身上那会有太多的钱。 “哎,举手之劳,叶小姐千万不要的放在心上。关某从家人口中听说,小姐对于上次所谈的科举以及人才问题另有高见,我洗好了耳朵就屁颠屁颠的跑来拜访小姐了。” 叶小鸾满脸的怨色,她不知关山月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他真的就对于自己的情意毫无察觉,好歹自己也是江南的大家闺秀,哪有女孩子太过主动的道理。 哀怨的叹息一声,嗔道:“要是小女子想不到解决的对策,凭借一路共乘一马的情谊,大人就不能来探望一下小女子吗?” 关山月舔了一下嘴唇,眯眼冲着叶小鸾只放电,浪道:“你张口闭口小女子,关某是万万不信的。一个敢骂都指挥同知的人,岂会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关某喜欢的是小姐的才,不过,更喜欢的是小姐的身材,哈哈。” 叶小鸾满心欢喜,可脸上表现的偏偏是道不尽的哀怨,“大人就是图一时口舌之快,净站嘴上的便宜。” 关山月看着叶小鸾是一脸的坏笑,心中暗道:“你这小娘们别老拿话挤兑劳资,竟然敢嘲笑我有贼心没贼胆。要不是没跟家里那三只母老虎沟通协调好,今天劳资就带你潇洒走一回。不过小妞你既然到了大宁,早晚都是我关某人碗里的肉,也不急于这一刻。” 他还真是当之无愧的无耻之徒,心里龌龊的想法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连忙直奔主题,舔着脸忽悠道:“额,叶小姐,还请你不吝赐教,圣上正在为这问题苦恼,你要是能替我解决了这些问题,自然是大功德一件,到时候圣上还能少了你的好处。别说是住驿馆,以我对当今圣山的了解,赏赐你一处安身立命的宅子还是极有可能的。你要是有什么问题还不是随便提,圣上金口一开,你还不是片刻之间就美滋滋。” 叶小鸾一双妙目直放精光,聪慧狡黠的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黑玛瑙一般的眼珠一转,旋即精光内敛,要不是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根本就不能察觉。 “那日在归途,小女子记得大人曾经说过要改革科举,小女子觉得大为不妥。” 关山月闻言是一脸的懵逼,他原本想着把现代社会的公务员选拔程序照搬到古代,还指望凭借此举名垂青史的,疑惑地问道:“我记得跟你简单的说过那种层层选拔的机制,难道有什么不妥的吗?” 叶小鸾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科举是万万动不得的,因为这是当今皇权存在的根基中的根基。还有,你想想宋朝的范仲淹和王安石,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宰相,还有本朝的张居正,那惨烈的政治清算,会赶在你名垂青史之前就把你挫骨扬灰,连万劫不复的机会都不会给你留。” 关山月心头一惊,他当即便惊出一身冷汗,明朝毁在他的手上比毁在崇祯帝的手上更可恨。他蓦然间想到了中国封建社会的最后一个皇帝溥仪,他约莫寻思着清庭要不是停了科举苟延残喘几年也说不定。 叶小鸾见关山月垂首沉默不语,语气一松,宽慰道:“关大人,你也不用太过自责,科举也是浸润了无数代贤人智者的无数心血,逐步完善的。你敢于跳出这个圈子,另辟蹊径,单凭这份勇气就够让人尊崇和敬佩的。” 关山月想着自己差点害死相信自己的小皇帝,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立马就蔫了下来,摆了摆手,黯然伤神地说道:“叶小姐,你不必安慰关某。都是关某眼高手低,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自认为聪慧绝顶,却脱离了实际情况,有些想当然了。咱们还是说一说,怎么争夺天下文心的之事吧。” 叶小鸾何等聪慧,知道关山月不是那种萎靡不振的人,她识趣的没有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开门见山的说道:“大人,千里当官为财来,咱不一棍子把所有人打死,您不能否认官场上绝大多数人是这个样子的吧。” 关山月点了点头,这根本就用不到他来粉饰,朱元璋往死里整那些贪官愣是刹不住官场腐败之风,事实就摆在眼前,何须狡辩,“是的,这我否认不了。” 叶小鸾以袖遮面,笑道:“大人可曾想过这世间除了利,还有一种东西对读书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他们根本就无法抗拒。没错,大人你想的对,就是‘名’。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利在当世,可名传千古啊!福王以利招揽士心并无高明之处,用‘名’聚拢士心才是上策啊。” 关山月闻言按耐不住双手击桌,满脸兴奋的说道:“叶小姐真乃名士也,遇之我幸,遇之我幸!两相一比,高低立判。到时候祭出这‘名’字,天下士子必然趋之若鹜,就像苍蝇见到了世间最臭的大便一样,赶都赶不走。额,不过叶小姐有没有可行之法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超级文化工程 叶小鸾看着眼前几近陷入癫狂装袋的关山月嫣然一笑,笑他有时候天真单纯的像个孩童一般。她是不肯居功的,从姐姐和舅母不幸的婚姻遭遇,年纪轻轻的她便对自己的婚姻早早有了打算。 眼前的男人是值得托付终生的,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要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让他离不开自己,“大人说笑了,小女子只不过是点破了一层窗户纸,让您提前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就是没有小女子,凭借大人的聪慧,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是一个大美人儿夸赞自己,关山月美滋滋地就跟在云端上飘一样。他昂首挺胸,尽量让自己显得高大一些,轻咳一声,说道:“叶小姐谬赞了,有福大家享,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事不宜迟,关某现在就动身去面见圣上,以解君忧,告辞!” “大人,且慢!”看着关山月转身就要离去,叶小鸾满脸的焦急,嘟着樱唇不悦道:“小女子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日后可以称呼小女子为小鸾,总是叫小姐小姐的,不觉得有些外道吗?” 关山月呲牙咧嘴的挠了挠后脑勺,他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儿,一脸放荡的笑道:“我还当是多大的事情,不就是叫你小鸾嘛,有何不可。没准以后我还得叫你亲亲小鸾呢,哈哈!” 叶小鸾心中欢喜异常,扬起粉拳佯装要捶打他的胸口,愠怒道:“你看你,又占人家的便宜,要是被旁人看到,别人会说我叶小鸾不守妇道的。你十句话里边有两句话是正经话就烧高香了,再胡说八道,可休怪我拳不留情,哼!” 关山月顺杆往上爬,借机一把攥住叶小鸾的柔荑,那滑腻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眼前美艳不可方物的佳人,调笑道:“嘿嘿,小鸾你下得去手嘛?”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有了肌肤之亲,叶小鸾羞的面红耳赤,挣脱了半天的也没能把手从关山月宽厚的手掌中挣脱开来,垂首声若蚊蝇地说道:“对你这淫贼有何下不去手。”说着轻轻的在关山月的胸口捶打了几下。 “哎呀,骨头都要酥了,真是舒服死了,现在就是玉皇大帝给我一个神仙,我也不干!”关山月这贱货双眼微闭,浑身微颤,趁机往前一顶,脸上那贱兮兮的神情,让人看了把板砖在他的头上拍碎了都不解恨。 叶小鸾犹如触电一般往后一跳,银牙紧咬,关山月竟然趁机触摸自己的胸部,真是羞煞人也,“你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大淫贼,你不但不说人话还不办人事儿。哎呀,你这粗鲁的汉子快些松手,你都弄疼小鸾了。否则我就要喊人了,让他们看看他们敬爱的关大人,私底下原来是一个下流坯子。” 二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除了骑马的那些时日,二人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就连彼此的呼吸听的一清二楚。 闻着盈满鼻孔的淡淡体香,关山月都特么有些精神恍惚了,幸亏他在最后一刻唤回了自己的理智,一边替叶小鸾往回扣扣子,一边嘴硬道:“孔圣人都说了食色性也,这有什么下流不下流的,顶多算是男欢女爱。” 叶小鸾哑口无言,她头一次见人把耍流氓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从怀里掏出一方带着香气儿丝帕,丢到了关山月的脸上,粉拳化作灵巧的鼓槌,轻轻地捶打了他的胸口几下,嗔道:“小鸾现在不想与你这莽汉辩解,你已入我房多时,为了避嫌还是请你快些离去吧!” 关山月假装害怕,往前一窜,拉开房门跨在门槛上,把手帕放在鼻翼贪婪地一吸,捏着嗓子冲着叶小鸾轻声喊道:“好香的手帕啊,我就当这是姑娘送于关某的定情之物,哈哈。打在我身,痛在你心。哈哈,我去也!”说完一溜烟丝的消失在驿馆之中。 朵颜城满城尽雪,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天宁城外道路两旁的傲雪寒梅迎风而放,红的像火一样。 不过梅花开的再红火也不如关山月的心里红火,这货美滋滋地都不知道把那块香帕往哪里放了。最开始的时候这货龌龊的想放在两腿之间会**的位置,后来觉得有些亵渎美人儿,以后人家要是问起来,拿出来一看已经骚气冲天,太过丢人。 后来接连换了几个地方之后,他才最终选定了胸口的位置。心满意足的迈腿冲着光华殿走去。 他进来的时候,崇祯帝正搁那一脸臭屁的跟王承恩下象棋呢,关山月这个臭棋篓子连忙凑了上去。他这人有个毛病,爱给人支招,还是专门给那个快赢的人支招,特别的招人恨。 王承恩现在处于劣势,一看关山月来当时脑袋便大了一圈,嘟囔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崇祯帝就没有那么含蓄了,自觉胜券在握的他是一脸的张狂,指了指关山月,挑眉笑道:“关指导,朕今日偶的一句诗,用在你的身上特别的应景:河边无青草,何须多嘴驴。” 关山月见没法开口了,默默地冲着二人伸出了中指,咬牙切齿地夸赞道:“圣上和王公公,你们真棒!” 崇祯帝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爱卿,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夸人要伸大拇指,你看你,又伸错了。哦,对了,你不会一顿饭的功夫就想出了解决之法吧?” 这回轮到关山月一脸臭屁了,浑身乱颤地在光华殿迈着八字步倒退了五步又前进了三步,得瑟道:“没错,本人就是这么牛掰,一顿饭的功夫立马就找到了解决之道。” 崇祯帝满脸的不相信,不过,他还是收起了下棋的心思,把注意力从棋盘移开,面向关山月兴趣十足的说道:“哦!?当真?爱卿,快些说来听听。” 王承恩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趁崇祯帝不注意偷偷地偷了他一个马,起身帮腔道:“对,说来听听,看把你牛的,说不出来,圣上咱就去他的府上蹭饭,吃死丫的。” 这一切全都落在关山月的眼中,看着面不红心不跳,毫不心虚的王承恩,他再一次竖起了中指,说道:“厉害了,我的王公公!” 王承恩既然能成为崇祯帝的心腹之人,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立马便知道偷棋子的事情败露了,讪讪一笑,说道:“我跟圣上下棋可是有彩头的,那可是一个月的俸禄,大的很。”一边说一边给关山月递眼色,言下之意是:兄弟你可别给我拆穿喽,否则这钱我可找你要去。 关山月耸了耸肩,用手指了指王承恩,一副我怕了你的样子,转身面对的崇祯帝单刀直入,直奔主题,说道:“臣找打的解决之法是修纂天下之书,对历代文化学术成果进行全面总结,以名吸引天下有真才实学之士子,共谋大业。” 崇祯帝心头一震,惊讶的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鹅蛋。旋即拍案而起,激动地说道:“厉害了,朕的爱卿。沿流溯本追源,可得古人大体,而窥天地之纯。高,高,实在是高!” 关山月趁热打铁,借机固化崇祯帝的决心,“秦始皇统一文字,为中华文明提供了规范化的起点,圣上要是召集天下德才兼备士子修纂天下历代之书,做一个全面总结,凭借这震古烁今的丰功伟绩,必成千古一帝。圣上,煌煌中华千年疆域时变,而文化流传千年不断啊!” 人的生命终有归时,谁不想名传千古,崇祯帝安耐住那颗火热的红心,说道:“就依爱卿说的办,朕命你全权办理此事。” “圣上,且慢!”关山月扬手做了一个司道普的收拾,一脸肃穆的说道:“臣是有原则的人,需要圣上答应臣一个要求,否则臣万死不从。”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君臣齐心 崇祯帝以前是刚愎自用,但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进行这样一项超级文化工程,文化积淀和丰厚的物质基础缺一不可。历经千年,文化积淀就摆在那里,可放眼他实际控制下的大明疆域,当今有资格和财力支撑这项超级工程的也唯有大宁。 皇帝不是圣人,一个能做千古一帝的机会活生生地摆在他眼前,他无法拒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崇祯帝想在被名利冲昏头脑之前,想听一听关山月的要求是否合理,“爱卿说吧,朕先赦你无罪。咱们君臣之间自当知无不言,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只要你的要求不是太过分,朕一律当准。” 关山月一直认为《四库全书》的编纂,是华夏文明空前绝后的文化浩劫,被禁毁的远多于被收录的,而那些被收录的也全都是篡改、删节后的阉割版,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文化价值。在思想上更是中国文明主体的一次“癌变”,是对整个古文明毁灭的罪证,对近现代中国的负面影响深远,也是近代中国在重建现代性过程中,没有有益的古代文化传统,导致传统文明彻底崩溃的直接渊源,是清朝统治者对汉族为主体的华夏文明最彻底的破坏。 他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刚才心里直打鼓生怕崇祯帝不答应,郑重其事地说道:“臣的建议只有一条,那就是编纂过程中,圣上必须给予编书士人真正的自由,圣上不许以维护统治为借口,查禁违碍古籍。更不能借机禁毁、篡改古籍,大兴文字狱。” 崇祯帝神情一怔,心中思绪万千,猛力一挥衣袖,大气无比的说道:“朕没有看走眼,爱卿不是秀才,实乃中华真正士人也。‘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说的就是你们这种硬骨头的人。往日你跟朕说大明不是朕一个人的大明,这文化也不是朕一个人的文化。朕可不想留下一堆毫无价值的糟粕,让后世子孙戳着朕的脊梁骨骂朕,预期那样还不如放在民间流传保存的好,朕准了!” 关山月心中激荡万千,眼中噙着泪水长躬到底,一个民族的崛起除了科技的进步,也需要文化也艺术的发展,“圣上真乃明君也,就凭您营造的这种宽松文化氛围,足以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崇祯帝做事情从来没有如此雷厉风行过,他被关山月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羞愧地说道:“朕不是明君,要是明君朕的山河也不会是这幅残破模样。修书的事情,为了防止杨嗣昌从中作梗,有劳爱卿多费心。朕会专门下一道圣旨,言明由爱卿全权负责此事。只是不知爱卿对与此事的具体操作可有合适的设想?” 关山月略微一沉吟,目光炯炯地抬头说道:“就像《永乐大典》一样,此书的冠名权非圣上莫属的,臣有一个不成熟的就建议,将书分为子、史、经、集四部,为了言明要网罗天下之书的志向,不知圣上觉得叫《崇祯四库全书》可好?” 此举正中崇祯帝的下怀,他欣慰的点了点头,愉悦地说道:“如此深得朕心,就依爱卿所言去办便是。书馆就名叫四库馆吧,馆名朕这就书写,场所由你去解决,编纂、抄写、刻印人员由你去招募。” 关山月心生感激,知道崇祯帝这是投桃报李给了自己一个名垂青史的机会。他自己举着崇祯帝御笔书写的“崇祯四库全书”和“四库馆”两幅大字,身后跟着的亲兵们抱着御酒,满心欢喜的回到了都督府着手准备此事去了。 大宁的宣传机器火力全开,张采妙笔生花,《大明日报》展开了铺天盖地的宣传,把崇祯帝下诏于崇祯四年二月开“博学宏词”科和开设四库馆的消息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速度传遍了大江南北。 天下士人闻风而动,无论新近的后生,还是闻道的大儒,全都精神为之一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连那些不满崇祯帝的治国理念,曾经在官场上抑郁不得志寄情山水的归隐之士,也有意从自己的内心世界里走出来,重新出世。 真正的士人内心中是有自己的江山的,除了现实世界的皇帝,绵延千年不断的“道统”才是真正让他们低头和效忠的“皇帝”。 亘古不灭的道统,历经千年的手口相传,蕴含其间的力量是不可匹敌的。四库全书的修撰扛起的就是延续道统的大旗,那是一座历史的丰碑,加入其中便能名扬千古,这犹如魔咒一般让天下文人无法拒绝。 关山月抓住这次机会,跟崇祯帝商量过后,把“博学鸿词”科的报名表印制在《大明日报》上,再岸上一枚防伪的印章,这下算是推向了这次旋风的风口。以前在江南无人问津,只能在北京以北的区域发行流传的《大明日报》,摇身一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既然有利可图,就有人免费替这份报纸的传播进行推广宣传。一些头脑灵活的山东人,不顾福王的禁令,偷偷的通过京杭大运河入京,再北上大宁,干起了走私《大明日报》的买卖,也算是日进斗金。 《大明日报》漫天飞,其间难免夹带私货,北方四省之外的百姓们这才发现,四省之地并不是官府口宣传的苦寒之地,相反,哪里曾经的灾民们通过自己的勤劳双手,过得比他们过得还要幸福安康。 随之而来的还有肥皂,香皂,蒸汽机,蒸汽纺织机,新型农具,杂交水稻,玻璃,银镜,眼镜……等琳琅满目层出不穷的的新生事物。 关山月简直替他们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一个美丽的新世界。 福王心慌了,他现在是被崇祯帝牵着鼻子走,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事关生死存亡,这把他必须得跟。迫不得已,他如今只有效法崇祯帝也编纂四库全书方有一线生机留住天下文心,所以他必须力争走在自己侄子的前头。 只是事情远比他想的要糟糕,慌乱之中各种问题是接憧而至。 第一百六十章 设置四库馆 首先是名字的问题。名不正则言不顺,时机不成熟的情况下福王连登基都不敢,总不能连书的名字也照搬吧?手下的一班文武大臣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一个能盖过大宁的名字。这让他是恼怒异常,只觉得自己养了一帮废物点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悲催的问题等待着福王,那就是“钱”。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无论谁当政,政府的运转都需要税赋,开始地盘小的时候他还能凭借家资补贴支撑,随着地盘越来越大,渐渐的便有些力不从心。 他当初为了收买人心,实行的一系列税收政策的恶果开始逐渐显现,他的伪“国库”里,没钱了。 要修书除了人才之外,还需要雄厚的财力。没了税收,尤其是没了商税这块大头,修书就是无源之水。 再在农民身上搞摊派,时间来不及不说,哪怕加跟毫毛,估计到时还不容易安定的民心便会流失殆尽,自己以前的一系列新政全都会偃旗息鼓,化作底层百姓们反叛攻击自己的借口。 为今之计,只有福王只有向既得利益集团伸手了。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福王集团的中坚力量——东林党,一见福王要动自己的奶酪,立马就掀桌子翻脸了,他们当初怎么对待崇祯帝的,现如今就怎么对待福王。 有福同享,有难,呵呵,对不起,一边玩去! 福王的朝堂之上,他们先是通过各自的利益代表之口,影影绰绰的向福王传达一毛不拔的决心。见无效后,便撕下画皮,明目张胆的警告福王,要是重收商税,势必跟他彻底决裂开来,到时候分文的钱收不到不说,就连这窃取的江山也会付之东流。 这一刻,东林党人再也不关心国事天下事,他们关心的只有家事。他们再也听不见风声雨声,他们听见的只有掩人耳目的读书声。 鬼知道他们以前听没听见,抑或听见了也没往心里去吧。 福王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大把大把的掉头发,他在为自己当初对权利的欲望买单。看来皇帝的宝座下面就是座一时沉寂的火山口,只是看起来很美罢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袁崇焕捐出了自己的全部家产,全力支持福王的争霸事业。如今福王是他唯一的靠山,福王功成,他是元老。福王一倒,他自然是不能去当三姓家奴的,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必然会被崇祯帝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被后世唾骂。这让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有人带头,钱谦益也只得跟着表示,他不愧是大明的“影帝”,在南京紫禁城的朝堂上,当着福王和文武百官的面,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说后,当庭表示不过了,砸锅卖铁给捐献了一年的俸禄。 兵部尚书做了这么好的表率,其他的臣子是有样学样,涕泪横流的替君分忧,利用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凑齐了一万两银子。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就此拉开了帷幕。 一面是福王苦口婆心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方面是东林党人的冥顽不化。就跟世界上的最锋利的矛遇上了世界上最坚固的盾一样,双方是僵持不下。 他们大不了爷再投身到崇祯皇帝温暖的怀抱,摇身一变接着做爷的官。你们叔侄俩争得你死我活,与我何干,关上门我的小日子不还是美滋滋。 所有福王小朝廷的臣子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绝大多数人事这么想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编四库。 当然这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编纂四库并不是论资排辈,先通过“博学鸿词”科的考验不说,鸡贼的关山月还设置了严苛的政审,以防那些品行不正之人混入编书的队伍,贻害万年。 杨嗣昌闻讯后都急眼了,三番五次的去找崇祯帝进谏,列出种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求替代关山月四库馆总裁之职。 遇事见人心,孰重孰轻,崇祯帝还是分的轻的。当初杨嗣昌的讨价还价犹然历历在目,这天大的馅饼怎么会砸在他的头上。 相比起来,崇祯帝的好基友关山月是掏心掏肺,为了他的江山是走南闯北,四处奔波,这才是雪中送炭。他要是胳膊肘往外拐,那才是见了鬼了呢。 经过与崇祯帝商讨,关山月专门在天宁城的东边的空白之地,命人着手构建四库馆。一来方便崇祯帝查阅,二来彰显朝廷对此事的重视。 这项殊荣当之无愧的落在了沃邦的身上,他手下有数百人的专业建筑设计师队伍,工兵部队更是土建技能点全开。这对于以修建城池为己任的他们来说是举重若轻,人多力量大,不消一个月的时间,一座防火防水防盗的四库馆便拔地而起。 四库馆修建完成后,工作狂沃邦连落成典礼仪式都没来及的参加,操着流利的汉语跟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顶头上司关山月告别之后,便马不停蹄的率领工兵部队再一次投入到北方四省城池建设的大潮之中。 四库馆用的都是大宁玻璃厂生产的上好玻璃,这是除了天宁城以为第二座大规模应用玻璃的建筑,里面光线十足,明亮无比,真叫一个窗明几净。 开在屋顶的巨大天窗,让四库馆一整天都阳光四溢,极大地便利了里面工作人员的书写。不像那些宽深的宫殿一样,到了里面即使是在白天要想读书写字也得点蜡烛。 万事俱备,只等来年崇祯帝的“博学鸿词”科开考,四库馆便可据此量才入座,开馆编书。戏台关山月已经搭建完成,名额有限,就等着唱戏的角儿“自投罗网”了。 那个时代都有实干家,仕途可以不走,但学问必须得做。天下的名士鸿儒闻以讯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通过水路,陆路,乃至海路,源源不断地往大宁赶来。心急的连新年都顾不上过了,生怕被人抢了先,错过了这空间绝后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 元旦来临之前,拿着报名表去礼部登记报名的士子已经有数千之多。大宁城里南腔北调,是一派繁华景象。 崇祯帝闻讯乐的都合不拢嘴了,他给予了这些远道而来的士子们最高的荣誉,数次在不打招呼的情况下,躬身前去他们投宿的客栈亲切问候。皇帝都是住在深宫之中的,岂是寻常百姓得见的,这般礼贤下士之举不亚于周公吐哺,迅速的在士子之间建立了平易近人的美好形象。 文人是感性的,几番下来,涕泪满衣衫,明知其中有作秀的成分,却恨不得现在就去为崇祯帝抛头颅洒热血。 时光飞逝,转眼间来到了元旦。元旦、冬至和帝后万寿是皇宫的三大节日,即使是远在大宁,内廷依旧举行了隆重的贺仪。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崇祯帝特许士子观礼。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朝拜闹剧 元旦,天宁城内旌旗招展,天刚蒙蒙亮,光华殿丹墀的两侧站满了身着盛装的士子,他们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被选拔上来的幸运才俊。小说 内銮仪卫在崇祯帝的寝宫两侧准备好了仪驾,并在宫中设下了中和韶乐和丹陛大乐。 中和韶乐和丹陛大乐是宫廷中用以祭祀、朝会。宴会的音乐,融礼、乐、歌、舞为一体,文以五声,八音迭奏。 身穿玄色冕服的崇祯帝与身着礼服的周皇后一出寝宫,优雅的乐声顿时响彻整个天宁城,配合着刚刚放亮的天空,仿佛真的置身仙境一般。优雅的乐声中昭显出皇家对天神的歌颂与崇敬,也渲染出皇家的威严与神圣。 崇祯帝一路缓缓走来,周身沐浴在金黄色的阳光之中,和蔼可亲的冲着丹墀两侧的士子们摆手示意。 所有的士子都伸长了脖子往前挤,那可是当今的天子,岂是寻常人想见就能见的,这份荣耀跟自己的孙子们出牛皮是够够的了。要不是前边有威武的锦衣卫在维持秩序,估计有胆大的家伙窜上去薅崇祯帝的腿毛当纪念品。 在光华殿的龙椅上接受完臣子的朝拜后,年纪轻轻的崇祯帝也是浪的一逼,接受张采的独家采访不说,竟然还要率领臣子们再来一个返场,大概是想出一出当年在北京城无人朝拜的恶气吧。 崇祯帝牛逼哄哄地率领臣子们一出光华殿便引起士子们的阵阵欢呼,他一边冲着两旁挥手示意,一边通过手持扩音器,激动地喊道:“朕,爱你们” 那群士子们都是含蓄的儒士,被这没谱的皇帝吓了一跳,开始先是一愣,接着便是震天的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接下来,崇祯帝又在热情祥和的气氛中,表了一通让人心潮澎湃的即兴演讲,顺便敞开了给那群士子各种画大饼。大概是近墨者黑吧,在关山月的熏陶下,脸皮是越来越厚,嘴里就跟开了高铁一样,像什么要在大明创造新的百家争鸣,要在太学之外建立大明帝国大学……等各种有影儿没影儿的事情是张口就来。 士子们当场就被忽悠瘸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的皇帝,感动的是热泪盈眶,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关山月今天也是骚到了极点,杨嗣昌和徐光启等人都是一身礼服,他确实一身藏香色飞鱼服,就跟蟑螂窝里出了一个卫生球一样,分外的扎眼。 杨嗣昌这个户部尚书,自打来了大宁是四处碰壁诸事不顺,就连那群吏目们都敢跟他甩脸子。 人压抑到一定的程度,心里就会走变态育的道路。一直高高在上的杨嗣昌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关山月,他觉得要不是他这个奸诈小人从中作梗,自己手中的权利不至于如此大打折扣。 愤恨地看了一眼身后得瑟到极致的关山月,大腹便便的杨嗣昌心中暗道:“圣上一直偏袒关山月,是铁了心的要跟他穿一条裤子的。平时还真没有办法绊倒他,今日可真是天赐良机,我要当着天下士子的面弹劾关山月,看圣上还有什么话说。” 提醒肥硕的杨嗣昌心情忐忑的听着崇祯帝的长篇大论,心里就跟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样,想到被关山月压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是下定杀心,就是搞不死关山月也要借机把他搞臭。 好不容易等崇祯帝白活完了,他是抓住机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臣,有本要奏!” 一阵冷风飘过,静的几乎能听见空气凝固的声音。 突状况,绝对的突状况。杨嗣昌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成了全场的焦点。 朝拜的时候奏本,崇祯帝心头一颤,立马知道杨嗣昌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说道:“杨爱卿,今天是元旦,是休沐的日子,朕今天不上朝。” 杨嗣昌跪在地上是面色铁青,他下定了决心,权当没听见崇祯帝的话语,朗声说道:“关山月祸国殃民,阴险狡猾,委用亲信,结党营私,排斥异己,迫害忠良。” 关山月都尼玛气的要吐血了,立马就火了。要不是旁边有哪些士子们在瞪大着双眼瞧着,他早就上去打这个老不死的了。 要是搁在以前,本着宁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原则,崇祯帝会毫不犹豫的把关山月下昭狱。可自打经历了逃离北京的事情,仿佛重新活过一次的他,把着世间的一切是看的清清楚楚。 崇祯帝心中早就骂翻天了,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杨嗣昌这一出是摆明的让他难堪。他不愧是关山月的好基友,关键时刻他要硬怼杨嗣昌。 “朕是北渡之人,舍弃京师之痛,切入骨髓。大厦将倾之时,文武百官何在?杨尚书,你又何在?是关山月在力挽狂澜,是他在死保大明的江山。要说他是祸国殃民的奸臣,朕不答应,大宁的百姓不答应,天下的百姓更不会答应。” 杨嗣昌的如意算盘立马落空,他没想到崇祯帝一点也没顾忌他的父亲杨鹤,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皇帝他是不敢怼的,可关山月却跑不了,“苍天啊,你睁睁眼吧,为了我大明的万世基业,用雷劈死关山月那阴险歹毒的小人吧!” 关山月的鼻子都气歪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不顾徐光启的阻拦,指着杨嗣昌的鼻子骂道:“姓杨的,你别倚老卖老,你说这话肾虚不?别人都说你肚子里装的是学问,我呸,你丫的那纯粹就是一啤酒肚!” 大明没有啤酒,不过杨嗣昌不用想便知道“啤酒肚”不是什么好词,他立马涕泪满面的匍匐在地上,装出一副丧家犬的摸样,嚎啕道:“臣不活了,臣要到太祖哪里告上一状,请他老人家为我主持公道!”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不过这时候还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就是崇祯帝溺爱的皇八妹乐安公主朱徽媞。 这小丫头年方二十,身着一身杏色宫装,头上插着一支七宝珊瑚簪,面容明艳动人,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劲儿。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凡是公主该有的气质她是一概没有,那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一看就是个调皮捣蛋的主儿。 乐安公主眯着眼轻咬下唇,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她顽皮地冲着关山月挑了挑眉毛,从锦衣卫手里夺过一把绣春刀便扔到了杨嗣昌的面前,促狭道:“杨大人,你没带刀吧?” 杨嗣昌气血上涌,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瘫倒在地,他心中一万只奔腾而过,本来只是想逼崇祯帝在陕甘势力和大宁势力之间做个决断,反倒是被半路杀出的乐安公主置于无限被动之地。 关山月心中立马阳光明媚,他冲着乐安公主摆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觉得自己简直爱死这个调皮捣蛋的乐安公主了。 崇祯帝咳嗽一声,知道现在还不是跟杨氏父子撕破脸的时候,连忙给杨嗣昌找了个台阶下。他一边上前搀扶起哭的涕泪横流的杨嗣昌,一边动情地说道:“杨大人,朕觉得你跟关大人之间有误会。你来的时间短,可能不知道里边的详细情况。这大宁的种种律法都来自最新版的大明律,那是朕亲自批准的,不是专门针对你一个人,所有的人都得遵守,包括关大人,包括朕。” 杨嗣昌多么猴精的一个人,立马领会了崇祯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图,借坡下驴道:“哎呀,原来其中还有这般缘由。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关大人,赎罪,赎罪!” 关山月冷哼一声,抱拳还礼,“不知者不怪,不过小人提醒杨大人一句,按照最新修订的大明律,刑不上大夫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就连太子犯法也是与庶民同罪的。你别一脸的不信,不信你问问圣上。” 崇祯帝那会放过这么好的宣传机会,赶紧和稀泥道:“关爱卿的话是千真万确的,咱们大明以后就是要做到有法必依,执法必严。不冤枉一个好人,更不放过一个坏人。对了,杨大人,你这就即刻动身代朕去北京祭祀十二陵吧。” 眼不见心不烦,崇祯帝这一竿子可把杨嗣昌支的够远的。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只是关山月前脚刚回到都督府,后脚便王承恩便急匆匆地来通知他辽东生变,圣上命他去光华殿。 关山月一听辽东,心里是咯噔一下,焦急的问道:“前线的色特尔也没事吧?” 王承恩一边从都督府往外推关山月,一边语飞快的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知道事态远比咱们想象的要糟糕,你见了朝鲜使团就都知道了。战事瞬息万变,快些上马!” 第一百六十二章 高丽,亡了! 光华殿,除了愁眉苦脸的崇祯帝外,就是一群穿的像乞丐一样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高丽棒子。 经过一番确认后,关山月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八个一脸苦相的高丽棒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终于熄灭了心中最后一丝幻想,惊愕的说道:“我去,你们真的不是来给我大明皇帝拜年的使臣?” 崇祯帝觉得愁死了,无奈的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苦闷的说道:“关爱卿,你就别跟他们在这扯犊子了。他们不是高丽的官方使团,他们是来报信儿的民间团体。史密达,关爱卿手下统御着大明最精锐的部队大宁军,你快些把情况说与他听。” 史密达是五人中唯一会说汉语的,他从地上匍匐到关山月的面前,操着高丽腔调的汉语哽咽道:“关大人,高丽,亡了!” 关山月对高丽棒子向来是没有好印象的,这货竟然不厚道的笑了,挤兑道:“天外飞客来攻打高丽了?” 史密达不明所以,一脸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关山月,又把头歪向了崇祯帝,像起投去而来求解的目光,真诚地问道:“圣上,天外来客在天朝指的究竟是那支军队?” 崇祯帝坐在龙椅上,用手拍了拍昏胀的脑袋,撇嘴说道:“你可愁死朕了,他们就是高丽一帮种地的,你跟他们扯什么犊子。还是朕来跟你说吧,形式远比咱们想象的糟糕的多的多。” 原来后金皇太极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半年的时间他明面上在辽东接近大宁的边境地区摆出一副随时进攻的高压态势,暗地里却勾结吴三桂和倭寇的德川幕府对高丽进行分食。 崇祯三年十月三日,后金派出多尔衮率领十万大军和吴三桂的八万关宁铁骑,在沈阳杀了朝鲜质子祭旗出征,正式从北对李氏高丽王朝起猛攻。 德川幕府二代将军德川秀忠吸取万历时期丰臣秀吉的教训,派出长子德川家光为的征夷大军二十万,从南往北推。 以有心算无心,一场灭国之战悄然打响。高丽李氏王朝在三方势力的南北夹击之下,敌人会死四面开花,从海上和路上源源不断地犹如潮水一般涌进高丽。 高丽李氏王朝士兵的战力比明朝江南卫所卫所兵还不如,有的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有做,便在主将的率领下弃城而逃。反抗最激烈的反倒是那些底层的民众,他们在那些于官府失了联系的文官的率领下对那群不请自来的虎狼之军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反攻。 三方势力都被这此起彼伏的义军反抗搅得不胜烦恼,最终还是后金第一狗腿子范文程找到了破解之道,他建议多尔衮对高丽进行屠城战,凡是不归降的一律就地屠灭。 鸡蛋终究是敌不过石头,锄头也敌不过刀剑和火枪。在经历了几次惨绝人寰的屠灭战后,北方高丽义军的反抗趋于平静,在那些硬骨头的有志之士死光后,剩下的人选择屈服于后金的淫威,苟活在这世上。 上一次高丽之役耗光了大明的财力,也耗光了高丽的精气。数十场屠城过后,高丽人的民族意志出现了裂痕,紧随其后的便是瓦解,最后是在世间消失殆尽的大崩溃。 除了可以忽略不计的零星抵抗,高丽人选择垂下头颅做顺民,放弃了抵抗。 倭寇在唐朝的时候就往唐朝派遣遣唐使,他们向来是最好的学生。德川家光闻讯后,迅的有样学样,逐渐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顾手下反对,率先攻入汉城的他把高丽李氏一族屠掠殆尽,就连那些投降的高丽官员也没能幸免于难。 那日,高丽国破山河碎,滚滚汉江血流成河,那耻辱的鲜血溢满两岸。 倭寇虽然号称二十万,可真正有战力的也就是十二万,剩下的八万全都是后勤部队。后来他们现没有了明军的支援,高丽人竟然温顺的像只小绵羊一样,任凭他们百般挑衅戏耍,全都是奴性十足的笑脸相迎,激不起他们丝毫的反抗。这八万后金军,也挥舞着腰间的短刀,加入到了分食的盛宴之中。 自鸣得意的德川家光见高丽如此不堪一击,坐在汉城李氏的王座上甚至出了要踏平大明的狂言。 两个月的时间,从南到北,从北到南,百年高丽李氏王朝灰飞烟灭,精神荡然无存,再也不复人间。 经过激烈的谈判过后,后金和倭寇达成一致,完成这这场瓜分盛宴。后金占领平安道、宁安道、黄海道三道。倭寇占领京畿道、江原道、忠清道、庆尚道、全罗道五道。 后金也不是吃亏的主儿,虽然在地盘上倭寇多占一道,可面对强硬的多尔衮,他们不得不在人口上对后金做出倾斜,大量的南方高丽人像牲口一样被运到了后金的控制范围内。 说的好听点,这群亡国奴现在是一种战略资源,说的不好听点他们是后金在即将对大明起的进攻中的炮灰。 不过,倭寇是不在乎这些人口的,反正的岛国的人口也不算少,大不了移民便是。 吴三桂的算盘也打的直冒火星,吴氏父子也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他们的势力范围得以扩充到他们的迹地锦州一带,当然钱财上后金没有亏待他们,吴三桂在高丽也是放纵部属对高丽百姓进行劫掠,这回雇佣兵的买卖算是稳赚不赔。 三方皆大欢喜,只是苦了高丽百姓。 战争开始的时候,高丽李氏王朝做过流亡大明的打算,可现后金和倭寇是早有防范,所有的出路和出海口全都被早有准备封死,整场战争没有起承转折,上来就是大,一些便把高丽给牢牢地封死在境内。想出去的出不去,出去的不敢出去。 迫不得已,高丽李氏王朝向大明派出了数百个求救的使团,除了这个泥腿子使团抵达大明外,全都被屠戮一空,谁让他们的头颅是内鬼的荣华富贵呢。 崇祯帝说完后,从龙椅上拍案而起,不怒自威,高声说道:“这下,关爱卿,你总算是知道最近外国商船为什么这么少了吧?” 关山月听了崇祯帝的解释是如梦方醒,从光华殿上是一蹦三尺高,怒不可遏地说道:“圣上,唇亡齿寒,这事儿,咱大明不能怂啊!