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作者：黛墨 内容简介： 她是家中无宠的小庶女，无权无势，人人欺压。一道圣旨嫁入王府冲喜，被迫卷入了波谲云诡的阴谋斗争，眼见小命不保，她赶紧抱住了大启第一权臣的大腿。他是命不久矣的世子爷，阴狠毒辣，杀人如麻，权势滔天，全京城的人都等着她被剥皮抽筋，等着她给短命世子陪葬。谁知道等啊等，他们只等来王爷宠妻无度，还等来他杀人，她放火；她打劫，他磨刀…… 第1章：嫁给短命世子 第1章：嫁给短命世子 苏尹月一睁开眼眸，便瞧见有个猪头男伸手撕扯她的衣衫，露出肩上的一片雪白。 她急忙拉扯着衣衫遮挡：“你做什么？！” “表嫂，你今日刚进门，怎么能没男人呢？就让青远好好陪你吧！”男子油腻的脸又再凑上来。 苏尹月觉得恶心，用力一脚将他踹开。 她挣扎起身，看见古色古香的屋子，不禁怔了怔。 怎么回事？ 她是天才中医博士，和实验室合作研制出一颗解毒药丸，她吃毒试药晕倒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身处这里了。 下一瞬间，有段陌生的记忆涌入她的脑袋。 她穿越了，而且一穿就嫁了个短命世子！ 这个身子的主人是大启朝兵部尚书苏剑锦的庶女，也叫苏尹月。她原本被送往了乡下地方自生自灭，谁知她家姐姐不愿嫁凌王府世子这个短命鬼，所以才将原主接回京都替嫁。 今日是原主的大婚日子，凌王妃的侄子徐青远便潜进来想对她图谋不轨，原主没挣扎几下，就被他打死了。 “表哥都快归西了，也不想守活寡吧？”徐青远从地上爬起来，瞧着苏尹月婀娜小蛮，他咽了咽口水。 苏尹月打量着房间，帷幔后边的床榻上躺着她的夫君楚霁风，可听说他因伤昏迷了三月有余，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娶她回来是为冲喜。 此刻，她只能自保。 “我是明媒正娶嫁进门的世子妃，你敢对我无礼？！滚出去！”苏尹月站起来，想要让自己更有气势些。 可惜，这身子才十五岁，刚才又经过一番挣扎，连声音都是沙哑的。 徐青远仿佛听到了个大笑话，大笑起来：“楚霁风都快死了，你还是个屁世子妃！我现在当着他的面强要了你，他又能如何？” 再说了，外面是他的人在守着，他今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徐青远又再扑上去，苏尹月眸光一凛，疾步后退，拔出了架子上的匕首。 匕首削铁如泥，徐青远肥肿的脸瞬间见了红。 “贱人！”徐青远抹了一把脸，顿时大怒，“给脸不要脸！” 苏尹月眼眸透着冷光：“再往前一步，后果自负。” 徐青远知道她是在乡下地方养活大的，哪会弄什么刀剑，到嘴的鸭子就在眼前了，岂能放弃。 他偏不信邪，想夺下匕首，吃了这块大肥肉！ 见他动了，苏尹月反而先发制人，寒光闪过，对准他下面手起刀落！ “啊！！！”徐青远捂着自己下面惨叫，血渗个不停，只能在地上不停打滚。 苏尹月冷眼看着，她前世也拿过几次手术刀，割个子孙根没什么难的。 她占了这身子活着，怎么也得为原主报愁才是。 “公子！” 有两个家奴听见惨叫声，冲门而进。 没想到徐青远不仅没有成事，还把子孙根赔上了！ “你竟敢伤了我们公子！”一个家奴喊着，“去，赶紧通知王妃！” 苏尹月没管他们，去翻了衣柜拿出一件披风遮身。 事儿已经闹大了，她总不能在众人面前丢了脸。 没一会儿，就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少说也有十个人。 凌王妃率先跨步进屋，衣着打扮皆是华贵，看见徐青远捂着下边的惨状，跄踉得险些摔倒。 这是她弟弟的独子啊！ 苏尹月竟如此歹毒，要她徐家断子绝孙！ 徐青远看见靠山来了，忍着痛喊道：“姑母” 凌王妃瞪了他一眼，恼怒自己这个好色侄子竟敢来轻薄苏尹月，幸好楚霁风一直昏迷不醒。 苏家根本不将苏尹月这个庶女放在心上，就算大婚之日死在凌王府也不会有人追究。 故而，凌王妃先发制人怒道：“你竟敢在王府内下杀守？！” 苏尹月微微蹙眉，道：“王妃，是徐家公子意图不轨，我才会失手伤了他。” 凌王没有前来，还真是不妙。 这个凌王妃徐氏是继室，并不是楚霁风的生母。 她若死了，凌王妃还能说楚霁风命硬克妻撇清干系呢。 凌王妃冷笑：“胡说什么？看你衣衫不整，是勾引我侄儿不成，所以才反咬一口吧？！” “王妃怎么不问问，徐青远为何会出现在我与世子的新房之中？况且这事儿，得要王爷来审才是。”苏尹月明白，王府里只有凌王能救自己了。 凌王妃扶了扶发髻：“你没这个机会了，来人，把她拖下去处死！” 一盆盆脏水泼下，苏尹月握紧了拳头，这是封建王朝，她的命如蝼蚁一般。 上前的两个侍卫都是练家子，脚步沉稳，苏尹月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 难道自己刚到这儿又要死了？还真是有点后悔只断了徐青远的子孙根，应该割破他的喉咙才是啊！ 两个侍卫忽的没有再前进，反而还接连后退了几步。 就连凌王妃脸色也白了几分，嘴唇颤抖：“风风儿，你醒了呀？” 一屋子的人，身子微微发抖不敢喘气。 苏尹月慢慢转过头，床榻上的人不知何时坐起了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挑起了轻纱帷帐。 男子一身红袍，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绝伦，眼眉长得更是精致，微微上挑眼尾添了几分妖气。只是大概缠绵病榻许久，唇色偏白显得有些病弱，狭长的眼睛透着冰冷，宛若一条随时将人生吞活剥的毒蛇，让人不敢直视。 京中无一世家敢与之结亲，不仅仅因为他病重短命，而是他有个绰号叫楚阎王。 当年有人逼宫篡位，楚霁风一人持剑砍杀百人，血染金殿救了先帝，这事儿无人不知。 他立了大功，先帝就将赤龙司交给了他，赤龙司不只只是监察百官，就连杀人的活儿也包揽了。短短数年，残虐成性的他双手不知沾了多少血，就连皇亲国戚也都杀过。 更有传言说，他替皇帝办事是假，收集头颅人皮是真。 “风儿，你醒了就好！她入门第一日就不守妇道勾引青远，青远拒绝不肯，她就出手伤人呢！”凌王妃眼里精光一闪，指着苏尹月说道。 反正楚霁风喜欢杀人，那就让他杀了自己的新婚妻子！ 楚霁风目光落在苏尹月的身上，眸子隐约透着杀气。 苏尹月打了个冷颤。 左右都是死，她不如赌一把！ 第2章：你想咬死亲夫 第2章：你想咬死亲夫？ 她快步走到床榻跟前，掩面哭了起来：“世子，明明是他们欺负我！你是我的夫君，可要为我做主啊！” 楚霁风轻轻拧眉。 原来他睡觉的时候，就是她一直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楚霁风垂眸看她，嗓音沙哑，阴冷冷的透着一股嫌弃：“夫君？” 眼前人长得瘦弱，大眼睛倒是水灵灵的，只是她现下发髻散乱，半遮半掩着额头的伤口，一副丑兮兮的样子。 他连睡个觉也不能安生了，竟然给他塞了个妻子。 苏尹月忙点点头：“我们今天刚拜堂成了亲，我是你的媳妇！” 虽然她是和公鸡拜的堂。 凌王妃轻蔑笑了笑：“风儿，苏尹月嫁进来只为冲喜，如今你醒了，她也没有了用处，难不成你愿意让她一个小庶女做世子妃？我们才是一家子人，她伤你表弟，你还要留着她的命吗？” 苏尹月暗暗咬牙，这凌王妃还真是歹毒。 敢情她一个庶女的命就不值钱？ 楚霁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脸上似笑非笑，更让人头皮发麻。 苏尹月一不做二不休，扑上去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世子大人，我们是夫妻，那我们也是一家人啊！” 楚霁风挑眉，哟，还挺厚脸皮的。 屋内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这小庶女怕是傻子吧？楚阎王最讨厌旁人碰他，曾经有个丫鬟不慎碰了他一下，就被砍断了双手！ 凌王妃冷笑，苏尹月是自寻死路！ 可她等了半响，依旧看不到楚霁风动手。 楚霁风微微侧头，不搭理凌王妃，反而盯着徐青远：“你想怎么个死法？” 凌王妃浑身一震。 她怀疑楚霁风睡糊涂了，竟然为了一个小庶女杀她侄儿？！ “表表哥”徐青远恐惧袭上心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顾不上钻心的疼痛，急忙跪着求饶，道：“是她勾引我，这不关我的事儿！我我以后都不能传宗接代了，表哥就看在我可怜的份上，放我一马吧！” 楚霁风微微垂眸，长密的眼睫毛遮掩住他眼底的情愫。 凌王妃的心像被火烧似的，道：“风儿，今日毕竟是你大婚之日，怎能出人命呢？” 她不敢跟楚霁风对着干，王府里头从来都不是她和凌王做主的。 “也对。”楚霁风微微颔首。 徐青远怔了怔，没想到楚霁风会放过自己。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又是磕头感谢：“多谢表哥！多谢表哥！” “起来吧。”楚霁风手里不知玩弄着什么，神色大度。 家奴赶紧扶着徐青远起来，忽的破风声音响起，徐青远刚被人扶起，脖颈不知被何物刮过，临死前喉咙只发出怪异的喊声。 鲜血顿时飞溅了一地，血腥气蔓延开来！ 奴仆们吓得连连惊叫，退出屋子。 凌王妃距离得不远，脸上也沾了血，差点吓得背过气去。 楚霁风对这点血腥并不在意，似乎还有一点快意，慢悠悠地说道：“这样才有点意思。” 这话在苏尹月头顶飘过，她只觉得寒气袭来，浑身发冷，下意识放了手。 这个男人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徐青远，他是故意等徐青远欣喜之时再下杀守。 她是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凌王妃挣脱开嬷嬷的搀扶，怒得额头突起了青筋：“青远可是我的侄儿！是你的表弟！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都没子孙根了，我送他一程免得他日后丢人现眼。”楚霁风语调很慢，不将凌王妃这个继母放在眼里，“我母亲早就不在了，你也好意思攀亲戚？” 凌王妃气得面色青白：“我可是你父王三书六礼娶进门来的，是你的长辈！” 楚霁风忽的勾了勾嘴角，笑意冰冷彻骨：“一个继室在我这儿摆什么谱？是想要我拔掉你的舌头？” “你你” 凌王妃本就受了打击，再被楚霁风出言激怒，胸口有浊气在翻腾，眼前一黑直接昏倒了过去。 “快扶王妃回去！”李嬷嬷吆喝着。 丫鬟们七手八脚，乱成了一团，总算把凌王妃抬走了。 “慢着。”楚霁风喊住了李嬷嬷。 李嬷嬷浑身颤栗得厉害，扑通跪下，不敢直视楚霁风：“世子爷还有什么吩咐？” “把尸抬走，打扫干净。”楚霁风淡声说，懒得抬眼。 “是是是！”李嬷嬷如释重负，让侍卫抬走了尸体，又与几个婆子快速将地儿擦洗干净，不留半点血腥。 离开之时，李嬷嬷双腿发软，还摔了几跤。 出云阁又恢复了清静。 夜风灌进屋，血腥味还若隐若现，苏尹月后知后觉身子抖了抖。 楚霁风侧眸看她，心里正琢磨着该怎么处理她，忽的就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 “你” 想要闭气已然来不及，他猛地咳嗽起来，苏尹月下意识靠前问道：“你怎么样了？” 楚霁风抬眸，双眼变得猩红可怕。 苏尹月想后退，他却像是发疯了一般，快速将她拽过扔在床榻上。 尽管后脑勺是砸在被褥上，她还是疼得闷哼了一声。 嘶 她感觉肩膀凉飕飕的，靠！又撕她的衣服！ “放开我！”苏尹月有些惊恐，拳打脚踢着。 她才见过这个男人一面，还没做好准备要洞房啊！ 楚霁风似乎听不到她的声音，直接将她压于身下，在她脖颈间啃咬了起来。 痛楚一阵阵袭来。 饶是如此，男人容貌依旧无可挑剔，试问有几个女子能抵御这样的美色？ 紧接着又是衣服撕裂的声音。 苏尹月涨红了脸，此刻她身上冰凉不挂一物！ 该死的！ 使了劲想要推开他，他却如铜墙铁壁般一动不动。 他一口咬下，苏尹月痛得直皱眉头，血从她的肩膀处流下，楚霁风那一身红衣亦是沾染了，颜色深红。 他呼吸粗重，不像是起，更像是毒发。 苏尹月最爱钻研各种毒物，对这些症状最为清楚。 “世子！”苏尹月急声大喊，“你清醒点！” 楚霁风稍稍一顿，趁着这个空档，她也往他肩膀重重的咬了一口！ 好硬！ 她牙齿都酸了。 到底是使了力道，舌头尝到了血腥。 他闷哼一声，眼里的浑浊稍稍退去，人也清醒了过来。 “你想咬死亲夫？” 第3章：嫁给他的目的 第3章：嫁给他的目的 闻声，苏尹月下意识松了口，对上楚霁风清冷的双眸，她又羞又恼：“混蛋！快滚开！” 只是不知为何，她一生怒，就有一股气血涌上了脑袋，嘴角溢出黑血。 眼前的绝色容颜逐渐模糊，胸口似被重石压着喘不过气来，她还未说出第二句话，便昏死了过去。 楚霁风冷哼一声：“够狠毒的。” 他脸色苍白了几分，他捂住胸口，忍不住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所幸他清醒得及时，吸入的毒血不多，内力镇压得住。 外边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他立即将被褥扯过，将苏尹月的身子遮盖得严严实实。 “世子爷！” 常无影一回来看到此番情景，不禁怔了怔。 什么情况？ 他才走开了一会儿，主子就醒过来洞房了？ “死去哪了？”楚霁风声音不悦。 常无影信誓旦旦说会看守好出云阁，出事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属下去追刺客了！”常无影觉得毛骨悚然，急忙拱手禀报。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 能将常无影引开的刺客，武功定然不低，徐青远竟有这样的下属？还是说，别有玄机？ 他又咳嗽了几声，像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常无影急了：“世子爷，您不是说睡一觉病就会好转吗？怎么还吐血了？” “有人往苏尹月身上灌了醉人红，我如今是毒上加毒了。所谓冲喜，其实是给我送毒药来了。”楚霁风平静至极，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儿。 “什么？！”常无影吃惊不已。 楚霁风面无表情，低下头看着苏尹月白嫩的脸：“苏剑锦倒是舍得，用自己女儿设局。” 瞧着苏尹月的举动，她似乎不知情。 醉人红是慢性毒，能催化他体内的蛊毒，让他暂且神志不清。苏尹月沾了他的血，又没深厚内力护住心脉，自然活不过明天了。 常无影握紧了佩剑，怒声说：“我这就去砍了苏剑锦那狗贼！” 他还以为苏剑锦只是想讨好拉拢自己主子，所以才愿意嫁女儿，没想到他藏了这等祸心！ 用一个小庶女的命做局，不肉疼，划算得很。 怪不得苏剑锦一开始不愿意让嫡女出嫁，反而把苏尹月接回京都。 “苏剑锦未必知道苏尹月灌了毒。”楚霁风目光深沉，“他的女儿带毒嫁给我，我若追究起来，苏剑锦岂能脱身干净？这门亲事是怎么定下的？那个老东西怎会忽然给我娶妻冲喜？” 常无影灵光一闪，立即回禀：“这门亲事是宫里的意思，王爷不敢违抗圣意才答应的。” 不然，凌王怎会让出身低微的女子做儿媳？这不是在打凌王府的脸吗？ 外头的人都在笑话楚霁风讨不到媳妇，只有从乡下地方来的庶女敢嫁他。 他不服气，他主子长得这么好看，想嫁给主子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才是！ 楚霁风薄唇一抿，脸庞透出了几分锐利，他似笑非笑说着：“看来是宫里的人想王府赶紧办一场丧事。” 事情倒是有趣起来了。 前两年先帝驾崩后，宫里头可是有不少人想他死。 可惜啊，他如今中了奇毒，杀不动人。 常无影拧着眉头，心里有气：“世子爷，属下把苏尹月扔出去吧，免得脏了您的眼。” 楚霁风心思一动，想起她方才揽着自己的腰叫唤夫君的面容，双眼深处闪过一丝暗芒。 “既是与我拜了堂，就不能死得太寒碜，挪去后院的屋子，明日断了气就给她办后事吧。”楚霁风吩咐道。 常无影愣愣的，他家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仁慈善心了？ 但他不敢违抗命令，上去想把苏尹月扛走。 “叫别人来抬。”楚霁风面上掠过杀气，瞪了他一眼。 他身后的女子可是什么都没穿的。 想到这儿，楚霁风脸上出现两抹红晕，身下更有一种奇异的燥热。 常无影有点委屈：“世子爷，出云阁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家主子昏睡前特意把季嬷嬷她们都遣散出院子，免得扰了他睡觉。 主子病重娇弱，不就只有他能把人扛过去吗？ 楚霁风眉毛挑了挑，敢情他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没辙，只好自己连人带被抱起，送去后院的屋子。 常无影愣住了，太阳是从西边起来了吗？ 临近黎明时分，苏尹月就被痛醒。 喉咙干渴，有浓重的血腥气，胃部还一阵阵抽痛，经验告诉她，她这是中了剧毒命不久矣了！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消，她总算缓了过来。 挣扎起身，她才发现自己只裹着一张被子，惊讶得立即缩回被窝里，幸好屋子里没有旁人。 可是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儿，她仍是羞恼。 她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一些瘀伤和肩膀的伤口，体内竟还有两种毒。 一种是醉人红的慢性毒，另一种是古代蛊毒。 有趣的是，醉人红是最能催发蛊毒毒性的，会让中了蛊毒的人毒上加毒，不到一小时就毙命。 她咬破过楚霁风的肩膀，知道中蛊毒的是楚霁风，而她是被人灌了醉人红。 苏尹月冷笑，原来是有人想用她来毒死楚霁风！ 但奇怪的是，她怎么还活着？ 这会儿，她所有的不适全部消失，她觉得奇怪就再摸了摸脉搏，发现自己体内已经没有毒了，毒竟然在她体内慢慢减弱消失了！ 莫非是她前世服用的解毒药丸的缘故？药性竟然跟着一起魂穿了？！ 苏尹月唯有想到这个解释，不管如何，她能活下来就好。 扫了眼屋子，桌凳齐全，一画一瓶摆放得皆是别致。 角落处还放了个箱子，系着红带贴着喜字。 这是她的嫁妆箱子，仅此一个，里面只装着几件衣衫和首饰，再无其他。 凌王给的聘礼尚算丰厚，她父亲却连一亩田地的嫁妆都不愿给她准备，根本不当她是亲生女儿。 更何况出嫁前她没出过苏家的门，中毒的事儿肯定跟苏家脱不开干系。 这一切，她会慢慢跟苏家人算清楚！ 穿戴好了衣衫，身上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疼，她现在没心思计较这些，自己害得楚霁风毒上加毒，他现在应该是性命垂危，她得赶紧去瞧瞧。 第4章：新妇进门难 第4章：新妇进门难 楚霁风若死了，她不仅没了大腿可抱，日后还得守寡没法离开凌王府。 出了门，原来这儿是出云阁的后院屋子。 院子里没一个奴仆，她昨日被送进出云阁的时候就听说了，院子里只有一个侍卫常无影伺候楚霁风。 还未走近正屋，便看见花厅门口有两人在说话。 “常侍卫，昨个儿世子妃还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世子爷就算不想让世子妃去请安，也别寻这样的借口啊。” “你若是不信，就自个儿去后院的屋子瞧瞧她是否断气了。你既然来了，那就顺道喊人用一卷草席把苏尹月送去乱葬岗吧！” 苏尹月认得第一个说话的是凌王妃身边的嬷嬷。 至于第二个应该就是常无影，听他说的话，昨夜楚霁风不是真的想护自己，而是为了与继母叫板。 也对，她与楚霁风非亲非故，又害他毒上加毒，难道还会以世子妃之礼给她风光大葬？ 苏尹月微微一动，倒是让李嬷嬷瞧见了她，立即疾步走来：“世子妃这不是好好的吗？新妇进门，你得去给王妃请安！” 常无影转过身，看见苏尹月果真是好好的站在那儿，吃了一惊。 昨晚苏尹月明明大气进小气出，肯定熬不过天亮，莫非她也有深厚内力镇压住毒性？ “我去叫唤上世子爷。”苏尹月说着，想往正屋走去。 没走两步，一阵风吹来，常无影已然站在阶梯上拦着，他嘴角一勾：“世子爷身子不佳，怎能起身走动呢？你顺道替世子爷请安吧。” 她害了主子，竟还想着寻主子庇护？简直是做梦！ 苏尹月抬眸看去，只见常无影神色淡漠，眼里透着阴狠。 她瞬间明白过来，大概是楚霁风病情加重，常无影把她当敌人了。 李嬷嬷见状，心中窃喜不已。 由此看来，楚霁风昨晚只是一时兴起，根本不在意苏尹月。 李嬷嬷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世子妃还磨蹭什么？莫非是想让侍卫请你过去吗？” 苏尹月看见院子门口的几个侍卫，看来这一劫是躲不了的。 凌王妃住在听雪堂，和出云阁是一个东一个西。 沿途上，苏尹月并没看见半点缟素，似乎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顺道翻起了记忆，幸好原主不是个缺心眼的，出嫁前打听过凌王府的底细。 凌王是个破落宗亲，是名副其实的父凭子贵，他肯定不敢说楚霁风杀了人。 而凌王妃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楚墨阳在三年前去了江南书院求学，鲜少回来，凌王又嫌她年老色衰，不怎么来她的院子，所以她的女儿及笄后也没有开院子另住。 到了听雪堂，李嬷嬷却不带苏尹月进去，说道：“世子妃请稍等，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说罢，人便走进了屋子。 此时已然是辰时三刻，阳光正盛，苏尹月在庭院里站了会儿，很快出了一额头的汗。 她额头和肩膀的伤口并未上药，被汗水一沾又疼了起来。 又等了会儿，仍不见李嬷嬷出来。 屋子里头传出了欢笑声，苏尹月面色冷了冷，怕是凌王妃故意给她来个下马威呢。 她干脆不顾下人阻拦，走进花厅。 有好些个女眷正说得高兴，瞧见苏尹月忽然闯了进来，花厅里头顿时鸦雀无声。 凌王妃坐在主位，身穿浅绿色飞鸟绣花裙，饶是细心打扮过，仍是难掩憔悴。 右侧坐着凌王妃的女儿楚静娴，她脸上薄施粉黛，一袭桃红百褶罗裙衬得她肤色皙白，杏面桃腮，与凌王妃的眉目有几分相像。 而左侧则是坐着两位姨娘，分别是沈氏和罗氏。两人皆是年轻貌美，身为侍妾，衣裳料子和首饰珠钗竟不比凌王妃逊色多少。 特别是怀了七个月身孕的沈氏，脖子戴着一串色泽圆润的珍珠，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很受凌王宠爱。 凌王妃一见到苏尹月，眸子里已经翻起了风暴，袖子下的双手攥成拳头。 正要说话训斥，苏尹月已然盈盈行了一礼，抢先说道：“儿媳在外头侯了许久，怕母妃等久了，所以才进来先给母妃请安。” 凌王妃是见惯了场面的人，眼底恨意转而消失，端着当家主母的款儿嗯了一声。 随后再无其他话，既不叫苏尹月坐下，也不让婢女上茶。 苏尹月不慌不急，说道：“儿媳既然请了安，那就继续到外面罚站了。” 凌王妃端着明白装糊涂，姿态优雅的喝了口茶：“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让你罚站？” “不是吗？儿媳在外头晒了小半个时辰，母妃也没让我进来请安，儿媳便以为是罚站。”苏尹月笑着，看似毫无心机，“既然不是，那儿媳就安心坐下了！” 说完，她毫不客气地坐在楚静娴隔壁的椅子上。 楚静娴拧着眉头，挪了挪身子，低声说了一句：“果然是从乡下地方来的！” 几个下人偷笑出声。 苏尹月穿着普通料子的衣衫，只绾着一个发髻，没有半点装饰，看上去比她们那些丫鬟还要寒酸，哪里像大户人家的姑娘。 这样的人能嫁到王府里头做世子妃，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凌王妃没想到苏尹月这么厚脸皮，弄得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偏偏苏尹月左一句母妃，右一句儿媳，礼数周全，她并没借口发难。 反倒是沈氏急着表忠心，颇为不悦：“王妃没让你坐，你怎敢坐下？苏家竟是这样教女儿的？” “沈姐姐你忘了？人家是从乡下村子接回来的，不懂这些规矩也是正常的。”罗氏接嘴说道，“王妃，她既然入了王府的门，就得给她立规矩，免得日后别人笑话咱们王府！” 苏尹月并没站起来：“我刚刚进门，不懂王府的规矩是情有可原，可两位姨娘在王府应该有些日子了吧，怎么比我乡下女还要不懂规矩？” 两人一怔，当即变了脸色瞪着苏尹月。 “我们哪里不懂规矩？！”沈氏怀着孩子，脾气比较冲。 “我是八人大轿抬进来的世子妃，是正经的主子。而你们是王爷的妾室，又无诰命在身，说白了就是个奴婢，平日出入都得走小门，在这王府里，还轮不到你们来训我吧？”苏尹月背脊挺如玉竹，字字清晰。 第5章：庶女也是人 第5章：庶女也是人 两人被这一席话气得不轻，脸色涨红。 看见两个侍妾吃瘪，凌王妃虽是解气，但她更恨苏尹月，冷笑道：“你喊我一声母妃，就真当自己是王府儿媳了？莫非你忘了自己是怎么嫁进来的？” 楚静娴撇撇嘴，一脸鄙夷：“就是，这是你嫡姐不要的亲事，才让你白白捡了去！摆什么谱呢！” 等楚霁风两脚一伸，苏尹月还得做寡妇呢！ “我嫡姐不要的亲事？那你的意思是世子爷遭人嫌弃，无人敢嫁了？你这话不是在羞辱世子爷吗？”苏尹月眼神凛冽，一副护短的模样。 楚静娴一噎。 在京都里，的确没姑娘敢嫁给楚霁风。 可皇帝爱才，便让苏家嫁个女儿过来冲喜，苏家没有一个姑娘愿意，所以苏剑锦无法之下才将苏尹月接回来替嫁。 这事儿虽是闹得人尽皆知，但没人敢在明面上说嘴，因为楚霁风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若坏话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必定会拔了那人舌头，以作警告。 她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背脊全是冷汗。 “娴儿只不过是在说玩笑话。”凌王妃笑意温婉，却带着一丝警告，“小事一桩，风儿又怎会跟自己妹妹计较呢。来人，还不快给世子妃上茶！” 她原本想着羞辱苏尹月一番，没想到苏尹月是个能言善道，心思狡猾的东西，一下子就扯到了楚霁风身上去了。 王府里没有任何人敢得罪楚霁风，两个姨娘顿时不敢再帮忙说话。 她们若再说一句苏尹月嫁过来的缘由，就等于是打楚霁风的脸。 苏尹月转而笑了笑：“那是，世子爷相貌出众，文韬武略，怎会没姑娘敢嫁呢？” 凌王妃嘴角抽了抽，也就只有你敢嫁而已。 楚静娴生怕自己会得罪了楚霁风，连忙点头附和。 这会儿侍女已经上了茶水和糕点。 苏尹月刚才站了许久，又跟这帮女人费了一番口舌，她顺势就端起了茶杯想解解渴。 一靠近，扑鼻而来的一股奇异的茶香。 她心中冷笑，凌王妃果然对昨晚的事儿不善罢甘休，直接在茶水下毒了。 凌王妃正期待着苏尹月喝下去，谁料她将茶杯放下，一本正经的说道：“三小姐既然是世子爷的妹妹，那应该行个礼，叫我一声大嫂嫂才是啊。” 楚静娴按捺不住怒气：“你一个庶女，让我给你行礼？做梦去吧！” 她今日若行了礼，往后出门定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两位姨娘亦是愣住，只觉得苏尹月胆子太大了。 苏尹月似笑非笑：“没想到三小姐也如此不懂规矩，大概没好人家来提亲吧？” 不然，楚静娴为何迟迟还没定下人家？她比自己还要大上一岁呢。 “贱蹄子！” 这句话戳中了楚静娴的死穴，她终于忍不住，随手拿起了那杯茶往苏尹月脸上砸去。 苏尹月动作极快，侧身躲开。 茶盅在门槛处炸开，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凌王妃拧着眉头，瞪了楚静娴一眼，好端端的毒茶就这样没了！ 没想到听雪堂刚进来一人，看见了这一幕。 正是刚下朝回来的凌王。 沈氏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立即神色痛苦的捂着肚子。 凌王快步过去，紧张地问道：“莲儿，你怎么样了？” “妾身肚子疼”沈氏说话间，泪珠已然滚落，“王爷，我们的孩儿不能出事啊” 罗氏嫌事儿不够大，跟着落井下石：“沈姐姐应该是受惊动胎气了，三小姐，你就算再急再气也不能摔东西啊。” 苏尹月一看便乐了，这两人也太会演了。 三个女人争一个丈夫，根本不可能相处和睦，都是各有各的心思。 如此火上添油，凌王更加生怒，转身想往楚静娴脸上打去。 “王爷息怒！”凌王妃赶紧拦住，“先给沈氏喊大夫要紧啊，王爷等会再罚娴儿吧。” 就算沈氏真的一尸两命，那也不能与她的娴儿沾上关系，否则在京中当真是无人敢来说亲了！ 现在只要沈氏的胎儿无碍，娴儿就不会受重罚。 凌王稍稍消了消气，放下了手，吩咐下人把大夫请来。 沈氏快要临盆，所以凌王早就请了大夫住在府里。 大约一盏茶时间，梁大夫就提着药箱来了。 他仔细摸了好几次脉，又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凌王妃。 半响，梁大夫才说道：“沈氏的胎儿稳固，没什么大碍，只要按时服用安胎药即可。” 凌王面色缓了缓。 沈氏仍是一副虚弱模样，孱弱地点点头：“有劳大夫了。既然妾身和孩子没事儿，王爷就不要责怪三小姐。” 凌王安慰了几句，随后又说：“本王自有分寸。” 凌王妃心里暗骂沈氏狠毒，嘴上却说道：“娴儿犯了错，理应重罚才是。不过娴儿是被苏尹月的嘲讽激怒，所以才会摔了东西。” 楚静娴早已跪在地上，眼睛通红，凄苦哭诉着：“父王，是她羞辱我，说无人来向女儿提亲，女儿一时气不过才会如此的” “你当这儿是乡下地方吗？可以随便羞辱嫡女？！”凌王面色阴冷，“王府迎你进门，真是倒了大霉！” 徐家祖上出过丞相，在大启还是有点势力的，失了独苗，肯定会来找他要一个交代。 楚霁风向来六亲不认，他哪里敢找自己儿子麻烦，那只能将苏尹月推出去，平息徐家的怒火。 而当下就是个机会！ 若能杀了苏尹月，还能给自己挽回面子！ 苏尹月冷笑。 她从踏进这门槛开始，这些人就不知道说了多少羞辱她的话，她仅是说了一句，又被人劈头就骂。 这个凌王虽是楚霁风的爹，长相谈不上俊朗，大概常年沉迷于酒色，双眼无神，眼圈发青。而且他刚才一言一语，是完全不将她当儿媳看待，明显是与凌王妃是同一路货色，摊上这样的公婆，她才是倒大霉呢！ 就因为她是庶女？所以活该背锅？ “王爷怎能这样说？我一进门，世子爷就醒过来了。”苏尹月只能念着凌王有点慈爱之心，又或者是惮忌楚霁风放过她。 凌王拧眉，险些忘了这一茬。 他若随便动了苏尹月，也不知道楚霁风会不会发怒。 第6章：世子很小气 第6章：世子很小气 他听说楚霁风昨晚可是为了苏尹月杀了人，心里自然有了计较。 凌王妃立即煽风点火：“风儿的病情好转与你有什么干系？而且，昨日风儿将你赶去别的屋子，定是你惹得风儿不快！” 苏尹月心中暗叫不妙，这些定是李嬷嬷说的。 她能使计躲过暗招，却躲不过明呛啊！ 果然，凌王听见她不得楚霁风喜欢，瞬间就没了顾忌，下令道：“来人！把人押下去！” 苏尹月在袖子下捏紧了拳头，一被关押起来，自己定没活路，她只能拼命！ 侍卫还未靠近，就听见院子门口传来一把慵懒低沉的声音：“哟，都在呢？” 众人大惊失色。 没人不认得楚霁风的声音。 一抹绛红的身影缓缓走进院子。 楚霁风竟亲自来了？！ 他似是踏风而来，身姿清瘦挺拔，那身宽袖绛红锦袍迎着晨光，更衬得他妖娆邪魅。明明是嘴角含着笑意，却令人毛骨悚然。 无人敢对上他的寒冰似的眼眸，除了苏尹月。 只是楚霁风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神色没有半点表情。 就连刚才还孱弱至极沈氏也赶紧站了起来，面色青白，这一次她是真的受了惊。 凌王捏了把汗，赶紧走上去：“风儿，你能下床走动实在是太好了！” “你不是盼着我早点死吗？” 楚霁风说着，恰好一阵风吹来，他忍不住咳嗽。 苏尹月心里愧疚，毕竟是她害得他毒蛊加重。 凌王眼神沉了沉，随即才扯出虚伪的笑意来：“做父亲的怎么会盼着儿子死呢，父王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他走进正厅坐下，眼睛一扫，众人绷紧了身子，无人敢跟着坐下。 凌王妃憋着一肚子火，她好歹出身名门，做人继室就罢了，丈夫还无能窝囊。 试问天下间哪里有母亲站着，儿子坐着的！ 偏偏楚霁风瞥了她一眼，她想起了昨晚徐青远的死状，身子登时抖了抖，一声也不敢吱。 凌王能屈能伸，命人上茶才在主位坐下，装着一脸关切：“你病情刚好转，怎么就出来走动了？你应该多卧床歇息才是。” 该不会是特意来护着苏尹月的吧？ 他们才刚成亲一晚，莫非楚霁风就喜欢这种调调？ 只是楚霁风坐下后，便再没看她一眼，只把人当空气。 “有人说我坏话，便过来算算账。”楚霁风慢声说，直直的盯着站在边上的女子，“你说我遭人嫌弃，无人敢嫁？” 苏尹月抿抿嘴，心想着楚霁风果然是睚眦必报。 楚静娴一对上楚霁风清冷深沉的眼眸，她吓得花容失色，双脚一软又跪了下来：“大大哥哥，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啊！” 有人欢喜有人愁。 凌王妃担忧女儿，更惊异于她们说的话一字不差的传了出去，这儿可是她的听雪堂啊！ 沈氏和罗氏则是松了口气，还暗暗欣喜着，恨不得凌王妃也受到牵连，给她们腾出王妃的位置来。 凌王唯唯诺诺的说道：“这事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对对对，就是误会。”凌王妃赶紧搭嘴，“娴儿只是说了几句玩笑话，哪里是这个意思，是苏尹月故意曲解的！” 楚静娴忙的点头，哭丧着脸：“妹妹向来尊敬大哥哥，哪里敢出言羞辱呢！” “你说苏家嫡女不要这门亲事，所以才让旁人白捡了去，不就是说骂我没人要吗？”楚霁风慢悠悠的端起茶盅，喝了口茶。 凌王气得肝儿疼，恨凌王妃母女不知轻重，竟议论起了楚霁风来。 楚静娴汗如雨下，声音颤抖：“我的意思是苏家嫡女不识好歹，这么好的亲事竟然不要，绝无对大哥哥不敬的意思！” “那你昨晚在宴席上，不是还说过我这个短命鬼与乡下庶女倒是相配这句话吗？还说，我快点死了才好，如此才不会挡着你亲哥哥做世子。”楚霁风嘴角的笑意甚是冰寒沁骨。 楚静娴僵在当场。 这句话她只在几个姐妹面前说过，怎么他也知道？！ 楚静娴不敢答，她昨日之所以口无遮拦，是以为楚霁风命不久矣，哪里想到他竟能醒过来！ 楚霁风不发一言，将茶盅搁在了桌案上，发出的声音让众人的心跟着一颤。 他笑意敛去，杀气腾腾。 看到这儿，凌王率先发怒，大骂一句孽障，冲上去左右开弓狠狠地地往楚静娴甩下几巴掌。 “我打死你！”凌王使足了劲儿，掌声响亮。 楚静娴哇哇哭着求饶，凌王妃赶紧上前制止，不料也被凌王打了，母女皆是发髻散乱，衣衫沾污，一时间狼狈得很，哪里还有半点贵气可言。 而沈氏和罗氏帮忙劝了两句，眼底却是一阵幸灾乐祸。 苏尹月是大开眼界，心道这家子人一个比一个奇葩。 只不过看着楚静娴被打得脸颊红肿，她方才所受的闷气一下子就散了。 楚静娴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折磨。 但楚阎王不松口，她还得继续挨打。 “大哥哥，妹妹知道错了！妹妹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求大哥哥原谅我！”楚静娴哭喊道。 “光说无用。”楚霁风薄唇动了动，“那你替我杀了那不知好歹的苏家嫡女？” 众人神色一僵。 左右楚静娴都是死路一条，果然够狠！ 苏尹月侧眸看去，见男人侧颜轮廓精致，只是眼眸透着丝丝冷意，不像是在说玩笑话。 她这个夫君，既狠毒又狡猾。 原主对苏家人只有冷漠和怨恨，故而她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大哥哥，我我不敢啊”楚静娴的鼻涕和眼泪一起流下，用手一抹，脸上糊成了一圈丑陋不堪，手上也沾了鼻涕。 她往前爬去，想要拽住楚霁风的衣角求情。 楚霁风忽的蹙着眉头，一脸嫌弃，转过头没再看楚静娴一眼：“罢了，恶心。” 众人还恍若梦中，完事了？ 楚霁风快要走出了院子，苏尹月赶紧喊了一声：“夫君！等等我！” 这个时候，就别管要什么脸了。 他的脚步明显一顿，苏尹月松了口气，赶紧跟上。 “父王！怎能就这样放过苏尹月！”楚静娴满脸恨意，将刚才所受的屈辱都记在苏尹月头上。 第7章：你丢我的脸 第7章你丢我的脸 凌王瞪着她：“没见你大哥把人带走了吗？想想你表哥，你捡回一条命就赶紧给祖先上香吧！” 楚静娴双手紧握，指甲嵌进了肉里，眼里恨意翻滚得厉害。 她一定要把他们都杀了！ 楚霁风走回了出云阁后，脸色更加苍白。 他忽的脚步一停，便转身将苏尹月堵在外面，嫌弃的说道：“你今日过去请安，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苏尹月委屈，刀子都架在她脖子上了，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只是楚霁风今日过去一闹，凌王妃估计会暂停作妖。 “以后不会了。”苏尹月低声说道，“今日多谢世子爷。” 很明显，楚霁风表面去找楚静娴算账，实际上将她领回来。 这份情，她记住了。 楚霁风凝眸看了她一会，面色稍缓，声音稍大唤了一声季嬷嬷。 很快，季嬷嬷带着两个丫鬟从后院赶来，躬了躬身：“给世子爷请安。” “以后你住在后院的屋子，她们听你差使。”楚霁风说完就进了正屋，不再管她。 苏尹月一急，赶紧跟着进去，说道：“既是夫妻，为什么还要分屋子睡觉？” 他因自己毒性加重，怎能没人守夜照看？ 她日后想要休书，也得和楚霁风打好关系才行。 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儿。 楚霁风刚坐在软榻上，闻声，眼眸暧昧。 “我的意思是想给你” 苏尹月想要解释，他却袖子一扬，一阵风将她带了过去，直接摔到了他怀里。 他虽是病弱，一身肌肉却如坚硬的铜墙铁壁，她还未喊疼，楚霁风就拽住了他的手，将她压在软榻下。 她不由得想起昨晚，只觉得肩膀的伤又疼了起来，神色一慌：“你想做什么？！” “瞧着娘子想圆房，便遂了你的心愿。”楚霁风说着，骨节分明的手在玩弄她的衣带。 苏尹月明明羞恼，可两人如此靠近，她眼里只倒映着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啧，好像她也不亏。 楚霁风忽的拧了拧眉头，起身轻轻咳嗽了起来。 很快，苏尹月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她起身见他手里有点点猩红，她看见桌案上有一帕子，便赶紧拿来给他擦手。 “曾有个神医教过我医术，我给你把把脉吧？”苏尹月说着，便要摸他手腕。 楚霁风抬眸，目光瞬间冰冷，他捏紧了帕子，将苏尹月甩开。 苏尹月这身子本就瘦弱，再加上楚霁风用足了力道，她摔到了地上，疼得厉害，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楚霁风将帕子打开，手微微颤抖。 就算莲花刺绣已经沾了血，仍可看出刺绣之人的蕙质兰心，绣工超凡。 好好的帕子，就这样毁了。 苏尹月本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这一幕什么都懂了。 原来是个小娇娘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啊！ 她爬了起来，没什么喜怒。 一来她不喜欢楚霁风，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 二来楚霁风一直昏迷并不知道这桩婚事，他肯定也不愿意娶自己。 这种包办婚姻，自己都厌恶着，何况是楚霁风，更别说他一早就有了心上人。 到底是她做错了事，她先道了句歉，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帮你洗洗？” 楚霁风浑身透着阴冷，眼睛凶狠得似是要将苏尹月千刀万剐。 一生怒，毒气攻心，嘴唇发紫。 苏尹月急了，道：“你的毒快压不住了！” 正屋里时常弥漫着药香，楚霁风又病了许久，想来一定有银针傍身。 她立即去翻看，果然在一处柜子看见了一个小巧药箱，里头不仅有几颗丹药，还有针灸包。 手忙脚乱点上了蜡烛，再抽出银针打算消毒再下针。 谁知门口有身影掠进来，怒喊一声：“还想谋害世子爷？！” 常无影如一阵风，一脚踹出。 那一脚正好踢中了苏尹月的肩膀，昨晚的伤口又再裂了开来，有鲜血渗出，肩膀一片鲜红，她疼得龇牙咧嘴，险些背过气去。 她刚支撑起身子，常无影的剑已然架在她脖子上，剑刃锋利，寒光迸射。 靠！ 这算是什么鬼穿越，一个个都想杀了她！ 偏偏她是无人重视的苏家庶女，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帮她报愁。 “别”楚霁风还未说完又是一口黑血吐出，已无力气，昏倒在软榻上。 “世子爷！”常无影顾不上杀她，急忙把小药盒的丹药拿出，要给楚霁风喂下。 苏尹月半撑身子，急忙喊道：“不要吃！他体内的蛊毒被醉人红催发过了，毒性不一样了，这种丹药反而会害了他！” 常无影压根不信苏尹月的话，再说了，若不是苏尹月被灌了毒，主子哪能成这副模样！ 而且她随口就说出了主子为何毒性加重，他更加确信苏尹月是宫里派来的人，苏尹月怕是想趁机杀了世子！ 见她要来抢药，常无影又是将她踹开：“这丹药是秦神医特意给世子爷炼制的，怎么可能会害了世子爷！” 苏尹月看见常无影不听劝告把药喂了下去，登时拧着眉头，道：“赶紧帮世子把药吐出来，我来给他施针压制毒性！” 她心里非常清楚，只有楚霁风活着，她才能活着！ 常无影懒得理会她，唤了季嬷嬷进来，吩咐道：“把人关到柴房！若世子爷有个好歹，就让她跟着陪葬！” “可是世子爷说将她妥善安置。”季嬷嬷犹豫不决。 “她谋害世子爷，把人关起来都是轻的！”常无影狠狠盯着苏尹月，心想凌王妃一点用都没有，竟还让苏尹月活着回来。 若不是怕世子爷怪罪，他会立即提刀杀了她！ 楚霁风昏迷着，出云阁就是常无影说了算，季嬷嬷只能听了吩咐，叫唤上两个丫头进来帮忙。 苏尹月想要挣扎，却被两个丫头拽得伤口更加疼痛，反而出了一身冷汗，浑身乏力。 没有办法，她只能被关到了阴冷的柴房。 肩膀的伤口虽止了血，但与衣衫沾黏在一起，一动就扯到了伤口，痛得她紧皱眉头。 真是可笑，她没死在凌王妃的毒茶那儿，反倒死在常无影的无影脚下。 她虽怨恨常无影这个二愣子，但更恨给自己灌毒的幕后之人！ 第8章：爱慕汝已久 第8章：爱慕汝已久 大概是常无影下了令，一整天都无人来送吃喝的。 苏尹月整个人饿得混混沌沌，又因着伤口发炎，发起了高烧。 直到傍晚，有人开了锁，偷偷摸摸的进来。 苏尹月还有点意识，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季嬷嬷将灯笼放在一旁，手里还端着一碗稀粥。 “世子妃，常大人刚出去了，老奴来喂你喝点稀粥吧。”季嬷嬷扶着她起来，看见她肩膀处深红的血迹，又念了几句可怜。 苏尹月饿了一天，不能吃得太急。 一碗粥下去，她有了点力气，神志清醒了不少。 “世子如何？”她声音沙哑，幸好说话还不费什么力气。 “还未醒，碰巧秦神医出门采药，不在京中，常大人着急世子爷的病情，便出城寻人了。”季嬷嬷叹了一声，“世子妃还能走不？等入了夜，老奴送世子妃从后门离开吧。” 先前楚霁风服用丹药后会有好转，今日却一点效用都没有，就连常侍卫也慌了。 苏尹月正了正脸色，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世子病情加重，凶多吉少？” 季嬷嬷犹豫了会儿，才点了点头，她是不忍心看着苏尹月死在这儿。 苏尹月并不觉得意外，只怕楚霁风现在命悬一线，难以熬过今晚。 她紧握住季嬷嬷的手，说道：“我能医治世子，求季嬷嬷行个方便！” 季嬷嬷一听，急忙摇头：“不行不行，常大人回来后肯定要责罚老奴，世子妃还是离开王府吧。” 最重要的是，她也不信苏尹月会医术。 苏尹月着急不已，且不说自己害了楚霁风，他还护过自己两次，他若死了，自己一生难安！ “我不走！嬷嬷有所不知，我爱慕世子已久！我得知世子得病之后，就努力学习医术。我求了父亲很久，他才答应让我嫁给世子。就算嬷嬷不让我医治世子，我也得留在这儿陪着他，他若死，我就随他一同去了！”苏尹月咬咬牙，只能挤出了眼泪，随口胡诌。 季嬷嬷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苏尹月的额头，心道这孩子怕是被烧傻了。 一说起楚霁风，京中各家姑娘都躲避不及，哪里会有什么爱慕之情。 看着季嬷嬷的举动，苏尹月就猜到了几分，险些气吐了血。 世子啊世子，你也太不招人喜欢了吧。 苏尹月没招了，只能给季嬷嬷跪下：“我定能医治世子，求嬷嬷信我一回吧！” “使不得！”季嬷嬷忙把人扶着，看见苏尹月如此大礼，就信了几分。 若是楚霁风死了，她也是没面目下黄泉见先王妃的。 既然苏尹月三番几次说能医治，那她不妨信一回！ “那老奴先给世子妃处理伤口吧。”季嬷嬷看了眼她的肩膀，心疼道。 苏尹月摇摇头：“我没事，世子的病要紧。” 季嬷嬷一阵感动，想着苏尹月对楚霁风已经情根深种，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 苏尹月伤口还刺痛着，好不容易才走进了正屋。 楚霁风躺在床榻上，呼吸微弱，拿出双手一看，指甲也泛着黑紫颜色了。 她吩咐了季嬷嬷准备温水和银针，将自己的手洗干净后，才给楚霁风诊脉。 原本以为他体内只有蛊毒和醉人红这两种毒，可她现在仔细搭脉，才发现他还中了一种更为奇怪蛮横的毒，连她都说不上个所以然。 幸好她经验老到，不然还真是没法诊断出来。 虽然楚霁风的情况不容乐观，但她能帮他施针暂且压住毒性。 “世子妃，老奴听说只有行医多年的大夫才懂得施针之法” 箭在弦上，季嬷嬷有了退缩之意。 苏尹月眼里透着自信：“那是蠢材，我只学了半年就会了。” 她没有吹嘘，因为出身在中医世家，她自小就学习把脉开方子，十五岁就背熟了全身穴位，针灸从不错位。 她将中医知识学了遍，又去读了几年西医，后来觉得无趣，转而研究起了各种毒物，开发解毒的针剂和药丸。 季嬷嬷半信半疑，还是解开了楚霁风的衣衫，在旁边端着蜡烛照明。 楚霁风胸膛袒露，皮肤白皙，肌肉精壮。 苏尹月顾不上欣赏，往中庭和膻中先下两针，以防更多的毒血流向心脉。 她算着时间，随后往胸口扎了几针，而后又往他手臂处下针。 约莫一刻钟，她才戳破楚霁风的手指头，放置将他的手放置于铜盆上方。 “世子妃！你为何如此狠心！”季嬷嬷惊喊，扎胸扎手也就罢了，扎手指得多疼啊！ 苏尹月不急着辩解，等楚霁风的手指头滴下第一滴黑血，她才说道：“嬷嬷请看，我只是为了把毒逼出来。” 季嬷嬷忙的点头：“我看见了！老奴该死，误会世子妃了！” 苏尹月并不介意，问道：“我还要几味药材，只是这几味药材有些稀罕，不知道嬷嬷能不能买到？” “这个好办，秦神医的医馆不缺好药材，只要老奴前去定能买到。”季嬷嬷一口答应，寻了笔墨纸给苏尹月写了方子。 苏尹月写完后，不放心的问：“除了常无影，世子还有信任的侍卫能跑一趟吗？” 她不是不信任季嬷嬷，而是侍卫出门买药又快又安全。 季嬷嬷把方子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入怀中，说道：“世子今日只叫唤了老奴几个回来，还未来得及调派其他人，只能由老奴出门一趟了。” 她看出了苏尹月的忧虑，心里有点诧异，没想到苏尹月年纪小小，心思竟如此缜密。 季嬷嬷又说：“世子妃请放心，凌王妃昨日刚死了侄子，今日女儿又被责罚，况且她还不知道世子昏迷，肯定不敢轻易为难老奴。” 苏尹月点头，的确是这个理儿。 季嬷嬷不多说耽误时间，提着灯笼就出了屋子。 楚霁风的毒血还要滴上一阵子，这会儿，苏尹月只能等着。 她喝了几口茶，又吃了几块糕点，体力恢复了不少。 过了半个时辰，楚霁风的滴下的血终于变得鲜红，她开始起针。 恰好此时外边响起了脚步声，苏尹月心神一乱，幸好起针不同下针，并没有伤着楚霁风。 她专心将银针全部拔除，才转头看去。 原来是顾嬷嬷回来了。 她满头是汗，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小跑回来的。 第9章：杀人还烧尸 第9章：杀人还烧尸 “世子妃，你快瞧瞧有没有错漏。”季嬷嬷说着，把药包打开，让苏尹月过目检查。 苏尹月一看，就变了脸色：“为什么会少了一味紫东草？是医馆给少了吗？” 季嬷嬷想了想，一口否定：“不会的，那大夫在配药的时候，特意给老奴看过紫东草，说京城里只有他家医馆才有这么一片，是看在世子爷的份上才会拿出来的。” 翻了翻，药包竟有一道小口子，口子完整，像是被刀片子划开的。 外头天色暗，再加上季嬷嬷着急，所以没有留意到。 “那还有什么人接手过药包？”苏尹月又问。 “是李嬷嬷！”季嬷嬷目光含怒，“我回来的时候被她撞了一下，药包掉在地上，是她帮着捡起来的！一定是她顺走了紫东草！” 说话间，季嬷嬷已经站起来：“老奴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把药给拿回来！” “嬷嬷慢着！”苏尹月拧眉说道，“李嬷嬷使的是阴招，她们肯定不会交还。而且就这样去闹了，她们就知道了世子病重昏迷，常无影不在王府，若她们来硬的，我们几个弱女子护不住世子。” 季嬷嬷懊恼自责，她办不好事情也就罢了，还险些将主子置于危险之中！ “那世子妃可有主意？”季嬷嬷思虑混乱，只能依仗苏尹月出主意。 苏尹月看了眼床榻上的楚霁风，想着办法。 楚霁风心脉处的毒血是逼不出来的，只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服下汤药护住心脉。 若别的药草也就罢了，偏偏是极为稀罕的紫东草！ 不行，她这一次怎么也得护着他！ 苏尹月灵光一闪，忽的问道：“你们知道徐青远的尸体是怎么处置的吗？” 季嬷嬷心急如焚，不知道苏尹月为何要问起这茬子事来，只能随口回答道：“徐家不在京城扎根，自然要将徐青远送回他老家安葬。听说王妃已然叫人买好棺木，打算明日就将徐青远的尸身运回去。” 苏尹月松了口气：“那还来得及。” “世子妃有何打算？”季嬷嬷一脸疑惑。 苏尹月嘴角一勾：“比她们更阴狠，让王妃亲自把药送回来。” 早些时候，凌王妃得知季嬷嬷急匆匆出了门，她心里奇怪，便派了李嬷嬷去一探究竟。 半个时辰后，李嬷嬷总算回来。 她从袖袋里拿出了一条帕子打开，里头正是放置着一片紫东草，说道：“季嬷嬷出门买了药材，老奴使计顺来了这个。” 楚静娴双颊红肿，听到这话一个激灵，下意识说道；“季嬷嬷是出云阁的人，你怎么敢惹她，疯了吗？！” 她的脸再挨打就成猪头了！ “三小姐听老奴说完，季嬷嬷那么着急大晚上出去买药，肯定是世子再次病重。”李嬷嬷接着又说，“老奴拿着药材去问过梁大夫，他说这是紫东草，一片就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还说世子既然用上这味草药了，应该是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了，所以三小姐不必担忧世子会过来。” 楚静娴听到这话瞬间来了精神：“他真的要死了吗？！季嬷嬷会不会还买了第二片紫东草？” 李嬷嬷说道：“三小姐放心，梁大夫说京中没有第二片了。老奴是手气好，一下就把这稀罕药材顺到手了，连老天爷都帮着王妃呢。” 她冒着得罪楚霁风的风险做了这些，无非是想凌王妃成为真正的王府主母，那她也会跟着飞黄腾达，子孙受益。 “太好了！”凌王妃眉开眼笑，这两天所受的气此刻全然消散，“常无影不在府中，若季嬷嬷来要药材，我们矢口否认，她也拿我们没办法。李嬷嬷，这一次你立大功了！” 她扣住了紫东草，那楚霁风应该很快就会归西，她还想去出云阁看着楚霁风是怎么断气的呢。 只不过有了徐青远这个前车之鉴，凌王妃不敢随意前去出云阁，免得自己像徐青远那样死于非命。 倘若楚霁风没事儿，那她就将李嬷嬷推出去挡着，怎么算都不亏。 李嬷嬷当然不知道她主子是这样的歹毒心思，心里只想着好日子快点来。 没过多久，外头有丫鬟惊慌的大喊：“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心里激动。 莫非楚霁风归西了？！ 凌王妃难掩欣喜，打开门出去：“什么事大喊大叫的？是世子爷出事了吗？” “不是世子爷，是表少爷出事啊！” 凌王妃没反应过来，她侄儿人都死了，还能出什么事。 李嬷嬷跟着出门，则是看到清凉院的方向火光冲天，将半个天空都照亮了。 “王妃，清凉院起火了！”李嬷嬷喊道。 徐青远今日刚入棺，尸身就暂且放在清凉院，明日才会启程送回淮南老家。 火势这么大，怕是连人带棺都要烧成炭了。 “什么？！”凌王妃一个跄踉，险些摔倒，“快使人去救火啊！” 她侄儿死得凄惨，不能连尸首都烧没了。 李嬷嬷赶紧命人敲锣救火，免得火势蔓延。 楚静娴瞪了丫鬟一眼，怒道：“不是让你守夜吗？怎么好端端的就起火了？！” 丫鬟身子缩了缩，她怎么敢守着棺材过夜，所以刚才偷懒去了。 她看到着火就立即赶回去，只是看到一抹红色身影从清凉院离开。 王府里，只有楚霁风喜欢穿红色衣裳。 “好像是是世子去放的火啊。”丫鬟禀报说。 凌王妃等人一听这话，几乎是屏住呼吸，惊怕得很。 楚霁风跑去放火，那不就是说他压根没病重嘛！ 想来他是知道了李嬷嬷顺走了药材，所以才杀人烧尸，这等阴毒招式也就楚霁风做得出来！ 楚静娴也想到了这些，吓得双腿颤抖，拽住凌王妃的手问道：“母妃，这如何是好？大哥哥烧了表哥的尸身，等会肯定来放火烧我们啊！” 凌王妃此时顾不上心疼徐青远的尸身，反而想着自己该如何脱身。 毕竟她们都如惊弓之鸟，生怕楚霁风来寻仇。 “王妃，要么请王爷过来”李嬷嬷也怕，说话都不利索了。 凌王妃脸色苍白，凌王只看重自己的权利，哪里会护着她这个继室。 “来人！”凌王妃忽然喊了一声，指着李嬷嬷，“这贼婆子胆敢偷了世子的药材，拖下去打死！” 第10章：文雅的杀人手法 第10章：文雅的杀人手法 李嬷嬷瞪大眼睛，还没喊出话来，就被侍卫拖了下去。 凌王妃脚步飞快，进屋拿上了那片紫东草，赶紧往出云阁送去。 深夜的凌王府清清冷冷，有栖在树丫上的鸟雀偶然怪叫了一声，惊破了夜里寂静。 虽有两个丫鬟提着灯笼照明，但凌王妃还是跄踉了好几次才走到了出云阁。 季嬷嬷站在院门口，看见凌王妃满脸惊恐，一头冷汗赶来，心里暗暗赞叹苏尹月果然料事如神。 季嬷嬷并没行礼，不露痕迹的笑了笑：“世子爷让老奴在这儿等着，没想到是王妃娘娘亲自过来了呀。” 凌王妃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双脚发软，她勉强挤出笑意：“我刚得知院子里的贱奴偷了风儿的东西，就立即下令把那贱奴打死，都怪我管教不严！” 说罢，就将包裹着紫东草的帕子递上去。 只是凌王妃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季嬷嬷，想瞧出破绽来。 季嬷嬷没有接，反而是往侧边一站：“王妃娘娘的人偷了世子爷的东西，不是一件小事。世子爷刚才还气得很，出去转悠了一圈才稍稍消气，王妃娘娘怎么也得亲手交还东西，再向世子爷赔罪才是啊。” 凌王妃手足冰凉。 正屋里烛火通明，大门敞开。 若季嬷嬷诸多阻拦，她还会有所怀疑楚霁风，可现在竟然直接把她请进屋去，她疑虑顿消，还不由得想起了徐青远的惨烈死状，温热的鲜血还溅在自己的脸上，她既惊怕，又觉得恶心。 都怪李嬷嬷把药材顺走了，连累了自己！ 季嬷嬷见凌王妃不动，催促道：“王妃娘娘，请吧。” 凌王妃神色慌张，往自己手腕上扒拉下镶着玛瑙的金镯子，连同帕子一同塞到了季嬷嬷的手里。 “请季嬷嬷帮个忙！”凌王妃低声说，她今晚若进了出云阁，恐怕等会儿就得横着出来了！ 季嬷嬷面不改色，掂量了一下金镯子，收入了袖子里。 “王妃娘娘是被贱奴连累了，老奴定会给世子爷解释一番。”季嬷嬷说道。 凌王妃忙的点点头，稍稍宽了心。 等季嬷嬷关上了院门，凌王妃面容瞬间变得冰冷，她看了眼出云阁高高的院墙，冷哼了一声。 她不进去探虚实，自有别人帮她。 苏尹月穿着不大合身的红色锦袍，半露肩膀坐在凳子上，指导着两个丫头帮自己清洗伤口和上药。 她们比苏尹月大不了多少，分别叫香桃和香喜，手脚干净利落。 此时季嬷嬷快步回了正屋，说道：“世子妃，这招空城计果然好使，您料得没错，王妃压根不敢进来。” 苏尹月松了口气：“拿到紫东草了吗？” 两个丫头已然包扎好她的伤口，并帮着她穿好衣裳。 “拿到了，今日的事儿多亏了世子妃，凌妃还多给了一只金镯子，交由您处置。”季嬷嬷把药和金镯子都递到了苏尹月手里，她今早整理后院屋子，看到了苏尹月的嫁妆箱子，那里头是一件值钱的首饰都没有。 季嬷嬷心疼她，好好的一个姑娘，竟被苏家人如此羞辱。 所以凌王妃给镯子的时候，她不是想着私吞，而是转赠给苏尹月。 苏尹月不敢居功，这有赖于楚霁风恶名远播，所以才吓唬住了凌王妃。 她本是不想收，但想到自己没银子傍身，就承了季嬷嬷这份好意。 她又看了看紫东草，确定无误后，吩咐季嬷嬷赶紧去煎药。 汤药一时半会还端不上来，苏尹月便吩咐两个丫头先下去歇息，等天亮再过来伺候。 屋里大部分的蜡烛已经被吹灭，烛光微弱，苏尹月找了一会儿，才将昨晚那把匕首找了出来。 她握紧了匕首，上了床榻，俯身在楚霁风身边。 其实她没有那么多的心机，但这两天她是在刀口下活着，当然得谨慎小心。 但因为她太过紧张，并没注意到躺着的楚霁风眉头拧了拧。 果然，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有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潜进了正屋。 黑衣男子脚步很轻，慢慢靠近床榻。 苏尹月紧张得屏住呼吸，不由得更加用力握紧了匕首，盘算着那人挑开帷幔查看之际，就杀他个措手不及。 谁知那黑衣男子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没有上前撩开帷帐，直接拔剑一剑往床榻砍去！ 剑气凛然，一剑下来定会立即毙命！ 她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刚才还躺着的病人竟然坐了起来，将她一卷，往侧边退去。 黑衣男子虽然没砍着人，但帷幔和被褥已经砍得棉絮飞扬。 “没人？”黑衣男子显然没反应过来，想上前看个究竟。 恰在此时，侧边的阴暗处传来了一把声音：“你可抱够了？” 黑衣男子身体僵了僵，下意识转头看去。 楚霁风一身飘逸寝衣，赤足站着，一脸嫌弃的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子。 苏尹月刚才吓得心跳都快了几拍，听到楚霁风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赶紧撒手。 但没想到自己双脚发软，险些摔倒，只能又拽住了旁边男人的手臂站着。 楚霁风觉得好笑，打趣道：“昨晚不是挺厉害的？怎么今晚就不行了？” 苏尹月抬头瞪他：“怎么能一样，徐青远手脚粗苯，对付他还不容易？可这人有武功底子，随便一剑就能杀了我！” 黑衣男子见两人无视了自己，便想趁机溜走。 脚步刚抬，楚霁风冷嗖嗖的目光就朝他扫过来：“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男子自知逃跑无望，干脆来个鱼死网破，提剑又出杀招！ 楚霁风本想着将此人的头颅割下，却想到了旁边有个女的腿软，只能选择了一种比较文雅的杀人方法，直接把人一掌击倒，震碎心脉。 见人死了个透彻，苏尹月缓了口气，而后她才想起了一桩大事，惊异的盯着楚霁风：“你你怎么醒了？” 按道理说，他心脉还有毒，得服用汤药之后才能醒过来。 楚霁风没看她，自顾自在软榻上坐下：“有人要杀我，我自然就醒了。” “不对啊，你体内本来有三种毒，虽然我施针帮你逼出了醉人红，可也没道理这么快就醒了呀！”苏尹月掰着手指头。 楚霁风冷眸一眯：“你，能诊断出我中了三种毒？” 第11章：杀害新婚妻子 第11章：杀害新婚妻子 苏尹月下意识点了点头。 想来他能醒来，是因为他有内力压制。 楚霁风似笑非笑，问道：“除了醉人红之外，我还中了什么毒？” “一种是蛊毒，应该是由多种毒虫养成的蛊毒，若不知配方难以解开。”苏尹月认真说道，“至于第三种，我诊断不出来。” 楚霁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叩着扶手，似是不信：“真的诊断不出？” 苏尹月对上他的眼眸，背脊已经出了冷汗。 她见识过楚霁风动杀机的模样，他杀徐青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她哪里是不知道第三种是什么毒，那是一种叫鸩髓的奇毒，此毒用上了鸩鸟提炼，却不会瞬间令人丧命，反而会使身体如寒冰一样僵硬，异常畏惧寒冷，毒发之时就好像有无数细针，刺入骨头一般，简直是比死还要难受。 然而，楚霁风身上的蛊毒恰恰能将鸩髓毒遮掩得严严实实，普通大夫根本无法诊断出来。 苏尹月本来还有所怀疑，现在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了自己一旦说出来，下场就会跟徐青远一样！ 所以她面不改色，保持镇定：“真的，怪我医术不精，无法帮世子解了这毒。” 楚霁风的手指停下，眼神明显缓和了几分：“还好。” 还好她不清不楚，不然明日京中就会传出楚阎王残忍杀害新婚妻子这些话来。 见他杀心已除，她才松了口气。 谁知楚霁风眼神又是一凛：“秦烨的医术已经是一等一，他只能诊断出了蛊毒，你年纪小小，能诊断出我还中了别的毒，没想到苏家的女儿能耐倒是不小。” 苏尹月一早就想好了解释之词：“我在北河村生活了几年，早些年拜了个神医为师，这都是他教我的，可我” 楚霁风是知道她曾被送出去养活，只是不知道原因。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再加上苏尹月昨晚能活命下来，他自然就信了几分。 说话间，苏尹月已然跪下，满是愧疚：“那醉人红是慢性毒，又无色无味，我才不知道被人下了毒。世子因此毒性加重，我实在没有颜面再留在凌王府，求世子给一张休书休了我吧！” 她身上带毒嫁入王府，常无影都怀疑她了，楚霁风不可能没有怀疑，他留着自己的性命，大有可能是为了探知幕后之人。 更别说她还知晓他中了鸩髓奇毒的秘密，她的脖子可是时时刻刻都架着一把刀啊！ 若她求得休书，就能远离这是非之地，保住性命。 楚霁风怔了怔，眼睛情愫不明：“你要我休了你？” 不等苏尹月答话，季嬷嬷的声音忽然传来：“世子妃不要冲动啊！” 季嬷嬷未进正屋，就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她加快脚步走进来，顺手把汤药放在小几上，跟着跪下请罪：“都是旁人借用世子妃谋害，请主子轻饶！” 楚霁风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嬷嬷，还未曾见过你替谁说过话。” 季嬷嬷低着头，说道：“老奴是心里感动，才会替世子妃说几句话。世子妃爱慕主子已久，得知主子染病，便努力学习医术，就连这桩婚事，也是世子妃辛苦求来的！” “嬷嬷不要再说了！”苏尹月险些吐血，她随口胡诌的话，季嬷嬷竟然在楚霁风面前再说了一遍。 季嬷嬷以为她害臊，又说：“世子妃对主子一片真心，老奴哪能忍心您被休出府！千错万错，都是那下毒之人的错，世子妃何须将错都揽上身呢？” 楚霁风挑眉，目光落在苏尹月身上，只见她脸色涨红，他竟忍不住开口挑逗了两句：“爱慕已久？一片真心？” “不是这样的”苏尹月欲哭无泪，“嬷嬷，世子不杀我已经是开恩了，我只想求一纸休书。” “哪里不是这样，您还说世子若有个好歹，您就随他一同去了呢！”季嬷嬷越说越激动，“王妃和李嬷嬷使阴招，您最是紧张，还使计帮世子拿回了救命药，老奴虽是年纪大了，但眼睛没瞎，可这桩桩件件下来，老奴是能看得出您对世子爷的真心啊！世子，得妻如此，还有何求啊！” 自家主子好不容易娶了个好姑娘，怎能把人休了。 休了苏尹月，搞不好以后也娶不到别的媳妇。 楚霁风目光带着探究，反而问道：“徐氏又做了什么？” 季嬷嬷清了清嗓子，朗声回答，她还生怕楚霁风不知苏尹月的功劳，连苏尹月如何带烈酒烧尸的经过都讲了个仔细。 听罢，楚霁风笑了一声，眉眼弯弯，看着苏尹月说道：“你倒是敢。” 嗯，正合他口味。 苏尹月没见过他真心实意笑过，妖娆绝色，自己迷得混混沌沌，一脸痴迷的看着他。 楚霁风又说：“既然将功补过，我就不怪你了。” “那休书”苏尹月回过神来，不死心追问。 “还提休书？如此看来，你当真是想我休了你。”楚霁风敛去笑意，带着威胁，“莫非你与嬷嬷说的都是假的？根本不是爱慕已久，一片真心，你只是为了医治我，好保住自己的性命？” 丝丝冷意传来，苏尹月一个激灵，哪里敢承认，只能说道：“世子误会了，我是想说世子千万别写休书！” 瞧瞧，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断了自己的后路，以后想要离开凌王府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楚霁风微微点头表示满意：“你这般求我，我的确不好给你一封休书了，起来吧。” 说完，他端起了那碗汤药，没有半点怀疑一饮而下。 季嬷嬷最为欣喜，赶紧扶了苏尹月起身，恨不得楚霁风和苏尹月今晚就圆房。 “老奴即刻叫人处理了这尸体。”季嬷嬷说道。 “不必。”楚霁风吹了一声口哨。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暗卫在屋外跪下。 “把听雪堂的人送回去。”楚霁风像是在说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尸体放足三天，不许人收走，也不许那母女两离开听雪堂一步。” 苏尹月身子震了震，猛地看向楚霁风。 尸体送回去已经够吓人了，更别说现在是五月初，尸体放在太阳底下晒上三天，不仅会模样恶心，还会发出一阵阵恶臭，听雪堂那帮女人怎么受得了。 第12章：夫妻还要分屋睡 第12章：夫妻还要分屋睡？ 楚霁风以此来做警告，当真是狠毒。 “是。”暗卫进屋便就将尸体提走。 苏尹月此刻总算明白，为什么楚静娴说京中根本无人敢嫁给他。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心生一阵寒意。 楚霁风看向她，轻轻挑眉：“怎么？只准你放火，不准我送尸？” 苏尹月才想起自己刚才去把徐青远的尸体给烧了，好像比他差不了多少。 脑袋里登时蹦出了夫唱妇，天生一对这些词儿，但她很快就否了。 一是楚霁风心里有别人，不可能喜欢她或者是对她一心一意。 二是她毕竟被灌了毒送进出云阁，楚霁风性格阴晴不定，今天说不怪罪，明天可就难说了。 总结来说，就是此人不适合做夫君。 这时候，季嬷嬷已经收拾好了床铺：“世子，早些歇息吧。” 楚霁风强行醒来，就算喝了紫东草熬制的汤药，体力的确不能支撑了。 他上了床榻，瞧见苏尹月想和季嬷嬷一同退出去，声音不轻不重：“既是夫妻，为什么还要分屋子睡觉？” 苏尹月一个跄踉，这不是她早上说过的话吗？！ “对对对，哪有这个道理。”季嬷嬷更加欢喜，她没想到主子会主动开口把人留下。 楚霁风似乎在等待她过来。 苏尹月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挪不动脚步，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世子大病未愈，不能不能” “你是觉得我还有力气圆房？”楚霁风瞥了她一眼，说话也有气无力。 把人留下，不过是忽然想起她白日说过的话，忍不住打趣一番而已。 他喜静，入睡的时候从不让人在外守夜，更别说让一个女人睡在自己身旁，想想就觉得吵闹。 苏尹月接口就说：“那我在外边守夜，世子也好叫我。” “这算什么”季嬷嬷嘟囔道，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楚霁风看着她的目光深了几分，忽的别过头躺下：“随你。” 无奈，季嬷嬷只好又帮着苏尹月在外的罗汉床铺了被子，两人隔着一扇屏风睡着，屋内又黑又静，苏尹月只听到屋外的刮过的夜风，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还没想好以后在这个时代该如何安身立命，眼皮就已经重得不行，很快就睡着了。 大概是身心劳累，苏尹月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她醒来，已经是日晒三竿了。 苏尹月起身，才看见楚霁风已不在床榻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听见了声响，在外边守着的季嬷嬷推门走了进来，见她看着床榻方向，便给她解了疑惑：“宫里传召，世子一大早就进宫去了。” 季嬷嬷唤了一声，香桃便端着水盆进来，伺候苏尹月梳洗和更换衣裳。 不管是原主，还是苏尹月都不习惯有人服侍，再三推辞，季嬷嬷才让她自己洗漱，但挽发髻这活儿她实在做不来，只能让季嬷嬷代劳。 趁着季嬷嬷给自己梳发绾髻，她试探问道：“世子进宫做什么？” 虽然人不是她杀的，但火却是她放的。 凌王夫妇该不会告到宫里去吧？ 季嬷嬷还当她是担忧楚霁风，心中很是宽慰：“世子妃无须担心，是那两个人闯进来惊扰了世子，皇上是不会怪罪的。” 瞧着季嬷嬷已经习以为常的神色，苏尹月暗暗吃惊：“王爷不会去宫里闹吗？” 季嬷嬷笑了笑：“王爷还不敢。” 苏尹月立即决定，在还没想到办法离开凌王府之前，一定要紧紧抱住楚霁风的大腿。 季嬷嬷的手巧，刚给她梳好了一个堕马髻，外边就响起了香喜的声音：“世子爷还未回来，王爷不如移步小厅等等吧？” “等什么？本王是来找苏尹月的！” 苏尹月听得出凌王怒气冲冲，便给季嬷嬷使了个眼神，一同出去看看。 “香喜，把早饭拿上来吧。”季嬷嬷吩咐道，转而看向凌王，“王爷是忘记了吗？世子爷不喜旁的人随便进出云阁的正屋。” 凌王不敢直接怼季嬷嬷，但一看见苏尹月，就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板着脸：“你如今是王府的新妇了，竟还睡到这个时辰才起身？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季嬷嬷拧着眉头，生怕苏尹月吃了一点亏，想要替她说几句话，却被苏尹月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若换了旁人，凌王还能吓唬住，可苏尹月完全不吃这一套。 她神色淡淡的，先请了凌王坐下，才说：”王爷莫气，昨夜世子怒得很，我劝了世子爷到半夜，他才稍稍消了气，所以我今早才睡了一些。” 提起昨晚的事儿，凌王气得面容扭曲。 昨日清凉院起火，他三更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去指挥救火，幸好风不大，不然整个凌王府都会被烧了！ 谁知这还不止，他去听雪堂的时候就被门口的死尸吓得摔在地上，现在浑身还疼着。 想到这儿，他刚刚坐下又拍案而起：“真是越来越混账了！他是不是想把整个王府都给烧了！” 季嬷嬷上了茶，幽幽的说了句：“王爷慎言。” 凌王一噎，这会儿就有点底气不足了：“苏尹月，你使人把听雪堂的尸体挪走！” 闻言，苏尹月险些笑了出声。 凌王不敢得罪自己儿子，才让她下命令，若是楚霁风不高兴，也怪罪不到他头上去。 最可笑的是，凌王是来求人办事的，竟然还直呼她的名字，把自己当成大爷了。 “王爷都使唤不动王府里的人，难道我一个小小庶女就能够了吗？”苏尹月正了正脸色，说话毫不客气，“而且凌王不知，本来世子昨晚是要提刀杀到听雪堂去的，但我好说歹说，世子才肯大事化小。” 凌王怔了怔，竟无言以对，他下意识觉得苏尹月出身低，所以才来吓唬她。 没料到她伶牙俐齿，短短几句话，凌王反而觉得昨晚多亏了她，才让楚霁风没有大开杀戒。 看来楚霁风当真是喜欢这种调调，他今天是找对人了。 凌王语气缓了缓：“虽是如此，那也不能把死尸放在听雪堂那儿啊！你不如再劝劝风儿，让他把尸体挪走，咱们凌王府都快成京城里头的笑话了。” 显然，凌王不是为了凌王妃说话，而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第13章：求人办事的大爷 第13章：求人办事的大爷 楚霁风活着一日，他就没法挺直腰杆。 可凌王也明白，楚霁风若真有个好歹，凌王府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所以他心里是颇为纠结，只想着此番前来能给自己挽回点面子。 季嬷嬷已然忍不住，说道：“王爷既然来了，想必是知道昨晚的前因后果，难道不觉得该给王妃一个教训吗？是面子重要，还是世子的性命重要？” “那是李嬷嬷干的好事，她已经命人把那贼婆娘打死了。而且她今日还吓得昏倒过去，人还在床上躺着呢！现在风儿不是没事吗？如此教训，也够了吧！”凌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苏尹月微微蹙眉，这还是为人父亲吗？难怪楚霁风会六亲不认。 她声音骤冷：“若昨晚世子真的等那药材救命，死的就是世子！这只是个小警告，王妃如此也受不住，还动什么心思害人？” “你是什么态度？！”凌王气急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本王今日来让你劝风儿几句，没想到你竟是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倒是训起本王来了！” 苏尹月对上他的眼眸，不亢不卑：“我没忘，但王爷来求人帮忙说话，就该拿出点态度来吧？否则儿媳妇是忙不上这忙了！” “你！” 凌王只觉得自己是来命令苏尹月做事，而不是求她。 楚霁风训他就罢了，连个新进门的儿媳妇也不将他放在眼里，苏家到底送了个什么女儿过来！ 苏尹月神色一缓，说道：“不过王爷既然来了，我也可帮忙说两句话，就看王爷有多少诚意了。” 凌王挑眉，听出苏尹月的意思，是向他要银子？ “多少？” 苏尹月直接伸出了三个手指。 “三百两？这个好说！”凌王一口答应下来，他只想尽快解决此事，这点银子就当做打发乞丐了。 “是三万两。”苏尹月摇摇头。 这话一出，就连季嬷嬷也怔住了。 三万两并不是个小数目，已经够凌王府一年的开支了。 “什么？三万两？你也敢说出口？！”凌王反应最为激烈，吼完之后就喘着粗气。 实际上苏尹月并不是很清楚这个时代三万两是多少钱，看着凌王的反应，又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才知道三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估计凌王一年的俸禄也就几千两而已。 但话已出口，苏尹月不好再改，干脆一口咬死：“为何不敢？王爷若觉得贵，就让那尸体在听雪堂摆上三日，如此不就省钱了？” 凌王双目喷火，气得肝儿疼。 别说他没三万两，就算他有，他也不会帮凌王妃出这个钱。 “好得很！”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凌王一走，香喜就端上了早饭。 季嬷嬷在旁边候着，心情颇好，说道：“世子妃这招以退为进真是不错，这下子王爷不会再来了。” 苏尹月一边吃着小米粥，一边说道：“他肯定会拿银子回来。” “三万两可是不少啊，王爷这也舍得拿出来？”香桃惊讶，插了把嘴。 “王爷肯定是不舍得拿钱的，但王妃舍得，那是王妃的院子，里头还住着三小姐，她们肯定不能承受尸体在那儿摆上三天。”苏尹月分析道。 季嬷嬷仔细一想，亦是点头，但她随后就拧着眉头，劝道：“这是世子爷的意思，世子妃最好还是别出这个头，免得惹了世子爷不高兴。” 凌王就是不敢，所以才来来找苏尹月发难。 她自然也怕，但苏家没有给她任何嫁妆，她怎么也得坑点钱存着，日后若有变故，也能拿出点银子来。 “嬷嬷放心，我有办法说服世子。”苏尹月说道。 季嬷嬷摇摇头：“世子性子倔，眼里揉不下沙子，向来是不听劝的，世子妃还是见机行事的好。” 虽然凌王妃此次太过分，但到底是自家主子的继母，外头人不知怎么回事，肯定又要说他不尊继母，肆意妄为。 楚霁风的名声早已臭得不能再臭了，季嬷嬷已然习惯，只想着他自个儿活得逍遥自在就好。 若苏尹月能劝他几句，倒是一件好事。 吃过了早饭，苏尹月便想着要出门。 “世子妃不等王爷了？”季嬷嬷问道。 “世子的病情还不稳定，我得再去备些药材。王爷若来了，就让他将银子放下，我自会帮他把事儿办妥。”苏尹月说道。 听罢，季嬷嬷就吩咐香喜去叫门房备车。 香桃陪着苏尹月出门，苏尹月也不急于去药铺，反而先去当铺把昨晚的镯子换了一千两银子。 这金镯子是从凌王妃那儿得来的，她自然不会那么蠢拿来佩戴。 原主离开京城多年，苏尹月不知道该去哪儿买药材，就多问了几句。 香桃笑道：“季嬷嬷已经叮嘱过奴婢了，咱们就去济世堂，那是秦神医的铺子，不怕买不到稀罕的药材，而且也能记账。还有，季嬷嬷吩咐了裁缝下午上门，要给世子妃做几身衣裳，再挑选一些首饰。” 苏尹月鼻子忽的酸酸的，季嬷嬷就如她前世的父母一样，让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捕捉到一点温暖。 济世堂能享誉京城，不仅因为药材齐全，更是因为有秦烨坐镇。 此刻二楼厢房处，正有三人。 秦烨一张脸毫无表情，搭脉半响，眉头轻轻拧着：“你当真是中过醉人红？” 在他的对面坐着的是楚霁风，他穿着一袭绛红色锦衣，束着玉冠，乌灵的眼眸，倏地笼上层嗜血的寒意：“中过？” 秦烨撤回手：“你身上的七重蛊毒一旦催发，就会侵入心脉，你内力就算能抵挡一时，但也不可能撑到现在。可现在你身上的毒蛊不仅没有侵入心脉，反而还比先前衰弱了几分。” “不可能！”一旁的常无影喊道，“世子爷就是中了醉人红，还因此昏迷，想来是服用了你的丹药，所以才有所好转。” “哦？那你怎么没死？”秦烨面容依旧清冷。 楚霁风挑眉：“此话怎说？” “你中了醉人红，与七重蛊毒的毒性相冲相融，毒性大有变化，我那些丹药不仅不能救你，反而会让你更快毙命。”秦烨解释道，瞥了常无影一眼，“你家侍卫是被人收买了？那么想弄死你？” 第14章：备好了棺材 第14章：备好了棺材 常无影此刻震惊无比，赶紧跪下来：“属下没有！属下不知道会这样啊！” 他忽然又想起，好像在哪儿还听过这番话。 是苏尹月说的！ 想到这儿，他更是瑟瑟发抖，他险些害死了自己主子！ 秦烨又问：“昨个儿季嬷嬷来拿了一副药，里面有紫东草，我看了那副药方，药性恰到好处，正能压制你的毒，给你开这服药的人是谁？” 此人是个厉害的主儿，他很想见识一下。 常无影的心咯噔一跳，他在城外寻不到秦烨，只能先回凌王府，谁料楚霁风清晨起了床，脸色好了许多，他还没问个明白，楚霁风就带着他进宫了，所以他并不知道王府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想了想，他就觉得邪乎，该不会是苏尹月开的药方子吧？ 楚霁风眼神有了点波动，反而问道：“既然我体内蛊毒有所缓解，应该能杀人了吧？” “是皇上的旨意？”秦烨已经习惯，“反正我已经帮你备好棺材板，你爱去就去。” 楚霁风微微颔首：“暂时还死不了。” 皇命难违，秦烨知道自己劝不了他。 此时楼下上来了个小药童，禀报道：“公子，外边来了个女子，说盛大夫诊断错误，害人害己呢。” 秦烨一向不管药铺的事儿，不悦的说道：“女子也懂医术？” “大概是来捣乱的” “那把人赶出去不就行了？” 小药童一脸为难：“有不少人围观，若直接把人赶走，恐怕会被别人说我们心虚，影响到济世堂的声誉。” 秦烨思虑一番，只能前去看看。 药铺大堂，因为有人争吵，济世堂里外都围了一层看热闹的百姓。 盛大夫瞅着眼前的女子，明明年纪不大，气势倒是不小，句句质疑他的医术。 那病人明明只是被农具割伤，但她非得说伤势没那么简单，让他下刀查看。 盛大夫气得不轻，怒道：“你敢在这儿胡言乱语？我行医数十年，岂容你来质疑！” 苏尹月并没有被激怒，在这儿，女子被人看轻是常事。 其实她前来只是要买点药材，本不该多管闲事，但病人的病情一旦被耽误，日后不仅会成为残废，还会危及到性命。 这儿是秦烨的医馆，苏尹月才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免得病人病情恶化，影响了济世堂的声誉。 谁料，盛大夫只觉得受到了挑衅，破口大骂。 苏尹月微微蹙眉：“行医数十年又如何？不就是倚老卖老吗？难道你没听说过世上新人赶旧人吗？” 盛大夫冷笑：“新人？女子只懂得绣花做饭，哪懂得什么医术？还不把人赶出去！别妨碍了我给病人上药！” 小厮们还没动，后堂就有一把清冷的声音传出：“住手。” 紧接着，门帘被掀起，一个男子从里走出。 那两三个坐堂大夫和小药童皆是低头行礼，恭恭敬敬唤了一声：“公子。” 苏尹月抬眸。 来人一身青衣，气质冰冷，英俊的脸上亦无一丝表情，看来此人就是百姓口中说的秦神医秦烨。 盛大夫率先告状：“公子，这女子竟敢在济世堂捣乱，应该报官把人抓走！” 后边的香桃急了，想要道明她们的身份，苏尹月伸手阻拦，让她好好呆在一旁。 她盯着盛大夫，有些气恼：“那你医术不精，害人性命又该如何？” 秦烨脸色清冷，转头看向苏尹月，见她年纪轻轻，说话竟如此犀利。 他和盛大夫是同样的想法，就算女子懂医，也不过是略懂皮毛，根本上不了台面。 所以，秦烨语气轻佻：“比起绣花，姑娘似乎更精通医术。” 苏尹月一怔，没想到秦烨没去查看过病人的伤势，就出言嘲讽她，看来这人虽是医术不错，却对女子有偏见，还是非不分。 她扬起了小脸，道：“谈不上精通，不过你如果想见识一下，我便出手医治。” 苏尹月此举明显让秦烨吃了一惊，他眸光有了波动，铺子里的客人更是低声讨论着。 盛大夫指着苏尹月骂道：“你不是想治人，而是想杀人吧！你是大夫吗？也敢说这话？！” 那病人胡汉子也是心惊胆战，连忙摇头：“不可不可！你个小女娃怎么会治人？盛大夫，还是你来给我治吧！” 盛大夫欢喜不过三息，就听见秦烨说道：“让她治，我倒想看看她有多大能耐。” 他年少成名，又与楚霁风有点交情，京中人多多少少都会敬他几分，可她呢？眼神竟还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秦烨生性冷淡，从来都不懂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怎么写，这儿是他的济世堂，不知道她是胆子肥还是缺根筋，敢在他的地盘口无遮掩地撒野。 胡汉子怔了怔：“秦神医，这这怎么能行？！” “有我在这儿，你不会有事。”秦烨说道，“你若给她医治，我格外再给你二十两，如何？” 二十两对于胡汉子来说乃是巨款，而且又有秦烨的保证，他立即点头答应。 “姑娘请吧。”秦烨催促道。 “不急，我没带医治的工具和药材，从你这儿拿，你没意见吧？”苏尹月问道。 秦烨听罢，便吩咐小药童：“她要什么，你就给她什么。” 苏尹月要了一些草药，又要了针灸银针，最后问了问，才知道这个时代的大夫已经会做些简单的外科手术，还制造出简陋的手术工具，故而她还多要了两把手术刀和镊子。 秦烨没将胡汉子挪去后院厢房，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苏尹月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 苏尹月方才就看过胡汉子的伤口，心里已经有了估算。 胡汉子小腿上的伤口有些发暗，又因先前处理不当，已经发炎了，而且一站起来就会抽痛，完全使不上力气。 秦烨跟着看了看，觉得这伤口的确有点蹊跷，可思来想去，怎么也没瞧出个门道来。 再看苏尹月，她不慌不忙的把脉，似乎已然确定了胡汉子的病情。 秦烨本来是漫不经心，但随后看见她给胡汉子的伤口消毒，撒上药粉，动作规范，看来是学过医理的。 第15章：她是世子妃 第15章：她是世子妃 而后苏尹月又下针封穴，速度快，穴位又准，比济世堂任何一个老大夫还要娴熟上几分。 他神色未变，心里早已暗暗吃惊，想着此女究竟是什么来头。 盛大夫见她做了这么多功夫，不由得出言嘲讽：“明明只是普通割伤发炎，你这是什么治法？” 胡汉子说不担心是假的，看向苏尹月：“是啊，我就是被锄头割伤了而已，不是上点药就可以了吗？” 苏尹月摇摇头说道：“你小腿的伤口有一条寄生虫，所以才使你伤口发炎，肌肉腐坏。若不揪出虫子，你的伤口只会继续恶化，到时候不是截肢就是性命不保。我现在就要帮你把伤口的腐肉刮掉，再将帮你夹出虫子。” 胡汉子一听，当即吓得脸色青白：“什什么？要刮肉？” 那得疼成什么样？！ 盛大夫趁机说道：“一派胡言！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听说过什么寄生虫！” 他一个老大夫都没听过，其他人更没听过，纷纷点头附和。 “你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为医者若故步自封，如何提高自己的医术，济世救人？”苏尹月冷声说道。 盛大夫一噎，却还是不服气：“你刮肉揪虫，岂不是要让病人活活疼死？” 苏尹月估摸着时间，懒得理会盛大夫，就对胡汉子说道：“你动动你的腿，瞧瞧还有没有知觉。” 胡汉子依言照办，才发现自己根本操控不了受伤的右腿，还觉得有麻痹之感，就连伤口的痛感也随之消失。 他心生恐慌，苏尹月又解释道：“我施针封了穴，所以你的小腿暂时没有知觉。” 秦烨更加吃惊，还有这等针法？ “我开始了。”苏尹月拿着小刀先往伤口切开了一道口子，即刻就看见伤口的肉泛着淡淡的黑色，肌肉已经有了腐坏的迹象。 这下子就将盛大夫的嘴堵住，他双目瞪圆，不由得仔细看着她如何医治。 苏尹月再换了一把刮刀，开始刮腐肉。 伤口顿时血淋淋的，发出不好的味道，看得不少人直皱眉头，泛起了恶心。 可苏尹月没有丝毫受到影响，目光专注，双手麻利，做这些似乎已经是驾轻就熟。 所幸腐肉不算多，没一会她已经刮完，她看了看深处伤口，便转头对香桃说道：“香桃，你来帮我搭把手。” 香桃连刮肉都不敢看，听见苏尹月让自己帮忙，顿时吓得不轻，连连摇头说道：“奴婢不敢啊！” “我来。”秦烨走上前。 “公子！”有小药童惊呼，秦烨是出了名的神医，怎能替苏尹月这等无名小辈搭把手？ 秦烨没管旁人，已然将袖子挽起：“怎么做？” 苏尹月愣了愣，见他眼里没有了轻佻之色，指着一处暗黑小点：“你替我割开一道口子，我趁机把寄生虫夹出来。” 秦烨虽是不熟悉外科医理，但这点小事难不倒他。 他手持小刀，动作快速，很快割开了一道口子。 苏尹月目光一凝，镊子往里一夹，果真是夹出了一条黝黑小虫！ 众人哗然，没想到还真是有条虫子！ 盛大夫此时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心中没有半点敬佩之意，反而是恨苏尹月拆自己的台。 “麻醉在一个小半个时辰后消退。”这会儿苏尹月起了针，再替胡汉子上药包扎好，“伤口不深，估计调养个把月就能长出新肉了。” 胡汉子记下了，说道：“幸好姑娘出手，不然我就被那庸医害得变成残疾了！” 盛大夫气得胡子翘起来了：“不见得这虫子就是病因，她误打误撞罢了！” 这话也说到了秦烨的心坎上，他从未见过这种虫子，还有，她那施针手法又为何如此诡异？ 他不似刚才那般目中无人，反而客气的问道：“不知姑娘是如何确定这虫子害人？” 苏尹月前世医治过这样的病人，当然能一下子就瞧出蹊跷，她懒得解释，干脆叫人买一块猪肉回来。 不久，小药童就把猪肉买了回来。 苏尹月二话不说，就将虫子放在猪肉上。 虫子乌溜溜的，一嗅到血肉味，小小的身躯扭动着往里面钻，片刻就不见了影子，没一会，有一小圈就变得乌青发暗，肉质发生了变化。 看到这儿，众人怎还会不明白这虫子就是罪魁祸首。 盛大夫一句话也不敢吭，偷偷挪到了后边，不想让人注意到自己。 秦烨拱拱手，道：“姑娘医术精湛，让在下大开眼界。” 苏尹月眼珠子一转，道：“我今日治好了这个病人，挽回了你医馆的声誉，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 秦烨面容一向冰冷没有任何表情，听了她的话，嘴角不由得扯出一抹苦笑：“姑娘是来买药的？” “没错。”苏尹月点点头。 “那姑娘今日所买的药，全都免费，算是在下的报答。”秦烨一开口就颇为阔绰。 苏尹月顿时就笑起来，眉眼弯弯，没想到秦烨还挺上道，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想要什么。 紧接着，苏尹月挑选了不少药材，小药童帮忙打包，气恼的说道：“你这女子怎么如此贪心？！是不是还想把仓库的药材搬空？！” “还有仓库？”苏尹月留了心，想去瞧瞧。 小药童欲哭无泪：“没没有，根本没有什么仓库。” 稀罕药材都放在仓库里，价格不菲，秦烨当然也舍不得。 这会儿有个小厮从后堂出来，走到秦烨跟前，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秦烨眼底闪过一抹惊讶，转头看向苏尹月，说道：“带她过去仓库随意挑选。” 小药童的心疼得厉害，却只能听吩咐，等苏尹月再出来，药物已经塞满了整个马车。 两人自然也没法乘坐马车回去，苏尹月道了谢，带着香桃走路回凌王府。 秦烨站在门口，看见她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才收回了目光。 小药童这才问了出口：“公子，这姑娘虽然帮了咱们医馆的忙，可也不至于将仓库里的药材送给她呀？” “不是送，自会有人给银子。”秦烨说道，“以后得叫她世子妃，别一口一个姑娘。” 如此看来，给楚霁风开药方的人就是她。 啧，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第16章：嗯，去杀个人 第16章：嗯，去杀个人 苏尹月白得一车子药材，心情不错。 香桃则是苦着一张脸：“世子爷与秦神医交情不浅，世子爷怕是会不高兴。” 苏尹月一怔，她才想起这一茬。 忽然多了个夫君，还真是不习惯。 恰好看见有一家刺绣铺子，她心里有了个主意，便拉着香桃进去逛了逛。 她们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外边停着一辆黑木制作的马车。 上面挂着小巧的鎏金牌子，雕刻着一个凌字。 百姓们都认得这辆马车的主人是谁，早已离得远远的。 香桃一个激灵，立即躬身行礼：“世子爷。” 苏尹月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马车里传来了楚霁风的声音：“上车吧。” 说话间，常无影已经将车凳摆好。 他不是进宫了吗？ 苏尹月心里奇怪着，连忙摇头：“我走回去就行。” 有常无影在，她怕自己会再被踹一脚。 里头的人挑起帘子，露出一张俊颜，他微微蹙眉：“莫不是想我抱着你上来？” “不是” “那就自个儿上来。”他神色有了几分不耐烦。 苏尹月只得乖乖上去。 车厢宽敞，铺着柔软的毯子，侧边还有一个小茶几，摆放着茶盏和熏炉等小物件，很是别致。 特别是那鎏金熏炉，袅袅香烟升起，与炉体的山景相映成趣。 很难想象，被人称为楚阎王的人会有此雅致品味。 马车行驶平稳，她没靠近楚霁风坐着，仍是觉得空气压抑。 “玩得可尽兴？”楚霁风忽然问道。 她怔了怔，他似乎是话中有话。 苏尹月点点头，面不改色地道：“还行，我买了点药材。” 楚霁风挑眉，亏她说得出口。 苏尹月拿出刚才买的手绢，踌躇片刻，才递了过去：“世子先前的手绢应该没法再用了，所以我给世子再买了一条。” 虽比不上他心中的美娇娘所送的那条，但她是诚心道歉所买的。 楚霁风垂眸看着她手里的手绢，他过了会儿才慢声说道：“你好歹是苏家小姐，你自个儿不会绣一条赔我？去买一条，算什么诚意。” 苏尹月抿抿嘴，别说她根本不会，就算她会女红，也不会送给楚霁风。 她找了个借口：“我的女红上不了台面，所以才买了一条差不多的，都是莲花式样。” 的确，那手绢绣着莲花，精致典雅，看来她是特意挑选了一番。 “再像，也不是原来的那一条。”楚霁风幽幽说了一句。 苏尹月的手一僵，心里觉得闷闷的。 既然他不稀罕，她只能留着自己用了，刚想缩回手，楚霁风极快拽住了她的手。 苏尹月根本反应不过来，整个人扑在了他的怀中，刚好又撞到了她那受伤的肩膀。 她闷哼一声，赶紧远离了他坐直身子。 “你做什么？！” “手绢。”楚霁风没有放手，同时惊讶她怎么这般恼怒。 苏尹月憋着气，便将手绢摔在他身上，道：“给你！快放开我！” 刚才她在济世堂给人治病，已经牵扯到了肩膀的伤口，现在再是这么一砸，伤口就疼得厉害，她额头都沁出冷汗了。 楚霁风眼底闪过一抹愠色，随后却看见她肩膀处渗出点点红色。 那晚他虽是啃了她几口，但伤口不算深，怎么一碰就渗血了？ 他语气缓了缓：“肩膀的伤怎么严重了？” 苏尹月下意识看了眼帘子前面的常无影，她自然不敢告状，她是冲喜嫁入凌王府的，压根没有什么地位。 “昨晚放火的时候不小心弄的。”苏尹月随意找了个借口。 楚霁风定定看了她一会，倒是让苏尹月毛骨悚然起来，她是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刚才怎么就没忍住脾气呢。 万一他动了杀心，她就得再死一次了。 所幸，楚霁风不发一言，反而是将手绢收好，放入了袖袋中。 很快就回到了凌王府，香桃扶着苏尹月下了马车，但楚霁风依旧坐在马车内。 苏尹月还别有心思，问道：“世子还有事儿办吗？” “嗯，去杀个人。”楚霁风回答得云淡风轻。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果然杀人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了。 楚霁风的一双黑眸看着她：“有事？” “今早王爷来求情，想让我劝劝世子，把听雪堂的尸体挪走。”苏尹月说道，“我做了个主，如果王爷拿来三万两，我便将尸体挪走。若王爷真拿来了银子，咱两一人一半？” 不等楚霁风说话，常无影在旁不悦的说道：“世子爷特意绕路送你回来，你竟然还敢提要求？世子爷不缺这点银子！” 绕路？ 苏尹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区区一万五千两，就能收买你了？”楚霁风眼神轻蔑，觉得她没出息。 苏尹月心里苦，她兜里也就只有许少银票，还是典当了金镯子换来的。 她皮笑肉不笑，一脸替他着想的模样：“我是想着，世子到底是住在王府里的，就算听雪堂和出云阁距离得远，但尸体一旦发臭，怕是整个王府都会飘着臭味儿了。” 果然，楚霁风一听见有出云阁会有臭味飘来，脸色变得极度嫌弃。 苏尹月又趁机说道：“所以，这一万五千两不拿白不拿啊。” 楚霁风微微颔首：“你倒是精打细算。” 苏尹月松了口气，想着有一大笔银子进账了，心里美滋滋的。 “三万两，我全要了。”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再也笑不出来：“世子，您好像不怎么缺银子” 这会儿，那装着药材的马车回到了凌王府门口。 楚霁风顺手一指，道：“那一整车的药材价值十万两，是我替你付的银子。” 苏尹月又是整个人呆住。 他知道那一车子全是药材，证明他当时也在济世堂！ 怪不得秦烨随后答应了让她去仓库随意挑选，原来是楚霁风的吩咐！ “但但秦神医说那些药材送我”苏尹月不甘心，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那些普通的药材没算你的银子，你往仓库挑的药材样样稀罕，十万两已然算便宜了。”楚霁风说着，“你刚替我挣了三万两，算了算，你还欠我七万两。” 苏尹月险些吐出血来，敢情她辛苦一番，半两银子没挣到，反而还赔上了七万两？！ 第17章：一起泡澡 苏尹月双眼发黑，说道：“我能退货吗？” 楚霁风说道：“你可听过货物出门，恕不退换这句话？” 苏尹月苦着一张脸，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奸商！” 楚霁风心情不错，吹了一声口哨，昨晚的暗卫又再出现。 “成肃，随世子妃回去清点一下银子，若是无差错，就把尸体挪走。” 成肃应了一声。 苏尹月此时的心更堵，没理会楚霁风，转身走进了凌王府。 “她太不守规矩了！”常无影有些气恼，想把人拽回来。 楚霁风转而看向他，问道：“她的肩膀怎么回事？” 常无影这会儿打了个冷颤，他能感觉到自己主子的怒气。 他本想搪塞过去，却见楚霁风死死的盯着自己，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手指。 看到这，常无影不敢有隐瞒，将昨日的事儿说了个仔细。 听罢，楚霁风的面色阴沉得可怕，常无影压根不敢抬起头。 “等事儿办妥后，回去跪着。”楚霁风声音冰冷。 常无影松了口气，此刻心里只有庆幸，因为他主子饶了自己的性命。 苏尹月刚回到出云阁，季嬷嬷就迎上来：“世子妃，您总算回来了，王爷已经在偏厅等了小半个时辰，不耐烦得很。” 苏尹月想想就知道，凌王肯定是怕三万两银子打水漂，所以才在出云阁等着。 她原以为自己能赚个小钱，没想到现在全进了楚霁风的口袋，可别提有多难受了。 凌王听到了声响，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怒气：“你真是好大的架子，竟让本王等了这么久！” 苏尹月挤不出笑容来，说道：“我出去一趟，就是为了劝服世子。” 听到这话，凌王目光古怪打量着她。 他回去与凌王妃说了条件，凌王妃不假思索直接答应，只想让那具尸体不再堵在门口。 本想着此事没那么好解决，可苏尹月竟然说劝服了楚霁风，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季嬷嬷也有点几分惊讶：“世子妃当真劝服世子了？” 苏尹月点点头，回头对着暗卫成肃说道：“你清点一下银子吧。” 反正这些银子跟她没关系，说完就直接进了屋子。 凌王看见是成肃来清点的银子，彻底了放了心。 他心里犯了嘀咕，楚霁风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又不缺银子花，怎么会听苏尹月的劝呢。 寝室内，苏尹月换了药，重新包扎了伤口，心里已然将楚霁风主仆骂上了好几次。 明明只是小伤，如今连续几次崩裂出血，没个十天八天都不能痊愈。 季嬷嬷处理完了外头的事，进来禀报道：“世子妃，成肃将尸体处理好了。至于那些药材，也已经全搬回来了。” 她没想到苏尹月买回了一整车，这得多少银子啊。 提起那些药材，她的心堵得发慌，随便嗯了一声。 但随后一想，这是她花了银子买的，还样样都是珍品，她若用自己的本事做点药丸什么的，价格肯定能翻一番。 楚霁风坑了她，自己怎么也要坑回来才行。 “出云阁里还有多余的房间能放药材吗？”苏尹月问道。 季嬷嬷笑道：“自然是有的，还有好些间屋子没用上呢。” 苏尹月一听就来了精神，特意去选了朝东的阴凉房间放置药材。 她的肩膀不能再使力气，暂且打消了做药丸的念头，随后画了几张式样图，让季嬷嬷吩咐人做药架子，以及她用惯的手术刀。 既是差人做事，就不能不花银子。 苏尹月将那一千两银票全给了季嬷嬷，说道：“我不知道那些物件的价格，如果不够，嬷嬷先帮我垫着可好？” 季嬷嬷连忙摆手：“世子妃这是什么话？置办东西，自然不能让您费银子。” 苏尹月却怕楚霁风计较，摇头说道：“既然是我的吩咐，那应该是由我花银子。” 她意已决，季嬷嬷只能把银票接下，保证替苏尹月办好差事。 用过了午饭，裁缝上门给她量了尺寸，再挑选了一番布料，已然日落西山了。 忙活了一日，苏尹月想要洗个澡去去身上的汗味。 想想也是恶心，她嫁过来两天，竟然还没洗过澡！ 她前世是南方人，哪天不洗澡就不舒服，可在这个时代，一个月能洗上五次澡已经是富贵人家了。 季嬷嬷犯了难，说道：“里屋的侧边偏房是沐浴汤池，可可那是世子爷专用的。” 楚霁风不喜欢与人共用东西，她便没一口答应。 苏尹月毫不意外，就说：“你烧一桶热水，我冲冲身子就成，用不上浴池。” 此事好办，没过多久，季嬷嬷将热水烧好送过去。 浴池用大理石铺成，上水下水做得极好，四角还有赤金高脚灯盏，处处透着奢靡之气。 季嬷嬷知道她不习惯有人伺候，便退了下去。 苏尹月刚解了外衫里衣，只留着一件肚兜和亵裤，就听到了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面色一变，想起季嬷嬷退出去后，自己并没有锁门！ 想去把屏风上的衣衫扯下来裹身，她走得焦急，谁知那大理石的地板沾了水光滑得很，脚下一滑眼见就要摔倒。 有人影一闪，她还未看清那人的模样，就嗅到他身上的药香味和血腥味。 楚霁风抱住了她，手正好搭在她腰间的雪白上。 苏尹月脑袋一轰，面色涨红，想也不想就往他脸上甩去一巴掌：“流氓！！” 虽然她这身打扮与前世的短裤吊带没什么区别，但她有着原主的记忆思想，第一反应当然比较激烈。 他扣住她的手，提醒道：“我们拜过堂，是夫妻，那晚不是看得更多？而且，这是我的沐浴汤池。” 想起那晚，她又气恼又窘迫，半天挤不出个字来。 楚霁风看了眼地上的木桶，道：“一起泡泡？” 这会儿汤池边上的四只石雕灵兽已经吐出热水，雾气萦绕，还带着一股奇异的药香。 “不。”苏尹月咬咬牙，“我可以晚点再洗” 楚霁风微微挑眉，没管她愿不愿意，直接将她抱起来，走向汤池。 她还未喊出一句话来，就被他扔了下去！ 第18章：明日归宁 幸亏浴池已经灌了大半的热水，她没有摔痛，只是呛了两口水。 她浑身湿透，只敢把头伸出水面，恼怒得要破口大骂，却发现这热水有点不对。 是加了草药的热水，正好能消炎活血，促进伤口快点愈合。 “世子受了伤吗？”苏尹月问道。 楚霁风瞥了她一眼：“没有。” 她平日挺精明，现在还明知故问？ 稍稍一想，他便有些来气。 苏尹月看到他眼底的愠色，心里则是敲起了锣鼓，连忙说道：“我知道错了，下次决不敢再进你的沐浴汤池！” 两人武力值相差甚远，她只能秉持着一个做人道理：先认怂，总没错！ 楚霁风垂眸看她，在氤氲的水汽下，她一张小脸晕红，水灵的眼睛里满是警惕，还有些许惧意。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听见她说：“世子身上有毒，不宜浸泡这种药浴。” 楚霁风低声一笑，他自然是看出她的小心机，便在浴池旁半蹲下来：“你不将肩上的包扎解开，如何能使药浴发挥效用？” 苏尹月一怔，下意识看着自己的肩膀。 他朝着自己招招手，意思是要帮她解开包扎。 如此说来，他是不下水？ 若是再拒绝，他可能会真的生怒了，苏尹月稍稍犹豫后才慢慢走了过去。 楚霁风见她乖巧，便真的规规矩矩给她解开了肩膀上的包扎。 此时他看见了她的伤口，目光凝了凝。 伤口因为多次裂开，所以血肉模糊，而且纱布牵扯到了她的血肉，她眉头都揪在一起了。 “每天泡上半个时辰，很快就好了。”楚霁风说道，语气像是在哄小孩一般。 苏尹月原本心里有气，闻言回眸，见他眼底添了一丝温柔，没了往日的戾气，好看得不行。 她闷闷的嗯了一声。 楚霁风没再逗留，出去之时还把门带上。 事实证明男人不能长得太好看，等季嬷嬷在门外呼喊，苏尹月才从他的倾城美颜抽离出来。 她擦干了身子，穿好衣服，觉得肩膀的伤口的疼痛有所缓解，身子也轻快了不少。 季嬷嬷说道：“苏家派人来了。” 苏尹月擦着头发水珠的手一顿。 “有什么事儿？” 苏家连个陪嫁丫鬟都没准备给她，对她是完全不上心，怎么忽然派人来了？ “那人在屋子外面候着呢，世子爷说等您出来再说事儿。”季嬷嬷说道。 苏尹月点点头，因着原主的记忆，她对苏家人没有半点好印象。 去偏厅的途中，她看见常无影直直的跪在庭院中。 常无影听到了脚步声，侧头看见是苏尹月，小眼神带着一丝怨恨。 “他干嘛瞪我？”苏尹月觉得无辜，她还没计较他踹的那一脚呢。 季嬷嬷赶紧拉着苏尹月往前走：“老奴偷听了一嘴，说常侍卫昨日喂的丹药差点让世子爷出了事。” 苏尹月并不意外，毕竟楚霁风昨天去了一趟济世堂。 她回瞪了常无影一眼，活该！ 偏厅。 楚霁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宽松飘逸。 屋里点上了灯，他慵懒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书中，眉眼低垂，烛光映得他一张冷峻容颜有几分虚。 堂下的苏家婆子畏惧于楚阎王的名号，一直不敢抬头。 她方才偷看了一眼楚霁风，心底惊诧，没想到在京城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楚阎王，竟然长得如此俊美。 楚霁风拿着的书卷的手骨节分明，皮肤白皙，哪里像是拿刀杀人的手 好不容易等到了苏尹月进了屋来，那婆子才松了口气。 “见过二小姐！”那婆子只是行了个虚礼。 季嬷嬷蹙眉，有些不悦，正欲说话，已经被苏尹月抢先说了话：“原来是母亲身边的田妈妈。” 此人是苏家主母的心腹，以前在苏家从不会给她行礼。 今日田妈妈给自己行礼，肯定是因为楚霁风在场。 既然苏尹月来了，田妈妈就直接说事：“二小姐明日归宁，夫人已经定下了归宁宴的菜单，但想到姑爷身子刚有好转，故而让老奴送来菜单，瞧瞧有什么不合适的。” 楚霁风放下了书卷，神色清冷，明显是不乐意的。 苏尹月也没料到，这两日事儿接踵连三，她早已把归宁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苏家人派人上门，则是要看楚霁风是什么意思。 无人接过菜单，田妈妈已然明白，看着苏尹月的眼神也不禁轻佻了几分。 “得知二小姐明日要回府，四小姐是最高兴的了，还让夫人多准备二小姐喜欢吃的菜呢。”田妈妈又说。 听到这话，苏尹月的心随之一紧，这是因为原主潜意识里的反应。 苏家四个女儿，四妹苏落芙是陈姨娘所出。 五年前，她亲娘在生产之时血崩而亡，没了亲娘庇护，她日子过得很苦，很多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多亏了陈姨娘母女，她才能在苏家活了下来。 苏剑锦要将她送到北河村，也只有苏落芙求情。 田妈妈说出这话，实则是在敲打苏尹月，若她与楚霁风不回苏府，苏落芙母女肯定要受到为难。原主与苏落芙感情深厚，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苏尹月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她自个儿回去当然是没问题，但楚霁风可不一定会愿意。 她接过了菜单看了看，当中并无楚霁风不能吃的菜，这才对着他说道：“世子明日空闲吗？” 楚霁风平日都懒得应付凌王府的人，何况是苏剑锦那只老狐狸？ 苏尹月本来想着他会拒绝，没想到他声线慵懒问道：“什么时辰？” 田妈妈一听就知道有戏，连忙回答道：“姑爷和二小姐中午前到苏府即可。” 楚霁风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用了晚饭后，她翻了翻原主的记忆，好应付明日的归宁宴。 说起苏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苏剑锦更是个吃肉不吐骨头的人。 她外祖殷家在邺南经商，家底尚算丰厚，苏剑锦看中了这一点，故意设局让殷老爷签下了婚书。 民不可与官斗，更别说苏剑锦那会儿已经是兵部侍郎，官职不低，殷老爷只能含泪送女儿出嫁。 她亲娘殷琳嫁入苏府的时候带了十万两嫁妆，没个几年，全部倒贴给了苏家，就连殷家在邺南的生意，也被苏剑锦蚕食了大半。 第19章：半夜离去 苏剑锦夫妇之所以想她带着楚霁风回苏府，肯定是想拉拢。 记忆翻到了这里，苏尹月的心已然拔凉。 她之前实在是太过冲动，如果楚霁风休了自己，苏家根本没法容得下她，可能还会为了保住自家的名声，直接对她下杀守。 果真是前后皆是虎狼豺豹。 楚霁风答应了田妈妈，不论是为何原因，但他与自己一道回苏家，就是承认了她的身份，自己也能在苏家占点地位，连带着苏落芙的日子也会好过点，这是原主最想要看到的。 这一夜她依旧睡在罗汉床。 楚霁风看了看罗汉床的位置，苏尹月已经睡沉了。 灭了蜡烛，他心境平和，似乎已经习惯了屋内有她的气息。 他刚有了点困意，屋内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主子，出事儿了。”成肃在喊。 楚霁风拧眉，怕他声音大了，起身披了一件衣服便出去。 外边月色正明朗，楚霁风身上宛如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芒。 成肃见自己主子面色不悦，接嘴又说：“大殿下在宁州遇袭了，生死未卜！” 楚霁风目光凝了凝：“皇上可知道了？” “现在宫里下了钥，消息传不进去。”成肃说道，“明日一早，皇上必定会知道。” 宁州距离京城不远，骑马也就需要三个时辰。 若等皇帝下旨营救，那时候已经太晚了。 楚霁风想也不想，便决定要去一趟宁州。 常无影还在院子里跪着，看见主子脚步匆匆，他立即来了精神。 “别跪着了，与我一道去宁州。”楚霁风吩咐道。 常无影习武多年，就算跪了两个时辰，起来也只是觉得膝盖有点酸软无力。 “宁州？大殿下不是正在宁州查盐税吗？”常无影跟上了主子的脚步。 “他遇袭了，不知死活。” “那世子还去什么，这事儿与我们无关，正能讨了个便宜呢。”常无影分析道。 “他现在就死了，那这个朝堂就会太平静了。”楚霁风冷声说。 翌日，苏尹月早早睡醒。 再看床榻，被褥有些乱，楚霁风依旧没了人影。 她换好了衣裳出屋，香桃一直候在门外听吩咐，看见苏尹月出来，笑着说道：“世子妃醒了，季嬷嬷已经在打点，用过早饭后，便能启程去苏府。” 苏尹月听罢，奇怪的问道：“世子不在房中，你们也不知道他出去了吗？” 香桃一愣，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等吃过了早饭，仍旧不见楚霁风的身影。 院中的常无影也不见了，季嬷嬷便猜到了几分，说道：“大概世子有什么事儿出门去了，不如老奴先随世子妃回娘家，昨个儿世子既然答应了，忙完之后肯定会去苏府找您的。” 苏尹月抿抿嘴唇，心神有些不宁。 事到如今，也不能不去了。 除了季嬷嬷，香桃也随车前去。 只是苏尹月本就没什么嫁妆，新衣裳又还没做好，打扮依旧寒碜，此去苏府，定要遭受冷眼了。 苏家早就派小厮在府门候着，看见凌王府的马车在街头出现，就立即回去禀报。 今日苏剑锦特意告假，就是为了与楚霁风靠近乎。 小厮一来通报，他立即叫上杨氏等人亲自到府门口迎接。 “怎么不是凌世子的黑马车？”苏剑锦蹙眉。 那辆黑马车是用特殊黑木所制，全京城也仅此一辆，楚霁风在京城出入都会乘坐，可今日来的却是一辆普通马车。 果然，马车停下来后，从车上走下来的只有苏尹月一人。 苏剑锦脸黑了大半。 杨氏亦是面色不大好看，回头训斥了田妈妈一句：“你昨日怎么问话的？怎么凌世子没来？” “老奴亲自问过，当时凌世子是答应了的。”田妈妈身子颤了颤。 苏尹月抬眸看去，苏剑锦和杨氏站在前头。 后边是杨氏的两个亲生女儿，分别是大小姐苏烟凝和三小姐苏烟语。两人都像花一般的年纪，衣裳和发饰皆是华丽，相貌各有千秋，很是养眼。 苏尹月没想到苏剑锦会如此郑重出来迎接，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作为庶女的苏落芙才没有出现。 可现在楚霁风没来，等于他们迎接了一个庶女，众人的脸面还如何挂得住。 苏尹月当做没看见，按规矩上前行礼：“女儿拜见父亲母亲。” 苏剑锦耐着脾气：“世子呢？” 季嬷嬷接口说道：“世子爷忽然有公务缠身，所以才命老奴陪伴世子妃前来，还请苏大人见谅。” 楚霁风身为赤龙司的督主，经常有很多秘密任务要去办，所以苏剑锦并不觉得意外，他此刻反而想着，莫非朝中又出了事儿？ 今日的归宁宴办得隆重，他还亲自出来迎接，就是因为赤龙司能掌握到很多秘密消息，他若能得知一二，他往后必定会官运亨通，苏家也会跟着得益。 但是精心打扮过的苏烟凝撇撇嘴，冷哼了一声：“凌世子是真的有公务，还是不愿意陪二妹妹回来娘家呢？” 这一句话提醒了苏剑锦，因为楚霁风一直瞧不起他，搞不好楚霁风是昨日只是假意答应。 他想想就后悔，若知道楚霁风能醒过来，他就将苏烟凝嫁过去。他这个二女儿是个庶女，楚霁风只怕会觉得自己打了他的脸面，更不屑与苏家来往。 苏烟语扫了一眼，见苏尹月穿着依旧朴素，连一支像样的簪子都没有，她心里更加轻蔑，说道：“田妈妈说凌世子答应了会来，莫不是你得罪了凌世子，所以凌世子才不肯陪你回来？” 苏剑锦心里本就憋着气，被两个女儿这么一说，脸上有了怒气：“是不是真的？” 瞧见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一直咄咄逼人，苏尹月心中冷笑。 其实她也有气，楚霁风明明答应了，却一大早不见了人影，连句话也没留下。 苏家人就算觉得楚霁风糊弄他们，不会怪罪到他头上去，所以这些气都得由她来受。 季嬷嬷看到这儿便已明白苏家人是什么嘴脸，开口反问道：“苏大人这样问，是想知道世子在执行什么公务吗？” 苏剑锦心里一震。 赤龙司凌驾于众臣之上，直接听命于皇帝，他若再询问此事，就是逾越了。 第20章：故意为难人 苏剑锦面色一敛，说道：“自然不是，时辰不早了，进府吧。” 正厅已经摆好了席面。 因为楚霁风没出现，今天算是家宴，陈姨娘和苏落芙也能入席。 苏落芙才刚满十二岁，长得水灵，一双眼睛不停的扫向苏尹月，若不是碍于规矩，她已经上来抓住自己二姐姐的手好好寒暄了。 可杨氏故意把两人的位置错开，姐妹两人隔了好几个位子。 侍女用托盘端了一碗汤羹上来，杨氏忽然说道：“芙儿，这汤羹是特意为你二姐做的，你端过去吧。” 嫡母吩咐，庶女不能拒绝。 而且汤羹是给苏尹月，苏落芙自然没有异议。 可她一端起了汤羹，双手一颤，险些将整晚汤羹泼洒出去。 这汤羹也太烫了吧！ 汤羹重新落在托盘上。 杨氏不悦：“这么毛毛躁躁的，不就让你端一碗汤羹嘛？” 苏落芙一张小脸已经青白，陈姨娘看到自己女儿的手指被烫红，心疼得很，急忙说道：“夫人，四小姐年纪小没个分寸，让妾身来吧。” 杨氏扶了扶发髻的金簪子，嘴角含笑：“无碍，芙儿，还不快送过去。” 苏烟凝姐妹两偷笑出声，苏剑锦也当做瞧不出杨氏的手段。 “是，母亲。”苏落芙低声应道，带着一丝哭腔。 苏尹月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看着四妹妹颤抖着手要端起汤羹，她按捺不住，站起来说道：“四妹妹，让我来吧！” “不”苏落芙赶紧摇头。 杨氏挑眉，阻止道：“月儿，你今日是客人，怎能让你来动手呢？再说了，芙儿还是苏家女，我身为主母，还不能使唤得动她了？” 一句话堵住了苏尹月的嘴。 苏落芙怕苏尹月再为自己出头，反而会得罪了苏剑锦夫妇，赶紧将汤羹端起。 何奈碗壁太薄，她端着没走两步，十指就受不了，汤羹便摔在了地上！ 苏落芙顾不上地上是否有碎片，直接跪在地上，颤声说道：“求母亲宽恕，女儿是不小心的。” “没用的东西！”杨氏骂道，“今日是你二姐归宁，你竟然打碎了东西这么不吉利！” 随后她唤了一声田妈妈，要当着众人的面责罚苏落芙。 陈姨娘赶紧跟着跪下，眼睛含泪，“老爷，芙儿是不小心才做错了事，请老爷饶恕她吧。” “父亲！”苏尹月急声喊道，差点要上前要将田妈妈打开，“只是一件小事，何须如此？” 但她此刻还算是理智，这儿是苏府，她若在这儿发难，只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苏剑锦反而看了眼苏尹月，她面色泛红，显然是生怒了。 方才他被季嬷嬷吓唬住，心里不悦得很，这一下子正好能出出闷气。 他觉得杨氏做得极好，借着苏落芙敲打一下苏尹月，还能让她以后乖乖听话。 他轻哼了一声：“做错了事就该受罚，一味纵容宽恕，只会让她变本加厉，不知好歹！” 一个眼神示意，田妈妈抬手就要打。 “住手！”苏尹月快步上去捏住田妈妈的手把人推开，娇小的身子挡在苏落芙跟前，不容人欺负。 田妈妈被她一推，老腰差点摔断了，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苏尹月今日的力气大得很，她的手腕使不上力气了。 “二姐姐”苏落芙泪眼朦胧愣住了。 虽说以前苏尹月也会护着自己，替自己受罚，但从未像今日这般霸气。 苏尹月面色清冷，看向苏剑锦：“父亲，四妹妹只不过是打撒了一碗汤，您动辄打骂，此事传了出去，您的名声怕是不好听吧？” 苏剑锦一愣，苏尹月长这么大都不曾敢顶嘴，这还是他的女儿吗？ 等回过神来， “反了你！”苏剑锦拍案而起，“你才嫁人没几天，就敢在这儿动手，还顶撞你的父亲？来人，上家法！” 苏尹月脑海中当即闪过一幕，自己被鞭子打得血迹斑斑，杨氏的几个孩子站在边上冷笑。 原主以前挨惯了鞭子，导致她现在一听到家法两个字，身子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稳了稳心神，背脊挺如玉竹：“父亲这话好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女儿是世子的人了，父亲还想打我？” 苏剑锦气得脸色铁青。 这话没错，苏尹月已经嫁了人，就不是苏剑锦可以随便打骂的了。 局面一时僵持。 苏烟凝这会儿拧着眉头，说道：“二妹妹出嫁了，可四妹妹还没定亲呢，父亲如何不能罚？二妹妹既然说自己是出嫁女，那就不应该插手苏家的事儿。” 苏剑锦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说得没错，她打碎的是名贵瓷碗，怎么罚不得？！” 说罢，命小厮要狠狠地打。 小厮自然听命令，扬起鞭子就往苏落芙背上打去！ 苏尹月想也不想，在鞭子落下之前便将苏落芙搂住，鞭子结结实实的打落在她的背部，疼得她倒抽了一口气。 “世子妃！”季嬷嬷和香桃惊呼，赶忙过去护着。 苏尹月咬咬牙，才道：“一鞭子而已，没事。” 她目光凌厉，只是她此时所受的一鞭子，肯定会十倍奉还给他们！ 小厮对上她的目光，心头一慌，不敢再打。 季嬷嬷尤为恼怒，说道：“苏大人，我们世子爷不是个好脾气的，见不得世子妃身上有伤！此事你得给一个交代！” 苏烟语则是不信，说话尖酸刻薄：“倘若你家世子真的看重她，又怎么会不陪她一起来？这位嬷嬷，你莫要拍错了马屁，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剑锦也是这般想，而已苏尹月和苏落芙在府里是受罚惯了，苏剑锦根本不当一回事，但他 说：“若不是她自己扑过来，鞭子也落不到她身上。” 况且苏尹月今日多次顶撞，他极度不悦，更下了决心要拿苏落芙来开刀，又是下令：“愣着做什么？继续打！” “可是二小姐”小厮不敢下手。 苏落芙身子一抖，要将苏尹月推开：“二姐姐，你快让开” “苏尹月要护着，那连她也一起打了！”苏剑锦气急，指着苏尹月骂道，“嫁给了凌世子，还真当我打不得骂不得了？！你是我的女儿，我就能骂你打你！” 然而门外传来了一把阴柔的声音：“苏大人，这是要打谁呀？” 第21章：皇帝传召 旁人不认得这把声音，可苏剑锦认得。 他脸色也一变，果然是看见安公公走了进来，身后还跟随着两个羽林卫。 “安公公！”苏剑锦迎上去拱拱手，“你们干什么吃的？安公公来了竟然也不通传！” 眼前的安公公不是个普通的太监，而是皇帝的心腹。 一帮奴仆赶紧跪下来领罪。 安公公却摆摆手，说道：“苏大人不要怪罪他们，是咱家着急来请人，所以才自己脚步匆匆的过来。” 他瞥了眼正厅内的情形，一片狼藉，还有女子的低低哭泣声，这苏家还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苏剑锦脸上挂不住，心里将这一切都归咎在苏尹月头上去。 他尴尬一笑：“是皇上要传召我进宫吗？安公公请稍等，我即刻就去换上官服进宫。” “不是不是。”安公公摇摇头，“皇上是要请凌世子妃进宫。” 苏剑锦脸色一僵，觉得自己丢了好大的脸。 而苏家众人都是微微吃惊，纷纷看向苏尹月。 虽然楚霁风正得圣恩，但苏尹月只是内眷，皇帝没理由召见她吧？这是多大的荣宠啊！ 杨氏收回了目光，问道：“公公，怎么皇上忽然要召见月儿？” 安公公此时神色冰冷，道：“要不，苏夫人随咱家一同进宫问问皇上？” 皇帝要召见谁，轮不到他们来过问。 杨氏悚然一惊，苏剑锦赶紧插了把嘴：“月儿，还不快随安公公进宫去！” 循着目光，安公公总算知道哪个是苏尹月。 安公公眸光一凝，苏尹月的后背可是有一道清晰的鞭子印痕，显然是刚才挨了打。 他走到苏尹月跟前，模样毕恭毕敬：“世子妃，皇上等得急，您快请吧。” 挨打的不是自己，他自然不关心，只想赶紧办好差事。 苏尹月这会儿已经揣摩出，皇帝召见自己进宫肯定不是要问罪，她便壮了胆子，冷冷的别过头：“我被打了一鞭子，如今是走不动了，烦劳公公回禀皇上，等我伤好了就会进宫请罪。” 苏剑锦胸口宛若被火烧一般，说道：“你狂妄什么？还不快跟着安公公进宫！” “父亲。”苏尹月半跪在那儿，气势不减，“你刚才命人打的一鞭子痛得很，女儿实在是走不动。” 安公公暗暗钦佩苏尹月的胆量，这女子与楚霁风倒是有得一比。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要想苏尹月乖乖随着自己进宫，他就不能袖手旁观。 要不然，苏尹月就算进了宫，也不会尽心尽力办事。 随即，安公公抬眸看向苏剑锦：“方才咱家就听见苏大人说世子妃是您的女儿，能随便打骂？莫不是苏大人忘了，世子妃几日前就嫁入了凌王府，如今世子妃在苏府挨了打，这事儿该怎么说？” 苏剑锦额头冒汗，吞吞吐吐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可苏烟语被骄纵惯了，听见这话，不服的说道：“公公不要信她！不过是挨了一鞭子，哪能走不动路？以前她挨个十多鞭子，还能自己走回去院子呢！” “妹妹！”苏烟凝有点脑子，赶紧呵斥。 可已经迟了。 安公公挑眉，说道：“这是哪位小姐？” 苏烟语以为自己得脸了，脸颊微微晕红，上前福了福身子：“公公，我叫苏烟语，是苏家的三小姐。” 安公公微微点点头：“走到我跟前来，正好呢。” 苏烟语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被安公公左右开弓打了几巴掌。 她双颊疼得厉害，难以置信的看着安公公：“公公为何打我？” “胆敢非议世子妃，你拎不清自个儿的身份吗？”安公公打完了人，姿态悠闲的挽了挽袖子。 杨氏的心在淌血，赶紧上前扶着自己女儿，敢怒不敢言。 苏剑锦亦是同样难受，可安公公是皇帝跟前的人啊，他哪里敢发难，只能说道：“安公公，逆女张狂，我等会定会好好惩罚。” 安公公这会儿又说：“世子妃，是凌世子让咱家来苏府接您的，事关重大，还请世子妃以大局为重先虽咱家进宫。您的账，凌世子定会帮您清算了。” 苏尹月一怔，没想到楚霁风是进宫去了。 她见好就收，让季嬷嬷扶着自己起来，便让香桃留下来照看，量苏剑锦也不敢再为难苏落芙。 安公公松了口气，赶紧在前开路。 苏尹月上了马车后，才问安公公宫里究竟有何事传召。 没了外人，安公公便说了实情：“是这样的，大殿下遇袭受了伤，宫内的太医束手无策，世子爷就说您的医术不差，大概能救得了大殿下。” 大殿下？ 苏尹月有些心神不定，大殿下可是皇亲贵族，若她有个差错或者治不好人，大有可能会掉脑袋。 楚霁风到底是什么意思？专门挖了坑给她跳？ “秦神医可去了？”苏尹月问道。 “去了，秦公子也说棘手得很。”安公公看出了苏尹月的心思，“世子妃，咱家跟您说句掏心话，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若您救得了大殿下，苏大人以后还会慢待您？就连同您那个妹妹，他也不敢动一根汗毛。” 苏尹月点点头：“多谢公公指点。” 安公公不见得是真心指点她，只不过是想要她救人。 但想深一层，如果她不是有点利用价值，安公公刚才不会替她出气。 若想护得住人，保得住命，就得自己找靠山。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一定要救活大殿下才行！ 有了安公公的令牌，皇家马车直接穿过宫门，直奔庆云殿。 众多太医都侯在殿外，交头接耳，面色忧愁。 如果大殿下真有个好歹，他们今日可就人头不保了。 内殿又传出启武帝的怒吼声：“怎么还未回来？！” 众人的心随之一颤。 有个眼尖的小太监看见宫殿门口的衣角，连忙大喊：“皇上！安公公回来了！” 众太医齐齐看过去，以为安公公是带回来哪位神医，谁料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跟随在后面。 苏尹月留意到审视的目光，背脊挺得更直。 她前世也是年少成名，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继续昂首阔步往前走。 安公公领着她进去内殿，她立即感受到殿内气氛冰冷。 第22章：挖坑给她跳 前面还有一个穿着明黄身影的男子，目光如鹰，冷意重重，让苏尹月的心咯噔一跳，被他震慑得一时间忘了行礼。 这就是大启朝的皇帝，两年前一登基，便立即开始铲除异己，巩固政权，手段狠辣。 启武帝年近四十，依旧英武不凡，眼底含着一抹戾气，他看了看苏尹月，才开口说道：“霁风，这就是你刚娶的世子妃？竟是个不懂规矩的。” 他心里当即就不想让她出手诊治，反而后悔挺信楚霁风的话，传召了她进宫。 苏尹月回过神来，立即说道：“臣妇拜见皇上，安公公说大殿下伤势严重，臣妇心里想着该如何医治，所以才会如此失礼冒犯，请皇上恕罪。” 安公公也是说道：“皇上，凌世子妃在路上的确一直询问大殿下是什么情况呢。” 闻言，启武帝脸色缓了缓。 “皇上，她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心有胆怯是正常的。大殿下性命危殆，还是让她先瞧瞧吧。” 是楚霁风的清冷声音。 苏尹月下意识循声看去，只见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寝衣，披着一件外衫，显然是匆匆出门的。 她心里闷气登时消散了许多，看来他不是故意爽约的。 启武帝略微沉吟，仍在考虑，显然是不相信苏尹月。 随后却想到楚霁风说过，他日前中了醉人红催化了蛊毒，乃是苏尹月帮忙解毒的。 他眸光深了几分，紧盯着苏尹月：“朕听霁风说，你的医术不差。你若救得了大殿下，朕自然有奖赏，可你若是救不活，就不是普通训斥几句那么简单了。” 苏尹月低着头，心里冷笑。 眼前人是大启朝的当权者，当然能决定她的生死。 她心寒的是，楚霁风面色清冷，并没有开口替她说一句话，自己还真是揣摩不透他是什么心思。 “是。”苏尹月应道，“臣妇一定尽心尽力。” 她此时是后背全是冷汗，她敢相信，若今日启武帝治她的罪，楚霁风也不会开口求情。 所以，她必须得把人救活！ 启武帝挥挥手，宫女立即把帘子挑起，苏尹月便看见一张木雕大床，上面躺着一年轻男子正昏迷不醒着，正是大殿下楚承德。 看见病人性命危殆，她职业病犯了，快步走过去。 秦烨看见她来，让开了位置，说道：“世子妃，想必安公公在路上就跟你说情况了吧？” 苏尹月并不意外他改了称呼，在床榻边坐下：“大致说过了。” 楚承德手臂上被砍了一刀，回到宫中后，太医立即就给他止血包扎，伤势不算严重。谁知没过多久，他就昏死了过去，唇色发紫，显然是毒发。 可伤口无毒，毒从何而来？ 一众太医寻不出毒因，更别说查出楚承德中了什么毒，就连秦烨也瞧不出究竟，只能大致推测楚承德是吃了有毒的食物。 启武帝因此大怒，说要将太医们全部砍头，楚霁风才提议传召她进宫给楚承德医治。 苏尹月心里想着，在古代做太医还真是高危职业，动不动就要被皇帝砍头泄愤。 她查看了一下楚承德的伤口，的确无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外伤。 “的确奇怪。”苏尹月说道，“我得把把脉再下结论。” 她还未出手搭脉，身后就有人怒道：“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皇上，她小小年纪，又是个女子，医术怎会精湛！” 苏尹月的手一顿，回头看去。 说话的人是太医令，他又狠狠地瞪了楚霁风一眼：“凌世子安的是什么心？竟然让一个小女子来耽误时间，大殿下身上的毒快要危及心脉，再拖下去，必定一命呜呼！” 面对质问，楚霁风一手托着脸，根本不将人放在眼里。 启武帝微微蹙眉，有了动摇之意：“住手！” 倒是秦烨瞥了眼太医令，说道：“太医令可还记得，三年前你治不好的人，我治好了。” 太医令抿抿嘴：“记得，若由秦公子来查大殿下的毒，我绝不说一句话” “那你就闭嘴。”秦烨冷声说，“昨日，世子妃在济世堂展露医术，令我甘拜下风，那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话？” 太医令怔了怔。 秦烨在京城的名声不小，这事儿早就传到了太医院。 他没想到，那小姑娘竟是楚霁风刚娶进门的世子妃！ 楚霁风嘴角勾了勾：“皇上，看来太医令才是想拖延时间的人啊，这么一闹，一盏茶的时间都要过去了。” 启武帝随之一怒，立即下令：“拖下去杖责五十！” 等太医令被拖了下去，启武帝语气软了几分：“苏尹月，你快把脉！” 苏尹月凝了凝心神，才专心致志搭起脉来。 启武帝负手而立在旁盯着，紧皱的眉头表明他非常紧张。 他以前一直忙着争权，不沉迷于酒色，所以才生了三个儿子。 楚承德刚满十七，虽是庶出，却颇有才略，启武帝颇为看重他。 殿内无人敢出声打扰，楚霁风倒是没当一回事，坐在那儿吃起了糕点。 启武帝有些不悦，可自己的儿子都是楚霁风救的，他便把话憋了回去。 这会儿苏尹月已然撤了手，又在楚承德的胸口附近扎下一针，细细观看了血液颜色和气味，才断定说道：“这毒用了毒蛇蛇胆等毒物炼制而成，要解开并不难。” 她虽然不知道楚承德怎么中的毒，可当务之急是要把这毒解开，保住性命。 秦烨知道她医术非凡，但听见她出不难两个字，仍是微微吃惊：“我也诊断出这毒含有蛇毒，但其他毒物便查不出来了，只是这毒多而繁杂，又蔓延到了五脏六腑，想要对症下药，完全拔除可不容易。” “不用药，用逼毒之法即可。”苏尹月说道。 秦烨问道：“可是用银针逼毒？” 苏尹月不点头也不摇头：“是也不是。” 这会儿秦烨反而兴奋起来，看来他又能学会一招。 苏尹月又说：“皇上，臣妇需要一些拔毒的药品和工具。” 启武帝见苏尹月信心十足，心里欣悦，立即让安公公帮忙安排。 太监们办事极快，没用两盏茶的时间，就把东西准备好。 第23章：毒再复发 秦烨在旁协助，已然将楚承德的上衣全部拉扯开，好让苏尹月方便下针。 他本想学学本事，谁知道苏尹月下针极快，顺序不一，有些穴位他更是前所未见，不由得眼花缭乱，不由得喊着：“你慢点，我记不下来！” 苏尹月此时认真至极，不想分心，嫌弃的看了秦烨一眼：“不同的毒有不同的特性，自然就有不一样的施针手法，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记这个没用，别妨碍着我。” 秦烨面色略微僵硬，他行医多年，还真未试过被人如此看轻。 可在苏尹月看来，秦烨在她前世那个时代，只算得上一个普通的中医师。 她此时只当秦烨是自己的助手，说道：“把竹筒烘热。” 秦烨闻言眉头舒展，她既使唤自己做事，便是在教导自己，他哪还能计较她刚才说的话。 他依言照办，烘热一个竹筒递给她，她便拔一根银针将竹筒盖上去，如此反复几次，楚承德上半身盖满了好些个竹筒。 她专注得满头是汗，只顾得抬手用袖子将汗珠擦去。 秦烨正想从袖子里拿出帕帮忙擦汗，却忽的感受到有一束凌厉的目光盯着自己。 回眸一看，正是楚霁风。 他混沌的脑袋忽然清醒，把帕子塞了回去。 苏尹月并不知道这些事儿，只盯着竹筒的变化。 过了会儿，她便将竹筒抽起，里头便有许少黑血流出，她立即将黑血擦拭干净。 秦烨第一次见这样的拔毒手法，有些吃惊。 就连同启武帝也是瞪直了眼睛，急声问道：“毒都拔除干净了吗？” “五脏六腑的毒已经拔除。”苏尹月回答道，“大殿下身上还有些余毒，只需服几次药，就能够清除干净。” 启武帝松了口气，又问：“那大殿下何时会醒。” “这种蛇毒能麻痹神经，所以才使人昏迷不醒，现在毒已经拔除大半，大殿下半个时辰内就会醒了。”苏尹月说道。 “好好好！”启武帝高兴得一连说了三个好。 苏尹月这会儿还不敢松懈，因为只有楚承德醒过来，她才算是真的平安无事。 可她忙完之后出了一身汗，背上的鞭伤被汗水浸得刺疼，人还未醒，她就必须在这儿待着。 幸好没过多久，楚承德就转醒过来。 启武帝传了太医进来诊脉，确定了楚承德体内的毒已经缓解，才说：“承德，你没事就好。” 楚承德刚刚拔毒，不适宜太费神。 启武帝不多加打扰，还令闲杂人等都退下。 苏尹月以为自己也能出宫了，但启武帝话锋一转，说道：“苏尹月，大殿下的病情还没稳定，你留在宫中照看一二吧。等大殿下病愈，朕自有重赏。” 苏尹月一怔，转而明白过来，启武帝是不确定楚承德是否真的没事，所以才把她留下来。 她只能谢恩，道：“臣妇遵命。” 启武帝没在庆云殿逗留，回了御书房处理政事。 临走前，他吩咐了掌事女官给苏尹月备好厢房。 苏尹月只吃了一点早饭，此时又累又饿，宫女送来了饭菜，她不顾形象大快朵颐。 才穿过来了几天，她饿了两次，挨了打，这儿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因着背脊有鞭伤，她不能躺下，只能趴在床上，很快就打起了瞌睡。 宫门前，季嬷嬷等候了大半天，却只看见楚霁风从宫门走出来。 季嬷嬷往甬道看了看，问道：“世子妃呢？怎么没跟主子一道出宫？” “你倒是关心她。”楚霁风淡声说，难掩醋意，“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季嬷嬷讨好笑着：“您是，但世子妃嫁给了您，也算是老奴半个主子了呀。” 楚霁风微微颔首，是这个理儿没错。 既然嫁给了他，就是他的人，岂能白白任人欺负了。 他在殿内就看见了苏尹月背后有一条清晰的鞭痕，像是感觉自己的脸被打了，烦闷得很。 只是此时他还不能找苏家人算账，否则他的一切部署就全毁了。 “回府吧。”楚霁风说道。 “那世子妃呢？” “她还得在宫里多留几日，不碍事。”楚霁风说，“我命人照看她了。” 苏尹月还没睡够，就被掌事女官拽起来，她脑袋还混混沌沌的，声音迷糊的问道：“什么事儿？” 掌事女官快急疯了，道：“大殿下刚才醒了，他吃了几口小米粥，竟吐血昏死过去了！” 听了这话，苏尹月一个激灵，混沌的脑袋顿时清醒。 这不可能！ 她对着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怎么会吐血加重呢？ 苏尹月赶紧跑过去庆云殿，那床榻跟前还有吐出来的黑血，而楚承德唇色乌青，呼吸比刚才还要微弱！ 秦烨已然施针先封穴，免得毒流入楚承德的心脉。 “怎么回事？”苏尹月问道。 “大殿下身上的蛇毒死灰复燃，比一开始更甚。”秦烨面色凝重，“我已经检查过小米粥，并无不妥。” “这不可能吧？”苏尹月一时间揣摩不出什么，上前摸了摸楚承德的脉搏，果然如此，而且毒性比刚才更猛烈，一个时辰内若不将毒清除干净，人肯定就没命了。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胸口起伏得厉害，显然是在剧烈的思考着。 倘若在实验室或者医院，直接送楚承德做磁力共振就能查清楚病因。 现在倒是麻烦，自己只能依靠经验来诊断。 按道理说，楚承德体内残余的那点毒素根本翻不起风浪的。 除非 “姑姑，烦请你替大殿下解衣脱裤，我要做全面检查。”苏尹月说道。 掌事女官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尹月：“你你说什么？” 苏尹月有点烦躁：“快点，大殿下现在的情况不大好！” “你怎能如此不守礼节？”掌事女官正了正脸色，“你如今是凌王府的世子妃，若传了出去，你如何自处？大殿下又该如何自处？此事必定会被人嚼舌根，毁了你和大殿下的声誉。” 苏尹月哪里想到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不由得愣住。 此时秦烨说道：“那就让我来吧。” 他虽不知道苏尹月为何要做什么全面检查，但她的医术总是能出人意料，听她的总该没错。 掌事女官想了想，说：“我立即派人请示皇上，这得让皇上做主。” 楚承德是千金之躯，被人随便看了身子是有辱皇家颜面的，若启武帝怪罪下来，她可担待不起。 第24章：皇后的心思 掌事女官还没喊人进来，外边响起了通传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还未出去恭迎，便见一个穿着宫装的妇人缓步走进内殿，凤裙刺绣华丽，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再看发髻上的一对精致凤凰步摇，更显得她雍容华贵。 这便是大启的甄皇后。 殿里众人赶紧跪下行礼。 “听说承德又再毒发，到底是怎么回事？”甄皇后神色担忧，走到了床榻跟前看了看。 楚承德躺在那儿，毫无生气，显然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无人回话。 甄皇后似是爱子心切般，低吼一声：“还不快说！” 掌事女官躬着身子，支支吾吾的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大殿下毒性复发，凌世子妃提出要大殿下脱衣解裤，做什么全身检查，查明原因。” 甄皇后温和的脸色瞬间敛去，循着掌事女官目光看向苏尹月：“本宫本来还惊奇着，苏家怎么就出了个医术精湛的女儿，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你医术不精救不了人，竟还想要羞辱大殿下？” 苏尹月还跪在地上，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臣妇只要替大殿下全身检查一番，便能知道病因，请皇后娘娘准许！” 甄皇后冷笑：“你若真有本事，大殿下怎么会毒性复发？！再让你检查，只会耽误了大殿下的病情，来人，把她拖下去关起来！” 苏尹月脸色微微青白，她若被关押起来，那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她只想要将楚承德的病因查出，看见两个宫女上前扣住自己，她立即挣扎起来：“皇后娘娘，只有我能救大殿下！我的命就在这儿，皇后娘娘等半个时辰再来宰我也不迟！” 秦烨微微蹙眉。 她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现在搞不清楚状况。 果然，甄皇后说道：“是谁给你的脸面，敢这样大口气说话？” 那两个宫女看见她大喊大叫，使了力气拽着她起来。 “在皇后娘娘面前，还敢失礼？！” 苏尹月一身狼狈，而且被宫女明里暗里掐着肉和骨头，疼得她无法挣扎。 甄皇后摸着手腕的红宝石手串，说道：“你到底是凌世子娶进门的人，本宫就网开一面，治你个无能之罪，杖责五十便算了。” 苏尹月心里冒火，这算是什么恩典！ 恰在此时，一直袖手旁观的秦烨忽的上前，随便两脚便把宫女踹开。 “还愣着做什么？起来。”秦烨瞥了她一眼。 苏尹月愣了愣，她刚才也想过动手，可这儿是皇宫，她若在甄皇后面前动了手，怕是会死得更快。 她身上好几处都疼得厉害，但自己此时不能柔弱，硬撑着身子站起来。 “大胆！”甄皇后瞪大眼睛，甚是气恼，“秦烨，你胆敢在宫里动手？！” 皇后震怒，外边的羽林卫都围了进来，但羽林卫一看见秦烨，不由得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皇后娘娘不记得了？我以前连二殿下都打过。”秦烨一脸云淡风轻，“再说了，我和世子妃奉命医治大殿下，皇后娘娘硬要来插手阻拦，这是为何？” 苏尹月这才想起，秦家除了秦烨，一家子都是做官的，而且秦老将军还手握兵权，是出了名的护短之人。 二殿下那会儿出言羞辱他，秦烨人狠话不多，直接把人给打了。 甄皇后哭着喊着进宫面见先帝，谁知秦老将军已经快一步告状，先帝训斥了二殿下，还让二殿下给秦烨赔礼道歉。 提起往事，甄皇后面如菜色，刚才的端庄温和无法再装下去。 “大殿下如今病情加重，她就是个庸医，根本没有资格再替大殿下诊治！你今日若再肆意妄为，秦老将军也保不住你！”甄皇后猛地站起来，怒气冲冲。 “哦？外头那帮太医就不是庸医了？他们就能救大殿下？”秦烨反问道。 甄皇后拂袖，步摇晃悠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太医们或许还能有点法子，可苏尹月却会害死承德！本宫是正宫皇后，是承德的嫡母，若今日将他的性命交给一个庸医，皇上和大启的百姓都会责怪本宫！” 秦烨难得冷笑了一声：“原来皇后娘娘是为了大殿下着想呀，可大殿下若是不救而亡，皇上就不会怪罪您了吗？” 甄皇后把心一横，说道：“大殿下如今昏迷，只能由本宫替他做主，倘若皇上因此怪罪，本宫也只好承受！” 苏尹月此时听出了点门道，再看见甄皇后眼底隐藏着笑意，她很快明白了甄皇后为何要插手此事。 她刚才说只有自己能救楚承德，实则是招仇恨。 楚承德是长子，因为贤德，已经有不少大臣上奏让启武帝立他为太子。 他不是甄皇后所出，甄皇后自然是想他不救而亡，大有可能连这一次的遇刺都是她策划的。 想到这儿，苏尹月直接说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大殿下此刻昏迷着，所以娘娘才替大殿下做了决定？” 甄皇后点点头：“本宫是他的母后，自然有资格做决定。” 苏尹月接着又说：“那如果是大殿下愿意让臣妇医治呢？想必皇后娘娘是不会再阻拦了，对吗？” 甄皇后看向床榻，宛若听到了一个笑话：“大殿下正昏迷不醒着呢。” “臣妇只要扎一针，大殿下就能暂且醒过来。”苏尹月说道。 甄皇后愣住。 就连秦烨也微微吃惊，恨不得赶紧将甄皇后一脚踹开，自己好见识一下苏尹月如何扎针。 “皇后娘娘，世子妃只是扎一针，您也要阻拦吗？”秦烨问道。 甄皇后则是明白，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今日三番四次阻拦的事儿，肯定会传出去。 她和启武帝虽是相敬如宾，可她若做得太过，启武帝是不会留情面的。 思及至此，她终于点了点头：“好，如果大殿下醒过来，愿意让她医治，本宫自然不会再阻拦！” 甄皇后走了出去，还让羽林卫退到门外候着。 苏尹月松了口气，赶紧过去。 秦烨紧随其后，低声问道：“大殿下吐血昏迷，你真能一针把他弄醒？” 苏尹月趁机摸了摸楚承德的脉搏，回答道：“他的毒反复，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哪能一针就把人救醒？” 第25章：赌上性命 “那你”秦烨只觉得她疯了，诓骗皇后的罪名可不轻！ “今日你愿意跟我一起赌上性命吗？”苏尹月说道，“你守在前面，只要一盏茶的时间，我就能查出毒因。” 秦烨对上她的目光，认真且霸气，倒是有几分楚霁风的影子。 他跟随了她进来，哪里还能不愿意。 这夫妻两人怎么都这么狡猾？ 无奈，他只好点了点头：“尽快。” 甄皇后不知道他们呓语什么，心有不悦，催促道：“苏尹月，还不快下针！” 苏尹月并没有下针，反而将楚承德的身子翻起，将后背的衣衫褪去。 甄皇后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苏尹月是把楚承德的衣服给扒了！ “你做什么？！”甄皇后喊道，“快！把她拖出来！” 秦烨却堵在寝殿入口处，瞧见宫女太监冲上来，就一脚把人踹开。 甄皇后双目瞪圆：“秦烨，你是想要造反了不成？！” 有秦烨站在前面，羽林卫就算敢出手，也不敢伤了他。 “不敢，只是想让皇后娘娘等等罢了。”秦烨面色清冷。 苏尹月让自己平静下来，双手抚着楚承德的背部查看，尽量不分神。 时间不多，她双眼根本看不到有任何不妥，直至到她的手指在楚承德后背摸到了小小的凸肿块。 她凝了凝神，看见那地方只是有一淡淡的红点，若不是留了心，肉眼根本很难觉察。 先是用银针试探，拔除之时，果然是变黑了。 确定了此处就是毒因，苏尹月立即拿起刀子，在楚承德的平实的背部划开一道口子。 掌事女官瞧见，无法再置身事外，立即惊喊：“大胆！你胆敢谋害大殿下！” “都看见了吗？！苏尹月想谋杀大殿下，还不快把人抓起来！”甄皇后说道，“秦烨是帮凶，将他也抓起来！” 谋害皇子是大罪，羽林卫这时候没什么担忧，便要拔刀冲上前。 秦烨急了，这么多羽林卫，他可拦不住啊。 恰巧此时，听见苏尹月欣喜的喊了一声：“果然没错，大殿下身体里有毒针，所以毒才会反复发作！” “慢着！”掌事女官急声阻拦一下羽林卫，随后看到苏尹月小心翼翼地从伤口处夹出一根极为小巧的暗器银针。 她心中大喜，又说：“羽林卫退下，不要惊扰了世子妃！” 甄皇后面容僵了僵，说道：“难保是她为了脱罪，自己把银针放下去的。明惠，你是越发胆大了，敢越过本宫施法号令？” 明惠先前没有站在苏尹月那边，是怕连累了自己。 现在苏尹月既然找出了毒因，她自然要抢抢功劳。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奉命照看大殿下，不敢有违圣命。” 明惠直接将启武帝搬了出来，她本就是御前的人，在宫里说话的分量与秦烨不是一个档次的。 甄皇后一噎，无法反驳。 这时候，苏尹月又找出第二根银针。 她见羽林卫不再动手，稍稍松了松神经，检查没有其余的毒针，她才开始逼毒。 因为毒针在楚承德体内隐藏许久，那毒已经侵入了骨头，苏尹月不敢有任何分神，只专注于自己眼前的活儿。 就连启武帝匆匆跨步进殿，她也没有发现。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 更是知道，甄皇后把传话的太监拦了下来，所以自己才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 启武帝冷冷的瞥了眼甄皇后：“不是让你在太后跟前侍疾吗？怎么硬是过来了？” 此时甄皇后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回答道：“臣妾担心承德，便忍不住过来看了看。” “不是你听见承德病情有变，所以才赶过来将苏尹月抓走？”启武帝冷哼道。 甄皇后面色惊变，解释道：“臣妾认为苏尹月医术不精，故而不想让她继续医治承德，臣妾冤枉啊！” “好心办坏事！”启武帝目明心清，只是懒得与甄皇后计较，闹得太难堪。 此时苏尹月缝合了伤口，上了药，才知道启武帝终于来了。 启武帝阴冷着一张脸，苏尹月暗叫一声不好，以为启武帝要拿自己开刀，想要跪下来请罪。 谁知道她走了没两步，因刚才太过专注没有动过，现在双脚发麻，脑袋昏沉，直直的往前摔去。 秦烨距离她最近，只得赶紧扶着她。 一扶才发现，她的手烫热，显然是发了高热。 他拧着眉头，心想她身子也太娇弱了。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这会儿的她已经一身伤，她是一直硬撑着的。 启武帝也无半点怜惜，并没开口让她坐着。 看了看那盘子里的毒针，他甚至是升起了愤怒：“为何你一开始没检查出有毒针？！可知你一个疏忽，就让大殿下白白多受了一次苦？！” 苏尹月已经缓了过来，便跪下回话：“这毒针精致小巧，射进人体并无明显症状，而且刺客还算准了，这毒有麻痹效果，大殿下才没发现自己遭了毒针暗算。因此，臣妇和太医们未能及时发现，实在是罪该万死！” 启武帝眯了眯眼睛。 她这话说得不蠢，若是怪罪于她医治不力，那就应该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问罪一遍。 苏家还真是出了一个好女儿。 秦烨夹起毒针仔细看了看，说道：“这种银针小巧精致，不容易打造出来。刺客是费了一番心思谋划，是真的想要了大殿下的命呢。” 启武帝拧眉，立即命人将毒针送去赤龙司，将此事查个清楚。 “大殿下的毒还会再反复吗？”启武帝垂眸盯着苏尹月。 “臣妇已经仔细检查过，大殿下体内没有毒针了，只要服药清除余毒即可。”苏尹月说道。 启武帝思量片刻后，才道：“念你将功补过，朕今日就不处置你了，起来吧。” 苏尹月以为自己肯定会挨顿打，哪想到启武帝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莫非是看在楚霁风的面子上？ 她懒得想原因，赶紧谢恩。 甄皇后也没料到，甚是不服气的说道：“皇上，可秦烨在殿里动手了呀！” 启武帝挑了挑眉头，声音不悦，看向那些宫人：“是吗？朕怎么没看到？” 甄皇后怔了怔。 这不是摆明了耍赖吗？！ 第26章：朕替你做主 那些宫人们交流了一下眼神，异口同声的说道：“奴婢也没看到。” 甄皇后气得脸色发青，但启武帝转而盯着自己：“皇后看到了？” “臣妾臣妾也没看到。”甄皇后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启武帝听了很是满意，又将庆云殿的羽林卫换了一批。 甄皇后的脸更加挂不住，随便寻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庆云殿。 才对着秦烨说道：“刚才朕与你祖父商议完了政事，他说了，要等你一起出宫。” 此时谁都听得出来，启武帝不追究秦烨的动手之罪，是因为秦老将军人就在宫里。 秦烨的确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侧眸看了眼苏尹月，她的脸异常晕红，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自己发了高热。 他心中叹了口气，才说：“大殿下还未醒过来，草民在这儿照料着，请皇上派人告知祖父。” 启武帝听了这句话，笑意更深，即刻派人去办。 而且启武帝看到那虚脱的样子，便开了恩让她下去休息。 苏尹月是如蒙大赦，出了庆云殿，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空了，连站都站不稳。 “世子妃，奴婢扶你回房吧。”后边有人快步走来，伸手扶着她。 苏尹月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女官明惠。 她浑身软弱无力，无法拒绝。 回了房间躺着，明惠见她一张脸苍白无血色，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惊讶出声：“你发高热了！” 苏尹月没有惊讶，她前天的高热虽然退得快，但原主自小就没有好好调养过，身子骨很是虚弱，今日又有连番变故，所以才又烧起来了。 很快，便有医女来诊脉开方子。 苏尹月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姑娘，能否再给我处理一下肩膀和后背的伤？” 她刚才高强度工作没在意，可一闲下来，肩膀和后背痛得她冷汗直冒。 明惠才想起她后背似乎有鞭伤，那衣衫上的印痕是非常明显的，便命医女一道处理了。 听安公公说，这鞭子是苏剑锦打的。 只是肩膀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明惠眼眸里带着探究，帮着苏尹月解了衣衫，才知肩膀是旧伤，是早上过药的，伤口有些血肉模糊，似乎是受过非人对待。 医女拧着眉头，说道：“鞭伤不算严重，抹点药很快就好了，但肩膀的伤怎么这般严重？伤口是不是反复撕裂过？” 苏尹月闷闷的应了一声。 她的肩膀本该不能再用力，可如今帮着大殿下拔毒，又拉扯到了伤口，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她最清楚不过手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是有多重要，她若是落了个手抖的毛病，以后还怎么拿手术刀和银针啊！ 思及此，悲伤袭来，她不由自主的低声哭了起来。 医女知道她是谁，当即不敢多说一句话。 楚阎王还真是名不虚传，怕是过不了多久，苏尹月估计就会死在凌王府了。 明惠在旁边洗着毛巾，目光越发的深。 处理完伤口，苏尹月已经昏睡了过去。 无奈，医女只能喂了她服了药丸，好让她快点退热。 苏尹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白。 小心翼翼的起身，伤口没那么疼，高烧也退了，她缓缓地松了口气。 恰巧这时候明惠推门而进，看见她醒了，脸上扬起了一抹微笑：“世子妃醒了就好，你半夜烧得厉害，幸好得皇上赐了一颗九转丹，你才稳定了下来。” 苏尹月暗暗吃惊。 她研究过古籍，知道九转丹乃是用多种珍贵药材炼制而成，在现代，许多种药材已经灭绝，不能再炼制出来了。 可就算在这儿，九转丹亦是不可多得的，难怪她过了一夜，精神就好了许多。 怎么启武帝如此大方？ 明惠看出了苏尹月的心思，说道：“大殿下昨晚就醒了过来，病情已经稳定，所以皇上才会赐九转丹。” 苏尹月长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刀终于挪开了。 “姑姑，那我还要给大殿下复诊吗？”苏尹月问道。 “世子妃为救大殿下已经够费神了，剩下的交给太医即可。”明惠说道，“等会儿世子妃用点早饭，再去给皇上谢恩，就能出宫去了。” 苏尹月点点头。 要面圣，自然得梳洗一番。 明惠拿来了新的衣裳，质料非常柔软，上裳下裙的样式衬得她颇为水灵。 这会儿启武帝已经上完早朝，明惠便领着她去了御书房。 启武帝正在坐在赤金龙椅上看着一封密奏，脸色阴沉。 苏尹月跪下谢恩：“臣妇苏氏多谢皇上赐药！” 启武帝抬眸看见她，脸色好了许多：“你救治大殿下尽心尽力，这是你应得的，快起来吧。” 明惠赶紧扶着她起来。 随即启武帝使了个眼神，安公公便拿着一个托盘走到她跟前。 上面放置一条鞭子，似乎刚刚使用过，上面沾着不少血迹，一靠近，苏尹月就嗅到了新鲜的血腥味。 她不明何意。 安公公说道：“皇上得知您昨日在苏府受了委屈，便让老奴带着鞭子去苏府，苏大人打了您一鞭子，老奴便打了他十鞭子。” 苏尹月大吃一惊，她心头当然是痛快的，可苏剑锦到底是二品大官，启武帝这个责罚就不怕君臣离心吗？ 此时此刻，她反倒是觉得惊悚。 龙座上的人是天子，傲视一切，就算她救了楚承德，启武帝也不会感恩戴德，反而觉得她是应该的。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心思百转，装着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臣妇谢过皇上！” 启武帝很满意她的反应，又问道：“明惠说，你身上除了鞭伤，肩膀也有伤口，是怎么弄的？” 苏尹月低着头，稍稍思量后说道：“是臣妇自己不小心弄伤了。” “是吗？”启武帝拖长了字音，显然不信，“你救了朕的儿子，就是朕的恩人，有何委屈都可说出来，朕会替你主持公道。” 鬼才信帝王说的话！ 苏尹月经历这几天的事情，不敢再掉以轻心，中规中矩的回答：“臣妇并无委屈，多谢皇上关怀。” “真的？”启武帝一张狠厉的脸做出温和的表情，有说不出的惊悚。 第27章：取回嫁妆 苏尹月吸了吸鼻子，忽然跪下：“臣妇的确是有委屈，却不知该不该说！” 启武帝就是要这种效果，赶紧问道：“是不是霁风不善待你？” 谁知苏尹月摇了摇头，道：“臣妇出嫁，父亲没给臣妇准备半点嫁妆，臣妇虽为庶女，但也禁不住这般羞辱啊。” 启武帝面色僵住，没想到她扯到了这事儿去了。 一个庶女有没有嫁妆，他压根不在意，反正只是一只蝼蚁。 可他刚才放了话，有任何委屈都会替她主持公道，现在苏尹月跪在他面前了，他要是不管，待会还如何继续问话。 “岂有此理！”启武帝看似恼怒，但语气没有任何怒气，“这是朕指的婚事，苏剑锦竟然连嫁妆都不准备，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苏尹月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臣妇的姨娘殷氏当年嫁入苏府，嫁妆单子在官府备了案，按照大启律例，亲娘的嫁妆财产该由子女继承，，可父亲却将其全部独吞。” 启武帝心里暗骂苏剑锦是个不成器的，有心思贪财，却没心思将事儿料理干净。 换了平时，他还真是不愿意管这些事情，可现在不一样。 他咳嗽了一声，说道：“传朕口谕，命苏剑锦即刻补上苏尹月的嫁妆，还有，他吞了殷氏的那些嫁妆财产也一并归还！” 安公公领命，即刻吩咐别的太监去传口谕，随后对苏尹月说道：“世子妃，皇上是第一回这么疼人的呢，您真有福气。” “多谢皇上！”苏尹月赶紧谢恩，起身站起来又说，“皇上大恩，臣妇铭记在心。” 她如此受教，启武帝很是高兴。 给了她不少甜头，时机已到。 启武帝挥挥手，除了安公公之外，其他宫人全部退下。 他终于问了出口：“恰好，朕有一事不解，不知你能否替朕解惑。” 苏尹月呼吸一滞，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臣妇定当知无不言。” “霁风说过，他前几日中了一种叫醉人红的慢性毒，是你替他解开的，如今你又救了大殿下，可见你医术精湛。”启武帝说道，“他是朕的肱骨之臣，统领赤龙司，朕派去的太医都说他体内的七重蛊毒严重，你怎么看？” 苏尹月说道：“世子中了七重蛊毒的日子不短了，已经严重伤到世子的筋脉和五脏六腑，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若想解开七重蛊毒，得知道这蛊毒是用了什么蛊炼制而成的。” 启武帝微微颔首，端起了侧边的茶盅抿了一口茶。 “那鸩髓又该怎么解？” 天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形的压制力。 苏尹月的心已然狠狠地揪在一起，启武帝铺垫了这么久，终于问到了正题！ 原来刀刃一直是架在她的脖子上，从未离开过！ 或许是说，从她嫁给了楚霁风开始，自己就已经在漩涡的中心！ 她稳了稳心神，神色惊讶的抬头：“鸩髓？世子还中了这种毒吗？” 启武帝双目紧盯：“尹月，你的医术比秦烨还要好上几分，怎会诊断不出来？” 就连安公公也在旁边说道：“世子妃，皇上替您出了气，又赐了九转丹，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呢！您若能替皇上解惑，皇上定不会亏待了您。” 苏尹月此刻还怎会不明白，启武帝先前做的那些是别有居心，所以她才顺势说出苏剑锦没给自己准备嫁妆，趁机占个便宜。 显然，便宜不是那么好拿的，她该怎么回话才好？ 难道楚霁风用七重蛊毒来掩盖鸩髓毒，就是为了欺瞒住启武帝？ 他们君臣的关系也太不好了吧！ 细细想来，如果不是启武帝的意思，她又怎会被灌了醉人红嫁进凌王府冲喜，这大有可能还是启武帝的意思呢。 原主虽然是被徐青远打死的，但少不了下毒之人的推波助澜！ 思及此，苏尹月便说道：“中了鸩髓的人，身体会如寒冰一样僵硬，异常畏惧寒冷，入夜霜降之时，还会引发寒疾，可臣妇与世子相处了几天，并没见到世子有这些症状。” 启武帝捋了捋胡子，她竟比太医说得还要仔细。 瞧着她的模样，并不像是在说谎话。 启武帝想了一会，问道：“可霁风的内功深厚，应该能抵御住寒气吧？” 苏尹月模样认真：“世子中了七重蛊毒，如果体内还有鸩髓之毒，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这两种毒交织在一起，不是随便用内力就能镇压得住的。” 她说的是实话。 只是不知道楚霁风的身体是什么构造的，至今还没有死。 她的话与太医竟然一般无二，启武帝渐渐打消了疑虑，看来真是他想多了。 想想也是，鸩髓若是毒发起来，那寒气是最难以抵御的，就算是最顶级的高手，也不可能活过一年，可如今三四年过去了，楚霁风这不是还好好活着。 启武帝缓了缓脾气，说道：“既然霁风没中这毒，朕就放心了，你退下吧。” 苏尹月心里松了口气，起身退出御书房。 安公公送她到宫门口，途中还特意提醒道：“今日世子妃只是给皇上谢赐药之恩的，您明白吗？” “我明白，请公公放心。” 苏尹月怎会不明白，启武帝这番问话肯定是不想让楚霁风知道的。 安公公笑道：“世子妃果然聪慧，老奴就送到这儿了。” 他目送苏尹月上了马车，才折返回去御书房。 启武帝没什么心思继续批奏折，一直思索着苏尹月的话有几分真。 “皇上，老奴已经把人送出宫了。”安公公轻声禀报道。 “小安子，你觉得苏尹月的话能信几成？” 安公公想了想：“皇上，她到底是个女子，应该不敢欺瞒皇上。” “但朕听说，她那日被凌王夫妇为难，是楚霁风过去把人带回去的。”启武帝说道，“女子很多时候会感情用事，难保她有护着楚霁风的心思。” “可老奴怎么听说凌世子那天是找楚静娴算账的？凌世子一向与家人不和，特别记仇呢。” 启武帝眉头稍稍一缓：“也对，她被苏剑锦打了一鞭子，也没见楚霁风去算账。那小子是个死心眼的，若是他放在心头上的人，他翻了天也要护着。” 第28章：拉着她垫背 安公公点点头：“那可不是，皇上不必担心，凌世子就算能治得好病，那也不是个良人，世子妃又怎会拎不清不说真话呢。好些个太医给凌世子诊脉，都说他没中鸩髓之毒呢，再说了，若凌世子真的中了这毒，早就就去见阎罗王了，怎能还熬过这几年，可见当年的刺客是另有其人。” 启武帝听到这儿，反而是越发烦躁。 他如今贵为天子了，竟然还查不出当年的刺客是谁！ 回府路上，苏尹月仍是心有余悸。 想了想，还是一肚子怨气。 都怪楚霁风，若不是他让启武帝传召自己进宫，她也用不着卷入这桩事来！ 他们君臣斗个你死我活，凭什么拉着她来垫底？！ 幸好她也不蠢，趁机捞了好处。只是苏剑锦能爬到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就证明他不是吃素的，她这次算是彻底的得罪了苏剑锦，日后是没什么安生日子过了。 赤龙司。 这是先帝所建立的组织，直属于帝王，凌驾于众臣之上，权限非常大。 楚霁风在四年前便成了督主，凭着他的手段和办事能力，赤龙司如今的权力越来越大，已然直逼皇权。 表面君臣和谐，实际是波涛汹涌。 这不，前些日子启武帝空降了个副督主袁洪下来，就是想等楚霁风病死之后，接替而上。 哪曾想到，楚霁风竟然没死成，还是坐在了督主的宝座上。 正牌督主来到了赤龙司，九司司主没有一个敢缺席。 袁洪面色更加沉郁，他当日拿着圣旨来赤龙司上任的时候，九个司主只来了五个。 他就不明白了，楚霁风如今也就是二十二岁，怎么就镇压得住这些司主。 “副督主。”楚霁风坐姿慵懒，说话声也有些懒音。 袁洪回过神来，一对上楚霁风的双眼，头皮一麻，急忙微微躬身：“督主。” “用来刺杀大殿下的毒针已经查出了是何人所制造，你带人去捉拿，回来审讯吧。”楚霁风吩咐道。 这算是一件重要的差事，袁洪没想到楚霁风能派自己去办。 他略微迟疑，楚霁风又说：“不愿？那我便派别人去吧。” “没有的事！”袁洪赶紧说，“我立即去抓人！” 说罢，袁洪即刻离开。 楚霁风牵扯了一下嘴角，说道：“蠢货。” 司主们当然知道他为何会这样说。 这种毒针虽然难打造，可大殿下是微服去查盐税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大殿下的行踪，这明明是一只烫手山芋，也亏得袁洪敢接下来。 没有其他事，司主们便各自忙去了。 此时常无影匆匆走了进来，看见室内无人，才说道：“世子爷果然料得不错，皇上向苏尹月打探问话了。” 楚霁风的手一顿，竟然有了一丝丝紧张：“她如何说？” “她说诊断不到。”常无影压低了声音，有难以掩饰的欢喜。 瞧着苏尹月的医术也不过是普普通通嘛，还不是秦烨更为厉害些。 楚霁风不由自主的扬了扬嘴角，心情欢愉：“去千味楼打包几样菜回府。” 常无影忙的点点头：“是该好好庆祝，诶，世子爷要是想吃千味楼的菜，直接在那儿吃不就得了？带回府上吃都凉了，味道没那么好。” 楚霁风没搭理他。 到了千金楼，楚霁风问他：“她喜欢吃什么菜？” 常无影愣了愣：“世子爷说谁？” “苏”楚霁风停住了话，“世子妃。” 常无影嘴角抽了抽：“属下哪里知道，这得问季嬷嬷吧？” 他心里暗暗伤感，原来他家主子不是想跟自己庆祝，而是念着苏尹月呢。 天色已然不早，若是回府问话是很花费时间的，楚霁风就做了主：“那就都做一份吧。” 常无影一个跄踉：“这这千味楼总共有三十多个菜，全都做一份，这能吃得完吗？” “不是还有你吗？”楚霁风说道。 常无影一听，心里总算有了点安慰，看来自己还是没有被遗忘的。 因为菜肴极多，千味楼差小厮把饭菜送上门。 四五个小厮在府门前和出云阁之间来回走了三四趟，才把菜肴全都送到，引来不少百姓观看，纷纷感叹凌王府出手阔绰，这三十多个菜下来，怎么也要花费个几千两银子。 恰好此时，杨氏和苏烟凝来了出云阁做客，还没开始骂苏尹月，就被那些小厮送来的饭菜给吓住了。 几个来回，怎么也得二三十道菜了吧？ “母亲，好像是千味楼的人？”苏烟凝站在廊下低声问道。 她去过几次千味楼，认得千味楼那食盒的标识。 杨氏点点头：“没错，看样子凌世子还真是不缺银子的人。” 千味楼随便几个菜接近一百两银子了，京城里不是非富即贵的人根本不过踏足那儿。 苏烟凝撇撇嘴，甚是不屑。 就算楚霁风有钱有势，也不过是个短命鬼，看他能吃几年。 苏尹月听到了响声，出来一看，有些吃惊：“怎么回事？” 季嬷嬷指挥完了小厮，便过来说道：“世子爷在千味楼点了好些个菜，特意命人送来王府呢，世子妃有口福了。” 苏尹月一怔，心道楚霁风这是脑袋抽风了？ 苏烟凝方才还一脸不屑，听到季嬷嬷的话，手不由自主的拧着帕子：“嬷嬷的意思是，这是买给二妹妹吃的？” 季嬷嬷对着苏家人没什么好脸色，冷冷说道：“我家主子可不知道苏夫人和苏大小姐忽然来做客了，总不能是买来招呼两位的吧？” 杨氏沉下脸，看向苏尹月：“尹月，我还未与你说正事呢，你怎么也该留我们用个饭才是吧？” 季嬷嬷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不禁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 苏尹月没什么精神气，懒得应付她们：“母亲想说什么？不如快点直说了吧。” 杨氏冷哼一声：“皇上今日传了口谕，让苏家将嫁妆补回给你，你不明真相就在皇上面前乱嚼舌根，可知道对苏家的影响有多大？！” 她也不知苏尹月前世积了什么德，竟然救了大殿下立下大功劳！ 若换了以前，她直接命人将苏尹月狠狠打一顿就是了。可现在连苏剑锦都挨了打，她哪里敢轻举妄动。 第29章：吃饭倒胃口 苏尹月神色更加清冷：“乱嚼舌根？事实上父亲和母亲并没给我准备嫁妆，你们不怕被人耻笑，我又怕什么？” 杨氏忍了忍脾气，道：“你嫁得急，所以才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嫁妆，过几日我就会派人将你的嫁妆送来。” 苏尹月拧着眉：“听母亲的意思，是不想归还我姨娘的嫁妆财产了？” “按律例是该将殷氏的嫁妆财产归还给你，可当年殷氏白纸黑字写明白了，要将她的嫁妆财产尽数充入苏家中馈，你并没资格取回！”杨氏扬了扬眉头，神色有说不出的得意。 有了这证明，就算是启武帝也无权逼他们归还。 那可是正正十万两有余，要是吐了出来，苏家往后是不用过好日子了。 苏尹月怔了怔，并没料到这一出。 苏烟凝见她失神的模样，掩嘴笑了笑。 不料那出云阁有一抹红色的身影走进来，接口问道：“白纸黑字？能否让本世子瞧瞧？” 声音低沉，煞是好听。 苏烟凝微微侧头，看见院门口出现的红衣男子，不由得晃了晃神。 他就是楚霁风？楚阎王？ 只见他容貌俊美非凡，用祸国殃民来形容是一点都不为过。那一身绛红色的长袍，为他的气质更增添了一分邪魅。 苏烟凝是苏家大小姐，参加过不少席面，连几位殿下都见过了，却唯独没见过楚霁风。 楚霁风年少时候就去投军，救驾后又成了赤龙司的督主，自然是没时间参加那些无聊宴会。外头有些人说他长得跟个阎王一样，实际那些人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眼前的男子脚步沉稳，相貌出众，权势滔天，根本没有缺点可以挑剔！ 此时此刻，苏烟凝刚才那点得意消失得一干二净，反而怨恨苏尹月抢走了自己的婚事！ 季嬷嬷看到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主子，重重咳嗽了一声：“苏大小姐怎么忘了行礼？” 苏烟凝回过神来，轻移莲步上前，端庄的福了福身子，捏着嗓音说道：“凝烟见过凌世子。” 她一靠近，楚霁风微微蹙眉，只觉得她身上的脂粉味太重。 他直接越过了苏烟凝，对着杨氏说道：“苏夫人，随便捏造字据，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名？” 杨氏有些不悦。 他一声岳母也不愿意称呼，显然是不当自己是苏家女婿。 她也干脆称呼一声凌世子，免得别人嘲笑自己：“这种东西，我岂会捏造？是殷氏当年嫁入苏家亲笔所写，还打了手印呢！” 说着，她将字据拿出来，她今日特意走这一趟，就是怕苏尹月揪着此事不放，继续在启武帝面前嚼舌根。 宣纸已经泛黄，年代已经有些久远。 瞧着杨氏这幅信誓旦旦的模样，想来这张字据的确是殷氏亲笔所写。 苏尹月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但楚霁风眼眸一扫，抬手往杨氏那儿一挥，瞬间卷起了一阵烈风。 杨氏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等她回神之时，发现自己手里的字据已然到了楚霁风的手里。 “凌世子！”杨氏惊喊，想要夺回来，可楚霁风一身冰冷气质令人畏惧，她稍稍迟疑并不敢靠近。 楚霁风没看一眼，直接用内里将字据揉碎成粉，随风洒落。 他神色傲慢，不可一世：“现在，你还有字据凭证吗？” 苏尹月怔了怔。 他这是在做什么？ 杨氏脸色煞白，险些被气得晕倒过去：“你！你！你怎能如此！我要告到皇上那儿去！” “那你且看看自己能不能进宫再说。” “凌世子，那你是以权谋私了？！” “哦？你现在才看出来？”楚霁风眉毛微微一挑。 杨氏张着嘴，此刻却不敢再说一句话。 换了以前，苏家也不敢与楚霁风叫板，更别说现在苏剑锦还被抽了鞭子，失了圣心。 饭菜快凉了，楚霁风不想再应付她们，就说：“我们要用饭了，香喜，送客吧。” 苏烟凝痴迷的看着楚霁风，开口说道：“世子，我我有点思念二妹妹，不知道能否留下来一起用顿便饭？” 楚霁风终于看向她。 对上他的目光，苏烟凝一脸羞涩，双颊微红。 她本就生得不错，京中不少公子哥儿见了她，都会称赞她姿色过人，想来楚霁风也不例外。 “你长得那么丑，本世子若是对着你吃饭会倒胃口的。”楚霁风神色嫌弃。 苏烟凝愣愣的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竟然说她丑？！ 杨氏也是窝着火，偏偏自己不敢多言一句，只得快带着苏烟凝灰溜溜离开。 苏尹月还站在廊下，眼神疑惑的瞅了他几眼：“世子这是怎么了？” 楚霁风还以为她会道一句谢，哪曾想到她是一脸惊悚，丝毫不领自己的好意。 他脸色随之沉了沉：“你没别的话了？” 季嬷嬷在旁边挤眉弄眼。 但苏尹月记恨楚霁风给自己挖了坑，心里憋着火，自然不想出言感谢他。 “有，我饿了。” 说罢，直接进了小厅。 反正饭菜都送来了，不吃白不吃。 楚霁风挑挑眉，进一次宫，脾气也有了？ 天色不早，香喜领着杨氏和苏烟凝出府。 杨氏一窝子心思在想着该怎么凑齐银子，心情烦杂。 “母亲，世子世子竟然说女儿丑，你听见了吗？”苏烟凝还没从刚才的事儿缓过来，一直念叨着。 杨氏瞪了她一眼，香喜还在前头，她也不能开口辱骂楚霁风啊。 刚拐了个角，迎面碰上了楚静娴。 楚静娴听见苏家母女的说话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随后才想起凌王府和苏家已经结成了姻亲，她们在王府里出现自然没什么奇怪的。 楚静娴和苏烟凝在宴席上碰过几次面，交情不深。 以往楚静娴是直接点点头就算了的，可她眼珠子一转，便上前熟络的挽着苏烟凝的手，说道：“苏妹妹，你来了王府，怎么也不去我那儿坐坐？” 杨氏一个激灵，全京城谁不知道凌王妃住的地儿被尸体堵过，如此晦气，她们哪里敢去。 “三小姐有心了，我们正赶着回府呢。”杨氏婉转拒绝。 楚静娴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又说：“那我送你们吧，香喜，你不必跟着了。” 第30章：夺回位置 香喜自然不敢逆了楚静娴的意思，转身回出云阁。 几个寒暄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她们都是一肚子坏水，互相有来回。 苏烟凝脸上笑着，心里却恨不得楚静娴今晚给雷劈死。 若不是楚静娴常在外面说楚霁风如何凶狠毒辣，她哪里会拒绝这桩婚事！ 不然，如今坐在出云阁品尝佳肴的就是她！ 而楚静娴日前被打的脸才刚刚消肿，扑了不少脂粉才将印痕遮挡住。 苏烟凝靠得近，就算天色有些昏暗了，也能看得出许少。 啧啧，看来楚静娴在王府里头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试探问道：“楚姐姐，你脸色这么差，莫非是受了什么欺负不成？难道是我二妹妹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一提起那些丢脸的事情，楚静娴便恨得咬牙切齿。 她是寻不到楚霁风任何错处的，就算寻到，也没法动得了他，可苏尹月就不一样了，所以楚静娴才来跟苏家人靠近乎，打探一下消息。 楚静娴阴阳怪气的回答道：“你这二妹是个厉害的，不仅能在我大哥哥那儿活下来，如今还成了大殿下的救命恩人！她是从哪儿学的医术，太医救不了的人，竟然让她给救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苏烟凝，她随口应付道：“估计是凑巧吧，她是好运气。” 很快到了王府门口，杨氏两人告别了楚静娴，母女刚上了马车，两人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来了。 “母亲，我记得以前苏尹月是不会医术的！她是见了血都要晕的！”苏烟凝急声说道。 今日苏府连番变故，她们失了心神，一时间没留意到这个特殊点。 杨氏沉吟半响：“她去了北河村三年，说不定是在那儿学会的。” 虽然过去了三年，但苏烟凝的相貌和以前变化不是很大，应该不会被掉包了。 但苏尹月以前懦弱不堪，怎么如今性情大变？她在北河村三年，到底经历过什么？ “我不信！”苏烟凝咬牙切齿，“她大有可能不是苏尹月！既然她不是二妹，那她自然没有资格嫁给凌世子！” 杨氏听罢，如何还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 她变了脸色，低吼道：“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先前是你死活不肯嫁，我和你父亲才将苏尹月接回来替你嫁了，你现在竟然对楚霁风起心思了？你是不是要气死你爹？！” 苏烟凝缩了缩肩膀，神色委屈：“母亲，我先前是不知道世子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好什么好！”杨氏气的肝儿疼，“凌王妃那个侄儿，叫徐青远的，就是被他杀了，连尸体也给烧了，整个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你不要被他的皮囊蒙了眼！不然以后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更别说她刚才拿出来的字据，就此一张啊！ 现在要多给苏尹月十多万两银子，她别提多心疼了。 苏烟凝见母亲大怒，不敢再说，只得弱弱的应了一声：“是，母亲。” 可在她的脑海中，楚霁风的俊朗模样一直挥之不去。 她暗暗下了决心，她一定要把自己的位置抢回来。 苏尹月只是个庶女，论相貌论身份，自己比苏尹月更有资格！ 出云阁。 千味楼的饭菜摆满了两张大桌子，香味交缠散出，引得众人食欲大开。 楚霁风这会儿已经换了一身便装，几缕发丝散落在鬓间，更添妖魅。 他用膳的模样很儒雅，细嚼慢吞。 季嬷嬷给两人布菜，饶是这样，苏尹月看着堆成了小山的小碟，无从下筷。 楚霁风犹豫了半会，夹了一块虾球给她：“这是千味楼的招牌菜，你尝尝。” 苏尹月低头看了看，心里有千万绪。 他先是帮自己撕了字据，现在又给自己夹菜，她脑子里想的也拿准了七八分。 她稍稍犹豫后，便将虾球夹开：“我身上有伤口，吃不了这样的发物。” 常无影在旁边看着，甚是不悦：“你治好了大殿下立下功劳，所以世子爷才亲自夹给你的菜，你别不识好歹！” 楚霁风回眸淡淡看了一眼常无影，有警告意味。 他就该让常无影跪死一辈子，也省得现在来给他添乱。 苏尹月听了这话，不由得心生怒意，面色不大好看。 季嬷嬷赶紧打了圆场，说道：“诶，老奴怎么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儿！是老奴的不是。” 她赶紧将那小碟子拿开，重新布菜。 苏尹月草草吃了几口，便说自己吃饱了，随后对着季嬷嬷说道：“嬷嬷，你先出去吧，顺道把门带上。” 季嬷嬷觉得气氛有点怪异，犹豫了一下才退出去。 小厅内只剩他们三人。 常无影不知道她弄什么名堂，可一对上她的眼睛，竟是一时泄了气。 “世子现在如愿以偿了，不用做这些表面功夫吧？”苏尹月冷声说道。 楚霁风稍稍一愣，他掌管了赤龙司之后，就连启武帝也不会这样对自己说话。 她这几日在自己面前过得小心翼翼，说一句话都不敢太大声，恐防出了半点差错，看来她这次是真生怒了。 苏尹月缓了缓脾气，继续说道：“我进宫医治大殿下，是世子特意为之，皇上见我医术不差，定会传召我问话。世子一是想试探我，二是想借我打消皇上对你的怀疑。世子既然敢做，也敢承认吧？” 她如此直接说了出来，倒是让楚霁风有些惊诧。 “我倒不是故意的。”楚霁风微微颔首，“秦烨救不了大殿下，是他向我提议让你进宫的。我亦不想大殿下就这样归天了，便只能在皇上面前提了你。我这不算是故意试探你，或者拿你做局，顶多就是顺势而为。” 苏尹月轻蔑的牵扯了一下嘴角，说得倒是好听。 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黑心肠的！ 楚霁风的身体稍稍靠后，神色又变得慵懒，嘴角含着一抹笑意又是问道：“那皇帝是直接问你，我有没有中鸩髓之毒？” 眼前的女子很聪明，他说话不用拐弯抹角。 她那晚说不知第三种是什么毒，他是信了几分的。 可随后秦烨给他提了个醒，苏尹月能缓解了他体内毒性，根本不会诊断不出来，否则也不会用上紫东草来入药。 第31章：挑明关系 说到底，自己是不忍心杀了她灭口，所以才想设局试探。 他在悬崖行走惯了，不得不小心。 常无影猛地一惊：“世子爷，你怎么自个儿说出来了？！苏尹月不是说她诊断不出来吗？！” 楚霁风解答道：“她能救大殿下，秦烨能救吗？秦烨也说了，那七重蛊毒也就能瞒得过普通大夫。” 常无影此时脸色惊悚了起来，喃喃说道：“所以你那会儿说秦公子的丹药不适合世子服用了，不是碰巧的？” 苏尹月白了他一眼：“一个人能碰巧一次是运气，碰巧三次以上是本事！” 楚霁风眉毛一动，才知道还有这么一桩事儿。 “世子，那晚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全然不信？”苏尹月问道。 她在出宫的时候便将近几日的事情捋清楚。 启武帝一直怀疑楚霁风中了鸩髓，所以传她问话的时候肯定会说出来，那楚霁风做的这局不就是不打自招了？ 很明显，楚霁风是知道了她那晚说的话半真半假，所以才顺势而为，一箭双雕。 她之前以为楚霁风只会杀人不眨眼，没想到他心思竟是这般深，想想也是，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赤龙司的督主，怎会是个没脑子的莽夫。 而后她就是一阵心悸，像楚霁风这种心思深沉，不好琢磨的人，以后最好保持距离。 “也不是全都不信。”楚霁风顿了顿，看着她似笑非笑，“你对我有意这事儿，我信了。” 苏尹月面色一僵，只觉得自己丢了好大的脸。 “你不用来调侃我，我那日若不是跟季嬷嬷说了那些话，季嬷嬷也不会让我去医治你。”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听了这话不禁蹙了蹙眉头。 他虽然知道她那些话是胡编乱造的，可她亲口说了出来，自己的胸口便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 常无影忽然拔剑，神色变得狠厉：“主子，她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留活口啊！她今日没对皇上说真话，难保明日不会说，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苏尹月还记恨着他那一脚，冷冷的讽刺道：“你主子心思狡猾，怎么你就是个脑瘫？你到底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常无影不知道脑瘫是何意，可看着她的神色，就猜到这是骂人的话。 他气得脸色铁青：“世子爷！不能犹豫了！” “你杀啊，皇上早上才传我问过话，你晚上就把我杀了，摆明了就是做贼心虚！”苏尹月难得能嚣张起来，小脸都是微微仰着的。 常无影张了嘴巴半响，竟想不到一句话来反驳，手里的剑也不敢动了。 可恶，怎么就被她吓唬住了！ 楚霁风难得见到她张牙舞爪，嘴角微扬：“现在皇上留心着你，的确是不好杀。可我也知道你没在皇上面前说真话，就是下定决心站在自己的夫君这一边。” 说起来惭愧，苏尹月那时候是觉得启武帝是给自己灌毒的人，所以才没有说实话。 与其说她选择楚霁风，倒不如说她不信启武帝，她若是说了真话，就是一只废棋，启武帝断然不会保她性命。 权衡之下，还不如抱紧楚霁风的大腿来的实在。 苏尹月目光一凝，先说了自己的价值：“我不知道世子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世子隐藏鸩髓的用意，我不敢说一定能清除干净你体内的两种毒，但给世子续个年的性命是没问题的。” 楚霁风略微点头，见识过她本事，并没有丝毫怀疑。 “你今晚把话挑明了，是想如何？” “我的四妹妹在苏家不受待见，日子过得艰难，请世子相助一二。” “这个好说。”楚霁风一口答应。 “我和世子这桩婚事本就是胡闹，你以后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就给我一封和离书。” “可以！”这话是常无影脱口而出的。 他刚说完，就发现楚霁风阴森森的盯着自己。 苏尹月就当楚霁风答应了，缓了口气。 她当然喜欢楚霁风的颜值，可这个人是没心肝的，她总不能提心吊胆的活一辈子。 楚霁风盯了她半响，他走在刀锋上，早已习惯了算计，可他忽然就后悔了设这个局。 她之前的眼里还有一丝丝温情，但现在看着自己的目光是冷静无比的。 倒是个冷静睿智的女人，知道他是危险之人，连一声夫君都不喊了。 两人谈妥之后，苏尹月干脆搬到了后屋去住。 季嬷嬷还当她闹脾气，好说歹说，也不见苏尹月动一下眉头。 “先王妃去得早，世子自小就没了亲娘，性子难免清冷了一些。”季嬷嬷一边说着，一边给苏尹月上药，“可是世子是个重情之人，老奴看得出来，世子对您还是上心的，您不该闹这个脾气。” 苏尹月耳朵都长茧子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岔开了话题：“世子那会儿多大？” “才五岁呢。”季嬷嬷叹了一声，“先王妃去了没半年，王爷就娶了继室，不怎么管世子了。后来世子十四五岁去投军历练，也亏得世子得了军功，要不然连世子之位都没了。” 苏尹月听着，不禁感叹渣爹都是差不多德性的。 这时候季嬷嬷已经上完药，替她拉好衣衫。 她服用了九转丹，伤口愈合得很快，已经不用包扎了。 苏尹月说道：“多谢嬷嬷。” 季嬷嬷揣着手，再是说道：“世子妃，您还是回正屋住吧？你和世子成亲没几天，传出去是要遭人笑话的。” 苏尹月是恨不得这事儿传出去，这样启武帝更加相信她的话，暂时不会来找自己麻烦。 她笑了笑：“外人说什么，我们管不着。时候不早了，嬷嬷回去歇息吧。” 季嬷嬷不好再说，只得退下。 苏尹月吹灭了蜡烛，房间虽然漆黑昏暗，却没由来的心安。 这是她来到这儿之后，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此后几天，因为他们分屋居住，苏尹月三天见不着他一次。 她放了心调养身体，精神气好了许多。 原主其实长得不错，只是先前营养不良，看起来干巴巴的。 苏尹月吃好喝好了几天，身上长了肉，脸色跟着红润起来。 裁缝做的新衣送来了几套，苏尹月换上了之后，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她不禁感叹，果然是人靠衣装。 第32章：师父叫教授 这天，楚霁风忙完了赤龙司的公事，便带着常无影早些回了府。 一进院子，常无影看见树下站着一身形苗条的女子，发髻简单不失灵动，一袭水蓝色衣裙衬得她风姿清卓。 虽未见容貌，他已然觉得女子的气质上乘，肯定是个美人。 “这是哪来的美人儿？”常无影下意识说道。 恰巧此时，那女子的头动了动，那半张侧脸肌肤胜雪，娇美无匹，不正是苏尹月嘛！ 苏尹月正指挥着家丁搬运药柜子进屋，一时间没觉察到他们主仆，还是季嬷嬷在旁看见了，急忙提醒了一句：“世子妃，世子回来了！” 她眉开眼笑，两人明明是住在同一个院子，却好几天不曾打过照面，可急死她老人家了。 苏尹月见躲不过去，只得上前行了礼：“世子回来了。” 楚霁风看了眼那些药柜子，道：“你是打算在院子里做个小药库？” “正是。”苏尹月说道，“世子的病情不稳定，院子里常备着药，就不会出现上一次那种事儿了。” 楚霁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色不明：“进来给我把把脉。” 苏尹月有好些日子不曾踏进过正屋了，可谓是与他是泾河分明。 但他这几日早出晚归，脸色明显不好。 她也怕他身子熬不住，并没拒绝。 正屋里依旧是一尘不染，东西摆放雅致。 不知为何，罗汉床上还摆放着她曾用过的床铺被褥，而楚霁风是径直走了过去，靠着软枕坐着。 她微微出神，不知楚霁风搞什么名堂。 楚霁风漆黑分明的眼眸瞥了她一眼，道：“还愣着做什么？” 说着，他伸出了手。 季嬷嬷识趣得很，刚才就给苏尹月拿来了药箱。 这也是苏尹月自己画了图，命木匠打造出来的，药箱虽然不大，却能放下一些必备的药物和手术刀，非常精巧。 她打开后，从里头拿出了个小软枕，垫在他的手下。 “对了。”苏尹月忽然开口，“我给世子诊一次病是三十两银子，用药和施针是另外算钱的。” 旁边的季嬷嬷脸色一僵。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你说什么？” 常无影反应最大：“太过分了！还要另算？！” 苏尹月就是一副摆明坑你钱的表情，她如今和楚霁风挑明了话，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季嬷嬷也是劝道：“您和世子是夫妻，若要这样算，岂不是要伤感情了？” 苏尹月撇撇嘴，楚霁风对她哪能有什么感情，只不过当她是棋子罢了。 但他是个性情阴阳不定的人，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招惹他。 “嬷嬷，我不得不这样啊。药房那些药材是世子爷帮我付的钱，我还欠着他七万两呢。”苏尹月说道。 季嬷嬷听了这话，才知道是楚霁风先计较起来的。 她不顾尊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后他没了媳妇，可别怪她！ 这正屋她是不想呆了，免得等会儿忍不住骂起了人来。 楚霁风当做看不见季嬷嬷的怒气，对着苏尹月便说：“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苏尹月见他答应得如此痛快，就打定了主意怎么也得从他身上捞点钱。 她聚了聚心神，开始搭脉。 楚霁风因为中了鸩髓，身子总是有点冰凉，她那双指搭在他的脉搏上，有些暖意。 没多久，苏尹月竟是拧着眉头，抬眸有些气恼的看着楚霁风：“你的脉象虚弱无力，这些天你到底干了什么来？！” 看见她因为自己的病情生怒，他心情竟然好得很，云淡风轻的说道：“没干什么，就去杀了几个人。” 苏尹月险些气绝，好像是鸡同鸭讲一般，根本就不对头。 她抿了抿嘴唇，才说：“我不是神仙，你要是不听医嘱，我也救不了你！” “暂时死不了就成。”楚霁风不在意的说道。 做医生的最不喜欢这样的病人，他虽有内力镇压住毒性，可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苏尹月说道：“其实根本之法就是赶紧解开了你体内的毒，那七重蛊毒是你自己服用的吧？你应该知道配方。至于那鸩髓就棘手了些，得需要炎火珠。” 常无影终于能鄙视她一回，双臂环胸，说道：“世子爷当然知道，我们若随便能得到那炎火珠，还至于让这毒留到现在？” 苏尹月很快就明白过来，炎火珠只能在火山地带形成，不是易得之物，可能一百年也没能形成一颗来。 而且楚霁风用七重蛊毒来蒙骗启武帝，大约鸩髓还是在启武帝那儿中的呢。 她问道：“难道炎火珠是在皇上那儿？” 楚霁风见她思绪通透，也懒得隐瞒，说道：“没错，皇上先前吃过亏，将炎火珠藏得很深，不容易找到。” 苏尹月不知道他们两有什么仇什么怨，竟然互相遮掩算计。 只是她现在站在了楚霁风这一边，他要咽气归西，自己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她很聪明没继续问下去，只说：“我能用其他烈性的药物暂且代替炎火珠，好压制你体内的鸩髓之毒，你将那七重蛊毒的配芳给我，我才能知道该用什么药，不与之相冲撞。” 楚霁风便让常无影拿纸笔过来，当即写给了苏尹月。 七种毒虫毒草，他记得是一丝不差。 苏尹月末了又多加一句：“事先说明，一颗丹药三千两。” 这会儿不仅是常无影，就连一向淡然的楚霁风也不禁愣了愣。 楚霁风漆黑长密的睫毛微微上翘，在眼睑下留下了淡淡的阴影：“一颗丹药所需要的药材并不多，你好歹有个度，免得惹了我不高兴。” 苏尹月正色解释说道：“药材虽然值不上三千两，可我的技术值钱啊，就算我将方子给了秦公子，他也无法炼制出这种丹药来。” 见她得意笑着，楚霁风忽然问道：“教你医术的高人是谁？” 苏尹月随口答道：“他姓教，名授。” 因为她天赋高，所以中医西医的教授们都很乐意教她。她那会儿还跟了个研究古代制丹的教授，将各个时期的炼丹术都学了个遍，所以她才敢这样说话。 “教授？”常无影念了念，他怎么没听说过？ 第33章：一肚子坏水 楚霁风岂会不知道她是随口瞎编，但她都没有过多问自己的事儿，故而他也点到即止，不再追问下去。 苏尹月正要提着药箱要走，这会儿季嬷嬷又往正屋来了，说道：“世子妃，苏家把您的嫁妆送来了。” “送来了？！”苏尹月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银子，不由得高兴得扬了扬嘴角。 季嬷嬷亦是替她欢喜，女子若是没点嫁妆傍身，在夫家会让人瞧不起，日子也会过得艰难。 “走，去看看。”苏尹月连药箱都顾不上拿，携着季嬷嬷一道出去。 常无影轻哼了一声：“瞧她那得意样，苏剑锦一直抠搜惯了，能送来什么值钱的嫁妆，搞不好就是几箱子石头。” 楚霁风已然坐起身，思量片刻，说道：“我们也去看看。” 他们出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摆放了好些个大箱子，阵仗还真是不小。 楚霁风定眼一看，只见苏尹月正和一个穿着罗裙的小姑娘说着话。 那小姑娘看起来不过是十二三岁，长得与苏尹月有几分像，可一见到他人，便紧张起来，问道：“二姐姐，那就是二姐夫？” 苏尹月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让苏落芙别乱喊。 可楚霁风耳朵尖已然听见了，他走了过去，脸上竟然挂着丝丝笑意。 苏落芙看见他脸上的笑意，脑中便联想起了他杀人不眨眼的情景，她只觉得惊悚，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见过见过凌世子！” 楚霁风顿时垮下脸，笑意全无。 他一敛脸色，便显露了杀气。 可怜苏落芙见他变脸得这么快，脸色煞白，赶紧躲在苏尹月背后，哆哆嗦嗦，生怕楚霁风像传闻一般拿刀砍了自己。 苏尹月干脆拉着她到了一边，道：“不用怕，世子不吃人。” 随后她看了看后面，觉得奇怪，又说：“怎么只有你？” 就算杨氏不来，怎么也得派个管家来吧？ 苏落芙稳了稳心神，回答说道：“母亲不想来，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好，就让我跑这一趟，也好说说体己话。” 她们姐妹三年没见，半个月钱见着了，苏尹月很快又嫁到凌王府来了，两人还没好好说过话呢。 苏尹月这身体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她前世已经活了二十多年，再加上与楚霁风几次交手，凡事都留了心眼，当即就听出不对。 她面色不改，说道：“嫁妆单子呢？等我核对过了嫁妆，我们再好好说话。” “在这呢。”苏落芙把嫁妆单子递过去。 苏尹月先打开瞧了一眼，单子倒是挺长，但她没什么经验，还是交给了季嬷嬷检查核对。 季嬷嬷当即就命人打开箱子，一一核对。 前两箱子放着不怎么值钱的绸缎和饰品，和单子是一一对上了。 谁知道后面的几个箱子就出了事儿，里面竟然放着几块石头！ “怎么会是石头？！”季嬷嬷和苏家几个下人都惊住了。 楚霁风听了，看向常无影：“看你这乌鸦嘴。” 常无影倒是乐了，凑过去一看，果然全部都是石头：“世子爷，还真是石头啊！” 苏尹月的脸已经沉了下来，她就知道苏家人一肚子坏水！ 苏落芙同样的瞪大眼睛，说道：“这这怎么回事啊？临出发前，母亲还将箱子打开查验了呢，怎么会变成石头呢？！是不是你们这些奴才把我二姐姐的嫁妆偷走了？！” 苏府那十来个家丁直呼冤枉，有一个带头的说道：“四小姐，我们是跟苏府签了长约的，若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那是要牵连到了家人的。后院的人将箱子搬到府门口，我们就装上车，一点都没动过的，我们怎么知道会变成石头！” 苏落芙不知怎么回事，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二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都怪她大意，坐着马车过来，没有仔细盯着嫁妆箱子。 现在她二姐姐的嫁妆没了，她办事不力，回府肯定要遭一顿毒打。 “不关你事。”苏尹月拍了拍她的手，冷哼了一声，“既然我的嫁妆不翼而飞，那就告到官府去，查清这件案子！” 苏落芙在苏府的时候还能看到箱子装着嫁妆，那就说明苏剑锦夫妇在府里就将箱子调换了，若去搜府，肯定有收获。 季嬷嬷也是这般想，命人去报官。 “慢着。” 一直在看热闹的楚霁风忽然发了话。 苏尹月看向他，不知何意。 楚霁风站在石阶上，朝着她招招手：“过来说话。” 他少有这般温和神色，苏尹月险些又被他的俊俏迷昏了眼。 苏尹月怕自己再晃了神，就与之保持距离，楚霁风不满，干脆伸手拉着她靠近了些。 她一个跄踉，差点摔倒在他身上。 楚霁风扶了扶她，带了一股药香：“你刚才不是说我不吃人，你现在怕什么。” 苏尹月的心咯噔一乱，不敢说真话，就岔开了话题，道：“世子为何阻拦我？现在是苏剑锦夫妇明目张胆的把我嫁妆换掉，我就是要告到官府去，让他名誉扫地！” “苏剑锦是兵部尚书，是老滑头了，他敢换了你的嫁妆，自然是有应对之策。”楚霁风分析说道，“嫁妆是你这个四妹妹送来的，不见了东西，官府先查的肯定是她，凭着苏剑锦的手段，肯定准备好了所谓的证据，到时候出事的恐怕是你的四妹妹，苏剑锦定能将自己摘个干净。” 听了这一席话，苏尹月暗暗心惊，更是佩服楚霁风的心机，短短时间内就能琢磨出这么多事情。 也怪自己太过生气，所以才没想到这一茬。 “多谢世子。”苏尹月真心说道。 楚霁风道：“不必，先前我答应了照看你这个妹妹。” 常无影幸灾乐祸的嘿嘿一笑，说道：“苏剑锦这招真是高啊，你若挑开此事，那连累的就是你家妹妹。你若不挑开，只能吃哑巴亏，收下这些石头嫁妆了。” 苏尹月咬咬牙，她虽然心疼自己的嫁妆，可不能不管自己的妹妹，那是原主最为牵挂的人，她做不出这种缺德事。 她不甘心的说道：“我若真吃了这个哑巴亏，我早晚会寻个机会毒死苏剑锦。” 第34章：明目张胆进苏府 楚霁风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扬了扬眉头，说道：“三七分账如何？” 苏尹月愣住，一时间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你的嫁妆。”楚霁风提醒道。 “世子的意思是，如果帮我夺回了嫁妆，就得三七分账？”苏尹月最后补了一句，“我七你三？” 楚霁风摇头。 苏尹月暗骂他狮子大开口，脸上却是笑着：“世子，好歹也给我留点是不是？五五分账如何？” 楚霁风仍不点，对苏尹月开出来的数不满意。 苏尹月想着楚霁风也不是那么缺钱的人，怎么就一直占自己便宜了？ 可她要拿回嫁妆，还得让楚霁风出手。 “六六四吧！”苏尹下了决定，“不能再多了！” 楚霁风这才答应了下来。 苏尹月问道：“那世子有什么计策？” “这些小事还用得着想计策？明抢不就行了？”楚霁风转头吩咐常无影，“发信号，集合人手。” 常无影领命，即刻去办。 苏尹月才明白过来，道：“你你是要调动赤龙司的人手吗？” 楚霁风嗯了一声。 苏尹月神色古怪的瞅着楚霁风：“还能这样以权谋私？” “谁说我以权谋私了？我是要去抓捕大盗。”楚霁风提高了点声音，吩咐那些苏家家丁把装着石头的箱子搬回车上，随后原路返回苏府即可。 那些苏家家丁看见不追究他们，哪里敢多问，按照楚霁风的吩咐办得妥妥当当的。 随后，一行人便出发前往苏府。 楚霁风自然是坐着他那辆黑木马车，而苏尹月则是与苏落芙同坐一辆马车。 路上，苏落芙仍是愧疚的落泪，一直责怪自己没看好箱子。 苏尹月叹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这真的与你无关，你才十二岁，难道你就不奇怪苏剑锦和杨氏为何指派你来送嫁妆吗？” 苏落芙呆呆的看着苏尹月，刚才她没听见苏尹月和楚霁风说的话，再加上她年纪小，一直受压榨，自然不敢多想什么。 现在被苏尹月一提点，她心思就通透了起来。 苏尹月见她神色起了变化，就继续说道：“那里头不仅仅有金银首饰这些嫁妆，还有我姨娘留给我的银子和店铺地契，加起来少说也有十多万两，他们怎么就放心只让你送来？” 随后，她又解释了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 苏落芙听完后，哭得更加厉害，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也是父亲的女儿啊，他他为何要这样对我？” 苏尹月见她这般伤心，心生后悔，自己这个妹妹才十二岁，在现代还是个小学生呢。 但随后一想，倘若不让她知道苏家人险恶，苏落芙日后还会被苏家人利用算计，生在这个时代，只能遵循这里的生存法则。 “苏剑锦只在意他的嫡子嫡女，我不也是替大姐姐替嫁了吗？”苏尹月说道。 应该是说，苏剑锦在意杨氏的女儿，只是因为苏烟凝是嫡女，能卖个更好的价钱，替苏家谋更多的利益。 这时候，街上有了不小的声响。 苏落芙透过纱帘隐约看到许少，立即变了脸色：“怎么有赤龙司的人？” 苏尹月闻言，挑起了轻纱看了看。 赤龙司的人皆是一袭黑衣，腰系红带，冷面无情，统称赤龙卫，这些年在楚霁风的带领下，就算是皇室宗亲也是怕了他们的。 原本楚霁风那一辆黑木马车已经令百姓心惊胆战了，后边常无影又带来了一队赤龙卫，百姓们立即退开五步开外。 他们虽然惊怕，但八卦是少不了的，毕竟距离楚霁风亲自带着赤龙卫办案，已经过去了两年。 有几个胆大的百姓跟在后面看热闹，但他们一到了苏府跟前，就立即被驱散。 苏尹月姐妹刚下了马车，苏剑锦也刚好被杨氏搀扶着走出来，看来他背上的鞭伤还未好全。 数十个赤龙卫围着苏府大门，再加上楚霁风还亲自来了，他心里暗叫不妙，脸色青白：“贤婿，你这是做什么？” 楚霁风看了眼苏府的牌匾，慢声说：“本督主接到线报，有个夺宝大盗逃到了苏府就不见了踪影，特意来搜查一番。” 他自称本督主，就是要以赤龙司头儿的特权来搜查苏府。 苏剑锦的身子晃了一下，道：“这肯定有什么误会，我苏家绝不会出这种不忠不义之辈！” 他看见苏尹月姐妹站在后边，此刻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调换了的钱财和地契都被他收在暗室里，凭着赤龙司的本事是轻而易举就能找到的。 苏剑锦想到这儿更觉得奇怪，启武帝前几日召见过苏尹月，楚霁风便对苏尹月更加冷淡疏离，还将她赶去了后院屋子住着。 他吃准了苏尹月不会将此事闹大，没想到楚霁风却来横插一手！ 楚霁风说道：“本督主又没说苏家人是大盗，只是说大盗可能藏在了苏府。” 这会儿杨氏急了：“我家老爷是二品大官，你怎能随便搜查苏府呢？可有皇令？！” 楚霁风不悦的挑眉：“看来苏夫人是不懂赤龙司办事的规矩。” 声音骤冷，显露杀气。 众多赤龙卫猛地一致握紧了剑柄，气势不小，苏剑锦夫妇此时面色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后退了两步。 楚霁风抬手做了个动作，赤龙卫二话不说便进了苏府。 有人开路，他才慢慢悠悠上了几级台阶，说道：“苏大人，回去等着吧？” 苏剑锦说不出半句话来，只得跟随着楚霁风的脚步一同回去。 苏落芙也跟在后头，看着楚霁风的背影，说道：“二姐姐，我和姨娘一直怕你嫁到凌王府会受人欺负，但现在看来，世子对你是真的好。” “他哪里好，就是个大魔头。”苏尹月撇撇嘴，他们可是六四分账呢，楚霁风是赚大了！ 苏落芙不知道详情，只道：“可他却帮二姐姐要回嫁妆啊，外面传世子多可怕多狠毒，但他对二姐姐好就足够了呀。若二姐姐能讨得世子的欢心，在王府里站稳住脚，还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吗？” 苏尹月摇摇头：“你这个思想不行，你这是将自己的命运托付在男人身上，若他有一天厌弃了你，你又该如何？” 第35章：叫苏大人赔钱 “这”苏落芙一噎，因为陈姨娘只是教她如何顺从男人，如何做好妻子的本分，再无其他。 苏尹月叹息，也难怪苏落芙会是这样的想法，在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以丈夫为天，就算丈夫厌弃了，她们也不能要和离。 苏落芙再是说道：“二姐姐，若我的未来夫君厌弃了我，那肯定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苏尹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很明显她的现代思想已经和苏落芙说不去了，干脆转了话题，说道：“那苏剑锦可有给你议亲？” 虽然苏落芙现在还没及笄，但古人一般是相看合适后，双方订了亲，等姑娘及笄后就能立即出嫁。 “二姐姐，父亲到底是生我们养我们的，你不能这样不尊敬，而且父亲还在前头呢。”苏落芙在苏府是战战兢兢的，不过自从她家二姐姐出嫁之后，性子跟之前就不大一样了。 以前苏尹月连大声点说话都不敢，可今日却几次直呼她们父亲的名讳，苏落芙是吓得不轻，恐防前头的苏剑锦听见了。 苏尹月接连无语，养育之恩虽大，可她们姐妹两在苏府是经常受打骂，吃不饱饭是常事。 她可以不计较替嫁之事，但苏剑锦连她姨娘的嫁妆也要吞了，那她还念着什么父女血脉之情。 她顿时没了心思再与苏落芙再谈下去，只想着以后能替苏落芙挑门好亲事，如此她也就对得起原主了。 到了苏家正堂，楚霁风坐了下来，命令赤龙卫都好好搜搜。 赤龙卫四处散开，行动如风，府里的奴仆都被聚集到了前院来，接受盘查。 苏剑锦看着干着急，心神紊乱。 明知道赤龙卫不是抓什么夺宝大盗，且不敢有半句顶撞。 眼前这个男子，危险得很。 楚霁风正娴静儒雅的喝着茶，再加上他长久病着，脸色总是青白的，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杨氏一时糊了心，说道：“凌世子，倘若今日搜不出什么大盗，我家老爷可就要到皇上面前告你去了！” 楚霁风的手一顿。 苏剑锦回头瞪了瞪杨氏，怎能在这个时候沉不住气呢！ “本督主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等狂妄之言呢。”楚霁风说着，嘴角勾起了冷笑。 苏剑锦头皮发麻，不由得想起楚霁风当年在殿上直接斩杀大臣的事情，立即呵斥了杨氏一句：“退下！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杨氏没见过苏剑锦这般怒吼自己，就赶紧闭上了嘴。 苏尹月看着觉得乐呵，看到这样的好戏，她今日算是没白来了。 此时有一抹紫色身影快步走入正堂，正是苏烟凝。 只见她今日打扮得极为出彩，一袭轻纱罗裙衬得她身姿婀娜，而且领口极低，她上前屈膝行礼，楚霁风只要稍稍抬眸就能看得见一片春光。 “见过凌世子。”苏烟凝娇滴滴的说道。 楚霁风放下了茶盏，面无表情，显然是不想搭理她。 苏烟凝仍是盯着他，目光灼灼。 苏剑锦夫妇此时还怎么看不出自家女儿的心思，气得脸色铁青。 “凝儿，不得无礼，赶紧回房去。”苏剑锦急声说道。 苏烟凝念了楚霁风好几日，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哪里舍得离开。 她退到了一边，说道：“父亲，外面好多赤龙卫，女儿害怕。” 苏剑锦是疼这个女儿的，看见她惊怕的样子，便没再驱赶。 苏烟凝心里欢喜，更是肆无忌惮的盯着楚霁风看。 楚霁风觉察到了她的目光，抬眸看去，苏烟凝装作娇羞的半侧着脸，对君一笑。 这下子就将楚霁风惹得不高兴了：“你一直盯着本督主看什么？” 他浑身散发着寒气。 手指慢慢敲着桌案。 旁人不知道，可苏尹月已然知道楚霁风起了杀机。 苏烟凝一个心慌，连忙低头，可此时楚霁风直接将案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他的手指跟着一弹，竟然将一块碎片改了道，直飞苏烟凝的眼睛！ 幸亏杨氏护女心切，抬手往苏烟凝脸上一挡，才没有刺瞎了苏烟凝的眼睛。 但楚霁风用了内力，那碎片力劲非凡，直接在杨氏的手背没入了半寸，鲜血源源不断冒出，连同苏烟凝的身上也沾了血。 这番变故令堂中众人大惊失色，杨氏痛得大喊，苏烟凝看见眼前血红一片，浑身瘫软倒在地上，完全站不起身来。 还是苏剑锦稳得住场面，赶紧让田妈妈把杨氏扶起来，又命人去请大夫。 而始作俑者，此刻正悠悠闲闲的坐着。 苏落芙赶紧拉着苏尹月起身，说道：“二姐姐，你不是会医术吗？你赶紧跟着去给母亲止血吧。” 苏尹月还当是什么事，听完又坐了下来，说道：“我医术不怎么样，再说了，就算我肯，父亲也不敢给我医治啊。” 苏剑锦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如她所说，自己还真不敢。 可他仍是一怒：“孽障！嫡母受伤，你们竟还敢在这儿坐着！” 苏落芙说道：“女儿知错，女儿立即就去伺候母亲。” 苏尹月没有阻止，苏落芙还未出阁，做做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的。 她自己则是一动不动，苏剑锦知道这个女儿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便没有与她多费口舌。 他转而看向楚霁风，怒声问道：“世子带赤龙卫是来搜查的，如今出手伤人了算什么意思？！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楚霁风说道：“应该是你给本督主一个交代吧？” 苏剑锦不解。 一旁的常无影附和着说：“就是！刚才那女的，衣服领口低就罢了，竟还敢一直盯着我家主子看，苏大人，你可知道我家主子眼里看不得这种脏东西？！” 楚霁风点点头，还装模作样的揉了揉眼睛：“哎，本督主的眼睛都有点刺痛了，不知道是否与这有关。” 苏剑锦怔了怔。 没想到楚霁风不仅手段毒辣，竟还是个大无赖！ 显然常无影习惯了和楚霁风唱双簧，又说：“世子爷！这可不行，您在苏府伤着了，应该叫苏大人赔啊！” 苏剑锦已然气红了脸：“凌世子，你莫要得寸进尺！我们我们好歹是姻亲啊！”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底气不足。 第36章：娘子真好 “嗯？”楚霁风声调平静，却有说不出的嚣张之色，“自己管教不好女儿，还敢说本督主得寸进尺？今日若不是看在月儿的面子上，你觉得你女儿还能活着吗？” 苏剑锦丝毫不怀疑他的话，不禁阵阵心惊。 他赶紧招招手：“还不将大小姐扶下去！” 苏烟凝已然回过神来，仍是站不起来。 说是扶，不如说是拖着。 “那苏大人打算赔多少？”楚霁风忽然又问。 苏剑锦想要大骂出口，却被楚霁风强劲气势压制，额头冒出了虚汗：“世子，我给你赔个不是” “赔不是有什么用，赔钱才有用。”楚霁风冷道。 苏尹月对这句话颇为赞同，顺带着点点头。 苏剑锦眼角的余光瞧见了，心里的火气更甚。 他不喜欢苏尹月这个女儿，所以才让她替嫁，死了也不会心疼。 哪里想到，楚霁风现在竟然高看她一眼，两人还夫唱妇随了！ “你”苏剑锦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是我的女儿，不劝劝你的丈夫，竟还在这儿火上添油！” 苏尹月冷笑：“父亲可不能这样啊，我又没说话，你心里有火气也不能随便冲我发啊。都说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我自然帮着自己的丈夫啊。” 苏剑锦气得胸口的气血翻腾得厉害。 这还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苏尹月吗？！ 有楚霁风在这儿，他不敢冲上去打人。 楚霁风一手托腮看着她，笑了出声：“娘子真好。” 他一笑起来，连嘴瓣儿都像是恬静的弯月，眼里竟是柔情，煞是好看。 苏尹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怎么感觉他怪怪的？ 苏剑锦看到这儿，眼神越发的深。 既然现在楚霁风没死，也中意苏尹月，那自己不妨加以利用，也好过与之对着干吃亏好啊。 思及至此，他便唤了苏尹月一声：“月儿，你随我去看看你母亲的伤势。” 苏尹月蹙眉，自然不想跟着去。 但她看到苏剑锦眼里有精光闪烁，自己不妨看看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两人出了正堂，往杨氏的院子走去。 苏剑锦已然迫不及待的开口：“月儿，为父知道以前是委屈了你，你有怨恨是正常的。但你要知道，若世子不是看在苏家的面子上，会待你这么好吗？” 苏尹月没急着发难：“父亲，你可曾见过世子给过谁面子？” 苏剑锦哼了一声：“你从北河村回来后变聪明了不少，那你也该知道世子是什么人，到时候你受了委屈，还不是只有你的娘家能替你出头！月儿，为父劝你一句，你和苏家的关系砍不断，好好维持着才是正理。” 苏尹月面色深沉。 不得不说苏剑锦是有点本事，任凭哪个女子听了这话，都会琢磨一番，不想与娘家翻脸，免得日后没有依靠。 可她不一样，楚霁风之所以高看她一眼，是因为她有一身医术，哪有苏家什么事。 “父亲这话倒是可笑，你敬我一丈，我定会回你一尺。可你今日让四妹妹用来石头嫁妆，不就是先跟我撕破脸吗？”苏尹月说道，眼里泛着冷光。 苏剑锦忍着脾气：“你先让世子把赤龙卫离开苏府，我定会将你该得的嫁妆送到凌王府！你是我苏剑锦的女儿，我以后自不会亏待了你！” 苏尹月脚步一停，直视着他：“世子今日必定会帮我拿回嫁妆，我用得着为了你得罪世子吗？” 苏剑锦见她油盐不进，气得拂袖：“你依仗他，得意不了多久！” “那世子不看重我的时候，你还不是会再舍弃我这个女儿。” 苏剑锦没想到她看得她如此通透，竟是一是对不上话。 苏尹月懒得再听，转身就走。 “落芙与你感情最深，难道你连这个妹妹也不管了吗”苏剑锦怒道。 无奈之下，苏剑锦只能出言威胁。 苏尹月止步回眸，背脊挺如玉竹：“你们倘若再敢动四妹，那就不是十鞭子那么简单了。” 苏剑锦猛然又觉得背后的伤疼得厉害，敢怒不敢言。 看着苏尹月的背影，他气得跺脚。 此时府里的胡总管寻到了他，急声禀报道：“老爷，赤龙卫找到暗室了！” 这在苏剑锦的意料之中，赤龙司个个都是好手，一个暗室难不倒他们。 “楚霁风说的是搜寻夺宝大盗，如果他从兵部侍郎府抬出财物，我看他怎么在皇上面前辩解！”苏剑锦冷哼一声。 不吃敬酒吃罚酒，皇帝早就惮忌楚霁风，只苦于没机会，自己便开个头，让楚霁风再无嚣张的本钱。 胡总管担忧的说道：“可是赤龙卫把那些装着石头的箱子搬回来调换了，老爷告到皇上那儿去，不就是承认我们换掉嫁妆吗？” 苏剑锦狡黠一笑：“我还不至于那么蠢，那里头的嫁妆，和嫁妆单子是有出入的。” 苏尹月回到正堂的时候，楚霁风刚好在下令让赤龙卫撤退。 “办好了？”苏尹月问道，“可对照过嫁妆单子？” 楚霁风满不在乎，“你回去再清点核对吧，今日我累了。” 苏尹月心里觉得不踏实，可他的确是一脸倦容，便点了点头。 因为疲倦，楚霁风也没继续跟苏剑锦说嘴赔偿的事情，一行人带着箱子回府。 来时她是坐着苏落芙的马车，现在凌王府，她只能与楚霁风同坐一车。 他似乎真的劳累极了，靠在软枕上闭目休息。 偶尔咳嗽几声，唇色更白。 “你个没心肝的。”楚霁风抬起眼皮，甚是不满，“没见我难受吗？” 苏尹月摊摊手：“可我没带药箱啊，更何况在马车上也不能施针。” “那你给我揉揉，缓解一下。” 这个倒是不难，苏尹月挪了过去，掀起他的袖子，寻穴垵摩。 她想了想，自己以后还得随身带着针灸包和丹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前世坐诊习惯了唠叨，她一边给他按着穴位，一边说道：“你的身体还得好好休养，不能太过奔波，否则以后就算解了毒，也会伤到里子的。” 楚霁风眼眸微垂，情愫难明。 “我待会还有事儿，得出去一趟。” “什么？”苏尹月拧着眉头有点气急败坏，“你怎么喜欢跟我对着干？” 第37章：半路刺杀 楚霁风抬眸，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等这事儿完后，我便能好好休息一阵子，然后全听你的好好调养如何？” 苏尹月见他退让了一步，便没有得寸进尺，点头答应了。 而且她与楚霁风相处的时候，神经是一直紧绷的，恐防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可现下他笑着，温润如玉，她心里轻松了许多。 她忽然想起了苏落芙说过的话，如果楚霁风一直是这个温润的样子，不算计自己，又不起杀心，那与他做一辈子夫妻也是挺好的。 毕竟要找一个像他这般高颜值的不容易，还可能普天之下也无人及他呢。 想到这儿，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长得真是好看 楚霁风抬眸，见她有些痴迷的目光，道：“你一直看我作甚？” 苏尹月想起苏烟凝的下场，赶紧低下了头：“我就看世子几眼而已，不至于要戳瞎我的眼睛吧？” 她刚才在想什么！ 楚霁风是什么人，怎能有跟他做一辈子夫妻的想法！ 楚霁风笑了出声，竟是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那个丑女人能跟你比吗？” 苏尹月怔了怔，第一反应是楚霁风估计是脑袋抽风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那的确是，我们是同坐一条船上的，是同一阵线上的战友！以后事无大小，我全听世子的吩咐！” 楚霁风听罢，眸中添了几分清冷，便撤了手。 见他变了脸，苏尹月也提心吊胆的，垵摩的力气也小了许多。 他稍稍一动，她竟是往后一退，似乎怕他下毒手。 楚霁风拧眉：“我只是想换个姿势，你怕什么？” 苏尹月缓了口气，犹豫了会儿，才道：“你杀人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你怕我对你动手？” 苏尹月干脆挑明：“那晚你问我话时，你就是想杀我。若不是我机智说不知道第三种是什么毒，恐怕我早就死了。” 此人变脸比变天还快，她自然得留心，她那点资本对楚霁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楚霁风没想到她观察得这么细微，“那我还不是没有杀你。” 苏尹月撇撇嘴， 成亲那晚他说放过徐青远，一转头还不是把人杀了。 他现在不杀，不代表以后不会杀。 忽的楚霁风神色一变，猛地伸手拉住她往自己怀里拽。 她没任何准备，小脸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疼得厉害。 紧接着寒光一闪，竟有一支羽箭从马车窗口穿入，钉在木板上。 要不是楚霁风拉了她一把，她必死无疑！ 苏尹月惊出了一身冷汗，还未缓过气来，又有几支羽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幸好马车的黑木材料特殊，羽箭没那么容易贯穿进来，然而刺客也不是傻子，对准了马车窗口发射！ 苏尹月没见过这种阵势，下意识抱住了楚霁风。 他略微失神，就被一支羽箭擦伤了臂膀，鲜血冒出！ “你受伤了！”苏尹月看着他的伤口，血液颜色有点奇怪，她当即反应过来，“箭头淬了毒，你不能用内力！” 她用力在裙角撕了一块布，绑住他手臂上的伤口。 街上百姓惊喊，四散开来，乱成了一片，有不少人遭了秧。 常无影拔剑，命令赤龙卫保护马车。 可刺客一早埋伏好，还有内功高手发箭，饶是武功不差的赤龙卫，也接连吃亏，死伤惨重。 有个赤龙卫刚拿出信号弹，就被一箭射死，信号弹也不知落到何处去了。 马车上的苏尹月还不至于慌神，但刺客对准了马车射箭，已经让马匹受惊。 楚霁风从木板上抽出一把长剑，揽着她飞下了马车。 “世子爷！”常无影拼命扫开夺命羽箭，“属下护送你走！” 楚霁风目光阴冷：“躺了几个月，别人都把本世子当死尸了，今日若不战，多少人会笑话。” 苏尹月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袖：“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你忘记那箭头上有毒了？” “这条街都是刺客，不杀一些，我们很难突围出去，我去去就回。”他手里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塞到她手里，“替我保管着。” 常无影听见了，暗暗吃惊，更是妒忌的瞪了苏尹月一眼。 那东西在她手里，自己不得不护好她。 楚霁风提剑飞跃上了屋顶，剑花如漫天水雾散开，光影细如牛毛，半招就砍了几个弓箭手。 有一刺客大喊道：“他就是楚霁风，合力杀了他！” 瞬间，十数个刺客拿着各式武器，一拥而上！ 楚霁风身影飘逸，在多人之间周旋也没有落于下风。 常无影看见街头还有刺客过来支援，赶紧拉着苏尹月离开。 “我们不管世子了吗？”苏尹月问道。 “还算你有点良心！”常无影说，“世子爷武功盖世，那些刺客一时半会伤不了他，前面就到王府了，我们得回王府找救兵！” 苏尹月虽然担忧楚霁风，可她不敢逞强，随着常无影拼了命往前跑。 后头的刺客眼见就要追赶而上，常无影一人难敌四手，不由得变了脸色。 楚霁风忽然如鬼魅一般出现，替他们殿后，挥出一道剑气威力强盛，登时击退了数个刺客。 可惜，他一发内力，嘴角便溢出血迹。 刺客们见了，心道楚霁风果然病重，再加上他被射伤了手臂，毒已经开始蔓延，他现下只不过是在死撑着罢了！ 又是一拥而上，楚霁风神色淡漠，抬剑之时嗡鸣声起，震得刺客胸口发闷，耳膜刺痛。 寒光扫过，一剑封喉，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刺客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谁知楚霁风一人竟挡住了他们十多人，还是不费力气的模样！ 他当真是像从地狱来的阎王！ 随着一个个头颅落下，街上血腥味浓重，血流成河。 有些躲在一旁的百姓看见楚霁风杀疯了，直接吓得背过气去。 剩余的两三个刺客惊悚不已，不敢再与楚霁风交锋送人头。 可他却步步逼近：“刚才不是信心满满吗？怎么不敢上了？” 刺客们看了看对方，一致决定赶紧撤退。 人刚刚飞上去屋顶，不知从哪儿射来了几支羽箭，直接送了他们归西。 街尾响起了脚步声，是常无影带着暗卫赶来了。 楚霁风转身回眸，看见苏尹月快步往自己奔来，他不由得勾了勾嘴角，觉得今日的太阳真是暖和啊。 第38章：进宫告状 楚霁风一身红袍，已被鲜血染得颜色加深。 苏尹月不知道这些血是他的，还是别人的，不禁浑身颤栗，连手都哆嗦起来。 季嬷嬷收到了消息，早已在出云阁准备好了金疮药等物。 等楚霁风一被送回来，就立即用剪刀剪开衣服，将沾血的袍子脱下。 香桃也将药箱提了过来，说道：“世子妃，您别发呆了，快给世子爷处理伤口。” 苏尹月回过神来，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手足冰凉。 楚霁风经过一番血战，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被褥上繁复的绣花，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 伤口虽不少，却没有伤及要害。 她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那箭头上有毒，苏尹月先施针封住穴位。 她医治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势，那会儿她非常清醒理智，手不曾抖过一下。 可她现在拿着银针，好几次差点刺错了地方。 常无影在旁看着着急，道：“你这个时候抖什么！你要不行就让开，别害了世子爷！” “你嚷嚷什么？”季嬷嬷低声呵斥，“你行你上！” 常无影不敢与季嬷嬷叫嚣，只好闭上了嘴巴。 苏尹月深呼吸一口，神志清晰了不少，看来她是遭遇刺杀，所以才心慌。 缓过来后，她让季嬷嬷帮忙处理伤口，她则开始排毒。 所幸楚霁风中了鸩髓和七重蛊毒多年，体质早已发生了变化，所以箭头那些毒是被排斥在心脉外边，根本流不过去。 还真是命大。 只是楚霁风连日劳累，又过度损耗内力，呈现出了油尽灯枯的脉象。 不过他的脉象时常多变，先前太医诊断他活不过三月，还不是醒了过来。 苏尹月将他身上的毒血排出后，开始接手季嬷嬷的活儿。 有些深一点的伤口，她用羊肠线缝针，动作麻利。 他身上还有不少旧疤，看来以前没少受伤，难怪季嬷嬷如此驾轻就熟，将热水药物等东西都准备好了。 一切完后，苏尹月已经累得浑身是汗。 “世子妃，老奴扶您到罗汉床歇息一下吧。”季嬷嬷伸手扶她，有些担忧。 苏尹月才多大，经历这么一场刺杀，没吓坏已经很好了。 她无力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季嬷嬷扶了她过去，她一沾床，眼皮就沉得很，低声说道：“嬷嬷，从苏府拿回来的箱子，你帮我核对后记录在册，再放入库房吧。” 也不知道今日遇袭是不是跟这些银子有关，她心生愧疚，觉得自己连累了楚霁风。 要真是苏剑锦所为，她以后就跟他死磕到底！ “老奴知道了，世子妃放心歇息吧。”季嬷嬷说道。 常无影早就命人将箱子搬回了出云阁，上面还沾着血。 香桃和香喜将血迹擦了干净，才将箱子打开。 金簪、玛瑙镯子、翡翠手串整整装了两大箱子，都是佳品。还有两个箱子装了黄金白银，再有一个小巧的箱子是装了银票和地契之类的东西。 苏尹月早就往官府拿到了殷氏的嫁妆单子，季嬷嬷便先核对一下殷氏嫁妆中的铺子产业。 谁知一对就出了事儿，那些地契的店铺庄子，没一个是殷氏带过来的！ 此时香桃也说：“金银的数目不对，还有首饰单子上可没什么金镶玛瑙手串，是不是拿错了？” 季嬷嬷脸色惊变，自己去看了看，果然如香桃说的一样。 “常侍卫，你们没对单子吗？怎么拿错了？”季嬷嬷急声问道。 “世子爷说不用对单子了，直接搬回来就是。”常无影说道，“反正都是苏家的东西，还不是一样能拿来当嫁妆。” 季嬷嬷气得不轻：“那怎么一样，苏家将世子妃的嫁妆单子送去官府了，是有据可依的，现在搬错了嫁妆，只怕苏大人会反咬一口！” 常无影一听，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倘若他们拿回了单子上的嫁妆，有根有据，不怕苏剑锦告到启武帝那儿去。 但单子上没这些金银首饰，苏剑锦就一定会说楚霁风以权谋私，带人强入苏府偷窃！ 果然是一只老狐狸！ 苏剑锦是有了两手准备，引君入瓮呢！ 季嬷嬷拿不定主意，来回踱步：“世子爷现在受伤昏迷，世子妃也劳累不堪，这该如何是好？” 她是不打算指望常无影有什么好主意了，又说：“常侍卫，不如你将这些东西送回去苏府？” 常无影挑眉：“拿都拿了，岂有送回去之理！” 他此时反而淡定了下来，吩咐季嬷嬷将东西分类好，搬进库房就行。 香桃和香喜面面相觑，都不敢动。 她们都知道常无影没什么脑子，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没想到此时苏尹月从正屋里出来，她倦容稍缓，说道：“常无影说得对，我们将东西送回去，就是在自打嘴巴，搬入库房存放即可。” “可是”季嬷嬷生怕自家主子惹祸上身。 “无碍。”苏尹月握紧了手里的小册子，轻哼了一声，“这时候苏剑锦应该进宫告状去了，来不及了。” 正如苏尹月所说，苏剑锦连官服都没有换上就进了宫，为了多状告楚霁风一条罪名，把杨氏也带上了。 夫妇两到了启龙殿，刚看见启武帝，便跪了下来。 苏剑锦大声状告：“皇上，凌世子带着赤龙卫闯进苏府，以搜查夺宝大盗为由，抢走了微臣府中的金银和地契，不仅如此，内人和小女还被他所伤，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话音刚落，杨氏就便跟着嚎嚎大哭，特意用受伤的手拿着帕子擦拭眼泪。 启武帝正看着密函。 哭声扰人，他蹙着眉头，耐着性子把密函看完了。 “皇上”苏剑锦见启武帝没理会自己的控诉，不由得有点慌。 “吵什么吵！”启武帝终于抬眸，瞪着他们夫妇。 苏剑锦心里打鼓，情况似乎不大妙。 他有此妙计，实际是宫里有人点拨了他，说这是圣上的意思，目的是为了将楚霁风拉下马。 杨氏偷看了苏剑锦一眼，用眼神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苏剑锦哪里想得明白，可箭在弦上，已然不得不发了。 “皇上，凌世子欺人太甚啊！”苏剑锦再次喊道，声音愤慨，“求皇上主持公道！” 第39章：各人心思 启武帝发出冷笑。 苏剑锦心惊不已，出了一背的冷汗。 “你府中有南梁的细作，霁风才带人去搜查捉拿，朕还没审你是不是通敌卖国，你竟然在这儿喊冤枉了？！”启武帝一掌拍在木案上，双目满是怒意。 苏剑锦瞪大眼睛，赶紧说道：“细作？微臣的确是冤枉啊！搞不好搞不好这是凌世子栽赃陷害！” 杨氏忙的点头附和：“苏家对皇上、对大启忠心耿耿！求皇上明鉴，莫要被小人蒙骗了呀！” 启武帝哼了一声：“把人押上来。” 安公公大声传了一遍话。 随后，就有禁卫军拖着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上殿。 男子已经被严刑逼供过，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已经是奄奄一息。 禁卫军将男子的凌乱头发拨开，苏剑锦立即认出是谁。 他悚然一惊，这不就是苏府的胡总管嘛，可是跟了他十多年了呀！ “怎么怎么是胡总管？”杨氏哆哆嗦嗦。 苏剑锦也在剧烈思考着，楚霁风一行人把暗室的箱子抬走后，他被怒气遮了眼睛，并没发现楚霁风走后，胡总管也不见了人影。 这才不过是短短一个多时辰，胡总管就受了这么多刑罚，赤龙司办事果然是快。 “苏剑锦，你可知道上一年大启那场仗为何会输给南梁？就是因为你府中藏着一个南梁细作！”启武帝怒吼，“此人是南梁细作的头儿，他在你府上潜伏多年，你竟然丝毫没有觉察！” 随后，启武帝扔出胡总管还没来得及烧毁的信笺，让苏剑锦看个清楚。 苏剑锦双手颤抖着，草草扫过一遍。 胡总管收集信息回南梁，与平时的字迹不大一样，但他跟随了苏剑锦多年，苏剑锦怎会认不出来。 他瞬间明白，楚霁风搬嫁妆是假，抓南梁细作才是真啊！ 苏剑锦俯首：“皇上，微臣该死！可微臣并不知情啊！” 启武帝说道：“朕若不是看在你毫不知情，还会让你在这儿说嘴吗？！” 这会儿，羽林卫统领快步进来，神色匆匆。 “参见皇上！”赵昌德跪下行礼，“卑职刚刚收到消息，凌世子及凌世子妃在回府的路上遇袭！” “什么？！”启武帝一下子站了起来，很是紧张，“那细作名册有没有被抢走？！” 一直瘫在地上的胡总管呼吸一滞，想知道结果如何。 赵统领说道：“二十多个刺客皆被凌世子斩杀，名册应该没有被抢。” 胡总管听了，喘不上气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启武帝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有了盘算。 那是南梁的细作名册，不用多想，刺杀肯定是南梁人做的。 不得不说楚霁风虽然脾气大了点，但能耐非凡，若换了旁人，肯定已经死在南梁人剑下。 经此一次，启武帝对楚霁风暂缓了铲除的心思。 有利用价值的人，他自然要留着。 所以启武帝又装模作样的问道：“霁风没事儿吧？” “凌世子已经被送回凌王府，听说伤势严重。” 启武帝点点头：“小安子，既然霁风重伤，你和赵统领带着太医去一趟。” “赵统领。”启武帝又是开口，“如今霁风重伤，肯定无法安排清扫南梁细作一事，你拿回名册，立即带人捉拿！” 赵昌德拱手：“卑职遵命。” 两人领命退下。 苏剑锦和杨氏还跪在地上。 他前后一想，就知道启武帝刚才为何没有问罪楚霁风。 南梁以前只是个小国，近些年来越发强大，成为大启的心腹大患，边境经常起战事。 为了收集消息，南梁派出了不少细作潜伏在大启，启武帝尤为痛恨，一直想要把南梁细作都揪出来。 可楚霁风将证据和头目送进了宫，唯独留下了名册，可见其用心。 启武帝若在这个时候降罪，楚霁风肯定不会交出名册。 “苏剑锦，你刚才告什么来着？”启武帝记性似乎不大好。 “微臣”苏剑锦顿了顿，“微臣是来请罪的，并不是来告什么状。” 杨氏不知道朝政上的事儿，想要开口说话，却被苏剑锦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只好把话吞回去。 “你府中出了这种事儿，得革职查办！”启武帝说道。 “皇上，微臣是清清白白的！绝无叛逆之心！”苏剑锦赶紧磕头。 启武帝坐了下来，盯了他半响，忽然问道：“先前苏尹月在朕面前哭诉，说你没给她备嫁妆，朕也传口谕了，你可将她的嫁妆补上了？” 苏剑锦一个激灵，很快明白启武帝的意思。 楚霁风向来心思多，又不肯吃亏，苏剑锦用石头当做嫁妆送过去，他肯定记恨着，大有可能不肯交出名册。 “微臣已经送去了一部分，明日明日再送去剩余的。”苏剑锦想推搪过去。 他用来做局的金银财宝已经不是个小数目，如今被楚霁风吞了，他没法告状就罢了，若还要让他补上原有的嫁妆，自己还不如不活了！ 谁知道启武帝铁了心，下令道：“拖了那么多天，还要拖到明天？赶紧出宫把嫁妆送过去！” 苏剑锦欲哭无泪，这次他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楚霁风出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府。 听雪堂内。 “太好了！”凌王妃因为激动，胸脯剧烈起伏着，“听说他被抬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真是让我出了一口恶气！” “母妃，那他此次能死吗？”楚静娴压低了声音。 有前车之鉴，她不敢太大声说这些话。 凌王妃抿了口茶，慢声说道：“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等会儿过去看看，好好看看他还能不能活。” 继子受了伤，危在旦夕，她作为嫡母前去探望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来季嬷嬷不会赶人。 楚静娴点点头，又双手合一，喃喃念叨：“佛祖菩萨，你们可不要显灵，让那个短命鬼快快死了才好。” 凌王妃只觉得楚静娴沉不住气。 但她心里何尝不是有同样的盼望。 “母妃，那个短命鬼一死，我们就能收拾苏尹月了！”说这话的时候，楚静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凌王妃冷笑道：“就算楚霁风活了下来，我也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收拾苏尹月！” 第40章：统领要搜屋 话虽如此，凌王妃还得立即赶去出云阁，听说罗氏和沈氏都跑过去来了，她自然不能落后。 此时已是傍晚，母女两人赶到之时，正看见醉醺醺的凌王被人搀扶着回来。 凌王妃早已习以为常，天塌了都阻碍不了他喝酒呢。 罗氏赶紧过去扶着：“快，给王爷煮一碗醒酒汤来。” 大着肚子的沈氏在旁边指点江山：“洗一条热毛巾来，给王爷敷敷。” 出云阁里只有三个奴仆，还得照看着楚霁风，哪里忙得过来。 季嬷嬷冷冷说道：“既要冲茶，又要煮醒酒汤，还要什么热毛巾，那老奴是不用管自家主子了？” 罗氏和沈氏对视了一眼，自然不敢做声。 凌王妃笑了笑：“季嬷嬷，你这儿不够人手早说啊，本王妃立即调派几个丫头过来，那你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季嬷嬷说道：“多谢王妃好意了，若两位姨娘的要求少一些，那肯定忙得过来。王爷醉了酒，不如先扶着人回去吧。还有沈姨娘，你大着肚子，见不得血腥，留在这儿没用。” 直接开口赶人，也就季嬷嬷敢。 凌王妃扫了一眼：“不急，我们关心风儿的伤，还未知道他是否平安，哪能离开？听说是尹月给风儿治疗伤口，那嬷嬷就叫她出来回话吧？” 季嬷嬷心中恼火。 她家世子妃刚忙完，好不容易得空歇一下，才没空来应付他们。 “世子未脱险，世子妃自然不能走开，王爷和王妃既然想知道世子的情况如何，就不如在这儿等等吧。” 季嬷嬷见赶不走人，干脆把他们晾在这儿。 楚静娴一怒，喊住了季嬷嬷：“苏大嫂嫂出来回话，不是还有别的奴婢照看着吗？我瞧她就是目无尊长，借口推脱！” 季嬷嬷正想回话，便有奴才匆匆跑了进来：“王爷，王妃，宫宫里来人了！” 凌王本来还是混混沌沌的，听到通报，瞬间一个激灵赶紧站起来。 “快！快扶本王出去！” 凌王妃扶着凌王，一众人刚出去，就看见安公公和赵昌德进了正屋，压根没想见凌王这个王府主子。 顿时，凌王面如菜色。 季嬷嬷已然快步走回去正屋。 “王爷，我们也进去看看吧。”凌王妃想知道宫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王点点头，顾不上自己那点面子。 正屋虽分了前厅后室，面积不小，但一窝蜂涌入了这么多人，就显得有点拥挤。 苏尹月半躺在罗汉床上，还迷迷糊糊着，隔着纱帘看见外头黑压压的一群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见过世子妃。”安公公在外边看见帘子后的人影，声音恭敬，“皇上知道世子爷遇袭，特意赐了上好的愈伤膏和灵芝人参等物，还让太医过来给世子爷看看伤势呢。” 苏尹月顿了顿，才知道来人是谁。 眼神示意，香桃将帘子挂起。 苏尹月便出来谢恩，让季嬷嬷接过了赏赐。 “我已经给世子处理过伤口了，不必再看，免得扰了世子。” 安公公又说：“那就让太医把把脉，好回了皇上吧？” 皇帝就是想知道楚霁风伤势如何，死了没有，所以苏尹月并没拒绝。 太医进去内室诊脉。 苏尹月闻到了一股酒味，看了看，才发现边上还有凌王等人。 她拧着眉头说道：“父王一身酒气，怎么不回去醒醒酒？世子伤势重，熏不得酒气。” 楚霁风有洁癖，屋子里常年熏着香。 现在凌王的酒气都把屋子熏臭了，楚霁风醒来肯定会不高兴，苏尹月这话虽冲，却是在救凌王。 可凌王哪里想到这些，她一个儿媳，竟在外人面前下他的面子！ “这不是隔着的吗？你哪能那么多费话！”凌王冷哼道。 赵昌德无意掺和凌王府里的事儿，他只担心名册的下落。 他插嘴说道：“太医，世子什么时候能醒？” 太医已经诊过脉，答道：“世子脉象呈油尽灯枯之状，身上外伤不少，不好说啊” 还有可能一下子就嗝屁了呢。 真是奇怪，他以前给楚霁风诊脉，断言他活不过三月，哪曾想苏尹月嫁进来冲一下喜，人就醒了。 赵昌德看向常无影：“皇上要看名册，还请常侍卫拿出来，好让本统领进宫复命。” 常无影把球踢开：“世子爷可没有将名册交给我啊。” 他知道在哪儿，就想看看苏尹月如何选择。 赵昌德眼眸深了几分，道：“此物重要，也不知道世子何时才能醒过来，那只能搜一下了。” 还未下令，就苏尹月就变了脸色：“这是世子的地方，哪轮到你们来搜，要是世子伤势加重，是不是你赔命？！” 她气势凛然，丝毫不弱于赵昌德。 赵昌德身形魁梧，面带戾气，一发怒，模样便可怕得很：“这是皇命，世子妃也阻挠？！” 苏尹月堵在那儿并不让路：“我不是违逆皇命，而是想让大统领等等，世子醒来后，不就能知道名册在哪儿了吗？” 安公公也是着急，劝道：“世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呢，世子妃，咱家动作放轻一点，不会吵到世子的。” “不行，世子不喜欢别人翻他的东西，他醒来后我该如何交代？”苏尹月油盐不进。 赵昌德冷笑，故意说道：“凌王都没发话，世子妃就越规矩挡在前面了，也不知道凌王府究竟是谁做主。” 这一句话成功激怒了凌王。 “放肆！王府里头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凌王嘴里骂着，快步上前要打苏尹月。 他本就生怒，又醉了酒，力气颇大。 苏尹月这一天奔波劳累，又受了惊，来不及反应。 此时，有一道人影一闪，竟是常无影把凌王的手捏住：“王爷，你过分了呀。” 凌王面色僵硬。 凌王妃那些女人心里皆是鄙夷，儿子压着爹就罢了，连儿子的侍卫都不将凌王这个爹放在眼里，还真是造孽。 安公公是人精，知道有常无影在这儿，根本没法搜屋。 而且楚霁风身上裹着纱布，衣裳早就不知哪儿去了，名册不可能还留在身上，唯一的可能就是苏尹月早已发现了名册，只是不拿出来而已。 第41章：渣爹的操作 故而，安公公低声对赵昌德说：“大统领，不好强搜啊，世子最记仇了。” 赵昌德其实也怕了楚霁风这小子，他们曾经切磋过，自己不到十招就落败了，简直是一大人生污点。 可皇命在身，他难道就此作罢？ 而且如果不赶紧拿着名册抓人，南梁细作可能会收到了消息，到时候再想抓拿就晚了。 双方正僵持不下，没想到院子外又来了人。 “放下放下！”外边传来了苏剑锦的声音，“都给我放稳当了，若是坏了，你们都赔不起！” 苏尹月眉毛一挑，人果然来了。 她率先出去，凌王等人奇怪着苏剑锦怎么来了，自然也跟着出去。 此时苏剑锦已经指挥完了，又是好几个大箱子堆在了庭院。 苏尹月心里有气，当着众人也不给苏剑锦行礼，冷冷问道：“父亲怎么来了？” 苏剑锦是恨得牙痒痒，但他一看到赵昌德面色不对，就知道赵昌德和安公公碰了壁，要不到名册。 他不得不服了启武帝，只好缓声说道：“为父这不是给你送嫁妆来了嘛！” 苏剑锦便转过身吆喝着小厮把箱子打开，又说：“你清点清点，若是有什么数目不对，为父定给你补上。” 讨好之意，非常明显。 众人伸长了脖子一看，金银首饰，一样不缺。 这嫁妆丰厚，已经是官家嫡女的规格，可苏尹月只是庶女啊。 罗氏和沈氏出身都不好，看见这些嫁妆，自然是眼睛都瞪直了，都恨自己没有好出身。 楚静娴也是妒忌，讽刺道：“苏大人，大嫂嫂只是你家的庶女啊，怎么配得上如此丰厚的嫁妆？” 她父王就是个草包，王府开销还要自己母妃帮衬着，根本不可能给她准备这么多嫁妆。 苏尹月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苏剑锦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回击：“尹月怎么配不上呢？我家一个庶女都能有这般排面了，那三小姐出嫁的时候，应该不会比这差吧？” 楚静娴只是逞逞嘴舌之快，里头虚得很，不知道怎么回嘴。 苏尹月笑了出声，苏剑锦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她接着说道：“三小姐，不如你来帮我对一下单子，以后你出嫁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给自己置办嫁妆了。” 苏剑锦看见楚静娴气得不轻，心情稍稍畅快了许多，就赶紧催促着苏尹月：“尹月，你快来清点一下吧，免得耽误了安公公他们的正事。” 苏尹月不好得寸进尺，免得把苏剑锦逼急了。 季嬷嬷帮忙清点了一下，果然是样样齐全，就连她亲娘的嫁妆也在其中，没什么缺漏。 这时候，苏尹月才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我忽然想起来了，刚才替世子处理伤口的时候见到一本小册子，应该就是大统领想要的，我这就拿出来交给大统领。” 赵昌德被戏耍了一顿，很是不悦：“真是狗仗人势！” 安公公低声说：“明明就是苏剑锦不好，规规矩矩送嫁妆不就好了，还想摆凌世子一道，这次他能保住性命和官职，算是他走运了。” 赵昌德也知道点内情，不由得点点头。 总而言之，就是不要得罪楚霁风，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尹月再从正屋出来之时，手里已经拿了一本小册子。 赵昌德赶着去抓人，拿着名册二话不说就走了。 苏剑锦见事儿办妥，重重的松了口气，苏家的荣耀和自己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还算苏尹月有点良心。 可他看了看那些金灿灿的珠宝，心里就直淌血。 此时已然是夜幕降临，苏尹月疲乏不堪，送走了凌王等人后，竟然看见苏剑锦在小厅里坐着，赖着不肯走。 “天都黑了，你还不走？”苏尹月蹙眉问道。 没了外人，她连一声父亲都不想喊。 苏剑锦喝了口茶，冷幽幽的说道：“给你准备了这么丰厚的嫁妆，一口茶都不给我喝，这算什么道理？” “那你慢慢喝。” “诶！你别走！”苏剑锦见她想走，急忙喊住了她，“此次我将你的嫁妆，殷氏的遗产都送了来，半点不少。那世子从苏府搬走的，我得拿回去。” 闻言，苏尹月回头笑了一声，并不承认：“世子从苏府搬了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苏剑锦双目欲要喷火，怒道：“你装什么糊涂！就是今日的事儿！我念着父女之情，不想将此事闹到皇上跟前去，你怎么还如此不识好歹！” 苏尹月压根不信。 她虽然没打听过消息，但她也不是傻子。 苏剑锦肯定是进宫告过状了，不然哪能乖乖的将她的嫁妆送来。 “你不是闹过了吗？”苏尹月问道。 苏剑锦一噎，又改了策略：“你你可知道这些金银已经是苏家大半的家底？你全部独吞了，那你的姐姐妹妹该如何？你的哥哥又该如何？！” “嫁妆和姨娘的遗产都是我的，但先前从苏府搬出来的，那是世子要吞了你的。”苏尹月说道，“你找我说没用，你得找世子说。” 被她连续怼了几句，苏剑锦胸口的气血翻腾得厉害，双眼也有些发黑。 他靠着椅背，指着苏尹月，喘着气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个你这个孽障！你今日若不归还那些东西，我就将陈氏送去尼姑庵里！” 苏尹月面色沉了沉。 京中的大户人家会将犯了事的内眷送到尼姑庵里，那地方的姑子是动辄打骂，那些内眷去到那里身上是没有一块好皮，不用两三年，就会死在里头。 陈姨娘是苏剑锦的妾室，自然有权处置她。 苏尹月没想到他会这般心狠，不由得对他又增添了一份憎恨。 苏剑锦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勾嘴笑了起来：“你可得想清楚啊，今日是陈氏，明日搞不好就是你四妹了。” 因为有原主的记忆在，苏尹月听了这话，心又狠狠揪痛了一下。 她抿抿嘴唇，只能说道：“那毕竟是世子搬回来的，我若是私下做主，世子不会饶我。等世子醒来，我会让世子把那些金银送回去。” 苏剑锦哪里肯，道：“不行，我今晚就得要！” 第42章：同床共眠 苏剑锦见她受了威胁，心里得意，岂会给苏尹月半点退路。 “你拿陈姨娘来威胁我也没用，我擅自做主，恐怕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苏尹月眼底闪过一丝阴冷，“若是世子不肯，我拿自己姨娘的遗产补给你，行了吧？” 苏剑锦想了想，今晚他若是从出云阁搬东西回去，楚霁风肯定也会记恨在心。 南梁细作的头目潜伏在苏府，启武帝还未降罪，但不代表自己和苏家就平安无事了。 若楚霁风做了点手段，自己也是吃了不兜着走。苏剑锦想到这儿，还是怂了怂，不想在楚霁风的地盘上撕破脸。 反正陈氏和苏落芙都是苏家人，命握在自己手里，不怕苏尹月耍什么花招！ 苏剑锦面色一变，虚伪的笑了笑：“这是哪儿的话，为父肯定给你一点时间，世子爷三日之内肯定会醒了吧？” 苏尹月沉着脸色点了点头。 苏剑锦听到这话，便高高兴兴的离去。 饭菜已经做好，苏尹月今日虽是累极了，但她想着陈氏母女的事儿，只是草草吃了几口。 季嬷嬷不好再说什么让她烦心，反而是烧了热水，让她洗去身上的血腥味。 之前苏尹月浸泡了好些天的药浴，如今季嬷嬷总算把药浴换了，添上玫瑰精油。 等她沐浴完回去，看见香桃正端着一碗小米粥往正屋走去，她有些欣喜快步过去：“世子醒了吗？” 香桃说道：“是的，世子刚醒不久，幸好您刚才吩咐了季嬷嬷煮好小米粥呢，您真是关心世子爷。” 苏尹月其实是惦记着陈氏母女的事儿，所以才如此细心的讨好楚霁风。 “我送进去就行了，你去忙别的吧。”苏尹月端起了小米粥，往里走去。 床榻上的那个人早已半坐起来，听见脚步声，侧头一看。 她似乎刚刚沐浴过，鬓间的发丝还有几分湿润，脸颊被热水熏的红晕还未褪去，看起来白里透红，异常好看。 楚霁风眼眸深了几分，她嫁过来还没满月，已经在出云阁养得不错了。 特别是她一靠近，就有一股淡淡的玫瑰味袭来，令他忍不住想与她靠近些。 可苏尹月看见他满脸苍白，竟还坐着看什么密函，她皱着眉头：“你刚刚醒来，怎么不躺着？是不想要命了？” 对病人说话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性的怒声训斥。 楚霁风将密函放在一边，并没发怒，反而解释道：“我只是在等吃的，才顺道看了看。” 苏尹月神色缓了缓，想要将小米粥递给他。 可他双手没抬起，双眸还紧盯着自己，那眼神似乎在看一个傻子。 “我喂世子吃粥吧。”苏尹月暗骂自己不够细心，如此还怎么求楚霁风办事。 楚霁风淡淡的嗯了一声。 等小米粥吃了一半，苏尹月才开口：“世子，你从苏府搬走的金银地契，苏剑锦想要回去。” 楚霁风又吃了一口粥，脾气甚好：“你怎么想？” 苏尹月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听自己的意见。 难道是楚霁风良心发现，感谢她给自己处理伤口？ 楚霁风见她失了神，干脆自己端过了小米粥，几口就把剩余的小米粥吃完了，又说：“就这么一件小事，你还用得着如此为难？” 苏尹月抿抿嘴唇，说了自己的心里话：“此次是苏剑锦自作孽，我当然不想将那些东西归还，可他拿陈姨娘和四妹来威胁我，她们到底是苏家人，苏剑锦硬要处置她们，我也无计可施，似乎只能受威胁。” 楚霁风眼睛如同一潭寒水，漠然清冷：“你有软肋，是办不成大事的。又不是你亲生母亲，你何至于因她们处处受掣肘。” 苏尹月拧着眉头，反驳道：“我姨娘当年生产弟弟难产而死，是陈姨娘和四妹一直照顾我，我倘若不管她们，那我与苏剑锦有什么区别？甚至于，我还比不过苏剑锦！至少他对杨氏她们还是上心的！而且，做人怎会没有软肋？若是一个人没有任何在意的事和物，那他与冷血魔鬼有什么区别？” 楚霁风幽幽说道：“听起来，你倒是个重情之人，那我对你好，你也会记在心上？” 苏尹月心里嘀咕着，也没见你对我多好，连我的嫁妆都想要一份呢。 但她脸上却是堆着笑，说道：“那是自然，今日遇袭，世子不还是护着我？我记着世子的恩情，以后给世子诊病，什么施针丹药都不收钱了。” 楚霁风听了这话，眉眼顿时弯弯的：“想不到你还有心肝啊。” 苏尹月去倒了一杯水给他涑口，说道：“那是，只不过世子爷刚才说的也没错，此次我若是向苏剑锦妥协，他就会变本加厉的来威胁我。” 所以，她犯了难。 楚霁风接过杯子，不经意碰触到了她的手指，他目光凝了凝。 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抓挠他的心肝，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他稳了稳心神，才道：“那就不给他，我来安排此事，保证陈氏母女平安无事，苏剑锦日后也不敢拿她们来要挟你。” 喝了一口水，感觉水里像是加了蜜糖。 苏尹月笑得甜甜的：“多谢世子。” 楚霁风将杯子放置一旁，忽的朝着她招招手：“你上来。” 苏尹月怔住，没有动。 他叹息：“我身上有伤，无法沐浴，只觉得有一股臭味呢，你用了玫瑰精油泡澡，过来熏一熏，我才好入睡。” 苏尹月倒是不怀疑这个。 楚霁风有严重洁癖，每日都得洗一次澡，在这个时代来说可谓是极为爱干净了。 她看向了熏香炉，道：“不如我将熏炉挪过去？” 楚霁风瞬间沉下脸：“熏炉有烟火味，靠近了熏很是呛鼻。” 苏尹月犯了难，她刚刚有求于他，不好拒绝，便是挪上了床。 她帮着楚霁风躺好，自己才靠在软枕上，说道：“世子快点睡吧，若是伤口疼，我就给世子调配点麻沸散止疼。” “你在旁边就好。” 楚霁风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苏尹月半靠着软枕，两人没靠近，也说不上暧昧，自己更像是个守夜的。 只是她看了眼楚霁风的俊颜，不由得想起成亲那晚 第43章：始终要和离 瞬间，她的一张小脸红得厉害，晃了晃头，赶紧将脑子里的黄色东西驱散。 等楚霁风深睡后，她还得回去自己的屋子睡觉。 谁知道一静心，苏尹月眼皮就重得厉害，没等楚霁风呼吸均匀，自己就先睡着了。 楚霁风睁开眼眸，看见她的脑袋歪在了一边，还吧唧着嘴，毫无睡相。 他不好挪动她，免得把她弄醒了。 可在睡梦中的苏尹月没过多久，自己就挪了身子，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 她身上还有残余的玫瑰香味，萦绕在楚霁风的鼻尖，他侧过身子，给她掖了掖被角。 楚霁风手指一弹，便将桌上的蜡烛弄熄灭了。 屋子陷入了黑夜中，苏尹月也睡得更沉，翻了个身子，还把腿搭在他的身上。 如此睡了一夜。 早上她是被季嬷嬷喊醒的。 “世子妃，您快醒醒，等会儿世子的伤口得裂开了。” 苏尹月迷迷糊糊，她昨日劳累，恨不得能多赖床一会儿。 可耳边却传来了楚霁风的声音：“嬷嬷，罢了，让她多睡会吧。” 声音很近。 再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缠着纱布，精装无比 不就是楚霁风嘛！ 苏尹月怔了怔，一下子没了睡意。 她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手脚都架在楚霁风身上！ 她倒抽一口冷气，急忙爬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太大，险些往后摔去。 楚霁风眼明手快，拽住了她：“你梦见鬼了？” 苏尹月的小脸吓得苍白，自己拿着楚霁风当抱枕睡了一夜，可不是梦见鬼了嘛。 她懊恼不已，昨晚怎么就睡着了呢？！ “世子，对不住”苏尹月赶紧认错，“我昨晚是想等你睡着之后回去的，没想到自己扛不住睡着了。” 细细想来，他们成亲有段小日子了，还没同一张床睡过。 楚霁风面色淡淡的，瞧不出喜怒。 季嬷嬷一边将帷帐挂起，一边说道：“世子的伤口应该没裂开，您不用愧疚，再说了，你们是夫妻，同床才是正常的。 苏尹月看着季嬷嬷那高兴样子，不好泼她冷水。 幸好他们都穿着衣服，没主铸成什么大错。 “等世子爷身子好了点，你们就快点圆房，再生个小娃娃才好。”季嬷嬷越说越兴奋，“如此，老奴就帮您将东西搬回来，您以后还是住在这正屋里头。”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苏尹月便想与季嬷嬷说个明白。 “嬷嬷。”楚霁风忽然开口，“让人进来伺候洗漱吧。” 季嬷嬷打住了话题，唤了两个丫头进来。 两人洗漱后，苏尹月便给楚霁风的伤口换药。 也是奇怪得很，只过了一晚，他的伤口竟比平常人愈合得要快一些。 苏尹月对这些医学都很感兴趣，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还恨不得要将楚霁风仔仔细细研究一遍。 楚霁风见她入了神，只顾着看着他的伤口，心想着原来她喜欢这种调调。 这会儿，常无影进了屋，禀报道：“世子爷，大殿下答应了中午在千味楼相见之事了。” 楚霁风静静的坐在那儿：“知道了，去准备吧。” 苏尹月的手顿了顿，问道：“你要出去？” “陈氏母女到底是苏家人，我不好插手，这事儿得大殿下来办。”楚霁风淡声说着，“我这只是点皮肉伤，出一次门也不大要紧。” 苏尹月拧着眉头：“你昨日明明就是失血过多，真气耗损，哪里是不要紧！你先歇两日再出门吧，要不然，让大殿下上门也是可以的呀。” 楚霁风耐着性子解释道：“大殿下是皇子，不能随便登臣子的门，消息会容易传开，要是让苏剑锦知道了，他可能会猜到一二，我的法子就不奏效了。” 苏尹月念叨着：“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你既是担忧，不妨跟着我一块去。”楚霁风说道。 “如此甚好。”苏尹月见他坚决，便不好再反对。 而且他要办的事情与自己有关，早些办妥也能心安一些。 扶着楚霁风出了府门，看见跟一辆黑木马车停在府门前。 她奇怪着：“昨日的黑木马车不是毁了吗？” 常无影说道：“世子爷一年免不了要遇刺几次，所以命人制造了好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以防备用。” 苏尹月撇撇嘴，真是有钱任性。 难怪常无影见自家主子身上有伤也不劝着，原来是见多不怪了。 昨日京城里出现了南梁细作害人，百姓还惊怕着，导致今日上街的百姓也寥寥可数，所以街上非常通畅。 再加上赵昌德带了羽林卫去搜查南梁细作，也将京城翻了个遍，更是闹得人心惶惶。 “今天还有人上朝吗？”楚霁风问道。 常无影在驾马车，听得见自家主子的问话。 他有些不悦，苏尹月是外人，他们怎么能说起这些私密事来。 只不过他不敢不回，只能说：“皇上昨晚看了名单就震怒了，好些个重臣府里都埋了南梁细作，更有的是侍妾，吹枕边风最为厉害了，那些大臣自然就革职查办了。宫里传消息来，说今日上朝的人少了一半。” 楚霁风玩弄着腰间的坠子，轻哼一声：“虽是重创，倒也是大殿下和二殿下相争的好时候。” 他看向苏尹月，她似乎对此没什么兴趣，反而是拿着一卷医书看着。 “你可知道皇上为何没有贬斥你父亲吗？”楚霁风问道。 苏尹月抬头，有些不快，她看自己的书，他们说他们的话，干嘛又扯到她身上来了？ 楚霁风便耐心教她：“你似乎只对医术有兴趣，但你嫁给了我，就得懂得朝局上的事情，免得日后被人算计吃了亏。” “往后我们不都是要和离的吗？”苏尹月脱口而出，“用得着这般麻烦？” 楚霁风好不容易捂暖的心，竟是被她的一句话弄得又冰霜覆盖。 他一双眼睛如寒水般冰冷彻骨，说道：“你若不知道朝局，帮不了我成大事，你觉得我们能和离？到时候我若死了，也必定会拉着你垫背。” 苏尹月打了个冷颤，只好放下书，认真想了想，说道：“难不成苏剑锦也能要挟到皇上了？” “要挟倒是说不上，他秘密替皇上养死士，皇上留着他有用。”楚霁风缓了缓脸色。 第44章：给三公主伴读 死士？ 启武帝在皇宫里有羽林卫的保护，又有赤龙司管宫外，帮他暗杀了不少人，怎么还要养死士？ 果然是帝王心海底针。 可苏尹月心里却有了计较，楚霁风这是试探自己，还是真的信任她才提点一二？ 经过医治大殿下的事情，楚霁风在她心里没了可信度，得提防着。 可惜楚霁风不知道她心里是这样的想法，不然他要气得吐血不可。 很快就到了千味楼。 常无影方才就派人来定了席面，掌柜一看到楚霁风，便是弯弓哈腰，把他们领进了雅间。 雅间颇大，大殿下楚承德早已坐在那儿等候多时。 他穿着普通服饰，一看见楚霁风便迎了上去：“凌世子。” 楚承德毕恭毕敬，差点就给楚霁风行礼了。 苏尹月看在眼里，心想着这两人的身份是不是调换来了？ “大殿下。”楚霁风微微颔首，“这是我家娘子。” 苏尹月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这样介绍自己，当即感觉有些别扭。 楚承德看向她，眼里闪过一抹惊喜，说道：“我在宫里养了多日，如今身子见好正想要找世子妃道谢呢，没想到今日就见着了。承德在此，多谢世子妃当日的救命之恩！” 他给足了面子，揖手做礼道谢，他温文儒雅，与启武帝的狠厉倒是很不一样。 苏尹月不敢像楚霁风那般高傲，她赶紧回礼：“是大殿下有福气。” 既然想谢，那就不如给点诊费啊。 楚承德实则只是给楚霁风面子，要不然他怎会给一个小庶女道谢。 随后他见楚霁风赶紧坐下，道：“听闻世子昨日遇刺，受了不小的伤，怎么今日还要出门呢？” 楚霁风直接说明来意：“贵妃娘娘请了太傅给三公主上课，一人读书未免无聊了些，不如让苏四小姐进宫陪读？” 楚承德怔了怔，下意识看了苏尹月一眼。 他生母早逝，先前是养在贵妃娘娘膝下，贵妃无子，所以便将他当亲儿子养着。 他不知道楚霁风打什么主意，可这是楚霁风第一次约见自己，若他连一件小事都办不妥，日后还如何拉拢楚霁风？ 心思百转之际，他已然答应下来：“的确，三公主经常嚷着无聊呢，只要本殿下与母妃一说，母妃定会答应。” 楚霁风喝了口茶，眼神淡淡的：“那就多谢大殿下了。” 此时掌柜带着小厮亲自来上菜，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 谁知楚霁风拿起了筷子，看向了楚承德：“大殿下，我不习惯与别人一同用饭。” 楚承德面色一僵，他尽力隐藏，也遮掩不住眼底的狠厉。 他是别人吗？他可是大启的大殿下！ 可楚霁风牵扯了一下嘴角，楚承德顿时就心生惧意，起身说道：“本殿下差点要忘了给母妃请安，先走一步了。” 等人走了，楚霁风才开始动筷。 苏尹月微微蹙眉：“我们这是求人办事，你怎么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大殿下啊？” “你错了，我不是求他。”楚霁风说道，“是让他替我做事。” 好大的口气！ “可皇上只有三个皇子，他又是长子，有很大机会继承皇位的，你又何必将关系弄得这般僵。” “他有机会而已，又不是太子，不用这么在乎。”楚霁风给她夹了一块虾球，“上一次你吃不了发物，这次总能吃了吧？” 苏尹月看了眼碗里的虾球，忽然觉他们根本不是来找大殿下议事的，而是特意让她来千味楼吃饭的。 楚承德离开千味楼后，便坐马车进宫。 但临近中午，他肚子饿得很，就在附近寻了一家饭馆填填肚子。 他身为大殿下，别人见了他只会谄媚，偏偏楚霁风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侍卫见他面色不对，便说：“凌世子实在过分，开口求殿下做事，却连一顿饭都不请殿下，太目中无人了！” 楚承德也是一肚子气：“罢了，他就不曾给过谁面子。” 侍卫出了个主意：“要么殿下降就不要帮他开口了。” 楚承德听了，立即气得给了侍卫踹了一脚，骂道：“糊涂东西！你这是让本殿下去得罪楚霁风吗？！” 楚霁风掌握赤龙司大权，若是得了他的支持，自己争夺太子之位也会多几分胜算。 他先前遇险，是楚霁风赶去营救，可见楚霁风对他暗暗欣赏。 而且老二那边也一直想要拉拢楚霁风，只是楚霁风为人嚣张狂妄，不曾理会过老二罢了。 侍卫惶恐不已，赶紧跪下求饶：“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替大殿下不值！” “有什么不值，皇祖父还在时，他就得圣宠了，人家凭的是本事。” 楚承德是看楚霁风不顺眼，却无可奈何，因为自己干不掉他，也不敢去惹他。 侍卫不敢再做声。 楚承德再幽幽说道：“就让他再得意一阵子吧，等本殿下登上太子之位后，就没他的用处了。” 只是现在他还得进宫替楚霁风办好了此事，尽力拉拢之。 当日，宫里就派了一位老嬷嬷出宫前往苏家。 那是贵妃娘娘跟前的人。 杨氏还当贵妃娘娘瞧中了她两个女儿，热情接待。 老嬷嬷福了福身，说道：“三公主在太傅院念书，贵妃娘娘便想给三公主寻个伴读，您家的四小姐与三公主年纪相仿，又乖巧听话，定能跟三公主合得来。” 苏剑锦和杨氏皆是一愣，苏烟凝也拧了拧眉头。 可苏烟语却耐不住脾气，问道：“嬷嬷，那我呢？” 老嬷嬷垂眸，不露痕迹的说道：“贵妃娘娘只要一位小姐伴读，人多了可不好。” “那我比四妹要合适多了！”苏烟语赶紧接嘴，“我还是嫡女，才配得上三公主的尊贵身份呢。” 要是能给三公主伴读，就不怕日后没机会攀权贵。 一旁的陈氏和苏落芙有些难堪。 苏剑锦虽觉得三女儿说话刻薄，但他心中是同样想法，便说：“是啊，嬷嬷，这可是给三公主伴读，不能随便，还请嬷嬷在贵妃娘娘面前美言几句，看能不能换个人选。” 老嬷嬷闻言冷笑：“苏大人的三女儿这般模样，若是真给三公主伴读了，恐怕三公主日后就要学坏了。” 第45章：试探渣爹 第45章：试探渣爹 杨氏和苏烟语面色一僵，却不敢反驳了这个从宫里出来的老嬷嬷。 到底是大殿下的养母，苏剑锦哪敢不给面子，便说：“我这个四女儿能入贵妃娘娘的眼，那是苏家和她的荣幸呢。” “还是苏大人明事理。”老嬷嬷说道，“贵妃娘娘吩咐了，四小姐既然要进宫伴读，得学着点规矩，所以老奴得在苏府住下了，如此才好教导四小姐。” 苏剑锦愣了愣，过了会儿才道：“那怎么能行呢？这是要委屈了嬷嬷呀。” 苏落芙进宫伴读，肯定是不能动的了。 所以苏剑锦就想着还有一个陈氏，可老嬷嬷如今住在了苏府，那他还如何下手？ “老奴替贵妃娘娘办事，没什么委屈的。”老嬷嬷说道，“莫非苏大人是觉得老奴低贱，不配住在苏府吗？” 苏剑锦立即否认，只好应了下来。 陈氏和苏落芙谢了恩，老嬷嬷深深看了一眼苏落芙：“倒是个乖巧的孩子。” 众人散了之后，苏剑锦觉得心里不踏实，便立即去了一趟凌王府。 他得趁着苏尹月还不知情的时候，赶紧把那些金银要回来。 谁知道苏尹月见了他，就装起了傻来。 苏剑锦气得脸色涨红：“你你可是说过，若是世子不愿意归还，就由你贴补上！” 苏尹月正在太阳底下晒着药材，没看苏剑锦一眼：“可有字据证明？” “你是忘记陈氏了吗？”苏剑锦拂袖，“好啊！那我就立即将陈氏送去尼姑庵！” 苏尹月见他还来吓唬自己，便转了身，问道：“父亲，四妹妹如今成了三公主的伴读，还有个宫里的嬷嬷照顾她，父亲还能将她们送去尼姑庵里？” 苏剑锦听罢，心里的疑团就解开了。 他就觉得奇怪，苏落芙根本不出挑，还是个庶女，贵妃娘娘怎么会挑了她呢？原来是楚霁风她们捣的鬼！ 他胡子都快翘起来，骂道：“你竟然和世子一起坑娘家的银子！你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你的姐姐妹妹了！若知今日，我当初就该将你掐死，省得你现在来祸害苏家！” “如果你一开始没有做这个局，安安分分的将我的嫁妆送过来，岂会有这么大的损失。”苏尹月眼神冰冷，“但我看在陈姨娘和四妹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万两金子，但我得问你几句话。” “一万两金子就想打发了我？！你休想！” 苏尹月干脆转身：“季嬷嬷，送客。” 苏剑锦见状，心里发了慌。 他现在无处告状，又动不了陈氏母女，能拿回一万两金子似乎也不错了。 主要是苏尹月嫁人之后性情大变，他没法掌控。 他上前几步，僵着声音：“慢着！你有话就问！” 苏尹月带了他进去偏厅，问道：“如今世子的病虽然好转，但治病还得要一样药物，不知父亲能不能帮我寻到？” 苏剑锦被坑了一半的家底，心里只思量着银子。 故而她问话出口，苏剑锦就说：“你给多少报酬？” “价格好说。”苏尹月说道。 “啧啧，看来秦烨寻不到这药吧？要不然你岂会一口一个父亲的求我。”苏剑锦捋了捋胡子，便想着要大砍一刀，从楚霁风身上弄回点银子来。 苏尹月顺势点点头：“此药名叫醉人红，父亲能寻到吗？” 苏剑锦想也不想，便立即答应：“我人面广，只要一问就知道有没有，你要多少？出什么价格？” 苏尹月紧盯着他的神色，竟看不出一丝猫腻来。 难道不是苏剑锦下的毒？ 她心思百转，但苏剑锦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说道：“你倒是说啊！” 苏尹月回答道：“一斤，一千两。” 苏剑锦起身甩了甩袍子，道：“好，不过你说一千两无效，我得看别人卖给我出的是什么价格。” 苏尹月点点头，便让季嬷嬷将那一万两金子抬上来。 苏剑锦查看验证仔细了，才命人把金子抬走。 季嬷嬷皱着眉头，道：“依老奴看，就不该给这一万两金子。” “他吃了大亏，若把他逼急了，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现在我和世子爷也得了不少，给他就给他吧。”苏尹月喝了口茶，心里想着别的事情。 主要她是想试探苏剑锦知不知道醉人红的事情，看着苏剑锦的反应，他似乎真的一无所知。 那到底是谁给她灌毒的？ 此人躲在暗处，一次谋害不成，肯定还会来第二次。 正想着，香桃进来禀报道：“世子妃，罗氏和沈氏来了。” 季嬷嬷率先开口：“她们来做什么？” 她们只是王府里的侍妾，出身不好，上不了台面，以前是不敢在季嬷嬷面前晃脸的。 苏尹月看见外头太阳正盛，想到沈氏到底是怀着孩子的，不好赶人。 让香桃把人请进来，她们两人一改以前的嘴脸，脸上全是讨好的笑意。 沈氏身子重，挺着大肚子走过来，已经是满头大汗。 季嬷嬷赶紧上了茶，想着幸好苏尹月没有赶人，要是沈氏在半路昏倒了，凌王定要将罪责怪到出云阁的。 沈氏喝了一口茶，温度正好，她解了渴后就说道：“出云阁的茶水果然是全府里最好的，喝一口便解了渴。” 罗氏点点头：“是啊，也多亏世子妃大量，才赏我们一口茶喝呢。” 见两人说着茶的事情，苏尹月想起自己成亲那日也吃过王府的食物，她身上的醉人红不一定是在苏府中的。 她面不改色，淡淡说道：“两位姨娘说笑了，只是世子还在静养，恐怕不能与你们多聊，免得扰到了世子。” 一扯到楚霁风，两人的脸色变得苍白了几分。 罗氏抿抿嘴，催促道：“沈姐姐，你快说呀。” 沈氏稍稍犹豫，绞着手指头，说道：“妾身听说世子妃医术精湛，连皇上都出言赞赏，所以妾身想请世子妃诊个平安脉。” 苏尹月婉转拒绝：“府里不是有一位梁大夫吗？沈姨娘的这一胎是他照料的，自然是有始有终的好。” 沈氏捂着肚子起身，急声道：“世子妃有所不知，那梁大夫是王妃的人，妾身连日梦魇，胸口发闷，妾身就快临盆了，实在是我们母子被人害了呀！” 第46章：北河村旧识 罗氏揉着帕子，亦是一副担忧的样子：“是啊，还请世子妃大人不记小人过，替沈姐姐把把脉吧。” 季嬷嬷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沈姨娘对王妃无不恭敬，事事顺从，王妃宽容大量，持家有毒，怎会谋害你们母子呢？沈姨娘这番话如果传到了王妃耳朵里，恐怕王妃会计较呢。” 沈氏不敢与季嬷嬷顶嘴，只能说道：“世子妃，我们同在王府里过日子，若能互相帮衬是最好的，你说是不是？世子妃今日肯帮妾身，妾身定会铭记在心。” 话虽是这么说，可苏尹月并不是什么大善之人。 前世在做医生的时候，她日夜不眠医治好了一个病人，可那个病人没什么感恩之心，为了敲诈她，竟然告上法庭，说她手术操作不当，索要巨额赔偿。 后来她力证清白，打赢了官司，可她也明白过来，面对金钱和一些诱惑，有的人不可能保持善心，他们说翻脸就翻脸。自此以后，她就没再做医生，反而专心在实验室里做医学研究。 罗氏和沈氏是墙头草，苏尹月更不会帮她们，免得惹祸上身。 “世子该醒了，我得过去换药了，两位姨娘请便吧。”苏尹月懒得应付，起身离开。 两人心有不悦，却不敢在出云阁里闹腾，只好作罢。 苏尹月回了正屋，正巧楚霁风醒了。 她已经习惯性的拿过了药箱，坐在床沿边上。 楚霁风刚刚睡醒，还有些起床气，摆着一张臭脸。 “出云阁来人了？” 好像还不止一拨人。 苏尹月点点头，双手没停下，把刚才的事儿一说。 楚霁风拧着眉头：“你现在胆子肥了，也敢自作主张了，竟然给了金子。” 苏尹月则说：“我若不是先给苏剑锦一点甜头，怎么能试探他一二。” “怎么说？”楚霁风挑眉。 “我让苏剑锦帮忙寻醉人红，还说要说给报酬，他喜滋滋的一口答应了，似乎不知道醉人红是什么。” 楚霁风侧眸盯着她：“你怎么想起查这件事了？” “我被人灌毒利用了，难道就要当这事儿没发生过？”苏尹月撇撇嘴，“我可咽不下这口气，那人能害我一次，也能害我第二次，若不揪出来，我不心安。” 更重要的是，她得替原主报了这仇。 楚霁风同意她这说法，哼了哼：“可苏剑锦是只老狐狸，你就这样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苏尹月摇摇头：“当然不会，可我刚才忽然想起，当日我拜堂后就被送进了出云阁，随后就有一个小丫头送了食物进来，我当时饿得很，三两口就吃个精光了。” 楚霁风目光沉了沉：“那你的意思是，要害我的人是在王府里？” “大有可能。”苏尹月说道，“你人缘不好，哪里都有仇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楚霁风嘴角抽了抽，随后唤了常无影进来，让他去查一下当日是哪个小丫头送来的饭菜。 等苏尹月上完药，常无影便回来了。 “世子爷，当日送饭菜来的丫鬟叫春儿，是在厨房里干活的，可第二天就有人发现她摔下了池塘淹死了。因为只是死了个丫鬟，所以府里人就悄悄地把尸体草草处理了，没有声张。”常无影说道。 对此结果，楚霁风并不意外。 大婚那晚，那人估计是想来瞧瞧自己下的毒是否起作用了，谁知道常无影发现了有刺客，所以徐青远反倒能爬进出云阁，将他惊醒。 真是时也命也。 现在一查，确定了灌毒的人是在王府里，倒是好办多了。 凌王府外有个男子一直在附近徘徊。 男子看上去像个读书人，相貌不扬，衣着也不出挑。 忽然，他看见有个穿着华衣的女子从里走出，丫鬟搀扶着她上马车，他眼睛顿时一亮，急忙奔了过去。 “月儿！”男子大喊。 他一身寒酸气，忽然扑到楚静娴跟前，吓得她险些从马凳上摔下来。 “哪来的乞丐！”楚静娴怒道。 男子看清楚了她的脸，一阵失落，赶紧揖手说道：“小生认错了人，还望姑娘恕罪。” 楚静娴哼了一声，正想转身上马车，却想起了他刚才喊着的话。 她回头，换了一副面孔：“公子，你刚才是喊月儿？” 男子犹豫不决。 楚静娴打量着他，再是追问：“莫非你是来寻大嫂嫂的？” 男子忍不住了，赶紧说道：“是的是的，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帮忙传话？” 楚静娴打量着他，看上去就是个寒酸的，果然是和苏尹月同一路货色。 她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不知道你的底细，怎么能替你传话？” “小生叫广文涛，北河村人。”广文涛神色焦急，“姑娘，我寻月儿真是有急事，还请姑娘帮个小忙吧。” 楚静娴按压住心里的惊喜。 他是北河村人就罢了，还一口一个月儿，楚静娴才不信他和苏尹月没有点男女之情！ 既然来了这么个好机会，她就不能放过！ “最近我大哥常在家中，就算我传话，怕是见不到大嫂嫂。”楚静娴故意说道。 “我堂堂正正来找月儿，为何就不能见？”广文涛留意到这句话的不妥，变了脸色，“莫非真如旁人所说，月儿嫁的夫君是个活阎王，受尽虐待？！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会让月儿回京待嫁！” “哎，可怜了大嫂嫂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人。”楚静娴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我不好得罪家中大哥，却又不忍心不帮大嫂嫂，这样吧，你留个住处，若大嫂嫂出门了，我便派人告知你一声。只是这事儿你千万不能说漏嘴，免得我被大哥责罚。” 广文涛连忙点点头：“多谢姑娘！” 等人走后，楚静娴用帕子抚了抚衣衫，觉得自己与广文涛靠近谈了一会话，身上都沾染他那一身穷酸气了。 “罢了，回去沐浴。”楚静娴没了心情外出。 丫鬟春梅跟随，问道：“小姐不是和苏尹月不和吗？怎么还要帮她？” “你傻啊？”楚静娴哼了哼，“那个叫广文涛的，一看就是跟苏尹月在北河村生了情的。我这个大哥哥只手遮天，可家中娘子要红杏出墙，他能拦得住吗？” 第47章：洞房恶梦 在楚静娴的认知里，楚霁风这等杀人的阎王是不会得女子喜欢的。 之前皇帝送过一些宫女给楚霁风，没过几天都死于非命了，苏尹月若是个有脑子的，就该知道不能守着楚霁风过一辈子，搞不好哪天楚霁风心情不好就杀了她。 若苏尹月真的红杏出墙了，不仅能收拾了苏尹月，还能让楚霁风成为京城的笑柄！ 这么好的事儿，楚静娴自然要促成。 没过几天，楚霁风的伤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期间他还是不听话的外出过几次，有一次是去找了秦烨。 他拿出一个锦盒，道：“这就是你托工匠打造的环心扣。” 秦家百年根基，养着一些出色的工匠专门为秦家研制各类兵器和暗器。 这环心扣是为一对，金环一套在人的身上，就再也取不下来，而且跑到天涯海角都能被坠子扣所寻到，也只有坠子扣才能解开金环。 楚霁风打开看了半响，眼里没有半点眼神波动。 秦烨继续说道：“这一对东西为何被唤作环心扣，乃是因为前朝皇帝喜欢了一个倾城女子，那女子偏偏武功高强，随时可能逃走，他便命工匠研制出这个东西，那女子戴在身上后，无论她逃到哪里，皇帝都紧随而至。” 楚霁风将环心扣放回锦盒内，似乎没什么心思听他说这一段故事。 秦烨紧盯着他，继续说着：“那女子根本不爱皇帝，也痛恨皇帝用此来束缚自己，最后选择了自尽，宁死不从。” 楚霁风听到这最后的结果不甚满意，抬眸沁出丝丝冷意：“你今日话可真多。” 他拿了东西就要离开。 秦烨急忙起身，道：“世子，不要伤了人！” 楚霁风心生奇怪，回头盯着秦烨：“你知道本世子是要将此物用在谁身上，那人与你有什么关系，居然能让一向清冷的你开口为她说话。” 秦烨一怔，知道了自己颇为失态。 对啊，楚霁风用在别人身上，他还能质问一两句，偏偏那人是楚霁风的娘子！他又有什么资格插手劝说！ “世子若是提防她，大可”秦烨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大可休了她，以绝后患。” 楚霁风冷冷说了句：“难道本世子就不能是对她有情？” 秦烨宛若听到了一句惊悚至极的话，跄踉了一下，他扶住桌子，怔怔的看着楚霁风。 真是旱天打雷，铁树开花了！ 道别了秦烨之后，在半路上就有赤龙卫来传消息，说是启武帝要召他进宫。 他回府后，便让季嬷嬷给他收拾点衣衫，他得出京办差事。 季嬷嬷欲言又止，想要劝阻，可这是皇命，哪能说不去。 楚霁风在里屋看不见苏尹月，便知道她肯定是在药屋子里忙活。 果然，在窗户边上一看，她正专心致志地在碾碎药材，就连楚霁风走进了屋子，她也一时间没有察觉。 等她忙完了手里的事儿，楚霁风才开口道：“皇上派我去抓拿逃了的南梁细作，我得离京一阵子。” 苏尹月忽然听到了声音，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把气调顺了，脸上带着愠色：“不是让你好生调养一段时间吗？你硬要出京办事，是真的不想要自己的性命了？” 这几日两人朝夕相对，苏尹月是越发的胆子大，敢随便大声对他说话了。 楚霁风拿了启武帝做挡箭牌：“皇命难违，要么你进宫与皇上禀明情况，让他派别人去？” 苏尹月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为难自己。 她翻看着药架子，道：“你要是不想去，还能有人逼得了你？你去就去吧，当我这个大夫死了就成，反正我是不能医治你这病了。” 楚霁风淡淡一笑：“这样吧，我便不与你分嫁妆了，就连先前在苏府搬回来的金银地契，也全都给你。” 苏尹月猛地一惊，侧头看向了楚霁风：“你你说真的？” 忽然得了一大笔银子，她的舌头都打结了。 楚霁风点头：“我说过的话从不食言。” “那好那好。”苏尹月翻出了一个小盒子，里头装着几颗她精心调制的丹药，“其实你体质特殊，能压得住体内毒性，偶尔出京办办事是无妨的。这些丹药能调和你的五脏六腑，你拿着防身。” 她怕他反悔，赶紧将盒子塞到了他手里。 楚霁风却反应极快，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宽大而又冰凉，她神经一麻，愣在那儿呆呆的看着他。 “那我也送你一物。” 不容她开口拒绝，一只金灿灿的小镯子便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低头看着，却不知道额头有什么冰凉东西贴了贴，令她浑身僵住，气也不敢喘一声。 等楚霁风离开许久后，苏尹月还站在原地，身体僵硬。 直到金环上的铃铛响了起来，她才回过神来。 她脸色苍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烫的厉害！ 这肯定是假的 楚霁风怎么会亲她？！ 她抬手看了看玉环，恍恍惚惚，因为此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惊悚，她直接催眠自己这事不可能发生，随后就将此事忘了。 季嬷嬷本来将她的物件搬回了正屋，但她这会儿死活不肯在正屋歇息，硬是搬回了后院的屋子睡。 这一晚她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自己就深陷梦境。 先是梦回了那日遇刺，将楚霁风如何护着她的情景重现了一遍。 谁知画面一转，竟是洞房花烛夜，她披着红盖头，忐忑的坐在床上等待郎君。 有一双脚缓步靠近，掀起了红盖头。 苏尹月娇羞的抬起头，眼前是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软绵绵的喊着：“世子” 梦到这儿，苏尹月已然被吓醒，惊叫了一声。 她坐起身来，不住的喘着气。 屋内黑漆漆的，她才想起楚霁风今日已经离京，她是独自睡在后院的屋里。 “怎么会梦见他，还洞房了？”苏尹月拍了拍胸口，“不可不可，我怎么能起这样的心思呢，到时候连自己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第48章：来讨银子 受了惊，她便没法继续睡。 点了蜡烛，借着烛光，她看见的手腕上的金环，那小铃铛在微微晃动。 她摇晃金环的时候，铃铛竟然没有半点声音。 奇怪，白天的时候才不是响过吗？ 这是楚霁风送的东西，她想要摘下，免得胡思乱想。 可那扣子怎么都掰不开，一番操作下来，她的手腕已然通红。 她凝视了金环半响，也不知道诀窍在哪里，遂决定作罢，既然是楚霁风给她戴上的，等他回来，再让他解开就是了。 楚静娴知道楚霁风不在京中，只觉得是天助她也。 等苏尹月一出门，她便立即派人告知广文涛，好让他半路拦截。 有了春梅的指点，广文涛认住了苏尹月的马车，特意寻了个机会，与马车相撞。 车夫见他一副穷酸书生的打扮，毫不客气的骂道：“你有几条命？！也敢撞上来？！” 马车上挂着凌字木牌，若是京城人士，早就避之不及。 看来此人是个外来的，所以车夫也懒得与他计较。 谁知广文涛连忙爬起来把马车拦住，喊道：“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不长眼，但我可以赔你银子。” 车夫冷笑，正想说话，后边的车帘子便被掀了起来。 “世子妃，小人立马将他赶走。”车夫怕她怪罪自己，赶紧说道。 苏尹月摇摇头：“不必，我好像认识他。” 是原主认识的人，也是原主的记忆驱动着她有此动作。 看见了广文涛那一张脸，她的心情竟也起了一丝变化。 “月儿妹妹！”广文涛就知道她能认出自己来，脸上尽是温和笑意。 可现在到底是苏尹月霸占了这副身体，她很快就将心头上的欢喜压下，面色淡淡的：“广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眼前的广文涛是北河村人，已经十八岁，还是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虽然他屡考不中，但原主当初在北河村受人欺负，他还是帮过几次的，一来二去，原主对他生了点情义，还改口喊他广大哥。 可惜原主胆小，还没道出心中情意，就被苏剑锦接回京中了。 苏尹月此时之所以喊他广大哥，是怕被他瞧出端倪。 “我”广文涛想要说是来寻她的，话到嘴边就停住了，接着又说，“我阿娘生了重病，我便来京中想给她买点药材” 苏尹月拧了拧眉头，道：“你没给她请郎中吗？” 广文涛摇摇头：“那些郎中说我阿娘没救，我不信，就来京中寻更好的大夫了。但那些大夫得得要五两银子才会出城看诊，我我实在是拿不出来。” 苏尹月并没怀疑，广文涛家中是有几亩地，但他只顾着念书，他家中老母独自一人做农活，又能攒多少银子。 念着他是原主在意的人，她便让香桃拿了一些碎银子，递给他：“你拿着赶紧你阿娘请大夫吧。” 广文涛接过了钱袋子，赶紧道谢。 苏尹月放下了帘子，让车夫继续赶路。 香桃看了她几眼，最终忍不住提醒道：“世子妃，他是外男，如此称呼您，怕是对您的名节不大好。” 若是被世子爷听见了，肯定要拔了他的舌头。 苏尹月也想到了这点，便说：“他是我在北河村的旧识，应该不会再见。” 香桃点点头：“那便好，若不是今日意外撞见，奴婢还以为他是知道了您富贵，特意来要银子的呢。” 苏尹月对广文涛的记忆全部来自于原主，根本没有广文涛的缺点。 但她是外来的灵魂，又是颜控，对广文涛可是一点心思都没有，只是一笑而过。 广文涛掂量着手里的钱袋，转入了巷子，赶紧打开看了看。 他眼睛一亮，整整有三十多两银子！ 就算他家连续几年丰收，也没法赚到这么多银子呢！ “那人果然没骗我，苏尹月在京城果然富贵了，出手竟这么阔绰。”广文涛心里美滋滋，横着小曲儿回了客栈。 在路上，他已经打定好了主意。 他以前在北河村就诓骗了苏尹月不少银子，现在既知道她得了一大笔嫁妆，怎能不捞个够本？ 没过两天，苏尹月外出之时就被人拦了马车。 掀开帘子一看，竟又是那广文涛。 苏尹月轻轻拧眉：“又是你？你怎么还没回北河村去？” 有车夫和丫鬟在，他自然不敢放肆，只说：“月儿妹妹，我有事相求，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尹月冷了脸色：“广公子应该知道我已经嫁了人，你三番几次如此亲密唤我，是故意毁我名节吗？亏你是个读书人，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广文涛一怔，他认识了苏尹月三年，还真没见过她这般严词厉色过。 甚至于，他还不敢对上苏尹月的眼睛！ 香桃在一旁点拨：“你应该唤我家主子凌世子妃。” 广文涛心中冷哼，原来是真攀上高枝了，怪不得这般嚣张说话。 只是他也觉得奇怪，以前苏尹月跟自己说两句话就脸红，怎么现在就冷言冷语的了？ 他搓了搓手，说道：“凌世子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尹月拒绝道：“我还有事儿，你就在这儿长话短说了吧。” 广文涛见她不给机会，只能顺势说道：“是这样的我请了大夫回去，可那大夫说我给的那点银子不够，我我没办法了，只能再来找你。” 香桃率先怒了：“三十两银子还不够吗？你阿娘是得了什么重病，要这么费银子？！” 她现在认定了，此人就是来骗钱的！ 苏尹月眸光闪烁了一下，说道：“广公子，我们虽是旧识，却没什么情分，上一次给你的三十多两银子，我已经算是尽心了。” 广文涛听出了她的意思，不由得恼怒起来：“在北河村的时候，我们母子对你多有照顾，你现在过上了好日子，竟如此忘恩负义？！” 说着，他还拿出了一个手帕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瞧瞧，这是你当时送给我的！还说我日后若有任何困难，会尽心尽力帮我呢！” 这儿是大街集市，他一吼，就引来了不少目光。 香桃急了，赶紧让他小点声。 苏尹月也是双眼发黑，当初原主为何会看上这个恶心的人？！ 第49章：敲诈 其实广文涛也没料到苏尹月会对自己这么无情。 他知道苏尹月嫁了个活阎王，在凌王府还备受欺凌，便打起了别的主意，又软了声音说道：“月儿妹妹，我是记着你的心意，若不是阿娘生病，我也不会如此啊。” 苏尹月憋着一肚子火，但这是在大街上，她怎么也得要点脸面。 像广文涛这种有文化的无赖，还真是不好跟他硬碰。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茶馆，道：“去那儿喝杯茶，我们谈一谈吧。” 广文涛忙的点头。 苏尹月愿意谈，那就代表他有机会。 到了茶馆坐下，苏尹月打发了香桃去买东西。 广文涛已经将手帕贴身藏好，他知道此物是自己的杀守锏，可以来拿捏苏尹月。 广文涛没进过几次城，小茶馆上的糕点，也能让他吃得津津有味。 苏尹月对了楚霁风这等绝色有一个月了，看着广文涛满嘴是糕点渣子，不由得犯了恶心。 “月儿妹妹，你怎么不吃？你以前不也是念着京城里的糕点吗？” 广文涛一边吃着一边看她。 此时她没坐在马车上，他看得清楚了许多，不禁晃了晃神。 他以前就觉得苏尹月长得还有几分姿色，但没想到她回京才一个月，皮肤如雪，气质不凡，哪里还有北河村的土味。 苏尹月淡漠的开口：“当初在北河村的时候，你阿娘对我很是照顾，我可以再给你五百两回乡，但我先前送给你的帕子你得还回来。” 广文涛灌了一口茶，慢声说道：“那不行，这是你送我的帕子，情义可重了！” 苏尹月挑眉，自然知道他是想要坐地起价。 可广文涛却不是这么想，他双眸紧盯着苏尹月：“月儿妹妹，你对我如此，我岂会不明白你的心意呢。” 苏尹月一听，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想了想，才说：“话不可乱说，我已经嫁入了凌王府，那不是你能招惹的。” 果然，广文涛一个平民百姓听到了这话，面色随之僵了僵，生了几分惧意。 他只想要点银子，可不想把自己的命都丢了。 苏尹月见他面色有了变化，趁机又说：“所以，你留着那帕子，反而会害了你。” 广文涛听过楚霁风的名号，也是这般认为。 他脸上没有露出多少怯意，捂住胸口那帕子的位置，说道：“五百两不够。” 苏尹月便说：“那就六百两。” 广文涛牵扯了一下嘴角：“多加一百两就想打发了我？我可是听说你刚得了一笔丰厚的嫁妆，月儿妹妹，你厚道点吧，至少也要一千两吧？” 苏尹月冷冷笑了出声：“一千两？你还真是敢。” 广文涛怔了怔，没想到她性情变化得如此厉害，在北河村的时候，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苏尹月那曾拒绝过。 他更加笃定，他只能用帕子威胁她一次，要是不开口多要点，下次就没机会了。 “月儿妹妹，你也说自己嫁入了凌王府了，那是皇亲国戚啊！你还差这一千两吗？再说了，若你夫家知道这了帕子，你怕也是不好过吧？”广文涛低声威胁。 谁知苏尹月听了这话，还笑了起来：“我是不差，可我不想给你。” “你就不怕我拿着帕子到凌王府揭发你？！” “揭发我什么？揭发我以前送过你帕子？”苏尹月满不在乎，“我与你从未逾越，我怕你有嘴去告我的状，没命回去给你阿娘送终。” “你竟敢诅咒我阿娘！”广文涛瞪着苏尹月发了怒。 苏尹月面露无辜之色：“是你说自己阿娘病重，我给你六百两救人，你偏偏不要，反而在这儿跟我讨价还价，不就是耽误了你阿娘的病情？” 广文涛的阿娘实则还好好的，他前几日只是随便寻个借口要钱而已。 他稳了稳心神，越发觉得苏尹月不好对付，只好说道：“月儿妹妹，你至于这般恶言相向吗？你现在嫁得高门了，就不认人了是不是？我打听过你的事情，知道你会点医术，不如你跟我回去北河村一趟？若你能治好我阿娘，这帕子我肯定会还给你，银子我也不会要。” 苏尹月眼神一凝。眼神还透出一股阴冷，让广文涛心生惧意。 “你倒是个孝子。” “当然，你何时见过我忤逆过。”广文涛手心出汗，不敢对着她的目光，“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在北河村时，广大娘对我不差，我跑这一趟无妨。”苏尹月说道，“明日天亮，城门处等。” 广文涛没想到她如此痛快就答应了，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急忙点头道好：“明日不见不算！” 广文涛临走前也不要银子，只是匆匆忙忙回了客栈。 春梅还在房间里等着，看见广文涛回来，便立即凑上去：“如何？她答应了吗？” 广文涛近距离见了苏尹月一面，心头被撩得痒痒的。 他抓住了春梅的手，摸了摸她的手背：“好妹妹，我既然开口了，她怎会不答应。” 春梅心里直倒胃口，但此人大有用处，她不好得罪，只能陪着笑脸：“广公子果然厉害，如此看来，世子妃对你果真是余情未了呢。” 广文涛心里虚，方才苏尹月那般神色，对他哪里还有什么情义。 “我和月儿的情分当然深厚了。”广文涛睁眼说瞎话。 虽然苏尹月答应了他跑一趟，但他反而觉得不踏实。 春梅趁机抽回手，接口说道：“此次能帮到广公子，我家姑娘也高兴，我先回去复命了。” 这两次苏尹月出门，皆是楚静娴派她来通风报信，不然广文涛哪能这么快就找到人。 春梅走后，广文涛便轻蔑地牵扯了一下嘴角。 他又不是傻子，哪里会相信楚静娴这一番说辞。 楚静娴之所以帮忙，无非是想给他们制造机会。 当然了，广文涛看见苏尹月整个人都变了，也起了不轨之心。谁知道苏尹月压根没给他好脸色看，连个一千两都不愿意给。 见敲诈不成，广文涛只能另寻他法要钱，总不能他要空手而回吧。 幸好苏尹月还如以前那般好心肠念旧恩，不然他还真骗不了她出城。 第50章：你媳妇跟人跑了 翌日一早，楚静娴起了大早。 她命人紧盯着出云阁的动静，果然看到苏尹月带着香桃出了门，还带了不少行装，她连忙吩咐春梅跟在后边。 没多久，春梅便回来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喘着气说道：“没错，她和广文涛在城门见了面，如今已经一同上路了！” “好啊！”楚静娴激动得一拍桌子，“果然如我所料，苏尹月宁选个乡下穷小子，也不愿跟楚霁风过一辈子呢！” 坐在边上的凌王妃喝了口茶，慢声道：“苏剑锦也在苏尹月手里吃了亏，可见她不是个简单的，她怎么愿意跟着广文涛离开？” 她在昨日才知道楚静娴在谋划这件事，觉得有些奇怪。 而且，苏尹月那些嫁妆还在出云阁里呢。 “母妃，她对广文涛有情，有什么不可能的！”楚静娴说道，“那日广文涛来寻人，知道她受了委屈，还特别生气呢，他们两人的情分肯定不浅。再说了，现在那个短命鬼不在京城，要换了是我，我也会赶紧逃跑，与情郎私奔。” 凌王妃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道理，问道：“派人跟着了吗？” 春梅点点头：“奴婢办好了，还让那人沿途留下记号。” “母妃，就算苏尹月不是跟着广文涛私奔也无碍，她如今跟着外男出城，此事闹大了，丢脸的是他们夫妇两人！”楚静娴说道，“怎么算，我们听雪堂都是有益处的！” 凌王妃站了起来，嘴角勾了勾：“这话倒是没错。” 母女两盘算好，就在王府门口等着凌王下朝。 楚静娴添油加醋的将事儿一说，顿时就惹了凌王生了怒。 “好她个苏尹月，高攀了我凌王府，还敢与外男出城？！”凌王拂袖，立即下令召集人马。 他要把人抓回来，往死里打！ 楚静娴也要跟着，凌王气在头上，并没拒绝。 只是他们一行人还未到城门，便看见了前方的黑木马车，驾车的正是常无影。 凌王的心一沉，楚霁风回京了，怎么会这么凑巧。 他正犹豫着该不该跟楚霁风道明此事，谁知道楚静娴一夹马肚子，便驾马上前，大喊道：“大哥哥，不好了！大嫂嫂跟别人跑了！” 说话清晰，声量不小，城门有不少百姓来往，顿时惹得人人侧目。 “娴儿！”凌王气得不轻，这是凌王府的丑事，怎能当街叫嚷出来。 楚静娴已然策马到了黑木马车跟前，还是扯着嗓子喊道：“大哥哥，那人是北河村来的，似乎是大嫂嫂以前的情郎！” 常无影蹙眉，低声呵斥了一句：“你胡说什么？！还不住嘴！” 越来越多人看着他们，此事传开，那他家主子肯定会遭人耻笑！ 楚静娴心里得意，还欲再说。 但此时有一只白皙的手掀开了车帘，楚霁风阴沉的声音随之传来：“你还不长教训，随口污蔑你大嫂？” “我没有！”楚静娴说道，“那男子叫广文涛，与大嫂嫂是旧相识！他们今早一起出城，我和父王就是要出城抓他们呢！大哥哥，她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你何必还要维护她？！” 楚霁风听到广文涛这名字，眼神明显有了变化。 只是他半张脸半暗，楚静娴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人越聚越多，都想看看这场好戏。 只是他们碍于楚霁风的恶名，不敢大声议论。 楚霁风忽的笑了笑：“我的娘子放着我不要，跟着一个乡下小子跑了，你这不是在骂我长得丑吗？” 楚静娴愣了愣。 街上的人也没能理解楚霁风为何会计较起此事，当务之急不是该去抓女干吗？！ 楚霁风没出马车，但里头猛然袭来一条鞭子，打在楚静娴的身上！ “啊！”楚静娴惨叫一声，华丽的衣裳立即见了血迹，手也抓不住缰绳，摔了下马。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就连凌王也吃了一惊，想要上前扶起自己的女儿，可楚霁风又是一鞭子落下，他根本没有机会靠近！ “大哥哥！饶命啊！”楚静娴哭着大喊。 不到片刻，她身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道血痕了。 “霁风！”凌王没见过楚霁风下如此狠手，双腿颤抖得厉害，一步也挪不上前，他看了看血肉模糊的楚静娴，终于鼓起勇气喊道，“她并不是这个意思，你何至于下如此狠手！况且况且她是你妹妹啊！” “就因为她是我妹妹，我才没伤着她的脸，还留了她一条命。”楚霁风冷哼了一声。 楚静娴已经痛得没有知觉。 她艰难的抬起头，看见坐在马车里的楚霁风，他高高在上，似乎不容任何人冒犯。 自己可是堂堂的凌王府的千金小姐，今日竟然街上遭了打，还被这么多人看见了，此刻她心里恨意十足，十指在地面上抓出了血痕。 “你你鞭打亲妹，如此无情无义，难怪苏尹月弃你而去！”楚静娴用尽力气大声喊着，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楚霁风，“她今日红杏出墙并不奇怪，你可是杀人如麻的阎王！怎会有女子喜欢你，与你做夫妻！” 楚霁风的眼眸已经酝酿起了风暴。 众百姓没想到楚静娴如此大胆，竟当着楚霁风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他们怕殃及池鱼，赶紧退后几步，上一次楚霁风当街砍杀了十数个刺客，他们可是全都听说了。 楚霁风没有再次下鞭子，问道：“你是不想要命了？” 楚静娴忍着痛，冷笑了一声：“大哥哥，我只是好心劝你！那广文涛在前几日就来寻过她，他们两人还见过两次面，可见是一早就商议好了要一起逃跑，今日今日苏尹月还带了不少行装出门，她怎么还会回来！大哥哥，我劝你还是快点去抓人，免得他们有了什么不轨行为，不然到时候，你更加丢脸” 凌王已然被他们兄妹两人气得头昏脑涨，此事闹大了，凌王府的面子也是丢尽了。 “这事儿”凌王擦着汗珠，“这事儿肯定有什么误会，娴儿，你不可再胡言乱语，毁你大嫂名节！” 楚静娴此时哪里会管王府声誉，说道：“苏尹月是坐着凌王府的马车出城的，肯定有守城士兵看见了，我我根本没有胡言乱语！” 第51章：落入陷阱 常无影此时蹙眉，低声问道：“世子爷，要不要去查问？” 若苏尹月真做了对不起他家主子的事情，他第一个不放过她。 楚霁风还未做声，就有好事者嚷嚷着：“凌世子，方才我也瞧见了凌王府的马车出城了，肯定就是你媳妇儿坐在里面啊！” 这话一出，引得众人遐想非非。 还敢坐着夫家的马车与情郎幽会，啧啧，苏尹月胆子还真是不小。 楚霁风声音沉静，问道：“真的是凌王府的马车？或许是看错了吧。” 那几个汉子对视了一眼，统一了口径：“我们怎么敢欺瞒凌世子，就是凌王府的马车呢！” 楚霁风一手托腮，勾了勾嘴角：“很好，既然那女人自己不要脸面，本世子也不必留情，若是有人想看看热闹，就跟上吧。” 凌王怔了怔，急忙劝道：“风儿，纵然苏尹月不要脸，可我们凌王府还得要脸啊！如果让别人看见了她的丑事，肯定会传遍京城，那我老脸还往哪里搁！” “你不跟着去，不就是眼不见为净了？”楚霁风没理会他，催促常无影转方向出城。 楚静娴虽是想跟着，但她一身鞭伤，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作罢。 凌王无法，只能命人将楚静娴送回王府，他匆忙骑马跟上。 他本想让王府侍卫把看热闹的百姓驱赶，好保住王府的声誉，但楚霁风刚才发了话，有些百姓根本不怕，说道：“凌世子受此委屈，我们是给凌世子撑腰的，不是看热闹的！” “凌王爷请放心，苏尹月不守妇德，我们肯定站在您这一边！” “就是就是，还得押着苏尹月游街示众，让全京城都知道她的丑事！” 百姓你一言我一句，好不热闹。 高门大户和皇亲国戚经常有些小八卦流传出来，他们往常只能当做饭后谈资，不知真假。像今日这样亲自跟着主人家去抓人的，还真是第一次。 特别楚霁风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他们更不会放过此次机会，几十号人浩浩荡荡跟着楚霁风的马车，凌王那十多个侍卫根本没法把人赶走。 另一边。 苏尹月自出了城后，便一直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香桃则是有点心不安，时不时掀起小小的车帘子留意着外边。 她一张小脸满是担忧：“世子妃，从京城去北河村得费上大半天，我们今天未必能赶回京城呢，早知道就该带两个侍卫出门，如此也好安心一点。” 苏尹月转了个姿势，让自己坐得舒服点：“无碍，我们今天应该就能回去。” 香桃拧着眉头：“可是奴婢听说附近在闹山贼呢，不太平。” 苏尹月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 恰巧此时，不知是谁叫喊了一声，迫使车夫赶紧拉住了缰绳，停下了马车。 “什么事儿？”香桃大声问道。 “是广公子没坐稳，摔下了马车。”车夫回答道。 “怎么如此不小心？”香桃挑起了帘子。 广文涛这种穷书生是不可能养马来代步的，所以他只能蹭着坐在前头角落处，的确很容易坐不稳摔下去。 现下车夫已经去把人扶了起来，广文涛一身灰尘，脸和手都有些擦伤，而且脚还一拐一拐的。 广文涛一脸歉意，说道：“前头有个破庙，我们不如到那儿歇歇脚？” 苏尹月撩起了窗帘，右边不远处果然有一座荒废了的庙宇。 看广文涛的样子，的确是不能继续赶路了，她点头答应：“那就去歇歇再走吧。” 广文涛欣喜不已，马车就转了方向，往破庙行驶去。 谁知道马车一进破庙，就有十来个人影从几个角落里窜了出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那些人手里皆是拿着兵器，寒光闪烁，车夫和香桃皆是被吓得腿软。 他们先把车夫拽开，后又想将香桃拖下来，没料到后头直接有一把小刀子挥出，快很准的将那只手钉在了马车的木板上！ 汉子惨叫着，声音惨烈。 其他人反应过来，想要提刀去救自己的同伴，但苏尹月把小刀拔出，将那受伤的汉子一脚踢开，砸在他们身上。 香桃看到这里，吓得不轻，还是苏尹月扶着她才站稳了。 “你你”广文涛看着苏尹月手里拿着的奇异小刀，上面还滴着血，说话也不大利索了。 要知道，苏尹月以前连杀只鸡都不敢的呀！ “没胆子的东西，你怕什么！”带头的叫张大虎，抽了广文涛一个大嘴巴。 随后，他正眼看向苏尹月，舔了舔下嘴唇：“倒是个火辣的小美人，脾气暴躁啊。” 苏尹月冷冷的瞥了广文涛一眼：“你是故意把我带到这里来的？看来广大娘生重病，是你胡乱编造的了？” 广文涛捂着自己的脸，缓过神来，他们人多势众，就算苏尹月现在会使刀子，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他挺了挺胸口，大声说道：“是又怎样？！谁让你连一千两都不肯给，自己富贵了就忘了旧人！” “卑鄙小人！”香桃紧握着拳头，怒声训斥，“亏你还是读书人！” 广文涛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评论自己了，他读书多年，连个举人都考不上，村子里人人都看不起他。 最可恨的是，苏尹月明明有那么多银子，却不肯拉他一把。 既然她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此次他只是将苏尹月带出城，就有个一千两报酬呢，可他想要的不止银子。 广文涛双眼在苏尹月身上流连不去，向张大虎谄媚笑着：“虎当家，不知道我等会能不能也沾沾你们的光？” 张大虎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有什么不行的？那老板说了，越多人越好呢！” 苏尹月眸光一凝，她果然猜对了，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不然的话，广文涛怎会忽然来了京城。 香桃不知道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壮了壮胆子，“我家主子是凌王府的世子妃，不是你们能随便招惹的！” 苏尹月异常冷静，问道：“那老板出多少银子？我能给双倍价格。” 张大虎仰天一笑，随后才摇摇头：“我今日要是放了你，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第52章：计中计 “就是！”有个小喽啰搭嘴喊着，“先前楚霁风杀了我们不少弟兄，我们现在要了他的媳妇，也算是报愁雪恨了！” 张大虎嘿嘿一笑：“兄弟们，我得先享用这个苏尹月，谁都不敢跟我抢，不过你们可以拿那小丫鬟先玩玩，今日我们都高兴高兴！” 香桃脸色煞白。 原来广文涛说的沾光是这种意思！ 她们女子被一人羞辱都活不成了，更别说这儿还有这么多个男人！ 苏尹月微微拧眉，怎么又跟楚霁风扯上了关系？ 车夫已经被他们捆绑了起来。 前后的出口也被他们堵着，她们两个柔弱女子，根本不可能突破重围。 有些猴急的汉子，已经开始扯着裤腰带。 他们步步靠近，张大虎笑声尤为猥琐。 香桃紧紧依附着苏尹月，泪眼朦胧：“世子妃，咱们该如何是好啊？” 苏尹月晃了晃手里的手术刀，说了一句：“其他人伤了无所谓，但这个广文涛得不能有任何损伤，得留给我处置。” 香桃怔了怔，这是什么话？ 就连同张大虎也没明白过来，有个小喽啰已经耐不住要去拽香桃过去，想要宣泄一番，谁知那只脏手还没碰到香桃的衣角，就有破风声响起，一支羽箭穿过了他的胸口！ 那人直直倒下，香桃惊得尖叫起来。 “当家！有埋伏！”有人大喊。 张大虎等人赶紧提刀，可破旧墙边上的弓箭手的箭术可谓是出神入化，再加上他们始料不及，没什么还手之力。 趁着场面混乱，苏尹月赶紧拉着香桃往后退，免得羽箭伤及了她们。 箭雨一过，有一队侍卫冲进了破庙，带头之人正是秦烨。 张大虎等人自顾不暇，任凭广文涛抱着怀中的银票如何大喊，都没人管他。 “是秦家的侍卫！”张大虎吃惊不已，没想到中计的是自己。 来的人是秦家的，个个都是武道高手，他们一帮乌合之众哪里打得过！ 特别是秦烨，三两招就将张大虎制服了，其他人更是死的死，伤的伤。 秦家侍卫将他们一干人全部绑了起来，秦烨才收起剑，走到苏尹月跟前，说道：“我的人刚才来传话了，世子带着不少人往这边来。” 苏尹月怔了怔：“怎么是世子？” 她将计就计跟着广文涛出城，就是想看看是谁来抓人的，怎么是楚霁风？ 秦烨回答道：“他刚好回城，再城门口边上遇到了凌王父女，楚静娴在街上说你与情郎私奔，逼着他来查看清楚。” 苏尹月听罢，心里觉得怪怪的。 他还带了那么多人来，不就是信不过自己？ 她用帕子将小手术刀上的血迹擦干净，秦烨留意到了她手上的金环，目光沉了几分，便说：“虽然你此次是设计抓人，但你到底是跟广文涛一起出城，你还是先回避一下吧，我妹妹就在后面等你。” 苏尹月没想到他安排得如此周到，便点了点头。 她心里叹息，自己身处古代，又嫁了人，还真不能任意妄为，小心避嫌。 故而她临走前，拿出了一颗丹药塞进了广文涛的嘴巴里，冷声道：“你可别说错了话，不然拿着银子也没命花，懂吗？” 广文涛满心惊悚，急忙点头。 苏尹月从破庙的后门出去，果然看见了秦家的马车。 上边的秦暮听见了脚步声，伸出头来，一张圆脸满是笑意：“苏姐姐，你快上来啊。” 她与秦烨是亲兄妹，听见自家长兄说有好玩的事儿，还能认识到最近的风云人物，她立马就答应了帮这个小忙。 最重要的是，秦烨近些日子总是夸赞苏尹月的医术有多厉害，既然是自己哥哥欣赏的人，那她也一并喜欢了。 苏尹月点点头，与香桃一同上了马车。 秦暮催促着车夫赶车，先远离了这破庙再说。 香桃还没回过神来，看了看秦暮，又看了看苏尹月，最后才哽咽道：“世子妃，奴婢奴婢吓坏了。” 苏尹月心里愧疚，赶紧安慰她道：“对不住，我如果带侍卫出门，会引人怀疑，反而没那么好得手了。” 香桃此刻明白了这是一个局中局，苏尹月是想要揪出广文涛背后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想着自己是出云阁的人，世子爷平日霸气威武，她怎能懦弱胆怯呢？ 她赶紧擦了擦泪水，说道：“奴婢明白。” 秦暮此时拽了拽苏尹月的衣袖，道：“苏姐姐，我哥哥说了，此次我若帮了你，你会送我一罐养颜膏是不是？”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 她什么时候说过？ 因为不能带王府的侍卫出门，她在京中又没什么帮手，所以自己只能找秦烨帮忙。 她只答应了教秦烨使用麻沸散，可没说过要送什么养颜膏。 但是秦暮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她一颗心都软了，便不好拒绝，点头说道：“一罐怎够，我送你两罐。” 秦暮欣喜不已：“真的吗？多谢苏姐姐！” 大概秦暮出身武将之家，所以性子跳脱，这很对苏尹月的口味。 苏尹月也跟着笑了笑。 秦暮又问：“哥哥肯定会把破庙的事儿处理好，那我们是要回京城去吗？” 等回去了京城，看还有没有敢说苏尹月的半句不是。 苏尹月摇了摇头：“既然世子回来，这一场戏也闹大了，那我们怎么也得跟去瞧瞧才是啊。” 秦暮双眼一亮，忙的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但我怕哥哥训斥我，既然苏姐姐做了主，那我就不怕哥哥说嘴了！” 她立即下令，让车夫先别急着回城。 谁知在半路上，她们就碰见了苏家的马车。 苏家马车在前头拦住，问了话，才知道是秦暮在车上。 故而，苏烟凝下了马车，身边的丫鬟给她撑着伞。 秦暮瞧见是苏烟凝，脸上很是不耐烦，低声说道：“真是晦气，怎么在这儿也遇见她？” 苏尹月问道：“你不喜欢我大姐姐？” “讨厌至极。”秦暮撇撇嘴，“她娇柔做作，卖弄姿色，以为自己长得多好看似的。” 她自然是知道苏烟凝和苏尹月不和，所以才敢在苏尹月面前说了真心话。 “她今日在这儿出现，有点奇怪。”苏尹月说道。 第53章：齐齐来抓狗男女 秦暮转了转眼珠子，亦是同样想法，便点了点头：“我知道苏姐姐的意思了，我去套几句话。” 此时外边的苏烟凝已然开口：“我与秦家妹妹还真是有缘，在城外居然也能遇上了。” 秦家世代为将，掌控兵权，在京中是人人都想巴结的。 秦暮顶上有四个哥哥，唯她一个妹妹，所以她更受秦家宠爱。 “是啊，真巧。”秦暮只挑开了一点帘子，侧身挡住苏尹月，她脸色淡淡的，似乎不大想应付苏烟凝。 苏烟凝虽是兵部尚书府的大小姐，可苏家比秦家不是差了一星半点的，秦暮这样的语气说话，苏烟凝只是心里不快，脸上依旧笑着。 可秦暮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又问了句：“前头就是观音庙了，苏姑娘是要去上香吗？” 苏烟凝脸上的笑容浓了几分，道：“我本来是要去上香的，但在半途听说我二妹妹出事了，我得赶去看看。” “你二妹妹？不就是嫁入了凌王府的那个吗？” “是的。”苏烟凝见她有兴致，赶紧又说，“她与外男出城了，凌世子得知后带人出城搜查，我怕凌世子一怒之下会伤了二妹妹，我人轻言微劝不住凌世子，若秦家妹妹能一起前去，应该能劝得住凌世子。” 秦暮心里更加鄙夷苏烟凝。 自家妹妹与外男出城乃是一件丑事，可苏烟凝并没想着要维护姐妹的名声，反倒还请她一起看热闹。 看来苏烟凝是想借机让秦暮亲眼看见这件丑事，然后在千金圈子里传扬开来，好让苏尹月以后都没法做人，实在是心思歹毒！ “好啊！有这等热闹，我定然要去看看。”秦暮一口答应。 苏烟凝欢喜不已，已经联想到了苏尹月万劫不复的样子！ 被十多个男人羞辱，苏尹月身上的痕迹一定很好看！ 苏烟凝重新上了马车，在前头带路。 “苏姐姐，你这个大姐姐心思可真是歹毒。”秦暮往外看了一会，便收回了目光，“幸好哥哥带我一同出城，有我在，没有人敢往你身上泼脏水。” 苏尹月此刻也是佩服秦烨，幸好他心细如发有此安排。 此事闹大了，就连苏烟凝也掺和进来，她一张嘴可说不清楚。 不多时，马车已经接近了破庙，前头还有一大批人，看热闹的百姓不少，但最显眼的还是那辆黑木马车。 苏尹月的心一紧，他还真是回来了。 大概楚霁风是赶路回京的，俊俏的脸上有了一丝倦容。 他还是穿着红衣，但因着出去办公，所以是简单的紧身长衫样式，勾勒出了他精壮的身形，往人堆里一站，更显得气势非凡，百姓们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见楚霁风，不由得惊叹世间竟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可是楚霁风眼底那冷似寒冰的精芒一扫，顿时让百姓们退开了几步，不敢与之靠近。 “凌世子！” 偏偏有一人不信邪，上前盈盈行了一礼。 正是苏烟凝。 楚霁风侧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惊讶于她的出现，嘴唇微启：“你怎么在这？” 他嗓音低沉，苏烟凝听罢，只觉得心里有两只小鹿在乱撞。 苏烟凝微微低头，说道：“我本是出城上香，听见二妹妹出了事儿，就立即往这边赶来。” 楚霁风轻哼一声，没理会她。 苏烟凝见他冷淡，又对着凌王说道：“凌王爷，二妹妹今日做了这等错事，实在是罪无可恕，可我在这儿斗胆求凌王爷网开一面，饶过二妹妹的性命吧！” 说完，眼眶里便泪光连连，看上去楚楚可怜。 有好几个百姓纷纷称赞，说苏烟凝在这种时候还护着自己的妹妹，实在是善心。 随后又说苏尹月一个庶女嫁入凌王府已经是高攀了，竟还敢红杏出墙，根本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凌王亦被苏烟凝眼泪所迷惑，心想着若是苏烟凝嫁进来，他今日也不会这么丢脸。 因为有了对比，他更加恼怒：“她做出这等丑事，还如何饶她性命？本王就是要打死她！你今天在这儿正好做个见证，免得苏家以后说本王的不是！” 楚霁风听烦了，回头清清冷冷的看着两人：“她嫁给了我，就是我的人，你也敢打死？” 声音不大，却让不少人听到清楚。 凌王面色发青，没想到楚霁风在外也不愿意给他一点脸面，恼得他在心里打骂了几句逆子。 苏烟凝想要讨好凌王，便道：“世子，凌王爷也是为了您的着想啊，这关乎您的名声。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进去查看一番，瞧瞧二妹妹在不在里头。” 又是她在叽叽喳喳。 楚霁风面露厌恶之色。 凌王此时也不想顾凌王府的面子了，只想将苏尹月抓个现行，好让楚霁风无地自容。 “来人！进去搜！”凌王大声下令。 众百姓伸长了脖子，想要快点看到好戏。 王府侍卫还没进去，破庙就有人出来了，引得众人热议。 百姓见人还不少，不由得惊了惊，苏尹月竟有这么多情郎？！ 不过随后他们就看出了不对，那帮人所穿的不正是秦家护卫的服饰吗？那带头之人还是秦烨呢！ 凌王瞪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问道：“秦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这么怎么多人？”秦烨扫了一圈，“我今日和妹妹出游，半路看见有马贼，就顺道收拾了。” 说完，秦家护卫押着张大虎等人出来。 秦烨侧头看着楚霁风，问道：“世子，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情来看我抓贼？” 楚霁风哼了哼：“有人说我娘子红杏出墙了，硬要本世子来抓女干。” 秦烨说道：“世子妃红杏出墙？里头并没有世子妃的身影，世子是被人耍了？” 不等楚霁风回答，苏烟凝已然快步冲上去，指着马贼群中的广文涛说道：“他就是二妹妹在北河村的老相好，他既然在这儿，那苏尹月也一定在这儿！秦公子，为何要将她藏起来，欺瞒世子？！” 广文涛怔了怔，想起自己被塞下的毒药，喉咙紧绷，他赶紧摇头否认：“什么老相好！你别血口喷人！” 第54章：大姐姐，我在这儿 秦烨瞥了眼苏烟凝，冷声说道：“苏大小姐还敢怀疑我？” 苏烟凝一噎，有点后怕了。 她刚才是气急了，所以才对秦烨口无遮拦。 虽然秦烨没有官职在身，但秦家势力不小，他又与楚霁风交好，自己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她赶紧认怂，福了福身子，说道：“秦公子勿要误会，我只是听说二妹妹确实来了这破庙” “道途听说的事儿也能当真？”秦烨面无表情，可眼底透着鄙夷，分明是瞧不起苏烟凝，“再说了，你是怎么知道此人是北河村人？莫非你对此事早已洞悉，所以今日才能事先知晓来看热闹？” 几句话堵得苏烟凝心慌，她懊恼至极，只能说道：“是别人说二妹妹跟外人出了城，我才过来看看究竟。至于此人我曾见过二妹妹的房里有一张画像，跟此人十分相像，我便大胆猜测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苏烟凝是苏家人，说的话当然可信了，没想到苏尹月还藏着画像呢。 楚霁风冷眼看她：“你今日倒是带了脑子出门。” 苏烟凝只当听不出他的嘲讽，只想着让楚霁风厌弃苏尹月，又说：“世子，我先前不敢说，是怕破坏了你和二妹的感情，可现在她做出不要脸的事情来，我只好如实相告，世子莫要再感情错付了才好！” 在其他人听起来，还以为苏烟凝是帮里不帮亲。 秦烨再说：“世子妃是你的亲妹妹，你在这儿攀诬她，良心过得去吗？此人是马贼，哪里是北河村人？我再说一遍，世子妃并不在这儿，你们不要被人骗了。” 苏烟凝看着秦烨挡住了破庙的入口，更是笃定他藏着苏尹月在里头。 她的人可是亲眼看到他们两人一起出城了，广文涛在这里，苏尹月不可能不在。 故而她一口咬死，道：“且不说此人，秦公子敢让我们进去搜人吗？” 好些百姓也附和道：“对啊，让我们都进去看看，不能凭你秦公子一人说了算啊！” 秦烨沉吟片刻，让开了位置：“既然你们不信，就自己进去瞧瞧。” 破庙虽然不算大，但一下子进去十多个百姓是不成问题的。 苏烟凝不慌不忙，还喊了秦暮下了马车，让她陪自己进去查看一番。 这会儿秦暮看够了苏烟凝的恶心嘴脸，说道：“我信自己的哥哥，要看你自己去。” 苏烟凝忍着脾气，只好自己提着裙子进去。 破庙就那么三尺地儿，刚经过了一场打斗，地面的血迹还没干。 苏烟凝等人前前后后看了个遍，险些还要掘地三尺，还是没见到苏尹月的身影。 有些百姓懒得再看，转身出了破庙。 “如何，有人吗？”楚霁风见人三三两两的出来了，问了一句。 百姓是大气都不敢喘，赶紧请罪：“里头什么人都没有了，世子妃不在里边，我等误会了，还请世子恕罪啊！” 楚霁风忽然问了一句：“本世子长得还算俊俏吧？” 常无影在一旁撑着伞，翻了个白眼，道：“世子爷，您正经点。” 那些个百姓面面相觑，又是急声回答：“世子当然长得好看！” “那就是了，本世子既然好看，我家娘子眼睛没问题，又怎会红杏出墙？”楚霁风说道。 百姓们才知道他是这么个想法，顿时汗颜。 人是长得好看，可他那双手砍了不少头颅，扒了不少人皮啊！ 如此一来，长得再好看亦是无用了。 此时苏烟凝不甘心的出了破庙，看见楚霁风嘴角含笑，那模样可称得上是倾国倾城，她拧了拧手里的帕子。 为什么苏尹月没在破庙中？！ 她先是让广文涛将苏尹月引来此处，再收买了马贼在这儿等着，如今怎么会出了问题？！ 而且她见了楚霁风几次，觉得外头的传闻根本不可信，他明明护着苏尹月，根本就不可怕！ “世子！”苏烟凝咬咬牙，“虽然在这儿找不到苏尹月，可的确有人看见她坐着凌王府的马车出城了，她一定是在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她张口说的话全都是在污蔑苏尹月，引得秦暮一阵恶心。 秦暮跑了过去，喊着：“苏姐姐，你快点下来吧，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她一直攀诬你！” 苏姐姐？ 众人看了过去，那正是秦家的马车。 有一只好看的手掀起了帘子，苏尹月的脸就展露在人前。 苏烟凝吓得后退了一步：“你怎么在秦家马车上？！” “那大姐姐以为，我是该在那破庙里被马贼欺辱？”苏尹月下了马车，背脊挺如玉竹。 风拂过，她鬓间的发丝微微晃动，更添灵动。 秦暮则说：“苏姐姐是坐着凌王府的马车出城，可半路我们就同坐一辆马车了，我们可不曾来过这里。” 苏烟凝脸色煞白。 她一开始就觉得奇怪，怎么破庙附近没有凌王府的马车，只是这时候想起来，已经迟了。 最可恨的是，原来苏尹月一直藏在秦暮的马车里，亏她还自作多情想要拉拢秦暮！ 许久没说过话的凌王却冷笑一声，道：“是吗？本王的人明明看见凌王府的马车来了破庙，还看见苏尹月下了马车呢，难道本王的人说了假话吗？” 那人自然是楚静娴指派的。 凌王不是帮苏烟凝，他是想弄死苏尹月，替自己一出口恶气。 秦暮拧眉，他不说话会死？ 凌王跟着又说：“只要将这帮马贼带回去好好审讯一番，到时候就能知道他们有没有见过苏尹月。秦姑娘，你年纪还小，可不要随便被人利用了。” 谁料张大虎听了这话，连忙摇头喊道：“我们在此聚集是打算去附近的村子洗劫，根本就没见过她！” 其他马贼亦是附和。 凌王怔了怔，随后骂道：“秦烨是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父王。”楚霁风终于开口，冷眸一撇，吓得凌王顿时不敢吱一声，“那人的眼睛似乎不大好，留着也没用了。” 说着，便一鞭子卷过去，圈住了刚才那带路人的脖子。 求饶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楚霁风用力一拽，整个头颅就被他拽了下来，鲜血从残缺的身体里喷出来，洒了一地鲜红！ 第55章：你以后打横走 不少人吓得连连尖叫。 凌王瞪大眼睛，更是一声都不敢吭。 楚霁风嘴角依旧喊着笑意，看着众人：“如何？各位今日看热闹看得高兴吗？” 有胆子小的百姓已经吓晕了过去，胆子大点的，赶紧点头应是。 可他们心里已经暗暗发誓，下一次绝不敢再来看楚阎王的热闹了，他们可经不住吓。 张大虎等马贼亦是同样想法，幸好他们刚才没说苏尹月的不是，否则这会儿自己可能身首异处了！ 楚霁风的鞭子沾了血，看上去狰狞无比。 他微微侧头，看了苏烟凝一眼。 苏烟凝脑袋一轰，浑身颤栗得厉害，下意识往后退去。 “大姐姐！”苏尹月喊了一声，迫使苏烟凝停了下来。 苏烟凝稳了稳心神，紧接着就在苏尹月跟前跪了下来！ 苏尹月怔了怔。 “是我不好，信了别人的话，险些害了二妹妹！”苏烟凝声泪俱下，一脸愧疚模样，“二妹妹若要责怪记恨我，我绝无半句怨言。” 今日这情况，她是没法动苏尹月一根汗毛的，为了不将自己搭进去，她只能在众人面前下跪。 苏尹月见她能屈能伸，当真是比以前长进了不少。 她眼眸一眯，说道：“别人以讹传讹也就罢了，可你却还要污蔑我私藏男子画像，这又是为何？” 苏烟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是大姐姐错了，看得不真切就敢胡言乱语” 她暗暗看了眼楚霁风，生怕他的鞭子又再挥动，抬手就往自己脸上啪啪打去几巴掌。 啪啪几声响，娇嫩的脸颊已经红肿了起来。 “如果二妹妹还不解气，那我再自打几巴掌赔罪。”苏烟凝说完，视若无人的又往自己脸上打去。 百姓们见她又跪又打，心里已经起了怜惜之情。 “还真没见过嫡女向庶女跪地求饶的，这苏大小姐真是可怜，脸蛋都打肿了。” “她现在是凌世子妃了，有大靠山，这有什么的。” “那她跟凌世子还真是相配” 苏尹月隐约听见了这些闲言碎语，心里有些闷气。 他们是局外人，针扎不到他们的肉里，他们当然只会说风凉话。 秦暮的脾性直来直去，看见苏烟凝以退为进，开口骂道：“你刚才一直在污蔑苏姐姐，现在跪一跪，打自己几巴掌就想作罢了？！还没这么便宜的事情！” 可她这话一骂，反倒引来不少百姓侧目，觉得苏尹月他们是得理不饶人。 苏尹月上前拉住了秦暮，轻轻摇头：“秦妹妹，既然我家大姐都认错了，那就不用再计较此事。” 秦暮抿抿嘴唇，只好作罢。 闹腾了半天，楚霁风也累了，便让苏尹月随着自己上马车回城。 秦暮紧随其后，懒得再看见苏烟凝那张恶心的脸。 没了热闹可看，百姓自然散了。 此时，苏家丫鬟才扶着苏烟凝起来。 可怜了苏烟凝容貌出众，现在肿成了猪头。 上了马车后，丫鬟赶紧拿着帕子给她擦脸。 丫鬟刚刚碰到了她的脸，就被苏烟凝反手一打，直接将丫鬟打得头晕脑胀。 “力气这么大，是想疼死我吗？！”苏烟凝目露凶光，没有了刚才的娇弱模样。 丫鬟捂着脸，哽咽说道：“奴婢知错，请小姐恕罪！” 苏烟凝一直是家中的掌上明珠，今日竟然要当着百姓的面下跪才能保住性命，简直是奇耻大辱！ 就算现在拿个丫鬟出气，也不足以让她消气。 她目光越发凶狠，不报今日之仇，她誓不为人！ 黑木马车上。 楚霁风靠近着熏炉，等身上的血腥味被驱散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不是让你乖乖的吗？怎么惹上这档子事？” 苏尹月一张脸还是阴沉着的：“我不惹事，不代表别人不会来害我。” 她看了眼外边，又说：“世子，我等会还要去一趟衙门，你先回府歇息吧。” 他外出办差好些天，今日刚回京城又被人拉了过来，此刻应该很劳累。 谁知楚霁风不领情，还冷笑一声：“事儿闹得这么大，你还敢打发了我去见广文涛？就不怕有心人再拿着此事做文章吗？” 苏尹月怔了怔。 被别人冷嘲热讽就罢了，没想到楚霁风阴阳怪气的说话，让她心里更是不快。 她忍着脾气，道：“你今日回京，我是怕你劳累，你不领情就算了。再说了，我清清白白的，我怕什么。” 楚霁风听了这话，脾气一缓，接着便扬起了嘴角：“难得你这般关切我，我是怕人欺负了你，才紧张了些。” 苏尹月觉得这话怪怪的，但他言语中带着歉意，自己心里的烦闷一扫而空。 只是随后楚霁风又问：“那广文涛长得不怎样，你以前当真是看上了他？” 苏尹月侧眸看他，看来他知道的事儿不少，自己是瞒不住他的。 也对，毕竟他们是同坐一条船上的，怎能不查清楚对方的底细。 她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说道：“以前眼睛不大好，现在就觉得他没有什么好稀罕的。今日世子回来，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不然我没办法应付凌王那一边。” 若不是楚霁风杀了人，堵住了凌王的嘴巴，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 看来关键时候还是得用暴力解决问题，只是苏烟凝装起了柔弱先认错，反而让他们无从下手，还真是可惜了。 “你真是蠢。”楚霁风哼了一声，“你既知道这个广文涛有鬼，直接把他抓起来严刑逼供不就行了？那就不用跟着他出城，也能揪出幕后策划此事的人了。” 被他这么一说，苏尹月的脸还真是有点挂不住。 最后，她才嘟囔了一句：“那幕后之人有心算计我，我若把人抓起来了，不就是给对方留了把柄？我与世子不同，世子光就算杀了人，也无人敢拿世子如何，可我走错一步，怕是连命都会没了。” 楚霁风习惯了嚣张做人，甚少有战战兢兢的时候，自是不理解苏尹月的做法和心情。 “你既然嫁给我了，就不必怕被人抓住了把柄，就算有天大的事情，我也能替你扛着，以后你就打横走！”楚霁风认真说道。 第56章：你不是苏尹月 苏尹月猛的一怔，呆呆的看着楚霁风。 他的目光明净如天光云影，马车窗外投射进来的明光映在他的眉宇间，一贯清冷的他有了些温度，他的神色亦是看不出一丝玩笑的意味。 苏尹月不由得想起了他临走那日的举动，心思百转。 可她还没有片刻感动，就想起了他颇为在意的莲花刺绣帕子。 故而她的脸色清冷了几分，道：“我出身低微，可不敢打横走，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世子的。” 楚霁风一向高傲惯了，如此明示，她竟还如此疏离，他便是觉得没了面子。 难不成她还惦记着那个广文涛？ 如此一来，他硬要跟着苏尹月一道去衙门。 秦家护卫将马贼送到了衙门，广文涛也在其中，他不敢叫喊，生怕自己一个激动就毒发身亡。 狱卒没将他送到牢房里去，反倒将他押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楚霁风和苏尹月已经在这儿等了好一阵子，狱卒踢了广文涛一脚，让他跪下，才恭恭敬敬的对楚霁风说道：“世子爷，人已经带到了。” 楚霁风打了个眼色，常无影便识趣的给了狱卒银子，还守在外边，免得别人来打扰。 广文涛不敢看向他们，尽管如此，冷汗仍是直冒，额头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月儿妹妹”广文涛喊着，“我不敢了，你给我解药，我这就回去北河村，以后都不会来找你。你就念点旧情，饶过我这一次吧！” 楚霁风挑眉，对这一声月二妹妹很是不悦。 他声音淡淡的：“你跟我娘子很熟？” 广文涛头皮发麻，“北河村的时候，我家对她多有照顾，咱们是有一点交情。” 苏尹月冷笑：“既然你说有交情，为何还要联合别人来算计我？是谁让你来的？” “我也不想啊，但家里实在是没银子供我读书了！”广文涛喊着，“前些日子，有个男子来了北河村说起了你的事情，我便想着你现在富贵了，自己定能捞点钱，我一开始是没想过要算计你啊，只是只是你不肯用一千两换那条手帕，我才做了糊涂事！” 楚霁风侧眸：“手帕？” 她那么热衷给人送手帕？ 苏尹月没理会楚霁风，继续问道：“男人？可是跟苏家有关系？” 苏烟凝今日也在城外，似乎是事先知晓了此事，十有是她做的。 可广文涛想了想，就摇了摇头：“只有一个男子教我怎么做，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不过不过他左脸有一道刀疤，似乎是道上的人，连张大虎等人也是他找来的。” 苏尹月微微蹙眉，看来苏烟凝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的，难怪当时广文涛见到苏烟凝并没有反应。 如此一来，反倒抓不住苏烟凝的把柄了。 楚霁风一手撑着头，慢声说道：“他这个乡下小子怎么会认得苏家人，不过苏烟凝这次办的事带了脑子，不用苏家人来出面也是正常的。” 苏尹月点点头。 广文涛抬头看着苏尹月，又讨好的说道：“我虽不知道那男子是什么身份，但凌王府的三小姐就是那个叫楚静娴的，她说你嫁给了凌世子后，反倒受尽了他的折磨，还让丫鬟给我通风报信过几次，所以我才能在街上撞见你。” 苏尹月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看来楚静娴是略低一筹了，竟然还派自己人跟广文涛接触。 可这会儿楚霁风的俊脸已经黑了大半，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她说本世子虐待新婚娘子？” 广文涛身体发抖，喉咙蹦不出一个字，只能赶紧点点头。 “鞭子抽少了。”楚霁风冷哼道，“我就该打死她。” 苏尹月不知怎么回事，问了问，原来是楚静娴先喊的抓女干，还特意在城门口大声喧嚷，所以才有那么多百姓跟着去看热闹。 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歹毒！ “所以，也是那个男子让你找楚静娴帮忙的？”苏尹月再问广文涛。 “没错！”广文涛生怕说漏了半点，“那日他带着我去了凌王府门前，看见楚静娴要出门了，便指使我上去找她说话，果然，我表明身份之后，她就答应帮我了。” 苏尹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看来设局之人是算准了这一点，还想让楚静娴帮忙揭发此事，然后设局之人就能置身事外。我与楚静娴虽有仇怨，但外边的人不会那么清楚，也就苏家人是最为清楚的了。” 楚霁风说道：“你既然猜到了是谁，杀了不就成了。” 广文涛身子一抖，下意识挪了挪身子，想要离楚霁风远一点。 “我们坑苏剑锦的银子，他还不至于跟我们翻脸，可苏烟凝是他捧在手心上养大的，你若是杀了她，不就是将苏剑锦逼急了？”苏尹月说道，她不想在广文涛跟前过多议论此事，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广文涛指着自己，道：“那月儿妹妹，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你就放过我吧！你还记得吗？你在北河村经常受人苛待，是我阿娘给你饭吃，你要是杀了我，可就没有儿子给她送终了呀！” 苏尹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劝我善良，劝我念恩情，可又有谁对我善良呢？” 现在广文涛也不能指证苏家人，留着他更是没用。 她只是可惜，原主曾经的情义喂了狗。 “我什么都跟你说了，你可不能要了我的命啊！”广文涛大喊。 苏尹月笑了笑：“你吃下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颗普通丹药，对人体无害。不过你是马贼，如何处置就不归我管了。” 广文涛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发毛。 他后悔了，自己为何要来京城？！自己为何拿了三十两银子还不走？！ 也许是临死前的挣扎，他爬起来要扒拉苏尹月，喊道：“你不是月儿妹妹，她不会这样对我的！她在北河村胆小怕事，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你这么歹毒怎么会是她！还有，她根本不会医术，她在北河村根本没学过什么医术，你肯定是杀了她，代替了她的身份！” 苏尹月的心咯噔一跳。 原主在北河村生活了三年，广文涛自然了解原主的种种。 第57章：夫妻拌嘴 广文涛此时什么都不怕，爬到了楚霁风跟前，说道：“世子大人，她就是假的，她肯定不是苏尹月，真正的苏尹月不是这个样子的！您知道去北河村问问，就知道她本来是什么样的！” 苏尹月能糊弄旁人，却是糊弄不了广文涛。 然而她第一反应，是看向楚霁风，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楚霁风却悠悠然的喝了口茶，冷冷笑了一声：“她原来是什么样的，本世子根本不在意，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是什么样的。” 广文涛怔了怔，喃喃说道：“可她可她是假的呀！” “苏家人都没说她是假的，你凭什么说？”楚霁风将茶杯搁在一旁，目光凛冽，“她以前受人欺负，就不许她性情有变化吗？你是眼红本世子娶了月儿，所以才在这儿随口污蔑，你那舌头也别想要了。” 这话虽是说得云淡风轻，却让广文涛满心惊悚。 为什么不信他所言？ 他与苏尹月接触几次，肯定她就是假的！ 楚霁风一声令下，便让常无影把人拖出去，不要再在这儿污了他的耳朵。 “慢着。”楚霁风唤了一声，“将他身上的帕子搜出来。” 常无影停了下来，依言照办，将搜出来的帕子交给自家主子。 剩余的事情，自有旁人处理。 楚霁风的确是累了，他站起身，看见苏尹月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回府去了。” 苏尹月才赶紧跟上。 只是楚霁风一上马车，便开始细细看着那条帕子。 绣的是鸳鸯。 针线功夫虽是一般，却能看得出刺绣之人的用心。 他幽幽冷冷的看了眼苏尹月：“这样的东西，你也敢送出手？” 苏尹月宛如被他抓住了小辫子一般，尴尬无比，只能说道：“又不是送给你的，你用不着数落我。” “啧啧，还来脾气了。”楚霁风将帕子丢回给了她。 苏尹月摸了摸上面的鸳鸯，那曾是原主的期盼，当日原主是想着与广文涛做一对乡野夫妇，可惜事与愿违，原主回京之后丢了性命，就连广文涛也借此来谋害。 真是可怜了原主当初的一片真心。 楚霁风见她眼中透着怜惜，以为她是可怜广文涛了，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他在袖袋里翻了翻，拿出了她送的那条手帕，扔回了她手中。 苏尹月一愣，抬眸看着他。 “帕子是贴身物件，你送一个就罢了，还送给第二个人，这算什么？”楚霁风冷冷说道，“别人有的，我不稀罕！” 况且他那帕子还是她随便买来的！ 想想就气！ 他难道长着一张好应付的脸？ 苏尹月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说道：“这条帕子我是买来赔你的，不算是送你的，你不要就不要，发什么脾气？” 听见她这样说，楚霁风寒了心，冷笑道：“你连一条帕子都不愿送我，我连广文涛都比不过？既是如此，你当初就不要嫁给我！” 苏尹月只觉得自己无辜，这都是原主以前的事情，跟她没什么关系，偏偏这身子是原主的，她就得受了这份气。 她也不甘示弱，道：“你当我愿意嫁给你？这是圣上下的旨意，苏剑锦逼我嫁的！就许你心里藏着美娇娘，不许我有一段过往？这算什么？” 楚霁风反讽了一句：“哟，那你成亲当晚怎么抱着我喊夫君？你既不愿意，讨好我做什么？” 苏尹月一噎，想着此人的嘴巴也能杀人于无形！ 她知道他在气恼什么，所以干脆把话说明白，抿抿嘴，说道：“当日我险些被凌王妃拖下去，只能向你求救。可是后来我们不是说好了，我替你稳住病情，你给我和离书，世子当日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才答应了不是吗？那今日为何还要出言讥讽我？” 楚霁风凝了凝目光：“那是常无影答应的，不是我。” “怎么不是”苏尹月忽然停住了嘴。 她回想了当日的情形，好像还真是常无影开口答应的 一张脸涨红了，她干脆吆喝常无影停车。 常无影在外边就听见了他们争吵，他没想到苏尹月竟也是个有脾气的，被她一喊，自己下意识就将马车停了下来。 苏尹月想下马车，却被楚霁风拽住了手，他骂了常无影一句：“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是不是想再跪一晚院子。” 常无影一个激灵，赶紧拽着缰绳继续赶车。 马车上的两人僵持着。 楚霁风还紧握着她的手腕，只是他的力道恰到好处，她没有一丝痛感。 “罢了。”他忽然放了手，像是想通了什么，“我今日确实乏了，不想与你斗嘴了。” 他实则是怕苏尹月再说出什么话来。 苏尹月大多时候都会顺着他的心意，可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是为了保命才故意迎合。 可若是将她逼急了，她也是会长满了刺猬，说话不留情。 苏尹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他直接闭眼歇息了，自己也稍稍消气，没有继续说话。 好不容易回到了凌王府，不用再与楚霁风挤在狭小的马车里，苏尹月才松了口气。 她直接回了屋子，把那条鸳鸯帕子放入火盆烧掉了。 再想将莲花刺绣的帕子也扔进去，却有些不舍得。 等她回过神来，火盆的火已然熄灭了，她喃喃说道：“自己心里有别人，还来嘲讽我，这儿的男人果然习惯了三妻四妾。罢了罢了，这手帕是我花了银子买的，干嘛要烧掉” 像是给了自己一个借口，苏尹月便将莲花帕子叠好，放在枕头底下。 另一边，楚霁风一回到正屋，便病怏怏的躺在罗汉床上。 被褥和毯子都换过了，没了她身上的药香味。 而且屋子里头没了她的物件儿，可见他这些天不在，她也没有来这儿歇息过。 楚霁风一颗心堵得难受，脸上毫无生气。 季嬷嬷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吓得不轻，煮了参茶递到他跟前，也不见楚霁风抬起眼眸搭理自己。 “世子，您这是怎么了？”季嬷嬷问道，“不如老奴叫世子妃来给您把把脉吧？” 楚霁风有了点反应：“不许叫她，我见到她就心烦。” 第58章：世子喜欢你 季嬷嬷将参茶放在一边，试探性问道：“老奴听说王爷今日带人出城，是要去抓世子妃的私情，可那不是一场误会吗？您还不高兴个什么？” 楚霁风幽声说道：“她以前在北河村的时候，的确与个小书生有段过往。” “不可能啊！”季嬷嬷说着，“世子妃不是说了，她倾慕于您吗？怎会跟别人有情？” “也只有你信她的胡话了，她压根对我无意。” 季嬷嬷听罢，倒是笑了起来：“看来世子妃并没有烧坏了脑袋，还是正常得很。” 楚霁风瞪着季嬷嬷：“嬷嬷，你怎么说话的？我还比不过一个书生吗？” 季嬷嬷耸耸肩：“老奴只是实话实说，不过那个书生在哪儿，老奴想去瞧瞧，好做一下对比。” “还瞧什么，此次是有人借用这个书生来毁她的名声，她叫秦烨帮忙，反倒将那个书生抓住了，如今他人在衙门，估计这会儿已经被拔舌头了吧。”楚霁风说道。 他心里仍是不痛快。 早知道就该杀了那个臭书生，竟敢藏着她亲手绣的手帕！ 季嬷嬷听罢，先是一阵高兴，而后就轻轻摇头：“世子，您这是作茧自缚啊。不过也好，老奴伺候您那么多久，还没见过您对谁上过心。” 作茧自缚？ 楚霁风原本还烦闷着，但听了季嬷嬷这一席话，便豁然开朗。 对啊，他用得着跟广文涛计较吗？ 若苏尹月对他还有半点情分，怎会将计就计将他关到了衙门？更不会对广文涛被把舌头的事儿无动于衷。 想到这儿，楚霁风才展露了笑容。 季嬷嬷见自己主子高兴了，自己也跟着高兴，又说：“那老奴请世子妃过来瞧瞧您？” 楚霁风摇摇头：“我乏了，得睡几日，她过来也无用。” 他离京这几日，甚少合眼，他已经能想象得到，自己的样子是多丑。 “您总是这样，身子都熬坏了。” 季嬷嬷拧着眉头，又喜又忧。 她家主子身居高位，有了出息自然是好的，可这明显是人前富贵，人后受罪啊，他明明才刚过二十岁呀。 楚霁风入睡后，季嬷嬷还是不放心，寻了苏尹月过来瞧瞧。 把脉过后，苏尹月说道：“老样子，不过情况不恶化就是好事了。估计是世子前些日子太劳累了，所以才要睡上几日，不大碍事。” 季嬷嬷点点头：“那就好。” 常无影却哼了一声：“世子爷能不劳累吗？就是怕你在京城受欺负，所以才几天没合过眼办好差事，赶回京城。” 苏尹月的手一顿，抬眸看了眼常无影，说道：“我还不至于随便就让人欺负了。” 但楚霁风向来最爱干净，他一回来就躺在罗汉床睡下了，连衣裳都没有换，可见他的确是累极了。 她的心又不是铁做的，便与季嬷嬷合力替他脱了外衫，再用毛巾将他的手脚擦干净了。 整理衣衫的时候，掉下了一个赤金小坠子。 苏尹月捡了起来，看见小坠子像是一枚钥匙，制作精巧，所雕刻的花纹还有点眼熟。 她灵光一闪，抬起手对比了一下，不就是与自己手上的金环花纹一模一样！ 这竟是一对的！ 这会儿，苏尹月心情更加复杂。 她抿嘴想了想，便把小坠子放置楚霁风的身旁。 只是刚才吵闹到他，楚霁风眉头一直紧蹙，不曾舒展过，苏尹月便去药房弄了点安神的药粉，加入了熏炉中。 烟雾袅袅，熏香凝神静气，楚霁风终于眉头终于舒展开，还美滋滋翻了个身。 苏尹月忙前忙后，常无影是一直看着的。 等她出了寝室，他便把人拦住了，将一个盒子交给了她。 苏尹月懒得问，直接打开了盒子，里头竟是一株百年紫人参！ 常无影冷冷说道：“我们在办事的时候，看见有家药铺收了这个东西，世子爷说你肯定喜欢，二话不说就花大价钱买了下来。你今日如此不识好歹，伤了世子爷的心，我本来是不想给你的，可是可是见你刚才还有点良心，就算了。” 苏尹月将盒子合上，脸上没有感激涕零，也没有欢喜至极。 “你是觉得世子对我很好？”苏尹月问道。 常无影见她敢质疑，一瞬间怒了，只是楚霁风在里头睡着，他不敢太大声：“世子对你好得很！你被人灌毒送进来，世子没杀了你，还处处维护你，你竟然不懂感恩，还真是白眼狼！” “世子饶我性命，还在人前维护我，我自然感恩，可这只是感激之情，再无其他。”苏尹月正色说道。 常无影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你太过分了！你难道瞧不出世子喜欢你？！” 他家主子那么好，苏尹月竟然说只有感激之情！这不是白白糟践了主子的一颗真心嘛！ 苏尹月牵扯了一下嘴角，反问了一句：“世子若是喜欢我，当初又怎会设局试探我，利用我？那他的喜欢可真是廉价。” 这是苏尹月过不去的一道坎。 她明白楚霁风是提防着自己，所以才会加以试探。可自己宁愿他一直提防着，与自己保持距离就好了，为何要越过这一条线？ 既是心里有别人，就不要来招惹她。 “那是因为”常无影咬咬牙，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后只能咬牙切齿的说道，“世子是什么人，对你有一分的喜欢，你就得有十分！” “哦？大家不都是父母所生的，凭什么他就能如此？若是身份地位，我大可认了，毕竟在这儿，人生来就有高低贵贱之分，可如今说的是一个人的感情，怎么能强迫讲究？”苏尹月正色说道，“常无影，你是觉得世子能喜欢我，就是我前世俢来的福气，可在我看来，他不是我的良人。” 常无影气得胸腔都炸开了：“你一个小庶女竟然敢嫌弃世子爷？！” “是是是，我一个小庶女身份卑贱，实在是配不上你家世子爷，等世子醒后，你可要好好劝劝他。”苏尹月放下了盒子，直接离开了正屋。 常无影气得语无伦次。 苏尹月出了正屋后，自然能听到是一些。 她撇撇嘴，自己在前世的时候是众星捧月的，谁知道在这儿人人只会说她是小庶女，配不上楚霁风。 呸！ 看来这大腿是不能抱了，搞不好以后还得要卖身！ 第59章：是谁下不了床 听雪堂。 屋子里还时不时传出惨叫声。 楚静娴身上的鞭伤太重，只能剪开衣服清理伤口，可衣服与伤口黏在一起，稍稍一动，楚静娴就痛得厉害，春梅和几个老妈子费了好些功夫，才将衣服全部脱开。 “母亲”楚静娴一直哭喊着，“好疼” 凌王妃急得直跺脚，心也像是被油煎似的：“听话，等上了药，就不疼了。” 可楚静娴身上的鞭伤不少，就算挺过了这一关，这身子也会留疤的。 那她女儿以后还怎么嫁入皇室？！根本就得打消念想了呀！ 上药之时，楚静娴又是惨叫。 凌王妃更是心疼。 她不忍再听，转身出了屋子，看见春梅一个人回来，不禁怒上眉梢：“不是让你去请王爷过来吗？” 春梅一脸为难：“奴婢去了，但是但是沈姨娘说肚子不大舒服，王爷就去了她那边。” 凌王妃面容扭曲：“果然是贱妇！” 可她明白，鞭子是楚霁风打的，就算凌王来了，也是不敢去出云阁闹的。 越想越恨，她怎么就嫁了这个窝囊废呢？！ 无法，凌王妃只能命人请京中名医来府，还递了帖子进宫，把太医也请来了。 治疗这样的鞭伤，只能喝一些活血化瘀的汤药，再涂抹药粉让伤口快点愈合，熬过去了就好。 只是天气逐渐炎热，难保伤口不会发炎。 凌王妃听了太医的话，不耐烦的说道：“那伤口好了之后呢？太医可有祛疤的良药？” 太医知道鞭子是谁打的，更知道凌王夫妇只是有个虚衔，说话便没什么恭敬：“王妃娘娘，这鞭子是用了内劲打的，伤口深，能在一个月内痊愈就很不错了，祛疤什么的，您还是别想了。” 凌王妃拍案而起：“那怎么行？！我女儿身上怎能留疤！太医，太医院肯定有好药，请你行个方便。” 她使了个眼神，就有丫鬟给太医塞了一袋银子。 太医掂量了一下分量，才说：“王妃娘娘，我的确是无计可施啊。” 凌王妃面色一僵。 银子都收下了，却还是跟她说无计可施。 可太医紧紧拽着钱袋，不可能再从他手里要回银子了。 大概太医也觉得自己太过分，就说：“王妃娘娘，您府上不就有一位医术高明的世子妃吗？连皇上都开口称赞她呢，王妃娘娘该去请世子妃过来瞧瞧，指不定有什么法子呢。” 提到了苏尹月，凌王妃脸上怒色更甚。 就是她害得自己女儿这般模样，自己还去请她帮忙，不就是平白让她笑话了吗？！ 这念头被压了下来。 楚静娴的伤虽然严重，但凌王妃还是更担心沈氏的肚子。 沈氏明里对她恭顺，可暗地里却一直使手段，如今凌王一颗心全扑在沈氏身上，若让沈氏生下儿子，那还得了？ 凌王妃想到这儿，便命人去传了个口信，等一切安排好了，才安心下来。 楚霁风回了京，宫里派人来请过，都被常无影用世子身子不适给挡了回去。 启武帝习惯了楚霁风如此，并没过多计较，毕竟楚霁风看起来像个病秧子，差事是办得一点都不含糊，南梁的细作情报网毁了大半，这全是楚霁风的功劳。 而袁洪这个副督主去抓捕打造毒针的人，不仅没有抓到人，还被毒针弄瞎了眼睛，一对比，启武帝就觉得他无用至极，一道旨意就将他降了职。 如此一来，赤龙司再无什么副督主。 朝野上下立即明白，启武帝还是重用楚霁风的，那些人要么送礼，要么递帖子，纷纷讨好。 季嬷嬷已经习以为常，将礼物都送了回去。 不过大部分的帖子是给苏尹月下的，她翻看了一下，都是些夫人或者小姐举办雅集宴席，诚邀她出席呢。 原主在苏家的时候，那些官眷可不会请她，在那些官眷眼里，一个庶女是没资格跟她们坐在一起品茶赏花的。 如今她是沾了楚霁风的光，才得了这份尊荣。 只不过苏尹月想想就知道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她没心思应酬她们，便让季嬷嬷回帖拒绝。 那些官眷请不到人，再加上有苏家人的添油加醋，苏尹月瞬间就成了京城贵妇圈的公敌，认为她一个庶女出身的，竟如此不识好歹。 随后又有人说，肯定是楚霁风在府中虐待她，所以苏尹月才不敢出门。 众人当然偏信这个说法，不然她们的面子怎么过得去。 秦暮经常在那些圈子里走动，自然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当即就去了凌王府。 她在小花厅坐了一会儿，苏尹月便来了。 六月的天，已然是热得不行。 苏尹月穿着一袭绿色罗裙，装扮素净，看上去便觉得心里有几分凉意。 没缺胳膊没缺腿，秦暮撇撇嘴，外头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什么话都能传出来。 她喝了一口那酸梅汤，冰冰凉凉的，与她平日喝的不大一样，而且整个人都凉爽了不少，她越发觉得苏尹月是个妙人。 “秦妹妹来得正好，我做好了那两罐养颜膏，正想着差人给你送去呢。”苏尹月说道。 秦暮晃着手里的圆扇，说道：“养颜膏事小，苏姐姐，你可知道外边是怎么说你的？” 苏尹月也喝着酸梅汤，连眼皮都没抬：“说什么了？” 秦暮将各种流言说了个遍，一张小圆脸因为气愤，还出现了两团红晕。 苏尹月嗤笑了一声：“世子回来之后就一直睡着，哪里能虐待我？” “一直睡着？”秦暮瞪大眼睛，“一个人还能睡这么久？这都好几天了吧？” “他身子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呢。”苏尹月说道。 秦暮想起了楚霁风曾经昏迷了三个月，众人都以为他快要死了，就连凌王府也开始筹办他的后事，现在睡上几天，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她哼了哼：“也怪世子爷平日名声不好，外头传他将你打得下不了床，明明就是他自个儿下不了床！” 苏尹月听了这话，噗嗤一笑。 她是越发喜欢秦暮，性子直爽，待人真诚，相处起来很舒服。 两人闲聊了几句，秦暮又说：“其实今日是丞相夫人的生辰，苏姐姐，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第60章：究竟是沾谁的光 见秦暮一脸踌躇，苏尹月没有立即拒绝，问道：“怎么要我与你同去？” “苏姐姐，我知道你未必在意别人说什么，可外头传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此次丞相夫人的生辰宴会有不少人参加，你要是露一次脸，谣言就不攻自破了。”秦暮说道。 苏尹月微微蹙眉，显然是不大乐意的。 秦暮凑上去，使出了自己平日撒娇的全部功力，道：“去嘛去嘛，就当做陪我嘛。” 她如此软磨硬泡，苏尹月不好再拒绝。 先前丞相夫人就来下过帖子，苏尹月本想着让香桃拿着寿礼去一趟就是了，现在倒好，得她自己走这一趟。 既是参加别人的寿宴，既不能打扮得太寒碜，也不能太出挑，免得抢了主人家的风头。 苏尹月稍稍打扮后，便与秦暮一同出门。 她们已经耽搁了些时候，丞相府门前已经没几辆车了。 两人下了马车，小厮检查过帖子后，便有丫鬟领着她们去院子。 丞相府极大，穿过了前院和几道长廊，才到了举办宴席的地方。 院子已经堆满了人，三三两两的说着话。 那门上有通报的丫鬟，看了两人的帖子，便大声说道：“凌世子妃，秦将军府五小姐到！” 刹那间，不少人停住了嘴，纷纷往庭院门口看去。 她们自然认得秦暮，那旁边的女子就是给凌世子冲喜的小庶女？ 只见苏尹月一身水蓝色的绣花罗裙，看似普通，但料子却是流云锦，稍稍一动，那布料就如流云一般，衬得她皮肤凝霜胜雪。 虽说苏尹月容貌虽不是一等一，可她背脊挺如玉竹，风姿清卓，气质难求。她正与秦暮说着笑着，双眸如明珠生辉，颇有灵气。 众人见她没缺胳膊也没缺腿，脸上更没一点被殴打的痕迹，不由得大失所望。 苏尹月自然看得出她们失望的神色，不甚在意。 宴席还未开始，小戏台上有歌女弹琴唱曲，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此时迎面走来一位妇人，四十上下的年纪，正是丞相夫人。 丞相夫人打量了一下苏尹月，她只是意思意思一下给凌王府送去了帖子，没想到苏尹月还真来了。 她还未嫁人之前便是县主，出身不低，心里自然有些看不起苏尹月。 苏尹月是好运气，嫁进凌王府后不仅没守寡，还成了名正言顺的世子妃。 然而今日是丞相夫人的生辰宴，她自然得笑脸迎人：“这位就是凌世子妃吧？想不到你能来，我还以为你身子又不适呢。看来我今日是蹭了五小姐的光，也只有她能把你请出门来。” 秦暮有些尴尬：“婶婶” 苏尹月知道先前季嬷嬷回绝都是找了各种借口，可没想到这丞相夫人也是个直性子，当着面说自己的不满。 但她对丞相夫人并没几分讨厌，当着面嘲讽，总比那些笑面虎要好得多。 故而她干脆说道：“说起来也奇怪，她一来我那儿，我身子的毛病就好了。所以丞相夫人下次一定要让秦妹妹来请我，我肯定能出席。” 丞相夫人嘴角的笑意凝了凝，苏尹月这番话就是告诉自己，她是给面子秦暮才来的。 果然是张狂至极，看来别人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时候，杨氏听到了苏尹月的说话声，便带着两个女儿从厅里走出来。 杨氏陪着笑脸，道：“宋姐姐，我这个女儿性子就是这样直爽，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可千万别跟她计较。” 丞相夫人本来只是有一点不悦，可杨氏忽然窜出来赔罪，反倒让她觉得杨氏性子太软。 再看到苏烟凝脸上还有淡淡的巴掌印痕，便想起了有人说苏尹月逼嫡姐下跪掌掴，她不由得生了怒气，只觉得苏尹月太无法无天，一个庶女就算嫁得高门，也不能骑在嫡母嫡姐头上去了！ 她拧着眉头：“你脾气就是好，明明是她自己这般说话，你替她赔什么罪？” 杨氏叹息，一副委屈的样子：“我是做母亲的，定要替女儿担着的，不然女儿就会不高兴了。” “你是母亲，也是嫡母！”丞相夫人正色说道，“她本就不是嫡女，就该敬着你，尊着你。你这样教育儿女，只会让他们更加目无尊长，不知对错。” 杨氏连连点头，而后转头对苏尹月说道：“月儿，快向丞相夫人赔罪。” 京城中最有名望的官眷都差不多聚集在这儿了，此时纷纷低语，想看苏尹月的笑话。 秦暮拽紧了苏尹月的手。 明明是丞相夫人先出言嘲讽，人家都还未说话，这杨氏就先出来说嘴，现在全成了苏姐姐的不是。 苏姐姐要是赔了罪，就会成为笑柄，往后那些官眷就更瞧不起她。 可若是不赔罪，不仅得罪了丞相夫人，还会得了个张狂无礼的名声。 都是她的错，好端端的，为什么硬要拉着苏尹月来这个宴席呢。 苏尹月倒是不慌不忙，说道：“丞相夫人与我开了个玩笑，说只有秦妹妹能请得动我，我才顺着丞相夫人再开了个玩笑，怎么就要赔罪了呢？莫非丞相夫人一开始不是说笑，而是在训斥我？” 丞相夫人面色一僵，苏尹月这一席话下来，反倒是自己成了小肚鸡肠的人。 而且夫君千叮万嘱让她不要得罪了楚霁风夫妇，现在她冷静一想，便是懊恼起来，此刻不知如何收场。 但是苏尹月知道这是杨氏故意挑拨，她也无意与丞相府交恶，又是说道：“不过我诚心诚意来给丞相夫人贺寿，丞相夫人肯定是与我开玩笑，而不是在训斥我。丞相夫人，您说是不是？” 丞相夫人看见她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顿时宽了心，说道：“没错没错，我就是与你开玩笑。苏夫人，你可别当真了。” 众人纷纷附和，又是笑声一片。 杨氏不甘心，说道：“宋姐姐，你就是宽宏大量，还是我来替月儿赔罪吧。” 但丞相夫人现下已经知道杨氏的心思，扶了她一下，冷声道：“我与凌世子妃说几玩笑话，你就上赶着赔罪，别人还以为我以大欺小呢，传出去了可就不好听了。” 第61章：有人落水 杨氏讨了个没脸，只好说道：“是我紧张了。” 丞相夫人没再搭理杨氏，招呼别人去了。 距离入席还有一小段时间，这小风波过去后，官眷们还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秦暮有些闺中密友，赶紧拉着苏尹月去结识一番。 先前京中盛传苏烟凝美貌出众，但今日众人一对比，苏尹月亦是琼姿花貌，并没逊色多少，而且楚霁风醒来后风头依旧，自然多人巴结。 一时间，不少人围在了苏尹月身边，犹如众星捧月一般。 而杨氏母女三人刚才遭到了丞相夫人的厌恶，这儿又是丞相府，自然没什么人敢过来与她们说话。 落差最大的莫过于是苏烟凝。 那些官家小姐以往是与自己一块玩玩投壶之类的，今天却全围在了苏尹月身边。 但她还算是沉得住气，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可苏烟语才十三岁，往日她跟随在长姐身边得脸，那些小官员的官眷对她也多有奉承，可今日呢，她主动凑上去，人家竟还嘲讽了一句：“苏三姑娘，你家姐姐的脸还未好全，怎么今日就偏要来凑热闹了？” 苏烟语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回到了杨氏她们身边，她将怨气发泄到了苏烟凝身上：“姐姐，都怪你，害我遭人耻笑！” 苏烟凝瞥了眼妹妹，道：“自己找不痛快，反倒还怪上我了？你当以前那些人是喜欢与你来往，那只不过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与你多说了两句话而已。” “你！”苏烟语气得不轻。 杨氏拧着眉头说：“好了，吵什么呢，这只是暂时的。等皇上再重用你们的父亲，还怕以后没人搭理？这些人狗眼看人低，你们现在就把她们认好了，以后她们有事相求，也不必搭理。” 苏烟凝点点头：“母亲所言正是。” “都怪你们无用！”苏烟语并不将杨氏的话放在心上，气恼得转身就走。 以后？ 有一个楚霁风就罢了，现在苏家还惹得丞相夫人不痛快，估计以后都没人宴请她了！ 苏烟语因为气恼，往外边的花圃湖边走去。 因为日头正盛，没有什么人。 那花圃的花开得正好，一片灿烂，苏烟语看了几眼，哼了哼：“果然是一品大官，这比我府上的还要好看。” 她在附近晃悠了几步，便看见一个小姑娘从小路那边走过去，手里拿着一支杨柳枝晃着，嘴里还哼着曲儿。 那小姑娘看上去不过是七八岁，头上绾着双环髻，衣着打扮并不出挑，看来是家里人的官职并不高。 “你！”苏烟语喊了一声，“你过来！” 小姑娘停下了脚步，往苏烟语那边走过去，还甜甜一笑：“姐姐，你叫我？” 苏烟语见她笑得这般灿烂，便觉得她是在讨好自己，心里稍稍消了气。 此时苏烟语手里已经摘了几朵花，说道：“帮我拿着花，我再摘采一些。” 小姑娘不肯伸手，道：“可是可是我母亲告诫过我，我不可碰这些东西” 其实平日她是不能往这边来的，只是今日府中有宴席，各人都很忙，她才能偷跑了过来。 苏烟语听了随即一怒：“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拒绝我？” 小姑娘见她如此凶狠，身子抖了抖，眼睛凝着泪珠：“我我是” 苏烟语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把那几朵花往她怀里一摔：“好好拿着！弄坏了我跟你算账！” 小姑娘抱着花，当然是不敢动了。 苏烟语又摘采了好几朵，打算挑选一朵最好看的，簪在头上。 “姐姐”小姑娘声音弱弱的，“我有点难受” 苏烟语听见她说话声急促了起来，便回头一看，然而小姑娘此时已经脸色惨白，不住的喘着气，像是发了什么病。 “你你怎么了？！”苏烟语虽然蛮横，可到底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看见这情况，也是吓得没魂。 小姑娘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扔开了手里的鲜花，想要往屋子那边喊人。 但她已经病发，没走两步，直接头脑发晕摔倒在地，偏偏那是个小坡，人一摔倒便顺着坡度滚下去，直接摔入了湖里！ 苏烟语挪不动脚步往前，也忘了喊人。 恰好苏尹月被官眷们弄得烦躁，拉着秦暮往外走来，两人刚好看见小姑娘摔落入湖。 “有人落水了！”