这群狗娘养的,他们占领高丽,跟咱大明打招呼了吗?必须死磕到底!”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君臣谋万世 崇祯帝心怀天下,毫不犹豫地说道:“万历帝壮举犹在眼前,既然他们要战,那大明就跟他们战!” 关山月这个战争贩子闻言热血沸腾,毫不犹豫的吹响了请战的号角,豪气干云的说道:“历经五个月的训练,新军已初具战力。ΔΔ.『→→.好男儿志在四方,臣愿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崇祯帝身上笼罩着一股帝王特有的王霸之气,“朕命你迅速制定出作战计划,待朕审核后即刻出兵。” 关山月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经过这段时间的不间断的移民,利用科技的优势,大宁的可用兵力是呈直线上升,刨除边境防守军团,机动兵力足有十五万,急不可耐的他早就想跟后金或者吴三桂碰一碰了。 要是训练传统的士兵,需要花费时日颇多。大宁兵工厂火力全开之下,关山月索性给所有的新军都装备了带刺刀的燧火枪,老兵传帮带,只需要三个月便可让这帮农民初具战力。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战争的胜利是无数的烈士的鲜血铸就的。以前抗倭援朝大明都是无偿救援,可关山月并不想赔本赚吆喝,他想捞点干的。 每当地图的时候,关山月的心中除了心痛还是心痛。站在珲春就能见还,却被一条低矮的铁路桥封死,偌大的东北,竟然没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出海口。珲春距离日本海才十几公里,那是一个何其重要的战略地位? 地图的时候,他也曾幻想过,要是中华的地图横跨欧亚,东临太平洋,西接大西洋,到时候就是全世界联合起来也封锁不住中华这条巨龙的腾飞。 什么第一第二岛链,各种明里暗里的封锁,见鬼去吧。老子就不韬光养晦,凭借着幅员辽阔的国土,凭借幅员辽阔的国土,老子一样风流快活。要是中华不爽,吓唬谁呢,不怕死,那就战啊! 受时代的限制,崇祯帝等人是不出未来的时代是一个即将来临的大航海时代,所以他这个大明的“先知”必须做些什么。 况且,倭寇数次以高丽为跳板,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吞灭大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最好的防御是进攻,狼子野心的倭国势必是要灭掉的,完全可以把高丽打造成一个灭倭的前进基地。 遇到了关山月,倭寇算是变成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他要彻底泯灭他们那不切实际的大陆梦。 风动旗动心动,为了后世子孙,关山月要趁机拿下出海口,借机把高丽纳入大明的版图。属国这个干儿子说的再好听,也不如自己的亲儿子放心。 ctr>他斜眼瞧了史密达一眼,心中思绪万千,他走到崇祯帝的面前密语道:“圣上,此乃天赐大明良机。以前高丽是不征之国,现在高丽被后金倭寇瓜分,举国无主,我们何不趁机把高丽拿下。既可以获得出海口,也可以为大明京畿地区提供一道天然的屏障。” 崇祯帝胸有沟壑,浴火重生的他可以说是大明历史上最不拘泥于传统的皇帝,他双眼如炬,目光炯炯地盯着关山月,久久不语。 “朕,挺你!” 这一切,源于崇祯帝对关山月的无条件信任,他不相信关山月会往火坑里推他。 关山月心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拱手抱拳低声说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事成,圣上是开疆拓土的大帝。事败,责任全都推到我的身上便可。臣,甘愿为华夏背锅。” 崇祯帝摇了摇头,伸手紧紧地拉住关山月的手,斩钉截铁地说道:“好一个谋万世,朕要跟你同进共退,只需成功不许失败。” 关山月额头青筋暴露,目若铜铃,宛若张飞在世,“为万世子孙谋福利,大明必胜!” 崇祯帝抑制住登高仰天长啸的冲动,紧紧的攥住关山月的手,用激昂有力的声音说道:“老关,破釜沉舟,只进不退,放手去做吧!” 大殿上跪着的八个高丽棒子,着大明窃窃私语的君臣二人是不知所措,待到他们的谈论声越来越大也没农民白是怎么回事儿,全然不知他们是在密谋着把高丽收入囊中。 关山月毫不拖泥带水,一撩衣摆,大步流星的走到史密达的面前,威风凛凛的一站,昂声问道:“史密达,我问你,你说高丽王室,全都被德川家光屠戮殆尽,千真万确?” 史密达见关山月周身杀气四溢,惊骇的磕头如捣蒜,颤抖道:“贱民不敢欺骗天国上臣,当真是被倭寇贼兵杀光了,就连那些九族之外的李姓也都赤身*惨死在汉江畔。请将军为我王报仇!” 史密达浑身颤抖,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恐怖的一天,经过倭寇贼军的掠夺强奸过后,汉城的空气中充斥着咸腥的血气味,那简直是人间炼狱,。 反抗的被当成处决,往日高高在上的王室成员连同宫女太监们全都赤身*,像牲口一样被紧缚双手,一串串的拉倒汉江畔,叫骂声此起彼伏。 德川家光的手下们简直不是人,是一群来自地狱的人形畜生,他们展开了疯狂的杀人比赛,从天亮一直杀到天黑。 剩下所有的人全都被紧缚双手双脚,扔进了滚滚的汉江,连一声惨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沉入江底。 关山月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拉起史密达,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不容置疑地说道:“从现在起,高丽你说了算了。” “啊!?”史密达的嘴巴都要脱臼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高……高丽,我说了算?” 崇祯帝跟关山月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聪慧的他立马便明白了关山月要拿他当傀儡的意图,昂首阔步的走到史密达的面前,以无上君威说道:“对,朕金口玉言,现在高丽你说了算。朕任命你为高丽总督,官居二品。王承恩,带他去换朝服。” 史密达都吓傻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大明乃是天国上朝,我……我……史密达只是一介草民,大字不识一个,这总督的位置我做不得啊?” 崇祯帝心中暗笑,暗道:“你要是识文断字,朕还不用你呢,要的就是一个听话的傀儡。让你站在前面就是给高丽人一个缓冲的时间,也给大明的官员一个逐渐渗透的时间。” 崇祯帝把脸一虎,目光如剑,板着脸说道:“英雄不问出处,朕用人向来不拘一格。像你眼前的关大人就是秀才出身,朕说你行你就行,难道你还怀疑朕没有识人之能吗?” 天威一怒,史密达吓得浑身抖若筛糠,头都磕出血来了,“贱民不敢,贱民不敢,贱民不敢……” 余下的那七个人以为明朝天子不愿意派兵替他们的国王报仇,见史密达一磕头,不明就里的他们跟着也磕头。 崇祯帝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要的就是一帮废物点心,“既然不敢,那就快些去换衣服。” 王承恩斜眼睨了一眼穿的比叫花子好不到哪去,草鞋都漏脚趾头的高丽民间使团,撇嘴说道:“史密达,史大人,圣上都发话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跟杂家走吧!” 史密达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就高升了,七个人屁滚尿流的跟着愁眉苦脸的他去换衣服去了。 关山月着远去的八人摇了摇头,稳重地说道:“圣上,臣也要告辞了。我这就去大宁参谋部找刘文秀指定作战计划,确定三方势力究竟先动哪一个。” 崇祯帝紧咬下唇,他知道关山月一走出光华殿便是一出旷世大戏拉开帷幕之时,双拳紧攥,依依不舍地说道:“去吧,朕等你!” 第一百六十四章 谋定而后动 当夜,大宁参谋部灯火通明,辽东和高丽的大幅地图悬挂在参谋部的大厅中,作战参谋和情报参谋们忙而不乱,井然有序的进进出出,一派忙碌景象。Ωヤノ亅丶メ ..... 大宁参谋部的大厅里,关山月的手指头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一个疑惑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他转身盯着身旁的刘文秀,不解地问道:“温甫,后金和吴氏父子,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参谋部一无所知?” 刘文秀脸色铁青,一脸无奈地说道:“外放的探子与参谋部的联系是没有固定时间的,以前最长是一个月一次。这次拖得过长,派去查探的人没能跟后金和山海关的探子取得联系。不过据他们观察,山海关和后金现在是只许进不许出,大概他们是被困在了城中出不来,就连飞鸽传也是泥牛入海。” 关山月的心立马就沉重了起来,一股不祥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派出的兄弟可能凶多吉少,派往山海关的大档头孔龙那是一个豪爽任侠的汉子,但愿他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刘文秀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拱手抱拳,悲痛地说道:“这都是卑职的疏忽,请大人降罪。” 关山月摆了摆手,示意刘文秀坐下,宽慰道:“温甫你又不是千手观音,最近又忙于搜集整理有关罗刹国的情报,怎么能做得到面面俱到。只是现如今微弱的平衡终于被打破,后金有了一半的高丽半岛,便有了战略纵深和补给基地。尤其是那些归降的高丽棒子,更是不容觑。后金可不管他们是男是女,还是老弱病残,赶到战场上就是兵。皇太极不简单,多尔衮不简单那。” 个中的利害关系刘文秀心中跟明镜儿一样,自责道:“都怪文秀懈怠了,否则断不能让他们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做大的。” 关山月笑着摇了摇头,笑道:“温甫你这人性格像三国的诸葛亮,事必躬亲,早晚都得累死。不过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我预言后金必内乱而衰败,咱们可以趁机加强策反和间谍战。时间差不多了,作战室的沙盘应该堆好了,咱们去作战室吧。” 偌大的作战室中挤满了人,八支手臂粗细按照特殊方位摆放的蜡烛将整个房间照的亮若白昼。六十多人分成了攻打后金,攻打吴氏父子,攻打倭寇三派,各自坚持自己的理念,围着桌子正中的沙盘在在剧烈的争论着。 关山月头疼欲裂,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了,他现在全凭借着浓茶在提神,“温甫,争论的差不多了,说说你的意见。” 刘文秀眉关紧锁,他走到眼前的沙盘旁,用手指着高丽半岛说道:“高丽北部以山地为主,南部有狭的平原,是他们的产量区。现在后金得到了人口补充,势必会拿归顺的高丽人当炮灰,他们的后方还有盟友倭国做后盾。不宜开战。倭国占领的高丽南方,有北方的后金做后盾,跳过后金进攻南方的倭寇德川家光是不现实的。” 刘文秀的这一番论述颇合关山月的胃口,他也认为现在当务之急是拿下山海关才是重中之之重。他从椅子上起身站了起来,走到沙盘旁仔细的了一番后,忧心如焚地说道:“得拿吴氏父子开刀,山海关的位置太过重要了。在他们彻底倒向后进之前,必须解拿下山海关。” 刘文秀是一点就透,立马领会了关山月的意图,“大人明察秋毫,这山海关简直是吴氏父子,悬在北京城头上一把随时会斩落下来的利剑,无论是从陆路还是海路,都在威胁着北京城的安危。只要山海关不在咱们的手中,圣上一日不得还师京城。” “稳扎稳打,先拿下吴三桂再打后金,只是入高丽半岛作战,山地战并非大宁所长,愁煞人也。”志愿军当年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关山月是不会贸然进入一个陌生环境作战的,在这之前他要做足了功课和准备。 刘文秀拖着下巴罗微一沉吟,抬头试探道:“山地作战非我所长,也非后金所长。不过大明境内有一支臭名昭著的山地劲旅——毛葫芦兵,他们的里边都是亡命的矿工和盐工等亡命流民,大人何不化为己用?” 关山月用人向来是不拘一格,在别人眼里是过不去的天堑,在他眼里连条壕沟都不是,毫不犹豫地说道:“给他们个洗白的机会,告诉他们,对内毛葫芦兵是过街老鼠,对外他们就是民族英雄。咱大宁参谋部这么强悍的教育能力,必然会让他们脱胎换骨的。” 刘文秀长舒一口气,说道:“南方的情报人员送来了一条最新的情报,想必大人还未曾知晓。那就是福王最近异动频频,据我们的情报人员分析,他的意思是想趁乱入主京师。” “福王想登基?他可真会找时候。”关山月气极而笑,心中思虑再三,决定还是先收拾吴三桂,“让肉烂在锅里吧,北京城福王搬不走。” 鸡鸣破晓时分,经过一番缜密的讨论和集思广益之后,一份成熟的作战计划终于瓜熟蒂落。 为了不打草惊蛇,大宁军由界岭口秘密入关。关山月率领天狼营、火器营和五万新军主攻山海关,李定国率领五万新军主攻宁海城,贺文龙率领五万新军攻打角山长城和威远城,最后三方齐聚山海关。 色特尔也则率领泰宁营、神箭营及两万骑兵伺机而动,防止后金突袭。 来而不往非礼也,色布腾率领水师自库页岛除出发,夺去虾夷岛,并将其牢牢控制在手中(其时,虾夷岛并不在本子手中)。 双眼猩红的关山月马不停蹄的把作战计划送到了崇祯帝的案前,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着双眼布满血丝的崇祯帝是一脸的愕然,“圣上,你的眼睛怎的也这般猩红,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 崇祯帝迫不及待的翻阅着翔实的作战计划,他还没来得及作答,站在一旁直打哈欠的王承恩摆了摆手,插嘴道:“自打关大人走后,圣上就这么在龙椅上坐了一宿,一夜未眠。” “要你多嘴。”崇祯帝对这份作战计划是相当的满意,他抬头冲着关山月一笑,说道:“要是遭遇到关爱卿,朕的江山未必是这番摸样。想当年,朕给予袁崇焕是绝对的信任,五年复辽,那是欺朕当年不懂军事啊!这份作战计划,朕,准了。” 二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临行前,关山月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对崇祯帝讲明白了为什么说人口也是一种战略资源。 受他启发,当日,在继续鼓励生育的同时,为了缓解北方四省的人口短缺问题,崇祯帝大赦天下政治犯。当然是带附加条件的,那就是所有的犯人必须举家迁往北方四省边境地区戍边垦荒。 崇祯帝玩的一手好牌,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这些犯人可都是高素质的人才,他们有文化知识,有的甚至有一技乃至多技之长。将他们迁往北方四省边境地区,把原来的被押者转变成新家园的,既可以减少内政开支,又可以巩固边防,在加快民族融合的同时还能带动边远地区的文化教育的发展,可谓是一举多得。 迁徙,被关押者肯定是心有抗拒的,但与生不如死的关押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相比,北方四省自由的天空简直是触手可及天堂。何况,雪片一般的《大明日报》把北方四省宣传的跟人间天堂一样,又不是去传说中“蛮荒”一般的海南,他们不动心,他们的家人也早就动心了。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搞笑的一幕出现,崇祯帝颁布的诏,最先响应的竟然是福王治下的百姓。他们本就与福王政见不同,仿佛汪洋中的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岂肯放过这一线生机。想尽了各种办法拿到了路条,偷着摸着去大宁户部报到去了。 与此同时,一道密旨自天宁城发出,易装的锦衣卫马不停蹄的冲着沐王府狂奔而去。 集结的号角终于吹响,一匹匹膘肥体壮承载着军令的战马以大宁都督府为始点,跑向北方四省的四面八方,军令所致无有不从。 整个北方四省动了发出一声震天的嘶吼,变成了一部令人恐怖的战争机器。一夜之间,四省一切经济生产活动都以战争为中心,各种军事战略物资源源不断地走下生产线,走向大宁,走向即将开战的前线。 浓浓的战意化身成一只下山的猛虎,冲着山海关猛扑而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滔天恨意 少年得志,鲜衣怒马,又复辽土的吴三桂是意气风发,觉得在这大争之世中当个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Ωヤノ亅丶メ ..... 身着盛装的吴襄为了欢迎得胜归来的爱子,特地在山海关举行了盛大的阅兵仪式,整座城池在狂欢中渡过了三天。 但是吴襄却无比的郁闷,因为在阅兵的时候,旗杆断了,他认为这是不祥之兆。 他劝吴三桂消停一些,可吴三桂却完全没有听进去,他按耐不住杀戮的心,率领一千多关宁精骑,在山海关对那些早已暴露的大宁探子们展开了一场绞杀。 所有被缉拿的探子,连审问的程序都省略了,全部被就地正法。山海关笼罩在一片血腥气之中。 吴三桂亲自参与到了这场猫戏老鼠的游戏之中,他终于把城中的大宁探子们逼入绝境之中。 大宁参谋部在山海关的据点坐落在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内,现在处于关宁精骑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之中。 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转眼间便杀进了院落之中。 受伤的大档头孔龙躲在门窗后,对着吴三桂发出一声怒吼,“吴三桂,卧槽你姥姥,你不得好死!” 吴三桂躲在亲兵的盾牌后,狞笑一声,猖狂的说道:“上次那贱狗的炸弹,差点让王我绝了后。要不是范文程提醒的及时,这次攻打高丽指不定又坏在你的手中。孔大档头,本王敬你是条汉子,归顺于我的帐下,立马封你当个游击将军,如何?” 孔龙一刀斩断深入骨髓的箭矢,咬牙切齿地骂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别以为自己换个“王爷”的称号就妄想成为皇亲贵胄,却不过一痞子尔。昙花一现草丛间,泯然于众人矣!”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着众人的面揭了吴三桂的伤疤,来路不正的他立刻陷入狂怒之中,双拳紧攥,指甲陷入肉中。 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豪迈的歌声,是数十人的大合唱,“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这是我们亲爱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孔龙环视四周那十二位年轻的面孔,从他们的眼中他不出一丝的恐惧之情,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那笑声声振屋瓦。 “哈哈哈,好样的,慷而赴死眉不皱,为国捐躯英雄也!烈士墓碑上,也有咱爷们的鲜血。弟兄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冲啊!” 忍无可忍的吴三桂,冲着身后的精兵一挥手,声色俱厉地喊道:“死到临头还有心思唱歌,给我上,除了画像上的这个人,一个不留!” 屋门是从里面打开的,十三个被逼到绝境的探子们,绝境之中拼死反抗,一起向吴三桂发起了绝望冲锋,期望临死前能宰了他。却被四面八方冲来的关宁铁骑开膛剖肚。 大档头孔龙被厚重的刀背拍在后脑,顿时昏死了过去。 才崇祯四年正月十五,吴襄的担忧终于变成了现实,山海关一线的长城狼烟四起,杀声震天。 十五万大宁军,用手中的刀枪让永平府的卫所选择闭了嘴。至于那些不听话的将领,全都被天狼营给抹了脖子。 关山月率领六万大军自正月初七出界岭口,跳过沿路城池,直接杀到了山海关城下。 大雾散去后,着城下突然出现的大宁军,吴襄陷入慌乱之中。 但他的儿子吴三桂却冷静无比,即使是从西侧进攻山海关,他也不相信关山月有能力攻下山海关。山海关的城墙高十四米,厚七米,笑话,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束手无策。 正月十五,约定的时间一到,宁海城和威远城的战役便打响了。率先出场的不是云梯、冲车等东西,而是一排排被关山月叫做迫击炮的新式武器。 迫击炮的炮筒子虽然不如威远城、宁海城的火炮炮筒子粗,射程却在其之上,再加上有膛线,拉开距离后,一轮矫正射击愣是打的守城的士兵人仰马翻。 眼光毒辣的吴三桂一眼就关山月身后的那群新军是农民出身,他趁着炮火的间隙,躲在女墙后,扯着嗓子冲着关山月喊道:“姓关的,你这不过是奇巧淫技罢了,决定战争胜利的终究是人,就凭你身后那群穿着破烂的农民想赢本王,你洗洗睡去吧!” 关山月心生不屑,遥想当年,八旗子弟,衣服是华丽的,浩浩荡荡奔赴战场,却被八国联军虐成狗,一群逃命两万五千里穿着烂衣服的“乞丐”却让一个民族的每个人都能在洋人面前挺直腰杆的说:“o!f..c.yo!” “我只知道尊严是打出来的,不是穿出来的。” 吴三桂撇了撇嘴,不屑地喊道:“山海关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你就是二十万的兵力也是攻不破的,没出十五就是年,我先送你两份大礼!” 关山月现在在射程之外,也不怕他暗算,冷笑道:“吴三桂,上次没弄死你算是你命大,这次,送礼也不行,老子一样往死里弄你。” 吴三桂没有说话,而是把一筐东西从城墙上扔到了城下阵前。 十二个黑咕隆咚的东西,从城头天女散花一般,发出声声闷响,重重的摔在到了城下,有的磕到了石头上,弹了起来,像球一样滚得四面八方都是。 “啊?!是人头!”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那是多么熟悉的面孔,刘文秀睚呲欲裂,一口鲜血夺口而出,“是咱们的弟兄,吴三桂我艹你祖宗!”他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抓紧缰绳,冲着城下策马狂奔,全然不顾城头射下的暗箭。 身后的亲兵紧随而上,用宽大的盾牌将刘文秀牢牢的护在中间。 十二颗人头被捡回来了,十二颗被煮过的头颅,这得是多大的仇恨。 一通归来的,还有四具被射成刺猬流着鲜血的年轻尸体。 兵部左侍郎熊文灿是杨嗣昌一派,名义上是来督战,实际上是杨嗣昌派来恶心关山月的。 他骑在马上,满脸的讥讽,阴阳怪气的说道:“啧啧啧啧,用四条人命,换十二颗人头,这买卖可真划算,大明的兵可真是用来糟践的啊!” “啊呀,老子劈了你个畜生!”刘文秀闻言挥舞着手中的苗刀就要跟熊文灿拼命。 关山月眼疾手快,两军阵前岂能自乱阵脚,一把刘文秀给拦了下来。 除了熊文灿的亲兵,在场的人全都双目喷火,恨不得当场把他碎尸万段。 “不抛弃,不放弃!” “不抛弃,不放弃!” “不抛弃,不放弃!” 六万大宁军用震天的嘶吼声回答了熊文灿。 吴三桂在城头抚掌大笑,高声喊道:“好一个不抛弃,不放弃。姓关的有本事亲自来取,这是本王送于你的第二份大礼!” 城上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荆条木筐,从城头缓缓地降落下来,里面装满了牛粪,隔得远远的便能闻见一股浓浓的马粪味儿。 关山月连忙掏出望远镜,发现热气腾腾的马粪之中埋着一个人,只露着一个头,脸。 “啊!?是孔龙,孔档头!二狗子,巴图尔,提供掩护,救人!” 关山月发疯一般的冲着城下冲过去,除了筐中的孔龙,关山月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见,他与这世界割裂了。 三百多亲兵一窝蜂一般冲了出去,用自己的生命护卫着关山月的安危。 此刻,熊文灿着城头射下的雨点一般密集箭雨却嫌不够,心里在恶毒的诅咒早点射死关山月。 陈二狗跟巴图一左一右,抄着大框回到了阵前。 孔龙左脸的肌肉已经被削去,右脸上的肉往外翻着,异常狰狞,得出他命不久矣。 关山月疯了,喊的撕心裂肺,“医护兵,医护兵,救人,救人……” 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医护兵眼里只有袍泽弟兄的痛苦,哪里还得见恶心。 两个医护兵,冲到筐前,一左一右把手伸入马粪之中就要把孔龙拎出来,却捞了半天什么也没捞出来。 他们趴在筐边把手臂全都伸进了马粪之中,像是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发出一阵惊呼便瘫软在地。 陈二狗以为他们嫌恶心,一脚把医护兵踢开,喝骂道:“废物!孔老弟,哥哥来帮你。”亲自把手伸进了大筐之中,划拉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他的嘴巴张的都能放下一颗馒头,愣了片刻,转身冲着关山月悲怆的说道:“人彘,吴三桂这畜生把孔兄弟制成了人彘,啊!”说完陈二狗再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悲愤,仰天长啸。 关山月紧咬着嘴唇,忍住哭泣,不让心中的悲痛泄露出来。他把双手深入牛粪之中,抱着孔龙的腰把他从牛粪中抱了出来,弯下身子把搂在了怀中,“孔老弟,你还笑,你还有心思笑。你怎么不说话啊?啊,你的舌头呢?啊,啊,啊,啊,吴三桂!水车,水车!” 还没等水车来到阵前,孔龙便从关山月的怀中挣脱开来,咬破嘴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雪地上写出了两个鲜红的大字——报仇。 写完冲着北方的大宁眷恋的了一眼,便笑着撒手人寰。 这一刻的关山月相信坚信人是有灵魂的,他跪倒在孔龙的面前,指天发誓:“不灭吴三桂,誓不为人!孔大哥,你放心的去吧。你们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你们的子女就是我的子女,你们是大宁的英雄,是大明的英雄!” 孔龙那瞪着的双眼竟然缓缓地合在一起,从他满是笑容的脸上不出一丝的痛苦。 关山月拭去泪水,抽出宝剑,振臂高呼:“迫击炮炮火压制,热气球点火,天狼营准备跳伞,为十三位英魂报仇,为十三位英魂报仇!” 第一百六十六章 穷追猛打 千人备刃,擒敌杀将。『→ .........万人备刃,纵横天下。 迫击炮声震连天,数百枚巨大的热气球相继被点燃,两千身着藤甲背伞包的天狼营将士,五个一组,冲进了吊篮之中。 遮天蔽日的热气球缓缓地驶向山海关城池的上空,大宁人第一次拥抱蓝天,万户未竟的愿望终于被实现。 城中的吴三桂和守军都傻眼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热气球,不知道头顶那数百个庞然大物是什么,城下那密集的炮火也让他们没有时间猜测,刚一抬头便被炸得把头藏在城墙下。 城中残肢断臂横飞,哀嚎遍地,连大宁军的面都没清楚,便折损了数千人。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吴三桂,转眼便被打傻了,他顾不得天上的威胁,指挥着守城的士兵准备滚石檑木和金汁。面对后金的时候他没有怂过,面对高丽棒子的时候他也没有皱过眉头,可现在这仗他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打了。 热气球大概飞抵600米高空的时候,天狼营的士兵重复着在朵颜山的秘密训练,抵达城中心拉开距离后便跳出篮筐。 躬身,开伞,一朵朵雪白的伞花绽放在山海关的上空。 随着重量的减轻,热气球迅速升空,恰好为后边让开了航路。 六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天狼营将士全身覆盖藤甲,加上城外密集的炮火压制,城中的关宁铁骑束手无策,转瞬间两千名天狼营突入山海关内部。 关山月根本就没有打算走常规的攻城路线,要不是还需要山海关这道险关,愤怒的他早就用炸药把城墙给炸塌了。 两千多的天狼营将士杀声震天,长枪上刺刀,抢枪爆头,如此近的距离真个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留下一地的血迹,疯子一般冲着城门洞两旁的瓮城冲将了过去。 城里天狼营与瓮城中的伏兵厮杀正酣,城外得到讯号的火器营对着城门洞就是一通猛轰,不消片刻,山海关便门洞大开。 半个时辰后,城中灯笼、酒坛、茶花、香炉,四处横飞。军队是一个荣誉的集体,失去的尊严必须要抢回来,五人一组,五万多新军带着满腔的仇恨冲进了山海关。 着城头的白旗,关山月是真急眼了,拿着扩音器声色俱厉地喊道:“不接受投降,不接受投降,不接受投降!往死里打,往死里打!” 关山月猩红着双眼,率领三百多亲兵发疯一般的四处寻找吴三桂,围着城池跑了一圈连吴三桂的身影都没有找到。 关宁铁骑在拼死抵抗着,给大宁新军带来了不的麻烦和杀伤。不过,再锋利的冷兵器也抵挡不住数倍于己的热兵器,无数武艺娴熟的关宁铁骑死于农民的燧火枪下。 战乱中,刘文秀拖拽着身着下层士兵服装的吴襄,铁青着脸走到关山月的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吴三桂跑了,炮声响的时候他便跑了,连他的老子吴襄都没有要。” 吴襄万念俱灰,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孝传九边的爱子竟然会弃自己于不顾,他一边摇头一边大声吼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你们胡说!” 关山月现在生不出对吴襄的一丝怜悯,张嘴骂道:“‘勇冠三军,孝传九边。’笑话,实则欺世盗名之辈。你这当爹的不相信,关某更不信。把他压下去,好生着,别让他自杀了,我要让天下人他吴三桂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刘文秀估算了一下攻城的时间,扫了一眼战场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关宁十万铁骑,我山海关的守城的兵力加在一起多说也就是两万有余。也就是说锦州至少还有*万敌人,吴三桂玩的好一手狡兔三窟。” 关山月点了点头,暗骂吴三桂狡猾,咬牙切齿地说道:“传令下去,新军肃清残敌后,接防山海关,防止锦州敌人联合后金反扑。天狼营和火器营,跟我去追。” 还未走远的吴襄仰天悲啸,他是在溃逃的士兵中被抓住的,把心一横,抬手指着关山月的骂道:“你们害的我儿还不够惨吗?要不是你们大宁那几条贱狗,我儿岂会绝后?他岂会对如此迷恋权利?难道非要赶尽杀绝吗?” 关山月冷哼一声,“你少在这装圣母婊,你见过煮熟的人头吗?你听说过人彘吗?带他去吴三桂的兽行。” 与此同时,李定国和贺文龙也结束宁海城和威远城的战斗,整个山海关一线基本处于大宁军的控制之中。 骑在玉骢马上,与呼啸而来的风耳鬓厮磨,关山月强忍着泪水,昏黄晚霞照耀下的山海关响起一阵雄壮嘹亮的歌声,那是在为战死的将士送行。 一路狂追,人困马乏的大宁军终于在宁远城追上了吴三桂逃跑的步伐,把他牢牢地困死在兴城之中。 兴城守军三万,吴三桂还真是条得志便猖狂的中山狼,不甘心失败的他一方面派人前去锦州调兵,一方面依仗坚固的城墙和城头的红衣大炮跟大宁军展开了周旋。 关山月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如法炮制,命令火器营架好了迫击炮对准宁远城最薄弱的环节——城门就是一通猛轰。 城头上的吴三桂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着城门被渐渐轰开。 炮声突然戛然而止,心急如焚的关山月头也没回便知道是炮弹打光了,抽出腰间宝剑,扯着嗓子喊道:“上刺刀,上刺刀,天狼营骑兵冲锋,火器营紧随其后,拿下宁远城,活捉吴三桂!” 一万多大宁军是嗷嗷直叫,全都是玩命的主儿,一边猩红着双眼上刺刀,一边呼声震天。 “拿下宁远城,活捉吴三桂!” “拿下宁远城,活捉吴三桂!” “拿下宁远城,活捉吴三桂!” ………… ………… “跟我上!”关山月一骑当先,率领着亲兵犹如一道闪电,顶着城头密集的箭矢,冲着宁远城横劈而去。 这句话比热再血沸腾的战前动员都管用,将不畏死,兵何贪生? 大宁军就是一群二杆子,天狼营和火器营更是二杆子中的二杆子,一万零三百六十五个人竟然对三万人发起了冲锋。 目瞪口呆的宁远城的守军都傻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混账”的部队,更没见过这么“混账”的将帅。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血战宁远城 大宁军刺刀见红,镇守宁远城的原辽东皮岛士兵们常年与后金作战,也不是吃素的主儿。双方在宁远城,展开激烈的巷战。 不同的是大宁军是在家国而战,宁远城守军士是在为赏银而战。 这一次吴三桂没有逃跑,他实在是逃够,他一直保持着不败的战绩,被一支地方杂牌部队追着打,这要是传将出去,他还有何脸面在辽东地界儿混。 此时,他要弄死关山月的心情不比关山月弄死他的心情差多少。再说三万对一万,他根本就没有逃跑的理由。 关山月是在宁远城东的天王庙前宽广的大道上寻见吴三桂的,彼时吴三桂也像条择人而噬的疯狗一样在找他。 吴三桂的清兵装备有辽东铁骑的制式三眼铳,在忽略精度的情况下,射程大概五十米左右,弹量三发,过后需要重新装填。 关山月的亲兵装备的是改进的短柄火铳,每人两把,可三点一线瞄准,装填的是高爆炸药,射程在九十米左右,并且他们全都装备有合金钢甲和钢盔。 关山月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冷静过,射程这一点完全在他的计算范围之内,两军一接触,他便挥手率先发难。 三百六十五犹如一支破空利箭,冲着吴三桂和他的五百多正在点火的亲兵便猛冲了过去,在相聚八十米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同情是给同胞的,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对于敌人来不得一丝的同情。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七百三十抢过后便是袖长的马刀,借助这马背的高度,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对着那群混乱中举起三眼铳的敌军的头颅狠狠地砍去。 一轮冲刺,消灭掉了吴三桂二百多人。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吴三桂恨的牙根直痒痒,他没想到眼中的这群杂牌军队,马术竟然比他的亲兵还要溜,简直到了宛若一体的境界。 那些高大强壮的蒙古兵还说的过去,可那些身形跟他们不相上下的汉人马术也如此高超,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调转马身,回冲,挥砍,关山月和他的亲兵们动作整齐划一,齐整的像一个人一样。 关山月侧首发现身旁的士兵右手受伤换左手,愣是吭都没有吭一声,心中不由自主的暗赞一声:“好样的!” 就像砍高粱一样,双方一言不发,就这么在马背上互砍着,谁也不服输。 不过吴三桂和他的亲兵明显不占优势,他们装备是是棉甲,在擅长砍脖子的对手面前就跟没有防御一样。 第四轮对冲的时候,阴险的吴三桂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绳索,趁乱一甩,套在关山月的脖子上,拉着他便往天王庙屋檐下那根一人合抱粗细的大红柱子上猛冲了过去。 “去死吧,贱种!”吴三桂发出一声狞笑,在即将碰上柱子的一刻他飞身下马,只要关山月一死,他认为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赢得这场战争。 那不减速的冲着天王庙庙里冲去。 饶是关山月头戴钢盔,这一下要是撞实了也得命丧当场。脖颈上的绳索越套越紧,眼着头就要装在柱子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掏出插在靴子里的匕首一把把紧绷的绳子斩断,使出妮子雪教的懒驴打滚往左一闪,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趁你病要你命!”身经百战的吴三桂毫不停留,挥舞着长枪便期身杀了上来。 向外的生路已经被吴三桂的长枪给封死,仓皇之中,也顾不得好歹,关山月贴地冲着天王庙飞速爬去。 吴三桂刷得一手好枪法,要不是关山月身穿山文甲和里边的金丝软甲,此刻早就被炸成一个刺猬了。 一进天王庙,吴三桂便反手关闭庙门,用那粗大的门闩把庙门给牢牢地封死。 “兀那贼子,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哪里逃!” 已经站起来的关山月着手中削铁如泥的匕首,又了一眼吴三桂的长枪,不厚道地笑了,“去他娘的,一寸长一寸强。” 吴三桂冷笑一声,向死人一般了一样关山月,自恃武功高强,手中长枪雨点一般冲着关山月的面门直扎了过去。 眼着就要扎到关山月的面门,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胜利者的笑声,只觉得眼前一阵银光闪过,当啷一声响,枪头掉到了地上不说,手中的白蜡的枪杆也断成了三截。 关山月脸上一道狠色闪过,缓缓地脱下了钢盔和钢甲,语气冰冷地说道:“吴三桂,你果真一直走在造反的最前沿。背叛对你寄予厚望的大明,背叛李自成背后捅刀子,背叛清朝,背叛陈圆圆,今天我便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汉奸卖国贼。” 吴三桂愤怒至极,这简直是*裸地污蔑,除了明朝后面的他是一概不知,骂道:“一派胡言,找死!” 两道迅捷的身影缠斗在一起,拳如闪电腿如疾风,两人是招招致命,无一不直指要害,一闪数个照面便过去了。 吴三桂好歹也是成名多年,他没想到竟然会被一个无名卒给打的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关山月确实见招拆招,期间数次险些得手。 吴三桂抽身飞退,一番搏斗下来,他立马便意识到自己轻敌了,关山月用的武功阴险狠辣,招招致命,见多识广的想破头皮愣是猜不出这是大明哪家的拳脚。要说他是自创,可攻防之间浑然天成,根本就不是眼前这个二十上下的伙子能创立出来的。 “这是什么武功?” 关山月双手抱在脸前,进可同退可守,冷笑道:“说于你也无妨,这是散打跟黑龙十八手的组合体。劳资的哥哥是黑龙江武警,你就别惦记了,受死吧。” 他担心庙外的战况,话音刚落便使出一招腋底偷桃,一个滑步窜到吴三桂的面前,右拳迅速的冲着他的卵子猛击数拳,左手以拳化掌对着他的心口窝用力就是一掌。 “我嫩尼玛!”蛋碎吴三桂痛的一蹦三尺高,捂着腹往后直窜,靠着院墙额头豆大的汗水立马就下来了。 关山月则是一脸的懵逼,他那一拳竟然毫无阻挡的直接打在卵子上,最后那趁机一划拉是什么也没有摸到。 “你……你……吴襄说的对,你没有****啊哈哈,啊哈哈!” 晃着手中明晃晃的匕首,关山月发出一阵肆无惮忌的大笑,他要禽兽割下吴三桂的头颅,替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 听着庙门外的杀声越来越稀少,吴三桂紧咬牙关弯腰抱腹,着越来越近的关山月缓缓地闭上了眼,脸上挂着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 可就在关山月的匕首距离他还有两寸的时候,他是暴起发难,一把石灰突然自他的扬手洒出,逼得关山月是双眼紧闭连连后退。 吴三桂知道大势已去,庙门一开他是再无生路可言,他不敢恋战,趁机一窜而起,翻墙而逃。 关山月用干布擦完眼睛追出去的时候,吴三桂早没有踪影了。 不甘心的大宁军在宁远城中掘地三尺搜寻了好一番,天黑的时候,才在县衙的马厩的草料槽下找到了一条通往城外的暗道。 打着火把,刚从密道中出来的陈二狗一脸的愁容,冲着洞口一脸期盼地关山月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大人,按照走向判断这是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无疑,洞口里的干燥程度有些年头了,不过出口已经被吴三桂那狗贼给炸塌堵死了。” 关山月一脸的失望,错失这杀吴三桂的良机他内心是无比的自责,失望地说道:“李定国已经率领新军入城了,降兵明日一早便押往大宁,他们是皮岛旧部,在准备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打的不可谓不顽强。交给身在大宁的毛文龙之子毛承斗调教一番,这一万多人可为我用。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咱们就要回大宁了。” 招降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大家是没有意见的,可费尽心机没能杀死吴三桂,所有的人心中都憋着一股子灼人的怒火。 陈二狗郁闷极了,不满地问道:“既然李将军已经顶上来了,为何不把新军全都调至宁远城,乘胜追击灭了吴三桂这贼子?” 关山月心里就跟吃了黄脸一样,摆了摆手,苦闷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刚刚李定国带来的消息,狗日的福王入主紫禁城了,祖大寿和袁崇焕保着他进的城。” “啥!?”陈二狗脸色由白转青,立马陷入狂怒状态,“狗日的东林党还真会捡现成的,咱们前脚打下山海关,他们后脚就还师京城,这是吃准了咱们不想动他啊!咱们打这一仗的好处,岂不是都让他们占了去吗?我不服!” 关山月心中暗道:“你他娘不服,我还不服呢。” 他长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环视四周双目喷火的将士们,宽慰道:“也不能这么说,至少通过这一仗,大明许多人会考虑重新站队的问题。吴三桂既然站在咱们的对立面,咱们就没有放过他的道理,以后有的是机会杀他,只不过让他多苟活些时日罢了。