秦暮大喊道，“快来人！有没有会凫水的？！” 像她们这种大户人家的夫人千金，根本不会凫水。 附近的老妈子丫鬟听到了喊声，即刻往这边赶来。 可秦暮还未问话，便发现苏尹月已经快一步跳入湖中！ “苏姐姐！”秦暮担忧得不行。 丞相夫人等人也匆匆赶来，问道：“怎么回事？” “有人落水了，苏姐姐跳下去救人了。”秦暮说道。 众人面色各异，虽说救人是好事，可她们身份不同一般，落了水湿了衣衫，丢脸的是自己。 杨氏和苏烟凝心里暗暗窃喜，没想到苏尹月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此时苏尹月已经将那小姑娘从水底捞起来，努力的往岸边游来。 到底是在丞相府出了事，丞相夫人不能不管，她赶紧上前招呼着老妈子接人。 没想到这一看就不得了，落水的正是她的小女儿！ “柔儿！”丞相夫人身体晃了一下，面色煞白。 这会儿众人就不敢光看热闹了，见顾梓柔被人救了起来，全围了上来一言一句关心着。 秦暮顾不得这边，赶紧搭把手将苏尹月拉了上岸。 “苏姐姐，我已经叫人去拿干净的衣衫了。”秦暮说着，“湖水冰凉，可别冷着才好。” “没事，我先救人。”苏尹月摇摇头，想去看看小姑娘的情况。 顾梓柔此时没了气息，丞相夫人哭着喊着让人赶紧请大夫，还要老妈子赶紧把人抱起来送回屋。 “慢着！”苏尹月没管自己的狼狈，上去把人扒拉开，“她呛水了，你们还围得那么严实，是想让她快点死吗？！” 杨氏先沉下脸：“月儿，你这是说我们黑心吗？！倒是你，别在这里挡着，让人赶紧把顾小姐送回屋子才是上上之策！” 第62章：别想欺负我娘子 苏尹月此刻谁的面子也不给，说道：“把人送回屋子，不就是耽误了黄金救护时间吗？！别在这里不懂装懂！快点让开！” 杨氏一心卖好，干脆堵在跟前：“你胡闹什么？若顾小姐出了事儿，你担待不起！” “我担待什么？人都是我捞上来的！”苏尹月说道。 秦暮也说：“就是！我看你才是黑心眼，想要当着苏姐姐救人呢！” 丞相夫人想起苏尹月先前在宫里的事儿，心神稍定，急忙问道：“世子妃，你是能救我女儿吗？” 苏尹月点点头。 丞相夫人看向杨氏，冷声说：“苏夫人请让开吧！” 杨氏僵着脸，只能让开。 “所有人都散开，别围着。”苏尹月蹲下来，开始清理顾梓柔口鼻的的脏物，“秦妹妹，我示范一次心肺复苏按压，你留神学着，待会你来。” 秦暮不知道什么叫心肺复苏，但她知道听苏姐姐的总没错，她连忙点点头。 苏尹月找准了位置，示范了两次按压后，便让秦暮来做。 趁着秦暮在按压，她打开了顾梓柔的嘴巴，想要做人工呼吸。 “你做什么！”丞相夫人惊喊。 这是要玷污了她女儿的名声！ 苏尹月冷冷瞥了她一眼：“想你女儿活，就别那么多话。” 她气势不小，直接震得丞相夫人不敢吱声了。 紧接着，她立即给顾梓柔做人工呼吸，那些官眷看见两人嘴对嘴，只觉得恶心往后退去了几步。 杨氏低声骂道：“真是不要脸，苏家的脸真是被她丢尽了。” “母亲，这不是更好吗？”苏烟凝附在杨氏耳边说着，“我看顾小姐没气了，肯定是救不活的，她如此羞辱顾小姐，丞相夫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杨氏跟着点点头，只盼着顾梓柔救不回来。 没想到顾梓柔咳嗽了一声，吐了几口湖水，竟真的醒了过来！ “柔儿！”丞相夫人欣喜不已，上前扶着自己女儿。 可顾梓柔虽醒了过来，一张小脸依旧惨白，自己根本没法喘上气来！ “她有哮喘？”苏尹月当即看出了问题。 丞相夫人忙的点点头：“是有气喘之症，这可怎么办？” 平日顾梓柔都得小心养护着，一犯病得喝药才能缓过来，可现在如此紧急，哪够时间煎药。 苏尹月不慌不乱，从腰间的小荷包拿出了针灸包，赶紧往顾梓柔胸口附近扎了一针。 这一针也是神奇，顾梓柔逐渐缓了下来，能自己呼吸上了。 顾梓柔清醒过来，泪眼汪汪，扑到了丞相夫人的怀里：“母亲，我好怕” 苏尹月赶紧安慰她：“你有哮喘之症，刚缓过来就不要太激动了。” 顾梓柔侧头看着苏尹月，眨了眨泪眼，她认得苏尹月，是她跳下湖救的自己。 她乖巧的点点头，说道：“我听姐姐的。” 丞相夫人心怀感激，说话也客气了起来：“世子妃，那现在能送柔儿回去了吗？你身上也湿着，赶紧去换身衣裳吧。” 苏尹月也觉得冷嗖嗖的，正想答应，却多嘴问了一句：“顾小姐，你怎么掉下湖了？” 丞相夫人才想起得追究这事儿，她女儿怎会无缘无故摔下湖了？ 虽然怕自己女儿受了寒，但此事必须要查清楚！ “柔儿，是不是有人推你下湖？”丞相夫人问着，顺道给顾梓柔披上了斗篷。 顾梓柔摇摇头：“是有个姐姐让我帮她拿着鲜花我说了我不能拿这些东西，但她还是塞到我手里，我没过一会就犯了病，一脚踩空滚到湖里去了。” 杨氏吃惊掩嘴说道：“天啊，这不是存心要害顾小姐吗？究竟是谁家的姑娘这么黑心？” 丞相夫人震怒不已，也顾不上得罪人，说道：“到底是谁害我女儿？！” 众人面面相觑，自然无人应答。 秦暮想了想，说道：“我们刚才似乎看见苏三小姐在花圃附近。” 杨氏和苏烟凝的心一个咯噔，苏烟凝赶紧说道：“秦家妹妹，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是摆明了污蔑我三妹妹啊。” 丞相夫人气头上，冷声道：“那苏三小姐呢？只要我女儿辨认一下，就知道是不是她。” 众人扫视一圈，也没见到苏烟语。 杨氏说道：“秦小姐，我家三女儿没在这儿呢，应该是你刚才看错了，这事儿怎会与她有关呢。” 秦暮拧了拧眉头。 其实她看得不大真切，毕竟那会儿有人落水，她急着喊人。 然而有个姑娘说了一句：“不对呀，苏三小姐刚才就站在我旁边呢，只是不知道何时走了。” 杨氏母女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丞相夫人听罢，怒道：“来人，去将苏三小姐请回来！” 丫鬟们刚刚应下，东边就来了人。 原来是前院的男人们知道这儿出了事，他们也顾不上喝茶饮酒，匆匆赶过来。 前头的是顾丞相，旁边还有一绝色红衣男子。 正是楚霁风。 很多官眷气都没见过楚霁风，不少姑娘被他迷乱了眼，面颊晕红。 走到半截，他便让顾丞相等人留在原地稍等，他拿着一件外衫走上前。 因着他气势强盛，不用他开口，众人纷纷让路。 等苏尹月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将外衫披在她身上。 “你怎么来了？”苏尹月晃了晃神，下意识开口问道。 楚霁风看见她唇色发紫，发梢还滴着水，脸色阴沉：“醒了见不到你便来了，也幸好我来了，冷吗？” 顾家的小姑娘能有斗篷披着，凭什么他家的就没有？ 是当他死了？ 不等苏尹月回答，楚霁风盯着丞相夫人：“好像是我家娘子下水救的人吧？丞相夫人不感恩就算了，竟然还要冻着我家娘子？” 丞相夫人见过楚霁风几回，心里一惊，急声说：“世子，都怪我不细心，让世子妃受寒了。” 众人此时知晓了他的身份，顾不上看他的俊颜，便齐齐的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与之接近。 真是奇怪，不是说楚霁风喜怒无常，爱好杀人吗？怎么对苏尹月如此这般上心？ “世子，我还好。”苏尹月一张口，便打了个喷嚏。 楚霁风懒得说话，干脆把人抱起。 第63章：尴尬，来葵水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苏尹月也是震惊，一时间忘了反应。 “烦请丞相夫人准备个房间和姜汤。”楚霁风还算是客气。 丞相夫人急忙唤了丫鬟带路，不敢怠慢。 直至到楚霁风抱着苏尹月走远了，众人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这算什么？ 先前楚霁风将自己院子里的女人都剥皮抽筋了，就算楚阎王不杀苏尹月，也不应该如此体贴照顾啊？！ 莫非是楚霁风改信佛了，开始吃斋了？ 那一边，苏尹月也回过神来，她想让楚霁风把自己放下来：“世子，我自己能走，你刚刚醒来，不能太用力。” 楚霁风没撒手，走得还非常稳当：“我身子好得很，再说了，你不是关心我的身子，你只是想与我保持距离而已。” 苏尹月怀疑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咬咬牙，道：“世子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为难我？” 沿路上的奴仆虽是赶紧弯腰行礼，没敢过多看他们两人，但苏尹月仍觉得非常别扭。 她想挣扎下来，楚霁风用力抱紧了，道：“你再动，我直接在这里掐死你。”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 正想回嘴，自己的腹部却隐隐作痛起来，她拧了拧眉头，本来衣衫湿透贴着皮肤已经不舒服了，腹部的疼痛还逐渐加剧，她没了力气跟楚霁风顶嘴，直接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处。 她安静了下来，楚霁风垂眸看了看，发现她的脸色差得很，赶紧加快了脚步。 苏尹月感觉到自己腹部下坠，有温热的东西从下边流淌而出，她羞红了脸，险些要晕过去，怎么在这个时候来这个？！ 她以后出门得翻翻黄历！ “怎么了？是不是很冷？”楚霁风问着，加快了脚步。 苏尹月不知怎么回答，只能摇摇头：“世子，我求你走快点吧。” 她声音虚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楚霁风有些怕了，干脆用上了轻功。 到了休息的屋子，楚霁风将她在软榻上，随后微微一愣，因为他的手有了点点血迹。 他顿时紧张起来：“你伤着哪里了？” 苏尹月捂住肚子，有气无力：“我没伤着，世子，你让香桃进来就成。” 楚霁风在旁边坐下，道：“你都流血了，还说自己没伤着？你若不说，我便亲自来查看了。” 苏尹月闻言一惊，侧头看了看，他手上果然是着血迹，衣衫也沾了点，只是他的衣衫本来是红色的，所以才不显眼。 “我”苏尹月抿抿嘴唇，说不出口。 在她的前世，直说也没什么，可这个时代的男人是很在意这些的，在他们看来，女子的葵水肮脏不堪，那几天也不会与女子同床。 她如果说了这是大姨妈，楚霁风大概真的会掐死自己！ “你今日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楚霁风说着，便靠身上前，要掀起她的裙摆查看，“是你腿被石头刮伤了吗？” 她顾不上疼痛，起身摁住他的手，欲哭无泪的说道：“世子，我真的没受伤” “我不信，你如果没受伤，这血是怎么来的？”楚霁风冷着脸。 “我我来那个了。”苏尹月干脆闭上眼睛说出来，早死早超生。 “什么那个？”楚霁风一脸茫然。 “就是葵水。”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浑身一僵，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的双手沾了不少人血，就是没沾过女子的葵水 气氛一阵尴尬。 苏尹月受了寒，腹部越来越疼，干脆躺了下来。 她自然不敢睁开眼睛，只听见楚霁风起身出去了。 没过多久，香桃便进来了。 “世子妃，奴婢赶紧帮您换身衣裳。”香桃将干净的衣裳放下。 苏尹月嗯了一声，看见香桃从衣裳底下拿出小布条，正是这儿女子来葵水所用的。 “你怎么知道我来葵水了？”苏尹月有些不解。 “是世子爷说的。”香桃说道，“也怪奴婢粗心，没有准备布条，所幸世子爷开了口让丞相夫人准备了。” 苏尹月怔了怔，只觉得香桃在开玩笑，又问：“是世子爷去找丞相夫人说的？” “是啊。”香桃点头，已经开始帮着苏尹月更衣，“幸亏是世子爷亲自找人，不然丞相夫人哪能这么快把东西送过来。” 苏尹月心里觉得怪怪的。 这好比是男朋友帮自己去买大姨妈巾一样 可问题是，她没当楚霁风是男朋友。 更换好了衣裳，梳好了发髻，苏尹月还是半躺着，没有精神气。 外头的人等不及了，催促了一声：“香桃，好了没？” 香桃赶紧去开门。 苏尹月忍不住掀起眼皮看了眼，楚霁风也换了身衣衫，端着一碗姜汤走进来。 她心里别扭得很，干脆别过头，不看他。 “喝点姜汤，去去寒意，就能舒服点。”楚霁风在她身边坐下，声音轻轻的，有说不出的温柔。 空气中弥漫着姜汤的味道。 苏尹月塞着的鼻子通畅了不少，依旧没转头：“多谢世子，让香桃来就成。” 她觉得两人对着就尴尬，只想他快点出去。 楚霁风转头吩咐香桃去外面等着。 门一关上，他便自己饮了一口，直接扳过了苏尹月的头，往她嘴里送了一口姜汤。 温辣的姜汤在她的口腔里翻滚着。 以及他的舌头！ 她脑袋一轰，一片空白，只是惊得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可恶的是，如此靠近看，他皮肤依旧是细致如雪，看不到半点瑕疵。 等她将这口姜汤吞下去，楚霁风才离开了她的唇。 苏尹月回过神来，又羞又恼，失了理智般的往他脸上招呼了一巴掌：“混蛋！” 她这一巴掌没用什么力气，声音倒是不小。 楚霁风也被她打蒙了，幸好自己的腕力惊人，姜汤没洒出来。 苏尹月眼睛泛红，嘴唇颤抖着，此时她是有点惊怕的。 估计天底下也只有她打过楚霁风的脸吧 见她如此，楚霁风还能有什么怒气，反而先说了一句：“对不住。” 苏尹月愣了愣，怒气依旧没消。 楚霁风接着又说：“你有什么好恼怒的，我只是在喂你喝姜汤。” “你分明就是在占我便宜！不尊重我！”苏尹月怒道。 第64章：审讯三小姐 楚霁风辩解有一手，道：“是你自个儿先不搭理我，偏要香桃来伺候你。你怕我毒死你，所以我便先替你尝一口了，现在你放心了吧。” 苏尹月胸口闷着气，没想到他还如此厚颜无耻说出这话来。 虽然生气，却没必要不顾自己的身体。 “给我。”苏尹月伸出手。 楚霁风本想喂她喝，但她的眼里还是带着怒气，便不好再惹她。 喝下了姜汤，寒意驱散了不少，连带着她的腹部也好受了许多。 楚霁风定定看着她：“还疼吗？” 他刚才看见她一张小脸苍白，心都乱了。 特意问了香桃几句，才知道女子来葵水总是会疼一疼，只要不冷着，细心养着就会好受多了。 苏尹月面色有点尴尬：“我还好，只是今日今日太麻烦世子了。” 她疏离见外，让楚霁风很是不悦，道：“你不麻烦我，你还想麻烦谁？” “我”苏尹月抿抿嘴，“香桃啊，都是女子就没那么尴尬了。” 楚霁风眸光温和了几分，悠悠说道：“咱们是夫妻，你尴尬什么。” 苏尹月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会儿香桃在外禀报：“世子爷，丞相大人请您到正堂那边去，好像是说抓到了苏三小姐。” 楚霁风拧眉，似乎不解。 苏尹月解释道：“顾小姐落水，似乎跟苏烟语有关系。” 楚霁风想了想，也难怪顾丞相会请他们过去，他娶了苏家的女儿，是苏家的女婿，顾丞相这是怕得罪了他。 “顾丞相是中年得女，是将顾梓柔捧在手心上养着的，平日也不会让自己女儿有半点劳累，生怕自己女儿会犯病。”楚霁风说道，“你与杨氏那两个女儿关系不好，没必要去看了吧。” 苏尹月也是这般想，点了点头。 人是苏烟语害的，是她作死，就算自己去帮了她，苏烟语也不会感恩自己。 谁知道刚出门了，就见到苏烟凝在门口边上等着。 楚霁风刚才已经吩咐香桃去准备马车，所以苏烟凝是知道两人不想管此事的。 “二妹妹！”苏烟凝喊住了人，她此时顾不上迷恋楚霁风，没看他一眼。 在外面，苏尹月也不会做得太过，应了一声：“大姐姐，有什么事？” “咱们的三妹出了事，你不去看一眼？” “我身子不适，恐怕没法去看了。”苏尹月随便寻了个借口推辞。 苏烟凝忍着脾气，说：“你救了顾小姐，你若能去，丞相大人肯定会看在你的份上网开一面，你也是姓苏的。” 苏尹月笑了起来：“我是姓苏的，可你们从来都不当我是姐妹。想想在归宁之日，你们是怎么对我的，现在你们怎么好意思叫我帮忙说话？还有，大姐姐可别忘了破庙的事情。” 苏烟凝听罢，面色僵硬，袖子下的拳头紧握。 “慢着！”苏烟凝说道，“母亲说了，你今日若能帮忙说说话，她那支花丝镶嵌明珠钗可给了你！” 苏尹月一顿，目光流转。 她自然知道花丝镶嵌明珠钗是什么，这是殷氏带来的嫁妆，比得上宫廷所制，杨氏看中了，便使计据为己有。 这是殷家传下来的宝贝，殷氏为此还不高兴了很多年，觉得自己对不起殷家祖上。 若不是苏烟凝提起这事来，她也险些忘了。 杨氏也非常喜欢这个珠钗，逢年过节她肯定戴上，进宫给娘娘们请安，听说甄皇后还称赞过珠钗精致，杨氏以此为豪了很多年。 看来顾丞相今日是非常恼怒，不然杨氏怎会拿出这东西来保住苏烟语。 苏尹月沉吟会儿，便点了头：“这不叫给我，只是还回来罢了。” 苏烟凝不想与之争辩，道：“你喜欢怎样说都可以，等三妹妹没事了，母亲自会将珠钗送到你手上。” 她其实也很心疼，那是多么好看的一支珠钗啊！ 杨氏先前还说了，等她出嫁，这珠钗就是她的嫁妆。 都怪苏烟语闯下了这么大的祸，把自己的嫁妆弄没了！ 苏尹月要去，楚霁风自然跟着。 到了正堂，丞相夫妇坐在首位，顾家其他人也到齐了。 而杨氏没敢坐着，苏烟语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她看见楚霁风夫妇来了，宛如看见了一丝曙光，喊道：“二姐夫，二姐姐！快救救我，我真不是有心害顾小姐的！” 顾丞相面色如常，招呼着他们夫妇坐下。 丞相夫人见苏尹月脸上恢复了血色，宽了宽心：“世子妃，多喝一碗姜汤暖暖身子，今日多亏你救了小女，这份恩情，我们夫妇记下了，改日定会再上凌王府道谢。” 三言两语，便将功劳归到了凌王府头上。 苏尹月明白过来，丞相夫妇今日是不想轻易放过苏烟语，希望她别管此事。 杨氏赶紧看向苏尹月，目光含着哀求之意。 就算苏剑锦没有失了圣心，也难以与一品丞相抗衡啊。 苏尹月端起了姜汤喝了一口，才说：“都怪我家妹妹任性，不然我和顾小姐今日也不会被冻着了。” 丞相夫人听见她说出我家两个字，面色微微一僵，已然明白苏尹月的立场。 楚霁风直接问道：“毕竟没出人命，丞相大人想如何处置？” 顾丞相冷冷的瞥了一眼苏烟语，这话说得没错，毕竟没出人命，他也不能让苏烟语一命偿一命。 “罢了！”顾丞相思量一番，便做了决定，“苏三小姐，你没见过本相的女儿，也算是不知者不罪，而且世子妃替你将功补过，本相今日就不追究了！” 苏烟语高兴激动，忙的道谢。 “老爷！”丞相夫人有点恼怒，“你可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惊险，怎能就此作罢？！” 杨氏赶紧说道：“可可我家女儿的确是没见过顾小姐，所以才犯了糊涂，宋姐姐，你便大人有大量，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谁是你宋姐姐！”丞相夫人冷哼，对杨氏已经痛恨到了极点，“柔儿已经说了自己不能碰那些花朵，可你家女儿偏要她拿着，她就是黑心肠！” 顾家不少人支持丞相夫人，纷纷叫嚷。 杨氏心中有气，却不敢顶撞反驳，只能对苏尹月说道：“月儿，你快说句话啊！” 第65章：事有蹊跷 苏尹月则是阴沉一会，才说：“丞相夫人，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我家妹妹计较了。” 丞相夫人本来对苏尹月满怀感激之情，听到此言，心里凉凉的，觉得苏尹月是非不分，不可深交，此次将恩情清算清楚倒也可以。 思及此，她冷着脸说道：“凌世子妃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你既然开了口，我顾家还能再追究下去吗？” “多谢丞相夫人。”苏尹月说道。 丞相夫人没应一声。 顾丞相说道：“虽是耽误了些时辰，但席面已经摆好，大家移步过去吧。” 幸好他家夫人识大体，有楚霁风给苏家撑腰，他不能与人翻了脸。 杨氏母女哪里有脸面留下吃酒席，只能告辞离开。 丞相夫人念着自己女儿，也没想着去席面露脸了。 刚走了几步，苏尹月就在后头喊了一声：“丞相夫人，顾小姐还好吗？” 丞相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脸色清冷：“凌世子妃有心了，她只要离你家妹妹远一些，自然就好。” 苏尹月接着说：“不然我给顾小姐把把脉吧？” “不必了，我府上有别的大夫。” 苏尹月跟着丞相夫人，说道：“那丞相夫人可问过，为何没人照看着顾小姐，为何顾小姐往后花园那边去了？” 丞相夫人猛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紧盯着苏尹月：“你什么意思？我顾家已经不追究了，你还要为你家妹妹找借口开脱？你是救了我女儿不假，但不等于你可以随便污蔑他人！” 苏尹月没有半点气恼，毕竟丞相夫人只是太过紧张自己的女儿。 “我家三妹自然是责无旁贷，但夫人也得留心府里的人，顾小姐知道自己不能碰鲜花，怎会往花圃走去，夫人应该告诫过她吧？”苏尹月正色说道，“而且我在湖边那里还看到了一支杨柳枝，可整个园子都没种着杨柳，怎么会有此物呢？杨柳在这个时节飞絮，极为容易引发喘症，夫人还是好好查查吧。” 话已经带到，苏尹月转过身就走。 丞相夫人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就快步上前把人喊住：“世子妃请留步。” 苏尹月停了下来。 丞相夫人换了脸色，客气温和的说道：“是我误会世子妃了，小女受了惊，世子妃能去看看是最好的了。” 苏尹月笑了笑：“好。” 要去相府后院，楚霁风自然不能跟着。 路上，丞相夫人接着又说：“我生下长子的时候伤了身子，所以柔儿在我肚子里就养不好，落下了这个毛病，大夫说这个病治不好，只能细心养着。” 苏尹月点点头，这病就算放到了现代也是没法治愈的，只能在生活上多加注意。 见状，丞相夫人刚刚升起的希望又灭了。 “夫人不用太过担心，只要细心养护，顾小姐还是能平平安安的。”苏尹月说道，“但如果有人故意谋害，那就另说了。” 丞相夫人沉着一张脸：“世子妃当真看到杨柳枝了吗？” “在花圃旁边瞧见了。”苏尹月说道，“虽然顾小姐接触了花朵，但那些鲜花的花粉并不多，就算顾小姐发病也不会太过严重，可如果是柳絮入了口鼻，则是不一样了。” 她能有此猜测，是因为自己在顾梓柔的口鼻里发现了柳絮。 “没错，毕竟是相府的园子，不能没有一点红色，我便让人专门挑选了花粉不多的花种，平日也不会让柔儿往那边去的。”丞相夫人点头应是。 若不是苏尹月提醒，她可能还发现不了这件事的猫腻。 杨柳这种东西比花粉更厉害，所以她早就言明了府中不能种植杨柳。 可没想到，她女儿竟然拿着一支！ 丞相夫人转头又吩咐心腹去各房的院子查看一番，绝不轻易作罢。 还没到顾梓柔的闺房，就有丫鬟匆匆走出来，险些撞上了她们。 “怎么毛毛躁躁的？”丞相夫人拧眉训斥了一句。 丫鬟缩了缩肩膀，禀报道：“夫人，小姐又犯病了。” “什么？”丞相夫人顾不上苏尹月，赶紧往里走去。 苏尹月跟着进去，看见床榻上的顾梓柔脸色比刚才还要青白，张着嘴喘气，可就是一口气都穿不上。 大夫施了几针，仍不见缓解。 丞相夫人急了，怒喝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我女儿怎么又犯病了？！” 大夫头上满是汗珠，颤颤巍巍的说道：“夫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顾小姐一天犯病两次，实在是危险得很，夫人得有些准备才是。” 丞相夫人听到这话，一个跄踉险些摔倒。 而大夫再扎了一针，仍不见顾梓柔有好转，手更加抖了，已然没法再下针。 苏尹月看得来气，说道：“快点让开。” 大夫回头，看见说话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不由得愣了愣。 可顾梓柔的情况极为不妙，苏尹月懒得与人多嘴，一手将大夫拽开。 大夫惊喊着：“你你干什么？！顾小姐得施针缓解，若出了事，你可得负全部责任！” 他嘴里虽是这样喊，但人已经退得远远的。 要是顾梓柔死了，找这个女子算账就是了，千万别找自己。 苏尹月冷哼了一声，让人把大夫撵出去。 屋内没了男子，苏尹月才解开了顾梓柔的上衣，开始下针。 也难怪这大夫施针没用，为了顾及顾梓柔的名誉清白，大夫又怎敢解衣呢。 喘症一发，得针灸肺部和喉咙的穴位才会有用。 她接连下了几针，顾梓柔总算平静了下来，气息虽然还是微弱，但能喘上气就代表逃过一劫了。 丞相夫人刚才六神无主，此时看见女儿缓过来了，眼泪就流了出来。 幸好苏尹月跟着过来，要不然她女儿今日真的要出事了！ “有点奇怪。”苏尹月喃喃说道。 “为何奇怪？柔儿的病严重了吗？”丞相夫人问道。 “她刚才捞上水之时，我已经给她扎了一针，按理说几天之内都不会再发病的了，除非”苏尹月停住。 她扫了一圈，并没发现屋内有什么东西能引发喘症的。 丞相夫人明白了过来，问屋里的丫鬟：“小姐回来后，碰过什么东西？” 第66章：世子妃先走了 丫鬟如实说道：“小姐一回来便躺着了，没有碰过什么。” 丞相夫人皱眉，“那为何又犯病了？” 苏尹月仔细看了看，让丫鬟帮忙扶着顾梓柔，随后抽出了底下的软枕。 丞相夫人声音有点颤抖：“这是这好像是二房昨天送来的。” 苏尹月听了，觉得十有是这个东西出了问题。 将软枕剪开后，里头果然藏着柳絮！ 丞相夫人瞬间恼怒：“二房太歹毒了！竟然这样来害我的女儿！” 苏尹月没接话，毕竟这是顾家的事情。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刚才在正堂的时候并没有将疑点说出来。 她虽然不可怜苏烟语，但顾梓柔才七八岁，被人这般谋害，她便心有不忍插手了。 丞相夫人平息了点怒气，命人将软枕收起来。 至于其他被褥和用品，都仔细检查过一遍，免得再出问题。 顾梓柔这会儿已经睡得平稳。 丞相夫人心有安慰，可眼里仍是忍不住凝聚着泪水。 “今日今日世子妃出手救了我女儿两次，大恩大德，我实在是无以回报啊。” 丞相夫人说着，想起自己一开始还尖酸刻薄的嘲讽苏尹月，心里特别愧疚。 苏尹月轻轻摇头：“举手之劳，不算什么。” 丞相夫人又对苏尹月刮目相看，说了心底话：“先前别人都说你前世积了德，才能嫁给了凌世子，可现在我瞧着，明明是凌世子修了三世的福气，才娶了你这么一位娘子，他真是走运了。” 她的长子也是十五，若苏尹月没嫁人，她肯定即刻前去苏府下聘定亲。 可惜，可惜啊。 苏尹月来了这里许久，总算听到了一句人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就是嘛，哪里是她走运，明明是楚霁风捡到宝了。 她笑眯眯的说道：“夫人过奖了。” “还叫什么夫人，以后就叫我婶婶吧。”丞相夫人拉住她的手，拍了拍，“今日是多亏了你，暮儿那丫头说的果然没错，你比外面那些官家千金好太多了。” 说罢，丞相夫人喊人拿来了一枚玉佩。 玉佩是半圆形的血玉，雕刻精致，是一件稀罕的宝贝。 “这玉佩是一对儿的，有一个是柔儿拿着的，这一个，我便送给你当做谢礼。”丞相夫人说道。 苏尹月推辞道：“既是一对儿的，夫婶婶应该留着。” 丞相夫人不由得她拒绝，硬是塞到她手里：“拿着拿着，我这人恩怨分明，谁对我好，我便记着。” “可此物贵重” “贵重什么，世子手里的才是贵重东西，我这个不算什么。” 丞相夫人让她稳稳拿住，纠缠间，便看见了她手腕的金环。 目光凝了凝，丞相夫人许久回不过神来。 苏尹月轻轻喊了一声：“婶婶？” “这金环”丞相夫人敛了敛神色，“这是谁送的？” “是世子。”苏尹月如实回答。 丞相夫人先是怔了怔，而后又笑了起来：“我该猜到的，世子爷先是因你生了怒气，随后又开口让我准备小布条，除了他，还有谁能送你这样的东西呢。” 楚霁风的名声太臭，丞相夫人本来还怕着苏尹月会遭受虐待，现在看来，她是想太多了。 苏尹月则是不解：“这东西？不就是一只普通的金环吗？” 丞相夫人微微吃惊：“看来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那世子身上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坠子？” 苏尹月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这是环心扣，也是一对儿的，只是金环一戴上，便解不开了。”丞相夫人解释道，“那坠子扣是钥匙，也能用来寻金环的方位，只要坠子扣用内力一晃，金环上的铃铛就会响动。” 苏尹月晃了晃神，没想到这对东西竟有如此用法。 这算什么？ 楚霁风当她是狗？要紧紧拴住？！ 见她脸色不对，丞相夫人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的问道：“尹月，你没事吧？” 苏尹月起身告辞：“婶婶，我身体不适，得先告辞了。等我身体好转了，我再来看看顾家妹妹。” 丞相夫人点点头，还是让苏尹月拿好了玉佩：“要是与世子吵闹凶了，就把我搬出来，他不敢对你怎样的。” 苏尹月明白丞相夫人的用意，心里感激，道了一声谢才离开。 香桃在屋子外等着，见苏尹月出来了，问道：“世子妃，要去叫上世子爷一道回府吗？” 苏尹月看了眼金环，面色异常难看，道：“他参加宴席，我们就不要去扫他的兴了。” 本来他们就是前后脚来的，各坐各的马车回去岂不是更好。 苏尹月一离开了丞相府，常无影就去告状。 楚霁风常年被病痛缠身，鲜少参加应酬，今日他是为了等苏尹月，才在宴席上多留了一会。 顾丞相觉得自己颇有面子，向他敬了一杯酒。 谁知道楚霁风说道：“我家娘子说我身子不好，不能喝酒。” 顾丞相的手一僵。 有人打了圆场，说道：“世子爷，谁不知道您威名在外，您喝一杯，世子妃也不敢说什么呀。” 这时候，常无影来到了席间。 “她和丞相夫人说好话了？”楚霁风起了身，摆明是要与苏尹月一道回去的。 常无影点点头：“说好了，人还走了。” 楚霁风目光一凝：“说什么？” 常无影本想说苏尹月的坏话，可主子浑身透着寒意，杀气腾腾，他直接忘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只能下意识说道：“世子妃先走了。” 楚霁风面上掠过一抹杀气，众人心里皆是惊悚，顿时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全场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丞相多怕楚霁风在这儿出手杀人，正想开口劝解，谁知道楚霁风脚尖一跃，直接越上了墙头不见了人影。 顾丞相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大家继续喝酒！”顾丞相开口招呼着。 席间的气氛才缓和了过来，各人继续饮酒吃食，只是刚才被楚霁风吓了一下，他们不少人的手皆是微微颤抖着。 顾丞相也是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看来下一次是不能宴请楚霁风了，免得喜事变丧事。 第67章：卑微的世子 马车上，苏尹月想把金环摘下，尝试了几次，除了把自己的手弄得通红，其他的什么也没弄成。 自己一气恼，肚子又疼了起来，她病怏怏的靠在软枕上。 香桃不知发生了何事，不敢随意开口，免得惹怒了苏尹月。 忽然前头的马儿像是受了惊，连带着马车颤了颤。 苏尹月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却听见车夫颤颤巍巍的喊道：“世世子爷。” 苏尹月拧眉，他怎么跟来了？ 车夫挑开了帘子，苏尹月看见马车外的人一脸阴沉，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扒皮拆骨。 她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认了怂干笑一声：“世子怎么跟来了？您走累了吧，快上来歇一歇。” 香桃赶紧退下去，给了苏尹月一记自求多福的眼神。 楚霁风上了马车坐下，马车又继续行驶。 两人挨得近，苏尹月便挪了挪，想离楚霁风远一点。 谁知楚霁风冷眼一瞥，震得苏尹月心头一凉，浑身僵硬不敢再动。 他是想要质问她几句，为何丢下自己便走了，但念着她来了月事，又落了水，便忍住了脾气。 “咱们虽不是一起来的，但也好歹一块儿走吧？”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见他没发脾气，暗暗松了口气，道：“世子在应酬，我只是不想打扰了您。” 楚霁风眼底闪过阴冷，似乎想要将她看穿：“你倒是很懂事。” 苏尹月假装听不出他的嘲讽，笑了笑：“世子谬赞了。” 楚霁风一噎，一时间竟拿她没什么办法。 苏尹月偷偷看了他几眼，随后才下了决心，伸出自己的手，道：“世子，我戴着这金环不大方便，能不能帮我解开？” 楚霁风定定看着金环半响，再抬眸之时，目光却比最锋利的刀还要锐利。 “你既是戴上了，就别想解开了。” “这是你给我戴上的，你还未问过我同不同意呢。”苏尹月急声道。 楚霁风略微一顿，眯了眯眼睛：“要命，还是要戴着这金环？” 苏尹月愣了愣，而后明白他的意思。 她面色青白了几分，身子开始颤栗起来，好像回到了两人相识之时，他亦是这般危险。 只是他最近宽和了不少，让她产生了错觉。 眼前人一直没变过，他一直都是楚阎王！ 苏尹月深呼吸了一下，才说：“世子，你这算什么意思？当我是狗，用这金环拴着我吗？” 她知道了金环的用处，楚霁风并不奇怪，不然她也不会拐弯抹角的让他帮忙解开了。 楚霁风微微蹙眉：“我是怕你有危险，才让人做了这一对东西，哪里当你是狗？” 苏尹月不大信：“真的？” “你若被人拐走，我能借着以此知晓方位去救你。”楚霁风说着，嘴角勾起了冷笑，“你有这样的想法，还真是糟践了这东西！” 苏尹月面色讪讪的，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心思，亦是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些。 楚霁风再是问道：“你就这样讨厌我？竟是连一点喜欢都不肯施舍给我？” 这几日他虽是睡着，却还是有知觉的。 常无影和苏尹月那天说的话，他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醒来后，心中的难过还是排山倒海的袭来，他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竟被她给嫌弃了，还真是他人生中的最大的耻辱！ 常无影劝他说，苏尹月是个没心肝的，不值得他为之费神。他长得那么好看，又是赤龙司督主，还怕没女子喜欢吗？ 可他却认为是自己先做了错事，他若没有设局试探苏尹月，她大概不会如此抵触自己。 所以他醒来后，知道她去丞相府，自己也巴巴地跟着去。 苏尹月晃了晃神，呆呆的看着他。 眼前人的相貌惊若天人，又经常在她的睡梦中徘徊不肯离去，她哪里是不喜欢，明明是不敢喜欢。 楚霁风见她不回话，简直是气疯了，又说：“你就不该喊那一声夫君，我当日就不会替你出头，好让徐氏将你拖下去打死！” 苏尹月恍恍惚惚，只觉得惊奇，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世子，难道你一开始真把我当成是你娘子了？” 楚霁风瞪了她一眼：“你说呢？你当日可是搂着我喊夫君，还说我们也是一家人呢。你利用完了我，就想过桥抽板？天底下没这样的好事！” 苏尹月想起当日，面色红了红：“可这是圣上的旨意，而我只是有冲喜的用处，你瞧瞧，王府上下有谁把我当成正经的主子。” 楚霁风说道：“你不是说咱两拜过堂了吗？还有谁不把你当主子？” “是这样没错。”苏尹月被他带偏，而后又急忙摇摇头，“问题这桩婚事是不是你的本意，那我们凑在一起过日子是有多无趣，你实在不必勉强自己。” 楚霁风摇摇头：“这桩婚事，是皇帝老头牵得最正确的一桩姻缘，还真是我本意。”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我知道你心里有个美娇娘，所以我才想与你和离。那人毕竟是你的心上人，你总不能委屈了人家做妾室吧？” 实在是没办法了，她只能挑开此事说个明白。 总而言之，她就是想和离。 楚霁风越听越糊涂，冷冷笑了出声：“你是有厌弃我，竟然还给我编了个心上人？” 苏尹月幽幽看着他：“你如此紧张那条莲花帕子，不正是你心上人送的？” 楚霁风总算明白了过来，他的眼神像是看在一个傻子，道：“那是你婆母绣给我的帕子。” “那不就是了”苏尹月点头，却猛然停住，她犯了口吃，“什什么？婆母？” 这不就是楚霁风的母亲嘛？！ 她一个趔趄，险些坐不稳。 想想也是，楚霁风的母亲去世得早，他肯定在意母亲的遗物，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楚霁风眼明手快，扶了她一下，见她整个人恍恍惚惚，干脆把人带到了自己旁边坐着。 楚霁风细细一想，忽然转怒为笑：“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在吃母亲的醋。” 想通了这点后，他心情颇好。 “不是！”苏尹月立即否认，可一想到自己摆了个大乌龙，只觉得丢脸，“我想静静。” 第68章：给世子纳妾 苏尹月说了想静静，随后路上她果然是蔫蔫的，一句话也没说。 她本来要挪挪身子，但此次楚霁风就硬气了起来，直接揽住她的小腰。 自己靠着一个大美男，苏尹月脸蛋红扑扑的。 胸膛宽大，还真是舒服。 谁知道楚霁风后来说了一句：“回去之后你得赶紧洗洗，你的头发上有腥味。” 苏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的火苗瞬间被他浇灭了。 其实不光是楚霁风受不了，苏尹月也是受不了身上的湖水腥味。 折腾了半天，她没在丞相府吃上一口东西，一回到凌王府，她也顾不上肚子饿，赶紧到了沐浴房冲洗了一遍身子，还将头发洗得干干净净。 季嬷嬷念叨着：“女子来了月事，洗了头可不好，以后会落下毛病的。” 苏尹月只能让香桃她们用毛巾多擦擦，心里无比想念着吹风机等电子产品。 她吃了点东西，便开始犯困，只是季嬷嬷硬是不让她睡。 季嬷嬷拿了个汤婆子过来，苏尹月抱着贴近自己的腹部，便没这么难受了。 “太危险了。”季嬷嬷已然听香桃说了今日的事儿，轻轻摇头，“您不知道湖水有多深，就这样下水救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没事，我会游泳。”苏尹月说道，她转念一想，“嬷嬷，世子不是有一条莲花帕子吗？那是先王妃的东西？” 季嬷嬷对楚霁风的事儿可谓是了如指掌，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条帕子。 “是先王妃绣给世子的，以前世子还说娘气，说没有男孩子用绣着莲花的帕子，后来先王妃去了，世子就将这帕子视如珍宝了。”季嬷嬷叹了一声，“可惜那条帕子弄脏了。” 苏尹月听着，越发觉得没脸。 哎，她一开始怎么就没多问问呢！ 季嬷嬷还要去伺候楚霁风，便没多留。 香桃又端了一碗姜红糖水进来，说道：“世子妃，这是世子爷命奴婢做的，您快趁热喝了吧。” 苏尹月点点头，喝了几口，心里升起了点点欢喜。 “世子妃，您得考虑一下给世子爷纳几位妾室了。”香桃认真说道。 苏尹月怔了怔：“为何要纳妾？” “您来了月事，就不能服侍世子爷了，妾室总是要有的。而且您是正妻，更应该主动张罗这些事，外头人也会说您贤惠。”香桃说道。 苏尹月脸上没有过多表情。 她知道香桃这是善意的提醒，不说别的，苏剑锦和凌王都有三两个侍妾，若是男人想纳妾，还真没正妻说话的份儿。 楚霁风现在是世子，以后会继承王爷之位，府里若是没有几个侍妾，肯定会被人笑话。 香桃抿抿嘴，又说：“奴婢知道您心里肯定不快活，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苏尹月则说：“怎么是没办法？他若要纳妾，就先与我和离。” 香桃没想到苏尹月是这般硬脾气，更是觉得苏尹月是在异想天开：“您这不是让自己落下个悍妇的名声嘛，再说了，世子爷若是要纳妾，您也阻拦不了啊，倒不如现在先开口，世子爷还会觉得你明事理。” 苏尹月看了看香桃，这小丫头是全然为了她考虑，是个忠心的。 可她和这里的女子不一样，根本不可能忍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香桃今日是提醒她，纵然楚霁风是有丁点喜欢她，可他以后想纳妾还是会纳妾的。 这儿的男人说喜欢你，可不只是单单喜欢你一个人，还有别的人。 想到这儿，苏尹月心里冷静了许多，说道：“我困了，你也去歇息吧。” 香桃见自己劝服不了苏尹月，只能叹了口气。 苏尹月纵然是有千头万绪，但自己今日实在是太过劳累，沾枕就睡着了。 只是她白天受了冷，在这初夏里，被窝里的双脚冰冰冷的，便睡得不大安稳。 可半夜的时候，她像是感觉到了一个暖暖的火炉，便不由自主的往火炉靠了靠，双脚也暖了起来。 这一觉睡得极好，天刚刚蒙蒙亮，她迷迷糊糊间，看见有人正在穿衣，只是她当时太困，翻了个身继续睡。 再次醒来，已经临近中午了。 季嬷嬷赶紧把人拉起来，说道：“苏家人来了，您赶紧起吧。” 苏尹月揉了揉眼睛：“是还珠钗来了吗？” “珠钗？”季嬷嬷摇摇头，“没说这事，是苏大人带着什么药来了，说是您先前开口让他帮忙买的。” “醉人红？他真买来了？”苏尹月没了困意，一边更衣一边想着如何打发苏剑锦。 期间，她瞥了眼床榻，觉得今早的被褥比平常乱了一点。 再想起自己早上做的梦，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嬷嬷，世子昨晚是在哪儿过夜的？” 季嬷嬷嘴角含着笑：“世子昨晚来了您屋里啊。” 苏尹月不可置信：“我我明明锁了门！” “这难不倒世子爷吧。”季嬷嬷说道，“您还是快点搬回正屋睡吧，这屋子的床太小了，睡得挤。” 苏尹月撇撇嘴，心里暗骂楚霁风不是个正人君子。 幸好有大姨妈护体，不然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还不知道呢。 已经梳妆好，苏尹月来不及多想，便去小花厅见客。 苏剑锦和杨氏齐齐坐在那儿，楚霁风懒得应付他们，竟然叫上了常无影一起下棋，将他们晾在了那儿。 苏剑锦不敢对楚霁风发脾气，故而苏尹月一进来，他就拍了一下桌案，将怒气全发在她的身上：“你可知道我们等了你多久？！要是在苏府，我直接打断你的腿！” 苏尹月拧眉，一大早被人如此训斥，心里自然不快。 不等她说话，楚霁风抬起了眸子，冷冷的盯着他们夫妇：“这是本世子的地儿，她喜欢睡到几时就几时，你在乱喊什么？” 苏剑锦一噎。 苏尹月说道：“若不是三妹妹昨日做了那种好事，我今日也不会起晚了。” 此时轮到杨氏的面色发僵，说道：“月儿，我今日见你并没有受寒，我就放心了。” 其实她心里并不感激苏尹月，反倒怨恨苏尹月把人救活了，才让顾梓柔指证了自己的女儿。 第69章：抉择 苏尹月没跟她废话，问道：“那明珠珠钗带来了吗？” 杨氏不舍得，说道：“语儿到底是你妹妹啊，你帮忙开口说几句话不是应该的吗？我也会念着你的好” 苏尹月挑眉：“如此说来，母亲是不打算认账吗？那我等会儿就去找婶婶，让她不要看我的面子，好好地处置三妹妹。” 杨氏心里气得不行，这小贱胚子竟然喊了丞相夫人做婶婶，真是攀龙附凤了！ 苏剑锦瞪了眼杨氏：“还不给她！” 怪只怪杨氏没教育好女儿，连顾家人都认不清，闯下了这等大祸。 这下子，顾丞相肯定也不会待见自己，不会帮着自己说话了。 杨氏只好把珠钗拿出来，苏尹月接过检查之时，她一双眼睛还巴巴看着，一脸不舍得。 苏尹月确定没问题之后，才让香桃把珠钗拿回屋子放好。 苏剑锦搓了搓双手，将一个小瓷瓶拿出来，道：“先前你让我买的药，我是好不容易才弄到手。” 楚霁风眸光一顿，说道：“是醉人红？” “正是正是！”苏剑锦忙的点头，“只是这东西没法寻到一斤，就这么点也花费了我一万两银子了。” 楚霁风神色古怪的笑了笑：“如此还真是多谢苏大人了。” “那银子”苏剑锦顿了顿。 苏尹月检查了一下，的确是醉人红，她拧着眉头，问道：“卖药的人没跟你说，这药究竟是拿来做什么的吗？” 苏剑锦立即变了脸色：“那人是说过这是慢性毒，但这是你开口要的，我哪知道你拿来干什么用，你可别想赖着不给银子。” 见他如此理直气壮，一心只为银子，苏尹月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苏剑锦送的两次银子已经把家底差不多掏空了。 “放心，银子不会少了你的。”苏尹月已然知道不是他下的毒，便想赶紧把人打发走。 可苏剑锦转念一想，又说：“你竟然让我买这种毒物，该不会是想害人吧？！” 杨氏也趁机说道：“月儿，你心肠怎能如此歹毒？世子，你可要提防着点。” 苏尹月是靠着楚霁风才肆无忌惮，杨氏并不想让她如此得意，明示苏尹月会下毒害他。 楚霁风听了这话笑了起来：“那不正好？她歹毒，我狠辣，不是相配得很？” 杨氏听了这话，顿时不敢再说话给自己添堵。 此时季嬷嬷拿了银票出来，苏剑锦认认真真的清点了一遍，才揣进了袖袋里。 他白挣了万两银子，心里欢喜得很，可随后一想这些银子原来都是自己，便再也笑不起来。 这些银子，他迟早会夺回来！ 苏尹月看到他眼底的狰狞，懒得理会。 把人送走后，香桃已经摆好了午膳。 楚霁风刚刚你睡了几天，胃口还未恢复，只是简单吃了几口。 他嘴巴空闲得很，便说起了丞相府的事儿。 听说顾家的二房不知为何被赶出了丞相府，还是连夜收拾东西走人的。 这会儿才是中午，楚霁风这么快得到消息，肯定是赤龙司传来的。 见楚霁风一脸疑惑，苏尹月就解释了几句，又问：“你知道顾家二房为何下这样的毒手？” “皇上有意与顾家结亲，顾丞相只有顾梓柔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想要给自己的女儿谋一个好前程，若顾梓柔死了，这等美事不就落在顾家二房那儿去了吗？”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觉得奇怪，问道：“是三殿下？” 据她所知，三殿下也是八岁上下，与顾梓柔的年纪倒是般配。 楚霁风点点头。 苏尹月撇撇嘴：“只不过是一桩婚事，顾家二房倒是狠心，现在事败被赶出丞相府，还真是得不偿失。” “可一成事，二房的女儿就能嫁入皇室，与皇家攀亲戚了。”楚霁风说道，“这个诱惑，不是人人都能抵挡得了的。” “嫁入皇室算什么好事。”苏尹月不以为然。 楚霁风知道她的想法总是不同些，并没有与她多讨论这个话题。 宫里知道他身子好了点，安公公又来请人。 只是此次不光是传他，启武帝还点了苏尹月的名。 想起启武帝那阴冷狠厉的面孔，她心有不安，楚霁风看出了她的踌躇，道：“有我在，皇帝不敢动你。” 楚霁风先去了御书房，安公公则是带她到了偏殿，稍稍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苏尹月就快要睡着了，启武帝终于来了。 她跪下行礼，偷偷看了一眼，楚霁风并没跟着。 启武帝穿着龙衮袍子，坐下后才命她起身。 “朕近日经常头疼，那些太医却没什么好法子，你来给朕摸摸脉吧。”启武帝说道。 苏尹月应了一声。 安公公垫了垫子，她才开始把脉。 过了会儿，她收回手说道：“皇上的头痛症是因为久坐，血液供不上脑所致，可以施针缓解，但最重要的是多走动走动。” “还有这种说法。”启武帝挑眉，“你说的话倒是比那些太医的中用一些，难怪霁风对你越来越上心了。” 苏尹月的心一震，把脉是假，探话是真。 她就知道，启武帝如此多疑，只要楚霁风稍稍对自己好一些，启武帝定会觉察有异，又会盯上自己。 她低着头，说道：“世子先前遇袭，有用得上臣妇的地方，所以待臣妇稍微好了点。” 启武帝吃吃一笑：“哪里是好了一点啊，朕听说了在丞相府的事情，霁风可护着你了，完完全全把你当成了自家娘子，看来朕的赐婚是对了，朕以前送去的人伺候不好他，没个天死的死，疯的疯。” 苏尹月抿抿嘴，不知该如何接话。 启武帝转眸看她，又说：“霁风是朕的肱骨之臣，可他平日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就多多照看，将他的事儿禀报给朕听，如何？” 苏尹月手心冒汗。 这说是让她照看楚霁风，实则是让她监视出卖。 她还没过两日安稳日子呢，启武帝又来为难自己，还真是作孽。 苏尹月想了想，则说：“皇上担忧世子，臣妇定当遵命，只是臣妇臣妇想斗胆求皇上一件事。” 启武帝喝了口茶：“你若是对朕忠心，朕有何不能应？” 第70章：发疯妇人 苏尹月深呼吸了一下，说道：“若世子日后病故，请皇上给臣妇另指一门婚事。” 启武帝怔了怔，连带着安公公亦是微微吃惊。 随后，启武帝大笑了几声，说道：“霁风身子不好，估计是拖不了几年，你正值妙龄，的确是不能耽误了。好，朕应了。” 苏尹月有此考虑，反倒让启武帝更加相信了苏尹月几分。 他是帝王，能主宰众人的生死，而楚霁风现在纵然权势滔天，也是不久于人世的，随便一个人都懂得该如何选择。 苏尹月连忙谢恩，脸上尽是欢喜之色。 她转而又说：“皇上，臣妇不可经常进宫，身边的人也是世子安排的，不知” 话说到这份上，启武帝已经明白过来，便道：“你回去之后，凌王府里自然会有人替你传消息，不必担心。” 苏尹月眸光一沉，果然，王府内有的是启武帝安插进去的人，只是那些人无法近楚霁风的身罢了。 时候不早，启武帝不能多留她，免得楚霁风多加怀疑。 末了，启武帝又问：“霁风与大殿下的来往多吗？” 苏尹月如实回答道：“先前世子在千味楼见过大殿下一次，后面的，臣妇就不知道了。” 启武帝点点头，这跟自己得到的消息一样。 苏尹月退下后，安公公有些不安，说道：“皇上，就这样召见世子妃，凌世子肯定怀疑啊。” 启武帝不甚在意：“在这件事上，朕无路如何都不亏。楚霁风能继续对苏尹月上心最好，若他对苏尹月起了疑心，他们夫妇也会失和。” 安公公一脸不解。 启武帝瞥了他一眼：“你脑子是越发不灵光了，苏尹月此次救了顾梓柔，丞相夫妇都记着她的恩，楚霁风也会有所得益。” 正是因为如此，启武帝才会再次留意到了苏尹月。 若他们夫妇联手，启武帝还真觉得不好对付，所以启武帝才使出了此计。 安公公恍然大悟，赶紧赞叹启武帝的机智。 苏尹月离开偏殿后，得知楚霁风有要事去了赤龙司，不与她一道回去了。 常无影负责给她赶车，他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不过这是楚霁风的吩咐，他不敢违抗。 她看着天色还早，便让常无影前去济世堂。 正巧秦烨今日在济世堂里，苏尹月没白走一趟。 他皱着眉头：“暮儿说你昨日下水救人，今日怎么不在府里好好歇息，也不怕受寒？” “我先前答应了要教你医术，已经拖延了数日，恐怕我再拖一拖，我以后找你办事会很难。”苏尹月说道。 她人都来了，秦烨总不能把人赶走。 所幸她气色尚好，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秦烨淡声说道：“我肯定会给世子几分薄面。” 他领了苏尹月进去，那后堂有好几个病人，都是穷苦百姓没钱看病的，他把人留下来，就是用来给底下的大夫和药童来试手的。 其中有一个病人是伤口严重溃烂，得刮去腐肉。 今日苏尹月来了，正好用得上。 苏尹月先教了麻沸散的调配方法，而后言明了施针的穴位之法，二者不可缺一，才能真正起到麻痹的作用。 她认真讲解，看见秦烨的手法不对，还赶紧抓住了他的手，喊着：“不能扎这个穴位！” 秦烨的手一僵，侧眸看了看她。 谁知道苏尹月是一脸紧张神色，说道：“你应该下这个穴位，别弄错了。” 她放开了手，催促着秦烨赶紧下针。 秦烨回过神来，照她的话下了针。 此后，他便有些心神不宁，无法集中精神。 苏尹月讲了十句，秦烨只记住了一句，苏尹月后来就有些气恼：“秦公子，你是不是不舒服才记不住？我已经讲得口水都干了。” 秦烨低垂眼眸，说道：“我的确有点不舒服，你改日再来教我吧。” 苏尹月没法，只好点点头：“那好，但这个病人的伤口溃烂严重，不能再拖了，我今日帮你医治了。” 秦烨有些失神，只能点了点头。 苏尹月便去马车上提来了自己的药箱，手术刀是她以前用惯的，干活能够快些。 秦烨看见那些手术刀，微微惊奇：“先前季嬷嬷找我家工匠做过这一套东西，原来是你的主意？” “是啊。”苏尹月说道，“你家工匠技术倒是不错。” 在这里能做成这样，已经很难得。 秦烨看到新鲜事物，总算能聚集了心神，专心看着苏尹月如何运用这一套手术刀。 随后，秦烨便决定让自家工匠也做套一模一样的出来。 忙完之后，苏尹月已经累得直不起腰。 但常无影把她送到了济世堂后就走了，苏尹月只好自己提着药箱走路回去。 此时已经是夜幕降临，小贩收了摊子，街上没几个行人了。 忽然间，她看见有人猛然从一条巷子里窜出，一下子就将她扑倒在地。 眼前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妇人，一双眼狰狞着，喊道：“我要杀了你！” 苏尹月只觉得这张脸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还来不及多想，妇人扬起手，手里的寒光迸射，她下意识抬起自己的胳膊一挡，妇人的匕首便划破了她的袖子，手臂出现了一道血痕。 妇人像发疯了一样，再加上她占了先机，苏尹月这一会儿是无计可施。 “苏尹月，去死吧！”妇人举着匕首，往苏尹月的身上扎去。 苏尹月喘着气，眼明手快掐住了妇人的手腕，让她用不上力气来。 右脚又是趁机用了力气，将妇人踹开，她才得了自由。 她不管滴血的手臂，只能快去翻开药箱，想拿出手术刀保命。 妇人缓了过来，哪里会让苏尹月拿到保命的东西，她又扑了上去，一把拽住了苏尹月的发髻，抬手又想扎上一刀。 刚才苏尹月是吃了出其不意的亏，她双目极好，忍着疼痛一下子就拿出了手术刀，铿锵一声，便将妇人的匕首挡住。 她不给妇人第二次机会，手术刀一转，便刺中了妇人的大腿，让她暂时放了手。 妇人痛得哇哇大叫，尽管如此，她还是狠毒的骂着：“苏尹月，你不得好死！” 第71章：断指受罚 苏尹月此时总算把人认了出来，这是顾家二夫人，她昨天在丞相府见过此人。 那顾二夫人恨得她要死，管不上大腿上的伤，捡起了匕首。 可顾二夫人还未动手，就被一个白影踢飞了，那一脚踢得不轻，直接让顾二夫人晕倒了过去。 苏尹月见解除了危机，才缓了口气。 这几天本来就虚弱，一番用力之后，已然虚脱的瘫坐在地上。 抬眸一看，不知何时来了一辆豪华马车，后边的几个小厮提着灯笼，那白衣男子则是护卫。 “殿下，人已经救下了。”白衣男子说道。 苏尹月还以为是大殿下，没想到下马车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是二殿下？ 那少年一袭宝蓝绸衫，束着玉冠，眼眸上挑，显得有几分妖媚。 小厮提着灯笼照明，他看见苏尹月手里的手术刀沾着血，她却没有半点害怕，双眼还是水灵明亮的。 他舔了舔嘴唇，想起府里的那些女子总是柔柔弱弱的，不禁觉得这女子别有一番风味。 “姑娘，你没事吧？”楚承贤伸手想要扶她。 忽的响起了破风的声音，不知是什么暗器袭来，引得那白衣男子惊呼一声：“殿下小心！有暗器！” 楚承贤只好往后退了两步，再看地面，已经多了一块凹进去的小石头。 他眼眸沉了沉，竟是用小石头来做暗器，京城里没几个人有这样的功力。 再抬眸看去，苏尹月后边已经落下一人，一袭红衣在月色下颜色暗沉，正是楚霁风。 “世子？”苏尹月回头一看，绷紧的神经才算是真正的松弛了下来。 楚霁风见楚承贤的手还未收回，像是宣誓主权一般冷声道：“我的女人，我自己会扶，不劳烦二殿下了。” 楚霁风看她袖子被划破，手臂上也有血痕，眸光凝了凝，赶紧过去扶她：“还伤到哪了？” 苏尹月摇摇头：“就伤了手臂而已。” 她双脚还有点虚浮，得靠着楚霁风才能站稳。 楚承贤见两人亲密，再想了想京中近来的有趣传闻，不由得笑了笑：“原来本殿下是救了凌世子妃啊，还真是有缘。” 说着，他的目光还在苏尹月身上流连。 苏尹月被他看得不大舒服，只能说道：“多谢二殿下。” 此时赤龙卫已经赶到，将顾二夫人抓了起来。 “督主，这好像是顾家的二夫人，该如何处理？”赤龙卫问道。 楚霁风听罢，就知道顾二夫人是记恨昨天的事情，他眯了眯眼睛，道：“不仅是她，顾家二房其他人也一并抓了，明日再通知丞相一声。” 赤龙卫应下来，即刻去办。 楚霁风着急出来寻人，用的是轻功。 楚承贤见状，问道：“不如本殿下送两位回去吧？” 楚霁风拒绝：“不劳烦二殿下了。” 苏尹月以为他们是要走回去，谁知道楚霁风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等等！”苏尹月赶紧喊了一声，“我的药箱，不能丢了。” 楚霁风蹙眉，一只药箱罢了，丢了就丢了。 但苏尹月如此在意，他只能乖乖听话，将药箱捡起，才抱着她离开。 白衣男子看到这里，忍不住吃惊说道：“殿下，凌世子是转性了？怎么会听一个女子的话？” 楚承贤哼了一声：“这苏尹月不同普通女子，楚霁风听她的话没什么奇怪的。” 白衣男子没觉得苏尹月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楚承贤目光悠远，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见状，白衣男子赶紧低声提醒道：“殿下，苏尹月可是凌世子的人。” 楚承贤也想到了这一点，叹了口气：“可惜了。” 只不过今日知道了楚霁风如此在意这个女子，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出云阁里，常无影又跪在了庭院中。 楚霁风抱着人落在正屋跟前，动作轻盈利落。 他看见苏尹月一身狼狈，身上还沾了血，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担忧起来。 苏尹月没死，他一条小命是保住了，但她受了伤，责罚肯定是少不了的，他只盼着楚霁风不要把自己赶走。 季嬷嬷走了出来，眼里还闪烁着泪珠：“可怜，怎么又见血了？能不能有一天是好好的？” 苏尹月笑了笑，只想让季嬷嬷不那么担心：“嬷嬷，只是小伤，没事的。” “都见血了，怎能没事。”季嬷嬷瞪了常无影一眼，随后赶紧去打水清洗伤口。 楚霁风进了屋，把她放在罗汉床上。 香桃和香喜把屋里的蜡烛都点上，烛光通明，楚霁风检查了一下，见她身上真的只有一道伤口，稍稍宽了心。 楚霁风一言不发，亲自给她清洗伤口，再细致的上了药。 做完了这些，他才慢声说道：“她身上有一道伤口，你就断一根手指吧。” 苏尹月怔了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跪在外边的常无影听到了这句话，心里已经感恩涕零：“属下多谢世子！” 这会儿她才明白，这是楚霁风对常无影的惩罚！ 她立即起身，出去吆喝住了常无影：“慢着！” 常无影已经拔了剑，他咬咬牙，说道：“是属下保护不力，理应受罚，世子妃不必阻止。” “我让他送你回府，他却中途走了，害得你被人袭击受伤。”楚霁风走到了她身边，满脸不悦，“我没要他性命，已经是便宜他了。” 苏尹月虽说不上喜欢常无影，却也不能白白看着他受此重刑。 “可他因我断指，这不是让我此生都不好过吗？”苏尹月说道，“是顾二夫人伤的我，找她算账就是了，跟常无影没什么关系，我不怪他。” 楚霁风哼了哼：“他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此次不罚，以后会再犯。至于顾家二房，我自会找他们算清楚这笔账。” 常无影自知犯下大错，便毫不犹豫的挥剑。 苏尹月赶紧冲上前，扯住了他的手：“断指不是断头发，砍了不会再长的。” 常无影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属下犯错，断一指已经是世子爷格外开恩了！” 苏尹月知道与常无影说不通，便转而看向楚霁风：“我今日没有出什么大事，你没必要这样惩罚他。如果日后是我犯了错，你是不是会砍了我一双手？” 第72章：没你睡不着 楚霁风拧眉：“你跟旁人怎能一样？” 苏尹月顺势说道：“既然你说我与旁人不一样，那你是不是该听我的？我不要多，一次就好。” 她急着救人，一时间没想那么多。 楚霁风听了她这话，本是阴冷的面容忽的挂着笑意：“那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也与旁人不一样？” 他眼眸漆黑，认真盯着自己。 苏尹月抿抿嘴唇，过了会儿才点了点头。 就这个点头让楚霁风欢喜得很，他声音轻柔了不少：“那就让他跪一晚上就是了。” 苏尹月松了口气。 常无影却说：“世子妃，你要是为了救我，大可不必这样欺骗世子爷！你自己做了什么，心知肚明！” 苏尹月微微蹙眉，她还真是没见过如此不识好歹的人。 季嬷嬷也急了：“常侍卫，你胡说什么呢？！” 常无影腰杆挺得直直的，道：“我没胡说，我宁愿断一指，也不愿意她说些花言巧语欺瞒世子爷！” “你倒是忠心。”苏尹月说道，“我只是觉得你跟随了世子多年，如果重罚了你，难免你会寒了心，所以才阻止世子。说白了，我不是为了你，你承不承我的情，我都无所谓。” 说罢，她转身入内，免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常无影微微震惊，可仍是不信苏尹月。 他知道忠言逆耳，赶紧又说：“世子爷，今日皇上单独召见过她的。” 楚霁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以后回去赤龙司当差吧，别在我面前晃脸了。” “世子爷！”常无影惊喊。 把他赶走，比要了他的命还要痛苦！ 可楚霁风也不管他，任由常无影跪在院中。 这会儿苏尹月正在屏风后更换了衣裳，因着手臂受了伤，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换好了。 出来之时，她看见季嬷嬷已然将后院屋子的东西搬了过来，高高兴兴的布置着。 她嘴角抽了抽，道：“这是做什么？” 楚霁风一脸正经地说道：“看不出来吗？以后我们睡一屋啊，后院屋子那张床太小了，昨晚我都翻不过身来。” 说起此事，她有点恼怒：“你怎么半夜爬窗？可有尊重过我？” 楚霁风抬眸：“你不是说我与旁人不同吗？怎么还不能睡一起？” 苏尹月还欲反驳，却见香桃已经端着晚膳进来，她肚子饿得很，便懒得与楚霁风拌嘴。 吃了几口饭，苏尹月才道：“我手臂伤着呢，我们不能一起睡，免得伤上加伤。” 楚霁风知道她是寻借口，却却还是退了一步：“那你睡床榻，我睡罗汉床。” 苏尹月摇摇头：“我睡罗汉床就行了。” “你再啰嗦，我们今晚就要一起睡一张床。”楚霁风威胁她。 她只好闭嘴不言，乖乖吃饭。 这一晚楚霁风果然听话，半夜并没有爬上床榻。 只是苏尹月重回正屋，伤口又隐隐作疼，自己反倒睡不着了。 她翻了翻身，忽然听见屋里有了动静，她赶紧起身想查看。 月光从窗格中透进来，苏尹月一下子就看见楚霁风的俊颜，她受了惊吓： “你过来干什么？” “听见你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过来看看。”楚霁风看了眼她的手臂，“伤口很疼？” 他以前经常受伤，也是整夜都睡不着觉。 苏尹月摇摇头：“还好，就是屋子里忽然多了一个人，不容易入睡。” 楚霁风眸光一动，掀起了被子钻了进去：“你让点位置。” 苏尹月吓得赶紧挪开了位置，离他远远的：“不是说好了分开睡吗？” “我陪着你睡，你就能快点睡着。” “这是什么歪理” “不是歪理，先前你搬走了，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便挪去了罗汉床睡，那被褥沾有你的气息。”楚霁风说道，“我是着了你的魔。” 昏暗之中，苏尹月看见他的双眸清亮，言语里没有一丝玩笑意味。 她觉得惊奇，便探了探楚霁风的额头：“世子，你没发烧吧？” 季嬷嬷一开始以为是她烧坏了脑子，现在看来，明明是楚霁风的脑子坏掉了才对。 听了这话，楚霁风是气得不轻。 “苏尹月！”他甚少喊她的名字，此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话，“你当我是很厚脸皮吗？三番两次与你说这些话，难道我自个儿不害臊？我现在倒是想整日摆着一张臭脸，你一害怕了，就能跟我多说说好话！” 苏尹月缩了缩肩膀，小心翼翼的问道：“世子，你当真是喜欢我？” 她不算美貌，身份也不高，就是会点医术罢了。 别人说她积德才嫁入了王府，她心里虽然有些气愤，但话是没错的，楚霁风是皇室宗亲，又长得好看，怎么会看上了她？ 苏尹月想破了脑袋，都没法将此事想通。 楚霁风说了许多次，偏偏苏尹月就是不信他，他执起她的手，认真说道：“你还要我说几次？我都说厌烦了，我就是喜欢你。” 苏尹月干脆敞开了心扉，说道：“那你应该知道今日皇上跟我说了什么吧？” 先前启武帝试探自己，殿中只有安公公一个奴才。 可楚霁风还是知道了她有没有出卖自己，可见安公公是给他通传消息的。 刚才常无影对她敌意满满，很明显是知道了她今日宫里说的话。 楚霁风知道她是个聪明的，便没瞒着，点点头：“嗯，安公公都说了。” “你既是知道，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些话？” “你是觉得我该提防着你？”楚霁风挑眉，“我已经错过一次，还怎会跟你耍这些心机，你这人看上去没什么，实际上心冷得很，我若离你远一点，你直接就跑了。” 苏尹月没有否认这话，她一直觉得两人是得真心相爱，不互相算计，这才能过好一辈子。 所以，她才会对楚霁风算计自己的事儿耿耿于怀。 楚霁风接着又说：“常无影是个没脑子的，他以为你真的是在等我死了好改嫁。可我知道，你若是真想如此，你在皇上面前也无需替我隐瞒病情。” 苏尹月心里安慰，还好他看的透彻：“我今日不得不答应皇上，还得说出那些话，才能让皇上信我几分。可我当时也怕，你会不信我” 第73章：杀了启武帝 欢喜一下子袭上心头，楚霁风嘴角弯了弯。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他岂会不懂。 “我信你啊。”楚霁风抱住了她。 他就说嘛，他长得如此好看，苏尹月怎会不动心。 也是第一次，苏尹月并没有挣扎，乖乖的靠在他的怀里。 她的心跳动得极快，又夹杂着几分欢喜，脸蛋和耳朵微微发烫。 此刻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就对他起了心思，要不然自己怎会经常梦见他。 先前以为他心里有人，所以不愿承认罢了。 她甚少与楚霁风这般亲近，楚霁风不由得笑了笑：“成亲当晚，你抱着我又喊夫君，虽知道你是假的，可心里还是暗暗高兴。” 苏尹月撇撇嘴，原来他是喜欢这调调。 她微微蹙眉：“这样说来，似乎谁嫁给你，你心里都高兴，因为你打了多年光棍，好不容易得了个娘子，你必然珍重待之。” 不得不说，她还是有几分恍惚，不敢信这是真的。 “光棍？”楚霁风不大理解这个词语。 苏尹月解释道：“意思是你一直未娶妻，连个侍妾都没有。” 他年过二十，在这儿可算得上是老光棍了。 楚霁风则说：“你信不信，若是你大姐嫁给了我，我在成亲当晚就能把她掐死？” 苏尹月不信：“如果苏烟凝也喊你夫君了呢？” “那她能断了徐青远的子孙根？”楚霁风反问道。 苏尹月噗嗤一笑：“原来你是看上了我这点？” 楚霁风想了想，道：“是也不是吧，总感觉你跟别的女子不大一样。皇上以前也赏赐了几个女人来监视我，所以她们都没能在院子里活过三天，久而久之，京城里就没人家敢跟我结亲了，都说嫁给我之后，会被扒皮抽筋不得好死呢。我不愿成婚，一是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二是不想别有居心的人留在自己身边。” 苏尹月仔细听着。 想想楚霁风也是不容易，爬到了高位，却要处处提防着别人算计自己，也难怪他会事事小心，身边不留不可信的人。 他顿了顿，而后又说：“然而我发现，若是自己的心尖人，就算她真的别有居心，我也会心甘情愿的将她留在身边。真是应了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苏尹月离了他的怀抱，认真说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出卖你。” “所以我做完那局之后，心里很是后悔。”楚霁风说道，“我当即就去了千味楼订了饭菜，打算哄哄你，没想到你也是个硬脾气的，直接跟我挑明了还要和离书。” 苏尹月点点头：“当然了，我眼里揉不了半颗沙子。” 他摸了摸她的手，有些粗糙。 京中没有一个千金小姐的手会这样，可想而知苏尹月以前的日子不好过。 楚霁风目光凝了凝：“早知道钟情于你，我便直接找苏剑锦定亲了，如此你也不会被送去北河村受苦受难。” 苏尹月则不是这样想，若是楚霁风见了原主，未必会喜欢她。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世子。”苏尹月轻唤了一声，神色认真，“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我能一直陪着你，帮着你，此生决不食言。但我们两个人是平等的，你既然选了我，就只能喜欢我一个，连一个侍妾都不能有。如果你不能接受，我还是想要一封和离书。” 她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回答。 夜色寂静，楚霁风能觉察到她的紧张。 楚霁风轻轻一笑：“我若是要纳妾，院子里早有通房了。” 京中也有一些妒妇，不许自己的夫君纳妾，否则就要死要活的。 可他知道，若他与别的女子有了点什么，苏尹月大概连哭闹都不会，直接就跑了。 他勾住了她的脑袋，俯身靠近她的耳朵，说道：“我只要你，仅你一人就够了。” 他从来就不是个将就的人，若不合他的心意，要多少个都无用。 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旁和脸颊轻洒，她全身绷紧，心跳更快，脑袋也如浆糊一般，此刻没了思索。 忽然觉得，她来了这儿也挺好的，白捡了一夫君。 楚霁风轻轻咬了咬她的耳朵，又蹭了蹭她的鼻尖。 缠绵，亲昵。 苏尹月是沉迷了下去，下腹忽然感受到了那东西喷涌出来，身子随之一僵。 本来觉得大姨妈护体，现在就觉得大姨妈碍事了 大概楚霁风也想到了这点，忍住了，拍了拍她的背：“不早了，赶紧睡吧。” 苏尹月冷静下来，才说：“世子以后还是忍忍吧。” “嗯？” “你身中奇毒，行房事会伤身。”苏尹月说道，“而且万一我怀孕了，胎儿也无法成型，只会直接流产。” 总而言之就是，楚霁风的毒直接影响到了他儿子的质量，在这里，她也没法很好的避孕，那只能做和尚了。 她说得如此直接，楚霁风一时半会还无法接受。 楚霁风眸光暗了暗，道：“你是不是在诓我？” “我哪能诓你？我是说真的。” 他叹了一声，心情郁闷了起来，只得跟她保持着距离，规规矩矩的。 看来他得赶紧成事，把毒解了才行。 两人既然说开了，楚霁风便不肯回去罗汉床，硬是要跟她同眠。 躺下后，他还给苏尹月掖了掖被角，细心至极。 苏尹月真是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问道：“世子，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霁风聪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便随口回答：“杀了皇帝。” “什么？” “杀了启武帝。”楚霁风再清楚的说了一遍。 苏尹月怔了怔，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打算。 那是皇帝啊，九五之尊，大启的主宰者，楚霁风的权势再大，也不能随便弑君吧？ 难怪他拼了命要往上爬，就算搭上自己的身子也毫不在乎。 楚霁风见她没接话，说道：“如果你怕，我也可给你一封和离书。” 他所做之事如同在悬崖边上行走，一个不留神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 他虽然想与她携手同行，可也怕连累了她。 苏尹月心里如明镜似的，摸到了他的手，不问缘由，只说：“罢了罢了，既然嫁给了你，你上刀山下油锅我都跟着你。” 第74章：屠杀顾家二房 翌日，楚霁风起了个大早去了赤龙司。 顾家二房总共五口人，昨夜就被抓了回来。 顾丞相得知二房竟然做出了行刺之事，连朝都没有上，赶紧前来了赤龙司。 就算是顾家人，赤龙卫也没手软，顾丞相看见二房等人之时，他们身上血迹斑斑，受了不少酷刑。 顾二夫人最惨，手指甲全部被拔，神志还有些混沌，看见了顾丞相便哭喊着：“大伯，大伯！你得救救我们啊！” 到底是一同生活了二十年的家人，顾丞相看见他们的惨状，忍不住心疼。 楚霁风慢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道：“顾丞相莫不是忘记了，他们是如何谋害你女儿的？” 顾丞相当即又想起在病榻上的女儿，瞬间没了怜悯心。 他拂袖，怒道：“你们害柔儿就罢了，竟然还去袭击凌世子妃！你们做出这等事情，让本相如何救你们！” 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楚霁风。 难道他们不知道那天的事情吗，苏尹月落水没个斗篷披着，楚霁风都发了好大的脾气。 顾二爷指着顾二夫人骂道：“大哥，全都是她这个毒妇所为，跟我们没关系啊！是她说凌世子妃坏了她的好事，还害得我们被赶出顾家，她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对凌世子妃出手的呀！对此，我们是全然不知啊！” 二房的三个子女忙的点头，纷纷将事儿推到顾二夫人的头上去。 众人都看着楚霁风的脸色，可他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顾二夫人浑身哆嗦，知道自己被抓进了赤龙司根本没法活命，父母皆爱子，她只能将罪名揽下来，才能换取子女的一线生机。 她朝着楚霁风磕了磕头：“凌世子，全都是我一人的主意，跟我的孩子无关。” 楚霁风笑了：“若你不替自己的子女揽下罪名，本世子还可能饶他们一命，但你偏要保全自己的子女，本世子就要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顾家人一愣，脸色煞白。 楚霁风看似没有发怒，但赤龙卫都清楚自家督主实际是是发了大怒，单单一个顾二夫人的命，不足以让他消了怒气。 顾二爷回过神来，忙说：“凌世子，凌世子妃只受了点小伤，你难道还想要了我们五条性命不成？！” 顾家二房的孩子已然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拉着顾丞相的衣角哭喊。 牢里吵闹一片，赤龙卫已然习惯，纹丝不动。 顾丞相到底不忍，说道：“世子，老二的媳妇伤人，她是该死，但孩子是无辜的，请世子网开一面吧。” 楚霁风冷冷警告：“丞相大人，本世子今日请你来，只是想让你知道顾家二房做了什么，然后你回去就知道该怎么管教顾家人，免得他们再犯错丢了性命，而不是让你在赤龙司里指手画脚，教本世子如何做事。” 顾丞相铁青着脸色，拂袖道：“像老二所言，凌世子妃只是一点小伤，你当真是想要了五条性命吗？！你若滥用职权，本相必定去皇上面前告你一状！” 楚霁风面色半暗，眸子深得好像一口井。 “那丞相就去吧。” 说话间，楚霁风抬手就弹出了旁边赤龙卫的剑，抓起来后，便直直挥向了顾二夫人的喉咙。 一剑，鲜血迸溅。 顾家几人全部吓破了胆，连声惊叫。 “楚霁风！”顾丞相怒喊。 “一个不够，本世子再杀几个，丞相才能有借口去告状。”楚霁风又挥动了沾着血的长剑，瞬间就要了其他几人的性命。 顾丞相气得直哆嗦，险些晕了过去。 楚霁风扔下了剑，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丞相想收尸就收了吧，本世子这点仁慈还是有的。” “楚霁风，你欺人太甚！”顾丞相指着他怒喊，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可人已经死了，顾丞相再喊也是无用，只能命人收尸，他还要赶进宫告状去。 临近中午，楚霁风才回到了出云阁。 他身上沾了点血腥味，苏尹月没有多问，就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常无影还跪在院中，已经疲乏得混混沌沌，直不起腰杆来。 “你还跪在这儿做什么？是不是连赤龙司都不想去了？”楚霁风不悦。 常无影说道：“世子，属下属下只想继续在出云阁当差。” 楚霁风冷冷一哼：“你不听命令，我留你何用？你根本就不把我当成主子，你只顾着自己高兴任意妄为。” 常无影无从反驳。 他的确是多次办事不力，楚霁风大婚那晚，他没守着出云阁反而去追刺客，这是第一次。他昨晚没好好的护送苏尹月回府，这是第二次。 “世子，属下知错了，以后肯定不再犯。”常无影只能这样说，他给楚霁风当贴身侍卫多年，连从军都是一起去的，他自然不肯轻易离开楚霁风。 楚霁风懒得管他，想回屋吃饭去。 饭还没吃上两口，安公公便来了传楚霁风进宫问话。 正值中午，安公公肯定没吃饭，如此着急出来传人，苏尹月便料到麻烦肯定不小。 楚霁风放下了筷子，道：“我去去就回，在府里等我便好。” 苏尹月只好点头。 待人走后，苏尹月心里担忧，也没了胃口吃饭，干脆叫香喜把饭菜撤下去。 常无影在院子里跪着，苏尹月也不知道找谁打听消息。 季嬷嬷魂不守舍，说道：“要么老奴出去打听一下吧？” 苏尹月说道：“要么嬷嬷跟我去一趟秦将军府吧，秦公子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季嬷嬷点点头。 更换了衣裳要出门，罗氏竟然来了。 她还拿了些礼品过来，见到了人便讨好笑着：“世子妃，你这是要出门啊？” 苏尹月回避了这个问题，道：“罗姨娘怎么来了？” “世子妃前天落了水，昨天又遇袭，我担忧着便送些东西过来，好给你压压惊。”罗氏说着，让丫鬟把东西放下。 苏尹月说道：“多谢罗姨娘的好意了，但我没有受惊，罗姨娘还是把东西拿回去吧。” 罗氏见她不肯接受，并没有恼怒，又笑着说：“世子妃胆子果然大，难怪世子对你不一样些，为了替你出气，还将顾家二房的人全杀了。” 第75章：害人精 苏尹月怔了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全杀了？” “是啊，顾二爷夫妇，连同三个子女，全都杀了。”罗氏有些惊讶，“难道世子没跟你说吗？” 苏尹月脸色忍不住青白。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臂，那只不过是小小的一道伤口，楚霁风直接要了顾家二房的全部性命，果然够狠，难怪京中众人如此畏惧他。 罗氏留意着她的神色，随后用手掩嘴：“世子妃这是吓到了？我听说世子被传召进宫了，皇上肯定要问责的。” 苏尹月问道：“那王爷管吗？” “世子妃说笑了，王爷和世子向来不和，此次还是顾丞相去告状，皇上震怒，王爷怎么会替世子求情呢？这不是惹了皇上不高兴吗？”罗氏分析道。 苏尹月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多谢罗姨娘了。” 罗氏已经传好了话，卖完了好，自然不多留了。 季嬷嬷在旁边也听见了，急得像锅里的蚂蚁，不住的搓着手：“世子竟然杀了顾家五个人，这可如何是好啊？那是顾丞相的亲弟弟啊。” 就算二房被赶出顾家了，但还是血脉连心的。 看来启武帝震怒是真的，不然怎会如此着急传召楚霁风进宫。 苏尹月坐在那儿，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要去找丞相夫人？ 还是去找秦烨？ 季嬷嬷已然替她做了主，道：“世子妃，您毕竟救过顾小姐的命，不如去找丞相夫人说说吧，她大概能看在您的面子上，让丞相留点情。” 苏尹月也是这样想，便拿上了那半圆玉佩，想要去寻丞相夫人说说话。 只是她太过着急，一个跄踉险些摔倒在地。 季嬷嬷让她慢点，别那么着急。 苏尹月一颗心担忧着楚霁风，怎么能不着急呢。 季嬷嬷看见了她的手里玉佩，神色一缓，道：“这是丞相夫人给您的？” 苏尹月点点头：“丞相夫人说这是一对儿的，一半给了我，另一边在顾小姐那儿。” “其实先王妃和丞相夫人是闺中好友，这玉佩还是先王妃送给丞相夫人的呢，她既然将这一半儿送给了您，那就是看重您的。”季嬷嬷说道，“先王妃死后，虽然王府和丞相府少了来往，但丞相夫人还时不时差人送东西给世子，此次丞相夫人定会帮忙说几句的。” 苏尹月听了这话，停住了脚步，问道：“先王妃和丞相夫人交情不错？可那日我瞧见世子对丞相夫人并没有多尊敬。” “她们的交情的确是不错，以前世子爷见了丞相夫人，小嘴巴就会很甜的喊她干娘了。”季嬷嬷说道，“只是后来先王妃死后，世子性情大变，与顾家的来往也就变少了。老奴也问过世子爷为何，他好像是说他若与丞相府来往甚密，旁人只会说丞相与他勾结，他得避嫌。” 苏尹月前后一想，忽然就醍醐灌顶，冷静了下来。 她吩咐道：“今日不出门了，也不用去打听消息，在院子里等着世子回来就是了。” 季嬷嬷吃惊：“怎么就不出门了？世子这一次的事情可不小啊，我们不能坐在这里干等着呀。” 顾家在大启也算是根深蒂固，势力不小，而且启武帝还一直寻机削弱楚霁风的势力，楚霁风这次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苏尹月坚定说道：“事儿再大，我也不能出门。嬷嬷，你信我吧，我们别自乱了阵脚。” 季嬷嬷抿抿嘴唇，有些不信：“老奴想知道原因。” “我现在还不确定。”苏尹月说道，“不过我猜测，世子今日是回不来的，我们耐着性子等上两三天，世子肯定会平安回来。” 季嬷嬷拧眉，有些拿不定主意。 但先前凌王妃抢去了楚霁风的救命药，是苏尹月从中周旋拿了回来的，可见苏尹月比她有主意多了。 她咬咬牙，只好应下了。 但愿苏尹月料得没错，世子真要平安回来才好。 苏尹月看了眼仍在外边跪着的常无影，特意叮嘱道：“嬷嬷，若常无影问起来，你只说世子为何被困在宫里即可，千万不能说后边那些话。” “啊？为什么？”季嬷嬷愣了愣。 “我如今不能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只能冷淡对待此事。嬷嬷，你未必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你若是想我和世子好，就听我的吩咐去做。”苏尹月说道。 季嬷嬷看了看，屋里没有旁人，那两个丫鬟都在外面忙活。 也就是说，苏尹月最信任自己，才没有任何遮掩。 “老奴明白了。”季嬷嬷答应下来。 苏尹月还算是稳得住，但常无影就没法淡定了。 到了傍晚，他见楚霁风久久未归，便问了季嬷嬷几句。 季嬷嬷如实回答，常无影脸色一变，跪了一天一夜的他终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哎呀，常侍卫，你起来了就去吃点东西歇息一下，你还要去哪里？”季嬷嬷一边阻拦一边劝着。 常无影说道：“我要去救世子！” “世子在皇宫里，你能怎么救？”季嬷嬷急得冒汗。 常无影挥开了季嬷嬷的手，冲进去了正屋，期间他双脚发麻，是半爬半扶才到了里面。 苏尹月正坐在椅子上看书，脸上没有丝毫担忧之色。 常无影气恼不已，说道：“你还在这里看什么书？都快入夜了，世子还没回来，你就不担心吗？！” 苏尹月抬眸，对上了他发怒的眸子：“怎么？还要我闯进宫去吗？我没有进宫的令牌，能做得了什么？” “你”常无影怒视着她，“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就是个害人精！不是你，世子能对顾家人动手吗？！” 他早就对苏尹月不满，如今得了机会，便毫不留情的骂着。 苏尹月挑眉，道：“好像是你丢下我不管，我才被顾二夫人刺伤了手臂，你怎么赖在我头上来了？世子要杀他们，难道我还能拦着吗？” 常无影一噎，他说话愚笨，自知说不过苏尹月，便狠狠地说了一句：“你就等着吧，经历此次，世子肯定知道你的真面目了！你以后别想着留在出云阁！” 第76章：沈姨娘作动 苏尹月不在意的笑了笑：“那你就赶紧去想办法救世子，好让他看清我没良心。” 常无影简直是想对苏尹月动手了，但他想起顾二夫人只是划伤了苏尹月一点儿，就害得丈夫儿女全部死在赤龙司，他瞬间变怂。 还是主子来处置她，现在没必要跟她计较！ 想到这儿，常无影转身离开。 季嬷嬷看着就担心，想要追出去阻止，却被苏尹月喊住：“嬷嬷，不必管他，随他去吧。” “可是常侍卫跪了一天一夜，滴米未进，他能熬得住吗？”季嬷嬷拧着眉头，“再说了，常侍卫能有法子救世子吗？” “如果他有，那便是最好的。”苏尹月继续强迫自己看书，“但我就是不能动，他做什么，都跟我无关。” 季嬷嬷心里不明白苏尹月此次为何如此绝情，毕竟先前苏尹月对主子的事情是很上心的。 只是苏尹月已经说明了如此，季嬷嬷便不好说再多。 而且事情果然如苏尹月所料，当晚楚霁风并没有回府。 凌王知道后，倒是有点怕了。 就算他以后不能父凭子贵了，可楚霁风是他的儿子，自己怎能不受牵连。 所以在第二天，凌王就派人进宫打听消息，那人回来就说宫里封锁着消息，什么都打听不到。 也就是说，楚霁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凌王慌了，写了奏折禀明他和楚霁风断绝父子关系！ 如此一来，苏尹月在凌王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了，凌王妃直接断了出云阁的食材供应，季嬷嬷无法，只得自己拿着菜篮子出门买食材。 过了两日，宫里传出了楚霁风在宫里病发，命不久矣的消息。 而凌王递上去的折子被搁置，启武帝虽然没表态，但此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众人感叹，还真是树倒猢狲散，一涉及到自身性命，亲父子也是没情面讲的。 出云阁再也无人来送礼送帖子，难得清净，苏尹月便开始制作丹药。 季嬷嬷帮着搭把手，苏尹月要什么，她便递什么。 因着心情烦闷，季嬷嬷忍不住开口控诉：“听说王爷递了折子，要与世子断绝父子关系，还真是狠心。” 苏尹月的手没停下来，反而觉得奇怪：“世子有出息，王爷不应该是很高兴很自豪吗？怎么王爷一点做父亲的样子都没有？” 季嬷嬷摇摇头：“老奴也不知道，世子和王爷本就不大亲近，先王妃死后，世子忽然就与王爷翻脸了。大概因为如此，所以王爷是更重视二少爷，将希望都寄托在二少爷身上。” 苏尹月想了想，她嫁凌王府也接近两个月了，却还未见过凌王妃的儿子。 一个楚静娴已经够烦了，若还多了一个楚墨阳，岂不是日日睡不好觉了？ 而且在这个封建社会里头，楚霁风是世子，更没理由自己开府另住。 季嬷嬷忽然又说道：“说起来，沈姨娘的肚子快十个月了，应该在这几天就要生了。” 苏尹月说道：“府里有大夫，还有王爷陪着，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季嬷嬷点点头：“也是。” 夜色寂静，屋子里的烛火在轻轻摇曳。 忽然，外面有人在拍院子的大门，急声喊着开门。 “好像是李管家。”季嬷嬷疑惑着，提着灯笼去开了门。 大晚上的来拍门，苏尹月也觉得奇怪，便走出来在廊下看了看。 李管家顾不上和季嬷嬷说话，快步走到了苏尹月跟前，道：“世子妃，沈姨娘作动昏死了过去，你快去瞧瞧呀！” 苏尹月不由得觉得好笑，道：“府里不是个梁大夫吗？怎么要我过去？” 李管家擦了擦汗：“梁大夫今日刚好告假回家，这大晚上的，出去也难请到大夫啊。王爷正急得不行，你赶紧随我过去吧。” 若是情不得已，凌王也不会派他来请苏尹月。 可沈氏若是还继续昏着，孩子就会在母胎里窒息，到时候连沈氏都会保不住性命的。 季嬷嬷冷幽幽的说道：“李管家还是快出去请大夫吧，听说王爷上了折子要与世子断绝父子关系，怎么还有脸来请世子妃呢？” 李管家面色一僵：“这这哪有的事情，都是传言！” 他心里也在骂凌王，这样的差事竟然让他来办，摆明了难为他。 来请人，被出云阁的人奚落，请不到人，回去又被凌王斥责。 苏尹月则说：“李管家，我与沈姨娘关系一般，实在不敢过去，万一有个好歹，就会怪罪到我头上来了，你就听嬷嬷的，赶紧去请别的大夫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李管家蹙着眉头：“世子妃，你怎能见死不救？好歹是一家子人啊！” 季嬷嬷冷笑了起来：“一家子人？世子没有消息，王爷做了什么？他生怕世子牵连了自己呢！赶紧走！” 她将连日来的闷气全都发泄出来，还出手推着李管家出去。 李管家早已料到会这样，所以还带了几个护卫过来。 他一声令下，那几个护卫就将季嬷嬷擒住，还用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嬷嬷！”苏尹月大喊一声。 李管家抚了抚袖子，道：“世子妃，你就随我过去吧，你也不想季嬷嬷有个好歹，是不是？” “你敢在出云阁动手，是不想要命了？”苏尹月冷声道。 李管家轻蔑一笑：“谁要了谁的命还说不定呢，世子妃，出云阁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也得看点脸色才是啊。” 楚霁风现在可不是病重那么简单，他得罪了顾丞相，惹得皇帝大怒，小命都快不保了。 而且苏尹月还与苏家闹翻了脸，没有人给她撑腰，亏得她还敢出言拒绝。 苏尹月眸光阴冷，道：“我只说一遍，把人放了。” 李管家也说：“世子妃好大的口气，只要你去保沈姨娘母子平安，我自然会放了季嬷嬷。” 季嬷嬷跟随了楚霁风这么久，见惯了大风大浪，如今脖子被人架着刀，也没有丝毫畏惧：“世子妃，老奴不要紧的！等世子回来，替老奴报愁就是了！” “嬷嬷，别怕。”苏尹月紧接着大喊了一声，“成肃！” 第77章：我来接生 院子中回响着她的喊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影从天而降，手里的兵器往侍卫身上砍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侍卫勉强能够抵挡。 就趁着这个时候，苏尹月一脚将李管家踹开，赶紧将季嬷嬷拽了回来。 其实她也是赌一把。 楚霁风知道常无影有时候不靠谱，肯定会安排多一个暗卫留在出云阁。 季嬷嬷惊魂未定，转眼看见成肃与几个侍卫战在一起，他们剑法凌厉，短短几招，成肃已经占得上风。 李管家被踢倒在地上，还未回过神来，已然看见侍卫伤的伤，死的死。 最后，那长剑是抵在他的脖子上，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他脸色苍白，没想到出云阁里还有别的侍卫。 成肃问道：“世子妃，把人杀了？” 李管家赶紧说道：“饶命啊！世子妃，是小的不懂事！但小的也是听王爷的吩咐办事的呀！” 苏尹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杀了。” 季嬷嬷怔了怔，楚霁风要砍了常无影的手指，苏尹月都多加阻挠，没想到她现在对李管家如此凶狠。 而苏尹月想的是，常无影是无心之失，但李管家是挟持了人，她怎么可能善心对待。 李管家吓得直哆嗦，口齿不清的喊着求饶的话。 成肃提剑靠近。 “慢着！” 此时院门口忽然又来了人，正是罗氏。 罗姨娘看见侍卫倒地，一点都不惊讶。 “世子妃，李管家是王府里的老人了，你何至于赶尽杀绝呢。”罗姨娘说道。 “这是他自找的。”苏尹月说道。 “可他只是听从王爷的命令。”罗姨娘劝道，“沈姐姐身陷危险之中，世子妃，你就发发善心救救他们母子吧。” 苏尹月不为所动。 请不到人就要动手，她怎能轻易罢休。 罗氏见状，又说：“世子妃，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远了几步，罗氏脸上没了讨好的神色，说道：“让沈氏活着不好吗？她若平安生下孩子，王妃就腾不开手来对付你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了？” 苏尹月直接说道：“王妃想对付我，还没那么容易。” 罗氏耐着脾气，冷声说：“宫里主子让我多关照你，那你也得听我的话才行。” 苏尹月怔了怔。 罗氏又说：“现在还不是与王爷闹僵的时候，你就帮他这个小忙，又能如何。” 苏尹月转而笑了笑：“那多谢罗姨娘指点了。” 罗氏见她算是听话，心里宽了宽，还真是个可之人。 苏尹月转头吩咐成肃：“把人放了吧。” 随后她又喊季嬷嬷拿来药箱，跟自己去一趟。 季嬷嬷好奇罗氏说了什么，竟然让苏尹月瞬间改变了主意，她犹犹豫豫，却还是没问出口。 沈氏的院子，凌王正在屋里来回踱步，焦急不已。 凌王妃劝着：“王爷，罗妹妹肯定能把人请来，你不用太担心。” 凌王拧着眉头，烦躁的拂袖：“那个梁大夫偏偏今天告假，真是害人不浅！苏尹月不是个好脾气的，她怎么肯来！” 所以，凌王也派了人出府请大夫。 其实凌王妃也是这么想，苏尹月刚进门的第二天，就跟他们闹翻了，怎么还会来救沈氏。 她特意让罗氏去请人，也是想让凌王厌恶罗氏。还有凌王不知道的是，那出府请大夫的小厮是她的人，左右今晚都没法请到大夫了，沈氏和肚子里的孩子必死无疑。 思及此，凌王妃暗暗高兴。 谁知道下一刻，就看见苏尹月和罗氏进了屋子！ 凌王妃满心一震，不由得站了起来。 罗氏看见凌王妃的脸色，尤为高兴，得意的瞥了她一眼，才对凌王说道：“王爷，妾身把世子妃请过来了！” 凌王兴奋，连声说了几声好。 凌王妃面色越发僵硬，心想着苏尹月是发疯了不成？不然她怎么会这般善心！ 她谋划好了一切，就是笃定了苏尹月不会前来救人，可现在苏尹月出现了，一切就有变了。 有凌王在这里，凌王妃不好再做什么手脚。 只盼着，苏尹月没法救回沈氏母子，那凌王妃这番筹谋才不算白费。 沈氏母子的性命捏在了苏尹月手里，凌王不敢用命令的语气说话：“儿媳妇，沈氏母子就交给你了，你可务必要保他们母子平安啊！” 苏尹月心里冷笑，这凌王也是个人物，求人的时候才喊上了儿媳妇。 她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便带着季嬷嬷进去。 产房中，稳婆一边喊着沈氏醒过来，一边催促着丫鬟赶紧拿上人参片。 沈氏混混沌沌，任凭别人怎么喊，都没法睁开眼睛。 苏尹月让人退开点儿，检查了一下沈氏的状况，发现宫口已开，羊水也流得差不多了，但沈氏醒不过来，没法用力，孩子就没法生下来。 她搭了搭脉，沈氏的脉搏竟然软弱得可怜，肾气耗损厉害。 “嬷嬷，你过来。” 季嬷嬷靠近了些，苏尹月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季嬷嬷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苏尹月稳了稳心神，先是给沈氏扎针，再是给沈氏喂了一颗丹药。 针灸将丹药催化了，药效发挥得淋漓尽致，沈氏眼皮微动，没过一会，终于睁开了眼眸。 稳婆高兴喊着：“姨娘，你终于醒了！赶紧含着人参片，你才用力气生孩子啊！” 沈氏眼神逐渐清晰，看见苏尹月，微微一愣。 老妈子想要将人参片放入沈氏的口中，苏尹月阻拦道：“沈姨娘的情况不一样，不必含着人参片了。” 稳婆不知道苏尹月的身份，只觉得她年纪小，恐怕连房事都没经历过，又怎么懂得该怎么接生！ 她瞪了苏尹月一眼：“姨娘身子虚弱，使不上力气，含着参片就是最好的！产妇难产，我都是这么干，百试百灵！” 苏尹月冷声道：“那你刚才怎么没弄醒沈姨娘？既然人是我救醒的，在这儿就是我说了算！你不用接生了！” 稳婆微微生怒：“不用我？王府里只有我一个稳婆，不用我接生，谁能帮姨娘接生？！” 说着，稳婆还有些得意。 苏尹月挽着袖子，淡声说道：“我来。” 第78章：孩子的青斑 产房内的人皆是一愣。 就连沈氏这个产妇听见了，也破了声问道：“什什么？！你是要置我于死地吗？！” 苏尹月连孩子都没有怀过，怎么会接生！ “我以前也接生过几个孩子的，你留着点力气生产吧！”苏尹月已然将袖子挽好，到了后边，准备替沈氏接生。 稳婆不想被抢了功劳，道：“你这小女娃说什么呢” “把人拖出去。”苏尹月说道，“别在这里打扰了我。” 丫鬟们面面相觑，实在是怀疑苏尹月说话的真假，但她是主子，已经发了话，做奴才的岂能不照办。 稳婆被人拖出去，嘴里还嚷嚷着苏尹月要害人。 过了会儿，声音才小了。 凌王看见稳婆被赶了出来，急得不行。 “苏尹月是要替莲儿接生？她能行吗？” 罗氏安抚着凌王：“世子妃既然把人赶出来了，那定然是有几分把握的，王爷放心吧。” 凌王妃不嫌事多，说道：“先前苏尹月与沈妹妹结怨，她不会这么好心的，女人在生产之时，是最好做手脚的了。王爷，你不能将沈妹妹交给她呀，要出了事儿，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罗氏说道：“若世子妃没有点本事，沈姐姐怎会醒过来？王妃，你就放心吧。” 这话说到了凌王的心坎上。 对啊，苏尹月一来就把沈氏救醒了，确实有点本事。 沈氏已经穿了羊水许久，现在只能依仗苏尹月了。 故而凌王瞪了凌王妃一眼：“你要还这么多话，就回听雪堂去！” 凌王妃只能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她倒要看看，苏尹月是怎样救活沈氏肚子里的死胎！ 产房里，沈氏看见稳婆被赶走了，心里无比惊恐。 但疼痛袭来，她大声惨叫着，根本顾不上质问苏尹月什么。 苏尹月让她用力，别分了神。 沈氏浑身是汗，在疼痛的袭击下，本能的听苏尹月的命令。 谁知道孩子是脚先出来的，老妈子惊叫一声：“是脚！不是孩子的头先出来的！” 苏尹月看着那老妈子：“你乱喊什么？！” 果然，沈氏一听到这句话，既是担心，又是惊恐，各种心情袭来，她一个正在生产的孕妇如何扛得住，直接又晕死了过去。 产房里的人见状，都慌得不行。 孕妇又再晕死过去，基本是没指望了。 可苏尹月一声不吭，伸手拉住了孩子的腿，看似简单粗暴，实际是小心翼翼，直接将孩子往外拽。 年轻点的丫鬟吓得腿软，年纪大点的老妈子虽是稳得住，但她们也没见过这样的接生手法啊！ 幸好苏尹月先前施针，使得沈氏的宫口大开，再加上她前世的经验，便将孩子拽了出来。 只是孩子大概在母胎里呆久了，脸憋得紫青，没有了气息。 苏尹月赶紧拍打着孩子的背部，轻轻地，一下又一下。 丫鬟看见血淋淋的一幕，已然忍不住要吐，可苏尹月没有丝毫在意，只将注意力放在孩子的身上。 老妈子劝着：“世世子妃，不是头先出来的，孩子大概在里面就憋死了。” 苏尹月没回应，手依旧没停下。 她的手已经微微颤抖。 终于，新生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划破了夜空的寂静。 产房内众人惊呼欢喜，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能救活了过来！ 此时此刻，苏尹月也是热泪盈眶的，她修过一阵子的妇科，也跟着教授做过剖产手术，但她唯独没有抱过新生婴儿。 而且，这孩子还是她亲自接生的，又是她救活过来的，她怎会不激动。 她稳了稳心神，剪了脐带，用热水给孩子洗干净了身体。 目光一凝，她发现孩子身上有几块青斑。 “世子妃，让老奴抱出去给王爷瞧瞧吧！”老妈子说道。 凌王在外面听见了孩子的啼哭声，高兴得不行，催促着老妈子赶紧把孩子抱出去。 苏尹月身上肮脏，没有拒绝，她还得给昏迷的沈氏善后。 老妈子抱着孩子出去，说着恭喜的话：“恭喜王爷，恭喜王妃，沈姨娘生了个公子！王府又添新丁了！” 凌王赶紧凑上去瞧了瞧，孩子一团软，脸蛋皱皱巴巴的。 他还特意看了看孩子的下面，确定了是个男孩，又开怀大笑。 虽然他已经有三个儿女，但他这个岁数又添了个儿子，是证明实力的大喜事，岂能不高兴。 罗氏笑着：“恭喜王爷，此次沈姐姐和孩子是多亏了世子妃啊。” 凌王曾经虽然厌恶苏尹月，但此刻想到苏尹月尽力救活他的孩子，他也稍稍对她改观。 而一旁的凌王妃实在是挤不出笑容来，她满心疑惑，孩子胎位不正就算能生下来，也该是个死胎吧？怎么是个活的？！ 苏尹月忙完了里边，走了出来。 血腥味冲鼻而来。 凌王见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道：“沈姨娘还好吗？” “不大好。”苏尹月说道，“她肾气虚，又拼了命生下孩子，能不能熬过今晚还不好说呢。” 凌王拧着眉头：“那你有什么灵丹妙药？” 苏尹月说道：“我已经给她喂下了几颗固气的丹药，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她自己了。” 凌王看了看孩子，叹了一声：“哎，可怜了莲儿，孩子平安就好。” 眼前这个男人薄情得很。 苏尹月并不意外，毕竟在这个时代里，很多男人只把女人当成了生育工具。 先前凌王如此着急紧张，大部分是因为孩子，对沈氏的关心是少之又少吧。 看多了这种事儿，苏尹月心无波澜，但还是有些心疼沈氏。 凌王做惯了过桥抽板的事儿，苏尹月没什么用处了，便不再与她多说什么。 罗氏说道：“世子妃，今晚辛苦你了，你赶紧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 苏尹月轻轻摇头，则说：“今晚还没过去呢，王爷，你看看孩子身上的青斑。” 凌王疑惑着，赶紧让老妈子把孩子身上的布掀开。 烛光明亮，依稀看清孩子身上有好几处的青斑。 “这是为何？”凌王问道。 “虽然新生孩子身上或多或少有些青斑，只是这个青斑有点奇怪。”罗氏在旁边搭把嘴。 第79章：剑指凌王妃 那不是一块青斑，而是点点青斑聚合成了一块块大的。 凌王看了，心里也是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孩子没事吧？” “这是因为母体被人做了手脚，孩子遗传到了毒素，幸好这孩子运气好，并没有遗传到多少，不足以死在娘胎里。只要未来几天我替这孩子垵摩排毒，孩子就能没事。”苏尹月说道。 凌王松了口气。 但罗氏挑眉，说道：“世子妃，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害了沈姐姐母子？” “不仅如此，孩子胎位不正，也是有人故意为之。”苏尹月说道。 罗氏轻轻掩嘴，吃惊道：“到底是谁这么狠心，非要置沈姐姐于死地？” 凌王眉毛一动，立即看向凌王妃：“莲儿怀孕以来，起居饮食皆是你来负责的，你有什么解释？” 凌王妃面不改色：“王爷，你这是什么话？你给了沈氏几个老妈子，吩咐她们仔细检查我送来的东西，她们从未检查出什么异样，现在出了事儿，就赖在我头上？天下间还没有这样的道理！” 凌王一噎，也想到了这点，瞬间没了话。 罗氏咬咬牙，道：“既然是做了手脚，就不会让几个老妈子觉察出来吧？按妾身说，得让世子妃看一看，查一查。” 凌王妃也不是吃素的，直接训斥道：“你一个下等妾室，轮到你在这儿说话了吗？” 罗氏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妾身知错，妾身只是可怜沈姐姐和孩子，请王爷恕罪。” 说着，就要跪下来。 凌王见状，更加气恼凌王妃。 他虚扶了一下，说道：“你只是心善，怪你做什么。” 罗氏站直了身，仍是一脸委屈样子，但她瞥了几眼苏尹月，明显是想让苏尹月开口说几句话。 苏尹月自然明白她的意图。 这事本就有蹊跷，她也不用昧着良心说假话。 “王爷，既然这儿查不到，就把梁大夫找回来吧，查证另外一件事。”苏尹月说道，“胎儿胎位不正，应该是有人施针导致的，况且梁大夫照顾沈姨娘的肚子，应该胎位不正，但他应该从未说过吧？” 罗氏点头：“他的确从未说过，还说沈姐姐的胎像平稳。” 恰好此时，季嬷嬷带人回来。 “老奴依照世子妃的吩咐，已经把梁大夫那儿的药方和药渣都拿了回来。”季嬷嬷说道。 梁大夫在王府里也有独立的小院子，平日煎药都是在那儿煎好，再送到沈氏这儿来的。 “可齐全？”苏尹月翻看一下。 季嬷嬷说道：“按照规矩，梁大夫的药方和煎药的药渣都得留着。不过老奴也听了世子妃的吩咐，将小院子翻了个遍，从树底下找到了这些。” 说着，季嬷嬷将东西拿了出来。 白布上的药材沾着泥土，已经用过来煎药，有些已经腐烂了。 苏尹月拿起来看了看，说道：“这是伤母体的金明子，虽不会导致流产，但容易让孩子在母体里吸收不到养分，变成死胎。” 凌王此刻还如何不明白，沈氏喝的药被梁大夫下了害命的药材，为了掩人耳目，梁大夫再将药材埋在树底下，好让他们无法查证！ 他立即瞪着凌王妃，目光凶狠。 凌王妃笑了笑：“王爷这是做什么？梁大夫是你请回来的。” “难道你就不会收买吗？！”凌王怒道。 “那王爷就把人抓回来，让他与我对峙！”凌王妃哼了一声，“不然，就别给我安上害人的罪名！” 凌王一时间拿她没办法。 毕竟凌王妃是他明媒正娶进门的，还有娘家做后盾，若没有证据，反倒会被凌王妃反咬一口。 他忍着脾气，命人立即去抓拿梁大夫。 凌王妃没有丝毫紧张之色，她与凌王也闹翻了脸，也懒得在这儿多待了。 沈氏还没渡过危险期，苏尹月不好离开，只能擦洗了一下身子，换身衣服继续留在这儿。 孩子被奶妈抱了下去，苏尹月则在想着治疗方案，决定让奶妈服药，孩子吃奶就等于在吃药了。 罗氏听了她这主意，笑了笑：“世子妃果然厉害，今日若不是有你，沈姐姐母子怕是过不了这关。” 苏尹月打了个哈欠，道：“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若是沈姨娘把汤药喝足了，孩子肯定没法活。” 先前沈氏来寻过自己把脉，她在那时候肯定也怀疑了，所以才没多喝梁大夫的药。 罗氏点点头：“的确，沈姐姐觉得梁大夫不大靠谱，大多时候是将汤药倒掉的。” 苏尹月又说：“只可惜，王妃这一次做得干净利落，没留下什么把柄。” 罗氏轻笑一声：“不是还有个梁大夫嘛，只要找到他，就不怕没人证。” “梁大夫你觉得他还能活着吗？”苏尹月觉得凌王妃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能不能活着，得看我的本事。”罗氏捋了捋发丝，笑意越发阴沉。 这会儿苏尹月明白过来，恐怕罗氏早就知道了梁大夫被收买了，她摁着不动，就是想等事已定局。 而且罗氏这一次还让她来揭发，凌王妃只会记恨她，不会太为难罗氏。 果然是启武帝安插在凌王府人，倒是厉害。 看来自己中的醉人红，也是罗氏的手笔了。 只是她不明白，罗氏是启武帝的探子，怎么也会在这内宅里勾心斗角起来了？毕竟罗氏身份低下，是不可能被抬为正妻的，她扳倒凌王妃实则没有多少好处吧？ 苏尹月琢磨不清罗氏的心思，只能舔了舔嘴唇，问道：“罗姨娘，那宫里的主子什么时候能赐下一张和离书呀？” 罗氏看了她一眼，目光不明：“你真觉得皇上会就此处决世子吗？” 苏尹月假装怔了怔：“可可世子杀了顾家人，这事儿不小，顾丞相不会善罢甘休吧？” 罗氏想了想，如若不是苏尹月脾气硬，她今晚是断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去请人的。 不过她那天特意给苏尹月传了话之后，就一直留意着出云阁的动向，苏尹月果真没有别的行动，依旧好吃好睡，只有常无影慌了神想方设法打听消息，想要营救楚霁风。 第80章：世子没事 由此看来，苏尹月对楚霁风是真的没什么心思，那她暴露了身份倒也没什么了。 “时候还早，你得在凌王府多留一阵子。”罗氏说道，“既然世子对你格外不同，你就要善加利用，知道吗？” 苏尹月一听，就知道楚霁风压根没事！ 果然如她所料，启武帝特意将楚霁风留在宫里，不放出任何风声，是为了试探她！ 幸亏她忍得住，当日没有去求人帮忙，否则自己的小命早就没了。 苏尹月摁下心里的激动，说道：“可世子是个聪明人，若知道我这几日丝毫不担忧他，他肯定会厌弃我了。” 罗氏看她脸上没有任何欢喜，还有淡淡的忧色，更加放心，便说：“我教你一招，你回去设置小佛堂，每日去跪一跪，让出云阁的人都看见，世子自然不会不觉得你无情了。” 苏尹月这才展露一笑：“多谢罗姨娘指点。” 罗氏略微颔首，心想着楚霁风叱咤风云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被一个小庶女玩弄了感情。 差不多天亮之时，沈氏的情况终于稳定。 苏尹月宽了心，便回了出云阁。 季嬷嬷见她眼圈发青，有些心疼：“世子妃，你辛苦了。幸好能救得了沈氏母子，不然王爷肯定跟你没完。” 苏尹月劳累了一夜，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但她还有话要说，便让两个丫头去屋外忙活，独独留了季嬷嬷在屋里。 “嬷嬷，世子没事了。”苏尹月说道。 “真真的？”季嬷嬷听了，显然不大相信，怔怔的看着苏尹月。 苏尹月点点头：“真的。” 季嬷嬷得到了确定，一时激动，擦了擦眼泪，不住的点头：“世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苏尹月赶紧劝慰着季嬷嬷：“嬷嬷，在世子回来之前，你得照常生活，不能让别人瞧出了端倪。” 季嬷嬷稳住了心神，点头道是：“老奴明白了。其实老奴先前真的有怀疑过您的真心，毕竟世子多日没消息，老奴都是慌神的。” 可现在看来，苏尹月心里实则是一直装着楚霁风的。 苏尹月正了正脸色，道：“皇上命我盯着世子，我不能暴露出对世子的极度关切，以免皇上觉得我不忠心。” 季嬷嬷皱了皱眉头，一时间没想明白。 她捏着手指盘算了会儿，总算明白苏尹月话里的意思， 原来如此 苏尹月是怕启武帝怀疑自己，所以才对世子的生死不闻不问。 季嬷嬷想明白之后，忧郁多日的心情瞬间豁然开朗，还好她对苏尹月的信任是一直不曾动摇过的。 她又问道：“那世子知道吗？” “知道，他什么都知道。”苏尹月接着说，“那罗姨娘是皇上派来的，所以她那日才会故意来出云阁说那一番话，你日后得多提防着她。” 季嬷嬷年纪虽大，但心思缜密，自然明白楚霁风的处境实际是艰难得很，府里有几个探子是不稀奇的。 她应下后，才说：“世子这一路走得很艰难，有您陪着他，老奴也能放心了。” 苏尹月再让季嬷嬷帮忙设个佛堂，好忽悠一下罗氏，安排妥当之后，才合眼睡觉。 她连日来都在担忧楚霁风的安危，现在得到了他平安的消息，她这一觉睡得极好。 等她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季嬷嬷怕她没胃口，便熬了点燕窝粥送进来。 刚吃几口，香桃就进来禀报道：“世子妃，梁大夫被抓回来了，王爷请您过去呢。” “真抓回来了？”苏尹月有些吃惊。 如此看来，罗氏还真是不容小觑，竟能阻止了凌王妃下毒手。 香桃说道：“是啊，听说凌王妃也被叫喊了过去。” 苏尹月不着急，慢慢悠悠的喝下了一碗粥，再吃了几块糕点，填饱了肚子才前去正堂。 正堂，凌王已经审讯了一半，凌王妃跪在了地上。 也是难得，正妻跪着，罗氏这个小妾坐在那儿。 凌王没理会姗姗来迟的苏尹月，还是盯着凌王妃，怒道：“梁大夫已经指证你，说一切都是你指使！他还藏有你给的银子，你还要抵赖吗？！” 凌王妃虽是跪在那儿，腰杆却挺得直直的，并不承认：“一个郎中大夫说的话有什么可信的，再说了，他那银子就一定是我给的吗？没有刻着我的名字吧？” 梁大夫似乎受了惊吓，一张脸青白，听见了凌王妃的话，便瞪着她骂道：“王妃娘娘，那银子就是你给的！你吩咐我办事，却又派人杀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凌王妃装作听不懂：“究竟是谁指使你的？连我也一起污蔑了？仅凭着你一个人证，就想定我的罪吗？就算告到了官府，我也不怕！” 梁大夫咬咬牙，除了自己说话指证之外，还真是没有别的证据。 凌王一手拍在负手上，道：“你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想要闹到官府？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哦？王爷没有证据，还想动用私刑？”凌王妃冷笑，“我侄子已经死在王府里，王爷要还是对徐家人动手，王爷可受得住？” “你！”凌王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怕，一个小小的徐家算什么。 可现在不一样了，楚霁风得罪了圣上，生死不明，他还能蛮横到哪里去。 没有证据，凌王便想认怂将此事随便翻过去就是了。 罗氏看出了凌王的心思，赶紧说道：“王妃，王爷是楚氏子孙，你这番话不仅是在羞辱王爷，更是在羞辱楚氏皇族！” 话虽如此，但凌王还是犯难，他和皇族主脉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连个封地都没有呢。 凌王妃知道凌王心里虚得很，便给了凌王一个台阶下：“王爷，这都是梁大夫一人胡言乱语，明明是他医术不精，却要污蔑我害人，还请王爷明察，还我一个公道。” 梁大夫险些气吐血，早知道他就不接这差事，现在好了，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 凌王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毕竟沈氏只是个妾室，为了她们母子与徐家闹翻，实在是不值当。 想到这里，凌王就打定了主意，要将一切都推到梁大夫身上去！ 第81章：王府二少爷 凌王开口说道：“你先起来吧。” 凌王妃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梁大夫急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苏尹月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梁大夫，你说有人追杀你，那人呢？” 梁大夫想起那惊险，便浑身冒着冷汗。 他说道：“我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但王府护卫就来了，我才才能活了下来。” 苏尹月看向凌王妃：“王妃，你派去的人，你自己应该认得，对吗？” 凌王妃冷哼一声：“无凭无据，你还要血口喷人？” “我若是没凭据，怎会开这个口呢。”苏尹月回头喊了一声。 随后，王府护卫就押着一个男子进来。 凌王妃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脸色微微青白，她猛地看向苏尹月，不明白苏尹月的手为什么能伸得那么远，把她派去的人抓住了！ 梁大夫看见男子的容貌，立即大喊：“就是他！就是他要杀我！” 罗氏扫了一眼，道：“王妃，妾身记得此人是你听雪堂的护院，叫李正。” 凌王妃紧紧盯着李正，想着自己早已将李正的家人控制住，谅他也不敢说出什么来。 然而事与愿违，李正直接指证了是凌王妃派自己去杀人的，至于原因，他并不知情。 凌王妃额头凸起了青筋，怒视着李正：“你可知道污蔑主子是什么下场吗？” 你一家子人都得死！ 李正听出她的意思，根本不怕。 若不是凌王妃用自己的家人威胁，他又怎会替她做那么多肮脏事。 “王妃将我的家人安置到庄子里干活，以此来威胁我。”李正说道，“但世子妃刚才已经派人去解救他们了，王妃大可不必再威胁我！” 凌王妃喘了几口气，下意识的捂住胸口。 怎么苏尹月什么都知道？！ “贱妇！”凌王怒喊一声，直接上前往她脸上打了一巴掌，“你身为当家主母，不好好善待本王的姬妾和孩子，本王可以休了你！” 有了这两个人证，凌王妃再抵赖亦是无用了。 凌王妃捂着脸，脚步不稳险些摔倒。 夫妻两人撕破了脸面，凌王妃干脆笑了笑：“我为何要善待？王爷当初娶我做继室，明明保证了不纳妾，可这十多年来，王爷的姬妾是一个接一个！若还让她们生下孩子来，王府以后还有我的位置吗？！” 凌王不觉得自己理亏，反倒拂袖怒道：“妒妇！别说本王是王爷，就算是平常男人，有几个妾室又能如何！” “可笑的是，王爷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纳妾还要从我这儿拿银子！若是你自己有本事，我就认了！可你连自己的儿子都压不住，还让他欺辱到长辈的头上来，这凌王府就是个火坑，我在这儿不好过，我为何要让你好过？！”凌王妃一边说着，一边流着泪，将这么多年的怨气爆发出来。 徐家在淮水也是有头有脸的，她本可以嫁一个更好的郎君，就因为父兄贪恋京中权势，所以才将她嫁给凌王这个破落宗亲，想借此打入京城。 可惜，这么多年来，徐家贴了不少银子，好处并没有捞到多少，而且徐青远还死在了这里！ 在凌王妃看来，这凌王府简直是地狱，毁了她的一生！ 苏尹月看到这儿，心里反倒欣赏凌王妃睚眦必报的品质。 凌王自知理亏，无力反驳，又想动手打人。 “父王！” 忽然有人从外边快步走进来，苏尹月若不是认得楚霁风的音色，还以为是他回来了。 那少年穿着白色衣衫，身形飘逸，相貌俊朗，与楚霁风有三分相像。 苏尹月不用多想，就知道此人是凌王妃的儿子楚墨阳。 凌王妃一看见人，便哭得不能自已，颤抖着喊着：“墨阳你终于回来了！为娘想你想得好苦啊！” 若不是为了自己一双儿女，她早就不愿在凌王府里呆了。 楚墨阳看见她脸上的掌印，目光凝了凝：“母妃，你脸怎么了？” 凌王妃还未回答，凌王就板起脸训斥道：“你不是在书院念书吗？怎么回京了？！” 楚墨阳忽然回府，凌王和罗氏都始料不及。 楚墨阳扶着凌王妃坐下，才给凌王行了个大礼，说道：“儿子协助大哥办事，因为是机密，所以不方便透露。儿子刚从宫里回来，因思念父王和母妃，还是骑马回府的呢。” 罗氏闻言，眯了眯眼睛，还真是好事多磨。 苏尹月心里缓了缓，可碍于罗氏在这里，她不好问楚霁风如今在哪里。 凌王怒气消散，没有再管凌王妃的祸事，问道：“竟有这事？皇上夸奖你了吗？” 楚墨阳刚满十七，便能进宫面见圣上，以后的仕途定能顺当无阻。 既然楚墨阳是替圣上办事才回京的，凌王欢喜还来不及，便不再问责训斥了。 “皇上夸奖我们兄弟，更夸赞父王会教导儿子。”楚墨阳说话滴水不漏，哄得凌王非常高兴。 凌王不住点头，欢喜得不行。 但他随后脸色一僵，他没有听漏了，楚墨阳刚才说的就是大哥。 他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大哥？” 楚墨阳点点头：“没错，大哥查到了私卖兵器的人，让儿子协助抓人呢。” 凌王双腿一软，退后了几步，直接跌坐在太师椅上。 楚霁风不是被皇帝问罪，而是被派出去办事了！ 那他先前递折子说断绝父子关系，岂不是彻底得罪了楚霁风？！ 楚墨阳不知道那么多，只是看着凌王的脸色不对劲，问道：“父王，你怎么了？” 凌王妃啧啧一笑：“你大哥没事，还替皇上办了一件大差事，你父王是怕你大哥回来找他算账呢。王爷，你怕楚霁风牵连了自己就想断绝父子关系。你说我是贱妇，可你更是没心肝的，难怪楚霁风从来不当你是父亲！” 她说完之后，再是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 “什么？”楚墨阳听出了点门道，亦是惊讶，“父王，你怎能如此？！” 又是另一个儿子责问自己，凌王瞬间满腔怒气，冷声道：“你回来得正好，你母妃残害沈氏母子，罪证确凿，本王要将她送官惩办！” 第82章：管家权的归属 楚墨阳看向凌王妃，问道：“母妃，是真的吗？” 证据确凿，凌王妃懒得再辩解，只能向自己的儿子点点头。 “你真是糊涂！”楚墨阳有些生怒，“那沈姨娘母子可有事儿？” 凌王妃缩了缩肩膀，也有些怕了自己儿子的怒气：“没没什么事。” 楚墨阳神色这才缓了下来。 苏尹月在旁看着，暗暗吃惊。 没想到凌王妃竟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来，与楚静娴也是相差太多了吧。 此时凌王妃转头，对着凌王说道：“王爷想要将我送去官府，是想要毁了墨阳的前程吗？我是他的亲生母亲，此事一捅出去，墨阳以后怕是没有了入仕的机会了吧。” 凌王向来缺根筋，她便好好地提醒他几句。 果然，凌王听了这话，眼珠子转了转，明显在盘算着这件事的影响。 楚霁风无视他，沈氏的儿子才刚出生，也就是说，他只能依仗楚墨阳这个儿子了。 若楚墨阳没了入仕的机会，他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了？ “母妃”楚墨阳蹙着眉头，不喜欢凌王妃拿自己来当挡箭牌。 但凌王妃是生他养他的人，他无法做到大义灭亲。 凌王思量一番后，很快就打消了将凌王妃送去官府的念头。 楚墨阳还是孝顺的，如今又得圣上赏识，前途无量，凌王并不想他们父子就反目成仇。 毕竟是家事，只要压一压，外头就不会知道。 “徐氏，为了墨阳，本王可以不送你去官府！”凌王说道，“但你得将管家权交出来，休得你再害人！” 虽是没有休妻，但凌王妃身为正妻，如此惩罚已经是不轻。 丢了管家权，她往后肯定是要遭人嘲笑，连王府里的下人都会低看她一眼。 “母妃，赶紧多谢父王吧。”楚墨阳说着，赶紧拉着凌王妃跪下，跪谢凌王。 罗氏此时抽泣了一声，道：“沈姐姐真是可怜，母子的性命险些没了，始作俑者却没受到什么惩罚。” 凌王妃一怒，开口就想骂人。 楚墨阳赶紧拦着，郑重说道：“罗姨娘，母妃犯下了错事，我定会劝她改过，好好对待沈姨娘和弟弟。如果她再犯，我定会亲手将她送去官府！” 凌王妃虽是不愿，但她今日能逃过一劫是多亏了自己儿子，只能应了下来。 至于梁大夫和李正，凌王可没留情，直接把人送去了官府惩治。 一番事情下来，已然临近傍晚。 众人准备散了，罗氏忽的问道：“王爷，如今王妃不管家了，那该由谁管家？偌大的王府内宅，若没人张罗着，会乱得不行的。” 凌王想了想。 沈氏为他生了个儿子，他是想让沈氏管家中中馈的。 可他随后看见苏尹月的身影，便打定了主意，道：“尹月，以后就由你来管家中中馈了！” 苏尹月瞧着没什么自己的事，正想离开，听到了凌王这句话，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香桃赶紧把人扶着，道：“世子妃，您没事吧？” 苏尹月摇摇头，回过头，还有些震惊：“让我管家？” “是啊，你是霁风的妻子，交给你最合适了。”凌王说道。 苏尹月瞬间明白过来，敢情凌王是想要讨好楚霁风，所以才将管家权交给她。 若她是普通的古代女子，可能会欣喜不已。可她平日就喜欢研究草药，炼炼丹药，根本不想管账。 她垮下脸，说道：“我不想管账，王爷寻别人管吧。” 凌王没想到她会拒绝，有些恼怒：“本王给你管家权，就等于是承认了你是凌王府的媳妇，你别不识好歹！” 苏尹月笑了笑：“王爷，你都递了折子要跟我夫君断绝父子关系了，那我还怎算凌王府的媳妇？” 凌王被她一气，胸口发疼。 她看了罗氏一眼，做了个顺水人情：“沈姨娘刚刚生产完，不适合管家操心，王爷就交给罗姨娘吧。” 苏尹月说完就走，没有逗留。 凌王没了台阶下，只能让罗氏暂且管家了。 楚墨阳送了凌王妃回听雪堂，才知道近期发生了不少事情。 楚静娴还躺在床上，因为天气变热，鞭伤反反复复。 她得知凌王妃事败，还丢了管家权，不顾疼痛就痛骂起了凌王妃：“你对付不了苏尹月就罢了，如今连个妾室也收拾不了，你怎么如此没用？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娘？！” “静娴！”楚墨阳正着脸色怒斥一声，“母妃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糊涂？都是一家人，你们怎能使毒计呢？” 楚静娴趴在床上，艰难的抬着头，眼睛发红：“一家人？那短命鬼用鞭子抽我的时候，他可有把我当一家人？” 楚墨阳叹气：“大哥性情就是如此，你实在是不该污蔑在当众之下污蔑大嫂，你若恭恭敬敬的不惹大哥，他还能难为你吗？你看大哥什么时候为难过我？” 不仅如此，他当初能去百阳书院念书，全靠了楚霁风的推荐。再说这一次的差事，本来有他没他都能成事，只是楚霁风想让他趁机入仕，所以才有此安排。 凌王妃拧着眉头，掐了楚墨阳一下：“你才是糊涂！楚霁风不死，你怎么做凌王府的世子？！” 楚墨阳脸色本来是温和的，可听见了这话，目光瞬间变得凛然：“母妃，世子之位就是大哥的，以后也会是大哥继承袭爵，我没有丝毫觊觎之心！” 凌王妃气得不轻：“你怎么就不开窍呢！他是嫡子，你也是嫡子啊，凭什么他就是世子？他病得重，没几年能活的了，既然他肯提携你，你就不妨靠着他往上爬，将他的位置取代了。到时候，我和你妹妹所受的苦就值得了。” 楚墨阳看着自己的两个至亲之人，忽然觉得她们非常陌生。 小时候听多了凌王妃的歪理，自己也有些怨恨楚霁风。可随着自己长大明白是非后，便没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母妃，你今日险些连命都没了，你为何还如此执着？”楚墨阳认真说道，“我是如何都及不上大哥的，更不可能将他取而代之。你们是我的至亲，我今日就在这儿说明白了，你们以后别再动什么歪心思，否则我会比大哥还要狠。” 第83章：求人的正确态度 凌王妃瞪大眼睛，没想到楚墨阳出去念几年书就成了这样，完全不给她撑腰，与自己不亲近了。 凌王妃锤了锤大腿，痛心疾首的说道：“你怎么能这样？你是我的亲儿子！” “就因为我是你的亲儿子，所以我才劝诫你。”楚墨阳起身，懒得再争辩。 但楚静娴却着急的喊了他一声：“哥哥，既然你维护他们，那就让苏尹月给我看看伤势，我不想身上留疤！” 楚墨阳不悦，下意识说道：“你既是求人帮忙，还直呼大嫂的名讳？” 楚静娴翻了个白眼，只能说：“那哥哥能请大嫂过来吗？” 虽然很丢脸，但她现在别无他法，只能求苏尹月帮忙了。 楚墨阳说道：“我去试试，要是大嫂不来，我也没办法。” 他走后，楚静娴控制不住脾气：“母妃，哥哥去念书还是去吃浆糊了？脑子这么糊涂？” 凌王妃恨得咬牙切齿：“我哪知道他，他竟然帮着那个短命鬼说话，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了！倒是你，为什么要求苏尹月？！我事败，全都是因为她，你让她来，不就是让她来嘲笑我们？！” “你自己没用，还怕人家嘲笑？我若是身上有伤，那还怎么嫁人？”楚静娴说道，“母妃，我若嫁得高门，还怕对付不了苏尹月吗？” 凌王妃被夺了管家权，本来心头杂乱，听了这话，总算稳了几分。 她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这个理，现在我们不要跟他们硬碰，等待机会即可。” 这一次失败了不要紧，还有下一次机会。 如今最重要的，是给帮楚静娴治好伤势，定门好亲事。 出云阁。 季嬷嬷听香桃说了下午的事情，又是忍不住激动。 虽然她已经知道楚霁风没事儿，那再听一次，心情就是不一样。 “那世子什么时候回来？”季嬷嬷问道。 苏尹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世子和楚墨阳一起进宫的，那就说明世子已经回京了，若他将事儿处理好了，肯定会回府的。” “那就好那就好。”季嬷嬷不住点头。 心里虽然盼着见到楚霁风，但她已经等了好些天，也不差这一两日了。 季嬷嬷让香桃先下去，随后才问道：“世子妃，您为何拒绝了王爷？虽然王爷要与世子断绝父子关系，可皇上并没有准许，也就是说世子还是得留在凌王府，你得了管家权，身份地位也会跟着上涨的，以后出去参加宴席，别人都会高看你一眼。” 苏尹月神色认真，说道：“嬷嬷，这就是个烂摊子，我若是接过来，就得自己贴银子进中馈了。王妃肯定是贴了不少银子，又得不到王爷的尊重，不然她不会有这么深的怨气。” 季嬷嬷拧眉：“老奴也听说过，但但这是一个女子的脸面啊。” “这样卖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懒得管。”苏尹月说道，“替王妃办事的李正，其实是罗氏派人抓回来的，她让我出面，把自己撇干净，那王妃也不会记恨到她头上去了。我若还得了这管家权，王妃怕是会更加恨我。如今管家权落到罗氏手上，也能转移一下王妃的注意力。” 季嬷嬷才想到了这么一出，点了点头：“还是您想得周到。” 提起罗氏，季嬷嬷是暗暗心惊。 罗氏先前是歌姬，来了凌王府已经有两年了，虽然不怎么得凌王看重，却会左右逢源，日子也算是过得滋润。 平日她对人恭恭敬敬，凌王府若开口训斥，她断然不敢开口反驳，没想到，她竟是皇帝派来的探子。 天色已暗，苏尹月用了晚膳，因为前晚没有休息，她又开始发困。 这时候香桃进来禀报：“世子妃，二少爷来了，说刚才在正堂上没有向你问安，现在来补上。” 苏尹月打了个哈欠，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香桃出去喊人，苏尹月又趁机问道：“嬷嬷，世子和楚墨阳的感情很好吗？他的话可信吗？他能守秘密吗？” “也算是不错，王妃和二少爷的性情不大一样，为人和善，世子很少为难他。”季嬷嬷说道，“只不过他去了外地念书多年，不常回府，老奴如今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底细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苏尹月小心为上，不要透露出什么。 苏尹月也是这么想，只能稍稍忍耐了。 楚墨阳换了一身衣衫，还是银白色。 他目光温润，向苏尹月行了一礼：“大嫂安好。” 苏尹月感觉怪怪的，毕竟他比自己还要大上三岁。 她赶紧让人坐下，别讲这些虚礼了。 楚墨阳正色说道：“你是长辈，这是应该的。” 苏尹月反问一句：“二少爷这样说，是在暗讽我平日不给王妃请安？” 楚墨阳怔了怔，没想到她联想到了这茬儿去了。 他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母妃脾性不好，时常为难你，你不去请安倒没什么。” 苏尹月笑了出声：“你倒是实诚，既然如此，你就直说来意吧。” “我听说大嫂的医术不差，你能去看看三妹吗？”楚墨阳说道，“她的鞭伤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她还未定亲，如此下去定会受影响。” 苏尹月敛去了笑意，楚墨阳晚上找来，她大概猜到了原因。 “她污蔑我时，有想过我可能会被扣上不贞不洁的罪名？”苏尹月婉转拒绝，“我不是圣人，我不会去救害自己的人。” 楚墨阳微微拧眉，道：“三妹被母妃惯坏了，所以才会不明是非。我以后会好好教导她，请大嫂帮她这一次吧。” 苏尹月面色淡淡的：“爱莫能助。” 楚墨阳轻轻叹息。 她们肯定是有不浅的仇怨，以至于苏尹月会斩钉截铁的拒绝。 他起了身，再是揖手行礼：“那我就不打扰大嫂歇息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一丝怨气。 而且，苏尹月还感受到了尊重。 在这凌王府里头，是破天荒的一次。 神差鬼差的，她喊住了人：“要我给她治疗可以，但你以后最好管住她的言行，别再惹恼我。” 楚墨阳高兴的笑了笑：“多谢大嫂。大哥果然说得没错，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能娶到你是真的有福气。” 第84章：楚静娴作死 纵然知道是奉承，但苏尹月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这王府里，总算有了个正常人。 “你回去吧，我明日再去看三姑娘。”苏尹月说道。 楚墨阳感激万分，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随后又道：“我险些忘了，大哥在外地的时候时常念着你，还让我传个话，说他过上两日就会回来，让你不要担心。” 苏尹月紧握着拳头，才压下了心里的激动：“世子没事就好。” 楚墨阳见她神色平静，心里不免觉得奇怪，难不成苏尹月根本就关切自己大哥？ 他心里叹息，到底是冲喜嫁进来的，心不甘情不愿，能对大哥有多少喜欢。 哎，真是白糟蹋了大哥的一片真心了。 翌日一早，苏尹月先去沈氏那儿瞧了眼孩子，确定孩子情况好转后，才前往听雪堂。 一进院子，听雪堂的奴仆皆是恭恭敬敬的行礼，还有人立即为她引路。 她心里不禁感叹，前后才不过两个月，形势已经大变。 如今在王府里，估计没人敢轻视羞辱她了。 只是这些人都是墙头草，难保来日会再来踩自己一脚，所以苏尹月只是平常心对待。 楚墨阳一大早便来了，看见苏尹月，按礼数问安。 凌王妃咬咬牙，看见自己儿子向一个小庶女问安，心里哪会好受。 她瞪了苏尹月一眼：“虽说我如今丢了管家权，但我还是王府正妃，你的婆母，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苏尹月笑了：“是的，母妃。” 既然凌王妃死要面子，苏尹月喊一声母妃又不会少块肉。 可她没有行礼，凌王妃面色僵了僵，想要借机训斥。 楚墨阳如何不了解自己的母亲，便说：“母妃，别耽误时间了，让大嫂进去看看三妹的伤势吧。” 凌王妃瞬间不敢再发一言，生怕苏尹月会改变主意。 她很清楚凌王是什么德性，她的嫁妆都用来补贴王府的中馈了，再加上自己年老色衰，凌王自然是厌弃她了。 所以，她只有一双儿女可以依靠，楚静娴必须得好起来！ 凌王妃跟着苏尹月进了内室，她得盯着苏尹月的一举一动。 但内室里没打开窗户，大热天里闷得很。 苏尹月蹙眉，道：“把窗户打开。” “不行！”楚静娴神色惊慌，“我不能让别人看到！” 因为身上的伤时好时坏，她得一直趴在床上，很多时候连衣裳都不能穿。 苏尹月说道：“你既然要我来医治，就得听我的吩咐。如果不愿意听，那请另请高明。” 楚静娴盯着她：“你是不是特意难为我？想要羞辱我？” “我没这个闲情逸致。”苏尹月说道，“你伤口发炎，就得打开窗户通风。” 凌王妃也听大夫这样说过，赶紧劝着楚静娴听话。 楚静娴红了眼，低声抽泣：“我屋里的女使是可信的，被她们瞧见倒没什么。可我若是被外边的奴仆瞧见了，那还怎么做人？倒不如死了算！” 苏尹月讨厌人哭哭啼啼的，她揉了揉太阳穴，说道：“窗户上装上纱帘，外边人就不会看清楚，虽是透气效果没那么好，但总比关着窗户要好。你如果还介意，就让王妃将奴仆暂时调走，不许人在你屋子四周来往。” 凌王妃忙的点头：“对啊，我怎的想不到在窗户装上纱帘呢，娴儿，我等会就吩咐人去办。” 楚静娴这才宽了心，停止了哭泣。 纱帘还没装上，就不能开窗，所以苏尹月让人弄些冰块过来，让室内温度适宜。 打开了药箱，拿出用羊肠做的手套戴上，才开始查看楚静娴的伤势。 鞭痕不少，有些发炎溃烂，敷上了药物并没什么作用，伤口是越发触目惊心，就连女使都怕了给楚静娴上药。 可苏尹月见惯了这些腐烂伤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番检查下来，楚静娴没少受疼，额头出了虚汗：“苏尹月！你不会轻点吗？！” 苏尹月说道：“我不用点力，怎么知道你哪儿发炎了，又发炎到什么程度？” 楚静娴忍着脾气：“既然你检查完了，那该怎么办？” “算下来，你这伤口已经有半个月了，一直不见好，只能去腐肉，配合强有力的消炎汤药治疗了。”苏尹月说道，“汤药能不能起作用，我不敢保证，炎症可能无法消除，又或者会有复发。” 楚静娴还有些发烧，这是细菌感染，很大几率会致死。 可惜在这儿她没什么特效消炎药，非常限制她的治疗方案。 凌王妃问道：“那那无法消除会如何？” “会死。”苏尹月没解释那么多，直接说了两个字。 凌王妃的心一紧：“怎么怎么会如此严重？！苏尹月，你是不是诓骗我？！” 就连楚静娴也瑟瑟发抖，哭喊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还没嫁人呢！” 苏尹月冷了脸：“你一开始没有遵循医嘱，配合大夫治疗，明明该用活血祛瘀的草药敷伤口，你却用了什么祛疤膏，所以才会这般严重。” 凌王妃猛地站起来：“苏尹月，你别忘了，是楚霁风打的娴儿！” “啧啧，她出卖我的行踪，随后又在街市上说我与人私会，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旁人！”苏尹月说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是有人指点广文涛去寻你，让你布局，出面指证我。既然没这个脑子，就别动心思害人，免得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楚静娴止住了哭泣，越发心惊。 苏尹月知道了，那楚霁风不也知道了？ 她偷偷做了这些，就算自己没病死，也会被楚霁风打死吧？ 想到这里，她怕得厉害，以至于身体一阵哆嗦，说道：“大嫂嫂，我我错了，我以后都不敢了！” 苏尹月稍稍消气。 她心理年龄比楚静娴大多了，看见楚静娴这么害怕，也懒得计较。 其实苏尹月心里是不愿意楚静娴死的，因为人是楚霁风打的，若人死了，别人只会说楚霁风心狠歹毒，连自己的亲妹也下得去手。 他背负太多骂名了，苏尹月不想他再多一个。 第85章：养蛊人 “好了，别吵了。”苏尹月无奈的说道，“我还有一个好办法，能让你度过这一劫，但你得受得住疼。” 连命都快没了，楚静娴还能在意什么疼不疼的，她赶紧点头答应。 就连凌王妃也是说道：“那你赶紧的，娴儿身上的伤拖太久了。” “我还得去准备准备。”苏尹月说道。 凌王妃问道：“还要准备什么？” “蛊虫。”苏尹月说道。 这一下子，就把两人吓得不轻。 凌王妃颤抖着：“你是说真的？蛊虫不是害人的东西吗？怎能用在娴儿的身上？” 苏尹月懒得解释，只说：“既然寻我来医治，就不要质疑我，阻挡我。若是不相信，你就去找别的大夫。” 凌王妃抿抿嘴唇，就连宫里的太医都说发炎腐烂得太厉害，他也是爱莫能助。 现在只能依仗苏尹月了呀，她哪里敢开口质疑。 楚墨阳在外等着，看见苏尹月脚步匆匆的出来，问道：“三妹如何了？” “情况不好，我得用极端点的方法医她。”苏尹月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楚墨阳跟上了她：“是要出去买药吗？” 苏尹月略微沉吟，说道：“买蛊虫。” “蛊虫？”楚墨阳怔在原地。 等他反应过来，又赶紧跟上。 苏尹月命人快点套马车，见楚墨阳还跟着，道：“你做什么？” “东宁国善用巫蛊，没有大夫，只有蛊医，因为巫蛊凶猛，所以不被大启接受。在京城里更受排斥，没什么人会用上用蛊来治病。”楚墨阳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不大信任这个治疗方法。 “每一种药草都有好坏一面，就看大夫怎么用。”苏尹月说道。 楚墨阳听罢，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是他太小人之心了。 苏尹月前世就对蛊虫治疗有所研究，只是碍于古代蛊虫很多都已经灭绝。 然而她到了这里的时候，发现这儿的蛊虫是应有尽有，没什么缺的。她兴奋得翻阅了好几本蛊虫典籍，很快掌握了用蛊治人的各种法子。 今日正好，拿楚静娴来练练手。 只不过正如楚墨阳所说，大启不接受蛊医，所以蛊医一般是在三教九流之地开店，苏尹月现在就要去那里买蛊虫。 楚墨阳赶紧去马厩牵来了一匹马，道：“那地方很乱，我与嫂嫂一起去吧。” 他去外地读书多年，对京城已大不熟悉。 苏尹月带上了成肃，他倒是清楚蛊医的店铺一般开在何处。 穿过了大街，他们往城西的方向驶去。 城西聚合的都是普通百姓，再往里，就是一些贫民。 其中有一条街，开的都是小店铺，做着小买卖。 马车不能往里去了，苏尹月只能下车走进去。 除了成肃之外，她和楚墨阳的衣着皆是上乘，不由得引人注目了些。 但成肃面无表情的拿着佩剑，气息冰冷，无人敢靠近他们。 终于到了一家小店铺，外边挂着一个医字的牌子。 苏尹月走了进去，有个穿着破旧衣衫的男子便迎了上来，成肃快步上前，直接把人挡开：“三步之外。” 男子抓了抓头发，知道成肃的意思，干脆与苏尹月保持五步距离。 他打量了一下苏尹月，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不像是有病，故而他问道：“你家人病重了？” 毕竟在这京城里，只有得了重病或者无药可救的人才会来找他。 苏尹月说道：“不是，我来买些蛊虫。” 男子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看着苏尹月：“买蛊虫？我没听错吧？” 该不会是买回去养吧？ “我家中有人伤口溃烂严重，所以我来买几只食腐虫。”苏尹月环视了一圈，这店虽小，却麻雀俱全，有许多不同种类的蛊虫，都一一分类好。 男子吃惊：“你是东宁人？” 一般只有东宁人，才懂得用蛊虫治病。 “不是。”苏尹月说道，“我只是懂点蛊术。” 原来不是老乡，男子没了刚才的兴奋。 但生意还是要做的，他说道：“好，我给你装上。” 男子刚动，外边就忽然响起了打砸的声音。 更是有人踹了一脚牌子，往苏尹月的身上飞来。 “嫂嫂！”楚墨阳赶紧把人拉住，往旁边一带。 牌子砸在地上，声响不小。 外头的人喊了起来：“庸医！你医死了人，还不快出来！” 没等那个男子反应过来，就有官差进了来，将男子扣住。 男子喊着：“冤枉啊！我哪有治死人？！” 官差拖着他出去，他亦没法挣扎。 店门前摆放着一个病重的男孩，小街上也围着不少百姓观看。 紧接着，就有一对夫妇指着他骂道：“就是他了，说用蛊能救我儿子，谁知道病情越发严重，找了其他的大夫，说我儿子已经没救了！” 男子认得他们，说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妇人听了，还上前狠狠地打了他几下：“我儿子昨日还能走，今日就昏迷不醒了，还有什么误会？！你就是用蛊来害人！” 看热闹的百姓为这对夫妇抱不平，纷纷开口指责。 “就是！东宁国的蛊术哪能救人！” “抓他去砍头吧，让他一命偿一命！” “” 男子面对指责谩骂，急出了汗，他不知如何辩解，只能一直摇头。 官差要把人提走，苏尹月已经从里面出来，赶紧喊道：“慢着。” 官差看了看他们，就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家，还算是客气问道：“夫人，你也要告他？” “我是来找他买蛊虫的，才第一次见他，我要告他什么？” 那对夫妇一听，立即劝苏尹月：“他的蛊虫是害人的，你还敢买？不要命了吗？这东宁国的蛊术就是邪术，不能救人，你还是请其他大夫吧。” 男子咬咬牙，说道：“我没害人！东宁国的蛊术也能救人！你们别在这里胡说！” 官差直接往他脸上拍了一掌：“人都被医成这样了，你还敢抵赖？！” 男子混混沌沌，还是没有承认。 百姓们瞧见了，更加恼怒，起哄要将他就地正法偿命。 苏尹月看了眼担架上的男孩，说道：“你家孩子昨日喝了参汤？” 第86章：示范救人 那妇人愣住：“你怎的知道？” 人参是昨天从山上挖来的，他们夫妇两都不舍得卖，赶紧熬汤给儿子补补身子。 苏尹月过去摸了摸脉搏，说道：“既是用蛊虫来治病，就不能服用大补之物。” 她再是看向男子：“你没提醒他们吗？” 男子晃了晃神，说道：“当然提醒了，为期至少一个月！” 夫妇两人对视了一眼，面色僵硬：“不过是一碗人参汤而已，不会这么严重吧？” “我们之所以排斥东宁国的蛊术，是因为这两套体系完全是不一样的，蛊和药一样，都有三分毒，所以用蛊救人的时候得更加小心日常吃的东西。人参大补，蛊虫当然喜欢停留在人体内了。”苏尹月说道，“按道理，用了蛊治病，只能吃白粥米粥，如此蛊虫很快就会排出来。” 男子连番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他没想到，苏尹月年纪小小，又不是东宁人，竟将蛊术了解得如此透彻！ 妇人不信，道：“你们你们肯定是一伙的，你是为了帮他开脱！” 丈夫朝着官差喊道：“就是！将他们都抓回衙门审问！哪有喝一碗人参汤就要害死人的？！” 大启人很多都是对蛊术有偏见，这几个官差自然也不例外。 官差说道：“夫人，你还是随我们去一趟衙门吧！” 说罢，便有人想上来请苏尹月。 成肃动作极快，挡在她跟前：“这是凌王府的世子妃，你们也敢拿人？” 凌王府？ 世子妃？ 官差瞬间就理清了当中的关系，这不就是楚阎王的妻子嘛？！ 他们是京兆府的人，而赤龙司在京兆府之上。 他们只是官差，楚霁风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就能弄死他们。 “参见世子妃！”官差赶紧行礼，“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世子妃恕罪！” 他们忽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苏尹月一时半会还有些不习惯。 但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人生来就是有三六九等的。 “不是这个蛊医害人，放了他吧。”苏尹月说道。 官差立即遵从，把人放了。 那对夫妇见状，当即就不干了，道：“怎能放人？！你们这不是摆明了徇私吗？！她是什么妃，那也不能包庇害我儿的凶手啊！” 官差瞪了她一眼：“世子妃刚才已经说了缘由，你们别在这里闹了，把你们儿子带回去办后事吧！” 夫妇哪里肯，又哭闹了起来。 儿子救不活，凶手不偿命，他们哪里会甘心。 小街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无非是说苏尹月有意包庇，蛊医就是害人的这些话。 男子不善辩解，张着嘴怎么也没法解释清楚。 楚墨阳拧着眉头，劝道：“嫂嫂，不如就算了吧，太多人了。” 苏尹月挑眉：“你也觉得蛊虫害人？” 楚墨阳一怔，他虽没有说出口，但心里就是觉得蛊术是害人的，所以才劝苏尹月不要逗留，也不要用蛊虫来医治楚静娴。 “亏你读圣贤书，原来是个死脑袋。”苏尹月说道。 蛊毒的确是害人的，但也有能救人治病的蛊虫，一竿子打翻就没什么意思了。 她接着大声说道：“既然你们不信蛊虫能救人，我就在这儿示范一下。” 说完，她便进去店里拿东西。 男子也跟着进去，道：“夫人，他昨日用的是百足蛊，这蛊虫很霸道的，此刻应该是附在他的心脏处，没那么容易取出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苏尹月处处维护，他已经很感激了，自己实在是不想她惹上这些麻烦事儿。 “我不是为你。”苏尹月说道，“我只是看不惯别人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东西，再说了，那孩子还能救，我也只是救一条人命罢了。” 她一张小脸很是认真，说话坚定，男子自觉地让开了道。 然而苏尹月拿的并不是什么蛊虫，而是一些虫子的分泌物。 她当着众人的面，将分泌物涂抹在男孩的胸口处，看起来有点恶心。 夫妇两人看见儿子如此受辱，想要阻拦，却被官差阻拦了下来。 “其他大夫说你儿子没救了，那就让世子妃试一试啊！”官差说道。 半响之后，孩子的胸口处竟然有了一条东西在蠕动，触目惊心！ 苏尹月眼明手快，用手术刀往下一挑，直接将那条百足蛊挑了出来！ 百足蛊有手指般大小，相对于昨晚来说，已经大了一倍不止，就是因为吃了人参汤的缘故。 虫子弹到地上，猛烈的动弹了几下，便没有没再动。 男孩胸前的伤口流着血，苏尹月又去拿了一条专门治疗伤口的蛊虫，放在伤口上。 只见那蛊虫在伤口处吸了一会血，血就停住了。 苏尹月说道：“这虫子能让伤口快速止血，加快愈合。不过这虫子与刚才的百足蛊不大一样，这个虫子只会停留在人体表面，用完取走就行了，所以后续用其他加快伤口愈合的草药是没问题的。” 话音刚落，男孩就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嘶哑的喊着：“娘我疼” 那对夫妇看见男孩竟然能醒了过来，激动得不行，赶紧上前查看安慰着。 苏尹月接着说道：“不是这蛊医害人，是你们自个儿不听医嘱，险些害了孩子，现在你们搞明白了吗？还要他偿命吗？” 夫妇是羞愧难当，说道：“是我们不好，但但用蛊虫救人，实在是惊险，若不是我们没银子不能长期吃药，我们是断然不会让孩子来看蛊医的。” “你们既然想省银子图快速，就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就算你们有银子长期吃药，也难保这孩子的病会根除。”苏尹月说道。 夫妇无话反驳，只能谢过苏尹月，带着孩子离开。 官差见没事儿了，让小街上的百姓散开。 他们是想继续拍拍马屁，但苏尹月没管他们，反而让男子把自己要的蛊虫准备好，她赶着回府吃饭。 成肃问道：“多少银子？” 男子连忙摇头：“不必不必，你家夫人今日救了我，我怎能再收银子呢。” “举手之劳罢了。”苏尹月说道，让成肃给他十两银子。 第87章：他回来了 男子赶紧摆手：“太多了，其实这些蛊虫是常见的，不大值钱，随便一个东宁人都能养得出来。” 苏尹月随口问道：“你叫什么？京城里只有你一个东宁蛊医吗？” 东宁是小国，临近大启，所以每年都上供以求大启的庇护。 这样小小的附属国，东宁人自然也不怎么受到大启人的尊重。 男子答道：“我叫东明宇。京城里还有别的蛊医，但我的蛊虫是最为齐全。” 苏尹月心思一动，说道：“不如你专门帮我养蛊，替我打工？” 在这儿没设备没药物，很多病都会让她束手无策，所以她要懂得更多不同的医治方法。 然而她不是东宁人，自小没有耳染目濡，养蛊就变成了一件难事。 东明宇就算不明白后面一句是什么意思，但也听明白了第一句话。 他有些震惊，没想到在这京城里，竟然有人赏识他，更别说苏尹月还是王府的世子妃。 “真真的？” “当然了。”苏尹月说道，“我在城南有一处宅院，你可以搬去那里，如此你就能好好的养蛊了。” 东明宇有些犹豫，说道：“可是就算我替你养蛊虫，大启有很多人也不会让你用蛊虫医治的，到头来，你是白忙活一场，还浪费银子。” “没事，我肯定会用得上。”苏尹月说道。 东明宇想了想，她身份不低，说话肯定比自己更有力。 他本事不大，不过是想让大启人知道很多蛊医是不害人的，但多年过去了，他的努力并没有什么成效。 可能这是一个契机，故而，他答应了下来：“世子妃，我替你养蛊，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苏尹月听了这话，被自己的口水一呛，咳嗽起来。 楚墨阳怒视着他：“你这个无耻之徒！竟然对我大嫂出言不逊？！” 东明宇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我们东宁蛊医是很有骨气，绝不会因银子就随便替人养蛊，所以我的意思是，我答应帮你养蛊，就是认你做主子了！” 而且苏尹月刚才展露的本领，已经让男子佩服她了。 苏尹月拍了拍胸口：“原来是这个意思。” 与东明宇约定好之后，苏尹月才离开。 路上，楚墨阳多有忧虑，觉得东宁人不大可信，劝苏尹月三思。 苏尹月沉吟片刻，只让成肃去查查东明宇的底细。 刚回到凌王府，就有人疾步迎上来：“世子妃，三小姐晕过去了，您快去看看。” 苏尹月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只能说道：“知道了。” 楚静娴晕过去，应该是细菌感染了，再慢一点她就会急剧恶化，熬不过今晚。 她几乎是小跑到了听雪堂，凌王妃看见她回来，劈头就骂：“你怎么去那么久？！娴儿烧得很厉害！” 苏尹月冷冷看了她一眼：“你再骂一句，我立刻就走。” 凌王妃咬咬牙，只能闭上嘴巴退在一边。 苏尹月过去摸了摸楚静娴的额头，果然是烫得厉害，连呼吸都微弱了不少。 她也不耽误时间，拿出了蛊虫。 凌王妃看见蛊虫，觉得恶心反胃，大喊道：“这蛊虫如此恶心，你是要放在娴儿身上吗？！” “没错。” “你疯了！一看就知道是有毒的！” 苏尹月觉得她呱噪，说道：“你出去吧，别在这里吵着我。” 楚墨阳在外边也听到了许少，也劝凌王妃：“母妃，不如你出来歇歇吧，别妨碍着大嫂。” 凌王妃当然不肯干，说道：“不成，我得在这里盯着她！”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楚静娴情况紧急，她不好再耽搁。 把蛊虫放在楚静娴的伤口上，虫子开始食腐肉，同时分泌出一种物质，有一定的消炎效果。 凌王妃一阵头皮发麻，最后忍不住了，只能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虫子吃肉吃得极慢，苏尹月得目不转睛盯着。 香桃送了糕点进来，但苏尹月就算承受能力再大，也无法在这种时候吃得下东西。 所以她一直饿着肚子，等到虫子吃完了腐肉，她再敷上了草药，此时已经临近黄昏了。 所幸蛊虫起了作用，楚静娴的高热退了不少，恢复了点意识。 见她好转，苏尹月便松了口气，反正命是保住了，至于后背的伤疤，以后再想办法祛除。 饿了一天，她脚步发虚走了出去。 凌王妃和楚墨阳都在外面等着，两人当即站起来。 “大嫂，三妹还好吧？”楚墨阳问道。 “没什么事了。”苏尹月让香桃扶着自己，“我留了点丹药，她若醒了，就让她服下一颗，我先回去了。” 楚墨阳见她疲惫不堪，面色青白，不做挽留。 他把人送出了听雪堂，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微一凝，喃喃说道：“你是忘了我了。” 苏尹月回了出云阁，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和衣躺下。 “世子妃，老奴替你更衣吧，这样也能舒服点。”季嬷嬷知道她一天都没吃上东西，很是心疼。 “不，我太累了，不想动。”苏尹月翻了个身，“明日再换吧” 见她疲倦的样子，季嬷嬷只能随着她了。 幸好楚霁风不在出云阁，否则他是要嫌弃死了。 虽是如此，季嬷嬷还是替她松了发髻，再用热水擦了擦手脚。 再看苏尹月，已然呼呼入睡。 因为她睡得早，半夜就半醒半睡。 寂夜里，房间里静悄悄的，忽然有人打开了木门，传来的声音激了一下她的神经。 她猛地睁开眼睛，没了困意。 人影慢慢的靠近，苏尹月屏住呼吸，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匕首。 等那人掀起帷帐之时，她便挥剑过去，没有丝毫手软。 黑夜中的寒光尤为耀眼，那人反应极快，一下子抓住她的手，夺去了匕首。 熟悉的气息扑来，苏尹月怔了怔，隐约可看清他的轮廓。 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的手一抬，摔在被褥上。 他顺势而上，往她脖子上轻轻的啃咬了一口。 果然，他第一句话还是嫌弃她：“你怎么没换衣裳就睡觉？” 苏尹月被他吓了一跳，知道他爱干净，干脆搂住他，往他身上蹭了蹭：“今日去医治你家三妹了，累了一天，就没换了。” 第88章：和尚想吃肉 苏苏麻麻的感觉传来。 这对楚霁风很受用，他嗤笑了一声，心里瞬间没了嫌弃，还将她揽入怀中。 她身形小巧，微微蜷缩，几乎是全窝在他宽大的怀里。 两人那日说开了之后，第二天就各分东西，没再见过，没再说过话，思念在心头翻滚。 “想我吗？”楚霁风轻声问道。 他办完剩余的事儿，可以留在赤龙司过夜，何奈太过思念，只能半夜回府了。 家中有人等待着他，这感觉真好。 苏尹月的心一动，微微抬脸，在黑夜中勉强辨认到他的脸。 还是为色所迷，她凑了上去，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唇。 一个吻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因为中了鸩髓，身子通常是冰冰冷冷的，此刻却被她弄得浑身燥热。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被她一撩拨，做了二十二的和尚也忍耐不住了。 他加深了这一吻，手更是没停下。 苏尹月脑袋混混沌沌，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衣不蔽体，凉凉的夜风轻轻吹动了帷帐，她才回过神来。 “不要！”她惊叫一声，赶紧拉过了被子遮住。 楚霁风迷离的眼神也瞬间清醒过来，怔怔的看着苏尹月，道：“对不住，我忘了。” 苏尹月的脸和身体都滚烫着，她喘了几口气，说道：“是我先亲了你，只怪你长得好看。” 楚霁风坐起来，被她哄笑：“那你是说得没错。” 他衣衫亦是半露，肌肉精壮，苏尹月看得吞了吞口水，想继续拉扯着被子遮住眼睛。 但一动，手就摸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体。 楚霁风闷哼一声。 “我我”苏尹月如何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手僵住，不知该往哪里放。 就算她前世看多了这个东西，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啊。 楚霁风叹了一声：“真是折磨人，比毒发还要难受些。” 苏尹月想了想，说道：“其实其实也可以，我可以调配个避子汤。” “避子汤？”楚霁风听过这个东西，宫中常用这个东西，“不是伤身体的吗？” “我可以让伤害降到最低。” “不行，你想都别想。”楚霁风见她起了这种心思，隐隐有些发怒，“也就最近，你才将身子养得稍微好一点，我忍了这么多年，不怕再忍这一会儿。” 苏尹月抿抿嘴唇，心里有些欢喜。 他是足够尊重且爱护自己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竟然未经人事？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霁风蹙眉：“你笑什么？” “你是王府世子，以前连个通房都没有吗？”苏尹月问道。 她只管现在的事儿，所以楚霁风以前和什么人亲热过，她觉得无所谓。 楚霁风说道：“我又不喜欢那些女子，怎么跟她们亲热？听你这话，似乎不介意自己夫君有过多少女人。” 苏尹月是现代思想，说道：“以前我还未认识你，还未嫁给你啊，那我能如何？人若是一直介意以前，就不能走好以后的路，我是不喜欢翻旧账的人，当然了，你也无旧账可翻。” “可你有。”楚霁风酸溜溜的说了一句。 他是个男人，还是位高权重的男人，自然想苏尹月亦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 “我哪”苏尹月忽然停住，想起了原主对广文涛的感情，她冷笑了一声，“那你是想翻我旧账？” 她想解释，但该怎么说？ 说她是异世来的，喜欢广文涛的是原来的苏尹月？ 恐怕她一说出来，楚霁风就认为她是疯子。 楚霁风略微沉吟。 苏尹月已然明白他的意思，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从未喜欢过谁，希望我亦是如此这很正常。可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有段过往，你既然接受不了，那就应该悬崖勒马，不该说喜欢我！” “苏尹月！”楚霁风有些生怒，“我半夜回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 “那我该说什么？是你要翻我的旧账，我今日可以捣鼓清楚。” 苏尹月的想法很明确，喜欢不是了不起的，若楚霁风心有芥蒂，等他没那么喜欢的时候，两人就会有不断的争吵。 若他无法接受，倒不如现在就断个干净。 楚霁风习惯了站在高位看问题，他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有点介意，你就不喜欢我了？你的喜欢就这么容易，说没就没？” “我只是想劝世子想个明白，有的事情已经发生，我没办法，我也不会回头看。”苏尹月认真说道，“如若世子时常往回看，给我们找不痛快，那我觉得这样在一起没什么意思。” 见她不肯低头，楚霁风心里也有气。 他就没见过这么倔的女子，自己有段过往，不好好反省过错，说几句软话，反倒来指责他的不是！ “有没有意思不是你说了算，你是我楚霁风的妻子，休不休妻，给不给你和离书，都是我说了算。这事儿，就连宫里的皇帝也无法来左右。”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僵着脸，骂了一句：“我原以为你与这里的男人会不一样，谁知道还是这么大男主主义！” 说罢，她裹着被子要下床。 反正他们今晚是没法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了。 楚霁风这时候有点慌了，赶紧拉住她的手：“你去哪儿？” “我去罗汉床那儿睡。”苏尹月觉得不解气，又加了一句，“我得垫高枕头想想，怎么毒死你。” 楚霁风说道：“那我也跟你挤着一起睡。” 苏尹月回头，道：“可我不想。” “你这么厌弃我？” “不是我厌弃你，而是世子你嫌弃我。”苏尹月声音有些颤抖，深呼吸了一口气，仍觉得委屈。 这是原主的情，跟她没多大关系，偏偏这事还没法解释。 毕竟她用了别人的身体，好的坏的都该承担。 楚霁风的心一颤，什么怨气怒气都消了，他把人拉得更紧：“我哪里是嫌弃你，我是怕你还念着广文涛。” 苏尹月觉得惊奇：“你是觉得我眼睛瞎了？” “你以前的眼睛不就是瞎了？” 苏尹月一噎：“你能不能说句好话？” “你翅膀硬了，仗着我喜欢你，敢要求我了。”楚霁风挑眉，“你以前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得罪我的模样。” 第89章：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苏尹月拧着眉头：“所以你想要一个什么都听你的妻子？” 楚霁风认真一想，摇摇头：“不，我不喜欢你这样。” 京城里多的是听话的女子，他从来都看不上。 他干脆拉她坐下来，淡淡的光亮落在她光滑的肩膀上，他呼吸重了几分，微微低头，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我是想着，你当初连广文涛都看得上，以后会不会随便看上了别人？” 苏尹月说道：“别人有你好看？” “可我也会老。”楚霁风顿了顿，“其实我除了长得好看，其他一无是处。” 她怔住，没想到他会有自卑。 “哪里是，你杀人不是挺厉害的？”苏尹月开了个玩笑。 “对，所以你看看，京城里有哪家愿意跟我结亲？”楚霁风声音认真，“我之前倒觉得无所谓，可现在我竟有点害怕，怕你会像其他人一样嫌弃我，远离我。” 原来如此。 苏尹月松了口气，他实则不是介意她的过往，而是心里恐惧罢了。 “你很好。”苏尹月抓住了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玩弄着，“我还断人子孙根呢，咱们算是半斤八两。” 楚霁风想起那事来，嗤嗤笑了一声：“那你还要睡罗汉床吗？” “不了。”苏尹月让他挪了挪位置，重新躺下，“但你不能再提广文涛这个人，我恶心。” 楚霁风嘴角荡漾开了笑意，跟着她一道躺下，还硬要跟她枕着同一个枕头。 手也没安分着。 苏尹月摁住他的手，道：“你今晚还想不想睡觉？” “唔”楚霁风只能放开了手，也不知道他这个和尚何时才能吃上肉 一夜无梦。 大清早的，楚霁风便受不了将她喊醒，一定要去洗个澡。 她昨日累了一天，半夜又醒了，此刻她根本睁不开眼睛，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不要要洗你自己去洗。” “你太脏了。”楚霁风头皮发麻，直接用被子将她裹住，抱去浴室。 他早就吩咐季嬷嬷烧了热水，浴池已经填满了热水，水雾袅袅。 苏尹月抬眸看了眼，挣扎着：“快放我下来，我要继续睡觉！” “你可以继续睡，我帮你洗干净。”楚霁风说道。 她一个激灵，立即睁大眼睛：“不行！你怎能有如此龌龊的思想！” “什么龌龊？”楚霁风说道，“我难受了一晚上，现在帮你洗个澡舒缓舒缓都不行了？” 先前苏尹月险些在这儿摔倒，他扶了她一把，当时他脑海中就有了这个想法。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今天，他岂能放过！ 苏尹月脸蛋又是一红。 她自然知道，因为他晚上贴紧了自己，她能感受到那东西一晚上的硬度 想想楚霁风亦是真的惨，像他这种身份和年纪，就算没妾室，也该有几个通房帮他解决问题，谁知道他竟然这么有脾气，一次都没有过。 毕竟在这儿，他这把年纪的，早已抱上了儿子。 “那你先下去。”苏尹月说道，“然后转过身。” 楚霁风撇撇嘴，只能照办。 随后，她才卸了裹在身上的被子，慢慢下去。 水温刚好，她赶紧把身子浸泡下去，只露出脑袋。 楚霁风听见了水声，便知道她已经下水了，回头一看，水雾不小，他只看到她的头 他顿时觉得身上的火灭了不少，说道：“你不睡了？” 言下之意是，你赶紧睡，我帮你搓个干净。 苏尹月摇摇头，很是防备：“我自己来。” 来了个鸳鸯浴，已经是她的底线。 浴室明亮，若是让他帮自己搓澡，岂不是被他看了个一干二净？ 楚霁风挑眉：“我必须提醒你，如今我们是夫妻。” “对！”苏尹月说道，“那我替夫君搓澡吧！我学过几招！” 楚霁风想了想，看来今天是没法占她便宜了，那让她帮自己洗洗，也是一件美事。 他点头答应下来。 但很快就后悔了。 苏尹月哪里是给他搓澡，明明是摸来摸去，感叹他一身精壮的肌肉！ 他最后忍无可忍：“你你还是苏家教出来的姑娘吗？怎么不知道害臊？” 现在轮到楚霁风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才是砧板上的鱼肉。 苏尹月干笑一声，只能撤了手。 她有什么好害臊的，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帅哥，现在能近距离接触，她当然要摸个够本。 楚霁风回头疑惑的看了她几眼，忽的问了一句：“你真是苏尹月？” 苏尹月一下子警惕了起来：“我当然是啊。” 他目光沉了几分，还是带着探究。 “水凉了，你转过身，我先上去。”苏尹月说道，心想着自己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楚霁风没再想下去，转过身让她先上了浴池。 她在屏风后擦干身子，穿上了衣裳，便觉得神清气爽，昨日的疲倦也随之消失。 走出来的时候，楚霁风也已经穿好了亵裤，披着一件宽松的丝绸外衫。 胸口还是袒露。 苏尹月直勾勾盯着，问道：“你怎么不好好穿衣裳？” “当然是让你看个够啊。” “” 然后楚霁风就这样袒露着胸口过了一个早上，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了哪里。 忍住冲动，苏尹月只能自己动手给他系好了衣带，说道：“世子，你放过我吧。” “哦？你不是挺喜欢看的？” 季嬷嬷在旁听见了，噗嗤一笑。 苏尹月更觉得没脸，说道：“就算我喜欢，看多了也会审美疲劳啊。” 她又冒出了个新鲜词汇，楚霁风想了会儿，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有道理。”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以后可不能常给苏尹月看了，免得她到时候看厌了自己。 苏尹月见他终于放过了自己，才松了口气，脑袋也清晰起来。 “世子，你这些天到底是去办了什么事情？”苏尹月问起了正事，“顾家二房那几条人命，顾丞相不追究了吗？” 楚霁风一手托腮，慢声说：“他哪里还敢追究，我这是救他们顾家，顾家二房与人合作私卖兵器到梁国，若不是我给了他证据进宫告状，他顾家怕是不复存在了。” 第90章：准备喜欢的棺材 苏尹月吃惊：“顾丞相不是进宫告你的状吗？这是你的障眼法？” 楚霁风点点头：“顾家二房的人全死了，与他合作的人定然想打探清楚情况，只要让他们松口气，我就好办事了。” “那你知道皇上将计就计，放出你被扣押的消息，好来试探我？”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扯出一丝冷笑：“难怪皇上当日即刻让我离京去清理此案，说会替我传话给你，他是想试探你的心意和忠诚。” 他这会儿是一阵心惊，启武帝是想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要她的性命！ 思及此，他出了一背的冷汗，呼吸也重了几分。 苏尹月见他面色微微青白，就知道他为自己担心。 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我没事儿。是罗氏来传话的，她是皇上安排进来的探子，我本来是差点稳不住去找人帮忙了，幸好最后想明白了，没出过门。” “罗氏？”楚霁风蹙眉，他查过罗氏的底细，她明明底细清白，反倒沈氏的底细有些不明。 只不过苏尹月如今这样一说，他就知道这是启武帝故意为之，扰乱他的视线。 他抓紧了苏尹月的手：“幸好你没出门找人帮忙，皇帝一旦知道你假意投诚，定不会留你。” 而且他那会儿还不在京城，无法护她周全。 苏尹月见他神色很是凝重，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她便有些心有余悸：“可我就是不明白，罗氏借我的手扳倒王妃，这是为何？我已经帮她保住了沈氏母子，王妃反倒不会太留意她，可王妃一倒，她就会显眼了起来，反而不利于她探听消息吧？” “你的意思是，她不止探听消息这么简单？” “对，你父王是个没价值的，她就算争得了王爷的宠幸，也没法从他那儿打听到什么消息。她是来监视你的，应该尽量让自己不起眼，你就不会留意到她。”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目光一凝：“徐氏不是个聪明的，罗氏想要弄死她是轻而易举的，她忍了两年没发作，今日忽然做了这些，的确可疑，看来皇帝是给她指派了什么任务。你放心，我会派人盯住她。” “不可。”苏尹月摇摇头，“她身边应该都是心腹，你若是有异动，她肯定能觉察到，我们不必打草惊蛇，且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以不变应万变。” 楚霁风嗯哼一声：“那就听你的。” 若是按照他以往的惯例，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弄死罗氏。 可罗氏一死，启武帝就会知道这事与苏尹月有关系，那还真是不好动罗氏了。 无妨，他大可先做准备。 以前他还小，无力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长大了。 听雪堂那边，楚静娴的病有了好转。 长出新肉期间会又痛又痒，这需要她自己紧咬牙关挺过去。 她知道苏尹月将蛊虫放在了自己的背上，自然是想骂娘的，可随后又知道楚霁风回来了，立即装着乖巧的样子。 苏尹月给她上着药，见她抿禁嘴唇憋着话，模样有说不出的滑稽。 大概楚霁风在出云阁等久了，竟然来了听雪堂，在外面喊着：“上个药怎么要这么久？难道人要死了？” 如噩梦一般的声音次响起，楚静娴身子一震，随之抖索起来。 苏尹月见了，就知道楚静娴当日受的鞭子有多重，留下了阴影。 “你再吓一下她，估计人就死了。”苏尹月没好气的说道，“再等等。” 楚霁风嘟囔道：“我是好心来看她，不是来吓她的。” 楚静娴欲哭无泪，哀求道：“大嫂，你赶紧赶紧弄好，要么你还是别弄了，快跟大哥哥回去吧。” 一想到自己跟楚霁风在同一屋檐底下，她就惊怕得很，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苏尹月只能加快动作：“没事，你只要不出言冒犯，他不会拿你怎样。” 楚静娴是见过鬼怕黑了，不信这话。 她以后看见楚霁风，连话都不会说一句，免得得罪了他。 楚霁风在外边等着，只能随意坐下喝茶。 天气越来越热，这屋子放了不少冰，还算是凉快。 凌王妃得知他来了，生怕他来害自己的女儿，赶紧过来。 四目相对，楚霁风目光淡淡的，瞥了凌王妃一眼，随后只当她是个透明人一般。 凌王妃自知今时不同往日，只能陪着笑脸：“风儿，你来了呀。” 楚霁风是不屑理会她的，但想起了苏尹月说过的话，便侧过头看着她：“月儿在里头忙着，你就不要进去扰她了。” 凌王妃有点惊诧，楚霁风往日对她说话，不是讥讽就是不屑，今日如此平静，倒让她一时间无法接受。 她晃了晃神，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既然他发了话，那她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不敢直视楚霁风。 楚霁风喝了口茶，问道：“徐家还找我报愁吗？” 凌王妃本来就战战兢兢的了，闻言，她整个人直接抖了抖，险些摔下了椅子。 这什么人？哪有这样问的！ 就算徐家真要为徐青远报愁，也不会事先告知你吧！ 丫鬟扶着她坐稳了，她才继续笑着：“你这是什么话，王爷不是对外说，青远是死于意外吗？那为何还要找你报愁呢。” 楚霁风微微颔首：“那别说一套做一套啊，你到底是墨阳的亲生母亲，我还不想对你动杀守。可你们若是想做点什么，那得先给自己和徐家人准备棺材，免得到时候你们躺进去了不喜欢木材和款式。” 凌王妃的脸一僵，没法再笑：“你你若真将墨阳当成弟弟，为何对娴儿不留情？她是墨阳的亲妹妹，你们是手足骨血啊！” “我留情了，不是留着她的命吗？”楚霁风理所当然的说道。 换了旁人，他直接一鞭子把人打死了。 凌王妃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那我是不是还得多谢你？” “这倒不必。”楚霁风说道，“但以后你们得记住了，别再惹我，就能平安。” 凌王妃没答话，里头的楚静娴便大声应道：“是，大哥哥！” 这个怂货！ 凌王妃心里骂着女儿，自己却也是不敢吭一声。 第91章：这是谁的儿子 凌王妃搓着手，心想着楚墨阳怎么还没回来，她可不想再单独对着楚霁风。 这样一想，楚墨阳就真的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看见楚霁风也在，下意识将小盒子一收。 “大哥，你怎么来了？”楚墨阳问道。 楚霁风答道：“等人。” 楚墨阳知道苏尹月今早来复诊，便猜到他等的是谁。 他知道楚霁风是不喜欢踏足听雪堂的，今日能来这儿等着苏尹月，可想而知自己大哥对苏尹月颇为上心。 此刻他心里竟生出了一丝丝苦涩，勉强扯出一笑：“大哥，案子都处理好了吗？” 楚霁风淡淡的应了一声：“重要的事情处理好了，小的事情，自然有小的去跟进，用不着我操心。” 说完，他看着楚墨阳：“皇上那边给了你什么官职？” 楚墨阳虽然还未考取到功名，但这差事办得好，破例给个官职亦是正常的。 “今早刚下的旨意，是兵部主簿。”楚墨阳说道。 楚霁风还未说话，凌王妃就先炸了：“主簿？不就是个记录文档，管管闲事的小官吗？！你刚刚立了功，做个侍郎也不为过吧？” 楚墨阳拧着眉头：“母妃，这已经是六品官了。” 凌王妃嘟囔着：“六品官不就是差点垫底的嘛，你还豪横上了？” 她当然不服，楚霁风掌管赤龙司，可是二品大官！ 楚墨阳耐着性子，道：“我还年少，能在兵部办差，已经是皇上器重了。” “器重什么，楚你大哥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在军中攒了功名，十八岁就救驾有功，掌管了赤龙司了！”凌王妃气急败坏，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她一是嫉妒，二是觉得楚墨阳于现状，只得了个小官就沾沾自喜，那以后怎么能出人头地？ “大哥武功超凡，智谋双全，我怎能与大哥相比。”楚墨阳瞪了她一眼，“别再说了，旨意已下，你再多说半句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了。” 凌王妃拧着帕子，虽没有继续说，可心底里更气。 亏得自己儿子对楚霁风毕恭毕敬，但楚霁风在朝堂上风光，却不拉楚墨阳一把，这还算什么手足至亲，也就楚墨阳这个书呆子觉得楚霁风什么都好！ 这会儿，苏尹月已经忙完了，从里头走出。 她听了个大概，便给楚墨阳贺喜：“恭喜你啊。” “多谢嫂嫂。”楚墨阳对上了她，笑得格外温润一些。 楚霁风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催促着苏尹月赶紧走。 楚墨阳赶紧喊了一声，双手奉上那小盒子：“早上三妹喊疼，我便出去买了糖果哄她，顺道买了嫂嫂的一份。” 苏尹月没有接过，道：“我不大喜欢吃甜腻的东西，二少爷留着给三姑娘吧，她还要疼上一阵子呢。” 楚墨阳微微蹙眉，将盒子打开，里头的糖果是做成了兔子形状，非常可爱。 他接口说道：“三妹想要吃，我可以出去再买，而这一盒是我特意买来感谢嫂嫂的，还望嫂嫂收下。” 苏尹月看了眼楚霁风，他微微点头，既然是楚墨阳用来感谢的，收下也无妨。 “那多谢二少爷了。”苏尹月让香桃接下来。 楚墨阳明显松了口气，送两人离开。 等他回了屋子，凌王妃便一掌拍在案上，怒道：“娴儿什么时候吵着要吃糖了？你讨好他们夫妇做什么，楚霁风若看重你，不会只给你谋了个六品官。” 楚墨阳听这些话多了，耳朵都起茧子了，道：“母妃，这是皇上的意思。大哥主管赤龙司，是无法左右皇上心思的。” “他正得圣恩，他肯替你说一句话，你至少是个侍郎职位吧？” “母妃，前朝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楚墨阳不想多费口舌，“我从低做起也是好事，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你你太不成器了！还不如让你等荫封呢！”凌王妃浑身颤抖着。 如此一来，还不知道楚墨阳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帮到徐家。 “父王都是个闲职了，若是等荫封，估计连个六品官都没吧？”楚墨阳难得说了一句嘲讽话。 凌王妃一噎，无力反驳。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有楚霁风太挡路了，没了这绊脚石，楚墨阳就能成为世子，日后还能袭爵，不怕得不到皇帝的器重。 回到了出云阁，苏尹月随手就将拿盒糖果赏给了香桃和香喜。 两个丫头看见如此精美的糖果，欢喜得不行。 “世子妃，这是京城最好吃的糖果，价格不低，还得早早去排队才能买到呢。”香桃说道。 “是啊，像这款兔子形状的，就更加难得了。”香喜附和道。 香桃还是将盒子递上去，道：“好歹是二少爷的心意，世子妃尝一个试试吧。” 听了她们的话，苏尹月生出了点兴趣，便拿起了一块糖果放进嘴里。 很腻！ 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实在是觉得腻得慌。 原主是个爱吃糖的，但她不爱吃，硬着头皮吃完后，灌了两杯水才舒服了点。 剩下的糖果，她是一块都不想吃了，让两个丫头赶紧拿下去。 “礼是你收下来的，你怎么不吃？”苏尹月问道。 “只有女的才爱吃糖。”楚霁风说道，“我以为你喜欢吃，只是不好意思，所以才帮你收下。” 苏尹月撇撇嘴：“我喜欢吃辣。” 楚霁风记下了，让厨房以后多做辣菜送来。 过了会儿，楚霁风说道：“很快就是中秋了，宫中必定设宴，你得准备定做衣裳和首饰，到时候随我出席。” 苏尹月讨厌进宫，问道：“一定要去？” “嗯，我们是高祖的支脉，也是皇室宗亲，中秋是家宴，自然得去。”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只好点头。 用过了午膳，凌王就派了人来请。 楚霁风问道：“什么事儿？” “王爷正想着四少爷的名字，想让世子去给个意见。”李管家小心翼翼地说着，留意着楚霁风的神色。 楚霁风冷冷一笑：“本世子还以为这是我的儿子呢，谁的儿子谁取名，别来烦本世子。” 第92章：不做世子了 李管家闻言，只能继续赔笑：“可四少爷也是您的亲弟弟呢。” “他不是上了折子说与本世子断绝父子关系吗？不对，现在不能称本世子了，既是断绝关系了，我就不是凌王府的世子了。”楚霁风说道。 李管家面色一僵。 楚霁风转头对着季嬷嬷说道：“嬷嬷，你去将地契都拿出来，看看月儿喜欢住哪儿，我们尽快搬出去。” 季嬷嬷欢喜的赶紧应了一声，昨日楚霁风回来，她还以为世子会不计较此事呢。 对呀，凌王连儿子都不认了，那他们还住在凌王府做什么！ 李管家急了，忙说：“世子，这当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告诉你主子，既然他想断绝父子关系，那我就如他所愿。”楚霁风别过头，让李管家赶紧离开。 李管家怕自己命丧出云阁，只能赶紧回去禀报此事。 “你要搬离凌王府，皇上不会同意吧？”苏尹月问道。 毕竟罗氏得留在凌王府，她可不能跟着他们去新府。 “难道你不想另府居住？”楚霁风反问，“没了罗氏，你能平安些。” 到时候，启武帝要打听消息，只能处处依仗苏尹月了。 “我想，但皇上估计不会答应。”苏尹月并不抱希望。 楚霁风笑了笑：“那私卖兵器的案子虽然是顾丞相去告状的，但只有我知道细枝末节，还将兵器全部追回充入国库，这是大功一件，我若是强硬，皇帝也不敢如何。” “难怪皇上不放心你。”苏尹月抿抿嘴唇，“世子，有时候隐藏锋芒是好事。” 若锋芒太过，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苏尹月不是怕死，而是她现在有了软肋。 楚霁风明白她的意思，顺手给她捋了捋鬓间的碎发：“皇帝野心勃勃，他想要统一天下，就少不了我的效力。月儿，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这样张狂，因为他们没有资本。” 苏尹月只能点头，毕竟这是前朝的事情，她只是医术精湛点，玩阴谋策略，她哪里及得上楚霁风。 楚霁风看了看她发髻上的簪子，一支白玉，另一只是鎏金流苏的，显得非常素净。 他拧着眉头：“你银子不够花吗？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亏待你。” 他把苏尹月当成了自己的女人，自然不想她受半点委屈。 苏尹月扶了扶发髻：“不是，我只是不喜欢头太重，这样容易得颈椎病。反正是在家里头，怎么舒服怎么来。” 楚霁风挑眉，她总是冒出几个奇怪的词汇来，他也就见怪不怪了。 “那也是。”楚霁风点点头。 季嬷嬷已经将地契全拿了出来，桌子摆不下，便一一摆在地上。 苏尹月数了数，少说也有二十套宅院！ 而且地址极佳，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高等住宅区，邻居全都是大官。 她看了看，问道：“这是皇上赐你的？” “皇上这么抠，哪里会赐给我这些。”楚霁风解释道，“在京城里当官，一般是朝廷分配府邸的，我作为赤龙司督主，本来也能分一套，可皇帝却说我是凌王府世子，继续住在这儿得了，不用浪费朝廷资源。”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还真是精打细算。 “那这些全都是你自己买的？”苏尹月又问。 楚霁风嗯哼了一声：“我不怎么喜欢凌王府，想着以后肯定要搬出去，看到喜欢的就先买下了，买着买着竟然有这么多。” 就连他自己也是吃了一惊。 苏尹月说道：“没想到你还是地产界的大佬！” “什么意思？” “就是买房子最保值，最挣钱了。” “若皇帝要抄我的家，我全部金银财产都得充公，这算什么保值挣钱？”楚霁风说道。 “那你可以将自己的地产分割出去，交给信任之人，虽然也有风险，但留有一手总是好的。”苏尹月提议道，“如果是金子银子就更好处理了，找个地方埋了，有需要再挖出来用不就行了？”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你可真是小机灵鬼。” 她说的这些，他早就有所安排。 只是没想到，她不仅医术厉害，管理财产也有一手。 这样心思玲珑的女子，真的是苏家姑娘？他怎么瞧都不像。 两人还在挑着屋子，苏尹月选了几处，打算有空去逛逛再做决定。 没想到凌王和罗氏就顶着烈日匆匆来了，刚进院子就大声骂着：“这个逆子！逆子！” 苏尹月心思一动，赶紧将地契放下，说道：“世子还请三思啊，你是凌王府的世子，若是别府居住，天下人都要说你不孝。” 楚霁风瞧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打的是什么心思。 他顺着她的话，说道：“我可不懂孝顺二字怎么写，你别废话了，赶紧挑一处。” 苏尹月仍是摇头。 凌王进了屋子，看见满地的地契，皆是一愣。 没想到楚霁风竟然这么有钱！ 而罗氏听见了苏尹月的话，虽是面无表情，但眼里精光暗闪，心想着苏尹月还算是上道。 但凌王要断绝父子关系这事儿早已传遍京城，楚霁风不是个好脾气的，恐怕苏尹月此次怎么劝都无力回天了。 楚霁风抬眸，冷冷的看着凌王：“你还来脏我的眼？” 凌王本来是憋着一肚子气，但一对上儿子的凌厉的眼睛，顿时就泄了气，道：“霁风，你在王府里住得好好的，没必要搬出去吧？” 楚霁风喝了口茶，说道：“你心里清楚是为什么，如果你要跟我撕破脸，只会给自己找难堪。” 罗氏说道：“世子，其实王爷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他是为了大局着想啊。” 凌王递折子的时候，她就不住的劝阻，可凌王偏偏不听她的，硬是把折子递上去。 真是个蠢货！ 如今她只能帮忙说嘴，希望楚霁风能听得进去。 可楚霁风眼底闪过一丝阴冷，透着危险：“听说你现在管着王府的中馈了，可你别忘了自己还是个妾室，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开口说话？” 罗氏抿抿嘴唇，低着头，将眼底的愤怒隐藏住：“是妾身逾越了，还请世子不要怪罪。” 第93章：无影侍卫 凌王没管罗氏受什么委屈，说道：“霁风，你得体谅本王啊，本王其实也不想上那道折子的呀！” “怎么？有人拿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的？”楚霁风哼了哼。 凌王脑子转得极快：“虽是没有，但事关凌王府上百条人命啊！你若真的出事，那我们全府上下都能平安呢，本王还不是为了大家的性命着想。哎，本王早就让你做事妥当一些，别让皇上抓住把柄，若你不是这么偏激，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啊。” 话锋一转，就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反倒成了楚霁风的不是。 苏尹月心里有点气，但碍于罗氏在这儿，她只能忍住，说道：“世子，王爷这样做是情有可原的，如果我们硬要别府居住，这事儿闹大了也没好处。” 凌王连忙点头，觉得苏尹月终于有点用处了。 楚霁风脸上扬起怒意：“你是想留在凌王府，那你自个儿留，不必跟着我去新府了！” 罗氏看见他动怒了，赶紧瞪了苏尹月一眼，让她别再劝阻。 若是连苏尹月都被留下了，那还真是无人监视楚霁风了。 苏尹月不做声了，楚霁风才继续说道：“老头子，我出事的时候，你忙着撇清干系，那我风光的时候，你也别想来沾我的光。” “本王哪里是想沾你的光？你可是凌王府的世子啊，没有别府居住的道理！”凌王看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你一搬离凌王府，这世子之位也别想要了！” “啧啧，瞧你说的，似乎这世子有多厉害似的，就算你这个凌王爷，在朝廷上也就是个打杂的，还敢用这来威胁我？”楚霁风说道，“我不做，让墨阳做了就是。” 凌王捂住胸口，气得脸色铁青，喘不上气来。 他已经预料到自己日后的光景，没人奉承，没人送礼，也没有一席之地了！ 他无比悔恨，现在却无可奈何。 “你”凌王浑身颤抖着指着他，“不孝之子！本王生你养你” “赶紧滚出去别碍着我的眼，如此你死后，我还会给你买一口棺材，给你送终。”楚霁风说道。 凌王听罢，双眼一番，直接昏了过去。 “王爷！”罗氏喊了一声，赶紧喊人把凌王抬回去。 苏尹月赶紧跟着去，到了屋外，罗氏就把人拉住，道：“你还去什么？想让世子更厌恶你？” “那我还要再劝世子吗？”苏尹月说道。 “不必再劝，这个时候，明哲保身最好。”罗氏提醒道。 楚霁风此次跟苏尹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可见他从来不将凌王当成父亲，还说明了楚霁风其实也没多看重苏尹月。 总而言之，若想得到楚霁风的信任，苏尹月还要小心翼翼，别动了他的逆鳞。 苏尹月点点头，生怕楚霁风生怒，赶紧回了正屋。 罗氏出了出云阁，身边的丫鬟就说：“姨娘，就算苏尹月能得世子欢心，但人还是要留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啊。” “我如何不明白，主子压着那折子，就是不想让他们断绝关系，让世子有借口离开凌王府。可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将此事泄露出去，惹怒了世子。”罗氏一阵头疼。 她真的怀疑楚霁风不是凌王亲生的，怎么儿子聪明绝顶，父亲就蠢到家了。 丫鬟沉思了片刻，轻声说了一个主意。 罗氏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你赶紧传出去。” 不到半日，苏尹月就挑中了一处府邸。 因为只有他们两人居住，所以不用挑太大。 楚霁风带着她去看了看，苏尹月便更加满意，还打算将前院的一个屋子弄成药房。 他本打算喊常无影去安排工匠修缮，可这会儿他才发现常无影不见了人影。 苏尹月撇撇嘴：“他听到那些假消息后，便自己想法子救你，不见了好些天了。你回来都有两天了，我还以为你知道了，所以才没问他在哪里。” 楚霁风说道：“我还真是忘了他。” 不过他用惯了常无影，没他在，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他知道后，估计会很伤心。”苏尹月说道。 既然出来了，楚霁风便决定去赤龙司瞧瞧，看看常无影在不在那儿。 他们是一道坐着马车出来的，楚霁风自然不会让她单独回去，免得再遇到上次的意外。 到了赤龙司，楚霁风带着她进去，惊了不少人的眼睛。 赤龙司是大启最厉害的机构，平日是不许无关人员进来的，当然了，督主夫人可不是无关人员。 不少人听到了消息，从各司出来瞧瞧热闹，想看看督主究竟娶了个什么美娇娘。 一看，他们倒是没有失望。 苏尹月虽是打扮素净，却长得水灵，再加上她与楚霁风并肩走着，气势竟然没有比他弱几分。 甚至于，楚霁风还有意无意的将步子放小了，就为了迁就苏尹月。 他们的督主变了！ 人越来越多，苏尹月有些不自在，低声说道：“他们是干嘛？” 楚霁风也不想别人多看自己的媳妇一眼，淡声说道：“再看，你们的眼睛就别想要了。” 话音一落，嗖嗖的声音响起，人不见了大半。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还真是快速。 到了议事厅，赤龙卫赶紧上茶，不敢打量苏尹月一眼。 督主来了，九司的司主立即齐聚。 常无影没避嫌，问道：“常无影哪儿去了？是有任务吗？” 司主们面面相觑，摇摇头：“他前些日子来问过督主的下落，我们说不知道，他就没多留了，此后就没见过他。” 楚霁风蹙眉，人不在赤龙司，那还能在哪？ 按道理，他没事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常无影理应知道才是。 “吩咐下去，找找他。”楚霁风下令。 司主们领命。 这会儿，有赤龙卫跑了进来，禀报道：“督主，二殿下来！” 不用多想，楚霁风知道他是冲着自己来，不然楚承贤怎会如此凑巧。 他一手托着头：“让他进来吧。” 赤龙卫下去，司主们也散了。 楚承贤一身宝蓝色丝绸便服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把翡翠折扇，轻轻摇晃。 第94章：别想占便宜 楚霁风没起身迎接，只是扫了他一眼：“二殿下好空闲。” 楚承贤将折扇一收，说道；“世子难得出门了，本殿下便特意走一趟，毕竟平日递帖子到凌王府都是石沉大海。” 只是没想到，楚霁风竟然带着苏尹月来赤龙司了，还真是重视。 他笑着说这些指责的话，楚霁风更懒得跟他客套，直接问道：“那你到底有什么事？” 楚承贤不急不躁的晃了晃手里的折扇，随从便拿着一个长形木盒递上来，打开之后，里面是放着一把长剑。 楚霁风稍稍一看，眼神已经变了。 苏尹月本是不在意，可楚霁风鲜有这样的时候，她也跟着看了看。 呼吸一滞，这是常无影的佩剑，几乎是人在剑在。 怎么会在楚承贤手里？ 难道常无影已经死了？！ “他在哪？”楚霁风冷声问道。 楚承贤招招手，随从把长剑收了起来，他才慢慢悠悠的坐下来，道：“世子别误会，那日宫里本殿下在宫里撞见他，这偷偷进宫是多大的罪名呀，所以本殿下便把人打晕了带回去了。期间他还是要出去，本殿下怕他再惹祸，就请他现在一处私宅住着了。” 楚霁风嘴角勾起，带着一抹讥讽：“如此还真是多谢二殿下了。” 苏尹月刚才其实很是心惊，生怕常无影有什么意外。 楚霁风如此淡定，倒是让她暗暗吃惊。 想了想，她便明白怎么回事，两个皇子如今斗得厉害，他们都想拉拢楚霁风，又怎会伤了他身边的人。 他这番表现，反而让楚承贤觉得自己只是救了个小喽啰，不好意思再提什么条件。 果然，楚承贤见他冷冷淡淡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世子放心，本殿下会派人将他平安送回来。” 楚霁风则说：“他这么没用，还配留在我身边吗？二殿下，你不如拉他去喂狗，别浪费了。” 此时轮到楚承贤心惊起来，脱口而出：“世子，他跟随你多年了呀，你当真是不管他吗？” “有用之人才要留，二殿下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要不然你今日怎会来找我呢？”楚霁风说道。 楚承贤面色微微发僵。 两者谈判，有筹码的不见得就能占上风，苏尹月越发佩服楚霁风的心理素质。 还真是多亏了楚霁风这两日没想起常无影来，不然楚承贤怎会信他。估计今日是楚承贤等不及了，才巴巴的上门来。 楚承贤思前想后，把人拿去喂狗固然容易，可楚霁风是个喜怒无常的，难保他有一天会秋后算账。 如果他今日行个方便，楚霁风还可能会记着这份情。 再气愤，也不能走错这一步棋。 “世子，好歹常无影的武功也不差，你就留着他看门口吧。”楚承贤说道，“本殿下即刻就派人送他回来，就这么说定了。” “看在二殿下的面子上，那我就勉为其难把人留着吧。”楚霁风一副自己吃亏的样子，甚是不悦。 楚承贤觉得这话怪怪的，怎么像是自己请求楚霁风做事一般？他是不是还得道谢？ 无法，他只能笑了笑。 从赤龙司出来，楚承贤便感觉自己吃了恶心的东西，想吐又吐不出来。 想从楚霁风身上拿点好处，果然是不容易。 很快，常无影就被送回了凌王府。 他被喂了软筋散，走路的时候，双脚还是虚浮的。 一看见楚霁风，他便激动得热泪盈眶，跪在地上：“世子，没想到属下还能见到您。”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楚霁风只觉得恶心，别过头没看他：“你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常无影赶紧擦了擦脸，觉得委屈：“属下属下本来是想进宫找您，没想到还没见到人，就遇上了二殿下。但属下是关切您，不像有些人，坐在府中什么都没干。” 说着，还有意无意瞪着苏尹月。 苏尹月实在是被常无影逗笑了，道：“我可不像你，潜进宫就被人抓住，这不也是等于什么都没干吗？不仅如此，你还差点让世子欠了二殿下的情，若细论，你还是帮倒忙呢。” 常无影又羞又恼：“我再如何，也好过你冷清冷心，世子，你别再被她诓骗了。” “够了。”楚霁风目光阴冷，已然是发了怒，“你接连闯了祸，还有脸说别人的不是？” 常无影抿紧了嘴唇，心里仍是有些不服气。 楚霁风接着又说：“月儿，你给他解了软筋散吧。” 常无影不想受她这份恩情，赶紧拒绝道：“世子爷，世子妃金贵，属下不想劳烦她，属下去找秦公子即可。” 苏尹月倒无所谓，随他喜欢。 但楚霁风却因此更加生怒，说：“常无影，你可别太任性了，你是觉得自己能比得过月儿吗？用你的脑子想想，若是月儿容不下你，肯定是你要滚出去。” 常无影怔了怔，他跟主子是十多年的情分啊！ 他不想再与之多费口舌，别过了头。 常无影恍恍惚惚，一个大男人眼睛又红了。 他不敢再违抗，只能先退下。 苏尹月倒了杯茶，给他消消气。 楚霁风心情不好，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他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就是个木鱼脑袋呢？” “可他忠心啊。” “有时候忠心最无用，他若不学着聪明点，没几天能活的！”楚霁风仍是气恼。 “他既对你忠心，就很难得了，况且这件事他不知道细枝末节，他气恼我，是怕你依旧被蒙在鼓里。”苏尹月说道，“他既然不开窍，你就多指点他一下，他总会知道的。” 楚霁风转头看着她苦口婆心的样子，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常无影才是你夫君。” 她替别的男人说话，他有些吃醋。 苏尹月推了他一下：“哪有你这样说的，我是见你在意常无影，才开导你几句，快去快去，免得常无影等会儿抱着被子哭了。” 楚霁风想了想，不忘自恋：“你说得也是，并不是哪个人都像我这样聪明机智，有时候的确需要点拨点拨。” 苏尹月知道他是给自己台阶下，顺着他点点头：“那可不是。” 第95章：退位让贤 楚霁风心情舒畅了，便要出去寻人。 没半个时辰，常无影就忐忐忑忑地再进正屋，请苏尹月帮忙解开他身上的软筋散了。 苏尹月打趣道：“不请秦公子帮忙了？” 常无影面皮薄，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道：“太麻烦了，属下还要去找工匠修缮新宅，不能耽搁了。” 苏尹月扬起眉头，难得常无影如此尊敬自己，看来他是解开了心结。 既然决定了搬新宅，季嬷嬷带着两个丫头也开始忙碌起来，做好准备。 只是没过两天，就出了问题。 启武帝知道了楚霁风要别府居住，特意传召了凌王和楚霁风进宫。 凌王知道启武帝要插手此事后，反而是松了口气，启武帝定会调和，楚霁风就不能得偿所愿了。 如此想着，两人已经到了御书房。 两位殿下也在，看见两人进来了，便没再议论政事。 启武帝没让他们退下，他们自然得留在殿中。 启武帝眼眸一抬，盯着凌王：“霁风如今回京了，朕也该料理一下你先前上的折子了。” 凌王一时间不知道启武帝是什么心思，无法开口。 楚霁风说道：“皇上，既然他想断绝父子关系，那就请皇上赶紧下道旨意，全了他的心愿吧。” “皇上！”凌王赶紧喊道，“臣只是一时糊涂，还请皇上三思。” 开什么玩笑，既然到了宫里来，他岂能再任由楚霁风张狂。 想断绝父子关系，启武帝是第一个不乐意吧！ 楚承德笑了笑：“凌王爷，你这糊涂有点大啊，嘴巴上说说就罢了，可你是递了折子的啊。” 楚承贤跟着点头：“就是，折子都到了父皇跟前来了，还闹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不是一句糊涂就能带过去的。” 启武帝阴沉着脸，知道自己两个儿子都是在巴结楚霁风，替楚霁风说话呢。 凌王不服气，道：“两位殿下是在问我的罪过吗？皇上还未说话呢。” 两人一噎，生怕启武帝会因此生怒。 楚霁风懒得再多费口舌，道：“皇上，他既然递了折子，言明要与我断绝关系，那就请皇上准奏吧，顺道还将我的世子之位夺去，如此我与他就不占半点关系了。” 启武帝拧眉：“胡说什么？你们是亲生父子，骨肉至亲，哪能说断就断的？！” 凌王闻言，心里暗喜。 看来楚霁风今日是没法如愿了，他以后还是风光依旧。 楚霁风看到了他眼底的窃喜，觉得恶心，道：“那我就削骨还父吧，这样就能断个干净了吧？” “你”凌王瞪了他一眼，“霁风，在皇上面前，你别太过分了！你母亲死后，我含辛茹苦的将你拉扯大，不是你削骨就能偿还的！你如此不孝，也不怕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不瞑目？！” 楚霁风依旧站得直直的，只是因常年病着，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可他俊朗的神色坚定无比，摆明了今日之事是不会让步的。 只是凌王提起了他母亲，他无法再忍，眼里有杀气闪烁。 凌王是个胆小鼠辈，对上了楚霁风的眸子，顿时吓得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霁风，你放心，朕会给你一个交代。”启武帝说着，冷冷的瞥了凌王一眼，“朕已经有了主意，楚宏瑞无故上奏要与你断绝关系，实乃无德，配不上凌王之位了！楚宏瑞，朕念着你是楚氏子孙，皇室宗亲，你便主动退位，再让霁风袭爵吧，如此还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话一出，众人愣住。 凌王瞪大眼睛，立即跪在地上，哀求着：“皇上，请皇上三思啊！” 楚霁风蹙眉，这算什么？ 让他老子退位，硬要他做凌王，只能留在凌王府？ 启武帝这一招还真是妙哉啊，如此一来，罗氏就不是废棋了。 “皇上，我年纪不大，做了赤龙司督主已经有很多人不悦，如今再袭爵，怕是有更多人反对吧。”楚霁风说道，“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凌王觉得楚霁风总算是说了句人话，赶紧跟着点头：“是啊，皇上，霁风还小，定是不能服众啊。” “服众不服众，是看能力，而不是看年纪。你也过四十了，有什么建树？”启武帝说话直白，忍不住冷冷嘲讽他一番。 此次启武帝是没半点亏损，毕竟这个凌王之位是个闲职，楚霁风就算袭爵了，势力也不会进涨到哪儿去。 楚承德和楚承贤则是同样的心思，楚霁风地位越来越高，对他们来说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两人不露痕迹的对视了一眼，更加明白，谁先拉拢到楚霁风到自己的阵营，谁就有机会成为太子！ 楚霁风本已经向苏尹月承诺了要搬出去，不想失约，可他看到自己的亲爹六神无主的模样，不由得心生一阵快意。 自己若不要这个王位，岂不是让楚宏瑞继续得意下去？ 凭什么他能逍遥快活的继续活着，他母亲就只能含恨而终？ 如此一想，楚霁风当即就爽快的答应了：“既然皇上信任，那就谢主隆恩了。” 启武帝松了口气，摸着胡子大笑几声：“甚好！” 楚宏瑞宛如被雷劈中，震得他头晕目眩，一时间呆呆的跪着，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楚霁风偏不让他好过，还开口刺激道：“父王，等你写了退位奏折后，儿子以后就不能叫你父王了。” 楚宏瑞回过神来，盯着楚霁风，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得厉害，而后就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楚霁风面无表情，半声不吭。 安公公看见楚宏瑞晕倒过去，急忙命人传太医。 他倒不是怕楚宏瑞有个好歹，而是楚宏瑞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御书房。 楚宏瑞被抬去了偏殿，太医匆匆赶来诊断后，就说他是气急中风了，以后能不能起身走路还不好说。 启武帝反倒觉得好办事了，不用楚宏瑞自请退位，他直接一道圣旨下去，就说楚宏瑞病重，朕深感悲痛，让其退位好好养病，嫡长子楚霁风袭爵为凌王爷，继续为朝廷效力，如此还真是皆大欢喜！ 第96章：不能留的女儿 旨意一下，可谓是朝野震惊。 楚霁风不过二十出头，掌管赤龙司已经让不少臣子不悦，现在还做上了王爷，那还不是权倾朝野？ 有几个不怕死的联名上奏，却遭启武帝训斥，说道：“凌王之位只不过是个虚衔，你们至于拿来说事吗？！” 这话一出，实际上是堵住了楚霁风的权势之路。 群臣没了话说，可就算如此，楚霁风是赤龙司督主也有他们受的了。 苏尹月得知搬出去住的希望破灭，郁闷了好几天，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虽是搬不出去，但楚霁风即将袭爵，住的地儿不能太小，常无影就将工匠调过来，将两侧的院子打通，并入出云阁。 至于奴仆，也要有所增加。 只是这点无需苏尹月来操心，楚霁风外头有不少庄子，将看庄子的奴仆调过来即可，都是忠心之人。其中有两个丫头还是懂武功的，分别叫桑玉和桑璧，楚霁风便让她们贴身跟着苏尹月，以护她周全。 定下了册封的日子，宫里的尚宫局便开始赶制衣饰，一点都不马虎。 凌王妃不，如今应该是说徐氏简直是哭晕在房间里，她厚着脸皮做人继室，不就是想做个王妃，现在倒好，夫君还活着，就被强迫退位，而她自然也什么都不是了。 东西扔了一地，她仍不解气。 楚墨阳赶了过去，看见狼藉一片，拧着眉头道：“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徐氏听见他的称呼，又是哇的爆哭起来，“我可怜呐，嫁妆全贴了这个凌王府，没想到如今被撵下了王妃位子！全京城的人都笑话我，你舅舅他们也写信来骂我没用！” 楚墨阳叹气，道：“只怪父王闯了祸事，惹得皇上不快。不过大哥是世子，他只是早些袭爵而已，母亲，你宽宽心吧。” “我哪能宽心！”徐氏怒视着楚墨阳，“你若是听我的，他还有命袭爵吗？现在他成了凌王，这王府里还有我们站的地儿吗？” “大哥说过了，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就不会为难你。”楚墨阳劝说着。 “不为难我我是他的继母，他理应孝敬我！”徐氏说道。 楚墨阳忍不住白她一眼：“父亲中了风，起不来床，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你可见过大哥去看过他一次？大哥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早些年，大哥被人暗算身受重伤，是我念着手足之情去喊人救了大哥，大哥就一直念着这份恩情，待我极好。只要你对大哥好，不怕大哥不念情分。” 徐氏停止了哭泣。 她本是想骂楚墨阳那时候干嘛救人，可现在再怎么骂也是无用了。 如今不能依仗楚宏瑞，这个夫君这么多年来是没给她一点好处，那倒不如听自己儿子所言？ “不不行，他杀了青远！”徐氏说不服自己，“他杀了你表弟啊！” 提起这事，楚墨阳更没好脸色，道：“我回来就打听过是怎么一回事了，表弟潜进出云阁对嫂嫂不轨，那是他自个儿活该！母亲，其实这都怪你和舅舅，平日太过纵容他！你最好劝舅舅别想着报愁，不然只会赔上整个徐家！” 说完，他就走了。 徐氏不甘心，又跑去找楚静娴说嘴。 楚静娴浑身上下都疼着，还要听徐氏呱噪，很是不耐烦。 她瞪了徐氏一眼：“母亲，如今大哥哥要袭爵了，形势已经不一样了！” “怎的不一样？他没有子嗣，他若有个好歹，就是你哥哥袭爵啊。”徐氏还抱着一丝希望。 楚静娴还不算糊涂，又说：“南梁刺客都没能杀死他，你就别瞎想了！现在父亲中风病重，我的婚事就得由大哥哥做主，我警告你，别再动什么心思惹怒了他。” 徐氏还不算太笨，只是先前接连受辱，才有些稳不住。 她经过点拨，点点头：“对对对，现在皇上重用他，我们斗不过他。” 同样的，苏家人也是如徐氏这般反应。 苏剑锦没想到楚霁风这么快就袭爵了，连带着苏尹月也跟着飞上枝头。 说句不好听的，以后见到苏尹月，他还得给她行礼呢。 他想了想，还是先让人送去了贺礼。 谁知道苏尹月依旧油盐不进，不肯收礼，摆明了要跟苏家划清界限。 “这个逆女！”苏剑锦拂袖，没想到自己养了个白眼狼，如今风光了，一点都不肯提携苏家。 也怪他当初把苏尹月接回来替嫁，如若嫁的是苏烟凝，他今日就不会这么头疼。 杨氏和两个女儿对视了一眼，她们早就料到会这样。 “老爷，消消气。”杨氏端着茶上前，“如今她成为王妃了，这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苏剑锦拧着眉头，喝了口茶，心思清明了起来。 启武帝还有用得上楚霁风的地位，暂时不会动他，这几年，他的地位都会很牢固。 而苏尹月记恨苏家，搞不好会给楚霁风吹枕边风，那苏家上下就会倒霉了。 “苏尹月，不能留了！”苏剑锦冷声说道。 苏烟凝姐妹两皆是欢喜，纷纷附和：“父亲英明，她不念着父亲的生养之恩，还依靠着世子张狂嚣张，实在是可恶。” 自从上一次顾家小姐落水的事儿后，丞相夫人夫人发了话，说除了苏尹月之外，自家宴席不会再请苏家任何一个人，京中各家跟着效仿，此后就没有人来递帖子请她们去雅集宴席了。 最气的还是苏烟凝，她适当妙龄应该议亲了，现在倒好，受了苏烟语的牵连，没人敢上门提亲了。 这一切，还是怪苏尹月！ 不仅抢了自己的王妃之位，还害得她声名狼藉！ 苏剑锦听了她的话，更加坚决要除掉苏尹月。 没过两日，杨氏亲自去了凌王府。 苏尹月本不想见她，但季嬷嬷说道：“王妃去见见吧，听说为了你姨娘来的。” 涉及到了她亲娘，她不得不去。 她虽然想跟苏家划清界限，何奈，她姓苏。 到了花厅，杨氏一看见她，便眉开眼笑，说道：“月儿，你来了呀。” 苏尹月说道：“请坐吧，有什么事直接说。” 第97章：近墨者黑 杨氏习惯了她的冷淡和不屑，接着又说：“等册封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王妃了，我是怕你忘了自己的姨娘，所以特意过来提醒。” “提醒什么？”苏尹月不解。 “你夫君袭爵了，你也跟着成为王妃，这是好事儿，你得去祭拜一下你姨娘和未能出生的弟弟，以表孝心。”杨氏说道。 苏尹月才想起来，殷氏是侍妾，苏剑锦也没将她写族谱，灵位是不在府中祠堂的，如今殷氏的灵位是放在城外的观音庙，原主没被赶出苏家之时，每年都会过去祭拜。 她虽觉得杨氏不是好心来提醒，但殷氏是原主的亲生母亲，她当然要尽一份孝心。 故而，苏尹月点点头：“多谢提醒，我过两天会去祭拜的。” “老爷说了，你如今有出息了，要将你姨娘写入族谱，在府中祠堂设下你姨娘的牌位，如此你以后就能经常回府祭拜了。”杨氏说道。 苏尹月听了心里冷笑。 古人是非常在意死后的名分，做妻的，要与夫君同葬。做妾的，拼命生下儿子只求自己能进夫家的族谱。 只是殷氏本来就是被苏剑锦骗婚的，想来她自己也未必愿意进入苏家族谱。 “不了。”苏尹月说道，“如此会惊扰了我姨娘的安宁，还是让姨娘继续在观音庙吧。” 杨氏不觉得意外，点点头：“如此也好，不过当年你姨娘难产，连同腹中孩子一起没了，所以老爷打算给你姨娘做一场法事，你是她亲女儿，必须在场，我们就一道去吧。” “哟，他百八年不想起我姨娘一次，现在想起来了，竟然肯花钱做法事？”苏尹月挑眉。 不用多想，肯定别有居心。 杨氏嘴角的笑意微僵：“老爷一直想着，只是先前公务繁忙，所以才抽不出时间。” “那他忙了十年，也是挺不容易的。” “” 看着杨氏敢怒不敢言的神色，苏尹月眼珠子一转，道：“那就一道去吧。” 杨氏见她答应了，立即转怒微笑，忙点点头：“好好好，我立即命人安排，过两天就出发。” 苏尹月嗯哼了一声。 杨氏随后又问：“王爷好像是属龙的，对吗？” 苏尹月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楚霁风，忽然变换了个身份，还真是不习惯。 “没错。”她应了一声。 “那王爷就不能去了，他与你姨娘相冲。”杨氏郑重说道，“若是平日祭拜还可以，但做法事则是有很多讲究，可不能犯了规矩。” 苏尹月心里失笑，杨氏倒是准备妥当，连怎么支开楚霁风的借口都想好了。 她是不信，但古人大多信这个说法，还真是令人无法反驳呢。 “行吧，我以后再带着王爷去祭拜姨娘就是了。”苏尹月说道。 杨氏没想到这么顺利，欢喜得不行，可她不敢在脸上表露，只能憋着笑意，那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 苏尹月随后就去跟楚霁风说了此事。 楚霁风沉吟半响，道：“虽然不知道苏剑锦打什么主意，但能给你阿娘做一场法事是好的。” “他不是真心的，这法事做了也没用。”苏尹月闷闷的说道。 “那我来安排吧，也算是我的心意。”楚霁风说道，他眼眸暗淡，语气有点苍凉，“你阿娘好福气，她做妾还能不进族谱，不葬在祖坟。可有的人，生前受尽折磨，死后还不能脱离那个地狱。” “你说谁？”苏尹月觉得他在说什么人，好奇问道。 楚霁风轻轻摇头，神色恢复了正常：“楚宏瑞还能恢复过来吗？” 今日苏尹月刚才就去看过，只是杨氏忽然来访，她先应付杨氏去了。 她想了想，问道：“那你是想他好起来，还是如何？” “听太医说，他中风了，没那么容易治好。”楚霁风扬眉，“你能治好？” “没错，他不仅有半张脸瘫了，有一条腿也是如此，想要恢复到以前那种状态是不大可能了，但我能让他重新走路，只是会有点跛脚。”苏尹月说道，“当然了，如果你不想他活着，我也可给你调配一种毒药，让人查验不出来。” 她与楚霁风相处久了，隐隐知道他对自己父亲是带着恨意的。她怕楚霁风会忍不住下杀守，那倒不如自己来代劳，如此他就能撇身干净。 但很快她就有点心惊，她如今竟能为了他做这种事情了？ 她做医生的原则到哪儿去了？ 楚霁风失声一笑：“你后边的话，是在开玩笑吗？” 苏尹月抿抿嘴，道：“不是，我是怕你背上弑父的罪名。” 楚霁风闻言，定定看着她，过了会儿，才将她揽入怀中，往她脖颈处蹭了蹭，像一只绒毛猫撒娇一般，苏苏痒痒的。 “娘子，你可真好。”楚霁风笑了笑。 “不成不成，我被你带坏了，竟然有这样的念头。”苏尹月撇撇嘴。 楚霁风正色说道：“这有什么的，有时候你不想杀人，就会有人来杀你，不能太善良太慈悲，否则你以后都会置身于危险之中。你回想一下，当初若不是你够狠，徐青远就会侮辱你了。” 的确是这个理儿，苏尹月随后就没了心理负担，果真是近墨者黑。 “至于楚宏瑞”楚霁风言语中转而透着恨意，声音里没有半点情感，“死太便宜他了，不用他死，就让他吃饭不能咀嚼，走路需要拐杖就得了。” 苏尹月松了口气：“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乖娘子。” 当晚，苏尹月又去给楚宏瑞把脉，说能让他恢复至七成。 太医和别的大夫都说楚宏瑞只能一直卧床，忽然来了个希望，他高兴至极，口齿不清的喊着：“快快给本王” 苏尹月说道：“您不必着急，我过两日要去祭拜我姨娘，回来后，才开始给您施针，每日不间断才会有效果。” 楚宏瑞有些生气，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的？ 只要他好起来了，就弄死楚霁风这个逆子！ “不许去！”楚宏瑞努力才抬起眼眸瞪着她，“你施施针！” 第98章：最佳坑爹 楚宏瑞脸色发红，每说一个字都无比用力。 苏尹月慢慢悠悠的说道：“皇上已经下了旨意，您现在不是凌王了，做人得识时务，没权没势的时候就不要摆脸色了。再说了，你就是太生气才中风的，再生气，小心性命不保。” 这吓怕了楚宏瑞，他赶紧让自己平心静气，以防归西。 她见他如此怕死，就知他是鼠胆小辈，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竟然让楚霁风这么痛恨他。 过了两日，苏尹月就要随苏家人出城去观音庙做法事。 楚霁风将她送到了城门口，还将黑木马车给了她出行。 苏家其他人见了，皆是眼红。 特别是苏烟凝，几乎是将帕子给撕碎了。 这会儿，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走上来，有模有样的向楚霁风行了个礼，声音软绵绵的喊道：“姐夫安好。” 苏尹月看过去，原来是苏剑锦的宝贝儿子苏白昊，也是唯一的儿子。 因为是苏家的独苗，所以苏剑锦和杨氏将他宝贝一样供着，并且他请了教书先生，她前几次去苏府，想必苏白昊是在读书，所以没见着人。 原主还在苏府的时候，苏白昊年纪小小，就跟着苏烟凝姐妹两欺辱她。三年过去了，他看似谦卑有礼，但眼里的狡黠已经出卖了他。 对于苏白昊的卖好，楚霁风勾起冷冷笑意：“小小年纪倒是有心机，单独向本世子问好，却没正眼看过你二姐姐，还是省了吧。” 他还未正式封王，故而还是自称本世子，让人挑不出错来。 苏白昊一愣。 因为苏剑锦夫妇叮嘱了他要向楚霁风问好，他便忘了苏尹月，而且他以前在苏府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跟苏尹月行礼问好过。 他转头看着苏尹月，下意识说道：“母亲常说，二姐和四姐都是庶出的，是家中的奴婢，我用不着行礼。” 苏剑锦和杨氏听了，险些晕了过去。 怎么能当着楚霁风说这话！ 楚霁风眼底闪过一抹危险，道：“你的意思是，本世子娶了个奴婢，你想耻笑？” 他的眼神阴冷凌厉，苏白昊尽管平日在家中跋扈惯了，但对上了其眼神，也是身子一抖，瞬间吓哭了。 苏剑锦赶紧上前，将苏白昊拉扯在身后，说道：“王爷，犬子年纪小，不懂事，还望您见谅。” “见谅可以，他取笑本世子，得留下舌头。”楚霁风慢声说道。 苏白昊听见了，哭得更凶。 杨氏跟着求情，几个女儿也吓得脸色煞白，不敢吭声。 苏剑锦就这么个儿子，自然不肯，他没法子了，只能哀求的看着苏尹月，道：“月儿，你说句话啊，你不管自己的亲弟弟了？” 苏尹月心思百转，思量过后，才说：“世子，就饶过他这一回吧。” 旁人都拍马屁似的喊他王爷了，只有苏尹月还叫他世子，听着便是亲切。 他刚才还是阴冷着脸，看向了苏尹月便神色柔和了不少：“那就听你的吧。” 苏剑锦如蒙大赦，让苏家人赶紧上马车出发。 楚霁风目送黑木马车离开，等马车的影子成了一个黑点，但上马离开。 苏烟凝时不时伸头去看，她没想到楚霁风一直留在城门口处，喃喃开口：“他竟然还在” 苏家三个女儿同坐一辆马车，虽然还算宽敞，但苏落芙是坐在角落里的，缩手缩脚，生怕冒犯了她们两个嫡女。 苏烟语没理会她这个透明人，反而看着苏烟凝，冷冷的嘲讽道：“大姐姐，你如今后悔也没用了，凌世子不对，如今该叫凌王爷了，凌王爷多宠二姐姐呀，说不罚就不罚了。” 苏烟凝僵着脸，否认道：“我没什么后悔的，你看苏尹月风光，殊不知她在背后受多少苦呢。” 苏烟语摇晃着圆扇，嗤笑着：“吃苦又如何，要是我吃点苦就能成为王妃，我也乐意呀！你之前说凌王爷凶残，还是个短命鬼，可现在凌王爷只对二姐姐笑，病也好了不少，你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话无疑是说到了苏烟凝的心坎上去，她指骨泛白，可见她是用了力道拧着帕子。 “闭嘴！”苏烟凝被激怒了，“父亲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她得意不了几天！” 苏落芙一怔，抬眸看着她们。 苏烟凝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一个咯噔，只能说道：“四妹，你别误会。” “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能不知道吗？”苏烟语翻了个白眼，“她和苏尹月要好，肯定会去通风报信的。” “不是你激怒我，我至于会说漏嘴吗？”苏烟凝怒道。 苏烟语撇撇嘴，伸手揪住了苏落芙：“那就把人推下马车灭口吧。” 苏落芙惊了惊，急忙喊道：“不要啊！我我定会守口如瓶！” “你疯了吗？这又不高，推下马车能死吗？”苏烟凝说道，“你如此横生枝节，还会让苏尹月停下来，不肯去观音庙了。” 苏烟语想想也是，就收住了力气。 苏烟凝自然想弄死苏烟语，只是在这个时候不适合，她们得让苏尹月去到观音庙，计划才能实施。 她直接把苏落芙拉扯过来，说道：“四妹妹，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我们姐妹两的视线，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 苏落芙吓得不轻，连忙点头。 苏烟凝姐妹才稍稍宽了心，暂时收起了杀心。 而苏落芙抓紧了马车的木板，生怕她们会忽然把自己推下去，同时，心里又在盘算着该如何通知苏尹月。 她一路上心惊胆战，中午时分到了观音庙，她想先冲下马车去找人，但苏烟凝已经快一步拽住她的衣领，狠声说道：“四妹，你别犯浑了。” 苏落芙身子一个颤栗，只能停下，规规矩矩的跟着苏烟凝。 另一边，苏尹月下了马车后，便去寻苏剑锦。 “刚才我替五弟开口求情了，父亲会记得这份情吗？”苏尹月问道。 苏剑锦挑眉，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苏尹月竟然会喊自己父亲了。 不过他没有半点动容，这是小恩小惠，他记着干嘛？而且苏尹月是苏家人，替弟弟开口是应该的。 第99章：险些中了招 况且就这么小的事，苏尹月就觉得他们欠了她似的，以后也不见得她会替苏家人谋什么好处，所以苏剑锦的杀心还是没有改变。 当然了，苏剑锦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就温和笑着：“你能替白昊说话，为父当然记得了，这样多好啊，都是一家人，又不是仇人。” “父亲能这样想就好了。”苏尹月点点头，像是宽心了的样子。 此时，观音庙的住持静和师太出来迎接，因为要做法事，他们得留宿一晚，明日才能离开。 虽是出家人，但也要吃饭，苏尹月和苏家此次要做法事，又添了不少香油，庙里的姑子不敢怠慢。 此次是桑壁和桑玉跟随她出行，两人谨记楚霁风的吩咐，时时刻刻都紧跟着苏尹月。 苏尹月身份不一样，自己住一个小院落。 饶是撑着伞，在这大热天里头，苏尹月还是满头汗。 旁边则是苏烟凝姐妹三人所住的院子，虽有三间房子，但主子们一住，丫鬟们就没地儿睡了。 她撑着伞过去，喊了苏落芙一声：“四妹妹，你来跟我住吧，我那院子大。” 苏落芙一个激灵，想要立即冲上去。 但苏烟凝一直拽着她，听到了喊声，便掐了苏落芙一下。 苏落芙心里惊怕，只能抿抿嘴唇：“不不用，我今晚跟大姐姐睡即可。” 苏尹月觉得奇怪，她们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而且苏烟凝眼高于顶，她肯让苏落芙跟她一起睡？ 只是苏落芙说完，便转身进了房间，苏尹月没法再问话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姑子已经将斋菜送过来，让她们吃完歇息会儿，下午便开始做法事。 桑璧拿出了银针开始检验斋菜有没有毒，很是细心。 “其实银针能检测的毒不多，不必验了。”苏尹月说道，她夹起了点斋菜嗅了嗅，“无毒的，吃吧。” 桑璧说道：“主子吩咐了奴婢们要照顾好您，现在要您亲自验毒，奴婢回去后不知如何向主子交代了。” “那你们就是听他的，不听我的？”苏尹月问道。 两人赶紧摇头否认：“您也是奴婢们的主子！当然也听您的。” “既然这样，那现在就听我的，不必这么麻烦了，赶紧吃饭。”苏尹月催促道。 两人只好照办，但她们是不能与主子同桌吃饭的，只能等苏尹月先吃完，她们再吃剩下的。 苏尹月让她们一起吃，她们说什么都不愿意，还差点跪下了，她只好作罢。 用过午膳，外头的太阳也没那么烈了，便有姑子来喊。 为防有人做手脚，所以桑璧留下看屋子，桑玉则是跟着苏尹月。 到了观音殿，苏家人已经到齐了。 因为信客常年供奉，殿里的线香香味浓郁，苏尹月的鼻子对气味尤为敏感，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虽然浓郁，却是无毒，她并没过多在意。 静和师太开始做法事，苏家人全都跪下，嘴里念着经文，很是真诚。 苏尹月左右看了看，见苏剑锦等人脸上全无哀伤之色，反倒像是极力忍耐着欢喜。 她一颗心越发的沉了，不知道苏剑锦要搞什么名堂。 做完法事后，苏尹月的脑袋被浓郁的香味呛得有些难受，出了观音殿，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缓了过来。 桑玉问道：“王妃，您没事吧？” “你不觉得那些香味呛鼻吗？”苏尹月觉得嗓子辣辣的，声音都哑了。 桑玉摇摇头，道：“观音殿多人去上香，长年累月的，那里头的东西都沾上了香味，是有些浓郁，但奴婢没觉得难受，可能是您太气味太过敏感了。” 苏尹月想了想，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她仍是不放心，说道：“除了你们，王爷是不是还派了暗卫来？” “对，足足有十来个暗卫呢。”桑玉说道。 苏尹月稍稍放心，她来这儿，就是想看看苏剑锦想要捣什么鬼。 之前苏烟凝陷害自己的事情，她还没忘呢。 苏剑锦此时走了出来，怒道：“你怎么如此没孝心，你还未给你姨娘上香跪拜呢！” 苏尹月只好又进去，诚心的给殷氏的牌位上了香。 因为近距离拿着线香，熏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咳嗽了几声。 等其他人上完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苏尹月回到了房间，赶紧喝了几杯水，才觉得嗓子舒服点，再问桑璧：“可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儿发生吗？” 桑璧摇摇头：“没有，奴婢非常警惕守了一下午，谁知道天气热，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呢。” “苏剑锦不会无缘无故来给我姨娘做法事，明日就要回京了，他要做点什么，只能在今晚。”苏尹月拧着眉头，因为猜测不出苏剑锦的心思，不免有些烦恼，连身体都跟着燥热了点。 “王妃，有奴婢在，您不必担忧的。”桑玉又倒了杯茶，“若苏剑锦真的加害于您，奴婢们定不会放过他，您还是先消消气吧。” 她们都心疼苏尹月，怎么亲爹就动这种歪心思了呢，气得苏尹月一张脸都红了。 “消气？”苏尹月蹙眉，“我只是有点烦躁，没有生气。” “可您一张脸都红了。”桑璧说道。 苏尹月更觉得奇怪，怎么就脸红了？ 房间里没有镜子，她只能摸了摸自己的脸，并不觉得发烫，但桑玉两人总不会骗她。 她认真打量一下她们，发现桑玉的脸也是微红，而桑璧则是正常的。 如此一来就奇怪了，她让两人伸出手来，摸了摸，桑玉的手与自己一般，有些发烫，桑璧还是没什么问题。 “王妃，这到底是怎么了？”桑玉有些惊慌。 她还未回答，姑子又来敲门，说是送斋菜的。 桑玉把饭菜端进屋，姑子还有意无意多看了苏尹月几眼，才转身离开。 苏尹月还未想明白这件事儿，哪里有心思吃饭。 她把事儿前后一想，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赶紧又翻了翻刚送来的斋菜。 随即苏尹月冷笑一声：“真是好手段，我险些中了招。” “王妃，这饭菜真的有毒？”桑璧低声问道。 “无毒。”苏尹月说着，“可这菜饭和观音殿里的线香相结合，就会慢慢的形成。” 第100章：与人合谋 苏尹月目光暗沉，难怪她会没发现蹊跷。 “桑玉跟着我去了观音殿，闻了线香，跟我是同样症状，但是你没接触过线香，所以你吃了饭菜也不足以形成cui情香。”苏尹月看向桑璧，“而你留在这里，就更不会有事了。” 苏剑锦是有些脑子，知道她医术厉害，所以用上了这样迂回的法子，还真是防不胜防。 倘若她稍有粗心，她今晚定要中了算计。 “真是可恶！”桑玉咬牙切齿，要去找自己的兵器，“奴婢这就去砍了他！” “用不着，我们没有证据，贸然前去，苏剑锦肯定有借口开脱。”苏尹月面色淡淡的，从药箱里拿出清心丸，一人服下一颗，脸色和体温就恢复了正常。 她今日就提醒过苏剑锦不要搞事，但他一意孤行，那也别怪她有怨报怨，有仇报愁吧。 从药箱里拿出一些药粉，她开始调配。 桑璧问道：“王妃，您有什么主意？” 苏尹月要弄点简直是一件易事，不用片刻，已然调配好。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淡声说着，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你们谁的轻功好一点，去把苏烟凝给我带过来。” 桑璧的轻功一绝，再晚一些，她便飞上了旁边院子的屋顶等待机会。 没想到苏家的四小姐也在，桑璧觉得有点难办，若是对苏烟凝下手，苏落芙肯定会喊起来。 然而，屋子里的两人却吵吵了起来。 “大姐姐，咱们都是姐妹，你为何要害二姐姐？你不怕遭报应吗？”苏落芙说道。 苏烟凝冷冷笑着：“姐妹？她若是把我当成长姐，会抢我的王妃之位吗？” 苏落芙觉得不可理喻，道：“当初是你不愿意嫁的呀，所以父亲才会选二姐姐顶上的。” “你还敢为她说话？！”苏烟凝面容扭曲，直接一巴掌呼过去。 苏落芙捂着脸，眼睛红红的，只敢无声抽泣。 “我已经是为她求情了，本来父亲是想要毒死她的，可现在她最多就是没个贞洁名声罢了。”苏烟凝捋了捋发丝，有些得意。 苏落芙如何不知道她的歹毒心思，女子没了贞洁，只会生不如死！ 她紧紧盯着苏烟凝，道：“大姐姐，你是想让王爷亲眼看到二姐姐与人苟且，然后再将此事宣扬出去，好给自己出口气吧？” 这时候，苏烟凝也懒得否认：“没错，我先前给她下跪，全京城的人都在背后笑话我，这口气，我如何能咽得下！” 苏落芙摇摇头：“不是这样的，若二姐姐的名声受损，我们也会受到牵连，三姐姐就是前车之鉴啊。” 她想要说服苏烟凝，但苏烟凝此刻根本不想理会什么家族名声，她只要苏尹月不得好死！ “怕什么，父亲是兵部尚书，自然能给我谋一个好前程！”苏烟凝侧眸看着她，“至于你，你拿苏尹月来压父亲，等王爷厌恶苏尹月后，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苏落芙此时不是想着自己的以后，反而是怕苏尹月会遭到算计。 她下定了决心，想要冲出房间。 可苏烟凝一直留意着苏落芙，哪里会让她如愿，她一动，苏烟凝就伸手拽住了她的发髻：“四妹妹，你怎么就学不会乖巧二字该怎么写呢？” 苏落芙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可没过一会，苏烟凝不知为何昏倒了过去。 一只手伸过来，扶起了她。 她本是惊悚，可抬眸就将桑璧认了出来，她立即抓紧了桑璧的手：“你快去告诉二姐姐，这是一个局” “王妃知道。”桑璧拍拍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四小姐，你能保证今晚无人发现苏烟凝不在这房间了吗？” 苏落芙不知道苏尹月有什么打算，但她受够了苏烟凝的压迫，连忙点了点头。 桑璧得到保证后，便将昏迷的苏烟凝带离房间。 苏落芙的心扑通扑通跳动着，她喘了口气，赶紧用衣衫塞在了被褥里，制造苏烟凝蜷缩在被窝里的假象，只留下一支蜡烛，房间里便昏暗下来。 丫鬟打了水回来，看见苏烟凝竟然睡下了，觉得奇怪。 她想要过去喊醒苏烟凝，苏落芙却阻止道：“嘘，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姐的性子，你若吵醒了她，肯定要受罚。” 丫鬟想起了身上的伤口，立即退了几步，打消了念头。 不过苏烟凝早有吩咐，命她看好了苏落芙，所以她还得守在门外，哪儿都不能去。 桑璧将苏烟凝扛了回去，把人甩在床上，便气喘吁吁说道：“这娘们看起来纤弱，实际上是重得很，累死我了。” 桑玉赶紧搭把手，将苏烟凝手脚移好。 苏尹月说道：“成肃来过，说半山腰处有一帮可疑的男子，看来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 桑璧脸上扬着怒气，将刚才听到的与苏尹月说了一遍。 难怪主子要让她们保护王妃，摊上这一家子人，少点警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和我想的一样，我让成肃别阻拦着他们，好让他们能够顺利成事，”苏尹月嘴角一勾，“那些人不知道你们会武功，应该只会用散将你们迷晕，不会见血的。” 若是见了血，还怎么诬陷她出城与人偷情？ 夜色渐深，苏尹月提早去了旁边的屋子呆着。 有一声鸟啼惊破了寂静的黑夜，这是成肃的信号，桑玉她们便知道那些男子已经潜入了观音庙。 苏烟凝已经有转醒的迹象，桑玉立即在熏炉里撒上了，两人退出去后，赶紧回了东侧的房间。 有人偷偷摸摸的在院子探查了一番，听见有女子的轻微叫声，就知道人已经中了药。 此人正是苏剑锦的暗卫，他知道得手后，便立即去接应那帮男子，给他们引路。 那帮男子中，有一个穿着不错的公子哥儿，月光下，也能看出他眼圈发黑，双目无神。 暗卫看了眼那公子哥，确定了是南王府上的世子，是出了名的荒唐好色，除了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之外，院里还有十多个姬妾，每日沉迷玩乐。 这南王是先帝封的外姓王，本来是很得先帝器重，想将赤龙司交给他。 第101章：半夜的叫声 何奈有楚霁风横插一脚救了圣驾，先帝反而让乳臭未干的楚霁风成了督主，惹了南王大大的不快，从此与楚霁风势不两立。 这次的事，就是苏剑锦与南王合谋的。 这事儿本来是让别人来做，可南世子知道后，便死活要来尝尝苏尹月的滋味。 等明日完事后，扔一个醉汉进房，苏尹月也不会知道究竟是谁办了这事儿，苏剑锦既卖了人情给南王，还能收拾了苏尹月，何乐不为？ “南世子，那就是苏尹月的房间。”暗卫指了指前头的屋子，“我已经确认过，苏尹月吃了斋菜，再配上特制的线香，她现下肯定中招了，南世子今晚尽了兴，可不要忘记答应过我家主子的。” 至于跟着去观音殿的桑璧，她没有亲手上香，不会有太深的药效，用不着理会。 “放心。”南世子笑了笑，“楚霁风骑在父王头上多年，今日你苏家让我们父子出口恶气，怎会忘记了呢。” “是，多谢南世子。” 南世子侧头，再问：“本世子听说楚霁风病了多年，根本没力气圆房，那苏尹月应该是未经人事吧？” “这这不好说。”暗卫哪里知道，他总不能去拉扯开苏尹月的袖子看守宫砂吧？ 南世子嗤笑一声：“本世子今晚试过了便告诉你。”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往前头的院子走去。 随行的侍卫恐防两个丫鬟听到声响会起身，便往房间里吹了散。 南世子大摇大摆的进了屋，闻到屋内有淡淡的香气，他立即像喝了鹿鞭一样，浑身充满了劲儿。 他顾不上关门，扑了过去，摸到床榻上的女子浑身发烫，嘴里还时不时发出羞人的声响。 这药果然厉害！ 女子迷迷糊糊，浑身像是被火烧一样，忽然有一股男子气息靠近，她这会儿哪里还有理智，便一边伸手开始扒拉自己的衣服，一边勾住南世子的脖子。 “嘿嘿，楚霁风那个病秧子不能满足你吧，今晚爷来好好满足你！”南世子也是疯了，见她太慢，直接动手撕碎布料。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今日竟然特别威猛。 而后，他感受到了身下女子的绷紧，她是第一次！ 楚霁风果然是个没用的，大婚已经有三个月，妻子竟然还未经人事！ 南世子吸入越来越多的熏香，整个人都是迷糊的，只顾着怎么痛快。 如此情况下，苏烟凝怎么吃得消，叫喊是接着一声又一声。 外面的侍卫听得都脸红了，赶紧把门关上。 饶是这样，声音还是不小。 东侧房间里。 苏尹月听得津津有味，还吃起了糕点。 她的药，比苏剑锦的要厉害多了。 因为叫声大，所以不怕外边的侍卫听见，桑玉娇羞不已，低声道：“王妃，这太羞人了。” 桑璧也跟着点头：“如此折腾，也不知道苏烟凝明日还能不能走路。” 苏尹月再啃口糕点，慢慢悠悠的说道：“我倒是好奇来的男子是谁，毕竟苏烟凝以后是要嫁给他的。” “跟苏剑锦勾结做这种事情，肯定不是好人。”桑玉呸了一声。 “看来苏剑锦的如意算盘是敲不响了，他当初不让苏烟凝嫁给王爷，应该是想让她嫁给其中一位殿下，用来押宝。”桑璧说道。 苏尹月觉得这两个丫头甚合她心意，到底是习武之人，说话痛快，也有头脑。 “没错。”苏尹月说道，“但他现在折损了一个嫡女，还有另一个，虽然才十三岁，但可以先议亲，等及笄之后就能出嫁了。” 就算如此，苏剑锦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想到这儿，她便更加高兴，多吃了几块饼。 当晚，暗卫听得差不多了，回去禀报了苏剑锦。 苏剑锦是大喊痛快，这事儿算是有惊无险的办好了。 杨氏也是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欣喜说道：“老爷，真是老天开眼了！那贱胚子以后可就得意不起来了！” “还差最后一步。”苏剑锦吩咐暗卫，“你现在就回京城，请楚霁风过来。” 等楚霁风看见了苏尹月的丑态，才算是真正成功了。 暗卫领命，身影没入了夜色。 这一晚，苏烟语和苏落芙也睡得不好。 因为旁边院子时不时传来女子的叫声。 但苏烟凝早已吩咐过，无论今晚旁边院子发出什么样的声响，都不能去看。 丫鬟们自然听从自家小姐的话，安安分分的呆着。 苏落芙大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心里只说了一句：“害人终害己！大姐姐，你若不是下了命令不让人去看，恐怕你今晚不会受这样的羞辱！” 她以前的心还是向着苏家的，因为她是苏家的女儿。 但从今晚开始，她的心动摇了。 父亲能这样算计她二姐姐，就代表了以后也会这样对她！压根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而苏烟语同样高兴，若不是怕打扰了旁边院子办事，她都想过去看看。 不过她不用着急，等到明日，她还是能看上一场好戏的。 这一晚没有几个人睡得着。 苏尹月倒是睡着了，天还未亮，她感觉有人在捏她的脸蛋，故意要弄醒她。 她闭着眼睛，胡乱拍了拍：“别弄我” 那人低声笑了笑，低头靠近她的脸，说道：“昨晚那么吵，你竟也能睡得着？” 这声音熟悉。 苏尹月猛地睁开眼睛，隐约辨认到楚霁风的轮廓，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怎么来了？ 他又捏了捏苏尹月脸上的肉肉，让她清醒一点。 苏尹月确定了不是在做梦，坐起身，桑玉两人已然不在房中。 “几点了？”她刚睡醒，脑子迷糊，见楚霁风露出疑惑之色，又改了口，“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楚霁风说道，“我昨晚半夜来的，正是最激烈的时候，本想与你携手听一听，哪曾想你竟睡得死死的，怎么捏也捏不醒。”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你还有这兴趣爱好啊？” “是啊，不然我怎会半夜赶来，看看好戏。先帝还在位时，就有位王爷与宫中娘娘私通，我去抓人时，就看过同样的好戏，也不知道两场戏相比较，是哪一场戏比较好看。”楚霁风摸了摸下巴，一副思考的样子。 第102章：二小姐偷人了 “那王爷搞先帝的女人？他也太大胆了！”苏尹月有些惊讶，转念一想，“原来你不是无缘无故砍了那王亲的头，先帝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没有言明理由，反倒让你背锅了。” “拿人俸禄，便要替人背锅，倒没什么要紧的。而且我的坏名声一传开，就没有人敢来惹我，是件好事。”楚霁风说道。 外边天色已经微微亮。 苏尹月想起昨晚的事儿来，问道：“桑玉她们呢？出去了不怕被人发现？” “外边的人想抬一个醉汉过来，把他们里头的主子换了，我发现后，让她们把人先收拾了。”楚霁风说道，“那人想动你，却又没胆子留下，他自然得留下，我得看看是谁，把这笔账记下了。” 苏尹月一阵恶心：“醉汉？怪不得他们有这个胆量，原来早就想好了脱身之法。其实你不必把人收拾了，苏烟凝睁开眼看见了自己身旁是个醉汉，那定然很有趣。” 楚霁风轻轻摇头：“一个无权无势的醉汉，苏剑锦把人偷偷杀了就成，这事就会很容易掩盖过去，可若是玷污苏烟凝的是有点分量的人，苏剑锦就没这么好处理了。” 苏尹月神色一亮，的确是这个理，估计苏剑锦还会很头疼。 这会儿，东方的太阳缓缓升起，终于是要天亮了。 苏剑锦盼着天明，窗外透进了一抹光亮，他便醒了。 他赶紧唤了人进来洗漱更衣，还让苏家侍卫赶紧去将苏尹月所住的院子围起来。 杨氏给他系着腰带，因为即将成事，两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意。 “老爷，我们应该等楚霁风来了再去抓人吧？”杨氏问道，“这才能让苏尹月没有辩解的余地啊。” “从京城来这儿得两三个时辰，太久了，难保苏尹月会醒过来。我们带着静和师太过去抓人，她此时定是不着衣衫，在楚霁风到之前，我们不给她一件衣衫就行了。”苏剑锦说道。 杨氏又是一笑，没想到苏剑锦比她更狠。 但苏剑锦还算有点良心，想着苏白昊还小，又是男子，就没带着他一起去。 两人到了苏尹月所住的院子，看见桑玉和桑璧从东侧的房间出来，她们似乎想去伺候苏尹月起身。 杨氏直接先发制人，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纵容你家主子在这清净之地与人偷情？！” 桑玉两人互相看了看，一脸懵逼：“苏夫人，你这是什么话？就算你是我家王妃的嫡母，也不能如此污蔑我家王妃。” “这不是污蔑，有人听见了昨夜有龌龊声，就是从你们这个院子传出来的！”杨氏说道。 “什么龌龊声，我们都没听到。”桑玉怒视着他们，“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苏剑锦知道她们昨晚中了散，当然是听不见了。 他懒得再费口舌，扬扬手，让老妈子和丫鬟过去。 桑玉两人当然装装样子，堵在门口不让她们进去。 老妈子直接将两人推开，推门而进。 屋中还残留着暧昧的味道，让人闻了就觉得恶心。 丫鬟看见床榻上果然躺着一男一女，相拥而眠，立即大喊：“老爷，二小姐果然偷人了！” 声音一出，苏剑锦和杨氏赶紧快步走进房间。 静和师太也跟着摇头：“罪孽真是罪孽啊！” 旁边院子的苏烟语又怎会错过这次好机会，赶紧提着裙子跑过去，她可是等了一晚上呢。 苏落芙也跟着来了，苏烟语看了眼，觉得奇怪：“大姐姐呢？这等好事她不来看看？” 按道理，苏烟凝更恨苏尹月，怎会比自己还慢？ 苏落芙面色不改，说道：“不知道，我醒来后就没见到大姐姐。” 苏烟语撇撇嘴，一时间没有在意。 她瞅了苏落芙一眼，吃吃笑了：“一直对你照顾有加的二姐姐竟然做出这种事儿，你可得好好看看，免得以后如她一般，走错了道。” 苏落芙面容坚定，第一次顶嘴嫡女：“二姐姐不会做出这种事儿的！” “你还不信呢，我就要带你亲眼看看她怎么丢脸！”苏烟语拉住了她的手，拽着往前走。 两人还未进屋子，就听见了苏剑锦惊喊了一声：“怎么怎么是你？！” 紧接着，便是有人昏倒在地的声音了。 老妈子本来拦着苏烟语姐妹两，免得她们这种在室女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影响了名声。但屋子里头出了状况，几个老妈子一个晃神，就被苏烟语姐妹挤进去了。 不看还好，一看就差点喘不上气来！ 只见床榻上坐着的女子未着衣衫，似乎还未清醒过来，有些混沌，她一身皆是昨晚留下的痕迹，然而她那张脸哪里是苏尹月，分明就是苏烟凝！ “大姐姐！怎么是你？！”苏烟语亦是惊了，“你你跟别人苟且了？！” 苏烟凝耳膜接连受到冲击，总算清醒了过来。 一看自己的身子，再看四周的人，她尖叫一声，赶紧拉扯着被子遮羞。 苏剑锦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此刻他看见自己的爱女被人糟蹋了，哪里还稳得住，冲过去将南世子拽起来，抡上了几拳，骂着：“你这小畜生！小畜生！我打死你！我要打死你！” 南世子劳累一夜，睡得好好的，忽然被打醒了，也来了脾气：“什么呀！不是你让我做的吗？！在这儿发什么疯！” 他亦是不着衣衫，苏烟语和苏落芙还未出阁，两人又是连番尖叫。 苏剑锦才想起两个女儿还在屋里，他回头瞪了眼：“这是你们该待的地方吗？还不出去！” 他是喘不上气来了，大女儿被人玷污了，其他两个女儿的眼睛也脏了！ 传了出去，苏家的脸都会丢尽！ 南世子已经找到自己的裤子穿上，他双脚虚浮，看见自己还在房内，瞬间有些惊怕：“本世子的人呢？不是要抬醉汉来换本世子的吗？” 若是楚霁风见到他，那自己是不用活了。 不过昨晚的滋味 他嘿嘿一笑，回头看了看，登时愣住。 南世子没见过苏尹月，但自己在诗会上是见过苏烟凝的。 他瞬间蒙了，脱口而出：“是你？昨晚是我是与你欢好？而不是跟苏尹月？！” 第103章：歪曲事实 苏烟凝身子抖了抖，惊怕的看着南世子。 南世子舔了舔嘴巴，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但昨晚的滋味无疑是不错的。 而且他不是与苏尹月欢好，他更没了惧意，调侃道：“苏大小姐，你装什么害怕呀，昨晚可是你主动的。” “闭嘴！你闭嘴！”苏烟凝听到了这话，宛若疯了一样，朝着他大喊。 她被折腾了一夜，手脚无力，下边更如撕裂一般，一个激动，浑身便痛苦不堪。 床上有一滩红色，她觉得刺目无比，此刻她已经明白，她的人生前程什么的都毁了！ 此时杨氏被掐了一下人中，醒了过来。 杨氏晃了晃神，看着四周，就知道方才见到的是真的。 她捶着胸口，凄苦的哭着：“老爷！你得给凝儿做主啊！这是苏尹月的院子，为何凝儿会来了这儿？这定是苏尹月设计陷害的呀！” 苏剑锦胸口剧烈起伏着。 这是苏尹月的房间，偏偏她就不见了，就连南世子的人也被收拾了，事到如此，他怎的还会不知道是苏尹月在捣鬼！ 是苏尹月毁了他的女儿！ 他拉扯着南世子出去，让杨氏帮着给苏烟凝收拾清洗。 幸好，院子里外都是苏家侍卫，他自有办法让这件事不传出去。 “来人！去将苏尹月找回来！”苏剑锦紧握着拳头，冷声下令。 侍卫还未动，那东侧的厢房的门就嘎吱一声打开了。 苏尹月穿着一袭青蓝色的衣裙，打扮素净，她似乎还未睡醒，打了个哈欠，缓缓走出房间：“父亲，你干嘛要派人抓我呀？” 苏剑锦一看见她，便是脸色涨红，双目欲要喷火：“你还敢问为什么？是你！是你害的凝儿！” 苏尹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怎么害她了？是她昨晚说四妹妹说梦话，吵得她没法睡了，硬要我将房间让给她了。” 说着，她扫了南世子一眼，接着又说：“父亲要怪罪，该怪罪他吧？明明是他闯进屋子玷污了大姐姐的清白。” 南世子不怎么聪明，被苏尹月带偏了，反问苏剑锦：“原来苏大小姐是对我有意思啊，那就直说啊，何必绕这么个大圈子呢？” 屋子里头的苏烟凝听得真切，她刚穿戴好，连发髻都还没梳起，就硬撑着打开了门，怒道：“苏尹月！你满嘴胡话！我哪里有半夜找你？！昨晚我是被人打晕了，带到这你屋子里来的！你你如此害我，你不得好死！” 苏剑锦听罢，便肯定了是苏尹月从中作梗。 他冷了脸色，说道：“把她抓起来！” 如今楚霁风还没到，他得先下手为强，将苏尹月的罪名坐实，要不然苏烟凝就会白受委屈了。 侍卫冲上前，还未碰到苏尹月的一根手指，她身后就有一抹红影出现，抬脚就踢中了个侍卫，连带着后面几个人也摔倒在地。 “你是要抓本王的人？” 正是楚霁风，容貌倾城，身形挺拔。 他盛名在外，只是淡淡的看人一眼，便让人心生害怕。 苏剑锦怔住，他明明派人盯着楚霁风，确定他没有跟着出城，怎么他在这儿出现了？！ 如此一来，他恐怕没法稳住局势了！ 南世子更甚，直接吓软了腿。 要知道，他本来就是冲着苏尹月来的，楚霁风那么聪明，肯定猜到几分了。 “王爷，小女受此屈辱，我只想查清楚啊。”苏剑锦头皮发麻，随口辩解道。 苏尹月神色淡漠：“父亲，倘若不是阴差阳错，那就是我这个女儿受辱了，不知道父亲到时候会不会替我讨个公道呢？” 听见她的声音，苏剑锦又是火气蹭蹭往上窜：“你还要什么公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苏烟凝也哭着喊着扑上前，道：“凌王爷，真的是苏尹月设计害我！您不要再被她蒙蔽了！她心肠甚是歹毒！” 楚霁风扫了一眼院中的人，嘴角勾起，随后紧盯着南世子：“那南世子呢？是谁把你绑来的？还是说你自己来的，以为本王的王妃在那屋子里，所以才闯进去？” 南世子哪里敢承认，眼珠子乱窜着，呼吸急促：“好好像是有人绑我来的。” “是吗？可本王抓了你的人审问过了，你是特意前来观音庙办大事的。”楚霁风笑意一敛，目光傲视一切。 南世子更加惊惶，转念一想，他的手下肯定将全部事情吐出来了，而楚霁风此刻没有说出实情，他就知道楚霁风是别有打算。 他看了眼苏家人，恍然大悟，说道：“是苏家大小姐约我前来的，所以所以我才进了这个屋子。我并没有对凌王妃起什么心思，还请凌王爷明察！” 他父王是个外姓王，近些年权势减弱，哪里比得过楚霁风。 如今被楚霁风抓了个正着，他自然得想法子为自己开脱。 苏烟凝听了他的话，身体晃了一下，而后张嘴骂道：“你休要污蔑我！我没有！我是清白的！” 南世子心里狂翻白眼，昨晚你不知道有多浪，这时候就说自己是清白的了，真是可笑。 这院子虽不多人，可一人一口沫子，也能让苏烟凝往后都无法抬起头来做人了。 苏剑锦更觉得头疼，他若指证南世子说谎话，那南世子一定会跟他鱼死网破，向楚霁风言明一切。 他一颗心宛如被鬼爪抓住，难受至极。 苏烟凝虽是他的宝贝女儿，但他也不能置自己和苏家人于不顾啊！ 故而话锋一转，他看着苏烟凝：“凝儿，你让为父好生失望！” 苏烟凝脑袋一轰，头脑一片空白，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还如何不知道，父亲这是要弃她了呀！ 杨氏也明白其中的难处，只能掩面痛哭，无法替苏烟凝说半句话。 楚霁风很是满意，道：“事情已经查清楚，这跟月儿没有半点关系。苏大人，你真该好好管教你的大女儿，自己与人苟且就罢了，竟然还想污蔑月儿。” 苏烟凝想要反驳，可苏剑锦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南世子，那你可要快点上门跟大姐姐提亲啊。”苏尹月看完了戏，好意提醒了一句。 第104章：十二姨娘 南世子回头，见苏烟凝容貌出众，床笫功夫亦是不差，他反倒觉得自己赚了。 他点点头：“我男人大丈夫肯定会负责任的，我回去就告诉父王，迎娶苏大小姐做我的十二姨娘。” “什么？！”苏剑锦和杨氏瞪大眼睛，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苏烟凝浑身颤抖着，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 她是苏家嫡长女，容貌才情皆是不差，做个普通的正妻都是委屈她的，她是该做王妃或者皇子妃的！ 而南世子如今竟要她做侍妾？！ 还是十二姨娘？！ “我的女儿，怎能做妾！”苏剑锦怒道。 就南世子这个德行，已经非常委屈他女儿了。 南世子则说：“可本世子早就娶了发妻，啧啧，难道苏大人是想本世子休了发妻，再娶你的女儿吗？可现在这个情况，苏大人不该向本世子谈判，提这种要求。” 反正苏烟凝的身子已经破了，除了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南世子对朝政也许是一窍不通，可这些事，他还是熟悉得很。 有些名门贵女，就是被他这样娶回家做姨娘的。 苏烟凝也是个硬脾气的，她僵着脸：“我不嫁！我不做妾！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做妾！” 苏剑锦有些为难。 南世子瞥了苏烟凝一眼：“苏大小姐，你是搞不清楚状况吗？你都这样了，还有谁娶你？” 杨氏扶着自己女儿，道：“你对凝儿做出这种事情来，还想让她做妾，你真是个没良心的！你不娶我女儿做妻，自会有别的人娶！” 南世子无所谓的笑了笑，不用娶更好，他直接提好裤子走人就是。 苏烟语倒是急了：“母亲，你别太糊涂！大姐姐不嫁他，还能嫁给谁？！到时候别人知道她身子破了，就连我也嫁不出去了！你不能为了大姐姐而毁了我啊！” 苏烟凝怔了怔，没想到平日的姐妹情深都是虚的，还是大难临头就各自飞。 杨氏满肚子气没处发，狠狠的打了苏烟语一巴掌：“这是你亲姐姐！你怎能只想着自己！？” 苏烟语被打蒙了，这还是杨氏第一次打她。 “亲姐姐又如何，她已经没了清白，你们还要护着她，就是找死！”苏烟语大喊，“既然东西已经坏了，就该舍弃！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竟然不懂了！” 说罢，苏烟语转身跑开。 苏剑锦有些恍惚，觉得三女儿的话的确是有道理。 “南世子，我先处理了这儿，回京路上我们再与细说此事。”无奈之下，苏剑锦只能低头。 “可以。”南世子自然乐意，毕竟现在是他占了上风。 他的手下必定被楚霁风收拾了，余下的都是苏家人。 苏剑锦扫了一圈，满院子的侍卫和奴仆，他们瞬间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苏剑锦喊了一声：“暗卫，把人都料理干净了。” 想把这件事遮掩得严严实实的，一个侍卫奴仆都不能留。 几个暗卫出现，立即提刀杀人灭口。 侍卫还能反抗一二，但那些老妈子和丫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瞬间毙命。 静和师太见状，惊喊：“苏大人！观音菩萨眼前，你怎能大开杀戒！” 苏剑锦满脸暴戾，懒得理会，使了个眼神，暗卫将静和师太的喉咙也割破了。 剩下的，只有桑玉和桑璧两个丫鬟了。 因为是凌王府的人，暗卫不敢动手。 苏剑锦说道：“今日在场的奴才，一律得杀了！” 暗卫只能听吩咐，谁料桑玉两个丫头是会武功的，功力不比暗卫逊色多少。 她们伤了暗卫，还能干净利落的退回苏尹月的身边。 “这是我凌王府的人，你杀了，你就得偿命的。”苏尹月说道。 苏剑锦此时气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丫头武功这么好！ 估计昨晚也是她们打晕拐走了苏烟凝！ 无法之下，他来到了苏尹月跟前，低声道：“呵呵，你真是好手段。” 一个偷龙转凤，就将他最宝贝的女儿给毁了，还逼得他陷入绝境。 “我早就让父亲记着我的情，可父亲偏偏不听，造成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你自个儿作死吗？”苏尹月说道。 苏剑锦满腔怒气，但楚霁风在这儿，他无法发难，只能道：“今天的事若是传出去半句，凝儿固然难做人，但你的四妹妹也别想置身之外，你应该懂吧？” 如今他只能止损，一来是要保住苏家的名声，二来他要将重心放在苏烟语身上，好好培养。 苏尹月自然懂这个道理，就凭着苏落芙对她一片真心，她会替苏剑锦料理后续的事情。 苏剑锦带着杨氏和苏烟凝一道离去，至于残局，他知道楚霁风会善后。 苏尹月朝着苏落芙招招手：“四妹妹，你过来。” 苏落芙看见血腥，脸早就吓白了，赶紧小跑到了她身侧。 “二姐姐。”苏落芙说话都不利索了，“父亲父亲把师太也杀了” “这没多大事，父亲把我引来这儿，他是一早就在这儿布好局，静和师太是住持，她清白不到哪里去，不配为出家人，杀了就杀了。”苏尹月说道。 若静和师太是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她自然不会让苏剑锦随便滥杀无辜。 可惜不是。 这观音庙是藏污纳垢了，过后她还得将殷氏的牌位移到别处去。 苏落芙这才明白个中道理，不再为静和师太惋惜。 苏尹月先带着苏落芙回京，剩余的事儿交给楚霁风去办，至于苏家其他人，她是懒得管了。 路上，苏剑锦是和南世子同坐一马车。 驾车的是暗卫，苏剑锦说话不用藏着掖着：“南世子，我女儿可以不做你的正妻，但你院里的侍妾都得散了。” 南世子自然是难以接受，这不等于是要了他的命吗？！ 他一口拒绝：“不行，那都是本世子的爱妾！” “南世子，我苏家已经退让一步，你还想如何？你散尽了府中姬妾，我就能说你是爱极了我家女儿，所以才会如此，如此一来，就是给我两家留了面子。”苏剑锦尽力劝说。 第105章：接盘侠 “这是给你苏家留面子吧？跟我南家有什么关系。”南世子哼了一声，“楚霁风不是个傻子，他定是知道我们合谋算计苏尹月，本世子若是听你的，不就是跟楚霁风对着干？我可没那么蠢。” 听罢，苏剑锦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好不容易稍微平息了点怒气，又说：“南世子，你占了我女儿的便宜，若我将此事告到皇上那里去，你别想脱身干净！再说了，楚霁风既然知道了你南王府和我合谋，他还会放过南王府吗？眼下，你只能与我结盟！” 南世子整理了一下衣衫，依旧是不屑。 他正眼看着苏剑锦，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若楚霁风真要与我计较，刚才他直接拆穿我得了，很明显，他知道我被你利用的，特意不跟我计较。” 他的脑子怕是被驴踢了才会与苏剑锦结盟，看楚霁风的意思，就是想让他羞辱苏烟凝。 南世子而后又说：“苏大人，你真是昏了头了，你女儿破了身子，竟也敢向皇上告状？这桩是肮脏事，你敢去说，本世子就敢跟你翻脸，谁怕谁啊！” “你！”苏剑锦见他颠倒黑白，又拿他无可奈何，一口气堵在胸口上，眼前发黑。 南世子见他如此，觉得解气。 他还没责怪苏剑锦办事不力呢，竟然还来要挟他。 要知道苏尹月这么厉害，他南王府何苦来插一脚。 现在倒好，楚霁风肯定记下这笔账了。 所以南世子心意坚决，还是同样的意思：“你女儿若肯嫁，就只能做我的十二姨娘！” 苏剑锦捂着胸口，终于双眼一番，昏了过去。 这个档子口，苏尹月便将苏落芙带回了凌王府住几天。 有宫中嬷嬷在陈氏那儿，自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而苏家人出行时是有不少奴仆侍卫跟着，而回程之时却有寥寥数人，不免引起了注意。 可随后就传出消息，昨日观音庙有马贼前去围堵，目标正是苏家众人，幸好侍卫奴仆们英勇护主，所以苏家人才能平安回城。 但那些下人大多是没命了，就连主持静和师太也被马贼杀死。 消息一出，便传了个遍，便无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不用两日，又有新的事儿就这桩旧事掩盖。 苏尹月已然习惯了楚霁风的手段，但苏落芙还是畏惧，她就住在东侧的客房，平日是不敢往主屋那边走的，就怕撞见了楚霁风。 这天，楚霁风从赤龙司回来，便让香桃把苏落芙喊了过来。 天气炎热，苏尹月给楚霁风递去一碗酸梅汤，而后再给他扇着扇子去去热。 因着他中了鸩髓之毒，体内常年冰寒，额头只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而已。 可看着苏尹月如此细心，他不禁眉开眼笑，嘴里却说：“我若觉得热，会让丫鬟来扇风，怎么能让你来伺候我。” “小事一桩，晚上我热时，你还不是一样的给我扇扇子。”苏尹月说道。 这时候，香桃领着苏落芙走进来。 苏落芙看见了楚霁风，手脚局促，声音细如蚊子：“王爷安好，二姐姐安好。” “坐吧。”楚霁风说道，让香桃等人退出去候着。 “出什么事了吗？”苏尹月问道。 “是苏家的事，所以我喊你妹妹也过来听听。”楚霁风说着，“估计苏剑锦和南王府的谈不拢，南王府一直没去提亲，反而最近杨家人常在苏府出入。” 苏落芙一时间没想明白，道：“那那大姐姐该如何是好？” 到底是姐妹，她虽觉得苏烟凝自作自受，可心里还是觉得可怜。 苏尹月则是明白过来，解释道：“苏剑锦想找杨家人接盘，娶了苏烟凝。” “啊？”苏落芙怔了怔，“可大姐姐” 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 楚霁风一张脸沉静，慢声说道：“苏烟凝身子破了，已然没法嫁给旁人了，要隐瞒此事，嫁给亲戚就是最好的了。” 苏尹月摸了摸下巴：“难道苏剑锦打算瞒着，先让苏烟凝嫁过去，到时候就算发现了，碍着两家的颜面，杨家大概不会撕破脸？还是说，杨家人知道了此事，他们并不介意苏烟凝破了身子？” “哪有不介意的，杨家几代都是太傅，极守礼法，他们就算想巴结苏剑锦，也不会娶一个身子不干不净的女子。”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反而拧了拧眉头。 原主以前心里有过别人，楚霁风都心怀芥蒂了，若她如苏烟凝一般，他是不是也会厌弃自己？ 答案是肯定的。 他再好，也是这个封建时代的人。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是她的守宫砂。 楚霁风不知道她有这么多心思，又是问道：“月儿，你觉得该如何？” 揭穿不揭穿，得由苏尹月来决定，毕竟一个处理不好，她们姐妹都会受到牵连。 苏尹月回过神来，面色不大好，说道：“若她跟杨家结亲后能消停下来，就由着她吧。” 苏落芙闻言，重重的松了口气，赶紧感谢：“多谢二姐姐。” 她知道，苏尹月全是为了自己。 戳穿此事，虽能将苏烟凝打下地狱，可苏家女眷的名声坏了，她以后也别想有一门好亲事了。 如此决定好，苏尹月当日便送了苏落芙回苏府，谁知就正好撞上杨家人上门下聘。 杨太傅的官职虽然不高，但几代声誉累积下来，在京中也是有些名望的，今日他们夫妇正是来给大儿子杨文忠下聘的。 杨太傅虽看不惯楚霁风平日的作风，但他是讲规矩的人，便给苏尹月行了礼。 苏尹月瞥了眼，看见杨文忠相貌堂堂，嘴角扬起了笑意：“这就是杨家公子啊？和大姐姐真是相配呢。” “二妹妹！”苏烟凝从廊下小跑过来，恐防苏尹月会说出点什么来，“你送四妹妹回来劳累了，不如你们回房中说说话吧。” 苏烟凝经过了几天的调养，身上的痕迹已经消散，肌肤如脂如玉，一张瓜子脸亦是白皙无暇，还真是花容月貌。 杨文忠见了她，脸上出现了两抹红晕，随后赶紧低下了头。 第106章：着急办婚事 苏尹月留意到了，怪不得这门亲事这么快定下来，原来杨家大公子喜欢苏烟凝。 真是个可怜人，估计杨文忠还以为苏烟凝对他是有心思的，心里欢喜得很呢。 苏尹月说道：“杨家来下聘，这是喜事啊，大姐姐，也让我沾沾喜气呗。” 说完，直接拉着苏落芙进正堂。 苏烟凝咬咬牙，她是恨极了苏尹月，却现在还是她的婚事要紧。 苏剑锦瞧见苏尹月竟然来凑这个热闹，很是胆战心惊，他送了几个小妾给南世子，让他封嘴不提此事，可苏尹月就不好说了呀。 众人落座后，便商量着何时办婚事。 如今天气炎热，不好办婚事，所以杨太傅便提议明年再来操办。 苏烟凝一惊一乍的，脱口而出：“不能明年！” 杨太傅一愣，问道：“怎么了？” 杨氏看了眼苏烟凝，而后笑道：“哥哥，凝儿不懂规矩，让你见笑了。她也是担忧，先前有个先生说她得十六之前就出嫁，我们还不信呢，谁知道前几日去观音庙就出了事，这孩子受了惊，便信了那先生说的。” 这话滴水不漏，也解释了为何苏家忽然要给苏烟凝议亲。 杨夫人抚着胸口，目光怜惜：“你们姐妹几个真是受惊了，这种事呢，有时候是不得不信的，那就今年把亲事办了吧。” 杨太傅蹙眉，觉得仓促了些。 他就是奇怪，先前他探过自己妹妹的口风，想要让凝儿进门，两家亲上加亲，可杨氏那时候是拐着弯拒绝了，暗示苏烟凝将来是要嫁入皇室的，再不济也是王侯将相之家。 如今，怎么忽然上赶着要办亲事了？ “老爷，早些办婚事也好啊，先成家后立业，如此文忠才会专心读书呢。”杨夫人看出了丈夫的不乐意。 杨文忠也赶紧说道：“是，娶妻后，儿子定会好好读书。”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太傅只好答应了。 苏剑锦见状，说道：“那八月二十就是个好日子，就定在这天，如何？” 现在是七月初，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仓促，但抓紧办也是可以的。 杨太傅夫妇答应下来，便要回去着手操办了。 苏尹月全程只听着，并没有多嘴。 但杨文忠忽然走到了她跟前，明明是书呆子的脸，却摆着凌厉的表情：“凌王爷虽未行册封礼，但圣上的旨意已下，你也就是凌王妃了。如今你飞上了枝头，但你也别忘了自己是个庶女，你顶上还有嫡长姐，就算你地位再高，也得知道长幼尊卑。以前我没身份做声，可我现在和凝儿定亲了，我便要替凝儿说这几句话！” 苏尹月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怔了怔。 苏家那几个人脸上皆是闪过惊慌的神色，特别是苏烟凝，险些背过气去。 杨文忠做什么不好，非要去惹苏尹月做什么！ 他见苏尹月不说话，以为自己把人吓唬住了，把腰挺得更直：“凌王妃，如果你不懂长幼尊卑这些道理，我可给你几本书读读，你自然就会了。” 苏尹月噗嗤一笑，看了看苏烟凝，才把目光重新落到杨文忠身上：“是大姐姐跟你说，她经常受我欺负了？” 不等杨文忠答话，苏烟凝已然上前，说道：“文忠哥哥，二妹妹对我很好，很尊敬我，你肯定是误会了。” 她极度惊慌，生怕苏尹月一个不悦，就把自己的秘密当中吐出来。 可杨文忠见她如此，更加认为自己的未婚妻受尽了苏尹月的欺辱！ 他抓住苏烟凝的手，深情款款：“凝儿，不用怕，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字，我今日便要替你出头，难道在天子脚下，她还敢杀了我不成？！” “说得好！凌王妃，我的妹妹也说你不尊嫡母，和凌王爷一起谋夺了苏家的不少财产呢！”杨太傅还支持上了自己儿子，认为他不攀附权贵，实在是好样的！ 苏剑锦和杨氏头疼得很，这杨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尹月冷冷一笑：“你们父子一轮嘴的说我这说我那，是读圣贤书读坏脑子了吧？” “你！”杨太傅瞪大眼睛，“你果然是无礼至极，嚣张狂妄！” “哟，你们都来骂我了，我还要给你们赔笑脸？”苏尹月哼了哼，“我至少还是表里如一，不惺惺作态，可你们家的亲戚就未必如这般坦荡了。” 苏烟凝猛地一惊，瞪着苏尹月，紧咬着下唇。 苏剑锦现下不敢对苏尹月说重话，只能劝着杨太傅等人：“女儿们吵架拌嘴是常有的事，都是小问题，天色不早了，我送你们吧。” 杨氏也急忙请人，她娘家人再留这里，恐怕事儿就瞒不住了。 “好，我今日且不跟这种粗俗之人计较。”杨太傅整理了一下领子，带着家人离开了正堂。 苏剑锦夫妇赶紧去送客，免得婚事告吹。 总算是有惊无险，苏烟凝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无力，手脚冰凉。 “苏尹月”声音是从苏烟凝的齿缝间挤出来的，“你害了我，如今还想破坏我的婚事吗？！” “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是你家亲戚跑过来骂我，难道我还不能回嘴了吗？”苏尹月觉得莫名其妙，“你该让他们住口才是，毕竟惹怒了我，大家都不会好过。” 苏烟凝几乎是想要去掐死苏尹月，可苏尹月身边站着两个丫头，她肯定没法得逞。 她现在定下了婚期，眼见就要脱离苦海了，可不能沉不住气。 袖子下，她的拳头攥紧，指甲镶嵌进肉，可她的脸上怒气消散，转而是温柔笑着：“是我不好，以前我们姐妹多有误会，还请二妹妹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了。” 苏尹月知道她是装的，便淡淡的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姐姐日后肯安分些，一心一意待嫁，我自不会多说什么。” 苏烟凝微微松了口气，笑意更浓：“多谢二妹妹宽宏大量。我们姐妹今日说开了，是好事，我以后也会好好待四妹妹，以报你的恩情。” 苏落芙听着，反而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恐怕苏烟凝是想找机会弄死她吧！ 第107章：流言四起 苏落芙送走了苏尹月后，还是忐忑不安。 可接下来几天，苏烟凝只顾着操办自己的嫁妆，完全没有时间搭理她，她才放松了警惕，继续照常的进宫伴读。 杨苏两家的婚事传开后，京中人多是惋惜，没想到苏尹月这么个貌美女子，竟然挑了个书呆子嫁。 没过两天，不知从哪传出来的谣言，说苏烟凝是不干不净了，才会跟杨家结亲，要不然哪能看得上杨文忠呢。 闺房中，苏烟凝正哭哭啼啼着。 她本就生得不错，满脸泪痕，像梨花带雨一般，显得楚楚可怜。 这一哭，杨文忠的心都化开了，哪里还舍得开口质问。 “凝儿妹妹” 苏烟凝别过头，还是伤心哭着：“你既然听信了外边的谣言，那就退亲吧。” 杨文忠慌了，说道：“我只是来问问你那些谣言是怎么回事，并不是要退亲。” 苏烟凝眼眶里还含着泪花，神情凄苦，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别人中伤我，你不安慰我也就罢了，竟还不信任的来质问我，那我们成亲还有什么意思？” “不我信你！”杨文忠说道。 “真的？”苏烟凝回眸看他，眼神魅惑。 “是，是有人看不得你好，所以才故意中伤你。” 苏烟凝一脸感动，顺势靠在了杨文忠的胸口上：“文忠哥哥，别人中伤我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信任我，这桩婚事是我父母做主的，可现在看来，他们是给我挑了个好夫婿” 美人在怀，香粉的味道在杨文忠鼻尖萦绕，他的脸红了又红。 “凝儿妹妹，你放心，外头传的我是一个字儿都不会信！”杨文忠说着，“不过我猜测这事儿，是苏尹月弄出来的，你与她不和，她就用尽了法子诋毁你。” 苏烟凝双手暗暗蜷缩成拳，将满心的恨意压下，才说：“无凭无据的，不能随便冤枉了人。” 其实她是不想杨文忠去找苏尹月的麻烦，免得节外生枝。 “凝儿，你性子太好了，一味忍让，反倒会让别人一直欺辱你。”杨文忠对她又多了几分疼惜，恨不得早些娶她过门，将外面的谣言压下。 杨文忠走后，苏烟凝就变了脸，扔坏了闺房里不少东西，后来觉得不解气，又拿了藤条出来鞭打丫鬟。 几个伺候她的丫鬟跪在地上，受着一鞭子一鞭子的打，连叫喊都不能大声。 一旦她们叫了，苏烟凝只会打得更狠。 苏烟凝打累了，嘴里还骂着肮脏话。 她断定，是苏尹月放出了谣言中伤自己，苏尹月是要彻底毁了她！ 坐下来后，她喝了口茶，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娴静模样。 “玲儿，先前让你办的事，有进展了吗？” 那叫玲儿的奴婢忍着疼，赶紧回答道：“姑娘，有了有了，奴婢打听到，三公主很喜欢四小姐的绣花，让四小姐做一个香囊给她呢。” 苏烟凝喜上眉梢，简直是天助她也！ 既然苏尹月不让她好过，那她也让苏尹月尝试一下剜心的滋味！ 转眼到了月中，天气依旧闷热，连一丝风儿都没有。 苏尹月连续几日给楚宏瑞施针后，他已经能下床走动，只是行走起来一拐一拐的，连吃饭这么小的事情也不利索了。 楚宏瑞丢了王位，身子又不好，曾经狐朋狗友没一个来看望他，落差如此之大，楚宏瑞又怎能接受得了。 再得知楚霁风的册封礼没几日了，他又是骂骂咧咧的。 沈氏还未出月子，只能由罗氏在塌前伺候。 听着他的污秽话，罗氏皱了皱眉头，道：“老爷，别骂了，这些话传到了王爷的耳朵里，又要与你为难了。” 楚宏瑞一阵心疼，以前罗氏是称呼自己为王爷的啊！ 因为愤怒，他本就有些面瘫的脸显得更加丑陋：“我是他老子！他敢弑父吗？！” 罗氏面无表情：“王爷未必不敢，老爷，你得明白大势已去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再说了，以前他还是世子的时候，也没将你放在眼里啊。” 楚宏瑞怒视着罗氏：“你你以前温顺听话，现在竟然同我这样说话？！” 罗氏将汤碗放在一边，慢慢悠悠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皱褶，道：“那你以前还是凌王呢，可你现在不是了呀。” 楚宏瑞又是气极了，连罗氏也一道骂了。 罗氏笑了笑：“老爷，你得好好调养才能康复，还是不要动怒的好。” 说罢，便走了出去。 今晚难得有几缕风，罗氏提着灯笼，单独去了花园。 皓白的月亮高悬于空，给花园的一草一木镀上了一层银光，罗氏吹灭了灯笼，也能借用月光走路。 到了湖边的凉亭处，便看见一抹倩影。 罗氏走到那人跟前，便福了福身子，声音甜甜的：“您成了王妃，妾身还一直未曾有机会恭喜您呢。” “罗姨娘客气了。”苏尹月转过头来，淡淡的月光正好打在她脸上，五官甚是精致，“我的尊荣能维持多久，还是要看宫里那位的意思。” 罗氏嘴角含笑，点了点头：“王妃这般想就对了，这天下是宫里那位的，而不是王爷的。” 风偶尔拂过，树木窸窸窣窣响着。 “我知道王妃出来一次不易，那我就长话短说了。”罗氏正色说道，“王爷好像收集了不少官员的秘密，以便日后用来要挟他们，你得弄来这一份名单，我们先下手为强，先将那些官员铲除了。” 苏尹月抿抿嘴唇，有些犹豫：“可是王爷很少将公务带回来，就算有什么密函，也轮不到我来看。” 罗氏接着道：“是你没法子，还是你不愿？” 苏尹月抬眸，柳眉微蹙：“罗姨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王爷最近对你很是爱护，你陷身其中无法自拔也是正常的，换做是我，都不一定能舍弃了这份荣华富贵。”罗氏紧盯着他，“这只是第一件事儿，你便说办不好了，我很难向主子交代。” 苏尹月沉吟片刻，说道：“那我想想法子。” 罗氏见她答应了，展颜一笑：“既然如此，那王妃娘娘就要多加小心了，若被凌王爷发现了，你只能自求多福。” 第108章：忽然毒发 回出云阁的路上，苏尹月就想着这事该怎么解决。 启武帝多疑，所以才会这么快交任务给她，以此来试探。 可她办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都是对楚霁风不利的事情啊。 正出神走着，险些撞到了对面走来的人。 “嫂嫂？” 苏尹月抬头，看见楚墨阳一身月牙白的锦袍，清雅而飘逸。 “对不住，险些撞到你了。”苏尹月回过神来，连忙道歉。 楚墨阳问道：“这么晚了，嫂嫂怎么没带着丫头？” “我想事儿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走走。”苏尹月说道。 楚墨阳听罢，便说：“天黑路不好走，我送嫂嫂回出云阁吧。” 她摇摇头：“不用了，月光明亮着呢。” 楚墨阳眼底闪过一抹失落，没有继续勉强她了，他拿过小厮手里的灯笼递给她，说道：“那嫂嫂拿着这个吧。” 苏尹月不好再拒绝，便接了过来：“多谢。” 她客气疏远，还有几分长辈的样子。 她已然走了几步远，楚墨阳内心挣扎了许久，忽然问了一句：“嫂嫂，上次我送的糖果，你觉得好吃吗？” 苏尹月想起那糖果，心里有了阴影，因为实在是太甜腻了。 可楚墨阳一片心意，她自然不能说得太实在，便道：“挺好的。” 楚墨阳笑了笑，今日烦闷的心情随之驱散。 苏尹月提着灯笼回了出云阁，随即就让香喜把灯笼还回去，免得别人多嘴。 屋内，因着楚霁风在看公文，所以点了不少蜡烛，灯火通明。 他刚沐浴了不久，身上只披着一件红色外衫，领口宽松，隐约看见他胸前的肌肉。 听见了脚步声，他抬眸看去，清冷的脸上多了几分柔情：“说得如此？” 苏尹月去见罗氏，楚霁风是知道的。 她顺势在旁边坐下，正好看见案上的公文，上面是写着吏部尚书的事儿。 “我可以看看？”苏尹月问道。 “看吧。”楚霁风点头。 苏尹月拿起看了几眼，果然是记录着吏部尚书的一些肮脏事儿。 “罗姨娘要的就是这个。”苏尹月说道，“皇帝怕你以此来威胁朝臣，所以想先下手为强，把人清理干净。” 楚霁风不屑的笑了笑：“朝廷那么多官员，个个都有肮脏事，他若想清理干净，朝廷里估计就没臣子了。” 她微微蹙眉：“可皇上要我拿名单，我似乎里外不是人了。” “不碍事，他要，你就给他吧。”楚霁风抓过她的柔荑，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这不会影响到你的计划吗？”苏尹月满脸担忧。 “不会有事的。”楚霁风说道，“其实我压根就没想着借此要挟官员，用这个法子控制的官员，很容易叛变，用处不大，在朝廷里，我有自己的人，这消息是我特意放出的。皇上倒是迅速，那么快让罗氏寻你说话。” 苏尹月恍然大悟：“这样说来，你是想让借皇上之手铲除碍着你路的人？” “聪明。”楚霁风脸上扬起了笑意，往她脸上轻啄了一口，“这是奖励。” 她赶紧擦擦脸，有些嫌弃：“你好歹送点值钱的吧？” 楚霁风不乐意，又往她脸上亲了几口，“就送这个。” 苏尹月满脸口水，只能将他推开：“别闹，说回正事，皇上若是知道了，怕是会雷霆大怒。” “我既然设了这局，挑的人就不会有差错，让皇上觉察出什么来。”楚霁风看着她，神色认真，“说白了，我是特意替你设下这局的，皇上让你做耳目，肯定会让你从我身边探知消息，我现在反客为主，让皇上多信任你几分，如此他就会保你平安，不会对你动手。” 苏尹月怔怔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烛光摇曳，他绝色倾城的脸上暗影也跟着微微晃动，对上他的眼眸，就像是被他勾了魂一样。 很显然，苏尹月此刻是受到了他的吸引，悸动不已。 她靠近他，姿态暧昧，环住了他的脖子，便要亲吻上去。 谁料楚霁风此时拧着眉头闷哼一声，立即将她推开，幸好有垫子挡着，不然她便要撞在扶手上了。 再看楚霁风，他脸色青白，双手颤抖，呼出来的气息竟是凉飕飕的。 他又毒发了！ 苏尹月二话不说，立即把常无影把药箱拿进来。 “别”楚霁风摇头，“不要碰我，我的寒寒气会伤了你。” 他中了鸩髓多年，清楚这毒发作的时候会如何。 骨头像被针刺一样都是小事，但他浑身逐渐僵硬冰寒，比冰窖还要厉害，一摸即伤。 只要她不碰自己，他熬上一晚，就会没事了。 苏尹月心疼焦灼，可越是这样，就越要保持冷静。 常无影提着药箱进来，看见楚霁风毒发，亦是难受。 他家主子每年不是七重蛊毒发作，就是鸩毒发作，他虽然习惯了，却不代表他只会冷眼看着。 他还会问：“王妃，你可有法子替王爷缓解一下？” 苏尹月翻着药箱，拿出日前调制出来的丹药，未免寒气伤了她的手，她便将袖子缠着双手，才给楚霁风喂下。 就算是隔着袖子，也能感受到楚霁风的冰凉。 楚霁风已然痛得混沌没了意识，她只能慢慢等丹药融化发挥药效。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楚霁风痛苦的神色稍稍缓解。 “帮他解开衣衫，我得扎几针。”苏尹月说道。 常无影立即照办，此时他摸到楚霁风的身体，已然不似冰块一般了。 苏尹月施针后，楚霁风的体温更是恢复了正常，额头上还沁出了一层薄汗。 见状，她才松了口气。 虽然楚霁风有强大的功力压着毒，不会毙命，但他每次毒发都得脱一层皮，而后的两三个月都会虚弱不堪，得过很久才能养回来。 这还不是一次作罢，而是每年都会这样。 大概因为这样，所以外头人见他总是虚弱的模样，才说他是短命鬼活不长。 常无影激动不已，说道：“太好了，王爷这么快缓解过来，估计明日会好受些。” 他心里也是感激苏尹月的，只是他脸皮薄，说不出感谢的话。 苏尹月轻声道：“你别太大声了，吵着王爷呢。” 第109章：三公主出事 常无影赶紧点头，“是，属下守着王爷就行了，王妃先去歇息吧。” 苏尹月翻了他一个白眼：“你在这守着，我怎么歇息？” 常无影哑然，但他很快接受了现实，他主子娶妻了，以后有娘子守着，再也不需要他守着了。 他退出去后，苏尹月便将屋里的烛火灭了大半，光亮少了些，楚霁风睡得安稳了一些。 只是没想到，他半夜就醒了。 苏尹月趴在罗汉床前，他稍稍一动，她便惊醒，声音焦急：“怎么了？” 楚霁风有些乏力，却觉得比以前好了许多，以前鸩髓毒发后，浑身的骨头都是疼的，至少过上三天才能缓过来。 他半撑起身子，见她竟是坐在垫子上趴着睡，不由得轻轻蹙眉：“你怎么不回床上睡？虽说是夏日，但夜里还是凉的，冻着了怎么办？” “我不是盖了张小毯子吗？”苏尹月手脚有点麻了，顺道伸展一下。 见他面色尚好，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楚霁风将她拉扯上来，亲自给她揉揉腿和胳膊，他的手还有点冰凉，隔着衣衫也能稍微感受到。 罗汉床不比床榻，比较窄小，两人挤在一起有些拥挤。 垵摩了一会，苏尹月没了麻痹感，楚霁风便让她赶紧回去床上睡。 两人如今很少分开睡了，苏尹月竟然有点不习惯。 但他鸩髓发作，寒气外渗，若两人同枕而眠，她也会沾染上了寒气。 她目光一顿，声音干干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不会这样。” 很难想象，以前楚霁风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现在只见他发作过一次，便心如刀割，可以后还会有无数次 楚霁风面色沉静，绕过了话题：“再过几日便是我袭爵册封的日子了，你虽不用去大殿做规矩，但还是得去皇后那儿行礼谢恩，早些睡，养好精神才能应付那天的杂事。” 苏尹月抿了抿嘴唇，便闷闷的上了床榻，没有继续揪着此事不放了。 那解药的原材料的在启武帝那儿，楚霁风有心计有谋算都无法拿到，可见启武帝藏得够深的。 想了想，她只能让自己放宽心。 启武帝是大启的皇帝，想要从他手上得到解药，那只能一步步来，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楚霁风都能隐忍多年了，她也得忍着，如此他多年的心血才不会白费了。 因为他毒发，所以这几日都在院里养着。 到了册封之日，他精神好了些，脸色也有几分红润。 宫里派了老练的嬷嬷来帮忙，季嬷嬷等人只听吩咐即可。 苏尹月不知道楚霁风是怎样的，但她天没亮就得醒来，就像一个木偶一样任嬷嬷们摆弄。 因着楚霁风地位不同一般，尚宫局是用了心的，正服和钗冠都是精心制作，没有一样马虎的。 这时候，嬷嬷们已经帮她将里三层外三层的正服穿好，苏尹月险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再加上她梳着高耸的发髻，佩戴着赤金钗冠，加起来怎么也有十来斤重！ 她欲哭无泪：“太重了，我压根没法走路。” 宫里嬷嬷教导着：“王妃娘娘，如此才能衬得您地位高崇，仪态万千啊，就这么一日，您就忍忍吧。” 季嬷嬷一直没移开过目光，说道：“王妃，您这身正服是真的好看，这绣花还加上了金线，尽显华贵呢。”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只觉得苏尹月打扮起来，眉如春水，如三月桃花般娇艳，恰到好处。 苏尹月撇撇嘴，只觉得累人。 她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出了屋，迎面就看见了楚霁风，他亦是穿着同色的蟒袍正服，墨发束起以金冠固定，身形修长挺拔，处处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他看着她皱巴巴的一张脸，便知道她对此极为不喜欢，只好安慰道：“这是不可缺的礼节，半天就好了。” 苏尹月只得点头，王妃尚且如此，皇后和贵妃岂不是更厉害？ 因穿着隆重，他们是坐轿子进宫的。 楚霁风去了启龙殿，苏尹月则要去椒房殿谢恩。 她曾与甄皇后结怨，便想着此次得万事小心，处处忍耐，越快完事越好。 到了椒房殿，妃位以上的娘娘也在，苏尹月一进去，只觉得自己是身处花丛中迷了眼。 甄皇后穿着皇后正服，戴着凤冠，比苏尹月的装扮不知要夸张多少倍，只是甄皇后似乎习惯了，雍容华贵的坐在凤座上。 嬷嬷协助着苏尹月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因着钗冠和衣服太重，自己又没经验，姿态并不优雅。 有的妃子见了，掩嘴轻笑了几声。 苏尹月刚刚站稳，甄皇后便板着脸训斥了一声：“你们笑什么？还有没有规矩？” 妃子们赶紧认错，不敢再做声。 甄皇后还不依不饶，继续训话。 苏尹月就站在那儿听着，甄皇后没叫她坐，她就得站着。 她从宫门口走过来，已经累得不行，现在双脚都是软的，她心里烦躁，这甄皇后明摆着就是给她下马威，怎么当个王妃比当世子妃的时候还要受气？ 幸好张贵妃说了句话：“皇后娘娘，还是先授予凌王妃宝印吧。” 甄皇后佯装惊讶：“本宫险些忘了，来人，凌王妃送上宝印吧。” 宫人送上宝印，苏尹月接过后，从今以后便是名正言顺的凌王妃，她开口谢恩道：“谢皇上，皇后娘娘恩。” 甄皇后笑着：“本宫知道你欢喜，多亏了凌王，要不然你今生都没福气摸到这王妃宝印呢，以后你更要好好伺候凌王。” 苏尹月听着这话便觉得刺耳，甄皇后没说后面的话，但她也猜到了，不就是让她好好伺候自己的金主，要不然金主死了，她的荣华富贵都会不复存在。 “是，臣妇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一定会好好照顾王爷，让他长命百岁。”苏尹月顺势说道。 甄皇后面露不悦。 恰巧此时有宫女匆匆忙忙的进了殿：“贵妃娘娘，不好了！” 甄皇后拧眉怒道：“贵妃，你宫里的人是怎么回事？！一点规矩都不懂吗？！” 宫女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恕罪，是因为三公主突发急病，奴婢一时焦急才会忘了规矩。” 第110章：王爷护体 “公主病了？！”张贵妃闻言，已然惊惶得立即起身。 她没有给甄皇后行礼告退，便让宫女扶着自己赶过去。 甄皇后沉着脸色，启武帝子嗣不多，大公主和二公主早已夭折，只剩下三公主这么一个女儿，很受宠爱。 若三公主有个好歹，甄皇后这个后宫之主也得问责。 她来不及再给苏尹月训话，说道：“摆驾，本宫也去！” 众妃子自然跟随，一时间倒是将苏尹月晾在那儿。 这是后宫的事儿，她本来是不该插手的，但苏落芙恰好是三公主的陪读，她应该去看看才是。 皇后和妃子都有轿撵，而苏尹月只能慢慢走过去。 大热天下，她顶着十多斤重的衣服首饰走过去书香殿，到达之时已经汗流浃背，脑袋都有些昏沉了。 幸好书香殿里摆着冰块，一进殿内，一阵凉气扑面而来，整个人总算好受了许多。 甄皇后见她来了，眸子里酝酿起了风暴，怒道：“凌王妃来得正好！本宫正要传你呢！” 苏尹月一怔，问道：“难道三公主的病很严重吗？臣妇可以即刻去给三公主诊断。” 甄皇后冷笑：“太医已经诊断过，说三公主其实是中了毒，太医施针后，公主已经无碍，用不上你来假惺惺的！” 苏尹月感觉有些不妙，纵然甄皇后有些厌恶她，那不至于对她这般说话吧？ 果然，张贵妃从内殿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眼底还带着一抹恨意：“凌王妃擅长医术，不知道又会不会在香料中做手脚毒害人呢？” 苏尹月怔了怔，反问道：“贵妃娘娘是什么意思？娘娘是认为臣妇毒害三公主？” 她没见过三公主，怎么下毒？ 可紧接着灵光一闪，呼吸便有了几分急促，莫非是 张贵妃挥挥手，便有宫女将一个香囊拿上来，张贵妃声音轻蔑：“凌王妃好好瞧瞧。” 香囊里的香料早已被倒出来，里头大多数是普通的香料，但苏尹月眼尖，一下子看到了混杂在里头的黑色颗粒。 这是含有剧毒的红香石，有刺激气味，但混在香料中，就能暂时遮掩住气味。 一旦服用此毒，会立即毙命。若是随身携带，短时间不会毙命，却能麻痹神经，让人头晕呕吐。 最重要的是 苏尹月认出了香囊上的针脚，是出自苏落芙之手。 苏落芙在凌王府住过几日，闲着无聊就会做女红，所以苏尹月才一眼就认出来。 甄皇后看见她脸色微微青白，目光转而凛冽：“凌王妃看见自己做的毒药，吓坏了？” 苏尹月神色冷静，盈盈站在那儿，不卑不亢：“皇后娘娘，凡事讲证据，就算您是一国之母，也不能随口攀诬人。” “证据？”甄皇后怒视着她，“这香囊是你四妹亲手做的！她是内阁女子，怎会懂这样的害人法子？她与你感情最为深厚，除了你，那还有谁指使？！” 因为两位皇子的缘故，所以甄皇后和张贵妃一向是不和的。 可在这件事上，两人是站在同一针线上。甄皇后自然是怨恨苏尹月曾经不识好歹，阻拦了她，而张贵妃则是心疼自己的女儿。 “凌王妃，本妃让苏落芙进宫伴读，乃是看在凌王的面子上，没成想，本妃竟是引狼入室！”张贵妃骂道，“你为何要害三公主？！” 苏尹月思路清晰，说道：“臣妇与三公主没见过面，我为何要无端端害三公主？这话哪能说得通？再说了，臣妇与四妹妹交好，如此下毒，不就是害了四妹妹？这摆明了就是栽赃陷害。” 张贵妃怔了怔，方才的盛怒稍稍消散。 对啊，这事儿说不过去，有点蹊跷。 甄皇后则说：“这话可不能这样说，你与苏落芙交好，有可能只是想利用她向三公主下毒。” “皇后娘娘好推论啊，若不知道，还以为您是顺天府府尹呢。”苏尹月冷冷嘲讽道。 “大胆！”甄皇后瞪大眼睛，因为震怒，面容有些扭曲，凤冠也因她的激烈动作有些晃动，“你竟然敢羞辱本宫！来人！给本宫掌嘴！” 有老嬷嬷欲要上前。 苏尹月哼了哼，面无惧色：“臣妇只是说皇后娘娘断案如神，仅凭着一个别人的香囊，就能断定是臣妇是幕后指使，难道不是比府尹还要厉害吗？” 甄皇后怒极了，这后宫里，从来没有敢这样跟她说话！ 一茶盏被她扫落在地，甄皇后毫无仪态的大喊：“都聋了吗？！本宫让你们掌嘴！” 苏尹月扫了一眼那几个老嬷嬷，道：“我家王爷人在启龙殿呢，皇后娘娘可要三思啊。” 摆出了楚霁风的名号，甄皇后气一蔫。 那些老嬷嬷面面相觑，也是不敢动。 苏尹月心里乐了，以前楚霁风说过她能横着走，她还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可甄皇后做了后宫霸主多年，又怎会让自己丢了面子。 她面色一敛，说道：“既是如此，那就将苏落芙押上来，本宫亲自审问清楚吧。” 苏尹月拧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很快就有宫女将苏落芙押上来。 苏尹月看了一眼，眼瞳紧缩，心狠狠揪痛。 苏落芙已经受了几板子，整个人虚弱不堪，最要紧的，是苏落芙还受了夹刑，十指红肿颤抖着，上头还留着木棍的印痕子。 “四妹妹！”苏尹月赶紧过去查看。 苏落芙混混沌沌，可听见了苏尹月的声音，强撑着抬头睁眼，带着哭腔喊道：“二姐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苏尹月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情，说道：“我知道。” 甄皇后此时笑了一声：“有哪个犯人会认罪的，他们都会先抵赖，受了刑罚后，自然就会认了。若是还不认，就是罚得还不够。” 苏尹月回头，盯着甄皇后：“难道皇后娘娘不是屈打成招吗？！” “香囊是她送给三公主的，已然是证据确凿，怎么是屈打成招了？”甄皇后说道，“苏落芙，本宫再问你一次，是谁指使毒害三公主？只要你说出幕后主谋，本宫可以轻饶了你。” 第111章：他心尖人被打了 说完这话还不够，甄皇后又问了一句：“是你的二姐姐苏尹月指使你的吗？” 苏尹月不敢置信，如此直接的明示，也亏得甄皇后说得出来！ 要知道，苏落芙现在受了酷刑，被甄皇后一引导，可能真会将罪名推到她身上！ 谋害公主的罪名不小，楚霁风也不一定能护着她。 只要苏落芙一认罪，她们两人今日就别想平安走出皇宫！ “落芙！”苏尹月说道，“既不是你做的，就不必认！” 苏落芙抬起头，眼泪汪汪，她咬破的嘴唇在颤颤发抖，她眼里本来是有点迷离，可最后还是坚定了下来。 她嗓音沙哑，说道：“皇后娘娘，此事此事不是臣女做的，如何与二姐姐有何关系” 甄皇后一掌拍在扶手上，怒不可歇：“有了证据，还敢狡辩？！看来是罚得还不够啊！” 使了个眼神，便有宫女使唤了太监进来，手里还拿着板子。 “打！”甄皇后下令。 张贵妃痛恨苏落芙毒害自己女儿，冷眼看着。 苏尹月拦着：“请皇后娘娘查清此事再行责罚！” “苏尹月，本宫打不得你，还能打不得苏落芙吗？！”甄皇后挥手，让太监狠狠地打。 打个尚书家的庶女，太监们还是敢的。 二话不说，便拿起板子往苏落芙身上打去！ 苏落芙受了一个板子，已然惨叫不止，险些背过气去。 见第二板子落下，苏尹月立即扑过去，将苏落芙护在身下。 太监是使了力气的，板子打在她的背上，疼得她头皮发麻，胸口气血翻涌差点要吐出一口血来。 随后又是几板子落下，一下比一下重。 宫女说道：“凌王妃，这是要罚苏四小姐，而不是要罚您，你快退开啊。” 话虽这样说着，却无一人搀扶，也无人住手。 甄皇后看着觉得解气，这是她的后宫，苏尹月竟也敢跟她叫嚣。 是苏尹月硬扑上去，跟她可没有半点关系。 “二姐姐”苏落芙泪流满脸，愧疚不已，“你快让开啊。” 是她被人算计了，怎能让苏尹月替自己挡着？ 苏尹月紧咬牙关没做声，而后便听到太监惨叫了一声，板子掉落了地上。 她愕然，抬眸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楚霁风那阴沉的脸。 “王爷”苏尹月看见了人，他背后有淡淡的光圈，宛如天神降临一般，自己的鼻子当即酸酸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楚霁风见她狼狈不堪，声音还颤抖得厉害，便知道她受的板子有多疼。 这是他心尖上的人，他都舍不得伤她半点！ 楚霁风将她扶起，动作轻轻的，先让她坐着。 “疼吗？” 苏尹月疼痛舒缓过来，说道：“四妹妹伤得比我严重多了，你快喊人” 苏落芙连自己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苏尹月替她挡的那几板子，恐怕她早已昏过去了。 “不着急。”楚霁风说着，“被打成了这样，怎能不出口气呢。” 此时，苏落芙已然被常无影扶起，他勾起嘴角：“看好了，我家王爷是要给你和王妃出气呢。” 苏落芙微微一怔，难道姐夫是要与甄皇后对峙吗？ 可她想错了。 楚霁风走向那两个太监。 太监浑身颤栗，嘴里求着饶，可楚霁风脸上沉浮着杀气，双目凌厉，他们头皮发麻，只能喊着：“皇后娘娘，救救奴才啊！” 他们是奉了甄皇后的命令，要算账就找甄皇后啊！ 甄皇后脸色煞白，紧盯着楚霁风：“凌王！这是皇宫，你不要太放肆了！” 楚霁风没搭理她，拂袖便把两人一卷，砸在了柱子上，摔在地上已经是七孔流血，死状恐怖。 后宫妃子只听说过他的恶名，却从未见他发怒杀人的模样。 忽然见他杀了人，纷纷惊叫，有的胆小的妃子，直接昏倒过去。 楚霁风又再侧眸，盯着甄皇后。 甄皇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险些站不稳。 难不成 楚霁风还要杀她吗？！ 她可是大启的皇后！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了通传声：“皇上驾到！” 不仅是甄皇后，殿内的许多人同样是松了口气。 启武帝走了进来，看见地上的尸体，轻轻蹙眉。 不用猜测，他已经知道是谁杀的。 甄皇后也匆匆忙忙的过来，声音哽咽：“臣妾拜见皇上，方才凌王竟然当着臣妾和众姐妹的面，对太监下了杀守！简直是目无法纪，请皇上严惩啊！” 启武帝眯了眯眼睛，瞧不出喜怒，只道：“霁风，今日是你袭爵册封的大日子，怎么就动手杀人了呢？” 语气不咸不淡，不像是怪罪，反而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楚霁风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但对启武帝是有几分恭敬：“臣也不想，只是不知道这两个狗东西哪来的胆子，竟敢打微臣的结发妻子。正如皇上所说，今日是臣袭爵的日子，结发妻子遭此羞辱，不正是在打臣的脸面吗？” 启武帝走了过去，在主位坐下：“皇后，你有何解释？这么好的日子，你非要如此不省心吗？！” 甄皇后觉得心寒，说道：“皇上，是苏落芙谋害三宫主，臣妾才下令用刑！本宫已经让她退开了，是她非要护着苏落芙的！” 闻言，启武帝面色亦是一变，急忙问道：“谋害？那欣彤呢？有没有事？” 张贵妃回答道：“太医救治得及时，三公主逃过一劫。” 启武帝松了口气，而后龙颜大怒：“苏落芙，你胆敢谋害三公主？！” 苏落芙忍着疼，跪在地上，心慌之下只顾着摇头，好半响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一句话。 甄皇后又说：“皇上，苏落芙谋害公主，抄家灭族都是小的，现在臣妾只是对她用了点刑罚，凌王便以此做借口在皇宫杀人，皇上岂能姑息他！” 启武帝觉得她呱噪，瞪了她一眼：“朕自有主张！你对苏落芙用刑，那怎么打到凌王妃那儿去了？！难道那些狗奴才敢吗？还不是因为有你的授意！” 既然他的女儿没事， 他便不想与楚霁风过多计较。再有，他还指望着苏尹月偷出名单，那怎能在这个时候伤了她的心呢。 第112章：黎国清凉纱 甄皇后怔住，没想到启武帝会如此袒护楚霁风夫妇。 张贵妃难得和甄皇后站在同一阵线上，说道：“皇上，这香囊是苏落芙送给欣彤的，里头藏着有毒的红香石。可苏落芙年纪尚小，又不懂医理，她哪会用红香石害人呢，定是定是有人指使。” 她本来是想说是苏尹月指使的，但当着楚霁风的面，她便只住了嘴。 苏尹月则说：“贵妃娘娘，我家妹妹给三公主伴读，深受皇恩，为何要害三公主？我知道贵妃娘娘怀疑我，可我又有什么缘由毒害三公主？” 张贵妃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下意识看着启武帝。 苏尹月接着又说：“皇上，若真是臣妇下毒，我会让人怎么都查不出来，让人死得悄无声息，还请皇上明察。” 甄皇后不服：“这便是你的厉害之处，你故意露出这等破绽，好为自己开脱啊。皇上，不能轻饶了下毒之人，否则只会助长歪风！” “好了！”启武帝扫了众人一眼，觉得呱噪，他转而盯着苏落芙，“朕且问你，你认不认罪？” 苏落芙疼得出了一身冷汗，此时脑袋清醒了点，只说：“臣女臣女没有下毒，没有下毒。” “皇上，她定是见了有凌王夫妇在此，才坚决不认罪。”甄皇后说道，“只要把人送进牢里，好好逼供一番，自然什么都招了。” 苏落芙听了，身子猛地一震，摇着头求饶：“不要臣女真的没做过。” 若换了旁人，启武帝肯定会一声令下，把人送进牢里，但楚霁风一张脸阴沉着，就连苏尹月也是紧张无比 启武帝目光流转，说道：“传大理寺卿，让他来查明此事。” “皇上” 甄皇后和张贵妃同时愣住，证据确凿，为何还要让别人来查？ 可启武帝金口已开，她们自是不敢反驳。 这案子要查，还要花费点时间，启武帝便让苏尹月先去偏殿更衣，顺道看看有没有伤了筋骨。 而苏落芙作为嫌疑人，则是没有这项待遇了，只能忍着痛继续待在殿中。 脱去了正服，苏尹月背上有几道板子痕迹，她自己稍稍检查一下，便知没有伤了筋骨。 宫女正给她抹着活血祛瘀的药，木门嘎吱一声，有人进来了。 苏尹月上半身只穿着肚兜，身子一抖。 那人从屏风后绕过来，道：“是我。” 苏尹月听见了声音，回头看见紧缩眉头的楚霁风，松了口气：“你不是在外边看着四妹妹吗？怎么来了？” “大理寺卿正在审她，不会对她用刑的。”楚霁风让宫女退开，他要来给她上药。 背上红红肿肿，他眼眸凝了凝，寒气渗出。 宫女躲得远远的，生怕会殃及池鱼。 “只是杀那两个太监，还不够我解气。”楚霁风慢声说道。 宫女听了，赶紧寻了个借口，退了出去，不敢再在偏殿里呆着了。 苏尹月哭笑不得，道：“那些宫女胆小，你都把人吓跑了。” “别动。”楚霁风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你伤成了这样，还可怜别人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那些奴才是无辜的，他们是听别人命令的。” 楚霁风更是不悦：“我替你出气，你还要怪我了？” 苏尹月回头，认真看着她：“我不是怪你，而是怪陷害我四妹妹的人。” “你就这么相信，不是她做的？”楚霁风剑眉一挑，觉得苏尹月感情用事了些。 他心里清楚，启武帝之所以传召大理寺卿查清此事，是因为苏落芙是苏尹月的软肋。 不然的话，启武帝怎会费这样的心思。 苏尹月点点头：“我当然信我家四妹，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她神色坚定，目光灼灼，倒是让楚霁风一阵恍惚，问道：“换了是我，你也会信？” 然而，苏尹月古怪的看了他几眼，道：“你怎会下毒呢？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只想亲手杀人，下毒这种方式，你觉得没趣味。” 楚霁风忍俊不禁，笑意挂在脸上，煞是倾国倾城。 他勾了勾她的鼻子，说道：“你果然懂我。你放心吧，大理寺卿是个厉害的，若不是你妹妹做的，他定能查出来。” 苏尹月松了口气，更觉得身上的伤舒缓了不少。 等药膏干后，她才在楚霁风的协助下穿上别的衣衫。 衣衫一上身，竟是觉得凉凉的，没有一点闷热之感。 她摸了摸材质，更是顺滑无比，看上去也不透，这布料怎就如此神奇？ 不等她继续称奇，外边已经有人禀报道：“凌王爷，大理寺卿已经查出了点眉目，请您和凌王妃过去吧。” 楚霁风嗯哼了一声，便扶着苏尹月再去了书香殿。 殿中无关紧要的妃子早已退下，只有甄皇后和张贵妃仍在。 可苏尹月一进殿中，便引得两人面色微变。 她穿着淡绿色衫子，衬得肌肤如雪，裙角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宛如一道道水波纹荡漾开来，异常好看。 甄皇后酸溜溜的开口：“皇上，您不是说黎国进贡来的清凉纱就三匹吗？两匹给了本宫，剩下的一匹赐给了贵妃，怎么皇上还有别的赐给凌王妃？” 而且还是全一套！ 这怎么也得需要两匹清凉纱，才能制成！ 张贵妃抿抿嘴唇，亦是有点妒忌。 清凉纱珍贵稀罕，她也只够用来做件外衫而已，平日还舍不得穿呢。 启武帝是男子，听甄皇后一说，才注意到苏尹月所穿的衣裳格外不同。 楚霁风此时淡淡看了甄皇后一眼，道：“这是我派人从黎国购买回来的，不是皇上赏赐的。我府上还有几匹剩余的，理应孝敬皇后，何奈，皇后纵容奴才打伤了月儿，我现在就没法送出手。” 甄皇后一噎，狠狠地盯着楚霁风，恨不得想要在他身上剜出几个窟窿来。 她特意说道：“呵呵，黎国每年也就进贡匹清凉纱，而凌王随便派个人去就能买到，这黎国也太不将皇上当回事了。” 说的是黎国，却剑指楚霁风。 启武帝眼眸一凛，暗暗记下了这一笔。 第113章：故意为之 苏尹月看出了启武帝的忌惮之心，心里有些焦灼。 可随后一想，楚霁风比她有心机多了，今日这样说话，肯定有他的考量。 启武帝已经敛去了多疑凶狠的神色，说道：“大理寺卿，你断案吧。” 大理寺卿拱手应了一声是，随后说道：“卑职去苏府搜查过，发现苏四小姐的丫鬟并不在府上，说是回家探亲去了，卑职立即派人去查，发现丫鬟这一家子都死在自己家中。这丫鬟日前不久的确曾去买过红香石，她也是接触过香囊的人，这命案看起来像是劫杀，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便显得太过凑巧，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甄皇后冷哼一声：“莫不是有人杀人灭口，想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去？” 她说着这话，眼睛却是冷冷盯着苏尹月。 启武帝没搭理甄皇后，说道：“如此看来，像是有人收买了这个丫鬟来做局。” 大理寺卿赶紧拍起了马屁：“皇上英明！在京城里做杀人买卖的组织不多，只要查找出来，就能知道真正指使人是谁了。” “那就先查查凌王府啊！”甄皇后不甘心，“大启第一杀人厉害的，不正是眼前的这位凌王吗？” 大理寺卿面露难色，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启武帝终于忍不住，怒斥了一句：“皇后，你若再说疯话，就不必留在这里了！” 若再惹怒 甄皇后呼吸一滞，这才乖乖闭上嘴巴。 启武帝再说：“大理寺卿继续查清此案，至于苏落芙” 苏尹月赶紧开口：“皇上，家妹伤重，可否允许臣妇将她带回府中静养，若皇上再有传召，臣妇会即可把人送进宫中。” 启武帝犹豫不决。 然而张贵妃此时听大理寺卿的话，已经大致确定凶手不是苏尹月姐妹，若真是苏尹月指使，还至于让丫鬟出去买毒药吗？ 都怪甄皇后误导她，想起刚才对苏尹月而恶言相对，她不由得心惊起来，怕自己坏了楚承德的大局。 思及此，张贵妃便说道：“皇上，这案子多有蹊跷，而苏四小姐受了如此重的刑罚，不如就把人放回去吧。有凌王夫妇作保，想来是没事的。” 宠妃开口求情，启武帝才微微点头：“好，允了。” 苏尹月松了口气。 等他们回到了凌王府，苏落芙已经疼得彻底晕死过去。 今日本来是喜庆的日子，季嬷嬷等人见主子回来，贺喜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常无影喊过去帮忙。 因着苏尹月本就有伤在身，楚霁风不允许她再操劳，便派人将秦烨请了过来。 秦烨虽不能给她看背上的伤，但能指导季嬷嬷帮忙上药。 只是苏落芙受了不小的刑罚，血肉和衣衫黏在了一起，季嬷嬷帮她脱衣衫的时候，苏落芙竟然被疼醒了。 她大哭大喊着：“疼疼” 苏尹月一颗心揪在了一起，只能在旁安慰道：“落芙，你忍忍。” “我命人煮了麻沸汤，若是忍不了，就等等吧。”秦烨在屏风后说道。 那声音清冷悦耳，苏落芙混混沌沌，听见了这话，宛若觉得一股清泉涌入心扉。 她泪眼婆娑的抬眸：“二姐姐，外面的是谁？” “是秦公子。”苏尹月说道。 苏落芙知道是哪位秦公子，闷闷的应了一声。 很快，麻沸汤就端了上来，苏落芙喝下后，觉得身体有了麻痹感，疼痛感渐渐小了。 季嬷嬷这才敢继续将衣衫脱开，开始处理伤口。 苏尹月只能在一旁看着，因为她也挨了打，手会忍不住颤抖，无法帮忙上药。 最后还是楚霁风亲自来了，先是好言相劝，而后又是发了怒：“这儿有秦烨照看，你无需担忧，难道要我把你扛回去吗？” 秦烨眉心一动，转头看着楚霁风那发怒的模样。 还真是破天荒。 那日参加完丞相夫人的席面，秦暮回去便跟他说了许多，他还当秦暮是添油加醋，如今看来，秦暮说的都是实话。 “我担忧自家妹妹也不行了吗？”苏尹月从里头出来，倔强的嘟囔了一句，双眼水润一片，煞是委屈。 楚霁风赶紧哄着：“你得先养好自己的伤，才能照看你妹妹不是吗？你回去歇息一会，晚点再过来看她可好？” 苏尹月知道自己留在这儿无补于事，只能对秦烨说道：“秦公子，麻烦你了。” 秦烨依旧是冷冷的模样，微微颔首。 苏尹月走后不久，季嬷嬷总算替苏落芙处理好背上的伤口，随后再给苏落芙穿了件薄衫，才让秦烨进去瞧瞧她的十指。 秦烨在京中是出了名的，苏落芙以前曾远远看过秦烨一眼，一直记得他的模样。 只见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双眼都是冷冷的，动作轻柔的抬起她的双手，细细查看。 “有些严重。”秦烨只说了四个字。 苏落芙回过神来，惊恐不已：“那那我的双手是要废了吗？！” “伤好了之后，会有点手抖。”秦烨说着，“你以后估计做不了太精细的女红了。” 苏落芙听了，反而松了口气：“不碍事，我的手能保住就好。” 秦烨点点头，开始给她十指上药包扎。 他是特意这样说的，如此一来，会让苏落芙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如此她就不会太在意自己的手以后会抖了。 包扎过程中，苏落芙还是感觉到疼痛感。 她紧咬着下唇，眼里有雾气凝聚，修长的睫毛抖动着，一滴滴眼泪从脸颊划过。她不敢做声，只能死死忍着。 秦烨看了几眼，最后忍不住用帕子给她擦了擦泪珠：“很快就好，别哭了。” 他实在受不了女子的眼泪，好像他是负心汉一般。 苏落芙怔怔的抬眸。 等秦烨包扎好，她还是看着自己，他终于拧眉：“又不是我打的你，你盯着我看作甚？” “啊不是，我只是想多谢秦公子。”苏落芙赶紧撇过头，不敢再直视秦烨的双眼。 秦烨声音毫无感情：“不必，我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才来的。” 苏落芙听罢，心头并没觉得空落落的，反而觉得这次的刑罚没白受。 第114章：真相 可秦烨没多留，去给楚霁风回话了便离开凌王府了。 随后就是楚霁风把陈氏接过来了，亲自照料自己的女儿。 陈氏看见女儿被打成了这样，只能一直抹泪，哭得凄惨。 苏落芙安慰道：“阿娘，你别这样，秦公子说了，我只要好生养着，很快就会好了。” “可你受罪了呀！”陈氏哽咽道，“你是姑娘家，留了疤，以后还怎么议亲啊。” 苏落芙眸光一暗，闷声说道：“就算我好好的，父亲也不会给我说门好亲事的。就算父亲会上心，也不过是拿我来当买卖，这又有什么关系。” “都怪我没本事，只是个妾室”陈氏叹息，痛恨自己只是个侍妾，无法为女儿筹谋，“如果你能像尹月这样有福气，嫁了个爱护自己的好郎君，我短寿十年也无妨。” 苏落芙便不再说话了。 她和自己二姐一样是庶女，但二姐却比她厉害许多。旁人只说苏尹月是靠着楚霁风才有今日这番光景，可她在凌王府住过几日，看到苏尹月调配过不少丹药，不仅是楚霁风服用过，就连丞相夫人也派人来讨要过。 她不像二姐那样有本事，父亲又不宠爱自己，又怎能获得好姻缘呢。 不到一日，大理寺便将案子查清，抓了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 这刀疤男子无父无母，因先前在镖局做过镖师，所以懂得几招杀人功夫。 谁料大理寺卿在审讯的时候，刀疤男子还没说上两句，就把头撞向柱子，顿时血流如注，没一会便不行了。 尽管如此，但大理寺卿还是从他家中搜出了杀人的兵器，以及几百两银票，确定了是有人买凶杀人。 只是没了人证，这案子也就成了悬案，无法再查下去。 大理寺卿只好如实将此事禀报，启武帝听了，沉吟片刻，才看向一旁站着的楚霁风。 楚霁风穿着绛红色便服，领口和袖间的祥云刺绣精致，衬得他肤色离奇的白皙，好像是一个病重之人一般。 “霁风，如今这案子查不出个所以然，你觉得该如何？”启武帝问道。 楚霁风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启武帝查不出别的，可以将一切罪责推到苏落芙头上，又或者直接免了苏落芙的罪，现下启武帝开口问他该如何，不就是想从他身上捞点好处嘛。 他没回答启武帝这个问题，反而说道：“臣派了人去黎国打探，丽阳公主有意替自己挑选夫婿，如若皇上在此时派使臣前去黎国求亲，大概会有一段美谈。” 听了这话，启武帝立即瞪大眼睛，欢喜得不行：“真的？！” 那丽阳公主是黎国第一美人，因着要辅佐幼弟坐稳黎国王位，所以年过二十也没有嫁人。 世人以为丽阳公主此生不会再嫁人，谁知道楚霁风却说她有意挑选夫婿！ “这事情是绝密，是臣废了不少银子买清凉纱都打听回来的，岂会有假。”楚霁风说道。 启武帝才想起昨日的事情，虽疑虑还没有消除，但脸上的笑意已然加深了。 他不住的点头，道：“你能打探到如此重要的消息，不枉费朕如此信任你。那黎国虽是小国，可丽阳公主是个有智谋的，扶持幼弟几年，黎国国力日渐加强，如能让丽阳公主与我大启联姻，不仅能让黎国失去主心骨，还能暂且震慑梁国。” 如今天下纷乱，大启和梁国争得厉害，战事频起，东宁国和黎国是小国，为保平安，所以每年都向大启和梁国进贡。 如能和黎国联姻，启武帝就等于是向一统天下迈进了一大步！ 这样的事儿，他岂能不高兴呢，他还想给楚霁风记一功呢！ 安公公端了杯茶过去，说道：“恭喜皇上，此事得尽快安排起来啊。” 启武帝点点头，立即传召其他重臣，商议联姻之事。 大理寺卿完全被晾在一边，最后只能问道：“皇上，那这案子” 启武帝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桩事，他眯着眼扫了楚霁风一眼，便道：“既是有人买凶杀人，那就是与苏落芙无关了，她也被罚过了，此事就这么算了。” 大理寺卿得令，随即退下。 后续的事情与楚霁风没多大关系，他也不多留。 他已经给出消息了，联姻之事成不成，就看启武帝如何谋划。 尽管是上午，阳光照射在地仍是炙热无比。 常无影给他撑着伞遮阳，走到永巷拐角处，便看见大理寺卿在那儿等着。 “王爷。”大理寺卿拱手做礼。 楚霁风淡淡的应了一声。 大理寺卿才继续往下说：“卑职不懂，为何查到刀疤男子曾与苏大小姐的婢女来往甚密，王爷不许卑职禀报？” “没了人证，苏剑锦还得皇上重视，根本定不了苏烟凝的罪。”楚霁风脸色阴寒，透着杀气。，“此事你烂在肚子里即可，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查到。” 大理寺卿额头冒汗，只能赶紧答应下来。 他哪里敢猜度楚霁风的心思，如今他两头都不用得罪，能继续混日子便是最好的。 回了凌王府，楚霁风没在正屋里找到人，便直奔去了药房。 果然，苏尹月在调配药膏。 她专心致志，还忙得满头大汗，连他来了都不知道。 他的脸顿时沉了下去，有些生气：“不是让你好好歇着吗？怎么就不听呢？” 苏尹月脸色讪讪的，解释道：“我休养了一晚，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楚霁风瞪了她一眼，懒得再与她言语，直接转身回了正屋。 “王爷！”苏尹月当然慌了，赶紧追上去，想要拉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 她怔了怔，还没见过他这样对自己呢。 回过神后，她还是不要脸的凑上去，既然他不让自己碰手，那就扯住了他的袖子。 此次楚霁风总算没有甩开她，她得偿所愿跟了他进屋，还随着他一起坐下。 “您消消气。”苏尹月亲自斟茶倒水，双手端着茶杯，“我真的没事儿。” 楚霁风眼眸里尽是冷意，没有伸手接着：“你是不是觉得我如今宠你，你便可以肆无忌惮？” 第115章：喜当爹 “我没有”苏尹月自知理亏，低着头说话，声音都小小的。 “没有？那你怎么敢不听我的话，非要不顾自己的伤势去调制什么药膏，你告知秦烨，难道他不会调配吗？非要你自己来？”楚霁风语气颇重，不似平日那般温顺。 苏尹月被他训了几句，便轻咬着朱唇，眼中有些湿润。 她的手都酸了，见他还是不喝，干脆自己一口灌了。 楚霁风见了，简直是被她气疯了，怒道：“这不是倒给我喝的吗？你怎么自己喝了？” 苏尹月无辜至极，说道：“你既然想喝，那怎么不早接过去？你明知我背后有伤，不能一直举着手，你却要这样折磨我？” 她一番话下来，反倒成了他的不是。 楚霁风拧着眉，便夺过了她手里的茶杯，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当做是苏尹月倒给自己喝的一般，心里才舒服了点。 苏尹月见他脸上一缓，又去拿了冰镇好的果盘过来，道：“这是我刚才给王爷做的冰镇水果盘，天气炎热，王爷请吃吧。” “冰镇水果盘？”楚霁风看着琉璃盘里的水果，一块块切好了，摆放整齐，看上去颇有食欲。 他用银叉子将一块梨子送进口，梨子冰凉鲜甜，他身上的闷热顿时消散了不少。 他解释道：“我不是折磨你，而是秦烨说过你伤了后背，得好好养着，不然以后会落得手抖的毛病，那你还怎么施针？” 苏尹月抿抿嘴唇，她自然想到这一点，叹了口气：“我是对四妹妹有愧，如果不是我们安排她进宫伴读，她又怎会造此横祸呢，我如今心里很不舒服。” “你不该这样想，那人要害你妹妹，那无论她身处何处，都会遭到暗算。”楚霁风说道，“皇上已经不追究此事，你妹妹虽是挨了一顿打，但好歹算是无事了。” “已经查明了？”苏尹月没想到大理寺卿如此快速，“那查出凶手是谁了吗？” 楚霁风答道：“应该是苏烟凝。” “是她？”苏尹月只是微微蹙眉，并不意外，因为苏落芙的香囊被人动了，那只能是苏府的人，而苏烟凝是跟她们积怨已深。 “杀人的是个刀疤男子，审讯时候他就一头撞死了，没了人证，就奈何不了苏烟凝什么，所以我便让大理寺卿不必将她说出来。”楚霁风说道，“皇上见线索断了，便让这件案子结了。” 苏尹月想了想，道：“广文涛曾说过是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去找他，看来是同一个人，我们之前的推测没错，这都是苏烟凝所为。可就算人证没了，不能就此放过苏烟凝啊，难道你想帮苏烟凝掩盖罪行吗？” 楚霁风知道她心疼苏落芙，让她冷静些，才继续说道：“她害你也被打了几板子，我岂会轻易放过她，只是苏剑锦替皇上暗中办了不少事情，没有确凿的证据，皇上是不会给苏烟凝定罪的。” 苏尹月咬咬下唇，虽觉得楚霁风说得有理，但仍觉得不消气，便一下子吃了好几块冰镇水果。 “其实我早就安插了人在杨氏身边。”楚霁风忽的说了一句。 苏尹月疑惑的看着他。 “苏烟凝怀孕了。”楚霁风又说。 苏尹月瞪大眼睛，忘了咀嚼，呆呆的看着楚霁风：“怀孕了？” 算算下来，才一个月！ 楚霁风点点头：“是杨氏请的郎中，我的人偷听到了，本来是想给苏烟凝开一副堕胎药，但那郎中说了，苏烟凝底子虚，若不要这个孩子，往后想要孩子就难了。” 苏尹月摸了摸下巴，问道：“那苏烟凝是想让杨文忠喜当爹，还是嫁过去之后来一出流产的戏码？” 没想到，她在这儿也能遇到这样的事情。 楚霁风微微蹙眉，怎觉得她总是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语来。 对上她八卦的眼睛，楚霁风只好回答道：“那她们自然不能留着这个孩子，因为这是南世子的种，留着就是后患无穷了。她们是想着大婚之后，让杨家以为这是杨文忠的孩子，随后苏烟凝来个小产，就算以后不能生育了，杨家也不会多说什么，还是会保她正妻位分的。” “她们母女算得真绝。”苏尹月说道，“果然有些人是专门坑自家亲戚。” “那我告诉了你这些，你有何高见？”楚霁风说得乏了，便靠在软枕上，打了个哈欠。 苏尹月前后一想，便说：“过两日就是中秋宴席了，南世子会去吗？” 楚霁风勾了勾嘴角，一笑起来，倾城绝色，瞬间让苏尹月心跳加快了不少：“你想让他去，又有何难，我来安排即可。” 苏尹月脸上泛起了一丝丝淡淡的红晕，目光如水波般盈盈流转，那正是打着鬼主意的模样。 他顺势摸了摸她的柔荑，说道：“看来你已经想好了计策。” 苏尹月凑上去，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楚霁风又忍不住笑了几声，瞥了她一眼：“你太狠了。” 苏尹月撇撇嘴：“其实这是你的主意，你将这些告诉我，不正是想这样做吗？” 楚霁风眼眸瞬间变得冰冷彻骨：“月儿，你要知道，我们行走之路必定是满路荆棘，困难重重，你若对敌人有半点的仁慈之心，将来她就会反咬你一口。” 苏尹月知道他是在说观音庙的事情，他当时并未多说什么，只让她决定该如何处理。 可现在想想，若换了楚霁风，他当时肯定是要将苏烟凝先砍了，给苏剑锦一个警醒。 “不过”楚霁风顿了顿，“如果你想留着那人的命，就得让她再无反扑之力，无法再威胁你。但有我在，你也可善心一些，就算那些人来反咬你一口，我也能替你挡着。” 她是大夫，习惯了救人性命，难免会有仁慈之心。 若不是她当初的那点善心，他又怎会活着呢，他不愿她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女子。 苏尹月抬眸，说道：“你这话说得矛盾，一时要我狠心些，一时又要我善心些，我都被你搞得糊涂了。” 第116章：羞辱亲爹 “”不仅是苏尹月，就连楚霁风也被自己弄糊涂了。 苏尹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是说道：“你是想说，肮脏的事情让你来做，我可依旧保持初心？” 楚霁风点点头。 “我虽喜欢治病救人，但不代表我就得对人人都善心。我曾让苏烟凝好好地待嫁即可，但她不听，偏要来害人，那就别怪我无情。”苏尹月正色说道，“毕竟一个人的善心是有限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我就算是大夫，也不能道德榜架我。” 楚霁风面色稍稍一缓，也随即松了口气：“那就好。” 跟着他，日子只会是腥风血雨的，而且还不知道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是怕她心里不舒坦，想逃离。 可如今一听，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没有退缩之意，如此他就放心了。 楚霁风随后再说：“苏烟凝这样做，估计是她认为外边的流言是你放的风声。” “我哪有空去说她？”苏尹月不悦的嘀咕道。 “其实是南世子去青楼喝醉了，不小心说漏嘴的。” “我就知道，那个南世子一看就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他又怎会真的保守秘密。”苏尹月托着下巴，“苏剑锦是宠爱苏烟凝，可也因此走了一步错棋，倘若他肯舍弃苏烟凝，将其嫁给南世子为妾，那就保住了苏家的名声。” 她是替原主可怜，同样是女儿，苏剑锦能为苏烟凝做到这个份上，可原主又有过什么。 总归，苏烟凝既然害了人，就得承担后果！ 过两日就是中秋，苏尹月这一次总算是乖乖听话，好好休养两天。 此次算是平常宴席，不需要穿着厚重的正服。 这天下午时分，两人已经准备好要进宫。 谁料在府门口，拄着拐杖的楚宏瑞收拾得端端正正在那儿等着，一看见他们两人，便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本王也要进宫！” 他是皇室宗亲，以往都能进宫参加中秋宴席，可今年宫里却没有送来帖子。 无法之下，他只能在这里等着，要求楚霁风带他一同进宫。 楚霁风冷冷瞥了他一眼，眼底满是阴冷：“你是病着还没好吗？” “你”楚宏瑞还未说完整一句话，嘴巴就合不住流出哈喇子，他顿时觉得羞恼难当，用足了力气才能狠狠骂出来，“不孝子！我是你爹！” “你如今这般模样，要是敢去，我又有什么不答应的，只怕皇上见了你会大发雷霆，说你晦气。”楚霁风冷嗖嗖的说道，没有半点留情。 楚宏瑞瞪大眼睛，想拿起拐杖往楚霁风身上打去。 但他现下哪里能做得了这样的动作，没了拐杖支撑，双脚便站不稳了，眼见就要摔倒，楚霁风也没伸手扶一下。 还是奴仆赶紧上前扶着，楚宏瑞这么一动气，嘴鼻更歪，身上也出现了一股尿骚味。 楚宏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衫，羞愧难当，此时是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 李管家当即就明白了，楚宏瑞又失禁了！ “快，快扶老爷回去。”李管家努力掩盖嫌弃之意，招呼着奴仆把人抬回去。 地上还有一滩尿渍。 李管家头皮发麻，赶紧领罪：“王爷，是小人该死，才让王爷看了这样不干净的东西。” 楚霁风负手而立，轻轻一笑：“看到有人出丑，本王高兴还来不及，收拾干净即可。” 李管家如蒙大赦，谢恩后，又将楚霁风两人送上了马车，才算真正的松了口气。 苏尹月双眉拧成了疙瘩，看了楚霁风几眼，说道：“你就是想一直折磨他？” 提起楚宏瑞，楚霁风脸上总是没有半点温情：“这不是折磨，而是让他赎罪。” “他到底做了什么，竟让你这样痛恨他。”苏尹月终于问了出口。 只是楚霁风别过头，明显是不愿意说出缘由。 苏尹月也就作罢。 很快就到了宫门，他们来得算晚了，宫门口早已有不少官眷在排队检查。 禁卫军一见是凌王府的黑木马车，便让常无影直接驾着马车进宫即可，像楚霁风这种皇亲贵族总是有特例的，自然不用排队检查。 那队官眷见了，又是妒忌又是恨得咬牙切齿。 虽是日落西山了，可暑气还未消散，她们在宫门口稍稍一站，就热得浑身是汗，脸上精致的妆容都花了。 吏部尚书家的赵姑娘摇着圆扇，催促着检查的嬷嬷：“嬷嬷，那马车都不用检查就进去了，我们全都是带着帖子的官眷，还用得着这么仔细的检查吗？” 正在的检查的嬷嬷抬头，一张脸拉得老长：“那是凌王府的马车，里头坐的是凌王爷和凌王妃，自然不用检查！官眷就是官眷，能与皇亲国戚相比吗？！” 赵姑娘吃了瘪，憋了一肚子的气。 她眼尖，看见前头不远的是杨氏等人。 “苏姐姐！”赵姑娘凑上去，嘴角含着娇俏的笑意，“你不是快要与杨家大公子成亲了吗？不在家里准备嫁妆，怎么也得空来参加中秋宴席？” 她一喊，众人都看了过来，毕竟外头还有着不少关于苏烟凝的流言蜚语。 苏烟凝接连受挫，早已不似以前那般沉着冷静，她瞪了眼赵姑娘，懒得搭话。 赵姑娘哼了哼：“苏姐姐这是怎么了？你家那个妹妹成了凌王妃，身份尊贵着呢，也没你脾气大啊。” 杨氏陪着笑脸：“哪里呢，宫里来了帖子，指明了我要带着两个女儿一同出席，就算府里的事儿再忙，也要搁一边的。” 苏烟凝也说：“就是，就算是丞相府，也只能带两名官眷出席。皇上如此看重我苏家，我自然要进宫谢恩。” 赵姑娘闻言，甚是不悦，心里想着外头还有苏烟凝不少的流言，不好好在家里呆着，竟也敢出来显摆。 “哎呀，倘若苏姐姐当初没有拒婚，愿意嫁给凌王府的那位，那今日坐着马车进宫的就是你了，还至于在这儿排队等着检查吗？”赵姑娘声音尖锐，含着淡淡的怨气和讽刺，“不过我还是恭喜苏姐姐，尽管杨大公子还没有入仕，但也是一表人才呢。” 第117章：神仙眷侣 苏烟凝如何听不出来这话的嘲讽。 更何况，她方才看见了那黑木马车，心里也是发恨！ 本来坐在里头的人应该是她，如今却被苏尹月鹊巢鸠占，还将她害得如此田地，这样的人，怎么不见老天爷收了她！ “多谢赵妹妹了。”苏烟凝难得保持理智，咬牙切齿说出这话。 赵姑娘见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心里的闷气消散了不少，笑意也更浓了。 快入夜的时候，所有的官眷总算进了宫。 宴席安排在启龙殿，偌大的宫殿里，两侧摆着一列列桌子，宫女已经在上头摆满了各类糕点水果，以及一些美味佳肴。 而排在前列的皇亲贵族，桌面上还有西域葡萄和妃子笑，单是这两样，已经是价值百金。 能来参加宴席的，皆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和自家家眷，她们自小养尊处优，却也没没福气尝过那两样名贵稀罕的水果，此时也只能羡慕的看着。 帝后还没来，反倒是两位殿下先来了，两人都穿着皇子便服，甚是英俊，各人忙过去请安寒暄，好不热闹。 苏剑锦带上了苏烟语，也给两位殿下请安去了。 楚承德是张贵妃的养子，虽不出嫡出，却占了个长子的名头。 只是他先前将苏落芙弄进宫伴读，苏剑锦心里多有不悦，便没与楚承德多说几句话。 而楚承贤是中宫所出，又有甄皇后的娘家支持，苏剑锦自然觉得二殿下成为太子的胜算多了。 他带着女儿给楚承贤行了礼，便说道：“二殿下，这是我的三女儿。” 楚承贤向来喜欢美貌女子，苏烟语颜如渥丹，双目水灵，也算是对他的口味。 他淡淡笑着，道：“苏三小姐果然姿色过人，应该很多人上门议亲吧？” 苏烟语脸上出现了两抹红晕，低头娇羞的说道：“父亲说了，小女的年纪尚小，可以再迟两年再议亲。” “是是是，这是臣的宝贝女儿，臣一定要给她挑个好夫婿啊。”苏剑锦说道。 楚承贤勾了勾嘴角，“看来苏大人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不过本殿下要娶谁，还是要看父皇的意思。” 苏剑锦连忙点点头：“那是，若是得皇上指婚，便是莫大的荣耀了。如今皇上有意与黎国联姻，殿下也要抓住机会的好。” 可以说，哪位殿下能娶得黎国的丽阳公主，便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楚承贤微微蹙眉，道：“那丽阳公主已经二十了。” 他一来嫌弃丽阳公主的年纪，二来觉得两人年纪相差不小，启武帝不一定能把丽阳公主配给他。 苏剑锦说道：“殿下切勿这样说，谁娶了丽阳公主，就等于多了黎国这么个后盾，殿下就算没法要这桩姻缘，也不能随便让给别人。” 楚承贤豁然开朗，心想着苏剑锦果然是老滑头，得他提点两句，果然是不一样。 再寒暄了几句，苏剑锦便带着苏烟语回去自己的席位。 苏烟语有些不悦，说道：“爹爹，你刚才指点二殿下要娶黎国的丽阳公主，那我岂不是要做妾？” 苏剑锦瞪了她一眼：“没点远见，若二殿下成了太子，就可以有两位侧妃。” 当然，说到这些事情，苏剑锦是压低声音的。 两位殿下如今争得厉害，他是将宝押在楚承贤身上了。 苏烟语听了，立即眉开眼笑，觉得自己已经是太子侧妃了，连带着头都是微微扬起，脸上带着得意。 “是，女儿听爹爹的。”苏烟语说着，双眼还有意无意瞅着苏烟凝。 苏烟凝身子僵了僵，拿着杯子的手跟着一抖。 曾经的她，是苏剑锦的骄傲，现在这些好事都轮不到她了。 论美貌，论才情，她哪点不如苏烟语，偏偏她破了身子，现在只能许配个平庸无能的男子！ 她怎么甘心！ 她咬着牙别过头，心里的闷气还未消散，就看见了南世子的身影。 真是晦气，苏烟凝心里想着，又把头转回去。 此时，大殿门口传来了不小的异动。 苏烟凝看过去，才知是楚霁风与苏尹月来了。 楚霁风依旧是一袭红袍，领口和袖口皆用金丝镶绣着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玄色镶白玉的腰带，黑发束起以镶珠金冠固定着，他容色一绝，一出现，便令在场所有人黯然失色，微微扬起的下颚，流露出一份居高临下的贵气。 如今谁人不知道，楚霁风身子尽管还是不见好，却是大启的第一权臣，权势滔天。 而他身侧的女子身穿淡粉色的绣花袄裙，配着一副黄金玛瑙的精致头面，那白嫩如玉的脸上抹着淡淡的胭脂，甚是娇媚动人，再加上她的一双眼睛流盼生光，竟然没有比楚霁风逊色几分。 世人皆怕楚霁风的恶名，他经过时，没几个人敢靠近。 可他却自然的牵着她的手，缓步而行。 一走动，苏尹月那裙子便如流云一般顺滑轻柔，映着淡淡的微光，衬得肤色如玉，白中透红。 自然有人认出来，苏尹月的衣衫是用清凉纱缝制而成。 苏烟语嘀咕道：“一套衣裳怎么也需要两三匹清凉纱才能做成，她不是有一套水蓝色的了吗？怎么今日还穿着一套淡粉色的？” 那日宫里的事儿，早已传遍了京城。 女子能得一方用清凉纱做的绢子，已经能令人羡慕不已。 可苏尹月一下子就穿了两套清凉纱，如何让人不嫉妒。 苏烟凝心里妒忌得发狂，只能死死盯着苏尹月的衣裳。 赵姑娘嫌苏烟凝不够心堵，又凑了过去，说道：“先前别人都说那人是阎王，谁嫁给他，肯定是要剥皮抽筋的，哪里想到，连皇后娘娘都没几匹的布料，凌王动动手就给她寻来了，真是令人羡慕。” 苏烟凝面色更白，袖子下，双手已经紧握成拳：“我家妹妹能得凌王宠爱是好事，这是她的福分。” 赵姑娘嗤笑一声，心里更瞧不起苏烟凝。 京城里谁不知道苏尹月与苏家翻了脸，苏烟凝竟还敢称苏尹月是自家妹妹，只怕她敢说，苏尹月也不会认她。 这会儿太监唱喏一声，是帝后驾临启龙殿了，后边还跟着张贵妃和三公主。 第118章：苏烟凝干呕 满殿的人下跪行礼。 启武帝携着甄皇后走到龙座坐下，才抬手让众人起身。 大概是楚霁风跪的时间久了，起身之时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红衣衬得脸色更加苍白。 他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还得让苏尹月扶着才能站稳。 启武帝眼神深沉，说道：“霁风，你身子不好，以后就免了行礼。” 这话一出，又是引得满殿的人侧目。 免了礼节，这是何等的宠爱！以后楚霁风对着甄皇后，也不用行礼了。 甄皇后盛装打扮，脸色却刷刷的白了。 楚霁风谢恩，声音软而无力：“谢皇上隆恩，今晚中秋佳节，臣祝愿皇上心愿得成。” 启武帝哈哈大笑，他是什么心愿，楚霁风一向是知道的，不就是一统天下 听楚霁风的意思，是要快速助他夺得天下，让他成为天下之主了！ 他登基之时已然年近四十，自然着急了。 众人落座后，宫人便依次上菜。 宫里的菜肴皆是上品，鸡鸭鱼一样不缺。 启武帝拿起了酒杯，道：“今日中秋，能与众卿家一起赏月过节，朕欢喜得很！” 随后一饮而尽。 众人自然也得拿起酒杯，一堂欢笑之际，却忽的传来一阵干呕之声。 启武帝挑眉，脸上已经出现了不快的神色。 苏剑锦蹙眉，狠狠瞪了苏烟凝一眼，这是宫宴，她竟然如此无礼！ 可苏烟凝闻着那菜肴的油腻味，就是忍不住，用帕子半遮着脸庞，又是一声干呕。 “放肆！”甄皇后对苏家女尤为看不顺眼，“你的女儿竟如此不知礼数？！” 苏剑锦急忙领罪：“小女肠胃不适，冒犯了圣上，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杨氏也说：“臣妇立即带她下去。” 苏烟凝心里虽不愿，但她现在干呕不止，只能从了。 毕竟她嫁人之后，丈夫还没入仕，是没资格参加宫宴的。 谁料丞相夫人却不紧不慢说了一句：“肠胃不适？请皇上、皇后娘娘停筷！这宴席上菜肴怕是有问题，请皇上立即传召太医过来查看！” 杨氏和苏烟凝暗暗心惊。 苏烟凝赶紧说道：“皇上，是臣女身子不适，与饭菜无关” 启武帝生性多疑，丞相夫人那句话已经引起了他的警惕，他又怎会因苏烟凝一句话打消疑虑。 此时殿内无人敢动筷，皆怕饭菜出了问题。 两位殿下见启武帝面色不对，纷纷想着要领功。 楚承德率先说道：“为保父皇安全，还请父皇立即传召太医！” 楚承贤则说：“是啊，太医来还要一时半会，不如先让凌王妃检查一下父皇的膳食吧。” 两个儿子这话是说到他的心坎上了，启武帝点点头，便让人传召太医。 他再是看着楚霁风，问道：“霁风，你可愿意让自家媳妇帮朕检查一番？” 楚霁风那位子也格外不同，椅背上放着软枕，他病歪歪的靠在那儿，说道：“皇上看重，有何不可？” 他拍了拍苏尹月的手背，轻声道：“去吧。” 苏尹月点点头，有宫女搀扶着她过去，到了御前的桌案上，安公公又拿出了银针，好让苏尹月检查。 启龙殿内无人做声，就连呼吸声也不敢过重，双目皆是紧盯着苏尹月的动作。 杨氏和苏烟凝只觉得时间过得漫长，只想苏尹月快些检查完，确保无事后，她就能尽快离开这儿。 可苏尹月偏偏认真至极，一盘菜都能看许久。 苏烟凝急得不行，脸上尽是焦灼的神色。 此时太医已经赶到，丞相夫人即刻提议说道：“皇上，不如先让太医检查一下苏大小姐那儿的东西，可别出了什么问题才好。” 启武帝也是这般想，点头便允了。 这一边，苏尹月已经检查完毕：“皇上，桌上的东西都没问题。” 启武帝松了口气，但仍让太医检查第二遍，可殿上那么多人，他若这样做了，反而会引来众人的侧目。 “太医，如何？”启武帝催促着问道。 太医说道：“回皇上的话，苏大小姐这边没什么问题。” 启武帝这才算是放下心来，想着苏烟凝真的只是肠胃不适。 甄皇后却哼了哼：“如此说来，苏大小姐真的只是身子不适？若是这样，为何一开始还要来参加宴席，扫了皇上的兴致？” 苏烟凝有些惊恐，声音都颤抖起来：“皇后娘娘，臣女知罪，还请皇后娘娘轻饶。” 楚承贤见苏剑锦都投入自己的阵营了，自然得护着，说道：“母后，苏大小姐也不是有意的，您就不要怪罪了，还是先让她下去歇息吧。” 苏烟语却以为他是看在自己的份上，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羞涩，活脱脱的一副勾人的狐媚样子！ 甄皇后目光一凝，心里自然是气恼万分。 苏家一个个狐媚胚子，也敢来勾引她儿子？！ 恰巧苏烟凝又作干呕状，甄皇后身后的掌事姑姑拧着眉头，低声说了句：“娘娘，看这苏大小姐接连干呕，不像是肠胃不适，反而像是有孕呢。” 这话直接提醒了甄皇后，她是过来人，怀着肚子的时候也是不这般模样！ 以前太子府也有不少这样的贱胚子，都被甄皇后提前察觉解决干净了，她对解决这种事儿当然有点心得。 “太医，你给苏大小姐把把脉吧。”甄皇后吩咐道。 苏烟凝脸色煞白，呼吸紊乱：“皇后娘娘，臣女主要下去稍稍歇息即可，不必劳烦太医。” 她将自己的手揣紧了，因为她明白，倘若太医一给她搭脉，她就会原形毕露！ 甄皇后见她如此反应，更加认定她心里有鬼。 “虽是检查过了饭菜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要谨慎些好。”甄皇后看了眼掌事姑姑，“你去。” 启武帝也是心持怀疑，没有阻止，默许了甄皇后的命令。 掌事姑姑领着两位宫女下去。 苏烟凝惊恐不已，主意全无，下意识看着杨氏：“母亲，快救救我。” 苏剑锦听见了，觉得奇怪，见杨氏想阻拦，低声呵斥道：“你做什么？想违抗圣命吗？” 杨氏出了一背冷汗。 苏烟凝怀孕的事儿，她可从未跟苏剑锦提过。 第119章：是南世子的骨肉 掌事姑姑已经到了他们跟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苏大小姐，皇后娘娘也是关切你，你可不要伤了皇后娘娘的心。” 苏烟凝面色惨白，身子忍不住颤栗。 但她小小的力气，又怎么敌得过掌事姑姑，手一下子就被掌事姑姑抓住，任凭苏烟凝怎么用力，都无补于事。 “太医，请吧。”掌事姑姑催促道。 因为是女子，所以太医是用了条帕子盖在手腕上，才开始把脉。 谁知苏烟凝一直扭捏，太医无法摸个清楚，只能说道：“苏大小姐，你别动呀，你这样子我没法诊断清楚。” 苏烟凝听了，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动得更加厉害。 只要她动作够快够大，太医就诊断不出她有孕了。 甄皇后勃然大怒，道：“苏烟凝，你如此不配合，莫非是别有意图不成？！” 启武帝眼底亦是闪过一丝阴冷。 “凌王爷！”苏烟凝情急之下，向楚霁风开口求救，眼中有着雾气凝聚，轻柔的声音显得很是无助，“我不想让太医诊脉，凌王爷，看在我曾与你有婚约的份上，请你替我说几句话吧。” 这话一出，殿上众人脸色各异。 苏尹月坐在楚霁风身侧，自然感受到了其他人的目光皆是落在自己身上，这些人大多都是想看她笑话的。 楚霁风反而盯着苏烟凝，目光阴鸷：“本王曾与你有婚约？本王的婚事是皇上做的主，若是定下了你，怎么不是你嫁过来？你这话说得，像是违抗了圣旨啊。” 苏烟凝宛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说道：“是二妹妹” 话还没说完，苏剑锦已然呵斥道：“闭嘴！当初皇上定下这门婚事，我便决定让月儿出嫁，你在这儿胡言乱语个什么！” 当初启武帝是想让苏剑锦把嫡女嫁过去，如此也能全了凌王府颜面。只是当时苏剑锦和苏烟凝见人都快死了，两人便合计将苏尹月接回来替嫁。 这虽是满京都知道的事儿，可一摆在明面上说，就是苏剑锦父女欺君了。 无法，苏剑锦为避免皇帝降罪，只能呵斥苏烟凝的不是。 启武帝也不拆穿苏剑锦，只是微微颔首。 “父亲，我不想让太医诊脉。”苏烟凝带着哭腔说道。 苏剑锦不知道她的事儿，反倒觉得她今日是失心疯了，帝后都开口了，他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 楚霁风一手撑着头，说道：“苏大人，莫不是你的大女儿做了什么事情，所以才遮遮掩掩不让太医诊断？” 启武帝眼神又有了变化。 苏剑锦自然紧张，不说别的，自己的女儿害得宫宴停止，启武帝又怎会高兴。 他转头正着脸，说道：“皇上和皇后娘娘见你身子不适，才给你这么个恩典！太医，给她把脉吧！” 他的女儿只是失了身，光是把脉是不可能诊断出来。 太医连忙点头。 掌事姑姑使了眼神，让宫女钳制着人，太医才能好好地把脉。 苏烟凝绝望的闭上眼睛。 只过一会儿，太医便满脸惊恐，吞吞吐吐了几个字：“怎么怎么是滑脉？！” 他知道，苏烟凝过几天才嫁人呢。 启武帝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滑脉就是有喜了。”苏尹月适时补刀。 语惊四座！ 不少人都看着苏烟凝，震惊过后，便是窃窃私语。 一多人谈论，声音就大了，无非就是谈论外边传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苏烟凝不仅破了身子，还怀了孩子！ 就连苏剑锦也是猛地盯着苏烟凝，他女儿竟然有孕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苏烟凝紧咬住嘴唇，不想听，不想看。 可偏偏那些声音一直持续不断，在她的耳边嗡嗡作响！ 苏剑锦还未反应过来，杨氏已然抓狂，她大声骂道：“苏尹月！太医诊错脉就罢了，你也是苏家的女儿，为何要这样诋毁你嫡长姐？！” 太医翻了个白眼：“虽然只有个把月，但苏大小姐的脉象的确是滑脉啊。” 苏尹月故意拧眉：“皇上，不如多叫两个太医来瞧瞧吧。一个月的喜脉不好诊断出来，难免是这个太医诊错脉。” 苏剑锦喘了口气，才回过神来，忙的点头：“是是是，定是诊错脉了！” 甄皇后冷笑：“方才苏烟凝不肯让太医诊脉，又是恶心作呕，明显就是有孕了，这不会有假！本宫记得，苏烟凝几天后就要嫁给杨太傅的长子，没想到是珠胎暗结才成的好事啊。” 人人目露鄙夷，就连宫女也是在心里嘲笑苏烟凝不知检点。 苏剑锦有口难辩。 幸好杨太傅官职低，没有资格来这中秋宫宴。 为今之计，就是把肚子说成是杨文忠的，等出宫后，再找杨家商议此事怎么解决。 “一个月？”一直看戏的南王忽然出声，“她肚子就一个月吗？！” 苏剑锦听到声音，双脚一软，险些摔倒。 他赶紧瞪着南王，眼神示意，让他别再说话。 苏尹月点点头，似笑非笑的扫了南世子一眼：“南王爷，太医的确是说有一个月了。” 南王眼珠子快速转了转，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立即将南世子拽了出去，在殿中央跪下，说道：“皇上，犬子年幼无知，闯下大祸，还请皇上恕罪！” 启武帝挑眉：“好好的，南世子怎么就犯错了？” 甄皇后也是不悦：“南王，如今是在说苏烟凝名节败坏的事儿，你来凑什么热闹？若是紧要的事，等会再说。” 她得了机会收拾苏家女，怎容旁人来破坏。 这南王也就是个没什么权势的异姓王了，怎么就不懂看脸色行事呢？ “臣也是在说苏大小姐的事儿！”南王急声道，“因为苏大小姐怀的正是我儿的骨肉！” 又是令人哗然。 今日来参加个中秋宫宴，竟然看到了这么件热闹事，还真是开眼了! 南世子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反驳。 南王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认自己这个骨肉，我就把你赶出府去！” 要知道，南世子姬妾无数，却偏偏没有一儿半女。 南王年近五十，还是抱不上孙子，自然着急。 第120章：网开一面 最后南世子还是屈服，说道：“皇上，臣与苏大小姐情投意合，她怀的的确是臣的骨肉。” 启武帝怔住，这算哪跟哪？ 然而楚霁风轻蔑一笑，适时插刀：“这都什么呀，苏烟凝不是跟杨家定亲了？怎么又有了南世子的骨肉？” 他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启武帝拧眉：“苏剑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剑锦是二品大官，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是要被御史上奏弹劾的。 启武帝器重他，先前梁国细作的事儿保了苏剑锦，可他偏偏就不让人省心，女儿竟然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 子不教父之过，苏烟凝怀着肚子嫁给旁人，苏剑锦也脱不开干系！杨家若是以此来状告苏剑锦，苏剑锦以后就别想在朝堂上混了！ 苏剑锦痛恨南王是个傻子，竟然在宫宴上说出这等事！ 他急得满头大汗，只能明哲保身：“皇上，微臣不知啊！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微臣现在就打死她！免得她继续丢人现眼！” 这样说着，他便转身往苏烟凝脸上甩了几个耳光。 苏烟语恨不得在一旁助威，只有杨氏哭喊拦着苏剑锦：“你打什么！这是我们的女儿！你怎舍得！凝儿怀上了，还不是因为” 苏剑锦怕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连杨氏也一起打了。 南王赶紧过去劝阻，打伤了苏烟凝不要紧，可不能伤着他的孙子啊。 启武帝看得厌烦了，怒声呵斥：“够了！这是宫宴，都成什么样子了？！” 天子震怒，非同小可。 苏家等人赶紧跪下。 甄皇后盯着他们，说道：“皇上，苏大人教女不善，应该重罚。而苏烟凝做出这等羞耻之事，应该乱棍打死以儆效尤，免得以后大启的女子都学了去！” “皇上！”南王哀喊，“那是臣唯一的孙子，还请皇上轻饶啊！” 苏烟凝身子晃了一下，俏丽的容颜宛若瞬间枯槁。 要打死她？ 她还没活够呢！ 遥遥看去，苏尹月端坐在那儿，仪态万千，眼底下，明明是彻彻底底嘲弄！ 苏烟凝紧咬牙关，她绝不能死，绝不能让苏尹月看了笑话！ “皇上！”苏烟凝深呼吸了一口气，“臣女与南世子的确是两情相悦，且南王是来府上求过亲的，可父亲觉得是南世子妻妾众多，让臣女做妾是委屈了，才强行给臣女定了别的亲事。” 说到这儿，泪水连连，一脸委屈伤心，好像当真是一对鸳鸯被人拆散了一般。 她用手背抹了抹泪水，继续道：“若臣女能选，也断然不会做出这等错事来。” 苏剑锦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 这就是他养的好女儿？出了事，就将一切罪责推到他身上？ 南世子没想到苏烟凝竟然开窍了，连忙点头：“皇上，就是如此啊！是苏大人棒打鸳鸯，非要将苏大小姐嫁给旁人！” “放肆！”甄皇后怒道，“儿女婚事，皆是由父母做主！你们私通，还敢说旁人棒打鸳鸯？！” 这时候，苏尹月已经知道苏烟凝在打什么算盘。 她嘴角勾了勾，道：“皇上，皇后娘娘，今日是中秋佳节，若是见了血，怕是不吉利啊。我大姐姐虽是有错，但此事及时发现，还不足以铸成大错，既然郎有情妾有意，还请皇上网开一面，赐他们这个姻缘吧。” 苏烟凝心里怒吼，并不想让苏尹月替自己求情。 可在这种情况下，她别无他法！ 启武帝沉吟半响，才道：“既是凌王妃开口求情，那朕就网开一面，解除你与杨家长子的婚事，再给你们两人赐婚！” “皇上”甄皇后急了，“他们做出这等伤风败德之事，怎能还给他们赐婚？” “皇后说得是，你们做出这等不耻之事，就各人打五十大板，苏烟凝如今怀孕，就由南世子一起受了吧。”启武帝简单一句话，就堵住了甄皇后的嘴。 南世子目瞪口呆，他认个骨肉还得受一百板子？！ 这儿子不认也罢！ 可南王瞪了他一眼，南世子瞬间就变成了一只鹌鹑，向启武帝谢了恩。 启武帝看向苏剑锦，道：“你教女不善，便罚你一年的俸禄。” 这已经算是很轻的惩罚。 苏剑锦重重的松了口气，也亏得自己一直尽心尽力替启武帝办事，不然他今晚肯定要出事。 苏家人回到自己的席位上，他们还恍若在梦中。 只是这么一番下来，苏剑锦官位虽在，但在京中已经犹如过街老鼠。 看着苏家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苏尹月觉得心情颇好，便多喝了几杯酒，脸上渐渐弥漫上了两抹桃红。 宴会散了之时，苏烟语想要去寻楚承贤说上几句话，谁知道还没见到他人，就被随从拦下：“苏三小姐云英未嫁，理应好好护着自己的名声，不要与我家殿下私下见面的好。” 苏烟语被气哭，眼睛红红的转身离开。 苏尹月微醺，楚霁风一个病秧子还得稳稳的扶着她，提醒她小心看路。 马车旁边，忽的走出一抹身影。 竟是苏烟凝。 若不是宫灯明亮，楚霁风方才就一掌劈下去。 苏烟凝如今也不迷恋楚霁风了，只是目光发狠的盯着苏尹月。 “是你是你安排今日这局对不对？！”苏烟凝咬牙切齿的说道。 苏尹月靠在楚霁风身上，眼神迷离，过了会儿才把苏烟凝认出来，她笑意灿烂：“大姐姐说什么呢？我哪有这通天的本事啊，何况，是皇后娘娘要太医给你诊脉的，难道我还能使唤得动皇后娘娘？” 苏烟凝见她幸灾乐祸的模样，简直是要发狂了。 只是楚霁风伫在苏尹月身边，她一动手就是死路一条，那她今所受的屈辱就全白费了。 “可一开始，是丞相夫人先开起了头，她与你交好，就是你指使她的！”苏烟凝说道，“我们好歹是姐妹，你如此害我，不怕造遭天打雷劈吗？” 她以前不是没参加过宫宴，这次怎么就多了这么多油腻菜肴？她都在怀疑这是苏尹月特意安排的！ 可是她的怀孕的事儿就连苏剑锦也不知道，苏尹月又是怎么得知的？！ 第121章：南王府聘礼 昏暗中，苏尹月难以看清苏烟凝的神色，但也能猜测到她此刻面容定然是扭曲至极。 她稍稍站直了身子，没有否认，说道：“你忘了红香石的事儿了？这就是报应。” 苏烟凝身子一震，努力维持着平静：“你勿要含血喷人！” 那刀疤男子为了保守秘密都自尽而亡了，她又做得隐秘，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苏尹月能奈她何？ 苏尹月敛去了笑意：“苏烟凝，你做没做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你真的念及一点姐妹情分，就不会三番四次害我和四妹妹！” 苏烟凝冷冷一笑：“可惜，你今日害我，也就是在害苏落芙！苏家名声都臭了，不会有人想娶她！” 她说这话，就是要给苏尹月心里添堵。 可苏尹月却无动于衷，道：“你的三妹妹自然是无人敢娶，可我的四妹妹怎会一样。” 她分得如此清楚，苏烟凝怎会听不出来？ 的确，若是有楚霁风从中周旋，苏落芙想有门好亲事又有什么难的。 常无影请苏烟凝让开，别碍着他家主子上马车。 楚霁风扶着苏尹月上去了，见苏烟凝还堵在前头，便淡淡说了句：“她大着肚子，小心些别碰到了她，免得她等会讹你。” 常无影应了一声，离得苏烟凝远远的。 回到凌王府，苏尹月第一时间跑去与苏落芙说了今晚的事儿。 只是苏落芙年纪还小，苏尹月并未说此事是自己谋划的。 苏落芙惊了惊，没想到那一晚南世子竟然留种了。 “那大姐姐和南世子的婚事就这样定了？”苏落芙仍觉得不可置信。 “是皇上定下的，想来杨家也不敢说什么。”苏尹月一边说着，一边查看着她的伤势，“先前我没跟你说，你给三公主做香囊，苏烟凝知道后，便使人收买了你身边的婢女，将红香石放入你做的香囊中。如今她这般，算是报应了。” 苏落芙前后一想，小心翼翼问道：“二姐姐，难道今晚的事儿是你做的？你是想为我出气吗？” 苏尹月的手顿了顿：“你是觉得我做得不留情面？毕竟在宫宴上闹出这事来，苏家的脸算是丢尽了。” 苏落芙犹豫半响，才说：“丢尽了也好，本来就是败絮其中。姐姐，我当初想着，若是替嫁的人是我，我宁愿悬梁自尽。幸亏王爷待姐姐好，姐姐才能在凌王府活下来。所以姐姐无论做了什么，我都觉得不过分。” 苏尹月心里一片怅然，苏落芙不知道的是，其实原主在大婚那日已经死了。 随后，她又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自己的婚事，等你年纪到了，我和王爷会帮你挑选好夫婿。” 苏落芙撇撇嘴：“可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二姐姐这样做不合规矩，到头来还是要看父亲意思的。” 见她唯唯诺诺的样子，苏尹月便说道：“苏剑锦接连犯错，皇上现在只是忍着不罚他，等他办砸了一次差事，皇上就容不下他了，到时候苏家都没了，他还怎么给你做主？” 苏落芙闻言，没有惊恐之意，反而是松了口气。 她见识过苏剑锦的狠，心里自然没多少担忧他的。 倘若苏剑锦依旧风光，也不会给她挑选一门好亲事。 “那我姨娘呢？”苏落芙小心翼翼的问道。 “放心，我当然会照看陈姨娘的。” 苏落芙欢喜不已，忙的点点头：“多谢二姐姐。” 翌日，启龙殿上的事儿已然传遍了京城。 杨家本来还不相信，但随后宫里的旨意便到了，说苏家和杨家的婚事取消，皇帝还随意赏赐了个玉如意，当做补偿。 而苏家也将聘礼尽数退回，来的全都是下人，苏剑锦和杨氏并没有出现。 杨太傅一家子遭此大辱，怎会咽得下这口气，便扬言要与杨氏断绝关系，与苏家决裂。 苏家虽逃过大劫，但仍是闹得不可开交。 杨氏还没哭完，而后得知长兄不认自己了，又是背过气去。 苏剑锦气得不行，也不管杨氏如何，将她拽了起来，骂道：“瞧瞧！瞧瞧你们母女做的好事！怀了肚子竟然不喝堕胎药，不喝堕胎药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去宫宴！” 杨氏面色苍白，也不服气的骂道：“还不是怪你，当初与南王合谋事败，害我们的女儿！若当初事成，又怎会有今天这件事！” 苏剑锦自然不会将责任揽上身，又往杨氏身上踹了几脚。 杨氏哪能受得住这样的折磨，一歪头，直接昏过去了。 此时，下人上来禀报：“老爷，南王府派人送聘礼来了。” 苏剑锦稍稍消气。 这事儿已经生米煮成煮饭了，他还能如何。 南王府的聘礼能多一点，还能填补一下府中的空缺。 可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出去迎接。 来的是南王府的总管，带来的只有寥寥两个箱子。 苏剑锦嘴角抽了抽，直接问道：“这亲事是圣上定下的，南王府就给这么点聘礼？” 南王府总管笑着道：“苏大人，这都是按规矩准备的，不少了。” 说罢，他便拿出聘礼单子，念着：“喜饼一担，椰子一对，喜糖两盒，三牲猪肉” 不用片刻，南王府总管已经把聘礼单子念完了。 苏剑锦越听越气，这里面只有龙凤镯一对是值钱的，其余的鸡鸭鹅喜饼什么的，全都不值钱！ 他怒道：“你南王府是勋爵人家，给的聘礼竟如此寒酸吗？！” 南王府总管说道：“苏大人这话就不对了，我南王府娶苏大小姐为妾，又不是娶为正妻，聘礼还能丰厚到哪里去呢。” “就算是做妾，也不至于如此！这平民百姓的聘礼都比这强一些！” “可平民百姓没有大着肚子过门的呀。”南王府总管狡黠一笑，“这门亲事怎么也要办的了，现在两家都丢了面子，苏大人就不要太过计较，赶紧收下聘礼吧，免得还要惹人说嘴。” 一想起苏烟凝那肚子，苏剑锦便怒不可歇。 南王府得了便宜，如今还要来羞辱他苏家！ 南王府总管走后，苏剑锦带上两个小厮，气势汹汹的跑去找苏烟凝。 第122章：又告御状 一到苏烟凝的闺房，苏剑锦便下令道：“打！狠狠打她的肚子！把里头的孽障打死！” 丫鬟们自然不敢做声，不敢阻拦。 苏烟凝走了出去，看见苏剑锦那气得扭曲的模样，她瞬间明白了一件事，在脸面和权力面前，哪里还有什么父女情分。 以前苏剑锦待她好，也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 现在她成了这模样，苏剑锦只将一切罪过都归咎到她头上来，哪里还会怜惜她半分。 苏烟凝摸着自己的肚子，字字清晰的说道：“父亲，这是皇上赐婚，父亲要将我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不就是抗旨吗？” 苏剑锦面色一僵。 他是被南王府气急了，一时间没想到这茬。 打不得，那就骂一顿！ “你可知道南王府送来了多少聘礼？那是比寻常百姓家还要寒碜！”苏剑锦骂道，“我花费了不少银子养你，教导你，没想到你竟是个赔钱货！还把我苏家的脸都丢尽了！” 苏烟凝听多了这些，已经免疫了。 苏剑锦还不解气，又道：“你发现自己有孕，就应该去死！经还敢进宫参加宫宴，你自个儿遭殃，非得要拉扯上整个苏家！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弟弟妹妹？！”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教书先生也不愿意上门了，苏白昊早就在屋里痛骂苏烟凝。 苏烟凝回眸，泪水连连，好不委屈：“父亲，如今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你越跟我生气，苏尹月就越高兴。昨晚的事儿，乃是苏尹月一手策划，是她存心要让父亲和苏家万劫不复！” 苏剑锦怔了怔，蹙眉道：“是她？” 他挥挥手，让下人先退出去。 苏烟凝仍是哭哭啼啼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苏剑锦已经没那个怜惜之心，他替启武帝办事多年，岂会不明白启武帝昨日轻罚他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他若有哪一件事办得不好，启武帝都会发难。 所以他现在是不能错一步，否则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当真是苏尹月做的？”苏剑锦再是问道。 苏烟凝点点头：“肯定是她，昨晚宫宴上有不少油腻菜肴，女儿这才忍不住作呕，楚霁风是什么人，安排这些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苏剑锦问道：“那有没有实质证据？” 苏烟凝抿抿嘴唇，只能说没有。 苏剑锦又变了脸色，怒道：“没有证据，你告诉我又何用？若你肚子里没货，她还能算计道你？都怪你自己！杨家在朝堂上虽没什么势力，但好歹是文官清流，名声好着呢，可你宁愿要个妻妾成群的南世子作践自己！” 苏烟凝也是满心委屈，若不是观音庙的事情，她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可她现在不能激怒了苏剑锦，她还需要他的助力。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道：“父亲，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骂女儿了。虽然女儿嫁入南王府为妾，可南王府好歹是一等王侯，南世子的妻子和妾室也没有孩子，女儿嫁进去了，肯定能很快就站稳脚跟。” 苏剑锦没做声，静静思考，明显是听进去了。 苏烟凝趁机又说道：“苏尹月如今处处与父亲作对，楚霁风自然也容不下父亲。苏家和南王府成了亲家，不见得是坏事啊，南王爷自然有帮得上父亲的地方。” 苏剑锦听到这里，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苏烟凝的话。 不错，经过观音庙的事情后，苏尹月不为难他就阿弥陀佛了，他还怎么敢指望苏尹月拉自己一把。 他兵部尚书的位置摇摇欲坠，若有南王帮衬一下，他的日子也能好过点了。 “十天后，南王府就会上门将你抬回去。”苏剑锦算是应承了这门亲事，说话也和气了几分，“只是你为妾，又怀着肚子，咱们两家是不可能声张办这门婚事的，只能委屈你了。” 苏烟凝一副乖巧的样子：“女儿都明白，绝不给父亲添乱。” 苏剑锦离开之前，命下人好生照看苏烟凝，不能有一丝闪失。 苏烟凝松了口气，但手里的帕子还是拧成了一团。 她不知道苏尹月昨晚为何替她求情，是想要看她嫁入南王府之后的笑话吗？ 她偏偏不闹不哭，看苏尹月能看什么笑话。 南王府虽然势力不再了，但南王曾跟随先帝多年，总归是有些脸面在的。等她生下儿子，再收拾了南世子妃，自己的前程不就一片光明了吗？ 丫鬟不知道苏烟凝心里所想，只觉得她嘴角勾起的笑意颇为渗人，哪里还有婉约端庄的模样。 苏落芙伤势好转，苏剑锦就即刻派人去接，但人连凌王府都进不得。 苏剑锦震怒，便亲自前去。 出来见苏剑锦的是桑玉，只说：“苏小姐还未痊愈，不能随意挪动，苏大人请回吧。” “她是我苏家的女儿，如今一直待在凌王府算什么意思？难道你家王爷想收一个小妾吗？我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苏剑锦质问道。 桑玉冷笑：“苏小姐是王妃的妹妹，住的是隔壁院子，规规矩矩的，怎么到了苏大人嘴里就变得这么肮脏了？” 苏剑锦知道与她说不通，便嚷嚷着要见苏尹月。 桑玉说道：“王妃正忙着，没空搭理闲人，苏大人若不走，那我只能让人把你请出去了。” 凌王府大多数都是会武功的，往那儿一站，气势凛凛。 苏剑锦只好认了怂离开了凌王府，可他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只好进宫向启武帝说明此事，让启武帝开口要人。 殿内放着不少冰块，依旧减退不了不少闷热。 桌案上堆着不少奏折，启武帝已经被政事弄得心烦，还听了苏剑锦说了这么一段家事，心里更不痛快。 抬眸看去，苏剑锦宛若一个小怨妇，在诉说着苏尹月的无礼和不尊。 “朕当初将你提拔上来，是看你办事利索，也有计谋，如今倒好，你连家事都解决不好，还怎么帮朕治理天下？！”启武帝有些恼怒，厉声厉色。 苏剑锦又是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凌王爷将臣的四女儿扣在凌王府，臣是在无可奈何才来禀告皇上的呀！” 第123章：嫁给最尊贵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说楚霁风嚣张狂妄，连二品官员的女儿都敢扣押。 这状告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启武帝如今瞧他哪里就哪里不顺眼。 启武帝哼了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霁风的性子，你跟他叫板有什么好果子吃？” “可臣的女儿” “你大女儿不是准备出嫁了吗？怎的就不去给她训话？”启武帝反问，“不说这个，朕先前让你做的正事可有进展了？正事不做，反倒管起这些家常小事来了。” 苏剑锦惶恐，只能说道：“皇上，臣一直上心着呢，进展顺利。” 启武帝脸色才稍稍好看了点，挥挥手：“退下吧，以后这些小事不要来叨扰朕。” 苏剑锦没能让启武帝替自己出头，反倒惹了一身骚，心里甚是不痛快地退下。 可经苏剑锦这么一闹，启武帝是没心思继续批阅奏折了。 “这个苏剑锦，是越来越糊涂了。”启武帝喃喃说道，“死士的事儿就不该交给他去做，御史上的折子都是弹劾他的，他事还没办好，朕就先给他收拾烂摊子。” 安公公赶紧奉上了酸梅汤，轻声说道：“皇上，大局为重。” 启武帝喝了一口，气也顺畅了点，而后又说：“现在只能继续用他，等他将死士培养好，朕就懒得管他了。” 他再翻了翻奏折，看见有些是求皇帝赶紧立下太子的，心里又是窝着火。 “朕正值壮年呢！”启武帝怒道，“这帮混账！” “皇上息怒，大臣们也是为大启的江山社稷着想。”安公公劝道。 启武帝眯了眯眼睛，说道：“朝臣都各有各的打算，没几个真正效忠于朕的。你去传旨，苏落芙伤势好了之后，还得继续进宫伴读。” 安公公愣了愣：“这先前出了那样的事儿，贵妃娘娘恐防不愿啊。” “朕的旨意，她也敢违抗吗？”启武帝说道。 群臣大多分为两个党派，分别支持两位殿下，倘若楚霁风真抓住了不少大臣的把柄，再以此来教唆他那两个儿子，不就是控制着整个朝廷的命脉吗？ 启武帝这才急了，想用苏落芙来做威胁，让苏尹月赶紧办好名单的事儿。 他就是要让苏尹月明白，楚霁风能保住的人，他也能保，可他要杀的人，楚霁风就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安公公没了后顾之忧，即刻去办。 十天之后，苏烟凝便悄无声息的嫁入南王府了。 苏家连酒席都没有办，也没多少嫁妆，任由南王府一顶红轿子把人抬走了，这比苏尹月当初嫁人还要寒碜。 这本是饭后谈资，可京中百姓没注意苏烟凝有没有嫁人，反倒一直在说黎国与大启联姻之事。 先前启武帝派去的使臣已经回了信，说丽阳公主答应了与大启联姻，不日之后将前来大启完婚。 这可急坏了两位殿下，甄皇后和张贵妃连番求见皇帝，都想为自己的儿子求到这门亲事。 启武帝却一直不松口，也没说要指给哪位皇族宗亲，局势是越发的不明朗。 丽阳公主已经随使臣出发了，两位殿下如何还稳得住，前后都去寻过楚霁风，希望他替自己美言几句。 朝堂之上，争论更是激烈。 启武帝冷眼看着，且听这些臣子的话，就知道他们是站在哪一边。 恰巧楚霁风今日也来上朝，正是他格外不同，因为身子弱，启武帝给他赐了座。 听得厌烦了，启武帝看向楚霁风，问道：“凌王，你有何看法？” 楚霁风本来在打盹，听见了圣上的声音，才睁开眼睛。 他傲慢至极，却长了一副令人无法生气的脸。 两位殿下同时盯着他，非常紧张，因为楚霁风如今正得圣宠，他一句话胜过别人十句话。 “听各位的意思，两位殿下谁娶了丽阳公主，就是未来的太子了？”楚霁风问道。 众人面色一变，他们虽是这样的心思，却不敢说出来。 现下倒好，楚霁风竟然直接说出来了，启武帝的脸也黑了大半。 顾丞相缓和了一下气氛：“凌王爷，这两国联姻不是小事，当然要慎重待之，挑选最合适的人了，以免黎国觉得大启怠慢。” 楚霁风微微颔首：“既然要慎重待之，那就让丽阳公主嫁给大启最尊贵的人不就行了？” 这话一出，两位殿下变了脸色。 大臣们亦是议论纷纷，启武帝可比丽阳公主年长二十岁呢，人家丽阳公主能同意吗？ 可启武帝狂笑几声，道：“凌王说得没错，丽阳公主进宫来，才不算是委屈了她。” 苏剑锦见状，赶紧拍起了马屁：“皇上圣明！” 其他官员也只能开口祝贺，由此看来，启武帝还不想立太子，他们也不必惹了皇帝不快。 没过几日，丽阳公主已经抵达京城。 启武帝为表诚意，特意派顾丞相接待黎国使团和丽阳公主。 顾丞相顺势说了启武帝的意思，丽阳公主婉转拒绝道：“我只是一小国公主，哪能配得上大启皇帝呢？” 隔着轻纱屏风，顾丞相也没法看清丽阳公主的脸色，又说：“丽阳公主言重了，您身份尊贵，皇上这是看重您。如您进宫，必定是皇贵妃的位分。” 丽阳公主没说话，反倒是黎国的使臣冷冷说道：“我黎国的公主，只会做正妻。大启皇帝还有两位适龄的殿下，怎么就不愿意将公主许配给他们其中一人呢？难道是觉得公主年纪大了吗？” 就算是皇贵妃，也不过是妾。 顾丞相头疼起来。 丽阳公主说道：“如果大启无意与黎国联姻，那我明日与拜见大启皇帝之后，便会与使团返回黎国。” “大启是诚心诚意的，请丽阳公主勿要误会。”顾丞相连忙解释，“联姻之事可从长计议，不急于一时。明日宫里准备了宴席，希望丽阳公主赏脸。” “好，多谢顾丞相了。”丽阳公主虽答应了，但声音还是闷闷的，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顾丞相只能赶紧进宫禀报此事，启武帝得知后，一张脸阴沉至极，看来想要让丽阳公主进宫还真没那么容易。 第124章：父子被勾魂 翌日便是给黎国使团接风洗尘的宫宴。 宫宴的细节，原本这该是甄皇后的指责，可她得知启武帝想要把丽阳公主纳进宫后，便与启武帝怄气，不怎么搭理此事。 启武帝自然不悦，便让张贵妃主理宫宴之事。 这消息被楚承贤知道后，他下朝之后便去了椒房殿。 掌事姑姑正给甄皇后染蔻丹，楚承贤没等宫女通传，便冲了进去。 宫女诚惶诚恐：“娘娘请恕罪，奴婢拦不下二殿下。” 甄皇后微启朱唇：“退下吧。” 而后，她才看着一脸怒容的楚承贤：“你越年长就越没规矩了。” 楚承贤那双丹凤眼尽是不悦，他坐下来后，冷哼道：“儿臣气极了，母后可知道大哥今日有多趾高气扬？就因为张贵妃事儿办得好，父皇也夸赞了他几句！” “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生气？”甄皇后毫不在意。 “倘若是母后主办这宫宴，那还轮到张贵妃耀武扬威吗？”楚承贤阴柔的脸上仍带着怒气，“这是接待黎国使团和丽阳公主的宫宴，母后实在不应该将此事往外推！” “张贵妃也就是拿这件事得意一时，你至于如此紧张？本宫是后宫之主，就算她此事办好了，也轮不到她爬到本宫头上来。”甄皇后说道，“皇上要纳新人，还想给她皇贵妃的位分，难道本宫就不要脸面吗？还得笑着操办宫宴？” 说到这，甄皇后也是怒极了，脸上的细纹更加明显。 掌事姑姑连忙劝她消消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甄皇后哼了哼：“你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新宠不断，若不是本宫使点手段，今日也不知道有几位皇子与你争抢太子之位。如今倒好，本宫辛辛苦苦的养大的儿子，竟然来指责本宫！” 楚承贤微微蹙眉，还是先认了错：“儿臣知错，只是现在大局未定，大哥有张贵妃做后盾，所以儿臣才紧张了些。” “有什么好紧张的，上一次弄不死他，总会有别的机会，我们母子如何，也关系着甄氏一门的荣辱，你外祖父是不会让他们得意太久的。” 楚承贤则不是这样认为。 他母后自小养尊处优，嫁入太子府后，又有娘家撑腰，心机谋略都不怎么样。要是他母后懂得如何讨父皇的欢心，他早就被立为太子了。 外祖父虽是定远侯，膝下儿子却一个比一个荒唐不顶用，年青一代也没几个堪大用的。他母后竟还以为甄家还如以前一般，人人都得前来巴结。 然而，到底是自己的亲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母后”楚承贤说道，“如今凌王才是当朝权臣，他颇为宠爱苏尹月，你就不要与苏尹月作对了，儿臣还需要凌王的支持。” 甄皇后拧眉：“你忘了？当初是苏尹月救了楚承德，才坏了我们的大事。” “事情既然已经失败，那又能如何。现在这个局势，与凌王作对是没好处的，父皇如今让大哥与儿臣争权，儿臣是步步艰难啊。” 见楚承贤一副艰难的模样，甄皇后岂会不心疼。 无法之下，只好应了楚承贤的话，以后不特意为难苏尹月了。 等甄皇后的蔻丹染好了，已经差不多时辰开办宫宴了，母子两便摆驾前去。 因着丽阳公主是女子，所以张贵妃也请了苏尹月出席，席间多几个女子，丽阳公主便没那么拘束。 苏尹月依旧穿着清凉纱做的衣裳，只是今日的是蓝紫色的。 季嬷嬷劝过她不要太张扬，日日穿清凉纱，只会招来无数嫉妒。 可刚过中秋不久，暑气还未完全消散，苏尹月耐不得热，楚霁风便让她继续穿着，还说：“自家妻子穿什么，用什么，彰显的是男人自己的本事，旁人眼红什么。再说了，前些年我一直不曾显摆过，如今显摆一下又如何。” 说完，还要亲自给苏尹月穿戴。 苏尹月无奈，只好在发髻上做做功夫，只插着一支金色步摇。 这等宴席，如此打扮是显得有些素净的。 甄皇后见到她时，便是说道：“凌王妃正值妙龄，怎么打扮得如此素净呢？” 启武帝也看着苏尹月，目光不明。 苏尹月恭恭敬敬的说道：“臣妇今日不是主角，当然不能抢了客人的风头啊。” 启武帝点点头：“确实如此。” 也亏得苏尹月有这份心，倒是甄皇后和张贵妃恨不得将好东西全用在身上，看起来虽雍容华贵，却也是耀眼无比。 她们是主人家，万一把丽阳公主比下去了，那岂不是给丽阳公主添堵吗？ 众人落座后，楚霁风再细细看了一眼甄皇后和张贵妃，嘴角含着淡淡的嘲讽：“看来她们是如临大敌了，连蔻丹都是新染的。” 苏尹月说道：“毕竟自己丈夫要添新人，自然要打扮得好看点，免得被人比下去。” 甄皇后年纪大了，可风韵犹存。 至于张贵妃才不过是二十多岁，丹唇外朗，皎若秋月，难怪会冠绝后宫，最得启武帝宠爱。 楚霁风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她们做什么皆是徒劳。” 苏尹月不大明白这话的意思：“我听说丽阳公主是黎国第一美人，可不代表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啊。” 恰巧此时，太监已经进来通传，说黎国使团已然到殿外了。 启武帝尤为高兴，立即让人进殿。 黎国使团一共十人，以一女子为首，缓缓走进。 前头的女子身着收腰款式的水蓝色罗裙，腰肢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头挽飞星逐月髻，佩戴发饰恰到好处，并不张扬，却又不会让人小瞧了去。 脸上是用一白纱遮住半脸，露出一双明净清澈的眸子，足以魅人心弦。 想来此人正是黎国的丽阳公主。 她领着使团众人走到御前不远的地方，跪下之后，才摘下脸上白纱行跪拜之礼，说道：“黎国丽阳拜见大启君主，祝愿大启君主万万岁。” 启武帝见到其容貌之时，已然失了神，魂魄像是被什么勾了去一般。 就连带着两位殿下，一个瞪大眼睛，另一个是弄倒了酒杯，也是被迷得神魂颠倒！ 第125章：扭伤脚踝 并不是只有男子如此，殿上的女子见了丽阳公主，亦是差不多反应。 亏得苏尹月平日看楚霁风看多了，对美已经有些免疫，所以还算是镇静。 但不可否认，丽阳公主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真可谓是国色天香。 启武帝依旧双目紧盯，迟迟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楚霁风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皇上，请贵客落座吧。” 启武帝猛然回神，笑着道：“丽阳公主有礼，还请入座。” 话说着，但目光一直不曾离开过丽阳公主。 丽阳公主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如众星拱月一般，并没有抬眸看过启武帝，落座的姿势动作依旧优美至极。 甄皇后看到启武帝神魂颠倒的模样，脸色怎会好看。 不过她已经知道昨日驿馆的事情，知道丽阳公主无意嫁给启武帝，心才稍稍舒服了点，说道：“没想到丽阳公主长得如此天姿国色，与我大启的两位殿下倒是相配得很呢。” 说着，便指着楚承贤他们介绍。 丽阳公主听罢，冲着两人一笑：“两位殿下有礼了。” 两人即刻心头荡漾，皆是回礼。 启武帝瞪了甄皇后一眼：“联姻之事还未说定，皇后这样说有失欠妥。” 甄皇后笑道：“丽阳公主既然来了，那就相看一场嘛，这有什么的。虽是两国联姻，但也得看丽阳公主自个儿的心意，是不是？” 丽阳公主笑意更浓：“皇后娘娘说的是，我辅佐幼弟多年，以至于耽误自己的婚事，自然是想要寻个自己中意的。” 两位殿下立即挺直了腰杆。 单看丽阳公主的容貌，有三分俏皮，又有三分妖媚，看上去根本不像年过二十的人，说是十五也是不为过的。 他们还私心想着，若得了如此美人，就算不要那太子之位了也无妨。 启武帝面色更黑。 若他还未见丽阳公主，可能会将她让给自己的儿子，可现在见了，他已经铁了心要将丽阳公主做自己的妃子。 “今日是给黎国使团接风洗尘，杂事一概不谈。”启武帝说道，“大家尽管喝个痛快！” 丽阳公主微微颔首：“多谢大启皇帝。” 这一场洗尘宴下来，楚霁风和苏尹月是被晾在一边了，差不多人人都围着丽阳公主敬酒说话，压根没他们的什么事儿。 苏尹月暗暗观察了一下启武帝，道：“你刚才说皇后和贵妃做的事情都是徒劳，果真是如此。我瞧着，皇上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位殿下娶了丽阳公主。” “他向来如此。”楚霁风慢声说道，“做太子之时便装着一副勤勉的样子，其实是好色至极。丽阳公主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他又怎会让给旁人呢。” 苏尹月点点头：“这倒是，如此美人，连儿子都没情面可讲。” 儿子可以再生，但美人只有一个啊。 看来就这联姻之事，又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洗尘宴已到了尾声，启武帝见丽阳公主脸色微红，显然是喝了不少，他便开口道：“丽阳公主怕是醉了，不如今晚在宫里歇下吧。” 丽阳公主目光迷离，一笑又是风情万种：“多谢大启皇帝好意，但我知道大启的规矩，只有后宫妃子才能住在这皇宫里，我实在是不敢坏了这规矩，待会醒醒酒，便能出宫去了。” 甄皇后差点笑了出声，但碍于启武帝的面子，便装着贤惠的样子：“丽阳公主果然守礼节，可见黎国亦是礼仪周全的，来人，给丽阳公主端一碗醒酒汤来。” 喝过了醒酒汤，丽阳公主脸上的晕红稍稍褪去。 众人吃饱喝足，宴席便散了，楚霁风和苏尹月并没多留，先走一步。 谁知还没走到宫门口，就有太监急匆匆跑来，喊着他们留步。 两人停下脚步转身，那小太监一头是汗，说道：“凌王爷，皇上请凌王妃回去呢。” 楚霁风陪聊了一中午，已然极度不悦，现在还要他们回去？ 见他面色不善，小太监又赶紧解释道：“丽阳公主一个脚滑摔倒了，似乎伤到了骨头，因着黎国习俗，丽阳公主不想男子替她查看伤口，所以皇上想让凌王妃帮这个小忙。” 既然是启武帝开的口，苏尹月自然得遵从。 她唯有对楚霁风说道：“王爷，不如你先回府吧，我去去就回。” 楚霁风不乐意了：“既是一起来，怎么就要我一个人回府？我陪你去吧。” 两人回到启龙殿，启武帝满脸担忧，来回踱步，好像那偏殿里头的是他即将要生产的媳妇。 “凌王妃，丽阳公主在偏殿里，你快进去瞧瞧。”启武帝说道，“若要用什么药，尽管吩咐太监去取即可。” 苏尹月应声后，小太监就领着她去偏殿。 随后，启武帝瞥了眼自己的两个儿子，丽阳公主滑了一跤后，这两人都是满脸担忧，自己看了就来气。 “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出宫吧。”启武帝说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知道启武帝是不高兴他们关切太多，便只好一起告退。 偏殿里头，丽阳公主正躺在软榻上。 她柳眉紧蹙，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就算是苏尹月见了，也心生怜惜之意。 “多谢凌王妃折返回来替我看伤。”丽阳公主声音如黄莺一般好听，“我黎国女子不能让外男触碰身体，所以只能劳烦凌王妃了。” “不碍事。”苏尹月坐下来后，先检查了一下丽阳公主扭伤的脚踝。 宫女早已将她的鞋袜脱去，玉足红肿得厉害，轻轻一触碰，丽阳公主都得倒抽一口冷气。 苏尹月让她忍着点，摸了摸骨头，确定没有伤着筋骨，便说：“没有伤着骨头，公主可以放心。” 丽阳公主松了口气，问道：“那凌王妃给我上药包扎后，我是否就可以出宫了？” “你的脚踝如此红肿，得先用冰敷消肿看看情况，毕竟扭伤了筋，能不能移动还不好说。”苏尹月说道。 “用冰敷？”丽阳公主显然没听过这等治疗方法，表示怀疑。 苏尹月点点头：“公主是大启的贵客，我自然不会诓骗公主，等用冰敷上一阵子，公主就能看到效果了。” 第126章：来大启的目的 苏尹月吩咐了宫女去取冰块，大概这个消息传到了启武帝耳朵里，又喊了苏尹月出去问话。 “丽阳公主如何了？”启武帝问道，“用冰块又是什么疗法？扭伤了不该是热敷吗？” “回皇上，热敷是不对的，因为扭伤了看似无损伤，但里面的部分毛细血管已经受损出血了，热敷会促性血液循环，导致出血更加严重。冰敷的话，则能抑制局部血液循环，让出血尽快停止，如此就能达到消肿的效果。”苏尹月解释道。 启武帝和楚霁风听了一头雾水，毛细血管？血液循环？ 但这不是服药，只是在外冰敷罢了，启武帝便由着她了。 小太监将一小盆冰块拿来，启武帝又喊住了苏尹月，用楚霁风听不见的声量说道：“丽阳公主扭伤了脚，不能随便移动，免得伤势加重，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随后，还让女官明惠进去帮忙照看丽阳公主，不容有失。 苏尹月虽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震。 瞧着启武帝那色眯眯的模样，活脱脱的一个老色狼！ 可他是帝王，旁边又有宫女盯着她，她又能如何。 拿着冰块回去偏殿，苏尹月便用手绢将小冰块包起，开始给丽阳公主冰敷。 过了一小会，脚踝的红肿消散了不少，丽阳公主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她看着苏尹月又换了冰块，动作麻利，说道：“凌王妃这法子果然是好使，见效竟这么快，那我等会就能出宫了。” 那女官明惠有意无意的瞥了苏尹月一眼。 苏尹月只好说道：“丽阳公主莫急，你伤得严重，若是执意出宫，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那我只能留在宫里了？这怕是不妥吧。”丽阳公主又是拧眉。 明惠即刻说道：“丽阳公主不必担忧，这启龙殿是属于前朝的地方，不是后宫，你留在此处并无大碍。您身份尊贵，若有个好歹，皇上又怎过意得去呢。” 丽阳公主抿了抿嘴唇，似乎经过了激烈的斗争，才缓缓地点点头。 明惠松了口气，眉开眼笑，寻了个借口出去告知启武帝这个好消息。 苏尹月见没人盯着了，轻声对丽阳公主说道：“你是黎国公主，若有人拦着你出宫，只会落人口实，坏了两国和平邦交。” 丽阳公主怔怔的看着苏尹月，没想到苏尹月竟会跟她说这些。 苏尹月这是在提醒她，伤无大碍，是可以出宫的。 只是随后她勾起嘴角甜甜一笑：“凌王妃还真是个善良之人，难怪。” 苏尹月有点不懂她最后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然而明惠又回来了，她只好闭口不言。 冰敷已然见效，苏尹月再让太医拿来化瘀的药膏涂抹脚踝，也算是完事了。 可她等了又等，丽阳公主都没有说要出宫的话。 反而启武帝见她办事得力，赏赐了她一副玉镯子。 回到凌王府，苏尹月仍是一直蔫蔫的。 她坐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连楚霁风都不搭理了。 “你替皇上办了一件大事，还得一对玉镯子，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你怎么还不高兴呢？”楚霁风凑过去，拿着圆扇给她扇着风，“你要不喜欢这对玉镯子，我再给你买别的。” 丝丝凉风吹来，苏尹月转头看他，脸上扯不出一丝笑容：“我救大殿下的时候，皇上都没赏我东西呢。” “嗯？那不如我替你讨要回来？”楚霁风问道，他若跟启武帝多要一件东西又有什么难的。 苏尹月轻轻摇头：“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救治大殿下一条性命，他没赏赐我，反而我只给丽阳公主检查一下筋骨，他便赏赐玉镯子给我了。” 这两者相差甚大。 她都怀疑楚承德不是启武帝亲生的了。 楚霁风吃吃一笑，显得有些阴柔：“我不是早跟你说了，这个皇帝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苏尹月顿了顿，继续往下说，“可我帮皇上说了谎话，有可能会害了丽阳公主一生。不过我等明惠姑姑离开后，又暗中提醒她一句，可她并没有执意要出宫。” 楚霁风面色已然沉静了几分，又如平日一样清冷淡漠：“月儿，你以为她来大启只是为了寻一个如意夫婿吗？” 苏尹月愣了愣，转而明白楚霁风的意思。 她刚才心里有愧疚，所以才忽略了丽阳公主来大启的动机。 是啊，丽阳公主辅佐幼弟多年，又怎会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女子呢。丽阳公主听明白了她刚才的话，只是没有理会，还有可能是就连扭伤都是丽阳公主故意造成的。 见苏尹月恍然大悟的样子，楚霁风知道自己已经无需多说。 他往她脖颈间蹭了蹭，像一只小猫儿：“娘子，为夫想圆房。” 最近两人少有如此亲密的时候，苏尹月耐不住撩拨，现下就身体僵硬，双颊火辣发红。 “大白天的，你说这些好意思吗？”苏尹月赶紧移开了目光，免得被楚霁风勾引了去，她叹了一声，“不是说了，现在我们不能圆房。” 他又蹭了蹭：“可能迟些日子，便能够了。” 苏尹月有些惊异：“你是能拿到炎火珠了？” 楚霁风轻轻含了含她的耳垂，手也没安分到哪里去：“不然你以为，丽阳公主来大启做什么。” 声音很小，却震得苏尹月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震惊的看着楚霁风。 “你你说什么？” 这才是丽阳公主的真正目的？！ “嗯？”楚霁风又将她揽入怀中，“这事儿连无影都不知道，你可不要说漏了嘴。” 苏尹月还忐忑了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告诉我做什么” 身边的人，真的是极度信任她了。 如此看来，楚霁风和丽阳公主是达成了某些协议，所以丽阳公主一开始就是奔着进宫来的。 “因为她想要在宫里站稳脚跟，还需要你的医术帮忙，所以此事你是迟早都会知道的，那倒不如早些告诉你。”楚霁风说着，“皇帝这两年来后宫没少去，却没有一个妃子有孕，他身子早已坏了，你得帮着他调养调养，好让他有心有力。” 第127章：泡澡解决问题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我不是专治不孕不育的。” “那你多多钻研一下嘛，你的夫君不想再做和尚了。”楚霁风难得撒起了娇，那声音发嗲，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同时，她也难受起来。 所以说，有时候男人撒娇也是要命的。 桑玉和桑璧知趣得很，退出了正屋，还把门带上了。 苏尹月混混沌沌，不知道已经被他解开了衣带，等他有些冰凉的手覆盖上自己的小桃子，才浑然一惊。 这个身体本来还是长得瘦弱，但这几个月仔细养过，胸脯前的两个不再是小馒头了。 “你别这样”苏尹月身体微微颤抖，想将他的手抽出来。 屋里敞亮，衣衫卸了大半，香肩半露，他看得清楚，眸光随之一凝。 “那你帮我？”楚霁风一改脸色，变得可怜兮兮。 他靠近一些，苏尹月当即能感受到那“庞然大物”。 脸更加通红，她下意识摇摇头。 靠！她前世母胎单身二十多年，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懂得帮他解决。 “我教你？”楚霁风含笑道。 “”苏尹月仍是摇头。 只是他的手仍没停下，将她身子越发，也发出了羞耻的声音。 对上他一双深沉黑眸，她那句想要几乎脱口而出。 楚霁风深呼吸一口气，倒是不勉强她了，再蹭了蹭她，便说：“那我去泡个澡。” 说完，还给她将衣衫重新穿好，衣带扣子也系好了。 人走后，苏尹月也是过了许久才缓过来，她拍了拍通红的脸颊，让自己冷静了一些。 呼 如果楚霁风多留会儿，她可能真会把持不住。 这种时候，楚霁风没半个时辰是解决不了的。 她没闲着，唤了成肃进来。 “先前我让你安顿好东明宇，你可办好了？” 成肃办事比常无影靠谱多了，说道：“早些时候已经将他安顿好，宅子里添了不少物件给他养蛊之用，属下还派了两个侍卫过去看守。” 苏尹月点点头，便写了一份单子给成肃：“你交给东明宇，让他好好养一批这样的蛊虫，将来对我大有用处。” 成肃没多问，接过了单子就去办事。 快到用膳的时辰了，楚霁风还在浴室里。 可秋雨阁那边来了人，说楚宏瑞在房里闹起来了，让苏尹月赶紧过去瞧瞧。 苏尹月拧眉，说道：“他闹任他闹，别来找我。现在不是罗姨娘管家吗？让罗姨娘去调解吧。” 那秋雨阁的丫鬟低着头，声音哽咽：“罗姨娘管内院还行，可她是管不了老爷的呀。” 苏尹月听到她的声音，觉得奇怪：“抬起头来。” 丫鬟只得慢慢抬起头来，苏尹月便看见她脸上有两道血痕，伤口还新鲜着，似乎是刚刚才弄伤的。 “你的脸怎么回事？”苏尹月问道。 丫鬟捂着脸，如鲠在喉：“是是老爷打的，秋雨阁当差的奴仆，身上都遭了罪。” 楚宏瑞病情好转后，脾气却变得更加暴躁，动辄就拿下人来出气。 像她这样的，还只是小伤。 苏尹月脸色不大好看，就算是卖身为奴的，也没道理这样待他们。 “罗姨娘不知道吗？”苏尹月再问。 丫鬟说道：“罗姨娘不管这些事情，院子里有几个姐妹正受罚，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寻王妃了。” 府里谁不知道楚霁风和楚宏瑞闹翻了，丫鬟也只是来碰碰运气，希望能寻求一丝帮助。 像她们这样卖了身的奴才，打死了扔去乱葬岗就算了。 没了奴仆伺候，可以再买一批，反正又花不了几个钱。 苏尹月说道：“桑璧，你给她的脸上点药。桑玉，你随我去一趟。” 桑玉立即跟上。 夕阳西下，半边天空如滴了墨汁一般，透出了黑意。 “王妃，您该把管家权拿回来啊，这罗氏没好好管家，这样的事情竟也没有来告知王爷。”桑玉说道，“虽说这些奴仆的命是王府的，可也没有这样折腾人的道理，传了出去，会影响王爷的清誉的。” 苏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提醒她：“其实王爷没什么清誉可言。” “可咱们王爷也没虐待过下人啊。”桑玉当然替自家主子辩解了。 “这倒是。”苏尹月对这点还是认同的，“凌王府虐待奴仆的事情传出去，外边的人怕也是以为这是王爷做的，不过王爷不在意这点名声，估计他也是懒得管这事儿的。” “那王妃为什么还要去躺着蹚浑水？”桑玉不解。 “就算卖身为奴，可他们也是人。”苏尹月淡声说道，“在没有犯错的情况下，不能这样虐待他们。” 桑玉一阵感叹，看着苏尹月的眼神更加崇拜。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她们便到了秋雨阁。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楚宏瑞扯着嗓子大喊道：“如今我不是王爷了，你们办事就如此懈怠？但你们别忘了，我还是你们的主子！” 苏尹月进去之时，正巧看见楚宏瑞拿着拐杖狠狠地抽着一个丫鬟。 楚宏瑞虽中过风，但经过调理，力气还是有的，一棍子打在丫鬟的背上，丫鬟整个身子就蜷缩起来，还夹着一声惨叫。 至于其他丫头，都已经挨过打，衣衫上留了不少印子痕迹。 可罗氏和沈氏就站在旁边，并未劝阻。 楚宏瑞不解气，还欲再打，苏尹月立即喝了一声：“住手！” 闻言，楚宏瑞看了过去。 院里挂了不少灯笼，还算明亮。 楚宏瑞看见是她，又回想起那日府门前的事情，又羞又恼，气得胡子都快翘了起来。 “我在管教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关你什么事？”楚宏瑞冷冷说道。 “她们犯了什么错，以至于你要这样罚她们？”苏尹月说道，“若是不中用，直接打发去别的地方当差不就得了？” “啧啧，她们不中用就得好好管教，去了别的地方，更不会学好了。”楚宏瑞挥挥手，沈氏即刻搬了一张凳子过去，扶着他坐下。 沈氏刚出了月子不久，脸色还显得有些苍白，她也附和说道：“王妃有所不知，她们一个个都是势利眼，没有尽心伺候，想来是因为老爷如今退了位，所以才会如此懈怠。” 第128章：要银子的公爹 “我说了，既然你们觉得这些丫头办事不力，那把人换掉即可，无需下这样的重手。”苏尹月说道。 楚宏瑞半边脸有点小瘫，笑起来有说不出的诡异：“你如今说话倒是挺硬气的，我可是你公爹！至于你来教训我吗？！” “虽说如今是罗姨娘掌管中馈，可这儿是凌王府，我夫君是凌王，这儿的主子，我说话为何不能硬气？”苏尹月说着，“说白了，我先前是懒得管府里的杂事，但不代表我没权力管。” 罗氏闻言，眯了眯眼睛。 “哎，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老爷到底是你的公爹，你要孝顺听话才是。”沈氏忙说，“王爷与老爷关系僵硬，你作为儿媳，更应该从中调和。” 楚宏瑞跟着点点头：“对，儿媳妇，我知道以前自己混账，没怎么管过霁风，他恨我是应当的。可现在我退了爵位让给他了，也诚心悔过了，现下我只想着修补一下咱两的父子之情。 如今你得霁风的宠爱，你若能帮我说几句好话肯定有用。” “是啊是啊，王妃肯帮这个小忙，那这些丫鬟自然也不会有事了。”沈氏又说。 苏尹月面无表情听着。 原来闹了这么一场，是想找她当说客。 她听桑玉说过，楚宏瑞以前虽然只是个没实权的王爷，但好歹是有点爵位的，出门作乐，怎会没人前呼后拥呢。 现在可不一样了，楚宏瑞去寻旧日故友，不是这个病了，就是那个不空闲。 “王爷如何待人，我没法左右。”苏尹月直接拒绝。 她知道楚霁风的性子，若楚宏瑞只是荒唐度日，他是不会不顾这点父子之情的。 现在楚霁风是不让楚宏瑞死，还要明着羞辱人，可见两人的恩怨不是一般的小，楚霁风是个倔强的，她怎么可能调和得了。 再说了，她当日进门之时，楚宏瑞对她可是绝情得很，根本没当她是儿媳。如今自己落难了，就想起她来了？ 楚宏瑞好声好气说了半响，只得来苏尹月的一句拒绝，瞬间怒火攻心。 他拄着拐杖站起来，怒瞪着苏尹月：“他现在恨不得连天上的月亮都摘给你，你无法左右他？谁信呢？！” “你爱信不信。”苏尹月说道。 沈氏赶紧劝着，让楚宏瑞消消气。 楚宏瑞眼珠子一转，道：“既然你不肯帮我说好话，那你每月给我一笔银子，此事也就罢了，以后我也不会随便管教这些丫鬟。” 苏尹月看向罗氏：“每个院子不是都有月银吗？我记得，他有一百五十两，沈姨娘和四少爷有一百两，难道你没给吗？” 罗氏漠然，却装着为难的样子：“老爷说一百五十两还不够塞牙缝。” 楚宏瑞用拐杖重重的砸了砸地面，说道：“那还不是？一百五十两不就是打发乞丐吗？！” 以前他还有俸禄，现在爵位没了，俸禄自然也没了。 而且他以前从中馈支银子很是方便，因为徐氏会拿嫁妆来补贴，可罗氏哪有什么嫁妆，让她从中馈拿点银子，便推三阻四的。 最后他看了账本，才知道中馈所剩的银子根本不多，可以说是能管得了这顿，却管不了下一顿。 中馈没钱，可楚霁风有啊，苏尹月也有一大笔嫁妆啊！ 楚宏瑞出门习惯了拿几百两的银票，如今只让他揣着几两，他怎么受得了，那只能打起了这个坏主意来。 “一百五十两不少了。”苏尹月冷说道，“已经够普通百姓家过两年的了。” 沈氏急了，道：“王妃，可四少爷还小， 这一百两银子哪里够啊。” 一个个哭穷，苏尹月觉得心烦，说道：“那就省着点用，又不是我儿子，我为何要贴钱养？” 沈氏一噎。 楚宏瑞骂道：“你你过分！这是你的小叔子！你不能不管！” “沈姨娘难产，我已然救了他母子的性命，如何是不管？倘若你真的疼爱孩子，就不该拿孩子来讨银子，果然是没有一点为人父亲的样子！”苏尹月忍不住回嘴道。 这话戳中了楚宏瑞的弱点，他一怒，便将拐杖往苏尹月身上砸去！ 他此番举动突然，又是无赖，苏尹月和桑玉一时间都没预料到。 倒是有一人影忽的闪至自己跟前，用手臂挡了一下飞来的拐杖，那人轻轻闷哼了一声。 苏尹月怔了怔，看到那抹白色身影和温润的脸庞，有点吃惊：“二少爷，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楚墨阳表现得云淡风轻。 他知道秋雨阁又闹事了，就立即赶过来看看，恰巧看见自己父亲往她身上扔拐杖。 拐杖是用梨花木做的，重量不小，他手臂挡了一下，都有些发麻。 若砸在苏尹月身上，肯定要疼上几天。 楚宏瑞见楚墨阳坏了自己的好事，胸口急促高低起伏着，他哼了声：“你挡什么！？公爹教训儿媳，是天经地义的！” “父亲，如今嫂嫂是凌王妃，是有诰命在身的，你怎能如此糊涂。”楚墨阳如此温润的人，此时竟生出了几分怒气，“若嫂嫂受了伤，你这晚年怕是不能在王府里过了！” 实际上，楚宏瑞也有些心慌。 楚霁风是个护短的，更不待见他，自己若真将苏尹月伤了，他怕是要被打断双腿。 这不是说假话，而是以楚霁风的性子，他绝对做得出来。 沈氏扶着摇摇欲坠的楚宏瑞，焦急得不行，她好不容易替楚宏瑞生了个儿子，以为自己至少能成为个贵妾了，谁知还没出月子，楚宏瑞就被迫让位了。 现在她帮着楚宏瑞说话，还讨要不到钱财，心里不由得怨恨起了楚宏瑞。 “老爷，你赶紧认个错吧。”沈氏低声说道，“若等会王爷找来就麻烦了。” 楚宏瑞也怕楚霁风找来算账，可他是一个男人啊，在两个妾室面前，怎能丢了面子。 他哼了哼：“不是没伤着吗？我要道什么歉！” 苏尹月也不缺这么句道歉，而且受伤的人不是她，而是楚墨阳。 她想了想，说道：“罗姨娘，既然他对这些丫鬟不满意，那就把她们打发去别处当差。” 第129章：不给你送糖了 罗氏一口应下了。 楚宏瑞立即横眉冷对：“你敢？！” 罗氏将球踢给了苏尹月：“老爷，妾身不敢不听王妃的命令啊。” 一口浊气堵在楚宏瑞的胸口上，他嘴唇动了动，最后才说了一句：“那那就再给我换一批来！” 换了其他丫头，他也往死里打！ 他知道苏尹月是豆腐心刀子嘴，迟早有一天，苏尹月会忍不住妥协，给他银子。 这样美滋滋想着，苏尹月竟然又说：“可以，我会让王爷安排，让他调派自己的人过来。” 楚宏瑞脸色一变：“不行！我不要他的人！” 楚霁风手下的人大多都会武功，是不好惹的，楚宏瑞怎么敢罚他们。 苏尹月面色不改：“这凌王府如今已经轮不到你做主了，你若再闹，恐怕连那一百五十两都没有了。” 说罢，她便让跪着的丫头起来，让她们赶紧收拾了自己的的东西，不用再留在秋雨阁。 楚宏瑞险些又被气晕过去，他捂着胸口喘不上气来：“快快扶我” 沈氏是不情不愿的，但楚宏瑞整个人都靠过来了，她只能勉为其难的把人扶进去。 她之前还心存幻想，以为楚宏瑞能替自己争点东西，没想到苏尹月根本不搭理他，还将整个院子的奴仆都给弄走了。 总而言之，现在跟苏尹月作对是没有好处的，沈氏想明白了这一点，心里便有了决定。 秋雨阁的事儿解决好，苏尹月便要送楚墨阳回去。 夜色中，楚墨阳神色模糊不清，道：“怎能让嫂嫂送我回去呢，我自个儿回去即可。” “你的手应该有瘀伤，我随你回去，检查一下。”苏尹月说道。 毕竟是因她受的伤，她怎么好意思当做看不见。 楚墨阳沉吟片刻，才答应了下来。 楚墨阳是住在东南边的晚风院，院子虽小，却很是别致。 他是个读书人，屋子里挂满了字画，书香味浓重。 小厮拿上了一些药酒和药膏上来，如此苏尹月就不用派桑玉回去跑一趟。 楚墨阳挽起了袖子，那手臂处有青紫色的瘀伤。 因要查看伤势，所以苏尹月与他坐得比较近，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的药香味。 只见她模样认真，看了看那瘀伤，十指有些温热，落在他的手臂上，他有些晃神，以至于苏尹月问他疼不疼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桑玉拧眉：“二少爷，我家王妃问你疼不疼？” 我家王妃那四个字说得特别重。 苏尹月专心致志看伤，没那么敏锐，可桑玉站在旁边看见楚墨阳的神色，便觉得不对劲。 楚墨阳回过神来，下意识收回了手臂：“嫂嫂，若是没伤着筋骨，我让小厮来涂抹药酒消瘀就可以了。” 苏尹月点点头：“是没伤着筋骨，多涂抹两次药酒，很快就好了。” 她虽是不介意，但楚墨阳是读书人，让大嫂替他涂抹药酒，他肯定心里别扭。 楚墨阳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觉得有点失落。 苏尹月再叮嘱了两局，才要起身离开。 “嫂嫂。”楚墨阳忽的喊了一声，使了个眼神，让小厮拿来一盒糖果，“麻烦嫂嫂了，这是谢礼。” 苏尹月看到甜腻的糖果便有些头皮发麻，说道：“其实我不大喜欢吃甜腻的东西，二少爷可以送给三小姐。” “那先前我送去给出云阁的，嫂嫂不也是收下了吗？”楚墨阳不信。 他记得，苏尹月是很喜欢吃甜食的。 桑玉冷嗖嗖的说道：“那是因为我家王妃不好意思拒绝，收下后，就会赏给院子里的奴婢。” 楚墨阳怔了怔：“你你不是很喜欢吃甜食的吗？” 苏尹月倒觉得奇怪，原主小时候是非常喜欢吃的甜食的，可惜原主在苏家日子过得艰难，一月能吃上一次就算好的了。 苏剑锦这个爹都不知道原主喜欢吃甜食，怎么楚墨阳就知道？莫非他以前认识原主？ 可惜原主记忆中，并没有楚墨阳的存在，也有可能是年代久远或者不甚重要，所以原主并没有记着。 “以前喜欢吃，可知道吃甜食会坏牙后，便不怎么喜欢吃了。”苏尹月说道。 楚墨阳听了这解释，只是目光微暗，道：“那我以后就不给嫂嫂送去了。” 苏尹月扬了扬笑意：“那太好了。” 见了她的笑意，楚墨阳脸色更加暗沉，看来最近这事儿还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她们主仆走后，那盒糖果依旧放在那儿。 小厮替他擦完了药酒，楚墨阳才去将那盒糖果打开，拿了一块放进自己的嘴里。 明明是甜腻得很，他却觉得发苦。 “少爷，那小的以后不用再去排队买糖果了是不是？”小厮问道。 楚墨阳嗯哼一声：“不用去了，她已然不喜欢吃了。” 小厮见他惆怅，便说了一句：“少爷，其实本来就不该送去的，现在王妃是出云阁的人了。” “我并不是有什么冀望。”楚墨阳淡声说道，“是觉得她以前苦，便想送她一点甜的。可能她现在过得好了，所以就不需要这些甜的吧。” 他想了想，让小厮端个火盆进来。 小厮知道他要做什么，赶紧应下了。 看来主子终于想通了，这是好事。 火盆拿了进来，楚墨阳已然在看着一幅画卷，上头是画着一个小女孩，梳着双环髻，一双大眼睛可怜无助。 “少爷，火盆拿来了。”小厮提醒道。 楚墨阳想把画卷扔进去火盆里，一了百了，可画卷在手，他的手指却舍不得放开。 他呼吸沉重，觉得手里的画卷也是沉重。 “少爷” 楚墨阳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之时，眼里混杂着痛苦哀愁之意：“不烧了，留着当是个念想吧。” “这不可。”小厮劝着，“若让王爷看见了，肯定会多想，而且还会影响王妃的清誉。” “这只是个小孩画卷。”楚墨阳选择欺骗自己，说着，就将画卷起来，放入了箱子底下，“就先放着吧。” 小厮紧皱眉头，但知道说再多亦是无用，只能将箱子收在角落处，别让人看见了就成。 第130章：进宫为妃 皇宫。 偌大的地方，一入夜后，便静得可怕。 偶尔有禁卫军巡逻的脚步响起，充斥着整个寂静的夜。 这偏殿距离御书房不过是十几步远，丽阳公主从窗户缝隙中看去，仍可看见御书房的光亮。 她感叹了一声：“身为一国之君，还真是辛苦。” 明惠在旁伺候，闻言，便搭了把嘴：“皇上心系政事，每日都会批阅奏章到深夜呢。” 丽阳公主颇有感触：“我的弟弟亦是如此，劝他许多回，还是不听。要是熬坏了身子，那以后可怎么是好呢。” 明惠心生了个主意，道：“那不如丽阳公主也劝劝皇上吧，您是贵客，可能你一劝，皇上就听了呢。” “这怎么能行？这于理不合，也没了规矩。”丽阳公主轻轻摇头。 明惠静立一旁，又说：“先前皇上不是说了，黎国和大启即将联姻，这都快是一家人了，公主劝一句又有什么不可。奴婢是心疼皇上每晚皆是如此，根本没好好休息过，所以才斗胆求您呢。” 丽阳公主抿了抿嘴唇，眉心微微蹙起，仍是美得无法言喻。 犹豫半响，她才让明惠去传话。 明惠高兴得咧嘴笑着，立即去了御书房，没多久，人又回来了。 “皇上听您的话了，愿意先回去歇息了。”明惠说道。 “如此便好。”丽阳公主温婉的点点头。 然而外边却有人敲了敲门，是安公公的声音：“丽阳公主，皇上见殿里的蜡烛还亮着，便怕您饿着，特意让老奴送点夜宵过来呢。” 丽阳公主吃了一惊：“大启皇帝有心了，我不胜惶恐。” 明惠去开门，安公公便带着小太监将夜宵一一摆下。 丽阳公主虽是吃不了多少，但嘴角的弧度一直没下去过。 一连几日，丽阳公主的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几乎要越过中宫去了。 甄皇后是大发雷霆，觉得启武帝是狠狠打了她的脸面，可启武帝用一句黎国贵客做解释，瞬间堵住了甄皇后的嘴。 甄皇后看出了启武帝的心，只想将丽阳公主快点好起来，赶紧出宫去。 然而这一连几日下来，丽阳公主先前对启武帝疏离有礼的态度竟然变了，后来有一晚，启武帝还去了偏殿与丽阳公主下棋，一直到了半夜才离开！ 甄皇后得知后，立即去寻启武帝，劈脸就问：“皇上不顾自己的名声，那也不能不顾丽阳公主的名声啊！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启武帝这几日睡得晚，精神不济，眼圈发青，听见了甄皇后的质问，甚是不高兴。 他抬眸看了甄皇后一眼，道：“丽阳公主要与大启联姻了，与朕多见几次面又有什么要紧的，皇后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跑来质问朕，心里可又有半分敬着朕？” 两人做了二十年夫妻，他早已极度厌恶甄皇后的妒忌嘴脸。 更何况现在有了对比，他是恨不得要将甄皇后废了，只是他皇位还未坐稳，只能忍着她，忍着甄家。 甄皇后冷笑道：“皇上是九五之尊，臣妾自然时时刻刻敬着了。只是臣妾也是皇上发妻，皇上有些行为不妥当，臣妾理应提醒点拨。” “朕有何不妥当？丽阳公主已然答应与大启联姻，进宫为妃了！”启武帝字字铿锵，言语中还带着得意。 甄皇后看着他那一身明黄的龙袍，身子不可置信的晃了晃，她险些没站稳，过了会儿，才算是稳住了心绪：“皇上皇上这是说真的？” “朕原本打算明日才要昭告六宫和天下，现下皇后来了，朕便与你先说了。”启武帝说道，“皇后是六宫之主，也可安排着册封皇贵妃的事宜。” 甄皇后面色发白：“张氏生了三公主才是个贵妃，皇上一开始就给丽阳公主一个皇贵妃的位分，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大启和黎国的联姻是势在必行的，丽阳公主如今也答应了进宫，她再阻拦也无用。 但皇贵妃向来能协助皇后处理六宫事宜，这是直接威胁到了她的地位！ 启武帝如何不知道甄皇后在想什么，若是可以，他还想让丽阳公主成为皇后呢。 他冷了脸，说道：“她是黎国公主，尊贵无比，做皇贵妃也算是委屈了！” 甄皇后听出了他的意思，心越发寒凉。 他们夫妻二十年，如今来了个貌美新人，他竟然还起了这种心思？！ 甄皇后一颗心像是被钝刀磨至血肉模糊，最后只能咬牙切齿的说道：“臣妾遵旨，臣妾定然处处上心，操办好此事。” 越到这种时候，她越不能出差错，让启武帝有废后的理由！ 没过两天，宫里就传出丽阳公主要进宫为妃的消息，两位殿下皆是觉得可惜，同时也明白启武帝还没定下太子的人选，他们两人皆有机会成功，也有机会失败。 而后，又传出启武帝为了丽阳公主，要在宫里修建寒玉宫的消息，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动荡。 大启虽是富庶，但建造一座寒玉宫没个十几万两是不成的，这直接是掏了国库五分之一的银子啊！ 故而近日早朝上，以顾丞相为首，不少臣子反对此事，让启武帝三思。 启武帝听多了这些话，面色不大好看。 吏部尚书说道：“皇上，南方一带常年水灾，大河决堤，理应用这笔银子兴修水利，造福百姓啊！” 启武帝终于忍不住，直接拿了吏部尚书开刀：“上一年朝廷才拨了银子治水，银子没少用，可水灾依旧！你这个吏部尚书还敢在这儿说这些话？莫不是你吞了那些银子，才让河堤没有修好？” 吏部尚书惊恐无比，立即跪下：“皇上，治水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啊，微臣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吞这些银子，求皇上明察！” 启武帝却道：“你有没有，赤龙司自会查清楚！” 他眼神示意，安公公即刻明白，让禁卫军将吏部尚书押去赤龙司。 殿上的大臣无一不惊悚的，进了赤龙司，就算无罪能出来，也会脱一层皮！ 皇帝这是杀猪给猴看啊！ 第131章：画卷 当即，殿上无人再敢说话，他们都怕皇帝会降罪到自己头上来。 见无人说话，启武帝很是高兴，便命工匠即日开始动工。 这还不止，启武帝又命人搜寻天下至宝，以装饰来日的寒玉宫，这又得花费不少钱财。 然而能博美人一笑，启武帝不甚在意。 定下了封妃的日子，宫里宫外都忙碌起来了。 两位殿下知道大局已定，便没再肖想什么，反而都给丽阳公主准备了封妃的礼物。 启武帝得知后，高兴的夸赞了两人几句，朝廷中顿时又起了各种猜想。 距离上一次楚宏瑞闹事才过了没几天，苏尹月当真把院子里的奴仆全换了，那都是会武功的好手，伺候笨手笨脚的不说，还什么好脸色。 偏偏楚宏瑞是有怒不敢言，只能忍着。 可他今日带着心腹小厮出了门，到了一处茶馆后，寻到了那竹字号的厢房叩了叩门。 里头的丫鬟把门打开，请楚宏瑞进去。 有一女子坐在茶案跟前，打扮得尚算华贵。 楚宏瑞一下子就把人认出来，道：“你不是苏家那个现在得叫你苏姨娘了。” 说着，下意识看了看她的肚子。 只是苏烟凝的肚子才不过两个月，还不足以显肚。 苏烟凝听到他话里的嘲讽，目光一顿：“老王爷能来，就是要与我站在同一阵线上，何必还要出言冷嘲热讽的呢。” 这一声老王爷对楚宏瑞很受用。 其实他退了爵位，别人应该尊称他一声老王爷，可碍于楚霁风的脸面，无人敢这样叫喊。 楚宏瑞坐下来，将拐杖放在了一边，呵呵笑道：“是是是，苏娘子说得不错。听我的小厮说，你有办法弄死苏尹月是不是？” 苏烟凝嘴角含笑：“没错，其实苏尹月在苏家的时候，过得比丫鬟都不如，现在她能如此风光，只是借了凌王的光。只要凌王不宠爱她了，她的好日子自然也到头了。” 楚宏瑞白了她一眼：“你这说了不是等于没说吗？我那个混蛋儿子如今就是宠着她，连我这个父亲也不认了，让苏尹月失宠，说起来容易，你来做试试！” “老王爷，这个不急。”苏烟凝让丫鬟上茶，接着才又慢慢悠悠的往下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先前她与一个书生有过一段，那时候凌王并未发作，可心里肯定会有疙瘩，若再发现苏尹月与人有什么，到时候不用我们来动手，凌王就先弄死她吧。” 楚宏瑞端着茶盏，吹了吹沫子，抿了一口才说道：“对，便是这个道理。可先前破庙抓女干已经闹了笑话，这栽赃陷害的法子怕是不行了吧。” “这一次不是栽赃陷害，而是真有其事。”苏烟凝嘴角的笑更深，也透出了几分阴冷，“我使了点银子，知道你的二儿子在箱子底藏着苏尹月的画卷，若老王爷舍得，这次的事儿必成。” “你疯了！”楚宏瑞听了，当即将茶盏重重的搁在茶案上，满脸怒容。 他和楚霁风关系僵硬，所以他一直没当楚霁风是自己的儿子。可楚墨阳不同啊！这个孩子的启蒙还是他教的呢！ 若揭穿了此事，楚墨阳被人知道惦记着自家大嫂，那他还如何做人？ 以后，怕是连仕途都没了！更别说楚霁风是个极为小气的，可能自己弟弟都不会放过呢。 苏烟凝对于他这个反应并不奇怪，她也不着急，说道：“老王爷不舍得儿子是正常的，可我听说了，你退位以后，在王府的日子过得甚是艰难。你看重楚墨阳，那他可有尽孝？又或者是，在凌王的面前替你说话？” 楚宏瑞一口一口的喘着气。 看来苏烟凝花了不少银子打听消息，她倒是知道不少。 他重新坐下来。 回想起前几日的事儿，他胸口还堵着气没能发泄出来呢。 他要打苏尹月，偏偏楚墨阳还护着她！ 此时，苏烟凝又说：“老王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楚宏瑞抿紧了嘴唇，摸了摸干瘪的钱袋。 想当初，自己的钱袋都是鼓鼓的，哪像现在这么寒碜，喝一碗茶都要掂量一下。 如今楚墨阳待他如此，他是不指望楚墨阳给自己养老了，他确实应该替自己筹谋一番。 “行了！”楚宏瑞抬眸，他现在成了这幅模样，也不顾自己有没有脸面了，继续说道，“此事要做成，得需要银子打点。” 苏烟凝听了，高兴的展颜一笑：“我知道老王爷现在难处，所以我已经替老王爷准备好了银两。” 说着，她拿出了一千两银票放在茶案上。 楚宏瑞多日没见过这么多的银票，顿时像是猫见到鱼一般。 拿起了银票，仔细数了数数量，说道：“苏娘子还真是大方。” 苏烟凝道：“小小意思，希望老王爷能尽快成事。” 楚宏瑞笑着将银票收起来，不住点头：“一定一定，苏娘子肯定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 很快，楚宏瑞就走了。 她的丫鬟出去一趟，回来就满脸恼怒：“小姐，那人临走前还多要了几份糕点，记在我们账上呢，真是太过分了，他可是刚拿了一千两银子！” 要知道，苏烟凝是没多少嫁妆的，那一千两银子对她来说已然是一笔大数目了。 苏烟凝在南王府是做姨娘的，可没有多少月例银子。 丫鬟此时觉得，这次肯定是所托非人了。 苏烟凝不在意的喝了口茶，道：“他若是不缺银子，会办这件事吗？” 她既然找上了这人，就知道楚宏瑞是什么德性。 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不顾自己儿子的名声，办好此事。 花了银子不要紧，她只要看苏尹月落下地狱！ “可他在凌王府毫无地位了，也不见得能办好此事。”丫鬟说道，“小姐，要不就算了吧，免得这一千两打了水漂。” 苏烟凝闻言，双眼已经起了风暴，她狠狠地瞪了丫鬟一眼：“闭嘴！她害我如此，我怎能算了！” 等她除掉苏尹月，就轮到楚霁风了。 楚霁风的好运气总会有到头的一天！ 第132章：真正目的 楚宏瑞刚得了一千两银票，就去了一趟窑子买了药。 既然决定了做这件事，定要做得完美。 这窑子里多的是肮脏的药，除了，还有一种能暂时遮掩守宫砂的药，这药一旦服用，会将守宫砂暂时消失三日。 虽然以后还会出现，可三日怎么也够了。 那日苏尹月给沈氏接生挽起了袖子，他便看见那守宫砂。 也就是说，楚霁风虽然宠着苏尹月，却从未碰过她，想来是楚霁风一直病着，身子不济，所以两人才没有圆房。 过去一段时日，楚宏瑞也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圆房，但为了自己的好日子，他愿意一赌。 如此重大的事情，他定然要旁人来协助。 沈氏是不大中用的，他自然不指望了。 恰巧罗氏又过来请安，楚宏瑞心思微动。 这些天下来，罗氏来得最勤快，对他很是恭敬，一如之前。 罗氏在他面前，还装装样子，端茶递水样样做齐，让他挑不出差错来。 楚宏瑞忽的抓住了她的小手，摸了摸，轻声道：“阿玉，你进府也有两年了吧？” 罗氏没有当即抽回手，道：“是的。” “我知道之前是忽略你了，你不要怨恨我。” “老爷当初救我出火海之中，妾身感激老爷还来不及呢，怎会心存怨恨呢？”罗氏情深意切的说道。 闻言，楚宏瑞叹了一声：“可你之前似乎帮着别人说话，一点都不念着我们的情分！” “妾身也是无可奈何。”罗氏眼睛红红的，一副娇弱委屈的样子，“虽说妾身现在管着府里的中馈，但还是得看王妃的脸色做人做事啊，但妾身的心还是向着老爷的。” 楚宏瑞的心痒痒的，想要疼罗氏一番。 可惜他现在力不足，只能作罢。 “哎，可惜我之前瞎了眼，净是宠着沈氏，忽略你了。”楚宏瑞摸了她一把，“没想到你是最好啊，最念旧情的。” 罗氏摆出娇羞的样子：“老爷现在知道也不迟” 楚宏瑞忽的正了正脸色，让她坐下。 见他一副正经的模样，罗氏一个咯噔，规规矩矩的坐下：“老爷，有什么事吗？” “你被苏尹月压着也不高兴吧？只要她不得霁风的宠爱了，她就没法再压着你了。”楚宏瑞说道。 罗氏心里冷笑，很快就明白楚宏瑞再打什么主意。 她是奉命来监视楚霁风的，苏尹月算是她的棋子之一，若苏尹月没了，对她而言是没什么好处的。 但她别有心思，便说：“可是妾身只要没大错，王妃还不至于会薄待了妾身。妾身来王府，就是想陪在老爷身边，照顾老爷的呀，其他的，妾身也不敢肖想。” 楚宏瑞暗骂她妇人之见，但他知道罗氏还是向着自己的，心里又是高兴。 他用力抓住了罗氏的手：“你既然心里有我，那更要帮我办成这件事啊。霁风那小混蛋早就该死了，我听说是苏尹月替他在续命，只要苏尹月没了，那他还能当几天凌王？到时候，这爵位还是要落回我这儿的呀！” 罗氏睁大眼睛，惊讶说道：“老爷，你你莫要冲动，王爷向来不是好惹的。” 实际上，心里已经在骂楚宏瑞越来越蠢，一直不不长记性，怎么还想着对付楚霁风呢？ 就连宫里的那位，也不敢随便动楚霁风的。 “你放心，我们不动楚霁风，我们是要略施小计，坐实了苏尹月与别人的私情而已。”楚宏瑞说道。 罗氏蹙眉，怎么又是这招？还有没有点新意？ 楚宏瑞又说：“阿玉，你若帮我办好此事，定有你的好处。若我来日夺回了爵位，你就是凌王妃！” 罗氏摇摇头，说道：“妾身不要这些虚名，只要能陪在老爷身边就好。” 楚宏瑞一阵感动，险些热泪盈眶。 罗氏这些日子对他说的这些话，简直是雪中送炭啊，他现在没权没钱，罗氏图他什么呢，她对自己肯定有一片真心！ 思及此，他情深款款的对着罗氏说道：“阿玉，我还有一块金牌，是从祖父那儿传下来的，算是我全部家当了。祖上有训，这金牌要给正妻保管，以防家中有何变故要用来周转的，当初霁风他娘去世后，我便将这金牌收着，连徐氏都没给呢。只要你替我做好了这件事，证明了你的真心，我就将这金牌给你保管！” 罗氏听了，瞪大眼睛，差点惊叫出声。 幸好她稳得住，面色平静了下来。 她来凌王府潜伏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寻这块从祖上传下来的金牌。她一度以为东西是在徐氏手里攥着，所以当初才借用苏尹月扳倒徐氏，想要将这块金牌拿到手。 可一番打探下来，徐氏好像不知金牌的下落，她只好又来讨好楚宏瑞，果然，他一直将这块金牌攥着不放！ 她的手指动了动，有一种想杀了人再夺东西的冲动。 只是 楚宏瑞是个胆小懦弱之人，肯定将金牌藏得很深，那她就帮他这个小忙，将金牌顺利拿到手，好回去交差。 “能得老爷信任，是妾身的福气，那老爷有何谋算？”罗氏问道。 到了九月底，入了秋，天气也清爽了起来。 丽阳公主封了妃，暂时住在追星殿。 启武帝一连十日都宿在了追星殿，可见丽阳公主多么受宠。 甄皇后等人心中虽然不悦，却不敢多言。 十日一过，启武帝却没再驾临追星殿，反倒偷偷传了秦烨进宫。 说的自然是男人的病。 此事没几个人知道，但楚霁风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他没急着让苏尹月出头，而是先让她上交了那份名单。 启武帝在治病的之时，开始慢慢料理了那份名单上的人，自然又是引起了朝野动荡，人人自危，上早朝的时候，许多臣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其中兵部侍郎的位置空了出来，启武帝看楚墨阳还算是个得力的，便将他提拔了上去。 徐氏和楚静娴自然替他高兴，还办了个小宴庆祝。 苏尹月看在楚霁风的份上，也送去了一份贺礼，还有一罐专治瘀伤的膏药。 第133章：守活寡 近日启武帝处置了不少官员，故而楚霁风也忙碌了起来，早出晚归的。 苏尹月特意晚睡些，才见到他一面。 只是她这时候已经困得不行，双眼不大能睁开了。 楚霁风轻轻拧眉，总是说：“不是让你先睡吗？” “我想等你回来再睡。”苏尹月依旧是这么句回答。 她揉了揉眼睛，看见他脸上的倦容，撇撇嘴，心有不悦。 楚霁风心里暖暖的，说道：“你先睡，我去沐浴后便来陪你。” 他看见屋里的蜡烛未灭，烧得依旧明亮，心里觉得暖暖的。 他以前觉得季嬷嬷这样等着是多事，可现在换了个人，他就觉得不一样了。 心似是要化开了一般。 昏黄烛光下，映得她面容娴静。 他微微弯腰，往她脸上亲了亲，心里和身体上的冲动又来了。 楚霁风叹气，只能赶紧去洗了个澡，等回去里屋，苏尹月已然躺在塌上睡着了。 胸前还放着一本医书。 他拿起放置一边，将她抱回了床榻上，替她掖好了被角，再细细的看了她一会儿，才起身去了书房。 临走前，还灭了里屋的蜡烛，免得让她睡得不舒服。 季嬷嬷送了夜宵去书房，看见楚霁风依旧在处理在看密函，偶尔提笔写几个字，不由得心疼起来。 “王爷，您这几日太忙了。”季嬷嬷嘀咕道，“都没什么时间陪伴王妃，她可闷坏了。” 楚霁风心里自然愧疚，本来朝廷的事不应该那么急躁，毕竟他已然筹谋多年，得稳打稳扎才是。 可如今多了月儿这么个变数，他有些等不及了。 唯有，将一切提上日程。 这只是个开端，他日后还会更加忙。 “你多陪陪她。”楚霁风说道。 “王妃倒是没什么空闲的时候，她不是去城东的宅子那边，就是在药房里研制丹药。但老奴看得出来，王妃心里想念着你，每日都时不时看看门口，想瞧您什么时候回来呢。”季嬷嬷说道，“外面的事儿再忙，也别寒了王妃的心呐。” “她明白的。”楚霁风依旧看着手里的密函。 季嬷嬷对此答案并不满意，道：“明白什么？最近府里多了许多流言蜚语，您不能不管啊。” “什么？” “就是就是王妃手上还有守宫砂的事儿。”季嬷嬷犹豫半响，终于说了出口，“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底下那些奴仆都在私底下说这件事情，王爷，老奴伺候您和先王妃加起来也有数十载了，如今只能斗胆问问，您们一直没圆房究竟是为何？” 说句逾越的，她是当楚霁风如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外边闲言碎语众多，她虽不想理会，但也着急。 她家王妃确实还是清白之身，可他们两成亲多月，感情又深厚，怎么就一直没圆房呢？ 季嬷嬷想着，先王妃定是想看着主子生儿育女的，所以自己今日才斗胆开了口。 楚霁风抬眸，眼里一片沉静。 季嬷嬷不是外人，楚霁风也没瞒着，道：“是我的问题，我身子不好。” 她一愣，反应过来后，鼻子酸了酸。 还没哭出来，楚霁风又说：“嬷嬷放心，等她治好了我的病，我们自然能圆房了，只是时日的问题。” 季嬷嬷一听有得治，当即悲伤转了欢喜，不住的点头：“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她不好再打扰楚霁风，走了几步，却又回头说道：“王爷，虽说老奴是看着您长大的，可日后您负了王妃，老奴也是要与你算账的。” 苏尹月这些日子听了那些流言蜚语，不甚在意。 那秦五小姐来过几回，说外头的贵妇对苏尹月品头论足，气得不行。 季嬷嬷出去打听过，才知道那些人说的话更加难听，她们说，楚霁风身子骨坏了，就算宠着苏尹月，如今也不能行房事，苏尹月与守活寡又有什么区别。 还有人说，苏尹月不见得能忍一辈子，可能哪天就红杏出墙了。 一个女子被人如此说嘴，又有几个人能承受，偏偏苏尹月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安慰她和秦五小姐宽点心，不必在意旁人说什么。 这么好的主母，季嬷嬷是愿意一辈子效忠她的，来日楚霁风有一丁点欺负她了，她会跟他翻脸！ 楚霁风点头，郑重的说道：“我不会负她。” 翌日苏尹月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人。 被子有些凌乱，他是回来睡过的。 摸了摸，被子没了温度，看来他起身走了许久。 起身唤了人伺候梳洗，再吃了早膳，她才从柜子里拿出了绣到一半的荷包。 绣的是莲花式样，已见雏形。 她这几日眼睛酸痛，就是因为绣这个东西。 她还特意叮嘱过季嬷嬷等人，不可对楚霁风透露半句。 再过一个月便是他的生辰，苏尹月便想给他一个惊喜。 原主的女红虽还不错，但她习惯了拿针缝伤口，与女红可是差远了，做起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幸亏这段日子苏落芙还住在王府里，她每日都会过来指点一二，那莲花也算是勉强能入眼。 “你的手还不能太操劳，你绣一会就好。”苏尹月绣着，还不忘提醒了苏落芙一句。 苏落芙在绣着鸳鸯，饶是双手还有些颤抖，可那对鸳鸯活灵活现，与之前的绣工差不了多少。 “姐姐，我没事。”苏落芙笑道，“过几日我就要进宫继续伴读了，以后想绣也是没时间了。” 苏尹月轻轻拧眉。 她知道启武帝打的是什么主意。 若苏落芙再在宫里出什么事，她更加难安。 可现下她并没有什么好法子替苏落芙脱困。 罢了，只要她对启武帝有用处，苏落芙就不会出什么事儿。 “王妃，罗姨娘那边来了人，说有些账目要与你禀报呢。”季嬷嬷进来说道。 她是知道罗氏身份的，心里便有些担忧。 宫里怕是又给苏尹月出什么难题了。 苏尹月已然习惯，放下了绣到一半的荷包，“我去一趟。” 依旧是花园处的六角亭子。 远远看去，罗氏正在那儿煮着茶。 她让桑玉侯在远处，不必近前，这也是罗氏的习惯，毕竟她们是要说私密事儿的。 第134章：儿时旧人 见苏尹月来了，罗氏起身行礼：“王妃来了，快坐吧。” 随后她看到桑玉站在不远处，嘴角勾了勾，又说：“王妃把人晾在那儿，不怕她回去说给王爷听吗？” “近日王爷忙得很，甚少回府。”苏尹月随意说道。 “瞧着，王爷是信任看重你，不然的话，名单外泄后，他丝毫没有怀疑你，反而将出云阁的一些奴仆给解决了。”罗氏声音略带嘲讽，“府中的下人多有赞扬王妃的，而我这个真正管家的，劳心劳力，却没几个人惦记着，大概王妃在这位置上，也尝到了甜头吧？” 苏尹月知道罗氏对那晚秋雨阁的事儿不悦，她抿了抿嘴唇，道：“我只是见不得那些奴仆无故受苦罢了，就像我一样，被父亲随意塞给了别人。” 她不知道罗氏信不信自己的话，但名单之事已经告一段落，楚霁风说了，等启武帝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罗氏闻言笑了笑：“好日子总会来的。” 煮好了茶，她亲手端给苏尹月。 苏尹月接过，在罗氏的注视下只能抿了一口。 味道有点奇怪，却是无毒，苏尹月便不甚在意。 罗氏见她放下了茶杯，说道：“皇上有一封密函给你。” 而后她摸了摸袖袋，又是一脸惊讶状：“我忘了带出来，我回去拿过来，请王妃稍等。” 既是启武帝的密函，苏尹月没理由拒绝，只能等着。 她点点头：“好。” 罗氏离开后，她闲着无聊就在九曲桥上走了走。 天气逐渐凉爽，花园里的花草树木有了凋零之象，衬着这亭台楼阁，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她瞥了一眼不远处，发现不见了桑玉的身影。 去哪了？ 以往桑玉虽不过来，但必定会在那儿守着。 她正想过去找找，却见到九曲桥的另一边来了一抹白色身影。 是楚墨阳。 他迎着温暖的日光，快步走来，神色温润，还洋溢着淡淡的幸福笑意。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苏尹月认得，那是以往装糖果的盒子。 怎么还要给她送？ 思绪间，楚墨阳已经走到她跟前，没有像以往那样按礼节问好，反而喊了她一句：“小月儿。” 声音激动，像是压抑了许久，如今终于得到了释放。 她怔了怔，因着这一声叫喊，她脑袋里有一段记忆如烟花般绽开来。 幼年时候。 原主四五岁的时候，殷氏还没死，所以原主的日子过得还不算太差。 那是一个宴席，杨氏带着她与苏烟凝一道去了。 宴席上得的糖果，全被苏烟凝抢了去，原主不敢反抗，只能蹲在一边哭。 后来有个穿着白色袍子的小男孩跑过来，往她送礼塞了一把糖：“喏，别哭了，我的全给你了。” 原主呆呆看着小男孩，有点反应不过来。 可她太爱吃糖了，软绵绵的说了声谢谢，便往嘴里塞了一块。 没多久，又塞了一块。 小男孩惊呆了，不消片刻，她竟然把糖果全吃完了！ “你好能吃糖啊！”小男孩只比她大一两岁，“你叫什么？是哪家的？” “我”原主思来想去，一时间忘了自己究竟是哪家的，只说，“姨娘经常叫我小月儿。” 小男孩咧嘴笑着：“小月儿，下次见面，我还给你拿糖好不好？我听母妃说，城南有一家徐福轩的兔子糖果最好了。” 原主连忙点头：“好呀好呀！” 除了亲娘和陈姨娘母女之外，没人对她这么好过，她自然高兴。 她盼着下次能再见这个小哥哥，所以那段时间对杨氏和苏烟凝很是恭敬，让她们挑不出差错来。 谁知，下次京中的宴席，原主还是去不成，因为殷氏难产，母子俱亡。 没了亲娘的支撑，苏剑锦和杨氏更不待见原主，此后再没带她去过京中的席面。 始终是小时候的事儿，原主一开始还念着那小哥哥，但年纪长了，生活的苦难又紧接而来，自然渐渐就忘了。 苏尹月穿来了这身体后，更不会特意翻起深埋的记忆。 现在忽然被楚墨阳叫喊了一声小月儿，又因着他穿着一身白袍，才把人想了起来。 “是你？” 原来还真如她一开始所想，原主和楚墨阳小时候认识。 “是我。”楚墨阳欣慰笑着，只是笑意带着几分惆怅，“嫂嫂，我一开始是想不起你来的，后来我看了看以前所画的画卷，才想了起来。我后来去了好几次京中的宴席，却再也寻不到你。” 那是他学了丹青之后凭着记忆画的。 本来压了箱底，可他回来之后整理旧物，将画卷翻了出来，才记起自己画了这么一幅画。 她与孩童时候差别不是很大，只是那时候胆小懦弱，现在风姿卓越，自信灵气。 他们能再相见，就是有缘分的。 只可惜是做叔嫂的缘分。 原以为他有别的心思，可听见他依旧唤自己一声嫂嫂，苏尹月就松了口气。 虽不是她经历的事情，但这身子是原主的，自然不能忘了楚墨阳当初赠糖的恩情。 “那次之后，我姨娘没了，我就不能再出府了。”苏尹月解释道。 楚墨阳听罢，脑海中只出现造化弄人四个字。 他看了眼手里的盒子，道：“你嫁给大哥哥，我要避嫌，便不敢与你说起往事，可今日你使人送来这份兔子糖果，我便知道你想起来了，我我真是高兴。” 他在来的路上，心里自然有些犹豫。 毕竟她已然不是当年的哭鼻子的小月儿了，她现在是大哥护着的心尖人。 他来见她，似乎不大合适。 “你说什么？”苏尹月一脸懵。 “啊？” “我没使人送糖果给你。”苏尹月说道，“要不是你刚才喊我一声乳名，我还想不起你来呢。” 楚墨阳怔了怔，也有些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倒是苏尹月反应得快，明白这是有人故意引楚墨阳来的。 正欲说话，她胸口不知被何物击中，一阵麻痹迅速传至全身，双脚也紧接着一疼，整个人直直的往湖里倒去！ “嫂嫂！”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楚墨阳想要伸手拉人，却被东西打中了手，害得他条件反射缩回了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尹月掉了下湖！ 第135章：守宫砂不见了 水面激起了无数水花。 苏尹月一掉下去，没再浮起来。 楚墨阳想也不想，直接下水救人。 入了秋，水已经很阴冷了，楚墨阳好不容易才将苏尹月寻到，将她拖上岸。 她不知呛了几口水，昏迷了过去，脸色发青。 “小月儿？” 到底，她如今是自己的嫂嫂，是不能逾越的。 无法，楚墨阳一手搂着她，一手运功将她呛下的水给逼出来。 苏尹月咳嗽了几声，吐了几口水，鼻子和喉咙都呛得难受，胸口更是发疼。 人虽清醒过来了，但力气还未恢复，只能靠在楚墨阳身上。 “走走开。”苏尹月还记得落水前的事情，想让楚墨阳放开她，任她自己一个人坐着即可。 “什么？”楚墨阳低头，想要听清楚她说什么。 可后头却有了一阵脚步声，甚是急促。 楚墨阳回头，看见是楚宏瑞带着不少人来了，后边还跟着季嬷嬷。 “你们你们成何体统！”楚宏瑞指着湿漉漉的两人，大骂出声。 楚墨阳拧眉，道：“是嫂嫂不小心掉下水，我才下去救人，并未逾越。” 楚宏瑞原以为他们只是来此碰个面，没想到还能见到如此香艳画面，心里更加得意。 他冷冷一笑，道：“并未逾越？你私藏着你大嫂的画卷，两人又搂搂抱抱的，还敢说这话？！” 楚墨阳登时悚然一惊，眼瞳微微放大。 他藏着画卷之事，怎会被他人知道？ “请二少爷让开！”此时，季嬷嬷已然寒着一张脸上前。 楚墨阳以为她是要将苏尹月扶回去，赶紧让开了身。 谁知，季嬷嬷反而掀起了苏尹月的袖子。 手臂白皙光滑，没有守宫砂。 季嬷嬷浑身都颤抖起来，脑袋发晕，险些要昏倒过去。 她强撑着一口气，又伤心又生气的盯着苏尹月：“王妃，你可对得起王爷？！” 苏尹月胸口的疼痛缓了过来，低头看见自己的手，亦是怔了怔。 她虽不在意这点证明自己清白的红色，可一下子没了，她也处于震惊之中，无法接受。 怎么回事？ 怎么没了？ 楚宏瑞这时候又说：“季嬷嬷，我就说了他们两人有染！墨阳的贴身小厮来告发他们，说墨阳私藏着苏尹月的画像，还一盒盒的糖果往出云阁送，两人早已是暗通款曲，勾搭成女干了！” 有奴仆还从桥上搜到了一盒糖果，呈到楚宏瑞和季嬷嬷跟前。 楚宏瑞还要火上添油，说道：“看呐看呐！还有证据呢！” 如此一来，季嬷嬷还如何忍得住！ 楚霁风是她的主子，可她更把楚霁风当成自己儿子看待啊。 苏尹月稍稍缓过神来，一阵秋风卷来，她打了个寒颤。 “嬷嬷”她下意识拉着季嬷嬷的手，“此事是一个局。” 可季嬷嬷眼底尽是冷漠和厌恶。 她先前以为苏尹月是一心一意对待自己主子的，没想到只是假象。 原来苏尹月早就耐不住寂寞了！ “王爷究竟哪里亏待你？”季嬷嬷带着哭腔，痛心不已，“你守宫砂都没了，还敢说这是一个局吗？” 若让楚霁风知道此事，定会和自己一样感受。 “季嬷嬷，我和嫂嫂没有” 楚墨阳还没说完这句话，就被楚宏瑞一巴掌打过去：“你也知道她是你嫂嫂？！来人，将他们捆起来，狠狠打一顿！” 楚墨阳被打蒙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是他，是他那副画害了苏尹月，他甚至于没勇气抬眸看一眼她。 苏尹月倒是思绪清晰，说道：“我是王妃，谁敢捆我打我？！楚宏瑞，这王府里轮不到你来下命令，我是否清白，应该由王爷来查清楚！” 楚宏瑞的拐杖砸了一下地：“你做出这等事，还敢叫嚣？！若不将你捆起来，你定会寻机会跑了！” 随后，他看向季嬷嬷：“季嬷嬷，难道你要姑息吗？你今日若放过了苏尹月，丢脸的可是霁风！” 楚宏瑞没想到罗氏这事做得如此妥当，他心里得意着。 楚霁风眼里揉不得沙子，他要知道苏尹月的守宫砂不见了，她绝活不过明天。 季嬷嬷有点犹豫。 她当然气苏尹月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来，可她心底里也有几分相信苏尹月的。 犹豫之下，只能说：“还是得王爷做主，我立即派人寻王爷说明情况，先把他们关押起来，看管好了。” 到底是楚霁风心尖上的人，她不敢擅自做主。 楚宏瑞却得意的仰着头：“把人押过去正堂就是了，那小厮来告发的时候，我已然派人去通知霁风了。” 季嬷嬷点点头。 一行人就押着楚墨阳和苏尹月往正堂走去。 两人的衣衫还湿着，幸亏桑璧去拿了件斗篷过来，披在苏尹月身上。 尽管如此，湿冷的衣衫贴着皮肤，她还是感受到了丝丝凉意，嘴唇都冻青紫了。 楚宏瑞优哉游哉的喝着茶，也不许下人准备炭炉。 倒是楚墨阳出了事，徐氏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徐氏抓住楚墨阳的身子，忧心不已，“下人怎会说你与她有染？” 楚墨阳刚升官，她也准备给他议亲，怎么闹了这档子事出来？ 她回头瞪了一眼苏尹月：“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勾引我家墨阳？” 楚霁风那方面不行，苏尹月去找别的男人啊，凭什么就来祸害她儿子？ “母亲，不是的。”楚墨阳赶紧阻止，他满心愧疚，“此事是个误会。” 徐氏见他否认，便知道苏尹月肯定是与别的男人有染，楚墨阳只是正好撞上了而已。 “我就知道你不会做出这样的错事来，是有人不堪寂寞，所以早就与别人暗通曲款了！”徐氏说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苏尹月。 苏尹月正想着自己的守宫砂怎会不见了，可徐氏如此呱噪，她如何能想。 她冷嗖嗖的回了一句：“你再乱说一句，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乱说？你没了守宫砂，府里都传遍了！”徐氏扯着嗓子说道，“上一次你给沈氏接生时，我还见到那守宫砂呢，如今才过了多久，你就背着王爷偷人了！” 第136章：是我做的 楚墨阳直皱眉头，想让徐氏不要再说下去了。 只听见啪的一声，竟是苏尹月上前几步，打了徐氏一巴掌。 “你你偷了人，竟然还敢打我！”徐氏满脸难以置信，苏尹月是哪里来的底气！ 又听到那两个字，苏尹月面色冰冷，毫不留情的再打了一巴掌：“再说，我再打。” 徐氏怔怔的对上苏尹月的眼睛，阴森至极，宛如会吃人一般。 这眼神就像 对，像极了楚霁风那个阎王！ 此时，楚宏瑞难得与徐氏站在同一阵线上。 他的拐杖用力的砸了砸地，骂道：“你不守贞洁，还敢如此蛮横？不行，这事儿得告到皇上那儿去，看你还蛮横什么！” 可徐氏不是傻子，私底下处理了，她儿子还能置身事外，不会影响到仕途。 一告到御前，楚墨阳就什么前途都没了！ 她不管双颊的疼痛火辣，冲上去锤了两下楚宏瑞的胸口：“你是不是想害死墨阳？这怎能往宫里说！” 楚宏瑞想把人推开，何奈徐氏如今与他早已撕破了脸皮，撒起泼来简直像个疯婆子一般，不多时，楚宏瑞脸上就多了几道抓痕，衣衫也是凌乱。 下人把徐氏拉扯开，楚宏瑞摸着脸上的伤痕，气急败坏的说道：“他勾搭长嫂，是他自个儿不要脸！” 此时，正堂门口出现了一抹高大身影。 楚霁风乌黑的眼眸透着冷意，宛如锋利的刀子。 楚宏瑞顿时噤声，卡在喉咙里的话只能吞回肚子里。 苏尹月知道他回来了，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一时间杂念纷纷，身子发软轻颤。 她要如何解释？ 就连她自己，也不大清楚为何会如此。 楚霁风见她发梢还滴着水，眼里冷意大增，正堂内的气氛也随之压抑得可怕，使人喘不过气来。 他第一次对季嬷嬷说了重话：“秋风正起，你就任由她湿着身子，也不带她换一身衣裳？！” 季嬷嬷百口莫辩。 苏尹月扯住了他的手：“这个不急，最重要是弄清眼前的事。” 楚霁风眼里闪过一抹挣扎，不露痕迹的脱开了她的手。 她怔住，一股难以言喻的伤心难过涌上了心头，喉咙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他如此反应，定是听别人说了她没了守宫砂。 然而，他还是命人准备炭盆，端到她跟前，免得她冻着。 苏尹月方才还觉得冰寒至极的心，稍稍回暖。 楚宏瑞哎呀喊了一声：“霁风，这个女人给你戴了绿帽子，你对她还这么好干什么？！你看看，这是从墨阳屋子里搜出的画卷。还有，墨阳刚才与她私会，还带了这盒糖果呢！” 他招招手，让下人赶紧把东西递到楚霁风跟前。 画卷展开，画的是一个几岁的小丫头，这画有些年头了，颜色不大鲜艳，但仍可看出，这小丫头与苏尹月有七分相像。 至于那盒糖果，还是兔子形状的，与楚墨阳以前送来的是一样的。 楚霁风一张脸越发阴沉。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扶手。 这个时候，他生了杀意。 不等楚墨阳开口解释，她率先说道：“王爷，我与二少爷小时候在京中宴席上便见过，这画也有些年头了，想来二少爷是早已忘了，所以才没处理吧。” 手指停下，楚霁风回过神来，看见她一脸坦荡无畏，心里有几分懊恼。 楚宏瑞冷笑，让侍卫把那个叫高扬的小厮带上来。 高扬不敢看着楚霁风，低着头说道：“王爷，不是这样的，二少爷前几日才拿过出来，他一直念着王妃，所以还经常亲自去买她喜欢吃的糖果，让小的送去出云阁。王爷也知道，王妃每次都收下了” 楚墨阳怒瞪着高扬：“你胡说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休要攀诬嫂嫂！” 徐氏心气不足，险些被气昏过去，低声说道：“这个关头上了，你还维护她做什么，赶紧先办法给自己脱身啊。” 楚墨阳站得挺直：“嫂嫂对这些都不知情，我不能为了给自己脱身就将一切推到嫂嫂的头上去！” “你们两个都逃脱不了！”楚宏瑞说道，“你们早就好上了，今日还在花园私会呢！要不是你们落了水，我也抓不到你们的现行！” 苏尹月拧眉，则说：“我本是和罗姨娘在那儿，只是罗姨娘说要回去拿点东西，我才在那儿等着。王爷，其实这就是一个局，有人冒用我的名，将二少爷引来了花园与我相见，我这边才刚不小心落水，你父亲就带人来了，就连这个小厮也恰好的去告发我们，天下间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楚宏瑞哼了哼，说了一句颇为致命的话：“凑巧，难道你的守宫砂没了也是凑巧吗？就算女干夫不是墨阳，也是旁人！你不守贞洁这罪名，根本无法洗脱！” 苏尹月呼吸一滞，下意识摁住自己的手臂处。 对啊，她再解释，也无法解释守宫砂这一点。 她以前觉得这个红点无用，可现在 楚宏瑞见她脸色微微发白，心里更加得意。 然而，楚霁风阴沉冰冷的声音响起：“怎么？她嫁给我数月，守宫砂若还在，岂不是证明我无能？” 苏尹月怔怔的看着楚霁风。 她脑袋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 这是幻听吗？ 就连季嬷嬷亦是一惊：“王爷，可” 剩余的话她说不出口，她昨日还看见苏尹月手臂上的守宫砂，楚霁风也说了，他等身子好了，才会与苏尹月圆房。 也就是，她家主子现下是铁了心要维护着苏尹月！ 季嬷嬷顿时泪目，只觉得楚霁风太委屈了。 楚宏瑞当即又说：“怎么可能！你身子不好，怎么能跟她圆房！” 原以为楚霁风会因此雷霆大怒，没想到他竟然会认下了！ 如此一来，楚宏瑞准备好的说辞，现在反倒没法开口了。 楚霁风听了这话，脸色又是一沉：“你是在出云阁住下了？不然怎会如此清楚？” “你”楚宏瑞咬咬牙，“我还是怕你糊涂！被人迷了心窍都不知道！” 第137章：我嫌你脏 楚霁风依旧是淡漠模样，不理不睬楚宏瑞。 “霁风，这个女人给你戴了绿帽子，你不该护着她！”楚宏瑞急声说，“我是你父亲，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楚霁风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忽然就将案上的茶盏一扫，就往楚宏瑞的膝盖处落下！ 茶盏在落下之时已经碎裂开，碎片扎进他的膝盖骨头，楚宏瑞登时惨叫一声，瘫坐在地上，膝盖处有血流淌而出，染红了衣衫。 此番变故，吓坏了众人。 徐氏赶紧躲在一旁。 真是疯了，好歹楚宏瑞也是他的父亲，楚霁风下这样的重手，楚宏瑞双腿定是要废了。 “你你这逆子！”楚宏瑞大喊大骂，恨不得要将楚霁风撕碎。 楚霁风缓缓站起身：“你一说你为我好的话，我觉得恶心，我从不当你是我的父亲，所以别再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你目无尊长”楚宏瑞还未骂完，就顿时止住了嘴。 因为此刻楚霁风杀气腾腾，眼眸冰冷彻骨。 楚宏瑞一止住了骂，就疼昏了过去。 正堂内血腥味浓重，令人作呕。 季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那王妃和二少爷这事儿” “无影。”楚霁风唤了常无影进来，“你查清此事，有人做局想给本王的王妃身上泼脏水，你得将人揪出来，可不能让王妃受半点委屈。” 高扬身子一晃，强行让自己镇定自若。 楚霁风说完，已然拉着苏尹月离开。 临走前，还冷冷的撇了楚墨阳一眼。 一路无话。 刚离开了正院，楚霁风就放开了她的手，还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 苏尹月见了，面色白了白，似乎有一把刀横插在自己的心头上。 他是在嫌自己的脏。 她双脚发软，越走越慢。 楚霁风觉察到了，回头看她：“我给你留了面子，你还要闹脾气？” 声音冰冷，毫无温度，像是厌恶极了她。 苏尹月本就受了寒，听了这话，只觉得浑身冷得她发颤：“所以你是不信我？” 楚霁风牵扯出一抹冷笑：“你那点守宫砂都没了，你还要本王怎么信你？” 季嬷嬷和桑璧跟随在后边，听见两人的对话，大气也不敢喘。 苏尹月心中的难过简直是排山倒海的袭来，尽管如此，她的背脊依旧挺如玉竹，目光透着清冽的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没了，但给我点时间，我会找出原因。” “你擅长医术，要给自己伪造一个守宫砂不难吧？”楚霁风句句带刺，“想必过两日，你那守宫砂就会重新出现。” “楚霁风！”苏尹月从未受过如此屈辱，恼怒得直呼他的名讳。 她眼睛通红，明明是难受得想要痛哭流泪，却紧咬着下唇，死死将眼泪全憋在眼眶之中。 她向来是高傲要强的，现下被他一句又一句刺得体无完肤，只觉得自己一颗真心都白费了。 可楚霁风又何尝不是如此觉得。 他巴巴的将自己的心捧出来，什么事都依她，宠她，可就因为两人没能及时圆房，所以她就如此糟践自己吗？！ “你对不住本王，本王都还没生怒，你怒什么？”楚霁风挑眉。 苏尹月如鲠在喉，张了张嘴吧，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索性再也不屑于去解释一句。 只要给她时间，她自会查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她径直往前走，越过了楚霁风。 他没想到苏尹月会如此忽略自己，他恼怒不已，拽住她的手，将她扯了回来。 苏尹月想要挣脱他的钳制，道：“你不是嫌我脏吗？拉着我做什么，快放开！” 可她越挣扎，楚霁风越用力。 她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感觉自己的手快断了，疼得厉害。 “本王算是明白了。”楚霁风哼了一声，胸中燃着熊熊怒火，“你看不上广文涛，可你看得上墨阳，你们小时候早已有了情缘，所以他一送你些糖果，你便急不可待的投怀送抱了。你身子都给他了，本王自然嫌你脏。” 苏尹月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种话来，另一只手便往他脸上打去。 啪的一声。 力气虽不大，却仍是在他白皙的脸上留下的阴狠。 “王爷！”季嬷嬷惊喊。 楚霁风面无表情，紧紧盯着苏尹月，她刚才一直忍着的眼泪，此刻终于忍不住，脸颊流淌着两行晶莹的泪水。 她哭了，还哭得非常伤心。 一瞬间，楚霁风胸腔的怒火全熄灭了。 他抵抗不了她的泪水，大概，她就是他命中的劫吧。 楚霁风不再说一句话，干脆将她抱起，直接用轻功回了出云阁。 “准备热水。”楚霁风说了一句吩咐奴仆，便抱着人进了浴室。 因着楚霁风每日都要沐浴一次，所以院里是整天都备着热水的。 木门紧闭，楚霁风将她放下来，面色阴沉至极，宛若会吃人一般。 “脱了。” “什么？”苏尹月怔了怔。 楚霁风干脆自己动手，先将她的斗篷解开，再是外衫。 她瞪大眼睛，连忙阻止：“你做什么！” 苏尹月心里恐惧，她不是没有和楚霁风坦诚相对过，只是那时候他很是温柔，动作轻轻的，哪里像现在这么暴戾。 楚霁风见她如此反应，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碎开了。 大概是她喜欢了别人，尝试过别人的滋味，所以她才会如此抗拒自己。 思及此，妒忌心更加强烈的侵占了理智，他眼睛猩红，不管她愿不愿意，将衣衫撕裂。 她双手护着自己的前面，骂着：“楚霁风，你这个王八蛋！” “我们是夫妻，你应该对我坦诚相见，遮挡着做什么。”楚霁风搂住她的腰，两人力量悬殊，苏尹月只能任他摆布。 不消片刻，浴池里已经灌满了水。 楚霁风二话不说，把人抱进了浴池。 动作虽粗鲁，但她好歹没有再呛着水。 而且热水包裹住全身，她身上的凉意顿时消散了不少，还没有有一刻钟的感动，她已然见到楚霁风拿着毛巾要往自己身上擦洗，非常用力，将她皮肤擦至生疼，擦至通红，他都没有停手。 苏尹月还如何不明白，他是要将自己洗个干净，他还是嫌脏。 第138章：浴池里圆房 “楚霁风，你既是不信我，何不给我一纸休书。”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我就算是弄死你，也不会把你让给别人。我早已说过了，从你那日叫我夫君开始，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有自己的人身自由！” “所以，你真要随别人走？”楚霁风的声音声音干哑无力，他在极力掩藏着自己的颤抖。 看到了她眼底的盛怒，他忽然没了底气，嚣张的气焰也消散了。 他放了手，依旧装着高傲的模样。 苏尹月见他如此，便知道他既生气又害怕。 她叹了口气，觉得没什么好生气的了，他到底是这里的人，在意她的贞洁亦是正常的。 “我哪里是要随别人走，明明是你厌弃我。”她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我没有，我只是想把你洗干净”别的男人的气息。 只是楚霁风冷静下来，看见她光滑的肌肤满是红痕，呼吸停滞，满心懊恼。 他是做了什么混账事！ “若我做了，我定会认了。若我没做，你这样对我，就等于是羞辱我。”苏尹月平心静气的说着，“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信不信我？” 浴室安静得很，除了两人的呼吸，只有静静的流水声。 楚霁风沉吟半响，道：“我信，你是不是就不会走，或者是，与别人断绝了关系？” 苏尹月简直是差点气吐了血。 就因为她没了守宫砂，如今楚霁风钻了牛角尖，将自己放得如此卑微，这还是令人恐惧的楚阎王吗？ “我既然喜欢你，又怎会与别人有染，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楚霁风闻言，眼眸亮了几分，但声音仍是闷闷的：“其实我早就知道，墨阳是特意买糖给你的。我见你分派给丫鬟吃了，便没多说什么，以免你说我小气。我还不是怕你会喜欢上吃糖，所以才说这些话。” 他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那你知道吗，最伤害我的，是你口中说出来的话，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说到最后，她带着哭腔，还气不过锤了一下他的胸口，“你王八蛋，我说了自己是清清白白的，你偏不信！” 她眼圈又红了，身体在微微颤抖。 楚霁风赶紧将她抱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可他舍不得用力。 “嗯，我信你。”楚霁风又说，“不必查了，我信你。” 其实他心底里还是有恐惧的，既是如此，他宁愿不往下查，免得知道了不能接受的真相。 苏尹月心里憋着一口气，道：“是我给不了你安全感，还是你太过敏感？你还是不大信我。” “只要你说，我就信你。”楚霁风急声说道，恐防苏尹月会再跟自己闹脾气。 她撇撇嘴，道：“那你现在验证一下？” “嗯？”楚霁风不大懂她的意思。 然而，她的手没安分，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了她是什么意思。 他一个日常淡漠清冷的人，遇到这种情况，脸一下子就红了。 “月儿，你”他下意识想躲避，她平日都娇羞得很，不愿意帮助自己，这会儿如此主动，倒是令他措手不及。 这一次，反而是苏尹月逼他到了浴池边上。 苏尹月娇艳欲滴的小脸抬起，亦是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眼角带媚：“还是你依旧嫌弃我？” 她是鼓足了勇气，学着电影里的那些。 与其花费时间去查个清楚，倒不如现在就让楚霁风安心。 “不是。”楚霁风否认，眼底闪过一抹挣扎，“我是怕我体内的毒” 剩余的话没说出来，就被她一张小嘴堵住了。 她不主动还好，一主动，楚霁风忍了数月的念想还如何能忍得住。 地板冰凉，还好有两人的衣衫垫着。 等他验证的那一刻，她闷哼了一声，紧咬着红唇，眼眸如雨雾，泪珠便从脸颊滑落。 他心疼，却无法顾及她。 苏尹月只听别人说过第一次会很疼，可她真没想到会这么疼！ 不知过了多久，折磨终于停了。 她累得不想动，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任由楚霁风再给自己洗干净了身子，再喊人送新的衣衫过来。 楚霁风进浴室的时候脸色差得很，像是要吃人一般，自然无人敢在这个档子口送衣衫进来。 最后还是季嬷嬷拿着两套衣衫送进去。 浴室内水雾绕绕，季嬷嬷低着头，没看浴池的两人，放下新衣裳后，就赶紧将地上的衣衫收拾好退出去了。 她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她伺候了楚霁风那么多年，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吗？ 他是个有洁癖的，屋里要一尘不染，被褥也要三天一换。 然而，她主子如今是爱惨了苏尹月，甘愿戴这顶绿帽子了。 桑璧过来，却看见衣裳上沾了点血，吃惊道：“王爷王爷动手伤了王妃吗？” 季嬷嬷才回过神来，看到那摊小小的血迹。 她叹息，只能等人出来后，提着药箱送过去。 苏尹月的发丝还没有干，却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楚霁风动作轻轻的给她擦着湿发，想让她的头发快点干透，免得她醒来后头疼。 季嬷嬷将药箱放下，轻声道：“王爷，让老奴来给王妃上药吧。” 楚霁风抬眸，有些不解：“上什么药？” “王妃不是伤着吗？老奴都看到血了。”季嬷嬷说道，“既然王爷王爷不计较此事，那也不能太折磨王妃了，还是让老奴来给她上药吧。” 楚霁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只说：“她没伤着。” 季嬷嬷愣了愣：“都见血了怎么可能没伤着。” 可她看见楚霁风笑着，稍稍迟疑，便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说道：“这王爷和王妃圆房了吗？！” 因为激动，声音不小。 苏尹月拧了拧眉头，翻了个身。 楚霁风嘘了一声，让季嬷嬷小点声，说道：“嗯，我们圆房了。” 季嬷嬷高兴之余，却记起了那些奇怪事来，问道：“那王妃的守宫砂又是怎么回事？” 第139章：杀人泄愤 提起这事，楚霁风的目光瞬间凌厉，浑身透着冷气。 守宫砂是没了，可她把自己交给他的时候，是清清白白的，这就说明了的确有人捣鬼。 同时，他也恨自己的小心眼。 两人明明说好，等他的毒解了才圆房，一来是以防他体内的毒伤她半分，二来她现在不能有他的孩子。 可如今两人圆房了，她可能会沾他的毒，也要喝避子汤！ 拳头紧握，青筋暴露，楚霁风甚是愧疚，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那设局之人倒是了解我。”楚霁风缓缓说道，“若是换了其他人没了守宫砂，我定不会让人活过明天。” 只是那人想不到，他也有如此卑微的时候。 季嬷嬷抿抿嘴唇，道：“按道理，除非女子经历人事，否则守宫砂是终身不褪的。所以老奴一开始也是不信王妃的，老奴实在是对不起王妃。” 她往后，是没面目再在苏尹月跟前伺候了。 楚霁风道：“今日之事，你现在再详细说一遍。” 在正堂的时候，他没有想着查清楚此事，因为那会儿脑海里一直翻滚着守宫砂的事儿，他只想快快把这件事翻过去，逃避现实。 季嬷嬷怕吵着苏尹月，压低声音说了一遍。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竟是罗氏喊她去的花园。 本来桑玉是在附近候着，但罗氏离开时，让桑玉跟着自己前去拿账本，并说这是苏尹月的吩咐，所以桑玉才留下苏尹月一人在九曲桥那边。 他再去看了看苏尹月的胸口处，那还有一处淡淡的淤青，再检查了她的手足，在右腿处也能见到一个同样的淤青印痕。 这是内功高手用内力留下的印痕。 难怪楚墨阳会下水救人，那人是为了坐实他们两人私通的罪名。 “嬷嬷，你先照看着她吧。”楚霁风说道，“我先去杀个人。” 季嬷嬷此次不拦着，点点头：“王爷去吧，这儿有老奴！” 外边天色渐暗，晚霞漫了整个西边的天，绚烂至极。 到了罗氏的院子，那些下等奴仆惊悚得很，退到一边行礼，不敢抬头。 妾室的院子不大，几步就到了屋子跟前。 罗氏听到了点动静，出来一看，竟是楚霁风来了。 她和贴身丫鬟都是镇定沉稳之人，可现下也被楚霁风那阴沉的目光吓得心跳加快，手足发凉。 “王爷屈尊来此，不知为何？”罗氏上前行了礼，神色声音都挑不出错来。 “杀你。” 楚霁风说完，瞬间出手。 掌风凌冽，罗氏面色煞白，幸好反应还算快速，身子微微一侧，才躲过这致命一掌！ 低等奴仆皆是惊讶，她们伺候了罗氏这么久，竟不知道她会武功！ 在这瞬间，楚霁风又接连出了几招。 罗氏暗叫不好，自己的武功与楚霁风相差甚远，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贴身丫鬟想也不想，从屋内拿出了两把剑，一把给了罗氏，另一把则是自己拿着，两把剑刃出鞘，一起刺向楚霁风。 楚霁风笑得森然，两掌击出，强劲的内力将剑刃折断，两人也抵挡不住掌风，往后摔去。 他径直走到罗氏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楚宏瑞给了你什么好处？” 罗氏筋脉断了好几处，痛苦难忍，声音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更不明白王爷为何要对我下杀守。” “还装呢。”楚霁风嘴角扬了扬，宛如地狱罗刹，“皇帝不是让你好好看管月儿吗？你宁愿舍弃她，也要帮楚宏瑞，那定是一个很优厚的条件吧？” 罗氏瞪大眼睛，喘着气问：“你究竟是知道苏尹月的底细了？！” 不对，苏尹月没了守宫砂，又对楚霁风生了背叛之心，他应该当场就把人杀了才是！ 想到了这一点，罗氏面色更加惊恐，又说：“苏尹月是一早就投靠你了？！” 他薄唇轻轻抿了抿，极为俊美的面容显出了几分锐利：“本王长得好看，又宠爱自家夫人，这很奇怪吗？” “那名单”罗氏转而想到了这件事，身体抖得厉害。 楚霁风不做声，只是阴冷笑着。 罗氏已然明白过来，她和启武帝都被他们夫妇耍了！ 而且最近赤龙司按照名单处置了不少官员，现在启武帝幡然悔悟也是来不及了！ 然而，楚霁风眼里又出现了杀意。 罗氏无暇顾忌其他，只能说道：“我是皇上的人，你杀了我是没好果子吃的！就连苏尹月，也别想活命！” “本王以前护不住的人，如今能护得住了。” 天色暗下来，模糊了他脸庞的狠厉。 罗氏还想举起断剑保命，何奈，楚霁风踢起了那半截断剑，再以内力控制，直直的刺穿罗氏心脏。 溅出的鲜血没有弄脏他的衣衫，他很是满意。 他唤了一声，成肃出现在院子里。 “把尸体处理了，先封锁消息。”楚霁风吩咐道。 杀了罗氏，是在他的计划之外，他还需要点时间部署，让启武帝无法发作。 “是。”成肃应声领命。 解决了这边，常无影又来复命。 他脑子虽不是特别好，但查案逼供还是在赤龙司学了一点。 那叫高扬的小厮受了点刑罚，就什么都招了。 原来是苏烟凝的丫鬟与他是老乡，所以他将这消息先卖给了苏烟凝。苏烟凝得知后，便寻上了楚宏瑞制造事端。 “那楚宏瑞呢？”楚霁风问道。 常无影为难说道：“王爷，他到底是您的属下不大敢对他用刑审问。” “你既然不审，那本王待会亲自去审。” “王爷三思啊，对亲生父亲用刑，怕是要”常无影不敢说出遭天谴三个字。 “若真有遭天谴这回事，楚宏瑞早就死了，他还能活到今日吗？”楚霁风冷声道，“老天不开眼，那只能由本王来动手了。” 常无影不敢再劝。 他不知道自家主子以前经历过什么，哪里敢劝主子善良。 可楚霁风走的是出云阁的方向。 常无影问道：“王爷，不是要去审人吗？” “要用晚膳了，本王得回去陪人。”楚霁风道。 “啊？”常无影怔了怔。 主子前两个时辰不是还生着气吗？怎么现在就怒气全无，还要陪苏尹月吃饭？！ 第140章：百毒不侵 出云阁。 苏尹月醒来的时候是浑身酸疼，喉咙干涩。 屋内烛光暗淡，隔着帷帐，她隐约看到楚霁风坐在床前的身影。 她微微一动，楚霁风听到了声响撩起了帷帐，坐了进去。 “该吃饭了。”他声音有无尽的温柔。 苏尹月其实是饿醒的，可她撑着身子起来，直接皱紧了眉头。 又累又疼，她不知道楚霁风用了多大的力气，导致她现在根本不想下床走动。 楚霁风见她如此，便差人将膳食抬到内室来。 季嬷嬷再点了一些蜡烛，内室明亮了不少。 闻到了饭香味，苏尹月挪到床前坐好了，正想拿起筷子，楚霁风却抢了过来，道：“今日我喂你吧。” “你？”苏尹月一脸惊悚，“我又不是没手。” “你就当做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楚霁风低声说道，他是酝酿了许久才说出口的。 苏尹月撇撇嘴，他眼里果然很忐忑，似乎怕极了她怨恨自己。 “行吧。”苏尹月愿意将此事就此揭过，毕竟两个人在一起，总不会一直一帆风顺，没有半点争吵。 揪着事儿不放，只会影响到了两人的感情，只要他以后不再犯就是了。 寝室无人，正吃着，苏尹月想起一事：“你感觉身体怎么样？可有不妥之处？不如我让秦烨过来一趟吧。” 他实在是担心，她会沾了自己的毒。 苏尹月此时吃了点东西垫着肚子，说话也有力气了：“不用，我没事儿。” 楚霁风拧着眉头，明显是不信，“可秦烨说过，我中了这两种毒，一旦与女子交合，女子也会沾染点毒性。” “我不一样，所以没事儿。”苏尹月说道，想了想又说，“而且我也不用喝避子汤，最近是我的安全期。” “安全期？”楚霁风糊里糊涂的。 苏尹月不知怎样解释，只能说道：“我是大夫，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你真不用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你可知道我有多痛恨自己！”楚霁风说得激动，微微喘息，他直勾勾盯着她，“月儿，我先前如此伤你，你此刻这般云淡风轻对我，我反而觉得你是不在意我。”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没想到他竟是个受虐狂。 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才接嘴说道：“那你是觉得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不好？” 楚霁风闷闷的嗯哼一声：“对，我觉得你是在骗我，我体内的毒霸道无比，你没有内力，怎么会没事。” 若那时候他能保持理智，他断然不会要了她。 然而他一想，脑海中又翻起了两人在浴室中翻云覆雨的情景，她身姿曼妙，轻轻低喘，随便一样，都足以让他身体又起了反应。 苏尹月见他满心愧疚，知道瞒不住了，问道：“我们大婚当晚，我被你伤了，导致沾染了你的毒晕倒过去了，你可还记得？” 她一提，楚霁风才想起了不对之处。 她那时候是中毒晕倒的，可第二天偏偏没事，就算她是大夫，也不可能在中毒之时替自己施针解毒吧？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你是一早服用了解毒丹，所以才逃过一劫？” “没错。”苏尹月认真说道，“我先前是服用过一颗解毒丹，所以我能抵御百毒，时至今日，功效还在。” 她觉得自己身体怪异，所以得了空后就加以试验，果然，无论什么毒进入她的体内，都会慢慢消除，无法毒死她。 最多，只是毒性发作的时候让她难受一阵子罢了。 就比如和楚霁风恩爱完事后，她整个人就昏昏沉沉，浑身发凉，睡上一觉她就好起来了。 思来想去，她最后断定这一切都是因为那颗解毒丸。 楚霁风一脸不可置信：“你竟能炼制出如此厉害的丹药？” “不是我炼制的，是师父给我的，仅此一颗。” 苏尹月知道他心里的期盼，可惜，那颗解毒丸是用高科技制作而成的，在这儿凭借她的一己之力根本没法制成。 楚霁风倒没有失望，反而松了口气：“如此便好，最重要的是你没事。” 他愧疚感减少了许多，就继续给她喂饭。 忽然，他停了下来，问道：“你既然知道自己百毒不侵，为何先前不愿和我圆房？” 他的目光冷嗖嗖的，似乎还有怒气。 苏尹月无奈说道：“你忘了？是你不愿我喝避子汤，所以我们才拖着没圆房！如今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更把自己给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敏感，总觉得我对你不是真心的？” 楚霁风怔了怔，有些恍然。 他放下了筷子，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 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来了，楚霁风才把人放开了点，道：“月儿，我母妃去世后，就只有季嬷嬷对我是真心的了。后来我有了权势，那些人也不是真心对我好，他们有些是奉承我，有些是畏惧我。你忽然出现在我身边，喊我夫君，救我性命，在皇上面前保守我的秘密，你又知不知道，从来都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声音很轻，温热的气息还在她耳边停留。 苏尹月抿抿嘴唇，也是难怪他会如此，自小没人爱他护他，他当然会多疑敏感。 “有时候我还不敢睡，生怕一醒来就会发现这是一场梦。”楚霁风说道。 “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苏尹月也拥住了他，往他怀里蹭了蹭，“现在，我都是你的人了，还能跑吗？” 楚霁风笑了出声：“对，你这辈子都跑不了。就算你以后不喜欢我了，我也会将你拴在身边。” “你倒是霸道。”苏尹月撇撇嘴，将他推开了点，“那我守宫砂无缘无故消失的事儿还要查吗？那人害了我，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楚霁风神：“大致查清楚了，就是墨阳的小厮将消息卖给了苏烟凝，苏烟凝便去找了楚宏瑞联手。而楚宏瑞呢，知道自己一人难以成事，又喊上了罗氏帮忙，你胸口和腿部都有瘀伤，那是被内功弹射留下来的淤青。你放心，我已经先把罗氏杀了，替你先出了口气。” 第141章：父子之情 罗氏？ 苏尹月一开始就有怀疑，毕竟是罗氏把自己喊过去花园的。 那杯茶味道奇怪，想来问题就是出在那里。 也怪她对罗氏少了点提防，想着没毒就喝了一口。 而后她悚然一惊，舌头都打结了：“你你怎么杀了她呀，那皇上岂不是要雷霆震怒了？我和落芙也会陷于危险之中的。” “不碍事，朝廷和地方上的官员处决了不少，皇上大概已经反应过来名单有误了，他迟早会知道的。如今我先下手为强，部署好一切就成了。”楚霁风整理了一下她的发丝，让她安心些。 “可落芙到底是苏家女，皇上要动她，苏剑锦还恨不得把人送过去呢。” “如果她定亲了呢？”楚霁风说道，“到时候她有任何损伤，皇上和苏剑锦都不好交代。” 苏尹月微微蹙眉：“要与谁家定亲才能震慑到皇上？” 这可是个难题啊。 楚霁风淡声道：“就与秦烨吧。” 苏尹月听罢，就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她既惊恐又疑惑的看着楚霁风：“秦烨，秦将军府？他能答应吗？” 她的印象中，秦烨是极为冷漠之人，说话都不带笑的。 楚霁风道：“我与秦老将军说得上话，只要秦烨愿意，此事就好办。他痴迷医术，你若再教他点什么，他肯定不会拒绝帮这个忙的。” 苏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嘀咕一句：“你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好，他们又不是两情相悦，怎能强行凑在一起。” “这只是暂缓之计，你妹妹还有两三年才及笄，到时候大局定下，他们就退亲，互不妨碍。”楚霁风说道。 “那还好。” 苏尹月松了口气，如此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紧接着她又想起一事，问道：“罗氏怎么帮起了楚宏瑞来了？” “罗氏没说，我等会儿去审一审楚宏瑞就知道了。”楚霁风说，“你先早点睡，我很快就回来。” 苏尹月猛地抓住他的手，道：“我也要去瞧瞧。” 楚霁风目光有闪躲：“他现在的模样定是不大好看，何必污了你眼睛呢。” 可她双眸依旧是坚定无比，不肯退让。 最终，楚霁风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你是怕我好吧，你跟着我去了，就会知道我无论做出点什么，都算不得上过分。” 撤去了晚膳，天色不早，可苏尹月刚才睡了一下，并没有困意。 只是身体酸痛疲乏，楚霁风给她按了按，酸痛感消除了不少，走动不是问题了。 秋雨阁本就换上了楚霁风的人手，如今出了这等事，侍卫们更加严加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楚宏瑞膝盖上的碎片还没有取出，痛得他头皮发麻，根本无法入眠。 他暴躁恼怒的向门口叫嚷：“来人！给我喊大夫过来！快疼死我了！” 门嘎吱一声响。 楚霁风出现在门口，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楚宏瑞的心咯噔一跳，急忙蜷缩成一团，退到角落里。 “在院外守着。”楚霁风吩咐道，待侍卫退开了，他才领着苏尹月进屋去。 距离楚宏瑞受伤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他虽滴米未进，但拉撒总得有，所以屋内是弥漫着臭味。 楚霁风自然很嫌弃，反正侍卫退远了，他干脆把门敞开。 再移来了凳子，让苏尹月坐着，免得她劳累。 看见他如此贴心对待苏尹月，楚宏瑞险些眼珠子都掉出来了，他忍不住说道：“没想到啊，你这般暴戾，却会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就算她给你戴绿帽子了，你也丝毫不计较！” 苏尹月尤为不悦，看着阴暗角落里的身影：“王爷不是傻子，我若真对王爷不忠，他怎会对我死心塌地？我思来想去，只记起罗氏给我喝的茶水有点奇怪，但现在她人已经死了，我没法问她，那只能来问你那茶水有何怪异之处了。” 楚宏瑞浑身一震，目瞪口呆。 罗氏死了？！ 他稍稍缓过来后，身子抖动得更加厉害，他动了楚霁风心尖上的人，楚霁风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那只能够 “是高扬来告发，你是我的儿子，我不忍你受人欺骗，才会管此事的！”楚宏瑞说道，“这都是罗氏的阴谋，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罗氏死了，他只要矢口否认就行了。 楚霁风脸上闪过一抹厌恶：“你说别的可能我还会信，可你却说因为我是你儿子” 声音透着阴冷，楚宏瑞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觉得嗓子都咽疼了。 事到如今，楚宏瑞只能硬打父子感情牌，道：“是啊，霁风，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待见我，也不把我当父亲。你是我儿子，是我的骨血，我不在意你还能在意谁？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骑马，还是我带你去的” 他搜尽脑袋，也就想起了这么一桩事来，希望楚霁风能念及父子之情，放过他这一次。 然而，楚霁风听了这话，呼吸粗重了几分，额头还爆出了青筋。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痛苦恼怒的事儿，一双眼都是猩红的，就连苏尹月轻轻搭上他的手，他也给甩开了。 苏尹月怔了怔，她从未见过楚霁风这个样子。 楚宏瑞怕极了，又说：“就算你不想认我，可我们就是亲生父子啊！你不能枉顾人伦杀了我啊！” “骑马你似乎忘了那一日，到底发生过什么。”楚霁风只是紧盯着楚宏瑞，目光凶狠，似是要将他狠狠撕碎拿去喂狗，“是你先枉顾人伦，你如今还要与我扯什么父子骨血之情！” 楚宏瑞神色迷茫，想着楚霁风那日是不是摔断腿了，竟然如此痛恨他。 而后，楚宏瑞终于想起那日发生过什么，脸色煞白，身子抖索得厉害。 他抱紧自己的身子，喃喃说道：“不可能，你才四五岁，怎么可能知道你不可能知道的！” 楚霁风是想要把人狠狠撕碎，但他嫌脏，只说：“我那时候已经懂事了。” 楚宏瑞屏住呼吸，不住地摇头：“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的！” 第142章：将她送给太子 苏尹月来回看了看两人，觉得越发奇怪。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们两人反应如此激烈。 而楚霁风想起了那些不堪的往事，浑身早已渗透着阴冷的杀气，就连苏尹月也畏惧了几分，不敢随意靠近。 在这种环境氛围之下，楚宏瑞已经接近被他逼疯的状态。 “不关我的事，是皇上，是皇上指明了想要她！”楚宏瑞喊着，像是发了疯一般，“他那时候是太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苏尹月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 她眼瞳紧缩，下意识看着楚霁风。 果然，楚霁风额头上的青筋更加突起，挥手扫起了一张凳子往楚宏瑞那儿摔去。 一声惨叫，楚宏瑞就算是蜷缩在角落里，也无法躲避到这次伤害。 楚宏瑞被打成了内伤，吐了血，血腥味夹杂着排泄物的味道甚是难闻。 此时楚霁风也不顾这点肮脏，步步接近楚宏瑞，说道：“明明就是你为了讨好楚明耀，所以才在秋猎之时，将母妃送上他的床榻！” 楚明耀正是启武帝的名讳。 尽管苏尹月已经猜到了几分，仍是震惊无比。 数月来的困惑完全解开了，怪不得楚霁风想要杀了启武帝，怪不得他们父子关系如此僵硬。 楚宏瑞喘着粗气，不敢回应。 “那是你的结发妻子，你却让她受尽！你知道吗？母妃回来的时候，连哭都不会了，可她为了你的那点名声，是等回了王府才敢悬梁自尽！”楚霁风将十多年积聚的怒气全发泄了，声音和身体都是颤抖的，“楚宏瑞，你不配为人夫，也不配为人父！” 他永远都记得母妃那日万念俱灰的表情，眼里没有一点光，只有无尽的黑暗。 可母妃怕他不高兴，还要牵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轻声说：“乖，母妃只是着了凉，不大碍事，你去寻季嬷嬷换件干净的衣衫吧。” 他自小就比其他人要聪明，跑出去后，又折返回去。 然后就听到了母妃和父王在屋里吵架，知道了这件事。详细内容他已经记不大清了，但楚宏瑞有一句话他记得特别清楚：“你叫什么，那是太子殿下，你陪他一次，是你的荣幸！再说了，皇上只有太子殿下这么一个儿子，来日肯定是太子殿下登基为皇的，到时候，太子殿下会不记得我们夫妇的好吗？” 大概楚宏瑞也想起了当初的事儿，满脸惊惶：“霁风，这真的与我无关！是皇上看中了你母妃，是他逼迫我的，你也知道，先帝宠着他，他犯了什么错都会给遮掩住，我哪里敢与他作对。我若是不从，那凌王府早就没了呀！” “不，你若是真心爱母妃，你不会这样牺牲她。”楚霁风说道。 楚宏瑞不知如何反驳，楚霁风那高大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附近的蜡烛被他的气场所影响，摇晃得厉害。 “你不能杀我”楚宏瑞说道，“我是你父亲啊！你以前不也是没杀我吗？！” “我以前不杀你，是因为我不想打草惊蛇，免得让皇帝觉察到我的心思。”楚霁风说着，抬起了手，“本来想多留你一阵子，让你尝尝母妃曾经受的屈辱，可现在你是真正触碰到我的底线了。” 楚宏瑞瞪大眼睛，如何还不知道楚霁风就是想杀了自己，只可惜他这次还没说出求饶的话，楚霁风那一掌击出，正中了楚宏瑞的心脉。 楚宏瑞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来，因为距离得近，他的衣衫沾染了一点，只是同样是红色的，所以瞧不出罢了。 这一掌不会即刻要了楚宏瑞的性命，楚霁风还想要断了他的四肢，让他慢慢痛苦而死。 “王爷”苏尹月轻声唤了一声，她有点怕。 楚霁风眼里和脸色尽是暴戾，腥红的鲜血让他更加疯狂，可就因为苏尹月一声叫唤，他慢慢变得冷静下来。 回头看去，她已经站起身来，担忧的看着他：“够了，他未必会忏悔，但没必要让自己沾上太多的血。” 楚霁风撤回手，微微点头。 楚宏瑞全身上下痛得厉害，宛如有数万根针扎在自己的身体里，他吊着一口气，喊道：“楚霁风你杀父，简直是大逆不道！你会遭报应的，你你不得好死，永远都得不到别人的真情，你自以为苏尹月对你是真心的，可她就是怕你惧你奉承你而已！等你哪天一无所有了，她就会一脚踹开你，你会比你母妃过得还要不堪！” 楚宏瑞想激怒楚霁风，让他给自己一个痛快。 楚霁风背脊一僵，拳头慢慢紧握。 恰在此时，苏尹月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她的手虽然小巧，却暖意洋洋，不仅暖着他的手，还暖着他的心。 “我不会离弃王爷，因为他待我很好。”苏尹月正色说道，“但是像你这种牺牲妻子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懂的。” 说罢，她就拉着楚霁风离开这间肮脏的屋子。 楚宏瑞还在后头有气无力的叫喊，想要楚霁风赶紧杀了他。 若在以前，楚霁风肯定会被激怒，可现在他身边有她在，他莫名其妙的平心静气，没有多少怒气了。 这十多年来，他时不时都会想起母妃，也会做梦梦见母妃死时的模样，那都是他最脆弱的阴暗。 可如今在这黑夜里，明明前路漆黑，他却觉得自己是走在光明大道一般。 只因为有她在，他便心安。 寂静的夜只有他们两人，苏尹月忽然停下来，将他抱住。 “对不起，我以前还觉得你对楚宏瑞有点过分，觉得你太残暴了。”苏尹月低声说，忍着哭腔。 楚霁风一怔，没想到她如此坦白，他摸了摸她的头，道：“这多大点事，你怎么还要哭了？” “我”苏尹月抽泣了一下，“我一想到你那时候只有五岁，我就心疼你，实在是忍不住。” 像楚宏瑞这种人，千刀万剐都是便宜他了！ “谢谢。”楚霁风声音轻轻的。 苏尹月抬头，眼里泪光流转，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月色甚好，照在她的脸上，衬得她肤色晶莹白皙，精致娇媚。 第143章：祖上的好东西 楚霁风弯腰低头，在她的脸上留下一吻。 “快回去吧，我累了。”苏尹月说着，眉开眼笑，有点娇羞。 两人走后，那角落处才走出一人。 楚墨阳依旧穿着一袭白衣，神色像是欣慰，也像哀伤，最终他叹了一声，融入了昏暗夜色中。 翌日，常无影来报，说楚宏瑞筋脉断了好几处，就是吊着一口气没有死去。 楚霁风正吃着早膳，手一顿，说道：“本王故意的，他熬上几日，自然就能断气了。” 常无影打了个冷颤：“可他还说了，如果王妃能救他，他就给王妃一件好东西。” “他之前为了花天酒地，将院子里值钱的东西都典当了，他还有什么好东西。”楚霁风根本不信。 “可属下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不像是说假的。”常无影说道。 楚霁风沉吟一想，昨天楚宏瑞根本没说给了罗氏什么好处，如此说来，楚宏瑞所说的好东西有可能就是罗氏想要的。 能让罗氏帮忙的好东西，想必不是个简单的。 苏尹月也想到了这点，便说：“那要不我过去看看？” “不必，那儿脏。”楚霁风说道，“我待会去一趟就行，你趁机与你妹妹说定亲之事，这事儿得尽快定下来。” “好。”苏尹月点点头。 启武帝是九五之尊，是大启的主宰者，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用完早膳后，苏尹月就去寻人。 不光是苏落芙，为了安全起见，楚霁风还把陈姨娘接过来了。 美其名曰是让陈姨娘照顾女儿的伤势，苏剑锦气在心头，却只能接受。 “二姐姐，你怎么来了？”苏落芙已然穿戴好，准备进宫伴读呢。 陈姨娘也赶紧放下了手里的刺绣，迎着苏尹月进屋，见她安好无事，便松了口气：“昨天的事情闹得不小，我们去过出云阁想问问情况，但季嬷嬷说只是闹剧一场，不大碍事，还说你正在歇息，我们没多做打扰就回来了。” 她本打算待会再过去看看，没想到苏尹月先过来了。 乍眼一看，苏尹月的模样虽与以前没什么大变化，眼里却多了几分妩媚和风情万种。 陈姨娘是过来人，怎会看不出女子的这点变化，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欣喜。 “陈姨娘有心了，的确是闹剧一场，不必再提。”苏尹月说道，“今日我来，是有要事与你们商议。” 桑玉让屋里的下人退下去，把门关上。 “有位姑娘瞧上了秦公子，一直纠缠，秦公子想要摆脱她，所以想要与落芙定亲，好让那位姑娘死心，不再做纠缠。”苏尹月说道，“但这门亲事不是真的，过上两年后，两家就会退亲。” 苏落芙怔住：“是秦烨秦公子？” 苏尹月嗯哼一声。 这件事复杂，陈姨娘和苏落芙知道太多是没好处的，所以她编了个借口。 陈姨娘率先拒绝：“这不是要利用芙儿吗？女儿家退了亲，以后还怎么议亲？这亲事要么做真，要么就不要拿芙儿来作假！” 苏尹月明白陈姨娘的忧虑，又说：“等落芙及笄，我和王爷会替她求门好亲事。” 陈姨娘思虑片刻，还是坚持拒绝：“不行，若芙儿以后遇到心仪的男子，人家又嫌弃她订过亲，那岂不是耽误了她一辈子。” “不，我愿意！”苏落芙忽然说道，神色坚定。 “芙儿！”陈姨娘拧眉，甚是不悦，“这么大的事情，你休要胡闹！” 3倒是看得透彻，道：“我没胡闹，就算我不与秦公子假定亲，来日父亲也会把我许给别人，既如此，我宁愿拖上一拖，等二姐姐日后替我做主。” 有另一个原因她没说出口，那就是她甘愿为了秦烨做这件事。 就算不是真定亲，她也高兴。 陈姨娘想到了苏剑锦的嘴脸，亦是沉默。 苏落芙再说：“姨娘，你就答应吧。” 陈姨娘叹了口气，才点点头。 苏尹月稍稍放心，回去出云阁之时，秦烨已经到了。 常无影去请人的时候，已然大致说过整件事儿，秦烨浑身散着冷清的气息，却是一口答应了此事。 在他看来，与苏落芙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不想娶妻，偏偏父母一直担忧着他的婚事，如今与苏落芙定亲，不仅能堵住父母的嘴，还能让楚霁风欠自己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桑玉上了茶，秦烨没心思喝一口，要去苏尹月的药房瞧一瞧。 看见他炙热的双眸，苏尹月只得把人带过去，任他参观。 这一参观不要紧，秦烨看见苏尹月近期炼制出来的丹药，根本挪不动脚，询问了配方之后，还要亲自来试炼一番。 苏尹月没辙，只能在旁说明。 临近中午，楚霁风总算回来了，他阴冷着脸，吩咐季嬷嬷：“我给了楚宏瑞一个痛快，尸体命人丢进乱葬岗了，至于后事等过些日子再办吧，到时候抬一副空棺木下葬即可。” 当年楚宏瑞为表深情，选了一个夫妻墓，等他百年之后就与发妻同眠。 他知道母妃恨极了楚宏瑞，又怎会让楚宏瑞与母妃葬在一起呢。 季嬷嬷也知道这一点，应下了。 苏尹月和秦烨进屋之时，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秦烨依旧是清冷脸色，只是眉毛动了动。 他虽惊讶楚霁风会弑父，可此事与他无关，他不必多问。 苏尹月则是走过去，问道：“他把那个好东西给你了？” 楚霁风点头，将一块金牌放于桌上。 金牌雕龙画凤，甚是精致，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了。 一开始楚宏瑞并不肯开口说出此物藏在哪儿，他又用了点手段折磨楚宏瑞，最终才知道此物的藏处。 不过就这样给楚宏瑞一个痛快，真是便宜他了。 “这是什么？”秦烨拿起来看了看，金牌形状不规则，不像是平常那些令牌。 “楚宏瑞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楚霁风说道，“说是专门给嫡妻保管的，以备不时之需，就是拿来周转之用的，连个免死金牌都不是。” 苏尹月持怀疑态度：“不可能吧，这应该是罗氏想要的东西，若只是一块普通令牌，她又何必在这浪费两年时间呢。” 第144章：重振雄风的东西 现在罗氏已经死了，自然问不到话。 “看来只有皇帝知道了。”楚霁风眼神沉了几分，“罗氏想要的，就是皇帝想要的。” 秦烨忍不住问道：“难道你还想拿着此物直接去问皇上吗？” 虽然楚霁风现在大权在握，直逼皇权，可也不能动摇到启武帝的地位啊。 先帝当初只有启武帝一个儿子，所以早已替启武帝铺好了后路，大启的兵权是紧紧握在启武帝手里的。 “我自然不会那么蠢。”楚霁风说道，“你将这金牌拓印下来，去查查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秦家养着那么多的工匠，总会有知道的人。 秦烨点点头，而后又说：“皇上的病，我是没什么法子了，这几日他不敢去皇贵妃那儿，应该是时候了。” 楚霁风看向苏尹月：“几日时间，能让皇帝再重振雄风吗？” 苏尹月托着下巴，毫不害臊：“如果要细水流长，那肯定要慢慢治疗，急躁不得。但如果只要一段时间的威猛，几颗丹药就行了，如此花费不了几天的时间。” 启武帝才不过四十就硬不起来，全因为年轻时候太过度，伤了身子。 她早已研究出了一个方子，能够让启武帝再威猛几日，其实这等于是在损耗启武帝的精血，身子很快就会垮掉。 秦烨故意先开一些温和的药，让启武帝先好好调理身体，可启武帝刚得了美人，他怎么会忍得住呢？ 丽阳独守空房好几日，已经闹了脾气，启武帝肯定心急，如今正是献药的好时候。 秦烨眉头一动，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然。 他们夫妇两人倒是毫不忌讳嘛。 苏尹月拿了特制的丹药出来，说道：“呐，这是我特制的玮哥大补丸。” “玮哥？”秦烨觉得药名颇为怪异，“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效。”苏尹月信誓旦旦的说道，“事前服一颗，胜过喝鹿血。” 楚霁风轻轻咳嗽了一声。 秦烨不敢久留，赶紧拿上了大补丸离开。 楚霁风这会儿才幽幽地盯着她：“你知道得还挺多的。” 苏尹月伸了个懒腰，说道：“你之前叮嘱我要上点心，我可是看了好多医书呢。” 她沾沾自喜想等楚霁风夸自己，没料到他却与自己挤在了一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以为你是不满意昨天，所以才多加研究了一下。” 想起昨天的情景，苏尹月立即打了个冷战。 大概是楚霁风第一次尝到滋味，他宛如发了疯一般，无尽的索取。 苏尹月挪了挪位置，想要离他远一点：“没有，我很满意。” “你干嘛要这样。”楚霁风沉下脸，有些不乐意，“你就是如此不负责任的？” “我哪里是不负责任？” “你昨天勾引我，让我吃到了肉，我如今一看到你”楚霁风凑过去，贴近了她耳朵说了句悄悄话，“就想起我们昨日是如何缠绵的，然后，我又蠢蠢欲动的。” 听了这话，苏尹月的登时涨红。 她瞪了楚霁风一眼，嗔道：“大白天的，你害不害臊？” “有什么可害臊的。”楚霁风一本正经。 苏尹月摁住了他的手，道：“可惜啊，我过了安全期了。” 所以他就别想动她了。 她身体的酸痛还没缓过来呢，怎能再受他的一次折磨。 “嗯？”楚霁风挑眉，有些不服，“安全期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它来了我们才能缠绵？” 苏尹月只好跟他普及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又说：“其实安全期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安全，只是怀孕的机率会相对小一点，如果真要避孕，还是得喝避子汤。” 楚霁风紧蹙眉头：“不能喝避子汤。” 听了她这些话，自己便与她保持着距离。 同时，他暗骂自己不是东西，昨天她为了自证清白与他缠绵，可如若她怀孕了呢，或者她染了他的毒呢？哪一件对她来说都是莫大的伤害！ 看来在自己没解毒之前，他是不好再要她了。 脸色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他叹了口气，转了个话题：“楚宏瑞已经解决了，那你想怎么处置苏烟凝？” 此事是由苏烟凝挑起，楚霁风是断然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就算是灭了南王府，他也能做得到，只要苏尹月解气就好。 “不必管她。”苏尹月说道，“苏家现在与杨家翻了脸，又神憎鬼厌，苏烟凝没了苏家支撑，在南王府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的，不然，我当初也不会帮忙求情，让她嫁进南王府。” 苏烟凝嫁人的时候没带多少嫁妆，她为了让楚宏瑞办事又花了一千两，现在她手头上应该没银子了。她的苦日子要来了，苏尹月怎能在这个时候阻拦了呢。 楚霁风扬了扬嘴角，看来自家媳妇是随了他了。 想要杀的人就杀了，想要折磨的人就狠狠折磨，不必顾忌什么。 没过两日，秦烨进了宫，献上了玮哥大补丸。 启武帝生性多疑，秘密传了禁卫军替他试药，果然，那禁卫军雄风威猛，一夜三次，险些将那宫女弄死。 秦烨说了，启武帝身子不佳，一次一颗即可。而且启武帝怜惜着美人，自然不敢多吃。 随后，启武帝一连五日宠幸皇贵妃，惹得甄皇后在椒房殿又摔花瓶又摔碗筷的。 就算是张贵妃得宠，启武帝也没如此不知分寸，甄皇后明白，等丽阳有个一儿半女，她的后位就要坐不稳了，连同她儿子的地位也会受到动摇！ 惊恐之下，甄皇后立即传信给甄家，让其早做应对之策。 除了启武帝专宠皇贵妃的事儿传遍京城之外，还有一件事被人津津乐道，那就是南世子又纳了个十三姨娘。 京城里谁不知道在半个月前，苏家大小姐被南世子纳进府，两人还珠胎暗结，令人不齿。 他们还当南世子是有多疼爱苏烟凝，所以才在杨文忠那儿横刀夺爱，没想到还是见异思迁，不到半个月就纳新人。 苏烟凝自然成了全城笑柄，南王怕影响她养胎，下令让下人管好嘴巴，不得乱说话。 第145章：小产 可总有几个下人嘴巴碎，得了空就在那儿说嘴。 “我瞧着世子不大喜欢苏姨娘，只是因为她肚子里有货，吃喝用度什么的才比得上世子妃呢。” “那可不是，新进门的春姨娘才得世子喜欢，几天都宿在她那儿了。” “但苏姨娘怀着的是世子唯一的骨血，等她生下儿子后，估计会被抬为贵妾吧？” “别瞎说了，我昨个儿听到春姨娘说了，世子根本无意要将抬苏姨娘为贵妾，等她一生下儿子，就将儿子交给世子妃抚养呢。至于贵妾这位置，是春姨娘坐的。” 几个丫鬟说个不停，没有注意过道方才有人走过。 苏烟凝面色发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气息都急促了几分。 贵妾？ 她是苏家大小姐，至少得做个世子妃吧？南世子倒好，连个贵妾都不想给她！ 贴身丫鬟连翠说道：“小姐，之前世子不是这样说的，你莫要气坏了自己，动了胎气。” 她们主仆想要在南王府站稳脚跟，就得靠苏烟凝肚子，还一定得是儿子。 苏烟凝仍难消怒气，道：“一个月不到，他又纳了新人，这岂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连翠心里嘀咕着，南世子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既然苏烟凝进了南王府，就得接受这一点，难不成还要南世子改邪归正吗？ 要知道，当初苏剑锦让南世子遣散满院子的姬妾，再与苏家联姻，南世子可是一口拒绝呢。 在南世子眼里，儿子血脉是及不上他宠爱的姬妾的。 “小姐，你就忍忍吧。”连翠劝道，“等十四姨娘进门了，那春姨娘就没地位了。可你怀着孩子，就算世子再不宠爱你，你也是有一席之位的。” 苏烟凝难以接受。 毕竟她以前是天之骄女，哪里试过这般憋屈的时候！ 再想起苏尹月，她更是来气。 她花了一千两银子，可凌王府就是没好消息传来，她早已烦躁得不行。 南世子想要糟践她，想要恶心她，她偏不能让他得偿所愿！ 当即，她就下定主意去了春姨娘的院子。 春姨娘是勾栏院的姑娘，一身伺候男人的本事，这秋日里，她只是披着一件薄纱，若男人见了，都会心跳加速，想入非非。 春姨娘没等来南世子，反倒是苏烟凝进了她的屋子，她顿时沉下脸，说道：“原来是苏姐姐呀，你怀着肚子，不好好在自己院里养胎，怎么就来我这儿了？” 南王早已下过命令，苏烟凝有了身孕，南王府人人都得让着，不能激怒了她。 春姨娘再不满，也得恭恭敬敬的。 苏烟凝对其他姨娘嚣张，连世子妃都没怎么放在眼里，看到春姨娘这风情万种的妖艳货色，自然是变本加厉，把心里的气都往春姨娘身上撒。 “是你说，世子无意抬我为贵妾？”苏烟凝直接问道，“是你给世子吹的枕边风吧？” 春姨娘心里一个咯噔，嘴里却喊着冤枉：“苏姐姐哪里听来的？可冤枉死我了，你怀着世子的骨血，有谁敢这样说话？” 苏烟凝见她说话妖里妖气的，还是一副勾栏院的模样，更是恶心。 她拿起桌上的杯子，砸向春姨娘：“世子不在，妖里妖气给谁看呢！” 春姨娘没想到她竟然动手，闪躲不及，额头上顿时见了血。 “血！”春姨娘惊惶喊着，像她这种女子，脸是最重要的。 她在勾栏院的时候就脾气火爆，只是进了南王府这种大户人家才稍稍收敛，现下她见了血破了相，还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二话不说，春姨娘就扑上去，又打又骂：“你嚣张什么呢？！世子妃是正妻都没对我怎样，你与我同是侍妾，竟然敢对我动手？！我打死你！打死你！” 连翠惊喊着，根本拦不住春姨娘。 苏烟凝摔在地上，被春姨娘骑上来连打了几个巴掌，人已经混混沌沌的了，也不知道是脸疼还是肚子疼，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婆子和丫鬟进来把春姨娘拉扯开，苏烟凝身下已经见了血，染红了衣衫。 连翠赶紧喊道：“快请大夫！快请大夫啊！” 出了这等大事，南王和南世子即刻赶回府。 两人一进屋，南世子妃就迎上来，说道：“王爷，世子，苏姨娘见了血，动了胎气，大夫说了，胎像不稳，得需要保胎神药才能保住这一胎。” 南王脚步跄踉，面色青白。 保胎神药？ 那是后宫主子用的东西，他就算去求启武帝也无用，因为那保胎丹实在是太过稀罕了。 春姨娘跪在地上，哭哭啼啼。 南世子没进内室瞧苏烟凝，反而过去扶起春姨娘：“你额头怎么回事？怎么见血了？” 春姨娘哭着靠在南世子的怀里，道：“是苏姐姐对妾身先动了手，妾身才忍不住反击，呜呜，世子，妾身不是有意的。” 南世子气急败坏，骂道：“苏烟凝是疯了吗？！竟然敢伤了我的爱妾！” 南王气得跺脚：“是你的爱妾重要，还是你的血脉子嗣重要？！” “当然是春娘重要了！”南世子理直气壮。 南王险些晕倒，南世子妃见多了这种时候，面无表情。 然而南世子这些话自然传到了内室里，苏烟凝昏昏欲醒，听见南世子不责怪春姨娘，反而骂自己疯了，她一个气急攻心，身下又再出血。 丫鬟惊呼，大夫又是急忙抢救。 最终，孩子是保不住了，只能给苏烟凝灌下了红花汤，将未成形的死胎打下来。 南王一直喊着造孽，看来他这辈子是抱不到孙子了。 他想把春姨娘这个祸害赶出南王府，以消自己心头之恨。 可南世子拼了命拦着，让南王收回命令。 大概是害怕，春姨娘脚步不稳，摇摇欲坠。 南世子让大夫别忙着给苏烟凝打胎，快来给他的爱妾把把脉，看她是不是受惊了。 大夫擅长妇科，但诊脉诊了许久，他还是眉头紧锁。 没过一会，他豁然开朗，说道：“这位姨娘是怀孕了呀，才一个月，所以才不大明显呢。” 真是活久见，一个姨娘小产，另一个姨娘居然又有了。 第146章：秦家来提亲 南王本来是跌入了谷底，现在猛然听到这话，惊得说不出话来。 南世子甚是高兴，道：“真的吗？春娘真有了？” “是的是的，在下诊脉诊清楚了。”大夫说道，“只是这位姨娘进门好像没一个月吧？” 南王听罢，也想到了这一点，登时变了脸色。 怀了孕，不是南家的种，那有什么用！ 南世子却说：“就是我的孩子，我两个月前就包下了春娘，她只伺候过我。” 南王虽是将信将疑，但心里还是忍不住高兴，立即派人去查。 连翠没想到春姨娘会这么好运气，那苏烟凝小产这笔账该如何算？难不成就这样带过去吗？ 她一个奴婢，自然不敢多嘴。 果然，南王很快就将苏烟凝抛于脑后。 连翠没办法，只能传信回苏府。 杨氏之前病着，这两天才好转能下床走动，忽然听到了这个消息，又昏了过去。 苏烟语是懒得在床榻前伺候，她就是不明白，她大姐姐做了南世子的姨娘，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母亲干嘛还疼着她。 苏剑锦办完公务回到府上，杨氏颤颤巍巍的去寻他告状，哭得凄惨。 “小产了？”苏剑锦眼里没有半点疼惜，反而是厌恶，“她已经嫁出去了，你还在这里哭什么。” 杨氏用帕子擦着泪：“老爷，是那个春姨娘害她小产的，我们要替自己的女儿做主啊。” 苏剑锦哼了哼：“本来还指望她能给南王生个孙子，如此我还能有些助力，现在她小产了，这算盘就敲不响了，我现在已经焦头烂额，哪里还管的上她！” 当初苏烟凝说过她会在南王府站稳脚跟，啧啧，幸好他没信了十分，要不然，他还得赔更多的嫁妆呢。 “老爷”杨氏没想到苏剑锦如此绝情。 苏剑锦再说：“你怎么还瞧不清楚状况呢，凝儿是不中用了，你若还要管她，语儿也别想嫁出去了！” 杨氏身子抖了抖。 她已经毁了一个女儿，若另一个女儿还嫁得不好，她真得要跳井了。 登时，她只能将这些伤心藏着，说道：“老爷，我明白了。” 苏剑锦很满意：“你要记住，就算凝儿要回来，你也别给她开门！等过上一两年，她的事儿淡了，我就能给语儿议亲了，明白吗？” 杨氏连忙点头。 小厮小跑上来，禀报道：“老爷，夫人，秦家人来！” “秦家？”苏剑锦有些震惊，“是秦将军府吗？” 小厮答道：“是的，秦老将军亲自来了，还带了秦四公子的庚帖，说是要与我家小姐定亲呢。” 苏剑锦欣喜之余，又是意外。 出了苏烟凝那件丑事之后，苏府一直没客人来登门。 秦将军府是何等门户，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要跟他女儿定亲？ 杨氏忙强打了精神，随着苏剑锦去了正厅。 秦家是将门，年轻一辈里，前头两个儿子都战死了沙场，三儿子是病弱不堪大任，只剩下秦烨可以托付的了。 秦烨虽醉心医术，没有入仕，但不代表他不会带兵打仗。 而苏剑锦身在朝廷，小道消息收得灵通，启武帝那不举的毛病正是秦烨治好的，可谓是正得圣宠。 正厅里。 秦老将军悠悠喝着茶，他年过六十，头发和眉毛皆已发白，但精神气依旧不错。 苏剑锦和杨氏一进来，便先给秦老将军问安。 秦老将军混迹军营数十年，是个爽快人，连忙摆摆手：“别做这些虚礼了，今日我来是要给这个不成器的孙子提亲的。” 秦烨起身，按礼节给两人揖手问安。 苏剑锦没想到提亲这事是真的，高兴得脸色红润，就连杨氏的气色也跟着好了不少。 这是秦家啊，是在京城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啊，苏家有了这样的亲家，以后在朝中办事肯定会顺利很多。 “老将军能看得上我女儿，真是她的福气。”苏剑锦说着，“还不快去把小姐请出来。” 小厮应声，急忙去请人。 秦烨眼神有了波动，并没阻止。 不多时，苏烟语就来了正厅，她知道秦家人是来提亲的，特意打扮得艳丽娇媚，她想装着端庄的样子，但额头上的细汗出卖了她。 她到秦老将军跟前行礼问安，因为激动，身子都是微微抖动的。 秦老将军嗅到她身上的脂粉味儿，顿时拧着眉头，说道：“这就是你看上的姑娘？你眼睛瞎了？” 此话一出，苏家人脸色全部僵住。 苏剑锦心里恼怒，就算秦老将军有不悦之处，也不该当着面说这种话吧？ 秦烨一脸无辜，道：“祖父，我眼睛没瞎。” 秦老将军想了想，这的确跟自己孙子无关，因为这门假亲事是楚霁风求他办的。 然而亲事就算是假，那也不能给他孙子塞这么个姑娘啊，秦烨的眼睛是没瞎，是楚霁风夫妇眼睛瞎了。 此时，又有小厮进来传话：“老爷，二小姐二小姐回府了。” “她怎么回来了？！”苏剑锦一听到苏尹月回来了，根本控制不了情绪。 然而苏尹月已经进了庭院，大步走进了正厅。 她穿着一身水蓝色袄裙，双颊犹如盛开的桃花般鲜艳，风姿卓越，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诶，父亲是不想让女儿回门吗？” 见她的人，听见她的声音，苏剑锦顿时就头疼起来。 若没有外人在，苏尹月怎会叫他一声父亲，可也正因为如此，苏剑锦没法发难。 他勉强一笑：“怎会呢。” 随后，苏剑锦看到陈姨娘和苏落芙也回来了，心里登时觉得奇怪。 之前她两怎么也都不肯回苏府，怎么现在随着苏尹月回来了？ 苏烟语瞥了苏落芙一眼，见她竟是穿着现下京中最时兴的秋日料子，发髻上别着两支金钗，就连手腕上的玉镯子也是上好的！ 苏烟语很是嫉妒，以前苏落芙在苏府过的是如下人一般的日子，可她去了凌王府之后，竟然这么富贵了！ 眼珠子转了转，苏烟语洋洋得意的说道：“二姐姐和四妹妹真是凑上热闹了，秦家正好来与我交换庚帖呢。” 第147章：不是跟你定亲 苏剑锦亦是得意，腰杆下意识挺直。 看吧，他还有一个女儿嫁得不错。 可苏尹月神色却是有些疑惑，看了看秦烨。 秦烨清冷的神色出现了一抹难以置信，道：“苏三姑娘，我不是想与你定亲，你是不是弄错了？” 苏烟语面色僵住：“你秦家不是要来提亲的吗？我怎么弄错了？！” 她丢了脸，还是在苏尹月和苏落芙跟前丢脸，她怎么能忍受！ 杨氏也急了，道：“是啊，刚才秦老将军可是说了是来提亲的，怎么，秦家现在是说话不算数吗？” 好不容易有一门好亲事，苏家怎能放过。 秦烨说道：“我是要来向你家的四小姐提亲，不是三小姐。”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苏烟语愣在当场，不知做如何反应。 偏偏秦老将军看见苏落芙那婉约的模样，非常满意的点点头：“甚好甚好，我还以为你们都眼瞎了，这个女娃可比前头那个好多了。” 苏烟语觉得这是羞辱，脸色涨红，险些要痛哭出声。 苏剑锦此时总算明白苏尹月为何会在今日带着苏落芙回府了，秦家要与苏落芙定亲，肯定是楚霁风从中周旋，哪里会有自己的好处！ 现在好处没捞到，反而遭人嘲笑了一番，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秦老将军，你们欺人太甚了吧！这是耍我呢？”苏剑锦怒道，“方才我喊语儿出来行礼，你们为何不说！” 秦烨面不改色，道：“是苏大人没问，然后就急着让苏三小姐出来行礼，我祖父是个礼数周全之人，后辈给他行礼，难道他要拒绝吗？” 秦老将军接着说：“我们来提亲，要娶你家女儿，可你当时只喊你的三女儿，完全没记起自己的四女儿呢。苏大人，你如此偏心可不行呐。” 苏剑锦仍是恼怒。 杨氏瞧见苏落芙那小蹄子躲在一旁，又看见苏烟语哭哭啼啼一副伤心模样，她更是不想让苏落芙嫁入高门。 “秦老将军。”杨氏皮笑肉不笑，“芙儿还小，还不急着议亲。” 言下之意，是要拒绝了。 苏落芙猛然抬头，有点着急。 虽是假亲事，但她的确很想与秦烨沾上点关系，或者是说，能帮到他一星半点，自己心里也是高兴的。 苏尹月没留意苏落芙这点情绪变化，她只看着苏剑锦夫妇，道：“我怎么觉得四妹妹可以先议亲了呢？” 苏烟语明白杨氏的意思。 这些日子，京中有点脸面的人家是对苏家避之不及，倒是有些低贱的商贾之家来苏家晃悠过。 杨氏拒绝后，那些低贱之人嘴巴更臭，说苏家的女儿只有商户敢娶，但凡好点的门户，哪里敢娶苏家的女儿。 她自己都没这等好姻缘，凭什么苏落芙就能有！ “是啊，我比四妹妹年长，我都还没议亲呢，四妹妹怎能抢在我前头呢？”苏烟语眼里透着恨意，“二姐姐，这样不合规矩。” 她倒是想苏尹月也给她安排一门好亲事，如此她就不用发愁了。 苏尹月不做声。 倒是秦老将军对杨氏母女的心思了然于心，很是不悦。 难怪楚霁风那厮会让他亲自出马，这苏家人果然是肮脏不堪，不好对付。 “苏大人，我老头子今日就要定下你家的四丫头了！”秦老将军招招手，让秦家下人将一箱金子抬上来，“虽然只是交换庚帖，但为表诚意，我便先给点聘礼。” 箱子打开，金灿灿的金子差点晃瞎了苏剑锦的眼睛。 他移不开目光，过去查看了一下，这起码也有一千金！ 苏府之前被楚霁风坑了坑，府里已经没有多少可用的银子了，他正好愁着养死士的银子该从哪里刮，现下秦家送来这些金子，完全就是他的及时雨！ 苏剑锦稳住了心神，清清嗓子：“秦老将军诚意十足，可我也不能坏了规矩啊。这样吧，你家的三郎不还是没议亲吗？不如就让语儿配给你家三郎，芙儿配你家四郎。” 苏落芙如今向着苏尹月，他是不好控制了，所以他才想着将苏烟语一并塞过去，到时候能帮助自己一二。 而且苏烟语这事儿要是成了，他还能多收一箱金子呢。 杨氏知道秦家三郎身子骨不中用，一直卧病在床，惊呼出声：“老爷，你疯了！你怎可如此委屈语儿！” 苏烟凝已经嫁得不如意，那就更加不能糟蹋了苏烟语。 可秦老将军和秦烨一听这话，皆是变了脸色。 苏剑锦见状，转头呵斥：“你是病糊涂了？这种话也敢说出口？！来人，夫人病发了，把她扶下去，再请个大夫！” 不管杨氏愿不愿意，下人是将杨氏扶下去了。 秦老将军是想拂袖走人，但碍于楚霁风的叮嘱，只能黑着脸继续坐着：“苏大人，我家三郎身子不好，不好祸害你家的姑娘。” 苏烟语心里懊恼，她其实是无所谓的，只可惜，现在全被杨氏给搅和了。 苏剑锦看着那一箱金子，仍在考虑。 “父亲，这一箱金子不少了，小心等会到嘴的鸭子跑了。”苏尹月看出苏剑锦的心思，开口提醒道，“换了别家，交换庚帖的时候哪里会先给一点聘礼。” 她了解苏剑锦，所以提前准备了这箱金子，好让苏剑锦爽快答应，尽快促成此事。 果然，苏剑锦见秦老将军一脸不耐烦，赶紧答应了下来：“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说罢，他赶紧让下人把金子收起来，而后才将苏落芙的庚帖拿出来。 交换了庚帖，两人的亲事算是定下了。 等秦家人一走，苏剑锦便收起了笑脸，盯着苏尹月：“你倒是厉害，能让凌王帮忙给芙儿定下这么一门好亲事！” 秦家在大启极为威望，除了正支嫡系之外，其他分支亦是各有出息，势力纵横交错。 所以启武帝对秦老将军是敬重有加，苏落芙一跟秦烨定亲，半只脚踏进了秦家门槛，以后在京中自是无人敢轻看她。 “王爷说了，我看重四妹妹，他也看重。”苏尹月说道。 苏烟语在旁听见，心思一动。 第148章：出卖父亲 也就是说，若她得了苏尹月的青眼，楚霁风也会帮她找门好亲事。 苏剑锦顾着回去数金子，懒得理会这几个女儿。 苏尹月还是要带着陈姨娘母女回凌王府，苏烟语赶紧追了上去，让苏尹月留步。 “你们先上马车。”苏尹月说道。 陈姨娘点点头，和苏落芙安心在马车上等候。 苏烟语已然不敢看不起苏尹月，她早就打听过，高门大户有什么宴席，必定会给苏尹月递帖子，这完全就是因为苏尹月嫁了个好夫君。 “二姐姐，我有些想要跟你说。”苏烟语恭敬谨慎。 苏尹月倒是乐了，苏烟语何曾这样对过她，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可我不想跟你说话。” 苏烟语赶紧扯住了她的衣袖，一脸哀求：“是关于父亲的，二姐姐不如听听再做决定吧。” 苏尹月眼珠子一转，便带着人到了角落边上：“你说吧。” “我前些两日听父亲说，他想对付你和王爷。”苏烟语压低声音说。 “你这是把消息卖给我？”苏尹月挑眉，“那是你的父亲。” 苏烟语撇撇嘴，面露不屑，她知道自己只有实话实说，才能得苏尹月信任：“父亲先前是想将我许配给二殿下，可你也知道，出了苏烟凝那档子事，二殿下对我是避之不及，京中其他门户也是一样！而且杨家也跟母亲断绝关系了，母亲无法为我筹谋，那我只能替自己筹谋了。” 看见苏落芙被秦家定下了，她是妒忌得发狂。 自从苏剑锦与楚霁风作对后，苏家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她昨天想买两匹布料做衣裳，中馈都挪不出银子。 她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可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吗？”苏尹月问道。 苏烟语立即发誓：“二姐姐，我可以发誓，我对你绝对忠心！现在苏家的名声毁了，父亲的官位也不稳当，他哪能替我谋算，我可不愿意嫁给山野村夫或者商贾之家！” 再过一年，她就要及笄了，她耽误不得了。 苏尹月听罢，眯了眯眼睛。 苏烟语向来自私，出卖苏剑锦倒不是不可能的。 “那你想要什么。”苏尹月先问了条件。 苏烟语欢喜不已，扬起了笑脸，道：“四妹妹尚能许给秦家，我便想要许给王侯之家。” 苏尹月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是秦公子先看上了四妹妹，与我可没多大关系。你若是想借着我攀龙附凤，我可没这么大的能力。” “你没有，可王爷有啊！”苏烟语急声说，“二姐姐，你不能厚此薄彼吧？” “四妹妹一直待我好，她情意真，可你以前对我如何，你自己没点数吗？你也敢与四妹妹相比？”苏尹月说话毫不客气，清冽的眼睛里充满了警告，“再说了，你今日能背叛自己的父亲，那来日也能背叛我，所以我不会真心待你，只会当这一次是交易。既然是交易，那你也得看看自己是什么斤两，别一心想嫁给王侯将相了。” 苏烟语听了这一席话，紧紧盯着苏尹月，因为愤怒，娇躯忍不住颤抖。 偏偏，她不敢与眼前人叫嚣反驳。 苏尹月说得没错，苏烟语是打算利用完了苏尹月就作罢，难不成她还要跟一个庶女将姐妹真心？然而苏尹月此时看穿了她，她就没法再拿这个说事了。 “那二姐姐直说了吧，能给我什么好处。”苏烟语问道。 苏尹月心想，若给苏烟语安排亲事，岂不是害了那男子一辈子？ 故而，她说道：“我不会给你定亲事，但你出嫁之时，我能给你准备五万两的嫁妆。” 听见有五万两的嫁妆，苏烟语甚是欢喜，毕竟苏府的银子短缺，她来日出嫁恐怕连几千两的嫁妆都没有呢。 “如此也好。”苏烟语点点头，兴奋之色洋溢于脸。 苏尹月暗付，苏烟语和苏剑锦果真是两父女，一样的爱钱。 “不过，想要我这五万两嫁妆不是那么简单的，要看你的消息值不值得。”苏尹月说道。 苏烟语嘴角上翘，甚是得意：“那当然值得了，我先前去过父亲的书房，看见一张烧了一半的密函，得知了父亲究竟在何处养了死士。” 她虽嚣张跋扈，但不代表她就是傻子，当日见到，自然就知道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 苏尹月表面清冷，但内心已经震惊。 楚霁风派人查过，可苏剑锦将消息瞒得滴水不漏，所以楚霁风一直没查出那死士养在何处。 没想到，苏剑锦防着别人，却没防住家贼，这消息竟然被苏烟语知道了。 苏烟语见她有了兴趣，便上前了一步，接着又说：“二姐姐，父亲养着这些死士，似乎是拿来对付你家王爷的呢，如能提前灭了那些死士，那你和王爷日后就少了一桩麻烦呀，这个消息值不值？” 苏尹月心想，苏烟语肯定不知道那些死士是启武帝的爪牙。 不过她一直与苏烟语不和，难保苏烟语此次是卖假消息，故意引她和楚霁风入局。 心思百转，苏尹月随后问道：“地点在哪？” 苏烟语说道：“二姐姐没有半点保证，就让我说出地点？我可没这么笨。” “我给你立了字据，一旦被苏剑锦发现了，你觉得你还能活吗？”苏尹月说道，“那你又可不可以保证，你给的地点是真的？” 苏烟语这个时候还是有点小脾气的：“我自然不会骗你！” “你不会骗我，但苏剑锦呢？他有可能故意将那密函留下，就是为了试探你。又或者是，拿你来做局。”苏尹月分析道，“我们合作，不光是你，我也要承担风险的。此事若成，我自不会食言，若不成，王爷自会找你算账。” 苏烟语没想到此事如此复杂，脸色微微泛白：“那不如不如就算了。” 苏尹月却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清冷：“三妹妹，你既然说到这份上了，就没有回头路了。只要王爷随便寻个借口抓你到赤龙司，你觉得自己还能保守这个秘密吗？到时候，我还能省一笔嫁妆钱呢。” 第149章：正式撕破脸 苏烟语又气又急看着苏尹月：“你无赖！又阴险！” 苏尹月笑了笑：“当然了，我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好说话的呢。” 这笑意沁人心骨，冷飕飕的。 苏烟语不由得想起旁人说的赤龙司有多恐怖，身子微微发抖，道：“那我信你这一回，你若是不兑现承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只要你的消息是真的，我自然会兑现。”苏尹月说道。 苏烟语虽是半信半疑，可她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附在苏尹月的耳边说了地点。 回到凌王府，苏尹月直奔到了正屋。 楚霁风正闭目养神，瞧见她回来了，拧着眉起身，用帕子擦了擦她的额头上的虚汗：“事情办得不顺利？” “苏剑锦见了金子哪有不答应的。”苏尹月说道，“是苏烟语知道了苏剑锦在哪里养死士，她将消息卖给了我。” 闻言，楚霁风面色亦是一变。 这可是个极为有价值的消息啊。 赤龙司在他的掌控之下，已经不算是启武帝的爪牙了，所以启武帝才要培养大批死士替他办一些肮脏事儿。 如能摧毁灭口，启武帝多年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实力大损。 楚霁风给倒了杯热茶，说道：“你慢慢说。” 苏尹月吹了吹沫子，抿了一口，把方才的事儿说了一遍，而后又问：“你怎么看？” “地点是在淮水，只要去查证一下，就能知道真假。”楚霁风说道。 “淮水地方不小吧，想要寻找出切确地点得花费点功夫。” “这个不难，徐家在淮水有些地位和名望。”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怔了怔：“徐家？这不大妥当吧？你忘了徐青远的事儿了？” 徐家没找上门来，不代表人家不记恨，楚霁风用徐家来办事，大有可能会让徐家反咬自己一口呢。 楚霁风神秘一笑：“徐家能用，你过阵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苏尹月见他有了安排，懒得追问，她反倒担心启武帝知道了罗氏的死之后，会找自己算账。 没过两日，楚霁风便公布了楚宏瑞的死讯，随意在摆了个灵堂走走过场。 京城众人一看，楚霁风将楚宏瑞的后事办得如此寒碜，就知道怎么回事，连上门祭拜都省了。 启武帝得知消息之时，正与丽阳吃着午膳。 “说什么？楚宏瑞死了？！”启武帝将筷子砸在桌上，脸上是惊怒交加的神色，“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死得如此悄无声息？！” 安公公说道：“老奴问过，好像是这两天的事。而且看凌王府的意思，明日就要出殡了。” “明日？楚霁风还真是个混账！”启武帝狠狠骂道。 就算楚宏瑞退了王位，好歹是他父亲，棺木还没放足七日呢，怎能仓促出殡！ 他眼珠子转了转，又觉得不对劲。 丽阳有些惊恐，细声劝道：“皇上，您消消气。听说凌王向来如此，您不必与他计较。” 美人如此温柔，启武帝的怒火稍稍消退。 他拍了拍丽阳的手背，温声说：“朕还有公务要处理，晚点再来陪你。” 丽阳起身恭送启武帝，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待启武帝离开后，她倾城的面容上尽是冰冷：“去传消息吧。” 宫女应声退下。 启武帝回了御书房，立即召见了统领赵昌德。 “楚宏瑞死了，你为何没有收到消息？”启武帝怒声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罗氏不该立即禀报此事吗？” 赵昌德亦是刚刚才知道人死了，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道：“皇上息怒，罗氏近日传出的消息中，只说过凌王府一切正常。” 启武帝眯了眯眼睛，已然觉察到不对劲。 他曾与楚宏瑞有过那种交易，再加上楚霁风近些年权势越发厉害，他自然心虚。如今楚宏瑞忽然死了，启武帝一颗心悬了起来，没有放下过。 “不可能一切正常！”启武帝嘶声力竭，攥紧了拳头，“罗氏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去查查！” 赵昌德退下后，启武帝依旧无法平静，呼吸粗重。 或许只是他想多了，就算楚宏瑞死了，也不能说明什么。 安公公端上参茶，道：“皇上喝口参茶吧，楚宏瑞先前就中过风，身子骨不好，忽然病逝也是正常的。” 启武帝端着茶盏，因为双手颤抖，那杯子发出了轻微抖动的声音，他冒着虚汗，精神有些恍惚：“你不懂，楚宏瑞忽然死了太可疑了，他只有活着，朕才能安心。” 安公公道：“皇上是天子，万人之上，无人敢对您不敬的，皇上大可放心。” 启武帝缓了口气，喝了口参茶，总算稍稍镇定：“是，朕是大启的皇帝，有谁敢对朕不敬，朕就杀谁！” 赵昌德很快回来复命。 启武帝眼睛有些浑浊，紧紧盯着赵昌德：“如何？” 赵昌德低着头，艰难说道：“凌王府的人说，罗氏知道楚宏瑞病死，就一头撞死殉情了。” “假话！胡说八道！”启武帝站起身，用力拍打着桌面，“肯定是楚霁风察觉到她的身份，杀人灭口了！亏他还想出了殉情这样的借口！” 上头的天子如此震怒，赵昌德出了一身冷汗。 罗氏是他们花费不少心思才安插凌王府的，如今她还没找到启武帝想要的东西就死了，以后再想在凌王府安插耳目恐怕就难了。 “皇上，凌王说了这么个借口，我们也无可奈何啊。”赵昌德说道。 启武帝恼怒得来回踱步。 楚宏瑞死了，那金牌会不会落在楚霁风手里了？ 罗氏忽然被人识破身份，又是为何？ 启武帝灵光一闪，立即让安公公把那份名单拿上来。 他细细看了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皇上？”赵昌德不解。 当初启武帝得了这份名单，不是高兴得很吗？ 启武帝还说了，既然是楚霁风拿住了这些官员的把柄，就让楚霁风来了结他们，给他一个下马威，好让他以后别再动这些歪心思。 启武帝雷霆大怒，一把将桌案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楚霁风！你胆敢算计到朕的头上来！” 第150章：臣有小脾气 赵昌德大气也不敢喘，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初那名单呈上来之时，赵昌德便提过让启武帝谨慎一点，可启武帝看见楚霁风为那些官员求情，启武帝反而更加肯定名单的真实性。 殊不知，这是楚霁风故意而为。 启武帝因气急攻心，不由得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安公公只能劝道：“皇上保重龙体啊。” 启武帝依旧在剧烈思考着。 偷出名单的是苏尹月，究竟是楚霁风拿她来做局，还是他与苏尹月早已合谋？ 武帝以前当了二十年的太子，一直是顺风顺水，从未吃过这样的大亏！ 无论如何苏尹月是不是被利用了，他都难以咽下这口气。 “苏落芙呢？”启武帝问道。 他既知道苏尹月最在意苏落芙这个妹妹，就得好好利用，随便找个借口处罚苏落芙，苏尹月定然会着急得很。 安公公道他的心思，禀报道：“皇上，苏四小姐今日正好没进宫伴读，听说是刚与秦公子定亲了，所以有些杂事要办。” “与秦家定亲了？”启武帝怔了怔，而后很快明白过来，又是一掌拍在桌案上，“你们果真是一伙的！竟然竟然联合起来算计朕！” 秦老将军是个护短的，他若寻借口处罚苏落芙，秦老将军岂会袖手旁观，楚霁风这一步棋倒是下得极好啊！ 启武帝身子忍不住颤抖，在这一瞬间仿若苍老了十岁一般：“先帝驾崩时，朕若是斩草除根，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养虎为患了！” 可他为太子之时，楚霁风已经成了赤龙司督主，还对他多有辅佐，遮掩丑事。所以启武帝才坚信楚霁风不知道多年前的事情，他有心讨伐梁国，一统天下，故而将楚霁风这个人才留下。 启武帝还未做下决定，便有太监进来通传：“皇上，凌王求见。” 御书房里的几人神色惊变。 启武帝虽是气恼，但心里也是发虚，他甚至于有些怕见到楚霁风。 可楚霁风那一抹红色已经站在门口，他不得不宣人进来。 楚霁风脸色依旧苍白，身子清瘦挺拔，步子不算大，很是轻缓。 他揖手行礼，对着启武帝没有半点不恭敬。启武帝看在眼里，怒气稍稍消退，看样子，楚霁风不像知道那件事。 “赵统领也在呢。”楚霁风侧眸看了眼赵昌德。 赵昌德对上他漆黑的眼眸，一个咯噔，似是有一把刀子插进他心口。 没几个人敢直视楚霁风。 赵昌德勉强一笑：“凌王安好。” 楚霁风微微颔首，随后说道：“皇上还要罗氏的尸体吗？” 启武帝怔了怔，没想到楚霁风会如此直接，说话也结巴了起来：“你说什么？” “那罗氏不是皇上的人吗？如何处置，得皇上拿主意啊。” 启武帝听着这话，还以为罗氏还活着呢，一具尸体罢了，楚霁风哪里是来问他如何处置，实际是来表示不满吧！ 事到如今，启武帝懒得掩饰，道：“人既然死了，没什么用了，就拿去喂狗了。” 楚霁风嘴角勾了勾：“其实皇上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臣就是，不用把人安插进来王府。” 启武帝面色发僵：“朕问你，你岂会把话全说了？呵呵，你那假名单一计，果真是极好呢！” “臣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会有所隐瞒呢。”楚霁风说着，“臣对皇上一向忠心，可皇上怀疑臣，派了耳目潜伏在王府监视臣，臣甚是伤心，所以才耍了个小小的手段，好让皇上明白，臣是有脾气的。” 启武帝听了他这话，火气又是蹭蹭往上窜：“放肆！你敢算计朕，朕一声令下，便可要了你的脑袋！朕是天子！是大启的皇帝！” 楚霁风站在那儿，没一点恐惧和敬畏之色：“皇上息怒，只是杀几个无关紧要的臣子罢了，皇上不必这般生怒。”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密函，又说：“安公公，呈给皇上看看吧。” 安公公看了眼启武帝，不敢擅自做主。 启武帝稍稍一缓，才点点头。 安公公这才过去拿了密函，再呈给启武帝。 启武帝心里疑惑着楚霁风还要耍什么花样，随便看了一眼密函，便惊得瞪大眼睛，气得脸色铁青。 “定远侯府好大的胆子！”启武帝将密函摔在桌上，怒声道。 赵昌德和安公公不明所以。 定远侯不正是甄皇后的父亲吗？ 定远侯究竟做了什么事，竟让启武帝如此生怒？ 楚霁风面色淡淡的，道：“这些日子臣虽然忙着处置有错的官员，但赤龙司探听到的消息，臣是一点都不敢瞒着皇上。臣便直话直说了，两位殿下都有意拉拢臣，若臣真有点什么心思，直接将这消息掩盖过去不就行了？” 他说得狂妄直白，启武帝心里不悦。 但启武帝再看了眼密函，上面写的是定远侯想联合一众旧臣，逼启武帝立楚承贤为太子。 想想也是，楚霁风若借着这个消息扶楚承贤成了太子，那启武帝也是防不胜防的。可现下楚霁风没有遮瞒这个消息，如实禀告，足以证明楚霁风的确是忠心。 看来，楚霁风是真的不知道当年之事。 启武帝平心静气下来，仍是试探性的问道：“想来定远侯是觉得朕年纪大了，所以才想要朕尽快立下太子，霁风，你难道不是这样想吗？” 闻言，楚霁风才笑了笑：“皇上正值壮年，此时立下太子是太早了些。皇上英勇贤明，臣还要辅佐皇上一统天下呢，想必那两位殿下，是没这个本事的。” “哈哈！”启武帝狂笑了一声，不住点头，“定远侯是三朝元老，党羽不少，他要逼朕立太子，朕还真不好拒绝，依你说该如何办？” “如果皇上此次向定远侯众人妥协，那下一次定远侯逼迫皇上退位。”楚霁风说话直接，不怕冒犯，“皇上不如先下手为强，令定远侯自打嘴巴，不敢再提此事。” 这话说到了启武帝的心坎上，他才登基两年，这龙椅还没坐暖呢。他自己也当过太子，怎会不知道做太子的心理呢。 做了太子，就想着做皇帝。 所以，他才一直没有立下太子。 第151章：南家巨变 启武帝沉吟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主意。 他忽然又问：“你父亲怎么就遭遇不测了？” 楚霁风神色淡漠，只道：“有人借他之手给臣的妻子泼脏水，他都踩到臣头上来了，皇上觉得他不该死吗？” 启武帝一愣，苏尹月和楚墨阳那件事儿，他也听说过一点。楚霁风是个极易动杀心的人，楚宏瑞先前就恶心过他一回，如今不肯安分守己，难怪楚霁风会动杀心。 启武帝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你呀，此事若传出去，朕要如何护你才好呢？” 楚霁风直视着启武帝，牵扯出一抹清冷的笑意：“臣病了多年，也不知道哪日就会归西了，会在意性命和名声吗？一个男人，最见不得自己的女人受辱，皇上，您说是不是？” 赵昌德拧眉，道：“凌王这话说得太不知轻重了！” 很明显，楚霁风是在警告启武帝，别对苏尹月动什么心思。 一个臣子而已，竟敢对天子不敬！ 启武帝却别有想法，他就是要挟苏尹月而已，楚霁风便不顾君臣尊卑发了一通脾气。若楚霁风知道当年秋猎的事儿，还怎会如此淡定？ 他见过楚霁风提刀平乱杀敌的凶狠模样，凭楚霁风的本事，他大可闯进宫杀了自己。 思绪过后，启武帝彻底松了口气，他不怒反笑：“那可不是，究竟是谁梭摆你父亲办了这件糊涂事？此人敢算计到你头上，朕决不轻饶。” 楚霁风撇撇嘴：“是苏烟凝。” 启武帝对这个名字是记忆犹新，当即沉下脸。 怎么又是她？他不是让苏剑锦管教好自己的女儿吗？为何还要去惹楚霁风？ “可有证据？”启武帝问道。 “有一份小厮的口供，直指是苏烟凝所为。”楚霁风说。 启武帝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既有了证据，一切就好办了。 “赵昌德，你亲自去传朕的懿旨。”启武帝厉声说道，“南平管教不善，纵容南家儿媳谋害凌王妃，故，夺南平王爷爵位！从今日起，收回南平一切朝中职权！” “多谢皇上。”楚霁风谢了恩，便行礼告退。 赵昌德等着启武帝写下圣旨，他心里还是不解，欲言又止。 启武帝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皇上，凌王杀了罗氏，又与苏尹月合谋算计了皇上一回，皇上为何还要替他出这口气？”赵昌德问出了心中疑惑。 “你真是个莽夫。”启武帝有点嫌弃的看着他，“一个苏烟凝而已，他若想算账，还用得着来跟朕告状？南平从先帝之时就管着京城巡防营，他没犯下大错，朕奈何不了他，如今楚霁风故意说出此事，实际是给朕借口收回南平的职权。” 赵昌德恍然大悟，随后更是心惊：“可凌王能揣测圣意，实乃大患啊。” 启武帝则道：“朕自有分寸，你去办事吧。” 他一直忌惮着楚霁风，只是他现在还需要楚霁风平衡各方势力，拔除不得。 等他完全收揽了皇权，就是楚霁风毙命之日。 春姨娘有喜，胎像稳当，南平还没高兴上几天，赵昌德便拿着圣旨夺了他的爵位。 一夜之间，南平不再是大启唯一一个异姓王，因为被夺了职权，如今就连个八品芝麻官都不如了。 南平知道这是苏烟凝惹出来的祸，气得半天没说出话人就晕过去了。 南世子还窝在温柔乡里，对此一无所知，等他混混沌沌的回到府上，才知道自家发生了巨变。 最惨的还不是这个，春姨娘知道南家落败，基本再无为官的可能，当晚就收拾了细软，偷了不少东西连夜跑了。 不仅是她，其他姨娘亦是如此。 苏烟凝也想跑，可惜她早已被关押了起来。 南平醒来后，顾不上责怪其他人，先将苏烟凝狠狠打了一顿，碍于苏家，他不敢把人打死了，只是把打得血肉模糊的苏烟凝赶了出去。 连翠还算是忠心，把人拖回去了苏府，谁知道苏剑锦生怕惹事上身，命人不得开门，还说自己早已当没有苏烟凝这个女儿了。 杨氏哭哑了嗓子，却还劝服不了苏剑锦。 没想到最后是杨文忠寻到了奄奄一息的苏烟凝，将她带到了私宅里，请了大夫给她看病，才保住她的命。 苏烟凝醒来后，得知父母不管自己，自是伤心。 但杨文忠却坐在床榻前，端着汤药，温声细语的说道：“凝妹妹，我喂你喝药，你小心烫。” 她感动得泪眼婆娑，要不是伤得重无法移动，恐怕她此刻已经扑到杨文忠的怀里。 “文忠哥哥”苏烟凝说道，“只有你对我最好，只有你” 杨文忠淡笑着，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苏烟凝却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便管不上其他，没有觉察到分毫，急声解释道：“文忠哥哥，其实是父亲逼我做的那些事，我是想嫁给你的，你要信我” “我与你一起长大，自然信你了。”杨文忠低声哄着，“乖，快喝药吧。” 苏烟凝微微颔首，才把药喝下。 她表面楚楚可怜，心里却想着杨文忠虽然没什么出息，但胜在够愚蠢。自己现下被赶了出来，爹娘不认，只能暂时依附着杨文忠了。 南家发生了巨变，徐氏最为惊恐。 听说是楚霁风去告的状，所以启武帝立即下旨惩治南平。 徐氏想了又想，便让楚墨阳赶紧提出分家，离楚霁风远远的。 天气渐凉，楚静娴的伤势已经大体痊愈，已经能起身走动了。 她听见徐氏的话，当即撇撇嘴：“母亲，若是分了家，我们就与凌王府沾不上半点关系了，那我还怎么挑选好夫家？” 徐氏瞪着她：“是命重要还是你嫁人重要？你没看见南家的下场吗？你哥哥私藏了苏尹月的画像，楚霁风肯定会来算账的，我们得尽快认错分家，如此才能保住性命。” 楚霁风都敢弑父了，杀她这个继母又有什么难的。 楚静娴窝着一肚子气，骂道：“哥哥，都怪你！你是不是没脑子？偏偏去招惹苏尹月！” 第152章：徐家外室子 楚墨阳轻轻拧眉，即使生怒，依旧是一副温润模样：“我与嫂嫂只是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从未有过什么逾越，你怎能这样说话？” 楚静娴翻了个白眼：“可出云阁的会这样想吗？当初我说苏尹月与别的男子私会，都被他打得半死了，现在你胆敢觊觎他的女人，他得扒了你的皮吧！” 楚墨阳身体微微颤抖，半响后，才说了一句话：“只要大哥不迁怒嫂嫂，一切都好。” 徐氏是心痛得不行，捂着胸口想要骂苏尹月是个害人精，却怕这话传到出云阁去。 如今王府变了天，到处都是楚霁风的耳目，他们说话自然得小心。 没想到此时有丫鬟匆匆跑进来，禀报道：“夫人，王妃过来了。” 楚霁风过来了？ 三人面色一变，立即站了起来。 特别是楚静娴，一张小脸吓得惨白，嘴里念叨着：“惨了惨了，他一定是过来算账了。” 这会儿，楚霁风已经进了屋子。 他穿着红色常服，束着头发，别着一支紫玉簪子，往那儿一坐，尽显贵气。 三人不敢坐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最后还是楚霁风忍不住开了口：“我如今来这儿，连一杯茶都不配喝吗？” 徐氏回过神来，赶紧命丫鬟上茶。 楚霁风轻轻扫了他们一眼，楚静娴双脚发软，但还是开口道：“二哥哥，你还不快赶紧向大哥跪下认错。” 到底是自己的亲哥哥，楚静娴只能赌一把，希望楚阎王能就此消了气。 徐氏忙的点头，催促楚墨阳上前：“对对对，墨阳，你做错了事，理应认错道歉。” “认什么错？”楚霁风挑眉，有些不解。 楚静娴险些哇的一声哭出来，楚墨阳还没跪，她就先跪下了。 她壮着胆子说道：“大哥，二哥哥与嫂嫂并未逾越，你可要网开一面啊！” 楚墨阳心中一片暖意，他这个妹妹虽然任性胡闹，但还是在意亲情的。 然而这是他犯下的过错，他怎能让自己妹妹替自己承担了呢，他正要跟着跪下，楚霁风已然沉着脸，极度不悦的说道：“有完没完？事儿都过去了，还揪着不放做什么？” 三人愣了愣，他们没听错吧？ 徐氏说话结巴：“那那你不是来找墨阳算账的？” 楚霁风哼了哼，一想起楚墨阳那副画，又想到他们两人早就相识，他心里岂会没疙瘩。 但他一旦计较，就代表他介意此事，苏尹月肯定会不高兴。 既然如此，他便将此事掩盖而过，懒得计较了。 “我还没这么闲。”楚霁风说道，“楚静娴出去吧，我有话跟他们说说。” 楚静娴是求之不得，用可怜的眼神看了看他们，赶紧小跑了出去。 随后，楚霁风又让他们坐下，否则他们一直站着，自己还得仰起头来说话。 他不是客气，而是嫌累。 徐氏和楚墨阳皆是坐立不安，等待楚霁风的吩咐。 “徐青远死了，你家弟弟是不是外室子接回家了？”楚霁风问道。 徐氏怔住，她前天接到家书，才知道自己弟弟有个外室子接回家了，怎么楚霁风这么快就知道了？ 楚墨阳没看过那封家书，吃惊问道：“舅舅有外室子？” 徐氏只好点点头，道：“他在外边养了个女人，外室子也有十四岁了，你也知道你舅母是个暴脾气的，你舅舅便不敢把人接回去。但青远死了，徐家不能后继无人，所以你舅舅就趁机把他们母子接回去了，你舅母也无法反对。” 她不敢说，自己仔细琢磨了一下那封家书，弟弟似乎还挺感谢楚霁风的，因为徐青远一直不成器，除了吃喝，便是流连烟花之地。 徐青远之前在淮水老家，还侵犯过几个良家少女，徐家是花费了不少银子才把事情掩盖下来。她弟弟是想好好教训徐青远一顿，但他媳妇偏偏护着儿子，还把徐青远送来京城暂住一段时间，想等事情冲淡了再回去淮水。 谁知道，徐青远是一来不复返啊。 楚墨阳听罢，便问道：“大哥为何这样问？” “我想让徐家帮点忙。”楚霁风嘴角勾起，“若徐家不肯，那我就把徐家最后一个儿子杀了。” 徐氏险些没坐稳摔了下去，她惊怒交加，死死的瞪着楚霁风：“你你别太过分！你已经杀了青远了！” 再杀，徐家是真的要绝后了！ 楚墨阳紧锁眉头，说道：“大哥，你若有气就报复在我身上，不要对徐家动手。” 楚霁风瞅着他们，不甚在意：“若徐家肯帮忙，我会许那外室子以后平步青云，入京为官。” 虽说威胁别人性命能办成事，但他记起了苏尹月的话，有时候没必要树立太多敌人。 那外室子能回徐家，是因为他杀了徐青远，外室子这会儿心里估计还得感激他，所以扶起此人倒没有什么问题。 徐氏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什么？你要提拔徐家吗？” 楚霁风如今在朝中地位超然，如他肯提拔徐家，徐家必然能满门荣耀啊！ 至于徐青远的死，在荣华富贵面前就不算什么了。 “是提拔那个外室子。”楚霁风纠正道，“不过也要事儿办得妥当才能有这个机会。” 楚墨阳暗暗惊诧，他了解长兄的性子，若是在以前，楚霁风怎会多费口舌来这儿说嘴，直接抓了外室子威胁徐家就是了。 可如今想来是苏尹月的缘故。 不过此次是化解两家恩怨的机会，他想要劝服徐氏，还未开口，徐氏便先咧嘴笑着说道：“若你肯给这个机会，徐家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当！” “你肯定徐家会答应？”楚霁风问道，“难保徐家人还记恨着我杀了徐青远一事呢。” 徐氏知道娘家人是什么状况，便保证道：“肯定会答应，我明日亲自回淮水，促成此事。都是一家人嘛，以前的事情没什么好计较的。” 楚霁风听了这话，只是微微蹙眉，并未反驳。 “那你明日说是回娘家探亲，我就让成肃跟着，到了徐家，他自会说明要徐家办什么事情。”楚霁风声音沉了下去，“倘若徐家人不肯，就别怪成肃刀剑无眼了。” 第153章：她不是苏尹月 徐氏身子忍不住抖了抖，赶紧道是：“这个自然。” 徐家在淮水虽然有点地位，但那儿终究不是京城，不接近权力的中心。几年前，楚霁风成了赤龙司督主之后，徐家人就一直想巴结，只是楚霁风油盐不进罢了。 如今得了这么个机会，徐家人哪里会放过。 说完了话，楚霁风便不逗留。 楚墨阳把人送出去，他能感受到楚霁风浑身阴冷的气息。 他担忧苏尹月，担忧两人会出嫌隙，故而说道：“大哥，我发誓，我与嫂嫂从未有半分逾越。” 楚霁风猛地停住脚步，转头盯着楚墨阳。 目光如刀，像要杀人一般。 “你说这话，不就是担忧我会迁怒她？你不觉得自己担心太过了吗？这是你能管的事情吗？” 楚墨阳急声道：“大哥，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她一直不容易，所以才怕” “你怕什么，她是我的妻子，我如何待她都与你无关。”楚霁风冷冷道，“你一直口说没有逾越，可若不是你藏着她小时候的画卷，一直给她送糖，又怎会出这一桩事儿，你不自省，反倒来跟我说这些？” 月光下，楚霁风俊朗的脸上只有无尽冷意。 楚墨阳甚是愧疚，说道：“她小时候爱吃糖，我小时候又答应了会给她送好多糖果，所以才往出云阁送些糖过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纵然他一开始对她别有心思，但她已经成了自己哥哥的娘子，他自然就将这份心思埋藏于心底。 楚霁风则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她如今不爱吃糖了，一点不都不喜欢吃，你送去的糖果，她根本没吃过，全分给下人吃了。” 楚墨阳有点恍惚，喃喃说道：“大概人长大后，就会变了。” 楚霁风无意与他再纠缠此事，只说：“你年岁不小了，应该议亲了。” “我明白了。”楚墨阳则是明白他话里的警告和提醒，应了一声。 常无影提着灯笼在院门口等着。 秋夜的风有点大，带着丝丝的凉意。 “王爷，回出云阁吗？”常无影问道。 楚霁风面无表情，目光悠远，道：“我出去一趟，你回去告诉王妃，让她先睡，不必等本王。” 常无影没多问，只听吩咐办事。 楚霁风没让人套马车，直接用轻功赶到了赤龙司。 守门的赤龙卫在打盹，那抹影子飞过，他们都没有察觉。 等他到了地牢，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那儿的赤龙卫手握住剑柄，如临大敌喊道：“是谁？！” 地牢阴冷潮湿，墙上的火把摇曳着，映得楚霁风的红衣有点暗沉。 赤龙卫一看是他，立即揖手行礼：“督主！” “那个叫广文涛的，在哪？”楚霁风问道。 这地牢专门关押穷凶极恶的要犯，可先前送来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呢。 赤龙卫说道：“在最里头的牢房里，小的给督主带路。” 楚霁风点点头。 这儿的牢房皆是用坚硬的石头堆成的，再配以铁门，根本没有逃狱的可能。 赤龙卫打开了最里头牢房的铁门，一阵恶心的味道飘出，角落里蜷缩着一人，衣衫褴褛，头发散乱。 广文涛以为送饭来了，正要爬过去，抬头一看，顿时吓得往后退去，惊恐无比。 楚霁风先让赤龙卫退下，他走进了牢房。 广文涛此刻浑身颤抖，他虽没有被拔了舌头流放，但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比死更折磨。 “她以前喜欢吃糖吗？”楚霁风只问了这一句。 “什么？”广文涛被关多日，神志早已有点迷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月儿。” 广文涛不敢直视楚霁风，他喘着气剧烈思考着，随后说道：“她喜欢吃，她可喜欢吃了。” 楚霁风眸光暗沉了几分。 也就是说，她回来京城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不喜欢吃糖了，更懂得了医术。 她并不是苏尹月。 忽然间，他懊恼自己为何要留着广文涛的性命，又懊恼今晚为何要来这一趟。 广文涛这时候的思绪已经清醒了一点，他嘿嘿笑了一声：“你问这个，是知道了她是假的吧！” 楚霁风此刻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可他就是讨厌欺骗隐瞒。 广文涛看见他的神色不对劲，又是道：“她肯定是杀了苏尹月，替而代之！亏得你是赤龙司督主，却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他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如今应该让楚霁风尝试一下。 楚霁风神色并没有多大变化，他看着广文涛，宛若在看一只蝼蚁。 他只是想搞清楚这件事，又如何会被别人几句话影响了呢。 “她就是假的”广文涛一直呓语着，可楚霁风越不为所动，他越着急，“她是假的，你应该杀了她！” 楚霁风懒得与之纠缠，转身便走。 铁门关上，再听不到广文涛的声音，可他的心依旧未能平静下来。 他是慢慢走回凌王府的。 更深露重，他中了鸩髓本就怕寒，那单薄的衣衫根本不能御寒，回到了出云阁，他的手脚已经有些冰凉僵硬。 已经三更，除了守夜的人，大多数的下人已经睡了。 可正屋已经烛火通明，他目光凝了凝，她还没歇息？ 一进去，竟然看见季嬷嬷坐在凳子上打盹，他轻唤了一声：“嬷嬷？” 季嬷嬷抬头睁眼，顿时发了好大的脾气：“王爷，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楚霁风找了个借口：“有公务。” 季嬷嬷听罢，怒气虽还未消，至少没再说重话。 桌上放着一碗早已糊掉的面，楚霁风拧眉：“王妃是没吃夜宵吗？” 季嬷嬷憋着一肚子气，说道：“哪里是王妃的夜宵” 楚霁风不解，可两人的说话声已经把罗汉床上的苏尹月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见楚霁风的身影，便有些欢喜：“你回来了？” 她赶紧穿上了鞋子，走了过去：“我给你煮了长寿面呢，你快点吃，免得糊了。” 低头一看，那长寿面是早已糊掉了。 苏尹月怔住，面色不大好看。 昨日是楚霁风生辰，她一向不会做饭，更别说和面做长寿面，她这些天练习了许久，才做出这一碗长寿面。 第154章：她是真是假 楚霁风出门前，自己便叮嘱过他早点回来，谁知，他半夜才归。 季嬷嬷轻声说道：“王妃，现在已经是四更了，面早就凉了。但王爷晚归是因为有公务，您别生气。” “四更？”苏尹月换算了一下，鼻子酸酸的，她不由得觉得委屈，“不是让你早点回来吗？都一点了，你生辰过了啊！” 楚霁风木然，昨个儿是十月初五，是他的生辰，母妃死后，他就没有过生辰的习惯了，哪里会记得自己的生辰。 苏尹月吸了吸鼻子，才忍住了心酸，不再理会他，转身要回去继续睡。 季嬷嬷又心疼又着急，瞪了楚霁风一眼：“王爷还不快去哄哄。” 小两口有别扭，季嬷嬷不好留下，出去之后还把门带上了。 苏尹月上了床榻，背过身，还是忍不住难过。 她感觉到楚霁风在床榻边上坐下，他没碰自己，只说：“我不过生辰很久了，所以忘记了。” “是我多事。”苏尹月闷声说。 楚霁风轻轻拧眉，想到那晚长寿面，心里便是暖暖的。 他之所以不过生辰，是因为没有母妃在，过生辰只会显得自己更孤独。 “哪里是你多事，是我不好。”楚霁风叹息。 苏尹月问道：“那你为什么偏偏今晚有公务？你出去之前去过听雪堂，难道是见了你二弟，你心里不痛快，所以才寻了个借口不回来？” 楚霁风看不到她的神色，只说：“你想太多了。” 其实他是想问她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他只要她坦白就够了。 闻言，苏尹月又气又急，起身盯着他，她双眼有些红，声音哽咽：“你若是在意，大可与我说个明白，没必要这样来糟践我的一番心意！” 楚霁风的心宛若受到猛烈一击，亦是难受，道：“我只是忘记了昨日是自己的生辰，并不是故意糟践你的心意。” 可女人有时候就是不依不饶，苏尹月又说：“所以你还在介意我与楚墨阳的事儿？” “我没说在意啊。” “可你方才没有第一时间否认，那你就是在意的。” 楚霁风头疼，有些不懂苏尹月的想法，他沉吟片刻，问道：“你们有小时候的情意，如今他对你还是念念不忘，他性子好，身子好，你为何会喜欢我，而不喜欢他？” 说到底，他是有些不自信。 苏尹月气急了，嘟囔了一句：“那是以前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楚霁风怔了怔，为何她会说这样的话？ 跟她？ 为何跟她没关系？ 难道她真不是苏尹月，所以才觉得没关系？ 苏尹月也意识到说错话了，又说：“只不过是小时候见过一面，他若不提，我都想不起这号人呢。其实他送糖给我，未必是起了什么心思，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小，手里的糖被别人抢走了，他把自己的糖给了我，还承诺我下次见面会给我带别的糖。后来我没再能跟杨氏去席面，我们就再也没见着了，他可能觉得自己失信，所以才一直记着我吧。” 楚霁风蹙眉，她这话，与楚墨阳说的倒没有相差多少，她若不是苏尹月，又怎会如此清楚童年旧事？ 而后，楚霁风是豁然开朗，把整件事情想明白了。 广文涛的话虽然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可苏家人却没一个说她是假的，除了双生子之外，他不信天下间有两个人会长得一模一样。 她性子喜好变了，却还清楚记得以前的事情，苏落芙与她说起旧事，她总能对答如流。可见，她不一定是杀了人取而代之，而是这身体里的人早已换成了她！ 他见多识广，以前在战场上就听说过借尸还魂一说，所以她忽然懂得医术一事便可以解释清楚了。 楚霁风如何不明白，她这不是隐瞒和欺骗，她就算跟自己说了，他那会儿也不一定会信。 就因为自己心里那点疙瘩，他没及时回来惹了她伤心，实在是该死。 “对不起。”楚霁风悔恨不已，低声说道，“我真的不介意你和他的事儿。” 按道理说，他们之间根本没那点情意，他何来介意。 苏尹月听到这话，抿了抿嘴唇：“罢了，早些歇息吧。” 楚霁风知道她还在生气，便不再打扰她，自己反而过去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吃长寿面。 面早已糊了，很难夹起来。 吃起来味道口感自然是差极了，然而他却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了。 苏尹月见了，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跑了过去，道：“面都糊了，凉了，你还吃什么。” “这是你做的长寿面，我得吃了。”楚霁风说着，护着长寿面，不让她动。 “都过十二点了，吃了也没用。”苏尹月撇撇嘴，但想起他是因公事才耽误了回府，又说，“下一年我再给你做，不要吃了。” 这碗面放了两三个时辰，肯定很难吃。 下一年 楚霁风的手顿了顿，忽然颇为认真的看着她：“那你以后都会陪着我过生辰吗？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往后几十年，你都会陪着我吗？” 苏尹月不知道他心中想法，扬嘴笑道：“当然会啊。所以这面就不要吃了，我明日再给你做一碗吧。” 楚霁风不肯，仍是要把长寿面吃个干净。 苏尹月方才的小委屈全然不见，她拿来了一个木盒子，用绸带细致的绑了个蝴蝶结，双手递过去：“喏，你的生日礼物。” 楚霁风喉咙发干，久久没回过神来。 “快接住呀，我手都酸了。”苏尹月说道，“快看看你喜不喜欢。” 他全靠意识把木盒子接过，一开始他还不懂怎么解开那奇怪的结，苏尹月在旁指导了一下，他才将绸带解开。 盒子放着一个香囊，绣的是一朵开得灿烂的莲花，绣工略显粗糙。 楚霁风这才幡然醒悟，难怪她最近十指时常有些损伤，原来她是绣这东西了。 打开香囊，里头放的却不是香料，而是一颗颗丹药。 “我特意为你炼制的，你将这香囊戴在身上，那每日都会记得吃药了。”苏尹月说道。 可抬头看见他愣愣出神，她有些踌躇，又问：“你是不喜欢吗？” 第155章：脖子上的吻痕 “喜欢。”楚霁风答道，顺势将她拉扯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我很喜欢，也很欢喜。” 她喜欢自己，她一颗心都放在自己身上，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不想说的事，他便小心翼翼呵护着。 此刻，苏尹月满肚子的怨气委屈全部消散了，她轻吻了楚霁风一下，眉开眼笑，多日来的辛苦，总算没白费。 楚霁风的呼吸有点粗重，目光迷离了几分：“你在引诱我。” 自从那第一次之后，他们两总是有意无意的保持着距离，可现在苏尹月一个吻，像是细小的火光，要燃烧起了他这一片草原。 苏尹月顺势勾住他的脖子，他面容精致，无任何瑕疵，这不是自己引诱他，而是他迷惑了自己。 她思绪百转，而后才小声说道：“额其实，这几天是我的安全期吧。” 楚霁风挑眉，他早已明白安全期是什么意思。 故，把人抱起，往床榻走去。 帷帐遮拦了春光。 接近天亮之时，苏尹月虚脱劳累到了极点，沉沉睡去。 楚霁风忍了好些天，这一次索取得厉害。 她枕在他的臂弯里，睡得不大踏实，喃喃呓语着：“我的实验想回去做实验，唔” 楚霁风离她很近，自然听清楚了她的话。 想回去？ 回去哪里？ 他忽然很慌，下意识抱紧了她，她不舒服地嘤咛了一声，大概还有点意识，翻身将让他拥住，头往他怀中蹭了蹭，睡得踏实了许多。 “月儿，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楚霁风慢声说着，眼里既是有温柔，又有狠厉，“你若离开，我宁可把你杀了，如此你就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一大早，徐氏便带着楚静娴回淮水老家，因为她本就是淮水人士，故而无人在意。 而苏尹月醒来之时，楚霁风已经不在屋中。 像上次一样，她浑身酸痛得厉害。 桑玉和桑璧在外间等候着，听见了声响，就进来说道：“王妃，宫里来了人，要请您进宫给皇贵妃把脉。” 苏尹月舒展了一下身体，披上了外衫，道：“准备热水，我沐浴更衣。” 出云阁里常准备着热水，她洗了热水澡后，身体舒缓了许多。 只是楚霁风昨晚像发了疯一样，不仅在她身上留下了印痕，她的脖子也无法幸免。 桑璧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妃，要么抹点粉，要么穿个高领的衣衫吧。” 苏尹月拿着脂粉，随意往脖子上抹了抹，印痕依旧明显，根本遮挡不住。 “不碍事，就这样吧。”苏尹月说道。 桑璧不敢多言，伺候苏尹月用了膳，就一起坐马车进宫去了。 太监在前头引路，途中要经过寒玉宫。 那寒玉宫动工一个月有余，已见华丽锤形，听说是要在年前竣工，好让丽阳住进去，过个好年。 苏尹月随便瞥一眼，几乎是有上百个工匠在赶工，就连那宫殿门上镶嵌的玉石都是名贵珍品，价值千两。 她心里叹息，为博美人一笑还真是不容易呐。 丽阳暂住在北辰宫，亦是富丽堂皇，殿中摆设皆是精致。 美人儿坐在窗前，那秋日的阳光投射进来，将她的美貌照耀得更加清楚精致，她瞧见苏尹月进了主殿，便连忙说道：“凌王妃不必多礼了，来人，上茶。” 苏尹月受了这份情，只问了一声好：“皇贵妃娘娘安好。” 丽阳嘴角微扬，那绫罗珠钗衬得她美艳至极：“快过来坐着吧。” “谢娘娘。” 苏尹月坐下后，丽阳将她脖子上的痕迹看得清楚，丽阳目光凝了凝，道：“先前皇上与本宫提过，凌王身子不好，似乎一直没跟你圆房，如今看来，这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苏尹月腼腆笑了笑：“正因王爷身子不好，在这方面多有节制，所以才会被有心人说嘴。” 丽阳说道：“你们夫妻和睦就好。” “皇上宠爱娘娘，亦是令人羡慕呢。”苏尹月道。 “可是”丽阳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本宫侍寝多日，却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本宫年岁大了，所以才不得上天眷顾。” 苏尹月明白丽阳传召自己进宫的原因了，便道：“娘娘才不过二十，正是生育的好时候，娘娘无须担心，臣妇先给娘娘把把脉吧。” 桑璧打开了药箱，拿出小垫子。 丽阳把手放上去，苏尹月开始认真把脉。 半响，苏尹月撤回手，才说：“娘娘的身体康健，并无大碍，臣妇开一副坐胎药，娘娘喝上三个月，应该就会有好消息了。” 丽阳听罢，甚是欢喜：“那就有劳凌王妃了。” 宫女拿来笔墨纸，苏尹月写下药方后便离开了。 此时，有一明黄的身影从寝殿走出。 丽阳起身迎了过去，道：“皇上，看来凌王的夫妻感情不错呢。” 启武帝带着笑意，嗯哼了一声：“既然他夫妻感情和睦，朕就放心了。” “是。”丽阳甜甜应道，再没有别的话。 启武帝拉着她坐下，目光不明：“爱妃，你就不好奇朕为何要让你探话吗？” 丽阳乖乖温顺的靠在他的怀中，道：“臣妾不用多问，皇上让臣妾做什么，臣妾便做什么。臣妾是黎国公主，更应该避嫌。” “你是黎国公主，可也是朕的女人，无需太过避嫌。”启武帝说道。 宫中有不少奉承他的妃子，但那些女人为了自己，为了家族，总是会套他的话。 可丽阳是黎国公主，有更深的利益牵扯，她反倒没有多问。 丽阳一脸感动：“皇上如此看重臣妾，更加证明臣妾当日并没有选错。” 启武帝哈哈一笑，心情欢愉，一个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他摸着她的柔荑，道：“几年前，有人来刺杀朕，朕中了剑险些丧命，不过那刺客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中了鸩髓之毒，除了自身会受到折磨之外，与他交合的女子还会染上他体内的毒丧命。” 丽阳反倒有些惊慌：“那皇上当时岂不是受了大惊？” 启武帝看见她如此紧张，心中一暖：“朕没事，都过去了，你不用担心。” 第156章：试探 丽阳神色一缓，而后想了想，她有些吃惊：“莫非皇上是怀疑” 剩余的话，她没说出口。 启武帝点头：“所以朕才会让你探问一番。” “瞧着，他们两人是圆房了。”丽阳抿了抿红唇，“先前不是还闹过一桩事，说凌王妃的守宫砂不见了，那会儿凌王就说他们圆房了。” 启武帝是谨慎多疑，先前苏尹月说过的话已经不可信了，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么一出。 楚霁风眼里容不了沙子，身边的女人不干净，他又怎会与之继续亲密？ “对，如此看来，凌王不是那个刺客了。”启武帝说道，“他掌控着赤龙司，当年与梁国一战，他亦是立下大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朕要一统天下，就少不了他的辅佐，他对朕忠心即可。” 丽阳拧眉，说道：“可他不是个善茬，应该不会甘心臣服于人下的人吧？他如今已经如此嚣张了，难保来日不会做出什么来，皇上还是要小心此人，不用让他有过多的权力。” 启武帝很是欣慰，甄皇后只在意后宫的勾心斗角，张贵妃只会卖弄风情，不像丽阳，与他说到一块去，还处处替他着想。 “你不必担心，朕有办法治他。”启武帝呵呵笑道，“他是个病秧子，剩余那点价值还没榨干，就让他再嚣张几日吧。” 说罢，他勾起了丽阳的下巴：“如今最重要的是，你替朕再生一个皇子。” 一对上丽阳的倾城美貌，启武帝根本无法自控。 明明是年过二十了，她还是如娇羞的少女，眼睛紧紧的闭起来，瓜子小脸涨得通红：“皇上” 声音娇嗔，启武帝更难自控，体内迅速升起了一团火，他急需发泄。 宫女全部退下，不做打扰。 殿外有数十禁卫军把守，听着里头的声，不由得面红耳赤。 而后，启武帝看着丽阳如凝脂般细腻的脸颊，眯了眯眼睛，说道：“爱妃，朕如今只信你了，你替朕办一件事，你愿意吗？” 丽阳在颤抖，道：“臣妾当然愿意” 白日春光，盈满一室。 到了宫门口，苏尹月上了马车，发现那上头已然坐着一人。 楚霁风红袍鲜艳，束着玉冠，懒懒的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金坠子和香囊挂于他的腰间，他有意把东西放得整齐，听见了声音，睁开漆黑的眼眸，伸手扶着她坐下。 “你怎么来了？”苏尹月问道。 “知道你今日会进宫，便过来等你。” 苏尹月挑眉：“你倒是料事如神，还把我的脖子给亲成这样了。” 她是薄脸皮的，一路上不少人有意无意的看着她的脖子，真是臊死她了。 楚霁风轻轻噙起一笑，动人心魄，“挺好看的呀。” 他喜欢这种印记，证明她是他的女人。 苏尹月有点羞恼，轻轻打了他一下：“好看什么，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 还是常无影赶车，马车平稳行驶。 楚霁风说话便不忌讳了，说道：“不会有了，若不是要做今天这么一出，我昨晚又怎会弄疼你。你去给皇贵妃诊脉的时候，皇帝在吗？” “没看见他。”苏尹月说道，“不过他应该在寝殿里头，我闻到了龙涎香的味道。” 昨晚她在迷糊的时候，楚霁风便跟她说过启武帝会再来试探，所以让她进宫的时候，尽量别遮掩脖子上的吻痕。 没想到，他昨晚一说，今天宫里就来人了，还真是料事如神。 楚霁风惊诧的看着她：“你鼻子倒是灵敏。” 苏尹月骄傲的昂头：“那当然了，有些毒药，我一闻便知。” 他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提高了点声音吩咐常无影：“去千金楼吧。” 常无影高兴的应了一声，他又能蹭点好吃的了。 但楚霁风近日耗心神，杂事多，脸色明显不大好。 苏尹月蹙眉提醒道：“你应该回府好好歇息。” 她没有忘记，他一直是个病人。 楚霁风摇摇头：“不碍事，我陪你出去吃顿饭吧。” 这点力气他还是有的。 苏尹月拗不过他，反倒心神不宁起来：“可以说，我们之前是设局让皇上踩坑了，他真会暂且放过我们吗？” 她本以为能再糊弄启武帝一段日子，再想方设法探知炎火珠藏在何处。 如今横生枝节，她是没这个机会了，而且他们两人还身陷危险当中，不知道明日是生是死。 她前世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实验室，这样刀口舔血的日子，她完全没有经历过。 “不用怕。”楚霁风握紧了她的手，“那些官员对他来说只是蝼蚁，就算是罗氏，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如今他试探清楚了，暂时不会对我如何。有我在前面挡着，他更不会对你动手。” 苏尹月不大信，嘟囔了一句：“他这都不处置你，这个皇帝未免做得太窝囊了吧。” 楚霁风嗤声一笑，言语略带嘲讽：“不然你以为做皇帝是多好的事儿？做皇帝就是处处受掣肘，他暂时不能处置我，一是他昏庸无能，朝中大臣多是不服他的，二是我将赤龙司紧紧的控制在自己手中，三是我带兵曾经大败梁国，若我一死，梁国必定会来犯，那他的皇位就坐不稳了。” 启武帝做太子的时候，就没好好巩固自己朝中的势力，除了先帝替他筹谋的那点兵权掌握在手，再无其他。 就连顾丞相，心里也对顾丞相多有怨言。 如此情况下，其实启武帝是在赌，赌他不知道当年秋猎之事，好让他继续效忠，替自己拔除威胁皇权的爪牙。 殊不知，楚霁风也是在一步步地拔除启武帝的权势。 苏尹月不由得想起两人亲热的时候，她总能摸到他身上的刀疤。 他如今拥有的这些，都是他拿命博来的。 她心疼，又忍不住眼红：“就算是为了替你母妃报愁，你也不该如此，想必她泉下有知，也不愿看你受奇毒的折磨。” 那时候楚霁风孓身一人，满心仇恨，哪里会想到给自己留后路。 可如今不一样了，仇固然要报，但他也要与她携手白头。 第157章：密会二殿下 “月儿，你不用担忧我，一切都安排好了。”楚霁风揽住她，“只要你在，我就能挺过来。” 感受到他的温暖，苏尹月心中泛起了无尽的涟漪，她应了一声：“嗯，我会一直在。” 她刚来这儿的时候，性命由不得自己，她是很想回去以前那个地方。 可爱上了楚霁风后，她便愿意留在这儿，与他过一辈子。 楚霁风听了她这句话，欣喜得像个孩子，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没过几日，就是启武帝的万寿节。 皇帝生辰，向来是举行宫宴，宴请群臣。 可今年启武帝却下了旨，国库刚拨了银子修建寒玉宫，就不必办生辰宴了。 顾丞相听了，当然带头夸赞皇帝贤明。 生辰宴是不办了，但家宴还是要的，这晚，皇子们和后宫妃子齐聚一堂，向启武帝贺寿。 启武帝新得了一些好酒，命人端了上来。 后宫妇人喝不得这样的烈酒，只小酌半杯。 三殿下还年幼，自然喝不得，楚承德和楚承贤两位殿下为了讨启武帝欢心，便纷纷给启武帝敬酒，喝个痛快。 丽阳脸颊微红，有了醉意，请旨回去歇息。 启武帝向来宠爱她，自然准了。 没多久，楚承贤以衣衫脏了为由，退下更衣。 太监见他走的方向不对，提醒道：“二殿下，更衣的地儿是在这边呢。” 楚承贤则说：“本殿下有点醉了，想走走散散酒气，你不必跟着了。” 闻言，太监应了一声，任由楚承贤去了。 楚承贤喝了不少烈酒，脚步有点虚浮了，宫里的永巷有灯台，还算是明亮，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有目的性的往东面走去。 前头就是清风宫，无人居住，有些残旧了。 那宫门是打开的，他推门走进去，看见站在月光下的倩影，他的心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丽阳回头，神态妩媚，但轻轻一笑，又如少女般羞涩清纯，她朱唇微启：“二殿下” 一声叫喊，把他的心也喊痒了。 楚承贤快步过去，但他还保持着一丝理智：“先前皇贵妃信中提到的事儿，我已经义正言辞的拒绝过了，此次来，我是想让皇贵妃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莫要做了令父皇伤心的事儿。” 丽阳怔了怔，问道：“既然二殿下不愿意，那今晚为何还要前来赴约？” “皇贵妃请勿误会。”楚承贤声音轻柔，“如果我将你的信呈给父皇，你不仅会受到责罚，就连黎国也要遭殃。不过我想着皇贵妃是一时糊涂，所以今晚我来，是想劝诫你几句，莫要做了傻事。” “我辅佐多年的弟弟，把我卖了，硬要我嫁给不喜欢的人，我为何还要顾及黎国？！”丽阳怒声道，她香肩微微抖动，胸前的双峰随之急剧颤抖，仿佛要破开华衣的束缚，喷涌而出。 月光下，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楚承贤的眸光暗沉，他从未如此嫉恨过自己的父皇，如果是他做皇帝，也能拥有这样的美人了。 此时丽阳梨花带雨，眼睛微红，有说不出妩媚动人，她眼里尽是情意：“我就知道自己该认命，我是一件物件，根本没得选。就算是喜欢的人站在自己跟前，也不能说什么” 她侧过身子，用手擦着泪珠儿：“多谢二殿下不告之恩，还请二殿下赶紧回去吧。” 楚承贤眯了眯眼睛，却忽然上前，将她的娇躯往自己这儿一带。 丽阳身子柔软，靠在楚承贤的身上，愣愣的看着他，任由他揽住自己的纤腰。 “二殿下” “若你能选，你会选我吗？”楚承贤问道。 他感受到了女子身上的芳香，迷乱了他的心，他甚至想要明日就夺了父皇的皇位，抢了他的女人！ 丽阳双目含情，波光流转：“二殿下英勇神武，年轻力壮，我喜欢你，当然会选你了！我虽是被当做物件卖到大启来，但也想觅得如意郎君，不想就此了了一生，若二殿下愿意，我可以替你打探一些消息，又或者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丽阳要的不多，只要二殿下登上宝座的时候会想起我。” 楚承贤笑了一声，他就知道，丽阳正值妙龄，怎会甘心嫁给父皇呢。 有宠妃帮忙，那他胜算就更大了。 他若真没有这个心思，今晚又怎会冒险前来？ “这个好说”楚承贤双目越发混沌，“父皇年老了，应该不能满足你吧？不如我们来试试这鱼水之欢？” 外祖父已经安排好，他成为太子是铁板钉钉上的事儿了。 今晚机会难得，若不发生点什么，岂不是罪大恶极？ 丽阳吹气如兰：“殿下，此处无人，可放心” 楚承贤听了她这话，便像一头饿了很久的猛兽，一把扯下她的外衫，春光顿时外泄。 他揽着人，往废旧的主殿走去。 他实际上是有点怕的，这毕竟是在皇宫里，今晚更是他父皇的万寿节。然而，丽阳的主动已然让他丧失了思考能力。 刚脱了亵裤，却不料丽阳忽的大喊：“二殿下，你做什么？！救命啊！救命啊！” 话音刚落，就有侍女和禁卫军冲了进来。 楚承贤一脸懵逼，完全反应不过来，连裤子都忘了提。 巡逻的禁卫军手里拿着火把，看见了楚承贤那短而小的污秽之物，面色各异。 侍女惊叫，不敢再看。 而丽阳衣衫被扯得松散，她满眼泪花，紧紧用手护着自己：“阿罗” 阿罗赶紧用披风挡住她的春光，回头怒斥楚承贤：“二殿下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娘娘行不轨之事！” “不”楚承贤此时才反应过来，赶紧提起了裤子，他怒视着丽阳，“是她来勾引本殿下，你嚷嚷什么？！本殿下有证据，父皇定能明察！” 皇子与妃嫔密会，这事儿可不小，消息早已传到了家宴那儿去了。 不多时，启武帝就带着甄皇后等人来了。 他一见丽阳的狼狈伤心模样，怒气冲冠，过去就一脚将楚承贤踹翻：“你这个孽障！” 楚承贤大喊冤枉：“父皇息怒，是皇贵妃写信约儿臣前来的！是她勾引儿臣的！” 第158章：再无二殿下 甄皇后赶紧拦着，她怒视着启武帝：“事儿还未问清楚，皇上打起人来了？！没听见贤儿说吗？是皇贵妃约他前来！” 她就知道丽阳是个贱蹄子，是个妖艳贱货！ “皇后娘娘，臣妾没有做出这样不检点的事情。”丽阳哭得楚楚可怜，“是二殿下方才追出来，说有事与臣妾说，臣妾拗不过他，才跟着过来了，没想到没想到二殿下是想要对臣妾做出不轨之事。” 阿罗接嘴道：“没错！奴婢可以作证，二殿下还不让奴婢跟着呢，所以奴婢就在外面守着！幸好奴婢没有走远，若是娘娘受了辱，可就活不过明天了！” 楚承贤瞪大眼睛，没想到她们主仆二人能这样睁眼说瞎话！ 他匆匆忙忙从袖子里拿出几封信函，说道：“父皇，这是皇贵妃给儿臣写的！她是在胡说八道，您莫要被她期盼了！” 安公公把信函接过去，再手拿一个火把，让启武帝看得清楚。 启武帝仔细看了看，随后就将信函砸在楚承贤的脸上：“这根本不是皇贵妃的字迹！你好得很呐，犯下大错也就罢了，竟还开口污蔑皇贵妃！” 启武帝大怒，楚承贤此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怎么会不是丽阳写的信呢？那都是阿罗亲自给他送的呀！ 张贵妃和楚承德在旁看着，心底里暗暗高兴。 张贵妃趁机落井下石：“二殿下，皇贵妃是后宫嫔妃，还是黎国公主，你怎能对她起了歹心呢？你真是太糊涂了，若让黎国知道，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 “闭嘴！轮不到你在这儿说话！”甄皇后瞪了张贵妃一眼，“皇上，这当中肯定另有隐情，还请皇上彻查！” 张贵妃平日还会敬畏皇后几分，可现在楚承贤对丽阳有了反非分之想，启武帝定会迁怒于皇后，她何必惧怕。 “皇后娘娘，这不仅是后宫的事情，还是两国的事情呢。”张贵妃捡起那信函看了看，又说，“二殿下一口一个说皇贵妃勾引他，可臣妾看过皇贵妃给佛堂抄的佛经，字迹的确是不一样啊。” 启武帝阴冷着脸。 这局本来就是他教丽阳设下的，当中的隐情他最清楚不过了。 他盯着楚承贤：“你可知错？！” 楚承贤喘着粗气，看向甄皇后。 母子两人都知道，一旦承认了，楚承贤德行有亏，那还如何争抢太子之位？ 甄皇后拧眉，轻轻摇头。 楚承贤唯有说道：“父皇，儿臣不知道信函为何有假，肯定是有人设局害儿臣啊！儿臣是冤枉的！” 启武帝转头看向那些禁卫军，问道：“你们进来的时候，看见什么了？大声清楚的告诉朕！” 楚承贤白了脸色。 “皇上！”甄皇后惊怒交加，没想到启武帝会如此对待他们的儿子，禁卫军一说出来，她儿子以后还怎么做人！ 启武帝态度依旧强硬：“说！” 一个禁卫军上前，不敢看着甄皇后，硬着头皮说道：“回皇上，卑职一进来，就看见二殿下二殿下脱了脱了裤子，想要强迫皇贵妃做不轨之事。” 因为丽阳那时候正哭喊着，换了谁人，都会认为是楚承贤欺负她。 启武帝哼了一声：“有了人证，你还敢辩解？！你别想着继承朕的江山！传令下去，二殿下楚承贤德行有亏，没资格议储！” 甄皇后身体晃了晃，险些要昏过去。 “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你为何不查清楚再做决定？！”楚承贤哭喊着，爬过去扯着启武帝的龙袍，想要天子开恩。 一切都安排好了，如今就因为启武帝这一句话，他外祖父先前的布局都白费了，他亦是没有了成为太子的可能了！ 启武帝又是一脚把他踹开：“你做出这等丑事，还要朕怎么查？是要宣告天下，让天下百姓都知道皇家丑事吗？！” 他上前要扶着丽阳回北辰宫，又让禁卫军即刻押送楚承贤出宫，禁足于二殿下府。 楚承贤的脑袋如浆糊一般，丽阳在自己身边走过，他抬头看去，丽阳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阴险得意的笑容。 楚承贤被她算计了还不止，如今还被她如此嘲讽，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本能的爬起来，迅速夺过了禁卫军的兵器，往丽阳身上刺去：“贱货！你竟敢算计我！” 但启武帝是拥着丽阳一块走的，安公公和禁卫军皆是惊呼：“皇上小心！” 护驾的声音接连响起。 幸亏赵昌德武功高强，闪身到了启武帝的身后，没等楚承贤出手，已然出剑击中楚承贤的胸口处。 鲜红的血，迅速染红了楚承贤的蟒袍，他手里的兵器掉在地上，随后连人也倒下了。 “贤儿！”甄皇后大喊着，不顾仪态的扑过去，抱着楚承贤又惊又怕，“太医！快传太医！赵昌德，你敢杀本宫的儿子，本宫要你全家陪葬！” 赵昌德脸色微微发白，他是在情急之下出手的，所以楚承贤伤得不轻。 他立即跪下请罪：“皇上，卑职伤了二殿下，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丽阳惊魂未定，道：“皇上，幸好有赵统领及时护驾，不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启武帝本来还有点心疼自己的儿子，但一想到楚承贤竟然想杀了自己，心里便没有半点父子之情了。 “起来吧！你护驾有功，朕赏你还来不及呢，怎会降罪于你！”启武帝说道，“楚承贤行刺朕朕，贬为庶人，再不是大启的二殿下！到底是父子一场，传太医吧。” 他虽然心寒，但楚承贤沉不住气做出这等傻事，反倒让他有了借口断了楚承贤的后路，让定远侯府无法用楚承贤翻起什么风浪。 儿子罢了，他再生一个就是。 随后，他带着丽阳回了北辰宫，让安公公善后。 甄皇后已然撑不住，是安公公命人把楚承贤抬回了椒房殿。 太医随即赶到，可瞧了楚承贤的伤势后，直皱眉头：“二公子伤了心脉，按道理是活不过今晚了。” 反正楚承贤被贬成庶人了，人救不活了，他也不用偿命。 第159章：请她进宫 甄皇后好不容易缓过来，听到这话，又是脑袋发晕。 宫女扶着她过去，她脸色苍白，险些喘不上气来：“什么叫活不过今晚？！本宫的贤儿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你也休想见到！” 太医出了一背的冷汗，急忙说道：“臣无能啊，二殿下伤得太重了。” 甄皇后又是身子发软，面色灰败，容颜枯槁，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似的。 倒是安公公提了个主意：“皇后娘娘，凌王妃先前能救伤势重的大殿下，想必也能救公子吧？” “对对对。”甄皇后赶紧擦了擦泪珠，强打着精神，“快拿本宫的令牌开宫门，请凌王妃进宫！” 这种情况之下，一切都得快。 所以安公公直接让禁卫军带着令牌骑马赶去凌王府，把人请进宫。 此时已经是戌时四刻了，出云阁早已安静了下来。 但禁卫军忽然直闯进来，嚷着要见凌王夫妇。 楚霁风带着苏尹月出去，禁卫军一看楚霁风清瘦挺拔的身影，低头揖手行礼：“王爷王妃安好，卑职奉皇后娘娘旨意，请王妃进宫救人。” 苏尹月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宫里不是有太医吗？找我干嘛？” 她和皇后又不熟。 禁卫军只是传话的，别无他法，接着又说：“承贤公子伤得极重，恐怕只有王妃才能救他了，还请王妃赶紧随卑职进宫吧，若是耽误了救人时机，卑职无法担当得起啊。” 承贤 苏尹月蹙眉，这不是二殿下的名字吗？怎么禁卫军不称呼二殿下，反而说承贤公子？ 而且，楚承贤怎么受重伤了？ 楚霁风在她身旁，低声说道：“去吧，你得把人救活。我们这局才能继续做下去。” 苏尹月有点惊讶，抬头看了他一眼，也能猜到今晚宫中发生的事情与他有关系。 她没想太多，一口答应下来，又问了禁卫军一些话，才拿着药箱出门。 坐马车太慢了，所以楚霁风喊人牵来了一匹宝马，自己翻身上去之后，朝着苏尹月伸出手。 苏尹月把手交给他，他稍稍用力，就将她带上了马，坐在自己跟前。 她从未与楚霁风同骑一马，不禁觉得新鲜。 “坐稳了。”楚霁风提醒了她一句，便踢了一下马肚。 宝马瞬时飞奔出去，苏尹月吓了一跳，险些甩了下去，幸好楚霁风扶了她一下。 大晚上的，街上没几个人，宝马在楚霁风的操控下跑得又快又稳。 苏尹月的脸撞着冷风，听着街上的马蹄声，就知道后头的禁卫军被他们甩开了了。 “王爷，你的骑术太厉害了吧。”苏尹月不会骑马，不由得发出感叹。 这种小女人的崇拜对楚霁风来说很是受用，他笑意加深：“改日得了空，我带你到郊外骑马，如何？” “好呀！”苏尹月欣喜，而后她撇撇嘴，“恐怕没这个空闲时间吧，宫中似乎发生了不小的事情，难免会引起朝野动荡吧？” “还好，现在不算乱，有这个空闲时间，到了明年更乱了，就不一定能带你到郊外骑马了。”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拧眉，倒是好奇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宫近在眼前。 从凌王府到宫门口，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安公公在宫门口候着，看见苏尹月这么快到了，惊讶之余又是欢喜：“凌王妃快随老奴来吧！” 按规矩，楚霁风是不能在入夜之后进宫的，但他硬要陪着苏尹月，安公公也就没辙了。 到了椒房殿，宫女们忙碌得很，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 “凌王妃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宫女们立即来了精神，缓了口气。 苏尹月提着药箱进了偏殿，嗅到浓重的血腥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看来流了不少血，但楚霁风说了，她得把人救活，只要楚承贤有一口气在，她就能扭转乾坤。 甄皇后站起身，道：“不必行礼了，你快进去，一定要救回贤儿啊。” 苏尹月本就没想着行礼，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便走到床榻边上。 像甄皇后这种人，她是最看不惯的。 无事求她的时候，一副嘴脸可恶至极。有事求她了，又装着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罢了，楚霁风要她救的人，她不能不救。 楚承贤的衣衫已经敞开，露出伤口，虽然上了止血的药粉，却没什么作用。 她检查着伤口，所幸，那一剑有两毫米的偏差，没有刺穿大动脉。 先是给人喂下护心丹，而后又扎针止血，手脚利落。 太医在旁看着她下针，动作极快，他还未看清楚，那银针已经扎完了。 他下意识开口：“凌王妃，你慢点，我还没看清楚呢。” 苏尹月没好气的说道：“我慢一点，他就性命不保了。” 太医面色讪讪的，心想着你一个女娃娃豪横什么呢，可银针下去后，伤口的出血便止住了。 苏尹月翻着药箱，拿出缝伤口的工具。 楚承贤已经昏死过去，不用做麻醉，倒省事了许多。 用烈酒消了毒，她一人难以操作，便让太医来帮帮忙。 太医说道：“既然止住血，不是应该敷上止血促进愈合的草药吗？王妃还要这些奇怪的工具做什么？” “缝针后，伤口容易愈合一点。”苏尹月挑眉，觉得他多事。 愈合还是小事，楚承贤失血过多，她没工具替他输血，他能不能熬过今晚还得另说呢。 不过她研制的护心丹是实验室的最新研发，应该能让楚承贤挺过这一关。 太医难得遇见这样的事情，连忙答应。 就连秦烨都说她医术极好，他得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斤两。 苏尹月在里头忙着缝针，楚霁风则是坐在外间，要甄皇后陪他一道喝茶：“皇后娘娘不懂医术，进去无用，还有可能妨碍着月儿救人呢。” 甄皇后是心急如焚，但此时此刻她没有办法，只能精心等待着。 她知道自己曾多次针对苏尹月，现下就怕苏尹月不肯尽心，说道：“王爷，本宫之前是多有得罪，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凌王妃应该懂得医者父母心这句话吧？” 第160章：跟我一样记仇 楚霁风瞥了甄皇后一眼，淡声说：“她嫁给我之后，便学着我喜欢记仇了。” 甄皇后面色僵住，她以前就不大敢与楚霁风叫嚣，现在就更加不敢了。 “看来今晚宫里发生了不小的事情啊。”楚霁风扫了一圈，并没见到启武帝，嘴角勾了勾，“方才禁卫军没喊二殿下，反倒称呼承贤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袖子下，甄皇后的手攥紧了，心里有无尽的恨意。 这样羞辱的事情，她是不愿意提起的，但明日一早，她儿子贬为庶人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她此时就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承贤遭人算计，被皇上贬为庶人了。”甄皇后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她向来宠溺楚承贤，在这个时候，并没有责怪楚承贤半分，心里反而一直骂着丽阳。 “哦？”楚霁风一手撑着头，有点惊讶。 丽阳说了，她不仅能让楚承贤无法再争夺太子之位，还能让他跌落泥潭，再无翻身的可能。 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楚承贤被贬为庶人后，皇后和定远侯府也会受到牵连的。 楚霁风又说：“可惜了，皇上的子嗣不多，承贤公子还是嫡子，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 甄皇后心思一动，听起来，楚霁风像是支持她儿子做太子的。 她压低声音，试探问道：“那凌王觉得，本宫的儿子能担大任吗？” 楚霁风似笑非笑：“谁担当大任，是皇上做主的。” “那个贱货！若不是她，本宫的儿子岂会被贬为庶人！”甄皇后想起了丽阳，气得拍打了一下小几。 她知道启武帝的性子，她儿子意图刺杀启武帝，贬为庶人已经是轻的了。 就因这一点，楚承贤的确是再无翻身的可能，就连定养好亦无法扭转乾坤。 楚霁风拿起了茶盏，抿了一口，悠悠说道：“只要活着就会有机会，娘娘，你说呢？” 甄皇后双眼一亮，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看见一丝曙光。 今晚接连出事，她早已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现在楚霁风随便几句话，就让她拨开云雾，心境清明。 “是的，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就算是被贬为庶人了，亦是无妨。”甄皇后点点头，她目光灼灼，“凌王，若得你提点辅佐一二，想必我儿定能扭转乾坤。” 她是甄家女，一直顺风顺水，先前她还不屑于拉拢楚霁风。 然而楚承贤出了大事，她只能拉下脸诚恳哀求。 楚霁风默不作声，看向窗外的夜色，似乎在思索什么。 “凌王。”甄皇后又急声开口，“你年少入朝，应该知道皇帝无情，贤儿是他的亲生儿子，他都能不留意一份情面。而你只是宗室子，还掌控大权，他以后也定然容不下你。” 楚霁风微微挑眉，他难得见到甄皇后有脑子的时候。 她说到这份上了，楚霁风岂能不回应：“娘娘说无用，还得要定远侯来跟我说。” 他如此狂妄嚣张，换做以前，甄皇后定会大怒，可现在她反而松了口气。 虽要她父亲出面，可若得了楚霁风的支持，局势就不一样了。 半个时辰后，苏尹月便带着太医走出来。 甄皇后立即起身迎上去，一颗心悬了起来：“贤儿如何了？” “算是保住命了。”苏尹月说道，“不过他这次大出血，就算痊愈了之后，身子也会很虚，还要好好调理几年才行。” 甄皇后不住点头，进去看了看楚承贤，暂且放下了心。 可她依旧不放心，说道：“凌王妃，本宫怕贤儿的伤势不稳定，你不如在椒房殿留一夜吧？” 先前楚承德伤重，苏尹月都留下来了，甄皇后自然想要一样的。 苏尹月蹙眉，想要拒绝。 她忙了半晚，甄皇后一句谢谢都没有，还好意思开这口？ 楚霁风却开口替她答应了：“那你就在这儿照看着吧，我明日下朝后来接你。” 苏尹月撇撇嘴，只得点头答应。 天色已晚，楚霁风不能逗留太久，随后就出宫去了。 甄皇后还算是客气，让宫女给苏尹月准备了厢房，若有事儿到时候喊让就是了。 掌事姑姑去打探了一圈消息，回来禀报道：“娘娘，皇上虽然带着皇贵妃回北辰宫，却没有在那儿歇下。” “那他不来看望一下贤儿？”甄皇后坐在梳妆台前，让宫女给她卸着珠钗首饰。 “皇上去了御书房，大概大概是拟旨吧。”掌事姑姑越说越小声，“听安公公的口风，公子犯错，您也不能独善其身。” 甄皇后听了，怒得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她恨恨的说道：“最无情的还真是帝王心啊！” 虽说先帝只有启武帝一个儿子，可如果没有甄家扶持，他会如此顺利坐上天子之位吗？！ 掌事姑姑连忙劝着：“娘娘不要动怒，如今公子遭了罪，您一定要沉住气啊。” “本宫当然会沉住气。”甄皇后目露凶光，“本宫虽会受牵连，但本宫始终没有犯下大错，他没有理由废后，只要本宫还是皇后，就不怕贤儿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至于丽阳那个贱人，她到时候就把人五马分尸！ 北辰宫。 寝殿内熏着香，秋风渗入窗格，把浓郁的香气吹散了不少。 丽阳穿着单薄的寝衣，曼妙的身姿隐约可见。 阿罗端着参茶进来，道：“公主今晚辛苦了，您喝点参茶，如此会睡得香甜一点。” 丽阳似是累极了，懒懒的靠在软榻上，道：“不必了。” “这大启皇帝还真是无情，公主如此牺牲，他只是夸奖了几句就作罢。大半夜的还回了御书房拟旨，真是令奴婢大开眼界。”阿罗说道。 阿罗是丽阳的陪嫁侍女，亦是黎国人士，她在丽阳面前自然直言不讳。 丽阳美眸微抬，道：“他若有情，又怎会拿我设局算计他的儿子？他今晚不在也好，我能好好歇息。” “是。”阿罗点点头，她自然知道主子伺候启武帝是有多委屈，心中的怨气随之消散。 寝殿内有细微的声音响起，丽阳蹙了蹙眉头，吩咐阿罗下去即可。 第161章：夜探北辰宫 待殿中无人，她才起身，赤脚往寝殿走去。 寝殿有些昏暗，依旧可看清楚霁风那张俊俏精致的脸庞。 “咱们的凌王武功真好，竟然能翻过宫墙，悄无声息的来到北辰宫。”丽阳一笑起来，不比楚霁风逊色多少。 楚霁风站在窗户前，闻到了满殿的香气，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丽阳踩着地板走过去，一点都不觉得冰凉。 她一颦一笑甚美，声音娇媚：“凌王深夜来访，我想着，不只是单纯来看看那么简单吧？” 在刹那间，楚霁风的目光有点迷离。 丽阳趁机走了过去，双手攀附上他的胸口、肩膀，曼妙的身体也贴了上去。 然而，她觉得手腕一疼，骨头像是要被人捏碎了一般！ 楚霁风钳制住她的手，使得她往后退去，两人保持了距离。 “原来如此。”楚霁风明白过来，眼神清澈，“这就是黎国皇族的秘术？其实就是借助香料迷惑心智，好操控人，今晚楚承贤胆敢刺杀皇帝，也是你动的手脚吧？” 丽阳哼了哼，甩开了楚霁风的手，坐在床榻上。 她的手腕有点通红，答非所问：“凌王，你弄疼人家了，你瞧瞧，我的手腕都红了，你就没有一点疼惜之意吗？” “没有。”楚霁风觉得犯恶心，“你再这样说话，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丽阳闻言，觉得无趣，刚才还非常娇媚，现下脸色清冷，判若两人。 她双手靠后，晃了晃自己的玉足，说道：“是我动的手脚，既然要除掉楚承贤，那就做得彻底一点。” 她身上的香气能让楚承贤行动意识模糊，再配她那一记眼神，像楚承贤这种意志不坚定的人，当然会容易做错事了。 不过丽阳听说了椒房殿的事儿，有些不悦：“太医说了救不了，你那位好王妃偏偏把人给救了？” “是本王的主意。” “你！”丽阳脸上有了愠色，“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将启武帝的继承人都杀了吗？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为了今晚的计划，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配制香料呢。 “本王留着他自有用处，你只要在后宫稳住皇帝就行了。”楚霁风说道。 丽阳盯着角落里的男人，他脸色半暗，自己看不清他的神色。 尽管如此，他的气势还是不容侵犯，她只是看了一会儿，便别过眼睛，道：“我为了黎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受尽侮辱，我想要快点解脱，你却要在这儿耽误时间？” 若不是为了黎国，她是一刻都不想留在启武帝身边。 “你进宫三月不到，你就想翻了大启的朝堂了？”楚霁风冷声说，“你想要回黎国那五座城池，就该稳住气。” 丽阳咬了咬红唇，没再答话，算是认同了楚霁风的话。 其实她不是沉不住气，而是她不想让楚霁风看见自己这个模样。 “另一件事打探得如何？”楚霁风忽然又问。 “炎火珠？”丽阳挑眉，嗤笑一声，“你来陪我一晚，我就替你拿到炎火珠，如何？” 说完，她还拍了拍柔软的床榻。 楚霁风面无表情。 丽阳习惯了他总是这样的神色，说道：“你虽没告诉我太多，但你要炎火珠，我便猜到你是中了鸩髓之毒。那你是不可能与苏尹月圆房的吧？男人嘛，也不能一直这样憋着，我让你陪我，倒不如说是我不顾性命陪你” “看来，你是想自己的弟弟死。”楚霁风终于说话，“本王会如你所愿。” 转身要走，丽阳瞬间惊恐的喊了一声：“慢着！我只是开个玩笑，凌王何必生怒。” “玩笑？你应该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丽阳缓了口气，只能说道：“我用过几次迷香打探过，启武帝是将炎火珠藏在了御书房暗格里。但你多年前刺杀过启武帝，他所到之处皆有数十个禁卫军保护，就算他离开了御书房，那儿也有二十个禁卫军把守。就算你能悄无声息的进去，但你不知道暗格在哪里，亦是无法快速得手。” 楚霁风沉吟着，情况的确如丽阳所说。 启武帝怕死，宫中的禁卫军没一万也有几千，他一旦被人发现就会很危险。 丽阳又说：“如果我能去御书房了，我再帮你探得暗格位置。” 她身份尴尬，是不能随意出入御书房的。 为了博取启武帝的信任，她自然很注重这些细节。 楚霁风微微颔首：“多谢。” 丽阳怔了怔。 在她的印象中，楚霁风是一个不会道谢的人，可如今，他竟然多谢自己。 她心中有无尽欢喜，可对着他还是不敢表露。 楚霁风又是悄无声息的离去。 他一走，丽阳便喜极而泣，阿罗听到了细微的哭声，赶紧推门跑了进来。 “公主，你怎么了？”阿罗急声问道，很是慌张。 丽阳姿态优雅的擦着脸上的泪水，脸上带着笑意：“我没事。” 阿罗一脸疑惑，怎么又哭又笑的，但她随后看到丽阳的手腕红肿了，便拧着眉头：“公主，你的手腕怎么弄成这样？” 她主子的皮肤细嫩白皙，有一点红肿都会很明显。 丽阳却抓住阿罗的手，说道：“我确定了，他和苏尹月肯定没圆房！” “公主？”阿罗叹息，“你怎么还想着这事啊？那天，你也看到了苏尹月脖子上的吻痕了，他们怎么会没圆房呢？” “大帝怀疑他中了鸩髓之毒，所以让我探听一二，我起初也信了，不过后来我去查了查他想要的炎火珠”丽阳眉眼亮亮的，语调轻快，“那炎火珠就是用来解鸩髓的必要药材，他中了鸩髓，与之交合的女子必定会丧命！可你看看，苏尹月如今还好好活着呢。” 阿罗听明白了，可转而又满心忧愁：“公主，可凌王不与苏尹月圆房，恰好也证明了他在意苏尹月，不想她死。” 丽阳挑起下巴，并没有在意这话：“他现在喜欢在意苏尹月，不代表以后也会如此，人生几十年，有人能保证自己永远都不变心吗？” 阿罗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公主美艳无方，机智多谋，不是苏尹月能比的。” 第162章：抢金矿，我全要 “对”丽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她也就是比我多了个完璧之身罢了。” 不到最后一刻，她就不会认输。 翌日，朝堂上气氛怪异凝重。 一向很少上朝的楚霁风站在前头，引得不少官员侧目。 他们在上朝之前，已然听说了昨晚宫中发生了大事，只是小道消息总是模棱两可，他们只能提心吊胆，免得触犯龙颜。 可大臣们万万没想到，启武帝一上朝后，便让安公公读楚承贤的三大罪状，贬为庶人。 一时间，启龙殿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定远侯早已接到了消息，稍微能稳住，可耳边一直响起其他人的议论声，都在说楚承贤如何胆大妄为，忤逆不孝，他年近七十，身子骨无法承受，不禁双脚发软，险些晕倒在殿上。 楚承德与定远侯距离很近，看见他面色苍白，脸色关切，声音却透着得意：“父皇，定远侯怕是被气到了，请父皇让定远侯先下去歇息吧。” 启武帝放眼看去，不等他说话，定远侯强撑着精神，说道：“微臣无事，只是惊讶于二庶人楚承贤做出如此不忠不孝之事。不过他胆敢行刺皇上，理应问斩。” 楚承德知道他是弃车保帅，他不胜欢喜，他当然是恨不得劲敌楚承贤问斩，如此他就安心了。 “父皇，定远侯果然对父皇忠心耿耿！”楚承德说道，“如此深明大义，实属难得。” 启武帝一听，心里盘算起了斩了楚承贤的主意。 他昨晚只是将楚承贤贬为庶人，就是怕定远侯发难，如今定远侯这么一说，倒是让他能顺着斩草除根，让定远侯无法再烦什么风浪。 楚霁风并未出列，缓声说道：“楚承贤虽犯下滔天大罪，但他始终是皇室血脉，是皇上的亲骨肉，皇上如若真的要斩了他，民间怕是会有不少闲言碎语。” 启武帝一愣，立即收起了杀心。 他为丽阳建造寒玉宫，已经引起了不少民愤，若他再下旨意狠心杀掉自己的儿子，天下人会怎么看他？ 恐怕从此之后，他与仁义贤明这四个字无法扯上边吧？ 想起定远侯刚才说的话，心里生气了一股怒气，幸好楚霁风提醒了他！ “凌王说的是。”启武帝说道，“贬为庶人，对他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楚承德心里焦急，不想放过这绝佳机会：“父皇，楚承贤想要行刺您，百姓只会说他不忠不义，岂敢议论父皇分毫呢？” 启武帝看出了他的心思，更加坚定了方才的决定，道：“朕心意已决，无须再说。三殿下年近十岁了，以后就让他上朝听听政事吧，耳濡目染，总能学到一些，以后好为朕分忧。” 众臣闻言，心思各异。 而楚承德已然白了脸色，没了一个楚承贤，他父皇却要将八岁的楚承明提上来，与他抗衡，平分秋色。 真是他的好父皇呢。 可楚承明生母早逝，为人愚笨不懂变通，又只是个八岁小儿，如何能跟他斗？ 下了朝，楚霁风便去了椒房殿接人。 定远侯也要去后宫见见甄皇后母子，加快了脚步喊住楚霁风，要与他同行。 “我知道昨晚多亏有凌王妃在，多谢了。”定远侯虽是道谢，却没有多少感激之意。 甄家有百年根基，向来高傲自满。 可惜，如今青黄不接，年青一代个个纨绔，不堪重任。 以前定远侯就不屑与楚霁风来往，背地里还说楚霁风是刽子手，只是个莽夫。 楚霁风不作回应，继续往前走着。 定远侯暗骂楚霁风这个病秧子嚣张什么，脸上扯出了笑意：“还有刚才在殿上，多谢王爷出言救下二殿下。” “他现在是庶人了，侯爷还是注意点吧。”楚霁风淡淡说道。 “二殿下成了庶人，那也能从庶人再次成为二殿下，亦或是太子。”定远侯说话狂妄，并不避讳，“王爷若愿意与我交个朋友，把酒言欢，想必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楚霁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道：“那我倒觉得，大殿下更好一些，不用花费多少心血，毕竟现在只有两位殿下能继承大统了。” 定远侯忍着怒气，继续劝说：“大殿下有张家扶持，以后未必会记得王爷。如果王爷愿意拉二殿下一把，我可以保证，二殿下和甄家定会记住王爷。” “多说无益，来点实在的吧。”楚霁风看了定远侯一眼，“听说你先前不久挖出了一个金矿，你愿意给我，那我们就能一起把酒言欢。” “你！”定远侯瞪大眼睛，没想到楚霁风竟然狮子开大口。 甄家日落西山，没多少家底，这是甄家翻身的唯一资本了！ 楚霁风习惯了威胁人，嘴角勾了勾，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出了几分凌厉：“侯爷挖出了个金矿，乃是大喜事，我待会就去禀告皇上。” 定远侯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他昨晚没被楚承贤气死，现在却差点被楚霁风气死了！ 他特意将金矿的事儿瞒着，就是怕启武帝知道后会使手段强行抢走，现在倒好，竟被楚霁风查出来了！ 很显然，楚霁风自己得不到金矿，也不想让定远侯有机会挖金。 “五五分账吧！”定远侯咬牙切齿，退让了一步。 “我全要。” “三七”定远侯越来越没底气。 “全要。”楚霁风再说。 定远侯脸色铁青，不想就此将金矿拱手相让，但随后一想，楚霁风掌控着赤龙司，连他秘密挖出金矿的事儿都查到了，那其他各路消息必然也能查到，有时候，金子还不如消息重要呢。 思及此，定远侯便忍痛割金：“好，只要王爷与我们一条心，开创盛世，那金矿就送给王爷了。” “为表诚意，我先给侯爷一个消息。”楚霁风抢到了一个金矿，很是满意，“不知道是谁告密，皇上知道了一众旧臣想逼迫他立太子，所以联合了皇贵妃设局下套，让旧臣再无开口的机会。” “什么？！”定远侯震惊无比，在空旷的宫道上喊出声来。 他脚步虚浮，楚霁风好心扶了他一把。 第163章：他身上的香气 定远侯颤颤巍巍，有些怀疑的看着楚霁风：“凌王刚才那番话，属实吗？” 楚霁风不喜欢与别人接触，放开了手，只是笑了笑：“我还要去接人，侯爷，我先走一步了。” 说罢，就把定远侯甩在后头。 定远侯是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他昨晚知道此事的时候，便觉得奇怪，像是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他没想到，启武帝会这么狠！ 只不过是让楚承贤成为太子罢了，启武帝不顾父子之情，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了！ 他以前真是瞎了眼，把女儿嫁给了这么个狗东西！可转而一想，他便觉得金矿是给值了，有了楚霁风提供消息，他就能快速有应对之策。 等楚承贤成为帝王，还会在意一个金矿吗？ 楚霁风到椒房殿接了人，看见苏尹月容色有点疲倦，有些心疼：“在宫里是不是歇息不好？” “睡不习惯。”苏尹月闷闷的应了一声。 “回去好好歇息一下。”楚霁风帮她提着药箱，自然的牵过她的手。 他不好意思说，因为没有她在，他昨晚也睡不好。 上了马车，楚霁风问了几句关于楚承贤的情况，苏尹月困乏，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 见状，楚霁风就说：“你睡吧，回到王府后，我抱着你回去就是。” 苏尹月点点头，便闭上眼睛。 马车算是半封闭的空间，她神经放松，静下心来，便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香味非常淡，她险些没有察觉到，而且那香味还是从楚霁风身上散发出来的。 难道出云阁换了香料？ 苏尹月过多在意，一下子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然发现自己回到了正屋的床榻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被褥。 她起了身，觉得稍微恢复了点精神。 外头是桑玉守着，她进来后，不用苏尹月多问，就说：“王爷怕吵着您，去了书房处理公务呢。现在虽是过了午膳时辰了，但王爷吩咐了厨房温着燕窝粥，奴婢给您端一碗过来？” 苏尹月点点头：“好。” 桑玉去了厨房，随后桑璧拿着一个熏炉进屋，放在原本摆放着熏炉的桌上。 楚霁风有洁癖，香料是要每天更换的，熏炉也要每天清洗一遍，才不会让香味变得浑浊，桑璧是做惯了这些。 楚霁风素来喜欢沉香，后来又添了苏尹月喜欢的几种香料，尽管如此，苏尹月还是有点生厌。 她看桑璧在给熏炉加香料，随口说了一句：“新的香料不错，今日就燃新香料吧。” 桑璧回头，不解的说道：“王妃，正屋里素来是那几样香料，没有增添什么新的香料啊。” 苏尹月一怔：“那昨晚屋里是熏什么香？” “是沉香，王爷喜欢的。”桑璧如实说道。 苏尹月拧着眉头，沉香？那楚霁风身上为何会沾有另一种香味？ 现在仔细想想，她倒觉得那种香味有点熟悉，像是在哪儿闻到过。 还没想明白，楚霁风就回来了，桑玉尾随着，端着燕窝粥和两碟小菜。 他一看到苏尹月，眉眼亮亮的，他坐在苏尹月旁边，那淡淡的香气又萦绕在苏尹月鼻尖，比在马车的时候还要浓烈上几分。 她目光一沉，原来是女子的媚香，北辰宫里就是弥漫着这样的香味。 但那种异香是抹在身上的，而不是熏香，一旦有接触，就会沾染上香气，几天不散，会越发的浓烈。 顿时，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些难受。 “温度正好，快吃点燕窝粥。”楚霁风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把粥端到了她跟前。 苏尹月随便吃了几口，不知燕窝粥是什么滋味。 她忍不住了，问道：“你在哪儿睡？” “在这儿啊。”楚霁风下意识回答道，他以为苏尹月是担忧自己在书房忙碌一晚上，“你放心，我昨晚回来之后，早早就睡下了。” 苏尹月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他面色如常，神色没有半点不妥。 若不是他身上有异香，她还真差点信了。 她咬了咬下唇，忽然没有勇气继续问下去，只能嗯了一声。 楚霁风见她蔫蔫的，有些担忧：“你昨晚是累着了吗？怎么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不是，我想起自己有段时间没去宅子那儿了，有些担心而已。”苏尹月说道。 “蛊医那儿？” 苏尹月点点头。 “有侍卫和小厮在那儿守着，你不必分神担心那边。”楚霁风说道。 “我还是去看看吧，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 楚霁风想她多休息，免得累坏了，可她既然说了想去，他自然不能拦着，便吩咐桑玉和桑璧陪着她去。 苏尹月只吃了一碗燕窝粥就说饱了，让她们准备出门。 十月底，已然是深秋，风有点寒凉了。 路上，桑玉忽然说道：“王妃，不如给东公子买几件秋衣吧？先前奴婢去送东西，他还是穿着夏衫呢。” “还是你细心，他冻坏了可不行。”苏尹月点头答应，像东明宇这种糙汉，肯定没准备这些。 苏尹月特意让车夫绕道，让桑玉去布庄挑选几件厚实点的成衣。 到了宅子，苏尹月进去见了人，果然，东明宇还是穿着单薄的夏衫，尽管是年轻力壮，还是被冻得嘴唇微微发紫。 苏尹月使了个眼神，桑玉把秋衣拿过去，让东明宇穿上后，果然很是合身。 “多谢王妃！”东明宇笑容干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让王妃费心了。” 他以前穷，没多少替换的衣裳。 现在住在这宅子里，虽不缺银子，但他习惯性的节俭，就没去布庄定做衣裳。 “是桑玉挑的，快入冬了，你得赶紧去做几身冬装。”苏尹月说道，“要是你冻病了，就没人照顾这些蛊虫了。” 她虽然心情不好，但怎么没留意到桑玉的心意，想来桑玉是揣摩留意了许久，所以才买到了这么合身的秋衣。 东明宇亦是这样认为，连连点头。 苏尹月要用几样蛊虫做炼药的药引，让东明宇搭把手，他临走前，还不忘给桑玉道了谢：“也多谢桑玉姑娘，你挑的款式，我很喜欢。” 第164章：大醋埕 桑玉怔了怔，等人进去了，小脸蛋才红了起来。 桑璧用手肘推了推好姐妹，道：“他长得挺俊的，你没有点意思？” 桑玉等了她一眼，嗔道：“你胡说什么？他是东宁人。” “东宁人又怎么了，我们还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呢。”桑璧说道，“你若是瞧不起人家，怎么先前王妃让人送东西过来，你都争抢着做这份差事？” 桑玉僵着脖子，不承认：“哪里有。” “既然你没意思，那我就求王妃牵牵红线了。” “你敢！”桑玉急了，忙拖住桑璧的手，“我的好姐姐，你就放过我吧。” 桑璧没再打趣她，反而语重心长了起来：“虽说他现在二门不迈，但你也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呀，你不说，他又怎么知道你的情意呢。” 桑玉低头：“可是我们都是发了誓要永远效忠王爷的。” 桑璧顿时没了话，叹了一声。 两人不懂医术和蛊术，只能在小厅里等着。 转眼夜色降临，桑玉去了里间，问道：“王妃，已经入夜了，得回府了。” 苏尹月正配着药方没抬头，说道：“我这几天都有事儿忙，派人回王府告知王爷，我得在这儿忙几日，不回去了。还有，你们顺道做点饭菜吧。” 过几天再回去，他身上的香气应该会消失了吧。 桑玉觉得不妥，劝道：“王妃，这不大妥当，还是先回王府，明日再过来吧。” “我已经决定了。”苏尹月抬眸，眼神冷冷的。 桑玉语塞，她知道苏尹月在炼药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只好退下。 她去准备饭菜，桑璧则是去收拾房间，所以她们便让侍卫回去传话，让楚霁风来解决此事。 出云阁中，季嬷嬷进屋问了几次，楚霁风还是要等苏尹月回来才用膳。 季嬷嬷拧眉：“都酉时了，王妃估计有事缠身了，王爷先吃点吧，免得饿坏了肚子。” 楚霁风仍是摇头拒绝：“我不饿。” 外边响起了脚步声，楚霁风有点欣喜，以为苏尹月回来了，放下了手里的书，起身出去。 见到是个侍卫，楚霁风顿时沉下脸，问道：“王妃呢？” “王妃在宅子里忙着，说这几日都在那儿歇下了。”侍卫说道，“是桑玉让属下来传话的。” “在那儿歇下？”楚霁风听罢，心里起了一阵无名之火。 就算是醉心炼药，那也不能在别处歇息吧？更何况那儿还有个外男！ 她真是疯了！ 秋夜本来就阴寒，楚霁风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更让侍卫颤颤发抖。 再抬头，已然看不见楚霁风的身影。 “王爷呢？”侍卫反应不过来。 季嬷嬷瞪了瞪他：“王爷过去了，你也回去吧。” 苏尹月这几天要留在别处歇息，的确有点不妥，不过她知道苏尹月并非任性妄为之人，这当中肯定有原因。 叹了一声，希望他们能好好说话吧。 然而，楚霁风到了养蛊的宅子，并没有走大门，他是直接翻墙进去的。 他轻功厉害，侍卫们当然没发现他。 他曾看过这儿的图纸，知道药房是在何处。 那房门虽然敞开，但桑玉两个丫头没在门外守着，而房间里只有苏尹月和东明宇两人。 楚霁风站在树后，定定看着。 他看到苏尹月神色认真，正在捣鼓着蛊虫，时不时与东明宇说话。 东明宇很有耐心的给她递着药材，两人是一副合作无间的样子。 而后，苏尹月快要炼制成一颗丹药，东明宇欣喜不已，忍不住靠近点看个清楚。 没想到此时响起了破风的声音，东明宇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强大的力道使得他一下子往墙上摔去，他掉落在地上之时，也看到了地上的石头。 他怔了怔，仅是一块石头，他胸口宛如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疼得爬不起来。 “东明宇！”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苏尹月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顾不上丹药，想要过去瞧瞧东明宇的情况。 脚步刚动，就有人拽住了她的手，阴冷生怒的声音响起：“这就是你不回府歇息的原因？” 她身体一僵，回头对上楚霁风怒气冲冲的眸子，心里升起了一丝恐惧：“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楚霁风反问道。 苏尹月缓了缓，恐惧消退，这会儿轮到她生了气：“你来就来，为什么要伤人？” “他没有与你保持距离。”楚霁风声音冰冷无情，“我还想杀了他呢。” 东明宇惊怕无比，顾不上疼痛，说道：“王爷，我只是想看王妃如何炼药，并无其他意思。” 楚霁风杀气腾腾，他赶紧蜷缩成一团，生怕自己命丧于此。 “本王看着，你就是想沾染本王的女人。”楚霁风一想起两人刚才有说有笑的模样，心里就来气。 “楚霁风！”苏尹月满含怒气的双眸盯着他，“你在胡说什么？” “我还没说你，你倒先跟我嚷嚷了？”楚霁风想要隐忍一下，可他最终还是没能成功，手更加用力，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你是我的女人，你怎能在外头留宿？也不应该与别的男人有过多的接触，我看你好了伤疤忘了痛！” 苏尹月的手疼得厉害，她却没有吭一声。 她知道他是个醋埕子，以往她都会有所忌讳。 但他身上沾了丽阳的香气，还说自己昨晚早早睡下了，他说谎不眨眼，凭什么还来这儿跟她叫嚣？ 她是喜欢他，可也没到爱到蒙蔽双眼的地步！ “我就算在外头留宿，亦是循规蹈矩，没有半点逾越之处，跟你可不一样！”苏尹月也是个硬脾气，“你在数落别人的时候，有没有反省过自己？” “我为何要反省自己？我可不曾与别的女人有过接触！” “呵呵。”苏尹月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笑，“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说这话的时候不疼吗？” 楚霁风拧眉，觉得苏尹月今日的确是有点怪异，她平日最爱粘着自己了，怎么今日就不愿意回府？ 再加上她现在说的话，他稍稍消气，软了语气：“你把话说个明白。” 第165章：可怕的控制欲 苏尹月是憋着一肚子气，想要把话骂出来，但房间里还有东明宇在，她只能说道：“等会再说，你打伤了人，得先救人疗伤。” 楚霁风看向东明宇，俊秀的脸庞尽是清冷，他薄唇一抿，负手站立：“喊别人来就是了，你不必操心。” 苏尹月挑眉：“人是你打伤的，你先把人扶到别处。” “我？”楚霁风脸色骤变，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不愿意？”苏尹月别过头，“那就别在这里碍事了，走开一点。” 她没了往日的好脾气，说话做事带着刺，软硬不吃，楚霁风根本拿她没办法。 见苏尹月要上去扶起东明宇，楚霁风这个醋埕子更是无法忍受，不做声的将她往后拉扯，直接把东明宇提了起来。 他身份尊贵，又习惯了狠厉办事，哪里做过这些。 动作粗鲁，东明宇心肝脾肺肾像是移位了一般，他觉得自己是要归西了。 “你轻点！”苏尹月拧眉喊道，很是不满。 她不满，楚霁风更加不满，幽幽说了一句：“你竟然为了别的男人吼我。” 苏尹月此刻哭笑不得，不想再让楚霁风折磨东明宇，只好说道：“我哪里是吼你，我这不是轻声温柔的提醒你吗？” 楚霁风的心还是闷闷的，只能小了点力道，把人提到别的房间里。 东明宇是慌得不行，艰难的开口：“我没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劳烦王妃替我医治了。” “你应该有内伤，哪能不治。”苏尹月来回跑了几次，把活血化瘀的丹药给他服下，随后还要给他施针。 一旁的楚霁风听见了，眼眸又是凝了凝。 可苏尹月只当看不见，解开了东明宇的衣衫，看见胸口处青紫了一块，登时沉了脸色，回头质问道：“你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楚霁风眉毛稍稍往上扬起，道：“只是用了点内力，不足以丧命的，卧床休息几日就好了。” 苏尹月还是拿出了银针，楚霁风上前一步，“你给别人施针可以，但唯独他不行。” 想了想，楚墨阳也不行。 苏尹月侧眸盯着他，清澈的双眸含着怒气：“你有完没完？” 楚霁风亦是气不过，道：“你这几日要留在这儿，不肯回府，这是为何？你先跟我说个明白，才可以给他施针。” 不然，她别想碰别的男人。 苏尹月没想到他还如此闹腾，她多了几分淡然之色，咬着牙狠狠道：“就因为你身上的香气熏我的鼻子。” 她没再管楚霁风，开始给施针。 楚霁风愕然，他身上哪有什么香气？有的也是沉香，这是他惯用的，以前她还夸过沉香好闻。 他没做声，出去寻了桑璧。 桑璧刚收拾好床铺，回头看见楚霁风站在门口，吓了一跳。 “王爷怎么来了？”桑璧赶紧行礼，心想着王爷估计是来带王妃回去的，那床铺岂不是铺白费了？ “本王身上除了沉香，还有别的香味吗？”楚霁风问道。 桑璧啊了一声，楚霁风让她靠近点闻一闻，如实说道。 桑璧规规矩矩，闻了一闻，便说道：“王爷身上没有沉香，是沾着另一种香甜的味道呢。” 楚霁风目光一沉，隐约猜到了这是为何。 他自个儿闻不到，但别人却闻到了，能调制出这种香料的，除了丽阳就没有谁了。 难怪 苏尹月的鼻子灵敏，她是早已察觉，所以在正屋才会问出那样的话来。 而他呢，因为没有在意昨晚与丽阳相见，便下意识没道出原委。 本是一场误会，可他偏偏打伤了人，她此刻会怎么看待自己？ 他一下子心慌起来，不敢回去面对苏尹月。 等苏尹月给东明宇施完针，情况稳定了，她才出去吩咐桑玉熬点小米粥。 廊下尽头，一抹高大的身影，似乎是犹豫了片刻，才往她走来。 苏尹月是不想搭理他的，转身就走。 “月儿。”楚霁风急声开口，闪身上前抓紧了她的手，“我可以解释，我昨晚的确是去过北辰宫，但我只是与丽阳说了几句话。我回府洗漱后就安歇了，因为没在意，所以才没有领会到你问那话的意思。” 苏尹月清秀的脸有淡淡的苍白，她眸光冷冷的，直视着他：“谈话而已，至于有接触吗？你身上的香气并不普通，是需要接触过才能沾上的。” 楚霁风头疼，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总不能带着苏尹月进宫，让丽阳给她解释吧？ 苏尹月又说：“其实我只是嗅到了你身上的香气心里有点不舒服，所以才不想回王府，我是想等你身上的味道散了才回去，谁知道你反而先发脾气，还打伤了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楚霁风只能道歉：“是我错了。” “每一次你都说错了，可你有反省过，有改过吗？”苏尹月有点无力，“在你眼里，我是你的女人，所以做什么都得按照你的来？只要我做的稍稍不如你意，你就要发难？你这未免太了，我想要的夫君不是像你这样的。” 楚霁风总是这么敏感，她已经疲于应付。 她不同这儿的封建女子，只会待在府里相夫教子，守着四方天地过日子。 楚霁风呼吸一滞，怔怔地看着苏尹月：“我只是在乎你，你为何就无法忍受了？” “别拿你的控制欲说成在乎。”苏尹月眉头拧成了疙瘩，“那我现在跟你商量个事，我想去济世堂做个坐诊大夫，行吗？” 楚霁风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行！” 速度之快，连他自己都惊住，他随后又哑声说道：“你嫁给了我，我能让你衣食无忧，你又何必如此辛苦？” 苏尹月的脸色沉了沉，道：“如果我像四妹妹一样的性子，我可能会任由你来摆布我的人生，但我是苏尹月，我需要夫君支持我，理解我所做的一切，而不是你不想我做什么，我就不能做什么。” 楚霁风终于明白她所说的控制欲是什么，他沉吟半响，道：“就算我不喜欢，你也要做吗？” 他就是想把她好好藏在家中， “爱一个人不是得寸进尺。”苏尹月回应道。 第166章：她有矿了 楚霁风不服，嘟囔了一句：“我也没有多得寸进尺啊，你不是还能够随便出门的吗？” 苏尹月瞪着他：“那按照你的意思，以后我不如你的意，你就把我关在家里？你这不是暴力男吗？” 她后悔了，怎么喜欢上这么个男人！ 楚霁风还是有点眼力劲的，看出她的后悔，立即上前一步，不管她愿不愿意，托住她的脸，往她唇上一吻。 她怔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唔唔做不出声，想要推开他，可他的胸腔如铜墙铁壁，根本推不动。 她快缺氧之时，他才放过她。 嘴唇肿了不少，脸颊通红，她又羞又怒，捶打了楚霁风几下：“混蛋，你这是做什么！” “不许后悔！”楚霁风强硬的说着，又带着一丝哀求，“我送一个金矿给你，你今晚就跟我回府吧。” 苏尹月擦着自己的嘴巴，懒得应他。 只是自己心中有一股甜蜜酸楚，不知如何表达。 “如果你想去做坐诊大夫，你就去吧，我不拦着你。”楚霁风说道，“我性子是有点偏执，可能我还没学会如何爱你，但你可以慢慢教我。” 苏尹月愕然，回头看着他。 这还是楚霁风吗？ 楚霁风神色紧张，等待着她的回应。 最终，苏尹月点了点头：“我也有错我闻到香味的时候，应该直接问你的。” 其实她是自卑作祟，任何一个女子站在丽阳的跟前都会黯然失色，她也是一样会怕。 她怪楚霁风不信自己，可她何尝不是这样呢？ 楚霁风欢喜不已，握住了她的手，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意：“都怪我，我是想着昨晚只是去北辰宫打听一下消息，不是多大的事情，所以才没告知你。” 他的确是怪自己，他知道丽阳心思诡异，偏偏自己还没提防，险些吃了她的大亏。 苏尹月蹙眉，低声说道：“虽说你与她合作，但也得提防着点。” “我知道了，此次的确是我没留心。”楚霁风说道。 两人说开了，苏尹月便也愿意随他回府。 但东明宇伤得不轻，苏尹月让桑玉留下照顾他，桑玉自然欢喜的应下了。 这只是两人的小插曲，朝中的紧张气氛仍在，楚承贤伤势好转，启武帝就立即派人将他送出宫，软禁于城南的一处宅院当中，让禁卫军严加看守。 到了十一月，天气骤冷，已经刮起了寒风。 司天监上奏，今年的大雪恐怕会来又快又大，可能会有雪灾。 启武帝登时头疼得很，国库已然空虚，朝廷可无法拨款赈灾。 没办法，他只能看看还能抄了哪些官员，将他们的家底充入国库。 出云阁。 正屋里烧着银丝炭，暖洋洋的，故而苏尹月没有穿得多厚实。 她正看着账本，眉头紧蹙，像是有什么难题难以解决。 刚巧楚霁风从外头回来，季嬷嬷立即上前接过他脱下的斗篷。 他看见苏尹月正入神看着东西，连他回来了都不知道，自己不由得轻手轻脚的过去，往她身边一坐，才知道她看的是自己的嫁妆账本。 苏尹月回头，神色一亮：“你回来了？” 他点点头，让人将炭炉往自己身边挪，他去了身上的寒气之后，才接近她坐着：“你要用钱？” “嗯，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我便想着做点暖胃汤给贫苦百姓暖暖身子，可秦烨说了，免费送暖胃汤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花的银子定然不少。”苏尹月说道。 她的嫁妆虽不少，但现银并没有多少。 楚霁风听罢，就拿着一张地契给她。 苏尹月看了看，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就是那金矿的地契。”楚霁风说道，“那天不是说了送给你吗？我已经派人去安排挖矿了，你不用担心这些。” 苏尹月瞪大眼睛，没想到他是说真的，她竟然有矿了！ 她小心翼翼的放好了地契，仍是不敢置信的问道：“我真的有矿了吗？还是金矿” “是定远侯先挖到的，不过他为了与我合作，就送给我了。”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恍然大悟：“难怪你让我救活楚承贤，想来定远侯和甄皇后还想要做最后一搏，定远侯还真是舍得。” “没错，甄家扶着皇帝上位，如今楚承贤被算计舍弃，他们自然不会咽下这口气。”楚霁风沉声说，“一个金矿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他们更想要夺这个皇位。” 苏尹月又看了看地契，嬉笑了几声，还是忍不住兴奋激动，往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多谢夫君。” 楚霁风眸光沉了沉，俊美无双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就这样？” 苏尹月没搭理他，想要把地契给收起来。 他大手一捞，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往她嘴上亲了亲：“我喜欢你喊夫君。” 她跟别人一样喊他王爷，他总觉得两人生分。 苏尹月目光如水波般盈盈流转，倒映着他的脸庞：“那我以后都这样喊了？” “好，就这样喊一辈子吧。”楚霁风说着，“有了这金矿，那银子不成问题了吧？” “肯定不成问题了。”苏尹月忙的点头，“我得去济世堂找秦烨，你陪我去吗？” 楚霁风神色有点疲倦，再加上他本就怕冷，说道：“赤龙司还有公务，我走不开。让常无影和桑璧跟着你吧，有什么事你可吩咐他们两人去做。” 苏尹月不勉强他，换了一身衣服就出门去了。 谁知道路走到一半，那街道就被百姓堵死了，马车根本过不去。 苏尹月挑起帘子看了看，百姓密密麻麻排着队，一直到街头。 常无影拽过了一个百姓，问道：“怎么这么多人排队？是有金子派吗？” 那百姓穿着尚算厚实的衣衫，本是想要把常无影甩开，但看见是凌王府的马车，顿时怂了，只能恭敬的回答道：“倒不是有金子派，但大殿下在前头派米呢，每个人一斤呢！” 回答完，百姓赶紧挤上去，生怕自己排到后面，无法领到白米。 常无影说道：“王妃，不如我们绕道而行吧，这条路一时半会还走不了。” 第167章：大殿下派米 越来越多百姓涌来。 他们再不走，等会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苏尹月则说：“不急，我们下车去看看大殿下怎么派米，我也好学学。” 幸好此次出门带了车夫，所以常无影不用留在原地看马车。 百姓没一千也有几百，肯定是没法挤过去的，常无影便提议去茶馆二楼，那儿应该看得清楚。 果然，他们上了茶馆二楼，便看见那小广场处搭着竹棚，以楚承德为首，还有好几个官员。 百姓拿着布袋排着队，虽然有些是不缺吃来占便宜的，但更多的都是没米下饭的。 但他们已经在寒风中站了大半个时辰，饥寒交加，早已颤颤发抖，怨声四起。 苏尹月蹙起了眉头：“怎么还没开始派米？难道是没准备好吗？” 看着楚承德披着厚实披风，坐在竹棚里与大臣说说笑笑喝着茶，苏尹月心里就来气。 常无影看她不懂其中的门道，就解释说道：“大殿下他们派米，看似做善事，实际是想要获得贤明的好名声，估计大殿下是觉得百姓不够多，还想要缓缓吧。” “恐怕那些百姓还没领上白米就冻病了。”苏尹月说道。 越来越多的百姓有怨言，都在问什么时候开始派米。 官差穿得还算厚实都觉得冷嗖嗖的，何况是那些穿得单薄的穷苦百姓呢，所以他们也心有不忍：“大殿下，不如开始派米吧，天太冷了。” 楚承德站起来看了看，觉得人还不够多，便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会再派白米吧！” 人多了，他做的善事才能更好的传扬开去，而且顾丞相还没来，他怎能开始呢。 官差无奈，只能听从命令。 没过多久，就有有个瘦弱的妇人扛不住饥寒，昏倒了过去。 队伍起了骚乱。 有好心人把妇女扶到一边，但队伍前后有人挤着，根本无法把妇女送去医馆。 此时，不知道是谁怒喊了一声：“太过分了！我们顶着寒风等了这么久，已经有人昏倒了，竟然还没有开始派米！这算什么！我们过去抢吧！” 一呼百应，那长长的队伍瞬间乱了。 那些饿疯了的百姓和乞丐一窝蜂的往前挤，官兵们根本无力招架！ 那些大腹便便的官员看见混乱了起来，连忙往后缩：“大殿下，不如我们开始派米吧！” 楚承德也有点慌，大声喊道：“大家听本殿下说，不要挤不要抢，我们即刻就开始派米！保证人人都能领到白米！” 声音淹没在人海里，无人搭理他。 待第一个百姓把官兵挤开，冲了上去往自己袋子里放白米，其他防线紧接着失守。 米桶里的白米自然被人疯抢，在竹棚里的一袋袋白米也被百姓盯上，拥上去想要抬走。 楚承德吓得脸色青白，身边的侍卫拔剑，怒道：“大殿下在此，轮不到你们放肆！” 寒光闪烁的长剑虽能震慑一时，但饿疯了的百姓知道自己今日抢不到吃的，明日就会饿死，那倒不如现在就死在剑下。 百姓一冲上去，侍卫就拔剑砍人，死死的护着楚承德。 竹棚那边出了事儿，排队的街上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听说竹棚有侍卫砍人，有些人就慌不择路，发生了踩踏，顿时哭声喊声四起，好不混乱。 在这之前，苏尹月就预感到会出事，让常无影赶紧去赤龙司请人维持秩序。 另一边，又让桑璧去济世堂让大夫前来救助伤者。 桑璧不放心让苏尹月独自留在这儿你，说道：“王妃，要么您和奴婢一块去吧，这儿太乱了。” 若苏尹月伤了一根汗毛，楚霁风肯定会宰了他们。 “我又不会轻功，你快去快回吧，我在这儿没事的。”苏尹月催促道，“常无影很快就回来了，这儿离赤龙司很近。” 桑璧低头看着血淋淋的长街，亦是于心不忍，转身赶去济世堂。 毕竟她耽误一刻，就会有更多人受伤。 刚才还水泄不通的大街，因为骚乱反而走了许多百姓，反而能走人了，只是地上的伤者不少，她赶紧下了茶馆，去马车那儿拿了药箱，还让车夫跟着自己走。 苏尹月以前也在急救室待过，手脚利落，知道流程。 地上的伤者大多数是晕倒，又或是有皮外伤，但有的人被人踩了太多脚，已经出现了休克。 她立即开始抢救重伤的，还让车夫帮忙把伤者分类，轻伤扶到一边，重伤的尽量不要挪动。 天气寒冷，苏尹月没多久就忙得出了一身汗。 忽然，有个婢女惊喊着：“大夫！大夫！请你过来看看我家老夫人！” 场中就只有苏尹月一位大夫，她抬头一看，原来是有一位老夫人晕倒靠在墙边，面色发紫，身体抽搐。 她赶紧拿着药箱过去，经验老道的用银针戳了一下老夫人的手指，待放出了黑血，又拿出一颗保心丹给丫鬟：“服下，人很快就会没事的。” 丫鬟点头照办，见苏尹月又要去别处，连忙喊住她：“我家老夫人还没醒过来，你怎能走了呢？” “我已经急救过了，保心丹服下后就不会有事。”苏尹月正色说道，“我还要管其他的伤者，你家老夫人并不是了不起的。” 丫鬟一噎，涨红了脸：“你知道我家老夫人是谁吗？是他们能比的？” “在这种情况下，就不要搞特权了。”苏尹月说完，头也不回就去救别的伤者。 街上其他人听得清楚，没想到天下间还有这么好的大夫。 而后有个汉子把苏尹月认了出来，惊奇的道：“那不是凌王妃吗？之前我还见过她在城西救了一个孩子呢。” 其他人不信，像苏尹月这种身份尊贵的宗亲贵族，又怎会不嫌脏的来救他们这些平民呢。 没多久，常无影就带着赤龙卫到了，他指挥着赤龙卫赶紧去前头维护秩序，他则是奔到了苏尹月跟前：“王妃，属下已经把赤龙卫带来了！还派了人去通知王爷！” 一声王妃，众人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原来真的是凌王妃啊 第168章：宫里怪罪 苏尹月松了口气，看见前头的情况基本稳定，她又拿着药箱赶过去。 竹棚那儿肯定有很多死伤，这个时候她不能喘一口气。 果然，因为很多百姓闯进去抢米，侍卫为保护楚承德动了手，有些百姓虽然没有丧命，但身上皆有损伤，有的更是断手断脚，伤口恐怖。 楚承德和那些官员没见过这等血腥场面，早已吓得浑身颤抖，脸色青白。 没多久，济世堂的大夫和药童也来了，立即分散救治伤者。 有个年轻男子手臂被砍了一刀，血正在往外冒，眼见就要不行了。 苏尹月在他身旁蹲下，用剪刀剪开了他破旧的袖子，道：“不用怕，我先给你止血，做简单处理。” 年轻男子抬头看去，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嫩白的脸庞沾了血汗，依旧不减她的清秀。 她刚撒上药粉，楚承德认出了她来，道：“凌王妃，你快来看看，本殿下也受伤了！” 苏尹月回头一看，只见楚承德是手背擦伤了许少，并不严重，她翻了个白眼：“大殿下只是小伤，待会再处理吧。” 楚承德怔了怔。 先前有楚承贤与自己作对，他还得处处小心，如履薄冰，现在他没了劲敌，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他哪会容许旁人继续轻看他。 楚承德冷着脸：“凌王妃，孰轻孰重难道你分不清吗？” “大殿下只是擦伤了，就算不处理不上药也不会死。但我这边的伤者不快点止血，就会没命！”苏尹月头也不回，继续处理年轻男子的伤口。 年轻男子则是惊恐，劝道：“这位夫人，你还是先医治大殿下吧，若他怪罪于你，那就麻烦了” 他们平民百姓的命并不值钱，他怎好意思让苏尹月受到了牵连。 “不碍事。”苏尹月说道，“我可是有人罩着的。” 楚承德见苏尹月不搭理自己，而且还有别的大夫参加到抢救行列，他勃然大怒骂道：“救什么？！这些人胆敢对本殿下不敬，就该全都砍了！” 下了命令，侍卫又是提刀上前。 谁知道数十个赤龙卫忽然挡在前头，站的笔直，他们都是见惯了血腥的刽子手，气势立见高下。 侍卫们被吓唬住，动都不敢动。 楚承德把没用的侍卫推开，怒视着赤龙卫：“你们也敢挡着？还不让开？！” “如果是本王让他们站在那儿的呢？” 楚霁风穿着一身红色锦袍，容姿清冷，宛若天人，此刻他直视着楚承德，甚是不悦。 楚承德瞬间没了嚣张气焰，结结巴巴的说道：“凌王，赤龙司不该管这桩事吧？” 赤龙司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素来是收集消息和行暗杀之事，京城的秩序，自有巡防营来管。 楚霁风冷冷哼道：“本王能不能管，是大殿下决定的吗？” 楚承德一噎，无法再反驳楚霁风。 过后，楚霁风才去寻了苏尹月，见她忙得满头是汗，两鬓散落的发丝黏在脸上，便拧着眉头替她擦着汗。 苏尹月正在给年轻男子缝伤口，看见红色衣角就知道是他来了，所以干脆使唤上了人：“剪刀。” 楚霁风翻了翻，把剪刀递过去。 随后又是使唤他拿药粉拿纱布，楚霁风已经极度不耐烦。 年轻男子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生怕楚霁风一个不高兴便会一掌拍死自己。 幸好，楚霁风忍了下来。 年轻男子松了口气，最后小声道谢：“多谢两位。” 他听说过楚霁风的名号，只知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可他没想到，楚霁风此刻竟然会帮助自己处理伤口。 虽是依旧畏惧，但他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楚霁风的手一顿，眼眸有了一丝波动。 院子里的奴仆经常谢他，那是因为他有东西赏赐给他们。 可眼前这个人感谢他，是因为他的帮忙。 很奇怪，他心里升起了一股别样的感觉，竟是比杀人还要高兴。 苏尹月还要去救治其他伤者，她怕楚霁风嫌弃，便说：“我让别人来协助就行，你去忙别的事情吧。” 楚霁风还想跟着她去忙活，但此时顾丞相就带着人马来了，还是巡防营的人。 看到街道狼藉一片，死伤无数，顾丞相沉下脸。 楚承德见状，立即跑过来先告状：“顾丞相，本殿下做善事派米，没想到这帮刁民目无王法，先动米，所以才造成了这等混乱。” “皇上已经知道此事了！”顾丞相说道。 “那就好，丞相应该派人将这帮刁民抓起来，以儆效尤。”楚承德又说。 顾丞相挑眉：“大殿下闯下了大祸，不知错也就罢了，还敢让本相把无辜的百姓抓起来？传皇上旨意，大殿下立即进宫受审！” 楚承德怔住，不敢置信：“这怎么是本殿下闯祸了？明明是他们抢米啊！” “殿下要做善事，却拖延着时间不肯派米，这才引发了百姓的不满，酿成了祸事。”顾丞相说道，“幸好有凌王夫妇力挽狂澜，救了不少百姓，不然殿下今日可要背负上多条人命了！殿下，还是赶紧进宫去吧！” 楚承德身子晃了晃，甚是惊怕。 这前后不过是一个时辰，消息就传到了宫里去，还知道如此清楚，可见父皇是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的。 顾丞相眼神示意，让禁卫军把人押进宫去。 楚承德走后，他径直走到了楚霁风跟前，揖手说道：“此次多亏了赤龙卫相助，才避免了更多的百姓伤亡。” 楚霁风嗯哼一声：“不必客气，丞相还是先处理好当前的事儿吧。” 顾丞相正有此意，此次有多少百姓死亡，又有多少百姓受伤，他都得查个清楚，再上报给启武帝。 谁知道统计过后，发现死亡的百姓不过十个，有些重伤的百姓能捡回一条性命，就是因为苏尹月抢救及时。 一些轻伤的，有济世堂的大夫医治照看，自然不成问题。 顾丞相松了口气，难掩高兴，让人把情况记录下来，送进宫里。 “丞相大人！”方才那丫鬟见到了顾丞相，大喊了一声，“老夫人在这儿！” 第169章：岳母驾到 顾丞相寻声看过去，瞬时一惊，赶紧奔过去。 “岳母！” 顾丞相扶着悠悠转醒的老太太，满脸忧色，看向丫鬟：“老夫人怎么在这儿？” 丫鬟说道：“老夫人今日刚到京城，就打算去买点糕点再去丞相府，谁知道半路就被领白米的百姓堵路了，老夫人受到了推搡，便晕倒了过去。” 顾丞相不放心，赶紧命人请了苏尹月过来，道：“凌王妃，这是我的岳母，劳烦你帮忙看看。” 苏尹月走了过来，见又是刚才那个老太太，不禁愣了愣。 原来是顾丞相的岳母啊，那就是宋婶婶的母亲了。 她摸了摸老太太的脉搏，道：“老夫人刚才已经服了保心丹，已经没事了，让老夫人喝点热水，她会舒服点。” 看在宋婶婶的份上，她让桑玉去倒了杯热茶过来，再放入了一颗丹药，好让老太太快点舒缓过来。 顾丞相还未道谢，丫鬟就牵扯了一下嘴角：“原来是凌王妃，你说我家老夫人已经没事了，那老夫人怎么还没完全清醒？刚才叫你留在这儿照看，你却不愿意，现在知道我家老夫人的身份，就有别的话，也给多一颗丹药了？” 顾丞相蹙眉，呵斥道：“放肆，你怎能对凌王妃无礼！” 丫鬟对老太太忠心耿耿，她僵着脖子不肯认错：“丞相大人，刚才她只给老夫人扎了一针，喂了一颗丹药就作罢了，幸好老夫人命大，不然今日出了事儿，该算在谁的头上？刚才她还说我家老夫人不是了不起的呢，现在倒好，知道老夫人身份不一般，就赶紧来献殷勤了。” 苏尹月笑了起来，说道：“你这丫头倒是好笑，老夫人只是气急攻心，血压高而已，又不是受了重伤，我自然不会留在这儿照看浪费时间。” 她看了看顾丞相，接着又说：“丞相大人是一品大官，但我夫君还是皇亲国戚呢，我至于来献殷勤？我现在做的这些，是看在宋婶婶的份上，你可别多想了。” 顾丞相一脸尴尬，的确，苏尹月有楚霁风撑腰，哪里需要卖他面子呢。 丫鬟还欲再说，那老太太此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回头瞪了丫鬟一眼：“住嘴！看来我平日是太纵容你了，才让你这般无法无天！” “岳母，你没事吧？”顾丞相急忙问道，“你今日到达京城，该尽早派人报信啊。” 老太太没搭理顾丞相，还在斥责身边的丫鬟：“我这老骨头没事，凌王妃去救其他人有什么不对？看来，你是经常拿着我的名号去压人了！” 丫鬟扑通跪在地上，忙说不敢。 见老太太脸色又涨红，苏尹月劝了一句：“老夫人刚缓过来，还是不要再动气的好。” 老太太转头看着苏尹月，见她眉清目秀，背脊挺如玉竹，便是眉开眼笑：“多谢凌王妃出手相救，不然我这老太婆可活不过明天喽。” “小事一桩。”苏尹月转念一想，“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我想与老夫人商量一件事。” 这位宋老太太因祖上有功，所以被封为郡主，还赐有封地，再加上宋家在洛南一带很是出名，产业极多，家底很是丰厚。 老太太说道：“你说。” “今日有不少贫苦百姓受伤，济世堂能给他们免费用药一次，却承受不起第二次，不知老夫人能否捐点银子，给这些百姓一点吃的和一点药物？”苏尹月说得诚恳，“我和王爷本是打算拿出一笔银子帮助百姓过这个寒冬，但现在出了这事儿，我们也有些无力。” “这个简单。”老太太一口答应。 苏尹月欣喜的道了谢，又免费多给了老太太几颗保心丹，还特意说道：“老夫人，这丹药就当做谢礼吧，你别嫌弃，要是我拿出来卖，得五十两一颗。” 宋老太太自然信了，她刚才晕头转向，又无法呼吸，险些以为自己就要归西了。 可一颗丹药入口，她当即便缓了下来。 苏尹月还要去忙活别的，行了礼便走了。 顾丞相先送宋老太太回丞相府，在马车上，宋老太太一直看着那几颗保心丹，叹了口气：“凌王那小子娶了这么个媳妇，真是有福气。若是她还没嫁人，我肯定把人定下。” 她昏迷之时，还有点意识，听到苏尹月与丫鬟的对话，当时心里就为苏尹月叫好。 想她父亲亦是这样的大忠臣，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只能嫁人相夫教子。 如今看来，女子虽不能在朝堂中议事，不能在沙场上杀敌，可也能像苏尹月这般，用医术替百姓做好事。 顾丞相点点头：“是啊，先前柔儿病发，还是凌王妃相救的呢，真是多亏她了。” “还有这事？”宋老太太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那她真是我们的福星啊！诶，你说凌王会不会休了她？或者两人和离？” 顾丞相知道岳母打的是什么主意，立即变了脸色：“岳母，你还是别打她的主意了，凌王这人狠厉，他若是知道你觊觎他的人，肯定得大发脾气，我可招架不住啊。” “没用鬼！”宋老太太哼了哼，她这样说着，却也不敢真的跟楚霁风抢人，只能再叹息几声，就此作罢。 宋老太太掀起窗帘看了看外边，街上还有许多受伤的百姓，她拧紧了眉头，道：“这大殿下派米给百姓，却在无形中害了百姓，你是怎么辅佐的？” 顾丞相在朝堂上叱咤风云，但在岳母面前，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他满腔委屈，说道：“岳母，大殿下是想办善事，小婿也没想到他会办成这样啊。” 宋老太太直摇头：“先帝是个贤明的，可惜只有当今皇上一个子嗣，原以为这些皇子们会青出于蓝，谁知道比皇上还要不堪。” 顾丞相急忙道：“岳母，话不可乱说啊。” 宋老太太可不怕，道：“马车上只有你我，你还怕话被人听了去吗？先帝让你好好辅佐皇上，你辅佐成什么样了？连皇上要建造寒玉宫都阻挡不了吗？” 第170章：你想做皇帝 顾丞相被丈母娘说得快哭了出来，说道：“小婿也想啊，只是皇上不听劝啊。” 宋老太太又是叹气：“皇上如此，大殿下也如此，如今梁国虎视眈眈，大启的江山怕是没几日安稳的了。” 顾丞相目光一沉。 二殿下已经被贬为庶人是不用指望的了，他原本想扶持一下楚承德，谁知他今日闹出这样的事情来，顾丞相亦是觉得他不堪重用。 那就剩下三殿下了 年纪还小，可以慢慢雕琢。 另一边，伤者大多处理好，苏尹月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因宋老太太答应了捐银子，所以济世堂保证了在此次受伤的百姓，日后可免费去济世堂换药或者开方子。 不少百姓连声感谢，他们大多连米饭都吃不上，自然无力给汤药钱。 然而刚才那伤了手臂的年轻男子哭丧着脸，他去寻了桑璧，问道：“我不要换药，也不要开方子，能不能换成粮食给我？” 桑璧说道：“这可不行。” 年轻男子一脸伤心，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尹月正与大夫说着话，留意到他的神色，便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她言语关切，年轻男子抿了抿嘴唇，才厚着脸皮小声说道：“我想要想要点白米，我答应了孩子们能拿到白米，我” 孩子们？ 苏尹月问道：“你家里很多人吗？” “不是，他们都是像我一样，家中无人，是孤儿。”男子说道，他唯唯诺诺，怕苏尹月觉得吃亏了，“王妃娘娘，孩子们饿了几天了，求你做做好心吧。等我的手好起来，我可以给你做活计还你银子。” 苏尹月听见孤儿两字，有点感触，因为她也是孤儿，所以她来到这儿后，才一直没有亲人可牵挂。 见她眼圈红了，年轻男子有点慌张，道：“对不住，我不该提这要求。” “这样吧，我让桑璧先跟你回去，看看你所言是否属实，也看看你那儿究竟还缺什么，成吗？”苏尹月说道。 “啊？”年轻男子意料不到，愣在原地。 桑璧则说：“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说呀。” 年轻男子没想到自己心想事成，连忙点头道谢：“多谢王妃！” 桑璧跟着年轻男子去了查看，而楚霁风也被传召进宫，苏尹月见没自己的事儿了，就先回了凌王府。 她忙了半天，很是劳累，但泡浴后疲倦消散了不少，穿好衣衫出来之时，桑璧也回来了。 桑璧脸色不大好，眼圈还红红的。 苏尹月以为她冻着了，赶紧让她坐过来暖暖手。 “奴婢不冷。”桑璧说着，想起刚才的事儿，又是如鲠在喉，“奴婢去那男子的家中看过，那儿不算是家，那儿只是一处很破旧的屋子，里头住着十多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年纪都不超过十岁。他们都很干瘦，看来是饿了许久，而且他们衣衫不够，一件破旧衣衫轮着穿。” 苏尹月没想到情况会如此恶劣，眉头紧蹙：“那不仅得送吃的，还得送些衣衫，这样一来他们才能过冬。” 桑璧点点头：“那奴婢立即去办。” “慢着。”苏尹月想了想，又说，“既然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那他们自然得学一些自力更生的本事，才能够继续生存下去，一直靠别人的赠予，是无法生存的。” “王妃的意思是？” “你给他们安排住处，把人安顿好，迟些日子我会过去，看看有没有天赋学医术的孩子。”苏尹月说道。 “还是王妃安排周到。”桑璧应下后，还叫上了院里的香桃和香喜帮忙，一同去办这件事儿。 苏尹月烤着炭火，听着窗外的寒风，对今日的事情心有感触。 一个人要成为大夫，需要苦学多年，所以大夫是不大可能免费给人看病的，不然，大夫没治好人，自己就先饿死。 可她现在是凌王妃，是权贵阶级，是有权力和金钱来为百姓做点事。 想到这，她就开始提笔把计划写下。 冬日的夜黑得很快。 季嬷嬷进来点了不少蜡烛，免得苏尹月伤了眼睛。 没多久，楚霁风回府了，但苏尹月不像往常一样走上前迎接他。 他走进去一看，原来她在认真写字。 楚霁风随便捡起一张扫了扫，挑了挑眉头：“惠民馆？” 苏尹月收回了神绪，侧头看着楚霁风，他嘴唇有些发紫，苏尹月赶紧让季嬷嬷拿来手炉，道：“你先暖暖手。” 楚霁风嗯哼一声，虽揣着手炉，却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所写下的计划。 越看，便是越惊喜。 “你怎么能想出这种主意？”楚霁风问道。 苏尹月有点踌躇：“那你觉得是好还是不好？” 她想开设一家平民医馆，价格优惠，让穷人看得起病。另一方面，她还可以让穷苦家的孩子来学医，不用给一两银子，但学成之后，必须在惠民馆做十年的大夫才能离开，如此就是多方受惠。 若效果不错，她还想把惠民馆推行到大启各县，让更多百姓受惠。 楚霁风放下了手里的纸，正色说道：“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想要做成却是不容易。不说培养大夫的银子，就是每年贴补草药的银子，你的金矿怕是要被挖空了。” “那就让朝廷帮忙补贴啊！”苏尹月说得理所当然，“朝廷若做这等惠民之事，肯定能收揽人心，皇上应该明白吧？” “他明白是一回事，国库空虚又是另一回事。”楚霁风摸了摸她的头，“你还是别太指望他和朝廷了，就为了建造一个寒玉宫，已经花费了国库一半的银子了，皇帝又怎会同意这件事，把银子用在平民百姓身上。” 苏尹月撇撇嘴，一脸不高兴：“那我是太理想化了。”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忽然说了一句：“那也未必，如果我做了皇帝，不就能给你拨银子了？” 她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他的嘴巴：“你疯了！说这种话做什么！” 楚霁风拿开她的手，笑了笑：“只不过是给你提个主意。” 他也是姓楚的，没什么不可以。 “那你想做皇帝？”苏尹月疑惑的看着他。 第171章：斩草除根 楚霁风目光淡然，没什么：“不想，做个权臣多好，有时候皇帝还得受我威胁呢。” “那就别打这个主意。”苏尹月松了口气，她不喜欢高高在上，因为这会限制她做很多事情，“我再想想，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摸了摸他的手，已经恢复了点温度，又问：“关于大殿下的事情，皇上是什么意思？” 楚霁风懒懒的靠在软枕上，道：“皇上自然是狠狠的训斥了他一顿，不过皇上没有责罚他，只让他善后就作罢。” 苏尹月一听，当即拧着眉头：“他的侍卫杀了好几个百姓，就这样作罢吗？” 楚霁风说道：“他又不是像楚承贤那样刺杀皇帝，自然不会怎么惩罚他。” 死几个百姓而已，启武帝还不至于会心疼，毕竟针没刺到自己。 苏尹月只能叹息一声：“可怜了那些百姓。” 楚霁风牵了牵嘴角，说道：“不必在意，定远侯是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的，大殿下往后怕是没有几天安稳日子能过了。” 这关乎朝廷斗争，苏尹月听得意兴阑珊。 毕竟争抢皇权，向来是要见血的。 翌日早朝，定远侯一党果然出言弹劾楚承德，说他残害多条百姓性命，应当重罚。 楚承德僵着脸色，回头紧紧盯着定远侯：“本殿下只是想为民办事，只是没想到，那些百姓竟然给争抢白米，所以才酿成了这次悲剧。本殿下自然要负一定责任，但定远侯让本殿下负全责，怕是有点过分了。” 定远侯冷冷说道：“看来大殿下还是没意识到自己有何错，百姓到底为何会争抢白米，大殿下心中没数吗？” “你！”楚承德气结，转身向着启武帝揖手说道，“父皇，儿臣只是想替您分忧，此次是儿臣经验不足所以才办事不力，绝不是有意为之，请父皇明察！” 启武帝拧眉，难下决断。 毕竟是皇室血脉，他若是重罚，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顾丞相清了清嗓子，出列说道：“皇上，大殿下是故意拖延派米时辰，让百姓在寒风中等待许久，所以才会引起混乱！民间已经愤怒四起，那受伤的百姓都求到了微臣的府门前了，皇上，大殿下犯下此等大错，若是不罚，难消民愤啊！” 楚承德怔住，没想到一直保持中立的顾丞相会这样说话！ 启武帝已经变了脸色，他懒得看御史弹劾的奏章，却不能不听顾丞相的话。 先前他建造寒玉宫一事，已经惹得满朝不满，民间也有了怨言，现在楚承德再闹出了这事，百姓怨气会更甚，到时候若压制不住，那他这皇位也别想坐稳了。 “丞相说得是。”启武帝凝重的点点头，“大殿下毫无仁慈之心，纵容属下残害百姓，朕便罚你跪在佛堂赎罪七日，面壁思过，不得再过问政事。砍杀百姓等侍卫押到刑场处斩，随行官员一律革职查办，不得有误！” 楚承德晃了晃身子，险些没站稳。 顾丞相和定远侯等人还算满意，喊着皇上英明。 随着侍卫在刑场斩首和官员革职查办，民间的愤怒总算少了许多。 楚承德在佛堂跪足了七日，双膝红肿发麻，人是站不起来的。 张贵妃来接人，让太监把人抬了回去。 太医看过了膝盖的伤，只说静心休养，不日就会好起来。 楚承德被关了几日，胡渣子冒了出来，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和贵气，他声音沙哑：“为何父皇不提前放儿臣出来？母妃难道没有去求过父皇吗？” 他活了十多年，却觉得这七天更加漫长难捱，对着那些经文和佛像，他几乎都要疯掉了。 张贵妃叹气，说道：“民间哀声怨道，你父皇是为了你好，你跪足了七日，那些臣子自然没法再说什么了，民间的声音也会小很多。” “那父皇什么时候会再让儿臣议事？”楚承德急声问道。 “不急，等你养好了膝盖再说。”张贵妃说道。 楚承德一听，瞬间暴怒，死死地盯着张贵妃：“我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才如此怠慢我？我被父皇嫌弃，不能上朝议事了，对你也没好处！” 张贵妃愣了愣，但好歹是养了多年的孩子，她无法动怒。 但涂药的宫女看不下去，说道：“娘娘都跪在御书房前了，是皇上不愿意见娘娘！虽然之前皇上宠爱皇贵妃，但至少每隔几天会来这儿一趟，如今娘娘受了您的牵连，皇上根本不踏足明珠宫！” 听罢，楚承德面色颓败，更有些愧疚：“母妃” 张贵妃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我们是母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难自然得一起承受着。你父皇只是气在头上，又要堵住朝臣的嘴，所以才会这样，等过上一些日子，他自然会再重用你了。毕竟，楚承贤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无人能威胁到你了。” 楚承德摇摇头，认真说道：“还有三弟。” 张贵妃不以为然：“他还不足十岁，连文章都不会写，你不用太担心。” “母妃，不可不防啊。”楚承德说道，“我现在惹怒了父皇，难保父皇会把希望放在三弟身上。” 张贵妃想起了一事：“先前顾丞相还去过几次太傅院，好像是去查看三殿下的功课。” “那就糟了！”楚承德颇为慌张，已经联想到自己失去皇位的情景，他抓住了张贵妃的手，“母妃，若顾丞相真的要扶持三弟，我们胜算就不大了！” 顾丞相是百官之首，门生极多，先前他是一直保持中立，所以楚承德并没有很在意，可顾丞相如今有了意思扶持楚承明，那自己就先输一半了。 张贵妃脸上也闪过一抹慌乱，说道：“本宫得写信给哥哥说说此事，看看有什么办法。” 她与甄皇后斗了多年，眼见就要胜利了，谁知道又横插出一个三殿下挡路，她怎能甘心！ 楚承德目光发狠，则说：“舅舅劝说不了顾丞相，无用！为今之计，是要赶紧斩草除根。” 第172章：坑自己的夫君 张贵妃的心猛然一震。 幸好殿内都是心腹，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楚承德所言并不是没道理的，楚承明母妃早逝，有无养母，除掉他还不容易？ 到时候，启武帝就只剩下楚承德一个皇子，皇位还不是唾手可得？ 张贵妃扬起了一抹微笑：“这个好办，母妃会命人办好此事。” 宫中多的是阴暗的地方，有时候难免看不清路会摔跤。 “多谢母妃。”楚承德亦是高兴，刚才的颓败之色消失不见了。 那惠民馆说办就办，苏尹月亲自去挑选了店铺地址，又见了那些孤苦伶仃的孩子，挑选了几个尚有天赋的孩子，其余孩子则是送到了庄子那儿干活，算是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那年轻男子叫林恒，他虽没有天赋学医术，却强烈请求留在惠民馆做个打杂的。 但苏尹月在工头说怎么装修之时，林恒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把价格一压再压，苏尹月和桑璧皆是瞠目结舌。 “那你可会卖货？”苏尹月问道。 林恒点点头：“我以前替人卖过东西，尚算可以。” 苏尹月听罢，便把人带去了济世堂，让秦烨把人留下，做个卖丹药的小厮。 秦烨冰冷着脸，扫了扫林恒，拒绝说道：“济世堂已经够卖药的小厮了，何况他不懂医术，根本无法卖丹药。” “不懂可以学，卖药和治人不同，不需要有多高的医术。”苏尹月说道，“何况我放在这儿卖的丹药不外乎那几种，他很快就能上手的。” 秦烨听出了门道，不可思议的盯着苏尹月：“放在这儿？你这是想把自己的丹药放在济世堂售卖？” “对对对，我给你个摊位费。”苏尹月点了点头。 济世堂在京城出了名，很多富贵人家都会首选来这儿购买药材和丹药，苏尹月就想行这个便利，将卖丹药的钱贴补到惠民馆。 秦烨难得嘴角抽了抽，他费了多年心血开设的济世堂，竟然要被她这样利用？ 他冷幽幽的开口：“不可以，这是我的药铺。” 苏尹月似笑非笑，道：“我怎么听王爷说过，你当初开设药铺，因为秦老将军不同意，所以断了你的月银。后来你吃不起饭，是王爷给了你一笔银子” “行了！”秦烨额头青筋突了突，这夫妻两人怎么一个样？还是说，苏尹月学了楚霁风那一套，净会欺负人了。 “那秦公子是答应了吗？” 秦烨随手指了个位置，道：“那儿给你。虽然丹药是你炼制的，但出了事，济世堂会难辞其咎，你可别害了我。” “这个当然。”苏尹月忙的让林恒过去，将她带来的丹药一一摆上。 秦烨知道她炼丹厉害，特意过去看了看，发现她的丹药竟然卖五十两一颗！ “你这是抢钱吧？谁能买得起？”秦烨拿起一颗嗅了嗅，是保心丹，倒是与平常的保心丹有稍微的气味差别，应该是苏尹月的秘方。 可就算如此，这种普通丹药也不该卖这么贵。 苏尹月说道：“你不懂，保心丹这种丹药，只有大户人家才会买，我自然要卖贵一点。” 秦烨明白了：“所以你是故意来坑别人钱的？” “不是故意。”苏尹月眨了眨大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明码标价，愿买愿卖，更何况我炼制的丹药比普通的药性厉害多了，只此一家，买了绝对不亏。” 秦烨语塞，无法反驳。 苏尹月随后又去教导林恒丹药的药性，没一会儿，他就牢记心中。 只是来这儿买药的人，一听到这保心丹要五十两，就连忙摇头，完全不想购买。 第一日，自然是零银子收入。 秦烨并不意外，又好言相劝让苏尹月卖便宜点，免得她自信心受损。 正巧这时候楚霁风来了接人，听到这话，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秦烨的心一个咯噔，怎么楚霁风一副想吃人的模样？ 楚霁风又说：“我家夫人炼制的丹药，一个铜板都不能少，就卖这么多！” 苏尹月听罢，扬起了笑意，抓住了楚霁风的手：“那夫君买一颗，让我今日有点生意？” 楚霁风和秦烨嘴角抽搐了一下。 特别是楚霁风，他心里想着，早知道如此，他今日就不来了。 可苏尹月缠着他，他只能大手一挥，让常无影把丹药都买下来，给自己夫人撑撑场子。 秦烨是一副自求多福的脸色看着他，日后苏尹月的丹药卖不出去，估计还是得由楚霁风来善后。 谁知道苏尹月就给他装了两颗，说道：“谢谢夫君，您拿好。”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我不是全买了吗？” “那保心丹对你无用，你拿了用不上，那就不必浪费了是不是？”苏尹月说道。 常无影不服，道：“王爷能拿去送人啊。” 这么点丹药，可是花了几百两银子呢，就给两颗算怎么回事？ 就算是自家夫人，也不能这么坑人吧？ 谁知道楚霁风挽了挽她鬓边的碎发，卖乖的说道：“是，夫人说的对。” 秦烨是不想看下去了，催促两人赶紧走，别耽误济世堂做生意。 而苏尹月做成了第一笔生意，心里高兴，便说要请楚霁风吃顿饭庆祝一下。 偏偏楚霁风是一脸高兴，丝毫不觉得自己吃亏，还让苏尹月多炼制点丹药，他明日好过去买。 常无影是傻了眼，这也行？ 玩闹过后，苏尹月便是蔫蔫的，道：“还让你买，那多没意思啊，看来我这法子是行不通了。” 楚霁风最看不得她这个模样，便把人抱着：“才第一日呢，等过上几日，你的丹药自然就好卖了。” 苏尹月撇撇嘴，心里有点难受。 她前世不是没当过小虾米，只是后来她熬出头了，那些药物和针剂一挂上她的名字就不愁卖了，看来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楚霁风不知道安慰她什么，只是把人抱住了。 刚回了凌王府，管家就迎上来说：“王爷，宋老夫人和丞相夫人来了，已经等候多时了。” 楚霁风微微蹙眉：“她们来做什么？” 女眷来访，一般是来寻苏尹月的，但楚霁风也得过去打声招呼。 宋老太太和丞相夫人喝了两杯茶，终于见到苏尹月回来了，甚是高兴。 “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宋老太太穿着墨绿色的丝绸袄裙，戴镶着白玉的抹额，满脸慈祥笑意。 第173章：赠花余香 宋老太太直接忽略了楚霁风，只顾着拉住苏尹月的一双小手，又说：“手这般凉，快点过来暖暖。” 丞相夫人亦是笑意盈盈，先给楚霁风问了好，才对自己母亲说道：“母亲，你不要把凌王妃吓坏了。” 话虽这样，丞相夫人又是命人上茶，生怕苏尹月有半点冻着了。 楚霁风终于忍无可忍，道：“若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丞相府。” 丞相夫人白了他一眼：“记得给你们王爷也上一杯茶，不要冷落了他。” 季嬷嬷笑着：“是。” “两位长辈真是扎煞我们了。”苏尹月说着，“快请坐吧。” “你坐在我旁边。”宋老太太拉着苏尹月在自己旁边坐下，“我呀，是专门来向你道谢的。” 苏尹月怔了怔，道：“丞相大人先前派人送了礼过来，已经郑重道谢过了。您老人家在这大冷天的过来，我心里不安。” “不是不是，昨个儿我跟我的老姐妹叙旧，谁知道她中途病发了，众人乱的不行，我就想起了你送的几颗保心丹，给她喂下一颗之后，人过会儿就没事了。”宋老太太说着，眼睛湿润一片，“若不是你的丹药，我的老姐妹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呢。” 苏尹月没想到自己随手送出去的丹药，竟然有这样的机缘巧合救了一条人命。 丞相夫人也搭把嘴，笑呵呵的说道：“是的呢，我母亲来的路上就一直说你的好，说你是神医。” 被人夸赞，苏尹月有些腼腆，脸颊有些微红，水润得好像能掐出水来一般。 “老夫人客气了。”苏尹月说道。 宋老太太稍稍犹豫，接着又说：“其实今日我来，除了向你道谢之外，还想问你多讨要几颗保心丹呢，你也知道，我们年纪大了，总得有点灵药傍身。” 楚霁风就知道她们别有居心，冷嗖嗖瞥了她们一眼。 可苏尹月漆黑的眼珠子一转，道：“是要多少？” 宋老太太见状，急忙说道：“我给你数数哈” 随后，京中有些地位的老太太都在她的名单之内，没十个也有八个，最后宋老太太还把老宋家的人也给算上，这么一算下来，至少得炼制几十颗了。 楚霁风护妻心切，登时一拍小几，冷冷瞪着两人：“你们倒是好意思。” 他知道苏尹月炼制一颗丹药要花费多少心血，他自己要服用的丹药都省着吃，就是怕她整日窝在药房里劳累。 这个老太婆倒好，竟然如此使唤他的女人！ 旁人怕楚霁风，但宋老太太吃了几十年的盐巴，自然不怕他，说道：“凌王火气这般大，就该喝点清凉茶，凌王妃还未说话呢，你在这儿瞎凑合什么。” 丞相夫人赶紧打圆场，道：“王爷和王妃请见谅，这的确是麻烦了王妃，所以我们会多付点银子。” 苏尹月想要的就是这句话，顿时笑了起来：“不必多付银子，我该收多少就多少。既然老夫人是要替京城中的老姐妹求药，那老夫人不妨让她们去济世堂，我可帮她们把脉诊断过后，量身定做适合她们的丹药。” “还能如此？”宋老太太有惊诧。 “当然了，我这保心丹是通用，虽是效果不差，但怎么比得上量身定做的呢。”苏尹月说道，“只不过定做的，得多收五十两银子。” 楚霁风本来还憋着气，但现在一听，就明白苏尹月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只好忍住不做声，毕竟自己答应了她，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不能阻挠。 宋老太太没将这一百两银子放在眼里，欢喜的说道：“那敢情好，我回去就派人告知我那些老姐妹。” 刚起身，她又坐了下来：“好孩子，那你先给我把把脉，定做个适合我的保心丹吧？” 苏尹月求之不得，让季嬷嬷把笔墨拿上来，她诊完脉后，便将脉案记录下来。 丞相夫人让人先给了定金，随后试探的问道：“王妃，冬日寒冷，柔儿的身体也变得不大好了，不知道你可有良方？” “这样吧，丹药炼好后，我亲自送去丞相府，顺道给顾小姐诊脉开个方子，可好？”苏尹月问道。 “那敢情好。”丞相夫人连忙点头，一脸感激。 送走了两人，苏尹月心里还是美滋滋的，饭都多吃了一碗。 以往吃完饭后，她总是会与楚霁风坐在一块，他看公文，她看医书，互不打扰。 但今日她忙着去给宋老太太炼制丹药，一晚上都呆在药房里。 楚霁风几次回头，看到旁边的座位空空的，他心里也空落落的。 季嬷嬷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道：“王爷挂念王妃，那就过去看看啊。” “不必了，她在炼药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她。”楚霁风闷声说。 “过去瞧瞧也没什么吧？”季嬷嬷不解。 “不好，她会觉得我多事，对此有意见。”楚霁风心里的想法，只能与季嬷嬷诉说一二。 季嬷嬷拧眉，给楚霁风倒了一杯热茶，道：“王妃的确是欠妥了，她是正妻，应该管好家，绵延子嗣，她此番要替别人炼制丹药，那岂不是与外头的郎中大夫一个模样了吗？只怕到时候别人都会说，王妃丢了皇室宗亲的面子。” 楚霁风放下了公文，看着季嬷嬷说道：“她不像这儿的女子，只想围绕着夫君和家族过日子，嬷嬷，你明白吗？” 季嬷嬷当然是不明白的，眉头拧得更深：“可女子妇人不该就是这样吗？王妃救人炼药是好，可也得顾忌自己的身份啊。” “她不想如此，如果我不能理解她，不支持她做的一切，她大概宁愿丢下我吧。”楚霁风说道，“嬷嬷，你瞧见了吗？她这几日做自己喜欢的事，神采飞扬，这才是真正的她。” 他不常去民间走动，但也知道派米那天苏尹月极力救人，百姓对她称赞有加，而后又有人说，白瞎了苏尹月这么一位好姑娘，竟然嫁给了楚阎王。 楚霁风不高兴，是因为他有点心慌。 他第一次如此在意自己的名声，害怕苏尹月有朝一日也会嫌弃自己。 第174章：雪灾 季嬷嬷看见楚霁风这副模样，心里亦是难受。 “王爷不要这样想，老奴看着，王妃对您是有情意的。”季嬷嬷轻声劝说着，“其实夫妻之间，最重要不过是个信字。王妃与别的女子不同，虽是不能好好管家，却能救死扶伤，替王爷积德积福也是好的，王爷就不要多想了。” 仔细想想，当初若不是苏尹月懂医术，楚霁风哪还有命活到今日。 面子不面子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虽然会被人说嘴，但也是积攒了不少好名声啊，如此一想，季嬷嬷的心理就平衡许多了。 “一个信字”楚霁风念了念，眉头稍稍舒展。 随后他听到了点声音，嘴角已然微微勾起，还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果然，苏尹月大步走进了正屋，脚步轻快，看来心情不错。 她手里拿着一个木盒，里头装着宋老太太的丹药，道：“夫君，我把药炼制好了。” 一声夫君，把楚霁风的心都喊苏了。 他拉扯着人坐下后，便给她捏了捏手：“累不？” “还好，已经是就轻驾熟的功夫。”苏尹月懒懒的瘫在罗汉床上，“药材可能不够了，得再购买一批。” “缺什么就记下来，我让人去采办。”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忽然坐直身子，往他怀里一扑，紧紧抱住人：“多谢夫君。” 似是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楚霁风的身上，他感受到丝丝暖意，他温柔的扶着她头：“没事，我不是答应了你，无论你要做什么，都要支持你吗？” 良久之后，她才抬眸看着楚霁风，有一丝担忧：“你是真心支持我，还是被迫无奈？这两者之间区别很大。” 楚霁风沉吟半响，最后才说道：“我是没什么救民于水火的心思，但这是你想做的，我便会配合你。你忙归忙，但每晚还是得陪我吃饭。” 苏尹月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反而对他的坦白感到高兴，她的嘴唇贴了贴他的脸颊：“知道了。” 一语成箴。 接下来几天，苏尹月忙得只有陪楚霁风吃饭的时间。 宋老太太把话传给了她的老姐妹，人虽不多，却胜在分量足，没过两天，全京城的大户人家都知道凌王妃在济世堂替人量身定做丹药。 除了一些官眷，就连富商也跑去凑凑热闹。 不过是几天，订单就排到了年前。 就算不是定制，一颗丹药也要五十两，寻常百姓便颇有微词，只说苏尹月先前不留余力救人，就是为了更好的坑人银子。 风言风语中，一家平价惠民馆忽然开张，用的药虽不是最好最名贵，大夫也不是最好，但胜在便宜，三四个铜板就能抓一副药。 紧接着，一场异常大的雪下了起来，才不过是半日，那积雪就到了小腿边上，寒风亦大，这大风雪直接吹翻了京城贫民窟不少的草屋。 在这大雪天里，贫民连保暖的衣衫都不够，没了屋子挡风雪，这个冬天怕是要冻死了。 风雪还未停，忽然有人跑回了贫民窟，喊道：“那惠民馆在派姜汤和馒头，大家伙赶紧去啊！” 有个妇人抱着孩子，冻得直哆嗦：“这样的雪天，商铺都不曾开门，怎么惠民馆开门了？” 其他人亦是不信。 惠民馆在城西主街，但贫民窟距离那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他们本就冻得难以迈开腿，如果白跑一趟消耗了体力，那他们连今日都别想熬过去了。 那人气得不轻：“我说的是真的！你们还想等朝廷官府过来派发粮食吗？等风雪停下，我们都要冻死饿死了！快跟我过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后来一嘀咕，便有两三个人主动前去。 那妇人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咬咬牙，也跟着去了。 果然，整条街的商铺都关门了躲避风雪，但惠民馆却敞开了大门，门口摆着大木桶和蒸笼。 他们饿极了，远远就闻到了馒头的香味。 跑过去想争抢，但那门前却伫立着一个冷面红衣男子，吓得众人只能乖乖排队，领取姜汤和馒头。 林恒和东明宇在派发东西，忙得不可开交，那些贫民频频看向楚霁风，虽不知此人的来历，却被吓唬得大气也不敢喘，领了东西就赶紧退到远远的地方。 忽然，那妇人踌躇的上前，她一脸惊怕，可为了怀里的孩子，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位大人，小的想求一碗小米粥，孩子孩子太小了，不能吃馒头，小的也没有奶水” 说着，眼泪汪汪，眼泪在下一刻似乎就要掉落下来。 楚霁风瞥了一眼，那孩子冻得双颊发紫干裂，大概是一岁，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那双颊都是干瘪的。 而且孩子的情况似乎不大好，连一声哭喊都没有。 他往里喊了一声：“月儿，你出来。” “来了！”苏尹月清亮的声音响起，人从后堂里出来，她穿得干练，大冬天的袖子挽起。 妇人怔了怔，她认得苏尹月，因为楚承德派米那日，她也在场，只是自己当时只是受了轻伤，所以是济世堂的大夫给她包扎伤口。 她看了眼惠民馆的招牌，还有点愣愣的。 楚霁风指着那母女说明了情况，苏尹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便让妇人赶紧跟着自己进去。 随后，她脚步一顿，回头说道：“夫君，你也来帮帮忙。” 楚霁风嘴角抽了抽，不大乐意：“你不是让我立在这儿维持秩序吗？” “够了够了，只要有人排着队，后来者也会跟着排队，不会怎么混乱的。”苏尹月说道，“桑玉她们都有事儿忙，就你最空闲了。” 楚霁风心里嘀咕着，什么叫他最空闲，赤龙司可有不少活儿呢。 心里这样想着，他还是跟着苏尹月进去。 到了内堂的一个房间里，妇人将孩子放下，苏尹月检查了一下孩子的情况，面色不大好看：“孩子营养不良，饿太久了，夫君，你去厨房那儿端一碗小米粥过来吧。” 妇人一阵心惊胆战，她此刻自然猜到了楚霁风是谁，赶紧说道：“还是让小的去吧。” 第175章：他也是皇族 “你不认路，留下吧。”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没有什么异议，转身便去了。 妇人是忐忑不安，也不敢坐下。 孩子只是有点低烧，苏尹月倒了杯热水，用勺子沾湿，先湿润一下孩子的小嘴唇。 暖暖的水湿了嘴唇，孩子吧唧了一下嘴，苏尹月再慢慢喂了几勺热水，孩子的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 没多久，孩子睁开了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见了苏尹月的面容，竟然咧嘴一笑。 苏尹月看着便是心花怒放，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脸：“太可爱了，如果我将来的孩子也有这般可爱就好了。” 妇人急忙说道：“王妃福泽深厚，定然能生个俊俏的娃娃。” 恰巧楚霁风端着小米粥回来，他听见了苏尹月方才说的话，目光一凝。 只是他进了门后，脸色如常，并无不妥。 孩子吃下了小米粥后，情况好转，苏尹月便让妇人和孩子留在这儿消息，她还要继续出去忙活。 妇人感恩戴德，连连道谢。 大雪下足了三日，惠民馆就开足三日，所赠的姜汤是一文不收。 朝廷也总算反应过来，派人帮贫民重搭了草屋，勉强过冬。 后来贫民窟就传出了不少关于惠民馆做的好事，还有人说，那惠民馆实际上就是苏尹月开设的，她将高价买药的银子都贴补到了惠民馆，乃是大善人。 这话流传了多个版本，也传到了宫里。 阿罗向丽阳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丽阳正在调配香料。 她的纤纤玉指忽然一顿，问道：“你说什么？凌王也去了惠民馆？” “是，是这么传的。”阿罗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丽阳抿了抿红唇，面色越发阴沉，如花的脸庞显出了几分凌厉：“他素来喜欢干净，那些贫民多脏啊，他竟然去了竟然去了” “公主，可能凌王也是想要积攒点好名声，所以才去帮忙的。” “他不在乎那点身外之名！”丽阳忽然发了怒，激动得连发髻上的步摇都猛烈地晃了晃。 阿罗低着头。 丽阳妖媚的眼睛一眯，慢声说道：“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我会输的。” 尽管楚霁风没碰苏尹月，但他却为了苏尹月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丽阳和他一样，都是非常骄傲倔强的人，怎会不明白这一心理，这是爱惨了一个人，才会做出这种让步。 “公主请三思，一切都急不得啊。”阿罗劝着，“你若是再自作主张，凌王会对国君不利的。” 就因为上次那香料的事儿，楚霁风发了好大的脾气，让她好好转告丽阳，再有下次，最多一拍两散！ 楚霁风鸩髓之毒能拖，可他们国君的命捏在楚霁风手里，一拍两散那就代表他们国君的命也会没了。 “不会，我是要快点帮他拿到炎火珠，他又怎会怪我呢。” 丽阳起身，去翻箱倒柜，寻出一包香料。 阿罗一看，有些慌了，急忙说道：“公主，这种香料威力过大，你不能随便使用的。” “不碍事，大启皇帝本就体虚，他就算病上一场，也是正常的。”丽阳将香料涂抹在自己的手腕和脖颈处，再往铜镜里看了看自己妆容，盈盈一笑，倾倒众生。 可惜，她明明是天下第一美人，却无法让楚霁风倾倒在自己石榴裙下。 到了御书房，启武帝正与顾丞相在谈论政事，故而丽阳得站在外边等着。 太监怎敢让宠妃在大冬天里等着，赶紧进去禀报。 启武帝赶紧让她进去，顾丞相的脸色不大好看，冷冷的瞥了丽阳一眼，直接说道：“皇贵妃娘娘来此，似乎不大合适。” “丞相大人说的是，但本宫实在太担忧宫外的灾情，所以才冒昧过来。”丽阳不亢不卑说着，“皇上，臣妾进宫之时带了不少嫁妆，臣妾想着把一半嫁妆用于救灾，替皇上分忧。” “什么？”启武帝怔了怔。 就连顾丞相也是有点吃惊，说道：“娘娘说真的？” 丽阳从黎国带了不少嫁妆来，一半的话至少有十万两了！ 顾丞相再看丽阳的容貌，觉得她没有那么妖艳了。 “真的，臣妾如今算是半个大启人了，百姓受难，臣妾自然心疼，想要出一份力。”丽阳认真说道。 “好！”启武帝眉头舒展，哈哈大笑，“你不愧为后宫的表率！朕朕没白疼你。” 顾丞相则说：“娘娘能这样想，是大启百姓之福。” 他心里对丽阳的成见少了许多，毕竟就算是甄皇后，也不会一下子掏出几万两来救灾。 启武帝当即就让顾丞相主办此事，等人退下后，启武帝便拉着人往自己身边坐下。 丽阳一脸惊恐，说道：“皇上，这是龙椅，臣妾不能坐。” “朕让你坐，你就坐！”启武帝说道，“爱妃，你替朕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你担得起！” 他又是使了力气，让丽阳乖乖坐下。 美人在怀，香气萦绕，启武帝只觉得人生巅峰不过如此。 丽阳恭恭敬敬的问道：“可臣妾听说，凌王夫妇在京城救助了不少贫苦百姓，皇上为何还觉得苦恼呢？” 提起这个，启武帝便恼怒起来，一掌拍在赤金扶手上，怒道：“多亏了楚霁风啊！他先前哪里做过这等好事，现在只不过是给百姓一碗姜汤，几个馒头，外头就说他是个好人了，就说朕昏庸无能，连他都不如了！” 丽阳抚着他的胸口，轻声说道：“皇上莫气，想来这是凌王妃的意思，凌王似乎一向不做这些表面的事情。” 启武帝眯了眯眼睛，道：“没想到这个苏尹月能办出这样的事情来，就因为她开了这个惠民馆，瞬间扭转了楚霁风的名声。” “皇上何必生气，他们这也是替皇上分忧啊，如此皇上就不用拨那么多银子救灾了。” 启武帝抓住她的手，摇摇头：“爱妃，他是姓楚的，是楚氏皇族的子孙，你不明白这一点吗？” 以前启武帝重用楚霁风，乃是因为楚霁风名声臭，就算楚霁风想要皇位，百姓也不会服他。 第176章：拿到炎火珠 可如今，楚霁风名声越来越好，不是没有争抢皇位的可能。 丽阳呵气如兰，道：“臣妾明白，外头人不知道皇上如何忧国忧民，可臣妾是知道的。” 香气越发浓重。 “只有爱妃明白朕，理解朕。” 启武帝的眼神迷离了起来，只觉得那香气直击心扉。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想要一亲芳泽。 安公公伺候启武帝时间久了，不是没有见过这等场面，他不同其他小太监那般害臊，反而招招手，让宫人都退出去。 安公公也走了出来，把门带上之时，看见启武帝已经按压不住了。 他垂下眼眸，让宫人都退远一点。 尽管如此，里头还是传出了细碎的喘息声。 一个小太监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最后低声道：“师父，这儿是御书房若被大臣们知道了，怕是又有得闹了。” 安公公站在寒风中，仍是挺直了腰杆：“所以你们最好闭紧了嘴巴，今日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小心你们的脑袋！” 宫人们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穿戴整齐的丽阳打开了门，盈盈从里走出。 若是仔细看，她容妆被抹去了不少，脖颈处亦有些许痕迹，宫人只敢偷偷打量了一眼，便不敢再抬头再看。 “安公公，皇上处理政务疲乏了正在休息，你等会再进去伺候吧。”丽阳说道。 “是，娘娘慢走。”安公公声音恭敬。 阿罗赶紧上前扶着人，丽阳似乎是疲倦不堪，走路有些不稳。 离开了御书房的范围，阿罗才敢问：“公主，你拿到了吗？” 丽阳面色青白，颤声说道：“拿到了。” 她这时候才摊开手，手掌心托着一个小小的火红色圆球，脸上展露一笑。 阿罗亦是欣喜，道：“太好了，公主替凌王拿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凌王肯定会感激你，国主也会平安了。” 丽阳喘了口气，头痛加剧，恶心欲吐，这就是她用这种香料的后遗症。 她将炎火珠塞给了阿罗，道：“大启皇帝是个多疑之人，这炎火珠暂时不能拿回去，你你随便找个地方先藏着。” “是。”阿罗接过，想着先扶丽阳回去。 丽阳摇摇头，催促道：“赶紧去吧，若有半点差错，我们都会丧命。” 阿罗只好赶紧去，幸好今日没有下雪，不会留下脚印。 丽阳忍住了不适，自己一个人慢慢的走回了北辰宫。 入了夜，又是下起了鹅毛大雪。 遥遥看去，宫里尽是银白一片。 丽阳休息了好一会，脸色稍缓，阿罗端了碗血燕给她，想让她吃点东西。 还没吃上几口，宫女进来通传：“娘娘，皇上来了！” 宫女慌慌张张，脸色惨白。 阿罗拧眉：“来就来了，你用得着如此慌张？” “不是皇上还带了不少禁卫军进来”宫女声音哆嗦，惊恐的看着丽阳。 启武帝就算在宫里行走，也会带上许多禁卫军。 可以往来北辰宫，那禁卫军只会停在北辰宫门外，连庭院都不会踏进的，今日是怎么回事？ 阿罗的心一个咯噔，果真是被自家主子料到了。 丽阳放下了血燕，刚到了殿门口，启武帝已经大步跨进，他脸色阴冷，还带着丝丝怒气。 不等丽阳行礼，启武帝已然抬手就往她脸上打去！ 响亮的一声，丽阳白嫩的脸上直接红肿了起来。 丽阳怔了怔，随后立即跪下，声音哽咽：“不知道臣妾犯了什么错，惹得皇上如此生怒” 满殿的宫人也跟着跪下，颤颤巍巍。 启武帝怒视着丽阳：“枉朕如此宠爱你，你竟然背叛朕！？” 丽阳抬起脸，双眸闪烁着泪花：“臣妾冤枉，臣妾从未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启武帝哼了哼，道：“御书房中有一样物件，朕每日都会查看一遍，可你今日一来，那物件就不见了，是不是爱妃拿走了？” 忽然丢失了炎火珠，启武帝岂会不慌张。 想了想，他今日与丽阳欢好之后，便沉沉睡去，所以他就怀疑上了丽阳。 启武帝对当年的刺客耿耿于怀，他将炎火珠藏得极好，一是不想让那刺客寻到，二是打算引刺客上钩，以绝后患。 没了炎火珠，就代表那刺客还活着，随时都有可能再来取他性命！都死到临头了，他还怎么会迷恋丽阳的美色呢。 丽阳听罢，晶莹的泪水不断：“臣妾今日伺候皇上后，并无拿走一物，请皇上明察。” 启武帝紧盯着她，还想踹上一脚，可她貌美如花，落泪模样更是楚楚可怜，他终究是不忍心，道：“给朕搜！里里外外搜个仔细！” 禁卫军听到命令，立即分散去搜查。 北辰宫不小，但禁卫军亦是不少，床铺柜子都被翻了个仔细，就连横梁也要上去翻查，在这一个多时辰的搜查期间，丽阳还是僵直的跪在冰凉的地上。 她似是委屈极了，仍哭个不停，长长的睫毛不断抖动，身似弱柳扶风，启武帝拧着眉头，终于说道：“起来坐着吧！” 丽阳不肯起来，说道：“皇上怀疑臣妾，臣妾在还未洗脱冤屈之前应该跪着。” 此时，禁卫军搜完了，赵昌德进来禀报：“皇上，没有找到。” 启武帝蹙紧了眉头：“可掘地三尺了？” “已经掘地三尺了。”赵昌德说着，瞥了眼丽阳，“皇上，卑职觉得，那贼人偷取了宝物，应该已经转手于他人了，贼人不会这么蠢，还把宝物留在身边，被人搜到。” 启武帝微微颔首，倒是有点道理。 可现在搜不到，无凭无据的，他不好将丽阳捉起来严刑逼供吧？毕竟她是黎国公主呢。 他转而盯着丽阳，眼里无一点往日的情义：“丽阳，朕宠爱你多时，可你却偷取了大启的宝物，就算你是黎国公主身份也是免不了死罪的。可如果你交出来，朕还是会好好待你，更不会迁怒于黎国。” 丽阳心里暗笑，帝王无情，她又怎会信他一言一语。 她脸上仍是伤心，说道：“大概是因为臣妾是黎国来的，所以皇上才会怀疑臣妾。既是如此，那臣妾就以死证明清白！” 第177章：三殿下没了 说完，丽阳拔下了发簪，往白皙的脖子刺去！ “公主！” “丽阳！” 阿罗和启武帝惊叫。 还是赵昌德眼明手快，一掌将丽阳的簪子打开，尽管如此，她脖子处还是被划伤，鲜血登时渗了出来。 启武帝心疼不已，赶紧过去扶着丽阳，让安公公赶紧传太医。 丽阳别过头，道：“皇上，就让臣妾自尽吧，如此臣妾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启武帝紧紧抱着丽阳：“说什么傻话呢，朕信你，朕信你！” 若不是赵昌德阻止得快，丽阳怎能活命呢。 启武帝消了气，觉得自己是太过冲动，竟然如此逼迫丽阳，要知道，丽阳是这后宫里唯一一个向着他的妃子啊。 丽阳听了他的话，很是感动，这才依偎在他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太医冒着大雪赶来北辰宫，双手双脚皆是僵硬，烤了烤炭火，手脚才恢复了点温暖。 太医不能触碰丽阳的身体，只能是近一些查看了伤口，说道：“回皇上，只是划伤了一点，不大碍事，抹几天药就会好了。” 特别现在是冬季，伤口就更容易愈合了。 启武帝松了口气，又问：“可会留疤？” “伤口愈合后，涂抹祛疤膏就不会留疤。”太医说道。 启武帝很是满意，毕竟他最为钟爱丽阳的容颜，半点损伤都会影响了她的美貌。 夜已深。 启武帝还琢磨着炎火珠究竟被何人偷去，不曾想，明惠撑着伞匆匆忙忙赶来了北辰宫，不等启武帝通传，便冲进来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皇上！三殿下三殿下没了！” 雪依旧没停，苏尹月透过正屋的窗格，看见外头的雪如棉絮般断断续续掉落下来。 两人正要入睡，宫里那个方向忽然传来了钟声，一下又一下。 楚霁风反应极大，困意散去，立即坐起身。 他凝神听完，有点惊诧：“只有三声，是大殿下还是三殿下死了？” 依照大启规矩，帝王驾崩得敲打九下大钟，皇后和太后是六下，皇子们则是三下。 苏尹月揉了揉眼睛，看着外头的夜色，说道：“大殿下不是在大殿下府里养伤吗？三殿下未成年，还住在宫里” 说到这里，两人都猜到了几分。 楚霁风喊了季嬷嬷进来，伺候他梳洗更衣进宫。 苏尹月拧眉，拉住他冰凉的手：“过了冬至，你这大冷天出去，很容易病发，而且还是进宫，就更加危险了。” “若是其他事，我可不去，可宫中出了丧事，我若是不去，只会被皇帝说嘴。”楚霁风说道，“再说了，三殿下忽然没了，这事很是蹊跷，皇帝到时候也会命我去查清楚的。” “那我同你一起进宫。”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没有阻止她，一起更换了衣裳。 上了马车后，苏尹月忽然塞给了他一颗丹药，正色说道：“你若是病发，就服下这颗丹药，若是无事，千万不可服下，否则非常伤身。” 楚霁风拿过来，点了点头：“不必担心。” 因为宫里敲了丧钟，那宫门是敞开的，有不少太监和禁卫军守在那儿。 太监看见黑木马车出现，赶紧迎了上去：“参见凌王爷，皇上吩咐奴才在此等候凌王爷呢。” 楚霁风淡淡的嗯哼一声，下了马车后，又扶着苏尹月下来。 太监没想到他们夫妇一起来了，但想了想，苏尹月是凌王妃，上了皇室玉牒，宫里有丧事的确是应该出现的。 三殿下楚承明是住在春秀宫，帝后皆在，后宫中有点分量的妃子也陆续赶来。 启武帝伤心颓败的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躺着床上那冻僵了的小人儿，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只有三个儿子，现在一死一废。 启武帝本来怕儿子抢自己的皇位，可如今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又承受不住了。 甄皇后假惺惺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说道：“皇上，本宫定会好好操办三殿下的丧事，让他走得风光。” 张贵妃看了几眼死去的楚承明，眼里冰冷冷的，转头看着启武帝之时，便是满脸伤心：“皇上，臣妾会好好地协助皇后娘娘，皇上要保重龙体，不要太过伤心了。” 启武帝不做声，只是死死地盯着楚承明的尸体。 这个儿子出身低微，虽不得他欢心，可顾丞相说了，三殿下颇有慧根，应该多加培养，日后定能替皇上分忧。 然而没过几天，他的儿子就落水而亡，活活冻死在水里！ 恰在此时，太监通传凌王夫妇来了。 夫妇两人走到了启武帝跟前行了礼，楚霁风难得见到皇帝这般脸色，心里不禁出现了一丝快意，说道：“皇上节哀。” “你来了。”启武帝声音沙哑，宛若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眼神黯淡无光，“这帮奴才照看不好三殿下，实在无用，朕要诛他们九族，你去办吧。” 他知道楚霁风会进宫，所以刚才一直没有处置春秀宫的宫人。 宫里的手段，又怎及得上赤龙司的手段呢。 他经历丧子之痛，他们也休想逃过！ 众人皆是一怔，这处罚也太重了吧？ 宫人们连忙惊恐的求饶，一时间吵杂得很。 苏尹月乍眼一看，这就有十数条人命，再加上他们的九族，又是多少条人命呢？ 她下意识说道：“请皇上三思。” 启武帝抬眸看着她，悲伤之下，再想起苏尹月阳奉阴违，心里更是恼怒，一把将茶盅扫下，怒道：“一帮低贱的奴才照看不好主子，朕诛杀他们九族有何不对？！凌王妃，还是你想给他们抵命呢？！” 楚霁风蹙眉，淡淡的看了启武帝一眼，说道：“皇上何必动怒，三殿下忽然出了意外，奴才当然有疏忽照看的罪责，但臣听说三殿下是落了水，因为湖水冰寒，再加上天黑施救不及，所以才酿成了悲剧。那臣就奇了怪了，过了冬至，那太液湖湖面早就结冰了，三殿下只是失足摔了下去，又怎会一下子就把冰面给破开了呢？” 启武帝一下子瞪大眼睛，有些晃神：“你的意思是说，三殿下是被人算计谋杀的？！” 第178章：剖肚验尸 张贵妃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甚是紧张，在此情况下，她自是不敢多言一句。 楚霁风继续说道：“臣只是说出疑点，是与不是，还得仔细查个清楚。既然三殿下的死有疑点，那就要留着这帮宫人详细问话，查出究竟。” 启武帝知道楚霁风查案有一手，立即下令道：“好，此事交给你查个明白，若有人谋害明儿，朕决不轻饶！” “是。”楚霁风说道。 时候不早，启武帝还是没有摆驾离开，硬要楚霁风在今晚查出个究竟。 张贵妃终于忍不住，轻声劝着：“皇上，天都黑了，不好去太液湖那边查证呢，皇上今日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吧？” 启武帝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为什么你没哭？” 张贵妃怔了怔。 启武帝今日异常暴躁，狠狠地往她脸上打了一巴掌：“三殿下没了，你是不是高兴得很？你抚养大殿下，如今只剩下他能继承朕的大统了！搞不好，正是你谋害明儿的！” 张贵妃面色一变，立即跪在地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是断不会做出这等事儿来的！” 启武帝今日听多了这句话，觉得厌烦，更何况张贵妃并没有丽阳那般美貌，看得启武帝又是火冒三丈，踹了她一脚。 张贵妃痛叫着，但启武帝是天子，她只能忍受着。 甄皇后冷眼看着，与张贵妃交好的几个妃子，连忙开口求情。 启武帝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只说：“凌王，你去查！一定要查个明白！” 他就想知道，是谁谋害他的儿子。 楚霁风要去查案，自然不能陪着苏尹月了。 而且楚承明死得蹊跷，需要仵作验尸，等到半夜，赤龙司的仵作就进了宫，要在小屋子里验尸。 苏尹月闲着没事，便提出要跟着进去看看。 甄皇后等女子是面露惊恐，吃惊的看着苏尹月。 启武帝则是挑眉，道：“你不怕吗？” “不怕，还能正好学习一下呢。”苏尹月说道。 启武帝眯了眯眼睛，便随了她的意思。 像楚承明这样的皇族，仵作验尸不仅要多加小心，而且还得尽量不剖尸。 然而楚承明是落水冻死的，没有明显外伤，仵作也是头痛，请旨过后，便开始给楚承明剖尸。 仵作拿着刀子，下意识看了看苏尹月，咽了一口口水，道：“凌王妃，要不你回避一下？” 等他一刀下去，肠子什么的都会涌出来，他们都会忍不住恶心呕吐，何况是苏尹月这样的女子呢。 苏尹月站得不近，摇摇头：“没事，你们继续就行，不用管我。” 仵作擦了擦汗珠，只能忽略苏尹月，正准备下刀，苏尹月忽然喊了一声：“慢着！你这样下刀不对吧！” 仵作的手抖了抖，手里的剖尸刀险些掉落。 苏尹月走了过来，指着他想要下刀的位置，道：“你分不清人体奇官的位置吗？怎么能随便下刀？你下刀之时，不能割伤了人体奇官，否则还验什么？” 仵作有些生气，他验尸多年，一直是这样开刀的，今日竟被一个年轻女子来说自己的不是。 他忍不住气，恼怒说道：“凌王妃似乎会验尸，要不你来？” 苏尹月还真学过一阵子的法医，更何况她来了这儿后，基本没办法开刀，现在有这个机会练练手，她是求之不得呢。 她一口答应：“好啊！我用不惯你的刀，我得拿我自己的来。” 她走了出去，便让安公公帮忙传话，让常无影把她留在马车上的药箱拿过来。 安公公怔了怔，去传话之前，还去告知了启武帝一声。 启武帝吃惊不已，猛地站起身来：“什么？她要给三殿下验尸？” 甄皇后轻掩住嘴巴，道：“皇上，这这凌王妃是皇室宗妇，怎能做这等下贱事儿呢？这样太损皇室颜面了。” 启武帝沉思片刻，亦是点头。 楚霁风本来在审讯宫人，启武帝却把他喊了过去，楚霁风说道：“皇上有何事？” “你可知道，你的好王妃要给三殿下剖肚验尸？”启武帝说道，“她要去看看，朕就随便她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顾皇室脸面，还要亲手验尸！你是怎么管教她的？！” 甄皇后搭把嘴：“是啊，凌王，皇上语气虽重，却是为你着想。剖肚验尸是多脏的活儿，只有仵作才会做这等活儿，一旦沾染，便会衰运不断呢。” 楚霁风听着，面色依旧，说道：“哦？她竟会还会剖肚验尸？那臣得去看看了。” 启武帝嘴角抽了抽：“朕不是让你去看！是让她别瞎掺和！” “她哪里是瞎掺和，她只是为了查明三殿下死亡的真正原因，皇上应该嘉奖她才是啊。”楚霁风说得头头是道，“皇后娘娘忧心了，睡在她旁边的是我，我都未曾嫌弃呢。” 恰巧这会儿常无影将药箱送到，楚霁风干脆把药箱拿过来，道：“那臣把药箱送过去了，顺道也能看一下验尸结果，好查明真相。” 启武帝一噎，他还险些被楚霁风说动了呢。 苏尹月在小屋子里等着，瞧见竟然是楚霁风把药箱送过来了，有些惊诧：“怎么是你？” “皇上不大乐意让你剖肚验尸，我说服了他，顺道来看看验尸结果。”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拿着药箱的手僵了僵，在现代，做法医都会遭人嫌弃，何况是这儿呢。 仵作虽拿官家的银子，却比普通农民还要低贱，难怪启武帝不乐意。 她小心翼翼的问楚霁风：“那你就乐意？” “我说过了，既然你想做，我都会支持你。”楚霁风看了眼冻僵的尸体，“而且你来验尸，我觉得能够得到更多信息。等完事后，你回去好好洗一次澡就是了。” 苏尹月心里一暖，点头扬起一笑：“夫君真好。” 她拿出了用羊肠做的手套戴上，再用白布遮住口鼻，拿出一把小钢刀，才开始正式验尸。 下刀位置准确，力道又是刚好。 她先查看五脏六腑，让仵作记录在案，肺部有积水，的确是呛水窒息而亡。 第179章：不要生在帝王家 仵作以前习惯了下刀，是徒弟在旁做记录。 可今日，竟换了他来给一个小女娃做这等杂活。 然而，苏尹月对人体奇官的位置非常熟悉，下刀不仅没有割伤，而且还能一一分离开检查。 仵作越来越惊奇，脱口问道：“王妃，您家祖上是干这个的？” 太精细了，他做了几十年的仵作，有时候下刀重了，那肠子会立即挤出来，非常难看。 到了苏尹月这儿，验尸似乎成了一件艺术的事儿。 “不是。”苏尹月随口回答，她生怕楚霁风会对自己有怀疑，接口又说，“之前拜了个师父，他教的。” 楚霁风瞥了她一眼，心想着她师父是神是鬼，懂得还挺多的。 “奇怪”苏尹月忽然蹙眉，让楚霁风给她一根银针。 楚霁风正在出神，仵作抢先一步，把银针递了过去。 苏尹月用银针往心脏处一插，再拔出之时，已经见黑。 “有毒！”仵作率先大喊，他看了眼那心脏，并没有发紫发青啊，怎么苏尹月能看出有毒？ 不等他问出口，苏尹月已然解释道：“这是经过提炼的断肠毒，中毒后亦不会有显现，但血液味道会变得不一样。” 楚霁风看着那银针，问道：“这毒有麻痹功效？” 苏尹月摇摇头，正色说道：“没有，这毒一服下虽不会即刻丧命，但毒素会渗透全身，给人一种突发疾病的假象，不容易查探出来。” 楚霁风眸光一顿，心中多了一些谜团。 “这就有意思了，就算三殿下没有落水而亡，也会中毒而死。”苏尹月说着，按原来位置将器棺放回去。 她今晚果然没白来，不仅能再拿刀子练练手，还见识到了后宫里的险恶。 “夫君，我觉得是有两拨人想害三殿下，只是凑在一起罢了。”苏尹月说道，“你怎么看？” 楚霁风嗯哼了一声，同意她的说法。 其实那两拨人虽是杀害了三殿下，但真正害死他的，是启武帝。 若不是启武帝拿他来制衡权势，三殿下又怎会招惹杀身之祸，毕竟他只是个八岁孩童，无母亲庇护，哪里斗得过别人。 启武帝现在一副伤心愤怒的模样，可他心里不会想到这一茬，更不会有半点自责。 “开始缝线吧。”苏尹月让仵作帮个忙，“你来帮忙固定。” 仵作看着她拿出羊肠线，怔住：“为何还要缝线？” 按他以前的做法，只能用白布盖住，等着入殓就是了。 “就算是死者，也要尊重的。”苏尹月叹了一声，若楚承明有来生，就别再投胎到帝王家了。 她双手麻利，把口子缝好，除了那一道伤口之外，完全看不出这具尸体刚才是被开膛破肚的。 仵作心里大喊神奇，差点就想跪地拜师，若苏尹月肯涉足他这个行业，定是仵作之王！ 等安公公进来一看，亦是惊讶：“这是已经验好了吗？” 苏尹月点点头：“已经验好了，请公公安排后续事宜吧。” 安公公听罢，连忙去安排入殓。 已经是半夜，大雪还未停。 苏尹月一身污秽，便去了沐浴更衣，她知道楚霁风有洁癖，故而花了点时间。 过了大半个时辰，她才梳洗好，再来春秀宫之时，这谋杀案已经有了眉目。 楚霁风查案能力不低，又凭着过硬的手腕，很快就把案子弄了清楚。 下毒的是春秀宫里的老嬷嬷，而将湖面凿开，把三殿下推下水的，又是另一个小太监。 统一的是，老嬷嬷和小太监这一晚上都没出现在春秀宫，不知道人是跑了还是被灭口了。 启武帝攥紧了拳头，狠狠地扫了甄皇后和张贵妃一眼。 他不是傻子，有两拨人想要取自己儿子的性命，那不正是她们两人吗！ 可她们做得干净利落，并无证据，启武帝当然奈何不了她们。 启武帝愤怒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道：“凌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了吗？” “是。”楚霁风淡淡应了一声。 甄皇后此时说道：“皇上，快要天亮了，皇上还是回宫歇息一下吧，这儿有臣妾呢。” 启武帝没搭理甄皇后，他缓和了丧子之痛之后，再想起了白天的事情，说道：“凌王的脸色不大好看，像是感染风寒了。你本来就有病在身，今晚宫里出了这事，让你半夜奔波查案，朕是真的过意不去。” “臣该替皇上分忧。”楚霁风说道。 启武帝则是知道，中了鸩髓之毒的人怕冷，在这大雪天里特别容易病发，连脉象都是清晰的。 他眯了眯眼睛，道：“让太医给你看看吧，如此朕也能安心一点。” 旁边的苏尹月微微蹙眉，想要开口阻止。 但她不能。 她一旦有半点异动，就会让启武帝更加起疑心。 苏尹月只是奇怪，先前启武帝已经试探过，为何今晚还要试探？她趁机看了一圈，一直觉得殿内少了个人，原来是少了丽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丽阳作为皇贵妃怎么没出现？ 楚霁风微微抬眸，神色淡然：“臣没事，皇上费心了。” “太医令都来了，没什么费不费心的。”启武帝眼神示意，让太医令上前，“霁风，你再三推辞，莫非是有什么不可相告的？” 楚霁风轻轻咳嗽了一声，抬手遮掩了一下，才道：“既然皇上担忧臣的病情，那就来吧。” 说罢，干脆直接坐下，让太医令诊脉清楚。 启武帝留意着苏尹月的神色，见她脸上没有一丝担忧，不由得想着自己是否想多了？ 太医令仔细给楚霁风把脉完，才过去向启武帝回禀：“皇上，凌王爷体内的蛊毒加重了不少，怕怕是熬不过明年开春了。” 闻言，殿内众人神色各异。 启武帝不在意楚霁风死不死的，反而问道：“凌王身上仅有蛊毒吗？还有其他吗？” 太医令说道：“微臣只诊断到了蛊毒，可这蛊毒已经侵入凌王的五脏六腑了呀！” 接下来，凌王府得赶紧准备棺材板才是。 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生怕楚霁风发怒会把自己一掌劈死。 第180章：颠覆江山 启武帝脸色稍缓，疑心退去。 他再看着苏尹月，问道：“凌王妃，太医令所言，你可认同？” “王爷的确毒入骨髓。”苏尹月眼圈红红的，如鲠在喉。 太医令诊断不出来，那是因为楚霁风刚才咳嗽之时服用了丹药。 她本来是将楚霁风的病情控制得挺好，可那一颗丹药下去，直接让她前功尽弃。 那丹药只是用来以防万一，没想到今晚还真是用上了。 “能治？”启武帝再问。 “不知蛊毒配方，只能舒缓控制毒性。”苏尹月回答道。 启武帝不怎么信苏尹月，转而看向太医令。 太医令自然明白皇帝的心思，赶紧说道：“皇上，的确如此。不得蛊毒配方，是没法解了这蛊毒的。” 启武帝心里暗喜，楚霁风就算想争，也没命争吧？ 他还是假惺惺的说道：“霁风，朕还要你辅佐左右，你可要保重身子啊。” 楚霁风最后是强撑着走出宫门的。 一上马车，他便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苏尹月的新衣裳又弄脏了，她顾不上这些，赶紧扶着楚霁风半躺着。 马车中放置着一颗照明的夜明珠，苏尹月能准确的给楚霁风给扎了几针，尽管他全身依旧冰凉，但脉象已经趋向平缓。 她哽咽了一声：“早知道，我就死缠着不让你进宫了。” 楚霁风闭着双眸，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慢声说道：“就算我今晚不主动进宫，皇帝也会召见我的，幸亏你提前准备了这颗丹药，不然今晚我定会露馅。” “为什么？”苏尹月方才就觉得奇怪。 常无影驾着马车，离开了宫门之后，在一处偏僻点的地儿停下，才掀起了厚重的帘子伸头进去，说道：“听说御书房丢了一件宝物，皇上大怒，还将北辰宫搜了一遍呢，说是皇贵妃拿的。” 苏尹月怔了怔，难怪丽阳今日没出现，原来出了这样的事儿。 她再加以联想，当即明白丢失的宝物是什么。 “是炎火珠不见了？”苏尹月颤声问道。 “是啊，皇上在北辰宫搜不到，虽没有当即责罚皇贵妃，但还是将她拘禁。”常无影说道，“皇上多疑，肯定又会试探王爷的，这一劫是如何都躲不过的，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苏尹月看向楚霁风：“皇贵妃真拿到炎火珠了？” 若拿到了炎火珠，一切难题就能解决。 “不知道。”楚霁风声音虚弱，“她被拘禁，北辰宫里外也有人看守，是无法传递到消息的，更别说要将炎火珠运出宫了。” “真的没法子吗？你服用这丹药，毒性会压不住，这些日子你怕是要很难受了。”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借着夜明珠的光，看到她眼里的泪光，他抓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回去睡上几天就没事了。近日宫里定然守卫森严，我们不好有任何动作。” 苏尹月只能点头。 楚霁风又道：“我的身子不是最重要的，无影，那小太监被放出宫了，你带人去找，要活的。” 常无影应下来，又问：“那个老嬷嬷呢？” “那老嬷嬷是皇后指使的，没必要费力气。”楚霁风说道，“那小太监是张贵妃派去的，个中缘由，你明白吗？” 他在查案的时候已经弄清楚了个中关系，只是当时没有言明罢了。 常无影如今聪明了许多，自然明白楚霁风的用意。 楚承贤是庶人了，自然不用上心。 楚承德虽不能上朝议事，但他仍是皇子，当然得料理了。 苏尹月给楚霁风起了针，常无影才接着驾马车回了凌王府，他扶了楚霁风回正屋后，也不歇息，即刻出府办事。 楚霁风浑身又冷得难受，她吩咐了季嬷嬷多拿几个炭炉进来，又将汤婆子塞进了被窝里，可楚霁风的身子还是不见暖。 季嬷嬷的心在绞痛，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王爷往年过冬都是如此，本想着今年会好过一些，没想到” “嬷嬷，没事的，熬过了就好。”苏尹月说完，再让季嬷嬷下去准备早饭。 以前都是季嬷嬷守在楚霁风身边，而如今她主子身边有别人守着，她也宽心了些。 因为楚霁风的身体寒凉，汤婆子很快就变凉了，苏尹月换了一批，他才稍微好受些，能睁开眼睛了。 “你去歇息一会，乖。”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摇摇头，道：“我想陪着你，你就由着我吧。” 楚霁风眉毛上有些寒霜，他定定看了苏尹月一会，道：“我真后悔。” “什么？” “我若知道自己会娶了你，我断然不会一直只顾着报愁。”楚霁风声音轻缓，“我大概会早一些，去北河村接你，不让你在那儿受苦三年” 苏尹月抿了抿嘴唇，只能说道：“命中自有数，一切皆是天命。既然做了，就不要回头看。” 就算那时候楚霁风去北河村，可那是原主，而不是自己。 “你看出我究竟想要做什么了吗？”楚霁风忽然问道。 苏尹月一怔，想了想才说：“你似乎不仅想要杀了皇上拿到炎火珠，还在处处挑拨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没错，我是想让他们父子相残，好解心头之恨。”楚霁风说道，“你会觉得我太狠了吗？” 苏尹月并无太大反应，只说：“经历了大殿下的事情，我倒是觉得你做得不狠，无能之辈，有何资格坐在皇位之上。” 上梁不正下梁歪，正是这个意思。 派米那件事儿，启武帝觉得死几个百姓没什么大不了，若不是群臣和百姓愤怒，启武帝也不会处罚楚承德。 皇族将百姓的命视如草芥，殊不知，百姓才是一个国家的根基，若百姓没好日子过，这国家的寿命也就到头了。 “先帝倒是有能耐，可他只有一个儿子，故而一直纵容，不懂管教。”楚霁风叹了口气，“我当日是想求先帝替母妃伸冤的，但你知道吗？那时候皇帝强要了一个后宫妃子，先帝不仅没有责罚皇帝，还将那妃子灭口，将事儿掩盖得严严实实。我那时候就明白了，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我若想让母妃安息，只能靠自己颠覆皇帝的江山” 第181章：药吃死了人 大启这颗大树早已腐朽得不成样子，应该砍掉，另种一颗新树了。 楚霁风先前只想着报愁，并没有想过百姓会如何。 可他近日在惠民馆待了好些日子，看到了百姓的日子是如何的艰难，皇城里的百姓已经如此，更别说其他地方的了。 苏尹月神色凝重，说道：“没错，生在皇族，不能只为了弄权和享乐，更多的反而是责任。” 可楚承贤和楚承德残害兄弟，只懂争斗，心中哪里有百姓。 他们任何一人做了皇帝，大启怕是很快就要亡了。 忽然，苏尹月眼眸一亮，说道：“我有个主意，其实我也造一颗炎火珠。” 三殿下忽然遭人暗害，自然引起朝野轰动。 启武帝是一夜白头，卧病在床，无法处理政事。 户部尚书提议，让大殿下暂代管理朝政，好让群臣和天下百姓安心。 启武帝冷冷一笑，说道：“那户部尚书是张贵妃的哥哥，他们这也是太明显了。” 顾丞相守在旁边，劝着：“皇上先喝汤药，得赶紧养好身子啊。” 启武帝身体软弱无力，与顾丞相说了一句话，就疲乏得想要睡觉。 也是奇怪，他先前身子明明硬朗，怎么一下就变得这么虚呢。 太医令来诊断过，只说他气虚肾虚，得好好调理，不能再操劳。 启武帝强打着精神，又说：“丞相，你暂时替朕管着朝政吧，不可让大殿下插手。” 顾丞相蹙眉，有些迟疑：“微臣听说凌王又病倒了，没他镇着，微臣怕是力不从心啊。” 二殿下被废，如今只剩下楚承德这个皇长子，不少大臣都向之靠拢了。 而且启武帝一病，朝中更是流言四起。 “无事，你拿着朕的懿旨，有谁敢不服你。”启武帝说罢，便招招手让顾丞相退下，他需要休息。 虽是这样，没过两日，启武帝还是让楚承德沾手朝政。 朝中变化瞬息万变，无人能猜透启武帝究竟是何心思。 可这一切似乎与凌王府无关，自楚霁风那日回府后，他便一病不起，一直没出过门。 倒是苏尹月忙完了惠民馆的事儿，又是每日炼药，免得订单堆积。 这日，她要去丞相府给宋老太太送丹药，恰好秦暮也要去两位长辈请安，两人便凑在了一块。 细细数来，秦暮与她也有两三个月没坐在一块，她给宋老太太和丞相夫人请安后，便拉扯着苏尹月在一边，说着近日的趣事。 朝中形势虽乱，却影响不了闺阁妇人女子。 “那旧日的南家风光不再，媳妇和姨娘们都跑了，那纨绔好色就每日去窑子寻欢作乐，不够银子就变卖家底，差不多把家底都败光了。”秦暮说道。 苏尹月不大在意南家父子，反而想起了一人，问道：“那苏烟凝呢？” 自从苏烟凝被赶出南家之后，似乎再无她的消息了。 秦暮喝了口热茶，道：“不知道呀，前些日子有席面，你家三妹妹去了，她说苏烟凝已经被逐出苏家族谱，不再是苏家人了，所以苏烟凝之前想回苏家，苏大人根本没让她进门一步。” 丞相夫人听罢，微微蹙眉：“那她是死了不成？” 秦暮撇撇嘴：“死了就死了，都是她的造化，自己活该。” 苏尹月摸了摸下巴，其实苏烟凝是死是活，她都是不痛不痒的，可这人忽然没了声息，她不免觉得奇怪。 再说了一会话，苏尹月便想着要回府，秦暮自然与她一道离开。 刚走到了前院，就有人大喊了一声：“王妃！出事了！” 苏尹月看过去，竟是林恒疾步往自己跑来。 “怎么了？”苏尹月问道。 林恒常驻济世堂，替她推销丹药和记录订单，没见过他这么着急的时候，竟然寻来了丞相府。 大冷天的，林恒喘着气，说道：“户部侍郎先前买了咱家的丹药，昨个儿他给自家老太太服用了，非但没用，人还直接咽气了，户部侍郎已然报官了。” 苏尹月听了，直接说道：“不可能，我的丹药不可能吃死人。” 她用的药材不仅温和，还不会有药性冲撞，就算效果不佳，也不会夺人性命。 秦暮没有主意，下意识说道：“那怎么办？是不是该回去找王爷商量商量？” 那是户部侍郎的老母亲，官职不大，却是朝廷命官，此次苏尹月怕是很难脱身。 苏尹月很是冷静，只说：“先过去济世堂看看。” 楚霁风身体不佳，那日睡后，便一直没醒过来。 所以现在发生了任何事儿，她都得自己扛着，都得自己来应付。 秦暮自然跟着，她焦虑得不行，还说回府找祖父给苏尹月撑腰。 “不碍事。”苏尹月安慰她，“既然我赚了这个银子，就要承担这个风险。若真是我的问题，我自会负责。倘若有人来污蔑我栽赃我，我也必定不会放过他。” 秦暮又好奇又惊艳的看着苏尹月：“苏姐姐，你嫁给你家王爷之后，越发像他了。” “哪里像他了，按照他的性子，肯定先把人整治一顿再说。”苏尹月认真说道，“我还是讲理的。” 到了济世堂，已经有官兵围着。 人向来是好奇的，就算天气寒冷，仍有不少百姓搓着手看热闹。 他们自然认得凌王府的黑木马车，一靠近，就有人喊着：“肯定是凌王妃来了！” 黑木马车停下，果然是苏尹月走下了马车，秦暮跟在后边。 户部侍郎看见了人，猛地冲上来要打苏尹月，幸好桑玉和桑璧两人皆在旁，把人挡住。 “事情还未查清楚，我家王妃是你能打的吗？！”桑玉冷冷瞥了他一眼，把人推开。 户部侍郎姓吴，他看出两个婢女有点身手，便不敢嚣张。 不过他还是怒视着苏尹月，骂道：“你的丹药害死我母亲，就算凌王只手遮天，我也要追究到底！大家快看，就是她的丹药害死我母亲！就是这个黑心女子！” 吴侍郎非常激动，百姓被他带动，看着苏尹月亦是神色厌恶了起来，也跟着骂起来。 第182章：关押进宫 “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可是楚阎王的妻子。” “可不是，楚阎王是杀人不眨眼的，之前假惺惺做好事接济贫民，但骨子里是一点都没变！” “没想到连她也是这样，还把人家母亲给害死了！” 百姓你一眼我一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林恒等人听着就来气，想要与之争辩。 但苏尹月早已见惯了这种人心，心里虽是有点难受，却没有记着。 毕竟人生在世，你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她冷冷的扫了一圈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吴侍郎身上，说道：“既然你已经报官了，那我们就在官老爷面前分说清楚。” 吴侍郎哼了一声：“官老爷？你是凌王妃，有谁敢得罪凌王府！无论是顺天府，还是大理寺，都会替你遮掩！” 苏尹月蹙眉：“那你是想将此事告到皇上那儿去吗？” 吴侍郎没说话。 人群中却响起了一把阴沉刺耳的声音：“凌王妃是宗室命妇，旁人都不好审此案，的确是只有父皇最合适了。” 来人穿着蟒龙锦袍，外披着一件狐狸毛斗篷，处处彰显着贵气。 正是大殿下楚承德。 他被罚跪佛堂多日，性子变得沉稳了不少。 吴侍郎见了人，率先跪下来喊冤：“大殿下，请您一定要替下官说一句公道话啊！” 楚承德把人扶起来，眉目温润，眼里却掩藏着几分狠戾。 “在百姓面前，本殿下当然不会徇私。”楚承德说道。 “多谢大殿下！”吴侍郎感激涕零。 百姓往往是善忘的，此刻他们看见楚承德如此和善，倒是称赞楚承德来了，把先前派米一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苏尹月眼眸深沉，天寒地冻的，楚承德忽然出现在这闹市中，未免也太巧合了吧，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楚承德稍稍提高了点声音，看着苏尹月问道：“凌王妃，此案让父皇审理，你可有异议？” 苏尹月当然说不了反对，只能点了点头：“皇上审案公正严明，自然没问题。” “可是，父皇在养病，暂时是不能审理此案的。”楚承德说道，“看来只能委屈一下凌王妃，等父皇身子好了，本殿下再向父皇禀明此事。” 苏尹月听出了点门道，脸色一沉：“既然如此，何必要让皇上劳心劳神呢？丞相大人奉命管理朝政，不如就让丞相大人审理此案吧。” “本殿下说了，凌王妃是宗室命妇，只有父皇有资格审你。”楚承德说话温和，“如此一来，才可让吴侍郎信服吧？” 吴侍郎已经抢先说道：“这个自然！” 其他百姓听了，亦是纷纷点头。 其他人审这件案子，必定会看着楚霁风的面子，不会公正。 可换了皇帝，则是不一样了。 苏尹月本不知道楚承德葫芦里卖什么药，随后楚承德又说：“所以，还请凌王妃暂且在宫里住上几日，等父皇把案子审清楚了，再送凌王府回府。” 苏尹月的心咯噔一跳，原来楚承德打的是这个主意，居然是想将她软禁在宫里！ 她不慌不急，道：“吴侍郎的老母亲死了，应该立即验尸查案，等皇上身子好了再审案，那还有证据吗？” “凌王妃放心，本殿下会先让仵作验尸，到时候将证据呈给父皇即可。”楚承德说道。 苏尹月拧紧了眉头。 楚承德唤了一声，让侍卫上前，“请”苏尹月跟随他进宫暂住。 “谁敢！”桑玉和桑璧挡在前头，死死地护着苏尹月。 楚承德瞥了她们一眼，冷冷笑道：“没想到凌王府的下人也是如此有脾气，不知道是仗了谁的势。” 他没明说，但街上的百姓怎会听不出来，不就是仗着楚霁风的权势嘛。 百姓同情楚承德，明明是大殿下，却被一个宗亲王爷压得死死的，就连府上的下人也敢对他不敬。 桑璧说道：“既然要等皇上身子好了再审查此案，那没必要进宫吧？人就在凌王府，还怕我家王妃跑了不成？” “如今凌王妃有嫌疑，请进宫里住着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吴侍郎愤愤不平，“大殿下是仁慈善心，若是平常百姓，是要关到打牢里的！” “退下。”苏尹月吩咐两人，街上百姓众多，她们是理论不清楚的。 “王妃”桑玉惊讶回头。 楚霁风沉睡数日未醒，一直是苏尹月照看的，若主子醒来见不到苏尹月，她们该如何交代？ “没事儿，等皇上把案子查清楚了，我自然会平安回府。”苏尹月不甚在意。 一直没做声的秦暮猛地拽住苏尹月的手，低声说道：“苏姐姐，这事儿有蹊跷，恐怕是” “我知道，你放心吧。”苏尹月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楚承德再有胆量，也是不敢随意将她软禁在宫里的。 看来，这是启武帝的意思。 启武帝不方便出面，才让楚承德做他的爪牙，难怪没过多久，启武帝就让楚承德沾手朝政了呢。 秦暮咬咬牙，只能慢慢放开手。 楚承德亲自送了苏尹月进宫，街上的百姓自然散了。 桑玉和桑璧没法子，毕竟她们一动手，就是对皇族不敬。 她们赶紧回府，想要看看楚霁风是什么情况，季嬷嬷听了刚才发生的事，直皱眉头：“王妃说过，王爷得睡着调养五脏六腑，不可惊醒王爷，怎么也得要五六天才能醒来呢。” 桑玉急得快哭了出来，道：“那怎么办？五六天也是太久了。” 皇宫深院，若苏尹月在里面受了什么委屈，她们也是没办法的。 季嬷嬷看了看正屋的方向，抿抿嘴唇，道：“不碍事，我们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得相信王妃才是。” “是，王妃在临走前，亦是说了不可惊醒王爷。”桑璧说道，“我和桑玉立即去调动些人手，好好守着出云阁。” 季嬷嬷点了点头，让她们两人即刻去办。 楚霁风昏睡，苏尹月被关在宫里，凌王府像是没了主心骨，但一切依旧没乱。 徐氏和楚静娴回了淮水，楚墨阳又不是闹事的主儿，自然安稳。 唯独沈氏挑起了事儿，拿起了鸡毛当令箭，诸多要求。 第183章：容不下凌王 季嬷嬷不是好惹的，直接让人把沈氏从出云阁赶了出去。 “我叫你一声沈姨娘，是因为四少爷和王爷血脉相连，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了。”季嬷嬷说道。 沈氏瞅着季嬷嬷，道：“季嬷嬷，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那咱们王府亦不能没有当家的，先前罗氏都做过管家的，那我来管家拿大钥匙应该没问题吧？等王妃从宫里出来，我肯定会把管家权还给王妃。” 她是这样说着，但心里却不是这样想。 沈氏打听过了，外头又有人吃了苏尹月的丹药死了，事儿闹得这么大，苏尹月能从宫里出来才奇怪呢。 她现在把控住王府的管家权，以后就别想自己交还出去了。 季嬷嬷嘴角抽了抽，说道：“王妃过几日就会回府，在此期间，我会先照看着府里的大小事宜，用不着沈姨娘来费心。” “你只是个奴婢，有什么资格管家？！”沈氏不服，在出云阁的庭院嚷嚷着。 季嬷嬷怕沈氏惊醒了楚霁风，立即狠狠地瞪了沈氏一眼，“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这王府是王爷的，而你是楚宏瑞的妾室，现在人走茶凉，你怎么就拎不清呢？你再大声说一句话，我便命人打你嘴！” 沈氏果然有些怕了，只能悻悻离开。 离开之时，看见了楚墨阳正往这边来。 沈氏心中不悦，没有搭理他。 季嬷嬷刚刚消了怒气，对着楚墨阳便没法扯出笑容来：“二少爷怎么来了？” “大哥还没醒吗？”楚墨阳眉头深锁，望了望正屋里边，期盼能看到楚霁风的身影。 这段日子，他每日都来一遍，这句话也问了很多遍了。 季嬷嬷还是一如既往的回答：“王爷还在睡着呢。” 楚墨阳满脸忧心，喃喃念道：“这可如何是好？” 他虽然升了官，却没法帮到苏尹月一二。 启武帝虽一直没有审理吴家老太太这件案子，但民间的风向对苏尹月很是不利，朝中大臣看见楚霁风卧病在床，任由苏尹月被关在宫里，更是上奏批判凌王夫妇。 “二少爷。”季嬷嬷面色沉静，善意提醒道，“不知道二少爷是担心自家嫂嫂，还是担忧苏家二姑娘呢？” 楚墨阳怔了怔，瞬间明白季嬷嬷话里的意思。 这是提醒他该避嫌。 他垂下眼眸，轻声道：“我自然是担心嫂嫂，我们是一家人。” 季嬷嬷对这答案很是满意，温和笑着说道：“那二少爷更不用担心了，王爷和王妃做事向来谨慎稳妥，此次是不会出大事的。” 楚墨阳神绪晃悠，下意识点点头。 他就是怕，苏尹月在宫里会受苦受委屈。 皇宫。 苏尹月是被关在南岳宫，这地儿是在皇宫西侧，靠近冷宫，常年无几个走动。 就算有宫人打扫过，还是弥漫着一股霉味。 苏尹月鼻子灵敏，闻着这些霉味自然难受至极，而且她住进来几日，每日只有一点黑木炭取暖，再加上这几日大雪未曾停过，她已经冻得感染了风寒。 已到午时，宫人却还未送来饭菜。 苏尹月正想走到门口问一问，木门却嘎吱一声打开，一阵风雪涌了进屋，苏尹月冷得身子抖了抖，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可怜呐！”那人说着，冷冷嘲讽，“你曾经风光无限，现在成了这个模样，倒是让为父颇为感概。” 苏尹月抬眸，看见苏剑锦穿着一身官服，负手而立，嘴角满是嘲弄笑意。 太监把饭菜放下后，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苏尹月没再看他一眼，开始吃饭。 饭菜不算难以下咽，苏尹月吃得很慢。 苏剑锦啧啧了几声，又说：“以前凌王都是带你去千金楼用膳，你吃惯了好东西，如今吃这些残渣剩饭，可还习惯？” “你有完没完？”苏尹月忍不住抬头，“有话快说。” “你被关在这儿，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而已。”苏剑锦吃吃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有今日，凌王那身子骨撑不了多久，你风光几个月，现在没人护着你，横不起来了吧？” 苏尹月跟着笑了笑：“王爷只是在府里养病，他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还是能横起来的。你今日来这儿奚落我，我会好好地记着。” 苏剑锦摇摇头：“现在是皇上不想留他，就算他好起来，又能如何？” 苏尹月听罢，脸色不大好看。 苏剑锦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就高兴，他一肚子气也得到了宣泄。 可尽管如此，苏尹月还是继续吃着饭，不大想搭理苏剑锦。 苏剑锦气急了，一手将她跟前的饭菜扫落在地，怒道：“你还敢无视我？！” 苏尹月看了眼地上的饭菜，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心平气和起来，她直视着苏剑锦，问道：“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剑锦只是一心想要显摆，说道：“没什么，皇上一直没审理你这桩案子，就代表你还要继续留在宫里。听说凌王又像之前那样卧床昏睡，根本醒不来起不了身，没了你在身边，估计凌王此次会熬不住吧？” “还真是这样”苏尹月抿抿嘴唇，“皇上把我留在宫里，其实是不想让我有机会医治王爷吧。” “没错，而且皇上找了借口，把秦烨调离京城。”苏剑锦坐下来，得意一笑。 苏尹月猛地盯着苏剑锦，道：“王爷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又何必如此呢！” “你不懂君臣之道，所以我早就劝诫过你，只有你的娘家才是最可靠的。可你这个孽种，偏偏与我作对，害得我和苏家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苏剑锦说到激动之时，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过你现在还有机会，你到底是我的女儿，皇上此次不留凌王，可我能向皇上求情，保你一命。” 苏尹月眯了眯眼睛：“保我一命？你想要什么？” “先前宫里丢失了一件珍宝，皇上怀疑是凌王偷了去，你可知道一二？”苏剑锦问道。 苏尹月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那日正好是王爷病发之日，王爷怎么有可能去偷东西。” 第184章：找到了炎火珠 苏剑锦则是不信，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凌王有多神通广大，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你此次若是如实相告，为父怕你走不出皇宫啊。” 苏尹月被关在南岳宫多日，苏剑锦推测她肯定心慌。 而且在这期间，楚霁风一直昏睡，从未出过凌王府的府邸呢，所以苏剑锦便觉得凌王府的气数已尽。 “我要如实相告什么？”苏尹月挑眉，“宫中丢失了珍宝，跟王爷没有半点干系。” “没有干系？那凌王为何总是在大冷天病发？”苏剑锦哼道，“上一年也是这样，过了腊月，凌王的病情就重了。皇上也很奇怪，便命人四处查探，终于从东宁国查到一二，原来七重蛊毒用得好，是能遮掩住鸩髓的毒性的，那就难怪太医令先前一直诊断不出来了。” 苏尹月蹙眉，没想到启武帝是如此不依不挠。 见她不做声，苏剑锦得意的敲了敲残旧的桌子：“你知不知道，这中了鸩髓之毒的人是当年想要刺杀皇上的刺客，凌王如今昏睡，皇上已经派了太医令再去凌王府给他诊断，只要确诊凌王中了鸩髓，凌王府上下都别想活命！” 苏尹月面色一变，紧紧盯着苏剑锦：“皇上又让太医令给王爷诊脉？” 苏剑锦见她的反应如此惊怕，甚是高兴，又说：“你怕了吧？太医令已经在去的路上，事到如今，你只要说出皇上想要知道的，你就能活命。” 苏尹月抿抿嘴唇，似乎经历了激烈的斗争，随后才道：“我只知道王爷中的七重蛊毒，其中有一样必定是冰魂虫，所以王爷才特别怕冷。” “你还要嘴硬？！”苏剑锦怒道。 苏尹月冷冷一笑：“我说的是实话，哪里是嘴硬？” 苏剑锦怒气冲冲，本是想要抬手打苏尹月一巴掌，最后还是忍住了，走了出去。 他没有离开，反而是去了隔壁的房间。 这房间收拾得干净，还摆着几个炭炉，非常暖和，与隔壁的房间简直是有天壤之别。 启武帝裹着貂毛大袄，脸上还有几丝病容。 方才苏尹月与苏剑锦的对话，他在这儿听了个一清二楚。 苏剑锦揖手说道：“皇上，她不肯说实话，应该上刑罚，她肯定会吐出真话来。” 启武帝轻轻抬眸，目光锐利，在苏剑锦脸上剜过，声音还有几分硬朗：“等凌王醒来，发现她在宫里受了委屈，那朕是让他找你算账吗？” 苏剑锦则说：“可东宁国的蛊医都说了，七重蛊毒是能遮掩鸩髓之毒的，可见凌王是一直用此来瞒天过海，他肯定就是当年的刺客！” “倘若不是呢？”启武帝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太医令和苏尹月的意思一样，如果七重蛊毒里有一样是冰魂虫，那楚霁风的确是会畏寒一些。 其实太医令已经去过凌王府诊脉回来了，他说楚霁风体内蛊毒横行，所以才无法苏醒起身，依旧没有诊断到鸩髓之毒。 启武帝如今疑神疑鬼，所以才让苏剑锦来试探苏尹月一次罢了。 苏剑锦不敢作保，倘若不是，那提主意的他就会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了！ 启武帝疑心病不去，正为难着，安公公此时进了门，快步走到启武帝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什么？！”启武帝倏然抬眼，甚是惊怒，“真的是炎火珠吗？！” 安公公点点头：“那小太监逃跑过程中，摔下悬崖死了，赵统领找到了尸体，在上面搜出了炎火珠。赵统领立即送去太医令那儿检验过，的确是炎火珠。” 启武帝因为激动，死灰的脸上显露出了几分红润，他颤颤巍巍的起身，安公公赶紧把人扶着。 “快，朕要去瞧瞧。”启武帝说道，得知了炎火珠的下落，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安公公扶着启武帝出门：“皇上，您慢点。” 苏剑锦不甘心，快步跟上去：“皇上，那这边” 启武帝心里只惦记着炎火珠，便说：“现在有了炎火珠的下落，那就千万不能动苏尹月。” 苏剑锦急声道：“可就算不是凌王偷的炎火珠，但他把持着赤龙司，又对皇上无礼，留着他始终是心腹大患啊。” 启武帝眯了眯眼睛，亦是这样认为。 苏剑锦有自己的私心，又道：“皇上，如果将苏尹月放回去，那凌王大有可能会逃过此劫啊。” 启武帝阴冷冷笑了一声，瞅着苏剑锦：“她是你的女儿，你竟也舍得？” “微臣一心为皇上，就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不要，牺牲个女儿又有什么。”苏剑锦说道。 启武帝虽知道苏剑锦是三分真七分假，可听了这话，心情还是不免高兴，微微颔首：“甚好。” 话到了这个份上，启武帝还是没说要如此处置苏尹月。 苏剑锦还欲再说，他便有些不耐烦了，道：“朕知道你与苏尹月积怨已久，一直想要除掉她，但朕自有分寸，你就不要再说嘴了！” “微臣惶恐！”苏剑锦低着头，不敢再说。 而后，启武帝又问：“快过年了，让你调派死士的事儿办好了吗？” 苏剑锦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微臣已经将消息传出，不出五日，死士就会抵达京城了。” 启武帝嗯哼了一声，眼里闪过一抹阴狠精光。 到了御书房，赵昌德和太医令便立即下跪行礼。 启武帝走得极为缓慢，刚在龙椅上坐下来，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太医令，炎火珠呢？” 太医令将炎火珠呈上，道：“臣已经检验过，是炎火珠，请皇上过目。” 启武帝重见炎火珠，双眼瞪直，拿起来掂量一下，不禁笑了起来：“没错，就是炎火珠。” 确定下来后，启武帝才算是彻底放下心里悬着的大石。 有时候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梦见遭受刺杀的那一晚，那刺客武功高强，无声无息潜入了太子府，以一敌数十侍卫，最后刺中了他的胸口。 若不是他用鸩髓伤了那刺客，恐怕他早已归西，哪里还有命继承皇位。 那刺客是他的噩梦，所以他才如此紧张炎火珠的去向，毕竟此物是解开鸩髓之毒的重要药引。 第185章：皇贵妃有孕 苏剑锦从未见过炎火珠，如今得以一见，不由得多瞅了几眼。 启武帝对此很敏感，将炎火珠护在手心里，一如既往的，炎火珠握在手心里，就会微微生暖。 炎火珠生长在火山地带，就是有这种奇效，若不是启武帝怕被人偷取，他怕是每年过冬早就用上了。 “炎火珠是从那小太监身上搜到的？”启武帝高兴过后，才想起了正事。 赵昌德回答道：“是，自三殿下被人谋害后，卑职就派人追查那日出了宫的宫人，苦苦追查搜寻，这些日子他一直躲藏，卑职接到了线报，立即前去抓拿，谁知这小太监见到了卑职带人前来，便急忙逃跑，不留神摔下了山崖。” 启武帝听了事儿经过，则是有点奇怪：“此人外逃有十天八天了，怎么没有将炎火珠转移出去？” 这似乎不大合常理。 