二狗子,气大伤身,大家也都别愣着了,快走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要塞哈尔滨 皇太极是属屎壳郎的,一嗅到战争的屎臭味,他必然想方设法的从中捞好处。他接到吴三桂的求救信后,并没有驰援锦州,而是让多尔衮率部五万跟大明安东省哈尔滨府的色特尔也交上了手。 他跟幕僚对着地图研究半天后,反正死的又不是后金的兵马,认为有吴氏父子在山海关一线牵制大宁军,关山月又一时抽不出兵力来对付后金,这简直是后金开疆拓土的天赐良机。 高丽半岛北部战局初定,按理说后金应该休养生息一段时间。皇太极之所以这么着急跟大宁势力站,实在是因为大宁势力扩张的太过迅速。 后金攻打高丽的这段时间,在冰天雪地中,大宁趁机攻占原本属于海西女真的剌鲁卫,在原址上修建了一座名叫哈尔滨的新城不说,竟然还自东向西顺着松花江的走势,连续修筑了佳木斯、同江、抚远三城。 干这好事儿的是大宁的工兵部队,以大宁雄厚的财力支撑为依托,三万工兵利用一个冬季沿着松花江连续修建了四座棱堡型城池。这四座要塞犹如一道铁篱笆,硬生生地把原来的属于后金的势力范围压缩到了松花江以北区域。 事情的始作俑者关山月,却戏称这一串城池为套在皇太极脖子上的项链,里面是大明对后金满满的“祝福”与“爱”。 迫切需要人口的皇太极立马急眼了,这一招太过狠辣,斩断了后金北上的触角不说,还阻断了他们对北山女真的征伐。 皇太极视这几座城池如同眼中钉一般,焉有不攻打他们的机会。 棱堡那是那么好攻打的,饶是多尔衮英勇善战,见了这奇形怪状的城池也是束手无策。 那直上直下的城墙根本就无法大面积假设云梯,无论从何处攻城,总是处于明军的火力覆盖之下。温度远没有到达化冻的程度,地面冻的跟个铁疙瘩一样,根本无法进行挖地洞之类的土方作业。 有心夜里偷营吧,城墙光滑的跟个冰面一样,根本连个借力点也没有。更气人的是,就连后金出了名的大力士出面,那铁锚根本就抛掷不了哈尔滨城墙那么高。 已经围城半月,能试的办法都试了,可依旧是原地踏步困在城下止步不前。五万多人吃喝拉撒都需要后方供应,在这冰天雪地里冻死的比被城上的冷枪冷炮打死的都要多。 色特尔也得知山海关的大局已定的消息后,索性躲在城中跟多尔衮玩起了捉猫猫。只要后金的军队一进入燧火枪和红衣大炮的射界,他便指挥守城部队对着后金进行点名式的射杀,搞得后金军队是人心惶惶。 多尔衮也想过甩过哈尔滨城,进攻安东省的腹地,可他们往里走了不到五十里,当夜便遭到了大明泰宁营、神箭营以及两万骑兵的疯狂报复。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就是打着火把手下的士兵也跟睁眼瞎一样,连像样的反击都组织不起来。尤其是那些来自高丽天天吃泡菜的二鬼子,天一擦黑是毛也不见,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点着了中军大帐,及时向中心收拢部队,这三万多棒子早就报销干净了。 后进军往前进,哈尔滨城的明朝守军突袭、追击、骚扰各种狙击的手段是层出不穷。往后退,城中的明军就跟牛皮糖一样,远远的黏在他们身后,逮着机会就挠下他们一块肉来。要是围城,城中的明军就各种放冷枪。 如此往返数次,前来拔钉子的后金大军,愣是被死死地牵制在了哈尔滨城下进退两难,动弹不得。 半夜,哈尔滨城架起了数十门由整棵大树构成的水龙,也不瞄准,对着城下就是一通猛喷。 刚陷入熟睡的后金军队是一片慌乱,越来越多的篝火被点亮,照射整片连营是一片通明。 气急败坏的多尔衮披着大氅从大帐中冲了出来,指着哈尔滨城的方向,扯开嗓子是跳脚大骂,“狗日的色特尔也,劳资逮到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不宣而战,十足的人一个。” 色特尔也接着黑夜的掩护躲在高大的城墙后,拿着扩音器回骂道:“我们不宣而战?多尔衮你要不要脸,你打我大明的属国高丽,你特么跟谁打招呼了?勾结倭国、吴逆三打一,你跟高丽宣战了?” 一句话噎得多尔衮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得转身冲着身后的军需官发火,“军需官,要你干什么吃的,还不换干帐篷,你想冻死大家啊?还有,你的脑袋是摆设啊,把扎营的距离后撤三百米!” 军需官战战兢兢地站在多尔衮的身后,颤抖着说道:“贝勒爷,所有的帐篷都湿了,今夜将士们只能……” 多尔衮闻言是咬牙切齿,现在夜里温度足有令下三十多度(冰河期),这么冷的天要是没有帐篷,不全冻死才真是见了鬼了呢。 “那就把火盆停了,帐篷冻上了也能挡风,冻伤总比冻伤强。再坚持两天莽古尔泰贝勒就来驰援了,到时候咱们就能平安归去了。” 身穿貂皮大衣的色特尔也则围着温暖的火盆,一脸得瑟地跟身旁的守城将士们吹牛逼,“知道了不?这就是关大人常说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他多尔衮在能打再足智多谋,兵再多将再广,还不一样被咱们折腾的鸡犬不宁。在运动中消灭敌人,还得保存自己的实力,这里边学问大着呢。臭子们,睁大眼多学着点,保你们一辈子受用无穷。” 第二天天刚放亮的是时候,粮草殆尽的多尔衮秘密率领三万高丽人向西猛蹿,对哈尔滨以西的海西女真村落展开了疯狂的劫掠。 按理说这是他们的同胞,虽然这数百个游牧村落的居民没有明确表态归顺后金,可他们也没有明确表态归顺大明啊。 多尔衮一声令下,三万高丽棒子化身成了真正的棒子,对方圆百里的村落进行了扫荡式的洗劫。这群高丽棒子面对后金军的时候,阳痿的像个三孙子一样硬不起来。但面对手村落中的渔民和猎户的时候却个个跟吃了伟哥一样,猛的像个下山猛虎。 这群二鬼子比后金士兵还要狠,把当日后金对付他们的招数全都用在了这群老百姓的身上。他们果然跟鬼子是一脉相承,烧杀抢掠不说,竟然还以奸**女为乐。 要不是亲眼见一个被割碎*的女猎户从茅草屋中跑出来撞树而死,多尔衮简直不敢相信这群在他眼前温顺的像绵羊一样的高丽棒子会干出这种兽行来。不过他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妥,他觉得战胜者就应该肆意妄为,这正是军队生成战斗力的源泉。 关山月扶着烈士的灵柩回到朵颜城时候,满城百姓尽带孝,城中的生们也在张采的率领下身着素缟麻衣分列大宁城东门两侧,道士修筑好了法坛,和尚闭目念诵着超度的经,整座城市都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福利院的孩子们神情哀伤的着为守护大明安危捐躯的烈士,摸摸地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身着玄服的崇祯帝一脸的悲痛,他跟关山月一左一右,抬着烈士的灵柩横贯朵颜城,一步一个脚印的抬到了朵颜山上的烈士陵园,他才在王承恩的劝说下松了手。 这不是作秀,这一次崇祯帝是真的伤心了,他念了一篇让人怆然涕下的祭文,真心地感激这些在北方四省不受人待见的丘八们。 祭文中的那句:“他们用他们的死,换取了更多人的生。他们用自己的身躯,守护着大明的安宁。”感人至深,通过《大明日报》的刊载,转瞬间便传遍大明。 就连福王手下的那些将士们读之也是感触颇深,尤其是那些老兵们读后更是涓然泪下,他们打了那么多的仗,死了那么多的弟兄,却从来没有人给他们做过祭文,连他们的功劳都没有人记得,过后他们还是人们眼中不受人待见的死丘八。 天宁城,光华殿,哭得双眼红肿崇祯帝拭去泪水,强忍悲伤,哽咽着对关山月说道:“关爱卿,有一件事情想必你还未曾知晓,福王要在紫禁城登基。” “啊!?”关山月睚呲欲裂,怒道:“福王凭什么登基?就凭东林党支持他?” 崇祯帝长叹一口气,悲哀地说道:“不止是东林党,朕据大宁参谋部的情报得知,这里边还有倭寇和外国商团牵扯其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暗流涌动 关山月眉关紧锁,他很快便从千丝万缕的思绪中找到了外商趟这趟浑水的原因。Δ』Δ』Δ . .高风险往往意味着高回报,外商八成是垂涎自成一体的江南市场,那可是一块富得流油的肥肉,谁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外商可以通过商会施压,可以让弗朗西斯科去交涉,凡是跟北四省有贸易往来的外商只要脑子没有问题估计就不会搅进入其中。至于福王登基的事情,臣认为纯属作死,可以说是闷声做大死。不过倭寇的手可伸得够长的,咱们可得找个机会恨恨地敲打一下他。” “对于倭人,朕甚是蔑视。”崇祯帝眼中又泛起泪花,怅然道:“朕今日除了哭战死的烈士,也是在为朕这位糊涂皇叔哭泣。他如若不登基,朕还能手下留情,独斩他一人。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他要是登了基,朕只得忍痛将其全家暴尸街头。” 关山月全然没有把福王和他身后的那群猪队友——东林党放在眼里,他实在不愿意到大明的一国君主哭的像个娘们一样,宽慰道:“圣上,臣的眼泪只为大明的英雄而流,可不想陪你重演‘新亭对泣’的一幕。紫禁城中有曹化淳曹公公照应,臣这就去找个由头接管密云卫,只要把长城一线牢牢地攥在手中,不用山海关,就是从居庸关入京都能轻而易举地夺回京城。” 崇祯心中一阵羞愧,急忙拭干泪水,说道:“爱卿忙完军务上的事情,朕还劳烦爱卿去一趟米脂,朕想提拔米脂县张世弟为延安知府,不知此人是否可堪大用?” 关山月思索一番后,实事求是地说道:“张世弟在米脂民间的名声还是不错的,是一个好人。只是,不知圣上缘何擢升此人啊?” 崇祯帝整理了一下衣衫,恢复君王仪容,慨然道:“你外出的这段时间,民贼也在趁机为非作歹。米脂县县令张世弟不甘坐以待毙,献计火烧连营,你的部将猛人张献忠采纳之,他竟然率领一支敢死队,趁乱突入敌营,将匪首高迎祥当场斩杀,着实是大功一件。他的提拔由你安排,所以朕现在想将张世弟据为己用。” 关山月当场就领悟到崇祯帝的用意,点头说道:“圣上英明,咱们是得利用手中的便利往陕甘的官场掺沙子,提拔些圣上的心腹之人,否则移民工作着实过于被动。要不是臣压着,负责护送移民的曹炳章曹参将,早就跟延绥镇巡抚洪承畴撕破脸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掀起惊天骇浪。他的嫡系张献忠杀了高迎祥在圣上来自然是大功一件,于张献忠日后的提拔是大有裨益。但后来人的他知道问题没有这么简单,高迎祥一死他的外甥李自成自然会上门报仇。 李自成虽然有农民起义军通有的局限性,但也非泛泛之辈,否则早被洪承畴给灭了。 现在大宁的兵力几乎全都压在辽东一线,陕甘的杨鹤害怕‘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因而对流民是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怀柔政策。 李自成要是早些杀上门来还好说,怕就怕他跨过黄河进入河南扩充势力,羽翼丰满之后,势必搅把陕西、山西和河南搅个天翻地覆。 崇祯帝没有觉察出关山月的内心的变化,自顾自地说道:“那就有劳爱卿去米脂走一趟,朕这就去拟旨。” 关山月郁闷的拿着圣旨就要出大宁城门的时候,王承恩突然蹿出,神神叨叨地把他拉到了一处僻静之所。 王承恩鬼鬼祟祟地环视四周,把贴身的太监打发到一旁放风,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便把关山月拉入房中。 紧闭房门孩子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摞银票,直接就塞到了关山月的手中。 关山月打开银票一,足足有十万两之多,倒吸一口凉气,疑惑地问道:“王老哥,这不是大成票号的银票吗?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的银票?” 王承恩耸了耸肩,笑道:“实不相瞒老弟你送我的银票早就被圣上敲诈去了,现在恐怕已经化成粮食进了灾民的肚子了吧。这些银票是京城来的,十二万两,十万两是黄立极、施凤来和张瑞图送来的,剩下的两万两是周延儒送来的。他们要干什么,我不说,老弟你也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关山月摔了摔手中厚厚地银票,一脸坏笑地说道:“送上门来的钱不要白不要,不过老哥你没有真替他们在省上的面前吹风吧?” 王承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咱们弟兄才是穿一条裤子的人,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老王我还不知道?不过我提醒老弟一声,圣上也有他的难处,要是能兵不血刃解决福王的问题,拿回失去的国土,对于天下百姓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关山月来到明朝已经多年,他对深知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几个大派系的能量还是相当惊人,有他们做内应,没准还真能让天下百姓于刀兵之灾。 不过他还是心生厌恶,实在是不想与这些传说中的猪队友同朝为臣,要不是现在的主要对手是后金,他早就率兵去灭了福王了。 “多谢老哥的提点,这份恩情老弟我记在心中了,改日府上略备薄酒再表谢意。明日还需动身前去陕西,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情,老弟就先行告退了。” 王承恩甩了甩手中的浮尘,眉头一挑,坏笑道:“老弟不说我也知道,八成是想回去行房吧,哈哈。哥哥我还有一事相告,乐安公主殿下最近对老弟可是感兴趣的很,最近时不时地缠着我打听你的事情,你子要交桃花运喽。” 关山月抚摸了一下额头的黑发,厚颜无耻地说道:“没法治,就是这么有女人缘。老哥,你到时候可得给老弟包个大红包哦。我先回去了,钦差毕竟代表的是当今圣上,去陕西之前,我得连夜拿出一个治理灾情的对策来才成。”说完他便与王承恩告别,打开屋门急匆匆地开门离去。 王承恩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只是待到关山月离去他才想起那十二万两的银票这子还没有还给自己。 他刚要跨门去追,便遇到了自己的贴身太监。 那太监见了他是一躬到底,一脸钦佩地说道:“公公的总算明白您招圣上欢喜了,关大人说刚刚您把自己一年的俸禄都捐献给陕甘灾民了,真乃慷慨之大手笔。尤其是您说的那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当真是让的好生佩服,您胸怀天下苍生的境界,的是拍马不及的。” 肉疼的王承恩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诈捐了,他拔腿追出去的时候关山月早上马没影了,他只得冲着漫天的灰尘发出一阵无声的咒骂后,悻悻地回宫去了。 第一百七十章 后院起火 翌日,关山月从密室的锦盒之中掏出一枚铸有黑狼头的令牌,递到了刘文秀的手中,郑重其事地说道:“温甫,这是正蓝旗的雪狼令,凭借此令牌可以在正蓝旗的势力范围内畅行无阻,直接面见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他对皇太极继承后金汗位,心中是颇有微词。咱们可以从中大做文章。” 七窍玲珑的刘文秀是一点就透,接过巧的雪狼令一边端详一边说道:“大人的意思是让人去会会莽古尔泰?” 关山月连忙点头,瞪着熊猫眼笑道:“正是此意,别人去我是不放心的。这是当年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一枚令牌,私下里我也一直与莽古尔泰保持联系,只是他还不知我的真实身份,这次前去你不妨直接挑明,向他表明咱大宁支持他争夺汗位的态度。” 刘文秀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关山月,“大人你可真够坏的,选的这个时机还是不错的。我听说皇太极和莽古尔泰是貌合神离,他既然有意篡夺后金汗位,咱们还真该上门去祸害祸害后金。” 关山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暖暖地太阳伸了个懒腰,面带笑容地说道:“温甫,你得心莽古尔泰的姐姐莽古济,那女人不是个善茬子。不过,你只要说动了她,莽古尔泰那里问题就不是问题。” 就在这时,秦蛮虎着脸来喊关山月去吃早饭,喊了一声便甩袖离去。 刘文秀一这蛮丫头面色不善,连忙找了个由头撤退,任凭关山月百般挽留他也不敢稍作停留。 关山月只得眼睁睁地着一个好好地挡箭牌溜走,做贼心虚的他只得垂头丧气地去追秦蛮去了。 他到餐桌上一,只见他的座位前摆的是一碟咸菜和两个凉馒头,妮子、淑济和蛮的面前依旧是往日般那么丰盛。这种“高级”待遇,他已经享受了有些时日了。 “额……列为娘子真体贴人,怕放在外边凉了。相公我来了,是不是可以把我的那份油条、肉糜豆腐脑、桂圆乌鸡汤端上来了?” 妮子着面露难色的关山月一阵心疼,侧脸面对秦蛮轻声央求道:“妹妹,咱们做的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你相公,这几天明显都消瘦了许多。” 关山月连忙顺杆爬,摆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哀求道:“是啊,是啊。” 秦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姐姐,像他这种逮到空子就钻的人必须得诶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一向贤淑的淑济也嘟着嘴一脸的不愿意,气鼓鼓地说道:“蛮姐说的对,这次必须得给他个教训。咱们三个现在都有喜了,让他纳妾,他竟然还推三阻四。雪儿姐,我蛮姐说的太对了,他纯属就是想找个由头在外面沾花捻草,哼!” 三喜临门关山月欢喜的一夜未眠,可在纳妾这个问题上他纯属有苦说不出。要说纳妾他是举双手赞成的,可这姐妹仨放着现成的叶鸾不让纳,非得让他在秦蛮的丫鬟中挑一个。 那可都是十四五的丫头,放在现在都够枪毙五分钟的了,这不是成心让他为难嘛。古人不在乎,可关山月实在是过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额,诸位娘子,咱们各退一步,相互妥协一下,我收叶鸾做我的贴身丫鬟,你们这样如何?” 暴脾气的秦蛮噌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十足的泼妇样,拍着桌子吼道:“门都没有,那贱女人刚一见面就骂我说母老虎,我没让竹熊把那贱货撕碎了就给足了你面子了。” 关山月头疼欲裂,见曲线救国不成,连忙向妮子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妮子用眼睛斜了一眼关山月,连忙起身安抚蛮,一边用手轻抚她的后背,一边安慰道:“家和万事兴,蛮你可莫动了胎气。那丫头孤苦伶仃,也是一可怜人。我跟张采打听了,她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挺善良的,要不也不会被县令的丫头挤兑的在江南呆不下去,背井离乡的来咱朵颜城了。” 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秦蛮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缓缓地坐在椅子上后,冷哼一声,索性把头歪向一边都不关山月一眼。 按下了葫芦起了瓢,淑济又发出了自己的抗议,不满道:“那丫头如此刁钻,让咱们姐妹如何跟她相处?我觉得咱们姐妹仨绑在一起,也没那丫头心眼多。到时候相公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咱们都得独守空房。” 妮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着一脸苦相的关山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和稀泥,宽慰道:“雪儿跟蛮妹子都有自己的官职,妹妹你现在也有喜了不说,还得管着福利院的事情,咱们姐妹仨都抽不出身子来照顾相公。那丫头天资聪颖,由她来照顾相公,利用他的智谋在旁出谋划策,雪儿反倒觉得是好事一件。上次那困扰相公许久的天下文心的问题不就是她帮助相公解决的,圣上为此还亲自赏赐给她一处宅院呢,就在咱们都督府的东侧。” 关山月一脸的感激之情,借着衣袖的遮挡冲着妮子是只挑大拇指,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经过妮子苦口婆心好一番劝说,两女才同意试着跟叶鸾接触一下,这一段早餐吃的关山月是心惊肉跳。 吃过早餐,关山月来到叶鸾处对她把三女同意跟她相处的消息一说,这丫头是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自打来到大宁,叶鸾郁结的心情是一扫而光,如今有芳心暗许,相由心生之下更是明**人。 作为才女,出身香门第的她深知“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驰;以德侍君者,地久而天长。”的道理,连忙拿出昨夜写的应对陕甘粮荒的解决之法。 关山月接过一是眉开眼笑,叶鸾虽然是女子,写的字却大开大合,颇有豪放之气。 叶鸾给出的解决之法简短而精致:抽调大宁的部队用官银去各地买粮,下令囤积粮食者流放边关,抢粮者无论何种原因一律斩立决。 左手开源,右手高压政策,这便是解决粮荒的法宝。 志得意满的关山月骑着玉骢马,携着美人儿,满面春风地奔赴延安府去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李自成兵围米脂城 大宁科学院院长宋应星简直是古代大尼古拉特斯拉,大宁这么多年对科技的高额资金的投入,在他天才般的引导下终于开花结果。 .. 费连载说阅读网 学机械制造专业关山月利用自己的专长,跟宋应星详细地描述了机床的工作原理和大工业生产的恢弘场景后,他就激动地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知道了机床是工业生产的母机后,他竟然率领一个工作组攻关一年,在钢铁厂的配合下,采取由简到繁的策略,先是把从英国引进的木质机床金属化。积累了经验后,又发明出以铸铁床身的车床和铣床,简直是神一般的天才。 当然这也少不了关山月抗住压力,再三坚持。其中为了把热能转变成动能,光是研磨合格的机床主轴、曲轴、丝杠、滚珠、活塞和生产一种合格的合金钢等就花费六百万两的资金。要不是有北方四省的对外贸易在背后支撑着,单凭大宁的财力,恐怕资金链早就断裂了。其间的个中艰辛是不为人道的。 这初始的几台机床是大宁以后翻天覆地的本钱,有了他们大明除了可以生产精度更高,精密度更高的机床后,许多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武器是横空出世。例如膛线、手榴弹、螺丝、迫击炮…… 不过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真正引发工业革命除了硬件设施,还需要成熟的市场等软件设施,是欲速则不达的。 话分两头,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米脂县令张世弟一脸郁闷地坐在县衙之中,斩杀匪首高迎祥原本是大功一件,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招致李自成的疯狂报复。 米脂县城已经被围城三日,早就应该出现的援兵却迟迟没有出现。米脂城外旌旗连天,放眼望去全都是李自成的部队,足足有六万之多。 要不是张献忠实行全城皆兵的策略,坚守城池,再加上攻城的民贼手中没有火炮一类的火器,米脂县城早就被屠城了。 从驿站下岗再就业的李自成现在声势如日中天,舅父高迎祥死后,他采纳军师宋献的计策,连忙扛起为舅父报仇的大旗,趁机抄底进行资产合并重组。将那些害怕官府打击报复的高迎祥旧部全都收入自己的帐下,实力是直接翻了一番,原来的一家打闹的私人公司,一跃成为民变圈儿前三强。 一脸沉着和冷静的李自成骑在乌龙驹上,双目炯炯有神,挥舞着花马剑冲着城头的明军高声呵斥道:“张世弟,我念及故乡之情不忍屠城,还请你将城中的大宁军驱逐出城,与你我两相互便。只要我大仇得报,必定对城中父老乡亲们秋毫无犯。如若不从,可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一身灰色布衣宋献则是眉头紧皱,从旁轻声唤道:“大王,张世弟乃是一介生,是出了名了好人,要是没有他的一再坚持,城中的百姓们又岂会听从张献忠那狗贼的号令?我可听说,献计火烧连营的就是他。” 李自成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军师,张世弟于我米脂有恩情,要是杀了他会惹众怒的。北方四省给出的移民政策是相当的有吸引力的,现在人心思变,提着脑袋参加起义的百姓是越来越少,咱们此战为求的是名声,咱们还是慎重一些的好。实在是不宜节外生枝。” 宋献觉得李自成有些妇人之仁了,可他实在又找不出合理的杀死张世弟的理由。李自成的顾虑是有道理的,米脂是他的故乡,攻城略地靠的就是家乡子弟,这位置实在是有些特殊了。 张献忠闻言后是撇嘴一笑,全然没有把城下的六万农民军放在眼里。要不是张世弟百般劝阻,他早就把三千大宁骑兵拉出去跟李自成来个硬碰硬了。 张世弟站在城头急的是团团转,李自成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屠城,但是他的手下可没少祸害米脂县城周边村庄的大户人家。 那群民贼抢粮食的过程中,要是主家敢稍作反抗,便是全家横死。他们要是光抢粮食还好说些,他们还祸害良家女子。李自成的部下有许多米脂本地人,那些稍有姿色的女子无一能逃脱他们的魔爪。 只是与米脂县接壤的吴堡县和绥德州的百姓们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农民军简直把两地当成了后勤基地,缺什么东西最先想到的就是他们,连招呼都不待打的,上去就是一通抢。 身穿棉甲的张献忠,抹了一把胸口的黄铜护心镜,靠在城墙上挑眉笑道:“张大人,您就别扯着脖子像个望夫石一样向北眺了,洪承畴要是来他就来了。李自成由山西入陕西一路犹入无人之境,这说明杨鹤是有意放水。咱们和满城的百姓,只不过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罢了。” 张世弟气的对着城墙是又踢又踹,他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愤怒道:“以一己之私,致满城百姓于水火不顾,洪承畴真乃畜生也。” 张献忠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张世弟的肩膀,波澜不惊地说道:“他们以为自己是在玩政治,其实是政治在玩他们。放心吧,按照往返的速度计算,曹大哥的援兵应该快到了。城下的那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大宁的军队才是张献忠心中最坚不可摧的依仗,大宁不倒,他的心就不会慌乱。 关山月是在榆林卫遇到求援的曹炳章的,知悉了米脂县的情况后,原本慢悠悠赶路的他,立刻由马车改乘马匹,率领天狼营和神箭营火速驰援米脂县城。 两旁的风景逆驰而过,叶鸾把缰绳递给关山月,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担心地问道:“咱们只有一万人,敌人有六万人,敌我兵力相差悬殊,大人何不调遣延绥镇洪承畴助战?” 关山月双目直视前方,一脸不屑的说道:“等洪承畴他们挪出窝来,城中的弟兄们恐怕早就被剁成肉酱了。农民军都是一群耕地的农民,战马这种战略物资他们是没有多少的,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性,再配合手榴弹的威力,我有九城的把握打赢此仗。” 叶鸾撇了撇嘴,质疑道:“瞎吹,就凭着大宁科学院发明的那种叫‘手榴弹’的武器就能以少胜多,大人这大话说的有些大了吧?就是六万只牛羊,你也得抓两天吧?” 关山月翻了个白眼,往叶鸾的身上压了压,贴在她的耳边调笑道:“要是我能打赢此仗,晚上咱们谈谈人生可好?” 叶鸾满脸羞红,往前轻轻的趴了一趴,娇嗔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人家跟你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你却这般轻佻,不理你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美滋滋的,大概这是古代女子特有的一种含蓄美吧。 关山月嗅着怀里美人儿身上散发的香气儿,发出一阵放浪的狂笑,策马冲着米脂县城的方向狂奔而去,心中暗道一声:“闯王李自成,对不住了,你的皇帝梦恐怕就此止步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内外夹击 辽阔蓝天,云海苍生。漫天的帅字旗飘荡如云,上边写的是斗大的“关”字,张献忠站在城头,他终于等来了他想要的东风。 农民军也注意到了东边的援兵,探马派出去了一波又一波,经过一上午的打探,终于确定了明军的人数。 宋献心急如焚,农民军是什么战斗力的他是心知肚明,他再三催促李自成撤退,可眼前的这位爷却全然没有把驰援的明军放在眼里,大概他以为农民军都像他一般英勇善战吧。 李自成放眼东眺,着那连天的旌旗一脸的不屑。自打他杀了妻子韩金儿**夫盖虎之后,心中再也没有了羁绊,再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几无败绩的他踌躇满志,他铁了心要带领农民军从一个胜利走向下一个胜利,从一个辉煌走向更高的辉煌。 “进攻!” 他既没说屠城,也没说不屠城,下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军令。 呜咽的号角响彻寰宇,早就不耐烦的农民军连热身运动都不需要做,对着米脂县城发动了猛攻。依照惯例战利品理应是归个人所有,手快有手慢无的事情,谁也不甘人后。 农民军是没有攻城器械的,不过为了城中的钱财他们是就地取材。运送粮草的板车披上厚厚地木板,装上不知从谁家扒来的檩条成了攻城的冲车。两把长长的竹制梯子用麻绳捆在一起就成了云梯。 再简陋的攻城器械也抵挡不住他们对城中财富和女人的渴望。 大宁军距离米脂县城只有十里地,那攻击的号角声无一例外地贯穿每个人的耳朵。 眼着就要踏入战场,叶鸾的心中难有些心慌,可她从关山月的脸上不到一丝的慌乱。 着城下遮天蔽日冲将上来的农民军,城头的张献忠啐了一口唾沫,嘟囔道:“真是不知死活,连冲车都没有就来攻城。” 滚石、檑木、沸腾的滚油、滚烫的金汁儿、沸水…… 米脂县城周边的地形天狼营和神箭营心里跟明镜儿一样,用不着关山月多做赘述,他们对着米脂县城是策马狂奔。 距离农军还有五里地的时候,关山月透过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城下的战况后,在行进中下达了作战命令:“天狼营猛攻敌军的中枢,那些卒子都是些想不劳而获之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主要杀伤他们的军官便是。神箭营的作战任务主要是杀伤敌军的马匹,没了马匹敌军的粮草就是咱们的粮草。作战中要随机应变,记住开战先用手榴弹,然后利用骑兵的优势来达成作战目标,不废话,开干!” “呜……呜……呜……”司号员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全员骑兵化的大宁军团无情地向农民军伸出了自己的利爪。 大宁军是一群耿直的爱国包艾,一接触农民军便甩出了手中的手榴弹,加上骑兵对阵步兵时的天然优势,转瞬间就把农民军的进攻阵线给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来的时候,心虚的关山月害怕杨鹤和洪承畴这两个地头蛇趁机打击报复,丧心病狂地每一个士兵装备了十枚手榴弹。 俗话说的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些原本给洪承畴准备的手榴弹全都用在了李自成农民军的身上。 新鲜劲儿还未过的大宁军,甩起手榴弹来那叫一个帅。直炸的农民军是丢盔弃甲抱头鼠窜,任凭压阵官宋献率领督战队砍杀也要逃离这是非之地。 子弹在头顶上飞,手榴弹在裤裆里跑,谁不怕死?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尿了。 心曹炳章跟关山月站在一块高地上,环视着激烈厮杀的战场是摩拳擦掌,舔了舔嘴唇,痒难耐的说道:“关老弟,张献忠这货怎的还不出城应战?老曹嗓门大,去城下喊他两嗓子,可好?” 关山月用马鞭指了指曹炳章,摇头笑道:“曹大哥,张献忠是老战争贩子了,还用的着跟他说里外夹击?他是在等待最有利的时机,你就死了上战场上厮杀的心吧。” 曹炳章讪讪一笑,只得乖乖地拉紧缰绳站在关山月的身旁,着打的热火朝天的战场是干着急。 张献忠站在城头,指着战场上的情形给县令张世弟解说道:“我早就说这群民贼是一群乌合之众,咱大宁的将士是一个顶他们十个,现在你信了吧。这就叫砍瓜切菜,一会我率部出城给李自成来个内外夹击,战争结束之前,你可莫要开城门。张大人,我去也!” 说完张献忠取过大砍刀,分身下城,打开城门便率部冲杀了出去。 张献忠和他的部下就像一群关了三天没出栏的脱缰野驴,农民军就是他们眼前的萝卜,跑故去就玩命地啃食起来。 李自成着眼前溃散下来的农民军是勃然大怒,大大地打了数百仗,这溃败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他迅速地找到了症结所在——站在高地上正跟叶鸾有说有笑的关山月,“擒贼先擒王!”策马率领战力彪悍的亲兵冲着关山月便狂奔而去。 关山月站在高处着两百步开外叫阵的李自成是一脸的懵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就跟大白天见了鬼一样。 他一伸手,叶鸾乖巧地把扩音器递给了他。 “李自成你这他妈都说的什么梦话?单挑?咱俩专业根本不对口,单挑你个大头鬼啊!” 李自成对于关山月的回答是嗤之以鼻,鄙夷道:“亏王嘉胤、罗汝才、蝎子块、神一元等人夸你是不世出的英雄好汉,老李今日一见,不过是一胆如鼠之辈罢了。就凭你连女人不得入军营的规矩都不知,我你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叶鸾一听立马就不干了,从关山月的手中抢过扩音器,声若黄莺,“姓李的,我家大人乃是当今天子的钦差。我就问你,你见到我家大人紧张不紧张?” 李自成冷哼一声,把手中的花马剑舞了一个剑花摆了摆手,不屑道:“他是人,我也是人,见了他紧张个球。老子杀过县令,正想杀个狗屁钦差呢。” 叶鸾娇笑一声,“见到我家大人不紧张的人是无知、愚钝、盲目的人。还杀个钦差,你好大的口气哩。本姐劝你还是快回头吧,你家的军师好像在召唤你呢!” 李自成回首一,心中是大惊失色,确实是宋献在挥舞着旗帜召唤他,只是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农民军竟然已经溃不成军了。 这个时候就是傻子也知道该撤退了,李自成这才知道站得高得远的叶鸾刚刚是有意在拖延时间,愤恨地瞪了一眼关山月,便策马冲着自己的本阵狂奔而去。 混乱的战场上,张献忠震惊地着眼前这个又黑又瘦,一副欠扁窝囊相的干瘪个,他原本以为此人不过是一合之敌,没想到他舞起手中的钢刀竟然立马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同他打了数十个回合竟然是不分胜负的局面。 “你,究竟是谁?干什么的?” 一停下厮杀,那个干瘪个眼神立马窝囊起来,低眉搭眼地都不敢张献忠一眼,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是孙可望,就是个种地的。” 张献忠狞笑一声,“没听过,但你杀了我三个弟兄,今天你必须死。”说着挥刀又与孙可望缠斗在一起。 孙可望立马又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本就力大无比,加上他的刀法大开大合,只重进攻不重防御,一时之间与张献忠杀的是难解难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要是关山月知道眼前这干瘪个就是孙可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掏出火铳把这个刚发芽的汉奸给爆头了,反正他又不是什么真英雄豪杰,光明磊落的对决用在他的身上是一点也不合适。 ̄︶︺つ%.%. 着终于疾驰到自己眼前的李自成,宋献是汗如瀑下,焦急地说道:“大王,咱们快些撤吧。这个时辰,王嘉胤、罗汝才、蝎子块想必已经布置妥当,到那时再斩杀关山月不迟。” 李自成横剑立马,回首冲着关山月的方向远瞭一眼,痛心疾首地说道:“今日一观,这关山月并不是杨鹤口中所说的歹毒人,我喜欢他那种坦率的态度,比官场上那些弯弯绕好多了。玛德,大宁军的实力果然彪悍,说好的佯败,尽然变成了真的溃败,晦气,晦气。” 宋献急得直跺脚,对于李自成的儿女情长是又气又恨,低声催促道:“那延绥镇巡抚洪承畴就在凤翔府岐山下等着咱们呢,要是去晚了杨氏父子答应兑付的那些军械粮马兑不了不说,恐怕以后咱们再也没法在陕甘境内混了。 大王快些走吧,咱们的任务就是诱敌深入,这一会儿工夫就有三四千弟兄交代在这了,再不走咱们就真走不了了!” 李自成闻言就跟嘴里吃了苍蝇一样,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别提多恶心了,“以后少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官匪勾结就为算计一黄口儿,这那是英雄好汉应该干的事情。驾!”说完一夹马肚,便策马冲着庆阳府的方向绝尘而去。 宋献这才长舒一口气,挥舞着手中的令旗,声嘶力竭地喊道:“撤退,撤退,吹号,吹号!” 撤退的号角声急促地响起,正在被大宁军吊打的农民军如临大赦,有许多躺在地上装死的农民军是立马满血复活,甩开膀子玩命地随着大部队地方向狂奔而去,那逃命的速度堪比摩托。 久不能胜的张献忠心生恼怒,大喝一声,飞身而起,将身下的空挡全都裸露孙可望,大刀杨过头顶,以力劈华山之势对着孙可望的面门是直劈而去。 这完全是一命换一命的打法,逼着孙可望决死一战,比的就是完全毫无技巧的勇气,什么技巧全都通通一边玩去。 撤退的号角声已经响起,无心恋战的孙可望终于等来了抽身的良机,他不是像方才一样挺身应战,而是趁机一个难至极的驴打滚,躲过这致命一刀后,起身撒腿上了一匹快马,不管不顾地将同袍推下后,撇下一句:“姓张的,不出半月,你必死无疑。”便策马去追寻闯王的步伐去了。 暴怒的张献忠仿佛遭受了莫大的羞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也没没,一刀便把从马上的跌落的农民军给抹了脖子。 他也不管孙可望听得见听不见,指着那渐渐模糊的身影,狂骂道:“呸,临阵怯逃,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对手,在我的心里,你已经是死人一个。” 不堪忍受羞辱的杨嗣昌人虽然离开了朵颜城,可他的耳目熊文灿却一直在四下活动,找寻置关山月于死地的时机。 一探听到关山月赴陕的消息,他便连夜秘密派人将这消息分头告知前往北京十二陵的杨嗣昌和镇守陕甘的杨鹤。 陕西三边总督杨鹤发觉随着境内北方四省移民工作的进行,都不需要官府派兵剿匪,成了无根之萍的民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长此下去其势必荡然无存。 没有民贼就没有他这个三边总督,这民贼世人都知是陕甘身上的毒瘤,可在他的眼中还有另一种身份——跟朝廷讨价还价的筹码。 正统这东西虽然不见摸不着,可天下的来百姓打心眼里都认这个东西。再加上北方四省派驻陕甘的移民组个顶个的能忽悠,在《大明日报》的宣传下,那优厚的移民政策早就深入人心,这个时候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把移民组赶出境内,那些失地的老百姓也会毫不犹豫地自己踏上移民的路途。 北四省的效率实在是太高了,执行力也实在是太强了,原本以为按照惯例需要半年多才能有起色的事情,没想到他们当月就在米脂县城站稳了脚跟,当月就组织发出了第一波迁徙的移民。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乱了阵脚的杨鹤觉得,现在陕甘境内的民贼非但不能缴,还得暗中扶持。他们要是手中没有了这最后一块筹码,皇帝想要收拾他杨氏父子还不是举手之间的事情。 杨鹤是被杨嗣昌和洪承畴的野心裹挟进来的,一步错步步错,他现在后悔当初没有听从二人的建议,学吴襄做一个裂地的大军阀了。 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由不得他了。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这种恐怖的局面降临到自己和儿子的头上。 既然拒绝坐以待毙,只能选择主动出击。 七日前,率兵秘密进入凤翔府的洪承畴派人给王嘉胤、罗汝才、蝎子块和李自成这些民贼头目送去了邀约,以赠送军械粮马、死铁牌和商会的几十万花红为条件,邀请他们共聚岐山之下商讨屠灭关山月的大业。 背靠官府好乘凉,官府开出的条件太丰厚了,农民军的头目们根本就没有拒绝的道理。能做到头目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们即使不为手下的兄弟的兄弟们考虑,也得为自己谋条后路。 像那些军械粮草和几十万的花红那都是虚的,只有那死铁牌才是他们的心中挚爱。有了这死铁牌,他们便随时能抽身事外。前提是官府不背信弃义,通过杨鹤以往的招抚案例来说,他的公信力还是不错的。 当然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暗地里秘密进行的,有关死铁牌的事情,农民军的头目们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洪承畴为公报私仇,把平生所学全都用在关山月的身上。 