赵昌德又禀报道：“那小太监没有通关文牒，去不了别处，一直躲着。再加上近日京城守卫森严，所以那小太监应该是想等风头过后，再与人接应吧。” 启武帝听罢，点了点头。 那日之后，他的确是派人严加监视甄家和张家，无人敢去接应亦是正常的。 总之炎火珠拿了回来，启武帝便没想太多，最后，他问了至关重要的一句：“那这个小太监，究竟是受谁指使？” “这小太监”赵昌德顿了顿，继续道，“先前曾受过贵妃娘娘的恩惠，那日正好是他在御花园当值。” 张贵妃！张家！ 启武帝瞬间变了脸色，而后又是剧烈咳嗽起来。 安公公赶紧奉上参茶，道：“皇上，喝口参茶吧。” 启武帝喝了几口参茶之后，才缓和过来，他紧握拳头，险些要将炎火珠捏碎，齿缝间也似有阴风荡过：“好啊，好啊！原来张家早就想要朕的性命！” 他想起来了，先前三公主就多次前来御书房，他以为是张贵妃让自己的女儿来争宠，所以并未在意。 原来是为了炎火珠来的！ 那个小太监害完了他儿子，又替张贵妃将炎火珠转移出宫，还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赵昌德是个死脑袋，对启武帝忠心不二，他此时亦是恼怒：“请皇上下令，让卑职彻查此案，揪出当年的刺客！” 启武帝面上已经积聚了不少杀气，他眯了眯眼睛：“贵妃，可是养着朕的两个孩子呢。” 赵昌德和苏剑锦面面相觑，难道启武帝是要因为大殿下和三公主网开一面吗？ 的确，启武帝是有一丝动摇。 没想到此时，在没有通传的情况下，明惠闯进了御书房。 明惠是御前的人，这样不守规矩，肯定是宫里又出了大事。 “明惠，出什么事儿了？”安公公问道。 明惠颤声说：“北辰宫那边有人来禀报，说皇贵妃割腕自尽了！” 这句话如同一个炸雷，震得启武帝脑袋发晕，浑身冰凉，茫然得许久不曾反应过来。 倒是安公公拿了主意，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太医令赶紧去啊！” 明惠又说：“皇上恕罪，奴婢知道皇贵妃的身子向来不能让其他男人碰触，所以听到消息的时候，就派人去请凌王妃过去北辰宫。” 启武帝总算回过神来，缓了口气：“你做得很好！” 他站起来，身体晃了一下，容颜似乎又枯槁了几分，明明是刚过四十岁，如今看上去却如古稀老人一般。 苏剑锦心中不满，没想到苏尹月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出了南岳宫！ 可现在炎火珠找到了，证明与皇贵妃无关，启武帝自然心疼不已，哪里还管得上这些。 启武帝乘坐暖轿到了北辰宫，那主殿里头已经忙乱一片，阿罗跪在寝殿外哭个不停，一直念着奴婢该死这些话。 殿中弥漫着血腥味，宫女拿着的水盆全被染红，看着便是触目惊心。 启武帝心更慌，颤巍着走到寝殿外，问道：“情况如何？” 阿罗泪眼婆娑的抬头，禀报道：“公主流了好多血，幸亏凌王妃及时来了，似乎已经止住了血。” 启武帝想要进去，却被安公公拦着：“皇上，里头血腥，皇上还是在外头等消息吧。凌王妃医术精湛，想来皇贵妃是能吉人天相的。” “是朕不好”启武帝自责不已，叹了口气坐下来，“朕怎么就没有相信她呢？” 那日他在这儿搜不到炎火珠，却依旧没将禁令解除，让禁卫军严加看管北辰宫。 这些日子，他一直对丽阳不闻不问，想来此刻丽阳已经伤透了心，所以才会选择自尽。 启武帝又是伤心又是高兴，丽阳生死未卜，他自然伤心；但丽阳对他用情至深，他便是高兴。 作为一个男人，有如此貌美的女人对自己死心塌地，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安公公叹息，劝道：“皇上不必自责，您并没有不相信皇贵妃啊，您只是想把事儿查清楚罢了。” 启武帝闻言，心好过了不少。 可阿罗在旁边听着他们主仆的话，觉得恶心不已。 若不是因为她主子是黎国公主，启武帝怕是早就对主子用刑了。尽管只是软禁着主子，但宫中多的是见风使舵的人，这些日子送来的饭菜完全不能下咽，送来的炭火也不是银丝炭，她主子可是受尽了委屈！ 这会儿，宫女把厚重的帘子挽起。 丽阳面色青白的躺在床榻上，气息微弱，还未苏醒。 她手腕缠绕着纱布，隐约可见血迹。 苏尹月从里走出，见到启武帝，面无表情的行了一礼，道：“皇上，皇贵妃娘娘手腕上的伤口不深，暂无性命之忧。” 启武帝舒展了眉头，笑了笑，不住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他决定了，往后的日子要好好待丽阳，以做弥补。 苏尹月看了眼床榻上的丽阳，再是说：“可皇贵妃伤了气血，腹中龙胎怕是难以保住了。” “你说什么？”启武帝猛地一惊，站起身来。 安公公也急声问道：“凌王妃，事关重大，你切不可胡说啊。” 要知道，启武帝这些年没少宠幸后宫妃子，却没有一个有身孕的。 第186章：只有她才能保胎 太医曾说过，启武帝年轻时候耗损过度，很难再散播雨露，令嫔妃有孕。 现下他一听最宠爱的妃子有孕，他岂能不兴奋！ 苏尹月回答道：“娘娘的确有孕，已有月余了。” 启武帝眼神中流转着兴奋，而后他又是慌乱起来，有点无措：“不行，你得将皇贵妃的龙胎保住！无论你用什么法子！” 他刚失了一个儿子，现在忽然又赐给他一个儿子，老天爷都在帮他呢。 苏尹月脸色冰凉，声音也是冰凉的，她毫无情绪：“臣妇无能，娘娘近日忧思过度，此刻又伤了气血，如若要强行保胎，娘娘怕是有生命危险。” 启武帝气得拂袖，便转头责问太医令：“你呢？你有没有法子保住皇贵妃的龙胎？！” 太医令没法给丽阳把脉，哪能知道有什么法子。 他本就不善妇科，丽阳又的确是失血过多，苏尹月都没法子，他难道还能上天不成？ 大冷天的，他额头竟然冒出了汗珠，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忽然，太医令抬头说道：“微臣斗胆，若用炎火珠入药，应该能保住娘娘的龙胎。” 启武帝怔了怔，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炎火珠，问道：“炎火珠不是用来解鸩髓之毒的吗？” 太医令轻轻摇头，解释道：“炎火珠百年才结出一颗，不只有这么一个功效，炎火珠乃补血补气的灵药，据典籍记载，前朝萧皇后怀了双生子，就是用它来保胎，萧皇后和两个孩子最后都平安无事，孩子还在母胎里养得极好呢。” 启武帝只是稍稍犹豫，就即刻说道：“那你立即将炎火珠入药，保住皇贵妃的龙胎！” 太医令犯了难，道：“可是微臣不知娘娘的脉象，无法确切知道该配搭什么药材。” 其实他是不知道如何用这炎火珠。 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灵药，医书上都没有记载用法，他若贸然接下这件活儿，那等待自己的有可能是人头落地。 在太医院混了多年，他还是怂点好。 太医令转而看向苏尹月，道：“此事交给凌王妃最好了，听说凌王妃炼制丹药非常厉害，定能将炎火珠准确入药，保住娘娘的龙胎。” 苏尹月听罢，牵扯了一下嘴角，活脱脱就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我可不敢当，吴侍郎的老母亲都被我的丹药害死了，我哪还敢给娘娘炼制丹药。” 太医令怔了怔，下意识瞥了启武帝一眼。 启武帝亦是心虚，但他好不容易才拿了此事治一治苏尹月，哪里肯就此放过苏尹月。 再说了，炎火珠如此重要，他怕苏尹月会趁机将其换掉，自然是想要用自己人。 故而，他盯着太医令：“还是你来给皇贵妃配药，你先去给皇贵妃把脉，情况紧急，她定能谅解！” 阿罗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说道：“请太医令给公主把脉吧，一切以公主的身体为重！” 太医令一口浑浊之气憋在胸口，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丽阳把脉。 这不把脉还好，一把脉，他就双脚发软，脸色惨白。 不仅是龙胎难保，这母体伤了气血，根本无法再有气血供养腹中胎儿，胎儿之所以还能保住，全是因为苏尹月用银针替丽阳固气，暂时保胎罢了。 他心里对苏尹月既是敬畏又是佩服，启武帝催促问了几声，太医令才不得不挪动身子，扑通跪在地上，实话实说：“微臣能耐有限，无法保住娘娘的龙胎啊！” 启武帝闻言，脸上瞬间积蓄着怒气，想要让禁卫军把无用的太医令拖下去砍了。 阿罗已然先哽咽了起来，她朝着苏尹月磕了磕头，道：“凌王妃，你医术精湛，定有法子保住公主的胎儿是不是？奴婢求你，奴婢磕头求你了！” 苏尹月眉间笼上了一层阴霾，说道：“我如今有命案缠身，实在无法帮你家主子。再说了，就算我想帮，皇上定然是不放心的。” 启武帝哼了一声，怒火在胸口处燃烧着。 罢了，他今日算是输给苏尹月了！ “朕放心！”启武帝咬牙切齿的说道，“朕这两日身子刚好，就立即审查了你的案子，那户部侍郎的母亲并不是服用了你的丹药死的，而是他赌钱输了银子，便把自己的老母亲害死，好拿上他老母亲的产业和银子还债！他为了不让兄弟觉察到他老母亲的死有蹊跷，所以才往你身上泼脏水！” 苏尹月听着，完全挑不出差错，但她曾听楚霁风说过，那户部侍郎是个不爱赌钱，不爱喝酒的人，他又怎会欠下赌债，随意要了他老母亲的命呢。 此事与启武帝脱不开干系，但现在既然还她清白了，她自然没必要深究。 苏尹月展颜一笑，微微扬起了下颚，道：“多谢皇上为臣妇洗脱冤情。” “那你现在能替皇贵妃保胎了吧？！”启武帝吃瘪，语气不善，他狠狠地盯着苏尹月，似乎还想要把人给掐死。 他越发觉得，她是与楚霁风越来越像了。 可楚霁风是明着横，而苏尹月是暗地里使招，不仅让他白忙活了一场，反而还得对其称赞，受尽了气！ “皇上请放心，有了炎火珠入药，臣妇定能保住龙胎。”苏尹月保证说道。 启武帝眉头稍缓，但他仍是将信将疑，又说：“太医令，你在旁协助凌王妃吧。” 太医令明白皇帝的意思，这是让他盯住苏尹月使用炎火珠，千万不能让她将其掉包。 “是，臣一定好好协助凌王妃。”太医令赶紧应下来，现在苏尹月主办这件差事，那他的性命就算是保住了。 启武帝催促着苏尹月赶紧炼药，别再耽误。 然而苏尹月嫌弃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说道：“臣妇在南岳宫住了好些天，不曾好好梳洗过，身上脏得很，臣妇想先沐浴更衣。” 启武帝嘴角抽了抽，但他一看丽阳那苍白的脸，就把脾气忍下：“准了。” “还有，臣妇刚才还未吃饱，饭菜就被父亲弄洒在地上”苏尹月玉音婉转，带着淡淡的怨气。 启武帝气得不行，只能喊道：“准了准了！” 第187章：苏剑锦又要作妖 苏尹月这才扬起一笑，灿烂无比：“多谢皇上。但户部侍郎如此污蔑臣妇，现在外头的百姓应该都在说臣妇黑心，臣妇恳求皇上，张贴皇榜，替臣妇澄清。要不然，臣妇的丹药生意就没法做下去了。” 启武帝额头上的青筋抽搐了两下，道：“你是皇族宗妇，没必要做这种自掉身价的事情吧？” 苏尹月眨了眨眼睛，问道：“那惠民馆需要银子补贴啊，不如皇上拨款补贴？如此一来，百姓万民还会感激皇上呢。” 启武帝后悔了与她拉扯说话，国库哪有什么银子，他只能说道：“此事以后再议，朕会颁下懿旨，替你澄清！” 苏尹月听了很是满意，又说了几句感恩的话。 北辰宫解除了禁令，宫女们皆是欢喜，手脚麻利的去准备热水和膳食。 伺候苏尹月沐浴的是阿罗，木桶里倒满了热水，房间里烟雾袅袅。 苏尹月只让阿罗在屏风后候着，她自己宽了衣裳，踏进大木桶中，热水包裹住她全身，她身上的寒凉似乎一下子就驱散了。 “公主什么时候会醒？”阿罗问道。 苏尹月仔细洗着，随口答道：“她失血并不多，我只是用了点安神药让她多睡一会，就算要装，也要装得像一点是不是？” 阿罗拧眉，下意识按住了自己手腕处的伤口。 没错，那殿中有些血是她的，实际上丽阳只是轻轻割了个伤口，佯装一下而已。 “这不是你传进来的话吗？让我家公主寻机会自尽，公主怀着身孕，总不能真要自尽吧？”阿罗说道，她抿了抿嘴唇，有些懊恼，“皇上要用那炎火珠给公主保胎，那你是不是打算在炼药的时候掉包？” 她明明将炎火珠藏好了，怎么就被人找到了？ 本来这是自家主子的功劳，现在倒好，苏尹月也来分一杯羹了。 苏尹月知道北辰宫被封了多日，阿罗并不知道外边的情况，便说了一句：“那炎火珠是假的。” 阿罗猛的一怔，想绕过屏风问个清楚。 脚步刚动，她又忍住，说道：“怎么回事？” “那假珠子是我做的，放在杀害三殿下的小太监身上，如此就能洗脱你们主仆的嫌疑。”苏尹月解释道，“但假珠子再过几日就会融化，如此就会露出破绽，所以我才让人传话，让你家主子自尽，那我就能趁机让皇上用假珠子救人，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她本来只有五六成把握，毕竟启武帝是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没想到丽阳正好有了身孕，此事自然是铁板钉上了。 阿罗问道：“这是凌王的主意？” 苏尹月不大喜欢她们主仆提起楚霁风，声音带着一丝不悦：“王爷病发，这些日子只能昏睡着，这是我的主意。” 阿罗先是佩服，而后又是心惊。 由此看来，苏尹月的智谋是一点都不比楚霁风差，她知道丽阳的身子不能被外男触碰，所以必定会传召她过来医治。 苏尹月让丽阳一定要割脉自尽，因为炎火珠是补气补血，所以太医令才会开口提议让用它来调养母体，这一环扣一环，全都算得极好！ 阿罗知道主子是遇到强劲对手了，心里暗暗担忧。 热水已经有点凉了，苏尹月起身擦干身子，再穿上衣衫。 她走了出来，问道：“那你们将炎火珠藏在何处？” 阿罗面色不改：“奴婢不知道，是公主藏的，毕竟这东西重要，越少人知道越好。” 苏尹月知道是这个理，便点点头。 随后，她再用过了膳食，才与太医令一道回了太医院开始炼药。 太医令没用过炎火珠入药，自然不知道这珠子是假的，他只是紧盯着这假珠子入了药，确定苏尹月没有掉包，等炼出几颗丹药来，太医令又赶紧将丹药收起来，免得苏尹月使手段拿走了。 “一月服用一颗，太医令可要记住了。”苏尹月叮嘱道，这炎火珠虽然是假的，但她也是用了名贵药材炼制而成的，对益气补血是有奇效的。 太医令点点头，又与苏尹月回了北辰宫，给丽阳喂下丹药后，确定情况好转后，那明惠才亲自送苏尹月出宫。 苏剑锦是一直留在宫门口附近，看见明惠亲自送苏尹月上马车，脸色一变，急忙把帘子放下。 “糟了糟了！”苏剑锦没料到事态会这般变化，苏尹月竟能这么快就出宫了！ 他中午去逼问过苏尹月，还将饭菜扫在地上，她肯定记在心里。 车夫问道：“老爷，是要回府吗？” 苏剑锦慌张着，眼珠子转了转，道：“去大殿下府，快！” 他特意让车夫去后门，不敢在大前门进去。 楚承德正在府里批阅着奏折，听见下人的通传，蹙着眉头沉吟半会，才让人把苏剑锦请进来。 苏剑锦脚步极快，进了暖和的屋子后，急声就说：“下官有几句话想要与大殿下细说。” 楚承德眼眸一撇，让屋子里的下人退出去。 苏剑锦此时留意到，楚承德在府里竟然穿着正黄的常服，说道：“大殿下，您这身穿着是逾越了呀，您这不是犯了皇上的忌讳吗？” 楚承德不甚在意，似笑非笑：“这府里都是本殿下的人，若是此事流传出去，也是苏大人的嘴巴不牢。” 他有些狂妄，毕竟现在启武帝缠绵病榻，他是唯一的皇子了，他当然有这个资本了。 苏剑锦既然来了这儿，便立即表忠心：“下官当然不会多言半句！” 楚承德轻笑一声，身体微微靠后，下巴扬起，显得更加轻佻嚣张：“想当初苏大人明明是有意靠拢楚承贤，现在苏大人忽然来找本殿下，还真是让本殿下大开眼界啊。” 苏剑锦头皮发麻，但他习惯了厚脸皮，便是笑着道：“下官当时只是与楚承贤多说几句话，哪有靠拢之意。论才能，自然是大殿下更胜一筹了，所以下官今日才急忙赶来，想要给大殿下提个醒。” “提醒？”楚承德挑眉。 “皇上抓到了谋害三殿下的太监，还在太监的身上搜到了日前宫中丢失的珍宝。”苏剑锦压低声音，又把那炎火珠和鸩髓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通。 第188章：不能让妻子受委屈 楚承德此刻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脸上尽是惊恐神色：“你的意思是说，当年刺杀的父皇的人，是张家的？！” 苏剑锦说道：“这不是下官说的，是证据摆在这里呀。” “不可能，要是母妃肯定会说的。”楚承德眼珠子乱窜着，呼吸粗重。 张贵妃是他的养母，是张家的姑娘，张家犯了错，他也不能幸免于难！ 真是该死，张家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害他！ “大殿下勿慌，贵妃娘娘只是您的养母，局势可以扭转。”苏剑锦说道，“在这个时候，大殿下可先下手为强，自证清白。” “你是说”楚承德眼瞳微缩，他明白苏剑锦的意思，猛地又摇摇头，“不行，不能这样！” 虽然他不是张贵妃亲生的，但这么多年来，张贵妃对他还是悉心教导的，两人是有点母子之情的。 苏剑锦心里暗骂楚承德冥顽不灵，但他现在是宝压在楚承德身上，只能又劝：“大殿下，您要知道，皇上对当年刺客耿耿于怀，你若不做出抉择，怕是会落得楚承贤一样的下场啊。” “本殿下跟他怎么能一样！如今，父皇只有本殿下一个儿子！”楚承德说道。 苏剑锦则说：“大殿下有所不知，北辰宫那位有孕了！” “什么？”楚承德又是惊讶。 他父皇宠幸后妃多年，那些妃子没一个能怀上，怎么丽阳受宠不过是小半年就有孕了？！ 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楚承德脑袋一片空白。 苏剑锦瞅着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大殿下，成败在此一举啊，皇上恐怕很快就会收拾张家，你得赶紧做出抉择啊。” 楚承德痛苦的闭上眼睛，心里纠结挣扎，然而很快，心中那点母子之情就消散殆尽了。 张家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还要连累了他，他根本不用顾念着什么情分。 再睁开眼眸之时，他眼里带着凌厉：“本殿下明白了，今日多谢苏大人，本殿下会记住苏大人今日这份恩情的。” 苏剑锦松了口气，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嘴角扬了扬。 这皇位落在谁的头上还未说定，只是他多投靠两个人总是没错的。 凌王府。 这些日子府里众人警惕而又消沉，忽然有人跑进了王府，大声喊着：“王妃回来了！” 消息传得很快。 苏尹月才走到走廊底下，季嬷嬷就带着人来迎接。 看见苏尹月没缺胳膊没缺腿，脸上也没有什么伤口，季嬷嬷顿时就热泪盈眶，抓住了苏尹月的手，不住说道：“王妃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可有哪里伤着？” 苏尹月摇摇头：“嬷嬷，我一切都好。” “哪里好了，您声音变了，肯定是感染风寒了。”季嬷嬷心细如发，又留意到苏尹月消瘦了几分，不免心疼起来，“王妃受苦了。” “我真没事。”苏尹月拉着季嬷嬷继续往前走，她在皇宫待了多日，心里一直念着楚霁风，“王爷如何了？” 季嬷嬷答道：“王爷还未醒，身子一直冰寒，老奴在屋里摆放了多个炭炉，似乎没什么用。” 苏尹月嗯哼了一声，眉头深锁，快步回到了出云阁。 院里的奴婢皆是欢喜，纷纷行礼。 她只是微微颔首，而后迫不及待想见到楚霁风，便快步冲进了正屋。 屋子里暖洋洋的，楚霁风还是如十日前一样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重的貂毛皮袄。 就算他脸色苍白无血色，依旧难掩他俊朗倾城的容颜。 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亦是像这样沉睡着。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像他这般好看的男子，那会儿心都在急速跳动着，被他的美色迷住了。 拉住了他的手，依旧冰凉。 季嬷嬷犹豫了一会，轻声问道：“王妃，王爷该不会像上次那样，睡上三个月吧？” “难说。”苏尹月说道。 可惜她出宫之时没能拿到炎火珠，要不然，楚霁风就不必受这样的苦了。 然而，楚霁风的手指此刻动了动。 因为他的手一直被苏尹月握着，她能清楚感受到，她立即凑上前，轻声喊道：“夫君？” 楚霁风眼皮也跟着一动，眼睛还未睁开，沙哑的声音已经响起：“嗯” “王爷醒了？！”季嬷嬷欢喜不已，却不敢太过大声惊扰。 她觉得苏尹月就是福星，人一回来，楚霁风立即便醒了。 苏尹月松了口气，嘴角的弧度刚好，扯出甜甜的笑意：“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楚霁风拉住了她往下一拽，另一只手拦住她的腰肢，把人带入了被窝里。 苏尹月难为情的看了眼季嬷嬷，说道：“你做什么？大白天的。” 季嬷嬷赶紧寻了个借口退下，把门也带上了。 屋里安静，偶尔听到炭火的噼啪声。 楚霁风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闷声问道：“我睡了几天了？” “十一天。”苏尹月算了算。 楚霁风身体一僵，而后睁开眼睛，半撑着身子定定看着苏尹月：“我怎么感觉自己只睡了两天？先前都没听到你的声音。” 他睡得沉，只能识别到苏尹月的声音，其他人的声音他自然当做听不见了。 苏尹月抿抿嘴唇，道：“因为这段时间我在宫里” “在宫里？”楚霁风眸光一凛，“整整十一天，你都在吗？” “大概是七八天吧。”苏尹月声音越来越小。 楚霁风脸色扬起了杀意：“怎么回事？” 苏尹月赶紧让他别激动，免得又压制不住体内的毒，可他根本不听，一直刨根问底，苏尹月只好把事儿如实相告。 楚霁风听了，才知道她这段时间受了这样的委屈。 他想要起身，苏尹月赶紧按住他，道：“你刚刚醒来，外面还是天寒地冻的，你想去哪？” “去把户部侍郎一家人给杀了。”楚霁风冷冷说道。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有时候没必要自己动手，此事有皇帝的授意，也有大殿下的从中作梗，所以我就让皇上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现在不能拿我怎样，还得帮我下懿旨还我清白呢。” 第189章：终于有人护他了 楚霁风几缕发丝散乱，俊秀的脸庞尽是清冷，略带一些憔悴，听完了这些，眸光甚是阴沉。 随后，他便是闷闷不乐的坐在那儿。 “怎么了？”苏尹月怕他身子不舒服，赶紧问道，“是不是觉得骨头刺骨寒冷？” “月儿，我说过要护着你，要让你打横走，可我现在没有做到。”楚霁风低声说着，对自己很是生怨。 那日，他听见苏尹月说要制一颗假的炎火珠，便想着此事大有所为。 然而没想到，他体内的寒气乱窜，他必须要沉睡运功护着心脉，才能将这一关扛过去。 现在他睡了一觉，什么都没做成，还让苏尹月在宫里受了多日的委屈，他实在是恨自己。 苏尹月没想到他是在计较这个，便说：“我不可能总是要你来护着我，我能做到的事，就让我来做啊。其实这件事也离不开你，如果没有你的势力，我空有计谋又有什么用，根本无法实施。” 楚霁风的眸子恢复了点亮光。 她握住他的手，再是说道：“我虽安排此事，可这与你多年积聚下来的势力有莫大的关系，可以说，没你就成不了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楚霁风终于扬了扬嘴角，想将她揽入怀中，却怕自己的寒气伤了她。 没想到，他楚霁风有朝一日也会有人护着他，替他筹谋。 怎么办？他是越来越爱她了，这种感觉真的是好呢。 他再是问道：“丽阳真怀孕了？” 苏尹月点点头：“是真的，就因为她怀孕，所以皇帝才不假思索的拿炎火珠来炼药。” “那此番下来，是一箭三雕了。”楚霁风说道。 最重要的是，皇帝不会再怀疑他中了鸩髓，以后估计没有什么试探了，那他以后行事会方便很多。 苏尹月则是拧眉，喃喃说道：“可我今日看着皇帝的脸色，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 “说不透，他先前用了玮哥丹药，又宠幸丽阳多时，身子早已虚透了，可我今日看他说话还是很有中气的，不像是油尽灯枯的模样。”苏尹月说着。 楚霁风留了心，道：“他怕死，早些年一直有服用金丹的习惯，看来是又服用上了。” 苏尹月点点头：“那有可能是的。” 这会儿，门外有人敲门，常无影兴奋的声音响起：“王爷，您醒了吗？！” 季嬷嬷要过去揪着他的耳朵，道：“不要打扰了王爷，有什么事儿等会再说！” 楚霁风只好开口：“无妨，进来说话吧。” 苏尹月立即端端正正在床沿边上坐好。 常无影走了进来，只是留在外间，隔着帘子说话：“王爷，探子传来消息，苏剑锦刚刚去了大殿下府。” “苏剑锦？”苏尹月当即蹙眉，“他在这个时候去找大殿下，无非就是去传消息吧？” 常无影点点头：“应该是了，毕竟那小太监与张贵妃有关系，皇上此刻肯定想法子对付张家，苏剑锦应该是看见只剩大殿下一位皇子，故而想要卖好。” “他倒是机灵。”楚霁风牵扯了一下嘴角，略带嘲讽。 苏尹月一想起苏剑锦，心里不免觉得恶心，毕竟苏剑锦从未对她好过，就连她的四妹妹，曾经也感受过半点父爱的。 但以前苏剑锦对她好，只是想要从殷氏那儿骗取钱财，填补苏家的窟窿。 楚霁风看见她脸色的变化，又问：“还有别人看见吗？” “当然有，皇上的人一直是暗中监视着大殿下府的，就算苏剑锦是从后门进府也是无用。”常无影说道，心想着苏剑锦是怎么爬上兵部尚书的位置的，竟然比他聪明不了多少。 “那皇帝还能容他吗？”苏尹月问道，“淮水那边，可找到了养死士的巢穴？” 苏剑锦明显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想要给自己找新主子，启武帝哪里会愿意。 常无影扬了扬眉头，有些兴奋：“前几日成肃传回了消息，已经找到了！那苏家的三姑娘的消息果然没错，王爷说过，一旦死士有了动静，就让成肃立即绞杀铲除，昨日成肃飞鸽传书，说苏剑锦把死士召回京，所以他已经动手了，估计这两日苏剑锦就会收到死士全部被铲除的消息。” “嗯，那我们就没必要管这件事了。”楚霁风说道。 出了这么大幺蛾子，启武帝是断然不会留下苏剑锦的性命。 到底是苏家人，楚霁风眉心一蹙，问苏尹月：“月儿，你想不想保他一命？” 苏尹月抬眸，眼神淡漠又无情：“没必要，我们父女早就缘尽了。” 她不是原主，哪里会在意苏剑锦的死活。 楚霁风只是循例一问，毕竟他知道苏尹月实际上算不上是苏家的女儿。 说了好一会话，他也是乏了，苏尹月赶紧让他继续歇息，暂时别再理外头的事。 毕竟启武帝如今把心思都放在张家身上，还不会盯着他们。 快要过年了，苏尹月心想着这是她与楚霁风第一次过的年，便让季嬷嬷好好操办，府里开始热闹了起来。 启武帝的圣旨一下，替苏尹月证明了清白，先前说要退订单的人又再上门。 毕竟是有银子赚的生意，苏尹月自然不想拒绝，让陈姨娘母女帮忙操办，她则是专心炼药。 陈姨娘和苏落芙帮忙剪纸和写对联，倒与王府里的人打成了一片。 相反，沈氏的院子则是一片冷清。 婴儿的啼哭声让她更加烦躁，她怒斥一声：“四少爷哭成这样，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不懂好好哄着吗？！” 奶娘缩了缩身子，连忙把孩子抱起来：“是是是。” 沈氏刚一转身，就听见了奶娘低声讥讽：“真不知道横什么，这王府里哪有她的位置，王妃娘家的四小姐都比她地位高多了。” 沈氏听了，又折返回去狠狠地打了奶娘一巴掌：“胆敢在这儿议论主子？！我这就叫人牙子把你发卖出去！” 奶娘受了一巴掌，心里窝气，亦是不甘示弱：“沈姨娘糊涂了吧，我可不是卖身进来王府的。再说了，王府的人事调动，还不论你一个姨娘来做主呢。” 第190章：沈氏要分家 “你”沈氏气结，“你一个低贱下人，也敢来教训我？！” 奶娘哼了哼，继续说道：“老王爷不在了，沈姨娘应该事事谨慎小心才是，听说凌王妃是最不喜欢虐待下人的，要我去告状，沈姨娘怕是受不了一顿训斥吧？姨娘可别忘了，你是妾室，不算是正经主子呢。” 沈氏此时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楚宏瑞死得突然，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是一点用都没了。 她转念一想，便想到了一个主意。 当即，她狠狠瞪了奶娘一眼，让丫鬟把孩子抱上，随她一起去出云阁。 距离除夕也没几天了，王府里已经布置得非常喜庆。 沈氏暗暗想着，楚霁风的病情反反复复，也是没几天能活的了，不该把持着王府的财政。 一进去出云阁，下人们的欢笑声就传来了。 沈氏看了直妒忌，她的院子只有数个奴仆，还是暗地里说她坏话的。 相反，以前出云阁亦是如此，个个是如履薄冰，哪里会像今日这般轻松欢笑。 “你怎么又来了？”季嬷嬷一看见人，便是沉了脸色，语气也是不耐烦了。 毕竟，过年的银子和用品早就送去沈氏的院子了。 沈氏挺直了腰杆，道：“季嬷嬷，我有事儿要与王爷和王妃商议，请你通传吧。” 季嬷嬷没有动，揣着手说道：“王爷身子还没好，没什么精神气，不能见你了。” 沈氏说道：“那我就见王妃，今日，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事儿说清楚。” 季嬷嬷挑眉：“沈姨娘有什么事，可也与我说，我再去禀告王爷。” “为何要这么麻烦？我都来了，我进去说就是了，用不着你来通传吧？”沈氏说道。 今日虽没下雪，但寒风依旧。 孩子吹了一下寒风，已经受不住嚎嚎大哭。 苏尹月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已经无法静心下来炼药，从药房出来，看见沈氏母子站在正屋前，与季嬷嬷争论着什么。 “大冷天的，在这儿吵什么？”苏尹月蹙眉，“王爷需要歇息呢。” 季嬷嬷满怀怨气的瞥了眼沈氏，才说：“老奴已经说了，可沈姨娘不肯走，也没顾着孩子一点。” 沈氏不搭理季嬷嬷，立即走到苏尹月跟前，道：“王妃，我是真有事儿要与你们商议，只需要一点时间，不会耽误王爷歇息的。” 苏尹月虽对沈氏没什么好感，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她不忍心让孩子在外边吹着冷风，便是说道：“进去等着吧。” 沈氏高兴不已，进去之前，还瞪了季嬷嬷一眼。 苏尹月进了屋，先伺候楚霁风起身，说道：“沈氏要来跟我们说几句话，你还好吧？” 楚霁风不悦得很：“她怎么整日这么多事？” 话虽是这样，但他还是穿好了衣裳，出去见人。 正屋里暖哄哄的，孩子很快就收住了哭声。 沈氏见他们夫妇二人出来了，立即行了礼，立即使了个眼色，让丫鬟把自己儿子抱上前，好让楚霁风瞧瞧。 “王爷，您瞧瞧，震儿长得有几分像您呢。”沈氏笑呵呵说道。 楚霁风一听到这话，脸上尽是嫌弃，不乐意看孩子一眼，直接说道：“你有什么话，赶紧说。” 沈氏见状，有点畏惧，声音低了几分：“王爷，我和震儿孤儿寡母的，自老爷死后，可谓是在王府里受尽委屈” 说着，她还擦了擦眼角，一副伤心模样。 楚霁风啧啧一笑，嘲讽说道：“瞧你这样说，是在怨本王亏待了你们母子？” “哪里哪里，王爷贵人多事，顾及不到亦是正常的。”沈氏急忙说道，“所以，若能分家就是最好的了。” “分家？”苏尹月愣了愣，没想到沈氏会提出这样的主意。 沈氏有些踌躇，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的呢，王爷事儿忙，无暇顾及到我们母子，早些分家也是好的。虽然我是侍妾，但震儿是老爷的庶子，按大启律例是有资格继承家产的，我是他的母亲，自然能替他做主。” 后面的话倒是合情合理，楚霁风并没有反驳。 苏尹月瞥了沈氏一眼，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她是想借着孩子得到一份庞大的家产，替自己谋算后路，沈氏未必是真替孩子着想。 楚霁风一口答应了下来，道：“既然你想分家，那就分家吧。” 沈氏听罢，欢喜不已，还当自己听岔了，不确定的问道：“真的吗？” 楚霁风没搭理沈氏，吩咐季嬷嬷：“去把墨阳和账房先生过来。” 季嬷嬷应了一声，急忙去办。 沈氏见状，就知道楚霁风是真的同意了，她安心的坐在一旁，脸上的欣喜之色洋溢于脸上，心里已经盘算着这笔巨大的钱财该怎么用。 她摸了摸梨花木椅子，出云阁用的果然都是好东西。 他们这一脉是太祖皇帝的分支，有开国辅佐之功，只是后来楚宏瑞继承爵位，凌王府就日渐衰落罢了。尽管如此，凌王府定然还有不少家底，分开四份，应该足够他们母子一辈子的花销了。 不多时，楚墨阳和账房先生先后来到。 香喜和季嬷嬷还将王府的账本搬来，让账房先生算个清楚，好知道这分家究竟该如何分。 楚墨阳知道事情原委，蹙眉看着沈氏，道：“沈姨娘，四弟还小，做不得主，你应该等他长大些再来分家。” “我是他母亲，能替他做主。”沈氏微微仰头，“等分好家产后，我就和震儿搬出凌王府。” 楚墨阳觉得不妥，劝道：“你们孤儿寡母要搬出去，若有什么事儿，我和大哥也无法及时照应你们啊。” 沈氏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儿也有半岁了，但满月酒和百日宴都没有办过呢，这样的照应，不要也罢。” 楚墨阳一噎。 那会儿楚宏瑞还在世，做父亲的没开口做主，这关他们什么事儿？ 楚霁风手里拿着汤婆子，不耐烦说道：“行了，赶紧分家，你们都出去住得了。” 先前他和苏尹月就打算搬新府，只是启武帝横插一脚，硬要他做了凌王，所以搬家的计划才落空，他一直心存愧疚，现在沈氏先提了出来，他当然不能放过机会。 第191章：去母留子 楚墨阳抿抿嘴，说道：“大哥，我不想搬出去。” 楚霁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按律例，楚墨阳的确能继续留在凌王府，毕竟这府邸算是祖上的家产。 “随便你。”楚霁风说着，但目光缓和了几分。 这时候，账房先生已经将王府的家产清算得差不多，他将宣纸递上去，道：“王爷，都算好了，请您过目。” 楚霁风嗯哼了一声，拿过来扫了一眼，倒是和他料想中的没什么差别。 随后，他让楚墨阳也过过目。 楚墨阳接过一看，面色顿时不大好看，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 家产目录很快到了沈氏的手里，她认识几个字，看个账本是不成问题的。 她满怀高兴的看了起来，很快，一张脸便是黑了，声音尖锐：“怎么可能？！王府怎么只剩下一处私宅，一处田庄而已？！店铺呢？还有一些值钱的物件儿呢？” 目录上，可没有几件值钱的物件儿。 沈氏喘了口气，就瞪着楚霁风说道：“王爷，我一个妾室，如今想要点银子过了下半生的日子罢了，您就要这样欺负人吗？” 楚霁风一手撑着头，听着这些话甚是不满，便努努嘴，吩咐账房先生：“楚宏瑞死后，有不少债主上门追债，你可将欠条留着？” 账房先生立即点点头：“留着留着。” 他早有准备，赶紧将欠条账目拿出来。 楚霁风又说：“既然要算个清楚，那就连楚宏瑞生前的债务也一起算了，如此才算公平。都好好看看，楚宏瑞生前变卖了不少店铺田产，中馈没有多少银子的，他的债是我先垫着的，那就先把这一部分银子还给本王，再分算清楚。” 账房先生赶紧算了算，说道：“如此一算，王府里剩余的私宅和田产正好可以抵了王爷的债。也就是说，如今也只剩下府里一些物件儿能分罢了。” 沈氏不敢置信，去翻看了那些欠单，果然都是楚宏瑞签下的名字。 她脑袋发晕，眼前发黑，心里大骂着楚宏瑞这个王八蛋，死了都不让她安生！ 沈氏软弱无力，本以为自己能得一笔丰厚的家产，没想到现在连一两银子都没有。楚霁风是有钱，但这是属于楚霁风的财产，兄弟是无权瓜分的。 “季嬷嬷，你带她去挑。”楚霁风说道，“可别让她挑多了，要不然我们兄妹几个都没了。” 沈氏慌神得很，赶紧说道：“王爷，这没有一点银子，我们孤儿寡母出去了可怎么活啊？” 她说着，便跪到地上，声泪俱下。 楚霁风从不吃卖惨这一套，他挑眉：“不是你说了要分家？话已经出口了，就不能收回了。” 沈氏此时装疯卖傻，道：“妾身并不是真的想分家，而是下人对我们母子多有怠慢，不好好伺候，所以才想分点银子，自己去挑选几个好的奴仆罢了。” 楚墨阳看到这里，亦是心有不忍，道：“大哥，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楚霁风没做声，反倒是苏尹月抢先一步说道：“不行！既然沈氏说了要分家，那就不能随便就算了！王府里的店铺被变卖了不少，平时是没有银子进账，王爷的俸禄都贴补到中馈了，我们长房都没有半句怨言，觉得一家人就是要守望相助，可偏偏有的人觉得自己吃亏，硬要搅风搅雨，让王爷费心费神，此事就是不能随便作罢！” 楚墨阳怔了怔，他是没怎么见过苏尹月这般狠厉决绝的模样。 楚霁风见她为了自己生气，心里有些高兴。 沈氏缩了缩身子，说道：“可震儿还小，没银子过不了活啊。求王爷王妃念及点兄弟情义，让我们留在王府里吧。” 苏尹月目光流转，盯着沈氏，说道：“孩子可以留下，我和王爷看在血脉相连的份儿上，自会对他好，但你不能留在王府里。” “嫂嫂！”楚墨阳吃惊不已。 沈氏怔了怔，反应过来大喊道：“想赶我走？好歹我也是替楚家开枝散叶的呀！” 苏尹月喝了口热茶，说道：“沈氏，难道你真是为了孩子才要分家的吗？你为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吧？我可给你三千两银子出府，你不带着孩子，还能再嫁他人呢。” 沈氏为人不正，让她带着孩子，只会教坏了孩子。 楚墨阳本是还想替沈氏求情，可没想到沈氏稍稍思量后，立即答应了下来：“王妃宽厚，多谢王爷王妃。” 楚墨阳此刻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待沈氏跟着账房先生离开后，他才忍不住说道：“大哥，四弟还这么小，不能没了亲娘啊。” 此时，苏尹月让丫鬟抱着孩子上来，瞧了一眼。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还是皱巴巴的，养了半年后，白嫩水润，可别说有多可爱了。 她抱过了孩子，凑到了楚霁风跟前，说道：“这孩子长得还真是有点像你。” 楚霁风这才乐意伸头看了看，孩子瞧见了陌生人，不但没有闹脾气，还乐呵呵的笑起来，发出了叮铃的笑声。 因为孩子是楚宏瑞的种，楚霁风一直是不乐意容纳的，可现在一看到孩子如此可爱，他整颗心似是要融化了。 他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去摸了摸孩子的小手。 没想到，孩子竟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力气还不小。 楚霁风扬了扬眉头，心里那点嫌弃消失殆尽，说道：“嗯，是有点像。” 苏尹月松了口气，看来楚霁风是接纳了孩子，她这才抬头看着楚墨阳，说道：“沈氏一直吵着不够月银花销，你知不知道为何？” 楚墨阳不解，问道：“孩子还小，多花点银子是正常的吧？” 季嬷嬷冷哼一声，说道：“孩子的物件儿，都是中馈来置办的，没什么短缺的。沈氏的银子是拿去贴补外头的情郎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往外跑，老奴就派人跟着，发现了这桩事。” 苏尹月从宫里回来后，季嬷嬷就将此事禀报了。 可当时苏尹月并没想着要抓拿沈氏问罪，反而是说沈氏这么年轻守了寡，为自己谋算点也没什么，所以苏尹月则是在想着，寻个借口让沈氏出王府就算了。 第192章：大殿下的抉择 可沈氏想借着孩子拿到分家的银子，又是另一回事了。若她真是为了孩子着想，就不会要求搬出去住，不难猜测到，沈氏拿到了银子，恐怕就会对孩子撒手不管。 所以，苏尹月宁愿将孩子留在凌王府中，再用银子把沈氏打发走了就是。 几千两银子说少不少，足够沈氏过一辈子安稳日子了。 楚墨阳面色讪讪的，心中有愧：“是我小人之心了。” 楚霁风知道他是什么心思，说道：“你是觉得，我与楚宏瑞不和，所以怕我折磨这个孩子？” 楚墨阳刚才心里就是这样想，他不做声，算是默认了。 “我身上也流着他的血，我怨恨他，那是不是也要把自己折磨一番？”楚霁风依旧在逗着孩子，头也不抬。 楚墨阳彻底松了口气，外头的人皆说楚霁风是个冷酷无情的，可他如何不清楚，他大哥实际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而后，楚霁风又嫌弃孩子原本的名字难听，便给孩子改了别的名字，叫楚震轩。 沈氏今日就出府，苏尹月便将香喜调了过去，专门照看孩子。 先前的院子太远，她又挑选了个临近的院子，让孩子住进去，如此一来，她往后也能方便过去看看孩子。 她忙碌完，再回寝室一看，楚霁风已经乏得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靠近了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沈氏这样一吵闹，楚霁风费了心神，脸色又不大好看，他体内的骨头此刻定然像被针刺一般。 她拿来针灸包，道：“夫君，我给你施针吧，这样你就能减轻一下痛苦。” 楚霁风疼得不想动，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苏尹月替他解开了衣衫，发现他的衣衫覆盖了点冰霜，她拧着眉头，一边给他下针，一边说道：“北辰宫解禁了，宫中的守卫也松懈了许多，皇贵妃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把炎火珠拿出来？” 楚霁风派人去问过，可丽阳寻了个借口就把人打发了，根本不肯交出炎火珠。 寒冬腊月，楚霁风过得辛苦，苏尹月实在是不忍心，只想快点拿到解毒的药引。 楚霁风微微睁眸，道：“她在跟我较劲呢，她现在不给没什么，过些日子，她自然会亲手奉上了。” 苏尹月柳眉一簇，问道：“听你这意思，她似乎有什么把柄握在你手里？” “嗯。”楚霁风应了一声，“丽阳此次来大启，是我们早就做好的交易。几十年前，黎国败给了大启，割了几座城池才平息了战事。她此次替我拿到炎火珠，我则是想办法将那几座城池还给黎国，为了避免她别有异心，所以她亲弟弟同样服下了七重蛊毒，只有秦烨知道毒药配方。” 苏尹月听罢，反而有些担忧：“这样也说不准吧？如今丽阳怀了孕，她的孩子极有可能被议储，难保她会舍弃了自己弟弟。” 丽阳在黎国的时候，就是把持着黎国朝政。 若她挟持着幼子做个垂帘听政的太后，也不是不可能的。 楚霁风嘴角微扬：“你跟在我身边久了，也懂这些了。” 苏尹月撇撇嘴，见他面色稍缓，开始起针，说道：“那你就不怕？我瞧着丽阳是个有心机有野心的，她绝不会甘心受你摆布吧？” 楚霁风神色凝重了几分，道：“没错，但她想要舍弃自己的弟弟，亦会有人容不下她，放心吧。” 苏尹月见他没什么担忧，便放了心。 本来三殿下殁了，宫里过年是不宜大办的，但皇贵妃有了孕，又是一桩大喜事，启武帝便似乎忘了三殿下的死，下旨大办宫宴。 启武帝子嗣甚少，皇贵妃怀上了龙胎，群臣便没了话说。 除夕之前，丽阳已经搬入了寒玉宫，补品赏赐源源不断送了过去，引得宫里人人侧目。 张贵妃是有些慌神，她哪里想到，没了个三殿下，丽阳肚子里又有了个。 她让人传话让楚承德进宫商量对策，可楚承德三番几次寻了借口推脱，根本没踏足过后宫。 张贵妃接连几日心神不宁，今日她正做着针线活，忽然一个晃神，针刺入了手指，血渗了出来。 她拧了拧眉头，赶紧用绢子将血迹擦去。 这时候，宫女匆匆跑进了主殿，道：“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张贵妃心里本就不悦，听到宫女大呼小叫，立即冷了脸：“什么事儿大呼小叫的？！” “奴婢听到消息，大殿下向皇上举报了张大人！”宫女惊慌说道。 张贵妃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一派胡言！大殿下与本宫一条心，怎会举报本宫的哥哥！” 宫女缩了缩身子，道：“娘娘息怒，奴婢就是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奴婢没必要欺骗娘娘啊。” 张贵妃面色发青，身子晃了晃，她绝不相信楚承德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更何况，她哥哥一直谨小慎微，又有什么可让楚承德举报的呢。若是说三殿下那事儿，楚承德也有份儿参与，他根本无法开脱此事。 她想要去查看一下状况，还未走出落雁宫，就发现有不少禁卫军守在了宫门，禁止宫人出入。 就连她这个贵妃，也不能出去。 张贵妃此时已经明白，这举报之事定然不小，她站在寒天里，身体都快冻僵了。 先前她才嘲笑过丽阳被拘禁在北辰宫，没想到她现在也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而在御书房，禁卫军刚刚回报，已经将落雁宫围了起来，防止消息外泄。 启武帝嗯哼了一声，面色阴冷的瞥了眼站在底下的人，楚承德低着头，谦卑恭敬，听到张贵妃吓晕过去的消息，亦是无为所动。 “贵妃养育你多年，你这样做，不怕自己受天下人白眼责骂吗？”启武帝冷冷问道。 “儿臣自然念及母子之情，但张家通敌叛国，意图动摇大启江山，儿臣宁愿受天下人责骂，也要守卫大启和父皇！”楚承德揖手说道，正气凛凛。 启武帝看着他的模样，不禁嘲讽一笑。 他还想着该寻什么借口来整治张家和张贵妃，可楚承德却已经办好此事，宁愿出卖张家也要来保全自己。 第193章：一朝变天 这个儿子，真是像他啊！ 启武帝对此很是满意，说道：“你能这样想，朕很欣慰。” 楚承德给张家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以后就没有了张家的支撑，楚承德往后就不成什么气候了。 丽阳怀的不一定是男孩，楚承德如今好操控了，启武帝也是乐意留着他的命。 楚承德听到启武帝这样说，松了口气。 启武帝又说：“那就由你带人搜查张府吧。” 楚承德一愣，他知道启武帝是在考验自己，他抿抿嘴唇，忍住了心中的不适，说道：“是，儿臣定当办好此事。” 楚承德拿上了圣旨，去赤龙司调动赤龙卫，前往张府搜查。 今日是大年三十，张府上下本是高高兴兴忙碌着，准备过个好年。 可赤龙卫一下子将张府里外围住，立即将张家人吓得面色苍白。 户部尚书急匆匆走出来，连斗篷都没有披上，他看见赤龙卫暗叫一声不妙，而后又盯着楚承德。 他眉头深锁，有些责备问道：“大殿下，究竟是有何事？竟然带着赤龙卫来堵下官的府邸？” 楚承德面无表情，说道：“张家通敌叛国，本殿下奉命前来搜查，请户部尚书让路吧！” “通敌叛国？！”户部尚书恼怒不已，“这根本没有的事！是谁说的？” “是本殿下说的。日前本殿下明明看见你府上藏有军事防护图，还有与梁国通传的书信呢。”楚承德说道。 户部尚书震惊，没想到楚承德口中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楚承德一挥手，赤龙卫就涌入了张府搜查，张家人全部赶到了前院来，不得耽误了搜查。 京城中没有几个人不惧怕赤龙卫，不少女眷吓得哭个不停，户部尚书的小女儿张莹眼泪婆娑的看着楚承德，伤心的喊道：“大殿下，此事定然有什么误会，父亲是不会通敌叛国的！” 楚承德看着张莹那俏脸上满是泪珠，心在隐隐作痛。 张莹颇得张贵妃的喜爱，她以前还在宫里住过一段时日，总是追在他身后喊着承德哥哥。张家有意将张莹许配给他，他当然乐意，也欢喜过几日，可现在 他冷漠的别过头，他早已有了抉择，如今千万不能被儿女情长所耽误了。 户部尚书呵斥着女儿闭上嘴巴，别再求情。 他颓败的跪在雪地上，他此刻如何不明白楚承德意欲何为。 不多时，赤龙卫果然从张家搜出了军事防护图和一些信件，户部尚书心里料到了七八分，看到这些所谓的证据，并没有惊讶。 户部尚书双眸含着怒气，紧紧盯着楚承德：“先前你醉酒，我便让人扶你过去那房间醒醒酒，没想到，你竟然把这些东西藏在那里！我早就劝过贵妃，你不是她的亲儿子，是如何都养不熟的！” 楚承德心里虚，恐防他说会说出更多话来，便怒声喊着：“大胆！你与梁国勾结，想动摇我大启江山，还敢在这儿口出狂言，污蔑本殿下！” 户部尚书冷呵呵一笑，就算是跪着，他亦是挺直了腰杆：“楚承德，像你这种人，就别想着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了！你不配！” 楚承德气红了眼，他今日做此决断，已经向父皇证明了自己，他如此杀伐果断，如何不配？ 他立即下令：“张家通敌叛国罪证确凿，奉皇上之命，男丁一律就地处斩！女眷收入奴籍！” 一下子，哭喊声求饶声响起。 赤龙卫办惯了这些事情，拔刀砍去，染红了满地的白雪，就连门房刚满三岁的孩子也不能幸免。 张家女眷有不少被吓晕了过去，赤龙卫将她们押送回去，等候上头的发落，好安排她们最终的去处。 她们虽然还能活命，但成了奴籍，往后的日子是比死更难受了。 楚承德则是有些奇怪，以前处理这种事，启武帝都是不留活口的，怎么这一次却留下了张家全部女眷的性命？ 他有些舍不得张莹，便想着动动手脚，将张莹弄来自己身边。 尽管张家家破人亡，却没有影响到了皇宫里的喜庆，除夕之宴还是正常开席，在此之前，楚承德还要去一趟落雁宫。 一天之间，落雁宫宛若冷宫，宫殿里昏暗，还阴冷无比。 楚承德带着小太监走进去，宫殿里静得能清楚听到他的脚步声。 张贵妃身上披着狐狸毛的毯子，抬起头看着来人，她面容枯槁，眯了眯眼睛，才在昏暗光线里认出了楚承德。 她眼睛早已哭得红肿，视物有些困难，所以刚刚认人才花费了点时间。 “本宫听说，你竟然去举报张家？”张贵妃哑声问道，还带着一丝期盼。 小太监是他的心腹，他便没有什么忌讳，说道：“母妃，儿臣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舍了一个张家，儿臣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张贵妃听罢，怒得将手边的熏炉扫在地上，哐当声响，她厉声骂道：“别喊本宫母妃，本宫没你这样的儿子！” 楚承德看了眼地上的狼藉，脸上没有一丝愧疚，毕竟他的心如石头一般了。 “母妃，张家已经全部伏法。”楚承德说道，“父皇念着你们多年情分，故而让儿臣送来一杯牵机酒，让你安稳上路。” 小太监把毒酒放在小桌案上，声音尖锐：“娘娘，请吧。” 张贵妃浑身颤抖着，盯着那杯牵机酒，说道：“皇上皇上不会这么无情的，定然是你的主意！楚承德，本宫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般疼爱，你为何要这样害张家和本宫！” 楚承德牵扯了一下嘴角，还有些恼怒：“那就要问问母妃曾经做过什么好事了，若不是你和张家，儿臣如今也不用如此！” “本宫和张家所做的一切，还不是全为了你！”张贵妃喊道，“是为了让你做上太子啊！你就要如此忘恩负义吗？！” 楚承德听着，就当做张贵妃承认了偷取炎火珠之事，他哼了哼：“你们做的都是蠢事！如今还把儿臣害了，儿臣为了保全自身，只能如此！母妃别怪儿臣，要怪，就怪你们自己糊涂吧！” 第194章：出口恶气 张贵妃忍不住发出阴寒的笑意，她红肿的双眸死死地瞪着楚承德：“不成想，本宫养育你多年，竟然养出了个白眼狼来” 楚承德对这话很不满意，说道：“母妃，儿臣好不容易才求得父皇开恩，让你死后可以葬入妃陵，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天色已晚，他还要换身衣服前去参加宫宴，便催促道：“母妃，你快点吧，别耽误了！” 张贵妃并不肯喝，她不甘心，她想要去找启武帝，问清楚来龙去脉。 小太监见她想动身，赶紧上前钳制住人，捏住她的双颊，端起毒酒就往她嘴里送去，说道：“娘娘，你就安心上路吧！” 张贵妃挣扎着，毒酒顺着脖颈流下，尽管如今，嘴里还是被灌进了毒酒，一落入喉咙，疼痛。 牵机酒见效很快，没一会儿，张贵妃便吐出了黑血，弄脏了那张漂亮的狐狸毛毯子。 她目光迷离，嘴角牵扯了一下，这还是启武帝当初赏赐给她的，没想到自己死的时候，还是盖着它。 张贵妃双源瞪圆，狠声说道：“你们父子一个比一个冷情残酷，你们定是不得好死，本宫在黄泉路上等着” 等张贵妃断了气，楚承德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他冷冷拂袖，出去之后，迎面有阴寒的冷风吹来，他一个激灵，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竟不知道是何滋味。 自己的身后再无势力，父皇应该放心了吧？会饶他一命吧？ 启龙殿。 今日除夕宴，京城里虽然有抄家灭族的事儿发生，但该到的大臣是一个不少，就连病了多日的楚霁风也穿上了蟒袍正服，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出席。 因着他身子不好，甄皇后命人往他身边多摆放了两个炭炉。 虽是喜庆节日，但两人穿着并不张扬。 甄皇后乍眼看去，楚霁风就算病着，容色依旧是顶尖绝色。而坐在他一旁的苏尹月，那白嫩如玉的瓜子脸上淡抹胭脂，两腮红润，像是刚刚开放的两朵桃花。 那柳眉弯弯，衬得一双眼睛更加流盼生光，容色并不比楚霁风逊色多少。 甄皇后心里嘀咕着：“这苏尹月是长开了，只不过与苏剑锦倒是没几分相像的，也不知道她亲娘是不是一大美人。” 同样的，苏剑锦在席间看到了苏尹月，面色不大好看。 只是楚霁风察觉到有异样目光，抬眸看去，目光如刀，苏剑锦觉得好像有一把刀子插在自己的胸口上，险些喘不上气来了。 这病秧子！ 苏剑锦怕了，不敢再看。 这会儿，太监唱喏通传，启武帝和皇贵妃终于来了。 群臣起身跪下迎接。 甄皇后还是六宫之主，不用行大礼，她微微屈膝，则是看见了丽阳那飞仙髻上插着一支做工精细的步摇。 步摇乃是凤凰样式，嘴里含着一颗圆润东珠，欲要上天翱翔。 甄皇后目光暗沉，强忍着怒气。 只有正宫皇后才能佩戴凤凰样式的首饰，如今启武帝是在狠狠打她的脸啊，难道启武帝是想要废后，让一个异国公主成为大启皇后吗？ 甄皇后也是戴着凤凰凤冠，甚是端庄贵气，但她始终年老色衰，哪能及得上丽阳这般耀眼夺目。 晃神间，两人已经到了龙座之上。 启武帝步伐沉稳，面色红润，压根没有大病过的痕迹，他让丽阳坐在自己身旁，才开口让众臣起身。 随后，启武帝将目光移到了楚霁风身上。 只见楚霁风脸上毫无血色，没有精神气的坐在那儿，像极了大限将至。 “霁风，你身子不好，怎么还要来这一趟呢？”启武帝声音高扬。 而楚霁风的声音虚弱得很，道：“先前月儿在宫里住了几天，受了点委屈，故而今日想来问皇上要个交代。” 这话一出，殿上众人鸦雀无声，面色各异，连酒都不敢喝了。 楚承德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事儿与他有莫大的关系，是他将苏尹月押进宫的呀。 可启武帝冷哼了一声，加重了语气训斥道：“朕早就给了凌王妃一个交代，也下旨替她澄清了，今日是除夕，你非要在殿上说这等不高兴的话吗？” “不够。”楚霁风只说了两个字。 启武帝登时紧蹙眉头：“霁风，朕已经将兵部侍郎治罪了，此事已了！” 楚霁风则是啧啧笑了一声，虽是病弱模样，却让人不敢小觑。 他瞥了眼苏剑锦，道：“月儿在宫里穿不暖吃不饱，怎能随便了事？” 苏剑锦的心一个咯噔，生了几分惧意，看来是苏尹月告状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沉着冷静，因为他对启武帝而言还是有点用处的，启武帝势必不会问罪于他。 启武帝循着目光看去，便是知道楚霁风想让自己拿苏剑锦开刀。 可苏剑锦培养的死士不日就会到京，他哪里愿意在此时节外生枝。 再说了，楚霁风这个身子骨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启武帝阴沉着脸，说道：“是宫人们疏忽了，朕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楚霁风的手轻轻敲着扶手，漫不经心说道：“一些小喽啰罢了，还不是听主子们的话行事。” “凌王！”启武帝有些生怒了，“宫宴之上，你慎言！” “罢了罢了。”楚霁风轻轻摇头，说得模棱两可：“臣已经出了这口恶气了，此事就过了吧。” 启武帝觉得奇怪，但楚霁风说到这份上，他自然不会继续往下说，免得让群臣听出点什么来。 一声令下，宫宴开席，丝竹声响起，舞姬上前献舞。 丽阳是心不在焉，不露痕迹的看了楚霁风几眼。 袖子下，她的拳头攥紧，心里自然是妒忌。 楚霁风今日进宫，恐怕是想向她要炎火珠，她紧咬贝齿，不想将这重要之物随便交出。 旁人没有觉察到，但苏尹月却能看到丽阳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们这儿。 她面色不改色，一边给楚霁风夹着小菜，一边说道：“皇贵妃似乎一直留意着你。” 楚霁风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有些困乏，可他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暗喜：“你吃醋了？” 第195章：给大殿下赐婚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说道：“对，怕你身上再沾上她的香味，熏坏我的鼻子。” 楚霁风听了乐得不行，眉眼都是笑意，将她揽了过来，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再也不会了。” 她能在意自己就是好的，想起自己的小四弟，心里一片柔软，他也想跟她有一个孩子。 酒过三巡，启武帝微醺，忽然开口说道：“德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婚了。” 楚承德怔了怔，立即起身出列，说道：“儿臣一切，全听父皇做主。” 他回过神来，心里就是欣喜至极，一个皇子成了婚，就代表可以承担大事，委托重任了。 看来，他忍痛下的决定得到了父皇的认同！ 启武帝想了想，则说：“常大学士的女儿似乎正值妙龄？” 楚承德面色一僵。 常大学士乃是五品官，连今晚的宫宴都没有资格参加。 此时，甄皇后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容，点头道是：“皇上说得没错，那常姑娘刚满十六，长得很是标志呢。” 听到这话，楚承德险些要大骂出口，那个常姑娘是出了名的丑女，怎么是长得标志呢！ 他艰难开口：“父皇，儿臣觉得常姑娘不大合适” “朕瞧着就很合适。”启武帝冷声说道，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此刻，楚承德是心死如灰，无法辩驳。 甄皇后是满意得很：“皇上英明。” 启武帝这便下旨：“那就朕就给你们二人赐婚，明年三月就成婚吧！” 楚承德低着头，站在那儿许久不作一声。 百官看着他的眼神，多有嘲讽，有谁不知道楚承德举报了张家，还送了张贵妃上路，像楚承德这种人，他们哪里会可怜。 启武帝不悦，问道：“德儿，你是不满意朕的安排吗？” 楚承德下意识看了看左侧，他希望舅舅会给自己求情周旋。 那位置早已坐了别的官员，他才猛然想起，张家人都差不多死光了呀，还有谁能为他求情？ 官员们都是冷眼看着，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无法，他只能慢慢跪下来，声音沙哑：“儿臣谢父皇大恩！” 大恩两个字，他是咬牙切齿说的。 启武帝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宴会继续。 楚承德回到席位上坐着，心情一时半会还没平复下来，他明白，父皇这是在给自己警告，他日后得更加谨小慎微才是。 没过一会，丽阳便附在启武帝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启武帝微微颔首，而后摸了摸她的肚子，他这才对着苏尹月说道：“凌王妃，你今晚既然进宫来了，就给皇贵妃请个平安脉吧？” 苏尹月拧眉，似有不愿。 正当启武帝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苏尹月便不情不愿地起了身，道：“是。” 既然苏尹月答应了，丽阳便带人一同退席。 天寒地冻的，宫里的奴才不敢怠慢了苏尹月，也备了一顶暖轿。 到了寒玉宫，丽阳先下了轿子，阿罗即刻上前扶着人。 丽阳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对着苏尹月娇艳笑着：“凌王妃，请进吧。” 寒玉宫果然是名不虚传，一砖一瓦皆是名贵，宫殿内所有的装饰物更是别致典雅，虽是奢靡，却没有多少土气。 苏尹月见了，不动声色，只是随着丽阳坐下来。 宫人上了茶后，丽阳便是屏退了宫人，说道：“凌王妃说说，这寒玉宫修建得好吗？” “皇贵妃住的，当然是最好的。”苏尹月说道。 丽阳轻蔑笑了笑，说道：“可本宫想要的，并不只是这一些。” 苏尹月挑眉，道：“娘娘替我家王爷拿到了炎火珠，王爷心里感谢，给娘娘的报酬定然不会少。” 丽阳听到那一句我家王爷后，面色一沉，眼里透着凌厉，她慢声说道：“这炎火珠是在本宫这儿，可这是本宫花费了不少心思才得到的，还险些赔上了性命，王爷要拿，就让他自个儿来拿吧。” 苏尹月水润的眼眸不由得瞥了她一眼，柳眉拧了拧，才道：“王爷是我的人，娘娘应该避嫌才是。上一次王爷来这儿沾了香味，王爷已经说了，以后都不会单独来见娘娘了。” 丽阳猛地盯着苏尹月，眼里带着恨意：“你的人？王爷中了鸩髓，你们两人都没夫妻之实呢，你就敢说是你的人？” 苏尹月慢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嘴角微微勾起：“娘娘这话可笑，难道我们有了点什么，都要向你汇报吗？我与王爷的事儿，娘娘不必多关心。” 提到这事，苏尹月不禁想到了两人缠绵的时候，粉腮上顿时弥漫上了一抹桃红。 丽阳看着她容颜带着几分娇羞，她旋即醒悟，他们两人是早就有了夫妻之实！ 一瞬间，她心中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甚是羞愤。 原来她一直以为的事情，只是她以为！ 丽阳强行把情绪稳下来，而后才道：“炎火珠在外头，凌王妃，跟本宫来吧。” 苏尹月心系着炎火珠，赶紧跟了出去。 天上飘着毛毛细雪，一阵寒风吹来，将飞雪吹到了她的脖颈间，冰冰冷冷，她随即打了个冷颤。 寒玉宫里还有一个小湖，听说工匠是特意改造过，所以冬天不会结冰。 丽阳往凉亭走去，只让苏尹月跟上。 苏尹月觉得奇怪，问道：“你怎么将炎火珠藏在外边？” 就算炎火珠属性温热，但外边天寒地冻，可能会影响了药力。 “就算皇上对本宫取消了怀疑，宫里还是有许多双眼睛盯着本宫，自然不能把东西藏在里边。”丽阳解释道。 苏尹月想想也是，便没有多想。 随后，丽阳就在一处假山的缝隙处，取出了炎火珠。 炎火珠躺在她的掌心，在淡淡的月光照耀下，散发着亮红的光芒，有飞雪落在珠子上面，还立即就融化掉了。 苏尹月一眼就认出了炎火珠，欣喜洋溢在脸上：“多谢娘娘。” 丽阳退后两步，提防着苏尹月，却道：“王爷如此钟爱你，处处护着你，不知是否也如此？” 话音刚落，她目光一凛，便将手里的炎火珠往小湖里一扔！ 第196章：他发疯了 苏尹月不会武功，反应不够快，哪能阻拦得住。 等她看过去，扑通一声，珠子已经沉入了水底！ “你！”一团怒火涌上了苏尹月的心头，她几乎想立即冲上去，狠狠打丽阳几个耳光。 可她没有这样做，因为炎火珠是火山地带结出来的药物，落入寒水中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没了药效！ 苏尹月想也不想，跳下水中去找到炎火珠。 丽阳看着水面的水花以及涟漪，心中觉得无比解气。 天气如此寒冷，苏尹月此次就能找到炎火珠，也会冻出了一身毛病。 因为落水声，寒玉宫的宫人注意到了这边，阿罗也匆忙跑了过来。 “公主，怎么回事？”阿罗问道。 丽阳面无表情的看着水面，道：“凌王妃掉了个东西，所以跳进湖里找了。” 阿罗蹙着眉头：“有什么东西如此重要，非要在这大冷天的时候下水找啊？” 丽阳努努嘴，并未回答，只是嘴角扬起了阴冷的笑意。 “难道是”阿罗怔了怔，本想让宫人下水帮忙，可这会儿她就不敢了。 若是被宫人看见了炎火珠，那她们也是要惹上麻烦的。 “公主！那东西如此重要，你怎么不看着点呢？”阿罗着急不已。 丽阳扬了扬嘴角：“是我扔下去的。” 阿罗怔住，呆呆的看着丽阳，不明白丽阳为何会这样做。 偶尔之间，苏尹月便浮起来换换气，而后又潜下去继续摸索。 幸亏这湖不深不大，苏尹月想要把东西找到亦是不难。 只是天气太冷，苏尹月没一会儿就冻得直哆嗦，浑身僵硬，根本无法再潜入水再找了。 阿罗看着于心不忍，说道：“凌王妃，你先上来，奴婢下去帮你找吧。” “阿罗！”丽阳呵斥道，不悦得很。 她就是要看着苏尹月受苦，阿罗插什么手！ “公主糊涂！你这样做，也不怕凌王发怒吗？”阿罗气急败坏，对着丽阳说话没有奴仆的样子，“我们得罪不起凌王！” 丽阳面色发僵，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阿罗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何如此糊涂，但她是不敢再看热闹，想要把苏尹月劝上来。 所幸，苏尹月最后一次浮起来，手里是紧紧握着一物的。 她身子已经冰冻，好不容易才挪开脚步往岸边走去，寒风吹来，宛若刀子，她险些坚持不住。 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岸边，阿罗和其他宫女赶紧把人拽上来，此时苏尹月浑身发抖，嘴唇乌紫，一身狼狈。 不等阿罗说话，苏尹月仅凭着最后的意志，用阿罗的衣衫的擦干净了手里的东西，免得失去了药性，做完这些，她软软的瘫倒在地上，就昏了过去。 “快点！快把凌王妃抬到偏殿那儿去！”阿罗吩咐着，“拿炭炉和热水，赶紧的！” 寒玉宫的宫人当然不敢怠慢，若苏尹月在这儿出了半点事情，他们怕是要被脱去赤龙司那儿剥皮抽筋！ 没人管得上丽阳。 她就静静站在凉亭底下，心在颤抖，后怕才在此时涌上了心头。 可她已经做了，她无法再回头了。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还有一个亲人，不是吗？ 偏殿里头，阿罗给苏尹月换了一身干净的一闪，又忙着给苏尹月暖身子，过了许久，苏尹月才稍稍见暖和，可人还是昏迷不醒，阿罗又命人多拿了几个汤婆子过来，放入了被褥里。 房间亦是暖洋洋的，阿罗一直忙碌着，都能热出了一身汗来了。 不知道是谁传去的消息，楚霁风知道了苏尹月落水，冒着风雪赶来了寒玉宫。 他俊美的脸上笼上一层铁青色的阴霾，衣衫上还有淡淡的雪花痕迹。 丽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那神色还宛若要杀人一般，她的心揪紧，想要与他说上两句话，却被他凶狠的眼神给吓退了几步。 “王爷”丽阳声音楚楚可怜，眼里泛着泪光。 楚霁风并不吃这一套，冷冷说道：“让开。” 不等她移动脚步，楚霁风抬手轻拨，已经用内力将丽阳给移开了。 他大步跨进偏殿，看见软榻上的苏尹月发丝还湿着，躺在那儿没有半点声息。 楚霁风从未试过自己有这般惧怕的时候，他立即快步上前，靠近了看，自己的心宛若像被千刀万剐一般。 她不知冻了多久，脸色煞白，双唇依旧青紫，只有那点微弱的气息证明她还活着。 “月儿” 轻声呼唤后，楚霁风脸上已经凝聚着杀气。 他已经许久没有试过如此，一拂袖，就将阿罗打飞，人摔落在柱子上，即刻吐出血来，没了知觉。 丽阳跟着进来，看见楚霁风竟然动了手，竟惊叫了一声：“凌王！你竟敢在宫里动手吗？！” 楚霁风再是看着丽阳，阴冷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本王就算屠尽你寒玉宫的人，又如何？！” 丽阳颤声说道：“本宫本宫是皇贵妃！你敢吗？！是她自己跳下了池水中，你在这儿发什么疯呢！” 楚霁风心里只想着杀人，哪里会听得进别的话。 最后还是常无影冲了进来，说道：“王爷息怒啊，还是先带王妃回府要紧。” 楚霁风眸光逐渐清明，苏尹月的确是要紧，而且他现在实在不宜再运功，这会使他压不住鸩髓，从而露馅。 常无影拿来了披风，给苏尹月盖上，楚霁风才把人抱起来。 丽阳看着苏尹月小小的人儿窝在楚霁风的怀里，忍不住咬咬牙：“凌王，本宫瞧着，你是要好好养病了，如此还能多活几年。” 楚霁风哼了一声，没搭理人，径直走出了偏殿。 一路都是他抱着苏尹月，不肯假手于人。 常无影知道自家主子这几日一直卧床，连动都不想动，如今却抱着苏尹月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又伤了身子。 在宫门口上了马车后，楚霁风才忍不住咳出一口黑血，也感受到骨头宛如被针刺一般。 怕自己身上的寒气伤到她，他不得已挪开了点位置。 一到了凌王府，楚霁风又让常无影把秦烨喊来。 他不能再抱着苏尹月进府了，只能让季嬷嬷几个婆子来帮忙。 第197章：秦烨的发现 秦烨正与家人吃着团圆饭，忽然被常无影拽了过来。 问了缘故，原来是苏尹月落了水，发了寒症。 到了凌王府，他首先看见楚霁风脸色青白，像是奄奄一息，他不禁开口问：“你才是发了寒症的人吧？” 楚霁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秦烨立即噤声，赶紧过去瞧瞧苏尹月是个什么情况。 一靠近，他就觉得热乎得很。 尽管如此，苏尹月那青紫的脸色还是没有缓和过来。 秦烨给她把把脉，正屋里静悄悄的，不敢惊扰。 倒是苏落芙听到苏尹月出事的消息，赶了过来，却没想到见到了坐在床榻跟前，正给苏尹月搭脉诊断。 她的四肢有点僵硬，呼吸也乱了起来。 还是陈姨娘拽了她一把，到了楚霁风跟前，低声问道：“王爷，尹月是个什么状况？” 楚霁风没什么精气神回答，常无影则说：“王妃只是落了水，应该没什么事。” 陈姨娘拧眉，有些心疼：“这大冷天的落水，怎会没事呢。” 两人虽担心着，但只能同样的静静等候。 终于，秦烨撤了手，说道：“问题不大，我开一副药，给她热敷驱除寒气，以后就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楚霁风抬眸：“当真？” 秦烨微微蹙眉：“你还信不过我吗？” 楚霁风听罢，才松了口气。 他只是一直提着一口气，现在缓下来，便不住咳嗽。 秦烨赶紧过去看看他，楚霁风拒绝道：“没事，你先给她配药吧？” “那王妃可有给你留什么丹药？”秦烨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有有有！”常无影喊着，赶紧去翻了柜子，拿出一颗早些前炼制出来的丹药，“秦公子不提，属下差点忘了。王妃说了，这丹药就是给王爷救急的。” 秦烨打开看了看，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丹药。 但这是苏尹月炼制的，总不会有问题的，他便先给楚霁风服下，自己又去了苏尹月的药房里配药。 他先前已经来过苏尹月的药房，算是熟门熟路，要做热敷的药材，得先碾碎，才能出过功效。 这些活儿平常是有人帮他做的，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他许久没做这些，倒显得有点手忙脚乱。 不小心间，还将桌边的一张大宣纸给扫落在地。 秦烨把宣纸捡起来，看了眼，才发现这是苏尹月画的东西，他不看还好，仔细一看，便满心震惊。 这画的是一张人体图，将人的五脏六腑画得清清楚楚。 他学医多年，不是没见过人体图，但不会像苏尹月这样画得仔细，还将全部器棺标注得清清楚楚，有些甚至于他都没见过。 几十年前，东宁国的一个蛊医倒是画过简单的人体图，那张人体图就流传四国，沿用至今。 可那个蛊医是剖解了几十具尸体，才把简略的人体画出来，可苏尹月是多大年纪？又医治过几个病人？怎么会比那个蛊医还画得仔细？ 秦烨本来就对苏尹月的医术有些好奇，可现在发觉，苏尹月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神秘厉害。 他将东西放好，满怀心思的把药材碾碎包好，拿去煎一煎，就让季嬷嬷给苏尹月热敷。 楚霁风服了丹药后，已经能走动，秦烨想回去守岁，他直接把人留在隔壁的厢房，道：“你留在这儿住一晚吧，等月儿醒了你再走。” 秦烨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不回去守岁，你就不怕我祖父明日提刀来砍你吗？” “他来就来，我不怕。”楚霁风无所谓的说道。 屋里烛光明亮，秦烨看着他的脸色好了许多，便更加惊奇苏尹月是怎么炼制那颗丹药的。 他犹豫半响，才说：“王爷，你可曾怀疑过苏尹月的身份？” 厢房里没别人，秦烨才敢问出这话。 楚霁风抬眸淡淡看了看他：“你想说什么？” “她一个小姑娘，就算在北河村学了三年的医，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医术。”秦烨实话实说，面色凝重，“就拿我来说，我是八岁开始学医，到现在也有十年了，可我觉得，自己的医术及不上她的一半。” 他是曾对苏尹月有过什么心思，但相对而言，他更看重楚霁风。 楚霁风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想对别人说出苏尹月的秘密，就白了他一眼：“你就这点觉悟？难道不是你蠢吗？” 秦烨气急了，道：“我蠢？你怕是睁眼说瞎话吧？” “哦，那就是月儿聪明，天赋高。旁人学了十年算得上不错，她学三年就是精湛了。”楚霁风说道。 秦烨盯着楚霁风看了半响，最后才道：“你真是魔怔了。我不是怀疑王妃的动机，只是让你提防一下，她恐怕不是真的苏尹月。” 楚霁风挑眉，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画了一张人体图，很详细，普天之下，无人能画出来。”秦烨正色说道。 楚霁风记在心上，原来是这里漏了马脚。 看来苏尹月太过拔尖并不是什么好事，秦烨能觉察出一二，其他人以后也会看出不妥。 他略微点头：“我知道了。” 秦烨见他听进去了，松了口气。 夜深了，楚霁风回了正屋，秦烨到了凌王府里来，自然不用守岁了，他便打算早些歇息。 恰在此时，有人叩了叩门。 “谁？” 门外的倩影回答道：“秦公子，是我。” 秦烨想了一下，才想起这是他“未婚妻”的声音。 他过去开了门，看见苏落芙站在门前，身后的奴婢还端着夜宵。 苏落芙低着头，声音也小：“我怕秦公子饿了，所以送些夜宵过来。” 她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但身体的微微颤抖出卖了她。 秦烨一怔，当即明白了苏落芙的心思，拒绝道：“苏姑娘，你心里明白我们的亲事是怎么一回事，你还是避避嫌的好。” 苏落芙愕然抬起头，双眼顿时发红发酸，说道：“是是我太过冒昧了，秦公子，抱歉了。” 说罢，她立即转身落荒而逃。 婢女等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追着自家小姐去了。 第198章：回到她的世界 王府众人本来想着今年有个好主母，能过一个好年了，没想到主母却在年三十病倒了。 过了一夜，苏尹月体温都正常了，人却还未醒。 王府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会惹怒了楚霁风。 秦烨给她把了脉，仔仔细细的，并没有诊断出什么毛病。 他眉头紧蹙，说道：“奇怪，她的寒症已经得到了缓解，现在应该醒过来才对。” 楚霁风急得不行：“你是不是没诊清楚？再把脉看看！” 秦烨看到他泛红的眼睛，就知道他昨晚并没有好好歇息，光顾着照顾苏尹月了。 他忍着想教训楚霁风的脾气，道：“我已经诊断清楚了，就是不知道为何缘故，现在时间还早，你不必慌张，等等再看看吧。” 秦烨是拿她的左手把脉的，她的右手不知握着什么东西，怎么都掰不开。 见秦烨都无计可施，楚霁风再着急亦是没用。 他心里恼怒，是想要提剑冲进宫与丽阳算账的。 秦烨冷嗖嗖看了他一眼，让他认清楚现实：“寒冬腊月里，你的毒是难以压制的，你连走路都有点费力气，竟还想进宫杀人吗？你是不要命了？” 如今丽阳怀着龙胎，启武帝定会派更多的禁卫军保护她，楚霁风就算在夏季身子转好，恐怕也难以得手吧？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说道：“她在宫里，我动不了，但黎国的人，我能动。” 秦烨嗯哼了一声：“你是想直接把人杀了，还是断他两个月的丹药？” 黎国国君中了七重蛊毒，秦烨配制了能暂且压制毒性的丹药，只要每月服用一颗，就与平常人无异。 现在丽阳脱离了控制，他们定然不能善罢甘休，毕竟丽阳知晓了楚霁风不少事情。 “断药吧。”楚霁风沉声说道，眼里透着狠厉，“还要让黎淳知道，让他承受这些痛苦的人，是他的亲姐姐。” 这等事情就交由常无影去传递，现在虽然是大雪封山，但楚霁风早就组建了自己的情报网，从大启京城传去黎国的消息，左右不过十来天。 “把狗逼急了会跳墙。”秦烨有些担忧，“丽阳知道你中了鸩髓，她会告知皇上吗？” “她不敢。”楚霁风喝了口热茶，笃定说道，“她一旦说出来，就代表她别有居心，她陪伴皇帝几个月了，应该知道皇帝是个多疑之人，皇帝若是知道了她一开始的目的，是不会再信她半分的。” 秦烨想想也是，毕竟宫里丢了炎火珠，启武帝都能将丽阳圈禁在北辰宫，不闻不问。 帝王心，向来是凉薄的。 如今他们和丽阳算是互相有把柄握在手里，谁都奈何不了谁，更重要的是，丽阳的先前拿到的炎火珠究竟在哪儿？若她还拿着，就代表她有谈判的余地。 楚霁风此时管不上炎火珠在哪儿，只想苏尹月快点醒过来，甜甜的喊他一声夫君。 屏退了下人，他终于忍不住，往床榻上一坐，握住了苏尹月的手。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小手暖洋洋的，就是没醒过来？ “月儿，你怎么还不醒。” 苏尹月想要睁开眼眸，却觉得眼皮重得很，使尽了力气，都没能把眼皮掀起来。 她有意识，也有嗅觉。 她听到了久违的滴滴声，还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在医院！ “苏博士身体机能一切正常，为什么还没醒过来？” “大概是那解毒丸的后遗症吧，哎，出了这种事故，那万能解毒丸是没法再临床实验了。” “解毒丸能不能投入生产是小事，苏博士是医学界的人才，她遭此厄难才是最大的损失！” 有人一直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讨论完了她的病情，又说起了实验室的事儿，苏尹月听了个大概，更加确定自己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 她有些兴奋，第一反应是想在实验室里制造出解开鸩髓的药剂，解了楚霁风体内的毒。 忽然间，监控器的滴滴声快速了起来，响个不停。 护士惊喜的喊着：“苏博士的脑电波有反应了，她应该能听到我们说话！” 有人去喊医生，有人围着病床喊着苏博士。 苏尹月被吵得不行，想要睁开眼睛，可这时候，一把沙哑阴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月儿，你快醒来啊” 是楚霁风的声音！ “月儿，难道你要丢下我，回你原来的地儿吗？” “不要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既然要走，就把我的心还给我”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她的意识又是一沉，病房里的吵杂声没了，转而是回到了一个虚无空间，自己的魂魄好像在漂浮着，着不到地。 但楚霁风的声音却能给她引路，她飘到了一光明处。 而后她有了别的意识，嗓子干哑，脑袋发沉，最重要的是，似乎有一大冰块重重的压着自己。 “别别压着我”苏尹月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张着嘴吐出了一句话。 楚霁风本来是心死如灰在她耳边念经，听到了她的声音，一时间并没反应过来。 苏尹月难受至极，又道：“你别压着我” “嗯？”楚霁风怔了怔，立即起身一看。 她微睁眼睛，有些怨气的看着自己，那眸子清澈灵动，倒映着他的俊颜。 “月儿？”楚霁风欢喜不已，但他仍不确定的喊了一声，“你是我的月儿吗？” 他有些怕，怕醒的不是他的月儿。 “不是我还能有谁”苏尹月嘟囔了一句，他如此靠近，她都觉得凉飕飕的。 听了这话，楚霁风确定了是她，什么也不顾，像个孩子一样扑倒，抱紧了她：“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哎呀，你好冷”苏尹月紧皱眉头，很是嫌弃，“我不是睡了一觉而已吗？你怎么慌成这样？” 大概她病了一场，嗓子干疼得厉害，没说几句话，就像被火烧一般。 楚霁风只能赶紧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来，才正色说道：“可你睡了五天五夜，不曾醒过。” 第199章：他不独活 苏尹月撑起身子喝了口茶，觉得嗓子舒服点了，听了楚霁风这话，手猛地顿住。 瞬间，她所有的记忆非常杂乱，脑袋疼得厉害。 茶杯拿不稳，掉在被褥上，洒湿了被子。 她抱着自己的头，医院那些人说的话、楚霁风在自己耳边的念碎碎，两种记忆一直在撞击，她几乎无法分辨。 “月儿？你怎么了？”楚霁风见她如此，慌得不行，也不顾她冷不冷，又是把人揽住。 大概是他身上的沉香味儿能宁神，苏尹月的神绪一下子舒服了很多。 她静静靠在他的怀里许久，终于平复下来，终于将所有的记忆和逻辑理清楚。 她此次病了不知为何缘故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她本来是要醒来的，却被楚霁风的一声呼喊给喊回来了这里。 苏尹月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去那个世界，但她在潜意识里选择回到这里，留在楚霁风身边，她不会后悔。 然而 她发现了一桩不得了的事情。 “我在睡梦中好像听到你说什么回我原来的地儿？”苏尹月的声音颤抖着，眼神疑惑又惊恐。 她下意识把楚霁风推开了，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开了衣服，所有的一切都被楚霁风看个清楚。 同时，她心里也怕他会觉得自己是妖怪，会嫌弃自己。 楚霁风一怔，而后才努努嘴：“你听到了？那我这段日子每日在你耳边说的话，你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苏尹月点点头。 “看来那真不是神棍。”楚霁风摸着下巴说道。 “神棍？”苏尹月都快被他搞糊涂了。 “我见你一直不醒，就找了个算命先生过来，请教一二。”楚霁风说道，“他看了看你，说什么你魂魄不齐，需要你在意之人把你的魂魄喊回来。秦烨都不知道你为何醒不过来，我无计可施，只能试试这一法子。” 没想到还真有用，他连日来说个不停，嗓子都哑了。 可现在见她平安无恙，他觉得嗓子痛不算什么。 “那你是知道”苏尹月得出了最后的结论，“那你是真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苏尹月，所以才想到求助算命先生这一法子？” 楚霁风想了想，既然她都听清楚了那些话，想来是瞒不住的，便爽快的点了点头。 “你一天一夜还是没醒，我就想到这种鬼神之说的法子。”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喘了两口气，仍未从震惊之中抽身出来，她艰难问道：“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那一次我们说起二弟对你的情意，你说漏了话。”楚霁风回忆着，“还有，我曾派人去北河村打听过，你在那儿都是规规矩矩，没怎么离开过村子，那你哪有时间学习医术？还有，你还经常说出特别奇怪的词儿，我只要细心联想一下，就知道你并不是真的苏尹月。” 苏尹月拧着眉头，想着他们两人是太过亲近，楚霁风又是个聪明人，她能瞒得过旁人，却唯独瞒不过他。 她没有了刚才的慌张，声音沉了几分：“没错，真正的苏尹月在那日大婚已经被毒死了，我只是寄居在这个身体的外来人士。” 没想到楚霁风比她还要淡定，还扬起了嘴角：“嗯，我知道。” 苏尹月惊奇的炸了眨眼，道：“你怎么又知道？” “因为你有真正苏尹月的记忆。”楚霁风解释道，“如果你是杀了人代替她了，你是不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的。” 苏尹月又是紧蹙着柳眉，瞅了楚霁风几眼，也就是说，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原来自己光着身子这么久了！难怪他后来是没吃过醋了，因为他知道了与别人有情的不是她，而是原主！ 楚霁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反而神色认真了起来，问道：“是不是我不喊你，你就要回到你原来的地儿去？” 苏尹月抿抿嘴唇，自己肯定是瞒不过他的，故而说了实话：“没错，我本来都要在医院醒过来了，可你一喊，把我拉回来这边了。” 楚霁风呼吸一滞，心里跟着难受起来：“那你怨不怨我？你本来能回去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的。” 苏尹月看着他，目光坚定凝重，微微翘起的嘴角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线，表现出了她的决心。 “我为何要怨你？是我在下意识里选择了回来这里。” 楚霁风听到这话，瞬间欣喜不已，眼里有了淡淡的水光流淌：“你说真的吗？”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真的。” 一句话暖了他的心。 他从未试过像今日这般高兴，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往她嘴巴上印下一吻，以此来彰显她是属于自己的。 可惜了他的唇瓣冰凉，苏尹月被他一亲，一张嘴都快要麻了。 她伸手捂着嘴巴，才发现自己手里是一直紧紧拽着一个东西的。 张开一看，正是她从水里捞起来的炎火珠。 楚霁风看了眼，问道：“这是什么？” “炎火珠！”苏尹月因为激动，声音都颤抖起来，“丽阳将炎火珠扔进水里，这东西不能在水里浸泡超过十五分钟，所以我才赶紧跳下水把它捞上来了！” 炎火珠还带着暖意，证明药效并没有失去。 楚霁风此刻不是欣喜于自己的毒能不能解，而是心疼苏尹月为了他竟然这样做。 就因为这样，他此次险些失去了她，那他解了毒又有什么用！ “不许再这样了。”楚霁风语气很重，“你此次险些把自己的命搭上了，你知不知道！” 苏尹月有些怕他，她委屈的撇嘴：“可这是炎火珠啊，是能解开你的毒的灵药啊，我病一场又有什么所谓，最后我还不是回来了。” 可楚霁风依旧沉着脸色，想把炎火珠给扔出去。 苏尹月赶紧拦着，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下次绝不这样了，我好不容易才把这东西拿回来，你要扔了，不就是白费我一番心思了吗？” 她急得快哭出来，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眼神在哀求。 第200章：拗不过命运 最终，楚霁风叹了口气，才将炎火珠交还给她，再正色说道：“幸好你回来了，要不然我会责怪自己一辈子，更不想独活。” 苏尹月重新拿回了炎火珠，松了口气。 只是而后她便觉察到不妥，拿到鼻尖嗅了嗅，她一张小脸惊变，说道：“这炎火珠有问题！” 楚霁风倏然抬眼，有些惊异：“什么问题？” 苏尹月浑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耳朵随之失聪，无意识地看着那颗炎火珠。 “月儿？”楚霁风面色半暗，轻轻唤了一声。 苏尹月这才看向楚霁风，眼里有无尽的绝望，鼻子发酸，最后忍不住哽咽说道：“上面沾了剧毒，已经渗进去了，不能再用了。” 闻言，楚霁风亦是愣了愣。 他们煞费苦心拿到的炎火珠，竟然不能用，只能拿来做摆设？ 苏尹月双唇剧烈地颤抖着，眼睛里瞬间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她伤心不已，这可是楚霁风唯一的救命药啊！ 楚霁风没有可怜自己，反而是心疼苏尹月，赶紧说道：“不碍事，总会有别的办法，或者能找到第二颗炎火珠。” 苏尹月眼泪没停，摇摇头说道：“炎火珠才是鸩髓的克星，没了它做药引，是无法把你渗入骨髓的寒毒拔出来的。而且你也知道，炎火珠百年一结，是很难再找到第二颗的。” 楚霁风如何不知道，他只是在劝慰苏尹月罢了。 身体里的骨头还在持续刺痛，一次又一次提醒着他，他中了无法救治的毒。 以前他有盼望，希望能找到炎火珠解了身上的毒，就与她生个孩子，可现在这个想法随之破灭。 或者说，他一个将死之人，不该耽误着她。 他后悔无比，为何这五天五夜要在她耳边呓语，如此就不会将她喊回来了。 “月儿，对不起。”楚霁风眸光暗沉，侧脸沉静，睫毛垂下，遮住了他眼里的复杂情绪。 “是我不好。”苏尹月咬咬牙，“是丽阳在炎火珠做了手脚！” 倘若是启武帝动的手脚，那他一开始就不会答应用此来入药给丽阳保胎。 成也丽阳，败也丽阳！ 现下苏尹月是想将她的煎皮拆骨，以泄心头之恨。 楚霁风自然是要找丽阳算账，但在此之前 他温声说道：“先别管这件事了，你睡了几日，应该饿得厉害吧？先吃点东西？” 苏尹月再看了看炎火珠，知道自己此刻再揪着此事不放亦是无用，而且一直提还等于是提起楚霁风的伤心事。 她无奈的点点头，自己的确是有点饿了。 季嬷嬷得知苏尹月终于醒了，非常高兴，终于能将团圆饭摆上桌。 苏尹月心事重重，只是勉强填饱了肚子就作罢。 楚霁风也是吃了几口，喝了一碗热汤，而后他用帕子擦了擦嘴，云淡风轻的说道：“对了，苏剑锦被罢官入狱了。” 苏尹月还未问原因，常无影已经在一旁解答。 原来淮水的死士巢穴被他们攻破后，没几个死士活下来，人自然是没法到京城的，苏剑锦知道后大惊，还没想好措辞禀报启武帝，就被启武帝大怒得打入了天牢。 启武帝虽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但就是在罚苏剑锦办事不力，养了多年的死士还没用上，人就没了。 听闻启武帝在宫里雷霆震怒，还喊出要诛杀了楚霁风的话。 因为除夕那晚楚霁风说过自己出了口恶气，启武帝就不难联想到，这一切乃是楚霁风的手笔。 “那皇上可有实际行动？”苏尹月问道。 “没有。”楚霁风轻轻摇头，“他养死士的事儿隐秘，我又没有证据留下，他能奈我如何？” 苏尹月托着腮，道：“可你损了他一个暗中的势力，算是正式扯破脸了，他定是不会再容你。” “迟早有这么一天。以前是怕他知道了我中了鸩髓，用炎火珠来做要挟，现在没了这顾忌，做事也不用束手束脚的了。”楚霁风说道。 他脸色平静，没有怨怒和杀气。 苏尹月听他提起来，心里有些愧疚：“倘若我那日对丽阳说些好话，哄着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楚霁风看着她，认真问道：“如果她提出你难以接受的要求，你也会顺着她吗？” 两人都清楚他指的是什么，只有常无影呆呆的看着两人，说道：“她提什么要求？” 苏尹月没好气的说道：“她喜欢你家王爷。” “啊？”常无影怔了怔，然后惊恐的看着楚霁风，“那岂不是岂不是要王爷出卖色相？” “差不多就是这样。”苏尹月点点头。 常无影听罢，异常恼怒，说道：“可恶！当初黎国叛乱，是王爷出主意替他们姐弟巩固了政权，也是他们提出要做这桩交易，现在倒好，被她这样摆了一道！” 如果凭借他们的策划，有一半的机会能拿到炎火珠。 但楚霁风思量到，启武帝为人狠毒，就算他被逼到了绝路，也不会交出炎火珠，所以才答应了这一桩交易，让丽阳用美色征服启武帝。 丽阳是做到了，但也横生枝节，如今就算拿到了炎火珠，也无法用了。 苏尹月忧心忡忡，但随后想起了别的事儿，便凝神说道：“有一件事我觉得奇怪，除夕那晚我见皇帝的起色很好，完全不像是被掏空身子的样子。” 在此之前，她见过启武帝几次，都觉得他身子骨早已坏了，油尽灯枯只是迟早的事儿。 楚霁风嗯哼了一声：“没错，现在看着他，身子骨硬朗了不少。” “你不觉得奇怪吗？”苏尹月说道，“他服用了玮哥，沉迷美色，不该如此。” “那我派人去查，看看有什么不妥之处。”楚霁风说道。 这人当然又是常无影了，如今外头还是寒冷，楚霁风不能随意出门，消息就由常无影传递了。 吃完饭后，楚霁风便困乏了，去了歇息。 听季嬷嬷说，这几日楚霁风一直在床头上说个不停，并没有好好休息过，苏尹月心疼得很，燃上了沉香，让他睡得踏实点。 随后，她便进了药房，要看看炎火珠里的毒能不能分离出来。 第201章：苏剑锦最后的请求 人进去没多久，桑玉就来了敲门：“王妃，您娘家那边的三小姐来了，硬是要见你。” 三小姐，苏烟语？ 苏尹月对那几个苏家人没什么好印象，但她曾应允了苏烟语一个要求，现在苏剑锦被抓，苏烟语大概是来找她要银子来了。 “把人带到小厅里去吧。”苏尹月吩咐道。 她将炎火珠藏好，才过去了小花厅那儿等着。 没多久，桑玉便带着苏烟语进来了。 苏烟语穿着一身嫩黄色罗裙，打扮素净了许多，她看见苏尹月坐在主位上，气色尚好，不由想起外头说的话都是假的。 苏尹月哪里是病重，明明是好得很嘛。 心里这样想着，人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矫揉造作的喊道：“二姐姐安好。” 苏尹月让丫鬟看茶，才正眼看向苏烟语：“有话直说。” 苏烟语习惯了她的冷淡，张嘴就说：“二姐姐应该知道父亲入狱了吧？这定然是因为那些死士那就证明，我当初给的消息并没有错，不知道二姐姐什么时候能兑现诺言呢？” “苏剑锦现在刚入狱，还不知皇上会怎么处置他，你这么着急来要钱，就不怕会被人知道？”苏尹月挑眉问道。 苏烟语撇撇嘴，满不在乎：“我知道二姐姐是觉得我无情，连亲生父亲都能出卖，可二姐姐有所不知，父亲在年前与平阳侯走得很近，他想要把我嫁给平阳侯做继室，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恐怕开了春，平阳侯府就会来府上提亲了。他先不仁不义，我又怕什么被人知道。” 平阳侯？ 苏尹月想了想，才想起了平阳侯已经年过六十，娶了两个正室都死于非命，苏剑锦把苏烟语嫁给他，完全就是把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啊，难怪苏烟语没有丝毫愧疚感。 “这个不急。”苏尹月说着，喝了口茶。 苏烟语拧眉，立即说道：“不急？你是想要赖账吗？！父亲入狱了，母亲病倒，我翻查了府里的账目，才知道父亲为了养那些死士花费了不少银子，你若是不给这点银子，我和母亲弟弟明日怕是要饿死了！” 苏家在京城中本来就讨人嫌了，苏剑锦入狱后，没几个人来关切，要账的反而一大堆。 府里的银子还了不少账目，已经见底，连奴仆都遣散了不少。 苏烟语自以为把苏剑锦害入狱后，能控制一下府里的银子，这下倒好，府里亏空成这样，她是什么都没捞到！ “你应该知道苏剑锦得罪的是皇上，倘若皇上知道是你出卖了死士的消息，会容下你吗？”苏尹月说道。 苏烟语一听，小脸上满是惊恐。 对啊，如果她从苏尹月这儿要了一笔钱财回去，不就是自打嘴巴吗？！ 她没了先前的傲慢，赶紧说道：“二姐姐说得对，那我以后再来要这笔银子。” “桑玉，拿五百两过来吧。”苏尹月说道，她不知道苏烟语说真还是说假，但苏剑锦这个一家之主一倒，苏家没了主心骨，他们母子三人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苏烟语毕竟帮了她一个忙，她可前事不究，只愿没了苏剑锦在，苏烟语能学好些。 桑玉拿了五百两银票过来，依照苏尹月的吩咐交到苏烟语手里。 苏烟语欢喜不已，数了数银票，而后才想起来这儿的另一桩事：“二姐姐，父亲找人传了话出来，说让你去牢里见见他。” “见我？”苏尹月拧眉，脸上有遮掩不住的嫌弃。 苏烟语点点头，她接着拿出一块红血玉，继续道：“是呀，还说你若不去见他，会后悔一辈子。这东西，也是父亲让我拿来给你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烟语也想知道苏剑锦究竟想要说什么。 而且那红血玉触手生温，精致无比，苏烟语喜欢得很，想要据为己有。 但偏偏这是给苏尹月的东西，苏烟语还得巴结着她，自然不敢私吞了。 苏尹月疑惑着，接过红血玉看了看。 这似是一个平安扣，只有拇指般大小，并没有过多雕刻，尽管如此，仍能看出这红血玉的名贵稀罕。 她本来是不想去的，但忽然想起了东明宇说过，天下的红血玉都是产自于东宁国，因产量不多，所以非常珍贵稀罕，到了一玉难求的地步。 苏剑锦在这个关头将红血玉给她，是什么意思？ 苏烟语走后，她不好去喊醒楚霁风商量，只能自己做了主，让下人套马车要出门。 恰好常无影回来，问了一句：“王妃，您要出门？” “嗯。”苏尹月问道，““苏剑锦被关在哪里？” “关在大理寺呢，王妃想去看他？”常无影有些惊讶。 “去见一见。”苏尹月说道。 桑玉和桑璧随行，常无影便没有什么担心的，拿出了楚霁风的令牌，说道：“有王爷的令牌会方便点。” 苏尹月没客气，接了过来便上了马车。 过年这几日天气不错，没有下雪，太阳高高挂着，在这寒冬里难得有了些暖意。 苏尹月掀起了车帘子看了一会，本以为街上百姓会不少，谁知道路上行人极少，乍眼看去，大多都是男子，要么就是上了年纪的妇人。 她觉得奇怪，问道：“天气这么好，怎么不见有女子出来逛集市啊？” 桑玉和桑璧对视了一眼，低声道：“王妃睡了几日有所不知，自年前开始，京城里有不少妙玲女子失踪，报了官府也是没有任何线索，所以各家各户都不敢让姑娘随意出门了。” “人贩子如此猖狂？这可是京城。”苏尹月蹙眉。 “是呀，所以巡防营和顺天府都加派了人手巡逻，想要快点找到拐卖女子的人贩子。”桑玉说道，“等会我们得赶在入夜之前回到王府，免得出什么意外。” 两人虽有功夫在身，可也不想横生枝节，让苏尹月受惊。 苏尹月点点头，放下了帘子。 到了大理寺，官差看见黑木马车，身子一抖。 幸好，来的人不是楚霁风，而是他的王妃苏尹月。 把人请进去，大理寺卿就迎了上来：“参见凌王妃！” “大人请起吧。”苏尹月直接开门见山，“家父关在这儿，我想见见他。” 第202章：她不是亲生的 大理寺卿见到她之时，就猜到她的来意了。 他有些犯难，就在此时，苏尹月拿出了楚霁风的令牌，说道：“请大人行个方便吧，我只说一盏茶的时间。” 对上了楚霁风的令牌，大理寺卿也无法硬气起来，只能卖了个这个人情。 大理寺的牢房阴暗不见天日，弥漫着一股霉臭味。 苏剑锦独自关在一处牢房里，狱卒带着她过去开了门，桑玉给了狱卒点碎银子，狱卒立即乐呵得离开了。 苏尹月走了进去，看见苏剑锦穿着囚衣坐在草堆地上，头发有些散乱，听见了声响，他黯淡无光的眸子才抬了起来。 她穿着水蓝色的袄裙，领口袖口皆是滚着金边，梳着惊鸿髻，戴着一支流苏步摇，显得尊贵无比。人就安静的站在阴暗角落里，容貌一绝，气势强盛。 苏剑锦有一刹那恍惚，觉得苏尹月这半年来宛若脱胎换骨一般，还真是在苏府长大的苏尹月吗？ “嘿嘿，你来了。”苏剑锦看着她粉雕玉琢的脸蛋，目光透出阴冷恨意，而后他自嘲一笑：“我当年若是没答应那件事，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我真是白养你一场了，苏家被你害惨了！” 在大启，没有几个人敢跟启武帝对着干。 在死士巢穴被人攻破的时候，他心慌不已，才想起年前徐氏带着女儿回了淮水。 这不是楚霁风还有谁！ 他养着启武帝要的死士，散尽了不少家财，就是怕自己没有价值会被启武帝抛弃。如今倒好，被楚霁风一记声东击西，他就身陷牢狱，不能再翻身！ 苏尹月面色淡然，道：“先说清楚，是谁先害我？难道你能害我，我就不能害你吗？” 听着这话，苏剑锦是怒得不行。 可是他手脚都上了镣铐，再饿了几天，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又如何能教训苏尹月呢。 再看苏尹月那一身的清卓风姿，他只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若是他对苏尹月好一些，估计自己和苏家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我对皇上来说是没用处了，我就算不死，也会被流放”苏剑锦缓缓说道。 “我没兴趣听你说自己的下场。”苏尹月直接拿出那红血玉平安扣，“你让人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苏剑锦说道：“你既然来了，应该知道这红血玉乃是产自于东宁国的吧？这是你的东西。” “我的？”苏尹月虽早有预料，但听了苏剑锦的话，仍是忍不住有些吃惊。 “你实则不是我的女儿，若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就给我发毒誓，你会照看好白昊，以后还帮他入仕，保他一辈子衣食无忧！”苏剑锦喊道。 苏尹月骤然听到这句话，不禁怔了怔。 她今日的情绪反复起伏过多次，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了，没多久，人就反应了过来。 而且听到这话，她心底里竟然还有一丝丝的高兴，难怪啊，苏落芙也是庶女，苏剑锦尚能对其关心一二，可她呢？苏剑锦对她漠不关心，最后见殷家无利可图了，就把人送走，免得留在苏府里碍眼。 原主受到这些虐待，都曾怀疑过自己不是苏剑锦的亲生，没想到，还真被原主猜对了。 苏剑锦以为她会有强烈的求知欲，却没想到苏尹月只是轻轻一笑，说道：“原来我真不是你亲生的，太好了！你告诉我这个，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啊。” “你！”苏剑锦一噎，她竟是这个反应！这跟他料想中的并不一样啊！ 他因为激动，往前爬了爬，喘着气喊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吗？” “我是有点想知道，可代价有点大，那我宁愿不知道了。”苏尹月说道，“对我而言，血脉骨肉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她只要有楚霁风就够了。 苏剑锦咳嗽了一声，不甘心的盯着苏尹月：“你管落芙，怎么就不能管管白昊呢？” “谁对我好，我就管谁。”苏尹月面无表情的说道，“苏白昊与我不亲，也不把我当成姐姐，我为何要管他一辈子？” 估计苏烟语听到了这些话，心里会更恨苏剑锦，在这个关头，苏剑锦只记得自己的独子，完全忘了她。 苏剑锦咬咬牙：“你极有可能是东宁王族的人，难道，你这也不想知道吗？” 无法之下，苏剑锦只能说出关键的一点，希望苏尹月回心转意。 果然，苏尹月微怔之后，有了点兴趣，说道：“我可以稍微照顾一下你的妻儿，不保证大富大贵，但至少能吃得饱穿得暖，至于苏白昊能不能入仕为官，就看他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苏剑锦不满这个条件，道：“不行，你得保证白昊能做上官。” 他被流放后，只有苏白昊为官了，才能把自己接回来。 苏尹月大概猜到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轻蔑一笑：“看来我们是不必再谈下去了。” 转身欲走，果断决绝。 苏剑锦慌了，只能喊道：“好好好！就按你说的！你发誓吧！” 苏尹月没想着赖他这一笔账，在自己发誓之前，说道：“那你也发誓吧，如若你今日所言有半句假话，就天打雷劈，五马分尸，没有儿子送终。” 苏剑锦是个狡猾阴险小人，她不得不防。 “你真是毒辣！东宁国擅长用蛊，个个都是狠辣之人，果然没错！”苏剑锦嘟囔道，还是依言发了毒誓。 苏尹月知道古人重视誓言，便稍稍放心，自己随后也发了誓。 苏剑锦缓下来，才道：“你也知道，我当年与殷氏情投意合，还未成亲，她就怀了孩子” “不是，是你设计了我娘，害她名声尽毁，只能嫁给你。”苏尹月冷声说。 不管她是不是殷氏亲生的，她都不能让殷氏受到侮辱，毕竟殷氏把原主当成心肝宝贝般疼了好几年。 苏剑锦忍着脾气，只能纠正道：“没错，就如你说的！殷家看着殷氏肚子大了，无法之下把女儿嫁入苏家为妾！殷氏入府没多久，她母亲就病重，她身怀六甲，非要回去伺候自家老母，谁知道在路上她就作动要生了。” 第203章：她的身世 苏尹月静静听着，让苏剑锦继续说下去。 苏剑锦喝了口冰凉的水，接着又说：“我让家奴快去寻了个稳婆，给她接生，但孩子一出生，就没气了” 苏尹月的心微微揪起，如此说来，殷氏的孩子早就死了，她并不是殷氏的女儿。 “然后呢？”她平静的问道。 苏剑锦瞅了她两眼，没想到她如此镇定。 “然后”苏剑锦说得嗓子疼，声音沙哑了不少，“殷氏本来就是不大愿意为妾的，她是为了孩子有个名分，所以才答应入了苏家。如果她知道孩子死了，肯定不会继续留在苏家，又或者是，她宁愿一死。” 闻言，苏尹月倒是认同这一说法。 殷氏后来在生第二胎的时候难产，孩子亦是出生之后就没气了，殷氏得知后，伤心过度雪崩而亡了。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你是怕我娘离开之时，把自己的嫁妆也带走吧？所以你就把我弄来，以假乱真？” 苏剑锦被她戳中了目的，面色僵了僵，好像被扒了皮一样，很是难堪。 没错，他根本不怜惜殷氏和孩子，只是怕殷氏离开后，那点嫁妆会没了。 他不再说殷氏如何，随后看着她手里的红血玉，道：“我本来是没主意的，但那时候恰好有个男子来投宿，他刚好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我就想到了买下你当做是殷氏孩子，如此就能稳住殷氏了。” 苏剑锦还记得，当时一看那孩子，亦是出生不久，一双眼睛还不大睁得开呢。 苏尹月蹙眉，问道：“那男子也肯？” “他自然肯，他像是逃难的。”苏剑锦说道，“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他拐来的，想要卖个好价钱，但我提出要买下你的时候，他没有要银子，反而要我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他把这红血玉给了我之后，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这会儿苏尹月听了个大概，也算是明白是怎么回事。 苏剑锦幽幽盯着她：“我本来是没多想你是谁，不过后来我见识多了，知道这红血玉乃是东宁国的物件儿，而且还晶莹剔透，肯定是东宁贵族所有的。” 苏尹月则问：“难道那男子没说过以后会来寻我的话？” 苏剑锦听了，目光有点闪躲，摇了摇头。 见状，苏尹月就知道他话有假，靠近过去，说道：“看来你是想自己没儿子送终。” 苏剑锦气结，狠狠瞪了她一眼：“他说了！他当时说，他不会要回你，但会来瞧瞧你过得好不好。可我当时为了减少麻烦，就谎报了自己的名字和住址！” 苏尹月嗤笑了一声，对此并不意外。 苏剑锦心里发虚，只能道：“好歹我养了你一场，你可要说话算数啊！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苏尹月眼珠子转了转，想起别的事，问道：“除了养死士之外，皇上还有没有别的差事让你做？” “啊？”苏剑锦怔了怔，而后他才摇摇头，“皇上从来不会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不怕实话告诉你，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我就帮他养了几批死士，要不然我又怎能一直觊觎着殷家的钱财呢？” 说到这，苏剑锦是愤愤不平的。 他为了启武帝可是花费了不少钱财，没想到他现在只是犯了一次错，就落得如此下场！ 苏尹月留了心，也就是说，启武帝手底下肯定还有好些个能用的死士。 “如此看来，咱们的皇上算不上是昏庸无能，他善于算计人心呢。”苏尹月缓声说道，“你先前去给大殿下传消息的时候，皇上已经对你起了杀心，所以，无论你此次养的死士有没有出问题，你都会难逃此劫。” 苏剑锦瞪大眼睛，脑中一片空白眩晕，不敢置信！ 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启武帝早已看清，只是一直隐忍不发 “哈哈哈”苏剑锦忍不住大笑起来，嘲笑自己的愚蠢。 苏尹月没有多逗留，离开了牢房。 不远处，桑玉和桑璧在候着，看见人出来了，松了口气。 “王妃，说完话了？”桑玉问道。 “嗯。”苏尹月随口应了一声，心事重重。 离开了大理寺，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也随之冷了许多，本该是要回凌王府了，苏尹月却让车夫前往惠民馆。 “王妃，天快黑了，还是先回府为好。”桑璧提醒道，“惠民馆有东公子看着，出不了什么差错。” “我就是去找他说一些话。”苏尹月坚持着，不肯改变主意。 两个丫头没辙，桑玉出去了和车夫坐在一起，留意四周，免得出什么意外。 这个时候，街上已经没几个百姓了，只有马车行驶的车轮声，显得街道特别空旷寂静。 惠民馆没什么病人了，正准备关门，没想到凌王府的马车往门口一停。 东明宇搓着手，放下了关门的木板，他看见桑玉，先扬起了一个笑脸：“你怎么来了？” 桑玉娇小的脸蛋一红，低垂着头，道：“我是陪王妃来的。” 此时苏尹月下了马车，看着一人的眼眸皆是情意，另一人脸蛋通红羞涩，还如何不明白两人是什么心思。 东明宇别开了目光，朝着苏尹月揖手做礼。 “进去说话吧。”苏尹月先走了进去，东明宇见她脸色沉重，便不敢耽误，赶紧跟着。 到了后堂的厢房，苏尹月让两个丫鬟在外候着，随即便把门关上。 东明宇有些怕了，上一次他只是与苏尹月靠近点儿，就差点被楚霁风取了性命。 这一次两人共处一室，他就算不被打死，也会半身不遂吧？ 苏尹月见他清秀的脸上满是惊恐，无奈的说道：“放心，王爷已经讲道理许多了，不会对你怎样的。” 东明宇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但还是与苏尹月保持着距离，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我听说，东宁国善用蛊，那大蛊医还有一只万蛊之王是不是？”苏尹月问道。 说起东宁国的事儿，东明宇拧着眉头，有些不想谈论，道：“应该是吧。” “事关重大，我希望东大哥能与我说说东宁国的事儿。”苏尹月的声音带着恳求之意，面容真诚。 第204章：签了和离书 东明宇有点慌张，摆摆手：“王妃，我承受不起这一声东大哥啊，当初就说好了，我为你办事，听你差遣。” 苏尹月沉吟片刻，才接着说道：“我问你这事，真的很重要。我有一样救命灵药，沾上了剧毒，我想用万蛊之王把这毒吸出来。” 东明宇一怔，而后点点头：“这的确是，那万蛊之王能吃百毒，更能将药材里的毒分离吸出来。” 苏尹月听罢，欣喜无比。 苏烟语拿出红血玉的时候，她猛的想起了自己曾看过一本蛊虫古籍，上面就有此记载，所以她才去见了苏剑锦，因为她要知道更多的关于东宁国的事情。 “王妃，你先缓缓。”东明宇正了正脸色，声音沉稳，“这万蛊之王向来只有大蛊医才能用，不是那么容易借来使用的。” “我有一物，想让你看看。”苏尹月不急，拿出红血玉平安扣，放于桌上。 东明宇隐约看清是红血玉，便走进了一些看了看，而后他一脸惊奇：“王妃怎会有红血玉呢？” 苏尹月问道：“这似乎是东宁贵族拥有的东西？” 东明宇仔细看了看，又辨认了一下雕刻的图案，才说：“红血玉只有东宁国才有，而且产量极少，像这种品质的，是只供给东宁王族的。” “王族？”苏尹月按捺下心里的激动，“那我有了这红血玉，不就可以请求大蛊医借万蛊之王给我一用吗？” 东明宇疑惑的看了她几眼，道：“难道这东西是王妃的？” 怎么可能？ 她不是苏家的女儿吗？怎会与东宁王室扯上了关系？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尹月亦是无法隐瞒，而且她也需要东明宇的帮助，便直接道：“是我的，这事说来话长，我只能说，我不是苏剑锦的女儿，我大有可能是东宁人。我曾让人查过你的底细，你几年前来了大启之后，一直循规蹈矩，但奇怪得很，我却查不到你在东宁国的一切。你蛊术不差，又懂得培养这么多种类的蛊虫，我想，你在东宁国不是个普通人吧？” 东明宇一愣，他自以为旁人瞧不出什么，却没想到苏尹月早已了然于心。 他抿了抿嘴唇，才道：“既然王妃曾经没问个清楚，那现在能否也不要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点小秘密，你不想说，我当然不会逼你。”苏尹月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东宁国的情况，所以才迫不得已来找你摊开一切。” 东明宇缓了口气，心里很是感激苏尹月。 现在他在惠民馆干活，有时候就能用上蛊虫救人，那些百姓一开始还对蛊医有很大成见，但后来他用蛊虫治好了几个人，就有不少百姓对蛊医消除了成见。 若没有苏尹月给自己提供这个机会，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会做到这些。 所以，他现在肯定是知无不言。 “据我所知，东宁王族子嗣向来不多，大王和王后成婚多年，只有太子一个孩子，我还没听说过王族丢了孩子的话。”东明宇小心翼翼的说道，“所以王妃这块红血玉未必就是王族的。” 若是王族丢了孩子，肯定会下令找人，毕竟东宁王族子嗣凋零。 苏尹月静静坐在那儿，目光淡然，说道：“既然我亲生父母把我送走，想来我是个见不得光的。” 东明宇又是认真看了看她，声音颤抖了起来：“我没记错的话，王妃快要十六了是吗？” 苏尹月一脸疑惑，点了点头。 东明宇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事儿，在厢房里来回踱步，胸脯剧烈起伏着。 最后，他正眼盯着苏尹月，说道：“东宁太子，今年亦是十六。” 回凌王府的路上，苏尹月一直心神不宁。 东明宇的话时不时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她原以为自己会不在意这点骨血之情，但知道之时，心还是像被刀刃一片片剜下那般疼痛。 她真正的家人抛弃了自己，若他们知道原主这些年所受的苦，他们会难受后悔吗？ 苏尹月没什么精神气，全由桑玉扶着自己回到了出云阁。 正屋里灯火通明，苏尹月收拾了一下心情，扬起了笑意才走了进去。 屋内并没有饭菜香，她心里奇怪着，走到里边，看见楚霁风坐在罗汉床上，听到她回来的声响，只是侧头看了眼，并没有多少欢喜的情绪。 她快步走过去坐下，问道：“你用饭了吗？” 楚霁风没做声，静静看了她许久，才给了她一个信笺。 “这是什么？”苏尹月问道。 “拆开看看。”楚霁风哑声道。 苏尹月觉得他情绪怪异，最后还是决定把信笺先拆开一看。 只扫了一眼，她眼瞳微缩，手背上的青筋凸显，手指骨随之泛白。 这是一封和离书，楚霁风已经签了自己的名字，打了手印，旁边还有一空白处，是留给她的。 楚霁风淡淡看着窗外的落雪，道：“你签了后，把和离书送去官府备案即可。” 苏尹月恼怒至极，胸中的怒火燃烧着，她二话不说，直接把和离书撕了个粉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休想！” 楚霁风看着地上的碎纸，轻轻拧眉：“我再写一封就是了。” “楚霁风！你写多少，我撕多少！”苏尹月目光透着清冽的冷，难过是排山倒海的袭来，紧咬着嘴唇，才能控制眼眶里的泪水不掉下来，“我曾经想要你的一封和离书，你那时候不让我走，硬是把我留在你身边！现在倒好，你玩够了，就想把我赶走了？我告诉你，天下间没有这样的事情！” 说到最后，她是再也忍不住委屈，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抽泣不止。 楚霁风伸手想要抱她，但还是忍了下来，说道：“就当我这辈子对不起你，我下一辈子若不是个病秧子，我定会找到你偿还你。月儿，你现在离开最好，我们和离，你还能再寻旁人嫁了。可若是你成了寡妇，这辈子就只能留在这儿了，你还年轻” 他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哪里愿意让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第205章：她被调换了 可他不能太自私，自己都没法活了，怎还能将她留在身边呢。 苏尹月眼睛红肿，死死的瞪着楚霁风：“所以，你当我是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楚霁风蹙眉，叹了口气：“月儿，你怎么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呢？” “用不着你现在来假好心，尽说一些为了我好的话。”苏尹月神色冰冷了起来，“你若想我走，除非是你不爱我，但如果你是因为自己的病情而要赶我走，我就不接受。” “月儿！” “那你现在说一句，我不爱你了，不要你了，我即可就走。”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对上她水盈盈的眼眸，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再混蛋，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违心话来伤她的心吧？ 他已经忍了够久了，再也不能忍了 手伸出，赶紧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珠。 “罢了罢了，等我死后，你继承我的一切，日子也不会苦到哪里去。”楚霁风慢声说道。 他财产不少，而且先前还给了她一个金矿呢，她挥霍个三辈子也够了。 苏尹月破涕为笑，瞪了他一眼：“有我在，谁说你一定会死？” 楚霁风当她是在安慰自己，便道：“炎火珠沾了毒不能用了，普天之下应该再无第二颗炎火珠了，月儿，这么多年了，我对生死是有些看淡了。” 如果不是为了她，可能他不会如此强烈的想活着。 他怕她伤心，所以没有表达出来。 “我今日去见了苏剑锦。”苏尹月说着，把那块红血玉放在他手掌心，把下午的事儿说了一遍。 那红血玉放在楚霁风的手掌心中，微微生暖，他愣了好久，才把思绪整理清楚。 他再翻看了一下红血玉，脸上有些惊诧：“东宁的红血玉有个特点，好的红血玉是冬暖夏凉的，平常的玉放在我掌心，没过一会儿肯定会结霜。这块红血玉是上上佳品，的确是只供王族使用。” 苏尹月抿抿嘴唇，没有多高兴，道：“可东明宇说，东宁太子亦是十六，那不是与我差不多年纪吗？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楚霁风很快明白了她的想法，噗嗤一笑：“你是觉得，东宁国君想要个男孩当太子，所以把你换了？” 苏尹月脸色讪讪的，有些不自然：“这不是我的想法，是东明宇的。不然，这如何解释？” 楚霁风靠在软枕上，唤了一声季嬷嬷，让她送些饭菜进来。 他虽不大饿，但时辰已晚，苏尹月总要吃些垫垫肚子。 季嬷嬷把小桌子挪过来，看见苏尹月红肿了眼睛，地上又有碎纸，还未说话，又被楚霁风赶了出去。 “先用饭，垫垫肚子。”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没什么胃口，摇摇头：“我吃不下。” 楚霁风挑眉，道：“你是觉得他们不要你了，所以难过伤心了？月儿，你不该如此” “在我那个世界，我父母和哥哥出了交通意外，所以我三岁的时候就成了孤儿。就算这个身体不是我的，但我也有点在意这个。”苏尹月说道，“我对苏剑锦毫无感情，如今甚至谈不上怨恨了。但我对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我反而有点恨他们，觉得他们不负责任。” 楚霁风认真起来，说道：“不是这样的，他们没有抛弃你，应该是逼不得已。” 苏尹月抬眸，烛光照射在她脸上，异常清秀。 “你什么意思？” 楚霁风摸了摸她的头，再给她递上一双筷子，说道：“饭菜都凉了，你吃着，听我说就是了。” 这会儿苏尹月就感觉到饿了，拿着筷子就吃了起来。 “东明宇肯定不知道，先帝当年重用一国师，那国师很是厉害，观星象，用占卜预言了不少事情，所以先帝非常信任他。大概国师窥窃天机多了，没过几年就病死了，但他死前曾写下一本奏折，只有一句话。”楚霁风双眸深不见底，声音阴沉了几分，“东宁王族即将诞下龙凤胎，凤，必将灭大启。” 苏尹月猛地一震，而后她又保持怀疑态度，说道：“这不符合科学，难道国师给东宁王后把过脉？” 随后她又觉得自己这话是多余的，若真符合科学，那她还会出现在这里吗？ 她的心跳动得极快，问道：“然后呢？” “先帝自然是惊怕，他没有宣扬此事，反而是派了使臣去东宁国，看看东宁王后是否真的生下龙凤胎。先帝是打算，倘若真的生下龙凤胎，他立即出兵攻打东宁，斩草除根。可是没多久，东宁王后只生了个儿子，并不是龙凤胎。”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眉宇间不由渐渐笼上一层阴霾：“那先帝知道后，就此作罢吗？” 楚霁风摇摇头，轻蔑一笑：“先帝是个深谋远虑的，怎会轻易放下戒心，他命人追查清楚，后来是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才没有作罢。我本来也不知道这事儿，是后来我掌管赤龙司了，翻阅了以前的卷宗才知道。” 他说得乏了，喝了一口热茶才继续说道：“当时先帝以为是国师临死前脑子糊涂了，所以出了差错，随后再也没在意此事了。如今看来，东宁王后极有可能是生下了龙凤胎，但东宁那边提前得知了消息，秘密把女儿送走了。” 苏尹月垂下眼眸，目光流传，呼吸有些急促，胸口的巨石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再抬眸之时，她眼里带着一丝兴奋。 “如此还行，我心里没这么难受。”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哭笑不得，道：“你所知的一切都是苏剑锦告诉你的，就不许他特意诓你的？” 苏尹月撇撇嘴：“他诓我没好处，再说了，我有这块红血玉，足以证明身份。” “月儿”楚霁风神色凝重，“皇帝是知道国师预言这件事的，还曾命我留意着东宁国的举动。若是皇帝知道你有这块红血玉，必定会不留余力的除掉你，这东西就是你的催命符，你没必要把自己的身世挑开，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第206章：从中作梗 苏尹月直视着楚霁风，烛光微黄，从她的身后投射而来，半张脸庞沾染上了浅浅的金色，生出了一圈柔和的光晕。 她坚定而又认真：“我要回去，我要拿到万蛊之王，将炎火珠上的毒吸出来，如此炎火珠就能够使用了。” 如此，他就能活了。 楚霁风一怔，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连同着自己那一颗心，也在颤抖着。 他如鲠在喉，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她要寻亲人还是其次，她最主要还是为了自己。 苏尹月戳了戳他，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她是有这样的计划，但想要实行是一点都不容易。 毕竟东宁是大启的附属国，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应该都会传到大启来，她断不能贸贸然回去东宁国表明身份。 楚霁风这会儿蹙了蹙眉头，道：“此事没这么简单，你有所不知，东宁国君缠绵病榻多年，一直都是大蛊医和首辅把持朝政，就连东宁太子也无法插手。更重要的是，那首辅乃是先帝安插过去的人，现在依旧听命于皇帝。” 苏尹月轻咬朱唇，没想到东宁国竟是这个情况。 如此说来，她就算有这个红血玉亦是无用，反而还会给自己招惹了杀身之祸。 她一下子蔫了，放下了筷子，闷声说道：“可我只想到这么个法子” “月儿已经很厉害了。”楚霁风扬了扬嘴角，有些宠溺看着她，“我们过段时间去东宁国一趟就是了，在此之前，先把大启的事儿料理干净，这样就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苏尹月见他有了主意，也就稍稍放了心。 她奔走了半天，再加上刚刚醒来，过了会儿，便是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 洗漱躺下没一会，人就睡着了，呼吸声均匀。 楚霁风给她掖了掖被角，才披了件外衫走了出去。 一打开门，常无影就嗖的一声出现在廊下。 他现在可机灵了，看见主子一打开门，就知道有事情要吩咐。 “上一份奏折，替苏剑锦求求情。”楚霁风慢声说道。 常无影愣了愣，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了吗？主子怎么要替苏剑锦求情？ 他没敢多问，应了一声，便连忙去办。 翌日，折子就送进了宫里。 楚霁风甚少上折子，启武帝自然第一时间留意到，看了一下折子，他的脸色即刻沉了下来。 思索片刻，启武帝就对安公公说道：“你去一趟大理寺，把苏剑锦了结了。” “皇上昨个儿不是才说了苏剑锦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要判他流放吗？”安公公有点惊诧，好奇启武帝为何忽然改变了主意。 启武帝哼了哼，将折子丢在一旁：“楚霁风竟然为苏剑锦求情，看来，苏剑锦是早已与他勾结了。” 安公公眼珠子转了转，而后道：“依老奴看，这也不一定，凌王明张目胆的替苏剑锦求情，这似乎是故意的呀。” 启武帝根本不在意这些，道：“无论楚霁风是什么心思，苏剑锦办事不力，害朕损失惨重，他就是该死！朕现在饶他家人性命，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他自然想到了楚霁风有可能是故意为之，但苏剑锦是个废人了，而且还知道他不少事儿，还是赶紧灭口为好，如此他才能够安心。 至于苏家其他人，他也想一一查办，何奈苏落芙与秦家订了亲，他若把苏家其他人定罪，楚霁风和秦老将军定要来刨根问底的闹一场，所以他才放过了其他人。 启武帝挥挥手，催促着安公公赶紧去，免得夜长梦多。 离去前，安公公拿出了金丹，再端上一杯参茶，道：“皇上，今日该服用金丹了。” 启武帝笑了一声，很是满意的看着安公公：“若不是你提醒，朕又该忘了。你呀，就是细心妥帖，朕要赏你什么好呢？” 这金丹每隔十日服用一次，是千万不能断药的，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安公公连忙谢恩：“老奴能得皇上赞赏，心里已然高兴，不需要赏赐。” 启武帝闻言，点点头：“果然是朕御前的人，你赶紧去大理寺吧。” 安公公一句婉转客气，启武帝竟真的不再提赏赐之事，他心里诽谤着，脸上没有一丝不满，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没到中午，苏剑锦在牢中自尽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杨氏去领回了尸体，才派人去凌王府告知。 苏尹月一怔，她昨天才去看完苏剑锦，他不像是会自尽的样子。 她摸了摸下巴，随后才猛地看了眼楚霁风：“你做的？” 楚霁风知道自己瞒不过，便点了点头：“嗯，不过我只是上了奏折帮他求情，皇帝看了，自然会灭了后患。” 苏尹月心中一时间不知是什么感觉，她明白楚霁风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自己，最后就叹了一声。 他们并不是亲生父女，苏剑锦对她是没有半点亲情，要不然也不会多次谋害自己。 思及此，她心里没有半点伤痛，只让桑玉把话传给陈姨娘母女，让她们回苏府帮忙操办苏剑锦的后事。 至于自己，是不会回去了。 陈姨娘和苏落芙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半天没落下一滴泪珠，相反，两人还重重的松了口气。 苏剑锦死了，她们往后的日子是不用提心吊胆了。 最后还是桑玉喊了几声，母女两才回过神来，匆匆忙忙的收拾东西回苏府。 苏剑锦是戴罪之身，丧事不宜大办。 可杨氏怎么也没想到，灵堂设了几天，京中是没有一个人来祭拜。 她此刻是深刻意识到，苏家是落败了。 杨氏心想着，大女儿不知所踪，剩下的一对儿女亦是不省心的，她只能给杨家递了帖子，想要与娘家修补关系，好歹能在京中多一个依靠。 谁知道下人回来后，帖子是原封不动的拿着，只说杨家根本不肯收杨氏的帖子，还拿扫帚把他赶了出去。 杨氏听罢，险些晕了过去。 随后，又有一个老妈子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喊道：“夫人，出大事了！街上出大事了！” 第207章：又见苏烟凝 杨氏坐在太师椅上，揉着太阳穴，没法搭理人。 倒是苏烟语端着款儿吹了吹茶沫子，问道：“慌慌张张的，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老妈子不敢明说，只是脸色苍白的说道：“夫人和三小姐去大街上瞧瞧就知道了” 苏烟语是不想出门的，毕竟苏家今时不同往日，她在街上见了其他官家小姐都觉得尴尬呢。 杨氏缓了缓，道：“到底出什么事，你说。” 老妈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是看见了大小姐，在街上做一些疯事。” “凝儿？！”杨氏闻言，立即站了起来，让人套马车要出门。 “母亲！”苏烟语想要阻拦，但杨氏已经走了出去，没有半点病弱的模样。 她气得跺脚，只好跟了上去。 马车到了主街附近，那儿已经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马车根本无法前进。 苏烟语越想越不对劲，说道：“母亲，这么多人，我们不要去了，不然丢脸的是自己。” 也不知道苏烟凝做的什么疯事，竟然引来了这么多百姓。 杨氏瞪了她一眼：“她是你亲姐姐，你怎可以这样！” “什么亲姐姐，父亲还在的时候，已经把她逐出苏家了，苏家族谱上，亦没有她的名字了！”苏烟语冰冷冷的说道，“现在苏家已经落得如此田地了，母亲还要管她，就是要苏家永世不得翻身！” 别说苏烟凝丢尽了苏家的脸，就说苏烟凝曾得罪了苏尹月的那些事儿，苏烟语就想明哲保身，不想管太多事。 “混账！”杨氏怒气冲冲，抬手就打了苏烟语一巴掌，她眼睛发红，“你父亲已经不在了，苏家现在是我做主！凝儿还是苏家大小姐！” 苏烟语的脸颊疼痛，震惊的看着杨氏。 她没想到杨氏会因此打了自己，她咬咬牙，忍住了眼泪，道：“什么苏家大小姐，父亲没什么钱财留给我们，若不是我前些日子拿回去的五百两，你和五弟早就饿死了！” 可惜，五百两到了杨氏的手中，还是转眼就没了。 杨氏的嫁妆早就贴补了苏家，也没什么体己钱，就连苏剑锦的丧事，还是杨氏先变卖了她们的首饰才办了的。 杨氏僵着脸，道：“你的银子就是家里的银子，你在这儿说什么？我回去再收拾你！” 说罢，人就下了马车，强行挤进人群要去寻苏烟凝。 苏烟语脸上的疼痛稍稍消退，她眼里尽是怨恨，没想到到这个节骨眼上，母亲还是偏爱大姐姐。 她又想着，若日后苏尹月把五万两给了自己，到时候肯定不免要贴补家里。 不行，这都是她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可不能让杨氏他们白花了！ 这边想着，那边就传来了杨氏的惊喊声。 苏烟语就算再冷漠，也不能不管杨氏，她只好下了马车，寻到了杨氏。 杨氏早已跌坐在地上，又伤心又震惊。 “母亲，你怎么回事？”苏烟语觉得杨氏经不住事，等自己抬头看去，亦是瞪大眼睛，浑身僵硬。 明明还是寒冷的天气，苏烟凝却穿着暴露在杂乱五脏跳着舞，她笑意盈盈，看见男人为自己吆喝鼓掌，便更加卖力。 有的男人喊着看不清楚，苏烟凝又脱了一件，再下一件，便是肚兜！ “这比窑子里的姑娘还要上道啊！”男人说道，“窑子里生意不好吗？竟要这样来揽生意。” 有个官家小姐看到了杨氏母女，又看了看在疯狂乱舞的苏烟凝，大喊一声：“这是苏家大小姐啊！也就是嫁去南王府的十二姨娘！我曾在宴席上见过她，不会认错的！” 众人哗然。 尽管如此，苏烟凝似乎没听到一半，还是在舞着。 杨氏总算缓过神来，赶紧脱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跑过去要给苏烟凝盖上遮羞。 “凝儿，快，跟母亲回府！”杨氏想把人带走。 苏烟凝看了她一眼，蹙了蹙眉，把人推开，又将斗篷拉扯下来，脸上保持着疯笑。 杨氏怔住，她的女儿不认得自己了？ 她赶紧又站起来，说道：“凝儿，你做什么！我是母亲啊！” 看着苏烟凝这羞人模样，杨氏是丢尽了脸面，她只想赶紧带着苏烟凝离开这儿。 苏烟凝没搭理她的话，等她跳完之后，哆嗦着身子，伸着双手向路人讨要什么，眼神带着哀求。 有人丢给她铜板，想要她再来一舞，可苏烟凝没去捡铜板，还是伸着手讨要。 这时候，有个人丢了个馒头过去，苏烟凝眼睛瞬间瞪直了，馒头在肮脏的地上滚了滚，她立即扑上去，捡起馒头就往自己嘴里塞去，大口大口地啃着。 看见这一幕，众人都哄笑道：“原来这女子是疯了的呀！她这样跳舞，就是为了一口吃的！” 苏烟凝吃完了一个馒头，又开始舞了起来。 杨氏此刻算是明白了过来，她女儿果然是疯了！ 楼上茶馆。 青衣男子看着街上的好戏，心中尽是舒畅。 他抿了一口茶，嘴角扬了扬。 还没看够，忽然有一行人冲了进去，把苏烟凝打晕，用毛毯裹着，把人带走了。 连同杨氏母女，也跟着离开。 街上的百姓见没热闹可看了，人渐渐散了。 青衣男子见状，猛地站起来，想要去看看究竟是谁坏他的好事。 “杨公子。” 楼梯处传来清冷的声音。 秦烨一袭宝蓝色锦袍，头束着玉冠，慢慢走向杨文忠。 气势上，两人就是相差了一截。 杨文忠抿抿嘴，心里有点发虚，说道：“原来是秦烨公子，你也来喝茶吗？真是凑巧呢。” “不是凑巧，我是来找你的。”秦烨走过去坐下，“杨公子也坐吧，刚看完一场好戏就想离开了？” 杨文忠一噎，在秦烨的注视下，只能乖乖坐下来。 秦烨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就说：“戏如此好看，配这个茶，倒是有点浪费了，杨公子，你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杨文忠装疯卖傻，“我只是凑巧在这儿喝茶，看到了苏烟凝发疯而已。” 秦烨忍不住一笑：“在我面前，杨公子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第208章：他也是受害者 杨文忠咬咬牙，方才神色还温润儒雅，现下就变得冰冷阴寒，说道：“秦公子，此事与你无关，何不看个热闹就算了呢？” 秦烨嘴角笑意一凝：“苏家四小姐与我订了亲，你说这与我无关？” 杨文忠才想起这件事来，不屑的说道：“苏家出了个不知检点的苏烟凝，秦公子竟也敢与苏四小姐定亲，奉劝一句，秦公子还是带眼识人的好。”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情？”秦烨不客气的回嘴，“你被苏烟凝骗了，就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苏四小姐品行好得很。” “同是苏剑锦的女儿，还能好到哪里去！”杨文忠语气凌厉，丝毫不见一丝读书人的儒雅气质，“秦公子，换了是你，也是不会放过苏烟凝吧？！” 他是激动不已，导致胸口急速起伏着。 自己与苏烟凝的婚事闹成了这样，他一瞬间成了读书圈子里的笑柄，他不敢再去书塾念书，因为一去，旁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带着嘲讽，还暗地里取笑他！ 他现在无心念书，来年的秋闱恐怕是无法参加了，父母为此是忧心不已，这一切，都是拜苏烟凝和苏家所赐！ 所以，苏烟凝被赶出南家的时候，他就把人找到了，一连几个月，他加以摧残，发泄心里的怨怒，把苏烟凝变成了今日这个鬼样子。 “你杀了苏烟凝，我都不会过问，可你现在让苏烟凝在街上做出这等事情，你让我的未婚妻日后如何做人？”秦烨冷冷说道，本来是对他有一丝怜悯，可一想到苏落芙现下肯定哭唧唧的模样，他心里就来气。 杨文忠僵着脸，说道：“这都是苏家人咎由自取！是他们先算计我！” 秦烨还没说话，后头就传来一把清亮的女声：“自己蠢怪谁？若是你聪明点，苏剑锦和苏烟凝能骗了你吗？” 两人侧头一看，只见苏尹月和苏落芙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苏尹月穿着紫红色的袄裙，绣花精致，发髻上只绾着一支玉簪子，虽不出挑，但她气质清雅，容貌出色，并不会让人小瞧了去。 桑玉赶紧去搬了两张凳子，让她们坐下。 杨文忠早已听闻苏尹月带的两个丫头有武功底子，看见两人目光凶狠的盯着自己，他心头不禁一虚，双脚有点发抖。 他看了眼苏落芙，这小姑娘还年轻，遇到了这种事情肯定不免哭了鼻子，所以眼睛通红着。 “凌王妃这话说得轻巧，当日是苏剑锦夫妇厚颜无耻来寻我家定亲成婚，明明就是苏家对不住我！”杨文忠紧握拳头，有些难以自控，“苏家家风不正，怪不得我！” 苏尹月将汤婆子放在膝上，双手轻轻护着，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确是没问题，不过苏剑锦夫妇忽然找上你家要定亲，你就不奇怪，苏家原本瞧不上你做女婿，为何又忽然急着把女儿嫁给你吗？那时候外头流言蜚语不少，你若是留点心眼，会让自己如此狼狈吗？” 杨文忠怒得站起了身，一拍桌子：“强词夺理！那是我姑姑，我的表妹，我一开始当然选择信他们！但他们是如何对我的？苏烟凝身子不干净不说，竟还想怀着别人的野种嫁给我！害我成了京城人的笑柄！” 他曾经有多喜欢苏烟凝，如今就有多恨她和苏家！ 苏尹月点点头：“没错，苏剑锦夫妇和苏烟凝这样坑你，的确是该死。” 秦烨蹙眉，她在说什么？ 苏落芙抿抿嘴，亦是有些委屈。 苏烟凝在街上脱衣跳舞，这事儿已经迅速传遍大街小巷，若不是苏尹月带同自己前来，否则她是一点都不想在这儿久留的。 她不露痕迹的看了秦烨几眼，心里是难过得很，苏家的名声本来就不好，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她日后更是抬不起头来做人了，也不知道秦烨会不会想着与她提前退亲 杨文忠听了这话，疑惑地看了她几眼，而才稍微平静的坐下来。 “不过”苏尹月侧眸望他，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今日你这样作践苏烟凝，我不能不算这笔账。” 杨文忠狡辩着：“苏烟凝已经被逐出苏家了，凌王妃和她向来不和，没必要为她出头吧？” “我自然不是为她出头。”苏尹月说道，“你作践苏烟凝，以此来羞辱苏家，让我们苏家的姑娘名誉扫地，这就与我有关系。恐怕现在别人暗地里都在取笑我，说我的不是，杨公子说说，这该如何算？” 杨文忠愣了愣，他做这事儿的时候，是没想到苏尹月。 因为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苏尹月与苏家断绝了关系，从来不插手苏家的事情。 他这会儿有些惊恐，得罪了苏尹月，就等于是得罪了楚霁风！ 苏尹月扬了扬嘴角，道：“杨公子，你有足够的耐心来报复苏烟凝，怎么就没点脑子想到这一层呢？你也不怕家人被自己连累了？” 杨文忠面色发白，他父亲只是五品官，自己还未中考入仕，又如何能与权势滔天的凌王府抗衡呢？ “凌王妃，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与我家人没关系，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杨文忠急着说，“我可抵命，请凌王妃不要祸及我家人！” 苏尹月撇撇嘴，道：“我无缘无故要你的性命做什么？我不管苏家其他人，但你今日所作所为害得我妹妹哭了，你就在她面前跪地认错，此事就也两清，以后互不追究了，如何？” 杨文忠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后还是觉得不妥，他堂堂男子汉，怎能向一个小姑娘下跪！ 秦烨有些不悦，道：“这太轻了吧？他害了你家所有人的名声，四小姐日后” 日后与他退亲后，亲事必定会受到影响。 “难道我要拔了他的舌头吗？罢了罢了，他也是受害者。”苏尹月轻轻摇头，而后看向苏落芙，“妹妹，你觉得呢？” 苏落芙微垂着头，双手拧着衣衫，她自是怨恨杨文忠，可这到底是苏剑锦和长姐造下的孽，她是姓苏的，自然得承受了。 第209章：她喜欢秦烨 她抬眸看着杨文忠，看出了他的不愿。 心里叹了口气，她咬了咬下唇，才道：“二姐姐说得对，杨公子是无辜的，现在他只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用不着来向我下跪道歉。只求只求杨公子今日心里舒坦了，日后就放开了心怀，不要再与苏家计较过往的事情了。” 杨文忠怔住，没想到自己能从一个小姑娘听到这一席话。 他不确定的问道：“四小姐，你当真不用我下跪道歉吗？” “不必了，想来我自己也有错，当初你要与大姐姐结亲，我若肯提醒你一句，事情可能就不会发展成这样。”苏落芙言辞简介直白，还带着一丝愧疚。 这是杨文忠从未听过的话，旁人都在笑他愚蠢，却从来没有人替他委屈的。 他盯着苏落芙，觉得她脸庞白白净净，眉眼清清亮亮，没有半点矫揉做作，他苦笑一声，道：“凌王妃说得对，只怪我自己当时双眼被蒙蔽，竟瞧不出半点端倪来，才被他们算计了。” 苏烟凝在他私宅住着的时候，各种做作献媚，说话扭捏，明明与以前一样，可杨文忠这才看清楚了她的本性，犯了恶心。 亏得他之前还信了苏烟凝的话，教训起了苏尹月，劝她多读读圣贤书，尊敬长辈。 他起了身，向苏落芙揖手做礼，说道：“今日是对不住四小姐了，还请多见谅。” 苏落芙笑了笑：“杨公子解开心结就好，如此就可以好好准备明年的秋闱了。” 杨文忠呆呆看着苏落芙，顿时心生愧疚之意。 这是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却因为他今日所作所为，名声毁于一旦！ 他而后深深看了眼秦烨，有些妒忌的说道：“难怪秦公子会与四小姐订了亲。” 秦烨知道这门亲事是假的，只道：“我的眼睛比你好多了。” 杨文忠脸色讪讪的，最后只能黯然离开。 他人一走，苏尹月便带着苏落芙坐了过去，要小二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苏落芙的脸颊漫开了两片淡淡的嫣红，不露痕迹的看了秦烨几眼。 秦烨并未注意，看着苏尹月说道：“杨文忠害了你妹妹的名声，你不该就此作罢，日后你妹妹嫁不出去，你可有想过？” 苏落芙的心一紧，足以可见，秦烨是真没打算要娶她 她不该多想，不该幻想着什么。 苏尹月没好气的说道：“他也是个可怜人，我跟他计较什么。我家落芙这么好，哪里会嫁不出呢。” 秦烨哼了哼：“你是太小瞧京城里的人言了，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不一定要嫁京城里的男子吧？天下这么大，何须拘泥在这里？”苏尹月说道，“妹妹，是吧？” 苏落芙心里难受着正失神，听到苏尹月的问话，才慌忙的点点头。 秦烨端着明白装糊涂，说道：“四小姐能这样想就好了，天下之大，要什么样的郎君没有呢？” 苏落芙如何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其他人可以，唯独不可能是他罢了。 她双眼水汪汪的，鼻子微塞，勾起嘴角，尽量让自己笑得好看些。 “是，我是这样想的。”苏落芙说道，“今日多谢秦公子了。” 本来她们不知道此事，是秦烨正好在回府的路上看见了，立即派人去了凌王府通知，而后又让人把苏烟凝打晕带走。 “我和王爷相交多年，应该的。”秦烨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她想明白了就好。 苏落芙一怔，忙把目光移开。 她是不该自作多情，秦烨今日肯出手，完全是看在姐夫的面子上啊。 秦烨不多留，说了个借口便离去。 等人一走，苏落芙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抽泣不止。 苏尹月惊了惊，赶紧用帕子给她擦着眼泪，可这根本没用，眼泪还是不停止的落下。 “芙儿，你是不是不想放过杨文忠？没事，我让桑玉把人带回来，任你处置，让你出气。” “不是”苏落芙语调碎不成声，她慌忙摇着头，“跟跟杨公子无关，是我自己心里难受。” 苏尹月不明所以，但看着苏落芙小小的人儿哭得这么伤心，她哪里会好过。 她握住了苏落芙的手，道：“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替你出头。” 苏落芙伤心的看着她，还是摇摇头，不愿意说。 苏尹月想了想，就让桑玉两人退远一些：“只有我们两人了，你告诉我为何，我替你解决好不好？你是不是怕苏家名声受损，以后再难嫁人？” 苏落芙又是摇头，想了想，还是选择说了出来：“二姐姐，是因为秦公子与我无缘，所以我才难受罢了。你让我哭一会，等会就好了。” 苏尹月怔了怔，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 她随后才轻声问道：“你是喜欢秦烨？” 在自家姐姐面前，苏落芙没有多难为情，点头默认了。 苏尹月再想起了刚才秦烨说的话，就明白了苏落芙为何这般伤心了。 她说杨文忠蠢，实际自己也蠢，这么久了，竟没看出苏落芙的心思。 “芙儿”苏尹月说道，“有很多事情都能勉强，可唯独情爱之事难以勉强。” “我知道。”苏落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声音虽然还是哽咽，但总比刚才好了一些，“我知道秦公子为苏家出头，心里还是有些幻想的，可他刚才所言，我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秦公子只是看在姐夫的份上才会帮忙。” 苏尹月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秦烨长得好，医术又高明，女子的确是很容易对他动心。 “要不，我和王爷替你筹谋一二？”苏尹月说道，“秦烨这个人冷情，他有可能只是现在不喜欢你，不代表以后。” 苏落芙却斩钉截铁的拒绝了，道：“二姐姐刚才说了情爱之事很难勉强，怎么现在又要勉强呢？秦公子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亦是不会喜欢我的，你们不必为我筹谋了。” “芙儿” “二姐姐，若我硬是要嫁给秦公子，我们两以后亦是不会高兴的。”苏落芙停住了哭泣，很是平静，“毕竟没有多少对夫妻，能像你和姐夫一样。” 第210章：没良心的姐弟 苏落芙曾无比羡慕他们夫妻两，想着自己若是也能与秦烨成亲后生了爱意，人生即是无憾了。 “都怪我和王爷的馊主意，怎么让你们定亲了呢。”苏尹月仍是愧疚。 苏落芙目光清明了不少，又是摇头：“前几日姨娘才说了，若不是我与秦公子定亲了，皇上怕是要问罪苏家其他人。她还要我感谢您和姐夫，其实这都怪我自己肖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秦公子与我说明白了，我虽是难受，但日后好歹不会多想什么。” 苏尹月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心境，能把这些事情想通了。 “你能想开就好。”苏尹月说道。 苏落芙笑了笑，红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大姐姐就是因为想不开，所以才强求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如今也看到了大姐姐的下场，怎会不以此为鉴呢？” 苏尹月听见她能说出这些话，便明白苏落芙真的只是难受一会儿，现在她将一切想开了，所以才会将心中想法说出来。 拍了拍苏落芙的手，道：“好，那我送你回府吧。” 两人回到了苏府，苏尹月却不肯下车。 苏落芙有点担忧，说道：“大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情，父亲又不在了，府中没什么人能拿主意的了，二姐姐不回去看看吗？” 苏尹月以前就不想管苏家的事情，现在知道了自己不是苏剑锦亲生的之后，更加不想插手，她摇摇头：“苏家里，只有你是我的妹妹，其他人我不管。” 闻言，苏落芙便不好勉强苏尹月。 走进了苏府，府里已经不像往日那般繁华热闹，一直走到了正堂，也就看到了一两个下人在忙碌。 正因为人不多，所以杨氏和苏烟语姐弟便没有忌惮的吵闹着。 杨氏怒红着脸，骂道他们姐弟：“这是你们的大姐，你们竟然要将她赶出去？！还有没有良心？！” 苏烟语翻了个白眼，道：“母亲既然忘了，那我就再提醒一下母亲，她已经被父亲逐出苏家了！不是我们的长姐了！” “就是！”苏白昊帮腔，“她曾经害得咱们家名誉扫地，如今又在街上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来，母亲要强求留她在家中，不就是要我和三姐去死吗？！” 杨氏喘着粗气，因为气急了，只能坐下来顺顺气。 而后，她指着两人说道：“你们好狠的心！如今我才是当家做主的，我就是要让凝儿留下！” 苏落芙踏进正堂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 苏烟语气得不行，咬咬牙，看见苏落芙回来了，便拽了苏落芙过去，道：“四妹妹，你来说句公道话！” “她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话！”杨氏目光轻蔑。 苏烟语微微仰头，道：“四妹妹与二姐姐关系好，她说的话，就好比是二姐姐的话了。” 杨氏一噎，狠狠瞪了瞪苏烟语。 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了？ 苏白昊连忙点头：“对啊，四姐，咱们府里不能留着那个疯婆子啊。你不为我们着想，也应该想想自己与秦家的亲事啊。” 苏落芙抿抿嘴唇，有些为难，道：“此事还是母亲做主吧。” 杨氏松了口气，略微颔首：“没想到在关键时候，芙儿是最贴心的一个，不枉费我疼你一场。” 苏落芙听到这话，心里是极度不屑的。 她在府里多年，杨氏只会给她们母女使绊子，哪里疼过她。 苏烟语拧紧了眉头：“四妹妹，你在这个时候还装什么装！她住在咱们府里，我们往后都没法抬起头来了，干脆在府里呆一辈子好了！” “三姐姐”苏落芙是不愿意得罪杨氏，“二姐姐不愿管咱家的事情，我作为一个庶女，也是不方便有什么意见的。” “别说什么庶不庶女的，你是苏家的一份子，如何不能有意见？”苏烟语生怕拗不过杨氏，干脆装模作样的往柱子上撞去，“母亲既然要留下她，那我就一头撞死好了，反正我以后是没脸出门了” 苏落芙和苏白昊赶紧拉着人，老妈子和丫鬟也连忙上前护着，免得苏烟语真要自寻短见。 堂上吵闹一片，杨氏胸口越发闷促，险些喘不上气来。 她用力的拍了拍桌子，道：“语儿，你们都是我的心肝儿啊！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呢？” 苏烟凝是她头生的女儿，自小又乖巧美貌，她自然多疼爱几分。 如今苏烟凝变得疯疯癫癫，她哪里舍得把人赶出去呢。 “要么她走，要么我死！”苏烟语喊着，丝毫不理什么姐妹情分。 苏白昊见杨氏仍不松口，也跟着闹了起来。 苏落芙被吵得脑袋发昏，更别说杨氏和旁人了。 “够了！”苏落芙大喊了一声，小巧的脸上有几分锐利和怒气，“母亲，三姐姐，不如你们各自退让一步吧，将大姐姐送去城外的庄子静养，如此大姐姐就能好好地养病，母亲有时候也能去那儿住上两天，陪陪大姐姐。” 众人静了下来。 苏落芙忽然开口提主意，杨氏本来有点生怒，但随后一想，这的确算是个好主意了。 毕竟在庄子上，人不多口不杂，苏烟凝还能出去走走，的确适合养病。 苏烟语和苏白昊也挺直了闹腾，他们只想苏烟凝不留在苏府，至于去哪儿，他们都无所谓。 杨氏瞧了瞧一双儿女的反应，说道：“如此，你们没什么意见了吧？” 苏烟语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发丝：“母亲能顾全大局，我和弟弟当然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 “那就这么定了。”杨氏点点头，胸口的闷气消散了不少。 就快到元宵，杨氏想把人多留几天，苏烟语知道后，又是不肯。 杨氏僵着脸，最后无奈的说道：“你们不想凝儿在府里过元宵，那就随我一起送凝儿到庄子，我们一家子人在那儿住上一晚，一起用个饭吧。” 苏烟语和苏白昊并不想去，但想到杨氏已经退让了一步，他们亦不好得寸进尺，只能点头答应。 第211章：苏家人被抓 杨氏当日就安排下人收拾起来，还派了人提前过去庄子那边打点。 翌日一早，就有两辆马车从苏府门前出发。 因着京城和郊外都不太平，所以杨氏多喊了几个侍卫随行。 一路上很是平静，杨氏和苏烟凝同坐一辆马车，为了避免苏烟凝中途闹起来，所以杨氏准备了不少糕点。 苏烟凝啃着糕点，果然很乖巧安静。 但她吃完一块又一块，嘴巴四周全是糕点屑。 杨氏看得心疼，要知道，苏烟凝以前在京圈里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可不曾像今日这般 “凝儿”杨氏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你认不认得母亲？你就喊一声母亲吧？” 苏烟凝听到了声音，回头看着杨氏只是傻傻一笑，随后又继续啃食着糕点。 杨氏还欲再说，却不想车夫忽然拉扯住了缰绳，马车一震，险些把她们母女震了下去。 她想要破口大骂，但丫鬟撩起厚厚的帘子一看，惊喊了一声：“夫人，有贼人拦路！” “什么？”杨氏大惊失色，颤抖着往外看了看，只见自家侍卫与一帮穿着黑衣的男子战在一起。 只是那些黑衣男子尤为厉害，不一会儿就将侍卫全部砍杀干净。 车夫想要驾着马车离开，也被一剑封喉。 黑衣男子把马车上的人拽了下去，他们面无表情，眼里透着冷光。 “母亲！母亲！”苏烟语和苏白昊吓得不轻，哭哭啼啼的往杨氏身上凑去。 黑衣男子把人拉扯开，提刀就先往苏白昊腹部刺去了一剑，苏白昊身上有鲜血蔓延开来，人倒在了地上，似乎断了气。 “白昊！！”杨氏喊着，想要爬过去看看儿子如何。 黑衣男子见她上了年纪，直接一脚踹翻，人晕了过去。 此刻，苏烟语姐妹和一众婢女全然不敢吱声。 有个男子上前来，不由分说就掀起了她们的袖子，苏烟语是第一个，她又羞又恼：“干什么！我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她都喊不出话来。 因为苏剑锦死了，她再也不是兵部尚书的女儿了。 黑衣男子看见她手臂上的守宫砂，挥挥手，就让人把她带走。 苏烟语吓得双腿发软，使劲挣扎，大喊救命。 可大冷天的，甚少人出城，再如何大喊都无用。 再下一个就是苏烟凝，那男子看见她手臂什么都没有，只说了两个字：“杀掉。” 一声令下，就有人上前一剑挥下，苏烟凝那傻笑声戛然而止，脖子上有鲜血喷射而出，瞬间毙命。 那鲜红的血还有几滴落在苏落芙的脸上，她瞪大眼睛，双目无神，接连看见亲人被杀，她已经没有了意识。 男子再看了看她和几个丫鬟的手臂，确定有守宫砂后，就说道：“都可以用，把人带走。” 黑衣男子们骑了马过来，一人带一个女子，完全不成问题。 她们被点了穴道，直接被黑衣男子捞上了马，准备离去。 没想到后头有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赶来，带头的男子拉弓搭箭，羽箭破风声响起，直接射进了一个黑衣男子的后背，那马受了惊，马上的两人跟着摔下来。 黑衣男子见状，不打算搭救同伴，立即夹马肚离开。 摔下来的正好是苏烟语，有黑衣男子垫底，她并没有受伤。 那队人马赶来，看见惨烈的一幕，皆是拧着眉头。 “苏烟语？”有人疑惑出声。 苏烟语不能动，但她眼睛一抬，刚好看见是秦烨穿着一身劲装骑在马上，她甚是害怕，又觉得看到了一丝希望，道：“秦公子！你快救救我母亲和弟弟！呜呜还有四妹妹，她被那帮贼人带走了！” 秦烨暗叫一声不好，吩咐秦家护卫：“四人留下，其他人跟我一起追！” “是！”秦家护卫应了一声，四个人留下救人善后。 秦烨骑术不差，紧追着那帮黑衣男子。 但那帮黑衣男子狡诈，不往平旷地儿跑，反而钻进了一个林子，分散逃离。 秦烨认准了苏落芙的衣衫，专追着那个黑衣人，秦家护卫则是追其他人去了。 林子不小，加上有积雪，马儿的速度快不起来。 转眼间，有乌云遮天，林子变得昏暗难以视物。 秦烨顺着马蹄印穷追不舍，却看见马停留在一棵大树旁边，马儿上只有苏落芙一人，不见了黑衣男子。 秦烨拉住了缰绳，微微蹙眉。 “秦公子，上面！”苏落芙大喊一声。 秦烨没有抬眸，却能感受到头顶上有杀气传来，他拔剑一挡，将黑衣男子挡了回去。 两人同时落在地上，秦烨握着长剑的手有点发麻，他抿紧了嘴唇，暗想不妙，这黑衣男子力气极大，内力不低，他恐怕不是对手。 黑衣男子看着他，宛如在看一只碍事的拦路狗。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掳走还未成婚的姑娘？”秦烨想拖延一下时间，好让自己的手缓和过来。 黑衣男子脸上和眼神皆是没有半点表情，提剑冲上去，气势如雷，如流光闪电一般。 秦烨无法，只能与之战在一起。 他自小多是钻研医术，武功比不上楚霁风的一半，与黑衣男子过了两招，身上已经有了不少剑伤，染红了衣衫。 他额头渗着汗珠，不住喘气。 “你真弱。”黑衣男子冷冷说道。 秦烨轻蔑地笑了：“你到现在还杀不了我，你也不见得有多强。” 黑衣男子眼里翻滚着杀气。 苏落芙慌张至极，连忙喊道：“秦公子，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她看得出来，秦烨再战下去，只会是死路一条。 秦烨没理会她，反而此次是主动出击。 黑衣男子刚才已经试过他的底子，知道他武功平平，并不将其放在眼里。 谁知秦烨这一招只是个幌子，他手里竟洒出一阵粉末，黑衣男子赶紧屏息退后。 他忽然使诈，无疑是激怒了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脑袋眩晕，却仍能极力一击，与秦烨来个鱼死网破。 秦烨刺中了他的心脉，但自己也被大砍刀往腹部割了一刀，鲜血登时喷涌出来，人无力地跌跪下去。 第212章：见死不救 他目光逐渐迷离，抬眸看了眼苏落芙，见她依旧平安，才安心闭上眼睛。 人倒了下去。 没了声息。 “秦公子！”苏落芙脑中一片空白晕眩，哭得不能自已，她依旧没法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倒下的秦烨。 天上又下起了雪，如棉絮一般，秦烨身上堆积了不少雪。 寒冷的风刺骨的扑打在苏落芙的身上，她一边哭一边喊着秦烨的名字，希望他快点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苏落芙的手脚总算能动了，她不顾身子的痛麻感，连爬带滚下了马，往秦烨那边跑过去。 拂开了秦烨身上的积雪，苏落芙摸到他的脸和手冰凉至极，心头尽是慌张。 她屏住呼吸，手指颤抖着探了探秦烨的鼻息。 鼻息微弱。 她登时喜极而泣，赶紧检查着秦烨的伤口。 幸好自己住在凌王府的时候，苏尹月为了以防万一，不仅教过她一些急救功夫，还给了她一颗九转丹防身。 苏落芙翻了翻荷包，拿出了九转丹喂进了秦烨的嘴里。 她使了力气，撕开了裙角，给秦烨包扎伤口。 大概是九转丹起了效果，秦烨呼吸稍稍强了点，伤口也止住血了。 她松了口气，看了看四周，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这林子极大，再加上下了雪覆盖马蹄印，想来秦家护卫是一时半会寻不到他们的。 苏落芙顾不上害怕，捡起了一块石头，在树上画着记号，要去寻一个能过夜的地方。 幸好，不远处就是一个山头，那儿有个小小的山洞。 她顺着记号回去，看见马儿仍在，不禁喜出望外，她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顾不上冰冷，捡起了能用的木条做了个小架子，用尽了力气才把秦烨挪了上去。 随后，再让马儿把架子上的人拖走。 洞里大概有猎户在此次歇息过，里面还留着柴火和火石，苏落芙冻得不行，僵硬的双手打了好几次火石，才把柴火给点燃上。 她烤了烤火，又在秦烨附近搭了个火堆。 做完这些，她是又累又饿，再看自己的双手，已经伤痕累累，她蜷缩成一团，只盼着秦家护卫快点寻到他们，要不然秦烨的伤势有了恶化，她也没第二颗九转丹。 想着想着，人就睡着了。 没多久，她就被一阵声音吵醒，她猛地睁开眼睛，仔细一听，看向秦烨的方向。 秦烨浑身发着抖，人迷迷糊糊的喊着冷。 苏落芙只能再加了点柴火，又解了身上的厚外衫，给他披上。 就算如此，他还是喊着冷，身子还越发颤抖。 她探了探秦烨的额头，吓得缩回了手，她刚才像是在摸一块寒冰一样 继续这样下去，秦烨怕是熬不过明日吧？ 苏落芙咬咬牙，沉思半响，才挪了过去，解了他的衣衫 秦烨是迷糊着，只觉得自己置身于冰窖之中，险些就喘不上气来，谁知忽然就有一个暖暖的汤婆子在自己身边，他感受到了暖意，下意识把汤婆子抱紧，吸取暖意。 如此这般，秦烨身子没再抖，也没有再喊冷，睡到了天亮。 凌王府。 苏尹月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秦家护卫把杨氏和苏白昊送到了王府，苏尹月一看苏白昊的伤势，虽是流了不少血，但没有伤到了要害，当即给他进行抢救，保住了他的性命。 楚霁风面色青白，轻轻咳嗽了一声，问道：“那秦烨呢？” 秦家护卫面面相觑，有个分量重点的，则回答道：“那帮黑衣人四散而逃，我们分头追去都跟丢了，便原路返回，却唯独没见我家公子回来。” 楚霁风沉下脸，吩咐季嬷嬷：“拿我的披风过来。” 季嬷嬷一听，就知道楚霁风要出城寻人，她看了眼外头的大雪，道：“王爷，您身子不好，怎能在这个时候折腾呢？不如就让常侍卫去吧。” 常无影赶紧说道：“是啊，王爷，请交给属下！属下定会把秦公子寻回来！” 楚霁风声音沉重，道：“那帮人应该是经过训练的死士，与近日的少女失踪案有关，你去，还不一定能查到点蛛丝马迹。” 季嬷嬷眼睛红了：“王爷只顾着旁人，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呢？你出去一趟，病情恐怕又要严重了，请王爷想想王妃的不易吧。” 为了给楚霁风稳住病情，苏尹月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每日都得给他施针治疗。 楚霁风蹙眉，没有做声。 “请王爷相信属下，给属下一个机会吧！”常无影赶紧又说。 无奈之下，楚霁风只好点头答应，让他拿上自己的令牌，带着赤龙卫出城寻人。 常无影拿着令牌即刻出府，秦家护卫也得跟着，有他们带路，才能少费点功夫。 没过多久，苏尹月就从苏白昊那边回来，在路上就看见徐氏和苏烟语。 徐氏见了她人，神色惊恐慌张，想要上前拉扯着苏尹月问个仔细，但桑玉满脸煞气，徐氏只能往后一退，道：“尹月，白昊如何了？” “只是伤势重点，命是保住了。”苏尹月说道。 徐氏听罢，忙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她拍了拍胸口，又问：“那那凝儿？” 她问得甚是小心翼翼，生怕苏尹月不喜。 苏尹月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淡声说道：“她当场就死了，人救不活，秦家护卫直接把她送到了大理寺，若她的死因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很快就能去领取尸体了。” 徐氏一怔，黑衣男子在杀苏烟凝的时候，她已经昏了过去，自然是看不见。 她昨日才见回了苏烟凝，没想到今日两人就阴阳相隔了，她扶住了墙壁，才能勉强站稳。 “是你”徐氏面孔狰狞，指着苏尹月骂着，“肯定是你没尽力救凝儿，就因为你们曾经结怨，所以你就见死不救吗？！你怎么如此狠心，就不怕老天爷打雷劈死你吗？！” 苏尹月蹙眉，她前世见多了无理取闹的病人家属，没想到在这儿还要受这份气。 “母亲！”苏烟语拉扯着徐氏，怒气冲冲，“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大姐是被贼人杀死的！她当场就断了气的！” 第213章：发现线索 徐氏拍开苏烟语的手，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如今是看着她这小蹄子有权有势，所以你也上赶着巴结了是不是？！她就是没救凝儿，她就是报私仇！” 说完，她又是狠狠地瞪着苏尹月。 苏烟语好说歹说，徐氏就是不信她。 此时苏尹月算是明白了，徐氏肯定是患了被害妄想症。 “就算我真没救苏烟凝又如何？我想救谁便救谁，轮不到你在这儿差使我。”苏尹月冷冷说道。 “你”徐氏气得浑身颤抖，双目瞪圆，“你肯定要遭天打雷劈了，你们是亲姐妹，你竟然见死不救！” 苏尹月听罢，不禁想着苏剑锦果然没将她的身世告知任何人，要不然徐氏哪能理直气壮说出这些话来。 桑玉恼火，终于忍不住了，说道：“苏夫人在我们王府里不知规矩，闹腾不止，还是请回吧！” 桑璧也说：“是啊，苏夫人不是说我们王妃会被天打雷劈吗？那就赶紧带上自己的儿女离开，免得殃及你们！” 徐氏喘着气，僵着脖子：“走就走” “母亲！”苏烟语发了狂，将心中的不满倾泻而出，“弟弟重伤，刚保住一条命，怎能再折腾！其实这一切都怪你，要不是你将她带回府，又要我们陪同出城去庄子过元宵，哪会出这么多事！现在你满意了吧，弟弟伤成这样，四妹也被人掳走，你才是罪魁祸首！” 徐氏呆呆的看着苏烟语，她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才将错误归咎到别人身上。 现在苏烟语当着旁人的面痛骂自己，徐氏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倒觉得苏烟语混账。 ”你真是反了，我是你母亲，你不懂尊敬了吗？！”徐氏抬手想打苏烟语，可她昨日就受了徐氏的一巴掌，现在岂会再白白受了这苦。 苏烟语反应极快，握住了徐氏的手腕，说道：“你若值得，我当然会尊敬你，孝敬你！在别人看来，大姐姐是自己作死，但我今日算是明白了，你若好好教导我们，我们又怎会犯错！有你这样的母亲，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 她害了顾梓柔落了水，险些沾手一条人命，可回到府上，杨氏骂了她几句，随后又说这一切都怪苏尹月把人救活了，要不然顾梓柔就不可能指证自己。 她曾经也是这样觉得，所以心里怨恨苏尹月。 然而苏烟凝接连出事，连累了自己和苏家，其中就有杨氏包庇的缘故。她对苏剑锦夫妇的不满日渐增多，又见苏落芙过得不错，所以才偷偷出卖了苏剑锦，她如今明白过来，就因为苏剑锦和杨氏不懂教导她们，所以才会导致悲剧发生，众叛亲离！ 徐氏哭着喊着捶着胸口：“你这不孝女真是造孽啊！你哪一次犯错，我没护着你？” “就因为你只懂得护着我们，而不是教导训斥我们加以改正！” 苏烟语哼了哼，懒得再与徐氏争辩，走到了苏尹月跟前，说道：“二姐姐，我想去看看五弟。” 苏尹月是有些惊讶苏烟语有这样的悟性，她没急着回答，反而问道：“听说那帮贼人是抢人，而不是抢钱？” 提起刚才的事情，苏烟语还是心有余悸。 她点点头：“是的，但很奇怪，那帮贼人就算是抢女子，也要看看我们有没有守宫砂。大姐姐没有守宫砂，那帮贼人就丝毫不留情把人杀了。” 苏尹月心里有了数，随后让桑璧给她带路。 苏烟语走了，徐氏还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她错了吗？ 她怎么会做错了呢？她最疼爱自己的孩子，苏烟凝想要什么，她就给什么啊，怎么会错了？ 见苏尹月也想离开，徐氏把人拦住，眼睛空洞无神：“定是你给语儿灌了汤，让她听你的话，你真是歹毒！” 苏尹月不由自主冷笑了一声：“你已经没了一个女儿，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你再继续这样，恐怕连另一个女儿都要没了。” 说完，她带着桑玉绕道而行，将徐氏抛在后面。 桑玉撑着伞，紧跟着苏尹月，为其遮挡落雪。 她愤愤不平，说道：“王妃，您娘家的主母真的是不讲道理。子女如何，就能看出父母如何，苏烟凝今日这样惨死，苏夫人可是功不可没。” 苏尹月没做声。 “幸好当初苏烟凝不肯嫁进来王府。”桑玉觉得庆幸，松了口气，而后一想，又觉得自己担心的是多余。 若苏烟凝真嫁进来了，自家王爷恐怕第二天就把人给杀了。 总而言之，苏烟凝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 “苏烟语如果日后能不受杨氏的影响，她应该能学好一些，不至于会像苏烟凝那般。”苏尹月慢慢走着，声音平淡，“日后他们姐弟如何，就看自己的造化，谁也帮补了他们。” 幸好苏烟语年纪还不算大，此时回头，还能有另一番光景。 此人没直接害过自己，苏尹月就不想浪费心神与之计较。 苏尹月抬眼看了眼如棉絮般落下的大雪，拧着眉头：“我反而担心芙儿。” “秦公子武功尚可，四小姐应该无事的。”桑玉安慰着，“听说常无影已经拿着王爷的令牌带人出城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王妃不要太过担心了。” 苏尹月嗯哼了一声，现下也只能等着消息了。 回到了出云阁，本该歇息的楚霁风一直坐着罗汉床上，苏尹月脱下了斗篷，烤了烤炭火，等身上的寒气退散了，才走了过去。 楚霁风抬起漆黑的眼眸，忽然问了她一句：“我是不是很没用？” 苏尹月蹙眉：“为何要这样说？” “我本该要带人去救秦烨和你的妹妹，现在”楚霁风咬着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随后发出了一声嘲讽至极的冷笑，“可现在的我，完全没法踏出这间屋子，更别说要出城去。” 他曾经是百战百胜的将军，不畏炎热，不畏寒冷，什么事都能做到极好。 苏尹月知道他心里的落差，握住了他的冰凉的手，道：“那都是体力活，让常侍卫去即可。我问过苏烟语，发现了一个线索。” 第214章：东宁国禁术 楚霁风眉毛微微上扬，努努嘴，示意她往下说。 “苏烟语说了，那帮贼人是要身子清白的女子，所以他们看见苏烟凝没有了守宫砂，就直接把人杀了。”苏尹月说道。 “这线索很是普通。”楚霁风实话实说，“每年都会有些身子清白的姑娘被人拐卖，要么卖去了青楼，要么卖给别人做妻，身子清白，价格也会高一点。还是你想到了什么？” 苏尹月点点头，认真说道：“没错，京中失踪的女子大多都是未出阁的，身子是清白的，而且秦家护卫还说，那帮贼人不像是乌合之众，而是训练有素的。苏剑锦曾经还替皇帝养过不少死士，我觉得”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整。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深黑色的瞳孔变得更加深邃，闪烁着寒光：“皇帝要这么多清白姑娘做什么？” 宫里有一个美艳绝伦的丽阳了，这还不够？ “炼药。”苏尹月说着，“那日我听你说，东宁国首辅是皇帝的人，我就有所怀疑了。东宁国有一种蛊术，让蛊虫专门吸食清白姑娘的气血长大，再拿这蛊虫来炼药，能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听东明宇的意思，这种邪门蛊术在东宁国是列为禁术的。但启武帝是一国之主，取几个女子的性命，对他来说根本是不痛不痒，他又怎会在意？所以，东宁首辅大有可能是派了蛊医过来，替启武帝炼药。 不然，启武帝的身子是不可能忽然强健这么多的。 楚霁风抿抿嘴唇，轮廓分明的脸上显出了凌厉之感：“如果有这样的蛊术，皇帝定会用上。只不过近日失踪的姑娘不少，炼这种药，需要这么多姑娘吗？” 苏尹月顿了顿，才慢声说道：“那种蛊虫会把人体的血瞬间吸干净，成为一具干尸，所以人是无法重复利用的。而且这种药必须每隔十日服用一颗，得服用三个月左右，不能间断，所以死士才会从各处抓人吧，因为炼制这么一颗丹药，得需要十个八个姑娘的血。” 楚霁风怔了怔，没想到这蛊术会如此凶残。 他算是明白了，为何世人对东宁蛊医成见这么大，其实都是因为这些禁术。 靠在软枕上，他目光越发阴狠：“难怪大理寺和顺天府一直追查不出什么，那是皇帝的死士，他们再怎么查，也是没法查到什么的。” “那你赤龙司能查吗？” 楚霁风说道：“皇帝早已开始削弱赤龙司的势力，再加上我出不得门，就算查到了点蛛丝马迹，也是无用。” 苏尹月气急地踢掉鞋子，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如今才不过是半个月，就有不少姑娘遭难，我还不知道芙儿的情况如何呢，就算他是皇帝，也没有这种特权！” 纵然苏家已经日落西山，但好歹还是有几个侍卫随行，在京城也是有点名头的，那些死士却还是选择下手。 那其他平民百姓就更不用说了，根本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今日是苏落芙，明日就有可能是秦暮和顾梓柔，也有可能是她出云阁任何一个丫鬟，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 楚霁风看着她一张脸都气红了，凝神一想，便说：“张家先前被抄家，皇帝下旨杀尽张家男子，却留下女人，看来就是为了留下清白姑娘，以便炼药。” 苏尹月点点头：“应该是吧，不过张家那些妇人姑娘已经处置完了，不好追查吧？” 楚霁风笑了笑：“不难，赤龙司这点追踪功夫还是有的，只要查出炼药的巢穴在哪里，就好办多了。” “就算破坏了这个炼药巢穴，杀了炼药的蛊医，还会有第二个蛊医呢。”苏尹月撇撇嘴，“那人，还是稳坐帝位之上。” 他们与丽阳翻了脸，饶是丽阳现在没透露出什么，启武帝都在变着法的削弱和制衡楚霁风。 启武帝现在还没有下旨做什么，大概是为了镇压住梁国，免得楚霁风一死，梁国就趁机发难。 楚霁风表情一收，眼神清冷：“他就算身子健壮，也是坐不久这个帝位了，我本来还在想着怎么处理他手里的兵权，现在他做了这事，反倒给了我一个契机。” 他开始佩服起了那个英年早逝的国师，预言竟然这般准，东宁国那只凤凰，果然是能颠覆大启的江山！ 天色微亮，大雪已停。 没有多少风雪灌入山洞里了，秦烨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最后发现怀里的汤婆子热乎乎的，热得他迷糊睁开了眼睛。 他受了不轻的伤，睁开眼看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自己怀里的不是汤婆子，而是人。 苏落芙贴紧了他的胸口，赤诚相对，只有一肚兜遮羞。 她脸庞微脏，但五官是清秀不已。 秦烨看清楚了她的样子，大吃一惊，猛地坐起身来。 但他浑身是伤，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痛得喊出了声。 苏落芙也被惊醒，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赶紧说道：“秦公子，你伤势严重，不能这么大动作。” 秦烨只是扫了她一眼，连忙别过头，他脸红得不行，耳根子也是发烫发红：“四小姐，你你还是快整理一下仪容吧。” 苏落芙也是有些别扭，把衣衫一件一件穿好，她眼珠子转了转，最后才说：“昨晚你你发冷，我才会这样给你取暖。不过也是多亏了二姐姐炼制的九转丹，不然的话，你大概熬不过去。” 秦烨稍稍调整了一下内息，就知道自己的身子是怎么回事。 腹部的伤口被简单包扎起来，没有发炎，那颗九转丹固然是重要，但他昨晚没被冻着，两者相结合，所以他才捡回一条小命。 秦烨依旧不敢看苏落芙一眼，说道：“四小姐，你不该如此。” 苏落芙面色平静，道：“不要紧，秦公子是为了救我才受伤了，这是我应该而又应分做的。此处只有我们两人，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 秦烨听罢，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这才看向苏落芙，认真而又坚定说道：“四小姐，我会负责。” 他会娶她，不会让她的清白有半点蒙尘。 第215章：秦烨的心思 苏落芙听着，并没有欢喜。 她摇摇头，认真说道：“秦公子，我不要你负责。我这样救你，没别的意思，是二姐姐之前说过，治病救人，有时候不该讲什么男女之别。” 秦烨蹙眉，他素来平稳冷静，却被这句话激怒。 苏尹月这是什么歪理，这都把苏落芙给教坏了！ “四小姐，别说我们昨晚如何，就说我们在野外共处一晚，你的名声都会受损。”秦烨劝说着，“但我们有了婚约，这就没什么，一切都能说得过去。可如果日后我们依照诺言退亲，你又会置身于风口中。” 所以，嫁给他是最好的选择。 “苏家的名声本来就没好到哪里去，我不在意。秦公子要娶我，只是因为昨晚发生一切，而不是因为喜欢我，那为何要勉强自己呢？”苏落芙目光清灵，很是坚定，“如果日后我没法寻到一门好亲事，那我不嫁就是，我想，二姐姐也不会嫌弃我逼迫我。” 秦烨一怔，他没想到苏落芙才不过是十三岁，就有这样的想法。 他想要欺骗她一二，好让她愿意答应自己，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没法说出口。 苏落芙整理了一下发髻，继续说道：“回去之后，还请秦公子不要多说什么，把昨晚的事忘了就是。” 秦烨木讷着，看着苏落芙清冷平静的脸庞，久久都没说上话来。 他无法走动，只能等着秦家护卫找来。 苏落芙没有光等着，出去逛了一圈，摘来了一些草药，戳碎之后要敷在他的伤口上。 秦烨看见她双手满是伤痕，目光沉了沉，但由始至终，她都没吭过一声。 “疼吗？”秦烨忽然问道。 苏落芙抬眸看了看，知道他是看着自己的双手，她转而笑了笑：“还好，之前我还试过被羹汤烫伤，这点小伤就不算什么了，很快就会好的。” 秦烨沉默不语。 好歹苏落芙之前也是尚书家的小姐，怎么会被羹汤烫伤？ 但他稍稍一想，就知道她先前在苏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楚霁风才会出面让他假装与苏落芙定亲，目的就是为了让苏落芙先有个靠山。 秦家向来都是一夫一妻，不会纳妾，所以他们兄妹几个都是嫡出的，并没有这么多肮脏事，他自然不大懂内宅那些事儿。 秦烨心里不是滋味，看着那些剩余的草药，都是止血消炎的，在这种天气找到这些草药，想来她是花费了一番功夫。 “你会医理？”秦烨又问。 苏落芙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眸清澈，得意的仰着头：“是二姐姐之前教我的。本来我也不愿意学，但二姐姐说了，人生在世几十年，哪里会没有个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让我用上，还真是多亏了二姐姐。” 秦烨拧眉，有些不悦：“你十句有八句都牵扯上了你家二姐，能不能不说她了？” 他总觉得，苏落芙是喜欢苏尹月，而不是心里有他。 苏落芙没察觉到他的不悦，眨了眨眼睛，说道：“为什么不能说？若不是二姐姐的九转丹，你昨日该没命了。” 又是苏尹月！ 秦烨彻底烦了，道：“你既然如此崇拜你家二姐，还不如一辈子留在你二姐身边！” 没想到苏落芙托着腮认真思索了半响，最后幽幽叹了一声：“我也想继续住在凌王府，可二姐姐说了，我到底是苏家的女儿，若一直住在凌王府，会被别人说不是，以后与你退亲后，就很难说亲事了。” 秦烨听到了退亲两字，忽然不是滋味。 他僵着脸盯着她，她双手捧着自己圆乎乎的脸蛋，甚是可爱。 大概是不忍心，他提了个主意：“王爷有个弟弟，年十七，你若嫁给他了，不就可以与你二姐住在一块了。” 话一出口，秦烨是恨不得拍死自己！ 苏落芙认真想着，似乎起了心思。 秦烨赶紧说道：“我就说说，先前楚墨阳与你二姐闹了事情，你嫁给他没有半点好处，说不定王爷还会不待见你。” 苏落芙勉强一笑，心里是有点难受的。 秦烨不喜欢她是一回事，可他给自己的亲事提主意，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知道，多谢秦公子好意了。”苏落芙说道，“若楚二少爷与我是情投意合的，那一切好说。” 她不愿再与秦烨说话，免得给自己找难受。 人往洞口坐着，方便自己能见到有没有人往这边来。 秦烨虚弱靠在墙上，看着她娇小的背影，觉得胸口处好像被什么堵住，难受至极。 两人是又累又饿，但此时是冬日，并没有野果，更别说在雪地里捕捉小动物。 幸好到了中午时分，苏落芙就听到了不远处有喊声。 仔细一听，喊的是秦公子和苏四小姐。 苏落芙登时欢喜得很，站起来扯着嗓子回应：“我们在这儿！” 那些人大概听到了，叫喊声逐渐清晰靠近。 没多久，苏落芙就看到了常无影的身影，她朝着那队人马招招手，随后才笑着回头报喜：“秦公子，是常侍卫带人找来了！” 秦烨迷迷糊糊，侧头望向她。 她身后尽是皑皑白雪，映得她如玉的脸庞甚是娇嫩可爱，他回以一笑，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等秦烨再次醒来，已然发现自己回到了秦将军府。 秦暮在床榻前守着，看见人醒来了，松了口气：“四哥哥，你终于醒了！” 秦烨下意识看了看秦暮身后，来的是自己祖父，再无旁人。 他心头有些失落，撑起了身子，问道：“苏四小姐呢？” “亏你还有脸问！”秦老将军负手而立，拉长了脸，“你连一个贼人都对付不了，丢尽了我秦家的面子，险些还把四小姐给害了！以后你别再钻研什么医术，好好练武吧！” 秦烨没办法反驳祖父，只能闷声答道：“是。” 秦老将军这才满意了，他脸上没了刚才的严厉，眉眼变得慈祥：“不过听凌王的意思，那贼人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你能杀了他，还救了苏四小姐，如此勇猛，真不愧是秦家的种！” 第216章：苏烟语寻死 秦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祖父，你一时说四哥丢脸，一时又说四哥勇猛，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秦老将军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有罚有赏才好，一味赞赏，他只会沾沾得意呢。” “祖父，那四小姐没事吧？”秦烨问道。 “没事，只是有点皮外伤，已经回苏府好好养着了。”答话的是秦暮，“苏姐姐说了，等四小姐伤好了，再上门答谢你。” 秦烨微微颔首，算是松了口气。 秦老将军坐了下来，摸了摸胡子，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你与小姐在野外共度了一晚，我与你爹娘的意思都是，虽说你们这亲事是假的，但现在不妨将它做真，免得日后旁人说我秦家负责任。若到时候退了亲，四小姐往后的日子怕是更加艰难，你觉得如何？” 他知道秦烨的性子倔强，不敢自己来做主，所以才来问问他的意思。 如果秦烨不愿，那他们就算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都是没用的。 秦烨垂下眸子，心思百转，他面色依旧清冷，说道：“孙儿已经跟她提过了，她不大乐意，此事就免了吧。” 正如苏落芙所说，他不喜欢别人勉强自己，也不喜欢勉强别人。 秦暮睁大眼睛眨了眨，道：“四小姐居然会不愿意？四哥，这不应该啊！” 秦老将军亦是有点小怒，紧握着拳头：“她是眼睛瞎了不成？你都提出来了，她还不乐意？是不知道现在苏家是什么状况吗？” 这话有点难听，但都是实话。 苏家名声尽毁，如今又是落魄门户，苏落芙有机会能嫁入秦家，是她的福分，她居然还敢拒绝？ 这等于是在嫌弃秦家，嫌弃他最爱的孙子啊！秦老将军纵横沙场多年，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秦烨眸光一动，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为了避免给苏落芙添麻烦，他赶紧解释道：“祖父，不是这样的，她知道我们的亲事是假的，便不敢有别的奢想，她是个心门清的姑娘。” 秦老将军听罢，心情稍微顺畅了点。 再是一想，就对苏落芙印象大好。 秦家如今虽不怎么带兵了，但朝中影响力仍在，在大启的是数一数二的门阀大户，不少人家挤破头都想嫁到秦家来，以便谋求好处。 可苏落芙竟然没想着占这个便宜，倒是对秦老将军的眼。 “不管怎么说，你坏了人家的名声，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负责！”秦老将军说道。 “可不是，那落芙妹妹知书达理，不贪慕虚荣，若四哥真娶了她，咱们秦家以后会继续和睦，不会有什么肮脏事。”秦暮赶紧搭把嘴，劝说着，“她平日看起来柔弱，没想到此次冷静应对保住四哥的性命，祖父，她很有咱们家的将门风范。” 秦老将军呵呵笑着，点了点头。 秦烨瞪了她一眼。 刚才还喊着四小姐，现在就改口喊落芙妹妹了。他如何不知道秦暮的心思，她很喜欢苏尹月，是想着与苏尹月亲上加亲呢。 他别过头，道：“若你们劝得动她，我倒无所谓。” 伤口还疼着，他却开始担心京中的流言，怕伤害到了苏落芙。 果然，苏家郊外遇袭一事很快传了开来。 苏烟凝惨死贼人倒下，无人可怜，反而是说她罪有应得。但更多百姓讨论的是苏落芙与秦烨在郊外共度一晚的事儿，说两人搂搂抱抱，有鼻子有眼的。 最后就流传开了，说苏家女都是投怀送抱的主儿，一个比一个不知检点。 大女儿与人珠胎暗结，做人妾室。二女儿为了权势，甘愿伺候一个病秧子，四女儿为了攀上秦家，甘愿献身，话是越来越难听。 这些话多多少少都会传到了苏家里，徐氏双重打击下，早已病倒，无力处理这些事情，府里大小事务是由陈姨娘暂时做安排。 苏烟语没想到自己捡回一条命，却又被流言缠身，哭了又哭，在府里闹着要上吊。 苏落芙匆匆忙忙赶去看，见苏烟语拿着白绫在闹腾，下人都险些拦不住人了。 如今苏家人死的死，病的病，苏落芙再不喜欢苏烟语，也不会对其置之不理。 “三姐姐，你要是死了，外头那帮人就高兴了，你快下来。”苏落芙喊道。 苏烟语站在凳子上，擦着眼泪，道：“你与秦家有亲事，你当然说得轻巧！你可知道就连山野村夫都不愿意上苏家提亲了？我我以后都别想嫁出去了！” 早知道如此，她当初就该赶紧把自己的亲事定了。 “外头都是流言，过几日人就会忘了，你何须在意呢。”苏落芙蹙眉。 “呵呵！你不在意我在意，你有秦家和二姐姐护着，你当然无所谓了！我以后嫁不去，倒不如现在以死证明清白！”苏烟语哭喊着。 下人们赶紧拦着喊着，房间里一片混乱。 苏尹月刚走进院子，便听见了吵闹声。 她快步上前，看见苏烟语闹腾的模样，没好气的说道：“都让开，让她吊死就算了！” 下人们一看，瞧见是苏尹月来了，赶紧退在一边，不敢再阻挠了。 虽然苏尹月是嫁出去了，但现在苏家里是谁能做主，她们都清楚得很。 没了人阻挠，苏烟语站在那儿非常尴尬，下也不是，吊也不是。 苏尹月悠悠坐下，说道：“现在没人拦着，怎么就不以死证明清白了？快点，我等着看呢。” 苏落芙知道她的心思，便走到了苏尹月身边没说话。 “二姐姐，你你怎能这样！”苏烟语咬了咬下唇，又瞪了瞪苏落芙，想要她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现在是你要死要活的，我让人别拦着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还要来骂我？”苏尹月说道。 苏烟语扁扁嘴，她是没勇气的，只能道：“你好歹劝一劝啊，我只是心里难受，想发泄一下。” “在府里为难自己人有什么意思？别人说你几句，你就扛不住了？”苏尹月没什么好脾气，显得有点不耐烦，“在贼人手里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如今你还瞎折腾什么？” 第217章：秦家宴席 苏烟语下了凳子，坐了下来掩着面，苦兮兮的说道：“哪里是说几句啊？这都快要了我的命了！我如今就算是离开了京城，也无人可嫁！” 听到她一直说着嫁不嫁人的事儿，苏尹月沉下脸，道：“嫁人当真如此重要？若像南世子那样的人，你还愿意嫁吗？” 苏烟语一噎，下意识摇摇头。 “就是了，若嫁得不好，还不如不嫁。”苏尹月说道，“你还没及笄，不着急。秦家今日有个宴席，你们梳洗一下，随我一起去吧？” 苏烟语又惊又喜，哪里想到苏尹月会带着自己出席。 苏落芙则是蹙眉，道：“二姐姐，咱们家接连有两件白事，不好前去参加秦家的宴席吧？” “不碍事，秦家又不是有什么喜事，不会冲撞的了。快去吧，我在正堂等你们。”苏尹月催促道。 苏烟语当然是一万个愿意，自从苏家接连出事后，她就再也没去过京圈中的席面了。 今日是托了苏尹月的福，她才有这个机会。 而且秦家做宴席，肯定有不少大户人家参加，她正好去相识一番。 苏尹月离开后，苏落芙还是没动。 苏烟语是看不惯她这个模样，但想到自己能去宴席，其中有苏落芙的缘故，就好言相劝着：“四妹妹，你与秦公子订了亲，怎能不去呢？赶紧去准备吧。” 苏落芙拧着眉头：“三姐姐刚才还说自己没脸见人了，怎么现在就要凑这个热闹？难道不怕被别人笑话吗？” 苏烟语微微仰头，哼了哼：“二姐姐说得对，我若在府里哭声怨气，就正中那些人的下怀。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事情，凭什么就不能出门参加宴席？” 苏落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说的不管用，反倒是二姐姐说的就管用了。 无法，她只好回了院里梳洗打扮。 陈姨娘得知她要随着苏尹月去秦家宴席，蹙紧了眉头，当即反对：“这件事才没过去几天，你怎能在这个时候出门呢？尹月这个安排太不妥当了，我去跟她说说。” 苏落芙正在换一身衣衫，随口说道：“二姐姐应该是故意的，我们一直躲在府里没用，总得出去走走。” 陈姨娘叹息：“话虽如此，但阿娘总怕你会受人白眼，受了委屈。” 苏落芙更衣后，坐下来让丫鬟随便挽个发髻，再配以两支鎏金簪子，显得素净。 她笑着说：“有二姐姐在，我能受什么委屈。阿娘，你就放心吧。” 陈姨娘只好将准备好的汤婆子递给她，叮嘱了几句，便送她出了院子。 苏尹月是坐着凌王府的黑木马车来的，马车宽敞，她干脆让两人坐上来，如此也能省点麻烦。 苏烟语是第一次坐这辆马车，一上去，双目便瞪直了。 马车里的小几茶盏一应俱全，还铺上了软厚的垫子，缝隙又贴上了厚纸，车里很是暖和。 她小心翼翼坐下，恐防惹了苏尹月不高兴，把自己赶下马车去。 苏落芙则是坐过了多次，并没有那么拘谨，而且她与苏尹月的关系素来不错，说话也是直接：“二姐姐，王爷去吗？” “他去，不过他不能受寒风，所以是坐着暖轿去的。”苏尹月说道，“暖轿会直接到秦将军府里头，如此他就不用走进去了。” 苏落芙觉得奇怪，再问：“秦家是为何办宴席？” 楚霁风身子不好也要去参加，秦家真的只是随便办办宴席吗？ 苏尹月一手托着腮，扫了一下她们两人：“是我和王爷让秦家帮忙办的，这宴席嘛，主要是我想算算账。” 苏烟语的心一个咯噔，瞬间屏住了呼吸，不敢做声，生怕这事与自己有关。 “算账？二姐姐要跟谁算账？”苏落芙更加好奇。 “散播谣言的人。”苏尹月嘴角虽是挂着笑，目光却凌厉无比。 秦将军府门前热闹得很，不少官员和官眷拿着帖子进府，有相识的，还在府门前驻足寒暄几句。 秦家是武将人家，素来不做什么席面，今日忽然办了个宴席，说是庆祝秦烨伤势大好，众人虽觉得莫名其妙，但接到帖子的，还是给足了面子来参加。 门前正巧是站着吏部尚书家的，先前吏部尚书进了赤龙司受了一顿苦，出来后还是官复原职，赵家虚惊一场，而后依旧嚣张。 赵姑娘与好姐妹姜容寒暄着，正要进府，身后就传来小厮的叫喊：“凌王府的马车到了！” “凌王府？”赵姑娘停下了脚步，特意留下来一看，没想到从黑木马车下来的竟是苏家的三个女儿。 苏尹月清秀脱俗，穿着王妃服制，衣饰料子极好，甚显贵气，当即就将在场的女眷给比了下去。 她旁边是打扮素净的苏落芙，小圆脸红扑扑的，眉眼清亮，很是俏皮可爱。至于苏烟语是跟在后面，没什么显眼之处。 不少双眼睛一直盯着三人，目光多是鄙夷。 只是碍着苏尹月是凌王妃，他们才稍微收敛。 三人不用帖子，便直接进了秦府。 看见她们这般好的待遇，不少人眼红。 “思雅，我没看错吧？苏尹月来了也就罢了，怎么苏家其他两个也来了？”姜容一脸嫌弃，“早知道她们会来，我定然不会来。” 姜容的兄长是翰林院侍读，官职不高。 以前她是整日巴结着苏烟凝姐妹两，后来苏家出了事，她就立即撇开。 赵思雅撇撇嘴，道：“如今已经来了，难不成还能走？秦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姜容挽着赵思雅的手臂，两人说话声不大，她们是跟在后头的，看见不少人给苏尹月行礼问安，皆是鄙夷。 “我也不知道苏尹月嘚瑟什么，嫁了个命不久矣的楚阎王，还一脸嚣张模样。”赵思雅又说，“不知道秦家怎么想的，如今苏家的名声臭成这样了，请苏尹月一个也就罢了，怎么还要邀请其他两个前来，这不是让我们难堪吗？” 现在京中有谁愿意与苏家女扯上关系，就算是与苏尹月说几句话，也是看在楚霁风的面子上吧？ 第218：章丞相的小舅子 姜容亦是双目盯着她们：“估计是苏落芙与秦四公子有婚约，所以才把人请过来吧。” 赵思雅一脸不屑：“亏得秦家之前千挑万选，偏偏选了个这样的。苏落芙真是厉害，用上了这样的手段留住秦四，这苏家女的手段是一个比一个手厉害。” 以前她是觉得秦烨眼高于顶，是个清冷的，现在倒觉得他和秦家人眼睛都瞎了。 姜容叹气，说道：“可惜了，这苏落芙与秦家订了亲，又是苏尹月最重视的妹妹，咱们也不能怎样。” “哼。”赵思雅轻哼，“苏尹月是凌王妃又如何，我听我爹说，皇上对凌王已经极度不满，正打算设立一个新的赤龙司，到时候，一个病秧子凌王还能掀起什么风浪，那几个苏家的得意不了多久。” 姜容掩嘴笑了笑：“那我们就好好看着吧。” 秦家有个后院子，种满了梅花，此时开满了一院子，立于凛凛寒风之中，飘逸着淡淡的香味，给这个寒冬增添了不少生机。 此次宴席男女同席，故而都在同一院子中赏梅，梅花有白有红，枝条细长，形态不一，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引来阵阵赞叹。 楚霁风早就到了，坐在暖阁里，看着窗外的梅花。 他墨发红袍，紫玉银冠，懒卧榻间，像是卧尽了江山秀色。 有人想进来暖阁避避寒，还没进去就看见楚霁风的身影，赶紧止步，宁愿冷着也不敢进去。 常无影在旁边伺候，端了一杯热茶给楚霁风，说道：“怎么还没见到王妃？” “估计是在赏梅吧，秦家的梅花树林的确是好看。”楚霁风端着茶盏暖手。 忽然有人挑起了厚重的帘子走进来，常无影还想着是谁那么大胆，抬眸一看，竟是顾丞相和宋将军。 常无影面色如常，给两人行了礼，便去外边守着。 “相爷，宋将军，坐吧。”楚霁风说道。 顾丞相微微蹙眉：“听凌王妃的话，你的病一直不见好，怎么在这个时候还要往外跑？” “不来，又怎能见到宋将军呢。”楚霁风嘴角轻轻噙起一笑，比外头的红梅还要抢眼。 宋岸拧眉。 他是宋老太太的儿子，顾丞相的小舅子，他年前就进京述职了，打算过了年后就接宋老太太一道回去老家。 他以前在秦老将军账下做过先锋，所以今日秦家设宴，他是势必要来的。 “王爷想要见我，给我下帖子便是，何须借着这个宴席来见面呢？”宋岸面色冰冷。 “如果本王给宋将军递帖子，宋将军真会赴约吗？”楚霁风好看的眉目在日光下清晰无比。 宋岸哼了一声，他自先帝以来就掌管着城外的御林军，忠于皇帝，为人正直，是极为看不惯楚霁风的行事作风的。 所以，若是楚霁风递帖子，他肯定是不会赴约的。 “我与王爷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先告辞了！”宋岸起身，欲要离开。 顾丞相面色尴尬，没想到自己小舅子性子如此刚烈，连楚霁风一个面子都不肯给。 帘子又是一掀，有一抹倩影走了进来，正是苏尹月。 顾丞相眼眸转了转，赶紧喊道：“王妃，你也来了呀！” “王妃？”宋岸眨了眨眼睛，打量着苏尹月，“莫不是你就是凌王妃？！” 苏尹月点点头：“想必这是宋将军吧？” “正是正是！”宋岸立即点头，一改刚才的臭脸，笑着给苏尹月揖手，“早就听母亲和姐姐说起你，可无奈我进京以来，公务繁忙，所以一直未曾能到凌王府上给你道谢！你救了我母亲和侄女，今日，我就在这里给你磕头谢恩了！” 说着，人就要跪下。 苏尹月一张小脸大惊失色，赶紧托住了他的双手，免得他真要跪下去了。 “我能救了她们，证明我们有缘，不是什么大事。宋将军给我行如此大礼，我怎么受得起？” “你受得起！”宋岸颇为认真的说道，目光灼灼，“你救了我母亲，就犹如我再生之母！” 苏尹月笑了笑，楚霁风果然说得没错，这宋岸将军当真是个孝顺儿子。 “既然宋将军这样说，那不如听我和王爷说几句话，如此就当抵消了。”苏尹月说道。 宋岸金蹙眉头，脸上的笑意敛去，道：“看来凌王妃是动机不纯，亏得母亲还一直夸嘴你，难道人命在你眼里，只是用来交易或者讨到好处的？” 瞬间，宋岸对她的印象差到了极致。 顾丞相扶着额头，只能说：“宋岸，好好说话。” “姐夫，我现在怀疑母亲发病之事，是他们特意安排的。”宋岸毫不忌讳，面带鄙夷，“谁不知道，凌王做事手段最为卑劣，为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顾丞相险些没眼看下去。 宋岸觉得与他们多说一句话都是侮辱，转身要走。 苏尹月目光一凝，开口道：“我就是为了人命而来，如果宋将军想看到更的姑娘没了性命，大可以离去！” 说罢，她便往楚霁风身边一坐。 宋岸听了这话，却还是不为所动，直接出了暖阁。 顾丞相叹了口气，道：“王爷和王妃莫怪他，他性子就是如此。王爷是不是有少女失踪案的线索？大可与我说一说。” 如今朝中谁不关切此案，何奈大理寺和顺天府一直查不出究竟。 更有人说，能将此事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也就只有赤龙司，矛头是直接指向了楚霁风。宋岸早对赤龙司和楚霁风不满，听到了这种推测，反应才会这么大。 苏尹月给楚霁风掖了掖膝间的毯子，说道：“不着急，等宋将军回来再说吧。” 顾丞相心里嘀咕着，没想到过了一会，宋岸果然又回来了。 他沉着一张脸，坐下来就直视着他们夫妻二人，道：“朝中早有流言，说少女失踪案与凌王有关，凌王是想要辩解？” 楚霁风吃吃一笑，手肘靠在桌案，撑着头慢声说：“宋将军不知道日前是本王的小姨妹险些被人掳走了？幸亏秦老将军让秦家护卫在城外巡查，不然她们两人怕是没命回来了。” 第219章：进宫禀报 “这有可能是你们的苦肉计。”宋岸说道，“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楚霁风面色半暗，眸子深得好像一口井：“本王向来是替皇上办事的，那宋将军说说，本王要是真抓了这些姑娘，那会是谁的意思？” 顾丞相和宋岸面色立即惊变，特别是顾丞相，有些生怒的训斥道：“王爷，请慎言！” 宋岸也是说：“若这是凌王所为，亦是你的意思，你居然敢牵扯上皇上？！” 楚霁风看着两人忠君爱国的模样，有些看不下去。 但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启武帝才会重用两人，因为忠君之人不容易被利益所诱惑，会一直忠于自己。 苏尹月按住了楚霁风的手，让他别与两人做无谓的争辩，她目光凝重，声音清晰：“王爷派了女探子故意被那些贼人掳走，那女探子身上涂抹着特殊香料，用猎狗可以追踪其位置。此事说来就奇怪，那猎狗到了云宫附近停下来了。” 宋岸听罢，已然一掌拍在桌案上，怒道：“越说越离谱！云宫乃是皇家别苑，你们胆敢在这儿口出狂言，我立即进宫给皇上禀报！” “宋岸，坐下！”顾丞相忽的瞪着他吆喝一声。 “姐夫”宋岸眉头拧成了川字，“他们竟然在羞辱皇室，这如何能忍！” “你忘了大殿下派米之事了吗？这有什么好惊奇的。”顾丞相眼睛闪过一抹精光，比宋岸要冷静得多，“外边有不少人，你小声点说话。” 宋岸才想起宋老太太跟自己提过这事，他抿抿嘴，道：“皇上公正严明，不是处罚过大殿下了吗？” 在他的想法里，启武帝是绝不会做出残害百姓的事情。 顾丞相叹息一声，轻轻摇头：“那是因为民愤难平，所以皇上才会下旨降罪，本来皇上只是想训斥几句就作罢的。” 经历这件事情，顾丞相对苏尹月说的话是有五分相信的，毕竟那云宫是最好的皇家别院，启武帝上一年才去过那儿避暑。 “那皇上最后还是公正严明了呀！”宋岸说道。 苏尹月噗嗤一笑，道：“宋将军是宁愿一直睡着不醒？幸好你没做主帅带兵打仗，你如此死脑筋，应该只会往前冲吧？哪里会出谋划策呢。” 宋岸甚是不悦，双目喷火盯着苏尹月：“你别以为救了我母亲，就能随意羞辱我！” “我不是羞辱你，我只是想说，做人是要忠心，但有时候不能愚忠，否则就是祸国殃民。”苏尹月正色说道，“做臣子的，虽说是要对国君忠心，但更要对百姓负责。” “没错。”顾丞相点点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想要国家长治久安，大启江山永固不破，就先要让百姓安居乐业。这一次有不少姑娘接连受难，不仅是京城的百姓，就连方圆十里的村落城镇的百姓也是人心惶惶，我是一国之相，理应尽快查明事实真相！就算此事与皇室有关，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宋岸听了这一席话，只觉得热血沸腾，忙的点头附和：“姐夫说得句句在理，正是我心中所想！但此案真与皇室有关系吗？” “云宫有个池子，养了不少银尾鱼，用来做鱼汤是一绝的。”楚霁风悠悠说道，“自皇贵妃有孕后，每隔十日云宫就会往皇宫里送去一车子的银尾鱼。” 宋岸脑子转不动，不耐烦的说道：“明明在说少女失踪案，怎么扯到了银尾鱼去了？” 顾丞相则是听了出来，问道：“方才王妃说猎狗在云宫附近停了下来，那些姑娘可能是身处云宫之内，难道那车子上的，不是银尾鱼，而是姑娘们吗？” “不是。”苏尹月摇摇头，“皇上应该是让人送金丹进宫，所以才会用上此计避人耳目。” “金丹？” 两人是越听越糊涂。 苏尹月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东宁国有一种蛊术，用上身子清白的姑娘炼药，能炼制出一种稳固中气，延年益寿的金丹。顾相，年前皇上才大病一场，可如今你看着皇上，哪有大病过的痕迹？这种金丹每隔十日就要服用一颗，三月为一周期，不能间断，这与运送进宫的银尾鱼时间段刚好吻合。” 顾丞相听着，身子开始颤栗起来，他脸上是恼怒和质疑，喃喃说道：“不可能，凌王妃，这只是你们的推测！” “是啊，你们有证据吗？”宋岸是险些想要拔刀乱砍了，他忠于启武帝，怎会相信启武帝会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来。 他看向顾丞相，说道：“姐夫，咱们现在就进宫，向皇上说明此事！他们夫妇二人敢这样诋毁圣上，实在是罪该万死！” 顾丞相没作答，他依旧处于震惊中。 楚霁风一脸无所谓，道：“宋将军尽管去，你一去，就是打草惊蛇了。到时候被关在那儿的姑娘，要么被转移继续关押着，要么就被杀毁尸灭迹。” “你你少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宋岸有点结巴。 “本王已经给出了地点，去不去查看，去不去救人，都是你们的事了。”楚霁风别过头，看着苏尹月的眼神是无尽温柔，“我们去见见秦老将军吧，这点礼数还是要的。” “好。”苏尹月点点头，起身拿起了他腿上毯子，再给他穿上斗篷，两人才携手离去。 暖阁中只剩下顾丞相和宋岸。 顾丞相看向窗外，目光暗淡悠远。 梅花在风中展现着自己的完美无瑕的姿态，他此刻却无心欣赏。 “姐夫，他们这就走了，究竟是几个意思？”宋岸拿不定主意，大冷天的，急得额头都出汗了，“我们进宫去吧！” “不要进宫！”顾丞相喝住了人。 “姐夫，难道你真信了他们说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凌王是个什么人！” “凌王虽是诡计多端，狡猾无比，但凌王妃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她的话还是能信几分的。”顾丞相说道。 宋岸不服，道：“他们若真的心怀百姓，何不自己去救人？为什么要与我们说？他们就是别有心思！” 第220章：被人诬陷 “他们的确是别有心思。”顾丞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因为你掌管三万御林军，若是京城有难，你就得第一时间前来救驾。” 宫里的禁卫军才不过一两千，有时候并不能守得住皇宫大门。 这不，先帝在位时，逆王带着五千人马杀进了宫，险些遭难，幸亏有楚霁风单枪匹马闯了进去，护着先帝战到了御林军赶来救驾，不然还哪能轮到启武帝坐上皇位。 “啊？”宋岸是武夫，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不大明白顾丞相的意思。 顾丞相没好气的说道：“此事不急，既然我们现在得了这个线索，可以先查探看看，若确定属实，再与凌王合作商议救人。” 宋岸甚是犹豫：“这” “此事你不得声张，你我知道就好。”顾丞相说道，“你放心，若查出此事与皇上无关，我绝不会给凌王半分面子，定会告他一状。” 宋岸这才稍稍宽心，点头答应：“全听姐夫的。” 顾丞相心里其实已经有谱。 先帝是明君，却只有一个儿子，启武帝还是太子之时，顾丞相已经见多了他的荒唐事。 他不像是宋岸那般愚忠，所以当初启武帝病重之时，他心里还是有几分窃喜的，他希望启武帝驾崩后，能有一个新的明君，如此才能让大启江山千秋万代。 正如苏尹月所说，启武帝明明病得不似人形，在年前却忽然好了起来，如今连生长出来的头发都变黑了。 这种变化，顾丞相是早有留意到，如今被苏尹月这么一提醒，他才猛然将少女失踪案与之关联起来。 他为官数十年，不只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和大启的江山，更多的是想让百姓过上安心日子。 院子里的客人没几个注意到暖阁有什么变化。 苏落芙与苏烟语一道赏梅，过了许久，都无人与她们靠近，自动躲得远远的。 就算苏烟语看见熟人想要凑上去，别人也会找了借口赶紧离开。 “算了，我不逛了。”苏烟语发了脾气，“早知道，还不如在府里睡睡觉呢。” “三姐姐，我让你不要来，你偏要来，现在来了，又要发脾气。”苏落芙无奈叹息。 “我哪里有发脾气，我只是想去歇歇。”苏烟语当然不肯承认。 她要去屋里歇歇脚，喝口热茶，苏落芙是求之不得，因为苏烟语根本不懂赏梅，一直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 苏落芙没跟着去，便只带着自己的丫鬟继续逛着院子。 “苏四姑娘。” 有人唤了她一声，苏落芙有点惊讶，因为进院子许久，从未有人与她说过话。 一看，是姜家的姑娘，姜容。 苏落芙按礼数问好：“姜姑娘好。” 姜容脸上尽是笑意，说道：“苏四姑娘好，我方才见到秦家的下人在那边寻你，怕是有什么急事，你赶紧过去吧。” 苏落芙怔了怔：“秦家的下人？” “是呀。”姜容指了指人，“就是那个。” 苏落芙没多想，她毕竟与秦烨有着婚约，秦家来人唤自己也是应该的。 她给姜容道了谢，便要过去。 临走前，姜容不知怎的忽然崴了脚，苏落芙距离最近，赶紧把人一扶：“姜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多亏了苏四小姐。”姜容拍了拍胸口。 苏落芙闻言，心情不错，毕竟别人都避着自己，难得有人与自己说话和熟络呢。 她确定了姜容无事，才带着丫鬟离开。 人一走，姜容就敛去了笑意，说道：“去，给我拿身新的衣裳过来换上。” 那秦家丫鬟果然是来寻她的，说是凌王夫妇到了花厅那边，让她过去给秦家长辈请安。 花厅附近多人了一些，苏落芙跟着秦家丫鬟走着，引来了不少目光。 忽的，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原来是你偷拿了我的坠子！真是好大胆！” 苏落芙还未反应过来，就猛的被人推了一把。 身后的丫鬟扶了自己一下，才没有摔倒，她定眼一看，见赵思雅抬手就想往自己脸上打来。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却没等到疼痛，反而身边多了一股草药清香味。 苏落芙缓缓睁开眼，发现一抹高大的身影挡在自己跟前，掐住了赵思雅的手腕。 “秦秦公子？”苏落芙自然认出了来人。 秦烨穿着一袭玄色衣衫， 面若冰霜，甩开了赵思雅的手，才回头看她：“没伤着吧？” 苏落芙立即站好，圆脸红扑扑的，摇摇头：“没有。” “你是哪家的？敢在我秦家打人？”秦烨冷声问道。 赵思雅双目瞪圆，气得不轻，她可是二品大官家的姑娘，没想到秦烨竟不认识自己。 然而，她却不敢与秦烨叫嚣，说道：“我是赵家的，我父亲是吏部尚书！秦公子，我并非是无故打人，是你的未婚妻偷拿了我的水晶坠子，我才要打她的！” 秦烨还没说话，人群里的杨文忠便跳出来说道：“赵姑娘，你休得随便诬陷人！苏四小姐哪里会偷拿你的东西！” 众人看见是杨文忠为苏家女说话，顿时面色各异，难不成杨文忠还惦记着死去的苏烟凝，所以才格外照看她家的妹妹？ 但秦烨知道杨文忠不是因为苏烟凝才说话的，再是看到杨文忠那关切的眼神，心中已然明白怎么回事。 他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刚好的伤口也气得有些隐隐作痛。 赵思雅则说：“我那水晶坠子比黄金还要罕见，价值不菲！旁人见了心动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若没有证据，会冤枉她吗？大家看看，她腰间那个是什么！” 说着，就指着苏落芙的腰间。 那腰封上，有一个小小的水晶东西冒了头。 赵思雅上前去，将那东西拿了出来，正是一枚做工精美的水晶祥云坠子，在阳光底下折射着炫彩光芒，不少官眷都看直了眼。 当即就有人认了出来：“没错，就是赵姑娘的水晶坠子！” 赵思雅把这当成宝贝一般，整日挂在身上，恐防别人看不见，她们哪里会认不出来呢。 苏落芙看着坠子震惊不已，摇头否认：“我没有偷拿，我不知道这水晶坠子为何会在我身上。” 第221章：含血喷人 “你偷拿了会不知道？怎么睁眼说瞎话呢？！”赵思雅颇为激动，“大家都看见了，我的水晶坠子是从你身上拿下来的，难道这还有假吗？！” 不少官员官眷皆是点头，目光更是鄙夷。 苏落芙急得不行，贝齿轻咬着红唇，眼中有着雾气凝聚，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自己没偷拿就是没偷拿，只能说道：“赵姑娘，我的确是没偷拿，此事怕是有误会。” “哼，大家亲眼所见，还能有什么误会？”赵思雅怒声道，“苏落芙，你们苏家女不知检点也就罢了，如今竟还做起了小贼，简直是太不知廉耻了！秦公子，没想到你竟然与这样的小贼订了亲，你还是赶紧与她退亲，免得日后给家里招贼，后悔不已吧！” 这么多人指指点点，苏落芙觉得自己像是被这些人狠狠抽打了脸，她年纪还小，又不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不知如何替自己辩解。 她下意识看了看秦烨，尽管心里是不想着嫁给他的，可还是会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啊。 秦烨只是看了她一眼，说道：“赵姑娘，此事还未查清，你一嘴一个小贼，不怕等会担责任吗？” 赵思雅仰头挺胸：“证据确凿，还能有错？秦公子，你怎么就识人不清了呢？” 她没想到，秦烨在这个时候还护着苏落芙，真的是眼瞎了。 “怎么围着这么多人？”此时，秦老将军从花厅里走出来，蹙眉看着人群，“都快入席了，怎么还都站在这里？” 后面，还站着楚霁风夫妇和秦暮。 苏尹月看见苏落芙眼睛都红了，立即走了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赵思雅看着姐妹两人，轻哼了一声：“凌王府，还不是因为苏落芙偷了我的水晶坠子闹了起来，其实我也没想着报官，就是秦公子硬是要护着苏落芙，也没让她与我道歉。” 说罢，她又看着秦老将军，福了福身子：“老将军，晚辈不是存心要闹得不愉快，只是晚辈怕您家里进了贼。” 秦老将军扫了苏落芙一眼，冷冷笑了笑：“小姑娘是谁？” 赵思雅怔了怔，只好赶紧报了家门。 “哦？原来是吏部尚书的女儿，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我秦家的，竟然还管起了秦家的事情来。”秦老将军说道。 赵思雅一噎，没想到秦老将军也替着苏落芙说话。 她很是委屈，心里更是不服，被偷东西的可是自己啊！怎么现在她变得最受气！ 赵思雅正想发难，姜容却赶了过来，拽住了她的手，让她冷静一些。 “老将军，赵姑娘只是稍稍提醒，并非是要管秦家的事情。”姜容说道，“听说赵姑娘是从苏四姑娘那儿搜出了水晶坠子，赵姑娘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不如苏四姑娘向赵姑娘赔礼道歉，此事就这样算了可好？” 赵思雅蹙眉，不甚愿意：“容妹妹，此事怎能这么容易就算了。” 姜容压低声音劝道：“赵姐姐，你没看见秦家人和凌王夫妇都护着她吗？你若硬要追究，得罪的就是秦家和凌王府了。” 赵思雅抿抿嘴，心里的确是发毛。 毕竟自己父亲前不久才从赤龙司出来，的确是不好得罪了这两家。 她便是一脸高傲和不屑，说道：“那我就给容妹妹这个面子，苏落芙，你向我道歉，我就不计较了。” 围观之人都说赵思雅宽容大气，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听在苏落芙的耳朵里，便觉得尤为刺耳。 苏落芙上前一步，她没了刚才委屈和无助，反而是眼神坚定：“东西不是我偷拿的，我是不会赔礼道歉的。” 她今日一旦道歉，就是承认了自己的确是偷了东西。 苏家虽落魄了，可也不能让人如此欺负！ 赵思雅登时一怒：“苏落芙，我已经给你脸了，你自己不要，休要怪我无情！” “你可以报官，我没做过，就算告到皇上那儿去，我也不怕！”苏落芙挺直了腰杆，没有半点惧意。 秦烨有点晃神，呆呆看着苏落芙，她似乎是紧张的，要不然身子怎会微微颤抖。 他想上前，握住她的手给点力量。 然而，苏落芙下意识一躲，不给秦烨这个机会。 她猛地想起一件事，便盯着姜容：“是你，你刚才险些摔倒，我扶了你一下，肯定是你趁机把坠子塞到我腰间来的！你与赵姑娘相熟，此事定是你们合谋的！” 姜容当即拧眉，一脸委屈样：“四姑娘，你你太过分了！你自己偷了东西，怎能还诬陷我和赵姐姐？我方才真的只是不小心摔倒，并没有往你那儿塞什么东西，你污蔑我也就罢了，怎能还说赵姐姐的不是呢？” 赵思雅看见姜容被人如此欺负，更是火气暴躁，狠狠骂道：“你这贱蹄子偷了我的东西，竟然还在这里含血喷人？！虽然有秦家人和凌王夫妇护着你，但今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至于会让你们颠倒是非黑白！” 她眼睛一看，看见人群里的顾丞相，赶紧走上去，又说：“丞相大人，你得为我们说句公道话啊！” 顾丞相嘴角抽了抽，今日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但这么多人在场，事儿又闹得这么大，他作为当朝丞相，确实不能袖手旁观。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赵姑娘和苏四姑娘都请放心，此事究竟如何，本相会查个明白，绝不会徇私。” 赵思雅和姜容赶紧行礼道谢，倒像是认定了苏落芙就是小贼一般。 顾丞相摸了摸胡子，道：“四姑娘坚持自己没有偷东西，可有人证？” 苏落芙说道：“小女带着丫鬟，一直与自家三姐姐赏梅，她们可以作证。” 姜容便说：“四姑娘，那都是你的亲信，供词没有说服力的。” 苏落芙一愣，看了看众人，没有一个人肯替她说话。 局势僵持，赵思雅两人有些得意。 这会儿，苏尹月却指着赵思雅身后的婢女，说道：“丞相大人，她就是人证。” 赵思雅回头一看，看见那是自己的婢女紫兰。 第222章：忽然反转 “凌王妃，你是想让紫兰出来指证你妹妹吗？”赵思雅扬起了一笑，“如此的话，紫兰倒是很乐意。” 苏尹月不忙不急，说道：“她可以证明，落芙今日并没有与你靠近过不是吗？既然落芙都没有与你靠近过，又怎么能偷拿了你的坠子呢？” 赵思雅不服：“这话倒是好笑，梅花园里这么多人，我和紫兰哪能注意到这么多？凌王妃这说法实在是太牵强了。” 她拉了紫兰一把，让人出来说话。 紫兰低垂着头，声音有点弱：“奴婢的确是不曾留意到，好像好像苏四姑娘是靠近过我家姑娘的。” 苏落芙紧握拳头，浑身在微微发抖。 证据从她身上搜到，她现在是百口莫辩！ 赵思雅扬了扬头，得意的瞥了苏落芙一眼。 今日这件事传了出去，必定是会让苏落芙身败名裂！ 秦烨忧心忡忡，他自然相信苏落芙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可现在 忽然间，站在台阶之上的楚霁风轻蔑一笑，他脸色青白，气色不佳，却没有丝毫影响到他的绝色容颜，那身红袍还让他增添了几分娇弱，煞是好看。 “本王的小姨妹想要多少水晶饰品没有？至于偷你这块破坠子？”楚霁风毫不留情的讽刺，“污蔑别人的时候，就先看看自己的东西够不够格。” 赵思雅面色僵了僵，她本是无比恼怒，但一对上楚霁风的眼睛，顿时不敢顶撞，只能道：“在王爷眼里看来，这的确是一块破坠子，可在其他人眼里，这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小女瞧着，四姑娘今日穿得素净，想来王爷和王妃并没有送多少东西给四姑娘。” 姜容也接口说道：“是啊，王爷若是早点送了四姑娘一些名贵之物，四姑娘应该就不会做出这等错事来了。” “可不是嘛，水晶料子难得，难免有的人会起了歹心。”赵思雅瞥了苏落芙一眼。 苏落芙紧咬牙关，觉得无比委屈。 苏尹月早就告诉过她，想要什么去她的库房里挑，是她觉得自己不可太过张扬，所以只拿了两支精巧的鎏金簪子。 明明是她自己遭人陷害，如今还连累了楚霁风夫妇遭人嘲讽，她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苏尹月上前了两步，直视着赵思雅，问道：“我听说赵姑娘很喜欢这个水晶坠子，每次出门都会挂在腰间？” 提起这个，赵思雅又是得意起来，道：“是，这块水晶料子没什么杂质，品质上乘，我很喜欢。” “我可否看看？”苏尹月伸出手。 赵思雅见她的手都伸出来了，自然没法拒绝，只能把坠子递了过去。 苏尹月只是随便看了几眼，眼里并没有惊艳之色。 她看向楚霁风，说道：“王爷，这水晶坠子不过尔尔，比我们府里的差多了。” 楚霁风微微颔首：“这等货色，就不要拿来跟咱们府里的比了。” “你！”赵思雅气得双颊泛红，双目瞪圆，她想要把坠子拿回去。 此时苏尹月嗅了嗅坠子上的味道，嘴角一勾，看向姜容：“姜姑娘碰过这个坠子吗？” 姜容的心一个咯噔，立即否认：“我不曾碰过。” “姜姑娘没有碰过，怎么上面沾染了你身上的香气呢？”苏尹月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全都看向了姜容，目光各异。 姜容对上了苏尹月的眼眸，心脏不争气的快速跳动着，呼吸越发急促，她慌忙辩解：“我一直与赵姐姐在一起，坠子上沾染了我的香气有什么奇怪的。” 苏尹月轻轻摇头，道：“你今日身上涂抹的香料没那么容易串味，赵姑娘身上可没有你的香味。” 说着，她将坠子交给了顾丞相，让他辨认。 顾丞相鼻子靠近，坠子上气味虽是很淡，却能闻到一阵淡淡的茉莉香，这香味甚是清新怡人。 他不懂妇人所用的香料，便喊了自家夫人过来，让其辨认。 丞相夫人先后辨认了一下，随即沉了脸色，道：“姜姑娘身上的香粉独特，想来这种香料是秘制的，所以香味持久，别人靠近也不容易沾上香味。这坠子上有这种香味，想来是姜姑娘拿过这个坠子吧。” 顾丞相此刻了然于胸，问赵思雅：“赵姑娘，你的坠子挂于腰间，姜姑娘是不容易摸到的，你是否把坠子给过她观赏？” 赵思雅哑然，看了看姜容，不知如何回答。 旁人都隐约猜到怎么回事，但赵思雅与姜容交好多年，如何看不出姜容此刻眼里的乞求。 她正欲开口说话，苏尹月却抢先一步说道：“桑玉，你刚才不是看见紫兰与姜姑娘偷偷见过面吗？当时还有没有旁人见到？” 桑玉往前一站，说道：“有，当时奴婢还问了那婢女是哪家的，大理寺卿家的姑娘给奴婢解惑了。” 话到这份上，那几位姑娘便纷纷出来作证，说的确见到了她们两人在私底下见过。 顾丞相蹙眉，问道：“你们为何在私底下见面？莫非是你偷拿了自家主子的坠子，交给姜姑娘吗？” 紫兰立即跪在地上，想要否认之时，楚霁风冷嗖嗖的说道：“顾相，这样审问可不行，把人押过去赤龙司，肯定很快就招了。” 紫兰登时吓破了胆子，脑中一片空白眩晕。 自家老爷曾进过赤龙司，身体上没有几块好的地方，人是被抬回来的，险些就救不成了，后来是在济世堂买了那昂贵的丹药，人才活了过来，尽管如此，老爷还是躺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得了床。 若她进去了赤龙司，就算能活着出来，但赵思雅肯定不会为她买昂贵的丹药续命啊！ 当即，紫兰便把头磕在地上，说道：“王爷饶命！是姜姑娘给了奴婢银子，让奴婢偷偷拿了自家小姐的水晶坠子给她，奴婢并不知道她是要陷害苏四姑娘，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你这贱婢！休要污蔑我！”姜容怒道，声音却是发虚。 紫兰身子颤颤巍巍，从身上拿出了一个金锭子，说道：“这是姜姑娘给奴婢的，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第223章：双倍奉还 顾丞相嗯哼一声：“人证物证皆在，此事已然真相大白，刚才真是难为了苏家四姑娘了，险些就要被人冤枉了。赵姑娘，本相看你是不知情的，以后可要带眼识人啊。” 赵思雅虽是生怒，但随后又是庆幸。 姜容是暗示了她几次要让苏落芙难堪，但赵思雅祖上出过丞相，有点清高，便随便婉转的带了过去。 场上的人都对着姜容指指点点，面上和眼神皆是鄙夷厌恶，她心里便是庆幸，幸好自己没有与姜容合谋此事，要不然自己的名声也是万劫不复！ “赵姐姐”姜容身体晃了一下，面色灰败，容颜枯槁。 赵思雅对她是有一点情分，但这儿是秦家，又有凌王夫妇在，她哪能再护着姜容，别过了头，冷漠疏离的说道：“姜姑娘利用我，险些让我冤枉了四姑娘，以后我与姜姑娘还是路归路桥归桥吧！” 至于紫兰这个贱婢，她回去自然要把人处理了。 顾丞相又说：“来人，去报官吧！” “不能报官！”姜容下意识喊道，她泪眼汪汪，“求相爷开恩，不要报官。四姑娘，我给你赔礼道歉，求你原谅我吧，我是一时糊涂，才做出了这等事情来。” 她的兄长官职不高，若自己进了内狱，定是无法把自己捞出来。 秦烨知道苏落芙一向心软，说道：“不可能！” 苏落芙咬了咬下唇，亦是不想随便咽下这口气。 何奈苏尹月则说：“芙儿，既然查清楚了，你就大人有大量饶过她吧，不要与这种人过多计较。” 姜容心里一喜。 苏落芙向来听苏尹月的话，点点头，道：“那就听二姐姐的。” 顾丞相自然就不好报官了，说道：“四姑娘宽宏大量，真是难得。” 他发了话，围观的人也纷纷点头说是，言语之中还不忘夸赞苏落芙。 苏落芙心里并没有多高兴，这些人刚才可是一个劲儿的指责她，现在查清楚了，就变成了墙头草。 姜容是不能留在秦家了，秦烨使人送她出府，桑玉则是自告奋勇。 路上，姜容还是有点怨恨的，她心里嘀咕着，倘若自己今日没用这种特制的香料，这计划定然天衣无缝，让苏尹月无法寻出破绽来。 可惜，现在功亏一篑，自己也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 桑玉看了看她的脸色，嗤笑了一声：“姜姑娘似乎在盘算着，下一次用计定要万分小心，绝不会再出今日这种纰漏。” 姜容一怔，想着桑玉是凌王府的丫鬟，只能客气的说道：“我是在后悔，恨自己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姜姑娘又不是一时兴起才陷害四小姐，装什么呢。”桑玉不屑的说道。 “我”姜容苍白着脸色，“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桑玉慢慢走在前头，一路上无人，她嘴角扬了扬，道：“你盘算了多日，花了不少银子打听，今日是谁跟着赵姑娘出门，如此才好方便收买人，不是吗？” 姜容身子抖了抖，觉得寒气从自己的脚底窜上来，迅速袭至全身。 她声音虚得很，嗓子如同沙哑了一般：“你们早就知道了？” 没错，她知道秦家打算宴请苏落芙的时候，就在盘算着今日。 “不止呢，王妃还知道姜姑娘使人散播了不少流言。”桑玉的笑意越发阴冷，“王妃秘制的香料，看来姜姑娘很喜欢，要不然今日也不会特意用上呢。” 这句话宛若一个炸雷，震得她头晕目眩，险些站不稳脚，丫鬟扶着她，可姜容此刻是无法再挪动一步。 过了一会儿，姜容才把事情想明白了。 几日前有个卖香料的上门，说自己的香料都是从西域进货的，只有独一份。 姜容素来爱用香，便把那些香料和香粉全部买下，涂抹了几日，果然发现外头人都没有用上这种香粉，她便更加喜欢，所以今日参加宴席也用上了。 她艰难开口，说道：“所以这是你家王妃故意设计的？” “不能这样说，我家王妃只是卖点香料给你，又没有逼着你做坏事。”桑玉幸灾乐祸的说道。 姜容喘着粗气，原来苏尹月早就盯着自己，今日不是她设计别人，而是苏尹月挖好了坑等她跳！ 事到如今，姜容是没有半点法子，只能是自作自受。 她咬咬牙，说道：“凌王妃还真是阴毒！” 苏家女名声败坏，心肠毒辣，如何能跟秦烨定亲呢？！ 她就是妒忌苏落芙，所以才做这么一出，想让秦家人与苏落芙退亲，可没想到，秦家人不但没有问责苏落芙，还一个劲的维护苏落芙，到底凭什么？！ 姜容转身，说道：“我这就回去告知秦公子！这事，肯定是苏尹月和苏落芙一起密谋的！” 桑玉拽住了姜容，拖着她往前走，道：“姜姑娘已经成了众矢之的，秦家不欢迎你了，你怎么还要往上凑呢？还是赶紧离开秦府，别再丢人现眼了！” 桑玉的力气极大，姜容根本无法挣脱，只能被她拖着走。 “再说了，就算姜姑娘跑去说了，会有人信你吗？”桑玉无情的打击她，“先前你使人散播了不少流言，我家王妃说了，会双倍奉还给你的，姜姑娘可要承受住了。”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府门口。 桑玉把人一丢，直接转身就走。 姜容面色煞白，想要再进去，但府门口的护卫拦住了她，说道：“姜姑娘，你不能再踏足秦家大门了，请回吧！” “那你们叫秦公子回来，我有话跟他说，麻烦你们了。”姜容急匆匆说着，掏出了碎银子，想要收买他们。 秦家护卫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把碎银子塞回去给她，没再搭理人。 姜容手足冰凉，身子不住哆嗦着。 她想在府门口等着，但秦家护卫直接把她赶走，说道：“老将军说了，你陷害污蔑四少爷的未婚妻，就是与咱们秦家过不去，以后你别再接近秦府！” 又再下雪，丫鬟劝了姜容许久，她才肯上马车离开。 另一边，苏落芙与苏尹月同坐一席。 第224章：水晶大派送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席间其他妇人小姐对她们姐妹皆是和声悦色的，谈论之间还不忘带着赞美之意。 就连苏烟语也受了益，昔日有些交情的姑娘终于肯与她搭话了。 虽然苏落芙知道她们有的并非是真心实意，但苏家的名声能改善，就是一件好事。 “二姐姐，你真高明。”苏落芙几块梅花酥下肚，已经见饱，她喝了口茶解腻，继续道，“我宽容了一回，总算给我们姐妹积攒了点名声。” 苏尹月筷子顿了顿，稍稍一缓：“名声有时是最无用的东西，她如此陷害你，我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苏落芙不解，眨了眨眼睛：“那二姐姐为何” 苏尹月轻轻一笑，附在苏落芙耳边说了几句话。 “这”苏落芙险些惊叫，她急忙掩住了嘴巴，压下了心里的震惊。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她陷害我，又损我名声，这是为什么？” “好像是她喜欢秦烨吧。”苏尹月若无其事喝着暖身子的鸭汤。 苏落芙抿抿嘴唇，有点愧疚：“那我岂不是耽误了秦公子的姻缘？” “先前她长兄已经向老将军提过这门亲事，但老将军并没有答应。此事没有张扬，所以其他人不知道。”苏尹月说道，“姜容这人有心计，秦家人瞧不上很正常，没有耽误一说。” 苏落芙稍稍松了口气，她心里暗暗想着，只要自己没有耽误了秦烨便好。 各人还未用完饭，秦暮便忽然奔了进来，欢喜雀跃。 今日是秦家做的席面，秦暮自然打扮得不错，一身冬装剪裁合适，发髻上斜簪着一支玲珑流苏簪，略显身份。 但最显眼的是，还是她脖颈间的那条粉水晶链子，水晶颗颗圆润饱满，更衬得秦暮颜如渥丹。 厅里的女眷皆是奇怪，秦暮刚才可没有戴着水晶链子，怎么这会儿有了？ 苏尹月蹙紧了眉头，觉得这链子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秦暮已经凑了上来，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才给苏尹月行了个礼：“多谢苏姐姐！” “为何谢我？”苏尹月怔了怔。 苏落芙眼神复杂的看着她，道：“二姐姐忘了吗？这是这是王府库房里的水晶项链。” 苏尹月猛然就想起来了，对！这是她家库房里的！ “是呀是呀，是王爷命人把王府里的水晶物件拿过来，说要送给今日参加席面的官眷。”秦暮眉眼里都是笑意，不停摸着那冰冰凉凉的链子，“幸好四哥替我开了口，我才能先选了一条，苏姐姐，好看吗？” 像这种稀罕昂贵的东西，也就只有楚霁风能弄来这么多了。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楚霁风是脑子抽风了吗？这么值钱的东西，竟然全拿来送人！ 在现代，水晶随处可见，不怎么值钱，可这里不一样啊，水晶产量本来就小，而且切割雕刻水晶很不容易，所以水晶比黄金还要值钱。 她已经看到自己的银子飞走的画面，心在滴着血，只能勉强笑着：“好看。” 另一旁的赵思雅脸色已经黑得如锅底一般，相比而言，她的坠子就那么丁点，如何能与秦暮脖子上的链子比较呢。 再说，今日过后，她这水晶坠子再不是独一份了。她觉得丢脸，暗暗将坠子收了起来，细细一想，心里是无比怨恨姜容和紫兰，若没有今日这桩栽赃嫁祸的事，她的水晶坠子还是耀目的。 此时，桑璧带着人把水晶物件拿了进来，让官眷们看个够本。 除了秦暮脖子上的水晶项链，还有耳环、簪子等饰品，更有一对水晶杯子，简直是令众人大开眼界，暗暗称奇。 算下来，水晶物件总共才十余件，分派一人一件肯定是不够的。 除了刚才替苏落芙作证的那几个姑娘能得一件之外，其他人若想要得到水晶物件，就要应景作一首梅花诗。 秦家下人收拾了饭菜，在桌子上摆好文房四宝，供其作诗。 今日参加宴席的有好几个才女，她们率先上去写下梅花诗，挑选了自己喜欢的物件。 有些半斤八两的女子看着水晶物件越来越少，便按捺不住，上去苦思冥想了一通，亦是没法作出个样子来，水晶没拿到，反倒惹了人笑话。 赵思雅捏紧了自己手里的坠子，脸上却含着笑：“四姑娘，你也去试一试呀，就剩下一件了。” 苏落芙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微微垂眸，道：“我便不凑这个热闹了，二姐姐肯定给我留了好看的。” 秦暮也插把嘴：“赵姑娘，你让落芙妹妹去，那你自个儿怎么不来试一试呢？你瞧瞧，这水晶簪子可比你那坠子好看多了，戴上头上很是显眼，最适合你了。” 赵思雅一噎，她吟诗作赋根本上不了台面，哪里敢去凑这个热闹，她不想再丢脸了。 她勉强牵扯出笑意，道：“我已经有了，就留给没有水晶物件的姐妹吧。” 听着像是宽容大量，却让人极为不舒服。 丞相夫人今日带了顾梓柔前来，她眨了眨一下眼睛，说道：“赵姐姐说得奇怪，这物件是凌王妃的，你说一个留字，别人还以为这东西是你的，又或者是你有能力作诗，只是好心让给其他姐姐和婶婶，别人应该感谢你的恩典，而不是感谢凌王妃？” 赵思雅没想到她小小人儿，竟然如此能说会道，一下子将她的心思戳中并且公之于众。 她僵着头皮，只能说道：“不，我才疏学浅，无法作诗，才不敢去试一试，不是顾小姐说的那个意思。姑娘夫人们得了这么名贵的东西，她们自然是要感谢凌王妃才对。” 顾梓柔笑了笑：“那下次赵姑娘说得清楚点嘛，如此我也不会误会了。” 赵思雅吃了瘪，心里难受得很，只能应了一声。 苏尹月见无人再敢上前作诗，她便让桑璧把那水晶簪子拿过来，送到顾梓柔跟前：“那这个就送给顾小姐了。” 顾梓柔有点吃惊，她心里想要，却还是问过丞相夫人的意思。 第225章：杨文忠要抢人 丞相夫人可不敢要，说道：“柔儿并没有作诗，这哪里公平？王妃怎能送给柔儿呢？” 苏尹月不在意这些，过去将水晶簪子插在顾梓柔的发髻上，道：“这不是已经没人上来作诗了嘛，王爷今日如此大方，我总不好带着回去吧？婶婶和顾小姐就收着吧。” “对呀对呀，婶婶，我不也是没有作诗就白得一件了吗？”秦暮忙的附和，“柔妹妹刚才一席话说得很好，这是应得的。” 苏尹月点点头，温和笑着：“没错，顾小姐今日帮我说了话，我心里感激着呢，送点小东西给是应该的。” 其他官眷自然不敢心有不悦，东西是凌王府的，苏尹月如何处置，她们哪能插上嘴。 经过此次，她们都暗暗决定了，以后遇到凌王府的事情决然不会袖手旁观，那下次她们也能得到名贵的“小东西”了。 再说了，若不是赵思雅今日多次嘲讽，她们还占不到这个好处呢，日后，赵思雅可就没脸继续显摆自己的水晶坠子了。 顾梓柔不等丞相夫人答应，自己就先给苏尹月行了个礼道谢：“多谢凌王妃。” 女子哪有不爱漂亮东西的，她不胜欢喜，小脸上尽是笑意。 丞相夫人难得见女儿这般高兴，只好不再推辞。 时辰不早，天灰蒙蒙的暗下来，今日的梅花宴就散了。 苏落芙要去方便一下，苏尹月便让她等会直接到府门口，自己在那儿等她。 秦家丫鬟带路，苏落芙刚穿过了梅花林，就听见了有人叫喊了她一声。 回头一看，竟是杨文忠。 “四姑娘，能否说几句话？”杨文忠站在廊下，有点踌躇。 苏落芙本不想答应，但方才自己被人诬陷，杨文忠是第一个替自己说话的，她不好拒绝，便让丫鬟稍微等等。 她走到了廊下，特意保持着距离，微微颔首示意：“刚才多谢杨公子替我说话，我心里是不胜感激。” 杨文忠看着她恬静的脸蛋，呼吸有点急促，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耳根子在发烧，他低着头说道：“我们两家是亲戚，应该的。” 苏落芙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愣。 出了苏烟凝那事，杨家早与苏家断了亲，明言不会再有往来了。 更别说她不是杨氏所出，与杨文忠只是名义上的表兄妹罢了。 但杨文忠这样说了，就代表他不再计较前尘旧怨，放宽了心智，她便不好再说什么，轻轻扬起一笑：“多谢杨家表哥了。” 杨文忠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看着她，道：“先前外间有很多关于你的流言，你你过得还好吗？那城外的事情，没有让你受惊吧？” “没有，我过得很好。”苏落芙说道。 两人又是无话，气氛有点尴尬。 苏落芙怕苏尹月等急了，想要离开：“杨家表哥，没事的话” “有事！”杨文忠打断了她的话，猛地盯着苏落芙，神色很是认真，“秦家不是普通人家，你出了城外的事情，他们现在应该是不想背负上坏名声才没有任何动作，但以后秦家肯定会与你退亲，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只是想与你分析情况。” 苏落芙怔了怔，她与秦烨的亲事本来就是假的，过了会儿，心里已经不起波澜了。 她点点头，打算随便应付过去：“是，我明白。” 杨文忠额头沁出了细汗，说道：“四姑娘，你退亲之日，我高中之时，我一定会到你家提亲。” 苏落芙彻底震惊，呆呆的看着杨文忠，完全反应不过来。 “你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自从上一次”杨文忠咬咬牙，“我是很认真的！” 苏落芙吓得不轻，退后了几步，赶紧转身离开。 杨文忠想追，但她身后有丫鬟，他不好做出纠缠，免得再度影响到了她的名声。 苏落芙没去方便，直接小跑到了府门口。 秦家丫鬟见人上了马车，目光凝了凝，才转身回去。 秦家是武将世家，不少仆人都有武功底子，她就是其中一个。 刚才杨文忠说的话，她隐约听到了大半。 故而她想也不想，即刻去给秦烨禀报了此事。 秦烨听后，便是阴冷着脸，他刚才已经猜到了杨文忠的心思，只是没想到杨文忠竟然敢拦下苏落芙直接道明了心中所想。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说要出去走走。 秦老将军沉下脸，说道：“你身子刚见好，怎么一直要往外跑呢？” “屋里闷，我出去透透气。”秦烨说着，还是多拿了一件披风，免得家里人担心。 他已经吩咐丫鬟把杨文忠拦截下来，尽管如此，他还是怕见不到人，脚步飞快，导致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 所幸，杨文忠是被拦在了前院处，正一脸不耐烦。 他看见秦烨的身影，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杨文忠没有心虚，反而先开口说道：“我还奇怪着出什么事了，原来秦四公子想要与我说几句话。” 秦烨脸色稍稍有点苍白，盯着杨文忠，毫不客气的说道：“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秦四公子说什么？” “别装了，你在四姑娘面前说的话，你以为会无人知道吗？”秦烨眯了眯眼睛。 杨文忠审视了一下秦烨，才说：“我就是给四姑娘一个承诺罢了，没什么问题吧？” 秦烨瞬间怒了，厉声道：“你与苏家有不解之仇，你安的是什么心，以为我不知道吗？！” 若不是他有伤在身，还不能用内力，此刻他一定想把杨文忠这个小人先揍一顿！ 杨文忠蹙眉，替自己辩解道：“我当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是苏烟凝负了我，我没有怪到四姑娘身上去。四姑娘名声受损如此严重，有我的一部分原因，我自然要负起责任，再说了，四姑娘与苏烟凝大不一样，我就是想娶她好好待她，我能安什么心！” 秦烨看着杨文忠的脸，挑不出半点虚情假意。 他没由来的有点心慌，暗暗责怪苏落芙性子太好，让杨文忠对其有了心思！ 第226章：消渴症 “你别忘了，她现在是与我订了亲，你与她说这种话合规矩吗？”秦烨声音冰冷，是恨不得想要把杨文忠扒皮拆骨。 杨文忠挺直了腰杆，似乎没有在意，道：“你秦家是什么门户，四姑娘出了这种事情，用不了多久，你秦家肯定会与之退亲。你们现在不说，只是碍于面子，不想让别人说你们秦家无情无义罢了。” “我是不会退亲的。”秦烨一字一字说道，甚是坚定。 杨文忠一愣，这是他没想到的。 秦烨那双乌黑的眼眸已经酝酿起了风暴，又说：“你别再觊觎我的未婚妻，下一次，我就不是普通说几句话这么简单了。” 放出了警告，他转身想走。 杨文忠往前一步，说道：“四姑娘还有两年才及笄，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秦四公子今日信誓旦旦这样说，日后可就说不准了！” 秦烨苍白的嘴唇轻轻一抿，脸上显出了几分锐利来，他依旧背对着杨文忠，说道：“那你就看着吧。” 过了正月，少女失踪案仍没有头绪，启武帝在早朝上狠狠训斥了好些个官员。 顾丞相以前脸上肯定挂着愧疚，但这几日下来，他似乎已经麻木，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启武帝本来只拿大理寺和顺天府开刀，后来又说赤龙司亦是办事不力，这么久都没有半点线索，害得百姓不得安心。 殿上的官员面面相觑，入冬以来，楚霁风一直在府上养伤，甚少出门，再也没去过赤龙司，再加上赤龙司本就没有接到少女失踪案的任务，如何能查出什么线索，他们心知肚明是启武帝借题发挥，所以殿上无一人敢为之说话。 没过几日，启武帝便下了旨意，要解散了赤龙司，另立赤焰门，将禁卫军副统领调过去当门主。 此事一出，是震惊朝野，连同民间亦是对此事议论纷纷。 这等于是削去了楚霁风的权势，连同凌王府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啊。 也对，楚霁风病了多年，如今发挥不上用处，启武帝还怎会继续用他呢。 除了这件大事，再有就是姜家小姐在梅花宴席上做的事情，也成了百姓的饭后谈资。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影响不小。 姜家大怒，就把姜容送去了尼姑庵，自生自灭，不许她再回姜家。 外边风起云涌，凌王府还是一片平静。 楚墨阳是凌王府的人，在朝上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排挤，但回了府后，他没有诉苦半句，反而担忧着楚霁风的病情，每隔两日就过去出云阁探望。 如果有苏尹月在正屋里，他问了安就会离开，没有多留。 今日还是一如既往如此，但楚霁风忽的把人喊住，说道：“这几日除了去办差，别随便出门。” 楚墨阳怔了怔，心里一暖，点头应是：“是，大哥。” 人离开后，楚霁风沉默半响，又让常无影安排几个暗卫跟着楚墨阳。 苏尹月正在看医书，专心致志的，头从未抬起过，除了屋外刮着寒风的声音，就只有她的翻书声了。 楚霁风反而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一个，他蹭了过去，说道：“你怎么整日看书？你的医术不是很高明了？” 天气没那么寒冷，再加上有苏尹月为他调理，他这几日的精神不差，便想要苏尹月多陪陪他。 苏尹月快要看完，双目没有移动，只让他安分点：“活到老学到老，这儿有很多我没看过的医书，我自然要多看看，这样就有可能古今结合，加以创新。” 楚霁风不懂这些，他只好不打扰她，等她将最后一页看完了，便递过一杯茶给她。 温度刚好，苏尹月接过一饮而下，甜甜笑道：“夫君，你真好呀。” 楚霁风被她哄的心情不错，再加上她看完了书，他便没有惮忌的凑上前，用手勾起了她的下巴，亲了亲她的唇。 他意犹未尽，再含了含她的上唇，两人的鼻尖蹭在一起，极为恩爱。 这引得苏尹月两腮似火烧一般的红，像是天边最瑰丽的彩霞。 她看了眼外边，幸好桑玉她们在忙着别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内室这边。 “你正经点。”苏尹月无奈说道。 “那咱们来说说正经事。” 苏尹月身子下意识往后一退，他说的正经事，好像是那种事。 楚霁风嘴角微微抽搐，说道：“不是这事，我想跟你说说秦三郎的病。” “秦三郎？”苏尹月蹙眉，靠近了一点。 秦家五个孩子，大郎二郎早些年就战死沙场了，三郎则是小时候就患了病，一直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养病，不曾出过门。所以上次梅花宴，秦三郎并没有出现过。 她是第一次听他们说起秦三郎的病，不由得认真起来。 楚霁风点点头：“秦烨的三哥十岁就得了消渴症，所以秦烨才一直学医，想要治好他三哥的病。但多年来只能续命，没有半点起色，久而久之，秦三郎近两年的意志消沉，不肯配合治疗了。” “怎么不早与我说？”苏尹月眉头紧蹙。 要知道，消渴症在古代来说，算是无法医治的绝症了，只能靠吃药续命。 楚霁风接着说：“秦烨跟秦三郎提过你，但他并不乐意，所以便一直没跟你说了。” 随后，他目光认真了起来，道：“秦烨和他感情最要好，他没问过你，应该是怕失望，怕再难以承受这种结果，月儿，以你的医术，是能救他还是只能替他续命？” 苏尹月想了想，说道：“消渴症在我那个世界可以称为糖尿病，患者是要长期治疗，防止出现慢性并发症，总的来说，在我那儿也是不可能完全治愈的，只能控制病情。” 闻言，楚霁风面色不大好看，叹了一声：“果然还是如此。” “不过我来这之前，在实验室里正好研究治愈糖尿病的药物，我从一种古植物里发现，它能代替胰岛素。” “胰岛素？”楚霁风从未听过。 苏尹月不好解释，只能说：“就是用来治疗消渴症的。在我那儿，这种古植物本来是灭绝了，可在这儿，反而是多得很。” 第227章：谁上杀谁 楚霁风扬了扬眉头，问道：“那就是能治？” “我不敢百分百确定。”苏尹月没有夸下海口，“我得先问诊，看看病情如何，如果是有了并发症，那有时候我就是无能为力了。” 楚霁风明白她的意思，毕竟秦三郎病了好些年。 苏尹月遇到奇难杂症还是有些兴奋的，当即就想着去购买一批那种植物。 可此时成肃走了进来，楚霁风见了人，靠在椅背上，让其进来。 “办成了吗？”楚霁风问道。 成肃身上似乎有点血腥味，他拱手说道：“已经办妥。” 楚霁风嗯哼了一声，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苏尹月奇怪着，问道：“办妥什么事情？” “没什么，就是把赤焰门的新门主杀了。”楚霁风说得云淡风轻，不甚在意。 苏尹月险些一个趔趄，她又坐下来，问道：“那不是皇帝用来权衡你势力的人吗？他刚上任，你就把人杀了？” 有点脑子的人想一想，都会猜到这是楚霁风所为吧，这无疑是更加激怒启武帝啊。 “不止呢，有一个杀一个，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做赤焰门的门主。”楚霁风摸了摸她的头，嘴上说着最狠的话，但脸上却是轻扬的笑意。 苏尹月拧着眉头：“你这不是存心跟皇帝叫板吗？” “对啊，我就是要将他搞得鸡犬不宁。”楚霁风说着，“他想要再建立一个替自己办肮脏事的机构，这可没那么容易。” 苏尹月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果然任性。 只不过赤龙司虽然散了，但楚霁风早就将一些情报网攥在自己手里，那些忠心的赤龙卫也投靠于楚霁风的门下，没有多少影响。 如今他们算是断了启武帝的耳目，接下来的，就是要看顾丞相和宋岸那边如何了。 皇宫。 新门主遇刺身亡的消息迅速传到宫里，启武帝气得浑身颤抖，问了问，才知道人还是在大街上遭遇暗算的。 简直无法无天了！ 丽阳赶紧命人端上一杯茶水，劝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啊。” 这句话提醒了启武帝，他稍稍宽心下来，自己现在服用了金丹，情绪不能太过波动。 他喝了口茶，怒容消退，随后他摸了摸丽阳的肚子，虽还未显肚子，他双目之中已然满是慈爱。 “幸好还有爱妃宽慰一二。”启武帝叹了口气，“朕夺了凌王的权势，这事一定是他做的，哎，如今真是不省心呢。” 丽阳心思微动，说道：“听说凌王是个有仇必报的，今日是新门主，明日那岂不是” 她故意欲言又止，没有往下说。 启武帝的心一沉，说道：“没错，不能再留了，不能再留他了” 无论楚霁风知不知道他母亲的事情，启武帝都不想再赌这一把了。 他曾经是想让楚霁风病死，给他一个体面，可楚霁风如今越来越过分，大有可能明日还会来取了他的性命呢！ 梁国虽然是个大患，但大启与黎国联姻，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抵御梁国，他何须再留着楚霁风。 打定了主意，启武帝便摆驾去御书房，想与自己的心腹商议如此对付楚霁风。 丽阳送走了启武帝，又坐回了铺着狐狸皮的软榻上，牵扯了一下嘴角，发出阴冷的笑意。 阿罗端着安胎药进来，屏退了其他宫女。 “公主，先喝药吧。”阿罗说道。 丽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将安胎药一饮而尽。 阿罗再端着蜜饯果子给她，丽阳吃了两个，解了口中的苦。 “黎国那边可有信？”丽阳问道，“崔姑姑是不是已经在路上了？” 崔姑姑是黎国的女医，自小学得把脉辨男女的本事，丽阳在年前就传信回了黎国，让崔姑姑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这一胎，她必须生个皇子。 阿罗抿抿嘴唇，道：“公主，国主这个月没有得到舒缓的解药，他知道了公主在这里做的事情，让公主赶紧想办法补救，让凌王消气。” 丽阳看向阿罗，没想到楚霁风动作如此之快，此时此刻，她是有点心慌意乱的，眼珠子乱窜着，只能说道：“我如何补救，炎火珠只有这么一颗，上面沾了剧毒，是没法再用了，我还能再变出第二颗炎火珠出来不成？” “不论如何，公主应该先跟凌王道歉，再行谈判啊。”阿罗急声道，“国主下个月若还得不到舒缓的解药，肯定没法活命了。” “不可能了，楚霁风最想要的是炎火珠，如今被我毁了，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丽阳眼眸越发凶狠。 “难道公主不管国主了吗？只有您能救国主啊。再说了，公主先前与凌王协商好，要回属于黎国的几座城池呢，若此时变卦，公主此番来大启的功夫不是全白费了吗？”阿罗声音颤抖发虚，言语上尽是哀求。 丽阳轻轻摇头，艳美的脸上尽是冷漠：“怎会是白费了呢？我怀上了大启皇帝的龙种！看眼前的情况，大启皇帝是不会让大殿下继承皇位的，只要我多加谋算，肯定能让我的儿子当上大启的皇帝，那我不就是大启的皇太后了吗？” 到时候，想要把几座城池拨给黎国，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阿罗怔了怔，没想到自家主子是早已打算好。 大有可能是，丽阳在知道自己刚怀孕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盘算！ “如此一来，国主该如何是好呢？”阿罗如鲠在喉，“公主，你们可是亲姐弟啊。” 丽阳仰起头，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眼睛里亦是一片寒潭静水，默然，清冷。 过了会儿，她慢声说道：“阿罗，有舍才有得，我以前替他守了这么久的江山，他应该还我一些恩情才是。” 阿罗心头一凉，绝望的颤栗滚过背心。 也就是说，丽阳已经打算彻底放弃国主了。 丽阳拉住了阿罗的手，继续说道：“阿罗，我已经不能回头了。你放心，凌王没了炎火珠解毒，他活不了多久，大启皇帝也不允许他活，他一死，我们就是替国主报仇了。” 第228章：查探到真相 阿罗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虽然她们能替国主报仇，但国主死了，就是死了呀！ 然而丽阳的面容决绝，阿罗跟随她许久，当然知道她是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了。 阿罗明白，丽阳虽是冲着楚霁风来的，但她在黎国把控政权已久，明显是更喜欢权势。 没过几日，启武帝又任命了新的赤焰门主，那任命书刚下，人又被暗杀了。 这当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启武帝近日精神不错，险些又是被气得病倒。 没有证据，他奈何不了楚霁风，随即便是再挑选了一人。 谁知道那人直接装病，卧床不起，不肯接任。 启武帝干脆把人关进了大牢，教训一二，尽管如此，那人还是没有松口。 就算是关进大牢，也比丢了命性命的强啊。 启武帝又接连挑选了几人，还是各有各的借口，不肯接任，导致好好的赤焰门群龙无首，根本无法发挥作用。 顾丞相此时上奏：“皇上，既然这样，不如就将这样的机构裁掉，如此还能为国库剩下不少银子。” 启武帝为国事烦心，近几日精神明显不大好，他揉了揉额头，说道：“丞相，虽然之前收拾了不少梁国探子，但梁国野心勃勃，定然会再派出探子在大启潜伏打探消息，这就罢了，没有这样的机构，梁国那边的消息也打探不到了，这是大大的不妙啊。” 顾丞相试探开口：“要么，就重开赤龙司？赤龙司有根基，就算督主病弱，许多分内事也能做好。” 启武帝当即变了脸色，凌厉的剜了顾丞相一眼：“这岂不是要重新用凌王吗？他接连暗杀赤焰门的门主，就是想要朕重新用他！如果朕服软了，龙威何在！” 他以前身体弱，不得不被楚霁风牵着鼻子走，导致楚霁风在大启的势力强盛，太过目中无人。 现在自己有心有力，就不能再纵容楚霁风，否则他是连自己的皇位都要抢走！ 顾丞相低着头，只好不再提意见。 他心里嘀咕着，启武帝只担忧着梁国的探子如何，可大启有越来越多的姑娘失踪，情况至今尚未遏制，启武帝为何就不提一嘴？ 最终，启武帝衡量一下，便将赤焰门的计划暂且搁置。 等顾丞相走后，他把赵昌德喊了进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用多少人，赶紧把楚霁风杀了！” 赵昌德武功不差，听到这话，心仍是忍不住颤了颤。 他跪在地上，道：“皇上，凌王就算病弱，但身边还有不少武功高强之人守护着，此事不能硬碰，只能智取。” 他以前与楚霁风过过几招，瞬间就败阵下来，所以他至今还有点心理阴影。 启武帝狠狠地瞪着他：“朕说了，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要能将楚霁风杀了就成！” 赵昌德领命退下。 安公公见启武帝是气急败坏，端着茶水和金丹上前，道：“皇上消消气，先服用金丹吧。” 启武帝记不大清这是第几颗金丹了，他拿起了金丹，目光暗沉：“还有多久？人够用吗？” 安公公回禀：“还有一个多月。京城四周风声很紧，不容易抓到人了，所以死士到了远一点的地方抓人，问题应该不大。” “也好。”启武帝吞服了金丹，“有些大臣很关注这件案子，继续在京城附近抓人，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过了片刻，启武帝便觉得金丹的起了效用，精神硬朗了好些。 他心情大好，觉得东宁国的蛊术的确是厉害。 启武帝再说：“东宁的大蛊医不日将抵达京城，他秘密前来，是要寻自己的儿子，你派两个人接待即可，不用太声张。” 安公公应了一声：“是，奴才晓得。” 顾丞相回了丞相府，就有人请了他赶紧过去宋老太太的院子。 失踪案未破，顾丞相始终心神不宁，下人虽然把路上的积雪扫开，却仍是有点路滑，顾丞相走得很慢，终于走到了院子。 天气没那么冷了，屋子里只有两个小炭炉取暖。 宋老太太穿着一袭墨绿长衫，发髻插着羊脂玉簪子，再戴着一抹额，她面色阴沉，表情宛若像杀人一般。 宋岸穿着劲装站在旁边，亦是差不多的神色。 顾丞相见状，心里已经有谱了，他屏退了下人，先给宋老太太行了礼，才问：“是不是有消息了？” 宋岸艰难的点点头，说道：“是，我派了人去云宫附近潜伏了好几日，刚刚传回了消息的确是有人将姑娘运进云宫，为了避人耳目，还是在入夜才把人运进去的。” “那些姑娘有可能是新去的宫女吧？”顾丞相寻了别的借口。 “我的人轻功绝顶，进去看过了，的确是”宋岸越说，嗓子越干哑，眼睛发红，“他看见那些姑娘身上有蛊虫，被咬住没多久，就就成了一具干尸” 宋岸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亦是震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什么？”顾丞相没想到这般残忍，“你的人究竟有没有看错？” 虽然有了心理暗示，但顾丞相还是难以接受。 宋老太太见他这个样子可不干了，一掌拍在案上，道：“好几个人看见了，此事还有假吗？！云宫那儿至少还有数十个姑娘，你们应该尽快想办法施救！” 已经有那么多姑娘丧命，此事是无法再拖了，否则会有更多的姑娘惨遭毒手。 宋岸和顾丞相皆是一时接受不了，只呆呆的站在那儿。 过了会儿，宋岸才说：“是，儿子立即安排人手，把姑娘们都救出来。” 宋老太太年纪虽大，却是个经事的，她冷声说道：“救了姑娘后，宫里的那位又该如何？” 顾丞相两人对视了一眼，不敢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宋老太太经历三朝，遇事不惧，分析道：“我们把人救了，做得悄无声息，皇帝是无法奈何得了我们。但凌王妃说了，一旦开始服用这种金丹就不能断了，皇帝肯定会再想办法炼制。不解决了宫里的人，将来也会有更多的姑娘受害！” 第229章：合眼缘我才医 顾丞相默然。 而宋岸是激动起来，道：“母亲，这是谋逆大罪啊！我宋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宋老太太挺直了腰，怒道：“我吃着封地的税收，你们领的朝廷俸禄亦是从百姓那儿来的，现在百姓有难，你这逆子竟然只想着自己的名声？！” “母亲，这也是家族名声啊！”宋岸辩解道，脸上尽是挣扎之色，“宋家百年忠烈，怎能起这种反叛之心呢？或许我们救了姑娘之后，对皇上加以敲打，皇上就有可能收手了呢。” 宋老太太听罢，险些被自己的儿子气死。 顾丞相此时摇摇头，道：“你不了解皇上的性子，皇上是断然不会收手的，如果他知道是我们把姑娘救走，发现了秘密，他会不惜一切封住我们的嘴，不留情面。” “没错。”宋老太太点了点头，正了正脸色，“阿岸，你应该明白，就算是帝王，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草菅人命！这样的人，是不配坐在皇位之上的。” 她言辞简洁直白，字字珠心。 宋岸张了张嘴巴，无言反驳。 宋老太太再问：“凌王那边是什么意思？” 顾丞相回答道：“凌王夫妇是与岳母大人是一样的意思，所以才将此事告知阿岸，估计凌王是密谋着什么，想要阿岸到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甚好，你们直接听凌王的吩咐办事即可。”宋老太太下了命令，心里很宽慰。 毕竟坊间关于楚霁风的传言很多，宋老太太一开始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如今看来，此人心里还是念着百姓的。 再想了想，这大有可能是苏尹月感化了他，思及此，宋老太太又是觉得可惜，苏尹月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嫁给了命不久矣的楚霁风了呢？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苏尹月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桑玉赶紧递上帕子：“王妃受寒了吗？” “没有。”苏尹月擦了擦鼻子，“就是觉得鼻子痒痒的。” 话音刚落，黑木马车就停了下来，常无影掀起了帘子，道：“王妃，到秦将军府了。” 两人下了马车，桑玉手里提着药箱，一同走进秦府。 下人早就接到了消息，带着两人前往秦三郎的院子。 苏尹月来之前了解过秦三郎的事儿，他名叫秦炜，从小文韬武略，是被秦家人看好的苗子。 可惜，他十岁那年便诊断出了消渴症，身子顿时垮了，不能再习武，连学堂亦不能去了。一个曾经立于顶峰的人忽然跌落神坛，心里当然难受，所以秦炜这些年未曾踏出院子一步，更不欢迎大夫给他看诊。 丫鬟领着她们进了屋子，当即看见秦老将军与三个孙子孙女在谈笑风生。 “凌王妃来了呀！”秦老将军扬起了一笑，赶紧让人不必问安，坐下即可。 苏尹月目光一扫，在空位子坐了下来。 旁边，便是秦炜。 他病了多年，是真的虚弱不堪，露出的手腕如皮包骨一般，眼窝有点深陷，双目无神。 他把自己困在院子里多年，不曾出去走过，却听过凌王妃是谁。 秦炜瞬间变了脸色，说道：“难怪你们今日都来了，原来又是给我找了大夫！你们可有尊重过我？！” 他起身想走，因为体虚，站起来身子晃了晃，身后穿粉衣裳的丫鬟赶紧把人扶着，劝道：“三少爷，您别太激动。” 秦烨素来沉稳，此时却是慌了。 还未开口解释，苏尹月便看向秦炜，口吻嘲讽：“你倒是高看自己，我是来给老将军送保心丹的，不是给你看诊的。若要我给人看诊，一要合眼缘，二要银子给得足，可现在看着，三公子不大合我眼缘啊。” 秦炜面色僵住，现在是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秦暮赶紧打了圆场，过去把秦炜扶着坐下，说道：“三哥快坐下吧，苏姐姐只是开玩笑呢。” 秦炜还想要起来，那粉衣裳的丫鬟又再开口：“三少爷，奴婢也是听说凌王妃为人好得很，开设的惠民馆救了很多贫苦百姓呢。近日奴婢觉得身子不大舒服，不知道凌王妃觉得奴婢合不合眼缘？” 苏尹月再次打量她，那粉色衣裳虽然没怎么绣花，可料子与秦暮所穿的相差不多。 “你嘴甜，当然合眼缘了。”苏尹月瞬间和颜悦色，没了刚才的轻佻。 “奴婢彩红，多谢凌王妃。”彩红高兴不已，脸上的笑容也是甜甜的，让人看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秦炜看了看彩红，脸色跟着一缓，没有了刚才的敌意，略带歉意的说道：“凌王妃，刚才是我冒犯了。” 苏尹月只是微微颔首，没有与之搭话，反而与秦暮说起了近日京中时兴的衣饰。 秦炜看在眼里，心里想着苏尹月似乎真的不是为了自己的病情来的。 过了会儿，彩红就带着苏尹月到了自己的房间。 桑玉把药箱打开，彩红见状，急忙说道：“凌王妃，奴婢的身子并没有不舒服，其实奴婢是想” “我知道，你其实是想问我能不能医治秦三郎吧？”苏尹月坐下来，扫了一圈彩红的房间，心里已经有数。 彩红单独住一个房间，梳妆台，首饰盒，脸盆架，贵妃椅样样齐全，这说是一个官家小姐的闺房都不为过。 彩红本来忐忑不已，听见苏尹月先说了出来，瞬间松了口气，道：“是，奴婢是有这样的请求，只要凌王妃答应，奴婢定会劝服三少爷接受您的医治。” “秦三郎虽然对你格外不一样，但你要说服他接受我的治疗，他只怕会连你一道讨厌了。”苏尹月说道，“毕竟在这秦家里，他只愿意听你的话，所以你更要用对方法对策，不用急着先开口。” 刚才在厅里，秦暮劝不了秦炜，反倒是这个丫鬟说一句，秦炜就坐下来了。再加上彩红只是一个丫鬟，待遇竟然比秦暮差不到哪里去，苏尹月就知道秦炜的心思。 彩红脸蛋红了红，带着哭腔低声说道：“可是三少爷近日越来越容易疲倦，奴婢怕他等不了多久。” 第230章：像我家的王妃 “还没到最坏的情况。”苏尹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药瓶子，放于桌上，“你贴身伺候秦三郎，你在他每日的饭菜里加入此药，半个月后，他的病情应该会有好转。到时候你再提，应该会顺利许多。” 彩红顿时眼睛湿润，想要给苏尹月行个大礼。 苏尹月摆摆手，道：“不必，这是王爷的意思，我自当配合。” 尽管如此，彩红还是说了好些感激的话。 苏尹月逗留的时间不长，秦烨亲自送她出府，两人说话不用拐弯抹角，所以秦烨直接问道：“依你看，我三哥的病情如何？” “他没有多少并发症，其实还不算严重，问题就是他求生意志力不高，这样是很影响治疗效果的。”苏尹月回答道。 做大夫的，最不想遇到这样的病人，因为他们很多时候根本不听话，不积极配合治疗。 秦烨微微蹙眉，说道：“难怪三哥会如此，他七岁的时候随着父亲进宫，在先帝面前耍了一套拳，先帝对他多加赞赏，还说他是未来的国之栋梁，他也因此出了名。他现在不能文不能武，心里难受，故而如此消极。” “有这种心理落差很正常，所以应对这种病人，首先要做的是心理辅导。”苏尹月说道。 秦烨听到她说着奇怪的词儿，心里的疑惑更大，他脚步忽然顿住，道：“其实我不信你是苏尹月，我在你的药房里看过一张人体剖图，是你画的，纵观天下，就没有人能把人体画得如此详细的。” 苏尹月下意识看了看后头，幸好桑玉站在后边，不大能听得见他们说的话。 此事，楚霁风早已跟她提过，还让她多加小心，不要再在秦烨面前露出什么破绽。 见状，秦烨更加笃定自己心中所想，目光一凛：“你潜伏在王爷身边，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你所想，我想杀了王爷呢。” 秦烨一怒，起了杀心。 苏尹月紧接着笑了笑：“可你看看，我在王爷身边这么久了，我有许多机会能动手，可我动手了吗？” 秦烨怔住，她不仅没有动手，还让楚霁风转危为安了好几次，就连苏落芙也很是照顾，怎么看，苏尹月都不像别有居心才留在楚霁风身边的。 只是他很奇怪，为何苏尹月会有这样的医术造诣。 苏尹月继续往前走，秦烨只能跟着，他说道：“可你的医术如此厉害，该如何解释？” 就连他三哥的病，苏尹月也说有七八分把握能很好的控制住，这个消渴症，他研究了多年也未见成效啊。 “秦烨，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不必跟你解释。”苏尹月说道，“有些事情不必过于深究，只要你知道，我不会害王爷就行了。其实王爷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只是他没跟你说罢了，所以你更不用担心。” 秦烨抿抿嘴，算是稍稍宽心。 楚霁风比他聪明许多，他似乎真的太多事了。 苏尹月大概看出了他的心思，嘴角勾了勾，淡淡说了两个字：“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王爷会让我想办法医治好秦三郎，王爷向来不管闲事，他开口跟我说这事，完全是因为你。”苏尹月露出一个很温馨的笑，连嘴角的弧度都恰到好处，“王爷是把你当成知己兄弟了，你也是一样。” 秦烨心思微动，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与楚霁风的兄弟之情从未明说过，但两人恰是很默契的互相帮助，从不会向对方要回报。 秦烨把人送到了府门口，郑重说道：“王爷之前可能对你有不好的地方，但他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不免多疑了一些。可王爷如今对你是真心的，你不要负了他才好。” 苏尹月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声：“我也是。” 今年冬季反常，到了二月还有连绵大雪的日子。 沈氏拿着银子离开了凌王府后，与相好到了邺城买了一间宅院和几个店铺，日子过得还算是滋润。 今日又下着大雪，沈氏冻得不行，出来喊人端个炭炉进屋。 然而宅院外响起了拍门声，那似乎是一个老者，嘶声力竭的喊着：“有人吗？！” 沈氏想着肯定是乞丐，不想理会，但老者又喊了几声，沈氏看了眼大雪如棉絮一般落下来，还是于心不忍，去开了大门。 门前的老者并不是乞丐打扮，反而衣着得体，只是面容看上去有点干瘪不好惹。 “夫人，实在不好意思，天儿太冷了，附近的客栈又客满了，不知能不能讨一杯热茶喝喝呢？”老者问道。 沈氏拧眉，不大愿意让人进屋，说道：“我的男人还未回来，家里不好收容外男呢，搞不好会容易被人误会，到时候我有嘴都说不清楚了。” 老者见她是一脸狐媚子长相，便直接拿出了一锭金子，说道：“请夫人行个方便吧。” 沈氏一看见金子，双眼亮得不行，脸上忙堆起了笑意，侧身让开了位置：“老先生请进吧。” 说着，就把老者手上的金子收了起来。 她在凌王府的吃喝用度都不差，可来了外边生活，就处处节省，如今有人送她金子改善一下生活，她能拒之门外。 老者眼里掠过一丝嫌弃，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进了厅子坐下，沈氏亲自煮了一碗姜汤出来，说道：“老先生请用吧，别客气。” 老者道了谢，喝下了姜汤后，脸色红润了不少，身上也觉得热乎了起来，便把披风脱下来。 他没注意，身上有一荷包掉在地上，带子松散，里头的一张红纸小像也掉出来了一点儿。 沈氏捡起来，下意识把小像抽出来看了看，脱口而出：“这不是我家的王妃嘛？” 老者身子一僵，抬眸问道：“你家王妃？” 沈氏对上老者如鹰般的眼神，心里没由来的发慌，赶紧把荷包和小像放下，说道：“真是对不住，我不该看的。” 老者心思翻涌着，但他死死忍住，道：“无妨，只是不知，夫人口中说的王妃是谁？这小像是按照我一亲人来剪的，她以前有个女儿走失了，你说的王妃，大有可能就是我亲人的女儿。” 第231章：上门求医 沈氏一听就乐了，笃定说道：“不可能，苏尹月是苏家的姑娘，虽然送去穷乡僻壤养了三年，但她小时候是在苏府长大的呀。老先生，我现在看了看，这小像也没那么像苏尹月呢，只是人有相似罢了。” 她先入为主，认定了苏尹月就是苏家的女儿，便觉得不大像了。 老者来的路上，隐约听过苏尹月是谁，心里有了计较。 听说此女医术不差，济世为怀，在贫苦百姓那儿有不错的名望，但最令人瞩目的，还是她那凌王妃的身份。 他的手有点颤抖，恨不得想即刻到京城见见人。 把小像收回荷包里，老者接着笑了笑：“夫人以前是凌王府的？” 沈氏不愿意提起在凌王府的事儿，因为她算是被赶出来的，可老者一口一个夫人，沈氏心里高兴，毕竟她以前一直被人喊姨娘，听着就不舒服。 她坐了下来，说道：“实不相瞒，我以前是老王爷的妾室，老王爷不在了，就被凌王夫妇赶出来了。” “妾室算是半个长辈，他们竟连这点礼法都没有吗？”老者附和着沈氏的话，“看来凌王如传闻中一样，是个极为不好惹的人。” 沈氏得到了共鸣，面色当即嘲讽起来，说道：“那可不是，他非常目中无人，他上一年不仅杀了继母的侄子，还将一具尸体堵在继母的院子里发臭呢，他可真是做足了混账事，活该他是病秧子！” 老者听着，倒觉得楚霁风是个狠厉之人，难怪病了也能在大启立足这么久。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呀。” “老先生，你是不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沈氏叹了一声，装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过他那病非常畏寒，以前就险些熬不过冬，也不知道他今年熬不熬得过去。” 当然了，沈氏是很想楚霁风快点归西的。 楚霁风没有子嗣，她亲儿子能分一份，到时候她再回去认亲，日子不就过得滋润美满了嘛。 “可我听说凌王妃医术精湛，她应该能医治好凌王吧？”老者问道。 沈氏摇摇头：“我离开的时候，楚霁风还是病怏怏的呢，看来她治不好。现在有些百姓都说她活菩萨，可他们不知道，她实际上心肠歹毒，杀人不眨眼，活该她嫁给一个病秧子！看来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守寡了！” 沈氏完全没记住自己难产的事情，只记得楚霁风夫妇待她如何不好，此刻一说起来，她就按捺不住，句句歹毒。 老者一边听着，一边记在心里。 他目光微动，给沈氏倒了一杯茶：“夫人喝口茶消消气，用不着跟这等混账计较。” “能跟老先生说几句心里话，我心里舒服多了。”沈氏宽心一笑，抿了一口茶水。 雪终于停了，老者不再逗留，走前看了眼那小小的宅院，喃喃说道：“任何诋毁你的人，都不得好死。” 入了夜，沈氏的相好终于回到了家。 夜色昏暗，刮着冷风，家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没有见半点亮光。 “阿莲，怎么不点灯啊？”相好摸黑进了屋子，看见椅子上坐着人，有点不耐烦说话，“我又不是出去逛窑子，我是出去谈生意，你至于这么大脾气吗？” 他点了灯，看向沈氏。 然而，他只发出了一声惊喊，往后退了几步摔在地上。 只见沈氏睁着眼睛，七孔流血，坐在椅子上，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有无数肥大的虫子在啃食，既恐怖又恶心。 二月底，京城总算是没再下雪，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百姓感染了风寒，惠民馆整日都有不少百姓排队看诊。 惠民馆的大夫不多，根本忙不过来，所以苏尹月近日几乎都在惠民馆呆着。 她没有穿着华贵的料子衣衫，看诊认真，基本上一盏茶的时间就能看一个病人。 前几日还有百姓惊奇于她来做坐诊大夫，还以为她单纯只来一两日做做样子，可没想到几天过去了，她还在，后来百姓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这日，苏尹月如常在写着药方，听到了惠民馆外边响起了马车轮子声。 惠民馆是贫民医馆，来这儿的多是穷苦百姓，有点身份地位的都不会来这儿，免得沾上了穷酸气。 然而那辆马车宽敞别致，不是小门户能有的。 彩红先下了马车，扶了秦炜一下，非常体贴。 秦炜面色尚好，拒绝了彩红的搀扶：“我想自己试试。” 彩红欣喜的点点头，撤回了手，跟在秦炜身边。 两人穿戴不错，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百姓还没见过这样的人来惠民馆求医，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秦炜许久没试过被人盯着，有些不自然，他慢慢走到了苏尹月跟前，说道：“凌王妃果然在这，先前我给凌王妃递的帖子，不知道凌王妃为何不接呢？” 苏尹月写完了一张药方，让病人拿着去找药童配药，她才抬头说道：“我说过了，三公子不合我眼缘，我是不会上门给你看诊的。” 秦炜面色一僵，咬咬牙，说道：“那敢问凌王妃，既然你一开始肯给丹药，为何现在不愿意给我看诊？” 之前秦烨给他配了不少药，自己嘴巴都喝苦了，还是没走几步路就疲乏不堪，双腿水肿，他渐渐就不抱什么希望了，连药也不喝了。 自己的病情忽然好转，他当然高兴，不仅不用人扶着走路，还能一下子看大半个时辰的书， 此时彩红才告诉了他实情，原来他是每日都在服用苏尹月的丹药，病情才有了好转。他尝到了甜头，想让自己日后能有尊严的活着，立即给苏尹月递了帖子，希望她能上门给自己看诊。 可是，苏尹月一口拒绝，就连秦烨和秦暮也没法把人请过来。 秦炜很是气恼，挣扎了几天，终于下定了决心来惠民馆求诊。 彩红抿抿嘴唇，急忙说：“凌王妃，我家公子真的想请您治病。” 她很奇怪，为何苏尹月那日如此爽快给了丹药，现在反而处处为难呢？ 第232章：激将法 苏尹月面容清冷，看了眼秦炜：“我很多病人呢，你要是想让我给你看诊，就排队等着吧。” 秦炜听罢，仿佛看到了一抹希望，松了口气：“好。” 他已经等了十年，现在等上一两个时辰又有何妨，他不怕等，只怕苏尹月不肯给自己医治。 彩红帮忙拿了牌子排队，与好些个百姓坐在一起等着。 这些百姓身上大多都有气味，彩红忍不住用帕子轻轻捂着鼻子，觉得苏尹月太委屈了秦炜。 “少爷，要么您回马车上，让奴婢在这儿等吧？”彩红说道。 秦炜虽然觉得不自在，可他一心来求医，就不能连这点事情都忍受不了。 他摇摇头，坚持与百姓坐在一起等待。 苏尹月的病人不少，秦炜等到了中午，人都饿得有点发晕了，药童才叫上自己的牌子号。 苏尹月此时起了身，秦炜便急了，道：“不是到我了吗？你去哪？” “不用吃饭吗？”苏尹月翻了个白眼，“我饿着肚子，怎么医治病人？” 秦炜有些生气，何奈他根本不敢跟苏尹月说重话。 苏尹月回头，唤了一声：“你不饿吗？进来啊。” 秦炜愣了愣，才发现她是喊自己进去后堂。 厢房里摆好了饭菜，色香味俱全，是刚从凌王府送过来的， 还热乎着。 苏尹月去洗了手回来，见两人还站着，就招呼着人坐下：“快点吃吧，我还有很多病人。” “多谢凌王妃。”彩红赶紧道谢，给秦炜布菜。 她家公子身子弱，不能饿着，看来她刚才是错怪苏尹月了。 苏尹月不像平日那样慢吞吞的，快速扒了一碗饭，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已经在擦着嘴了。 秦炜甚是惊讶，自己也只能加快了点速度，赶紧吃饱。 喝了口茶消消食，苏尹月便让他伸出手，开始把脉。 秦炜和彩红皆是紧张，一直盯着苏尹月的脸色，忐忑不安。 过了不久，苏尹月才撤了手，说了三个字：“还能治。” 这可高兴坏了两人，秦炜眼睛里出现了光，这是他十年来从未有过的。 “我事先说明，还能治不代表治得好。”苏尹月正色说道，“消渴症是终身病，一般来说只能控制病情，不能完全治愈。” 秦炜笑容瞬间凝固，他紧盯着苏尹月，眼神变得幽怨：“外边的人都传你医术很厉害，你怎么不能治愈？” “医术再厉害，但不可能每种病都能药到病除，我是人又不是神。”苏尹月说道，“但我也说明白了，将消渴症控制得好，就与平常人无异，只是在吃食方面要多加注意罢了。” “既是不能完全治好，我何必浪费这个时间！”秦炜说到激动时，胸口剧烈起伏着，不住喘着气。 彩红瞬间红了眼睛，她不忍看见秦炜如此，便直接跪下来求苏尹月：“王妃，奴婢求求您吧，想想办法治好少爷。” “彩红！起来！”秦炜僵着脸，伸手要把彩红拽起来。 可他身子仍是虚弱，根本无法拽得动彩红。 “就你家主子这个模样，就算我以后能研究出医治消渴症的办法，他也没命等到那个时候了吧？”苏尹月冷冷说道。 彩红闻言，更是伤心，低声抽泣了起来。 “你住嘴！”秦炜狠狠地瞪了苏尹月一眼，又转头哄着彩红，“彩红，没事的，你不要哭。” 苏尹月优哉游哉的喝了口茶，继续往下说：“三公子，你的病控制得好，能多活二三十年，你到底在怕什么才不想接受治疗？” 秦炜面色一白，不敢对着苏尹月的眼睛，他犹豫了半响，才道：“我若是好不起来，就没法再学武，没法上战场，继续我秦家的荣耀。让我苟延残喘的活着，我愧为人子，更不配为秦家的子孙。” 苏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倒是不奇怪秦炜有这样的心思，秦将军夫妇至今还在守卫边疆，秦烨学了医，无法带兵，秦家到了他们这一代，的确是后继无人了。 “你父母和老将军估计不是这样想的，他们想你活着。”苏尹月说道。 “我成了一个无用人，他们又怎会高兴，反而，我还会丢了他们的脸面呢！”秦炜过于激动，脸颊都要变红了。 “谁说有用之人就一定要上战场打仗？你不能做武将，难道就不能做个文官吗？难道这不能延续家族荣耀吗？”苏尹月冷冷一笑，“我看着，是你知道自己学识不够，不能考个名次，所以才讳疾忌医，给自己一个借口！” “不是！”秦炜大声否认，他咬咬牙，“你既然看不起我，那我明年就去参加科举，让你无话可说！” “好啊，那我等着。”苏尹月随口应道。 秦炜而后想到一事，有些尴尬，他正难以启齿之时，彩红帮他说出了心里的话：“王妃，那劳烦您悉心为少爷调养，控制病情，如此少爷明年才能参加科举呢。” 苏尹月让东明宇把东西拿来，放于桌上。 是一本小册子，以及一瓶新药。 秦炜翻看了一下，小册子上写着消渴症的日常护理该注意的的地方，以及要忌口的食物。 他刚才看过苏尹月开药方的笔迹，故而一下子就能认出这是她亲手所写的。 册子虽小，但秦炜看得出苏尹月的认真，他瞬间又羞又恼，觉得自己太不像个男子汉，因为怕自己失败，宁愿放弃活下去的机会。 可有的人，是花费了许多力气想要他活下去的呀。 “多谢凌王妃。”秦烨明白刚才苏尹月用的是激将法，但他这一句感谢是衷心发出来的。 “记得付钱。”苏尹月脸上没有任何感动之色，只让药童把两人送出去。 苏尹月说得唇焦口燥，又喝了两口茶，有些生无可恋。 东明宇感叹了一声：“这秦家三公子真是麻烦，这消渴症能控制已经很好了，他竟然还想治愈。” “也不是说不能治，但我要研究研究。”苏尹月一手撑着腮。 “诶？那您怎么不跟他说说？如此他一开始就会立即拒绝了。”东明宇疑惑问道。 第233章：给凌王下毒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道：“那我以后若是研究不出来，该如何交代？秦三郎病了多年，不知道失望过多少次，如果再让他失望，他会很容易失去求生的意志。” 东明宇蹙眉：“你可以说有可能治愈” “不能，秦三郎心思敏感，我说有可能，他就会当成能治愈了。”苏尹月说道，“还是循环渐进吧，急不来。” 东明宇觉得很麻烦，撇撇嘴：“我以为做个大夫只管治病就可以，没想到还要考虑到病人是怎么想的，哎，太难了。” 苏尹月亦是这样想，若不是此人是秦家的儿子，她才不愿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此时，药童进来说外边忙得不行，问苏尹月什么时候能出去，病人都在催着呢。 苏尹月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先出去看诊。 下午第一个病人是个老者，脸上有丑陋的伤疤，他挽起了袖子，可看见手臂有一处伤口，已经溃烂发炎。 这伤口不算是严重，药童就能够处理了，可他硬是要等苏尹月出来。 老者目不转睛，一直盯着帘子。 终于，那帘子终于被挑起，一个打扮素净的女子从里走了出来，明眸善睬，皎若秋月，正是苏尹月。 老者目光一凝，猛地站起身：“琉儿！” 苏尹月怔了怔，看了看旁边，没发现有其他人。 “老人家，你喊谁？”苏尹月轻声问道。 听到了声音，老者眸子瞬间清晰了不少，虽然容貌很像，但音色相差甚远。 琉儿的声音很温柔，可眼前的苏尹月声音之中带着刚毅，很是不同。 他坐下来，转而笑了笑：“哎呀，我老眼昏花了，认错人了。” 苏尹月没在意，过去看了看他的伤口，伤口溃烂得有些日子了，得把腐肉刮掉。 她吩咐药童把东明宇喊出来，随后说道：“这伤口似乎是被蛊虫啃咬了，所以才会这么严重，你看看是什么蛊虫。” 没多久，东明宇就从里头出来，细心查看了一下老者的伤口，点点头：“是腐肉蛊，老人家，你怎么被这种蛊虫咬伤了？是跟什么人有仇吗？” 老者眯了眯眼睛，看着东明宇的眼神更不一样了，但他一眨眼，眼里的情绪很快掩盖了下去。 他认真想了想，才说：“我刚来京城投靠亲戚，哪能有什么仇家，估计是不相信被咬了吧。” 两人问不出什么，自然只管治疗了。 这病与蛊术有了牵扯，苏尹月便交给了东明宇处理，她则继续给其他病人看诊。 东明宇的蛊术已经算是炉火纯青了，这点小伤难不倒他。 幸好老者在刮肉的时候忍得住，东明宇才得以顺利完成治疗，只是他发现，老者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老人家，我脸上有东西吗？”东明宇奇怪的问道。 “我只是奇怪，不是只有东宁人才懂得蛊术吗？怎么你这小伙子也懂呀？”老者说话的时候，牵扯到了脸上的伤疤，看上去更加丑陋。 东明宇嘿嘿一笑：“我是东宁人，自然懂了。不过凌王妃也懂蛊术呢，她比我要厉害多了。” 老者侧眸看了眼苏尹月，心中疑团更大。 趁着东明宇在收拾东西，他又问道：“那你来了大启，难道不想家吗？” 东明宇笑容一凝，手也顿住。 他低垂着头，闷声回答道：“我家里没人了，所以没什么好想的，老人家，你的伤口包扎好了，你去交付银子后，再拿一罐小药膏就能回去了。” 老者一脸感激：“多谢多谢。” 他依言照办，很快回到了自己落脚的客栈。 房里有人等着，那人穿着一袭丝绸袍子，声音有些尖锐：“大蛊医，您可算回来了。” “安公公怎么来了？”东章成客气问了一句，随即坐下，把脸上的“伤疤”扯了下来。 安公公见状，心里一个咯噔，想着东宁人不是蛊术最厉害吗？怎么连易容术亦是不差？ “这是皇上的一点心意。”安公公回过神来，就赶紧办正事，把一袋金子拿出来放在东章成跟前，“还有，您的儿子，皇上也会派人打听，帮您赶紧找到，算是回报。” 东章成看了眼金子，面色不改，只说：“不必了，我已经找到了。” 他本来只想去瞧瞧苏尹月究竟长什么模样，没想到还见到了自己的儿子。 幸好他为了不暴露身份，做了易容，不然东明宇肯定把他认出来了，今日还真算是阴差阳错。 安公公怔了怔，没想到东章成动作这么快。 “那大蛊医寻到了令公子，何时会启程回东宁国呢？”安公公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急，我还有事要办。”东章成慢声说道，阴冷的眸子一抬，“公公前来，是还有别的事吗？” 安公公见他先提了出来，缓了口气，立即眉开眼笑起来：“是，皇上还有两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大蛊医。” 东章成没有即刻答应，只说：“公公说说看。” “先前您派了蛊医前来照料皇上的身子，效果显著，皇上想知道，能不能长久服用金丹。” 东章成牵扯了一下下垂的嘴角，道：“若你家主子有那么多的原材料，可再服用一个疗程，如此再活个十年亦不是问题了。” 他在进京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大启有不少姑娘失踪，此事闹得人心惶惶，街上基本没有年轻姑娘出来走动。 没想到，启武帝竟然还想长久服用下去，简直是不嫌事儿大。 安公公得到了一个答案，又问：“那大蛊医知不知道，用什么蛊术才能在守卫严密的地方下毒？” 东章成直接问道：“你家主子是想在哪里下毒？” 安公公面色讪讪的，不大想说。 东章成哼了一声，高傲得很：“既然想要老夫帮忙，就不要遮遮掩掩。” 安公公犹豫了一下，才说：“大蛊医应该听说过凌王，皇上就是想给凌王下毒。凌王中了七重蛊毒，先前皇上先前用过醉人红催发他身上的蛊毒，失败后，凌王府就如铁桶一般，无处下手了。” 第234章：我要凌王妃 凌王？ 东章成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倒了茶自顾自喝了起来。 安公公伺候启武帝多年，已经习惯了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可他今日呆在东章成的身边，更觉得毛骨悚然，神经绷紧，脑中唯一的感觉就是，可怕。 “大蛊医”安公公硬着头皮开口，“不知道您有何高见呢？若能成事，皇上定当重重赏赐。” 东章成眯了眯眼睛：“是什么赏赐都可以吗？” 安公公连忙点头：“只要大蛊医能帮得上忙。” 赵昌德想过各种法子，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仅如此，楚霁风夫妇的亲人都有暗卫保护，也是无从下手。 启武帝知道后，又惊又怕，楚霁风掌管赤龙司才不过三四年，竟有了这样大的势力！所以启武帝根本不想管梁国日后有没有忌惮，他只想要除掉楚霁风这个心头大患！ 东章成笑了笑，笑声有几分恐怖：“我要凌王妃，带她回东宁国，可以？” 安公公一愣，哪里想到东章成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是启武帝也想要了苏尹月的命，安公公很难办，说道：“大蛊医， 大启还有其他的美貌女子，身子还是清清白白的。” “老夫不是看中这个。”东章成哼了哼，“凌王妃医术不差，老夫想收她为徒，若是大启皇帝不想给这个人，那老夫是帮不上这个忙了。” 说罢，东章成袖子一挥，木门打开，示意安公公离开。 安公公虽是阉人，但他是一品大总管，得启武帝信任重用，没有几个人敢这样对他的。 他脸色不大好看，何奈启武帝交代的事情不能不办，只能说道：“大蛊医，我要将此事回禀给主子，看看主子的意思。” “随意。”东章成说道。 安公公离开后，东章成才将那罐膏药拿出来。 他细细一看，暗暗震惊。 这膏药有蛊虫的成分，却加进了中医药材你熬制而成，这算是将中医和蛊医融合起来了。 东章成清楚自己儿子的斤两，做出这个膏药的，大概是苏尹月。 他心里更加惊奇，苏尹月到底是什么来路？ 安公公回宫禀报了此事，启武帝没有多想，即刻答应了东章成的请求。 楚霁风才是心腹大患，苏尹月到时候去了东宁国，能掀起什么风浪。 再说了，等成事之后，启武帝想反悔就反悔，东章成只是东宁国的蛊医罢了，还能上天不成？ 三月初。 云宫地杰人灵，建于天然温泉旁，所以此次还养殖着一种独特的银尾鱼。 近些日子，云宫往皇宫里送去了不少银尾鱼，池塘里已经见不到几条银尾鱼了。 有两个禁卫军在守门。 高个子说道：“皇贵妃还真是有口福，听说那银尾鱼做的鱼汤很鲜甜，还有养颜美容的功效，你说皇后娘娘怎么就没有这个待遇呢。” 矮个子说道：“你怎么这么笨！皇后的儿子被贬为庶人了，她现在只是名存实亡，等皇贵妃生下皇子之后，她估计要被废了。” “啧啧，皇贵妃是异国公主，她能做大启皇后吗？大臣们肯定会劝谏的。”高个子不信，“我就不信皇贵妃能当上皇后，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 两人身为禁卫军，却被调来云宫这个偏僻地方把守，闲着无聊，两人便喜欢嘴碎打赌。 “好啊！”矮个子一口答应，正想问怎么赌，赌注又是多少，不远处就传来了车轮滚动的声音。 两人面色一变，立即站直了身子，不敢再多言一句。 有一队黑衣男子从暗黑里出现，骑着宝马，身后还有一辆马车，各处都被封死。 禁卫军只要检查令牌，就得让人进去，马车里的是什么，他们无权查看。 黑衣带头人拿出了令牌，禁卫军扫了一眼，便赶紧开门。 等人进去了，禁卫军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高个子一边把门关上，一边说道：“不知道马车里装的是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许我们查看。” 矮个子招招手，让人靠近自己一点，说道：“上次啊，我隐约听见马车里有女子的哭喊声。” “女子？”高个子惊了惊，“该不会捉了女子来喂鱼吧？” “别说了，此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看好门就是了。”矮个子说道。 他们只是守门的，没有资格进去云宫里边，所以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那队黑衣男子一进云宫，下了马，就有个太监迎了上来，问道：“这次有几个？” “八个。”带头人回答道。 太监有些高兴：“你们这一队人倒是厉害，早你们回来一队，只抓到了五个，根本不够用。” 他撩起帘子数了数，果然是有八个姑娘。 他让黑衣男子都下去歇息，自己则是要牵拉着马车进去偏殿，把人关押起来。 云宫不算大，除了一个主殿之外，还有五个偏殿。 两个偏殿则是关押着掳来的姑娘，另外几个则是养蛊虫和炼制丹药。 在里头又是有另一批死士把守看管，太监吩咐着死士过来帮忙，因为马车里的姑娘被点了穴道，都是昏迷状态，他一个太监无法搬动这么多人。 然而，他刚把帘子掀起，就看见有一个姑娘手里拿着一把刀，寒光一闪，自己瞬间被割喉，想喊的救命就变成了及其怪异的声音。 死士经过长久训练，看见太监血淋淋倒地，并没有太过惊讶，立即拔出武器应敌。 宽大的马车破开，八个女子齐齐飞出，手里拿着不同武器，与死士战在了一起，唯一相同的就是，她们个个武功不弱，出招狠厉，是一等一的好手。 纵然这些死士受过训练，在她们身上亦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这里头的死士只有十余个，反而有好些个帮忙炼药的太监，他们看到这种厮杀的恐怖场面，急忙跑到前院喊道：“来人啊！里面打起来了！” 那些太监没想到的是，前院那儿躺了不少死士的尸体！ 只见有一批人穿着黑衣，手臂上却系着红带子，与其他死士正在拼命。 太监吓得屁滚尿流，这帮人是怎么进来的？ 第235章：解救云宫姑娘 太监们想要躲起来逃命，但成肃已经快一步冲上去，手起刀落，取了他们的性命。 他看了眼偏殿的情况，女子和死士斗在一起，没有一方有碾压之势，他管不得外边，便喊上自己人过去帮忙。 在这之前，成肃还发射出了一枚信号弹，示意宋岸可以带人攻进来。 云宫山下还有几百号禁卫军，是启武帝特意安排的，他们就算救了里头的姑娘，也难以突破到下面的防线。 所以，宋岸带着府兵在山下埋伏，信号一发，来一个前后夹击，令人防不胜防。 云宫所在地方圆五里都没有村庄城镇，就算禁卫军派人去京城报信了，也在半路上就被人拦截杀掉。 云宫的火几乎映红了半个夜空。 厮杀声不断。 禁卫军和死士这几个月来都处于懈怠状态，忽然被攻进来，无人指挥，乱得不行，短短一个时辰，人就死得差不多了。 宋岸一身劲装，脸上还用黑布蒙面，他身上沾了不少血腥，他吩咐手下人把禁卫军和死士的尸体都抬到一起，淋上火油。 他辨认了好一下，才认出了带着人皮面具的成肃，问道：“还有多少姑娘？” “活着的，三十余个。”成肃说道，“养蛊的地方有五具干尸，抓起那蛊医问过了，死掉的姑娘应该有七八十个了，成了干尸之后，就被死士抬到后山烧了。” “只有三十余个”宋岸眼睛发酸，悔恨不已，若是他早点下决定，应该能多救十多个姑娘的性命。 他进去偏殿看了看，那一具具干尸恐怖至极，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他不免犯了恶心，好不容易才将恶心感忍下，心里原本对启武帝那点愧疚随之消失。 这一个个姑娘才不过是十四五六，大好的年华，如花般的年纪，就成了启武帝炼药的药引！ 如此残忍无道的帝王，他怎配坐在大启的皇位之上！ 成肃没有那么多心思，催促宋岸：“外头差不多处理好了，我们还要把活着的姑娘带下山，要走了。” 宋岸点点头，暗暗发誓一定会替这些死去的姑娘讨一个公道。 他没有耽误，和女暗探一起带着活着的姑娘下山。 姑娘们都吓坏了，走路都不大稳当，在加上夜色暗沉，她们大多都要女暗探搀扶。 下了山，就有马车接应，因为姑娘们不少，得分批运送到庄子里，等风声过去了点，再把人送回家。 宋岸举着火把，看见了那一堆姑娘里竟有个眼熟的。 他赶紧让女暗探把人带出来，把人拉到了一边。 张莹一惊一乍的，以为他要对自己不轨，立即跪在宋岸跟前：“大爷，我可以为你做牛做马，为奴为婢，但你若是强迫我，我宁可一头撞死！” “诶，我怎会强迫你呢！”宋岸低下头，拉下了脸上的黑布，“你不认得我了？” 火把下，光还算明亮。 张莹认真看了看，总算把人认了出来，她脸上登时出现了两行晶莹的泪水，呜咽一声：“表表姨夫，你怎么在这儿？” 张莹的表姨正是嫁给了宋岸，以前宋岸来京述职，张莹父女还会给他做东。 张家落难，张莹的表姨早就嫁给了宋岸，人也不在京城，所以并没有受到牵连。 “就是为了救你们而来的，你千万别在那些姑娘面前说漏嘴了，我的身份还不能曝光。”宋岸赶紧把人扶起来，道：“难怪我四处打听也不知道你往哪儿流放了，原来你到了这里。” 不过张莹还未嫁人，想想也不觉得奇怪了。 难怪启武帝当时没有将张家的女子赶尽杀绝，原来是早就安排好她们的去处，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 张莹抹着泪，她没什么力气站着，只能坐在草地上。 宋岸看着便是心疼，毕竟张家曾经也是大户人家，张莹又是娇生惯养的，如今却成了这般狼狈模样。 张莹心里感动，道：“没想到表姨夫还记得我对了，关押我们的地方可是云宫？” 张贵妃还在世的时候，她就跟着张贵妃来过这儿，所以有点印象。 宋岸点点头。 张莹转而明白缘故，喃喃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表姨夫的难处，肯定不会透露出半点口风。可是可是张家的女子只剩下我了，其他人被押走了就再没回来过，表姨夫，皇上究竟要拿我们做什么？” 宋岸不好说明情况，只能说道：“都过去了，我会安排人把你送去洛南，你表姨会照顾好你，你什么都不用多想。” 张莹红肿着眼，她忽的咬咬牙，说道：“不行！我不去洛南，不会离开京城！我要替我家人要一个清白！不然，我父母死不瞑目！” 宋岸拧眉，道：“可你家的案子你是女儿家，你父亲做过什么，不会与你说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信张家的案子有冤情。 “大殿下告发我家通敌叛国，在我家搜出军阵图以及与大梁来往的信件，但那个房间恰好就是大殿下醉酒前那晚住过的！”张莹越说，声音越恨，“父亲虽然在朝廷上争得厉害，但他不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情来！这一切，都是大殿下栽赃陷害我家的！他就是为了讨皇上欢心！想要成为太子！” 宋岸听罢，想起张家被搜出罪证，当日就将男丁砍杀，女子则是关押入狱，连审查都没有，的确是有点怪异。 张莹见宋岸发愣，她又赶紧拽住了他的手，低声请求：“表姨夫，我半个月前就被带到这里来，我算了算，在这半个月里已经有二十多个姑娘有去无回，皇上究竟拿我们做什么？若是以这件事情做要挟，皇上会不会给我张家一个清白？” 宋岸叹了一声，说道：“这不是你女儿家该管的事情，别再说了，你先去洛南吧，你张家的事情，我会先查清楚。” 张莹一双眼通红，她急促的喘了两口气：“表姨夫既然不肯帮我，那请表姨夫带我去见凌王，他定会帮我！” 第236章：王府着火了 宋岸觉得奇怪：“凌王？张家与凌王没什么交集，你怎知他会帮你？” 还没等张莹回答，山上忽然有人用轻功飞下。 是成肃。 宋岸没敢喊他的名字，见人迅速上马，觉得怪异：“你这么着急去哪？” 成肃压低了声音，道：“京城里有处地方着火了，我看着像是王府的位置，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他去后山查看了一下，因为站得高，所以能看见京城。 宋岸一惊。 他知道凌王派出了不少人，凌王府里头根本没有多少人把守，若是真着了火，后果不堪设想。 “好，这里交给我善后即可。”宋岸说道。 张莹却猛地站起来，抓住了马儿身上的缰绳：“是哪家王府？” 成肃和张莹互不认得，所以成肃并没有好脸色，想要出手。 宋岸赶紧解释道：“她是张家的姑娘。” “张家的？”成肃明白过来，“原来是你，王爷知道你张家女子被流放，所以顺藤摸瓜查到了点线索。” 若不然，还真没那么容易就确定好地点，再做探查。 张莹不傻，急声问道：“是凌王？” 成肃知道张家与宋岸有点亲戚关系，便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我有重要的话跟凌王爷说，求大哥带上我吧！”张莹说道。 成肃拒绝道：“我要赶回去看看王府的情况，多带一个人，就会晚小半个时辰，你既然有话要与我家王爷说，那就让宋将军再做安排，不急。” 张莹没有强求，又说：“我说的事情，是跟凌王府的一块令牌有关，劳烦大哥转告。” 成肃目光有了点变化，点了点头。 他知道楚霁风是得了一块奇怪的令牌，还命他去查探一二，可几个月过去了，没有半点线索。 可如今张莹竟然知道令牌的事儿，他当然会传这个话。 凌王府。 今夜吹的是东风，因为没再下雪，所以风不算是太冷。 天气稍稍回暖，楚霁风的病情也跟着好了许多，能稍稍运功调节了一下体内的寒气。 等到开春之时，他就能完全将寒气压制下去，到时候一下子杀十个人根本不成问题。 用过膳后，他不知怎的困乏了起来，转头一看，苏尹月早已靠在软枕上睡着了。 他目光柔和，抱着人挪了挪位置，让她躺好。 打了个哈欠，自己也跟着睡了过去。 苏尹月睡得不踏实，总觉得是有什么在催眠自己，但那种感渐渐消失，她的五识慢慢恢复，就嗅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她身子还不能动弹，过了会儿，才猛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胸口有气血不停的在翻滚，她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正屋着了火，她清楚的看见，黑血里竟然有一只白嫩嫩的虫子！ 是梦魇虫！ 她来不及多想，看见正屋的火迅速蔓延开来，想要把楚霁风喊醒离开。 喊了几声，楚霁风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苏尹月眼珠子转了转，她中了梦魇虫能当即吐出来，肯定是因为自己体内解毒剂的缘故，可楚霁风没有她这个功能，所以她再怎么喊，楚霁风此刻都不会醒过来。 她赶紧去翻了柜子，拿出针灸包。 正想下针，却有两个人冒着火光走进正屋。 那两人是死士，他们来此，一是要将楚霁风杀死，二是要将苏尹月带回去。 只是全府的人都昏迷不醒，怎么苏尹月好端端的坐在罗汉床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明所以。 苏尹月屏住了呼吸，看了眼两人手里的刀，当即明白怎么回事。 她想也不想，赶紧将楚霁风的衣衫一扯，将银针刺入他的天枢穴！ 幸好天气渐暖，楚霁风没穿得那么厚实，所以她才能快速扒拉开他的衣衫。 死士不知道她做什么，却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一人过去，苏尹月往软枕底下摸出一把匕首，想也不想就往前刺去。 尽管匕首削铁如泥，可她不会武功，在死士的眼里宛若耍杂技一样，挥手就将她的匕首拍开，落在柱子上，没入三寸。 “先把人杀了。”后面那人说道。 前头的死士点头，拔剑要向楚霁风砍去。 苏尹月想也不想，侧身往他身上一挡，死士的刀一顿，随后就将苏尹月拉扯开，任其摔在地上。 “王爷！”苏尹月赶紧爬起来，看见刀刃上的寒光，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处了，她赶紧大喊着，想要再扑过去。 后头那人不给她机会，拽住了衣领，苏尹月声音带着哭腔：“夫君！” 楚霁风，你赶紧醒来，要不然我们两都得英年早逝了！ 罗汉床上的人听到了喊声，微微蹙眉，长密的睫毛跟着颤抖了一下。 而后，他睁开了阴冷的双眸。 冒着寒光的刀刃就快要砍下，楚霁风稍稍抬手，手指凝聚着内力，将刀刃夹住，使死士浑身动弹不得。 楚霁风坐起身，看见苏尹月一身凌乱，极为生怒。 内力一发，刀刃被他震碎，插入了两个死士的身上。 两人没吱一声，便倒地而亡。 苏尹月得了自由，连忙过去，楚霁风伸手一挡，不想她接近。 “怎么了？”苏尹月心急如焚。 楚霁风捂住胸口，吐出黑血，他看清了里头的虫子，还想要再吐：“月儿，赶紧倒杯茶给我，我不行了我竟然吐出虫子来” 苏尹月是恨不得拍他两巴掌，说道：“行了，我也吐了！王府着火了，季嬷嬷她们没有半点动静，身体里肯定也有这种梦魇虫，你若是再在这儿纠结自己吐了虫子，其他人就要被烧死了！” 楚霁风扫了眼，才发现正屋起了火，正如苏尹月所说，无人叫喊救火，可见他们都中了招。 他们没空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能赶紧出去救人。 火势蔓延得很快，幸亏药房没有被点上火，她从里翻出一箱子药材，说道：“这是薄荷叶，是梦魇虫的克星，放入嘴巴里含个十五分钟，人就能醒了。” 季嬷嬷等人要么睡在廊下，要么睡在房间里，幸亏楚霁风现在恢复了点内力，能迅速把人从着火的屋里带出来。 第237章：百姓齐来救火 楚霁风拿上一些薄荷叶，道：“我要去看看墨阳他们，这儿交给你，没问题吧？” “你去吧，能救多少就多少！你别区别对待！”苏尹月忙着手里的事儿，没有抬头看楚霁风一眼。 楚霁风点点头，刚出出云阁，还看见了有好些个死士在附近放火。 他一路杀过去，尽管人死了，但今晚吹着东风，火势蔓延得很快，他只有双手双脚，能救得了人，却救不了熊熊大火。 真是阴狠，把全王府的人迷昏再放一把火，就能不知不觉的把人解决了。 若不是苏尹月先醒过来，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另一边，苏尹月特意先往桑玉和桑璧嘴里放入了薄荷叶，再扎上一针加之配合，不用五分钟就能把梦魇虫吐出来。 两人迷迷糊糊，但看见出云阁成了一片火海，瞬间清醒了过来。 苏尹月没有解释太多，只说：“王爷已经先去救人了，你们会武功，力气大，赶紧去王府各个院子把人拖到安全的地方，不用着急救火，救人最重要。” “是！”两人点点头，立即去办。 苏尹月接着又把季嬷嬷等人救醒，做完这些，她已经累得不行。 季嬷嬷看见王府各处都着火了，顿时泪流满脸：“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着火了都没人喊啊？” 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出云阁里头可是有很多楚霁风的宝贝财产在的。 苏尹月安慰道：“嬷嬷别伤心，钱财身外物，人没事就好。” “王爷没事吧？”季嬷嬷擦着泪，赶紧问道。 “没事，王爷已经去救二少爷他们了，你清点一下出云阁的奴仆，让他们集合起来，我再教他们怎么把人救醒。”苏尹月说道。 季嬷嬷依言办事，她是越发佩服苏尹月，换了自己，在这种情况下都很难保持冷静，可苏尹月却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出云阁有二三十个奴仆，因为楚霁风去看过了每个地方，所以是一个都不缺。 苏尹月将薄荷叶分给他们，说明了救人法子，便让人四散开去，赶紧救人救火。 薄荷叶不多，苏尹月也不能闲着，只能拿着银针去救人，免得浪费薄荷叶。 季嬷嬷年纪大了，什么都不大能帮得上忙，可她知道巡防营里专门救火的官兵，按道理，京城哪一户人家走火了，救火队都会立即出动，免得火势蔓延，殃及过大。 可王府的火势已经够大了，怎么还没人来救火？ 季嬷嬷特意跑去府门口，守门的侍卫还未醒，果然，门外响起了拍门的声音：“快开门！开门啊！” 季嬷嬷一想，肯定是救火队来了。 她急忙把门栓拿开，打开了大门，却没看见官府的救火队，反而是见到了拿着自家木桶木盆的百姓 “你们想干什么？”季嬷嬷反应不过来。 前头的百姓回答道：“我们来帮忙救火啊！” “是啊是啊！凌王妃治好了我们的病，诊金就几个铜板，我们没什么可报答的，就只能出出力了！” “不止呢！先前我老母亲在领白米的时候伤着了，就是凌王妃救了她！大伙别站着了！快点跟着我进去救火！” 百姓们吆喝着，一个跟一个跑进了凌王府，四散各院开始救火。 季嬷嬷愣着，她就这么一看，百姓没有几十也有一百了，更别说后头来的百姓，加起来至少也有一百多人了！ 秦家也来了人救火，秦烨是带队的，来到凌王府的时候，发现有百姓自发在凌王府救火，不禁怔了怔。 可以看出，那些百姓都穿着麻衣，衣服上有不少补丁，就连有的水桶木盆都是漏水的 然而，就因为他们一份微薄的力量凝聚在一起，所以凌王府的火势才能这么快得到控制，严重烧毁的地方并不多。 当中也有几个百姓浑水摸鱼的，装模作样来救火，实际上却偷拿了凌王府的财物，但有的人眼尖看见了，就会立即大声叫喊，把偷东西的百姓捆绑起来，非常众志成城。 秦烨看在眼里，便没有要担心的了，去寻了楚霁风看看情况。 楚霁风用了轻功，拉扯了不少人出来，此刻是累得不行，坐在凉亭处喝着茶，而他的眼前，正是烧毁了一半的正屋。 秦烨走过去，问道：“你还有心情喝茶？” “烧都烧了，难道我还要哭？”楚霁风说道，“先前修缮好的宅子，终于能搬过去住了，太好了。” 那可是他专门为苏尹月准备的宅子。 秦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些帮你们救火的百姓如果听到这番话，估计得伤心死。” “我又没叫他们来。”楚霁风说道，似乎还觉得百姓们多事，然而他嘴角是挂着一抹淡笑的。 “你没有点自知之明？他们是为了报答凌王妃的恩惠才来的，不是因为你。”秦烨提醒道。 “月儿的不就是我的？再说了，她开设惠民馆的银子还是我给的呢，总的来说，他们也是受我的恩惠。” 秦烨懒得与之争辩，只是翻了个白眼。 若是以前的楚霁风，百姓们看见凌王府着火了，估计还得鼓掌欢呼呢，就因为苏尹月这些日子来做的惠民善事，百姓们跟着爱屋及乌了，谈论起了楚霁风也没以前那般怨恨恐惧。 “对了，凌王妃在哪？”秦烨问道。 “墨阳的手被烧伤了，正给他上药吧。”楚霁风语气平淡，又喝了口茶。 秦烨蹙了蹙眉头，他盯着楚霁风，看不出半点怒气，心里觉得奇怪：“你转性子了？” 楚霁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接着说道：“她第一个救的是我，我有什么好吃醋生气的？” 秦烨被恶心到了，完全不想再与楚霁风再说半句话。 楚霁风看着秦烨想干呕的样子，脸色不大好看：“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自己刚才吐出了一条虫子。” “虫子？” “王府里的人，全都中了梦魇蛊。”楚霁风冷声说道，眼里杀气腾腾，“烧我的地方，我还不至于如此生气，但让我吐出恶心的东西，我就没法吞得下这口气！” 第238章：沐浴最要紧 秦烨知道他有洁癖，今晚吐出一条虫子来，看来楚霁风未来几天都吃不下东西了，的确是该生气。 忽然，楚霁风起了身，说道：“这儿你帮忙照看着，我出去一趟。” 秦烨还未问他要去哪儿，楚霁风身影一掠，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他轻轻摇头，楚霁风的病情才刚刚好了点，就迫不及待去杀人了，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晚风院中，火势控制了下来，百姓还一个个的接水扑灭余火。 楚墨阳手臂被烧伤，看上去有些恐怖，伤口火辣辣的疼着，他额头尽是汗珠，看着苏尹月拿着药箱走来，他急忙侧过身，似乎不愿意让苏尹月为自己治疗。 “做什么？”苏尹月不明所以，“你烧伤的皮肤不少，要赶紧上药处理，不然会溃烂发炎的。” 楚墨阳低垂着头，咬着牙说道：“嫂嫂，还有没有别的大夫？” 苏尹月瞬间明白了过来，她牵扯了一下嘴角，道：“你能这么快醒过来，还是我给你解开衣衫，往天枢穴扎了一针呢，现在处理个手臂伤口而已，你更不用避嫌了。” 楚墨阳又惊又恐，转头看了看，虽没有楚霁风在场，但院子里有不少人在救火，那么多双眼睛看见了，肯定会出什么闲言碎语，传到楚霁风的耳朵里。 他满脸愧疚，更加抗拒让苏尹月给自己处理伤口：“嫂嫂，我已经连累过你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你还是让旁人来吧。” “哎，看来有时候读太多圣贤书并不是什么好事。”苏尹月无奈，叹了口气，“你大哥知道，我们无需避嫌。再说了，你还不清楚你大哥的为人？他若不愿意，我还能来这儿？你别磨磨蹭蹭的了，我还要给你四弟检查身体。” 楚墨阳怔了怔，问道：“大哥当真愿意让你来吗？” 以他对楚霁风的了解，觉得挺惊讶的。 苏尹月无法过多解释什么，便将楚墨阳的手臂拉扯过来，细心处理伤口，她目光专注，神色认真。 楚墨阳晃了晃神，等苏尹月给他上完了烫伤膏，叮嘱了注意事项，他还未回过神来。 苏尹月没空留意他的神绪，又去给别的丫鬟看伤。 院子里的火光仍在，楚墨阳看得清楚，苏尹月帮其他人处理伤口的时候，亦是如此。 楚墨阳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她对待病人皆是如此认真，是他想多了 看来，自己果真是苏尹月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甚至于起不了什么作用。 她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躲在角落里，哭诉着自己没糖吃的小孩子了。 苏尹月哪里知道楚墨阳有这么多心思，她和秦烨奔波了几个院子，才把伤员救治好。 大火无情，再加上全府人都中了梦魇蛊，来不及施救，也有不少人葬身于火海之中。 王府侍卫把死者记录在册，辨认身份，有家人的，则是给抚恤银子让家人把尸体带回下葬。没有家人的，则由王府来安排后事。 天色微亮，苏尹月想要去感谢帮忙救火的百姓，然而百姓们见火扑灭了，早就一个个悄悄离开了。 她心里百感交集，自己虽然不求回报，但百姓如此相待，她怎会不高兴呢。 回了出云阁，正好看见季嬷嬷命人把没有被烧毁的财物搬出来，一一清点。 幸好那几个装着地契等重要文书的箱子是放在暗格里的，大火烧不到，再加上出云阁的火势是最早被控制下来的，就连药房也只有许少药材报废，损失不算很大。 苏尹月有点筋疲力尽，坐在凉亭处，秦烨给她倒了茶，又端上了糕点，说道：“你累了一晚，先歇会吧。” “王爷呢？”苏尹月是饿极了，拿着糕点就啃起来，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有半夜没见到楚霁风了。 “应该去了宫里吧。”秦烨推测道。 苏尹月一愣，看着出云阁的半片废墟，心疼说道：“今晚之事的确奇怪，不仅中蛊走火，还有杀手前来，十有与皇帝脱不开干系，但王爷进宫告状应该是没用的。” “你与他同床共枕差不多一年了，还不知道他的性子吗？他怎会去讨公道呢。”秦烨悠悠说道，“他那人习惯了，别人如何待他，他就双倍奉还。” 苏尹月蹙眉想了想，楚霁风如今这个身子，应该不大能独自解决上百个禁卫军，闯进去杀了启武帝吧？ 莫非是 她灌了一口水，把糕点咽下去，就看见成肃急匆匆跑进了出云阁。 成肃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摘下，看见苏尹月安好，顿时松了口气：“王爷呢？今晚怎么如此奇怪？先是凌王府着火，接着宫里也着火了！” 苏尹月顿时乐了，问道：“宫里哪里起火了？” “看位置，好像是寒玉宫。”成肃回答道，“好像启龙殿也遭了秧。” 苏尹月听罢，心里的闷气瞬间消散，道：“看来王爷是挺生气的，竟然烧了最值钱最权威的两个宫殿。” 饶是平日冰冷的成肃，此时忍不住啊了一声：“是王爷放的火？” 该死的，他是越发崇拜自家主子了！ 那两个宫殿加起来，可比凌王府大多了！ “你怎么回来了？那边安排好了？”苏尹月唤回了成肃的思绪。 “回王妃，已经把活着的姑娘都救出来了。”成肃答道，“宋将军会把姑娘们安顿好，庄子那边有无影接应呢。” 苏尹月松了口气，道：“也算是天意，皇宫起了火，皇上一时间肯定管不上云宫那边，时间一长，就无法追查出什么了。” 虽然启武帝会猜到是楚霁风捣的鬼，但没有证据，启武帝不会自揭伤疤，只能自认倒霉。 天气还有点寒凉，茶水很快就凉透了。 秦烨喝了口冰凉的茶，便看见楚霁风红色的身影落在庭院处。 楚霁风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松松垮垮地，还沾了不少污渍，黑发极为慵懒地垂下，他有些苍白的脸上露着疲倦之色。 成肃赶紧说道：“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他有点烦躁，头发被抓得微乱，俊美精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悦：“等会再报，本王要去沐浴。” 第239章：打击一浪接一浪 众人愕然，又觉得楚霁风此举是在情理之中。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说道：“浴房被烧了一半，你在哪儿沐浴？” 楚霁风说道：“之前你不是看好了一个宅子打算搬过去吗？那儿修缮好了，样样齐全，我们就趁机去那边住上一阵子。” 天大的事情压下来，他都要先洗个澡，换套衣服再来处理。 楚霁风一个眼神，成肃就立即去准备马车，把两人送去那套新宅子。 至于凌王府这个烂摊子，便丢给了秦烨。 他是怒得不行，道：“我是不是上辈子挖了你家的祖坟？这是你家的事儿，怎么要我来处理？” “怎么？你如此不服，要么断了你三哥的药？”楚霁风冷冷说道。 秦烨嘴角抽了抽，只好咬牙切齿的说道：“王爷快去吧，不要耽误了沐浴，免得一身味道。” 楚霁风很满意，放下了帘子，让成肃赶紧赶车。 天色刚亮，秦烨正想往王府里走，却看见街头那边有一辆熟悉的马车驶来。 是苏家的马车。 秦烨面色稍稍一变，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衫，在台阶上候着。 果然，是苏落芙和陈姨娘来了。 “秦公子。”苏落芙穿着水蓝罗裙，只随便绾着发髻，插着几朵珠花，“二姐姐呢？二姐姐如何了？” 她满脸担忧，还不住往王府里边看着。 苏府的人没多少了，所以等到快天亮的时候，苏落芙才知道王府走水的消息。 “王爷和王妃都没事，刚去了别的宅子。”秦烨有意无意的挺直了腰。 陈姨娘拍了拍胸口，念着阿弥陀佛：“人没事就好，平安就好。” 苏落芙想要去看看苏尹月，却听到了秦烨的请求：“王府的火刚刚扑灭，一切还乱套着，四姑娘和陈姨娘能帮忙打点一二吗？” “自然可以。”苏落芙一口答应，她没能来帮忙救火，现在能帮忙善后，心里也跟着舒坦起来。 秦烨带着苏落芙进府，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依旧冰冷无表情。 而在皇宫里，两个宫殿被烧，虽是禁卫军和宫人们救火及时，两个宫殿还是有不少的损毁。 特别是刚刚建造好的寒玉宫，银子花了不少，里面的珍宝大多都被葬入火海，成了碳灰。 阿罗虽护着丽阳离开了寒玉宫，没有被烧伤，但丽阳受到了惊吓，当即见了红。 丽阳又回了北辰宫住着，太医令前去看诊，扎了几针，才帮她稳固了胎气。 饶是如此，启武帝仍是震怒，传来赵昌德到了偏殿，责问宫里怎么会失火。 赵昌德跪伏在地上，他浑身冒着冷汗，艰难说道：“皇皇上，臣还有一事禀报。” 启武帝瞪着他，一手拍在扶手上：“宫里都走水了，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的！” 赵昌德颤颤巍巍，支支吾吾才把一句话说完整了：“云宫云宫那边被人袭击了，死士和禁卫军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蛊医和姑娘们不知所踪了。” “什么？！”启武帝猛地站起身，双唇剧烈地颤抖着，他仍是紧盯着赵昌德，宛若刀子一般凌厉。 震惊过后，他又浑身乏力，跌坐回椅子上。 他急促喘着气，宫里走水的事儿当然比不上这件事了，他服用了两个月的丹药，眼见还要多服三颗金丹就大功告成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事了呢！ 赵昌德一直不敢抬头，生怕自己头颅不保。 “是谁是谁坏了朕的好事！”启武帝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中传来一般，他强忍着怒气，让自己保持着理智冷静。 “皇上，那帮人只救人，并没有闹大声张，看来是知道此事与您有关。”赵昌德推测道，“蛊医被掳走，这可能是他们的一个警告，皇上，要么要么此事暂且放一放，等风声过去了再说。” 此事一旦被爆出，将对启武帝大大的不利。 “不能放！”启武帝牙关咯咯作响，双目喷火，“朕的金丹不能停，否则将会前功尽弃！” 他眼珠子转动着，猜想着究竟是谁有这种能耐坏了自己的好事。 “可是蛊医不见了呀。”赵昌德无奈说道。 启武帝眯了眯眼睛，说道：“无妨，东宁国的大蛊医刚好来了京城，朕可请他帮忙，炼制完剩余的三颗金丹！” 赵昌德一想，便知道又会有数十姑娘要被蛊虫吸干血丧命了，他咬了咬下唇，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非常难受。 只可惜，他就算良知，亦无法违抗启武帝的任何命令。 这时候，安公公进了偏殿，面色亦是不大好看。 启武帝已经烦躁至极，直接问道：“凌王死了没？” 安公公揣着手，犹豫了半响，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死了没？！”启武帝又怒声问。 “回皇上，凌王府的人不知道怎的都醒了，死士有去无回，而且而且还有不少百姓跑去了凌王府帮忙救火，所以凌王府损毁不算特别严重。”安公公禀报实情，“是有好些个奴仆侍卫被烧死或者呛死了，但凌王夫妇都没事儿。” 启武帝听着一个又一个坏消息，心脏跳动得很厉害，险些眼前发黑就要昏倒过去。 安公公忙的端过去一杯茶水，让启武帝顺顺气。 启武帝不住喘气，眸子一片血红，他喝了一口后问道：“你有没有听清大蛊医的话？他不是说梦魇蛊能让人沉睡个三天三夜吗？怎么会醒过来？” 难道是蛊没下成功？ 还是说东章成是个废物？ “老奴听清楚了，大蛊医的确是这么说的。”安公公说道，“老奴在不远处的阁楼看着，王府的人的确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不过凌王夫妇不知道为何先醒了过来，老奴猜测，应该是凌王妃觉察到不妥，解了梦魇蛊。” 又是她！ 启武帝后悔了当初的决定，怎么就要将苏家女嫁入凌王府呢！ 他咬牙切齿问道：“那凌王可曾离开过凌王府？” 安公公想了想，说道：“探子回报，凌王在半夜的确是离开了王府，但他轻功了得，探子跟了一半就把人跟丢了。” 第240章：妖妃降临 “是他放的火！”启武帝浑身的血液一下子燃了起来，恨不得要将楚霁风扒皮拆骨，“果然是先帝赏识的人，竟然敢在宫里放火！赵昌德，你立即把人楚霁风押回来！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赵昌德心里欲哭无泪，只能劝启武帝冷静点：“皇上息怒，无凭无据是没法将凌王问罪的。硬是要去拿人，只会更加激怒凌王，到时候他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 “他一个黄毛小子，朕还要怕被他拿捏吗？！朕是天子，还怕了他不成？没有证据，你就去伪造一个！”启武帝一想起丽阳险些小产，心里这口怨气就难以咽下。 赵昌德僵在原地，只觉得自己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干脆自己在这儿一头撞死得了吧！ 楚霁风是什么人，他这个病弱身子能无声无息的潜入宫里放火，伪造的证据又如何奈何得了他！ 最后赵昌德还是想到了一个借口，赶紧说道：“皇上，云宫的事儿大有可能是凌王做的，如果这个时候把凌王逼急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启武帝听罢，总算冷静下来，他眸子依旧翻涌着杀气和震怒，长舒了一口气，道：“朕就先忍下这口气！你立即去查那些姑娘的下落，一定要将她们灭口，不能留下后患。” 赵昌德立即领旨，退了出去。 随即，启武帝又吩咐说道：“安盛，你去将大蛊医带进宫。” 计划失败，他要问个清楚。要不然，他怎放心让大蛊医炼制金丹。 安公公也跟着出去，见赵昌德似乎在等自己。 他走了上去，这种天气，两人皆是满头大汗，惊魂未定。 安公公擦了擦鬓间的汗，说：“大统领，云宫那边出事了？” 赵昌德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安公公刚好人不在。 所以，赵昌德点了点头，叹声说道：“是啊，云宫被人知晓了，杀了全部的禁卫军和死士，把姑娘们救走了。安公公，皇上要我查姑娘们的下落，我都不知道怎么查了。” 听禁卫军回报的消息，那帮人把姑娘救走后，还抹掉了全部痕迹，要把人找到，几乎比登天还要难。 安公公也说：“实不相瞒，杂家刚才也怕皇上降罪呢。幸好，命是保住了。” 可楚霁风与启武帝翻了脸，他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总觉得掉脑袋是迟早的事儿了。 赵昌德往前走着，双目无神：“安公公，若我不能查到姑娘的去处，解决这个后患，估计我是烦请公公到时候能帮着美言几句，让皇上把解蛊的丹药给予我的家人吧。” 他为何如此忠心于启武帝，正是因为自己家人的性命都被启武帝捏在手里，他没得选择。 安公公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大统领放心，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不会太为难你的家人的。” 赵昌德松了口气，跟安公公告了辞，便立即去办事。 安公公看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求情有什么用，那毒蛊根本就无药可解，皇上本就没打算放过你一家。” 苏尹月先前看中的宅子不大不小，一众贴身仆人挪过来后，虽然有点拥挤，却热闹得不行。 至于楚墨阳和楚震轩，则是一起暂住在南边的院子里。 凌王府此次烧毁了不少地方，正好可以推翻重建，楚霁风打定好了主意，便差使成肃去安排工匠修建。 而苏尹月则是翻看着账本，眉头紧蹙，道：“慢着，我们的财物烧了不少，正是需要用钱之际，你怎能要重建？你可知重建要多花很多银子？” 楚霁风挑眉，吃吃笑道：“你今日怎么管起账来了？以前王府里的账，你不是嫌麻烦让香桃和香喜管吗？” “现在我们损失惨重，我就算有管账头痛病，也得克服困难来管账，清算好损失啊。”苏尹月说道。 “十几万两，不算什么损失吧？”楚霁风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你不是还有个金矿吗？凌王府以前的格局一点都不好，我早就想重建了，此次大火一烧，还能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呢。”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那是我名下的金矿，你这败家子别想动我的金子！” 百姓帮了她，她更应该把银子投进去惠民馆，而不是拿来建造新的屋子。 见她不愿，楚霁风靠在椅背上，一手撑着头，露出伤心模样：“哎，月儿，你也知道我的，我自小娇生惯养，住不好，就容易发脾气。我发脾气会做什么呢，不就是杀人吗？你不愿意拿金子出来重建凌王府也无妨，以后我多杀几个人解解气就是了，你不用担心我。” 苏尹月白眼揉了他一眼，无可奈何的说道：“好了，重建可以，但不能太过奢靡，不能浪费太多银子。” 楚霁风一听，嘴角立即扬起了笑意：“娘子真好。” 他想要凑上去与她亲热一下，谁知道成肃此时在外求见：“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这会儿苏尹月乐得笑出了声，伸手把楚霁风推开点儿。 楚霁风面色瞬间变得阴冷，以至于成肃进来后，他感觉到楚霁风目光比最锋利的刀还要锐利。 “什么事？”楚霁风问道，“说完赶紧滚出去。” 成肃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主子，只能委屈地硬着头皮说起了这两天的事情。 凌王府和皇宫接连起火，在民间当然流言纷纷。 只不过没有多少人谈及凌王府，反而说起了寒玉宫的火灾，先前就有流言，说寒玉宫如何奢华，连地板都是碧玉铺成的，百姓知道寒玉宫起火，当然纷纷叫好，都说是老天爷开眼，惩治妖妃。 不到一天，这传言就传扬了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官府抓拿了不少散播谣言的百姓，可此番举动，更是激怒百姓，反抗更加激烈。 更有人说，妖妃之所以如此美貌艳丽，是因为她每日都要吸食清白女子的精气维持容貌。启武帝如此昏庸，就是被妖妃蒙蔽了，才不过两三日，民间就积聚着不少怨气，似要一触即发。 第241章：王爷是个小傲娇 听完后，楚霁风目光深沉，道：“此事怎么发酵得如此严重？” 成肃接着道：“属下也觉得奇怪，民间谣言都是针对皇贵妃的，如今民愤汹涌，似乎想要皇上将皇贵妃处置了。” “可笑，丽阳怀着龙胎，又是黎国公主，皇帝不会轻易处置了她。”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想了想，说出了关键点：“皇上不肯动丽阳，民愤无法平息，到时候还不是骂皇上昏庸无能，被妖妃迷惑了心智吗？我怎么感觉此事是拿丽阳来说事，实际针对的是皇帝？” 楚霁风嘴角噙着一抹笑，挽了挽她鬓间的碎发，道：“你跟着我久了，耳濡目染了。正如你所说，皇帝在此事中很被动，他若是处置了丽阳，就与黎国失和，还会折损一子。倘若他不处置，那他无法平息民愤，亦是一身麻烦。” 苏尹月将账本一盖，托着腮，目光流转：“你这样说，好像是有人在算计皇帝，该不会是你做的手脚吧？” 楚霁风摇摇头：“这两日我吃不下饭，又要处理王府的事情，哪能做这些。” 此时，成肃才记得自己前来还有另一件事，他赶紧把密函呈上，说道：“王爷，是梁国那边来的消息。” 楚霁风打开看了一眼，漆黑长密的睫毛微微一颤，双眸宛若冰霜：“萧正铭来了大启，难怪此事发酵得这么奇怪，这当中定有他的手笔。” 成肃蹙眉，亦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苏尹月看了看两人，颇为不解：“萧正铭是谁？你们怎么这副表情？” 楚霁风薄唇一抿，显得有些阴沉起来，他慢声解释道：“他是梁国锦衣卫的指挥使，梁国所有探子都归他管，此人颇有手腕，深得梁国皇帝的信任。” 成肃点点头，再加了一句：“天下间还有一句话说，南有萧判官，北有楚阎王。” 苏尹月恍然大悟：“原来都是杀人厉害的角儿，不过这个萧正铭似乎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楚霁风不服气，如玉般的面容上没有半点笑意：“我不止会杀人，还会筹谋划策，算计人心，他这个废物怎么跟我比？” 苏尹月赶紧给他端了一杯茶，说道：“我没这个意思，你瞧瞧，别人说你是阎王，他只是判官，这两者对此一下，就知道谁厉害了呀。” 听罢，楚霁风很是满意，目光接着柔和起来：“是这个意思。” 他喝了口茶，小脾气没了，便正了正脸色继续说道：“大启的情报网并没有发现萧正铭来了大启，此人还是不容小觑，如果这妖妃谣言真是他的手笔，他应该是想要搅乱大启的政局，好让梁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苏尹月的心一沉：“难不成又要打仗？” 大启与梁国这些年虽有小规模的战事发生，但一直没越过边境，祸连到百姓，算是国泰民安。 一旦起了战事，又是血流成河，百姓受苦。 她曾去战事国家做过无国界医生，很清楚战争给人民带来的伤害。 “皇帝不会坐以待毙。”楚霁风说道，“我猜想，他会将祸水东引吧。” “什么意思？”苏尹月不懂。 楚霁风笑了笑，不揭露答案，道：“很快你就知道了，不着急。” 苏尹月撇撇嘴，知道他故弄玄虚，是要显摆自己。 成肃习惯了，还是一如既往地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楚霁风。 “宋将军回洛南的路上，可有人追踪查探？”楚霁风再问。 他们策划去云宫救人的时候，特意挑选了宋岸回洛南的日子，宋岸在半路上就折返回去，一起救人，如此启武帝就怀疑不到他头上去。 成肃答道：“探子传回了消息，宫里并没有怀疑宋将军，没有人追着查探。” 楚霁风微微颔首，想来是宋岸是个死脑袋，一直忠心耿耿，所以启武帝才对他格外信任。 看来，有时候愚忠也是福啊。 “对了王爷，前户部尚书的女儿张莹还活着，她说知晓令牌的事儿，所以属下自作主张，把人偷偷运送进城。”成肃说道，“王爷可要见见？” 令牌？ 楚霁风剜了成肃一眼：“如此重要的事，你为何不早禀报？！” 成肃惊得跪下，一肚子委屈，说道：“那日王府着火属下想要禀报，但王爷说说沐浴要紧，后来属下忙着别的事儿，就一时忘了给王爷禀报。” 楚霁风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自己的问题。 但他得要脸面，便说：“既然一时忘了，本王就不罚你了，把人带过来吧。” 成肃松了口气，心里有几分欢喜，赶紧离开。 苏尹月鄙夷的瞥了楚霁风几眼，道：“你真是个小傲娇。” “嗯？小傲娇是什么意思？”楚霁风问道，他一听就知道不是夸人的。 苏尹月听他语气沉了下来，赶紧挪了挪身子，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夸你的。” 楚霁风扬了扬眉头，说道：“我不信，除非你亲我一下。” “你怎么一个小孩模样？”她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眼角带媚。 楚霁风心里是一片水波荡漾，表情越发柔和，他也不要苏尹月主动，自己先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勾住她的脑袋，亲上了她有些冰冰凉凉的唇，瞬间觉得心满意足。 苏尹月的心脏又是不争气的快速跳动着，骨头轻飘飘的，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脸蛋和耳根子发红发烫。 不久，她把人推了推：“好了，等会我没法见人了。” 楚霁风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她，还舔了舔自己的唇，似乎还能感受到她的余味。 苏尹月稍稍冷静了一下，脸色恢复了正常，成肃便带着张莹来了。 张莹独自进屋，她穿着丫鬟的衣饰，梳着双环髻，步子还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见了两人，想要跪下行礼，楚霁风阻拦了她：“你是张家小姐，不必了。” 张莹低垂着头，如鲠在喉：“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的我，只是见不得光的阶下囚，头顶上还有着叛国通敌的罪名呢。” 说罢，她还是跪下行了个大礼，声音不亢不卑：“参见凌王、凌王妃。” 第242章：我只要楚承德的命 楚霁风看了她一眼，让人起来坐下。 张莹小心翼翼的坐下来，又偷偷打量了几眼楚霁风夫妇。 苏尹月坐在塌上，着一身月牙白长衫，绣着蝴蝶暗纹，三千青丝用一支碧玉簪子绾起，她柳眉淡扫，面上不着粉黛，依旧遮不住绝色灵气的容颜。腕上的金环镯子衬得她肌肤如雪，张莹注意到，楚霁风腰间的金坠子与金环是一套的。 可见，楚霁风是真的很宠爱苏尹月。 张莹心里不是滋味，短短一年时间，苏尹月宛如脱胎换骨一般，哪里还有当初那乡下女的土气模样，苏尹月嫁给楚霁风的时候，还是跟公鸡拜的堂，当时是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更有人开赌摊，赌苏尹月能在凌王府熬上几天。 没想到一年过去了，苏尹月不仅没有死，还混得风生水起，令全京城的女子羡慕不已。 “张姑娘？”苏尹月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轻唤了一声。 张莹赶紧收回了思绪，道：“失礼了，王爷肯见小女，小女心里感激不尽。” “你似乎知道金牌的事情？”楚霁风率先问道。 张莹心里一喜，既然楚霁风这样问，就证明他的确是很想知道金牌的事情，如此对自己是有利的。 她点点头，说道：“父亲还在世时，与小女说过此事。” 她父亲为人谨慎，便提早将此事告知他们几个嫡子女，以便出了事之后，他们能借此来保命。 楚霁风抬眸：“那你说说。” 张莹抿抿嘴唇，道：“小女想请王爷替张家伸冤，还张家一个清白。日后王爷登上高位之时，必须将小女的父亲牌位放入太庙供奉，小女的姑姑也要追封” “张姑娘。”楚霁风不悦的打断她，“你还未说，就先提起条件了？” 张莹看了看他的双眸，迸射着寒光，她心头有些慌，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小女这个消息，值得这个价。” “啧啧。”楚霁风冷冷笑了笑。 张莹摸不准楚霁风的意思，不敢再说话。 苏尹月则说：“张姑娘误会了，我和王爷对那个位置没什么兴趣，所以你这个消息并没有那么值钱。王爷可帮你张家洗清通敌叛国的罪名，但你家和张贵妃设计害死了三殿下，你父亲不配入太庙，张贵妃也不配被追封。” 张莹双眼微微睁大，急促喘了几口气，她有些恼怒：“王爷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正义了？你不也是杀了许多人吗？” “对啊，但本王不像别人那么虚伪。”楚霁风说道，“硬要什么死后的尊荣，本王今世杀的人多，都准备好死后下地狱了。” 张莹咬咬牙，辩解道：“权力之争，本就如此。皇权更替，就是要流血。” “是啊，所以你家只是这场博弈的失败者。既然失败了，还想要什么尊荣？”楚霁风正色说道，“本王不妨告诉你，大殿下伪造证据冤枉你家，并不是皇帝的意思，是他怕被张家连累，所以才诬陷你家，明哲保身。你家辅佐了大殿下多年，到头来被他所害，怪得了谁？” 一切皆有因果。 虽然苏尹月把假炎火珠放在太监身上，欺瞒了启武帝，可如果张贵妃没有设计害死三殿下，又怎会出后面的事情？ 张莹面色越发青白，浑身颤抖得厉害，袖子下，双拳紧握，指甲嵌进了肉里，自己还完全不觉得疼。 她眼珠子左右转动着，恨意在胸口积聚，她最后说道：“是啊，父亲和姑姑竟然养了一只白眼狼！小女可以不要其他的，但楚承德的命，小女要定了！求王爷成全！” 楚霁风没做声。 “张姑娘，我和王爷可以给你点银子，你拿着银子去洛南，可以好好过日子。”苏尹月说道。 张莹不愿，双眼满是恨意：“多谢凌王妃好意！正如王爷所说，我张家在这场争夺中失败了，没必要纠结什么死后之名。可是父亲和姑姑对那只白眼狼是呕心沥血的爱护和教导，张家可以被其他人所灭，但唯独不能是他！楚承德不死，我便不得安宁！” 楚霁风嘴角勾起一笑，慢声说道：“若你只有这个要求，本王可应了你，因为楚承德本来就是活不长的。” 张莹松了口气，接着问道：“皇贵妃的龙胎还不知男女，如今只剩下楚承德一个皇子，王爷说他活不长，难道还有别的人选来继承皇位吗？” 她试图打听楚霁风日后的计划。 “这不是你该问的了。”楚霁风懒懒的靠在软枕上，看穿了她的心思。 张莹也知道自己不该问太多，便说道：“那小女就说说金牌的事。王爷该知道，你曾祖父楚青凡与太祖皇帝是同胞兄弟，协助太祖皇帝开辟了大启江山，所以太祖皇帝赐封他为凌王，世袭爵位。恰巧，那时候的丞相，也是我的曾祖父，所以他知道当时的一些内情。” 楚霁风嗯哼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楚青凡更加文韬武略，只是不愿意被皇位拘束，所以才把皇位让给了太祖皇帝。”张莹字字清晰，“那时候，前朝刚灭，留下了无尽的珠宝兵器，太祖皇帝将其放入皇陵里，以备皇族后代调用。但是想要开启皇陵机关，只能一同用上两把钥匙开启机关。太祖皇帝为了感激楚青凡，把其中一把钥匙给了他保管，好让凌王府能够一直繁盛。” 楚霁风牵扯了一下嘴角，明白了过来：“所以，那金牌就是钥匙？” 张莹点点头。 苏尹月蹙眉：“我怎么看着不像？” “这是太祖皇帝故意所为，王爷不就没有猜出那金牌实际上是一把钥匙。”张莹继续道，“只是这把钥匙能给凌王府带来繁盛，也能带来杀身之祸。” 楚霁风隐约猜到了，笑意阴冷，说道：“本王的曾祖父忽然暴毙，是太祖皇帝所为吧？他死的时候，祖父才刚刚出生，这个秘密就没传下来了。你张家肯定是看见凌王府日渐衰败，确定楚宏瑞不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你才敢来卖这个消息吧？” 第243章：他成了财迷 张莹并不意外，点了点头：“没错，太祖皇帝没过几年就后悔了，便想要拿回钥匙，将皇权和财富都攥在自己的手里。只是太祖皇帝把人杀了，却没找到钥匙，我曾祖父知道一点内情，也被太祖皇帝灭了口，幸好曾祖父有先见之明，将此事写在札记中。” “本王晓得了，你先出去吧，让成肃送你走。”楚霁风说道。 张莹愣了愣，道：“说起来，若是楚青凡当年没有让了皇位，今日在皇位之上的，就是王爷您了。” 她还想要怂恿楚霁风杀了启武帝父子，替张家人报仇，自己还没说够，楚霁风这就赶人了？ “都差不多百年之前的事情了，本王没有兴趣。”楚霁风哼了哼，“做皇帝有什么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像本王，想杀谁就杀谁，懒得跟你装。” 张莹完全无法理解楚霁风这一想法，说道：“王爷为何要这样想？成了皇帝，便是坐拥天下，万人之上！就连您的妻子，也是中宫皇后，受万民膜拜！” 说罢，她看向了苏尹月，却没看见期待中的欢喜雀跃。 苏尹月面无表情，道：“张姑娘，不是每个人都想要这些东西的。” 楚霁风不想再与张莹废话下去，便喊了成肃进来，把人请下去。 屋子里终于清静了下来。 他脸色和目光皆是暗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尹月在熏炉里添加了点沉香，香雾袅袅，楚霁风的心境也跟着平复了。 “王爷是在想张姑娘最后的那句话？”苏尹月问得小心翼翼，想要知道楚霁风是什么想法。 他要真想做皇帝，日后岂不是要立妃？ “嗯？”楚霁风挑眉，眼神忽然亮了起来，“不是，我是想着，忽然有了那么多银子，该往哪儿使。” 苏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吧，她是白担心了。 紧接着，楚霁风拿出了那块不规则的令牌，细细抚摸着：“难怪连秦烨那边都查探不到什么消息，看来太祖皇帝当年把知情人杀得一干二净了。” 苏尹月纠正道：“首先张莹说的见不得是真的，就算是真的，那里头的银子应该是朝廷的，不是你自个儿的。” “如今国库空虚，皇帝眼见就要维持不了自己的统治了，他才派罗氏潜伏在凌王府打探这把钥匙消息，可见张莹说的十有是真的。”楚霁风得意笑了笑，“若我先拿到了，就是我的，月儿，你说是不是？” 苏尹月无奈至极，只能道：“另一半钥匙在皇帝那儿呢。” 她久久没有听到回话。 转头一看，竟发现楚霁风拿出了皇宫地图平摊在桌上，摸着下巴开始研究。 “王爷”苏尹月撇撇嘴，“你以前也没这么爱财啊。” “这不是王府要重建吗？得花银子。”楚霁风说得理直气壮，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苏尹月哭笑不得，说道：“皇帝肯定把另一半的金牌藏得严严实实，你现下再研究也是无用。” 楚霁风想想也是，把地图一卷：“没错，反正也不急。等他死的时候再问就是了。” 苏尹月看着他笑意吟吟的模样，已经直视到他的内心想法，他明明是在想着该怎么花这笔巨款了！ 皇宫，北辰宫。 自那日丽阳受惊后，胎像不怎么稳固，身子越发虚弱。 启武帝让安公公三催四请，终于把东章成秘密带进了宫，让其先给丽阳看诊。 东章成披着黑色斗篷，遮住了半张脸，想要走过去，丽阳却惊叫一声，身子缩了缩，娇艳的脸上满是委屈惊怕。 丽阳哽咽着，说道：“请皇上处置了臣妾吧，不要再请名医为臣妾看诊了。” 启武帝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极为心疼，立即过去坐在丽阳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慰道：“你在说什么呢？你又没犯错，朕怎会处置你呢？” “可百姓都说臣妾是妖妃。”丽阳掩脸痛哭，“不仅如此，臣妾还连累了皇上的声誉受损，臣妾实在无颜面对皇上了。” 启武帝见她如此为自己着想，心化成了一滩水似的：“你放心，朕已经有了应对之法，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的。你现在要安心养胎，替朕生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子，知道吗？” 丽阳泪眼朦胧，抬眸看着皇帝，微微点了点头。 启武帝替她擦去了泪痕，才让东章成上前看诊。 东章成看不上丽阳这样的妖艳美貌，更觉得此女子心怀鬼胎，但他与启武帝只有相互利用的关系，便懒得开口进言。 把脉过后，东章成更加确定丽阳的小心机。 她的胎像稳固得很，根本没有不妥，只是用了一些香料，把脉象弄得虚浮一些罢了。 看来，丽阳也很在意那些民怨会牵连到自己。 然而丽阳做贼心虚，又觉得东章成神神秘秘，来历不明，故而问了一句：“皇上，不知道这位老先生是哪里来的名医？” 启武帝如今对丽阳极为信任，道：“这位是东宁的大蛊医，你尽可放心。” 丽阳的心颤抖了一下，有点紧张。 一旁的阿罗亦是愣了愣，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但她很快低下了头。 随后，东章成撤了手，并没有拆穿丽阳的心机。 “皇上请放心，皇贵妃只是忧思过度，老夫炼制几颗丹药给皇贵妃保胎即可。”东章成说道。 启武帝连连点头，笑道：“劳烦大蛊医了。” 同时丽阳也松了口气，稍稍放下心。 随后，东章成随着启武帝离开了北辰宫，在路上，没有任何宫人，东章成却也没有摘下兜帽。 “大蛊医先前不肯进宫，莫非是因为那个计划失败，所以无颜面来见朕？”启武帝说话讽刺，脸上是极为不悦。 东章成没有示弱，轻哼了一声：“皇上若是觉得老夫能力不济，大可现在就将老夫送出宫去。” 启武帝一噎，他当然不能随意将东章成放出宫，他几日后就要服用金丹了呀！ 他忍了忍脾气，和颜悦色地道：“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请老先生能替朕办好当前的事。” “如果皇上能准备好人，老夫自然能办好。”东章成一口答应下来。 第244章：丽阳失宠 启武帝近日烦躁得很，今日总算听到了一件开心事，不由得开怀大笑：“宫里多的是身子清白的宫女，一定够老先生使用。” 东章成想了想，又说：“民间的流言凶猛，老夫有一计，不仅能替皇上解决了眼前的难题，还能顺道解决了凌王。” 启武帝半信半疑。 但楚霁风已经成了心腹大患，启武帝拿他没办法，只能听听东章成的主意。 “老先生请说。”启武帝说道。 东章成低声说了几句。 启武帝听罢，先是喊了几声妙哉，而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先生此次的蛊，不会出问题吧？” “上一次是老夫没料到凌王妃能自行解蛊，所以计划失败。”东章成说着，“这一次老夫会用上蛊王。” 启武帝知道蛊王乃是东宁国的国宝，顿时放了心。 随后，安公公便带着东章成去了红棉宫炼药，那儿临近冷宫，平日没什么宫人走动，在那儿炼药就是极好的。 启武帝伸了个懒腰，觉得精神充沛，心里更加坚决，他一定要继续服用这种金丹！死几个女子，则可以换来自己的长生不老，他何乐而不为！ 如此想着，便要回去御书房处理政事。 “皇上！”赵昌德匆匆赶来，他脚步飞快，是用了点轻功。 如果不是因为在皇宫，他会飞檐走壁赶来。 尽管如此，启武帝仍觉得他失了规矩，面容阴冷：“什么事？” “皇贵妃的侍女”赵昌德喘了口气，继续往下说，“那个阿罗往外传消息，被属下当场抓获！” 说罢，赵昌德便将密函呈上去。 启武帝打开一看，只有寥寥一句话：东宁大蛊医在皇宫。 若这消息传了出去，岂不是又会有人坏了自己的好事？！ 他面上掠过一抹杀气，双眼深处，渐渐翻起了黑色风暴：“把人押到北辰宫，朕要亲自审问！” 赵昌德领命，吩咐禁卫军去办。 北辰宫中的丽阳本来是松了口气，没想到启武帝去而复返，还把阿罗押了过来。 “皇上，阿罗犯了什么错？”丽阳面如芙蓉，比三月桃花还要娇艳，眼睛十分勾人心弦。 她无时无刻都在牵动着启武帝的神经，导致启武帝满腔的怒火稍稍平息，他想起之前曾冤枉过丽阳，又念及她怀着龙胎，启武帝迫使自己放下手，暂时忍住动手的念头。 启武帝坐了下来，将密函放于桌上：“你看看，这是阿罗要传出去的消息。” 丽阳心里奇怪，因为她从未让阿罗传出什么消息，她走过去把密函一看，有些不明所以。 “是你让她传的？”启武帝见她一脸疑惑，轻轻拧眉，难道自己真的错怪她了？ 这一瞬间，丽阳心里想了许多，她捉摸不透启武帝的心思，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阿罗瞒着她传消息，已经是背叛自己了！ “臣妾没有。”丽阳娇滴滴的说道，她看向阿罗，“阿罗，你是受了谁人的指使，竟然往宫外传消息！” 阿罗跪在地上，抬眸阴冷冷笑了一声，说道：“没人指使奴婢，是奴婢自己做的。” 丽阳的心咯噔一跳，暗叫一声不妙。 果然，启武帝一句不信，让禁卫军行刑。 禁卫军都是练家子，力气极大，几个板子下去，阿罗已经受不住连连大喊。 等二十个板子下去，阿罗整个背部已经被打烂了，血淋淋的一片，她终于忍不住说道：“是公主让奴婢传的消息，是公主！她让奴婢把消息传给凌王！” 启武帝一听，立即火冒三丈，反手便往丽阳脸上打去：“果然是你！” 丽阳被打蒙了，后退了几步，扶着柱子才站稳了，她白皙的脸上是红红的指痕，可见启武帝用了力道。 她紧紧盯着阿罗，目光如毒蛇，恨不得将阿罗生吞活剥了！ 阿罗是故意的，她知道启武帝生性多疑，所以先是说无人指使，等启武帝用刑后，她再说出丽阳是主使人，如此启武帝就深信不疑了。 丽阳来不及问阿罗原因，她急忙挺着肚子慢慢跪下：“臣妾冤枉，臣妾从未让阿罗传出这个消息，请皇上明察！” “阿罗是你的陪嫁侍女，她不听命于你，还能听命于谁呢？”因为震怒，启武帝额头上的青筋凸显起来，“丽阳，朕最信你最宠你，没想到你竟然与凌王沆瀣一气！你太让朕失望了！” 丽阳眼睛泛红，依旧摆出了楚楚可怜的表情：“臣妾没有，臣妾的心是向着皇上的！是阿罗被人收买了，陷害臣妾，好使臣妾与皇上离心啊！” 启武帝眯了眯眼睛，并不相信丽阳所言。 这等关键时候，他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冷漠的看着丽阳，没了之前宠溺柔情：“丽阳，你的命格与朕相冲，引得天怒民怨。传令下去，皇贵妃降为才人，挪去阳秀宫居住。” 丽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她一双好看的星眸中，又是蒙上了一层水雾：“皇上怎能如此对臣妾？臣妾怀着您的龙胎，更是一国公主啊！皇上这样做，要如何向黎国交代！” 才人是低级的妃嫔，阳秀宫亦是最差的宫殿，她一向高傲无比，将一切控制在自己手里，怎么甘心被启武帝如此责罚。 “黎国昨日来了文书，列了你不少罪证，你亲弟弟要与你断绝关系，黎国那边已经废除了你的公主之位！朕看你怀着龙胎，不忍告知，还想要帮你向黎国讨回公道”启武帝一顿，面露不屑，“你都被黎国舍弃了，还敢用黎国公主的身份来压朕？” 丽阳怔了怔，下意识看了眼阿罗。 不对，她收到的消息明明是国君暴毙，黎国陷入混乱之中 阿罗嘴角勾了勾，暗暗得意。 丽阳总算明白了，原来阿罗早就投靠了楚霁风，将自己置于难以翻身之境！ 她已经没了筹码，只能颤声说道：“皇上，臣妾对您是真心的呀，臣妾还怀着龙胎，怎会背叛皇上呢？” “你与凌王勾结，还敢说对朕是真心的？朕听了就觉得恶心无比！”启武帝咬牙切齿说道，齿缝间似有阴风荡过。 第245章：与梁国勾结 而后，他又想到楚霁风能无声无息的进宫放火，那岂不是也能让人毫无觉察的享用丽阳？ 思及此，他怒气攻心，踹了一脚她的肚子：“你肚子里的是凌王的孽种吧？！来人！让太医院煮一碗堕胎药来！” “皇上！”丽阳忍着剧痛，护着肚子，撕心裂肺的叫喊着，“这是您的孩子，是您的血脉啊！” 丽阳总算明白当日之举是多么愚蠢。 她以为自己能将启武帝迷的神魂颠倒，事事顺心，殊不知启武帝这等寡情薄幸之人，是不会将一个女人看得太重要的。 若她连孩子都没了，就真的连半点筹码都没有了！ 启武帝看着丽阳的艳丽容貌，已经想象到她如何在楚霁风的身下讨好，道：“凌王多好啊，长得俊又年轻，你会不动心？” 丽阳不知道如何自证清白，她若说出楚霁风中了鸩髓，只怕自己会更受到启武帝的怀疑。 怎么办？ 自己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赵昌德有点看不下去了，求情说道：“皇上，不如等才人的孩子出生后，滴血验明正身吧。” 若真是启武帝的血脉，那此时打掉孩子，岂不是造孽吗？ 启武帝认真想了想，便同意了赵昌德的主意。 自己的儿子一个死了，一个成了庶民，最后一个更是不省心的 他冷冷的瞥了丽阳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传召了太医令前来替丽阳保胎。 丽阳腹痛难耐，宫女把人扶起，并没有见红。 赵昌德要把阿罗押走，丽阳抿抿嘴唇，道：“大统领，能否让本宫跟她说几句话？” 话一出口，丽阳就自怜地笑了笑。 自己已经被降为才人了，还敢自称本宫？ 赵昌德见她狼狈不堪，一国公主沦落到这个地步的确是可怜，就行了个方便。 殿内宫人也跟着全部退下。 阿罗趴在地上，还在流血，血腥味令人作呕。 袖子下，丽阳拳头紧握，恨恨说道：“阿罗，我们互相扶持多年，我自问一直待你不薄，你今日为何要这样对我？！” 阿罗散乱的发丝黏在额头上，她几乎抬不起头，她只发出怪异的笑声：“呵呵，国主是你的亲弟弟，你连国主都置之不理，还还如何有脸面说我？” 丽阳眯了眯眼睛：“原来你是为了国主，但你别忘了凌王是什么人，他只是哄骗你的！” “他没有！”阿罗忽然怒得大喊，硬撑着抬起头，紧紧盯着丽阳，“是你提出要与凌王合作，国主为了你的宏图大志，甘愿服毒做人质，呵呵呵可也是你，为了一己私欲，激怒了凌王！” 楚霁风兑现了诺言，把控制蛊毒的丹药送去了黎国，不然，她怎会拿命来搏。 丽阳面容僵硬，喃喃说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如此对我” 阿罗嘲讽一笑：“只怪你自己先行不义！你以为大启皇帝有多爱你？民间传言不断，黎国又舍弃了你，我再再略施小计，大启皇帝就容不下你了。” 什么大启皇太后，丽阳做梦去吧！ 只可惜，消息没能传出去。 丽阳身子发软，真正体会到了众叛亲离的滋味。 她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仰起头：“我怀有皇嗣，还有翻身的机会！而你，今日必死！” 阿罗嗤笑着：“公主，奴婢只是先走一步，你放心，大启皇帝必定会去母留子奴婢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丽阳听不得这样的话，大喊着让人把阿罗押下去。 禁卫军进来把人拖走，然而阿罗的笑声似乎残留在殿中，直击丽阳的耳膜。 当日，京城张贴了皇榜，说了处置丽阳的事儿，民怨稍稍缓和了下来。 楚承德如今不得重用，不怎么在宫里走动，反而经常前去千金楼用膳。 掌柜一看见他，亲自把人引领梅字号的厢房。 楚承德进了厢房，看见珠帘后有两抹身影，他心里惊诧着，那两人便走了出来。 一个是萧正铭。 另一个则是顺天府府尹。 楚承德怔了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萧正铭年过三十了，相貌平平，穿着一袭灰色袍子，看起来毫不显眼。 他见楚承德惊慌，赶紧说道：“殿下勿怕，周大人是我的人，此次外边传言四散，是多亏了周大人呢。” 楚承德目光疑惑，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悚。 没想到，梁国早就把手伸进了大启的朝廷，也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被梁国收买了。 楚承德收拾了一下情绪，请了两位坐下，随后才笑着说道：“先生的计谋果然厉害，父皇果然处置了丽阳公主。” 这下子，他的威胁又少了一个。 起初萧正铭找上门的时候，他是万分犹豫的，因为大启和梁国向来水火不容，如果被人发现，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他没了张家的支持，父皇又对自己诸多猜忌，他若再不争，只怕会成了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 萧正铭摇摇头：“殿下高兴得太早了，你父皇只是降她为才人，若她来日生下皇子，她就有了翻身的机会。” 其实他此次的目的是启武帝，只是不知为何，黎国那边忽然舍弃了丽阳，导致了启武帝下定决心处置丽阳。 哼，是他小瞧了启武帝。 看来要动摇到大启的根基，行事就不能急。 楚承德眉宇间笼罩上一层阴霾，急声问道：“那先生有何高见？父皇如今身体健壮，根本不急着立下太子！再等下去，本殿下就是毫无胜算了！” 萧正铭掩盖了眼底的算计，正色说道：“那就要看殿下敢不敢冒险，有没有决断了。” “先生的意思是？”楚承德被架空了，朝中又没有官员帮衬，他现下是主意全无。 萧正铭拿出一枚宝石戒指，一边说着一边演示：“这枚戒指有个机关，只要按住这儿，里头的毒粉就会洒下来。当然了，这里头的毒粉无色无味，不会当即毒发，殿下不会受到任何怀疑。” 楚承德猛地一惊，道：“你要本殿下对父皇下毒？！” 他面色发白，手不住地颤抖，心里犯了怂。 第246章：我想睡觉 萧正铭心里骂着他是怂货，脸上却是诚恳无比，道：“殿下，丽阳的孩子还未出生，你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自古争夺皇位就是会沾上血腥，你若是有了犹豫，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囹圄之境。” 楚承德的思想在激烈斗争着，额头沁出了细汗。 他嘴上说着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手却伸向了那枚戒指。 终于，他将戒指抓住了！ 府尹微微抬眸，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萧正铭嘴角勾起，看着楚承德将戒指拿了起来，又说：“殿下有此决心，定能得到大启天下。我和周大人联合众臣子，推殿下登上高位！希望殿下到时候不要忘记了我的一番筹谋。” 楚承德握紧了戒指，似乎已经预想到自己坐上皇位的模样了。 心里对权力的渴望战胜了恐惧，他面色透出几分阴险和坚定：“先生为本殿下如此尽心尽力，本殿下当然不会忘了。” 天色不早，楚承德不便久留，三人各自散了。 周府尹离开了千金楼没多久，让自家马车在街上兜转了几圈，随后就在宫门口停下，人匆匆进了宫，自家马车没有多留，回了周府。 然而这一切尽收在萧正铭的眼底，他站在高处凝视着宫门口，轻笑了两声。 “主子，这周府尹早就投向了大启皇帝，为何还要将他带去与楚承德见面？如此不是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吗？”梁国探子疑惑着拧了拧眉头。 “大启皇帝怕死，不会随便吃食别人碰过的东西，楚承德胆小怕事，不堪重用，是不会成事的。”萧正铭嘴唇轻轻一抿，显出了几分锐利来，“周府尹去了报信，大启皇帝肯定容不下这个儿子，他会先下手为强。” 梁国探子瞬间明白主子的计谋，原来目标不是大启皇帝，而是楚承德！他不得不敬佩主子的布局，此番下来，大启朝廷定会混乱一片。 “可是”梁国探子想了想，“如果我们能扶楚承德登上皇位，不是更好把控他吗？” “他？一个废物，若是他登位了，不出几日就会被楚霁风拉扯下来。”萧正铭一双眼眸如寒潭冰水般冷冰彻骨，“所以，我们不必对大启皇帝做什么，只要将大启的朝局搅乱即可。” 等大启内乱之时，就是梁国再度进攻之日！ 不过，他还得将楚霁风这个心腹大患先除掉，听说楚霁风如今病入膏肓，只靠着苏尹月给他续命。 就快要开春了，萧正铭知道，若此时不趁着天时地利拿了楚霁风的命，等到了炎夏就没这个机会了。 楚霁风的宅子起了个新名，叫月园，任谁看见了，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苏尹月近日忙着收拾凌王府的烂摊子，又要清点财物家产，累得不行，日晒三竿还在睡着已经是常态。 然而，她此刻睡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触碰自己，像是羽毛一般，又酸又痒，冰冰冷冷。 她翻了个身，糊里糊涂的说道：“唔让我睡。” “好呀，让你睡。”耳边传来好听的声音。 然后不知道是谁拉着她的手，摸到了一个东西。 苏尹月吧唧了一下嘴巴，还捏了捏，她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东西，猛地睁开眼睛，睡意全无。 果然，楚霁风就坐在自己身旁，红色的寝衣宽松，白皙的胸肌若隐若现。 她赶紧撤回手，又羞又恼：“大清早的，你做什么？” 楚霁风对着她的怒容，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不是说，你想睡？” 苏尹月听着他的断句，觉得特别别扭，道：“我是说我想补眠，不是想跟你睡。” “你可以补眠，不影响。”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哪里不影响，你每一次都像是要了我的命一样，想折腾死我呢。你身子刚刚好转，应该修身养性，不要想着这方面的事儿。” 她苦口婆心的尽力劝说，希望楚霁风能听得进去。 他们两人的房事不算频繁，所以每一次楚霁风都是拼尽了力气，而她呢，身体像是散架了一样，得歇上个两三天才能缓过来。 所以，她怕了。 楚霁风撇撇嘴，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道：“我已经养了几个月了，再说了，你前两天月事完了，不是正好吗？” 苏尹月胡乱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髻更加散乱：“继续养着吧。” “我不管！”楚霁风实在忍不了了，将她拉扯过来，“我们今天怎么也要共眠一次！” 这些日子苏尹月一直睡在自己的身边，楚霁风之前是有心无力，现在就不一样了。 毕竟人尝过了肉，就无法忘记肉的可口滋味。 他正欲动手之时，季嬷嬷在外边喊着：“王爷，王妃，丞相夫人来了！” 楚霁风浑身僵住，一张脸臭得很。 苏尹月噗嗤笑了起来，将他推开，整理了一下衣衫，道：“王爷，真是不凑巧啊？” “她若没有重要的事，我今日肯定要剁了她！”楚霁风咬牙切齿的说道。 无奈，喊了季嬷嬷等人进来伺候梳洗。 一问才知道，丞相夫人是要见他们夫妻两，而不单单是苏尹月。 两人梳洗好前去花厅，看见丞相夫人一脸愁容的坐在那儿，微微失神。 “婶婶？”苏尹月轻轻唤了一声，丞相夫人才猛地回过神来。 “你们来了。”丞相夫人说着，“请王爷屏退下人吧。” 楚霁风眼神示意，季嬷嬷等人便退了下去，还把木门带上了。 苏尹月刚起来，还没东西落肚，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问道：“婶婶，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相爷不方便来跟王爷见面，所以就让我来了。”丞相夫人压低了声音，身体在微微颤抖，“王府被烧了，王爷可能事忙，没有注意到宫里出了事情。近几日，宫里有不少宫女外放回乡，可相爷派人查过了，那些宫女并没有出京的记录。鉴于云宫的事情，相爷怀疑怀疑皇上此次是拿了宫女来炼药，事态紧急，所以让我赶紧来通知王爷，问问王爷有何对策。” 第247章：惠民馆出事了 听罢，楚霁风目光一沉，苏尹月手里的糕点吃不下去了。 “我太大意了！”苏尹月有点懊恼，“有人往王府的水井里下了梦魇蛊，我就该猜到还有别的蛊医为皇帝效力！” 就因为她放松了警惕，又害得有不少宫女遭殃！ “怪不得你，毕竟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顾及不到是正常的。”丞相夫人接着道，“相爷亦是吃惊，皇上拿宫女炼药，那炼药的地点就是在皇宫里了，如此很容易走漏风声，皇上此次是兵行险着。” 他们以为启武帝会稍稍收敛，没想到他还是铤而走险，这才失了算。 “皇帝只差一个月的金丹了，难怪他会这样做。”楚霁风沉声说，“既然是在宫里炼药，那本王去探一探吧，只要再杀了那个蛊医，皇帝应该会自乱阵脚了。” 若没有了金丹支撑，启武帝到时候就会加速变老。 苏尹月蹙眉，觉得不妥：“我觉得这个蛊医不同一般，你现在的功力虽然稍稍恢复，但这样做有点冒险。” “不用担心，若有危险，我会撤退。”楚霁风说道。 丞相夫人点点头：“如能在宫里发现点什么，就更好坐实了皇上的罪名，到时候他必定得退位摆平此事。” 楚霁风轻哼了一声，盯着丞相夫人：“说到底，宋将军是不想带着御林军逼宫，免得给宋家沾上污名。你们就是商议出这么个主意？” 面对楚霁风的咄咄逼人，丞相夫人僵着脸色，道：“宋家百年清誉，怎能逼宫呢？来日是要遭受天下人唾骂的！王爷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顾宋两家还是在意的。” “说得好听，你们两家好人做尽，坏人就留给本王来当。”楚霁风毫不客气，“你们想要皇帝退位，简直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丞相夫人怔了怔，随后便有些愧疚，道：“王爷，我们两家有自己的难处，若此事失败，就是几百条人命了。皇上毕竟是皇家天子，我们抓住把柄逼迫他退位，一来可以保住皇家颜面，二来可以避免伤亡。” “丞相夫人，就算是太子登位，也免不了一场厮杀。”楚霁风冷声道，他别过了头，侧脸沉静，眸子深得好像一口井。 他算是明白了顾丞相和宋岸的意思，他们只是想让启武帝退位，而不是取了启武帝的性命！ 哼，他筹谋多年，可不是只为了让启武帝退位的。 丞相夫人犹豫了一下，才说：“若有王爷周旋，应该可以兵不血刃。相爷觉得，若好好教导大殿下，他亦是一个明君。” 苏尹月此时忍不住了，说道：“婶婶，你们怎么如此冥顽不灵？楚承德心中没有百姓，还怂恿张贵妃害死了三殿下，又栽赃嫁祸张家通敌叛国！此人怎会是一个明君！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家血脉吗？！他跟当今皇帝根本就没有区别！” 丞相夫人一怔一怔的，呆呆的看着两人。 最后，她颤声问道：“难道王爷想要？” 那就早说啊！ 他们夫妇两人私底下说过不下数次，都怕激怒了楚霁风才没敢提。 谁知道楚霁风冷冷哼道：“本王不想，但楚承德并不是最佳人选。丞相夫人，变故可能就在这一两日，你且回去等消息吧。” 丞相夫人想要再问，楚霁风已经开口送客。 花厅里，气氛凝重，楚霁风半响没说过一句话。 苏尹月喝了口茶解腻，说道：“看样子，宋将军最多是不带御林军来京救驾，让他带人杀进皇宫是不大可能的了。” “我本来就没指望过宋岸会出兵力。”楚霁风淡声说道，“他们都是死脑筋的，认定了楚氏皇权，你看，他们只想逼皇帝退位，而不是想要了他的命。” 苏尹月不解：“那你为何一开始要让宋岸帮忙救云宫的姑娘？如此说来，宋岸发挥不到什么作用啊。” 楚霁风说道：“他只要按兵不动即可。他们看中了楚承德，我却早已意属楚承贤，因为定远侯早就养了一批私兵，足以攻破京城和皇宫。” 此事，他自然是瞒着顾丞相他们的。 说白了，谁当权对他来说都不大重要，他由始至终只想要了启武帝的命！ 到时候楚承贤若是不济，他再把人换了就是。 此时，桑玉匆匆进屋，道：“王妃，东公子派人来传话，说惠民馆的药物出现了问题，不少病人吃了之后，病情更加严重，他让您赶紧回去看看。” 苏尹月很注重惠民馆，听到这话，立即起身要出门去。 忽然，她脚步一停，回头对楚霁风说道：“你万事小心，记得答应过我的话。” 楚霁风点点头，嘴角微扬：“你放心去吧，我有分寸的。” 听了这话，苏尹月才带着桑玉出门。 惠民馆是一片混乱。 病人挤满了一堂，捂着肚子，面露痛苦。 严重虚脱者，已经在后堂躺着，性命垂危。 不少百姓观望，还有人大骂惠民馆和苏尹月草菅人命，一下子挤得水泄不通。 不知道是谁先看见了王府的黑木马车，大喊了一句：“肯定是凌王妃来了！” 百姓们一看，又是破口大骂。 “凌王妃，没想到你如此黑心！害苦了我们！” “是呀！还以为你是好人，所以才帮王府救火！可你医馆的药却是夺人性命！你赔我阿娘的命！” “黑心王妃！跟楚阎王一样！” 骂声一片，持续不断，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成肃驾着马车，差点就想要长剑出鞘，把这些人的舌头割下来。 先前他们受惠的时候，嘴里可没有多少句感谢。 苏尹月是见惯不怪了，挑起帘子，大声说道：“骂够了没有？不让我过去，我如何知道病人们出了什么事情？若因此丢了性命，我可不负责！” “你这个黑心王妃，还想医治？”有个汉子指着她的脸骂道，“你若真有本事，我儿子就不会病情加重了，他就是吃了惠民馆的药才昏死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苏尹月面对指责，不恼不怒，吩咐了桑玉和桑璧为自己开路。 百姓现在心情激动，无论自己说什么， 他们都不会听进去的。 第248章：以身试毒 桑玉和桑璧一使力气，就把百姓推开，他们见只是两个小姑娘，想冲上去推搡，不是被两人卸了胳膊，就是被点住了穴道。 如此一番下来，便没有百姓再敢上前。 苏尹月到了惠民馆，立于台阶之上，大声说道：“惠民馆和凌王府都在京城里，不会跑了！我查清原因后，若真的是惠民馆的问题，我不会推卸责任，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百姓见她说得认真，又惮忌于王府两个丫头，只好暂且答应下来不再闹事。 惠民馆里严重的病人不少，东明宇忙得焦头烂额，就连林恒都过来帮忙了。 东明宇看见苏尹月来了，宛如看见救命稻草，双眼稍稍明亮：“王妃，这些人又吐又呕，更加严重的，已经昏死过去了。” 苏尹月没有迟疑，道：“你先跟我去看看重病患者，让其他大夫照顾他们吧。” 东明宇点点头，跟随着她去。 房间里躺着好些个昏迷的病人，她乍眼一看，发现都是老人和小孩。 她不清楚病人是什么情况，便用白布遮面，戴上了手套，才去给病人把脉检查。 东明宇跟着照做，问道：“王妃，这是为何？” “这么多人一下子病症严重了，有可能是传染病，我们对自己负责，也是对病人负责。若是我们都病了，还怎么救治病人？”苏尹月说道。 东明宇心里佩服，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大夫有时候治好了病人，自己就跟着得病了。 苏尹月连续摸了几个病人的脉搏，发现脉搏都相差不多，可见他们是出了同样的问题。 可究竟是什么病症，这一次把她也难住了。 但这些人喉咙口发肿，已经开始呼吸困难，苏尹月只能先给人扎针，让他们维持自主呼吸，免得窒息而亡。 “王妃，你能诊断出他们出什么问题吗？”东明宇问道。 苏尹月摇摇头：“脉象有点奇怪，我不好判断，像是中毒，可又像吃坏了东西闹肚子。” 东明宇拧眉，惠民馆外边还有不少吵闹声，他心里发虚，道：“连您都诊断不出来，这就麻烦了。” “我只是个普通人，不会每一次都能快速确定病症的。”苏尹月正色说道，双眸清亮，“病人吃的方子，你都拿过来，我得看看。” 东明宇见她如此镇定，神经松弛了不少，没有那么担心了。 他去把药方子收集起来，而苏尹月则是去了药库，查看药材有没有被人动了手脚。 不多时，东明宇就拿着药方子过来，说道：“王妃，大部分病人的药方子都在这里了。” 苏尹月嗯了一声，接过看了看。 然后发现，这些药方子里头都有一味金莲子。 她将金莲子翻出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上面沾了什么毒素。 “难道我找错方向了？”苏尹月喃喃说道。 东明宇半蹲下来，亦看了看麻袋里的金莲子，忽的拧眉：“王妃还记得先前凌王府中了梦魇蛊的事情吗？” 苏尹月抬眸看着东明宇：“你怀疑也是蛊术害人？” 东明宇抿抿嘴唇，眼里透着犹豫，道：“我也说不好，因为梦魇蛊不算是毒蛊术，所以王妃当日才觉察不出用井水做的饭菜有问题。可能这金莲子亦是被人用了一样的手法，所以我们单看此物才无法才觉察出什么来。” 他在东宁国长大，自然知道有多种下蛊手法，若是蛊医的手法出神入化，当然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苏尹月转了转眼珠子，道：“那我试一试，就知道了。” “王妃说什么？！”东明宇悚然一惊，“如今不知这究竟是什么，能不能解，您怎能亲自尝试呢？” 苏尹月很是淡然，经历了上一次的梦魇蛊，她知道自己体内的解毒丸连蛊虫都能净化掉，所以并没有很担心。 更何况，这是最快最直接的办法。 她晚一分查出问题，百姓就有多一分的丧命机会，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用担心。”苏尹月笃定说道，“把金莲子煮水吧。” 东明宇犹犹豫豫，不愿意听从苏尹月的吩咐。 无法，苏尹月便自己去后厨亲自煮了金莲子，她想见效快，还放了不少金莲子。 桑玉两人也知道了她的疯狂举动，急忙劝阻。 要苏尹月出了半点问题，她们无法向楚霁风交代。 苏尹月说道：“上一次你们中了梦魇蛊，是我把你们救醒的，那你们可曾想过，别人都没法自主解了梦魇蛊，而我为何能？” 桑玉和桑璧才想起这一茬，若当日不是苏尹月先醒过来，凌王府的人都要变成烧猪。 东明宇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说道：“王妃是对蛊虫免疫吗？” 苏尹月点了点头，已然将金莲子水倒入碗中。 东明宇满心疑惑，就算是拥有万蛊之王的大蛊医，也不可能对所有蛊虫免疫啊。 然而苏尹月已经将莲子水喝下，她说道：“我若中蛊昏过去，你们就守着我，守着惠民馆，我会很快就醒过来。” 三人还不大懂她这个意思，哪曾想她刚说完，便是作呕。 她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呕出来的黄疸水。 “王妃！”桑玉和桑璧赶紧左右扶着，可苏尹月喝下了不少莲子水，作用极大，她还未说出下一句话，人就昏过去了。 两人赶紧把苏尹月扶到了厢房里，担忧不已。 “我们要通知王爷吗？”桑玉小心翼翼的问道。 桑璧虽怕受到责罚，但如果不说，恐怕楚霁风会更加生怒，便说：“还是得跟王爷说一声。” 桑玉点点头：“我轻功好些，我快去快回吧，你在这儿照顾王妃。” “好。”桑璧应道。 桑玉到了前堂，正好看见东明宇在尽力救治病人，他察觉到后面有人，回头一看，四目相对。 两人的脸微微红了红，但他们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只是相互点点头，便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桑玉一出惠民馆，便用上了轻功赶往月园。她脚程极快，眼见月园就在前头了。 忽然，侧边飞来一记寒光，有细微破风的声音，桑玉惊得立即停下躲避，被迫落入了一条小巷里。 第249章：这是一个陷阱 桑玉刚刚落地，又见到有暗器射来，她赶紧抽出了腰间的匕首，铿锵几声，便将暗器全部击落！ “呵呵，是有点功夫。” 眼前站着一个黑袍子的老者，带着兜帽，半张面容掩埋在昏暗中。 桑玉冷眸盯着人：“你知道我是谁家的吗？敢对我出手？” “好大的口气。”东章成没动，“不过是凌王府的人，竟然这般叫嚣，这大启皇帝是越来越窝囊了，连个臣子都对付不了。” 桑玉一听，暗叫一声不好。 此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要出手拦截，可见他是冲着凌王府来的！ 她有重要任务，一定要回月园去，不能与此人纠缠。 然而她一动，东章成那黑色的身影在下一瞬间便如飞电般掠来！ 桑玉知道躲不过，只能迎战。 东章成身法诡异，桑玉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人就到了她的背后。 桑玉转身，看见东章成手掌上的幽幽蓝光，有毒！ 可她已经闪躲不及，只能稍稍侧身，不让东章成击中自己的要害，尽管如此，一掌落下，桑玉还是口吐鲜血，头晕目眩，无法站稳。 东章成看着人跌倒在地，发现她还有点气息，哼了哼：“罢了。” 他不想太赶尽杀绝，免得儿子到时候恼了自己。 可此女竟然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就该给点教训。 东章成手指一弹，有一只黑色虫子落于桑玉光洁的脸上，狠狠地啃咬了一口，黑色慢慢遍布了血管，半张脸瞬间变得丑陋不堪。 东章成脸色半暗，嘴角往下撇了撇，拂袖出了巷子。 转眼入了夜。 惠民馆中，苏尹月发了个高热，情况似乎不大妙。 桑璧给她擦了好几次汗，时不时看向门口，觉得奇怪：“桑玉怎么还未回来？就算王爷不来，她也该回来报个信啊。” 她在盘算着，该不该再让成肃回去月园看看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昏迷了一个下午的苏尹月忽然睁开眼睛，一只手撑起身子，呕吐了几声。 “王妃？！”桑璧惊呼，“您怎么样了？” 苏尹月面色青白，非常虚弱：“拿手术刀来。” 桑璧熟悉她的药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赶紧去翻了药箱，拿出一把手术刀。 苏尹月喘了口气，稳住心神，终于让自己的手没再抖下去。 挽起了袖子，随后，她毫不犹豫的往胳膊处割去一刀！ 鲜血涌出，但苏尹月眼睛一眯，手术刀往下一挑，从肉里挑出一只小小的虫子。 桑璧吃惊，看见那只虫子还活着，赶紧一脚把踩死！ 苏尹月额头满是虚汗，觉得身体好受了许多，又躺了回去。 桑璧喊了东明宇进来，赶紧让其帮忙包扎伤口。 幸好伤口不算深，东明宇用上了止血粉，血止住后，才敷上消炎的草药，再把伤口包扎好。 这会儿，东明宇才有空去看了看那虫子的残骸。 可他一看，面色煞白，身子不住的颤抖，甚至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苏尹月坐起身喝了口茶，看见东明宇这番模样，不由得吃惊：“你怎么被吓成这样了？” 东明宇双目无神，呆呆的看着苏尹月，因为惧怕，声音在颤抖：“他来大启了？他怎么来大启了？” 苏尹月和碧玉都被他弄糊涂了，两人对视了一眼，越发觉得不对劲。 “东大哥，你冷静点。”苏尹月说道，“到底什么事，你讲给我听。” 东明宇眼神逐渐惊恐，道：“大蛊医来了大启！这蛊就是他下的，只有用万蛊之王做引子，才能养出这样的蛊！” “大蛊医？”苏尹月也是瞬间拧眉。 东明宇点点头，随即赶紧爬起来，他喘着气，六神无主的说道：“他肯定是来抓我了，我得走，我得走” 苏尹月立即下命令：“桑璧，把人拦住！” 桑璧直接把东明宇的领子给拽住，稍稍用力，就把人拽了回来。 东明宇浑身颤抖得厉害，说话结结巴巴：“王妃，我不能不能留在这儿！他是冲着我来的，我要走我不能留在这儿！” 苏尹月长舒一口气，理顺了思绪，不让东明宇影响到了自己。 她冷声问道：“往王府下梦魇蛊的，应该也是大蛊医，他应该是替皇帝办事，冲着我和王爷来的。还是说，你曾经得罪过大蛊医？” 东明宇眼珠子乱窜着，情绪没有稳定下来。 苏尹月见他似乎怕极了大蛊医，只好劝慰道：“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东宁国有这么多蛊医，未必是大蛊医来了。” “就是他！”东明宇低吼一声后，便不住的喘气，“我说了，只有他用万蛊之王才能养出这样的蛊，令人丝毫觉察不到！” 苏尹月见他如此笃定，不禁喃喃说道：“如此说来，在宫里替皇帝炼金丹的，也是大蛊医了？” 桑璧面色凝重，点点头：“大有可能是了。” “奇怪，炼那种邪术的金丹需要寸步不离守着，大蛊医哪能抽得开身来我的惠民馆下蛊呢？”苏尹月觉得怪异。 东明宇冷静了下来，说道：“如果是大蛊医，完全有可能！只要不缺材料，他三天就能炼制出三颗金丹。” 苏尹月听罢，觉得这大蛊医能耐的确了得，而且东明宇似乎对大蛊医很了解，他们两究竟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儿，苏尹月忽的喊了一声不妙。 “王妃，怎么了？”桑璧一惊一乍的。 “王爷知道皇帝在宫里炼药，他今晚可能会进宫查探。”苏尹月说着，已经起身要往外走，“既然大蛊医来了惠民馆做手脚，就说明大蛊医早就炼制好了丹药，不在宫里了。王爷不能去，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她现在想想就觉得不对，丽阳被降为才人和阿罗被处以极刑之后，启武帝就将宫里的消息封锁起来。 楚霁风在宫里有多年的耳目，在这个节骨眼上亦是无法传出消息，失去了联络。 云宫刚刚被端了，启武帝肯定会小心翼翼，怎么会让宫女根本没有离京的消息传出呢？ 第250章：他已经进宫了 苏尹月现在只希望，楚霁风能像自己一样，察觉到不妥之处，不会轻举妄动。 桑璧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说道：“王妃莫急，奴婢先让成肃回去报信！” 苏尹月点点头，让她赶紧去。 她手臂的伤口还隐隐作疼，却还是过去给东明宇倒了一杯热茶，说道：“你不想说没关系，但我现在必须要回去一趟，这儿的百姓交给你，行吗？” 东明宇下意识摇头：“他知道了我在这儿，我继续留着，会很危险的。” “他知道你在这儿，肯定在附近盯着你，你能跑到哪里去？”苏尹月说道，“这大蛊医替皇帝炼药，又在我的惠民馆搞事，我也饶不了他。” 东明宇怔了怔，问道：“你要杀了他吗？” 他眼神中似乎有些担忧和不忍。 苏尹月更加确定他们两人关系匪浅，并没有答话。 桑璧此时回来了，喘着气说道：“王妃，奴婢已经让成肃先回去了。” 苏尹月只是点头，一颗心还未放下来，她得回月园瞧瞧才能放心。 刚出了厢房，苏尹月眼尾的余光留意到树下站着一抹黑影，她猛地一惊，娇嫩的脸上有些惊怕：“谁在那儿！” 桑璧此时亦是看到那抹黑影，瞪大眼睛，如临大敌，拿出了匕首。 “太迟了，楚霁风已经往皇宫去了。”黑影的嗓音苍老，是上了年纪的人。 屋子里头的东明宇听到了，跑出来一看，就算他没看到那黑影的容貌，可他怎会不认得自己亲爹的身影。 他吓得身体发软，盯着黑影久久没法说出一句话。 东章成冷哼了一声，慢步上前：“你多年没对我尽孝，今日见了，连一声父亲大人都不喊了？” 苏尹月和桑璧一怔。 东明宇觉得父亲的声音宛若是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阴冷残酷，每一个字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扎在他的心头上。 他低着头，不敢对上东章成的眼睛，僵硬的揖手做礼，又恭敬又恐惧的说道：“父亲大人安好。” 原来真是父子。 苏尹月面色微变，目光锐利的在东章成身上剜过：“想必阁下，就是东宁国的大蛊医吧？” 东章成吃吃一笑，直接摘下了兜帽，露出消瘦的脸。 他目光灼灼，不是看着东明宇，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苏尹月。 廊下，灯笼的光亮微弱，影影倬倬，映得苏尹月眉眼如画，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饶是苏尹月这个日常不怕事的，都被东章成盯得心里发悚。 东明宇此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挡在了她的跟前，说道：“父亲大人，王爷和王妃是我的恩人！请父亲大人不要伤害他们，不要与他们为敌！” “你一个废物，还有资格来跟我谈条件吗？”东章成说着，伸出手一晃，便将东明宇推开，撞在了柱子上，“自你偷偷离开东宁来了大启，你在我这儿就没了分量！” 东章成依旧是紧紧盯着苏尹月，舍不得移开目光。 苏尹月就这样静静站着，他的琉儿就好像还活着一般。 “大蛊医。”苏尹月迎上了他的目光，“你刚才是说，我家王爷已经去了皇宫？” “没错。”东章成对着她，颇为和颜悦色。 一是因为她的容貌。 二是因为她有本事，比自己的废物儿子不知好了多少。 桑璧则说：“不可能，我的姐妹早已去报信了！” “那个叫桑玉的？”东章成问道，“已经被老夫收拾了。” 桑璧听见这话，瞬间发怒：“你对桑玉做什么？！” 阴冷的月光下，东章成嘴角牵扯出一抹嘲讽：“没什么，就是伤了她的心脉，毁了她的容貌。” “我要了你的命！” 桑璧大喊一声，拔出匕首直扑东章成。 东章成见状，连忙大喊：“桑璧不要！你不是他的对手！” 可已经迟了，桑璧的招式由怒而发，气势如雷，却破绽百出。东章成如鬼魅一般闪躲无痕，两人在狭小的院子里过了两招，东章成是处处留情。 因为他有个习惯，不能在琉儿面前见血。 桑璧被耍得团团转，不住喘着粗气，可她不依不饶，是逼得东章成有些恼怒，想要下蛊杀人，如此就不会见血了。 苏尹月看出了他的心思，立即喊住了桑璧：“桑璧，不得对大蛊医无礼！” 桑璧甚是气恼，没想到苏尹月会这样喝住自己。 但她不得不服从命令，她退回苏尹月的身边：“他害了桑玉，王妃怎能无动于衷？” 也对，她们只是奴婢，苏尹月用不着怜惜爱护她们。 东章成又是阴冷一笑：“你若没回去，你必定会死在老夫的下一招里！” 桑璧才想起刚才杀意，不由得阵阵心悸。 她心里愧疚，道：“多谢王妃。” 苏尹月微微颔首，让她不必自乱阵脚，这才对着东章成说道：“听大蛊医刚刚说的话，你老人家似乎知道皇上布下了怎样的天罗地网。” “知道，还是老夫提的主意。”东章成说道，不知道苏尹月在打什么主意。 苏尹月忍住了怒气，又说：“大蛊医这是为何呢？我们与东大哥相熟，大蛊医应该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呀。” “老夫早说了，他这个废物儿子不配。而且只要凌王一死，老夫才能带着你回东宁啊。”东章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本来是为了寻儿子，可现在看见苏尹月的容貌，当即觉得日子并没有这么重要了。 苏尹月拧眉，在揣摩着东章成的心思。 “老夫问你，你真是苏剑锦的女儿吗？”东章成又问。 苏尹月一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了东章成的心思，她试探性说道：“大蛊医为何这样问？” “只觉得你与老夫的一位亲人很像，很像差点就以为你你是她的女儿。”东章成说着，“不对，她只生下一个儿子，没有女儿。” 苏尹月呼吸一滞，她岂会不知道东章成所说的亲人是谁。 瞬间，她脑袋想过了无数，最后下了决心，鼻翼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难以压抑住自己的哭音：“大蛊医，我的确不是苏剑锦的女儿。” 第251章：夫妻间的默契 东章成眼瞳微缩，一脸吃惊的打量着苏尹月，而后几乎难以自控的上前要拉扯她的手。 桑璧想要阻止，就被东章成一掌扫开。 “你既然不是苏剑锦的女儿，那是那是琉儿的女儿吗？”东章成抓住她的小手，因为激动，他的双手冰凉又颤抖。 东明宇没想到苏尹月会直接说出此事，他眼神示意，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苏尹月问道：“琉儿是谁？” “她是”东章成顿了顿，“她是老夫的妹妹。” “苏剑锦只说我不是他的女儿，还交给了我一块红血玉，至于其他的，我并不知道。” “红血玉？在哪？让老夫看看！”东章成又是激动起来，不住催促，想尽快看到那块红血玉。 苏尹月摇摇头：“那红血玉在王爷那儿，并不在我身上。” “在他那儿？”东章成眼睛转了转，立即转身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人一走，苏尹月终于重重的松了口气，有些虚脱扶着柱子才能站稳了。 东明宇此时才明白了她的用意，他喘了几口气，说道：“王妃，就算他拦住了王爷，可王爷不见得就会平安啊，他可能会对王爷出手。” “无碍，只要他能阻拦住王爷就行，他不可能取了王爷的性命。”苏尹月对楚霁风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没落入宫里的陷阱便好。 东明宇又说：“可你将自己的身世告知了父亲大人，那他是必定要将你带回东宁的！” “我既然是东宁人，为何不能跟着他回去？”苏尹月反问道。 东明宇怔了怔，不知道苏尹月这是什么意思。 入夜不久，皇宫里已经静悄悄的一片。 皇后和丽才人接连失宠，启武帝性情不定，宫人们都战战兢兢，说话走路都不敢太大声，生怕会一个不小心丢了小命。 楚霁风一身玄衣，在皇宫附近的高处伫立了许久，就等着禁卫军交班的时刻。 夜风微弱，吹动了楚霁风鬓边的几缕发丝，他面容绝色冷峻，已经不大能感知到寒冷了。 已经到了禁卫军交班的时候，楚霁风正欲去宫里晃悠一圈，却感知到了有一股危险的气息靠近。 楚霁风一个转身击出一掌，迫使身后之人只能退后。 阁楼上，一东一西，各站着两人。 夜色几乎将两人的暗黑身影笼罩吞噬，可他们皆是武道高手，眼睛锐利毒辣，能把人看得清清楚楚。 东章成负手而立，还握了握拳头，慢慢消除着不适感。 “都说凌王是个病秧子，很快就会归西了，可老夫看着，凌王内功深厚，至少还能多活几年吧？”东章成言语中带着几分佩服。 难怪启武帝把此人当成心腹大患，明明中了剧毒，却还能有此功力。 楚霁风不知来人是谁，冷声问道：“阁下是谁？” 既然这老者发现他在此处，他今晚就不好进宫了。 “老夫是谁不重要。听闻凌王身上有一块红血玉，那是老夫妹妹的遗物，请凌王归还吧！”东章成说道。 本来他想硬抢，但刚才与楚霁风过了一招，东章成就稍稍打消这个念头了。 楚霁风武功不低，若真打起来，他未必能占得了上风。 “红血玉？”楚霁风微微蹙眉，眸中添了清冷。 红血玉是由苏尹月贴身保管的，而且此事没几个人知道，怎么此人一找上自己，就要红血玉呢？ 楚霁风先前特意派人查过东宁国的情况，老者这么一说，他心中就有了数。 大蛊医东章成有个义妹，据传回的消息，东章成当年是为了成为大蛊医，所以将义妹送了进宫，讨好东宁王。 他心里已然觉察不妥，难不成宫里还有别的蛊医给启武帝炼药？ 还是说 “老先生的妹妹，是东宁王后？”楚霁风再问，“你见过月儿了？” 东章成眯了眯眼睛，明显有点惊诧：“看来你是知道苏尹月是个什么情况，既如此，还不将红血玉交还回来？” 楚霁风不屑的笑了笑：“月儿是本王的妻子，她的不就是本王的？” 他算是明白怎么回事，苏尹月将此告知，是想要东章成拦截自己进宫吧？ 他回头看了眼皇宫，哼，果然是安静得奇怪。 “你这个病秧子，你配吗！？”东章成听了这话，一下子被激怒。 楚霁风挑眉：“配不配，轮到你说吗？本王早已和月儿拜过堂了。” “她是和公鸡拜的堂！那时候你还在床上起不来呢！” “啧啧，那以后补上就是了。”楚霁风说道，“本王和月儿都圆房了，有了夫妻之实，大蛊医还要拆散鸳鸯？” 他在试探东章成的口风。 东章成又是一怒，抬起手往楚霁风的命门打去，非常凌厉，明显是不想留他性命！ 楚霁风脚尖一跃，躲避他的一掌，落于屋顶之上。 他无意跟此人纠缠，因为他更担心苏尹月的安危。 吹了一声口哨，便有暗卫来接应自己，挡住东章成的追击。 楚霁风本是想先去惠民馆，但中途就变了道，直接往月园去了。 而此刻的月园灯火通明，一片吵闹。 他刚一落下，看见季嬷嬷和桑玉不知在忙碌着什么。 “王妃呢？”楚霁风问道。 “王爷回来了？”桑璧看见楚霁风安好无事，眼睛泛红，“桑玉受了重伤，我们刚把人抬回来，王妃正在里头施救呢。” 楚霁风听罢，微微松了口气，便走进了房间，他还是要亲眼看看苏尹月才安心。 房间里，苏尹月刚给桑玉施针完，给人掖好了被角。 楚霁风面色一缓，等他走前两步，看见桑玉半张脸在发炎溃烂，不由得怔了怔：“桑玉怎么回事？” 苏尹月回过头，声音哽咽：“王爷回来了？看来大蛊医把你拦截下来了。” 他点点头，目光沉静，说道：“他管我要红血玉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你故意所为，宫里怕是有埋伏，就等着我自投罗网呢。” “没错，大蛊医早就替皇帝炼好了丹药，宫里没有证据，只有天罗地网。”苏尹月没再继续说下去，“桑玉是要回来报信的，被大蛊医拦下来了，还伤了脸。” 第252章：我不想守寡 性命虽是无大碍，但脸上这毒 苏尹月蹙紧了眉头，又说：“要治好桑玉这脸，需要万蛊之王，我没法治好。” 要桑玉醒来发现自己的脸毁容了，她能接受得了吗？ 对楚霁风而言，像桑玉这样的奴婢多的是，他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可他看着苏尹月一张愁容，心里不忍，便说：“既然如此，那就将他的万蛊之王抢过来就是了。” 更何况，他们也要用上万蛊之王吸走炎火珠上面的毒。 之前苏尹月还计划着要去东宁国，可现在东章成竟然来大启了，那岂不是方便了他们。 两人还没说上两句，庭院外就出现了吵杂声。 楚霁风瞄了一眼，见东章成和几个暗卫战在一起，难舍难分。 “是东章成追来了。”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立即出去，立即喝住众人住手。 打斗声停下， 东章成脸上是感动和欢喜，觉得她是在维护自己。 苏尹月从脖子处拿出那挂着的红血玉，道：“老先生看看，是不是这枚红血玉？” 东章成一看见那枚红血玉，顿时瞪直了眼睛，他稍稍靠近看了看，眼睛湿润，笃定的说道：“是就是琉儿立后之时戴着的红血玉！你这只是一半，还有一半在你哥哥那儿！月儿，你就是我东宁的公主！” 苏尹月心中早已了然，并没有多激动。 反而院子里的人震惊不已，皆是盯着苏尹月，这是闹哪一出？咱家王妃不是苏家庶女吗？ 东章成搓了搓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苏尹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人：“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你母亲是我的妹妹。” 苏尹月犯了恶心，说道：“我喊你一声舅舅，你就能借万蛊之王给我一用？” 桑玉跟自己差不多大小，东章成是怎么下得了手！ 东章成的脸庞轮廓消瘦，深邃黝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说道：“你是老夫的侄女，无论你有什么请求，老夫都能应你！但前提是，你必须得跟凌王和离！随我回东宁！” 说着，他还指着楚霁风，气势冲冲，非常不待见楚霁风。倘若他能早点来大启，苏尹月也不至于被迫委身于楚霁风！ 而且东章成怎会不知道苏尹月的小心思，他已经救下了楚霁风一次，便不想再留情面。 院内众人又是一怔。 特别是楚霁风，那双乌黑的眸子里已经酝酿起了风暴，怒道：“月儿是本王的妻子，谁都不能带走她！” 东章成发出丝丝冷笑：“凌王，她是我东宁公主，并不是苏家庶女，婚事不是由大启皇帝说了算！” 季嬷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听得糊里糊涂的，但她是看着苏尹月嫁入王府的，哪里舍得苏尹月离开，便说：“只要王妃不愿意，谁都勉强不了！王爷和王妃恩爱无比，轮不到你这个老头子来拆散他们！” 东章成别过头：“那你们就别想得到万蛊之王救那个侍女了。” 桑璧张了张嘴，不敢再说。 然而此刻苏尹月上前一步，说道：“舅舅说得对，如果我是苏家庶女，的确是高攀了王爷。可我现在是东宁公主，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谁高攀不起谁了。” 这话落在楚霁风耳中，他几乎是一愣，等他对上了苏尹月的眼眸，思绪才转过来，明白她想要干什么。 尽管如此，心里还是堵得慌。 季嬷嬷甚是气恼，恨不得上前拉扯苏尹月痛骂：“王妃！以前王爷从未嫌弃过你，如今你怎能如此！再说了，东宁乃是大启的附属国，你就算是东宁公主，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骂完之后，季嬷嬷整张脸通红，不住的喘气。 东章成听了，脸上有了杀气。 但苏尹月此时却道：“是，我是高贵不到哪里去，但王爷的病一直没什么起色，我若还跟着王爷，就是耽误了自己。毕竟，我可不想守几十年的寡。” 东章成听着这些话，心情愉悦，连连点头。 季嬷嬷就被气得胸口发闷，脏话骂不出口，只能死死的瞪着苏尹月。 “还真是一个寡情薄幸之人。”楚霁风喃喃念着。 下一刻，他的脚一动，往苏尹月身上踢去一块石子。 细小的石子包裹着内力，宛如一支破风的羽箭一般，能够直取人性命！ 然而东章成反应极快，将苏尹月护在身后，一袖子将石子扫开。 苏尹月似乎惊魂未定，颤声说：“我只是实话实说，王爷就想杀了我？好歹我也陪了你许久，你就这般无情吗？” “本王一颗心都掏给你了，究竟是谁无情？”楚霁风别过头，没再看着苏尹月，“本王应该早点看透你，识穿你这贪慕虚荣的本性。” 东章成见两人吵闹起来，句句难听，可别说有多高兴了。 楚霁风并不是废话之人，又说：“来人，把人抓起来，别让他们出了月园。” 一声令下，便有数十个侍卫涌进院子，拔刀相对。 东章成仰天一笑，二话不说，袖子一甩，便有一只黑色毛发的东西从他袖口窜出，行动如闪电一般，直扑侍卫的脸面。 那东西一把人啃咬，侍卫都倒在地上，捂脸痛叫，场面一度失控。 就算王府侍卫身经百战，可他们没遇到过这样的敌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知道那一只就是万蛊之王。 他想要动手将其抢过来，却被苏尹月大喊一声惊住：“这是东宁的万蛊之王，浑身是毒，你们就算是碰到了它，皮肤也会沾上毒！王爷，你就算有再多的侍卫，也不能如此糟蹋了他们啊。” 楚霁风打消了上去争抢的念头，明白她是在提醒自己，千万别动夺万蛊之王。 他体内有七重蛊毒，若再和万蛊之王的毒相碰撞，后果是不堪设想。 无法，楚霁风喝住了侍卫：“住手。” 东章成见状，伸出手，便将万蛊之王收了回来。 “凌王还是看得清楚形势的。”东章成扬了扬嘴角，“那老夫今日就带着公主离开了。” 楚霁风拧眉，忍不住上前一步。 苏尹月急声问道：“舅舅，那桑玉的脸” 第253章：请旨恢复身份 “等我们离开大启的时候，让她跟上，我定会帮她恢复容貌。” 东章成目光不明，很是小心。 苏尹月没想到东章成如此谨慎小心，她本是想着假意投诚，让东章成给桑玉治疗，自己再趁机用万蛊之王吸走炎火珠上的毒素。 现在东章成不肯出手，等于她这算盘就打不响了。 东章成见她如此，没有了刚才的怜爱之色，反而怒色汹汹：“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为了让我拿万蛊之王来救人吧？说什么不想守寡，嫌弃凌王，那都是假的！你和你母亲一个模样，都在骗我！” 他忽然性情大变，把苏尹月吓得不轻。 楚霁风怕苏尹月有危险，想要上前把人护着。 “不是的。”苏尹月急忙开口解释，东章成是个难缠之人，就算楚霁风把他杀了，可万蛊之王认主，一旦主人死了，它也会自尽身亡不会苟活。 为今之计，是要取得东章成信任，借机偷用万蛊之王。 “桑玉是东大哥的心上人，我是为了东大哥才开的口。”苏尹月说道。 东章成知道这一事，怒气瞬间退去，说道：“一个侍女，配不上明宇，不救也罢。” “可东大哥知道此事，已经恼了你。”苏尹月小心翼翼的说道。 东明宇几年前来了大启，必定是与东章成闹了别扭，父子之情破裂，所以她才会这样说。 果然，东章成稍稍一想，便做了让步，道：“那就让她到时候跟上。” 苏尹月松了口气。 “随我走吧。”东章成又说。 楚霁风想要阻拦，却被苏尹月一个眼神劝住。 “舅舅稍等，我进去拿点东西。”苏尹月说着，进了屋子拿上了炎火珠，放入荷包中。 再出来之时，季嬷嬷已经红着眼盯着她，道：“王妃今日出了月园，就算日后再回来，老奴也不认你了。” 桑璧在一旁，没敢说话，但眼神同样恼怒。 苏尹月面色淡淡的，说道：“我是东宁公主了，还怎会回来这个地方，季嬷嬷，你放心好了。” 她跟着东章成，没有丝毫犹豫，也没看楚霁风一眼。 东章成很满意，负着手往前走着，月园的侍卫还想要堵路，却被东章成一句话警告了：“万蛊之王的毒可不好受，凌王，东宁虽是依附大启，但不代表东宁没能耐。老夫若在大启出了什么事，东宁全国都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一旁的楚霁风下了令：“让他们走。” 侍卫只好让开了路。 东章成见他如此上道，便丢出几枚丹药，说道：“用水冲开，每人喝一口，疼上几天就能好过来了。” 楚霁风盯着两人的背影，直到消失。 而后他看了眼地上的丹药，说道：“季嬷嬷，你把丹药用水冲开吧。” 说罢，他便进了屋子。 季嬷嬷自然是不放心的，把活儿丢给了桑璧她们。 楚霁风坐在软榻上，神色哀伤的看着手里的荷包。 季嬷嬷认得，这是苏尹月亲手绣给楚霁风做生辰礼物的，她叹了一声，道：“王爷，您不用太过伤心，能早些识清她的真面目亦是好的。这东西，就不要留了吧？” 她伸手想要去拿，免得楚霁风继续看着伤心。 楚霁风的手一躲，道：“嬷嬷，不要动她的东西。” “王爷！”季嬷嬷听了这话，又是伤心又是气恼，“你怎么还魔怔了呢？你没听见她刚才说的吗？她知道自己是东宁公主后，便嫌弃你来着了，王爷怎么还念着她呢？” 楚霁风有千言万语，不能与旁人说。 他别过头，坚持说道：“嬷嬷，别动她的东西，维持原样。” 季嬷嬷只能退了下去，她心想着楚霁风肯定是中了苏尹月的咒，她明日得去寺庙求一道符才行。 他将莲花荷包小心翼翼的放好，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喃喃说道：“我真是没用，要让你来冒险。” 东章成带着苏尹月回了自己落脚的客栈。 他再给苏尹月开了一间上房，他到处看了看，说道：“这客栈寒碜了点，等你回了东宁，便能住得更好。” 苏尹月这些日子在凌王府娇生惯养着，也不曾住过普通厢房了，她给东章成倒了一杯茶，随口问道：“舅舅是来给皇上办事的，怎么没住到宫里去？” “我秘密前来，本来只想着找明宇，没想到在半路上听到了你与琉儿长得很像，便多留了一些日子。”东章成一副清高的样子，“为大启皇帝炼药只是顺手的，我若不愿，他亦拿我没办法。” 苏尹月蹙眉：“是谁说的？” 东章成如今对她有几分信任，说道：“就是凌王府以前的妾室，姓沈的，她看到了我荷包里的小像随口说的。多亏了她呀，要不然我也不会去惠民馆看看你什么模样，还把明宇给找着了。” 苏尹月面色微变，没想到有这样的阴差阳错！ 她稍稍平复了心情，问道：“舅舅替皇上炼的药，可是万血丹？” 东章成没有隐瞒，点了点头：“你知道得如此清楚，看来破坏了大启皇帝好事就是凌王了？” “是。”苏尹月回答得很干脆，毕竟这事众人都心知肚明了，只是未曾摆在台面上明说而已，“整整三个月，上百条人命，舅舅不觉得过分了吗？” 东章成薄唇一抿，脸上显出了几分锐利来：“这是大启，大启皇帝要他的子民几条性命，又有何妨？还有，大启皇帝容不下凌王了，如今你知道自己身份了，就不要再掺和到他们两人的斗争中去。明日我会带你进宫，向大启皇帝道明你的身份，让你们和离。” 大启皇帝下了旨意，这才算是把他们两人的夫妻之情斩断。 苏尹月听罢，顿时一愣：“进宫禀明我的身份？” “没错，东宁到底是依附着大启，由大启皇帝昭告天下就是最好的。”东章成说道，“如此等你回到了东宁，就能够立即认祖归宗，省了很多麻烦。” 苏尹月眼珠子转了转，当即明白东章成是不知道当年国师的预言。 若是启武帝知道她是东宁国公主，她还能有命？ 第254章：我能回月园吗 东章成看到她一张俏脸满是凝重，似乎有什么事忧心不已，问道：“月儿，你怎么了？难道你觉得此事不妥吗？” 一声月儿喊得很自然。 若楚霁风在此听见了，怕是要东章成给砍死。 苏尹月抿了抿嘴唇，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还是不跟着舅舅回东宁了，舅舅不要让皇上昭告天下，可好？” 她瞬间变卦，引得东章成瞬间变了脸色，将桌子上的茶盏扫落在地，顿时绽开了无数碎片。 “我就知道，你又在骗我！”东章成怒道，阴冷无情的双眼仍然紧盯着她，似乎恨不得将她一把掐死在这里。 苏尹月惊了惊，已经见东章成两次都这样了，莫非他有狂躁症？ 但她以前就在楚霁风手底下混了过来，遇到这种场景，便迅速稳了稳情绪，说道：“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能有什么原因，你肯定是忘了我们曾经的誓言，想要跟那个狗男人双宿双栖！”东章成咬牙切齿的说道。 苏尹月怔了怔，他说的是谁？ 大概东章成过后也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逐渐冷静，目光柔和了几分。 “月儿，只要你不是因为凌王，有任何事，舅舅都能帮你摆平。”东章成说道，“你不要怕，尽管说出来，舅舅可是你的亲人啊。” 苏尹月心里惴惴不安，觉得眼前此人太过偏激，似乎精神有些不正常。 可事到如今，已经轮不到她来选择了。 她稍稍犹豫，才说道：“舅舅不觉得奇怪吗？我明明是东宁公主，怎么就会流落到大启来，还成了苏家的女儿。” 东章成一顿，有些迷茫。 厢房里烛光微弱，看不清楚他那双乌黑眼眸中的情愫。 “对啊，为何你流落到这儿？”东章成眼睛转动着，他想不通这一点，神色显得有点奇怪，“太子的确是东宁王族血脉，你们两不会调换。那是有人把人偷走？不对，若是有人这么大胆，大王早就下旨寻你了，不会任你流落在外的。” 他心里想了许多，依旧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那对夫妇肯定知道苏尹月的存在，要不然苏尹月怎会拥有这一半的红血玉呢。 苏尹月想了想，编了个小谎：“凌王当日见了我这红血玉，并没说太多，反而跟我说了一件奇怪事。他说，当年有个国师预言，说东宁王族即将诞下龙凤胎，凤，必将灭大启。” 果然，东章成闻言，倏然抬眼，一脸震惊，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起身来回踱步，总算把事儿想明白了，说道：“没错了，难怪首辅多次打听琉儿有没有生下公主，原来如此！” 他在东宁国纵横多年，自然知道首辅是谁的人。 “所以舅舅，你一旦向皇上请旨，我就没法活了。”苏尹月这话是真的，“至今为止，皇上应该还很惮忌此事。” 东章成挺直了腰杆，哼了哼：“时至今日，我还会怕他吗？我要带你回东宁，此事是怎么也瞒不住的，首辅可是见过你母亲的。” 苏尹月拧眉，觉得此人当真是偏执。 此时，东章成停住了脚步，看了看窗户外头，说道：“何况大启皇帝派了不少人听我调遣，说白了，就是监视我。我带着你回来这儿，探子肯定回去禀报了，此事是怎么也瞒不住的。”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没想到事儿变得如此复杂。 她今晚为了阻止楚霁风进宫，可是把自己搭进去了，若日后楚霁风有负于自己，她一定会把他给毒死！ “那我那我还是先回去月园了。”苏尹月说道。 东章成又是一怒，转头瞪着苏尹月，双目欲要喷火一般：“以前我护不住你，现在还怎会让你委身求全！你放心，我们明日还是要进宫请旨，只要先下手为强，一切都不是问题！” 说罢，东章成便往外走，把门带上。 苏尹月一人留在厢房里，还未反应过来，但她随后听到了虫子的窸窣声，便知道东章成是招呼了蛊虫看管好自己。 她拧着眉头，如此看来，她今晚不仅出不去，外人也无法进来。 东章成说了要先下手为强，是在盘算着什么？ 经过方才的谈话，苏尹月只觉得他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她的亲娘贪图荣华富贵，背弃了他。 今日发生的事儿太多，她又没吃过几口热饭，身子疲乏得厉害。 幸好东章成还算是有点良心，让小二准备了点吃的送来。 她大朵快颐之后，恢复了点力气，便下定了决心。她和楚霁风本来就打算去一趟东宁国，目标是万蛊之王。 看着东章成刚才的性情变化无常，对楚霁风有很深的敌意，苏尹月自然不会蠢到与东章成说炎火珠的事儿，暴露楚霁风的真实病情。 她目光坚定，无论此行有多艰难，她都要偷取到万蛊之王吸走炎火珠的毒素！ 翌日一早，东章成没有敲门，便去推开了苏尹月的房门。 幸好她昨晚是和衣而睡，并没有什么可看的。 尽管如此，苏尹月还是不悦的拧眉：“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我们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东章成顺口说了一句，而后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又道，“好，舅舅下次一定敲门。” 苏尹月面色有些难看，更加确定他说的就是自己的亲娘。 东章成没在意她的脸色，挥手让人送来一套衣衫，说道：“你把衣衫换上，咱们就进宫去了。” 苏尹月僵着没动，说道：“舅舅要进宫请旨，那惠民馆的事儿” 东章成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则说：“那些贱民是生是死，不大重要。” “但惠民馆是我开设的，百姓在我的医馆出了事，就会影响到我的名声。”苏尹月说道。 她昨天让东明宇留下善后，可那蛊术是用万蛊之王下的，就算东明宇能把他们的性命救了，他们也不免要痛苦几日。 “对。”东章成点点头，“你的身上的确不能有半分污点，你先准备着，我去去就回。” 第255章：凌王要休妻 东章成在意的不是贱民的生死，而是苏尹月的名声。 苏尹月见人走了，总算松了口气。 侍女伺候了她梳洗，用过了早膳后，便要换上东章成送来的衣衫。 穿到一半，她才发现这是东宁服饰，侍女似乎是东宁人，对这套衣衫很是熟悉，很快就给苏尹月穿戴好。 最后再梳了个东宁女子常梳的发髻，佩戴上发饰，便大功告成。 苏尹月刚踏出房门，便撞上了回来的东章成。 他一瞧，整个人便呆住了，眼前的少女一袭青绿色的罗裙，挽着鲜红色披帛，细腰显得不盈一握。她是适合青色的，衬得肌肤胜雪，双目灵动宛如清澈的清水，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他觉得，自己的琉儿似乎又活了过来！ “琉儿！”东章成目光灼灼的喊了一声，快步上前想要拉住苏尹月的一双小手。 苏尹月不露痕迹的退后一步，朝着东章成行了个晚辈之礼：“舅舅回来了。” 一声舅舅，就将东章成的思绪唤了回来。 东章成眼神逐渐清晰，反应过来，缩回了手点了点头：“你穿上了这套衣服，跟你母亲很像，她最爱穿青色了。” 苏尹月此时还怎会不清楚东章成是什么心思，只能勉强笑着。 东章成再定眼看了苏尹月一会，稍稍收敛了思绪，便要带着人进宫去。 宫里派来了马车，来接人的是安公公。 据传回的消息，安公公已然觉得奇怪，可现下一看苏尹月竟然穿着东宁的服饰，更是怔了怔。 “凌王妃，你这” 东章成沉下脸，打断了安公公的话：“公公不要再这样称呼了，老夫今日进宫，就是要让他们和离！” 他面色和目光皆是阴鸷，安公公心里犯悚，没敢多问为什么。 上了马车，直接往皇宫里赶。 启龙殿先前被烧，没个两三个月都修缮不好，所以大臣近日是在启龙殿旁边的迎风殿上早朝。 楚霁风自年前来就没上过朝，今日却穿着蟒龙锦袍，出现在迎风殿中，引起了不小的瞩目。 只是赤龙司已经被裁，楚霁风的权势折损不少，朝中不少大臣对其都没了以往的惧怕和恭敬。 然而楚霁风往那儿一站，依旧是极为嚣张的姿态，没有几个人敢对上他的目光。 “难得见凌王上朝啊，有事上奏吗？”启武帝穿着明黄的龙袍，坐在赤金龙座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一句话。 旁人不知道启武帝为何话中带刺，但赵昌德心知肚明。 昨日红棉宫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楚霁风潜进宫，必定让他有去无回。谁知道他苦等一夜，都没有见到楚霁风的身影。 一查之下，原来是大蛊医去了月园闹事，带走了苏尹月。 启武帝当然恼怒，计划是大蛊医制定的，可现在竟也是大蛊医坏了计划，他岂能不气。 楚霁风静静站在那儿，看了启武帝一眼，双眸如明珠生辉，没什么病态，漫不经心的说道：“如今赤龙司没了，臣自然没什么公事要上奏的。但臣想要休妻，这事得告知皇上一声，毕竟这门亲事是皇上定下的。” 话一出口，群臣无一不惊。 有谁不知道，他们夫妇两人恩爱如漆，楚霁风几乎把人宠上天了，他忽然说出休妻，这是怎么回事？ 顾丞相先开口说道：“凌王，凌王妃已经入了皇室玉牒，不是说休就休的。两夫妻若有矛盾，可私底下说个清楚，没必要放到朝堂上来说啊。” 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说出来，这事撕破脸了，可就没法回头了。 楚霁风冷冷的嗤笑了一声：“她人都要离开大启了，本王不先休了她，难道要让天下人来耻笑本王吗？” 众人听着便觉得云里雾里。 启武帝气色尚好的脸上满是疑惑，难道东章成是用上自己的蛊术本领，让苏尹月甘愿舍弃了楚霁风，转而拜东章成为师？ 还未问话，那殿门口就有一黑色身影闯了进来，大声喊道：“凌王可别太过分了！要休，也是我东宁公主休你！” 东宁公主？ 启武帝愣了愣，轻轻抬眸，便看见紧随跟来的苏尹月。 她竟穿着东宁女子的服饰！ 他瞬间眼瞳紧缩，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觉得喉咙口疼痛得很。 “什么什么意思？”启武帝颤声问道，“什么东宁公主？！你们把话都给朕说清楚了！” 楚霁风轻哼了一声，漠然看了看苏尹月，说道：“就是东宁的大蛊医寻亲来了，说苏尹月就是东宁王后的亲女儿，要把人带回东宁去呢。” 这句话如同一个炸雷，劈在迎风殿上，震得众人吃惊不已，而后开始交头接耳，嘴里都是些惊奇的话，除了心知肚明的人之外，众人都没留意到启武帝那惊慌煞白的脸色。 顾丞相看着东章成，问道：“这位是东宁的大蛊医？” 东章成挺了挺胸口，负手而立：“正是。” “东宁王后不是只生下东宁太子吗？怎么忽然多了位公主？此事莫不是弄错了？”顾丞相问道。 “没有弄错。”东章成拿出那块红血玉，“当年王后实则是生下了龙凤胎，只是公主被一个小贼抱走了，东宁王室追查不到，为护王氏面子，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先前老夫接到了消息，便赶来了大启寻找公主，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老夫寻到了！此物，便可证明我东宁公主的身份。” 启武帝一个眼神示意，安公公便赶紧去把红血玉拿上来。 他细细观摩了一下红血玉，手颤抖着险些没拿稳红血玉，幸好安公公在底下一捞，才没让这块精美的玉摔坏。 启武帝眼里掀起了黑色风暴，问道：“除了此物，大蛊医还有什么证据可证明？” 他如今倒是后悔把苏剑锦处死了，要是苏剑锦活着，就能知道苏尹月怎么就成了苏家小姐。 不过不要紧，他会使人将苏剑锦的尸体挖出来，再狠狠折磨！ 东章成回答道：“无需证明什么，月儿与过世的王后长得极为相像，老夫看一眼便知道。” 第256章：一别生宽，各生欢喜 东章成与东宁王后那点往事，启武帝可是知道得不少，他既然这样说了，自己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国师当年的预言，竟是真的，东宁王后竟真的生下了龙凤胎！ 难怪难怪苏尹月一次又一次地坏了自己的好事，原来她就是那只凤！ 启武帝紧盯着她那一张娇俏的脸，恨不得此刻就提刀把人杀了。 她若不死，就要灭了自己的大启江山了！ 东章成这番话下来，基本已经确定了苏尹月的身份。 顾丞相笑了笑，说道：“大蛊医，其实这是一件大好事啊，东宁公主是大启的凌王妃，两国之间不是亲上加亲吗？” 说着，他朝着楚霁风挤眉弄眼，希望他说一句挽留的话。 苏尹月下意识瞥了楚霁风一眼，四目相对，两人已经明白对方心意，都把目光移开了。 “不行！”东章成怒道，“天下有谁不知道凌王病重多年，只是在苦苦支撑续命！我东宁公主与他做夫妻，就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楚霁风扬了扬嘴角，“以前她是苏家女的时候，怎么不见她说受委屈？果然是人往高处走，一旦得势，就忘了扶持过自己的人了。” 苏尹月低垂着头，众人看不大清她的脸色。 东章成瞪着楚霁风，毫不客气的说道：“本想着给大家留点情面，才说要和离。没想到凌王一大早进宫就说要休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大启皇上，婚事是由你做的主，今日就请你把婚事废除！” 启武帝此刻已然冷静下，他势必要杀了苏尹月，但如果她回了东宁，就没那么好得手了。 他缓了缓语气，说道：“丞相所言不无道理，凌王妃若还留在大启，就等于是两国联姻，有大大的好处。” 东章成哪里会管东宁国如何，他就是要带着苏尹月回国。 他沉下脸，干脆说道：“大启皇上先前身体违和，幸亏得老夫送上金丹，龙体才康健起来，如今老夫只有一个小小要求，大启皇上也不肯答应吗？” 启武帝一噎，迅速看了楚霁风一眼。 果然，楚霁风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自己。 启武帝哪里敢再拒绝东章成，呵呵笑道：“是是是，大蛊医的恩情，朕可记着呢。凌王妃，那你是什么意思？” 顿时，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尹月身上。 苏尹月面无表情，声音冰凉，朗声说道：“皇上，我想回去东宁看看亲父兄。” 这话说得婉转，可有谁听不明白？ 启武帝没了话说，看见了东章成那一双冒着威胁光芒的眼睛，只能咬咬牙下令废除这桩婚事。 东章成还觉得不够，又让启武帝下旨昭告天下，表明苏尹月的身份。 启武帝心里气得不行，只能照办，毕竟东章成握着自己的把柄。 不多时，便有太监用托盘捧着两份和离书上殿。 大启皇室从未出过和离的夫妻，内务府不知道如何撰写，只是写上了寥寥几句，说什么夫妻一别生宽，各生欢喜，日后续娶再嫁各不相干。 太监微微躬身，将和离书递到两人跟前。 安公公说道：“两位签了字，打了手印，这事就算成了。” 东章成率先催促苏尹月，道：“月儿，赶紧签下吧。” 楚霁风扫了和离书一眼，说了一句：“当初她进凌王府的时候，本王还卧病在床，未曾与她拜堂，也未签下婚书呢。” 定远侯不由得笑了笑，说道：“这就好笑了，没有婚书，就没有往户部备案了呀，这还签什么和离书啊！” 启武帝用目光询问安公公，安公公只好应道：“皇上，的确是这样，不过东宁公主是上了皇家玉牒的” 听罢，启武帝摆摆手：“那就直接从玉牒中把名字剔除就行了。” 没有婚书备案，就不用和离书去官府办什么手续了。 楚霁风见没什么事儿，懒得逗留，便转身离开了迎风殿。 朝中大臣面面相觑，这样就和离了？ “凌王这位东宁公主真是命好啊，先搭上了凌王，现在凌王权势没那么强盛了，摇身一变就成了别国公主，依旧尊贵。”定远侯吃吃笑道。 “我家夫人之前还说东宁公主的好，说凌王病重，她不离不弃，瞧瞧，现在有了别的高枝，还不是立即抛下了凌王。”新任兵部尚书摇头叹息，言语中带着鄙夷。 “这才是正常的，虽说做凌王妃是尊荣，但这份尊荣没几年了呀，人家现在替自己谋后路又有什么不可的？” “就是，现在和离了，以后就不用守寡了。”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句，像在街市上的长舌妇一般，说个不停。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你好的时候，他们看不惯你，会在私底下嘲讽。等你真的不好了，他们又会幸灾乐祸，句句嘲笑。 顾丞相是没搭把嘴，他只是觉得可惜。 东章成要带着苏尹月出宫去，绕到官员前头，那些说嘴的官员立即噤声，不敢多嘴一句。 有谁不知道东宁国的蛊术厉害，他们自然怕了东章成。 顾丞相快步追上苏尹月，想要喊出凌王妃，话到嘴边就忍住了：“东东宁公主请留步。” 两人停下脚步，东章成是一脸不悦，但看见是顾丞相，眼里的敌意稍稍收敛，说道：“去吧。” 苏尹月微微点头，走到了顾丞相跟前。 已然开春，金色的阳光温暖，洒在苏尹月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特别她眉眼如画，衬得皮肤如脂，异常好看。 顾丞相看不习惯她穿着东宁服饰，打量了几眼，叹声道：“事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虽说自家夫人和岳母都说苏尹月的好，想要抢回来做顾宋的人，但她们只是说说罢了，哪里是想要看他们夫妇感情破裂。 再说了，楚霁风以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现在好不容易转性子了，能为百姓考虑一二了，如果苏尹月一走，那楚霁风以后还不是会变成以前那副样子。 想想就觉得可怕。 “丞相大人，皇上都下圣旨了。”苏尹月提醒道。 第257章：这就是万蛊之王 顾丞相蹙眉：“皇上再下一道圣旨，又有何困难呢。还记得夫人的寿宴上，凌王对你关怀备至” 苏尹月想起往事，心里甜蜜，但她现在听不得这样的话，便正着脸色说道：“丞相大人不必再劝我，我以前是苏家庶女，凌王就是我最好的选择。可我现在是东宁公主，我就会有更好的选择。” 顾丞相怔了怔，没想到从她口中说出这种话来。 他拧着眉头，道：“以前没发现，东宁公主竟是这种心思。” 苏尹月扬了扬嘴角：“以前我是个庶女，人人低看，命捏在别人手里，自然要处处讨好，不能将真正心思显露于人前。” 顾丞相眸子越发暗沉，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这小姑娘，但他听了这一席话，终归是失望的，说道：“你回去东宁后，不见得会过得好。” 念在苏尹月曾救了宋老太太和云宫的姑娘，顾丞相又让她多加保重，算是尽了自己的情谊。 苏尹月给人行了礼，便跟上了东章成离宫。 “你说得很好。”东章成站在附近，把他们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目光赞赏，“你是东宁公主，是舅舅的掌心宝，就该有更好的选择。” 他觉得，天下间任何一个男子，都配不上苏尹月。 苏尹月没搭上这句话，反而问道：“舅舅刚才看见了吗？皇上知道我的身份后，眼睛里全是杀气。” “无妨。”东章成淡淡应了一声。 此时，一团黑色从宫墙上落下，正好落在他的肩膀上。 东章成把那团东西捧在手心里，喂了一条虫子，道：“办得好。” 苏尹月眼睛稍稍瞪直，是万蛊之王！ 只是 和她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她以为万蛊之王是什么恶心蛊虫，谁知道竟像是长着一对翅膀的仓鼠，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身毛茸茸，还有几分可爱。 “这是这是万蛊之王吗？”苏尹月有点接受无力，嘴角抽搐了一下。 “没错。”东章成点点头，显然楚霁风和苏尹月和离后，他的心情大好，所以对苏尹月没有那么警惕。 他将万蛊之王收回了袖子中，说道：“大启皇帝是对你动了杀心，但有我在，我们肯定能平安回到东宁。” 他没多说，苏尹月自然不敢多问，免得他再性情大变。 可他们想要离开大启亦非易事，启武帝恢复了苏尹月的身份后，便安排了行宫给两人居住，硬要两人多留几日。 这会儿皇榜一贴，京城上下已经知道苏尹月的身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苏落芙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做刺绣，因为受了惊，针刺破了她的手指，血弄脏了绣花。 陈姨娘赶紧喊着：“芙儿，你受伤了！” 苏落芙顾不得手指的伤，起身就说：“我要去看看二姐姐！” 陈姨娘为难得很，道：“听说她现在与凌王和离了，住在了行宫，你去了不一定能见到人呢。再说了，她现在是东宁公主，你不该再叫二姐姐了。” 她是个循规蹈矩，小心翼翼的人，自然要提醒苏落芙这一点。 忽然传出这消息，整个苏府都震惊着呢。 苏落芙红了眼睛，说道：“她就是我二姐姐！她就是！一定是弄错了什么！” 她对苏尹月敬爱有加，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芙儿”陈姨娘知道她们姐妹情深，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轻声劝着：“皇上都下旨了，不会有什么错的。你再这样，就是给我们招惹杀身之祸了，懂吗？” 本来她们母女还有凌王府做后盾，但现在那两人都和离了，凌王府还怎会管她们母女。 京城的人都是好记性的，曾经受过的委屈，会全部归还给她们母女。 不过陈姨娘心里也是欣喜，苏尹月是东宁公主，怎么也比苏家庶女这身份强吧？ 然而苏落芙根本冷静不下来，她眼睛通红，转身就往外走。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去找自己的二姐姐！ 命人套了马车，苏落芙让车夫赶紧去行宫。 近日京城已经没有姑娘失踪，所以人也大胆了起来，多出来走动，街上有不少人，马车行驶起来，自然没那么快了。 走到一半，对面也来了一辆马车。 这种时候，车夫都会认认马车檐下挂着的牌子，按照身份高低看看该是哪家让路。 对面的是赵吏部尚书家的马车，苏家车夫自然想着赶紧让路。 但赵思雅听到是苏家的马车，便立即吩咐自家车夫把对面的堵住。 苏落芙正着急，问了缘由，才知道是赵思雅把她给堵了。 不用想，肯定是算旧账来了。 无法，苏落芙下了马车，走到赵家马车前，说道：“赵姑娘安好，我有些急事，烦请你行个方便，让让路。” 赵思雅亦是下了车，她没再显摆自己的水晶坠子，反而一身金银，俗不可耐。 她轻蔑一笑，说道：“苏四姑娘要去哪呢？连跟我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了？” 苏落芙忍着脾气，谦卑有礼的说道：“是有些急事，赵姑娘今日肯行个方便，我定会记着你的这份情。” 赵思雅扶了扶发髻上的金簪子，用帕子掩嘴大笑了一声：“记着我这份情？你算哪根葱？以前有人给你撑腰，我怎么也得给你几分脸面，可现在谁不知道，你不是那位贵人的亲妹妹，你欠着我的情，你拿什么来还？” 两人针锋相对，有不少行人驻足看着热闹。 赵思雅一看人多了，更加高兴，毕竟先前自己秦家梅花宴上丢了脸，乃是拜苏落芙所赐！ 她围绕着苏落芙走了一圈，细细打量着，又说：“如今瞧瞧，你与那位贵人的确是不大像。你现在是赶着去行宫吗？哎，你去了也没用，你家境落魄，还是个庶女，还想要跟那位贵人攀姐妹情吗？你配吗？” 这些话宛如一根根银针插入苏落芙的心头上，她一张小圆脸青白，紧握着拳头，说道：“二姐姐说过，她永远是我的姐姐！永远都是！” “如今皇上都下旨了，你还敢喊那位贵人做姐姐？”赵思雅挑眉，“你以下犯上，实在该打！” 说着，她便抬起手想往苏落芙脸上打去。 第258章：跟王爷学的放火 苏落芙哪里想到赵思雅会出手打人，根本闪躲不及。 赵思雅终于能出口恶气，是使足了力气。 距离一寸，手腕不知被什么击中，疼得厉害，整只手还麻了起来，赵思雅惊叫出声，毫无大家闺秀的模样，一条麻痹的手臂挂在那儿，疼得她眼泪都挤了出来，别说多狼狈了。 “我秦家人是你能打的？！” 人群中走出两人，正是秦烨和秦暮兄妹。 秦烨一身淡青色袍子，头束玉冠，俊秀的脸庞尽是清冷，令人不由的产生一丝敬畏。 刚才是他出的手。 “没吓到吧？”他看见苏落芙眼睛通红，满是担忧，“你放心，我不会随便让人欺负了你去。” 苏落芙怔了怔，没想到苏家现在这种境地了，秦烨还愿意为自己出头。 她抿抿嘴唇，“我没事儿。” 赵思雅得了理，并不怕秦家兄妹，大声说道：“四公子，如今圣旨都下来了，她还张嘴闭嘴二姐姐在这儿攀亲戚，这不是藐视圣意吗？你要护着她，小心连自己都栽了跟头。” “就算皇上要怪罪，也轮不到你来处罚。”秦烨声音冰冷，“你当自己是谁？宫里的娘娘吗？以为自己有处罚权，能当家打人？” 赵思雅有点怕了，被秦烨这么一说，倒是自己逾越了。 她僵着脖子，哼了哼：“我还没打呢，你们着急什么！” “你要是真打了，我四哥肯定会废了你的手！”秦暮家世好，说话有底气，更看不上赵思雅这种小人。 赵思雅看了眼秦烨，发现他果真一脸阴冷，她心跳漏了几拍，只能赶紧让丫鬟扶着自己上马车离开。 百姓也跟着散了，但他们看见苏落芙这个苏家女，不免议论起了苏尹月，无非就是说苏尹月好命，摇身一变就成了别国尊贵的公主，也有人说她寡情薄幸，得知自己身世后，便立即把楚霁风踢开了。 也对，做个苏家庶女有什么好，还得被迫嫁给病王爷冲喜，战战兢兢地活着，没过几年还得守寡，想想还是回东宁国享福的好。 听着这些话，苏落芙心里更加难受，眼睛红了又红。 秦烨顿时生出了一个念头，想要把人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谁曾想秦暮做了他想做的事儿，拉住了苏落芙的手，说道：“不用管别人说的话，我们知道苏姐姐是怎样的人就行了。” 话出了口，秦暮便感觉不合适。 现在她的苏姐姐是姓苏还是姓东？ 秦烨是楚霁风的好友，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替楚霁风不值：“事实摆在眼前，还要自欺欺人什么？” 先前苏尹月才保证过不会伤害楚霁风，转了身，她哪里还记得自己许下的诺言。 然而苏落芙听了这话，有些生气，顿时如一只炸毛了的小猫，怒视着秦烨。 毕竟刚才是秦烨替自己解围，她不好与之争辩，便福了福身：“四公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苏落芙便赶紧上了自家马车离开了。 秦烨微微蹙眉，说道：“我又没说错什么，只是告诉她事实而已。” 秦暮摇了摇头：“四哥，你是无药可救了，人家心里正难受着，你非要戳人家心窝干什么？会不会聊天？会不会安慰人？” 秦烨受到了三连逼问，有点蒙圈：“实话实说也有错？如今的确是苏尹月攀上高枝了，就嫌弃王爷。现在她与苏家是没血缘关系的，她还能认人吗？” 秦暮听了这话，撇撇嘴，也有点拿捏不准。 她看向秦烨，问道：“那四哥要跟苏家提前退亲吗？” 现在苏尹月不是凌王妃了，秦家似乎也没了庇护苏落芙的理由了。 秦烨顿时沉着脸，坚定说道：“我和四姑娘曾在野外过了一夜，我不会跟她退亲。她那傻丫头可能去行宫找难受了，我们跟着去吧。” 他眼里皆是担忧，让秦家的马车赶紧上前来。 不管秦暮愿不愿意，他都把人拽了上去。 如果苏落芙进不去行宫，自己还能给她点安慰。 秦暮眯了眯眼睛，心思百转，便说：“四哥，就算你与落芙妹妹在外过了一夜，想要对人负责，那可把人收为贵妾啊。你要知道，现在王爷和苏姐姐闹翻了，王爷肯定不管苏家了，你还要把人娶为正妻，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秦烨本来心乱着，但此刻他的心中想法却是坚定无比。 “她不做贵妾！若王爷因此恼了我，不想与我来往了，就随他的便好了！” 他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秦暮忽的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四哥是万年铁树不开花呢，没想到你也有对人动心的时候啊！” “你瞎说什么！”秦烨大窘，脸色微红，幸好在马车里光线稍稍阴暗，令人瞧不清楚。 秦暮拍了拍自家兄长的肩膀，了然于心：“我都懂我都懂。” 秦烨是不想争辩了，僵着脸色没说话。 “不过”秦暮再说，“我听人说，杨家竟然又跟苏家走动了起来，而且我听着还很奇怪，那杨家让杨氏回去做客，还让她把落芙妹妹带上了，那苏烟语才是跟杨家有点血缘关系的，怎么就让带着落芙妹妹回去了？” 秦烨一听，当即怒了起来：“一定是杨文忠的意思！” 啧，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抢人了。 秦暮听得糊里糊涂的，但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你这意思，是杨文忠对落芙妹妹有点意思？” 看着秦烨点点头，秦暮是稍稍惊讶，她目光流转，道：“四哥，说到底你们的亲事是假的，若是落芙妹妹心里有别人，你就不能挡着呀。” 不过说真的，秦暮还是挺喜欢苏落芙，觉得她性子可软可刚，好玩极了。 秦烨眯着眼睛，透着几分危险，这是他亲妹吗？ 他懒懒靠在软垫上，声音淡淡的：“咱们已经互换了庚帖，下了聘礼，有什么能证明这场亲事是假的？她心里就是有我，你知道些什么。” 现在回想一下，他就一把辛酸泪。 苏落芙是跟他暗示过心意的，只是他那时候像个木鱼脑袋，竟然拒绝了！ 咬咬牙，他暗下决定，若是杨文忠还敢把人请去杨家，他就把杨家给烧了，这一招他是跟楚霁风学的，保证管用。 第259章：处理嫁妆 行宫不小，本就是用来接待外宾所用，此刻住进了人，守卫的禁卫军不少。 苏家的马车是没资格停在行宫跟前的，所以苏落芙只能提前下了马车，走到行宫的大门前。 禁卫军威武挺拔的站在门口守着，对着苏落芙横眉相对。 她脸上有了几分惧怕，看着行宫的大门，明明比不上凌王府的大门，她如今却觉得二姐姐已经高不可攀。 是啊，以前苏尹月就算是凌王府，但还是苏家庶女出身，现在自己还如何跟苏尹月攀姐妹情呢。 所以苏落芙的双脚像是被钉了钉子一般，挪不动脚。 禁卫军见她在门前站了许久，看衣着，不像是个普通家的姑娘，并没有直接赶人，可说话的语气也不大好：“这儿是行宫，住着东宁公主，你在这儿堵什么路呢？若是得罪了东宁公主，我怕你这条小命担待不起！” 苏落芙抿了抿嘴唇，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道：“我是来找东宁公主的，劳烦大哥为我通传一声。” “呵呵？你是什么人，也敢来找东宁公主？” “我是苏家的四姑娘，是是东宁公主曾经的妹妹。”苏落芙说的话挑不出错来，而且她不亢不卑，并没有让人敢小瞧了她去。 几个禁卫军哈哈一笑：“原来是苏家的四姑娘，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东宁公主应该是不会见你的。” 苏落芙跟秦烨到底是订了亲的，所以禁卫军们说话并没有太过分，只是婉转的把人劝走。 苏尹月并不是苏家血脉，只怕不会认这个妹妹。 苏落芙眉眼清清亮亮，说话却有分量：“大哥替我传个话，只是举手之劳，倘若东宁公主不愿意见我，大哥并没有什么损失。可东宁公主若愿意见我，那就另当别论了，毕竟，东宁公主还是苏家人时，最为宠爱我。” 那禁卫军眼珠子转了转，觉得苏落芙说的有点道理。 他让苏落芙等等，便进了里头传话。 不多时，竟是苏尹月亲自出来接人，只是她穿着一身东宁服饰，险些叫苏落芙认不出来。 “四妹妹。”苏尹月眉开眼笑的喊了一声。 就因为这一声，让苏落芙这段时间积聚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眼睛一酸，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滑过脸庞。 苏落芙快步扑向苏尹月，眼泪蹭在了她的衣衫上：“二姐姐，你还是我二姐姐吗？” “当然是了。“苏尹月拍了拍她的背，细声安慰着，“别在这里哭鼻子了，快进去。” 等两人进去后，禁卫军是面面相觑，幸好他们去传了话，要不然可就得罪这东宁公主了。 苏尹月在行宫独住一间大屋子，苏落芙被她领进去，发现屋中还有一黑衫老者，颧骨高，眉眼挑，大概就是那东宁的大蛊医了。 不等苏尹月介绍，苏落芙赶紧收敛了一下情绪，给东章成行了个晚辈大礼：“小女见过大蛊医。” 东章成没想到她如此乖巧有礼，心里舒坦了不少。 本来他是不乐意苏尹月出去的，毕竟她不是苏家血脉，用不着再跟苏家人扯上关系。 但苏尹月刚才没自作主张，反而是先问了他的意见，倒是让东章成心里高兴，便点头答应了。 “不用多礼。”东章成说罢，继续翻书看着，“你们姐妹说说话吧，过两日，我们就要回东宁去了。” 这一句话像是一把刀插在苏落芙的胸口上，她如鲠在喉，眼泪婆娑的看着苏尹月：“二姐姐，你当真要回东宁去吗？” 苏尹月拖着人在侧边的桌凳上坐下，倒了两盏茶，说道：“皇上已经下了旨，我当然要回去认祖归宗了。” “那王爷呢？”苏落芙急声问出口。 纱帘后的东章成手一顿，差点就要将那一页书给撕破。 苏尹月面不改色，音色清脆：“不是都和离了吗？还提他做什么？” 苏落芙怔了怔，看着苏尹月脸上的嫌弃之色，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她在凌王府小住过一段时间，知道他们夫妇二人是和和睦睦，恩恩爱爱的，怎么苏尹月如今一下子就变了呢？ “但王爷” 苏尹月面色凌厉了起来：“我们都和离了，以后各不相干，四妹妹一直提他，是想要我们做不成姐妹吗？” 苏落芙仍是震惊，久久没反应过来。 苏尹月抿了一口茶，扬了扬嘴角，说道：“四妹妹，人总是要向高处看的，是不是？” 把茶盏放下，苏尹月的手指在桌案上胡乱画着什么，说话也漫不经心的。 苏落芙对上了她的眼眸，心思百转，最后神差鬼差的点点头：“二姐姐怎么选都不要紧，我肯定与你站同一阵线上的。” 二姐嫌弃楚霁风，可没嫌弃自己啊，苏落芙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有你这句话便行了，本来我也要去寻你办一件事，你今日来得正好。” “二姐姐请说。” “我在凌王府和月园还有不少东西，我不方便出面去要了，你去帮我收拾清点了吧。”苏尹月说道，“还有我的嫁妆，其实也是那个姨娘殷氏的，你清点无误后，抬回苏家，等殷家人上门取回去就行了。” 苏落芙啊了一声：“为什么？这是你的嫁妆。” “我不是苏家女，也不是殷氏的女儿，自然没有占着这份嫁妆的道理。”苏尹月说道。 其实当日苏剑锦说出真相的时候，苏尹月就打算把嫁妆送回殷家。现在事情被捅破，正好是个时机。 苏落芙咬咬下唇，道：“二姐姐真不是真不是父亲的女儿吗？” “不是，是殷氏当年生下了死胎，父亲不想看见殷氏伤心，便将我抱养了回来。”苏尹月简单解释了一番，“不过落芙，你还是我的好妹妹，你若在大启过得不舒心，我也可以将你接过去东宁。” 苏落芙有点接受无力，毕竟在苏家里，她与苏尹月的感情是最好的。 她想要说些体己话，但东章成就一直坐在帘子后看书，自己根本无法说出口。 她觉得奇怪，但不便开口，只能应了苏尹月的请求，帮忙处理嫁妆的事儿。 第260章：他明白她的心意 等人一走，东章成便将书放下，走了出来：“你若喜欢这个女娃，可带着她一起走，如此你在路上也能有个伴。” 苏尹月怎么会带着苏落芙走呢，这不是给自己添了一个软肋吗？行事起来就更不方便了。 故而她撇撇嘴，脸上有些厌恶：“她一向讨好卖乖，我看着就烦，此次见她只是为了处理那些糟心事，我可不想以后和凌王不清不楚的。” 听了这话，东章成心里像一瓶蜜，嘴角含笑：“难得你能这样想，不过，你先前为了不让他进宫遇险，可是骗了我，说红血玉在他的身上。” 苏尹月回答得自然干脆：“我那时候又不知道自己是东宁公主，若他出了事，我在大启也不能活了，皇上一直把我当成了眼中钉。” 东章成一想，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那会儿他向启武帝开口要人，启武帝还有点不大乐意呢。 “以后我就不怕了，有舅舅护着我。”苏尹月又说。 东章成心花怒放，又叹了一声：“都怪我以前粗心，没发现你被送出东宁，让你这些年受苦了。” 如此说着，他便不再计较此事。 只要她肯乖乖跟自己回去东宁，与大启这边划清界线，他必定会宠着她，有求必应。 苏落芙从行宫离开后，便去了月园。 季嬷嬷看见是苏家女，本想是拿着扫帚把人赶出去，没想到秦烨跟在后头，直接把人带了进去。 苏落芙没想到还遇到他，怔了怔，问道：“秦公子怎么也刚好来了月园？” “不是刚好，而是我一直跟在你的后面。”秦烨与她并肩而走，声音清脆，“我怕你进不了行宫，受了委屈。” 苏落芙脚步一顿，心里揣摩不透秦烨的意思：“唔，秦公子有点太过操心了。” 秦烨见她如此疏离，心里竟是难受，他得找个机会好好跟她说清楚。 但眼下，还是楚霁风的事情重要一些。 “你离开行宫后就到这儿来，那东宁公主是要你做什么？”秦烨问。 苏落芙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有些恼怒的瞥了他一眼：“秦公子不用一口一个东宁公主，她是我姐姐。” 秦烨轻轻挑眉：“她不是没心没肺吗？怎么还认你？” 苏落芙更加来气，直接不管秦烨，往主屋走去。 秦烨没辙，只好跟上。 楚霁风在屋子里发着呆，听见苏落芙来了，他下意识不想见人。 但成肃刚才传话过来，说苏落芙去了一趟行宫，他便立即来了精神，让人进来。 谁知道后面还跟了个秦烨。 可不知道怎么的，苏落芙一脸怒气，秦烨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手脚无措，想要与她搭话，但苏落芙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见到此情形，楚霁风心情稍微好了点，总不能自己单着，还要看别人撒狗粮吧？ “王爷，我有话要说。”苏落芙说道。 楚霁风便让季嬷嬷等人退下去。 然而秦烨干脆坐下来，一动不动。 苏落芙侧眸瞪了他一眼：“你也出去！” “你一个闺阁小姐，与王爷单独处一屋不适合。”秦烨说道，“我们两有婚约，旁人就不会多说什么了。” 苏落芙如今膈应了秦烨，不想在他面前说苏尹月的事儿，还是说道：“院子里都是王爷的人，他们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秦公子，你出去吧。” 秦烨没想到自己说了苏尹月几句，苏落芙便如此仇视自己，好像结了几辈子的仇人一般，生生想要把他拆皮卸骨。 “四姑娘，如今是苏尹月舍弃了王爷，嫌弃王爷中毒命不久矣，我只不过说几句实话，你为何要恼了我？”秦烨委屈了起来，还想要劝苏落芙认清事实。 苏落芙又是怒视着他：“你若再说姐姐的不好，我以后必定不会跟你说一句话！” 秦烨听着这威胁，看向楚霁风：“王爷” 可楚霁风亦是面色微变，目光锐利的在秦烨的脸上剜过：“月儿没有舍弃我，你别再污蔑她半句。” 秦烨叹了一声：“王爷，她都要大蛊医上殿请求和离了，你怎么还拧不清呢？” 算他瞎了眼，之前还觉得苏尹月不错，配得上楚霁风。 苏落芙没搭理秦烨的疯言疯语，身子微微靠前，欣喜的说道：“王爷果然明白姐姐的心意。” “嗯，她让你传什么话？”楚霁风问道。 “那大蛊医很是奇怪，一直在姐姐的房间里呆着，姐姐没法跟我说什么，便在桌上给我写了几个字。”苏落芙说道，“姐姐写了，药方在桌案上。” 楚霁风听罢，立即去翻了桌案。 苏尹月曾在桌案写了不少药方子，混乱得很，但有一张药方她是整整齐齐的叠好，夹在书里。 他打开一看，果然是调配炎火珠的药方。 瞬间，他心里宛如被巨石堵住，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晚她走了，还将炎火珠一起带走，他便猜到她想要做什么。 她是想要偷偷利用万蛊之王吸走炎火珠上的毒素，可她怕事儿有万一，就将指示他找到药方，如果她人没回来，药先到了，他就可以先拿这药方子用炎火珠解毒。 她当真是算计得非常细心，可唯独没算自己的安危。 “这是什么意思？”秦烨见他一脸伤心，便拿过了那药方看了看，“诶？这药方子倒是不错，这种配药，再加上用法，七日就能让王爷解了身上的毒。” 要是他，肯定要花个双倍时间。 不用多想，这药方子是苏尹月写的。 秦烨此时有点捉摸不透苏尹月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先前王爷不是说了，那炎火珠被丽阳动了手脚，沾了毒素不能用了吗？” 楚霁风瞅了苏落芙一眼，见她年纪虽小，却是个能扛事的，在这种人人唾弃苏尹月的时候，还坚持相信苏尹月。 他慢声说道：“万蛊之王能吸走炎火珠上的毒素，所以她跟在东章成的身边，打算趁机借万蛊之王用一用。” 秦烨震惊，没想到这事儿有这样的内情！ 顿时，他一张脸火辣辣的，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之前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第261章：先杀了皇帝 苏落芙不懂前因，但总算听出了苏尹月这样做，乃是为了楚霁风，并不是真为了攀高枝才嫌弃人。 算起来，她姐姐还是有情有义的呢！ 想着，她也觉得骄傲，腰杆更加挺直了。 “我就知道姐姐不是这种人！”她高兴一笑，连嘴角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秦烨见她终于笑了，看了一眼，那胖乎乎的小脸蛋就这样把他吸引住了，笑意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无法忘记。 楚霁风赞赏的看着苏落芙：“不枉她疼你一场。” “不对呀！”秦烨回过神来，没了平日的淡漠冷静，“她是东宁公主，又喊大蛊医一声舅舅，她直接向大蛊医开口借用万蛊之王不成吗？怎么非要与你假装决裂？” 现在他们两人闹到和离，以后要是再在一起，楚霁风又会被人嘲笑说他吃回头草了。 楚霁风正着脸色：“东章成哪里是真疼月儿，他是看着月儿与故去的东宁王后很像，所以想把人带回东宁去。” “这也无可厚非吧，毕竟是自己的侄女。”秦烨说。 “你不大清楚东宁的肮脏事儿。”楚霁风轻轻摇头，“东宁王后叫玉琉，是东章成的义妹，他们有青梅竹马之情，不过那时候有好些个人在抢大蛊医的位置，东章成便把玉琉送给了东宁王，为自己谋到了大蛊医之位。” 秦烨觉得这是常事，毕竟一个男人为了权力，什么都干得出来，送个青梅竹马给别人，又有何妨。 可苏落芙内心柔弱，为此愤愤不平，怒道：“太过分了！” 楚霁风继续说道：“没错，玉琉见东章成如此狠心，便对之不抱希望，断了情分，反倒与东宁王相爱相知了。东章成大概也没想到玉琉会这样，他怀恨在心，后来与当朝首辅合谋，控制了东宁王，想要玉琉回到自己的身边。可这时候玉琉已经恨极了他，誓死不从，反倒被东章成杀了。” 这些消息，是近两日才从东宁国那边传回来的。 毕竟他知道了苏尹月是东宁王族的人，她就要打听好一切，为他们将来去东宁做好准备。 谁知道，今日生了这样的枝节。 秦烨听了一惊一乍的，他紧皱眉头，道：“所以你认为，若凌王妃开口讨要万蛊之王，东章成必定不肯？” “不是我认为，而是那晚月儿已经开过口，东章成很谨慎，并没有拿出来。”楚霁风说道，“东章成在东宁那边寻了不少与玉琉长得相像的女子，可见他对玉琉的执着还未放下，所以他那晚看见月儿在意我，便有点发疯的迹象，所以我们只能走到这一步，慢慢消除东章成的戒心，好让月儿能够得手了。” 刚才还乖巧镇静的苏落芙，此时一下子怒了起来，道：“王爷，你怎能让姐姐冒这个险！怪不得我看着看着那大蛊医如此奇怪，他一直留在姐姐的房间里，可见他存了龌龊心思啊！” 楚霁风垂眸，说道：“我也不想让与她冒险，但这是她的主意。” 他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的，恨不得现在就去把人抢回来。 但那日苏尹月一再用眼神警告他，若自己沉不住气，反而会坏了她的部署。 他从来都不小看苏尹月，所以此次只能由着她来。 苏落芙红了眼睛，道：“我以为王爷能护着姐姐，不让姐姐受一点委屈，可如今见了，也不过如此！说实在的，王爷此番举动，又与那恶心的大蛊医有什么区别！” “四姑娘！”秦烨赶紧呵斥，免得她得罪了楚霁风。 楚霁风却没生怒，反而紧盯着她，慢声说道：“可你姐姐不像是普通女子，一定要人庇护，她有自己的主意，有自己的做法，难道我什么都要横插一手，限制她不准做着不准做那吗？” 他爱一个人，是有强烈的占有欲，又何曾想让苏尹月出去抛头露面，救治贫民。 可正正因为爱她，所以有时候必须要尊重她，而不是质疑和限制。 楚霁风虽然心里不好受，想用丰厚的羽翼护着她过一辈子，但他明白苏尹月根本不是这种女人，她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 苏落芙闻言，忽然冷静下来，她眼眸低垂，细声说道：“王爷懂姐姐，反而是我不懂她。” “你只是担忧她，我和你一样担忧，所以不必往心里去。”楚霁风话里带着暖意，安慰着苏落芙，“别小看了月儿，她有时候比我还要厉害。” 苏落芙终于扬起了笑意，便说了苏尹月叮嘱的另一件事儿。 楚霁风明白她的意思，无非就是做样子给东章成看看。 “本王已经让人将她的东西清点好了，你出去告知季嬷嬷一声即可。”楚霁风道。 苏落芙一愣，再次验证了刚才那一句话，只有王爷才懂姐姐。 她出去忙活了，秦烨还留在屋里。 他心里愧疚，不知该怎么说话，楚霁风才会收回砍死他的念头。 “东章成有蛊虫帮忙，我不好派人跟踪，到时候他们一离开京城，你秦家人能帮上忙？”楚霁风问道。 秦家在各地都有旧部，而且大启和东宁交界处，还是秦将军夫妇镇守的。 “这个自然。”秦烨一口答应，“王爷，那万蛊之王就在东章成身上，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杀人抢虫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楚霁风翻了他一个白眼：“你如今是整日念着四姑娘，所以越发糊涂了？万蛊之王认主，又浑身是毒，就算得到了，你也操控不了它吧？” 秦烨面色讪讪的，他也研究了东宁蛊术一段时间，细想一下，那万蛊之王好像的确如此 总归来说，还是得让东章成心甘情愿把万蛊之王拿出来。 “还有一点。”楚霁风神色凝重，“皇帝必定不会让月儿活着回到东宁，在他下杀令之前，我要先把人杀了。” “为何？”秦烨不明白，“你的鸩髓还没解开，皇帝身边又高手如云，你根本无法得手，再说了，我们步步为营到今日，怎能在这个时候着急呢？要是翻了跟头，我们将万劫不复！” 第262章：贪图嫁妆 楚霁风双眸清冷，看向外边的大好春色，慢声说了预言之事。 秦烨更是吃惊，稍稍消化了这个秘密后，便说：“那两万私兵要调派上京不容易，需要夜晚行小路，白日休息，怎么也要个五六天。” 他们早就在外养着私兵，就是为了今日。 楚霁风蹙眉，觉得时间太久了，东章成那时候肯定已经带着月儿回东宁了，启武帝必定会在半路拦截。 有些棘手。 那两万私兵是没法去护送苏尹月的，到时候人还没跟上，就先被启武帝发现他这些年一直在私养兵马了。 忽然，他目光一顿，道：“先把私兵调来京城，我会与定远侯商议对策。” “诶？不管凌王妃了？” “我把月儿想漏了。” 秦烨不解，他的脑子有时候跟不上楚霁风。 楚霁风解释道：“东章成将她的身份说出，月儿肯定跟他说了预言之事，但东章成仍一意孤行，可见此人早已有了对策，不用太过担心他们在路上如何，我们只要管好京城的事儿就成了。” 秦烨瞅着他：“她又没跟你说过，你不会推算错了吧？” 一个不慎，苏尹月可能就要死在路上了。 若是他自己，他肯定不敢赌。 “不会，我要先把这儿的事情料理好，才能去接她回来。”楚霁风起身，打算出门。 另一边，苏落芙带着人抬了苏尹月曾经的嫁妆回苏家，又是引人热议。 杨氏和苏烟语在府里的时候，管事就进来禀报。 两人出去一看，整整十多个箱子，与曾经送出去的没什么差别。 “好！太好了！”杨氏欣喜不已，不住点头，“还算她有点良心，知道把这些东西送回来。” 她捏着手怕的手指挥着，让下人把箱子打开，她清点过后就搬入库房。 苏烟语看着箱子里的好东西，眼睛发亮：“母亲，我的嫁妆得添点啊。” “当然当然。”杨氏忙的点点头。 家里忽然多了这些财物进账，她们以后的日子就宽松多了。 想想就觉得高兴，今晚得让人做顿好的庆祝一下。 苏落芙提着裙子进府，听见母女两的对话，一张小脸登时恼得不行：“母亲，这都是殷姨娘曾经的嫁妆，是要归还给殷家的！” “什么？”杨氏听罢，瞪着苏落芙，“什么殷氏，这就是我苏家的！现在查明了东宁公主不是苏家人，这些归还给苏家很正常！没道理要归还给殷家！” “但殷姨娘没子女，按照大启律令，就该归还给她的娘家！”苏落芙坚定的说道，“这是东宁公主吩咐的，难道母亲想要违抗不成？” 杨氏气得脸色涨红，胸口不住起伏，咬咬牙：“她以前是凌王妃的时候没提携过我们，现在成了东宁公主，还要这样欺负人？这不是存心要让我们活不下去吗？！” 面对这么多的好东西，苏烟语也跟杨氏站在同一阵线上：“就是啊！她不是我们二姐姐了，苏家以后没了人依靠，就得靠这些钱财啊，四妹妹，你不为家里想想，也得为你和陈姨娘想一下啊。你放心，等你出嫁之时，母亲会给你多添一份嫁妆，不会亏待了你的。” 言下之意，就是想用钱来收买苏落芙。 这么多钱财，就算一人一份，也是不少了。 可苏落芙油盐不进，没了往日乖顺懦弱的样子，“不是我的，我不会要！母亲，三姐姐，你们若是一定要吞了这笔钱财，那我只好报官了。” “反了你！”杨氏怒了，冲上去想要揪住她的耳朵，“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以前有苏尹月护着她，自己不敢太针对她。可苏尹月都快要离开大启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今日，自己就要拿出一家主母的款儿来，一定要好好教训苏落芙！ 苏落芙自然是有些怕了，看着杨氏冲上来，便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她一时没在意，后面撞到了个人。 那宽大的手扶了她一把，声音轻柔：“没事吧？” 苏落芙一愣，抬眸看去，又是秦烨，她今日已经见了他三回了，怎么阴魂不散了？ 她赶紧站好，摇摇头：“没事。” 杨氏看见秦烨来了，自然不敢再对苏落芙动手。 但转念一想，先前秦家估计是看在楚霁风的份儿上，才与苏落芙定亲，现在楚霁风都与苏尹月决裂了，秦家会跟苏落芙退亲吗？ 苏落芙不是她亲生的，她当然想秦家赶紧把苏落芙踢开，以后自己就能对苏落芙随便揉搓，看谁还敢来多说半句话。 如此想好，杨氏陪着笑脸道：“秦公子，你该不会是来退亲的吧？” 苏落芙怔了怔。 瞧瞧，杨氏那笑脸看着就是刺眼。 苏烟语也有些期待，但她比杨氏沉稳一点，没有说出心中想法，反而装模作样的说道：“母亲在说什么呢？就算东宁公主不是咱们的二姐姐了，咱家与凌王府交恶了，可秦家不是无情的呀。” 苏落芙嘴角抽了抽，这不是在提醒秦烨吗？ 但这桩亲事本来就是假的，现在苏尹月都与楚霁风和离了，启武帝应该不会留意到自己，所以这个时候退亲，也算是一个契机。 秦烨冷声道：“三姑娘说得对，秦家不是无情的，这门亲事自然不会作废。” 杨氏和苏烟语脸色一僵。 “秦公子”苏落芙蹙眉，想要说什么。 秦烨又说：“银霜，银兰，你们过来。” 原来他还带着两个丫鬟来了，她们都是秦家里出来的，十七八岁的年纪，长相清秀，双目有神，齐齐向苏落芙行了礼。 “她们两个都会点功夫，以后就留在你身边，你尽管使唤她们。”秦烨说道，“有她们照看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后面一句分明是在警告杨氏母女，可她们哪能做声，谁叫秦家厉害点呢。 苏落芙当即拒绝：“不成，怎能让你秦家奴婢过来伺候我呢？” 苏家是小庙，她们在这儿就是浪费了。 而且她根本不想秦烨对自己太好，所以更不想留下他的人。 “等你嫁过来，把她们带上不就行了。”秦烨说道。 第263章：我心仪你 苏落芙怔住，抬眸看着秦烨，眼里震惊。 秦烨随后吩咐两个丫头处理好这儿的事，他便拉着苏落芙去苏家后院，想要去她的院子瞧瞧。 “你你放手！”苏落芙羞恼不已，一直挣扎。 秦烨回头，见她双眼都红了，心里有点难受，只得放开了手。 苏落芙擦了擦眼角，与他离得了几步，“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我家的事。” “你的事，我想管。”秦烨犹豫了一下，才道出口。 “我们来日是要退亲的，你现在管太多，不是招人嫌吗？”苏落芙并不想如此，总觉得秦烨是在施舍可怜自己。 她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小心思掩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秦烨直视着她：“我我不想退亲。” 苏落芙怔了怔，一时间呆呆的看着她，四目相对，她脸蛋红了红。 “可我们说好了。”苏落芙嘟囔着，“若因为山洞的事情，不必如此。” “不是！”秦烨大声否认，他现在没了以前的冷静，“你以前喜欢我，难道现在不喜欢了？所以才一直想着要退亲？” 被人戳破了心事，苏落芙的脸蛋儿更加火辣。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头，说道：“秦公子，我说过了，我不强人所难。而且天下间那么多好儿郎，我总能寻到” “你口中说的好儿郎，就是杨文忠？” “啊？” “是不是杨文忠？” “这跟杨表哥有什么关系？” 秦烨挑眉，呵，还喊起了杨表哥，看来她是在慢慢接受杨文忠了。 他火冒三丈，目光阴冷，盯着苏落芙，也开始霸道起来：“你是不是想着，与我退亲之后，再跟杨文忠定亲？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你若敢，我就去烧了杨府！” “你你不要胡说！”苏落芙一颗心砰砰乱跳的，又羞又恼，“我跟杨表哥清清白白的，你怎能这样说！” 还有，烧了杨府又是什么？ 苏落芙再嗔道：“秦公子，你不跟王爷学点好，怎么净是学着他的狂妄霸道来了？杨家虽然官职不高，但好歹是朝廷命官，你要烧杨府，岂不是要惹祸上身！” 听罢，秦烨忽然心情大好，转而扬起嘴角笑了笑。 她好像在关心自己。 他眉眼清亮，朗声一笑说道：“其实我和王爷是差不多的人，要不然我们哪能走到一道？” 苏落芙撇撇嘴，她以前怎么没发现？ 以前的秦烨，可是话都不说多一句的。 然而现在，他难得一笑，如沐春风般，拨动了她的心弦。 苏落芙连耳根子都发红了，她大窘，只能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着他。 秦烨此刻心里是美滋滋的，他有点喜欢她娇羞的模样，便上前捏了捏她的脸蛋儿，道：“所以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我”苏落芙茫然着，搞不明白秦烨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 “我其实心仪你，所以你不要再想着退亲了，可好？”秦烨轻声问道。 苏落芙猛地抬眸，甚是惊讶。 脑袋一片空白，耳朵似乎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秦烨心仪她？ 怎么可能！ 转眼三月底，东章成也要带着苏尹月回东宁去了。 东宁国依附大启多年，年年进贡，甚是恭敬，在他们临走前，启武帝便命人安排了一次宫宴。 内务府犯了难，不知道要不要请楚霁风，毕竟他们都和离了，在宴席上见面，估计得翻天吧？ 安公公特意去问了问启武帝，启武帝沉吟片刻，说道：“自然要请他了，他护了多时的人要舍他而去了，他那嘴脸肯定难看得很。” 楚霁风就是一直太顺风顺水了，现在受一下挫折也是应该的。 启武帝现下倒不是很想把人杀了，好歹也能折磨楚霁风多一会不是吗？自己可是经常被楚霁风搞得焦头烂额呢！ 宫宴这日，启武帝穿上了尚宫局送来的新龙袍，戴上了东珠金冠，目光炯炯有神，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 安公公奉上了最后一颗金丹，道：“皇上，最后一颗金丹了。” 启武帝哈哈笑了一声，一口将金丹服下：“此次东章成并不是一无是处，他炼的金丹好像更好。” 这一个月，他精力充沛，像是回到了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 最可惜就是，服用金丹的时候不能与女人亲密，所以他忍了许久。 现在服用了最后一颗金丹，过上几日，他就能宠幸后妃了。 “老奴看着，皇上的精神的确是更好了。”安公公说着，“皇上要充盈后宫，皇后娘娘那边已经在挑选着了。” “哼，她一个妒妇，能给朕挑选什么好的。”启武帝哼了哼，想着等宫宴结束后，他就亲自挑选，“朕的儿子就是太少了，现在朕身子好了，多选点新人进宫，好给朕再生几个皇子。” 安公公满脸笑意：“皇上如今身子康健，定能得偿所愿，枝繁叶茂。” 好话谁不乐意听，特别还是男人这些事。 启武帝又问：“那边可安排好了？” 安公公说道：“已经有人给宋将军送去密旨了。” 启武帝点点头，放了心，毕竟宋岸是忠心耿耿的，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岔子，此次让他带着御林军在半路拦截刺杀苏尹月，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很快，龙驾就到了迎风殿。 席上已经坐满了人，看见启武帝驾临，立即下跪行礼。 除了楚霁风还是病怏怏的坐在席位上。 启武帝坐下来后，面容缓和，命人平身。 甄皇后如今失了宠，一月也见不到启武帝一次，今日宫宴总算能见一次了，她却呆了眼。 乍眼看，启武帝就像是不满三十，脸上没几道皱纹，头发乌亮！ 反观自己，越发人老珠黄，倒像是启武帝的娘。 众臣子一对比，觉得帝后坐在一起，的确是相差甚远。 启武帝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他笑了笑，说道：“今日是给东宁公主和大蛊医送行，大家可畅快开怀，不用拘束！” 说着，又命安公公给苏尹月送去礼物，彰显大国的气度。 第264章：父子相残 苏尹月还像上次那般，穿着青色的东宁服饰，她略施粉黛，容色精致，那披帛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更衬托出她的仪态万千。 “谢皇上。” 苏尹月谢了恩，正要坐下，却听见启武帝说道：“你和凌王曾经到底是做过夫妻，今日不如喝上一杯吧？”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各异，心想着启武帝这不是要在两人心头上割刀吗？ 东章成看见楚霁风在宴席上，已经想要发怒，现在还听见启武帝说出这样的话，他是大怒特怒！ “皇上，既然是断了姻缘的，为何还要喝？”楚霁风别过头，“皇上叫臣来，就是为了让臣心里不高兴？那臣还是先退下好了。” 殿里，也只有楚霁风敢拒绝启武帝的要求。 启武帝眯了眯眼睛，不想讨了两边嫌，便说：“是朕考虑不周，不喝就不喝吧！” 东章成面色一缓。 楚霁风才坐好了身子，没有打算要离开了。 “父皇！”楚承德此时起身出列，“儿臣见父皇身子康健，心里高兴，想要与父皇喝上几杯。” 自从张家全家被抄后，楚承德的权被削了不少，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忽然在殿上做声，倒是让众人纷纷看向他去。 楚承德一身宝蓝色蟒袍，并不出挑，启武帝留意到了他戴着的宝石戒指，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好！” 楚承德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心里颇为高兴，说道：“儿臣亲自为父皇倒酒！” “你有心了。”启武帝并没有阻止。 众人见了，心里的鄙夷仍未减少。 楚承德如今被架空了，只能这样来讨启武帝欢心了。 他到了御前，亲自给启武帝斟酒，双手奉上：“父皇请。” 启武帝接过了玉杯，看着上面的水波纹，而后才盯着楚承德。 楚承德侯在一旁，有些紧张的摸着自己的戒指，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可启武帝迟迟未喝下去，楚承德忍不住抬眸。 “你这段日子是真心思过了，朕很欣慰。”启武帝把玉杯一放，“这杯酒，朕赏给你了。” 楚承德猛地瞪大眼睛。 难道父皇知道了？！ 不可能，他早就将毒粉放入指甲中，在斟酒的时候，将毒粉洒落，他做得谨慎小心，不可能被父皇瞧见了吧？ 他稳住心神，说道：“父皇，这是儿臣给您倒的酒，是儿臣一片孝心。” “你可以再倒一杯。”启武帝道，已然不悦。 安公公赶紧劝道：“大殿下，皇上赐给您的酒，您怎能不喝呢？这么多人看着呢。” 楚承德颤抖着手，头皮发麻，只能慢慢端起了那杯酒。 萧正铭说过，毒是慢性毒，自己喝了之后，出宫找他要解药不就成了？ 如果他现在不喝，就是犯了不敬之罪，以后再无机会接近父皇了。 “多谢父皇。”咬咬牙，楚承德把酒饮下！ 楚霁风冷眼看着，轻轻牵扯了一下嘴角。 真是个蠢货。 酒一入喉，楚承德就发现这酒辣得不寻常，他想要退回去，却发现头晕目眩，无力站稳，刚刚转身，就一口血喷了出来，随即倒在了地上。 他看向启武帝，朝着人伸出手，想要得到援救。 “大殿下！” 殿中不少人惊呼，更有不少人吓到了。 启武帝在此刻是懒得做样子，他阴冷着脸，看着楚承德毒发之时身体一抽一搐的，心里没有一丝触动。 甄皇后饶是痛恨楚承德，但她看见了满地的血，眼前发黑，险些吓晕了过去。 顾丞相赶紧喊着传太医，而后一想，猛地看着苏尹月，还叫什么太医，苏尹月比太医令还要厉害啊！ “东宁公主，你快来救救大殿下。”顾丞相请求道。 他之前还打算扶持楚承德呢，若人死了可怎么办才好？ 苏尹月刚才只是稍稍一惊，现在看着楚承德毒发模样，脸色如常，平静的说道：“他青筋凸显，毒入心脉，已经没救了。哦对了，这毒乃是出自梁国的，叫什么青尾毒。” 楚承德还有一丝气息在，听到这话，想要痛骂萧正铭的歹毒。 这竟然不是慢性毒！ 萧正铭还说要扶持自己，可戒指中的，却是梁国至毒！他是一开始存了心要害自己！ 可他中毒已深，喉咙口满是血水，骂出来的只是咕噜咕噜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刺耳惊悚。 没多久，头一歪，人就断了气。 众人惊魂未定，安公公却装模作样的喊道：“来人！皇上的酒菜有问题！赶紧查验！” 宫人立即拿来验毒的工具，一一检验清楚。 检验过一圈，并没有问题。 最后还是赵昌德进来，看了看楚承德的尸体，发现人的指甲上有粉末，便撩拨下一点出来。 安公公又适时说道：“大统领，杂家怎么瞧着大殿下那戒指有点奇怪？” 赵昌德这才注意到了那戒指，拿下来一看，果然发现了小机关。 殿上只有苏尹月懂得医理，他只好请了她看看这些粉末是什么。 苏尹月细细一看，便蹙着眉头：“就是那青尾毒。” 她瞬间明白了，原来是楚承德打算给启武帝下毒，谁知道这酒反而变成了自己喝下了。 也是奇怪，怎么启武帝忽然就让楚承德喝了？ 再看他刚才冷静无比，好像对楚承德毒发早已洞悉，难道启武帝是特意的？ 如此说来，这父子两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但苏尹月这话已经让众人哗然。 有谁想到，竟是楚承德下的毒。 毒害当今皇帝，他是死不足惜了！ 这会儿，更加无人可怜他，连多看他的尸体一眼都不愿意了。 甄皇后回过神来，当然是要落井下石，道：“皇上，纵然大殿下已经自食其果，但他欲要毒害皇上，此事不能随意作罢啊！” 启武帝眼里没有一点情感，说道：“降楚承德为庶人，随便安葬了就是。” “皇上”甄皇后不甘心，好歹也来个游街示众不是吗？ “好了，他虽是这样对朕，但朕不能不念父子之情！”启武帝挥挥手，让赵昌德赶紧把人抬下去，免得影响了众人的雅兴。 第265章：无法再生育 宫人赶紧清洗了地板，几个来回，地上就一点血迹都看不见了，若不是楚承德那位子空着，众人还以为刚才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雅兴不雅兴的都无所谓了，众人面色铁青，哪里还吃得下喝得下。 再说了，启武帝三个儿子死了两个，剩下一个还是庶人，这完全是后继无人啊！ 顾丞相有点眼力劲，看着启武帝头发乌亮，如何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现下好了，群臣想要催促启武帝立太子，也无人可立了。 东章成冷哼了一声，抿了一口酒，说道：“这个大启皇帝太狠了，旁人就算了，自己的儿子都不给一个机会。” 苏尹月在旁边听着，就知道东章成也看出了门道。 她侧头低声说道：“舅舅慎言，不要让人听见了。” “哼，他有胆子做，就不要怕别人说。”东章成说着，看着启武帝与后妃的模样，心里鄙夷，“他这样害死自己的儿子，怕是以为自己正值壮年，还能多生几个皇子出来。” “嗯？”苏尹月听出了他的话里话，“皇上服用了金丹，年轻了十多岁，难道不能多播播种吗？” 播播种？ 东章成嘴角抽了抽：“你小小年纪怎么学了这些？” 苏尹月没在意：“舅舅你继续说啊。” “金丹只是暂时维持的，又不是真的让他重回二十多岁，他以前生不出，以后也不会生得出来。”东章成说道。 苏尹月算是明白了，金丹只是让启武帝精力更加充沛，身体机能可没有多少改变呢。 她转而笑了笑：“舅舅没告诉他吗？” 要是启武帝知道这一点的话，估计不会这么心狠手辣吧？ 现在倒好，就连楚承德也死了，启武帝难道要自打嘴巴，恢复楚承贤的皇子身份吗？ “没有，我以为他能懂。”东章成说道。 苏尹月倒是乐了。 不过倘若启武帝知道此事，也未必会对楚承德留情，毕竟是狼性父子，哪会顾念什么父子之情呢。 众人是无心宴席了，气氛沉沉闷闷的。 楚霁风还懒得逗留，又早早离去。 东章成很是高兴，又多喝了几杯酒。 苏尹月劝了几声：“舅舅，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你还是不要喝太多了。” 东章成听着她的话，目光迷离，道：“琉儿，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你还关心着我。” 苏尹月蹙眉，只好让宫人端来醒酒汤，免得东章成待会回去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别人，做出什么不轨之事来。 宴席匆匆散了，没多少人高兴，也就除了启武帝。 苏尹月算是明白，今日哪里是他们践行宴席，明明是楚承德最后的午餐才对啊。 京城的事儿大致安排好，惠民馆暂时由济世堂合并管理，而东明宇在外头躲了几日，终于还是被东章成的人逮了回来，要一起回东宁去。 苏尹月提醒了一下，东明宇才赶紧去月园把桑玉接了过来。 桑玉带着斗笠，垂下的白纱遮住了自己丑陋的容颜。 行宫前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苏尹月和桑玉一辆，东明宇和东章成一辆，一行人趁着天色还早就出发了。 东章成来的时候没带人，所以队伍里也没几个人，除了赶车的车夫，就只有三四个护卫。 他本来又想改变主意，不带桑玉同行，但看着桑玉勤勤勉勉，还扶着苏尹月上马车，顿时就打消了念头。 这一路漫长，肯定得要一个丫鬟伺候好苏尹月，可不能受委屈了。 马车上，苏尹月多次要求桑玉摘下斗笠。 桑玉一直不肯，低声说道：“王奴婢的脸太吓人了，不能吓着您。” 苏尹月的身份尴尬，她不知道该唤她什么了。 “让我看看，用点药，才能让你的伤不恶化，到时候解了你脸上的毒，你那伤就能恢复得好一些。”苏尹月说道。 “奴婢的脸还能好吗？”桑玉有点欣喜，激动的握住了苏尹月的手。 “当然了，这就是我要带上你的原因。” “可是”桑玉压低了声音，“王爷怎么让奴婢一路好好护着您？” “一半一半吧。” 苏尹月没隐瞒，看来楚霁风叮嘱了桑玉不少事儿。 这些日子来，她没机会跟他说过一句话，心里别提有多想念了。 可她不能露出破绽，免得惹了东章成不高兴，她看得出来，东章成是不喜欢自己与楚霁风再有来往。 他藏了什么龌龊心思，她是知道的，换了以前，她直接把人毒死了就算，可现在她不能如此冲动。 两人说了会话，桑玉才将斗笠拿下，让苏尹月查看自己的脸。 她脸上的伤虽然结疤了，但看上去依旧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桑玉一颗心娇弱，眼睛红红的，想要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不让人看了。 “别怕，会好的。”苏尹月低声安慰，摁住了她的手，“上面还有毒素，你不能用手碰，免得再沾了毒。” 桑玉见苏尹月脸上没有一丝嫌弃，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可随后她一想到东明宇，就忍不住低声哭泣。 “怎么了？是不是疼了？”苏尹月急忙问道。 “奴婢的脸坏了，东东子会嫌弃奴婢吗？” “伤你的人是东大哥的父亲，你不恨不怨吗？” 桑玉摇摇头：“奴婢听王爷说，他们父子早就不和，所以东公子才自己一个人跑来了大启。此事是他父亲做的，又不是他，奴婢怨他做什么？” 苏尹月的心稍稍一缓：“你倒是恩怨分明，就是不知道东大哥心里是什么想法。” 等炎火珠的事儿一了，她肯定不会跟着东章成回东宁，到时候难免会起冲突，东章成是东明宇的父亲，那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她现在揣摩不透东明宇的心思，所以无法不敢多说什么，还是得找机会试探一二才行。 收敛了心思，苏尹月又叮嘱了桑玉一句：“路上可能不太平，你要警惕一些。” “奴婢晓得了。”桑玉点头，“王爷跟奴婢说了好些话，奴婢明白怎么回事。” 苏尹月知道楚霁风的心思，毕竟是关键时候，瞒着桑玉可不好。 第266章：血缘很奇妙 出了京城，便一路向北。 刚入了春，冰雪融化了，也不像夏日那般酷热难耐，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临近傍晚之时，便到了驿站歇脚。 第一日赶路，苏尹月有点不习惯，显得有些疲乏。 东章成看了于心不忍，便让她快点吃了点东西，回房歇息去。 驿站的条件简陋，不能泡澡，苏尹月只能让桑玉去马车里拿点草药回来，加入热水中，泡脚舒缓一下疲倦。 桑玉一出门，就被东章成拦住了：“老夫去拿，你不必去了。” 她低着头，目光微闪，东章成是怕她往外传递消息，提防着呢。 “是。”桑玉没有拒绝，回了房中。 等了一会儿，却不是东章成把草药拿回来，而是东明宇。 他还把门带上，鬼鬼祟祟的模样，催促着苏尹月赶紧起身，道：“外边来了刺客，父亲大人正去解决他们，你们正好能趁着这个时候离开。” 这样的时机并不多，毕竟这儿距离京城还不算远，她们半夜就能赶回京城，估计东章成那时候才会发现人不见了呢。 “东公子。”桑玉尽管带着斗笠，还是微微侧头，害怕被东明宇看到自己的脸，“大蛊医还有几个护卫，我们没有那么容易逃离。” 东明宇摇头：“他们都随父亲大人去了，现在外面无人看守。” 要走，就趁现在！ 苏尹月依旧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她微微抬眸，道：“坐着吧，几个刺客而已，你父亲三两招就能把人解决了，何须还要护卫帮忙。” 东明宇怔了怔，转而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父亲大人的试探。 他干脆坐下来，有些懊恼：“那东宁公主的身份真的如此重要？足以让你跟王爷和离？你可知道，你若是去了东宁，你不见得会如愿以偿！” 他的父亲就是个疯子！ 桑玉呆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说过，我想要借万蛊之王一用。”苏尹月道。 东明宇当然记得此事，可他还是词严厉色：“你就算能用万蛊之王净化那救命灵药，可你留在父亲大人身边，就要过上暗无天日的日子！那救命灵药重要，难道自己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他先前一直没法见到苏尹月，两人说不上话，现下能说上了，却已经要回东宁了。 他们夫妻和离了，还出了京城，他说再多似乎都无用了。 苏尹月无法跟他说太多，反而抓过了桑玉的手：“桑玉的脸需要万蛊之王解毒，难道你就不管了吗？” 东明宇看了眼桑玉，心里的愧疚顿时又升上来，他眼圈泛红：“是我害了你。” 他本来不明白苏尹月为何要这样做，但现在见了桑玉，他顿时就明白了。 若能治好桑玉的脸，他也是甘愿跟着父亲大人回东宁去的。 桑玉如鲠在喉，只是摇头。 苏尹月看着两人扭捏，有点看不下去。 外边的打斗声时不时传来，看来一时半会还没完，她干脆说道：“我们谈话的时机并不多，东大哥，你若是想帮我，就得跟我说你父亲的事儿。” 东明宇对自己的父亲早已又厌恶又畏惧，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回忆了一下，才道：“我小时候并没有进过宫，并不知道王后长什么模样，听父亲大人说，你跟王后长得很像，所以我才担忧你的安危。” “他喜欢我亲生母亲？”苏尹月直接问出口。 东明宇蹙眉，有点不习惯苏尹月如此直接，但他们都同坐一条船上，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他点点头，道：“没错，我五六岁时，他已经与首辅联合起来，控制了大王，他想要把王后带回府上养着，王后不肯，他就把人杀了后来，我听说府上养了不少女子，相貌都与王后有几分相像。你跟随父亲大人回去，怕是跟她们一样的下场，成为王后的替代品。” 他看不惯父亲的作为，所以才选择离开了东宁。 苏尹月听着这话，稍稍失神。 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时，楚霁风就立即派人去东宁查探消息。只可惜那时候大雪封山，人去慢，消息也慢，一来二去，东章成都来大启了，东宁那边的消息还未传回来，所以她并不知道当年的污糟事。 她早已猜到自己是替代品，却没想到，东章成把自己亲娘给杀了。 大概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她感受到了一阵愤怒，袖子下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眼睛发酸。 “那大王和太子呢？”苏尹月声音有点沙哑。 也是她的父亲和哥哥。 “大王早就中了蛊，我走之前，他还是浑浑噩噩的，所以朝政是被父亲大人和首辅掌控着。”东明宇说道，“至于太子殿下，好像被首辅养成了纨绔无心朝政，整日花天酒地，东宁人对其意见很大，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苏尹月闭了闭眼睛，那首辅可是先帝安插过去的人呢。 现下她的心中，宛如有一团焰火在焚烧着。 “那我更要回东宁了。”苏尹月目光坚定，“我不能不管他们。” 她虽是穿过来的，但奇怪得很，她对苏家人很冷漠，除了陈姨娘和苏落芙之外，根本不想掺和其他人的事儿。可东宁国的两位亲人则是不一样了，光是听着，她内心已经起了无名之火，恨不得赶紧回去看看他们过得怎样。 若不是当初他们夫妇送走了原主，恐怕她也不能存在于这里吧？这才是父母爱子的表现。 东明宇连忙劝道：“你孤身一人回去，无权无势，要如何跟他们斗？” “不要紧，王爷会来接应我的。”苏尹月认真说道。 东明宇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们不是和离了吗？” 话一出口，他就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故意的！ “东大哥，你会保密吧？”苏尹月可是将自己的性命都托付给他了。 东明宇眼里的担忧消散，转而郑重的点点头：“这个自然。” 他说过任由苏尹月差遣，又岂会食言呢。 而且东明宇早就狠毒了东章成，肯定不会相助他了。 外边的打斗声很快就没了，东明宇便没多留。 第267章：选秀进宫 苏尹月随便泡了一下脚，便赶紧穿上了鞋袜。 旁边的房间有了声响，看来是东章成回来了。 桑玉出去了又回来，斗笠下，她的面色不大好看：“姑娘，大蛊医请您过去，说是帮他看看伤口。” 她不好再喊苏尹月做王妃，只能唤一声姑娘。 这在苏尹月的意料之中，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那就走吧。” 顺拿起了药箱，就要往隔壁去。 桑玉拧眉，道：“姑娘，东公子也能帮忙照看，没必要要您去吧？” 自从她知道了东章成的龌龊心思后，她便不想让苏尹月与东章成太过接近，这多委屈了自家王妃啊。 “没事，我与他亲近点，也能早些借用到万蛊之王。”苏尹月低声说。 她心里是没有愧疚感的，东章成是什么人？他替启武帝炼丹，助纣为虐，草菅人命，用不着自己念着什么情分。何况今日听了东明宇所说的，她对东章成是生了恨意。 桑玉点点头，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在这个时候就不能耍小性子了。 苏尹月过去了隔壁厢房，便看见东章成坐在桌前，袖子挽起，手臂上有一道血痕，并不算很严重。 她见识过东章成的身手，那几个刺客只是来试探的，这就能伤了他？反正自己是不信的。 东章成抬眸，见她拿着药箱，嘴角微微扬起：“快过来坐吧。” 苏尹月点点头，让桑玉打水进来，自己便打开药箱，把需要的药粉和纱布拿出来。 见她全神贯注的模样，东章成嘴角的笑意加深：“以前我练武受了伤，也是你母亲给我包扎的。” 就这样看着她的侧脸，当真很像琉儿，比他府里那些女人都像。 苏尹月心里不大好受，脸上却扬着淡笑：“听着舅舅的话，你们以前的感情似乎很好呢。” “那当然了，我们一块长大，还说好了以后要结为夫妻。”东章成目光骤冷，充满了恨意，“可大王横刀夺爱，仗着自己的权力，硬是把你母亲抢走了！” 苏尹月蹙了蹙眉头，要不是东明宇跟自己说过一嘴，恐怕自己还真信了。 东章成此刻尤为激动，抓住了她的手腕，道：“月儿，你是站在你父王那边，还是站在舅舅这一边？” 他双目紧盯着她，只想要得到苏尹月的答案。 苏尹月模棱两可的说道：“我听说父王是个昏君，不理朝政呢。” 东章成听了这话，神色一缓，看来东宁王在她心里的印象不大好，如此就好办多了。 恰巧桑玉端着水回来了，苏尹月要给他清洗伤口，东章成只能放了手。 苏尹月上药包扎甚是用心，让东章成很是高兴，宛若找回了年少时候的感觉。 那年，琉儿也是这样给自己包扎伤口的。 “舅舅，刺客还会来吗？”苏尹月随口问道。 “只是来了几个，估计是来试探的。”东章成面无表情的说着，“你不用担心，再来一百个人，我也不会让他们伤到你，更何况，等大启皇帝一死，自然不会再有人来追杀咱们了。” 苏尹月的手抖了抖：“舅舅为什么这样说？” 东章成只道：“那日进宫，我已经让万蛊之王在大启皇帝的金丹里下了毒，算算日子，他没几天能活的了。” 苏尹月满心一惊，原来东章成当初说的他能应付，竟是这个意思！ 包扎好后，她叮嘱了东章成几句，才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去。 她一下子灌了几口茶，让自己冷静下来。 桑玉见她奇怪，低声问道：“您怎么了？” “时也命也。”苏尹月喃喃说着，“我听了那个预言，还以为是我要杀了皇帝，毁了大启江山，没想到是东章成杀了皇帝，但还是因为我。” 她开始佩服那个国师了，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他又知不知道，正是因为他说出了这个预言，反而加快了启武帝的死亡。 桑玉则是怀疑：“不见的大蛊医真的能得手吧？万一皇上不服那金丹呢？” 苏尹月摇摇头：“那金丹是有疗程的，必须要服用足够的金丹，不然只会反噬其身，也会命不久矣。” 所以，启武帝服不服用，问题都不大。 只是不知道，东章成所说的究竟是哪日，而且她现在完全被监视，这个消息是无法传给楚霁风知道了。 他们离开京城的第二天，启武帝就下旨选秀了，他登基的时候也纳了几个官家女进宫，这两年，后宫是没有多少新人的。 但此次选秀，各个大臣家里都是不大愿意的。 就算启武帝现在看着年轻了不少，但岁数摆在这里的呀，恐怕自家女儿进宫没几年，就要成了守寡妃嫔了。 然而皇命难违，各家还是要送女儿进宫参选，就连秦暮也在名单内。 秦暮自然是哭红了眼睛，寻死觅活的，并不愿意进宫去。 秦老将军阴沉着脸，只能看着孙女哭，心里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秦炜和秦烨兄弟两亦是面色不佳，最后还是秦炜开了口：“当初皇上不让军队增援，让大哥二哥在战场上孤立无援，死在了战场上，这笔账还没有算，现在又想来糟蹋了暮儿吗？” 秦老将军蹙眉：“慎言！” 秦炜满腔怒气，站了起来：“本就是这样，那一场仗明明能赢，是皇上怕背负责任，宁愿撤兵！四弟，你说是不是如此？！” 秦烨做坐在一旁，没有做声。 秦老将军如何不知道，但那是皇帝啊，他秦家为了避嫌，早已将大部分兵权交了出去，就连儿子儿媳也在边境守卫着，不怎么敢回来掺和朝中事，目的就是为了保全这几个孩子啊。 没想到，启武帝将主意打到了秦暮身上。 秦烨犹豫半响，才道：“五妹去了，或许不会被选中呢。” 私兵还在路上，一切还在部署中，他们不好在这个时候违抗圣旨。 秦暮泪眼婆娑，一颗心凉得像一块石头，她没想到最要好的四哥竟会说出这种话！ “四哥，那万一我被选中了该怎么办？！”秦暮低吼道，“我不想进宫！我不想！” 第268章：凌王要抢人 一想到自己可能要服侍启武帝，便恶心得想吐。 秦烨冷着脸，说道：“你今年也十五了，早就该议亲，你却说这看不上那看不上，若你的亲事早些定下来，现在还会有这么麻烦吗？” 就因为祖父太宠着秦暮了，所以才迟迟没定下亲事。 “四哥！你现在就说风凉话吧！我要是中选了，我就恨死你！”秦暮狠狠说道。 她要中选了，就毒死启武帝！ 反正苏尹月先前给过她毒药，好让她拿来保命，现在用上正好呢。 她想一出是一出，当即就不哭了。 宫里来的嬷嬷在外等了有段时间了，听不见哭声了，才敢进去：“老将军，五姑娘得赶紧打扮起来了，不然就耽误时辰了。” 秦老将军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秦烨催促着，秦暮才跟着嬷嬷离开。 “阿烨，的确是不能让皇上糟蹋了暮儿啊。”秦老将军说道。 自己两个孙子的仇可以暂且搁一搁，但秦暮若是中选了，下半辈子就毁了，秦家这一代只有她这么个女娃啊，他怎么忍心呢！ 秦炜身子好了许多，说话也有力道了：“四弟，没想到你现在如此没有血性，难道就任由皇上欺负咱家暮儿吗？” 他恨，恨自己身子的不争气！ 秦老将军又问：“你和王爷的私兵，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京？” 秦炜听到这话，愣了愣：“你们你们养私兵了？” 他怎么不知道？！ 这要是发现了，就是砍头的大罪了，还会祸连九族了！ 他想收回刚才的话，他四弟哪里是没有血性，就是太有血性了，所以才堵上了全部秦家人的性命！ “王爷出钱，我出人。”秦烨说道，“不然我怎么会时不时离京采药？我至于干那些活儿吗？” 楚霁风身为赤龙司督主，被启武帝盯得死死的，自然没法去操练私兵，那只好由他借着采药的名头，时不时出京，实际他人就是带兵去了。 秦老将军点点头：“等私兵攻城之时，只要御林军不来救驾，一切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祖父放心，宋岸本来还有点犹豫，但先前楚承德惨死在宴席上，他对皇上最后那点忠心都没有了，不会来阻拦我们。”秦烨说道。 秦炜仍是一愣一愣的。 敢情他们爷孙三人，就他一个人不知道此事。 另一边，秦暮已经被嬷嬷打扮好，带进宫去了。 就算施了粉黛，亦是无法遮掩她红肿的双眼。 到了宫中，秦暮跟一众秀女待在一起，乍眼看，全都是京圈里的官家小姐，都在各种宴席上见过。 不少姑娘和秦暮一样，都是哭红了眼睛，但为了家族，只能硬着进宫来参选。 但也有一些姑娘，想借着这个机会飞上枝头，脸上扬着喜悦的笑意，赵思雅就是其中一个。 赵思雅看见那些红了眼的姑娘，心里想着简直是天助我也，有谁不知道丽才人虽然怀着龙胎，但已然失宠，肯定无法再翻起什么风浪来了。 现在两个皇子都死了，只要自己成了妃子，再一举得男，好日子离自己还会远吗？ 明惠来了殿中，不亢不卑的说道：“奴婢是宫里的掌事姑姑，现在就带各位姑娘去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请随奴婢来吧。” 参选的秀女不少，两人并肩走着，队伍不短。 秀宁宫，启武帝和甄皇后早已坐在高位上。 安公公按照名单，一次喊上五个人，走到帝后跟前请安。 启武帝没问几句话，看着哪个好看，便直接指了人留下。 甄皇后看着他双眼泛着精光，险些当众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启武帝年轻时候的模样吗？现在启武帝还有这个力气宠幸美人儿吗？怎么丽阳当初没把人榨干？ 启武帝要留下谁，甄皇后根本没发言权，最后只是随便看几眼，也留下一两个做做样子就作罢了。 因着赵思雅是为数不多笑着的，启武帝觉得喜庆，把她留了下来。 到了秦暮，安公公唤上她的名字，让启武帝留了心。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秦暮虽是打扮得平常，并不出挑，但神色高傲，眼里透着倔强。 男人嘛，自然是想征服一切。 何况秦暮还是秦家的独女，启武帝还是惮忌秦家的，便决定把秦暮留在宫里。 “秦家的，留牌子吧。”启武帝说道。 秦暮猛地抬眸，咬咬牙，险些又哭了出来。 安公公还未斥责，那殿门口就来了一抹红色身影，他登时头疼了起来，怎么他又进宫来了？以前赤龙司还在时，都没见他这般勤快。 “皇上都选了这么多人，就把秦姑娘让给臣吧。” 楚霁风一身红衣，绣着精致的暗纹，紫玉金冠，玉带楚腰，容颜绝色，往殿中一立，宛如一阵清风，遣散了这华殿的奢靡之色。 “凌王！”启武帝垂眸望着他，“今日朕选秀的日子，你来参什么热闹！” “臣刚刚和离了，觉得孤独，也向来选个人。”楚霁风慢声说道，“先前臣的那个妻子是皇上赐下来的，却出了这种问题，臣可是被人嘲笑了，现在向皇上要个人，不过分吧？” 过分！ 当然过分了！ 启武帝几乎大骂出口。 他隐含着怒气，现在楚霁风没了赤龙司，也不知道他在横什么！ “凌王，适可而止吧！”启武帝说道。 秦暮亦是担忧的看着楚霁风，她虽不想中选，但自己并不喜欢楚霁风啊，更不想楚霁风为了她得罪皇帝。 楚霁风嘴角噙起一笑，慢声说：“臣当然不会两手空空的来求皇上了，那梁国锦衣卫指挥使来了京城，若皇上肯把人让给臣，臣立即就把他头颅砍下来，送给皇上如何？” 启武帝的怒气一下子消散，没想到楚霁风也知道萧正铭也来了大启，要不是萧正铭找上了周府尹，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那萧正铭是梁国探子头目，诡计多端，给了梁国国君不少帮助，也是大启的心腹大患。楚承德死后，启武帝是想把此人抓拿，可是此人来去无踪，不知躲藏到了哪里，楚霁风竟然知道他的藏身之地？ 第269章：和离的男人 可想而知，就算裁掉了赤龙司，楚霁风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启武帝还是忌惮他，但萧正铭这贼头子在京城里搅风搅雨，还梭摆楚承德来害自己，他必须要尽快收拾了此人。 深思熟虑之下，启武帝转而一笑：“好，朕允了！” 楚霁风随口应道：“多谢皇上了。” 他瞥了秦暮一眼，又说：“还不跟上？” 秦暮高兴不已，忙的点点头。 安公公忍不住开口拦住人：“凌王，人头还没送来呢。” “本王说过的事情，哪有做不到的？”楚霁风漫不经心的说着，脚步没停。 启武帝自然信楚霁风的手段了，但他想了想，还是想要活捉萧正铭，便让赵昌德跟着协助。 秦暮在众秀女羡慕的目光下，跟着楚霁风出了秀宁宫。 她逃过一劫，本来是高兴得很，但随后想了想，便毛骨悚然：“王爷，我我觉得我还小，还想要在祖父身边多伺候几年。” 楚霁风眼神很冷，嫌弃的瞥了她一眼：“想什么呢？要不是秦烨来找本王，本王会来管这件麻烦事吗？” 他的心，只属于苏尹月一人。 王妃的位置，也只属于她一人。 其他人别肖想了！ 秦暮听罢，才重重的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胸脯，道：“是四哥？我还以为四哥不管我了。” 果然最关键的时候，还是四哥好。 她知道楚霁风不是真心要娶自己的，心情也变好了起来，眉眼清清亮亮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这还不止，嘴里哼着小曲儿。 楚霁风实在看不下去了：“你瞎了？” 本王长得如此俊美，你是看不见？ “王爷是什么意思？”秦暮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 楚霁风咬咬牙，“本王瞧不上你，你似乎很高兴？” “那当然了！”秦暮不怎么怕他，便直言不讳，“说实话，京城里还是没几个姑娘甘愿嫁给你的呀，你以前杀人割头的事迹还在流传着呢。” 所以她佩服苏尹月，竟然能和楚霁风睡在一张床上。 楚霁风哼了哼：“你们瞧不上本王，本王也同样瞧不上你们。” 他加快了脚步，便到了宫门口。 秦暮以为他会送自己回去秦府，但楚霁风直接不让她上自己的马车。 “那我怎么回去？”秦暮问道，“王爷，你就好心送我一程吧。” “走回去。”楚霁风丝毫不怜香惜玉，“就因为你，本王现在就要去抓人，你还想让本王送你？做梦。” 赶车的是常无影，他觉得自家主子说得有道理，还忙的点点头。 就是啊，萧正铭是多么难搞的一个人，现在为了跟启武帝要一个人，王爷就要花费心力去抓人，完全是一件苦力活。 黑木马车离去，秦暮依旧留在宫门口，嘴角抽了抽。 和离了的男人，性情果然越发奇怪。 至于萧正铭，楚霁风是一直派了人盯着他的，自然知道他的行踪。 但萧正铭能做上指挥使，成为梁国探子的头目，就说明了此人并不简单，要想活捉，不是一件易事。 楚霁风直接把赵昌德带到了户部侍郎的府门前，道：“人就在里面了，进去抓人吧。” 赵昌德没想到他这般直接，他问道：“王爷，不用部署部署吗？” 如此直接进去，难保萧正铭会出什么花招啊。 “进去搜人就行。”楚霁风面色清冷，摆出不想再说第三遍的样子。 赵昌德浑身震了震，不敢再与楚霁风多说什么，赶紧吩咐禁卫军将侍郎府重重围住，随后自己拿着令牌，进去府里搜人。 楚霁风不着急，飞跃上了旁边的屋顶，常无影紧随而至。 夜色中，他红衣飘飘，俊冷的面容上镀上了一层银色月光。 “王爷，大统领能应付得了吗？”常无影说道，“这萧正铭的武功可不弱啊，轻功更是一绝。” 他们的人留意了很久，才找到了萧正铭的踪迹呢。 幸亏他们早就查到了户部侍郎乃是梁国耳目，所以他们把人安插在这里，守株待兔即可。 果然，萧正铭来了这里躲藏，这才把人给找着了。 “没指望他能抓到人，要是萧正铭被他抓住了，萧正铭的一世英名就毁了。”楚霁风看着侍郎府，双眸没什么情愫。 常无影一怔：“那还让他进去做什么？属下也想跟萧正铭过过招啊。” “没必要。”楚霁风说着，“你肯定打不过他，本王还要你做别的事情，没必要在这儿浪费功力。” 常无影感受到了侮辱。 但后面又听到了楚霁风还是要重用自己，心里又高兴了一下。 就在此时，侍郎府里头乱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喊着人跑了。 有一抹黑影乘着夜色，从侍郎府里飞跃出来。 楚霁风拿过了弓箭，对准了那抹身影，三箭齐发！ 羽箭包裹上了内力，又快又猛，萧正铭刚听到了声音，那羽箭已经到了自己的跟前。 他赶紧侧身躲开，但没想到侧边又有三支箭射来，此次萧正铭是避无可避！ 三箭射在萧正铭的身上，皆没有射中他的要害，但足以让萧正铭无法再用上轻功，往地上掉下去。 抬眸一看，楚霁风一身红衣，神色轻蔑，高高站在屋顶上。 萧正铭落在地上，便狠狠吐出一口血，侍郎府附近的禁卫军立即围过来，把人逮住。 “楚霁风！”萧正铭抬头，紧盯着人，眼里充满了恨意，“栽在你手上，我认了！” “没这个能耐，就不要来本王的地盘上搅风搅雨。”楚霁风飞回了地上，垂眸看他，“听说你在盘算着该如何要了本王的性命，怎么没早早下手啊？” 萧正铭面上尽是杀气，齿缝间似有阴风荡过，他就是盘算了明日要聚集京城内的梁国探子，打算一起刺杀楚霁风，没想到竟被楚霁风抢了先，倒是自己先遭了算计！ “你这个病秧子！一年之中有半年卧床养病，我看你能得意多久！”萧正铭落了难，心里有气，嘴里很不干净。 楚霁风冷笑一声，：“肯定是你比本王先死，放心吧。” 临死之人说的话，他从不放在心上。 第270章：御林军围堵 萧正铭被重重手铐脚铐困身，插翅难逃。 “王爷！”赵昌德从侍郎府匆匆走出来，看见萧正铭已经被抓到，脸上火辣辣的。 他喘着粗气，额头是豆大的汗珠，衣衫上还有划开的痕迹。 一看便知他刚才为了抓拿萧正铭，花费了多少力气，然而他还没有把人抓到呢。 楚霁风眼神淡漠，看了赵昌德一眼：“把人带回去复命吧，本王要走了。” 黑木马车就在附近，赵昌德看着他们主仆上了马车离开，心里不是滋味。 楚霁风就算没了赤龙司，仍是颇有手腕。也多亏了他坐镇大启，才让梁国忌惮，大启百姓才有好几年的安乐日子过。 像是神差鬼差一般，赵昌德快步上去，把黑木马车拦住。 常无影勒住缰绳，看着赵昌德：“大统领，你还有事？” 语气疏离淡漠，有些嫌弃，因为他们是各为其主，不是同一路人。 “王爷最近多加小心。”赵昌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一句提醒的话。 马车里的楚霁风微微抬眸，神色有了微弱的变化：“大统领自顾不暇，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一声令下，让常无影接着赶车离去。 等把赵昌德甩开了，常无影是一脸不屑：“王爷，赵昌德是在向你卖好吗？” 启武帝一直想要了楚霁风的命，他们每一日都在小心提防，哪需要赵昌德提醒。 要知道，赵昌德身为禁军统领，可是替启武帝办了不少肮脏事呢，光是云宫那几十条人命，他再卖好，自己也瞧不上他。 楚霁风猜到了常无影的心思，只说：“在很多人看来，成为天子近臣是多么荣耀的事儿，但赵昌德应该明白，成了禁军统领后，有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非黑即白，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不过就冲着赵昌德刚才的一句提醒，他愿意捞赵昌德一把。 他转而又吩咐：“赵昌德知道皇帝的不少事情，留着他的命，大有用处。” 常无影没有质疑主子的决定，应了一声：“属下明白了，肯定办好此事。” 翌日，启武帝便传令六宫，封了昨夜侍寝的赵思雅为贵嫔。 她头一个侍寝，得此待遇并不奇怪，听说她还将启武帝伺候得很好，导致启武帝晚了上早朝。 丽阳被降为才人后，虽然困在秀阳宫过日子，但这种消息，宫人还是有意无意透露给她听了。 此时她的肚子已经有三四个月，微微隆起，尽管如此，她艳丽的容色依旧没有减弱半分。 她天生丽质，再加上自己想着要翻身，自然日日用心护理自己，恐防容色衰减。 得知启武帝又获新宠后，她情绪只是稍稍有了波动，很快又冷静下来。 这些日子来，宫人们送来的膳食和衣裳皆是上乘，并没有半点委屈自己，不管启武帝是在意自己还是在意龙胎，她都是有机会的。 她眸子里水波连连，将手腕上的玉镯子给了小宫女，道：“小莲，我有点不舒服，你能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传给皇上吗？” 小宫女摸着玉镯，看着成色，的确是个好物件，才把东西收起来。 “奴婢与姑姑能说上几句话，才人这个忙，应该没问题。”小宫女说着，“但是皇上来不来，就不是奴婢能决定的了。” 丽阳明白这个道理，忙的点点头。 只要启武帝知道消息，就代表有机会了。 邺城距离才一天半的脚程，御林军便是驻扎在此，临靠的则是洛南。 要回东宁，这是必经之路。 苏尹月一行人过了邺城之后，东章成就留意到有不少人跟着。 他干脆不走官道，走了小路，附近都是灌木丛林。 苏尹月在马车里本来能听到虫鸣鸟叫声，忽然间声音就停了，她微微蹙眉，挑起帘子看了许久，发现一抹黑影窜回了后面的马车里，正是那万蛊之王。 万蛊之王一回到东章成那里，林子里的虫鸣声才恢复了。 苏尹月便知道，这万蛊之王能镇压住天下万种虫子，难怪叫万蛊之王。 她看过不少关于东宁蛊术的书，知道这万蛊之王一出生就用了不少毒虫喂养，只效忠大蛊医，就这条万蛊之王，已经有一百多岁了。 林间偶尔传来一两声狼叫，又如幽魂哭泣，听得众人有些毛骨悚然。 马车加快了速度，想要赶紧离开这林子。 然而前头林子出口处，竟然有上百御林军在围堵！ 护卫脸色一变，立即向东章成传话。 东章成下了马车，神色并没有过多变化，似乎不将这上百人放在眼里。 苏尹月听到了动静，也跟着下来，看见宋岸穿着盔甲，英姿飒爽，脸容冷峻。 “宋将军。”这果然在苏尹月的意料中，毕竟御林军在他们回去的必经之路驻扎着，启武帝肯定是派出御林军来杀她。 宋岸看见她，冷冷哼了一声：“凌王妃，不，如今应该叫你一声东宁公主了！” 听到他话里的讽刺，苏尹月微微蹙眉，感觉不妙。 东章成已经炸了，紧盯着宋岸：“你口出狂言，还把老夫的路拦住了，是不想要命了吗？！” 这么多人，也可给万蛊之王做做伙食呢。 宋岸知道他是什么来路，道：“听说你是东宁的大蛊医，替皇上炼了几颗金丹。” “那又如何？”东章成承认得很干脆。 日光下，宋岸一张脸愤怒无比，直视着苏尹月：“你先前还替姑娘们生气，没想到你竟然为了这点荣华富贵，甘愿与他为伍！” 他看不起苏尹月！ 苏尹月是头疼得不行，看来宋岸今日誓不罢休了。 “宋将军。”苏尹月说着，在东章成面前，她只能帮着说话，“我舅舅只是听从皇上的命令。” “若不是他给皇上提的主意，皇上怎会懂得这样的邪术！”时到今日，宋岸还给启武帝寻找着借口，他认为东宁蛊医才是罪魁祸首。 东章成则说：“是他派人来东宁打听，别冤枉了老夫。” 他只是想给启武帝卖个人情，好方便过来找儿子罢了。 第271章：我不是阿琉 宋岸不想听他胡扯，又道：“那你就给那些姑娘偿命吧！” 他虽怨恨启武帝，但他却记着自己是臣子，哪里敢造反。 可刚好启武帝派了他来拦截苏尹月一行人，让他们无法回去东宁，他虽不知启武帝为何一定要杀了苏尹月，但他已经对启武帝失望至极，根本不想听其命令。 苏尹月，他可以不杀。 但东章成给启武帝炼丹，害了这么多姑娘，这人就一定得杀！ 东章成笑了笑，笑声阴冷：“看来老夫是少了出来走动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说来要了老夫的性命。” 他回头叮嘱了苏尹月一句：“月儿，你先回去马车上呆着，舅舅很快就把他们解决了。” 苏尹月还没动，宋岸已然拔刀，下令先取了东章成的人头！ 上百的御林军吆喝着，提刀进攻，声势浩大！ 东章成放出万蛊之王，又拔出佩剑，与宋岸斗在了一起。 护卫保护着苏尹月，但御林军人数不少，一窝蜂的冲过来，他们一时间哪里阻拦得住。 但万蛊之王一掠过，便让靠近的御林军身上出现了红斑，倒在地上纷纷惨叫。 这会儿，御林军惮忌着这只奇怪的宠物，无人敢靠近，都心生惧意了。 而宋岸和东章成斗在一起，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 苏尹月看了看树林深处，心思一动，猛地拔腿就向树林深处跑去。 御林军见她跑开了，立即跟着追赶。 东章成留意到了，眉头紧蹙，袖子一晃，让万蛊之王飞了回来，他不与宋岸多做纠缠，赶着去救苏尹月。 苏尹月几乎是慌不择路，但她看准了几味草药，摘下便用双手揉碎，涂抹于自己的脸上和脖颈处。 御林军当然比她快，再加上苏尹月绊了一下石头，摔倒在地上，几个御林军很快就将她围住了。 但宋岸吩咐了，不必把人杀了，把人绑回去就行了。 但他们还未动手，就被赶来的东章成一剑砍杀了。 “琉儿，不用怕。”东章成脱口而出，想要把苏尹月扶起来。 苏尹月沉了脸色，纠正道：“我不是琉儿。” 以前他喊错了，苏尹月从未开口纠正过。 东章成怔了怔，缓了缓神绪，再说：“你太像你母亲了，舅舅只是喊错了，不是有意的。” “我瞧着，你就是把我当成母亲了。”苏尹月冷哼了一声，没了往日的温顺。 东章成很不喜欢这样的苏尹月，根本没有半点玉琉的影子，“你母亲善解人意，知书达理，温顺乖巧，你该学学她的好处。” “我就是我，为何要学？”苏尹月反问，“就因为你喜欢，我就要模仿母亲吗？舅舅究竟想要一个侄女，还是想要一个跟母亲很像的傀儡？” 丛林中静悄悄的，连一丝风都没有，似乎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东章成被她戳中了心事，瞬间怒了：“你学着你母亲，有什么不好？！” “那我想问问舅舅，我回去东宁后，还能再嫁人吗？” “你还想再嫁？”东章成双目立即变得通红，怒视着苏尹月，猛地扑过去，就掐住了苏尹月的脖子，“你已经负了我一次，你竟还想要再嫁？！” 苏尹月喘不过气来，脸色涨红，根本无法挣脱开东章成的钳制。 “阿琉，你好狠的心！我只是让你假意留在大王身边，等我当上了大蛊医，我就会把你接出宫来，但你但你竟然对大王动了心，不肯跟我离开！”东章成怒喊着，“阿琉，你只要说一句永远不会离开我，我就放了你。” 恰在此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发麻。 稍稍一怔，又感觉到腰部一疼。 东章成看了眼，竟然是苏尹月手里拿着一把刀子，往他腰间刺下去！ 这点小伤他是不放在心上，然而奇怪的是，麻痹感迅速席卷全身，让东章成提不上力气，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苏尹月骂了一句东章成的祖宗，一脚把人踢开了。 她咳嗽了几声，觉得喉咙火辣辣疼着，要是再晚一点，她的小命估计就交代在这里了。 东章成撞在树干上，整个人正好靠着树坐着，头歪在一边。 他没吃过这样的亏，又气又恼：“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刀子上沾了点麻醉草药。”苏尹月说着，想要靠近东章成，“舅舅，我无意伤害你，只是想借你的万蛊之王一用。” 算着日子，楚霁风的病情是越发严重了，若回去了东宁再寻机会，一来一回，至少也有两三个月。 所以她才孤掷一注，把东章成引来这儿，使上一些手段，把人激怒了再下手。 东章成转而明白，发出冷笑：“我算是明白了，你一开始与凌王决裂，说什么想回去东宁做公主都是假的！你你就是惦记着我的万蛊之王！” 苏尹月居高临下的看着东章成：“那你是借还是不借呢？” 她手中的刀子闪烁着寒光，脸上没有一点怜悯之意。 眼前这人害死了自己亲娘，还将父兄控制了起来，她是恨不得立即把人杀了。 “别以为我现在动不了，你就能跟我谈条件。”东章成根本不怕，觉得苏尹月搞不清楚状况。 万蛊之王大概知道了主人有危险，落在了东章成跟前，对着苏尹月龇牙咧嘴。 “杀了她！”东章成亦是狠毒之人，他知道苏尹月对自己起了杀心，哪里还会管她长得像不像玉琉。 万蛊之王听到了主人的命令，拍打了一下翅膀，猛地飞向苏尹月！ 它浑身是毒，只要一碰苏尹月，她就会沾上了毒素，到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反过来应该是她向东章成求饶吧！ 苏尹月咬咬牙，想着自己怎么不把人弄晕了？ 那万蛊之王将她扑倒，狠狠地咬了一口，她忍着疼痛，立即把它抓住。 它正处于攻击状态，有几分毛发坚硬如针，她的双手立即被戳出几个血洞，一疼，她不由得松了手，万蛊之王就飞到了半空中。 苏尹月没想到它这么难办，见它又想冲过来，实在是怕了，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拦。 第272章：蛊王是小可爱 谁知道万蛊之王却没再攻击，反而落在她的双手上，舔了舔她的血，似乎吃得很欢快，双腿都蹦跶起来。 苏尹月一脸茫然，怎么回事？ 东章成歪着头，看不清远处的状况，只是一直喊着万蛊之王把人杀了。 然而万蛊之王舔着她的血，似乎在舔食什么美味，根本懒得搭理东章成，它还往苏尹月手上卖萌的蹭了蹭。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莫非是万蛊之王喜欢她的血？ 她见过中了万蛊之王毒素的人，伤口会当即溃烂，痛苦不堪，然而她是一点事都没有，想来是自己曾经服用过解毒丸的缘故。 她单手把万蛊之王捧起来，明明是小巧可爱，却浑身是毒，这就不讨人喜欢了。 万蛊之王舔完了她手上的血，似乎还不饱，张着嘴巴朝着苏尹月喊着叽叽的声音，苏尹月根本不懂它说什么，只好试探问道：“你还想要吃我的血？” 万蛊之王有百来岁了，它无法说人话，却能听得懂。 它赶紧点点头，这么好吃的东西，它还是第一次吃到。 苏尹月眯了眯眼睛，说道：“那好，我可以给你再吃一点儿，但你得帮我把一个东西上的毒素吸出来。” 在美食面前，一切条件都好说，它扑哧着吃放，又接着点头。 苏尹月看似风轻云淡，实际是提心吊胆，她赶紧把炎火珠拿出来，伸到万蛊之王的跟前。 万蛊之王用鼻子嗅了嗅，直接张嘴咬下去。 也是奇特得很，等万蛊之王再松开嘴的时候，炎火珠上的毒素竟然被净化得一干二净！ 她拿着炎火珠，立即热泪盈眶，是高兴得不行。 万蛊之王睁大水灵灵的眼睛，一直看着她，苏尹月是守信用的人，把炎火珠放好后，便在自己手背上割了一个小口，让万蛊之王吃个够。 东章成身体的麻症渐渐消退，他勉强能够抬起头，看到眼前一幕，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登时大怒：“狗东西！你还不回来！” 他不明白，一直听命于自己的万蛊之王此次为何没有执行命令。 再有，苏尹月明明被咬了一口，为何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万蛊之王听到了他的低吼声，赶紧缩了缩身子，躲在了苏尹月手掌心里，并不肯回去。 它唧唧了两声，似乎想要苏尹月可怜可怜它，不要将它赶走。 “大蛊医，它似乎更喜欢我做它的主人。”苏尹月慢声说着，还摸了摸万蛊之王毛茸茸的小头颅。 “呵呵，它吃万蛊长大，身体毒着呢！”东章成说道，“只有大蛊医代代相传的解毒配方，才能中和它体内的毒性，让它继续活着，它投靠你，就是不想活着了！” 所以，东章成很有自信，根本不怕万蛊之王投靠别人。 苏尹月听了，算是明白了这东西为何只认大蛊医为主人，原来还是为了生存。 万蛊之王看了看东章成，似乎有了点动摇，双腿往他那边挪了挪。 苏尹月立即低声说道：“小可爱，你吃了我的血，身体是不是会舒服点？” 万蛊之王张望了一下，不知道小可爱叫谁，因为东章成通常都叫自己狗东西。 “别望了，我是在叫你。”苏尹月点了点它的脑袋。 “唧唧”万蛊之王没想到小可爱竟然是叫它，一下子又是蹦跶了起来，平常人都把它当成恐怖的存在，连靠近也不敢，它别提有多憋屈了。 苏尹月又问了一句：“你吃了我的血，是否能中和体内的毒性？若是如此，你又何须回去他那儿。” 万蛊之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它先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伤口，好像是问：“你的血管够吗？” 苏尹月揣摩了一下，点点头：“只要你听我的话，不随便害人，当然管够了。” 万蛊之王又高兴的叽叽喳喳了一声，直接瘫坐在苏尹月的手掌心，赖着不离开了，毕竟它很喜欢小可爱这名字。 若是它能说人话，它肯定要宣布自己以后的名字就叫小可爱！ 苏尹月没想到它竟然真的肯跟着自己，晃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靠！ 她要知道自己的血有这样的奇效，那一开始还假意讨好东章成干什么！ 亏大了！ 那边的东章成也是气得不轻，这是他养了二十年的万蛊之王啊！一下子就叛变了？！ 因为气急攻心，他直接吐出了血，刚刚好转的身体，又再难受了起来。 “王妃！” 林子另一边，来了声音。 苏尹月定眼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成肃和几个秦家护卫找来了。 成肃见她一身凌乱，手臂和双手都有血迹，顿时慌张起来。 可他靠近后，看见了她手里那团毛茸茸的东西，登时吓得往后退去：“万万蛊之王！” 在月园的时候，他就见识过这只东西的厉害了。 “王妃，它浑身是毒，您快把它放下！”成肃喊道，想要拔剑想它挑开。 苏尹月却当着他们的面摸了摸万蛊之王的小头，莞尔一笑：“别怕，这是我刚收的小可爱。” 万蛊之王又听见了她喊自己小可爱，可别提多高兴了，立即往她的脸上的蹭了蹭，卖卖萌。 成肃看到这一幕，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家王妃也太重口味了吧，竟然喊万蛊之王做小可爱。 苏尹月指着东章成那边，道：“东章成在那儿，你把人抓起来吧。” “在哪呢？”成肃看过去，并没有看见人。 “不是在那儿吗？”苏尹月声音戛然而止，她看过去，已经是没看见人了。 她怔了怔，想到是自己刚才光顾着留意成肃这一边，反而让东章成趁机跑了。 “他跑了，你赶紧派人去追。”苏尹月站起身来，“那边还有御林军围堵，成肃，你随我去。” 成肃点点头，照着苏尹月的话吩咐下去。 他心里惊异，主子就是怕苏尹月在路上遭遇什么危险，所以让自己紧紧跟着。 没想到，苏尹月竟然先把东章成给解决了，他反而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用处了。 林子出口处，宋岸只把桑玉和东明宇等人给抓拿起来，并未下杀手。 第273章：没胆的宋将军 因为不少御林军中了万蛊之王的毒，此刻是疼得在地上打滚，宋岸关爱手下，便想着等东章成回来，用他们做人质，让东章成把手下的毒都给解开。 他等得不耐烦，都想带人进林子搜查了，此时终于看见有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然而，是苏尹月和成肃回来了，却独不见东章成。 宋岸的笑意凝固在嘴角。 而桑玉和东明宇看见苏尹月平安无事，纷纷松了口气，忍不住喜极而泣。 “东章成呢？”宋岸急声问道。 “他跑了。”苏尹月回答道。 宋岸面色一僵，下意识说道：“他跑了，那我的士兵该如何是好？他们都中了万蛊之王的毒！” 看他们的情况，再过两盏茶的时间必定会气绝身亡了。 他有点后悔，楚霁风传了信给他，希望他能高抬贵手，不要追击苏尹月一行人。但他想着给姑娘们报仇，便冲着东章成而来，现在却害得数十个士兵痛苦不堪！ 宋岸是愧疚不已，恨不得一掌把自己拍死。 然而苏尹月的胸口前窜出一团东西，对万蛊之王这名号表示强烈的抗议，叽叽喳喳的骂个不停，还想要往宋岸脸上咬去。 “是是万蛊之王！”有人惊叫。 连同宋岸在内，全部人立即退后五米，与万蛊之王保持了距离，他们实在是怕了。 苏尹月见状，便知道这只小东西对万蛊之王这个名字很不喜欢，难道它愿意跟随自己，不是她的血管饱，而是因为她喊它小可爱？ 可惜，这只小可爱无法说人话，道不明情况。 既然它不喜欢万蛊之王这名号，那自己以后不再叫就是了。 苏尹月伸手把小可爱抱了回来，对其说道：“小可爱，你不能这样吓唬人。” 小可爱在她的手里，毛发软绵绵的，没有半点攻击状态，还安静了下来。 众人看到这一幕，直接傻了。 特别是东明宇，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着：“这这怎么可能？万蛊之王听您的话了？” 在他的印象中，万蛊之王为大蛊医所拥有，百年来从未叛变过呢。 而且苏尹月又不知道大蛊医代代相传的秘方，怎么就将万蛊之王给收服了呢？ 见小可爱又要暴躁起来，苏尹月立即说道：“别叫它万蛊之王了，从今日起，它就叫小可爱。再叫万蛊之王，当心它咬你。” 东明宇清楚万蛊之王咬人不仅疼，毒素还侵入人体，会让人痛苦不已，他立即点点头，艰难的开口：“小小可爱。” 他自小就知道这只小东西有多毒，忽然叫它小可爱，感觉奇奇怪怪的。 宋岸此刻是又惊又喜，他还未开口，苏尹月已经指使着小可爱给御林军解毒。 宋岸松了口气，看着成肃在苏尹月身旁，目光又古怪起来，有点揣摩不透，更不知道现下该如何称呼苏尹月。 桑玉得了自由，赶紧拿了药箱要给苏尹月处理伤口。 伤口不深，上点药粉即可。 在此之前，苏尹月已经将炎火珠交给了成肃，道：“你先把这东西拿回去，王爷那边等着呢。” 成肃拿着炎火珠，觉得有千百斤重，他离开之前，看到楚霁风的脸色越发的不好，情况的确是不容乐观。 至少在上一年这个时候，楚霁风的病情还没这么糟糕。 “可是王爷是吩咐了属下，一定要带王妃回去。”成肃犹豫着。 苏尹月正着脸色，说道：“没事，有秦家护卫，还有桑玉呢，一切以王爷为先。” 京城那边的变故就在这些日子了，楚霁风得尽快解了毒。 见成肃还在犹豫，苏尹月说道：“快去吧，王爷的病一刻都不能等。” 成肃眼睛泛红，向苏尹月揖手：“是，王妃一切小心！” 他人一走，宋岸便过了来。 他脑袋不大灵光，还是不大懂，问道：“你怎么还和凌王的人有联系？” 据消息，他们两人不是闹翻了吗？ 宋岸那时候还在感叹，这么一对璧人说和离就和离，跟闹着玩似的。而且那时候他还十分鄙夷苏尹月，觉得她贪图富贵，连真心待她的凌王都能抛弃了。 现在看着，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苏尹月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宋将军，我只是想要那只小可爱，懂吗？” 宋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那团毛绒飞来飞去，在给士兵解毒，他还是忍不住毛骨悚然，身子抖了抖。 东宁的蛊虫，还真是邪乎。 他干笑了一声，道：“好像懂了，那还是叫你凌王妃？” 苏尹月听到了这称呼，心里也高兴，点了点头。 其实宋岸不大懂，但看见苏尹月这反应，便是彻底懂了过来，原来他们不是真的和离，只是为了瞒过东章成呢！ 大半士兵的毒已经解了，惨叫的声音也少了许多，宋岸彻底松了口气，还是跟苏尹月道谢：“多谢凌王妃了。” 苏尹月见他感谢得很诚恳，转了转眼珠子，问道：“你们来这堵我，是皇上的意思？” 宋岸面露难色，点了点头。 “那你是打算做做样子，还是打算真把我杀了？”苏尹月又问。 “这” 不等宋岸回答，桑玉是如临大敌的盯着宋岸，如果宋岸真打算下杀手，她就算把命拼了，都不会让他伤及苏尹月半根汗毛！ 宋岸赶紧摆摆手，道：“凌王妃，我本来就没打算对你动手，只是想要把东章成杀了，替姑娘们报仇。现在你还救了我手下这么多士兵，我哪里好意思听皇上的指令办事呢。” 桑玉目光稍缓。 苏尹月面色如常，说道：“真正害死那些姑娘的人，还在皇宫里好好呆着，你就这么没胆？不找皇帝算账报仇，反而把账全算到东章成头上？” 东章成是该死，但启武帝更该死吧？ 宋岸这明显是专挑软柿子捏，谁知道东章成根本不是软柿子，差点把百来个士兵的命给配上了。 宋岸脸色讪讪的，说道：“大启建国以来，御林军进京都是护驾，而不是” 那大逆不道的词语，他是说不出口的。 第274章：佛庙相遇 只是宋岸被她一个小姑娘堵得无力反驳，心里不是滋味。 苏尹月是懒得理会了，如果东章成说的是真的，那启武帝就没几天能活了，所以宋岸去不去护驾，都是小事。 此时，小可爱已经给御林军解完毒，苏尹月把它召唤了回来。 宋岸又是头皮麻烦，赶紧退后了几步，不敢跟苏尹月靠近。 没多久，秦家护卫也回来了，他们并没有追捕到东章成。 苏尹月面色沉了沉，东章成此人不仅用蛊厉害，武功也是上乘，那点小伤根本毫不影响他逃跑。 他此次吃了大亏，又丢失了小可爱，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应该回东宁去了。”苏尹月担忧着父兄，“我算计了他一回，他肯定回拿我父兄算账。” 东明宇了解自己父亲的德性，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苏尹月左右为难，一方面想去东宁国，另一方面又不放心京城的情况。 桑玉提了主意：“王妃，现在我们就算去了东宁，也无计可施，那可是东章成和骆首辅的天下，我们还是先回京，与王爷商议对策吧。” “没错，东宁绝对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东明宇沉着脸色，认真说道，“其他三国朝廷更替，唯独东宁千年不倒，这正是跟东宁的地势和蛊术有关，就算是大启大军压境，一时半会也无法攻下东宁的，还极有可能会吃了大亏。” 苏尹月嗯哼了一声，便决定要先回去京城。 宋岸却紧皱眉头，忽然说道：“你还要回京寻凌王？我听说，皇上选秀，凌王冲进宫里把一个秀女抢走了，现在外头都在传，凌王府又要添新王妃了呢。” 苏尹月一怔，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竟然疼得厉害，以至于自己一时间似乎无法呼吸了。 看见她面色惨白，宋岸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桑玉怒瞪了他一眼，骂道：“咱们王府只有一个王妃，就是眼前这位！你哪里听来的消息，也敢在这里胡说，污蔑王爷！” 这话宋岸可就不爱听了，他哼了哼：“我哪里是胡说，听说凌王为了要那个秀女，是将梁国指挥使萧正铭给抓住了送给皇上，所以皇上才松了口，把人赐给他了。外头人都说，凌王对哪一个都是用情至深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把那秀女当成了王妃的替身。” 苏尹月脑袋有点空白，胸口依旧无法缓过气来。 大概小可爱觉察到她的小情绪，还往她脸上蹭了蹭，想安慰一下她。 桑玉和东明宇此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只想把宋岸的嘴巴给缝上，何奈，他们打不过。 苏尹月面色已经缓了过来，说道：“等回去京城后，我会问个清楚，” 不管怎样，她心里还是信楚霁风的。 但如果楚霁风敢负了她，移情别恋，她就把人毒死，看看谁比谁狠！ 宋岸终于说了句人话：“现在回京城的路上都是探子，都是专门盯着你的，你不能这样径直回去京城。” “那宋将军有何高见？”苏尹月听他的意思，就知道他有想法。 宋岸不大喜欢欠人情，挺了挺胸膛，说：“这个好办，你们换上了御林军的衣服，随我先回邺城，就能躲避过那些耳目了。” 苏尹月转而一笑：“那多谢宋将军了。” 宋岸摆摆手，表示这只是小事一桩。 苏尹月知道徐氏和楚静娴还在淮水徐家，便让宋岸的人帮忙传个信，让她们母女即日启程回京，途中绕路邺城，自己就能混进去，不会让启武帝的探子留意到。 这样打算好，他们便换上了御林军的衣衫启程了。 从这儿回去邺城的驻扎地，不过是半天路程，苏尹月不怎么会骑马，干脆趁机学了一把，她本就聪慧，天赋又高，很快就学会了。 谁想到天有不测之风云，刚才还很晴朗的天，瞬间乌云盖顶，雷声轰轰。 他们熟悉路线，知道前方有个小小的佛庙，宋岸便立即下令让御林军加快速度，去佛庙避避雨。 佛庙果然是小，他们百来号人挤进去，完全挪不动身了。 但住持是善心人，见他们又是官兵，并没有半句不满，还让僧人煮了姜汤，让大伙去去寒。 宋岸连声道谢，毕竟他的手下刚刚被万蛊之王咬伤，虽然解了毒，身体却还虚弱着，这碗姜汤是来得很及时。 此时，倾盆大雨落下，夹杂着雷声，整个天地似乎都被暴雨覆盖，声音噼噼啪啪，吵闹着众人的耳膜。 苏尹月心想着，幸好跑得快，她之前落下过冬日小湖，身体染了寒气，若在这开春时节再淋了暴雨，肯定不免大病一场，身体会变得更加虚弱。 “这位将军。”住持走到了他们跟前，脸上有淡淡的忧色，“不知道你们随行的可有军医？” 宋岸站起了身子，问道：“大师，怎么了？” 住持道：“早上来了位施主，打算歇息一会，没想到他这会儿竟然发病了，现在倾盆大雨，他的随从无法去镇上请大夫。” 到底是一条人命，所以主持就来碰碰运气。 宋岸立即转头看着苏尹月，“有有有，我们正好有个军医在呢！” 苏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人都懒得问自己的意见了吗？ 宋岸看出她的不愿意，便凑上去：“王妃，我们借人地方避雨，又喝了别人的姜汤，应该还礼不是吗？” 苏尹月没辙，只好提上药箱，对主持道：“请大师带路吧。” “多谢施主。”住持很是高兴，又念了几句感恩的话。 桑玉自然跟着，虽然自己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但对付几个小喽啰，还是不在话下的。 到了佛庙后边的厢房，住持叩了叩门。 是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打开了门，看见住持身后两人穿着御林军军服，目光凝了凝：“大师，这是怎么了？” 住持说道：“你家公子发病了，老衲便请了个军医过来，希望能帮上点忙。” 小厮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瞅了她们两眼。 这身量面容，白白嫩嫩的，明明都是女子，哪里是什么军医。 “不必了。”小厮拒绝道。 第275章：他眼睛不好 住持蹙眉，有点着急：“你家公子的情况不是不妙吗？现在雨很大，你肯定没法去镇上请大夫的，不如还是让这位军医先瞧瞧？” 苏尹月是不愿意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便说：“大师，想来里头那位公子的病情不是很严重，等雨停了，他们再请大夫应该是来得及的，我就先告辞了。” 小厮轻哼了一声，自然是求之不得。 没想到里头的主子咳嗽了几声，虚弱的声音响起：“且慢，白商，把军医请进来吧。” “公子！”白商拧眉，显然不乐意的。 可里头的人没再说话，白商还有了几分惧色，紧接着就要请苏尹月两人进去。 苏尹月不大愿意动，但住持在旁边说着好话，她心里叹息，那就当做日行一善吧。 禅房很小，还有着淡淡的难闻味道。 简陋的床榻上躺着半躺着一个蓝衣男子，丹凤眼微微上挑，五官精致，算得上是绝世姿容，他就算是静静坐在那儿，亦难掩贵气，顿时间，整间禅房似乎因他而蓬荜生辉了不少。只是跟楚霁风比，还是逊色了不少。 他见了苏尹月，眼神微微聚拢，青白的脸庞勉强牵扯出一笑：“下人不懂事，请你见谅。” 苏尹月挑眉，哟，主子倒是懂点礼貌。 只是看他的双眼，不大聚焦，似乎瞎一半了。 她面色好看了点，坐下来后，瞥了眼他的面容，唇色还微微发紫，看来是中毒不轻。 不用她多说，蓝衣男子已经就轻驾熟的伸出手，让苏尹月给他搭脉。 这么一搭，苏尹月一张小脸有些震惊，眉头紧蹙。 再是挽起了他的袖子一看，那手臂处果然有一条青色的线，已经快到肩膀了。 “你是在娘胎的时候中了青尾毒？”苏尹月问道。 若是蓝衣男子服用了，只会如楚承德一样，当即毒发死亡。这蓝衣男子手臂上的青色线足以证明，他亲娘是在中了毒之后把他生下来的，所以他自小的五脏六腑就沾染了毒素，等青色线连到心脏之时，就是他命丧黄泉的时候。 也算是苟延残喘吧。 白商没想到她一下子就诊断出了病症，心里有些惊讶佩服，看着苏尹月的眼神也不敢轻佻不屑了。 蓝衣男子面色沉静，点点头。 他中的是梁国独有的毒药，显然是不想多说什么。 苏尹月也没兴趣多问，她整理了一下他的袖子，遮盖住了青色线，说道：“你能活到今时今日，应该有什么灵药压住体内毒性，怎么现在毒发了？” 白商一脸愧疚：“是我不好，不小心丢失了公子的救命药。” 那丹药是每月服用一颗的，现在倒好，瓶子里的几颗丹药全丢失了，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命回去。 蓝衣男子叹息：“我知道我的病很棘手，若军医无法救治也没事儿。” “青尾毒可不是一般的毒，而且你中毒时日已久，渗入了五脏六腑，我当然不可能帮你把毒完全拔除。”苏尹月正色说道，“这样子吧，我可以给你施针，逼出一点毒素，如此你就能续命一段时间了。” 此人是在母胎时候中的青尾毒，她稍稍一想，都能猜到他是梁国人。 三个月，足以让他回去梁国找救命药继续续命了。 蓝衣男子本来颓靡虚弱得很，忽的听到了苏尹月这一句话，眉眼亮了起来，他笑起来很温润：“多谢了。” 没想到，一个军医的医术如此精湛，大启还真是人才辈出。 苏尹月翻着药箱准备着，白商则是给自家主子解开了上衣。 他多瞅了苏尹月几眼，想着此人明明是女儿身，为何入军做了个军医？ 更奇特的是，她看着自家主子光溜溜的身子，眼睛根本不眨一下，这真是个女子吗？！ 白商揉了揉眼睛，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苏尹月哪里想到白商有这么多心思，要将蓝衣男子身上的青尾毒拔出一点儿，可是一点都不容易。 她专心致志，眼里只有病人。 她的手掌是冰凉的，软软的，落在他的胸口上，宛如蜻蜓点水一般，他能感受到她的动作。 毒素积聚在蓝衣男子的手指尖，他难免觉得有些难受，一张精致的脸皱成一团，紧咬住下唇，死死地忍住不开口叫喊一声。 苏尹月见他如此，不知为何有些心疼。 她前世也见过这样的小孩病人，因为怕父母嫌弃自己，就算自己痛极了，也不会开口吱一声。 “再忍忍，很快就好了。”苏尹月轻声哄了一句。 蓝衣男子一怔，看了她一眼，眼前只有朦胧的影子，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受到一阵暖意袭上心头，觉得疼痛似乎也少了许多。 他的眼睛不大好了，听大夫说，那青尾毒影响到了他的眼睛，以后还有可能会完全瞎掉。 原本是想着瞎了也好，如此就不用看到一些恶心的嘴脸，可现在他却不想了，他想看看这位小军医长什么样子。 果然如苏尹月所说，等蓝衣男子手臂上的青色线颜色加重点，她便戳破了他的手指，微微发青的血滴落在小盆里。 随着滴下的血越来越多，，蓝衣男子的疼痛得到了舒缓，连带着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等滴下的血变得鲜红后，苏尹月才起了针，又给蓝衣男子包扎了一下手指上的伤口。 白商赶紧过去给主子系好衣衫，而后看见那条青色线竟然往后缩短了不少，惊喜大喊：“公子，这线往后退了不少！”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蓝衣男子抬起略微麻痹的手，大概刚刚拔完毒，他视物好像能清晰一些了，隐约看到那条青色线往后退了点。 他微微震惊，毕竟自己求医多年，那些大夫只能帮他压制住毒性，苟延残喘。可现在这位小军医，竟然把他的青色线压回去了，这就代表，他能再多活个一年半载！ 苏尹月收拾着药箱，顺口说道：“好好休息，早日回家拿救命药服用吧，要不然过了三个月，这青色线还是会变成原来的长度。” 第276章：把人绑回来 白商宛如看到了希望，嗖的一声飞到了苏尹月跟前：“小小兄弟，你医术如此厉害，你不如就给我家公子当贴身大夫吧，你放心，银钱这方面，公子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苏尹月白眼揉了他一下，她现在可是有个金矿的，哪里会在意这些银钱。 “我随了军，要是随便离开，可是要砍头的。”苏尹月编了个借口。 反正她这一下子已经还了住持的人情，她可就不管其他的了。 白商还想要再说，蓝衣男子却把他喊住。 “这位小兄弟，今日多亏了你。”蓝衣男子拿出了一个钱袋，“这是谢礼，你收下吧。” 苏尹月没接下，只说：“其实是大师救了你，你这点银钱，拿去捐香油吧。” 说完，就带着桑玉离开了。 白商把钱袋交给了住持，住持念了几句功德无量，也走了。 他把门带上，看着主子的脸色有了一丝红润，心里还在盘算着刚才的念头。 “公子，那是个姑娘，属下才不信她是从军的。”白商说着，“就她那个白乎乎的脸蛋儿，有点眼力劲儿的，一下子就能把她看穿了。” 更别说，她身量小，穿着那套军装根本不大合身，看着就像是偷了大人衣服穿的小孩。 蓝衣男子怔了怔，他早就觉得那人的手有点光滑细嫩，不像是一个男子的手，只是自己眼睛看不大清，不敢确定罢了。 “真是个姑娘？” “是啊！她就是找借口来堵我们！”白商有些气恼。 “那也没办法，她不乐意，我们就没法强迫人。”蓝衣男子叹了口气，目光暗了暗，“我这病不好治，人家不想找麻烦也是正常的。” 白商提了个主意：“这还不简单，把人绑来不就得了！” “白商！”蓝衣男子语气稍重，有点生气。 “属下知错了。”白商缩了缩肩膀，不敢再提这些馊主意。 蓝衣男子刚拔了毒，身体虚弱得很，随后就躺下歇息了。 只是奇怪得很，他这一觉是睡得极好，却没想到自己在睡梦中一直徘徊着那姑娘的声线，他想要看清那姑娘的面容，何奈眼前宛若有一团迷雾，他怎么都看不清楚。 等他醒来，觉得身子的力气恢复了，精神气也比往日好了许多。 那军医姑娘的医术当真厉害，若是自己身边有这么个厉害大夫在，自己这些年也不至于如此难过。 蓝衣男子立即穿上了鞋子，披上了外衫，要往外边去看看。 白商惊醒，赶紧扶着人出去。 可佛堂清清冷冷的，没见到什么士兵，一问之下，才知道昨日雨停了，那些御林军就离开了，连同那位小军医。 蓝衣男子面色暗沉，眼眸里有些失落，喃喃说道：“可惜，我还想给她当面道谢来着。” 他的眼睛又好了不少，如果人往自己面前一站，就能把人的相貌看清楚了，其实他也想 看看那小军医长什么模样，以后也好报恩。 白商留了心思，扶了主子回去，去找了住持问话。 住持说道：“那些是御林军，就是驻扎前边不远的邺城。” 这佛庙能经常看到来往办事的御林军，住持是非常熟悉的了。 白商道了谢后，便出去吹了声口哨。 有几个暗卫嗖嗖的出现，白商吩咐道：“昨日那队御林军中有个小军医，是主子想要的人，你们想办法把人抓回来。” 皇宫，秀阳宫。 丽阳等了两日，依旧没见到启武帝的踪影，她身上值钱的物件儿不多了，那些宫人对她是越来越怠慢，她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把冰冷的饭菜全扫在地上。 小宫女见状，嘴里骂着：“丽才人，今时不同往日了，你把这些饭菜弄倒了，可不会有新的端上来。” 不仅如此，脏了的地方，还要她们来打扫，真是麻烦！ 这丽才人位分没多高，脾气倒不小。 丽阳扶着肚子，娇艳的面容上满是怒气：“放肆！我怀着龙胎，你们敢慢待我吗？！” 小宫女翻了个白眼：“你怀着龙胎又如何，皇上并不在意你，而且外边都在说，你这肚子不是皇上的，而是别人的。” “你！”丽阳瞪圆了眼睛，想不明白，先前这小宫女对自己还毕恭毕敬的，怎么今日忽然变了性子？ “小莲，我给了你玉镯子，你受了我的恩惠，你还敢这样说话？”丽阳咬牙切齿说道。 小宫女直言不讳：“才人，要不是皇后娘娘吩咐，奴婢可不敢受你的恩惠。” 丽阳怔了怔，不大明白小宫女这话的意思。 这跟皇后有什么关系？ 不说还好，一说起甄皇后，外边就传来了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丽阳脸色发白，如临大敌。 甄皇后缓步走进，她发髻正中插一支凤凰展翅的金步摇，口中衔着一串珍珠流苏，非常精美。正红华一裹身，裙摆用金线绣着祥云图案，微微带闪，艳丽异常。 她容色虽不再艳丽年轻，但悉心打扮过后，还是难掩尊荣华贵。 相反，曾经宠冠六宫的丽阳此刻只着普通宫装，对比之下，显得非常寒酸。 甄皇后笑意更深，扫了丽阳几眼：“丽才人在秀阳宫的日子似乎不大好过啊，怎么连件像样的首饰衣衫都没有？” 丽阳坐在那儿，没有起身，冷冷回应道：“臣妾在养胎，不易太过奢侈。” 甄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却是一怒：“丽才人好大的胆！只不过是才人位分，见了皇后娘娘，竟然不下跪行礼？！” 丽阳还是皇贵妃的时候，启武帝便让她不必向甄皇后行礼，所以她刚才一时间忘了这个礼节。 她僵了僵脸色，想着自己的处境已经无法跟甄皇后抗衡，便想着下跪行礼。 没想到那掌事姑姑一个箭步上前，左右开弓，猛地往丽阳脸上打去两巴掌：“丽才人不懂规矩，奴婢就替皇后娘娘教训才人！” 丽阳双颊疼得厉害，耳朵发鸣，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被打了！ 竟然被一个贱婢打了！ 她怒喊：“皇后！我是黎国公主，还怀着龙胎，你敢这样做？！” 第277章：楚霁风不给活路 “啧啧，黎国公主？”甄皇后嘲讽笑着，“黎国早已与你撇清了关系，说你身份有异，不是真的公主，你还在这里叫嚣什么？” 丽阳在秀阳宫消息封闭，自然不大知道关于黎国后续的事情。 她还在奢望着，等弟弟的病情一缓和，就不会向着楚霁风，会帮着自己说话了，给自己撑腰了。 没想到，弟弟直接还说她血统有异，不是真的公主！ 丽阳手足冰凉，险些站不稳，那是跟她相依为命多年的弟弟啊 只是她此时不会想到，当时她舍弃自己弟弟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他们相依为命多年了。 甄皇后看着她反应，心里很是高兴。 这个贱蹄子害了自己儿子成了庶人，甄皇后的怨气还堵在胸口里呢。 只是没想到丽阳还抱着幻想，她目光清冽冰冷，挺直了胸膛，尤为显肚子：“皇后娘娘，嫔妾可是怀着龙胎呢，这些日子来，尚宫局的用度从未有过短缺，御膳房的膳食从未有过敷衍可见，皇上还是在意嫔妾这一胎的。” 她有些沾沾得意，毕竟三位皇子死的死废的废，启武帝当然要注重自己这一胎了。 甄皇后瞅了她一眼，掩嘴笑了几声：“皇上如今身子康健，雄风犹在，后宫进了不少新人，就是为了给皇室开枝散叶的，皇上哪还能惦记着你呢。相反，皇上还记恨你，怀疑你，这不，就让本宫赶紧送一碗红花汤来。” 红花汤，就是堕胎药。 丽阳猛地瞪大眼睛，根本不信，她退后两步：“不可能！皇上不会如此对我！” “怎么不会？”甄皇后说道，“你宫里的东西不短缺，是凌王特意叮嘱过了，你怀着龙胎，可不能受半点委屈。” 这句话如同一记雷光，猛地劈落在丽阳的身上，她头晕目眩，呆呆的站在那儿。 原来如此！ 楚霁风这样做，就是把她往死路里逼！ 启武帝生性多疑，知道了此事，就会更加笃定自己的肚子不是他的。 丽阳仰天大笑，宛若一个疯子，直至到笑出了眼泪。她以为自己能与楚霁风斗一斗，殊不知，自己是以卵击石，完全是自寻死路！ 看着丽阳那疯癫的样子，甄皇后蹙眉，招招手，让掌事姑姑赶紧把红花汤端上来。 “丽才人，你赶紧请吧！”掌事姑姑声音尖锐，提醒丽阳。 丽阳停住了笑声，看了眼那碗红花汤。 她保不住这个孩子，就代表自己以后再无翻身的机会，启武帝再迷恋美色，也不会再宠爱自己。 忽然间，她面上掠过了一抹杀气，手掌紧握成拳。 掌事姑姑道：“丽才人，莫非还要奴婢喂你喝下吗？如此的话，就闹得太难看了。” 然而，丽阳却直直的跪在甄皇后的跟前，让屋内几人皆是一怔。 特别是甄皇后，以前丽阳得宠时，对自己是不睬不理，完全不把自己当皇后，现在她跪在自己跟前，甄皇后就感觉到威严感和虚荣心都达到了一个高度。 她嘴角扬起，带着笑意：“丽才人，你这是做什么？皇上的旨意，本宫可没法劝阻啊。” 丽阳强行按压住了心里的怨恨，直视着甄皇后：“嫔妾有一事，想要告知皇后娘娘。” 甄皇后眯了眯眼睛，有点摸不透丽阳在打什么算盘。 可她见丽阳很是认真，没有半点玩笑意味，甄皇后便让小宫女等人退下。 余下的，是自己的心腹掌事姑姑。 关上了门，没有几缕阳光投射进来，屋内既暗沉又阴冷。 “丽才人，你可以说了？”甄皇后道。 “皇后娘娘应该知道，几年前有人曾袭击过皇上，还险些要了皇上的性命。”丽阳静静说着，“皇上是重伤了，但那刺客也讨不了好，中了鸩髓之毒。” 甄皇后不解：“你说几年前的事情是做什么？” 她是启武帝枕边人，当年的事闹得不小，她当然清楚这事了。 “因为那刺客正是凌王。”丽阳仰起头，眼底是无尽的怨气。 “什么？！”甄皇后猛地站起来，心脏跳得极快。 她眼珠子左右转动着，她知道启武帝曾不下数次怀疑楚霁风，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特别她打听过启武帝的口风，启武帝似乎不再怀疑楚霁风了。 现下丽阳忽然跟她说，刺客就是楚霁风，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掌事姑姑倒是稳重点，瞪着丽阳：“休得胡说！你是看着凌王逼你到了绝境，所以才出言污蔑吧！” 甄皇后想明白了，便点点头：“是啊，本宫险些着了你的道！” 现在楚霁风可是帮着自己儿子，甄家若跟楚霁风离心了，后果不堪设想。 “皇后娘娘，嫔妾所言句句属实。”丽阳说着，“皇上对嫔妾疑心，这话告知皇上，皇上反而不会信嫔妾，但皇后娘娘知道了此事则是不一样了，起码此事能给皇后娘娘一个保障，皇后娘娘可要好好利用啊。” 楚霁风不给她留活路，她自然也不给他留。 丽阳如今是想跟启武帝说的，可自己哪里能见到启武帝。 虽不知甄皇后知道此事之后会如何，但丽阳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甄皇后在后宫沉浸多年，如何不明白丽阳的意思，她脸色微变，锐利的目光在丽阳身上扫了扫：“看样子，你还知道中了鸩髓之毒的人最怕什么。” 丽阳牵扯出一个笑意，道：“自然，中了鸩髓之毒的人，若再服用冰山人参，就会遭寒气侵体，不出十二个时辰，心脏就会冻僵毙命。” 饶是苏尹月在他的身边，也难以救他的命！ 甄皇后记在心里，随后点点头，“本宫记下了，会许你一个全尸。” 丽阳心中冷笑，人都死了，还在意一个全尸吗？ 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剩下就看甄皇后的手段了。 故而，她端起了红花汤，一饮而尽，没有半点犹豫。 红花汤早已加了料，丽阳不多时就发作，很快就断了气。 甄皇后让宫人料理尸体，回了凤凰殿去了。 “贱蹄子害了我儿，就这样死了，有点便宜她了。”甄皇后是想将丽阳挫骨扬灰的，但自己是一国之母，得注意形象。 第278章：油尽灯枯之象 掌事姑姑则说：“她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给公子出口气了。若做得太过了，名声终究是不好听。” 甄皇后明白她的意思，咬咬牙：“对，现在最重要的是给贤儿铺好路。” “娘娘，您是真信了丽才人的话？”掌事姑姑有点存疑，“凌王将她逼上了绝路，她有可能只是想借您的手对付凌王。” 甄皇后点了点头，而后眯着眼睛，神色警惕：“虽然现在凌王能帮得上忙，但我儿将来登上了那个位置，凌王就成了绊脚石了。” 所以，她父亲都在想着事成之后，该如何除掉楚霁风。 现在丽阳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讯息，不管真假，甄皇后都要将消息传给父亲，以防不时之需。 “娘娘说得是，皇上都如此忌惮凌王了，若换了公子，还不是处处受到掣肘。”掌事姑姑说道。 “你亲自出宫，把消息说给父亲知道。”甄皇后扬了扬嘴角，“父亲会盘算，什么时候下手是最好的。” 一连几日，启武帝都歇在赵贵嫔的宫里。 丽阳的死讯传来，启武帝神色依旧，并没有一丝怜悯，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摆驾去了赵思雅的宫里。 因为赵思雅的得宠，吏部尚书一家的地位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宫里的秀女不乏京中名门贵女，都是以前看不起她的，现在她得了势，秀女们见了她都得行礼，赵思雅是非常得意，更加用心讨启武帝的喜欢，以免被那些秀女们趁机而入，分走了自己的恩宠。 她进宫前就有嬷嬷教过那方面的事，现在她夜夜侍寝，果然用得上，还将启武帝伺候得非常满意。 这不，启武帝今晚又要宿在她的宫里。 “皇上”赵思雅装作娇羞模样，双鬓红润，似乎能掐出水来一般。 然而她是嘴上说不要，双手却在解开启武帝的腰带。 启武帝很喜欢这一套，觉得自己跟着年轻了几岁，将她横抱着走进寝殿。 刚刚把人放在床榻上，启武帝俯身下去，想要与她亲热一番，谁料他面色一变，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似乎喘不上气来。 赵思雅本是在等着宠幸，微闭眼睛，睫毛微微颤抖，但启武帝迟迟没动，她才张开眼睛。 这一看就不得了了，启武帝脸色发青，唇色发紫，明明是张着嘴巴，却久久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皇上，您怎么了？”赵思雅有点慌。 启武帝眼珠子转动了一下，随后翻了个白眼，直接倒在赵思雅的身侧。 赵思雅怔住，过了会儿才惊叫起来：“来人！来人啊！皇上昏过去了！” 就这一声，把前朝后宫都给震了一震。 启武帝昏倒在宠妃的寝殿里，太医令一诊断，居然诊断不出什么病症，只说启武帝五脏六腑皆有衰弱之象。 经过了抢救，启武帝终于醒了过来，仍觉得心口隐隐作痛，浑身完全提不上力气，根本无法下床。 安公公端上了汤药，道：“皇上，您喝点汤药，就能好受些了。” 启武帝低低喘气，瞥了眼安公公，说道：“把太医令传来。” 安公公只好让人去传。 皇帝病重，太医令是一直在殿外候着的，人很快就进来了。 启武帝直接问道：“你先前不是说，朕的身子康健，并无任何问题吗？怎么忽然忽然就成了这样？现在就连朕的心口都疼了起来。” 太医令低垂着头，他哪知道是什么缘故啊，他每隔几日都给启武帝请一次平安脉，上一次都没事，这一次就直接有了衰竭之症，很明显是没几天能活了。 他打起了小算盘，道：“臣想着，应该是金丹的缘故，怕是怕是有什么后遗症吧。” 这个时候，当然要把责任踢给别人啊。 启武帝眼中弥漫着怒气，但他还是不信：“朕服用了最后一颗金丹，已有几日的时间，怎么先前没事，反而现在有事了？！” 他服用了金丹后，身子是越发的好，怎么会是后遗症呢？！ “皇上，东宁蛊术向来诡异毒辣，难免大蛊医会偷偷做了什么手脚啊。”太医令汗如雨下，心里祈求着启武帝不要把罪压在自己头上。 启武帝想到了东章成那高傲不可一世的嘴脸，忽然后悔了，他应该想尽办法把人留在大启这里的！ 真是失策了！ 现在东章成带着苏尹月离开了，宋岸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呢。 追究已经无用，启武帝紧盯着太医令：“那朕问你，你可有办法医治？” 太医令突然颤栗起来，赶紧俯首在地，道：“臣无能，无法诊断出皇上是何病症，根本无法对症用药啊。” 又是这句话！ 启武帝面上掠过一抹杀气，他尽管虚弱，还是用了力气大喊起来：“既是无用之人，活着不是浪费米粮吗？！拖下去，砍了！” 太医令震惊，忙的求饶，禁卫军已然进来，把人拖下去。 启武帝发了一顿怒，面色灰败，容颜更加枯槁，一下子变老了二十岁。 安公公赶紧劝着：“皇上，您不必生怒，太医院还有别的太医呢，就算宫里的太一不行，还能广招天下名医。” 启武帝摇头：“你快把剩余的死士派出去，将东章成抓回来！” 他也觉得是那些金丹出了问题，太医令的医术已经不差，他都无计可施了，看来只有东章成才能解开这个困局。 安公公有点犹豫，蹙眉道：“那些死士是留在京城里盯着的，若是调派出去了，京城里有什么状况，第一时间怕是很难知道啊。” 启武帝咬牙切齿：“如今朕已经别无选择，赶紧去，别耽误时间了。” 命都要没了，还在意京城的局势做什么。 安公公眸光暗闪，应了一声。 临走前，他看见启武帝不住喘气，才不过是一天，双颊竟然凹陷了，头发又出现了银丝，比先前还要苍老了几分。 安盛没急着去通知调派死士，反而去拦了禁卫军，让他跟太医令说几句话。 太医令眼里有几分窃喜，颤颤巍巍：“安公公，是皇上要赦免我了吗？” 第279章：楚霁风的母妃 安盛轻轻摇头，半蹲下来，道：“大人刚才说诊断不出病症，是真的？” 太医令唯唯诺诺：“皇上这病，的确是来得稀奇，还望公公帮忙说说话，只要让我多研究几日，大概就能找出病因了。” “大人可知道欺君是要诛九族的？”安盛压低声音，有些尖锐，“你到时候找不出病因，就不只是你一个人死了，而是你全家都要死。” 太医令晃了晃神，想起了自己上有老下有小，顿时泪目，不敢再说。 安盛见状，心中已然有数了：“那大人是真救不了皇上？若皇上真有个好歹，杂家也要替自己谋一下后路啊。大人放心，你的家人，杂家肯定会照看一二。” 宫墙高耸，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只看得一方天空。 一阵冷风穿过，太医令身子抖了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已然无从选择。 他点点头，道：“皇上皇上五脏六腑一下子衰弱得厉害，脉象无力，是油尽灯枯之象了，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先前启武帝大病过一场，都没有这般严重。 他觉得，就算是苏尹月来了，也不一定能够保住启武帝的性命。 安盛了然于心：“大人且放心吧。” 禁卫军把太医令拖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路上有了点潮意，夹杂着阵阵冷风，显得这宫廷甚是幽冷恐怖。 安盛跟随了启武帝多年，他以前是太子府的总管，他跟启武帝一样，熬二十多年，才做上了内廷大总管。 启武帝能活多久，他的荣耀就能持续多久。 然而现在启武帝要死了，自己怕是也快要下台，连性命都应该难以保住。 皇权更替后，又会是另一番景象。 可启武帝膝下只有楚承贤一个儿子了，楚承贤成了庶人，可以说是后继无人。可甄皇后还坐镇六宫，就连定远侯的势力也是依旧，安盛眯了眯眼睛，这大概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尽管他在盘算着自己的后路，还是把剩余的死士调派出去，一是要给启武帝交代，二是想要自己的计划进行得更顺利一些。 另一边，苏尹月到了邺城落脚，趁着这点空余时间，她把桑玉的脸治好，虽还是留了点伤痕，但只要过上一段时日，伤疤就会慢慢消退。 宋岸来传消息，说徐氏母女已经进了邺城。 苏尹月换上了姑娘装扮，便出去见人。 徐氏母女与苏尹月有好一阵子没见，再加上她们知道了苏尹月和楚霁风和离的消息，见了面，竟不知该如何称呼。 苏尹月干脆率先开口：“三妹可否留在邺城？我要用你的身份进京。” 楚静娴在淮水呆了段日子，性子还是没怎么养好，她撇撇嘴：“你已经与大哥哥和离了，我们能来捎你一段已经是给面子了，你怎么敢来命令我？” 苏尹月并不生气，看向徐氏：“夫人的意思呢？” 毕竟现在有求于人，她还是要客气点好。 徐氏也是被她吓到了，她本是不想来，但她们母女离开京城的时候，身边的几个护卫都是楚霁风安排的，那些护卫收到了苏尹月的消息，连问都没问她，就直接绕道来了邺城。 她比楚静娴会看时势，知道苏尹月和楚霁风就算闹了和离，两人的关系似乎也有藕断丝连啊。 “当然可以了。”徐氏扬起了笑意，一副和蔼的样子，“娴儿，你就在邺城待几天吧，等母亲办完事，即刻派人来接你。” 楚静娴微微拧眉，有些不悦，但徐氏一直给她打眼色，她只好从了：“知道了。” 事不宜迟，苏尹月带上了桑玉，即刻启程。 而东明宇手无缚鸡之力，他跟着无用，便也留在邺城等消息。 苏尹月扮作楚静娴，拿着她的身份牌子，自然要与徐氏同坐一辆马车。 可徐氏每每想起自己侄儿的死，心里就好不痛快，时不时目光锐利的看着苏尹月。 苏尹月留意到了，面色淡然：“夫人还想要寻机报仇吗？” 她直白问出口，徐氏脸容僵了僵，如此嚣张，真是像极了楚霁风。 “哪能呢，徐家如今都靠着风儿了，以前的事当然不会计较了。”徐氏说着，心里头并不是很舒服。 徐家那外室子被接回了去，她的嫂嫂自然闹了一通，何奈徐家没有男丁继承香火，只能任由外室子和他的姨娘登堂入室了。 然而徐氏倒是想起外室子对自己的尊敬，左一句姑姑，右一句姑姑，自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以前徐青远不给自己惹麻烦，她已经是偷着笑了。 这么一对比，徐氏心里竟然好受了许多，也没那么怨恨苏尹月和楚霁风。 “我和王爷都是恩怨分明之人，夫人和三妹帮了忙，我们定会记着的。”苏尹月似笑非笑，算是给了承诺。 徐氏有点高兴，忙的点头，她不知道苏尹月为何成了东宁公主后，又要折返回京城，但她一个妇道人家，不该多问的，她一个字都不想问，免得给自己惹上了麻烦。 这马车不如楚霁风平日坐的黑木马车，有点颠簸，苏尹月颠了颠，脸色已经不大好看。 徐氏准备了些果脯，给了苏尹月吃点，两人尴尬无话，徐氏便随便寻了个话题，问道：“你可听王爷说起过他的母亲？” 苏尹月一愣。 说是说过，但楚霁风只说过他母妃为何而死。 她骤然一想，也觉得奇怪，她只知道他母妃姓柳，名素素，其余的，竟然一概不知。 徐氏见状，扬了扬眉头，便说：“难怪王爷不提，他母亲是来历不明的呢。好像是楚宏瑞去东边游玩时，救了他母亲，看着他母亲容貌一绝，就把人给娶了。” 她和楚宏瑞没什么感情，现在人死了，她直接直呼名字。 苏尹月觉得奇怪，问道：“楚宏瑞那时候是凌王了吧？怎么能娶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徐氏道：“他那会儿就是个破落宗亲，先帝压根不将他放在心上，哪会管他的婚事，他爱娶谁就娶谁。” 若不是楚霁风后来立了功，凌王府估计难保爵位呢。 第280章：半路被截 苏尹月则说：“不对，季嬷嬷说过先王妃和丞相夫人是闺中好友，怎么会是来历不明的女子呢？” 当时季嬷嬷这样说，苏尹月便认为先王妃也是名门贵女。 然而这么久过去了，她似乎真没见过楚霁风提起过他的外祖家。 徐氏掩嘴一笑，说道：“那是因为楚宏瑞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就这样娶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定会惹来不少闲言碎语，故而他花了些银子，让柳家认了她做义女，过上一年，他把人娶回去了。柳素素和丞相夫人，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吧。” 苏尹月看着徐氏的笑意，转而明白她的用意。 敢情徐氏是想告诉她，别看楚霁风现在混得好，他母亲是个来历不明的，身份没高得哪里去。 徐氏没留意苏尹月的脸色，又说：“说真的，你以前是苏家庶女，是有些配不上王爷的。可没想到你有此境遇，竟是东宁丢失多年的公主，这下子反倒是王爷高攀你了呀。” 苏尹月嘴角含着笑，却透着阴冷，她目光锐利：“夫人，虽然婚嫁之事有时候得讲求个门当户对，但我和王爷都是心里有对方的，我们根本不会计较谁配得上谁，或者谁配不上谁。徐家在淮水也有些地位，如果夫人肯在淮水找个普通人家嫁了，不讲求个什么门当户对，可能现在会过得恣意一些吧？” 徐氏没想到苏尹月会绕到自己身上，面色有点不好看。 她当初就是入京圈，所以才选择嫁给楚宏瑞做继室，然而日子是过得一日比一日憋屈！ “人望高处走，有什么不对？”徐氏说道。 “对，人各有志，旁人不好说什么。”苏尹月正了正脸色，“但你的女儿是什么性子，你应该很清楚，在她的婚事上，你就不要让她走了自己的老路了吧？” 像楚静娴这种没什么脑子，又有点小任性的姑娘，若进了高门大院，日子恐怕会比徐氏还要难过。 徐氏脸上多了几分惊怒交加的神气，在她看来，她的儿女就是值得最好的，哪能低嫁呢！ 这一场谈话是不欢而散。 苏尹月终于得了清净，松了口气，便往车窗看着外边的大好春色。 绕过了前头的山道口，就到了京城。 但前头没有密林遮掩，一行护卫尤为警惕。 不知道是谁耳朵尖，忽然大声吼道：“有人埋伏！” 那岩石后边的死士是懒得再埋伏了，有些人提刀冲向车队，有些人直接发射弩箭，场面顿时失控！ 弩箭射中了好几个护卫，有两个是直接毙命，胸口还淌着血。 徐氏正好看见了这一幕的血腥，惊得大喊大叫。 上一次她见到尸体，已经是上年的时候了，她脑袋里不由得闪烁着楚霁风的面容，身子不由得颤栗起来。 护卫拔剑迎敌，守着马车：“保护夫人和小姐！” 然而死士齐齐袭来，又是凶猛，护卫只能暂且挡住。 桑玉直接把死掉的护卫踢开，她看见前头还有死士堵路，根本无法前往京城方向，她干脆拽住缰绳，让马车掉头。 马车急速行驶起来，里头的徐氏和苏尹月是不大好过的。 苏尹月看着后头，弩箭的破空声，人的惨叫声，还有战斗的嘶叫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山道口似乎变成了一个地狱，血腥无比。 死士见马车往原路跑了，赶紧追来。 “怎么办？！”徐氏哭着喊道，“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 她心里怕得要命，只能抓住苏尹月的手，想要寻求一丝安慰。 苏尹月瞪了她一眼：“不想死就别妨碍着我！” 徐氏被她吓住了，松开了手，苏尹月将小可爱掏出来，正想让它帮个小忙。 没想到桑玉在前头不知看到了什么，立即勒住了缰绳，让马车停下。 “王王妃”桑玉面色有点难看，因为前路有一队男子挡路，正虎视眈眈的看着马车，很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而后头的死士很快追上来，如今她们是前后都有敌人！ 她们今日怎么如此倒霉？！ 然而他们两队人马相遇，都在打量对方是什么来路，没有立即动手。 空旷的山野间，寂静得可怕，连一丝风都没有。 苏尹月手心冒汗，想着后面那些死士是启武帝派来的，可前头那队男子呢？看衣着和武器，像是暗卫。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八字不好，竟然有这么这么多人来要自己的命。 可情况在瞬间变化，两方猛地向她的马车进攻，似乎是竞争比赛，谁先把她抓住了，就代表谁赢了。 桑玉面色一沉，拿出匕首准备应敌。 然而那帮侍卫后头竟又来了一辆马车，风尘扬起，传来了一把声音：“主子有令，不得伤了那位军医姑娘！” 苏尹月蹙眉，这把声音怎么听着有几分熟悉？ 那帮侍卫得了命令，没有对马车动手，反而冲向了那些死士。 苏尹月探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帮侍卫功夫很是了得，根本不是小喽啰级别的，比得上常无影和成肃了。 寒光迸射，刀剑铿锵声断断续续响起，不过是一小会，死士就被解决了。 苏尹月想着，若是苏剑锦还活着，看见自己培养的死士被人两三刀砍死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吐血。 侍卫们个个面如寒霜，回到了自家主子的马车旁。 苏尹月看过去，发现那赶车之人正是前日在佛庙见过的，白商。 她眯了眯眼睛，下了马车。 白商也扶着主子下车，他依旧是一袭蓝袍，只是样式有些不一样，而且整个人看上去有了精神气。 他隐约看到苏尹月的身影，扬嘴笑了起来，眼睛也跟着一弯。 苏尹月见他没什么恶意，稍稍放松警惕，再看他一双眼睛空洞难以聚焦，不由得唏嘘起来，还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眼睛了。 “姑娘没事吧？”蓝衣男子隐约看清楚了她的脸，是瓜子脸，眼睛大大的，他心想，若能看清楚点就更好了。 苏尹月瞅了一眼他后头的侍卫：“这是你的人？派来抓我的？” 刚才听着白商说的话，她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第281章：可惜她嫁了人 白商抿抿嘴，赶紧承担了罪责：“不关公子的事，是我想请姑娘医治公子的病，所以才出此下策。” 苏尹月翻了白眼：“这不是请我，而是想要绑我吧？” 来了这么多个侍卫，还个个都是高手，她又不是傻子。 白商面色讪讪的。 蓝衣男子又是一笑，“姑娘莫气，这不是阴差阳错帮了姑娘一把吗？” 苏尹月面色缓了缓，的确是这个理。 而且此人似乎没有绑她的想法，是白商自己做的主，他赶过来应该是为了阻止手下人。 她凤目低垂，淡若秋水，道：“那多谢公子了。” “我姓宇文，单字一个桁。” 苏尹月一愣，又道：“宇文公子，我现在有急事，来日有空了，会再给你诊脉。” “姑娘且慢。”宇文桁喊住了人，“姑娘是想进京去吗？” “是的。”苏尹月大方承认了，毕竟这是进京的必经之路，她若说不是，别人也不会信。 “皇帝病重，京城各处的城门都关闭上了，姑娘就算到了京城城下，也进不了城的。”宇文桁说道。 苏尹月蹙眉，疑惑的看了看他们主仆：“你们怎么知道？” 果然，东章成是说真的，启武帝是活不了几天。 城门关闭，那成肃把药送回去了吗？ 就算把药送回去了，楚霁风服用了药方，还要连续七日七夜静养着，不能受到惊扰。 她是越发担心京城里的情况了，毕竟启武帝一病，各方的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呢。 白商哼了哼：“这是刚收到的消息，公子是好心提醒你！” “多谢提醒了，可我还是要回去。”苏尹月说道，“我夫君还在城里。” 这话一出，宇文桁面色稍稍一僵，但他反应极快，脸上又恢复了笑意，改了称呼：“夫人医术如此高明，不由得让我想起，凌王先前的王妃，医术亦是人人称赞。” 苏尹月听得出他话里的试探，说道：“哦，就是我。” 白商是惊了惊：“就是你？！” 据消息，那东宁公主和东章成半路似乎闹翻了，只有东章成一人回东宁，他们还想着这东宁公主去哪了，没想到她竟随着御林军而行，就是眼前的女子！ 宇文桁是早已心中有数，并没有多少惊讶，道：“如今京城附近危机重重，凌王妃这样回去，无疑是送羊入虎口。不过凌王是一方豪杰，应该不会出事，凌王妃在外边等着消息，这才是上上之策呢。” 他说得不无道理，但苏尹月细细想了一下，楚霁风中了毒，身子已经到了极限，她在外边等着消息，怎么能放心呢？ “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苏尹月婉转拒绝。 宇文桁终于蹙了蹙眉头，思量了一会儿，叹了一声，道：“凌王妃不妨去东南方等等，秦烨应该会在那儿。” “公子！”白商震惊，猛地看向宇文桁，这种消息，怎能说给苏尹月听呢？ 若聪明点的人，肯定会将他们的身份猜出来！ 宇文桁抬抬手，让白商不要阻拦自己，他继续往下说道：“凌王和秦烨养了一些私兵，正调派上京来呢，秦烨在那儿接应，他应该也不知道京城出了变故。你现在去找人，传了这消息，可能有点用处。” 苏尹月同样是震惊，楚霁风是跟自己提过一嘴这件事儿，但私养兵马是很重的罪，所以楚霁风一直是小心翼翼的，连启武帝都没有查出点蛛丝马迹，怎么这宇文桁就查出来了？ 果然，他在梁国应该有些地位。 梁国和大启本该是势不两立，但他给自己说了如此重要的消息，对他是没有一点益处的。 她心里记下了，莞尔一笑：“多谢公子，等我办完事后，必定会给公子诊脉。” 说罢，她转身回去上了马车，吩咐桑玉回去找剩余的护卫，往东南方向去。 宇文桁听着马车轮子的声音，就知道她走了，心里有些落寂。 可他刚才隐约看清了她对自己笑，心里就一阵满足，他还听得出来，她最后的道谢是真的。 白商则是在抱怨：“公子，你将如此重要的消息说与她听，不是坏了咱们的大事吗？” “无妨。”宇文桁道，“反正大启皇帝病重，还关闭了城门，看来是他的日子不长了。皇权更替，大启总要动荡一段时间，于我们而言，已经足够了。” “可那是楚霁风的兵马，若是楚霁风夺得了皇位，对我们是大大的不利啊。”白商撇撇嘴。 “楚霁风不会要皇位的。”宇文桁笃定的说道，“我跟他交手多次，他是恣意潇洒之人，不会想着被皇位困身。如今我给凌王妃这么一个消息，等楚霁风成事后，我就能提出要萧正铭，对我是有利的。” 白商才想起这么一件事来，对啊，萧正铭之前被逮住了，正困在大理寺呢！ 他不由得敬佩起了自家公子，道：“公子英明！属下目光短浅，险些坏了大事呢！” 萧正铭是指挥使，若能救了他，主子就等于多积攒了一份力量。 怎么想，他们都是不亏的。 宇文桁抬头，看了眼蓝蓝的天空，又说：“还有，若能得她医治，我双眼应该会好起来的。” 他若能清楚视物，还有兄弟立足的份儿吗？ 白商又是点头夸赞。 宇文桁上了马车，忍不住叹了口气，唯一可惜的是，她竟然是楚霁风的妻子。 苏尹月和桑玉向东南去，走的是小路，尽量不接近京城，免得被人发现了。 徐氏得知了京城城门关闭，是忧心忡忡，她刚经历过了一次血腥生死，此时捂着胸口，颤声说道：“先帝去时，亦是关闭了城门呢，等皇上登基即位后，京城里又是一阵腥风血雨，有几户人家都被抄家灭门了呢。” 说着，她还瞅了瞅苏尹月，补充了一句：“就是王爷带赤龙卫办的。” 苏尹月面色淡淡的：“这还算轻的，先帝只有皇上一个儿子，如果先帝多几个儿子，那血腥怕是会更多吧？” 徐氏听了，又是一阵心悸，脑袋眩晕，说道：“这一次王爷应该没事吧？不知道墨阳在城里有没有事呢。” 第282章：达成协议 此时，徐氏心里倒是有个小期盼。 要是楚霁风出了个好歹，自己儿子岂不是能袭爵了？ 这样想着，她又觉得这场变乱是个机会，她都想阻止苏尹月去会合秦烨了。 大概徐氏的眼眸发着精光，苏尹月疑惑的看了她几眼，隐约猜到了她的心思。 苏尹月嘴角微扬，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夫人此次回了娘家该知道，都是一个家族的人，命都是攥在一起的，若王爷出了事，不仅爵位不保，咱们府上的一干人等，都会死翘翘的呢。” 徐氏倏然抬眸，忽然遭受到了苏尹月的警告，她面容变得极度尴尬。 不容易才缓过神来，道：“是是的呢。” 她收敛了一下神色，心思翻滚，还真如苏尹月所说，若楚霁风不好了，自己一双儿女的命运怕是坎坷了，就连同徐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下子，徐氏已经在默念楚霁风得长命百岁，将凌王府撑起来才好。 徐青远人都死了，她还计较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一双儿女。 苏尹月见了她的反应，很是满意，说道：“二弟是个担得起事的人，他在京城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徐氏又担忧起来，只能点头：“但愿如此。” 京城忽然关闭了上城门，乃是因为启武帝病情一再恶化。 才不过两日，启武帝就忽然瘦得厉害，双目和脸颊都凹陷下去，说一句话要喘几口气才能说完整。 太医院的太医砍了不下数个，但依旧无人能控制住启武帝的病情，也无人说出个所以然。 朝中大事尽管有顾丞相分忧，但启武帝数日没上朝，又无好消息传出，群臣是心慌不已，纷纷议论着储君之位该是如何。 有人说要立宗室子为太子，又有人说恢复楚承贤的皇子身份，可担上重任。 群臣争论不休，最后还是顾丞相把众人喝住，直言这一切还是要等启武帝决断，他们作为臣子，哪能逾越。 定远侯府。 定远侯和楚霁风坐在雅间里，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里燃着沉香，一圈又一圈的袅袅香雾缓慢的散发出来。 就算是开了春，仍有点寒风，从窗缝中贯入，带着潮湿阴寒的气息，屋子里的烛火不时晃动着。 终于，木门再是一开，楚承贤披着黑袍，走了进来。 他被幽禁半年，再出现在别人跟前，气质沉静，已经没了往日的浮躁。 楚承贤恭敬的揖手做礼：“外祖父安好，凌王安好。” 定远侯咧嘴一笑：“躲避皇上的耳目不容易吧？快来坐下吧。” 楚承贤把门关上后，才过去在侧边坐下，他不露痕迹的瞥了楚霁风的一眼，依旧是被楚霁风的强悍气势微微震慑住了。 他暗附，这病秧子怎么还是这般精神奕奕的？ “不知为何，皇上把我府邸周边的耳目调走了许多，我此次出来并不算艰难。”楚承贤说道。 他这些日子当庶人当习惯了，已经对启武帝改了口，不再喊父皇了。 若换了以前，他是没法亲自出来的。 说完，楚承贤亲自给两人斟了杯小酒。 定远侯很是满意，看来楚承贤被贬为庶人是一件好事，懂得对他这个外祖尊敬些了。 他转而看向楚霁风，道：“王爷，皇上的乾坤宫有禁卫军把守着，就连皇后也不能进去探视，也不知道皇上的病情如何。” 这种情况下，他们是很被动的。 时至今日，启武帝还没有拿定主意下旨，他若一命呜呼，楚承贤若真是庶人身份，就没有争夺皇位的资格，他们就师出无名。 到时候，他们就有可能白费功夫一场了。 楚霁风也是惊诧于启武帝为何忽然病重，毕竟他知道启武帝服用了金丹，多活个十年都不是问题呢。 他神绪一敛，说道：“太医无计可施，大概就在这几日了。” 定远侯的心沉了沉，楚霁风在宫里果然有不少耳目，连乾坤宫的消息都能打听到。 楚承贤再也无法冷静，眼睛睁大，身子微微靠前：“就在这几日？皇上似乎不想恢复我的身份，这可如何是好？” 他的身份极为尴尬，等新君即位后，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定远侯见他如此躁动，心里倒是高兴，将来的帝王越沉不住气，就代表他能掌控更多。 然而，定远侯又将目光移到了楚霁风身上，心思微动，有楚霁风在，他似乎不大能如愿。 楚承贤有些六神无主，言辞恳切：“王爷，我该如何是好呢？” 定远侯亦是说道：“王爷，成败在此一举，还请王爷做个决断。” 楚霁风一身暗红袍子，红袖如云，靠椅背上有些慵懒，他扫了眼两人，道：“这还不简单？只要遗诏上的名字肯定是你不就行了？” 楚承贤是欣喜不已，他知道楚霁风肯定能办到！ “但是，本王有一要求。”楚霁风继续说着，“当今皇上不仁不贤，若你日后登位了，就得朝堂上一一列举他的罪过，昭告天下，他的牌位不能进宗庙受供奉，也不能葬入皇陵。” 这话一出，两人是震惊不已。 楚霁风提的这些要求，就是要让启武帝成为一个千古罪人，再沦为史上最惨的皇帝啊！ 楚承贤心里有些记恨启武帝，冷静过后，便讨好的说道：“皇上有罪过，当然要昭告天下了，这个好办。” 他成了庶人，不就是这个亲爹设计的嘛，楚承贤哪里会管启武帝死后是什么下场。 楚霁风扬了扬嘴角，看向定远侯。 定远侯直接端起了酒杯，道：“这点小事，怎么算得上是要求呢？等贤儿登位后，自然会办妥，请王爷放心吧！” 烛光摇曳了一下，映得楚霁风一张俊美容颜有些模糊不清。 “侯爷今日既然答应了，就该知道，本王对付不信守承诺的人，是什么手段吧？” 定远侯脸色如常，笃定的说道：“贤儿还小，自然需要王爷的辅佐，和王爷是一条心的。” 他仍然举着杯。 楚霁风眸光一动，也端起了酒杯微微一抬，随后轻轻抿了抿，两方算是达成了协议。 第283章：王爷遭了算计 定远侯见他抿了一口，便一直关注着楚霁风的反应。 然而等人离开之时，楚霁风的面色依旧，像个没事人一般。 楚承贤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当中，看见定远侯脸色暗沉，心里疑惑：“外祖父，你怎么了？” “看来皇后传出的消息有假。”定远侯凝视着楚霁风喝过的酒杯，“丽阳说凌王中了鸩髓，最惧怕天山人参，我命人将人参熬成汁，混入酒中，他都喝下了，也不见毒发，可见消息不真。” 楚承贤闻言，是悚然一惊。 “外祖父，你怎敢算计凌王！我们还要靠他成事呢！” 他有些恼怒，怕楚霁风觉察到了什么，自己的权贵之路就彻底断了。 定远侯嫌弃的看了看他，哼了一声：“就你这个模样，日后登基了，还不是要被凌王掐住命脉！如此胆小怕事，如何能成就大事！？” 楚承贤被训斥了一番，面色讪讪的，他依旧是有些不悦：“先前不是外祖父主张要与凌王合作的吗？我们有凌王相助，才是如虎添翼，万无一失啊。” 被幽禁的日子，他实在是熬够了，不想再过下去。 “那你就一切听凌王的？将皇上的罪责昭告天下？” “啊？外祖父刚才不也是答应了吗？”楚承贤有点蒙，“这有什么不可的？” “当然不可了！”定远侯沉声说着利弊，“你身为人子，却数落生父的过错，还不让皇上入宗庙，葬皇陵，那些御使大夫定会上奏，天下人也会说你不忠不孝，你就算登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也会坐得不稳当，完全被凌王牵着鼻子走！好孩子，你不该是看着眼前的利益，还应该谋算以后。” 楚承贤听得一愣一愣的，算是明白了外祖的苦心。 楚霁风是拿自己当枪使啊！ 楚承贤拧眉，问道：“若我们不肯，凌王不会帮我们吧？” 他回想起楚霁风最后的警告，心忍不住抖了抖。 说实话，他是不大敢与楚霁风翻脸的。 这些年楚霁风积聚的实力，似乎不是一点半点呢。再说了，他被贬为庶人，身份尴尬，若楚霁风站在自己这一边，自己还怕坐不稳皇位吗？ “如今用不着他帮！”定远侯霸气的说道，脸上闪过一抹阴冷笑意，“今晚之所以与他见面，是想试探一二罢了，他若犯病了最好，若没有犯病，亦不会影响我们的大局。” 楚承贤是完全不明白了，眼睛茫然：“外祖父有别的计策？” “宫里会有人安排好！你必定是继承皇位的人，放心吧！”定远侯说着，“我们用不上凌王，自然不用遵守与他的约定了。” 楚承贤听罢，心里是没有多高兴。 外祖父说是不想让楚霁风操控自己，可现在看看，外祖父并没有全盘告知，只让自己听命令行事。 他已经能预料到，等自己登上高位后，他这个外祖父就要上天了！ 然而楚承贤如今是无可奈何，他一个庶人，只能借助甄家的力量。 黑木马车在定远侯府附近停靠着。 常无影靠在墙上，百无聊赖，等着楚霁风归来。 一抹黑影掠过，帘子一动，人已经进了马车去。 常无影怔了怔，赶紧上前一看，马车中的夜明珠还算敞亮，照得楚霁风一张脸青白无比，奄奄一息。 他还未惊叫询问，楚霁风微微抬眸，道：“定远侯府的探子在附近，不要声张，如常回府。” 常无影不知楚霁风为何病发得如此厉害，他按下了躁动，点头说道：“属下明白了。” 他照常赶着马车回月园，不能太着急，但也不能太慢。 咬咬牙，他已然猜到自家王爷肯定再定远侯府中了算计！ 可现在这个局势，他若去定远侯算账，不就摆明了告诉别人，他主子现在的状况就是不好。 终于回到了月园，常无影还留意到有人跟随着。 “王爷，附近还有人。”常无影掀起了一点帘子，低声说道。 他略微一靠近，就能感受到楚霁风身上的寒气，几乎要冻死人！ 常无影险些就按捺不住，露了破绽。 但楚霁风掀开眼眸，定了定神，道：“我还能走。” “王爷”常无影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阻拦，毕竟他们在马车上磨蹭久了，那些探子也会觉得不对劲。 楚霁风只是在下马车的时候，让常无影轻轻一扶，而后他是挺直了腰，自己走进了府邸。 常无影看着主子的背影，紧随在后，是忧心得不行。 等过了庭院，楚霁风脚步是一个跄踉，险些没站稳。 常无影赶紧上前扶着，觉得楚霁风的身体是冰冷彻骨，他差点被寒气侵入，只能赶紧运功抵抗。 楚霁风眼睛变红，唇色发紫，吐出一口黑血，人就晕了过去。 周边的奴仆是吓住了，赶紧过来查看。 “退下！不必声张！王爷一点事都没有，知道吗？！”常无影难得有脑子了一回，让奴仆们牢牢闭上嘴巴，免得消息外泄。 他迅速将楚霁风带回了正屋，让季嬷嬷准备炭炉，又把夏大夫喊了过来。 秦烨去了接应私兵，便将济世堂的夏大夫留在月园，以防不时之需。 幸好秦烨有先见之明，不然常无影现在去找大夫，肯定被人知道楚霁风出了事。 夏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他先是瞧见常无影一双手冻得通红，心里已经暗叫一声不好。 他走到床榻前，瞧见楚霁风的脸色宛如死人一般，眉毛处有冰霜凝结，他用帕子垫了手，才敢将楚霁风的手腕抓住来，快速摸了摸脉搏。 他的医术不及秦烨，先前是诊断不出楚霁风体内的鸩髓之毒，可现在一搭脉，这鸩髓之毒已然显露无疑，还与楚霁风体内七重蛊毒相碰撞在一起，侵蚀着心脉！ “夏大夫，王爷如何了？”常无影急声问道，“是不是毒发了？” “是毒发”夏大夫额头出了汗珠，叹了一声，“不仅是毒发这么简单啊，王爷大概沾了点冰寒之物，让鸩髓完全发作了起来，王爷是内力深厚，暂且能压制，但但鸩髓霸道，王爷怕是难以撑到天明啊。” 第284章：峰回路转 常无影怔住。 季嬷嬷在一旁，仿若有一卷冰浪迎头拍下，她浑身震了震，双眼顿时湿润，喊道：“夏大夫，秦公子走之前留下了几颗丹药，你看能不能用上，你一定要救王爷啊！” 夏大夫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他发现，自己只是给楚霁风摸摸脉搏，双手是不住的颤抖了，实在是太冷了，宛若冬天里的寒冰。 他翻看了一下丹药，一脸为难：“王爷体内两种毒正斗得厉害，在此情况下不能随便用药，否则很容易会反噬，很有可能会当即要了王爷的性命啊。” “难不成只能看着王爷等死吗？！”常无影大声质问。 尽管大嚷大叫着，常无影也不敢随便给楚霁风喂药，上一年他一意孤行，险些送了楚霁风上西天呢。 夏大夫艰难的点点头：“只能只能看王爷能不能用自己的内力，把毒压下去了，又或者，有炎火珠” 这回答看似有两个选择，但常无影岂会不知道这机会极度渺茫！ 此时楚霁风身上的冰寒已经蔓延开来，屋子里的温度都下降了，比以前是严重了不少！ 在此情况下，要靠楚霁风自身完全是不可能的。 而炎火珠怕是更不可能了！ 常无影浑身无力，木讷的坐在凳子上，双目无神。 季嬷嬷也不能如何，只顾着掩面痛哭。 这个时候，她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来，若苏尹月还在这里，她肯定会有法子救王爷的，不是吗？ 季嬷嬷还留意到，楚霁风腰间挂着那个莲花香囊 她心里发了恨，暗暗痛骂苏尹月就是一小人，在王爷身上得了好处，转眼又将王爷抛弃了。 寒气窜得厉害，他们也不能光是等着，季嬷嬷准备了不少汤婆子，往楚霁风身边堆着，屋子里的炭炉也不知道放了多少个，然而温度就是没有上升半点。 夏大夫是时不时摇头，虽然他没说出口，但常无影和季嬷嬷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夜色越暗，他们的心越沉。 快要天亮了，楚霁风依旧没有什么好转，脸上更是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霜，呼吸随之微弱，如此这般，常无影的心也越来越凉，不抱什么希望了。 灯残如豆，烛心快要燃尽了。 常无影无法再等，面色沉寂，拿上了佩剑，宛若从地狱来的修罗。 他今日，就要去定远侯府大杀特杀，一个不留！ 季嬷嬷没有拦着，她心里跟常无影是同样的想法。 然而常无影刚出门口，便看见拱门处跑进了一个人影。 那人风尘仆仆，身上还有几道血痕，显然是刚经过一场恶战。 正是成肃。 “成肃！”常无影燃起了一丝希望，眉眼一亮，“你是不是拿了炎火珠回来了？！” 成肃喘着气，看着常无影浑身杀气，怔了怔，“是啊，你要上哪儿杀人？” 常无影只留意到“是啊”这两个字，脑袋一轰，眼睛酸溜溜的，眼前白蒙蒙的一片，他一个大男人忽然大哭出声，引来了院子里的丫鬟们驻足观看，非常丢脸。 成肃是吓到了，常无影日常没心没肺，平日就算受到了训斥，也是嬉皮笑脸过去了，今日怎么哭了？ 他刚刚经历过了生死，还未喘过气来，就被哭得像个孩子的常无影拽进了屋子。 “太好了，你赶上了，你就是王爷的福星。”常无影无法止住眼泪，连鼻涕都出来了，“兄弟，我常无影以后定会做牛做马报答你！” 反正他月银就这么点，成肃应该看不上眼。 成肃本来是一晃一晃的，等他进了屋子，便恍然大悟。 楚霁风病发了，情况还极度不妙！ 他懒得搭理常无影，赶紧把炎火珠掏出来，交给夏大夫。 夏大夫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哪会想到他刚打了一会盹，救命的炎火珠就摆在自己眼前了。 他是喜极而泣，拿着炎火珠连番观看：“是炎火珠了，公子已经把药方和配制法子留给我了，我立刻去备药。” 没有耽搁，夏大夫赶紧准备。 毕竟快天亮了，给他们留的时间不多。 季嬷嬷得知情况急剧变化，是立即跪在地上，感谢菩萨佛祖。 而后，她还是恨恨的说道：“救王爷的，到底不是苏尹月，还是王爷自个儿有福运。” 成肃是从邺城马不停蹄赶回京的，哪曾想城门关闭，他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抓到了守城士兵的破绽，翻墙进城，弄了一身伤。 他本该处理伤口，好好歇息，听到了季嬷嬷就顿时不乐意了，道：“嬷嬷这是什么话，就因为有王妃，我才能拿回炎火珠！” 季嬷嬷不知道怎么回事，愣了愣：“你拿回来的炎火珠，跟她有什么关系！” 成肃一张脸尽是冰冷，没有半点笑意：“炎火珠被丽阳公主做了手脚，上面沾了毒，是王妃假意向东章成示好，借用东宁的万蛊之王才将炎火珠里头的毒素净化！不仅如此，王妃惦记着王爷的身子，让我先行赶回京，不用管她。” 季嬷嬷面如菜色，她哪曾想到事儿竟是这个样子！ 常无影是有些庆幸自己知道这件事，毕竟季嬷嬷这些日子每骂王妃一次，王爷的面色就暗沉一分。 “王爷王爷怎么不跟我说明此事啊！”季嬷嬷是后悔不已，又想起自己曾几次怀疑苏尹月，更加无地自容，“我真是愧对王妃啊！” 常无影说道：“嬷嬷，事关重大，不能泄露啊，此事也就只有我和成肃知晓而已。再说了，你若没有点表现，有谁会信王妃真的嫌弃王爷呢？所以，在这件事上，你是有很关键的作用呢。” 季嬷嬷摇摇头，知道常无影只是在安慰自己。 她略微一想，就知道自己这段日子是多么愚蠢，屡屡讨了楚霁风的嫌。 看来，等楚霁风好起来后，她是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伺候了。 成肃是没什么好脸色，又说：“王妃为了王爷的救命药，当时还弄了一身伤！嬷嬷，王妃就算是嫁过来的，可也是我们的主子了。这些日子你一点旧情都不念，一直在王爷跟前念叨王妃的不好，你的确是对不起王妃！” 第285章：立下遗诏 季嬷嬷自然认下了，点点头：“是，等王妃回来，我就向王妃请罪。” 听罢，成肃的面色才缓了缓。 夏大夫很快就配了药回来，给楚霁风服下后，情况瞬间好转。 寒气消退了不少，他们在屋内不再打冷颤，总算能感受到炭炉的温度了。 夏大夫摸了摸胡子，说道：“这炎火珠果然是厉害，只要每日给王爷施一次针，连续七日，就能拔除王爷体内的寒毒了。等鸩髓解开后，再寻机会解开七重蛊毒，王爷的身子就彻底无碍了。” 屋里三人听了，高兴得不行，脸上皆是洋溢着灿烂笑意。 王爷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不过。”夏大夫一顿，神色认真，“这七日是关键时候，王爷不能强行醒来，受到任何惊扰，否则会前功尽弃，你们可要守好家宅。” 他知道启武帝病重，朝廷正是动荡时候，所以才会特意叮嘱。 成肃和常无影记下了。 常无影还把佩剑抓紧了，道：“那定远侯府的账，我迟些再算！现在守好王爷最重要。” 成肃大概知道楚霁风是在定远侯府糟了暗算，虽然气恼，但现下的情况，可不允许他们轻举妄动。 宫中的事情，楚霁风早已吩咐一二，常无影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可现在定远侯出了暗招，他们自然不会再帮着楚承贤，这朝廷，这大启江山，就任由它乱去吧！ 他们没有停歇，即刻将京城各处的人手召集回来，在月园守着。 楚霁风一两天不露面还好说，等过上了三四天，定远侯定会发现有异，他们得早做准备。 宫里的确是出了事情。 启武帝已经不大能睁开双眼，大气进小气出，身上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临死之人才有的“尸臭味”。 宫外还没有消息传来，但启武帝岂会不知道，看来不必指望把东章成抓回来了。 无奈之下，只能传召顾丞相进宫，打算立下遗诏。 安盛领命，出了寝殿，朝着赵昌德招招手。 赵昌德快步上前：“公公，什么事？” “皇上要召见丞相，看来是要立下遗诏了。”安盛低声说道，“大统领，在这个情况下，皇上可没有记起你的家人呢。” 这话落在赵昌德的耳中，他几乎是面色微变。 他的手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再看了一眼安盛，艰难开口：“公公这样说，看来是想给我指一条路。” 安盛一笑，看来赵昌德还不算太笨。 他点点头，接着说道：“大统领请放心，杂家跟随了皇上多年，知道那解药的配方。大统领肯与杂家站在同一阵线上，解药自然不成问题。” 赵昌德看着安盛那阴冷的笑意，心里是升起了一股怒气，一个宦官，是想借着他的手做什么？！ 他就算顾及家人，但也不想自己成为大启的千古罪人！ 安盛知道赵昌德忠心耿直，又道：“大统领不要动怒，杂家只是想要活命，哪能有颠覆天下的能耐呢？说到底，这天下还是要掌握在楚氏皇族手里的。只不过大统领肯帮这个小忙，事情就容易简单多了。” 安盛言语中带着恭敬，这让赵昌德稍稍消气了。 他蹙眉，问道：“公公指的是谁？” “当然是中宫嫡子了。”安盛说道。 赵昌德转而明白，这个安公公早已与皇后、甄家勾结在一起了！ 他心有不安，道：“可先前皇上明说了，那位公子成了庶人，不好再恢复身份，毕竟这会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安盛心里骂他是死脑筋，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意：“大统领，那位公子是皇上的亲生血脉，这有什么不好的？如换了别的宗室子，在名份上，就是大大的乱套吧？” 赵昌德细细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再想到自己的家人，那是几十条人命啊，他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思及此，他便说道：“公公请吩咐吧。” 安盛总算松了口气，低声说了几句。 赵昌德带人离去后，安盛才命人召顾丞相进宫。 顾丞相一进宫，各方都在盯着消息了。 乾坤宫内燃着龙涎香，尽管如此，还是遮掩不住味道。 顾丞相走至龙榻前，行了礼，看见启武帝如今一副骨瘦如柴的模样，他暗附，还真是报应，那些死去的姑娘，应该能安息了吧。 “皇上，微臣来了。”顾丞相只想赶紧写下遗诏。 启武帝没抬眼，顾丞相又加大了声音，喊了几声，他才抬起浑浊额眼眸看了看：“丞相来了呀。” 说话无气无力，若不是寝殿内安静，顾丞相竖起了耳朵听着，差点就听不见了。 “是的，微臣来了，请皇上吩咐吧。” “你替朕写一道遗诏吧。”启武帝累得慌，闭上了眼睛说着。 安盛赶紧命人准备好圣旨和笔墨。 顾丞相心里欣喜，问道：“皇上是想立谁为太子呢？” 启武帝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思考了许久的决定：“宁州的宁王他对朕一直很恭敬，就他吧。” 宁王也是宗室子，是高祖皇帝的支脉，这些年来的确是对朝廷忠心，对启武帝恭敬。 顾丞相知道启武帝的心思，启武帝把楚承贤贬为庶人，就算将皇位传给楚承贤了，来日楚承贤难免会心有记恨，不肯真心实意的供奉他。 而宁王则是不一样了，他白得了一皇位，当然会对启武帝感恩戴德。 哎，无论是作为帝王，还是作为父亲，启武帝都是失败至极。 不过宁王就算资质平平，也算是对百姓有仁慈之心，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顾丞相提笔就写，遗诏嘛，先帝驾崩的时候，他已经写过一次，所以此次是写得很快。 笔放下，顾丞相便吩咐安盛：“还请公公把玉玺拿来。” 可安盛没有动，静静站在那儿。 顾丞相蹙眉：“公公？” “相爷！”一个女子忽然走了进来，“这道遗诏不怎么好，相爷还是另写一道吧，如何？” 正是甄皇后。 启武帝大病，她还是给点面子，穿得素净，发髻上没有过多装饰。 第286章：皇帝，驾崩了 顾丞相面色微变，已经多了几分惊怒交加的神气。 皇帝病重，禁卫军将乾坤殿围得严严实实，甄皇后怎么进来了？ 更别说，甄皇后让他另写一道遗诏！ 启武帝掀起眼皮，眼神浑浊，看着甄皇后的身影：“你大胆！” “皇上，贤儿可是您亲生的呀，你竟然想把大启江山交给他人，也不肯交给贤儿吗？”甄皇后微微仰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启武帝。 她心里恼怒，同时又闪过一抹痛快，她嫁给启武帝二十多年，受尽委屈，如今终于要把人熬死了！ 启武帝是没什么力气反驳的，一双死鱼眼紧紧盯着甄皇后。 顾丞相则说：“皇后娘娘，皇上要立谁为太子，不是您能过问的！” “能不能过问，相爷还是不要言之过早！”甄皇后哼了哼，“相爷忠于皇上，听皇上的指令行事，可相爷知不知道，当初贤儿犯错，乃是皇上和丽才人联手策划，算计了他！本宫今日要皇上一个恩典，给贤儿一点补偿，不过分吧？” 顾丞相是不知道这一茬，转而看向启武帝。 启武帝喘着气：“你你们甄家想推他做太太子，休想！” 如今，也是休想！ 甄皇后如此无礼闯进来，启武帝又是要死了，怎会如了她的愿。 顾丞相见状，心里一沉，已然明白果真有这回事。 启武帝看着雕花木门，用力大喊，只可惜喊出来的声音很是弱小：“赵昌赵昌德！来人！” 他一声令下，就可让甄皇后殉葬，看她还在这里豪横什么！ 外边的禁卫军似乎聋了一般，赵昌德也没回应。 怎么回事？ 连同安盛都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替启武帝传话，反而提醒道：“皇上，老奴怕禁卫军打扰了您休息，已经让禁卫军退到殿外候着了。” 启武帝猛地瞪大眼睛，安盛竟然帮着甄皇后？！ 此时顾丞相看不下去了，道：“皇后娘娘，您这是要谋反吗？！” 甄皇后嘴角含笑，纠正道：“相爷，若遗诏写的是恢复我儿身份，立他为太子，又会是谋反呢？” “你！”顾丞相瞪着她，想着甄皇后实在是胆大包天！可他为官数十年，哪里会这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他挺直了腰，面无惧色，“禁卫军已经听了皇后娘娘的命令，臣食君之禄，不会为虎作伥，行不忠不义之事！假遗诏，臣是不会写的，皇后娘娘尽管杀了臣吧！” 他有鱼死网破的意思。 只要他不亲手写下立楚承贤为太子的遗诏，天下人就会知道，楚承贤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亲王即可讨伐。 而且他是一品大官，死在宫里，更会坐实了甄家谋反的事儿。 启武帝若是还有力气，肯定会起身大喊几句好。 甄皇后怔了怔，她哪曾想到顾丞相如此倔强，到了这种地步，也不肯跟甄家站在同一阵线上。 现下，这人是杀了不是，不杀也不是了。 她咬咬牙，说道：“相爷，若是我儿名正言顺登上皇位，你依旧是一品丞相，你顾家还是荣华富贵，还有，你的女儿亦可为后！” 这是多好的条件啊，没几个人会拒绝吧？ 顾丞相僵着脸色，却不为所动，“皇后娘娘，臣的女儿是不会嫁给乱臣贼子的。” “不识好歹！”甄皇后那双眸子已经满是怒气，恨不得即刻就将顾丞相就地正法！ “娘娘，消消气。”安盛开口，阴柔的脸色扬起了淡淡的笑意，他走至顾丞相的跟前，摊开手掌，上面正是躺着一枚半圆玉佩，“丞相大人，您认得此物吗？” 顾丞相瞥了一眼，浑身的血液似乎停滞了不会流动一般。 这是顾梓柔的玉佩，另外一半，自己的夫人则是送给了苏尹月。 他们怎么敢！ “你们将柔儿怎么了？！”顾丞相暴怒，身子不住颤抖着。 安盛依旧笑着：“丞相大人莫气，听说丞相府有了小贼进府偷盗，大统领带人去了丞相府把守，保护夫人和公子小姐的安全。” 顾丞相是想要骂娘，这分明就是拿住了他的家人，逼迫自己就范！ 就算丞相府有不少府兵，可怎么能与禁卫军抗衡呢？ 顾家人是生是死，现在是全看他的一念之间了。 顾丞相当然没想到自己会遭了这样的算计，暴怒之后，模样就有些颓然。他不想就范，也想要家人平安无事，可谁能帮他呢？ 先前楚霁风提议让他在朝堂上，揭露启武帝的所作所为，他没有答应，已经算是与楚霁风背驰而行了，现在又怎能期盼楚霁风来帮助自己一二呢。 “丞相大人。”安盛又说，“不如老奴再给你拿一道空白圣旨过来？” 顾丞相有点恍惚，没做声。 安盛把新的圣旨拿上来了，还在旁边研墨。 启武帝盯着顾丞相，使劲力气抬手：“丞相，不不可。” “那皇上可有办法救微臣的家人？”顾丞相问道。 “为国而死，乃是他们的荣幸。”启武帝半响才说了这么一句屁话。 顾丞相本来还有点犹豫，可听到了启武帝这话，一颗热络的心，瞬间凉得像石头一般。 他战战兢兢替启武帝效忠多年，就换来这一句话吗？ 他提起笔，慢声道：“微臣的女儿，才刚九岁。” 作为父亲，怎能看着自己女儿就此殒命呢？ 就算此举违背了他的为官之心，他也甘愿背负以后的骂名。 闭了闭眼睛，认命似的，再睁开之时，顾丞相已经挥动笔杆，写下新的“遗诏”。 启武帝是怒得不行，然而此刻他此刻是半句话都没力气说了。 甄皇后注视着，等顾丞相写完最后一个字，就嚷嚷着让安盛盖上玉玺。 她再认真地看了看遗诏，确定无错后，才仰天大笑。 过后，她回头凝视着启武帝：“皇上，臣妾盼着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了。贤儿是孝子，定会好好料理你的丧事。” 启武帝气喘不过来，死死地瞪着甄皇后，终于，在殿外响起了乌鸦几声厮叫的时候，人就断气了。 皇帝，熬了几日，终于驾崩了。 第287章：给皇帝殉葬 甄皇后没有半点伤心之色，她勾起嘴角，道：“相爷，皇上驾崩，宫里和朝中有诸多繁杂事要料理，相爷这几日是不能回府了，不过相爷放心，你府上还是会有人照看着的。” 顾丞相面色沉静，知道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还紧握在甄皇后手里，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肯定要配合到底。 “娘娘请放心。”顾丞相拱手说道。 甄皇后听到了保证，才转身出去宣布了启武帝驾崩了。 顿时，皇宫哀嚎之声延绵不断，只是真心替启武帝痛哭的，又有几个呢？ 先是让人请自己的儿子进宫，而后又想起后宫的那群女人来，甄皇后眯了眯眼睛，说道：“传令下去，皇上驾崩前，指明了后宫妃嫔殉葬，安公公，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她首先想到的是赵思雅。 这人一进宫就成了贵嫔，荣宠六宫，宛若当日的丽阳那般，目中无人，并没有多去给她请安伺候。 再有其他什么珍妃、宛妃和齐妃，全都是太子府的老人，一直没少给自己添堵。 幸好，启武帝能力不济，没让她们怀上个一儿半女，要让她们殉葬，那些大臣自是无法说什么反驳的话来。 安盛目光微动，领命去办。 顾丞相听到了，连忙阻止道：“皇后娘娘，不必做得如此过分吧？” 后宫少说也有数十个妃子，全都殉葬，那是多少条人命啊！ 甄皇后不悦，挑眉说道：“相爷，这可是皇上驾崩前说的呀，就连安公公也听见了，难道相爷是要违抗皇上的遗命吗？” 顾丞相心里怒得不行，启武帝再混蛋，也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分明就是甄皇后记恨后宫妃嫔，所以要赶尽杀绝，大启建国有百年了，没有帝王有过殉葬的旨意。 但安盛是如今是站在甄皇后那边的，顾丞相仅有一人之力，哪能抵抗。 而后，他只能说道：“先前有十数个秀女进宫，除了赵贵嫔外，皆是没有侍寝，也没有给位分，算不上是后宫妃嫔，娘娘不如将她们送出宫去，另寻人家吧。”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甄皇后不大愿意，她就快是皇太后了，连这十多个秀女的命都不能要了吗？ 安盛是聪明了点，低声说道：“娘娘，那些秀女都是朝臣家中的，若行个方便，对太子殿下是大大的有益啊。” 遗诏还未颁下，安盛已经喊起了太子殿下，甄皇后听到了这称呼，是一顿心花怒放。 她又感激的看了安盛一眼，幸好他提醒了自己，要不然还真是给自己儿子树敌了。 故而，她下令将未侍寝的秀女们送出宫，至于赵思雅，肯定是必死无疑了。 宫中动荡，启武帝的后事还未处理好，顾丞相就在朝堂上宣读了遗诏。 群臣面面相觑，尽管有些疑惑和不服，但启武帝驾崩前见了顾丞相，有了顾丞相作保，此事还能有假？ 尽管还未举行登基大典，群臣还是对着楚承贤喊起了皇上万岁。 楚承贤坐在梦寐以求的赤金龙座上，他心里高兴，却不敢笑出声来，毕竟启武帝刚驾崩没两天，他作为人子，怎能不装着悲伤的样子呢。 后妃全杀了，运往皇陵好给启武帝殉葬，宫里这么多年都没这样安静过。 因为启武帝子嗣少，帝王灵堂前没有几个人守灵，除了甄皇后母子外，还有个三公主。其余的哭哭啼啼的，都是宫女。 跪了半天，稍事歇息时，定远侯来了。 这几日京中巨变，他要处理的事儿不少，反倒把一个人忽略了。 “皇上驾崩，凌王到现在都没露过面，按道理，丧钟响起之时，他就该进宫了！”定远侯脸上带着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有宫女替他们母女两揉着膝盖，恭恭敬敬，小心翼翼。 都是心腹，甄皇后说话也不避忌了，道：“是啊！本宫真是忙晕了，竟然没留意到这一点！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为何没有出现？” 本以为在这场争夺中，楚霁风是个关键人物，但后来有了安盛的投靠和配合，甄家就没有指望着楚霁风，还想寻机会把人铲除，再将他手里的探子网给拿到手。 毕竟定远侯还记恨着楚霁风抢走了自己金矿。 现在形势稳定了下来，他们终于把楚霁风想了起来。 “是他！”定远侯细细一想，已经明白过来，“五日前，我曾在酒中加了天山人参试探他，但探子回报，说他是无事走回月园的。现在看来，他体内的鸩髓肯定是发作了，所以才一直没法露面！” 他是懊恼不已，怎么就能对楚霁风放松警惕呢，楚霁风可是一只大狐狸啊！ 楚承贤不免震惊：“当年刺杀父皇的人，当真是他？” 毕竟太医多次给楚霁风把脉，都没有诊断出什么来。 他心有疑惑，又说：“这会不会是凌王的一个局？就是要等我们上钩？” 楚霁风的恶名可不是白得的，楚承贤有点心悸，潜意识里还是不想跟楚霁风交锋。 “是局又如何？”定远侯发出冷冷笑声，很是狂妄不屑，“你如今天命所归，是大启的新君王了，他还想反了不成？” 甄皇后同样看不惯楚霁风，点点头：“你外祖说的是，皇上驾崩，他没有出现在灵堂前，已经是不忠不孝，可以抓来问罪了！不管他是真犯病还是设下局，这都是我们铲除他的好时机！” “娘娘请放心，微臣即刻就去！”定远侯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一事，折返回去才对着楚承贤揖手说道，“请太子殿下下旨，让微臣带着禁卫军请凌王进宫问罪！” 楚承贤心里冷笑，想着倒不如让外祖坐上这个皇位，反正自己都插不上话，更没有实权。 想是这样想着，楚承贤点点头：“让大统领协助外祖父抓人吧！” “是！”定远侯应了一声，没有行礼就走了出去，完全不把自己当臣子了。 楚承贤阴寒着脸，拳头慢慢握紧。 甄皇后看出了儿子的不悦，低声说道：“贤儿，在这件事情上，你外祖父出了不少力，你多担待些吧。” 第288章：铲除凌王 “儿臣知道的，母后。”楚承贤嘴上应着，心里如何不知道他们是站在一条船上的，都想控制自己。 这个帝王，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而定远侯“请示”了太子殿下后，就让赵昌德清点了五百禁卫军，浩浩荡荡的前去月园。 京中城门关闭了好些日子了，有新君继位，时不时就有官兵到处巡查，可百姓还没见过，有这么多禁卫军出动，不禁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定远侯和赵昌德是在月园门前停下，一挥手，禁卫军便训练有素的将月园围了起来。 月园门口有侍卫把守，大门敞开，定远侯这时候都怀疑起了楚霁风是不是真的犯病了。 忽然这么大阵仗立在月园前头，常无影得到了消息，握着佩剑便到了门口站着，宛如凶神恶煞的门神。 “侯爷，大统领？”常无影挑眉，“两位来就来，带这么多的禁卫军来是做什么？也不怕王爷拿你们练练手？” 禁卫军听罢，心里一虚，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他们可不想被扒皮拆骨啊。 定远侯眯了眯眼睛，道：“如今皇上驾崩，王爷身为皇族宗室，应该在帝王灵堂前尽尽心意才对。再说了，皇上即将出殡，也要王爷来安排一二啊。” 常无影在楚霁风身边混了这么多年，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想逼王爷现身，看看王爷是不是犯病了。 但月园里头的人都心知肚明，楚霁风用了药还在昏迷不醒着，这才第五天，还有两天才能真正拔出寒毒呢。 所以，月园的人都有了觉悟，在这两天里，他们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拖住！ “王爷身子向来不好，侯爷还要王爷去处理这些杂事，难道是想让王爷出事儿吗？”常无影打着太极，反正就是不让路，不通报。 “皇上驾崩，这算杂事？”定远侯见常无影处处阻拦，对自己没有恭敬之意，干脆直接发难，“那凌王还真是大胆呢！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哟，我家王爷连路都没法走几步，侯爷硬要来为难一个病人，这算什么道理？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常无影哼了哼，“再说了，王爷敬重皇上，是将皇上放在心里的，哪里像侯爷，随随便便就拿皇上来压人，侯爷才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吧？” 大白天的，月园又是百姓的关注点，不少人都往这边看着。 定远侯是怒得可不行，想着常无影向来是个耿直没脑子的，今日说的话倒是句句带刺，简直是开窍了。 他推测，楚霁风应该真的是犯病了，所以常无影才在这里处处阻挠。 既是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可惮忌的了。 “本侯废话不多说了，太子殿下要见凌王，若凌王不肯出来跟着本侯进宫，那本侯唯有杀进去请人了！” 常无影是早已习惯了这套路，紧盯着定远侯：“侯爷想打就打，说那么多屁话干什么？难道我们凌王府的人会怕了不成？” 定远侯是忍无可忍了，直接让赵昌德带人杀进去！ 赵昌德犹豫了一下，但定远侯已经耐不住，搭箭拉弓往常无影身上射去，打响了战争的第一炮。 常无影拔剑，劈开了射来的羽箭，大喊道：“来啊！来多少，老子杀多少！” 他跟随了楚霁风多年，在这种时候，万万不能丢了主子的脸面。 有禁卫军率先冲上去，可常无影立在府门前，上来一个砍一个，几乎是手起刀落，没有半点多余的招式。 定远侯瞪了赵昌德一眼：“大统领，难道你是要违抗太子殿下的命令吗？” 赵昌德是无可奈何，只能拔刀飞扑上去，与常无影战在一起，没了常无影的阻拦，禁卫军是长驱直入。 哪曾想到月园不仅是侍卫拿着武器，就连小厮和丫鬟都手拿刀剑，冲进去的禁卫军瞬间就被杀了。 桑璧和成肃在指挥着杀敌，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守住正屋！ 幸好楚霁风是有先见之明的，手底下的人都会武功内力，他们可不只会伺候主子，拿刀保护主子，他们也在行！ 定远侯没想到攻下一个月园会如此困难，他又命令禁卫军翻墙，或者从侧门后门闯进去，谁知道月园的围墙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禁卫军翻一个过去，就死一个。 更别说侧门和后门，都有武功高强的人坐镇着。 不出小半个时辰，五百禁卫军已经没几个活的了，简直是损失惨重！ 而赵昌德和常无影从地上斗到了屋顶，谁也没讨了谁的好处，定远侯见状，全身剧烈的颤抖着，双目喷火：“来人，去传巡防营的弓箭队！” 强攻不行，他就用弓箭队射箭，看他们还能抵御到何时！ 在这之前，京郊东南方。 两万私兵是驻扎着山谷处，此处有天然屏障，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秦烨本是在等着楚霁风的消息，没想到竟等来了苏尹月。 哨兵发现了马车，是警惕得不行，但马车旁边的护卫直接扬起了一枚红色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凌字。 哨兵赶紧去通传，秦烨去了谷口，看见了苏尹月几人，甚是惊讶：“你你怎么来了？” “你可知道京城的城门关闭了？”苏尹月懒得叙旧，直接问道。 秦烨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点点头：“自然，可王爷没有消息传出来，我不好轻举妄动。这儿的两万兵马，不能被人发现了。你能找到这儿来，难道王爷是将消息传给了你？” 他离京之时，京中还一片平静，并不知道京城为何忽然关闭了城门。里头没有消息传出，秦烨便想着自己回去查探一二，何奈，他轻功不到家，实在无法翻越高耸的城墙啊。 没有办法，他只能在这里等消息了。 苏尹月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让成肃把炎火珠拿回去京城。指点我来这儿的，是一个梁国人。” 秦烨听见炎火珠的好消息，心里是忍不住一喜，她当真是做到了！ 可随后听到她说的梁国人，又是大为震惊：“梁国人？” 一股寒气从脚底袭致全身。 第289章：攻城 秦烨回头看了看两万兵马，拧紧了眉头，“看来是军中出了奸细，在招募私兵的时候，我已经万分小心，没想到还是让梁国人钻了空子。” 不行，那梁国人知道他的私兵屯扎在这里，那他们极有可能会遭受到夹攻，必须立即撤离。 “秦烨，你听我说。”苏尹月正了正脸色，“皇帝是病重才关闭城门，估摸着日子，他应该已经死了，王爷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来，可能在京城里遇到什么麻烦了。” 死了？ 秦烨是悚然一惊，久久没回过神来。 他眼珠子转了转，而后才道：“皇上不是服用了金丹吗？怎么会病重，怎么会死呢？” 苏尹月只好解释了一下：“是东章成动的手脚，详细的我也不大清楚。” 秦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如今细究这个已经没用了。 “你说得没错，就算京城城门关闭，王爷也能把消息传出来。我等了好几天，还是没有半点消息，肯定是王爷出事了。”秦烨和楚霁风认识多年，岂会不知道楚霁风的行事风格。 再加上启武帝出了事，秦烨就更加确定了。 苏尹月看见山谷里的兵马，道：“那你立即下令整顿，我们要攻入京城。” 秦烨又是震惊，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傻子一般，但他到底是不好意思，只好清了清嗓子，道：“京城铜墙铁壁，有禁卫军，还有巡防营，我们只有两万兵马，装备不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攻破城门的。” 他觉得，苏尹月一介女流，肯定不知道仗是怎么打的。 苏尹月蹙眉，显然在思考着。 秦烨再说：“还有，我们若是攻城，耗上个一两日，后边的御林军肯定会收到消息，若宋岸出兵，我们将会腹背受敌，难以招架。” 所以他们是一步都错不得！ 往往这种时候，男人都是最理性的。 可苏尹月担忧着楚霁风，她则不是这样想：“那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兵马已经到这儿了，不战一场，不觉得可惜吗？至于宋将军那儿，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他肯定不会带兵前来的。” “可是”秦烨还是犹豫着。 “不必怕进不了城，我有法子。”苏尹月神色坚定，不像是开玩笑。 秦烨怔了怔，看着苏尹月，反而觉得她才是号令士兵的大将军。 后来一想，他也觉得自己做事太过畏首畏尾，他和楚霁风连兵马都养了，现在为什么还要怕这怕那？ 启武帝若死了，京城里应该乱成一团了，现在正好是攻城的好时机啊。 他点了点头，道：“我立即下令整顿，等天一入夜，我们就行军，在天亮前应该能达到京城，到时候就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现在就行军，不必等了。”苏尹月说道，“皇帝为了抓东章成，把死士和探子都派出去了，京城附近没人看着了。” 等他们到京城附近之时，天色已暗，守城士兵反而没那么容易觉察到他们。 秦烨听罢，便听苏尹月的指令，让士兵开始整顿，准备行军。 他想让苏尹月跟随在大军后面，以保安全，然而苏尹月是直接翻身上马，干净利落，说道：“我得跟在前头，如此你们才能攻城进去。” 秦烨见她信心满满，心里是疑惑不已，问道：“你医术厉害，难道兵法也厉害？” 若是这样，他简直是无地自容了。 不过攻城这事儿，倒是没有太讲兵法，人多了，自然能把城攻下。要是僵持不下，大可将城围住，等上一两个月，里面的人断粮了，自然会投降。 “我不会，但我有杀手锏。”苏尹月神秘兮兮，并没有当即透露出来。 秦烨心里稍稍好过了点儿，他就说嘛，若苏尹月什么都会，岂不是要上天了？ 大概一个时辰，士兵已经整顿后，开始向京城进发。 两万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行军起来，难免惹眼。 但秦烨是早有经验，派出了先锋将皇室暗桩和探子全部砍杀，免得中途有人通风报信。 苏尹月眨了眨眼睛，吃惊道：“我还以为京城附近没人盯着呢。” “这是朝廷的人，毕竟京城很是重要，当然要沿路设下暗桩，若有变故，京城会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秦烨解释道，“王爷掌管赤龙司多年，早已查清这些暗桩设在什么位置了。” 提到了楚霁风，苏尹月不禁笑了笑，她夫君还真是英明呢。 但愿他在京城里无事才好。 天色暗下来了，天空如同滴了墨汁一样，透出了黑意，今日没有彩霞，西边天空那点光亮都是极度微弱的。 不远处的山崖上，站着两抹身影。 宇文桁垂眸，看着行军，再看了看天色，道：“老天爷都帮了他们。” 天色暗得这么快，守城士兵一时半会都不会发现有危险。 他眼睛用得多了，发酸得厉害，他本来想要找到苏尹月的身影，何奈，自己看下去，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一团。 白商不悦的哼了哼：“是公子帮了他们，若不是公子给凌王妃消息，秦烨此刻还是呆在原地，不敢往京城行军呢。” 宇文桁看向京城的方位，道：“能看楚霁风的兵如何攻城，也不算太亏。” 他今早再接到消息，原来启武帝在前几日已经驾崩了，还立下了楚承贤为太子，世事还真是变化无常呢，只是京城如今密不透风，消息不仅难以传出，还非常慢。 不过也不难猜，毕竟他潜伏在京郊附近的手下，听到了点丧钟声。 他奇怪的是，楚霁风时至今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正如宇文桁所猜测的，楚霁风如今是大大的不妙。 下午时分，巡防营的弓箭手就围堵在月园附近。 先是普通羽箭，射杀了不少奴仆和侍卫。 尽管如此，月园的人还是奋力抗战，一直坚持到了傍晚，禁卫军还是寻不到突破口。 后来定远侯就一声令下，让弓箭手的羽箭沾上了火，射入月园，干脆将月园一把火烧掉即可。 第290章：楚阎王的魅力 随着火箭越落越多，月园的火势逐渐大了起来。 幸好今晚没有刮风，火势还不至于蔓延得厉害。 无法之下，成肃和桑璧等人是退守正屋的院子，但禁卫军人多，来了一茬又一茬，他们半天滴水不沾，又奋力迎战，早已是疲倦不堪，如今是凭着意志力在撑着了。 成肃这等男子还好，但桑璧到底是女子，没那么好的体力，又是一波密密麻麻的火箭射来，她颤抖的手已经提不起剑了。 成肃把人一捞，躲在门后，道：“你先在这里歇息一下。” 桑璧发髻有点散乱，发丝黏在额头脸颊，不住喘气，她听着火箭落下的声音，再看了看屋内的人，不禁心生绝望：“只有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了。” 夏大夫是慌得脸色青白，他待在床榻前，身子一阵阵颤栗。 床榻上，楚霁风安静的沉睡着，似乎听不到外界的一切吵杂声。 季嬷嬷问道：“大夫，王爷究竟何时才能醒？” “这不还有一天吗？”夏大夫欲哭无泪，他也想楚霁风赶紧醒来，他不想死在这里啊。 成肃凝了凝眼神，“嬷嬷，月园有一条密道，你和桑璧带着王爷躲一躲，应该能撑上一天。” 至于他们外边这些人，就拼上性命吧！ 夏大夫摆摆手：“不可不可，王爷的奇经八脉正敞开着，若是动了人，寒毒反噬，也是前功尽弃了！” 一动，怕是要毙命啊！ 成肃咬咬牙：“只剩下一天了，也不行？” “不行！”夏大夫说道，“你们一定要熬到明日天明啊！” 说话间，一支羽箭从屋顶穿落，正好落在了夏大夫的跟前。 夏大夫吓得险些尿了出来，双眼泛白，直接昏了过去。 桑璧管不上一个大夫了，看着成肃说道：“我们想要撑到天明，也得先把弓箭队给灭了，不然这一火箭射来，我们人没死，屋子就先塌了。” 毕竟，现在他们无法移动楚霁风，就得保证屋子不能坍塌。 成肃下了决定，道：“我带上一人，去将弓箭队砍了，你在这儿守着。” 桑璧顿时泪目，弓箭队至少有上百个人，而且禁卫军还在外头围着，成肃这是有去无回了。 他们算得上是朝夕相对，都是无父无母之人，早已是将院子里的人当做亲人一般，桑璧此刻怎会不伤心呢。 成肃难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你得活着呀，得告诉王爷，我如何忠心护主拼了性命。” 不等桑璧回答，成肃已经喊上一人，冲出月园，打算与弓箭队同归于尽。 常无影和赵昌德是大战了三百回合，两人还未战出个胜负来，成肃喊住了人：“别管了赵昌德了，先砍弓箭队！” 定远侯怎会让他们如愿，立即让禁卫军拦住他们。 月园附近，是一片血腥，难闻的味道在弥漫。 常无影和成肃两人虽是双剑合璧，砍了几个弓箭手，破了阵型，但禁卫军一上来，就将他们围困其中。 定远侯发出丝丝冷笑：“你们果然是身手了得，能撑上这么久的时间，投入本侯的麾下，本侯保你们大富大贵，平步青云如何？” 他是妒忌楚霁风的，他可不曾培养出这种身手的暗卫，这样的人才，他也想拥有！ “呸！我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别做梦了，我不会投靠你！”常无影打到现在，中气还是十足的。 成肃没说话，他提刀砍了两个人，用行动说明了自己的选择。 定远侯一张脸阴沉无比，下令道：“杀了他们！谁取得了他们的人头，赏一百金！” 楚霁风就在里头，无力反抗，不急于一时。 但这两个暗卫一死，月园里面就等于没了主心骨。 禁卫军惦记着金子，是不要命了的往前厮杀。 双拳难敌四手，常无影和成肃身上已经伤痕累累，有些伤口很深，几乎能看到里面的白骨！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紧咬牙关，伫立在前，不肯退让一步。 赵昌德看到这一幕，说不震惊是假的。 这两人如此替楚霁风卖命，肯定是真心的，而自己呢？他也曾对启武帝忠心耿耿，但启武帝为了保障起见，却给自己家人下了毒。 现在启武帝死了，又来了一个定远侯，楚承贤，还都是一样的货色！ 他是羡慕常无影和成肃的，因为他们是心甘情愿替楚霁风卖命的，而不是如自己一般，是被迫的！ 定远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天色已暗，他肚子都咕咕作响了，他瞪了眼赵昌德：“大统领，他们已经强弩之末了，你现在一出手，定然能取了他们的性命！” 解决了他们，再进去砍了楚霁风的头颅，这可是大启第一权臣的头颅，定远侯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名扬天下的情景了！ 赵昌德抿抿嘴，想再提剑而上，却不想前头有一队黑衣人吊着钢索，手拿砍刀，相助两人！ 他的去路，也被一个黑衣人阻拦住。 定远侯又惊又怒，这是哪来的人？楚霁风的人手不是都过来支援了吗？！ 定眼一看，他们拿着的正是赤龙司的准备！ 可恶，赤龙司被裁已有数月，怎么里头还有人来效力楚霁风！也不知道楚霁风有什么魅力，竟然有这么多忠心的部下！ 这边乱得不行，又有巡防营的小将骑马跑来：“报！侯爷！不好了！有兵马在攻东城门！” “什么？！”定远侯双眼通红，“怎么会有兵马？有多少？” 三万御林军驻扎邺城，京郊也有屯兵，但那儿只要两三千兵马，用来应急之用。如果是那两千兵马，定远侯是不放在眼里的。 小将说话有些哆嗦：“估摸着有两万左右！” 定远侯大吃一惊，怎么会贸然出现两万兵马？！ “京城城门不容易攻破，你们先调派巡防营的人过去守着，本侯解决了这边的事儿，会立即赶去。”定远侯说道。 小将摇摇头：“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妖法，守门的士兵已经倒下了不少，卑职就是无计可施了，才来禀报侯爷的呀！恐怕再过一个时辰，那东城门就要被攻破了！” 第291章：成了血人 这是定远侯始料不及的，他不知道这是谁的人马，但他唯一知道的是，若京城被攻破，那兵马杀进来，甄家的荣耀就岌岌可危了！ 他立即对赵昌德说道：“大统领，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取了楚霁风的人头！” 随即，他带上亲兵即刻往东城门赶去。 东城门处，已经是火光连天。 士兵燃起了烽烟，一站一站传下去，邺城的御林军就会知道京城处于危难之中。 只是，就算御林军要来救驾，也要一天一夜的脚程。 按照以往，城门坚固，城墙之上又有大弩箭架着，就算只有上千个人守着，至少也能坚持个一两天，所以御林军驻扎在邺城是完全没问题的，可这会儿才不过一个多时辰，守城士兵竟然中了毒，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城门几乎是到了无人守护的地步！ 城外的运着木桩撞击着城门，轰隆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宛如砸在人的心脏上，没由来的心慌起来。 定远侯赶紧让人加固城门，又转头问道：“巡防营的人呢？！都哪去了？！” 巡防营少说也有两千人，能顶一阵子了，怎么不见人？ 有士兵回答道：“侯爷，秦将军府有人报案，似乎是聚众斗殴了，巡防营的人去维持秩序了。” 定远侯险些一口血吐出来！ 秦将军府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时候就聚众斗殴，这定然是故意的！ 百姓是人人自危，躲在家中，大门紧闭。 定远侯府也就两三百府兵，根本不够用。 而禁卫军调派了千人出来围攻月园，若再调派，皇宫里头就等于无人防守了。 定远侯青筋凸起，胸脯剧烈起伏着，外边厮杀声和撞门声持续不断，他此时此刻竟然无法想出半点主意来。 忽然，有人大喊：“城门要破开了！” 定远侯一看，那坚固的城门竟然真的出现了裂缝，再撞几下，肯定就成了稀巴烂！ 他满心慌张，立即吩咐亲信：“去！去定远侯府把夫人公子小姐们都接进宫！我们退守皇宫！” 皇宫还有别的防备，还有数以千计的禁卫军。 至于城里的百姓，他是懒得管了。 定远侯拉住缰绳，自个儿先往皇宫去了。 侯府亲信赶紧按照吩咐去办，侯府的人还想要把钱财拿上，但东城门那儿已经传来了打斗声。 已经攻入城了！ 侯府的人哪里还管得上拿钱财，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有的腿脚慢，来不及赶上马车，就直接被抛弃了。 东城门。 几个大力士打了头阵，推着木桩撞开城门后，便提刀冲进去与守城士兵厮杀起来。 定远侯都跑了，军心溃散，其他守城士兵也跑了大半，剩余的是不足为患。 秦烨下令让先锋开路，他和苏尹月则是随后进城。 他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苏尹月手里的小毛团，他怎么也没想到，苏尹月能将炎火珠净化，乃是收复了万蛊之王！ 不对，苏尹月说它是小可爱 也是多亏了这只小可爱，飞上去咬了不少守城士兵，所以他们才能不费什么力气，把城门攻破。 若不然，他们至少得花费上一夜的时间，哪能这么快进城了呢。 苏尹月割了道小口子，让小可爱吮吸几口，缓缓力气。 尽管如此，小可爱还是无力气的瘫在她的手掌心。 累，实在是太累了，一下子要咬这么多人。 桑玉忽然大喊道：“王妃，快看！那好像是月园的位置！” 她指着一处火光宅子，那大火几乎照亮了半个天空。 秦烨和苏尹月的心皆是一沉，立即夹了马肚，赶往月园。 已经是夜深，月园附近还是刀剑铿锵声不断。 忽然，赵昌德下令道：“禁卫军都住手！” 禁卫军慢慢后退，其实他们也怕了，这凌王府的人是有金刚不坏之身的吗？一身是血了，还站在府门前！ 常无影和成肃几乎成了个血人，他们是站不稳了，只能用剑撑地，借助力量站着。 “怎么怎么不打了？！”常无影还狂妄的大喊着，“来啊！老子还没杀够呢！” 赵昌德蹙眉，说道：“常兄弟，这并非是我的本意。” 他看见这两人如此忠心护主，倒是心有不忍了。 可是，他若不能要楚霁风的头颅回去，自己的家人还能活吗？ 他握紧了剑柄，正打算做最后一击的时候，有禁卫军大喊了一声：“大统领，有兵马来了！” 带头的是秦烨，他一身鲜亮盔甲，骑马冲来，拔刀先杀几个禁卫军，开了路。 而后，就是苏尹月，她一袭骑马装，白嫩精致的脸上多了几分风尘仆仆的坚毅。 赵昌德大吃一惊，更别说紧随他们后面的先锋骑兵，个个装备精良，面容肃静，黑压压的堵住一条长街，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王妃”常无影和成肃见到了来人，眼睛一酸，声音哽咽。 同时，他们松了一口气，转而闭上了眼睛，连人带剑倒在地上。 苏尹月看着他们浑身是血，地上又有无数具尸体，便知道他们是在地狱里厮杀过，她心疼不已，让桑玉赶紧照看两人。 “赵统领。”苏尹月冷冷开口，“你还要挡路？” 赵昌德一眼就能清点出自己还有多少兵力，怎么跟苏尹月他们相比。 他面色煞白，已经明白自己成了败者。 他让开了路。 苏尹月立即下马，跑进月园。 赵昌德反而忽然轻松起来，举起了剑，想要一死了之，还能给自己留点好名声。 秦烨看见了，射出一枚暗器，劈开了赵昌德的剑。 “秦公子，为何”赵昌德说道，“难道我连选择死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秦烨冷眼看着人：“王爷知道你的家人中了慢性毒，性命都捏在皇上手里，有时候做的事情是不得已。你刚才对常无影他们留了手，那我可以解了你家人的毒，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将功补过，跟我道明京中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是楚霁风先前跟他提过的，秦烨刚才又见赵昌德留了手，常无影和成肃才能捡回一条性命，故而秦烨才肯给赵昌德这个机会。 第292章：定远侯的老谋深算 再有一点就是，他与京中切断了消息多日，得找一个人了解情况，迅速做出部署，而赵昌德就是最好的人选。 赵昌德一愣一愣的，怎么楚霁风什么都知道？ 而后他就是呜咽一声，喊着：“多谢王爷！” 秦烨吩咐士兵赶紧救火，自己也先进去瞧瞧楚霁风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尹月是早了一步进去，看见月园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死尸，还有烧焦的人肉味道，令她有些作呕。 她加快了脚步，到了正屋。 桑璧等人是筋疲力尽了，见外边没了打斗声，赶紧指挥着救火，幸好风不大，正屋是没有多大损伤。 季嬷嬷先发现苏尹月的身影，整个人怔住：“王王妃？” 水盆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而后，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愧疚的嚎嚎大哭。 苏尹月是惊了惊，要把人扶起来：“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该不会是遭逢大劫，吓软了腿吧？ 季嬷嬷摇着头不肯，说道：“老奴该死，多次恶意揣测王妃，实在是该死！此后，老奴就去庄子上呆着，绝不在王妃面前晃脸了！” 苏尹月头疼，她心里念着楚霁风，不想跟季嬷嬷拉扯，便问道：“你走了，那还有谁给王爷做糕点？其他人做的，他都吃不下口呢。别说这个了，王爷呢？” 桑璧也是不愿意季嬷嬷离开，赶紧扯开了话题：“王爷在屋里呢。” 苏尹月迈腿就向屋子里走。 屋里早就不成样子了，狼藉一片。 唯一整齐的，就是楚霁风躺着的床榻，可见桑璧等人是拼了命守护。 见到了楚霁风安静躺在床上，算是安然无恙，她眼前顿时白蒙蒙的模糊，有点看不清楚楚霁风的俊美模样了。 他没事，他真的没事 她呜咽了几声，缓了缓情绪，赶紧把脸上的泪痕擦去。 秦烨此时走进。 他就是听到了苏尹月的哭声，才在外边稍稍等候，等她整理好仪容了才进来。 “桑璧，王爷怎么在这个时候用上了炎火珠解毒？”秦烨问道。 跟他们商量好的不一样啊。 若苏尹月没来传消息，硬要带兵攻城，恐怕楚霁风此刻已经脑袋分家了。 “是定远侯的算计。”桑璧没什么力气，坐地上软绵绵的说着，但言语中带着愤怒，“王爷几日前一回府，身上的寒毒就发作得厉害，险些就要撑不住了，幸好成肃带着炎火珠回来。” 说着说着，桑璧想起这几日的提心吊胆，不禁擦了擦眼泪。 她心想着，王妃肯定是主子的福星，所以才有这样的好运气。 苏尹月听罢，忍不住微微颤抖。 幸好她假意跟着东章成。 幸好她收服了小可爱。 幸好有宇文桁给她传消息，她及时赶了回来。 太多的幸好，她都想感谢菩萨佛祖了。 “真是惊险。”秦烨眉头没有舒展，心里对苏尹月无尽的感谢。 但男人嘛，感谢的话总是难以启齿的。 他以后对她妹妹好一些，就算是报答了。 苏尹月稳了稳心神，再问了几句话，才知道楚霁风今晚已经是最后一天拔毒。 然而夏大夫早已吓得晕过去。 她让桑璧把银针拿来，她亲自给楚霁风拔最后一次毒。 这会儿，月园的火已经大体扑灭。 是赵昌德带人办的，他心里有愧疚之意，进来的时候都是垂着头，不敢看屋子里的人。 毕竟白天他还带人来围攻月园呢，只是他奇怪的是，苏尹月不是跟着东章成去东宁了吗？怎么跑了回来？ 屋中没什么几处好的地方，他只能随便坐着：“王爷怎么样了？” 苏尹月对着他没什么好脸色，秦烨便在旁边解释了一下。 赵昌德点头说道：“王妃娘娘，我的确是有不得已的地方，您在意王爷，可我也在意自己的家人，我的儿子才三岁，女儿才一岁” 苏尹月则看向秦烨，目光探究：“奇怪，你以前若解了赵统领家人的毒，不就可以将其收为己用了？怎么以前不解，现在反而来做下保证？” 秦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知道苏尹月是当着赵昌德的面戳穿自己，便说：“现在你有小可爱了，当然能做下保证了。” 他研究东宁蛊术许久，当然知道万蛊之王的厉害，要不然也不敢跟赵昌德说那一席话。 赵昌德愣了愣，原来他得要讨好苏尹月。 苏尹月没给他机会说什么，反而直接问道：“赵统领，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昌德清了清嗓子，便说了启武帝病重，安盛威胁自己将丞相府围困，顾丞相宣读遗诏立楚承贤为太子继承皇位等事。 苏尹月一边听着，一边给楚霁风拔毒，一心二用。 秦烨越听越心惊，道：“如此说来，相爷有可能是遭到胁迫，遗诏有可能不是真的！” 他听出了关键点。 赵昌德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但当时我不在寝殿内，不知道情况。相爷还被押扣在宫里，定远侯也带着家人退守皇宫，估计是想等御林军来救驾吧。” 苏尹月阴冷笑了一声：“宋将军是不会来救驾的了。” “为什么？”赵昌德怔了怔。 “因为救走云宫姑娘的带头人，正是宋将军。”苏尹月淡声说道。 赵昌德瞪大眼睛，他和启武帝怀疑楚霁风，也想过顾丞相可能牵涉其中，但唯独没想到宋岸！ 他忽然发现，跟楚霁风对着干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 秦烨此时说道：“那就劳烦大统领，帮我们攻入皇宫了。” 赵昌德做了禁卫军统领好些年，自然知道如何进攻是最省时省力的。 “这这怕是没有这么容易，据我所知，定远侯押扣了不少人在宫里。”赵昌德看了看两人，“苏家两位小姐，凌王府的二少爷，丞相府的二小姐皆在其中。” 这算是定远侯的老谋深算，如今终于起了作用。 “什么？！”苏尹月和秦烨同时出声。 苏尹月有点惊讶，眯了眯眼睛看着秦烨：“你是担忧谁？” 秦烨有点不好意思，耳根子有点红，躲避着苏尹月的目光。 第293章：她招了个情敌 赵昌德恍恍惚惚，道：“秦公子肯定是担忧自己的未婚妻啊！本来定远侯还想将秦家人都请进宫，但秦老将军直接把人打出去了，定远侯见秦将军府是块硬骨头，才没有再管。” 秦烨听见秦家人无事，是稍稍松了口气。 可苏落芙还在宫里啊！ 他又问道：“那苏四姑娘被关押在哪里？” 苏尹月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秦烨感受到审视的目光，轻轻咳嗽了一声：“你不担心四姑娘吗？你离开京城之时，她可担心你了。” “是吗？秦公子对落芙很关注呢。”苏尹月慢声说道。 秦烨难得结巴了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她是我的未婚妻，当然要关心些了。” 苏尹月噗嗤笑了一声，阴霾的心情总算是好了点。 赵昌德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这扣押的都是你们家人，你们怎的还笑得出来？” “人应该不会有事的。”苏尹月说道，“定远侯现在退守皇宫，他肯定是想拿人质来跟我们谈条件，尽量拖延时间。” “是这个道理。”赵昌德说道。 然而秦烨还是担忧不已，立即起身：“这儿由你照看了，我立即带人去皇宫，放心吧。” 幸好是留下了赵昌德的命问个一二，要不然他直接带人杀进宫，苏落芙大概就有危险了。 苏尹月点点头，她还要下第二轮针，只能让秦烨去救苏落芙和楚墨阳他们了。 赵昌德也跟着走了，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已经是半夜，屋子燃着微弱烛光的蜡烛，映得苏尹月的面容十分认真。 等她专心致志的给楚霁风拔完了最后一次毒，才真正的长舒一口气，放下了心头大石。 这一刻，她险些喜极而泣。 毕竟自己见过楚霁风发病的样子，知道他有多难受，他被这鸩毒折磨了几年，如今终于不用再受折磨了。 再摸了摸他的脉搏，确定鸩毒已经拔除，至于他体内的七重蛊毒 她将小可爱掏出来，摸了摸它的小头颅，道：“小可爱，我知道你很累，但你能不能帮我把他身上的蛊毒吸出来？完事之后，我肯定会好好谢你。” 小可爱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别过头，不想理会她。 它不是人，但不代表它不会累。 然而 一撇，它就看见了楚霁风的俊颜，双眼登时一亮。 哇，这个男人好帅！ 只有它才知道自己是有多颜控，它跟随的几个大蛊医是一个比一个丑，要不是为了活命，它哪里会委屈自己的眼睛。 它唧唧了几声，便往楚霁风身上扑去，第一时间是往他的脸蹭了好几遍。 苏尹月： 难道小可爱是母的？ 靠，是她失策了，竟然招了个情敌回来！ 事实证明长得好看就是有加成，小可爱蹭完脸后，便给楚霁风吸走蛊毒，恰巧那几味蛊毒还是它喜欢的口味，它就更加义无反顾了。 见状，苏尹月相信自己不在，小可爱都会保护好楚霁风。 故而她才得了空，去看了看常无影和成肃状况。 多亏了他们，守住月园，楚霁风才平安无事。 桑玉和桑璧都在给他们处理伤口，何奈他们伤口太多，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未处理好。 “我来吧。”苏尹月说道。 “王妃？”桑玉怔了怔，“王爷安好吧？” “没事了，有小可爱照看着王爷，天亮之前，王爷应该就会醒过来了。” 苏尹月一边说着，一边查看着两人的伤势。 她目光一沉，道：“常无影的伤严重多了，快拿我的药箱来。” 桑玉捧了药箱过来，听苏尹月的吩咐拿药。 苏尹月先是给常无影喂下了九转回魂丹，再给人施针，稳固住他的心脉。 这家伙竟然如此拼命，内力几乎耗尽，身上没有几块好的地方，果然是真爱。 随后，缝针上药，她做得麻利认真，一点都不含糊。 换了成肃，也是如此。 两人身上扎成了木乃伊形状，苏尹月见他们呼吸尚算有力，才松了口气。 不知道要卧床多久，反正命是保住了。 期间，季嬷嬷是进进出出，不知道换了多少盆清水。 苏尹月空闲下来了，才发现季嬷嬷的脚是一瘸一瘸的，她赶紧喊道：“嬷嬷，你怎么了？” 季嬷嬷身子一抖，回头扯开笑脸：“老奴没事啊。” 但笑容苍白无力。 苏尹月拧眉，过去扶着季嬷嬷坐下。 “王妃，老奴真的没事，桑璧也受伤了，您过去瞧瞧她吧。”季嬷嬷欲要起来。 苏尹月阴沉着脸，道：“嬷嬷，你什么时候跟我如此生分了？” “不是的，是老奴没面目”季嬷嬷如鲠在喉，眼睛红了，“您是主子，老奴是下人，怎能让您来给老奴查看呢。” “对王爷而言，你们就是家里人！”苏尹月正色说道，“你对我恶意揣测，不过是因为你在意王爷，把王爷当亲儿子一样疼着，我能理解，也不会怨你。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王爷醒来后定会向我问责，你也不想这样，对不对？” 季嬷嬷哪里敢再连累苏尹月，只好做好了身子，不再乱动。 苏尹月端着蜡烛往前一照，才发现季嬷嬷的裤脚是用碎布绑了起来，正有鲜血慢慢渗出来！ 她赶紧解开了碎布，又将裤脚剪开了点，里头竟是缺少了一块肉，看伤口形状，应该是羽箭刮伤的。 “伤口这么深，你怎么不说？”苏尹月是又气又急。 季嬷嬷擦了擦眼角：“府上死了不少人，常侍卫和成侍卫半条命都没了，我这点小伤算得上什么，自然是先救他们要紧了。” 苏尹月抿抿嘴唇，只好不做声的给季嬷嬷上药，再包扎伤口。 可季嬷嬷这伤口亦是不小，她还端着水进进出出十几次，真是难为她了。 天快要亮了，苏尹月再去给其他人处理了伤口，已经累得不行，睁不开眼睛了。 强撑着给最后一人救治完，她站起身来之时，脑袋昏昏沉沉的，随后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桑玉在旁赶紧扶着，赶紧喊人来帮忙。 桑璧问道：“王妃怎么了？” 第294章：小可爱怂了 “王妃这些日子一直在赶路，不怎么歇息过，今晚更是一夜未眠，肯定是累坏了。”桑玉解释道。 但月园大多地方都烧坏了，没有能躺下歇息的地方。 无法，只能将苏尹月带回正屋。 幸好他们之前极力保护好了床榻，再躺下一个苏尹月根本不是问题。 小可爱看见有人打扰了自己，立即起来，龇牙咧嘴，毛发炸开，然而它看见是苏尹月的时候，便瞬间恢复了乖巧的模样。 桑玉本来心里发毛，而后就松了口气，道：“小小可爱，王妃和王爷就交给你照看了哟。” 对着这么一只毒物喊小可爱，她总觉得怪怪的。 小可爱左右看了看，感觉自己的眼睛得到了治愈，这完全是男俊俏女美貌啊，它高兴得很，又唧唧了几声。 东方天际浮起了一片蟹青白，一缕阳光照落在满目疮痍的月园中。 床榻上的楚霁风睫毛一颤，他闻到了属于苏尹月的淡淡药香味，自己多久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道了？ 她回来了？这是在做梦吧？ 他觉得浑身轻盈，翻了个身，手揽了过去。 摸到了婀娜小蛮，再往上，就是她的 楚霁风的手一顿，猛地睁开眼睛，但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 他向来讨厌自己床上有毛发的活物，毛发落在被褥枕头上，脏死了。 楚霁风正想把那团毛绒扫开，小可爱就醒了过来，四目相对，它看出了楚霁风对自己的嫌弃，有点伤心，但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它想要龇牙吓唬楚霁风。 然而，楚霁风眸光冰冷狠厉，眼神如刀：“滚。” 小可爱的心脏猛烈的撞击了两下，同时它立即败阵下来，不敢与楚霁风正面刚。 呜呜，这个人太可怕了！ 小可爱赶紧飞走，抖抖索索的落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楚霁风的俊颜。奇怪，它上次见到这人，都没觉得他这么可怕，这次是怎么了？ 把讨厌的东西赶走了，楚霁风才侧眸看着身旁人。 苏尹月睡在他身旁，睡颜安静，她大概睡得很熟了，呼吸均匀平稳。 不是做梦，她真的回来了。 还有，自己身上的鸩髓解了，七重蛊毒也解了，他脑海中第一想到的是，他们终于能要个孩子了。 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眉毛，眼睛，以及她的樱桃小嘴。 几乎是耐不住，他想要尝一口她是什么味道。 离她的唇还只有一寸时，季嬷嬷的声音响起：“王爷，你醒了！” 楚霁风嘴角抽了抽，只好忍住，心里给季嬷嬷记下了一笔。 随后，桑玉和桑璧又同时进来，脸上皆是劫后余生的欢喜。 特别是桑璧，她昨日就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现下看见楚霁风面容红润，精神饱满，没有一点病怏怏的样子，别提有多高兴了。 那些死去的人，可以安息了。 这会儿，楚霁风才注意到自己精心打造的正屋，又被烧了！ 正如苏尹月所说，他再有钱，也禁不住一直重建房子，这是很烧钱的！ 他眼中透着阴狠：“又是谁烧了本王的屋子？” 桑璧是万分愤慨，直接控诉了定远侯的种种恶行，说到了月园的人如何浴血奋战护主，又不禁哭了起来，泣不成声。 最后还是桑玉补足了后面的话，又说：“秦公子带兵去皇宫了，没什么消息传来，估计是跟定远侯在僵持着，王爷可要去瞧瞧？” 楚霁风静静听着，再看了眼苏尹月，她眼圈有些乌青，容颜上有遮不住疲倦，原来她是累晕了。 摸了摸她的小手，他才起了身，道：“本王去去就回，把热水烧好。” 皇宫，角楼处。 从半夜到天明，秦烨一直等着。 终于，定远侯终于出现在角楼处，他早就听了禀报，说皇宫外有成千上万的兵马，现在他站在角楼看了个清楚，大街上密密麻麻都是人，他的心仍是忍不住一震。 他稳了稳心神，看着穿着盔甲的秦烨，道：“秦烨！你豢养私兵，密谋犯上，该当何罪！” 秦烨不想听他说这些狗屁话，说道：“甄元，我已经将皇宫各个宫门都围了起来，算起来，宫内的禁卫军只有一两千，你又何必螳臂挡车呢？” 定远侯是一点都不怕，说道：“啧啧，螳臂当车？你是忘了御林军吧？！本侯念你是个人才，反正凌王都命不久矣了，你带着两万私兵效忠于皇上，封侯拜相是不在话下的！” 算算时辰，救驾的御林军已经在路上了。 而且，秦烨没有当即下令进攻，肯定是重视扣押在宫里的人。 定远侯心里得意，这些小年轻，还想斗得过自己吗？他吃过的盐，比他们吃过的米还要多！ 但秦烨几乎没有考虑，说道：“甄元，你威胁丞相写下假遗诏，宫里的那个皇帝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想让我效忠？” 他声音明朗，用了内力，宫里宫外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禁卫军是面面相觑，低声窃语。 人一旦真做了这种事情，心里就会发虚，定远侯暴怒，招招手，让禁卫军把人押上来。 禁卫军仅把一个苏落芙押上角楼，但足以威胁到秦烨。 苏落芙一张小脸满是惊惶，她被五花大绑，发髻有点散乱，由禁卫军拽到了前头去，小小的身板撞到了栏杆，她的脸便皱成了一团，可她看见了马上的秦烨，死死的忍住了痛叫。 秦烨抓紧了缰绳，恨不得即刻上前将定远侯大卸八块！ 定远侯见他生怒，大笑了一声：“秦烨，你若是不降，本侯就将她推下角楼！多娇艳的一朵花啊，摔死在地上就可惜了。” “甄元！”秦烨出生以来，还未试过这样生怒的时候，“你若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定屠你满门！” “小子！你还听大口气的！是看不清楚状况吗？！”定远侯哼了哼，“你乱臣贼子，御林军很快就会来救驾！秦烨，你还是快快投了吧！” 确定了秦烨在意苏落芙，定远侯直接拔剑，架在苏落芙白皙的脖子上。 第295章：拿苏烟语开刀 苏落芙身子颤抖，不敢再动，但她轻咬朱唇，眼中有些湿润，忽的大声说道：“秦公子，既是假传遗诏的乱臣贼子，你就不必降！” 这一句话无疑是惹怒了定远侯，登时一巴掌呼过去。 苏落芙嘴角有血迹溢出，脸颊有显眼的巴掌印，可见有多用力。 “四姑娘！”秦烨此刻才明白，什么叫做剜心的难受！ 胸口中的怒火，几乎燃烧了自己！ 定远侯扬起了嘴角：“秦烨，本侯再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她的性命，就攥在你的手里！” 说罢，便扬扬手，让禁卫军把苏落芙拖下去，免得给秦烨寻了机会救人。 反正宫门紧闭，秦烨要攻进来还要花点时间，他有足够的时间弄死苏落芙，秦烨要真敢攻进来，他来个鱼死网破又如何。 就算自己与秦烨僵持不下也没什么，等上一等，御林军就来救驾了。 只是他不知道，远在邺城的宋岸早之前看见了烽火，只说了一句：“京城那边是放烟火了吗？还真是好看。” 御林军见将军都这样说了，他们哪里敢多说什么，纷纷点头，对，放的就是烟火。 迎风殿中。 甄皇后身穿素衣，坐立不安，眉头紧蹙。 楚承贤负手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殿门口。 至于其他甄家人，自知宫外有大军围着，他们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 “母后，秦烨能降吗？”楚承贤忧心忡忡，总是觉得这件事有点悬。 拿一个苏落芙来要挟秦烨，有什么用呢。 未婚妻罢了，死了还可以再挑一个。 甄皇后面色发白，她为人几十年，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手足不禁发凉。 “你外祖父能处理好，不用担心！” 她不只是在安慰楚承贤，更是在安慰自己。 是啊，只有一个秦烨而已，能成什么气候，楚霁风中了鸩髓毒发了，炎火珠早已给丽阳用掉了，他是命不久矣！ 如此想好，甄皇后的脸上恢复了点血色，同时又觉得楚承贤胆小，扛不住事。 “贤儿，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磨练！”甄皇后说道，“你即将是大启的新君王，还怕了一个乱臣贼子不成？” 楚承贤哪里能不担心，他早就说了不要对楚霁风动手，偏偏母后和外祖不听！ 想想之前，就算当了庶人，好歹也是吃得好睡得香不是吗？现在呢，大军堵在外头，他的小命时刻不保！ 他一侧头，看见殿中还绑着楚墨阳等人。 这是人质。 “来人！”楚承贤喊道，“安公公，你把苏烟语带去，先拿她开刀！” 安盛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先杀苏落芙，有可能会彻底激怒秦烨，但杀了苏烟语，就能起了震慑作用。 他喊了禁卫军，把苏烟语押出去。 苏烟语岂会不知道自己一出去的下场，哇哇大哭：“太子殿下！皇后娘娘！饶命啊！饶命啊！我会帮忙劝服秦烨，求你们饶命啊！” 顾梓柔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她呼吸有点急。 楚墨阳安慰了她一声，才对着楚承贤道：“殿下，不如换我去吧！” “你想替她死？”楚承贤倒是笑了，“墨阳，你虽然是皇族旁支，但到底是姓楚，命可比她金贵很多呢。” 说白了，楚承贤在没有确定楚霁风死之前，是不敢对凌王府的人动手的。 “殿下难道不觉得，用一个女子来逼退大军很令人不齿吗？！”楚墨阳冷声道。 “呵呵，秦烨带兵逼宫，难道不是他更令人不齿吗？！”楚承贤颠倒黑白有一手，别过头，命安盛赶紧把苏烟语带去。 楚墨阳再喊再叫亦是无用。 安盛揣着手走在前，禁卫军拖着苏烟语走在后头。 禁卫军将各处宫门守住之外，就全都聚集到正宫门和正殿这边来了。 他心里亦是发毛，只希望正如定远侯所说，御林军在天黑之前就能赶到救驾，解了这个困局。 “三姑娘，你也别怪杂家，这都是命啊。”安盛喃喃说着，“要怪，就怪你是四姑娘的姐姐。” 苏烟语哭哭啼啼，尽管她没走，禁卫军还是轻轻松松将她拖着。 “公公，你替我求求情吧，你的大恩大德，我会记住的。”苏烟语是后悔不已，宫里有人来请，苏落芙本来是不想进宫的，是她非要来。 她哪里想到，原来她们是人质！ “杂家怎么求情呢，现在秦烨的兵马在外堵着，只能用你来警告警告了。”安盛说道。 他再走了几步，忽然觉得苏烟语的啼哭声小了许多，连禁卫军的脚步声都不见了。 “你们怎么不跟上？”安盛有点不耐烦的回头。 然而，他看见的是一抹红衣，迎风飒飒。 那人提着一把精钢长剑，还滴着血，在地上绽开了一朵朵细小的梅花。 两个禁卫军已经倒在地上，被割了喉咙。而苏烟语是吓坏了，连哭都不敢了，呆呆的抬头看着跟前的高大身影：“王王爷。” 安盛猛地睁大眼睛，居然是楚霁风！ 他下意识想往后走，楚霁风身影如魅，闪身到了安盛的跟前，恰好这个是死角位置，并无禁卫军留意到这边。 安盛身子发软，不敢再动了，他咧嘴一笑，竟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王爷万福金安！” 楚霁风不由得一笑，沐风和暖，他两鬓的碎发飘动着，只是一双眼睛如寒潭冰水：“以前本王与公公合作的时候，就知道公公好礼节了，非常讨人喜欢，时至今日，公公还是这样呢。” 安盛头皮发麻，只能道：“王爷说笑了，不过奴才也曾给王爷卖过几个消息，王爷念念旧情，饶奴才一条性命吧。” 他心里是惊怕不已的，左瞧右瞧，楚霁风哪里有半点毒发的样子！ 他真是错信了甄皇后了！ 楚霁风挑眉，安盛曾经是给他传过几个消息，但后来不知怎的，安盛就不肯了，似乎还对启武帝忠心耿耿了起来。 以前他觉得奇怪，后来张莹告诉了他那件事情，楚霁风大概明白为什么了。 “饶公公性命倒不是不可。” 安盛还未松口气，又听见楚霁风说道：“皇帝的另一半金牌，在哪？” 第296章：全家人都在 “你怎么知道了？!”安盛脱口而出，眼瞳紧缩。 楚霁风眼底闪过一丝阴冷，果然如此。 大概是安盛后来知道了启武帝掌握皇陵宝库的秘密，而自己那会儿是不知道的，又有重病缠身，安盛衡量之下，便觉得启武帝的胜算更高一点，便又尽心尽力替启武帝办事了。 后来启武帝命悬一线，又投入了甄皇后门下，这不止是墙头草了吧？ 楚霁风阴鸷的目光似要将他看穿，安盛咽了咽口水，才道：“奴才奴才也不知道皇上放哪了。” “哦？”楚霁风人狠话不多，剑一挥，先砍了安盛的一根手指。 在安盛惨叫出声之前，又点住了安盛的哑穴。 人在地上疼得打滚，楚霁风只是冷冷看着。 “写出来。”楚霁风慢声说着，“不然的话，本王看你其他手指是不必要了。” 安盛额头满是冷汗，张开嘴巴，却无法喊出半点声音。 楚霁风居高临下看着，目光清冷又幽深，安盛知道自己无法抗衡，为了活命，只能用颤抖的手沾了血迹，写下了藏匿金牌的地点。 龙榻的暗格？ 楚霁风嘴角勾了勾，顿时没了身影。 苏烟语是看得一愣一愣，若不是禁卫军死了，安盛被砍了手指，她可能都不会相信楚霁风来过。 她的手被绑着，但腿还能走，她赶紧爬起来，寻了地方躲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定远侯又命人押着苏落芙上角楼，道：“秦烨，都快日上三竿了，你降还是不降？！” 说着，他便将苏落芙拽了过来，把人抵在栏杆处，只要他放了手，人就会摔下去！ 秦烨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看着苏落芙，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秦烨想要说降。 苏落芙已然明白他的心思，忽然泪流满脸，觉得自己此生算是值了。 然而她不是傻，秦烨一投降，哪里会有封侯拜相的机会，等待他的，只会是千刀万剐！秦家也会跟着蒙难！ 她没有犹豫，咬住了定远侯的手，狠狠用力。 定远侯手疼，暴怒之下，抽回了手，对苏落芙不管不顾。 就这样，苏落芙轻飘飘的身影便往栏杆外摔去！ “落芙！”秦烨用轻功飞过去，但太远了，他根本来不及接住苏落芙！ 苏落芙闭上眼睛，眼角滑落出泪珠，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她一死，就能换来秦烨的前途似锦，多好。 然而，她感觉有一股力量托住了自己的腰部，她怔了怔，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下坠的速度小了很多。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是凌王！” 楚霁风站在不远处，抬手打出一道内力，将苏落芙抬拖住，还把人往秦烨怀里摔去。 秦烨赶紧把人接住，两人是安全落在地上，算是有惊无险。 这边的私兵大声叫好，定远侯和禁卫军们已经面如菜色。 定远侯后退了两步，险些没站稳：“凌王！你你不是发病了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楚霁风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楚霁风懒得搭理他的问题，只道：“侯爷的脖子洗干净了吧？本王来讨债了。” 红衣飒飒，他站在日光下，明明是镀上了一层金色光晕，可别人看着，都觉得他是地狱来的阎罗王！ 定远侯下意识赶紧下角楼，喊着禁卫军来保护自己。 楚霁风冷哼一声，红色身影掠去，直接翻过了高耸的宫墙，一剑劈下！ 剑气逼人，直接伤了几个禁卫军，在前头的，连盔甲都被劈开了两半，当场丧命！ 定远侯见过这样的楚霁风，几年前，先帝被困皇宫，楚霁风单枪匹马闯进皇宫，亦是这样狠厉威猛！不对，现在的楚霁风，比以前更甚！ 定远侯已然想到了，楚霁风的病是好了？！ 禁卫军来一个，楚霁风杀一个，好像是砍菜一样，毫不费力。 正宫门外的秦烨听见宫里面的惨叫声，心想着自己若是攻进去，岂不是打扰了楚霁风的杀人大宴？ 毕竟楚霁风病了多年，一直杀得不痛快。 苏落芙却眼睛红红，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下令进攻救王爷啊。” 看到她眼里的担心，秦烨心里不是滋味：“王爷哪里需要救，他估计还嫌我打扰了他呢。” “三姐姐他们还在里面呢。”苏落芙说道。 秦烨想想也是，只好下令进攻。 因为楚霁风在里面厮杀，正宫门根本无人防守，攻进去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秦烨看着路上倒下的禁卫军和侯府亲兵，不是缺胳膊就是缺腿，更多的是缺头颅，他连连摇头，看来楚霁风此次是真的怒了。 “落芙，你看看，王爷的病好了之后，下刀是越来越狠，那些伤口都很平整呢。”秦烨言语中带着崇拜。 苏落芙刚才摔下角落没有吓晕，现在循着秦烨的声音看去，小圆脸顿时惨白无色，身子打着冷战，白眼一翻，人就昏过去了。 “你怎么晕了？”秦烨赶紧把人抱着。 赵昌德是连连摇头，道：“秦公子，苏四姑娘还这么小，没见过这等血腥场面，你倒好意思让人家去看伤口多么平整，人家不吓晕才怪呢！” 秦烨面色讪讪的，因为苏尹月看见这些几乎是眼都不眨的，他以为苏落芙也能接受。 无法，只得让副将和赵昌德去善后了，他得带着苏落芙离开这血腥的地方。 赵昌德是禁卫军统领，他一进了皇宫，就大声嚷嚷着让禁卫军放下武器投降，凌王绝对不杀。 禁卫军们看见楚阎王，早已吓得腿抖，赶紧把兵器扔在地上。 楚霁风听见赵昌德的话，心里记恨，回眸瞪了他一眼。 赵昌德的心一个咯噔，连忙说道：“王爷，他们都是听命行事，请您高抬贵手啊！” 楚霁风哼了哼，越过了投降的禁卫军，往迎风殿去了。 定远侯正是逃到了那里。 楚霁风一到殿门口，看见楚承贤和甄家人都在，立即笑了起来：“全家人都在啊，那本王就省力气了。” 绛红色袍子在阳光下越发华丽，明明是沾染了血腥，却不觉得他身上有任何的肮脏。 第297章：本王就是叛贼 他一张好容颜，伴随着微风，颇为潇洒。 只是，他手里拿着的剑在滴血，满殿的人无一不是浑身发抖。 顾丞相和楚墨阳瞧见来人，脸上皆是欣喜。 “王爷！” “大哥！” 猪队友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可以不做声，但偏偏要开口引起别人的注意。 定远侯眼睛一眯，赶紧过去，用剑指着两人：“凌王，你不想他们死在本侯剑下的话，就自断一臂！” 楚霁风仿佛听到了一个大笑话，笑了出声，他背着阳光，神情有几分捉摸不定。 他再上前一步，定远侯就看清楚了他脸上的腾腾杀气！ “给你活路，你不走。”楚霁风淡声说着，“非要来算计本王，那只好送你下地狱了。” “本侯先杀” 定远侯想要拿楚墨阳来垫背，但楚霁风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内力一抖，将长剑破成几块，顿时化为最锋利的暗器，直插入定远侯的身上。 楚墨阳虽然在旁边，却没有受到牵连，只是脸上溅了几滴血。 定远侯伤了要害，却还是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死死地瞪着楚霁风好一会儿，才断了气。 “父亲！”甄皇后大喊着，却不敢上前，免得殃及池鱼。 楚霁风已经杀红了眼，浑身冒着寒气，往甄家人走去。 “王爷！”顾丞相知道他想做什么，赶紧喊着，“作乱的是定远侯，他人已死，他家人可送入天牢，容后再审啊！” “甄元知道本王发病，带人来围攻月园，本王的下属守护月园，死了有上百人。”楚霁风语气凌厉，“他们都是为本王而死，都是本王的家人，难道本王现在连报仇都使不得了吗？杀人偿命，不应该吗？！” 顾丞相怔了怔，他一直被困在宫里，只听过定远侯带人去了，却不知道月园如此之惨！ 他嘴巴动了动，始终无法说出阻拦的话来，只得将女儿抱住，不让她看到血腥残暴的场面。 甄家人一个个倒下。 鲜血几乎漫了半个宫殿。 甄皇后看着自己娘家人惨死，晕了又晕。 待楚霁风杀完了转身之际，楚承贤猛地是跪下来，喊着：“凌王剿杀了乱臣贼子，实在勇猛！父皇留下遗诏，让本太子继承皇位，可本太子现下觉得，凌王更加适合做大启的君王，本太子愿意退位让贤！” 话一出口，殿上之人无一不惊。 楚承贤这是摆明了退而求其次，只为活命啊！ 甄皇后是恨铁不成钢，怒喊道：“贤儿！你混账！还不快起来！” 这是她费尽心思给他谋回来的皇位，他怎么能这样！ 她的儿子就快要继承皇位了，怎能跪一个王爷！ 楚承贤没有站起来，还很恭敬的跪着，他暗骂母后愚蠢，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什么皇位，命都快没了！ 现在他让了皇位，楚霁风还有理由杀他吗？ 楚霁风面色沉静，似乎在考虑着。 楚承贤再说：“凌王，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们的主意啊，实在跟本太子没关系！本太子本太子也可遵守当日的承诺，将父皇的罪行昭告于天下” 他是想要皇位，想要三千后宫，但他不想得罪楚霁风啊。 楚霁风一双眼睛忽的盯着楚承贤，如同一潭寒水，冰冷彻骨：“本王想要这个皇位，还需要你让？” “是是是”楚承贤身子抖成筛子。 “本王一开始就说了，甄家人都在，省了力气。”楚霁风嘴角勾起。 几乎是同时出手，结束了甄皇后和楚承贤的性命。 只是楚承贤瞪大眼睛，临死前不甘心的说出最后一句话：“我我姓楚呢。” 他不是甄家人！ 他死得真冤！ 顾丞相没想到，楚霁风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楚承贤也杀了！ “王爷，太子殿下可是皇室血脉啊！”顾丞相喊道，“还有，皇后娘娘就算有大错，也轮不到你来下杀手呀！” 楚霁风杀完了人，觉得活动了筋骨，最重要的是觉得心情都舒畅了。 他瞥了眼顾丞相，冷冷一笑：“太子殿下？不是定远侯和皇后逼迫你写下假遗诏的吗？他算哪门子的太子殿下？本王杀一个庶人而已！还有，甄氏与娘家联合霍乱朝纲，其罪当诛，本王只是提早行刑罢了，有何不可？” 顾丞相一噎，急出了汗，觉得楚霁风说得很有道理，他竟然无力反驳！ 顾梓柔都比他爹要恩怨分明多了，她小脑袋抬起，乌溜溜的眸子是愤愤不平：“对啊！他们该死！父亲不知道，他们去府里抓我的时候，还将母亲和哥哥打了！” 她一个小人儿都知道要替家人出气，怎么她爹活了半辈子就不懂呢！ “把人打了？”顾丞相终于发了怒，“打哪了？严不严重？” 他都想赶紧出宫去，看看自家夫人和儿子伤势如何。 顾梓柔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母亲挨了两巴掌，哥哥挨了几拳呢，都打吐血了！” 顾丞相额头有青筋凸起，怒得不行，他把宋氏娶回家这么久，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呢，现在竟然被别人打了！ “等我查出是谁打的，必定要他一根手臂！”顾丞相怒道。 顾梓柔就知道父亲会这样，所以他们受控于人的时候，才没有说出此事。 楚霁风翻了个白眼，刚才还义正言辞，还不是个护短的。 但顾丞相很快冷静下来，自家夫人受欺负了固然要算账，但朝廷不能一日无君啊。 他正了正脸色，道：“王爷说得没错，那遗诏是罪人甄氏逼迫我写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将宫里清理干净，再宣朝臣进宫，我要说出皇上真正的遗诏！” 楚霁风本就不将启武帝放在眼里，哪里会管他立下什么遗诏。 他点点头：“丞相说得有理，本王的二弟人品贵重，文韬武略，必能克承大统。” 楚墨阳听了这话，猛地看向楚霁风，脑中一片空白。 顾丞相晃了晃神，总算明白了楚霁风的意思，他这是自个儿不要皇位，却要将皇位争给自己的弟弟啊！ “慢着！”顾丞相又气又急，厉声道，“皇上是要宁王继承大统，王爷这样做，与叛贼有何区别！？” 第298章：毫无颜面的皇位 “对啊，本王养了两万私兵攻进城，难道是来放烟火的？”楚霁风哼了哼，“丞相，你搞清楚，本王就是来夺位的，只不过不是为自己夺位而已。” 顾丞相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他是太高看楚霁风了！ 他连连摇头，叹息道：“你呀！你呀！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若是楚霁风想要这个皇位，他可能还没这么气，偏偏楚霁风不要，竟只是为了自家弟弟！ 显得皇位有多廉价一样。 楚霁风魅惑一笑，看了眼地上的死尸，都是他杀人的人，“丞相就不怕，本王做了皇帝后，每天砍杀一个大臣来取乐吗？” 顾丞相身子猛烈一抖，看向楚墨阳，顿时觉得此人骨骼惊奇，一表人才，一看就知道是帝王之才了！ 楚墨阳的能力可能平平，但他胜在不随便杀人啊！ 想想，顾丞相觉得楚墨阳顺眼了不少。 “大哥。”楚墨阳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他皱着眉头，显然是不乐意，“你没必要这样，我我不想坐那个位子。” 他要实力没实力，要才干没才干，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相反，他还是觉得楚霁风更加适合，大哥所谓的爱好杀人，不过是斩尽贪官污吏。 楚墨阳又说：“还是大哥大哥吧。” “不做。”楚霁风斩钉截铁的说道，“做皇帝要被大臣催婚催生，月儿会不喜欢。” 楚墨阳怔了怔，没想到自家大哥是这样的想法，放着滔天的权势不要，仅是为了一个女子！ 他开始明白，苏尹月为什么会对楚霁风死心塌地了。 楚墨阳撇撇嘴：“大哥推我上去，朝臣怎么会服？还是别了。” 顾丞相见他们兄弟两推来推去，谁都不愿意做这个皇帝，气得心绞痛。 他捂住胸口，恨恨说道：“你们！你们住嘴！大启的江山，岂能让你们这样儿戏！王爷，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楚霁风看了看楚墨阳，见他还真是一脸不愿意，便不再勉强：“不是还有个备选吗？就让他来当。” 顾丞相险些一口血吐出来，什么备选，启武帝本来就定了宁王继承大统的呀！ 但这个结果不算太坏，顾丞相点点头：“我立即派人去接宁王来京，宫里的乱局，还请王爷善后。” 楚霁风眼底划过一丝阴冷：“但本王还是有个条件。” “什么？”顾丞相回头。 “皇帝做了什么，丞相心里清楚得很，他不配进宗庙，也休想葬皇陵。”楚霁风慢声说道。 “你这”顾丞相想起启武帝害死了那么多姑娘，心里还是有点痛心的，可他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王爷，若是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世，就是损了楚氏皇族的颜面，更会令百姓不满，极为容易让有心人抓住此事大做文章。如今京城刚经历了动乱，人心惶惶，王爷不如退一步，等局势稳定后，再来说此事吧。” 楚霁风冷冷牵扯了一下嘴角：“那还不是要让皇帝得一时安宁？恐怕丞相是想，耗着耗着，本王就忘了此事，让这件事随便过去了就算吧！” 休想！ 楚明耀羞辱逼迫死了他的母亲，他恨不得将其鞭尸！ 他这些年来受了这么多的苦，不就是为了让启武帝死后不得安宁，让世人唾弃吗？！ 顾丞相看见楚霁风眼底的戾气，微微一愣，总觉得，楚霁风是极恨启武帝的。 他拧着眉头，还是开口劝道：“不是，我只是想保全你皇家颜面，为大启江山着想。王爷想想，梁国在虎视眈眈，百姓一旦与朝廷离心，后果不堪设想啊。” 主要还是，启武帝做的事情太过分，百姓若知道自家女儿都被抓去了给皇帝炼药，肯定要反了楚氏皇族。 “丞相口口声声说替大启百姓考虑，可被皇帝害死的人不计其数，受害者的家人不知道凶手是谁，甚至连家人的尸首都无法寻回安葬，这就是丞相所说的为国为民？！”楚霁风有了怒气眼睛泛红，接着又说。 “就为了保全所谓的颜面，就要让受害者的家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若是丞相怕梁国趁机而入，本王以前能受得住大启疆土，将来也一样能！但本王现在只想要一个公道！也给那些受害者的家人一个公道！” 楚墨阳和顾梓柔是不大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的。 顾丞相则是晃了晃神，呆呆的看着楚霁风。 过了会儿，他又悔又恼：“人老了，就是担惊受怕，又没有魄力，想着有些事不明不白过去就算了，听了王爷一席话，我是自愧不如，等大局稳定后，我便辞官！” 楚霁风缓了缓神绪，道：“丞相不必妄自菲薄，你不是想要给皇帝遮丑，只是想稳定大启的局势罢了。你派人去请宁王进京吧，本王来处理宫中的事儿。” 顾丞相是热泪盈眶，毕竟他是真的这么想，他亦是痛恨启武帝的所作所为，可人在高位上，有时候很多事情不能出错，就变得畏首畏尾的了。 顾丞相虽然急着要请宁王进京，却还是先带了女儿回府，顺道看看家中如何。 楚墨阳心里疑惑，再加上他没有受伤，便跟在楚霁风身边搭把手。 楚霁风只让赵昌德去处理宫里的尸体，清点人数，再将可疑人抓起来。 安盛就在其中。 他缺了一根手指，用布条包裹住，他打折打包好的细软，打算钻狗洞离开皇宫，却被禁卫军拽了回来。 赵昌德先前受过他的威胁，是又气又急，拔剑指着人：“安公公，都这般局势了，你就将我家人的解药配方交出来吧！” 他心中有愧，并不想劳烦秦烨和苏尹月了。 安盛抖索着，眼神慌乱的看着赵昌德，支吾了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赵昌德心想不妙，便往他身上划了一刀，登时见了血，“安公公，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安盛又鬼吼乱叫着，眼见赵昌德又想第二剑砍下来，他才连忙喊道：“大统领，你得保证杂家的性命无忧，杂家才能把药方给你。” 赵昌德只好停住了手，他不是不信苏尹月的医术，而是想多一个保障。 第299章：吃狗粮的二弟 恰巧，楚霁风迎面走来。 他冷眼撇了撇安盛，立即让安盛竖起了浑身的汗毛。 “公公真的有解毒药方吗？”楚霁风声音幽幽。 安盛对上了楚霁风的目光，说话就泄了气：“当然当然有了。” “啧啧，据本王所知，皇上当年寻的蛊毒，乃是死蛊，无药可解。”楚霁风说道。 赵昌德震惊：“王爷，您说的是真的吗？！” 他全家五十多口人啊！ 安盛白了脸色，怎么楚霁风什么都知道？他是千里眼顺风耳吗？！ 见状，赵昌德已然明白是什么回事，他被安盛给耍了。 毫不留情的，赵昌德一剑砍下，取了安盛的性命，但他仍不觉得消气，就因为他一个决定，害死了不少禁卫军弟兄啊！ 楚霁风冷眼看着，继续前往白灵宫。 这是历代帝后的灵堂，像启武帝这种人，一登基，便已经命工匠开始打造自己的纯金棺椁，往那灵堂一放，非常显眼富贵。 一般都有宫女来守灵，但宫中大变，宫女已经跑光了。 “大哥？”楚墨阳轻轻喊了一声，不明白楚霁风为何忽然来了这儿，外边不是还有很多重大的事情要处理吗？ 楚霁风立在棺椁前，看着启武帝的牌位，眼里满是不屑嘲讽。 白蜡还在燃烧着，前头供奉着蔬果等物。 他一拂袖，将那些东西翻倒，更是直接将棺椁板给拍开，再是一掌，一具恶心至极的腐烂尸体从里抛出，摔在地上。 启武帝哪里配得上这么好的棺材。 “大哥！”楚墨阳大喊，“死者为大，你何须这样折磨皇上呢。” 不过，启武帝的尸体实在是太快腐烂，发出了阵阵恶臭，楚墨阳看了一眼，胃里已经翻滚着，想要吐出来。 “你知道他的尸体为什么会腐烂得这么快，味道这么臭吗？”楚霁风见惯了这种场面，还是忍不住嫌弃，实在是太臭了。 楚墨阳一脸茫然。 “他为了多活几年，抓了不少身子清白的姑娘炼药。”楚霁风说道，“那些姑娘至少有上百人，全都丧命于他手，是药三分毒，他服用了金丹，毒素也停留在他体内，死后腐蚀着他的身体，所以才会发出阵阵恶臭。” “什么？！”楚墨阳震惊不已，他脑筋转动得极快，很快明白了楚霁风和顾丞相争论的是什么。 原来几个月前的少女失踪案，是启武帝所为，难怪顺天府和大理寺都查不出半点线索！ 他曾被调派过顺天府办理公务，亲眼看见那些百姓是如何伤心来报案，有些还是独女呢，启武帝作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残害自己的百姓！ 瞬间，他觉得楚霁风做的对极了，启武帝配不上这么好的棺材！更不配入宗庙受供奉！ “这还不止，他见别人的妻子美貌，便设计占有，逼迫那位妻子只能自尽。都说我是杀人不眨眼的阎王，可我杀的都是贪官叛贼，不像楚明耀，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楚霁风说着，才将那蜡烛弄翻，火苗顺着帘子，迅速燃烧了起来。 楚墨阳看着火苗蹿起，白灵宫很快成了一片火海，连同那具肮脏的尸体，都在火海之中，很快就会被烧成了灰。 他张了张嘴巴，而后才听到楚霁风再说了一句：“母亲，儿子已经替您报仇了，你安息吧。” 楚墨阳整个人愣在原地。 原来如此。 楚霁风转身即走，脸上已经没有多少情绪。 楚墨阳又追了上去，他只敢跟在楚霁风的身后，不敢太过靠近。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上前低声问道：“大哥，父亲父亲知道吗？” “他怎会不知道呢？就是他把人送过去的。”楚霁风眸中添了清冷，“所以墨阳，你不要怪我对楚宏瑞狠心，那件事情后，我便不将他当父亲了。” 楚墨阳鼻子一酸，眼睛泛红。 他知道父亲混蛋，可没想到人竟然能混蛋到这个地步！ “大哥”楚墨阳如鲠在喉。 楚霁风停住了脚，回头看他，有些嫌弃：“你哭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如果我早知道，我也会帮你谋成此事，会守护你！” 楚霁风面色依旧，心里却泛起了温暖：“我已经有月儿帮忙了，不需要那么多人掺和进来。” 楚墨阳吃着狗粮，心里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他想了想，自己以前还在读书，又有什么能力帮楚霁风呢。 反正他决定了，他以后都不会去祭拜楚宏瑞，更要将楚宏瑞的牌位移出祠堂。 “不过，我现在的确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帮忙。”楚霁风说道。 楚墨阳很高兴：“大哥请说！” “王府被烧了，月园也被烧了，我已经没什么银子修缮重建了，你有没有存着点银子？” 楚墨阳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还当是什么事呢，原来自家大哥也有缺银子的时候。 可这种表现机会，楚墨阳当然不能放过，便答应掏出自己存着的五万两银子，给楚霁风应急。 楚霁风欣悦得很，拍了拍楚墨阳的肩膀：“好弟弟！” 而后楚墨阳才知道，楚霁风准备带着人搬去了城东的一处大宅，那大宅可是占了小半条街，院子和花园都建造得颇为精美，没个几十万两都拿不下来。 这是没银子吗？！ 可惜，楚墨阳已经把话说出来了，就不能收回了，只能含泪将五万两银票给了楚霁风。 楚霁风美滋滋接过了银票，说道：“以后新宅子就是凌王府了，免得搬来搬去，你去挑个自己喜欢的院子，缺点什么，就让人采办。” 楚墨阳小心翼翼的问道：“中馈出钱吗？” 因为他兜子里只剩下二两白银了，他做官这么久，第一次盼着俸禄快点发下来。 楚霁风点点头：“当然了，你母亲在城外，我已经派人去接了。楚静娴则是在邺城，你要么自己去接，要么我派人走一趟。” 楚墨阳再次小心翼翼：“大哥还愿意跟母亲三妹住一块吗？” “你要是想出去住，就赶紧把她们两个带走，免得碍了我的眼。”楚霁风说道，“我还有十几套宅子，你随便挑吧。” 第300章：他是地产大佬 楚墨阳嘴角抽了抽，十几套？这算是没钱吗？ 随便变卖一套，都能把他的命给买了。 不过，楚墨阳已经明白了，大哥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愿意让母亲和三妹住在这儿。 “多谢大哥。”楚墨阳退了出去，脚步欢快了不少。 凌王府的人没两个月就搬了两次，那宅子还都是被火烧的，别提有多膈应了。 故而，桑璧去请了大师做法，好让这一次的宅子不会再被烧。 等新宅子准备好后，楚霁风才抱着苏尹月上了马车前往。 宫变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苏尹月仍在睡着，可见她真的很累。 小可爱蜷缩在一旁，时不时瞅着楚霁风养养眼，等他发现了，又赶紧把头埋下。 京城的城门虽然打开了，但刚刚遭逢大变，百姓还不大敢出门，所以街上是畅通无阻的，所以马车里非常平稳。 楚霁风让苏尹月枕在自己腿上，闲着无聊，便抓起她的手看了看。 手掌仍有淡淡的伤痕，听桑玉说，她是为了降服万蛊之王的时候留下的。 而且，他昨日给了她擦身子，发现她大腿两侧都被马鞍磨伤了，通红一片。 他目光幽冷的转头，盯着角落里的小可爱。 小可爱感受到了一股阴寒之气向自己袭来，抬头看去。 “你咬的？”楚霁风问道。 小可爱惊悚不已，唧唧几声，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而是东章成的命令。 “你喜欢清蒸还是油炸？” 小可爱：？？？ “我就喜欢油炸了，毕竟你没什么肉，清蒸吃起来没什意思，油炸的话，把你的骨头也炸脆了，吃起来是别有一番滋味呢。”楚霁风慢声说道。 原来是要吃它！ 小可爱背靠着垫子，唧唧抗议着。 楚霁风烦了，毕竟它一直吵闹，会打扰了苏尹月的歇息，“你再吵，我就真的把你油炸了。” 小可爱立即噤声，心道，果然没错，越好看的人越狠毒！ 新凌王府的牌匾更加霸气，而楚霁风是给他们挑了个好院落，屋子宽敞，小庭院更有活水引进，非常别致。 当初他就没想过要来这儿住，故而没有修建苏尹月的药房，不过现在吩咐下去，倒也不晚。 这院落是叫风月阁，是楚霁风特意取的。 他把人抱了进去，轻手轻脚的放于床榻上。 大概苏尹月知道了他平安了，京城也平安了，人没了后顾之忧，就睡得特别沉。 她的小脸蛋肉肉的，他忍不住俯身下去，亲了一口。 嗯，小嘴唇似乎缺点颜色，他也帮忙添了点红。 最后还是苏尹月不高兴了，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楚霁风嘴角勾了勾，给她盖好了被子，才到了前室去。 季嬷嬷和桑玉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所以近日是香喜和香桃来正屋伺候，月园被围攻的时候，她们这些没有武功底子的丫鬟是躲进了暗道，逃过一劫。 而常无影和成肃伤得太重，只能让他们在月园养几日，等伤势好转之后，再把人接过来。 香桃上茶，香喜燃香，忙完之后都退了出去。 楚霁风这才看起了公文，宁王还在来的路上，可朝中的政务已经耽搁很多了，他只能暂代处理一些。 也亏得他现在身子好了，要是以前那个病秧子的身体，没看几本奏折估计就得熬得掉头发了。 果然，他不做皇帝是对的。 “王爷。”桑玉进来禀报，面色有些凝重，“有位宇文公子想要见您。” 宇文公子？ 楚霁风合上奏折，挑眉：“本王认识吗？” “王爷不认识，但但王妃认识。”桑玉说道，“奴婢说过，王妃在回京途中遇到一位病公子，就是这个人。” 楚霁风蹙眉，就是给了月儿消息的那个人，就因为他的一个消息，算是扭转了京城的局势。 “把人请到正厅去吧。”楚霁风目光沉了沉。 这人帮了他们，他本该把人请到风月阁里来郑重待之，然而，他潜意识里就是不想与此人亲近。 听桑玉说，那人虽然病弱，但一副皮囊还是不错的。 思及此，楚霁风换了身古锦织就的红袍，上面绣着暗纹，玉带楚腰，又挂上了几个玉坠香囊，整个人便是俊朗潇洒，宛若天人。 临走前，他看了眼桌上的奏折，吩咐香喜：“把那堆东西给二少爷送去，让他帮忙处理了。” 看来他是不适合治国的，看着就烦。 到了正厅，红色身影往那儿一站，险些把人的眼睛亮瞎了。 丫鬟是从未见过楚霁风在府里这么隆重打扮过，不禁晃了晃神，楚霁风好看是好看，但总觉得他像是一直开屏的孔雀。 宇文桁依旧是一身蓝袍，发髻只别着一支檀木簪子，甚是古朴。 他眼神不大好，只看见一团红在自己跟前飘过。 白商站在后头，看见了楚霁风的容貌是稍稍惊讶了一下，世人不是说楚阎王长得丑陋，杀人不眨眼吗？怎么现在如此俊美？ 楚霁风知道宇文桁眼神不好，懒得看他，而白商的一脸震惊惊艳，让他很是满意。 “阁下就是宇文公子？”楚霁风率先开口问道，“先前你帮了月儿的忙，我们夫妇还想寻你报答一二呢。” 宇文桁看着那一团红，扬起了一笑。 他知道苏尹月睡到现在还未醒，可楚霁风偏偏说他们夫妇，分明就是想显摆了。 “王爷不必客气，是凌王妃先救了在下一命，所以在下才会略微回报。”宇文桁声音淡淡的，很温润，“也多亏了王爷有福气，所以才化解了这一场危难。” 楚霁风听了这奉承的话，觉得虚情假意，干脆问道：“别废话了，难道你过来就是想要看看本王的新宅子吗？” 宇文桁一愣，没想到楚霁风说话如此直接狂妄，还真是让他措手不及呢。 白商则是不服，道：“王爷说话未免太难听了，要知道，凌王妃回京途中遭遇刺杀，是多亏了我家公子施救。说句实在话，若不是我家公子说了重要的消息，让凌王妃去寻秦烨，恐怕王爷早就死在月园里头了吧？” 第301章：别算计本王 “白商！”宇文桁低声呵斥。 楚霁风一手撑头，似笑非笑：“是呢，你家公子如此厉害，怎么还要来找本王？有时候求人呢，就得毕恭毕敬。” 宇文桁点点头：“王爷说的是，都是因为我没有好好教导手下，冒犯王爷了。” “别说这些场面话了，本王不喜欢欠人人情，你说吧。”楚霁风拿起茶盅，喝了口茶。 宇文桁暗想，这厮在大启有如此大的权势，说话果然是狂妄且不拐弯抹角呢。 话到了这个份上，他便说道：“在下只是想向王爷要一个人。” “萧正铭？”楚霁风很快猜了出来。 看宇文桁谈吐有礼，应该是贵族子弟出来的，然而楚霁风却从来没在大启见过此人。而且此人掌握这么多的消息，很明显不是普通人了，所以楚霁风见人上门，就猜到了此人想要干什么。 宇文桁笑意加大，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他点点头：“是的。” 楚霁风将茶盅搁在桌案上，重新审视了宇文桁，道：“此人乃是大启要犯，本王不是不想帮，只是无能为力。” “王爷这话有点谦虚了，短短两日，王爷就处决了甄家一党，宫内宫外恢复了秩序，就连丞相也要听你一言。”宇文桁说着，言语中虽有吹嘘，但说的都是实话，“现在有谁不知道，王爷就是大启最大的权臣，王爷给在下一个人，又有何难呢？” 他心里是佩服楚霁风的。 其实他将消息告知了苏尹月，还有一个私心，秦烨带着私兵围困京城，那烽火必起，宋岸如此忠心，肯定会带着御林军救驾。 到时候，两军交战，随便哪一方胜利，对他而言都是有好处的。 可他没想到，宋岸竟然没有带兵来救驾，而楚霁风还孤身一人在皇宫里杀红了眼，很快就将局势稳定了下来。 “那照你说的，本王要是不给，还真是自丢面子了。”楚霁风说着，已然起身，让人备马。 宇文桁怔了怔，没想到楚霁风竟然如此痛快就答应了。 白商赶紧扶着他起来跟上，一起前往大理寺，萧正铭就是关押在那儿。 不得不说大启几个关人的地方就是做得好，京城乱了，大理寺和顺天府都没有乱，还把自家官兵调回去看守，所以他们才无法把人劫出来。 楚霁风人往大理寺卿正堂一站，温度就冷了好几个度。 大理寺卿擦了擦额头的汗，赶紧迎出来：“王爷，您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看了看楚霁风有没有拿武器，他可是听说了，楚霁风拿着一把剑去了宫里，砍人如砍煮，比屠夫还要利落。 “把萧正铭押出来。”楚霁风吩咐道。 如今新君还未登位，京城以楚霁风为大，大理寺卿立即命人把萧正铭押出来。 只是萧正铭被关押在大理寺好些日子了，受了不少酷刑，浑身有不少血迹，连走路都吃力。 他一时间适应不了日光，在地上坐了会儿，才抬头看见宇文桁，瞬间凝了凝目光。 “宇文公子，这就是你要的人吧？”楚霁风淡声问道。 宇文桁眼睛不好，自然是让白商去确认的。 “公子，是他了。”白商低声道。 宇文桁听罢，才对楚霁风揖手：“多谢王爷了。” 楚霁风手指动了动，笑了起来，随后就是往萧正铭双眼上打出两道内力，萧正铭受伤严重，根本躲避不及，那两道内力穿过了他的眼睛，瞬间血肉模糊！ 萧正铭捂着双眼，在地上打滚惨叫：“楚霁风！你这王八蛋！” 宇文桁模糊看清了发生什么事儿，惊了惊，而后才怒声质问：“王爷这是为何！是出尔反尔吗？！” “啧啧，本王是答应了把人给你，可没说把人完完整整的给你。”楚霁风往太师椅上一坐，目光幽深。 大理寺卿等人已然退在一旁，不敢作声。 白商是怒极了，楚霁风是在玩文字游戏，一点都不守信用！ 萧正铭双眼瞎了，对于一个探子来说，已经是废人了，起不了什么作用。就等于说，他家公子此次是白忙活了！ 他想也不想，直接拔剑往楚霁风的胸口刺去。 剑势极快，如盘龙飞舞。 楚霁风懒得看他，伸出两指，以内力夹住固定了白商的剑，进不了，退不得。 不仅如此，白商还感觉到手臂发麻，胸口气血沸腾得厉害，很明显，他与楚霁风的内力相差悬殊，根本不是对手。 他想要弃剑退下，手却无法松开。 宇文桁眯着眼睛，立即说道：“王爷，手下不懂事，还请你大人大量，留住他的手吧。” 楚霁风哼一声，才撤了手。 即便如此，白商还是摔后了几米远，撞在柱子上，一口血喷了出来，右手更是颤抖得厉害，无法再动弹。 宇文桁松了口气，道：“多谢王爷留情。” “那你还要不要萧正铭？”楚霁风问道。 宇文桁说道：“自然要的，今日叨扰王爷了。” 白商是走不动路了，只能让其他下属把人抬走。 正当宇文桁也想离开之时，楚霁风把人喊住了。 他回头，只瞧见那红色身影身为妖娆显眼，散发出一股冰冷气息。 “宇文公子，下次可别算计到本王头上来了。若是本王心情不好，你们可就要躺着回去梁国了。”楚霁风慢声道，充满了警告。 宇文桁不惊不怕，嘴角含着温暖笑意：“可能下一次，在下会获胜呢，都是人不是神，哪能次次都是好运气。” 说罢，人就走了。 楚霁风坐在正堂上，血腥味弥漫，久久没有做声。 大理寺卿是站得腿都酸了，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此处污秽，不如您移步小厅喝口茶？” 楚霁风回过神来，瞥了大理寺卿一眼：“你是叫郑哲？” 大理寺卿嘴角抽搐了一下：“下官姓袁。” “哦，袁哲。”楚霁风点点头，“赤龙司即将重开，你来做个副督主吧。” 袁哲怔了怔，副副督主？！ 其实官位也就是正三品，但那是赤龙司啊！一直都将大理寺和顺天府死死压着的！ 第302章：徐氏又闹腾 袁哲表面荣辱不惊，但心里已浪开了花，“能得王爷赏识，下官感激不尽。” “没事，本王只是觉得你长得稍微顺眼一点。”楚霁风毫不留情的打击，“三天后去赤龙司报到吧。” 袁哲立即千恩万谢，把楚霁风送出大理寺后，决定回家之后要好好的感谢自己爹娘，多亏了他们，自己才能被楚霁风看得顺眼。 楚霁风回了凌王府，天色已经暗下来，西边的天空宛如铺开了一条七彩织锦，看起来非常绚丽。 一走进正屋，便看见有一身影拿着火折子，在烛台前点着蜡烛。 那是个青铜树形烛台，延伸出了许多个举着蜡烛的小台子，她已点着了大半，亮黄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 苏尹月听到了脚步声，微微侧头，果然是见到楚霁风回来了，她展颜一笑：“你回来了呀。” 嘴角的弧度恰好，笑容令他心神荡漾。 “怎么让你来做这些。”楚霁风走了过去，帮着点完了剩余的蜡烛，屋子里敞亮了不少。 “她们都有事儿忙，更何况我睡了很久，身子都僵了，运动运动也是好的。”苏尹月声音清脆，精神饱满。 两人也有半个月未单独相处过，现在一见，并没有半点疏离感。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你想动一动？” 苏尹月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他是要说出去走走。 然而下一刻，楚霁风一拂袖，便将木门带上，就连撑起的窗格也啪啪落下。 腰肢被他揽住，带到了床榻上。 她睁大水灵的眼睛，看见楚霁风一双眼睛炽热无比，她脸红得厉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我毒解了。”楚霁风一手撑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着她的衣带。 “我知道。”苏尹月想坐起来，却被他按住。 楚霁风的手指一挑，衣带解开：“你不想试试？” “你用得着这么直接？”苏尹月心里又羞又痒，鼻子里恩了一声，脸上似火般滚烫，“听说我睡了挺久，肚子正饿着呢，能不能” 以吻封缄。 她那说话声，娇羞模样已经直击他的心扉，他如何忍得住。 俯身在她耳边，他似是撒娇：“先吃我，我很快。”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她是信了楚霁风的邪，大半个时辰也叫快吗？！ 天色彻底暗下来，煮熟的饭菜一直在锅里温着，等楚霁风和苏尹月办完了事，再沐一次身子，香喜和香桃才将饭菜摆上。 她睡了两日，本来是精神充沛，可现在她便是蔫蔫的，连筷子都不想拿起来。 她后悔了，早知道就让他一直中着毒，自己就不会如此受折腾了。 楚霁风嘴角一直弯弯的，没有下去过，她懒得动，便亲自给她喂菜喂饭，还一边说着近两日的事儿。 听到楚霁风进宫砍了甄氏一家，她的心忍不住抖了抖，但随后想了想，那定远侯和甄皇后如果没有信守承诺，不加害楚霁风，根本不会遭此横祸。 总归而言，有时候做人不要太贪心。 苏尹月吃了点东西，恢复了体力，便不让楚霁风喂自己了。 “王爷啊！”恰巧此时，徐氏那悲痛欲绝的声音响起，她领着楚墨阳走进屋，帕子一直抹着泪。 楚墨阳见哥嫂在吃饭，拧着眉头：“母亲，你随我回去吧！不要在这里闹了！” 徐氏瞪了他一眼：“你闭嘴，是不是想气死我？” 楚墨阳只好噤声，反正他是搞不定自家老母了，他便给楚霁风打了个眼色。 楚霁风不喜欢吵闹，是想找人把徐氏轰出去的，但苏尹月抢先说道：“有事说事，我们还要吃饭呢。” 徐氏呜咽一声，道：“是是是，都怪墨阳年纪小不懂事，先前拒绝了王爷的好意，现在他想明白了，王爷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苏尹月挑眉：“什么好意？” 楚霁风并未跟苏尹月说过此事，毕竟他和顾丞相都定了让宁王继承大统，若这件事传了出去，楚墨阳今后如何做人？宁王的颜面又该如何？毕竟这皇位是宁王捡漏得来的。 他目光有点阴沉，让香桃等人下去。 而后，他面上有一丝怒气：“墨阳，你既然不愿做大启的皇帝，就该将此事烂在肚子里。这件事传出去，宁王以后不会忌讳你吗？你还能在朝堂上立足吗？” 徐氏是什么人？她能守得住消息吗？ 楚墨阳鲜少受到过楚霁风的训斥，晃了晃神，便低着头：“大哥，我错了。” 苏尹月吃惊的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徐氏又哭哭啼啼了起来：“你是错了，你大哥如此为你，你竟然拒绝了他的好意，你还配为人吗？！赶紧跪下认错，让你大哥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是没想到，竟然有这等好事落在自己儿子身上。楚墨阳做皇帝了，那她不就是皇太后，娴儿就是公主了呀！ 可她更没想到，儿子竟然拒绝了，现在想想，她是气得无法呼吸。 楚墨阳站在那儿，没有动，只说：“大事已定，母亲不必再说！”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徐氏拍了拍胸口，“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难道你不懂？这大启是王爷说了算，定不定也是王爷说了算，你赶紧说说！” 楚霁风一张脸阴沉下去，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 苏尹月见状，知道他是动了杀心。 她啪的一声将筷子放下，冷声道：“是丞相带头，拥立宁王为帝！徐氏，你说这话，是想要害了王爷，害了凌王府吗？！” 徐氏怔了怔，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处。在她的意识里，楚霁风以前还有启武帝压着，现在启武帝都死了，还将甄家人给砍完了，在京城、在大启，楚霁风还有谁可忌惮的？定谁做皇帝，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楚墨阳也是怒了，盯着徐氏：“母亲不要说胡话了！你知道我当日为什么拒绝大哥的好意吗？还不是因为你蠢！你毫无远见，心胸狭窄，还把妹妹也教成了这个模样，我若真做了皇帝，你们就得如履薄冰过日子，不然就会被人挑了错处放大来说。” 第303章：小可爱很气愤 楚墨阳甚少有如此生怒的时候，更别说会如此重语气的责骂徐氏。 这下子，徐氏整个人蒙住了，张着嘴巴半响都吐不出半个字，最后，才哇的一声真的哭了出来。 楚墨阳骂完了，心情舒畅了，再说：“母亲，你以后要是想过好日子，就不要再提此事了。” 徐氏泣不成声，仍是有不甘心。 但楚霁风黑着一张脸，她是不敢再说了，便只好退而求其次：“王爷，那那徐家能来京城吗？” 楚霁风想了想，则说：“朝廷正用人之际，准备将科考提前，你可让徐家人来试试，瞧瞧能不能在京城里立足。” 徐氏心里总算有了点安慰：“那娴儿的婚事” 楚霁风是烦了，道：“你有完没完？我不是她爹。” 一沉脸，徐氏便是毛骨悚然，立即说道：“那娴儿的婚事往后再提，我就不打扰王爷用膳了。” 说罢，鞋底抹油赶紧跑了。 楚霁风哼了哼，心情依旧不大好，他看着楚墨阳：“你倒是有先见之明，若你母亲进了宫做太后，她只会拖累你。” 虽然现在也是，但徐氏在王府里是没什么实权的，楚霁风能管得住她。 楚墨阳沉吟了会儿，说道：“大哥，我不想在朝廷办事了，想去军中历练。” “怎么？”楚霁风不解，“此事就算传扬出去，有我在，宁王也不会对你如何。” “我知道，但我觉得自己不能一直靠你的庇护，我总要自己闯一番天地。”楚墨阳正色说道，“现在的我，反而帮不到大哥什么，等我历练一番，就可能帮到大哥了。” 对于楚宏瑞做的，他是心怀愧疚，自己只想以后能帮到楚霁风一二。 楚霁风扬了扬眉毛，心里有点高兴，但他不说。 点了点头，楚霁风说道：“那就等宁王登位后，我再给你安排吧。” 楚墨阳松了口气，道谢后才离开了。 然而被徐氏一搅和，苏尹月没有什么胃口了。 她慢慢喝着羹汤，漫不经心说道：“你之前是说真的？当真是想要二弟坐上那个位置？” “当然。”楚霁风说道，“因为楚承贤都死了，我又不想做皇帝，就让他做了。” 苏尹月替楚墨阳默哀了一分钟，毕竟楚霁风的随便一句话，就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呢。 楚霁风神色认真了起来，再说：“不过墨阳还是理智的，他知道自己能力还不到家，又有徐氏她们拖累，他一坐上那个位置，见不得是好事。” 苏尹月有点无语：“那你还提？” “我能做他的引路人，让他坐稳自己的江山啊。”楚霁风说话霸气，“他有能耐，品性也好，只要稍加磨练，就能扛得住事了。不过他自个儿不愿，我也不好勉强他，皇帝谁爱做就谁做好了。” 在这一点上，苏尹月还是认同的：“他去了军中历练也好，在京城里，徐氏她们还烦着他呢。” 楚霁风再吃了几口，便让人来收拾了碗筷，同时又让人套马车，打算出门。 “这么晚，你还要去哪儿？”苏尹月不解。 “我们出城一趟。”楚霁风把人拉进了寝室，打开了柜子，给她寻好看的衣衫。 现在入夜了还是有点寒凉，不能穿得太单薄。 左挑右挑，才挑了件绣海棠的罗裙，还算是厚实。 “我们？去哪儿？” 苏尹月问着，但还是乖乖换了衣裳，但衣裳是楚霁风帮忙穿的，两人腻歪在一起，险些又出了事。 最后还是楚霁风知道时辰不早了，把人抱了抱才作罢。 黑木马车在府门外候着，没有车夫，楚霁风扶着她上了马车后，便自己坐在前头赶车。 “你赶车？”苏尹月惊了惊。 “嗯，成肃和常无影都不能动。”楚霁风随口说道，便扬了扬马鞭。 他虽然没怎么赶过车，但马车却行驶得极为稳当，苏尹月觉得有点意思，便伸出头来，和楚霁风聊着话。 他宁愿自己赶车，都不愿意让其他人代劳，可想而知，他是要去办什么隐秘的事儿，不想被别人知道。 走了没多久，就听到了唧唧的声音。 苏尹月愣了愣，随即看见有一团毛绒落在自己肩膀上，唧唧在她耳边喊个不停，宣示着自己的不满。 原来是小可爱。 “抱歉，我差点忘了你。”苏尹月赶紧安抚了一下它，忽然多了一只宠物，还是如此有灵性的，她当真有点不习惯。 小可爱本还是不依不挠，但前头的楚霁风阴冷的瞥了它一眼，它立即闭上了嘴巴，飞入了马车内，躺在垫子上继续舒坦。 他们是往西城门去了，守城士兵一看见黑木马车，又见楚霁风一身红衣，便立即跪下行礼，打开了城门。 夜色寥寥，沿途非常安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她回头看了眼呼呼大睡的小可爱，便拧着眉头：“东章成应该逃回了东宁，他吃了大亏，大概会拿我父兄开刀。” “东章成没了万蛊之王，他这大蛊医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他一时间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楚霁风明白她的意思：“桑玉已经跟我提过一嘴，我已经派了人去东宁保护你父兄。再过几日，我就陪你去一趟东宁。” 苏尹月心里暖暖的，点点头：“好。” 尽管如此，她还是担忧，东章成就是个疯子，她惹怒了他，他回去之后定会把气撒在父兄身上，若他们有个好歹，她都愧疚难安。 还欲说什么，楚霁风却嘘了一声：“后边有人跟着。” 苏尹月怔了怔，有点奇怪，现如今还有人敢跟楚霁风作对的吗？ “是谁的人？” “应该是那位宇文公子的吧。” “宇文桁？”苏尹月拧眉，“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粱人，下午才来向我要了萧正铭。”楚霁风说道，“上一年才拔掉不少梁国探子，没想到梁国这么快又卷土重来，消息很是灵通。” 苏尹月听罢，对宇文桁的印象差了很多：“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他那名字应该是假的，此人诡计多端，心机深沉，你要小心些。”楚霁风说道。 第304章：夜探宝库 苏尹月却觉得，楚霁风好像是在说自己。 随后，楚霁风就印证了她的想法，他让自己抓住缰绳一会儿，说道：“你等会儿，我去把人杀了。” 苏尹月脸色僵硬。 但楚霁风没给她拒绝的机会，飞身融入了夜色，不过是一盏茶时间，人就回来了，身上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楚霁风一脸显摆：“宇文桁是有多看不起我，只派了四个人来，完全不用浪费时间。” 苏尹月抿抿嘴唇，月光下，她的小脸有点担忧：“楚霁风，你是不是杀上瘾了？” “哪能呢。”楚霁风知道她担心什么，正了正脸色，“月儿，那是梁国探子，不能放过。我也不爱杀人，只是有时候不得不杀，我还嫌弃他们弄脏我的衣服了呢。” 所以他才爱穿红色，就算沾了点血迹，自己也没那容易看得出来，不会觉得太恶心。 苏尹月松了口气，她早就接受了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只是怕楚霁风会止不住手，滥杀无辜而已。 随后就是一路无话，马车行驶了大半夜，才到了目的地。 苏尹月看了眼，发现前头正是皇陵。 楚霁风抱住了人，道：“我们悄悄进去，不要惊动了守陵人。” 苏尹月已然猜到他想要干什么，喊上了小可爱，两人一兽便潜入了皇陵。 守陵士兵不多，再加上夜深了，都在打盹。 楚霁风要带着人潜进去，简直是轻而易举。 到了皇陵里头，有点阴森，此处已经没了士兵把守，楚霁风拿过了火把点上，领着苏尹月往前走。 大启建国百年，启武帝已经是第六任皇帝了，所以皇陵是越建越大。 而他们所处的，是太祖皇帝的陵墓。 陵墓大门已经封死，若是有祭拜，只在外边的祭台进行。 “你拿上另一半的钥匙了？”苏尹月反而有点兴奋。 楚霁风看了看她，扬起一笑：“你倒是不怕，那日进宫杀人，我可没忘记正事。” “我又不是没见过死人，有什么好怕的。”苏尹月观察着陵墓石门，四处摸了摸，“你查明藏宝之处了吗？” 楚霁风说道：“没有，所以今日带你来看看。” 他拿着火把各处探了探，发现一处石雕壁画前头竟然有风流，吹着火苗有点乱窜。 再看石雕壁画，雕工尚算精致，九爪龙是栩栩如生。 然而，他发现了有两空缺，便将两块不规则的金牌拿出。 “月儿，你来拿着火把。”楚霁风说道，他怕金牌一安上去会有危险，所以不让苏尹月动手。 苏尹月接过了火把，离他不远不近，给他照明。 楚霁风对比了一下形状，才将两块金牌放入缺陷处，一放，那龙眼竟然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他伸手按下去，那石雕壁画便轰隆慢慢往上升去。 “就这样？”苏尹月觉得没点意思，她还以为会出现什么机关陷阱之类的，“把钥匙放上去了，这样就能门打开了，好像有点简单吧？” 楚霁风等待里面的浊气消散了点，先进去探探路，随后才喊了苏尹月进去。 他在楼梯口等着，牵住她的手慢慢下了楼梯。 火光一照，映得满室的金子金灿灿，险些亮瞎了她的双眼。 她好不容易适应了，再是一看，这宝库有风月阁这么大，东边摆放着金子，右边则是放着兵器盔甲，数量非常庞大。 苏尹月感觉自己发了。 楚霁风去看了看四周墙壁，才道：“难怪启武帝要寻钥匙，这宝库四周墙壁都是用了千斤石，难以撼动，根本挖掘不出来，那石雕大门亦是如此。” 而且太祖皇帝当年杀尽了知情人，朝中根本没有多少人知晓此事。 启武帝去得急，也没有将这个秘密泄露出来，所以这个地方虽然没有机关防范，实际是安全得很。 楚霁风是高兴极了，他可是不费什么力气就开启了这个宝库，这是启武帝费尽心思要得到的东西啊。 忽然，楚霁风在盔甲那边，发出了震撼的声音。 苏尹月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跑了过去。 楚霁风是第一次不嫌脏，抹开了盔甲上的灰尘，笑得像个三岁的孩子。 他目光铮亮，说道：“原来是真的！” “什么真的？”苏尹月糊里糊涂，想着不就是一些盔甲嘛，怎么楚霁风这么激动？ “大启史书记载，我曾祖父是得了一批极好的矿料，打造了一千件天玄铠甲，刀枪不入，杀敌威猛，所以才能开创了大启的江山。”楚霁风说道，“但是后来这些天玄铠甲不知所踪，便有人说史书夸大其词，并没有这样的盔甲，原来是被太祖皇族藏在宝库里呢。” 这些铠甲，可比金子更加珍贵稀罕！ 苏尹月忽然问道：“那你要上交朝廷吗？” 楚霁风回眸，神色已经冷静了下来，道：“为什么要交？这都是我给你挣的家产，都给你花销了。” 苏尹月哭笑不得：“但你先前不是说，国库拨钱建造了寒玉宫后，就穷得不行，宁王继位后，若是没有点银子进账，估计会头疼得很吧。” 虽说当年太祖皇帝不仁不义，但楚霁风的曾祖父也没贪恋这些东西呢。 这么多家产，她有点心慌。 楚霁风正着脸色，说了自己的计划：“若宁王是可托付的人，我可将这宝库的钥匙给他，现在不着急。不过，这些天玄铠甲我得私吞，若是宁王有一日与我翻脸，我也能有个保障。” 宁王是承袭爵位的，没什么过错，但也没什么功劳。 楚霁风得先看看此人是什么品性，才好做下决定，他可不想再遇到启武帝那样的君王。 苏尹月点点头，楚霁风虽然权势大，但脑袋也容易搬家，他是拿命拼来的这些，肯将金子财富给宁王，已经是很不错了。 他们是无法拿走这么多铠甲的，所以楚霁风决定，等常无影和成肃伤势好了，就派他们先把这些铠甲武器运走。 两人没有过多逗留，重新落下了千斤石大门，出了皇陵，天色已亮。 楚霁风让她在马车睡会，等回到了京城，再喊醒她就是。 第305章：宇文桁辞别 但在半路官道上，迎面来了一辆堵路的马车。 有个蓝色身影下了马车，蓝衣素冠，气度清卓，眼睛有些空洞无神，他先给了楚霁风揖揖手：“拜见凌王，在下准备离开大启了，特意来跟两位辞别呢。” 昨晚，楚霁风发现他的人，并且毫不留情宰了，宇文桁便一直在这里等着。 “我们不熟，用不着辞别。”楚霁风冷冷说道。 他神态是极为狂傲的，可他有资本。 宇文桁不恼不怒，噙着一抹笑意：“在下与凌王妃有过交情，这是应该的。” 楚霁风嗤笑，嘲讽说道：“月儿乐善好施，的确是跟不少病人有交情。” 宇文桁轻轻蹙眉，这是把他比作其他普通病人了，不让他攀关系。 马车里的苏尹月迷迷糊糊听到了声音，醒了之后，便揉了揉眼睛，探出身子。 明亮日光下，宇文桁甚是温润，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然而楚霁风早已跟她说过此人帮助她的真正原因，再加上她本就帮了他续命，可以说是不拖不欠的。 她面色清冷，淡声说道：“宇文公子要回梁国了？” 宇文桁没有遮掩，微微颔首：“是的，先前承蒙凌王妃为在下续命，所以在下才有命回去呢。” 他眯着眼睛，只是看到两人模糊的身影，只是听着苏尹月的语气，就知道她的淡漠疏离了。 “之前我说过给你诊脉，可你已经向我夫君要了一份人情，我便不好再给你诊脉了。”苏尹月凤目低垂，淡若秋水。 宇文桁怔了怔，可容色很快恢复了正常：“在下已经很感激凌王妃了，待凌王妃日后来了梁国，我必定郑重款待。” 楚霁风眉间不由渐渐笼上了一层铁青色的阴霾。 这人是当他不存在？ 苏尹月则说：“若是两国和平相处，总有机会的。” 宇文桁听罢，嘴角笑意浓了几分：“凌王英勇无比，如今病又好了，有他坐镇大启，还有谁敢觊觎大启呢。” 楚霁风哼了哼，毫不客气的说道：“总有人不长眼，非要来寻死。” 宇文桁这会儿就不做声了，朝着苏尹月的方向揖手道别，才再回到了自己的马车。 他吩咐自己的暗卫让路，让楚霁风他们先走。 白商虚弱的坐在旁边，他掀起眼皮，有点不甘心：“公子，楚霁风都把萧正铭废了，算不上一个人情吧？您说明状况，不见得凌王妃会拒绝给你医治。” 宇文桁听着楚霁风的马车行驶的声音，心思有点杂乱，他垂下眼眸，睫毛遮掩住了他眼里的情愫：“他们夫妇一条心，她是不会答应的。” 她刚才竟然喊楚霁风做夫君，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妻。 白商咳嗽了几声，担忧说道：“可您的身子” “不着急，总有机会的。”宇文桁轻笑了一声，“楚霁风如今病好了，会越发自发狂妄，他早晚会吃亏，我们等着就是了。” 白商点点头：“那还要不要带萧正铭回梁国？” “一个废人，杀了就是。”宇文桁慢声道，声音里没有一点情感，“不用在路上浪费粮食了。” 再过了两日，宁王便携家人到了京城。 宁王名叫楚逸奇，年仅三十，长相平平，而他的王妃夏氏在宁州是有名的名门望族。 皇宫已经被清洗干净，没留下半点叛乱过的痕迹。 登基大典定在四月十五，在此之前，顾丞相先在大殿上，说出了启武帝的桩桩罪责。 朝臣们原以为启武帝仅仅是挥霍好色，没想到他还竟然抓了少女们炼丹，证据确凿，是无从抵赖。 皇榜一下，更是激起民愤，百姓纷纷咒骂楚氏皇族，颇为动荡。 楚逸奇虽还未登位，却已经开始着手管理朝政，但有时候还是要抽空让尚宫局来裁量新衣。 夏氏正挑选着金钗款式，她容貌尚算出众，身材丰腴，看着图样，双眸铮亮。 夏家在宁州虽是有头有脸，但也仅仅是在宁州，当初她家可是筹谋了很久，才让她进了宁王府。本以为当个王妃已经是光宗耀祖了，没想到还有更好的等着她，她就快是大启的皇后了！ 只是尚宫局说国库空虚，又遭逢大乱，不能一下子打造很多饰品，只能一件件添置。 她撇撇嘴，无法下决定，便让楚逸奇帮忙掌掌眼。 但楚逸奇正坐在那儿发呆，夏氏唤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王爷，你在想什么？”夏氏有些不悦。 “朝堂上的事。”楚逸奇为人没什么主意，在宁王府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夏氏拿的主意，“丞相发下了皇榜后，百姓果然很激愤，眼见就要动乱了。” 夏氏将图样本子啪的放下，吩咐宫人先退下。 这时候，她才摆出一张臭脸，道：“真是见鬼了！丞相和凌王是疯了，竟然将启武帝的罪责公之于世，现在是您继位，这不是给您弄了个烂摊子吗？！这皇位，不要也罢！” 楚逸奇拧眉，低声劝道：“这儿不是宁州，你说话小心点，丞相也就罢了，但凌王手段阴狠，在宫里有不少耳目呢。” 他很是很惧怕凌王的。 夏氏也想到了楚霁风，脸色不由得白了白：“臣妾只是替您担忧，实话说，若丞相和凌王真的替您着想，就不该就将启武帝的事儿说出去，他们是舒心痛快了，却委屈了您啊。” 楚逸奇在宁州混惯了日子，面对这种情况，他根本毫无主意。 想了想，还觉得楚霁风是故意为难自己，民愤难平，他的皇位根本不能坐稳，若他到时候逼迫退位回了宁州，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他对夏氏发了脾气：“本王早就跟你说了，这京城来不得，你偏不听我的，现在京城一团乱，一切都复杂得很，这就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 夏氏听了，被他气红了脸，大声骂道：“怎么来不得？你是楚氏子孙，还是启武帝亲口说要传位于你的，你是名正言顺的！你不来，不就是要这九五之尊让给别人吗？！你不要这富贵尊荣，我还想要呢！” 做了皇后，她就是大启最尊贵的女子了呢！ 第306章：没空管朝政 楚逸奇心里跟明镜似的，哼了哼：“你想要住在凤凰殿，佩戴凤凰金冠，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 夏氏猛地站起身：“你来劲了是不是？！敢这样跟我说话！” 楚逸奇被吼了一句秒怂，他缩了缩肩膀：“你刚才想让本王看什么来着？” 夏氏也没有得寸进尺，道：“王爷不用担心，既然来了，我们就没有回去的道理。” 楚逸奇叹了一声，轻轻摇头：“恐怕我们以后没有什么平静日子过了。” 他怎么就不能种种花养养鱼就算了呢。 “王爷不如想想，该怎么忌讳凌王吧。”夏氏说着，“听说禁军统领的家人中毒了，是凌王妃帮忙解毒的，如此一来，那赵统领就是欠了凌王府一大人情，凌王收买人心可真是有一手呀。” 楚逸奇蹙眉，觉得夏氏是小人之心。 若楚霁风想要这个皇位，他还会有机会来京城吗？ 再说了，自己是初来乍到，朝堂之事还需要楚霁风帮忙周旋，他可不能跟楚霁风交恶。 夏氏再说：“王爷，等您登基后，就得将我家人都调来京城任职，你得培养自己的亲信，才能够与凌王抗衡啊。” 楚逸奇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为所动。 凌王是什么人，夏家来京城能讨到什么好处，恐怕是来作死的吧。 四月中，便举行了登基大典，楚逸奇登位后，年号为启乾。 在此之前，民间民愤已经平复下来，还是因为楚霁风将先前在云宫救的姑娘，一一送回家，他没有藏着掖着，反而是让副督主袁哲大张旗鼓把姑娘送回去，这事儿很快散播出去，百姓没想到，竟然是楚阎王把人救了，他们的愤怒也随之平息了不少。 而受害者的家人虽是伤心至极，但朝廷有所补贴，尽力赔偿，帮助启武帝抓拿少女的大臣，查明之后都被抄家问斩，一个不留。 如此铁腕之下，京城已经恢复了平静。 只是楚逸奇一登位，便打算下旨封楚霁风为摄政王。 御书房内，顾丞相以及六部尚书皆是倒抽一口冷气，他们觉得不妥，却碍于楚霁风在场，不敢说什么。 要知道，也就年幼的、生病的或神志不清的及不具备执政能力的君主才会立摄政王，而楚逸奇哪一样都没占，为何要封楚霁风为摄政王？ 细想之下，也就是楚逸奇知道自己没什么实权，倒不如在这个时候让楚霁风做摄政王，楚霁风就能名正言顺处理朝政，不会被朝臣和百姓诟病。 楚逸奇还是机智的呀！ 楚霁风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瞥了眼皇帝：“臣即将和夫人去游山玩水，没空。” 楚逸奇怔了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顾丞相松了口气，他就知道楚霁风是个有分寸的人。 楚逸奇不敢信，再是问道：“凌王，你当真当真不想做摄政王吗？” 他自己倒想做甩手掌柜的。 楚霁风撇撇嘴，想要他看奏折，困身在宫里？ 没门！ 他当即就说：“臣平日管理赤龙司，已经非常忙碌。” 楚逸奇感觉奇怪，但楚霁风都说不要了，他也不能强人所难。 还有其他重大政事要商议，楚霁风看了眼外头的日光，道：“皇上，臣还要回去赤龙司办事，先告退了。” “啊？”楚逸奇震惊，“这些政事如此重要，凌王不给点意见吗？” 其实他是想问，你不来做个决定吗？ 楚霁风面色淡淡的，道：“臣以前就不曾参与多少朝政，只专心管制赤龙司，皇上跟丞相他们商议得了。” 楚逸奇觉得难以置信，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只是六部尚书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楚逸奇只好点点头，等商议完了国事，顾丞相特意留了下来，说道：“凌王以前的确是不怎么管政事，请皇上放心吧。” 他已经摸清楚楚逸奇的性子，似乎有点软弱，作为一个君王，不见得是好事啊。 御书房内只有他们两人，楚逸奇叹了一声，说道：“丞相有所不知，本王朕自知资质平庸，怕是治理不好大启的江山啊。” “皇上有爱民之心，又有文武百官相助，怎会治理不好呢？”顾丞相说道。 楚逸奇接着说道：“凌王虽不管政事，但他他先前养了两万私兵，如今还要将其驻扎在淮水，听他的号令。丞相，实不相瞒，朕本来是想当一个傀儡的。” 可他没想到，楚霁风不做摄政王，也不商议朝政，这算什么意思？ 顾丞相则说：“凌王此举的确不合规矩，但皇上也知道，先楚明耀做下不少恶事，所以凌王才会有此举动。皇上如今登位，凌王便知避嫌，不参与朝政，可见凌王是相信皇上能开创大启的繁华盛世的。” 楚明耀已经在皇室除名，不能称为先帝了。 楚逸奇听明白了意思，道：“那就是说，凌王那两万兵马一般是不会动的，除非朕像楚明耀那样，做出了害国害民的错事。” 顾丞相不知该如何答话，毕竟楚霁风这是在挑战皇权啊，没有几个皇帝能够忍受吧。 然而楚逸奇却转而笑了起来：“朕还当是什么事呢，朕肯定是不像楚明耀那样啊。” 拍了拍胸口，他一颗小心脏算是放下了。 只要自己亲政爱民，不出什么差错，那楚霁风就没有出兵的理由啊。 顾丞相愣了愣，随后跟着笑起来：“凌王脾气虽然怪，但他心里还是有大启的，微臣可以作保。” 而两人议论中的楚霁风不是去赤龙司，而是回凌王府。 意外的是，丞相夫人和顾梓柔今日来了府上做客。 女人之间的谈话，楚霁风是没有兴趣听的，但他解毒之后，耳朵非常灵敏。 丞相夫人说道：“月儿呀，那事儿是真的，王爷的确是进宫抢了秀女，正是秦家的五姑娘呢。哎，我不知道你们之前为何闹翻了，但你们的的确确是和离了呀，你再住在凌王府，显然不大合适啊。若秦家来和王爷商议婚事，你反而不好做人了。” 顾梓柔喝着花茶，抬起头：“对啊对啊，月姐姐，母亲的意思是，你不如先暂住我家。” 第307章：凌王想生孩子想疯了 丞相夫人点点头，接着道：“我母亲过几日就会来京呢，还带上了我几个堂侄子呢，到时候我给你引见引见。” 苏尹月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变这样相亲？ 然而她还没有说话，便看见楚霁风大步跨进了花厅，他的眉目在日光下尤为清晰，气质既霸道又不羁，尽管他长得极为好看，丞相夫人母女却不敢多看他一眼。 因为楚霁风现在的模样宛若要杀人！ 顾梓柔身子缩了缩，她很是机智，跳下了凳子，道：“王爷，你家的庭院弄得真好，我出去玩一玩。” 说罢，人就没影了。 花厅里只留下丞相夫人独自尴尬。 楚霁风直接往苏尹月身边一坐，唇色如早春樱色，轻轻噙起一笑，带了点杀气：“丞相夫人难道想两个堂侄子英年早逝吗？” 丞相夫人的心颤了颤：“王爷如今得势了，对我说话是没有半点尊重了，这种玩笑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哼，婶婶想来抢走本王的媳妇，我还要好言相待？”楚霁风说道，“婶婶，本王说的可不是玩笑话。” 丞相夫人没管他，反而看着苏尹月：“这不是你说了算，要知道，你和月儿已经和离了。你定是用了什么法子，把月儿给抓了回来，月儿，你不用怕，婶婶给你做主呢。” 她不知道他们两那么多的事儿，当然是认为楚霁风中途把苏尹月抓了回来。 楚霁风说道：“抓回来？是月儿爱惨了本王，舍不得本王，自个儿跑回来的，婶婶是小看了本王不成？觉得本王连一个媳妇都留不住？” 丞相夫人是一脸惊悚。 苏尹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好不要脸。” 楚霁风哼了哼：“我虽是夸大了点，但还不是差不多意思嘛。” 丞相夫人见两人相处和睦，根本不像之前那般针锋相对，她松了口气：“你们小年轻就是不知道好好相处，闹了和离，又要重新在一块儿，这像什么样子？” 虽是指责，但她还是难掩喜色，笑意盈盈。 苏尹月没有解释太多，说道：“婶婶，这叫复婚，不算大事。” “复婚？”丞相夫人念了念，而后轻轻摇头，“之前都下圣旨昭告天下了，哪能不算大事呢？” 楚霁风则说：“婶婶不用担心，再让皇上下一道圣旨就是了。” 丞相夫人嘴角抽了抽，觉得他们就是多事儿，把自己的名声闹得如此难堪。 送走了丞相夫人母女后，苏尹月便阴沉着脸，回了正屋一言不发，只坐在罗汉床上看着医书。 楚霁风暗叫一声不妙，走了过去，傍着她坐下，硬是给自己挤出了点位置。 “月儿，你在恼我进宫抢秀女的事儿吗？”楚霁风连忙解释，“你知道那是秦暮，是秦烨来找我帮忙的，你也看见了，如果秦暮真的被楚明耀宠幸了，就会像赵思雅那般被杀殉葬了。” 苏尹月面色半暗，定定的看着楚霁风：“我知道。” 她回来京城后，知道那秀女是秦暮，就猜到了其中原委，不甚在意了。 楚霁风拧眉，见她眉头还未舒展，问道：“既然你知道了，那你还恼什么？” 苏尹月猛地坐直了身子，“我是在恼，我曾经和公鸡拜了堂，等我们离婚的时候，竟然连一张结婚证都没有！也就是说，我们先前成亲大半年，是非法同居！” 经丞相夫人提醒，她才想起了这么多糟心事。 楚霁风听着她奇特的词语，一愣一愣的，过了许久，他才把她的意思弄明白了。 他想了想，有些愧疚：“对不住，我本来是想补上婚书，但那会儿我身子不好，又有楚明耀盯着，我便想着搁一搁。” 至于她和公鸡拜堂，他也很无辜啊，他那会儿还未醒过来呢。 苏尹月冷笑一声：“你搁一搁，倒是搁了挺久的。” 楚霁风有点头昏脑涨，道：“其实不过是一纸婚书罢了，你如此在意吗？在我心里，在别人眼里，你都是我的妻子，凌王府的女主人，这一点是无需置疑的。” “这话不能这样说，虽然婚书只是一张纸，但这张纸有很大的意义！”苏尹月正色说道，“有了婚书，我们才是法律认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楚霁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而后他狡黠一笑：“那是不是说能生孩子了？” 苏尹月有点蒙，他怎么说到这茬来了？ 她算了算，这具身体才十六岁，哪里适合生孩子了？ 楚霁风去翻了翻，翻出一张纸来，递给苏尹月。 “这是什么？”苏尹月疑惑着打开，猛地睁大眼睛，竟然是大启的婚书，上头写着他们两人的名字，还打上了手印。 她拧着眉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在这婚书上打过手印：“你是让别人帮我打了手印？” 楚霁风气得不行，反而一笑：“哪能呢，你睡的那两天，我抓你的手摁的。” 苏尹月怔了怔，没想到他在那个时候已经想到了。 “我是亲王，婚书是一式四份，一份要存在宫里，一份是要送去官府，你我就各一份。”楚霁风说道，“这份呢，就是你的。” 她一回来，他便思量好了该如何把人拴在自己身边，她能想到的，自己怎会想不到呢。 苏尹月莞尔一笑，小心翼翼的把婚书折叠好。 以后，他们就是合法同居啦。 她心里高兴着，主动蹭了上去，环住他的脖颈，蜻蜓点水般轻啄了一口。 楚霁风眼底暗了暗，化被动为主动，将人放倒在罗汉床上：“那是不是能生个孩子了？” 苏尹月是服了，她哪里想到，楚霁风解毒之后是只想着生孩子！ 她赶紧用手撑着人，不让他靠近，道：“这个不急。” 楚霁风眉心一簇，声音夹杂着淡淡的怨气：“为什么？之前是因为我鸩髓未解，不能与你有孩子，可现在我没问题了，你为何不想要？” 不是说，爱一个人就想跟他生个孩子吗？ 他不要多，三四个就够了吧，毕竟孩子多热闹点。 她对这事儿不着急，莫非是苏尹月不爱自己？ 楚霁风那脆弱的小心脏，又在胡思乱想了。 第308章：他终究是错付了 苏尹月犹豫了一下，才道：“因为我这身体还没发育好，过两年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楚霁风眉头郁色加重，觉得她是在找话堵自己。 僵持了一下，他才坐直了身子，没想着进一步行动。 他这下子是真的兴致全无，说道：“那就听你的，今晚你自个儿用膳吧，赤龙司还有点事。” “王爷。”苏尹月撑起身，忙的喊了他一声，“你是在发小脾气吗？” 楚霁风很傲娇，掩盖了自己的情绪：“没有，你不想跟我生孩子，难道我还能强迫你不成？” 难道他一个人就能把孩子生了吗？ 苏尹月听得出他的不高兴，揉了揉额头，才说：“我们好好说说。” 他继续发挥自己的强词夺理：“不必说什么了，毕竟你都不愿意与我生孩子。” 苏尹月简直是疯了，他每一句话都离不开生孩子！ 她咬咬牙，道：“很难想象，你这样性子的人会喜欢小孩子。” 这会儿就轮到楚霁风不服了，他就是要跟苏尹月理论理论：“我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不配跟你有孩子吗？” 苏尹月脑瓜子都疼了，赶紧去喝了几口茶，才把情绪稳住了。 “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说道说道。” 她见楚霁风不动，干脆过去把他摁下去坐着。 楚霁风看见她手腕上的金环，目光缓了缓，脸色也没那么紧绷了。 “你可知道在我们那儿，女子在二十岁才会生孩子？”苏尹月说着，“像我这个身体的年纪，是还没有发育好的，要是怀孕生子，不仅对母体有极大损害，孩子也会体弱一点。” 楚霁风认真听着，而后疑惑地问了一句：“你不是在诓我？” 苏尹月摇摇头：“这种事情我哪能诓你，我说的是真的。” 他自然不愿意她有什么损伤，在这方面，她永远都比自己要厉害点，楚霁风便打消了疑虑，喃喃说道：“我还以为你不爱我，不想跟我生孩子。这儿的女子大多都是十六七八就怀孕生子了，我便以为你也是这样想，既然你那儿是这样，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 只要确定了她是爱自己的即可。 想想也是他太着急了，过过两个人的日子不成吗？怎么非要要一个孩子来闹腾呢？ 苏尹月听了，噗嗤一笑，看着他微红的俊颜，倒觉得楚霁风有些可爱。 同时，她觉得心里暖暖的，楚霁风并没有太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反而很尊重她的想法，看来他是长进了不少。 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该这样吗？ “我也喜欢孩子，也想跟你生孩子呀。”苏尹月直接说道，不遮遮掩掩， 楚霁风目光凝了凝，心里欢喜，看着她双鬓红润，眉眼亮亮的，便觉得身体有微微的燥热感，他还是小声的抗议道：“可你不觉得，二十太晚了吗？那会儿我都二十五了，可以说是中年得子了。” “我明白。”苏尹月想了想，“罢了，还是顺其自然吧，我年前落了水，受了寒气，没有那么容易受孕的。” 她现在慢慢调理，到十七八岁的时候，时间就正好了。 还有，他们亲热之事肯定不会少，这孕是无法避的。 而楚霁风一想起那件事，脸色就不大好看。 都怪他。 他抿抿嘴唇，抓住她的手，手上的薄茧轻轻摩挲着：“好，那就顺其自然吧。” 就算她因此无法怀孕，他也不会有半分嫌弃，毕竟他是要跟她这个人过一辈子，孩子只是锦上添花。 