他先是利用时事热点作为掩护,估算好时间后,命李自成打着为高迎祥复仇的旗号,发兵米脂县城,对米脂县城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并用斩杀张献忠来混淆视听。 待到关山月一露面,李自成便开始佯装猛攻米脂县城,然后佯装失败,造成大宁军大获全胜的假象,引诱其乘胜追击。 洪承畴判断,大胜之下,大宁军的士气必然旺盛,李自成再采取诱敌深入的策略,率部且战且退,将大宁军诱入地形复杂,易于设伏的高柏山附近。至此,李自成的任务完成,大可抽身事外,去留悉听尊便。 接下来,围绕着高柏山,洪承畴埋伏下了大量的伏兵。 王嘉胤的三万农民军作为伏兵,隐藏在高柏山上的丛林之中。罗汝才率领三万农民军潜伏在山的北面,待到放过一半大宁军后,从中段截击。实力最弱的蝎子块则率领两万农民军埋伏在狭窄的山隘处,待到罗汝才发动攻击后,从正面发动猛攻。 洪承畴自己则坐镇凤翔府,在神一元的配合下,佯装剿匪,一旦事情败露,官司打到朝廷也好有个抽身事外的说辞。 一切计划周详,事情在按照洪承畴的安排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着,这次他是务必要置关山月于死地的,否则不久以后死的就会是他。 关山月着漫山遍野逃跑的五万多农民军,眼前的场面是何其壮观,他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只是他还知道自己早已陷入别人的层层算计之中。 这货跟张献忠一样,也是一个标准的老战争贩子。他简直按耐不住乘胜追击的喜悦之情,连圣旨都顾不得宣读,本着除恶务尽的原则,把打扫战场的肥差“承包”给张世弟后,放下押运的粮车便率冲着李自成追杀而去。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建功立业的好事儿,怎么能少得了张献忠和曹炳章这俩好兄弟。 二人一左一右率部簇拥在关山月的身边,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兴奋地大呼叫,要是生擒了李自成,送到当今圣上的面前,那岂不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圣上一高兴,赏他们一个总兵当当也说不准。 全军都美滋滋地沉浸在杀敌立功的狂热气氛当中,全骑兵化的他们连路上那碍手碍脚的路障都没有放在心上,他们的眼里只有一个目标——活捉李自成。 追击的道路崎岖难行,越追路越难走。冰雪聪明的叶鸾,自打出了米脂县地界儿,就觉得一股不祥的预兆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可当她摒弃外界的嘈杂,静下心来追寻内心的时候,却毫无头绪什么也抓不住。 高柏山越来越近,李自成就在前面,他的马都快跑不动了,属于大宁军的胜利垂手可得。 “是路障!”凭借着女人特有的敏感,在即将抵达高柏山的时候,她终于在路障上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老爷,快快停止追击,那路障有蹊跷!” 关山月处在队伍的正中,神箭营已经冲入了高柏山中,为了防止李自成绕路杀个回马枪,便于驰援米脂县城,这次负责殿后的是天狼营。 他连忙勒马停止前行,却没有命令部队停止前行,两旁的天狼营呼啸而过,他一脸疑惑地问道:“鸾,那路障有什么蹊跷的?为何要停止追击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陷入包重围 叶鸾心急如焚,用手一指路边的路障语速飞快地说道:“老爷,上面的铁钉已经锈迹斑斑,有的都长出了狗尿苔,这一路上的路障不下五百个,太多了,您不觉得多的有些邪乎吗?” 关山月凝神冲着路障一,那规整的造型怎么怎么不像出自民贼之手,反倒是像出自军营之手,心中不由得一颤,焦急地说道:“不好,十有*是个圈套。Δ』Δ』Δ . .” 张献忠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策马来到关山月的身边,指着高柏山说道:“前进的道路只有一条,神箭营已经冲过去,要真是个圈套,鬼知道山中有多少伏兵,现在叫停前进必然导不亚于自杀。” 曹炳章眉关紧锁,着眼前的三岔路口,他在迅速分析着周边的地形,“大人,停下已经来不及了,南北两路合二为一,从此处直接入山,再无他路可走。” 这地形太利于设伏了,现在停下来根本就是扯淡,那样必然导致腹背受敌,关山月迅速权衡着利弊,当机立断道:“二狗子,传令下去,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去路猛冲,有拦路者,格杀勿论。” 叶鸾思虑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好注意,愧疚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利用骑兵的优势猛冲过去未尝不是一个好计策,但愿奴家的担心是多余的。老爷,前面的山是高柏山,山有黄帝冢,是宋代以前祭祀黄帝所在之处。” 设伏的敌人,让他们不由得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关山月闻言仰天狂笑,心中陡然想起后世乱象,连叫三声大好,“好,好,好!轩辕吾祖,吾乃炎黄子孙,为保华夏大地不为蛮夷所据,不为民贼所乱,甘愿抛头颅洒热血,愿轩辕吾祖佑我此战必胜!兄弟们,冲!” 黄脸的张献忠亦是仰天狂笑,刀横胸前,杀意滔天,“姓张的我谁都不服,就服你关山月!我张献忠自打来到这战场,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杀!” 曹炳章实乃是狂士也,横刀立马,豪气干云,“此生无悔入华夏,来世还做中华人!为国捐躯,值了!” 大宁军已经冲过去了一大半,山北,罗汝才的伏兵尽起。 叶鸾怆然涕下,兄弟三人分明是在做最后的告别。那疾驰而过的天狼营将士们都是一个个正值青春年少的棒伙,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已经有国家概念他们是固执前行,没有停留,没有抱怨,只有向前猛冲。 关山月扫视战场上的民贼,冷哼一声,满眼尽是不屑,慷慨激昂道:“我一人改变不了大明的国运,那就百人!百人不行,那就千人!千人不行,那就天下人!两万万同胞齐心协力,锦绣大明必现人间!” 叶鸾不到战场上的厮杀,满眼的都是柔情蜜意,崇拜的着眼前的男子,重新赏识打量着关山月,万万没想到他草莽轻浮的皮囊之下竟然藏着一颗拳拳赤子之心。 她轻轻地依靠在他那宽广厚实的胸膛里,外界的厮杀跟她无关,现在她就是一个怀春的女子,不管合不合时宜。心中喜悦之情犹如泉涌,这乱世,又有多少人保持那份天真烂漫,此生能死在他的怀里是莫大幸焉,今生无悔矣! 张献忠之刀,中者死,碰着伤,那农民军中根本就没有他的一合之敌,他护卫在大宁军的侧翼,活脱脱地一个阎王爷。 曹炳章对着迎头冲上来的农民军是左劈右砍,杀的是一个不亦快哉!他遥记上一次杀的这么痛快是在界岭口,那一次也是死战。 正在远处眺望战场的李自成拒绝了宋献趁火打劫的建议,宋献恼羞成怒是拂袖离去,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李自成不是一个能成千秋霸业的人了,他的身上有领袖气质,可少了一丝关键时刻的狠辣。 李自成把宋献的不满在眼里,一边关注着战场上的战况,一边不满地嘟囔道:“军师,你有些过了。落井下石根本就不是英雄好汉干所做之事,这有违信义。大丈夫,‘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难不成我还不如宋朝的一个寡居女子不成?” 宋献气的后脚跟都痒痒,咬牙切齿地骂道:“项羽可是自刎于乌江的。今日换做你,他关山月岂肯放过你!?”说完是快速前行,躲到一边去生闷气去了。 李自成则是坦然一笑,不置可否地说道:“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要拿我李自成的脑袋,还是先胜了眼前八万农民军再说吧!” 大宁军还是被农民军切成了两段,前断有七千人,后部有三千人。 一踏入战场,关山月一扫心中的焦躁,他的心迅速地冷静了下来,进入了任尔风吹雨打,我心巍然不动的状态。不为别的,就为领着一万多弟兄趟出一条活路。 关山月扫了一眼战场,着漫山遍野的农民军,他们弓箭手尽管都射的没有准头,可蚂蚁多了一样咬死大象。 凝神屏气地查着战场,通过农民军手中旗帜的多寡,他敏锐地判断出,罗汝才、王嘉胤、蝎子块三家中,就属扼关而守的蝎子块兵员最少,战力最弱。 “不要恋战,用手榴弹开路,先跟前边的弟兄汇合!” 天狼营的将士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相互配合早就亲密无间,农民军的战斗力跟他们一比真是难以望其项背。 都没用关山月吩咐,天狼营将士便把剩下的手榴弹全都集中到中军手中。 一千护卫左翼,一千护卫右翼,一千中军手榴弹开路,关山月亲率亲兵断后。 手榴弹漫天飞舞,一阵阵炸雷般的响声过后,炸的农民军是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如果三万农民军是一堵厚厚的墙,那么三千大宁军就是一个砸墙的冲击钻,一阵突突突掏出一个大洞后,愣是冲了过去。 农民军中,有的胆的已经向着战场的边缘逃跑,大宁军手中那木柄的铁疙瘩里边竟然藏着雷霆万钧之力,中之轻则伤重则死,这种闻所未闻的武器实在是太吓人了。 与手榴弹的杀伤力想比,更大的杀伤力来自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本就人心不齐的农民军阵脚乱了。 站在半山腰指挥进攻的罗汝才,原本以为此战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此刻却只能眼睁睁地着大宁咸鱼翻身,前后两军汇合在一起。 “临阵脱逃者,斩立决!”他一咬牙一跺脚,挥舞着手中的帅字旗,命令部队猛击大宁军的尾部。 王嘉胤趁机从山上冲下,指挥部队全力与大宁军厮杀在一起,妄图阻拦大宁军结成防御阵势。 身旁的亲兵们受伤的越来越多,关山月不声不响地挥舞着宝剑加入了战团,左臂中箭,再战,右臂中箭,双手握剑,又战。鏖战之中,左冲右突,连毙数人。 关山月怀里的叶鸾依旧是波澜不惊,她这个时候能做的就是不给眼前的男人添乱,关键时刻替他挡住那致命的一击。 “不过如此!”关山月挥舞宝剑斩断箭杆,不懈地冲着半山腰的罗汝才伸出了中指。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他知道现在大宁军还处在农民军的包围圈中,只不过是迈出了逃脱的一步,并未逃出生天。今日要想死里逃生,必然是要脱一层皮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逃出生天 将士们在厮杀,关山月在思考。ΔΔ.『→→.【零↑九△↓說△】此时,一万多将士,或多后少的身上都带上了伤,战事拖得越久,对大宁军愈是不利。 满身是血的张献忠发出一声狞笑,一刀把扑向关山月的农民军劈成两半,让他与那数十万的花红擦肩而过。 关山月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上学在校门口被人群殴的时候,任凭雨点般的拳脚落在身上,就跟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拽住一个压在身下往死里打。这种打法虽然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从哪以后再也没有人招惹过他。 思及此处,他把手指放在嘴里打了个呼哨,“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弟兄们,集中火力,猛攻蝎子块!我就不信他们是铁板一块。” 我以我血荐轩辕,生亦何哀,死亦何惧!那种慨然赴国难的精神,不只关山月的身上有,所有的大宁军人的身上都有,他们以舍我其谁的气势,向前猛冲而去。 天狼营负责侧翼掩护和断后,他们的装备是五花八门,杀戮的速度和效率是神箭营没得比的,但要是跟神箭营比得瑟,他们是拍马不及的。 神箭营玩起弓箭来自然是溜得一笔,几乎是箭无虚发,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得瑟,简直勇敢的无耻。他们每一箭不是射入敌人的眼睛,就是贯穿脖子,要不就是从正中的咽喉处给敌人来个透心凉。 神箭营的将士们今天是玩嗨了,真正的拿着生命在玩耍。手榴弹用没了,用弓箭,弓箭用没了用刀剑。冷兵器比天狼营是差些,可对付眼前的虾兵蟹将还是绰绰有余的。【零↑九△↓說△】 都不用战前动员,大宁军就跟屎壳郎见到了屎一样,着眼前的农民军集体陷入癫痫状态。 牛皮真不是吹的,有的大宁军人脸都被砍翻了,还跟吃了鳖精一样,呜哇怪叫着举着武器猛冲猛杀。就这战斗素养,要不是仗着人数占优势,农民军早就被肛的口吐白沫抽出而死了。 老战争贩子关山月意气风发,他觉得这特么才是轻伤不下火线的战争贩子。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他又找到了库仑城下的感觉。 这一刻,他被段誉附体了,手中的宝剑就跟加特林机枪一样,哪里不服砍哪里。搞得他怀里的叶鸾心惊肉跳,玩命地掐他的人中。 崇祯帝要是在现场,一定会向这些为了大明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宁军人致以最崇高的革命敬礼。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农民军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二杆子的对手,就像寒冰遇到了刚烧开的水。也不问问冰愿不愿意,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浇。 农民军的实力正在被大宁军一点点地蚕食着,双方在比拼着对方的耐性,都在等对方的临界点。 大宁军的临界点是力竭而亡,农民军的临界点是死伤超过各个头目心中的警戒线。 大宁军火力分散的时候还好一些,现在火力全都集中在蝎子块部的农民军身上,各种连招大招玩了命的往他们身上招呼,那战损比,很快蝎子块的心理防线就崩溃了。照目前这死伤速度,大宁军崩溃之前,他蝎子块部下两万人统统都得给人家当垫背的。 蝎子块撑不住了,心中更多的是不忿,凭什么好处是大家分,折损的全都是他的实力,这太不公平了。【零↑九△↓說△】这仗打完了他要是成了光杆司令,就凭手里拿个破铁牌子,他一样得玩完,毕竟官家忌惮不是他,而是是站在他身后的那帮弟兄。 明末的社会已经普遍的堕落和*,个人在做选择的时候往往只顾及自己的利益,东林党如此,农民军亦是如此。 蝎子块现在的心情是心飞扬透心凉,在被消灭掉一半的部队后,已经崩溃的他立马窜到负责防守关隘的高出,心痛无比地挥舞着手中的旗帜,指挥着所剩无几的部队,往山的两侧跑去。 要是再晚跑一会,他们连被其他同行吞并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时候谁要是不跑那就真是傻子。 关山月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大手一挥,高声喝道:“不要恋战,冲!”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大宁军犹如离弦之箭一般从豁口处逃了出去。跳出了包围圈后,连头也不回地冲着西边玩命地狂奔而去。 着关山月逃出了战场,李自成的内心矛盾至极,他是既想让关山月命丧此处,是又不愿意关山月就这么窝窝囊囊地死在农民军的手中。对着战场叹了一口气,便去准本撤退事宜去了。 最郁闷的就数宋献了,搭工又搭料,费尽了心机却功亏于溃。透过他脸上沮丧纠结的表情,就能知道那滋味有多难受了。 即使完成了任务,鸡贼李自成压根就没去凤翔去领奖去。这特么要是被洪承畴知道玩砸了,还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官府扶持一个民贼头领,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望了一眼战场,他率领部队头也不回地往东撤退而去。 大宁军一口气儿跑出了三十多里地,确认身后没有追兵后,人困马乏的他们才把速度缓缓地降了下来。在曹炳章的率领下,一边等关山月,一边慢慢地冲着安定县城的方向走去。 高柏山十里外。 关山月的肺都要气炸了,抬腿对着负责断后的张献忠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麻辣个巴子的,还有没有一点纪律性?你说你是来断后的,要不是我发觉的早,你个老战争贩子是不是又跟农民军干上了?” 张献忠掸了掸屁股上的黄土,嬉皮笑脸地说道:“咱爷们就是不服气,你不常说农民军的战斗力比咱们少了好几格嘛,我就是想领着这一千多弟兄再搞他娘的一通。再说刚才也没杀过瘾,嘿嘿。” 关山月双手捂脸,欲哭无泪,指着张献忠的鼻子骂道:“张献忠,你他娘的真有种,一千单挑好六七万,你可真牛掰。一天到晚你就知道杀,杀,杀!你替我想过没有,你们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个名字,可对于老子来说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张献忠从没见过关山月发这么大的火,心里有些没底,忐忑不安地把望远镜塞到了关山月的手中,“大人息怒,气大伤身,我这还没跟民贼交手呢。再说,咱要是不会来,能见这么好的一出戏?” 余怒未消的关山月从张献忠的手中一把夺过望远镜,冲着刚刚的战场上望去。满脸的怒气,转瞬间被惊讶所取代。 大宁军跳出包围圈后,王嘉胤的兵力是两万八左右,罗汝才的兵力是两万出头儿,最惨的是蝎子块九千五左右。 蝎子块的担忧是正确的,关山月刚逃出生天,王嘉胤和罗汝才转身就给他开奖了。 刚刚还亲密无间的战友,转眼就撕破伪装,变成了刀兵相向的敌人。变化快的就像龙卷风,架在脖子上的刀让人都来不及喊一声蛋疼。 说的文雅点这叫火并,说的难听点这叫黑吃黑。 这时候,只要是个人就不会坐以待毙,蝎子块率领是拼死反抗。这回他们的战斗力都不带掺水的,立马就开到了百分之百,跟王嘉胤部和罗汝才部互片起来。 关山月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哭笑不得地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有意思,有意思。” 张献忠揉了揉屁股,指着战场说道:“李自成刚才从南路跑了,按理说他应该趁火打劫才对,不知道他们在惧怕些什么,那样子是想着往山西的方向流窜,估计人口大省河南是他的最终落脚点。” 关山月点了点头,眉头突然一皱,骂道:“这个罗汝才忒不是个东西,你他的部下是只出工不出力,他这是要当着王嘉胤的面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不行,这是一个消灭民贼的好机会,老张你盯着战场点,我去把前面的弟兄都叫回来,杀个回马枪,干他娘的一炮。” 张献忠对此求之不得,眉开眼笑地说道:“大人速去速回!” 关山月没好气地说道:“密切注意战场动向,在我没回来以前,不许擅自行动。让大家都吃些干粮火腿,酒就他娘的别喝了,喝得五迷三道的怎么打仗。记住,千万别生火。” 想着刚才关山月的怒容,张献忠是不寒而栗,打了一个寒颤后,连忙举双手保证不敢再犯。 关山月狠狠地瞪了一眼张献忠,这才率领亲兵找寻大部队去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假李鬼遇到了真李逵 一路狂奔,关山月终于在安定城外,清澈的清涧河畔找寻到了藏匿在树林中,正在进餐的大部队。ΔΔ.『→→. 曹炳章长舒一口气,拉着关山月龙骧虎步地走到了河畔,指着对岸轻声说道:“关老弟,你可来了。你用望远镜一下,清涧河外不知何时已经驻扎了一支五千人的卫所兵,装备精良,不知是否是伏兵,还请你早做决断。咦,张老弟咋没有回来?” 关山月一边抽出别在腰间的望远镜,一边歪头问道:“曹大哥也怀疑那场伏击与官府有关联?张大哥在那热闹呢,咱们边走边说。” 曹炳章扶着刀柄咧嘴一笑,坦诚道:“我哪有那道行,都是大人的婢女分析的。围而不攻,混淆视听,假装溃逃,诱敌深入,伏击……这背后分明是有人在做局,能调动这么多民贼头目的只有官府有这能量,只是不知何人对你的行踪竟然了如指掌。” “还能跑得了杨鹤杨嗣昌,在这陕甘地面上除了他,咱爷们也没得罪过谁。”关山月的心中早就有了最佳嫌疑犯——杨氏父子,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粗中有细的曹炳章连忙点头,骂骂咧咧地说道:“上一次放了农民军一马,按说应该记咱的恩情才对。一定是杨氏父子在背后捣鬼,太可恨了。” “走,现在不是跟他们算账的时候,先去侦查。”关山月讪笑一声,坐上了曹炳章不知从哪里顺来的羊皮筏子。 划到了清涧河的对岸,借着芦苇丛的掩护,他一边给曹炳章简略地描述众人走后高柏山的情况,一边对眼前的卫所军抵近侦察起来。 他是越越糊涂,观察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群官军究竟是那一部分的。他拖着下巴一脸疑惑地问道:“曹大哥,听他们的口音都是河南口音,难道福王打过来了?” 曹炳章是眉头一皱,挑开眼前的芦苇,回道:“不应该吧,我上一批护送的移民就是安定县的,没听他们说过啊?这么大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据我观察,他们不像是卫所兵,倒像是一帮农民。” 关山月点了点头,紧咬下唇,缓缓地说道:“也对,福王现在正忙着登基的事情呢,不会节外生枝的。” 曹炳章撇了撇嘴,不屑一顾地说道:“福王可真能折腾的,他倒是不怕藻井里的轩辕镜把他这个伪天子给砸死啊。” 关山月趴在芦苇丛中,往嘴里塞了一块风干牛肉,笑了一笑,“福王一家就是作死能手,山海关在咱们的控制之下,他的卵子就被圣上攥在手里,凌迟是早晚的事儿。连岗哨都不设,太他娘的业余了。武器和衣着都是旧的,理当不是新兵啊?” 曹炳章好像想到了什么,挠了挠后脑勺又不是特别确认,“老弟,年前的时候,我路过延绥镇的时候,发现洪承畴的部队都换了新装备,当时没觉得什么,毕竟跟咱们的没法比。不过联系到山谷的伏兵,陕西境内出现这么多形迹可疑的河南兵,你说是不是有些奇怪?” 关山越使劲咀嚼着嘴里的牛肉干,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的脑海里成型,他要打劫这些官军,并裹挟他们去跟农民军火并。 “是不是真的,还不全都是咱爷们说了算。集合队伍,搞他!” 曹炳章也是一个脚底流脓的坏货,他立马明白了山月的意图,满脸坏笑地去召集部队去了。 这些卫所兵实在是太菜了,大宁军都觉得自己遭受了莫大的侮辱,竟然连反抗都没遇到就把他们六千人全都给缴了械。 关山月着他们名叫陈子睿的卫指挥使都懵逼了,他脸上贱兮兮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揍他两拳不受,鼻翼上架着一副大宁产的眼镜,竟然不认识那帅旗上斗大的“关”字,愣是指着他们那熊猫的旗帜,当着他的面冒充大宁军貔貅营。 这真是假李鬼遇到了真李逵,尴尬至极。更可气的是,问了一圈,六千人竟然统统都是文盲,没有一个识字的。 暴脾气的曹炳章都没有关山月吩咐,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对着陈子睿的腮帮子就是一个重重地大嘴巴子,凶神恶煞地吼道:“说,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是谁派你们假扮大宁军的?” 一巴掌被扇倒在地的陈子睿也是暴脾气,捂着脸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后,了一眼曹炳章出鞘的刀,他是面白色心不跳,昂首挺胸地咆哮道:“你嚷什么嚷,别以为你拿刀我就会告诉你我们是洪承畴洪巡抚花钱从河南雇来的!” 狗屎简直没眉毛了,关山月没想到劫营还劫出了意外之喜。 还没等他喜悦地伸出鄙视的中指,一个邋里邋遢双手抱头的老者便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报告官爷,俺们就是一群种地的,全都听了这个卖屁股的龟孙忽悠,才来到你们的地界儿的,你们可别杀俺们啊!” 拖着下巴的关山月一听里边还有隐情,扭头了一眼长得俊美异常的陈子睿,挥手示意曹炳章接着揍。 曹炳章撸起袖子,甩手就又是一个大嘴巴子,骂骂咧咧地说道:“你子人长得不错,就是不干人事儿啊!” “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这位壮士,大嘴巴子也是能抽死人的!”果然大嘴巴子最能教育贱人,一个大嘴巴子一个跟头,两个跟头过后,眼冒金星的陈子睿竹筒倒豆子,连他的祖宗八代都交代出来了。 原来这哥们是一个游走在花丛中的舞者,说白了就是靠着骗婚为生。后来事情败露后,被受害者联手卖到了青楼当象姑,昏天暗地过了几年,赶上福王闹事儿,这才趁着兵荒马乱这才逃了出来,重回了自由身。 有了那几年的痛苦经历他是再也不敢做以前的勾当,能说会道的他竟然坐上了难民的头领。偶然之间,他凭着巧舌如簧,竟然跟杨嗣昌拍去河南招募民贼的秘使接上了头。 卖身他是有经验的,他琢磨着一个也是卖,一激动索性把手底下的六千多难民都给卖了,然后换了鼻翼上的眼睛。他也是出于好心,洪承畴承诺他们只要听话,一天一顿饱饭,至少饿不死人不是。这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曹炳章着眼神魅惑的陈子睿直起鸡皮疙瘩,心里惧怕这货重操旧业,抬腿就是一脚,“你个男婊子,给我起开!” 关山月的肚皮都要笑翻了,擦掉眼角的泪水,了一眼天色,说道:“曹大哥,天色不早了,再不走就赶不上了。神箭营的将士接收他们的弓箭,一个人带一个伪军,目标高柏山,出发!” 本来是为了吃饭,现在却被拉去前线卖命,这群伪军当时是抗拒的。不过屁股上挨了几脚后全都乖乖地上了战马,坐在颠簸的马背上嗷嗷地直骂陈子睿是个大坑货。 没想到有意外之喜的关山月,临行前嘱咐曹炳章道:“可别让这子跑了,这是洪承畴的尾巴,揪住他就能揪出杨嗣昌和杨鹤来。” 身旁的天狼营将士闻言是快马加鞭,独留此地的曹炳章脸上的恶心之情无以言表,吓得叶鸾连忙上了玉骢马,他只得咬牙切齿地把陈子睿抱上了自己的马。怀着难以启齿的心情,抱着他,跟随在大部队后面冲着高柏山狂奔而去。 行进的路上,曹炳章觉得自己耳朵简直遭受了轮剑。尽管他再三表示自己不好那一口,陈子睿竟然像报菜名一样,娴熟地给他介绍起了服务项目,只到他忍无可忍地挥手把他打晕为止。 关山月跟张献忠接上头的时候,高柏山的战斗果然在继续,透过望远镜一瞧那战况比刚才还要激烈十分。 现在场上的比分还是零比零,不过蝎子块已经不知道去哪了,透过望远镜找了半天,关山月也没有找到他究竟躺在那里。 “让那帮货先冲,神箭营负责火力掩护,天狼营扫地,记住首要打击目标是王嘉胤和罗汝才,搞完回米脂大鱼大肉,开整!” 正打的难解难分的王嘉胤和罗汝才,着战场上突然出现的卫所兵和大宁军觉得自己的狗眼都瞎了,两人即使拼到现在加在一起也还有五万的兵力,这帮人上来连招呼都没有打,上来就对他们发起了包围和冲锋。 一万六千人包围五万人,在场的农民军实在接受不了这种情况,这简直是*裸的侮辱。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发出各式各样的喊叫声表达着自己心中的不满,愤怒至极的他们收拾行头,含着眼泪准备离场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以工代赈 关山月是不会放过这一锅端的好机会的,民贼不除,陕甘何来安定的生产环境。 ̄︶︺つ%.%.没了安定的生产环境,再好的建设规划也是无稽之谈。 曹炳章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儿,身旁的农民军自然有属下为他打理,他是直奔罗汝才而去。 骄兵必败的故事早已深入大宁军的骨髓,即使是在占有优势的情况下面对农民军,他们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关山月向来是不亏待军队的,尤其是执行作战任务的部队。大宁军中午吃的是大宁食品厂生产的香肠、风干牛肉、萝卜干,喝得是酸奶,吃饱喝足的他们现在是火力全开。 农民军虽然自备了干粮,但打仗忙的他们连饭都抽不出空吃,目前还是饿肚子的状态。 王嘉胤都要疯了,一把把地往下揪自己的头发,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阎王爷竟然会杀个回马枪。他那吞并三家势力后,然后灭掉神一元兄弟,在陕甘境内跟李自成平起平坐的构想是顷刻间化作泡影。 大宁军扬长避短,借助骑兵的高机动性,在农民军中来回的穿插包围,毫不留情地消灭那些顽抗分子。 农民军发现大宁军不但*上蹂躏他们,精神上更是无比地藐视他们,竟然一边战斗一边喊口号,全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双手抱头,跪下!”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投降不杀,跪下!” “跪下!” …… 曹炳章那边控制的还好一些,他把怒火全都发泄出来后,渐渐地回归了理性。张献忠则不同,他现在是完全进入了暴走的状态,根本不喊招降的口号,再加上他手下那些臭味相投的跟班,在战场是大杀特杀。 关山月策马狂奔到张献忠眼前的时候,他正把王嘉胤踩在地上要斩首,他觉得打了将近一天的仗才死了这么人,这货实在是不敬业。 “住手!”关山月当时就急眼了,他一个鹞子翻身下马,对着张献忠的屁股就是一记飞踹,“还特么有没有王法了,还特么有没有天理了?这是搬到杨鹤、杨嗣昌的证据,你想杀就杀啊?” 这话听在王嘉胤的耳朵里,简直是天籁之音啊,刚才吓的他都尿裤子了,幡然悔悟的他觉得自己入行的时候实在是有些草率了,要是在家里老老实地种地,或者加入到移民的大军中,至少性命之虞是不会有的。 这一踹,张献忠带着他的跟班们立马从暴走状态清醒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有些激动了,大人您见谅!” 关山月指着张献忠身后的战场,一脸肉痛地说道:“都跟你说了,人民内部的矛盾不用太过腥风血雨,你就是搂不住火。你这是打仗吗?你这是在拿着杀人在泻火!” 如梦初醒的张献忠这才想起来,临战前关山月嘱咐过大家,这些农民军除了那几个罪大恶极的要斩首以外,剩下的那些只要不负隅顽抗,还都属于可以教育改造的对象,还是能回归到大明这个大家庭的。 他环视一眼片甲不留的四周,满脸愧疚地笑道:“嘿嘿,做得有些过火了,我忘了大人是要把他们拉倒安北省戍边的了。” 关山月知道武器在厉害,最后决定战争的还得是人,总不能让武器去占领阵地不是,张献忠虽然有些嗜杀,却是一个大将的苗子,只要好好引导,是有机会成为一代名将的。 他对战力彪悍的张献忠是又爱又恨,用手指了指张献忠,没好气地说道:“下不为例!”说完扭身就要走。 张献忠讪讪一笑,冲着身后的弟兄们挑了挑眉头,悄声得瑟道:“了吧,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大宁需要一支不接受俘虏的队伍。爷我,又一次有惊无险平稳过关!” 王嘉胤本以为当污点证人就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听到罪大恶极的要斩首,顿时是面若死灰,瘫软在地,自知时日无多,估计是过不了今年秋天了。 人对生的眷恋有多大,生命就能迸发出多大的能量。这哥们在河南灵宝见过关山月,知道他是这帮杀神的头目,就在他抬腿要走的那一刹那,他眼中突然精光暴闪,使出吃奶的劲儿从张献忠的脚下挣脱出来,抱着关山月的腿是嚎啕大哭。 “大人,不要杀我,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只要不杀我,让我干什么都行!都是洪承畴在背后教唆我们,我们是冤枉的啊!大人……” 关山月的心情是五味陈杂的,着脚下可怜无比的王嘉胤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以前朝廷没有救助政策本官不怪你,但有救助政策后,你们依旧是不知悔改,你可知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因你们而死?五万那!你们杀的那些大户富户,难道就都是为富不仁之人? 对不起,法不容情,无情冰冷的律法是守护大明社会的最后一道防线,放了你对那些守法的老百姓是一种侮辱,我无能为力!” 张献忠像拎死狗一样把王嘉胤从关山月的身上给扯了回来,重新踩到脚下,不耐烦地说道:“有些事情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你那边的罗汝才就比你坦然的多!哥只能说,下辈子好好做人!” 关山月重新回到米脂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张世弟正带着百姓和城中的衙役们修补残破的城墙。 这兵荒马乱的,最苦的还是这些基层的百姓们,好在出工有一口热饭吃。 米脂县衙,关山月这个钦差大臣宣读完圣旨后,郑重地把任命诏递到了张世弟的手中,劝勉他任劳任怨,再建新功。 张世弟欢喜异常,他庆幸当初坚定地站在关山月这股新势力一方,他只在米脂县令的任上做了不到六年就被擢升为延安府的知府,这简直是火箭般的提拔速度,来还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他步履轻快地走到关山月的面前,长躬到底,“大人,人晚上在府上略备薄酒聊表心意,还请您赏脸大驾光临!” 关山月连连摆手,面色和善地说道:“那些繁文缛节都了吧!博学鸿词科马上就要开考了,鄙人不才,虽然屁也不懂却蒙圣上洪恩负责此事,本官还是先给你说一下解决粮荒的办法吧!” 张世弟不敢怠慢,连忙重新做回座位,一脸谦虚地说道:“大人,请讲!” 关山月给出的解决粮荒的办法就是当日叶鸾给出的办法:左手开源,右手高压政策。大宁的部队用官银去各地买粮,囤积粮食者流放边关,抢粮者无论何种原因一律斩立决。 关山月这货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他虽然不读,可架不住他身边有一群读人在为他出谋划策。 供应陕甘的灾民粮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简直就跟一个拖油瓶一样,尾大不掉地拖拽在北四省的身后。 他思前想后,觉得用北四省的财政养活陕甘的灾民们总不是个长久之计,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痛下决心,决定采取叶鸾的建议,不再无偿供应粮食给留守陕甘的灾民们,而是效仿古人采取以工代赈的策略,修建公共基础设置。 张世弟听后是连连点头,认为大有可为,不过他的心中却也有疑惑,“大人,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建设的资金从何而来,又建设那些工程呢?” 关山月早就考虑过这些问题,胸有成竹地说道:“钱就出在南方的海商和愿意跟他们做生意的外商身上,库页岛已经派出一支专门的船队前去收他们的商税,毕竟那也是咱大明的地界儿不是。 工程肯定要干大的,圣上的意思是先修一条陕甘直达大宁朵颜城的直道,每隔一百里修建一驿站,五百里设一大驿站,工部已经在着手做规划。工程是分段承包给沿途各县的,最后由工部验收是否合格。当然除了这大工程之外,像疏浚河道、修葺城池、修建水库、植树造林……这类工程,只要通过了工部的审核,切实可行,朝廷也是会给钱的。这些活儿,足够让当地的经济起死回生。” 张世弟听后是大为咂舌,夸赞道:“这简直是天大的手笔,这下陕甘的百姓们有救了,人,替陕甘的百姓谢过朝廷,谢过关大人!” 鸡贼的关山月觉得,国外这么多的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入北四省,要是不变成工程之类的实物,指不定这古代也会爆发经济危机,还不如藏富于民来的好呢。再说,白银在他的眼里不过会是一种贵金属,既不能吃又不能喝,放在钱库里不流通是百无一用。 “你先别夸我,你记住,今年务必全延安府推广种植番薯、番米、土豆这几种高产农作物。还有那些大户也快被民贼们杀的差不多了,你要趁机进行土地赎买,统一造册后,按照实际人口重新分配土地,然后报备户部。切莫懈怠藏奸,本官会不定时派人来核验的。” 张世弟总算是找到了大展宏图的机会,朗声说道:“大人的知遇之恩,人报答还来不及呢,岂敢往您的脸上抹灰。那些死绝的大户自然是不用补偿的,自管有子嗣的人定会落实。只是人不知,那民贼头目王嘉胤和罗汝才,大人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第一百七十八章 崇祯帝赐婚 关山月略微一沉吟,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语气坚定地说道:“乱世用重典,枭首示众,遍传陕甘诸县,以儆效尤。Ωヤノ亅丶メ .....” 张世弟的心里对这些为祸乡里的民贼头目们早就恨之入骨,痛快地说道:“人,遵命!” 离别米脂县城,关山月压着那些民贼俘虏和陈子睿的伪军回到朵颜城后,当即便把他们送入了城外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经过天狼营将士深入灵魂的培训过后,这五万多人全都被打散后送到了安北省屯垦戍边。 这五万六千是感恩戴德的,虽然是去苦寒之地戍边,可总算是吃上了一口饱饭。这倒没什么,关键是关山月给他们画的大饼太诱人了,去到边塞以后,他们只要愿意娶异族女子,官府替他们的婚礼出资三两白银,这简直是光棍的福音。 关山月向崇祯帝报告了在高柏山剿灭王蝎子块、嘉胤和罗汝才等民贼的消息后,崇祯帝听后是兴奋异常,当即便赐下御酒六坛。 “三贼一灭,陕甘的民贼算是解决了一半,平定陕甘之乱是指日可待。爱卿居功至伟,真乃朕之福星。” 关山月满脸堆笑,笑道:“托圣上洪福,除了斩首民贼外,臣还有意外之喜,请圣上御览。”说着把王嘉胤和罗汝才的供词双手呈上。 崇祯帝后自然是龙颜大悦,拍手称好,兴高采烈地说道:“有了贼首供词,杨氏父子不足为虑矣。” 关山月听后确是眉关紧锁,满脸忧愁地说道:“圣上切莫高兴,臣闻言黄立极、施凤来、周延儒等人要归来,他们打得可是拥护圣上的旗号,不知圣上要如何应对?” 崇祯帝最近也一直为此事所扰,简直到了苦不堪言的地步,耸肩无奈道:“这帮老奸巨猾之徒,十有*是从福王哪里没讨到他们想要的好处。据锦衣卫侦缉,福王谋划起事之时,那黄立极还曾从中千针引线,把祖大寿引荐给福王。现在装出一副忠臣孝子的样子,真无耻也! 朕自然是不想用他们的,对其避之不及,可他们皆是打着拥护朕的旗号,其背后势力不容觑。与旧势力妥协,兵不血刃拿下江南,与天下百姓利。不与之同流合污,壮士断腕,刮骨疗毒,与江山社稷利。朕甚是纠结!爱卿可有良策?” 关山月见狡黠的崇祯帝又把皮球踢给了自己,长叹一口气说道:“圣上,不破不立,大破大立。可大开科举,提拔寒门士子,挣破枷锁,还玉宇澄清!” 崇祯帝凝视关山月,心中思绪万千,久久不语。 君臣二人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之中,光华殿上静的连各自的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崇祯帝心中放不下那一丝执念,他的高枕下放着一封封如泣如诉的血,那都是旧臣写就,遣秘使送入天宁城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听了那旧臣发自肺腑的蛊惑后,他现在特别害怕关山月鬻宠擅权,胡作非为,害怕他一家独大,终有一天被关山月架空。 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君臣是肝胆相照的。可有了稳定的大后方局面越来越明朗后,崇祯帝开始变的患得患失。 内疚无比的他,暗叹一声,心中愧疚道:“臣乃忠臣,朕非明君。至少目前,非明君。” 关山月知道崇祯心中早有决断,只是不好意思当面言说。那些奸臣们端的有滔天的权谋之术他是不放在眼里的,在绝对的硬实力面前,那些不过是眼云烟。 以不动应万动,照样慢慢地被他玩残。他决定送乌云蔽日的崇祯帝个顺水人情,时间会证明他跟那**臣们谁才是匆匆过客。 “圣上,臣再三深思,觉得老臣有其可取之处,允其归朝有利天下安定。只是万不可授其要职,以紫禁城之辱重现。” 崇祯帝对关山月的高情商欢喜异常,一张尴尬化于无形,他早就想好了弥补之策,喜道:“朕甚喜,爱卿以为乐安公主与你为妻,如何?” 数年厮混官场,耳濡目染之下,关山月也是老狐狸了,他当即便明白说来说去,崇祯帝还是对他不放心,想用乐安公主牢牢地把他捆绑在他的战车之上。 当然,这里边也有崇祯帝爱护羽翼,用驸马的身份保护他的意思。那些只知权斗党争的旧臣们归来后,少不了对他发难。有了皇亲国戚的身份,崇祯帝在背后给他站台,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把他置于死地。 “圣上,乐安公主意下如何?” “爱卿,府上弟妹意下如何?” 君臣四目相对,关山月一脸懵逼的着崇祯帝,崇祯一脸哀愁的望着关山月。 “朕提及此事,乐安公主不置可否,只是扭捏着说全凭朕做主。” 关山月一听不置可否,那不就是肯定嘛,媳妇多了不怕痒,况且乐安公主毫无刁钻陋习,着实讨人喜欢。 每次想到乐安公主,他总是会心一笑,因为他能从乐安公主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天真带来的安宁快乐。他私下琢磨着,大概是因为她长于宫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未踏人世。没有经历过人间的坎坷冷眼,更未经历人世风刀霜剑的雕琢,保有孩童的天真,才让她成为了真的天真烂漫之人吧。 “圣上赐婚,实乃臣之荣耀,臣的夫人们欢喜还来不及,岂敢拒绝。” 关山月虽面带欢颜,内心却有一丝不畅。无论他与乐安公主是否两情相悦,这婚姻里面总是参杂着些许交易妥协的残渣。 对于婚姻他是有洁癖的,这些残渣,他得靠着婚后生活慢慢的剔除。 崇祯帝龙颜大悦,这下江南土地失而复得有望,又把关山月捆上了船。解决问题,只不过是一桩婚姻的事情。 “好,好,好!博学鸿词科过后,朕着钦天监择一良辰吉日,为爱卿和乐安公主举行大婚!” 