这样说好，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楚霁风就将造人计划稍稍一放。 因为苏尹月给常无影两人用了好药，两人的伤势很快就好转，能够下床走动了。 楚霁风亲自带人去了皇陵，暗中取出天玄铠甲，打算秘密创建一支天玄铁骑，若是日后梁国有个什么想法，大启也能有所应对。 楚墨阳得知后，强烈要求做其中一员，楚霁风首肯后，他便即可前去淮水开始历练。 朝廷又开科考，非常忙碌，楚霁风懒得管这些事情，但先前梁国探子又卷土而来，他又忙了好些日子，把探子一一拔除。 苏尹月这几日都很少见到楚霁风的身影，幸好他现在身子无碍了，自己也无需担忧太多。 闲着无聊，她便开始炼制小可爱喜欢吃的毒蛊丹药，当做他的日常膳食，然后再用自己的血一次性炼制了几十颗清毒丸，如此她就不用每隔几天就放血给小可爱喂食一次。 小可爱是欢乐得不行，觉得她的手艺不错，自己可算跟对主人了。 过了四月，天气暖和，万物复苏，苏尹月便在廊下放了一张躺椅看医书。 小可爱则是在院子里胡乱飞着，唧唧叫个不停。 “月儿。”楚霁风忽然回来，身影如风，声音急促，“东宁那边来了不好的消息了。” 苏尹月瞬间坐起身，脸上出现了忧色：“什么事儿？” “东宁王病重，似是时日无多了。”楚霁风已然到了她的跟前，半蹲下来说道。 她一张小脸血色褪去，手足有点冰凉：“是东章成做的吗？” 楚霁风摇摇头：“我吩咐了人追杀东章成，他没了万蛊之王，正四处躲着，没有现身。是否有人害东宁王，现在不得而知，不过我们还是要立即启程前去东宁。” 苏尹月忙的点点头：“我去药房准备丹药，你去准备别的东西吧。” 楚霁风挽了挽她鬓间的碎发，道：“好，午时出发。” 苏尹月去了药房忙碌，而楚霁风则是没什么要准备的，因为有季嬷嬷她们帮忙收拾衣物。 成肃和常无影知道后，都想要跟随前去，楚霁风瞥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才刚能下床走动，不必跟着了，好好在京城养伤吧。” 常无影撇撇嘴：“可以前王爷外出，属下都跟着的呀！其实属下身子已经无碍，能用剑了呢！” 他忽然遭受到了抛弃，觉得很不习惯。 楚霁风冷冷看着他，说道：“你可以跟着，中途死了，那本王以后都可以不用看见你的蠢脸，还觉得省心了呢。” 常无影闻言，甚是伤心，他终究是错付了！ 第309章：帝后离心 可成肃已经明白了楚霁风的意思，道：“王爷是关心我们，想让我们先养好身子。而且王爷将我们留在京城，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吩咐吧？” 常无影眨眨眼：“真的？属下可随时听差遣！” 楚霁风脸色阴沉：“皇后的娘家要迁来京城，本王看着夏氏不像是安分的，还有夏家人在宁州也没多少好名声，你们伤好了之后，便暗中保护丞相吧。” 毕竟他不在京城，难保夏家会使出什么手段。 顾丞相虽是处理朝政有一手，但有时候会不懂的防范，他还是得多上点心，免得到时候顾丞相出事了，宋婶婶会伤心。 常无影一听，目光明亮，如赤子般的清澈，他率先答道：“属下定不负王爷所托！” 楚霁风是不大相信常无影的，故而还是让成肃多提点一下。 午时前，两人吃了点食物垫肚子，换上了干脆利落的劲装，便起程离京。 这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宫里，楚逸奇正给夏氏梳发，这是他们以前在宁州常做的事情，如今到了宫里，并没有落下。 夏氏有个陪嫁，姓霍，来了凤凰殿虽没当上掌事姑姑，却是夏氏最贴心最信任的人，霍姑姑是个善于言辞的人，来了宫里没多久，便凭借着自身能力和钱财打通天地线，消息就是她先听到，而后在帝后面前禀报的。 夏氏侧头，微微拧眉：“凌王夫妇离京了？怎么如此突然？他们干什么去了？” “奴婢也不知道，但他们只有两人，没带奴仆侍卫。”霍姑姑学着宫里的规矩，姿势有点别扭，“凌王忽然离京，皇上应该知晓的吧。” 夏氏立即问自己的丈夫：“皇上可知道？” 楚逸奇没在意，漫不经心地说道：“凌王平日不怎么上朝，只在凌王府和赤龙司之间来回，他要去哪里，不用来通知朕啊。” “他这是眼里没有皇上！”夏氏面如寒霜，声音尖锐，“他身为亲王，又掌管赤龙司，离京应该告知皇上才是。” 楚逸奇觉得她呱噪，便将玉梳放回桌上，坐下来说道：“皇后，凌王身负重职，忽然离京办事是准许的，你不必把事儿说得如此严重。” 再说了，就算楚霁风真的眼里没他，他又能如何。 楚逸奇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夏氏有些恼怒地望着他：“凌王现在如日中天，皇上怎能再纵容他？先前赤龙司被裁，可您那时候还未登位，他就自作主张把赤龙司重新开设，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皇上，您记下他这一笔，日后一起清算。” 楚逸奇倒觉得楚霁风此举没什么问题，毕竟赤龙司在大启起到的作用非常大，这不，先前就揪出了不少梁国探子。 而且赤龙司查到的重要消息，亦没有瞒报，他都是知道的，可见楚霁风对他还是有几分敬重信任的。 夏氏没注意到他面色阴沉，又道：“皇上，臣妾都是为了您好呀，凌王掌控赤龙司，又养着自己的兵马，可谓是掌握住了大启的命脉，您应该下旨裁掉赤龙司，挫一挫凌王的嚣张气焰才是。” “放肆！”楚逸奇忽然震怒，他盯着夏氏，目光比刀还要锋利，“就算你是正宫皇后，也不得议论朝政！这个规矩难道你不懂吗？！” “皇上”夏氏身体晃了一下，一时间呆呆的坐在那儿，有些恍然。 霍姑姑见自己的主子受了委屈，赶紧说道：“皇上，娘娘说的都是为了您呀！您要体谅娘娘的苦心才是。” 楚逸奇品性还算好，做不出踹奴才的事儿来。 顾丞相跟自己说过，他已经是一国之君了，应该有自己的决断，不能处处听别人言。 之前他不懂是什么意思，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他冷了脸，道：“朕在训斥皇后，何时轮到你这个奴婢说话？在宫里有个把月了，还学不会规矩吗？！” 夏氏总算回过神来，怒声说道：“皇上训斥臣妾？以前在宁王府不都是这样的吗？皇上如今登上高位了，就来脾气了？” 同样的，霍姑姑也是愤愤不平。 楚逸奇气得脸色铁青，就因为他以前好脾气，奴仆做错了事都没有责罚，所以才养成了他们这样的性子！就连自己的妻子也是毫无规矩，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来人！”楚逸奇大喊一声，“这奴婢不懂规矩，直言冒犯，掌嘴三十！” 楚逸奇如今身边的大总管是齐峥，他听到了命令赶紧带着两个小太监进来，把霍姑姑拖了出去。 霍姑姑没想到皇帝还真罚了自己，连忙哭喊求饶：“娘娘！救救奴婢啊！” 但齐公公在宫里多年，直接让小太监拿上了板子狠狠打下去，霍姑姑这下子什么话都喊不出来，只有惨叫声传来。 夏氏一颗心像是被针刺，她面色青白，惊异的看着楚逸奇：“你你真敢打我的人？” 楚逸奇还没试过这样对夏氏，心里有点愧疚，只好缓了缓语气道：“若是我们还在宁州，朕不会罚她，可这里是皇宫，就容不得她还像以前那样。” 夏氏咬咬牙，紧握着拳头：“当初皇上在宁王府不得重视，看不到前程，但臣妾还是不管不顾，嫁给了您，皇上来了宫里，就忘了往日的情分了吗？” 越说，楚逸奇就越愧疚，他叹了一声，便让齐公公住了手。 他起了身，语气凝重：“朕不是忘记了，只是想让皇后知道，这儿与宁州不同，皇后不应该插手前朝政务。这一次就罢了，再有下次，朕不会留情。” 楚逸奇离开了。 尽管霍姑姑没有受完惩罚，但一张脸红红肿肿，满是斑驳。 夏氏看着心疼，亲自给霍姑姑抹了药：“委屈你了，为本宫说话，竟然挨了打。” “奴婢能得娘娘关心垂怜，就不觉得疼了。”霍姑姑呜咽一声，“只是，皇上与娘娘怕是要离心啊。” 夏氏一双眸子透出狠厉和不甘心，丝毫没有平日的温柔娴雅：“皇上不争不抢，不懂提防凌王，他这样懦弱，本宫娘家人来了京城，根本无法立足。” 第310章：蛊虫的各种吃法 霍姑姑则说：“娘娘，您在这个位置上，已经不能与皇上一条心了，以前在王府里，只有两个姨娘，但在宫里少说也有十个妃子，一人一句枕边风，皇上自然对您有不满。” 夏氏点了点头，这话说得没错，她是不能指望楚逸奇像以前那般对待自己了。 夏家能不能京城立足，能不能荣耀繁盛，还是要看她的筹谋。 而楚霁风夫妇在这个节骨眼离开了京城，或许就是她的机会。 东宁国是在大启的北面，国土不大，却有不少群山和密林，所以这就早就了东宁国易守难攻的情况。 东明宇在邺城等了不久，就等来了楚霁风夫妇，一起前去东宁国。 三人皆是骑马，并没有多耽搁，但楚霁风还是怕苏尹月劳累，半途换了马车。 苏尹月怕耽误时间，不大愿意，东明宇见她眼底都有淡淡的乌青了，便说：“等进了东宁，只有东京的附近的路才能行驶马车，其他地方都是山路，只能骑马，你就趁着现在多歇息一下吧。” 苏尹月知道自己体力一般，只好听话，免得到时候自己累病了拖了后腿。 而楚霁风毒解了之后，奔波几日，都不见疲倦之色，东明宇不禁暗暗地想，此人是怪物吧。 这一路上他们都是去赤龙司的暗桩歇息，只要楚霁风令牌一摆，便什么都不缺。 他们已经赶了好几天的路，距离东宁国越来越近了，刚好今晚暗桩又接到了从东宁来的消息。 楚霁风先看了一眼，面色凝重，才递给苏尹月瞧瞧。 苏尹月正吃着面食，放下了筷子接过来一看，登时蹙着眉头：“在这个节骨眼上，东宁太子竟然娶了首辅的女儿？” 她没见过自己的亲父兄，故而父亲哥哥喊不出口。 “大王不是病重吗？”东明宇奇怪得很，“在这个时候娶妻，不合适吧？” “估计是首辅要谋划什么。”楚霁风声音淡淡的，“东宁王病危，东宁太子是纨绔，又即将继位，首辅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是想着更好操控东宁太子吧。” 骆首辅是启献帝派去的，在启武帝掌政期间，骆首辅已经渐渐在脱离大启的控制，如今大启新帝登基，更是直接与骆首辅断了关联了。 苏尹月则问：“操控？他在东宁几乎是呼风唤雨，直接夺位了不就行了？” 东明宇摇摇头，解释道：“王妃，东宁与其他三国不同，东氏王族的祖先就给自己种了蛊虫，他们的血能够镇压住不少毒蛊，东宁每年都会让王族以血祭祀，如此密林中的毒蛊就不会飞出来祸害百姓，所以骆首辅要争抢王位，百姓肯定不乐意。” 苏尹月听罢，有些惊讶：“这样说来，我的血也可以？” 可她怎么没察觉？ 楚霁风适时添了一句：“传男不传女。”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受到了鄙视。 想了想，她还担忧起了自己亲哥，道：“既然如此，首辅应该是想要自己的女儿生下王族血脉。” 只要是男孩，就没有东宁太子后续什么事情了。 楚霁风点点头，表示认同。 东宁的局势不明朗，他们不好再耽搁，连夜赶路。 有楚霁风的令牌，出关是非常容易的事情，过了几日，他们已经踏上了东宁的国土。 东明宇年幼时就逃了出来，再重新踏足自己的故国，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东宁国土小，也仅仅有五六个城镇，百姓大多都是以村子族群生活，一路走来，东明宇看见有不少衣衫褴褛的百姓，看来这些年骆首辅没干多少好事，百姓的日子并不大好过。 距离边关最近的是白叶城，三人在饭馆落脚，打算稍事歇息。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换上了东宁服饰，本是不该引人注目的，何奈楚霁风和苏尹月男俊女美，引来了不少目光。 东明宇有点看不下去，低声道：“你们不打算易容吗？” 没办法，他们实在是太惹眼了，这样反倒不容易行事吧。 他们仅仅三个人，可骆首辅和东章成在东宁国是盘踞多年的呀。 楚霁风向来是不做这些的，道：“易容会容易伤着皮肤。” 他可是很注重这些的。 东明宇说道：“王妃该知道，东宁有幻颜蛊啊。” 只是价格贵，不容易培植罢了。 楚霁风挑眉：“还有这种蛊？” 苏尹月已经很熟悉东宁蛊虫了，点点头：“幻颜蛊是要先把蛊虫养在一人身上，再将幻颜拿回来用在自己身上，如此就能获得原来那人的容貌，而且如果不用相对应的蛊虫破解，这幻颜蛊还会一直保持呢。只不过用幻颜蛊也要付出代价的，毕竟蛊虫是在自己的脸上，所以脸颊骨骼会每天疼痛一次，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楚霁风哼了哼：“东宁净会弄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儿。” 有空多种种田不好？ 说话间，小二已经端着饭菜上前：“客官们，饭菜来喽，慢用慢用！” 上的都是东宁特色菜，东明宇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巴，他可是很久没吃过东宁的食物了呢。 楚霁风和苏尹月看着饭菜嘴角一抽，这是什么？ 清蒸蛊虫？油炸蛊虫？再有凉拌蛊虫？！ 她有点反胃，根本没胃口。 倒是东明宇食欲大开，一口米饭一口虫子，还招呼着两人赶紧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夫君，要不我们看看有没有野味吧。”苏尹月提议道。 “好。”楚霁风点点头，反正他是宁愿饿着肚子的。 忽然，苏尹月袖子里的小可爱有点异动，似乎想要爬出来。 不等她把小可爱掏出来，就有一鞭子落下，他们的桌子顿时裂开了两半，虫子佳肴全部洒落在地上。 东明宇惊喊了一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饭馆内其他客人，也被惊住了，纷纷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那儿站着一个绿衣女子，挺如玉竹，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她收回了鞭子，声音清脆：“这家是黑店，你们的饭菜被做了手脚！” 楚霁风面无表情。 第311章：他们在明，别人在暗 苏尹月怔了怔，转头看着地上的虫子饭菜，因为都被煮熟了，她经验不足倒是没法辨认。 东明宇则是尤为气恼：“我吃得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哪里被人做了手脚！” 绿衣女子挑眉，道：“你们不是东宁人吧？不知道很正常。” 东明宇甚是不服：“我是东宁人！我是在东宁长大的，若是饭菜有异样，我怎会吃不出来，你就是来” 还没骂完，他就觉得脑袋发晕，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 随即，人啪的一声倒在地上。 幸好楚霁风怕砸到了他的脑袋，特意用内力一扶。 绿衣女子见状，眼睛眯了眯，倒是个不好惹的人。 苏尹月总算明白小可爱为何有异动了，她赶紧过去看看东明宇，幸好店家用的只是普通的虫，没毒性，只会把人迷昏。 虽然他们没有吃食这些虫子，但绿衣女子是好意提醒了他们，苏尹月转头道谢：“多谢姑娘。” 楚霁风则是人狠话不多，抓来了掌柜，才知道掌柜是看他们夫妇长得好看，打算把人迷昏抓起来卖个好价钱。 他目光不善，直接把这间店给拆了，掌柜看着自己多年的心血瞬间被毁了，哭天喊地，但其他客人知道他做出如此肮脏可恶之事，对其没有半点怜惜。 绿衣女子笑着，笑容清亮：“我还想报官呢，现在倒不必了。” 掌柜连店都没有了，还如何能害人。 随即，她看了看两人：“我也正要找地儿吃饭，不如我们一起吧，我知道有一家饭馆的厨子是大启过来的，做的是大启菜。” 楚霁风本来不喜欢自来熟的人，可他听见有正常的饭菜可吃，便有点犹豫。 他还没开口，苏尹月欢声雀跃，立即点头：“那敢情好，我不想吃虫子！” 东明宇还未醒，绿衣女子便让随从把他带着。 到了那家大启厨子的饭馆，楚霁风夫妇见到了久违的大启菜肴，甚是怀念，只是苏尹月一问价格，不禁觉得心疼。 随便一道菜，就要二十两银子，这好比去抢劫了。 绿衣女子抿了口茶，叹息一声：“近年来，东宁收成越发不好，密林中的毒蛊也开始躁动，偶尔就会横扫一条村子的家禽，所以东宁现在以饲养的虫子为主食。像这家大启饭馆，用料都是从大启那边运过来的，价格肯定昂贵。” 苏尹月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们一开始就是吃食虫子的呢，原来也吃其他家禽蔬果啊。” 看来东宁的消息的确是封闭，大启人并不知道这儿的生活是怎样的，当初她那要恢复身份跟着东章成来东宁，京中人都在私底下骂她贪慕虚荣，竟然抛下了楚霁风来东宁享受荣华富贵。 可现在要吃虫子，哪里有荣华富贵可享啊。 “有几味虫子的确流传下来一直吃食的，但我们以前也是如大启人一般，吃家禽蔬果的。而如今，也只有达官显贵和王族才能经常吃得上这些了。”绿衣女子说着，带着淡淡的忧伤，“不过我刚才提醒了两位，请我吃一顿大启饭菜不过分吧？” 楚霁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这人脸皮倒是挺厚的。 苏尹月虽没中招，但此人是善意来提醒了，她总不好拒绝。 故而，点点头：“可以，你点两道菜吧。” 只是她没想到，这绿衣女子饭量不小，直接三碗米饭下肚，更别说其他菜肴了。 到结账的时候，苏尹月颤颤巍巍的拿出了银票，心如刀割。 一千两 整整一千两啊！ 这家店没千金楼好吃，价格倒是不比它！ 因为这家店是大启人开设的，所以是收大启的银票的。 她不大舍得用自己的银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楚霁风，希望他能贴补一下。 “是你开口把人留下的，由你来付钱很应当吧？”楚霁风别过头，假装看不到她的可怜眼神。 苏尹月欲哭无泪，只好硬着头皮把银票递过去。 到底，楚霁风还是不忍，摸了摸她的脑袋，嘴角荡漾着笑意，往她手里塞了一张银票：“拿好。” 苏尹月展开看了看，竟然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她感激涕零，立马扑到了他怀里蹭了蹭：“多谢夫君。” 啊，有钱的感觉才是踏实的。 绿衣女子坐在那儿看着两人，脸上一直是挂着淡淡的笑意，但眸子里却逐渐冰冷。 因为还要赶路，他们还多买了一些干粮，此时东明宇已经醒了，又再赶路。 他回头看了几眼那绿衣女子，拧了拧眉头。 “怎么了？”苏尹月有些不悦，“你是喜欢这位姑娘不成？” 东明宇立即正着脸色：“不是！我只是觉得她面熟，似乎以前见过。” 是谁呢？ 他想了半响，都没有半点头绪。 绿衣女子目送三人离开，而后转身进了刚才的饭馆，在二楼，有一老人穿着黑色衣衫，有些褴褛，眸子里透着恨意。 “大蛊医。”绿衣女子嘴角扬了扬，在东章成对面坐下，把鞭子随意放在桌上，“你儿子背叛了你，你为何不下狠手，把人弄死了就算？” 东章成看了眼绿衣女子女子，哼了一声：“我做事，还要你这个女娃娃教？” 绿衣女子嗤笑了一声，“大蛊医好大的口气啊，也不知道是谁丢失了万蛊之王，更不知道是谁回到东宁之后还要被追杀，东躲西藏的。” 东章成买暖色一僵，瞪着她：“骆云菀，你敢这样跟老夫说话？！就算你阿爹，也不敢这样跟老夫说话！” “我是给面子你，才叫你一声大蛊医。”被唤作骆云菀的女子面露不屑，“自古以来，拥有万蛊之王的才能被称作为大蛊医，你现在配吗？” 再说了，东章成似乎被苏尹月伤了丹田，内力折损，又加上楚霁风派了人追杀他，所以他才一直不敢露面，免得一个不慎就一命呜呼。 东章成脸上满是怒气，他是想要在这儿教训一下骆云菀的，但正如她所说，他现在实力折损，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狂妄了。 骆云菀肯来见他，就代表他还有用处。 第312章：强强联手 只要他将万蛊之王拿回来，自己还是大蛊医，就容不得别人轻视！ “正如你所见，楚霁风和苏尹月来了东宁，老夫能感受到，万蛊之王就在苏尹月身上，只要首辅给老夫调配人手，老夫定能夺回万蛊之王，将他们全部铲除。”东章成说着，“如此，就不怕楚霁风影响了首辅的大计了。” 绿衣女子一手撑着下巴，回忆着楚霁风的倾城容色，他对谁都是冰冷着脸，只会对苏尹月露出笑意。 然而他一笑，便如山间的雾气化开，天地山峦增添了颜色一般。 她的心，从未试过这般剧烈的跳动着。 “可以。”骆云菀一口答应，她微微仰头，“但我想要那个凌王。” 她在东京的时候，早就听过了楚霁风的大名，听说他手腕厉害，武功极高，令大启人闻风丧胆，唯一不好的是，就是这个楚阎王横眉小眼，长得丑陋。 当时她在想，若自己的男人如此有本事，就算长得丑点，她也能接受。 谁知道今日一见，楚霁风哪里如传言般丑陋，简直是宛若天人！ 东章成见她脸蛋儿红扑扑的，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这次轮到他清冷一笑，嘲讽说道：“楚霁风只对苏尹月上心，眼里只有她，你可别昏了头，你一靠近楚霁风，当心自己的命没了。” 他现在是恨极了楚霁风夫妇，当然是一网打尽，让他们两人都回不去大启。 骆云绾撇撇嘴：“可我瞧着，苏尹月也没多好。” 论相貌，她不差。 论家世她似乎是弱了点，不过东宁王族现在都是傀儡了，说实在的，那东宁公主的身份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东章成敲了敲桌子，提醒道：“你别忘了，你已经嫁给了太子！你对楚霁风起了心思，不就是要坏了你阿爹的计划！” 骆云菀不甘心，咬咬牙，眸中添了几分清冷：“东夜瑾这个纨绔，只懂得吃喝玩乐，他哪里配得上我。” 像楚霁风这样的，才是配得上她的。 东章成觉得她是魔怔了。 骆云菀又问：“大蛊医，楚霁风真的只疼爱苏尹月吗？” 东章成耐着性子答道：“没错，在大启的时候，他就只有苏尹月一个女人，没有半个妾室！” 他就是想让骆云菀打消这个念头，她明明是重要的一步棋，怎能在这个时候变卦呢。 只要他们成事了，以后就不用养着东夜瑾那两父子了。 骆云菀听罢，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眼角带媚，目光如秋水流转：“我就是要得到此人！既然他只疼爱苏尹月，那我就成为苏尹月！” “你疯了！”东章成一怔，脱口而出，“你阿爹就是想你快点生下儿子，再扶持你儿子上位啊！到时候，你就算猎尽东宁美男，你阿爹也不会说你什么。” 唯独楚霁风不行。 东章成见她仍在肖想，又道：“你别想着能瞒过楚霁风的眼睛，他如今病好了，凭借着一己之力杀进了大启皇宫，自己没有受半点伤，这样的阎王，不是你能招惹的！” 然而骆云菀越听，心就跳得越快，原来他果真这么厉害！她并没看走眼！ 她捧着自己的脸颊，幻想了一下，过后，她容色才恢复了平常，冷冷的说道：“我偏要招惹又如何，大蛊医，我们一人一个吧。我知道有一种幻颜蛊，它能帮我达成心愿。” 楚霁风归她。 苏尹月归东章成。 东章成怔了怔，不由得想起她的阿琉，慢慢与苏尹月的容颜重叠在一起。 然而他很快晃了晃头，清醒了过来，道：“苏尹月始终不是阿琉，我不要她，但我可以要别的东西。” 苏尹月抢走了他的万蛊之王，又伤了他的丹田，他只想苏尹月死！ 骆云菀眼眸一撇：“你要什么？” “你阿爹的一切。”东章成说道。 骆云菀扬起了大大的笑意：“大蛊医，你胃口倒是不小。” “你可以不答应，一切还听你阿爹的指令。”东章成深邃黝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过，想必首辅对你多年掌控，你也烦了厌了是不是？” 骆首辅纳了不少妾室，生了不少孩子，而他的正妻生下骆云绾后，没多久就病逝了。 他是极重嫡庶的人，所以对骆云菀这个嫡长女很严格，也帮她安排好了路，就是为了他的计划，嫁给太子东夜瑾这个纨绔。 骆云菀心气高，跑去跟骆首辅说自己只喜欢有本事的男子，她瞧不上东夜瑾，却被她阿爹一巴掌打下来，说：“如果你不听话，为父只能舍弃你杀了你，毕竟你后面还有很多妹妹。” 如今被东章成这么一提，倒真是让骆云菀起了背叛的心思。 毕竟这么多年来，骆云菀没感受过多少父爱，还要被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要得到楚霁风，就要先把眼前的困境的解决了。 骆云菀那双乌黑的眼眸泛起了风暴，她笑意盈盈：“大蛊医尽管帮我培育出幻颜蛊，我会来安排一切的。” 东章成闻言，欣喜不已。 其实骆家没几个能用的人，就骆云菀这个嫡长女还有点能耐，她若肯帮助自己，一切皆有可能。 骆云菀没逗留，出了饭馆，随从问她：“小姐，是不是要回东京？” “先把东章成护送回去，我要去一趟别的地方。”骆云菀吩咐道。 随从点点头，因为自家小姐武功不差，他是不用贴身保护的。 骆云菀走到了街头，看见一家布庄，便走了进去，店里正好没人，她直接开口道：“我要买三丈云锦五丈清凉纱还有七丈麻布。” 老板闻言，眼神凝了凝，把人请进去了后堂：“编号。” 骆云菀知道他是梁国探子，说的编号，就是指其他探子号码吧？ 她摇摇头：“我不是梁国探子，只是先前有个宇文桁来信，说如果我有合作的意向，就来此处寻人，把消息带给他。” 老板疑惑打量了一下骆云菀，才说：“姑娘要我带什么消息？” 骆云菀朝着他招招手，让他靠近一些，才把自己的消息说出来。 老板听罢，甚是惊讶，但最后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第313章：太子又抢人了 楚霁风三人走了小半个月，终于到达东宁国的东京，一路上算是平安无事。 东明宇在路上见多了穷苦的百姓，还以为东京也会差不多，然而进了城一看，东京几乎比大启的京城还要繁盛，走了两条街，净是连一个乞丐都没有发现，而且，这儿的百姓没有半点穷酸相，没有任何一个人穿着补丁的衣衫。 乍眼看，完全是一副国家强盛，欣欣向荣的景象啊。 东明宇觉得奇奇怪怪，让两人寻了落脚的客栈，自己出去打听消息。 没半个时辰，人就回来了，瞧见楚霁风和苏尹月正在大堂处喝着茶。 他面色不大好看，过去坐下后，给自己倒了几杯茶灌下去。 “怎么了？”苏尹月问道。 “东京竟成了这样。”东明宇拧眉，“我问了人，才知道大王颁布了律法，将城内的乞丐都赶了出去，而且在这儿生活的百姓，也有严格要求，不能穿残旧衣裳就是其中一项。” 他离开东宁国许久，没想到这儿已经变成了这样。 这东京城看似繁荣，原来是将穷苦的百姓都赶出去了，难怪如此。 楚霁风抿了口茶，并没有多惊讶：“东宁王控多年，这律法应该是骆首辅的意思吧，倒是个人才。” 实际是自欺欺人。 苏尹月心里不是滋味，“看来东宁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糟。” 楚霁风放下了茶杯，认真看着苏尹月：“月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东宁太子似乎是被养成了废物，就算我们帮他解决了骆首辅，夺回了东宁王权，他也有可能管治不好东宁，还可能比骆首辅更差。” 可惜东宁不似其他国家，能换一位君主。 若东夜瑾真是个纨绔混账，东宁落在他手里，怕是很快就会灭国了吧。 苏尹月沉着脸色，明白楚霁风的意思。 他们能给东夜瑾夺回江山，但不可能替东夜瑾守江山。 东明宇看了看两人，低声道：“你们怎么说这么远去了？王风大哥，这儿到底是东京啊，城郊外边驻扎着两万兵马呢，都听骆首辅的指令。” 楚霁风再厉害，也不能独自一人挡住千军万马啊，而且东宁朝堂上，多的是骆首辅的党羽，楚霁风在大启那一套，在这儿行不通吧？ “我跟你很熟吗？”楚霁风直接呛了他一句。 东明宇怔了怔，有点伤心：“我我以为我们很熟了。” 他对苏尹月没有半点觊觎之心，再加上他们这一路上是互相照应，而且他以后还想娶桑玉的呀。 楚霁风哼了一声，道：“你当年为什么离开了东宁？你父亲是大蛊医，日子过得很滋润才是。” 东明宇先是看了眼苏尹月，而后才低垂下头，道：“当年我阿爹跟首辅联手，下蛊毒害朝廷的忠臣，还有，他难以忘记王后，抓了不少与王后相像的女子。可若是若是她们不听话，我阿爹就会将他们的皮剥下，做成人偶。” 苏尹月怔了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其实这些我阿爹都是瞒着我的，可有一次有一次我不小心闯进了放人偶的地方，我直接吓病了，就知道了。”东明宇抿了抿嘴，“我劝过阿爹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他没搭理我，反而将我狠狠训斥了一顿，我便下定决心离开东宁了。” 楚霁风对这种事情是见怪不怪，他眼睛有了点情绪波动，东章成为人阴险，性情狠厉，生出来的儿子倒是个纯洁好性子的。 “此次，我应该会要你父亲的命，你不恨吗？”楚霁风再问。 东明宇拧眉，呼吸急促了几分，明显是剧烈思考过，而后，他才慢声说道：“其实我阿娘也是人偶之一。” 说罢，他就红了眼睛，强忍着不让泪珠落下。 他永远都记得，自己发现那具人偶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他想杀了东章成这个魔鬼！ 可是，东章成的武功和蛊术都比自己强，自己哪能报得了仇呢，所以，苏尹月要反抗东章成的时候，他是举双脚赞成的。 楚霁风和苏尹月此时愣住，没想到东明宇的阿娘也遭了秧。 大概是同病相怜，楚霁风对着东明宇和颜悦色许多了，道：“你攒好聘礼了吗？” 东明宇抬眸，有些不解。 苏尹月掩嘴一笑：“他是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桑玉。” 东明宇又惊又喜，脸上是大大的笑容，忙的点头：“我攒了不少！等回去后，我就立刻去提亲！” 他一开始还怕楚霁风嫌弃自己无钱无权，所以有点犹豫，现在楚霁风率先提了出来，他就放心了，看来自己很快就能有媳妇了。 此时，旁边桌子来了两个汉子坐下，一瘦一胖。 瘦汉子叹了一声：“你听说了没，咱们巷子的老李被抢女儿了。” “什么？又是太子抢的吗？”胖汉子很快就反应过来，猜测出了是谁所为。 “除了他，还有谁呢。”瘦汉子撇撇嘴，“老李的女儿长得可俊了，我还打算上门提亲呢，谁知道就被太子抢先一步！那么好的姑娘，进了太子府，连个妾室都不是，只能无名无分的任人糟蹋了。” 胖汉子亦是感叹：“哎，这也没办法，你也知道太子一年间总要抢几个姑娘回府，我们就算去告官，也没人搭理。原以为太子娶了骆大姑娘后会收敛一些，没想到还是这样！” 瘦汉子愤愤不平：“那可不是，他把姑娘都抢光了，我们都无人可娶，只能打光棍了！” 胖汉子又是叹息摇头。 两人还说个不停，十句里面有八句是骂太子东夜瑾的，还将他三岁到十六岁的混账事迹，仔仔细细的讲了个遍，讲完之后，又是一顿骂。 不仅如此，附近的人听见了，也参加进来这个骂太子大战。 大概是血脉相连，苏尹月听了这些话，只觉得心隐隐作痛，面色越发苍白。 “月儿？”楚霁风看出了她的不妥，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至极。 她当真是很在意东宁这两个人。 “我”苏尹月强打起精神，“我想先见见他，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第314章：兄妹相见 苏尹月是心存幻想，她的亲哥哥有可能不是这种人呢。 楚霁风眼里透着复杂的晦暗，随后才点点头：“好，但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如此说好，楚霁风便要去一趟赤龙司在东京的暗桩，打听更多的消息，好做准备。 刚好进去之时，恰巧有个老太太捂着心口，说是缓不过气来，瘫坐在地上。 有人忙喊着有没有蛊医，东明宇应了一声，就急忙跑了过去。 苏尹月无奈，便让楚霁风进去取消息，她和东明宇一道即可。 楚霁风点点头：“小心些。” 东明宇过去之后，赶紧给老太太把脉，想要给人扎一针。 但东宁国这边是不流行用针灸的，他们大小病痛，都会用上蛊虫医治。 旁人见他拿出了银针，面色惊恐，忙喊他停下手。 东明宇拧眉，急忙解释道：“我我这是在大启学来的针灸之法，很管用的。” “大启的医术，有我们东宁蛊术厉害吗？！” “就是！你别害死了老人家！” “你快走开，让其他蛊医来。” 围观的百姓你一言我一句，纷纷指责东明宇，根本不信他的医术。 东明宇额头沁出了汗珠，真的怀疑自己，不敢下针，手都抖了起来。 旁人看见他这副模样，更加坚信他就是绣花枕头，虚张声势，根本不会救人。 有人推搡着他离开，不要耽误救人。 东明宇委屈至极，眼睛通红，但后边有人却扶了他一把，他转头，果然是苏尹月。 “快点下针。”苏尹月说道，“你的针灸是我教的，难道你是在怀疑我吗？对自己有信心点，不必搭理别人说什么。” 东明宇对上苏尹月坚定的双眸，神色一缓，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他重重的点头，想要过去给老太太下针，却被百姓们拦着。 有个女子是拦在前头的，她打量着苏尹月，见人不施粉黛，却丹唇外朗，杏面桃腮，心里有些嫉妒。 “她教你的？她就是一个小姑娘，能教你什么？！”女子声音尖锐，听起来很不舒服，“你们想要来害人是不是？赶紧走，不然我就报官抓你们！” 众人才注意到苏尹月，只见她碧玉年华，只用一支玉簪挽起来青丝，面对众人，背脊挺拔，风姿清卓，特别是一双眼睛，水灵有神，令众人顿露惊艳神色。 此女虽是长得好看，但正因为她好看，才不相信她会医术，更不相信她能把人教导好。 老太太的儿子见她是个小姑娘，倒是客气了几分：“姑娘，我阿娘还是不用你们医治了，你们走吧。” 东明宇嘴巴动了动，有些郁闷，但还是退后了。 谁料那老太太此时不仅是喘不过气来，还直接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街上又乱成一团。 那儿子想要把老太太背起来，前往医馆，却被苏尹月抓住手：“她心脏病犯了，得立即服药施针，你背着人折腾，只会让她更快去见阎罗王。” 儿子急了眼：“你这小姑娘说话怎么如此毒辣！” 苏尹月白了他一眼，直接把人推开，拿出一颗丹药，掐开老太太的嘴巴喂下去。 她动作行云流水，众人根本还未反应过来。 方才那女子嚷嚷了一声：“她她喂人吃毒药了！” 一句话，激起了众人的愤怒。 东明宇二话不说挡在苏尹月的跟前，苏尹月趁机给老太太按了几个穴道，让丹药更快见效。 幸好东明宇还会点三脚猫功夫，没有被揍得太惨，他一边挡着人，一边说道：“我们是在救人，你们相信我们吧！” 老太太的儿子力气很大，一下子把东明宇扒拉开，想要把苏尹月一脚踹开。 然而，一袭鞭子缠上了他的脚。 鞭子是精钢打造出来的，整个东京城，只有一人拥有此鞭，那就是太子东夜瑾。 “人家都说了在救人，你们怎么不听呢？嗯？”东夜瑾坐在马背上，语调轻扬。 街上的百姓赶紧下跪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东明宇也跟着跪下来。 心想着还真是凑巧，苏尹月刚想去见自己亲哥，人就直接送上门了。 苏尹月手顿了顿，觉得自己的呼吸也慢了下来，下意识转头一看。 马上的少年逆着光，一身张扬至极的紫色长衫，剑眉星目，面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他无论是相貌，还是举止都极为张扬，果真是东宁城的一大小霸王。 “啧啧，本太子阻止别人，就是让你救人，你怎么愣在这儿？”东夜瑾一沉脸，“还不赶紧的？好让本太子见识一下大启的医术。” 苏尹月没想到他们的见面是这样的，稍稍稳住了心神，才转过头打开自己的药箱，拿出针灸包给老太太扎了两针。 银针一下，老太太很快就醒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老太太的儿子激动不已，同时觉得脸蛋火辣辣的，赶紧朝着苏尹月道谢：“刚才刚才误会姑娘了，真是对不住。” 苏尹月没在意这些，面色淡淡的：“不碍事。” 只是 她站起来再看东夜瑾，有些恍然，他刚才出手帮了自己，这人似乎不像是传闻中那么差劲啊。 苏尹月还在想着开场白，难道开口就要说我是你妹妹吗？ 东夜瑾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忽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你这小妞倒是挺合本太子的胃口。” 说罢，便扬起了精钢鞭子，卷住了苏尹月的腰肢。 她忽的睁大眼睛，还未开口说话，就被东夜瑾拽向了他的怀中！ 东夜瑾哈哈大笑几声，夹了马肚，抱着人扬长而去。 街上无人敢拦，因为这是东夜瑾做惯的事情。 东明宇还是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天啊！东夜瑾把苏尹月给抢走了！ 他还未叫喊，一抹红色身影已经袭来，想要跟上东夜瑾。 正是楚霁风。 东夜瑾回头一看，嗤笑了一声，并未在意，后边已经有侍卫出现拦截，挡住了楚霁风的追赶。 苏尹月混混沌沌的，骂道：“你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把你抢回去府快乐快乐啊。”东夜瑾说着，见她想跳马逃跑，便干脆点住了她的穴道。 第315章：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后头的侍卫不少，能缠住楚霁风一会儿了。 回到了太子府，东夜瑾哼着小曲子，把人抱紧府。 府门前的侍卫对此是见怪不怪，只是确定了他抱着的是个女子，便放行让人进去。 进了屋子，东夜瑾把她床榻上一扔，便开始脱衣。 苏尹月看直了眼睛，她虽是不能动，却还能喊出声来：“小可爱！快咬它！” 东夜瑾停住了手，回头看她：“什么小可爱？你还有养宠物的吗？” 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 他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小俏皮，你还来这套糊弄我是不是？” 苏尹月喘着气，见他已经脱去了外衫，急忙喊道：“你不能动我！因为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她就奇了怪了，平日叫小可爱出来帮忙，它都很快速的，怎么现在它就躲在袖子里不肯出来？ 东夜瑾手忽然一僵，干脆坐在一旁，盯着苏尹月的脸。 苏尹月以为自己能继续往下说了，谁料东夜瑾又是咧嘴笑着：“你喜欢玩这个呀，正好我也喜欢，你喜欢妹妹角色吗？可我喜欢做你爹爹” 苏尹月险些两眼一翻晕过去，这真是这具身体的亲哥吗？她现在不想认了！ 东夜瑾靠上前，挑开了她的外衫，还说要给她换一套衣衫，好符合女儿的绝色。 忽然，有婢女在外边敲门：“太子殿下，太子妃回来了，说要见您。” 东夜瑾面色半暗，哼了哼：“这女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只好撑起身子，再捏了捏苏尹月的小脸蛋：“本太子去去就回，你等着啊。” 苏尹月只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到门被关上了。 她重重松了口气，背脊还是一片冷汗。 不管后边如何，反正她现在得救了。 小可爱此时才飞了出来，毛茸茸的一团落在她的胸口上，唧唧不知道在说什么。 苏尹月有点生气：“我差点差点清白不保，你怎么不出来救我？我还是你主人吗？” 小可爱继续唧唧，可它说什么，苏尹月完全听不懂啊，她猜测是另有隐情，只好说：“罢了罢了，你立即去找王爷，让他来救我。” 小可爱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不想离开。 但它想到自己留在这儿是毫无用处的，毕竟它不能攻击东夜瑾，便只好从窗口飞走。 另一边，东夜瑾去了小厅，一边走着一边扣着衣衫的扣子。 骆云菀喝着茶，看见他这副模样，觉得恶心：“真是不凑巧，打扰到太子的雅兴了。” 东夜瑾坐下来，翘起了二郎腿，道：“首辅不是让你出去办事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办好了，就回来了。”骆云菀说着，“我已经嫁给了太子，所以才来见见太子通报一声，太子可继续去忙了。” 东夜瑾挑眉：“别这样嘛，我们刚过了新婚之夜，你就离开了。现在你回来，我当然是先陪啊，哪能管得上其他的庸脂俗粉。” 骆云菀盯着他，虽是相貌不差，但她自从见过楚霁风之后，看他哪里都不顺眼。 她脸上带着警惕，起身道：“我还要去父亲那儿复命，没办法陪太子了。” 东夜瑾撇撇嘴，觉得可惜：“是吗？既然你要去首辅那儿，那就没办法了。” 骆云菀松了口气，她就知道把自己阿爹摆出来，东夜瑾就不敢有什么举动，毕竟现在的东宁，可她阿爹说了算。 她人走后，东夜瑾哼了哼，澄澈的双眼深处，一点暗芒如漩涡，渐渐掀起了黑色风暴。 随即，他回去了刚才的屋子。 苏尹月依旧在床榻上，他走近，看见她没吓晕，也没吓得脸色青白，他倒是有点惊讶，便抬手解了她的穴道，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别的姑娘来了本太子这儿，都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你怎么一点都不怕？”东夜瑾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抿。 而苏尹月身子能动了，稍稍活动消除了麻痹感。 她猛地起身冲过去，直接扬起手往他脸上打去了一巴掌：“靠你奶奶的！” 换了旁人也就罢了，她大可把他的子孙根废掉，可偏偏这人是自己的哥哥！ 东夜瑾的头偏侧过了过去，脸颊火辣辣的疼着，手中的茶杯都洒出茶来，他还呆呆的坐在那儿，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苏尹月气得不轻，眼睛都泛红了，连自己的手都打疼了。 但她看见东夜瑾那俊俏的脸颊上出现的巴掌印，算是稍稍消气。 东夜瑾回过神来，又是笑了一声，竟然还给她倒了一杯茶：“你性子好泼辣啊，本太子好喜欢。” 苏尹月怒瞪了他一眼：“都说了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我不搞骨科！” 东夜瑾晃了晃神：“骨科？这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他打量着苏尹月，似是很有兴趣的模样。 苏尹月拧眉，下意识想要从自己脖子上摘下红血玉，但她随后便是停住。 东章成那个老狐狸早就拿走了她的红血玉，就等于说，她现在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的。 头疼。 苏尹月只好坐下，说道：“我有夫君。” “哦？原来你已经嫁人了。”东夜瑾说着，“正好我也娶妻了，我们不就是天生一对吗？” 苏尹月险些无法呼吸，只好捂住自己的胸口：“你这个混蛋，我夫君快来了。” 东夜瑾吃吃一笑：“这儿是太子府，你夫君来了，也只有被打死的份儿，倒不如你帮本太子一个忙，那本太子就放你走，如何？” 话音刚落，他背脊忽然僵住。 脖子冷嗖嗖的，东夜瑾低头一看，冰冷的长剑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自己背后来人了。 苏尹月整理了一下发髻，笑得灿烂：“喏，我夫君来了，估计是他把你的人先打死了吧。” 东夜瑾尴尬笑着：“有话好好说，不至于动刀动枪的吧？” 楚霁风面色异常阴冷愤怒，若不是看在此人是苏尹月的哥哥，他早就一剑劈下去。 幸好，他来得及时，苏尹月衣裳整齐，没什么大碍。 第316章：他不是真纨绔 “你可是抢了我的人。”楚霁风声音透着阴寒冷意。 长剑稍稍偏移，已然在东夜瑾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东夜瑾见他没有当即下杀手，反而没有任何惧怕的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光线有点阴暗，但仍可见楚霁风的容颜，一身红色长衫，微微眯起的眼睛透着淡淡的邪气。 他从未见过有人将红色穿得那么好看，明明是极为普通的衣料，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尊贵雅致。 东夜瑾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小俏皮，你的夫君长得可真俊啊。”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他是搞不清楚状况还是怎么着？ 然而这一句话对楚霁风很受用，嘴角微微扬起：“你虽然混账，但眼睛倒是没瞎。” 苏尹月： 东夜瑾嘿嘿一笑，没有惧怕之意了，转而说道：“是的，其实本太子不是想要对你娘子动歪念头，把她抢来，只是想要请她医治一个人。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多见谅。” 看这红衣男子武功厉害得很，人都到屋子里，太子府的侍卫竟然没有一丝察觉。 他可从未在骆首辅那儿见过此人，或者说，这人有如此身手，又有些高傲，怎会甘愿给骆首辅办事呢。 他现在也算是到了穷途末路了，只能赌一把。 苏尹月拧眉。 的确，这人刚才再进来，就没有对自己再动手，好像真的不是为了那事儿。 “你想让我医治谁？”苏尹月问道。 “就是我父王。”东夜瑾难得认真了起来，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意，还慢慢移动自己的脖子，远离楚霁风的长剑。 苏尹月和楚霁风对视了一眼，忽然觉得这人也不是这么纨绔混账，或许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东夜瑾见两人神色诡异，似乎是起了兴趣，他赶紧又说：“两位，本太子的确是冒犯了，但你们如能相助，本太子定会报答。” 他说得诚恳，但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因为楚霁风的气势太过强盛，在此人跟前，他觉得自己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楚霁风收起了长剑，与苏尹月坐在了一起，反问道：“你一个纨绔太子，能给我们什么报答？你这话倒是可笑。” 受到了奚落，东夜瑾不气不恼，他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混账神态。 “给你做首辅啊，如此你就会成为东宁史上第一好看的首辅。”东夜瑾说道。 苏尹月再次嘴角抽搐，这算是什么报答？ 更没想到，楚霁风竟然起了兴趣，略微点头：“有点意思。” 东夜瑾嘿嘿一笑：“是吧，这种机会可不多得哦。” 楚霁风再问：“什么时候？凭你现在这个状况，能接近大王？” 东夜瑾又认真起来：“虽然首辅派人守着父王，但其中有几个人是本太子安排进去的，只要等到那几个人轮班守卫，就能留下医治了。” 苏尹月倏然抬眸，有些迷茫，有这样的心思谋划，怎会是一个纨绔呢？ “看样子，你是瞒着首辅做了不少事儿。”楚霁风紧盯着东夜瑾，“你做了纨绔这么久，却对两个陌生人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和势力，也算不得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 东夜瑾摊摊手，无奈说道：“本太子没办法呀，首辅已经让骆云菀嫁了过来，就是让她来生儿子的，本太子已经没时间再等了。本太子也没有盲目相信你们啊，你娘子可说了，她是本太子失散多年的妹妹，妹妹，你可要帮着你哥哥呀。” 听到了他喊自己妹妹，苏尹月的心颤抖了几下，尽管他是在不知情的胡乱攀关系，她还是有些高兴。 她张着嘴巴，想要说点什么。 楚霁风却在暗中抓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先不要透露身份。 苏尹月缓了缓情绪，只好忍住。 “等你安排好，派人来云来客栈找我们吧。”楚霁风说道。 东夜瑾听罢，就知道他们是答应了帮自己的忙：“好，你们慢走啊，不要惊动了府里其他侍卫。” 然后他发现自己后面的话是多余的，他还未反应过来，两人就没影了。 东夜瑾在屋中坐了好一会儿，瞧了眼那还敞开的窗户，才朝着门口唤了一声：“周芸。” 有个婢女打扮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她长得周正，面上没有半点表情，低垂着头等候吩咐。 “本太子寻到大夫了，你尽快安排一下。”东夜瑾说道。 周芸秀气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讶，问了问，才知道东夜瑾竟然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了。 她有些着急：“太子殿下，那两人不知是不是首辅派来试探的，您怎能说出自己有人在皇家侍卫中任职呢？” 东夜瑾一脸寂静，衣袍半敞，眼底落一片明影，寂寞难明：“本太子如今长大了，娶妻了，接下来首辅就会先除掉父王，推本太子上位，时间无多了，本太子不得不赌。” 周芸知道时间无多，而且朝中大臣和兵权全数都听骆首辅的命令，他们可谓是步步艰难。 她咬咬牙，道：“太子殿下还是太莽撞了，那两人身份不明，奴婢看着，不像是好人。” 东夜瑾笑了笑：“本太子不觉得呐，那小俏皮很对我眼。”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还有些疼呢。 他蛰伏多年，一步都错不得，如今忽然相信了两个陌生人，现在一想，他自个儿都吓了一跳。 他们若是骆首辅的人，那他也认了。 思来想去，是因为他已经受了许多年折磨，而如今骆首辅又步步逼近，他已经忍受不住，所以才选择孤掷一注。 周芸叹息，道：“如今只能期盼他们是真心实意的帮忙。奴婢还有一事要禀报，太子殿下想要传信给大启凌王，可是那商队被官府拦截了，商队无法之下，只能将信件烧毁，信传不出去了。” 东夜瑾的眼睫毛在眼眶之下投下了明影，他更是落寂：“是天意，不过就算信传到了，也不见得凌王会相助一臂之力吧。” “怎会呢，您的妹妹”周芸顿了顿，“公主可是东宁血脉，理应相助。” 第317章：吃苦才能成为人上人 “啧啧，她要是想来，怎会在中途跑掉了呢。”东夜瑾说着，又笑着摇摇头，“真是个小淘气，把东章成伤了，还要把万蛊之王抢走了，也不知道本太子还有没有机会见一见她这个小淘气了。” 想想，自己多年没见的妹妹会不会有点像她呢？ 周芸默然，想着那大启凌王妃在出生没多久后，就被人抱去了大启，对东宁、对太子殿下又能有多少感情呢。 “只要太子殿下这一次赢了，总能见到的。”周芸说道。 东夜瑾仅是笑了笑，他势单力薄，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而已。 可能，他真的没机会再见到妹妹了。 东明宇抱着药箱一直在门口等着，看见两人是平安回来，重重松了口气。 “夫人没事吧？”东明宇打量着苏尹月，似乎一切完好，没有受到欺负。 “没事。”苏尹月蔫蔫的，摇了摇头。 她没有跟东明宇说太多话，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东明宇抓抓头，有点惊怕：“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你回去歇息吧。”楚霁风拿过了他抱着的药箱，随着苏尹月回了房。 他关上了房门，只见苏尹月趴在床榻上抱着被子，没什么精神。 放下了药箱，他过去在旁坐下，轻声问道：“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苏尹月摇摇头，声音沙哑：“没有。” “那你应该高兴才是，今日一见，他似乎并不是真的纨绔。”楚霁风说道。 人是油嘴滑舌了一点，但好歹是个有筹谋有主意的。 毕竟是他的大舅子，他总要挑剔点不是吗？ 苏尹月坐起身来，眼睛泛红，说道：“他的确不是纨绔，可正因为如此，他心里一直明白自己的处境，我反倒有点心疼他。” 听东明宇说过，在东夜瑾年幼时，首辅就对他有求必应，不打不骂，就连开蒙也比别人慢一些。 渐渐的，东夜瑾就越发混账，朝中是一片怨言，但首辅依旧替他兜着，任由他继续混账下去。 然而今日一见，苏尹月便知道他以前的种种大有可能是装的，这不是一两日的事儿，而是长达十多年啊！ 楚霁风则是很平静，道：“月儿，若生为平民百姓，还可能会与家里的兄弟姐妹争一口吃的，争一亩良田，无论是成为什么人，总会有自己的难处，只有经过了历练，才能在这个纷乱的世间站稳脚。你哥哥生来还是王族，上天是公平的，他享受着王族的富贵和尊荣，要经历的历练肯定要比别人多一些。” “可我”苏尹月抿抿嘴，“你为何不让我跟他说明白自己的身份？” “为何要说？”楚霁风挑眉，“且不说他身边人能不能信，就算是他，我们也要保持警惕，毕竟我们对他的了解都不深，如果他听从骆首辅的话，那我们的处境就会十分危险。如果他没有任何问题，此事就由他自己来安排，正好给他历练的机会。” 在他看来，东夜瑾将来是要肩负起东宁国的兴衰，若还要靠他出主意，那怎么能行。 苏尹月听罢，才知道楚霁风的用心良苦，她点点头：“我明白了，可我们就算不表露身份，也应该调派一些兵马前来，以做后备吧？” 楚霁风眉宇间笼上一层阴霾，道：“你应该听东章成说过，东宁是没那么好攻下来的，因为这个国家有无数密林，里面有毒蛊，随便哪一国与之交战，都讨不了好处。秦烨的父母就在大启和东宁边境镇守，若要借兵接应我们是易如反掌的事儿，可不到最后一刻，我并不想让大启士兵进入东宁国土，免得徒增伤亡。” 苏尹月拧眉：“如此说来，我们是完全处于被动。” “不着急，如今是要先见过东宁王。”楚霁风说道，“若你能把人治好，就能反客为主。” “怎么说？” “首辅只有半块兵权护符。”楚霁风说，这就是赤龙司刚给他的消息，“东宁王神志还未混沌之前，就将另外一半护符藏起来了，首辅和东章成怎么找也找不到，后来首辅干脆当那一半虎符不存在了。” 苏尹月觉得奇怪，道：“那东宁大将军不是骆首辅的人吗？就算我们得到虎符，也不见得东宁大将军会听命于太子吧？” 楚霁风解释道：“不是的，那大将军甚少回东京，不大清楚东京城内的情况，他还一直当东宁王真的只是普通病重，又痛恨太子纨绔混账，所以才一直听骆首辅的号令。” “你的赤龙司当真厉害，竟然把事儿打听得如此清楚。”苏尹月不由得发出赞叹。 楚霁风受到了夸赞，有些小傲娇的扬了扬嘴角：“当然，潜伏在别国的探子，都是我亲手的。不过我刚才看过太子府，那里里外外有不少侍卫，可见骆首辅是一直控制着东宁太子，他能在皇家侍卫安插几个进去，实属不易。” 想来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东夜瑾才一直无法给东宁大将军传消息吧。 他甚至想说，东夜瑾年纪虽还小，却是个人才，可比楚明耀那三个儿子好多了，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 苏尹月知道了自己哥哥不是个人渣之后，心情是一片明朗，她点点头：“只要他不是个废物，那一切好说。” 没过几日，周芸就亲自来了云来客栈。 她带来两套宫女和内侍官的服饰，让他们换上。 等苏尹月换好了，楚霁风还是坐在那儿没动，面色极为幽冷。 “夫君，你怎么不换？”苏尹月问道。 “东宁的内侍官，就等于大启的太监。”楚霁风哼了哼，一脸嫌弃，“你觉得我能穿得上吗？” 苏尹月哭笑不得：“只是一件衣服，又不是真的，不要这么较真嘛。” 楚霁风别过头：“我不想穿，问她有没有侍卫的衣服。” 苏尹月无法，只能打开门问了问周芸。 周芸拧了拧眉头，没想到这两人如此多事，一看就是不可靠的。 “侍卫都是固定的，假扮侍卫很容易穿帮。”周芸说道，“若你的夫君不想换，那就带你一人去吧，不能耽误时间了。” 第318章：终于把人想起来了 楚霁风听了，当然不同意，若让苏尹月一人前去，出了事可怎么好？ 他咬咬牙：“我换！” 拂袖把门啪的一声关上，没过多久，一个极为俊俏的内侍官便出现在她们眼前。 苏尹月看直了眼，她总算明白为何有些话本子上说，宦官俊俏，被皇帝养成了男宠，更有一些后宫娘娘，直接与宦官厮混在一起，根本不在意自己有没有恩宠。 要是她也遇到这么好看的宦官，估计会同样的沦陷。 楚霁风不悦得很：“能走了没？” 周芸亦是回过神来：“能走了。” 苏尹月早已准备了一些必需品放于袖袋之中，还将小可爱藏着，两人跟着周芸离开，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了东明宇待在客栈里，万事小心。 东明宇当然不会乱跑，但他还在想着当日见过的绿衣女子，到底在哪见过呢？ 思来想去没个结果，便出了房间想去个茅房，便听到了店内有人说起了骆家。 他猛然一惊，骆家？ 那绿衣女子好像是骆家的大姑娘骆云菀吧？！ 若是如此 他顾不上去茅房，赶紧追了出去，想告知楚霁风他们这一趟不能去了，但街上已经没了他们的踪影。 东明宇急得跺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楚霁风他们已然在随着东夜瑾进宫。 东宁王宫不似大启皇宫那么宏伟壮观，相比之下，显得很是逊色。 在楚霁风看来，这连大启一个王府都比不过。 穿过了长长的甬道，前面就是东宁王居住的长盛宫。 然而，那里面有一抹倩影走出，穿着碧绿色的翠烟衫，搭配连绿草色的百褶裙，脖子佩戴着东宁特色的璎珞项圈，腰间的挂饰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悦耳好听的声音。 楚霁风只瞥了一眼，便悚然一惊。 正正是他们在城镇见过的绿衣女子，她怎么会在这？ 他立即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了苏尹月。 苏尹月也看过去，同样震惊，忙的低下头。 骆云菀已然走至东夜瑾跟前，她没行礼，说道：“太子怎么来了？大王刚刚睡下，你不好做打扰吧？” 东夜瑾心里同样觉得倒霉，怎么在这里见到这个女人？ 但他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模样，道：“本太子好多日没来父王这儿转悠过了，朝臣都在说本太子不孝呢，今日怎么也要来转个圈。” 骆云菀面露不屑：“太子不必装样子，回去我与父亲说一说，还是会给你银子去玩耍的。” 东夜瑾眼眸一亮：“真的吗？哎呀，太子妃，你真的太好了！” 楚霁风和苏尹月听到太子妃三个字，呼吸有些停滞，看来他们今日是没那么容易进去长盛宫了，进不去还算幸运的，若是被骆云菀认了出来，才是麻烦呢。 骆云菀只顾着和东夜瑾说话，并没有过多注意他后边的人。 “所以，请太子出宫去吧。” 东夜瑾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机会，他并不大乐意：“太子妃，我就进去瞅瞅父王也不行吗？” 骆云菀拧眉，斩钉截铁道：“不行。” 东夜瑾耸耸肩：“那行吧，你记得让首辅把银子送来啊，本太子没有银子花了。” 说罢，他转身带人就走。 毕竟有骆云菀在这儿堵着，他不好硬碰。 骆云菀哼了哼，她本来是不在意东夜瑾的，何奈眼角余光留意到了一个内侍官的身形有几分眼熟。 她眯了眯眼睛：“站住！” 东夜瑾一行人停住，他回头不悦：“又怎么了？” 楚霁风则是暗暗运功，他倒是不介意在东宁王宫内大开杀戒，他能带着苏尹月平安逃离，只是留给东夜瑾一个烂摊子而已。 骆云菀语气缓了缓：“既然太子思念大王，那就进去看一看吧。” 东夜瑾的心紧绷，这个女人在搞什么名堂？ 骆云菀走了几步，回头问道：“太子不走吗？” “走！”东夜瑾几乎是咬牙切齿，跟着骆云菀的脚步。 楚霁风他们是暗叫不妙，如此看来，骆云菀怕是发现他们了。但他们此时若是和东夜瑾说半句话，就是暴露了身份。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着。 进了长盛宫的寝殿，可见纱帘后的床榻，隐约看见床上的人影。 东夜瑾知道今日没机会，干脆让楚霁风两人在外等候，他好不容易能见自己父王一次，总不能错过机会。 而骆云菀却干脆让寝殿内的宫人退下去，把门关上。 东宁王正昏迷不醒着，呼吸若有若无，寝殿内，只清晰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东夜瑾吃吃一笑，饶有兴趣的盯着骆云菀：“太子妃，你莫非是想来点刺激的？” 骆云菀慢慢悠悠的坐下来，瞥了他一眼，“哪够太子你刺激啊，竟然私带外人进宫了。” 东夜瑾依旧笑着，没有乱了阵脚：“你什么意思啊？本太子哪里有带外人进宫？” “外边两个，不就是吗？”骆云菀说道。 她一直觉得东夜瑾是个没用的东西，所以想着这个主意定是楚霁风提出来的。 没想到，她能在这儿见到楚霁风。 一颗心又是胡乱跳动着，她知道自己沦陷了，也知道这是天助她也。 东夜瑾已然觉得不妙，他还未想好什么托词，骆云菀便说：“太子不必惊慌，此事我是不会告知父亲的，我还可以让他们进来给大王医治。” 东夜瑾并不是真的纨绔，听出了她这话的潜在意思，敢情她是知道了这两人的身份？又或者说，这两人是她派来的？ 不对，骆云菀是骆家人，她所做一切都是听首辅的指令，她现在怎会说出这种背叛骆首辅的话呢？ 衡量之下，东夜瑾微微试探：“听起来，你是知道了他们是谁。” 骆云菀也没那么容易下套，只说：“我在边境城镇见过他们，那位夫人的医术不差，想来太子是想带他们来医治大王吧？” 同时，她心里哼了哼，想要试探她？还没这么容易。 东夜瑾蹙眉，还没想到有这一茬，真是倒霉了，这也能被骆云菀见到。 他现在被骆云菀识破，就干脆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319章：本太子功夫不行 两人互相试探一番，骆云菀干脆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我和太子的婚事并不是自愿的，可惜我一人无力反抗，若能和太子同心协力，共同谋划，应该能成功。” 东夜瑾听了这话，倒是一乐，他没几分相信，还摆出了玩世不恭的神色，说道：“哟，太子妃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本太子功夫不行吗？你说说，本太子改进改进。” 骆云菀被他这话弄的羞愤欲绝，脸蛋儿像火烧一般红，她狠狠地瞪着东夜瑾：“太子，你再胡言乱语，我们一拍两散，我会将你的事儿告知父亲！” 这个男人夺走了自己的第一次，她是恨不得将人一刀砍死的，无可奈何，现在计划还需要他。 袖子下，手掌慢慢紧握成拳头，才能忍住了心里的恨意。 东夜瑾只好耸耸肩：“看来，现在也没本太子选择的余地了呀，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本太子都习惯了听别人的话了。” 骆云菀强忍住怒气，温婉地笑了笑：“话不可这样说，太子现在有此筹谋，可见太子是个可托付的人，我的本意是清君侧，让太子重掌王权而已。” 东夜瑾看得清她眼底的鄙夷，怎会信骆云菀说的话呢。 更何况，骆云菀此举，是要背叛整个骆家，就代表成事后，骆家人都不可能活了，骆云菀如此心狠，他怎能不提防。 “既然你觉得本太子是可托付的，那怎么不喜欢本太子啊？”东夜瑾撇撇嘴，有些不高兴，他的目光在骆云菀身上流连，最后停留在她的胸脯前，饶有兴致，“你跟本太子成就大事后，你就是东宁最尊贵的女人了呀，还不用受到首辅的操控呢。” 骆云菀眼底闪过一丝阴冷，心想着东宁怎么跟大启相比呢？ 大启可是泱泱大国，楚霁风在大启更是权势滔天，颇有能耐，哪里是东夜瑾能比的。 想到楚霁风，她微微垂眸，有一丝娇羞：“太子，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要不是拗不过父亲，我也不会嫁给你。” 东夜瑾了然于心。 不管如何，他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可谓是让骆云菀掐住了命脉，不得不与之合作了。 或许，这是他的一个转机。 东夜瑾咧嘴一笑：“既然我们是各取所需，那就达成协议吧。” 骆云菀也有几分欢喜：“那就喊你的人进来赶紧给大王医治吧，不能耽误时间。” 东夜瑾刚起身要出去喊人，眼睛眯了眯，回头又是露出一个纨绔笑容：“话虽如此，但你别忘了送银子过来哦。” 骆云菀脸色一僵，是气的不行，她就不该高看东夜瑾的，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混账！ 咬咬牙，还是答应下来。 东夜瑾才宽了心，笑着出去喊人。 苏尹月和楚霁风在外边呆着，心里其实很忐忑。 等进了寝殿，知道他们两人竟然达成了协议，不由得有点惊异。 可骆云菀却对着两人甜甜一笑：“早在边境城镇见过两位了，若我知道两位是太子请来的，就与你们一同赶路了。” 楚霁风面无表情：“我们已经带着一个拖油瓶，不想多带一个。” 骆云菀几乎是一愣。 他不仅冷漠，说话还毫不留情，像是万箭穿心一般。 东夜瑾瞅着两人，看出了点端倪，情情爱爱这些事，他最了解不过。 但苏尹月没管这么多，说道：“太子妃见谅，我家夫君对其他人说话一向不好听，我们还是去医治大王了。” 骆云菀听着她很顺口的喊出夫君，而楚霁风看着她总会面容温柔了几分，倒是信了东章成所言，果然，楚霁风对苏尹月是死心塌地的。 她面色很快恢复了正常，点点头：“两位快请吧。” 看起来没有半点异样。 苏尹月挑起了纱帘，走了进去。 床榻上的男子头发有些花白，紧闭双眼，大概许久没见过太阳，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 然而 苏尹月在看清楚男子的相貌之时，浑身一震，眼前被泪水模糊着，她瞬间悲伤得难以自控。 楚霁风看见她的身子微微颤抖，急忙上前扶着她的肩膀，轻声问道：“怎么了？” 在这两人面前，他不好喊月儿。 苏尹月泪眼迷蒙的回头，随后埋头在楚霁风的怀里，肩膀一抽一搭的。 东夜瑾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闹哪样？ 而骆云菀脸色微变，不知怎的，看见苏尹月靠在楚霁风怀里，她心中的妒忌翻滚得厉害。 再过了一会儿，苏尹月情绪平复完，才离开了楚霁风的胸膛：“没事。” 她都哭了，哪能没事呢，但楚霁风知道在这里不便多问，只轻柔地擦了擦她脸颊上的泪珠儿：“嗯，那就先治人吧。” 苏尹月眼睛红红的，点点头，才坐在圆凳上，给东宁王把脉。 她不便说，是因为东宁王的相貌， 竟然跟她现代的爸爸差不多一个样子，只是有年龄上的区别而已！ 爸爸和哥哥出车祸的时候，她才三岁，其实自己是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的。 但在她那个世界有照片，照片记录着她爸爸的和蔼样子。 至于哥哥则是小时候的模样，所以她一开始没认出来，现在回头一看，东夜瑾的五官跟照片上的确有几分像。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异世界有跟爸爸哥哥如此相像的人？而且，在这儿他们竟然还是自己的爸爸哥哥！这 是巧合还是什么缘故？ 想着，眼睛又泛红。 东夜瑾被她灼热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的，最后他挪步到楚霁风的身旁，低声道：“诶，你家娘子该不会是想吃嫩草吧？” 楚霁风薄唇一抿，转头盯着东夜瑾，目光凌厉，似乎要将东夜瑾给剥皮拆骨了。 东夜瑾心里一慌，赶紧说道：“呵呵，本太子就开开玩笑，不要当真。” 楚霁风还是不悦得很，道：“再胡言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东夜瑾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很明显，楚霁风是生怒了，宛如地狱阎王，杀气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可怕，实在可怕。 他发誓再也不会招惹楚霁风了。 第320章：琉儿，我想死你了 此时，苏尹月已经把脉完毕，她微微垂眸，似是心事重重。 东夜瑾担忧，问道：“父王怎么了？你能不能治好？” “噬魂蛊中了有些年头,而且有好几只,需要找准位置,再把噬魂虫一只只逼出来”苏尹月说道。 东夜瑾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确诊，对她是更加佩服，更觉得自己是误打误撞那押对了宝，真的找到了能救治父王的大夫。 这可是东章成亲自的下的蛊，还用上了万蛊之王，所以父王才无力反抗，因为东宁蛊医们都无计可施。 想到这，他又心存疑惑：“夫人真的能将噬魂蛊逼出来吗？这噬魂蛊可是沾有万蛊之王的毒性，根深蒂固，一旦逼蛊，就会引发中毒。” 骆云菀听了这话，是有些奇怪。 怎么？ 难道东夜瑾不知道苏尹月有万蛊之王吗？ 她没留意到，自己的微微蹙眉让楚霁风瞧见了。 而苏尹月想要说出自己正揣着万蛊之王，但有骆云菀在此，便忍住了嘴，道：“放心吧，我能将噬魂蛊逼出，而且还能保证大王性命无忧，但前提是，我需要一连三天来这儿，不能间断。” 东夜瑾这就犯了难，毕竟他只能寻到这么一次机会，带着苏尹月和楚霁风进来啊。 一连三天，肯定会露出破绽，让骆首辅觉察到。 “这个可以。”骆云菀说道，“我可以安排夫人留在宫里，以伺候大王为名，如此夫人就能安心给大王医治了。” 东夜瑾瞥了她一眼，半信半疑：“你说真的？” 他没想到，骆云菀当真肯帮忙。 骆云菀点点头：“当然了，我与太子达成协议了，怎能一份力都不出呢。” 苏尹月微微松口气，能得到时间治疗，对她很重要，她朝着骆云菀微微颔首：“多谢太子妃。” 骆云菀不大喜欢这个称呼，但她现在必须保持笑容，道：“只是你夫君就不能留在宫里了，我只能安排一个人，多了的话，会让父亲起疑心。” “不行。”楚霁风当即拒绝，东宁王宫危机四伏，他不会将苏尹月独自留下。 骆云菀妒忌地发狂，又说：“你们即是来帮助太子，就要以大局为重啊，请你放心，我会差人好好照看夫人，绝不会让她出半点事情的。” 楚霁风心想着，东夜瑾能不能成事关他屁事，再说这骆云菀心机叵测，他是不会完全相信她的。 东夜瑾看着他们夫妻恩爱，也不忍心拆散他们，只能对着骆云菀说道：“你再想想办法，总不能让他们夫妻分离吧？你可不能棒打鸳鸯啊。” 苏尹月不做声。 她虽是极度想留下，但自己还是得听楚霁风的意思，不能自作主张。 大夫想要救治病人，就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这一点，她是深有体会而且贯彻到底的。 骆云菀没想到苏尹月如此沉得住气，竟然没有强烈要求独自留下，看来脑子并不傻。 她只好叹了口气，说道：“那你们只能跟随着我了，我带人进宫，没有太子那般惹眼。” 楚霁风嗯哼了一声，算是认同了这个主意。 如此说好，苏尹月便开始给东宁王逼出噬魂蛊。 她特意放下轻纱，不让他们看到自己放出小可爱来协助。 这噬魂蛊已经在东宁王体内十年之久，每隔三年植入多一只，人的神志就会越来越糊涂，看起来像是普通的痴呆症。 而且东章成的手段也是毒辣，用上了万蛊之王的毒素培育出噬魂蛊，如此普通蛊医就算逼出噬魂虫，也会使东宁王立即丧命。 她稳了稳神绪，轻声吩咐小可爱先把噬魂虫的毒素吸走，自己再将其中一只噬魂虫先逼出来。 外边，东夜瑾因为担忧不已，时不时往帘子后头看。 只可惜纱帘模糊了苏尹月的动作，他看不大清。 他们三人东西南分布坐着，别说有多奇怪。 骆云菀时不时偷看楚霁风，觉得他就算是穿着内侍官的衣饰，亦难掩一身的贵气尊华。 东夜瑾不放心的问道：“你不用进去帮你娘子的忙吗？” 看苏尹月才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实在是太年轻了，他有点不放心。 楚霁风目不转睛，淡淡说道：“她能应付。” 听了这话，东夜瑾一颗心还是悬起来。 但逼出一只噬魂虫不需要多长时间，苏尹月往东宁王手臂上割了一道口子，再加以施针，配合丹药就将其逼出来了。 她在进宫前，东明宇就跟自己说过东宁王大致的病情，所以她推测东宁王中的大概是噬魂蛊，准备的丹药都是适用的。 噬魂蛊逼出一只后，就不可再逼出第二只，免得东宁王孱弱的身子承受不住。 她细致的给东宁王包扎着伤口，却不想东宁王在这个时候掀起了眼眸，他眼眸浑浊，定了好久，才将苏尹月的容貌看清了。 “琉儿”东宁王哽咽说着，眼眶里迅速凝聚着泪珠，伤心的哭了起来。 他挣扎起了身，硬是抓住了苏尹月的手，道：“琉儿，你怎么才来看我呀，你知不知道，我可想死你了。” 说罢，又呜呜大哭，泪流满脸。 苏尹月怔住，东宁王定然是把自己错认为东宁王后了，可东宁王眼里只有深情款款，苏尹月并没有感觉到半点恶心，与东章成给自己的感觉是大不一样的。 可能这就是，真爱和喜欢的区别吧。 “父王！”东夜瑾听到了声响，急忙冲了进去。 他怎么听到，父王喊母后的名字？ 东宁王混混沌沌多年，东夜瑾进来了，并没有认出他来。 东夜瑾凑上去，想要跟东宁王说几句话，却被东宁王无情的推开：“你这狗东西滚开点，不要挡着孤跟琉儿相聚！” 东夜瑾怔了怔，脱口而出：“父王，母后薨逝多年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还没学会走路的时候，母后就被奸人害死了。 东宁王听了他这话，下意识看了看苏尹月，恍恍惚惚的说道：“孤的琉儿就好好的在眼前！你胡言乱语，诅咒王后，来人！把这狗东西拖出去，砍了！” 第321章：我们对食了 东夜瑾僵在原地。 他父王骂他狗东西还不止，竟然还要砍了他？！ 然而苏尹月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一根银针插入东宁王的穴道，人又沉睡了过去。 她扶着人，叫喊上东夜瑾：“还不过来帮忙。” 东夜瑾回过神来，想着父王神志不清了许多年，说点胡话是正常的。 他大度，不计较就是了。 他帮忙将东宁王扶着躺下，又掖了掖被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父王这次醒来之后，似乎年轻了几岁。 想起这些年父王时常神志不清，自己又被骆首辅控制，他经常见不到父王，更别说父子之间说几句话了。 就算刚才那些话是骂自己的，他也觉得是寒冬里的一碗热汤，使他浑身暖洋洋的。 此时，骆云菀牵扯了一下嘴角，故意说道：“夫人莫非是长得像王后娘娘吗？大王一醒来，怎么就抓住你的手喊王后娘娘的名字呢？” 苏尹月面不改色，道：“大王被噬魂蛊侵蚀了神志多年，识人不清是很正常的，或许太子妃坐到这儿来，也会被大王认错了。” 骆云菀见她没直说身份，并没有恼怒，总归是试探一下罢了。 时辰不早，东夜瑾不能逗留太久，只能一步三回头，带人离开。 回了太子府，骆云菀便安排两人住进自己的院子，如此明后两天行事就会方便一些。 她吩咐丫鬟静夕：“这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你给他们安排两间屋子吧。” 楚霁风眼眸一抬，道：“不必，我们住一屋子。” 静夕瞅了瞅两人，觉得惊奇：“你是内侍官，怎能与宫女住一屋呢？” 瞧着挺俊的一个男人，怎么就成了太监呢，真是可惜了。 “我们对食了。”楚霁风直接说道。 苏尹月没意料到他会这样说，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几声。 对食 亏他说得出来！ 骆云菀的面容有点僵硬，道：“可这儿是太子府，你最好守这儿的规矩呢。” 她故意让他们分开屋子睡的，自己现在怎能妥协呢？ 楚霁风抓住了苏尹月的手：“既如此，那我们去找太子安排个住处吧，反正太子府很大。” “罢了，静夕，你就安排一个屋子吧。”骆云菀还是妥协了，但她到底还是年纪小，说出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静夕不知道自家主子搞什么明堂，但吩咐下来的事儿，她总要去办好。 安排的屋子不是普通下人房，而是招待客人的大厢房，还有一个小耳房，放着一个大木桶，可在里头沐浴净身。 楚霁风对此很满意，这内侍官的衣裳实在是差，他穿着觉得浑身不舒服，的确要好好洗个澡。 “烧水，我要沐浴。”楚霁风说道。 静夕嘴角抽了抽，道：“我可是太子妃身边的大丫鬟，而且你只是宫里来的小小内侍官，没资格吩咐我干事儿。” “你家太子妃不是让你有求必应吗？”楚霁风挑眉。 静夕一愣，这话可是骆云菀低声跟自己说的，怎么他也能听到？ 而且她一对上楚霁风凌厉眼神，心好像慌得要紧，还似乎无法呼吸。 有点可怕，这个人。 静夕忙的低下头，“稍等，我即刻派人去烧热水。” 她去了厨房吩咐下去之后，恐惧消除后，就觉得懊恼无比。 自己背靠着骆云菀，还有骆家撑腰，可从未被人如此指使过干活的，宫里的内侍官，也敢这样对她？ 也不知道太子妃是撞了什么邪，竟然对他们有求必应。 还对食？她呸！ 静夕想起楚霁风的眼神，不敢直接去找人算账，便去找了骆云菀告状。 而雅致的房间里，骆云菀正和东章成坐在席间。 骆云菀正煮着茶，神色淡然。 静夕知道东章成近日是藏匿在太子府，并没有太过在意此人，她直接告状：“太子妃，那内侍官实在是太嚣张了，根本不将您放在眼里。” 骆云菀笑了笑，暗道，那是楚霁风啊，当然有嚣张的资本。 忽然，她笑容敛去：“他是不将你放在眼里，还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静夕一噎，支支吾吾说道：“是是不将奴婢放在眼里。” “那就对了。”骆云菀又笑了起来，甚是娇艳，“下去吧，别再来打扰我。” 静夕吃了瘪，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退出去。 东章成看着木门关上，顿时蹙眉：“你将他们夫妇带回太子府居住，万一看见了我，我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 他以前跟楚霁风过过招，知道此人的武功厉害，更别说楚霁风病好之后的内力会如何恐怖了。 总而言之，他现在不想惹楚霁风。 “大蛊医，我将他们引来太子府，可是为了让你方便下蛊啊。”骆云菀笑意盈盈，“这么好的机会，你该不会错过吧？” 东章成一听，眼眸亮了亮，而后又瞅着骆云菀：“你还没死心呢？他们如今在太子府，你若是去告知你阿爹，你就会立下大功，到时候将楚霁风活抓了，废掉他的武功，你还不是同样能得到他。” 说完，他又有点思念自己这些年所制成的人偶，自己以前就是这么做的，做成人偶陪伴着自己，才算是天长地久啊。 骆云菀哼了哼，正色说道：“要我说多少次？我看中的是凌王的能力，是因为他是个真正的男人！若是废掉他的武功，他跟东夜瑾又有什么区别？！我要的是权势滔天，目中无人的楚霁风，而不是一个无能之辈！” 东章成吃吃一笑，不以为然：“你小心引火呢！他们两，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岂是你能随便算计得了的。” 他还是想废掉楚霁风，再将苏尹月剥皮制成人偶。 可骆云菀却一掌拍在案上，怒道：“我可不是你，大蛊医，你若是不帮我，那你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我会告诉阿爹，你中途就跑了，我一直找不到你。” 东章成觉得她疯了，咬咬牙，只能说道：“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苏尹月有万蛊之王护着，我没那么容易下蛊。” 第322章：识破计谋 骆云菀嘴角微微翘起，说道：“不是说，万蛊之王最喜欢吃万毒蜘蛛呢。” 正好，她早就养着几只万毒蜘蛛备用。 东章成微微一怔，没想到此女心思缜密，将事儿安排得如此妥当。 可以说，骆云菀的心机谋略并不比骆首辅低。 他贼笑一声，眼里透着算计：“既然太子妃安排好了，我当然能办好此事。” “对了，你多给我一只幻颜蛊。”骆云菀吩咐道。 东章成蹙眉，不解的道：“为何？” “知道太多，有时候对一个人没什么好处吧？”骆云菀笑着反问道。 “那的确是。”东章成点点头，“只要我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就成了。” 等人走了，骆云菀才嫌弃的撇撇嘴：“就一个会下蛊的，没点脑子，被苏尹月拿走了万蛊之王，还当自己是个人物。” 她虽答应了会将骆家的权势给东章成，但不代表东章成有福消受。 从今日看来，东夜瑾不算是真的一无是处。 可惜，自己依旧看不起他。 厢房里，楚霁风只是草草洗了一遍身子。 他嫌弃木桶太小，不像在凌王府一样，有个大浴池。 苏尹月则没有这么多讲究，毕竟这儿比客栈里的条件好多了。 只是 她想要踏进木桶泡一泡身子，楚霁风就一直坐在旁边，没有离开耳房。 苏尹月回头，说道：“我要洗澡了。” “嗯，你洗吧。”楚霁风说着，眼睛还盯着她。 “那你出去啊。” “要贴身保护你。”楚霁风说得很义正言辞，只是他的双眼一直在苏尹月的身上流连，“莫非你想要我帮你搓搓澡？” 苏尹月赶紧摇头：“别，等会你又走火了。” 这几日尤为关键，她可不想身体筋疲力尽。 脱去了里衣，进了浴桶，让热水包裹着自己的身体，疲倦得到了缓解。 可就是有一束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苏尹月侧头看去，只见楚霁风脸蛋微红，似乎在想什么，还舔了舔嘴巴。 这连带着苏尹月也有些害臊，她缩了缩身子，只在水面上露出脑袋：“你别一直盯着我看。” 毕竟这种感觉怪怪的。 楚霁风看着她的娇俏的小脸，上面沾了几滴水珠，宛如出水芙蓉，令人想要采摘下来，他眼神深了几分。 他是想发生点什么，可惜啊，苏尹月的身体太娇嫩了，会承受不住。 他只好别过头，再看下去，自己肯定忍不住了。 “对于这个骆云菀，你怎么看？”楚霁风找了个话题。 苏尹月一边擦洗着身子，一边说道：“你觉得她可信吗？她是骆首辅的女儿，却愿意帮助我哥哥，怎么看都很奇怪。有没有可能，她是想稳住我们，然后再去告知骆首辅设局，好收拾了我们？” “有可能。”楚霁风容色淡淡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不过现在都入夜了，外头还没有动静，不见得她是想通知骆首辅来抓人。” 他更是觉得，在边境城镇里，骆云菀是有意来接近他们的，只是动机是什么，他暂时还未看出来。 不过骆云菀想要耍心机，自己陪着她耍耍就是了，有她相助，还能助东夜瑾更快成事呢。 苏尹月嗯哼了一声：“万事小心吧，毕竟东宁王还在王宫里，我这两天还要进宫呢。” 想起宫里那人，她的情绪又有了点变化，整个人有点出神，就连楚霁风走过去，她都没有察觉。 “月儿？”楚霁风轻唤了她一声。 水雾袅袅，仍可看见她水下妖娆身姿。 他呼吸有点停滞，有点想洗一遍鸳鸯浴。 “啊？”苏尹月回过神来，忙的护住了自己的胸前，羞恼的瞪了他一眼，“你走过来干什么？” 然而他俯身过去，气息泼洒在她的脸上，惹得她的心有点发痒，她神差鬼差的，闭上眼睛，想要迎接他的一吻。 楚霁风宠溺的笑了笑，并没有亲吻她。 苏尹月睁开眼睛，瞬间回魂了，脸蛋好像充血一般，道：“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哪有。”楚霁风摊开手，将一只奇怪的蛊虫放于她的面前，“刚才有只虫子想要爬进浴桶。” 苏尹月垂眸看去，那蛊虫是红色的，上面有着几个小黑点，宛如人的五官，她登时拧眉：“是幻颜蛊？” 尽管她没培养过，可自己读遍了关于东宁蛊术的书籍，当然认得了。 楚霁风曾听她说过这是一种换取别人相貌的蛊术，面色顿时阴沉下来，稍稍将前后事儿联系，再想起骆云菀那晦暗不明的眼神，算是明白了整件事。 “原来，她打的是我的主意。”楚霁风轻哼一声，“看来她应该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只是没有拆穿。” 苏尹月则是看了看屏风上，发现小可爱不知道什么不见了，她拧着眉头，难怪这幻颜蛊敢接近自己。 同时，她亦是愤怒，骆云菀是疯了不成，竟然往自己身上下蛊，打楚霁风的主意！ “她是瞧上了你，所以想要借着我的容貌接近你！”苏尹月心里一顿窝火，忍不住掐了掐楚霁风的脸颊，“早叫你易容了，看看，竟招惹狂蜂浪蝶！” 楚霁风无辜至极，道：“也不知道是谁先前说过，这一路疲倦无聊，幸好能看一看我的俊脸，要不然都无法撑下去。”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她只是随便一说，他竟然记得如此清楚。 她瞥了眼那只幻颜蛊，说起了正事：“那这只幻颜蛊该怎么处置？” “掐死了吧。”楚霁风透着狠意，“我不喜欢别人顶着你的容貌，所以，我等会就去将骆云菀给杀了。” 苏尹月想了想，忙的按住他的手，说道：“不行，若她死了，或者被她瞧出端倪，她就不会带我们进宫医治东宁王了。” 楚霁风微微蹙眉：“那你的意思是。” “让她以为我们中计了，这幻颜蛊要在我体内留两日，她为了稳住我们，肯定会继续带我们进宫的。”苏尹月说道，“到时候救治完东宁王，我们就可收拾了她。” 楚霁风想了想：“也可，只不过她到时候会变成你的样子” 第323章：她就是妹妹 苏尹月抬起手，金灿灿的镯子在他跟前晃了晃：“不是有这个吗？” 楚霁风嘴角一钩，倒是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好。” 有这个金环，谁也假冒不了他的月儿。 将幻颜蛊放开，蛊虫就赶紧没入了水中，进了苏尹月的体内。 她要起身穿衣，便让楚霁风先出去。 穿戴完毕出来，楚霁风正半躺在软榻上，像是卧尽了江山秀色。袖子宽敞，泄了一地，有说不出的妖娆魅惑。 一个男人美成这样，老天爷真的不公平。 现在倒不是她招惹楚霁风了，还是美男就在眼前，不吃好像亏了。 苏尹月刚沐浴出来，身上还有朦胧的水雾之感，楚霁风定了定眼神，眸光越发深邃：“幻颜蛊对你的身子没坏处吧？” “没有。”苏尹月摇摇头，过去坐在床榻上，晃了晃小脚丫。 楚霁风起身，直视着她：“真的？” “当然了，这对原身没什么伤害，后用幻颜蛊的人，才要承受住痛苦的。”苏尹月神色凝重，“毕竟幻颜蛊不是换张皮这么简单，她还要整合脸部骨骼，这可不是小疼小伤。” 说完，她对楚霁风又起了点怨气。 这男人虽然长得好看，可不止于要这样委屈自己吧？也不知道骆云菀为何有这样的决定，还是说，骆云菀想取代她，只是想要对付楚霁风？ 要是这样，她倒是极度佩服骆云菀的魄力，竟有这等付出。 楚霁风松了口气：“那就好。” 苏尹月挑眉，奇怪问道：“你好像挺担心的？我一向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你忘了吗？” 楚霁风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她用了玫瑰香油，他一靠近，鼻尖就萦绕着玫瑰香香的气味。 干脆将她的小脚丫抬上来，放于自己的大腿上，他才说道：“我觉得你对东宁王父子有挺深的情感，所以怕你糊涂多问了两句。” 苏尹月低垂眼眸，并且咬住了下唇。 楚霁风又说：“说实在的，你与他们虽是有血缘关系，可你并不是跟他们生活相处过的，你不应该如此感性，你今日忽然哭了，让我很奇怪。” 他大概担心着，所以有一下没一下玩弄着她的小玉足。 终于，苏尹月抬起眼眸慢声说道：“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那个世界的父亲，与东宁王长得一模一样。” 楚霁风一愣，这是他没料到的答案，他缓了缓神，才使自己平复下心情：“那如此说来，他们跟你” “不一样。”苏尹月摇摇头，“他们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发生意外去世了。” 楚霁风也想起她说过这回事，他转而一笑：“那就简单了，他们投胎了，所以也让你到这儿来了，大概这是亲情的呼唤吧。” 如此，倒不奇怪苏尹月今日会有这样的反应，在异世能再见到自己的亲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本来还有点担心，觉得苏尹月在这儿的羁绊少了，如果她有一日厌恶了自己，可能就会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如今，倒也挺好。 苏尹月听他讲起了哲理，总觉得怪怪的。 不过这事儿，也只能用楚霁风这话来解释了。 太子殿。 东夜瑾不知在翻找着什么，房间里一片混乱。 周芸见状，多次表示自己可以帮忙寻找，可东夜瑾直接拒绝，最后干脆不搭理周芸，只顾着自己埋头寻找。 最后，东夜瑾终于找出了一个小画卷，已经被烧毁了半卷。 其实他父王和母后留下了不少画卷，可当日骆首辅和东章成把控了朝政，那东章成见不得他们两一起留在画中，便下令将所有画烧毁。 这卷画，是他从火堆里拼命抢救下来的。 东夜瑾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打开画卷，母后的小半张脸已经被烧了，全脸已经没了。 “周芸，拿蜡烛过来。”东夜瑾吩咐道。 周芸只好照办。 烛火明亮，东夜瑾定定的看着残画。 周芸瞄了眼，脱口而出：“殿下，那位夫人怎么跟王后娘娘有几分像？” “你也觉得有点像是吧？”东夜瑾本来是不大确定，这个时候就觉得稳了，毕竟这是画，不可能将人神貌毫无差别的画进去。 周芸点点头。 “就是就是她。”东夜瑾忽然热泪盈眶，嘴角却扬了起来，“周芸，就是她！” “殿下，什么就是她？”周芸糊里糊涂，根本不明白东夜瑾说什么。 东夜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花，说道：“小淘气就是本太子的妹妹！她一开始说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怎么就不信呢？！” 周芸叹息了一声，道：“殿下，就算您思念公主，也不能随便认妹啊，可能是人有相似而已啊。现在奴婢看着，其实也没多像，看看，王后娘娘眼睛大一点，鼻子呢，又扁一点。” 她心疼东夜瑾，这都快思妹成疾了，真是可怜。 东夜瑾卷好了画卷，小心翼翼的放好，嬉笑着说道：“周芸，今日父王醒来，还抓住她的手喊母后的名字呢，本太子没见过母后说不准，可父王对了母后几年，哪能认错呢。” 他今年真的走运了，妹妹竟自己找上门了。 周芸嘴角抽了抽：“这就没说服力了，大王病重，一直神志不清呢。” 可能自己往东宁王面前一站，东宁王都会把自己认错。 东夜瑾敛去了笑意：“你非要跟本太子抬扛是不是？” 周芸缩了缩肩膀，忽略了东夜瑾狠毒的眼神：“不是的，奴婢只是怕殿下认错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如果那位夫人真的是公主，那她为什么没有表明身份？” 东夜瑾撇撇嘴：“她表明了，只是本太子当时不信。” 他在心里骂自己混蛋，说实在的，他当然是想立即跑去找苏尹月问个明白，但又怕自己认错人，到时候丢了脸面。 摸着下巴想了想，他很快发现了一个关键点。 他眉眼亮亮的，笑了起来：“本太子确定了，她就是妹妹！” 周芸见他信誓旦旦，问道：“太子殿下何以见得？” 如果是，对他们是大有益处！ 第324章：又惹桃花债 “她已经逼出了父王的一只噬魂蛊，可父王却没有毒发。”东夜瑾说到正经事，神色非常认真，“那货可是沾染了万蛊之王的毒素，岂是那么容易能拔除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有万蛊之王相助。” 东章成被抢夺了万蛊之王之后就下落不明，他可是知道这件事的。 他当时是给苏尹月拍手叫好，终于让东章成那老奸人吃了亏，相反自己，隐藏和谋划多年，并无建树。 现在，他素未谋面的同胞妹妹竟然还带着夫君找来了，他既有些羞愧，但更多的是兴奋。 妹妹并没有忘记他，他上辈子是积什么德啊。 周芸默了默，细想之下，主子说的的确有道理。 她舒缓一口气，笑了起来：“如此的话，殿下接下来行事估计会容易很多。难怪奴婢第一眼瞧见那位男子，就觉得他甚是不凡，那可是大启的凌王爷，在大启的朝堂可谓是只手遮天呢。” 马后炮这种事儿，她一贯在行。 然而，东夜瑾却敛了笑容，问道：“他们在哪儿？” 周芸说道：“在太子妃那边呢，好像是说住在同一个厢房。” 东夜瑾起身，想要去寻人。 周芸忙的挡在主子的跟前，“殿下三思，那是太子妃的地盘，你们说什么话都不会方便的。而且您深夜贸然前去，只会让太子妃生疑。” 虽说骆云菀跟殿下合作，但他们与骆云菀打了多年交道，岂会不知道此女不是个好应付的角色。 那两位没有表露身份，想必有他们的道理，周芸觉得东夜瑾不必急着认亲。 东夜瑾冷静下来，踢开了散乱的物件儿，随便撩袍坐下，姿势甚是惬意。 他目光凝了凝：“骆云菀那毒蛇在边境城镇见过他们，在长盛宫里还试探过妹妹，她不像骆家其他傻子，她十有知道了妹妹他们的身份。” 而且骆云菀看着楚霁风的眼神很明显是对楚霁风起了兴趣，他自己装了这么多年，平日最会摆弄这种眼神了。 周芸心中一凛，急忙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太子妃知道了，大概会告知首辅大人吧？” “未必。”东夜瑾拿起了一个杯盏，慢慢玩弄着，“骆云菀是个女子，她却有无尽的野心，她的确是不甘愿嫁给本太子生下王嗣，她把妹妹他们留在太子府中，首辅那边却没有声响，她应该是没有告知的。” 他哼了哼，有点看不透骆云菀是几个意思。 不过妹妹离开了他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没有保护过她，若是骆云菀想要抢夫，得问过他同不同意。 罢了，事到如今，得先让妹妹将父王治好，他才有资本跟骆首辅抗衡。 随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走到窗前，喃喃说道：“母后，你放心，我既找回了妹妹，以后都会保护好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谁敢动苏尹月，他就跟谁拼命！ 第二天，骆云菀照常带着他们夫妇进宫。 东夜瑾想跟着，但自己身边多得是骆首辅的耳目，他若是跟着，只会令他们容易暴露。 无法，只能含泪拿着银子去听曲儿。 这天依旧顺利。 然而第三天，骆云菀带着人在甬道走着，迎面便走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穿着淡粉色华衣，层层叠叠，轻移莲步，十分优雅。她明明才不过十三四岁，却佩戴着镶嵌着红血玉的首饰，倒显得有些老气横秋。 “大姐！”女子快步到了骆云菀跟前，缠住她的手臂，眼睛却往后瞄。 “二妹，你怎么进宫了？”骆云菀面无表情，甚是淡定。 骆云瑜撇撇嘴，刚才的优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任性：“还不是听说你今日新得了个内侍官，唇红齿白，比花还要娇艳，我就特意进宫来堵你，见一见人。” 她放开了骆云菀，往后走去。 楚霁风容色出众，气质强盛，她一下子就把楚霁风看到了：“就是你！哇，果然长得很俊！” 骆云瑜喜欢美男子，院子里都是很养眼的小厮，可她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男子，就算是个没根的，她也不介意，只想让他来伺候自己。 这内侍官长得高大，想必手也很宽大有力吧？ 骆云瑜想要拉住他的手。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这是她的夫君，当然长得俊了。 但骆云瑜是骆家人，她不好阻止，便给了楚霁风一个眼色，让他暂时出卖色相忍耐一下，等过了今日，他们再找骆云瑜算账。 楚霁风对上了苏尹月的眼眸，夫妻心意相通，他瞬间明白她的意思，险些被她气死。 他的美色，可不会出卖给这么低贱的人！ “二妹！”骆云菀适时挡在骆云瑜的跟前，“这是我的人。” 骆云瑜停住手，随后扶了扶发髻上的名贵簪子，嗲声嗲气的说道：“大姐，只是个内侍官，你借我用几天，很快就还给你。” “不行。”骆云菀回答得很干脆。 骆云瑜沉下脸：“大姐，莫非你也瞧上了这个俊俏的内侍官？啧啧，你已经嫁给太子了，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怀上孩子，替父亲分忧。你若不给我，我就向父亲告状，说你沉迷玩弄阉人，不好好替他办事！” 她虽是妾室所生，但一直很得骆首辅的欢心，虽是庶女身份，不比骆云菀这个嫡女过得差。 在骆家，骆云瑜就是骄纵惯了，所有人都会让着她。 今日，她也要骆云菀给自己让人！ 骆云菀目光流转，转而一笑：“二妹，这事儿好商量，你我姐妹很久没游过花园了，去走走吧。” 这招对骆云瑜很受用。 以前骆云菀就眼高于顶，不屑于跟他们这些庶子庶女说话，现在听到了骆云菀低头讨好的话，骆云瑜微微仰头，心里好不得意。 “好呀。”骆云瑜瞥了眼楚霁风，“反正这个内侍官，我是要定了。” 骆云菀眼底一片阴冷，转身给了楚霁风一个令牌，便跟上了骆云瑜的脚步。 见人走远，楚霁风才看了眼令牌，这赤金令牌镶嵌着红血玉代表身份，是骆云菀给他们进去长盛宫的。 第325章：别摸我的女人 至于她们姐妹两如何解决，就不关他的事了。 其实现在已经是六月，在东宁虽不算太炎热，但花园里已经无花可赏。 只是两人都不是为了赏花而来，自然不在意。 骆云瑜单刀直入，神色高傲：“大姐，一个内侍官而已，你至于如此吝啬吗？等我玩厌了，肯定会给回你。” “他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内侍官。”骆云菀说着，走上了长桥，脚步很快。 骆云瑜有些生气，但还是不得不带着丫鬟紧跟着。 “听大姐的意思，他似乎也很得大姐的欢心啊。”骆云瑜挑眉，而后掩嘴笑了起来，“大姐，原来你喜欢没根的男人啊。” 府中众多兄弟姐妹，都对自己和颜悦色，偏偏骆云菀整日给自己冷眼冷脸，根本不当她是妹妹，看她的眼神，更多像是在看一个奴婢。 现在她得知了骆云菀的癖好，当然要狠狠嘲讽一番了。 “那个人，不是你能嘲笑的。”骆云菀猛地回头，目光凶狠了起来。 骆云瑜对上她的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然而已经迟了，骆云菀动作非常利落，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把她们主仆两人推下了长桥！ 东宁人大多不会凫水，骆云瑜她们也是一样。 落入了水中，她们还挣扎着喊着救命，拍打着水面：“大姐大姐” 骆云菀站在长桥上，用帕子擦着自己的手，慢声说道：“一个庶女，摆不清自己的身份，竟然敢来向我要人，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楚霁风，她谁也不让！ 毕竟是女子，挣扎了一会儿，已经很疲乏，挣扎的幅度减小了许多，再加上骆云菀来花园的时候，让静夕把皇家侍卫调走，这会儿，肯定是无人来施救的。 等到了骆云瑜沉入了水底，骆云菀牵扯了一下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意，才转身离去。 长盛宫中。 苏尹月已经给东宁王逼出了最后一只噬魂蛊。 尽管如此，东宁王还是非常虚弱，躺在床榻上，额头沁出了冷汗，而且不住的喘气。 楚霁风上前看了眼，问道：“怎么看起来比之前的情况还要差？” “是这样的，毕竟噬魂蛊蚕食他的意志许久，身体虚弱是小事，但神志忽然清醒过来，就需要时间缓和。”苏尹月拿出一颗丹药，“大王，服用了这颗丹药，你的心神就会安稳很多。” 东宁王已经不大能分清楚现实和梦境，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久很久的梦，忽然听到了真切的声音，整个人还是呆滞的。 他慢慢的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白嫩嫩的瓜子脸，五官精致，双瞳水灵。 他怔住，他回忆起来，自己前日才梦见过玉琉。 现在，又见着了。 他猛地起身，使上了所有的力气，要将苏尹月揽入怀中：“阿琉” 然而还没碰到苏尹月，就被楚霁风拽住。 抓手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度，就算是父女，也不能抱他的女人。 “东宁王，你的王后在早些年已经薨逝了。”楚霁风提醒道。 “夫君！”苏尹月拧眉，“你现在说这个，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都什么时候了，自然要让他赶紧认清楚情况，难道还要慢慢恢复吗？”楚霁风说道，“我们能等，不代表他和东夜瑾能等。” 东宁王浑浊的双眼逐渐恢复清明，浑身颤栗得厉害，他的王后已经死了？！ 在他意识混沌的梦境中，琉儿被东章成抢走，一直没回来。 听别人说，东章成把琉儿杀了，连尸体都不知所踪。 可他神志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根本无计可施。 他微微喘着气，再盯着苏尹月。 眼前的女子与玉琉长得真像啊，可她更年轻，眼神更坚定，没有一点柔弱之态。 东宁音沙哑，说出了十年来第一句清醒的话：“你你是谁？” 这孩子长得跟玉琉如此相像，莫非是 “我”苏尹月张着嘴巴，喉咙口有点哽咽，心中感受奇特，她眼睛迅速泛红，因为东宁王的相貌，跟照片上的爸爸实在是太像了！ 她没管楚霁风乐不乐意，呜咽一声，直接扑向了东宁王的怀里，把人抱住。 “我我是你的女儿呀！” 东宁王猛然一惊，整个身子僵住：“女女儿？” 楚霁风一张脸已经黑了大半。 只是苏尹月压抑着哭声，肩膀一抽一搭的，楚霁风眸光逐渐缓和。 东宁王没多久就回过神来，扶住苏尹月的肩膀坐直，他打量着她的容颜，颤声问道：“你你是月儿吗？” 他刚才还悲伤不已，现在便欢天喜地。 苏尹月怔了怔：“你被噬魂蛊控制多年，神志不清，怎会知道我名字中有个月字？” 东宁王泪水盈满眼眶，顾不上擦泪，颤抖的双手摸着苏尹月的脸蛋儿，他的手有薄茧，一切都是真实的。 是了，是真的了。 “傻孩子，这是孤为你取的名字啊，是叫尹月吧？”东宁王含泪问道。 苏尹月又惊又喜，忙的点头。 也就是说，她的名字不是苏剑锦取的，应该是那个东宁侍卫特意叮嘱苏剑锦，要用尹月这名字。 也亏苏剑锦有点良心，没有给她另取名字。 心中弥漫着一股甜蜜酸楚，眼眸中依旧有着一层朦胧的水雾。 东宁王心疼着：“别哭了，孩子，别哭了孤一直让关冥找你，是他把你找回来的吗？” 当年将孩子送出东宁是迫不得已，这是他和玉琉的心病。 故而等风声一过，他又让关冥赶紧去把孩子找到，谁知道关冥回来却说，当年那人给的是假名字和假地址，无法找到公主了。 大启人海茫茫，要找到一个女娃是极其艰难的。 东宁王不死心，让关冥要把孩子找到才能回来，谁知后来自己就中蛊了，一直混沌到今日。 忽然，楚霁风抓住了东宁王的手，不悦地说道：“摸够了？” 东宁王抬眸，看着楚霁风这个气势强盛的男人，本来是心里起了一丝惧怕之意，但随后想起苏尹月方才喊他什么？ 夫君？ 第326章：你嫁给了阉人 他瞬间瞪大眼睛，他第一次见自己的女儿，她就领回来一个夫君了？！ 要知道，他还想亲自给女儿挑选夫婿的！ 等等，这人还穿着内侍官的衣服？ 东宁王更加伤心了，道：“月儿啊，都怪孤没将你放在身边养，才让你让你嫁给了一个阉人，葬送了一生的幸福！” 就算长得好看，也是不中用啊，子嗣方面，更加没指望了。 楚霁风嘴角抽搐了一下，胸口的怒火在熊熊燃烧着。 早知如此，打死他都不会穿内侍官的服饰进宫来。 苏尹月不由得笑了一声，想要解释之际，楚霁风已经开口说道：“我们是假扮内侍官和宫女进宫的，这样才有机会逼出你体内的蛊虫。” “不是阉人？”东宁王半信半疑。 “不是！”楚霁风咬牙切齿。 东宁王再瞅了瞅楚霁风，还是觉得不顺眼。 “月儿啊，东宁有句老话，长得好看的男人最没用，都爱吃软饭嘞。”东宁王说道，“你不用担心，孤定会给你再找一个配得上你的。” 楚霁风已经浑身寒气四散，自从他在军中立功以来，就没有受过这样的轻视！ 他哼了哼，“少说废话，你既然清醒了，就赶紧拿出另一半虎符，我们会拿出宫交给太子。” 东宁王猛地沉下脸，眯了眯眼睛：“虎符？” 苏尹月想着时间不多了，便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偷偷进宫来，一是想要治好你的病，二是要帮哥哥拿到虎符，抗衡骆首辅。” 东宁王这十年间都浑浑噩噩的，但也勉强记得骆首辅把控了东宁朝政。 他将虎符藏得极深，恐怕骆首辅找了十年，都无法找出来。 阴冷一笑，他看着苏尹月的眼神清冷不少：“是首辅让你来的吧？” 强搜不到，就用这种苦情计？ 苏尹月愣了愣，说道：“不是，父父亲，请你相信我。” “你说你是孤的女儿，可有信物？”东宁王说道。 虎符关系着东宁命脉，他当然不会轻易交出去，他虽然混沌了多年，但骆首辅这点伎俩，自己还是能看清楚的。 “这”苏尹月暗叫一声不好，那红血玉可是在东章成那儿啊。 她拧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楚霁风挑眉，倒没想到东宁王还算是个谨慎的人。 “她的容貌，不足以证明吗？” 东宁王嗤嗤一笑：“东宁有太多蛊术了，长得像故去的王后，没什么难处。” 他一脸得意，一副孤已经看穿了你们阴谋诡计的样子。 恰在此时，骆云菀回来了。 她脚步匆匆，走进了寝殿，瞧见东宁王醒了过来，先是一愣。 东宁王隐约记得骆云菀是谁，立即变了脸：“你们！果然是首辅的人！” 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他要下令，要将这群乱臣贼子给砍杀干净，替玉琉报仇，再替自己儿子开辟一条康庄大道！ “来人” 话还没说完整，楚霁风直接把人劈晕。 “夫君？”苏尹月惊了惊，忙扶着东宁王，把人缓缓放下。 “等太子来吧，我们再费口舌，也无法使大王相信我们。”说着，楚霁风瞥了眼骆云菀。 这女人，来得不是时候。 骆云菀假装没看出楚霁风眼里的嫌弃，说道：“你们已经在这儿呆挺久的了，我带你们出宫吧，再拖下去，就要让我父亲的人瞧出端倪了。” 苏尹月点点头，她怕东宁王中途醒来，直接往他身上扎了一针，封住穴道，如此就不怕他中途醒来胡乱说话了。 出宫途中依旧是有惊无险。 只是他们无需再进宫去，干脆与骆云菀分道而行，楚霁风只想赶紧回去云来客栈，换下这一套内侍官衣服！ 骆云菀对着两人，扬起了笑意：“那两位慢走了，等我和太子成事之时，必定会宴请两位。” 楚霁风没搭理她，拂袖离开。 尽管如此，骆云菀的心还是微微乱窜。 静夕上了马车，有些恼怒：“太子妃，这两人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现在他们已经没了用处，奴婢派人把他们杀了吧，好给您出出气。” 骆云菀依旧笑着：“没有人能杀得了他。” 她摊开手，手里有一只幻颜蛊，正是刚才从苏尹月身上出来的。 小心翼翼的放入瓶子中，这东西比得过世间珍宝。 静夕晃了晃神：“饶是他懂得武功，但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骆云菀又是摇头，她早就打听过楚霁风在大启皇宫的事迹，既是崇拜，又心生更多的爱慕。 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静夕。”骆云菀忽然温柔开口，“你之前不是说过，如能拥有我一样的容貌，人生就无憾了吗？” 静夕心里一惊，赶紧低下头：“太子妃饶命，奴婢以前只是胡言乱语！” 骆云菀抓住她冰凉的手：“你我主仆情深，相伴相知多年，我怎么会怪罪于你呢。” 静夕长得普通至极，是很羡慕骆云菀的容貌和家世的，她抬眸看了眼骆云菀，又赶紧把头埋下去。 “拿着吧。”骆云菀往她手里放着一个小瓷瓶，“里头是幻颜蛊，能让你变成我的容貌，不如你就成为我吧。” “太太子妃？！”静夕震惊，猛地抬头看着骆云菀，然而自己主子笑意盈盈，冷静无比，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可好？”骆云菀声音蛊惑。 “不不行的。”静夕结巴，“太子妃是在开玩笑吧？” “我说真的，我想过自己的日子，不想怀上太子的孩子，你在我身边许久，难道不知道我的心思吗？” 静夕自然知道，但假冒代替骆云菀，若是让骆首辅知道，她将会死得很惨。 然而 她主子长得美，又锦衣玉食，一招手，就有好几个奴仆在旁伺候。 她做梦都想成为骆云菀，想要过上自己的日子。 骆云菀声音哀求：“静夕，我们各取所需，难道不好吗？等你生下了太子的血脉，我父亲就会将太子杀了，你就是东宁的太后了。” 静夕心思微动，这是巨大的诱惑，她虽然害怕得想要拒绝，但右手却不由自主的拿住了瓷瓶。 第327章：想被他征服 在东宁，有谁不想成为骆云菀呢。 因为骆首辅大权在握，骆云菀必定是日后的王后、太后。 以后的日子，定是荣华富贵傍身。 骆云菀将静夕眼里的欣喜和野心看得一清二楚，她很满意，勾起了嘴角：“那就这样说定了，你明日就替我去骆家给父亲请安吧，熟悉熟悉。” 静夕不确定的问道：“太子妃，是说真的吗？” 骆云菀摸了摸她的脸蛋，“当然是真的了。” 在此得到了确认，静夕才放下心来，她要成为人上人了！不用再伺候人了！ 回了太子府，骆云菀第一时间找了东夜瑾，说了东宁王已经痊愈的事儿。 东夜瑾显然是作乐回来，一身脂粉味，还哼着曲儿。 听了喜讯，他扬了扬眉毛：“多亏了你，父王才能痊愈啊。” 骆云菀坐在他对面，仍是嗅到脂粉味，她眼里难掩嫌弃。 “太子，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你进宫去向大王要虎符吧。”骆云菀说道，“至于放在我父亲那儿的虎符，我明日就双手奉上。” 东夜瑾啧啧了两声，她说得认真，可没有半分玩笑意味呢。 他眸色越发深邃，俊俏的脸庞显出了几分锐利，他似笑非笑盯着骆云菀：“你不怕你阿爹把你打死？” “怕，但我更想要自由。”骆云菀微微仰头。 她更想成为楚霁风的女人。 她想被楚霁风征服。 她不屑给东夜瑾生孩子。 东宁这么小，容不下她，她要更广阔的天地。 “你真是首辅的女儿，一样的狠。”东夜瑾坐直了身子，“既然你都帮到这个份上了，本太子成事后，会给你一个新身份，再给你一笔丰厚的银子。” 骆云菀根本不在意这些，只是她还要利用东夜瑾走下一步棋，便假装高兴的点点头：“那多谢太子了。” 骆云菀离开后，东夜瑾特意沐浴洗发，还将头发用熏香熏了一会，随后又仔细的挑选了衣衫和发冠。 他难掩兴奋，因为这十年来，他只见过父王寥寥几次，而且父王的神志一次比一次不清醒，后来还直接将他忘了。 父子再次见面，他当然要郑重待之。 骆首辅对他纵容至极，每一套衣衫都是精工做成的，还糅合着昂贵的金丝线绣着各种花样图案。 换了几身，他都不满意，最后挑选了一件玄色窄袖劲装穿上，再束起了利落的发髻，配上金冠，曾经桀骜不驯的少年如今看起来是沉稳了不少。 周芸咋舌，久久没反应过来。 原来她家太子也是个靠谱的人啊。 “如何？”东夜瑾问道。 周芸忙的点头：“殿下穿上这身，整个人像是长大了。” 东夜瑾神色淡然，与之前的气质大不相同：“有了妹妹，当然要沉稳一些。蛰伏多年，如今终于要吐一口恶气了。” “可是太子妃此举实在奇怪，若虎符合二为一，就能调动郝将军的护王大军，到时候，骆家上下必定难以幸免。”周芸蹙眉，害怕这是一个局。 东夜瑾哼了哼，不甚在意：“她不在意骆家人的生死，她以为能利用本太子，可本太子反而在利用她，若她不打什么坏主意，她还能活命，若她啧啧，那就别怪本太子不留情面了。” 屋外阳光正好，很是灿烂。 东夜瑾踏步而出，走向光明，他在暗夜中活了十年，如今终于能活在光明之下了。 不得不说，妹妹真是他的福星。 云来客栈。 有赤龙司的探子亲自上门，说了东夜瑾从宫中出来后，便暗暗传信给一些大臣，似乎在做推翻骆首辅的准备。 苏尹月正喂着小可爱吃丹药，听着那些大臣的名单，有点惊诧：“人数竟然还不少，我这个哥哥还是有点厉害的嘛。” 她知道东夜瑾一直是夹缝求生，能活着都不容易了，可他竟然还收拢一帮忠臣，等待反击的机会。 嘿嘿，果然是她哥哥。 楚霁风换回自己的衣衫，懒懒的坐在塌子上。 他看见苏尹月的崇拜欣喜，心里不悦，薄唇讥讽。 她在说别的男人厉害？就算是她的哥哥，也不行。 探子半跪，瑟瑟发抖，感受到了楚霁风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心想着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做错了，惹得这位主不高兴。 “主子？”探子不敢抬头。 楚霁风没搭理他，反而弹了一下她白嫩光洁的额头，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撒娇：“你哥哥厉害还是我厉害？” 苏尹月听出了他的淡淡的醋意，嬉笑着摸了摸他的大手：“当然是夫君厉害啦。” 听了这话，楚霁风心里顿时舒坦了。 他看向探子，道：“既然东宁太子不怎么厉害，那你就稍微帮帮忙，将骆首辅潜伏在东京城各处的暗卫杀掉吧。” 探子汗颜，骆首辅在东京城里根深蒂固，暗卫可不少。 幸好，楚霁风早就派了一队赤龙卫进了东宁，人手还勉强够用。 “是。”探子领命，退下。 夜深了，东宁没什么特点，唯一的特点就是虫鸣声日夜响个不停。 楚霁风喜静，在东京城呆了几日，觉得耳朵都快聋了。 他只想赶紧把事儿办好，离开这个鬼地方。 东明宇还在他们房内，他忍不住要奉承楚霁风两句：“王爷真是心思缜密，竟然早就派了赤龙卫潜伏东京城呢，有王爷相助，太子殿下必定马到成功。” 楚霁风只喜欢苏尹月奉承他，不喜欢旁人叽叽喳喳的。 他不耐烦的瞥了东明宇一眼：“你还不滚？” 他们要睡觉了。 “这”东明宇顿了顿，“王爷，听起来，骆云菀实在是心机叵测啊，我们儿时经常见面，她应该不会不认得我吧？” 那日他记起骆云菀后，就忧心忡忡，昼不能食夜不能寐。 一旦楚霁风和苏尹月的身份被识破，将会很危险。 谁知道他们平安回来了，还说骆云菀没有识破他们的身份，他是不敢信的，骆云菀总不能眼瞎了吧。 “放心，等她拿出骆首辅的虎符，就是她命丧之时。”楚霁风说道，他忍她很久了，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第328章：骆家变天 东明宇则是对骆云菀颇有了解，道：“王爷不要掉以轻心，说句实在的，骆云菀这个人比他阿爹还要狠，心计也多。” 东章成以前还叹息过，可惜骆云菀不是男子，要不然骆首辅拼下了这么大的家业，怎会后继无人，毕竟骆家那几个草包庶子都是没什么用处的。 东明宇也见识过骆云菀还未及笄前就手段狠毒了，现在想想，心里忍不住发毛。 “晓得了，你回去歇息吧。”楚霁风已经很不耐烦。 东明宇还欲再说，但看着楚霁风的面容觉得更加可怕，只能忍住，赶紧离开他们的厢房。 小可爱吃饱了，先过去锦缎被褥那儿占了个好位置。 楚霁风过去，却将它抓了起来，道：“你去外边飞一飞，消消食。” 小可爱唧唧喊着：我没吃多饱，不需要消食！ 然而楚霁风一记阴冷眼神看过去，小可爱立即往窗外飞走，嗯，他的确是需要消消食。 苏尹月打了个哈欠，已然有些困了。 可她看见楚霁风的眸光晦暗不明，一个激灵，便什么困意都没有了。 楚霁风将她抱回床榻上，拔下了她发髻上的玉簪，三千青丝倾泻，在他的大手中滑过，真是柔顺。 他眸色越发深沉，没说一句话，已经往她裙下探去。 “不是说”苏尹月脸色红润凝脂，水汪汪的好像能掐出一把水来，“不是说好了，我们要消停点吗？” 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地方，她可不想明日一直卧床休息。 “被人喊了几日的内侍官，有点不高兴，想要证明一下自己。”楚霁风决定反悔，“我轻点。” 一弹指，烛光熄灭。 只有几缕月色通过窗格透进来，隐约可见楚霁风的倾城容色。 在这个夜晚，他好像化身为一只饥饿的野兽，想要填饱肚子。 而苏尹月，就是他的食物。 可怜了小可爱，差不多把东京城飞了一圈，还不能回去歇息。 刚吃饱的肚子，又扁了。 呜呜，好可怜，怎么这么久 翌日一早，骆家是一点都不太平。 先是骆云瑜彻夜未归，后是东章成来骆府议事后，骆首辅藏着的虎符就不翼而飞。 骆首辅是急得不行，即刻吩咐暗卫直接把东宁王杀掉，以免后患。 而后，皇家侍卫就抬了一具尸体到了骆家，正是骆云瑜。 她的生母燕姨娘看见自己的女儿尸体被泡得肿胀，看上去恶心无比，她双眼一翻，人就昏了过去。 骆首辅丢失了虎符，本就恼得不行，再听见女儿死亡的消息，没有多少悲痛，反而是雷霆震怒：“是谁！是谁敢对我家女儿下手！” 皇家侍卫面面相觑，只能回答道：“有人看见了二姑娘是与太子妃一起去的花园，但是只有太子妃出了花园，二姑娘和丫鬟并没有跟着。” 燕姨娘此时悠悠转醒，拿着帕子哭哭啼啼了起来：“老爷，定是太子妃害死瑜儿的呀！你一定要为瑜儿做主啊！” 骆首辅僵着脸色，握紧了拳头。 他正想让人把骆云菀喊来一问究竟，下人已经通传道：“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回来得好！”骆首辅哼了哼。 静夕踏步进屋，尽量学着骆云菀平日的走路姿势。 只是她是婢女出身，以前是谨小慎微，低着头走路，现在学着骆云菀的走路姿势，看起来很滑稽。 骆首辅有一刹那以为这是哪个婢女，然而进来的女子却是骆云菀的相貌，他顿时心生嫌弃，骆云菀走得可真丑。 静夕感受到骆首辅的目光凶狠，她心跳得极快，只能硬着头皮向骆首辅行礼：“女儿给父亲请安。” 一听声音，骆首辅便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燕姨娘这时候可忍不住，扑上去对骆云菀又打又骂：“你害死了瑜儿！你好狠的心，害死了我的瑜儿！” 静夕糊里糊涂，赶紧命人制止燕姨娘，而后又摆起了太子妃的款来：“大胆！我是骆家嫡女，还是当朝太子妃，你敢对我无礼？！” 气势一到，燕姨娘果然缩了缩身子，不敢放肆了。 静夕见状，心里欣喜得不行，她果然没选择错！ 骆首辅却一拍桌案，怒道：“在为父面前，你也敢叫嚣？！” 静夕身子僵了僵，在骆家，是以骆首辅马首是瞻的，她下意识想要跪下来求饶，但她很快就停住，她现在是太子妃了，还怕这老驴做什么？ 要知道，骆首辅还要靠她生下王家血脉，彻底掌控东宁呢。 她嘴角勾了勾，道：“父亲，女儿不是对您不敬，只是燕姨娘一个小小妾室，就敢来对女儿大呼小叫，实在是没规矩。” 静夕跟随骆云菀多年，自然知道主子平日说话的腔调，在幻颜蛊的加持下，她是伪装得很是不错。 骆首辅知道她一贯如此脾性，微微蹙眉，指着堂上那具担架：“你昨日与瑜儿去了花园，你出来了，而瑜儿和她的丫鬟却淹死在湖中，为何？” 有人掀开了担架上的白布。 一张肿胀的脸露了出来。 静夕瞬间惊叫一声，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她昨日听骆云菀吩咐把皇家侍卫调开，以为是自家主子只是要教训教训骆云瑜，哪里想到，竟然出人命了！ 她虽没看见，却也笃定了人是骆云菀杀的，要不然哪能这么凑巧。 这会儿，她浑身冰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如此！ 静夕心思百转，仍是压不住惊恐，颤声说道：“女儿只是跟二妹去逛逛，后来就先走一步了，可能二妹贪玩，不小心落入湖中了。” 她现在顶着骆云菀的容貌，她就是骆云菀，只能尽力开脱。 燕姨娘咬咬牙：“贪玩？瑜儿和丫鬟都落入水中，这太凑巧了吧？！” 骆首辅双眸阴沉，道：“为父听说，你的贴身婢女把花园附近的皇家侍卫调开了。” 静夕的心一颤，嘴巴哆嗦着：“父亲，女儿女儿不知道，女儿是清白的。” 她虽有骆云菀的容貌，却没有骆云菀强大的心，此刻根本稳不住心神。 第329章：可惜你没有妹妹 骆首辅面带不屑：“亏得为父栽培你多年，你今日遇到这么点小事，就吓得七魂不见了三魄，一点用都没有！就你这样的手段，杀了自己的妹妹还敢不承认？！” 女儿罢了，他有很多，死了就死了。 但他一直对骆云菀寄以厚望，如今一看，他很是失望啊！ “老爷！”静夕忽的跪下来，颤颤巍巍求情，“奴婢是静夕，不是太子妃啊。” 忽然翻转，众人怔住。 骆首辅眸光越发阴冷：“你说什么？” “奴婢是静夕啊。”静夕重复着，“太子妃今日身子不舒服，所以才让奴婢用蛊易容，来给老爷请安。二小姐的死，与奴婢无关啊。” 骆首辅猛地仰天长笑，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燕姨娘多看了静夕几眼，根本没看出什么不同之处。 “你呀！”骆首辅说着，摇了摇头，“莞儿，为父真的对你越来越失望了，为了给自己脱身，连这种谎言都能说得出口！” 静夕俯首在地，忙的磕了几个头：“请老爷明察，奴婢的确是静夕，太子妃在太子府中呢，老爷派人前去查看，便知道奴婢说的是真是假。” 骆首辅看着她额头红肿了起来，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的确奇怪。 骆云菀就算蠢了一回，但他的女儿是极度高傲的，怎会跪下来，把自己的额头给磕破了呢？ 静夕身子颤抖得厉害，心里把骆云菀骂了几十遍，想来骆云菀是沾上了人命，为了脱身才让自己顶替她活着。 好狠！她可是侍奉骆云菀多年的，骆云菀怎能如此无情，拿自己来抵命！ 这样想着，静夕就听到了骆首辅说道：“这样看来，你似乎真不是莞儿。” 静夕放宽了心，转而一笑：“是，奴婢真的不是太子妃杀了二小姐，若知道了，定会第一时间来禀报老爷。” 骆首辅摸了摸胡须，点点头：“你倒是个忠心的。” 他使了个眼神，让侍卫动手。 静夕高兴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直接被侍卫一剑封喉。 鲜血，溅了一地。 堂中没多少人，却是个个惊讶。 燕姨娘掩嘴，大惊失色：“老老爷，若她真是太子妃” “是与不是，都不碍事。”骆首辅哼了一声，若此女真的是骆云菀，那他就给东夜瑾再塞一个女儿。 不过，还是要派人去太子府查看，以防万一。 骆首辅刚刚起身，就有侍卫匆忙进屋，身上还沾着血。 “首辅！”侍卫大喊：“太子太子领了三千士兵将骆府围得严严实实的！已经派人厮杀进来了！” “什么？！”骆首辅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东夜瑾哪里来的人马？ 虎符 骆首辅稍稍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派人守着！赶紧的！” 他一直将东京城、东宁控制在自己手中，没出过什么差错，这次为何会这样？ 东夜瑾就算偷走了他的虎符，那东宁王神志不清，他又是如何得到另一半虎符的？ 这样想着，他便想着拿上金银，从密道离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还有不少自己的亲信，总能卷土再来。 然而，燕姨娘和众多儿女都寻了过来，央求着骆首辅把他们一并带走。 若是留下来，他们定会丧命于此！ 骆首辅一脚踢开几个，道：“别妨碍着我！你们就应该给我拖延时间！” 他喘着粗气，脖颈和额头青筋突起。 骆家人死死缠住他，抓住他的四肢，怎么也不肯放开。 府上的侍卫很快抵挡不住，士兵杀了进来。 东夜瑾迎着灿烂阳光，一身玄衣，面容冷酷，手持长剑，甚是英姿飒爽。 他身后跟着的，便是统领两万护王大军的郝将军，一声令下，便将骆家人围了起来，使他们插翅难飞。 东夜瑾见状，不由得笑了笑：“首辅，生得多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啊，逃命的时候就成累赘了。” 骆首辅姬妾成群，足足生了个八个儿子，九个女儿。 要不是他们拖累着，骆首辅可能已经跑掉了。 骆首辅铁青着脸色，惊怒交加的目光在东夜瑾脸上剜过：“你这小孽障，我是一直小瞧你了！” 今日的东夜瑾成熟稳重，哪里还有往日纨绔不训的影子。 他再看着郝将军：“将军，太子一直荒淫无道，你怎可为他出兵！你是置东宁百姓于不顾了吗？！” 郝将军面无表情，端着的是一张大公无私的脸，他朝着王宫的方向揖手：“太子拿着虎符前来，还带上大王的亲笔所写的信笺，道明太子纨绔无道的愿意，再有，就是说你骆首辅的罪责！你对大王下蛊，囚禁大王，实在是罪大恶极！” 他恨自己瞎了眼，以前对骆首辅毕很尊敬。 骆首辅挑眉：“你被骗了！大王至今昏迷不醒，怎么可能亲手写” 他忽然一顿，电光火石间，他想明白了一切。 有人通报过，骆云菀前几日总是带人进宫，他对这个女儿一直很信任，以为她只是要去查看东宁王的情况，顺便装装孝顺的样子。 如果东章成还有万蛊之王，东宁王的噬魂蛊就是无法解开，可现在是苏尹月拿着万蛊之王啊，情况就不一样了！ 难怪自己的虎符藏在深处，竟然会被人偷去！ 是骆云菀背叛了他！ “骆云菀呢？！”骆首辅大声问道。 东夜瑾目光淡淡的：“她今早不是来了骆府吗？” 骆首辅一怔，也就是说，刚才的的确是骆云菀？ 他自知死期将至，确定了背叛者已经先被自己杀死了，又是仰天笑了起来。 东夜瑾眼里亮晶晶的光芒消失不见，只余下晦暗，他慢声说道：“骆首辅，可惜你没妹妹。” 若没有苏尹月来帮忙，他肯定无法这么成事，他还要生活着阴暗中。 骆首辅对这话颇为不解，但他转而看向王宫位置：“我已经派人去王宫杀大王了！” 既然要死，他怎么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本太子说了，可惜你没妹妹。”东夜瑾一脸傲娇，挥手下令，郝将军直接射箭将骆首辅射杀。 看着骆首辅倒下，东夜瑾心口积聚了多年的怨气随之消散。 第330章：孤不同意这门婚事 骆家其他庶子庶女们惊叫着，顾不上伤心，直接跪在东夜瑾跟前求饶。 “太子殿下，我没有在朝中任职，是无辜的呀，都是父这逆贼一人所为！” “太子殿下，我愿入太子府为奴恕罪，只求您能饶过小女的性命。” “殿下，我知道逆贼在何处藏了金银，我可带路” 郝将军不做声，他想看看东夜瑾作何决定，有多少能耐。 东夜瑾冷眼看着他们，这一个个的仗着骆家的权势，不仅多次欺辱他，还对东宁百姓做出不少猪狗不如的事儿来。 “都杀了。”东夜瑾冷声说道，“骆家人，一个不留。” 骆家人哭天喊地。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冰冷的剑刃。 郝将军对此没有异议，为君者，有时候得狠下心。 “殿下，是否要即刻进宫救驾？”郝将军担忧问道，他可是记得骆首辅说的话。 东夜瑾转身离开，无视了骆家的血腥，道：“都说了，本太子有个好妹妹啊，又怎会让骆首辅如愿呢？把骆云菀找出来再进宫去吧。” 东宁王宫。 的确，王宫侍卫统领是骆首辅的人，暗卫把消息传给统领，统领即刻就带人到了长盛宫。 东宁王就在里头。 统领提着刀，推门而进。 东宁王坐在圆凳上，目光不似以前，气色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统领眯了眯眼睛，更加确定东宁王身上的蛊术已经解了。 他拖着大刀，划过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大王万福金安，您刚刚清醒，就要下地狱了，可千万别有怨气。” 东宁王坐得挺直，气度雍容，没有半点惧怕，有君王之风。 就算今日丧命于此，他又有什么好伤心的，他帮了自己儿子夺回王权，还见到了念了多年的女儿，他根本没有半点遗憾！ “要杀就杀，这么多废话！”东宁王哼了哼，他以前仁善，总是待人宽容。 正因为他这份善心，让自己对骆首辅和东章成一忍再忍，从而害了自己的妻儿，他已经学会了杀伐果决，自然看不惯统领杀个人还要扭扭捏捏。 统领一噎，额头有细汗沁出，随后才咬咬牙，提刀准备砍下去。 首辅的命令不能违抗。 他没注意自己的身后，有一抹红色人影，衣衫飒飒，容颜倾城，却是端着一脸的杀气。 就在统领下刀之时，楚霁风劈出一道剑气，逼得统领退后了几步，无法得手。 东宁王怔了怔，看见来人眸底含着懒散，嘴角更是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他下意识喊道：“你是那个阉人？！” 楚霁风瞬间被激怒，瞪了东宁王一眼。 东宁王刚才还淡定从容，现下在楚霁风的凌厉目光下，赶紧缩着脑袋。 他儿说过了，尹月在大启之时就嫁给了凌王，不是阉人呢。 统领不知道楚霁风是谁，只是听见东宁王的话，笑了一声：“阉人？也对，只要阉人才穿得如此鲜艳引人注目。” 他被楚霁风阻拦了一下，便想从语言上找回场子。 楚霁风不能对东宁王动手，但这个统领 他嘴角笑意浓了几分，杀气凌冽。 “我还愁着气还没处出呢，你撞上来了，正好。” 楚霁风轻轻挥剑，一招制胜，人头落地。 他欣赏着自己的艺术，切割口完整，血没有喷洒得厉害，很是完美呢。 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能耐，能不能让老丈人满意。 东宁王脸色苍白，身子摇晃了一下，捂住胸口说道：“尹月尹月竟然嫁给了你这么个杀人狂魔，太恐怖了，不行不行，孤得让尹月赶紧与你撇清干系。” 他已经想象到，自己女儿被咔擦的情景。 脸更加苍白，险些喘不上起来。 楚霁风嘴角抽了抽，他明明是能力卓越，这老头懂不懂欣赏？ “夫君！”苏尹月在后头赶来，她提着裙裾，跑得很快。 后头则是赶来的大军与王家侍卫厮杀在一起，刀剑铿锵声、人的惨叫声不断，方才楚霁风是提前赶来保护东宁王。 她看见东宁王还活着，松了口气，然而东宁王脸色不好，她赶紧上去扶着人：“您怎么样？是不是心绞痛？” 殿内有人断了头颅，难道是吓坏了吗？ 苏尹月拧眉看着楚霁风：“不是让你悠着点吗？怎么又砍头了？” 楚霁风心里有点委屈，他只是想在老丈人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剑术，不是有意的。 苏尹月给东宁王掐了几个穴道，人总算缓过气来，他看见苏尹月，顿时泪流满脸，那么大岁数的人，此刻哭得像一个孩子。 “尹月，我的女儿啊”东宁王紧紧抓住她的手，舍不得放开。 楚霁风眯着眼睛，握了握剑柄，最后只好把头撇开，眼不见为净。 苏尹月一愣，听了这话不禁动容，同样如鲠在喉：“您您信我了呀？” 东宁王点点头：“你哥哥进宫跟我说了，我真是该死，一开始还怀疑你，真是该死！” 他目光一直关注着苏尹月，不想错过任何一瞬。 这是他失去十六年的女儿，这是他的心肝宝贝啊。 楚霁风悠悠坐下，无视了地上尸首分离的统领，道：“他那混货知道了？” “他猜到了，进宫与我一说，便更加确定了。”东宁王说着，看见苏尹月落泪三分，如梨花带雨，他心疼不已，赶紧用袖子替她擦着眼泪。 楚霁风目光凝了凝，往苏尹月那儿丢去了一块帕子：“你皮肤嫩，用这个擦。” 苏尹月知道他的小心思，笑了笑，才用那条莲花帕子擦去了泪水。 还真是个醋瓶子呢。 东宁王却不管这么多，忽然正色对苏尹月说道：“孩子，如今你回来父王的身边，父王就要替你做主！这个人，杀人不眨眼，手法也是残暴，你不能再跟着他！” 楚霁风一怒，这老东西竟然想拆散他们？那他可就不给脸了！ 长剑迸射着寒光，他声音带着威胁：“你要做什么主？” 东宁王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要说错一句话，楚霁风的剑下就多一个亡魂。 然而他已经亏欠了女儿太多，自己岂能贪生怕死，让女儿委屈过一辈子呢。 第331章：父爱如山 东宁王挺了挺胸口，说道：“这是孤的掌上明珠，不能被你糟蹋了！你们的婚事作废！” 苏尹月的心一紧。 而楚霁风眼里已经翻滚着风云，起身，拿着长剑靠近东宁王。 看这架势，似是想要将东宁王一剑了解，一了百了。 此刻， 他宛如嗜血的猛兽，令人畏惧。 东宁王咽了咽口水，心中虽有惧怕，但他也死死忍住，抓紧了苏尹月的娇嫩小手。 看吧，这楚霁风一言不合就要杀人，果然是不堪托付的！ “王爷” 苏尹月还没说完，便见楚霁风走到东宁王的跟前，直直的跪下，脸上哪里还有什么杀气。 “你你干什么？！”东宁王吓了一跳。 忽然反转，这是什么情况？ 楚霁风的目光明净，如赤子般的坚定。 他没有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此刻他是一个后辈，端着恭敬的礼数。 “月儿是您的掌上明珠，亦是我的掌心娇宠，我就算杀尽天下所有人，也不会伤害月儿半根寒毛。”楚霁风正色说着，“岳丈大人，请您放心吧！如今月儿认祖归宗，我定会补上聘礼，绝不会让月儿受半点委屈。” 苏尹月怔怔的，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楚霁风连楚明耀都没有跪拜过，如今却向她的父亲跪下只为讨要她。 东宁王见他说得情真意切，险些就感动了。 然而殿内的血腥气提醒了他，他一咬牙，还是坚定的说道：“不行，你现在说得好听，可日后就不一定了！月儿随着你在大启，天高路远的，她受了什么委屈，孤都无法第一时间替她出头呢。” 以前他将女儿送出去是逼不得已，现在他找回了女儿，只想将她留在东宁，在这儿给她挑一个好夫婿，若夫家欺负她了，自己能随时随地替她撑腰。 苏尹月真切感受到了父爱，果然是亲生的，跟苏剑锦相处的感觉完全不同。 楚霁风拧眉，差点想要掀桌子了，他是给面子才会跪下来讨要苏尹月，若东宁王不肯，他还能带兵把东宁灭了呢，谁怕谁啊。 而苏尹月此时却走到了自己旁边，跟着他一同跪下。 楚霁风眉心紧蹙：“月儿，你快起来。” 地板冰凉坚硬，她等会跪伤了膝盖可如何是好？刚说了要好好宠她，难道要他食言吗？ 苏尹月摇摇头，眼睛泛红，她抬眸看着东宁王：“父父亲，王爷对我一直很好，我早已认定了他为一生伴侣，我明白您的苦心，但女儿已经长大懂事了，可以自己做选择。” 楚霁风侧眸，看了她一眼。 她半张轮廓透着坚定，但也有几分忧心。 小丫头，她怕惹了东宁王不高兴呢。 两人的袖子靠拢的极近，他往她的手心勾拉了一下，暧昧至极。 “你”东宁王抿抿嘴唇，最后叹了一声，“天意使然，天意使然啊！月儿，我已经亏欠你很多了，怎能还让你做出不开心的决定呢？罢了罢了，你的夫君虽是相貌平平，能耐一般，但只要你喜欢，我就勉强接受他了。”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诡异的笑意在嘴角漫开。 相貌平平？ 能耐一般？ 他从未受过这等侮辱，何奈，在坐上的是自己的老丈人，他不能把人的舌头割下来。 东宁王感受到一阵阴风吹过，对上楚霁风的眼眸，连忙改了口：“呵呵，仔细瞧瞧，你的夫君是容貌一绝，武器高强呢。” 楚霁风才换上了正常的笑容。 东宁王拍了拍心口，想着自己是捡回一条小命了。 他要扶着苏尹月起来，但楚霁风拦着，说道：“既然父王认下了我，那我们就给父王行个大礼吧，以尽孝心。” 苏尹月自然愿意，与楚霁风一同叩拜了三次。 东宁王暗想，这厮果然狡猾聪明，行了大礼，就等于承认了这个女婿。 两人拜完，才起了身。 “父王！”外边跑进来一人影，正是东夜瑾。 瞧见苏尹月也在这儿，东夜瑾的心微微触动，他早已猜到了她的身份，却碍于事儿缠身，他没去见过苏尹月。 他想要把人抱一抱，却被楚霁风的眼神吓退。 惹不起，惹不起啊。 东夜瑾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他随后才给东宁王行了礼：“父王，骆家人已经全部伏诛，其他叛贼党羽也控制住了，等父王发落。” 东宁王看了看儿子，眼中又是有一层白雾升起，他神志还清明的时候，儿子才那么小的一个。 如今一眨眼，儿子就成了翩翩少年，自己再也无法将他抱起来了。 “好好好！”东宁王连连点头，他可以猜到东夜瑾这十年来受了多少委屈，如今骆家人尽数被铲除，东夜瑾以后就能做个真太子了。 而后，他轻轻摇头：“孤混沌了多年，早已不适合治理朝政，一切都由你做主吧。” “父王”东夜瑾拧眉，看着东宁王花白的头发，还是说道，“父王还年轻力壮着呢。” “孤岂会不清楚自己的身子呢，刚才见了血，都要心绞痛了。”东宁王说着，让他们兄妹坐下，“凌王，你先出去吧，孤有话要对他们说。” 楚霁风直直站着，就是赖着不走。 “父王，王爷是可信的。”苏尹月说道。 “对啊父王，此次是多亏了妹夫帮忙，不然宫里这边可就危险了。”东夜瑾也帮忙说话。 楚霁风挑眉，被一个小鬼喊妹夫实在是怪怪的，但不算难听吧。 东宁王犹豫了一下。 这厮为了女儿前来东宁相助，可见他的确是有一颗真心的，不过自己也可以借着这件事试探一下他。 “好吧，你也留下听听吧。”东宁王松口了。 楚霁风特意上前一步，言下之意，我这个女婿也要坐。 东宁王嘴角抽了抽，只得又多加了一句：“女婿，你也坐吧。” “多谢父王。”楚霁风很满意，坐在苏尹月旁边。 外边的王家侍卫大多已经投降，殿内除了他们四人，就只有一个死人。 东宁王放了心，才说道：“听你哥哥说，是东章成去了大启，才把你找到的。东章成的意思是，你刚出生之时就被歹人抱走，所以才让你流落在外，其实不然” 第332章：姐姐还是妹妹 苏尹月很快明白他要说什么，即刻打断道：“父王，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东宁王蹙眉，“你知道什么呀？” 他下意识看了看楚霁风，毕竟他是楚氏皇族的人。 “为何把我送出去的事儿。”苏尹月说道，“当年情况特殊，我能理解父王和母后的做法，我没有半点怨言。” 留在东宁容易性命不保，的确是只能将她送往他国了。 只是可怜了原主，在苏剑锦那儿受了多年的苦。 东宁王晃了晃神，脱口而出：“你知道了？你都知道了？那他” 他警惕的看着楚霁风，那架势像是一只母鸡，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孩子，绝不让别人伤害半分。 楚霁风啧啧一笑，没好气的说道：“就是我将此事告知月儿的，你如此提防的看着我作甚？” 东夜瑾是糊里糊涂，因为他那时候年岁还小，东宁王并没将此事告知他。 他歪着头，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你们倒是说说啊。” 东宁王再次叹气，才将事儿一五一十说出来。 东夜瑾倒是惊了，他以为妹妹只是被有心人抱走，没想到是因为大启国师的预言。 他握了握拳头，眼睛透出凶狠和谨慎：“既然如此，就不能让妹妹回去大启了，太危险了。” 楚霁风扶额，得，刚跟东宁王说好，又来一个。 他干脆霸气的将苏尹月揽入怀中，道：“我自会保护好月儿，你别叽歪了。” 东夜瑾下意识想起了今日，骆首辅可是在东京城埋了不少暗卫，可楚霁风却让赤龙卫把暗卫解决了大半。 这个能耐，东夜瑾是无比佩服的，他只有羡慕的份，期盼自己未来也能像楚霁风这般厉害。 幸好，这等厉害人物是他的妹夫！ 东夜瑾一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声。 这时候，东宁王凝视了楚霁风一会，才道：“既然你说了会护住月儿，你就要说到做到。” 楚霁风郑重点头：“我发誓。” 用他的性命，护住他此生挚爱。 “有妹夫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东夜瑾笑意盈盈，好不得意。 楚霁风半张脸黑了。 但东宁王忽然摸着下巴苦思冥想，喃喃说道：“孤想想哈，好像是好像是月儿先出生的” 苏尹月怔住。 东夜瑾瞪眼。 楚霁风得意。 “父王！”东夜瑾忙的拽住了他的衣袖，声泪俱下，“父王，您是不是记错了？儿臣应该是哥哥吧？” 东宁王已经确定了，点点头，憨憨笑着：“没错了，孤没记错，就是月儿早些出生的！所以，她是姐姐，你是弟弟。” 苏尹月有点接受无力，因为在她那个世界，哥哥比她还要大两岁，所以他们第一次见面之时，才会很自然的说自己是妹妹。 怎么现在她就变成姐姐了？她不要啊 东夜瑾更加伤心，可怜兮兮的看了眼楚霁风，他以后就不能喊妹夫了？ “嗯哼？”楚霁风扬起了嘴角，带着胁迫的意味，“还不快喊一声姐夫？” 东夜瑾咬住下唇，不肯开口，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楚霁风眸光越发冰冷。 倔强一阵子后，东夜瑾就败阵下来，喊道：“姐夫。” 姐夫也好，姐夫是长辈，还能让他庇护庇护自己呢。 可是忽然成了弟弟，他心里还是不高兴。 长盛宫暂时是不能居住了，东宁王挪去了福寿宫住着，但他被蛊虫蚕食身体多年，人还是不免虚弱。 东夜瑾确定了人睡下之后，便要着手处理后续的事儿。 这是东宁国的国事，楚霁风不便插手，任由他自个儿折腾。 只是他们听说骆云菀被杀后，觉得奇怪，便要去看看骆云菀的尸体。 路没走到一半，那骆家就不知为何起了火。 东夜瑾急忙吩咐士兵救火，他是不在意骆家人的尸体是不是烧焦了，但骆家有好几处地板都是用金砖铺在底下的，他可不能跟金子过不去。 东宁国大半的财富都被骆首辅吞了，他重掌朝政后，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呢，可不能有太大的损失。 傍晚之时，火终于扑灭。 骆府好几处院落被烧毁，其中以暂时安放尸体的院子烧得最严重。 士兵清点着人数，确定了无误。 “怎么好端端的起火了？”东夜瑾问道。 “回太子殿下，是有个士兵不小心所致，末将已经罚过他了。”郝将军禀报道，“所幸没有人员伤亡，还请太子殿下开恩。” 东夜瑾刚刚执政，不想太过苛刻，便点点头，让这件事就此算了。 “我要看看骆云菀的尸体。”苏尹月说道，“这人死得太容易了，我得核实一下。” 毕竟，骆云菀那儿还有一只幻颜蛊，她得小心为上。 不止是苏尹月，东夜瑾也觉得奇怪，所以命人把烧焦的女子尸体都抬出来。 因为大火无情，尸体大多都已经烧得面目难认了。 但骆云菀嫁给了他一段日子，他知道骆云菀喜欢戴着累金丝镶宝石金镯，很快就从里头指出了一具尸体。 苏尹月戴上了手套，才开始翻看尸体，检查特征。 的确，这是个少女，体型与骆云菀相差不多。 “没有什么打斗痕迹，她是被人一剑封喉失血过多致死的。”苏尹月说道，“听说你们还没攻进来，她就先死了？” 东夜瑾点点头：“因为她害死了骆云瑜，骆首辅才把人杀了吧。” “她害了骆云瑜，还敢上骆家的门？她帮忙谋划，安排妥当，是个有心机的，怎么会在这里翻船了？这未免死得太容易了吧？”苏尹月蹙紧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东夜瑾指了指尸体上的镯子，道：“因为她高傲自大啊，她想着自己是嫡女，又是太子妃，首辅肯定不会杀她，所以才敢上门的吧。这肯定是她了，你瞧瞧，这镯子是她母亲的遗物，不许任何人碰呢。” 想骆云菀聪明一世，却算错了骆首辅的凶狠，他们说好了，她回骆家拖延时间，等他大军来临，她就全身而退。 现在她先被骆首辅杀了，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第333章：梁国动手了 “你确定？”苏尹月问道，尸体烧焦了难以辨认相貌，她没见过骆云菀几次，当然要靠东夜瑾来认人了，毕竟他们两还有过肌肤之亲。 “确定。”东夜瑾笃定的说道，“这小腰的尺寸，就是她无疑了。”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瞪了他一眼：“你们成亲了，她现在死了，你没有半点伤心吗？” “姐姐息怒。”东夜瑾嘿嘿笑着，脸上的确是没有半点伤心之色，“我跟她都不同心，又受他们骆家欺负压制多年，怎会伤心。再说了，她也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我，她明明是对姐夫起了兴趣，所以才想反了骆首辅呢。” 苏尹月没想到他也看出来了，扫视了一眼：“你倒是不笨啊。” 东夜瑾有几分得意：“那当然了，我可是东宁流连花丛第一人呐。” “成了种马太子，还敢沾沾自喜？怎么就没有一点洁身自好的觉悟呢？”苏尹月端着姐姐的款，对其训斥。 东夜瑾不大明白种马是什么意思，但听了她后面的话，怎么也懂了她骂自己什么。 他委屈至极，声音僵硬：“我若不是见一个宠幸一个，早就被骆首辅给算计死了！” 他就是要装着纨绔无道，才能有自由之身，才能谋划着翻身之战。 苏尹月默然，眼睛又红了。 现代那场车祸，是因为东夜瑾用小小的身子护住她，她才存活了下来。 她到了这儿成了姐姐，想来是因为老天爷是让她来保护东夜瑾的。 可是，东夜瑾成了种马太子，苟且活了十年，她根本没有保护过他。 东夜瑾见她又想哭了，慌得不行，赶紧喊道：“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定会洁身自好，不会祸害别的姑娘了。” 其实他也没宠幸过几个姑娘，因为他大多时候都是把人抢回来府里养着，让她们唱唱小曲儿而已，并没有碰过她们的身子呢。 苏尹月吸了吸鼻子，说道：“你既喊我一声姐姐，我以后都会罩着你，放心吧。” 东夜瑾乐了，觉得有个姐姐也挺好。 楚霁风冷眼看着他们姐弟深情的画面，撇撇嘴，提醒了一下他们：“对着一具尸体说着肉麻话，你们不觉得恶心？” 东夜瑾侧头看了看，身子一抖，赶紧退开了，说道：“当然恶心了，现在确定了她是骆云莞，姐姐放心了吧。” 他觉得骆云莞就是活该，怎么就看上了他姐夫呢。 这就是报应。 苏尹月目光凝了凝，既然东夜瑾都确认了，看来十有是她了。 既然死了，就能放心了。 东宁的东面与梁国接壤，因为是荒芜之地，没什么东宁军队驻守。 一辆马车乘着夜色赶路，挂在顶檐上的灯笼晃得不行，在幽深的夜晚中，宛如一只萤火虫在来回飞跃。 驾车的人是白商。 “公子，赶了一天路，不如先停下来歇息一下吧。”白商问道。 马车里的人微微抬眼，轮廓融入了昏暗中。 宇桁声音淡淡的，拒绝道：“不可，不然就赶不上了。” 白商拧眉：“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公子无需担忧。” 骆云菀是一号人物，有她操心，用不着自家公子赶着去。 宇桁则说：“骆云菀是个心狠的，她在意的是楚霁风，对苏尹月只会心狠手辣，我必须盯着，才不会让她伤着苏尹月的性命。” 他已经按计划行事，难保骆云菀会翻脸无情。 白商撇撇嘴：“因为一个苏尹月，公子将计划提前，梁国有可能损失惨重，公子也会受到斥责，值得吗？” “她是苏尹月，她医术无双，自然是值得的。”宇桁慢声说道。 月光透过了窗格射进来，他微微伸头，半张脸浸在月色中，可见他面容清俊，只可惜双眸空洞，毫无情绪。 他伸出了右手，月光落在他的手上，他想要抓住这道明亮的月光。 如此，他就能活下去，眼睛也能视物。 所以一切都值得。 东宁国发生了剧震。 东夜瑾蛰伏多年，夺回了王权，先废除了骆首辅以前颁布的律法，又颁布了不少惠民律法。 朝堂有很多政务要忙，东夜瑾每天几乎不见人影。 苏尹月也不扰他，只专心给东宁王调养身子。过后，就是与东明宇去密林研究一下蛊虫，开创更多能救人的蛊术。 楚霁风对蛊虫无感，又不想插手东宁的朝堂，这倒是让他空闲了下来。 无奈，只能每日跟东宁王下下棋打发一下时间。 然而东京城里，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骑着快马，到了王宫跟前。 侍卫拔剑，指着那人：“大胆！你胆敢当街纵马，还想闯王宫？！” “我乃是大启凌王的贴身护卫，有要事要见凌王！”常无影勒住缰绳，大声喊道。 侍卫当然知道大启凌王是谁，面面相觑，随后就赶紧派人去通传。 侍卫走路带风，一来一回很快。 回来的侍卫赶紧满脸带笑，请了常无影进宫。 常无影不能再骑马了，直接提起那侍卫用上轻功，让他帮忙指路。 终于见到了楚霁风，常无影无情的将侍卫拽开，他来不及行礼，就给楚霁风一封信笺，同时说道：“王爷，梁国二十万大军忽然袭击南境，大启已经丢失三州了！其中就以奉州最为严重，梁兵杀人抢掠，无恶不作啊！” 楚霁风听着，眼睛透着阴冷狠绝，手指骨泛白。 他拆开了信笺，乃是楚逸奇亲笔所写，说明了现在战事的情况，镇守南境的三万大军已经全军覆没，现在朝中无主帅可带兵，想楚霁风立即赶往南境，抵御梁兵，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楚霁风阴沉沉的看完，攥紧了信笺，问道：“朝廷要出多少大军？” “十万。”常无影说道，“但丞相大人想要王爷带上淮水那两万兵马。” 楚霁风哼了哼：“想要本王的兵马？这恐怕不是丞相的主意，而是皇上的意思吧。” 如此好削弱他的机会，宫里那些人怎么会放过。 “是是尚书令的主意。”常无影说道。 “尚书令？”楚霁风挑眉，“朝中何时有尚书令这个职位？” 第334章：想同去战场 常无影只好解释道：“是是皇上特意给夏广设下的官职，尚书令是从一品，在丞相之下，在六部尚书之上。” 夏广，是夏皇后的父亲。 毕竟是国丈，朝中大臣虽有怨言，却不敢明着说。 楚霁风面色清冷：“这夏家倒是快速，皇上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无可厚非，但本王想看看，夏广是否真的有这个能耐。” 常无影急声又说：“王爷，当务之急还是得解决南境的困局啊，朝中无大将可用，所以丞相才委托属下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来东宁给您送信和帅印。” 他一路上几乎没合过眼，马都跑死了几匹，所以容色疲倦，有些苍白。 楚霁风眸光沉了沉，说道：“你先去歇歇吧。” 常无影知道，再着急，也得让楚霁风交代完事儿才能启程。 此时，苏尹月正与东宁王在下棋。 她穿着自己喜欢的粉黄色的襦裙，腰间挂着东宁特色的七彩编织坠子，绾着灵蛇髻，点缀着几支小巧玉簪，像极了一朵开得正盛的莲花，非常讨人喜欢。 不知道他们父女在说什么，两人脸上的笑容不断。 楚霁风见过苏尹月跟苏家人相处的时候，除了苏落芙，她对着其他人皆是没有半点笑意。 果然是亲的。 他明明要急着跟苏尹月说明情况，可一看到她，他就不舍得了。 这几日，他在这儿没有杂事缠身，大部分时间都与苏尹月腻歪在一起，吃完饭后去散散步，晚上再运动运动，可别说有多惬意了。 用苏尹月的话说，他简直登上了人生巅峰。 然而没羞没躁的日子还没过够，边境就告急。 他舍不得打破宁静，不想再去打仗，以前他无牵无挂，只想挣军功往上爬，替母亲报仇，可现在他不一样了，他身边有她，他惜命了。 “夫君？”苏尹月留意到了门口上的人影，他似乎在那儿站了很久。 她近日被东宁王宠着，似是变回了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孩子，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 她过来缠着楚霁风的手臂，把人往里边拖：“我不知道下一步该走哪里，你来帮我看看。” 不得不说，她医术厉害，但这个时代的琴棋书画烂得厉害。 东宁王已经让着她了，她还是一直输。 楚霁风过去瞄了一眼，便拿起一枚白子往一处放下，瞬间改变了棋局。 东宁王败了。 他瞪着眼睛翘着胡子：“不算不算，孤是跟你下棋，不是跟你夫君。” “嘿嘿，父王就允许我找一次外援吧。”苏尹月说道。 东宁王命内侍官收拾棋盘，嚷嚷着要跟楚霁风来一局，一决高下。 楚霁风没坐下来。 东宁王抬眸：“你莫非是看不起孤？觉得孤不配做你的对手？” 楚霁风说道：“不是，大启和梁国又起战事，我必须尽快赶回去带兵御敌。等战事完后，再来跟父王下棋吧。” 苏尹月和东宁王皆是一愣。 东宁王随即拧了拧眉头：“当初天下分裂，就数大启和梁国的国土最大，国力最强盛，所以百年来你们两国的战事不断，都想吞并对方。哎，然而最可怜的，是百姓啊。” “那南境那边是什么情况？”苏尹月问道。 “已丢三州，梁兵还想趁势而上。”楚霁风道。 苏尹月面色沉静了下来，透着几分锐利，那楚霁风是要赶紧回去了。 再破两州，梁兵就要攻到大启京城了。 “我随你一同去。”苏尹月说道。 “胡闹！”楚霁风和东宁王同时开口。 两个男人都是爱苏尹月的，他们对视了一眼，难得他们有意见一致的时候。 “月儿，战场危险，你不能去。”东宁王苦口婆心。 苏尹月僵着脸色，说道：“我是大夫，可做军医，怎么不能去？” 在现代，她可是做过战地医生的，绝对能应付过来。 楚霁风则说：“兵营里都是男人，你去不适合，大启不是没有别的军医。父王好不容易解蛊，身体还虚弱着，你就留在东宁，等战事完后，我立即来接你。” 东宁王赶紧捂着胸口，面露痛苦之色：“哎呀呀，孤的胸口有点揪痛，月儿，你不能去，你得留下来给孤调养身子啊，孤还想多活几年，看你们姐弟开枝散叶啊。” 苏尹月已经给东宁王调配了一种丹药，他服用后，精神爽利，饭都多吃了两碗，现在说心绞痛，她信才怪！ 她白了他们一眼，随后才对楚霁风说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夫唱妇随，你去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吗？我可以穿男装，如此就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了！” 她就是知道战场凶险，所以才想要跟着去。 要她在这个时代等消息，简直是巨大的折磨。 若他在战场上受伤了，自己能及时救治，起码还没有这么担心。 楚霁风眉心一动，觉得眼眶温热，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没说话，只是将她揽入怀里。 她身子娇软，他甚至舍不得用力。 “月儿，我很欢喜，但战场艰苦，我不想你受半点伤，也不想你受苦。”楚霁风低声说道，“我几年前曾大挫梁军，这一次我也一定能，你不用担心，我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东宁王见两人腻歪在一起，觉得眼睛不大舒服。 看不下去了，直接起身离开了偏殿。 东夜瑾正要来给东宁王请安，看见父王脸蛋红扑扑的走出来，问道：“父王，您怎么自个儿出来了？姐姐呢？” 东宁王拽着人，挥着手：“别打扰你姐姐，赶紧跟孤走。” 东夜瑾糊里糊涂，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偏殿内。 苏尹月见没人了，便仰着头，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在我那个时代，我做过战地医生，我没那么柔弱！你上场打仗，作为妻子，我也想做你的后援！” 对上了她的目光，他读懂了她的心。 是啊，他的女人从来都不是你娇滴滴的闺阁小姐，她与别的姑娘是不一样的，他不能用别人那套来衡量她。 沉吟半响，他才点点头：“也好，你跟着，我不用总是牵挂你，能够专心一些。” 第335章：王爷，我怀了 苏尹月见他答应了，高兴不已，忙的往她脸上亲吻了一下，说道：“那我即刻去收拾一下，等我哦。” 那温热的痕迹，楚霁风还能感受到。 他摸了摸脸颊，扬起了一抹笑意。 何其有幸，才能娶到这么一个好娘子啊。 苏尹月高高兴兴的去准备蛊虫，这些日子，东明宇可是帮她培育了不少，其中不乏能治疗筋骨伤痛的。 也不知道蛊虫的味道呛鼻还是如何，她一嗅到那味道，便想作呕。 胃里像是有搅拌机，将里头的食物和胃液搅拌得翻来翻去。 她干呕了几声，东明宇侧头看着她，打趣道：“王妃，你该不会是怀了吧？” “哪能呢！我曾经沾了寒气，没那么容易有孕！”苏尹月剜了他一眼，“我估计是吃坏东西了，别胡说！” 东明宇倒是知道苏尹月曾在冬日落过水，如此的话，的确是对身子有影响。 唔，看来真是吃坏东西了。 但苏尹月恢复正常后，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小日子似乎迟了好几天了。 她嘴角抽了抽，不会吧？东明宇是送子观音吗？ 东明宇感受到了她凌厉的目光，身子抖了抖，挪了挪身子：“你干嘛瞪着我？” 苏尹月认真一想，就算她怀了，也只有一个月左右，把脉是有点不准确的。 她语气淡淡的，说道：“给我弄一只验孕蛊来。” 东明宇差点没反应过来。 哦，验孕蛊，这是苏尹月给取的名字，前不久他们在密林发现了一种蛊虫，能够给女子验孕，极其准确，而且月份越大，蛊虫身上的红色就会却浓烈。 当时苏尹月就说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话：“这跟验孕棒一模一样啊！那就叫验孕蛊吧！” 东明宇瞅了瞅她的肚子，才去抓了一只验孕蛊出来。 “王妃，若是你怀孕了，就不能跟着王爷去前线了呀。”东明宇说道。 苏尹月咬咬牙：“闭上你的乌鸦嘴，我不想这么早有孩子。” 正因为她知道此行有多凶险，她才要验个清楚，免得对自己和孩子不负责任，到时候还要楚霁风分神分身来照顾自己。 东明宇乖乖闭上嘴巴，给苏尹月戳血验孕。 验孕蛊舔了一口血，还要等上一会儿才会出结果。 见苏尹月坐立不安，满脸忧色，东明宇终于忍不住了，说道：“王妃，多子多福是好事，何况你和王爷成亲也有一年了，该有个孩子。你生下王爷的嫡长子，以后的地位才会稳当啊。” 哎，想他也二十了，却还未娶妻生子。 苏尹月则说：“我年纪小，发育还未成熟，现在生孩子对我的身体是很不好的。” “可女子及笄了之后，就能生孩子了呀。”东明宇不解，他觉得苏尹月有时候的想法看法都与常人不一样。 “是这样没错，但女子越早生孩子，对身体的损害越大，最好还是十八岁的时候再要孩子。”苏尹月已经降低了年岁要求。 东明宇啊了一声：“十八岁，那不是老姑娘了吗？也太迟了吧，王妃，你想迟点再要孩子，但王爷不一定跟你想法一样啊，男人嘛，都想快点有自己的孩子。” 包括他，也是一样。 苏尹月正色说道：“你若真心喜欢那位姑娘，不会介意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不会介意你们有没有孩子，更不会介意孩子是男是女，若你介意，就证明你对那位姑娘也没那么喜欢。” 毕竟儿女福气，自有天数。 东明宇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他也很想要一个孩子，但又觉得苏尹月说的有点道理。 终于到了时间。 验孕蛊上出现了淡淡的红色。 苏尹月是如雷轰顶。 不会吧？ 这么容易就怀上了？！ 东明宇看了眼，嘿嘿笑道：“恭喜王妃啊！其实呢，有时候想不想要孩子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苏尹月说自己身子有寒气，不容易受孕，那只能说明楚霁风太猛了。 他决定了，得向楚霁风取取经，好让自己以后能一击即中。 苏尹月脸上表情精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她这个身体才十六岁啊！自己根本没做好准备要生孩子！ 东明宇见她不说话，有些怕了，道：“王妃，你该不会是想喝一副堕胎药吧？” 看着，苏尹月似乎一点都不想要这个孩子，没有半点兴奋之色。 他已经在想着，要不要偷偷给楚霁风报信，毕竟孩子无辜啊。 苏尹月听到堕胎药三字的时候，心里一紧，呼吸也跟着难受起来。 她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是保护的动作。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这孩子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到来，她其实是高兴的，因为这是她和楚霁风的骨血。 她，想要这个孩子。 东明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偷偷溜出去。 “东大哥。”苏尹月把人喊住，看着东明宇这架势，她当然知道他想要去通风报信。 “呵呵，我内急，只是想去出恭。”东明宇尴尬笑着。 苏尹月起身，动作都轻慢了许多：“我跟王爷说即可，不用你去。” 说罢，离开了养蛊房。 东明宇见人走了，是急得不行，惨了惨了，苏尹月刚才表现得如此抗拒要孩子，她肯定是要楚霁风说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他来回踱步，思来想去，便决定去找东宁王和东夜瑾说说情况，让他们帮忙劝劝。 偏殿。 楚霁风没什么可收拾的，他等着苏尹月，已经喝了两盏茶。 她出现在门口，身影被阳光拉得老长，他有点看不清苏尹月的神色。 只是苏尹月手里没有拿着药箱，她没有朝自己走来，似乎在想什么事儿。 “月儿？”楚霁风唤了她一声，向她走去。 苏尹月抬头：“我不能跟你去南境了。” 楚霁风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就有些敏感，有几分伤感：“也好，毕竟那是个凶险的地方，这样你还能平安一些。” “我怀了。”她再说，眉眼清亮，声音干脆。 “嗯，也好，你就留在东宁陪陪你父王。”楚霁风点点头，他忽然一顿，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娇娘，“什什么？怀了什么？” 第336章：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他从未试过说话打结，他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 苏尹月没见过这样的他，觉得他可爱，不由得扑哧一笑，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就是怀了你的孩子呀。” 这话如同一个炸雷，震得楚霁风的脑袋有点发晕，他眼眶发热，反抓住她的手：“孩子，我的孩子吗？” 苏尹月酝酿好的浪漫被他一句话扑灭了，她揉了他一个白眼：“难道我还能跟别人有孩子吗？” 她也有点头疼，算日子，应该是在云来客栈那两次。 原以为自己体寒，不容易受孕，所以便没抵抗楚霁风的美色。 小可爱吹了半夜的风，回来之后表示强烈的抗议，唧唧喳喳个不停。 楚霁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道歉，而后又兴奋的抱住了苏尹月：“太好了，我也有自己的孩子了！” 但他很快松开了苏尹月，以防弄疼了她，伤了宝宝。 只是他还未高兴过三秒，就沉了脸色，道：“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月儿，要么要么我们不要了。” 他甚是艰难的说了这句话。 袖子下，他紧握着拳头，指骨泛白。 苏尹月一愣，还未问原因，后头就传来接连骂声。 “原来你比我还要混账！你这个人渣！” “岂止是人渣，简直是猪狗不如！” 是东宁王和东夜瑾赶来了，正好听见楚霁风不要孩子的那句话。 父亲又急又气护着女儿。 弟弟满脸愤怒，冲上去想要殴打楚人渣。 可在楚霁风看来，东夜瑾这一拳软弱无力，他直接接住，还使东夜瑾根本把手拔回去。 “你们瞎掺和什么？”楚霁风蹙眉。 东宁王狠狠地剜了楚霁风一眼：“瞎掺和？孤是月儿的父王，瑾儿是月儿的弟弟，我们就有权管这件事情！孤早就觉得你不靠谱，果然没几天你就露出马脚！竟然想要大不要小？！” 东夜瑾虽然被楚霁风控制着，饶是有点怕，但也没退缩：“就是！是我瞎了眼，还以为你是个不错的姐夫，然而你与那些臭男一样，只顾着自己快活，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要！” “月儿，你不用伤心，也不用怕，他不要这个孩子，但我们能养得起。”东宁王轻声安慰道，“以后就舅舅为父，给孩子父爱即可，用不着认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做爹！” “对！我来教导孩子，绝不会让孩子受半点委屈！”东夜瑾说道。 楚霁风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们父子一唱一和。 直到忍不住了，才冷声道：“我的孩子，我能养，也能教导他！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想要这个孩子，但是！月儿在这个年岁生孩子不适合，她在这个时候生育会很伤身体，我宁愿不要！” 他不是无情冷血，而是他想到苏尹月之前说过的话，如果她这个年岁生孩子会损伤身体，会有性命危险，那他就会做出抉择。 苏尹月才是他的一切。 他尊重苏尹月。 “什么浑话！”东宁王气得翘起了胡子，“女子都是这个年岁生孩子，怎么会不适合？你找借口，也得找好一点的！” 苏尹月对上楚霁风的眼眸，明白了他的用意。 心里像是灌了一瓶蜜糖，她只好解释道：“父王，这话是我先说的，我才十六，这个年岁就生育，的确有点早了，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夫君，他是在替我着想，而不是辜负我。” 楚霁风放开了东夜瑾的手，“你们听明白了吗？” 东宁王和东夜瑾对视了一眼，完全无法理解。 此时，东宁王反而生了苏尹月的气：“你这孩子说的什么歪理？再说了，你不是十六，你抱给苏剑锦养的时候，已经半岁了，算起来你已有十七了！” 十七岁了，不小了！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她竟然平白无故年长了一岁？ 不过她实际是十七岁，那自己就更有勇气要生下这个孩子。 “我是大夫，说的当然不是歪理。”苏尹月正色说道，“不过现在孩儿已经找上我了，我自然没有放弃他的道理。” “月儿？”楚霁风蹙眉，“你不用为了我，做不高兴的事儿。” 那日跟苏尹月争论过后，他就寻秦烨问过女子生孩子这些事儿。 原来是真的，如果女子太早生育，会更容易难产。 “我高兴啊，我怀了你的孩儿，怎会不高兴呢？这是天赐的福分，我不想放弃。”苏尹月眨了眨眼睛。 东宁王松了口气，还好这孩子说了句人话。 “可你之前说过不想太早要孩子。”楚霁风薄唇轻轻一抿，有些担忧。 “他来找上我，我肯定要他啊。放心吧，我能调养好自己的身体，如果要一碗堕胎药下去，我做不到，而且打掉孩子会更伤身。”苏尹月扬起温暖笑意，“所以我决定了，我会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夫君也要呵护一下我哦。” 楚霁风听了这话，才算是真的高兴起来。 他说了，他比任何人都想要一个孩子，他和苏尹月的孩子。 他微微附身，往她脸上亲了一下：“定然会的，那你的确不能跟我去南境了。你放心，我在三个月内将梁兵打退。” 然后回去陪她，照顾她。 东宁王嘟囔着：“月儿怀孕了，你应该当即陪着她，还去当什么主帅，打什么仗啊。” 他舍不得女儿受委屈，在怀孕的时候，丈夫竟然跑去了打仗，一点都不关心她呢。 苏尹月则说：“父王，梁兵来势汹汹，快要威胁到大启京城，夫君自然要去的，我以后也得回去京城待产啊。” 东宁王父子当即不乐意了，他们都想苏尹月留在东宁待产，好让他们先见见孩子。 但随后一想，东宁到底是边陲小国，物资匮乏，冬季还冰寒彻骨，连绵大雪，苏尹月回大启养胎的确是好一些。 东宁王叹了一声：“你嫁了出去，都向着夫家了。” 他别说有多嫉妒了。 苏尹月赶紧说道：“父王，东宁百年来受大启庇护，若大启破了，东宁日后也会被梁国觊觎甚至吞并，那时候大启可没法腾出手来帮助东宁的。” 所谓唇亡齿寒，就是这个道理。 第337章：主子看重他 楚霁风必须要去守护南境，击退梁兵，才能护两国和平。 东宁王恍惚，随后点点头：“是是是，孤糊涂了，的确是这个道理。梁国对东宁是垂涎三尺，只是碍于有大启庇护，梁国才没有轻举妄动。” 他看着楚霁风的眼神又深沉了几分。 这个女婿又顺眼了很多，他就这么现实。 既然苏尹月无法跟着，楚霁风就不必等着，他让常无影留下，独自一人前去南境与大军会合。 常无影以前就跟着楚霁风去战场上厮杀，现在忽然被留下来，别说有多心酸了。 他眼睛泛着泪光，哀怨的看着自家主子。 “本王将最重要的事交给你办了，你一定要上心。”楚霁风说道。 常无影立即来了精神，原来主子这么看重他！ 他忙的点点头，保证说道：“属下定不会有负王爷所托！” 楚霁风没多看苏尹月一眼，便策马离开。 他怕自己多看，就舍不得离开了。 看着红色身影消失在街头，苏尹月眼睛酸涩，喉咙口哽咽，似是被什么堵住。 风，有点凉。 东宁王见她有点伤心的模样，便赶紧说道：“月儿，三个月很快的，一眨眼就过了。” 苏尹月扬起一笑，点点头：“我知道。” 只是笑意有点勉强，她沉静片刻，便又像以往那样去养蛊房照料蛊虫以及做研究。 众人面面相觑。 东夜瑾是怕了，低声说道：“姐姐是伤心得傻了吗？” 这个时候，怎么还有心思去养蛊房啊？不该是痛哭一场吗？ 东宁王点点头：“应该是伤心过度，所以想找点事儿做，麻痹自己。” 常无影听见了他们的话，翻了个白眼：“王妃不是柔弱的女子，再说了，我家王爷只是去打仗，你们说的这些话好像当我家王爷死了一般！” 东宁王和东夜瑾没搭理他，转身就去给苏尹月安排养胎的事儿，膳食要重新订制，被褥要换成更加柔软的，对了，她寝殿里的桌角都要缝上软包，免得磕磕碰碰到了。 苏尹月心里感动，便更加用心照顾自己，每日按时作息，保持心情愉悦，但她是头胎，孕吐严重了点，没怎么吃东西。 人就立即消瘦了很多，显得一双眼睛更大。 东宁王连棋都不下了，亲自操心她的膳食，希望她能多吃几口。 就连小可爱也心疼，给她弄来了几只万毒蜘蛛，差点将她吓了个半死。 常无影倒是做了点实事，东宁趋于平静，潜伏在东宁的赤龙卫没什么可做的了，故而就来回往返大启和东宁之间，运送新鲜的蔬果食材。 这帮赤龙卫打探消息有一手，伪装成商队运送食材也有一手，很快就打通了大启和东宁的运送商路，促进了两国的商贸发展，东宁百姓的生活几乎是迅速好转起来。 他又向秦家夫妇要了几个厨子，每天变着花样给苏尹月做菜，她多吃了几口，常无影立即高兴不已，提笔就给楚霁风写了书信，除去说明苏尹月的情况的两句话，其他都是在写明自己如何调动人手，如何安排将食材新鲜送来东京城，如何用赤龙商队赚取银子。 说白了，就是求表扬。 楚霁风看了信，嘴角抽了抽，派人亲去东京城，狠狠训斥了常无影一番，原话是：本王是要知晓王妃和孩子的情况，是想知道王妃的身子好不好，不是要看你废话的，以后不用你来写信禀报了！ 常无影如五雷轰顶，伤心不已。 那暗卫嘿嘿一笑，说道：“常兄弟，你不用伤心，其实王爷看了你的信后，是夸赞你做事细致的。” “真的？”常无影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可不是嘛，只是王爷在前线打仗，更想知道王妃的情况，你接连几封信都是这样，所以王爷才生了怒。”暗卫拍了拍他的肩膀。 常无影自动忽略了后面的话，楚霁风夸赞了他，就证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他又高兴起来，更加卖力干活。 过了一月，苏尹月的孕吐就没那么严重，多吃了半碗饭，脸蛋儿很快就圆润起来。 暗卫每隔十日来回送消息，苏尹月也清楚大启南境的战况。 楚霁风率十万大军前去奉州，立即挡住了梁兵的凶狠攻势，战况大好。 然而在此时却出了事，以前十天左右就会送来书信，但现在都过了十五天，还没有见到有书信送来。 苏尹月不由得担忧，食欲跟着差了些。 常无影也有些坐立不安，似是有什么瞒着她。 殿内放着冰盆，苏尹月有一下没一下摇着圆扇，目光不明。 派人去唤了常无影几次，他才慢慢吞吞来了。 “出什么事了？”苏尹月开门见山问道。 常无影不懂撒谎，嘿笑一声，抓抓头：“一切安好，哪能出什么事呢。” “常侍卫，你撒谎的能力很差，知道吗？”苏尹月声音冰凉了几分，紧紧盯着常无影，“我又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用不着事事瞒我，你这样，反而让我更加担心而已。” 常无影撇撇嘴，只好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大启那边，运粮的船沉了，奉州那边粮食短缺，陷入了困境。” 苏尹月拿着圆扇的手一顿，瞪着他：“这不是什么大事？粮船沉了，前方将士就得饿着肚子，还会影响军心，这哪里算是小事！” 常无影头大如斗，道：“王妃，属下不就是怕你激动嘛，你悠着点，悠着点。” 他赶紧给苏尹月倒茶，让她缓缓气。 苏尹月摇摇头：“我没事，那现在朝廷是怎么解决的？可有立即再送粮食？” 常无影犯了难：“大启那边的消息传得慢，属下也不知道那边是怎么处理的。只不过属下觉得，这粮船沉得奇怪，以前都没出过这种事，现在一由夏家来运粮就出事了，真是不得不让人怀疑啊。” “夏家？”苏尹月蹙眉，“皇后的娘家吗？” “没错，就是那个宁州夏家。” 苏尹月沉着脸：“大启以前都是兵部去送军饷的，怎么夏家能插得了手？” 第338章：身边人中蛊了 “因为夏广成了尚书令啊，他是六部尚书的顶头上司，他自可以安排谁去送粮。”常无影也是说得咬牙切齿，非常气愤，“这等肥差要差，他肯定安排族人去办，还不排除夏家人是不是有意谋害王爷呢！自夏家人进京后，就很忌惮王爷的势力，还抓住王爷来东宁这事儿，一直弹劾呢。” 可惜了他如今在东宁，远水救不了近火。 苏尹月眉头越来越深，没想到这夏家人如此不省心。 常无影看了看苏尹月，犹豫了一下：“王妃，属下有点想” “不，你不想。”苏尹月直接拒绝。 “啊？”常无影嘴唇，“属下还没说呢。” “你不是想回大启，就是想去南境，还能如何？”苏尹月瞥了他一眼，一副很了解他的模样。 “这么明显吗？”常无影不甘心，“可属下是真的很担忧王爷，想回大启亲自送粮。” 苏尹月正色说道：“你要送粮，夏广能让你送吗？秦烨应该会帮忙解决此事，不会让王爷处于孤立无援的状况。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觉得我如今在东宁王宫养胎，很是安全，没你的什么用处。” 她声音清脆，后边的话是戳中了常无影的心窝。 殿里很安静。 常无影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属下的确是这样想的，以前王爷出征，属下都是跟着王爷的，此次属下反而留在东宁，心里觉得难受，属下是想回去大启，想要做王爷最坚实的后盾！” 他武功高强，当然不甘心留在这儿虚度日子了。 苏尹月听着这话觉得怪怪的。 坚实的后盾？ 那她算什么？ 罢了罢了，跟常无影这种憨憨计较是没用的。 苏尹月继续轻摇着圆扇，说道：“东章成逃回了东宁，还没落网，我需要有人保护。” 她对东章成还是很忌惮的，虽然此人没了万蛊之王，但蛊术是不差的。 常无影向来只效忠楚霁风，忽然听到苏尹月这样说，心里竟然也泛起了几丝欣悦。 他故作高傲，微微仰头：“既然王妃强烈要求，那属下就只好留在东宁了。” 苏尹月哭笑不得，顺着他点头：“是的呢，你就留下吧。” 常无影憨憨一笑，立即应下来。 尽管如此，苏尹月还是提笔写了信传回大启，让秦烨帮忙解决此事。 可惜她现在怀着个小的，要不然她也是赶紧回去大启，教训那帮牛鬼蛇神。 凭什么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守卫家国，他们在京城锦衣玉食，还要背后搞小动作？ 到了八月，苏尹月的肚子也差不多有三个月了，虽还没显肚，但她基本没有孕吐了。 八月十五这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他们一家三口是第一次过中秋，东宁王看了看他们姐弟两人，眼睛泛红得厉害。 除了一桌子美味佳肴外，还有几壶清酒。 东明宇也在席间，很是拘束。 “吃吧吃吧。”东宁王招呼着，见东明宇不大敢拿起筷子，挑起了眉头，“明宇，你怎的不吃？是不是不合口味？那孤让厨子多做几味蛊虫佳肴过来。” 东明宇有些惊恐，忙的摇摇头：“不是的，只是我觉得自己没有颜面跟大王一起用膳。” 东章成已经成了东宁通缉犯。 而他是东章成的亲儿子。 东宁王笑了起来，眉目慈祥：“孤还当是什么事呢，东章成是东章成，你是你，你又没害人，不用觉得没颜面。” 说起来，他还是看着东明宇长大的呢。 以前玉琉还在时，东明宇就经常进宫请安，东宁王也很喜欢这个听话的孩子。 东章成虽恶毒，但祸不及他儿子，东宁王自不会心怀恨意。 东明宇依旧低着头，羞愧在桌下捏着手指。 东夜瑾却给他倒了一杯清酒：“别这样，我听姐姐说，你在大启的时候就帮过她不少，你与东章成是不一样的呀。来，喝一杯！” 太子亲自给他斟酒，东明宇不喝的话，那真的是太不识好歹了。 “哪里，是多亏了王妃照看我。”东明宇饮了一口酒，就被呛得脸色通红，咳嗽不止。 东宁的酒，用蛊虫浸泡，烈得很，与大启的清酒完全不一样。 东夜瑾和东宁王呵呵笑了起来，气氛缓和了不少。 苏尹月不能饮酒，安安静静的吃着菜，有时候还会搭一两句话，跟着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的，然而眼底还是有些落寂。 外头月色正好，苏尹月看着圆月，心里想着，虽然楚霁风没能与自己过中秋，但他们此时是在看同一个月亮，这已足够。 吃过团圆饭后，苏尹月就回宫殿洗漱准备歇息。 月份大了，她很容易发困。 贴身照顾她的宫女叫翠漫，才十六，一张圆脸很是讨喜，苏尹月觉得她有几分像苏落芙，对其不由得亲切了几分。 翠漫递上洗干净的毛巾，苏尹月接过，却看见她的手指有细微的青紫斑点。 她擦了擦手，说道：“翠漫，你的手怎么起这种斑点了？” 翠漫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的小手起了斑点，见她有些惊慌，苏尹月挽起她的袖子，手臂上竟也是如此。 “公主，奴婢这是怎么回事？”翠漫惊怕得很，一双眼睛迅速凝聚着泪珠，“该不会是该不是奴婢得病了吧？” “不用害怕，先坐下让我把把脉。”苏尹月娇艳的面容很是沉静，给人一种安心感。 翠漫赶紧缩回手，退后了几步：“不行的，公主如今身怀六甲，不能给奴婢诊脉。” 一旦有什么病症传染了，她就得偿命，还会连累家人。 苏尹月笑了：“你真的有点像我妹妹，我有小可爱，不怕的，过来吧。” 翠漫贴身照顾苏尹月，倒是知道苏尹月收服了万蛊之王，只是没有对外宣扬过而已。 她稍稍犹豫，还是过去坐下。 苏尹月安静地坐着，专注着诊脉，蝶翅一般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痕迹。 偶尔一转眼睛注视翠漫的脸色，睫毛下水波连连，甚是动人。 “中蛊了。”苏尹月撤回手，有点阴沉，“不知道中的是什么蛊，你的体温比我低了许多，脸上也没什么气色，宛若死人。” 第339章：是东章成下的蛊 翠漫怔了怔，道：“在东宁中蛊是常事，大多数都很容易治好的。” “这蛊不同，非常霸道，会在三天内取人性命。”苏尹月说道，她如同死神一般。 翠漫悚然，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年纪很小，无法接受自己忽然步入了死亡，浑身都颤抖着。 她呜咽一声，有些哀求的看着苏尹月：“公主，那奴婢还能不能活命？” 苏尹月安慰了她一句，就提高了音量，把常无影喊进来。 因为是苏尹月的寝殿，常无影脸色有点不自然。 “把你的袖子挽起来。”苏尹月直接吩咐道。 常无影怔了怔，随即脸色一红，有些气愤说道：“王妃，就算属下长得俊俏，你也不能如此啊！你心里还有没有王爷呢？！” 气氛一度尴尬。 怎么不来个雷，把他劈死？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翠漫在这里，我能对你做什么？别叽歪了，赶紧的！” 常无影才留意到，翠漫哭哭唧唧的站在暗处，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他又惊了，说道：“翠漫，莫非你表白不成，反而要王妃给你做主？” 翠漫窘迫，又伤心起来，掩面痛哭。 苏尹月才知道两人还有这样一回事，难得呀，常无影这种憨憨也有姑娘喜欢。 常无影手忙脚乱起来，忙的摆手：“哎呀，你别哭呀，我知道我很好，但我们真的不适合。” 他想要劝这个姑娘看开点，谁知道她哭了得更厉害了。 苏尹月看不下去了，喊了一声：“好了，你袖子挽起来让我看看。” 常无影回过神来，解开了腕带，才把袖子挽起来。 烛光下，他一只手臂孔武有力，只是有点缀着青紫色的斑点，看起来有点奇怪。 “咦？这是什么？”常无影一愣。 苏尹月眼眸一沉，如同一潭冰冷寒水，“是蛊，你昨日有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斑点？” “没有啊，属下昨日还沐浴了呢，并没有发现。”常无影如实回答道。 苏尹月的中指和无名指轻轻叩着桌面，在思考着：“如此看来，你是今日才中了这蛊，还没蔓延到你的双手上去。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蛊，应该是被人特意杂交培育过的，中了此蛊，只能活三天。” 常无影亦是一惊，下意识说道：“不是吧？属下还没娶媳妇呢！” 翠漫擦了擦泪珠子，哽咽说道：“常侍卫，那那我们能不能成亲啊？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一起上路啊。” 就算要死，她也不想孤孤单单的。 有常无影陪着，她就没这么怕了。 常无影撇撇嘴，没应她这话，反而说道：“先前甄元围攻月园，如此凶险，我和成肃都能捡回一条命，没想到我如今却要折在这小小的蛊虫上！真是可恨啊！” 翠漫还看着他，等待回答。 常无影终于留意到翠漫灼热的眼神了，他为难的抓抓头，道：“可我发誓了一直效忠王爷，不会娶妻。” 他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翠漫。 翠漫鼻子一酸，红肿不堪的眼睛里又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语调碎不成声：“那奴婢只能孤孤单单上路了。” 苏尹月揉了揉太阳穴，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翠漫，有我在这儿，你还死不了。常侍卫，你立即去找我弟弟，看看他身上有没有青斑点，再说明情况，排查一下宫里究竟有多少人中了这蛊。” “现在？”常无影怔了怔，东夜瑾似乎喝高了，应该醉酒了吧。 “对，现在，一刻都缓不了。”苏尹月点点头。 常无影看她如此坚决，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楚霁风的影子，立即咧嘴一笑：“好嘞，属下即刻去办。” 圆圆的月亮高挂，注定了这个中秋不能好好过了。 苏尹月让人把东明宇喊来，才继续给翠漫把脉。 可翠漫一想起常无影接连拒绝她三次，一直哭得收不住声。 苏尹月拧着眉，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不过是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你现在中了蛊，性命垂危，不应该先担心自己的性命吗？” 翠漫只好憋着泪，道：“公主，奴婢只想嫁一个如意郎君啊。” “可我瞧着常无影也没多好。”苏尹月撇撇嘴，继续静下心来，“他脑袋憨，眼里心里只有我家王爷，容不下其他人，知道吗？” 翠漫晃了晃神，终于收住了哭声：“原来常侍卫是是好这口啊，奴婢还以为自己不够好呢，所以才入不了他的眼。” 苏尹月懒得解释，这小丫头安静下来，自己才能更好的给她把脉查证病症。 过了会儿，一身酒气的东明宇赶了过来。 他用冷水洗了两次脸，才稍微清醒过来，只是脸蛋还红扑扑的，说话有点飘：“王妃，宫女说翠漫中中蛊，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没见过这种蛊，你来看看。”苏尹月说道。 东明宇收敛了神绪，认真起来，连苏尹月都说自己没见过，那定然很棘手了。 虽然自己脑袋还有点昏，但花费了点时间，总算摸清楚了翠漫的脉搏。 “是蛊。”东明宇点点头，“我也我也没见过。” 苏尹月说道：“常侍卫也中了，你有没有？” 东明宇挽起袖子看了看，手臂没什么不妥，他更加放心，说道：“我一般不会中蛊的，我出生之时，我父亲就往我身上种了蛊，说是能抵御百毒。” 苏尹月想了想，则说：“你身体里的蛊不能防所有的蛊毒，可见培育这蛊的人，并不想让你跟着遭殃。” “啊？”东明宇的神经还被酒精麻痹着，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这蛊，大概是东章成培育出来的，只有他有这个能耐。”苏尹月直接开门见山，“这蛊不知道怎么个下法，又会有多少人中招，我要得到一个统计数，才能想好办法该怎么打好这一场仗。” 东明宇打了一个寒颤，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脸上有些惊讶，但眼里仍是难掩愧疚：“是是父亲吗？” 此刻他不知道是何感觉，他的父亲没有让他中蛊，却害了其他人。 “只是猜测。”苏尹月说道，想要让东明宇不那么难受。 第340章：东宁帝王蛊 东明宇摇摇头，坚定了几分：“王妃不用安慰我，这蛊厉害，种入人体后，能迅速生出更多的子蛊，继续在其他人身体里下蛊，有强大的传播性。在东宁，的确只有父亲能培育得出来，我以前以前就听他说过有这样的蛊，他和骆首辅早就谋划着要培育出这种蛊，用来征服天下。” 苏尹月不由得笑了起来，带着嘲讽：“野心倒是不小，人都被这种蛊杀光了，他们还要这天下来做什么？” 东明宇心里不是滋味。 他更加想东章成对自己狠心点，现在留了情，算什么意思？ 但他很快收敛了思绪，问道：“王妃，那你可有法子能解？” 说着，看向了柔软垫子上的小可爱。 苏尹月抿了抿嘴唇，道：“小可爱自然能解了这蛊毒，寥寥数人还好说，但人一多，小可爱就无法救那么多人了，毕竟它好吃懒做，不是铁打的。” 小可爱没听见，翻了个身子，四脚朝天继续睡。 东明宇见状，也明白有万蛊之王并不是万能，更别说这小家伙跟随了苏尹月之后，忠心卖萌一样没落下，苏尹月可舍不得让它虚耗心力。 苏尹月眼皮有点抬不起来了，连连打哈欠。 东明宇便让她先睡一会，等东夜瑾那边统计好了人数，再把她叫醒。 烛火摇曳。 苏尹月揉了揉眼睛，知道自己怀着个小的，已经不如以前那般好精力了。 她点头，和衣睡下。 这一觉并不踏实，她梦见一片血红，脚下尸横遍野，还有的人没死透，使了劲向她爬来求救。 那些人身上爬满了蛊虫，目光哀求，然而她孤身一人，能救得了这个，就救不了那个，最后快要被他们拖下了深渊地狱，她护着肚子想要自救，让他们别再拉扯她。 “姐姐姐姐” 有一把温暖熟悉的声音传来，宛若曙光，将她拉出了那深渊恶梦。 她睁开眼睛，浑身冰寒，背脊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东夜瑾坐在床头旁边的圆凳上，看着苏尹月醒过来，便松了口气。 她出了不少冷汗，发丝粘腻在她的额头和鬓间，做一场噩梦，像是要了她全身的力气。 “姐姐做噩梦了？”东夜瑾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嗯，什么时辰了？”苏尹月撑起身，看见窗外依旧是昏暗的。 “寅时了。”东夜瑾说道，“我没敢惊醒父王，他老人家身体弱，我不想让他担忧。” 苏尹月嗯哼一声，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便抓过东夜瑾的手看了看。 “我没有，姐姐放心。”东夜瑾咧嘴一笑，“我们东宁王族的先祖都种过帝王蛊，此蛊能抵御百毒百蛊，故而还能用血来镇压住密林的蛊虫。” 话音刚落，他便有些担忧，想要看看苏尹月有没有中招，但他们虽是姐弟，却已经长大成人有男女之别了，他缩回了手，问道：“听明宇的意思，姐姐没事是吧？那帝王蛊是传男不传女的” 苏尹月挽起袖子，让他看看自己光洁白皙的皮肤，说道：“我没事。” 东夜瑾先是松了口气，而后觉得奇怪：“宫里人大多都中了此蛊，姐姐竟平安无事？难道你想明宇那样，种过别的护身蛊吗？” 苏尹月下意识想到了自己在现代服用的解毒药丸。 她摸了摸手臂，垂眸在想着什么。 一直以为，是药效跟着自己穿过来了，可现在看来是未必的。 “我们应该是同卵双胞胎，所以我也继承了这种帝王蛊。”苏尹月说道。 东夜瑾迷迷糊糊：“什么同卵？” “简单来说，就是本来要传给你的帝王蛊，分给了我一半，因为我们是一胎所生。”苏尹月解释道。 她没有免疫，而是慢慢消化了毒性，肯定是因为他们分薄了帝王蛊的效用。 而父王中了噬魂蛊，则是因为有小可爱帮了东章成的忙，毕竟小可爱是万蛊之王，若连这点门面都没有，也枉费它活了上百年了。 啧啧，她还以为是解毒药丸让自己百毒不侵，没想到还是沾了先祖的光。 苏尹月原以为东夜瑾会怨她恼她，没想到他抓住了苏尹月的手，欢喜的说道：“太好了！姐姐体内也有一半帝王蛊的效用，实在是太好了！我就说嘛，凭什么这帝王蛊传男不传女呢。” “可是如果你体内的帝王蛊完整，你就能更好的压制密林蛊虫，东宁百姓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苏尹月说道，“这算是东宁王族的使命吧。” 东夜瑾哼了哼：“密林的蛊虫是先祖养下来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东宁国土，不受外敌侵犯。然而这样一来，东宁就处于封闭之境，国力还会越来越衰弱，因为我们在故步自封。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将密林的蛊虫消灭大半，与大启正式通商，增强实力。” 楚霁风懒得与他说大启的事儿，但东明宇就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大启地大物广，繁荣昌盛，百姓大多安居乐业，各有所职，他也想让东宁如大启一样繁华。 苏尹月没想到他还是个治国之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这种意识很好。” “可是”东夜瑾目光凝了凝，握紧了拳头，“宫里人大多人都中蛊来了，更别说外边的百姓如何了。” 若东宁百姓性命个个垂危，他就算想得有多好也是无用的。 苏尹月问道：“你派人出宫查探了吗？” 东夜瑾点头：“已经召人进宫了，但现在天色未亮，不好去核对中蛊人数。” 苏尹月唤了一声小可爱，让它过来。 “我要做个试验。”她说着，便拿来银针往东夜瑾手指上戳了戳，挤出点血。 “姐姐，你要做什么？”东夜瑾好奇。 苏尹月嘘了一声，让小可爱去吮吸东夜瑾的血。 如果小可爱是看中帝王蛊的血，那它应该也会喜欢东夜瑾的血。 小可爱舔了舔，便是嫌弃的踹开了东夜瑾的手，它而后回到了苏尹月的手掌心中，表示自己只喜欢吃她的血。 “我们的血不一样？”苏尹月问道。 奇怪，难道她推算错了，她并没有继承帝王蛊？ 第341章：小可爱成精了 小可爱歪着头，眼睛眨了眨，思索了一会儿，才飞到桌子那边，用小手丫沾了沾水，在桌上划着什么。 他们姐弟对视了一眼。 苏尹月穿上了鞋子，凑过去看了看。 昏黄烛光下，仍清晰可见桌上用水写的字儿：有点一样，又有点不一样。 “哇，姐姐，它成精了！”东夜瑾双眼闪烁着亮光，“是不是该送它去学堂读书？如此才不会枉费它的聪明。” 他以前觉得小可爱丑萌丑萌的，而且浑身是毒，若是处于戒备状态，背上的毛发还会变成尖刺，伤人于无形。 没想到，这货虽然长得丑，但它居然会写字！ 小可爱不喜欢东夜瑾的形容，向他呲呲牙，有些凶狠。 苏尹月摸了摸小可爱的头，想着她近日常看各种各类的书，它趴在自己的肩膀上陪着，它又活了百年，所以很快就识了字。 的确是成精了。 她继续问：“有什么不一样？” 小可爱沾水继续写：“舒服点。” 看了这三个字，苏尹月和东夜瑾嘴角抽了抽，面色奇怪得很。 过后，苏尹月还是觉得解毒药丸的药效跟着穿过来了，可惜这项研究她已经没法继续。 东夜瑾摸了摸下巴，说道：“看来，它是个公的。” 对，肯定是因为这样，所以它才觉得姐姐的血舒服点。 小可爱别过头，不搭理东夜瑾了。 苏尹月哭笑不得，天色快亮了，东明宇拿着统计好的人数记录回来，面色阴沉得可怕。 他抿抿嘴唇，说道：“宫里总共才三百多人，但只有只有四人没中蛊。” 放下名册，各个宫女和内侍官的名字上都画了圈圈，表明他们是中了蛊的。 常无影也跟着进来，他耗了两个时辰，已经觉得身体逐渐力不从心，他瞅了瞅他们三人：“太过分了，四个人没中蛊，这儿就占了三个！” 剩下的一个，不是他。 苏尹月没想到这般严重，也不知道东章成怎么培育出这种毒蛊，威力竟然这么厉害。 “宫内如此，宫外更不必说。”东夜瑾沉声说，“东章成，真是祸害千年！难不成他还想要杀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吗？！他就不怕造孽太深吗？！” 这种毒蛊，往往能灭掉一个国。 苏尹月眉宇间渐渐笼上了一层阴霾，她摇摇头：“不止，若不能制止根治，这种蛊毒迟早会蔓延开去，死伤无数。” 在这个时代，一旦发生了这种传播性极强的疾病，往往会封锁国境和关卡，任由生病的人自生自灭，虽然很残忍，但这往往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这种毒蛊这是不同，生出的子蛊在人体内长大，脱离人体后还能存活三天时间，根本防不胜防。 此次的毒蛊，定会让东章成臭名远扬，成为历史的罪人。 东明宇的心狠狠的揪在一起，眼圈泛红，似是愧疚至极。 东夜瑾这会儿才意识到，赶紧又说：“明宇，这是东章成造的孽，我没怪你。” “我知道，但但我们是父子，我难辞其咎。”东明宇抿抿嘴。 常无影没什么力气了，直接坐下来，大大咧咧的说道：“屁嘞！我只听说过养不教父之过，可没听说过父不教子之过！他活了几十岁，毒性难改了，关你什么事！东宁太子，既然东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得赶紧下令封闭东宁边境，不能让毒蛊流传到大启去。” 东夜瑾面色不大好看，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大启那边还在打仗，若是毒蛊流传了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没用的。”苏尹月解释了一下这种毒蛊的特性。 常无影啊了一声，骂了句娘觉得不解气，最后还骂了东章成的祖宗十八代。 苏尹月见他逐渐提不起精神，便让小可爱先把常无影体内的蛊虫咬出来。 她收敛了一下神绪，便让东明宇协助自己，研究这种蛊虫究竟是怎么培育出来，又该如何解法。 东夜瑾担忧着，往她肚子看了看：“姐姐，你怀着孩子，不能操劳过度。” “我的肚子已过三月，还算稳当。”苏尹月正了正脸色，去准备药材和手术刀，“皇宫里的人算是第一批中蛊者，他们只剩下两天的寿命，不能再拖了。” “姐姐”东夜瑾仍想再劝。 “我已经入了东宁王室的玉牒，我也得对东宁子民负责，你还是东宁未来的掌权人，你更不应该磨磨唧唧！”苏尹月语气有点重。 在玉牒上，她的名字是东尹月，只是她习惯了自己苏尹月这名字，所以在口头上并没有改过来。 作为大夫，她理应如此，作为东宁公主，她更应该负起责任！ 东夜瑾眸光逐渐清晰和坚定，他点点头：“好，姐姐要注意休息。天色快亮了，我得带人出宫看看情况。” 宫内的侍卫也中了招，为了能让东夜瑾有人手，所以小可爱又去帮忙解了好些个侍卫的蛊毒。 一圈下来，小可爱已经累得不行，连带着体内的毒素也复杂增多，它连吞了几颗丹药，才让自己舒服点。 看到这里，苏尹月更加清楚是不能靠小可爱的，因为解蛊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中蛊的速度！ 她必须要找出解蛊的法子！ 宫外。 天色已亮，今日亦是秋高气爽，凉风阵阵。 百姓还是如常生活，该摆摊的摆摊，该赶集的赶集，热闹非凡。 茶馆二楼，一个桌上摆放着一笼笼小点心，乃是大启那边流行的早点。 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 女子一袭水蓝色罗裙，白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和光洁的额头，纵然如此，还是难掩她的傲人姿色。 她青葱玉指拿起一块糕点，轻拂面纱，吃了一口，慢慢咀嚼。 对面的男子已过五十，明明是慈祥的普通相貌，双眼却透出阴狠毒辣。 他喝了口茶，纠正道：“苏尹月不像你这样细嚼慢吞！骆云菀，你这两个多月都学了什么？” 骆云菀的手一顿，只好赶紧把糕点塞进了嘴里：“大蛊医，你一时说是这样，一时又是那样，我看呀，你是把玉琉和苏尹月给弄混淆了！” 第342章：双双搞事情 骆云菀心里窝着气，因为自己用了那幻颜蛊后，东章成很多时候都会目光不明的盯着自己。 最可恨的是，苏尹月怀孕了，她为了像个十足，还找了人借种，东章成那时候还想亲自上阵。若不是东章成现在内力受损，她的武功压住东章成一头，恐怕自己是要被东章成糟蹋了。 就算东章成也用了幻颜蛊，也无法改变他又丑又老的事实。 骆云菀眼睛又不瞎，怎会让他来呢。 东章成啧啧一笑，有些猥琐：“谁叫你用了幻颜蛊呢？你们都太像了，可怪不得我。” 这人是越来越疯了，骆云菀懒得管他，继续吃着早饭。 但她是在东宁土生土长的，这大启的膳食还是吃不习惯，进食速度很慢。 东章成再瞅了瞅她，目光是接近于贪婪的：“你这样值得吗？先是假死，而后又忍着幻颜蛊带来的痛苦，得知苏尹月怀孕了，你竟还要与别的男人缠绵，就为了怀上孩子。啧啧，其实你做的这些都没什么用处，你模仿得再像，可你没有万蛊之王，你不懂医术，楚霁风就一定能把你拆穿。” 他心里窝火。 本来是说好了，他要得到骆家的一切，谁知道骆云菀如此丧心病狂，将大权归还于东夜瑾。 美其名曰，这是她将来的哥哥，她当然要这样做。 可惜他现在只能偷偷摸摸的活着，也不是骆云菀的对手，只能听命于她。 骆云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顿时没了胃口，她用帕子慢慢擦着手指，“你倒是提醒了我，不过这一点不难，我有的是办法，让楚霁风寻不出我的破绽。” 嘴角勾起了笑意，她是胜利在望的。 只可惜她的身子被别人占用过，孩子也不是楚霁风的，但她取得楚霁风的信任后，就可不要这个孩子。 她只会生楚霁风的孩子，其他人都不配。 东章成眯了眯眼睛，知道她是个狠人，她说有办法，那定然是有办法的。 这不，提出用毒蛊逼迫苏尹月离开王宫的，也是骆云菀。 “苏尹月自怀孕后，就留在宫里，你不见得能如愿。”东章成说道，“梁国那边拖不了多久，到时候楚霁风一打完仗，肯定会来接苏尹月，你的机会就更加少了。” 骆云菀轻轻摇头，凤目低垂，似笑非笑：“听说苏尹月在大启开设了惠民馆，专门为贫民看诊的，她有如此善心，又怎会置母国子民于不顾。” 东章成略微一想，觉得骆云菀说得有道理，他是不像骆云菀这般看透人心的。 “话说，解蛊配方呢？”骆云菀又问。 东章成阴冷一笑，带着得意：“好笑，我培育出来的蛊毒怎会有解蛊配方？” 若能解，就是对他的侮辱！这可是他研究了多年的毒蛊，本来是用来帮助骆首辅征战天下的。 骆云菀面色僵住，眸中添了清冷：“没有解蛊配方，那东宁岂不是要灭了？你别给我装，赶紧拿出来！” 她日后想要借助东夜瑾的力量，就得有解蛊配方，保住东夜瑾的势力。 东章成浑浊的眼睛透着凶狠，带着嘲讽之色：“灭了就灭了，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无法光明正大的活着，我凭什么不能让所有东宁人不，是天下人都给我陪葬！” 骆云菀悚然一惊，她是失算了，只想把苏尹月逼出宫来，却没想到东章成如今是光着鞋，是个彻底的疯子！ 她凝了凝眼神，满是杀意：“东章成，你是不想要命了吗？” “命？我还要命做什么？”东章成撇撇嘴，“你别光顾着心里骂我，我们一开始说好的事，你也没兑现承诺！怪不得我！” 他开始期待，楚霁风也中了毒蛊的样子。 骆云菀忽然一笑，眼角带着媚态。 她托着腮，慢慢悠悠的说道：“行吧，那我就让你无子送终吧。” “你！”东章成一噎，死死地瞪着骆云菀，恨不得此刻就将她掐死。 果然是长着同一张脸，一样的讨厌！ 他所对东明宇没有多深的父子之情，但东宁人极为重男轻女，因为他们坚信，若没有儿子送终，他们无法踏过奈何桥投胎。 骆云菀哼了哼：“你之前培育蛊虫，总喜欢自言自语，我听了一耳朵，才知道你特意少加了一味蛊虫，目的就是不让东明宇也中了这种毒蛊，你是什么心思，我很清楚。” 东章成紧握拳头，青筋暴怒，咬牙切齿的说道：“骆云菀，你歹毒至极！小心生不出儿子！” “大蛊医用不着口不择言。”骆云菀眉目弯弯，丝毫不在意他骂什么，“快点给我吧。” 东章成只能说道：“其实要解这蛊毒不难，密林有一种树叫绿芭树，它树干里的汁液能够是解蛊的良药，能即刻杀死这种蛊毒。” 骆云菀显然不大相信：“就这么简单？” “到了这个地步，我还会骗你？！”东章成懊恼无比，“其实东宁的蛊术讲究的是生生相克，只要用对药，解蛊就会很简单，但只要有半点错，反而会让蛊毒变异或者使人立即丧命。” 骆云菀倒是明白这个道理，暂且相信了东章成的话。 “大蛊医，你说苏尹月能不能在两天之内解开这蛊？”骆云菀忽然来了兴趣。 东章成哼了哼，一脸得意高傲：“我钻研蛊术多年，读过上百本蛊毒典籍，岂是苏尹月能比的？！你就看着吧，她肯定无法解开这蛊！” 若苏尹月解了这蛊，他就一头撞死得了。 时间过得飞快，东夜瑾下令关闭东京城门，百姓也接连发病，到了第三天，东京城的街道上没见到几个人走动，宛若鬼城。 骆云菀和东章成早就偷偷出了东京城，在密林入口附近等着。 东章成优哉游哉，还一直说着苏尹月肯定不会找出解蛊方法，可骆云菀此时却把他踹了一脚：“看看，有人来了。” 东章成瞪大眼睛，猛地坐直了身子。 那是一马队，以东夜瑾为首，后边还有几辆马车。 东章成瞪大眼睛，呼吸急促：“不会的，她不会找到的。” 第343章：调虎离山 骆云菀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催促道：“人来了，快准备！” 东章成握了握拳头，心生杀意，玉琉那两个孩子都在，他若能在这里解决他们就好了。 他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打着别的主意。 另一边，东夜瑾他们很快就到了密林口。 东宁有好几个密林，东京城附近的最大。 以往平常人进林子，都得用上防蛊粉，但还是不能避免被蛊虫叮咬的情况。东夜瑾本来能用自己的血来开路，但小可爱这时候飞在前头，一百米之内的蛊虫立即退开，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连响起，小可爱觉得自己非常有门面，还朝着东夜瑾拍了拍翅膀。 “弟弟，赶紧进去吧。”苏尹月说道，“后边马车的人经过颠簸，会加速气血翻滚，危及性命的。” 东夜瑾点点头，下令进入密林。 东宁的密林，也叫生死林。 这儿树木高耸，又多奇珍异草，虽没有蛊虫来扰，但还是危险重重，不能大意。 东夜瑾驾马到了苏尹月的马车旁边，问道：“姐姐，生死林真有能解蛊的灵药？” “我研究过，也了解了这种毒蛊是哪几种蛊虫杂交而成的，他们都有一个共性，就是不敢接近绿芭树生活。”苏尹月说道，“时间无多，我们只能来找绿芭树碰碰运气。” 东夜瑾拧眉：“就算如此，你让我来即可，你还怀着呢。” “东明宇在城内照顾病患，你又不懂医理和蛊术，很难采取到有用的汁液。”苏尹月说道。 东夜瑾撇撇嘴，无可奈何，只能更加留意附近，免得他们遭受伏击了。 走了没多久，他们总算找到了绿芭树。 苏尹月动作还算是麻利，下了马车后，便去了绿芭树那边观察。 绿芭树长着不少宽大的叶子，轻轻一割，就有汁液流下来。 东夜瑾见状，急忙命侍卫用东西接着，等会给病患服下。 “不可。”苏尹月连忙阻止，她面容难掩疲倦，但一双眸子还是犀利无比，“绿芭树的叶子有毒，要割，就得从树干处割。” 她从药箱里拿出手术刀，下刀极为利索，分寸刚好。 树干割口处，满满流下了乳白色的汁液，她又说：“只有乳白色的汁液才能用，若是有红色的出现，证明叶子上的毒液倒流回去了，此时就不能接了。” 东夜瑾恍恍惚惚，觉得头都大了：“弄个汁液，还有这么多讲究？”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苏尹月要亲自前来了，东明宇在东宁长大，熟悉蛊术，可他未必会熟悉东宁的植物啊。 苏尹月用碗接了一点，去给病患灌下。 她很紧张，毕竟东京城成千上万条人命都要看此举成不成功。 手心冒汗，她只能转移了注意力，对着东夜瑾说道：“有些植物就是如此，叶子是良药，但根部却是毒药，所以万万不能用错。” 东夜瑾点点头：“学医还真是麻烦呢。” 要记下这些，他脑子怎么能塞得下。 没一会儿，那病患就有了明显好转，蔓延到脸上的青紫半点瞬时变淡了许多。 “姐姐！有用！”东夜瑾兴奋大喊。 跟随而来的侍卫听到这个好消息，亦是喜上眉梢，他们虽是被小可爱治愈，但他们的家人还是中着蛊的。 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极好的消息！ 东京城的人有救了！ 苏尹月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她没有太激动，说道：“我们总共带了三个病患出来，给剩下两人喂下乳白汁液，如果奏效了，证明此法能行了。” 不用东夜瑾吩咐，侍卫们即刻去办。 那两个病患亦是如此，起了效用。 众人高兴之余，松了口气，毕竟今日是第三天了。 东夜瑾吩咐道：“立即收集乳白汁液回城救人！” “是！太子殿下！”侍卫高声应着。 所幸病患只要抿一小口汁液就能解蛊，所以他们收集几个大埕子，就足够全城的人用了。 东夜瑾不想让苏尹月劳累，让她坐在马车的小杌子上歇息，自己和侍卫们忙碌着。 却没想有破风的声音忽然响起，苏尹月虽然听到，却不知道暗器是从哪边来。 幸亏小可爱用利爪一抓，将那暗器给弹开。 东夜瑾已然发现不妥，拔剑飞跃过去。 那大树后边，站着一个穿黑袍的男人，他嘿嘿笑了几声：“没想到你能解开了老夫的毒蛊。” 哎，自己昨天只是随便说说，总不能真的一头撞死吧。 他是真的欣赏苏尹月，可有多爱就有多恨！ 苏尹月和东夜瑾齐齐看去，他们并未见过这个男人。 但东夜瑾很快反应过来，青筋凸显，震怒无比：“东章成！你竟还敢出现！” 难怪一直找不到东章成，原来他用幻颜蛊易容了！ 东章成脸上表情极为诡异：“怎么不敢？小太子，你以前就算知道老夫杀了玉琉，也不敢对老夫这样说话呢，现在是一朝得志，就语无伦次了吗？” 东夜瑾双目瞪圆，他对东章成已经是恨之入骨，可东章成此时偏偏还提起了自己母后的死，前仇旧恨，他今日就想跟东章成算个清楚！ “你出现正好，本太子”东夜瑾眼里透着杀气，“要送你下地狱！” 他脚尖一跃，提剑往东章成刺去。 东章成只是阴冷的笑了几声，没有与东夜瑾过招，便提脚往后逃跑。 东夜瑾紧追着。 “弟弟！”苏尹月喊了一声，根本无作用，看来东夜瑾这些年真的恨透了东章成。 她赶紧让侍卫去支援，免得东夜瑾受伤。 侍卫们不敢全去了，还留下五个在此护着苏尹月。 苏尹月眼皮跳了两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东夜瑾等人已经不见踪影，他们只能在此处干等着，顺道取存汁液回城用。 忽然，林间不知为何有白色雾气升起，瞬间蔓延开来。 “捂住口鼻！”苏尹月喊道。 尽管如此，侍卫还是一个接一个倒下。 就连小可爱，对这种毒雾也很忌讳，它喘不过气来，还是在苏尹月跟前守护着，却被一支弩箭射过来，穿过了它毛茸茸的身子！ “小可爱！”苏尹月惊叫，急忙扑过去护着它。 第344章：另一个苏尹月 小可爱倒在地上，有血蔓延出来，弄脏了它引以为傲的毛发。 苏尹月将它护在手心里，想要替它上药包扎，前头却出现了一抹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抬眸，看见一张白皙的娇俏脸庞。 眼前女子的眼睛黑白分明勾魂摄魄，又不失灵气，樱桃小嘴莹润娇艳，鼻子高挺。 苏尹月屏住了呼吸，吃惊不已，因为这正是她自己的相貌！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还将事情脉络全想明白了。 “骆府死的，不是真的骆云菀。”苏尹月慢慢站起来。 一个伪装者，她怎能仰视呢。 骆云菀笑了笑，说道：“是的，那是静夕，我的贴身婢女，与我的身形有七八分像。” 她是一个舍得的人，还将自己母亲的遗物给了静夕。 苏尹月咬了咬下唇，道：“你倒是好计谋。” 东章成和骆云菀早就勾搭成奸，所以东章成刚才将弟弟引开，是怕这些毒雾对他不起作用，让骆云菀的替换计划无法成功。 “谢谢夸奖，不过我自问除了医术之外，我处处都胜过你。”骆云菀微微仰头，露出完美的下颔，“这样的我，更有资格站在凌王身边吧？”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这个冒牌货说了算。”苏尹月面无表情。 骆云菀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靥如花：“你死了，哪里还有什么冒牌货呢？没想到你是姐姐啊，那就更好了，我替你弟弟夺回了东宁王权，你稍微付出点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她手里拿着一把圆月弯刀，闪烁寒光。 苏尹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说不怕是假的，她现在肚子里可是怀着一个。 骆云菀见她面色青白，哼了哼：“看看吧，就你这样的，根本没资格陪在他的身边。” 提刀，就要砍下。 只要苏尹月死了，那就没有冒牌货一说了。 毒雾已经散去了大半，东面隐约看见几个人影。 “骆云菀，你向公子借用毒雾，就应该信守承诺。”有人说道，“我家公子可不像东章成，没有反抗之力的。” 骆云菀眯了眯眼睛，眼里出现了一抹犹豫之色，最后还是往苏尹月身上劈下，想要送她上西天。 那人嗖的一声飞跃过来，用自己的剑，挡住了骆云菀的攻击。 苏尹月认得他，是白商。 她侧头看去，那树下还站着一个蓝衣男子，则是宇桁。 “骆云菀，这是我家公子要的人。”白商冷冷说道，再挥出一剑，将骆云菀逼退。 骆云菀咬咬牙，并不甘心，看着白商他们只是寥寥数人，她应该能够应付。 宇桁目光空洞，却慢慢悠悠说了一句：“我若是你，就不会做无谓的纠缠，东章成的功力大损，是拖不了东夜瑾多久的，你想功亏一篑吗？” 骆云菀一怔，刚才满是杀气的脸放柔和下来，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说的是，宇公子能保证，让她一辈子都回不了大启和东宁吗？” “自然。”宇桁很爽快的回答了。 骆云菀哼了哼，说道：“脱衣服，我们换过来。” 就算苏尹月活着，但她一辈子都回不来，见不到楚霁风，那就跟死了没区别。 苏尹月不肯动。 “莫非你想我当众扒下你的衣服？”骆云菀说话很不客气，“这种事，我能做得出来。” 苏尹月眼底闪过一抹阴冷，她现在是砧板上的鱼，没得选择。 宇桁声音温润：“苏姑娘，我替你准备了一套衣裳，你换下来吧。” “宇公子连衣裳都准备好了，你才是算得最足的一个啊。”苏尹月冷冷嘲讽道。 白商不服，说道：“公子是怕你难堪，才给你准备了，难道你真的想让骆云菀扒了自己的衣服吗？” 他拿来的衣服，想要丢在地上再踩几下呢。 苏尹月冷静一想，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小可爱也受伤了，她可不能跟他们叫板。 若自己执意与之反抗，还可能被骆云菀杀掉。 她不做声，回了马车上将衣裳换下。 骆云菀接过来后，就催促着宇桁他们赶紧离开，免得坏了她的计划。 白商怕苏尹月耍花样，让她先走，自己在后跟着。 宇桁则由其他暗卫领路，只是他眼睛还能勉强视物，走得不算慢。 从东边出了密林，有一辆宽敞的马车在等候。 宇桁先请她上去，自己才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铺着柔软的毯子，小几茶具软枕香炉一应俱全，她见宇桁坐下来，便挪了挪屁股，不想与之太过靠近。 宇桁刚才已然听白商说了，那万蛊之王被骆云菀一箭射伤了，车厢内还弥漫着血腥味。 他没让白商赶车，反而轻声问苏尹月：“车上有药箱，你看能不能用得上。” 苏尹月自己用惯的药箱，骆云菀不许她带走，所以她现在手头上是没药的。 她紧绷着一张脸，道：“若宇公子没有与骆云菀狼狈为奸，设下这局，小可爱就不会受伤，现在假惺惺又给谁看呢。” 宇桁习惯了冷言冷语，并没有多大反应。 他垂下眼眸，说道：“一个眼瞎之人，一个快要丧命之人，他只是想要重新视物，想要再活下去，并无意要伤害其他人。” 苏尹月说话毫不客气：“可你挑起了梁国和大启的战争，已经有无数的百姓和将士丧命，这叫无意伤害其他人？我倒是大脸面，能让宇公子如此下心机，挑起两国战争把我夫君调开。” 这局，还是在几个月前就开始的了。 难怪骆云菀会直接反了骆家，原来她早已与宇桁合作。 宇桁的眼眸里遮掩住了所有的情绪，慢声说道：“现在小小的牺牲，就能换来以后更大的回报。” 等他的眼睛好了，身子好了，还怕夺不下大启的疆土吗？ 白商在外听着，他可没宇桁那般好脾气，直接说道：“苏尹月，你现在是落在我家公子手上了，是一个阶下囚，你还这么大脾气做什么？要知道，现在骆云菀代替了你，根本无人会来救你！听说你还怀着孕，你若不听话，我就给你灌一碗红花汤！” 第345章：假的环心扣 苏尹月听到这话，又气又急，下意识护着自己的肚子。 宇桁蹙眉，有了怒气：“白商，你退下，不用你赶车了。” “公子” “退下！”宇桁是真的发怒了。 白商只好退开。 他对苏尹月是有怨恨的，因为先前楚霁风打伤了自己，他把这笔账记在苏尹月头上去了。 宇桁再说：“苏姑娘，我只想把病治好，无疑为难你，更不会对你的孩子做什么。等我病好之日，我肯定会将你送回大启，拆穿骆云菀。” 苏尹月不吃他这一套，唇角微微勾起：“宇公子不必这样说，你若伤我孩儿，我定不会给你治疗，说起来，现在是你要求我。” “是，我是在求你。”宇桁卑微至极，“但苏姑娘快做母亲了，肯定也想自己的孩儿平安出生吧？” 苏尹月瞥了他一眼，两人算是暂时达成了协议，说道：“把药箱拿来。” 宇桁松了口气，说道：“就在你的左手边，那个红木箱子。” 苏尹月往左一看，果然有个红木箱子。 打开药箱，发现里头的间隔跟自己用惯的药箱是一模一样的，甚至于，手术刀和针灸包都是相同的。 “怕你用不惯别的。”宇桁说道，“白商记性好，他在佛庙那时候见过你的药箱，我就让人打造了一摸一样的。” 苏尹月没做声，铺开白布，把小可爱放在小几上。 幸好弩箭还算小，再加上小可爱活了百年成精了，能够保住性命。 她先止血，又给小可爱上药包扎好，途中暗卫催促过几次，怕耽误太久了，东夜瑾会把他们发现了。 宇桁模模糊糊看见苏尹月的双手没停下，就让人一等再等。 平日只要小半个时辰就能包扎好的伤口，苏尹月用了一个时辰。 宇桁只是静静地做在一旁喝着茶，没有拆穿她，也没催促。 不过他期间拿出了一个小锦盒，让暗卫想办法给骆云菀送去。 苏尹月留了心，不知道他们还想弄什么名堂。 宇桁看着她，景象有些模糊，只看见一张看不清鼻子眼睛的脸，他笑着说：“苏姑娘手腕上的金环真好看。” 苏尹月面色一僵，眼皮再跳动了两次。 “我给骆云菀送去的，就是这个同心环。”宇桁说道，“这是你一直戴着的，还跟凌王是一对儿的，可不能缺。” 苏尹月身体晃了一下，唇色青白，一股冰寒之气袭向了身体，她冷得很。 本想着楚霁风能凭借着金环辨认出她和骆云菀，可宇桁这么一弄，机会渺茫了不少。 她还是抱着幻想，道：“我们是一对的，骆云菀那个是假的，你不知道这环心扣的用处吗？” “可骆云菀死在了骆家，苏尹月回了东宁王宫，就算是假的，但她人在那儿，凌王又怎会用那个环心扣呢？”宇桁慢声说道。 苏尹月面色越发不好看。 对啊，他们都以为骆云菀死了，又怎会想到骆云菀不仅没死，还变成了她的样子，留在东宁王宫呢。 正所谓人有多大胆，就有多大回报，骆云菀铁了心要替换她，肯定准备得很妥当，到时候楚霁风归来，未必会把人认出来。 这个宇桁在梁国究竟是什么人物，竟能有如此心机？ 宇桁见她不动了，就知道万蛊之王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便命人开始赶路。 白商不能赶车了，只能骑着马灰溜溜的跟在后头。 他想好了，等公子的病好了，他就杀了苏尹月解气。 为了在东宁行驶马车，他们还要多绕两天路。 宇桁喃喃念道：“我两个多月前就来了东宁，本以为能很快完事，谁想到你因为怀孕，一直不出王宫半步，故而我在这儿多待了两个月，边境的情况似乎不大好。” 对他不好的消息，对苏尹月就是好的。 她也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就与宇桁搭了话：“大启打赢了？” “已经夺回了三州。”宇桁如实答道，“现在还想追着梁国打。” 苏尹月忍不住扬了扬嘴角，有些高兴。 她抑郁了几天，这下子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宇桁听到她的呼吸声轻快了不少，便知道她很欢喜，又说：“此次是没了我在战场上布局行军，所以楚霁风才能在三月内夺回了三州。不过楚霁风是没法继续攻打梁国的，你大启新帝登基，夏广作为新国丈，他自然要替新帝夺一些权势，楚霁风若还要再打，粮草会无法补上，而且也会影响他在大启朝堂上的地位。” 所以楚霁风肯定会很快收兵，回大启与夏家再斗一场。 苏尹月转而明白，盯着宇桁，说道：“粮草船沉了，是你向夏广提的主意吧？” 宇桁质彬彬的抿了口茶，而后才道：“只是找人提点了一下夏广，他倒很快领悟了。” 说实话，他有点看不起楚霁风。 当初大启的皇位垂手可得，楚霁风却让给了别人，可见楚霁风是极为自负。 瞧瞧，现在不就翻了跟头。 楚霁风的女人，如今落在了他的手里。 苏尹月眸光深了几分：“你究竟是谁？” 萧正铭在梁国已经极负盛名，但此人的心机和手段却比萧正铭还要厉害，又能让梁国出兵，可见他在梁国是个举足轻重的人。 宇桁慢声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到梁都了，到时候你自然知道我是谁。” 苏尹月见他卖关子，瞬间没了兴趣，便继续闭上眼睛打瞌睡。 只是在马车上，她是休息不好的，几天下来已经瘦了一圈。 眼见就要离开东宁国境，她此时还在希望弟弟能觉察到王宫里的是冒牌货，赶紧带人来救她。 然而她到达了梁国国境，都没见到有人来相救。 叹了一声，只能作罢，再寻其他办法。 但她连日奔波，已经见了红，身子弱了不少，宇桁见已经回到了梁国，便不再赶路，反而在一处客栈落脚，让苏尹月好好休养几日再启程。 苏尹月这几日就没想过如何逃离之事，只是吃了睡睡了吃，好好养胎。 第346章：没把人认出来 而宇桁一落脚，他的厢房里每日都有人来送消息。 消息无非就是，梁国节节败退，已经失了边境大城。 楚霁风是回了东宁接人了，但他弟弟楚墨阳竟留在了军中调遣兵调将，因着是楚霁风的弟弟，军中人不敢怎么造次，再加上士气高涨，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战绩。 白商是干着急，道：“公子，失去了永城，太后娘娘定是不悦的呀，到时候你免不了会受罚，还可能会失去太后娘娘的重用呢。” 宇桁面无表情，很是淡定，道：“楚霁风去了东宁，他弟弟还年幼，是不堪重任的，很容易就将永城夺回来。” 他早已写好了行军战略，让白商派人送去大军主帅，很快就能解围夺回永州了。 白商就知道主子有本事，赶紧去办了此事。 然而他回来后，便提出要赶紧回梁都，免得让有心人参宇桁一本。 “不必。”宇桁说道，“有心人早就做了事，不差这么一会。” 白商看了看隔壁，那正是苏尹月的厢房，他言语中有着怨气：“她见了红更好，没了孩子，就可以专心给公子治病了。” “白商。”宇桁声音骤冷，开口训斥，“我是请她来治病的，要敬重待之。” “只是个阶下囚”白商还是不服气。 宇桁拧眉，脸上已经扬起了怒气。 白商见状，暗叫不好，急忙跪下请罪：“属下知错了，请公子责罚。” 宇桁总是温润的，说道：“起来吧，东宁那边有消息吗？” “没什么动静。”白商回答道。 “没动静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东宁王父子没把人认出来。”宇桁很是放心，脸色一变，就扬起了笑意。 他眼睛不好，摸了一下，才摸到了杯盏。 茶是大红袍，口齿留香。 白商又说：“公子，那日东章成引开了东宁太子，为何公子还要花费人力去将东章成抓住呢？” “他是用蛊高手，留着他总有用处。”宇桁慢声说道，“他若在东宁被抓住了，你能确保他不会多说什么？” 白商明白过来，这都是为了让骆云菀不露出任何破绽。 他是越发佩服主子，当初知道了苏尹月和楚霁风前去东宁，就事先给骆云菀传信，想要与骆云菀共同联手。 虽然骆云菀最后是提了别的法子，但对大局无碍，反正他还是得到自己想要的。 白商点点头：“属下已经安排好，将东章成带回梁都关起来，就等他效忠公子了。” 宇桁嗯哼了一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要出门去。 在梁都，宇桁因为眼睛不好，从来都不会主动出门，有什么缺的，都是让下人去采办。 白商赶紧说道：“公子要买什么，属下替公子走一趟吧。” “去买点果脯。”宇桁还是想自己走一趟。 白商心里奇怪着，自己主子可不爱吃这些，怎么忽然要去买呢？ 谁知道宇桁出了门，就在苏尹月的房门口等着，说要给她买点果脯，问她喜欢吃什么样的。 苏尹月懒懒的声音传出来：“不必了。” 宇桁依旧站着，道：“听说女子怀孕，喜欢吃点酸酸甜甜的，苏姑娘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想吃什么样的，尽管说即可。” 苏尹月忽然打开了门，扬起了一阵风，伴着药香味。 她穿着一袭粉绿色襦裙，绾着惊鸿髻，只插着一支白玉簪子。 “我能不能跟着去？”苏尹月问道。 白商抢先答道：“当然不行了！” 梁国和大启斗了多年，各自的探子可是深入敌国的。 苏尹月跟着去，很容易被大启探子看到，会暴露了身份。 苏尹月翻了白眼，便想转身回去。 “苏姑娘。”宇桁声音轻柔，“不如你戴着帷帽吧？你休养了几天，确实该出去走走。” “也行。”苏尹月并没有拒绝。 贴身照顾苏尹月的婢女叫蛮儿，武功不差，脸上有一道刀疤痕，苏尹月一答应，她便拿了一顶帷帽，给苏尹月戴上。 轻纱一遮，只隐约看见苏尹月的轮廓。 宇桁放了心，与她一同下了楼。 这边城临近大启，百姓所穿的衣饰还有几分大启流行的风格，开设的店铺也是差不多。 此城不小，但梁人不怎么喜欢吃果脯，所以城内只有一家果脯店。 到了店铺，老板就笑着迎上来。 宇桁自然是没法看的，他便开口让苏尹月随意挑选。 苏尹月晃悠了几圈，并没有挑中。 白商在外守着，不让其他百姓进来打扰，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苏尹月还没选好，他不由得怒了：“你倒是选啊，我家公子身子不好还要陪你出来买果脯，你别太过分了！” 苏尹月没搭理他，对着老板说道：“老板，你果脯虽多，但我不知道味道如何。” “姑娘，你可以都买一点回去，看看哪样合你的口味，下次就再来多买点。”老板已经敛去了点笑意，觉得这女子是来捣乱的。 “那老板为何不能每样弄点免费试吃的？”苏尹月说道，“如此客人才能选到合心意的，免得买到不适合的了。” 老板面色已经不大好看，哼了哼：“姑娘，我这家是小店，人人都进来试吃，哪里吃得消！姑娘若是不舍得买，那就赶紧离开，别妨碍着我做生意。” 虽是看不见苏尹月的相貌，可声音倒是挺好听的，没想到是个想占便宜的。 苏尹月倒是明白老板的难处，则说：“这个简单，进来的客人若是想试吃，就给你一钱，每样只能试吃一遍，若是不合口味不购买，这一钱就不能拿回。若客人购买了，老板则可以将一钱退还，这样下来，老板绝对不亏。” 老板听着，惊诧看着苏尹月：“姑娘家里是从商的吗？” 苏尹月摇摇头，这些都是她在现代看到的，毕竟现代的营销手段花样百出。 宇桁在旁听着，下意识往苏尹月那儿看了看，眸光不明。 老板的果脯生意的确不大好，现在苏尹月给他提了个主意，他便想要试试。 他挤开了蛮儿，亲自给苏尹月准备了试吃的果脯，再请教一二。 第347章：顾小姐的玉佩 苏尹月试吃了不少，也挑了一些喜欢吃的，便让蛮儿付账，离开店铺。 老板站在门口，把人送走了才转身回去了，他一张小胖的脸没了刚才的笑意，立即去翻开了堆积在一起的红杏果脯。 扒拉开，便见到一枚半圆玉佩，色泽圆润，乃是价值千金之物。 他刚才把那婢女挤开，便看见苏尹月用自己的身子做遮挡，将这玉佩埋进了果脯之中。 老板看见了，觉得奇怪，并没有大声拆穿她。 小二走了上来，看着这半圆玉佩，道：“老板，这玉佩哪来的呀？” “刚才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子留下的。”老板拧着眉头，仔细翻看着，想要看看这玉佩是什么来路。 “咦？”小二挑眉，觉得这玉佩眼熟。 “你识得？” 小二点点头，“是啊，当时甄家造反，拿捏住了顾丞相的女儿，甄氏就是拿这个玉佩来威胁顾丞相的嘞，听说好像是顾小姐的贴身之物。” 他们两人，都是大启的探子，在这儿开店铺掩人耳目。 而小二之前是禁卫军，后来为了谋求更大的出路，才去考进了赤龙卫，所以他当时在宫里见过这个玉佩。 “是顾小姐的？”老板一拍大腿，“我明白了！顾小姐是被人绑架了，她特意留下这个玉佩，想向我们求救！” 小二嘴角抽了抽，想着此人怎会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老板，你冷静点，顾小姐才岁左右，长不了这么高。”小二说道。 “达明，你曾在京中当差了好些年，你清楚了解京中的形势，那你来说说，这玉佩是怎么回事？”老板一直在这边城潜伏，并不清楚大启京城各个高门大户是什么情况，所以他很虚心的向下属请教。 高达明说道：“我也不知道那姑娘为何会有顾小姐的玉佩，但她前来果脯店放下这个玉佩，的确是向我们求救了，那她是怎么知道我们这店能帮到她？” 老板忙的点头：“对对对，莫非这是试探？” “不，看着刚才那个守在门口的侍卫，他的佩剑不凡，想来是梁国贵族的侍卫，他们若发现我们店不妥，直接一锅端了就是，还至于来这儿试探吗？”高达明推测着，“那姑娘偷偷放下了这玉佩，可见她的确是受人胁迫的。只有督主和副督主知道咱们店实际是做什么的，她大有可能督主他们的人，所以才知道此处是个传消息的地方，故而特意来求救。” 老板听了他一番推测解释，不由得喜上眉梢。 “哎呀，达明，我觉得你更适合做老板这个职位呢！”老板赞叹道，“那我立即将玉佩连同消息传回去，看看督主是个什么说法。” 高达明沾沾自喜，点点头：“不敢不敢，小的还有很多地方要向您学习呢，不过老板记得在消息里说明小人的功劳。” 大启南境战事一平定，楚霁风便即刻赶往了东宁。 他说了三个月之内回去，如今时间刚好。 常无影特意在东京城门口迎接他，说着东京城遭受了毒蛊的事儿，如今东宁百姓都把苏尹月奉为了大蛊医，还打算建造起一座公主庙，好歌颂苏尹月的功德和救命之恩。 楚霁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为何只字不提月儿？” 常无影一噎，支支吾吾说道：“属下属下” 楚霁风觉得不妥，踢了踢马肚子，加快速度赶去东宁王宫。 苏尹月是一直住在月泉宫的，听说这儿是王宫里最好的宫殿，但在楚霁风看来，还比不上凌王府的一个小院落呢。 东宁王父子听到了消息，早已来了月泉宫等着。 翠漫一声叫喊：“驸马回来了！” 东宁王没起身，但东夜瑾已然起身走到门口：“姐夫！你回来了！” 楚霁风只是冷冷的嗯哼了一声，算是应了东夜瑾的话，他心里极为想念苏尹月，根本没顾得上给东宁王问安，便直接寻着苏尹月的身影。 东夜瑾低垂着头，似乎有些愧疚：“姐姐姐姐在床上歇息呢。” 楚霁风眉头拧得更深。 她的身子不好吗 她的胎儿不稳吗？ 他大步跨进寝殿，只见床榻上的娇俏人儿穿着一袭单衣，支撑起身子，她额头不知为何受了伤，已然结痂，但仍能联想到她先前是伤得多重。 然而，她却是防备，疑惑的盯着自己。 “月儿？”楚霁风轻声喊道，声音很是温柔，“你额头怎么受伤了？” 骆云菀见他一身窄袖红色劲装，革带军靴，束着金冠，肤色晒黑了点，显得他更加精壮英俊。 听说他在南境大胜，夺回了三州。 听说他一人砍杀敌军千人，勇猛无敌。 骆云菀按压住心头的欢喜，装着不认识他的样子：“你你是谁？你怎么喊我月儿？” 她想好的应对法子，就是失忆。 只要不记得一切了，楚霁风自然无法从她这儿找出破绽。 楚霁风一怔。 东夜瑾此时凑进来，道：“姐姐，这就是你的夫君，孩子的爹爹，我的姐夫呢。” 骆云菀眨了眨眼睛，盯着楚霁风半响，道：“你真是我夫君？” 楚霁风面色阴冷至极，他在战场上不知砍杀了多少敌兵，浑身戾气，顷刻全暴露了出来。 他的月儿，竟然不识得他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楚霁风低吼道。 东夜瑾感受到了，手脚不听使唤的颤抖着，他到底是年纪小，面对楚霁风想要杀人的脸色，他吓得说不出话来。 “孤来说吧！”东宁王沉声说道，“东章成在东京城内下了蛊，千万百姓遭殃，他们姐弟出城找解蛊的法子，不小心糟了埋伏，月儿为了躲避追杀，滚下了山坡，撞到了一块石头，忘了一切事情。” 楚霁风紧握双拳，额头有青筋突起，恼怒至极。 他在战场上受多少伤都不要紧，可他的月儿不能受伤啊！ 东夜瑾低着头，“姐夫，都怪我。我看见东章成就失了智去追人，没有管姐姐，你骂我吧，打我也行。” 楚霁风是气急了，抬手想要往东夜瑾身上打去。 第348章：装失忆她最在行 “不要！”骆云菀阻止，她光着足，跑到了楚霁风跟前，把人抱住，“夫夫君，我能慢慢把事儿想起来的，你不要怪弟弟，不要打他。” 被她忽然抱着，楚霁风觉得感觉奇怪，跟以往不大一样。 难道是因为她失忆了，所以才会如此吗？ 楚霁风很快生了几分嫌弃，抓开了她的手，只是声音依旧轻柔：“你还好吧？孩子没事吧？” 骆云菀扬起一笑：“都没事，但但小可爱为了保护我，已经下落不明了，有可能被东章成抓回去了。” 她瞧见楚霁风眸子低垂，看着她手腕的金环。 心提了起来，她几乎不敢呼吸。 若不是宇桁把这个东西送来了，她都不知道楚霁风和苏尹月有一对这样巧夺天工的环心扣！ 果然，楚霁风不是好蒙骗的，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查看金环。 “月儿没事就好。”楚霁风看见金环依旧戴在她的手上，暗暗松了口气。 骆云菀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道：“可我不记得和夫君共度所有时光了，夫君会怪我吗？” 好险，若没有宇桁特意送来的金环，她今日就要被拆穿了。 她是越发佩服宇桁，不仅能让梁国向大启出兵，还将这种隐秘事儿打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没有他的帮助，自己凭借着幻颜蛊肯定没法瞒过楚霁风的眼睛。 楚霁风扶着她坐下，便立即撤开了手：“不会，只要你平安就好。” 然而骆云菀觉察到他眼底下的嫌弃，有些着急。 为什么？ 她每日都会照无数次镜子，自己与苏尹月的容貌是没什么两样的，就连东宁王父子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那月儿不记得事儿了，那可还会医术？”楚霁风问道。 骆云菀轻轻摇头，看着他的脸，便是泪眼婆娑：“夫君夫君是嫌弃我把一身医术忘记了吗？” 楚霁风面色淡淡的：“虽然你撞伤了脑袋，但以前做惯的事情，应该怎么也记得一些吧？” 骆云菀的泪水迅速往下掉，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父王和弟弟都说，夫君爱我如至宝，还在他们面前发了毒誓，如今看来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夫君爱我，是看中了我会医术，现在我撞伤了脑袋，没用处了，所以夫君就不爱我了吧？” 楚霁风看着她哭唧唧的模样，并没有一丝心疼，反而觉得她矫揉做作。 他还未说话，东宁王已经上前来，气哄哄的说道：“楚霁风！你怎能如此！月儿为了东宁子民才受了伤！你不但没有半句关心和安慰，反倒嫌弃起了月儿？” 楚霁风不好说心里的想法，只能道：“父王，我是在关心月儿，所以才多问几句，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东宁王拂袖：“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既然厌恶月儿，就跟她和离！她现在是东宁大大功臣，你不疼她，自有孤来疼她！” 东夜瑾对苏尹月是满心愧疚的，看见楚霁风忽然变脸，心里亦是不悦：“父王说得对，姐夫若是真的介意姐姐失忆了，那你们就好聚好散吧，至于姐姐的孩子，我的定会好好抚养。” 骆云菀险些被他们父子给气死。 她只想要他们替自己证明身份，而不是要和离！ 若是楚霁风答应了，那她所做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她用袖子擦着泪水，说道：“你们别这样，我和他今生能做夫妻是一种缘分，怎能轻易放弃，随便就说和离呢？若夫君喜欢我会医术，那我就把医术再学会好了。” 东宁王更加生气，看啊，他女儿竟然如此卑微！而楚霁风还是不识好歹的样子！ 骆云菀特意露出了金环，让楚霁风看见。 楚霁风凝视了金环半响，最后才道：“没有这样的事，月儿，你会不会医术，我都一样的爱你，只要真的是你，就足够了。” 骆云菀破涕为笑：“真的吗？” 楚霁风点点头，再三保证。 骆云菀装着疲乏的样子，要卧床歇息了，但她提了要求，要楚霁风在殿里陪着她。 东宁王父子用目光威胁楚霁风，他没有拒绝，让常无影近日堆积的消息拿上来，他一边陪伴，一边查看消息。 轻纱柔和。 骆云菀透过轻纱帷帐，看见楚霁风坐在那儿，微微低头，看着小折子，侧脸俊俏无比。 她勾起了嘴角，摸着手腕的金环，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骆云菀只是闭眼歇息了一下，很快就起了身。 她顺手拿了件外衫披着，走到楚霁风身边，说道：“夫君刚回来，应该休息一下，这些东西明日再看吧？” 她身上香粉气息袭来，楚霁风有几分厌恶，道：“你以前不喜欢用香粉的。” 骆云菀一愣。 她与苏尹月没见过几次，所以都是问东章成，苏尹月究竟有什么喜好。 是东章成说，苏尹月喜欢用芙蓉花味道的香粉。 她暗暗记下了东章成这一笔，想来是东章成把苏尹月和玉琉的喜好给弄混淆了。 骆云菀赶紧低着头，委屈的说道：“我不记得了，下一次一定不会再用了。” 楚霁风收拾着消息小折子，说道：“小事儿，你再歇息一会吧，本王还有些事儿要办。” 骆云菀就喜欢事业心重的男子，更何况楚霁风继续留在这儿，难免她会露出更多破绽。 她扬着笑意点点头：“那夫君今晚回来陪我用晚膳吗？” “当然。”楚霁风面色清冷。 他离开了，骆云菀又坐在镜子前看了自己的容貌许久。 然而傍晚一到，她的脸颊便疼痛得厉害，她只好紧咬牙关，回去床上歇着。 尽管如此，她还是出了一身冷汗，面色青白。 翠漫过来看了她一眼，大惊失色：“天啊！公主，你的面色好差啊，奴婢让蛊医来瞧瞧您吧？” 她的命是苏尹月救的，所以十分恭敬。 骆云菀向来是忍得住疼痛的，但她为了不让其他蛊医诊断出她用了幻颜蛊，就让东章成多做了点手脚，疼痛会加剧几分，只要她咬着牙挺过去了，就没事了。 她宛如落了水一般，轻轻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事，你下去吧。” 第349章：他厌恶这个苏尹月（礼物加更） “可是”翠漫担忧。 “下去！”骆云菀忽然发了怒，目光狠厉。 翠漫怔了怔，她照顾苏尹月有段日子了，从未见过苏尹月如此生气的时候呢。 她怕极了，只好福了福身子，准备出去。 “站住。”骆云菀喊住了人，“我这只是小问题，你不必告知旁人，知道吗？” 翠漫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殿内仅剩她一人。 骆云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觉得腹部又有些抽痛，幻颜蛊的疼痛导致她的胎儿都有些不稳了，她已经见了两次红，这孩子是肯定保不住的了。 想着，她目光狠了几分。 翠漫脚步匆匆的出了月泉宫，神色有点惊怕。 她想去找常无影说说话，找了好多地方，才在花园处看到了楚霁风和常无影的身影。 谁料，常无影一下子扑通跪在地上：“王爷，是属下疏忽，才使得王妃受伤失忆，属下难辞其咎！愿以死谢罪！” 说着，他已经拔出了长剑，想要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不要！”翠漫小跑了过去，她只觉得此生都没试过跑得那么快。 她按住他的手上的剑，眼圈即刻泛红。 “驸马爷，是奴婢病重，所以常侍卫才被迫要留下照顾奴婢。”翠漫哽咽，“驸马爷，要偿命的话，就拿奴婢的命吧！” 楚霁风刚才见过别人哭了，现在又听到翠漫的哭声，烦躁得很。 常无影见主子面色更加阴沉，赶紧将翠漫推开点：“我办不好差事，活该受罚，你别来瞎掺和！” “公主只是失去了记忆，身子和胎儿都无碍，怎能算得上办不好差事呢？！驸马爷，公主以前还说过，以后要替孩子行善积德，您现在滥杀无辜，就是给孩子招罪！是违背了公主的意愿！”翠漫不想常无影死，便壮了胆子，与之争辩。 常无影惊了惊，忙的捂住了翠漫的嘴巴：“你疯了！胆敢与王爷这样说话！” 他又对楚霁风说道：“王爷，翠漫不懂事，您不要跟她计较，要罚就罚属下吧。” 翠漫心思微动，看着常无影。 这个男人先前再三说明不喜欢自己，可现在为何又拼了命的为自己求情？ 楚霁风深深的看了翠漫一眼，道：“是什么时候说的？” “是驸马爷刚去了大启南境不久的时候。”翠漫扒拉开常无影的手，慢声说道。 楚霁风脸上瞬间变柔和了不少。 果然是苏尹月的风格。 “起来吧。”他淡声说。 常无影和翠漫对视了一眼，还恍惚着，这就完了？ 楚霁风瞥了他们一眼：“怎么？难道还想做对亡命鸳鸯吗？” 两人当然不想，赶紧起了身。 翠漫含情脉脉的看着常无影，这让常无影打了个寒颤，赶紧退开了几步。 她只当常无影是害臊，便勾了勾嘴角。 “你来做什么？”常无影硬着头皮，挥挥手，“我与王爷有要事要谈，你赶紧走吧。” 翠漫才想起自己因为什么而来，她看了眼楚霁风，又赶紧低着头：“是公主的事，本来想与你说一说，但驸马爷刚巧也在，奴婢还是跟驸马爷说吧。” 楚霁风负手而立，问道：“什么事？” “公主失忆后，每天不知为何会疼痛一次，还不让奴婢告知别人。”翠漫说道，忐忑不安，“奴婢怕是后遗症，怕公主讳疾忌医，所以想驸马爷多劝劝公主。” 楚霁风下意识有些紧张心疼，呼吸滞了滞。 常无影的心一个咯噔，有意无意的慢慢往后挪，惨了，这一次他定要挨板子了。 可楚霁风完全没搭理他，继续看着翠漫：“未失忆前，有过这样吗？” 翠漫摇摇头：“未曾，公主先前可爱惜自己的身子了，每隔三日都会让东蛊医给她把平安脉的，但失忆后，她记不得许多人和事，对东蛊医疏远了不少，但对大王和太子殿下还是很亲近的。” 楚霁风听着，目光暗沉。 常无影见主子许久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王妃这个失忆症只是暂时的，回到大启后，秦公子定会帮王妃治好，您不用担心。” 楚霁风喃喃说道：“真的只关失忆的事儿吗？她现在令本王厌恶。” 常无影怔了怔，不明白这意思：“王妃不记得您，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呀！王爷，您难道是想要抛弃糟糠吗？” 他以前对楚霁风是忠心耿耿，事事听从命令，可现在楚霁风说出这种话，他就忍不住恼火。 苏尹月可是救了东宁万千子民，还救了翠漫啊！她的牺牲是值得的呀！ 翠漫也是这般想，但碍于惧怕楚霁风，不敢接话。 楚霁风看着他们嫉恶如仇的模样，说道：“你以前对月儿可没什么好脸色，现在就替她打抱不平了？” 常无影抓抓头，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变了。 他尴尬一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王爷就不要跟属下计较了。如今王妃身怀六甲，胎儿又不大稳当，不如请秦公子来东宁一趟吧，一来可以医治王妃的失忆症，二来还能帮王妃安胎。” 楚霁风若有所思，良久，道：“不必浪费秦烨的时间了。” 常无影拧眉，觉得楚霁风怪怪的，若是以前，楚霁风早就让他把秦烨叫唤来了，现在去打了一次仗，怎么整个人就变了？ 莫非 “王爷是有新欢了吗？”常无影更加生气，“王妃辛辛苦苦怀着您的孩子，您竟然有新欢了？哼，果然如此，只有不爱一个人，才会厌恶她！王爷确实是不爱王妃了，王爷变心变得好快啊！” 军中有军女支，像楚霁风这种级别的，还会有专门伺候他的。 常无影想着，他的主子终究是抵御不住诱惑，变了！ “你找死？”楚霁风紧盯着他，双眸酝酿着风暴。 常无影这时候才后怕起来，他是一时气愤，才说了那番话。 他哭丧着脸，又跪了下来：“属下该死！” 翠漫则是崇拜的看着常无影，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正义，怜惜女子，怎么看怎么好。 楚霁风恨不得踹他一脚，他对苏尹月当然没变过心。 第350章：公主小产了 军中是有军女支，也曾来勾引过他，但那女人一碰他的手，他就觉得恶心无比，直接让人把她的手给砍了。 除了苏尹月之外，他不喜欢其他人碰自己。 想到这儿，楚霁风心里有了计较，打算去找东明宇问问。 谁料，有内侍官匆匆寻来，神色焦灼。 “驸马爷！不好了，公主出事儿了！”内侍官大喊。 楚霁风呼吸一滞，看过去，问道：“什么事？” 内侍官艰难开口：“公主公主摔了一跤，似乎似乎小产了！” 楚霁风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风吹过，扬起了他的衣角，不知怎的，想起那月泉宫的女人小产，他心里是没有半点心疼的。 常无影和翠漫倒是惊讶无比，特别是翠漫，苏尹月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此刻又快要哭了出来。 “王爷！您还不赶紧去！”常无影气结，“这是您媳妇啊！” 楚霁风此时才抬起脚步，回去月泉宫。 常无影见他还要走回去，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但自己只是个侍卫，哪能一次又一次地质问主子呢。 忍住，一定要忍住！ 回到了月泉宫，东宁王和东夜瑾在外殿来回踱步，担忧不已。 殿里已经掌灯了，还算明亮。 东明宇跪在院子里处，低垂着头。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停下脚步，“怎么回事？为何跪着？” “姐夫，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关心姐姐吗？”东夜瑾拧眉，凝视着楚霁风。 很明显，楚霁风从大启南境回来后变了不少，似乎没那么在乎自己姐姐了。 楚霁风声音冷冷的：“她已经小产，是不变的事实了，现在不该是算算账，把事儿弄明白吗？” 东夜瑾一听，倒觉得有点道理。 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楚霁风太过冷情，要知道，他姐姐小产了，刚喝下了堕胎药要把成型的胎儿催产出来，正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喊着呢。 楚霁风不担忧姐姐的安危，反而要先来算账？怎么看，这人都没那么在意自己的姐姐。 东夜瑾心里带着气，盯着东明宇：“是他，姐姐要他来帮忙请平安脉，但他却不知为何推了姐姐一把，姐姐摔在地上，才导致了小产！”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东明宇身上。 他愧疚不已，眼圈泛红：“我不知为何双脚忽然无力，眼见要摔倒，王妃便过来扶了一下，但王妃扶不住，反而摔倒了，臣真的不是有意的。大王，臣自知有罪，甘愿受责罚。” 东宁王深深的看了东明宇一眼，并未说话，只是叹息了一声。 东明宇不是有意的，他再计较，外孙也回不来了，他只想抱外孙啊。 这时候，稳婆出来了，还用丝绸缎子包着一团血淋淋的东西。 她将东西呈上，道：“大王，太子殿下，公主已经生下了死胎。” 东宁王身子本来就不大好，看见那团还未成型的东西，伤心过度，双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东夜瑾亦是泪水盈满眼眶，他扶着东宁王，赶紧让稳婆将死胎包好，他容后再来处置。 他扶着东宁王坐下后，便忍不住上去要打东明宇：“你明知姐姐有孕在身，自己却如此不小心！孩子已经快成型了！就因为你的不小心，他无法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弟弟！” 寝殿的木门打开，从里飘出一股血腥味。 骆云菀刚刚小产完，人还虚弱着，却撑起了身子坐起来：“是我不自量力去扶他，你不要怪罪于他。” 东夜瑾怎能忍得下这口气，回头看见骆云菀的脸色苍白，心痛如绞：“姐姐！你没了孩子，怎能不怪罪他！” “是我不小心我和你姐夫年轻着，还能再有孩子的。”骆云菀说道。 反正这孩子不是楚霁风的，没了更好。 楚霁风此时终于说了一句话：“拖下去，砍了吧。” 东明宇一怔。 东夜瑾吃惊：“姐姐夫，东明宇其实也不是有意的。” 他虽恨东明宇，但没到要命的地步啊。 “他害死了本王的儿子，一命偿一命是理所当然的。”楚霁风冷冷说道。 不等其他人求情，楚霁风身边的暗卫已经把东明宇拖下去。 东夜瑾完全没了话说，他甚至于有些惊怕楚霁风了。 可这恰是正中骆云菀的下怀，她就是想东明宇死，所以才设计了这么一出，一箭双雕。 再看楚霁风，他为了自己大开杀戒，一张脸冷峻无比，别提她此刻有多心动了，她就喜欢这样心狠的男人。 蛊医说骆云菀刚小产，要多休息，东宁王他们不便多留，他们还要为那未出世的孩子挑选佳穴，做一场法事，好让孩子能够早点去到极乐西天。 厨房送来了燕窝粥，骆云菀看了眼楚霁风：“夫君能不能来喂我吃？” 翠漫没等着，直接把燕窝粥端到楚霁风跟前，眼神示意，让他赶紧去喂粥。 楚霁风一手撑头，没动，“本王连日赶路回来，手累着。” 骆云菀面色一僵，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她记得自己曾与他们吃过一顿饭，楚霁风一直给苏尹月夹菜，还帮忙剥了虾壳，才放到苏尹月的碗里。 曾经对苏尹月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人，为何现在连一口燕窝粥都不肯喂自己？ “夫君”骆云菀表现着伤心模样。 “对了。”楚霁风眼眸阴沉，“你刚刚小产，还要休养一阵子，是不能服侍本王的了，你这个婢女很得本王的欢心，这段日子就让她来伺候本王吧。” 他话里的伺候是什么意思，骆云菀和翠漫怎会不明白。 翠漫整个人愣住，不知作何反应。 骆云菀瞪着翠漫，眼里翻滚着无尽恨意，她恨不得将翠漫一掌劈死！ 若是平日还好，但她现在是小产啊！她刚没了孩子啊！怎能容忍别的女人爬上楚霁风的床？！ 肯定是翠漫勾引了楚霁风，肯定是她！ “怎么？不行？”楚霁风挑眉。 骆云菀僵着脸色，胸口不停地起伏着：“翠漫是我的贴身婢女，能被夫君瞧上，当然是好事了。都怪我安排不妥当，早应该给夫君安排妾室伺候的。” 第351章：她不是月儿 楚霁风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是答应了。 他点点头，魅惑一笑，嘴瓣儿像是一轮恬静的弯月，容颜倾城，瞬间让骆云菀神魂颠倒。 然而翠漫早已意属常无影，对楚霁风这等俊俏美貌完全不感冒，她扑通跪下：“驸马爷，奴婢不想” “翠漫，你是我的婢女，你只能听从主子的安排！”骆云菀想要彰显着自己的贤惠，便低声呵斥，“王爷瞧得上你，是你的福气，轮不到你说不想！” 翠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能默默擦了擦眼泪。 楚霁风对此很是满意：“月儿，你真好。” 这话对骆云菀很是受用，她娇羞的微微低头：“我是夫君的正妻，这是应该的。” 听说大启的权贵很喜欢纳妾，她顺着楚霁风的心意走，总是没错的。 楚霁风没多逗留，带着翠漫走了，让其他宫女照料骆云菀。 骆云菀看着空荡荡的寝殿，忍不住大发脾气，没了刚才贤惠的样子。 太气人了，她做骆家女的时候也没试过如此憋屈。 宫女赶紧劝着，让她情绪平复下来，小产也要好好坐小月子的，要不然身体落下了毛病，以后就不能怀上孩子了。 骆云菀只能忍着脾气：“对，我要赶紧把身体养好，如此才能伺候夫君。” 若她真正成了楚霁风的女人，还有翠漫什么事儿。 到时候就把翠漫杀了，做成人彘！ 翠漫被其他宫人带着去洗干净身子，楚霁风有事要处理，不见了人影。 他脚尖一跃，出了宫外。 一家杂粮铺子里，东明宇正忐忑不安的坐在那儿。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吓得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来了这里，这帮人一张脸阴沉沉的，无论问他们什么，他们都不回应。 木门嘎吱一声响，有人走进来，正是穿着红色劲装的楚霁风。 屋子里的赤龙卫立即拱手行礼：“督主！” 楚霁风招招手，让人出去候着。 东明宇更加迷糊了，呆呆的坐在那里。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烛火跳跃了两下，映得楚霁风的面容有些阴森恐怖。 东明宇身子发软，直接说道：“王爷，你还是一刀砍了我吧，不要折磨我。” 他知道赤龙司有很多折磨人的手段，他被抓到这里来，肯定是因为楚霁风不解气，想要狠狠地折磨他了。 楚霁风坐下来，侧着身子，显得慵懒。 他瞪了东明宇一记白眼：“本王的人检查过你的身子，你膝盖处有瘀伤，是被内力伤了的。” “啊？”东明宇显然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真蠢。”楚霁风没什么好脾气，“你突发无力摔倒，是因为有人往你膝盖打了一道内力，是有人故意陷害你，本王又怎会拿一个无辜人来折磨？” 东明宇怔了怔，这会儿才急忙挽起自己的裤子一看，膝盖处果然有两道乌青的痕迹。 他拧着眉头，道：“是谁要害我？当时在殿中，除了守门的宫女和内侍官，只有我与王妃在呀。” 楚霁风得到了答案，牵扯了一下嘴角：“还能是谁？” 东明宇听明白了，瞬间瞪大眼睛：“王爷，不会是王妃吧？她她不会武功的呀！” 更何况，哪有做母亲的会这样伤害自己的孩子！ “她不是月儿。”楚霁风笃定说道，“本王一碰她，就觉得恶心。” “王爷，你仅凭着这一点就确定那人不是王妃？这为难太儿戏了吧？”东明宇说道，“会不会因为王妃失忆了，所以王爷才有这样错觉？” 楚霁风瞥了他一眼：“有可能，而且她生下的死胎，月份的确是对的，说她是假的的确是太武断。” 东明宇点点头。 “不过，本王说要处死你的时候，她明显是松了口气。”楚霁风说道，“她就是不想你活命。” 他统领赤龙司多年，审讯过不少犯人，若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那他倒不如回乡下种田。 所以，他特意让暗卫留下了东明宇的命，等上一等，东明宇脚上的瘀伤就会显露出来，他心里就有点数。 仅凭着那个女人会武功这一点，证明他的怀疑是对的。 东明宇不信：“不能够吧？她当时还为我求情呢。” 楚霁风则说：“如月儿所说，有些男人就是不懂鉴女表。她苦兮兮的开口求情，正好更让东夜瑾生怒，她这是借刀杀人。” 东明宇嘴角抽了抽，鉴女表是什么？ 但经楚霁风提醒，东明宇也觉察到了不对，道：“是有些不对劲的，之前我替王妃诊脉，她的胎像稳固，身子没什么大碍。但后来王妃在密林遇袭回来后，脉象就太过紊乱，导致我还无法诊断出胎儿有几个月呢，我还以为是王妃受了惊吓，又伤了脑袋，所以才会如此。” 仔细想想，苏尹月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怎会受了一点惊吓脉象就乱了呢？ 楚霁风再问：“月儿说过，用过幻颜蛊的人，每日都会疼上一疼，对吗？” “没错。”东明宇急忙点点头，“但我没在王妃身上诊断出使用幻颜蛊啊。” “那就是你能力不济，翠漫说了，她从密林回来后，每日都会疼痛发作。”楚霁风说道。 东明宇面色讪讪的，这一点他倒是认的，他也是越发心惊：“宫里那个女人每日疼痛发作，那她肯定会宫缩，孩子迟早无法保住的，所以她才使出这招苦肉计？！” 也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他成了陷害的对象！ 楚霁风心里有了计较：“凭借这一点，你是否可以确定她用了幻颜蛊？” “十有是了。”东明宇确定的说道，他摸着下巴再回忆了一下，“难怪我有时候看王妃的脸颊，里头似乎有蛊虫蠕动，我那时候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楚霁风与那女人独处过，又说出想要翠漫的话试探一二，便确定了个大概。 要知道，他早已与苏尹月约定好，他不会纳妾，也不会碰别的女人。 就算苏尹月有了失忆症，也不会性情大变，还贤惠的为他安排妾室。 他之所以再来找东明宇确定一二，是怕自己搞错了，到时候伤了苏尹月的心，如今确定了宫里那个女人是假的，他便拂袖打开门，走出了屋子。 摘下腰间的金坠子，往上一抛，用内力驱使。 第352章：扣碎，月陨 要用环心扣，则是要注入不少内力，才能驱动坠子扣里的玄机。 秦烨告知过他，除非到紧要时候，否则不可随便使用，因为所要消耗的内力是非常多的。 若换了一些功力低微的人，根本无法驱动坠子扣，环心扣就只能当饰品了。 金坠子在急速旋转中，嗡嗡发鸣。 月色洒下，照着坠子扣的颜色越发奇怪。 忽然声音猛然加大，刺耳无比，紧接着轰然一声，那金坠子摔在了地上，裂开了两半。 楚霁风低头一看，眼瞳紧缩，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阴冷至极。 戴着金环的人死了，坠子扣在驱动的时候才会破碎了。 一时间，楚霁风的心肝宛若被一只大手捏住，狠狠揉搓，他根本无法呼吸。 他面色惨败，直接单膝跪地，不住喘着气。 月儿，竟然死了？ “王爷！”东明宇赶紧奔过去，院子里的赤龙卫也是惊呼。 “月儿”楚霁风似乎是失了魂，一直喃喃念着这两个字。 东明宇是怕极了，看了眼碎开的坠子扣，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楚霁风终于缓过来，他额头沁出了细汗，眼里透着戾气和杀气。 他直接起身，似乎听不见别人的呼喊，用轻功赶去了东宁王宫。 他此刻如同阎王，直奔月泉宫。 骆云菀卧床歇息，越想越不甘心。 她如今可是被人害得小产，楚霁风竟然纳了小妾，自己心里怎么平衡呢。 思来想去，还是让宫女跟东宁王透露两句，他们父子知道楚霁风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帮着她的，最好就将翠漫处死，以后就没女子敢接近楚霁风了。 这样美滋滋的想着，忽然有一阵烈风接连把两道门吹开，让殿内的宫女惊了惊。 骆云菀撑起身子看去，这时候那人已经踏进了寝殿，正是楚霁风。 她没有半点高兴，因为楚霁风一脸杀气，目光锐利。 暗叫一声不好，下意识往枕头底下拿着匕首，以防万一。 果然，楚霁风闪身掠过去，如鬼魅一般，骆云菀此刻想不了那么多，即刻拿出匕首，加以阻挡！ 寒光还未刺去，楚霁风一手将她的匕首劈开，另一只手直接掐住她的喉咙。 匕首哐当掉在地上，骆云菀惊恐的看着他。 “月儿在哪儿？”楚霁风问道。 他不信，苏尹月就这样死了。 骆云菀艰难开口：“我我就是月儿啊。” 楚霁风不想听这样的话，他觉得她是在玷污了自己的月儿，手加大了力道，差点就要将骆云菀的脖子给折断了。 骆云菀脸色涨红，嘴唇乌青，快要不行了。 宫女连忙上前阻止，却被楚霁风一掌扫开。 他放宽了点儿手，让骆云菀缓过起来，再次问道：“骆云菀，本王的耐心有限。” 骆云菀眼瞳有一丝惊讶，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明明找了替死鬼了。 既然他这样问了，证明自己已经暴露，她也无需再装模作样。 她咳嗽一声，声音有点沙哑：“王爷想要知道她在哪里，可要好好对我，整个东宁，只有我知道她在哪儿呢。” 楚霁风显然是松了口气，听骆云菀的话，苏尹月是没事儿的。 骆云菀笑了笑，继续说道：“王爷，我想知道自己究竟何处漏了破绽。” “别说废话，本王只想要知道月儿在哪。”楚霁风双眼深处，掀起了黑色风暴。 他只能杀意暂且按下，他想要从骆云菀的嘴里知道苏尹月的下落。 骆云菀慢慢悠悠的捋了捋碎发，她知道自己现在还有用处，楚霁风肯定不会杀她。 她瞥了眼门口，瞬间变了脸，哭哭唧唧的：“王爷，我如今小产，你不管我，还要去找小妾，我只不过是说你两句，你就想杀了我！” 楚霁风不知道她弄什么名堂，然而东宁王却在此时跨进门槛，他听了骆云菀的话霎时暴怒，捡起了地上的匕首，便往楚霁风身上刺去：“你放开月儿！没你这么狠心的人！” 楚霁风拧眉，回头捏住了东宁王的手：“父王，她不是月儿，她是假的！” 东宁王看了眼骆云菀，这容貌，明明就是他的女儿，岂会有假！ “她就是月儿，怎能是假的！”东宁王大喊，但他使足了力气，还是没法甩开楚霁风的手。 “父王，呜呜呜呜，王爷就是厌恶了我，所以才这样说。”骆云菀适时插刀。 楚霁风听到她装娇弱的话，险些要吐了。 东宁王更加恼怒，更加用力，楚霁风不好伤了他，只能费神应对。 骆云菀抓紧时机，抬手往楚霁风脑门劈去一掌！ 他刚才驱动了坠子扣，内力耗损得厉害，若此时再中她一掌，必定要重伤。 他想也不想，直接提着东宁王退后。 骆云菀没有半分犹豫，翻滚下床榻，直接跳窗逃跑。 楚霁风暗叫一声不好，想要去追，但东宁王还要来缠上自己，使自己无法脱身。 “你这负心汉！如此对待孤的女儿，孤要替月儿出气！”东宁王宛若一个泼妇，什么泼辣伎俩都用上了。 楚霁风实在是被耗得没办法了，直接往东宁王脸上打了一巴掌，见东宁王愣住，趁机点住了他的穴道。 一翻下来，楚霁风消耗的体力和真气不少，不由得气喘吁吁。 “王爷！”东明宇此时赶到，看见殿内狼藉一片，不由得慌了神。 东夜瑾在宫门口看见东明宇，惊了惊，以为自己撞鬼了，但东明宇直接拽上他往这里赶来，他是后脚就到的。 东宁王见儿子来了，立即哭喊着：“瑾儿啊！他不仅要找小妾，还要杀你姐姐啊！” “什么？”东夜瑾看着楚霁风，“姐夫，你还记得你当日发过的誓言吗？！” 楚霁风被他们父子气得不轻，他看了眼窗口，想着骆云菀武功底子不差，此时定是跑远了。 他拧着眉头，道：“在密林接回来的女人是骆云菀，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 东夜瑾已经解开了东宁王的穴道，两人对视了一眼，显然是不大相信的。 骆云菀已经死了，尸体都烧焦了。 第353章：她在梁国 “怎么可能？”东宁王气急败坏，“你是不是看着月儿小产了，所以才这样胡说八道！？我们怎会认错了月儿，明明是就是她！” “在太子府时，骆云菀早就在月儿身上放了幻颜蛊，只是那时候我们还要利用她进宫给你解蛊，所以才没有打草惊蛇。”楚霁风薄唇一抿，英俊的脸庞显出了几分锐利来，“后来假的骆云菀死在骆府，又得到你儿子的肯定，我们才一时大意，以为骆云菀真的死了。殊不知，骆云菀已经用了幻颜蛊假扮成月儿，跟你们相处了小半个月！” 他狠狠地瞪了他们父子两人一眼，心里别提有多气了。 但随后一想，东宁王如此舍命阻拦自己，是因为父亲对女儿的爱，他们父子与苏尹月相认不过是两三个月的时间，骆云菀又狡猾奸诈装失忆，他们被蒙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哪像自己，他知道苏尹月所有的秘密，又与她同床共枕有一年多了，怎会识破不了呢。 东宁王父子听了楚霁风一席话，已经怔住，显然是无法接受。 东宁王冷静下来一想，就算苏尹月失忆后性情大变，但她是不会武功的呀，刚才那个女人可是险些伤了楚霁风，又翻窗逃走了，轻功厉害得很。 “孤”东宁王如鲠在喉，懊悔无比，“孤竟然把女儿认错了，还将她放走了，真是不死都没用了！” 他转眼看向柱子，想要一头撞过去。 死了，就好赎罪了！ “父王！”东夜瑾惊喊。 楚霁风抬手，弹射出一道内力，让东宁王的右腿发软，无法撞过去自寻短见。 他冷声说道：“死能解决问题吗？在这里哭天喊地，倒不如想办法找回月儿。” 东夜瑾面色最差，他奶奶的，他竟然把骆云菀当成了姐姐小半个月，真是人生一大污点！ 他点点头，说道：“姐夫说的是，我即刻派人封锁王宫和东京城，一定要抓到骆云菀，问出姐姐的下落。” 楚霁风知道未必能抓到骆云菀，这女子实在是太狡猾了，面色更加阴沉担忧。 若月儿没有死的话，她究竟在哪呢？ 她没有死，那为何坠子扣会碎开？ 东明宇此时问道：“王爷，那坠子扣无法找到王妃的下落吗？” 东明宇倒是知道苏尹月一直戴着个金环，他想买一个差不多的送给桑玉，便问过她金环在哪里买的。 苏尹月那时候笑靥如花，抬着手显摆的说道：“这是王爷订做的一对环心扣，只要我戴着金环，王爷的坠子扣就是个远程追踪器，无论我到哪儿，王爷都能寻到我。” 这句话立即劝退他，这么厉害的东西，肯定很贵。 楚霁风暗暗握紧了拳头：“坠子扣碎开了，代表戴着金环的人已死。” 东明宇惊了惊，张着嘴无法说出话来，心里非常难受。 原来楚霁风刚才赶来王宫，竟是因为这样。 东宁王还在悲伤哭着，东夜瑾却奇了怪了，问了坠子扣是怎么回事。 东明宇只好解释了一下。 东夜瑾立即笃定的说道：“姐姐不会死！我与她是双胞胎，我能感受到她还活着！坠子扣碎裂，除了戴着金环的人死掉，还有没有第二种可能？或者又说，姐姐戴着的金环早已被人解开了呢？” 楚霁风眼睛一亮，看着东夜瑾：“你倒是聪明了一回，如果金环被解开，坠子扣在驱动的时候的确会裂开。” 东夜瑾受到了夸赞，心里有点高兴，觉得自己稍稍弥补了一下错误。 “那”东明宇顿了顿，“还有第二个坠子扣解开王妃的金环吗？” “不会，只有本王的坠子扣才能解开她的金环，其他的不行。”楚霁风说道，“看来是被什么利器砍开了。” 东宁王呜咽了一声，终于说了句有用的话：“当初各国分裂，梁国就得了一把庆阳剑，可斩断一切神兵利器。” 楚霁风眉头一动，眯了眯眼睛。 梁国？ 这样提起来，一切事情算是对上了，梁国此次算是打没什么准备的仗，退得很快，他本就觉得有点奇怪。 如果苏尹月被抓去了梁国，那他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本王要去梁国一趟了。”楚霁风说道，他不想耽误时间，要当晚出发。 东夜瑾点头：“姐夫去吧，我得留在这里，将骆云菀抓到，绝不会放过她！” 楚霁风只是嗯哼了一声，希望东夜瑾经历此次，能够成长一些，别再拖他后腿。 此次前去梁国，他还要带上几个赤龙卫，常无影自然也得跟着。 然而直到现在，常无影都不见人影。 他不用多想，就知道常无影去了哪里，直接去了一处宫殿，在门口堵着。 这宫殿的侍卫和宫人早已被打晕了。 果然，常无影拉着哭唧唧的翠漫出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现在送你出宫，你别再回来了，哎，我忠于王爷，现在做出这种事情，已经很对不起王爷了，我们赶紧的，千万不能让王爷知道，不然我以后就无法留在王爷身边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了楚霁风的身影，吓了一跳。 “王爷！”常无影顿时变脸，“王爷，您听属下解释！” 他跪了下来，想要求楚霁风放过翠漫。 翠漫亦是惊惶，见楚霁风站在暗处，瞧不清他的神色，她跟着跪下，决定揽下所有罪责：“驸马爷请息怒，是是奴婢不安分，勾引常侍卫要他带奴婢离开，奴婢愿意一力承担罪责！” 常无影瞪着她：“你瞎说什么呢？是你不愿意走，我硬要拉着你走而已。” 他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他们之中肯定要死一个才能了事，那就让他死吧，反正他多活了几年，也无悔无憾了。 翠漫摇摇头，还是独自揽罪上身。 楚霁风居高临下看着他们，问道：“无影，你一直对本王忠心，如今却要来救这个女子背叛了本王，你可想过为何？” “是是因为，属下不想让王爷对不起王妃。”常无影说道，“王妃刚小产呢，王爷应该多多陪护王妃才是。还有还有翠漫不愿意伺候王爷，王爷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 第354章：她不想一尸两命 楚霁风哼了哼，还真是个死脑袋。 他直接说道：“你的命和她的命，你如何选择？” “自然是我的命，求王爷看在属下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放过她吧！”常无影喊道。 楚霁风瞥了翠漫一眼：“你可明白了？” 翠漫没常无影那么蠢，恍然大悟，立即蹭上去抓住了常无影的手臂：“常大哥，你还说你不喜欢我，你为了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呢！你就是喜欢我的！” 常无影一怔一怔的，看着翠漫：“是这样吗？” 翠漫哭笑不得：“就是这样，驸马爷是特意来试探你。” 常无影第一反应是：“王爷，那属下不用死了？” 楚霁风终于忍不住踹了他一脚，道：“赶紧收拾，我们要去梁国！” 常无影下意识看了眼翠漫，抓住她的手，似乎有些舍不得，想要把她也带回去。 楚霁风只好说：“此去有正事办，本王会让人将翠漫带回大启，你就安心吧。” 这下子，这两个人才放了心，又腻歪了一会。 而楚霁风心里不是滋味，常无影来了一趟东宁，竟然捞了个媳妇，而他呢？媳妇也知道去哪了。 梁国，梁都。 梁国与大启的国土相当，梁都与京城一样的繁华，只是在人水土上有些差别。 苏尹月随着宇桁回到了梁国太宰府，听到了仆人纷纷称呼他为二公子，便知道了宇桁的身份，他是太宰的二儿子，真名叫崔青桁。 他当日就进了宫复命，还带回了一把庆阳剑，将她手腕上的金环砍开。 苏尹月面色更差，说道：“你都做到这份上了，还至于将我的金环砍断吗？” 崔青桁跪坐在软垫上，直视着眼前的女子，慢声说道：“楚霁风回去了东宁，迟早会将骆云菀认出来，他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只有如此，他才不会知道你身处何处。” 就算被囚禁，苏尹月依旧是打扮得一丝不苟，她穿着宽松的粉蓝色襦裙，映得皮肤雪白，已经微微显肚，却依旧难掩美貌。 她护着肚子，冷笑道：“崔公子这样做，倒是让我很怀疑崔公子的承诺是不是真的。” 看模样，崔青桁似乎是想将她囚禁一辈子。 崔青桁没接这个话，反而说道：“你在路上已经给我把过脉了，很清楚我的病情了，你休息两日，就开始给我医治拔毒吧？若需要什么，可吩咐白商去采买。” 苏尹月只是闷闷的嗯哼了一声。 崔青桁抿抿嘴，没有多打扰苏尹月，便带着白商离去。 这清晖园里都是他的人，能看好苏尹月。 等人走了，苏尹月才去拿过一个玄金笼子，小可爱的伤大好之后，就被锁在里面。 它没了自由，有点伤心。 苏尹月拔下发髻上的簪子，在锁头撬了撬，发现根本无用。 这锁和笼子都是坚不可摧的，难怪崔青桁会把小可爱留在她身边。 想到崔青桁这货，她眸光越发地深沉。 楚霁风曾经跟她提过梁国的权力分布，梁太后是崔太宰的妹妹，梁先帝死后，他们就扶持着年仅八岁的太子登上帝位，两人把控着梁国皇权，崔氏一族越发鼎盛。 而曾经的小皇帝唐战言已经长大，他无力对抗梁太后和崔氏一族，夺不回属于自己的皇权，只能做一个傀儡。 总体来说，在梁国不是皇帝最大，而是梁太后和崔氏一族当家做主，看来崔青桁是个人物，竟然劝得梁太后出兵。 她那日将玉佩丢在果脯店铺，没多久后，大启大军就从永城退兵，驻守在边境。她不知道这两者有没有关系，但只要楚霁风见到了玉佩，就会知道她被带来梁国。 苏尹月休息了两日，期间想要从侍女的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却是发现，院子里的侍女都是哑巴。 无法，她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时间一过，崔青桁便又来了，听他的呼吸声，身子似乎又孱弱了不少。 这也是正常，崔青桁的青尾毒是从娘胎而来，这么多年只能用丹药压制，能吊着性命已经很不错了。 崔青桁躺在罗汉床上，白商则是拿着剑守着，双目紧紧盯着苏尹月。 苏尹月自然不会这么蠢杀了崔青桁，他一死，自己就要一尸两命，怎么都是不划算的。 “青尾毒本来是剧毒，能顷刻使人毙命，但你的毒是从娘胎带来的，所以变成了慢性毒。”苏尹月说着病情，“由于你的五脏六腑沾了毒素，我需要每日替你施针，先将五脏六腑的毒清理了大部分，再想其他办法把毒全部拔除。” 白商挑眉：“你不是医术高超吗？怎么不能为公子把毒拔除干净？”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道：“我若是神仙，或许能。” 白商想要拔剑，而崔青桁此时开口，声音轻柔：“其他办法，是什么办法？或许苏姑娘觉得我的病只能拖着，根本不能根治？” 苏尹月认真说道：“你的病的确是只能拖着，这一次我给你施针半个月，你就能多活四五年了，我会再想想其他治疗方案。” 崔青桁沉吟半响，问道：“苏姑娘会用落阳草吗？” 苏尹月拿着银针，手一顿，但她很快就恢复过来：“不会。” “你说谎！”白商直接拔剑指着她，“看你的神色，你肯定会！” 崔青桁也难掩激动，撑起身子，目光空洞看着她：“苏姑娘，你会用对不对？我听说，无论是什么病，都能用落阳草治好，所以此草也被成为还魂草。” 他是珍藏着一株落阳草，然而就连宫中的太医也不知道用法，因为落阳草的用法早就失传了。 他花费心思将苏尹月带来梁国，就是想赌一把。 如今他是赌对了吗？！ 苏尹月冷眼看了看两人，把银针放回去小几的针灸包上，说道：“我说了，我不会用。” “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白商把剑对着她的肚子，目光凶狠，“只要我一剑下去，你的孩子肯定不能活了吧？” 苏尹月骄慢一笑，倨傲的仰着头：“杀了我，你主子也活不过今年。” 第355章：有没有点逼数 “你还真拿自己当碟子菜了？！”白商骂道。 “他之前服用的丹药是用雪莲制成的，十多年过去了，梁国的雪莲估计连存货都用上了吧？要不然，他怎会费尽心思绑我回来了？”苏尹月眼底闪过一抹阴冷，“你家公子就是知道自己快要没有丹药续命了，所以才设下这个局。” 白商气焰一下子蔫了，他们就是要依仗苏尹月，所以他现在没了底气，只好把剑收起来。 崔青桁温润笑了笑，宛如三月春风：“苏姑娘是说中我的心事了，我的确是很想活着，所以才请你来梁国。若你知道落阳草的用法，还请告知。我的病若能根治，你也能早些回到大启不是吗？” 这对苏尹月来说的确是很心动，不得不说，此人虽然看不清，但惯会拿捏别人的心思。 但是 她不是不会用落阳草，而是落阳草得需要十个精纯男子的命来做药引，开炉炼丹，才能炼成一颗救命丹药。 这是以命换命的治疗方法，还是得用上十条性命！ 她在现代所收到的教育，她根本不会选择用上这样的法子救人，虽能救一人，但她同时等于杀了十人！ 收敛神绪，苏尹月直接说道：“我会另想办法，但我就是不想用落阳草。” 崔青桁听罢，便确定她会使用落阳草，她不愿使用，怕是有什么苦衷。 他也不勉强，道：“如果一直寻不到办法，那苏姑娘只能一直留在梁国，替我施针续命了。” 苏尹月面色一僵，眉宇间笼上了一层阴霾。 袖子下，她的双手暗暗攥成拳头，“崔公子长得善良，其实心里比毒蛇还要毒，我家王爷迟早会发现骆云菀是假的，也迟早会找到我，到时候，梁国怕是有毁灭之灾吧？” 闻言，崔青桁笑了出声，他双眸迷离，却透着一抹犀利。 他靠在软枕上，慢声说道：“楚霁风的确是厉害的，但梁国与大启抗衡百年之久，不是楚霁风随便就能摧毁的。我此生艰难活着，甚是不痛快，若楚霁风真有这个能耐灭了梁国，杀死我的仇人，那我也是很欢喜的。” 只是后面一条，是下策。 他苟延残喘做幕僚，是想手刃仇人，而不是借别人之力。 “啧啧，是别人让你不痛快，你有仇就找他报啊，何须来难为我！”苏尹月是一肚子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没说过吗？” 崔青桁静默，柔和的光线洒下，他半张脸隐在淡淡的薄影中。 他忽然靠近，把苏尹月的容貌看清楚了不少：“苏姑娘在佛庙救过我一回，我当你是恩人的。若你心甘情愿留在这里，我敢保证，你在大启过什么日子，你在这儿也能过什么日子。我现在虽未封王，但我敢说，凭着我的能耐，这一天不会太远。” 他知道，楚霁风也是身患重病多年，苏尹月却甘愿留在他身边，替楚霁风治病拔毒。 或许，想要她留下，就该给她名分和权势。 苏尹月吓了一跳，身体靠后，险些一巴掌打了过去。 白商又想要拔剑，她才忍住了。 这个时候，怂点总是没错的。 可崔青桁这个暗示的意思很明显，她能听得懂，只好说道：“你封不封王与我无关，你若把我当成恩人，就该把我送回去。” 崔青梅表情有点受伤：“为何？为何楚霁风那时候病重，你能留下照顾他，现在不能留下照顾我？” 白商也替自家主子抱不平，咬牙切齿道：“就是！你还怀着肚子，我家公子可肯收了你，你就该烧高香了！” 苏尹月被气得不轻，险些一口血吐出来了：“你们疯了吧，我与王爷都有孩子了，我们之间是你能插足的吗？你愿意收我，我还不愿意嫁你呢！有没有点逼数啊！” 崔青桁心头一凉，他别过头，眼睛泛红。 如今是秋日了，院子里的枫树叶子黄了，煞是好看。 然而他一直都看不见这等美景。 “你果然是看不起我这个瞎子。”崔青桁喃喃说道。 “崔青桁！”苏尹月双眉拧成了疙瘩，“你不过是看中我的医术，所以才想把我留下，你装什么深情呢？我不愿跟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不是看不起你！你可别自怨自艾的了！” 世上哪能有这么多的一见钟情。 崔青桁这人心机深沉，做事又极有目的性，他心里头应该只爱自己吧。 “我”崔青桁顿了顿，想要解释。 苏尹月没什么好脾气，又拿起了银针：“我给你施针后，你就赶紧走吧！别来跟我说话！” 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实在吓人，白商此时也不敢说什么话了。 崔青桁本就为了治病而来，他只能又乖乖躺下，让苏尹月施针。 治疗完后，苏尹月便赶紧催促他走人，显然是很厌烦他。 崔青桁知道她没消气，是无法跟她说什么话的，只能默默地走了。 接下来几日，皆是如此，苏尹月对着他绝不会超过三句话，无非就是：脱衣服，躺下，好了穿衣服。 白商对此是又气又恼，扶着崔青桁走着，嘴里忍不住骂道：“公子，她是越来越嚣张了！依属下看，你不该对她如此宽容。” 崔青桁看着前方，走得很慢：“你不要为难她。” 白商吃惊：“公子，你该不会真的对她起了心思吧？虽说她的确长得好看，可问题她怀着怀着别人的孩子啊。” “她给我施了几天的针，我觉得眼睛清明了不少，可见她当真是有能耐的，这就是她嚣张的资本。”崔青桁嘴角弯弯，心情愉悦，“我没对她起心思，但我也不想将她放回去。” 这种有用的人才，就该留着。 两人继续说着，离开了小道。 竹林后面，走出来了一个穿着锦袍的男子，若仔细看，他与刚才走过的崔青桁有几分相像，只是他长得普通粗粝些。 正是太宰府的大公子崔青俊。 他摸了摸下巴，看着清晖园若有所思：“都说二弟金屋藏娇，啧啧，还以为他铁树开花了，原来那小娘子是个大夫。哼，他想要治好自己的病？做梦去吧！” 第356章：大哥抢我的人 但要对那女大夫动手，崔青桁就不能留在太宰府。 崔青俊特意让人把他调开，才带人闯进清晖园。 清晖园的确是有几个护卫把守，但崔青俊有备而来，再加上出其不意，很快将崔青桁的人给收拾了。 剩下的蛮儿，也被捆绑了起来。 崔青俊大步跨进屋子，笑吟吟的，好不得意。 等看到了苏尹月，他微微一怔，眼里泛着精光。 苏尹月坐在那儿，梳着梁国最为流行的大十字髻，插着两支精致的珍珠金簪，一身是嫩黄色的蜀锦织就的襦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双目宛若清泉，令人根本挪不开眼。 她抬眸看着崔青俊，心生警惕。 看着眼前男子与崔青桁有几分像，心里有了计较。 崔青俊是庶子，能力平平，只不过仗着自己是长子，姨娘又得父亲的宠爱，所以在朝中做了个三品官。 然而，崔青桁这个病秧子以前一直默默无闻，这两年却开始做了梁太后的幕僚，出了不少主意，让梁太后的权势更加稳固，崔家也日益繁盛。 崔青俊本想着崔青桁总有死的一天，但如今来了个女大夫给他治病，一切就很难说了。 “啧啧，倒是个美貌娇娘。”崔青俊坐下来，翘起了二郎腿，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哟，还怀着孕呢，是老二的吗？” 闻言，苏尹月更加确定他就是崔青桁的大哥。 她神色淡漠，说道：“大公子真会说笑。” 崔青俊笑了起来：“是是是，老二病得厉害，能活着就不错了，根本不能人事，他怎么会有孩子呢。” 他招了招手，让侍卫提刀过来。 “我不想老二的病好起来，要怪，你就怪老二吧。”崔青俊凝视着苏尹月，眼里尽是杀意。 苏尹月单手微微托着下巴，牵扯了一下嘴角：“大公子杀了我，还会有别的大夫来给二公子治病，你杀得完吗？你一旦要了我的命，二公子也会发难，到时候大公子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吧？大公子做事如此鲁莽没谋算，难怪斗不过二公子呢。” 崔青俊瞬间被激怒，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臭婆娘！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出言嘲讽我？！” 他拿过了侍卫的长剑，想要亲自动手。 苏尹月说不紧张害怕，是假的。 崔青俊大摇大摆的来了清晖园，肯定是把崔青桁支开了，她不能指望别人来救自己。 她面容镇定，笑了笑：“大公子，我又不是跟二公子有亲，我可以另投明主哦。” 崔青俊仰天大笑，鄙视的看着苏尹月：“我又没病，你来投靠，我还不乐意要你呢！” “你没病，但太后娘娘却有头痛症。”苏尹月提示道。 对亏了以前楚霁风毫不忌讳，会在她面前看各路传来的消息，所以她对梁国的权贵还算有点了解。 梁太后因为把持朝政多年，经常为国事殚精竭虑，所以几年前就患有严重的头痛症。 一旦发作，连床都下不来，更别说上朝议事了。 崔太宰便一直广招天下神医，想要替梁太后治好头痛症，楚霁风也曾想安插大夫进去，只是首轮就被淘汰了。 崔青俊一开始还反应不过来，靠近了两步，不打算跟苏尹月废话了。 而后他终于醒悟了过来，瞪大眼睛，又惊又喜：“你能治好姑母的头痛症？” 梁太后素来更加喜欢崔青桁，对他很是一般，他若进献有功，日后肯定扶摇直上！ “二公子的病如此棘手，我都能稳住病情，大公子觉得呢？”苏尹月说道。 崔青俊想了想老二近日来的变化，的确是有精神了不少，看来眼前这娇娘子是有几分能耐。 他客气了不少，忘了之前说过的话：“这位娘子有眼光，你投靠我，可比投靠崔青桁好多了！” 苏尹月顺势点点头：“是的，我一眼就看出大公子的不凡。二公子为人自私，将我囚禁在这里，并不肯让我进宫给太后娘娘医治，就以这点而言，大公子就比他有孝心多了。” 她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此计是奏效了。 “那是！”崔青俊被吹捧得很是上头，“我向来孝敬姑母！” 他想着，若苏尹月真的有能耐，让姑母的头痛症得到缓解，他就向姑母告崔青桁一状。 他知道自己拖不了崔青桁多久，便要苏尹月赶紧起身，随他进宫。 收拾一番，苏尹月已经被安置在马车中，手边是药箱和玄金笼子。 她寻了个借口，不让崔青俊与自己同坐一辆马车，亏得此人智商比崔青桁差远了，所以很爽快的答应了。 苏尹月趁着此时，赶紧打开药箱调配药粉。 在清晖园时，蛮儿时时刻刻都跟着自己，她根本没有机会调配。 若她拿着药材捣鼓了一番，蛮儿又会将那些药材和药粉让哑女们试一试，她就更加不敢随意调配了。 太宰府前去梁国皇宫的路程有好一段，街上仅是人声鼎沸声。 百姓看见是太宰府的马车，前头又是崔青俊骑马开路，纷纷避让，不敢接近。 苏尹月终于调配好了麻痹散，打算拿来防身之用。 马车却在此时，停了下来。 “大哥不坐马车，反而骑马，这是为何？马车上的是谁呀？竟然让大哥骑马。”有一把温润的声音响起。 苏尹月悚然一惊，竟是崔青桁！ 她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出来，若被崔青桁抓回去，她以后想要出来见见太阳估计都难了。 想着，她一双凤眸里尽是晦暗与深沉，将麻痹散涂抹在银针上。 她看过密报，知道梁都里头有几个赤龙司的暗桩，她可以趁乱逃出去。 崔青俊是个怂包，看见崔青桁的马车堵着自己，又见白商众护卫气势凶猛，他结结巴巴说道：“嘿嘿，我觉得马车上闷，才要骑马透透气呢。” 他从来只敢在暗地里耍小手段，因为崔青桁比他心机阴沉，护卫也比他的人要厉害，他根本不敢与崔青桁在明面上对着干。 崔青桁挑着帘子，瞥了眼自己大哥，说道：“也是，毕竟马车上有个小娘子，大哥觉得闷是正常的。但大哥私自带我的人出来，如今该还给我了吧？” 第357章：一脚踹了崔青桁 崔青俊攥紧了缰绳，有些惊怕，但他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大夫，能讨一下姑母欢心，他并不想放过！ 他咬咬牙，说道：“那小娘子已经说了投靠我，她就是我的人了，不能还给二弟了！” 崔青桁面无表情：“大哥是确定要跟我抢人了？确定不还吗？” “什么抢人？她是大夫，我是要将她带进宫给姑母看诊的，我可不像你，将这么好的大夫私藏着，一点都不知道孝敬姑母！”崔青俊微微抬头，在大街上嚷嚷着。 百姓看着热闹，却不敢多言半句。 在梁国里，没人敢说崔氏什么坏话，他们兄弟相争，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崔青桁轻哼了一声：“大哥要寻死，我也不好阻拦。” 这话一出，白商已经明白主子的意思。 他立即拔刀，寒光一闪，便飞跃过去，一剑刺中崔青俊的胸口！ 崔青俊只懂得三脚猫功夫，他根本来不及躲避，这一剑，是刺中了心脉！ 护卫们看着崔青俊倒地，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白商落在地上，说道：“我家公子一直懒得跟你计较，你倒好，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抢人！” 崔青俊已然摔在地上，血染红了衣衫，倒在地上瞪大眼睛，就断了气息。 白商还不解气，踢了尸体两脚。 苏尹月挑起了点帘子看见这一幕，心里惊了惊，崔青俊这货也太次了吧，竟然这么快就嗝屁了？ 此时，崔青桁已经下了自己的马车，往她坐着的马车走来。 白商给他搬了马凳子，扶着他上去。 崔青桁云淡风轻，看到熟悉的影子，扬起了一笑：“苏姑娘没受惊吧？” “他是你大哥。”苏尹月冷声说道。 “嗯，如果你没有撺掇他，他能多活一阵子，害死他的人，是你。”崔青桁坐下来，还模糊看见那玄金笼子，“你对旁人假情假意，对这只万蛊之王倒是真心，还不忘带上它呢。” 说罢，他吩咐白商掉头回府。 至于崔青俊的尸体，自有他的护卫去收敛。 苏尹月咬了咬下唇，瞪了崔青桁一眼：“别把帽子扣在我头上，你们兄弟相争，把我拉下水了，我若不撺掇他，我在清晖园的时候就没命了。你早就想杀了他，只不过今日正好有这个机会而已。” 算起来，她还是个受害者呢。 崔青桁想了想，点点头：“也算是吧。” 他瞅着苏尹月，两人同在车厢中，距离很近，他已经能看清苏尹月的容貌了，心里不禁觉得更加愉悦。 她能绝处逢生，让崔青俊带了她出来，还真是有胆有识，难怪楚霁风只对她情有独钟。 这样的女子，他很喜欢呢。 可是，凭什么楚霁风有这样的好运气拥有她呢？难道就因为楚霁风比自己先遇上她？ 马车平稳的行使着，是白商在赶车。 苏尹月不甘心，问道：“你既然是崔家人，为什么不把我送进宫给梁太后诊脉？或许我真的能替她治好头痛症，如此你也能被记下一功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崔青桁眼眸晦暗如海，喉结微微滚动，“你见了姑母，肯定会跟她谈条件。姑母先是梁国太后，再是我的姑母，如果她拿你当人质，能从大启那边换几座城池，她肯定会答应，不会理会我的病。所以，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我没崔青俊那么蠢。” 苏尹月拧眉，这男人还真是想得通透，轻而易举就将她的心思琢磨到了。 “可你当街杀了你大哥，宫里难道不会知道吗？”苏尹月问道，“你能藏我一时，不代表你能藏我一世吧？” “哦，你还不知道呢。”崔青桁笑了笑，“萧正铭死在大启后，我就成了锦衣卫的指挥使了，传去宫里的消息，由我把控。” 苏尹月心头一凉。 “对了，我此次出来给你买了一只金镯子，比你先前戴的那个金环好多了。” 崔青桁直接拿出了一个金镯子出来，赤金拉成了细小的线，再捻成十股缠起来，中间还穿了小小的珍珠，光是这技艺，已经价值千金了。 他想要拉过苏尹月的手，给她戴上。 想着，她现在既然落自己手里了，她就不能再惦记着楚霁风的东西，包括楚霁风这个人。 她的柔荑白嫩，指尖细软，崔青桁抓住的那一瞬间，觉得一阵温柔袭来。 还未给苏尹月套上，她忽然变脸，另一只手拿着银针往他身上扎去！ 崔青桁全心全意给她套着手镯，根本没有觉察，更何况他出生就重病缠身，根本没不会武功。 苏尹月将金镯子扔回他的身上，冷冷的低声道：“还是留给你自己戴吧！” 崔青桁浑身发麻，使不上力气，还未张口说话，就被她一脚踹了下去！ 白商赶车赶得好好的，崔青桁忽然从马车上摔下去，他吓了一跳，赶紧勒停了马车救主去了。 苏尹月喘着气，没想到崔青桁还挺重的，刚才一脚险些让她动了胎气。 她见白商离开了，急忙拿上了玄金笼子，跳下了马车拔腿就跑！ 崔青桁身上有不少擦伤，他又急又怒，好不容易才用发麻的舌头说出两个字：“抓人” 白商回头，吩咐随行侍卫去抓人，千万不能让苏尹月跑了。 苏尹月是慌不择路，她挺着肚子，根本跑不快，再加上自己不识梁都的路，跑了一会，就发现自己跑进了一条死胡同。 而后面，两个侍卫已经追来，堵住了回头路。 她额头沁出细汗，一手护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抓紧了玄金笼子。 小可爱呲着牙，它是想要帮自家主子，可它也得离开这个笼子才行啊。 “苏姑娘，随我们回去吧，我们不想伤着你。”侍卫说道，步步逼近。 苏尹月身体绷紧，而后叹了一声，打算认命。 谁曾想眼前有一青色身影从天而降，长剑一挥，将那两个侍卫一剑砍杀！ 巷子里弥漫着恶心的血腥气，苏尹月胃里翻滚着胃酸，忍不住扶着墙角干呕起来。 那青色身影过来扶着她，焦急开口：“嫂嫂，你没事吧？” 第358章：被小瞧我大哥 苏尹月一怔，抬头看去，竟是长着胡子的小汉子，尽管如此，她还是凭借着声音把楚墨阳认出来了。 在异国忽然见到了熟人，可别提有多高兴了。 “你怎么在这？”苏尹月而后就是哽咽。 楚墨阳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道：“我们离开这儿再说话。” 苏尹月点点头，随着楚墨阳离开了巷子。 楚墨阳先给她披上了披风，再买了兜帽给她戴着，晃悠了几圈，才把人带回去果脯铺子。 他把人安置在铺子的后院里，两人刚坐定，就有人端着茶水进来。 “王妃，您可认得我？”那人问道。 苏尹月一看，这人倒是有点眼熟，想了想，才发现他是边城果脯店的小厮。 “认得。”苏尹月点点头。 “小的叫高达明！”高达明忙的开口邀功，“是小的发现您的玉佩来历不小，消息才赶紧传回大启去的呢。” 楚墨阳哭笑不得，接口说道：“嫂嫂，的确是多亏了他们送的消息。当时我在永州驻扎，那消息在我这儿过了一遍，我就立即退兵，偷偷潜进了梁国打听你的消息了。在此之前，我已经吩咐人即刻派人送信通知大哥，他此刻定然在来的路上。” 他虽是简略了许多，但苏尹月看着他长出来的小胡子，便知道他这些日子肯定花费了不少心血和时间，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没时间打理自己。 “辛苦你了。”苏尹月捧着热茶，觉得身体慢慢回暖，“今日要不是你出现，我就会被抓回去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楚墨阳咧嘴一笑，眼眸亮晶晶的：“嫂嫂，我们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干什么。” 他救苏尹月一次，可她救了他们很多次啊，这算得上什么。 随后，楚墨阳笑意一敛，神色凝重了起来：“我虽然猜到嫂嫂在太宰府，但崔青桁现在是指挥使了，有不少忠实部下，我根本无从下手，幸亏今自己逃生，要不然我是没有这个机会能救得了嫂嫂的。” 想起这点，苏尹月也有点担忧，问道：“那你可有办法出城？” 楚墨阳摇摇头，如实说道：“我们回来的时候，锦衣卫已经开始搜人巡查了，城门出入定会核对身份，我无法带嫂嫂出城。” 苏尹月拧眉：“如此说来，我逃了等于没逃呢。” “怎么会呢，大哥肯定是在路上了，我们只要躲避几日，就能迎来转机。”楚墨阳笃定说道。 此次他随着楚霁风出征，心里是更加敬佩自己大哥，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信念。 “可这儿是梁都。”苏尹月说道，“若持续戒严，王爷应该也无法寻到空子吧？“ “嫂嫂不必担心。”楚墨阳哼了哼，有点小傲娇，“此次崔青桁将你掳来梁国，已经碰触到大哥的逆鳞，大哥肯定会让梁国知道他的厉害。” 再说了几句，苏尹月已经困乏得不行，她的肚子已经临近五个月，还算怀得安稳。 她去了歇息，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睡睡醒醒，两日下来，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太宰府。 崔青俊死了已经有两日。 崔太宰知道大儿子死在了二儿子的手里，险些当场去世。 他浑浑噩噩病了两天，等身子好些，就去找崔青桁算账。 此时崔青桁进了宫，崔太宰暗想，这正好，他在太后面前参崔青桁一本，好让崔青桁这兔崽子以后别这么嚣张！ 御龙殿内，梁太后坐在赤龙皇座上，闭着眼静静听着禀报。 她一袭华贵宫装，不是绣着凤凰，而是绣着龙纹，彰显着她的野心。 就连发髻上，也戴着东珠帝冠，既显英气，却又不失娇媚。 太监禀报，说崔太宰来了。 梁太后睁开眼睛，眼里透着阴寒，微启朱唇：“宣。” 崔太宰一进御龙殿，便看见跪在地上的崔青桁，他登时大怒，想要上前踹崔青桁一脚。 白商急忙挡在前头，护着主子。 崔青桁腰杆挺直，道：“在太后娘娘面前，父亲要如此失礼吗？” 崔太宰咬咬牙，暂且忍住了脾气，也跪下来向梁太后哭诉：“太后，这逆子实在是过分，竟然当街杀了青俊啊！青俊死不瞑目，太后一定要还他一个公道啊！” 他素来不喜欢崔青桁这个儿子。 出生就克死母亲，一直靠着丹药续命，花费了不少雪莲，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崔青桁以前一直很低调，没有人留意过他，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他竟然得了梁太后的信任，从此平步青云，成了梁太后的幕僚。 而后，崔太宰的地位慢慢受到了威胁，因为他提的主意，梁太后十有是摇头否决的，相反，崔青桁无论说什么，梁太后都会点头说好，所以崔太宰是更加讨厌他了。 梁太后年已四十，脸上有了细微的皱纹。 她一双眼睛阴冷无比，盯着崔太宰：“他竟然想送大启的凌王妃出梁都，死了又有什么冤的？青俊平庸混日子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敢与大启凌王勾结在一起，你这个做父亲的，是如何教导的？！” 崔太宰怔了怔，不是说了，是崔青桁养了个小娘子，崔青俊去抢人，所以才会被杀的吗？这怎么牵扯到了通敌叛国来了？ 还有，那小娘子竟然是大启的凌王妃？！ “太后，此事定然有什么误会！”崔太宰赶紧整理了一下思绪，他瞪着崔青桁，“这逆子才是私藏凌王妃的，那小娘子在太宰府里呆了有十天了，可他从来没提过！应该是青俊发现了她是凌王妃，所以想将她抓进宫进献给太后呢！” 梁太后柳眉一簇，转而看着崔青桁。 崔青桁双目有些空洞，慢声说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这个凌王妃与楚霁风一样，狡诈狠绝，擅长用毒，臣没有将她带进宫，是怕她会对您不利。所以臣才将她关押在太宰府审讯，目前她已经供出了几个大启暗桩，本来还能拿她来要挟楚霁风，但大哥横插一脚，直接让她跑了。” 他早有准备，惯会颠倒黑白。 只是他的心好疼啊，苏尹月竟然这样对他，他可是第一次买镯子送人。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好了，他的病也不要治了，若苏尹月小产了，她应该能感受到他是如何的心痛。 第359章：老子要做皇帝 梁太后倒是知道，崔青桁被人扎了一针，踢下了马车，成了梁都人的笑话。 看来苏尹月的确是个阴险毒妇。 只是她的头痛症又犯了，拧着眉头，容颜顿时枯槁了许多。 宫女见状，急忙上前给梁太后揉着额头，好让她缓过来。 “青俊是死不足惜。”梁太后说道，心情越发烦躁，“哥哥，按哀家的意思，青俊与大启勾结，放走了苏尹月，理应逐出崔家族谱，抛尸荒野！” 崔太宰吃惊不已，直直的看着梁太后：“你说的什么浑话？这是我的亲儿子！他绝对不会跟大启勾结的！” 他还不清楚大儿子是什么人吗？ 无能，平庸，好吃懒做，头脑简单，但崔青俊唯独不会通敌叛国，他是绝对忠于梁国的。 梁太后的头痛症发作得更加厉害，听见崔太宰的话，瞬间大怒：“你一介臣子，胆敢跟哀家这样说话？！” 崔太宰抿抿嘴唇，眸中透着道不尽的复杂晦暗。 自从他这个妹妹患了头痛症后，性情变得更加不稳定，与他越来越生分了。 曾经明明说好要与他江山共享，现在倒好，直接摆起了款儿，斥责他的不是。 可她坐在高高在上的龙座上，崔太宰不得不低头：“臣知罪，求太后恕罪。” 梁太后摆摆手，只说：“青桁，无论如何你都要抓到苏尹月，她是楚霁风的心尖人，抓住了她，我们就有了筹码与楚霁风谈判。” 她想一统天下，以女帝的身份，流传百世。 百年前，是大燕统一了天下，后来大燕皇室日渐衰微，诸侯又拥兵自重，大燕才亡了。 四国人水土皆是不一样，但百姓们却都听说过一个传言，一统天下者，则是真命天子，召唤神兽，呼风唤雨，直登仙境。 所以每个大启和梁国每个当权者，都想完成一统天下的壮举。 而现在，梁国最大的敌人就是大启，大启最有威胁力的是楚霁风，梁太后自然想用苏尹月将他解决了。 崔青桁俯首：“是，臣一定把人抓住。” 梁太后头痛症发作，派人去请太医，让他们父子退下。 父子两人并肩走着，气氛奇怪得很。 崔太宰瞪了二儿子一眼：“你如今厉害了，也敢与你的父亲并肩而走了，难道不懂尊卑吗？” “父亲，既是在宫里，那都是论官职的，你是一品太宰，但我也是一品指挥使，我们两是同级的。”崔青桁淡声说道。 他眼睛好了不少，勉强能看清前路，不用人搀扶走路。 崔太宰被气得脸色铁青，怒视着他：“早知道你如此忤逆，当初我就不该命人收集雪莲给你续命！” “你怎能这样说呢？我是崔家嫡子，我有能耐了，不就是崔家的光荣吗？如今你统领百官，我管辖梁国暗谍网，父子双剑合璧，不是一件好事吗？”崔青桁说道，“大哥若活着，也无法帮到你什么吧？” 崔太宰听罢，稍稍消气，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 与其与自己儿子作对，倒不如一起合作，他看重的，是崔家能不能一直繁荣鼎盛。 “你姑母患了头痛症，性情是越发奇怪了。”崔太宰说道，“她只想一统天下，却没想过崔家的将来，梁国的皇座被唐氏一族坐得太久了，你觉不觉得该换一换？” 这话虽然大逆不道，但唐氏皇族被崔家架空已久，已经是名存实亡，两人根本不在意。 崔青桁嘴角一勾，慢声说：“父亲所言极是，有些权力，还是紧握在自己手里的好。父亲为梁国江山殚精竭虑，百姓都是有目共睹的。” 崔太宰听到他的暗示，很是高兴，此刻完全忘了大儿子的死，对着崔青桁和颜悦色：“桁儿，你是崔家嫡子，我们的荣辱是一体的，你明白吗？” 意思是说，老子做了皇帝，你就是太子了，懂吗？ 崔青桁嗯哼了一声，“儿子明白了。” 崔太宰更加高兴，觉得这个儿子终于上道了一次。 他说道：“你要抓拿苏尹月，我就给你调派一队人手。” 崔青桁早点抓住苏尹月，对他们可是有大大的好处。 有点权势的人，都惧怕死亡，都想直登仙境，长生不死。 反正崔太宰也想一统天下就对了，而利用好崔青桁，一切就好说了。 接下来两日，梁都城内进行了大搜查。 百姓只知城内有逆贼，因为锦衣卫时常在街上巡逻，把容貌相似于苏尹月的姑娘抓起来，闹得人心惶惶。 而大启的暗桩也被破了几个，楚墨阳断了消息来源，有些担忧，剩下最后的暗桩地点还未被发觉，楚墨阳便要去那儿一趟。 谁知，楚墨阳半天未归。 高达明忍不住了，去外边晃悠了一圈，回来就慌了神说道：“王妃，大事不好了，将军被逮住了！” 苏尹月猛地站起身，因为太急太快，肚子隐隐作痛。 她赶紧慢慢坐下来，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平缓下来：“怎么回事？” “反正就是被逮住了，还张贴了告示，如果你在今天之内不出现，就将他斩首于城门前。”高达明忧心忡忡，来回踱步。 苏尹月凝了凝眼神，看来崔青桁还真是有点手段。 她细细一想，就算自己不去救人，凭着崔青桁的地毯式搜查，迟早会找到这果脯店的。 思及此，她下了决定：“那我就去吧。” 高达明大惊：“不行，锦衣卫要查到这里来，怎么还要一两天，我们能再拖拖。您现在去了，也是没法救得了小将军的呀。” 到时候，就是两人都落在崔青桁的手里，算起来没有一点好处。 “崔青桁连自己的大哥都杀了，他就是疯子，如果我今天不出现，二弟真的会死。”苏尹月微微蹙眉。 楚墨阳在她最难的时候相救，她怎能做缩头乌龟。 高达明想要再劝，但苏尹月已经开始披上斗篷，再去厨房那儿沾了点碳粉，抹在脸上，看起来脏兮兮，没有了先前的娇艳美貌。 “王妃？”高达明不明所以。 “你随我一起来吧。”苏尹月吩咐道，“我有办法，能再拖几日，到时候王爷定会赶来的。” 第360章：女人如衣服 高达明犹豫了一下，而后才点点头，要随着苏尹月一起去。 两人出了果脯店，她却不是前往城门或者太宰府，而是向梁国皇宫进发。 高达明早些时候就到了梁都，还算熟路。 偶尔有锦衣卫巡逻经过，看见苏尹月脸上脏兮兮的，像是一个乞丐，并没有多加留意。 一路平安到了皇宫前。 苏尹月用帕子将脸颊擦了个干净，才走过去，羽林卫看见她一个女子竟敢走上来，立即阻拦：“皇宫重地，还不速速离开！” “我是大启的凌王妃！”苏尹月静静站在宫门前，碧玉年华，背脊挺如玉竹，目光凌厉，“想要求见贵国太后、皇上。” 羽林卫面面相觑，他们当然听说过大启凌王的大名，对凌王妃这个人也略有所闻。 可是，凌王妃怎么打扮得如此简陋？ 一个羽林卫笑道：“你说你是凌王妃？该不会是脑子撞坏了吧？大启的凌王妃尊荣无比，你看看自己，有哪里像！” 其他羽林卫还想动手，将她赶走。 高达明二话不说，直接将羽林卫踢开，大声喊道：“这就是大启的凌王妃！轮不到你们来动手动脚！” 苏尹月面无表情，看了眼高耸的宫门，眸中添了清冷：“梁国曾派了不少探子去大启，想来宫中有人会认得我，你们若敢对我无礼，就要小心自己的脑袋了。” 羽林卫其实不是惧怕她，而是实在惮忌楚霁风。 楚霁风一人独闯大启皇宫，砍杀了上百禁卫军，这事儿可是传遍天下呢。 再说了，前两日梁太后的确是下令，要在梁都里面抓拿大启的凌王妃。 羽林卫赶紧去传话，不多时，就有人回来，要请苏尹月进宫。 高达明抿抿嘴，低声说道：“王妃，这是梁国的皇宫，如同狼窝啊。” “无妨。”苏尹月说道，“总比落在崔青桁手上要强。” 而且，崔青桁杀了自己大哥，不仅没有被问罪，反倒继续带人抓拿她，可见他一定在梁太后跟前颠倒黑白。 她一是想寻求庇护，二是想要离间梁太后和崔青桁。 说罢，她跟着领路太监走进了梁国皇宫。 高达明咬咬牙，只好跟上。 依旧是御龙殿，梁太后看见一个少女缓步走进，她虽是打扮普通，但一身气质却无人能比。 苏尹月走到中央，学着梁国的礼节，捏着手到腰间，行了一礼：“大启凌王妃，拜见梁太后。” 梁太后眼眸一眯：“凌王妃不仅有胆识，也知礼节呢，快起来吧。” 苏尹月站直了身，把头也抬起来。 梁太后看了眼侧边的探子，那探子打量了一下苏尹月，瞬间确定人是没错的。 探子暗暗点头，梁太后笑意加深，也没让人赐座，问道：“没想到凌王妃敢直接来皇宫求见哀家呢，你到梁都有段日子了，怎么也不来向哀家请安啊？难道这就是大启的礼数吗？” 她也是女人，对苏尹月此举是有些敬佩。 明知是龙潭虎穴，苏尹月竟然敢直接来了。 苏尹月笑了笑：“先前被囚在太宰府，一切都要看崔二公子的面色，不是我能决定的。后来崔大公子见了我，倒是想带我来给太后医治头痛症，没想到，半路就出事了。” 梁太后闻言，面色顿时一变。 怎么跟崔青桁说的不大一样？ 殿内燃着好闻的香，梁太后稍稍用力想了想，又觉得头痛起来。 她揉了揉额头，正想开口，太监便说皇帝来了。 “母后！”梁国皇帝唐战言没等传召，直接进殿，他还不到二十岁，穿着龙袍，束着金冠，“听说大启的凌王妃来宫里了？大启的凌王如此恐怖，儿臣想看看她是不是也一样！” 唐战言还像个大小孩，看见苏尹月时愣了愣，还围绕着她转了两圈。 他摸了摸下巴，说道：“长得倒是不差啊，跟传言中的不一样嘛。” 梁太后说道：“皇帝，不许胡闹，这是从大启来的贵宾。” 话是这样说，但她话里却没有多少训斥之意。 唐战言撇撇嘴，便走上台阶，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什么贵宾，她可是楚霁风的女人，母后拿住了她，就等于拿住了楚霁风！只不过是阶下囚，母后何须对她如此客气呢。” 看着自己的儿子直言不讳的样子，梁太后得意一笑。 “是，梁国陛下说得没错。”苏尹月顺势说道，“王爷的弟弟还被崔二公子拿住了，太后娘娘一下子得了两名人质呢。” 梁太后刚才已经对崔青桁起了疑心，现在再是听了这话，她脸色沉了沉，吩咐羽林卫去传话，让崔青桁立即带着楚墨阳进宫来。 若能有两个人质，她的胜算更大。 不过这时候她也明白过来，苏尹月进宫拜见她，实际上是被逼得走投无路。 梁太后的脑袋又隐隐作疼，说道：“凌王妃是想要哀家保你们两人的性命？你可知道，利用哀家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现在已经知道，崔青桁背着她做了不少事，更知道崔青桁表面上温润，实际比谁都狠，比谁都疯。 苏尹月不想落到崔青桁的手里，应该是怕他对她不利。 对此，苏尹月毫不意外，毕竟梁太后把持朝政多年，怎会看不出来她的用意。 她干脆开门见山，正色说：“这是当然的，如今我怀着王爷的孩子，王爷人到中年才得了这么个血脉，他定然很在意。太后娘娘也知道，如今的大启，我家王爷能做一半的主，太后娘娘想要什么，一切都好商量。” 梁太后哈哈一笑，觉得头疼减轻了许多。 “凌王妃倒是个爽快人。”梁太后说道。 “母后！那楚霁风是何许人物，他杀人不眨眼，想要多少女人没有呢？要他拿大启的前程换他们两个人性命，根本不可能吧！”唐战言薄唇讥讽，“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拿捏住楚墨阳就行了，不如就将她的头砍下来，送到楚霁风手上，给他来个警醒，如此也能打击大启士兵的士气呢。” 梁太后默了。 这的确是。 像楚霁风这样的男人，想给他生孩子的女人有不少吧？ 第361章：太后真正的病情 苏尹月若只是拿来生孩子的工具，她未必能比楚墨阳有用。 孩子嘛，再让别的女人生一个就是了。 苏尹月面色一白，狠狠地剜了唐战言一眼。 这梁国皇帝说的几句话都是针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梁国陛下这话就不对了，王爷知道我怀孕，只收回了三州就赶回去东宁，打算陪我养胎，谁知道天意弄人呢。”苏尹月情绪平复了下来，冷声说道，“不得不说，崔二公子的确是个人才，梁国出兵，我家王爷不得不去守边境，这才跟我分开了，崔二公子就趁机把我请来了梁国了，心机谋略很是厉害，太后娘娘得了这猛将，以后称霸天下，又有何难。” 梁太后面上掠过一抹凌厉。 竟是这样？ 当初是崔青桁说，楚霁风身在东宁，是他们出兵的好机会，可以大挫大启，将大启打个措手不及。 然而此次战事，梁国并没有占什么便宜，但楚霁风夺回三州之后，就折返回东宁。 梁太后见没有太大的损失，便没有太计较此次的计划。 没想到，崔青桁乃是借用她的兵力，把苏尹月绑来梁国，这还不止，这么有价值的人质，崔青桁一开始是将人窝藏在太宰府，可没跟她说过呢！ 崔青桁！真是反了！ 唐战言哼了哼，忽然又说：“你放屁呢！你一个大启人竟然在这里胡说八道，企图离间母后和崔家哥哥的感情！” 他又对着梁太后说道：“母后，崔家哥哥对你是忠心的，这个女人如楚霁风一样狡猾，想要分化你们呢，等崔家哥哥进宫辩解，她的谎言自然不攻自破！” 殿内香味浓郁，梁太后在剧烈思考着，觉得越发头疼。 崔青桁没背叛她？ 苏尹月说的都是假话？ 梁太后疼得只喘着粗气，出了一身冷汗。 唐战言当然要去关切一下梁太后，苏尹月趁着此时，让高达明把殿内的大熏炉给踹翻。 高达明悚然一惊，在梁国皇宫里踹东西？他还要不要活了？ 就算不死，也得留下一条腿吧？ 可苏尹月目光阴冷的盯着自己，如同楚霁风那双阴鸷的眸子，高达明浑身一颤，不敢不从。 殿内众人暂且都关切着梁太后，高达明一个箭步上前，用了毕生所有的勇气，将大熏炉一脚踹翻！ 哐当一声，大熏炉倒在地上，里面的香料洒了出来，香味顿时减轻了许多。 唐战言龙颜大怒，站了起来：“放肆！你在做什么？！” 他又吩咐羽林卫，把他们主仆二人拿下。 “太后娘娘！”苏尹月镇定自若，“熏炉倒了，你的头痛症是不是减轻了许多？” 梁太后抬头，已经没有了刚才头痛欲裂的感觉。 她怎会不知道苏尹月这话的意思，立即呵斥羽林卫退下。 而后，她转头盯着唐战言：“皇帝，你如今使唤哀家的羽林卫是挺顺口的了。” “母后，这人对您不敬，儿臣只是想要拿下他们，替您出气。”唐战言表情委屈至极，像个孩子一样撒娇。 梁太后没这么头痛了，思绪清晰了不少。 她看了眼地上的香料，眼里的冷意更浓，“凌王妃，哀家找人验过这香料了，没问题，是凝神香。你们刚才的举动，似乎是觉得香料有问题？” 梁太后被头痛症折磨多年，已经被弄得心烦意乱，本以为是自己身子不佳，现在看来，是有人要加害于她！ 既然这样，她要查个清楚！ 苏尹月走过去看了看香料，心里已经了然：“香料是没问题的。” 唐战言指着她，怒道：“那你还敢让人踹了熏炉？是嫌命长吗？！你别忘了，这里是梁国，楚霁风可没在这儿照看着你，让你肆意妄为！” 苏尹月嘴角勾了勾，轻轻踢了脚那熏炉：“可这个熏炉在炼制的时候，在原材料里混进了毒物，只要燃香加热，就会发散毒性，虽然毒性不强，但日积月累之下，就会使人神经受损，引发头痛。太后娘娘头痛症如此厉害，想来已经被这熏炉荼毒多年了吧？” 她刚进殿的时候，就发现熏炉燃出来的香有点不一样。 确定之后，她才敢让高达明踹翻熏炉。 她都忍不住偷笑了，这梁国皇族里头也是各种糟心事啊。 梁太后手足冰凉，紧紧盯着那熏炉，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燃尽了。 尽管是这样，她还是保持着优雅姿态。 “皇帝，这熏炉可是你三年前送给哀家的生辰礼。”梁太后荒凉的笑了笑，“是你亲自设计的图样，也是你亲自监工熔炼的，哀家喜欢得很，便将此物放在了殿中每日使用，不想辜负了你一番心意。没想到，你是安了这样的心思啊！” 唐战言啊了一声，他是惊惶得不行，立即跪下来，哭得比谁都惨：“母后，儿臣不知道啊，是崔家哥哥提议儿臣送这样的寿礼。而且而且图样不是儿臣画的，监工也不是儿臣负责的，儿臣只是挂个名想讨母后的欢心罢了。” 梁太后眼眸一眯，透着清冽的冷。 又是崔青桁！ 她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品行吗？好吃懒做第一名，算计人心他全不会。 “那崔青桁还说了什么？！”梁太后质问道，“你别说不知道，你稍微动一动尾巴，哀家就知道你想做什么！” 唐战言哭丧着脸，看了看满殿的羽林卫，只好说：“母后，是崔家哥哥跟儿臣说，您是女子，不该把持朝政，他想要帮儿臣夺回皇权，让让儿臣亲政。是崔家哥哥说，只要母后犯了头痛症，有些政事就不得不让儿臣来处理，久而久之，儿臣就能做一个真正的皇帝了。” 梁太后气得浑身抖索。 先前崔青桁经常进宫给唐战言作伴，原来他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苏尹月适时插刀，说道：“梁国陛下不知道吧，这毒性 日积月累之下肯定不弱，现在太后娘娘不是普通犯头痛症这么简单了，看太后娘娘的气色和呼吸节奏，近日应该有胸闷气喘的症状吧？那就证明毒已经入肺，没几年命可活了。陛下，你想要夺权，更想要弑母呢，你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第362章：崔青桁的恨 梁太后更加惊怒，一脚往唐战言身上踢去！ 唐战言被踢疼了，哭得更加厉害：“母后，儿臣真的不知道啊！给儿臣一万个胆子，儿臣也不敢啊！” 梁太后却无法消气，还是骂道：“你当年才几岁？哀家费尽心思才帮你稳住了皇位，你却要如此来算计哀家，算计你的亲生母亲！” 唐战言也觉得自己无辜，他哪里知道是这样。 他心里有气，瞪了苏尹月一眼：“母后，肯定是苏尹月添油加醋，加重你的病情，她居心叵测！” 是崔青桁的人告知他，让他赶紧来御龙殿阻止苏尹月多说话，他哪曾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早知道就不来了。 梁太后心里当然有计较。 苏尹月肯定不是好心，但话未必是假的。 御医院的人一直说她的身子无碍，却又查找不出她头痛的原因，现在看来，当中也有崔青桁的手里。 思及此，她更加恼怒，崔青桁一个眼睛不好使的人，竟然做了这么多手脚，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梁太后冷静下来，反倒让宫女给苏尹月赐座。 大启虽是外敌，但在内乱的时候，敌人也可以成为自己的朋友。 苏尹月大大方方的坐下，站了这么久，她的确是累了。 唐战言拧眉，他还跪着呢。 “母后，儿臣能起来了吗？”唐战言小心翼翼的问道。 做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是够丢脸的。 梁太后没看他一眼：“你就跪着思过吧。” 唐战言此时也不干了，抬头盯着梁太后，颇有怨气的骂道：“母后，儿臣为何要思过呀？这明明是你的不对吧，朕已经长大了，能够亲政了，你却一直把控着朝政，根本不放手！你可知宫人和大臣都怎么嘲笑朕的吗？他们说朕就是个窝囊废，还未断奶！” “哀家是帮你巩固皇权！你瞧瞧你自己，读书打瞌睡，章写不好，奏折不想看，哀家怎么能将祖宗的基业交到你手里！”梁太后大声骂道。 唐战言站起来，把自己多年的怨气倾泻出来：“朕变成这样，还不是多亏了母后！朕小时候闹一下脾气，你就让朕去休息，还安排了宫女太监跟朕玩耍，让朕无心念书！你怪朕算计你，但你何尝不是在算计朕呢！你就是想把朕养成了废物，无人跟你争抢政权！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梁太后一噎，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看着母子俩闹得不可开交，殿内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随后，梁太后把心一横，便是说道：“来人，皇帝失心疯了，把他带回去，请太医医治吧！” 羽林卫上来要押人。 唐战言不肯，怒视着梁太后：“母后，你还想软禁我？你怎么把皇位抢过来就算了？” 梁太后发出一声冷笑：“哀家会的，你不用着急！这个天下，还没有过女帝呢。” 她想要当当。 唐战言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不轻。 但羽林卫统领是梁太后的人，他又能奈何。 唐战言还未被押下去，却见崔青桁和楚墨阳已经到了殿外。 楚墨阳双手带着手铐，他瞧见苏尹月好好地坐在殿内，顿时松了口气。 而崔青桁一张脸阴沉不已。 他隐约看见熏炉被踢翻，苏尹月又被赐座，可见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青桁！”不等崔青桁行礼，梁太后哼了哼，脸上带着怒气，“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哀家一直关切你，也替你找来雪莲续命，你就这样利用皇帝来算计哀家？！”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崔青桁懒得行礼，穿着一身蓝色锦袍站在那儿，依旧是温润玉如的模样。 他唯一算错的，就是没往宫门口安排锦衣卫。 宫内的羽林卫都是崔艳的人，他还没来得及拿下。 不得不说，此次苏尹月孤掷一注拜见梁太后，是赌对了。 而他，落败了。 “好一个成王败寇！”梁太后坐下来，目光锐利的在他身上剜过，“姑母自问对你不差，还将锦衣卫交给你打理，你就这样报答姑母的？” 崔青桁嘴角牵扯了一下，露出嘲讽之色：“姑母若真是对我不差，为何要给我母亲灌下青尾毒？我成了这个模样，不是拜姑母所赐吗？” 苏尹月在旁边一听，几乎是一愣。 她今天是听到不少惊天八卦了！ 在众人面前，梁太后自然不会承认，她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惊怒交加的神气：“青桁！你胡说什么！” 唐战言亦是吃惊，问道：“青桁哥哥，这是真的吗？” 崔青桁懒得再遮掩，道：“当然是真的，咱们这位梁国太后当年给先帝下慢性毒，碰巧被我母亲瞧见，她就狠下毒手。” 他的母亲，是春阳长公主，先帝的亲妹妹。 当时他母亲已经怀孕八月，梁太后也能下得了手。 他在熏炉里做手脚，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崔艳根本没有资格来质问他。 唐战言怔住，呆呆的看着梁太后：“母后，你你毒死了父皇？” 梁太后眯了眯眼睛，下意识扫了扫殿上众人。 这种丑事，竟然还被几个大启人听见了，她崔艳不要面子的吗？ 罢了，史书是由胜者谱写的，她用不着在意。 她面上掠过一抹杀气，说道：“青桁，你知道得太多了，也太不懂事了。你以为当年之事，是哀家一人所为吗？” 这事儿，是她与崔太宰合谋的。 说起来，那青尾毒还是崔太宰准备的呢。 崔青桁的手掌在袖里暗暗攥成拳头，他往苏尹月那边看了看：“若不是有她这个意外，你是胜是负还很难说呢。” 梁太后听罢，仰天一笑：“可哀家就是有运气啊！” 她现在真的该感谢苏尹月，不仅让自己识破了崔青桁真面目，还将她头痛的真相揪了出来。 这样厉害的人，难怪崔青桁会将她私藏在府邸，打算据为己有。 崔青桁目光似乎很哀怨，仍紧紧盯着苏尹月：“苏姑娘，我是败给了你。” 苏尹月面无表情，道：“我虽没什么能耐，但你也用不着一直小瞧我。玄金笼子的钥匙呢？” 小可爱已经被关在笼子里多日了。 第363章：男人都会保小 崔青桁稍稍一顿。 他还是拿出一把小钥匙来，走了过去。 高达明赶紧护在苏尹月跟前：“交给我吧。” 崔青桁则说：“她想要，就让她自个儿来拿。” “我来吧。”苏尹月说着，起身往崔青桁靠近了一步，伸出小手。 崔青桁能清晰见到她的容貌了，她风姿清卓，双鬓红润，好像能掐上一把就能涌出水来一般。 她往自己的手里拿过了钥匙，并没有过多停留。 只是他能感受到她暖暖的痕迹，他有点留恋。 梁太后却没有让崔青桁过多停留，夺去了崔青桁指挥使的令牌，再将其打入天牢。 至于唐战言，则是被软禁，梁太后已经想好了要废帝，她要自己当女帝。 只是梁国那帮老臣不是好糊弄的，崔艳想要以女子之身成为帝王，就得有大功绩。 她喝了口茶，再看着苏尹月，笑着说道：“凌王妃虽帮了哀家，但哀家也帮你护住了楚墨阳的性命，算是扯平了。” 苏尹月福了福身子，道：“多谢太后娘娘。” 梁太后眼眸一眯，变得凌厉起来：“一码归一码，凌王妃和楚二公子在梁国做客，凌王想要把你们赎回去，自然要得代价的。” 楚墨阳此时急了，“太后，你想如何？” “哀家懒得跟你谈，你不能做大启的主。”梁太后笑意盈盈，“凌王妃可有信物？或者，你来写一封书信给凌王？” 苏尹月明白梁太后的意思。 想要威胁楚霁风拿城池来换人，梁太后也得证明她人在梁国才行。 苏尹月很是听话，当即就写了一封书信，证明了身份。 梁太后看着书信，笑容逐渐加大，又说：“凌王妃的医术厉害，哀家被毒香蚕食多时，不知凌王妃可有办法医治？” 苏尹月扫了眼殿上的羽林卫，再看看自己人。 小可爱伤势虽好转，但终究是重伤过，战斗力还未恢复，而她又怀着孩子，怎能与梁太后的羽林卫抗衡呢。 她很识时务，点点头：“我是有点办法，能替太后娘娘医治，也是我的福气。” 楚墨阳拧了拧眉头：“嫂嫂！” 他们是大启人，怎么可以给梁太后治病呢？要知道，梁国一直是大启的心腹大患！ 苏尹月回头，摆着长辈的款儿：“不必你多嘴！” 楚墨阳只好噤声，他知道的，嫂嫂这是为了他们的安危，才答应给梁太后医治。 他又觉得自己没用了，明明是想要护苏尹月的周全，谁知道到头来还是要苏尹月委屈一场。 梁太后很是高兴，并没有太为难他们，还吩咐了宫人安排好宫殿给他们居住。 楚墨阳和高达明被带下去歇息，而苏尹月则是要留下来给梁太后医治。 谁料，梁太后转头又传召重臣进宫，商议究竟要从大启那边拿多少好处。 隔着绣花屏风，几个梁国重臣知道苏尹月成了梁国的人质，高兴得不行，张嘴就说至少要让大启拿出十二州来换人！ 苏尹月侯在一旁，面色微微发青。 十二州，差不多是半个大启了呀！ 梁太后半躺在软榻上，看了眼苏尹月的神色，嘴角勾了勾：“那就十二州吧，不过要哪些州郡，就要再好好想想，你们都去商议一下，明日早朝，再给哀家一份单子。” 重臣们再拍了拍梁太后的马匹，才躬身退下。 梁太后宛如吃了蜜糖一般，眉角含笑。 她瞥了眼苏尹月，道：“凌王妃觉得自己值这个价吗？” 虽然崔青桁算计了她，让自己患了多年的头痛症，但他却给自己抓来了苏尹月，这可是她称霸天下的重要一步啊。 苏尹月已经恢复了平常神色，她知道梁太后是有意羞辱自己，并没有太过在意：“我一大一小两条人命，大概也值这个价吧。” 她没有恼羞成怒，让梁太后有点惊诧。 再细想一下，苏尹月能孤掷一注进宫来跟自己谈条件，可见苏尹月与寻常女子不同。 梁太后觉得，这女子跟自己有点像。 “凌王妃，哀家挺欣赏你的，你可有想过留在梁国，替哀家效力？”梁太后问道，“在梁国，女子也能做官，你有能耐，何须要做楚霁风的附属品？倒不如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名留千史，让世人记住你的名字。” 苏尹月反问：“太后娘娘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要以地换人吗？” 梁太后和崔青桁果然是两姑侄，怎么都都让她效力？ “啧啧，这有何难？哀家把州郡拿了，把你也留下不就行了？” “太后想要在梁国称帝，还想要成为天下霸主，首先就得讲诚信吧？”苏尹月正色说道，“不讲诚信道义之人，有时候往往无法统治好一个国家，坏名声传了出去，以后还怎么有臣子和百姓信服，太后觉得呢？” 梁太后凝视了她许久，忽的笑起来：“你很清楚哀家的野心，哀家是真的挺喜欢你，倒是不大想用你去换州郡了。若你留在哀家身边效力，哀家就不拿你做人质，如何？” “我是王爷的妻子。”苏尹月认真说道，“自然要回到王爷身边的。” 梁太后沉下脸，反而有点看不起苏尹月了：“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你和其他女子一样，甘愿做男人的附属品！” 苏尹月倒是笑了：“可我家王爷从来不当我是他的附属品，如果要王爷保大还是保小，他肯定保大。” 梁太后愣愣的。 下意识看了看苏尹月的肚子，又抬头看着苏尹月的笑脸，是幸福美满的笑意。 她心里生了妒忌，竟然还有男人保大而不是保小？！ 还记得自己在生产唐战言的时候，先帝就指明了要保小，一定要未来太子平安出生，至于她的性命，先帝根本不大在意。 梁太后恼啊，孩子的命重要，她的命就不重要吗？ 自己曾经对先帝还有几分情意，可经过那一次，还是磨灭了，所以后边才会有下毒一事。 “你太容易相信一个男人了！”梁太后说道，“楚霁风同样是男人，是男人就会保小！” 她觉得苏尹月在蒙骗自己，她必须要让苏尹月清醒过来。 第364章：他还没输呢 苏尹月看见她眼底的恨意，懒得与之争辩。 毕竟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需要跟别人交代。 “我还是先给太后医治吧。”苏尹月岔开了话题。 梁太后哼了哼，瞧着苏尹月是不愿意清醒过来的，一个沉溺在爱情里的女子，那她就是不必看重了。 为了保障自己的性命安全，梁太后特意让羽林卫统领带刀在旁盯着。 只要苏尹月有什么想法，羽林卫统领定不会手下留情。 苏尹月见惯了这种场面，没有惊怕，连手都没有颤抖，给梁太后诊了脉，便让小可爱帮个小忙，把梁太后身上积聚多年的毒吸取出来。 如此一来，梁太后这病则不用拖太久，吸取完毒素后，梁太后觉得头不再疼痛，浑身筋骨似乎都松弛了下来。 她又惊又喜，目光灼灼的看着小可爱：“这就是万蛊之王？看着虽丑，却是大有用处，让哀家摸摸？” 小可爱即时对梁太后龇牙咧嘴，表示自己的不悦。 苏尹月将它护在手心里，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头颅，道：“太后娘娘，若不是小东西喜欢的人摸它，它会把人蜇伤，那是有毒的。” 梁太后才刚刚解毒，听闻就赶紧缩回手，打消了念头。 这么危险的东西，她还是不要碰的好。 不过算起来，万蛊之王如此厉害，她大可向楚霁风讨要更多的东西。 若苏尹月此时知道梁太后在打这种主意，定是要气得不轻。 “那哀家的身子无事了吗？”梁太后问道。 “自然不是。”苏尹月说道，“小可爱只能吸取血里的毒素，太后娘娘的毒早已入肺，想要彻底根治，就需要服药调理身体，只要调养得宜，会慢慢好起来的。” 万蛊之王虽能食尽天下毒物，但总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 比如崔青桁所中的青尾余毒，从娘胎里就带着的，渗入筋脉和骨髓，这就不是小可爱能吸取的毒了。 梁太后听了，当即拧着眉头，恨不得要将崔青桁给千刀万剐。 她让苏尹月开了方子，才差人送苏尹月回去歇息。 梁宫里的宫殿多是以花为命名，软禁他们的宫殿就叫芙蓉宫。 宫内宫外就有几十个羽林卫守着，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楚墨阳和高达明在芙蓉宫内等了许久，终于见到苏尹月平安回来。 “嫂嫂。”楚墨阳想要去扶她，却有些忌讳。 若是以前，苏尹月精力好，自然不用别人扶，可现在她肚子有点显了，劳累了一日，她早已有些走不动了。 “你忌讳个什么，赶紧扶着。”苏尹月拧眉，毫不客气的吩咐。 楚墨阳只好伸手搀扶她进小花厅坐下，高达明又倒了温水伺候，苏尹月喝了几口水，又吃了点糕饼，才缓了过来。 没办法，现在她怀着个小的，就是特意容易饿，小瓜子脸都变成大圆脸了。 楚墨阳犹犹豫豫，最后才低声说道：“嫂嫂，梁太后是咱们大启的敌人，你可有留一手？” “我要留一手，岂不是在砸自己的招牌？”苏尹月挑眉，“再说了，我医治的时候，还有羽林卫在旁盯着我，我也不好动手脚。” 楚墨阳叹了一声，觉得有点可惜。 “你就安心吧，梁太后的身体没那么容易调养回来，我有没有留一手，都是差不多的结果。而且，我们现在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毕竟命都攥在别人手里呢。”苏尹月说道。 楚墨阳只好点点头：“的确是。” 他的目光落在苏尹月的肚子上，扬起了一笑，他未来侄儿平安就好。 苏尹月还啃着糕饼，又说：“只是梁太后和群臣商议，要大启拿十二州来换我们。” “什么？！”楚墨阳拍案而起，把苏尹月吓了一跳。 苏尹月蹙眉，楚墨阳才赶紧平静下来，道：“嫂嫂对不住，我我只是太惊讶了，梁太后此举无疑是狮子大开口啊。” 高达明看了眼守在外边的羽林卫，心沉了沉：“王妃，如果王爷真的答应了，那王爷以后在大启就成了过街老鼠了呀。” 妻儿难舍，但百姓更是无辜的。 实话说，若楚霁风真的这样做了，高达明心里会看不起他的。 高达明这话虽然很难听，却是实话。 苏尹月根本不担心的样子，还吃得嘛嘛香：“二弟先前不是说过王爷快来了嘛，那我们就不用担心了，王爷肯定有法子应付，不会让梁太后得逞的。” 她太了解楚霁风，想要从他手里得到这么大的好处，也要看看梁太后有没有这个实力。 “现在我们都成了人质，倒是不好说了。”楚墨阳担忧不已。 “怎么就不好说了？相比而言，梁太后可比崔青桁好应付多了，她终究是目光短浅的人。”苏尹月了解一番，心里便有了底，“梁太后想要借我们吞食大启国土，她是太过着急想要一统天下了，可这往往会遭到反噬。” 梁太后能把持朝政多年，是因为有崔家的帮忙，可崔青桁才算得上是心机深沉的人。 若不是她今日横插一脚，崔青桁真有可能将梁太后收拾了。 而崔青桁从未想过用她来做人质换取城池，只想将她藏起来，不让被人知道，此乃明智之举，他很清楚她在楚霁风心中的分量，更知道她是东宁公主，他拿她做人质，就是一下子得罪两个国家。 更何况梁太后还一下子大开口要十二州，简直是自己找死。 她跟过楚霁风去过皇陵宝库，若楚霁风在来的路上，那他必定会带着那一支军队 到时候，不知道是谁求谁了。 天牢。 崔青桁沦为阶下囚，还是一副清润如玉、风度翩翩的样子。 他盘腿而坐，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东西。 有狱卒端着饭菜送进去，大声吆喝着：“吃饭了！有得吃赶紧吃，你两日后就要斩首于午门前了！” 等狱卒走后，崔青桁才睁开眼睛走过去。 他翻了翻饭菜，从里拿出一张防水的羊皮纸来，上面写着：两日，南边大军将到。 崔青桁嘴角勾了勾，将羊皮纸攥在手里。 他还没输呢。 第365章：楚霁风发怒了 翌日。 梁太后在朝堂上与众臣子商议好，便派了使臣给大启送信。 崔太宰没想到崔青桁这么容易败了，还失去了锦衣卫的掌控权，他只好又对自己妹妹俯首称臣，不怎么敢作妖。 使臣出了梁都没两日，就有些狼狈逃回来。 梁太后还沉在统一天下的美梦中，知道使臣回来了，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使臣跪在地上，哭喊着：“太后！大启大启打过来了！快到梁都脚下了！” 梁太后猛的起身，盯着使臣：“说什么浑话！梁国有天门关，都没燃起狼烟呢！” 若有敌兵打过来，天门关会先点起狼烟，梁都自会知道消息。 崔太宰等大臣也是惊惶起来，看着使臣不像是说谎的模样，崔太宰问道：“是啊，大启军队若想打进梁都，得先过天门关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使臣摇摇头，说道：“没有看错，是大启的楚阎王带着一队铁骑打过来了，梁都周围几个城池还未反应过来，就先被灭了。不过楚阎王带着铁骑不多，看上去只有寥寥千人，但是但是他们勇猛无敌，几乎是坚不可摧啊。” 那队铁骑拿着凌字的旗帜，他定不会看错。 梁太后面色微变，她喘了几口气，慢慢坐了下去，眼珠子乱窜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梁都有多少兵？ 好像是有一万护城军和一万羽林卫吧，再加上锦衣卫，加起来也有个两三万了，这应该能阻挡楚霁风的攻势了。 她忽然笑了起来，楚霁风是知道苏尹月被扣押在梁都，人都糊涂了吧？带着千人铁骑就敢来梁国？ 南方有袁家十万大军，天门关也有十万士兵驻守，她一声令下，就能让各路梁兵前来梁都护驾，将楚霁风的人马围剿得一干二净！ “传令下去，让各路大军前来梁都救驾，围攻楚霁风！”梁太后说道。 只要楚霁风死在了梁国，大启的江山也别想有多稳固了。 然而，有三个士兵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接连骑马进宫，嘴里喊着有战报，跑进了御龙殿。 “报！天门关正被大启大军围攻，死伤惨重，请朝廷派兵支援！” “报！东宁忽然从雍州进攻，攻势虽小，但东宁善用毒蛊，雍州已然失守，请朝廷派兵支援！” “报！黎国忽然突袭我国西南边境，还派出精锐要协助大启攻破天门关！” “报！袁大将军未得传召，带着逼近梁都，还喊着让太后归政于陛下的口号，应该是反了！” 一声一声报，如同重重的锤子猛地击在梁太后的胸口里，她险些无法呼吸过来。 殿中的重臣更是一下子炸开了，慌乱至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 怎么一下子梁国就四面围攻了？！ 梁太后额头冒着虚汗，喘着粗气：“好大的胆子！” 崔太宰不露痕迹翻了个白眼，只好说道：“太后，现在三国齐攻梁国，楚霁风又快打到梁都城下，太后得早做抉择啊！” “做什么抉择？”梁太后挑眉。 崔太宰和各个重臣对视了一眼，道：“天门关的大军阻挡不住三国的联手攻击，得需要前来镇守梁都啊，还请太后还政于陛下！” “请太后还政于陛下！”众臣子都是怕死的，赶紧附和开口。 他们是对梁太后忠心，但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啊。 “你们这帮老滑头！”梁太后怒得将案上的东西扫在地上，发挥了一个女人的泼辣本色。 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局面，就这样被打破了？ 崔太宰再是劝道：“太后，现在三国都快兵临城下了，你得顾全大局啊。哎，臣还是不得不说一句，若太后没有拿住凌王妃做人质，恐怕也不会有今日这局面啊。” 他心想，都怪梁太后惹怒了楚霁风。 在生死存亡之际，不少群臣都是墙头草，纷纷点头应是。 更有人喊着，让太监即刻去请唐战言上殿，主持大局。 还有人喊，即刻将苏尹月送回去大启，让大启和东宁消气退兵。 吵吵乱乱，梁太后气急攻心，脑袋发晕，根本无力反驳。 太监去了又回来，他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太后，陛下陛下不见了。” 梁太后扶着额头，有些惊诧：“不见了？” 随即又有天牢的看管狱卒上殿，他一身血迹，说有一队人马闯进天牢，把崔青桁劫走了，已经往梁都城外逃去，而在那一队人马中，不仅有忠君之臣，似乎还有唐战言的身影。 有个大臣听完，大喊了一句：“这怎么办？陛下出了城，就不管梁都了呀！我们都得在这里等死了呀！” 崔太宰没想到崔青桁竟还能来一招釜底抽薪，他眼眸一眯，当即说道：“看来是要太后认罪，亲自请陛下回来主持大局了，如此就会来守卫梁都了。” 真没想到，崔青桁一声不吭就将勾结了，还与一帮忠君之士谋划了这么一件大事。 他在这儿逼迫梁太后就烦，归还大权，唐战言肯定会记住他的功劳，至于皇位，他就别想了，只要自己能活着，崔家能保持繁盛就行。 梁太后没想到自家哥哥能想出这等馊主意，她连连冷笑，道：“哥哥，你真是各种好主意呢。” “太后，臣是为江山为社稷啊！”崔太宰拱手说道。 梁太后却直接砸了茶碗，瞪了崔太宰一眼，羽林卫受到讯息，立即拔刀先杀了崔太宰。 血溅朝堂。 崔太宰死不瞑目，他可是梁太后的亲哥哥啊，怎么说杀就杀了？还有没有一点亲情可言？ 大臣们连连尖叫，惊恐不已，聚集成一团，不敢多说什么了。 梁太后站了起来，看了眼崔太宰的尸体，慢声说道：“要哀家归权，必不可能！就算哀家要死，也会拉着你们陪葬的。” 她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站直了身子。 就算是输，她也得站着，而不是跪着！ “太后娘娘，没到最后一刻，怎能轻易说死呢？” 只见殿门口，有一身形略微圆润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穿着素色罗衫，宛如一道清风，吹散了殿中的血腥气。 第366章：她是芝麻汤圆 正是苏尹月。 她轻移莲步，双手轻轻护着肚子，却走到崔太宰的尸体跟前，并无一丝忌讳。 殿中梁国臣子看见她，比见了鬼还要惊恐，就是因为她，才使得三国联合起来攻击梁国啊！ 就连梁太后也后悔了，再有下次，她绝对不敢再随便动楚霁风的女人。 然而殿上的元老重臣看见了她，就立即指着她嚷嚷道：“太后，将她绑在城门上，楚霁风那厮肯定不敢随意攻进梁都！”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是眸光暗闪，觉得此计可行。 梁太后眯了眯眼睛，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不想再吃一次。 她刚才让太监把苏尹月请过来，实际是想将苏尹月客客气气的送回去，而不是想拿来做要挟。 “住嘴！”梁太后喊道，“这是大启的贵客，容不得你们来放肆！” 那些元老们面面相觑，只好住了嘴，谁让人家夫君已经快打到梁都。 苏尹月笑靥如花，说道：“太后娘娘对我始终很客气呢，现在梁国存亡之际，咱们不如合作如何？” 梁太后怔了怔，没想到苏尹月主动提出这话来。 她有些欣喜，立即让太监搬上凳子来：“凌王妃请坐吧，如何个合作法，我们细谈细谈。” 只要天门关的战事一停，三国停止进攻，梁太后就能将天门关的亲兵调回来对抗。 如果楚霁风肯不计前嫌，帮助她打击，就更好了。 梁国重臣也想到这一点，立即笑呵呵的对着苏尹月他们三人：“凌王妃，楚二公子，一切都好商量，都好商量。” 梁太后想了想，则问：“凌王妃能做主吗？还是该请凌王来谈？” 她虽是女人，但又觉得女人无法拿主意，目光不由得带着疑惑。 苏尹月看出梁太后的心思，嘴角牵扯了一下：“太后都能做梁国的做主，我也能做我家王爷的主。” 梁太后一噎，看着苏尹月这信心满满的样子，说不嫉妒是假的。 楚霁风是什么人，他竟然会听一个女子的话？ 收敛了一下情绪，梁太后才和颜悦色起来：“那不知道哀家想要向大启和东宁借兵，凌王妃能不能做主？” “太后要借多少兵？”苏尹月问道。 楚墨阳当即脸色一变，低声说道：“嫂嫂，这是梁国内乱，我们用不着来掺和。” “我有分寸。”苏尹月说。 楚墨阳点点头，没再做声。 梁太后思索了一会，才说：“十万。” 苏尹月倒是笑了起来，说道：“只能一万。” “一万？”梁太后有些恼怒，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 但现在她没有发难的资格，只能摆着笑脸继续说：“乃是十万大军，大启和东宁只借一万兵，哀家怕是不能抵挡吧？” “太后此言差矣，梁都里有羽林卫，也有锦衣卫，再加上天门关的梁兵，与也是相差无几的。”苏尹月说道，“太后总不能，拿大启和东宁的兵平自己国家的乱吧？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好事。” 梁太后面色一僵，她本是想着，苏尹月是个女子，不懂朝政和战事，自己能沾点便宜，却没想到苏尹月算得如此精准，根本不吃一点亏。 “一万太少了。”梁太后说道，“不如三万吧？” “不行，就一万。”苏尹月还是坚定的说道。 梁国重臣又插把嘴：“凌王妃，你们三人可还是在梁都内啊，你得清楚一下自己的处境啊。” 要他们说，至少要借五万，才能将镇压下去。 苏尹月笑了一声，嘴角带着一丝讥讽：“是你们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吧？三国联军不仅快要破了天门关，还要打来梁都了，我家王爷大可以将将梁都一灭，再对付。” 梁太后自然明白自己的处境，她手头上没有兵马，坐在梁宫里的皇座又有什么用。 她瞪了眼梁国重臣，训斥他们别再发话，免得惹怒了苏尹月。 再看苏尹月，梁太后已然明白，这女子实际就是一颗黑芝麻汤圆，里头可黑着呢，自己就别想坑她了。 “好，一万就一万。”梁太后点点头，“但凌王得替哀家守住梁都。” “这个自然，毕竟我也在梁都。”苏尹月一口答应，没有半点迟疑。 如此商议好，苏尹月当即就让楚墨阳离开梁都与楚霁风会合，传递消息。 梁太后不敢再怠慢苏尹月，光是饭菜，就摆满了一桌子。 然而，楚墨阳走了还没一日，那就忽然有了异动，派出先锋精锐打算围攻梁都。 带兵的是白商，他直接用箭射出一封书信，守城士兵将书信呈上给梁太后，梁太后心里当即起了波澜。 信中所言极为简单，是让梁太后将苏尹月交出来，归还政权，如此的话，陛下还是会尊崔艳为太后，让她好好颐养天年。若不然，就会当即攻打梁都，先杀梁太后。 梁太后没让老臣看这封书信，思量一会，便前去芙蓉宫，把书信给了苏尹月过目。 苏尹月看了看，将书信放置一旁，笑着说：“看来太后很明白咱两如今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当然。”梁太后哼了哼，“哀家能不能活有什么要紧的，哀家是想要坐上帝位，再说了，崔青桁和皇帝对哀家恨之入骨了，哀家才不会信他们鬼话，什么颐养天年，都是假的。” 所以梁都的城门不能开，苏尹月也不能交出去。 苏尹月点点头，说话不遮遮掩掩了：“太后倒是精进了不少，总算摸清楚了崔青桁的手段。” 她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甚是惬意。 梁太后闻言，心中有点生气，脸都涨红了。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在自己面前如此狂妄说话，她这些年像是白活了一样！ 然而仔细一想，自己的确是被崔青桁摆了一道，导致了今日这样的局面，她又有什么可恼怒的呢。 “现在的精锐先到一步，围在了梁都城下，白商只给哀家一天时间考虑，凌王妃有何主意？”梁太后有点担忧，“等大军一到，凭借着梁都内的这点兵力，根本无法阻挡攻势。” 第367章：是他来了 现在梁都宛如一座孤城，崔青桁在临走前又做了手段，切断了梁都的消息来源，所以梁太后并不知道楚霁风的兵马究竟什么时候能到。 苏尹月抿了抿朱唇：“那就是说，太后得在太阳下山之前做出决定。” “没错。”梁太后点点头，“时间紧迫，若白商带人攻城，哀家这边的人手不知道能抵挡多久。” “根本无法抵御多久。”苏尹月忽然沉了脸色，“太后，你得派出亲信羽林卫去守城，崔青桁曾经统领过锦衣卫，里面肯定会有效忠他的人，不能让他们里应外合。另外，还请太后安排一队人马，护送我从别的城门离开梁都。” “什么？你要离开梁都？”梁太后显然是不想放人。 苏尹月嗯哼一声：“是的，我离开梁都，白商定会追上来，可暂且解一下梁都之困，太后也可趁机排查出内贼。” 梁太后凝了凝眉头，道：“你离开了，哀家又怎知你是否会守信用。” “太后现在还有得选吗？”苏尹月凤眸里满是认真，“我和太后一样，我们都没得选，崔青桁让白商送这封信来，实际是想要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你我，但我是绝对不想落在崔青桁手里的，太后你呢？” 白商带精锐先来，目标是她，而不是梁太后。 她不知道楚霁风的人马什么时候能赶到，所以自己得更快做个决断，她若再次落在崔青桁手里，她和孩子都别想着平安了。 梁太后沉吟半响，凝视着苏尹月，下了决定：“哀家信你一回！” 她也不愿输给崔青桁，只能赌一把。 快要日落西山，梁太后立即调动了一队人马，为了混淆视线，梁太后还让几辆马车从其他城门出去。 等城外有了异动，潜伏在梁都附近的都聚集起来追那些马车了，才有一辆马车从南门出来，前后有一队人马护着，立即往驶离梁都的范围。 已经将其他马车拦截下，白商前去一看，全都是空马车，他不禁大怒。 此时又有前来禀报，说南门刚有一队人马护送一辆马车离开。 白商扬了扬马鞭：“前锋精锐都跟我走！一定要拦下那辆马车！” 那是公子要的人，他定要办妥此事。 精锐部队是顾不上攻城了，都赶去追马车了。 双驾马车急速行驶，非常颠簸，苏尹月紧紧抓住了马车的窗户，才能不让自己被颠簸出去。 高达明跟在马车旁边，看了眼后头，只见后边烟尘滚滚，马蹄声不小，暗叫一声不好。 “王妃，后边至少有一千人追着呢！”高达明说道。 “不用向后看，继续走。”苏尹月说道，“我们只要一路往前走，肯定能见到王爷他们。” 从天门关来梁都，只有一条能行军的必经之路。 他们，定能相逢！ 高达明点点头，心里虽然担心苏尹月的身体，但在此刻只能闭上嘴巴，不说这些打击人的话。 天空如滴了墨汁一般，透出黑意。 白商带着穷追不舍，眼见就要将马车追上。 羽林卫为了争取时间，留下了一半人，以肉身之躯挡住千军万马，好让马车能跑得更远。 夜晚一到，行路更难。 苏尹月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她看着漫无边际的黑夜，心里也有了点惧意。 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肚子，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她怎能不怕。 小可爱本来一直待在马车里，慌乱之中，苏尹月也不知道它去哪里了。 大概到了半夜，后边以身躯做盾的羽林卫已经被歼灭，白商领着精锐，很快就追上了马车，将其团团围住。 有不少手持火把，这旷野之中亮如白昼。 反抗的羽林卫纷纷被杀，其余人，都被擒住了。 白商骑马到了马车跟前，洋洋得意：“苏尹月，论你怎么跑，都是跑不掉的了。” 苏尹月挑起了帘子，火把的光亮映在她神色决然的脸上。 白商一见到她，更加来气：“你这贱胚子，害得公子的计划险些失败！公子说了，你若肯为为他用落阳草，就饶你一命，否则，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别想活了！” 苏尹月唇角微微翘起，澄澈的双眼深处，暗芒如漩涡卷起，形成了黑色风暴。 “我和崔青桁已经成了死敌，我不会帮他医治。”她冷声说。 白商面上掠过一抹杀气，拔出刀，“你这婆娘果然是不好教化，我就先往你脸上割下两刀，让你清醒清醒再说话吧！” 他虽想杀了苏尹月泄愤，但公子的命更为重要。 “你休想伤害王妃！”高达明想要保护苏尹月，却被拦住，狠狠地拳打脚踢。 苏尹月面色微微发白，看着白商手里的长剑泛着寒光。 眼见就要手起刀落。 却在此时一声破风声猛地响起，白商还未反应过来，竟然有一支极为快速的羽箭穿过了他的胸口！ 白商当即喷出一口血，身子晃了晃，从马上摔落。 赶紧去扶着人，幸好白商刚才侧了点身子，要不然羽箭是要直接穿过心脏，一箭毙命。 “敌袭”白商喘着气，捂着伤口，“快防防御。” 一声一声喊下去，让众人防备准备御敌。 然而，他们却听不到庞大的马蹄声，是不是有假？ 人刚刚松弛了神经，又有几支羽箭射来，当即射死了几个。 盯着前方黑夜，手心冒汗，没有一点光亮，不像是有大军赶来，难道羽箭是鬼射出来的吗？ 没多久，他们终于见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穿着银色盔甲，在月光下暗闪着光芒。 有眼尖的看见，那人影正骑着马，却搭箭拉弓，嗖的一声，又有三个士兵死在了羽箭之下！ 是他！ 原来是他射出的箭！ 是惊慌不已，他们刚才还没见到那人影，这样算下来，这人究竟是怎样的怪力，射出的箭竟然有这么远的射程！ 白商手掌满是血，已经想到了来人是谁，他折断了胸口的羽箭，想要过去将苏尹月拽下马车。 第368章：真的月儿 那魔鬼来了，只能借苏尹月活命。 白商还未接近马车，又被三箭射中，身体不知道有多少个窟窿了。 那人影已经到了前，他骑着褐色宝马，身穿银色盔甲，气势威猛，身上还凝聚着戾气。 他明明是容色一绝，此刻却如同地狱的阎王，令人畏惧，不敢靠近。 这单枪匹马来的男子，正是楚霁风。 他抬眸看去，见苏尹月依旧平安无事的坐在马车的小杌子上，脸色才稍稍有了缓和。 同样的，苏尹月在看到他的时候，顿时热泪盈眶。 她恨不得，立即下马车扑向他。 只有她才知道，这段日子没有他在身边，自己过得有多担惊受怕。 白商仅存着一口气，他鲜血淋漓的指着楚霁风，下令道：“他他是楚霁风，大启的楚阎王，谁谁砍下了他的头颅，就赏万金封侯！” 说完倒地，直接断气。 楚阎王这个名号，早已在梁兵里出名了。 可这个楚阎王没有手下，他独自一人，而这里的足足有上千人啊！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楚霁风，我取你狗命！” 一个士兵提刀砍去。 楚霁风将大弓一放，提起一杆枪挥去，直接将那士兵的头拍得稀巴烂！ 其他攻上来，亦是差不多结果。 此处，顿时成了炼狱战场，楚霁风毫不留情，以一人之力战千人！ 有想要投机取巧，想拿住苏尹月威胁楚霁风，他却一个轻功飞跃上前，将那些士兵一一击毙。 他往马车前一站，没有敢上前了，面面相觑，又听见了后头似乎有马蹄声响起，几乎是一瞬间的，纷纷骑马逃亡，哪里还敢再与楚霁风搏斗。 楚霁风无意追赶，刚一转身，便见苏尹月往自己跑来。 她眼睛泛红，但脸蛋儿却圆润了不少。 “夫君”苏尹月甜糯糯的喊了一声，还想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了。 楚霁风一手拿着长枪，另一只手却将她一扶，不让她太过靠近自己：“我身上可臭了，等会要熏着你。” 他除了打仗就是赶路，半个月来没洗过一次澡，他自己都要嫌弃死自己了。 孩子金贵，月儿更加金贵，他不想熏着他们母子两。 苏尹月呜咽一声，不管不顾，硬是上前抱住了他，虽然盔甲冰凉，她抱得不大舒服，可她仍觉得自己抱住了天底下最温暖的东西。 “我可想死你了！”苏尹月连月来的委屈，一下子倾泻出来。 楚霁风身子绷得很紧，她的肚子微微隆起，贴着自己的盔甲，他目光越发的深。 气息一样，说话腔调也差不多，这才是真的月儿。 他丢下了长枪，也将她轻轻拥住：“我也想你，我可悔死了，早知如此，我就该带着你一同去战场，好好看护着你。” 她被崔青桁带走了许久，也不知道她这期间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眼泪，他是又怒又恼的。 苏尹月忽然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你你和骆云菀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高达明在一旁听着，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王妃这么直接的吗？ 提起此人，楚霁风眉头紧蹙，声音冰冷：“我一回到东宁，就发现她是假的了，能跟她发生什么。” 苏尹月凝视着他，看着他完美的下颔线条，有点吃惊：“真的？她应该用了幻颜蛊吧？你怎么能发现的？” “即使相貌一样，你们也有很多不相同之处。不过你父王他们倒是蠢了点，一直没有发现。”楚霁风说道，“我发现当日就启程来梁国了，不然的话，可就赶不上梁国内乱的时候了。” 苏尹月点点头。 兴奋过后，她肚子又有些抽痛。 楚霁风见她面色不好，赶紧扶着她坐下，道：“墨阳说你在梁都内养着，你怎么带人跑出来了？” 若不是他不放心，单枪匹马先赶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苏尹月将梁都内的事儿简略说了一下。 楚霁风眸光更沉，只是见苏尹月的脸色更差，就知道她动了胎气，他便收敛了情绪，让她盘坐好，给她输送了点内力，稳住胎儿。 那点内力宛如一股热流，在她的五脏六腑流窜，肚子总算消停了下来。 后头，楚墨阳已经带着千人天玄铁骑赶到。 他瞧见满地狼藉，死伤了不少人，稍稍大惊。 跑过去一看，楚霁风并无受伤，只是苏尹月的脸色稍差，他松了口气，再将小可爱捧过来：“嫂嫂，它提前飞了过来通知大哥，所以大哥才会先赶来，它应记一功呢。” 小可爱应该是使了吃奶的力，窝在楚墨阳的手里，埋头呼呼大睡。 苏尹月笑了笑，轻柔的摸了摸小可爱的头，道：“是的，多亏了它呢。” 他们一队人是匆匆赶来的，并无带着扎营的东西，只能寻了高处暂且歇息。 而苏尹月则回了马车上，地儿虽不大，但好歹不用向士兵那样露宿。 楚霁风实在是忍不住了，去寻了河边洗了个澡。 约莫小半个时辰，马车有了点声响，苏尹月便知道他回来了。 她睁开眼睛，隐约看见他身影：“你洗好了？” “嗯，随便洗洗。”楚霁风应道，“你怎么还不睡？” 苏尹月沉吟片刻，只好实话实说：“我这两个月来都不敢熟睡，生怕夜里会出事情。” 楚霁风一怔。 心里骂了一声崔青桁他祖宗的，便挪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此次都怪我安排不善，让你受委屈了。”楚霁风闷声说道。 “不怪你，我们都没想到骆云菀和崔青桁勾结在一起了。”苏尹月说着，“如果要怪，倒不如怪我在佛庙手贱救了崔青桁。” 楚霁风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摩挲：“怎能这样说，是崔青桁以怨报德，不能怪你。” “罢了罢了，不用追究谁的过错，只要现在我们都好好的就行了。”苏尹月说道，她感受到了他手掌的粗粝。 才短短几个月，他的手又多了不少茧子，可见他在战场上是多有拼命。 楚霁风哼了哼：“你放心，我定会砍了崔青桁的头，让你消消气。” 第369章：不做卑鄙小人 苏尹月哭笑不得，问道：“那你不就是要帮着梁太后打仗？” “哪能呢，我要铲平了梁国。”楚霁风说道。 他不来对付梁国，梁国竟然还打了他的主意。 这口气，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咽下的。 苏尹月抬眸看他，车厢里昏暗，只隐约看见他的轮廓。 “梁太后和梁帝相争，你何不隔山观火呢？”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仔细想了想局势。 梁太后在天门关有好几万兵马，坐镇梁都，而唐战言一党则是以南方为据点。 他明白苏尹月的意思，如果大启要对梁国用兵，难保梁太后和唐战言会联合起来对抗。可如果任由放之，他们无论哪一党赢了都会元气大伤，到时候大启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楚墨阳先前已经说过，苏尹月自己做了主借一万兵马给梁太后守城，她一开始就是在打这个主意。 楚霁风哼了哼：“可崔青桁算计到我头上，我无法忍下这口气。” 苏尹月眸光一凝，附在楚霁风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呵气如兰，气息洒在他的耳朵上，酸酸痒痒。 楚霁风听罢，不由得点了点她的鼻尖，笑了一声：“你怎么也学了我这一套了？” “怎么是学你了？”苏尹月挑眉。 话刚说完，她猛的摸着肚子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楚霁风立即紧张起来，很是担忧。 “宝宝踢我了。”苏尹月有点兴奋激动，拽着楚霁风的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声音竟有一点哽咽，“你感受到了吗？” 这是宝宝的第一次胎动。 苏尹月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激动，竟还有想落泪的冲动。 楚霁风静心摸了摸，感受到里头的小人儿在踹了踹肚皮。 他弯下腰，耳朵贴近，便感受得更加清晰。 过了会儿，胎动终于停止。 楚霁风傻笑了一声：“果然是我的孩子，力气不小啊。” “少贫嘴。”苏尹月嗔道，“是多亏了我调养得好。” 感受到了胎动，她觉得这些日子受的委屈都不是委屈了。 万幸，她的孩子平平安安的。 楚霁风欣喜的心情很快沉了下去。 他直直的看着苏尹月，愧疚又袭上心头：“月儿，我会尽量处理好这里的事情，然后我们回大启，你得好好养胎，我守着你。” 我守着你，这是苏尹月最想听到的话。 她笑靥如花，嗯哼了一声，这么多天积聚下来的不安终于消散。 闻着他身上的沉香气味，她心安了不少，有了困意。 楚霁风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先睡吧，你得好好歇息。” 苏尹月软绵绵的应了一声，靠在他的怀里，很快就熟睡了。 她呼吸声均匀绵长，楚霁风保持着姿势，免得惊醒了她。 此时他才发现，原来抱住一个人睡，也能感觉到幸福。 他说想亲手灭了梁国，但苏尹月说得对，他没必要动用大启的兵力。 再说了，苏尹月临盆在即，他得在她身边好好陪着，哪还有时间去打仗。 不过，他会狠狠的掐灭崔青桁生还的希望，让崔青桁感受到绝望，他一直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一觉天亮。 苏尹月许久不曾这样踏实地睡过一觉。 睁开眼，她看见自己还靠在楚霁风的怀里，他一直没有动过。 晨光薄熙微暖，投射在他的脸上，他半张脸庞沾上了浅淡的金色，生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他大概连日赶路，长出了胡渣，却依旧影响不了他的俊容。 苏尹月微微抬起手，想要摸摸他的脸，毕竟睁开眼就看见他，完全像是做梦一般。 她一动，他就醒了。 “醒了？”楚霁风抬起眼，嘴角带着笑意，目光温柔。 苏尹月坐直身子：“你身子不麻吗？” “还好。”楚霁风看了眼她的肚子，眼里的温柔更多了。 他下了马车，瞧见天玄铁骑都已经整装待发。 楚墨阳和高达明端来了早饭和清水，道：“斥候去前方探过了，白商带领的精锐撤退后，镇守梁都的也跟着撤退了。” 行军途中，没什么好早饭，只有干干的大饼。 苏尹月是饿极了，没有什么好嫌弃的，掰下一点慢慢吃着。 楚霁风看在眼里，目光沉了沉，转头对楚墨阳两人说：“如此看来，梁帝和崔青桁是想要看清楚局势。” “大哥，那我们可要先拿下梁都？”楚墨阳目光闪烁，有无尽的斗志。 他从军有半年了，一直想要在军中建功立业呢。 而且大启能趁机扩张版图，何乐而不为呢。 “啧啧，如果你当初肯答应做皇帝，或许我今日会听你的。”楚霁风白了他一眼，“月儿不是与梁太后合作了吗？难道你是要让你家嫂嫂成了背弃信义之徒？” 他昨日已经与苏尹月商量好，不会插手梁国内乱之事了。 一方面是要坐收渔翁之利，另一方面，他虽是凶狠之人，却不是卑鄙小人。 梁太后保下了他的家人，他就不会落井下石。 楚墨阳面色讪讪的，抓抓头：“大哥，不要再谈此事了。” 就算他做了皇帝，也不敢差使他大哥啊。 楚霁风很快做了决定，让高达明和楚墨阳护送苏尹月先行一步，他自己则是带着天玄铁骑前去梁都支援，帮梁太后守一下梁都。 苏尹月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和他分离，立即拽住了他的衣衫，拧着眉头：“我跟着你，我们一起去一起走。” 经历了上一次，她是有点后怕了。 对上她的眼眸，楚霁风便知道她心里还是有惧意，他沉吟片刻，便点了点头。 随即，他就先让楚墨阳带着铁骑先行一步。 崔青桁和唐战言是在梁都以南的庆城落脚，袁大将军带着大军驻扎在此，暂时以庆城为根据地。 原本他们想着三国能将梁太后给打垮，谁知黎国和东宁同时撤兵，大启也没再进攻，反倒让梁太后调回了天门关的兵马回来梁都。 不仅如此，楚霁风还带着自己的天玄铁骑镇守梁都，几次试探交战，皆是全军覆没。 最后一次还是袁大将军亲自带的兵，他想会一会楚霁风，瞧瞧传说中的楚阎王是不是真的如此恐怖。 第370章：崔青桁真瞎了 然后，他一条胳膊险些废了，部下死伤无数，才让他逃了出来。 “是天玄铠甲！”袁大将军赤果着上半身，军医在给他处理伤口，手臂上有一道血痕尤为触目惊心，若是再深一点，他整根胳膊就会再也抬不起来。 唐战言面色煞白，别过头，不敢再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景象。 崔青桁倒是能看这种场面，只是听见袁大将军说天玄铠甲的时候，稍稍怔了怔。 “天玄铠甲？”崔青桁拧着眉头，“有史书记载，说大启乃是借着刀枪不入的天玄铠甲打下来的，然而这几十年来，大启从未用过天玄铠甲，所以别人一直都说那天玄铠甲是纯属捏造的。” “我也以为这样！但今日一见，天下间果然有这么厉害的铠甲！”袁大将军疼得咬牙切齿，“本来楚霁风的兵已经不差，现在配备了这么一套铠甲，简直是战无不胜了。” 唐战言有点发抖，说道：“青桁哥哥，凌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想要帮母后吗？” “他只是在下马威。”崔青桁面无表情，“若是他想要帮太后剿灭我们，早就将天门关的大军调过来了，很明显，他并不想插手咱们梁国的内乱。” 袁大将军叹了一声：“反正有楚霁风在，我们就无法对梁都动手，青桁，我们接连几次试探，已经死伤了不少兵马，我们不如退守北盛城，蓄力待发。” 袖子下，崔青桁的双拳慢慢紧握。 白商死在了楚霁风的手下，他竟无法替白商报仇吗？ 唐战言也跟着点点头：“是啊，青桁哥哥，我们不如撤退吧！” 崔青桁深知他被养成了废物，怂得很，心里有点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也罢，他能屈能伸，等东章成将落阳草的用法研究出来，他再寻楚霁风算账。 庆城不大，十万驻扎在城外，里头的百姓因为战乱，夜晚根本不敢随意出门，城里静悄悄的。 崔青桁刚出了屋子，就有暗卫急匆匆赶来，禀报道：“公子，不好了，有刺客闯进你的院子了！” 他的心一沉，问道：“刺客？城外有大军镇守，什么刺客胆敢潜进来庆城？” 暗卫犹豫了一下，声音有点颤抖：“好像是楚霁风。” 崔青桁眼瞳猛地紧缩，忙的加快脚步前去。 月色冷淡如霜，只存了隐约迷雾的轮廓。 楚霁风穿着窄袖红衣，乌发高束，戴着紫玉银冠，迎风飒飒。 他手持一把长剑，可以说是遇神杀神，遇佛。 长剑沾满了粘稠的血迹，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 院子里已经没有生还的人，他寻了一番，并没见到苏尹月所描绘的落阳草。 而后，他耳朵一动，听到了屋外有别的动静。 长剑挥动，他破顶而出。 同时，剑气猛地劈下，击中那黑影的背脊。 黑影痛叫一声，连人带盒摔在地上。 那人正是东章成。 盒子摔破，里头的落阳草也显露了出来。 楚霁风落在地上，瞥了一眼东章成，没想到自己此次来还能有意外收获。 东章成是惊得不行，他苍老并且干巴巴的脸满是惊恐，下意识往后挪。 楚霁风薄唇一抿，面容显出了几分锐利：“好久不见啊，大蛊医。” “呵呵呵，好久不见。”东章成如今功力大损，还被崔青桁用钉子扣住了琵琶骨，对上楚霁风根本无还手之力。 他没想到骆云菀如此没用，自己拼尽全力帮她了，她还是被楚霁风识破。 原以为能在崔青桁麾下苟且偷生一阵子，可楚霁风却潜进来了庆城，他在想，自己怎么那么倒霉！ 楚霁风转眸盯着落阳草，果然和苏尹月描述一样，长得奇异炫彩，十分惹眼。 稍稍抬手砍下了两剑，便将那落阳草砍成了烟尘，随风飘散。 崔青桁恰巧此时赶到，看到了这一幕，双目瞪圆。 “楚霁风！”他怒不可歇。 这是他唯一的救命药了！是他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 楚霁风站在月下，眼底闪过一抹阴冷，看见崔青桁脸色煞白，他便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崔公子，你的药没了呢。” “你是要将我赶尽杀绝！”崔青桁怒喊。 楚霁风浑身冒着寒气，冷冷说道：“你与骆云菀勾结，算计我和月儿，我将你赶尽杀绝又如何？这是你自找的，今日之事正好警醒你，没这个本事，就不要别算计别人。” 崔青桁咬咬牙，楚霁风在此，他是不能再打苏尹月的主意，而且落阳草也没了，他还有盼望吗？ 他下意识看着东章成。 还有的。 东章成告诉过他，若用上毒辣点的蛊术，他也能继续活命。 楚霁风循着目光看去，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崔青桁，还想指望东章成不成？ 东章成此时险些一口血吐出来。 崔大爷你别看啊，你不想活，老子还想活呢！ “别让东章成死！”崔青桁张口大喊，呼吸越发急促。 暗卫立即冲上前，想要护住东章成。 然而他们又怎会是楚霁风的对手，几道刀光剑影，很快全部落败。 “凌王，凌王饶命啊！”东章成跪在地上，不住求饶，“我可以做牛做马替您卖命，我懂很多蛊术！还有还有，我是东明宇的爹啊，您杀了我，明宇定会怨恨您的。” “你的话太刺耳了。”楚霁风说罢，一剑挥出，东章成的尸首瞬间分离，头颅摔落在地上，还滚了两下。 楚霁风怕崔青桁看不清楚，还将那睁大眼睛的头颅往崔青桁跟前踢去。 崔青桁脑袋一片空白眩晕，双脚发软，险些不能站稳。 他喘着气，良久后，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弄脏了一身蓝色衣衫，人也昏死了过去。 楚霁风哼了一声，看崔青桁的样子，就算此次不死，也定然不会长命。 崔青桁以后毫无希望的活着，只能绝望的等待着死亡，一定非常难受。 楚霁风本想就这样离开，而后又转过身，往崔青桁的眼睛划去一道剑气，瞬间让他的双目一片血肉模糊。 崔青桁以后就别妄想着再看人间一点颜色了。 第371章：明争暗抢 如此，楚霁风才满意的笑了起来，脚尖一跃，飞上屋顶离开。 暗卫惊恐，却无法与楚霁风抗衡，只能先管自家主子。 而楚霁风在庆城大闹了一场之后，唐战言就立即带着退守北盛城了，反正他不想再惹那个楚阎王。 因为苏尹月在怀孕期间，楚霁风没跟她细说太多，只说落阳草毁了，东章成也被杀了。 她沉默良久，眼睛微微泛红，道：“东章成害死了我母后，他死了，我母后也能瞑目了。只是没想到崔青桁在东宁不仅带走了我，还将东章成也带走了。” 楚霁风点点头：“崔青桁的确是个有点心机的人，他是想有两手准备。骆云菀和他的协议中，应该也有东章成这么一号人。” 只可惜，任由崔青桁如何蹦跶，都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 苏尹月撇撇嘴，道：“他死了就好。” 她擦了擦眼角泪珠，缓了一口气。 怀孕了，情绪便不是很稳定，她以前听到这种事，哪里会湿了眼睛。 她知道东宁那边退兵，但东夜瑾还是留在天门关等着，想要见一见她。 梁都已经保下了，他们便不停留，启程回大启。 梁太后经过此次，不敢再得罪楚霁风，还派了使臣带着万两黄金等贡品跟随，向大启卖好。 楚霁风不将那些贡品放在眼里，反而让梁太后连夜制造出了一辆超级豪华大马车，让苏尹月坐得舒服点回程。 这半个月来，苏尹月的肚子又大了不少，行动都有些不便了。 梁太后亲自将他们送到宫门口，那辆豪华大马车就停放在前头。 苏尹月看了眼，直接咂舌。 那大马车有一张床榻那么大，由八匹马牵拉，朱漆彩绸，非常奢华。 再看里头，小几小塌全部齐全，若是途中找不到落脚歇息的客栈，还可以在马车上伸直脚睡一觉，完全不会觉得憋屈。 苏尹月看了一遍，脑袋里只蹦出了两个字：有钱。 梁太后看见她神色满意，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凌王妃喜欢就好，哀家还怕你不喜欢呢。” “太后精心准备，我怎会不喜欢呢。”苏尹月说道。 “说声谢谢吧，毕竟这马车是梁太后白送给我们的。”楚霁风强调了一下，“还有，梁太后还将那把庆阳剑送了给我呢。” 梁太后笑容有点僵，她是想要收点钱，可她不敢啊。 而且，那庆阳剑是楚霁风直接拿走的，她并不想送，总之她的心在滴血。 苏尹月连忙道了谢，才和楚霁风一道上了这豪华马车，启程回大启。 在他们离开梁都的两天后，就有消息不断传来。 唐战言定北盛城为都城，再以庆城为界，划分为自己的国土，称为北梁。而梁太后也紧随着称帝，成为天下第一女帝，便称为了南梁。 此后，南梁和北梁就开展了长达十年国土和权力之争，两国的力量耗得厉害，依旧分不出胜负，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常无影带着大军在天门关等候，一等到楚霁风他们，便下令退兵。 东夜瑾几乎是盼长了脖子，好不容易见到苏尹月，当时就哭得稀里哇啦，一直说着自己的错处。 苏尹月耳朵嗡嗡作响，就连脑袋也有点疼，只好摆摆手，让他停下来：“别哭了啊，我不是没事儿吗？” 东夜瑾如鲠在喉：“这话不能这样说。” 若不是楚霁风认出了苏尹月，他就一直认贼做姐了。 再迟些日子，姐姐定会有生命危险。 “别说这个了，那你可抓住了骆云菀？”苏尹月靠在软枕上，认真问道。 说起此人，东夜瑾就擦了擦泪珠，也跟着认真起来：“没有，她当日就安排好了自己的逃脱之路，有人接应她。” 苏尹月瞬间沉下脸：“骆云菀不是个好应付的，你怎么能在此处留这么久呢？你应该赶紧回去守着父王。” “我知道，但在临走前，我想要见见姐姐，如此回去之后才好跟父王交代。”东夜瑾说道。 经过此次，东夜瑾自然明白骆云菀是个疯子，她定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事儿来复仇，他得小心谨慎。 苏尹月点点头：“有王爷在，我一切都好。” “那就好，等姐姐的孩子出世，我就和父王来一趟大启。”东夜瑾说罢，便下了马车，上了自己的汗血宝马。 虽然只见了苏尹月一面，但已然足够。 他是东宁的太子，有自己的担当，总不能一直缠着姐姐。 苏尹月眼睛挽起了窗帘轻纱，眼睛又红了，张了张嘴，有点不舍得东夜瑾，想要说出挽留的话。 楚霁风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冷静点儿。 她吸了吸鼻子，缓过神来，说道：“一路小心，若有问题就派人来信。” 东夜瑾应了一声，他也怕自己舍不得，拉住缰绳便掉头就走。 东宁士兵立即骑马跟上。 灰尘过了好一会儿才消散了。 苏尹月又多愁善感了起来，再加上一路劳累，她总是蔫蔫的。 但一回到大启边境，看见了熟悉的水土风情，她的精神就稍稍好转。 在自家地方，他们一队人马就不用赶路，还能寻到客栈好好歇息整顿。 他们在奉州落脚，此处虽然刚经过战乱，但因为楚霁风带兵迅速夺回城池，朝廷和百姓的损失也不是很大，街道上还算是繁荣。 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的，那奉州知府知道楚霁风途径奉州，就在城门口堵着。 “下官拜见凌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奉州知府带着家人和一众下属跪下，声音高昂。 百姓跟着跪下，也喊着千岁。 在他们眼中，楚霁风就是拯救他们的神，若没有楚霁风带兵前来，他们的性命和家园都会葬送在梁兵的刀刃之下。 马车里，苏尹月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她瞥了楚霁风一眼，道：“瞧瞧，你以前臭名远播，现在呢，百姓都敬你拜你了。” “你夫君被夸，你不该高兴吗？”楚霁风说着，但他脸上也没有多高兴。 “高兴什么，树大招风，知府还带头喊着千岁，这不是给你落人口舌吗？”苏尹月撇撇嘴，也不知道这奉州知府是想拍马匹还是故意而为。 第372章：做王爷的妾（一更） 楚霁风刚击退了梁国，又让梁国分裂，大启边境以后不必再怕梁国来侵犯国土，这等于是立下大战功了。 他本就权势滔天，现在又立下大战功，怎会没人眼红？ 这些事传到京城里，定会掀起不小的风浪。 “你不用担心这些。”楚霁风凝了凝眼神，“你以前能在大启打横走，现在也能。” 苏尹月下意识轻轻摸了摸肚子，也不知道怎的，大概是怀着孩子，她反而有点畏首畏尾的了。 她和楚霁风是成年人了，当然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可就算他们到时候留心照看自己的孩子，但难免有疏漏的地方，她快做母亲了，当然怕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 所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便是这个意思。 “我现在想着和和气气做人，不想惹事，但如果有的人非要不识好歹来惹我们，我也不会心慈手软。”苏尹月目光锐利。 楚霁风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这个自然。” 夏家如果肯安分混日子，不算计到他头上来，他是懒得计较的。 奉州知府等人已经跪了许久，脖子都盼长了。 楚霁风才挑开帘子，露出半张脸，轮廓精致：“都起来吧。” 他再低声跟常无影说了几句，常无影便策马到了百姓那边，让人别跪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奉州知府见状，觉得楚霁风不像传闻中那般暴戾，不近人情。 他说道：“王爷，下官已经准备好了院子，您和王妃就在寒舍歇脚两日吧？” 楚霁风面无表情，嗯哼了一声。 奉州知府赶紧在前头带路，至于他的家属则是跟在后头。 他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刚好十五，长得俏丽，在奉州是出了名的美人，分别叫周珊和周颖。 随着奉州知府的官职升迁，她们姐妹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滋润，见过不少好东西了。 然而今日她们姐妹一看，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那辆豪华大马车，所用的木料和帘子都是极为上乘的，她们姐妹两是头一回见识到。 而且，方才楚霁风露出的半张脸，当即让她们姐妹心脏乱跳，心生爱慕。 楚霁风权势滔天，又驱赶了梁兵，保卫了家国，这样的大英雄大权臣，试问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呢。 只可惜，楚霁风娶了王妃，听说他的王妃还有孕了呢。 到了周府，大马车停了下来，两姐妹又紧紧盯着，想看看苏尹月究竟长成什么样。 如今已是十月，天气沁凉，站在府门口，风也有点大。 苏尹月穿着一袭芙蓉色的广袖宽身云缎罗裙，腹部微微隆起，梳着简单的随云髻，斜插着一支镶嵌玛瑙的珠钗。 她未施粉黛，肤若凝脂，貌比花娇，对上楚霁风的眸子，勾起了嘴角笑意盈盈。 楚霁风亲手给她披上了披风，非常细心，那披风绣着精致的百鸟图，鸟目还点缀着细小的宝石，看起来栩栩如生。 两人携手走进了周府，非常恩爱，羡煞旁人。 周珊和周颖本以为自己姿色不差，如今一看苏尹月，便是自愧不如。 且不比容貌，就说她们所穿所用的，根本连苏尹月的小指头都比不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迅速明白对方的心思。 “妹妹，难道你想去？”周珊问道。 “姐姐不也想去吗？”周颖暗暗嘲讽，“先前父亲提议此事，你明明还说不愿意做妾呢。” “若能做王爷的妾，也比外头的正头娘子要威风。”周珊很是妒忌，“你瞧见了吗？那凌王妃虽然打扮素净，但她那一身衣衫和披风，都是用云缎子做的，还有那绣花，就算是咱们奉州最好的绣娘，也无法绣得这么好看。” 女子嘛，都爱在这方面攀比。 周颖点点头，道：“没错，可父亲只让我们一个人去，那我们是要抽签决定吗？” 她们姐妹习惯了如此，若有什么分不均的，就得抽签决定。 周珊哼了哼：“不必抽签了，我们一块去！” “一块？”周颖惊异的眨了眨眼睛，她们虽是什么都用一样的，但不代表能一起伺候同一个男人啊。 两人已经跟着进了周府，她们都盯着楚霁风的背影，目光流露出了饥渴。 瞧瞧，这个男人多么高大威武，若要抽签决定，无论是哪个去，剩下一个都会不甘心。 “妹妹你想，凌王妃独宠多时，我们两个人一起才好对付她啊。”周珊说道，“我们成了王爷的妾室，就要跟着去京城了，我们得互相扶持才能在凌王府站稳脚跟啊。” 周颖眼眸一亮，忙的点点头：“姐姐说的是！那我们都去吧！” 她们姐妹两一向如此，看谁不顺眼，就一起联手对付。那苏尹月不仅孤身一人，还大着肚子，等她们成了楚霁风的女人，还怕斗不过苏尹月？ 姐妹两人当即就去找了奉州知府说明此事，奉州知府愣了愣，并不同意。 关于楚霁风的传闻很多，奉州知府没有摸清楚霁风的脾性，不好一次性赌上两个女儿。 周珊则说了：“父亲，我和妹妹长得一样，想来王爷没试过这种滋味，他肯定会喜欢的，这样胜算也会高一点。” 周颖在旁点头。 反正她都是父亲联姻的棋子，那自己倒不如挑选个合心意的男人。 奉州知府也是个男人，当然觉得这话有点道理了，毕竟他也喜欢这样。 而且，苏尹月现在身子重，没法伺候楚霁风，看着楚霁风那身量，一个女人怕是不够的。 思及此，奉州知府很快答应了，想要富贵，就得舍得。 楚霁风夫妇并不知道周家父女在谋划这些，他们用了膳，苏尹月就困得不行。 下人端了热水进来，楚霁风给她洗了手脚，才让她安心睡。 赤龙司的密函积压了许多，他还得处理。 看了一半，就有人来请楚霁风，说是奉州知府安排了小酒局，希望楚霁风赏脸前去。 他本想推辞，却想到奉州百姓一直是以种植草药为生的，奉州知府似乎嫌弃种植草药没有多少税收，想要逼迫药农种植其他的作物。 第373章：正房杀到（二更） 然而，大启的药材大多都出自奉州，若奉州药农减少，大启的药材价格必定会提升，到时候月儿定会很心疼，惠民馆也不一定能办下得去。 他放下密函，看来是要敲打敲打奉州知府了。 楚霁风吩咐了常无影照看好院子，便前去了小酒局。 奉州知府瞧见他来了，赶紧陪着笑脸：“王爷能来，真是下官的荣幸。” 楚霁风微微颔首，没有做声。 坐下后，奉州知府便亲自斟酒，先敬了三杯酒。 楚霁风只是轻抿了一口，他知道苏尹月不喜欢自己一身酒气味，并没想着多喝。 奉州知府看在眼里，有点惊怕：“王爷，是这酒难以入口吗？” “本王不想喝太多酒。”楚霁风实话实说，“今晚前来，只是想与周大人谈谈别的事。” 奉州知府忙说不敢，心里却暗附，都说楚霁风不是个好相与的，可现在看着，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王爷请说。”奉州知府在侧边坐下，恭恭敬敬。 “奉州有不少药农，但经历此次战乱，他们皆有不小的损失，本王回去京城后，会让户部拨下一笔银子，帮助药农渡过此次难关。”楚霁风神色淡淡的，“周大人到时候协助一二，控制药材价格即可。” 奉州知府一听，便明白了楚霁风的意思。 朝廷有银子拨下来，那他的荷包就能鼓一鼓了！ 他笑意吟吟，又给楚霁风敬了一杯酒：“王爷果然爱民如子，下官替奉州百姓多谢王爷！” 楚霁风懒得听这些马屁，他的话已经说完了，便想着回去陪苏尹月睡觉。 谁知奉州知府拍了拍手掌，眼里透着精光：“王爷，长夜漫漫，下官给您准备了助兴之物，还请王爷笑纳。” 木门嘎吱一声响，有两个穿着披风的姑娘走了进来。 正是周珊和周颖姐妹两人。 她们都精心打扮过，身上还飘着香喷喷的味道。 奉州知府招招手，让她们走过来，便对楚霁风说道：“王爷，这是下官的两个双胞胎女儿，今年十五” 楚霁风面无表情的坐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周氏姐妹心中欢喜，男人没拒绝，不就是答应的意思嘛。 偏厅灯火亮堂，她们都看清了楚霁风的俊颜，用一句秋月春风、倾国倾城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奉州知府很识趣，赶紧退下。 屋内，熏了沉香，烟雾从鎏金熏炉的花枝交缠的空隙中袅袅纠缠升起。 周氏姐妹长得一样，穿得也一样，两人一起解下了披风，便看见两人身着轻纱，几乎是一览无余 在此早些时候。 苏尹月睡得正好，小腿就抽筋了。 “我抽筋了，给我揉揉”她抱着被子，像以往那样使唤楚霁风。 然而今晚久久没有回应，她睁开眼睛，屋内只余下一支蜡烛照明，非常昏暗，并没有见到楚霁风的身影。 无法，她只好自己起身，吃力的揉了揉，舒缓过来后，便大声向门外喊了喊。 常无影听到了喊声，赶紧推门进来：“王妃，属下在呢！” “王爷呢？”苏尹月说这话，眼皮跳动了一下，她心里头有不好的预感。 “周知府请王爷去吃酒了。”常无影回答道。 苏尹月目光一凝，便想起了今日进府的时候，她回头看见有对双胞胎姐妹一直盯着楚霁风看。 她起身穿鞋，拿过披风披上，道：“带我去瞧瞧。” 常无影心想着一个酒局而已，有什么好瞧的，但他现在也当苏尹月是主子了，并没有违抗命令。 他亲自提着灯笼照路，让周府的下人带路。 到了那偏厅，苏尹月正想让人打开门，却听见楚霁风在里头说道：“你们想要伺候本王？” 苏尹月的面色一僵。 常无影也听见了，咳嗽一声，想要提醒楚霁风。 苏尹月回头瞪了瞪常无影，自己推门进去。 一阵冷风灌进，扬起了周氏姐妹身上的轻纱，两人皆是一惊。 常无影刚好看了一眼，赶紧别过身。 哇，没想到自家主子喜欢这一套！真的挺劲爆的！ 不过他现在得去洗眼了，至于王爷，你就自求多福吧。 苏尹月阴冷着脸，却见楚霁风的手指在慢慢敲打着桌面，她神色一缓。 楚霁风是想杀了她们，但她眼珠子转了转，心生了个好主意。 “你怎么来了？”楚霁风立即起身过去，给她拉了拉披风领子，又摸着她的手，有些冰凉，“手这样凉，赶紧回去。” 苏尹月反而是扬起了笑意，越过了楚霁风，大大方方的坐下来，瞅着周氏姐妹。 “两位周姑娘想要伺候我家王爷？”她问。 周氏姐妹脸色窘迫，她们穿成这样，是想要勾引楚霁风，现在还没成事，苏尹月就闯进来了，她们着实是丢了好大的脸，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苏尹月嘴角弧度恰好，没有嘲笑和咄咄逼人的意味，反而叫楚霁风把门关上。 楚霁风不明所以，目光好奇的看着她，“不是该杀掉吗？” 这两个丑女虽然没碰到他，但她们身上的香粉很浓烈，他的鼻子都快被熏坏了。 周氏姐妹悚然一惊，呆呆的看着楚霁风。 “你们不用怕，在王府里是我做主。”苏尹月正着脸色，“我现在身子不便，的确是不能伺候王爷了。你们既然有这个心思，我可以成人之美，不过” 她特意顿了顿。 周氏姐妹惊怕过后，又欢喜了起来，如有苏尹月的首肯，她们入王府这桩事儿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不过，我只替王爷收一个人，你们自己商量一下，看哪个人让一让吧。”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听了她的话，瞬间明白她的用意。 他也在她旁边坐下，想要看一场好戏。 周氏姐妹没想到是这样的条件，一时间愣在那儿。 位置只有一个，她们却有两个人，该如何是好？ 苏尹月想了想，便取下自己手腕的玉镯子，放在桌上：“这只玉镯子就算是给我新妹妹的见面礼了，你们倒是快点决定啊。” 两人眼睛放光，盯着那只水头极好的绿玉镯。 见面礼就有这样的好东西，何况是进了王府以后呢！ 第374章：送上门的绿茶（三更） 这一下子，谁也不想让谁了！ “妹妹，就让姐姐去吧。”周珊说道。 周颖当然不干了，哼了哼：“平日我已经很让着姐姐，这一次，我不想让了！” “你哪里有让着我？不都是我让着你吗？” “反正我现在就要进凌王府，做王爷的妾室！” “你想做？你不看看自己到底是几斤几两？” 两姐妹骂了起来，互不相让。 骂是不解气的，没多久，两人就扭成一团，打了起来。 你打我一巴掌，我打你一拳。 我踹你一脚，你撕破我衣衫。 楚霁风单手托腮，看到两具白花花的身子，完全没兴趣，道：“我有点想吐，能不能先走了？” 苏尹月拽住他，道：“那你开始干嘛来？好好地陪我睡觉不行吗？” 楚霁风觉得无辜：“我来，是想让周知府别太为难奉州的药农，还说明了要稳定好奉州药材的价格，我可不是为了干坏事来的。”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正事不干，非要来走这些旁门左道。 “原来如此。”苏尹月顿时眉开眼笑，他是为着自己才来的，那还能与他过多计较。 这会儿，周氏姐妹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两人的脸颊都被掌掴得通红，从屋内打到了屋外。 虽然夜深了，但院子里还有奴仆守着，等待传唤，看到两人不着寸缕，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最后，两人是两败俱伤，晕头转向，还是扯住对方的头发不肯撒手。 奉州知府收到消息赶来，看见两个女儿如此出丑，还被奴仆给看光了身子，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 他急忙让老妈子把两人拉开，裹上衣衫。 “快扶着小姐下去！”奉州知府吩咐道。 周颖已经无法站直身子，整个人晕乎乎的。 周珊扯着衣衫遮羞，扬天一笑，很是得意，她推开了老妈子，跑到苏尹月跟前，说道：“王妃姐姐，我们姐妹已经选好了，我来做王爷的妾。” 她想要拿过桌子上的绿玉镯。 苏尹月却眼明手快戴回了自己手上，冷声道：“周姑娘是在开玩笑吗？” 周珊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苏尹月：“凌王妃，不是你说了吗？你会在我们之中挑选一人进王府伺候王爷吗？如今是我站到最后，如何是开玩笑！” 她咬牙切齿，自己可是拼了命打这一架的呢！比市井妇人还要泼辣！ 奉州知府也走进来，闻言，也替自己女儿打抱不平：“竟是这样？王爷，王妃，你们这可不厚道了！我明白了，你说挑选一人，是想让我家女儿内讧出丑！王妃，你不想替王爷纳妾，那也不能如此糟践我家女儿啊！” 周珊听了父亲的话，才明白自己落入了苏尹月的圈套，顿时连哭都忘记了。 “糟践？”苏尹月神色凌厉，盯着他们父女，“做父亲的，把自己女儿送来伺候男人。做女儿的，自愿穿成这样勾引我家王爷，那究竟是谁糟践谁呢？” 奉州知府一噎，无言以对。 周珊的眼泪，在一瞬间灼热涌出了眼眶：“可王妃刚才明明说了，会挑选一人进王府！王妃现在是反口复舌吗？！也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苏尹月先笑了起来，道：“周姑娘先瞧瞧自己，容貌被毁，不着寸缕，还被下人们全看光了，你们有什么资格进王府为妾呢？我怕此事传出去，天下人先笑话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姐妹两人。” 像这种送上门的绿茶，她用不着给面子。 周珊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她呜咽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楚霁风此时瞧着奉州知府，道：“周大人连自家家宅都管不好，看来是难以管好奉州了，你这知府的位置，也别坐了。” 奉州知府身子发软，他是送错礼了，连乌纱帽也丢了！ 他当即跪在地上，说道：“王爷恕罪，是下官一时糊涂，下官定会好好检讨，不会再犯！” 楚霁风没搭理他，这屋子满是香粉的味道，他早就不想呆了。 他拉着苏尹月离开，因为她身子重，再加上夜深，他们走得很慢。 “你就这样革了他的官职？”苏尹月有些忧心，“你不用问过皇上的意思吗？” “我鼻子都快熏坏了。”楚霁风最讨厌这些脂粉味，满脸嫌弃。 苏尹月看了他一眼，噗嗤一笑：“看来你真是气坏了。” “若不是你来了，我早就杀了她们。不过看了你这的手段，我也觉得死了是便宜她们，像现在这样，她们丢尽了脸面，以后都难嫁人了，这样才有趣。” 她怀着肚子，当然不能见太多的血腥了，所以楚霁风当时忍了忍。 不过没想到，苏尹月简单挑拨了两句，竟让她们姐妹大打出手，解决了这两个女子。 苏尹月打了个哈欠，说道：“那你随意罢免官员，不怕京城里的人拿来做章吗？” “有什么好怕的。”楚霁风并不在意，“姓周的把自己的女儿送来，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哪能管好奉州呢。这样吧，我向皇上要了奉州为封地，以后此处就是咱们的地盘，你到时候购买药材也能方便点。” 苏尹月才想起，楚霁风是大启最尊贵的亲王了，还没有封地呢。 她嘿嘿一笑，高兴得很：“这敢情好。” 奉州盛产各种药材，若成了他们的封地，以后还会怕药材短缺吗？ “哟，你现在怎么不担忧了？” “有夫君在，我有什么好担忧的。”苏尹月甜甜说了一句。 楚霁风伸手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笑意更深：“你现在小嘴可甜了。” 回到别院，苏尹月倒是不觉得累了。 楚霁风趁机给她揉了揉小腿，好让她等会睡得舒坦一点，不再抽筋。 其实这些事儿，他大可吩咐婢女来做，但他却喜欢亲力亲为。 用他的话说，先前自己已经没怎么照料过她，现在哪里还能假手于人。 苏尹月靠在软枕上，看着他俊俏的侧颜，心里微痒，便凑上前往他脸上亲了亲。 一亲就出事了。 楚霁风停下手，目光幽深。 第375章：你帮帮我（四更） 这些日子他们都宿在一起，他一直是在极力克制，现在被她一亲，倒像是在草原上点燃了一把火，迅速蔓延开来。 苏尹月缩了缩身子，有点怕：“你你怎么了？” 楚霁风抓住她的手，摸了摸，好让她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脸瞬间涨红，说话也支支吾吾的了：“我有点困，想睡了。” 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楚霁风目光哀求，道：“你帮帮我，可好？” 苏尹月脑袋一轰，脸色更红了，耳根子都发烫了：“我不会啊。” “我教教你？”楚霁风更乐了，有时候她就像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绵羊。 苏尹月把头埋进被子里。 活了两世，她可从未这样伺候过男人啊。 不过，楚霁风能杜绝外边一切绿茶勾引，那她帮个小忙也是应当的吧。 她抬起头，答应了。 这一下子就花费了她小半个时辰，她的手无比的酸。 现在倒好，她的小腿不抽筋了，反而成手抽筋了。 奉州换了位知府，这事儿很快就奉州传扬开来，几乎是人人叫好。 常无影出去打听了一番，告知了自家主子，楚霁风眼眸一抬，直接让人将周府翻了个底朝天，便在地窖里发现了大一堆金砖。 楚霁风本来还想着如何让户部吐出银子，如今倒是不用了，将金砖抬走去应急即可。 周亮没想到自己在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但他又不敢与楚霁风对着干，只能把气撒在两个女儿身上。 他被罢官，存了多年的银子也没了，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活。 想了想，两个女儿的身子被看光了，是不成器的了，他一咬牙，就将两个女儿许配给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得了一笔丰厚的聘礼。 苏尹月在奉州停留了几日，也听到了点关于周氏姐妹的闲话。 天气越来越冷了，苏尹月原本还跟着楚霁风外出巡查过几次，但后来楚霁风就不许了。 她呆在院子里，总是忍不住打瞌睡。 没想到那周氏姐妹还是有些手段，闹进了府邸，声音不小。 苏尹月被打扰得很是烦躁，便起身出去看看。 她们两人跪在地上，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哭着。 若她们动手还好，她们跪在地上，倒是让常无影没法拿她们怎么办。 周氏姐妹瞧见了苏尹月的身影，当即磕了几个头：“王妃娘娘救命啊！整个奉州，只有您能救我们啊！” 苏尹月面无表情，淡淡的看着她们：“我能救得了你们什么？” “父亲要将我们嫁给一个老头子，我们我们不想嫁啊，嫁过去了，我们这一辈子就毁了！”周珊喊道。 听说那王员外还有个泼辣妻子，她们进门后就是侍妾，肯定会受到万般折磨。 周颖跟着喊道：“求王妃娘娘收了我们做奴婢吧，求您了！” 只要苏尹月开口要她们，父亲和王员外肯定不敢吭声。 而且，她们进了王府后，定还有别的机会勾引楚霁风。 上一次她们之所以失败，是因为苏尹月来了，所以楚霁风才不好意思。 苏尹月看到她们眼里的精光，很快明白她们的盘算，呵呵，真是不死心呢。 瞧瞧，这就是麻烦事，楚霁风如今名声好了，权势更大了，他就像是一罐蜜糖，总是引来各种蛇虫鼠蚁。 想想也是窝气的，苏尹月并不愿意经常费心费神处理这些女人，简直是浪费时间。 “王妃娘娘，我和妹妹已经不奢望什么了，难道王妃娘娘还要赶尽杀绝吗？”周珊擦了擦眼泪，“上一次，其实是父亲相逼，并非我们姐妹的意愿。王妃娘娘，就让我们做您的奴婢吧！” “哼，凭你们也配做王妃的奴婢吗？！”有两个倩影从月门走进，声音有些恼怒。 苏尹月看过去，竟是桑玉和桑璧两人，方才说话的就是桑璧。 两人先向苏尹月行了一礼：“奴婢见过王妃。” “你们怎么来了？”苏尹月忙的扶起她们。 “是奴婢要来的，王妃身子重，奴婢可在路上照顾您。”桑玉说道。 苏尹月自然有点欢喜，毕竟此次一路上都没有贴心丫鬟侍候，就生出了许多不便来。 而且，有她们两人陪着自己，也好解闷，毕竟楚霁风要处理公务，不能时时刻刻都陪着自己。 桑璧再瞅了眼周氏姐妹，揣着手，毫不客气的说道：“常侍卫，你怎么能任由这种阿猫阿狗来打扰王妃？你会不会办事的？” 常无影无奈至极，说道：“两位姑奶奶，我也想揣她们出去啊，但我一碰她们，她们就喊我非礼！” 他就快要娶媳妇了，可不能让自己的名声坏掉啊。 苏尹月倒没想到她们如此不要脸，就说：“你们把人赶出去，顺道跟奉州百姓都说说，她们是怎么样上门自请做妾的。” 桑玉和桑璧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亲自将两人拽了出去。 周氏姐妹就算张牙舞爪，但桑玉她们会武功，一扣住周氏姐妹的手腕，周氏姐妹就无法再挣扎。 把人踹出了府邸，桑玉她们还嫌事儿不够大，敲锣打鼓，让百姓都过来瞧瞧周氏姐妹，说她们自甘轻贱，硬是逼迫王妃将她们纳进门做妾，简直是无耻至极。 先前奉州里就有了传言，说周家是因为送了女儿给楚霁风，所以才导致楚霁风大怒，撤掉了周亮的官职，还将周家抄家了，现在一看，此事果然是真的。 百姓们看着周氏姐妹，议论纷纷，哄笑不止。 人家凌王府根本不要她们，她们倒好，竟然还上门自请做妾，简直是把奉州女子的脸面都丢尽了。 周氏姐妹羞愧难当，想要离开，却被百姓团团围住，继续取笑。 “原来你们是这样的货色！”王员外刚好路过，他大腹便便，扒开了众人来到跟前，“我给你父亲下了聘礼，你们竟然掉头就来找凌王妃，想要做王府的侍妾？这不是诓我吗？我要去告官，告你们骗取我的聘礼！” 王员外气势汹汹的拂袖离开。 周氏姐妹听罢，此次是真的整个人昏倒了过去。 桑玉和桑璧懒得理会她们了，转身回府。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376章：妻管严（一更） 王员外去了告官，痛斥周家的不要脸行为，很快就将那点聘礼要了回来。 周亮气得不轻，还摆起了以前做知府的款儿来，那县官看了就是冷笑，还让人打了周亮二十个板子。 周亮是气得不轻，婚事被两个女儿搅黄了，聘礼也没了，自己还被打了。 而且这么一闹，她们先前勾引楚霁风的事儿又传开了，根本无人家求娶。 周亮不想再养赔钱货，就一百两把两个女儿卖进窑子了。 楚霁风夫妇还未回到京城，这桩事儿就先传到了。 京中原本有不少高门大户想趁着苏尹月有孕，往楚霁风身边塞女人，好给自己的家族谋福利，一听说了周家人的下场，顿时打了退堂鼓。 而且楚霁风似乎没怎么插手管这件事，是苏尹月用了小计，就叫那周氏姐妹身败名裂，只能被卖去窑子。 众人也没想到，仁心善良的苏尹月会有这么狠的一面。 这下子，有点良心的大臣都不想把女儿给楚霁风做妾了，他们生怕女儿没死在楚霁风的掌下，就先死在苏尹月的折磨下之中了。 有人说苏尹月是妻管严，有人说苏尹月是悍妇，竟然不许自己男人纳妾，简直不知妇德为何物。 话是这样流传着，却无人敢在明面说，这可是楚霁风的媳妇，如今还怀着他的金菠萝，他们可不想找死。 总而言之，现在苏尹月的名声比以前的楚霁风可好不了多少。 十月底，便是楚霁风夫妇回到京城的日子。 为了低调，他们换了辆双驾马车。 楚逸奇是不可能亲自来迎接的，他倒是拍了尚书令夏广来迎接，以示重视。 毕竟楚霁风击退梁国，维护了边境安宁，实乃大功臣。 夏广穿着官服，带着其他小官员站在城门口，拱拱手，说道：“王爷、王妃万福金安，皇上得知王爷今日回京，特意让我前来迎接。” 他是从一品大官，又是皇帝的岳父，现在的朝中无人不敢不给他面子。 正当他以为楚霁风会下马车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楚霁风只是挑起帘子，露出半张脸，道：“是夏大人啊，既然迎过了，就别挡着本王的路了。” 一路劳累，他还想带着苏尹月先回王府歇息呢。 夏广面色顿时不大好看，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如此轻视。 真是功高盖主，目中无人了！ 若放任下去，还如何得了！ “王爷先前罢了周光的官职，还向皇上讨要奉州做封地，王爷不该先进宫，跟皇上禀明此事吗？”夏广言下之意，便是说楚霁风敢越过皇帝做事，得进宫请罪。 “没见本王疲倦劳累了吗？改日不能进宫吗？非要今日？”楚霁风冷声道，也没什么好脸色，“无影，开路吧。” “是！”常无影应了一声。 他直接一鞭子下去，在地上留下了不小的印痕，扬起了灰尘。夏广连忙退后避开，险些被打中。 后边的小官扶着他，都低声劝他不要跟楚霁风作对。 以前楚明耀在位时，楚霁风就曾斩杀过朝廷官员，他们可不想成为被杀对象。 小官们赶紧拉扯着夏广退开。 常无影鄙夷的瞥了夏广一眼，说道：“夏大人，下次再拦着王爷的车驾，这鞭子可就要打在你的身上了。” 王府车队大摇大摆的驶过，没一个人对夏广有恭敬之色。 夏广气得捂住胸口，面色铁青，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大胆！真是大胆！”夏广拂袖骂着，“凌王还将皇上放在眼里吗？！他是想要谋反吗？！” 其他官员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且不说当今皇上能力平庸，就算是启献帝和楚明耀当政时，楚霁风也是这么嚣张的。 这些时日楚霁风不在京中，夏家是皇后的娘家，迁来京城之后就成了当红辣子鸡，京中无人不奉承，无人敢得罪，看来夏广过了这样的一段日子，人就飘了。 官员们暗附，却没有表露出来，又劝夏广消消气，说凌王一向如此。 夏广眯了眯眼睛：“我要进宫，禀明皇上！” 说罢，转身就走。 其他官员面面相觑，就算夏广禀明皇帝了，皇帝也不可能动得了楚霁风，为他出气啊。 凌王府。 季嬷嬷早已听到了消息，候在府门口等待楚霁风夫妇。 已经是深秋，风又大又凉。 徐氏和楚静娴也在，她们一是要接楚墨阳，二是想讨好楚霁风。 没多久，车队就在府门口停下了。 季嬷嬷先走过去，福了福身子：“老奴拜见王爷、王妃！一路可还平安？” 徐氏没想到季嬷嬷年纪不小，腿脚倒是利索，竟然让季嬷嬷先占了头。 她也拽着楚静娴上前，笑着说道：“王爷和王妃一路辛苦了。” 楚墨阳下了马，看见这一幕，心里自然宽慰。 无论母亲和妹妹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只想家里和睦。 “这么大风，嬷嬷怎么在这里等。”楚霁风一身红色锦袍，先下了马车，随即转身扶了苏尹月一把。 苏尹月的肚子已六个多月，就算披着披风，还是能看见肚子高高隆起。 季嬷嬷即时眉开眼笑，挤开了楚霁风，上前扶着苏尹月：“王妃可累着？老奴知道您身子重，早已命人准备好了小席面，您一回来稍事歇息就能吃上呢。” 她知道苏尹月怀孕的时候，又欣喜又害怕，恨不得扑到苏尹月身边照顾呢。 现在看着自家王妃脸色红润，身子康健，她一颗心才安定了下来。 一说起吃的，苏尹月肚子就饿了，笑着点点头：“多谢嬷嬷。” 一群人拥着楚霁风和苏尹月进府。 无人搭理徐氏和楚静娴。 徐氏心里自然不悦，好歹她也是楚霁风的继母啊，就算曾经不和，如今时过境迁，他怎么也得在外人面前给自己一点面子吧？ 楚静娴哼了哼，瞪了徐氏一眼：“我就说不要来，你偏不听！你想讨好人家，也要看人家领不领情！” 府中侍卫都看见了，她觉得无比丢脸。 徐氏把气撒在自己女儿身上：“住嘴！定是你刚才没有问好，所以才惹得你大哥不高兴。” 第377章：想嫁入夏家（二更） “哪里关我的事，明明是你自己以前得罪了大哥！”楚静娴说道。 “死丫头，难道你就得罪的少吗？” 母女两又吵得不可开交。 楚墨阳头痛不已，上前说道：“母亲，三妹，你们在外边吵嘴，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徐氏还是要面子的，只好噤声走了进去。 楚静娴没跟徐氏走一快，反而拽住了楚墨阳的手臂，跟他一起走。 “三妹，你这”楚墨阳拧眉，“我们年岁不小，不能如此亲近了。” 楚静娴看了他一眼，这年楚墨阳在外历练，肤色黑了不少，看上去也成熟有担当了不少。 “哥哥，你也知道我年岁不小了，我过了年，就是十八了！”楚静娴带着哭腔，眼睛都红了，“人家都笑我成了老姑娘了！” 楚墨阳恍然，对啊，他过了年就是十九了。 今年发生了不少变故，很多事儿都耽搁了。 “母亲没为你说亲吗？”楚墨阳问道。 楚静娴垂下眼眸，只能说道：“母亲挑的，我不喜欢。我喜欢，母亲说不好。” 反正挑挑选选，日子就过去了，她的亲事却还没定下来。 先前还觉得没什么，可现在一看苏尹月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她就惊慌不已。 人家的孩子都快出生了，她竟然还没嫁出去！ “哥哥，我倒是看中了一人，但是需要大哥点头，你记得帮帮我。”楚静娴哀求道。 楚墨阳也替自家妹妹愁了起来，看来得在年前定下亲事，如此妹妹才不会让人笑话。 他一口答应下来：“若你心仪的是个好郎君，我肯定会帮你。” 苏尹月回到了风月阁歇息了一下，便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楚霁风本只想叫楚墨阳过来风月阁一起用膳，但最后还是让人在正厅那边摆上席面，叫上徐氏和楚静娴，如此也不会让楚墨阳太难堪。 苏尹月倒是乐了，去的途中，便说：“如今你也会看别人感受了。” 楚霁风携着她的手，目光看着前方，说道：“是墨阳当机立断，从永州撤兵，潜进梁都救你，此次他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还是要照顾一下他感受的。” 苏尹月露出一个很温馨的笑，点点头：“是该如此，此次是多亏了你二弟。” 到了正厅，席面已经摆好。 徐氏和楚静娴早早来到，瞧见两人进来，便上前问好。 楚霁风淡淡的嗯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随后，楚墨阳也来了，他脸上是大大的笑容，要知道，他们一家子人从未一起坐在吃过饭。 众人落座后，楚霁风说道：“用饭吧。” 他没急着自己吃，反而先给苏尹月夹菜。 鱼肉有刺，他还先把鱼刺剔出来，才放在苏尹月的碗中。 大概他们从未坐在一起用饭，气氛尤为古怪。 楚静娴先忍不住了，说道：“大哥，嫂嫂，我有一事想要跟你们商议一下。” 楚霁风没答话，他向来懒得管徐氏母女的事儿。 “娴儿，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先吃饭吧。”楚墨阳给楚静娴打了打眼色，他了解自家妹妹，自然清楚她想要说什么。 苏尹月看了楚墨阳一眼，而后才看着楚静娴：“既然你都开口了，那就往下说吧。” 楚静娴欣喜。 她现在算是看清楚了，楚霁风是一狠厉之人，却唯独对苏尹月言听计从。 所以，讨好了苏尹月，就等于讨好了楚霁风，那一切事儿都好说了。 “是这样的，嫂嫂，我如今年纪不小了，想要赶紧把亲事定下来。”楚静娴有点扭捏，“母亲看中了几户人家，列了名单，不知道嫂嫂能不能” 说着，楚静娴从袖袋里拿出名单来。 徐氏险些吐血，她什么列了名单？ 苏尹月接过来看了眼，顿时沉下脸。 名单上所写的，全都是高门大户之家，其中还有顾家，就连朝廷新贵夏家也在其中。 “夫人，你在挑选人家的时候，难道没打听过，从宁州来的夏家与王爷颇为不和吗？”苏尹月冷声道，“我不知道夫人这是何意。” 她将名单放在桌上，目光不善。 夏广先前弄沉了粮船，险些让楚霁风的军队在边境孤立无援，就冲着这一点，他们夫妇就不可能与夏家和平相处了。 徐氏一愣，随后瞪了楚静娴一眼。 这个女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能推自己女儿出去，只能说道：“王妃，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到这一层。” 楚墨阳对夏家也没有好印象，说道：“母亲，那夏家绝非好人家，你怎能挑这样的门户！” 徐氏心里呐喊，这不是她选的呀，她委屈得不行，可她不能说。 然而，楚静娴看中的就是夏家，近日她出入京中各种宴席，夏家的六公子对她青睐有加，还送过她一些值钱的首饰。 虽然夏庭峰比她小几个月，但人家是皇后的弟弟，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她嫁过去，还怕以后别人会瞧不起自己吗？ 她早已对夏庭峰芳心暗许，这个名单里的其他人，只是她拿来凑数的。夏庭峰说了，只要她说服了家中长辈，就会立即带人上门提亲。 没想到，她还没说出口，就先被苏尹月训斥一顿了。 “你们在朝堂上不和，跟我有什么关系。”楚静娴说道。 楚墨阳沉了脸色，道：“其他家尚且可以，唯独夏家不可！你就将夏家从名单上剔除出去吧！” 断粮的时候，他也在军中，他知道其中的惨烈。 若不是秦烨及时将粮草送到，那一仗恐怕就得输了！ 夏家在京城混日子可以，可他们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险些让上万的军队饿死在前线，如此无耻无义的家族，他不可能让自己妹妹嫁进去！ 楚霁风依旧静静吃着饭，他不用开口说什么，因为楚墨阳经过此次历练，已经能担事了。 而是他们自家的事儿，他懒得管。 若他们真的将楚静娴嫁入夏家，那自己就让楚静娴以后不必再踏进凌王府一步就是了。 楚静娴猛地站起身，怒视着楚墨阳：“哥哥！我就是喜欢夏六公子，你刚才明明说过会帮我的！” 第378章：夏家海王（三更） 这话一出，众人面色各异。 徐氏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呵斥道：“你一个姑娘家，竟然张口闭口说喜欢哪个男子了？你还要不要脸面了？” 楚静娴的眼泪在眼眶打转：“我们是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能说？” “胡闹！”楚墨阳亦是发了脾气，“我说过了，若那人是良人，我会帮你，可他偏偏是夏家人，那就不可能！” 他鲜少如此大脾气说话，倒是把徐氏和楚静娴都吓住了。 楚静娴不甘心，道：“六公子是好人！” “好个屁！”楚墨阳在军中多时，也学了一些粗鄙的话，“你是凌王府的姑娘，而我们与夏家肯定是势不两立的，你嫁过去，那你要如何做人？” 苏尹月倒是明白在这个时代是很讲究家族关系的，娶妻嫁人都要细细斟酌，免得嫁给了死对头，反而影响了家族的兴衰。 也对，楚墨阳性子还是很耿直的，他肯定看不惯夏家的手段。 楚静娴撇撇嘴，看着楚霁风：“大哥，你们有什么事情非要对立？难道不不能为了我，大家和和气气的吗？” 她是真喜欢夏庭峰。 而且夏庭峰说了，她嫁过去，定会全心全意呵护她，绝不会纳妾。 楚霁风抬眸，嘲讽一笑：“你看你配吗？” 楚静娴怔了怔，鼻子发酸：“我们我们是兄妹啊。” “本王从来不当你是。”楚霁风很直接。 这两句话宛如巴掌，打在了楚静娴的脸上。 她又羞又恼，想着自己只不过是说过楚霁风几次坏话， 他竟然这样对待自己！ 徐氏还算是沉得住气，连忙拉扯着楚静娴坐下，苦口婆心说道：“娴儿，你别倔了。你若执意嫁给夏六公子，就是与自己的两个哥哥翻脸啊，到时候，你若在婆家受了委屈，哪里还会有哥哥替你出头撑腰？” 楚静娴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可这段日子夏庭峰一直对她呵护备至，哪里会让她受委屈呢。 她哼了哼，道：“六郎是不会让我受委屈的，我自然也不用娘家撑腰了！” 徐氏脑袋发昏，自己女儿已经一口一个六郎，真是气死她了！ 近段日子她总是带着楚静娴出门相看，但宴席中途总是不见了女儿的身影，想来女儿是去找夏庭峰去了。 哎，是自己疏忽了！ 楚墨阳也是怒了：“你若执迷不悟，以后别叫我哥哥！” “不叫就不叫！”楚静娴顶嘴，起身就走。 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的亲哥哥如今是跟着外人沆瀣一气了！ 徐氏看了看众人，叹了口气，只能追上去。 楚墨阳是吃不下去了，跟楚霁风夫妇道了声歉，才回去自己的院子。 “继续吃吧。”楚霁风像个没事人一般，再给苏尹月夹了鸡肉，剔掉骨头。 她现在是两个人，吃这么点可不行。 苏尹月心情也没有多影响，她思索了一会，才道：“不知道夏家六公子是什么心思，估计他不是眼瞎吧，怎么瞧上了你三妹呢？” “估计是皇后的意思吧。”楚霁风慢声说着，“皇后底下有五个弟弟，其中两个早已在宁州成亲了，还有两个是在宁州定亲了，可那时候皇上一登基，夏家就帮两个儿子退亲了。后来夏家迁来京城，又立即给两个儿子娶妻，四公子娶的是工部尚书之女，五公子娶的则是大理寺少卿的妹妹。” 苏尹月明白过来，道：“如此看来，夏六公子是故意勾搭你三妹的？” 这并不意外，夏家想要尽快在京城站稳脚跟，联姻就是最好法子。 楚霁风说道：“难为他下得了口，不过也罢，楚静娴想嫁就嫁，到时候不让她回凌王府就是。” “你不在意，可二弟始终会在意，那是他的亲妹妹。”苏尹月吃了口鸡肉，吞下去后才继续说，“你二弟不是冷情冷意的人，就算楚静娴嫁过去了，他只会生气一段时间，不会真的不管自己妹妹的。” 楚霁风沉吟片刻，点点头：“的确是，我不能以自己的脾性来衡量墨阳。” 他打算培养和重用墨阳，那就不能让夏家有机会拿捏住自己的弟弟。 他让人唤了成肃过来，吩咐道：“近段时间你暗中跟着楚静娴吧，若她和夏庭峰见面，就立即带她回来。” “慢着。”苏尹月阻止道，“这样治标不治本，我们越阻止，就越让三妹有反抗之心，他们爱见面就见面，你不用阻止。” “嗯？你是真打算让他们成事？”楚霁风挑眉问道。 “像你说的，夏庭峰能将三妹哄骗住了，他就不是个没心机的，我们只管反对，看看夏庭峰会做出什么来。想要一个女人死心，旁人劝是没用的，还是得看渣男的操作。”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嘴角抽了抽，她说话的风格是一点都没变。 “你倒是很懂。” 苏尹月得意的扬了扬头：“当然了，成肃，你顺道查一下夏庭峰有没有跟其他姑娘来往。” 既然夏家两个儿子都能做出退亲的事儿了，那夏庭峰就不可能只有楚静娴一个目标，她猜想，夏庭峰是一个海王！ 成肃在京城闲了许久，如今终于了新任务，便高高兴兴的去办了。 苏尹月继续吃饭，楚霁风在旁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怎么了？”她挑眉，“你吃饱了？” “你如今是越来越上道了，我觉得你可以来赤龙司做个司主了。”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嘿嘿笑了一声，“别，我对这些着实没有什么兴趣，我还是喜欢炼丹制药，治病救人。夫君，我想” 她尾巴一翘，楚霁风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 他当即沉下脸，认真说道：“你现在身怀六甲，不可去惠民馆，等孩子生下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阻拦你。但现在，你必须听我的。” 她孕中期太过奔波，过了好一段提心吊胆的日子，楚霁风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步的。 苏尹月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只是自己不死心问一问。 但她不能去惠民馆，还是能在家中的药房炼制一下丹药的，她先前做下的定制丹药事业可不能荒废啊。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379章：新小妾菀娘（四更） 夏广出宫后，心情更加不好。 他滔滔不绝、声泪俱下告状了一番，还说自己险些被楚霁风下属的鞭子打死，楚逸奇坐在龙坐上，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奏折。 最后楚逸奇随便说了一句打发了他：“尚书令，你也知道凌王一向是这样的性子，你别跟他计较就是了。过几日啊，朕就在宫里举行一次庆功宴，这一次凌王可是立了大功呢。” 夏广只好憋着气回了夏府。 他没去原配正妻的院子，反而去了新纳的小妾那儿。 那新小妾是他在出去办差的时候碰上的，长得娇媚，又带点英气，最重要的，还很会服侍人。 夏广走了进去，下人就把门关上。 屋内点燃着花蜜香，他顿时就神清气爽。 一个美人从里迎了出来，深秋了，她只穿着一袭纱衣，姿态优美。 美人走上来，要伺候夏广更衣。 这正是他新纳的菀娘。 “菀娘，你怎么穿得这样少？天太凉了，你以后不要这样了。”夏广虽是这样说着，眼睛却一直在她的身上停留，手也不安分。 “奴家想好好伺候老爷，毕竟老爷忙活了一天，已经很累了，奴家想要老爷回到家里，能轻松快活一点。”菀娘说道，双手开始给夏广解腰带。 夏广哈哈大笑，五十岁的男人，在这小妾的身上找到了自信。 一番翻云覆雨后，夏广微微喘气。 菀娘给他捏着脚，伺候周到：“奴家看着老爷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哎，还不是朝堂上的事儿！”夏广摆摆手，“你一个后院女子，不懂的。” “奴家虽然不懂，但能听老爷诉说一下，如此老爷心里也能快活一点。”菀娘的声音娇滴滴的。 夏广起身，捏了她一把，嘿嘿笑道：“菀娘，你真是善解人意啊！哎，还不是那个楚霁风！他今日回京，真是太目中无人了！怎么说我也是尚书令，更是皇上的岳丈，他竟然对我无礼！” 菀娘听到楚霁风的名字，手忽然一顿，眼里也翻起了滔天恨意。 她忙的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眼里的恨意。 “竟有这样的事？”菀娘故作惊讶，“那凌王的确是太嚣张了，老爷有何法子应对吗？” 夏广叹息一声：“我也不能如何啊，楚霁风掌控赤龙司，又刚立下战功，根本动不了他。” 最重要的是，楚逸奇跟夏家根本不是一条心。 他在这边着急，楚逸奇在那边悠闲地下棋，还说有楚霁风的臣子，是大启的福气。 反正他是服了。 现在凌王府如日中天，他也不想随便得罪了，所以就叫自己儿子去勾搭楚静娴，若两家成为姻亲，以后就能从楚静娴那边下手，到时候不怕凌王府没有破绽。 只是这事还不知道成不成，就算成了，还要耗上个一两年，反正自己还要一直受气就对了。 菀娘笑了笑，说道：“老爷受了委屈，怎能随意作罢呢。奴家听说，凌王最在意自家媳妇，老爷不妨从她身上下手啊。” 夏广如何不知道，但苏尹月怀着肚子，肯定不会经常出门。 而且，楚霁风身边高手如云，苏尹月也不会缺人保护。 菀娘见他还是不开窍，又说：“老爷，有时候人言就是伤人的，无需动刀枪就能杀人于无形呢。” 夏广目光一亮，看着菀娘：“你有什么办法？” 菀娘掩嘴一笑，“奴家前些日子出门，听到两个东宁人说，当日凌王夫妇去了东宁，并未显露身份，那东宁太子是个十足的纨绔，竟然当街抢走了凌王妃回府。没多久，凌王妃就说自己有孕了。” “什么？！”夏广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儿，他眼珠子转了转，“那孩子是东宁太子的吗？” “那奴家就不知道了，孩子是谁的无所谓，重要的是，当日之事有不少东宁人都看见了，还津津乐道呢，要不然哪能传来大启这边啊。”菀娘说道，“现下凌王妃怀着肚子，若外边传些什么不好的事儿，她难免会动胎气，搞不好还会一尸两命呢。凌王如此钟爱凌王妃，若凌王妃有个好歹，他也会大受打击。” 夏广也觉得是这个理，他哈哈一笑，便赶紧让菀娘伺候穿衣，他要立即去布置，让谣言尽快传播出去。 人言可畏。 他就算动不了人，也要让楚霁风被人嘲笑，让天下人知道楚霁风做了便宜爹爹！ 而且，若传出苏尹月与亲弟弟私通，对苏尹月也是一大打击。 菀娘送了夏广离开，眼里透着冷光。 丫鬟收拾着残局，说道：“姨娘，老爷常来你的院子，要不奴婢出去问问，求一副坐胎药吧？” 高门后院的姨娘，怎么也要生下一儿半女傍身。 丫鬟被拨来照顾菀娘，自然也想出人头地，这就需要菀娘赶紧怀孕，毕竟现在的恩宠都是虚的，等别的新人进府，菀娘就会被遗忘。 “不必，就这样吧。”菀娘坐下来，盯着铜镜里的自己。 这幅容貌，早已不是苏尹月那个模样了。 她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容貌，可正因如此，她现在不能随意外出了，不然凌王府的人会容易认出她骆云菀。 “姨娘”丫鬟还想要再劝。 “我说了，就这样。”骆云菀加重了声音，目光狠厉无比。 她当日刚刚小产，就被楚霁风识破身份，被迫逃命。她没有好好歇息，身子坏了，大夫说她以后都别想再有孕！ 她恨！ 她明明一片真心，费尽心思才走到楚霁风身边，他竟然这样对自己，她以后不能有孕了，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 凭什么她不能怀孕了，苏尹月的胎儿还怀得稳稳的？ 她更恨了！ 骆云菀当然不想伺候一个老头，可她没办法，她现在不能回东宁，还一无所有了，她只能靠自己的身子来报仇！ 如此想着，骆云菀拿着发簪，在桌上划下一道道划痕，过了好一会，她才稍稍消气。 等着吧，终有一天，她要将这簪子插入苏尹月的肚子里！ 她受过的痛苦，也要让苏尹月承受一次！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380章：未出世的小外甥 天一天比一天冷。 苏尹月怀着孕，倒是没有以前那般畏寒。 而且楚霁风的鸩髓解了，身上经常暖烘烘的，赖在苏尹月身边，甘当人肉暖炉。 但他刚回京城，夏家的小动作又多，公务不少，也不能日日赖在王府哪儿都不去。 苏尹月闲着无聊，大多时候不是呆在药房，就是看医书。 季嬷嬷念叨过几句，做娘亲的，都会给自家孩子做两件衣裳保平安，可苏尹月是一点这样的念头都没有。 “嬷嬷，我不会啊。”苏尹月直接说道。 季嬷嬷想了想，她曾见过苏尹月给王爷做的香囊，说丑都是有点抬举了，若是小世子以后穿着这样丑的衣裳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再说了，十只手指各有长短，苏尹月医术精湛已经很好了，那也不能要求她的女红好到哪儿去吧。 还有三个月，苏尹月就要临盆了，稳婆乳母这些都要备好，还要给府里招几个绣娘，赶制小世子的衣服，毕竟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得多做几套不同款式的。 先前东明宇和翠漫一道来了大启，一个上门求了亲，另外一个嘛，常无影则是来求了恩典。 翠漫在东宁无父无母，自然愿意跟着常无影留在凌王府，苏尹月便做了主，让翠漫也跟在自己身边做个大丫鬟，好让她能和常无影日日相见。 定下了婚事，就要挑选日子。 桑玉和常无影都是他们夫妇的人，婚宴当然不能太寒碜。 “王妃，现在天儿冷，你又即将临盆，不宜操办婚事呢。”季嬷嬷提议道，“还是等到明年再定日子吧。” 桑玉有点小娇羞站在旁边，忙的点点头：“嬷嬷说得对，奴婢还想在王妃身边多留一阵子。” 苏尹月慵懒的靠在软枕上，嗯哼了一声：“那就这样决定吧。” 常无影本就在王府当差，所以翠漫成亲后还能留在王府里，桑玉就不能这样了，东明宇自己有宅子，桑玉就得顾着自己的小家了。 想想，也是有点舍不得的。 这会儿，桑璧进来通报，说苏家的陈姨娘和苏落芙来了。 苏尹月眼眸一亮，那点困乏顿时消散，心中欢喜，赶紧让她们进来。 小花厅里燃着银丝炭，温暖如春。 苏尹月在府里穿得素净随便，只绾着简单的发髻，进去便瞧见陈姨娘母女两。 陈姨娘看起来是越发的年轻，大概因为杨氏不敢对他们母女动手脚了，身形丰腴了不少。 “二姐姐！”苏落芙坐不住，小心翼翼的跑过去扶着苏尹月，睁大眼睛看了看她的肚子，“二姐姐一回京，我和姨娘就想来探望了，但姨娘说了，你刚回来身子疲乏，等你歇息好了，我们才能来。” 她们有大半年没见了，苏尹月没想到，苏落芙像是一朵花张开了一般，出落得亭亭玉立，长高了不少，身姿也变得有曲线了。 “那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我还打算明日请你们过府一聚呢。”苏尹月笑着落座，也让苏落芙坐下。 苏落芙还是看着苏尹月的肚子，她没想到，二姐姐出去一趟，就大了肚子回来。 “二姐姐，我能摸摸吗？”苏落芙问道。 “好啊。”苏尹月点点头。 苏落芙才放了心，轻轻的摸了摸苏尹月的肚子。 里头的小人儿忽的踹了一下，似乎在回应苏落芙。 苏尹月勾起嘴角：“芙儿，他很喜欢你呢。小宝贝，这是你的姨母。” 苏落芙听了，眼睛有点泛酸，她赶紧别过头，还是忍不住落泪两滴。 “怎么了？”苏尹月担忧问道，这是吓着苏落芙了吗？ 苏落芙此时是泣不成声。 陈姨娘也是松了口气，只好解释道：“你这次回了东宁，已经成了名正言顺的东宁公主，这小丫头就怕和你姐妹情分不再了呢。” 苏尹月哭笑不得，道：“陈姨和芙儿以前和很照顾我，都是我的家人，怎么会这样想呢。” 苏落芙激动完了，用绢子擦干了眼泪，才回头说道：“还不是因为三姐姐经常在我耳边说嘴，不止是三姐姐，我去参加其他宴席，其他人也是这么说。我不该太杞人忧天，我和二姐姐的情分是一直在的。” 她再轻轻摸了摸未来的小外甥，高兴得不行，嘿嘿，她就快当姨母了。 “那当然了。”苏尹月笑着点头。 苏落芙放了心，就喊银霜把一个大包袱拿上来打开。 里头都是小孩子的衣衫，春夏秋冬，一应俱全。 “二姐姐，我知道你怀了小宝宝后，就和姨娘一起给孩子做衣裳了。”苏落芙说道，“你放心，是秦公子送来的布料，都是一等一的，很适合孩子穿着呢，还请二姐姐不要嫌弃。” 苏尹月随便翻看了一下，发现这些小衣裳不止针脚极好，那刺绣也是栩栩如生，比外头的绣娘还要好上几分呢。 “芙儿，你真是及时雨呢！”苏尹月说道，“这衣裳做得可好了，不嫌弃不嫌弃。” 季嬷嬷在旁也是瞪直了眼，夸赞道：“四姑娘，你的手好巧啊。” 这下子，小世子一年的衣裳都给解决了。 陈姨娘和苏落芙都很欢喜，没想到苏尹月一点都不嫌弃，毕竟王府一向什么都不缺，她们没什么能送给孩子的，只好多做几件衣裳了。 衣裳收下后，季嬷嬷便端上了燕窝，这是小厨房一直备着的，还给陈姨娘母女都端了一碗。 她们自然不想吃了苏尹月的补品，一直拒绝。 苏尹月吃了几口，说道：“芙儿刚还说我们的姐妹情分无人能破坏，怎么现在就扭扭捏捏的？快吃快吃，我明日还有呢。” 小厨房里不仅常备着燕窝，还有各式糕点，季嬷嬷是把她当成猪来喂养了。 得亏她自己禁得住口，如果吃太多了，到时候可不好生产。 陈姨娘听罢，又似是松了口气，喃喃说道：“如此看来，王爷的确对你很好。” 那她就放心了。 苏尹月听见了，看着陈姨娘：“陈姨，有事吗？” 陈姨娘赶紧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事，你安心养胎。”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381章：借刀杀人 随后，她又问了几句，知道苏尹月的胎儿稳固，就连稳婆和乳母也差不多准备好了，才安心的点点头。 临走前，苏落芙又想起了一事：“二姐姐，那些衣服里，其实有两件是三姐姐做的，就桃红和粉蓝的那两件。她嘴上虽然没什么好话，但心里还是有你的。她知道曾经与你有过节，所以让我说都是自己做，免得你不肯收。” 苏尹月漫不经心：“是吗？那我可要好好检查一下。” 使了个眼神，季嬷嬷就去把那两件衣裳拿过来。 苏落芙怔了怔，有点好心办坏事的感觉，她对自家三姐没什么好感了，只是父亲和大姐都死了，她也不想与杨氏他们太过生分。 “二姐姐，我和姨娘都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苏落芙说道。 “有些问题你是看不出来的。”苏尹月正色说道，“苏烟语不是个做事不求回报的人，要是她做了衣裳，肯定会大张旗鼓的送过来给我，让我记住她的情，可现在她竟然跟你说，让你不要说出是她做的，那其中就有不妥了。” 苏落芙一听，还真觉得是这么回事。 两件衣衫拿了过来，苏尹月先检查了一下针脚，随后再检查了一下气味和布料。 果然，这两件衣裳沾染了点奇怪的花香味，若不细致，很难发现。 她目光一凝，说道：“好像是在染料中加了点什么东西。” 她用布料在自己的手臂摩擦了一下，手臂上的肌肤嫩滑，很快就会出现了点点红斑。 季嬷嬷惊呼一声，赶紧把两件衣裳抢走：“王妃，你切莫做这些啊！让奴婢们做就是了！” “虽不知染料中下了什么，但总归有毒就是了，大人都这么快起反应，娇嫩的孩子只怕不是起红疹这么简单。”苏尹月有些生怒，这苏烟语是干什么，竟然想要算计她未出世的孩子！ 而且这种染料很难用水洗掉，根本是防不胜防。 若不是苏落芙不想抢功劳提了一嘴，她估计不会仔细检查！ 苏落芙心头一凉，她捏紧了帕子，怒道：“三姐姐这是何意！是想要陷害我，还是要害二姐姐的孩子？！” 陈姨娘亦是心有余悸，道：“三姑娘怎么还是这般性子？我还以为她洗心革面了，所以才帮她带过来，哪曾想她依旧是坏心肠！” 若今日没检查出来，小世子出了事儿，她们母女就要受牵连了。 苏尹月坐在那儿，面色阴冷。 苏落芙气不过，想要回去找苏烟语问个清楚。 “芙儿，苏烟语最近去过什么地方？”苏尹月忽然问道。 苏落芙拧眉想着，因为这段日子秦烨很忙碌，她没什么机会与秦烨见面，所以多是待在府里做针线活，并没有跟苏烟语一起参加过什么宴席。 陈姨娘倒是先想了起来：“三姑娘现在去哪儿，都不会与芙儿一道去了，而且这半年来，邀请她的帖子不少，就前几日，我就见过夏家的姑娘来过府中做客，还给夫人和三姑娘带了不少礼物呢。” 又是夏家！ 苏尹月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夏家除了夏皇后这个姑娘之外，还有一个七姑娘，名叫夏婷玉，是个庶女。 这究竟是夏婷玉利用苏烟语害自己呢，还是她们合谋呢？ 此事，她定要查个清楚，免得夏家以为自己是个好欺负的。 苏落芙没见过苏尹月这么凶狠的样子，有些心惊胆战：“二姐姐，是我不好，没好好检查，就将三姐姐的东西送过来了，你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我有什么好气的。”苏尹月牵扯了一下嘴角，目光凌厉，“我怀着肚子还闲着无聊呢，别人想要跟我斗一斗，我很乐意呢。” “不，王妃现在最需要的是养胎。”陈姨娘劝道，“我们回去后，定要三姑娘给个交代。” “我没这么娇弱，宝宝也很好。至于苏烟语这边，你们回去后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不必找她要交代，我这边会先查清楚，到时候会跟她算账的。”苏尹月说道。 陈姨娘和苏落芙对视了一眼，知道劝不过苏尹月，只好应了。 苏尹月嘴角勾了勾，便让桑玉把库房的那四匹蜀锦拿出来。 她再去了一趟药房，稍稍调配后，就将一种药粉洒在两匹蜀锦上，说道：“这两匹是给苏烟语的，别弄混淆了。” “啊？”苏落芙亲眼看到苏尹月在布料上做了手脚，有点惊讶，“姐姐，这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只是小惩大诫，要不了性命。”苏尹月说道。 苏落芙这才点点头。 可她觉得，此事若真是三姐做的，毒死了也无妨，谁让苏烟语下毒害自己的小外甥！ 送走了陈姨娘母女后，苏尹月便即刻让桑璧去查查此事。 “这是上好的云缎，只供权贵和皇宫使用，苏烟语就算有银子也买不了。”苏尹月说道，“你去查查，她是从哪儿得到的布料。” 桑璧刚才听了一嘴，明白苏尹月这样吩咐，只是想要确认一下罢了。 余下的其他衣裳，苏尹月趁着空闲，都检查了一番。 她不是信不过苏落芙，若是有心之人太多，苏落芙到底还是嫩了点，很容易被人利用了。 桑玉在旁帮忙，心里有点难受，道：“王妃，若是当初二少爷肯哎，估计就不会出这么多事了。” “一样的。”苏尹月面色静静地，“身居高位，树大招风，就会被人眼红算计。墨阳虽好，但人一拥有了权势，难免会变了性子，他现在与王爷手足情深，可不代表以后也是。我现在明白他当初为何这样选择了，在权势和兄弟之间，他选择了兄弟。” 楚墨阳做这样的选择，楚霁风心里定然明白他的用意，所以才会与楚墨阳更亲近了几分，也不会太为难徐氏母女。 瞧瞧，夏家原本宁州呆得好好的，从未想过沾染京城的权势，可他们迁来京城后，动作不断。 要是楚墨阳登上了皇位，他总有一日会与楚霁风争权夺势的，做帝王嘛，大多都这样。 桑玉有点想不明白，可王妃说是这样，那就是这样。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382章：本王要发威了 今晚奇怪得很，楚霁风竟然没回来陪她吃晚饭。 没了人陪伴，她也没什么胃口，只是草草吃了几口。 等到了九点，她都困得不行了，他还没回来。 她拿着书打算看一下等人，还没看上一页，就靠在软枕上睡着了。 桑玉不好去动她，只好盖了一张毯子，免得她冻着了。 快到子时，楚霁风终于回来，他一身的寒意，便先烤烤火，等寒气消散了，才走进去内室。 只见苏尹月还是半坐在罗汉床上，手里还捏着一本书，正睡得香甜。 他阴霾的俊脸微微蹙眉，便想把人抱回去床榻。 然而他一靠近，沉香味袭来，苏尹月迷蒙的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不是让人回来说了，我今晚会很晚回来，让你先歇息。”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打了个哈欠，小心翼翼的伸了个懒腰：“外边发生什么事了？” 她现在怀着孕，不怎么外出，若楚霁风不跟她说外头的事，她就像与世隔绝一般了。 楚霁风很自然的回答道：“有几个大盗来了京城，我忙着抓大盗呢。” “别糊弄我，外边发生的事是不是跟我有关？”苏尹月挑眉。 楚霁风的心一紧，下意识看着外边候着的下人。 他要看看是哪个人多嘴，竟然敢在苏尹月面前嚼舌根。 苏尹月拉过他的手，眨了眨眼睛：“没人跟我说过，是陈姨和落芙今日来过了，她们说的话有点奇怪，再加上你今晚晚归，我就猜到了。” 楚霁风坐在她身旁，神色有点犹豫。 “你说嘛。”苏尹月撒娇，“我又不是金丝雀，你不要什么事都要瞒着我。” 他凝视了她一会，才道：“这两日外边有谣言，说你在东宁曾被你弟弟掳走了，共度一夜，随后就有了孩子。” 他以为苏尹月会大怒，谁料她听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外边的人岂不是笑你喜当爹？” 楚霁风嘴角抽了抽，道：“何止呢，还说我人到中年了，好不容易有个孩子，竟然不是自己的，你不知道，今日赤龙司大多人都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我。” 他是很生气的，他过了年才二十四，怎么就人到中年了？！ 苏尹月是乐得不行，又说：“那是不是还有人说，你病了一场，恐怕是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才要自己的妻子找别人借种？” “这你也知道？”楚霁风是彻底惊了。 苏尹月摸了摸肚子，有点鬼马精灵：“那当然了，谣言不外乎那几种嘛，都喜欢人身攻击。毕竟在这里像你这种年纪的，早就生了好几个孩子了。” 楚霁风哼了哼，嘴巴撅起来：“难道你不生气？那些人说你们姐弟不顾伦理，还有更难听的话。” 苏尹月撇撇嘴：“那我是真的不太在意，反正我们没做过，他们爱怎么就怎么说，何必影响了自己的心情呢。” 她前世就经历过网络暴力，有些病患家属无理取闹，联系媒体说她是一个不合格的医生，导致她连门都不敢出。 自己看见网民的人肉自己，骂了不少恶毒的话，她还有了抑郁症。 只不过她很快就调节了过来，也有人证明了她的清白，事情就告一段落，而那些骂过她的网民没有一声道歉，转头又去骂别人去了。 都是一些社会咀虫，她想明白了，也懒得生气了。 现在也是如此。 而且她现在身处的是封建王朝，又没网络传播，谣言都是一个接一个传出去的，传播面积很小，她就更用不着生气了，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压下去。 “你倒是想得开。”楚霁风宽心了，“我还不敢告诉你，生怕你会动胎气。” “我是不怎么生气，但我们也不能任由别人污蔑，你查到什么了？” “是有人特意让谣言散播出去，那人手脚干净利落，还需要查一查。”楚霁风说道，“等查到了始作俑者，我就将他的舌头割下来。” 苏尹月如今联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身子就抖了抖。 不过现在外边一直有谣言中伤他们夫妇，他们可以忍，但孩子出世长大后，就不能听到这些 子虚乌有的事儿。 她定了定眼神，也透出凶狠：“会这样做的人不多，查清楚了，就不要留情了。” 楚霁风看着她，有点恍惚：“难得你同意，你以前不是一心劝我向善吗？” “我命都没了，还向善什么。”苏尹月哼了一声，随后就把今日的事儿说了说。 楚霁风目光更加狠厉，他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没错，想要动我们的孩子，就要付出代价。” 他是太久没在京城杀人了，所以那些人都忘记忌惮他了。 过了几日，谣言依旧不止。 赤龙司抓了几个始作俑者，他们说了，是有人给了银子让他们把谣言散播出去，至于是谁，他们根本看不清。 楚霁风早就料到，直接那些人的舌头拔了，挂在最热闹的集市上，供百姓观赏。 瞬间，京城里什么谣言都没有了，无人敢多说一句，生怕自己会被拔了舌头。 而那条集市，一连几日都没什么人敢去那儿走动，商户是苦不堪言，求到了顾丞相那儿去，顾丞相好话说尽，才让赤龙司把舌头收回去。 然而，百姓们一经过那儿，还是忍不住打冷颤，想起那几条舌头。 此事自然闹到了朝堂上去，夏广带头控诉楚霁风的不是，希望皇帝秉公办理，给百姓一个交代。 楚霁风如今也不硬碰硬了，摆出伤心脸：“皇上，那些人不仅污蔑月儿的清白，还说我无能生育，那又有谁给我一个交代？难道我们夫妇的名节不要紧吗？” 楚逸奇岂不知这是男人之痛，看见楚霁风如此伤心，跟着发怒：“岂有此理，民间竟如此放肆私下污蔑亲王，拔他们几根舌头都是轻的！” 夏广摇摇欲坠，胸口堵着气，道：“皇上，凌王可惩治造谣者，但京城多的是无辜百姓啊，凌王将舌头挂在了集市几天几夜，吓坏了不少百姓，还让商户无法做生意呢。”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383章：夏皇后寒人心 楚霁风回头盯着夏广，冷笑道：“那尚书令敢说，那些人是一句都没污蔑过本王吗？现在没要他们的命，只给他们一点警告，本王已经是很宽容大度了。” 夏广身子晃了一下，这哪里是宽容大度！？ 最气人的是，楚逸奇又跟着点点头：“的确是，百姓随便以讹传讹就是错，该给点警告。传朕圣旨，以后民间不得随便污蔑议论王亲贵族，若要告状，可到宫门前敲登闻鼓。” 大臣们弯腰应是。 夏广下了朝，觉得自己该去找个太医瞧瞧，不然他这老骨头可要撑不住了。 没过几日，就是庆功宴。 楚逸奇下了令，要大办这庆功宴，犒劳此次有功的将士们。 夏广自然不会放过此次机会，让夏皇后给夏家人安排了位子，好让他们能够与武将拉近点关系。 最重要的是，楚静娴和秦暮都会跟随家人出席。 这种庆功宴没什么特别的，最多是帝王论功行赏罢了，楚霁风想要苏尹月在府上歇息，不必去凑热闹。 苏尹月在挑选着衣裙，随口问道：“那夏家的七姑娘去吗？” 楚霁风如今紧盯着夏家人，闻言便点了点头：“当然去了，她虽是庶女，却是夏家唯一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夏家应该是想借用此次机会，给她物色一个武将夫君。” 苏尹月嘴角扬起，选中了一套烟紫色的衣裙，说道：“那我肯定要去了。” 楚霁风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可她眼里闪烁着得意光芒，自己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 去就去吧，小心点就成。 苏尹月梳了惊鸿髻，只插了了两只嵌着宝石的金钗，换上烟紫色罗裙后，便显得肤色更白，气色红润。 而楚霁风依旧是一身红袍，领口和袖口绣的纹样不一样罢了。 因为苏尹月怀着孕，所以常无影是小心翼翼的赶车，速度很慢。 启龙殿中，帝后都到了，他们夫妇两人才姗姗来迟。 夏皇后穿着正红宫装，绣着凤凰，戴着凤冠，仪态万千。 她瞥了眼苏尹月，见人月貌花容，杏面桃腮，虽然肚子已经不小，但脸蛋和身材却没有半点浮肿。 “凌王和凌王妃好大的脸面啊，竟然还敢让皇上等你们呢。”夏皇后说道。 楚逸奇闻言，下意识沉下脸。 楚霁风不悦，却被苏尹月捏了捏手，忍住了话。 苏尹月笑盈盈的说道：“我以为，皇后娘娘曾生育过，会明白孕妇的难处，谁知道为难女人的还是女人。” 夏皇后面色一僵：“凌王妃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是不讲尊卑了吗？就算你身怀六甲，也不能对皇上和本宫不敬！” “皇后娘娘说的是，我立即给你行大礼。”苏尹月说完，就想要跪下去。 她的肚子已经不小了，就算有人扶着，下跪也是一件难事。 殿上有不少武将，看见这一幕，心都寒了。 他们在前线，当然知道苏尹月在梁国做过什么，梁国之所以分裂内乱，还不是多亏了苏尹月计谋，不然的话，南境百姓以后还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呢！ 苏尹月在梁国的时候就怀着孩子，她尚且一心为民为国，但夏皇后呢？不厚待功臣就罢了，竟然还要为难一个孕妇下跪行大礼！ 他们太气了！ 夏家太不是人了！ 有个武将忽的站起来，拱手说道：“王妃且慢！皇后娘娘，凌王妃身子不便，又是大启的功臣，您应该郑重待之！” 夏皇后是想给苏尹月一个下马威，正想看她下跪呢，谁曾想这个武将竟然这么碍事！ “难道功臣就可以忘记尊卑吗？按照规矩，凌王和凌王妃的确是该行大礼，并没有什么不妥。”夏皇后微微仰头，“而且是凌王夫妇先迟到，是他们不敬，皇上和本宫不追究，已经是开恩了。” 她拿着规矩说话，总不会有错。 武将们更气了，夏皇后以后肯定是个恶毒的婆婆！ 楚墨阳此时起身，说道：“皇后娘娘拿规矩说事，确实没有什么不妥，但凌王妃在梁国之时，为了大启劳心劳力，皇后娘娘不该体恤一二吗？” 武将们跟着起身，替苏尹月说话：“请皇后娘娘体恤一二！” 夏皇后白了脸，她死死盯着那些武将，眼里翻滚着恨意，正要大骂出口之时，楚逸奇已经先把她骂了：“皇后，今日是庆功宴，你立规矩会回去后宫立去！别在这里坐着了！” 夏皇后怔了怔：“皇上，这这是要赶臣妾回去？” 楚逸奇开口先让凌王夫妇赶紧坐下，免得累着了。 “你要想留着，就别再开口说话了。”楚逸奇是怒了，但不得不顾皇后的脸面。 夏皇后咬咬牙，只好忍着脾气。 反正她和皇帝已经离心了，她用不着在意楚逸奇的态度。 她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嘴角扬了扬。 今日的夏婷玉穿着一袭蜀锦料子做的襦裙，再配上一套赤金头面，真是人比花娇，那些武将肯定会动心。 然而，那些武将刚才已经对夏家人坏了印象，看着夏婷玉也觉得她丑陋了起来，并没有将过多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只顾着兄弟们之间喝酒。 夏婷玉知道自己今日的任务，看见武将们没看自己，心里当然着急。 夏广瞥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 夏婷玉咬咬牙，有些不情愿，但自己在夏家本就寸步难行，得一味讨好嫡姐嫡兄过日子，她又根本无法拒绝。 等场上的歌姬退下后，她便起身走到殿中央，福了福身子：“臣女近日学了一舞，想要在皇上皇后面前献丑，也想给各位将军助助兴。” 楚逸奇拧眉。 一个闺阁姑娘在殿上跳舞，还有这么多男人看着，成何体统？ 然而，夏皇后开口就答应，让夏婷玉准备。 这其实是她的主意，她收到消息，那些将军们在军营中平日无事，就会让军女支跳舞，他们就好这一套。 只要夏婷玉跳得好，定能吸引住他们的心。 至于夏家和夏婷玉的名声，她懒得理会，如今最重要的是拉拢有兵权的将军。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384章：秘制痒痒粉 不然，让楚霁风一人独大，将大启全部的兵权掌控在手可怎么行。 乐师已经在准备，夏婷玉亭亭玉立站在那儿，那身蜀锦衬得她的身段异常不错。 夏皇后嘴角勾起了得意的笑容， 再看苏尹月，只见她若无其事的喝着燕窝羹，坊间的流言似乎半点影响不了她，她的胎还是怀得好好的。 不过不要紧，就算苏尹月能把孩子生下来，也不见的能养得活。 等着瞧吧。 乐师已经开始弹奏，丝竹声起。 夏婷玉开始舞动身姿，今日这身衣服，是她为了跳舞特意准备的，并不会影响舞蹈动作，反而衬得身段柔软。 她时不时对着那些武将抛媚眼，就连楚墨阳也在其中。 楚墨阳直皱眉头，差点连美酒都喝不下去了。 苏尹月吃了半碗燕窝羹，也不大能吃得下去了，银勺子一放，就听见楚霁风问道：“她这身衣服的料子，有点眼熟。” “眼熟吧，这是咱们库房里的。”苏尹月笑着低声说道，“我让落芙拿四匹蜀锦回去，送了两匹给苏烟语，苏烟语自然不会自己全要了，肯定会送一匹给夏婷玉讨好她。” 楚霁风一听，再看她眼睛里的狡黠，当即就猜到苏尹月肯定在算计着什么。 还没问出口，夏婷玉那边就猛地惊叫一声，没有继续跳舞，反而使劲抓着自己的皮肤。 然而她白嫩的皮肤越来越通红，还迅速生成了一个个脓疱，夏婷玉大喊着痒， 她似乎还疼极了，竟然还开始扒自己的衣服！ 殿上众人面色一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幸好武将们还算是有点良心，看见夏婷玉的肌肤果露出来，他们都别过头。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婷玉！你是疯了不成！”夏皇后拍案而起，怒声大喊。 眼前的夏婷玉，只穿着肚兜亵裤，不仅如此，那肌肤上还长满了脓包，毫无美态可言，她跪下来，还是忍不住狠狠抓着：“姐姐，婷玉好痒，好痒啊” 夏广简直是气得肺都要炸裂了，急忙让宫女给她披上衣裳，把人拖下去。 好好地一场庆功宴，就被夏婷玉搞成了这样，楚逸奇的面色可不大好。 他瞪了皇后一眼：“这是怎么回事？这不仅是丢夏家的脸，还连朕的脸面都丢尽了！” 夏皇后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眼眸一挑，盯着那蜀锦衣衫：“皇上，婷玉的衣裳肯定是被人做了手脚，她是遭人所害啊！” 说罢，便要传太医检查夏婷玉留下的衣裳。 “坐下！”楚逸奇低声道，“你的妹妹在众人面前脱衣，还不嫌丢脸？还传什么太医，难道你要将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吗？” 夏皇后委屈得不行，她明明是想要让自己妹妹勾引武将，那曾想会出这么大的丑。 就算她不传太医检查，今日有这么多人看着，此事还怎么压得下去。 总而言之，夏家的脸别想要了。 楚霁风看得很欢乐，转头问道：“是你动的手脚？” “对，我特制的痒痒粉。”苏尹月点点头，“我事前就让人传出了假消息，说武将们都爱看女子跳舞，皇后怎会放过这个机会呢，夏婷玉跳舞出汗，就会让痒痒粉发作了。” “月儿，你现下如此厉害，我真是望尘莫及了，你把算计人心的事儿都做了，那我做什么？你会不会嫌弃我？”楚霁风的脑回路都有点独特。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皇后能听到假消息，还不是因为你在皇宫里布下耳目，这才帮了大忙。”苏尹月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楚霁风更加高兴，如此说来，他和苏尹月是双剑合璧呢。 再过了会儿，楚逸奇就开始论功行赏了，殿上众人也很识趣，只当刚才跳舞一事没有发生，该谢恩的谢恩，该领赏的领赏。 楚墨阳此次功劳不小，直接封了个三品的骁骑将军。 楚静娴很是高兴，哥哥的脸面，就是她做妹妹的脸面。 轮到了楚霁风之时，楚逸奇便说：“凌王，你已经是九珠亲王了，封无可封，朕便赐你黄金千两，良田万亩！” 楚霁风夫妇赶紧起身谢恩，他们虽不缺银子，但没有一个人会嫌钱多。 两人还未坐下，夏广忽然说道：“凌王靠着天玄铠甲立下大战功，如今战事已平，凌王应该将天玄铠甲上交朝廷吧？” 话一出，众人面色各异。 苏尹月担忧的看了眼楚霁风，她知道，若不是自己被困梁国，他是不会随意用上天玄铠甲军队的。 现在天玄铠甲暴露了，楚逸奇和夏家都会有忌惮之意，怎会放任楚霁风占着天玄铠甲呢。 楚霁风笑了笑：“这是本王的私有物，尚书令说这句话不觉得羞臊？” 夏广早已查探清楚，朝着楚逸奇拱拱手，说道：“史书记载，太祖皇帝是凭借着天玄铠甲才开创了大启，这根本是皇上的东西，王爷说这是自己的私有物，才是强词夺理吧！” 楚逸奇微微蹙眉，想要劝止。 今日明明是庆功宴，忽然说这些，岂不是要寒了楚霁风的心。 夏皇后则低声说：“皇上，凌王已经掌控着两万私兵了，若还有天玄铠甲，那就太过分了，如此厉害的铠甲，怎可攥在一个亲王的手里？皇上不替自己考虑，也要替太子考虑一下啊。” 前些日子，楚逸奇就立了夏皇后的儿子为太子。 太子才七岁，楚逸奇很是喜欢他，太子未来是要继承大统的，自己的确该替太子打算一二。 故而，他就不做声了。 楚霁风见状，已然明白楚逸奇的心思。 他冷笑了一声，就说：“难道尚书令还没看清楚吗？是太祖皇帝和本王的曾祖父一起打下的大启江山，这天玄铠甲就是曾祖父打造的，还一代一代的传下来，太祖皇帝都未曾过问抢夺， 默认了这是凌王府所有的，尚书令现在是在质疑太祖皇帝的决定吗？” 皇家宝库的事儿并无第三个人知道，楚霁风可随意捏造。 不过，这天玄铠甲本就是他曾祖父发现打造的，后来上供了朝廷，还是被太祖皇帝害死。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385章：夏家是纸老虎 所以楚霁风一开始就打定了，不会将天玄铠甲交出去。 夏广愣了愣，他这样说，不就是对太祖皇帝不敬吗？ 他面色难堪，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了。 楚逸奇没想到当中还有这样的缘由，他现在强行要抢楚霁风的天玄铠甲，那他百年之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太祖皇帝呢。 他心中一定，就说：“凌王用兵如神，只有你才能使用好天玄铠甲。” “皇上！”夏广胸口积聚着怒气，他正在努力给楚逸奇聚集皇权，拿回大启的掌控权，楚逸奇不帮忙就算了，现在还给楚霁风说话！ 楚霁风面色淡淡的，盯着夏广：“尚书令似乎很想要本王的天玄铠甲呢。” “并不是我想要，而是天玄铠甲刀枪不入，凌王若忠心于大启，应该上供给朝廷！”夏广句句针对，“凌王掌控着这么厉害的铠甲，不见得凌王会一直保持初心。” 苏尹月面色微变，心里有点生怒。 楚墨阳等人亦是如此，他们深知，做武将的很容易被文官和圣上猜忌，更何况楚霁风是九珠亲王，不仅掌控着赤龙司，还有着这么厉害的铠甲，虽然皇上有自己的理，但他们刚刚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朝廷就这样忌讳他们，他们怎会不寒心呢。 楚霁风不急不慌，则说：“天玄铠甲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穿上，在战场上战斗的，这样吧，本王和尚书令各派出一人，穿上天玄铠甲在殿上战一场，胜者，则可得这千件天玄铠甲。如何？” 夏广浑身的血宛如被火燃烧了起来，他非常激动，如夏家得了这一批铠甲，那以后还有楚霁风的什么事！ 他看向了自己的二儿子夏庭鸣，道：“庭鸣，你可有把握？” 夏庭鸣本就练武出身，身形魁梧，强壮有力，如今在禁军当副统领，曾跟不少禁军扳过手腕都赢了。 他听见楚霁风说派别人出来，瞬间放了心，只要不是楚霁风就可以。 信心十足的走了出来，夏庭鸣拱手说道：“臣，愿意迎战！” 楚霁风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放在眼里。 他手下有不少武将，随便一个人出来迎战都可。 然而，却是楚墨阳率先站了起来，道：“大哥，让我去吧！” 楚静娴忙的拽了拽楚墨阳的衣袖：“二哥，你不要开玩笑，夏二爷比你高大两倍呢！” 而且，她和夏庭峰有了情意，当然不想两家人打这一架。 楚霁风只是深深的看了楚墨阳一眼，轻轻颔首：“那你去吧。” 常无影送来两件天玄铠甲，夏庭鸣和楚墨阳下去偏殿更换。 两人穿着同样的盔甲上殿，这一下子就有了更明显的对比，夏庭鸣往楚墨阳跟前一站，比楚墨阳高大了不少，瞧着楚墨阳就像是一只弱小的小鸡崽。 苏尹月拧着眉头，有点担忧：“你二弟不会有危险吧？能招架吗？” “他在军中历练了半年，怎么也有点能耐吧。”楚霁风说话模棱两可。 苏尹月听了，更加担心楚墨阳。 太监此时已经喊了开始，两人拿着长剑，已然在中央斗了起来。 夏庭鸣仗着自己力道大，怒喊一声，气势如雷，提剑就往楚墨阳身上砍去。 虽然有天玄铠甲护体，但用尽力道砍下的一剑，就算不见血，也会留下内伤。 然而楚墨阳穿着天玄铠甲，却如鬼魅一般轻盈，闪避无痕。 夏庭鸣又怒喊着，快速砍出几剑，皆被楚墨阳躲开。 夏家那几个公子瞧见了，纷纷嘲讽，还替自家二哥助威。 若换了平常人，早就按捺不住气，可楚墨阳像是听不到一言一句似的，只是全神贯注躲过夏庭鸣的攻击。 秦老将军瞪了瞪夏家那几个人，丝毫不客气的说道：“尚书令，你女儿在众人面前跳舞脱衣还不止，几个儿子竟还在别人斗武的时候七嘴八舌，乱人心神？如此的话，就算你夏家赢了，也是不光彩的吧！” 秦烨和秦暮亦是面露鄙夷，很明显看不起夏家人。 夏广看见楚墨阳一味闪躲，根本不敢与自己儿子过招，心里好不得意：“都住嘴，骁骑将军都不敢接你们二哥一剑，你们就不要出言嘲讽，免得骁骑将军到时候输得太难看，让凌王府下不来台。” 秦烨听罢，面色更冷：“夏大人，你儿子只不过是个莽夫，很快就会输了，到时候就不知道是哪家下不来台了。” 夏广想要回嘴，却发现场上此时的形势已经变换了。 大概夏庭鸣先前太过废力，他已经体力不济，不住喘气，汗如雨下。 现在，他觉得这身天玄铠甲很重，穿着根本无法再挥剑了。 然而楚墨阳还好好地站在夏庭鸣的跟前，汗也没几滴，他抬起眼眸，道：“副统领，现在该我出击了。” 楚墨阳抬剑，寒光迸射。 他脚尖一跃，身影倏忽而至，夏庭鸣大惊，急忙拿剑阻挡下他的攻击。 众人不难看出，夏庭鸣此刻是费尽全力了，以至于他每挡下一剑都非常狼狈。 夏家人面色铁青，不敢再多说话，因为这场斗武，胜负已明。 最终，楚墨阳劈开了夏庭峰的剑，指着他的喉咙。 夏庭鸣输了。 武将们都大声叫好。 楚霁风嘴角也勾了勾，抿了一口清酒。 夏庭鸣不住喘气，将身上的天玄铠甲扒拉开，呼吸才顺畅了：“这死铠甲太重，才影响了我发挥！凌王，肯定是你做了手脚！” 楚霁风白了他一眼，道：“天玄铠甲刀枪不入，你以为会很轻？你光有样子，却无实力，就是个纸老虎，还敢污蔑本王做手脚？” 楚墨阳进了军营后，就和其他士兵一样，每日都要进行不小的体力训练，不得偷懒。 天玄铠甲只有一千件，只有通过考验的士兵才能分配一件，所以中选的士兵都是一等一的，不然，哪能发挥得起天玄铠甲的真正实力。 夏广已经觉得丢尽了面子，气得拂袖：“真是个饭桶！” 夏庭鸣眸中一片血红，咬咬牙，忽然怒吼一声，提剑往楚墨阳身上刺去！ “我杀了你！杀了你！” 楚墨阳正要下去更换衣裳，根本反应不过来。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386章：故意的又如何 长剑在距离楚墨阳一寸之时，就无法再进一步。 夏庭鸣惨白着脸，看着自己的半截手臂带着剑落在地上，哐当一声，他才反应过来，他的手臂被砍了！ 侧边，楚霁风的桌面上少了一根筷子。 少了的那根筷子，正血淋淋的插在柱子上，入木三分。 夏庭鸣捂着手臂惨叫，浑身哆嗦得厉害，地上漫了一地的血。 武将们见惯了这种场面，是面不改色的，然而好几家的公子小姐们，都吓白了脸，忙的别过头，不敢再看。 “庭鸣！”夏广猛地起身大喊，跑了过去。 夏庭鸣的右臂断了一截，而且他还是习武的，拿不起剑，以后什么前途都没有了。 夏广勃然大怒，抬头盯着楚霁风：“凌王，你竟然在启龙殿上出手伤人！” 楚霁风面如寒霜，声音如同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幽冷，无情：“方才众人都看见了，是你儿子想要伤本王的弟弟。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先动杀心。” 夏皇后感觉到一股寒气窜进身体，她手足冰凉，同样怒视着楚霁风：“庭鸣只是一时失了心智，你大可劈开他的武器，凌王，你就是故意断了庭鸣的手！” 楚霁风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已经酝酿起了风暴，慢声说道：“故意的又如何？想要动本王的弟弟，就要付出代价。” “皇上！”夏皇后说不过他，只能转头求助。 楚逸奇脑袋疼得厉害，他就是想办一个庆功宴犒赏武将，哪曾想会接连出事，还都是夏家人出事！ 夏庭鸣输了斗武，却不服输想要伤人，众人都有目共睹，楚逸奇怎好偏袒。 “此事乃夏庭鸣咎由自取。”楚逸奇对夏家人的印象差到了极点，叹息一声，“尚书令，你可要好好教导你的儿女们啊。” 他奇了怪了，以前在宁州的时候，也没过夏家人这般样子。 夏广不甘心，还想要再说。 “夏大人，你儿子的手臂断了，你再不请太医医治，他没有活活疼死，也会失血过多而死的。”苏尹月言辞简洁，字字诛心。 夏广咬牙切齿，只好先救自己儿子。 真是晦气，今日明明是夏家人要出头的日子，偏偏两个儿女都出事了。 庆功宴自然是不欢而散了。 苏尹月见了血腥，心神不大安宁，在马车上打盹，手有点冰凉。 楚霁风摸了摸，给她暖着手。 以前他中了鸩髓，一到秋冬就浑身冰凉无比，根本无法给她温暖，如今可不一样了。 马车平稳行驶，她却无法静下心来，睁开眼睛，道：“经过今日，我们以后跟夏家就更加势不两立了。” “对啊，早知道把人杀了。”楚霁风觉得有点可惜，他是想把人杀了，可苏尹月在自己身边啊，他总要顾忌一些。 “那可不是，夏庭鸣技不如人，还想动杀心，简直是无耻至极。”苏尹月撇撇嘴。 楚霁风笑了笑：“夏家干的无耻事多着呢，其实皇上应该知道一二，但夏家当初在宁州对皇上有扶持之功，皇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苏尹月下意识拧眉：“这样看来，皇上如此软性子也不是好事，所幸皇上还算分得清是非，没有太针对凌王府。” “他耳根子是有点软，所以夏家不能久留在他的身边，得尽早解决了。”楚霁风说道。 若还要再选一次皇帝，顾丞相肯定要推着自己去了，想想也是烦。 他倒想着，等大启江山稳固后，与苏尹月做一对逍遥夫妻，带着孩子游历天下，反正他不想再管这些糟心事了。 尽管苏尹月的心理强大，可今日她见了血，就难免有梦魇。 楚霁风见她出了不少汗，睡得不踏实，心里有些愧疚，哎，早知就不在她跟前动手了。 他给她擦着汗珠，她便醒了过来，睁眼见到他一张担忧的俊颜，心神安宁了不少。 慢慢撑起身子，靠在软枕上，她问：“你怎么不睡了？” “你梦魇了，我怎么睡得着。”楚霁风拧眉，“肚子已有七月，你近日还是多留在府上养胎，不要外出了。” 苏尹月点点头，没有拒绝。 忽然，楚霁风说了一句：“你猜，孩子以后是想继承爵位，还是想做个逍遥人呢？” 她对上了他的眼睛，看见他眼里的挣扎。 楚霁风继续说道：“作为父亲，我既想自己的孩儿出人头地，又想他一生平安无忧，可你也知道，在权势漩涡里活着，就不可能有无忧无虑一说。” 他五岁前，是无忧无虑的活着。 可母妃死后，他就不能再随心所欲了，他要报仇，就要立功夺权。 他经历过的事儿，自然不想孩子再经历一遍，因为太痛苦了。 苏尹月抿抿嘴：“那得看孩子长大后想做什么，我们无法替他做决定。” 楚霁风面色阴沉，“那你可曾想过放下这里的权势，与我逍遥人间？” “原来你在想这个啊。”苏尹月眸光清亮，“我想将惠民馆做大，就得有钱有权，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有很多事情都没法做了。可若是你斗得厌倦了，不想待在这里，我也会陪你一起走，总之你去哪，我去哪。” 楚霁风听了心里暖暖的，便蹭了上去，往她脸颊亲了亲。 “我走到了这一步，是没什么抱负的了，那以后月儿想做的，就是我想做的。”楚霁风坚定说道。 她想要将惠民馆开遍全国，惠及百姓，那他就以此为目标，跟她共同进退。 苏尹月嗤笑一声，打趣道：“就这？我还以为你想要征战三国，一统天下呢。” “我从来都不是喜欢打仗的人，你怎么会这样想？” “没有，我在梁国时听梁太后说过，她说一统天下，便能直登仙境，长生不死。”苏尹月说道，“她就是以此作为目标，楚明耀也是如此，你信吗？” 楚霁风听罢，目光沉了沉，道：“是有这个传说，我倒是不信，可前朝大燕皇族，的确是很恐怖的存在。” “怎么说？”苏尹月醒了就睡不着了，眨眨眼，起了很浓的兴趣，她对前朝大燕还没怎么了解过呢。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387章：小家伙踹肚子 只不过，她看的很多医书，很多都是从大燕流传下来的，有不少医术都是大智慧，与现代的观念很接近。 一个国家灭亡后，总会有很多东西会失传。 大燕留下来的那点医书尚且如此厉害，她不敢想象，未灭亡前的大燕各种文化有多牛逼。 “有不少史书记载，说大燕的真命天子能召唤神兽，那神兽能上天遁地，威猛无比，所向披靡，所以大燕很快就一统天下了。”楚霁风说着，“不仅如此，大启立国才百年，而大燕则是上千年屹立不倒，可见当初大燕国力强盛。” 苏尹月甚是吃惊：“还能召唤神兽啊？怎么像是看电视剧一样？是不是还能修仙啊？” 不仅如此，就连肚子里的小家伙也踹她一脚，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楚霁风挑眉：“电视剧？” “我们那儿的电视剧，就好像这里的皮影戏一般。”苏尹月打了个比喻，继续道，“你瞧瞧，那些皮影戏的主角不都是天生有神力的吗？” “那都是胡编乱造的，我反正是不信召唤神兽之说。”楚霁风始终是淡漠之态。 然而他一说完，小家伙又踹了苏尹月一脚。 她哎哟了一声，觉得有点疼，不禁拧着眉头。 “怎么了？”楚霁风很是紧张，急忙询问。 “你儿子踹我。”苏尹月哭丧着脸，打了楚霁风一下，给自己出气，“肯定是你说的话不对，所以他发脾气了。” “他还在你的肚子里，怎么听得懂我们说什么，他就是想单纯动一动。” 苏尹月还未听完，小家伙接连踹了两脚，似乎想破肚而出了！ 她额头沁出了细汗，捏紧了楚霁风的手，发了脾气：“他听得懂！他真发脾气了！” 敢情被踹的不是楚霁风，所以他才毫无顾忌。 楚霁风瞪大眼睛，他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呢。 “真的？” “真的。”苏尹月也觉得奇怪，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能听到声音是正常的，可能听得懂人话还表示愤怒，她也没遇见过。 “果然是我儿子，牛逼！”楚霁风不由得欣喜，模仿了苏尹月平日说的话。 大概小家伙被哄得高兴了，接着就很安分了。 楚霁风是越发奇怪，怎么他一说召唤神兽是假的，小家伙反应就这么大？ 罢了，等小家伙出生后，再问问他究竟为何。 夏家在庆功宴上丢了大脸的事儿很快就传开。 本来民间还有人偷偷议论苏尹月这一胎，可现在有新的八卦传出，他们当然说起了新鲜出炉的八卦，免得跟不上潮流。 夏婷玉身上的脓包好治，但脸面丢了，就难再捡起来。 而且她当着不少男人的面脱了衣服，几乎是无法再嫁人了，但夏家不想随便放弃夏婷玉，就想着等此事冲淡后，还拿她来联姻。 夏婷玉本来不敢出门，但霍姑姑却来了夏府，说了她那日所穿的蜀锦料子被人动了手脚。 她恼怒不已，顾不上被别人嘲笑，就出门找苏烟语算账。 苏烟语本来不想赴约，但杨氏说了，就算夏婷玉再丢脸，她也是夏家女，是皇后的妹妹，让苏烟语必须与之打好关系。 杨氏是想让她帮忙给苏白昊铺路，但苏烟语却想着，自己过了年就是十五，她也很着急自己的婚事。 到了千金楼，苏烟语一眼就瞧见夏婷玉，然而夏婷玉挑选的是中间的桌子，最为引人注目，有不少人认出了夏婷玉，都在窃窃私语，掩嘴偷笑。 “婷玉，你怎么不要个包厢呀？”苏烟语坐下来，脸上依旧是摆着讨好的笑容。 夏婷玉抬眸，露出一个很阴冷的笑容：“用不着，我已经无脸可丢了，但你还有。” 苏烟语一愣，听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婷玉，你说什么？” “呵呵！你还装！”夏婷玉话音刚落，就让丫鬟将苏烟语按住，自己出手先扯下苏烟语的外衫！ 幸好现在是冬日，苏烟语穿得厚实，外衫扯开了，还有中衣和里衣。 她大惊失色，赶紧挣扎着：“你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苏家女的名声才刚刚有了回复，她可不能再折在这里啊！ 夏婷玉抬手就甩了她一个耳光，骂道：“那蜀锦不是你送给我的吗？那上头被动了手脚，所以我才在宫里丢了脸！” 她是家中庶女，在府里是没法拿到蜀锦的，所以苏烟语送给她的时候，她只顾着欢喜，却没想到苏烟语会算计自己！ 苏烟语的脸疼得厉害，她睁大眼睛回想了一下，很快明白了过来，脸色顿时惨白。 蜀锦是苏尹月让苏落芙拿回来的，苏烟语想要讨好夏婷玉，又将蜀锦送给了夏婷玉。 她浑身发抖，苏尹月不会无缘无故算计人的，苏尹月肯定是知道了那两件衣裳有问题！ 惨了惨了，她今日能躲过夏婷玉这劫，也躲不过苏尹月的手段啊！ 此时此刻，她后悔了！ 然而她不能在这里说出来解释，夏婷玉打了她一巴掌还不解气，还想继续打。 苏烟语这时候也不干了，她虽然被丫鬟摁着，但脚还能动，就踹了夏婷玉一脚。 趁着夏家丫鬟去扶起夏婷玉，苏烟语便随手拿着茶壶砸过去，说道：“你来跟我凶什么？忘了自己做的事情了？！” 夏婷玉的脑袋被砸出了个大包，听见苏烟语威胁自己的话，更加生怒，又扑上去与苏烟语厮打成一团。 千金楼的客人都惊了，没想到这两小姑娘打得如此凶狠，就连自家丫鬟也加入了战局，打得不可开交。 千金楼在京中开了许久，可不是吃素的，掌柜叫来了护院，把她们一捆，就送去了顺天府，还要她们赔偿店里的损失。 夏广接到消息，没想到夏婷玉又捅了大篓子，他气得浑身颤抖，并不打算去赎人，就让夏婷玉死在狱中好了，他就当没生过这个蠢女儿。 夏家这边不管夏婷玉，苏家那边想管也没钱管。 千金楼被打坏了不少东西，一整天都无法做生意，总共要赔偿三万两银子，一人一半也得要一万五千两。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388章：秦家要退亲 苏家一天过得不如一天，杨氏手里根本没有多少银子。 而且苏烟语又坏了名声，就算赎出来了，也是个赔钱货。 这么一想，杨氏并不打算自己拿钱赎人，反而找上了苏落芙哭穷。 苏落芙和陈姨娘面无表情的听完，冷眼看着杨氏。 “母亲，家中的财权如今是紧握在你手里的，我就算将体己钱全拿出来，也只不过是几百两，根本帮不上母亲什么呢。”苏落芙说道。 杨氏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那你可以找凌王妃说说，又或者，找秦公子借点银子啊，你和语儿是姐妹，你不能不管她啊。” 苏落芙如今再不是以前的懦弱小女娃，她有自己的主意了。 再说了，她好心帮苏烟语送东西，可苏烟语却又利用自己，别人都不讲姐妹情分了，她为何还要讲？ “凌王妃不是咱们家的人了，我也还未与秦公子成亲，如何开得了口。”苏落芙声音冷淡，“母亲手头上还有些铺子田产，可以卖掉筹钱。” “那怎么行，这些以后都要留给白昊的！”杨氏高声说道，险些破音。 苏落芙冷笑了一声，便继续低头做着针线活，漫不经心说道：“三姐姐亦是母亲的亲生骨肉，母亲也不管她了，也不好叫别人来管吧？” 杨氏一噎，觉得脸蛋火辣辣的。 她是正妻，如今却在侍妾和庶女面前丢尽了脸面。 不过苏落芙还是苏家女，不像苏尹月那般，她有的是办法整治苏落芙。 杨氏离开了苏落芙的院子，便亲自带着庚帖去秦将军府，说了苏落芙患有隐疾，不想拖累秦烨，故而要退亲。 秦烨不在府中，是秦老将军见的人。 秦老将军听了来意，直皱眉头，苏落芙过了年就是十四，后年就能嫁入秦家了，秦烨这小子看似云淡风轻，实际已经使工匠画了图纸，想要在明年重新修缮一次自己的院子，好让苏落芙嫁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是新的。 他看了眼放在桌上的庚帖，说道：“秦烨那小子就擅长医术，四姑娘有什么隐疾，可让他过去瞧瞧，距离四姑娘及笄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肯定能够治好，苏夫人不用担心。” 杨氏心里不悦，也不知道苏落芙有什么好的，秦老将军听见她有隐疾，竟然还不答应退亲。 若换了平常人家，肯定立即答应了。 她虚假的笑了笑，道：“老将军，我已经找人看过了，芙儿的病没个年都好不了。她父亲去了，如今苏家全由我做主，还请老将军同意。” 秦老将军此时算是听明白了，隐疾什么都是假的，杨氏就是想来退亲，只是随便找个借口罢了。 他征战沙场多年，哪能随意让人欺负。 “苏夫人，两家已经交换了庚帖，下了聘礼，你说退亲就退亲？你当我秦家好欺负吗？！”秦老将军一下子变了脸，懒得跟杨氏客气。 他忽的变得凶狠暴戾，杨氏这内宅妇人见了，猛地吓了一跳，脸色煞白。 “庚庚帖和聘礼都可退，落芙是苏家女儿，我不想让她嫁，你秦家还能强迫不成？莫非你秦家不将大启律法放在眼里？”杨氏说道。 秦家送来的聘礼，她无法沾染多少，到时候还要添进苏落芙的嫁妆里头，怎么算都是亏的。 苏落芙如今对她不敬，不肯拿出聘礼补贴，也不肯找人借钱，杨氏自然不想让她好过。 秦老将军横眉冷对，没想到这杨氏如此不依不饶！ 的确，若杨氏执意要退亲，秦家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杨氏见状，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话锋一转，又说：“老将军也知道，如今我们苏家孤儿寡母过日子不容易，老将军不如再添一点聘礼，那一切都是好说的。” 秦老将军眉间不由得笼上了一层铁青色的阴霾，他喝了口碧螺春，胸口积聚着怒气。 原来是要钱来了。 如今在京中，苏烟语和夏婷玉的事儿有谁不知道。 他细细一想，还是顾忌着孙儿的幸福，说道：“这个的确好说，那就再添一万五千两的聘礼吧，苏夫人以为如何？” 这数目正好能将苏烟语赎出来。 杨氏见秦老将军答应得如此痛快，便知苏落芙在秦家的分量的确不轻，一万五千两怎么够呢。 她端起了茶盏，吹了吹沫子，道：“老将军，秦家娶妻怎能如此寒酸呢，至少再添五万两才够啊。” 秦老将军愣了愣，他气得不轻，直接骂了出来：“你这臭婆娘怎么回事？狮子大开口？一万五千两不是正好将你女儿赎出来吗？！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杨氏瞪大眼睛，吃惊之下有点结巴：“你你你竟然用如此粗鄙的话来骂我？” “骂你就骂你，还要挑日子吗？”秦老将军看着杨氏就生气，这婆娘如此贪心刻薄，以后真做了亲家可如何是好？ 秦家百年忠烈，家底不算很丰厚，而且他也看不惯杨氏这样的嘴脸。 杨氏脸色涨红，捏着帕子的手抖得不行：“不嫁了！我苏家不跟你秦家结亲了！” “那敢情好，我也不愿意跟你做亲家呢！”秦老将军即刻命人拿来了苏落芙的庚帖，两方交换后，他又让人去苏家把聘礼搬回来。 这门亲事本来就是假的，当初说好了会退亲，他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楚霁风和苏家的。 杨氏气呼呼的走了，秦家再去苏家搬回了聘礼。 陈姨娘惊得不行，向秦家下人打听了一下，他们都表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说这是秦老将军的命令。 她是侍妾，是没资格出去抛头露面的，再说秦家那种人家，怎会接见她这个侍妾呢。 苏落芙在闺房中做针线活做得好好的，听到消息，亦是愣了愣。 绣花针在她的指尖扎出了血，她还浑然不知，颤声问道：“退亲了？还将聘礼抬回去了？” 陈姨娘眼睛泛红，点点头：“是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你不如找王妃说说，让王妃出面问问缘由？” 先前不是说好了，这门亲事不作假的了吗？怎么现在忽然就要退亲了？ 第389章：杨家要插足 银霜和银尘对视了一眼，她们都是秦烨安排过来伺候的，进了苏府之后，就不大知道秦府那边的情况了。 “姨娘莫急。”银霜说道，“王妃如今不是苏家女儿了，反而不好过问两家的事情，我和银尘都是秦家的旧奴，我们可去找公子问个仔细。” 苏落芙捏着手指，面色有点青白，点点头：“没错，二姐姐得好好养胎，我的事情就不要让她费心神了。” 然而她心里是又怕又难过，秦老将军忽然退亲，足以说明秦老将军对她并不满意。 婚事都是长辈做主，就算秦烨挽回了这门亲事，她以后进了秦家的门，怕也是寸步难行。 她和秦烨或许真的不应该在一起。 这样想着，苏落芙的心情就变得很低落。 银霜和银尘回了秦家一趟，却见不到秦烨的人影，一问之下才知道秦烨出了城，给济世堂进货药材，还要过几日才会回来。 两人知道事态紧急，干脆直接出城去找秦烨回来解决此事。 然而秦家和苏家退亲一事很快传开，在京城翻起了不小的波浪。 其中以杨家反应最为激烈。 杨忠没想到，秦家竟然真与苏落芙退亲了，他立即找上自己的父母，要他们上苏家提亲。 杨太傅先前就跟杨氏断绝血缘关系，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冲动的，他瞧见杨忠不计前嫌，也稍稍宽慰，自己可借着这个台阶下。 况且杨忠此次科考，一举中了进士，他和夫人都很欢喜，这么小小的要求，当然不能拒绝。 夫妇两人当即拿着庚帖和定亲礼物上门，要给杨忠定下这门亲事。 杨氏听见自己兄嫂来了，愣了愣，随后就激动的出去迎接。 坐下来喝了口茶，才知道他们的来意，杨氏猛地看着杨忠：“忠，你怎么瞧上落芙那小丫头了？” 苏落芙不是她亲生的，她更想将苏烟语许配给杨忠。 杨忠有些不悦，道：“姑姑，芙儿表妹好得很，我早就属意于她了，知道秦家跟她退亲后，就立即带着父亲母亲上门提亲。” 杨氏拧眉，干脆不问杨忠的意思，反而看着杨太傅：“哥哥，落芙是庶女，哪里配得上忠呢，不如就定语儿吧？” 杨太傅还未说话，杨夫人就不屑的牵扯了一下嘴角：“苏夫人，你的语儿不是还在顺天府关押着吗？你怎么好意思让忠娶她？我们本来不想再与你苏家来往，何奈忠对你家的四姑娘情有独钟，我们才来这一趟。” 幸好苏落芙不是杨氏所出，要不然，他们夫妇是死活都不会答应的。 杨氏面色不大好看，她慢慢摸着手炉，心里琢磨着。 如今兄嫂为了儿子的婚事肯再跟她来往，她若再不识好歹，那以后就没机会修复关系了。 白昊还要上书院，肯定要自己哥哥帮忙的。 思及此，杨氏便满脸堆笑，点点头：“落芙能得你们喜欢，是她的福气，那此事就这样定下吧！” 杨忠很是高兴，忙的给杨氏行了礼，再交换了庚帖和定亲礼，这亲事算是这样定下了。 他盘算着，等苏落芙一及笄，他就来迎娶她。 他许久没见苏落芙了，便想着去后院见她一面，碰巧，苏落芙收到了消息，在赶来的路上，两人就在正院的长廊碰上了。 苏落芙是小跑过来了，脸颊有点泛红，气喘吁吁。 杨忠看见她，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她穿着浅绿色的银纹绣白蝶罗裙，腰身收紧，显露出好身段，大半年没见，她已经张开了。 “芙儿表妹！”杨忠揖手做礼，“你知不知道，我中了进士，是二十三名！” 苏落芙没空祝贺他，她紧盯着人：“你来提亲了？” “是啊。”杨忠回答道，眉开眼笑。 “我不答应！”苏落芙正色说道，“你赶紧带着你爹娘回去！” 杨忠一愣，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半分高兴，还隐隐有些怒气。 他抿抿嘴唇，有些难过：“我曾说过，高中之日就会上门提亲，如今还撞上你和秦家退亲了，老天爷都说我们是有缘分的呢。” “我不喜欢你。”苏落芙直接说，双目非常坚定，“我与秦家退亲之事，当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到时候我们的亲事还是会继续的，你还是快走吧，莫要给自己找难堪。” 寒风飒飒，她的衣裙飘扬，几缕发丝落了下来。 瞧见她这模样，杨忠心底也变得更加坚定。 他曾经对苏烟凝一心一意，到头来却被当成傻子耍了一顿。 而苏落芙，对他无意便直接说出口，没有哄骗他，他想要寻一个不会欺骗自己的媳妇。 杨忠不闹不怒，说道：“可你嫡母已经答应了，也交换了庚帖，秦家再来挽回这门亲事，也是不可能的了。芙儿表妹，其实你应该明白，秦家位高权重，定然是想要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媳妇。” 苏落芙既然跟他坦诚，他也不怕说话难听，只希望苏落芙认清事实。 “我和秦公子”苏落芙顿了顿，“他说了心仪于我，他会娶我的！” 杨忠叹息一声，凝视着离自己几步远的小姑娘，“他若真心仪于你，怎么不阻止秦老将军退亲？他若真心仪于你，怎么这事过去两天了，他还不出现？芙儿表妹，我不敢说你以后跟着我有多尊贵，但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他知道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但他可以等，等她喜欢上自己。 苏落芙青白着脸，呼吸一滞。 其实，就连她也无法说服自己，银霜和银尘离开苏府之后就没再回来，秦烨也没半点消息。 她咬着下唇，眼眶里凝聚着泪珠打着转。 杨忠一颗心都要碎掉了，他更加觉得秦烨不是个东西，竟让苏落芙如此伤心难过！ 他走过去，想要安慰她。 却在此时，有一把清灵的声音喊住了杨忠：“杨公子请止步，不要离芙儿太近了。” 苏落芙从悲伤中回过神来，侧头一看，竟是苏尹月来了。 第390章：姐姐来撑腰 苏尹月穿着一身碧绿色的襦裙，披着同色的披风，她日渐丰腴，肚子已经不小了，脸颊气色尚好。 她一手捧着手炉，一手朝着苏落芙招招手：“芙儿，过来。” 苏落芙立马听话的跑过去，一看见可依靠诉说的人，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往下掉：“二姐姐” 苏尹月看见苏落芙这模样，心疼得不行，就算苏落芙现在慢慢成长，但她还是个不满十四岁的小姑娘啊。 这些日子小家伙闹腾得很，她在王府里不是吃就是睡，都没管过外边的事情。 幸亏楚霁风得到消息，说杨家上苏家提亲了，她才急忙赶过来。 杨忠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苏尹月来了，那楚霁风必定也来了，秦烨可是和楚霁风最要好的。 他还是按礼数的揖手行礼：“凌王妃安好。” 苏尹月握住了苏落芙冰凉的小手，神色淡漠对着杨忠：“杨公子，我家王爷在正堂那边呢，过去说话吧。” 杨忠暗叫一声不好，心里更加担忧。 可苏尹月已经牵着苏落芙去了正堂，他只能跟着。 楚霁风一身红袍，大摇大摆的坐在首座，瞧见苏尹月回来了，赶紧起身过来扶着她过去坐下。 众人惊悚，没想到楚霁风变得如此细心温柔。 先前还谣传说苏尹月的孩子是别人的，可楚霁风是什么人，若苏尹月肚子里的不是他的亲生骨血，他怎会如此上心照料，看来外头传的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杨太傅夫妇一声不敢吭。 杨氏则是惊怕得不行，她哪里想到，苏尹月明明脱离苏家了，却还对苏落芙如此上心。 等苏尹月坐定了之后，他又觉得她拿着手炉有点凉了，让桑玉换了个新的过来。 杨夫人心有感触，先打破了怪异的气氛：“王爷对王妃如此细心，真是令人羡慕。” 杨太傅轻轻咳嗽了一声，难道他平日就不细心了吗？ 杨夫人接着又道：“我家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细心之人，等落芙将来过了门，定会对她如珠如宝，王爷和王妃放心好了。” 这两位忽然来到苏家，肯定是为了苏落芙的婚事而来的，杨夫人担忧这门亲事不顺利，便先许下承诺。 楚霁风瞥了苏落芙一眼，见她站在苏尹月身旁，眼睛红得像兔子。 “你喜欢杨忠那小子？”楚霁风问道。 苏落芙抿抿嘴，摇摇头。 杨太傅夫妇拧眉，神色不悦， “落芙！”杨氏低声骂了一句，“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别在这里说什么糊涂话知道吗？” 杨忠也说：“芙儿表妹，你现在不喜欢我，可你以后会喜欢我的。秦家那边退了你的亲，你就不要念着别人了好吗？” “就是啊，落芙，秦家那边摆明是看不起你，你现在被秦家退亲，全京城的人都在笑话你，忠却不嫌弃，还是上门提亲许诺，这样的好男子哪里找？”杨氏劝道。 苏尹月面色微变，目光锐利的在杨氏脸上剜过：“苏夫人，秦家之所以要退亲，不是你干的好事吗？你是当我们夫妇聋了瞎了不成，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 杨氏面色一僵。 苏落芙怔了怔，忙问这当中究竟是为何缘故。 苏尹月叹了一声，只好把事儿简略一说。 是楚霁风亲自上门问了发生何事，秦老将军至今都很生气，也表明了自己不是不喜欢苏落芙，只是苏落芙的嫡母太过分。 苏落芙鼻子酸溜溜的，猛地瞪着杨氏：“你好过分，你自己舍不得银子去赎三姐姐，就去找秦家加聘礼，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自己嫡母做出这样的事情，她都觉得羞臊，难怪秦老将军气得要退亲。 杨太傅一家人也是面红耳赤，没想到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杨氏还是不知悔改，竟然搅和了庶女的婚事，简直是无德！ 杨氏却觉得自己没错，狠声说道：“我哪里有银子，让你找人借银子不肯，那我只好想想别的办法了，我还要问你呢，语儿是你的姐姐，你却不管不顾，你是不是没良心啊！” 苏落芙羞恼不已，道：“你这是强词夺理，你明明有银子，只是舍不得拿出来罢了。而且三姐姐与人合谋害二姐姐，我为何要找人借钱？我恨不得她死在狱中呢！” 杨氏猛地站起身，指着苏落芙说道：“瞧见了没，瞧瞧这个黑心肝的，语儿哪里害过人，你不要随口污蔑！” 杨太傅脑瓜子疼，觉得苏家当真是个是非窝。 这门亲事，他是不想谈了，还是跟杨氏断绝了兄妹关系的好。 他想要找借口离开，谁知杨忠却开口为苏落芙辩解：“芙儿表妹不会无缘无故污蔑人，姑姑，你不能这样骂她！” 苏尹月看到这里，倒是乐了。 看来杨忠的确是对苏落芙真心一片，那自己就不好太为难一个真心人了。 “杨大人，杨公子，芙儿和秦家的亲事不会随意退了的，你们不如请回吧？”苏尹月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 杨太傅夫妇是求之不得，想要把定亲礼拿走就此告辞，永不相见。 杨忠屁股宛如钉了钉子，僵着脸色不肯离开，他直视着楚霁风夫妇，道：“王妃这话说得不对，秦家已经退亲了。而且姑姑是芙儿表妹的嫡母，她答应了将芙儿表妹许配给我，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得罪问一句，王妃如今已经不是苏家女儿了，为何还要带着王爷来管苏家的事情呢？这不合规矩吧，难道说，作为朝廷重臣，就能随意插手别家的事儿吗？” 楚霁风抬眸看去，目光阴冷至极，似乎想要将杨忠扒皮拆骨。 杨太傅悚然一惊，赶紧向楚霁风请罪，同时呵斥杨忠：“你这逆子，怎可这样跟王爷说话！还不赶紧向王爷道歉！” 他可不想自己儿子被拔舌头，又或者是被砍下一臂。 杨忠这时候才知道后怕，因为楚霁风一双眼睛如同猛兽，他忍不住浑身打颤。 但他话已经出口，害怕也是无用了。 第391章：秦烨给你备棺材 “王爷定然听过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这句话，王爷难道真的不讲理，不守律法了吗？” 楚霁风看着他书呆子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道：“你真是好笑，本王做事，何时讲理守律法？” 杨忠怔了怔，这话倒是真的 楚霁风又再说：“本王不妨告诉你，你今日执意要定下这门亲事，不仅是你自个儿的性命，就连你父母兄弟的性命也会不保，如此，你还要定下吗？” 仿若一卷冰浪扑面而来，杨忠浑身冰冷，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喘了口气，才道：“天子天下脚下，王爷莫非想要杀人灭口不成？” 说实话，杨忠是有点怕的。 若秦烨和楚霁风一个样子，那他和杨家人的脖子上都是架着一把刀的呀。 不是说他不喜欢苏落芙，而是苏落芙似乎还不值得他为之付出性命 楚霁风薄唇讥讽，淡声说：“你又不是抢本王的女人，本王懒得跟你计较，但秦烨跟本王混久了，脾气是越发的像本王呢。你敢抢他的人，估计你家很快就能收到他送的棺材。” 杨太傅夫妇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楚霁风都这样警告了，他们哪里还会让儿子任性妄为。 杨夫人拿过庚帖，下人架住杨忠往外走。 “打扰了，告辞！”杨太傅丢下一句话，赶紧离开这苏家。 反正和楚霁风有关的人，他们这小门小户都惹不起。 杨氏目瞪口呆，想要把他们喊回来，但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正堂内的气氛很是奇怪，杨氏想悄悄退下。 “慢着。”苏尹月喊住了人，“苏家其他人，我不会管也不想管，但落芙的事儿，你休想插手搅和。” 杨氏头皮发麻，可想到苏家以后的日子，还是壮着胆子说道：“你不管语儿，就休想管落芙的事情，你现在压根不是苏家人，你凭什么管？你要管也可以，那就将语儿赎出来！” “苏夫人，你知道苏烟语给我未出世的宝宝做了两件衣裳吗？”苏尹月忽然问道。 杨氏一怔，眼里出现了一丝惧怕之色。 很明显，她是知情的。 苏尹月得到切确答案后，冷笑了一声：“你们母女自己作死，非要算计到我头上，我怎么会把苏烟语赎出来，我还会让狱卒好好招呼她呢。” 杨氏面色惨白，心里惊怕。 是夏婷玉带着布料过来的，怂恿她们母女做成衣裳送给苏尹月。 苏烟语一开始并不愿意，觉得夏家就算是皇后的娘家，但楚霁风亦不是善茬，没必要站队去害苏尹月。 可杨氏却不这么认为，一朝天子一朝臣，楚霁风还能威风多久呢。她们母女替夏家办了这桩事，那白昊日后的仕途肯定有指望了。 然而，现在被楚霁风夫妇发现了，又是另一回事。 她转念一想，就打算让苏烟语把锅全背了。 “王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语儿是做了两件小孩衣裳，但她要送给谁，我是完全不知情的呀。”杨氏睁眼说瞎话，咬死了不承认。 苏尹月并不意外，杨氏对苏烟语不算太疼惜，有此举动很正常。 苏落芙咬咬牙，她并无证据，无法指证杨氏。 楚霁风目光却锋利无比，道：“你把女儿教成了这样，理应负点责任吧。” 杨氏扑通一声跪下来，磕了两个头：“是是是，我今日就在这儿向王爷和王妃磕头认错！若语儿有命出来，我一定严加管教，绝不会再让她做错事情了！” 楚霁风凶狠的神色一敛，似乎消了气，不想跟杨氏计较了。 他轻声对苏尹月说道：“天儿不早了，我们回府吧，你先去马车上等我。” 苏尹月点点头，与苏落芙道别后，便带着桑玉离开。 楚霁风等她走远后，才侧头盯着杨氏。 他不发一言，直接打出两道内力，将杨氏的膝盖打了个粉碎！ 杨氏惨叫不止，蜷缩在地上险些疼得晕了过去。 苏家的奴仆惊讶，却不敢上前查看。 苏落芙吓了一跳，没想到楚霁风出手如此之重。 楚霁风懒得理会旁人，又对苏落芙说道：“秦烨是出城采办药材去了，很快就回来，你不用担心。” “是多谢姐夫。”苏落芙声音发抖，一张小脸惨白无血色。 “你嫡母不下心摔下了楼梯，双腿都废了，以后苏家的大小事务，就让你姨娘管吧。”楚霁风再说。 杨氏容颜枯槁，不甘心的怒声大喊：“明明明明是你打碎了我的膝盖，是你！” 楚霁风危险的眯了眯凤眼：“哟，还失心疯了，你以后更要好好照看了，不要让她出府，免得伤了别人。” 苏落芙明白他的意思，赶紧点点头：“我明白了。” 事儿办好，楚霁风径直走了出去。 杨氏方才还有点忌讳，现在楚霁风夫妇走了，她便还有什么怕的。 她喊着奴仆去请大夫，又骂着奴仆不忠心，还要让奴仆去报官，堂内一时间乱得很。 “都停下来！”苏落芙站在中央，大声说道，她紧握拳头，“你们没听见王爷说的吗？母亲是失心疯了，哪用得着报官？” 楚霁风已经替她开好了头，她总不能负了他的好意。 杨氏害她，害二姐姐，她无需再讲什么忠孝仁义！ 奴仆们面面相觑，很快站好了队，“是，四小姐。” 杨氏瞪大眼睛，没想到这帮奴仆会听苏落芙的命令，她十指抓地，出现十道血痕。 “我才是当家主母！你们竟然听她这个小丫头的话？！” 奴仆们没搭理杨氏，反而听了苏落芙的吩咐，将杨氏抬回院子，请大夫过来看诊。 另一边，苏尹月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楚霁风便回来了。 依旧是常无影赶车。 苏尹月捧着手炉，掀起眼皮，随意问了一句：“你杀了？” “没。”楚霁风轻轻摇头，“只是打废了她的膝盖，使她以后出不了门就行了。她到底是落芙的嫡母，若她死了，落芙就要守孝三年，秦烨到时候娶不了棋子，就会来找我算账了。” 苏尹月没忍住笑了起来，他倒是心思缜密，连这点都想到了。 第392章：夏庭峰出手了 苏尹月高兴了，小家伙似乎也跟着她高兴，稍稍动了动。 月份渐大，她行动越来越不便了，如果不是苏落芙的事儿，她是懒得出门走动的。 预产期是在明年二月，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毕竟她在这里，没有条件剖腹产，那只能保证自己必须顺产顺利。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常无影说道：“王爷，王妃，成肃来了。” 他挑起帘子的一角，免得寒风全部灌进去。 楚霁风瞧见成肃站在马车旁边，问道：“夏庭峰那边有进展了？” 成肃点点头，“是的，属下跟了夏庭峰好一段时间，发现他跟盛家、方家、朱家的姑娘都有来往。” 楚霁风目光一沉，盛家有个兵部尚书，方家有个国子监大儒，朱家则是国公府。 “你之前怎么形容来着？海王？”楚霁风问道，“挑的还都是好鱼。” “那可不是。”苏尹月点点头，“成肃，你忽然来了，是有什么着急事情？” 成肃说道：“是的，夏庭峰今晚在千金楼约见三小姐，但他提前让人准备了加料的茶水。” 楚霁风微微蹙眉：“看来夏庭峰已经选好了人，月儿，你觉得如何？要通知墨阳，让他来揭穿夏庭峰真面目吗？” 苏尹月想了想，楚静娴似乎是恋爱脑，楚墨阳就算跑去揭穿了夏庭峰的真面目，她也有可能不信。 而且，夏庭峰这一次不成事，难保还会去祸害其他姑娘。 她心里有了个主意，说道：“夏家人喜欢用龌龊手段，那我们就奉陪到底咯。” 她招招手，让成肃靠近点，说了几句话。 成肃听完，瞪大眼睛，甚是震惊的看着苏尹月。 没想到苏尹月还有这么狠的时候。 既然有好戏看，苏尹月也不想回府了，便也想去千金楼凑凑热闹。 楚霁风想着她近段日子乖巧，气色也好了不少，就由着她了。 千金楼出了不少新菜式，也可带她吃一吃。 楚霁风在千金楼是有专用包厢的，凌字号，那房间有饭厅、小茶间，以及憩息的内室，其实千金楼里也有差不多格局的包厢，只是远没这个凌字号这么豪华。 为了不让夏庭峰知道他们来了，他们特意走了后门。 夏庭峰今日是下了大手笔，用了三百两包下一个房间，早早在等候。 没多久，楚静娴的身影就出现在千金楼门口前，小厮赶紧通知夏庭峰，他便即刻下楼迎接。 此时正值晚市，大堂内有不少吃饭的客人，能来这儿的，都是非富即贵，岂会认不出两人呢。 夏庭峰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这么多人看着，日后就会有更多的唾沫吐到楚静娴身上，不怕事儿不成。 到了夏字号包厢，楚静娴是眼前一亮，这样的房间，只有极为权贵的人家才有脸面和银子包下来。 她知道楚霁风在千金楼也有个固定的房间，但她和楚霁风感情不好，她根本没法使用。 现在好了，今日来开了开眼界，她以后就能在小姐妹面前吹嘘一下，她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夏庭峰看着她虚荣的脸，心里很是鄙夷。 自己二哥被楚霁风砍断了手臂，那就让楚静娴来付出代价吧，等她嫁过来，就狠狠折磨她！ “峰哥哥。”楚静娴低垂下眸子，手指绞着帕子，“先前庆功宴的事儿，我我想替大哥说一声对不起。” 夏庭峰露出善解人意的笑意：“不用道歉，此事是我二哥先做错了，我父母并没有怨恨你们。” “真的？”楚静娴有点吃惊，随后又欣喜不已。 他父母没有怨恨，那她就不用怕嫁不进夏家了，而且夏家如此通情达理，她也有信心说服徐氏和楚墨阳。 “当然了。”夏庭峰给她斟了茶，“喝口茶暖暖身子。” 楚静娴有点娇羞，跟着抿了一口热茶。 夏庭峰看着她喝下去，扬起了浓浓的笑意。 楚静娴肚子有点饿了，可小二还没有上菜，她不禁疑惑的问道：“峰哥哥，为什么还没上菜啊？” 她听说千金楼上菜很快的，怎么今日这么迟？ 而且，明明是冬日，为何她觉得身子有点热乎，恨不得想要将外衫脱下，好凉快凉快。 楚静娴给自己扇了扇风，目光迷离：“峰哥哥，我觉得有点热，我是不是发热了？” 夏庭峰看在眼里，便说：“最近天气凉，你可能冻着了，你先去塌子上歇息歇息？” 楚静娴晕乎乎的，还没拒绝，就被夏庭峰扶了过去。 她脸颊泛红，额头沁出细汗。 夏庭峰一脸阴险，便挑开了她的衣带。 恰在此时，外边的有小二敲门。 “夏六公子。”小二喊道，“咱们掌柜的请你先过去结账。” “三百两而已，我还会欠了你的不成？”夏庭峰有点恼怒，他只想快点办事。 小二呵呵笑道：“夏七姑娘打坏了咱们家的东西，至今还没有赔钱呢。” 夏庭峰心里骂一句娘，就算气急败坏也无用，他只能赶紧去结账了，才好让别人不来打扰自己的好事。 房间只剩下楚静娴一人。 成肃从窗口进来，还带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他将楚静娴扛着，就说：“可记住怎么做了？” 女子挥挥手，笑得更加娇媚：“大爷，你放心吧，我做惯了这样的事情。” 成肃听见脚步声，就再从窗口离开，临走前还撒下一把药粉。 夏庭峰回到夏字号包厢，看到落了一地的衣衫。 天色昏暗了下来，他没让小二进来点蜡烛，房间里便有些昏暗。 他走近了，目光也跟着迷离起来，看到塌子上的女子，便如猛兽般扑了上去。 凌字号包厢。 楚静娴混混沌沌，抓住成肃的手不肯放开。 成肃脸色涨红，只好求着苏尹月赶紧把这个麻烦解决了。 苏尹月便让小可爱往楚静娴身上咬一口，人立即就清醒了。 楚静娴一看，下了一大跳，楚霁风夫妇在，楚墨阳也在。 那峰哥哥呢？ 他在哪儿？ 可楚静娴看见自己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就忍不住怒喊：“怎么回事？你的东西咬到我了！峰哥哥呢，你们拿他怎么样了？” 第393章：骆云菀去赎人 苏尹月静静吃着东西，懒得搭理楚静娴。 “你还惦记着此人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的清白差点被他玷污了！”楚墨阳怒道。 他本在府中阅读兵书，却被楚霁风的人唤了过来。 很明显，大哥嫂嫂实则是不大想管这件事的，他们是看在自己的份上，才会救了楚静娴这一次。 楚静娴面色微变，想起了自己之前的身子莫名其妙的发热，也隐约有些明白了。 可她回想起这段日子夏庭峰对自己的温柔，咬了咬下唇，道：“不可能的，峰哥哥不会这样对我，这当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楚墨阳被她气得岔气，脸色铁青：“三妹，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呢？夏家都不是好人，若夏庭峰对你是真心真意的，他为何要用上这样卑劣的手段？很明显，他知道咱们家不会松口，所以才要玷污你的身子，好让你没得选择，只能嫁给他！” 夏家人在军粮上动手脚就罢了，如今还这样算计他妹妹，他是恨不得要将夏家人碎尸万段的！ 他在军营待了许久，性子早已烈性起来。 有时候守礼讲理有什么用，人家该算计你还是会算计你的！ 楚静娴一怔一怔的，还是摇头：“不可能的，峰哥哥说会尊重我，他也说了，会争取到你们的同意。”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道：“楚静娴，你既然不信，那就在王府等上两日，你到时候就会知道夏庭峰是什么人，夏家是什么货色。” 楚静娴猛地看着苏尹月，她很想大骂出口，但有楚霁风在，她到底是不敢。 她还是有点不信楚墨阳他们所说的话，认为他们是故意针对夏庭峰。 然而楚墨阳如今再不是弱书生了，他将楚静娴带回府，命人好好看守着，不准踏出听雪堂一步。 接下来，就看夏庭峰如何自取其辱。 楚霁风和苏尹月这一顿饭吃完，夏字号里面也完事了。 那姑娘穿戴好了衣衫，扭着水蛇腰离开，而夏庭峰还在昏睡着。 成肃来了禀报，苏尹月就知道此事成了，便要回府。 天色不早了，寒风凛冽。 苏尹月坐在马车里打着盹，忽然闻到了一股烤红薯的香味，她猛地睁开眼睛，用手肘戳了戳楚霁风：“你的宝宝想要吃烤红薯。” 马车里的夜明珠尚算明亮，楚霁风抬眸，看见她一脸正经。 “是你想吃，还是宝宝想吃？” 苏尹月还是坚持：“是宝宝，他跟我心灵感应，我知道他想吃什么。” 楚霁风苦笑不得，道：“你先前不是说过，现在带好好控制饮食了吗？若吃太多，孩子大了，到时候就不好生产。” “唔我就吃两口解解馋。”苏尹月想起这茬，只能忍一忍了。 楚霁风很满意，便让常无影停下来，去买一根烤红薯。 那黑木马车停在街边买红薯，街上的百姓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还有一辆平常马车经过，那车夫瞧见了，也是暗暗称奇：“真没想到，凌王喜欢吃烤红薯呢。” 那里头的骆云菀听见了，目光一凝，轻轻挽起车窗帘子看过去。 只见常无影把红薯买了回来，楚霁风便接过来，亲自剥了皮，喂苏尹月吃了两口。 夫妻两人笑意盈盈，很是恩爱。 骆云菀紧握拳头，指甲嵌进肉中，她却完全不觉得疼。 大概楚霁风感受有一束怨恨目光盯着他，他抬眸扫了一遍街上的人，并无发现。 骆云菀是早已将车窗帘子放下，她胸口起伏得有些厉害，而后，她便紧抓住自己的心口，只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车夫在顺天府的侧门停下。 骆云菀下了马车，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她穿着斗篷，再披上兜帽，才走进了顺天府。 她花了银子打点，是来将夏婷玉赎出来的。 夏婷玉终于等到人来赎自己，却没想到来的是新小妾菀娘。 可她在大牢里住了几日，与蟑螂老鼠为伴，已经被折磨得不似人形，她也不管是谁来接自己了，赶紧上前抓住骆云菀的手：“是不是父亲让你来接我的？我是不是能回夏家了？” 骆云菀轻轻拧眉，叹息一声：“七姑娘，不是这样的，老爷下令了，不让我们管你。莫姨娘为你求情，反而被老爷打了一顿，到现在都下不了床，我看着莫姨娘可怜，才凑了点银子出来，打算将你偷换出去。” 夏婷玉眼瞳紧缩，觉得骆云菀这一席话宛如天雷劈下，她整个脑袋都是混混沌沌的，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夏家放弃她了？ 夏家不要她了？ “呜呜”夏婷玉忍不住哭了起来，“菀姨娘，是苏烟语害的我，你找父亲说一说啊。” 若是不能回夏家，她这辈子就完了。 骆云菀脸色半暗，似是犹豫，过后才道：“你怕是不知道，其实那两匹蜀锦是从凌王府出去的，是凌王妃送给苏烟语的。” 夏婷玉怔了怔，手足逐渐冰凉。 是了，她在跳舞的时候痒得不行，身上起了脓包，太医都瞧不出是中了什么毒。 而苏尹月恰恰是医术高明，这定是她做的手脚！ 一时之间，她满腔恨意，恨不得去找苏尹月报仇。 骆云菀将她神色尽收眼底，很是满意，又再说道：“七姑娘，你往后不能再回夏家了，我和莫姨娘还剩点银子，你好好收着，离开京城吧。” 夏婷玉眼里一片血红，她不仅是恨夏家，更恨苏尹月。 她紧紧拽住骆云菀的手，道：“不行，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京城！” 骆云菀见状，说了一句：“不成的，你留在京城太危险了，你会辜负了莫姨娘的一番苦心的，她她只想你好好地活着。” 夏婷玉拧眉：“什么意思？我姨娘怎么了？” 骆云菀佯装不想说，夏婷玉多问了两句，她就直接说了：“你姨娘找老爷夫人求情的时候，言语冲撞，其实是被打了三十个大板子，夫人还不许下人请大夫，你姨娘怕是熬不过这个月了。” 宛如晴天霹雳。 夏婷玉没想到会连累了自己阿娘，她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掉下来。 第394章：婚前失贞 她为了阿娘，处处听嫡母长姐的安排，到头来就换来这样的结果？ 骆云菀给夏婷玉挽了挽发丝，轻声道：“你也别怪老爷夫人，我听老爷的意思，是凌王妃容不下你。二少爷刚刚断了臂，得罪了凌王府，所以老爷现在不敢再得罪凌王府了。” 夏婷玉心头一凉，绝望的寒栗涌上心头。 是了，苏尹月这样算计自己，肯定是知道了那两件衣服的被做了手脚。 可她还是恨啊，苏尹月既然知道了，不用就是了，为何要这样对自己？这件事又不是她的主意！要报仇，就找她长姐去啊。 “菀姨娘，我知道你人好，你帮我想想办法吧。”夏婷玉直接给骆云菀跪下了，“我不想阿娘死，你帮帮我们吧。” 骆云菀一脸为难的样子，忙扶了夏婷玉起身。 “也不是没有办法。”骆云菀说道，“你也知道，老爷和皇后娘娘一直将凌王府当成心腹大患，你若能帮夏家立下大功，你和莫姨娘还怕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吗？” 夏婷玉如今心里是恨极了苏尹月，并没有觉得骆云菀说的是坏主意。 幽暗大牢里，她的呼吸有点急促。 “是，菀姨娘说得对。”夏婷玉点点头，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我看着，凌王妃如今身怀六甲，行动不便，我大可以与她同归于尽，如此我姨娘就能好好活着了。” 骆云菀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意，夏婷玉倒是上道，这么快就抓住了关键点。 她指尖划过了夏婷玉的脸蛋儿，道：“你若是能杀了凌王妃，老爷和皇后娘娘都会善待莫姨娘的。” 夏婷玉内心更加坚定。 她已经被夏家放弃了，与其偷偷摸摸的离开京城过日子，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找苏尹月报仇，如此还能让自己阿娘过上好日子。 但她随后又犯了难，道：“可我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放心，老爷早已交代了我，我会帮你的。”骆云菀的眼神逐渐凌厉，透着杀意，“凌王府如今在招收乳娘和稳婆，我可帮你易容混进去，等凌王妃生产之时，就是她最虚弱的时候，你可以在那时候动手。” 夏婷玉听着，眼前一亮。 这的确是动手的大好时机，苏尹月生产之时，楚霁风定然不能进去产房。 夏婷玉看向骆云菀，满是感激之情：“菀姨娘，一切就靠你了。” 骆云菀点点头，眼眸中的滔天恨意翻滚着。 翌日，顺天府就传出了夏婷玉死在狱中的消息。 夏家早就对外说过不认夏婷玉这个女儿了，所以夏家并没有派人去收尸。 这种情况下，顺天府的官差就将尸体送去乱葬岗，随便埋了就是。 夏家众人是一点都不受影响，没过两日，夏广准备了点寒碜的定亲礼，带上夏庭峰和媒婆，直接去了凌王府提亲。 一路上，他们还怕百姓们不知道，敲锣打鼓，让此事一传十，十传百。 百姓觉得奇怪，夏家和凌王府明明不和，怎么夏家今日要登门提亲？就算夏家脸皮厚，那凌王府能答应吗？ 这不，当即就有人开了赌档，赌夏家能不能提亲成功。 百姓们为了得到第一手消息，都在凌王府附近等着结果。 凌王府正堂。 堂上放着两三个炭炉，很是暖和。 徐氏和一双儿女先到，楚霁风和苏尹月随后也来了。 丫鬟上了茶，夏广喝了一口，直接沉下脸：“王爷，就算我们在朝堂上多有不和，但我过门是客，你也不能用劣质的茶叶招呼我吧？” 楚霁风眉目甚是不屑，道：“既然不想喝，那就赶紧滚。” 若是以前，夏广肯定又被气得头晕。 可今日不同，楚霁风只能嚣张这一会儿，等下子，就有得他丢脸暴怒的时候。 夏广清了清嗓子，扫了一圈堂内众人，道：“王爷不必如此暴脾气，好歹让我把正事说完啊。犬子庭峰与王爷的三妹相互爱慕，所以我今日就带着一点薄礼来提亲。” 徐氏拧眉，她知道自己今日没什么开口的机会，此事也轮不到她来做主，便默然地坐在一旁。 楚静娴对夏庭峰还是有情意的，有点期待，想要看看那薄礼是什么。 夏家下人把礼物送上前，锦盒打开，里头只有一对成色非常普通的玉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楚静娴怔了怔，下意识问道：“夏大人，就这样？没其他了？” 夏广微微仰头，有些得意：“是的，就这一对镯子。” 楚静娴面容难堪，这对玉镯连一百两都不值，她好歹是凌王府的姑娘，夏家送来这样的定亲礼，分明就是羞辱她，更是看不起凌王府。 传了出去，她定会被全京城的人笑话死！ 她隐约明白苏尹月之前说过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自己还是不死心，问道：“峰哥哥，你你不说话吗？” 夏庭峰面色淡然，如今大局定下了，他懒得对楚静娴装着善解人意的模样，便说：“娴儿，父亲带着礼物亲自上门提亲，已经很给你脸面了。” 楚静娴无意识地等着夏庭峰，心里甚是难过。 今日的夏庭峰，与之前大不一样。 而且，夏庭峰早就说过绝不会亏待自己，可现在只是来提亲，就让她如此难堪了，这不是亏待又是什么！ 这会儿，楚墨阳隐忍着怒气，紧紧盯着夏家父子，道：“夏大人厚爱，我的妹妹是无福消受了。” 楚霁风和苏尹月坐在首座上，只管看热闹。 夏广笑了笑，道：“二公子，你妹妹消受得起呢，你还是快快把礼物接下，答应了这门亲事，免得丢了自家的脸面。” 夏庭峰也说：“是啊，娴儿，你该好好劝劝你的长兄。” 楚静娴觉得夏家轻看自己，心里有气，便别过头，冷声道：“我父亲不在了，婚事就由母亲和长兄做主，这是规矩。再说了，我是凌王府的小姐，一个哥哥是凌王，一个哥哥是骁骑将军，你夏家送来这样的定亲礼，也不嫌寒碜吗？” 一对破镯子就想打发自己？她还没这么笨呢。 第395章：他得了那种病 夏庭峰讨厌她这样高高在上的嘴脸，牵扯了一下嘴角，嘲讽道：“你前几日委身于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了，就想嫁给我，就算没有聘礼也愿意入夏家的门。” 楚静娴面色惊变，锐利的目光在他面上狠狠剜过，多了几分惊怒交加的神气。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她攥紧了帕子，怒得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夏庭峰一直对她很温柔，哪曾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徐氏看了看两人，面如寒霜：“你们你们竟然敢！娴儿，你当真如此不爱惜自己吗？！” 她算是将楚静娴娇养长大的，是想她日后嫁入高门，给自己争脸面的。 若楚静娴在婚前就失了清白，那就会成为京中笑柄，婆家也会特意克扣聘礼，得不到重视。 楚静娴忙说：“我当然没有！” “夏庭峰。”楚霁风看到这里，嘴角勾了勾，因为重头戏要来了，“你可知污蔑我们凌王府的人，是要拔舌头的吗？” 他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中来一般，夏庭峰身子抖了抖。 然而，夏庭峰转念想了想，楚静娴那日跟他共赴巫山，自己提前走了，凌王府也没大动静，所以他推断，楚静娴定然是怕得不敢将此事告知家人。 这样的话，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王爷，我可没有污蔑。”夏庭峰信心满满的说道，“舍妹的确已经委身于我，王爷今日不答应这门亲事，不仅是舍妹日后难做人，就连整个凌王府，也会颜面尽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王爷是想将此事闹大吗？” 夏广摸着胡子点点头：“没错了，王爷，咱们成为亲家也不错啊，选个日子赶紧把婚事办了吧？” 楚静娴听了他们父子的话，再将前几日的事情一想，才理清了思绪。 那日哥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夏庭峰是想夺了她的清白，然后上门逼婚，若家里人不同意，则将此事闹大，那她到时候怕是要羞愧要自尽！ 若家里人同意了，她就要委屈的嫁过去，下半辈子在夏家就要受尽欺负！ 此事没有误会，夏庭峰就是个混账东西！ 苏尹月双手摸着手炉，眸如秋水，淡声说：“我家的三姑娘清清白白得很，夏庭峰，你再敢有一句污蔑之言，我就命人把你打出去。” “凌王妃好大的口气啊！”夏广冷笑一声。 夏庭峰见有父亲在此，再回想起那日的，便用一种很恶心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楚静娴：“娴妹妹，你敢说自己还是清白之身吗？那日发生过什么事情，你心知肚明吧？除了嫁我，你别无选择了。” 楚静娴此时觉得他恶心务必，同时又无比感激楚霁风夫妇插手了此事，所以她才保住了清白。 她也不知道苏尹月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夏庭峰以为与她生米煮成熟饭。 苏尹月眉眼清清亮亮的，瞅了楚静娴一眼。 楚静娴很快明白过来，便直接挽起袖子，把自己的守宫砂显露出来，厉声说道：“我守宫砂还在，我为何不敢说？！夏庭峰，你污蔑我的名声，我定要去告官，讨一个公道！” 白皙的手臂中，红色的守宫砂尤为显眼。 徐氏瞧见，瞬间松了口气。 夏广先是惊讶，而后回头瞪了眼夏庭峰，用眼神问这是怎么回事。 夏庭峰脑袋一轰，寒风似乎一下子都袭向自己，他浑身冰凉僵硬。 他指着楚静娴的手臂，大声喊道：“不可能啊，那日我可是与你在千金楼有了肌肤之亲！你这守宫砂定然是假的！” 楚静娴哼了哼，把袖子放下：“你若不信，可叫宫里的嬷嬷来检查。” 夏广阴冷着脸，看楚静娴信誓旦旦的模样，这守宫砂哪里还有假。 这门亲事肯定是谈不成了，也无法借机羞辱凌王府，不仅如此，外头有许多百姓等着结果，他现在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夏家的脸，又丢了！ 夏庭峰不相信自己办砸了这件事，想要扑上去将楚静娴那守宫砂揉搓掉。 可他才走了两步，就被楚墨阳一脚踹开，跌倒在地上，精致的袍子沾染上了灰尘，非常狼狈。 苏尹月看了眼夏庭峰脖子的红点，忽的哎呀了一声，道：“夏六公子，你好像得了花柳病！” 话音刚落，堂上众人脸色惊变，全都下意识往后退去，不敢接近夏庭峰，只当他是个瘟神。 “什什么？花柳病？”夏广惊了惊，他们父子刚才可是坐同一辆马车来的！ 要知道，花柳病乃是绝症啊！ “父亲，我没有！”夏庭峰赶紧辩解，“我只是起了点疹子，并不是花柳病！” 夏广持怀疑态度，转头看向苏尹月：“凌王妃，你所言当真？” 苏尹月柳眉一挑，双目宛若清泉，装成担忧的模样：“看样子十有是了，哎，我现在怀着孩子，可不能帮人看诊呢。” 楚霁风接着又说：“他得了这样的病，竟然还踏足凌王府？来人，赶紧把他丢出去，他用的东西也一道丢出去，免得被传染了！” 夏广还没来得及阻止，凌王府的侍卫便戴上了手套，将夏庭峰提起来扔出王府。 凌王府附近的百姓看见有人出来了，急忙凑过来想要知道结果。 谁知，是夏庭峰被扔出来了，还连同椅子、垫子和茶盏。 百姓瞪大眼睛，看见凳子和茶盏精致无比，想要捡回去，这可是值钱东西呢。 侍卫却喊道：“大家不要捡，夏六公子患了花柳，这是他用过的东西，得烧掉才行！若你们用了他使用过的物件儿，是很容易被传染的！” 花柳？！ 百姓哗然一声，顿时不敢去捡了，他们还要命呢！ 夏庭峰胸口气血翻腾，大喊道：“你们！你们不要污蔑我！我没有得病！大家大家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话！” “我家王妃都说你十有是患花柳了，这哪还有假？”侍卫翻了个白眼，“夏六公子，得了这样的病，就不要出来逛祸害人啊，我家王妃还有着身孕呢。” 百姓听见苏尹月已经给诊断过，更是信了个十成，赶紧退得远远的。 第396章：非要自取其辱 夏庭峰整张脸憋得通红，却不知道给如何反驳。 他院子里的通房都干干净净的，他不可能得了这种病，不可能的！ 此时，夏广从凌王府里走出来。 他好像看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忙扑上去：“父亲，我没有，我没有患花柳病！你要信我啊！” 就算是自己儿子，夏广也不敢接近。 他急忙退后几步，让随行小厮把人拦住，随后就说：“此事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诸位，我儿洁身自好，应该只是普通红疹，是凌王妃诊错病了。” 听闻苏尹月医术精湛，应该不会诊错病，但夏家还是要面子的呀，无法，他只能帮忙遮掩了。 常无影在后头，听到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道：“夏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家王妃可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呢！” 夏广头痛，硬着头皮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凌王妃看一眼就说我儿患了花柳，这好像太过武断了吧？若断错诊，凌王府又该如何赔偿我夏家的损失？” 他是想让常无影知难而退，不想再纠缠此事。 常无影伸手一拦，则说：“那就请宫里的太医来诊断啊，这么百姓在这里，他们也可见证！” 夏广拧眉：“我带庭峰进宫找太医即可，这么冷的天，怎好意思让太医跑这一趟呢？” 他不好确定夏庭峰有没有患病，故而还是想稳健一点。 “这怎么使得？就让太医来一趟吧，若我家王妃断错诊，必定会给夏大人和夏六公子赔礼道歉。”常无影说道。 楚霁风早就吩咐过他，能将此事闹多大就闹多大。 那日的女子病症严重，夏庭峰肯定是中招了。 然而夏庭峰笃定自己没有患病，现在却被凌王府的人污蔑自己得了花柳，若他不证明自己的清白，以后别说是娶妻，就连出门走动他都不敢了！ 今日他已经提亲失败了，名声断然不能再受损。 他一咬牙，说道：“父亲，让太医来一趟吧！不带凌王府这样欺辱人的，儿子要让他们赔礼道歉！” 夏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他是被自己的儿女坑怕了，有点犹豫。 夏庭峰又说：“父亲，你知道儿子是什么人，儿子连通房都没几个呢，怎么会得花柳呢？” 这一点，夏广是知道的。 不少百姓聚集，都在窃窃私语，无非是说夏家人一个比一个离谱，使了劲儿的在嘲笑。 夏广侧头，便让自家的侍卫去宫里请太医，让凌王府的人去，他不放心。 天色阴沉，天寒地冻，百姓们本来不想看这点热闹了。 可凌王府却贴心得很，煮了几锅热粥，给百姓暖暖肚子。 百姓倒是乐呵，看个热闹而已，竟然还能吃上一口热粥，简直是人间趣事，这下子，他们也不怕冷了，都在静心等待。 很快，太医就来了。 百姓伸长了脖子，想看究竟是何结果。 太医听说是花柳病，还是事先搭了条帕子，才给夏庭峰把脉。 随即，他又看了看夏庭峰身体各处的红疹。 太医面色一变，结结巴巴的喊道：“是是患了花柳！的确是花柳病啊！” 他是这方面的圣手，毕竟京中有很多权贵都爱流连烟花场所，会染上各种各样的病，其中就以花柳病最为严重，根本无药可治。 “哇，真是花柳病！”百姓当即指指点点，很是惊讶。 夏庭峰整个人怔住，完全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怒视着太医：“你是不是被凌王府收买了？所以才说谎话来污蔑我？！” 太医慌慌张张，忙的摇头：“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夏庭峰宛若个疯子，便扑上去，狠狠掐住太医的脖子：“你污蔑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太医脸色铁青，忙喊救命。 惨了惨了，这下子他也危险了。 常无影一个箭步上前，一脚将夏庭峰踢开，他落下之处，人群立即散开。 太医哭哭唧唧：“惨了惨了，我活不下去了！” “这夏六公子自己造孽还不止，竟然还想拉人垫背呢！” “就是啊，夏大人，你会不会教儿女啊！你的女儿在皇宫里跳脱衫舞，儿子不知检点染上这种病，还真是恶心咧！” “那可不是嘛，要是我的儿女是这副模样，我干脆一绳子吊死自己算了，哪里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百姓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夏广气急攻心，双眼发黑，眼见就要晕过去了。 常无影赶紧去扶着他，往他人中掐了一把：“夏大人，你可别晕啊，夏六公子害了太医，你得给个交代啊！” 太医痛苦涕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没想到还有人会替自己说话。 呜呜，凌王府的人实在是太好了！ 他连忙趁机说道：“夏大人，我上有高堂，下有小儿，若是染病了，可如何是好啊？” 夏广想晕却晕不过去，脸色别说有多精彩了。 他扫了一圈众人，他们的脸色都是带着鄙夷之色。 没了，夏家这大半年在京城苦心经营的一切，今日全都毁于一旦了！ 他捂住心口，说道：“太医，若是你染病了，我夏家定会负责，你不用担心！” 太医这才稍稍放心，有这么多人看见听见，他不怕夏广不认账。 夏广瞪了夏庭峰一眼，便想着撇下儿子上马车离开。 常无影适时提醒了一句：“夏大人，你怎么还敢坐自家的马车啊，不怕染病吗？” 夏广身体一僵，对了，他是和儿子同坐一辆马车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全身痒痒的，无法，他只能徒步走路回夏府。他人倒是没染花柳，但在路上吹了寒风，他身子骨受不住，就患了严重的风寒，足足病了大半个月，连床都下不来，更别说去上朝处理公事了。 至于夏庭峰，夏家奴仆不敢去抬他，只能等他醒来，自己忍着痛走回去。 凌王府门前的事儿有不少百姓看着，不用半天，就闹得全城皆知。 夏庭峰，成了过街老鼠。 夏家，成了全城笑柄。 与夏庭峰有过来往的姑娘惊慌不已，一个个都吓哭了，生怕自己染了病。 第397章：夏家成公敌 幸好后来苏尹月放话，若不是跟夏庭峰有过肌肤之亲，是不用太担心患上此病的，那些人家才松了口气，尽管如此，那几户人家还是因此恨上夏家。 朝堂之上，立即就有大臣抓住此事告夏家一状，就连夏皇后也受到了牵连，无论是在宫里还是民间，她的风评都是极差的。 身为一国之母，被朝臣质疑，不被百姓信服，是极为严重的了。 夏庭峰害得夏家如此，夏皇后在凤凰殿是气岔了气，恨不得将自己这个弟弟千刀万剐。 霍姑姑端着参茶进来，见主子面色不好，赶紧劝道：“娘娘消消气吧，还是得赶紧想办法挽回您和夏家的声誉，这才是最要紧的。” 夏家在京城本来拉拢了不少大臣，建立了不少人脉，现在出了这些事，之前做的努力差不多付之一炬了。 夏皇后面如菜色，道：“能如何挽救？全城百姓都瞧见了，此事压不下去！而且先前跟庭峰相看的那几家，都因此恨上了咱们家，参夏家的那些折子，他们就在其中推波助澜！” 她跟楚逸奇本来就离心了，如今更不必说了，楚逸奇干脆不踏足凤凰殿了。 后宫选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妃嫔，有两个还怀上了，她的儿子就算被立为太子，但因为夏家的事儿，太子还是不免受到影响。 若夏家再出事儿，她的后位大有可能不保，就连太子也可能会被废。 霍姑姑也是心急如焚，道：“哎，之前都是好好的，凌王夫妇一回京城，咱们夏家就不安生了。” 夏皇后一掌拍在桌案上，恼怒说道：“就是他们夫妇两人搞的鬼！本宫和夏家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话是这样说，但她所谋之事，没有一件能成。 这可如何是好呢？ 夏皇后是一时是无计可施了，但她是个能隐忍的，她脱簪待罪，去了御书房请罪。 楚逸奇知道她一向高傲倔强，见她这副模样，念着多年夫妻情分，还是心有不忍，就消除了对她的怨恨。 群臣得知此事，也不好说什么了，故而夏皇后就保住了自己管理六宫之权。 夏皇后缓过一口气，便着手处理了夏庭峰这害人精。 对外就说，夏庭峰花柳病发作死了。 楚静娴得到消息，心颤了颤，特意去了风月阁。 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心存感激，所以对他们夫妇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大哥，大嫂嫂。”楚静娴行了一礼，有些忐忑，“听说夏庭峰病死了，是真的吗？” 楚霁风早就收到消息，抬眸瞥了楚静娴一眼：“你还惦记着他？” 他正给苏尹月剥橘子，橘皮丢在炭炉上边，屋子里就散发着酸酸甜甜的味道，是一点都不比名贵香料差。 楚静娴忙的摇摇头：“没有，他先前还找人传信给我，说他的病能治，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呢。我当然是没理会他，我就是怕，他是受了情商而亡，夏家会来找我晦气。” 苏尹月吃了一瓣橘子，不由得笑起来：“他哪会受情伤，除你之外，他还跟好几家的姑娘有来往，根本不是专心专意喜欢你的。而且我不妨告诉你，花柳病是没法治好的，但他死得的确有点快，应该是夏家不容他，直接把人杀了，一了百了。” 楚静娴目光呆呆的，显然是吓了一跳。 听了这话，她对夏庭峰更恨之入骨，亏他还说自己有得治，幸好自己没有相信他！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长兄，见他脸上没有多少嫌弃，便坐了下来。 “夏庭峰好歹是嫡出的，夏家怎也舍得？”楚静娴以为楚霁风够狠了，然而夏家比他更狠。 楚霁风剥完了橘子，擦了擦手，便看着赤龙司送来的密函。 他是一点都不想搭理楚静娴的。 苏尹月不想太过尴尬，只能说道：“夏家远比你想象中的龌龊，你以后就擦亮眼睛吧，别再当傻白甜了。” 一次两次就罢了，她是不想再管第三次。 楚静娴没有像以往那般生气顶嘴，反而郑重的点点头：“谨记大嫂嫂的教诲。我的婚事不能再拖了，所以今日过来，还想问问大嫂嫂的主意。” 苏尹月继续吃着橘子，倒是惊奇：“我能有什么主意？”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楚静娴竟然还会问她的意见。 楚静娴抿抿嘴唇，她低垂着头，好不容易才启齿说道：“二哥哥说过，我们是一家人，若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的，可来问问大哥和您的意见。” 楚霁风看似没有留心听，可此时却鄙夷地牵扯了一下嘴角。 也不想想，以前是谁成了苏烟凝的爪牙，要去抓苏尹月的女干情，现在有事儿了，就说是一家人？ 苏尹月其实和楚霁风的心思一样，她可没那么心胸广阔，不计较以前的事。 她神色淡淡的，说道：“楚静娴，你大概是真的感激我们夫妇，但我不怕跟你说，你们母女曾经做过的事情，我们可一件都没忘，此次我们插手管你的事情，是因为你二哥，并不是真把你当成一家人，懂吗？” 楚静娴一愣一愣的，心里发酸，也甚是懊悔。 是的呢，她母亲曾把紫东草偷走，还派人去刺杀楚霁风，就连她自己，也经常在外咒骂楚霁风。 她现在来忏悔，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羞臊，何况是楚霁风他们呢。 楚静娴眼睛泛红，起身欲走。 楚霁风放下了密函，声音冷淡，“徐氏怎么说？” 楚静娴脑中一片空白眩晕，有些震惊的看着楚霁风：“什么？” “徐氏想和哪家结亲？”楚霁风拧眉，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 苏尹月心里乐了，单手撑腮，看着楚霁风的侧颜。 楚静娴心里欣喜无比，又再坐下来。 不仅如此，桑玉终于给她上了一杯热茶。 “母亲想要与娘家亲上加亲，想要把我嫁给徐青然。”楚静娴说道。 徐青然，便是徐家那个外室子，上一年就入了徐家的族谱。 因为先前徐家帮了楚霁风的忙，所以徐青然在年初来了京城，得到了大儒的亲自指导，今年科举中了个小进士，但他过了年才十六，她比他大了两岁。 第398章：秦烨没了媳妇 苏尹月瞬间就沉下脸，道：“表兄妹成亲就不必了吧，很容易生出畸形儿。” 楚静娴怔了怔：“畸形儿？可大启是允许表亲之间通婚的。” 苏尹月懒得解释，又问：“没有别的人选了吗？” 看楚霁风的样子，他是想要管管此事的，那她也多嘴问一句了。 楚静娴面露难色：“二哥哥还说，他军中有个李副将年十九，尚未娶妻，问我乐不乐意。” 除此之外，她当真是没什么好选择了，毕竟年岁在这里。 楚霁风想了想，过了会儿才将那李副将想起来：“既然是墨阳选的，你就赶紧嫁吧。” 楚静娴： 看来楚霁风是很厌恶她，恨不得她赶紧嫁出去。 可他好不容易说一句话，楚静娴也不好拒绝，便要回去跟徐氏说此事。 等人走了，苏尹月笑嘻嘻的靠过去，问道：“那李副将人不错吧？” 她近在咫尺，脸上扬起甜甜的笑意。 楚霁风心情更好，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道：“还行，是个憨憨，家中人口简单，楚静娴嫁过去，不怕受人欺负。” 苏尹月挑眉：“还是第一次见你替她筹谋呢。” 楚霁风却是嘴硬：“她若嫁的不好，墨阳以后会很烦，也会影响到凌王府。” 可他眸中却是有许少的暖意掠过，并不像之前那般冰寒彻骨。 苏尹月也没戳穿他，大概楚霁风自小失去母亲的缘故，所以他还是很渴望亲情的，毕竟都是凡人嘛，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 不过，楚静娴若想楚霁风重新接纳她，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对了。”楚霁风忽然认真起来，“北梁那边来了消息，说崔青桁病情加重，病死了。” 苏尹月一愣。 她还算是清楚崔青桁的病情，之前她给崔青桁压制过毒性，他好歹能多活几年，怎么半年不到就挂了？ 大概是因为落阳草被毁，崔青桁受到了重大打击，人没了盼望，所以扛不住了。 总而言之，此人罪有应得，她生不出怜悯，最后说道：“死了就死了，不过他死了，唐战言没了出谋献策的人，也不知道北梁能扛多久。” 楚霁风牵扯了一下嘴角：“唐战言再不济，还有忠君之臣帮衬着，而南梁那边，崔艳称帝之后，无论是朝中和民间都有反对之声，崔艳得处理了南梁这些反对者，是腾不开手去对付北梁的。如此一来，唐战言就可以用这段时间成长，积蓄实力。” 反正北梁和南梁至少要斗个十年八年，大启有的是安稳日子。 苏尹月点点头，但她想起崔青桁和骆云菀合谋之事，心里仍不住犯恶心。 “崔青桁是病死的，我怎么觉得还是太便宜他了。” 楚霁风却不是这样认为，落阳草被毁，崔青桁大受打击是一回事，可崔青桁双眼被剜，才是他不想活的真正原因。 不过他还是没说出来，只说：“是便宜他了，不过昨日你弟弟来信，说骆云菀好像逃来了大启，让我们多加小心。” 苏尹月神色有些紧张，双眉拧成了疙瘩，“她还真是打不死的蟑螂，以她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平时就罢了，现在她快要临盆，她哪能腾开手应付。 楚霁风握住了她的柔荑，说道：“不用担心，咱们府上的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不会让她混进来。现在夏家受了挫折，暂时翻不起什么风浪，外头平静得很，你就别再出门了，免得让她有机可乘。” 苏尹月也是这样想，点了点头。 骆云菀当初为了替代她，连家人都能牺牲了，可见此人是个十成的疯子，她当然不想与之硬碰硬。 她肚子又饿了，正打算吃点小点心，就有一抹人影直接冲进来。 翠漫也在正屋里伺候，看见陌生人，忙的把人拦住：“你做什么？凌王府内，你不能如此无礼张狂。” 常无影在旁边，赶紧过来把翠漫拉到一边：“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秦公子，跟王爷关系最为要好。” 翠漫慌了神，赶紧给秦烨赔罪。 秦烨心里着急，没有理会翠漫，径直走了进去。 他寒气未散，楚霁风很是不满，让他坐在最末端的椅子，免得冷着苏尹月。 楚霁风挑起眉头，不客气的问道：“你是闲着无聊，所以来我府上横冲直撞？你的事情都解决好了？” 秦烨一张脸阴沉至极，他反而紧盯着苏尹月，道：“落芙一向很听你的话，你是不是跟她说过什么，所以她才变成这样！” 他语气很冲，是兴师问罪的模样。 苏尹月恍恍惚惚，啊了一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媳妇被人大声质问，楚霁风当即就不干了，瞪着秦烨：“你若是发疯了，就赶紧去吃一副药，病好了再来说话。” 秦烨一怔，也知道自己过于无礼冲动，便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我昨日回来，就立即跟祖父表明了立场，祖父虽然恼怒，但还是尊重我的意愿。可我今日带着聘礼上苏家的门，落芙竟然不答应了，还说亲事退了就退了，让我不要再做无谓纠缠。” 原来是为了未来媳妇来的。 楚霁风冷笑，嘲讽道：“你搞不定自己的媳妇，就来吼我的媳妇？” 秦烨差点要哭了，说道：“王爷，你就饶了我吧，我现在真的很急。” 他再也不敢质问苏尹月了，他怕楚霁风打死自己。 苏尹月其实也觉得奇怪，苏落芙上一次来，她还说自己在慢慢绣着出嫁用的嫁妆，那时候，苏落芙双颊微红，很是娇羞，可见苏落芙是很喜欢秦烨的。 她前后想了想，问道：“我最近都没出门，落芙也没来过王府，我没跟她说过什么，难道落芙是恼了你秦家说退亲就退亲吗？” 这事儿真不怪秦家，是杨氏从中作梗，激怒了秦老将军，苏落芙是个明事理的，应该明白这一点才是啊，怎么现在却拒绝了秦烨呢？ 秦烨无奈：“我问了她这话，也解释过了，可她似乎还恼我。王妃，落芙最听你的话，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第399章：各疼各的媳妇 不仅如此，苏落芙还将银霜和银尘还给了他，不让她们留在苏府伺候了。 楚霁风阻止道：“别，月儿要安心待产，不管杂事，此事你自己解决。” 秦烨闻言，一向清冷的他竟然哭丧着脸，说道：“落芙不肯见我，我若是能自己解决，我何须来打扰王妃呢？” 他知道苏尹月这一胎怀得不容易，自然不想来打扰。 但他收到消息，杨忠知道他挽回不了苏落芙，又想上门提亲，他哪能再慢慢等呢。 楚霁风反而打趣道：“莫非，落芙变心了，不喜欢你了？” 秦烨听不得这样的话，面色霎时青白，似是呼吸不过来一般。 他也想过这一点，苏落芙忽然对他冷淡至极，还不愿再与他定亲，大概她心里藏了别人吧。 拳头慢慢紧握，莫非是杨忠那厮？ 此时此刻，他只想拿上一把大刀，将杨忠五马分尸！ 看到秦烨眼里的你杀气，苏尹月无语至极，难怪这两人交好，原来性子都是差不多的。 “打住打住！”苏尹月叩了叩桌案，“落芙不是轻易变心的人，她那日已经拒绝过杨忠了。” “真的？”秦烨眼眸清亮了起来，嘴角还隐隐带着笑意。 他如今的情绪已经随着苏落芙而变化，看了眼腰间的荷包，他目光一片温柔，这是苏落芙做给他的，他每日都戴在身上。 苏尹月叹息一声，道：“落芙拒绝你，大概有别的原因，你不用急，我让人请她过府谈谈。” 秦烨点点头：“那好，我就在后边待着，好听听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楚霁风轻轻蹙眉，极为不悦：“都什么时辰了？你不用歇息，月儿还要歇息呢，等明儿再说此事。” 秦烨看了眼外头，阴阴沉沉，快要天暗了。 他又说了一句特别欠揍的话：“快入夜了，天也会变冷许多，让落芙此时出门的确不大妥，那我明日再来，一切劳烦王妃了。” 楚霁风揉了他一个白眼，懒得再与他说嘴。 总算把人赶走，两人难得过一下清净的二人世界。 已经入了十二月，地龙烧了起来，再有炭炉取暖，屋子里暖烘烘的。 半夜，就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苏尹月清晨起来，看见院子一片银白，心情甚是不错。 每年过冬，贫苦百姓都要挨饿挨冻，今年她有孕在身，不便去惠民馆，但她早已让东明宇在惠民馆准备免费姜汤，一如往年。 只是没想到，他们刚用了早饭，秦烨就来了。 楚霁风是恨不得把人轰出去，但秦烨难得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苏尹月，倒是让苏尹月有些不忍心了。 她手里拿着医书翻看，好奇问道：“秦烨，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当初咱们明明说好是假定亲，你怎么当真了？你是不想让落芙难堪，所以不想退亲？” 秦烨端正坐着，他端着茶盏，沉吟片刻，才说：“我心仪她，所以我不想退亲。” “你确定？”苏尹月挑眉，“还是说，你一直未曾娶亲，所以只想随便娶个女人，延续香火？” “当然不是，我只要她，也只能是她。”秦烨认真说道。 若不是她，他宁愿打光棍一辈子。 苏尹月彻底放了心，看来秦烨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她让桑玉去请人，好问问苏落芙究竟是怎么想的。 楚霁风是不适合留在这里的，他干脆去一趟赤龙司。 约莫大半个时辰，苏落芙就来了，秦烨赶紧躲在了寝室后边，用屏风挡住自己的身影。 苏落芙提着裙子，小跑进来，脸容凝脂胜雪，双眸水灵。 她看见苏尹月安好，松了口气：“二姐姐，桑玉姑娘来请我，让我赶紧过来王府一趟，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苏尹月招招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估计苏落芙出门急，穿得单薄，小嘴有些发紫。 拉住了她的手，冰冰冷冷，苏尹月拧眉：“让你过来一趟，你也得抱个手炉，披一件斗篷啊，若受寒了可如何是好？” 桑璧已经拿了手炉过来，苏落芙接过，道了一声谢，而后才对苏尹月说道：“我现在身子康健着呢，二姐姐不用担心我。” “秦烨拿着聘礼上门，想要再与你定亲，你二话不说就拒绝了，我哪能不担心。”苏尹月直接进入话题。 苏落芙见姐姐安好，已经猜到姐姐请自己过府的原因。 她低下头，眼底落一片寂色，她慢声说道：“二姐姐不用担心我，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此决定的，并不是意气用事。” 屏风后的人影，稍稍一动，呼吸急促。 秦烨险些没忍住，冲出来质问她。 苏尹月知道杨氏被软禁，苏白昊年纪小又不懂事，所以现在苏家是陈姨娘和苏落芙拿主意。 苏落芙如此冷静说出这句话，可见她不是一时冲动，她不再是唯唯诺诺的姑娘，她现在有自己的主意了。 “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过问反对。”苏尹月轻声说，“但你既然和秦烨两情相悦，为何要拒绝再次定亲呢？我不是要强迫你什么，而是我怕你放弃了一个相爱的人，以后会后悔，到时候就无法回头了。” 她都觉得自己肉麻得很，没想到自己今日成了知心小姐姐。 大概这些话戳中了苏落芙的柔软，她眼眸迅速凝聚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像二姐姐说的，我们的确是两情相悦。以前我因为情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可如今一看，这明明是两家的事情。”苏落芙声音微微颤抖，只有她才知道，自己下这样的决定是如何的撕心裂肺。 “落芙” 苏落芙擦去了眼角的泪珠，接着又说：“苏家落败了，我家中无担事的人，嫡母又爱搅风搅雨，而秦家呢？秦家百年忠烈，秦公子更是前途无限，我怎配得上他？就算我勉强嫁进去，秦老将军和他父母也不会喜欢我，我不想让他为难，毕竟我无法帮他锦上添花，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苏尹月没想到苏落芙想到了这一层，哎，太懂事的人，往往太容易受伤。 第400章：半夜翻被窝 如果苏落芙像苏烟语那般，只想嫁权贵之家，哪里会理旁人的为难和想法。 “秦家人并不势利，你这样想，太傻了。”苏尹月叹了一声，“秦烨既喜欢你，他也不会嫌弃你。” 苏落芙有点激动了：“可我嫌弃我自己！” 过了会儿，她冷静下来，便知道反应太大，赶紧又低下头，手指绞着绢子。 苏尹月则说：“你是我妹妹，有我和王爷给你撑腰，你嫌弃自己做什么？做人虽得有自知之明，但也不能太过轻贱自己。” 苏落芙如鲠在喉，在这寒冬里，她宛如喝下了一碗暖茶，五脏六腑都是暖暖的。 她知道苏尹月对自己好，可自己也不能太指望苏尹月啊。 “二姐姐，可你现在到底是东宁公主啊。”苏落芙说道，“苏家这么一摊烂事，怎能让你来操心呢。” 苏烟语还被关在顺天府，杨氏死活不肯拿出银子来。 苏落芙已经不大敢出门，毕竟夏家是皇后的娘家，旁人不敢明面上对夏家指指点点，但苏家这个破落门户，他们是敢的。 苏尹月摸了摸肚子，正色说道：“我说了，你是宝宝的姨母，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不是不想认这个小外甥？” 苏落芙连忙说不，她只是不想太麻烦苏尹月。 就算是有姐妹情分，但她也不能得寸进尺，什么事都依靠苏尹月啊，如此一来，感情会慢慢消磨掉的。 苏尹月细想了一下，则说：“这样吧，我认你做义妹，大摆宴席，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以后别人就会知道，你是由我罩着的，就不会轻看你。” 也怪她没想到这一层，让苏落芙心思如此敏感。 无论什么时候，女子都需要娘家人撑腰，这样才有底气，不会让婆家看低。 “二姐姐”苏落芙摇摇头，“你已经处处帮我，我不想再让二姐姐为我的事情费神费力。” 苏尹月有些生气了，说道：“你这样说，反倒是把我当成外人了，你表面上是替我着想，实际上却是把我推得更远，让两个人的情分淡了。” 她来到这儿的时候，没几个人对自己好的，苏落芙就是其中一个。 就凭着这一点，她怎能不管苏落芙的事情呢。 “可是我怕，我怕会影响了你和王爷的感情。”苏落芙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心里很是忐忑。 苏尹月用绢子擦了擦她的泪珠子，温声说道：“王爷跟我是一条心的，你不必怕。” 苏落芙沉吟片刻，才答应下来。 但她对于与秦家重新定亲之事还未松口，只说要多加考虑。 待苏落芙走后，秦烨才恍恍惚惚的从屏风后头出来。 他面色明显不大好看，紧握着拳头，道：“是祖父不好，答应了退亲，伤害了她。” “这事儿不能怪秦老将军。”苏尹月说着，“是杨氏故意而为，她见落芙不肯借银子，便想着破坏了她的婚事，她在苏家一直不受重视，心思敏感一些也是正常的，总而言之，她是因为在意你，觉得自己无法给你锦上添花，才会有此决定。” 秦烨哼了哼，道：“我又不想入仕做官，更何况，我也不需要妻子来给自己锦上添花。” 他可吃不惯软饭，凭什么苏落芙就这样小瞧他，认为他没法子管好苏家那一摊烂事？ 心中不悦得很，当即转身就走。 苏落芙回到府上后，心情仍是沉重。 她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苏尹月跟自己说过的话，心神不宁，连晚饭都没有吃，便洗漱了上了床。 翻来覆去，汤婆子都要凉了，她才有了点困意。 忽然间，帷帐被挑起，一阵冷风灌了进来，随后就有一人掀起了她的被子，滚了进去。 苏落芙瞪大眼睛，险些要惊叫出声，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捂住嘴巴。 熟悉的药香萦绕在她的鼻尖，她愣了愣，这是秦烨身上的气味，与苏尹月身上的倒是有些不一样。 “为何不见我？”秦烨揽住她的小腰，让她靠近一些自己，想要逃离他，没门！ 此时他已经松开手，苏落芙不敢太大声，免得引来了守夜丫鬟，她捶打了一下他的胸口：“你你下流！你流氓！” 他竟然敢钻她的被窝！这还是一向孤傲清高的秦烨吗？！ 秦烨闷哼一声，因为她的挣扎，他还是能感受到怀里人的柔软。 “别动了，如果你不想出别的事的话。”秦烨低声说道，他在极力隐忍。 苏落芙怔了怔，随即才明白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顿时大窘，不敢再乱动。 她抿抿嘴唇，嗔道：“你别太过分了。” “够你过分吗？连见都不愿见我。”秦烨蹙眉，“我连跟你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苏落芙，难道你是不喜欢我了？” 苏落芙甚是羞恼，同时心里泛着酸意。 她本来就没想好要怎么做，秦烨就来爬她的床，一气之下，她便说道：“我的确是不喜欢你了！我一个姑娘家也是要脸面的，你秦家说退亲就退亲，反悔了，还想再重新定亲？把我当什么” 帷帐中，他隐约能分辨出她的鼻子嘴。 以吻封缄，几乎是掠夺性的。 苏落芙眼睛睁得更大，她她没及笄啊！他们还没成亲啊，秦烨怎能这样对她！ 不知过了多久，秦烨终于把人放开，他微微喘气，道：“你再说一句不喜欢我，我就再亲你一次！听见了吗？” 苏落芙缩了缩身子，倒是有些怕秦烨了。 “你你好凶啊。”她声音哽咽，似乎有些被吓到了，“我还没出阁呢，你怎能这样对我。” “你忘了，上一次你还那样对我呢。”秦烨说道，“这一次亲一口，又算得上什么？” 提起上一年的事儿，苏落芙呼吸越发急促，她甚至能清晰感到耳朵根的发烧。 她埋着头，不敢再看秦烨，支支吾吾说道：“我那时候是迫不得已，但你现在是现在是故意羞辱我。” 秦烨听见她的声音，似乎要哭出来了，他拧着眉头，心里懊悔：“落芙，我没想着羞辱你，我听到你说不喜欢我，我便很气，心里也像是插了一把刀，你可知道这种滋味？” 第401章：挽回未来媳妇 苏落芙当然知道，她也是差不多感觉。 这些日子她没见到秦烨，每一日都是抓心挠肺的，自己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连平日做惯的女红都会错漏百出。 她不做声，秦烨更急了，道：“你是不是想要嫁给杨忠？我说过了，他若敢娶你，我定会要他好看。” “你怎么像个山寨大王一般？”苏落芙蹙眉，“还讲不讲理了？” “他要抢我的人，我为何还要讲理？” “不是的，是我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才没有答应再定亲事。”苏落芙沉思一会，便决定说出了自己心里想法。 或者说，她想要知道秦烨又是什么想法。 秦烨早就知道她的顾虑，此时她对着自己说了出来，可别说有多高兴了，这证明苏落芙是看重自己的呀。 他扬起了嘴角，心里美滋滋的，又往她脸上落下了一吻。 苏落芙捂着自己的脸颊，挣扎着坐起身来，道：“你怎么又亲我？” 秦烨转了转眼珠子，说道：“对啊，我既看过你的身子，又亲过你，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你若不愿再跟我定亲，我就将此事传扬出去，让你没得挑人。” 苏落芙震惊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赖？” “未来媳妇都快没了，我能不无赖吗？”秦烨认真说道，“若我今天不是不顾礼节翻墙进来，我还见不到你呢。” 苏落芙心里感觉怪怪的，他明明做的都是过分事儿，可自己心中为何隐隐有些欢喜？ 原来，自己在他心中如此重要吗？ “你别说这些轻浮的话，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苏落芙低垂着头，脸颊烫烫的。 “那你是应还是不应？你若是不应，我以后每晚都过来。”秦烨放了狠话，他是快疯了，只不过是出城办一次事儿，亲事就退了，他心里委屈得不行。 要知道，他当初是费了不少力气，才让苏落芙答应假戏真做。 苏落芙抿抿嘴：“你真的很过分，你罢了罢了，我应了，你快走吧。” 若他今晚没有找过来，她可能还没这么快认清自己的心。 她想嫁给他，想与他携手共度余生，想为他生儿育女，她想得快疯了。 什么门第差别，她全都不想管。 秦烨听了，心里欢乐得不行，拉了拉被子，干脆枕上了她的枕头，道：“我许久没见你，我今晚就在这里睡下了。” 苏落芙怔了怔：“这怎么可以？我们” 他伸手将她拉扯下来，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们早些时候不是这样过了吗？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就想抱你睡一觉。” 他没说，他是昨夜睁眼到天亮的。 苏落芙感觉怪怪的，但他已经闭上眼睛，呼吸缓了下来。 她身体绷紧，想要挪动一下身子，何奈秦烨将自己抱得很紧，她根本无法动弹。 最后闻着他身上独有的药材香，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像是索取温暖一般，她伸手抱住了他，往他怀里蹭了蹭，像一只小猫儿乖巧。 秦烨睁开眼，眸中的光芒暗沉，在她额头留下了一个痕迹。 果然，不要脸才能追回媳妇。 翌日，秦烨没到天亮就翻墙走了，并未将苏府的人惊动了。 他平日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这一次可不同，回去秦家之后，当即又抬了聘礼上苏家，聘礼比上一次多了不少，又是引起了京城百姓的热议。 苏落芙这一次没什么扭捏了，大大方方的接下，若她还不识好歹，妄自菲薄，不仅是苏尹月，就连秦家人都会看不起她。 亲事又再定下，凌王府那边又定下了两件喜事。 一是苏尹月认了苏落芙做义妹，在王府大摆宴席。 这下子，京中无人再敢轻看苏落芙，苏尹月不仅是凌王妃，更是东宁公主，她一给苏落芙撑腰，还有谁敢说嘴。 二是楚静娴定下了李副将李木榆这桩亲事，本来徐氏是想要女儿赶紧出嫁，免得多年后成了老姑娘，遭人嘲笑。 但安心养胎的苏尹月此时则说了，凌王府嫁姑娘，怎么能仓促办呢，故而就将娶亲日子定在了明年三月。 徐氏有些小鸡肚肠，觉得苏尹月是在特意在为难她们母女。 楚静娴难得静下心，开始给自己绣来年成亲用的物件儿，她听着徐氏的碎碎念，便说：“大嫂嫂没有这种意思吧，她是不想让我嫁得太寒碜。” “啧啧，她哪会这么好心呢。”徐氏觉得楚静娴被洗脑了，“你呀，挑谁不好，怎么就听你哥哥的话，挑了个小副将呢？他祖上都是耕田的，并不是什么显赫人家。” 她觉得，徐家就不错，两家亲上加亲是极好的一件事。 楚静娴倒是与李木榆见过几面，觉得他呆呆傻傻的，心里虽然谈不上有多喜欢，但他一见到她，就将祖上传下来的玉镯送给她。 玉镯虽不是价值千金，但心意无价。 李木榆还郑重承诺了，若娶了她，定不会纳妾，也不会让别人欺辱了她。 他保证这些的时候，那神色是非常认真的，她回想起夏庭峰那恶心的嘴脸，当即就明白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女人嘛，都想嫁一个真心待自己的夫君，所以她就答应了。 “母亲，你别这样说，李副将挺好的。”楚静娴说道，“难不成，二哥哥还会害我？” 徐氏一噎，良久，才叹息一声：“以前还想你嫁入皇室，我脸上也有面子。” 谁知楚霁风没病死，她儿子没法继承爵位，计划当然搁浅了。 楚静娴说道：“我没这个命，强求不来的，嫁个普通人家，相濡以沫也是挺好的。” 徐氏吃惊，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脑袋：“哎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这是低嫁呀！你真真儿是被苏尹月洗脑了。” 楚静娴撇撇嘴，觉得自己跟徐氏说不通了，只好闭嘴不言了。 快到年关，王府里众人都忙活起来。 以前楚霁风还病怏怏的，不好大办，可现在他病好了，苏尹月也有孕了，今年过年当然要喜庆热闹了。 季嬷嬷带着香喜香桃两人置办年货，装饰王府，一点都不马虎。 第402章：苏落芙中箭 徐氏如今在凌王府没什么权力，每月只得许少月例银子，看见奴仆们忙活，心里不大平衡。 哼，若她还管着中馈，哪会办得这么寒碜。 苏尹月也是，作为凌王妃，竟然将中馈大权交给了两个丫头，让她们调遣王府的管事，也不知道她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然而香喜和香桃亲自送了年货和新衣上门，徐氏就立即眉开眼笑，清点着年货。 没想到，今年的年货和礼物比上年好多了，中馈还给了一封大红包，足足有五百两。 徐氏笑着说：“多谢两位姑娘跑这一趟了，今年这么丰富，两位姑娘定然是用了心置办的。” “夫人客气了，都是王妃的主意。”香桃两人不敢居功，“我们还要给四少爷送新衣，不打扰夫人了。” 徐氏直接问道：“那轩儿是有多少红包啊？” 香喜面露难色。 徐氏道：“我就问问，香喜，你就说说看嘛。” “四少爷还年少，王妃就给了一千两。”香喜小心翼翼说道。 徐氏刚才还挺高兴，现下就猛的沉下脸。 那个小庶子都能有一千两，凭什么她就只有五百两？ 不行，她要找苏尹月说嘴说嘴，好歹她是楚霁风的继母呢，细论起来，苏尹月还要叫她一声婆母！ 只是徐氏根本无法踏足风月阁，桑玉强悍的把人推出去，道：“王妃是看在二少爷的面子上，才给你一份，你别不识好歹嫌少！若没有二少爷，你一钱都没有呢。” 徐氏气得肝儿疼，道：“我可是可是王爷的继母，你们也不能如此糟践我啊！” “什么继母，王爷从来就没认过你！”桑玉冷哼一声，“你若不要那份红包，就还回来！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 徐氏当然不服气，去找了楚墨阳告状，希望他给自己讨一个公道。 楚墨阳没有以前那般软性子，听见徐氏这样说，便生了怒：“等三妹的婚事完后，你就去淮水养老吧，别待在王府里了。” 相对而言，他更在意与楚霁风的关系，可徐氏一直搅风搅雨，会影响到了他们的兄弟之情。 更别说现在苏尹月的肚子已经八个月了，正是需要精心调养的时候，徐氏竟然还去风月阁闹腾！ 徐氏怔住，这句话宛若一个炸雷，震得她险些没反应过来。 她捏着帕子伤心哭着，喊道：“我生你养你，你竟然要将我赶回淮水？我还不如生块猪肉呢，好歹还能填填肚子！” 楚静娴觉得呱噪，特意坐远了一点。 现在她才看明白，自己的母亲对人没多好，却一心想占便宜。 二哥是读了圣贤书，才没有像自己这般，被徐氏带歪了。 楚墨阳面色阴冷，很是强硬：“你非要闹，我还能如何？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吗？你如果肯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大哥不会记着你以前做过的事，但你也别想着大哥会对你恭敬，把你当成继母看待。” “娴儿，你还不帮我说句话。”徐氏瞪着女儿。 楚静娴则说：“母亲，你就安分点过日子吧，听二哥哥的。” 徐氏忘了哭，没想到一双儿女都不愿帮自己说话。 他们这样说，徐氏也不能如何了，只好点点头答应以后不会再闹腾，毕竟她被送去淮水养老，肯定会被娘家人笑死。 这件事只是个小插曲，过年时候，果然是喜庆热闹，没什么不快的事情发生。 楚霁风给王府下人都封了大红包，很是阔绰。 常无影也得个三百两的大红包，他这些年存下来的钱不少，但还真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大的过年红包，看来今年主子的确是很高兴。 他随手一塞，就把红包给了翠漫保管。 院子里的人都看着，拿他们打趣。 翠漫羞得不行，说道：“这是你的红包，给我做什么，快拿回去。” 常无影则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你都快是我的媳妇了，我的银子当然得给你保管啊。” 他这人要么不娶妻，既然要娶了，当然要对别人好了。 翠漫是东宁人，也没大启女子这般讲究，听了常无影的话，就大大方方的收了起来。 等楚静娴的婚事一办，他们的婚事也会提上日程。 夏家接连受挫之后，过年的时候倒没有什么动作，这年算是过得安稳。 过了元宵节，武百官就开始上朝议事。 这是楚逸奇登基后的一个新年，所以他还是勤勤勉勉的，不敢懈怠。 苏尹月的产期将近，楚霁风干脆不去上朝了，连赤龙司也没怎么去，日日陪着苏尹月。 乳母和稳婆都找好了，家世都查了个一清二楚，免得混进有心之人。 什么都安排妥当了，楚霁风觉得事儿肯定万无一失，苏尹月定能平安产儿。 然而，二月初的时候，还是出事了。 他们夫妇刚用了午膳，正想在廊下走走消食，就看见银霜匆匆忙忙的跑进了风月阁，神色慌张。 先前秦烨和苏落芙的婚事重新定下之后，银霜两人就重回了苏落芙身边伺候。 苏尹月见她如此慌神，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问道：“怎么了？” 银霜呜咽一声，赶紧说事：“姑娘出出事了。” “怎么回事？赶紧说清楚！”苏尹月急声说道，大概因为焦灼，她觉得肚子隐隐抽痛。 银霜便把事儿一说。 今日是二月二，苏落芙和秦暮相约出城，想要去城郊的观音庙求个平安符，添点香油，祈求苏尹月到时候临盆顺顺利利的。 然而在路上就出了事，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帮土匪，见人就砍。 土匪人数不少，她们和秦家护卫一起应付。 谁曾想后来还来了个蒙着脸的女土匪，往苏落芙胸了一箭，那箭虽然没有正中苏落芙的心脏，却在旁边穿过，流了不少血。 银霜之所以过来，是想要求药。 秦烨说了，若没有厉害的护心丹，他根本无法拔箭，苏落芙也就没有生机了。 “我要去。”苏尹月听罢，心惊不已，抬脚便要往外走。 楚霁风赶紧把人拉着，沉声说道：“你快要临盆，肚子大成这样，你确定自己过去不会帮倒忙？” 第403章：作动生产 楚霁风这句话毒辣，却是不争的事实。 苏尹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已经九个月了，根本无法看到自己的脚尖。 这肚子看起来就像是怀了双胎一般，大得离谱，她站一会儿都会很累，要想过去给苏落芙拔箭，的确是痴人说梦话。 银霜说道：“王妃莫要担心，公子有把握救得了姑娘，只要王妃给一颗护心丹就行了。” 苏尹月凝了凝神色，并没有耽误时间，赶紧去药房找丹药。 幸好她前些时候行动还方便时，就炼制了不少丹药，她写上功效，将可能用上的丹药都交给银霜。 “一切就拜托秦烨了。”苏尹月说道，“若有消息，立即派人来告诉我。” 银霜一一应下，转身离开。 楚霁风扶着苏尹月回正屋歇着，见她眉心紧蹙，心里也有些担忧：“月儿，秦烨的医术不差，他说有把握，那定然不是假话，你放心吧。” 苏尹月和苏落芙不是亲姐妹，却比一些亲姐妹的感情要深得多，苏落芙性命垂危，她怎么能随便宽心呢。 其实苏尹月作为医生，也明白自己现在最好平复心情，不能忧思过度，可她越想平静，心里反而越乱。 自己妹妹出事了呀，她却不能亲自去救治，若苏落芙有个好歹，她肯定会愧疚一辈子。 她心中有千言万语，但对上楚霁风的眼睛，转而眼睛就湿润了，如鲠在喉般难受。 “我有点怕。”苏尹月轻声说。 楚霁风握住她冰凉的手，道：“不怕，落芙会平安无事的，她是个好姑娘，老天爷会庇佑她的。” “京城和京郊一向平和，怎么会突然出了土匪呢？”苏尹月问道。 “这事的确有点奇怪，我会让人查一查。”楚霁风越看她的脸色，越觉得不对劲。 苏尹月眼珠子转了转，秦家在大启是名堂不小，向来是没有哪个帮派和山寨敢打秦家的主意。 银霜说，那女土匪只射了落芙一箭就逃之夭夭，看来并不是冲着秦暮去的。 苏落芙 女土匪 她猛然瞪大眼睛，难道是逃来了大启的骆云菀吗？！ 寒风从窗缝间贯入，苏尹月觉得浑身都冰凉了起来，觉得肚子隐隐作痛。 她还未反应过来，季嬷嬷在旁先喊了出声：“王妃，您羊水破了！” 楚霁风看了眼，她身下的衣衫湿了，罗汉床上的垫子也有了痕迹。 他有些惊诧，拧眉道：“不是还有大半个月才到月份吗？怎么羊水破了？” 苏尹月肚子已经起了反应，脸色逐渐苍白，说道：“估计是我受了惊吓，心绪不宁，所以要早产了。” 她还算是冷静，慢慢的深呼吸，尽量减缓疼痛。 楚霁风说不慌是假的，这是早产啊，不知道腹中胎儿如何，更不知道苏尹月在受惊之下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幸好风雨阁里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季嬷嬷一边吩咐稳婆过来，一边让人准备生产的东西。 苏尹月被扶进了产房，她开始作动，不时发出痛苦的叫声。 女子生产是一场体力活，厨房备好了糖水蛋，季嬷嬷端来喂了她吃下，好让苏尹月等会儿有力气生孩子。 楚霁风在外等候，看见稳婆赶来了，便沉下脸说道：“王妃是头胎，你们要谨慎一些，若有什么变故，一定要保王妃，明白吗？” 稳婆们有些惊讶，忙应了一声。 她们是很有经验的稳婆了，像楚霁风这种权贵之家，还真没几个会说保大人的。 为首的稳婆姓张，经她手接生的孩儿，个个健康，产妇平安，在京城是出了名的。 苏尹月也亲自考验过，觉得这个张稳婆的确是不错，所以就让她到时候主持大局。 楚霁风扫了张稳婆一眼，道：“若母子平安，本王定会犒赏你们。但你们若办事不力，本王也不会轻饶。” 早些时候，他就让赤龙司将这些稳婆的家人给看管起来。 这一招虽然霸道无理，却能捏住稳婆们的命脉，让她们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张稳婆说道：“王爷请放心，老婆子我定然尽心尽力！王妃虽然早作动，但月份也差不多了，肯定能母子平安。” 楚霁风听到了保证，心里总算安稳了一点。 只不过，他们本来是商量好，等苏尹月生产之时，秦烨就过来坐镇，现在苏落芙那边也是命悬一线，他怎好意思让秦烨过来。 从下午到晚上，楚霁风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捱，他听见苏尹月的叫喊声，恨不得冲进去看一看，她定然很疼吧？ 季嬷嬷在外挡着，道：“王爷，产房血腥，您不能进去，免得冲撞了。” 楚霁风咬咬牙：“月儿说过，男人能够陪产的。” 季嬷嬷听了大惊，正色说道：“王妃是开玩笑的吧？男人怎能进产房呢？王爷，里头有稳婆照看着王妃，您还是在这里等等吧。” 楚霁风没辙，只能在外坐立不安等着。 苏尹月要生产这么大的事情，听雪堂那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楚墨阳是不方便过来的，徐氏去了也是惹人嫌，最后是楚静娴拿着炖好的参汤过去。 苏尹月喝不喝是一回事，但她得表表心意。 楚静娴看见楚霁风焦灼不安，心也提了起来，问道：“大哥，大嫂嫂如何了？” 他冷冷瞥了她一眼，没见他只能在这里坐着吗？他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这时候，桑玉匆匆出来，说苏尹月有些难产，她们得去药房拿些参片过来，让苏尹月含在嘴里。 楚静娴急忙说道：“我炖了参汤过来，能用上吗？” 她知道风月阁定然忙乱，所以只能力所能及做一些小事。 然而桑玉对楚静娴还是心有芥蒂，怕她做了手脚，便说：“三小姐有心了，王妃用参片即可。” 楚静娴有些尴尬，抿抿嘴唇，只好将炖汤放在一边。 苏尹月传出来的声音更大了，听得楚静娴的心儿都跟着颤抖。 婢女端着一盆盆血水出去，随后又端着干净的热水进去，非常忙乱。 楚霁风猛然站起身，抬脚想要冲进去了，却还是忍住，他转头看着楚静娴，道：“你进去看看月儿如何了。” 第404章：要你一尸两命 “啊？我？”楚静娴怔了怔，她没听错吧？ “你是女子，能进去看看。”楚霁风沉着脸。 “可我可我还未出阁，不应该进产房的。”楚静娴小心翼翼的说道。 楚霁风说道：“你下个月都要出嫁了，有什么不行的？你还能提前学习一下！” 楚静娴嗅到了血腥味，脸色微微发白，她实在是怕。 然而她看见楚霁风眸里散发着寒光，她身体绷紧，立即应下。 她怕见血腥，但更怕这个大哥哥啊。 张稳婆在产房里头主持大局，胎儿已经进入骨盆，宫口已经准备张开，她在教着苏尹月该如何用力。 苏尹月是痛得不行，她见过产妇生孩子，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可现在轮到自己亲身经历，就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脑袋已经无法思索，只能凭借意识听着稳婆的指挥。 楚静娴走了进去，血腥味更加浓重，她脸蛋儿瞬间煞白，只敢站在角落边上。 “王妃，您用点力啊！”张稳婆喊道，“老姐妹，你赶紧给王妃含个参片啊，王妃身子弱，不够力气啊。” 在苏尹月身边伺候的稳婆叫吴翠花，一直是张稳婆的得力帮手，这一次张稳婆得了好差事，就将吴翠花也带上了。 “苏尹月，我要你一尸两命！”谁知那吴翠花猛地发飙，竟然一把将身边人推开，随即就拔下发髻簪子，往苏尹月身上扎去！ 苏尹月满头大汗，喘着气，她正生着孩子，哪还有力气挪动身子躲开。 其他人也是慌了神，根本没反应过来。 然而，站在不远处的楚静娴则是将一切尽收眼底，她距离得远，是局外人，早就看出吴翠花的不妥。 她随手拿起了架子上的花瓶，在吴翠花下手之际，便已砸了过去！ 整个儿花瓶砸在吴翠花身上，虽不要人命，但足以让吴翠花哎哟一声，倒在地上龇牙咧嘴。 花瓶啪啦一声砸在地上，碎了一地，桑璧和季嬷嬷都被惊醒了，赶紧将吴翠花钳制住。 真是惊险！ 若没有楚静娴这个花瓶，恐怕苏尹月母子今日都会折在这里。 苏尹月缓了口气，侧眸看见是楚静娴帮了自己，目光复杂得很。 “怎么回事？！”楚霁风听见了花瓶破碎声，便忍不住走进了产房。 季嬷嬷此时哪里还能管得上冲撞不冲撞的，说道：“王爷，这人意图对王妃不利！幸好有三小姐砸了一个花瓶，才没有让她得逞啊！” 楚霁风看向吴翠花。 眼里透着阴冷的杀气。 这人竟敢害他的妻儿？ 他的手一抓，运了内力，直接将吴翠花抓了过来。 怕杀人的血腥影响到了苏尹月，他直接一脚把人踢了出去，这一脚力气不小，直接将吴翠花踢得五脏俱裂，砸在地上没了声息，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人就下了黄泉。 楚霁风转头看回苏尹月这边，见张稳婆都停下了，又沉下脸呵斥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王妃接生！”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放心在外等结果，直接伫在这儿。 其他人也管不上楚霁风了，赶紧各忙各的。 可苏尹月再次受了惊讶，导致气血有些逆流，人有些虚脱，显然是不大能用得上力气了。 张稳婆急了：“王妃，快看到孩子的头了，你得用力啊。” 这个时候晕过去，孩子会窒息，苏尹月也会有危险。 参片还没拿来，楚静娴见状，直接出去拿来自己那盅参汤，道：“嫂嫂，你喝几口吧，喝了就有力气了！” 桑璧想阻止，却被楚霁风喝住：“快喂王妃喝下。” 楚静娴心里没多少欢喜，因为苏尹月和孩子还未脱险。 几口参汤喂下去，苏尹月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她恢复了点力气，便说：“丹丹药。” 她接连受惊，生产完之后大有可能会血崩。 桑璧才想起这事儿来，苏尹月之前就给自己炼制了好几颗生产时用的丹药，可刚才忙乱，她竟然给忘了！ 她赶紧去将丹药取来，喂入苏尹月口中。 楚霁风直接坐在她的身边，任由她掐着。 她痛，自己就陪着她一起痛。 看见苏尹月如此疼痛用力，他的心也如刀割一般，之前他还想要三五个孩子，如今就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个就好了，一次就够了。 窗外的寒风缓了缓，张稳婆也喊了出口：“出来了，孩儿出来了！” 孩子身上脏脏的，剪过了脐带，张稳婆小心翼翼洗过之后，季嬷嬷就拿着小毯子来接。 一看，是个带把儿的，哭得很响亮，很是健康。 季嬷嬷高兴得不得了，抱过去给楚霁风看了看：“王爷，是是小公子，恭喜王爷王妃！” 楚霁风瞧了眼，只见这孩儿皱巴巴的，还未睁开眼睛，就哭得厉害，简直是丑爆了。 要不是看着这小子出世，他还真以为是不是抱错了，他儿子不可能这么丑。 其他稳婆此时却还喊着：“张婶儿，王妃肚子里似乎还有一个！” 张稳婆惊了惊，赶紧过去一看，果然，还有小人儿准备出来。 先前苏尹月就跟她说过，自己怀的可能是双胞胎，让她到时候小心谨慎一些。 王妃真是神了，还真是双胞胎呢！ 楚霁风也是惊喜，说道：“定是一儿一女，凑成个好字呢。” 话音刚落，张稳婆就将第二个孩子接生出来了，眉开眼笑道：“恭喜王爷王妃，还是个公子呢！” 楚霁风嘴角抽了抽，什么玩意儿？一下子来了两个臭小子？ 他不相信，亲自去看了看，果然还是带把儿的，心都凉了半截。 “怎么都是儿子？”楚霁风直接嫌弃了起来。 季嬷嬷撇撇嘴，不满地说道：“王爷这是什么话，孩子健康平安就好，你怎么还嫌弃起来了？” 苏尹月听见双儿平安康健，嘴角弯了弯，人缓了口气，就沉沉睡了过去，她实在是太累了。 楚霁风让人抱着孩儿出去，自己拧了毛巾，给苏尹月擦去了脸上的汗珠。 季嬷嬷等人还要收拾产房，免得让血腥味一直停留，影响了苏尹月休息。 第405章：砍夏家庆祝一下（补更） 楚霁风又被赶了出去。 里头的事儿一完，他就能腾开手处理外头的尸体。 可惜，他刚才太过气愤，一脚将人送下地狱，导致无法严刑逼供，也就查不出吴翠花究竟是谁派来的。 侍卫要将尸体抬出去，看见面容，忍不住说了一声：“奇怪，这稳婆怎么模样变了？” 楚霁风听到了这句话，眉头一动，让人把尸体放下。 他走过去一瞧，目光凝了凝。 就连桑玉等人也是瞪大眼惊呼：“这明明是姓吴的稳婆啊！怎么变成了夏婷玉？！” 那七孔流血的尸体，正是夏婷玉。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夏婷玉死在大牢里了吗？ 就算夏婷玉没死，那又如何变成了吴翠花来了王府？ 楚霁风一双眼眸阴冷至极，已然翻起了滔天怒意，因为他看见了夏婷玉身侧有一只死掉的幻颜蛊。 应该是他刚才那一脚，让夏婷玉体内的幻颜蛊跑了出来，从而恢复了她原本的容貌。 这时候，小可爱飞回了屋中，嘴里还咬着一只万毒蜘蛛，看见屋中情形只觉得奇怪，不由得歪着头。 它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怒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贪吃的坏习惯？” 他发了好大的怒气，小可爱惊了惊，万毒蜘蛛掉在了地上，它赶紧飞回了苏尹月身边，想要找靠山。 楚霁风懒得管小可爱了，他取过了那把庆阳剑，说道：“无影，带上尸体，随本王来。” 常无影忙应了一声，扛上了尸体。 然而楚霁风去的是夏府。 常无影欲哭无泪，他轻功本来就不及楚霁风，现在还扛了一具尸体，哪能追得上楚霁风。 他只能看到楚霁风的一抹红色身影，在后面苦苦追随。 现在是亥时了，夏府的大门早就关闭上了。 楚霁风落在夏府门前，凝视了一眼那鎏金牌匾，拔出庆阳剑。 庆阳剑是前朝留下来的神兵利器，剑神乌黑，上面的花纹并不显现，然而在楚霁风拔剑的这一瞬间，那剑身上的花纹竟然微微散着红光。 天地卷起了寒风。 常无影被灰尘迷了眼睛，是他的错觉吗？怎么他家王爷在拔剑的时候，双眸有一下子变成了猩红色？ 下一刻，楚霁风驱动内力，厚重的剑身嗡鸣，他直接一剑劈下！ 强劲的内力配上这等神兵利器，说是能毁天灭地都不为过。 不只是府门，夏家前头的院子和正堂都被这一剑劈开了，在中轴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破坏剑痕，房屋也随之轰隆倒塌。 常无影目瞪口呆，妈呀，他家王爷这是要上天了呀？！ 楚霁风放下手，微微喘气，红衣随着寒风飘扬。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庆阳剑，这剑，果然强大无比。 而夏府里头的人已经哭爹喊娘，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都以为地震了。 夏家人都在敲锣打鼓，喊着人快点起来避难。 夏广忙乱披着衣衫，穿着鞋子，从小妾的屋子里出来，很是惊慌。 他刚才正爽着，就忽然响起了轰隆声，把他吓了一跳。 本以为是地震，可侍卫来了禀报，说是楚霁风拿着剑来劈了一剑，前院那边已经全被毁了，幸好剑气有限，后院也距离得远，所以后院才得以保存下来。 又是楚霁风！ 夏广气得肝儿疼，他想知道，自己也没挖楚霁风的祖坟啊，怎么他现在连睡觉都不安生了？ 他匆匆忙忙赶过去，前院不少地儿都被毁了，能走的路没几条。 再加上天黑，夏广有好几次险些摔了个吃狗屎，他心里咒骂着，却是越看越心惊，这是多厉害的力量啊，竟然能一剑就将夏府的前院劈坏了！ 夏广忽然后悔了，他好像不该跟楚霁风作对啊。 好不容易到了府门前，夏广一见楚霁风，便想兴师问罪。 然而楚霁风脸上仅是怒意和杀气，夏广心里一颤，话到嘴边就变成了：“王爷，你的手不累吧？” 夏家侍卫面面相觑，嘴角抽了抽。 楚霁风眸子如一片寒潭静水，道：“我家王妃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夏广脸色僵了僵，苏尹月这么快就生了？不是说月底才足月吗？ 还有，苏尹月竟然这么有福气，生了一对双胞胎？ 他本是想要说恭喜，但转而发现自己的关注点不对，便怒气冲冲的喊道：“王爷，你就算高兴，也不能拿我家的府邸来庆祝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霁风给常无影使了一个眼神。 常无影会意，将夏婷玉的尸体踢了过去：“夏大人好好看，这是谁！” 那尸体穿着老气的衣衫，但长得却是年轻模样，夏广觉得有几分眼熟，就亲自拿过了侍卫手中的火把，上前看了看。 夏广只看了一眼，便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怎么是婷玉？！你们砍我的府邸还不止，竟然还将我女儿的尸体挖出来羞辱？你们还是不是人？” 楚霁风冷笑一声：“夏广，你也知道这是你的女儿？你好好瞧瞧，你女儿才刚死不久。” 夏广冷静了下来，仔细看了看，果然如此。 他没管夏婷玉的后事，任由官差将她葬在乱葬岗，说好听点是葬了，不好听的就是沦为野狼的食物。 要是夏婷玉真被抬去了乱葬岗，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哪还能保存得这么好呢。 他满脸疑惑，道：“婷玉不是早死了吗？” 楚霁风只说：“夏婷玉易容进来凌王府，险些害了本王的王妃母子三人，尚书令，你什么时候和骆云菀联手了？” 幻颜蛊是东宁独特的蛊术，小可爱又被万毒蜘蛛引开无法护主，这与骆云菀上一次的伎俩完全一样。 而夏婷玉“死而复生”，出现在凌王府内行凶，就证明骆云菀来了大启后，跟夏家人有了关联。 是他疏忽了，竟然没想到骆云菀会藏身于夏家。 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什么骆云菀？！”夏广觉得委屈又憋屈，“我可不知道王爷说的是谁！还有，我早就说不要婷玉这个女儿了，连她姨娘都打死了，也不许府上的人去看望她。王爷，她做出这种混账事，跟我夏家没有关系啊！” 第406章：逼供 这个女儿死前害了夏家，死后还让夏家不得安生。 夏广气恼得不行，还狠狠地踢了夏婷玉两脚。 楚霁风轻哼了一声，今日是他儿子出世的日子，他不想大开杀戒。 他，只要杀骆云菀！ 他放了话：“你说不认就不认？这人到底是你的女儿，她又是如何假死逃生，反而混进了凌王府？若没有你夏家的周旋帮忙，肯定不成事吧，夏广，你既不肯交出骆云菀，那本王只好杀你全家了。” “你、你敢？！”夏广身子晃了下，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可看向楚霁风的眼眸，夏广就知道他敢了。 夏广认怂了，脸色讪讪的说道：“王爷，我也不知道婷玉为何会出现在凌王府，我可没指使过她做什么，大有可能是别的有心人利用她，为了表明咱家的清白，我将全府的人叫喊出来，王爷认人就是了。” 他倒是不想给楚霁风认怂，可夏婷玉是姓夏的，还在凌王府行了凶，到了朝堂上，他都无法替自己辩解一二呢。 楚霁风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看着夏广这架势，他对此似乎真的不知情。 不过夏婷玉到底是夏家人，他肯定会将这笔账记在夏家的头上。 在这之前，他早已下令让赤龙卫将夏家各个出口团团围住，免得让骆云菀逃脱。 大半夜的，夏家人衣衫都没穿上几件，就被赤龙卫盘查。 夏夫人心里憋着气，但夏广都不说话了，她能说什么。 夏家其他公子看见了夏庭鸣的断臂，把话吞了回去，他们惹不起楚霁风，只能乖乖听话。 东明宇也被叫喊了过来，他手里有破除幻颜蛊的蛊虫，若骆云菀继续用幻颜蛊易容躲避，她即将逃无可逃。 可一番下来，既没有发现骆云菀，那破除幻颜蛊的蛊虫也没起反应。 楚霁风坐在太师椅中，冷眼看着夏家上下一百多号人。 他宛若地狱修罗，一剑砍下，就能全要了他们的命。 夏广见查不出人，松了口气，便仰起头得意起来：“王爷查不到人吧？这事儿当真与我夏家无关啊！王爷莫要冤枉了人。” “看来你早已将骆云菀藏了起来。”楚霁风是付诸行动之人，“把夏庭鸣拖出来。” 赤龙卫立即将夏庭鸣拖了出来，饶他是八尺大汉，但赤龙卫拖拉他是不费任何力气的。 夏庭鸣大喊着：“干什么？！干什么呢！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 夏广和夏夫人也吃惊不已，想要阻拦，却被赤龙卫挡住，根本无法上前。 楚霁风慵懒坐着，月色勾勒着他的眉目和轮廓，透着阴冷的寒气，令人畏惧。 “一盏茶砍一根手指，什么时候交出骆云菀，就什么时候停下来。为了证明本王说的不是玩笑话，就先砍下一根给你们瞧瞧吧。”楚霁风说道。 不用吩咐，常无影已然上前，手起刀落，直接先砍掉夏庭鸣的左手小指。 夏庭鸣大声惨叫，一个大汉在这个时候只顾着哭爹喊娘。 他已经没了一根手臂了，若是左手的手指都被砍光，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夏家人个个身子颤抖，双脚发软。 夏夫人见自己儿子如此，年迈的身子晃了晃，直接晕死过去。 “楚霁风！你竟然敢对我夏家的人用刑？！”夏广怒喊，“我可是皇后的父亲，更是皇上的岳丈！” 他想着，夏庭鸣砍不砍掉手指都没什么区别，反正他这个儿子都不中用了，可夏家的面子不能再丢了呀。 “夏广，你还搞不清楚状况是吧？”楚霁风挑眉，“本王今日真的很生气，夏庭鸣只有五根手指，砍完了，就轮到你三儿子了。” 夏三公子心血少，听了这话，双眼泛白，忙喊着：“父亲，你快说啊！你是不顾咱家的人了吗？” 他们的确是皇后的娘家人，可楚霁风根本不将这层关系放在眼里啊。 在这深夜里，寒风还吹着，夏广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他此刻很明白，楚霁风真不是在开玩笑。 可他的确不知道骆云菀是谁，不知道该往哪里找出这人来啊！ 正思索着，就到了一盏茶的时间，常无影又是一刀下去，这一次是夏庭鸣的无名指。 夏庭鸣满手血腥，哭喊着：“父亲，父亲！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吗？” 夏广一口气堵在胸口，捂着胸口，只能对楚霁风说道：“王爷，我是真的不知道骆云菀是谁啊！求你开开恩吧！” 楚霁风盯了他一会，才问：“你府上的人都到齐了吗？” 夏广正想说到齐了，但随后一想，才惊慌的说道：“没没到齐，之前我纳了个小妾，叫菀娘的，她前几日出去一趟就没回府，我不知道她是逃走了还是被人拐了。” 楚霁风早有准备，让人拿上画像，让夏家人辨认。 夏家人一看，忙的点头：“是她，就是她了！” 常无影冷哼道：“夏大人竟然纳了她做小妾？你知不知道，她是从东宁那边逃过来的犯人，名叫骆云菀！” 夏广浑身发颤，哪曾想到这个菀娘这么大来头，竟然是东宁那边的通缉犯！ 事到如今，他又赶紧说道：“王爷，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啊，也没指使过她做什么，对于她的失踪，我早已报了顺天府，王爷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查。” 报没报官一查就知，夏广没必要撒谎。 楚霁风凝了凝眼神，看来，骆云菀在梭摆夏婷玉之后，就盘算这离开夏府躲避追查。 因为她知道夏婷玉无论成不成事，夏家都不是安全之地了。 楚霁风说道：“既然尚书令一直说自己与骆云菀无关，那就把这人找出来，十天为期，要是寻不着，本王再来杀你全家。” 夏广头皮发麻，想要反驳，但满满的赤龙卫堵在这里，他哪里敢拒绝。 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承受了。 楚霁风带着赤龙卫撤退了。 夏家前院没几间好屋子，夏广眼前发黑，这番修缮下来，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了。 银子事小，人命事大。 夏广已经盘算着该派出多少人去抓骆云菀，眉头紧蹙。 第407章：给孩子取名 夏庭鸣的手已经简略包扎好，他满腔愤怒，道：“父亲，我们进宫找皇上分说分说吧！凌王砍了我的手指，这事儿不能就这样完了！传出去的话，别人还以为我们夏家怕了凌王府！” 夏广侧眸，反手就给了夏庭鸣一个耳光。 “分说什么，此事是我们理亏，闹大了，对我们有好处吗？”夏广喘着气，他何尝不想进宫告状呢，可行凶的人是他女儿啊，他新纳的小妾是东宁通缉犯啊！ 桩桩件件加起来，够他吃一壶的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抓到骆云菀，平息了楚霁风的怒气，不然的话，皇后也难保夏家。 这个儿子不中用了，夏广就将儿子们喊了过来，让他们调动暗卫，尽快将骆云菀这人。 回程路上，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楚霁风没有回凌王府，反而先去赤龙司一趟。 袁哲听见夏家遭逢巨变，早早赶来了赤龙司当差。 “督主。”袁哲紧皱眉头，很是担忧，“你大闹了夏府一场，不怕尚书令进宫告状吗？” “他告任他告。”楚霁风并不在意，“夏婷玉在凌王府行凶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夏广告状又如何，他并不能拿本王怎么样。” 常无影拍了拍袁哲的肩膀，道：“副督主，你不用担心朝堂的事儿，只要办好赤龙司的差事就行了。” 袁哲心里嘀咕着，做这个副督主，刀都架在脖子上了。 “王爷，可是要派人出城追捕？”常无影再问。 他也是气愤，没想到骆云菀如此歹毒，差点害了王妃母子。 楚霁风没答话，反而在思索着什么。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桌面，目光幽深。 “随便派两队出城即可。”楚霁风说道，“袁哲，你亲自带人跟着夏家人，一个都不能漏了。” 常无影有些不懂，抓抓头：“王爷，为何要将全部人手盯着夏家人？看夏广的样子，他似乎真的不知道骆云菀的身份。” “夏家人仍有可疑。骆云菀只不过是后院小妾，就算她再有姿色，也不可能将所有事情打探清楚，还让夏婷玉混了进来。”楚霁风推测道，“她定是有帮手，那人还很了解凌王府的一切。东宁那边的消息一到，本王就让守城士兵留意出城进城的人，她想要出城，只能坐上王权贵族的马车，若是夏家人的马车，士兵是不敢随便查看的。” 袁哲明白过来，道：“王爷说得对，大有可能是夏家人早就带了她出城，紧跟着夏家人追踪线索，总是没错的。” 楚霁风微微颔首。 在关系复杂的大宅院中，有些儿子会觊觎父亲的妾室，他是见怪不怪了，更别说夏广可是有好几个儿子。 在别的男人眼中，骆云菀算是个姿色上乘的女子呢。 随即，楚霁风再分布了一下人手，才回了凌王府。 正好是旭日上升之时，风月阁一片敞亮，晨光温暖。 他快速洗了一遍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才去见苏尹月。 她刚刚醒来，脸色还有点苍白，小几上摆满了早饭，是她精心给自己定制的月子餐。 “还疼吗？”楚霁风在旁边坐下，不禁拧住了眉头。 “前几天当然疼了。”苏尹月挤不出笑意，接着又说，“苏府那边来消息了，落芙没事儿，只是失血不少，需要好好静养。” 楚霁风整理了一下她鬓间的碎发，微微点头：“那你就可以安心坐好这个月子了。” 苏尹月昨日刚生产完，身体还虚着，双手有点颤抖，不大能拿起筷子。 “我来喂你吃点吧。”楚霁风说着，便拿过了筷子，不假手于人。 桑玉和桑璧在旁看着，一脸高兴。 苏尹月吃了没几口，便问：“昨日那个稳婆为何这样下杀手，你查清楚了？” 她醒来没见到楚霁风的人，就知道他肯定去查了。 楚霁风面露不悦，温柔的训斥道：“你刚生产完，需要好好养着，不要费神，这些事情都交给我。” “有人钻了这样的空子，我到现在还心惊着呢，你还不告诉我，这不是存心让我不好过吗？” 楚霁风手一顿，只能说：“是骆云菀搞的鬼，她应该是将夏婷玉从牢里换了出来，再让夏婷玉用幻颜蛊混进来杀你。” 苏尹月怔了怔，而后就蹙着眉头：“果然呐，落芙出事了，我就想着是不是骆云菀下的手，所以才动了胎气。她真是好算计，知道我和落芙感情深，就设下这个连环计，我一动胎气，很容易难产。” 就算她不难产，还有个夏婷玉殿后，骆云菀是执意想要她母子的命了。 楚霁风也想到了这一层，道：“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她此次既然露了头，定能抓住她，你不用担心。” 苏尹月心里七上八下的，对上了楚霁风的眼眸，瞬间觉得安心了不少。 这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吃完奶，被乳娘抱了进来，给他们夫妇请安。 苏尹月看见两个孩子，一扫刚才的阴霾，脸上对着笑。 “这是我们的孩子，真可爱。”苏尹月摸了摸他们嫩嫩的脸颊，目光温柔慈爱。 楚霁风仔细看了看，过了一夜，两个孩子还是皱皱巴巴的，哪里可爱了。 他仍是嫌弃的嘴脸，道：“我还以为我们能有个女儿。” “诶，这儿的人都喜欢生儿子，我以为你也很喜欢呢。”苏尹月挑眉，觉得楚霁风是这个时代的奇葩。 楚霁风则说：“男孩子调皮，有什么好的，生一个继承爵位就算了。女孩子才好啊，性子温柔娴静，能宠着养活，季嬷嬷先前说你的肚子圆，肯定是生女孩，我就开始给备嫁妆了，谁知道两个都是男孩。” 现在好了，那些嫁妆是用不上了。 苏尹月哭笑不得，听他的话，似乎生儿子就是赔钱货。 “他们都是你的血脉，你不能嫌弃啊。”苏尹月抓住他的手晃了晃，“你想好名字了吗？” 楚霁风不敢说，他之前想的都是女孩的闺名。 他沉思一会，便说：“大的叫楚司樾，小的叫楚念樾好了。” 樾谐音月，代表着他的心意。 第408章：小名是汉堡薯条 可苏尹月却没有半点高兴：“你怎么像临时想出来似的？” 还思月，念月，她听着就觉得肉麻死了。 桑玉她们都偷着笑，王爷可太有才了。 楚霁风狡辩道：“哪里是呢，这是我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好名字，大名定下了，你可以给他们起个小名。” 苏尹月有点惊诧：“你是当真了？就这两个名？” “真的。”楚霁风说道，“又好听又有意义。” 他是懒得再想这两孩子的名字了，如果他们还能生个女儿，他到时候再好好想想。 苏尹月撇撇嘴，这么多人在这里，她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不过，他这样子念着她，她心里还是有点美滋滋的。 至于小名 她眸光一闪，当即有了主意。 “小名叫汉堡，薯条怎么样？” 楚霁风：？？？ 什么汉堡薯条？ 苏尹月招招手，让楚霁风靠近些，低声说道：“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快餐食品，我以前可爱吃了。” 然而来了这里后，再也吃不上了。 楚霁风明白了，倒是很大方：“既然你喜欢，那就汉堡薯条吧。” 季嬷嬷和桑玉等人则是更疑惑，这么奇怪的小名，怎么连王爷都同意了？ 她们感觉，这是一对不靠谱的爹娘。 苏尹月再逗了逗孩子，轻声说道：“宝宝，以后娘亲就叫你们做汉堡，薯条啦。” 这两孩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小小的一个，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她以后不仅要与楚霁风携手，还要看着两个孩子学会走路说话，看着他们成亲娶妻，反正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就对了。 名字就这样定下，楚霁风便让人去宫里报信，给两孩子上了皇室玉牒。 然而宫里气氛则是很奇怪。 楚霁风用一剑砍了夏府前院的事儿传进了皇宫，楚逸奇当即就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儿。 知道夏婷玉混进去凌王府险些害了苏尹月母子，楚逸奇甚是震怒，当即传召了夏广进宫，狠狠训斥了一番，让他一定要给凌王府一个交代。 夏皇后在后宫中刚喘口气，夏家又出了事，她在凤凰殿中险些晕厥过去。 脱簪待罪的方法用一次可以，用第二次，楚逸奇就不会放在眼里，他下了令，让夏皇后待在凤凰殿休养，后宫之事就交由沐贵妃打理。 这等于是夺权，夏皇后得到旨意后，哭了又哭。 太子楚甫来给夏皇后请安，看见自己母后哭得这么伤心，他只能坐在一旁，不知如何安慰。 “母后，儿臣去找父皇求求情吧。”楚甫说道。 夏皇后赶紧抓住楚甫的手，急声说道：“不行，甫儿，你父皇已经厌恶了我，你若是帮我求情，你父皇还会连你也一同厌恶的，到时候，你的太子之位就不保了。” 沐贵妃先前也生了个儿子，已经半岁大了，虽是庶子，但作为皇族，若嫡子被废了，其他庶子就有被议储的可能。 她苦心谋划，想要让夏家为太子助力，谁知道夏家不仅帮不上忙，还害得他们母子遭皇上厌弃！ “母后，儿臣其实也不喜欢做太子。”楚甫抿抿嘴唇，有些犹豫，“如果儿臣不是太子了，母后就不会这么累了。” 他懂事了，知道夏皇后替自己谋划了不少，劳心劳力得很。 “跪下！”夏皇后猛地发了怒。 楚甫惊了惊，赶紧跪下来。 夏皇后紧盯着他，教育道：“我是你父皇的原配嫡妻，你是嫡子，你不仅是太子，更是未来的大启帝王，这都是你应得的，也是你要承担的，以后切莫再说出这样的话来，知道吗？！” 楚甫委屈得很。 他怎么听说，是楚霁风不要这个大启皇位，才轮到他父皇做了皇帝。 更何况，现在凌王府的权势如日中天，可人家也没有动什么谋反心思，为何母后和外祖父就一定要跟凌王府作对呢？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可夏皇后凶狠得很，楚甫只能答应下来。 她这才放了心，让楚甫赶紧去读书，不要落下了功课，就算不喜欢与书作伴，也要装装样子，让皇上和群臣看见。 楚甫闷闷的离开。 夏皇后叹息一声，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气死本宫了，甫儿没有上进心，只要别人一算计，他这太子就当不成了。” 她和楚逸奇已经是表面夫妻了，她只剩下这个儿子。 霍姑姑心生一计：“娘娘，若皇上此时有个好歹，就是太子继位啊，就连凌王也无法阻止，祖宗规矩摆在这里呢。” 夏皇后甚是惊讶，看向霍姑姑：“你你怎能动这种心思。” 这是要弑君，是灭族大罪啊！ 何况，她虽然与楚逸奇离心，但心里还是有他的。 “老奴是为娘娘和夏家着想啊，如今夏家连连受挫，在朝堂上也被群臣针对，凌王府要将夏家的势力铲除干净是迟早的事儿，到了那时候，太子殿下的地位就不稳当了。”霍姑姑游说着，“凌王权势滔天，又不乐意自己做皇帝，他肯定要扶持那几个年幼庶子做皇帝的。” 夏皇后是一阵心惊胆战，她眼珠子乱窜着，胸口也剧烈起伏。 是啊，今日她的皇后之权被夺了，来日就是要废后了。 她不能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绝不！ 夏皇后目光凝了凝，吩咐道：“那你去准备可用之物，不能让人检查出来，免得事败。” 霍姑姑欣喜，福了福身：“老奴定会办妥此事，请娘娘放心吧。” 十日之期快要来临，夏家还没找到骆云菀。 夏广是越来越心慌，不顾自己身子年迈，已经亲自上阵去找人了。 夏家的老三老四也是每日早出晚归，只睡两三个时辰。 他们心里都是有怨恨的，若不是父亲没查清楚那小妾的来历，他们夏家岂会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至于夏家老五夏庭湖，则是在城外搜查，不怎么回来京城。 这日，他推托自己脚疼，让夏家侍卫都往南边搜寻，他歇息片刻，随后就到。 等夏家侍卫一走，夏庭湖就赶紧出门，前往一处别苑。 此处是他一进京就置办下来的，就连他的妻子也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处房产。 第409章：废物配不上我 夏庭湖用钥匙开了门进去，这宅院只有一个聋婆在干活。 他懒得管聋婆，进了正房。 梳妆台前，一抹倩影坐在那儿，正慢慢的梳着青丝。 “菀娘！”夏庭湖喊了一声，快步过去，从背后一把将她抱住。 她身上的香粉淡淡的，萦绕在他的鼻尖，他心里痒痒的。 他想念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身体。 只是现在不能，赤龙司在大搜捕，就连夏家也出动了所有暗卫，他们的时间无多。 骆云菀转过头，看见是夏庭湖，便笑意盈盈的往他脸上亲吻了一下：“五郎，你来了呀。” “是，时间无多，我们往北边走吧。”夏庭湖说道，“先前我给你的银子，你都拿上，我们这一次走了，就不能再回来了。” 骆云菀拧眉，疑惑的看着夏庭湖：“不是说好了，我只在这里避避风头吗？” 夏庭湖抓住她的手，无奈说道：“不知怎的，婷玉不仅没有成功，死了之后还将真实面容暴露了，凌王来了夏家算账，现在不仅是赤龙司，就连夏家都在找你。” 骆云菀暗暗攥紧了拳头，面色逐渐青白。 竟然竟然没法将苏尹月杀死！夏婷玉这个没用鬼！ “菀娘，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夏庭湖道。 “五郎你与我一走，就等于是放弃了夏家五公子的身份，就等于是放弃了荣华富贵，还会让自己变成通缉犯，我们会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骆云菀一副伤心的样子。 夏庭湖甚是深情，道：“为了你，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菀娘，时间不多了，咱们快走吧。” 骆云菀眼神逐渐冰冷。 她刚起身，袖口就滑出一把匕首，猛地插入了夏庭湖的肚子！ 血染红了衣衫。 夏庭湖瞪大眼睛，疼得厉害，只能后退几步，扶着桌子。 “菀娘你你为何？”夏庭湖喘着气，“你说凌王欺骗了你的身子，欺骗了你的感情，可我可我对你是真心的呀！” “我还没能杀了苏尹月，怎么能跟你一走了之？”骆云菀哼了哼，一脸不屑，“你这个废物，为了这点感情，就要放弃自己的一切，当真是不中用得很呢，我不会跟着这样没用的男人。” 夏庭湖心里难过至极，没想到他苦心帮助骆云菀复仇，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他想要反击，拿起桌上的杯子砸过去，却被骆云菀一袖子拂开。 “我说了你是没用鬼，你还不信？”骆云菀狠狠打击他。 这样的垃圾，哪里配得上自己？亏他以前还说，会帮自己复仇，给她万千宠爱！ 此次一走，恐怕他们以后都是要咸鱼白菜过日子，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夏庭湖不甘心，想要往外跑。 骆云菀手里带血的匕首再次射出，直接要了夏庭湖的命。 她转了转眼珠子，知道此处还是不宜久留，便拿过了柜子里的细软，打算往别处躲一阵子。 只要她没死，就有复仇的机会。 然而刚一出门，就看见大队的赤龙卫将这宅院围了起来。 骆云菀身子抖了抖，难以置信。 抓拿的这种小事情，自然用不着楚霁风出马。 常无影骑着马走出来，咧嘴一笑：“骆云菀？你真人比画像里丑多了呀。” 王爷这招放长线钓大鱼果然有用，外边风声紧，将骆云菀藏匿起来的夏家人肯定会耐不住的。 这不，他们跟着夏庭湖就找到了骆云菀。 他当初到东宁的时候，骆云菀已经假死藏匿起来，所以他是从未见过骆云菀的。 骆云菀也是有点小傲娇的，她在东宁的时候，相貌是一等一的，哪里丑了！ 她气得脸颊都红了，咬牙切齿：“你说谁丑了？！” “说你呀！”常无影翻了个白眼，“你要不是丑，为何要用幻颜蛊来假扮王妃？” 骆云菀无从反驳，拔出自己的佩剑，当即往常无影的胸口刺去！ “想跟我打？正好，我也想要一雪前耻！”常无影嘿嘿一笑，也拔剑应敌。 想当初在东宁的时候，他是蠢透了，竟然被她这个假货给蒙骗了，他今日怎么也要找回点场子。 骆云菀招式虽然狠辣，过了两招，她与常无影的差距就表现了出来。 常无影脑袋有时候不灵光，但武功却是一流的。 这不，没过一会，就一剑劈得骆云菀手臂发麻，人直接摔在地上，直吐鲜血。 长剑指着骆云菀，她自知死劫难逃，依旧骄傲的仰着脖子：“那就杀了我吧！” “嘿嘿，你傻啊，哪能让你这么痛快的死了呢。”常无影说着，得意洋洋的撩了撩额间的碎发，“你没试过赤龙司的刑具吧，这一次你可要好好试试。” 骆云菀有些慌神，她在大启待了大半年，早就知道赤龙司的厉害。 她可是东宁首辅的女儿，哪曾受过什么刑罚。 与其这样 她目光一凝，想要一掌把自己劈死。 常无影眼明手快，闪身过去，当即就将她的手踩在脚下：“别呀，这么快想要自尽，一点意思都没有呢。” 他长剑一划，挑断了骆云菀双手的手筋，免得她再有机会自尽。 骆云菀叫得惨厉，狠狠怒视着常无影，宛如一条毒蛇：“常无影，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常无影自然不放在心上，他的敌人都在诅咒，自己要是管了，那岂不是很忙？ “带走。”常无影吩咐赤龙卫干活。 有别的赤龙卫从宅院里出来，禀报道：“常侍卫，里头的夏庭湖死了，应该是被骆云菀杀的。” “死得好啊，反正又不是我们杀的，不用负责任。”常无影说道，“竟然被骆云菀迷得混混沌沌，就是他自己活该！” 赤龙卫随后就将夏庭湖的尸体带走，就连那聋婆也要带回去作证人。 虽然赤龙司做事嚣张不讲规矩，但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们就会紧咬不放。 骆云菀被关押在赤龙司，受尽酷刑。 夏庭湖被抬回夏家，夏夫人又哭晕了过去。 夏广则是大惊，没想到是自己儿子将骆云菀藏了起来，还帮着她谋害凌王妃。 第410章：树倒猢狲散 他赶紧进宫请罪，更要跟这个儿子撇清干系，如此夏家才不会受到牵连。 话说到一半，楚逸奇已经极度不耐烦，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懒得给面子岳丈了，直接说道：“尚书令，你的六儿子行为不检也就罢了，可你的五儿子和七女儿是设计谋害当朝亲王的王妃啊，你让朕如何替你善了？” 夏广心里不悦，楚逸奇这是明显的过桥抽板啊，若不是夏家扶持着他做了宁王，他能登上这帝位吗？！ 好处全拿了，现在就说没法帮着善后，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不过这个时候，他不能不恭敬，否则就没有人来给夏家担事了。 “皇上不看皇后娘娘的面子，也得看看太子殿下啊。”夏广出言威胁，“也不能让太子殿下有个获罪的外家啊。” 楚逸奇拧眉，说不生气是假的。 这夏家来了京城之后，频频出事，还让朝臣各种弹劾，他能保得住几回。 毕竟他是从外地来继承皇位的，朝中大臣多有不服他的，多亏了顾丞相和楚霁风从中周旋，他才勉强坐得稳这个皇位，他哪还能一直管夏家。 但正如夏广所说，他不顾皇后，也顾自己的嫡子啊。 “罢了，你带上礼物，去向凌王夫妇好好赔罪吧。”楚逸奇还是善心，松了口。 夏广心中一喜，还未谢恩，御书房外就传来了一把阴冷声音。 “尚书令也在这里呢。”正是楚霁风进宫来了，他穿着绛红色的蟒龙锦袍，戴着九珠金冠，既是英俊，又是令人不敢靠近。 夏广的心立即提了起来，有些惊恐：“王王爷。” 楚霁风眉头一挑，说道：“臣已经将骆云菀和聋婆的口供整理好，请皇上过目。” 齐公公立即下去，将口供拿给楚逸奇过目。 楚逸奇看了看，目光越来越沉，随即又猛然看向夏广：“尚书令！先前关于凌王妃的流言，竟然也是你使人流传出去的？！” 夏广听见质问，双脚一软，扑通的跪了下来。 可怜了他一幅老骨头，跪了又跪，还真疼。 “皇上，不是臣啊，这定然有什么误会啊。”夏广忙的否认。 不用想，肯定是骆云菀扛不住酷刑，把什么都说了，他现在真是悔不当初啊。 楚霁风瞥了瞥他，冷声道：“尚书令，骆云菀在口供上打了手印，你还要狡辩吗？莫非是要本王带骆云菀上殿，当面指证你？不知道本王有什么得罪了你，竟让你多次针对谋害。” 夏广汗如雨下，只能说道：“是骆云菀出言蛊惑，所以老臣才一时糊涂啊！求皇上开恩啊！” 楚逸奇犯了难，此次楚霁风手无证据，他不好袒护岳父啊。 再说了，凌王妃受了委屈，还差点性命不保，楚霁风没提刀杀尽夏家人，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凌王，朕”楚逸奇叹了一声，“尚书令应该只是一时糊涂，凌王不如高抬贵手吧？” 楚霁风并不意外皇帝会替夏家求情，毕竟是一同从宁州过来的。 可他这一次逮住了夏家的错处，怎会轻易放过夏家，皇帝太过心善，他不妨替皇帝扫清一下道路。 他面色淡淡的，则说：“谋害本王的王妃，本应诛三族，但本王喜得麟儿，不好杀生，那就让尚书令辞官吧，并且保证，夏家三代人以后都不能踏进大启朝堂为官。” 此话一出，殿上众人皆是愣住。 这代价不必诛三族要轻啊！ 三代不能为官，那夏家在京城中根本无立足之地了呀，而且皇后也会沦为天下的笑柄。 夏广怒不可歇，瞪着楚霁风：“凌王，你莫要欺人太甚！” 楚霁风静静看他：“这就欺人太甚了？本王还没杀你全家呢。” 夏广捂住胸口，险些无法喘上气来。 这还不止，楚逸奇盘算了一下这处罚方案，当即就觉得不错，夏家这帮混球净帮倒忙，让他们退出朝堂后，皇后和太子还能免受干扰，以后就没那么多纷争了。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道：“那就按凌王的想法处罚吧，夏广，谢恩吧。” “皇上！”夏广怔怔的，凄厉大喊，“我可是你岳父啊！” 楚逸奇一沉脸色。 齐公公已经喊了大胆，这是在宫里，早已不是在宁州的时候了，哪里还有什么岳父女婿可言！ 不让夏广再求情，楚逸奇便下了圣旨，将夏家人全部革职，不许再入朝为官。 夏家等人是哭声一片，凤凰殿的夏氏又晕了过去，太医几天去了三四回，都烦死了。 不仅如此，先前嫁入夏家的工部尚书之女提了和离，当夜就回了娘家，至于嫁给夏庭湖的姑娘就不用提和离了，丈夫犯罪而亡，她可直接带回嫁妆另嫁他人。 一夜之间，夏家几乎是树倒猢狲散，夏广再是一病不起，没熬过三天，人就病死了。 夏家前院还未修缮好，就要办丧事，可别提有多丢人了。 京中没几户人去祭拜，那灵堂非常清冷。 秦烨和楚霁风还特意放话，谁跟夏家人好，就是跟他、跟秦家过不去。 夏家在风光时，在不少商家那里赊了账，商家们想讨好凌王府和秦家，就特意在夏广出殡那日堵在夏府门口，要夏家把赊的账目还清。 场面一度难堪。 夏夫人接连受到打击，是扛不住事的了，夏庭鸣身体残缺，也说不上话。 最后是夏三郎夏庭春走在前头，说道：“各位，今日是我父亲出殡，账目的事儿，可否明日再谈？” 商户们拿着赊账单，不肯让路。 “明日？明日你们就跑了！” “对啊！你们夏家之前不是皇亲国戚吗？肯定有钱，赶紧把钱都还了！” “不还钱，棺材就不许过！看谁耗得过谁！” 一人一句嚷嚷着，夏家门前非常吵闹。 百姓都来看热闹，对夏家人指指点点。 夏庭春僵着脸，张开手往下压了压，让大伙儿静一点，说道：“账目不少，夏家还要点时间筹备银子，请诸位给点时间，咱们夏家就在这里，不会赖账的。” 夏广临死前，就将夏家一切托付给他。 第411章：母子的救命恩人 夏庭春一看，险些吐血身亡，夏家在宁州有丰厚家底，可一来京城，置办豪宅家具，笼络党羽，出门装样子，这方方面面都要银钱。 短短一年，夏家的家底都差不多被掏空了，这么多的赊账，夏家哪里还得清。 无奈之下，夏庭春现在只能找借口拖延，让宫里的皇后姐姐帮忙想想办法。 可商户们不是真的为钱而来，他们是想要拍凌王马屁，哪里肯离开。 千金楼的掌柜也来了，揣着手，道：“之前你家七姑娘打坏的东西，你夏家至今还没有还这笔账呢，七姑娘虽死了，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 夏庭春头大如斗，只能道：“各位请给我一点时间，我明日定” “就区区几万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吗？现在结账了，就让你家老爷子出殡啊！”一个商户嚷道，“三公子，我做的是小本生意，你欠债多一日，我店里就资金就周转不开了！” 抬棺的人已经消耗了不少力气，催促着夏庭春赶紧的，若他们体力不支，棺材落地，可是不吉利的。 夏庭春还没有主意，不知是哪个商户嚷了一句：“我昨日问过钱庄老板，说夏家在里头的存银都取出来了，他们现在支支吾吾的不肯结账，肯定是没银子了！大家干脆进去抢东西吧！还不至于太亏！” 夏家人惊了惊。 但那些商户听罢，都纷纷附和，猛地往夏府冲进去。 先前夏家前院被毁，已经有不少名贵古董字画都被破坏了，他们损失惨重，现在若是被商户们将后院里的值钱东西抢走，那他们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一时间，他们哪还能管得上夏广出殡的事儿，忙的去拦住商户，闹成一团。 抬棺人被人推搡，啪嗒一声，棺材直接落地。 夏夫人见亡夫死后还要受此屈辱，抱着棺材哭天喊地，但儿子们都顾着去保护自己的财产，根本懒得管这副棺材。 商户抢了一次不够，还去抢第二次，毕竟夏家欠的银钱不少。 有些流氓百姓见状，便也钻了空子，趁着混乱一起抢东西抢钱。 夏家人就算想要护着自家财产，也得看自个儿的拳头够不够硬，有夏家侍卫去报官，但京城里有几个官员敢得罪楚霁风，便拖拖拉拉的，等到夏家差不多被洗劫一空的时候才带人到达。 夏庭春看着夏家一片狼藉，没剩下几样值钱的东西，欲哭无泪。 而且他们为了护住自己的钱财，身上还留下了不少伤。 夏夫人带头向顺天府告状，说商户和百姓入室抢劫，府尹是装模作样查了一下，追回了几样东西算是交代。 夏庭春想进宫告状，府尹却冷笑一声说道：“夏三公子，今时不同往日啊，你夏家的确是欠人钱财不肯归还，告状到御前，你们又能占理多少呢。何况宫里的皇后娘娘哎，你们懂的了，别再追究了！” 他还要赶回家吃饭呢，谁愿意管夏家这件破事。 夏庭春满脸羞愤，紧握拳头。 最后还是夏夫人看清了事实，压住了脾气，对啊，夏皇后被夺去了六宫之权，在后宫都是举步艰难，他们再给夏皇后惹事，恐怕明日皇帝就要废后了。 夏家已经倒了，夏皇后绝对不能倒啊。 这一次，夏家只能自认倒霉。 夏庭鸣第一个不服，看着空荡荡的小厅，连喝茶的茶盏都没了，他带着自家媳妇就喊着要分家。 夏夫人骂道：“今日出了这种事，你们父亲还未下葬呢，你怎能说出分家这种话！” 夏庭春站起身，无视了母亲的话，说道：“好，那就分家，四弟有没有意见？” 这正合他意，他这个二哥断了一只手，手指也没了两根，不分家，他以后就要养这个废人了，这家当然是早分早好。 夏四郎静静坐在那儿，他一向身子虚弱，没有什么主意，兄长说如何，他就如何，免得被人嫌。 就这样，兄弟三人说好了分家，却又因为银钱地契分不均匀，又吵了起来，最后还带着自家媳妇殴打成团，最后又要报官。 夏家的事闹得不小，每天都有新鲜的八卦。 苏尹月听着楚霁风说这些，这月子坐得并不无聊，没想到夏家这么快就内部瓦解了。 “那皇后不管吗？”苏尹月问道。 “她管不了。”楚霁风淡声道，“她没了后宫大权，被沐贵妃压着，她一管，就是让人抓住她的把柄。” 苏尹月抿嘴想了想，道：“没想到皇上对她还挺容忍的，夏家牵连到了皇后，害得皇家颜面尽失了，皇上还是不肯废后。” “这个皇帝是个仁义善心的，夏氏给他生儿育女，他自然要顾忌着两人多年的夫妻情分。” 苏尹月点点头：“这倒是，若他是个无情无义之人，那他也不会太厚待百姓。” 只希望夏氏没了娘家人的帮助后，减少蹦跶，安心在凤凰殿养老就是了。 她转念一想，问道：“那骆云菀怎么处置了？” 楚霁风目光凝了凝，道：“还关在赤龙司，我还有些话要问她。” 苏尹月有点惊讶：“她都受酷刑半个月之久了，还没说完真话吗？” “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但我不是想问她来了大启做过什么事儿。”楚霁风说道，“她父亲在东宁掌权之时，敛财不少，我就想知道，她父亲有没有在外建造什么金库。” 苏尹月白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是如此财迷。 乳娘又抱着两位小公子来请安，苏尹月立即满脸堆笑，声音清灵的喊着汉堡薯条，逗着孩子玩。 楚霁风一开始还觉得别扭，后来听习惯了，还觉得挺顺耳的。 而且两孩子养了半个月，皮肤已经白白嫩嫩，没之前那么丑了，楚霁风这时候才愿意抱一抱他们。 此时，桑玉笑着进来，说楚静娴来看望两位小公子。 自上一次楚静娴在产房救了苏尹月母子后，风月阁的人都对她和颜悦色了不少，以前是直接把人打发了不让她进入正屋，现在就会来问一问苏尹月的意思。 苏尹月立即便让把她请进来，不管怎么说，楚静娴算是他们母子的救命恩人了。 第412章：骆云菀的下场（一） 楚静娴是特意凑上时候，想要看看孩子，谁知道楚霁风也在正屋里。 她顿时有些惊怕和尴尬，还是按规矩行了礼。 楚霁风没看她一眼，却是让人看茶，端上糕点。 楚静娴松了口气，看来她今日是不用被赶出去了。 如今过了年，她已经十八了，人似乎一下子长大了，没以前的小姐脾气。 “大嫂嫂，我给孩子做了两件小肚兜，算是一点心意。”楚静娴说道，让丫鬟拿上来。 说来惭愧，苏尹月在怀着的时候，她心里不曾欢喜，也没觉得这两孩子是自己的侄子，所以一点礼物都没准备。 丫鬟把两件小肚兜拿过去，几乎是屏住呼吸的。 楚霁风瞥了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上面绣的是什么？手工也太差了吧！ “这样的东西，你送得出手？”他毫不留情说道。 楚静娴一噎，这是她亲手做的东西，熬了几个通宵，就算是嫌弃，也不能明面说吧！ 果然，楚霁风还是看不惯她！ “又不是送给你的，我是送给两个侄儿的，他们都没嫌弃，大哥嫌弃什么。” 楚静娴话一出口，便有些懊悔，她是疯了不成，竟然这样跟楚霁风说话。 楚霁风眸子透着冰冷，其实他是想说声谢谢，但话到嘴边就忍不住嘲讽起来。 果然，他是不适合与楚静娴说话的。 他干脆起身，要回赤龙司去。 等人一走，楚静娴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苏尹月将他们的两人的神绪尽收眼底，真是哭笑不得，说道：“其实王爷是想多谢你。” 楚静娴撇撇嘴，对着苏尹月说话，也没什么忌讳：“他不打我，我都要感谢他了，从小他就不喜欢我，他看不起我。” 她小时候其实也是很崇拜楚霁风的，觉得自己有这么个大哥哥很威风，小孩子心思本就脆弱敏感，楚静娴在楚霁风那儿接连受了打击，徐氏又添油加醋，楚静娴后来就讨厌起了楚霁风。 苏尹月倒是个明白人，道：“那真是奇怪，王爷不讨厌二弟，怎么就讨厌你了？” 楚静娴本来在逗着孩子，闻言，不由得一怔。 她苦思冥想了一会，终于把事儿想了起来。 莫非 楚静娴面色讪讪的，轻声问道：“莫非莫非是因为我偷弄坏了他母亲的那支七宝玲珑簪？” 季嬷嬷一直在旁，轻蔑的扯了扯嘴角：“没错！先王妃留下的物件儿不多，就那支七宝玲珑簪最为宝贵！要是三小姐没弄坏，现在该是要传给王妃的！” 楚霁风的母妃早逝，留下的遗物都是他的念想，谁曾想楚静娴觉得七宝玲珑簪好看，便偷偷拿了去戴，一个不小心就弄坏了。 从此楚霁风就记恨上她了。 楚静娴满心愧疚，原以为是楚霁风无缘无故的讨厌自己，没想到却是因为自己年岁小，不懂事，弄坏了楚霁风的至宝。 哎，她以后是没脸面来风月阁的了。 苏尹月仔细想了想，他们兄妹的恩怨积聚已深，绝不是她能随便化解的。 不过现在楚静娴痛改前非，性子好了不少，只要以后楚静娴不害凌王府，她定会记着这一份救命恩情。 “对了，你下个月就要出嫁了。”苏尹月转了话题，“除了中公出的嫁妆，我和王爷也给你备了一份。” 季嬷嬷心里虽然有气，也不知道王爷王妃为什么会对楚静娴添嫁妆，但一看汉堡薯条，她就什么气都消了。 是啊，若那日不是楚静娴砸了个花瓶，两位小公子又怎会平安出生呢。 这样想着，她就心甘情愿将嫁妆单子拿了出来。 楚静娴还是有点小期待的，毕竟女子出嫁，嫁妆就是自己的面子，以后在婆家受不受气，也要看这一份嫁妆。 中公早就给她备下了一份三万两的嫁妆，再加上楚墨阳和徐氏那一份，也足足有个五万两了。 可她现在一看，楚霁风夫妇给的这一份嫁妆，至少值个七八万两！ 手有点颤抖，她以为楚霁风会拿几个铜板打发了她，又或者不给，根本不敢想有这待遇。 “真的真的给我这么多吗？”楚静娴轻声问道。 苏尹月点点头：“嗯，你就收着吧，此次是多谢你了。” 楚静娴喉咙哑哑的，张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垂下眸子，声音有点哽咽：“我那时候那时候只是下意识砸了个花瓶，事后事后我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多事了。” 苏尹月倒是没什么怒气，道：“一个人下意识做的事情，证明她内心就是想这样做的。” 所以，楚静娴是真的想救他们母子。 楚静娴一怔，明白了苏尹月的意思。 她曾经以为自己跟楚霁风夫妇定会势不两立，死磕到底，可自从楚霁风他们保住了她的清白，双方的感情都在起微妙的变化。 楚静娴离开了。 季嬷嬷叹息一声，道：“王妃，三小姐在徐氏手下长大，不是个感恩的，你和王爷用不着对她这么好。” “话虽如此，我还是得还这一份情。”苏尹月慢声说，“她曾经害过我们，我对她不可能是推心置腹的，既然无法付出真感情了，倒不如拿银子来还恩。” 季嬷嬷恍惚了一下，随后才明白苏尹月这一招的确是高。 他们夫妇缺的不是银子，能用银子打发解决的事情，又何乐而不为呢，若是要谈亲情，才是真的为难人呢。 苏尹月抱过了汉堡，看着他的小脸蛋儿，心里忍不住欢喜：“不过，她下意识救了我和宝宝，证明她还良心未泯，那就没必要真的冷言冷语相待，以后做个点头之交的亲人即可。” 季嬷嬷也是这个意思，忙的点点头。 下个月就要办楚静娴的婚事，反倒不好办孩子的满月宴了。 苏尹月对这些一向无感，汉堡薯条都是早产儿，更不好在满月的时候出去折腾，故而她就做了主，到时候办个百日宴就行了。 如此一来，王府就能专心办好楚静娴的婚宴。 另一边，楚霁风已然到了赤龙司，他径直去了关押重犯的牢房里，那儿不仅阴冷潮湿，还有各种折磨人的刑具。 第413章：骆云菀的下场（二） 骆云菀被绑在木架上，一张容貌依旧完好，可身体各处却伤痕累累，满是血痕。 这半个月来，她不知道受了多少次折磨，伤势刚好，鞭子又打下来。 有沉稳脚步声响起。 骆云菀没力气抬起头看是谁来了，反正来这里的人，都是要给她用刑的。 有赤龙卫喊了一声督主，随即搬来了一张椅子。 骆云菀身体绷紧，意识到是楚霁风来了。 她吃力抬起头，看见他穿着一袭红衣，紫玉金冠，宛若秋月春风，令人心悦。 果然，她没有爱错了人。 “我我被关押在这里许久，你倒是第一次来看我。”骆云菀牵扯了一下嘴角，发出尖锐的笑声。 楚霁风懒懒背靠着椅背，眉眼净是冷意：“本王今日来，是有事儿问你。” 骆云菀知道自己的脸还完好无损，她知道自己有美貌，便勾出了一丝极为妩媚的笑意：“王爷是有什么事儿想要问我？只要是你问，我必定会回答。” “你父亲在东宁纵横多年了，不止收敛那么点钱财吧？”楚霁风说道，“骆府的金银加起来才不过三十万两，还有一些，是在何处？” 骆云菀眯了眯眼睛，没想到楚霁风想到了这一层。 转而，她扬天长笑了好一会，才道：“王爷果然聪明，是的，我父亲把控东宁朝堂多年，敛财无数，估计也有一百多万两了。正如王爷所想，大部分的金银是藏在一处金库里，非常隐秘。” 她能逃来大启，赎人买凶，全靠了骆家以前积攒下的银子。 楚霁风面色淡淡的：“在哪？” 骆云菀已经知道了他的潜台词，如果她肯交代了，那她就能得到一个痛快，不必再受折磨。 可她，并不想如此啊。 笑意盈盈，她尽量装着娇媚的模样：“我为了成为王爷的女人，落到了这样的下场。王爷只要亲我一下，我便将那几十万两银子的藏处告知王爷，如何？” 赤龙卫都是面面相觑，只觉得她是疯了。 常无影更气，道：“骆云菀，你脑子进水了吗？！也不瞧瞧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骆云菀紧盯着楚霁风，“王爷，仅是亲一下，你就可以得到无数财宝，这笔买卖不亏吧？” 在临死之前，她想得到关于楚霁风的一点痕迹。 楚霁风的双眸如一潭寒水般冰冷彻骨，道：“你长得丑，想得倒是挺美。” 骆云菀一愣，遭受到了羞辱，她满腔愤怒：“楚霁风！我到底哪点不如苏尹月呢，竟让你如此厌恶我！” “在本王眼里，你哪里都不如她。”楚霁风冷声说。 骆云菀微仰着头，因为心口剧痛，导致她不住喘气，才能稍稍缓解：“你你太羞辱人了。” “哦？本王以为你不要面子的了。”楚霁风说道，“本王不喜欢你，你却算计月儿，硬要装成月儿的模样想要留在本王身边，是你在轻贱你自己，是你让别人有机会羞辱你。” 他的声音如同地狱中传来，幽冷残酷，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插在她的心头！ 骆云菀紧握拳头，怒吼着：“你别想从我口中得知金库的下落，永远都不别想！” 楚霁风没在意她说什么，转头吩咐审讯的司主：“动手吧。” 那个司主应了一声，便去到骆云菀跟前，先是扎下银针，而后就点燃了熏香，一翻动作下来，骆云菀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 她想要憋着气，不吸入那味道奇特的熏香，可她本就伤重，哪里能憋得住气。 不一会儿，骆云菀目光逐渐迷离，恍恍惚惚，像是没了意识一般。 楚霁风刚才之所以不搭理骆云菀的条件，是因为他有别的手段，要是赤龙司连这点手段都没有，也不必在大启叱咤风云了。 骆云菀身上扎了针，再配以能摄人心神的香料，他们就可以问出真话。 只是这香料的原料很是珍贵，赤龙司甚少用而已。 他走到骆云菀跟前，问道：“你父亲建造的金库，在哪儿？” 她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毫无起伏的说道：“ 东京城以南十里的蛊庙，底下就是我父亲建造的金库，收藏着我骆家十几年积聚的财宝。” 楚霁风眉头扬了扬，竟然在蛊庙里，倒是个能遮掩耳目的好地方。 香料珍贵，司主赶紧将熏炉灭了。 骆云菀的神志慢慢的恢复过来，她满眼惊悚，她脑子里还有些记忆，刚才刚才把金库地点说了！ 眼前的楚霁风宛若夜罗刹，嘴角的笑意透着杀气。 “你既然喜欢替代别人，不喜欢自己的脸皮，那本王就将你的脸皮剥下来吧。”楚霁风说道。 骆云菀眼瞳紧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要！不要这样！”她疯狂摇头。 赤龙卫做惯了这样的事情，薄薄的刀子拿出来，便对骆云菀动手。 不得不说，他们剥脸皮很有一手呢，毕竟他们有时候做任务，就得需要人皮面具遮掩身份，用真正的人皮做面具，不容易被人识破。 骆云菀惨叫声连连，夹杂着求饶声。 很快，她的脸皮就被剥下，脸上血淋淋的一片，非常恶心，可赤龙卫已经见怪不怪，脸色如常。 楚霁风瞥了眼那新鲜剥下来的脸皮，满意的勾了勾嘴角：“不用弄死她，就让她慢慢疼痛而死吧。” “是。”赤龙卫应道。 在赤龙司中，没几个犯人有这样的“高级待遇”，这个骆云菀多次谋害凌王妃，才惹得楚霁风如此生气，乃是她自己活该，他们是生不出半点怜惜之情。 离开了地牢，常无影就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不中用。”楚霁风薄唇讥讽，“你既然跟在本王身边，就不能上点心吗？” 常无影无奈说道：“实在是太恶心了，王爷，属下很久没见过扒皮的刑罚了。” 楚霁风转念一想：“难怪你的刀法粗糙了这么多，那你这几天就多来赤龙司练习一下，别荒废了刀功。” 常无影欲哭无泪，赶紧喊道：“王爷，属下能不能做别的？” “不能。”楚霁风直接拒绝。 常无影此时无比后悔，怎么非要跟着进地牢呢，他好好地在外面等着不行吗？ 第414章：产后抑郁 不过骆云菀也没撑多久，傍晚之时，楚霁风刚处理完公务，赤龙卫就说她生生被疼死了，已经没了气息。 楚霁风面无表情，道：“尸体喂狗吧。” 害他妻儿之人，就别想着好好地投胎转世了。 赤龙司中养了不少狼狗，除了拿来办差做事之外，还有就是拿来处理尸体。 在此之后，楚霁风还要派一个可信之人前去东宁，让东宁王父子知晓那金库的下落。 毕竟东宁闭关锁国多年，国库空虚，若是有了一大笔银子进账，东夜瑾下什么政令，也不会太过畏手畏脚。 东宁国强大了，苏尹月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入夜后，楚霁风才回了凌王府。 汉堡薯条吃了奶，已经入睡了。 苏尹月也早吃了月子餐，厨房又上了楚霁风的餐食。 如今天气也没这么冷，地龙停了，屋内只摆着两个炭炉。 楚霁风说骆云菀死了，苏尹月默了一会儿，觉得胸口堵着的一团气随之消散。 死了就好。 苏尹月心情愉悦了起来，随后就说起了白天给楚静娴嫁妆的事儿。 其实楚霁风是知道嫁妆数额的，她只是顺口一提，好让他知道。 楚霁风听见楚静娴高兴不已之后，不由得撇撇嘴，道：“果然是个见钱眼开的人。” 苏尹月知道他对那母女两没什么好话，干脆问道：“听说楚静娴说，她弄坏了你母亲的七宝玲珑簪，所以你才与她结仇？” 楚霁风当然记得这桩事，脸色一沉：“那簪子掉了一颗宝石，秦家的工匠已经帮我镶嵌回去了，我跟她结仇，当然不是因为这一桩小事。” “哦？她还做了什么要紧的事儿？”苏尹月起了兴趣。 楚霁风难得咬牙切齿，恨恨说道：“她小时候贪玩，往我身上扔了泥巴，弄脏了我那件最好的衣裳！” 苏尹月：？？？ 就这样？ 她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楚霁风，道：“就因为这事？” “你不知道，那泥巴可脏可臭了！”楚霁风提起往事，又是怒了起来，“我洗了两次澡，还能闻到自己身上那股泥巴味。”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 也难怪，楚霁风这人有严重洁癖，那泥巴洗了两天都去不到味道，那得是多大的人生阴影啊。 只是没想到，兄妹两人竟是因为这事儿反了目。 真是一言难尽。 楚霁风说起了这件事，又有起了心理作用，觉得身上脏兮兮的，便去浴房洗了大半个时辰才出来。 屋内的蜡烛灭了不少，有些昏暗。 苏尹月洗漱完，早已歇下。 她睡觉总是喜欢抱着个软枕，大概她梦见了什么好吃的，还吧唧了一下嘴巴。 这一下子就可不得了，楚霁风目光一凝，心头登时有些微痒。 在这个时候，与她同床共枕实在是难受至极啊。 苏尹月不知道的是，楚霁风每日都在算着她出月的日子。 到了三月，就是楚霁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日子，可他没想到，凌王府要操办楚静娴的婚事，苏尹月也要帮忙一二，每日都是沾枕就睡，他若是毛手毛脚的，苏尹月就会发脾气将他一脚踹开，还会义正言辞训斥他一顿。 大意就是，她忙里忙外，他倒好，脑子里只想着那种事儿，根本不体谅她的辛苦。 足足说嘴了一个多时辰，他差点升天了。 楚霁风真正感受到，母老虎一词是怎么来的。 他不服气的嘟囔道：“府里有这么多人，你何必将这些事儿揽上身呢，你就因为这事儿来说我，这不占道理啊。” 反正他和楚静娴没什么兄妹之情，就让徐氏去忙活算了，他们夫妇干嘛要参与进去。 苏尹月挑眉：“要是婚宴寒碜了，你二弟心里会舒坦吗？” “墨阳不会在意这些。” “他不在意，但你也要做做样子，免得寒了他的心，楚静娴毕竟是他的亲妹妹。”苏尹月苦口婆心，“我可记得在梁国时，是谁救的我。” 这不仅是楚静娴的面子，更是楚墨阳的面子啊。 楚霁风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道：“月儿，你不觉得你生了孩子之后，变得唠叨敏感了吗？” 苏尹月正在看着宴席菜单，闻言一愣，抬起头看着楚霁风。 她想了想近日说的做的，有时候还会莫名暴躁和忧郁 靠了，她是得了产后忧郁症了吗？ 自己细细想了想，她这情况还算轻微的，只要及早治疗，很快就能调节过来。 “是了。”苏尹月点点头，正色说道，“我是为人母亲后，反而变得有点不像自己了，我得找回以前的自己！” 楚霁风一喜，以为苏尹月对那事儿有点兴趣了。 谁知道她下一句就说：“桑玉，准备一下，我今日就要去惠民馆坐诊！” 楚霁风屁股一歪，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 是他大意了，以为这样一说，苏尹月会放下手里的事儿与自己恩爱恩爱，可她先想到的竟然是去坐诊看病！ 他竟然比不上那些病人！ 现在轮到他抑郁了。 苏尹月走后，楚霁风便阴沉着脸坐在桌案前，摆着一张想要杀个人泄愤的神色。 公看完了，密函看完了，媳妇也不搭理自己，他闲得慌。 季嬷嬷还是敢说一两句话的：“王爷，不如您去看看小公子？” 王爷再是这样，风月阁里的奴仆连说话都不敢了。 楚霁风才记得，哦，原来他还有两个儿子。 他立即起身，去了旁边的小院子，乳母正在哄着汉堡薯条睡午觉。 楚阎王一来，乳母们皆是惊了惊，赶紧行礼。 两孩子越长大，模样就像，楚霁风乍看一眼，险些认不出哪个是汉堡，哪个是薯条，幸好他们身上挂着不同的长命锁，他才能分辨得出来。 汉堡胆大一点，而薯条躺在摇篮上，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大概觉得他面容阴沉，哇的一声就哭了。 乳母想要来抱，但楚霁风抬手阻止，道：“本王来吧。” 他心里则是骂着，小子，好歹我是你爹，你能不能给点面子？ 乳母连忙教了他抱孩子的手法，暗附楚霁风今日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竟然来哄孩子。 楚霁风学得很快，抱起了薯条有模有样。 第415章：皇帝病重了 谁知薯条哭得更加厉害，根本收不住声。 楚霁风还没来得及哄，就发现自己胸前湿了一片 他嘴角抽了抽，头皮发麻，这是什么？ 季嬷嬷亦是惊住，支支吾吾的说道：“王王爷，二公子尿尿了。” 她看着楚霁风长大，自然知道他有严重洁癖。 此时此刻，楚霁风的面色极为难看，似乎是想要将自己亲儿子一把掐死。 薯条竟然尿在他身上了！ 他一颗慈父之心瞬间没了。 “王爷！请息怒！”季嬷嬷说着，就上前抱过了薯条，“二公子还小，请王爷饶恕他吧。” 楚霁风阴冷着脸，最后哼了一声，道：“他是本王的亲儿子，难道本王还会一把掐死他吗？” 季嬷嬷不敢说，看着他的神色，明显就是会的呀。 薯条回到了季嬷嬷的怀里，立即就不哭了，还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楚霁风更加生怒，这当真是他亲儿子吗？这是来讨债的吧？ 他过去捏了捏薯条的小脸蛋：“迟早要跟你算账。” 不行了，他再晚点沐浴，他会立即死亡。 经历此次后，楚霁风对抱孩子就有点心有余悸，如果真忍不住要抱孩子，他一定会命人先检查好孩子有没有用好尿布。 苏尹月忙碌了一天回来，她刚回岗位，大半天就给几十个病人看了诊，心情很是愉悦，什么产后抑郁症，瞬间治好了。 可没想到如今就轮到楚霁风来控诉，说薯条尿了他一身，他委屈至极。 苏尹月哭笑不得，楚霁风没抱过孩子几次，一次就尿了，没想到薯条这么不给楚霁风面子。 “家里有乳母和季嬷嬷他们看着孩子，你可以去赤龙司办差啊。”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撇撇嘴，最后才说了原因：“若是我们都出去了，那孩子只会觉得自己没爹娘，我们怎么也要留一个在府中。” 他向来尊重苏尹月，她出月子想出去干活，他自然不会拦着。 那孩子就由他来看管好了。 苏尹月怔了怔，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你可是九珠亲王呐，在家看孩子，不是折煞你的才华了吗？” 放在她那个时代，没本事的男人都不一定愿意照看孩子呢。 楚霁风目光清明，道：“现在夏家翻不起什么风浪，朝中有顾丞相照看安稳得很，我没什么事儿做。你之前养胎和坐月子在府里呆了很长时间，我总不能现在还要你在府中看孩子吧？” 她说过要将惠民馆开遍大启，他不能食言啊。 苏尹月心里暖暖的，道：“多谢夫君啦。” 孩子是他们两人的，她虽疼爱孩子，但不会困身于这王府大院中，只懂得相夫教子，楚霁风这样为她，她是衷心感谢的。 季嬷嬷是颇有微词的，毕竟她的行为不同于这儿的女子。 可楚霁风还是支持理解自己，她是有多幸运，才能来到这儿与楚霁风结为夫妻啊。 “那今晚”楚霁风目光灼灼，带着请求。 苏尹月脸色一红，有些害羞，最终是点点头。 当晚，楚霁风特意让下人都退下，别往正屋来。 屋里燃着沉香，楚霁风穿着单薄的浅红色丝绸寝衣，坐在软榻上，领口微微敞开。 若是仔细看，能看见他那健硕的胸肌。 门啪嗒一声响，他便知道是苏尹月沐浴回来了。 她穿着同色寝衣，因刚刚沐浴完，肌肤晶莹剔透，眸若秋水，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芙蓉花。 楚霁风呼吸有些停滞，抿了抿嘴角，将她拉扯过来。 长长青丝垂落在塌上，她身上飘着玫瑰花香，他一阵意乱情迷。 “月儿”他轻轻念着她的名字。 他差不多做了一年的和尚，今日终于能开开荤了，说不高兴是假的。 烛火摇曳，迷人心神，苏尹月下意识的勾住了他的脖子。 刚亲了一吻，还未进行下一步，忽然有人敲了敲门，大声喊道：“王爷！出事了！” 是常无影这混货喊着。 楚霁风眼眸怒火燃烧，他迟早要将常无影给剁了！ 苏尹月恢复了点神志，赶紧将楚霁风推开，怎么好像有一种被人抓女干的感觉？ “要是事儿不严重，你就永远待在赤龙司，别再回来了！”楚霁风说道。 常无影欲哭无泪，赶紧解释道：“王爷，是皇上突发疾病吐血，眼看就不行了，所以属下禀报。” 不然的话，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来打扰楚霁风办事啊。 楚霁风和苏尹月对视了一眼，皆是惊诧。 两人二话不说，立即唤人进来更衣进宫。 因为楚逸奇忽然病重，需要召集朝中重臣，所以侧宫门是敞开的。 他们夫妇来到乾龙殿时，顾丞相和六部尚书都差不多到了。 里头，则是夏皇后和太子楚甫，以及沐贵妃等几个妃嫔庶子。 楚逸奇今晚用过膳后，就感觉身子不大舒服，可他没有传召太医，后来在批阅奏折的时候，直接就吐血昏迷了。 太医令一来把脉，就说楚逸奇气血亏损得厉害，身子早就垮了，怕是凶多吉少。 “王爷！”顾丞相满脸担忧，迎了上来，却是对苏尹月继续说道，“凌王妃医术精湛，你给皇上诊脉瞧瞧吧？” 楚逸奇最近脸色是差了点，但群臣都没想到，皇帝说不行就不行了呀。 苏尹月点点头，提着药箱进去。 夏皇后瞧见苏尹月进来了，面色一僵，道：“凌王妃不是宫里的太医，怎能给皇上诊脉治疗呢？” 沐贵妃和夏皇后早已针锋相对，便说：“凌王妃的医术精湛，早已传遍了大启，皇后不想让凌王妃出手医治，难道是想皇上少一分希望吗？也不知道皇后安的是什么心！” 夏皇后面如菜色，这个姓沐的婆娘以前对自己恭恭敬敬，一朝得志，就语无伦次了！ 她说道：“凌王妃先是养胎，后又坐了一个月的月子，本宫是怕凌王妃医术生疏，无法做准确的诊治罢了。本宫是以皇上的龙体为先，贵妃别给本宫乱安帽子了，本宫可承受不起！” 两个女人吵闹不止，苏尹月都觉得她们呱噪，故而就说：“你们要么出去，要么就闭嘴，别影响我把脉！” 第416章：好事被打断 夏皇后端着皇后的款儿，瞬间震怒：“凌王妃，你敢？！你凭什么敢命令本宫！” 沐贵妃心有不悦，可她没什么家世，自然不敢说什么得罪凌王府。 此时，楚霁风已经走了进来，冷冷的看着她们：“就凭本王，两位还有意见吗？” 他往寝殿一伫，就好像有一股寒气涌了进来，众人身子抖了抖，瞬间不敢再说什么。 殿内安静下来，苏尹月才好专心看诊。 夏皇后偷偷瞥了眼苏尹月，听说苏尹月动了胎气难产，没想到她还是如此命大。 而且，别的妇人出月子后，身材和脸蛋还是难免反肥胖浮肿，苏尹月倒好，那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生育过。 嫉妒死人了。 夏皇后再看楚霁风，心里翻起了恨意。 就是因为他，现在夏家四分五裂，不成气候了，而且还断送了为官之路，夏家在京城根本立不住脚了。 她二弟夏庭鸣身体有残缺，就带着媳妇回宁州，但在半路媳妇就卷了他的钱财跑了，夏庭鸣伤心不已，险些一头撞死。 至于三弟夏庭春还扛得住事，不能为官了，他便专心打理几个庄子，勉强带着夏家人度日。 而四弟夏庭敬与妻子和离，又分家得了许少钱财，就本性毕露，流连烟花之地，还因为几个青楼女子，跟其他公子哥儿的奴仆打了起来，事儿又是闹得不小。 剩下的几个全死了，自然是不必说了。 夏皇后拳头紧握，想当初他们夏家迁来京城是整整齐齐的，才不过一年光景，竟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这都是楚霁风给逼的！ 她看向龙榻上的楚逸奇，目光透着冷意，不过很快，她和夏家就能迎来翻身的机会。 苏尹月把脉半响，眉头紧蹙，不曾舒展。 用现代的话说，楚逸奇是得了急性肝硬化，非常难治疗。 顾丞相见她撤了手，问道：“凌王妃，如何了？你能治吗？” 苏尹月实话实说：“这病不好治，我没什么办法。” 这病得做移植手术，可这儿条件有限，这个治疗方法基本可以不考虑了。 而且这病来得急来得快，楚逸奇的确是没几天能活的了。 夏皇后听罢，面容稍稍缓和，略微嘲讽说道：“看来，凌王妃的医术也没传闻中的那么厉害呀。” 苏尹月淡漠的看着夏皇后：“我又不是神仙，总有我治不好的病。皇后不也是什么都做不了吗？为何会有勇气来嘲讽我？” 夏皇后抿抿嘴：“本宫不是大夫，在皇上跟前侍疾即可了。” “那还不是光坐在这里，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苏尹月说道。 “你！”夏皇后气得肝儿疼。 沐贵妃心里是一阵窃喜，她就算掌管了后宫大权，但还是要顾全礼法，不能对夏皇后叫嚣。 可苏尹月不一样呀，她是楚霁风的王妃，怼了夏皇后，夏皇后也不敢如何呀。 顾丞相赶紧打圆场，说道：“王妃，那皇上什么时候能醒来？” 苏尹月回答道：“这病来得太凶太猛，我先用药稍稍稳住皇上的病情，如何能醒来，这个不好说。而且皇上身体还有其他并发症，一旦发病，我是无力回天的。” 顾丞相和其他重臣恍恍惚惚的，皇帝的病竟然如此严重？ 楚霁风忽然问道：“皇上的病有蹊跷吗？” 病得如此突然，他不能不怀疑。 苏尹月仔细想了想，又看了看近期太医院的脉案，问了齐公公几句话，便先下了定论：“皇上身体无毒，但我看了皇上脉案，皇上这两个月来，脉象一直不大好，太医院所开的药方也没问题，不过皇上总是不听劝，批阅奏折到深夜，大概因为如此，身体免疫力下降，就会容易得这种大病。” 其实她还是觉得奇怪，楚逸奇五脏六腑都有衰竭之象，体内却是没有半点毒素，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对身体有害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 但她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在众人面前明说。 众人恍惚，纷纷感概。 顾丞相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道：“是啊，皇上总是不听劝，说自己没有治国之才，那就勤奋一些，每日都批阅奏折到深夜，身子怎么能扛得住呢。” 其他官员心里暗附，以后他们绝不熬夜处理公了，还是小命要紧啊。 夏皇后和沐贵妃都装模作样的哭了起来，而楚甫见自己父皇性命垂危，是真的伤心，暗暗流泪。 苏尹月先给了楚逸奇施针用药，好让病情先稳定下来。 楚逸奇大有可能熬不了多久，他们夫妻就不好出宫去了。 在乾龙殿的偏殿住下，楚霁风觉得烦躁，一直没做声。 宫中总比外头冷些，苏尹月让宫女准备了个银丝炭炭炉，便让宫人退下。 她整理了一下被褥，有些困乏的坐在床榻上，问道：“王爷，你怎么了？” “没想到皇上才是个短命鬼呢，他做了皇帝也没一年啊。”楚霁风说话毫不忌讳。 一个国家频繁更换皇帝，绝不是什么好事。 “那可不是，做皇帝是高危职业啊。”苏尹月说道，“不过不见得是皇上身子不好，有可能是别人暗害。” 楚霁风挑眉：“你刚才怎么没说？” “我没证据，皇上体内没有任何毒素。而且我看皇上病得急，所以才有一点怀疑罢了。” “不下毒就能害人？”楚霁风倒是好奇了起来。 苏尹月点头，解说道：“当然能，有些食物是无毒，可如果与相克之物搭配吃食，很容易伤到了五脏六腑。或者又说，那下毒之人准备了毒性不强的毒物，在很早之前就下了毒，伤害了皇上的肝脏之后，那毒素就随之排出，令人查不到把柄。” 楚霁风听罢，勾起了嘴角：“若是真有人害皇上，那人倒是挺心思缜密的。这个皇上还算是个仁君，我会查一查的。” “往皇后那边查吧，皇上驾崩，他们母子就是最大得益者。”苏尹月说完，打了个哈欠，便要睡觉。 她才刚出月子不久，劳累不得。 楚霁风目光不善，他今晚的好事被打断，身心都特别不舒服。 要真有谋害皇帝的人，他定要将那人揪出来扒皮拆骨！ 第417章：退位给凌王 半夜，苏尹月的药就起了用处，楚逸奇悠悠转醒。 太监胆战心惊的来喊了苏尹月，生怕楚霁风会大发脾气。 苏尹月几乎是一听到喊声就醒了过来，她本就睡在外边，下床极为容易，她怕吵闹到了楚霁风，便赶紧起身打开门，让太监稍等。 她回去穿戴好，却见楚霁风已经坐起身，还有些起床气：“等等我。” “你继续睡吧，皇上才醒过来，神志是不会太清醒的。”苏尹月说道，“我去去就回，只是检查一下先前用的药起了多大作用而已。” 楚霁风目光深沉，还想再说，可苏尹月提起药箱便离开了，并没有等他。 他叹息一声，这小丫头如今越来越主意了，有时候很多事儿都用不上他，感觉自己像是个吃软饭的。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明日该上朝了，不能再做一条咸鱼。 苏尹月到了寝殿，夏皇后竟然还衣不解带的坐在那儿侍疾，她正用小银勺给楚逸奇喂水，楚逸奇脸色呈乌青色，有气无力的抬起眼眸，呼吸声有些沉重。 “皇后，辛苦你。”楚逸奇心里还是感动的。 夏皇后低垂着头，似是伤心模样：“臣妾没有什么辛苦的，臣妾只想要皇上快点好起来。” 楚逸奇恍恍惚惚，有点后悔当初夺去了夏皇后的后宫大权，她是自己的发妻，在自己病重的时候，她一直悉心照料着呢。 霍姑姑在旁叹息一声：“在后宫里，娘娘是最在意皇上的呢。” 这话有很多意思。 沐贵妃深受皇恩，又管着后宫，她今晚竟然没在乾龙殿侍疾。 楚逸奇心里当然有点想法，还是觉得沐贵妃到底是侍妾出身，没什么感恩之心，也难以压制后宫，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朕很欣慰，皇后，朕就” 夏皇后已经猜到皇帝要说什么，心里甚是欣喜。 “皇上。”苏尹月却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刚刚苏醒，实在不应该费神费力，这样对身子不好。” 楚逸奇见到苏尹月，是一脸感激。 听齐公公说，太医令束手无策，是苏尹月进宫给他诊治了。 他干脆不与夏皇后说话了，微微颔首：“是，朕会注意的。” 夏皇后这时候恨得咬牙切齿，狠狠地剜了苏尹月一眼。 苏尹月只当做没看见，走了过去：“娘娘让一让吧，我要给皇上再检查一下身子。” 现在楚逸奇醒着，夏皇后哪能再嚣张，只好憋着一肚子气，让开了位置。 楚逸奇看着苏尹月眼底有淡淡的乌青，心里有些愧疚：“凌王妃刚出月子不久，理应好好歇息，可现在却要你半夜醒来给朕诊脉，朕朕不知道该如何感激。” 一个人半夜醒来干活，心情肯定是不会怎么好的，但难得楚逸奇对她有感激之意，而不是觉得理所当然，苏尹月心里觉得舒服多了。 过了片刻，她才道：“皇上虽然醒过来了，但身体机能依旧很差，皇上这段日子得先好好歇息，持续施针用药，看看有没有回转之地。” 楚逸奇晃了晃神，似是一时间无法接受，毕竟他才刚过三十啊！ 夏皇后插了一嘴：“听凌王妃的意思，皇上这病只能一直拖着了？” 她看似担忧，实际是在想着楚逸奇命怎么这么大，只吊着一口气，怎么还被苏尹月给救回来？ 就算楚逸奇无法亲临朝政，但他一天不死，太子就无法继承皇位啊。 苏尹月点点头：“能拖着多活几年已经是上天保佑，只是治病过程不会太好受，皇上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用的药能让楚逸奇半夜醒过来，证明楚逸奇肝硬化还没到晚期，能再拖一些日子。 楚逸奇神色黯然，脑子乱得很，也没多少精神气了。 他叹息一声：“朕这样吊着命，肯定是无法继续处理朝政的吧？” “当然，皇上如今的身子只适合静养。”苏尹月说道。 楚逸奇痛苦不已，既然无力处理朝政，那他不就成了大启最废柴的帝王？ 这命，不要也罢啊。 他想了想，则说：“若是如此，朕朕宁愿退位。” 夏皇后一听，心里欣喜无比，便点头道是：“皇上为了大启的江山社稷，为了大启的黎明百姓，能做此决定，群臣一定会理解的。” 苏尹月直接翻了个白眼，这夏氏的目的也太明显了吧。 楚逸奇得到了认同，终于露出一笑，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苏尹月，道：“凌王妃，太子年纪小，资质一般，是难以担当大任的。朕想将皇位禅让给凌王，这样对大启的江山百姓是最好的。” 若是凌王的话，大启的江山定能千秋万代，百姓亦会安居乐业。 苏尹月怔了怔，又来这一出？ 夏皇后瞪大眼睛，毫无刚才的善解人意的姿态，猛地大喊一声：“皇上！你是病糊涂了吧！咱们的太子快十岁了，怎能没法担起大任？！” 真是疯了，竟然要将皇位让给楚霁风！ 楚逸奇喘了口气，拧眉看着夏皇后：“你你放肆。” 夏皇后意识到自己无礼逾越，赶紧跪下来，声泪俱下：“皇上，臣妾无意冒犯，只是心疼太子啊，你让位给凌王，那太子的处境又该如何？” 楚逸奇一噎，也意识到自己是一时冲动，没有思虑周全。 对啊，楚霁风成了皇帝，那他儿子断然不能再为太子，到时候楚甫的处境就太难了。 苏尹月忍不住说道：“皇上想多了，王爷并无心为帝。” 别说楚霁风不喜欢做皇帝，她也不喜欢做皇后啊，楚霁风能挺得住群臣压力不立妃，但也无法让她随时出入皇宫，随便给人看诊治病啊。 楚逸奇得到了一个台阶下去，面色缓了缓。 苏尹月再趁机说道：“皇上还是再歇息一下吧，太耗神可不行。” “好。”楚逸奇说了一会儿话，的确是累了，便躺下来继续睡觉。 为了楚逸奇醒来之后有丹药服用，苏尹月还要去一趟太医院拿药材炼药。 夏皇后也不留在乾龙殿了，刚开始的路，她们一起走着。 然而苏尹月也没给面子，直接与夏皇后并肩走着。 第418章：季嬷嬷的秘密 夏皇后忍不住嘲讽道：“凌王妃真是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啊，那边说凌王无心帝位，这边就敢与本宫并肩走着，凌王妃很想成为大启第一尊贵的女子才是吧？” 苏尹月冷冷笑了一声：“皇后这是什么话呢，你现在只是空有虚名，连后宫大权都没了，我又怎么会稀罕呢？” 夏皇后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脸色微变，目光锐利的在苏尹月脸上剜过。 “苏尹月，本宫怎么说都是中宫皇后，轮到你来羞辱本宫吗？”夏皇后怒道。 “是皇后先来找茬，怎么现在就来怨我了？皇后既然不想别人羞辱你，那请你对别人放尊重点。”苏尹月说道。 夏皇后双目瞪圆：“本宫是皇后，训你，你就得听着！” “得了吧，一个没有六宫大权和娘家支撑的皇后，不就像是一只没有獠牙的老虎吗？还在这里叫嚣什么？”苏尹月说话毫不客气，直接加快了脚步，懒得再与夏皇后争执浪费时间。 夏皇后哪里气得过，指着苏尹月说道：“来人，将她拿下掌嘴！” 永巷中，夏皇后的声音不小，身后的宫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苏尹月转身，夜风吹动她的衣裙，她面色阴冷至极。 没有一个宫人敢上前，因为苏尹月的夫君是凌王啊，他们若是动手掌嘴，就是自寻死路！ 更何况正如苏尹月所说的，夏皇后如今只是个挂名皇后，不值得他们冒险。 夏皇后气急，瞪着宫人们：“聋了吗？本宫让你们掌她的嘴！” 霍姑姑也知道苏尹月不好惹，急忙劝着：“娘娘，您消消气，没必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她拽了拽夏皇后的手，是让夏皇后不要计较了，免得反倒自己吃了亏。 “宫人不敢来掌我的嘴，要么皇后亲自来吧？”苏尹月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她就静静站在前头。 夏皇后手掌攥成拳头，走了两步，当真是想要上去撕烂苏尹月的嘴。 霍姑姑赶紧拦着挡着：“娘娘三思啊！” 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苏尹月就是楚霁风的命根子，要打了苏尹月，别说是夏皇后，就连太子也会受到牵连啊。 夏皇后稍稍冷静，也想到了这一层，才将怒气压下。 她抿了抿嘴唇，仍是怒视着苏尹月：“凌王妃，花无百日红，你别以为自己能一直得意。” 苏尹月说道：“这可说不定，我没送过沾了毒的衣衫给别家小孩，我做人做事都无愧于心，吃得下睡得香，身子好着呢。” 夏皇后面色一白，心里发虚得很。 那布料，正是她命人准备的。 苏尹月看见夏皇后如此神色并不意外，只是轻蔑的笑了笑，继续往太医院去了。 夏皇后回了凤凰殿，洗漱完后，尽管自己很劳累，她还是没有半点睡意。 她眼珠子转了转，道：“她知道那布料是本宫准备的，她断然不会放过本宫的，不会放过本宫的。” 霍姑姑知道此事，心里也有点惊慌。 夏家倒了，凌王府在朝堂上没有劲敌，若是楚霁风要算账，夏皇后的位置肯定不能保住。 “娘娘安心吧。”霍姑姑说道，“皇上现在病重，等传位于太子之后，您就是皇帝的亲生母亲，群臣是不会让凌王胡作非为的。” 夏皇后稍稍定神：“是的呢，本宫若成了太后，楚霁风想杀本宫可没那么容易。” 现在只能寄望于此了。 翌日，楚逸奇再次服用了苏尹月的丹药之后，病情已经算是稳定下来。 但他依旧不能太费神处理政事，朝堂上的事儿，只能依赖于顾丞相和楚霁风。 夫妇两人回了凌王府，便要李家赶紧过府迎亲，不必再大办酒席。 徐氏心有不悦，她难得嫁女儿啊，怎能办得如此寒碜。 但她知道，皇帝病重，臣子和百姓是不能大办喜事的，若是皇帝驾崩，还得守一年国丧，楚静娴要是再拖一年，年纪就太大了。 无奈之下，徐氏只好答应。 楚墨阳比妹妹还要大一岁，但他进了军中历练，在娶妻之事上反倒没有那么着急。 皇帝的病吊着，楚霁风也不能像以前那般空闲，时常要进宫处理公务，苏尹月也是不得空，她不仅要去惠民馆坐诊，还要时常进宫给楚逸奇把脉。 等苏尹月忙完了回去，汉堡薯条大多已经睡下。 她心里当然愧疚，这是自己的心头宝啊，可自己却没什么时间陪他们，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先不去惠民馆了。 季嬷嬷对两位小公子很上心，所吃所用都必须亲自外出购买。 这日，她坐了马车采买，让车夫在店铺外等候。 掌柜知道她是凌王府的人，特别热情的招待。 季嬷嬷是想买点丝线回去，给孩子绣两个香囊，快到夏日了，蚊子不少，往香囊里头塞点驱蚊虫的香料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看了一圈，选了不少。 掌柜在算银子和包装，季嬷嬷则在等候，店里又来了一个女子，穿着一袭粉色的罗裙，身段不错。 那女子脸上有淡淡的皱纹，看上去至少三十了，但她穿起粉色来，却没有半点违和。 女子瞥了一眼，把目光定在季嬷嬷的脸上，嘴角勾起：“季湘，多年不见，你老了不少啊。” 季嬷嬷身子僵了僵，下意识看向女子。 在大启除了先王妃，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能知道的，就是那个地方的人。 她手足发凉，看见女子的相貌尚算年轻，她瞬间就把人认出来了，她惊恐无比，而后赶紧稳住心神，说道：“这位娘子认错人了吧，我不叫季湘呢。” 女子冷冷的牵扯了一下嘴角，道：“我既然能来这儿找到你，那定然是将一切都查探好，你以为否认就有用了吗？” 季嬷嬷面色逐渐青白，她只好说：“主子主子已经不在了，你找我也没用。” “那个蠢货，不在就不在了。”女子继续说道，“她不在了，可她儿子还在啊，找你怎会没用呢。” 季嬷嬷大惊，说话都不利索了，道：“不是的，王爷并不是主子的血脉！” 第419章：只要一个孩子 名唤樱珠的女子闻言，稍稍挑眉，脸上不屑之色更深：“他能手握庆阳剑发挥出最大威力，只有天下最尊贵的血脉，才能如此。” 季嬷嬷听了，身体颤抖不已：“可是可是王爷并不是血脉纯正的” 樱珠笑意盈盈：“现在还有区别吗？你的主子当年离开了东海岛，尊主无法与她圆房延绵最纯正的血脉，自此之后，尊主就郁郁寡欢，没两年直登仙境了，并未留下什么子嗣。” 既然楚霁风能将庆阳剑发挥威力，证明他的血脉不差，他儿子的天资应该也能入眼。 季嬷嬷一愣一愣的，这个结果是她意料不到的。 本以为她和主子出逃后，尊主会与别人成婚生子，延绵血脉。 樱珠看了眼外边的车夫，说道：“季湘，你到底是东海岛的人，我不想对你动手，咱们找个地儿，好好说说话，叙叙旧如何？” 季嬷嬷知道她的实力，哪里敢拒绝。 无奈，只好拿着结好账的丝线出去，让车夫先带着货物先回凌王府。 她们寻了个小茶馆喝茶，樱珠特意坐在二楼的窗户边，看着过往的百姓。 季嬷嬷战战兢兢的倒了茶水，坐立不安。 “樱珠大人，那现在东海岛是谁做主？” 她的亲人虽然早已去世，但她是在东海岛长大，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樱珠慢声说：“如今是诸葛家在东海岛做主，我此番来，是要找一个继承人回去东海岛。” 季嬷嬷急忙道：“可是王爷不知道主子的身世，这不是小事，王爷不一定会答应。” 大启和东海岛还是有区别的，这天下还没有几个人知道东海岛的存在。 “谁说我要寻他回去？”樱珠轻哼了一声，“他在这儿娶的王妃，不是刚生下了两个男婴吗？我只要一个。” 她早已打听清楚，楚霁风在大启实力不小，又是个足智多谋的人，反而不好操控。 可刚出生的婴儿就不一样了，她能从小开始。 季嬷嬷瞬间瞪大眼睛，急忙摇头：“不可不可！那是王爷王妃的心头宝，怎能让你带回一个呢！” 樱珠捋了捋鬓间的发丝，直直盯着季嬷嬷：“莫非你是想我将两个都抱回去？” “不是的，你一个都不能抱走！”季嬷嬷说道，“那是王妃半只脚踏进鬼门关才生下来的！” 现在想起当日的情景，她还是心有余悸。 樱珠清冷一笑：“季湘，我是看在你主子的份上，不想赶尽杀绝，所以才要一个孩子，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她侧头看着街上来往的百姓。 手指一弹，一股阴柔的内力射出，直接让一个妇人胸口像是受了重重一击，当场倒地身亡。 街上百姓看见有人忽然死了，血漫了一地，他们惊慌大叫，四散而逃。 “蚂蚁，真是不堪一击。”樱珠说道，“此次我还带来了十二金吾卫，听闻楚霁风是一等一高手，但他应该不能一次性对付我们全部人吧？” 季嬷嬷听到十二金吾卫也来了的话，目光逐渐暗淡无色，她低着头揉搓着衣衫，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前的樱珠已经非常棘手，再来了十二金吾卫，就算王府全部人一起出击，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季嬷嬷咬咬牙，还是硬气一回：“王爷如今是大启的九珠亲王，掌管不少兵马，你们确定是对手吗？” 樱珠掩嘴一笑：“是的呢，千军万马的确不好应对，不过我可以先暗杀了楚霁风夫妇，这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季嬷嬷宛如坠入冰窖，她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王爷王爷并不是无能之辈。” “可苏尹月却没有半点武功底子。”樱珠提醒道，“听说他们鹣鲽情深，若是苏尹月死了，楚霁风会如何反应呢？” 季嬷嬷张了张嘴，已经无言以对。 她看着楚霁风长大，当然知道他对苏尹月用情有多深。 交出一个孩子，就能保住楚霁风夫妇的命，似乎是最好的法子了，而且他们年轻，还能再生育。 季嬷嬷最后做了决定，说道：“如果你抱走一个孩子，东海岛那边是不是不会再来打扰王爷和王妃？” 樱珠略微一想，朱唇微启：“这个自然了。” 季嬷嬷神色凝重：“好，那可以如此。” 樱珠笑意更深，一手托腮：“甚好，那你就做做安排吧，不要惊动了任何人。” 季嬷嬷当日晚归，楚霁风并未在意，因为街上忽然出了命案，引起不少百姓的惊慌，所以袁哲亲自办这件案子。 但袁哲看了看尸体，也不知道死者的伤口是怎么造成的，楚霁风随后去看了看，心里就有了答案。 他们夫妻现在各有各忙，也就用晚膳的时候能坐在一起说说话，他便说了这桩奇怪的案子。 苏尹月有些惊讶：“内力撕裂开的伤口？还将那人的五脏六腑都差不多震碎了？” 楚霁风神色沉重，点头接着说：“没错，那凶手是个内功极为深厚的人，而且能将自身内力运用得极好，功力大有可能在我之上。” 他以为自己够牛逼了，现在出现了一个更牛逼的人，他当然很有兴趣把凶手揪出来。 “在你之上？”苏尹月微微蹙眉，“那妇人是个普通人，没有跟什么人结怨，凶手用这样的手法当街杀人，像是在示威叫嚣。此人如此危险，得尽快抓拿归案，免得让他继续杀人啊。” “这人武功极高，怕是不好抓啊。”楚霁风难得叹了一声，“得看他会不会再作案。” 赤龙卫查了一圈，也没发现半点线索，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要管朝政，不大能抽开身。 季嬷嬷在旁听着他们夫妇说话，心颤了又颤。 果然如她所想，楚霁风并不是樱珠的对手，她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别看樱珠像是三十上下的年纪，实际上，樱珠已经年过五十，只是因为樱珠修炼上乘的内功心法，再加上多年守身如玉，容颜才会减缓衰老。 虽然这样做会对不起他们夫妇，但她宁愿心有愧疚，也不愿楚霁风夫妇有半点危险。 东海岛的事儿，就随着她埋入黄土吧。 第420章：我两个都要 那凶手没有再出来作恶，赤龙司没了线索可查，只能将这桩案子放在了一边。 但楚逸奇病重的原因倒是有点苗头了，楚霁风没有声张，反而继续暗查，免得打草惊蛇。 府中就有一位牛逼的大夫，楚霁风一问，便知道如果用发霉的玉米和花生做菜，是会使人慢性中毒的。 那安排之人亦是厉害，用量不多，而且还会间隔用上，导致楚逸奇这病发作得慢，也难以查证。 苏尹月摸了摸下巴，道：“倒是一招阴损法子，那可查到与皇后有关？” “我已经让人将配菜的厨子扣下，我们不动声色，免得让皇后有所警惕，到时候撇个干净。”楚霁风说道。 这个皇帝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念着与夏氏多年夫妻情分，所以一直容忍夏氏。 要不然，也不会害了自己。 苏尹月点点头，认同这个做法，她再问：“现在皇上器官衰竭，没几日可以活的了，若此事真与皇后有关，那你还要扶持太子继位吗？” 他们倒不是想造反，而是夏氏谋害皇帝，论罪当诛，那楚甫的处境就非常尴尬，难保楚甫日后会记恨他们，到时候朝堂上不得安宁。 楚霁风面色淡然，“我有点私心，当然不想让楚甫继位，他有个犯了大罪的母亲，也没资格当一国之君。皇上还有一个庶子，虽然还不足周岁，但胜在他青白无瑕，可以慢慢雕琢成才。” 楚甫到底是夏氏养大的，难保会耳濡目染学坏了。 半夜，楚逸奇的病情又再反复，宫里来了人，让他们夫妇赶紧进宫。 两人是不能再慢慢悠悠的坐马车了，干脆骑马赶到了宫门。 东边天空露出鱼肚白，两人还未回来，如此看来，楚逸奇此次是凶多吉少了。 楚墨阳也去了宫中等消息，楚静娴又出嫁了，府中只剩下徐氏。 风月阁满是奴仆，徐氏也无法闹腾什么。 季嬷嬷到了小院子，看了看两个孩子，他们还在睡着。 她低声对乳母说道：“你们去吃点早膳吧，我来照看小公子就行了。” 乳母守了一晚的夜，肚子早已饿极了，她们满脸堆笑，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才出去用早膳。 还不足三月，两孩子已经长得白白胖胖，粉粉嫩嫩很是可爱。 季嬷嬷左右看了看，不知道选哪一个。 手掌是肉，手背也是肉啊。 她先抱起汉堡，看见汉堡扁了扁嘴巴，那小模样似是委屈至极，心里一颤，将汉堡放回了摇篮。 大的不行，嫡长子日后要继承爵位呢。 再抱起薯条，季嬷嬷又是不舍得了，薯条比大哥瘦弱点，此去东海岛有千里，薯条怕是扛不住啊。 季嬷嬷正想也将薯条放回摇篮中，哪曾想有人推门而进，声音轻佻：“季湘，既然你选不定，倒不如将两个孩子一同带走啊。” 季嬷嬷心里猛地颤抖了起来，抬眸看去，樱珠穿着一身窄袖劲装，发丝高束，甚是干净利落。 她有点慌神，道：“不是说好了，你只要一个孩子吗？你要是将两个孩子都抱走，那不是要了王爷和王妃的命吗？！” “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樱珠轻哼，“咱们燕氏，许久没有有双胞胎降生，这是天赐的，当然要一同带回去。” 季嬷嬷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只要一个，这只是樱珠的缓兵之计，她从来都想要两个！ “不行！”季嬷嬷抱着一个，再用身子护住汉堡，“你一个都不许带走！否则我就拿这条老命跟你拼了！” 樱珠面露不屑，一个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人，竟也敢跟自己说拼了？ 这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瞧不起她？ “你拿什么跟我拼？”樱珠挑眉。 季嬷嬷想要扯开喉咙大喊，樱珠已然一个闪身，如鬼魅般掠到了季嬷嬷跟前，掐住了她的喉咙！ 季嬷嬷无法呼吸，自然无法叫出声。 不仅如此，手还没了力气，眼见薯条就要摔下去。 樱珠反应很快，接住薯条，正想将季嬷嬷一把掐死，竟然又有人进了房间。 翠漫瞪大眼睛，惊慌大喊：“你！你干什么？！快放开季嬷嬷！” “找死。”樱珠一手提起季嬷嬷，把人砸在了墙上。 季嬷嬷虽然得了自由，但樱珠用了内力，她落在地上就不住吐血，浑身多处骨头碎裂，无法动弹。 樱珠知道翠漫这一声叫喊，肯定会引来不少王府侍卫，她只想要孩子，无意恋战，便一手抱着一个。 翠漫看到这里已然知道她是来抢孩子的，想也不想，就冲上前想要把孩子抢回来，嘴里还喊着：“快来人啊！有刺客抢孩子！” 喊声不小，王府侍卫已经有了行动。 樱珠脾气瞬间暴躁，目露凶光，手虽抱着孩子，但她提脚踢过去，翠漫就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人轻飘飘的飞了出去，落在院子中，不知生死。 常无影刚好赶来，看见翠漫倒在地上，吃了一惊。 可此时樱珠抱着两位小公子想要离开，常无影咬咬牙，只能选择追赶樱珠。 哪曾想樱珠轻功厉害得很，在屋顶就甩开了常无影。 常无影正急得不行，却见正屋那边有一抹红色人影，他心里一喜，是王爷回来了！ “王爷！”常无影落回风月阁的院子，急得满头大汗，“两位小少爷被人带走了！如今已经出了王府！” 楚霁风回来，是想帮苏尹月拿一种草药进宫，人还没进药房，就听见了常无影的喊声。 他目光一凝：“你不是对手？” 常无影的武功虽不及他，但在大启算来已经是一等高手。 “她轻功厉害得很，属下追不上！”常无影如实说道，这个时候，他哪里管得上自己的面子。 楚霁风不由得想起了前几日在街上杀人的凶手，他眯了眯眼睛，袖子一卷，将庆阳剑拿在，吩咐道：“今日宫中恐怕有变，你将本王的令牌拿给王妃，一切听她调遣。” 常无影其实也想跟着去，但他一走，就会让苏尹月在宫中孤立无援了。 反正王爷肯定能将少爷们带回来，他就不要添乱了。 第421章：谁还认燕氏皇族 楚霁风没骑马，直接用轻功追赶。 很快，他看见了那女子的身影，那轻功动作当真是行云流水，宛如一只轻巧的燕子。 前头就是城墙，樱珠并没有减速，反倒蓄力脚尖一跃，直接飞上了城墙！ 楚霁风暗暗吃惊，这女子不凭借工具直接越过城墙，轻松至极，可见此人当真是个厉害人物。 他射出一枚暗器，插在城墙上，借着力飞过高耸的城墙，紧紧追赶。 樱珠没想到楚霁风会如此穷追不舍，而且还甩不开人，两人一前一后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若是内功微弱者，早就内功耗尽，无力再用轻功了。 忽然，樱珠在小山坡处停下来。 楚霁风眼神一定，便想要伸手将两个孩子夺回来。 哪曾想，那小山坡后有她的接应，几人齐上，寒光四射，将楚霁风困住，一时间无法抽身。 那都是樱珠带来的金吾卫，是听命于她的侍卫，武功超凡，以一人敌五十人不在话下。 然而，楚霁风手持庆阳剑，见招拆招，招式凶猛，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让有机可乘。 庆阳剑乃是神兵利器，挥出的剑气非同小可，那几个金吾卫身上皆有了损伤。 风一吹，血腥味飘散。 楚霁风还是完好无损的立于中央，眸光凛冽。 眼见这几个金吾卫就要溃败，樱珠脸色一凛，举起了其中一个孩子：“再不住手，我就将你的孩子摔个稀巴烂！” 楚霁风拧眉，还是停了手。 孩子最为要紧，他不能不顾他们的安危。 樱珠见状很是满意，说道：“楚霁风，你果然是燕氏的后代，武力超凡呢。” 就算是大燕皇族还在这片土地鼎立时，也没几个人能将这把庆阳剑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什么意思？”楚霁风直直的盯着樱珠，并没有轻举妄动。 燕氏，不正是前朝大燕皇族的姓氏吗？他什么时候和前朝皇族扯上关系？ 他能感受到，这个女人的能耐不小。 而且自己也想弄清楚，为何她无缘无故来抢夺自己的儿子。 他想了想，心里有了推测，莫非 樱珠心里又有了别的主意，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道：“看你的神色，你似乎已经猜到了许少。大燕被诸侯灭国时，忠臣护送着剩余的燕氏皇族去了海外隐居，你母亲，名唤燕夙，是大燕的公主！” 真是天意弄人，造化无常。 当年诸侯国造反，就数楚氏这一诸侯最为卖力。 燕夙来了大启，竟然遇上楚氏皇族的人，还嫁给他为妻，为他生了个儿子，说起来，还是有点耻辱的。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尽管他一向镇定冷静，此刻都有点震惊。 他的确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来历，就算问起季嬷嬷，季嬷嬷也是遮遮掩掩，没有详细说过。 他只知道，母亲是为了逃婚才来了大启，后来母亲死后，季嬷嬷对他们的来历更是绝口不提了，久而久之，楚霁风就忘了这一件事。 “难怪母亲要逃婚。”楚霁风牵扯了一下嘴角，“前朝大燕皇族为了保持自己的血统纯正，只允许兄妹之间成亲。莫非海外的燕氏都绝后了，你们生不出孩子，所以才要来抢我的儿子？” 为何大燕后期会乏力，反而让诸侯独大，就是因为燕氏皇族族内通婚，导致生下的孩子不是畸形儿就是夭折，后来的当政者，是一个比一个身子差，一个比一个平庸。 这一点，苏尹月已经给他科普过。 与其说诸侯造反，倒不如说燕氏皇族自己搞死自己。 “大胆！”樱珠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我乃大燕的神巫，接回燕氏后代，乃天命所归，天经地义！” “大燕灭国已有百年，无兵无权，还讲什么燕氏后代？不怕笑话死人？”楚霁风说话毫不留情，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定是魔怔了，“这儿是大启，是本王的地盘！” “燕夙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樱珠气得额头青筋凸显。 这天下，曾经是大燕的天下。 他们的祖上就发了誓，一定要重回这片土地，再建造一个大燕王朝。 然而到了东海岛后，燕氏皇族的子嗣就越发单薄，最后，只剩下一儿一女。燕夙无法接受嫁给自己的哥哥，带着自己忠心的仆人连夜坐船逃走。 皇族的规矩森严，燕氏血脉不得玷污，所以最后一个燕氏男子没有娶妻生子，从此，燕氏就绝后了。 可樱珠是神巫女的身份，她一直盘算着富国大业，怎能让复国计划就此落空了呢，多番追寻查探，终于找到了燕夙的下落。而燕夙的儿子，竟在大启位极人臣，权势滔天 楚霁风握了握庆阳剑，声音冰冷：“在海外隐居不失为一件快活事，何必还要强求什么？” 樱珠微微仰头，道：“我等发了誓言，要匡扶燕氏皇族复国，再次一统天下！” “再次一统天下？你们有这个能耐吗？”楚霁风说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都过去百年了，有谁还会认什么燕氏皇族。” 曾经的辉煌不值一提。 他现在只当母亲是一个普通女子，而不是什么大燕公主。 樱珠没答话，反而是笑了一声。 山坡上的风不小，那笑声阴冷渗人。 她猛地将两个孩子往右边丢去，像是想要把孩子一并摔死！ 楚霁风大惊，庆阳剑离手，身形一掠，飞掠过去把汉堡薯条一左一右接住。 孩子受了惊，正扯着嗓子嚎嚎大哭。 他还未来得及看孩子是否安好，樱珠忽然来袭，一掌直劈他的背后！ 楚霁风两只手都抱着孩子，根本无法腾出手来应付，重重的受了一掌，便口吐鲜血，半跪在地上。 孩子，已经被他好好的抱着。 大概孩子们有灵性，知道亲阿爹受了伤，没再哭泣惹人心烦了。 樱珠有点诧异，看着楚霁风：“中了我一掌，你竟然还没筋脉逆流而死，你的内功还真是深厚啊。” 她是越发欣赏楚霁风了，就算那些血脉纯正的燕氏后代，也没他这般厉害啊。 “卑鄙无耻之人，竟还想一统天下。”楚霁风冷冷嘲讽道。 第422章：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你亦是流着一半的燕氏血脉，难道你不想复国吗？”樱珠目光灼灼，有着极大抱负。 楚霁风后背疼痛感传来，浑身气血翻腾不止，他得赶紧调整丹田气息，才能在这些人手下有一丝生机。 “国家灭亡，乃是历史必然的，你又何必执着。”楚霁风想要拖延时间，便与之争辩起来，“难道在你的人生中，没有别的快活事了吗？非要复国你才高兴？” “大燕被灭，是因为诸侯造反，不是历史必然！曾经的大燕，才是真正的国泰民安，我谋划几十载，只有看到大燕复国，我才会高兴！”樱珠说道。 东海岛上，除了奴隶，全都是大燕曾经的名门望族，他们都有同样的期盼，都想回归故土，而不是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一座孤岛上。 楚霁风气息已经平缓了许多。 然而樱珠此时却看出了他的心思，又是狠了心，一掌往孩子身上拍去。 楚霁风自然不能让儿子受伤，微微侧身，又是硬生生受了这一掌。 吐出的血沾染了红衣，只是颜色加深了点。 樱珠其实根本没想着伤害孩子，她只是逼迫楚霁风做选择，让他伤上加伤罢了。 就算阴险卑鄙，她也必须这样做。 楚霁风丹田气息又乱了，他接连受了樱珠的两掌，已经有了内伤，无力反抗了。 眼前有些发黑，他看了看孩子，他们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竟在玩着口水。 此时樱珠抢过他的孩子简直是轻而易举，她逗了逗孩子：“这两孩子还真是可爱，若是我现在杀了他们的亲爹，好像不大好。” 楚霁风不做声，这女人脑子里没有什么好事情。 果然，樱珠随后就吩咐：“喂他吃下软筋散，一同带走。” 金吾卫照办。 楚霁风自然挣扎，但樱珠又拿孩子来做要挟，说道：“你不肯乖乖的，那我只能先掐死其中一个孩子，给你点颜色瞧瞧了。” 死了一个，她还有另一个，怎么算都是不亏的。 楚霁风从未试过像今日这般暴怒，这卑鄙小人！ 可人家现在挟持着他儿子啊，他能怎么办呢，自己终究是大意了。 樱珠知道凌王府那边很快会有人支援过来，她便命金吾卫往东去，日夜赶路，好让凌王府的人追不上。 楚霁风单独扣在一辆马车上，樱珠则是带着孩子坐在另一辆马车。 十二金吾卫总算聚齐了，可忽然多了一辆马车，多押送一个人，他们不免疑惑，便问了樱珠为何。 “没错，当初我的计划是只想夺走孩子，可楚霁风在大启位高权重，他知道孩子是我们夺走，肯定会找到东海岛的。”樱珠说道。 金吾卫中，是以顺序为名，金一则是十二人的老大。 他则说：“可以把他杀了，这不就干干净净了吗？” “不，我要让他成为东海岛的新尊主。”樱珠嘴角勾起，叙说着自己的完美计划，“他能力超凡，又会领兵打仗，有了他，我们的复国大业还会远吗？” 金吾卫面面相觑，对楚霁风的能力还是半信半疑。 然而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楚霁风是否肯乖乖听话，专心复国。 樱珠目光淡淡的，道：“他现在不听话不要紧，回去了东海岛，他自然就会忘了那些前事。若是他真的不中用，到时候杀了就是。” 反正此番前来大启，收获丰盛。 她挑起帘子，看了看沿途风景，脸色越发阴冷。 希望她此次的选择没有错，希望这片土地能快点插上燕氏的旗子。 宫中。 丧钟响起。 楚逸奇终是没熬住，驾崩了。 后宫和群臣哭声不止。 苏尹月静静站在旁边，叹了一声，楚逸奇是大启史上在位最短的皇帝了吧。 不过楚逸奇在驾崩前，将太子托付于顾丞相等重臣，这是他说的唯一一句话。 她看了看殿门口，心想着楚霁风怎么还不回来。 反而常无影来了，朝着苏尹月轻轻招手。 众人啼哭不止，她便挪了挪身子，出了殿。 “王爷呢？”苏尹月问道，“怎么是你来了？” 剩余的事情，得让楚霁风来做才行，要不然就会让夏氏得逞了。 常无影说道：“有人抢了两位少爷，王爷去追了，所以没法来宫中。这是王爷的令牌，说是一切听您差遣。” “什么？！”苏尹月听见自己儿子被抢，顿时慌了神，她哪里还想管宫里的事情，她得赶紧出宫找儿子啊！ 常无影拦着，道：“属下已经派了暗卫前去支援，王爷武功高强，肯定能将两位少爷带回来的，但宫里的事情也是刻不容缓啊。” 他还是举着令牌，让苏尹月接过去。 苏尹月身体紧绷，面色惨白，根本不想接。 自己两个宝贝出事了，她哪还能定得住神。 然而，殿内已经响起了夏氏的声音：“丞相，皇上在驾崩前，让你等以后尽心尽力辅佐太子，你们还不跪下对太子发誓效忠？” 一句话唤回了苏尹月的思绪，对啊，楚霁风把令牌交给她，就是信任她能将宫里的事情处理好。 相反的，她也应该相信楚霁风，他一定会带着孩子平安回来的。 定了定神，她接过令牌，问道：“人都安排好了吗？” 常无影忙的点头：“都安排好了，就等王妃进去说话呢。” 苏尹月微微颔首，转身大步跨进殿内。 顾丞相等人正要跪下对着新皇帝行礼，苏尹月却朗声一喊：“丞相大人且慢，我有些事想要说一说。” 又是她！ 夏氏手指紧握成拳，指骨泛白，恨不得将苏尹月扒皮抽筋。 “凌王妃，现在是臣子认新主的时候，你有什么事，容后再说吧。”夏氏说道，“就算你仗着凌王胡作非为，也得看看场合才对啊。” 群臣当然也是差不多想法，他们这些老思想的大男子主义是不想让苏尹月来插话的，可碍于她夫君是楚霁风，他们并不敢做声。 最后还是顾丞相咳嗽了一声，道：“凌王妃，不如等会再谈？” “相爷，认新主固然重要，但皇上的被人毒害而亡，这事儿就不重要吗？！”苏尹月冷声说。 第423章：太子不好惹 这话一出，殿内谁人不惊。 皇帝竟然是被人毒害而亡？！这是怎么回事？ 夏氏脸色已经有些青白，直直的盯着苏尹月，险些没喘过气来。 她自己先忍不住，大声喊道：“凌王妃，你先前并没有说有人毒害皇上，现在皇上一驾崩，你就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你居心叵测，想要扰乱朝堂！” 顾丞相双眉拧成了疙瘩，他先是看了看夏氏，再是看向苏尹月。 这两年下来，他怎会不清楚苏尹月的为人，若不是真有其事，她肯定不会拿出来说嘴。 “皇后娘娘且慢，事关重大，的确是该先弄清楚皇上的死因。”顾丞相抬了抬手，让众人稍安勿躁。 夏氏惊讶不已，忙的喊道：“丞相！你也要纵容她胡闹吗？！” “皇上忽然病重本就有疑点，现在先查清楚，哪里是胡闹呢！”顾丞相说道。 其他重臣看见顾丞相都这样说了，也纷纷表示赞同。 偏偏太子楚甫也想知道真相，点点头，道：“丞相说得有理，若是真有人谋害父皇，本太子绝不轻饶！” 年纪轻轻，气势倒是不小。 夏氏听到儿子这样说，险些气晕。 苏尹月接着就说：“太子果然明白事理，皇上忽然急病，我和王爷心中有怀疑，早已暗中彻底此事，恰巧今日有了结果。” 她往后看了一眼，示意袁哲把人带上来。 袁哲叫喊一声，让赤龙卫把御膳房的两个厨子带上来。 夏氏和霍姑姑看见那两个配菜厨子，瞬间脸色煞白。 袁哲揖揖手，才指着那两个厨子说道：“太子殿下，各位大人，这两是御膳房的厨子，近两个月，他们一直在皇上的膳食里做手脚。” “膳食里？”顾丞相明显一惊，“每日不是都有太监试毒的吗？若是被做了手脚，理应会被发现啊。” “因为做的是很隐秘的手脚，试菜太监每样菜都只吃一口，不容易出问题。”苏尹月解释道，“他们利用发霉的玉米花生入菜，久而久之，会损伤人体，等发现过来的时候，已经无药可治了。” 顾丞相没想到还有这种害人方法。 他怒视着两个厨子，道：“你们当真做了这样的事情？！” 两厨子先前一直不敢说，毕竟这是诛九族的事儿，可一进赤龙司，他们只能吐出了真话，磕着头承认道：“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霍姑姑吩咐的，我们只是听吩咐办事。” 众人又是一惊，看向夏氏。 霍姑姑吩咐的，不就是皇后的吩咐嘛，没有什么区别。 夏氏忍不住跄踉了一下，脸色惨淡无色，她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那两厨子：“你们胆敢污蔑本宫？是哪个人给了你们好处？！” 霍姑姑也骂道：“就是！我可从未见过你们，你们是收了谁的银钱在这儿胡说八道？你们指正我，有什么证据？” 她们两人所言，都是针对着苏尹月。 两厨子恍恍惚惚，的确是，他们并没有什么证据。 霍姑姑给的银子，都是现银，不留把柄。 “哦？照皇后这个说法，是觉得我收买人，故意陷害你？”苏尹月挑眉问道。 夏氏当然不敢承认，她只是嘴上说说，让众人转移点注意力罢了。 然而楚甫坚信夏氏的清白，父皇母后多年夫妻，感情深厚，母后又怎会谋害父皇呢。 此事，定然是凌王夫妇特意陷害！ 他本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可凌王夫妇为何要事事相逼呢？他年纪虽不大，但不是好惹的！ “凌王妃！”楚甫目光狠厉了起来，“就是你特意陷害母后的，夏家已经被你们夫妇害得家破人亡，不能再入朝为官，你觉得还不解气，所以才再生一计，让我母后陷入囹圄之境！” 苏尹月有点小震惊，楚甫平日不怎么做声，现在一说话，倒有理有据，气势也足。 大概是因为没有楚霁风在此镇压，所以觉得她一个小女子好欺负吧。 可有的时候最错的，就是小瞧女人。 她不由得笑了笑，道：“除了这两个厨子，我还有别的证人，太子殿下又何必着急呢。” 袁哲接口说：“御膳房每日的食材都要经过检查，若是有发霉的玉米豆子，当天就会扔掉，所以御膳房那里是没法存放发霉食材的。” 众人听着，不知何意。 “也就是说，那两厨子用上的发霉食材，是当日有人悄悄带进去的。”袁哲说着，再让赤龙卫带上来一人。 那正是一个传菜太监，进出御膳房很方便，身上揣着一把豆子也很方便。 可是这个传菜太监，在前段时间出了宫见亲人，就再没回来过，别人都说他是逃走了，所以宫里也发出了通缉令，要逮捕他这个出逃太监。 可只有他知道，是霍姑姑派人杀他灭口，多亏了赤龙卫出现救了自己，不然他现在早就去见阎罗王了。 传菜太监盯着她们主仆，说道：“是霍姑姑让我每日偷偷揣一把发霉的豆子进御膳房，她利用完了奴才，就想将奴才灭口！” “放肆！你这狗奴才敢污蔑我！”霍姑姑怒道。 她冲上去想要提传菜太监一脚，却被赤龙卫按压住，动弹不得。 顾丞相此时已经明白过来，他摸了摸胡子，道：“御膳房的厨子都是外聘的，不好杀人灭口，但太监一旦失踪，则可以给他们安插一个逃走的罪名，无人会在意一个太监的死活，霍姑姑，你是这样想的吧？” 这话没错，霍姑姑先处理了传菜太监，后边就想将两个厨子换出宫，再在宫外处决了两个厨子。 如此，她们做的事儿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哪曾想，凌王夫妇不声不响，竟然把人全部揪了出来！ 霍姑姑无言以对，她不知如何辩解。 顾丞相干脆看着夏氏，问道：“皇后有何辩解的？有三个人都在指证霍姑姑了。” 夏氏看了眼霍姑姑，把心一横，道：“本宫什么都不知道，霍姑姑所做的一切，都与本宫无关，本宫亦是被蒙在鼓里！” 霍姑姑知道主子是想弃卒保帅，她闭上眼睛，打算自个儿认下了。 等夏氏成了太后，肯定会善待她宁州的家人。 第424章：废黜太子 “是我”霍姑姑已经想全部承认了。 “霍姑姑。”苏尹月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谋害皇上乃是重罪，得诛九族。若你不是主谋，只是从犯，按照大启律例，你的丈夫儿子也得受罪流放，如果是兄嫂旁支亲戚，则可以不受影响。” “凌王妃！”夏氏恨得咬牙切齿。 太狠了，苏尹月这贱蹄子的确是狠，竟然将霍姑姑家里人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霍姑姑早就卖进了夏家为奴，没有嫁人，自然也没有孩子。但她却与兄嫂关系很好，侄子对她也是尽孝，所以霍姑姑一直很在意他们。 苏尹月这番话，就是要夏氏的后路掐断。 霍姑姑鼻子泛酸，抬眸看了看夏氏，最终闭上眼睛，流下了泪珠：“娘娘，老奴老奴不能不管家中兄嫂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她自然也是一样。 她为了家人替夏氏卖命，可也能为了家人供出夏氏。 “是皇后娘娘翻阅了古籍，告诉老奴这个害人法子。”霍姑姑哽咽说道，“皇后娘娘是知情的。” 夏氏几乎昏厥。 楚甫震惊，呆呆的看着夏氏，刚才他还大义凛然说自己母后是冤枉的，还没多久，真相就反转了，他如何能接受！ 顾丞相等臣子面色沉重，对视了一眼后，就由顾丞相拿了主意，道：“皇后娘娘，你谋害皇上，理应当诛！” 夏氏喘着气，额头沁出细汗，她此刻宛如一个疯婆子，嘶声力竭大喊：“我我是新帝的生母！你们谁敢动本宫，谁敢？！” 楚甫也舍不得夏氏，认为夏氏走到这一步，都是被凌王府和大臣给逼的。 他站在前头护着夏氏，说道：“本太朕以大启新帝的身份命令你们，不得对母后动手！” 苏尹月冷眼看着。 果然，楚甫在夏氏的手底下长大，到了关键时刻，是会是非不分的。 她面色淡淡的，说道：“太子还未正式登基，又怎可自称为朕。再说了，太子的生母谋害皇上，就连太子你自个儿，也要承担责任。所以说，太子能不能登上皇位这个宝座，还得另说呢。” “凌王妃，这”顾丞相明显是不大同意的，让太子继位，是皇帝驾崩前的意思啊。 楚甫虽对权力没有大，但他们这帮人要对付母后，他就得抓住皇权！这一点，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立即说道：“你一介妇人，有资格在本太子和重臣面前说话吗？！你不退下，本太子就让让禁卫军将你押下去！” 赵昌德一直守在旁边，闻言，只说：“太子殿下，禁卫军向来只忠于当朝皇帝，太子也无法使唤我们的呢。” 苏尹月救过他的家人，他怎会恩将仇报。 再说了，夏氏谋害楚逸奇是铁板钉钉上的事儿，楚甫不大义灭亲，竟然还想着护着夏氏，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大启的帝王。 赵昌德这样想，顾丞相也是这样想。 实在是，孺子不可教也，这孩子已经被夏氏教坏了。 可顾丞相一时间也没主意，问道：“王爷呢？王爷怎么还不回来？” 此事还是要楚霁风来做主才行啊。 苏尹月直接拿出了凌王令牌，在众人面前一晃，微微仰头：“我的意思，就是王爷的意思。” 顾丞相一愣，如此重要的令牌，没想到楚霁风会给了苏尹月。 楚甫越发心虚，可他想着，苏尹月到底是女子，自己又何须怕她呢。 他抿了抿小嘴，即刻说道：“本太子说了，你一介妇人，根本没资格说话！” 苏尹月终于正视着他，对这个没怎么见过面的太子很是厌恶：“楚甫，皇上被你生母害死，如此，你还要护着她吗？” 夏氏很是紧张，抓住了楚甫的小手：“甫儿，你你不能不管母后啊。” 她儿子是太子，定能说服朝臣，留她一命。 楚甫也是这般觉得，点了点头：“母后育我养我，我当然要护着母后，我还要尊她为太后呢！” 他挑起下巴，目光挑衅。 顾丞相本来还觉得楚甫能抢救一下，现在听来，是大可不必了。 他朝着苏尹月摇摇头，意思已然很明显。 苏尹月得到了顾丞相的支持，心里也松了口气，便说道：“我凌王府的相爷的意思是，太子是非不分，硬要包庇谋害皇上的凶手，德不配位，理应废黜太子之位！” 声音响亮坚定。 殿内殿外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夏氏瞪大眼睛，挑着手指大喊：“你你怎么敢！苏尹月，你没资格废黜太子！” 楚甫处于震惊中，他哪里想到自己竟然要被废了。 苏尹月回头扫了一圈重臣们，问道：“各位大人，你们可认这一位太子？” 顾丞相先说：“太子德不配位，臣，不认！” 其他人亦是重复了顾丞相的话，这个时候，站队最重要。 反正苏尹月的意思，就是楚霁风的意思，他们哪里敢违背。 就算今日太子是非分明，大义灭亲处死了夏氏，只要凌王府不认这个新主，他们也不敢认。 有时候讲究什么血脉传承没用，最重要的还是权势、金钱和兵马啊，人家楚霁风全都有，你太子什么都没有，还要对凌王妃叫嚣，人家哪里会认你。 楚甫听着臣子没一个支持自己，到底是年纪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拽着夏氏的衣衫：“母后，儿臣该如何是好啊！” 夏氏既是慌乱，也是心烦，她狠狠地甩开了楚甫的手：“你来问本宫，本宫问谁？难怪别人不认你，你就是个没用鬼！” 她骂了起来，楚甫哭得更加厉害。 苏尹月觉得呱噪，便让禁卫军将夏氏收押起来，择日论处置。 至于楚甫，太子之位不复存在，就暂时软禁在宫。 顾丞相还想与苏尹月商议后续事儿，但转个头，苏尹月人就不见了。 几位尚书七嘴八舌，都在问太子被废，那该由谁登位？ 有人推举楚霁风，也有人推举二皇子楚挚。 顾丞相抬抬手，让众人停下来，说道：“此事急不得，我今日就去凌王府，问问凌王的意思。” 第425章：季嬷嬷认错 实则顾丞相也是烦死了。 本以为楚逸奇能在皇位上坐个二三十年，可他竟然这么快就嗝屁了，留下的儿子还不堪托付的。 顾丞相见识过楚明耀这种皇帝，可不想再扶持一个不仁不义的君王。 而苏尹月一离开皇宫，就上了凌王府的马车赶回去。 她希望自己一回去，就能看到汉堡和薯条好好的回来了。 这段时间却无比漫长，她捏着手指，心神不定。 王府守卫森严，那人竟然能闯进来王府把孩子抱走，可见能耐不一般。 盼只盼，楚霁风能够应付。 然而回到了凌王府，还没有楚霁风回来的消息，成肃带着暗卫去支援，也没消息传回来。 她的心一沉，说道：“二少爷呢？可回来了？” 出宫的路上，她也让人去通知楚墨阳了。 这种大事，需要人手帮忙，不能瞒着。 “嫂嫂，我回来了！”楚墨阳比苏尹月晚到了一刻，他在路上已经了解了些许情况，“大哥还未回来吗？” “还没。”苏尹月拿出了令牌，交给楚墨阳，“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要调动兵马，逮住那人。” 城外有三千御林军，是楚霁风后来调过来的，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恰好，现在就有了用处。 可是御林军只有帝王才能调动，拿着楚霁风的令牌前去，反而有点逾越了，可楚霁风如今在大启就等于是摄政王的地位，楚墨阳此去，肯定能调动得了御林军。 要是以前，楚墨阳定会说什么祖宗规矩，君臣有别，但他两个大侄子落入贼人之手，他还管什么规矩！ 他重重的点点头，保证道：“嫂嫂，交给我吧！” 苏尹月也想跟着去，但桑玉过了来，声泪俱下，说道：“王妃，您赶紧过去瞧瞧季嬷嬷和翠漫，她们的情况不大好。” 常无影脸色煞白：“翠漫怎么了？” 楚墨阳见他们皆有牵绊，便说：“嫂嫂，王府需要你，皇宫里也需要你，就让我去就成。” 苏尹月抿抿嘴唇，只好答应下来：“那拜托你了。” 楚墨阳应了一声，便出府骑马离开。 苏尹月没空担忧和发呆，立即前往风月阁。 看桑玉的哭脸，她就知道季嬷嬷和翠漫的情况的确极为不妙。 幸好她养成了习惯，去哪儿都是药箱不离身，她刚才是带着药箱出宫的。 季嬷嬷的房间里，血腥气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 东明宇根本无从下手，因为季嬷嬷身上没有一块好骨头，就连五脏六腑皆有损伤，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季嬷嬷竟然还吊着一口气，迟迟没有断气。 “王妃，您有法子吗？”东明宇拧眉问道。 苏尹月看了看，季嬷嬷的双腿和胳膊的骨头皆有错位，断掉的骨头戳破了肌肉，露出白花花的骨头，很是恐怖。 桑玉和桑璧习武多年，都没见过这等严重又惨厉的伤势，脸色一直苍白无血色。 她给季嬷嬷摸了摸脉搏，目光逐渐暗淡，道：“筋脉断了大半，不必救了。” 看季嬷嬷的胸口，似乎还有一根肋骨插入了心脏，流了不少血。 这种情况下，只有用现代医疗设备动手术才能救得了季嬷嬷，可惜她在这儿，等于是废了一只手，这种严重的外伤，她无法救。 大概听到了想见的人，季嬷嬷眼皮抬起，直勾勾的看着苏尹月，张着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 苏尹月赶紧给季嬷嬷一颗丹药含在嘴里，暂且让季嬷嬷恢复点元气，能说最后的遗言。 “王妃”季嬷嬷眼里闪烁着泪花，“老奴，老奴对不起您和王爷。” 苏尹月心里头有了不好的预感，问道：“你是觉得自己护不住两位小公子，还是如何？” “那人老奴认识，要是老奴提前告知王爷，可能就不会酿成今日之祸。”季嬷嬷喘了口气，声音轻微。 苏尹月面色一冷，她从未对季嬷嬷重语气说过话，可现在自己的孩子因为季嬷嬷而被抢走，她怎还能客客气气的。 “季嬷嬷，我和王爷一直信你敬你，你就这样对我们的吗？！你和那人是什么关系？你竟然不惜为了她，而背叛我和王爷！” 桑玉和桑璧皆是震惊，万万没想到，贼人是季嬷嬷引回来的。 要知道，在风月阁里论忠心，没一个比得过季嬷嬷啊。 季嬷嬷吃力地摇摇头，说道：“那人那人是东海岛的神巫女，武功高强，不是常人所能对付的。老奴是想着想着保全您和王爷啊。” “所以你就自己做主？”苏尹月僵着脸色，她已然不想跟季嬷嬷多说一句话，何奈，她要弄清楚那人的身份，只能耐心问下去，“东海岛的神巫女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季嬷嬷还有些力气，便将事儿细细说来。 大燕被灭，燕氏皇族就逃到了海外，定居在东海岛，打算再寻机会复国。 逃去的世家有不少厉害人物，在东海岛的附近摆了五行阵，就成了障眼法，船只看见那东海岛雾气重重，就不敢随意靠近。 偶尔有渔船想去探险一番，一登岸，就会被巡逻队杀了。 久而久之，东海岛就成了渔民口中的鬼岛，更无人靠近，世人自然不知燕氏皇族藏身在那儿。 季嬷嬷力气不济，只能减轻就重，再说了樱珠在东海岛的身份地位超然，楚霁风母亲的身世，以及她当初内心的想法。 苏尹月更加生气了，怒道：“既然有这么个潜在敌人，你当初就该跟王爷坦白！王爷自己一个人去追樱珠，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楚霁风在大启一向无人匹敌，很容易轻敌的。 季嬷嬷当然是悔恨不已，泪流满脸，“是先王妃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世，当初诸侯诸侯围攻大燕皇宫，将燕氏的旁支什么的都诛杀干净了，如果先王妃的身份泄露，不仅是先王妃，就连王爷也会成为讨伐对象。何况，天下这么大，我们都以为东海岛的人不会找到我们” 苏尹月知道她们有自己的难处，可是，她无法原谅。 她盯着季嬷嬷，说道：“你最错的，就是打算交出一个孩子让樱珠罢手。” 第426章：骆云菀的诅咒 季嬷嬷悔恨的闭上眼睛。 是她错了，是她小瞧了樱珠，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王妃”季嬷嬷张着嘴巴，声音已经越来越虚弱，“一定要找回两位小少爷一定要小心樱珠和十二金吾卫” 说完，就断了气息。 苏尹月现在对季嬷嬷起了恨意，脸上并没有多少悲伤，良久，才转过身吩咐道：“安葬了吧。” 如果楚霁风带着汉堡薯条平安回来还好，否则的话，她是永远都不会到季嬷嬷坟前祭拜上一炷香的。 桑玉和桑璧对视了一眼，心里亦是无奈。 季嬷嬷多年来的确是劳苦功高，却在这时候犯下致命错误，说实话，不值得可怜。 苏尹月还肯让人安葬了季嬷嬷，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出了季嬷嬷的房间，常无影就找上来，红了眼睛。 苏尹月还没见过常无影有哭的时候，不禁愣了愣：“怎么了？” “翠漫磕到脑袋了，王妃有法子救她吗？”常无影问道，带着期待。 “我先去看看。”苏尹月说道。 常无影是个憨憨，先前还觉得自己只是随便娶个媳妇传宗接代，现在翠漫出事了，他算是明白翠漫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到了翠漫的房间，秦烨正在替她施针。 苏尹月见到人毫不意外，毕竟凌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能瞒别人，但不能瞒秦烨。 “怎么样了？”苏尹月没多客套话，毕竟秦烨过了年之后就成她妹夫了，都是一家人。 秦烨面色清冷，道：“身体上的都是小伤，但磕到了脑袋，不知情况如何。” 苏尹月没做声，先检查了一下翠漫的伤势，果然，脑袋有一处伤口，虽然止住了血，还能见一片血痂。 她再是摸了摸翠漫的脉搏，检查了瞳孔反应，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应该是脑袋里有淤血压住了神经，所以翠漫才醒不过来。” 常无影和秦烨都有点听不懂。 不过秦烨好歹跟着苏尹月学过几天，知道什么叫神经了，便问：“能治吗？” 常无影也担忧的看着她。 苏尹月目光暗沉，她就算会做开颅手术，可她也没有手术室和精密仪器啊，现在翠漫相当于变成了植物人，一切都不好说。 “我只能在她的头颅上施针，看看能不能让淤血消散。”苏尹月说道，“幸好磕到的位置不是脑干，否则的话就是脑死亡，基本上是没指望了。” 秦烨又得到了一个新知识，要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他差点就要给苏尹月拜师。 原以为苏尹月会的不过那几样，没想到她还藏着这么多干货。 常无影本来想做个汉子，可听见苏尹月一时间也没什么好的法子，他不禁哽咽的起来：“王妃，那翠漫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啊？” “这个说不定，好运气的好，可能明日就会醒来，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苏尹月说道，“无影，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常无影当场愣住，宛如一道雷光劈在自己的头上。 他僵硬的转头看着床榻上毫无生气的翠漫，一个大汉子竟然哭哭唧唧了起来，扑通一声，还给苏尹月跪下了：“王妃，属下以前得罪过您，可翠漫是无辜的呀，她一直尽心尽力伺候您呢，还请王妃一定要救救翠漫啊！王妃医术高明，一定有法子的对不对？王妃如果肯救翠漫，属下无论做什么都行，做什么都行” 苏尹月拧眉，急忙要扶起常无影。 常无影不肯，膝盖紧紧的贴近了地面，他目光哀求，认为苏尹月是留一手。 或者是说，他想让苏尹月收回刚才的话，告诉他，翠漫很快就会醒过来，她是不会醒不过来的。 “常无影！”苏尹月有些生气了，“如果我能立即救醒翠漫，我不会不救，但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 “王妃” “不要哭哭啼啼的，难道你也想倒下，不照顾翠漫吗？”苏尹月说道。 “不属下是在后悔。”常无影轻轻摇头，“肯定是因为骆云菀的诅咒，没报应在属下身上，反而让翠漫承受了，都是属下的错，都是属下的错” 苏尹月气得不行，怒声道：“别信什么诅咒，这是别人害了翠漫，你们有什么错？翠漫现在醒不过来，但她应该是有意识的，她心里惦记着你，你可以每日都在她跟前说一会话，可以刺激她早日醒来。” 常无影只是想自己担起罪责，如此心里会舒服一点。 听到苏尹月的话，他茫茫然的抬起头，道：“还能这样吗？” “对。”苏尹月点点头，随后就转头对着秦烨，“来，我教你一套清淤血的针灸，若我以后没空，你可以过来帮帮忙。” 秦烨当然是求之不得，全部心思都在学针灸上。 如此一番下来，已经过了半日。 天色渐暗，还没见楚霁风回来。 苏尹月的心沉了又沉，楚墨阳也没消息传回来，她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带人找过去。 那是她亲生的孩子，差点用命换回来的孩子，她岂能不在意。 刚想出门，顾丞相就找来了。 “凌王妃，你又要出门呐？王爷呢？”顾丞相摆明了要找楚霁风。 苏尹月大概知道他要来干嘛，想着顾丞相果然兢兢业业，可现在楚霁风还没回来，她只能说道：“王爷出去了办事，没还回来。要王爷回来了，我即刻让王爷上门找相爷议事。” 顾丞相白来了一趟，叹了一声，而后说道：“王妃，这事可慢不得呀。夏氏犯下谋害皇上，太子是非不分，不堪大任，一切要看王爷的主意啊。” 苏尹月点点头，说道：“朝堂的事儿暂且拜托相爷了，还请你稳住京城的大局。” 顾丞相听着这话怪怪的，怎么好像所有事儿都托付给自己了，楚霁风难道要撒手不管了吗？ 不等顾丞相多问，苏尹月已经翻身上马，干净利落。 王府还有些侍卫，一并上马跟上。 一队人扬长而去。 顾丞相张了张嘴巴，再是看了眼凌王府大门，奇怪，怎么感觉凌王府像是出了大事？ 第427章：浑水摸鱼的小人 苏尹月一队人出了城，便循着楚墨阳调动兵马的踪迹而去。 要入城池，就得有身份路引，楚墨阳命人加急去封锁城池，设置关卡，一样都没有落下。 事情发生了还没一天，贼人肯定没走远，赤龙司也有追踪高手，循着马车印痕就能知道贼人往什么方向去了。 楚墨阳推测苏尹月肯定会找过来，故而命人在沿途留下印记，王府侍卫看到，自然会跟上。 到了第三日，他们就在京城不远的襄州会合了。 苏尹月见到楚墨阳的第一句话，便是问：“王爷呢？有没有找到？” 他阴沉着一张脸，抿了抿嘴唇，对上苏尹月担忧的眼睛，摇了摇头：“我们在京郊外发现了打斗痕迹，以及庆阳剑的剑痕，可以断定大哥也出了事。我带人一路循着马车痕迹追来，到了襄州，只在野外发现两辆空马车，那些贼人不知去向，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没有痕迹，御林军只能盲目去找，大启国土不小，就像是大海捞针了。 本来两个孩子被人抢走，苏尹月已经担忧不已，现在再听到楚霁风也出事了，脸色和唇瓣煞白，脑袋恍惚，险些站不稳当，要晕过去。 楚墨阳见状，赶紧扶着。 虽然两人曾经传过绯闻，理应避嫌，但这个节骨眼上，他哪里还能管这么多。 大哥出事了，他就要照看好嫂嫂。 苏尹月缓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她现在不能倒下，她还要找到楚霁风和孩子们呢。 站稳了，她脸色也恢复了点红润，道：“那帮贼人是从东海岛来的，既然没见王爷的尸体，就证明王爷现在还活着，我们只要往东海岛找去，就能把人找到。” 楚墨阳听见有用的线索，便要苏尹月坐下来细说。 他倒了热茶，好让苏尹月暖暖身子。 才不过四月，天气还有点阴凉呢。 “东海岛，难道是海盗吗？”楚墨阳问道，“海边经常有海盗打家劫舍，我还没见过这般厉害的海盗呢。” 苏尹月说了声不是，随即就与楚墨阳说了实情。 房间里除了他们两人，还有一个成肃，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好隐瞒的。 楚墨阳听完之后震惊无比，“燕氏皇族竟然逃去海外？就连神巫女这一官职也保存了下来，那定然还有十二金吾卫吧？” “你怎的知道？季嬷嬷是说过让我们小心十二金吾卫。”苏尹月说道。 楚墨阳说道：“我在书院求学，那书院有不少大燕时期的绝版藏书，我便对大燕皇朝有不少了解。神巫女实则相当于国师，是从一批少女挑选出来的，挑选出来的神巫女能得一套至阴的内功心法，所以神巫女是一辈子都不能成亲的，其余落选的少女，就得抹杀干净。” 苏尹月蹙眉，说道：“这样说来，虽然大燕灭国了，但还保存着中枢实力。樱珠的武功定然在王爷之上了，要不然王爷不会出事。” “哎，也怪季嬷嬷此次太糊涂了，就算惮忌神巫女的厉害，也该将此事告诉大哥。”楚墨阳言语中也带着埋怨，“要是大哥知道樱珠的来历，就不会如此轻敌一个人去追赶。” 一个神巫女已经很难对付，何况还有十二金吾卫呢。 虽说没见到楚霁风的尸体，但人和孩子如今都不知所踪了，算不上是好消息。 苏尹月的心宛若被钝刀磨挫着，疼得手足冰凉，每呼吸一下，心都要疼一下。 她眼睛泛红，眼泪在眼眶里就要掉落下来。 楚墨阳纵然对她没心思了，也是见不得她伤心模样，拿出帕子，往她面前一递。 “嫂嫂放心，既然知道燕氏皇族隐居在海外，我们出海寻人，定会找到的。”楚墨阳安慰道。 苏尹月没接过，只是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道：“没错，樱珠那帮人既然能找到王爷，他们在四国内肯定还存有一定的势力，我们不易追踪，倒不如直捣他们的老巢。” 楚墨阳把帕子收回，脸上也没多尴尬，随后就拿出了地图，与苏尹月一起分析该如何找到东海岛。 听季嬷嬷的描述，东海岛距离陆地只需坐船两天，但因为常年有五行阵保护，雾气萦绕，渔民不敢随便上岛。 既然要出海，就不能再带着御林军了，所以楚墨阳就去调动在淮水的兵马。 他正想先去临海的明州探探路，但京城那边就传来了坏消息。 因为情况紧急，还是常无影赶来送的消息。 “朝堂乱了，太子被废，又没有王爷坐镇，那晋王就失了智，怂恿了一帮臣子，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要晋王赶紧登位，稳住大启江山。”常无影说道。 那晋王是高祖一脉传下来的，先前和凌王府一样，是个没有封地的闲散王爷。 没什么能耐，却娶了御使大夫的女儿为王妃，在京城还不算不起眼。 此次晋王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当中肯定有御使大夫的手笔。 楚墨阳震怒，眼眸里掀起风暴：“晋王名不正言不顺，他竟妄想登上帝位？！是不将凌王府放在眼里了吗？！” “关键就在于，有百姓看见有人王爷去追两位小公子了，你两位又不在王府内，所以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咱们凌王府出事了。”常无影说道，“要不然，御使大夫哪里敢带着晋王兴风作浪呢，朝堂上，御使大夫要参你一本，说你拿着王爷的令牌调动了御林军，乃是谋逆的大罪，要抓你回去问罪呢。” 顾丞相想要护短也是无计可施，毕竟楚墨阳的确是犯了祖宗规矩。 常无影再说：“若是王爷回去了，他们那帮人就不敢多说什么了，他们都畏惧王爷呢，现在分明就是看王爷出事了，所以才揪住凌王府的错处不放。” 外边人都觉得，楚霁风一出事，楚墨阳和苏尹月这两货都不足为患，可以不放在眼里。 苏尹月就知道，一旦楚霁风出事的消息传出，京城必定动荡，有人会浑水摸鱼拿好处。 她只想快点找到楚霁风和孩子们，不想理会那些小人，但他们现在竟然要追究楚墨阳的错处，那就别怪她无情。 第428章：楚墨阳的谋逆大罪 “二弟，你回去京城吧。”苏尹月说道。 楚墨阳一愣，苏尹月喊他二弟，就是要他这个晚辈听话。 他拧着眉头，道：“大哥还没找到，我不能回去！” “你不回京城，任由那些人给你泼脏水，不仅是你，就连你母亲和三妹也会没法做人！”苏尹月声音严厉，“我有成肃他们帮忙，你现在回京城稳住大局，才能给我调配兵马和人手，懂吗？” 楚墨阳当然懂，但他怎能让苏尹月一个小女人在外奔波呢。 可他此刻见到苏尹月的面容冷静坚定，他又是明白，这是大哥的王妃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哭喊着要吃糖的小女孩了，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思及此，他点点头：“嫂嫂说的是。” 要是凌王府保不住权势，那赤龙司也会脱离掌控，兵马也无法调配，那还找什么大哥和孩子。 看似退一步，实则是大有用处。 “可是”常无影抓抓头，“可是二公子私自调配了御林军，这该如何脱罪？” 苏尹月眼底闪过一抹阴冷：“若是皇帝，调配自个儿的御林军，又何罪之有。” 京城的确是乱成了一团。 顾丞相等忠臣当然不会让晋王那一党人乱来，只是凌王府这顶梁柱一夜之间出了事，全都不在京城，就让御使大夫那一伙人嚣张了起来。 也难怪，当日有几个百姓在暗处看见楚霁风如何被人带走，一下子就传开了，而且还添油加醋，有人说楚霁风死了，有人说楚霁风被江湖高手掳走做男宠去了，更有人说楚霁风和苏尹月感情生变，他带着两个孩子另找新欢去了。 反正各种版本，应有尽有。 楚墨阳刚回到京城，便听到这种流言蜚语，脸黑了又黑。 凌王府被禁卫军围着，只等楚墨阳一回来，就将其抓拿住。 徐氏在凌王府提心吊胆的，睡不着吃不好，她以前总是盼望着楚霁风早点死，现在别人说他死了，凌王府一夜落败，就连自己儿子也受到了牵连，她现在是真心实意的盼着楚霁风平安无事。 楚墨阳刚到凌王府没扣，就被赵昌德拦住，要带他进宫问罪。 只是赵昌德受过凌王夫妇的恩惠，还算是客气：“骁骑将军，你擅调御林军，该去宫里给个交代。” 楚墨阳淡声说道：“赵统领，我匆匆赶回京城，便是要给武百官一个交代，只是在进宫之前，我要先拿个东西。” 赵昌德想着，反正人都回来了，也不差那么会，故而通融了一下。 等楚墨阳再次出来，徐氏还跟在后面哭唧唧的，想要一同进宫。 她怕啊，怕儿子进了宫就回不来。 楚墨阳回头：“母亲，儿子没事的，你在府中等着儿子回来吧。” 徐氏只能含泪看着儿子离开。 因为朝廷纷争不休，所以各个重臣都常驻在宫。 在京城内的宗亲也上赶着热闹，顾不上弄楚逸奇的丧仪，反而各自站对，想要谋求好处。 以前他们是被楚霁风压太久了，现在他人都出事了，他们就要乘胜追击，让凌王府无法翻身才好。 启龙殿上。 顾丞相拧眉，正与御使大夫争论不休。 无非就是说晋王能不能继位的事儿。 按理来说，晋王毫无功绩，一直不出挑，哪里轮到他来。 御使大夫冷哼一声：“楚甫被废，已没资格再继承皇位。二皇子还未满周岁，要是他登基，南梁和黎国岂不是有机可乘？相爷就算要讲正统和规矩，也得顾忌着大启江山啊。” 御使大夫那帮小人连忙附和。 晋王也挺了挺胸口，想要证明自己是有能力当上一国之君的。 顾丞相直接翻了个白眼，正欲往下说，就有人禀报说楚墨阳已经启龙殿外了。 众人面色不一。 有些幸灾乐祸的，有中立派，也有与凌王府同一阵线上的。 楚墨阳一身劲装，风尘仆仆，眼底有淡淡的乌青，眉间也有疲倦之色，可见他是日夜兼程赶回京城的。 朝堂上都是臣子，楚墨阳用不着行礼，如今的他，也有几分楚霁风那凛冽的气势了。 大臣们一时间不敢说什么，虽然楚霁风不知所踪，但凌王府还是积聚了多年的权势啊。 御使大夫揣着手，说道：“骁骑将军真是厉害呀，过去了几天，才带着御林军回京城来。” 楚墨阳瞥了御使大夫一眼。 以前他大哥在时，这嘴碎的御使大夫像一只鹌鹑，可不敢随意弹劾凌王府，现在有了点权势之争，就原形毕露了。 也对，争赢了，晋王就是大启的君王，御使大夫也就成了国丈，任谁都想冒险一次，从此飞黄腾达。 楚墨阳扫了一眼殿内臣子，道：“只是调动一用，御使大夫这么一说，似乎调动御林军是十恶不赦的事情。” 御使大夫冷冷笑了：“御林军只能由大启的君王调动，骁骑将军仗着凌王府的权势，胆敢调动御林军，就是谋逆大罪！” “哦？”楚墨阳也不着急，挑眉看向那一帮楚氏宗亲，“那新帝可定下了？” 御使大夫说道：“处置了你，我们这些重臣自然会定出个新帝来统领大启！” “那可不行，定新帝这种大事，怎能少得了凌王府。”楚墨阳说道。 顾丞相心里焦急，只有楚墨阳一人回京，却不见楚霁风，已经可以确定楚霁风的确是出事了，所以御使大夫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他咳嗽了一声，道：“凌王府的确是有资格分说一二。” 晋王不干了，指着楚墨阳说道：“凌王才有资格，他一个嫡次子，还是个三品骁骑将军，又有什么资格？更别说他现在私自调动御林军，是戴罪之人！” “就是！”御使大夫说道，“骁骑将军让凌王来说吧，你可说不上话。” 楚墨阳哼了哼，道：“淮水的兵马和天玄铁骑就驻扎在京城十五里外，晋王，御使大夫，你们说我能不能说几句？” 他决定反回京城之时，已经做了部署。 说什么规矩正统皆是无用，有兵才是硬道理，这是大哥教自己的！ 御使大夫白了脸色：“你！你是明着造反吗？是想要调兵马来逼宫吗？！” 第429章：坐上龙座 顾丞相亦是有些震惊。 楚墨阳以前是多温儒雅的人啊，现在倒好，像极了楚霁风的行事作风。 不过，顾丞相倒觉得这事儿不错，凌王府曾经嚣张霸道，树敌不少，现在楚霁风不在，楚墨阳就得强硬点，不然就会被这些皇族宗亲和名门世家生吞活剥了。 看来，楚墨阳经过这一年的历练，是成长了不少。 楚墨阳不知道顾丞相想这么多，只是轻微的牵扯了一下嘴角，径直往前走去。 因为他气势强盛，有几分楚霁风的影子，殿上竟无人敢拦着他。 他一步步的走上台阶，双眼是看着那个赤金皇座。 晋王回过神来，大声喊道：“放肆！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你果然是想谋反了！” 楚墨阳没转身，声音清冷：“晋王别忘了，我亦是姓楚，你都能被议储了，我为何不能？” 晋王一口气堵在胸口，险些无法呼吸过来。 言下之意，楚墨阳是要跟他抢了？！ 晋王哪里容许，对赵昌德喊道：“你这个禁卫军统领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将他拉扯下来！” 赵昌德懒得理会，若是要站对，他当然会站在凌王府这边。 御使大夫和晋王这边只有嘴巴说嘴，可人家凌王府可是掌控着兵权的，楚墨阳就算要抢这个皇位，他们又能如何。 这会儿，楚墨阳已经到了龙座前。 他目光沉了沉，当初兄长一心想要将他扶上这个位置，可他并不想被束缚，也不想与兄长争权势。 就因为他一句不愿意，兄长没有强迫他，任由他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兄长有难，他岂能再任性。 帝冠虽重，他亦得承担！ 脸色越发坚定，他直接转身，坐在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龙座上！ 殿上无人不惊。 楚墨阳竟然真的坐上去！ 御使大夫面上掠过一抹杀气，暗道楚墨阳真是个傻子，在武百官面前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出来，外头有兵马又如何，名不正言不顺，又有多少人会甘愿臣服于他！ “楚墨阳！”御使大夫哼了哼，“你当真是大胆！胆敢坐上龙座，将你斩首示众也不为过！” 顾丞相也险些昏厥，楚墨阳到底是在做什么？这不是让晋王他们抓住把柄吗？ 这是大不敬啊！ 百官交头接耳，无一不是说楚墨阳太过猖狂，理应就地正法。 然而，楚墨阳却从袖中取出一物，直接丢给了顾丞相：“请丞相过目。” 那一物品，正好落入顾丞相的手里。 一瞧，众人顿时噤声，竟是一道圣旨！ 顾丞相手足忍不住有些许冰凉，颤抖着打开了圣旨。 是楚逸奇的笔迹，更有皇帝玉玺。 看完，顾丞相便惊讶的看向楚墨阳，难怪楚墨阳敢如此，原来凌王府早有准备后手。 他二话不说，便跪下来高声喊道：“臣，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使大夫猛地看向顾丞相：“顾相，你这是做什么？！” 晋王也是恼怒：“就是，他一个凌王府嫡次子，你竟然敢尊他为帝？何况，大启的帝王不是你一个丞相说了算！” 楚氏皇族的宗亲，可都在这儿呢。 顾丞相冷哼一声，先前是被御使大夫他们有理可说，现在他却全然不怕了。 “先皇深知前太子或许不堪重负，故而留下一道遗诏！”顾丞相说着，就将圣旨给了御使大夫。 御使大夫匆匆忙忙打开一看，晋王等人也凑上来。 就算他们不认得楚逸奇的笔迹，但有玉玺作证，他们又能奈何。 晋王则是想着，这道所谓的遗诏，肯定是楚霁风之前伪造的，楚逸奇在驾崩前，明明是嘱托了重臣辅佐楚甫，楚逸奇又怎会将皇位传给他人呢。 他立即喊道：“这遗诏定是假的！顾相，你和楚墨阳沆瀣一气！你们合谋谋夺皇位！” 楚墨阳则是不慌不忙，轻蔑的看了一眼晋王：“遗诏有玉玺作证，晋王敢说是假的， 不怕人头落地吗？” 晋王冷笑：“当初凌王如日中天，把持朝政，用真玉玺弄个假遗诏有何困难！你若登基为帝，我第一个不服你！” 御使大夫犯了难，不论这道遗诏是怎么来的，但楚墨阳有，晋王却没有啊。 楚墨阳只当晋王是跳梁小丑。 没点实力，就敢来争皇位？ 有权还是有兵？ 他吩咐赵昌德，道：“赵统领，既然晋王不服我，那就押下去吧。” 赵昌德看见那道遗诏，瞬间什么都不怕了，毕竟他有了新主子，而且师出有名。 一声令下，就让禁卫军把晋王这货押下去。 其他宗亲噤如寒蝉，面面相觑，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晋王被拖下去的路上，还喊着让御使大夫救他。 可楚墨阳眼睛一扫其他臣子：“晋王不服我，其他人服不服？” 御使大夫头皮发麻，赵昌德都听楚墨阳的号令了，城外又有两万凌王军，他不服也得服了。 有三个尚书是楚霁风提拔上去的，对楚墨阳自然没异议，便跪下称臣。 御使大夫膝盖硬不了多久，楚墨阳再冷眼一看，他也跟着扑通跪下。 这大启新帝，算是定下了。 楚墨阳可没有多闲，当即就让那两万凌王军前去接应苏尹月，他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得在宫中坐镇。 至于他调动御林军的罪名，也无人敢再提。 积压的国事交由顾丞相等人处理，先前的皇位之争混乱，楚逸奇的灵堂一直无没什么人守灵，成了一个大笑话。 楚墨阳还是顾忌着他的面子，当即就去了灵堂守灵，却见沐贵妃也在。 楚逸奇只当了一年皇帝，兢兢业业，没有选秀，所以宫内妃嫔不多。 沐贵妃在守灵的时候，就知道了启龙殿那边变天了，她自然知道楚墨阳现在的身份。 她向楚墨阳行了礼，不敢不恭敬：“拜见皇上。” 楚墨阳眸子里看不清任何情愫，他也在灵前跪下来，道：“还未举行登基大典，贵妃不用多礼。” 沐贵妃松了口气，看来这新帝是个好相处的。 她继续烧着纸钱，心里不住叹息，虽然自己儿子无法捡到称帝这个好处，但实则也是一件好事。 430章：你是个寡妇 沐贵妃是妾室出身，进了宫之后才被封为贵妃，娘家上不了台面，又能给自己儿子多少助力呢。 她儿子这么小登基，只会成为别人的傀儡，她也得提心吊胆活着。 楚墨阳忽然说道：“等我登基后，会封二皇子为王，到时候贵妃就随着他出宫居住吧。” 沐贵妃一愣，而后心里就无比感激。 毕竟他们母子的身份尴尬，留在宫中不是什么好事儿，出了宫，自己也能自在一些。 当晚，沐贵妃便回去了自己的宫殿，没再守灵。 顾丞相处理了大半的国事，得知楚墨阳在守灵，深感安慰，便过来寻人。 灵堂的烛火明亮，映得楚墨阳轮廓更加刚毅，只是楚墨阳连日奔波劳累，脸色已经不大好。 “楚二皇上有心了，但朝堂还有些不安稳，皇上得注重自己的身子，不能累倒啊。”顾丞相在旁边跪下。 他还是当楚墨阳是凌王府的二公子，称呼都有些不习惯。 楚墨阳道：“无碍，我得了这皇位，自然要给先皇守灵。” “这”顾丞相心有疑惑，便让宫人退下，“我跟王爷也是多年旧识了，皇上可跟我说实话，王爷到底出了什么事？” 楚墨阳自然知道顾丞相是好心询问，便避重就轻，道：“大哥的确出了点事，暂且不会回京城来。往后，还请相爷多多辅佐。” 顾丞相一阵恍惚，楚墨阳不肯细说凌王的事儿，他自然不好再问。 他轻轻摇头，叹息道：“当初，王爷就是想让你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你的位置，这就是天意啊。不过” 他是老思想了，那道遗诏来得蹊跷，他当然有所怀疑。 楚墨阳知道顾丞相的心思，便说：“是嫂嫂将那道遗诏给我的。她说，先皇病重时，曾想禅位给大哥，还多次提及了，大哥后来不耐烦了，就让先皇写下这道遗诏，若楚甫是个可堪重任的，大哥就不会拿出来，反而会好好辅佐楚甫。” 剩余的事情，顾丞相也知道了，楚甫得知夏氏害死了先皇，还有意维护，自然不能让他登上帝位。 顾丞相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那他就心安理得了。 楚墨阳实则难受的很，苏尹月不仅给了他一道遗诏，还将皇陵金库的钥匙都给他，就是为了他名正言顺，铺好未来的路。 苏尹月还说：“我肯定会一直留在外头找王爷，无暇回去了，东宁国，我妹妹，就拜托你多多照看了。” 他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同时心里不免惆怅，他不敢说，要是嫂嫂一直找不到大哥，那她就不回来了吗？ 几日后，楚逸奇的棺椁就送入皇陵安葬，阵仗十分浩荡，除了皇室宗亲走在前头之外，后边还有武百官为其送葬。 棺椁前后还有和尚诵经，给足了楚逸奇死后的尊荣。 一是因为楚墨阳不是楚逸奇的血脉，场面自然要做足一些，免得被人诟病。二是楚逸奇虽然仅在位一年，但还算励精图治，是个贤仁帝王。 夏氏听到楚逸奇下葬了，在冷宫里闹了起来。 楚墨阳回来后，没留夏氏的性命，还将夏家剩余人等一并斩首发落了。 谋害帝王，就是要诛九族。 至于楚甫这个身份更尴尬的人，直接封了个小郡王作罢。 徐氏和楚静娴都恍恍惚惚，忽然就被封为了太后和公主，等登基大典一过，徐氏也搬进了皇宫的慈宁殿居住。 徐氏后知后觉欢喜起来，念了好几句苦尽甘来，她现在一跃成了太后，是后宫最大的女人，以后还有谁敢小瞧了她！ 而后知道了原因，她又是觉得楚霁风此次出事出得极好，要不然哪能轮到自己儿子登上帝王之位。 楚墨阳刚登基，很是忙碌，徐氏一直没见到他，毕竟她得管辖着后宫。 她也不是吃素的，知道楚墨阳日后会立皇后，那她就得交出后宫大权，所以就趁这个时候，下血本安插耳目。 这不，苏尹月一回京城进了宫，她就收到了消息，还知道苏尹月是想让楚墨阳将兵马调往明州驻扎，以备出海寻人。 徐氏登时惊怒，心里骂着楚墨阳糊涂。 她赶到了御书房，不等太监通传，直接闯了进去。 御书房内，除了楚墨阳和苏尹月之外，还有李木榆副将，先前正是他带着凌王军前去襄州，因为是人才，所以他成为驸马后，楚墨阳还是放心将事儿交给他去办的。 徐氏已经身份不同了，在苏尹月面前并没觉得低人一等，还得意地瞥了苏尹月一眼，等着她给自己行礼问安。 苏尹月直接别过头，懒得理人。 她失去了楚霁风和孩子的消息，心情可没多好，徐氏最好别来惹她。 “母后，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先回慈宁殿去吧。”楚墨阳开口赶人。 徐氏看向自己儿子，他穿着明黄的龙袍，英俊伟岸，还真是适合。 她嘴角微微仰头，道：“凌王妃能来，哀家就不能来吗？凌王妃，你还未给哀家行礼呢。” 偏偏，徐氏就爱作死。 楚墨阳面色一沉：“母后，朕已经下了令，嫂嫂对任何人不必行跪拜之礼。” 徐氏瞪大眼睛，如此说来，那她岂不是没了耀武扬威的机会了？ 她虽封为太后，依旧是市井做派，道：“你糊涂啊！让她不必行跪拜之礼，这不是让她僭越了吗？！让别人知道，亦不会对你恭敬！” 苏尹月冷声说道：“你这话倒是可笑，先皇在时，我和王爷就不必行跪拜之礼。如今皇上还是我们夫妇的弟弟，他要敬重我们夫妇，你多嘴什么？” “凌王才是皇上的长兄，可惜呀，凌王和你那两个孩子这么久了还不见人影，恐怕是死了，你一个寡妇，还当自己是以前的凌王妃吗？没了凌王在，你什么也不是！”徐氏好口不择言，她是忍了许多年，终于能出一口恶气了。 “母后！”楚墨阳面色惊变，甚是恼怒。 苏尹月虽然还是冷冷清清的，却猛地上前，直接一巴掌甩在徐氏的脸上。 第431章：不要让他们父子回来 “这一巴掌，我替王爷打的。” 说完，她又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我替汉堡薯条打的。” 徐氏双颊通红，火辣辣疼着，她睁大眼睛盯着苏尹月：“我是我是太后！你敢打我！？” 李木榆看着岳母被打，还觉得苏尹月打得好，但他心里有点孝道，不敢说出口。 苏尹月冷冷哼了哼：“如果你再诅咒王爷他们，我就敢再打。” 徐氏想要冲上去撕碎苏尹月的嘴巴，但转念一想，她现在是太后了呀，还有个皇帝儿子，何须要自己动手拉低了自己的身份呢。 她立即便是挂着两行清泪，可怜兮兮的说道：“墨阳，她竟敢打我，她竟敢打你的母后！” 苏尹月静静站在那儿，冷艳的容颜上尽是不屑。 楚墨阳脸色已经极度不好看了，徐氏还当他是因为自己而发怒了，心里暗暗窃喜。 “大哥和孩子们都不会出事！母后，你向嫂嫂道歉吧！”楚墨阳给了她一个选择。 徐氏怔了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让她道歉？ 她忘记了哭泣，指着苏尹月骂道：“是她打骂哀家，你和李将军可都看见了！现在竟然还要哀家道歉？墨阳，哀家才是你亲娘，才是你的至亲！你也不想想，如果楚霁风回来，你这皇位还能坐得稳吗？哀家不许你派兵相助，就让他们父子死在外头好了！” 她一切都是为了楚墨阳考虑，儿子定能明白她的苦心。 要是楚霁风有命回来，她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苏尹月还未发怒，楚墨阳一张脸已经变得极度可怕，他面如寒霜，道：“你和大哥相比，我觉得大哥才是我的至亲。” 兵，肯定是会派的。 苏尹月将凌王府所有的权势都给了他，他怎能忘恩负义！ 徐氏拧眉：“墨阳，你说什么糊涂话！” 楚墨阳对她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的一般，幽冷寒冰，“来人，送太后前去清水寺静修，让太后好好地替大启祈福，若无朕的手令，不得让太后踏出万佛寺一步！” 徐氏脑袋一轰，跄踉了两步，眼下一片青白之色，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年。 清水寺是皇家庙宇，以前有犯了事的妃嫔，就是送到那儿悲苦的渡过残生，说是为大启祈福，实际就是惩罚。 那地儿在半山腰上，没什么人伺候，冬日更是难捱。 她还没当几天太后呢！ 禁卫军进来押人，徐氏这时候不敢喊墨阳了，改口喊皇上了：“皇上，哀家是你的生母啊，你送哀家去清水寺，你是没有半点孝心啊！” 楚墨阳冷酷无情：“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可知道，徐氏刚才那些话，不仅句句如刀插在苏尹月的心上，更是插在他的心上！ 楚宏瑞对他没怎么尽过父亲的责任，是长兄处处替他打算！ 徐氏以前做的错事可以不计较，但现在诅咒长兄，还要阻止他派兵寻找长兄，他断不能忍！ 徐氏没想到自己在儿子心里的地位这么低，现在就赶紧低了头，向苏尹月道歉。 “太后，你就好好地去清水寺替大启祈福吧。”苏尹月面如寒霜，微微垂眸，声音也是凉的，她根本不为所动。 徐氏面容枯槁。 禁卫军把她拖走。 如此算来，她算是大启史上最悲催的太后了，到了清水寺后，过的日子还不如在凌王府的时候呢。 楚墨阳缓了缓脸色，对苏尹月说道：“嫂嫂，对不住，母亲就是这样的性子，不知悔改。” 苏尹月说道：“她是你生母，你舍得让她去清水寺受苦了？” 在这一点上，她还是比较吃惊的。 以前楚墨阳不少维护徐氏，还是很孝顺的。 楚墨阳正了正脸色，说道：“以前我只是个骁骑将军，没那么多顾忌和约束，现在不行了，母亲这样的性子在宫里，很容易带来麻烦，会成为我的累赘，我若对母亲留情，很容易如先皇一般。大哥如今不在京城坐镇，我自当一切小心。” 苏尹月难得露出一笑：“你能想明白就好，我此次一走，应该会一直留在明州，查清楚东海岛究竟位于何处，直到找到王爷他们才会回来。” 他现在不被徐氏左右，那他的帝位应该会坐得稳当，不需要她担心。 楚墨阳轻轻蹙眉，说道：“明州临海，是野蛮之地，嫂嫂能应付得过来吗？” “王爷还有不少暗卫，现在都听我差遣。”苏尹月说道，“只要妹夫带着兵驻扎在明州，那些百姓也不会如何。” 李木榆赶紧表忠心：“王妃，我和凌王军都听你差遣呢！” 苏尹月微微颔首，没拒绝。 她也没耽搁，回去凌王府安排好了事宜，拿上了药箱，就带着一众暗卫赶往明州。 李木榆要率大军前往，故而要绕道襄州要迟上几日。 楚静娴在家中听到了徐氏被送去了清水寺，愣了愣，向自己的丈夫问了详情。 李木榆公平公正的说了今日在御书房的事情，并没有偏向谁。 “你怎么看？”李木榆为人老实忠，自然觉得皇上和凌王妃做得对。 楚静娴恍惚了一下，认真看了看丈夫的脸色，便拿定了主意：“也好，母亲心性不好，口无遮拦，她在宫里反而会害了二哥。” 诅咒谁不好，非得诅咒楚霁风，这么多年了，她母亲还不知道二哥对楚霁风的敬重吗？ 李木榆见妻子这样通情达理，是非分明，立即展颜一笑：“娘子很好。” 他吩咐下人给自己收拾行装，还让楚静娴在家中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 楚静娴脑海一白，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木榆说道：“什么时候找到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楚静娴一想，就觉得不得了了，能把楚霁风伤了的人，岂是等闲之辈。 就算能找回来，也不知道要费多少年，那她只能在京城里呆着，做个望夫石？ 她已经十八了，再不生孩子，更待何时？ 所以楚静娴当即决定，要跟着一起去。 李木榆自然不肯让她跟着，“明州是南蛮之地，都是一些刁民，你跟着我去会受苦的。” 第432章：自恋是遗传的 楚静娴心里有点感动。 丈夫虽然是个木鱼脑袋，但还是疼她的。 她抓住李木榆那满是茧子的手，道：“我们刚刚新婚，你就要丢下我？我不怕受苦，你就带我一起去吧，如此我还能照顾一下大嫂呢。” 李木榆怔了怔，随后就将她揽入怀中：“你你现在是公主了，在京城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只是个半路公主，又能得多少恭敬。”楚静娴还是明白这点的。 以前在凌王府时，京城那些闺秀个个鄙夷她，现在她二哥登上了九五之尊的位子，那些闺秀和夫人就来递帖子，说是堆成了一个小山都不为过。 这些人以前看不起她，嘲笑她，现在来巴结她，表面上好话说尽，还不知道在底下怎么说嘴她 呢。 现在的她，也算是看清了那些人的嘴脸，心不再受到蒙蔽了。 李木榆嘿嘿傻笑了一声：“就算如此，你还是我的好娘子，嘿嘿，那你赶紧也收拾一下吧，我这就写信告知皇上，带你一同去明州。” 楚静娴心中暖暖的，点点头就去收拾自己的行装。 她以前嘴碎且想攀高枝，但高枝岂是那么好攀的。 后来想找个两情相悦的郎君，却又遇到夏庭峰。幸好没听徐氏的话，嫁给徐家那个外室子徐青然，听说他到了京城任职后就如脱了绳的马，一下子纳了几个姨娘。 未娶正妻，就纳了姨娘，这是丢脸的事情。 楚静娴心想，果然是外室子，这点规矩都不懂。 幸好她没嫁过去，不然她是要哭瞎眼睛的，总结而论，她果然是不能听徐氏的话。 现在徐氏人去了清水寺，那儿有人看管伺候，她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启程当日，李木榆骑着马，她坐着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了，后边就有人叫喊着李木榆停下。 楚静娴挑起帘子一看，竟然是秦烨带着苏落芙赶来了。 苏落芙难得骑马，她脸蛋儿红扑扑的，下了马之后，先给李木榆见了礼，才去马车前喊了楚静娴一声平阳公主。 “这声平阳公主倒是怪怪的。”楚静娴下了马车，看着苏落芙。 苏落芙一怔：“我我无意冒犯。” 她明明是客客气气的。 “不是你叫得不恭敬，而是我以前就是个不受人尊敬的凌王府三小姐，骤然摇身一变成了公主，有点不习惯罢了。”楚静娴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大嫂走得急，你定然是有东西要我带过去吧？” 苏落芙眼圈瞬间红了，忙的点点头。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养伤，只见过苏尹月寥寥数次，就算姐夫和孩子们出事了，她也只能干着急，没法帮得上忙。 苏尹月匆匆离京，只让人带了口信，让她安心，若是有事就让给宫里传信，皇帝定然会照看她。 她心里当然是一万个感动，这种情况下，姐姐竟然还想着她，为她思虑周全。 “我知道明州那地儿多蚊虫，所以多做了好些个香囊，让姐姐可以往里放一下香料驱赶蚊虫。”苏落芙拿过了秦烨递上来的小包袱，“烦请平阳公主带去了，落芙在此谢过了。” 楚静娴撇撇嘴，让侍女接了过来，道：“顺手而已，用不着谢。” 但苏落芙拜托人做事，自然也得给人一点好处，她也专门给楚静娴做了一个香囊。 楚静娴还有点吃惊：“给我的？” 她自问和苏落芙不怎么熟络。 “是的，还请平阳公主不要嫌弃，我就这点本事了。”苏落芙腼腆笑着，那眉眼清清亮亮的，没有一点杂质。 楚静娴随便看了眼那香囊，竟然是绣着石榴，针脚功夫非常好，比得过宫里的绣娘。 她脸蛋儿微微一红，难怪苏落芙能与苏尹月如此交好，苏落芙这可太细心温暖了，知道她就是想多子多福。 “多谢了。”楚静娴本是想说不嫌弃，她还很高兴的，但话一到嘴边，就冷冷清清的说了一句多谢。 苏落芙也不介意，温婉的笑着：“李将军和平阳公主路上小心了，多加保重。” 楚静娴重新上了马车，一行人启程了。 