关山月笑的跟朵牡丹花一样,跪地谢恩,“谢主隆恩!” 因为担心关山月拒绝,一直躲在龙椅之后偷听的乐安公主长舒一口气,捂嘴浅笑,笑的跟朵芍药花一样。 皓齿星眸的乐安公主,银牙轻咬红唇,兴奋的像个姑娘一样在地摊上直跺脚。聪慧的她一想到一会哥哥崇祯帝定会取笑于她顿时双颊飞霞,不肯让其得逞的她,顽皮地冲着龙椅吐了吐舌头,带着一阵香风跑入后殿,消失在皇极殿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未雨绸缪 关山月回到都督府后,连忙召集家人,屏退左右后,把崇祯帝赐婚的消息一说,一家人是欢欣异常。 妮子还没做母亲,脸上却闪耀着母性的光辉,爱怜地抚摸着日渐隆起的腹,笑道:“恭喜相公,贺喜相公,咱关家有要添丁进口了。” 秦蛮那蛮丫头近日好似性情也变的温和了些许,温婉地说道:“圣上赐婚自然是喜事一件,倒不是因为她是公主,咱们关家想攀龙附凤,添人自然是好的,这样下一代也好相互帮衬。” 淑济也红着脸点了点头,忽闪着大眼睛说道:“有了乐安公主这张挡箭牌,相公在朝中行事也方便一些,那杨嗣昌再想下绊子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了。” 一直站在关山月身后的叶鸾却是一脸的苦笑,插嘴说道:“老爷夫人,鸾觉得事情远非表面起来那么简单。” 一个有才的大家闺秀甘愿入关府做丫鬟,三番五次的帮助关山月解决各种难题,并且对三女尊敬有加,相处下来发现叶鸾也就嘴上不肯吃亏,人还是不错的,几人的怒气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妮子满脸疑惑,迫切地追问道:“一孕傻三年,我家相公是最愿意娶媳妇的,今日竟然这般苦闷表情,不知其中有何隐情,还请妹妹明示。” 关山月长叹一口气,双手揉脸,郁闷道:“哎,鸾,都是自家人,继续讲便是。” 叶鸾得了应允,吐了吐舌头,清了清嗓子分析道:“诸位夫人,说句不敬的话,老爷他现在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做那驸马自然是风光无限,可这背后却是老爷对旧臣势力妥协的结果。这北四省是老爷辛苦打下的基业,稍有不慎便会成了他人嫁衣。 这些都没有什么,最让人气愤的是圣上对老爷的不信任。人性的复杂,不是您想的那么简单,权利可以让一个人变的面目全非。老爷,您得为追随您左右的那帮出生入死的弟兄想好退路啊,功成身退自然是好,可老爷也得防备着兔死狗烹啊!” 众女还当是关山月初步解决了陕甘民贼问顽疾,稳定了当地的局势,崇祯帝高兴之下才赐婚,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些弯弯绕,全都向关山月投去了担忧的目光。 关山月何尝不知道这些,他现在痛心疾首的就是崇祯帝对他的不信任,他觉得以前自己太过天真,政治制度的变更岂是一朝一夕之功。 现有的生产力,也不允许大明进行一场翻天覆地的政治大变革,只能在润物细无声的情况下进行改革。 “不知,鸾可有好的建议?” 叶鸾莲步轻移,双手倒背,在大厅中踱来踱去,一脸严肃地说道:“老爷觉得家族之中,可有可用之人?” 关山月眉关紧锁,他对关氏子弟的教育还是相当重视的,其中也颇有几个青年才俊,思前想后,说道:“族中子弟,关山林,关山海,皆是其中的翘楚,可为了避嫌,我是不准许他们做官的。” 叶鸾听后是满脸欣喜,挑眉笑道:“那就好,老爷,鸾素问在大明之外,还有他国,老爷何不择一无主之地,命族中子弟前去经营,做颐养天年之地?在那远离朝堂之地,圣上恐怕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致老爷于死地吧?” 关山月眼前一亮,拍案而起,赞叹道:“好聪慧的丫头,你之所思正是我想。我管这叫殖民地,并且我心中也有一合适之地——美洲。我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将四库全的文化成果,和大明的科技成果,全都携往此地。只是,如此重要之事,非骨肉血亲不可托付。况且现在咱们只是猜测,圣上未必卸磨杀驴,赶尽杀绝。” 秦蛮毕竟是大家闺秀,当即便听出关山月的别后隐言,不用族中子弟,那不就是用自家子弟嘛,“嗯,老爷想的周全,此事得从长计议,得由关家的下一代去暗中完成。来老爷还是早些把叶妹妹纳入房中的好。” 谁知叶鸾嫣然一笑,摇头笑道:“到时候三位夫人,连同公主,一人给老爷生几个大胖子就都有了。名分这东西,鸾是不在乎的,既然是暗中进行,鸾愿意藏在暗处,永远以侍女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的面前。能日夜陪伴在老爷的身边,还能得到夫人们的认可,鸾别无他求。” 明朝可是古代,名分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在场的众人是心知肚明。 以前对叶鸾恨之入骨的秦蛮,望着坦然而笑的她竟然泪眼婆娑,对他的评价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从以前的不屑一顾,到现在的崇敬至极。一个女人,不要名分,那是多大的牺牲。 妮子对叶鸾为一大家人做出的牺牲是感激涕冷,动情道:“叶妹妹,对不起,为了老爷的安危,姐姐曾经调查过你。知道你家中还有叶纨纨、叶纨两姐姐,让他们嫁给相公,也算是对你的一份补偿,不知你意下如何?” 叶鸾两眼大放异彩,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关山月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与其让两位姐姐嫁给那未知的婚姻,还不如让她们嫁给关山月呢。 思及此处,她拍手称快,“不瞒众位夫人说,我跟大姐、二姐了舅舅舅妈的婚姻后,对即将到来的婚姻是恐之入骨。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们不像我一样,敢侍宠违抗父母之命,要是能嫁给老爷,倒是他们的福分哩!” 关山月是个实打实的不要脸的货色,根本就不知矜持是何物,想着上学时给我一个女人,我能创造一个民族的笑言,满脸贱笑道:“媳妇嘛,韩信点兵,多多益善。鸾,你放心,前去美洲之时,便是你恢复名分之日。你是丫鬟之职,行夫人之实,那个要是敢对你不敬,老爷我打她的屁股。” 三女剜了一眼顺杆爬的关山月,撇下他,拉着叶鸾,叽叽喳喳地去闺房中说悄悄话去啦。 几家欢喜几家忧,皇宫之中,崇祯帝毫无底气地坐在御榻之上,是满脸的惆怅。 周皇后指着满床的血,长叹一口气,不卑不亢地说道:“敢问圣上,关山月可有谋反之举?可有不敬之举?可有僭越之举?” 崇祯帝像个木头人一样,缓缓地摇了摇头,淡淡地答道:“皆无。” 周皇后拿起一封血,笑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敢问圣上当日你移驾大宁之时,您的这些忠臣良将可有一人追随圣驾?福王移师京城之时,这群忠臣良将可有一人出面阻拦?陕甘民贼,又有一人前去平叛?” 崇祯帝摇了摇头,自责道:“皆无。” 周皇后仰天大笑,倏忽之间悲泣道:“可是他关山月推荐之人,有一人有大逆不道之举?可有一人不合圣意?” 崇祯帝双手扶膝,愧疚道:“皆是真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忠臣良将。” 周皇后拭去眼角泪痕,叹道:“救大厦于将倾,力挽狂澜,这是大丈夫之举,八妹因此钟意与关山月,明里暗里让你赐婚。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好好的一桩事儿,却让你做成了交易,可笑。圣上,这朝堂之上,敢于直言不讳的人不多了,再没了关山月之流,大明就真的危矣。” 崇祯帝心如刀绞,周皇确实句句诤言,“朕在大宝之位,有多事也是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 周皇后摇了摇头,冷冷一笑,大义凛然地说道:“什么不得已而为之,这都是借口,当日圣上要是听妾一言,又何必有今日无妄之灾。他关山月要是真存谋逆之心,何必迎接圣驾,坐天下大乱岂不是更好?妾,希望圣上不要一错再错,莫要寒了天下人心。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圣上现在觉得前途茫然无措,是圣上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您的心左右摇摆不定,根本就没有定下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崇祯帝如梦初醒恍然大悟,从床上起身说道:“皇后句句泣血,去了朕的一块心病,朕多谢点拨。日后如有不足之处,还请皇后直言不讳。迎娶你做皇后,是朕这一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二月十五转瞬既至,整个朵颜城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全国才俊齐聚城中,城中商铺林立,商贩的叫卖声是不绝于耳。要是不考虑周边的严峻形势,俨然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因为此次博学鸿词科,不需要朝廷官员推荐,报考实在火爆,参加人数足有三千多人,原本定在光华殿举行的殿试,迫不得转移到新修建的四库馆中进行。 崇祯帝意气风发地坐在主考官的位置上,侧首对坐在副考官位置上的关山月笑道:“关爱卿,这里边有许多才子皆是你引荐的,今日过后你也是桃李满天下了,哈哈!” 这一次博学鸿词科,势必对以后的政治格局形成巨大的影响,关山月只不过是借机布局罢了,“圣上说笑了,臣举荐的原则是德才兼备,时间差不多了,还请圣上准予开考吧!” 崇祯帝今天也是兴奋异常,这可比当日的殿试场面大的不是一星半点,一挥衣袖,昂声说道:“考试,开始!” 第一百八十章 海上搅屎棍 翌日,四库馆,关山月喜气洋洋地坐在总裁的位置上,他推荐的张彩、王夫之、顾炎武、黄宗羲、傅山、方以智、朱之瑜等人是悉数在榜。Δ』Δ』Δ . . 他环视四周,笑眯眯地说道:“恭喜诸位高中,从今天开始,四库全的修纂算是正式开始了,以后还得多仰仗诸位。” 除了张彩这个天性猖狂货色以外,所有的人都连称不敢。 关山月是熟悉张彩的秉性的,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从今天起,不管诸位家乡何处,师承何派,政治见解如何等等,希望诸位都抛之脑后,坦诚相待。为了中华的文化传承,关某拜托各位在修撰四库全的过程中,始终保持一颗超然世外之心,不要惨杂个人的喜好厌恶。从现在起,你们只有一个身份,四库馆的修纂官。” 众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关山月觉得张彩这个怪才虽然为人放荡不羁,但治学严谨,思量再三后,还是任命他为四库馆的副总编纂官。 总编纂官,需要从中沟通协调,张彩很明显不是最佳人选,众人讨论一番后,这项重担责无旁贷地落在了方以智的身上。 在场的众人都是聪颖之辈,能参与到这项文化工程中,注定是要名垂青史的,对这个安排是毫无争议的。 关山月满意地点了点头,感慨道:“官学结合,是聪明的华夏人的最佳结合。以官促学问,以学问带参政,亦官亦学。妙哉,妙哉!万望诸位情同手足,莫生嫌隙。关某可以向大家透露点内幕,四库全修纂完成之日,便是诸位飞黄腾达之时,参与其中受益无穷。愿意继续做学问的,可去筹划中的复旦大学安心做学问。愿意出仕的,关某自当竭力引荐。” 众人是开怀大笑,进退自如不说,今生后世之名利全都占全了,这简直是天下少有的美差。 古代的文人就是文人,他们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宴席中,喝着崇祯帝御赐的御酒,微醺的关山月笑是来者不拒,开怀畅饮。 酒越喝越厚,再加上文人最是放荡不羁,这些人在张彩的带领下,全然把平日的上下尊卑给抛到了脑后,迅速地拉进了彼此的关系。 关山月也不在乎这些,这些人喝道最后,竟然以兄弟相称,一边行酒令,一边勾肩搭背,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这些人都是关山月精挑细选出来的,他对他们是寄予厚望的,可以说是把改变大明政治格局一大半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们的身上。他觉得绵延数千年卸磨杀驴的君臣斗,实在是一种过于低级的政治游戏。 直到中午时分,喝得伶仃大醉的关山月,才在陈二狗和巴图尔的搀扶下回到都督府。 皇太极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后金的船舶基本上都是继承自皮岛毛文龙水军,自身并不具备造船能力,数量本来就少的可怜。 最近渤海海面上却出现了一支不明来路悬挂骷髅旗的舰队,只要是见后金和倭国的船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通猛砸。 这帮人惨无人道的海匪,遇到后金民船直接连人带船全都抢走,遇到军舰先用开花弹把船上的船员杀伤后再靠帮抢船,总之就是抢船。 恼怒无常的后金联合了倭国,进行过追踪,但都因航程问题,被他们逃之夭夭。 这支舰队要说他是明朝的水师吧,他们用的不是明朝的福船不说,上边也不都是说汉话的汉人,还有操着一口鸟语的洋鬼子,更可气的是上边还有一群地道的女真人。 皇太极派人打听后,才知道他们也不光祸害后金和倭寇,听说他们还有两支舰队,分别在东海和南海附近海面游弋,专门盘剥过往的商船。不论是大明的商船还是外商的商船无一能逃脱他们的魔爪,还美其名曰替福王收取关税。这样他的心里才算平衡了一些。 没错这些造型新颖的新式舰船,就是出自库页岛造船厂。除了装备最新式的火炮以外,全部装备有水密舱。上边能种菜不说,还能养猪、养鸡,就是一年半载不靠岸补给也不成问题。 色布腾这货也是个战争贩子,自打打下虾夷岛后,他对海战的热情是一发不可收拾。附近海面上那些识相的海匪,全都并入他的麾下,重新大乱后编入舰队。那些不识相的就倒霉了,被他秋风扫落叶一般定点清除不说,就连藏匿在无名海岛上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宝也全都被他搜刮一空,一并献给了关山月进行陕甘的建设。 后金、倭国的民船上传战舰,全部是他们的洗劫目标。东海南海的商船要是不在他们按照货物的多寡,清缴关税,发现后一律击沉。在金钱开路这种简单粗暴但见效快的政策下,所有心存侥幸的商船全都灰飞烟灭,因为大明沿海的民船和渔民全都是他们的眼线。 他们就像一只吸力巨大的吸金怪兽,把财富源源不断的从南海、东海输送到库页岛,再从库页岛输送到大宁,再由大宁输送到陕甘。 要不是关山月再三嘱咐在羽翼未丰之前,不可以与福王控制下的水师直接起冲突,色布腾这二杆子货,估计还真敢撸起袖子跟那帮水师大爷们来场海上拼刺刀的战斗一决雌雄。 不甘心的福王的水师曾经策划过几次清缴活动,全都被色布腾这货凭借高超的机动性逃脱,期间还顺便利用射程优势,用实心弹干沉了几艘福王的军舰。 在最后一次联合荷兰人清缴后,着越来越少的战舰,心疼的福王再也没敢派人前去清缴。 荣幸地获赠海上搅屎棍后,色布腾则越玩越胆大,半年之后,在关山月的唆使下,集结了库页岛一半的战舰,在东海海面上跟荷兰人正面硬刚了几次,加之新入大明国籍的荷兰裔商人从中游说和金钱攻势,荷兰人最终默许了他们的存在。 自此大宁人神不知鬼不觉中占据了澎湖列岛,将以前的澎湖巡检司据为己有。 至此,所有的人全都被蒙在鼓里,还都以为这是一支异军突起的海匪,都没有想到背后竟然占着大宁的影子。 关山月秘密乘船巡视过后,下了血本经营澎湖列岛,集中四省现有的工业能力,将其打造成了一处钢铁壁垒,前可攻内陆,后可伐东番(台湾岛)。 在澎湖列岛上暗中设置海关衙门不说,大概是嫌弃皇太极和德川家光过的太过清闲,他还授意色布腾派遣投诚的海西女真和倭国带路党前去像不明真相的外商收取关税,缺德的将千丝万缕的麻烦全都缠绕到后金皇太极和德川家光的身上。 各国愤怒的商船集结完成后,自高丽半岛登陆,先是跟倭国一头雾水的德川家光进行严正交涉不欢而散后,又去到沈阳跟“揣着糊涂装明白”的皇太极交涉无果后,反正跟双方的贸易市场本就不大,对倭国和后金政权进行了无情的封锁,大有老死不跟其政权进行贸易往来的架势。 这群暴跳如雷的外商,搞得躺枪的后金皇太极和倭国盟友德川家光欲哭无泪。 关山月则不失时机地张开了温暖的臂膀,向这些北四省潜在的客户伸出了橄榄枝,将其纳入了自己的怀抱。 并跟他们言明,在北四省海关衙门缴纳关税后,只要商队花费适当的佣金,库页岛的大明北海水师愿意提供护航服务。要是遇到澎湖海匪强行收取关税,大明水师在打不赢的情况下,愿意负责这份花销。 说来也巧,往日嚣张无比的澎湖海匪跟大明北海水师硬碰硬了几次后,自此见了大明北海水师,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温顺。在海面上只要见大明北海水师鲜艳的红旗,一律绕路走。 福王、皇太极、德川家光等人都觉得这一切的幕后最大受益者就是北方的崇祯帝政权,可就是拿不出像样的证据,一切都停留在猜测的层面上。 现在最悲催的人就是皇太极,接憧而至的外商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不说,就连物资运输也出了问题。 以前通过海路来运输便捷花费低廉,在那支舰队的封锁下一律改成了陆路运输,可偏偏高丽半岛北部多山地,往沈阳运输十车物资,里边至少有四车消耗在路上。在外商莫名其妙的集体抵制封锁下,物资本就紧张的他们,哪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让他陷入深深绝望之中的还不是海上问题,而是陆上问题。海上问题跟陆上问题两相一比较,那简直是巫见大巫,太过儿科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三人定策 关山月这货是四面出击,在与后金接壤的哈尔滨、佳木斯、同江、抚顺沿线采取了步步为营的策略。『→ ......... 自打开春化冻以后,官府提供耕牛、种子和新式农耕器具,在色特尔也的统一协调调度之下,新近迁移来的数十万百姓们纷纷出城垦荒耕种。 大宁垦荒的成熟奖励政策,稍作修改全部照搬到四城。开出的地上的收成,只需要向官府缴纳极低的田赋,剩下的产值全都归个人所有。 那可是真真儿的黑土地,五六十万失地的农民们干劲儿十足,发挥走到哪儿种到哪儿的种族天赋,今儿进一尺明儿进一寸,大明的实际控制范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向后金靠拢着。 四城中的明军也没有闲着,在不耽搁守城和训练的同时,也没把种族天赋荒废了,在关山月和徐光启的双重关怀下,在这辽阔丰腴的黑土地上愣是开垦出了大片大片的国有农场。 四城驻军今年解决了粮食自给自足问题自然是不在话下,搞不好还能提前进入康社会。 皇太极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他一旦派兵出城收复失地,垦荒的明军和大明的百姓们就全部龟缩到高大的城池中,根本就不与他们交手。让后金的部队是疲于奔波,耗费军资不说,还搞得士兵们怨声载道。 鸡贼明军依仗城坚炮厉,只要靠的太近抽冷子就干他们一波,致使后金的部队不敢太过靠近大明的城池。 更让皇太极欲哭无泪的是,那些顽抗的海西女真叛徒竟然全都归顺了明朝,再加上色特尔也采取在松花江沿线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搞得后进的部队连个抢夺物资的地方都没有。 城中的明军也算准了后金一次五万人的行动,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至多能坚持五天,只要五天之内后金军队不撤退,城中的明军必然用手中的长枪和钢炮给予他们无比热情的问候。 围城战打不过,拉锯战打不起,全民皆兵的四城在农闲之时,还时不时地给侵扰的后金部队送上爱心大礼包,稍一不注意就手榴弹满天飞。 坐镇沈阳的后金大汗皇太极,只能眼睁睁地着山海关那熟悉的一幕在重新上演。现在松花江沿线的明军就像一只刺猬,搞得后金这个老狐狸进退失据束手无策。 四库馆的事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关山月全都推给了方以智,自己则当起了甩手掌柜,跟徐光启和孙承宗在一处别院关起门来,研究起如何对付那群即将到来的东林党等来摘果子的旧势力来。 眉关紧锁的关山月翘着二郎腿靠在官帽椅的椅背上,脚底板子在有节奏地拍击着地面,慢条斯理地打破了沉默:“二位老哥,要不咱在他们赶赴大宁的路上,把他们都抹脖子了算了,犯得着为他们这种垃圾头痛吗?” 徐光启摸着花白的胡须连连摇头,想都没想便把关山月的提议给否决了,用冷静的语气说道:“不可,不可!东林党人的势力是不容觑的,就这么让他们死去太过便宜的他们了。” 一直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的孙承宗突然停了下来,冷哼一声,插嘴说道:“哼,今天东林党能卖福王,明天他们就能卖圣上,真不知圣上是怎么想的。不过,他们既然想破镜重圆,那就得拿出点真东西来,他们那空手套白狼的把戏就收手吧。” 通过跟钱谦益等人的接触,关山月觉得自己以前搞错了,野猪皮之所以能做大并没有开光环,全都是因为东林党自带光环。你问什么光环?那就是和后来的md一样的光环——猪一样的队友。撤退转进其疾如风,迂回包抄其徐如林。烧杀劫夺侵略如火,友军有难不动如山。 他心中对东林党满是不屑,真真儿的不愿意与他们同朝为伍,觉得那简直是一种侮辱。 徐光启长叹一口气,怅然道:“孙老哥,京城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圣上卖过一次了。圣上大概不想见咱们一家独大,想要的是朝堂上的一种平衡吧。但是我们要他们为我们割福王身上那块肥肉好呢?” 关山月眼睛一眯,想都没想就张嘴说道:“河间府和山东全境。” 孙承宗倒吸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道:“老弟是想……” 关山月点了点头,直言不讳道:“没错,屯兵天津卫和登莱,扫掉后金的挡箭牌吴三桂后,从辽东与后金的交界处正面发兵进攻后金,将其主力吸引到前线后,用驻扎在天津和登莱的水师进攻后金的后方。” 徐光启两眼精光直冒,拍案而起,喜道:“攻其必救,动摇其根本。前后夹击,内外开花,此计若成,后金必死无疑。可美中不足的是,高丽半岛南部的倭寇着实是一大变数。” 关山月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集结库页岛和虾夷岛的军舰,再租赁外商的武装商船运输士兵,利用地利之便以虾夷岛为跳板对倭国本土进行猛攻,给他来个鸠占鹊巢。 在色布腾数月有针对性的打击之下,掐指算来,倭国的船只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吧!” 孙承宗闻言仰天大笑,拍手称快道:“好,好,好。做戏做全套,就是不能灭了倭国也要像高丽半岛一样,把倭国一分为二。” 徐光启额头青筋暴露,将汉家男儿的血性展露无疑,激动道:“是啊,千百年来,倭国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嗡地在我中华的耳边转来转去,为了后世子孙着想也应该把它们灭国。” 关山月一脸的羞愧之色,愧疚道:“除了北四省和略有起色的陕甘,大明现在是千疮百孔,一时实在是抽调不出这么多的兵力,只能徐而图之了。” 孙承宗拍了拍关山月的肩膀,安慰道:“老弟年纪轻轻就能想出这般恢弘的计策,又有何愧疚的。该愧疚的是我们这些老骨头,打了这么多年,反而让后金越做越大,实在是惭愧。” 关山月听了孙承宗的夸赞是满脸通红,摆手说道:“说来羞愧,此计策是后生借鉴自熊廷弼熊经略守辽之时的“三方布置”方案变化而来,关某实在不敢据为己有。” 孙承宗和徐光启四目相对,相视一笑,连连夸赞诚实的关山月有大将风范。 说笑间,徐光启脸上的喜色一扫而空,似乎想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捋了捋胡须,问道:“老弟,要是所托之事,东林党办不到怎么办?” 关山月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畏惧,风轻云淡地说道:“调兵,自己打!” 第一百八十二章 暗中布局 大宁、山海关、陕甘、天津卫、山东和北京城的相对位置迅速的在徐光启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身子一颤,诧异地问道:“你想把福王困死在北京城?” 关山月抬头望了一眼处于震惊之中的徐光启和孙承宗,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是圣上。ΔΔ.『→→.” 孙承宗仰天长叹,无可奈何地说道:“自古皇族之间不谈亲情,福王大逆不道,怨不得圣上赶尽杀绝。” 徐光启眉毛都拧成了一块疙瘩,担忧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福王是不会坐以待毙的,他手下的祖大寿和袁崇焕等人是不会坐以待毙的。老弟还是慎之又慎的好,可莫要走漏了风声,得到时候落个鱼死网破的结局。” 关山月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此事,目前除了圣上、二老、刘文秀和关某,再无一人知晓。” 三人又讨论了一番其他的问题,一直讨论到黄昏时分,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送走了徐光启和孙承宗,关山月可没有闲着,他又抬腿去了大宁参谋部,去找刘文秀讨论进驻山西的问题。 正在忙碌之中的刘文秀,知道关山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连忙把他让进了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整齐划一的作战室。 关山月端着茶碗喝一口茶水,摆手示意忙前忙后的刘文秀坐下,笑道:“温甫,那些繁文缛节我就了吧,我找你来是想问一下山西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经过几年的浸润,刘文秀身上的军人作风是浸入骨髓,作为大宁的情报首脑,各种重要的情报和数据他早就烂熟于胸。 此刻听关山月问起山西的情况,不假思索地说道:“顺着贾德富和贾德贵兄弟这条线顺藤摸瓜,现在参谋部手中掌握了大量山西商人暗通后金的证据。经过调查发现,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呈家族模式。并且,贾氏一族只不过是依附在大鱼身旁的虾米。” 饶是关山月早有心理准备,也是震惊无比。据以前的情报分析贾氏兄弟与后金一年的交易额足有几十万两白银,他要是虾米,那大鱼还了得。 “温甫休要卖关子,快手究竟有那些山西商人与后金有牵连。” ctr>刘文秀拖着下巴略微沉吟片刻,语速飞快地说道:“大鱼是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这八大家。像依附在八大家身上的虾米,足有数百家。” 关山月心中冷笑一声,这要是放到现代去他们也算是变相促进民族融合,可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当口,他们就是不折不扣的汉奸。 通过一番询问,他才知道二者的合作已经持续了十多年。自努尔哈赤时代,商业嗅觉敏锐的部分山西商人嗅出了后金不甘寂寞的崛起野心后,便开始与其狼狈为奸。 后金用从大明和高丽掠夺敲诈来的金银珠宝,从八大家的手中换取了大量的军用物资,可以说他们就是后金的总军需官,没有他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不懈支持,后金的的崛起速度势必要大打折扣。 并且通过派出的情报人员发现,他们的交易中心不在山西,而是设置在张家口。只到大宁军控制山海关以前,双方之间的贸易依旧是在高速进行。 最让关山月气氛的是双方的粮食贸易。近年,大明深受天灾困扰,数年粮食欠收,后金的收成也好不到那里去。可这群商人卖给后金的粮食价格,竟然只有他们垄断之下的山西和陕甘境内的一半。 这些商人遍布大明,他们就是后金身在大明的眼线,利用身为汉人的便利,四处侦听。不但按照后金的要求将其所需要的各种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后金,为了巩固贸易关系和攫取更大的经济利益,方便其大发战争财,他们还将关内各种情报源源不断地无偿奉上。 忍无可忍的关山月气的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在攻打后金之前,一定要把后金的这群奶妈给剁碎,否则咱们的将士得用命去填这个窟窿。温甫,除了宣大总督卢象升,入山西可有可用之人?” 刘文秀以手叩头,用人事关入山成败,他慎重仔细地在脑中检索起来。沉默片刻后,他一脸严肃地说道:“山西道监察御史卫景瑗,公正廉洁,执法不阿,杖毙豪强、衙蠹无数,曾经弹劾过首辅周延儒,可为我用。京营游击周遇吉为人忠厚,勇武善射,战风彪悍,可为我用。” 山西官员如今的立场依旧是左右摇摆不定,他们的政治嗅觉远没有前内那帮老狐狸灵敏,在他们眼里如日中天的福王是依旧是一个香饽饽。 关山月考虑到这一点不满意地摇了摇头,怏怏不乐道:“太少了,咱们现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儿,现有的人手是都是身兼数职,都是抽身不得的。 山西即使有卢象升坐镇宣大一线,我们要是大肆逮捕那些汉奸商人,保不齐那群与之有牵连的山西官员也会火中取栗。” 满脸愁容的刘文秀脑中灵光一闪,拍手悦道:“末将暗中考察,临洮总兵官曹文诏及追随其左右的侄子曹变蛟皆是大才,本来想让他们再历练一番的,现在大人要急用人,文秀也不得藏私了。只是这任命之事,我们的老对头杨嗣昌会放行吗?” 关山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着跳跃的火烛说道:“杨嗣昌这老狐狸肯定是不会放行的,你拟定一份合适的官职予我,我直接找圣上审批便是。杨嗣昌追问起来,大不了祭出军事机密的挡箭牌便是。” 刘文秀则是冷哼一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满脸尽是杀气的说道:“只是时机未到,否则此时我们把王嘉胤和罗汝才的供词,以及人证陈子睿一并呈送到圣上的面前,然后再用大明日报》昭告天下,杨氏父子必死无疑。” 关山月一脸的惆怅,他何尝不想早日清除掉杨嗣昌这块绊脚石,郁闷道:“想必你也知道了那群旧臣要赶赴大宁的消息,只要一谈拢了交易的筹码,他们不日便会奔赴朵颜城。到时候他们势必要跟杨思成结成攻守同盟,此事你得抓点紧,力争在这群跳梁丑到来之前,把事情安排妥当。” 刘文秀的身上的是有压力的,本来组建四省建设兵团和边防团的事情就压的他喘不过来气儿,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尽管时间有些紧迫,文秀一定优先办理此事。不知大人跟公主大婚的吉日,可否选定?” 一听与乐安公主的婚事,关山月一甩衣袖,脸上的愁容是一扫而空,满脸的坏笑道:“哈哈,个人的婚事在国事面前一律靠后。主要是这天大的喜事,不趁机敲诈那群富得流油的旧臣们一笔,老天爷也会不过去的。时间不早了,温甫你也早些休息吧,我得先打道回府了。要是回去晚了,家里那几条母大虫又得在关某的耳边咆哮一番了。” 说完不由分说的给了刘文秀一个大大的曹氏熊抱,想着暖帐中的叶鸾,发出一阵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淫笑后便化身成脱缰的野驴,急不可耐地的冲着都督府跑去。 参谋部的将士们听着这熟悉的笑声哄堂大笑,他们对关山月的那点嗜好是一清二楚,擅长分析的他们立马便从这淫荡的笑声中解读出了他今晚不能说的秘密。 刘文秀站在作战室的门口翻了个白眼呢,冲着那群“不务正业”的参谋们没好气地说道:“大家既然兴致这么高,那就今晚通宵!” 整个参谋部中立马哀嚎遍地,可是怨声载道之下的参谋部却真的整夜灯火通明,没有一人偷奸耍滑离岗。他们用自己的智慧,守护着大明的安宁。 福王要是能见大宁参谋部的这一幕,一定会热泪盈眶拉着他们的手,激动无比地说:“今夜,本王亦无眠!” 第一百八十三章 捕猎山西 三月初的北京城春寒料峭,加上冰河期,正是乍暖还寒时候。ΔΔ.『→→.虽然已经换了天子,可城中的百姓们依旧是我行我素,只要能填饱肚子,究竟是谁当皇帝与他们何干。 紫禁城中的福王本来打算下个月登基的,可焦头烂额的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考虑登基的事情。屁股决定脑袋,当初以为趁乱捡了个大便宜,直到在造反的这条路上渐行渐远,他才发现不管谁当皇帝,都需要收税,否则他治下的政府根本就无法运转。 开始的时候,福王府的家底厚,国事家事都搅在一起,可随着队伍越来越大,渐渐地便力不从心了。 福王弯下身子,和蔼可亲跟极力支持他登基的东林党人探讨征税的问题的时候,当场便碰了一鼻子灰。 满朝的东林党人立马表达了严正抗议,觉得这福王这家伙跟他的侄子崇祯帝一比,忒没有皇者风范。 想当年,龟缩在塞北的崇祯帝别的不说,初掌大权就采纳东林党人的提议,大刀阔斧地把浙江的茶税由魏忠贤把持朝政时期的20万两降到了12两。着才是真正的大手笔,这才是利国利民。 而福王这个即将登基的天下共主却如此里气,不但要收茶税,还要收矿税和商税等。 在江南士绅的眼中,这分明就是要走走熹宗和光宗的老路,*裸地复辟,他们是不允许朝堂上出现这种倒行逆施之事的。 东林党人在自己的家乡进行了一番串联之后,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观点撂倒了福王的面前:大明士绅坚信,真正的儒教教徒是不纳税的! 当福王退而求其次,要求满朝的文物献出各自的钱财以资军用的时候,满朝的文武全都态度决绝地表示自己两袖清风,一心为国为民,根本没有钱交税。 福王从他们的脸上到的却是:你丫的不下令海禁方便我走私就算了,凭什么用我们的钱去保卫你的江山。 武英殿中,颖冲王朱由渠向着愁容满面的福王致以崇高的革命敬礼后,一脸不解的问道:“父王,那些东林党人可是咱们的根基所在,您现在还没有登临大宝,何必跟他们过不去呢?” 肥胖的福王叹了一口气,起身来到殿门旁,着门外的蓝天,无奈地说道:“大概是没有受过系统的帝王培训吧,本王时至今日,才在跌跌撞撞中明白打仗打的就是钱。 放眼四海,本王治下的疆域面积表面是最大的,可本王需要负担的开销也是最大的。所有或真心或假意归顺于本王的官员,都在伸手管本王要俸禄,可起事这么久,一直是在坐吃山空立地吃陷,已经到了不征税无以为继的地步了。 底层穷苦百姓的负担差不多到了揭竿而起的程度,江南士绅坐拥天下最多的财富却不曾纳税,不从他们身上下手,咱们福王一系,恐怕是再无活路。” 朱由渠向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身前不管身后。想着福王要是玩完他也得跟着玩完,他愚蠢的本能立即发作了,愤恨地说道:“这一切都是拜大宁的关山月所赐,父王何不派双儿去把他给刺杀了,想必咱们被动的局面会立刻缓解。” 福王眼前一亮,他也是新近意识到现在首要的敌人不是自己的侄子崇祯帝,而是那个满肚子坏水上蹿下跳的关山月。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命双儿即刻出发,就是死也不许暴露身份,否则本王岂不沦为天下笑柄。还有,崧儿你暗中命你府上的死士,去把江南闹得最凶的那几个士绅给本王除掉,也算是打压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 朱由菘立刻面露难色,这简直是把他架在火堆上烤,鸡贼的他那肯去沾惹污点,“父王,军事上咱们还需要依仗袁崇焕等人,江南士绅的事情,牵一发动全身啊!” 福王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鱼和熊掌,本王都要。崧儿,从揭竿而起的那一刻,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放手去做吧!退下去吧,本王乏了。” 朱由菘心里气的直骂娘,表面却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毕恭毕敬地说道:“儿臣,谨遵王命!” 福王回到暖榻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也不朱由菘一眼,暂时切断了与这个令他闹心世界的联系。 朱由菘不露声色地了一眼福王屁股下崇祯帝曾经做过的暖榻,缓缓地退出了武英殿,准备刺杀事宜去了。 天宁城,光华殿东侧暖内,崇祯帝坐在暖榻上,仔仔细细地把关山月的奏折又翻了一遍,想着要不是自己刚愎自用瞎指挥,偌大的大明也不至于支离破碎。 他思虑再三,抬头对着右手的关山月一脸真诚地说道:“这些人的经历朕大致了解了,都是一步一步从基层成长起来的。朕觉得卢象升可以调任山西总督,由曹文诏接替其大同总兵职务,曹变蛟接替其宣府总兵职务。卫景瑗调任山西巡抚,至于周遇吉朕觉得他可任职太原镇总兵。至于那些山西那些官员,要是识相就留用,不识相的全都拿下即可。” 关山月觉得崇祯帝的这个布置颇为妥当,试探道:“这些人一旦就位,圣上觉得是否可以开始对山西境内与后金有牵连的商人,进行抓捕?” 崇祯帝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密呈上来的那些证据朕都了,朕就不必审问了,验明正身后一律枭首示众!事不宜迟,众人的任命,朕这就拟一份密旨与你。” 接过密旨,关山月不敢怠慢,辞别崇祯帝后便马不停蹄地奔赴参谋部找刘文秀去了。 大宁参谋部的办事效率相当的高,火力全开之下,没用多久卢象升和卫景瑗等人便各就各位了。 这帮年轻气盛的鸟人得到崇祯帝的授权后,根本就没有给山西官场官员们喘息的机会,一登场便把山西搅了个天翻地覆。 先是山西总督卢象升亲率五万天雄军从北一路杀入太原府,所有不从者,当众斩杀。 接着便是太原镇总兵周遇吉率领十万大宁新军在山西境内跑马圈地,所有不从者,当众斩杀。 然后就是关山月趁着山西官员手忙脚乱之时,率领天狼营、神箭营和火器营的官兵四处任官员,所有不从者,当众斩杀。 关山月在山西的行径虽然过于铁血手腕,可这也都是迫不得已。一来这样可以去裁撤山西官场冗员的麻烦,二来也可以给避更少的流血抵抗。 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稳住山西的政局后,关山月便命人按图索骥,开始对于后金有关联的商人进行大肆追捕。 当日事当日毕,约定抓捕时间一到,在参谋部侦查人员的带领下,所有八大家族的成员于同一日全部缉拿归案。 将其罪行公之于众后,在铁的事实面前他们依旧不肯低头认罪,企图狡辩,在愤怒的人民群众对其进行深入骨髓的专政教育后,作为专政对象他们全部就地斩首火化,真正做到了挫骨扬灰。 本着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的原则。将这些民族罪人的家产充公后,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各个家族十六岁以下的子女在大宁接受了系统的教育,真正认识到自己亲人的罪恶后,全部被随机流放边关。 山西的官场就像一潭死水,官员们是就是死水里的鱼,关山月做的就是一条搅局的鲶鱼。在他的搅动之下,那些心怀鬼胎,混吃等死的鲶鱼,全部别他红牌淘汰出局。 裁撤冗余,提拔实干才俊,发觉真才实学之人,重新考核官员,清理立场不坚定者……关山月跟卫景瑗和卢象升等人率领各自的智囊团,焦头烂额的忙碌了一个月,才算是初步完成了山西官场的梳理。 大局初定收民心,接下来便是对贪官污吏疾风暴雨一般的惩处。山西巡抚卫景瑗接连在《大明日报》头版发表署名文章,用《大明律》说法,再三言明:抗拒从严,坦白从宽。知而不报,瞒而不报罪加一等。与此同时,他还建立了有奖举报制度。誓要做啄木鸟,将藏匿的蛀虫一扫而空。 半月之后,在都察院左御史袁可立抽调的一支精干队伍的配合下,贪官污吏们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末日。 在查实后,无数贪官污吏被没收全部家产后,依照贪腐程度,或被抄斩,或被锒铛入狱,或被流放,或被当众脱下裤子打屁股,或被游街示众…… 收缴的贪污财产被收缴国库登记造册后,崇祯帝大手一挥,除了拿出一部分用于购买赈灾的粮食后,剩下的全部将以以工代赈的方式反哺山西。 在重回大明怀抱的山西推广番薯、番米和土豆等高产农作物的同时,作为大明的人口大省,向北方四省进行大移民的工作也毫无阻力地开展开来。 一时之间,山西政清人和,民众拍手称快。 水涨船高,以前最不受人待见的清水衙门工部,现在彻底成了香饽饽。前去要项目的陕甘、山西官员机会要把工部的衙门坎儿都踏烂了。一跃成了朵颜城中,仅次于海关衙门的热闹场所。 关山月从山西归来后,瞧着工部衙门门前的空前热闹景象,他是在眼中喜在心中,工部日渐忙碌,说明陕甘和山西的基础建设便日渐步入了正规。 他知道只要有活干,民众便有钱吃饭。民贼就会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便会逐渐不攻自破。只要能吃上饭,谁他娘的去当民贼,那不是想把皇帝拉下马就是脑子缺根弦。 只是他还没享受几天与家人相处的美好时光,崇祯帝便急不可耐地派王承恩宣召,命他即刻到光华殿觐见。 鸡贼的关山月从王承恩急匆匆的步伐之中判断出,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不偏不移地从三位夫人一位丫鬟的樱唇上一扫而过,穿上朝服便马不停蹄地奔着天宁城疾驰而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明的黎明 关山月一踏进光华殿,崇祯帝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他的身前,拉着他的手激动地说道:“今天是休沐的日子,朕记着把爱卿召来实在是有天大的事情要商量。河间府和山东的事情谈妥了,有些人是他们的学生晓之大义即可,那些摇摆不定地被那些旧臣硬生生地自上而下用钱把全部拿下,不肯归顺的已经被秘密控制起来。 两日后,你即可绕道山西前去接受山东的军政大权。” 关山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第一次见东林党人的办事效率这么高,“圣上,这些东林党人竟然这么能忽悠?里边不会有诈吧?” 崇祯帝长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松开了关山月的手,摆手说道:“他们现在有求于朕,自然是不肯耍花招的。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爱卿奔赴山东和河间府的时候,一定要齐装满员,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关山月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一步,悄声试探道:“圣上,现在密云卫已经完全处在咱们的控制之下,要不要趁机夺回北京城?” 崇祯帝神情一怔,强行安耐住心中那汹涌澎湃重归紫禁城的*,摇了摇头,笑道:“爱卿,告诉你个天下的喜讯,你是第一个知晓的。周皇后有喜了,与你家的兔崽子们是一个月份的,朕就有后了!” 关山月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啊!?恭喜圣上,贺喜圣上!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臣打心眼里替圣上高兴!只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瞒着不早说啊?” 一说到孩子的事情,崇祯帝的脸上喜色就难以自已,笑道:“是皇嫂不让张扬的,她怕宫中有人别有用心,所以才如此心谨慎的。” 张嫣张皇后的儿子传闻是被魏忠贤和客氏害死的,这传言关山月是知道的,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臣明白了。不过听圣上的意思是,京城的福王是要等到臣控制河间府和山东以后再动手?” 崇祯帝眼中精光直闪,站在大殿的正中央放眼极目远眺,傲然道:“朕根本没有把福王这个老狐狸放在眼里,他是智谋有余,却无识人之才,成不了大气候。朕留着他,一来是皇后有身孕不便长途劳累奔波。二来是,朕决定从即日起只供养一代亲王,余下的皇族宗亲的花销不再由国库提供,土地也要收缴国有后按需重新分配,他们要像平民一样缴纳税赋,以后他们要凭借自己的双手自给自足了。 但朕也不会让他们毫无盼头,相应的科举也会对他们开放。” 关山月当时就懵逼了,他不知道崇祯帝怎么突然间就开窍了,惊愕道:“圣上英明!” 崇祯帝摇了摇头,脸上英气勃发,慷慨道:“这还不够,江南的士绅不是支持福王嘛,朕今天就要切掉大明身上的这颗毒瘤。 本朝大地主一旦中举,就可以除田赋和徭役差役。现任甲科(进士)京官一品田一万亩,以下递减,八品田两千七百亩;致仕本品十分之六;未仕进士优田最高可达三千三百五十亩,未仕举人优田一千二百亩;生员(秀才)八十亩。 虽然理论上有这样的限额,但官僚们官官相护,合谋作弊。根本没人敢于认真查办。嘉靖帝至万历帝时期最大的大地主,是做过首辅的徐阶徐老。在最肥沃的江南,拥有四百万亩以上的土地,而且一分钱也不交给国家。 既然都是大明的子民,那就应该一视同仁,以后他们种地经商皆要纳税,一分也不能少!” 关山月愣愣地着眼前的崇祯帝,他算是知道崇祯帝为什么不着急班师回朝了,周皇后生孩子只是其中的一个借口。 他这分明是要躲在铜墙铁壁一样的大宁,拉开架势举起手中的板砖,以一己之力跟天下的权贵和江南士绅正式开片啊! “额,圣上,臣斗胆问一句,这策略是出自圣上本人之手吗?” 崇祯帝笑着用手指头在虚空之中点了点关山月,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这是皇后跟皇嫂的建议。 那日徐光启草草地给朕算了一下大明皇族宗亲的数目,竟然有数十万至多,并且还在成倍的增长,着实把朕惊到了。朕幡然醒悟,意识到大明已经病入膏肓,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了,不能再这么自欺欺人下去了。” 关山月此刻对周皇后和张皇后佩服至极,这两个女人竟然干了他一直想干却没敢干的事情,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能做到的皇后位置的,来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他觉得崇祯帝来到大宁后竟然贱贱地改掉了刚愎自用的毛病,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圣上英明,臣愿意为圣上披荆斩棘,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臣亦是勇往直前,万死不辞!” 崇祯帝是铁了心要跟皇族宗亲和江南士绅正面硬刚的,他想着反正早晚都要撕破脸,虱子多了不怕痒,现在大明都已经乱到这个地步了,再乱几分有何妨。现在自己有北方四省做依仗,与其让大明苟延残喘坐以待毙,还不如让大明在自己的手上浴火重生呢。 他大手一挥,豪迈无比地说道:“朕注定是要做中兴之主的,不成功便成仁!那些肯归附的旧臣皆都知道朕的意思,他们终究是为名所困,大部分都选择了妥协。 既然连关爱卿认为甚好,那朕即刻召集百官举行朝议,以最快的速度拿出个推行的办法来,朕是一刻也等不得的。” 关山月狂笑一声,见崇祯帝如此雷厉风行为其拍手叫好,称赞道:“圣上真乃中兴之主,是注定要名垂青史的。臣敢断言,大明前进的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胜利终将属于大明,万岁!” 对于关山月的夸赞,崇祯帝根本就没有谦虚,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自然,王承恩,敲鼓撞钟,着急文武百官议事,争取早日定出个法子来!” “奴才遵旨!”王承恩不敢怠慢,因为崇祯帝脸上那肃穆的神情正是当年扳倒魏忠贤时的神情,虽然已经多年没见,可依旧是让他心里直打冷颤。 晨钟暮鼓,此刻天宁城的中却钟鼓齐鸣,那嘹亮刺耳的钟鼓声顷刻间传遍整个朵颜城。 分散居住在文武百官,一听钟鼓声大作便知道是有大事发生了,连忙在家人的伺候下更换朝服,有的人急的连朝靴都没穿利索便撒丫子冲着天宁城狂跑而去。 杨嗣昌的第一直觉是敌人打到朵颜城了,可旋即一想四周和长城一线固若金汤,守护在朵颜城周边的新军就有三十多万,要想攻陷朵颜城这座武装到牙齿的怪异城池,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他换好衣服后,连正在套的马车都等不及做了坐了,鬼知道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去晚了脑袋搬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跺脚也撒丫子往天宁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满朝哗然 天宁城中的钟鼓敲的就似天打下来一般,让人心里直发慌。满朝文武慌慌张地齐聚在光华殿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垂首不敢言语,连往日交头接耳的固定项目都自动取消了。 鸡贼的他们出今天的气氛有别于往常,不但崇祯帝两旁的金吾卫全都换成了佩刀的锦衣卫,身后站着一排的史官。就连大殿外也有一群气势汹汹锦衣卫校官,拿着廷杖在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文武百官。他们那嚣张的架势,今天是要打死几个的,谁也不想不明不白地撞在崇祯帝的枪口上。 “圣上驾到!” 王承恩扯着公鸭嗓子一举打破了光华殿的沉默。 崇祯帝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文武百官行礼后,他一点也没墨迹,从龙椅上站起后,不容置疑地高声说道:“朕自登基以来,下过的罪己诏比前帝们加在一起都要多,这是朕的耻辱,更是你们的这群臣子们的耻辱! 底层百姓们怨声载道,朕还再三加派辽饷,逼得他们揭竿四起,朕有愧于天下!为什么?因为这是分明是在劫贫济富! 朕宣布,从即日即刻起,停征辽饷!” 朝堂上一片哗然,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文武百官的脸上除了大惊失色还是大惊失色。他们纷纷按照各自的阵线,分别向杨嗣昌和关山月投去了求解的迫切目光。 关山月咳嗽一声示意孙承宗和徐光启镇定,接着衣袖的遮拦攥紧拳头,悄悄提醒他们一切尽在掌握中。 二人虽然心中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从关山月哪里吃了一颗定心丸,尽管其变起来。 杨嗣昌立马就方了,鬼精的他立马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收辽饷,钱从哪来,肯定是从他们这群人背后的支持者身上出,崇祯帝后边一定憋着一个大招,这特么分明是开胃菜。 关键时刻,他决定为地主阶级代言,转过身冲着熊文灿努了努嘴,示意他出来打头炮。 熊文灿心里是一万只***奔腾而过,杨嗣昌这老匹夫分明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殿门外那廷杖可特么是带倒钩地,要是崇祯帝当庭开奖,他就是不死也得从床上躺上半个月。 杨嗣昌见熊文灿扭扭捏捏地不想当出头鸟,他要是直接亲自出马就连个回旋的余地也没有,狠狠地瞪了熊文灿一眼,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自明。 他接着衣袖的掩护,牙关紧咬,冲着熊文灿悄声道:“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觉悟!” 熊文灿终究是仰仗杨嗣昌才得以站在这朝堂之上,心里直骂:“杨嗣昌,尼玛卖马批……” 退无可退的他只得苦笑一声,硬着头皮从百官中站了出来,往中间一站,朗声说道:“圣上,臣以为不妥。毕竟咱们是要收复失地的,现在虽然有的地方的辽饷,暂时没有收到朝廷的手中。但一旦咱们回去,那不还是属于朝廷的吗?” 关山月这一排的后起之秀全都抱着戏的态度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没有一人表示附和。 杨嗣昌的团队都是奥斯卡影帝,见连他最亲密的追随者都出来站队了,立马出声附和,然后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起来。 崇祯帝冷笑一声,他等的就是出头鸟,他刚刚还怕没有反对的声音呢。他一挥衣袖,凝视着已经乱成菜市场的朝堂,积聚着爆发的力量。 等到那群善于察言观色的臣子们发现崇祯帝面若寒霜的时候,他们识相地选择了闭嘴。 崇祯帝不怒自威,冷哼一声,“吵啊,怎么不吵了?” 朝堂上死一般的寂静,刚才还要借机闹事的官员们全都噤若寒蝉,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全都装出一副驯服的模样,都不敢崇祯帝一眼。 崇祯帝终于找到了发飙的由头,突然勃然大怒道:“这是朝堂,大明的朝堂,乱哄哄地向个菜市场成何体统?啊!?” 朝堂上心怀鬼胎的官员们都是善于钻营之辈,他们立马判断出崇祯帝来者不善,今日谁要是表达发对意见,肯定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崇祯帝大步流星直奔熊文灿的面前,用手指着熊文灿的鼻翼,扯着嗓子骂道:“熊文灿,朕问你,你知道陕甘的干已经持续了多久了吗?你不知道,已经十年了,已经十年了啊!百姓们都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一县之人去之一半,老百姓不是畜生!谁要是收辽饷才是畜生!” 熊文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上汗流如瀑,匍匐在地上双股乱颤,惶恐道:“臣是畜生,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崇祯帝冷哼一声,都没趴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的熊文灿,朗声说道:“哼哼,大明养士数百年,养出的竟是些这般不知民间疾苦的东西,拉出去廷杖五十,贬为山西泽州阳城县令!” “啊!?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圣上饶命……”熊文灿不是傻x,那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廷杖,就是侥幸挺过二十扳子大难不死,可再一路颠簸到山西呢? 杨嗣昌权衡再三,决定还是要替熊文灿出头,缓缓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垂首面对着崇祯帝正义凛然地说道:“圣上,熊文灿这是一片忠心为国啊,只是他考虑的有些不周全。还请圣上从轻发落!” 崇祯帝当时脸就黑了,他早就忍够了杨嗣昌的种种刁难,浑身上下散发一股寒彻入骨髓的气场,眯着眼冷冰冰地说道:“天子一言九鼎,杨尚难道是想让朕做出尔反尔的人吗?” “臣不敢!”杨嗣昌没想到崇祯帝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只得一撩朝服,缓缓地跪在地上,眼睁睁地着锦衣卫把鬼哭狼嚎的熊文灿拉出光华殿。 见领头羊都跪在地上,下面的那些虾米们就更不敢言语了。 崇祯帝拿出天子的威严,环视朝堂,以不容置疑地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朕不但要了百姓们的辽饷,还要向天下的士绅收税。以后举人税这项政策再也不复存在了!” “啊!?” “天哪!?” “不可以!” “天,真要塌了!” ………… 群臣们倒吸一口凉气,这都是他们的心底的呐喊,却没有一个人敢表示反对意见。 杨嗣昌把眼睛一闭,双拳紧攥,十指陷入肉中,他终究是没能挡住崇祯帝。 崇祯帝着垂头丧气的群臣,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声震屋宇地打断了众人的沉思。 “朕不是只向你们开刀的,朕也在向自己开刀。朕要你们制定出一套缜密的政策,以后除了亲王生前,所有的皇族宗亲不再有朝廷供养!右胳膊有腿的,朕准许他们自谋其食,朕准许他们参加科举! 还有,他们要为天下的士绅们做个榜样,要率先配合朝廷完成土地的赎买! 无论皇族宗亲,还是天下士绅,所有不从者,视为谋逆,财产充公,斩立决!” 一直沉默不语的关山月适时地从百官中站了出来,附和道:“圣上英明,为天下百姓谋万世之福!臣,关山月,坚决支持!” 徐光启立马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高声附和道:“圣上英明,不舍不得,舍得,大舍大得!臣,徐光启,坚决支持!” 孙承宗本来是关山月这一派的,人老成精的他紧随其后,高声附和道:“圣上英明,不破不立!臣,孙承宗,坚决支持!” 倪元璐是崇祯帝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是崇祯帝的铁杆支持者,那会放过着报答知遇之恩的机会,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高声附和道:“圣上英明,国富民强指日可待!臣,倪元璐,坚决支持!” 北四省、礼部、兵部、户部都坚决支持,群臣们立马琢磨过味儿来,这分明是在站队。谁要是不同意,丢官事,丢命是打,外边被打的死去活来的熊文灿就是榜样。 那些出身寒门,悲悯天下劳苦大众的官员们纷纷表态支持崇祯帝。 杨嗣昌等人虽然心有不甘,可见大势已去,也只得被裹挟着违心逢迎,表态支持崇祯帝掀起的狂风暴雨一般的改革。 崇祯帝见自己的铁腕手段奏效,着跪倒一地的群臣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地重新坐回龙椅,朗声说道:“赏百官御膳,集思广益,命你们明日拂晓之前拿出一套可行的对策,朕允了后方可回家。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过时如果没有像样的对策,依照品秩从高到底依次廷杖。退朝!”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东海水师 御膳房今天算是过年了,一屉屉热气腾腾的猪肉包子让文武百官们吃的是滚瓜肚圆。 关山月这货简直是在暴殄天物,用乐安公主送给他的丝帕擦了一下嘴上的油,清了一下嗓子,牛逼哄哄地说道:“列位同仁,这改革就跟就跟过年扫屋子一样,何必等到满是灰尘的时候再扫除呢。圣上的意思已经再明了不过,大家就别在这僵着了,我还想早点回家睡觉呢!” 杨嗣昌张了半天嘴也没想出何时的反驳词语,一甩衣袖,把脸别向了一边,压根就不参与讨论,摆出了听之任之的态度。 跟随杨嗣昌的那帮人都是立场不坚定的人,见杨嗣昌默许,他们便大着胆子加入了讨论之中,也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为自己尽量争取更多的利益。 崇祯四年,五月初五,端午节。崇祯帝正式昭告天下,大明全境除辽饷,实行新税制《大明税法》,实行《皇族宗亲管理条例》。 就在天下一片哗然之时,崇祯帝公布又一重磅消息——即日起,关山月率兵正式接管山东和河间府全境。 如果说崇祯帝推行的税制改革对于福王来说是捅在他大腿上的刀,那关山月占领河间府和山东全境则是一把插在他胸口的钢叉。 遭受莫大背叛的福王,现在的心情是愤怒,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不过在愤怒之余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所谓与士大夫共天下也比不上士大夫及时跪下的膝盖。 关山月是一刻闲不住的,按照参谋部指定的计划,他把从紫禁城皇家仓库运出的宝船图纸,经过四库馆整理备份后,秘密运往青岛军事隔离区内心筹建的青岛造船厂。 青岛造船厂的工人全都是军事化管理,所有的工匠都是经过大宁参谋部缜密筛选。这群工匠经过数月的艰苦奋斗,终于将建造宝船的隔舱和螺旋桨技术重现人间,将其大面积的应用在新型军舰的建造之上。 四库馆整理宝船图纸的过程中还有一个意外之喜,那就是四库馆的张彩在堆积如山的图纸中发现了传说中的国宝《郑和下西洋海图》,这着实让人激动一番。 来张大夏同志极有可能是替后来的十全老人背锅了。 关山月站稳脚跟之后,立马调兵遣将摆出了围堵京师决一死战的架势,暗中却屯兵于天津卫、莱州、登州、威海卫,一边修建船塘等待军舰的建造,一边用从库页岛征调来的军舰进行海上训练,以期让这群旱鸭子尽快的成长为真正的水师。 成王败寇福王有岂肯坐以待毙,他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彻底将军权下放给祖大寿和袁崇焕。 祖大寿在京师调兵遣将,用三十万大军把京师防御的是滴水不进。 袁崇焕则在朱由菘的陪同下着手布置江淮一体的长江防线,形成纵身防御。 由于崇祯帝下达的新税制触动了沐王府的利益,原本对福王采取攻势的沐天波则彻底退回云贵,采取被动防御,选择了作壁上观的态度。 尽管沐天波没有明确表明站在福王的一边,但依旧是让四面受敌的福王长舒一口气,使其能腾出手来,从南方抽掉了五十多万兵马防御两淮区域。 这让坐镇山东的关山月倍感压力,他还真担忧在大举进攻后金的时候福王趁机发难,使驻扎在山东和天津卫的防御部队陷入腹背受敌的态势之中。 蓬莱附近,一座座窗明几净的新式营房拔地而起。红砖白墙,一排接着一排,在空中望去方方正正的,比之大户人家的宅邸还要气派。这边是关山月整合了登莱水师后,组建的东海水师部队的新营区。 有幸入住这座营区的东海水师南大营官兵都知道,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大明科学院发明的一种叫水泥的神奇粘合剂。要是没有这似不起眼的水泥做粘合剂,官兵们就不能这么快入住这新式的砖瓦房。 关山月是不肯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在修建南大营的同时,他还在天津卫的大沽口按照相同的标准,修建了一座北大营。 驻扎在天津大沽口的东海水师北大营的官兵们也特别的感激这种叫水泥的东西,没有这神奇的东西,除了挤在战船上,估计他们现在还得住在四面漏风的茅草屋中。尽管大沽口的官兵们吃的不错,可要是睡不好觉,他们实在是没有精神投入训练之中。 崇祯帝四年,七月初七,七夕节。 关山月穿着宽松的裤衩子和大背心坐在宽敞的作战指挥室里,任凭凉爽的海风从打开的窗子里肆意的吹进屋子来。他的目光跨过屋子正中央的高丽半岛沙盘,凝神望着窗外蔚蓝色的大海,此刻心里却直想骂娘。 周皇后得了个大胖子,按照明成祖朱棣世系,崇祯帝给他取名朱慈烺,欢喜的不得了。没过几个月,他便立朱慈烺为太子,可见崇祯帝对他的珍爱。 关山月现在也是三个儿子的父亲,分别是赵瑞雪所生的关世宁,秦蛮所生关世宇,淑济所生的关世奎。但是他不但三女产子的重要时刻没能在场,已经过去数月了他连三个儿子究竟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感觉真是日了狗了。 “报告!”门外一阵粗狂的声音响起,彻底打断了关山月的愁绪。 关山月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就知道是东海水师副将曹炳章,立马从椅子上起身,朗声说道:“请进!” 曹炳章推开门后就是一个标准的敬礼后,皮肤愈发黢黑他盯着关山月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用近乎喊叫的声音说道:“大人,在原有登莱水师的基础上,由新军改制的海军陆战队,经过数月的艰苦训练已经初具战力,由原来的新兵蛋子正式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 关山月如释重负,上前主动给曹炳章来了个曹氏熊抱,笑道:“曹大哥,有劳了,坐!圣上太抬爱关某了,隔行如隔山。组建水师,编制,训法,战法等等难题,多亏了大家集思广益,否则就是把老弟的脑袋砍掉我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 曹炳章露出二十四颗牙齿呲牙咧嘴一笑,说道:“关老弟,能不能跟老哥透个底,这仗究竟什么时候打,打到什么程度?战士们都跟吃了鳖精一样憋的嗷嗷直叫,士气那叫一个高涨。那帮兔崽子见天儿的追在我的屁股后面,问究竟什么时候开战。” 关山月笑着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天,悄声说道:“等贺文龙把石油运来,装满海沧船上哪一百个猛火油柜,差不多就到了开战的日子了。” 曹炳章激动差点排断大腿,一脸兴奋地说道:“太好了,老曹早就憋得受不了了,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教教后金怎么做人! 可惜了张献忠那子,你怎么就把他派去虾夷岛当总兵官了呢?哪怕是留在天津卫,咱们兄弟三人也能在高丽半岛痛快地杀上一场,可惜了。” 关山月可不这么认为,他一脸坏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曹大哥,非也非也,张献忠外号叫什么?叫张屠夫!倭寇全是记吃不记打的货色,只有张献忠那种赶尽杀绝的打发才能让倭寇长记性,才能让高丽半岛的倭寇不敢轻举妄动。” 曹炳章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一本正经地说道:“请允许我为倭国默哀三分钟!” 就在二人说笑的时候,营区门口执勤的哨兵把一枚玉簪送到了关山月的面前,一个标准的敬礼过后,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人,营门口来了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她说她叫叶鸾,是来探望您的,请问让她进来吗?” 关山月一个月前就接到妮子的信,与三女情同姐妹的叶鸾为三人伺候完月子后,在三女的再三催促下才答应来东海水师营区来陪他。 他冲着曹炳章歉意的一笑,一脸得瑟地说道:“老哥对不起了,失陪失陪。弟得去门岗做登记去了,我的首席大丫鬟来了。” 曹炳章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声,拱手抱拳起身告退,笑道:“大人,咱俩就住前后院,什么时候不能见面,忙您的去吧!”说完便起身离去。 关山月思念心切,满脸喜色,像一只幸福的野驴一样,抬腿就冲着营门口的门岗撒欢儿跑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晴天霹雳 自打离开北京城,双儿一直在寻找行刺关山月的机会,为了不打草惊蛇跟她一路秘密尾随他到了登州府,今天总算是让她在蓬莱等来了机会。Δ』Δ』Δ . . 男儿有泪不轻弹,关山月现在却特别的想哭。他今天起了一个大早,特意乔装打扮换上了一身生的打扮,带着叶鸾去城东蓬莱山上游览蓬莱,谁曾想就在等待观海上日出的时候就遇到了刺杀。 要不是叶鸾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关山月,恐怕现在他早就命丧当场。他现在急的就像热过上的蚂蚁,因为叶鸾为了救他而落在了那女刺客的手中,当他掏出短柄火铳来的时候,那刺客已经手脚麻利的把匕首架在了叶鸾洁白如雪的脖颈上。 他只得按照女刺客的要求退到了蓬莱下,可任凭他站在那最显眼的地方百般喊话,被困在蓬莱上的女刺客甩下一句让他自裁的话后,就再也没有跟关山月交流。 古代的名胜古迹都是费开放,随便参观,平日里就时有本地人和慕名而来的外地人登楼观海,关山月到双儿的时候只是觉得脸熟并未往心里去,他根本就没想到她竟然是来刺杀自己的女刺客,现在才想起来那是福王府上的那个丫头双儿,二人还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得到消息的曹炳章率兵把蓬莱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他手下的神枪手们有十足的把握只要里边的双儿一露头便一击必杀。 双儿不是一般的刺客,她知道火枪的威力有多大,她躲在子里头也不露,就是观察楼下的情形也是躲在叶鸾的身后。 曹炳章一脸的愤怒之情,对着蓬莱中的双儿骂道:“当今圣上称赞我家大人是大明的国宝,你个贼人却要我家大人自裁,究竟是何居心?” 双儿把锋利的匕首抵在叶鸾的脖子上,听着楼下曹炳章的呼喊,她心里特别的纠结。一路上她从底层老百姓的口中听到的都是对关山月的正面评价,根本不是在福王和他身边的东林党人描述的那般十恶不赦。 尤其是听说圣上决意要除辽饷关山月在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她觉得这不可能是一个弄权奸臣要做的事情。 叶鸾毕竟是大家闺秀,经过了开始的慌张以后,见自家老爷没事儿她便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试着跟双儿交流了起来。 时间眨眼间到了正午时分,双方依旧僵持不下。关山月像个铁塔一般杵在蓬莱的正下方,三番五次的要求替换里面的叶鸾,都被双儿给断然拒绝。 曹炳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扯了扯关山月的衣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悄声道:“老弟,再晒一会儿热你就要中暑了,要不……” 关山月连忙摆了摆手,舔了舔被晒的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行,从刺客刚才的语气判断,她已经没有了杀机,鸾不是一般人,她会自救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强攻,咱们还是等等。” 曹炳章叹了一口气,恶狠狠地瞪了蓬莱一眼,便又重新回到了队列当中。 蓬莱下的士兵们都穿着藤制的盔甲,汗流浃背的他们没有一人叫苦喊累,全都端着手中的武器一言不发地站在关山月的身后。 就在此时,蓬莱的窗口突然打开,传来了叶鸾黄鹂鸟儿一般的声音,“老爷,你可莫开枪,双儿姑娘答应放鸾走了,我刚刚斗胆答应保她身家性命安全,可别让鸾做无信之人哦。” 听她的语气根本就没有一丝人质该有的慌乱不说,里边反倒透着一股子欢快。 关山月精神一震,高声喊道:“双儿姑娘,你尽管下来便是,只要你不伤鸾性命,关某保你平安无事。” 当啷一声,一把闪亮的匕首自开着的窗户中被缓缓地抛在了地上,接着便是二女“蹬蹬蹬”的下楼声。 着手拉着手下来的叶鸾和双儿,所有在场的人的心里都觉得日了狗了,二人的亲密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出来游玩的好姐妹呢。 叶鸾牵着双儿的手,径直走到了关山月的面前,笑靥如花地说道:“老爷,刚才我二人已经在楼上义结金兰,现在双儿是鸾的姐妹了。她之所以刺杀老爷全都是被福王那老家伙逼迫的,她也是一个苦命的丫头,念在她改邪归正的面子上,你可莫要追究哦。” 关山月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他死他也没想到二人的关系火箭一般升华到了义结金兰的地步,“额……老爷我一言既出,自然是要守诺的,你何时曾见老爷我出尔反尔的。” 叶鸾抿嘴一乐,扯了一把双儿的手,笑道:“双儿是被老爷的魅力所折服才放过鸾的,她说你是真正的一心为民的好官呢。还有,我家双儿没有完成福王的任务,回去是死路一条。于情于理,我心胸最宽广的老爷是不是要解决一下双儿的衣食住行问题?” 双儿俏脸一红,低着头走到了关山月的跟前,也不敢他一眼,腼腆地说道:“双儿走的匆忙,带来的盘缠花的所剩无几,还要叨扰一番。不过双儿不会白吃白住的,我愿意用一个重要的情报作为交换。” 叶鸾站在双儿的身后冲着关山月直打眼色,催促他快些答。 关山月不解的了一眼叶鸾,他实在搞不懂她为什么要把一个这么危险的人放在自己的身边。不过他不相信叶鸾会害自己,他选择相信她的判断。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姑娘既然选择弃暗投明,又遇到了难处,关某理当容留。来,双儿姑娘,这里人多口杂,咱们移步军营说话。” “且慢!”曹炳章大手一挥,一脸怒容的围着双儿转了一圈,关山月的心里都憋着一股子火更何况是他,“双儿姑娘多有得罪,在去南大营之前,需要鸾姑娘对你进行一次搜身,确保你对我家大人确实没有危险之后,才能让你进入军营。咱们这是先礼后兵,还请双儿姑娘多多包涵。” 着关山月的脸上的为难的表情,双儿坦然一笑,伸开双臂,说道:“应该的,搜一下你我两相方便,叶姐姐与我去往中搜便是。大人,双儿虽然是一介女子,也是一个唾沫一颗钉,断然干不出暴起发难的事情来。” 叶鸾觉得为了关山月的安危还是慎重一些的好,随着双儿进了中,嘴里说了一声:“得罪。”便仔细的在双儿的身上,搜了半天果然双儿身上再无异物。 东海水师南大营作战室,关山月连中午饭都没有吃,他已经一言不发的在里面坐了半个时辰了。 要不是双儿有一颗侠者之心,偶然之间听到了福王跟后金密使多尔衮的谈话,并且告诉了关山月,他极有可能就把自己历尽千辛万苦创造的大好局面亲手给毁于一旦。 原来不肯坐以待毙的皇太极,竟然通过各国的商人,暗中了荷兰、英国、西班牙、法国、葡萄牙等八个国家的军队,要瓜分大明。并且这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关山月觉得这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现实逼迫他必须抢在各*队抵达前提前动手。 第一百八十八章 全线猛攻后金 就在关山月陷入沉思的时候,亲兵陈二狗急匆匆拿着一封泥封的信封连门也没敲就闯进了作战室,“大人,这是圣上派人送来的八百里加急,驿卒说请您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查阅。” 关山月点了点头,看着封泥上边完好的印戳确认完好无损后,打开信封便查阅起来。 抽出信纸一看,关山月震惊地发现这根本不是崇祯帝写的信,而是后金皇太极给崇祯帝写的一封乞降信。 “金国汗谨奏大明皇帝,小国起兵,原非自不知足,希图大位,而起此念也。只因边官作践太甚,小国怀恨,不得上达,遂致兵戈延于今日。若称兵无已,彼此受祸何益!倘和事一成,彼此蒙福无量,此小国所以愿见太平也……” 关山月看后是勃然大怒,这皇太极端的是狡诈无比,他竟然要求崇祯帝参考金和宋的和议,用钱来买和平。 皇太极在信中狮子大开口,直言要明朝出黄金十万两,白银一百万两,缎一百万匹,布一千万匹,却通篇不说归还大明土地的问题。简直是便宜占尽,却一点好处也不给大明。 关山月额头青筋暴露,气的把信纸往桌子上一拍,高声骂道:“这特么铁定是范文程这汉奸给皇太极出的主意,他这是想在瓜分大明之前最后再从大明的身上咬一块肉,想的美!这仗皇帝拦也拦不住,就是豁出身家性命,关某也要与后金决一死战。” 在他的眼中,后金那冰天雪地的自然环境,严重限制了他们的生产力,先天不足的他们根本就耗不起。 参谋部的人员也从最近的战役中分析出,皇太极在对大明的战争中,部队中的建州女真的数量是越来越少,基本上是靠海西女真、蒙古族、高丽棒子和归顺的汉人在撑场面。这说明后金基本上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况且现在大明境内的民贼越来越不成气候,就是加上羽翼未丰的吴三桂,耗也能把后金给耗死。 关山月把信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在最后的空白处竟然发现了崇祯的朱批:“朕,绝不和议,悉数照旧!” 看到崇祯帝额朱批关山月长舒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福王那老小子是否就着了皇太极的道,他在心里祈求福王能看的出皇太极这是在拖延时间。 “巴图尔,你速去召集南大营所有军官到作战室开会!” 巴图尔一个标准的敬礼,昂首挺胸地说道:“是!”说完便化身成一道旋风,消失在作战室中。 陈二狗进来之前,关山月正在思索何时进攻后金,崇祯帝的来信彻底坐实了他提前动手的想法。 据东海首席观星官蒋大鸿观测,十日后东海海域自西向东有大风,关山月觉得这是最近这段时日最好的开战时机。 想到这里,他提笔便写了一封要求参谋部从中协调的书信。写好后墨迹未干便装入信封递到了陈二狗的手中,脸上透着一股威严,“陈二狗,你速将这封信交到军驿,命他们八百里加急呈送大宁参谋部,不得有误!” 陈二狗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怠慢,“是!”敬了一个军礼后便转身离去。 参谋部刘文秀接到关山月提前动手的消息后,立即开始实施早就经过崇祯帝批准的作战计划。数日之间,整个北方四省和山东省以及河间府全部动了起来。 崇祯四年,七月十六,天气晴,北线明军约定开始进攻的时间。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山海关总兵李定国自宁远城率先出兵,向固守在锦州额吴三桂发动猛攻。 辽东前线总指挥色特尔也紧随其后,率领哈尔滨、佳木斯、同江、抚顺三十万新军,三十万民兵沿着牡丹江沿线向后金全线发动猛攻。 虾夷岛总兵张献忠率泰宁营和二十万新军,自虾夷岛向倭国本土发动猛攻。 大明对后金全面开战,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向着后金席卷而去,一路攻城拔寨势不可挡。 猝不及防之下,仓促应战的后金部队岂是大明新军的对手,整个辽东一线彻底打成了一锅粥。 皇太极得知大明大举来犯的消息后,他简直不敢相信一直处在防御模式的崇祯帝,不知何时有了这么多的部队,竟然一夜之间开启了暴击模式,打的后金毫无招架之力。 处在震惊之中的皇太极久久不能自平,惊慌失措的他明知明军有可能自高丽半岛釜底抽薪,也迫不得已一批批地抽调镇守高丽的女真士兵和高丽棒子驰援辽东前线。不管倭国愿不愿意,他把防御高丽半岛的重任全都推到了倭国的身上。 七月十八日,关山月已经在东海海域完成集结的东海水师终于等来了期盼已久的西北风。 关山月站在几层楼的山东号宝船宽大的甲板之上意气风发,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式。他坐镇主舰的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不过他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这个外行把指挥权全部移交给了袁可立的登莱水师旧部的将领。 倭国大概还没有得到本土遭受攻击的消息,也不知道后金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这个时候竟然真的替后金当起了看门狗。 在依仗着射程优势对倭寇进行了一番狂轰乱之后,东海水师根本就没有给倭国的水军留下喘息的时间,紧接着便派出了改装的海沧船,用大号的猛火油柜对着那些侥幸逃脱打击的倭国战船就是一通猛烧,顿时海面上火光冲天。 山东号的旗语兵飞快的挥舞着受手中的旗帜跟对面的船只交流一番后,对着关山月喊道:“关大人,其它各舰船齐问要不要对那些落水的倭寇进行点名射击?” 关山月像个高大的铜像一样顶天立地的站在甲板之上,嘴角扬起一抹坏笑,抬头冲着位于顶层的旗语兵喊道:“告诉他们,死了的鬼子才是好鬼子!” 旗语兵重重地点了点头,兴高采烈地用旗语把关山月的命令传递到各个战舰。 舰传舰,关山月的命令向风一样传遍了整个东海水师。士兵们就像平日里打靶一行,对着海面上挣扎着的倭寇扣动了班级,海面就像过年了一样“乒乓”声大作,好不热闹。 海战打了一个时辰过后,占有舰船数目优势的倭寇再也没有招架之力。余下的几百倭国艘舰船各顾各的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连海面上的落水的倭寇都没来得及施救,七扭八拐的在海面画下一道道曲线,向着高丽半岛逃窜而去。 东海水师官兵们虽然心中特别的想赶尽杀绝,可他们知道这不过是倭国水师一半的战斗力,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贸然乘胜追击。 按照既定的计划,东海水师南大营五万陆战队官兵自京畿道右道登陆,向着汉城府开进。北大营的五万陆战队官兵,自平安道西道登陆,直插平壤府。 大明第二浪——虾夷岛总兵色布腾也没有闲着,他率领十万大军迅速抓住有利时机,自高丽半岛琼海一侧的江原道岭东登陆,像一个楔子一样牢牢地钉在在后金和倭国占领区分界线处。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兵围汉城 关山月原本以为高丽半岛的百姓们会欢迎王师上岸,岂料他们竟然甘当倭奴的爪牙,帮着倭国的占领军玩命的攻击大明的军队,最后还跟他们玩起了拒城坚守不出。 曹炳章的肺都要气炸了了,从高丽半岛西海岸到汉城城下不到六十里地的距离,陆战队已经遇到了大大小小的抵抗不下三十多次,有的袭击部队里边有倭国的士兵,有的压根就是高丽棒子自发的袭击。 汉城的守将正是侵略高丽半岛的总指挥德川家光,关山月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高丽棒子这个三姓家奴调教的像条狗一样听话,竟然帮着他攻击几年前的宗主国——大明的军队,还特么是全民进攻,真是日了狗了。 关山月的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站在汉城的护城河外一处小山包上,指着城墙上气焰嚣张正的倭寇士兵说道:“麻辣隔壁的,他们竟然还敢骂咱们,曹炳章,我的迫击炮呢,干他娘的!” 曹炳章看着城中的倭寇和高丽棒子们双眼直冒火,早就想生吞活剥了他们,他等的就是关山月开始攻击的命令,扯着嗓子冲着身后的传令兵喊道:“命令炮营架炮,对城猛轰,炸死这城中的人渣们!” 东海水师的炮营官兵们立马架起三百多门迫击炮和五门红夷大炮,一轮矫正齐射后,在观察手的指引下,对着汉城城头的倭寇和高丽棒子们发动了猛烈的炮轰。 一时之间火焰蔽空,炮声震天,守城的倭寇和高丽棒子被炸的人仰马翻,惨不忍睹,就连守城的的德川家光的将旗也被一发炮弹炸得粉身碎骨。 德川家光迅速命令部队换下城头的伤员,一群群健全的士兵补充了上来,看来他们对攻城明军炮火的猛烈早有准备。 关山月透过望远镜观察着汉城城头的情形,他发现小鬼子占领高丽半岛后也没有闲着,竟然对整座汉城进行了修葺加固。更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刚才城头的那些用日语喊骂的倭寇竟然在用高丽语哭爹喊娘,鸡贼的他立马察觉出其中有诈。 “他奶奶的,鬼子的大部队都在城里呢,曹炳章命令炮营换新型炮弹,两轮齐射城头之后,开始炮火延伸,炸死这些狗娘养的!” 曹炳章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听着城中的鬼哭狼嚎冷笑一声,“求之不得!炮营的弟兄听着,换上大宁兵器厂新产的高爆炮弹,目标城头两轮齐射!” 一箱箱金黄色的修长炮弹被抬到了炮手的面前,里面装的都是钢珠,要不是受限于机床产能有限,关山月恨不得整场战役都用这种新型炮弹。 “放!” “放!” 曹炳章看着火光冲天的汉城提不起一丝的同情心,德川家光把高丽棒子的国王杀了,高丽棒子不报仇不说竟然还认贼作父,真的他娘气人。 这就跟从路边捡了一个孩子,你辛辛苦苦地养大了后,他管别人叫爹不说,还往你的身上吐口水一样,心里就别提多恶心了。 “延伸炮击,放!放!放……” 雷声一般的炮声似乎不把人的耳朵震聋了誓不罢休,如同雨点一般冲着汉城猛砸了下去。 汉城几乎变成了一座火海,关山月转身冲着身后的炮兵们吼道:“赶紧渡河,把没良心炮给我运过去抵近猛轰,把城墙炸开缺口后发动总攻!” 五人一组的没良心炮炮手们扛起没良心炮就趁乱扎进了汉城的护城河,向着汉城的方向迅速游了过去。 炮手们刚一踏上河岸就被守城的倭寇发现,他一声怪叫,倭寇和高丽棒子便顶住炮火,居高临下用手中的弓箭和火绳枪向着登岸的大明炮手们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炮营的一百多名登陆的炮手眨眼间全都死于乱枪和乱箭之下,他们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就在关山月调整进攻策略的时候,城头的一个军官摸样的倭寇呜哇怪叫一阵,那群倭寇和高丽棒子犹如出生一般,对着城下的数百名大明将士的尸体进行了疯狂的射击。 关山月见此额头青筋暴露,牙关紧咬,愤怒无比的骂道:“畜生,畜生!停止进攻,停止进攻!” 曹炳章气的原地直打转,死者为大,这群狗娘养的竟然当着大明将士的面辱没先烈,这不止是在打炮营的脸,也不止是在打东海水师的脸,这是在打大明的脸。 关山月愤怒过后,语气无比冰冷的说道:“不接受投降,血洗汉城!” 曹炳章气喘如牛,强行抑制住胸腔中的怒火,抽出大刀指着汉城说道:“大人,炮弹差不多打了一半了,你看城头又补充上了新的兵源,看来城中至少集中了倭寇四分之一的兵力,末将判断至少有五万倭寇和五万高丽棒子。靠近城池就有损伤,不靠近城池恐怕就无法拿下汉城。 咱们的援兵明日才能抵达,就是色布腾舍弃沿路城池,直接向着汉城进发,恐怕也得花费一两天,这可如何是好?” 关山月眉关紧锁,目光犹如一道利剑冲着汉城一扫,斩钉截铁地说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能给城中的敌人以喘息的机会。在城外倭寇火炮射程之外,隔着护城河构筑五个与汉城一样高的土台,火烧汉城,让他们血债血偿!” 曹炳章恍然大悟,他立马便明白了关山月的意图,他这是想改攻城为守城。只要陆战队守住汉城城门不让城中的倭寇和高丽棒子突围,火烧之下就是困不死他们也能让他们不攻自破。 “末将遵命!” 华夏子民自带土木作业天赋,几万人猩红着双眼只用了一个半时辰便在汉城外构筑了五个金字塔形的夯土台。 炮营的弟兄们丝毫不理会城头倭寇和高丽棒子的叫骂,利用石油和搜寻来的破布和柴草等易燃物制造了堆积如山的燃烧弹。 关山月也没有闲着,他和士兵们在远处的树林中砍伐了合适的树木后,制作了十个简易的木质抛射器。 五座拔地而起的土台之上也分别架设上了两门迫击炮和三门小型抛射器,居高临下,城中敌军的情形是一览无余。 刚才还在耻笑明军是城头的德川家光和倭寇们全都傻眼了,他们是头一次见到了这么攻城的。 第一百九十章 围三阙一 一发发燃烧的燃烧弹被满怀仇恨的陆战队官兵们奋力抛射进了汉城,五座本土台上的炮手们则居高临下,五轮齐射便端掉了倭寇部属在城头的火炮,然后马不停蹄的对着城中有价值的目标点起名来。 漫天流火,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都在燃烧,汉城眨眼间成了火的海洋,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德川家光看着城墙根下那滔天的火焰心痛不已,那原本用来火烧明军攻城梯的桐油,他后悔贪图便利,把他们储存在距离城墙如此近的地方了。 炙热的火焰把砌筑城墙的砖头烤的噼啪直响,站在上面的倭寇们先是眉毛无火自燃,接着便在城墙上跳起了踢踏舞,就像从水桶里捞出来的鱼直接放到了烧红的铁板上。 汉城外的护城河开始升腾起一片白色的蒸汽,犹如一袭薄纱缓缓地笼罩在城池的四周。 德川家光已经放弃了救火,任凭这座数百年的城池在火海中自生自灭,他要放弃这座城池,往南撤退了。 一名前去探查军情家将穿过重重烈焰,跑到了德川家光的面前,慌慌张地说道:“将军,查的兴仁门、敦义门、崇礼门、肃静门,东西南北四大门全都是明军,并各配有数百门火炮,他们想活活烧死我们。” 德川家光心恼怒无比,作为统帅他必须做出决断,“与其被活活烧死,还不如向南突围,明军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控制住整个高丽半岛的。派高丽顺义军佯攻肃静门,牵制住明军后,我部猛攻南大门,伺机突围。” 老鹰掠过战斗中的军队上空,残存的倭寇和高丽棒子在德川家光的指挥下,兵分两路分别对南北两大门发起了殊死冲击。 早就完成部署的陆战队成员占据有利地形,利用迫击炮、没良心炮和燧火枪等武器,把自己的怒火全都倾泻到了要突围的倭寇和高丽棒子身上,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敌军。 曹炳章看着敌人一地的尸体似乎还不解气,凑到关山月的身边说道:“大人,这护城河中有的是水,只要汲水冲刷城墙,热胀冷缩之下城墙自然坍塌,到时候杀进城去杀个痛快岂不是更好?” 身穿山文甲的关山月拄剑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即使相隔数千米他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他目光囧囧有神的俯瞰着战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曹炳章的提议。 “不行,张献忠远赴倭国本土作战,他们面临的压力不会比咱们面对的小。势必要把德川秀忠拖在汉城,为明日南大营援军和色特尔也的合围争取时间,务必将其消灭在忠清道清州城附近,以震慑后金和倭国,以及高丽半岛残存的倭寇。” 曹炳章用力的敲击了一下盔甲,看着城中的敌军愤恨地说道:“大人,末将前去崇礼门厮杀一番,可好?” 关山月摇了摇头,指着城中的形式分析道:“南大门的棒子是佯攻,尽管他们都穿着倭寇的衣服,用的也是倭寇的武器。北大门的倭寇才是德川家光的主力,从战斗力一眼就能看出来。 为了突围,敌军今夜势必会发动突袭。汉城东部已经牢牢地掌握在我军手中,北边有第一批登陆的北大营官兵,西边有色布腾,你去挑选一些神射手,埋伏在北门,今夜有的你仗打。” 报仇心切的曹炳章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打的热火朝天的战场,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去。 当夜,德川秀光果然派出两千多夜袭部队偷袭防守北城门的明军。就在他们突出城门数百米,以为突破明军防御向前猛冲的时候,四周突然火把冲天,他们立刻意识到落入了明军的圈套,转身拔腿就向城中猛蹿。 等候半夜的曹炳章岂会给敌人撤退的时间,冷笑一声:“想跑,晚了!” 成千上外身着黑色棉甲的明军从山坡上一跃而起,用手中的燧火枪给敌人送上了他们最亲切的问候。 一时之间枪声大作,强大火力狙击之下,突袭的倭寇几乎全军覆没。 侥幸逃回城中的德川秀光的心脏机会要跳出了嗓子眼,血流满面的他握着头顶的百会穴吓得双腿大颤,冷汗直流。刚才子弹就擦着他的头皮横扫而过,要是再低一丝一毫,立马便会掀翻他的头盖骨。 翌日,清晨,东海水师卸下登陆的南大营官兵后,马不停蹄的回航母港运送下一批官兵。 少了火炮辎重等重型武器,这一次自忠清道登陆的明军足有八万多。 不知道倭国的水师昨日被东海水师打怕了还是打没了,登陆的明军根本就没遇到像样的抵抗,在海岸上完成集结后,连休整都未进行,跳过沿路的城池迅速的向着既定的方向——清州城进发。 色特尔也在江陵开辟登陆点后,把辎重和红夷大炮全都留在了江陵,率领八万大军走水路,沿着南汉江浩浩荡荡地杀向了清州城。 午时,关山月站在高高的夯土台上抬头望着烧了一夜依旧在燃烧的汉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对身旁的曹炳章说道:“清州城距离汉城四百五十多里,等德川家光跑到清州,南大营的官兵早已拿下清州城。到时候,色特尔也估计也差不多与南大营的官兵完成会师。 现在改变防守策略,改为围三阙一,在南门精心布置一场溃败,一定要让鬼子误认为他们逃出了生天。” 曹炳章不敢怠慢,点了点头说道:“就是时间不够,否则饿死这帮畜生,末将这就去准备!”说完便转身顺着夯土台的台阶走了下去。 已经绝望准备自裁的德川家光突然得到南大门明军溃败的消息,就像干涸的禾苗终于盼来了雨水一样,一刻也不想在汉城停留的他连高丽棒子都没顾得上集结,便率部玩命的向南逃窜而去。 出了汉城这座牢笼,他回望一眼依旧在燃烧的汉城心中后怕不已,一刻也不敢停留,向着倭国在高丽半岛第三大据点——清州城夺路狂奔。 高丽棒子神经总是慢半拍,直到汉城中的倭寇都跑光了,才发现他们的皇军爸爸已经把他们卖了。 之所以放走倭寇是因为陆战队吃不下这么多的敌军,现在哪有放走高丽棒子的道理。 关山月面无表情的看着城中犹如困兽一般的高丽棒子们,冲着身后的传令兵说道:“关门,打狗!有正义感的高丽人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都是倭寇经过筛选的人渣。告诉各部,要城不要人!” 传令兵的旗语迅速传遍各营,全部火器化的明军从四个城门突入汉城,按照规划好的火势熄灭的路线,对城中的人渣们展开了净化。 明军五人一组,根本就不跟城中的高丽棒子开战白刃战,而是扬长避短利用手中的火枪射程优势,为这座在哭泣的古城清理着强行混杂在其中的魔鬼们。 大局已定,关山月懒得看这群恶心的高丽棒子,他下了夯土台回到了帅帐。 史密达是随着大明南大营第二批登陆将士来到汉城的,此刻重新踏入故土的他和身后八位身着大明官服的同乡,正乐不思蜀地站在关山月的帅帐之中描绘着各自的大好前景,任凭帅帐外的汉城燃烧,什么家国仇恨跟眼前的荣华富贵比起来全都是过眼云烟。 关山月寒暄一番过后,觉得还是高丽人了解高丽人,坐在帅位上冲着史密达问道:“史大人,关某发现现在的高丽人非但一点也欢迎我们,还帮助倭寇攻击王师。这才距离万历抗倭援朝才过去多久,难道高丽人就如此薄情寡义吗?” 史密达哈哈大笑一声,他如今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大明的官员,俨然把自己跟关山月划到一个阵营,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高丽人肯如此死心塌地的帮着倭寇攻击王师,一来是仁义之辈差不多被倭寇和后金杀光了,二来是他们彻底被倭寇给打怕了,那日汉江外尸沉满江,血流漂杵,高丽人的胆子早就被骇破了。 棍棒之下出孝子,下官相信只要大人来这么几次,也会有聪明的高丽人死心塌地的追随王师的。” 关山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拖着下巴笑道:“感情是这么回事儿,说到底高丽人就是贱呗!” 史密达和身后的七个同乡攀上了大明这个高枝儿,在内心里早就把自己从高丽棒子中划了出来,肆无忌惮的发出一阵放肆的笑声。 帅帐之中的明将见他们不在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之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就在众人说笑的时候,两个戎装打扮的小兵在满脸欢喜的陈二狗率领下踏入帅帐,其中一个容貌俊秀的年轻士兵大步上前,垂首把一封密封的书信递到了关山月的面前,操着江南味儿的汉话,说道:“大人,这是参谋部通过海路送来的辽东最新的战报,请您查阅。” 关山月看着传令兵那雪白的双手心中一阵厌恶,他觉得这个小兵子的手白的都有些不像话,一看就是训练的时候偷奸撒滑,不过他还是打开信封仔细的查阅了起来。 而那两个传令兵却并未退去,而是一左一右垂首站在了关山月的两旁。 第一百九十一章 焦头烂额的皇太极 辽东战线,色特尔也一路高歌猛进,凭借火器优势拿下铁岭卫后直逼沈阳城,将海西女真占据的失地全部光复,把战火直接烧到了建州女真的老巢。 崇祯帝总算是找到了扬眉吐气的机会,不顾群臣劝阻御驾亲征山海关。山海关一线的士兵战意空前高涨,在李定国的指挥和朵颜三卫的配合下,跳过锦州城,一举收复辽河套大片失地。 大批大批经过数月训练学会射击的新军,在巩固胜利成果的同时,源源不断地涌向前线。 大明的军队之所以在辽东前线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不是因为对手太弱而是因为自身太强。 大明新军用的是一水儿热兵器,后金的军队用的大部分是冷兵器,无论是训练成军时间,还是兵员数量,大明占尽了优势。 卢象升在山西一口气儿砍掉了几千个不法商人的脑袋后,山西的商人自发地按照新税法补缴税款,当然在老百姓眼里这就是花钱买平安,谁让他们的屁股不干净呢。 刨除抄家所得,仅仅补缴税款就有数百万两白银直接补充国库,这也为北四省暴兵提供了经济基础。 看着城外杀气腾腾,越聚越多的明军,皇太极彻底的乱了阵脚,再也没有的往日的平静,愁的他是一夜白发。 就连平日足智多谋,自诩诸葛再世的范文程也彻底成了一个闷嘴葫芦,一个像样的主意也想不出来。 外部高压之下,本就不是铁板一块的后金彻底分裂成了两派。一派是以多尔衮为首的主战派,一派是以莽古尔泰为首的投降派。 皇太极现在是左右为难,急的他是直揪头发。打又打不过,暗中联系的外国援军最快还有半个月才能到,福王虽然送来了岁银,可平日天天像苍蝇一样围在他屁股后边等屎吃的合作伙伴全都没有了踪影。没有他们这些大自然的搬运工,他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买不到军需物资。 投降吧,别人还好说,只要大明的崇祯皇帝不是个糊涂虫,一定会把他这个首席战争犯千刀万剐。 他觉得城外的明军围而不攻,表面看是在继续力量等待大部队的集结,实际上八成是在等待着崇祯帝前来羞辱自己。 后金男子十四岁往上的全都整编入伍,砸锅卖铁在沈阳沿线集结了四十万的八旗部队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归降汉人、蒙古族等,还有三十完的高丽棒子顺义军布置在沈阳城的两翼,摆出了一副决战的架势。 皇太极一方面期待明军晚些时间进攻,一方面又期待外国援军早日抵达大明展开进攻,好缓解辽东一线面临的巨大压力。 战报犹如雪花一般送入沈阳皇太极的宫殿之中,如果那叫宫殿的话。 皇太极看都没看那些战报一眼就摔倒了一旁,他想想都知道上面不是战败的消息,就是催促要兵要粮的死板文书。 看似如日中天的后金,在大明的南北夹击之下,眨眼间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皇太极手揉太阳穴,一脸的苦相看了一圈屋中坐着的众位贝勒们,哀叹一声,说道:“哎,大国就是大国,小国终究是比不来的。大家集思广益,我们究竟该何去何从,拿出一个主意来吧!” 多尔衮是坚定的主战派,他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昂声说道:“大汗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跟明军干到底便是。不消几日,外国援军一到自东海登陆猛攻大明腹地,辽东一线的情况是不攻自破。 不过,在这之前还请大汗移步东番岛台湾岛。作为盟军,上边的荷兰人是有义务保护大汗的安危的。” 江河日下,孰强孰弱直接摆在莽古尔泰的面前,在关山月开出的保他三世荣华富贵的条件,这个曾经坚定的民族主义者直接被糖衣炮弹打败,终于成了大明在后金的带路党。 这个场景,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莽古尔泰他必须表达出坚定的反对意见。 “哎,大汗的手下兵马千千万,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你一般能征善战。明军的新军都是农民训练而来,用不了两三个月的训练就能上战场。当兵吃粮,他们的能满足这一点,不管吃的是什么,人家管饱。 而咱们呢?以前基本上靠打劫大明为生,现在人家坚壁清野不让咱打劫了,还建起了篱笆墙。那些山西商人也全都杳无音讯,粮食是吃一天少一天。福王倒是运来了一部分粮食,可依旧是坐吃山空,吃一粒少一粒,吃一斤少一斤。敢问诸位,咱们拿什么跟人家斗? 还有,你说让大汗移步东番岛,我觉得大为不妥。大汗一走,军心必乱,底下的将士们必然没有心思打仗,还不如直接投降保留颜面的好呢。” 二人当着皇太极的面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身后各自的支持者们,也是自顾自的表达着各自的意见,整个屋子里简直变成了乱哄哄的菜市场。 皇太极心头升起一阵阵的无力感,这哪怕是在一个月前,莽古尔泰也不敢这么张狂,明目张胆的当着他的面讨论投降大明的事情。 可随着他控制的军队一夜之间折翼牡丹江一线和辽河套地区,莽古尔泰不但当着他的面讨论,还有许多人支持他,大有要把他架空的趋势。 坏消息接踵而来,已经在后金被宣布死亡多年的贝勒岳托突然出现在辽东前线,宣誓效忠大明不说,还在大明日报上对整个后金发布了一纸劝降书,号召后金的将士和百姓们不要负隅顽抗,一错再错。 岳托这突如其来的骚,直接闪了皇太极的腰。这一份公告对本就四面楚歌的皇太极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他现在不得不防范和硕贝勒代善突然谋反,鬼知道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儿子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早就与大明有染,故意把他留在大明当做后手。 后金与明军在辽东沿线的兵力对比是七十万对阵四十万,皇太极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必胜的把握。 后金在沈阳沿线看似兵力占优,实则是金玉其表败絮其里。这群随手征召来的人,蒙古人和女真人还好一些,战绝大部分的汉人根本就是种地的农民,让未经训练的他们拿起冷兵器去跟对面明军的热兵器冲锋陷阵,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是什么后果,还不如留着他们在关键时刻当炮灰呢。 至于剩下的那三十万高丽棒子,完全是欺软怕硬的主儿,打顺风仗还行,要是真打恶战,这群贱人估计会毫不犹豫的反戈一击。 皇太极现在是苦恼不已,他原本是想着趁大明病要大明的命,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刮骨疗毒的关山月,愣是让大明枯木逢春。 大明在辽东的进攻模式分工精确,精锐部队攻城,新编新军负责城池的占领和防御,故此在沈阳沿线集结大军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的时间,就是大明用来瓦解后金的时间。崇祯皇帝昭告后金百姓,凡是这半个月投降的只要归顺大明,服从大明的安排,没有对大明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律既往不咎。要是过了这半个月,对不起,大明不接受投降。 参谋部还派出了归顺的海西女真身着华服,领着娘们孩子们在前线现身说法,诉说归顺大明后的幸福生活。 正在编纂四库全书的张彩也忙里偷闲,亲自捉刀在大明日报发表为其半个月的长篇连载文章我在大明幸福的日子,以第一手资料反应这一波海西女真自归顺大明后的幸福生活。总之,大明不但给了他们幸福的生活,更给了他们发展的空间。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沈阳城有后金的军队镇守皇太极还能镇住场子,其他兵力不足城市的汉人就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们里边有多是被后金劫掠来的,岂会放过这重归母国的好机会。 那些为了吃口饱饭归顺后金的,沦落到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地步,平日里八旗子弟本就不拿他们当人看,他们更是叛逃的主力。 许多人想着反正是再也不回来了,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搅的后金的后方是天翻地覆,一片大乱。 不过就在皇太极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这一刻,大汉奸吴三桂迅速的伸出了援助之手,成功的把仇恨全都拉到了锦州城的身上。 吴三桂大概是没有想到形式变化的如此快,亦或者咽不下山海关和宁远城被霸占的气,竟然趁着停战的间隙秘密派人把李定国的祖坟给撅了。 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李定国终于从老家来人的口中得知了消息。 俗话说,父仇,夺妻恨,仇恨大不过挖祖坟。这下吴三桂算是捅了马蜂窝了,愤怒的李定国得到了崇祯帝的全力支持后,调兵遣将对着锦州城猛攻起来。 吴三桂再硬也赢不过子弹,做贼心虚的他看着城外那几十万明军,立马就怂了。他三番五次的请求率部投降,可全都被崇祯帝以他是一反复无常的小人为由给严词拒绝。为今之计,他也唯有死战到底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焦头烂额的皇太极 第一百九十二章 攻下锦州城 吴氏父子多年经营之下锦州城城坚炮厉,陷入绝境之中的吴三桂又拼死反抗,亲上城头督战,一时之间双方僵持不下。 李定国也不是善茬子,他早就命人去江苏高邮去吴三桂的掘祖坟。为了掩饰工程兵挖掘地道的噪音被城中敌军发现,他站在云梯上用大喇叭冲着城头的吴三桂骂道:“吴三桂,你以为老子说艹你妈是闹着玩的,现在我就跟你妈银玲结婚,以后老子就真是你老子了。哈哈。” 城下的明军发出一阵哄笑后,立刻就敲锣打鼓起来。李定国这货竟然在两军阵前,当着吴三桂的面纳他的小妈为妾。 城下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真个是好不热闹。 不过城头的吴三桂气的是直骂娘,他现在开始后悔当初逃跑前为什么没有杀了他小妈陈银玲这个贱人了,要不何来今日之辱。 李定国身穿喜袍,跟吴三桂的小妈陈银玲手挽着手站在大炮的射程之外,用喇叭冲着锦州城喊道:“吴三桂?我看是无三龟,等老子洞房一入,你就真成了我的乖儿子了。儿子不听话,当爹的是有义务出手教训的。而老子我出手就比较重了,儿子不听话,我直接要了他的命。” 吴三桂气的口吐白沫,可他的前任小妈站在李定国身旁却笑得花枝乱颤,怒骂道:“陈银玲,你这个臭婊子,破鞋,我王带你不薄,你却如此不守妇道,放着王妃不做偏偏做那人人唾骂的婊子。看你笑的扫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贱人!” 陈银玲当初凭借姿色嫁给吴襄图的就是荣华富贵,吴襄现在就是一个阶下囚,她自然不肯跟他患难与共。 她本就不是一省油的灯,听城头的吴三桂越骂越难听,登时就像炮仗一样火了,从李定国的手中一把夺过大喇叭,对着城头的吴三桂扯着嗓子回骂道:“吴三桂,你这个鳖孙。本来老娘想着给你留点面子的,你骂我是破鞋?去你妈拉个表的,老娘嫁给吴襄三年,三年不知人事为何物。后来追问之下才知道,你爹跟你一样,虽然好色却都是不能人事的玩意儿。我去你妈拉个表的,老娘还是黄花大闺女一个呢!” 明军的鼓敲的更起劲儿了,简直是震天响,地面上的土都被震的上下乱颤。 吴三桂脸色铁青,他觉得周围的士兵们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这个秘密终究是没能守住。 他连忙找了个借口,冲着城下骂道:“你这个贱人,给我等着,等我的大军杀出城门去,老子定把你千刀万剐!不过,老子才不上你们的激将法,我就在这城中等着你们,想要我的人头,哼,有本事来拿!”说完就灰溜溜的逃回了位于城中的总兵府。 李定国笑的特别的猖狂,使出吃奶的劲儿对着城头呼喊道:“吴三桂,你的人头老子我要定了!”说完他背对着城头的敌军,冲着亲兵吩咐道:“把所有的酒都换成水,黄昏之时攻城!” 那亲兵连忙点头,跑去替换酒水去了。 城头的关宁铁骑心烦意乱的看着城下躲在射程之外乱喊乱叫还特么跳舞的明军,单挑他们能一个打他们四五个,要不是他们人数占优又有新型火炮,他们早就下去抽他们大嘴巴去了,何必听他们呱噪。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昔日的老上司孙承宗竟然出现在辽东前线,还当着他们的面儿,给李定国送上了贺礼。 这下城下的那群明军闹得更欢实了,行酒令,碰杯声,吹牛声就跟生怕他们听不见一样,一个赛一个的嗓门大。 此时,形势比人强,骁勇善战的关宁铁骑也只得选择往耳朵里塞棉花,对于这种声音强奸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土中,眼不见心不烦。 城下的明军一直庆祝到日落时分才散去,城头的关宁铁骑这才把耳朵中的棉花取出,长舒一口气。 工程兵们很守时,刚一掌灯他们就在锦州城城门和城墙下的地道之中布置好了炸药。 李定国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从亲兵的手中接过火把亲自引燃了导火索。 没用云梯,没用撞车,就跟不要钱一样,工程兵这帮孙子在城门下埋了足有一千斤搞爆炸药。 一阵肉眼可见的地动山摇之后,剧烈的冲击之下,那厚重的大门直接横着飞了出去,紧接版面城墙直接就坍塌倒地。那些藏在大门两侧瓮城之中的精锐伏兵,连手里的肉包子都没吃完直接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天蓝蓝海蓝蓝,大明的军队要过年。身着制式棉甲,手握制式燧火枪的大明军队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张开血盆大口,在各自指挥官的指引下,按照预先的计划,向着锦州城这块肥肉猛扑过去。 先入城者赏银五百两,抢得城头敌军帅旗者赏银一千两,斩杀吴三桂者赏银两千两。那个区域放走一个敌军,哪个区域主官斩首,放走十个全营斩首。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城里没了马的关宁铁骑现在就是明军眼中的军功,他们的脑袋就是大家的赏钱,这比那虚头巴脑的假大空强多了。都打着火把,玩了命的争先恐后往锦州城中冲杀而去。 关山月是在众人走后才看车那两个传令兵是由叶小鸾和双儿假扮的,当他欣喜万分的问二女为何不听从他的命令,为何到这前线的来的时候。那叶小鸾见四下无人竟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肥硕的下体,满脸坏笑的说是来抓壮丁的。 眼看着这对狗男女就要上演活春宫的时候,早就双颊飞霞的双儿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咳嗽了一声,才让他们的行为有所收敛。 关山月这厮忒是不要脸,看着满脸娇羞的双儿竟然动起了把她送到秦小蛮哪里去培训的念头,反正他现在要扩充关氏一族,放着眼前这么一个大美人儿不收入囊中着实是浪费。 双儿不知道自己早就上了贼船,叶小鸾当初拉她下水安的就是这般心思。她还像只小白兔一样,对叶小鸾心怀感激呢。典型的让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谁让她本性善良呢。 叶小鸾来了之后,关山月就没闲着,白天黑夜的忙。他攻打下汉城后连忙在现在仁川的位置开辟了登陆点迎接新的援军,率部攻打下黄海道的开城府府城之后,迅速的率部加入到攻打平壤的战斗之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攻下锦州城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四面开花 平壤守将是后金大贝勒代善,他在高丽半岛采取收缩兵力固守城池的策略,紧紧在平壤城城中就集中后金三分之一大概十万人的精锐,并且还在平壤城的周边部属了大概有二十多万高丽投诚的顺义军。 后金在高丽半岛的势力就像一只带刺的刺猬一样,尽管北大营在源源不断的从大明天津大沽口补充兵力,可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他们如何。 不过好在东海水师北大营官兵的首要作战目标是牵制城中的敌军,为南大营的官兵占领高丽国京畿道和江原道创造有利条件。 关山月率部抵达平壤与北大营官兵胜利会师之后,迅速的按照参谋部的预定计划,对平壤城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北大营摩拳擦掌的官兵们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反攻时刻。攻击的号角声一响,他们就在南大营官兵们的配合下,从战壕之中猛冲而出,在炮兵营的配合下,向着平壤城北的牡丹峰狂仰攻了上去。 明军在先锋官曹炳章的率领下,经过激烈的战斗攻克城北制高点牡丹峰,全歼金兵5000名,高丽顺义军20000名,将大明的帅旗插上了主峰,城中的金兵顿时乱作一团。 关山月决定乘胜追击,当机立断通令全军:午时之前攻不下平壤城,所有前锋营将领和官兵全部斩首,攻下城池先登城者连升三级,并授予其英雄称号,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军令一下,明军士气高涨,城外的高丽棒子顺义军那还能阻挡得住他们前进的胜利步伐,砍瓜切菜一般就冲过高丽棒子的防线。 曹炳章身先士卒,犹如赵子龙在世,化身成一道黑旋风在战阵中横冲直撞,把挡住去路的高丽棒子全都免费送给了阎王爷。 这个战争贩子总算是找到了的昔日在御林驿打鞑子的热血状态,即使现在已经官至副将依旧是亲兵们的簇拥下爬上了攻城的云梯。 他把大刀往后被一别,两手并用爬上了城头,一拳将迎面而来的后金芦门守将给撂倒在地,抽出身后的大砍刀就结束了他的生命。 只见曹炳章站在城头犹如铁塔一般,仰天爆喝一声,双臂上的衣衫爆突然裂开来,臂膀上虬扎粗黑的肌肉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挥舞着几十斤重的大砍刀对着城头后金的军旗旗杆一跃而起,咔嚓一声便将其一刀砍断。 紧随其后的亲兵都根本就不用曹炳章吩咐,迅速的在城头竖起了明军的军旗,一时之间明军士气大振,欢呼震天。 一门失守,六门皆惊。守城的金兵意志力瞬间崩溃,看着纷纷弃城而逃的金兵们,代善自知无力回天,在亲兵的护卫下在一处民宅内脱下军装换上一身民服,趁着明军只控制了一半的平壤城,通过暂时还未失守的城门向着老巢——沈阳城的方向流窜而去。 崇祯四年,八月十五日。 经过不断的增兵,南线作战明军接连光复高丽半岛京畿道、江原道、忠清道、咸镜道、庆尚道。 北线的明军也完成了对沈阳城的合围,像赶羊一样把后金的兵力慢慢地挤压到了沈阳城及高丽平安道地区。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其中的典型代表吴三桂,自知难逃其辱自缢在锦州城中,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不过李定国并没有因此而忘掉被他掘掉祖坟的恩赐,请示崇祯帝后割下了他的脑袋悬挂在锦州城外。 不过百姓们是一点也不可怜他,全都说他临了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德川家关现在被明军打的只发憷,见了明军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那群扛着枪的明军在他的眼里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他们根本就不接受倭国的俘虏,打扫战场的时候只要一看到不对的情况就补刀补枪。 万历朝来犯的时候只要投降还是有活路的,可如今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关山月觉得对付畜生就得用魔鬼的方法,他的这一策略,彻底击溃了倭寇们的心理防线。 虽然双方的军队同样是以农民为主体构成,但是明军的士气是越打越高涨,而倭寇们却犹如丧家之犬,躲在高丽全罗道的城池中瑟瑟发抖,等待着明军不定时的末日审判。 色布腾得到关山月在东海和琼海海域,不能看到除了大明以外的船只的命令后,沿着高丽半岛开始画圈,只要一看到倭寇或者来路不明的船只无论是否是战舰,有利用价值的要船不要人,没利用价值的一律连人带船全部送去龙宫报到。 张献忠从虾夷岛出发,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发挥杀戮的本能在倭国本土展开了大杀特杀,在虾夷岛土著的配合下攻城略地,一举占领了倭国一半的国土,将东山道和东海道和北海道纳入囊中。 要不是关山月怕他步子迈得太大扯到蛋,估计张献忠能率领大军把倭国给搅个天翻地覆。 打下土地还得有人去占领开发才真正是大明的地盘,关山月奏请崇祯帝后,利用东海舰队和远洋商船对山东和山西开启了大移民模式。 山东的百姓主要往高丽半岛迁徙,山西的百姓主要往倭国迁徙。 崇祯帝通过《大明日报》昭告天下,不管是哪里的百姓,只要愿意迁免除五年税赋不说,朝廷还提供免费耕种的田地和栖身的房屋,另外还无偿赠送各种新型农耕器具。 这对处在社会底层的百姓们来说,简直是一个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大好时机,他们是举双手赞成的。就连隔壁福王控制下的人口大省——河南的灾民们,也不顾福王的三令五申,偷偷的向山东青岛一带集结。 关山月早就想好了,刨除主动投降归顺的,后金和高丽棒子俘虏加在一起足有五六十万,张献忠狗日的送来的俘虏只有不到三万,还都是娘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么多人全杀了简直是一种莫大的浪费,在参谋部对其进行严苛的教育和甄别之后,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环保意识极强的关山月将他们二十人分成一组,在明军的监督下送到了西北的沙漠去植树造林劳动改造。 关山月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反正大明有的是沙漠,这群人赎罪和活命的条件是每家完成五千亩的植树造林。在保证成活率的前提下,通过官府的验收后,他们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代才可以以无罪之身,真正的融入到大明的主流社会。 这不能说是朝廷没有给他们希望,只能说是希望渺茫。 刘文秀跟关山月交流几次以后,就在他们决定动手吃掉平安道的金兵的时候,一个让他们大跌眼镜的加急消息自大明参谋本部传来,迫使他们不得不停下了进攻后金的步伐。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调整部署 坐镇平壤城的关山月气的一把把受手中的茶杯摔的粉碎,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势,转眼间被福王为了一己之私将整个民族和国家都推到了万劫不复的边缘。 新税法给了士绅和福王割据势力团结的理由,在福王的纵容和江南士绅强大的财力支持下,民团犹如雨后春笋一般遍布江南,对崇祯帝的新税法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为了利益江南士绅彻底的跟崇祯帝决裂开来,把军费源源不断的送到福王的军队,亲自登上台面赤膊上阵跟崇祯帝一争高低。 更让人猝不及防的是,英国、法国、荷兰、西班牙四国海军提前半月抵达大明东海海域,作为当地的统治者福王非但没有进行抵抗,反而将其奉为座上宾,与其达成瓜分北方四省的协议。福王要崇祯帝的土地,外军要工业设备和技术。 四国舰队大概有兵卒十五万,虽然人数不多可都是四国精挑细选的精锐,他们经过简单的休整之后先发制人,就在昨天率先对山东发动了迅猛的进攻。 并且北方的罗刹国也蠢蠢欲动,也正在试探着往安北省和安西省边境接壤地区缓缓增兵,伺机对大明发动袭击,以达到其蓄谋已久的侵吞大明国土的目的。 一向沉稳的刘文秀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他深知四**队进入大明,无异于引狼入室,请神容易送神难,气的他直跺脚,勃然大怒道:“福王,目关短浅之人,竟然昏聩的连内外都分不出来,混蛋!东林党实属民族罪人,理当千刀万剐!” 关山月平复了一下胸中愤怒的怒火,双手用力的抓着椅子两侧的扶手,用冷酷无比的声音说道:“当初崇祯帝听关某的对那些士绅赶尽杀绝,哪有现在的烦恼。不过也罢,这样总算是能光明正大的对那群不肯归顺的士绅们动手了。” 刘文秀怒气冲冲地走到来送信儿的魏良卿身前,目若铜铃,强行压抑住窜天的怒火,问道:“魏大人,这屋子里没有外人,请您直说,圣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魏良卿心中对崇祯帝当初的妇人之仁也有不满,长叹一口气说道:“哎,圣上要是拿出当初对待的我们叔侄的狠劲儿,哪有现在的烂摊子。圣上没有意见,他表示全权交由关叔处理,这是密诏。” 刘文秀的怒气这才平息了几分,冷哼一声说道:“哼,算圣上圣明,否则不知道又有多少将士枉送了性命呢。” 说完他走到了房间正中的大明全图旁,用手指着山东的位置,激动地说道:“河间府的八万兵力用来防御北京城的伪军,随着高丽半岛战线越拉越长,现在山东全境可用的兵力只有十万,山东境内已无兵可用,山东危矣!” 关山月知道辽东战事吃紧,除了拱卫大宁防范袁崇焕突袭的十五万兵力,余下的兵力基本上都被调往辽东前线。要是撤除对沈阳城的围困,势必导致后金的反扑,短时间内极有可能陷入拉锯战之中,劳民伤财极不划算。 而从临近的山西境内调兵也已然来不及了,陕甘境内倒是有富余的兵力,可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把心一横,从椅子上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到地图旁,斩钉截铁地说道:“对现在的情况不是没有预料,那咱们就按照当初的预案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用曹化淳等人的时候了。 命令卢象升攻击北京城,不惜一切代价切掉福王这颗毒瘤,将其势力彻底逼入山东以北。天津卫和密云卫的兵力作为机动部队从旁辅助,伺机杀敌。 辽东李定国抽掉十万精锐兵力,自山海关发兵猛攻北京城,尽量争取将福王和袁崇焕等人斩杀在北京城,放走了他们早晚是个祸害。 让贺文龙龟缩兵力,固守山东境内的军事要地,用空间换时间,死守登莱,要是丢了这处战略要地让他提头来见。 色特尔也接手东线总指挥,在莽古尔泰的配合下,给皇太极来个里应外合,开始沈阳战役,势必将后金从辽东彻底抹去。 色布腾停止在高丽半岛周边的游弋,集结舰队赶赴东海,趁其攻击山东后方兵力空虚,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四国舰队舰船全部摧毁。 澎湖列岛的水师由暗转明,公开宣布归顺大明,并更名为澎湖巡检司,封锁东番岛一切过往船只。只要是荷兰人的船,不论民船军舰一律摧毁,并命他们派人秘密潜入东番岛联系岛上的汉人,等大局稳定后,伺机起义。记住,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封锁和骚扰,不是正面攻打东番岛。 而我部则对盘踞在平安道的金兵展开决一死战,将其彻底消灭。 为了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一切战役的开始时间是八月二十二日午时。 至于西边的罗刹国,发布战争动员令吧,北四省所有十六岁以上的青年男子全都入伍,将其编入前线边防团。” 站在一旁的传令兵笔尖如飞,将关山月的命令一一记下,交到关山月的手中,等待着他的最后审核。 关山月查阅一番以后,转身冲着正在地图上推演部署的刘文秀问道:“不知温甫可有什么要补充的,要是没有这军令就分发出去了?” 刘文秀眼不离地图,摇了摇头,说道:“福王一定没有想到黄立极是内奸的事情已经被参谋部侦知,得让圣上当着那些归顺的东林党人放血烟雾弹,让福王等人认定咱们这是围魏救赵。还有,一定要保密。” 保密的事情,向来是新军的重中之重,关山月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连连点头说道:“好的,我这就给圣上上一个折子,至于保密的事情,温甫你大可放心。” 说完提笔便写,写完后还不待墨迹干涸便塞入信封之中,递到魏良卿的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肃穆的说道:“良卿,众人都是军务繁忙,正是多事之秋,原本打算待抹平后金后带你在高丽半岛游玩一番,现在看来是有些不现实了,还烦请你速回大宁将这封书信呈送给圣上。 这信,你越早送到,咱们的胜算就越大,咱们整个战争的成败,可全多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饶是魏良卿再没谱,遇到了军国大事他也是不敢怠慢,收起嘻闹玩心,接过书信,郑重其事地说道:“关叔你放心,事关成败,良卿自当全力以赴。这是给我魏氏一族去掉耻辱的大事,良卿要让那些东林党人看看,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谁才是大明的爷们!关叔我在朵颜城等着您凯旋归来,告辞!” 说完便抬腿迈过高高的门槛,大步流星出了大门,上了马车便往最近的登陆点驶离而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意外的援兵 崇祯四年,八月二十二日,午时,整个黄河以北变成了一个由上百万人厮杀的巨大的战场。 约定时间一到,卢象升和李定国分别指挥着各自的兵马,击破袁崇焕设置的重重防线,向着北京城迅速的推进,他们力争在最快的时间内,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北京城。 色特尔也和关山月南北夹击,把后金的精锐给包了饺子,双方的决战终于打响。 高丽顺义军是自不量力,没事找刺激。后金这个正主儿还没动,他们这当狗的就对明军率先发动了进攻。 关山月和色特尔也是不会惯高丽棒子这毛病的,立刻开启地狱模式。拉出火炮就是一通炮火覆盖,弓箭手的漫天箭雨接手补充打击,接着便是骑兵冲锋,步兵的三段击紧随其后,最后是枪林刺刀。 高丽棒子的顺义军果然很尿性,被打残废了才知道后悔,成千上万的跪在地上举手投降。 明军正规部队根本就没空尿高丽棒子这一壶,就连收缴他们武器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推给了民兵,城中的后金精锐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北四省的民兵也不是善茬,除了汉人大部分都是蒙古牧民和常年在深山老林之中乱窜的北山女真和苦兀猎人。 这群民兵集体作战自然是比不上正规军,可要是论单兵素质他们未必比正规军差,收拾投降的高丽棒子简直就跟三孙子样。民兵可不知道什么叫不杀俘虏,稍有不对立刻点名射击,搞得棒子们就跟见了亲爹一样,全都陪着笑脸双手举过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明军突破沈阳城外围防御,进入沈阳城下对着城里就是一通加强版炮击,先是仗着射程优势对着城墙上的金兵进行狂轰乱炸,然后又延伸炮击,对城中进行饱和射击。 皇太极一看情形不对,早就趁着停战的间隙化装成小兵子流窜到了东番岛,现在守城的是后金名将多尔衮。 不过这名将被明军打的一点脾气也没有,因为从明军决定倾尽国力把后金斩草除根开始,跟大明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后金就没有了决一死战的资格。 北京城的战况亦是一样,尽管袁崇焕在京城周围设置了大量的壁垒,可具有最终决定权的福王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福王坚信黄立极传递回来的消息,坚定的认为他的侄子崇祯帝没有四处开战的大魄力。 李定国犹如无人之境,那群南方的兵丁当兵本就是为了吃口饱饭,关键时刻哪有心思真给福王卖命,饶是军法严苛,在生死和闪烁着寒光的刺刀面前依旧是无数的人选择活命。 由永平府入顺天府,李定国的大军就像一根擀面杖一样直接一竿子捅到了通州城,打碎了福王地图开疆的黄粱美梦。 福王意识到自己最为倚重的黄立极给其传递的是假情报的时候,卢象升已经拿下怀来卫,行军至卢沟桥直逼京师而来。 卢象升和李定国就像螃蟹的两个大鏊子,带着阵阵风声向着北京城钳来。 虽然京城一线高歌猛进,可山东的战事对明军极为不利。尽管色布腾狂怒之下,在东海把四国联军留守的海军打的哭爹喊娘,把他们的军舰烧的烧炸的炸,可对那十五万已经登陆展开作战的联军是毫无影响,顶多算是伤其毛发,却未伤到他们的筋骨。 贺文龙率部在山东一线打的极其惨烈,可奈何寡不敌众,在四国联军的强攻之下,只得由南往北边打边退。幸亏卢象升和李定国牵制住袁崇焕布置在京城一带的大部分兵力,否则山东一线的明军早就灰飞烟灭了。 贺文龙现在郁闷至极,由于明军的精锐和主力现在全都集结在辽东和高丽半岛,没用几天的功夫,他就被四国联军和地主民团们打到了老巢——南大营之中。 要是在北方四省那有群众基础的地方,他们大可以用民兵跟这群洋鬼子和民团们拼个鱼死网破。可明军驻守到山东时间过短,虽然底层的百姓们举双手赞成崇祯帝的新政策,军营周边的军民关系跟以前比大有改善,可面对动辄灭门屠族的洋鬼子和民团,底层的百信们只得选择作壁上观。 南大营已经被八万四国联军和六万乡勇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城中囤积的粮草早就被运往高丽半岛前线。 四国联军和士绅突然暴起发难,贺文龙不得不仓促应战,根本就没有时间征调粮食。要不是时不时的有渔民从海上偷摸接济些粮食,恐怕守城的这七万多明军早就被困死在城中。 山东境内那些出工不出力的兵油子,从关山月接掌山东军政大权的时候就被他解散一空。现如今驻守山东的明军明军都是自卫所兵中甄选出来的爱国青壮年,这些血气方刚的大明男子们,自四国联军和乡勇一进入山东境内就给予其迎头痛击。虽然是连连败退,可他们也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战场,对这群侵略者造成了重创。 四国联军还没等到分配利益的那一天,十五万联军折损近半。至于团练乡勇就更惨了,刚踏入山东境内的时候还是十万不要命的亡命徒,现如今也仅仅剩下六万多人。 几番厮杀下来,双方已经势如水火,都想致对方于死地。那战场上结下的血海深仇和耻辱,唯有用鲜血来洗刷。 南大营已经被围困三天,贺文龙急得团团转,气的一脚把帅帐中的凳子踢倒在地,怒道:“麻辣隔壁的,都已经被围困了三天了,老子从来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仗,真是气煞我也!” 现在双方势均力敌,城外的联军和乡勇在等待福王的援军,城中的明军要是出城迎战,也没有反击必胜的把握。他的亲兵们全都垂头丧气的站在一旁,不敢言语一声,整个帅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贺文龙不在乎生死,但他更愿意战死沙场,那样至少还能落得个好名声。留守的将士们可以从海路撤离南大营,但那也就意味着山东境内再无明军的势力,会重新落入福王的手中。 “报!”一个传令兵突然跌跌撞撞的闯进了帅帐之中,冲到贺文龙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兴奋的说道:“大人,你快去城头看看吧,城外十里处突然杀来了一群农民军,他们已经跟洋鬼子和团练干上了,城头负责用望远镜瞭望的弟兄说是李自成的农民军!” 贺文龙沉默片刻,接着便抚掌大笑,高声说道:“好,好,好!自古仗义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朝廷养士数百年,关键时刻竟然是我们的死对头来替我们解围,好,好!弟兄们,抄家伙,出去看看去!” 一行人自帅帐之中鱼贯而出,脚步飞快的登上了城头。 望远镜现如今已经是明军的标配,贺文龙自腰间取出双筒望远镜,冲着十里开外的战场上放眼望去,果然那遮天蔽日的旌旗上都写着斗大的“李”字。 再转眼看战场,农民军跟四国联军杀的是难解难分,那血肉横飞的战场是万万做不得假的,当下便把他心中最后一丝疑惑和提防。 只见身穿棉甲的李自成子跨坐战马之上,在战场上左冲右突,双剑犹如绞肉机的两片叶片把敌人成片撂倒,在亲兵的簇拥下一路猛砍猛杀,趟出一条血路,终于被他杀将到了城墙之下。 他在战马之上昂首挺胸,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他一眼便认出城头的贺文龙,声若震雷一般暴喝道:“贺文龙,此时不战,你更待何时?”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就是民贼,也是大明的民贼! 匪首李自成贺文龙岂会不认识,他不敢怠慢,居高临下拱手抱拳,昂声说道:“贺某不是迂腐之人,将军今日来救万分感激,只是李将军能否给贺某一个理由?”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自成仰天狂笑,高声喊道:“我们是官府口中的民贼不错,可我们更是大明的子民!大明的男子汉还没有死绝,岂容蛮夷践踏我国土,肆意烧杀抢掠!李某领兵十万,抛却生死,愿为华夏正名!贺将军,不知这理由可否?” 贺文龙双手捶胸,声若擂鼓,抽出腰间战刀刀指战场,毫不犹豫的喝道:“李将军大义,足够矣!众将听令,刀锋所指,兵锋所至,内外夹击,开城门,出征!” 南大营城门大开,大明的将士们犹如滔天的洪水一般,沿着城墙向着战场席卷而去。 什么人带什么样的兵,关山月是一个十足的战争贩子,他的部下们跟他一样,也是十足的战争贩子。 南大营官兵们的信条就是要么疯狂的活着,要么痛快的死去。七万官兵真正的诠释了什么叫战争贩子,在敌人数倍于己的情况下,他们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前去帅帐请战。搞的贺文龙都差点失去理智,一冲动给应允了。 再三压抑之下,这七万将士就是七万个火药桶,和在一起那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库。现在贺文龙军令一下,彻底的点燃了这个巨大的炸药库,并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推向了战场。 真正的士兵是不畏生死的,恰好南大营的官兵都是特有血性的汉子,都是个顶个的爷们。 贺文龙站在城头,看着战场上正在跟农民军拼命厮杀的四国联军和乡勇,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自豪的呢喃道:“这群杂碎受死吧!遇到南大营的官兵是他们的幸运,更是他们的不幸!” 七万人倾巢而出,一踏入战场顷刻将入狂化状态,以标准的三段击迅速的向着战场正中央的敌军帅帐前进着。 哪里原本是四国联军和乡勇认为安全的大后方,有了农民军的加入,现在成了战场的中央。 南大营的官兵从来没有进行过这么酣畅淋漓的射击,没用一刻钟的时间便把弹药匣中的弹药狂射一空。 根本就不用军官吩咐,现在不用考虑射击精度的问题,他们装上刺刀就跟饿虎见了猎物一样,想着不远处的敌人猛冲了过去。 英国人斯皮特将军是这场战役的总指挥,就在昨天他还跟福王派来的钦差大臣王海峰吹牛逼,说今日就能拿下南大营,拔掉明军在山东境内的最后一颗钉子。 吹出去的牛逼余音犹在,而现在战场上的形势却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在农民军和明军官兵的内外夹击之下,被包了饺子的四国联军和乡勇是节节败退,胜败真乃是转瞬间的事情。 斯皮特现在是暴跳如雷,不按套路出牌的大明农民军让他是暴跳如雷,可偏偏又无可奈何。 王海峰昨天还坚信攻打南大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现在他的这个对于军事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也看的出四国联军和乡勇们已经是危若累卵,忍不住的又一次催促道:“斯皮特将军,还请你快拿个主意,那些南大营的敌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狼崽子,您要是在犹豫咱们今天都得命丧此地!” 斯皮特就站在王海峰的左边,他反手就是一个清脆的大嘴子,操着生硬的中国话骂道:“你麻辣隔壁的,你个死商人对于打仗的事情懂得个屁,再催小心老子毙了你!” 王海峰被斯皮特的大嘴巴子抽的满眼直冒金星,转了好几个圈儿才堪堪稳住身形。自打他攀上了福王这个高枝儿,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放肆过。 他愤怒的看着趾高气昂的斯皮特,伸出右手指着他的大鼻子破口大骂:“洋鬼子,我艹你姥姥!老子现在是福王的钦差大臣,你打我就是在打大明的脸!十拿九稳的仗让你打成这比样,你还有脸了!?你麻辣隔……” 只到斯皮特抽出别在腰间的短柄火铳对准王海峰的时候,他才停止了谩骂,双眼喷火的瞪视了一眼斯皮特,拂袖离开了中军帐。 战争已经到达了白热火的阶段,在不到二十里宽的战场上,双反展开了疯狂血腥的拉锯战。 四国联军紧咬牙关,用鲜血在诠释着自己的勇武,尤其是他们发现不但农民军不接受俘虏,就代表北方朝廷的明军亦是不接受俘虏之后。此刻敌人在他们眼里都是一群嗜血的东方魔鬼,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退无可退的地步! 明军和农民军在战场上配合的亲密无间,简直是夫唱妇随,那一致的步伐就跟战争是由一个人在指挥一般。要是不知道底细的人根本看不出他们是一对儿昔日的死对头。 南大营的官兵毫不畏死,对来犯的敌军穷追猛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用敌人的鲜血洗刷着往昔被一路追杀的耻辱。 李自成的农民军大部分都是西北汉子,都是争强好胜的主儿,看着就连官军的伙头兵都挥舞着两把菜刀在敌军中猛砍猛杀,他们此刻更是不甘人后。 战场上的形式瞬息万变,斯皮特三番五次的调整战术都没有突围成功,此刻这只骄傲的大公鸡陷入绝望之中,他昔日的自信在明军和农民军的冲击之下烟消云散。从他慌乱不堪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他连一个像样的军令都发不出。 战场的四国联军迫不得已,展开了疯狂的自救。当初各国的国王允诺他们事成之后,每人赏赐一百个金币,他们才踏上了东征的战船,他们是来发财的,他们不想连金币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就客死他乡。 困兽犹斗,这群濒临死亡的四国联军选择燃烧自己的生命,拼尽全力去争取那一线生机。他们从来没有如此的渴望或者,他们三五一群,各自为战,对挺近的明军和农民军展开了疯狂的反击。 不过,他们的低估了明军的复仇之心。他们是野兽,南大营的官兵就是野人。 王海峰一气之下本来想着率领乡勇投降的,可看着投降的洋鬼子被农民军和明军砍瓜切菜一般剁成了肉泥,他彻底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心急如焚的不顾忌讳,在家丁的簇拥之下,把官服往地上一扔,从战死的乡勇身上拔下一身兵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后,趁乱冲着战场上农民军防御最薄弱的一角儿狂奔而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民贼变英雄 大明的国土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战争,这简直是一场无休止的杀戮。 南大营的官兵很好的践行了贺文龙不要俘虏的指令,战争一直不间断的持续了四天,一直到第四日黄昏时分四国联军和乡勇全被杀死为止,包括联军的指挥官斯皮特在内。 悍不畏死的大明将士们用自己的勇武和手中的刺刀,让这群洋鬼子临死前明白一个道理:大明的子民,也只有大明的子民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战争一结束,连战场都没来得及打扫,一身疲倦的李自成便率部把手中的武器在城门外堆积成山,赤手空拳的跪倒在出城迎接的贺文龙面前。 “将军,以前李自成手上沾满了同胞的鲜血,那我死不瞑目。现如今我的手上更多的是洋鬼子的血,我死而无憾! 当初出来造反为的就是有一口饭吃,如今虽然天灾犹在,可陕甘境内吏治清明,圣天子颁下泽被苍生的好政策,李某更死而无憾了! 法不责众,我这群活着的弟兄本是走投无路的农民,如今他们弃暗投明还请大人放他们一条生路。以前所有的罪责都由李某一人来扛,贺大人,您治我的罪吧!” 宋献策来之前就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以膝为足跪行到贺文龙的面前,“当当当”就是三个响头。 “贺大人,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也算我宋献策一个!” “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 由近及远,宋献策身后炸开了锅,跪倒在地的人海之中,求死声此起彼伏。 贺文龙仰天长啸,一把推开护卫在身前的亲兵,快步上前弯腰把李自成和宋献策搀扶起来。 情真意挚的高高举起李自成的手,冲着跪倒在地的农民军喊道:“众位快快请起,今日一战你们这就算是戴罪立功了。要是没有你们仗义相救,这南大营一丢,我们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弃暗投明,你们就是英雄! 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你看看你们还争着赶着的去死。贺文龙今天用性命跟你们担保,我必回拼尽全力保全大家的性命。贺某这就给我家大人关山月关大人写一份信,让他上报朝廷,赦免大家!” 李自成放眼望去,在他的目力所及的地方,昔日的弟兄们没有一个不是鲜血满身的,几乎都找不到一个不负伤的全活人儿,他的双眼忍不住的湿润了起来。 农民军的装备是交战四方之中最差的,用的都是些粗糙的大刀片子,棉甲之类的防御装置那简直是一种可望不可即的奢想,就连他们的头领李自成的那身棉甲还是从官军身上拔下来的呢。 四国联军和乡勇们一点也不傻,即使是洋鬼子也懂得柿子挑软的捏,所以农民军承受住了突围敌人的大部分火力。 这群有着朴实的家国情怀的来百姓,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的堵住了敌人的殊死一搏,他们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一样横亘在天地之间,用以命换命的打法为前方的明军争取着胜利的时间。 整场战役下来,只有两万多农民军还能站在这个世上。此时,唯有“惨胜”才能描述李自成现在的心情。 他张了张嘴,哽咽道:“士为知己者死,贺大人您身后站着的是朝廷,能得到大人的认可,相信弟兄们泉下有知,一定死而无憾了。” 宋献策眉关紧锁,他凑到贺文龙的面前,为了身后两万多弟兄的性命,毫不犹豫的挺身问道:“贺大人这般身份说出话来自然是一言九鼎的,我们这十多万弟兄们当初同意舍命相救就是冲着关山月关大人的仁义来的。 他老人家收留了几十万的陕甘孤儿,这里边就有弟兄们的儿女,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作为父亲,他们是来报恩的。 宋某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去留悉听尊便。只是刚听才大人言说要修书一封于关大人,让他出面向圣上求情,赦免我这两万多弟兄。此事事关重大,宋某斗胆问一句,不知大人有几成把握?” 贺文龙紧咬下唇,左手扶剑右手握拳,来回踱了几步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如若众位接受整编,贺某敢打包票,关大人能有八成的把握求圣上降下圣恩来。” 李自成闻言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抚掌笑道:“当初落草为寇,也是迫不得已。能为国尽忠,也不枉费了老天爷给的这幅好皮囊。只是若真能保全李某这两万多弟兄的性命,还请贺大人给他们一个去留的自由。” 贺文龙点了点头,抬头看着远处天空中盘桓的乌鸦,朗声说道:“那是自然,贺某可匀一些粮草给诸位弟兄们,南大营中的军医也会对受伤的弟兄提供救治。将军可随我入城,只是在圣旨未来之前,还得委屈弟兄们在城外安营扎寨。” 李自成觉得并无不妥,在赦免的圣旨下来之前他们还得背负一段时间民贼的名声,他长叹一口气说道:“也罢!只是这一来一回恐怕颇费时日,大人可否知会李某一声,大概是多长时间?” 贺文龙一拍脑门,笑道:“都怪本官疏忽了,关大人现在就在高丽半岛,我这就差一条快艇前去禀报,圣上也在辽东。这个时日估摸着已经没有后金的存在了,想必关大人已经跟圣上完成了会师,用不了多少时日的。一来一回,多说五日,足矣。” 宋献策明知贺文龙让李自成入城是当人质,可并未说破。既然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又何必节外生枝。如若真能保全身后两万多弟兄的性命,让他们重新做回食能果腹,耕有其田的日子,别说是做人质,就是立马身死也是功德一件。 他恭敬的冲着贺文龙深施一礼,不亢不卑的说道:“那劳烦大人了,罪民恰好利用这段休整的时日做一番梳理,整理出名册后,到时候那些弟兄愿走愿留,大人一阅便知。” 贺文龙是爽快人,拉着宋献策的手说了一番感激的话后,当即便命令军需官调拨出一批粮食,供这两万多农民军用度。 登州城的百姓们听闻官军打了大胜仗,全歼来犯敌军,他们高兴的箪壶食浆连夜前来犒劳南大营的官兵。当得知此役的胜利,乃是昔日的“民贼”牺牲八万多人才换取来的后,他们是涕泪满面,悲痛难掩。 没有给养的农民军接受完粮食便和衣而睡,当第二天他们醒来后发现远处的登州城中竟然变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就跟昨夜下了一场大雪一样。 眼尖的人,跑到近处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是一面面白旗,登州城中的百姓们家家户户挂起了白旗,不明所以的他们跑到城中一问才知道百姓们是在为那些战死的农民军们招魂。 以前他们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们那曾获得过这般殊荣,两万多西北汉子感动的哇哇直哭,哭的就像个纯真的孩子一样。 他们擦干眼泪投桃报李,没用人招呼便加入到打扫和清理战场的行列之中,帮着南大营的官兵们打扫起战场来。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抢着干,他们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孔武有力过,他们要报答登州城中的百姓们。 至于敌军的尸体,贺文龙依照关山月定下的规矩,为了避免疫情的发生,挖了数千个大坑后,全部火化。把他们的骨灰撒上石灰粉草草的埋入土中,也算是仁至义尽,只是贺文龙没有给他们留坟头,他们到死来连个名姓也没落下也算是罪有应得。 辽东战事果然如同贺文龙卡预测的那样,此时辽东已无战事。只是关山月要按照以前的誓言将沈阳城中的十多万野猪皮和数十万高丽棒子们赶尽杀绝的时候,杨嗣昌这个圣母婊不失时机的蹦跶了出来。 这货前几日阻挠崇祯帝赦免农民军不成,今日他竟然跟窜稀一样当着众位将领们的面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死活不让关山月将他们坑杀掉。 杨嗣昌自以为这次摸准了崇祯帝的脉搏,仗着自己是老资格,见关山月根本不尿他这一壶后,竟然不知死活的拉着关山月闹到了正在沈阳城中休整的崇祯帝的面前。 崇祯帝本来正在跟折磨大明数十年的后金政权首脑皇太极进行“友好”的交流,听着门外如丧考批的杨嗣昌发出阵阵撕心拉肺的啼哭,心中怒火横生,忍不住的大喝道:“王承恩,宣杨嗣昌觐见,今日他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定将他千刀万剐!” 第一百九十八章 借刀杀人反被揍 王承恩来到关山月和杨嗣昌面前深施一礼,做足了礼数后,毕恭毕敬的说道:“杨大人、关大人,圣上宣二位觐见。” 人老成精的杨嗣昌试图从王承恩的脸上看出崇祯帝喜悦与否,可老于世故的王承恩一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愣是让他是一无所获。 杨嗣昌深知他同关山月已然势同水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人已是断无和好如初的可能,所以他才行此险招。 表面上看他是替那几十万后金俘虏之生死奔波,行之正大光明。暗中却是行借刀杀人之实,着实龌龊。 只有乱世才需要英雄,深谙为官之道的杨嗣昌眼见大明的心腹大患后金已经化作乌有,山东和高丽半岛的战事,更是捷报频传。他认为崇祯帝只要不是傻子,定能意会到他深藏其中的意图,现在到了兔死狗烹的时候了,再不下手就是养虎为患。 关山月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他身后的那帮大明的土著可知伴君如伴虎,与其共事不亚于刀剑跳舞。开始的时候他是不放在心上的,可在刘文秀等人三番五次的提醒下,也由不得他不防备。 现在的俘虏那都是后金的死硬分子,除了罪大恶极的就是拒不投降的,杀他们是有言在先的。杨嗣昌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的大脑中军帐,他就是吃准了崇祯帝会卸磨杀驴。他要接着崇祯帝的手,除掉关山月的这个死对头,不但能暗中重获帝宠,还能捞个好生的好名声,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稳赚不赔的生意了。 二人一先一后进入后金的宫殿之中,崇祯帝正满脸怒容居中而坐,他并未如同往常一般赐座,一挥衣袖,语气冰冷的叱道:“杨爱卿,杀俘虏是有言在先的,并非关爱卿滥杀,那些先期投降的朕已经给他们活路,这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不知你今日为何大闹关爱卿的中军帐?既然你想阻拦,为何不早作阻拦,偏偏在关爱卿行刑过半的之时阻拦?” 杨嗣昌多年在官场摸爬滚打早就练就了一副刀枪不入的厚脸皮,看着满脸怒容的崇祯帝他是毫不慌乱。他认为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虽心怀不轨却也是在为大明的国祚而进言,料想崇祯帝听了他的话定会觉得迎合了圣意而转怒为喜。 思及此处,他仿佛看到了关山月在刑场上被千刀万剐,心中一阵暗爽,满脸堆笑的拱手说道:“圣上,上天有好生之德,臣觉得关山月关大人有些滥杀无辜了,这有损于万岁圣德。臣还闻听关山月手下兵卒洗劫城中百姓良马以资军用,期间难免难免有中饱私囊等龌龊事情。臣还听闻,大明将士战场所得之物俱是交由关山月一人处置,可上溯至太祖,并无先例。” 他抬头一看崇祯帝全然不为所动,并未出现他想象之中那勃然大怒的画面,索性把心一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看也不看关山月一眼,毫不避讳的说道:“圣上,关山月蒙圣恩为北四省都督,在内为奸,在外为宄。手握五十万雄兵擅权不说,这竖子还骄纵部下,未经准许,任人唯亲,四处安插亲信,拉帮结派,俨然视朝廷爵禄为私物。致使世人皆知有关山月,却不知有圣上,其祸远甚于当年魏阉一党,其罪当诛,其心当诛! 圣上无需忌惮关山月,臣已在城中埋伏下数千忠君爱国精锐甲兵,为了除去关山月这祸国殃民之辈,他们甘愿以身殉国。圣上别犹豫了,您只需一声令下,臣前去赴汤蹈火!” 杨嗣昌知道当今的皇帝崇祯帝是最恨人拉帮结派的,凡是拉帮结派的全都没有好下场,他不相信这拉帮结派的大帽子给关山月一扣上,关山月还能逃出生天。 关山月都懵逼了,他觉得这真他娘的人是一张嘴,咋说咋有理,经杨嗣昌绘声绘色一描绘,这眨眼之间他就从世人眼中力挽狂澜的大英雄变成了祸国殃民的大权奸,去他娘的哪里说理去。 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换作旁人早就惊骇的汗流如瀑,他怒极反笑,一脸无奈的抬起头望向崇祯帝,双眼不卑不亢直视帝目,问心无愧的说道:“圣上,杨嗣昌说的这些,您信吗?” 崇祯帝有一刹那是动了杀心的,那就是听到杨嗣昌悄然之中已经在城中布下了数千死士。帝王的心是最狠的,谁让他们爱的是江山。 不过听闻关山月的反问,崇祯帝立刻意识到没有关山月就没有除却后金的今日,就连那此起彼伏让人焦头烂额的民贼也多亏他从中奔波。谁能保得住大明的江山自此就固若金汤,更何况那几十万的兵卒除了关山月还有谁能镇的住,杀了他恐怕北四省会登时大乱,就连那秦良玉恐怕也会高举义旗揭竿而起。 他心中暗道一声:“杨嗣昌啊,杨嗣昌,你总算是揣摩到朕意了,不过你的提议太不合时宜了,这不是陷朕于两难之地吗?罪该当诛,不过朕留你有用……” 王承恩见崇祯帝心中思绪万千,久久不语,看着自己的盟弟关山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轻轻的扯了扯崇祯的衣襟。 关山月的心中一阵失望,他与崇祯帝之间的患难真情终究是没有权利与**。 崇祯帝登时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眉头一皱,怒视着杨嗣昌,勃然大怒道:“杨嗣昌,休要提拔朕与关爱卿的君臣关系。你身为吏部尚书,却口口皆是污蔑之言。 方才你所提之事,关爱卿皆跟朕商议过,全出自朕意。朕不但不惩罚关爱卿,朕还要重用关爱卿,还师京城之日,便是乐安公主与关爱卿大婚之日。 杨嗣昌,朕谅你不知,日后休要捕风捉影,自行去领一百廷杖去吧。如若再犯,可莫怪朕不念及旧情之意。” 杨嗣昌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他心中暗暗叫苦,今日除不去关山月,明日必回招致关山月的疯狂报复,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崇祯帝为什么不趁机出去关山月,这等一劳永逸的时机不用,日后恐怕也难觅万全之策。 他一脸惶恐的望向崇祯帝,心中却是满满的不甘,急忙匍匐在地,犹如丧家犬一般爬行到崇祯帝的面前,嚎啕大哭道:“圣上,您这是养虎为患啊,不可啊,万万不可啊!老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圣上,请您速夺!” 崇祯帝见杨嗣昌竟然如此不上道,有他一国之君的庇护就是关山月日后再打击报复他,他也不会有性命之虞,这人一慌了神志竟然这般不堪,日后是担不得大任的。 看着涕泪横流的杨嗣昌,崇祯帝心中一阵心烦意乱,怒斥道:“成何体统,古未有之。来人啊,廷杖二百,拉出去!” 当下便有四名锦衣校官从门外鱼贯而入,分抬杨嗣昌四肢,不有分说的便把他给抬了出去,接着便是“噗”的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这四名锦衣校官虽然是底层军官,可关山月并无轻视之意,对他们礼待有加不说,平日里更没有少给他们好处。禁一尾中有许多人都将关山月视为知己,军中之人都喜欢这个乐善好施,赏罚分明的年轻都督。他们这群武职最恨的就是杨嗣昌这种满口仁义道德,却欺上瞒下挑弄是非的权臣。 这四名锦衣校官将刚才的谈话一句不落的听在耳中,早就愤愤不平。一把把杨嗣昌的裤子褪下,抄起廷杖对着他雪白的屁股就狠狠的抡了过去。 关山月虽然明知崇祯帝有意留杨嗣昌一命,听着门外杨嗣昌阵阵哀嚎,他心中怒气还是舒缓些许,向前一步拱手抱拳说道:“现如今还有贼寇三十万,臣,不知圣意如何?” 崇祯帝兵部尚书杀过好几位,岂会被杨嗣昌的哀嚎所折扰,上前亲切的拉着关山月的手,笑道:“朕金口玉言准的爱卿的奏折,一切照旧便是。来来来,咱们君臣把这些俗务放到一边,商议一下爱卿与乐安公主的大婚之事。 爱卿,世间最孤独之人非皇帝莫属。乐安公主是朕的皇八妹,她是朕为数不多的至亲之人……” 崇祯帝叱退左右,跟关山月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全然没有一丝帝王该有的气派。君臣之间其乐融融,全都聪明的不提方才的不快,就像根本就没有发生此事一样。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天下大同(大结局) 崇祯帝见四下无人,拉着关山月的手亲真意切的说道:“关爱卿,现在四下无人,咱们君臣说些知心话。爱卿可休要上了杨嗣昌那贼子的当,被他离间了咱们的君臣之谊。” 关山月见崇祯帝方才没有处死杨嗣昌心中是去意已决,不动声色的说道:“臣,万死不敢!” 崇祯帝见关山月连说不敢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一脸难为情的说道:“朕知道你是对的,只有把那些俘虏一并杀死才能立威,才能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以德报怨的事情咱大明做的够多的了,是时候让周边的蛮夷们知道什么叫天子一怒了。 哎,那努尔哈赤原本只是李成梁的义子,若不是他夫人当初心慈手软放走了这个祸害,哪有今日的刀兵之灾。妇人之仁害死人啊! 只是,苦了爱卿你了,这嗜杀的黑锅原本是该朕背的,现在却让你提朕背上了。” 关山月爽朗一笑,摇头说道:“臣是虱子多了不怕痒,要是能保大明江山永固,再杀他几十万又何妨。从长远来看,让他们同咱汉人杂居通婚,这也算是促进了民族融合哩,何尝不是功德一件。 再说,这黑锅总得有人背不是,我是不在乎后世的那些俗名的。不用等到后世,除了圣上,周围的那些将领们都能体会臣的良苦用心,臣不孤单,臣知足矣。” 崇祯帝笑着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关山月,笑道:“爱卿这可真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此番论调要是传说出去,你可真就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不知爱卿对被围困在高丽半岛的倭寇作何处理?” 关山月手托下巴,沉思一番后说道:“圣上,虽然太祖将倭国定为不征之国,可倭国委实乃一狼子野心之国。说是一衣带水,臣觉得实则是一衣带血。自唐以后,这千百年来,他们不是在侵略我国,就是在准备侵略我国。 所以,臣觉得索性斩草除根,将被围困在高丽半岛的德川家光部属全部斩灭,并增兵倭国,携军威正盛,索性一鼓作气替后世子孙解决这无穷遗患,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崇祯帝暗自庆幸刚才没有一时冲动除掉关山月,大明现在缺少的就是这种目光长远之人,“就依爱卿所言!只是爱卿不觉得如此大举兴兵,不有些穷兵黩武吗?” 关山月连忙摆手,慷慨激昂的说道:“非也非也,此乃开疆拓土,后益无穷。日后世界必定是属于海洋的世界,将倭国纳为大明之地,可为大明提供天然的防御屏障,真正的做到御敌于国门之外。 现如今漠南漠北皆属大明,再将高丽纳入大明之国土,东海是我大明内海,重重屏障庇护之下,从此京师再不是前沿阵地。 更何况国土愈大,战略纵深愈大,大明亡国灭种的危险就愈小,一般的战争无非就是伤及皮毛却无法伤及筋骨。 现如今北方四省倾尽物力财力足以支撑大明灭掉倭国,一代人吃掉几代人的苦,定能让大唐在圣上的手上盛世重新世间!” 每一个皇帝都想做千古一帝,名垂青史,崇祯帝犹是如是。他被关山月说的胸中激荡,连声叫好,“爱卿所描绘景象,实属寡人梦中不敢想象之景象。朕现在要做的能做的就是竭力配合爱卿的行动,爱卿你就放手去做吧,朕是千古一帝,爱卿必是千古名臣,你我君臣携手共进,一并名垂青史,真乃美事一件,幸哉乐哉。 来人啊,上酒,朕要与关爱卿不醉不归!” 天子出行,即使是一切从简,依旧是奢华远胜常人,衣食住行更是早就准备妥当只待召唤。 不消片刻在王承恩的指挥之下,便有小太监拖着各种热气腾腾的餐食鱼贯而入,两桌丰盛的酒宴如同变戏法一般转瞬间呈现在二人的眼前。 君臣把酒言欢,又说了许多豪言壮语,酒足饭饱之后,关山月便自行告去。 崇祯四年,十月初九,为了永绝后患,在沈阳城外关山月下令坑杀三十万后金俘虏和五十万高丽俘虏。 之后,崇祯帝命户部迅速展开移民垦荒工作,并号召全民展开闯关东,拉开了浩浩荡荡的汉人迁徙序幕。 十月初十,莽古尔泰及其家人正式宣布臣服大明,迁徙入河南。同日,关山月斩皇太极及后金六大贝勒与沈阳城东,后金这股作乱辽东数年的势力自此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十月十八,崇祯帝率部还师京城。同日赐死福王全家,并赐袁崇焕剐刑,诛灭其三族,皆是即刻行刑。 十月二十八日,镇守高丽半岛的关山月挥师南下,将盘踞在高丽半岛负隅顽抗的的倭寇势力涤荡一空,依旧是死了的鬼子是好鬼子,没留一个活口。并将德川家光押赴汉江畔,在高丽国王殉国处宣读了祭书后,将其斩杀,头颅悬挂于汉城东门,暴尸三月。 同日,崇祯帝下诏书委任史密达为高丽半岛总督,宣布高丽半岛自古是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欢迎游子归来,正式将高丽半岛纳入中央统治之下。 同时,开辟了天津港、大连港、青岛港等港口,向高丽半岛大举移民,仅仅用了不到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让汉族成了高丽半岛的主体民族。 十一月初一,明军从高丽半岛、虾夷岛、澎湖列岛等处大举增兵倭国,对其展开灭国行动,代号“台风”。 关山月被委任为攻倭总兵,色特尔也任副总兵,张献忠任参将。此战本着留地不留人的原则,除了少部分姿色尚可的女子外,半年内全部被明军屠戮一空。 十一月初十,关山月大举应用水师,大胆的进行蛙跳作战,利用两万水师陆战队,强行攻入德川秀忠的老巢,当场将其斩杀与幕府之中。 倭国的世界统治者——征夷大将军德川秀忠一死,本就离心离德的倭国顷刻间土崩瓦解,国民几无抗争斗志。 那些各自为战的大名岂是大明雄狮的对手,在明军将士的猛攻猛打之下,顷刻间做鸟兽散装。 倭国天皇亦被关山月“恭请”入大明,被崇祯帝训斥一番后,被贬为平民,囚禁在石景山一处破陋不堪的宅院之中。 十二月初五,明军占领倭国全境。 十二月初十,在崇祯帝的授意之下,王承恩将大明将士占领倭国全境的消息通过看守之手有意透露给监禁之中的倭国天皇。前任倭国天皇痛哭一番后,知道复国无望,亲率全家烧炭自尽,以身殉国。 十二月二十五日,崇祯帝宣布更名倭国为瀛洲,并委任张献忠为总督,全权负责当地剿匪及移民工作。 十二月三十日,崇祯帝昭告天下,擢升关山月为兵部尚书,加授太师爵镇国公。 一时之间举朝哗然,杨嗣昌率领群臣上书皆言不妥。因为大明此前只有一位镇国公,那就是正德皇帝朱厚照。关山月位列三公已然是皇恩浩荡,天大的荣耀,焉有与皇帝齐名的道理。 帝不许,驳回重议。 孙承宗和徐光启等人据理力争,言明自本朝以来,除了关山月再无人有如此开疆拓土之功,大明的疆域几乎拓宽一倍,此功震古烁今,足以担得镇国公之爵。 处在风口浪尖的关山月五次请辞镇国公,崇祯帝不许。在一片惶恐之中,关山月得拜镇国公,以弱冠之年入内阁议事。 崇祯五年正月初六,关山月与乐安公主大婚,举国欢庆三天。 崇祯帝钦命关山月入住十王府。关山月殊荣一时无人能比,真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同日,叶小鸾率领福利院孤儿在色布腾的护送至下,自库页岛北上秘密前往北美洲。 崇祯五年正月十五,祖大寿伏诛,天下士绅失去最后的靠山,明军跨过淮河,大军进军江南。在大军高压之下,同意朝廷的赎买政策,大明国土基本实现国有。 户部经过半年的时间,基本厘清关系后,将土地登记造册后,按照人口重新分配土地。 崇祯五年二月初二,关山月提审已经病入膏肓的张来福,顺着他留下的线索找到了西域异人。经过一番严刑拷打之后,终于从西域异人口中知晓了宝石的来历。 关山月秘奏崇祯帝,并秘密差遣锦衣卫远赴西域找寻,终于历经半年时间找寻到了宝石的出处。 从张来福的症状,关山月判断此石既有可能是铀矿,奏请崇祯帝后,其命重兵严加看管。 崇祯五年,三月初三,崇祯帝昭告天下,大举推广种植番薯、番米、土豆等高产农作物,并大举鼓励生育。 并将北方四省定位为科研基地,将大宁科学院升格为大明科学院,并移驻北京城西山。将他们的技术在全国大举推广应用,并首次以官方文书的形式提高匠人地位。 崇祯五年五月初五,端午节,休整将近半年的明军大举进攻安南。 崇祯六年正月初六,安南在付出惨痛的代价后,国亡。崇祯帝置安南省,并吸取先辈教训,大举移民。并采纳关山月的建议,进行文化同化。 崇祯六年八月十五,崇祯帝昭告天下将北京话定位大明普通话,并全国推广,尤其是在大明的新纳入土地之上。 崇祯六年九月初二,罗刹国大举进攻大明,初败。九月十五增兵,秦良玉率部展开猛烈反击,大胜罗刹国。罗刹大败,割地八百里求和。 崇祯六年十月初一,秦良玉在安西省与罗刹新边境置九根合抱铜柱,上篆书:未经允许,罗刹人过此柱,罗刹灭! 同年十月初十,为永固边疆,大明在安西省、安北省开十二通商口岸,与罗刹等国互通有无,开战贸易。 崇祯八年二月初六,秦良玉请辞,崇祯帝不准,复请,帝不准,再复请,帝准。一月后,秦良玉率领亲信远赴北美。 崇祯八年八月初九,经过一年准备,明朝集结六十万装备现代火炮火枪大军,发布讨逆檄文后,当日光复哈密卫,拉开了征讨西域诸国的序幕。 崇祯九年十二月初十,在付出二十万将士的性命后,西域诸国纳入大明版图。大明首次实际统治藏区。 崇祯九年三月初三,在秦良玉的率领下,由几十万福利院孤儿组成的远征军团,在北美披荆斩棘,利用手中先进武器犹如无人之境。 以张彩为首的文人在印第安人部落中四处游说他们的首领,向他们灌输他们乃是当年远渡重洋殷人后裔,在他们中间树立起了与他们同文同种的概念,大大的减少了秦良玉统一各个部落的阻力,并辅助秦良玉基本建立国家框架。 在将各个部落人口纳入其中以后,张彩着手兴建各级学堂,并按照关山月的嘱托把当今旧金山地图命名为崇文府,建造崇文阁,用于存放大部头四库全书。 崇祯十年八月初八,崇祯帝御驾亲征,关山月为总兵官,将暹罗、骠国等东南亚国家纳入大明版图,并趁势重置旧港宣慰司。 崇祯十一年六月初十,经过一年的休整之后,崇祯帝采纳关山月建议,对大明境内土司进行改土归流,真正实际控制大明全境。 崇祯十一年八月初八,大明水师集结东海,在澎湖巡检司的辅助之下,一举拿下东番岛,并更名为台湾省。在上推行大明律例,纳岛上生番为大明子民。 崇祯十一年十二月二十,欧罗巴四国英国、法国、荷兰、西班牙派公使前来朝贺,并索要战死将士尸体。崇祯帝不准,并将其逐出大明。 崇祯十二年正月十六,崇祯帝昭告全国,封关山月为鲁王。并命其率领大明水师挥师西进,对欧罗巴四国展开疯狂报复。 崇祯十三年六月初八,英、法、荷、西四国乞降,接受明朝战争赔款和割地要求。 同年八月十八,经过激烈的磋商之后,关山月作为全权代表,在伦敦与四国国王签署和约,史称《伦敦条约》。 崇祯十三年十月二十,大明水师得胜而归。 崇祯十四年,八月初六,关山月拖病请辞朝廷一切职务。托却三次后,崇祯帝欣然应允。 崇祯十四年,八月十五,魏忠贤秘密向关山月进献天启大爆炸之时,在爆炸中心所得异宝——天空飞船,并言明誓死魏氏叔侄勿忘初心,对其誓死追随。 兴奋异常的关山月通过京杭大运河出天津港,将其运往青岛港。 崇祯十四年,十月初一,关山月不辞而别,率领家人和族人踏上了远赴美洲的海船,远渡重洋。 崇祯帝早就通过锦衣卫侦知消息,有意放行,假装不知。 数月内,关山月旧部纷纷请辞,崇祯帝长舒一口气,兵不血刃解决心头大患,一律照准。 关山月旧部皆都携家带口,远渡重洋奔赴北美,崇祯帝假装不知,一律放行。 自此,明朝官场大换血,全都换上了复旦大学培养的青年才俊,崇祯帝终于将偌大的大明帝国牢牢的攥在手中。 崇祯十五年,正月初一,关山月祭祀完天地祖宗后,宣布在北美建国,国号中华帝国,定都东海岸天安。 关山月众望所归,被众人拥立中华帝国开国皇帝,采用大同纪年。 他把改元共和的希望留给了后世子孙,并遣人对天启爆炸的飞船展开秘密研究。他坚信随着科技的进步,人类终将走进大同。 至此,同问同宗的两大帝国屹立在东西两方。东方的大明浴火重生,西方的中华帝国生机勃勃。但他们的科学研究方向却大相径庭,大明把技能点都点在了微观世界和使用技术的发展之上,中华帝国却在关山月的鼓励之下,随着研究的越来越深,实行弯道超车,渐渐的把目光投向了太空之中。 关山月这厚颜无耻之人,甚至喊出了:“中华帝国不是科技的生产者,只是科技的搬运工。”这般不要脸的口号。因为他希冀着带着小妮子、蛮丫头等女子去太空中看看地球究竟是不是圆的,因为这帮丫头们没少因为这些事情跟他起争执。 不过,他依旧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美滋滋,谁又能说争争吵吵不是幸福呢!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