她在马车上，将那绣石榴的香囊翻来覆去看着，因为低垂着头，睫毛遮住了她思绪，侍女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但按照以往楚静娴的尿性，她肯定是无比嫌弃。 侍女就趁机说道：“公主，这苏家四姑娘还真是扣扣搜搜的，这香囊值什么钱！” 楚静娴抬眸，目光有点凌厉，道：“最重要的是心意！你懂什么！” 侍女一怔，这是怎么了？ 以前楚静娴不是最喜欢金灿灿的东西吗？要是别人送香囊这些心意玩意儿，楚静娴转头就扔了，还说那人抠搜得厉害，看不起她呢。 “可是可是公主以前明明不喜欢这些。”侍女小心翼翼的说道。 “霞儿。”楚静娴叹了一声，“我忽然发现，我以前未必是喜欢什么金簪宝石之类的，是母亲一直在我耳边说嘴，我才会变成这样。” 侍女嘴角抽了抽，你这时候才发现？ 要论势利眼最厉害的，莫过于徐氏了。 楚静娴再摸了摸石榴香囊，便将其挂在腰间。 侍女见状，立马识趣的改了口：“哎呀，奴婢现在看着这香囊做得真是精致，俗话说，礼轻情意重，这苏四姑娘真是有心了。” 楚静娴得意起来：“看来，苏落芙是想要跟我交好了。” 既然苏落芙诚意这么足，她可以勉强考虑一下， 按下了心底里的小欢喜，她转头看着那小包袱。 抿抿嘴唇，还是打算偷偷瞧上一眼。 一看就觉得堵心。 那小包袱里放着好几个香囊，绣工比自己的那个用心多了，而且花样款式也很是好看。 这样一看，楚静娴的石榴香囊倒像是随便做出来的，谁重要些，立见高低。 楚静娴总算知道自己想多了，苏落芙只是为了感激她带着东西过去明州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心里有点懊恼，她现在好歹是有封号的公主了，苏落芙是哪来的勇气看不上自己？ 同时又有点小伤心，哎，看来自己当真是不得人缘，都是以前造孽啊。 第433章：明州的地方话 明州是在大启的最南部，毗邻黎国。 一路上，苏尹月专注着赤龙司传递来的消息，并没有半点关乎楚霁风的消息。 李木榆率领的军队还要迟些日子才到，苏尹月则要先在明州站稳脚跟，找到熟悉航行的渔民出海，找出东海岛究竟在何处。 不仅如此，既然要在东海岛抢人，她在途中还凭着记忆画了船只和武器图纸，打算让造船坊建造几只战船，以防备用。 常无影等人自然是惊讶，没想到苏尹月还有这些本事。 桑玉即将要和东明宇成婚，苏尹月没带她出来，只带了桑璧一个侍女，常无影心念着翠漫，可他在京中不懂医，帮不上什么忙，最后就与成肃一同追随着王妃过来了。 苏尹月收起了图纸，说道：“以前看古籍看到的，便记下来了。” 实则是她看过电视纪录片，详细讲解了古代战船和武器的厉害，她觉得有趣，就追了好几期。 学校老师说技多不压身，正是这个意思。 常无影知道苏尹月过目不忘，没有什么怀疑，道：“王妃果然厉害，明日我们就到了泉城，那儿有最大的造船工坊，吩咐下去让工匠赶工，肯定能很快赶制出一艘战船出来。” 苏尹月眸光凝了凝：“天高皇帝远，这明州知府以前就仗着明州距离京城远，经常阳奉阴违，明州知府会不会听话协助，还不好说呢。” 常无影自然不是很懂这些。 成肃面色冰冷，道：“明州是南蛮之地，税收又不高，所以朝廷才不想大费周章来管辖。我们从京城来，虽说是压了明州知府一头，但人家是地头蛇，又有野蛮性子，属下猜测，明州知府肯定是随便应付应付我们就算了。” “所以，我们不能讲理，必要时候就讲谁的拳头更硬。”苏尹月侧脸沉静，长密的睫毛微微往上翘，在眼睑下留下了淡淡的阴影。 成肃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属下明白了。” 可常无影不明白，恍恍惚惚的问道：“难道要扳手腕吗？这个属下很在行啊。” 苏尹月等人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 没管常无影，苏尹月便做了部署，让一部分暗卫潜行过去，不必在明面上跟着。 那明州知府看见他们带了这么点人，肯定会掉以轻心，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成肃眸光闪烁，他没说什么，退了下去，不打扰苏尹月休息了。 桑璧打了热水进来，伺候苏尹月洗脸。 苏尹月出门在外，也不像在凌王府的时候那么娇俏，一定要每日洗一次澡了。 “夫人。”桑璧在外头，改口喊夫人了，“方才奴婢看成肃的脸色，他似乎很惊诧王妃有此部署呢。” “以前这些事都是他来做的，我不用管。”苏尹月慢声说道，“但看多了听多了，怎么也会学到点了。” 现在可容不得她矫情，讲究什么用理服众，她必须要快点在明州站稳脚跟，找到东海岛。 桑璧点点头，红了眼睛：“辛苦夫人了。” 要说不记恨季嬷嬷，那是假的。 苏尹月可刚出月子没几个月啊，就要如此奔波，人都瘦了一圈呢。 “要是如此就能找到他们，我也不怕再辛苦点。”她慢声说，“大燕后人带走他们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我就知道他们在四国当中必定在经营着势力，只是一直藏在暗处，从未展露过。” “一个被灭的国家，还过了百年，有这么厉害吗？”桑璧觉得奇怪。 “正所谓烂船都有三斤钉呢，大燕皇朝在各个领域都达到了空前高度，还统一了这片土地多年，哪能小瞧了呢。季嬷嬷说，燕氏皇族是后继无人了，所以樱珠才来抢我的孩子回去东海岛，可我现在看着，东海岛似乎还有别的筹谋。”苏尹月说道。 桑璧身子震了震，道：“东海岛的人既然在这儿还经营着，难不成他们是想复国吗？” 苏尹月轻微点头：“应该是这样。” 要没有复国之心，哪需要过来抢汉堡薯条他们。 在这个封建时代，古人最讲究的是血脉传承，更别说那个一统天下就能召唤神兽的传说，所以东海岛那边肯定是要燕氏血脉，师出有名的。 桑璧面色不大好，毕竟他们不知道东海岛有什么实力，若大燕后人真的想要复国，天下肯定又会陷于战乱之中，百姓们都别想过好日子。 难道四国鼎立的日子，就要过去了吗？ 翌日一早，他们继续赶路。 苏尹月到达明州泉城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月后了。 已经是五月，明州天气炎热，百姓穿着清凉，就连女子都会挽起袖子，露出臂膀。 百姓一看他们的衣着，就知道外来的，没什么好脸色。 明州人一向排外。 但常无影等人带着佩剑，百姓只是脸上嫌弃，不敢阻拦。 到了明州官衙，常无影让人官差去通报，说他们是从京城凌王府来的，那官差自然不知道凌王府代表什么，懒懒散散地去给明州知府传话。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未见人出来。 明州的太阳很毒，晒得人头晕脑胀。 苏尹月不想多等，干脆带着人进去。 官衙里的官差当即就不干了，全都围了过来，把人堵在官衙门口，他们连官差服都穿得不伦不类，像是一群流氓。 “干什么！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你们也敢随便进去？！”官差扯着嗓子嚷嚷着，说的是明州地方话。 常无影等人一脸懵逼，这是什么鸟语？ 只有苏尹月听得懂，她没想到明州的官话竟然是粤语！而且在现代，她经常去各地参加各种研发，几乎到了哪就学哪里的语言，从来难不倒她，包括粤语也是一样。 现代的羊城沿海，明州也沿海，看来两个世界还是有共通的地方。 她也用了粤语回答：“我们是从京城来的，要见你们的知府。” 常无影惊呼：“王妃，你怎么也会说这个鸟语！” 苏尹月白了他一眼，让他别大惊小怪。 官差一看他们就是外地人，细皮嫩肉的，但没想到苏尹月竟然会他们的地方话，不禁愣了愣。 第434章：偷偷骂人 而且这小娘子容色绝美，身段苗条，一身青绿色的罗裙衬得她更是清冷脱俗。 明州太阳大，天气热，女子大多都是黑黑黄黄的，皮肤粗糙，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没苏尹月这般皮肤白。 官差眼神色眯眯的，嘿笑一声：“原来是京城来的小娘子，你想要见我们知府，就得先让我们摸一把，我们就会让你进去。” 苏尹月面色清冷，抬眸说道：“可以。” 官差没想到她答应了，瞬间宛如一只只饿狼，想好好摸上一把，更想将她吞下肚子，好好品尝一番。 见人扑上来，常无影还怎会客气，拔剑出鞘，将他们的手一一砍断！ 血腥漫了一地。 苏尹月的衣裙也沾染了点，可她浑然不在意，那些官差疼痛得个个倒在地上，不敢再拦路，赶紧挪开了。 她大步走了进去，官衙里头的人已经闻声而来。 前头是一个小娘子，气质凛然，眸中添了清冷。 常无影手持长剑，还滴着血，令人头皮发麻，他们官衙里头，还没这样的好手呢。 明州知府田元止一身酒气，衣衫不整，搂着两个小妾出来，不耐烦的喊道：“发生什么事了？！没见本官在办事吗？！” 随后声音戛然而止。 田元止怔了怔，看着苏尹月这帮人的架势，定然就是京城凌王府来的人了。 他做了明州知府多年，怎会不知道凌王府的名号，本来想晾在一边，没想到人直接杀进来了。 常无影还以为田元止有什么大事要处理，没想到他是在喝酒作乐，当真是令人恼火，想要当即把他的头颅给砍下来。 田元止已然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苏尹月跟前，凑近一看，苏尹月的皮肤细腻精致，府上的小妾没一个比得过她。 果然是京城来的人，竟这般美貌。 他还是收敛了色心，恭敬的给苏尹月揖手做礼，说着官话：“各位可是京城来的贵客啊？” 苏尹月使了个眼神，让成肃出示圣旨和令牌。 田元止忙的翻开一看，圣旨不假，令牌也是不假，但明州距离京城遥远，他对朝廷的政令一向是阳奉阴违，从中牟利。 难道，凌王府就是因此过来调查的？ 不过他也不惊慌，这儿是他的地盘，这帮人虽然武功厉害，但他有办法对付。 如此想好，他就咧嘴一笑：“原来皇上是让本官协助凌王妃办事，这位，想必就是凌王妃了吧？”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苏尹月，难怪如此绝色，原来是那位大权臣的王妃。 苏尹月微微点头：“田大人，那你不该向我行礼吗？” 田元止面色僵了僵，知道对方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在明州，一直是田元止最大，忽然来了个凌王妃压了他一头，又在下属面前下他的面子，他心里不悦得很。 不过他惮忌于常无影的长剑，便赶紧给苏尹月行礼，随后请进屋内说话。 他不知道苏尹月会明州话，偷偷骂了一句：“吊你老母。” 苏尹月微微挑了挑眉头，转头吩咐常无影将那些无礼的官差杀了。 如此，田元止就不会知道她会明州话，其他明州人更不会知道，她就能听到他们说一些真话，免得被诓骗。 田元止眉心跳动了一下，道：“凌王妃，你你这太凶残了呀，这都是府衙里的官差啊！” “他们的手断了，是个废人了，还留着命做什么？”苏尹月说道，“难道留着他们浪费粮食吗？” 这些府衙官差一看都是流氓，哪里会为民办事，她正好肃清了。 田元止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苏尹月如此狂妄。 但到底是凌王府来的人，他总不能随便翻脸，左右不过是几个小喽啰，杀了就杀了。 因为他一身酒气，所以苏尹月特意坐得远一点。 田元止命人上茶，用明州话说：“水要滚烫的，看不烫死他们！” 苏尹月心里翻白眼，这货也太阴险了。 他们风尘仆仆赶来，正是口渴的时候，都想喝上一口水润润喉呢。 她假装不知，等茶水上来了，她便率先摸了摸杯沿，就说了一声好热，让桑璧他们缓缓再喝。 常无影当即停住，他渴死了，正想一杯灌下去呢。 幸好幸好，要不然他今日的嘴巴就烫熟了！ 成肃冷声说：“田大人，这么热的天，你竟然让人上滚烫的茶水，到底是什么意思？” 田元止当然不会认是自己指使的，反正他们不懂明州话。 他立即变了脸色，训斥下人：“怎么干活的？你们得罪了贵人知道吗？！” 奴仆委屈巴巴，连忙跪下请罪。 做奴仆的，是没办法学到官话的，只能说明州话请他们饶命。 “哎，罢了罢了，你说的鸟语我听不懂，还弄得我脑瓜子疼得很，快下去吧。”常无影见奴仆可怜，想着她也是无心之失，就放了奴仆一马。 田元止笑意加深，他们不懂明州话，那真是他的地盘他做主了。 为了让苏尹月他们松懈，他让人再上了酸梅汤，好生招呼着。 见他们解了渴，才问道：“凌王妃此次来，有何吩咐，尽管让我去办，我保证给凌王妃办得妥妥帖帖。” 苏尹月说道：“我想出海找一个岛。” 田元止说道：“那南海的岛屿多不胜数，不知道凌王妃是要找什么岛呢？” “东海岛。”苏尹月问道，“大人可曾听说过？” 田元止摇摇头，他当然没听过，而且心里起了嘀咕，他们大老远过来找一个岛，莫非那岛上藏了什么金银财宝？ 这么一想，田元止更加恭敬了，“我虽然没听说过，但明州经常有船出海捕鱼，肯定有人见过或者去过。凌王妃放心，我这就命人张贴告示，查清这东海岛在什么位置。” 苏尹月说道：“不必，声张了反而不好，我只需要田大人给我调配人手，建造船只就行。” 田元止见她拒绝，更加肯定了东海岛是个宝岛，所以才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宝藏下落。 他心里打定了主意，便说：“这个简单，凌王妃有任何要求，我一定全力配合。”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345章：先收人心 苏尹月看到他眼底的精光，就知道他心里打着别的主意。 田元止随即就唤了府衙的师爷进来，让其协助。 师爷姓朱，拿着一把折扇，肚子里像是藏着点墨水。 明州很多产业都是朝廷特批的，比如造船业和航运，但是每年明州的税收都少得可怜，可见明州的确水深。 苏尹月没多说什么，只让朱师爷让几家造船坊联合起来，帮忙快速造船，还让朱师爷找一批经常出海，熟悉周边岛屿的渔民。 朱师爷满口应下，他以前在京城读过几年书，官话说得很标准：“凌王妃放心，小的定会办妥此事。” 苏尹月又说：“那明日就先去造船坊一趟吧，等师爷找好了人，我们先出一次海探探路。” 田元止和朱师爷连忙点头。 随后就安排了几人在知府府邸住下。 朱师爷也不耽搁，想要外出办事，田元止喊住了他：“你怎么回事？还真打算替那臭婆娘办事？” “大人慎言，虽然您说的是咱们地方话，但难保他们会听得懂啊。”朱师爷提醒道，“而且那是凌王妃，小的之前就跟大人提过了，凌王府在京城很有势力，不可得罪。” “他们不会听明州话，要不然刚才就发难了。在京城有势力又如何，这儿是明州，得按我的规矩办事！”田元止一脸不屑，“没见他们就几个人吗？用不着怕。” 朱师爷则是知道常无影刚才杀人的事儿，心有余悸，道：“大人，就算人少，他们也是高手啊，又是皇亲贵族，我们此次还是好好办事吧。” “是该好好办事，但不必带着他们一同去找东海岛！” “大人什么意思？”朱师爷不解。 “他们不辞辛苦南下来找一个东海岛，你仔细想想，这上面肯定藏着什么宝藏！”田元止眼里透着贪婪的光芒，“要是他们找到，定会全部上报给了朝廷，哪有咱们的好处，不如我们独占了的好！” 朱师爷心里一惊。 这田元止平日贪婪就罢了，在这个时候还拎不清？ 那可是京城来的人，还是凌王府的，他们哪能独占了。 “大人不要妄言了。”朱师爷劝道。 他是真不想得罪了京城那边。 田元止哼了哼：“你不用怕，出个海，难免会有意外的，到时候朝堂派人来查，我们也能独善其身。” “大人” “好了！你去准备蒙汗药，下在他们的饭菜里边！”田元止摆摆手。 朱师爷无奈，谁叫他只是个师爷，还是得听田元止的吩咐，要不然这个月的工钱就没了。 不过田元止当年的确是考取到功名，所以才来了明州做知府，但这些年田元止只喜欢吃喝玩乐，早已成了酒囊饭袋，很多事儿都是他去处理的。 朱师爷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京城有人来了，或许这是他的一个机会。 他当然出去晃悠了一圈，随后就去告诉田元止，事儿已经办好。 田元止很高兴，让官差守住他们住的院子，要是人一倒，就让官差把他们绑起来。 “师爷，我肯定要那凌王妃了，她身边的婢女姿色也不错，就给了你吧。”田元止已经开始了美好幻想。 朱师爷嘴上答应着：“多谢大人。” 心里却无比鄙夷，下蒙汗药这招对付其他人还好，可对付凌王妃则是不可能的。 明州虽然在最南方，消息传得很慢，但总归是有的。 听闻，凌王妃医术精湛，当初还治好了凌王。 要是田元止这些年管一管官衙里的事儿，也不至于会消息封闭，竟还提了这么个馊主意。 田元止不知道朱师爷心里想法，欢喜地喝着酒，等着好消息传来。 很快，官差就来了，说已经得手了。 田元止一拍桌子：“好啊！师爷，我们赶紧去享用吧！” 但他还是怕死的，带上了全部官差和侍卫过去。 到了那院子，的确看见苏尹月等人中了昏倒，官差都守在一旁。 田元止先大笑一声，就嚷嚷着：“愣着做什么，男的直接杀了，女的送到我的房间来！师爷，你去将他们的包袱都收起来，里头肯定有关于东海岛的信息。” 话音刚落，便是寒光一闪，田元止脖子上架着一把长剑。 田元止惊了惊，瞪大眼睛看见，竟然是常无影动的手。 而刚才昏迷趴在桌子上的人，都坐直了身子，他们根本没有中了！ 不等田元止求救，官差和侍卫已经想杀上来救人，他们都野蛮惯了，哪里会管你是什么来路。 但潜伏在四周的暗卫也没客气，直接现身，将先冲过来的官差一一砍杀。 其他官差和侍卫见状，双腿发软，实力的差距让他们不敢上前了，毕竟一上去就要没命啊。 朱师爷也急忙喊着：“凌王妃请息怒，他们都是听田元止的号令，请凌王妃网开一面吧！” 在这个时候，他得收拢人心。 苏尹月起身，走至门口，神色清冷：“饭里那张纸条，是你放的？” 那些菜放足了蒙汗药，她闻到了，小可爱也就觉察到了。 偏偏她的饭碗里，藏着一张纸条，说饭菜有问题，看着字迹，与朱师爷折扇上的题字很像。 朱师爷赶紧领功劳：“是，田元止意图谋害王妃，小的人轻言微，只能想了这个法子提醒王妃。” 田元止恼怒不已，瞪着朱师爷：“你敢背叛我！” “你要谋害王妃，我自然不能助纣为虐！”朱师爷一脸义正言辞，“王妃，田元止不仅想对您不轨，还想要夺取东海岛信息，自个儿带人上岛独占宝藏。” 苏尹月不由得笑了起来，田元止的想象力可真好啊，竟然认为他们是来寻宝藏来的。 田元止气疯了，用明州话一顿乱骂，不乏粗鄙之言。 苏尹月没搭理他，反而对着明州官差和侍卫说道：“若你们往后洗心革面，好好办差，我今日可赦免了你们。” 用的是明州话。 官差们当然立即跪下，先认怂。 这帮王府暗卫，他们拼了命也打不过啊。 随后他们一众人就反应过来了，苏尹月刚才说的是明州话？ 第436章：可能一辈子找不到人 他们还没怎么见过哪个京城来的会明州话呢。 田元止也是目瞪口呆：“你你竟然会说明州话？！你明明会说明州话，竟然跟我说官话，你这臭婆娘！” 会说，那定然会听了？ 那岂不是听见他骂她了？ 所以苏尹月是一开始就怀疑他了。 苏尹月用粤语应他：“我喜欢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你管得着吗？” 挥挥手，就让常无影一脚将他踹出去。 朱师爷赶紧吩咐，让官差把田元止押下去关起来。 同时，他的额头也沁出细汗，手足有点冰凉。 苏尹月再是侧眸看他，道：“朱师爷，你这般卖好，是想要得到知府这个位置吧？” 朱师爷被戳穿了心事，心里有点虚：“田元止以下犯上，谋害凌王妃，小的看不过去，才会暗地里通知您，并无所求。” “得了吧，我可不信。”苏尹月说道，“你做了田元止的师爷多年，想必对明州很熟悉，我恰巧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帮我，明州知府的位置你就暂代着，好好协助我吧。” 朱师爷心中狂喜，凌王府果然是权势滔天，随便几句话就让他做上了明州知府。 他急忙谢恩，看来这大腿是抱对了。 随后几天，新任的朱知府就带着苏尹月一行人去造船，又去找熟悉航海的渔民，四处打探，不敢有半点懈怠。 一开始常无影觉得朱知府是个小人，是个不怎么忠心的，并不赞同用他。 但苏尹月却说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懂得医术，蒙汗药一计肯定事败，所以才会卖好。不过这也是好事，他有野心，为了往上爬，会好好替我办事的。” 成肃点点头：“此人是有点心机，但无可否认，他对明州的一切很熟悉，就连附近的岛屿他都能略知一二，不是个草包。” 苏尹月缺人，朱知府缺伯乐，算是互惠互利吧。 “就不怕他会有别的想法吗？”常无影抓抓头，有些担忧。 苏尹月只是神秘笑了笑，并没多说。 然后李木榆带着兵马一到，往明州一驻扎，朱知府是哼都不敢哼一声，更加卖力的给苏尹月办事，在税收之事上更不敢糊弄。 战船还在建造，他们坐着渔船，已经先一次出海探索。 按季嬷嬷所说，东海岛有五行阵设下了雾气环绕，外人不易察觉发现。 可惜第一次出海，并无所获。 苏尹月不免失落，便经常坐着一个人发呆。 她想楚霁风，也想汉堡薯条 夜风从窗缝间贯入，带着淡淡的海腥味，原来的微弱的烛火跳跃明灭。 楚静娴推了门进来，桑璧端着饭菜。 “大嫂，你从海上回来之后就没吃过东西了，你身子又不是铁打的。”楚静娴就算关心人，也是没什么温柔话。 烛光摇曳。 仍可看清苏尹月整个人消瘦了不少，显得眼睛极大。 她眼睛有些红肿，不知道在暗地里哭过了多少回。 桑璧心疼不已，劝道：“王妃，先吃点东西吧。” 苏尹月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 楚静娴从未见过苏尹月这蔫蔫的模样，便一屁股坐下来，说道：“只是第一次出海，没找到不是很正常的吗？一次找不到就找第二次，第三次，有什么好气馁的。” 苏尹月瞥了她一眼：“不见的又不是你儿子，你当然说得轻巧。” 午夜梦回，她的心就会隐隐作痛，汉堡和薯条还这么小，被樱珠这样抢了去，他们定会嚎嚎大哭，。 楚静娴撇撇嘴，道：“那些贼人能将大哥带走，哪里是等闲之辈，你想一次就能找到他们不大可能吧，这事儿，一两个月都是短的，更有可能是三五年呢，那你每一次都要大受打击，不吃不喝，只怕你还没找到大哥他们，你就先扛不住了。” 苏尹月眸光一动，直直的看向楚静娴。 “我认识你这么久，你就这一次说话有点道理。” 楚静娴噎了噎。 但是苏尹月已经让桑璧把饭菜端上来，开始动了筷子。 的确，那东海岛的人能隐藏百年，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楚霁风和孩子们都在等着她，极有可能是个持久战，她若自暴自弃，就等于自己放弃了希望。 桑璧看她开始吃东西，心里高兴，向楚静娴投向了感激的目光。 他们任何人都担忧，可怎么也比不过苏尹月的失子之痛啊，她这些日子一直贴身伺候苏尹月，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桑璧不敢说，若一直寻不到王爷和少爷们，那可如何是好？难道要王妃孤苦一生吗？ 东海岛。 樱珠知道大启人肯定会追着她不放，所以途中绕道了黎国，从黎国出海。 虽然时间长了点，但胜在安全。 一回到东海岛，她就立即环绕了岛屿，改变了五行阵法，让过往的渔船以为这只是一片海市蜃楼。 在大燕时候，东海岛是流放之地，所以早有奴隶来开了荒。 也因为如此，大燕后人逃过来之后，驱使着奴隶干活建造屋子，经历百年，东海岛已经是一片繁荣之象，人口还不少。 尽管被灭了国，大燕的贵族还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在东海岛也分为了皇族、贵族、平民和奴隶四等人。 平民或许还能飞上枝头，得到赞赏从而跻身于贵族之列，但奴隶无论与谁成婚，都是奴隶，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 樱珠作为神巫女回来，贵族们都恭恭敬敬的，最大的贵族诸葛家就寻了来。 如今诸葛家做主的是诸葛正浩，他朝着樱珠揖手做礼，不敢怠慢，问道：“樱珠大人，此行可顺利？” “顺利，燕夙去了大启，化名为柳素素，与大启的王爷生了个儿子，名叫楚霁风。”樱珠说着，便指了指婢女抱着的两个孩子，“那一对双生子，就是楚霁风的血脉，我已经检查过了，都是健康的孩儿。” 诸葛正浩赶紧过去看了看。 不知樱珠用了什么手法，竟然让两孩子睡得香甜。 他很是激动，道：“本以为燕氏皇族要绝后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呢！虽然血脉不纯正，但好歹沾了点。” 第437章：四年后 这对于大燕后人来说，也是振奋鼓舞的消息，先前燕氏皇族子嗣凋零，他们都在私底下说，老天爷已经不将燕氏看作是真命天子，所以才会如此。 樱珠嘴角勾了勾，皱纹有些凸显，她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儿：“大的就叫燕泓，小的叫燕禹吧。” 诸葛正浩连连点头：“得樱珠大人赐名，他们以后定能担起复国重任。不过一下子来了两个孩子，樱珠大人是想让谁继承尊位？” “楚霁风吧。” “什么？”诸葛正浩一愣，以为自己听岔了。 “燕夙的儿子，楚霁风。”樱珠再重复了一遍。 “这可不行啊，他不是在东海岛长大的，怎会与我们一条心呢？还是在这两孩子间挑一个吧，如此我们日后好掌控些。”诸葛正浩并不赞同。 樱珠挥挥手，让婢女抱着孩子退下。 她坐下来，抿了一口茶水，淡声道：“我今年已经五十了，培养新的一批女孩子根本天赋不够，不能继承我的衣钵，若还要等上十多二十年，我们还有精力去复国吗？正浩，我们是一点时间都耽误不得了。” 盼望了半辈子，就是想复国，可她时间无多了呀。 就算她容颜延缓衰老，但身体精力还是会日渐衰弱，再等多十多二十年，她怕是有心无力了。 “楚霁风虽有燕氏血脉，可他是在外头长大的呀。”诸葛正浩急声说，还是觉得不可取。 “不瞒你说，楚霁风才二十多，但他的武功已经不输我多少，他再稍稍历练，造诣定然在我之上。”樱珠说道，“而且他在大启，一步步成为权势滔天之人，他正是最适合的人选，我们能不能复国，大概只能依靠他的筹谋了。” 他们在东海岛沉淀百年，势力却没有什么进展，只是在暗中有些势力而已。 要想复国，不仅得有兵，还得有过人的智谋。 诸葛正浩默了。 祖上来到东海岛生活已经百年了，这么小的岛，有谁甘心一直留在这里。 见樱珠信心十足，他便退让了一步：“全听樱珠大人安排，成就复国大业！” 樱珠很满意，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是好事，既然我们要以他为尊，你就从家中挑出一个适龄女儿，与他成婚，做孩子的母亲吧。” 诸葛正浩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要给楚霁风重新塑造过往啊！ 虽说孩子不是他的女儿亲生的，但此番已经保住了诸葛家的地位和繁盛了呀。 他问了问楚霁风的年纪，随后挑选出一人，道：“臣的五女儿妍儿，今年十七，年龄正适合呢。” 樱珠也见过诸葛妍儿，倒是个不错的姑娘，她点点头：“那就定下她吧。” 诸葛正浩美滋滋的离开。 樱珠随即召了蛊医进来，让其准备。 大燕在时，东宁国就是其中的诸侯国之一，每年也会给皇族进攻蛊医，所以他们逃到东海岛的时候，不仅带着普通大夫，还将厉害的蛊医也带上了。 樱珠说了自己的要求，便看了眼那蛊医：“可明白了？” 蛊医微微弯腰，道：“小的明白了，只是那两种蛊要前后植入，得耗费两年的时间。” “不能快点？” “要是间隔太短，容易起到反噬作用呢。”蛊医说道，“这两种蛊都是极为霸道的。” 樱珠没了法子，只能让蛊医快快准备。 转眼便是四年过去了。 这四年间，苏尹月出海已经不下百次，却每次都无功而返。 上一次知道楚霁风他们的消息，是从黎国传回来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樱珠竟然带着人绕道了黎国，而后，一行人又如销声匿迹了一般，再无消息。 一开始她还是满怀期盼，希望东海岛能有所行动，可没想到四年过去了，东海岛的人没有半点行动，导致她再无迹可寻。 常无影等人不想放弃，却见苏尹月意志日渐消沉，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他们私底下商议了一番，还是想让苏尹月先回去京城散散心，毕竟苏尹月一直留在明州，没怎么出去过。 主意提了出来，苏尹月直接否决了，她静静地坐在那儿，冷声说道：“还未找到王爷他们，我不会回去京城。” 桑璧红了眼睛，直接给她跪下了：“王妃，奴婢知道您对王爷一片情深，但您心中有郁结，日渐消瘦，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呀。” 的确，苏尹月刚开始还好好照顾自己，心里还是明媚的，可耗了这么多年，谁能承受得了？ 楚霁风和孩子们已经折进去了，难道还要苏尹月一直留在明州做无用功吗？ 明州的秋不像秋，树叶还是绿色的。 她看着院子的榕树，那是她刚来明州的时候种下的，榕树都长高了，但她还未找到人。 别过头，她攥紧了手，说道：“桑璧，你已经二十一了，你回京城给自己找一门亲事吧。” “王妃，您不走，奴婢也不走！”桑璧红了眼。 苏尹月虽然心里忧郁，可她不想耽误了桑璧，说道：“我独自一人，呆在哪不是呆，可你不一样，你这些年为了陪我，还没成亲呢，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桑璧摇摇头：“奴婢不想嫁人，只想跟着王妃。而且，王妃从来都不是独自一人。这不，平阳公主先前生下的二公子，不是说要过继到你名下吗？” 楚静娴和李木榆三年抱两，两胎都是儿子，所以出了这样的主意。 苏尹月轻轻拧眉：“我会找到汉堡和薯条，不必别人给我过继儿子。” 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怎么能一样。 她可不是圣人，能把别人的儿子当成自己的亲儿子。 “王妃”桑璧还想再劝。 苏尹月无可奈何，道：“桑璧，其实这些年我虽然多次失望，但我还是坚信大燕后人不会永远躲在东海岛，若他们没有复国之心，就不会千里迢迢来抢我的儿子。我信他们活着，也信能找到他们，你不必太担忧我。” 这不，她怕楚霁风日后会不认得自己，所以很注重保养。 她人是消瘦了点，但美貌犹存啊，看起来还是像十岁。 桑璧觉得机会渺茫，故而问道：“如果再过个年，王妃还是没找到人，王妃该如何？” 第438章：我叫阿泓 苏尹月一噎，心里宛如针扎一般。 不知不觉已经找了四年了，楚霁风的容貌在她的记忆里更加清晰，好像是深深的烙印在脑海里一样。 她还记得他那洁癖的样子，还有起杀意的小动作。 都说时间治疗心病的良药，可无论过多久，她对楚霁风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似乎昨日，他们才相处过。 这就是爱到入骨的滋味吧？ “那就继续找。”苏尹月回答道。 桑璧抿抿嘴，心中叹息，早知道是这个答案。 楚静娴生下二胎后，为了两个孩子，就先回了京城去。 只有苏尹月还在坚持着。 楚墨阳下了密旨，让他们想办法劝苏尹月回京休养一段时日，可他们哪里有法子。 苏尹月收拾了一下心绪，想要去找朱知府，商量下一次出海的事宜。 这时候，常无影快步走了进来，神色匆匆，道：“王妃，不好了！奉州地龙翻身了！” 苏尹月怔了怔，这儿说的地龙翻身，就是地震的意思。 她猛地站起身，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地震非同小可，不知道会死多少百姓。 常无影道：“就前两天的事情，奉州距离明州比较近，所以赤龙司那边的分舵就传信过来，希望调动咱们这边的兵马前去救援。” “那就赶紧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苏尹月哪里还有心情悲伤下去，先让常无影去下达命令，自己转头与桑璧去集合明州的大夫。 她在明州多年，也建设了惠民馆，平日不出海，她就多去惠民馆坐诊或者授课，倒是培养了一批得力的大夫出来，如今正好用得上。 桑璧看着苏尹月忙碌的样子，松了口气。 奉州本来就是凌王封地，而且又盛产药材，突发地震，就会断了药材供应。 苏尹月在途中就命人去一趟南梁，往南梁那边收购药材。 李木榆带着一队精锐率先赶去奉州救援，那地震级别不小，不少民房倒塌，官道被毁，他们一边抢修官道，一边救助百姓，进行得井井有条。 纵容地震已经过去了两三天，但很多受伤的百姓都没有得到治疗，又看到自己的家园被毁，少不得哭天喊地。 苏尹月带着惠民馆的大夫一到，便搭起了帐篷，开始救治。 她得了空，就去问了李木榆伤亡人数。 李木榆拧眉，道：“就奉城来说，就有数千百姓遭殃，更别说其他城镇。” “你带着士兵立即将死尸聚集起来，浇上火油，立即焚毁。”苏尹月吩咐道，“其他地方的亦是如此，记得要快，不能慢。” 虽然入了秋，但死了这么多人，还是很容易产生疫病的。 李木榆行事果决，手段强硬，不论百姓同不同意，都将尸体聚集焚毁了，避免了疫病的发生。 这日，苏尹月刚好给一个百姓接好了断骨，就听见外边吵闹不止。 她伸头看了看，看见是一个脸蛋儿脏兮兮的孩子在与官兵争论，不知道孩子说了什么，官兵竟然推了他一把。 苏尹月的心当即紧了紧，汉堡和薯条被抢走多年，她非常喜欢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看见那孩子摔倒在地上，她没由来的蹿起一把火来。 “住手！”她走了出去，喝住还想动手的官兵。 她穿着朴素，再围着一条素白的围裙，绾着简单发髻，但他们还是一眼认出了苏尹月，赶紧退在一边行礼：“凌王妃。” “你们身为官兵，竟对一个孩子动手，下去领罚吧！”苏尹月说着，已经半蹲在孩子跟前，想看看他伤了哪里。 官兵不服气，解释道：“王妃，是这小子胡言乱语，诅咒大启和百姓，所以小的才忍不住教训一下他。” 那男孩大约四五岁，浑身抹了泥巴，就连脸蛋儿也不例外，他一双眼睛倒是又大又水灵，赶紧喊道：“我没胡说！你们留在这里，就是会死的！” 官兵更恼怒，指着男孩说道：“王妃，您瞧见了，这孩子嘴里净是说这些话！” 男孩抓住了苏尹月的手，道：“大姐姐，我真不是胡说！” 她看见他的一双小手擦破了皮，渗出了一丝丝血，她微微拧眉，便说：“疼吗？” 男孩怔了怔，迅速垂下眸子。 刚才他被官兵推倒都没哭，现在苏尹月问他一句疼吗，他就哽咽了起来。 苏尹月慌了神，赶紧将他抱起，带入了帐篷。 看了看，孩子身上没有其他外伤，她轻声问道：“乖，你是觉得哪里疼？告诉我好吗？” 男孩泪光朦胧抬眸看她，她就算不施粉黛，也是容貌精致，而且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是庸俗的脂粉味，而是清淡的药香味。 不知怎的，他心生了喜欢，往苏尹月扑去，抱住了她。 苏尹月身子一僵。 她不是没抱过孩子，可这个男孩却给她一种奇特的感觉，她一时间很难言明。 莫非是她太过思念汉堡和薯条，所以产生了错觉？ “大姐姐，我身上不疼。”男孩松开了手，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 苏尹月却抓住了他的肩膀，急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家里有什么人？” 男孩睁大眼睛，显然是被她吓到了。 桑璧在旁看着，也是慌了起来，道：“王妃，您冷静点。” 王妃怕是又认错孩子了。 看起来，这孩子的年纪的确是对得上，难怪王妃会如此失态。 “我叫阿泓，是从从隔壁村子来的，家里”燕泓小弟弟眼珠子一转，心生一个主意，“此次地震，我家里人都死了，阿爹和阿娘都死了！我现在无处可去，大姐姐，你缺弟弟或者儿子吗？” 苏尹月听了，目光稍稍暗淡。 是她太敏感了，若这孩子真是她的儿子，又怎会独自一人来了这里。 随后再是心疼起来，她摸了摸燕泓的小脑袋，道：“不行呢，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而且我也有弟弟和妹妹了。” 燕泓扁着嘴巴，还是强忍着眼泪的模样，“哎，我家里人都死了，我成了孤儿，我也不想活了。” 他抱成了一团，像是心灵受伤的模样。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喜欢的，可人家竟然不要他，想想就想哭。 第439章：他跟小可爱说话 苏尹月心中一片柔软，道：“既然你没地儿可去，那就暂时留着吧，可好？” 他才四五岁大，自己哪里舍得赶他走。 燕泓点点头：“好啊，只有你会问我疼不疼，我喜欢你！” 苏尹月觉得这话怪怪的，但是听到孩子喜欢自己，别说有多高兴了。 她眉开眼笑，脸上尽是温柔：“我也喜欢你呢。” 桑璧在旁继续恍恍惚惚，难得见到苏尹月这么喜欢别的孩子。 她还怕苏尹月见到其他孩子会伤感，现在看来，留着这孩子倒不是一件坏事了。 燕泓听见苏尹月也喜欢自己，双眸亮晶晶的，想要抱着她撒撒娇。 “别动，我先给你处理一下手掌的伤口。”苏尹月轻轻抓住他的小手。 小手嫩嫩软软的，却已经起了点茧子。 她能辨认出，这是拿笔和拿剑留下的。 这么小的孩子 燕泓紧紧看着苏尹月，目光不曾离开过，说道：“大姐姐，你真好呀，我受了伤，阿娘都不给我擦药呢。” 苏尹月低着头，用小镊子夹出他伤口上的小碎石，清洗过后，便要上药粉。 “是吗？”她随口说道，“有的父母是会严厉一些，可他们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你阿娘想必也是如此。” 燕泓摇摇头：“不是的，我感觉她不是我亲阿娘。” “感觉做不得数，你阿娘已经不在了，你不能如此说话了。”苏尹月说道，“会有点疼，忍忍。” 在伤口撒上了药粉，一般人都会觉得有些刺痛，可燕泓竟然面无表情，似乎丝毫不觉得痛。 她蹙眉：“不疼吗？” “疼啊。”燕泓说道，“可是阿娘他们不许我叫疼，他们说说我是男子汉，不能喊疼。” 苏尹月不认同这一教育方式，她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疼就疼，有什么不能喊的。以后你在我面前，不必这样忍着，知道吗？” 燕泓心里很欢喜，眉眼尽是喜色，忙的点点头。 他觉得这才是亲娘的模样。 哎，可惜呀，他阿娘并不是这般温柔的样子。 这会儿，他才想起那件重要的事儿来，小小脸蛋满是认真的神色：“大姐姐，我们快走吧，继续留在这里，我们会死的！” 又是这句话。 苏尹月没什么责怪之意，只说：“现在是非常时期，百姓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很容易引起恐慌的，以后不要再说了，知道吗？” 燕泓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就在晚上，这儿会再次地龙翻身！” 桑璧第一个不信：“你一个年纪小小的孩子，怎么能随便说谎话呢，这儿才刚刚地龙翻身了一次，怎么？难道地龙还要再次翻身吗？” 刚才对孩子的好感瞬间消失殆尽，也不知道孩子的父母是怎么教他的，竟然满嘴谎言。 燕泓急了，他不在意桑璧信不信自己，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苏尹月：“大姐姐，我说的是真的！” 苏尹月则是知道还有余震这么一说，她稍稍思量了一会，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在这儿奇能异士不少，难保是有人勘测出了还有余震。 燕泓撇撇嘴，犹豫过后，说道：“我不能说，可我就是知道。大姐姐，若是我说得不对，你到时候就打我屁股好了。” “王妃，奉城这边受伤的百姓不少，想要挪动可不容易啊。”桑璧说道，“再说了，一个孩子说的话，不足为信啊。” 苏尹月沉吟半响，心里竟然偏向了燕泓。 若是没有余震，到时候再迁回来就是了，只是花费时间和人力人物罢了。 她吩咐桑璧：“你去告诉李将军，让士兵即刻带着百姓转移，不得耽误。” 燕泓高兴笑着。 桑璧皱紧了眉头：“王妃，这” 士兵正帮着百姓重建家园，现在撤离，各方都会意见。 “说是我的命令，你也去帮忙。”苏尹月语气强硬。 桑璧知道王妃的脾气硬了不少，都是这些年养成的，要不然王妃也难以撑起整个王府，难以令人信服。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点头应是。 苏尹月也不闲着，开始收拾帐篷里的药材。 燕泓想要帮忙，她又把人抱起来放在简陋的木床上，道：“你手上有伤呢，不要乱动哦。” 他噘着嘴，看着自己抹了药的手掌，有点伤心：“我真没用，什么都帮不上大姐姐。” 苏尹月扶额，想着这孩子心思也太过敏感，也不知道以前他父母是怎么养他的。 她灵机一动，便大声喊了小可爱飞回来。 小可爱自然认得苏尹月的声音，飞回来落在架子上。 苏尹月直接将它一抓，放在燕泓的肩膀上，道：“这是我的小宠物，你就帮着我照看它，好吗？” 燕泓没想到自己能分到一桩差事，高兴的点点头。 苏尹月还要出去吩咐其他大夫赶紧收拾，便让燕泓乖乖留在帐篷中，不要乱跑。 小可爱瞥了眼燕泓，唧唧了一声，似乎有点不满。 燕泓侧眸，小眉头拧起：“你错了，是我照看你，而不是你来照看我。” 小可爱一团毛绒不服，再唧唧：“你一个小屁孩还能照看老子？主人让你照看老子，其实是让老子陪你玩！” 唧唧完了，它猛地反应过来，睁大了萌萌的眼睛。 这小屁孩是听懂它说的话了吗？！ 果然，燕泓是听得懂的：“你当真要陪我玩吗？那你会耍什么游戏？” 小可爱宛如撞鬼了一般，不敢再落在他的肩膀上，赶紧拍了拍翅膀落在一边，惊奇的看着这个小鬼。 它不信，它不信世间有人听得懂它说话！ 小可爱再次试探：“小子，你今年几岁了？” 燕泓双眼明亮，声音稚嫩：“我四岁多啦，我和弟弟会玩很多游戏的呢。” 小可爱活了百年之久，险些被这一只小鬼给吓晕。 没错了，他果然听得懂自己说话，他懂兽语！ 小可爱警惕地看着他，再唧唧了几声：“你这小鬼奇怪得很，竟然听得懂老子的话！” 燕泓笑了笑，低声说：“我不仅能听懂你的话，还能听懂其他动物说的话呢，这是我们的秘密哦，你别告诉别人，我们拉钩钩哦。” 第440章：地龙又翻身 小可爱简直靠了，没想到这小鬼竟如此牛逼，搞得它都想叛主了。 它通人性，可自己只能用文字来与苏尹月交流啊，这小鬼就不一样了，它可以动动嘴巴就完事，完全解放了它的爪子。 漫长的岁月中，它没想到还能找到知己，想了一会，它就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这样吧，等我这个主人老死了，你就做我的主人吧。” 燕泓比它更聪明，提了一个更好的法子：“你想跟我好，这有何难，你让我成为大姐姐的儿子，那我不就可以永远留在这里，不就能成为你的少主人了吗？” 小可爱一听，顿时乐了，这法子的确可以。 而且它主子两个儿子被抢走多年，半夜做梦时还会低声哭泣，它都跟着伤心起来。 这小鬼如此厉害，也配得上做它主子的儿子，如此一来，它主子不就不用再半夜哭了呢。 它觉得自己简直聪明绝顶了呢！ 所以，小可爱当即答应下来：“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肯定会帮你。” 燕泓也是高兴，点点头。 若能换个阿娘当然最好了。 奉城众人忙乱一团，因为苏尹月下了死命令，李木榆不得不用强硬手段让百姓离开奉城。 轻伤的百姓得自己走，重伤的则是坐上牛车马车，由士兵送走。 百姓嘴里当然是骂骂咧咧的，他们才刚经历一场死亡浩劫，这凌王妃是个没良心的，竟然将他们赶走。 “奉城虽然坍塌了不少房子，可还是有能住人的，这凌王妃把我们赶去南镇，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懂？肯定是凌王妃想要在废墟里掏银子嘞！出事的时候，我们都没反应过来，没能拿上多少财物，值钱的东西都压在底下嘞！” “竟是这样！我还当这个凌王妃仁慈善心呢！” “皇家有几个好东西啊，要不然，为何要将我们赶去南镇！” 这话越传越开，有些百姓听了，就煽动旁人，想要折返回去奉城，不让苏尹月抢去他们的财产。 士兵当然不肯，把人拦下，情况一度混乱。 苏尹月在马车上，隐约听见了吵闹声。 无非就是辱骂她的话，她轻轻蹙眉。 桑璧有点生气：“王妃，您带着惠民馆的大夫过来，不辞辛苦，几乎是日夜不休的救人，他们倒好，竟然如此诋毁您。” 此时苏尹月有了点动摇，若是到了南镇，奉城这边没有一点事发生，那她就难以交代了。 她的名声是小事，可她不想凌王府的名声也受到影响，楚霁风不在这里，她就有责任护住他的名声。 虽然他的名声向来不大好。 “阿泓。”苏尹月问道，“我再问你一次，奉城那边会有余震，是谁告诉你的？” 燕泓抿紧了嘴唇，不想回答。 他若是说是那些蛇虫鼠蚁告诉自己的，大姐姐肯定会觉得他是怪物，肯定会不要他了。 桑璧拧眉看着燕泓：“你倒是说一句话啊，你可知道，王妃为你赌上了一切？” 谁知道燕泓还没说话，小可爱就嚎嚎了两声，它用爪子戳了戳苏尹月，又指了指燕泓小弟弟。 苏尹月与小可爱相处多年，虽然听不懂它说话，但怎会猜不透它的心思。 “你是让我相信阿泓？” 小可爱连忙点头。 苏尹月眯了眯眼睛，一颗心定了下来，随后就让成肃去前头处理，若是百姓硬是不肯走，就把人五花大绑带走。 天快黑了，一刻都耽误不得。 桑璧这会儿无话可说。 小可爱这些年品性虽然温和了些，但到底是万蛊之王，只喜欢与苏尹月亲近，又或者多看几眼那些长得好看的人。 可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小可爱竟然和燕泓在帐篷里叽叽喳喳，本以为小可爱是闲着无聊，哪曾想小可爱竟然走心了。 成肃处理这种事还是得心应手，他直接拔剑，把路上的一棵大树直接砍断，随后面无表情的回头：“不走，如同此树。” 百姓面色惨白，再想起了楚霁风曾经杀人魔头的名声，不敢再闹，乖乖往前走。 混乱就这样镇压下来。 到了南镇，已经入夜。 南镇是一个小城镇，也受到了点地震波及，但还不算严重。 可奉城有成千上万的百姓转移到这里，自然不够住，只能都扎堆坐在地上。 李木榆派士兵去捡了柴火给百姓取暖，又煮了热粥分派，还是遭来一顿骂。 恰在此时，奉城方向的天空忽然出现了奇异的亮光，映着条状的云块，非常漂亮，百姓纷纷站起来，欣赏奇景，称赞不绝。 随后就是轰隆一声，山摇地动起来！ 百姓刚刚经历过一次地龙翻身，有着心理阴影，大喊大叫，哭声一片。 幸好南镇的震度不高，也没多少处房屋坍塌。 可在奉城中心处，竟然裂开了一条大裂缝！ 有些胆大的人，爬上了南镇最高的古塔，借着天上奇异的光，看得一清二楚。 “天啊，奉城又再地龙翻身，此次还裂开了一条大裂缝呀！” 众人惊讶。 常无影用轻功上了塔顶，看到奉城又裂开了两三条大裂缝，房屋都往裂缝深渊倒去，一座城，几乎全部埋入了地底。 他面色不大好看，若是他们还留在奉城，肯定会被裂缝吞噬进去，哪里还能有命活着。 他落下地面，向苏尹月说了此事。 苏尹月原以为只是普通余震，没想到一座城竟然崩塌离析，埋葬深渊，她摸了摸下巴，道：“看来奉城是处于地震带啊。” 常无影已经习惯了，他经常听不懂王妃说的话。 不过这不要紧，他率先给苏尹月拍起了马屁：“多谢王妃！多亏王妃硬要我们转移，不然我们此刻都成了地底亡魂了！” 其他百姓既是感激又是愧疚，他们前一刻还对苏尹月辱骂不止呢。 不知道是谁带了头，跪下来感谢：“多谢凌王妃救我们性命！” 越来越多百姓跟着跪下，都是发自内心的。 苏尹月哪里能承受起这样感谢，想要说出这不是她的功劳，但燕泓忽的拽了拽她的衣袖，眼神哀求。 她明白燕泓的意思，只能把话吞回肚子里。 第441章：神秘的孩子 尽管如此，苏尹月也不好随便冒领了功劳，只说：“大家快起来吧，其实是我在来奉州的路上，有一高人跟我说奉城地龙会再次翻身，大家谢我，就是折煞我了。” 百姓还是给苏尹月磕了三个头感谢，就算消息是别人说的，但苏尹月却是真正救他们性命的人。 随后，奉城那边还是有几次小余震，南城这边倒是没有大的影响。 李木榆安排了士兵巡防，苏尹月终于可闲下来，带着燕泓进了帐篷。 因为刚刚又地震，桑璧打进来的水有些浑浊，还有重重的泥土味。 她不敢再轻看燕泓，还找来一套干净的小孩衣裳，道：“小公子，我替你擦洗一下身子吧？” 孩子眼睛又大又水灵，洗干净之后，定是漂漂亮亮的。 燕泓却眼巴巴的看着苏尹月：“大姐姐，我不想洗” 苏尹月已经将毛巾拧得半干，手一顿，奇怪问道：“为什么？你身上太脏了，得洗干净。” 燕泓持续摇头：“我我就是不想洗。” 见他坚持，苏尹月只能叹了一声，道：“你不想洗干净，那能换一套干净的衣裳吧？” 燕泓当然愿意了，他往身上抹了泥巴，只是想掩盖住体内蛊虫的味道，以免被人追踪过来，他从来没试过这么脏，甚是不习惯，现在能换一身衣服，真是太好了。 苏尹月替他换过了衣裳，见他身上也抹了泥巴，不禁奇怪。 不过她并没有多问，让燕泓上床睡觉。 燕泓眼里透着不确定：“我睡了这张床，会弄脏的，那大姐姐睡哪里？” 帐篷里只有一张床。 苏尹月说道：“我这两日忙乱得很，一身臭汗，也没多干净，咱们就一起睡吧。” 燕泓显然有点高兴，点了点头，乖巧躺下。 到底是孩子，累了一番，呼吸很快均匀了，人已经熟睡。 桑璧觉得委屈了苏尹月，说道：“王妃，他睡着了，不如这时候给他擦洗干净吧。” “等等。”苏尹月轻轻抓过燕泓的手腕，摸了摸脉搏，很快确定了，“原来如此。” “怎么了？” “他之所以不肯擦洗干净身上的泥巴，是因为他体内有蛊，那蛊会散发奇特的香气，算是一种追踪蛊吧。”苏尹月侧眸看着燕泓，心里疑惑更重。 被人下了蛊的孩子，阿爹阿娘当真是死了？ 还是说，他一直在说谎？ 桑璧惊讶：“这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会有人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身上用蛊呢？” 苏尹月也有同样的疑惑：“而且他还知道奉城有余震” 现在派人去查是不实际的，奉州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地震，各家各户都有伤亡，更有不少失踪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她给燕泓掖了掖被角，说道：“罢了，我找机会问问他，看他要不要将体内的蛊虫除掉。” 这孩子救了他们这么多人，桑璧自然不会觉得留着他有什么害处，故而没多说，便退了出去。 苏尹月有几日没好好睡过觉了，一躺下，疲倦和困意一起袭来，她也很快睡着。 自汉堡和薯条被抢走后，她每夜都会梦魇，可今晚有这个孩子在旁，她竟然一夜安眠，一觉睡醒精力充沛。 温暖的晨光从帘子缝隙中投射进来。 此时，苏尹月也感受到燕泓似乎有点不对劲。 她起身一探他的额头，面色变了变，这孩子竟然发烧了！ “桑璧！”苏尹月摸了摸燕泓的脉搏，立即喊人进来。 桑璧挑起帘子进来，问道：“王妃，您醒了呀？可要端早饭进来？” “这孩子发烧了，你去备车，我们立即回京。”苏尹月说道。 桑璧怔了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尹月不曾说过主动回京的话。 她忍不住说道：“王妃，这儿也有退烧的药材吧？为什么要回京呢？” 从奉州赶回京城，至少也要四五天啊。 苏尹月解释道：“他脉象奇怪，应该从小被人灌了不少汤药修炼内功心法，身上还有追踪蛊，所以不能随便用药，否则他的身子会扛不住。” 桑璧一愣一愣的：“什么？这孩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小就修炼内功心法了？” 就算是楚霁风，四五岁时也只是在扎马步而已。 “别问这么多了，赶紧去办吧。”苏尹月说道。 桑璧点点头，不敢耽误。 常无影和成肃两人办事当然快，而且苏尹月终于肯再次踏足京城，他们只有高兴的份儿。 半个时辰后，他们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只是奉州经过地震，有些路坍塌了，只能绕道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燕泓的高烧来势汹汹，整个人陷入了昏迷，还说着胡话。 苏尹月靠近了听，他无非就是说什么，师父，我练好功了，母亲，我练好字了 她一阵心疼，难怪他小小年纪，手掌就有了轻微的茧子。 燕泓不能随便用药，所以一路上苏尹月只能施针暂且降温，常无影先行一步，赶去了京城取药，然后再转头送来。 他们到达襄州的时候，常无影就回来了，他风尘仆仆，拿出一匣子，道：“属下进宫求药，皇上听见是您要的，立即就给了。” 匣子里正是装着一朵天山雪莲，一打开，就飘散着清纯的香味。 苏尹月点点头，立即拿了天山雪莲去入药，五碗水煎成一碗药，给燕泓喂下。 燕泓迷迷蒙蒙，看见苏尹月担忧的给自己喂药。 “好苦”燕泓下意识不想喝。 “乖，喝药了才会好，喝完了，我给你买糖葫芦吃可好？”苏尹月低声哄着。 燕泓轻轻摇头：“我不要吃糖葫芦，我我要留在大姐姐的身边。” 他在家里生病时，阿娘都没给他喂过药呢，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现在苏尹月给他喂药，照顾生病的自己，就算苏尹月不是他亲生阿娘，他也想赖皮赖脸地留下。 苏尹月还当是什么要求，一口答应：“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以后我去哪里都带着你好不好？” 燕泓心里欢悦，忙的点头，皱着眉头把药全喝光了。 第442章：黎国叛乱 燕泓美美的睡了一觉，高烧也退下了。 他此次发烧出了不少汗，脸上和身上的泥巴有许少脱落，苏尹月只好又让常无影掏来干净的泥巴，给他抹上。 桑璧说道：“王妃，不能先将他体内的追踪蛊逼出来吗？一直抹泥巴，脏得很呢。” 毕竟是苏尹月贴身照顾燕泓，她心疼王妃。 “他刚刚退烧，身子还虚弱着，不宜逼出追踪蛊，先这样吧。”苏尹月说道。 桑璧只好点头。 苏尹月到了院子，近着京城，就有了秋日的味道，黄黄的树叶掉了一地，秋风萧瑟，她的心竟然没有以前那般凉。 桑璧立在旁边，看着苏尹月的娇小的背影，轻声问道：“王妃，可要回京一趟？” 苏尹月没做声。 徐氏还在清水寺，楚墨阳在宫中，楚静娴嫁人了，凌王府里只有她了。 她回去做什么呢？ “秦五夫人已经怀着八个月了，有王妃陪产，秦五夫人既会高兴，又会安心。”桑璧急忙说。 苏尹月晃了晃神，回头看桑璧：“是啊，落芙的肚子已经有八个月了。” 秦烨是个狠人，苏落芙刚刚及笄，就把人娶过门了。 但他并不急着圆房，前三年，他为了帮忙找楚霁风，时常在黎国和明州之间穿梭，差点连家中的妻子都给忘了。 后来秦老将军大病了一场，秦烨就不能太随心所欲，只能回了京城坐镇秦家，所以苏落芙也很快就怀上了。 她真是个不称职的姐姐，竟然把这事儿忘了。 “那就回京城住一段时日吧。”苏尹月说道，“我也好久没见到落芙了。” 已经四年了，她总不能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 进京路上，他们又得知一个消息。 黎国发生了叛乱，国主被斩杀了，由摄政王夺取了国主之位。 近些年来，大启和黎国之间关系不差，可现在那摄政王夺了权，形势就会不一样了。 那摄政王能耐不小，听说是救了黎国国主一命才入了朝，短短时间内，黎国的国力倒是有了不小的增长。 黎国国主估计也想不到，自己信任的摄政王，竟是来取自己命的阎罗王。 成肃再看了新的消息，说道：“这摄政王名叫严风，动作倒是快，刚在黎国夺位，就派出使臣出使大启进贡了，似乎还想要谈谈两国地界问题。” “这明显是来者不善啊！”常无影咬咬牙，有些恼怒，“他作为臣子，行谋逆之事，就是个小人！那黎国怎么会是真的来进贡呢！” 在来大启路上的使臣大人打了个喷嚏。 苏尹月面色沉静，四国，不对，如今可以说是五国了。 五国的局势平静多年，大启这些年也在修生养息，并无扩张之意，可难保黎国这一次想要打破这个局面。 她离京多年，对朝廷的形势已经不算特别了解了，不过她对黎国还是有点了解的，毕竟明州距离黎国不是很远。 “黎国这些年招兵买马，动作不小，现在看来都是那严风的手笔。”苏尹月说道，“黎国使团来京后，你让赤龙司盯着点，看看黎国使团究竟想要做什么。” 大有可能是来打探大启的实力。 楚墨阳主张仁义治国，从未主动挑起战争，可黎国若是想要打一场，大启也是不怕的。 转眼到了京城，燕泓伸出脑袋，看着京城那高耸宏伟的城墙，不由得哇了一声。 再到了凌王府，燕泓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原来他找的新娘亲这么有钱！ 凌王府前有不少奴仆候着，他们早就收到了苏尹月回来的消息，将府邸上下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桑玉迎了上来，眼睛红了又红，给苏尹月行了个大礼：“拜见王妃。” 苏尹月赶紧扶了她起来：“快起来，这些年多亏了你在京城守着王府，你这不是与我生分了吗？” 桑玉擦着眼泪，哽咽道：“这是奴婢应该的。” 她在京城还算是软床软枕，但苏尹月在明州却多次出海，幸好，如今看着王妃皮肤还是细腻，并无半分老态，只是比以前黑了一点。 秋风萧瑟。 燕泓拽了拽她的手，道：“娘亲，我饿了。” 一声娘亲，倒是把桑玉吓住了。 她又惊又喜看着燕泓这个满脸泥巴的孩子，问道：“王妃，您寻回了小公子吗？” 怎么就一个？还有一个呢？ 苏尹月只好解释道：“不是的，这孩子叫阿泓，家里没人了，我就将他带在身边。” 那日燕泓醒来后，就改口喊她娘亲了，大概她盼着找回自己的孩子多年，听到有孩子喊自己娘亲，她一下子就哭了，而后心里就甚是欢喜。 所以就由着燕泓了，这孩子很乖很听话，他喊自己做娘亲，是她的福气。 桑玉一听，当即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刚才有多欣喜，现在就有多失望。 不过到底是苏尹月带回来的养子，桑玉就扯出了一抹淡笑：“奴婢已经准备好了席面，小公子进去洗把脸，就可以吃了呢。” 苏尹月带着燕泓进去，说道：“不用了，直接吃吧。” 桑玉奇怪，这孩子这么脏，不应该洗洗吗？ 桑璧拉住了桑玉，低声说明了原因。 “原来如此。”桑玉点点头，“可这孩子一直抹泥巴怎么行？会让人笑话的。” 京城人多口杂，可不比外边。 “王妃的意思是，等小公子身子养好了点，就将他体内的蛊虫逼出来，如此就不用抹泥巴了，这段时间你管束好府中的下人，别让他们乱说什么。”桑璧叮嘱道，“这孩子心思敏感得很。” 桑玉应下了，道：“那好，我去给这位小公子准备个新院子。” 孩子身上脸上都有泥巴，肯定不能住在风月阁的，否则等楚霁风回来，定然会非常嫌弃，到时候还可能想把整个风月阁给拆了。 桑璧神色一凝，知道桑玉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她忍不住叹了声：“桑玉，找了这么多年都一无所获，过了年，王妃就二十三了，女子最好的年华没几年，我是真不想王妃继续这样耗着。”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呢，但王妃执意如此，我们无法左右。”桑玉说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是接连叹气。 第443章：娘亲叫得很顺口 桑玉把燕泓安排在别的院子，但要带他过去的时候，他就死死地抓住苏尹月的手，不肯撒手。 看着他泪眼汪汪的大眼睛，苏尹月还是心有不忍了，说道：“好好好，你就跟我一起住吧。” 故而，燕泓今晚还是美美的跟苏尹月一起睡了。 凌王妃回京了的消息很快传开，因为楚墨阳派人往凌王府赏赐了不少东西，金银绸缎，应有尽有，还赐了一块随时进宫的金腰牌，这等殊荣，在大启没几个人能有。 宫中和朝中没有一个人敢有异议，奉城有余震的事儿报回了京城，原以为会再次死伤惨重，哪想到苏尹月提前下令将百姓转移，让千万百姓躲过一劫，就这份功劳，苏尹月什么殊荣都能承受得起。 虽然不少人对苏尹月的举动很是奇怪，莫非她是有先知的能力，所以才知道有余震？ 可这一点很快就掀了过去，他们在私底下更多是议论楚霁风失踪了这么多年，苏尹月就一直坐着寡妇，在外寻人也没个结果，看来是疯魔了。 话大多是不好听的，也有些传到了楚墨阳的耳朵里。 苏尹月回京第二日，秦烨就带着怀孕八月的苏落芙上门拜见。 知道人来了，她赶紧走了出去，但他们夫妇两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风月阁。 秦烨没什么大变化，只是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些。 而苏落芙如今十八，怀着孩子的她更加容光焕发，容若秋月。 “姐姐！”苏落芙许久不见苏尹月，一见到了人，便激动得想快跑冲上去，完全忘了自己怀着大肚子。 “哎，你小心点儿！顾着咱们的孩子。”秦烨扶着她，让她走慢点，听着是责备，却满是关怀。 苏尹月看着两人相处得这般好，嘴角勾了勾，拉过了苏落芙的小手，带着人进花厅：“外头秋风起，进来再说话吧。” 苏落芙眼圈泛红，哽咽得说不出话，只顾着点头。 秦烨心里酸得很，他就知道，苏尹月一回京，自己就没地位了。 待进了花厅坐下，桑玉就上了茶水和糕点。 苏尹月今日的笑容明显多了些，瞅了几眼苏落芙的肚子，又给苏落芙搭了搭平安脉，道：“不错，看来你家夫君把你照顾得很好。” 苏落芙有点腼腆，说道：“他他的确是很好，我每日吃什么，都是他做主的，说是要营养均衡。” 听说这词儿还是苏尹月教给他的。 秦烨喝了口茶：“王妃，有我在，你至于一回来就给芙儿把脉吗？” 这是他的孩子和媳妇，他当然要照顾好了。 苏尹月点点头：“是我多虑了。” 苏落芙轻轻打了秦烨的一下，嗔道：“你说的什么话，是要让姐姐与我生分吗？姐姐这是关心我。” 秦烨委屈得很，撇撇嘴：“我只是开开玩笑。” 苏落芙没搭理他，反而继续问苏尹月：“姐姐这次回来，不如过了年再走吧？我们我们姐妹两好久没聚过了，而且年前，东宁太子也会来京朝贺呢。” 她是不留余力的想要让苏尹月多留一段时间，虽看着苏尹月的容色没什么憔悴，但心中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好，等你生产之时，我去照看你。”苏尹月一口答应。 “多谢姐姐！”苏落芙很是高兴，顿时眉开眼笑。 秦烨正了正脸色，忽然说道：“王妃，此次你回来，就不要再去明州了，留在京城吧。” 花厅内众人都盯着秦烨，皆是面色阴冷，真是哪壶不好提哪壶，今日这么高兴，能提这些事儿吗？ 苏尹月面色淡了不少，说道：“你也想劝我？” “不是，我与王爷相交多年，你不找，我也会继续找王爷。”秦烨说道，“明州距离黎国近，我是怕那边不大安稳，所以才要劝你迟点再去。” 要找人，起码也得保证自身的安全，这才会有后续。 一旦那边打起仗来，肯定是乱得很。 现在东宁和大启之间相处和睦，所以他父母转而调去了东南境守卫，他们在信上说，这位新登基的严风不是个好对付的，短短时间内就练出了一支精兵，要是硬碰硬起来，大启这边估计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苏尹月沉吟片刻，问道：“大启是想要与黎国开战了？” “皇上当然不想随意开战，但一看严风的手段，就知道他是想开战的，只是在等机会罢了。”秦烨轻轻蹙眉，“大启整修了几年，国力的确是丰盈了不少，但奉州却地龙翻身，损失惨重，朝廷还要拨银子帮助百姓重建家园，还需要缓一口气才能腾出手来对付黎国。” 苏尹月也知道这点，如此说来，她是不好再去明州添乱了。 “好，我暂时留在京城吧。”苏尹月答应下来，她都找了这么多年了，不急于一时。 现在奉州需要重建，她也得出一份力才是。 楚墨阳在背后给自己撑腰，所以她在明州也不会说出海就出海，现在大启朝廷有问题，她当然要回报一二。 苏落芙闻言，眉眼仅是笑意。 秦烨看着媳妇高兴了，心也安了。 这会儿有一小孩身影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娘亲，我不会这个字” 声音软软绵绵。 又轮到秦烨夫妇震惊。 桑玉赶紧给两人解释了一番，免得他们空欢喜。 “我还以为”苏落芙脸上不免失落，她已经空欢喜了。 秦烨瞅了一眼那燕泓，脸上和脖子都有泥巴，他是无语得很，这么脏难道苏尹月是思子成狂了？ 苏尹月没注意他们的神色，看了看书上的字，就跟燕泓解释了一通。 秦烨听见了，挑眉：“这孩子看上去这么小，竟然看这么深奥的书了？小子，书上的字，你能认几个？” “我看到一半，除了刚才那个字，其他字我都认得。”燕泓噘着嘴，有些不高兴。 秦烨有点吃惊：“果真？你不是在诓我吧？” 他这么小的时候，还在院子里抓蛐蛐呢，只读过千字文。 “真的！”燕泓已经气恼了，“你若不信我，我就读一次给你听！” 秦烨也来了兴致，点头：“好啊，你就读第一篇来听听。” 第444章：皇后要她改嫁 燕泓看的是庄子的书。 第一篇就是山木篇。 没想到这孩子虽然脏兮兮的，声音倒是清脆：“庄子行于山中，见大木，枝叶盛茂，伐木者止其旁而不取也” 流利的读完了一篇。 秦烨微微惊讶，而后就对苏尹月说道：“这是个好小子，难怪能入得了你的眼，他读书如此厉害，你得赏他呀。” 他没见过几个孩子认字这么厉害，上一个好像还是楚霁风呢。 苏尹月当然也高兴，让桑玉端了碟榛子酥来。 燕泓没想到自己读一篇书就有奖赏，无比高兴，一口一个榛子酥。 苏落芙看着孩子吃得这么高兴，也是嘴馋了，拿起小几上的糕点吃了几口，但嘴上却沾了点碎屑。 秦烨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说道：“你都快做母亲了，吃东西怎么还是这样？也不怕丢人？” 苏落芙吃着糕点，口齿不清：“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秦烨哭笑不得，又让桑玉给她换一杯温水过来。 眼神宠溺，非常细心。 燕泓看在眼里，目光沉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他们夫妇一走，他才转头问道：“娘亲，他们是夫妻吗？” “当然啊，他们的小宝宝，再过两个月就出世了呢。”苏尹月答道。 “那为什么，我阿爹阿娘不像他们那样？”燕泓问道。 他曾问过侍女这个问题，侍女却没有回答他，只说他阿爹阿娘没问题，世间夫妻就是恭敬如宾。 苏尹月挑眉，问道：“那你阿爹阿娘是怎么样的？” “他们不互相擦嘴，不一起吃饭，还不一起睡觉呢。”燕泓说道。 苏尹月正喝着茶，听到这话，被呛了一口，咳嗽了起来。 她抚了抚胸口，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下来，道：“分房而睡很正常，大概你家里有妾室吧？你阿爹平日是宿在妾室的屋里吗？” “没有。”燕泓摇摇头，“我阿爹没有妾室，只有我阿娘一个妻子呢。我之前跟阿娘说过想要一个妹妹，阿娘就跟我说，她进不得阿爹的房间，所以无法给我再生一个妹妹。娘亲，你说我阿爹阿娘是不是很奇怪？” 燕泓以前以为这是正常的，这一次出来看了看，他就知道了不正常的是自己的父母。 他长这么大了，还从未见过阿爹阿娘同桌吃过饭，一起睡过觉呢。 苏尹月转而明白，敢情燕泓的阿爹是个渣男，对他阿娘起了厌恶之心了。 她心生怜惜，摸了摸燕泓的头，这孩子身上虽然藏着秘密，但他从小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长大，难怪会心思敏感缺爱。 之前是为了哄着燕泓，现在她是真想把孩子留在身边养着。 “阿泓。”苏尹月轻声唤他，“你之前说过想留在我身边，是真的吗？” 燕泓眼神铮亮，忙的点点头：“那娘亲会给我生个小妹妹吗？” 苏尹月怔了怔，只好说道：“如果我夫君回来了，我会的，可我不知道自己此生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燕泓则是打着别的主意，这个好娘亲和别人生下的小妹妹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还是得和自己阿爹生，这样才算是自己的亲妹妹啊。 至于好娘亲的夫君，他不回来更好呢！ 如此想好，燕泓还是先点点头，“好的呐，我喜欢娘亲，就要跟娘亲待在一块！” 他往她的身上扑去，软绵绵的，虽然带着泥土腥气，但苏尹月没有半点嫌弃。 抱着他，心里那点空缺就像是被填满了。 翌日，苏尹月就要进宫觐见帝后，礼数上的事儿，她还是要做做的。 楚墨阳登位一年后，最后定了慕家的姑娘慕晴织做皇后，她的父亲正是兵部尚书，当初苏剑锦被革职后，她父亲就提拔了上来。 可没想到，慕晴织入宫三年，肚子一直没有好消息。 反倒是其他妃子相继生下了一儿一女，慕晴织在宫中的处境极为尴尬。 按照规矩，苏尹月要先去凤凰殿请安。 她穿着王妃正规的宫装，抹了淡淡的脂粉，显得明眸善睐，丹唇外朗，发髻上再插着几支嵌宝石的金簪，并不出挑，但也不会使人小瞧了去。 尽管如此，她素装打扮久了，忽然如此隆重，走路都觉得别扭。 慕晴织看见她来了，赶紧起身下来迎接：“嫂嫂来了。” 乍一看苏尹月，慕晴织也暗暗吃惊，原以为苏尹月吹了多年的海风，相貌绝不会如从前那般好看，没想到今日近距离一看，苏尹月相貌依旧，皮肤细腻，不比宫里的娘娘差。 “皇后娘娘折煞我了。”苏尹月福了福身子，虽然不是行大礼，但已经给了慕晴织很大的尊荣。 楚墨阳可是说过凌王夫妇不必行礼的。 慕晴织笑意加深，虚扶了一下苏尹月，而后就让人赐座看茶。 “自本宫入宫后，一直想再见嫂嫂，可惜嫂嫂一直在明州，并无机会相见。”慕晴织说道。 “皇后娘娘以前见过我？”苏尹月问道。 “见过。”慕晴织点点头，“以前丞相夫人做寿时，本宫就远远见过嫂嫂一面，不过那时候本宫才十三岁，嫂嫂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苏尹月听了，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次的尴尬事，自己来了葵水，还沾了楚霁风一手 心中不知是何感觉，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子。 慕晴织见她走神，便挺了挺背脊，皇后风范十足：“嫂嫂此次进京，是打算留多久？” 苏尹月回过神，说道：“已经决定留在京城过年，至于回不回明州，年后再打算。” 慕晴织到底是年轻，听到这话，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苏尹月留意到了，心里觉得有点奇怪。 慕晴织低头，端了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那敢情好，皇上在过年的时候，总是说起在凌王府的温情光景。既然嫂嫂今日进宫了，本宫就有一物想给嫂嫂过目。” 说罢，就让掌事姑姑把东西给苏尹月送过去。 是一本厚厚的折子。 苏尹月拿起来翻开一看，不禁蹙了蹙眉头，这本折子竟然是男子图鉴，里头不仅画着男子相貌，还有大体介绍了家世和为人。 她算是明白了，慕晴织这是要她改嫁啊！ 第445章：当年的私情（补更） 本来还对这个皇后存几分恭敬之意，但现在她心生了怒意，直接将折子砸在桌上，冷声道：“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慕晴织惊了惊，哪里想到苏尹月会直接跟自己撕破脸。 但想到自己是正宫皇后，没必要跟一个寡妇计较，便解释说道：“嫂嫂别误会，本宫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但嫂嫂现在还是好年纪，总不能耽搁在这里吧？所以本宫就想着，给嫂嫂再挑一户好人家，嫂嫂，不如你就宽宽心，别再苦了自己了。” “就算我要改嫁，轮到皇后来插手吗？”苏尹月说道。 慕晴织又是一震：“凌王妃，你你怎能如此对本宫说话？本宫都是为你着想啊，你知不知道外边的话是怎么传的，都是一些污秽之言！” 楚霁风失踪多年，苏尹月又如此美艳，旁人见了怎会不起心思呢。 还没等苏尹月说话，外头就传来了一把声音：“皇后听到了那些污秽之言，不该将传播谣言的人抓起来严惩吗？” 正是楚墨阳来了。 他穿着明黄龙袍，束着玉冠，英俊的脸上满是怒气。 殿内的皇后和宫人立即跪下行礼，只有苏尹月还坐在那儿。 掌事女官见她如此，怒声呵斥：“凌王妃对皇后娘娘无礼就罢了，对着皇上，还怎能如此没有规矩！” 她是想让楚墨阳知道，皇后刚才受了委屈。 就算楚霁风是皇帝的兄长，君是君，臣是臣，哪轮到苏尹月这么放肆！ “拖下去！”楚墨阳没让人免礼，反而让太监将掌事女官拖下去张嘴。 慕晴织心里一凉，张着嘴巴想要求情，但楚墨阳一张脸阴沉，她顿时不敢再开口。 楚墨阳没在意苏尹月守不守规矩，他只在意苏尹月为何一进宫就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嫂嫂，皇后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恼怒？”楚墨阳问道。 苏尹月这些年一直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回京来，他是断然不会让苏尹月受半点委屈的。 可苏尹月实在是没什么心情了，瞥了慕晴织一眼，直接起身给楚墨阳行了一礼：“皇上，我身子有点不舒服，来日再进宫与皇上说话吧。” 说完，人直接离开了凤凰殿。 楚墨阳眉头拧成了疙瘩，只好让太监送苏尹月出宫。 他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慕晴织，问道：“皇后做了什么？” 慕晴织眼珠子转了转：“凌王妃凌王妃对皇上实在是大不敬。” “朕问，你对嫂嫂做了什么？！”楚墨阳此时是真的发了怒，眸中含着怒意。 慕晴织身子哆嗦着，她从未见过楚墨阳这般样子。 还是楚墨阳眼尖，看见了茶案上的折子，便过去拿起一看。 瞬间，眼瞳紧缩，他更加盛怒，将折子砸在慕晴织的跟前：“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嫂嫂看的？” “是是臣妾”慕晴织颤声解释，“臣妾是想着，嫂嫂寻了兄长多年无果，应该为自己考虑一二，不要再耽搁了，难道皇上也想让嫂嫂独孤独孤终老吗？” “就算嫂嫂不再寻找兄长，要改嫁他人，也不是你来做主！”楚墨阳低吼。 这一次，实在是触到他的逆鳞了。 慕晴织有苦不能言，低着头，已经哽咽了。 楚墨阳实在没心思跟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妇人说话，便拂了袖子，说道：“皇后只需管好后宫的事情，明白吗？” “臣妾臣妾明白。” 得到慕晴织的保证之后，楚墨阳才离开了。 宫女把皇后扶了起来，见她脸色苍白，显然是吓坏了：“娘娘，您没事儿吧？要传太医吗？” 慕晴织失魂落魄的坐在凤座上，看着满殿的奢华，说道：“用不着，皇上就算知道了本宫请太医，也不会有本分怜悯的。” “怎会呢，娘娘，您是正宫皇后，皇上还是在意您的。”宫女说道。 慕晴织疲倦的闭上眼睛：“在意什么，果然如太后信中所言，皇上心里有凌王妃。” “娘娘！”宫女惊了惊，急忙劝慕晴织不要乱说话。 殿内没其他人了，慕晴织今日所受的委屈便不想憋着，她眼圈红了又红：“本宫没有乱说话！本宫找人打听过了，当年凌王还在时，皇上就与凌王妃在府中抱成了一团，还引得凌王非常生气，后来不知道凌王妃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凌王消了气，将此事掩盖过去。” 宫女悚然一惊，道：“可是可是那位凌王是什么人啊，若皇上真与凌王妃有过私情，凌王妃当年还能活吗？娘娘，那些谣言做不得数呢。” “可你刚才看见了吗？本宫只不过是想再给凌王府挑个好郎君，让她不再孤孤单单的过日子，可皇上竟然雷霆大怒！”慕晴织说着，就用帕子擦着眼泪，“本宫算是看出来了，皇上是不想让凌王妃改嫁他人，他是想将凌王妃纳入宫中，再续前缘呢！” 今日，她实则是想给苏尹月塞个男人，断了楚墨阳的念想，谁知道苏尹月竟然大发脾气了。 宫女觉得三观震碎了，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怎么能行，凌王妃是皇上的嫂嫂啊！就算皇上想，也得看群臣同不同意啊。” 慕晴织点点头：“这个自然，别说苏尹月是皇上的嫂嫂，就算她是普通的寡妇，也别想进宫来。” 要她与一个寡妇一同伺候皇上，她觉得恶心！ 随即，她就赶紧写了一封家书送回尚书府，让父母帮忙想想法子。 苏尹月回到了凌王府，心情依旧不佳。 见不到燕泓，问了问，才知道桑玉带他出去玩耍去了。 她知道燕泓不是个普通家的孩子，哪里放心他随便上街去，便又出府上了马车，打算把燕泓接回来。 这个时候，燕泓正玩得欢乐。 京城热闹非凡，街上全是人，他走路都得小心着呢。 只不过他脸上抹着泥巴，别人还是有点嫌弃，避得远远的。 燕泓并未在意，看见了捏糖人，又跑了过去。 桑玉跟着，看见燕泓目不转睛的样子，笑盈盈的问道：“小公子，你可喜欢？” 第446章：我已娶妻生儿 燕泓点点头。 那当然了，他以前在东海岛的时候，哪里见过糖人呢。 桑玉见他乖巧，就要多买几个，他能讨苏尹月欢心，便也值得。 “小公子，你的糖人”桑玉付了钱，正想把糖人交给燕泓拿着。 可一转头，就发现燕泓不见了。 桑玉慌了神，赶紧去找。 而燕泓实则是被人拽到了小巷子里，那也是一个小孩，不知道往脸上抹了什么，黑漆漆的。 燕泓当然是对他拳打脚踢，过了几招，没想到那小孩竟然也接住了他小招式。 “哥哥！是我呀！”那小孩喊道，眨了眨眼睛，摘下了小面具。 一张小脸圆乎乎的，粉嫩可爱，如精雕细琢过一般。 燕泓一愣：“弟弟？” “对啊，就是我！”燕禹翻了个白眼，“你当真是没良心的，你抹了泥巴，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你来，你咋就认不出我呢。” 燕泓欢喜不已，赶紧拽着燕禹往巷子深处走去，确定了安全，才说道：“你怎么来了这里？” 他们兄弟两一同甩开了看管之人，逃了出来，却因为奉州地龙翻身而走散了。 燕禹撇撇嘴：“父亲找到了我，又带着我来找你了。” 他是倒了大霉了，饿着肚子走了一天，就被父亲找到了。 不过这些日子是父亲带着他，他每日都能见到父亲，也是蛮幸福的。 “啊？”燕泓身子抖了抖，而后就表露出了不舍，“我刚刚找到了新娘亲，我不想离开。” 他们父亲是个黑面神，又是独断专行的，要找到他就会将他抓回去。 而且他此次出走，回去肯定要受罚。 “哇，你竟然能找到新的娘亲！”燕禹一脸羡慕，“不过这也没用啊，你还不知道父亲有多厉害吗，我们肯定要回去的。” 燕泓想起苏尹月对自己的温柔疼爱，就更加不舍得了。 但他也明白，父亲从黎国那边追了过来，若看见他认了别人做娘亲，肯定会雷霆震怒下杀手的。 他虽然想有新娘亲，却不想苏尹月出半点事。 燕禹见他不舍得，眼珠子转了转，问道：“你找的新娘亲是不是很好？” “那当然了，她会给我夹菜，会教我识字，会给我喂药，还会哄我睡觉呢。”燕泓扬了扬头，有意无意的显摆着。 燕禹又是哇了一声，更加羡慕：“哥哥，那我们能不能交换一下？我也想体会一下母爱。” 他不能跟着一起回去，否则的话，父亲该要炸了，只能委屈委屈哥哥了。 “好呀！”燕泓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而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连忙摇头。 燕禹甩开了他的手，指责着：“还说是我的好哥哥，你就是自私鬼，找到了新娘亲也不想跟分享！” “我不是自私鬼！”燕泓否认道，随后再解释，“我就是想着，能不能将她变成我们真正的娘亲！如此，我们还用得着交换身份吗？” 燕禹大眼睛亮了亮，忙的点头：“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机智！” 有了新娘亲，在黎国的母亲也该退休了。 想想就兴奋。 两人在叽叽歪歪一番，很快就商量好了该怎么办。 他们两岁就启蒙识字，这两年来已经博览群书，燕泓多看治国做人的书籍，而燕禹则是喜欢看医书和话本。 燕禹说：“我前不久看过一本话本，里头就写了一个女子与男子缘，怀了肚子，那男子本有未婚妻，却因此与未婚妻解除了婚约，对那女子负起了责任，十里红妆迎娶那个女子。哥哥，我们就学着做，若新娘亲怀了肚子，父亲定会对她负责任的。” 燕泓当然一万个同意，他一直想有个妹妹。 两兄弟如此商量好，约定了下一次见面的地点，就各自散了。 燕泓去找了桑玉，谁知苏尹月竟然来了，正慌了神的找他。 他本想出去，却见一个戴着赤金面具的男子经过，他赶紧又躲了起来。 天啊，他父亲果然来了这里！ 戴着面具的男子有八尺高，身穿绣着暗纹的玄色衣袍，因为气场强硬，路过的百姓是自动退避，不敢与之太过靠近。 “王爷！”苏尹月看到了他的身影，只觉得熟悉，脑袋一轰，便忙的奔了过去，想要抓住他的衣角。 面具男子微微侧头，看见一陌生女子竟往自己冲过来，他几乎没有迟疑的，想要出手将她打开。 可转头看清了她的脸，心不知为何剧烈疼了一下，没能下手，反而还让她抓住了自己的袖子。 他身体本是僵硬着，后来慢慢柔软下来，只冰冰冷冷的说了两个字：“放手。” 苏尹月晃了晃神，眼前的男子身形虽然与楚霁风相差无几，脸上却是戴着一整张面具，瞧不出容貌。 不过，此人的气场和气息与楚霁风还是有差别的，就连声线也是大有不同。 就以穿衣打扮来说，楚霁风喜欢穿红色，他觉得红色张扬，才配得起他的骚里骚气。 也是，若是楚霁风，怎会不认得她，又怎会如此冰冷的跟她说话呢。 她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便撤了手，道：“我认错人了，实在是冒犯了。” 面具男子目光大概是冰冷至极的，让苏尹月甚为不舒服，若不是刚才他说了两个字，自己还以为他是哑巴呢。 罢了，到底是她认错了人，所以福了福身子，想转身离开。 面具男子终于又说了几个字：“你找谁？” 他看到了她刚才眼神的变化，前一刻还是狂喜若欢，下一刻却是失望至极。 “找我夫君。”苏尹月随口答道，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公子为何戴着面具？” 她是不死心，想要瞧瞧他长什么模样。 面具男子心里冷笑，认错人？明明是来搭讪撩汉的，亏她还是成了亲的，竟然如此不守妇道！ “已娶妻生儿。”面具男子冷冷说道。 苏尹月怔了怔，一时间还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等她想明白了，便是又羞又恼，“看来我真是认错人了，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勿要见怪。” 说罢，转身就走。 看来她真是想多了。 第447章：儿子手疼了 楚霁风不可能娶了别人，要他真娶了别人，那她这些年的等待和寻找就成了一个大笑话，自己绝不会原谅他！ 面具男子见她走得决绝，当真是没有再回头。 难道真不是撩他的？只是简单的认错了人？ 面具男子也没再停留。 燕泓在角落里看到这一幕，登时欢喜得不得了。 自己阿娘都从未摸过父亲的衣角，现在竟然让新娘亲摸了！ 今日拉衣角，明日不就可以睡一起了？ 燕泓美滋滋想着，才出去找苏尹月。 苏尹月心情沉了又沉，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但一看见燕泓，便勾起了嘴角。 她赶紧奔了过去，问道：“阿泓，你去哪儿了？你可知道桑玉姑姑很担心你？” 燕泓低着头，说道：“是我不好，看见有别的好玩的，就走开了。” 苏尹月只是教导了他一句：“下次不能这样，你这样会容易被人拐走的，知道吗？” 燕泓连忙应下，保证再也不敢了。 苏尹月放了心，这才带着燕泓回凌王府。 另一边，面具男子回了如意客栈。 这如意客栈是近些年才开设的，很快就在大启开了不少分店。 他一回来，就有随从迎上来，道：“主子回来得正好，小公子找到了。” 面具男子嗯哼了一声，便上了三楼的顶尖厢房。 燕禹正跪在那儿，小小的人儿，跪在冰凉的木板地上，看起来真是可怜。 可面具男子直接过了过去，在燕禹前面的椅子坐下，他慢悠悠的摘下面具，即刻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容，与燕禹至少有五分像。 他面上没有一点表情，端起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可就是不喊燕禹起来。 燕禹再跪了一刻钟，膝盖都麻了，才抬头可怜兮兮的说道：“父亲，我的腿麻了” “继续跪着。” 燕禹又急忙认错：“父亲，我知错了，以后绝不会再乱跑。而且此次我出去是戴着面具的，没人见过我的相貌，请父亲轻饶儿子吧！” 他习惯了苦兮兮的认错，好让父亲可怜可怜自己。 然而，他的父亲没看自己一眼：“继续。” 燕禹无奈，只好继续跪着。 呜呜，他真是太苦了，怎么哥哥就找到了一个新娘亲呢，而他就只能对着这个黑面神呢。 随从送来了密函，男子去外间查看。 “主子，小公子认错了，也跪了小半个时辰了，不如”随从低声说道。 男子瞥了他一眼，眼神极度冰冷。 随从身子震了震，只能转了话题：“主子，樱珠大人吩咐了，让咱们即刻启程回黎国，不得在大启京城逗留，不如明日就启程吧？” 他是樱珠指派出来的随从，深知主子的身份来历。 主子在东海岛时唤为燕风，在黎国化名为严风，可真正的身份却是这大启的凌王，楚霁风。 樱珠下了死命令，若是外出，他和小公子们都得戴上面具，就是怕楚霁风被大启人认出。 楚霁风是没以前的记忆的，再加上他性子冷然，是不怕他与前尘再有牵扯，纵然如此，随从还是觉得他们应该快点离开大启，以免节外生枝。 楚霁风薄唇轻抿，脸上露出了几分嘲讽：“你们奉我为主，还是奉她为主？” 随从头皮发麻，道：“属下当然奉您为主，但但是樱珠大人是神巫女，她的话，主子应该听从。” 楚霁风轻哼了一声，却动了手，直接将那随从抓了过来。 随从瞪大眼睛，满是惊悚：“主子” “樱珠的手，伸得太长了。”楚霁风说完，直接掐断了随从的脖子。 随从身子软绵绵的倒下。 为了不吓着儿子，楚霁风特意将尸体扔出房门。 外边守着的小厮看见尸体，赶紧过来把尸体处理了。 楚霁风转身回去内室，看见燕禹在悄悄揉着膝盖，他心底虽然一片冷情，翻不起半点涟漪，但最后还是说道：“起来吧。” 燕禹欣喜无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他跪太久了，双脚都麻了，眼见要摔倒。 楚霁风身影极快，掠到了燕禹跟前，提起了他的领子：“没用。” 燕禹已然习惯了父亲大人冷言冷语的样子，根本不在意，反而还心生温暖。 他嘿嘿笑了几声，伸手抱住了楚霁风的大腿：“多谢父亲！父亲对我真好呢！” 楚霁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对孩子好吗？ 他练功走火入魔，病了许久，醒来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 要不是那两孩子跟他有几分像，他根本不会信自己忽然有了两个孩子。 尽管是自己的血脉，他对儿子们的关心是少之又少，每个月都见不上两面，更别说像普通父子那般坐在一起吃饭，教导孩子识字。 此次出来，他便发现燕禹很是粘着自己，他的心倒不像以前那般冷冰冰的了。 楚霁风把燕禹抱了起来，将他放在椅子上坐着：“抄十遍墨子论，作为此次的惩罚。” 燕禹嘴角抽了抽，看来他那好话是说得太早了，该罚的还是要罚。 他泪眼汪汪，道：“父亲，可以减半吗？我我手有点疼。” 楚霁风盘腿而坐，调整气息，心静平和：“既然手疼，不如砍了？” “呵呵呵”燕禹赶紧拿起了豪笔，“真是奇怪，儿子的手忽然又不疼了。” 是祸躲不过，他还是认命乖乖抄写吧。 早知道还是跟哥哥调换身份，如此他现在就能受人疼爱，而不是在罚抄了。 都是姓燕的，又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燕禹虽然贪玩了点，但小小年纪，一手字还是写得不错的，而且一旦专心起来，那小模样看起来还是非常认真的。 楚霁风抬眸看了他几眼。 以前都是樱珠在管教两个儿子，从不允许他来插手，他可没见过几次儿子读书写字的模样。 现在看着，冰凉的心倒是一片柔软。 “父亲。”燕禹忽然抬头，“你是不是要休妻了呀？” 不对，他父亲已经是黎国国主了，不应该说休妻，应该说废后吧？ “你在胡说什么？”楚霁风沉了脸。 第448章：你是个软饭王 “不对吗？”燕禹撇撇嘴，有点失望，“我看话本子，说一对夫妻貌合神离，从不同房，话不投机，就是夫君厌弃了妻子，外头有了新欢，故而要休妻纳新人进门呢。” 楚霁风脸色更沉：“再抄十遍，什么时候抄好，什么时候吃饭！” 燕禹好像是被天雷劈了一下，险些回不过神来。 再抄十遍，不就是二十遍吗？ 等他抄好，手都要废了，还怎么吃饭嘛！ “父亲”燕禹想要撒撒娇，免了这次的责罚。 “三十遍。” 燕禹直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楚霁风挑眉，盯着燕禹：“住嘴。” “我肯定不是父亲亲生的，肯定不是！”燕禹哭喊着，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纸上，晕开了字迹，“我在路上，都是看到父母如何疼爱他们的孩子，可父亲从来不对我笑，还一味罚我。” 楚霁风再冷的心，看见儿子哭得这么凄惨，哪能受得了。 他过去，动作粗苯的给燕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儿，生硬说道：“罚你，是为你好，是让你记住以后不要再胡乱说话。” “我胡乱说什么了，父亲和母亲就是貌合神离，连个妹妹都生不出来呢！”燕禹心里委屈，“你既然厌恶母亲，就不要再强行在一起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比如哥哥说的那个新娘亲就不错。 他不是没良心，而是母亲似乎因为父亲不宠爱她，所以母亲也厌恶了他们兄弟两，看着他们的眼神都是不和善的。 他们以前小还不懂，现在长大了点，他也看了不少话本子，就明白了父亲和母亲恐怕是政治联姻，所以他们并不相爱。 既然如此，何必要互相折磨？ 楚霁风噎了噎，决定了回去黎国之后，就将那一柜子的话本子全部烧掉。 到底是自己儿子，得哄着。 “我和你母亲，不是那么轻易就说分离的。”楚霁风说道。 “为何不能？我和哥哥都选你。” “不是这个原因，你还小，你不懂。” “我快五岁了，我不小了！”燕泓握紧了拳头，“父亲就是不喜欢母亲，你只是想要诸葛家的支持！” 楚霁风蹙眉看着儿子，没想到他这也懂。 不过想想也是，他的儿子嘛，自然是聪慧的。 “权利和联姻自然是不可分割的。”楚霁风道。 燕禹别过头，对他的崇拜之意减退了不少：“原来父亲还要靠着女人得到权利，我算是明白了，父亲是个吃软饭的。” “燕禹！”楚霁风是怒了。 “我就要说！虽说我们是燕氏后裔，肩负着复国大业，但这样做人太没意思了！难道为了复国，我们就只能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娶自己不喜欢的人吗？”燕禹气势冲冲，现在倒是没有半点畏惧之色了。 他是弟弟，还可以有点喘息的机会，可后要继承肩负起一切，是没得选择的！ 他们都不心疼哥哥，可他心疼呢！ 楚霁风紧绷着脸，最后终究是叹息一声：“你这小鬼，怎么懂这么多道理呢。” 燕禹眼睛还通红着，道：“当然了，樱珠姑姑把哥哥当成继承人培养，只给他读一些治国的书籍，我就不一样了，我什么书都读，自然没有哥哥那般死板。”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父亲你这软饭王也很死板。 楚霁风沉思了会儿，便说道：“好了，今日就不罚你了，去吃饭吧。” 燕禹不敢相信，哭一哭就完事了？ 楚霁风猜到了他的心思，道：“下不为例。” 这已经足够让燕禹欢喜的了，他起了身，往楚霁风脸上亲了一口：“多谢父亲！” 随后就赶紧跑去楼下，免得楚霁风反悔。 楚霁风没有动，细细回味着儿子刚才说的话。 其实他哪里是吃软饭的，相反，那些贵族在东海定居多年，虽有复国之心，却没有复国的行动。 既没钱又没兵，简直是一穷二白。 是他先在东海岛进行改革，再去黎国做起了生意，囤积了不少钱财，随后再进黎国的朝堂，夺得国主之位。 诸葛家是起了点作用，但换了其他家族，他亦是能办到的。 听樱珠说，他是与诸葛妍儿情投意合，所以成亲生子了，可他现在无论怎么看诸葛妍儿，都是觉得讨厌，更不愿意让她碰自己一下。 他以前是不曾怀疑过什么的，但此次来了大启京城，他觉得此处既有点熟悉却又甚是陌生，总感觉自己以前来过这儿。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他不会光听樱珠和诸葛家的话，或者说，他不是傀儡，他已经有了点力量能够为自己做决定。 正如儿子所言，做人若是不痛快，那还做什么人？ 那些人给自己灌输复国的思想，想要操控他，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思及此，他拿上了面具，翻窗下去。 来的是出了名的惠民馆。 听说此处有个蛊医甚是厉害。 前头有百姓排队，他直接越过。 东明宇赶紧喊着这个戴面具的奇怪人：“你干什么？想要看诊就排队！” 百姓都给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穿得倒挺好，人品却不咋的。 楚霁风直接拿出一锭金子来，放在桌面上：“我先看。” 东明宇翻白眼：“不成，来我们惠民馆，就得按规矩排队！” 楚霁风没想到还有人不喜欢金子，他对东明宇更加欣赏了，直接掏出了不少碎银，往街上一洒：“谁捡到就是谁的。” 那都是碎银啊！百姓哪里还顾得上排队，全都挤到街上去捡银子了。 东明宇嘴角抽了抽，这个人真是 然而楚霁风已经走到他跟前，道：“现在轮到了我。” 前头无人排队，的确是轮到楚霁风了，东明宇刚才说过的话不能反悔，只能认了。 他请了楚霁风坐下，道：“摘下面具吧，我得看看你的脸色如何。” “不必，你把脉即可。”楚霁风伸出手，声音暗哑。 东明宇心有不悦，但想着这是彰显自己医术的时候，便由着他了。 本来是信心十足，而后就眉头就紧紧皱起。 奇了怪了，这人的脉象真的是太奇怪了！ 第449章：宫里有帮手 楚霁风看着他的脸色，已经猜到了几分：“看来你也是个没用的。” 东明宇受到了羞辱，却无法反驳，毕竟自己是没本事，竟然无法将此人的脉搏诊断清楚。 为了挽回惠民馆的面子，他只能说道：“非也非也，我在这儿只是个普通的大夫，你的病如此棘手，得需要我家王妃出山才行，若连我家王妃都说你的病没得救，那天下间也没有其他人能治了。” 楚霁风声线有了点变化：“你家王妃？” 他来之前就打探过，好像惠民馆是凌王府开设的，那凌王妃亦是医术精湛之人。 “是的。”东明宇说起了苏尹月，背脊更挺了，“你有福了，王妃刚好回了京，你若出得起银子，我可安排王妃替你诊断。” 楚霁风心里是不屑的。 他当然出得起银子，但没想到一个学医之人竟如此贪财。 也不见得那凌王妃的医术有多好。 而且他来日就能见到凌王妃，何须要东明宇来安排。 “不必。”楚霁风直接拒绝，起身就走。 东明宇喊了几声，有点小懊恼，没想到这么一桩生意竟然跑了。 惠民馆要开下去可不容易啊，有时候就得有愿意出银子的病人，才能维持运作。 倒不是凌王府现在缺银子，而是大启各地都开设了惠民馆，银子如流水一般花出去，就算凌王府富可敌国，过个几年后，也难以支撑下去啊。 清水寺。 徐氏在这里受苦了多年，随身只有两个侍女伺候，日日吃着斋菜，她的嘴巴已然觉得寡淡不止。 她曾经想要逃离，何奈楚墨阳是铁了心对她，让禁卫军守住出入口，徐氏根本没出过清水寺。 别人做太后，大床软枕，珍馐海味。 她做太后，粗衣麻布，日日斋菜。 徐氏懒得念经，反而在禅房里打苏尹月的小人。 都怪她，所以墨阳才会如此狠心对自己！ 这时候，侍女来了禀报：“太后，徐家大爷来了。” “大哥来了？”徐氏欢喜得不行，急忙将那小人收起来，让侍女把人请进来。 幸好，楚墨阳虽然不让她离开清水寺，但还是允许别人来看望她的。 徐青然外放做官，徐家还是留在淮水，并没有在京城立下根基。 徐大爷进了屋，身上有些寒气，他蓄着胡子，双眸有些凌厉刻薄。 “小妹！”徐大爷喊了一声后，而后才急忙跪下行礼，“见过太后。” 这对徐氏很受用，她随后才扶着徐大爷起来，道：“大哥这是做什么，我现在被困在清水寺里，哪里还算得上是太后。” 徐大爷心里翻白眼，你就装吧，看见我给你行礼，你明明高兴得很呢。 兄妹两坐下后，徐大爷看了看简陋的禅房，叹息一声：“太后，皇上还没让你回宫吗？” “娴儿去说过，但墨阳根本不肯松口。”徐氏擦了擦眼角，甚是委屈，“没想到哀家养了这样一个儿子，也不知道我前世造了什么孽。” 徐大爷也没想到几年过去了，楚墨阳的心肠还是这么硬。 而且当初楚霁风答应徐家的，没几件做到了，现在还将他唯一的儿子外放做官，他如何能忍。 本来是想从徐氏这边下手，没想到徐氏困在清水寺里，情况比徐家还要糟糕，看来他今日是来错地儿了。 “哎，皇上”徐大爷欲言又止，“青然被外放做官了，我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宁愿用外人，也不愿意用自己人，也不知道徐家什么时候才能来京站稳脚跟了。” 徐氏怔了怔：“什么？青然先前不是在户部做个主事吗？” “是啊，青然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几年，也没升迁，谁知道皇上前不久还将他调去了外地！”徐大爷愤愤不平，“太后，当初凌王可是答应了，保我徐家进京立足，虽然凌王不在了，但皇上是凌王的弟弟呀，皇上怎么能食言？” “这个逆子！”徐氏咬牙切齿，很是生气。 这样打压徐家，不正是打压她吗？！ 徐大爷又说：“太后，本来青然还想着帮你说说话，让皇上早点接你回宫，现在看来” 徐氏眼圈泛红，没想到她侄儿比儿子好得多。 她哼了哼：“要不是苏尹月，我也不会被遣到清水寺受苦，听说她回京了是吧？” 徐大爷点点头：“没错。” 说实在的，他还想上门去找苏尹月，好让她兑现当年凌王府对徐家的诺言呢。 “墨阳太在意她了，不惜为了她，把我送到清水寺来。”徐氏眼神凌厉，拳头暗暗攥紧，“大哥，只要没了她在，墨阳就不会再受蛊惑了。” “大后的意思是” “当然是要杀了她！”徐氏狠声说道，“我和徐家想要翻身，就容不了她！何况，她是楚霁风的女人，可墨阳心里还惦记着她，对墨阳来说是一大祸患，解决了她，就是为墨阳好！” 徐大爷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 弟弟惦记着长嫂？ 他可没玩过这样的。 他收回了思绪，清了清嗓子：“太后说的是，皇上现在极有声望，百姓又称赞，若真与苏尹月再搅上了，那真是英名扫地了呢。不过就算凌王不在了，但凌王府该有的守卫是一个不少啊，就说那个成肃，就不是好对付的。” 当年成肃去淮水暂住在徐家的情景，他还历历在目，实在是太可怕了。 徐氏轻笑了一声：“不要紧，若是在宫里，苏尹月身边就不能跟着太多人，到时候就是下手的好机会。不过此事我们不必插手，自然有人会帮我们料理了苏尹月。” 徐大爷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的好人，不禁问道：“是谁？” “皇后。”徐氏嘴角勾了勾，她这么多年的添油加醋，如今终于能见到成果了。 徐大爷听罢，自然是欢喜不已。 看来徐氏这几年没顾着吃斋念佛，手段还高明了不少。 徐家能不沾手就是最好的了，要不是楚墨阳相貌没变，徐大爷都以为楚墨阳换了个人，以前明明温儒雅，现在就变得杀伐果决，毫不徇私。 徐大爷走后，徐氏拿出了小人继续打，嘴里碎碎念着：“我诅咒你，死丈夫死儿子，不得善终！” 第450章：兄弟合作 过了两日，黎国使团就到了京城。 楚墨阳派了镇国公去迎接，还给黎国使团安排了城东的行宫居住，杂役奴仆数十，该给的面子是一点都不少。 镇国公探了探黎国使团的口风，回去就禀报，说那使臣并不是个好相与的，而且脸带面具，是个怪人，千里迢迢，竟还带着儿子来大启。 楚墨阳听罢，还是命人准备了点孩子玩意儿送过去，随后就定下三天后在宫中开宴，款待黎国使团。 朝廷重臣和得力宗亲都有帖子，苏尹月久未回京城，所以楚墨阳也给她送了帖子。 秦烨在京时，还是每日都会过来给翠漫施针，只是苏尹月回来了，他才少了来。 今日他急匆匆的过来，身上还带着些许秋日的凉气。 常无影本是在院子里练剑，秦烨把他也唤了进来。 苏尹月命人上了茶，问道：“怎么了？很少见你这么不淡定。” “我打听到，黎国使团此次进京，带了那一味七彩天明花。”秦烨说道。 苏尹月的手一顿。 燕泓本在桌案前练字，听到这草药名字，他不禁愣了愣，这不是东海岛特有的草药吗？几十年才长出一花来，一直在黎国药库珍藏着呢。 他竖起了耳朵，继续听着。 常无影反应最大，之前苏尹月翻阅医书就曾说过，若能寻到七彩天明花，或许能让翠漫有一丝的好转。 “那我立即去找黎使团求药！”常无影急躁得很，想立即去行宫走一趟。 “无影。”苏尹月唤了他一声，“先前秦烨已经去过黎国打探过，却半点消息都没有，现在黎国使团一进京，这消息就传出来了，可见是黎国使团特意传出来的。” 常无影脑筋直，不懂什么意思：“特意传出来的又如何？” “你傻啊。”秦烨见怪不怪了，只能解释道，“黎国国主严风神神秘秘，又在不动声色间夺取了帝位，你以为他乐于助人？他命使团带上这味药材，肯定是知道我们想要，黎国使团肯定会开出无理要求，不是那么容易得到手的。” 常无影恍恍惚惚，他前一刻欢喜，后一刻就失望。 如此情绪反复之下，他面色有点惨白。 他喃喃说道：“属下明白了” 黎国提出的要求，肯定事关国本，翠漫在朝中大臣眼里只是微不足道的，朝廷是不会答应黎国任何要求的。 刚刚升起的一点曙光，随即被掐灭。 秦烨看见常无影这幅样子，就忍不住翻白眼：“你怎么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今日既然来找王妃说此事，就肯定会帮你谋到这味药材。” 常无影摇摇头：“不成的，黎国如今不是那小皇帝当政了，没那么好对付。” 他和翠漫何德何能呢。 苏尹月正着脸色道：“无影，你不必觉得这事是在为难我们，翠漫是跟着我来大启的，我有机会救醒她，必定会试一试。” 常无影松了口气，道：“多谢王妃。” 苏尹月看了眼那帖子，看来她三日后是必须进宫了，好摸清那黎国使臣打的是什么算盘。 燕泓将这些话听在耳朵里。 原来新娘亲是想要七彩天明花救人，还准备进宫参加招待宴！ 他一听见那黎国使臣和儿子都是戴着面具的，就猜到来人是谁了，嘿嘿，这真是天赐的好机会啊！ 燕泓再寻了机会出门，给弟弟报信，说新娘亲过两日也会进宫参加宴会，让他好好准备一番。 至于他这边，搞定小可爱即可。 招待宴在启龙殿举行。 苏尹月上一次穿过王妃正装后，便觉得繁琐不方便，今日只随意穿了一套芙蓉色的广袖罗裙，绣着精致的花纹，绣娘功夫精巧，丝线还加入了暗金线织就，微微一动，那花纹宛如活了一般，透着皇家贵气。 唯独她腰间挂着一小小玉坠，质地低劣，一看就是地摊货。 下了马车，嬷嬷检查了帖子，便让宫女带路。 桑璧随行，看见了宫女面露不屑，她心情顿时不大好，低声道：“王妃，不如将那小玉坠先取下吧。” 今日燕泓不知为何，竟然拿出了一块小玉坠，硬要苏尹月挂着，而且不准她取下来。 然而参加宫宴，别人眼睛都毒辣着，看见苏尹月挂着这么差劲的东西，肯定以为凌王府现在非常不济呢。 这些年外边关于凌王府的传言一直不少，此次是苏尹月四年后首次在宫宴上露面，自然不能丢了气势和脸面。 苏尹月没什么在意的，说道：“我跟阿泓拉钩钩了，会一直挂着这小玉坠。” “先取下，等回府的时候再挂上不就行了？小公子是不会知道的。”桑璧道。 “不行，我既然答应了，就不能食言。”苏尹月说道，“桑璧，就算我今日打扮得光鲜亮丽，还是堵不住别人嘴巴的，何必在意。” 桑璧点点头：“是。” 长长的宫道上，有一个穿着华衣的孩子在玩耍，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他脸上似乎戴着半截面具，回头扫了苏尹月一眼，就忽然跄踉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苏尹月赶紧提起了裙裾，跑了过去。 “孩子，你没事吧？”苏尹月问着，赶紧让桑璧把孩子扶起来。 声音担忧且温暖，燕禹一颗心都要化了。 哥哥果然有眼光，这个新娘亲非常可以！ 燕禹见桑璧来抱自己，刚才没哭，现在就扯开了嗓子哭了起来，撒娇道：“不要不要！我要漂亮的大姐姐抱我！” 桑璧嘴角抽了抽。 苏尹月哭笑不得，只好上前将他抱起来，看了看他的手掌，并没有擦破皮，只是有点红有点脏。 他假哭着，自然没眼泪，所以苏尹月拿出了绢子给他擦了擦手，问道：“身上有疼的地方吗？” 燕禹半截面具只遮住他的眉眼，小嘴巴露了出来，他小嘴巴一扁：“我身上哪里都疼，若大姐姐抱我走一段，估计就不疼了。” 桑璧有点气：“你这孩子都看着不小了，怎么这么懒？” 这是当她家王妃是奴仆吗？！ 苏尹月没见过这么人小鬼大的孩子，明知道他是在瞎闹腾，却挨不住他可怜巴巴的哀求声。 只好把人抱起，走得稳当。 第451章：不改自恋本色 “大姐姐你真好。”燕禹声音甜甜的。 他趴在苏尹月的肩膀上，嗅到了她身上清淡的药香味，觉得整个人都舒筋活络了。 这小鬼还有点重量的，苏尹月抱着他走了一会，到了前头的八角玲珑亭处，她就把人放了下来。 深秋，她额头还是沁出了细汗，不免喘了几口气。 宫女早已不耐烦，先走了一步。 反正凌王府没有了凌王当家，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桑璧甚是生气，只是这到底是皇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还疼吗？”苏尹月问燕禹。 “不疼了不疼了。”燕禹侧头瞄了瞄，看见不远处的玄色身影，立即奔了过去，“父亲，刚才我摔倒了，是这位大姐姐抱我过来的！她人美又心善，你赶紧过去多谢人家吧。” 燕禹想着，首次见面，当然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这不，虽然他父亲还是戴着面具，却是穿着最好看最隆重的衣衫，发髻上的金冠还镶着一颗宝珠，看起来非常显眼。 都是他的功劳，是他一大早起来给父亲挑选的。 苏尹月转身看去。 她站在亭下，风拂过，背脊挺如玉竹，精美容颜一笔难述。 楚霁风怔了怔，竟是她？ 苏尹月也是紧紧蹙眉，虽然他今日的面具款式不一样了，但他穿着玄色衣袍的气质倒是没有变。 她刚才看见燕禹戴着面具的时候，就猜到他是使臣的儿子，可没想到，那日自己在街上认错的人，竟然是黎国使臣。 原来他早就到了京城。 到底是有求于人，苏尹月转而一笑，道：“这位是黎国使臣吧？” 楚霁风扫了她一眼，笑得如此勾人，很明显又是在撩他！ 他没有继续往前，冷冷说道：“你真是锲而不舍，竟然追来了皇宫，大启的女子都是这般不知检点？” 苏尹月：“？！！！” 她怔了怔，转而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那日说自己认错人，你今日又寻什么借口呢？”楚霁风说道，“你是调查清楚了，知道他是我的儿子，所以故意接近？还真是好手段。” 燕禹也是一脸懵逼，他给两人制造了相识机会，怎么不按话本子里的剧情发展？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你特么奶奶个腿！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自恋的人！” 桑璧震惊，什么她家王妃用无比粗鄙的言语骂人了！她以前可从未听过啊！ “你”楚霁风一噎，她刚才还清冷着，一下子就如炸毛的猫，口不择言了，“你见我不受撩拨，所以才为自己挽回面子？” “要点脸！”苏尹月实在是忍不住了，“我又不是瞎了眼，怎会来撩拨你，你定是长得奇丑无比，所以才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之前她认错人，是她不对。 可这个人今天一见到她，话没说一句，就这样诋毁她，她脾气再好，也无法忍受。 她接连几句话，堵得楚霁风无话可说。 燕禹目瞪口呆，看了看苏尹月，又看着楚霁风，天啊，他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吃瘪！ 虽然刺激，但他记得今日艰巨的任务，他和后的幸福全系在自己身上了！ 他赶紧说道：“父亲，大姐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们别吵架啊你们一吵架，我就害怕得想哭” 苏尹月震怒过后，才想起还有个孩子在。 她顿时一阵愧疚，怎能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呢，她只好软了声音，道：“乖，我们没什么误会，宫宴快开席了，我先过去了。” 说罢，直接带着桑璧离开。 大概觉得气难消，经过楚霁风的时候，她还特意踹了他一脚。 楚霁风：“” 这小丫头看着生气发狠，力气却不大，他根本不疼。 楚霁风回眸瞧了眼她的背影，她走路极快，似乎当他是瘟神，一刻都不想多留。 燕禹待在原地，伤心不已，看来新娘亲是没有了。 他哀怨的看着楚霁风，怎么办，他能不能不要这个爹爹？ “你这是什么眼神？”楚霁风说道。 燕禹撇撇嘴：“父亲，大姐姐见过你的样子？” “自然没有。” “那就是了，你戴的面具这么丑，只露出一双眼睛，谁会看上你！”燕禹哼了哼。 楚霁风轻轻蹙眉。 儿子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不过他不想承认就对了。 而且今日是黎国使团的招待宴，若不是宗亲，是没法来参加的，难不成她真不是追着自己来的？ 罢了，还是去启龙殿那边看看她究竟是谁，若真是他误会了，他就给人赔礼道歉。 苏尹月一张脸阴沉着，走了一盏茶的时间，都没说过话。 桑璧小心翼翼，问道：“王妃，您与那黎国使臣认识？” “不认识。”苏尹月没什么好脸色，“谁认识他这个自恋狂。” 桑璧拧眉：“可您今日这样骂他，他一生气，可能就不将七彩天明花拿出来了。” 苏尹月略微沉吟，道：“见一步走一步吧。” 她刚才真是生气了，无端端被人冤枉，怎么能冷静。 到了启龙殿，大部分人已经到了。 苏尹月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不久，就看见楚霁风带着自己儿子前来。 燕禹眼巴巴的看着她，却被楚霁风训斥了一句，只能收回了目光。 副使臣早已在旁低声介绍着，楚霁风打断了他的话，问：“那穿着芙蓉色的女子是谁？” 副使臣不露痕迹的看了眼苏尹月，赶紧回答道：“就是凌王妃，几年前凌王失踪了，她就独撑着凌王府，是个厉害的呢。” 楚霁风才知道自己糗大了，原来真不是追着他来的。 燕禹嘿嘿一笑，幸灾乐祸：“父亲，你丢大脸了哟。” 楚霁风没应他，再瞥了她一眼，只见她和自家婢女相谈甚欢，眉眼尽是笑意，隐隐带着勾人的味道。 她是长了一副好容颜，目光盈盈流转，顾盼生姿。 不知为何，他的心忽然绷紧，像是难以呼吸一般。 他赶紧低下头，想要端起酒杯饮下一口，却想起自己戴着面具，不能吃食不能饮酒。 等他不再看苏尹月，缓了好一会，呼吸才畅通了。 他想着，难道这女子会媚术？要不然自己看着她怎会有此反应？ 第452章：莫名其妙吃醋了 哼，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楚霁风暗示自己别再看她，却是徒劳。 大启帝后还没驾临，殿内众人都在三三两两说着话，苏尹月许久没回京，自然有不少熟人来寒暄。 先是秦炜。 他今日穿着月色长袍，往年这个时候，他已经用上了手炉，但苏尹月远在明州，还是时常炼药派人送回京。 他的消渴症得到了控制，身子也好了不少。 听闻苏尹月回了京，他是早就想上门道谢，只是公务有些繁忙，才一直拖着。 今日得见，他就郑重的揖手做礼，道：“多年不见，王妃的气色还是一样的好，看着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女子嘛，都喜欢别人夸赞自己年轻。 她不禁笑靥如花，起身回礼：“秦三公子客气了，听闻令夫人已经有了好消息，恭喜啊。” 秦炜身子好转之后，就娶了彩红，两口子的小日子倒是过得不错，前不久彩红还怀孕了。 虽然秦炜有消渴症，但这不是遗传病，所以胎儿能留。 “多谢王妃。”秦炜说道，“贱内怀孕还不足三月，等胎像稳了，我们再登门感谢。” 苏尹月前几日再给彩红送了安胎丹药，他们夫妇都感激着。 秦炜走后，顾丞相的嫡长子顾云昶又来了。 他与苏尹月同岁，几年前在宴席上倒是见过几次面，却没说过几次话。 他比较腼腆，脸皮薄，对上苏尹月的眼眸，脸颊就红了：“王妃，家母整日在我耳边念叨着您，还问，您什么时候才有空去探望一下她，跟她说说话。” 苏尹月笑了：“我刚回京，事务有点多，等处理好了，就会上门探望您母亲。” 顾云昶点点头：“今年外祖母和舅舅也会来京城过年呢，王妃到时候一定要赏脸啊。” “宋老太太身子还硬朗吧？” “多亏了王妃的定制丹药，外祖母的身子很好。”顾云昶说道。 两人再寒暄了几句，顾云昶便离开了。 随后又是几个男子去找苏尹月搭话。 楚霁风在对面看着，不禁为何心里冒了火气，这个凌王妃怎么回事？和每一个男人都相谈甚欢？ 燕禹则是极有危机感，他年纪小，却也懂苏尹月这是极受欢迎。 惨了惨了，怎么看，自己的父亲都不占优势。 哎，他和哥哥精心安排的局，现在是废了。 新娘亲，想都别想了。 他垂头叹气，一脸忧郁。 “你怎么了？”楚霁风不想再看对面，便将注意力放到自己儿子身上。 “我喜欢的大姐姐，没了。”燕禹叹息，“这么多人喜欢大姐姐，肯定轮不到父亲你了。” 楚霁风不悦得很：“难道我比他们差？燕禹，她是嫁了人的。” 他现在想了想，总算明白燕禹为何中途撇下他，要在宫道上玩耍。 原来是给他物色。 燕禹抬头看了看他：“啧啧，你还娶妻了呢，我听说大姐姐的夫君早就不在了，你完全可以插一只脚进去。” “这是你小孩子该说的话吗？”楚霁风教训儿子，“你有母亲。” “母亲根本不疼我和哥哥！”燕禹哼了哼，“我和哥哥只是做错一点事儿，她就罚我们跪在院子里一整天，膝盖都淤青了！要不然，我和哥哥怎会逃跑了？” 哥哥跟他说，既然他们不能选择亲生母亲，那不如去选个好养母，他觉得这话对极了！ 面具下，楚霁风皱紧了眉头。 他以为燕禹是觉得他们感情不和，所以才怂恿着他们和离或者休妻。 没想到，诸葛妍儿是这样责罚儿子，就算寄予厚望，要求严格，可他们还是不满五岁的孩子啊。 燕禹继续卖惨：“呜呜，父亲甚少管我和哥哥，不知道我和哥哥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现在哥哥还没找回来，若哥哥出了事，我就恨死母亲。” 楚霁风摸了摸他的头，道：“父亲答应你，不会再让她为难你们兄弟。” 燕禹并不满意，嘟囔了一句：“她从未抱过我和哥哥呢，要是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我们不是她亲生的。” 这话说得无意，但听者有意。 “小公子。”忽然，桑璧端着玉杯过来，“宴席上都是浓茶或者清酒，所以我家王妃命人给您准备了一杯果汁。” 燕禹本来还愁眉惨淡，听见有好东西喝，立即来了精神。 他端起了果汁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是高兴：“谢谢姐姐！” “不用，我家王妃喜欢你呢，若是不够，再让宫人续杯即可。”桑璧说道。 这孩子看着与阿泓一般大小，但性子比阿泓欢脱点。 苏尹月本就喜欢孩子，看见燕禹跟楚霁风生气辩论，到底是不忍心，让桑璧送去了果汁。 不等楚霁风开口，桑璧就开口先说一句：“使臣大人，我家王妃并没有别的意思，请你不要误会了。” 待桑璧走后，燕禹还捧着果汁美滋滋喝着，道：“阿爹，你也太不讨人喜欢了吧，你应该学学我。” “喝你的果汁！”若他此时摘下面具，可看见他是一脸怒气的。 真是见鬼了，那女人给自己儿子送果汁，他好像也有点生气了。 燕禹只好不做声。 楚墨阳和慕晴织终于来了。 行礼后，楚墨阳就先来个客套开场白：“黎国使团此次来大启，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包涵。” 楚霁风气场十足，摆着架子：“大启皇帝客气了。” 副使臣端起一杯清酒，要敬楚墨阳酒。 楚墨阳也不是吃素的，没动，道：“正使臣所戴的面具奇特，竟然遮住了全脸，来了大启，难道连敬朕一杯酒都不愿意？” “我是黎国卑族人，族内有规条，一出家门，须得戴着面具。”楚霁风说道，“还请大启皇帝见谅，尊重我族的习俗规矩。” 楚墨阳的不悦稍稍消散。 黎国的确是有这个奇葩氏族，男子只能在自己家人面前展露真颜。 楚墨阳作为泱泱大国的皇帝，自然得有包容的胸襟，要不然传了出去，只会让天下人说他苛刻，心胸狭窄。 慕晴织对黎国使团可没有什么兴趣。 她扫了眼席上的苏尹月，心里顿时积聚了恨意。 第453章：她倒了什么大霉 自上一次楚墨阳斥责了她后，就再没踏足过凤凰殿，更没进过后宫。 不用多想，肯定是苏尹月回京后，楚墨阳心里惦记着，就不想让妃嫔伺候了。 宴席中途，她寻了更衣的借口出了启龙殿。 “如何？”慕晴织问道。 身边的宫女是早就在启龙殿的，而且也打听过苏尹月今日进宫后的事儿，她一一禀报个仔细。 慕晴织蹙了蹙眉头，侧眸看着宫女：“她与黎国正使臣说过几句话？还给他儿子送果汁？” 宫女点点头：“看着像是相识的。” “呵，倒没想到呢。”慕晴织搭着宫女的手，慢慢走着，“既然她高看那正使臣一眼，那本宫就成全了他们。” 宫女转而明白了慕晴织的意思：“娘娘是想可今日是招待宴，若是闹大了，两国的面子都不会好看。” “闹大了才好，如此凌王妃就没脸面留在京城了，更别想进宫来。”慕晴织说道，“咱们大启和黎国只是暂时交好，黎国那个新国主不是个善茬，来日肯定与大启开战，拿黎国使臣来做局是最好不过了。” 宫女闻言，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慕晴织重回启龙殿，看见楚霁风有意无意盯着苏尹月看。 她目光凝了凝，嘴角含着笑。 真没想到，黎国来的使臣竟然也好这一口。 宴会进行到一半，就有燕窝汤羹端上来，有个宫女笨手笨脚，端不稳燕窝汤羹，洒在了苏尹月的芙蓉色衣裙上。 “你怎么毛手毛脚的？”桑璧忍不住喊道。 宫女忙的跪在地上，惊慌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王妃恕罪！” 苏尹月轻轻拧眉，身上污了一块，很是显眼。 慕晴织见状，赶紧说道：“凌王妃赶紧去换一身衣裳吧。” 苏尹月随口应了一声，她若在启龙殿跟这个宫女计较，丢脸也是自己。 桑璧赶紧跟着。 过了会儿，就有小宫女走到楚霁风身侧，低声说道：“使臣大人，是凌王妃想见见您。” 楚霁风心思一动，像是平静的水面上，忽然砸下了一块大石头，不是泛起了涟漪，而是掀起了大浪。 这女人，还说不是撩拨他？ 燕禹正愁着怎么让他们再相处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机会。 他赶紧推了推楚霁风，说道：“父亲，你快去呀，不用担心我，我肯定吃好喝好！” 楚霁风装着不情不愿的样子，才起身随着小宫女离开了。 启龙殿有舞姬在跳舞，并没几个人注意到楚霁风起身离席了。 小宫女在前头领路。 楚霁风跟着走了一会儿，觉得不对：“这个方向，好像是去往后宫的。” 像他这种异国臣子，是不能往后宫去的，他还是知道这个规矩的。 小宫女脚步一顿，说道：“奴婢不清楚，是凌王妃说，那儿僻静好说话。” 楚霁风没做声。 小宫女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带路。 前头就是牡丹宫，小宫女带着他进去，便推了其中一间屋子的木门，说道：“使臣大人请。” 楚霁风嗯哼了一声，跨步进去。 屋内竟然有些昏暗，而且还有淡淡的花香味，以及细小的流动水声。 他不知道苏尹月想玩什么把戏，放轻了脚步，越过那雕百花的精致屏风，他忽然眼瞳紧缩，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什么？ 苏尹月竟在浴桶里沐浴！ 苏尹月怔了怔，随后才反应过来，顾不上惊叫，急忙把身子躲进了水里。 “你奶奶的，你还看！”水面上，她只露出自己的头，羞愤欲绝。 楚霁风身子一僵，好不容易才挪动了身子，转过身：“你请我过来，想用自己的身子做诱，现在是想欲拒还迎？” 苏尹月气得不行：“我什么时候请你过来？这儿是女眷更衣的地方，你胆敢闯进来？你你这臭流氓，我要将你的眼睛挖下来！” 那燕窝汤羹粘腻得很，她皮肤黏得不行，牡丹宫的嬷嬷就劝她洗洗身子。 桑璧去了马车上取新的衣裳，门外应该有宫女看守的，怎么会让他闯进来？！ “是一个小宫女。”楚霁风声音暗哑，他压制着体内的野兽，“你当真没有请我过来？” “我在沐浴更衣，是傻子才会请你过来。”苏尹月双颊都气红了，娇艳欲滴。 “看来是有人特意带我过来，你得罪了人。”楚霁风说道，“人家是要你名誉扫地。” 苏尹月翻白眼：“你还不快出去！” 楚霁风是想走，可他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他竟然有点不想挪动脚步。 恰在此时，屋外竟然响起了慕晴织的声音：“你说什么？刚才真的有人偷偷进了这屋子吗？” 嬷嬷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老奴的确是看见了，凌王妃正在里头沐浴更衣啊，老奴怕凌王妃有什么危险。” “那还等什么，赶紧开门！”慕晴织说道。 苏尹月一张脸阴沉得很，她算是明白了，她先前在慕晴织跟前发了一通大脾气，现在人家来报复她了。 听着脚步声，慕晴织带了不少人过来，若是看见她光着身子跟黎国使臣独处一屋，她就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她想也不想，迅速起身拿起屏风的外衫，却不想楚霁风这时候听到声响，正好转过头。 又是四目相对。 慕晴织已经带人进来，隐约看到了屏风后的男子身影。 “哪来登徒子！”慕晴织大喊道。 楚霁风倒是比她冷静许多，一拂袖，直接将屏风劈开，砸向慕晴织等人。 而后他上前一步，抓过苏尹月的外衫，将她整个人一卷，从浴桶里提了起来，抱在怀里。 苏尹月一阵风中凌乱。 等她反应过来，已然发现自己被这个男人抱着，从窗户离开，他轻攻极好，躲过了禁卫军，离开了牡丹宫。 “你你放开我！”苏尹月脸蛋更红，浑身的血液似乎直冲上脑袋。 “大启皇宫的守卫还算森严，所以你是打算以这幅样子出现在人前？”楚霁风说道，“丢脸的不是我，我倒是无所谓。” 苏尹月一噎，只能忍下了。 她是倒了什么大霉，竟然被他连续看了两次！ 第454章：你做我妾吧 楚霁风几乎是不费什么力气抱着她的，身子很软，她的头还靠在自己的怀里，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比平常快了几分。 总算寻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这地儿似乎是一处废弃的宫殿，很是荒凉。 他刚把人放下，苏尹月就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 “你！”楚霁风有点恼怒，“不识好歹，是我救了你，维护了你的名声！” 苏尹月红了眼圈，怒视着他：“你别占了便宜还大声说话，我我” 她只和楚霁风坦诚相待过。 本来想往他脸上甩巴掌，但他戴着面具，只会打疼了自己的手。 楚霁风恼得不行，大启皇后算计她，反而拖了自己下水，救了她出来，她半句感谢都没有，竟还要被踹一脚！ 他在东海岛和黎国从未受过这样的气，这个女人凭什么！ 自己是懒得再管她了，转身翻墙就走了。 苏尹月沉了沉气，把眼角的眼泪擦去，便走进屋想看看有没有可穿的衣服和鞋子。 她进去转了一圈，发现这地方荒废了许久，只剩下一些残旧的桌椅，再无其他。 抿抿嘴唇，正盘算着该怎么联系桑璧，却又见那抹玄色身影回来了。 她拧着眉，没什么好脸色：“你又回来做什么？” 楚霁风扫了她一眼，这种深秋天气，她只裹着一件外衫，光着玉足，嘴唇都冻得有些乌青了。 他将手里的小包袱扔过去，道：“向你侍女要的。” 苏尹月吃惊，腾出一只手接着，打开看了看，果然是她在府里挑选的备用衣裳。 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明明是该说一句多谢，但一想起他把自己看了个精光，心里就憋着气。 她转过身，进去把衣裳更换了。 出来的时候，那个男人还在等自己。 “你怎么不走？”苏尹月问道。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见他一次，就觉得尴尬一次。 “你光着脚。”楚霁风瞅了瞅她的玉足。 苏尹月低头看了看，无奈至极，一般来说，女眷只会准备干净衣裳替换。 下一次，她肯定把一身行头都准备好了。 楚霁风大步走过来。 苏尹月看不见他的神色，只感觉到他双目透出的光芒阴冷。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别靠近我。” 哪曾想，他竟往她跟前摆放了一对嵌珍珠的绣鞋，道：“来的路上顺的，穿着吧。” 苏尹月：“” 他这般细心，自己心里的脏话倒是骂不出口了。 穿上了鞋子，还非常合脚 她奇怪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双脚的大小？” 楚霁风想了想，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挑的，看着这对新绣鞋的大小，就莫名觉得她会适合。 “随便挑的。”他随口答道，“你先回宫宴上吧，我们错开回去，至于后续的事情，我们随后再谈。” 苏尹月一下子炸了：“还有什么好谈的，今日的事情你别往外吐出一个字就行！” 楚霁风觉得惊奇无比，紧紧盯着苏尹月：“我可纳妾。” 言下之意，他能对她负责。 苏尹月已经摸清了他的脑回路，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冷笑一声，说道：“我乃是大启凌王的王妃，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做你的妾室？” “可你”楚霁风没往下说。 “没什么可是。”苏尹月面容冷冷的，“使臣大人，今日我们皆是被人算计，你不用放在心上，忘了这件事就成。” “你这王妃已经是名存实亡，你做我的妾室，来日定会比这所谓的王妃更加尊贵。”楚霁风说道，“我自认为，我不比你家王爷逊色多少。” 苏尹月眼底是阴冷之色：“名存实亡又如何？做你的侍妾再尊贵，也不过是妾，我夫君待我极好，只有我一人，从未纳妾，光是这一点，你就永远比不上他！” 她先走一步，没有逗留。 楚霁风静静站了许久，最后才说了一句：“不识好歹的女人。” 苏尹月出了那座荒凉的宫殿，才发现那地儿是秀阳宫，以前是丽阳住过的。 她面色有点青白，暗暗攥紧了拳头，她今日被人这样欺负，要是楚霁风在就好了 还没伤心够，便看见桑璧喊了一声王妃，小跑了过来。 “王妃，您没事吧？”桑璧甚是担忧，“那黎国使臣没对您做什么吧？” 她回去马车上拿取衣裳，在半路上，那黎国使臣就堵住她的路，把衣裳抢走了。 苏尹月有苦不能言，只能摇摇头：“没事儿，就算遭了点算计。” 桑璧见她脸色不对，不敢再问。 毕竟黎国使臣是找自己要衣裳，随便想想，都觉得事儿不简单 说实话，她心里是有点欢喜的。 苏尹月找了太多年，也等了太多年，总不能一直耗着吧。 “你可知道外边什么情况？”苏尹月定了定心神，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皇后说您被贼人拐走了，正命禁卫军大肆搜寻呢。”桑璧说道。 苏尹月牵扯了一抹冷笑：“她真的是嫌事儿不够大，今日这笔账，我要跟她好好算算。” 启龙殿内，因为苏尹月被人拐走的消息传来，这宫宴是开不下去了。 楚墨阳阴冷冷的瞥了眼慕晴织，这样的事情，怎能在殿上大声宣扬？这不是明摆着毁他嫂嫂的名声吗？ 现下，殿上众人都窃窃私语。 楚墨阳隐约听到了几句，无非就是说苏尹月守了几年的寡，终于忍不住了，与别的男子厮混起来。 赵昌德进来禀报，说苏尹月更衣完后，便去了太液池的凉殿上赏秋景，并不是被贼人拐走。 慕晴织当即蹙眉，大声说道：“怎会呢？本宫进屋时，明明看见一贼人将屏风劈开，把凌王妃带走了，还有几个宫人作证呢！” 赵昌德面不改色，说道：“皇后娘娘，太液池那边的禁卫军都瞧见凌王妃在那边了。” “赵统领，你是在皇上的面前满嘴胡话吗？！”慕晴织转头，“皇上，您带人去牡丹宫一瞧，就知道臣妾所言非虚。” 她知道赵昌德曾受过苏尹月的恩惠，定然是替苏尹月兜着的。 楚墨阳已经极度不悦，正欲说话，却看见一抹倩影进了启龙殿，正是苏尹月。 第455章：殿上辩解 只见苏尹月换了一身鹅黄色绣白玉兰的宫装，梳着简单的堕马髻，点缀着几颗东海珍珠，再配着嵌宝石的金簪，衬出了她乌发的光泽。 众人见她穿戴整齐，姿态高雅，并无厮混过后的痕迹存在，心里不禁有了别的想法。 什么被贼人拐去，应该都是虚言嘛。 楚墨阳见状，松了口气，脸上神色也是缓了下来：“嫂嫂，你去了凉殿那边怎么不派人来说一声，皇后可担忧你呢。” 他说出此言，就是想给慕晴织一个台阶下，也想苏尹月暂且不要在启龙殿上计较此事。 苏尹月却不是这么好脾气的，她直直的盯着慕晴织：“太液池那边的秋景好看得很，所以我才多留了会儿，没想到竟被皇后说成我被贼人拐了去，皇后可要给我一个交代？” 慕晴织盛装之下，显得脸色更加青白。 她是一国之后，苏尹月怎敢当着众人面前向她要交代？ “凌王妃，是牡丹宫的嬷嬷说有贼人闯进了你沐浴更衣的屋子，所以本宫才进屋查看。”慕晴织故作惊讶，“不看还好，一看就不得了，那贼人武功不差，瞬间出手将屏风劈碎，带着你跑了。” “皇后！”楚墨阳低声呵斥了一声。 那兵部尚书慕国丈身子也颤了颤，赶紧给慕晴织递眼神，让她不要再揪着此事说下去了。 慕晴织气在头上，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她扫了一眼楚霁风那空位置，又道：“本宫看着那贼人的身影，倒是很像黎国的正使臣。这不，正使臣出去也有两盏茶的时间了，和凌王妃出去的时间相差无几呢。” 这么一说，众人才留意到这个巧合，瞬间又遐想非非。 “皇后看清容貌了？”苏尹月问道。 慕晴织一噎，道：“这这倒是没有。” 黎国副使臣第一个表示不满：“大启皇后真是空口白凭随便捏造呢！既然没看清楚，凭什么污蔑我黎国的人？难道这就是大启的待客之道吗？” 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那可是自己黎国的国君，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随便受了苏尹月的蛊惑呢。 “副使臣稍安勿躁，本宫只是想把事儿查清楚，若正使臣真的去过牡丹宫，一切不就明了了吗？”慕晴织说道。 楚墨阳拧紧了眉头，他无意将事儿闹大：“皇后，适可而止吧！” 苏尹月站得直直的，毫无畏惧：“皇后既然开了头，这件事就没有随便停止的道理，不查个清楚，皇后不甘心，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楚墨阳实则是怕苏尹月吃亏，但见她如此淡定，想来她是有办法应付的。 故而，他干脆不做声了。 慕晴织早有准备，让人押着一个小宫女上来，正是刚才那个给楚霁风领路的。 “奴婢”小宫女颤颤巍巍，“凌王妃在牡丹宫更换衣裳，非要奴婢去请黎国正使臣过去，奴婢只好照办了。” 苏尹月面色更沉。 慕晴织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凌王妃，本宫知道你孤身一人多年，移情别恋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你怎么能跟异国臣子在宫中私会？这不是在打皇上和本宫的脸吗？” 苏尹月站在殿中央，众人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刃，直插在她的身上。 她冷冷看了眼那小宫女，直接吩咐桑璧：“掌她的嘴。” 桑璧早就想了，直接上去，捏住了小宫女的下巴，狠狠地打下几巴掌。 她有武功底子，小宫女被打得脸颊红肿，脑袋混混沌沌，痛得哭出了声，不由得向慕晴织求饶。 “凌王妃！”慕晴织猛地站起身，“在皇上和本宫面前，你胆敢随意动用私刑！” 苏尹月眼神凌厉：“这小宫女出言污蔑我，我为何不敢？她说听我吩咐来请黎国正使臣过去，也是可笑，我若是要跟别人私会，为何不让贴身侍女去请人？为何不在宫外私会，非要在宫里如此招人注目？” 慕晴织说道：“那本宫就不知道凌王妃怎么想的了，你让一个面生的小宫女去请人，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苏尹月轻笑一声，看着小宫女：“你非说听我的吩咐，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 小宫女抽泣着，有点六神无主，她将目光放在燕禹身上，说道：“奴婢去请人时，那位小公子也听见了，还让正使臣快点去，不要耽误了时辰，正使臣的确是随着奴婢过去了牡丹宫。” 慕晴织想着，燕禹年纪这么小，定然不会说假话，便问：“小公子，你是不是听见了？” 燕禹还捧着果汁喝着：“什么呀，她就来晃晃脸，什么都没说。我父亲是肚子疼，去解手了，哪里是去了牡丹宫，你们大启真是奇怪，连上个茅厕都不行了？非要说我父亲做贼去了？” 没想到，话本子上的设局陷害桥段竟然出现了！ 艺术来自于生活这句话真是不错，燕禹当然要维护漂亮大姐姐的名声了，反正她说什么，自己就说什么！ 慕晴织噎了噎，猛地瞪着小宫女。 小宫女惊喊着：“小公子，你你怎能不说真话啊？你说谎话，是要掉大牙的！” 燕禹思路清晰：“大启皇上，你看看她，就是满嘴胡话，说谎哪里会掉大牙！” 楚墨阳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 苏尹月目光凌厉，瞥向小宫女：“既然你满嘴谎话，那只能送你去赤龙司，受受刑罚，估计你就能说几句真话了。” 小宫女想着苏尹月只是一个王妃，哪能命令如今的赤龙司副督主袁哲呢。 谁料，那袁哲直接起身，恭敬说道：“王妃放心，我立即押着她去！” 小宫女震惊，面色惨白，进了赤龙司，她就得打横出来了！ 她本是以为，苏尹月没了凌王撑腰，又久不回京，已经没什么势力可言，所以才敢替慕晴织办这件事。 哪曾想，无论是赤龙司副督主，还是禁军统领，都还对凌王府恭敬忠心！ 慕晴织身体亦是晃了晃：“凌王妃，赤龙司只听皇上指令，哪轮到你来下令！” 第456章：出口恶气 苏尹月目光锐利地在慕晴织面上剜过，说道：“我夫君暂时不在，我便替他保管着赤龙司的令牌，我自然能做赤龙司的主。” 众人才想起，楚墨阳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收赤龙司的令牌，也保留着督主的位置，只让袁哲这个副督主操办着赤龙司的大小事务。 很显然，苏尹月现在手握着赤龙司的令牌，根本不是毫无势力的凌王妃啊。 小宫女后悔了，纵然是六宫之主的皇后，也难以跟赤龙司抗衡啊。 她抽泣着，赶紧给苏尹月磕头：“求凌王妃饶命啊！” 苏尹月此刻如修罗一般，透着杀气：“说实话，我可以保你不受任何惩罚。” 小宫女抿了抿嘴唇，下意识看了眼慕晴织。 最后，她终于下了决心，说道：“是是皇后娘娘让奴婢污蔑凌王妃的，奴婢是见钱眼开，又迫于皇后娘娘的威严，才不得不答应。” 她没敢说黎国正使臣进了牡丹宫的屋子，因为这等于说多错多，反正现在不要得罪苏尹月就对了。 慕晴织面色惊变：“贱婢！你胡说什么！” 慕国丈忍不住身子抖了抖，头重脚轻，险些要昏倒过去。 他女儿是多没眼力劲，纵然凌王失踪多年，但圣上惦记着往日情分，依旧对凌王府很重视，哪里能对苏尹月下手呢。 苏尹月薄唇微微勾起，脸上显出了几分锐利来，她似笑非笑：“若不是我中途改去了凉殿更衣，恐怕现在真要如了皇后的愿吧？” 慕晴织咬咬牙，道：“你恐吓这个小宫女，所以她才改了口供！还有，本宫和嬷嬷” 苏尹月已经走过去，慕晴织还未说完，她便拿起桌案上的一壶酒，直接泼向慕晴织。 众人吃惊不已。 慕晴织一身凤凰华袍，瞬间被毁，脸上精致的妆容也被弄花，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无比。 她可是大启历史上第一个被泼酒的皇后！ 慕晴织瞪大眼睛，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你竟然竟然敢泼本宫？！” “皇后这样算计我，我为何不敢？”苏尹月说道，“想来，那个不小心把汤羹洒在我身上的宫女，也是皇后安排的吧？皇后，你是想她们都进一趟赤龙司，把真话全都吐出来吗？” 她和凌王府的名声固然要紧，可不代表她愿意吃下这个暗亏。 自己今日遭了羞辱，她就不可能吞下这口气，泼慕晴织这一身酒，已经让这个皇后的颜面尽失，威严不再。 慕晴织僵着脸色，只能向楚墨阳求助：“皇上” 楚墨阳心中已经明了，他神色冰冷的起身，才对黎国使团说道：“今日的宴席也差不多了，改日朕再好好款待贵国使臣，都散了吧。” 等臣子和黎国使臣一散，楚墨阳才说：“皇后，你做出此事，还不向嫂嫂赔罪？” 慕晴织苍凉一笑，道：“臣妾被她泼了酒，在亲贵大臣面前丢尽了脸面，皇上不给臣妾主持公道，竟还要臣妾给她赔罪？” “皇后，你是咎由自取。”楚墨阳拧眉，“难不成你是不想再住在凤凰殿了？” 慕晴织身子晃了晃，明白皇帝的意思，这是要废后啊。 她满腔愤恨，却还是要顾全自己和家族的面子，想要开口跟苏尹月致歉。 苏尹月脸上则是难掩嫌弃之色：“皇后不情不愿，不必向我赔罪。我今日把事儿挑开，只是想告诉皇后，若再有下次，就不是泼酒这么简单了。” 楚墨阳想要废后，到底是给她一个交代了，她也不好逼得太过。 说罢，转身就走。 桑璧也哼了声，跟着离开，这皇宫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楚墨阳轻轻拧眉，最后才叹息了一声，带着斥责之意：“皇后，嫂嫂这些年不容易，你为何还要这样做？等大哥回来，朕该怎么向他交代？” 慕晴织发出了嘲讽笑意：“皇上根本不是难以向凌王交代，而是恼怒臣妾动了你的心上人吧？” 此时她的心拔凉拔凉的。 楚墨阳瞬间变了脸色：“皇后，你说什么？” “臣妾在说什么，皇上不是听得清清楚楚吗？”慕晴织心灰意冷，“臣妾是为了皇上着想啊，纵然凌王不在了，你也不能枉顾人伦，存着这样的心思！” 楚墨阳是气急了，目光比刀子还要锋利：“皇后，你是疯了不成？不管你曾经听到过什么，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那是朕的嫂嫂，朕对她只有敬重，没有半点其他心思！” 慕晴织晃了晃神，眼中有些湿润。 看着他如此生气辩解，她不禁怀疑，难道是她误会了吗？ 慕晴织还欲要再说，楚墨阳却吩咐宫女将皇后送回凤凰殿思过。 她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说什么，给楚墨阳行了礼便离开了。 楚墨阳又唤来了齐公公，道：“今日殿上的事情，你让在场的人都不要外传。” 齐公公点点头：“皇上还是在意娘娘的，奴才懂得，那可要给凌王府送点礼，让凌王妃消消气？” 今日不是苏尹月吃了亏，而是慕晴织丢了一国之母的脸面，楚墨阳不让事儿外传发酵，就是在给慕晴织善后。 “嫂嫂发过了脾气，就不会再揪着此事不放的。”楚墨阳沉声道，“皇后耳根子一向很软，容易受人梭摆，你将她宫里的宫人都换了，再细细查问，看看是谁在她面前嚼舌根。” 齐公公应下，赶紧去办。 侧宫门。 楚霁风还未回启龙殿，就看见大启臣子们都散了。 他干脆不回去，等黎国使团的人出来，细说整件事，他才知道苏尹月的脾气竟然如此火爆。 副使臣是樱珠钦点过来的人，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那您有没有跟凌王妃私会了？” “没有。”楚霁风随口回答道。 他故意不回去帮她解围，其实是有私心的。 若坐实了他们私会了，自己就能“被迫无奈”对她负责。 现在这个情况，他是没机会了。 罢了，只当那个女人不识货。 副使臣暗暗松了口气。 若是陛下和苏尹月搅上了，樱珠大人肯定要了他的命。 第457章：梦里恩爱 楚霁风和燕禹一道坐马车回行宫。 他脑海不时闪过她沐浴时的曼妙身姿，有点失神，就连燕禹喊他，他也不知道。 “父亲，你究竟在想什么呀？”燕禹生气的撇撇嘴，“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楚霁风有些尴尬，说道：“嗯？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燕禹目光灼灼，“你刚才有没有和大姐姐亲嘴了？” 楚霁风险些被口水呛着了，他捏住了儿子的耳朵：“你又是从话本子上学的这些？” 燕禹哇哇喊了两声，立即求饶：“我还不是想要一个妹妹，父亲，那你们到底有没有亲亲嘛。” 楚霁风拧眉：“没有。” 儿子这么一提，他就想起了苏尹月小小的樱桃小嘴，心里又起了情愫。 诸葛妍儿的容貌不比苏尹月差，她也曾在自己面前脱去了衣衫，可他只觉得恶心厌恶，为何见了苏尹月，就一直念念不忘？ 真是见鬼了。 燕禹扁着嘴巴，伤心了起来：“这么好的机会，父亲竟然不亲亲！父亲你加把劲啊，赶紧跟大姐姐亲亲啊，我和哥哥都想要一个妹妹。” 楚霁风算是听明白了，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是谁告诉你，亲亲就能让女子怀上孩子？” 燕禹啊了一声，抓抓头，道：“是邱哥哥啊。” 他说的是邱承，是楚霁风大病一场后培养的心腹，如今在外寻找燕泓的下落。 “他就爱胡说八道。”楚霁风说道，语气冷了不少，“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还是好好念书练功吧。” 燕禹见楚霁风语气差了不少，不敢再撒娇，他向来很会看碟下菜。 哎，看来他和哥哥的谋划是真的不成了，他们注定了没新娘亲了。 苏尹月回了凌王府当晚，就烧了起来。 她白日只披着一件外衫，吹了一会儿秋风，再加上她觉得自己对不住楚霁风，心里有结，一病就显得非常厉害。 秦烨过来瞧过，见她双颊通红，紧闭眼睛轻轻呓语着什么，他不用靠近听，都能听见她是在喊夫君。 他心中叹气。 王爷啊王爷，你若是还活着，就赶紧回来啊。 桑玉和桑璧侯在旁边，甚是担忧，问道：“秦公子，王妃的病要不要紧？” “自然是要紧。”秦烨说道，“她在外奔波劳累多年，心里又有郁症，一病起来，病症就不会轻。有时候医者不能自医，我开几服药，你们细心照看着吧。” 两人应下，不敢有不尽心的。 可是她们喂了苏尹月吃了两天药，高烧是退了点，但苏尹月还是混混沌沌的，就连燕泓来与她说话，她都没什么反应。 为了避免燕泓过了病气，他只能在隔壁院子住下。 今晚是桑璧守夜。 有一玄色身影无声无息的来了，看见外间的桑璧打着瞌睡，直接抬手点了她的穴道，让人昏迷过去。 抬步走进寝室，屋内只点燃着一根蜡烛，烛火摇曳，他将屋子的布局和装饰尽收眼底，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之感。 因为是半夜外出，所以他没有戴着面具。 听说苏尹月病得严重，所以他来看看苏尹月到底病死了没。 楚霁风挑起了帷帐，看见床榻上的她病得昏沉，额头沁出了汗珠，脸颊微微通红，显然是没有退烧。 见她不好受的样子，他的心揪了起来，宽大的手掌往她额头一探，果然是有点烫的。 大概是他的手掌冰凉，所以苏尹月有了点知觉，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有点迷离。 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她有点难以置信，眨了眨眼睛，她又梦见楚霁风了呀。 楚霁风下意识呼吸一滞，她看见自己半夜潜进来，岂不是要当自己是盗贼了？ 他想要起身离开，却不想她直接起身往自己身上扑来，紧紧抱住了他，还带着哭腔喊道：“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淡淡的药香味萦绕着他的鼻尖，他本来僵硬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目光也暗了几分。 “你很想我？”楚霁风轻声问。 苏尹月离开了他的怀，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点点头：“当然了，你此次来，能不能不要走？” 她回到京城后，就很少梦见楚霁风了，现在终于梦见他，只祈求他能在自己的梦中多停留一会儿。 就算迟早会醒来，她也认了。 楚霁风很自然的挽了挽她鬓间的碎发，说道：“你不要我走，难道你是喜欢我了？” “我不仅喜欢你，我还很爱你。”苏尹月觉得他今日有点不一样，说话奇奇怪怪的，“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太过思念他了，她的手开始不安分。 楚霁风忽然抓住她的手，眼里是晦暗和深沉：“你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他还未说完，苏尹月便已凑上去，堵住了他多话的嘴。 随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犹如火山爆发一般。 楚霁风觉得自己机智极了，幸好进来的时候点了桑璧的穴道。 不知过了多久，苏尹月在他怀里窝着，大概出了一身汗，她的身体没有刚才那么烫了。 他此时才冷静了下来。 在行宫这两日，他脑海总是盘旋着她的身影，自己如着了魔一样，所以他今晚才忍不住过来一趟。 他其实是想过来说，若她不想做妾，那她可做自己的正妻，至于诸葛妍儿，他会处理干净。 哪曾想，竟会被她强了。 虽然自己也乐意，可他是男子，还是要主动点的给她一个承诺。 “你放心，我此次会带你回去。”楚霁风说道。 “唔”苏尹月还是混混沌沌的样子，她闹着脾气，“夫君，别吵我，下次你再来我梦里，要轻点” 楚霁风当场石化。 他起身看着苏尹月，瞬间明白了，这女人是把他当成她的夫君了？！ 他捧出了一颗真心过来，瞬间被苏尹月的一句话碾碎，他气得脸色惨白，想要掐住她的脖子把人弄醒，好好看清他是谁。 可她还病着，楚霁风刚刚折腾了她一番，到底是不忍心，便给她身上的红印处抹了药，再帮她穿上了寝衣。 “你把我当成了凌王，心里又没有我，今夜之事，我们都当做一场梦吧。”楚霁风还是心里有气，“苏尹月，你以后求着我要你，我也懒得理你，你记住了！” 第458章：心绞痛 苏尹月迷迷糊糊听见了自己夫君在表示不满，忽然手搭在了他的手上，带着抽泣声：“夫君，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我受欺负了，呜呜” 楚霁风满腔的愤怒，却因为她的低声哭泣，瞬间消失殆尽。 “你若是跟我走，我以后都不会让人欺负你。”楚霁风说道。 她没了回话。 人又昏沉的睡了过去。 楚霁风一张脸黑沉黑沉的。 这个女人，是将他当成把戏吗？ 他本来有点绞痛的心脏，瞬间没了感觉。 天色微亮之时，他就离开了凌王府。 桑璧今日起得晚，桑玉推门进去，觉得正屋里有一丝欢愉过后的气息。 她心里一惊，急忙进去寝室看了看，苏尹月盖着被子睡得好好的，就连身上的衣衫也是整整齐齐，看来是她多心了。 她去喊醒了桑璧，说道：“让我来照看王妃吧，你守了一夜，赶紧去歇歇。” 桑璧面色讪讪的，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她半夜就睡得死死的，就连桑玉进来也没发现。 “我不困，王妃退烧了没？”桑璧问道。 桑玉探了探苏尹月的额头，发现温度已经降了下去，顿时欢喜得很，道：“退烧了，估计王妃很快就会醒了。” 幸好没有继续烧下去，不然脑子很有可能会被烧坏。 果然，苏尹月傍晚时分就醒了过来，她脑袋昏沉，身体四肢酸痛不止，似乎昨晚跟人狠狠打了一架。 风月阁的人都很高兴，特别是燕泓，往床榻上扑去。 他身上没再抹着泥巴，反而是抹着黑黄黑黄的药汁，以此来隔绝蛊虫的气息，这还是秦烨给他的。 虽然依旧很丑，但药汁比泥巴干净多了，燕泓心满意足。 “好娘亲，你怎么病这么久啊？”燕泓温柔懂事，动作很轻，“你还有不舒服的吗？” 苏尹月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得很，只能勉强挤出一笑：“我没什么事了，你这几天乖不乖？” 她病了这几日，梦见了汉堡薯条，还梦见了楚霁风，她甚至有点想一直沉溺在梦里，不愿意醒来。 燕泓点点头：“当然乖了，我每日都练功两个时辰，临摹两个时辰的字帖，再念两个时辰的书呢。” 苏尹月听了直皱眉头：“除去吃饭睡觉的时间，你一天都在学习？” “我以前在家里，也是这样的。”燕泓说道。 他习惯了如此，而且以前在樱珠姑姑的手底下更加严格，稍有失神，就会挨板子。 弟弟还好，稍稍可以偷懒。 但樱珠姑姑说他是嫡长子，又有天赐异能，自然要比平常人努力一些，不能懈怠。 苏尹月一阵心疼，摸了摸燕泓的脸蛋儿：“你还小，那么用功学习会容易坏眼睛，这样吧，你早上练功，下午念书和练字，午睡更是必不可少，偶尔也可以出去玩一玩，不要让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燕泓眨了眨眼睛，有点高兴：“我能和娘亲一起去玩吗？” “可以。”苏尹月微微颔首，“等我身子好些，就和你出去逛逛。对了，你先前病过，如今身子好了，应该可以将体内的追踪蛊逼出来了。” 燕泓抿禁嘴唇想了想，他自然是想将追踪蛊逼出来的，但他也知道，樱珠姑姑是个狠厉之人，若被她知道好娘亲替自己逼了蛊虫出来，一定会非常生气。 别说远的，就说近的，他阿爹就在大启京城里，迟早会找到自己，那他是断然不能连累了苏尹月的。 随后，他就摇摇头：“不用啦，多谢娘亲！” 苏尹月有点恍惚，神色黯然，燕泓不愿意将追踪蛊逼出来，也就是说，他迟早会走。 这样看着燕泓的小脸蛋儿，她心生不舍，却又明白这不是自己的儿子，别人父母来要，难不成自己还能不给？ 她的心紧了紧，觉得呼吸都不大畅通，好像有一只大手捏紧了她的五脏六腑，狠狠揉搓。 她垂下眼眸，淡漠疏离了许多，道：“你出去玩吧。” 燕泓到底是小，以为苏尹月只是身子不舒服，便不做打扰了。 桑璧端了小米粥和青菜进来，在床榻上放了一张小几，好让苏尹月不用下床走动，以免再沾染了寒气。 刚才苏尹月和燕泓的对话，她听了全部。 “阿泓那孩子喜欢王妃，王妃也喜欢他，用点手段，总能将孩子留下的。”桑璧劝道。 而且燕泓洗去了泥巴后，那五官倒是有三分像楚霁风呢。 只是孩子硬要抹上药汁，弄得脸色黑黄，没了灵气。 苏尹月吃了几口小米粥，淡声说道：“我知道骨肉分离的苦，难道我要这么自私，让别人也尝试到这滋味吗？” 桑璧顿时没了话说。 待苏尹月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常无影就着急的进了正屋，隔着屏风帘子，说道：“王妃，您身子好些了吗？” 桑璧猛地回头，带着点怒气：“王妃今日刚醒，你有什么事过几日再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苏尹月好好歇息一阵子。 常无影蔫蔫的。 苏尹月揉了揉额头，说道：“无碍，无影，有什么事你说吧。” 常无影咬咬牙，稍稍犹豫，才说道：“今日，黎国使团给皇上递信儿，说十天后就要启程回黎国了。” 苏尹月一愣：“这么快？” 通常来说，使团去拜访别国，至少会留一个月的时间，这黎国使团来也匆匆，怎么去也匆匆？ 常无影着急跟她说这个，无非就是怕拿不到那株七彩天明花。 常无影说道：“再过一个月，就要下雪了，估计他们是怕雪路难行，所以才着急定下回程的日子。” 苏尹月沉吟片刻，说道：“我知道了，在此之前，我会去找一找黎国使团。” 常无影松了口气，心里感动：“多谢王妃。” 苏尹月心里叹气，那日在皇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是一万个不愿意再见那个正使臣的。 可是翠漫已经昏迷了数年，以前是秦烨炼制了药丸，给翠漫喂下以维持身体机能，但这个方法不能维持多久，几年过去了，翠漫现在瘦弱得很，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第459章：给一个交代 若错失此次的机会，翠漫往后是没机会再醒过来了。 桑璧见苏尹月想着事儿，忍不住叹息一声：“王妃，您总是想着别人，怎么不想想自己呢？您高烧烧了几天，今天才退烧，秦公子说您就是心中有郁气，所以病情才会来势汹汹，您应该好好休息啊。” 发生了皇宫的事情后，苏尹月就病倒了。 桑璧隐约猜到皇宫那日发生了什么，要不然那正使臣也不会来找自己要衣裳，她是不想让苏尹月再去见他，免得再受刺激。 因为王妃在迷糊的时候，总是喊着对不起楚霁风的话。 苏尹月高烧过后，就觉得身子冷冷的，所以抱上了铜制手炉。 她轻轻一笑，脸颊似乎带着了点红润，看起来好看极了：“没事，皇上现在欠了我一人情，我可让皇上出面。” 桑璧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只要不见那个正使臣就什么都好说。 苏尹月也不急，在府里休息了两日，身子就好了很多，身体也不觉得酸痛了。 不等她进宫找楚墨阳说事，反倒是宫里来了小太监请她进宫。 小太监带她去的是凤凰殿。 当即，苏尹月的脸色不大好。 小太监留意到了，便说：“王妃，皇上也在凤凰殿呢。” 苏尹月点点头，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应该是楚墨阳要再给她一个交代吧。 此次来凤凰殿，宫人像是换了一批。 桑璧低声道：“皇后被幽禁了，但是内务府的供应是一点都没缺，皇上还将皇后身边的人全换了，奴婢有点摸不清皇上的意思。” 苏尹月很快明白，倒是坦然了几分：“皇上是在意她的。” “啊？”桑璧怔了怔，“如此歹毒的女子，皇上竟然对她上心？” 苏尹月不知楚墨阳心里是什么想法，只是他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应该不至于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吧？ 她没接话，因为小太监已经领着她们进了主殿，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凌王妃到了。” 深秋了，主殿宽阔，所以早早备上了炭炉。 楚墨阳坐在首位上，而慕晴织则是坐在右手下座，一身素色打扮，发髻简单，连簪子都没多插两支。 她与苏尹月再次见面，不由觉得尴尬，只好微微侧脸，不想对着苏尹月。 宫人上了茶，楚墨阳就让禁卫军押着一人上来。 那是个上了点年纪的汉子，应该是被关押过几天，锦袍凌乱，满是污迹。 苏尹月不认识他，只是看着眉眼与徐氏有几分相像。 果然，那人看见楚墨阳就喊着：“皇上，我是你舅舅啊！你怎能这样对我！” 苏尹月轻蔑一笑，原来是徐大爷，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让楚墨阳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楚墨阳阴鸷的目光似乎要将他看穿：“舅舅做了什么事，难道你自个儿不知道吗？要朕细细说来吗？” 徐大爷白了脸色，哆哆嗦嗦的，一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慕晴织也是不明所以，但她念着徐大爷是太后的娘家人，便求情道：“皇上，徐家一直安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徐大爷年纪也大了，地板冷，不如让徐大爷坐着吧？” 苏尹月听罢，不禁挑了挑眉头。 也不知道慕晴织是真的善心，还是在装模作样。 对别人处处关心，转个头却来害她。 楚墨阳眼里闪过一抹暗芒，随即掀起了黑色风暴：“今日朕让皇后和嫂嫂都过来，是因为朕查明了一件事。” 他转而盯着徐大爷：“没想到舅舅的手伸到了凤凰殿来，收买了宫女，让她们在皇后耳边说一些胡话。” 徐大爷的心一个咯噔，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慕晴织晃了晃神，转念一想，已经明白过来，脸上出现了一抹愠色：“收买宫女？徐大爷是让她们说了什么话？” 齐公公接话道：“娘娘，说皇上对王妃念念不忘，想要将王妃纳进宫的那些话，正是徐大爷让宫女传的。” 慕晴织已然站起身，唇瓣失去了颜色。 她正是听到了那些污糟话，所以才设局想要让苏尹月再无进宫的可能。 原来，是徐大爷让人传的！ 苏尹月转而盯着徐大爷，很快就联想到了在清水寺的徐氏，轻笑一声：“原来徐氏想要借刀杀人啊？她倒是精明了不少啊。” 她没有称呼太后，因为她觉得徐氏不配。 徐大爷知道瞒不住了，只好说道：“是是太后吩咐微臣做的，说皇上曾经对王妃的确是有过情意，正好能利用上，皇上，这都与微臣无关啊！” 徐氏一人背锅，也好过徐家全部人遭殃啊。 楚墨阳一张脸阴沉得很，没想到又是他母亲所为！ 但徐氏远在清水寺，一时无法惩治她。 他正盘算着该如何给徐大爷定罪，徐大爷也是精明，看见楚墨阳深思的模样，立即就大喊着：“皇上，是你们先言而无信，你还要定微臣的罪，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苏尹月托着腮，嘴角嘲讽：“言而无信？” 徐大爷喘着气，盯着苏尹月：“当年我们徐家在淮水相助你们，凌王可是答应了，会让我儿子进京为官！现在呢！我儿子在京城做了没几年，就被外放到穷苦之地做官了！是你们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楚墨阳闻言，已然震怒，一手拂了茶盏摔在地上。 “你儿子贪赃枉法，收了数万两贿银，朕是为了太后，才将此事压下，让你儿子上交贿银才将他外放，保留太后和徐家的脸面！”楚墨阳字字铿锵，带着怒气，“既然想在京中立足做官，却做出此等事情，还要怪朕不仁不义？！” 苏尹月没想到还有此事，这徐家当真是狗不改不了吃屎啊。 徐大爷还理直气壮，道：“皇上，朝中哪个官员不收点银子？不然，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楚墨阳气得胸腔都要炸开了，一拂袖，就下令让禁卫军将徐大爷拖下去先打三十大板，随后再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徐大爷被拖下去前，忙喊着知错悔过，可楚墨阳已经气极了，并不打算网开一面。 第460章：请求废后 主殿内一时寂静无比，除了苏尹月，其他人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楚墨阳稍稍消气，才对慕晴织说道：“皇后，朕知道你有孝心，但太后向来狗嘴吐不出象牙，又爱搅事生非，你以后不必派人去清水寺看望她。” 慕晴织的神经一直紧绷，听到了这话，身子不由自主晃悠了一下。 看来徐氏给她写的信件，楚墨阳也是知道的了。 苏尹月此时瞥了眼慕晴织：“你还真是蠢，以前没打听过徐氏是什么为人吗？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她说的话。” 慕晴织不占理，又害过苏尹月，自然矮人一截，无力反驳。 她心有愧疚，是想对苏尹月道歉，但苏尹月一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模样，她只好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但此次是她糊涂了，心志不坚，听信了谗言，她心胸狭隘，又设局害人，怎有资格再坐在中宫之位？ 慕晴织跪下，低着头说道：“臣妾犯下大错，愧对皇上，也愧对凌王妃，请请皇上下旨废后，让臣妾与青灯过余生吧。” 苏尹月怔了怔，难怪慕晴织容易受人梭摆，原来是个死脑筋。 楚墨阳明显有点慌乱，呼吸滞了滞，手掌在袖子里暗暗攥成了拳头，道：“皇后，休得说胡话！” “臣妾没有说胡话！”慕晴织红了眼，声音哽咽，“臣妾德不配位，几年都没能替皇上生下一儿半女，臣妾还怎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与其楚墨阳来日厌弃她废后，倒不如她现在先提出来，心也不至于会疼痛不止。 楚墨阳双眉拧成了疙瘩，命其他宫人先退下。 殿内没有闲杂人等了，他才说道：“朕本是打算，等嫂嫂回京，就给你诊脉调理一下身体，你还年轻，这不算什么事儿。” 慕晴织愣住，没想到楚墨阳替她筹算好了，一直以来，她以为楚墨阳是不在意自己的。 刹那间，她泪光莹然，不知道作何反应才好。 现下，自己把苏尹月得罪透了，还怎么会有这个机会。 楚墨阳这会儿就说：“嫂嫂，你能替织儿调理一下身体吗？” 他没有自称朕，就是不以皇帝的身份压制苏尹月，而是以家人的身份请求她。 苏尹月沉吟半响，说道：“那二弟可替我去向黎国使团要一样药材？那药材叫七彩天明花，只有黎国才有。” “嫂嫂吩咐，自当尽力。”楚墨阳有点高兴，如此看来，嫂嫂是消气了。 苏尹月点点头，两人算是谈妥了。 慕晴织还恍恍惚惚，就被楚墨阳扶起来，随后苏尹月就给她搭了搭脉搏。 她是如坐针毡，另一只手的手心微微冒汗。 很快，苏尹月就缩回了手，道：“你只是气血有点亏损，没什么大碍，我回去炼制一疗程的丹药给你服用，看看效果。” 慕晴织不由得蹙蹙眉头，有点担忧：“太医也是这么说，但我一直服太医开的药，并没有什么效果。” “药方子呢？”苏尹月问道。 齐公公早已备好，给苏尹月递上来。 她扫了一眼，心里就明白了，道：“太医这药方子不对症，只会让你气血更加亏损，太医院那边你先别去说。” 慕晴织反而怕了：“不对症？这是太医医术不精，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个说不好，你先不动声色吧。”苏尹月说道。 太医院那帮老东西向来都是开一些温补的药方子，吃不死人，但也治不好人。 可慕晴织这个只是小毛病，稍稍几副药下去，肯定能将身子调理好，何须过去三年了，肚子还是没有好消息。 “好，多谢嫂嫂。”慕晴织知道苏尹月的本事，并没有什么怀疑。 苏尹月脸色淡淡的，没应一声，便带着桑璧离开了凤凰殿。 路上，桑璧就表示了不满：“王妃，皇上也太为难您了，皇后先前算计了您，竟还要开口让您替皇后调理身体。” “没什么，我不也是让皇上去办一件事吗？”苏尹月不以为然。 等价交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桑璧撇撇嘴：“那怎么一样，那继位圣旨是您和王爷拿到的，皇上这是应该做的呀。” 苏尹月脚步停下，脸色严厉：“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这些年王爷不在，皇上没有收回赤龙司的督主令牌，更是派兵处处协助我，已经做了他该做的了。就算我有理，也不能太得寸进尺，他现在是皇上了，是九五之尊，难道我还能处处压他一头，丝毫不给面子吗？” 楚墨阳对她的确是敬重，但不代表这份敬重永远都在。 毕竟他们不是普通人家，既有亲情，可当中也掺杂了权力啊。 她见好就收，大家才能相处和睦，长长久久。 桑璧心里难过，道：“若是王爷在，您就不必受这样的气了。” 苏尹月又是想起那日的事情，呼吸都乱了，她缓了缓心神，才接话说道：“王爷不在，我更要谨慎一点，没必要让人抓住把柄，你明白吗？” 是啊，若是楚霁风在自己的身边，那正使臣肯定没命了。 “王妃不必太过担忧，凌王府还有两万兵马，一千天玄铁骑，还有赤龙司也掌控在手，在京城的地位还是坚不可摧的。”桑璧说道，“虽说此次是徐氏搞的鬼，但皇后的确对您下手了，王妃真要这样就算了？” 苏尹月无奈叹了一声：“皇上对皇后上了心，替她赔罪，又替她善后，我还能如何？” 幸好她出了口气，心里也没那么憋屈了。 桑璧怔了怔：“啊？奴婢没看出来啊，那日在殿上，皇上不是还暗示要废后吗？” “他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是想让我先消气。”苏尹月说道，“算了，冤有头债有主，我既然找皇后出过气了，就不会再咬住皇后不放。至于徐氏，我不想让她痛快死了，你带着小可爱去一趟吧。” 说起来，楚墨阳这么周正的一个人，却有这样的母亲，还真是可怜。 桑璧闻言，高兴的应了一声。 行宫中。 自折子送去大启皇宫后，楚霁风就一直在等。 自己就要走了，那个女人怎么还不找来？莫非是不要那株七彩天明花了？ 第461章：约他看星星 终于，大启那边来人请他了。 楚霁风不由得嘴角勾了勾，吩咐奴仆：“沐浴，更衣。” 看来她还是难忘自己的。 他特意穿上了最好的一套衣裳，依旧是玄色的，精细灵动的滚边刺绣，显出了他的贵气，那衣袂随着秋风飘动，风光霁月，有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宛如天人。 玉冠自然也要挑选最好的。 他本是想着不戴面具出门，好让苏尹月瞧瞧他的真容，她大有可能还会一见倾心，从此沦陷呢。 但那副使臣慌了神，急忙说道：“陛下，您不能这样啊，还是戴上面具吧。” 他拦着门，若是楚霁风不戴面具出门，他就不让人出去。 楚霁风冷声道：“让开。” “这是樱珠大人的叮嘱。”副使臣颤颤巍巍说道，“现在还不是您能露面的时候啊，若您一意孤行，那回去之后臣只能如实禀告樱珠大人了。” 楚霁风眸光冷得可怕。 得，东海岛的人大多数都听樱珠的命令，说他是至高无上的陛下，倒不如说是一个傀儡。 不过这个局面很快就能转变，他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惹怒了樱珠，影响了计划。 他拿上了那赤金的半截面具，两侧雕刻着精致花纹，能露出嘴唇和下巴。 副使臣见状，松了口气，便让开了道路。 他本想跟着去，但楚霁风目光如刀，他身子抖了抖，哪里敢跟着。 马车前去的是繁星台，那地儿是司天监用来夜观星象的，地势高，非常开阔，现在秋高气爽，观星正好。 楚霁风暗暗想，没想到苏尹月这么有情调，竟然约他来看星星。 下了马车，还要走一段路。 繁星台中间建造着一个露天大亭子，角落里又有柱形灯台，顶端是用琉璃挡风，迷蒙微弱的烛光映着亭子的轻柔纱帘，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纱帘后，隐约看见有一抹人影。 那晚之后，楚霁风便经常在梦境里梦见苏尹月，这些日子只是在压制着自己不去与她接触，现在快要见到她了，呼吸都慢了几分。 隐隐的，心都有几分绞痛。 他不禁加快了脚步，进了那大亭子后，宛如有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他的热情瞬间全部熄灭。 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也撇了下来。 楚墨阳看见他来，立即起身，抬手请人坐下：“正使臣来了？请坐吧。” 楚霁风扫了一眼，后边只有一个太监伺候着，再无他人。 他浑身散发着冰寒之意，冷声问道：“那个女人呢？” 楚墨阳怔了怔：“什么女人？” 他打量着楚霁风，只觉得此人今晚穿得花俏了点，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 “苏尹月。”楚霁风声音暗沉。 楚墨阳心中一凛，当即明白了过来，说道：“正使臣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太监是从宫里去的，当然是朕请你过来了。若是凌王府请客，就不会是太监去请人。” 楚霁风噎了噎，是他大意了！ 不过来都来了，他正好试探一下这个大启皇帝有多少斤两。 坐下后，齐公公就给两人斟了酒。 酒是秋叶刀，有点烈，在深秋里喝正是适合。 楚霁风只抿了一口，就说：“有话直说吧。” 楚墨阳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听说黎国使团此次来大启，还带了一样药材，朕想要买下，正使臣可随便开个价。” 楚霁风心中冷笑，说道：“那是带着来有备无患的，因为稀罕，并不打算送人或者售卖。” “朕知道，七彩天明花是通淤血的大补之物，若是脑部受伤用就非常适合。”楚墨阳说道，“贵国使团带着来，不正是想要大启开个好价钱吗？正使臣大可不必寻其他借口。” 秋风有点大，凉飕飕的。 这样的夜色中，楚霁风一张戴着面具的脸模糊了不少。 他把玩着玉杯，慢声说：“若是今晚是苏尹月来了，我大可将七彩天明花送给她，不开任何价码。现在无论你大启开什么条件，都休想得到。” 的确，樱珠的意思是想要七彩天明花让大启大出血一次。 但他想着，苏尹月若开口向自己要，他当然要大方些。 可现在他空欢喜一场，感觉自己遭受到了羞辱，自然不会将七彩天明花给他们了。 哼，就算苏尹月此刻来了，他也不会给了。 楚墨阳皱紧了眉头，有些生怒，他现在还怎会看不清对面之人的心思！ “那是朕的嫂嫂，是大启的凌王妃！”楚墨阳说道，“正使臣最好收起你那个小心思！” 楚霁风根本不受震慑，反而说道：“你长兄都不在了，却还要她一个小女人独撑偌大的凌王府吗？” 他听樱珠说过，几年前那个凌王曾不识好歹找她挑战，已然被她一掌劈死了。 苏尹月不知情，还苦苦找了凌王几年，当真是傻。 不回来就另嫁他人好了，深情给谁看呢。 楚墨阳说道：“就算嫂嫂另嫁他人，那人也不会是你。” 这人气质冰寒狠厉，绝不是善茬。 况且大启和黎国的战事可能一触即发，苏尹月若跟了他，以后该如何自处？ 楚霁风嘴角轻抿，增添了一分冷漠，最后，他才说了一句：“我想要的人，没有得不到的。不过，心里没我的女人，不要也罢。” 那晚他们做了那种事，她心里竟然是念着自己的夫君，想想就气！ 楚墨阳心里忍不住高兴，看来，嫂嫂对大哥还是一往情深的。 接下来是没什么好谈的了，楚霁风抬头看了眼夜空繁星，心中甚凉，掀不起半点波澜，没多喝一杯酒，随即就离开了。 齐公公看了眼那消失在夜色的背影，担忧的说道：“皇上，拿不到药材，该如何向凌王妃交代啊？是不是要跟凌王妃说说，让凌王妃亲自去要呢？” “他别有居心，没必要让嫂嫂亲自去要。”楚墨阳说道，“嫂嫂去了，他还会误会嫂嫂对他有意呢。你去一趟凌王府，只管说黎国拒绝了，不肯给就是了。” 齐公公应下。 马车里，楚霁风是越想越气，他花了半天的时间沐浴更衣，穿戴搭配，到头来是白费心思一场。 第462章：怀孕？他当爹了 忽然，一阵阴风掠过，随即就有一抹人影出现在车厢里。 正是邱承。 “有消息了？”楚霁风压下了心头的不满，声音又冷漠冰凉了起来。 邱承半跪着，道：“是，属下查到了，大公子跟随着凌王妃来了京城，此刻正住在凌王府中。” 轻轻敲打着小几上手指一顿，楚霁风的目光忽然凛冽。 好啊，他苦寻了一个月的儿子，生怕他饿着了冷着了，没想到，他竟然住到了高门大户里，偏偏还是那个女人的府里头！ 邱承也不明白，为何主子会忽然如此恼怒，只好道：“陛下，凌王府守卫森严，属下不好进去带大公子离开，估计得要陛下走一趟。” 楚霁风才不愿意再进那个地儿，他沉吟片刻后，说：“阿泓应该会出门，到时候你再把人带走。” 邱承想想也是，又说：“没错，前两日凌王妃才带大公子出门买过东西，不过也奇怪，大公子这么大了，凌王妃竟是去定做了一个小摇篮。” 小摇篮？ 那不是给刚出生的婴儿使用的吗？ 楚霁风心里有了别的计较，问道：“还买了什么？” “还有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再打了一把赤金的长命锁。”邱承说道。 他无意跟踪苏尹月，只是他要关注着燕泓的安全，所以才格外留意一些。 楚霁风猛地坐直了身子，道：“她有孩子了？” 邱承啊了一声，有点惊住了：“不能够吧，她不是个寡妇吗？谁跟她生孩子？” 可他不知道，能跟苏尹月生孩子的男人就在自己眼前。 楚霁风没管这些，继续追问：“她还有什么反应？” 邱承认真想了想，才稍稍瞪大眼睛：“陛下所想大概是真的，这两日凌王妃是有些反胃作呕的样子，大公子缠着要她抱，她身边的婢女就说，王妃的身子不方便，不能抱孩子。” 楚霁风呼吸又紧了几分，没成想，自己这么厉害！ 刚才还满腔怨愤，现在则是暗暗欢喜。 若是换了旁人，他不会有半点高兴，可她反正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高兴得很。 邱承是一脸懵逼，凌王妃怀孕了，关自己主子什么事儿？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当爹那般兴奋？ “你继续盯着。”楚霁风说道，“先不用带阿泓回来。” 邱承没多问，应下就离开了。 楚霁风回到了行宫，想了会儿，便写下了一封废后诏书，打算让人先带回黎国。 那女人要为自己生孩子了，总不能没名没分，他要负责才是。 他准备喊人的时候，却忽然停下，冷静了不少。 他虽然带着东海岛的人蚕食吞下了黎国，但十二金吾卫听命于樱珠，樱珠又和诸葛正浩勾结，处处提防着他，他若在毫无准备下跟他们翻脸，自己也就罢了，极有可能还会让苏尹月陷入危险之地。 楚霁风想要让诸葛家的人别再来指点江山，更想要樱珠别在他耳边说什么复国大业，他从未试过像今日这样，发了疯的想要一个女人。 忽然，他的心口处又有几分隐隐作痛，像是喘不过气来一般，难受至极。 他大骇，想要运气调息，却发现只是徒劳，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法运功。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出了一身冷汗，心绞痛总算缓了过来。 他眸光沉郁，一擦额头上的汗珠，东海岛的大夫总是说他身子无碍，这是无碍的样子吗？ 哼，想要让他做听话的傀儡，也要看看樱珠有没有这个本事。 凌王府。 齐公公来传了话，苏尹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她没敢跟常无影说，盘算着翌日去行宫找找黎国使团，毕竟过两日，黎国使团就要启程离开京城了。 正想着，她又反胃作呕，桑璧有经验了，赶紧拿着痰盂来接着。 吐了一番，苏尹月脸色更差了。 桑玉端了茶水给她漱口，骂起了楚静娴：“也不知道平阳公主是不是有心，亲自做了赔罪的糕饼过来，就让王妃吃坏了肚子。” 苏尹月也是无语。 小可爱去清水寺咬了徐氏一口，徐氏就沾了毒，虽然不致死，但日日夜夜受折磨就对了。 楚静娴本来是在家中岁月静好的带孩子，知道了自己母亲又惹下了祸事，赶紧过来赔罪，还带了一碟糕点。 苏尹月只吃了几口，就吃坏了肚子，这两天吐了好几回，现在只能吃一些清粥清清肠胃。 要不是这几年楚静娴性子变好了，她肯定以为楚静娴又要来害自己。 她漱漱口，擦了擦嘴：“反正我以后不敢吃她做的食物了，你们下去歇息吧，明日还要去一趟行宫。” 桑璧又是愁眉苦脸：“王妃，您才刚刚病好，又吃坏了肚子，不应该再出去走动的。” 苏尹月说道：“只是普通的肠胃炎，不是什么大病，你们不用大惊小怪。” 人吃五谷杂粮，怎会有不生病的。 她之前在明州一直紧绷着神经，一刻都不让自己懈怠，现在心神宽松下来了，就容易发病，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思来想去，倒不是楚静娴做了黑暗料理，而是她现在肠胃太差了，所以才上吐下泻。 桑玉和桑璧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叹息。 “你们都是一直跟着我的，要是你们出事了，我也会一样。”苏尹月说道，“对了，趁着天气还没太冷，过两日就带阿泓去城外耍耍吧。” 尽管她上一次制定了新的时间表，但阿泓还是勤勤恳恳的读书练功。 她想到阿泓终究要走，便不想付出太多感情，后来心里还是不忍，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宁愿离家出走都不愿意回去，在家里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如果她还要冷清冷漠，那就太不说不过去了。 所以，她便想带着阿泓去城外玩玩，好让他别整日惦记着念书。 两人急忙应下，先前苏尹月就提过，一应东西，她们都大体准备好了，只等苏尹月身子好些，就能出去。 翌日，苏尹月都已经穿戴好了打算出门，谁料黎国使团那边就来了人。 她去了正堂接见，还没见到人，就看到源源不绝往王府里搬东西的奴仆。 第463章：送安胎药 “这是做什么？”苏尹月被吓到了。 以前凌王府还多人送礼，可自从她离开京城后，就没什么人往凌王府送礼了呀。 桑玉无奈说道：“是黎国正使臣命人搬进来的，拦也拦不住。”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他怎么亲自登门了？ 走进去一看，那人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他今日还是穿着玄色衣衫，镶着华丽的金边，面具又是换了个不同款式，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他一双眼睛瞅了几眼苏尹月，还在她的肚子处停留了一会儿。 大概他的目光肆无忌惮，苏尹月又是想起那日的事情，羞愧难当，便别过头，不愿看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给你送点礼。”楚霁风说道。 都是他细细挑选出来的好药材，还有一些血燕，用来安胎就是最好不过了。 苏尹月轻轻拧眉，道：“凌王府什么都不缺，请正使臣拿回去吧。” 她有点琢磨不透这人的心思，便不想收下他的礼，免得落人口舌。 “七彩天明花，你也不缺？”楚霁风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 苏尹月猛地转过头，盯着楚霁风：“你说什么？” 他吩咐了一声，邱承就将装着七彩天明花的锦盒拿上，让苏尹月过目。 盒子里的药材实在是奇异得很，那花瓣足有七瓣，就算是离开了土壤，花瓣还是各有鲜艳的颜色。 “此物，送你了。”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甚是吃惊，昨天楚墨阳没能要到七彩天明花，怎么他今日就赶着送来了？是有什么阴谋不成？ 她先是检查了一下七彩天明花，确定没问题之后，才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楚霁风看着她，难道她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罢了罢了，自己若在堂上说出来，她脸皮这么薄，定是会生气的。 “没什么，想送就送你了。”楚霁风说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想要这株药材，其他礼也得一并收下用上，别浪费了我一番心机。” 苏尹月更是疑惑，怀疑此人是不是撞到了脑袋人傻了。 她不确定的问道：“就这样？” 楚霁风微微颔首：“就这样。” 女人，我可是用心良苦呢，你暗暗高兴吧。 桑璧觉得事儿没这么简单，低声道：“王妃，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啊。” 苏尹月是再心知肚明不过了，这人那日占了她的便宜，今日肯定是过来赔罪的。 他敢送，她敢收。 “都收下吧。”苏尹月吩咐道。 “是！”常无影最为高兴，他刚才生怕苏尹月会拒绝，现在终于能松口气了。 楚霁风嘴角勾了勾，正等着她开口留自己吃一顿饭，谁知道她下一刻就说：“正使臣还有事吗？” 他怔了怔，咬咬牙，说道：“我很闲。” 他傲娇得很，暗附，我人都来了，你怎么也该请我吃顿饭吧？ “正使臣很闲，但我不大闲。”苏尹月说道，“桑玉，送客吧。” 楚霁风又是被气得咬牙切齿，但想到她怀着身子，脾气是阴晴不定的，自己要多爱护她一些才是。 他忍下了怒气，道：“你可以忙去，不用招呼我。听说凌王府的花园不错，我想去逛逛。” 秋日的花园没什么好瞧的，只有一地的落叶。 苏尹月目光惊疑，瞅了他几眼，想着他今日到底是来送礼的，直接赶人走怕是不行，他既然想去逛逛，那就随便他好了。 等他逛够了，无聊了，自然就会走。 “那就请便吧。”苏尹月说罢，把人撇下。 虽说是让他随便逛，但她还是让成肃去带路和监视，以防他有什么坏念头。 回了风月阁，苏尹月便拿着七彩天明花进了药房，准备将其入药，一刻也不想耽误。 而桑璧和桑玉两人又是清点着礼物，记入账，再搬入库房。 盘点了一下，不仅发现有补气补血的药材，还有数盒血燕，更有一些非常柔软的锦缎。 两人是不明所以，但终究是黎国使团送来的，她们还是小心为上，趁着苏尹月得空时，便让她出来检查一番，确定药材没有问题之后，才会搬入库房。 苏尹月看了几样，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可她还是不禁发出疑问：“奇怪，这些药材都是适合做安胎药的，他送这些做什么？” 桑玉想到一可能：“大概是他知道王妃医术精湛，所以才送一些药材投其所好吧，应该没有其他意思。” “应该是了，毕竟咱们府上又无人怀孕。”桑璧说道。 苏尹月也没多想，点点头：“是了，不要白不要，你们都收好，这些药材的确不错，等你们怀孕，就拿来做安胎药。” 桑璧吃吃一笑：“奴婢还没嫁人，不急，倒是桑玉，你和东大哥都成亲两年了，该要个孩子了吧？” 桑玉被她调侃，脸红了大半，嗔道：“儿女缘分未到，着急什么。” 另一边，楚霁风去逛了一圈花园，很快就看见在练功的燕泓。 马步扎得还不错，一动不动的。 只不过 没想到燕泓往脸上抹了黑黄的东西，弄得一张脸脏兮兮的，看起来丑得很，他心里非常嫌弃，甚至不想认这个儿子。 成肃见楚霁风一直盯着燕泓看，觉得不妥，就说：“正使臣，不如去逛逛别处吧。” 楚霁风没说一句话，手指一挑，直接用内力点住了他的穴道。 成肃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瞪大眼睛，此人的武功远超于他，自己先前怎么没有发现？！ 不仅是身体，就连喉咙也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邱承在他耳边说道：“我家主子只是想指点那孩子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不会伤害那个孩子。” 成肃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祈求他说的是真话。 燕泓本来是认真扎着马虎，忽然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往自己跟前一站，他浑身颤了颤，下意识慢慢抬起头。 看到那赤金的面具，他双腿一软，想要跪下来。 “站好了，有人看着呢。”楚霁风声音平静。 燕泓双腿发软，又不能跪着，真是进退两难，他哭丧着脸：“父亲” 可他一咧嘴哭着，就丑得无与伦比，楚霁风又是喝住他：“别哭，实在是太丑了！” 第464章：爱脑补的楚霁风 燕泓怎能不哭呢，他以为自己还能过一段好日子，没想到父亲就找到了这里来。 但他不敢哭，父亲如此凶神恶煞，他若是哭了，屁股就要挨打了。 “你脸和手怎么回事？”楚霁风耐着性子问道。 “是”燕泓不敢出卖弟弟，就自己全揽下了，“抹了这种药汁，父亲就找不到我。” 楚霁风明白过来，难怪追踪的蛊虫一直没用，原来是燕泓用法子隔绝了自己体内的蛊虫气味。 办法虽好，就是太丑了点。 哎，真是难为苏尹月，竟还能收留他。 不过转而一想，他心里又是美滋滋的，苏尹月不介意燕泓的相貌就把人留下，还同吃同睡，可见她是一个有爱心的人。 难怪他被魂牵梦绕了呢。 燕泓低着头，声音哽咽的说道：“父亲，容儿子去给好娘亲告别，再随你回去吧。” “回去作什么？”楚霁风道，“我说带你走了吗？” 燕泓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讶：“父亲不带我走吗？” “你就留着吧。” 他以后是要娶苏尹月过门，让儿子提前跟她培养好感情，总是没错的。 燕泓瞪大眼睛，很是欢喜雀跃：“好耶！父亲终于不要我了！” 楚霁风嘴角抽了抽，道：“不是不要你，而是迟些日子再来接你！还有，你长大了，以后不能再缠着你那个好娘亲要抱抱，听明白了吗？” 燕泓抓抓头，觉得奇怪：“可是可是好娘亲说了，等她身子好了就能抱我了。” 他可喜欢了苏尹月的抱抱了，香香甜甜的，又有安全感。 楚霁风目光凌冽了起来：“她的身子没那么快好，你别太任性！” 他问过，孕妇不能随便弯腰提重物，更别说抱着燕泓这么大的孩子了。 她糊里糊涂的，待会真出事了可怎么办？没法子，只能他来多操点心了。 燕泓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就惧怕得很，赶紧低下头，道：“儿子儿子明白了。” 楚霁风嗯哼了一声，再叮嘱了两句，才离开了。 邱承自然跟着，但他回头看了眼成肃，说道：“主子，那人的穴道不解了吗？” 楚霁风才想起成肃这个人来，他已经站得远远的了，一拂袖，打出一道内力，就让成肃恢复了行动力。 成肃不住喘气，顾不上给楚霁风带路出去了，忙过去燕泓跟前，问道：“小公子，你可有受伤？” 燕泓一脸懵，“没有啊。” 他阿爹虽然凶了点，但很责罚他们兄弟。 成肃松了口气，若是燕泓出了什么事，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向苏尹月交代了，而后又问：“那他跟你说什么？” “哦，他说我骨骼惊奇，是练武奇才，所以教了我几句内功心法。”燕泓知道自己可以多留一阵子，眉眼都是亮亮的。 成肃一脸狐疑。 教就教，用得着点他的穴道吗？不过想想也是合情理的，那人的武功如此厉害，自然不想内功心法随便外传。 燕泓眨了眨眼睛：“成叔叔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娘亲的。” 成肃一噎，没想到这孩子如此懂事。 他摸了摸孩子的头，道：“无妨，不是什么大事，王妃是不会责罚我的。” 反正心里感动就是了。 七彩天明花要入药，一点都不容易，还要加入其他药引一同熬制。 这段时间，苏尹月是一步都没离开，幸亏她的肠胃炎已经好了，要不然真扛不住。 等她炼制好丹药，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 丹药仅有一颗，她拿去给翠漫服下，才对常无影说道：“这丹药虽有奇效，但不一定对翠漫有用，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平常心就好。” 她事先给常无影打好预防针，就是怕他太过失望，他是个憨憨，认定了翠漫，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一直盼着她能醒过来。 常无影眼睛泛红，点点头：“属下都明白。” 要他平常心，那怎么能够呢。 苏尹月心中叹息，她自己都是局中人，她劝别人根本没有一点说服力。 药效一时之间还不会奇效，常无影得在床边守着。 苏尹月则是去了歇息，因为劳累，她昏昏沉沉睡了两日，清醒之时只是吃喝拉撒，根本无力做别的。 哎，年纪大了就是熬不了夜。 期间楚霁风倒是来过，他还是像之前那般点了桑璧的穴道，才到了寝室里去。 看着床上的女子睡得香甜，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柔情。 果然，怀孕的女子就是嗜睡。 楚霁风身子微微靠前，整理了一下她鬓间散乱的发丝。 忽然间，不知她是不是做噩梦了，竟然皱着眉头，还隐约有哽咽的声音。 “别别抢我的宝宝”苏尹月呓语着。 楚霁风没见过她这般伤心的模样，连带着他也担忧起来，半个身子靠下去，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儿，宝宝好好地在你肚子里呢。” 大概是他的安慰有了作用，她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继续安稳睡着。 他嘴角扬起，还真是个小调皮，明明知道了自己怀了孩子，竟不找他负责，难不成她想一个人将孩子抚养长大吗？ 还是说，她害羞了，是想等他主动些？ 美人在怀，楚霁风脑补了许多，看来他是要赶紧喂她服下一颗定心丸，免得她日夜被噩梦困扰。 这日苏尹月醒得很早，起床伸了个懒腰，发现一阵冷风袭来。 她挑起帷帐一看，发现窗户没有关上，所以沁凉的秋风才会吹进来。 大概昨晚没关好，所以才被吹开了。 她穿上鞋子，将窗户关上，随后再做了一套体操运动。 不知怎的，她近段时间很容易睡得肩膀僵硬，像是一直固定了一个动作睡觉。 待她做完一套动作，出了点汗，筋骨拉伸过，总算舒服了点。 先前就说过要去庄子上游玩，今日她精神不错，正是时候。 吃过早饭，苏尹月就带着燕泓出发了，桑璧和桑玉自然跟着。 常无影要留在府中照看翠漫，所以护卫工作落到成肃一人头上，不过这些事儿他已经做惯了。 邱承看见凌王府的马车出了城，就立即去往行宫禀报。 第465章：抱抱就能怀孕？ 楚霁风听到禀报，自然是担心。 胎儿还没有坐稳，怎么跑出城去了？ 他立即起身，说道：“备车，我也要出城。” 邱承怔了怔，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去凑热闹。 副使臣想要阻止，却被楚霁风一记眼神给震慑住，他唯唯诺诺，顿时不敢再做声，可怜卑微至极。 楚霁风还带上了燕禹，看着两人坐着马车离开了，副使臣是忧心忡忡，只能赶紧吩咐人去给樱珠传信。 明明该要启程回黎国了，楚霁风却不愿意动身了，有时候还三更半夜跑了出去不知干什么。 若出了什么岔子，他可担当不起啊。 京郊有个叫桃园的庄子，乃是凌王府的产业。 山野间种满了桃树，现在不是桃花盛开的时候，自然没什么景色可看。 但苏尹月却早已画了设计图，让人造了个烧烤台，又打造了一些烧烤的器具，就连香料也一一准备齐全。 桑玉等人是看直了眼，烤肉就烤肉，偏偏还能如此多花样。 苏尹月亲自烧了一只鸡翅给燕泓，淋上了蜂蜜：“阿泓，给你。” 燕泓拿过来，鸡翅香喷喷的，还闻到一阵蜂蜜香味，他吹了吹，凉了一些，才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随后就忍不住赞叹道：“好吃好吃！” 苏尹月看孩子吃得高兴，自己也跟着眉开眼笑：“还喜欢吃什么，我帮你烤。” 燕泓一边啃着鸡翅，一边说道：“我要吃好多好多鸡翅！” 苏尹月应下，又拿过了腌制好的鸡翅放在炭炉上慢慢烤制。 她做了几只蜂蜜味的，其他的则是撒上从西域贩子那儿买来的孜然，可香了，桑玉他们一吃就停不了嘴。 桑璧是第一个不好意思，道：“王妃，让奴婢来吧，怎能让您在炭炉前做吃的呢。” 这样一来，也不知道谁是奴仆谁是主子了。 “出来散心，别那么多计较。”苏尹月说道。 “那王妃也该吃点垫垫肚子才是啊，奴婢刚才看着王妃如此烧烤，都学会了，就让奴婢来实践一下吧？”桑璧这话说得细心，倒是让苏尹月没话反驳。 苏尹月的确是有点饿了，点点头：“那好。” 她喜欢吃羊肉串，随手拿起了一串吃了起来。 园子那边却来了侍卫，看见苏尹月就停了下来，说道：“王妃，外边来了个人，说是您的朋友。” 苏尹月怔了怔：“朋友？” 她可没请别人过来，应该是白撞的。 她又咬了一块羊肉，说道：“不认识的，赶走就是。” 侍卫应下，出了园子外边，对着那一大一道：“王妃说不认识你，赶紧走吧！什么阿猫阿狗都来认朋友，那我家王妃岂不是很忙？” 面具下，楚霁风一张脸黑了大半。 他也不守规矩了，直接拉着燕禹往里走。 “大胆！这是凌王府的庄子！”侍卫见他要闯进来，欲要拔剑。 楚霁风没吭一声，直接点了那两人的穴道，长驱直入，再无人阻拦。 转入了院子，烧烤的香味更加浓烈，连他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而后，他听到那女人说：“烧烤吃得腻了，赶紧拿一壶桃花酿过来，我要喝几杯。” 楚霁风又怒又惊，她怀着身子，哪能喝酒！ 身影一掠，看见她刚刚端起了一杯酒，他便一记内力弹出，瞬间将她手里的酒杯劈了个粉碎。 苏尹月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侧头看到穿着玄衣的楚霁风，饶是戴着面具，仍可感受到他那冰冷彻骨的眼神。 他坚硬的下巴紧绷，唇瓣抿紧，很明显是非常愤怒。 这一瞬间，苏尹月慌了神，这样发怒抿嘴的神态，倒是像极了楚霁风。 她又再一次怀疑起了面前这人的身份，不过酒杯被他劈碎，她还是不免恼怒：“你做什么？！” 刚才侍卫说外边有人来找，应该就是他了。 楚霁风实在是气得不轻，瞧瞧，这个女人还恶人先告状，竟然来问他干什么！ 他声音极其暗沉，道：“你还来问我？你现在不适宜喝酒，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苏尹月甚是无语，打量了一下楚霁风：“我为何不能饮酒？你也太奇怪了吧，凭什么来管我？” 她说这话，是想看看楚霁风会如此接话。 身形和神态像，但声线却不一样。 而且，他若见着了自己，又怎会不相认呢。 楚霁风哼了一声：“若不是你怀了我的孩子，你以为我愿意管你？” 两孩子当场石化。 桑玉手里的鸡翅掉在了地上。 桑璧没看好火候，串儿直接烤糊了。 成肃手里的桃花酿洒了大半。 他们皆是齐齐的看向苏尹月，转而又盯着她的肚子看。 王妃竟然怀孕了？！ 苏尹月也险些没反应过来，直到燕禹高兴叫喊了一声：“好耶！我终于有妹妹了呀！” 她这才回过神来，脸色涨红，又羞又恼瞪着楚霁风：“你胡说什么？！我几时怀孕了？！” 奶奶的，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诋毁她！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想要细说当晚的情形，但此处这么多人在，他一个大男人也是不好意思的。 故而身影掠过，直接抱着苏尹月走了。 “王妃！”桑玉大喊，想要追上去。 但他们武功哪里比得上楚霁风，才追了几步，人就没影了。 燕禹可不管那么多，有了妹妹他就心满意足了，他走了过去：“哥哥，你别顾着自己吃啊，也给我来点。” 燕泓震惊过后，还在啃着鸡翅，看见自家弟弟来了，没有不依的，将其他的鸡翅给了燕禹。 桃花林中。 楚霁风将苏尹月放了下来，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眼神晦暗如海，抿了抿嘴唇：“此处只有我们，你不必藏着掖着，你不必怕被世人指点议论，我会给你一个正当名分。” 苏尹月简直是要吐血了，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是你觉得，你抱过了我，就能使我怀孕？” 楚霁风脸蛋微微发烫，他清了清嗓子：“你高烧的时候，我去看过你，你主动的。” 闻言，苏尹月宛如被一道天雷劈下，脑袋一片空白，险些没站稳。 那晚 那晚！！！ 那晚竟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第466章：他就是王爷 楚霁风见她面色惨白，似是大受打击，他下意识想要上前扶人，却被她硬生生拍开：“你这个王八蛋，竟然乘人之危！” 刹那间，她眼眶里已凝聚着泪珠，在打着转。 楚霁风当然委屈了，明明是她凑上来亲自己的。 可她一对好看的星眸满是晶莹泪珠，他舍不得说一句重话：“我没想乘人之危，是你来强的，你还记不记得？” “我当时病的迷迷糊糊，你还半夜潜进来我的房间，这不是乘人之危又是什么？！”苏尹月如鲠在喉，“我是以为在梦中，错认为你是我的夫君，才会如此！你若没有那点心思，直接推开我不就得了，何必还要迎合我？！” 她现在是恨不得杀了他！ 现在回想起来，她就羞愧难当，那晚虽是她主动的，但他也没落下风啊，难怪她那两日酸痛不止，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大病一场的后遗症呢。 楚霁风听见提起凌王这货，心中憋着气，他浑身冒着寒气，比这深秋的寒气还要冷上几分。 他使劲让自己消气，她怀着自己的孩子的，就让让她吧。 他上前一步，轻声安慰道：“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从未像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就算是阿禹的母亲，我也未喜欢过她。事已至此，你还怀了我的孩子，你就忘了凌王，与我一起不好吗？” 苏尹月整个人已经炸了，她咬了咬朱唇，狠狠地盯着他：“别把自己想得太厉害，我们才有过一次，我哪能这么容易就怀上了，你是不是得了妄想症？就算我怀上了，我也不会让孩子出生！” “你！”楚霁风没想到她如此恨自己，他有什么不好，她心里为何就非惦记着那个凌王，“你先前反胃作呕，又买下了不少婴孩的用品，不是怀孕又是什么？！你若敢不要我们的孩子，我就将你凌王府的人全部杀光！” 深秋的落叶纷纷。 苏尹月顿了顿，不禁冷笑起来：“难怪难怪你前两日送来那么多的安胎药物，我告诉你，我只是吃坏了东西所以才上呕下泻，那些婴孩用品是买给我妹妹的，你是在自作多情！” 楚霁风听了这话，不住喘气，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无情的女人。 他误会了？ 他闹了一大笑话？ 可是他明明很想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那晚，她很配合自己不是吗？ 心在隐隐作痛，他唇色越发苍白：“好，好得很！” 他一步步后退，牵扯出了一抹嘲讽笑意：“原来，你只是当我是个替代品，替代你夫君的玩意儿。” 苏尹月本来也是这么觉得，可听了他这话当即就觉得哪里不对。 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想要说话，他已然转过身：“如此，我就不将阿泓留在你身边了。” 苏尹月又是愣住，什么意思？ 还未细问，他便用上了轻功往庄子的方向去了。 猛然间，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喊着让他站住，让他等等自己。 可楚霁风胸中的怒火几乎是燃烧了自己，苏尹月越喊他，他越生气。 这个女人，肯定还要拿那晚的事情来笑话他！ 他掏出一颗真心，不是为了让人嘲笑的！ 等苏尹月追回去庄子的时候，桑璧就说，那黎国正使臣回来后，不发一言就将两个孩子抱走了，而且还听到阿泓喊着父亲，说他不愿意走。 苏尹月脑袋一轰，他竟然真是阿泓的父亲，那两孩子身形差不多，年纪差不多，不就是双胞胎嘛！ 她心头揪住，刚才怀疑的事儿已经差不多得到了证实，便赶紧吩咐道：“你们随我去追人！那就是王爷！” 而与她生活了一个多月的，正是自己的孩子！ 她只丢下一句话，就跑去了庄子外边，牵过一匹马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 成肃他们还没消化苏尹月怀孕的事儿，忽然又来了一个大瓜，他们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骑上马跟了上去。 但楚霁风的轻功实在是太快，他们根本不知道他往那个方向去了。 最后苏尹月决定，一东一西，两人一组，务必要把人追到。 桑璧自然是跟苏尹月一组，路上，她就问了话：“王妃，他虽与王爷的身高相近，但王爷下巴没有痣，他也比王爷清减了许多，连声线也是大有不同的。还有，他若是王爷，怎会不认得我们，又怎会做了黎国的正使臣呢？”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提醒苏尹月要小心些，不要抱着太大希望，这大有可能是黎人的阴谋呢。 骑马速度极快，凛冽的风在她脸上刮着，有些生疼。 “虽然他瘦了，下巴也多了一颗痣，但他就是王爷！”苏尹月说道，“我肯定没有搞错！” 那晚她是见到了楚霁风，所以才情不自禁主动。 她以为自己是迷迷糊糊认错了，可刚才一想，他一直戴着面具示人，那晚偷偷潜进来，并没有遮掩住自己的相貌，她不是认错了，而是那本来就是他真实的相貌！ 而且，那晚的感觉与先前是一模一样的，这总不能是认错了吧？ 她早该想到的，只是他在众人面前说自己怀孕，她太气了，所以才想不到这茬去。 至于他为何不认得自己，为何又去了黎国做臣子，这些都有可能是樱珠做了什么。 总之，追上了他，看清他的相貌，一切谜团就能解开了。 不远处有个山丘，正站着一个穿着蓝衣的女子，负手而立，紧紧盯着苏尹月她们。 原本苏尹月是不在意她的，却留意到了那女子眼里透出的杀意。 “桑璧，小心！”苏尹月大喊一声。 果然，那女子一跃上空，直接一掌劈向两人的马匹。 在此之前，两人已经反应过来跳了下马。 桑璧有武功底子还好，苏尹月则是在地上滚了几圈，那碎石咯到了她的身体，疼得厉害，脸颊似乎也被刮伤，隐隐作痛。 不过这还是好的了，那两匹马中了一掌，早已血肉横飞不能活了。 要她们没跳下马，就会是一样的下场。 第467章：拖延时间 桑璧去将苏尹月扶起，才看着那个蓝衣女子。 樱珠身上仍散发着杀气，冷冷盯着两人，而后将目光直接落到苏尹月身上，细细打量着她的脸庞。 依旧是花容月貌，不见半点衰老，当真是令人妒忌啊。 苏尹月看了眼那血肉横飞的马匹，当即有了猜测。 几年前，街上有一妇人被人杀害，也是差不多这般，很快，她的汉堡薯条就被抢走了。 “你你就是樱珠？！”苏尹月大胆猜测，目光凛冽。 樱珠轻蔑一笑，眼角和嘴角皱纹不少：“哦？季湘那日还没死透吗？竟还能跟你说起本座。” 此人来拦了路，苏尹月更加确定那就是楚霁风，阿泓和阿禹就是她的汉堡薯条！ 她又是欢喜又是自责，孩子就在自己身边了，她竟然没有发现！ 那就是自己的孩子啊！ 樱珠看出她的欢喜，则说：“是呢，临死前能见一面自己亲生的孩子，是该好好高兴一下。” 没想到，失去了记忆的楚霁风还能对苏尹月再起爱意。 若她没有赶过来，今日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本来不想将事儿做得那么绝，但苏尹月已然知晓了楚霁风的身份，未免复国计划失败，只能斩草除根了。 “王妃，快走！”桑璧将苏尹月一推，想要为苏尹月争取时间逃走。 樱珠一身武功极为厉害，她们根本无力对抗，那只能牺牲了，而这个牺牲的人，只能是她！ “桑璧！要走一起走！”苏尹月眼睛含着泪，拽住了桑璧的手不肯撒开。 这些年都是桑璧陪着自己，两人说是主仆，可更像姐妹家人。 桑璧心里一阵触动，她微微哽咽，看见苏尹月为自己落泪，便觉得值得。 “王妃，您别忘了，还要去找去找王爷和小公子。”桑璧说道，“您，必须要活着。” 桑璧再是推开苏尹月，义无反顾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往樱珠冲过去。 “不自量力。”樱珠目光淡漠，哼了一声，“你们会一起死在这里，用不着拖延时间。” 桑璧纵然是起了拼死的决心，但在樱珠的手下过不了半招，手骨就被折断，惨叫不止。 她自知无法杀了樱珠，便使了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了樱珠，嘴里喊着：“王妃，走啊！别回头！别回头！” 樱珠没想到一只蝼蚁还能如此，瞬间大怒，往桑璧身上踢了几脚，可就算桑璧口吐鲜血了，还是不撒手。 苏尹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那悲惨一幕，脚步顿了顿，想要冲回去。 可理智还是让她硬生生别过头，继续往前跑，她若回去，不仅无法改变桑璧死亡的事实，还会让桑璧的牺牲白费了。 等着吧，桑璧，我定会替你报仇！ 最后，樱珠是一掌劈下，巨大的内力冲击才让桑璧飞了出去，筋脉骨头尽断。 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落在地上，无了声息。 樱珠看见自己被血弄脏的衣裙，目光凝了凝，便立即又去追苏尹月。 一个不懂武功的女子，还能从她手掌心逃离吗？ 樱珠轻功厉害，苏尹月跑得气喘吁吁，不一会儿就要被樱珠追上。 幸好，苏尹月刚才骑马虽然着急追人，但还记得四周的环境，前头就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她特意往这边跑。 樱珠听见河流声，便已猜到苏尹月想要做什么。 就算是自己，跳下这么急的河流，也不一定能平安无事，苏尹月还真是胆大！ 如果不是立场不一样，如果不是苏尹月碍着她的路，她还真有点不愿意杀了这样的女子呢。 可跳下河还是能有一线生机的，樱珠不能让这一线生机存在，当即加快了速度，猛地一掌往苏尹月背后拍去。 恰好，苏尹月刚踩到了一块小碎石，脚一崴，微微侧身，竟好运的躲过了樱珠这一掌。 可她还未庆幸，人翻了个跟头，就一头扎进了水里，顿时被湍急的河水包裹着，瞬间不见了身影。 樱珠眯了眯眼睛，大启闺阁女子大多不会凫水，就算会凫水，在这么急的河流也无法浮上来喘上一口气，人大多是不能活了。 不过，就算是死，也要见到苏尹月的尸体，如此她才能安心。 这些年，她已经往大启这边安插了不少暗桩，现在要他们去找一具尸体，应该不难。 刚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不远处有一辆马车驶来。 赶车之人正是邱承。 樱珠缓了缓脸色，恢复了平日神态。 “樱珠大人？” 邱承也认出了人，急忙停住了马车。 随即，楚霁风就带着两个孩子下了马车，他看见樱珠出现在这里，眸光阴沉。 而两个孩子则是很知礼数，上前给樱珠行礼问安。 樱珠没多关注燕禹，而是将目光停留在燕泓身上，她脸上虽带着笑，却透着无尽威严：“泓儿这段日子玩得可高兴了？” 燕泓黑漆漆的脸上顿时是惊悚害怕的表情，他扁了扁嘴，颤颤巍巍的说道：“樱珠姑姑，阿泓知道错了。” 樱珠看了看他的脸，抹了一把，发现是特制的药汁，能隔绝追踪蛊散发出来的味道。 燕泓不擅医药，反倒是燕禹先前研究过这一茬。 她转而盯着燕禹，道：“禹儿，这是你给泓儿抹上的？” 燕禹顿时泄了气，知道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樱珠姑姑，只好跪下领罪：“樱珠姑姑，是我” 樱珠敛去了笑意，生了怒：“你好大的胆子！怂恿你哥哥一起离家出走还不止，竟然还做出了这样的药汁躲避追踪！” 燕禹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反驳，还是说道：“我错了，请姑姑责罚。” 燕泓慌了神，也跟着跪下：“姑姑，不是的，是我带着弟弟离家出走了，跟弟弟无关。” 实际上真的是他，燕禹虽然调皮，但他被樱珠罚多了，不敢做出出格的事儿来。 樱珠偏心，说道：“明明就是你弟弟不懂事，带着你跑了，你还要维护他？” 这两孩子跟楚霁风长得有七分像，也亏得一个脸脏了，一个戴着面具，所以才没有让苏尹月早早把人认出来。 第468章：她怎么还不追上来 她实在是气不过，便拿出腰间的鞭子，就要往燕禹身上打去。 燕禹吓得闭上眼睛。 燕泓赶紧扑上去抱着弟弟。 然而，楚霁风却身影一掠，直接抓住了即将落下的鞭子。 他冷声道：“禹儿还小，难免调皮，以后慢慢教就是了，需要用鞭子来责罚吗？” 燕禹都快感动得哭了，没想到父亲今日会护着自己。 樱珠轻轻拧眉，她还未与楚霁风算账，他就不长眼地凑上来了？ “此事不小，幸亏他们福大命大，所以才没出什么事儿。”樱珠说道，“要真出了事儿，到时候只有悔恨的份儿，陛下，你别太纵容他们了。” 声音带着强硬，两人是对上了。 楚霁风被苏尹月伤害了一番，心情本就不大好，如今樱珠还跟自己对着干，心里更不痛快。 他直接出手，要夺过樱珠手里的鞭子。 如此神速，樱珠险些反应不过来，退后几步，与他过了几招，仍是不分高下。 楚霁风一张脸冷峻无比，再下一招，就将樱珠的鞭子夺了过来。 樱珠微微喘气，看着跟前那戴着面具男子，她这才发现，这已经过去了几年，楚霁风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近些年他潜心修行，武功已然再上一个层次。 而她呢，大概只有年龄比他大了。 “樱珠，就这样吧。”楚霁风说道，“等回去黎国之后，我自会罚他们。” 他给了樱珠一个台阶下，樱珠僵着身子，不得不顺着下来。 “陛下肯管教他们，那就最好不过了。”樱珠淡声说，“陛下离开黎国也差不多两个月了，应该快些回去坐镇，不如就此启程吧。京城那边，我去说一声即可。” 楚霁风微微颔首：“好。” 燕泓反应最大：“父亲，我还没跟跟大姐姐道别呢！” 此次回去黎国，他大有可能再也见不着苏尹月了。 燕禹不敢作声，可他暗暗给燕泓竖了个大拇指。 樱珠变了脸色，真是造孽了，燕泓竟然跟苏尹月生出了感情，她可是把燕泓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 “泓儿！”楚霁风先训斥了一声，声音冰冷，“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你还要见她做什么？上马车去！” 他故意让邱承赶车赶得慢一点，仍是不见苏尹月追上来。 是她先放弃了他们，还道别什么，是嫌弃他不够丢脸吗？ 燕泓红了眼睛，他不敢哭出声，只是肩膀一抽一搭的。 “禹儿，带你哥哥上马车吧。”樱珠吩咐道，这个时候，她可不会对燕泓说什么重话，免得惹人嫌。 只是看着楚霁风的反应，似乎苏尹月伤了他的心，她暗暗松了口气。 待楚霁风他们父子三人上了马车，她再吹了一声口哨，便有几个金吾卫从暗处骑马赶来，要护送他们回去黎国。 说是护送，倒不如说是监视。 燕泓一看，更加伤心，金吾卫都来了，他更没机会逃出去找大姐姐了。 兄弟两抱成了一团，哭得伤心。 回去黎国之后，他们都是没娘的孩子了。 樱珠看着马车远行，金吾卫紧紧跟随，她才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那河流的方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马车走得不快不慢。 楚霁风还是忍不住挑起车帘看了看，该死的，那个女人竟然真的没追上来？ 她是半路崴脚了，还是回去庄子了？ 明明自己气得离开的时候，还能听见她的叫喊。 “邱承，慢一点，太颠了。”楚霁风说道。 邱承应了一声。 没过一会，楚霁风又让慢一点。 邱承嘴角抽了抽，说道：“主子，再慢就停下来了。” 这已经是龟速了。 楚霁风一噎，再看了眼车帘外的景色，最后放下了车帘子，不再做任何盼望。 只是两个孩子哭哭唧唧，吵得他脑瓜子疼，他摘下了面具，靠在软枕上：“你们还要哭多久？” 燕泓擦了擦眼泪，第一次顶楚霁风的嘴：“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大姐姐了，就不能哭一会吗？” 燕禹撇撇嘴：“就是！父亲太没用了，这都没有将大姐姐拐回来！” 他现在还怀念着那鸡翅的味道呢，呜呜，回去黎国之后，哪还能有这样的享受。 他的眼泪也不少，也跟着摘下面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袖子都擦脏了。 楚霁风看着简直是头皮发麻，轻轻踹了踹燕禹：“你坐远点，别挨我那么近。” 燕禹哭得更加大声了：“父亲你嫌弃我！你嫌弃我！” 说着，就往楚霁风身上扑去，将鼻涕眼泪都抹在他身上。 “燕禹！”楚霁风整个人都要炸了，险些把整辆马车都要拍散。 邱承和金吾卫见状，生怕楚霁风会一个生怒伤害到了燕禹，只好赶紧寻了个驿馆，让楚霁风沐浴更衣。 这个时候，燕禹和燕泓待着房间里，外头金吾卫守着，他们两人则是低声说着悄悄话。 “哥哥，我聪不聪明？”燕禹扬了扬下巴。 他知道父亲有洁癖，故意把鼻涕往父亲身上抹。 燕泓则是谨慎许多：“父亲最爱干净，你就不怕父亲罚你吗？” “罚就罚，左右不过是抄抄书，扎扎马步。”燕禹哼了哼，“哥哥，我待会说自己肚子疼，你找机会跑吧！” 燕泓怔住：“啊？这不能够吧？” 他若是再跑了，弟弟就要受皮肉之苦了，他怎么舍得？ 有时候，任性一次就够了。 “那你不找大姐姐道别吗？”燕禹说道。 燕泓回想起在凌王府这段时日，又是泪汪汪的，“我是想找大姐姐，想她做我们的娘亲，但父亲也说了，大姐姐没有怀着小妹妹，她还看不上父亲，我们总不能强人所难，硬要她来做我们的娘亲吧？” 燕禹想了想，盘点着楚霁风的坏处：“那也是，咱们父亲有洁癖，又自恋，性子还不好，就是长得好看点，其他简直是一无是处呢，那么温柔的大姐姐，配他真是可惜了。” 燕泓亦是这么想，点了点头。 在旁边沐浴的楚霁风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莫非是那个女人在骂自己？ 啧啧，那晚明明是他被强了，她有什么好骂的。 第469章：口嫌体正直 她这个没良心不负责任的女人，从此以后忘了就是！ 洗干净了，他披着一袭袍子，半露胸膛。 听着外边金吾卫的气息，楚霁风心中又是烦躁起来，这个樱珠，是怕他不回去，所以才使人来盯着？ 这时候，邱承进了屋，端着一些吃食进来。 “主子，今晚是要在这里留宿了。”邱承说道，“那三里处出了命案，赤龙司来了办案，将附近都封锁了呢。” 楚霁风倒是知道赤龙司的分量，便好奇了是什么命案：“竟出动了赤龙司？是什么命案？” “听说驿馆小二说，死的是一个姑娘，筋脉骨头尽断呢。”邱承听了一耳朵八卦，“赤龙卫似乎认出来，那是凌王府的人。” 楚霁风立即警惕起来，英俊的脸上甚是担忧：“是苏尹月吗？” 听这杀人手法，好像是樱珠做的。 这么多年来，他对别的女子没意思，可樱珠一旦发现有女子藏了勾引的心思，也会将那些女子就地正法，不留活口。 苏尹月与别的女子不同，自己可是与她有了肌肤之亲的，这更容易引起樱珠的杀心了。 邱承摇摇头：“应该不是，那姑娘相貌一般呢。” 可楚霁风怎么能放心，脸色已然煞白，催促着邱承去看一眼确定，如此他才能安心。 他是想自己前去的，但金吾卫在外盯着，他不好离开，免得让樱珠觉察到什么，到时候自打嘴巴了。 邱承应了一声，赶紧前去。 前后不过是大半个时辰，邱承就回来了。 他脸色不大好，禀报道：“不是凌王妃，是她身边的婢女，叫桑璧的。” “什什么？”楚霁风明显也被惊到了，同时，他实在是松了口气，不是她出事就好。 而后想想，又觉得自己发了疯，她只当自己是替代品，自己何须还要关心她，她是死是活都跟自己无关！ 邱承见主子脸色变得很快，也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话了。 “主子，她的婢女遇害了。”邱承小心翼翼，断断续续，“她大概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谁爱管她！”楚霁风坐下来，气呼呼的。 邱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才不是很紧张的叫我去打探消息吗？ 只是楚霁风坐了一会儿，他就耐不住，穿上衣衫，打算出去一趟。 桑璧出事了，就算她暂时没出事，也难逃一劫，难怪刚才樱珠会不随着自己一道离开，原来是别有打算。 刚打开门，樱珠就站在房门前，看见楚霁风脸色匆忙，又没戴着面具，她立即面色暗沉，含着一抹愠色：“天色不早了，陛下还想去哪儿？” 楚霁风暗叫一声不妙，但脸上还是保持着云淡风轻：“看看儿子。” 樱珠面色缓了缓：“就算是随便出个门，陛下也得要戴着面具才是。” “驿馆没什么其他人，你太小心翼翼了。”楚霁风说罢，就去了孩子的房间。 邱承自然跟着，因为樱珠的气场实在是太可怕了。 樱珠看着楚霁风的背影，面容刚硬，嘴角抿紧。 他是越来越逆着自己行事，这可不是好兆头。 楚霁风进了两孩子的房间，便要邱承去查查苏尹月是否安好，樱珠回来了，他是走不开了。 邱承应下，又再一次出去。 殊不知，樱珠看见邱承出去了，便命两个金吾卫跟着他。 既然是听命于楚霁风的心腹，不留也罢。 夜晚。 苏尹月落入湍急的河流之后，喝了不知多少口水，身子被湍急的水流冲得快要散开，幸好她水性好，又抱着一块木板，所以才被冲了上岸。 深夜的风尤为寒冷，在水中又用光了力气，她趴在岸上许久，都没能站起身来。 但她深知，再这样下去，她今晚非要冻死不可。 咬咬牙，拖着沉重的身子爬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被冲到了哪里，只是这夜晚一片寂静，偶尔还能听见一两狼叫声。 她必须要找个避风的地方。 不知前头是什么地方，竟然有火光，还有食物飘来的味道。 她饥肠辘辘，又渴望温暖，便下意识往前走去。 那是一个商队，打了野味，吃着干粮，男人们在谈笑风生。 做生意的，像这样风餐露宿的很是常见。 有个汉子看见有一人影慢慢往这边移动，吓得一个激灵，结结巴巴的喊着：“有鬼！” 众人即刻反应过来，抄起了家伙。 苏尹月走近了，他们才见到是一个落了水的姑娘，一身狼狈，不知冻了多久，脸色惨白。 尽管脸上有许少擦伤，仍是难掩天姿国色。 商队的带头人老吴眼睛一眯，嘿嘿一笑：“原来是位姑娘啊，怎么落水了呀！这大冷天的，快过来烤烤火吧。” 他招呼着人把家伙放下，给苏尹月腾出了个位置。 苏尹月如何看不清他眼底的盘算，要是有得选择，她也不会到这里来。 她装着懵懂的样子，道：“多谢。” 靠近了火堆坐下，她终于感受到了暖意，微微冻僵的身子稍稍得到缓解。 老吴挨着她，看见她一双小手白嫩如葱，好看极了，与兄弟们眼神一交流，立即生出了歹意。 出门在外嘛，总是要解决一下问题的。 他拿了一个烤饼过来，说道：“姑娘想吃吗？” 苏尹月目光淡淡的，摘下了手里的金镯：“这足够换吗？” 老吴看直了眼，那金镯的确是值钱，可他心里已经起了别的心思，便想着要得更多。 他特意一缩手，摇摇头：“姑娘，这只镯子可不够啊，你还得拿别的来换。” 苏尹月明知故问：“要什么？” 老吴伸出咸猪手，想要搭上她纤瘦的肩膀。 商队其他人亦是露出猥琐的笑声，这样的好货色，上窑子都没法找到呢，今晚他们可是大发了。 谁料，一团毛绒猛地袭过来，一口咬住老吴的手，瞬间就让老吴的手变了色，疼痛不已。 老吴倒在地上，抱着手叫得厉害。 苏尹月捡起掉在地上的烤饼，拍了拍上面的泥沙，啃了起来。 她落水之后，小可爱就一直追着她的气息过来，这帮人，真当她是个好欺负的。 小可爱落在苏尹月的肩膀上，吓得商队众人当即退避三舍。 第470章：打不过 小可爱叽叽喳喳的，肯定是想邀功，得到夸赞。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道：“樱珠要来杀我的时候，你怎么没在？” 小可爱愧疚着，落在泥地上，划了几个字：“打不过。” 所以它就躲了起来。 像这帮小喽啰，它还是能应付的。 苏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它还真是实诚。 不过也是，樱珠一掌将两匹马拍得血肉模糊，纵然小可爱是万蛊之王，可在樱珠眼里也不算什么吧。 商队其他人没想到这只毛团不仅能听懂人话，还会写字，简直是目瞪口呆。 惹不过，惹不过。 他们是想要偷偷溜走，可他们这儿有上万两的货物啊，若是弄丢了，他们一辈子也偿还不起。 刚才队里唯一一个没起歹心的男子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只兔子腿，犹豫一番，才说道：“姑娘，我们的领队不懂事，还请您见谅，饶他一条性命，也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兔子腿香喷喷的，苏尹月自然不会客气。 她看见，刚才这个男子还阻拦同伴来着。 “你叫什么？”苏尹月问道。 “小的叫长生。”他不敢太过靠近，因为小可爱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苏尹月略微颔首，又问；“那你们商队要去哪里？” “我们是从南梁来的，给京城的商号交货。”长生答道。 她眼珠子一转，随即下了决定：“那就带我一同入京吧，入了京之后，我考虑一下给不给他解毒。” 老吴听了，忍着剧痛，跪在地上感恩戴德了：“姑娘，这个好办，这个好办！” 他是有眼不识泰山了，竟然敢对这位姑奶奶起歹心。 填饱了肚子，苏尹月再让长生给她拿一套干净的衣裳过来，她得乔装进京。 长生才不过十七八岁，比她高不了多少，就将自己的衣衫给了她。 苏尹月看了看，衣衫还是新的，她咧嘴一笑：“多谢了。” 长生松了口气，看着她将换下来的衣衫烧掉，有点惋惜：“姑娘的衣衫是上好的料子做的，我半年的工钱都不一定能买得起这样一匹料子呢，姑娘可否让我带回去给家中妹妹？” 苏尹月当然不肯了，她为何要乔装打扮，借着商队混进京城，不就是怕樱珠还在找自己嘛。 若被人看见了这套衣衫，肯定要找来杀身之祸。 毕竟她已然知道了楚霁风身在黎国，也见过了汉堡薯条，樱珠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你若想送妹妹，我来日给你准备一套新的，这样才够体面。”苏尹月说道。 长生有点恍惚，忙的摆摆手：“这怎么行呢？姑娘肯放过我们，我们已经感恩戴德了。” 苏尹月目光悠远，漫漫黑夜中，她只看得见几颗星辰。 她想了一会，心中很快有了主意，就说：“我回京要探查一件事情，如果得到了证实，我就会前去南梁一趟，到时候在路上还要你关照一二，就当做报酬吧，如何？” 长生不敢多问什么，也不敢不应。 翌日一早，他们就启程进京。 苏尹月穿着男子的粗衣，束着男子发髻，脸上又抹了一点污迹，才安心跟着商队一起走。 老吴本来是疼得走不动，但小可爱又咬了一口，老吴的症状得到缓解，人是能走了，但毒性还未解开。 商队众人都听老吴的话，老吴都供着这位祖宗，他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京城不是很远，下午之时，人就到了京城。 商队到了商号，老吴就泪眼汪汪看着苏尹月：“姑奶奶，我们已经到京城了，您也安全了，是否可以给我解毒了？我浑身像是被针扎一样，很是难受。” 苏尹月说道：“不着急，我出去一趟，再做决定。” 老吴险些晕过去，他气急攻心：“你你这小婆娘怎么如此言而无信！不是说，带着你来京城就完事了吗？” “我当时不是说了考虑二字吗？怎么算是言而无信？”苏尹月挑眉。 老吴一噎。 得，遇到这么难缠的姑奶奶，他认了！ 无法，只能让长生雇了辆马车，免得累着这位姑奶奶。 他还怕苏尹月不回来，还让长生盯紧了人。 苏尹月一上马车，便让车夫前去惠民馆。 长生见她熟门熟路，也是惊奇：“看来姑娘是京城人士啊。” 苏尹月随意应了一声，反而是仔细留意着四周的情况，进了惠民馆那一条街，她的确是见到两三个小贩时不时盯着惠民馆的门口看着。 她拧了拧眉头，便说：“你装病，待会我扶你进去看诊。” 长生怔了怔，只能点头。 两人下了马车，苏尹月就扶着长生，嚷嚷着：“我家哥哥肚子疼得厉害，大夫！大夫过来看看呐！” 长生险些没跟上戏，急忙捂着肚子就演了起来。 苏尹月怕他脸色不够青白，还特意往他的穴道上戳了一把。 东明宇正好得空，起身就看见长生面色煞白，步伐不稳，像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苏尹月教过他，若是遇上病况严重的病人，应该先插队处理了。 他赶紧扶着人进去内堂，让长生躺下，就要给他把脉。 “东大哥。”苏尹月喊了一声，“不用把脉，是我。” 她用了自己的声音，东明宇自然认得出来。 东明宇瞬间瞪大眼睛，看向苏尹月，仔细辨认了一下，惊喊出声：“王妃？！您怎么穿成这样？！” 苏尹月看了眼长生，长生也是惊讶，他刚才听到了什么，王妃？ 这位姑奶奶，竟然是大启的王妃吗？！ 长生想要自动耳聋，可他做不到啊。 苏尹月则说：“长生，你在这儿等着吧，你知道太多对自己没好处。” 长生跟着商队走动了一两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我懂的，您去吧。” 东明宇带着她到了炼制丹药的药房，此处无人僻静，说话自然方便。 “王妃，我听说桑璧桑璧死了。”东明宇眼睛通红，“就连成肃和桑玉也没回来，像是失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苏尹月昨日带着人去庄子，现在只有苏尹月回来了。 第471章：深入虎穴 苏尹月蹙紧眉头，果真与自己预料中的一样：“桑璧是为了保护我而死，至于成肃和桑玉，他们可能遭遇到击杀，但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就是好消息，他们极有可能躲过了一劫。” 没想到，樱珠是如此的滴水不漏，任何可能知情的人都不放过。 东明宇抹了抹泪，越发担忧桑玉，哽咽道：“究竟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忽然出了这种事？” 苏尹月没着急回答，反而问道：“黎国使团走了吗？” 东明宇点点头：“昨日就走了。” 苏尹月喉咙口当即有点哽咽，极力压制着一丝哭音。 “王妃？”东明宇不知她为何忽然如此伤心。 她擦去了眼泪那点泪珠，已经冷静下来，道：“外头有人监视着惠民馆，你去秦家找秦烨过来，就说有个病人很棘手，需要他出手。” 东明宇见她如此认真的模样，不敢耽搁，当即就去请人了。 秦烨听到有棘手的病人，来得很快。 可东明宇却是将他领进了药房，他没见到病人，反而看到苏尹月在配制丹药。 “王妃？”秦烨清冷的脸上闪过惊讶，“你失踪的事情外头都传疯了，就连皇上也下令让人去寻你，你回来了怎么不回凌王府去？” 赤龙司发现桑璧的尸体，他都心惊了一下，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苏落芙，免得她太过担忧动了胎气。 “现在凌王府有人盯着，我回去就是送死。”苏尹月正了正脸色，“秦烨，接下来我说的，你都得仔细听着。我，找到王爷了。” 秦烨面色微变，心也随之跳动得极快：“找到了王爷？在哪！？” 东明宇也仔细听着。 苏尹月简略说了近日发生的事情，最后再添了一句：“我细细想过，黎国那边的摄政王忽然造反，掌控了黎国，那应该就是王爷的手笔，他现在应该就是黎国国主。他之所以用使臣的身份来大启，是为了方便找儿子。” 秦烨越听越觉得狗血，睁大眼睛看着苏尹月：“也就是说，阿泓那小子是你儿子？天啊，戏曲都没有这样演过，你们是多有缘分，才能在茫茫人海中遇上啊！” 同时，他心里不禁又崇拜起了楚霁风。 东海岛纵然再有实力，可都是亡国之后，肯定是楚霁风靠着过人的智谋，强硬的手段，才将黎国收入囊中。 果然是他的兄弟，走到哪都是发光发亮！ 苏尹月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苦还是甜。 她就是不合格的母亲，孩子都在自己面前了，她竟然没有发现！ 看着她伤心，又要哭出来了，秦烨拧着眉，说道：“你先别顾着伤心，照你这样说，樱珠已经在大启埋下了不少暗桩，所以你才不敢回去凌王府，但你也可追上黎国使团，与王爷道明一切啊。” 黎国使团刚走不久，又带着两孩子，肯定会走得慢一些。 苏尹月摇摇头：“没那么好办，王爷不认得我了，樱珠此次来应该带着金吾卫，估计我还没靠近王爷，就被杀掉了吧。” 她能回到京城来，已经是万幸了。 桑璧为她而死，她现在每走一步都应该万分小心，不能冲动。 秦烨沉吟片刻，有点不甘心：“难道就让王爷就此回去黎国吗？不成，我进宫让皇上派出皇家暗卫，肯定能将王爷他们拦下！” “不行，我们有了举动，就等于是告知樱珠，我们知道了王爷的身份，那她肯定不会留王爷活口了。”苏尹月说道。 秦烨一噎。 没错，樱珠扶着王爷上位，肯定留有后手。 现在大燕后人已经占据了黎国，虽然还没一统天下，但好歹起了个头。若是王爷不得用了，樱珠大可将人杀了，再让孩子继承帝位。 秦烨犯了难，道：“那我们就进宫去，让皇上下令出兵，与黎国打一场，现在黎国还不成气候，到时候逼着黎国交出王爷和孩子不就行了？” “别小瞧了王爷。”苏尹月提醒道，“你与王爷相交多年，应该清楚王爷的实力，若真打起来，大启还真占不得好。更何况，如果两国打起来，岂不是要他们兄弟相残？若樱珠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你难保她不会拿孩子来做要挟，这是下下之策。” 她已经失去了汉堡薯条太久了，不能再让他们置身于危险之中。 秦烨默了，这话倒是没有任何毛病。 他性子一向清冷沉稳，如今倒是烦躁了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是要被樱珠牵着鼻子走吗？” 苏尹月深呼吸一口气，才说：“我去南梁找女帝，让她帮我一个小忙，以公主的身份送我去黎国，我会查明王爷身上被做了什么手脚，再想办法让王爷记起以前的事来，如此我们才能掌控住主动权，从内部解决了樱珠。” 秦烨和东明宇当即大惊，大呼一声不可。 秦烨真是服了苏尹月，怎么会生出这样的主意：“且不说女帝会不会帮忙，你孤身前去，入了那豺狼虎穴，可知道有多危险？” “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苏尹月异常坚定。 从大启过去的人，樱珠都会提防着，她根本没法接近楚霁风。 所以她看到南梁商队的时候，很快就生出了这么个主意。 都怪她没能提早将楚霁风认出来，以至于樱珠现在横插一脚，所以这一趟，她必须得去。 “你真是疯了！”秦烨气得不行，“你若出了事，落芙定会怨恨我一辈子。” 苏尹月对上了秦烨的眼睛：“我知道王爷和孩子在何处，如若我不去，我也会怨恨自己一辈子！秦烨，我已经找了他们几年了，我肯定要去！” 秦烨喘了几口气，她的眼神没有任何退让之意，他最终败阵下来，道：“樱珠熟知你的面容，你要如何混进去？” 她留在明州多年，出了无数次海，现在终于有了楚霁风他们的下落，她会放弃才怪呢。 也幸好她这些年养成了沉稳的性子，没有冲动行事，反而想出了这一条计谋来。 第472章：南梁女帝 “这个简单。”苏尹月说着，“我先前将幻颜蛊改良过，培育出了一条，既能改变容貌，又不必受疼，足够我瞒天过海了。” 秦烨噎了噎，没想到她短短时间内，已经有了全盘计划。 苏尹月接着又说：“既然外头传我失踪了，那就真当我失踪了，好让樱珠以为我淹死了会疏于防范。至于成肃和桑玉的下落，你也要上点心，若是寻到了他们，让他们先躲藏起来。” 秦烨点头：“我都明白，定会帮你安排得妥妥当当，你放心吧。至于樱珠埋在大启的暗桩，我也会揪出来。” 苏尹月嗯哼了一声，便从脖子摘下一项链，那挂着一枚令牌，正是赤龙司督主所持有的：“我现在不方便露面，你可调用赤龙司，还有，桑璧的后事只能麻烦你了。” 想起桑璧临死前的模样，她眼眶不禁又红了。 秦烨让她宽心，再三保证，并且问了商队的位置，他会派两个面生的人随行保护苏尹月入南梁。 他不便多留，很快就走了。 苏尹月准备了点药物，拿上了幻颜蛊，便要与长生一同离开。 临走前，她说了一句：“东大哥，对不住，是我连累了桑玉。” 东明宇摇摇头：“桑玉本来就是凌王府的丫头，这有什么的，而且成肃和她一块儿，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的，请王妃放心吧。” 他虽是担心，但真的不怪苏尹月，要怪，就怪那个樱珠老妖婆吧！ 苏尹月眼珠子转了转，又与东明宇说了几句，东明宇眼眸一亮，道：“王妃这招反间计不错，我会转告给太子殿下知道的。” 苏尹月跟着商队刚离开京城，楚墨阳就下令让禁军和赤龙卫全力找人，尽管如此，还是一无所获。 凌王妃失踪，这事儿当然闹得不小，传言纷纷。 樱珠安插的暗桩自然也没什么收获，就如实给樱珠传信禀报了。 此时樱珠一行人已经过了奉州，再走几日，就能到黎国的国界。 樱珠将消息纸条烧毁，面色淡然：“确定无人追来吗？” 金吾卫金一回答道：“的确无人跟来，看来苏尹月的确是没命了。” “还没找到尸体呢。”樱珠说道，“那侍卫婢女也是不知生死，一切都说不好，看来本座得有两手准备。” 楚霁风本来就不好控制，若大启那边传来什么风言风语，楚霁风只会更难控制，还会寻机会反了她！ 金一眉心一动，问道：“可大殿下还小，怎能负起重任？我们还是需要陛下的。” 樱珠略微沉吟。 没错，泓儿虽然天赐神力，懂得兽语，可年纪还小，难以服众。 而且楚霁风在黎国当了摄政王之后，黎国那帮臣子都以他马首是瞻，若他此时出事，还真是镇压不住呢。 衡量之下，樱珠最终还是点点头：“那就断了与大启的来往，免得出什么差错。” 楚霁风没有多少心腹，只要她一一控制着就行。 金一又说：“东宁国的太子到了大启京城，得知苏尹月失踪了，便去皇宫里发了脾气，说了不少狂妄之言。” 樱珠来了兴趣，挑起眉头：“哦？细细说来。” “坊间有传言，说是大启皇帝不满苏尹月继续掌控着赤龙司，所以才暗暗把人解决了，对外宣称失踪，而，东宁太子听信了这个传言，正与大启朝廷那边闹得不可开交。”金一说道。 樱珠忍不住狂笑几声，连说了几声好：“没想到苏尹月一出事，还能有这样的效果！本座险些忘记了她还是东宁公主呢，东宁国力虽然微弱，但好歹擅长用蛊，若东宁归顺我大燕，对我们来说是如虎添翼。” 金一则说：“可是东宁与黎国之间隔着大启呢。” 樱珠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主意：“但是南梁与黎国却是相邻，东宁要来黎国，可从南梁那边借道。” 她越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南梁与北梁时常发动小型战事，南梁肯定需要盟友，黎国大可趁机与南梁、东宁交好，等黎国国力强盛之后，再寻机会攻打四国，一统天下！ 这等小事她可先做主，故而就让金一往南梁那边先传国书，意欲交好。 苏尹月到达南梁的时候，已经入了冬，下起了第一场雪。 秦烨给她指派了两个丫鬟随身保护，又因着老吴中了毒不敢造次，所以一路上还算是平安。 在路上她打探了不少消息，知道黎国那边果然向南梁发了国书，意欲交好。 她只是让东明宇给自己弟弟传了几句话，没想到真的有此效果，看来她这个计划是肯定能成的了。 长生以为她会在商号里多住两日，没想到她给老吴解了毒之后，给了他一笔银子，就带着两个丫鬟要离开了。 长生心有不舍，却没想到老吴解了毒之后，心里愤愤不平，喊上了商号里的人将她们主仆围住。 老吴一脸戾气，瞪着恢复女装打扮的苏尹月，大声骂道：“你这臭婆娘，竟然敢对我下手！我今日不搞死你，我就不姓吴！” 他惮忌苏尹月带的毒兽，特意躲在后边。 但商号有这么多人，还怕对付不了这三个小娘们？ 苏尹月瞥了眼在人群后的老吴，道：“你确定要挑事，不让我们走吗？” 老吴一肚子气：“这儿是梁都，不是你大启的地盘了，你还这么大口气说话！” 他一声令下，让兄弟们赶紧上去砍人，不用留活口。 反正这娘们是从大启那边过来的，死在了南梁也没人管。 商号的人一窝蜂涌上来，但两个丫鬟也不是吃素的，漫漫大雪中，谁冲上来打谁，根本讨不了好。 “姑娘，你往这边走吧！”长生怕苏尹月出事，便去见大门打开。 老吴瞥了眼门口，吓得脸色惨白，双脚发软跌倒在地上：“锦锦衣卫？！” 他们做生意的，最怕跟朝廷官员打交道，每一次见了人，都得脱一层皮不可。 平常的官差已经难打发，今日怎么还来了锦衣卫？这可是直接听命于女帝的呀！ 锦衣卫进来开了道。 随后才有宫女太监走在前头，举着罗伞，托着香盏，盛装打扮的南梁女帝踏着红毯，出现在人前。 第473章：一起搞事业 南梁女帝眼眸一扫，就看见了苏尹月，不由得咧嘴一笑，笑容隐晦难明：“看见你递来的信儿，朕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呀，你真来了南梁这边。” 苏尹月给南梁女帝行了一礼，说道：“多年不见，皇上美貌依旧呢。” 南梁女帝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她哪还能有什么美貌，毕竟都上岁数了，可被苏尹月一夸，心里就忍不住高兴。 商号的人早已惊悚万分，没想到女帝跟这个姑奶奶认识，脑袋混乱成了浆糊一般，颤颤巍巍跪了下来。 南梁女帝没看他们一眼，道：“在梁都内挑事斗殴，都抓起来下狱吧。” 锦衣卫应了一声，当即行动。 苏尹月则是看着长生，说道：“皇上，此人相助过我，可否饶过他呢？” 南梁女帝很满意苏尹月对自己这般恭敬，点点头：“只不过是一个人，饶了就饶了吧。” 苏尹月松了口气，便带着两个丫鬟跟南梁女帝离去。 长生张了张嘴巴，千言万语未能说出口，只能呆呆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南梁女帝上了自己的车撵，还招呼着苏尹月也一道上来。 车撵挂着特制的帘子，既能透光，又能格挡寒风。 内部还摆放着小型炭炉，倒是非常温暖。 看来崔艳在南梁当女帝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呢。 车驾慢慢向南梁皇宫的方向行驶。 百姓见了女帝车驾，纷纷下跪，等车驾过去了，才能起身。 南梁女帝喜欢这种气氛，眉眼尽是笑意，眼角处的皱纹更加明显：“凌王妃，你瞧瞧，那些男人都在跪拜朕。” 苏尹月微微挑眉：“看来皇上很喜欢将男人踩在脚下的感觉。” “那是自然，他们先前把女人踩在脚底下太久了，朕自然要挫一挫他们的锐气，好让他们明白，在南梁，是女人为尊。”南梁女帝靠在小几，一手托腮，“如今朕的朝堂上，多是女人当官，男人在朝堂上，很快就没有一席之地了。” 苏尹月听了直皱眉头，问道：“那我就不明白了，皇上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是想要为女人争一口气，还是想要南梁的江山千秋？” 南梁女帝被质问得一愣一愣的，她瞬间怒瞪着苏尹月：“你想说什么？你也是女人，难道要为那些男人争一席之地吗？” 她现在是一国之君了，哪里容许别人的质疑她的决定！ “我不是为了谁，而是皇上重用女子，轻视男子，那与别国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是调换了而已。”苏尹月说道，“皇上为了一口气，若遇上了有治国之才的男子，想必也不肯重用吧？” 南梁女帝被她戳中了内心想法，既是恼怒，又是心虚。 恰好，朝中有个男臣能耐不差，却因为他是男子，所以南梁女帝不想重用，免得伤了自己那些女臣心腹的心。 苏尹月知道南梁女帝是个有抱负，有胸襟的女人，如今她只是被那点虚荣奉承眯了眼，所以她也不怕，继续说道：“皇上如此用人，就不怕那些男人会积聚越来越多的怨气，最终会反了你吗？说到底，皇上当权也没多少年，算不得上根深蒂固。” “你你真是大胆得很呢。”南梁女帝稍稍消了怒气，“只要不让男子掌控权势，就不会有人反朕。” “哪里有压迫就哪里有反抗，皇上追求公平，不光光是让女子吐气扬眉，而是应该一视同仁。”苏尹月说道，“论上场打仗，还不是男人在行，那掌控兵权大多都是男子，皇上哪能说必定不会有人造反。” 有兵就能造反，这是防不胜防的事儿。 南梁女帝本是拧紧了眉头，听了这一席话，瞬间豁然开朗，转而又是笑了笑：“很好，朕身边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进谏。听闻大启皇帝容不下，对你赶尽杀绝，朕会许你太宰之位，你便留在南梁吧？” 苏尹月忽然说了句：“不，我想做南梁的公主呢。” 南梁女帝猛地睁大眼睛，惊恐又惊异，“你说什么？” “我知道黎国有意跟南梁交好，还请皇上派我去和亲。”苏尹月扬起了嘴角。 南梁女帝又是拧眉，打量了一下苏尹月。 她以前就很欣赏苏尹月，好不容易等到苏尹月再次来了南梁，随便说的几句话，就让她醍醐灌顶，她根本不想把人送走。 更何况，苏尹月千里迢迢过来，就为了给南梁当和亲公主？ “你之前不是还一直在找凌王的下落吗？怎么好端端的，就想要嫁到黎国去？”南梁女帝心里奇怪，她可不信苏尹月没有半点阴谋。 苏尹月装模作样叹息了一声，道：“我找了王爷几年无果，难道我要一直无止境的找下去吗？先前黎国正使臣去了京城，我与他一见倾心，二见便私定了终身，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黎国正使臣，而是黎国国主。只因我身份有枷锁，他不能带我回黎国，所以我才想出这一计。” 南梁女帝听罢，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没想到苏尹月是没了男人不成，真是枉费了她一番提拔之意了！ 但南梁女帝还是苦口婆心：“你何苦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份上，好好地跟朕一起搞事业不行吗？” 她是焦头烂额，北梁那边时不时挑衅，经常有战事，南边又要提防着大启和黎国，她是急需帮手。 苏尹月说道：“人有千种活法，皇上喜欢搞事业，想要名垂千古，但我则想与相爱的郎君携手共度一生，生儿育女，再无他求。” 南梁女帝哼了哼：“那黎国国主严风是造反上位的，不是个好人，他又有了两个儿子，你嫁过去，只能委屈当妾，毫无地位！就这样，你还想跟他携手共度一生？你怕不是脑子搅浆糊了吧？” 苏尹月挤出了两滴泪水：“他说了只钟情我，我愿意为他赌一把，输了也无怨无悔。” 见她这副恋爱脑的模样，南梁女帝是嫌弃得很，没了招揽她的意思。 可南梁女帝也不是随便做善事的，问道：“那朕和南梁有什么好处？” 第474章：没有夫妻之实 苏尹月眼泪一收，笑了起来：“大启和东宁十年之内不会主动与南梁挑起战事，还会大开边关关卡，两国通商贸易。我凌王府也会送上黄金十万两，还请皇上成全。” 南梁女帝扬了扬眉头，觉得这条件着实不错。 只要大启不跟南梁起战事，她就能腾出手来与北梁斗个痛快，好再统一梁国。 而且黄金十万两也不是小数目，她的确是有点小心动了。 南梁女帝微微仰头，想要得到更多好处，不肯松口：“朕觉得不够。” 苏尹月也不意外，这桩生意不小，讨价还价是很正常的。 “我可再加五万两黄金，再给皇上调理三个月的身子。”苏尹月说道，“只能如此了，皇上考虑考虑吧。” 南梁女帝脸上出现了一抹喜色，她见识过苏尹月的医术，她能给自己调理身子，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几个条件里，就这个最好了。 她已过四十，先前就被崔青桁使计伤了身子，现在她再消耗一些心力处理朝政，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 如能得苏尹月为自己调理一二，自己肯定能多活个十年八年，成就霸业。 当即，南梁女帝就眉开眼笑，一口答应：“那就如此吧，我们有缘分，你一心想追求自己的幸福，朕自当帮这个小忙。” 而且，苏尹月去了黎国，大启那边从此以后就再无凌王府了。 南梁跟黎国联姻交好后，反倒能共同抵抗大启这个大国，怎么算自己都不吃亏呢。 “多谢皇上。”苏尹月虽然有蒙人的成分在，却是衷心感谢。 南梁女帝再是一想，问道：“那你就以这副容貌嫁过去？若被人识穿你是大启凌王妃，朕和南梁也会跟着遭殃。” “皇上请放心，我早有准备。”苏尹月扬起嘴角，笑容刚好，“皇上只要给我安排一位皇家宗室姑娘就行了，当然，相貌要过得去，我能变成她，这样就不会让人识破。” 南梁女帝暗暗称奇，没想到苏尹月还有这等手艺。 她没生过女儿，想了想，脑海中当即就挑选了一位出来，道：“有位郡主倒是长得很是美艳，名叫初云，年十八，本来是早就要议亲的，何奈她刚及笄那年，她母亲病死了，她就守了三年的重孝，拖到了现在就成了老姑娘了。” 苏尹月相信南梁女帝的眼光，便点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又笑了起来，与聪明人谈生意，往往不需要太多费口舌。 南梁女帝相信，苏尹月假扮南梁公主嫁过去，凭着她自个儿的手段肯定能风生水起，到时候南梁也会跟着受益。 若不好运气被识破，南梁女帝也能有办法摘个干净，反正，自己怎么都不会吃亏就是了。 苏尹月在南梁皇宫住下，见了那位名叫初云的郡主，甚是满意，两人的身形相差不多，脸部轮廓也有几分相似，如此用上改良过的幻颜蛊，效果更佳。 南梁女帝向黎国回了信，意欲联姻，黎国那边很快就做了决定，一口就答应了。 故而，南梁女帝当即就封了初云为公主，过了年后，便出嫁黎国。 黎国处于最南部，常年不下雪，尽管如此，若有寒流袭来，还是冷得不行。 这是楚霁风登基后的第一个年头，过年宫宴不少，他也觉得略微疲倦。 他所住的叫重华宫，殿内燃着炭炉，温暖如春。 正殿旁边就是沐浴的地儿，有一个偏殿这么大，这是他当初强烈要求修缮的，尽管是冬日，他外出了一趟回来，还是要沐浴一遍才能睡得着。 而且浴池引进的活的温泉水，正适合疲倦的时候浸泡。 他下了浴池，泡着温泉，闭目调养气息。 回来了黎国烦心事多，不仅要处理大小的朝政，还要处处与樱珠博弈，暗中较量，实在是累得很。 只是这么久了，邱承人没回来，消息也没传回来，该不是出事了吧？ 那么，苏尹月又当如何？ 一想到她，他呼吸就紊乱了几分，心口处也微微揪痛。 他睁开眼眸，又忍不住生气，她不肯跟他，是当他没人要吗？这不，南梁那边送来一位公主联姻，听说还美貌得很。 若是以前，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可当日他一想起苏尹月，就答应了下来。 哼，他也是有人要的。 他心里正骂着苏尹月，忽然听到屏风后有轻柔的脚步声。 这不是太监的脚步声，反而是女子的。 他目光凛冽，抬眸一看，正好看见一个穿着轻薄纱衣的女子走出来，曼妙曲线一览无余。 再看容貌，正是长得清秀的诸葛妍儿。 水雾氤氲，诸葛妍儿穿着这一身觉得有点别扭，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走到浴池旁，娇滴滴说道：“臣妾伺候陛下沐浴吧。” 楚霁风没再看她一眼，还离得她远远的：“出去。” 诸葛妍儿的手僵在半空。 她抿了抿红唇，心里觉得委屈至极，她一个大家闺秀，做到这个份上了，楚霁风竟然还是不屑看自己一眼。 想想自己也是可怜，装两个孩子的母亲已经不容易了，还一直爬不上楚霁风的床，自己的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她就只能看不能吃。 本以为楚霁风是对这些事不热衷，没想到他前阵子答应了联姻！ 如此一来，诸葛妍儿怎能不慌呢，她和楚霁风一直没有夫妻之实，若他将来宠爱那南梁公主了，还有自己什么位置。 “陛下”诸葛妍儿还想努力一下，鼓起勇气，直接下了浴池，想要伸手抱住楚霁风。 瞧瞧楚霁风那一身精壮肌肉，哪有女子能够抗拒呢。 楚霁风微微侧身，躲过了诸葛妍儿的手，还一手抓住，顺势就将她整个提起来，往浴池上面一扔！ 诸葛妍儿整个人砸在屏风上，几乎要疼死了过去，被楚霁风抓过的手腕似乎还折了！ 宫人听见声响，连忙冲了进来。 楚霁风已经离开了浴池，披上了袍子，他一脸嫌弃的吩咐：“把浴池洗干净，朕要再洗一次。” 有人弄脏了他的沐浴泉水，真是毁心情的一天呢。 宫人大气不敢喘，等楚霁风离开后，才敢去管诸葛妍儿。 第475章：养子不如亲生的 其中当然有太监，诸葛妍儿一身透视装，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就算没了子孙根，可他们也算是个半个男人啊！ 脸颊通红，只好别过脸。 诸葛妍儿忍着痛，被宫女扶起来后看到这一幕，差点背过气去。 她宛如一个泼妇，扯开了喉咙骂道：“给本宫拖出去砍了！砍了！” 自己今日这么丢脸，绝对不能传出去！ 今日的黎国皇宫一片血腥。 不仅太监难逃一死，就连看见此事的宫女也不能幸免。 皇后如此疯魔，自然引来朝臣的不满和参奏，这新年还没过去呢，就见血了，实在是不吉利。 诸葛家自然也成为朝臣首要攻击对象。 诸葛正浩怒气冲冲的进宫，瞪着诸葛妍儿：“你是不是疯了不成？！还没有过十五，你就在宫里大开杀戒，这儿不是东海岛，可以任你为所欲为！” 诸葛妍儿浑身的骨头还疼着，太医正在给她的手骨包扎，听到父亲的骂声，她既害怕又委屈，眼眶瞬间盈满了泪珠：“父亲，他们不能不死，他们活着，女儿就没法活了！” “你闹了这么大的阵仗，你以为就能够堵住外人的嘴了吗？”诸葛正浩冷笑，“现在外头人都知道了，你衣衫不整去勾引陛下不成，反倒被陛下捏碎了手骨！你你简直是将我诸葛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什么？！”诸葛妍儿猛地坐起身，娇艳的脸蛋煞白，头昏沉沉的，两眼发黑就要晕过去了。 她的面子啊！ 她的名声啊！ 诸葛正浩挥挥手，让太医退下去。 他看着女儿掩面痛哭，更是烦躁，道：“你还哭什么？你是什么身份？你是诸葛家的嫡女，是大燕的贵族后裔！你有自己的骄傲，你应该事事以诸葛家为先，谁知，你竟然用这种手段，丢尽了诸葛家的脸！” 诸葛妍儿坐在软榻上，梨花带雨。 “女儿知道，可南梁公主即将嫁过来，女儿是想巩固自己的地位，如此诸葛家才能得陛下赏识啊。”诸葛妍儿说道。 不过她还有个私心，便是想要与楚霁风有夫妻之实。 她可是守活寡守了几年，哪个女人能够忍受得住！ “糊涂！”诸葛正浩拂袖，剑眉一挑，“你有两个儿子傍身，大殿下还即将被册封为太子，你至于惧怕一个异国公主？” 诸葛妍儿哭哭唧唧：“可是可是那两个孩子并不是女儿亲生的，女儿怎么也得有自己的孩子！” 诸葛正浩一噎，这话倒是真的。 诸葛家要想站得稳，还是要让诸葛妍儿赶紧怀上。 他叹息，声音软了下来：“大殿下拥有神力，是继承者的不二人选，就算你将来再生下孩子，也无法撼动大殿下的位置，你现在应该尽心尽力抚养照顾大殿下，好让大殿下对你千依百顺。” 诸葛妍儿冷了眼神，哼了一声。 “女儿是尽心尽力抚养照顾他们了，可他们如何报答女儿的？他们竟然离家出走，还要认外边的女人做娘亲！”诸葛妍儿说道，“父亲，他们两个是养不熟的，若是将来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女儿亲生的，哪里还会认女儿！” 诸葛正浩坐下来，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你所言，不无道理。” 有时候就是养娘不及生娘大。 若是燕泓以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难保不会迁怒于诸葛家。 诸葛妍儿见自己说动了父亲，心里欢喜，便乘胜追击：“父亲，还是得让女儿亲生的孩子做继承者啊。” 诸葛正浩拧着眉头，有点犹豫：“可大殿下拥有神力，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呀，樱珠大人已经认定了奉他为主。” 大燕皇族先祖就曾出现过拥有神力的继承者，能听得懂兽语，号令百兽。 为保这一神力的传承，所以大燕皇室是近亲通婚，可是这么久过去了，还是生不出一个有神力的孩子出来。 不仅如此，大燕皇族子嗣凋零，渐渐压不住各方诸侯。 没想到，楚霁风和苏尹月竟然能生出个这样的孩子来。 “这又如何！”诸葛妍儿目光凶狠，“她苏尹月能生出这样的孩子来，难道我就生不出来吗？而且，泓儿不过是懂得兽语，算得上什么神力呢。” 诸葛正浩眯了眯眼睛，真心被女儿说动了。 诸葛家在东海岛是贵族，可到了黎国后，楚霁风根本没怎么重用他家，这让诸葛正浩感受到一阵危机感。 樱珠大人到底是年纪大了，现在能护着他家，可又能护多久呢。 还是要将皇权掌控在自家手里啊。 诸葛正浩还是不屑的看了女儿一眼：“但是，你今日都这样勾引陛下，陛下都不搭理你，你这还想给陛下生下孩子？” 诸葛妍儿抓紧了衣袖，像是被扒开了皮，难受至极。 又是眼泪涌出来，她哽咽说道：“父亲，请帮帮女儿吧。” 诸葛正浩想了想，最后做了主：“你先好好休养，我会安排一二。” 就算楚霁风再看不起他的女儿，到了那种时候，哪里还能把持得住。 诸葛妍儿欣喜不已，点点头：“多谢父亲。” 有了父亲的保证，她才放心下来。 不过，生孩子虽然刻不容缓，但燕泓和燕禹那两个孩子也要解决了。 诸葛妍儿养了大半个月的伤，终于能下床走动了，手骨好稍稍愈合，能够拿起一些轻的东西。 过了十五，燕泓又开始了忙碌的学业，燕禹虽然也得上课，但他不是重点培养对象，各个太傅都不怎么关注他。 所以燕禹总是会装肚子疼，然后跑出去玩。 这日，他又捂着肚子装疼了：“太傅，我肚子疼，想上茅厕。” 太傅翻了个白眼，已经见怪不怪：“去吧去吧。” 若是不让燕禹去，他就会留在这里捣乱，反而会影响了燕泓。 燕禹抱着肚子赶紧离开了书堂，随后就挺直了身子，叫上身边的太监：“小路子，赶紧的，我们去看看那捕鸟笼有没有收获！” 小路子应了一声：“二殿下，您慢点。” 主仆才走了几步，就看见了皇后往这边徐徐走来。 第476章：不准送吃的 燕禹看着诸葛妍儿打扮的花枝招展，提不起半点高兴来。 他还是过去给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拜见母后。” 果然，诸葛妍儿又是板着脸，说道：“你现在应该在上课念书，又出来偷懒了？” 燕禹当然不认了，道：“冤枉啊，儿臣肚子疼，想要去茅厕。” 诸葛妍儿冷哼了一声，没有半点慈爱之意：“你不必诓人，你每日上课都会找借口出去玩耍，以前母后是太纵容你了！” 燕禹心里嘀咕着，以前你也没多纵容啊，你若是不高兴了，就会拿我和哥哥出气呢。 他人小鬼大，知道这些话不好说出口，反而扑了上去，抓住诸葛妍儿的华丽衣裙，哭唧唧的喊道：“母后，儿臣知道错了，儿臣这就回去上课。” 诸葛妍儿瞪大眼睛，她这身衣裙很贵，是用金丝夹着丝线捻成一股绣成的！ 被燕禹一抓，那凤凰图样都皱巴巴的了！ 她怒得一把将燕禹推开，道：“不要来抓本宫的衣裳！” 燕禹到底还小，没反应过来，就被诸葛妍儿推倒在地，手掌立即擦破了皮。 疼痛袭来，他眼睛瞬间红了，却没哭出来。 反正这不是第一次了，他哭来做什么。 小路子想要去扶人，但诸葛妍儿没松口，他也不敢扶啊。 诸葛妍儿心里更加窝火，说道：“来人，将二殿下带回去，好好看管，不准离开寝殿半步，更不许给他送吃的！若是让本宫知道有人违背，定不会轻饶！” 小路子只能应下。 燕禹慢慢的爬起来，撇撇嘴。 诸葛妍儿垂眸看他：“禹儿，你就好好地反省吧！” 燕禹有气无力，心也冷冷的：“儿臣知道了。” 小路子看见小主子摔疼了，衣裳都污了一块，想要抱着人回去。 燕禹不肯，说道：“母后要我反省，我就得走回去。你抱我回去了，我待会连口水都没得喝了！” 这是在内涵诸葛妍儿。 诸葛妍儿气得脸色发青，她最讨厌的就是燕禹，调皮，爱惹事，对她还没有半点尊敬！ 她使了个眼神，让宫女跟上，好好看管，按计划进行就成。 两个小家伙是一同住在武阳宫。 燕禹回了自己的寝殿，爬上椅子坐着，一张脸冷冷的。 小路子拿来了药箱，看着小主子那可爱又阴沉的脸，道：“二殿下，奴才给您的伤口上点药吧。” 燕禹握紧了拳头，手掌更加疼痛了，说道：“用不着，我又不是没伤过，很快就好了。” “哎哟，您这样，陛下和国师大人会心疼的。”小路子说道。 燕禹这会儿才泪眼汪汪，忍不住哭了起来：“要是大姐姐在，肯定也会心疼我，呜呜” 他真是造了孽，怎的就摊上了这么个母亲，他宁愿不出生了！ 小路子不明所以：“大姐姐是谁？” “就是大姐姐！”燕禹擦了擦眼泪，说起了苏尹月的好，“她会抱我，会给我拿果汁喝，还会烧烤呢。” “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吧，嬷嬷们都会做这些。”小路子就是不想燕禹被人骗了，他可是忠心耿耿的呢。 燕禹摇摇头：“哪里只有这些，哥哥跟她住过一段时间，她把哥哥照顾得可好了，还会跟他一起看书，教他识字。还有还有，哥哥受伤了，她还给哥哥温柔地上药呢。” 他摊开自己的手掌一看，破了皮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渗出了血丝。 可他呢，这伤还是自己母亲给弄的。 小路子听了，不由得点点头：“那这位姑娘还真是不错，二殿下可跟陛下说说，让她进宫照顾啊。” 他照顾着燕禹长大，知道他是表面开心，实际心里渴望被爱。 皇后娘娘也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疼疼两位殿下呢。 燕禹此时哭得更加凄惨：“我让父皇娶了大姐姐，可他不给力啊！大姐姐根本看不上他，不肯跟着我们回来黎国，呜呜我怎么就这么苦呢，哥哥好歹还幸福了一个月，我呢，我一点幸福都没尝到过！” 小路子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不过他听到了什么八卦？陛下英明神武，高大威猛，容貌一绝，竟然被人拒绝了？！ “二殿下，您别哭。”小路子低声哄道。 燕禹微微抬眼：“好啊，我不哭，你给我拿点吃的来。” “”小路子想着，那小祖宗您还是哭着吧。 皇后下令不让给吃的，他若是犯了，就不止是挨板子那么简单了。 先前皇后下令杖杀了几个宫人，他还是心有余悸呢。 “二殿下，您您忍忍吧。”小路子只能说，“等皇后娘娘消了气，估计就会让人送吃的来了。” 燕禹撇撇嘴，知道自己再哭也是没用的了，只好收住了哭声。 他叹气，道：“父皇去哪了？” 这种情况下，还是得去求自己亲爹啊。 小路子知道他的心思，犯了难：“陛下这两日出宫巡视军务了，估计得明日才能回来。” 燕禹想大喊一声苍天啊，只能下了椅子，爬上床睡觉去了。 哼，他就饿着，最好饿到皮包骨了，好让父皇知道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打脸往往是很快的。 到了傍晚，燕禹就被活活饿醒。 他扁着嘴巴，想要喊小路子送吃的进来。 “二殿下，您忘了吗？您还在反省呢，皇后娘娘不许任何人给您送吃的。”小路子说道。 燕禹快要发疯了：“我都睡了一觉了，已经反省好了！” “可是娘娘那边就是没消息来，奴才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燕禹又瘫在床上，他咋就这么苦呢。 就在他饿得眼前发黑的时候，有个小小身影偷偷跑了进来。 燕禹猛地坐起身，惊喜喊道：“哥哥，你是不是揣着糕点？！” 他鼻子可灵了，这点香味瞒不住他。 燕泓爬了上床，踢掉了鞋子，道：“你是小狗吗？连我带着糕点你都知道。” “那可不是，我要饿死了。”燕禹只能向哥哥撒娇，“还是哥哥对我好，他们都不给我拿吃的来。” 他感觉自己已经瘦了几两了，再没吃的，他就要饿死在这个冰冷的夜里了。 第477章：燕禹中毒了 燕泓拿出了糕点，这是他晚饭时特意用帕子包好留下来的。 燕禹看见好吃的，当即就双眼发亮，拿起糕点就啃。 “唔还是哥哥对我好。”燕禹饿扁的肚子总算有了点安慰。 燕泓抿抿嘴，他只是比燕禹大那么一小点，却语重心长的说道：“弟弟，你不要再偷懒被抓了，不然你一直受罚饿肚子可怎么好。” 他是躲过了宫人才来的，这次是好运气，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燕禹将糕点往嘴里塞，有点噎着了，燕泓又急忙跑去倒了杯茶给他，燕禹灌下之后，又给哥哥一番表白：“哥哥对我最好了，不像母后，她要饿死我。” “你听话点，母后不就没借口罚你了嘛。”燕泓继续劝说。 燕禹摇摇头，他一个小孩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不喜欢我，就算我做得再好，她还是会找借口罚我的。” 燕泓没了话说，这倒是实话。 他不敢多留，只说：“父皇明日就回来了，母后肯定不敢再让你饿肚子了。” 燕禹点点头：“哥哥，我想再吃一次那鸡翅呢。” 燕泓不由得想起了苏尹月，目光一暗，说道：“我也想吃呢。” 他不仅想吃，还想再见见好娘亲呢。 燕泓离开后，燕禹舔了舔嘴巴，仍是觉得饿，毕竟几块糕点根本填不饱他的肚子。 小路子是真怕皇后惩罚，不敢送一点吃的过来。 半夜，燕禹好不容易睡着，肚子却疼了起来，人也醒了。 他以为是太饿了，就去灌了两杯冰凉的茶水，谁知道茶水下肚后，他胃部和腹部像是搅和成了一团，异常难受，噗的一声吐出口黑血来。 还未呼救，燕禹小小的身子就往下倒去。 幸好他手里抓着茶杯，跟着一块摔在了地上，惊醒了在外边守夜的小路子。 “二殿下？”小路子走了进来，看见燕禹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躺在地上，嘴角还有一丝血迹，他当即惊得大喊。 顿时，武阳宫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樱珠和诸葛妍儿赶到的时候，太医已经在给燕禹把脉。 樱珠只是简单披着一袭衣衫，明显是半夜起身匆匆赶来的，相反，诸葛妍儿倒是穿戴整齐，连发髻都没松开呢。 “皇后这么晚还没歇息吗？”樱珠一语中的，质问诸葛妍儿。 诸葛妍儿心里一惊，没想到会露出这么个破绽，故而急忙说道：“很快就是泓儿和禹儿的生辰了，所以我便想着给两个孩子做衣裳，一做，就这么晚了。” 樱珠面色缓了缓，没再管诸葛妍儿这话是真是假。 太医把完脉，就立即解开了燕禹的衣衫要施针。 樱珠虽然不对燕禹寄予厚望，但他到底是大燕皇族血脉，还是在意的。 “太医，二殿下如何了？”樱珠急声问道，“要紧吗？” “当然要紧了，二殿下是中了毒，现在只吊着一口气了。”太医说道，“臣现在先给二殿下施针压制毒性，后续如何，还得看二殿下的造化。” 樱珠跄踉了一下，甚是惊讶：“怎么会中毒？！禹儿怎么会中毒？！” 太医管着救人，没空搭理别的事。 诸葛妍儿面色冷了冷，趁机说道：“本宫下令要二殿下反省，不准给他送吃的，究竟是谁忤逆了本宫的意思？！” 樱珠转而看着茶盏，要别的太医去查茶水里有没有毒。 武阳宫的宫人全跪在院子里，寒风掠过，身子颤颤巍巍，害怕极了。 接下来的，就是酷刑审问。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燕泓自然醒了。 他穿着单薄的寝衣，揉着眼睛，看见樱珠和诸葛妍儿都在，顿时清醒了。 宫人挨着板子，哭天喊地说着冤枉。 “姑姑！”燕泓走上前，不忍心看见宫人挨打，“他们都见血了，求姑姑轻饶他们吧！” 樱珠面色阴冷，看见燕泓的那一瞬间，脸色就柔和了下来，道：“泓儿有所不知，有人毒害了禹儿，我得审问出究竟是谁下毒。” “弟弟中毒了？！”燕泓很是惊慌，要跑进去看看燕禹究竟如何。 恰在此时，有个宫人挨不住了，就说：“是大殿下！是大殿下偷偷拿了糕点去给二殿下吃，奴才不忍心二殿下饿肚子，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猛然间，众人的目光落在燕泓的身上。 燕泓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诸葛妍儿就一个耳光打下，他白嫩的小脸儿顿时出现了一个红掌印！ “你怎的如此歹毒？！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要害！”诸葛妍儿骂完，就掩面痛哭起来。 燕泓忘记了疼，却觉得委屈，说道：“母后认为，是儿臣下毒害弟弟吗？！” “那你说说，你是不是给禹儿送过糕点？”诸葛妍儿质问道。 “是”燕泓无奈承认，“但我，但我没有下毒害弟弟！” “禹儿只吃过你送的糕点，现在出了事，与你脱不了干系！”诸葛妍儿说道，“泓儿，母后没想到你竟成了这样，你就算再怕弟弟抢了你的地位和宠爱，也不能下如此毒手啊，你还是个孩子啊。” 燕泓张着嘴巴，他到底还小，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他只能大喊：“我没做过！我不会毒害弟弟！” 若是好娘亲在，肯定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吧。 他好委屈，真的好委屈啊 诸葛妍儿还欲再说，却被樱珠打断：“够了！泓儿才刚五岁，又在宫里，就算会下毒，也得有毒药吧？你还未仔细问清楚，就动手打他了，你就是这样为人母的？” 她一直悉心教导燕泓，自然相信燕泓的为人。 他们兄弟感情很好，燕泓根本没有杀人动机。 诸葛妍儿则说：“国师，禹儿现在生死未卜，我只是想给他一个公道而已，您就算偏爱泓儿，也不能这样袒护啊。” 樱珠冷笑：“你会在意禹儿吗？你要是在意，怎会让他反省饿着肚子？你不觉得自己现在像是猫哭老鼠假慈悲吗？” 诸葛妍儿心虚不已，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国师这是什么话，禹儿是我的儿子，我自然在意。” 第478章：患难兄弟 旁人不知道，但樱珠怎会不知道呢。 诸葛妍儿根本不是孩子们的亲生母亲，对孩子们也不甚关心，还有几分嫌弃之象！ 樱珠是个明白人，转而吩咐侍卫去将搜查一下燕泓的宫殿。 随后就找出了包糕点的帕子，太医一查，上面果然沾了砒霜！ 燕泓一愣一愣的，这是他今日所用的帕子，他哪知道为何沾了毒。 “姑姑，不是我”燕泓出声，“我也不知道帕子为何会沾了毒。” “我知道，泓儿的帕子是事先被人下了毒。”樱珠说道，“因为那凶手知道，泓儿与弟弟感情深，知道弟弟饿肚子，肯定会给弟弟送吃的。” 燕泓转而明白，原来自己是遭人算计了，那人还算得特别精准呢！ 樱珠眼皮一掀，盯着诸葛妍儿：“皇后，你说是吧？” 诸葛妍儿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她的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 “国师说得是啊，没想到竟有人如此歹毒，想借用泓儿毒害禹儿！”她表现得愤愤不平。 樱珠看着她装起来，心里更为恼怒，武阳宫内都是她和皇后挑选的宫人，恰巧今日皇后还要罚燕禹饿肚子，樱珠又不是傻子，怎会不知道这是诸葛妍儿做的手脚！ 真是该死，自己连个蛋儿都生不出来，竟然敢害皇嗣！ 她摸了摸燕泓的头，道：“泓儿，你进去陪着弟弟吧。” 中了砒霜，燕禹怕是难熬过今晚。 燕泓红着眼睛，点点头，没看诸葛妍儿一眼，便跑了进去。 之前还念着母后能多给他们兄弟一点关爱，可母后今日这一巴掌，已经将他推到了千里之外。 樱珠唤了诸葛妍儿到了偏殿。 门口有金吾卫守着。 “国师”诸葛妍儿怕得很，还未说完话，樱珠就一个转身，狠狠往她脸上打了一巴掌！ 力气极大，诸葛妍儿脑袋偏了过去，嗡嗡作响，跌坐在地上，险些没反应过来。 她是诸葛家的嫡小姐啊，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打她的人是樱珠，就连她父亲也得毕恭毕敬的，不敢得罪，所以诸葛妍儿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樱珠垂眸盯着她：“本座念着你不易，便没有给陛下挑选妃子，想让你先给陛下生下一儿半女巩固了地位。没想到，你就是这样报答本座的？” “国师，冤枉啊。”事到如今，诸葛妍儿只能矢口否认。 毕竟只有一条有毒的帕子做证据，经手之人她早就解决了，樱珠并不能抓到她的把柄。 “本座知道查下去也揪不出你的把柄，但在本座这儿，本座想要废后，想要杀你，从来都不需要什么理由，更不需要讲什么规矩！”樱珠冷声说，“东海岛如何，在这儿更是如何！” 诸葛妍儿白了脸色，她没有半点皇后的样子，爬过去，摇着头哭喊道：“樱珠大人，我知错了，我知错了还请樱珠大人看在父亲的份上，饶过我吧。” 她最明白不过，自己说白了就是樱珠找来的后娘，现在伤害到了燕禹，樱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诸葛家还有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完全可以替代了她的位置。 就算不在诸葛家找人，还有其他家族，樱珠总能找到称心如意的。 樱珠一脚将她踢开，很是厌恶：“你倒是聪明，利用泓儿来毒害禹儿，想来个一箭双雕，你平日在宫里专横跋扈，没有一点皇后的样子，本座都懒得跟你计较，可是如今，你竟然敢算计到泓儿的头上去，本座就不能容你！” 禹儿不成器，但终归是皇室血脉。 而泓儿已经铁板钉钉的继承人，他若背上了谋害弟弟的罪名，不仅名胜有损，还会让孩子蒙上一层阴影！ 诸葛妍儿彻底慌了神，不住磕头：“樱珠大人，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啊，实际上，我是很疼爱那两孩子的呀。” 樱珠抬起手，已经起了杀心。 这一次是燕禹中毒，难保下一次就是燕泓了。 燕泓是复国的希望，是天赐给大燕的孩子，绝不能出事。 此时，金一猛地敲门，说道：“樱珠大人，二殿下吐了一回，人醒了！” 樱珠怔了怔，没有再管诸葛妍儿，赶紧去了寝殿那边要瞧瞧怎么回事。 殿内虽有呕吐物的难闻味道，却还有燕禹虚弱的声音：“哥哥，你你别哭，你哭得好丑。” 太医已经给燕禹摸完了脉搏，直呼神奇：“二殿下没事了，二殿下体内的砒霜之毒解开了！” 燕泓听到弟弟死里逃生，哭得更加厉害，他扑上去抓住燕禹的手：“呜呜，弟弟，我以后都不给你送糕点吃了，以后都不了。” 燕禹糊里糊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听到自己没吃的，立时很紧张：“这可不行，下次我再受罚，岂不是要饿死了。” 燕泓擦了擦眼泪：“那我下次送你的吃食，我自己要吃上一口，确定没事了才让你吃。” 樱珠听着一阵感动，这就是她教养出来的孩子啊。 她走上前，问太医道：“二殿下的毒怎么解了？” 这种时候，太医也不敢随意揽上功名，只模糊说道：“臣也不知道，只是给二殿下施了针，二殿下就将毒物吐出来了，二殿下现在还虚弱着，养上几天应该就好了。” 若他揽上了功名，吹嘘自己的医术有多厉害，日后却再解不开这砒霜之毒可怎么办才好？ 尽管如此，樱珠还是很高兴，眼角的皱纹加深，说道：“全靠你救护有功，赏！” 太医忙的谢恩。 燕禹平安无事渡过一劫，樱珠的怒气稍稍消散。 她本想处置了诸葛妍儿，但诸葛正浩进了宫替女儿求情，樱珠也不能不顾及诸葛家的面子。 毕竟他们是从东海岛来的，若在这个时候闹得人心分离，反而不利于复国大计。 故而，樱珠最后也没处置诸葛妍儿，只是将武阳宫都换上自己的人，免得诸葛妍儿再做手脚。 楚霁风回宫之后听闻了此事，也难掩怒气，去看了看燕禹，人已经能跳能走。 可燕禹一瞧见楚霁风，就哎哟哎哟躺回了床上，有气无力的说道：“父皇来了呀，儿臣没力气，不能起身给父皇请安了。” 第479章：再次离家出走 楚霁风看见儿子还有心思装模作样，便知道他定然是无碍了。 他在旁边坐下来，目光淡淡的：“既然没力气，就躺着吧。” “多谢父皇。”燕禹的声音软绵绵的。 两孩子的相貌一样，只是一个眼睛里透着精光，另一个眼睛里总是沉稳一些，所以楚霁风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认出哪个打哪个。 燕泓此次大概受到了陷害打击，眼里的光芒少了许多，本来就沉稳的性子了，现在变得更不像一个孩子了。 他招呼着燕泓过来，问道：“听说你母后打你了？” 燕泓一怔，而后就摇摇头，没有承认。 燕禹可是知道，他当然不会让自己哥哥委屈，方才还没力气，现在就龙精虎猛的跳起来，说道：“是啊！父皇，你是没看见，哥哥的脸颊都被打肿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呢！” 楚霁风眸光一沉，仔细瞧瞧燕泓的脸蛋儿，似乎还有点掌印痕迹。 不悦之色很是明显。 燕泓回头说道：“弟弟，你不要乱说话。” 父皇和母后的感情本来就不好，他不想离间他们的感情。 “我这不是乱说话，我这是说真的！”燕禹哼了哼，他可从未没试过如此诚实呢。 楚霁风有些粗糙的手摸了摸燕泓的脸蛋，问道：“疼吗？” 燕泓下意识摇摇头：“母后只是担心弟弟，所以才会打了我，不过父皇放心，母后打得很轻，我不疼。” 燕禹简直要翻白眼，真是恨铁不成钢啊，他哥哥这怂包！ 他下了床，抱住了楚霁风的大腿，呜呜了一声：“父皇，哥哥哪里不疼啊，他那时候的脸蛋儿肿得厉害呢，就算是脸蛋儿不疼，心也是疼死了。” 虽然他中毒了也疼，但他并不像哥哥那样，心灵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楚霁风看着两儿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在心头弥漫，他心底生出一股浓烈的杀意。 没错，他是想要将诸葛妍儿碎尸万段，就算她是孩子的母亲，他也不想留情！ 燕禹趁机又说：“父皇，若是那位大姐姐在，肯定会护着哥哥，肯定不会打哥哥的对不对？” 楚霁风本来还心疼着儿子，可燕禹忽然提起了苏尹月，登时让他的脸色变得冰冷。 他剑眉拧起，有些不悦：“提她作甚？” 燕泓本来甚少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感，可是他受了委屈，又看着弟弟差点丧命，眼眶迅速凝聚着泪珠，紧握着拳头大声喊道：“要是她在，她定是相信我，更不会打我！她只会疼我！” 楚霁风一怔，没想到燕泓忽然能发这么大的脾气。 可是苏尹月和自己儿子明明才相处了个把月，她当真这么好，这就能让他儿子念念不忘了？ 这么一想，他也是没脸了，毕竟自己也时常梦见她。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和儿子是不是被她下了，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燕禹摇了摇他的衣袖，说道：“父皇，我们想换个娘亲，可以吗？” 提起这事，楚霁风又是一肚子气，他何尝不想，可是人家不领情啊。 “这事儿缓缓再说。”楚霁风只能如此应付着儿子。 邱承还未归来，也没消息传回来，他只能再派人去大启那边打探消息。 自己近日虽然压制着情感，但他明白过来，他是已经深陷进去，根本不可能再抽身了。 他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既然是自己喜欢的人，为何要放过？ 等他将这边的局势稳定，他就把人抢过来，管她心里想的是谁。 燕禹听到楚霁风这么说，就知道这事儿没什么戏，只能蔫蔫的又爬回床上躺着。 看来卖惨是不能够换娘亲的了，哎，他这场病白得了。 楚霁风一个大男人不知该怎么安慰儿子，只能让他们这几天不用去上课，好好玩玩。 两孩子见楚霁风走了，又是唉声叹气起来。 “看来父皇和大姐姐是没戏了。”燕禹说道。 燕泓很想念苏尹月，不由得抹了抹泪，道：“我不见了，娘亲肯定很担心我，肯定很想我。” 燕禹撇撇嘴，哥哥有神力，能和猫儿狗儿说话，他不羡慕不妒忌，可唯独这一样，他是妒忌死了！ 燕禹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哥哥，我们应该想办法再离家出走一趟，我们一起去找好娘亲啊。” 此次是他福大命大，再有下次，他肯定会被毒死。 燕泓先前是不敢的，但这一次他和燕禹的心思一样，母后厌恶他们，他们留着也没意思。 所以，燕泓点了点头。 燕禹没想到此次燕泓答应了，高兴不已：“我又看了一本新的话本，上面就教了离家出走该准备些什么，首先呢，我们要留下一封道别书信，让父皇和樱珠姑姑别来找我们。” 这个好办，两人年纪虽小，但一手字还是不错的。 故而，两人风风火火的写起了道别信来。 另一边，楚霁风打好了主意，便去寻了樱珠说事。 无非就是要废后，还有与南梁联姻一事也想作废。 毕竟他惦记着大启那个女人，总不能耽误了南梁公主一辈子吧？ 樱珠不苟言笑，抿了一口热茶，道：“皇后此事是欠妥了些，但她到底是孩子的母后，陛下要为孩子考虑。若陛下一意孤行，诸葛家那边也难以交代。” 楚霁风冷笑了一声：“没想到朕今时今日做什么决定，还处处受掣肘，还不如当摄政王来得痛快。” 樱珠脸上并无什么反应，只是语言婉转：“为君者，就是要平衡各方势力，我们尚未收复黎国根深蒂固的力量，一切都不可妄动呢。” 楚霁风一身玄色锦袍，滚着金边，衬得他脸色越发暗沉。 “瞧着，国师是想要力保她了？”楚霁风说道，“诸葛妍儿对泓儿动手，又与禹儿的中毒案脱不了干系，朕差点就怀疑，她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呢。” 樱珠眼瞳一缩，还是镇定自若着：“我已经查过，下毒案与皇后并无关系。至于皇后动手打了泓儿，她也只是担忧禹儿，一时情急罢了。” 实际上，她心里已经将诸葛妍儿骂了数次。 第480章：南梁公主 听见樱珠替诸葛妍儿兜底，又做了保证，楚霁风就知道，自己再拿这件事说话是没用的，证据什么的，肯定是没了。 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那和南梁联姻之事，回绝了吧。” 樱珠怔了怔，当即蹙紧了眉头：“为何回绝？你要知道，这不是为了黎国，而是为了咱们大燕！现在我们与南梁联姻，又借机与东宁交好，就能稳固局势，谋得不少好处！” 楚霁风单手支颐，漫不经心说道：“朕不喜欢。” 樱珠憋了一肚子气，想着楚霁风肯定是还惦记着苏尹月那贱蹄子，所以才要反悔。 她眼珠子转了转，反而想到了一个好理由：“你后宫无其他妃嫔，娶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过来，不正好可以压制压制皇后吗？” 楚霁风思绪一顿，这话倒是真的。 诸葛妍儿一个人在后宫独大，就是太闲了，要是有个南梁公主进宫来跟她斗一斗，她肯定忙碌得很。 而且樱珠分明就是要保住诸葛家，不会轻易让他废后，那他不如扶持扶持这南梁公主，寻机会把诸葛妍儿给踢出宫去。 这样想着，楚霁风就点头答应了：“那就如此吧。” 樱珠松了口气，楚霁风想一出是一出，她当真是十分忧心。 未免夜长梦多，她往南梁送信，希望提早婚期，想要此事赶紧敲定。 故而二月中，南梁那边就派出送嫁使团，约莫半个月，那南梁公主就能到黎国了。 南梁靠近南方，过了正月，就不怎么下雪了，路还算好走。 苏尹月离开梁都已经有十天了，天启还不暖和，她整日都窝在宽敞的马车里，不由得觉得烦闷。 “现在到哪儿了？”苏尹月刚睡醒，打了个哈欠，声音软软的。 侍女说道：“刚到黎国国境，公主，再过个五六日，就能到达黎国黎都了。” “还要五六日呀。”苏尹月撇撇嘴，觉得这五六日实在难熬。 她随手拿起了小几上的铜镜照了照模样，看见有点陌生的娇嫩相貌，还有点不习惯。 全方位再看了几眼，总算顺眼了一点。 这位初云公主的相貌还算是不错，有南方女子的婉约婀娜，似水婆娑，苏尹月顶着这一张容貌，眼里添了几分果敢刚毅，看起来倒没有柔弱之感了。 那两名侍女对视了一眼，嘴角轻扬：“公主还是不习惯这副容貌吗？” 这两人都是跟着苏尹月去了南梁，现在又跟着苏尹月陪嫁黎国，一个叫宝若，一个叫宝淳。 不仅是苏尹月要学一些黎国的礼仪和常识，就连她们也要跟着学，免得到了黎国之后露出马脚。 苏尹月又打了个哈欠，道：“看着看着就习惯了，只是我怕，顶着这张容颜，汉堡和薯条还认不认得我。” 宝若安慰道：“孩子都是有灵性的，就算不认得，公主对他们好，他们也会与公主亲近的。” 苏尹月抿抿嘴唇，她既期待见到儿子，又害怕见到儿子。 倘若他们讨厌自己，那该如何是好？ 忽然，车队猛地一停，前方似乎有什么阻碍。 苏尹月挑眉，努努嘴，宝若已经明白了意思，挑起帘子喊了个士兵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里头这位南梁公主可是假冒的，她们自然要处处小心。 士兵说道：“前头发现了个重伤的男子，南将军正盘算着该如何处置呢。” 毕竟这儿是黎国的地界了，他们是送嫁使团，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苏尹月先前一直在南梁皇宫里学规矩，早就憋得发闷，听见有重伤的人，便来了兴趣：“下去看看。” 下了马车，一股凉风迎面扑来。 苏尹月穿得还算厚实，并不觉得冷，走到了前头，就看见那男子浑身是伤，有些伤口还结痂了，人昏迷了过去，似乎只吊着一口气了。 附近没什么村庄城镇，想要报官也是麻烦，南将军就下令：“把人抬开，继续赶路吧。” “慢着。”苏尹月出声喝止，“这人命悬一线，将军应该救人才是啊。” 南将军回头看去，凛凛寒风中，苏尹月那身形显得弱不禁风，他拧了拧眉头，冷声道：“末将是负责将公主送到黎都，其余的事，末将管不着。此处是黎国，此人身上的伤又是高手所致，我们管了，就可能惹祸上身。” 苏尹月没搭理南将军，过去一看，发现那男子的后颈处竟然有一刺青，刺着燕囚两字。 她咬咬牙，当即决定了要救此人：“就地扎营，找随行大夫来救人。” “公主！”南将军生了怒，“请公主回马车上，此处由末将处理！” 苏尹月起身，盯着南将军，声音清冷：“南将军，我是公主，是主子，你确定要忤逆我的意思吗？” 南将军一噎，狠狠瞪了苏尹月一眼。 没法子，他只是送嫁的将军，只能听命。 使团就地扎营，士兵将重伤男子抬进了帐篷里，大夫拿着药箱颤颤巍巍的赶来。 一看男子身上的伤，他就直摇头：“这人身上有多处剑伤，失血不少，最严重的还是他心脉处中了暗器，这暗器临近心脉，若是取出，有可能会造成大出血，人也会直接毙命。” 言下之意，就是他没能耐救这个人。 苏尹月挽了挽袖子，道：“那就请大夫协助我救人吧。” 大夫吃惊：“公主公主会医术吗？” “之前在府里守孝，闲着无聊，便跟着学了一会。”苏尹月说道，“后来进宫学习规矩待嫁，也跟着宫里的御医学过，应该能救得了这个人。” 大夫听她这样说，又扯上了宫里的御医，便也不起什么怀疑。 他让开了位置。 宝若早就有所准备，拿过了苏尹月所用的药箱。 先喂下一颗保心丹，苏尹月才给男子施针止血，准备拔出胸口处的暗器。 “我拔出暗器后，还请老先生立即用止血药粉给堵上伤口，免得伤口流血过多。”苏尹月吩咐道。 大夫点头应下。 只是他想着，看着这南梁公主娇滴滴的模样，她拔出暗器之后，那血猛然喷洒出来，她就不会怕吗？ 第481章：大燕的奴隶 然而大夫是想错了，苏尹月动作麻利，那拔出暗器的手法好得很，喷出来的血不是很多，她并没有吓到。 反倒是大夫自个儿，心里嘀咕着，忘了往上抹药堵着伤口。 “快点！”苏尹月开口催促，让大夫回过神，赶紧把男子的伤口给堵住了。 苏尹月将暗器拿开，便接过手来。 施针有了奇效，男子出血不是很多，苏尹月给他上了药，随后就包扎。 至于男子身上的其他伤口，苏尹月也一一细心处理了，反正男子的命是保住了。 大夫在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自愧不如，本想着看这位南梁公主出丑害怕的模样，谁知现在是他自己丢了脸。 苏尹月并没有责怪的意思，道：“还请大夫仔细照看，若人醒了，就派人告诉我一声。” 大夫连忙应下。 回了马车上，苏尹月换过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宝若奇怪着，问道：“公主为何要救他？正如南将军所说，这儿是黎国，我们不宜插手，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宝淳跟着点头：“是呀，公主在此展露医术，不是好事，这会使人怀疑的。” 苏尹月在下面冷了好一阵，回到马车上，就抱着还有温度的手炉，说道：“与其隐藏，倒不如直接展露，我既然入了黎都，肯定有用上医术的时候。我用这位公主的身份，并不是因为她相貌出众，是因为她母亲卧病在床多年，她为了照顾母亲，所以也学了点医术。她在府中守孝三年，也是一直读一些医书，做一些药膳的。” 薄唇明白了，笑了笑：“想来黎都那边的人肯定事先查过公主的身份，所以对公主会医术应该不足为奇。” “正是这个意思。”苏尹月说道，“而且那个人身份有点奇怪，救了他，应该能知晓更多大燕的秘密。” “公主这话何解？看着，他像是一个武夫，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宝若问道。 “他脖子后有刺青，刺着燕囚二字。”苏尹月正色说道，“我查过典籍，大燕王朝对待奴隶囚徒，就会刺下这两个字，让他们此生不得翻身，只能做一个奴隶。” 大燕后人既然想复国，肯定会延续许多大燕王朝的规矩。 这人，大概是从东海岛那边过来的奴隶。 两个侍女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如今五国中，倒是还有这一刑罚，只是刺青的字不一样。 被刺青了的流放犯人，只能等国家大赦的时候才能有机会重获自由。 如此看来，救下那名男子，倒不算是多管闲事了。 黎都皇宫。 软榻上铺着松软的狐狸毛毯，诸葛妍儿靠在上面，脸上扬起了一抹戾气：“人派出去了吗？” “娘娘请放心，三弟亲自带人去，你也知道，三弟的药用得最好了。”回话的是诸葛家的大公子诸葛杰，已过三十，浓眉粗眼，蓄起了细细的胡子，穿上了料子不错的衣衫，硬生生的衬出了几分贵气来。 诸葛妍儿听到自己三哥亲自去，就更加放心了。 她扬了扬嘴角，说道：“那三哥真是好福气了，听说那南梁公主长得娇滴滴的，容貌倾城呢。” “再美貌，很快就会成为一个残花败柳。”诸葛杰哼了哼，“她若身子不洁，就没资格入宫给陛下当妃子，如此娘娘就大可放心了。” 提起这事儿，诸葛妍儿心里还是不免恼怒。 她打探到消息，樱珠为了压制她，竟然想让那南梁公做个皇贵妃，位同副后，同样有着管理六宫之权！ 这是在打她的脸，更是在打诸葛家的脸！所以，她的父兄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任由那南梁公主嫁入宫来。 “有父兄的谋划，本宫就放心了。”诸葛妍儿微微颔首。 诸葛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有些烦恼：“谋划再多，也要你自个儿争气才行，在东海岛那三尺大的地方，自然是我们十大贵族世家做主，陛下还会给我们几分面子，可到了黎国，我们十大贵族世家的威严和势力是大打折扣，这位陛下精明得很，在朝中有着自己的心腹，借机打压我们，如此下去，我们很快就没一席之地了。” 诸葛妍儿撇撇嘴，道：“陛下肯定是想打压咱们家，所以才故意冷落我，陛下到底是外来的，不是跟我们一条心的呀。大哥，你们难道就任由陛下继续这样下去吗？父亲难道就没有劝过樱珠大人吗？” 她是喜欢楚霁风的绝色容貌，可人家不搭理她啊，她总不能一直做人后母和守活寡吧？ 诸葛杰手紧紧一捏茶杯，跟着恼怒起来：“樱珠大人好不容易带着东海岛的人上了岛，她一心为了复国，陛下又是个厉害的，她当然不会随意动陛下。娘娘，你还是得多跟两位殿下亲近，与他们培养好感情啊，那才是你的依靠。” 虽然那不是诸葛妍儿亲生的孩子，但楚霁风和孩子们是不知道的，如此就很足够了。 诸葛妍儿叹息一声：“父兄以为，本宫做了孩子们的母亲，就能保诸葛家的荣耀和繁盛，如今看来，一切都悬得很呢，而且而且本宫在宫里，独身一人，陛下又不来本宫的寝殿，日子难过得很” 说着说着，她泪光连连，忍不住抽泣起来，还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 她容貌过得去，又朝着诸葛杰暗送秋波，诸葛杰下意识的靠前，握住了她的小手。 “五妹若是觉得日子难过，我便多来几次，可好？”诸葛杰轻声问道。 诸葛妍儿低垂眼眸，抵住他的胸口：“大哥，不成的” 她是在欲拒还迎。 几年前，她要做孩子们的母亲，那身上自然不能有守宫砂，所以她必须要破了身子才行。 这等事儿让外人做会流传出去，所以诸葛妍儿选了自家大哥，两人是早就有过一腿。 大燕皇族本来就是亲近成亲，所以这事儿在他们看来算不上什么。 诸葛杰看着她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既如此，那我就走了。” 起身欲走，诸葛妍儿倒是不撒手了。 第482章：殿下又离家出走了 诸葛杰扬起了笑意。 心腹宫人暗暗退下，在外把风。 一番后，诸葛妍儿得到了满足，脸上笑意不断，举止投足间尽是风情。 时辰不早，诸葛杰不能久留，便穿戴好了准备离宫。 “五妹，你记得服用避子汤啊。”诸葛杰叮嘱道。 诸葛妍儿自然懂得，她和楚霁风从未同过房，若是怀上了，她真是百口莫辩，只能等死。 谁知，宫女忽然敲门，声音焦急：“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诸葛杰一个趔趄，吓得险些摔倒。 两人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衫，确定无误之后，才让那个宫女进来。 这是诸葛妍儿的心腹，名叫素萍。 她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进了内殿就急忙开口：“娘娘，两位殿下留下一封书信，又跑了！” “什么？！”诸葛妍儿一惊，拿过书信看了看，上面写的是我们要去找新娘亲，请父皇和樱珠姑姑不必来找我们之类的话。 她险些将书信撕了个粉碎，狠声说道：“这两个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才回来多久，又跑了出去！” 皇宫守卫森严，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跑了出去的。 说他们幼稚吧，他们偏偏还打听今日楚霁风和樱珠都不在宫里，所以现在宫里只有诸葛妍儿一个能做主的。 素萍说道：“娘娘，可要调动金吾卫去找？” 十二金吾卫，樱珠每次出门都不会全带上，总是会留几个在宫里接应的。 “当然要了！”诸葛妍儿说道，“陛下和国师回来发现那两孩子不见了，肯定要拿本宫开刀！” 素萍应了一声，想要去通知金吾卫。 突然，诸葛妍儿猛地喊住了素萍：“慢着！你回来！” 素萍停住了脚步，有点疑惑：“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五妹，你不要耽搁了呀。”诸葛杰说道，他是诸葛家的嫡长子，自然知道这两个孩子有多重要。 诸葛妍儿胸腹起伏得厉害，明显是在剧烈思考着。 她问道：“素萍，你拿这封信过来的时候，多人瞧见吗？” 素萍轻轻摇头：“刚过了午时，宫人要么去偷懒打盹，要么去忙别的，奴婢去的时候，只有两个大宫女看见了。” 诸葛妍儿很快下了决定：“把信毁了，只说他们去了御花园玩，拖上一拖。” 诸葛杰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离了宫，不是该赶紧去找吗？” “大哥，你不是养着一支暗卫吗？你派出去，把他们都杀了！”诸葛妍儿说道。 “五妹，你疯了！”诸葛杰瞪大眼睛，甚是失态，他怕引起了注意，赶紧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樱珠大人如此器重大殿下，他是咱们复国的希望，你怎能对他动杀心？上一次的教训，你还没记住吗？” 诸葛妍儿则说：“大哥，他们不是本宫亲生的！他们死了，本宫才有机会怀上孩子啊！” 楚霁风死了儿子，他肯定会再生下继承人。 既然孩子离了宫，那自己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诸葛杰倒是不怕楚霁风，他是畏惧樱珠啊，故而他有点犹豫：“可是若是事败，诸葛家会受牵连的。” “只是两个小孩子，你的暗卫肯定能收拾了。”诸葛妍儿说，“等杀了他们，大哥再杀人灭口，断然不会留下麻烦。” 诸葛杰稍稍思考。 没错，自己妹妹一直没爬上楚霁风的床，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这对诸葛家来说是大大不利。 若两个孩子死了，还怕自己妹妹没机会吗？ “好！我立刻去安排。”诸葛杰点点头。 黎都就那么大，要找两个逃出去的孩子简单得很，只要抢到先机就成。 待诸葛杰离开后，诸葛妍儿便让素萍安排一切，她还要装病，假装不知道外头发生什么事，好将一切都撇开。 素萍伺候着诸葛妍儿卸了发钗，说道：“娘娘，那何时才去通知金吾卫？” 若是一直摁着此事也是不行，终究是要做做样子。 诸葛妍儿用帕子抹去脸上的脂粉，一张脸显得有点苍白无色，道：“现在刚过了午时不久，你过一个时辰之后，就带人去御花园找人，闹得声响大一点，过个把时辰后，才去告知金吾卫。” 素萍记下了：“奴婢知道了。” “还有，看见你拿了信的大宫女先扣下来，等孩子们失踪的消息传开后，立即将她们打死！”诸葛妍儿眼里透着狠意。 素萍也应下了，这下子，就能将一切都撇个干净，还让旁人寻不出一点错处来。 两孩子能逃了出宫，还是多亏了燕泓的能力。 他好说歹说，才让两只田鼠帮他们打了洞。 两人特意没吃午膳，钻上了打的小洞，谁知道燕禹最后还是卡住了，半截身子卡在了洞里，无法爬出去。 燕泓使了吃奶的劲，也无法把人拉出来。 “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吃了东西，不然你的肚子怎么会变大了？”燕泓问道。 此次虽然隐秘，但继续卡在这里，还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到了这种时候，燕禹也不能不老实了，哭唧唧地说道：“对不起哥哥，我临行前只多吃了三块糕点。” “三块？我不信！” “呜呜还有两碗小米粥。” “还有吗？”燕泓还是不信。 “还有还有一块烧饼，两个鸡腿。”燕禹说道，“就这些，真的没了。” 燕泓有点生气，双手叉腰：“说好要一起钻洞，你却偷吃，要么你缩回去，留在宫里算了。” 燕禹撒娇，喊道：“呜呜，哥哥，我吸气收腹，你再来拉我一把，不要丢下我不管啊。” 燕泓哪里真会丢下弟弟不管，又去拉上了燕禹的手，喊着口令：“一二，吸气！一二，吸气！你也使点劲啊！” 燕禹憋红了脸，跟着口号的节奏，终于被拉了出来。 兄弟两人摊在地上喘气，累得很。 这一次离家出走也忒不容易了，燕泓隐隐觉得不顺利，还想要回去了。 燕禹摁住了哥哥的手：“别呀，哥哥，我们都出来了，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 第483章：娘亲来了吗 说着，燕禹翻开了小包袱，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两条蛊虫。 “这是我偷偷去狄老头那儿拿的，服下后，这两蛊虫能够将我们体内的追踪蛊吃掉，如此我们就不怕樱珠姑姑找上我们了！”燕禹先吃为敬，“哥哥，你也快吃吧，吃了之后，我们身上就不用抹泥巴抹药汁了。” 燕泓看着蛊虫，头皮一阵发麻，他惊恐地看了看燕禹：“你确定吗？不会出事吗？” 他早已见识过燕禹的厉害，自己拉肚子已经不下十次了。 反正他是怕了。 燕禹说道：“这次我很确定！相信我吧哥哥！” 他把蛊虫塞到了燕泓手里。 燕泓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把蛊虫吃了下去，到了这种境地，他也没什么办法不信自己的弟弟了呀。 他等了等，确定没事之后，两人才各自揣上包袱，开始了离家出走之旅。 上一次离家出走，他们带了一百两银子，不到三天就差不多被燕禹花完了，所以这一次他们带上了五百两零花钱，燕泓还严禁燕禹随便买吃的，免得把银子花光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两人倒是很轻易的出了城，他们也不怕迷路，燕泓只要随便一问小动物，就大概知道东南西北。 只是两个孩子单独走着，自然会引来歹人的注意。 特别是，还是男孩子。 在黎国，也是不缺人贩子的，两个汉子跟了他们一段路，发现其中一个孩子神经兮兮的，经常会蹲下来，对着一些动物自然自语。 可是两孩子长得可爱，又是双胞胎，就算脑子有点不正常，也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两汉子直接堵住了孩子的去路，道：“嘿嘿，孩子，你们要去哪里啊？要不要叔叔送你们去啊？” 燕泓和燕禹对视了一眼。 上一次，他们已经遇过这种情况。 说是带他们去吃好吃的，实际是要将他们拐卖。 正所谓吃过一次亏，他们就不会再吃第二次！ “不用了！”燕泓当即拒绝，“我们要去找娘亲，我们认识路！” “哎哟，我来的路上，正好看见你们娘亲呢，她也在找你们！”汉子说道。 燕泓瞪大眼睛，很是欢喜：“真的吗？娘亲真的来了吗？！” 他就知道，好娘亲惦记着自己！ 汉子伸出手，道：“是呀，叔叔带你们过去好不好？” 燕泓迫切想要见到苏尹月，有点心动了。 然而燕禹反应更快，直接走了上去，拽住两个汉子的手：“好呀好呀，叔叔快带我们去！” 看着孩子上钩，两汉子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他们带着孩子走了一段路，已然能看见前头的村庄。 燕泓觉察到不对，问道：“我娘亲就在村子里吗？” 汉子答道：“是啊，你娘亲在我家中做饭呢，等你们去了，就能吃上好饭菜了。” 燕泓当即甩开了他的手，满是警惕：“你诓我呢，我那个好娘亲不会做饭的！弟弟，我们走！” 没想到他又上了一次当，果然骗子的手段是层出不穷的。 两汉子没想到这两孩子如此精明，登时就翻了脸，一人去抓一个。 更没想到的是，两孩子看着小，却是灵活无比，耍出的拳头腿脚功夫都是厉害的！ 耽误了点时间，终于把孩子抓住。 可他们拽着孩子走了没几步，就浑身乏力，肚子还疼得厉害，双脚一软，直接倒在地上。 “哈哈哈！”燕禹得意叉着腰笑着，“哥哥，你看看我调配的十香软筋散是不是很厉害？” 燕泓迷迷糊糊：“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我刚才去抓他们的手，我的手上面早就抹了药啦！”燕禹扬了扬头，解释着，“他们只要用自己的手揉眼睛或者碰到嘴巴，就会中招了！” 燕泓嘿嘿一笑：“弟弟好厉害。” “那当然啦，别看我喜欢吃，关键时候我还是很有用的。” 兄弟两人手拉着手离开，没管那两个倒在地上的汉子。 过了大半个时辰，就有一队骑马的暗卫赶来此处。 他们是诸葛杰派出来的人马，是追踪着孩子脚印来的，前头是沙丘，风一吹，脚印就没了。 暗卫拽起了一个汉子，问道：“可曾见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刀架在汉子的脖子上。 汉子浑身无力，身子却也颤抖得厉害：“见见过，往那边走了。” 眼珠子一转，给暗卫指了路。 暗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直接一剑封喉，把两个汉子都给杀了。 天快暗了，得尽快把那两个孩子找到杀掉。 若是耽误了，等金吾卫找到这儿来，他们可就没有机会了。 孩子是用双脚走的，他们是骑马的，要追上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与此同时。 南梁使团刚到了京郊驿站落脚，打算在此过一晚，明日启程走半天，就能到达黎都。 那重伤男子已然苏醒，却没说出自己是什么身份，知道这是南梁使团，就请求苏尹月捎自己一程。 苏尹月见他不乐意说，便不强求了，等到了黎都，总会弄清楚这男子的身份，自己救了他，对他有恩，来日必定是个助力。 二月底的天儿还是黑得快，苏尹月用过了晚膳，就差人准备了热水。 这些天赶路，她都没好好洗过一次澡呢。 宝若和宝淳在外守着，刚解开了扣子，就有人不住的拍门：“公主！有埋伏，南将军他们快要招架不住了，我们得尽快离开！” 苏尹月下意识将扣子扣好，从屏风后出来，宝若已经去打开了门，果然听见了楼下传来了刀剑打斗声。 那士兵很是惊惶，他们是送嫁的，一路上都平安无事，眼见就要到黎都了，所以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出了事。 苏尹月快步出了门，往下一看，那帮袭击的杀手穿着的是小二的衣裳，果然是早已埋伏在此，是冲着他们来的呢。 送嫁使团只有数十兵力，南将军他们遭到埋伏吃了亏，现在只是顽强抵御着争取时间。 他们都明白，公主是来联姻的，若是被贼人掳了去，就算身子没受损，名声也是完了，这场联姻更别想继续了。 第484章：母子相见 “公主，先走吧！”宝若催促道。 苏尹月知道没时间犹豫，点了点头，回房拿了书和药箱之类的东西。 黎都就在前头，他们大可赶去黎都寻求庇护。 不过，他们在驿站遭遇袭击，那刺客分明对送嫁使团的行程很是熟悉，应该是黎都那边有人不想让她嫁入黎宫。 “你去喊上那位公子。”苏尹月吩咐道。 宝若拧眉：“公主，他受了伤，带上他岂不是耽搁了？” “无妨，他伤势已经好了不少，若是我们想要进黎都，可能还需要他帮忙。”苏尹月说道。 时间无多，无法争辩什么。 在士兵的保护下，苏尹月出了驿馆上了马车，宝若驾车，终于瞧见宝淳带着那男子出来。 她伸手一抓，让两人快速上了车，士兵开路，马车突围而出。 随行还有四个侍卫保护，这是南梁女帝特意拨给她的，武功不差。 那些刺客被南将军等人挡下，殊不知，马车一出驿馆，四周还有埋伏的人。 带头的人正是诸葛家的三公主，诸葛隆。 他嘴角一勾：“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这为南梁公主长得娇滴滴的，滋味肯定不差。” 五妹说了，用不着把人杀了，只要她成了残花败柳，让她受尽天下人耻笑即可。 一夹马肚，马儿就飞奔了出去。 “兄弟们，随我去！”诸葛隆大喊一声，带着人追赶那辆豪华马车。 月色明亮，宝淳挑起帘子往后看了看，面色惨白，道：“公主，还有一帮人在后头追赶，至少有十多人呢。” 他们呢，只有四个侍卫，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苏尹月拧着眉头，早知道就骑马了。 可她现在的身份是南梁公主，是要去黎都嫁人的，所穿的衣裳都是华贵隆重，不方便骑马，所以刚才才选择了坐马车。 呵呵，真是有备而来呢。 “公主，不如我去阻拦他们，为你们争取时间吧。”邱承紧握着自己的佩剑，目光坚定。 他的命本来就是她救的，就算自己今日交代在这里，也无妨。 苏尹月目光一挑，问道：“你会赶车不？” 邱承愣了愣，而后才反应过来，点点头。 等他与宝若换了个位置，宝若进了车厢内，苏尹月便立即从药箱里拿出了两包药粉：“这是我特制的，你们轻功好，洒在空中即可。” 幸好她猜到此次来黎国并不会太容易，所以早有准备。 这种毒粉威力极强，她还提前让他们服下解药。 眼见后边的刺客就要追赶上来，宝若和宝淳也不耽误了，直接出了马车，一踩车顶，提剑就杀了过去。 诸葛隆蒙着脸，看见是两个小娘子提剑杀过来，当即开怀大笑：“来啊！先逮住她们两人！说先抓到了，谁第一个快活！” 这么一喊，他后边的刺客纷纷拔剑，有的吹口哨，有的说着污秽的语言。 宝若和宝淳心里当然恼怒，全然当做听不见，她们无意恋战，看准了风向，直接将毒粉洒在空中。 恰好今晚吹的是东风，风一吹，毒粉就往诸葛隆那帮人吹去了。 诸葛隆等人看得真切，当即屏住气息。 宝若她们见撒完了药粉，直接折返回去了车顶。 听苏尹月的意思，这药粉若是屏住了呼吸，就会从皮肤渗进去，需要长一点的时间才能发作。 忽然，西南侧传来了孩子的叫声。 银色月光下，隐约见到两个孩子往他们这边跑来，大概是慌张，其中一个孩子还摔倒了。 宝若眯了眯眼睛，看见两个孩子后边也有几个刺客追赶。 没想到呢，今晚有人跟他们一样倒霉。 只是两个孩子还很小，怎么就引来刺客追杀了呢？ 苏尹月在听见叫声的那一瞬间，心里已然一颤，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喊道：“快去！快过去那边！” 她失去汉堡薯条之后，就见不得孩子受伤。 邱承说道：“公主，那两孩子后面也有人追赶，我们过去，怕是难以招架！” 言下之意，就是别多管闲事。 “过去！”苏尹月有些生气，“我既然能救你，也能救那两个孩子！” 邱承一阵害臊，是啊，他的命也是这样捡回来的。 虽然凶险，但那是两个孩子啊，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袖手旁观吧。 邱承立马拉着缰绳转了方向，要救那两个孩子。 凉风凛冽的黑夜中，甚是吵闹。 “哥哥！他们过来救我们了！”燕禹欢喜的大喊。 “你脚还疼吗？赶紧跑！”燕泓知道还不能松懈，使了劲儿拖着弟弟往马车那儿跑去。 邱承在不远处就听清楚了孩子的说话声，怔了怔，怎么会像两位殿下的声音？该不会是音有相似吧？ 此时是前后都有追击了，燕禹吃得多跑得慢，一个跄踉，人就摔倒了。 那些暗卫一见机会来了，提刀就上！ 宝若和宝淳立即过去把暗卫挡住，马车一停，苏尹月趁机跑了下去，赶紧把燕禹捞了起来。 燕禹的腿疼的厉害，小脸蛋儿正皱成了一团，猛然落入一个暖暖的怀抱，还听到一把温柔又焦急的声音：“不要怕，姐姐来救你们了。” 也不知怎的，燕禹闻言就是鼻子一酸，像是抱住了仅有的温暖一样，他舍不得撒手了。 “呜呜姐姐，我疼！疼得厉害！”燕禹不留余力的撒娇。 他像一只螃蟹，钳制着苏尹月，让她动弹不得。 苏尹月无奈说道：“乖，先放开点，姐姐带你们回马车上，这样安全点。” 燕禹这才可怜巴巴的松开了点。 苏尹月抱起了燕禹，因为夜黑和着急，所以她并未去细看孩子们的相貌。 还没走两步，那边的一个暗卫突破了宝若她们的防线，提刀就往燕泓身上砍去！ 燕泓看见寒光闪烁，宛若见到了死神一般，忘记了闪躲。 苏尹月顾不上跑了，另一只手将燕泓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背部挡了那一刀！ 疼痛从背部蔓延，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怕吓着孩子，她只敢闷哼一声，不敢大叫。 她整个人半跪在地，不住喘气。 “公主！”邱承拔剑上前，忍着身上的旧伤，将那暗卫收拾了。 第485章：这是她的儿子 月光下，只见苏尹月的背部全是鲜血，红红的一片。 “你抱着这孩子。”苏尹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倒吸一口冷气，将燕禹往邱承那边一推，自己则是拉着燕泓，她这个情况，已经抱不起孩子了。 邱承没想到这位南梁公主如此疼惜这两孩子，竟然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可等他一看到燕禹的容貌，便悚然一惊，不由得大喊一声：“大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那旁边的孩子 他转头看着，一模一样！ 这是主子的儿子！ 燕禹抬眸认清了人，欢喜了起来，道：“邱叔叔，我是弟弟，你怎么在这儿呀！” 燕泓歪着头，跟着问道：“邱叔叔，你在这里，那父皇呢？” 有坏人追杀他们，他们根本搞不定，若是父皇来了，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邱承不知如何解释，他还想问他们怎么跑了出来，怎么会被人追杀，但宝若她们在苦战，驿馆来的刺客也追了上来，情况如此紧急，他现在是不便多问了。 “陛下不在，属下先带你们回马车躲着。”邱承说道。 话音刚落，叙旧的仨人就听到了哭泣的声音，一看，苏尹月竟然已经泪流满脸。 这两孩子一个没戴面具，一个没用药汁抹脸，她方才根本没注意看他们的脸。 等到邱承喊出了那一声称呼，她整个人就愣住了，仔细一看他们的脸，恰恰与楚霁风有七分像，像是一个缩小版的楚霁风！ 她瞬间明白了过来，这是汉堡和薯条，这是她的儿子！ 苏尹月什么不顾了，将两孩子齐齐揽入自己的怀中，低声呜咽着。 燕禹不明所以，但他挺喜欢这位大姐姐的拥抱。 燕泓则是闻到了她身上的一股淡淡药香味，先是愣了愣，怎么跟好娘亲身上的味道有点像？ 可容貌不像，声音也不一样，明明是两个人啊。 “你身上的味道”燕泓说着，“跟娘亲身上的好像啊，你是娘亲吗？！” 苏尹月放开了两人，想要点头说是。 但邱承在旁紧紧盯着他们，苏尹月只能忍住，赶紧擦了擦眼泪：“公子，你带着他们先走。” 燕泓心里有疑惑没解开，登时抓住了苏尹月的手，不肯撒开。 然而，诸葛隆等人已经解决了那几个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另一边，宝若她们虽然砍杀了一个暗卫，但身上也挂了彩，只能退后。 诸葛隆不知道暗卫是自家大哥派来的，但瞧见燕泓兄弟两，眯了眯眼睛，说起了暗号：“天王盖地虎。” 毕竟大家都蒙着脸，只能以此对对身份。 “宝塔镇河妖！”暗卫立即对上。 诸葛隆瞬间明白了，原来这是自家派来的，虽然目的不咋一样，但人都在这里，自行分配就算了。 只是那南梁公主受了伤，他不免觉得可惜，如此就不大好玩了。 “我要那些女的。”诸葛隆说道，“你们呢？” 暗卫答道：“我们只要杀了这两孩子。” 诸葛隆暗暗惊讶，却懒得再问，他朝着苏尹月勾了勾手指，道：“南梁公主，你是自个儿过来呢，还是要爷下去接你呢？” “大胆狂徒，你休想动公主半分！”宝若紧握长剑，厉声说道。 诸葛隆仰天笑了一声：“你们南梁只派了数十士兵送嫁，全都被留在了驿馆那儿，现在你们有女有幼，还想怎么挣扎？倒不如乖乖听话，还能落个痛快。” 苏尹月算着时间，约莫快到了，便冷冷一笑：“没挣扎过，又怎知真的没机会呢。” 诸葛隆有点惊诧，这南梁公主长得娇弱，性子倒是刚硬有胆识，他今日还真是长见识了。 他抓了抓脖子，道：“嗯？你要挣扎，倒不如来我的身下挣扎，如何？” 宝若她们快气疯了，这人言语如此污秽，真想将他的舌头拔下来！ 苏尹月看着他的动作，知道毒粉已然开始发作，暗暗松了口气，不由得嘴角一勾：“我怕你过不了今晚。” “笑话，明明是爷让你过不了今晚！”诸葛隆刚说完，就觉得气血翻腾，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血糊在了黑面巾上，飘来了一股恶臭味。 “怎么怎么回事”诸葛隆瞪大眼睛，同时觉得五脏六腑搅成一团，根本无法再坐直身子，人就摔下了马。 不仅是他，其他刺客也是一样。 诸葛隆见状，此时才想起刚才的粉末，他紧咬牙关，手指颤抖指着苏尹月：“快！快抓住她，让她给给解药！” “那毒从你们的皮肤渗入，已经将你们的五脏六腑给腐蚀烂了，又怎会有解药。”苏尹月冷声说，目光凌厉。 诸葛隆又气又急，没想到这女人如此歹毒，是他大意了！ 那些暗卫面面相觑，心想着那些人已经中了招，他们可不能再失手了。 “先杀了孩子！” 一声令下，几个暗卫猛地冲上前。 邱承三人只能去应战，两方人过招，招招狠绝，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抹了脖子丧命。 苏尹月感觉到背部流了不少血，湿了一片，她面容苍白，身体也逐渐乏力，她紧咬牙关，将燕禹抱上了马车。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她现在做得尤为吃力，疼得险些要晕倒过去。 燕泓在后边看得真真切切，只恨自己太小，没法保护别人。 苏尹月缓了口气，又转身要抱燕泓。 燕泓摇摇头：“我没受伤，我能自己爬上去。” 他动作利落，爬了上马车。 苏尹月好不容易才挪上了马车的木板处，抓过了缰绳。 可有一个暗卫趁着邱承伤势未好，寻了破绽，将邱承一脚踢开，随后就朝着苏尹月刺去一剑！ 苏尹月受了伤，反应缓慢，根本无法闪躲。 无奈之下，她只能大喊一声：“小可爱！” 进来黎国之后，她就不想让小可爱露面咬人，樱珠知道她有万蛊之王，看见了小可爱留下的咬痕，定然会怀疑她的身份。 只是现在命都要没了，还讲究这些做什么。 小可爱听见了主子的求救声，正想飞出去救人，却被一股强悍的气势所镇压，它吓得没敢立即飞出去。 第486章：她追着自己来了 那是怎样的一种气势呢？ 小可爱觉得自己一飞出去，就会被拍了个稀巴烂。 虽说自己是万蛊之王要脸面，可它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终究是有点怕死的。 月色冷淡如霜，那暗卫的刀映着冰凉的月色，停在半空，没有继续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竟然穿了一个血洞！ 暗卫死不瞑目，倒在地上之前，看见一抹玄色的衣角。 冷风吹过，扬起了苏尹月几缕散乱的发丝，她抬眸看去，只见不远处的男子身姿清瘦挺拔，墨发高高束起，一身玄色劲装，绣着飞龙图案，栩栩如生。 他步履轻缓，朝着她走来。 近了，她更加看得清楚，他瘦了些，轮廓更为明显刚毅，可容色仍是一绝，盈盈月色下，他如同高不可攀的天神，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苏尹月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薄唇张开念了念，眼前忽的发黑，一头栽了下去。 “姐姐！”燕泓他们喊着，小手要去抓住苏尹月。 楚霁风快一步，伸手把人一捞，免得人摔在了地上。 他本是嫌弃接触其他女人的，但看样子她救了自己的儿子，他总不能如此铁石心肠吧？ 只是一抱，他当即觉察到了不对。 尽管有血腥味，可她身上却有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因为他与苏尹月有过肌肤之亲，是将这股味道记得牢牢的。 他拧眉，再次确认这女人的容貌，明显是不一样。 手有点湿润，他抬手一看，猩红一片，他侧过身子瞧了瞧，才知道她背后挨了一刀，似乎连皮肉都翻开了，不知流了多久的血。 以为她是娇气得不行才晕倒的，现在看来，她能撑这么久已经是不错了。 燕泓急了，赶紧说道：“父皇，你赶紧救救她。” 楚霁风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怒声斥责：“若不是你们调皮跑了出来，又怎会连累了别人？” 燕泓和燕禹低下头，不敢做声。 在楚霁风之后，就是金吾卫赶来了，已然将剩余的暗卫一一解决。 “陛下！”邱承血战过后，身上添了新伤，有的旧伤还裂开了，整个人像是浸泡在血里一样。 楚霁风瞥了他一眼，明显是有点惊讶的。 邱承久久未有消息传来，怎么跟着这帮人？ 宝若和宝淳亦是差不多状况，连站都站不稳了。 她们有内力护体，受的又是皮外伤，还能扛上一扛，可苏尹月不行啊，背后的伤口一直流血，再不处理，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宝若听邱承的称呼，已然确认楚霁风就是这黎国国主，便是苏尹月千里迢迢想要来找的人。 她以前在秦家做事，楚霁风与秦烨交好，有时候会来秦家走动，只是那时候楚霁风恶名在外，她心里害怕，只是敢在远处看楚霁风，并未看清楚容貌。 她挣扎上前，说道：“公主背后的伤严重，还请黎国国主把公主抱上马车，让小的替公主上药止血。” “她是南梁公主？”楚霁风微微蹙眉，这就是即将嫁入他后宫的女人？ 难怪这辆马车华丽，原来是南梁公主专用的。 这样看来，她不可能是她。 可药香味还是萦绕着鼻尖，楚霁风眸光一凝，淡声说道：“你们这副模样，如何能给她上药？朕来吧。” 有一件事，他想查证一下。 宝若一愣。 宝淳喘了口气，急声道：“黎国国主这是什么话？公主冰清玉洁，怎能让你来上药？” 话出了口，她都觉得心虚。 苏尹月跟楚霁风都生了两个孩子了呀。 “她即将是嫁给朕的，有何不可？”楚霁风说道，“再耽搁下去，她小命难保吧？” 两人一噎，倒是无言以对。 楚霁风动作利落，把那两碍事的儿子提了下车，随后才抱着苏尹月上去，背部向上。 车厢里嵌着夜明珠，光亮尚算可以。 药箱里的药不少，楚霁风分不清楚，宝若就在马车外说着该用哪个瓶子的药，又该如何用。 楚霁风先给她喂了一颗保心丹，免得她撑不下去，没有内力的人，命就是脆。 再剪开她背后的衣衫，伤口完整露了出来。 他薄唇一抿，眼眸晦暗如海。 伤口整整有五寸长，难怪会流这么多血。 他寻了干净的毛巾，把她背上的血迹擦个干净。 而后就是目光一顿，手指有点颤抖的落在她右肩上，大概她这儿曾经伤过，所以留下了一道淡淡的伤疤。 她竟然也与那个女人一样，有一模一样的伤疤！ 楚霁风喉结微微滚动，他身体绷得很紧。 说是给她上药，其实就是想看看身体上有没有相同之处。 果然！ 什么南梁公主，她就是苏尹月，她追着自己来了！ 他甚至想把人反过来，揭开她的脸皮上的伪装，再把人弄醒，他就是想问问她，既然将他当成一个替代品，为何还要用南梁公主的身份追过来？！ “国主？”宝若在外，听见里头没有声响，赶紧喊了一声，生怕楚霁风寻不到止血的药粉。 这是野外，四周又是男子，她就算再急，也不能随意掀开帘子。 楚霁风回过神来，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去寻了止血的药粉，给她抹上。 止血之后，又再上加速愈合的药膏，随后再包扎上。 幸亏他前两年历练的时候经常受伤，不然手法哪能这么好。 这边处理好了，他也不能不管儿子，便提着那药箱下了马车，看着两个坐在地上的小家伙，身上脏兮兮的，看着怪可怜的。 两孩子太精明了，看见楚霁风面色不对，哪里还敢坐着，赶紧跪了起来。 楚霁风有气也发不出了，过去问道：“可有受伤？” 燕泓摇摇头。 燕禹低声说道：“儿臣儿臣脚崴了。” 邱承感激苏尹月，适时说道：“两位殿下没受伤，是多亏了南梁公主护着呢。” 说起来也是惭愧，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幸亏苏尹月执意要去救孩子，否则的话，他是万死难辞其咎。 楚霁风脸色更沉。 若不是他这两儿子，估计苏尹月也不会受伤吧？ 他从未有厌弃自己儿子的时候，可这一次，他却因为这个女人产生了这种情感！ 第487章：傲娇的国主 楚霁风周身沁出了寒气，燕泓和燕禹在瑟瑟发抖，几乎要哭出来了。 太可怕了，他们下次绝不会敢再离家出走了！ “陛下”邱承赶紧求情，“两位殿下知错了，请陛下消消气吧。” “上一次已然知错，却又再犯了！”楚霁风厉声道，“你们总是如此任性，还叫连累了别人！” 两人缩了缩身子，这是楚霁风第一次这样生气地骂他们。 他们不敢吭一声，燕禹眼浅，默默流泪，连呜咽声也不敢发出。 宝若和宝淳皆是心疼。 她们知道，那都是苏尹月亲生的孩子啊，若苏尹月知道孩子因为她挨了骂，肯定会自责和难过。 “黎国国主，奴婢大胆说一句。”宝若胆子大一点，正了正脸色，“国主只顾着训斥两位殿下，却没真正了解过他们为何如此任性，两位殿下都是懂事的，想必是事出有因，国主需当了解情况，知道殿下心里真正的想法，才好加以教导吧？” 宝淳亦是点头，“是的，两位殿下遭人追杀，国主应该找那些刺客算账，查清幕后之人吧？两位殿下有错，可伤着公主的不是他们呀。想必，我们公主也是这样觉得的，还请国主不要再训斥两位殿下了。” 要是两个孩子真伤心了，苏尹月醒来后估计也得难受。 邱承听着，差点想要两人点个赞。 楚霁风嘴唇一抿，终于停止了训斥，过去给燕禹检查一下脚踝，免得伤到了筋骨。 邱承等人是松了口气，各自上了点药，草草包扎。 条件有限，只能等进城之后再仔细处理伤口了。 楚霁风脱了燕禹的鞋袜，看见他脚脖子红肿了一块，不禁拧了拧眉头。 这扭伤可不轻，这孩子倒是忍得住。 没有伤到骨头，他拿了药油给孩子抹上，再轻轻按压好让红肿快点消除。 燕禹疼得龇牙咧嘴，这一次他真的发誓了，以后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这时候，金吾卫过来禀报：“陛下，追杀小殿下的暗卫身上没有什么线索，难以查证身份。至于埋伏袭击南梁使团的刺客，他们中了毒，五脏六腑都烂掉了，临死前忍着痛，还将自己的脸画了个稀巴烂，也无法追查身份了。” 楚霁风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他手一顿，回头问宝若她们：“你们下的毒？” 宝若无奈回答道：“是的，咱们皇上自知此行凶险，特意命人调配这样的毒有备无患。” 楚霁风心里翻白眼，别以为他不知道是苏尹月调配的，这女人倒是个狠人。 他下了决定，道：“把尸体都带回去，当街示众三天。” 金吾卫是见怪不怪了，这些人胆敢刺杀小殿下，怎么也得警告一番。 宝若她们还是下意识打了个冷颤，果然，就算是不记得事了，凌王还是凌王，还是一样的狠厉。 夜已深，风更冷了。 留了几个金吾卫处理后事，楚霁风则带着邱承他们回黎都。 幸亏这马车宽大，还是个四驾的，所以多载两个孩子，亦不算拥挤。 孩子们奔波了一天，累得发慌，上了马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但苏尹月还在昏迷中，她们怕孩子睡得调皮踹到了苏尹月，就把孩子抱着睡。 黎明之际，总算到了黎都城。 按照规矩，南梁公主与黎国国主还未行大礼，是不能住进宫里的。 楚霁风本不想守这个规矩，先把苏尹月弄进宫里，可他这个傲娇的小性子发作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虽说她追着自己来了，但她也伤害了自己，他若一开始就把人看得很重，岂不是让她得意了起来？ 不成，他得吊着，好让苏尹月使点劲儿，对他上点心。 如此打算好，楚霁风就把人安排在城东的如意庄居住。 他带着儿子回宫，随即又拨了好些人过去如意庄伺候，连太医也派了三个去。 诸葛妍儿本来在皇宫里紧张等着消息，却没想到素萍匆匆跑来，说道：“娘娘，小殿下他们回来了！回来了！” “什么？”诸葛妍儿正吃着早点，一失神，筷子就掉在了地上，“只是只是两个孩子，暗卫也杀不掉吗？！” 大哥的人怎么会这么没用，竟然连个孩子都杀不了！ 素萍拧着眉，忧心忡忡：“奴婢去打听过了，只有二殿下扭伤了脚，大殿下是毫发无伤呢，娘娘，你赶紧过去瞧瞧，免得露出了破绽。” 诸葛妍儿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早饭也顾不上吃了。 她走了两步，赶紧又回头：“本宫在病中呢，得抹一点脂粉，看上去虚弱些才行。” 做戏嘛，当然要做足了。 “还是娘娘细心。”素萍说着，便给诸葛妍儿抹着脂粉，“还有，听说两位殿下是刚好碰上那南梁公主，所以才让那南梁公主救了，两位殿下是没事，但南梁公主似乎是身受重伤，陛下还派了三个太医过去呢。” 诸葛妍儿接连受到打机，身子晃了晃，扶住了桌角，咬牙切齿的说道：“她不是不是应该死了吗？” 三哥不是早就带人去截杀了吗？怎么还让她活着？ 真是造孽啊，那南梁公主不仅活了下来，还把两个孩子救了，所有人都感她的恩，那自己以后在宫里还有什么地位？ “那她住在哪儿？”诸葛妍儿问道。 “好像是住在如意庄，陛下没将她接到宫里来，看来陛下对她甚是冷淡呢。”素萍说道。 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诸葛妍儿眼珠子转了转，急速喘了两口气，而后就说：“那如意庄先前是摄政王府，既然熟知格局，那要再次除掉她，应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素萍现在是怕了，说道：“娘娘，陛下肯定会追查的，我们还是缓缓吧，如今要祈祷，三爷没事儿才好。” 诸葛妍儿抿抿嘴唇，点了点头：“没错，没错三哥无功而返还好，若是他被逮住了，咱们诸葛家肯定会惹上烦。” 盘算好了，妆也画好了，她便立即赶往武阳宫。 她来得算慢了，樱珠早就到了，对孩子们嘘寒问暖。 第488章：寒了孩子的心 素萍扶着诸葛妍儿，她一张脸苍白无比，不见一丝血色，脚步虚浮，似乎病得不轻。 “泓儿，禹儿你们回来了？”诸葛妍儿装着欣喜的样子，咳嗽了几声，往两个孩子走去。 樱珠瞬间垮下脸，“你病着就不要过来，免得将病气过给了孩子！” 诸葛妍儿本想装一次慈母，忽的被樱珠喝住，倒是变得极为尴尬，不知道进还是退好了。 燕泓和燕禹两人对这位“母亲”早已没了感情，甚至是有点厌恶，燕泓直接撇过头，但燕禹有点傻憨憨的，说道：“母后，你病了呀？” 诸葛妍儿心里一喜，终于有人注意到她的脸色了。 她坐在一旁，一脸担心的说道：“是呀，母后这几日身子不舒服，昨个儿发现你们不见了，担忧之下，病情更重了。” 听到这话，樱珠面色稍缓。 两个孩子中午去了御花园玩耍，已经是不见了人，宫女却拖拉不报。 诸葛妍儿在病中，发现之后，怒得将几个大宫女打死，还让金吾卫即刻去找人。 如此看来，诸葛妍儿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命运是跟孩子绑在一起的，看来她是开窍了。 燕泓则是鼻子灵敏，说道：“可母后身上的脂粉味好呛鼻子啊。” 樱珠盯着诸葛妍儿，皱了皱眉头，燕泓一提，她就觉得皇后的脸色出奇的白，好像是抹多了脂粉一般。 诸葛妍儿赶紧说道：“母后的脸色很差，怕吓着你们，所以才抹了一点脂粉，让脸色好看点。” 也不知道燕泓信不信这个解释，他就随意哦了一声，别过了头，没再理会诸葛妍儿。 他扯了扯樱珠的袖子，道：“樱珠姑姑，我我想去看望那位南梁公主，她救了我，我想要当面感谢她。” 燕禹眼睛一亮，也赶紧喊着：“我也去我也去！” 樱珠也听金吾卫禀报了此事，听说南梁公主背后被划了一刀，伤害不轻呢。 她摸了摸燕泓的头：“你们刚刚回来，先好好歇着吧。” 随后，她瞪着燕禹，语气不善：“禹儿，你的脚崴伤了，岂能走动，不要再任性妄为了！” 要不是燕禹受伤了，她肯定要重重的罚他，这次离家出走，定是燕禹提的主意。 幸亏南梁公主善心把他们救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她心里还是感激这位南梁公主的，又说：“我会派人悉心照料南梁公主，等她伤势好点，再让你们去看望，如何？” 燕泓听到这话，已然很高兴了，扬起了笑脸：“多谢樱珠姑姑！” 樱珠看着孩子的笑容，心都要化开了。 诸葛妍儿见状，趁机说道：“听说南梁公主本来就受人追杀，也不知道怎的，像是知道了泓儿他们的身份一样，上赶着去救泓儿他们呢。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场好戏，故意为之呢。不过她救了你们，我们全部人都得感她的恩呢。” 樱珠还未说话，燕泓已经紧握拳头，死死瞪着诸葛妍儿，道：“母后闭上嘴巴吧！休要血口喷人！” “泓儿？”樱珠一愣，没想到燕泓会如此愤怒，连诸葛妍儿都骂了。 她虽知道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燕泓可不知道啊，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诸葛妍儿是又气又急，碍于樱珠在此，她就开始了卖惨，用帕子掩面：“泓儿，母后只是怀疑，并不是血口喷人。你们还小，母后是怕你们被人骗了还不自知。” “儿臣虽然小，但分得清好坏！”燕泓哼了哼，“当时邱叔叔跟着公主姐姐，他们都自身难保，还不想救咱们呢。是公主姐姐是生了怒，硬要来救我们的，母后说我们被人骗了，母后不如挨上同样的一刀再来说这种话吧！” 他很气，非常气！ 且不说那位公主姐姐是不是好娘亲，但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差点赔上性命救了自己，他哪能容许别人羞辱她，就算是自己的母后，也不行！ 燕禹也扁扁嘴，说道：“是呀是呀，公主姐姐留了好多的血呢，要没有她护着哥哥，哥哥就要去见阎罗王了。那公主姐姐一开始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谁，是邱叔叔见着了我们，她才知道的呢，绝不是母后说的那样！” 诸葛妍儿恼怒得磨着后牙，那些暗卫一个个都是饭桶，竟然没将他们杀了！ 还有，她这些年可是悉心教养他们的，现在都在吃里扒外，还公然怼她！ “你们”诸葛妍儿抽泣了起来，“母后养了你们多年，不曾想竟把你们养成了这样，一点尊敬母后的样子都没有。” 燕泓看不得她假惺惺的模样，冷冷说道：“母后说的是什么话，这些年，都是侍女在照料我们兄弟，母后连半个字都没教过我们呢。” 自己也曾去向诸葛妍儿讨要过母爱和疼爱，但他只看见诸葛妍儿一脸不耐烦，有什么事儿就让他去找宫女，别去烦她。 他便以为，做母亲的都是这个样子，忙碌得管不上他们。 后来遇上了好娘亲，他却发现原来不是这样的，就算好娘亲忙碌，也会每日给他讲讲故事，绝不会冷落了他！ 孩子有时候比大人更加敏感多心，一旦心凉了，想要再焐热是不可能的了。 燕禹跟着在旁边煽风点火，点点头：“就是就是，母后连一次糕点都没做过给我们吃呢。” 诸葛妍儿终于装不下去了，拍案而起：“你们这两个混账！本宫就知道，你们是养不熟的！” 樱珠大骇，即刻上前，一巴掌打在诸葛妍儿的脸上：“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两个孩子如此聪慧，听到这样的话，定会多想。 她真是瞎了眼，怎么选了诸葛妍儿来做孩子的母亲，但凡诸葛妍儿一开始关心点孩子，也不至于让孩子如此厌弃她！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诸葛妍儿脑袋一轰，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身子颤抖不已。 樱珠此时看到她的脸，被打的地方竟然恢复了正常的脸色，再看看自己的手，上面沾着不少白色的脂粉 好家伙，诸葛妍儿竟然是装病！ 第489章：习惯了打脸 樱珠是气得不轻：“你好得很啊！” 诸葛妍儿知道自己露馅了之后，赶紧捂住自己的脸。 她正要求情，门外就来了人，正是楚霁风。 他一回来，便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樱珠心里微微一惊，也不知道楚霁风听到了多少。 只是楚霁风面容没什么波澜，瞥了诸葛妍儿一眼：“真是难得，皇后以前甚少来武阳宫呢。” 诸葛妍儿捂着脸不敢放下，她微垂着头，道：“臣妾担忧孩子，知道他们回来了，便立即赶过来看看。” “皇后不是病着吗？还是回宫歇息吧。”楚霁风开始赶人。 诸葛妍儿以前喜欢楚霁风能多看自己几眼，现在她是恨不得能赶紧离开，她如蒙大赦，忙的说道：“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等人走了，樱珠见楚霁风脸色还是如常，才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楚霁风是没听到那句话，要不然他肯定会当场发难。 楚霁风去瞧了瞧燕禹的脚伤，敷了药，红肿果然消退了许多。 他是懒得再教训两人，只道：“经过这一次，你们该知道自己不可再任性妄为了吧？你们是我的儿子，自然有许多人盯着你们，想要取你们的性命，懂吗？” 两人此次的确是受到了教训，一起认了错，保证不会再偷偷跑出去。 樱珠见燕泓也诚诚恳恳的，便也彻底消了气。 他是将来的天下之主，现在受点磨难并不算什么，总比那些在家里娇养长大的孩子要好。 两人不好继续打扰孩子休息，便一同离开了武阳宫。 路上，樱珠看向楚霁风，问道：“陛下，那南梁公主的伤稳住了吗？还要狄老头过去一趟？” 狄老头是从东海岛过来的蛊医，医术非常精湛。 她本就想着善待南梁公主，稳住和南梁的关系，现在南梁公主救了两个孩子，她就更应该郑重待之。 “死不了。”楚霁风慢声说，眸光淡淡的。 樱珠蹙眉：“陛下，她是来联姻的公主，又刚刚救了泓儿他们，你该上点心，不然会引起南梁那边的不满。” “朕想，南梁那边应该更加查出谁去截杀送嫁使团吧？此事怎么也该给南梁一个交代。”楚霁风说着，“朕听说，刺客和暗卫是认识的，还对上了暗号。” 说起此事，樱珠也是一肚子火。 那幕后之人是想毁了她的筹谋，当真是可恶至极！ 她点点头：“是该查清楚，我会让金吾卫全力追查。” 必须把幕后之人揪出来，否则，燕泓就好像日日站在悬崖边上，不知道何时就会被人害死。 樱珠眼珠子一转，试探性问道：“邱承是跟着送嫁使团吗？他是陛下派去的？” 楚霁风目光没有一丝波澜，回答道：“不是，他去办事的时候被人追杀，也被南梁公主救下了，还真是凑巧呢。” 樱珠是笑不出来了，她隐隐听出楚霁风的嘲讽之意，看来楚霁风是知道了此事是她下令的。 她干脆挑明说破，道：“我知道陛下想派他去做什么，现在他回来了，陛下也该知道了吧，那个女人已经失踪多时了，至今都没找到人。” 本来她还怕苏尹月是没死成，便命人暗中留意着凌王府的动静，大启皇帝和凌王府派出了不少人去找，找到了几具淹死的女尸，只是面容发胀，容貌尽毁，已经无法辨认出是不是苏尹月了。 樱珠是不担心的了，这么久都没声息，应该真的是淹死了。 楚霁风脚步一顿，转眸盯着樱珠，道：“是国师所为吗？” 樱珠笑了笑：“是不是我所为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应该清楚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个女人是大启的凌王妃，陛下怎可惦记着她？我瞧着，这南梁公主就很不错，她将来进了宫，必定会对泓儿他们很好。” 楚霁风嘴角轻轻一抿，英俊的面容显出了几分锐利来：“瞧着，朕是国师的提线木偶了？朕惦记着谁，都得由国师来决定了？” 春日凉风里，他黑发玄衣，微微飘拂，隐含着一丝怒气。 真是可笑，樱珠拼了命不让他惦记的女人，如今恰好来了黎都，还准备嫁给他呢。 啧啧，他是不得不佩服苏尹月了，怎么会将一切算得那么精准，用南梁公主的身份前来，樱珠就不会对她动杀心了。 樱珠迎上楚霁风的目光，无一丝胆怯：“陛下身负重任，做的任何事都应该仔细考量，我只是不想陛下误入歧途。” 楚霁风哼了一声：“歧途？朕瞧着娶了诸葛妍儿这女人，才是最大的歧途呢。” 樱珠噎了噎，无力反驳。 现在就连她也是这么觉得。 “她到底是孩子的母亲，陛下就对她宽容些吧。”樱珠说道。 “那就别让她再去接近孩子，免得她把孩子教坏了。”楚霁风目光一凛，“这是朕最后的底线。” 樱珠点点头，应了此事。 见楚霁风又要去内阁议事，她连忙喊道：“陛下，你该去一趟如意庄。” “那南梁公主好得很，不需要朕去瞧。”楚霁风只留下了一句话，就加快了脚步离开。 樱珠站在宫道上，目光不明。 看样子，楚霁风对这位南梁公主并不感兴趣，如此甚好。 做帝王嘛，还是要断情绝爱，才能管好朝政，开疆扩土，壮大国力。 否则的话，她倒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如意庄。 太医带着医女过来，让医女处理伤口。 所幸先前用在苏尹月伤口上的药不差，伤口并没有加重。 医女给伤口缝了线，再包扎好。 苏尹月途中迷迷糊糊，因为疼得厉害，所以她服下了麻沸散，一直到晚上都没有醒过来。 屋子外间有侍女守夜，却是不尽心，已然睡沉了。 一抹人影从窗口翻进来，动作轻盈，几乎是无声无息的。 还是楚霁风。 他怕侍女醒过来，还是点了侍女的穴道，才进了内屋。 内屋点燃着一支蜡烛，烛光微弱。 苏尹月伤着背部，只能打侧睡觉，在昏黄的烛光下，她的脸色尤为苍白。 楚霁风在床沿边上坐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是有点发烧。 第490章：王爷，夫君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发烧倒是正常的，只要不是浑身滚烫，就问题不大。 靠近了看，苏尹月这张脸显得有点稚嫩，的确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 楚霁风伸手摸了摸她的下颔，竟然找不到半点人皮面具的痕迹。 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莫非是他认错了？ 就在他心中疑惑的时候，他留意到了枕头侧边蜷缩着一团毛绒。 那团毛绒大概觉察到了自己正瞧着他，抬起头看了眼，而后又赶紧缩了回去。 楚霁风冷哼了一声，喃喃的说道：“真的是你。” 肩膀的伤疤对上了，连宠物也对上了，确定是她无疑。 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她能费尽心思来到这儿，肯定是没有惦记着凌王，而是移情别恋，喜欢上自己了。 他嘴角勾了勾，给她掖了掖被子，目光温柔。 苏尹月似乎又做了恶梦，双眉拧成了疙瘩，嘴巴张开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楚霁风靠近一听，把那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在喊王爷，在喊夫君。 他脸上猛然间出现了一抹怒气，死死地盯着苏尹月。 “你既然既然没忘掉凌王，为何还要来这儿寻我？是打算来戏弄我一场吗？！我就这么廉价吗？！”楚霁风咬咬牙，差点想要将她的心掏出来！ 然而自己说的这些，苏尹月是听不到的。 他起身走了几步，不想再留，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罢了罢了，反正都来了，就照看她一晚，就当做偿还了她救了自己儿子的恩情。 只不过他心里有了别扭，没有坐在床沿边上，反而坐在不远处，只不过双目还是落在床榻的小娇娘身上。 这一夜她都没出什么事儿，天一亮，楚霁风便翻窗走了，谁也不知道他来过。 樱珠下令彻查刺客和暗卫究竟是谁派去，诸葛家表面云淡风轻，实际内心惊慌的一匹。 诸葛正浩有六个儿女，大儿子诸葛杰为人好色，不堪大用。二儿子早夭，不必再提。 他最看重的是三儿子诸葛隆，却没想到，三儿子去截杀南梁公主一去不复返，还被挂在了市集上示众！ 这是楚霁风下的令，他儿子死后还不得安宁！ 眼见三日之期就要过去了，那些刺客示众完后，就要拖去坟场把人烧掉。 诸葛正浩如何能忍，想要在最后时刻把诸葛隆的尸体抢回来安葬。 “父亲，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若我们再冲动去抢三弟的尸体，就很容易暴露了。”诸葛杰没想到楚霁风能如此凶狠，自然有些惊怕，“三弟把自己的脸毁了，就是不想暴露了咱家，父亲可不能辜负三弟的一片苦心啊。” 屋内还有两个女子，一个是四女儿诸葛晴儿，前几年嫁给了黎国的镇远大将军当续弦，诸葛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自然要回来商议。 另一个则是六女儿诸葛纯儿，年十七，尚未婚嫁。 两人的容貌都比诸葛妍儿要好上三分，只是因为两人是庶出的，所以诸葛正浩不免偏了心，就连当初樱珠挑选孩子的母亲，也没选上诸葛晴儿。 两人是一贯讨厌诸葛妍儿这个嫡女，得了机会，就使劲的往下踩。 诸葛晴儿擦了擦眼角，说道：“父亲，三哥已去，父亲更要三思啊。哎，皇后娘娘也真是的，就算南梁公主进宫了，她有孩子做依仗，又是正宫皇后，为何非要闹这么一出呢？” 随便一句话，就将祸水牵引到了诸葛妍儿身上。 诸葛纯儿也趁机跟着说道：“是呀，父亲，这还不算要紧的，若是让国师知道是咱家派人去追杀两位殿下，国师肯定不会再给咱家留情面了。” 诸葛正浩如何看不出两个女儿的心思，不由得有点恼怒，训斥道：“你们都是诸葛家的女儿，要是皇后娘娘出了事，你们也要受牵连！收起你们那点小心思吧！” 诸葛晴儿已然嫁了人，丈夫又手握兵权，如今是有了点底气。 她也不怕得罪了自己父亲，声音冷冷的说道：“是啊，我们都是诸葛家的女儿，以前在东海岛怎么蛮横骄纵也无所谓，可这儿是黎国，陛下也不是当日的陛下了，皇后娘娘就应该更加谨小慎微，就算讨好不了陛下，也要好好照顾两位殿下，可她呢？竟然让两位殿下厌恶了她，闹成了今日这个局面！” “你懂什么！”诸葛正浩瞪着四女儿，“那不是妍儿亲生的，难保他们有翻脸的一天！” “就算是亲生母子，也有翻天的一天呢。若皇后一开始肯用心教养他们，何至于如此？除了国师和咱们家，还有谁知道他们不是皇后亲生的？”诸葛晴儿说着，字字铿锵，“可惜呀，皇后是将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了。” 诸葛正浩面如菜色，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是了，只有他们才知道孩子不是诸葛妍儿亲生的，只要好好守住秘密，还怕孩子会知道吗？ 可现在太迟了，燕泓他们不喜欢诸葛妍儿，偏偏这两孩子精明得很，诸葛妍儿现在补救已经骗不了孩子了。 “四妹，你这是什么话？皇后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诸葛家，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就不该互相指责，而是应该想办法解决。”诸葛杰阴沉着脸，不悦说道。 他到底跟诸葛妍儿有一腿，必要时候还是要给诸葛妍儿说说嘴。 诸葛正浩点点头，最后做了决定：“陛下肯定会派人盯着市集上的尸体，看来我们只能放弃去抢回老三的尸体。阿大，你放出消息，就说你老三病了，等风声一过，就给说老三病死了。” 诸葛杰松了口气：“是，父亲。” 只要他们忍得住，这件事就能揭过去。 他派出的人都是面生的，且身上没有半点证明身份的印记，楚霁风和樱珠定然是抓不到他家的把柄。 “父亲，皇后现在是靠近不得武阳宫了，陛下也不待见她，将来南梁公主进了宫，皇后没地儿站，咱们家也好不到哪里去。”诸葛晴儿说道。 黎国不同东海岛，这儿地大人多，家族也多，他们家在东海岛的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第491章：姐妹齐进宫 若是诸葛家持续不受重用，就会慢慢衰落。 诸葛正浩也正是担忧这一点，所以才费心帮诸葛妍儿谋划，可他们数次不成功，还惹得樱珠不满，他是不敢随便轻举妄动了。 “你有什么主意？”诸葛正浩问道，他知道自己这个四女儿一向很多想法。 诸葛晴儿一笑，则说：“既然皇后不得陛下欢心，不如将六妹送进宫？六妹姿色过人，若是加以，应该能博取到陛下的欢心。” 诸葛纯儿怔了怔，急忙说道：“不可不可，我只是庶女樱珠大人不会让我进宫伺候陛下的。” 樱珠这个人，要延续大燕的一切，极为讲究血统。 有些臣子想将自家女儿送进宫，都被樱珠寻借口回绝了，很明显是嫌弃他们血统底下。 “六妹何须妄自菲薄，算起来，陛下也不算上血统纯正，可樱珠大人还不是让他站在最高处，有时候重要的不是血统，而是手段。”诸葛晴儿说道。 诸葛正浩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点头说道：“没错！纯儿，如今咱们家只能指望你了！凭你的姿色，要与南梁公主争个高下应该不难！” 诸葛纯儿还想拒绝，可诸葛正浩已经下了决定：“明日我就去找樱珠大人说说此事，应该不难，你就在府里好好准备吧。” “是，父亲。”诸葛纯儿只能起身应下。 此事决定好，诸葛晴儿也不便多留，要回夫家去了。 她开了口，让六妹送她出门。 两人的姨娘都被留在了东海岛，这算是诸葛正浩的手段，他怕女儿不听话，所以要用生母做威胁。 “六妹，希望你能记住，我今日替你说话的恩情。”诸葛晴儿慢声说道，走得极为端庄。 诸葛纯儿反而道：“四姐，我我其实不大想被送进宫。” 诸葛晴儿侧头，眼神嘲讽：“我们都是庶女出身，你想什么，我最清楚不过了。” “四姐，我真没有那么多想法。”诸葛纯儿继续装，还一脸委屈的模样，“进了宫，就算再得陛下宠爱，也不过是个妾。” “啧啧，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去找父亲说个明白，你若铁了心不肯进宫，父亲还能硬逼着你不成？”诸葛晴儿说道，“罢了，你怕，我就帮你再开次口吧，免得你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她转身往回走。 诸葛纯儿见状，一下子就慌了，急忙扯住了人：“四姐，慢着！” 诸葛晴儿瞥了眼拽着自己的手，嘴角扬起得意的笑，慢慢悠悠的说道：“六妹，我就知道，你如此美貌，定有宏图大志。先前我也有，只不过已然嫁了人，没这个机会罢了。” 大家都是庶女，被诸葛妍儿压制着长大，有了这个攀爬的机会，自然会抓住。 诸葛纯儿撤了手，装作乖巧听话的样子，朝着诸葛晴儿福了福身子，道：“多谢四姐今日出言相助，我定然铭记在心。” 诸葛晴儿很是满意，虚扶了一下。 她随手就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摘下，套在了诸葛纯儿的手上，说道：“六妹，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坐在同一条船上了，你进了宫后可要争气啊，若你得了陛下和两位殿下的欢心，你就能将诸葛妍儿取而代之了。” 这话是大不敬，但两人已经同盟，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诸葛纯儿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四姐指点。” 她送了诸葛晴儿上马车，随后就看向黎都皇宫的位置，目光变得炙热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其实早就装着楚霁风。 几年前在东海岛初次见他时，自己就一见倾心了，只可惜，她是庶女，又年龄不足，所以樱珠并没有挑选她做楚霁风的妻子。 诸葛妍儿也好，南梁公主也罢，都别想跟她争夺这个男人的心！ 苏尹月在如意庄休养了几日，背上的伤稍稍愈合，已然能下床走动。 她左盼右盼，始终没盼来楚霁风。 宝若和宝淳旁敲侧击过，皇宫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咱们陛下已经派了太医前来照料，还想如何？ 总而言之，就是陛下很忙，就算你是南梁公主，也不给面子。 苏尹月不免有点懊恼，以前楚霁风哪里这样对过自己，自己千里迢迢寻来，救了儿子，差点连命都没了，他就这样对自己？！ 随后想想，楚霁风现在不记得事，又不知道她是谁，冷淡点也是正常的，她这才稍稍消了气。 这天，苏尹月终于耐不住，问道：“他没空来，为何汉为何两位殿下也没空来？” 自那日之后，她就没见过汉堡和薯条了，心里别说有多挂念了。 宝若也是愤愤不平，道：“就是呀，公主对两位殿下救命之恩，两位殿下伤势好了，应该前来探望的呀。” 宝淳则说：“该不会是二殿下的脚伤还未好，所以才迟迟没来？” 苏尹月与燕泓相处过一段时日，知道他是个品行好的孩子，他一直没来，大概真的是燕禹的伤还未好。 她不禁焦急起来，说道：“不行，我得亲自调配药膏给他送去。” 情急之下起身，她牵扯到了还未完全痊愈的伤口，不禁紧皱着眉头，出了一头的冷汗。 宝若赶紧上前扶着：“公主，您自己还伤着呢，宫里多的是太医，二殿下肯定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您不用太担心。” 苏尹月摇摇头，屋中就她们三人，所以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们不在我身边长大，我没照顾过他们，也没好好抱过他们，我不仅是担心，更是愧疚，你们懂吗？” 宝若没了话说，她不是为人母亲的，无法与苏尹月感同身受。 可倘若是她与自己生母被迫分离多年，她心里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宝淳心最清，说道：“公主请冷静，奴婢打听过，那个国师樱珠对两位殿下是非常关心的，公主先前可以说是机缘巧合救了孩子，可现在您还对两孩子如此关心，樱珠肯定会有所怀疑，毕竟您现在的身份只是南梁公主啊。” 苏尹月一愣，转而冷静下来，她点了点头：“说得没错，我们到了这里来，就得步步小心，不能露出什么马脚。” 第492章：给她的下马威 那日燕泓似乎已经认出了她来，她不免心惊，孩子还小，要是说漏了嘴，她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但愿燕泓忘了此事，不在樱珠面前提及。 苏尹月又问：“你们联系上赤龙司的暗桩了吗？” 她们到了黎都来，可不能当个瞎子聋子，得需要帮手。 宝若点点头：“奴婢已经去联系过了，到时候进了宫，自会有宫人跟我们联系。” 苏尹月闻言，才算是放了心。 三人再说了会话，就有侍女来通传，说南将军有急事要见她。 如意庄不小，苏尹月这位南梁公主住在内院，存活下来的南将军等人则是住在外院，若有事儿还得要人来通报，到正堂上见面。 苏尹月收拾了一下，带着宝若前去。 她后背的伤还没好全，走得很慢就不会牵扯到了伤口。 到达正堂的时候，已经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了，尽管是冬日末了，她额头还是沁出了细汗。 南将军正等得烦躁不已，刚起了身，就看见苏尹月进了正堂：“公主，您可算来了！” 苏尹月走得气喘，坐下之后，才问道：“什么事儿？” 她隐约又不好的预感，南将军是粗人，向来心大，他都能着急的事儿，肯定不是小事。 果然，南将军又跟着坐下，道：“您可知道黎国办了什么好事？您即将与黎国国主联姻，都快嫁入宫里去了，可在这个时候，黎国国主竟然差八人大轿将诸葛家六女儿抬进了宫里！还给了她德妃的位分！” 堂堂南梁公主过来联姻，这位黎国国主竟然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等于是打南梁的脸啊！ 南将军对女帝忠心，又想到了南梁的脸面，自然是无法咽下这口气。 苏尹月呼吸一滞，目光也随之呆滞起来，尽管知道他在黎国有个皇后，可她猜测着这应该是樱珠给孩子们安排的母亲。 而且她听阿泓说过，楚霁风是从来都不去皇后的屋里，所以她心里好受了些。 可现在呢？楚霁风竟然主动立妃！还差八人大轿送人进宫！ “这是他的意思，还是那位黎国国师的意思？”苏尹月问道，声音有点颤抖。 南将军回答道：“末将打听过了，就是黎国国主的意思！也是可笑，都是诸葛家的女儿，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德妃，共侍一夫，黎国国主真是好福气啊。” 苏尹月的面色已经惨白，拳头慢慢紧握。 南将军以为她也是觉得丢脸，故而继续说道：“黎国这是给您，给南梁下马威，公主，依末将看，这两国联姻之事要好好考虑啊。” 苏尹月闭上眼睛，心乱如麻。 等重新睁开之时，她眸光已经凌厉了起来，道：“宝若，黎国宫里派了两个老嬷嬷来，她们是能说上话的，你去跟她们说，我要见一见黎国国主，今晚必须见到人。” 宝若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南将军看着宝若离开，随后又将目光落在苏尹月身上，没想到啊，这位公主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关键时候是一点都不胆怯。 在驿馆的时候是如此，现在受辱了，也是如此。 “公主是想要黎国国主给一个交代吗？”南将军问道，他压低了声音，“他以前是摄政王，手段了得，将黎国的国力翻了几倍，公主与他谈判，怕是讨不了好。” 正堂里没别的人，所以他才敢说出这话。 苏尹月眼圈有点泛红，声音却是凉凉的：“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人欺辱的。” 南将军对她又是敬佩了几分，可他还是担忧：“可我们身在黎国，不好直接得罪了黎国啊。” “无妨，南将军继续帮我留意消息吧。”苏尹月目光坚定，似乎心里已经有了全盘计划。 南将军点点头，只要公主心里有主意就成，他就怕公主是软骨头，对此事毫不表态，如此就会让黎国人以为南梁好欺负。 宝若去传了话，便扶着苏尹月回去内院等消息。 苏尹月依旧走得很慢，不知怎的，她走得越发乏力，一颗心似乎被钝刀插了几刀，疼得厉害。 她抓住自己的心口，扶着墙，大口大口喘着气。 宝若见苏尹月如此模样，当即吓坏了：“公主，您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 苏尹月哪里是伤口疼，只是心疼罢了。 她苦苦寻了楚霁风多年，就算现在知道他失去了记忆，可他今日做的事儿，就好像出轨了一般。 过了许久，凉风吹来，她一个哆嗦，反倒好受多了。 “宝若，如果你喜欢的人，与别的女子有了肌肤之亲，你会如何？”苏尹月问道。 宝若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苏尹月说的是楚霁风。 她知道苏尹月心里难受，所以轻声劝解道：“男人一生中又怎会只有一个女人呢？虽说凌王之前在京城之时没有纳妾，可现在凌王失去了记忆，等凌王记起了您，肯定不会再与别的女子有什么了。” 苏尹月叹了一声，她的思想与宝若她们不一样，现在就是对不上嘴了。 她懒得解释，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把自己关起来。 她来黎国，一半是为了孩子，一半是为他。 自己曾经也想过，若他在这几年间有了旁人该如何，那时候她还大度想着，他只要平安无事，随便他有没有旁人。 可现在听到他派人接人入宫，她整个人就不好了。 原来她无法宽容，也无法接受，如果他今日不来，或者要了诸葛六姑娘的身子，那他们以后是大可不必再继续了。 尽管知道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她现在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呵呵，苦苦寻了几年的夫君，如今竟成了渣男，想想也是讽刺的。 老嬷嬷是楚霁风派去的，其中一个亲自进了宫，给楚霁风递了话。 楚霁风一听，微微挑眉：“要朕今晚过去？” “是，南梁公主的侍女是这样说的，还说一定要见到陛下的人。”老嬷嬷规矩站着。 楚霁风背过身，嘴角扬了扬，果然，这女人是按捺不住了，这招果然好使！ 第493章：对你没兴趣 楚霁风清了清嗓子，回头之时，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十分冷漠：“去告诉南梁公主，今晚德妃进宫，朕不得空，明日再去见她吧。” 他可不能立即过去，怎么也得把人吊一吊。 哼，让她还惦记着旧人！ 老嬷嬷心里奇怪，不见就不见了，为何还要说明原因？ 想了想，心中顿时对南梁公主不屑了起来，如此看着，咱们的陛下对南梁公主并不上心，还要羞辱她一番呢。 老嬷嬷应下后就出了宫，把原话说给了苏尹月听。 苏尹月听罢，一张脸冷若冰霜，眸光甚是凌厉，咬牙切齿的蹦出了几个字：“好得很。” 老嬷嬷身子颤了颤，随后觉得自己太怂了，就揣着手挺直了腰杆，道：“公主，你还未嫁给陛下呢，就管起陛下的事儿了？老奴说一句不好听的，你进了宫后，顶多也就是个妃子，连后宫都管不得，如何能管陛下？你还是不要逾越了的好。” 苏尹月没受过这样的气，直接说道：“滚出去。” 老嬷嬷一愣，显然是被苏尹月这粗话吓到了。 “公主，老奴老奴奉命前来，说是伺候你，实际上是要教你规矩！”老嬷嬷心想着这异国公主来了黎国，还不得陛下看重，还能翻天了不成？ 所以，她没怎么放在眼里，又说：“你这个样子进了宫，只会让陛下更加厌恶你！” “啧啧，随便他。”苏尹月别过头，让宝若把人轰出去。 关上了房门，宝若赶紧给她倒了茶水顺气，宝淳拧着眉头：“公主，您这般对老嬷嬷怕是不妥，我们既要进宫，不宜树敌太多。” “不进宫了。”苏尹月冷声说道。 两人一愣，以为苏尹月说的是气话，她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的呀，眼见就要见到楚霁风了，怎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公主，你莫要说气话。”宝若劝道，“等凌王记起你了，一切都能好起来。” “我曾经以为，无论过了多少年，一个人的品性都不会变，如今看来，是我错了。”苏尹月神色不免有些忧伤，“我不想做争宠的妃子，也不想与他有何接触了，我宁愿他永远这样，不记得我就好。” “王妃！”宝淳忍不住喊了往日旧称，“王爷以为你是南梁公主，不来也是正常的，如果不让王爷记起旧日往事，对大启来说可不是好事儿。” 不然，黎国和大启终将一战，她们都是秦家人，深知战争的苦。 而且秦烨还与楚霁风情同手足，难道要他们在战场上相见吗？ 苏尹月抿抿嘴唇，心里有了别的打算，但她们两个到底不是与自己一条心的，所以她只将这一切埋藏在心里。 她脸色缓了缓，道：“我明白，我知道我们此行不只是要救回王爷和孩子，还要让樱珠他们复国的计谋不能得逞。” 两人见苏尹月还记得此事，便松了口气。 苏尹月轻轻抿了一口茶，而后说道：“我乏了，你们下去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知道苏尹月心里不痛快。 曾经楚霁风多宠苏尹月啊，没纳一个妾室，没让她受半点委屈，也难怪苏尹月落差如此之大，毕竟夫君如今要宠幸别的女人了。 黎国皇宫，和欢宫。 诸葛纯儿没想到事儿如此顺利，没过几天她就被接进宫。 更让她欢喜的是，楚霁风竟然派八人轿子来接她，给足了她脸面。 她白天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皇后脸都气绿了。 笑了笑，她再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浅粉色的银纹绣百蝶度花宫装，映得她肌肤胜雪，容颜比花娇，腰身盈盈一握，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听见宫女的通传声，她不由得扬起了笑意，赶紧小碎步走了出去。 因为是第一次见国主，所以诸葛纯儿行了个跪拜大礼。 “嗯，起吧。” 诸葛纯儿认得他的声音，声线低沉悦耳，还未见人，脸就先红了。 宫女将她扶起，她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楚霁风说话，才壮了胆子微微抬眸。 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腰间扎着同色的金丝腰带，黑发束起，以玉冠固定。 他悠悠然在软榻上坐下，容色一绝，那眼眸如明珠生辉，让诸葛纯儿感受到了几分醉意。 是的，单单瞧上他一眼，她便醉了，便沉溺其中了。 天知道，她是多么盼望能成为他的女人，而如今，她终于心想事成了。 “都退下吧。”楚霁风吩咐道。 宫人心中了然，不动声色的退下。 诸葛纯儿有点踌躇，想着该如何开场。 她明明已经练习过很多次，如今站到了他的面前，她反而把一切都忘记了。 没想到，楚霁风率先开了口：“去睡吧。” 诸葛纯儿趁机上前，声音娇柔：“臣妾伺候陛下安置吧。” 楚霁风眉头一簇，不悦说道：“朕是让你去睡，不是让你过来。” 诸葛纯儿怔了怔，不大明白楚霁风的意思：“陛下，臣妾臣妾今日刚进宫，理应理应伺候陛下。” “朕对你没兴趣。”楚霁风直接说道，“你去床榻睡，朕就在这儿歇。” 诸葛纯儿脑袋一轰，此时她算是明白了，这是不打算宠幸她的意思！ 她眼睛泛红，凝聚着泪珠，看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直接跪下：“陛下，不知臣妾哪里惹您不高兴了，臣妾请罪，愿意领罚。” 要是寻常男人见她如此，早就心疼过来搀扶了。 可楚霁风偏偏不受这一套，翻了个白眼，心想着诸葛家的女儿一个比一个矫揉做作，要不是为了气一气宫外的女人，他早就起身走了。 “那你就跪着吧。”楚霁风懒得理会她，躺下后，便闭上眼睛开始歇息。 诸葛纯儿本来打算以退为进，哪曾想楚霁风真的让她跪着，她虽为庶女，但也没怎么受过处罚，因为父亲知道，女儿家身上留了疤痕会容易遭夫君嫌弃。 可地板坚硬冰凉，她跪了没一会，就疼得难受，而且发髻戴着一整套妃嫔头面，压得她脖子快要抬不起来。 她身子微微发抖，看着楚霁风安睡的侧颜，便想要起身歇一歇。 第494章：跪到天明 “朕还未叫你起来，你就敢起来了？”楚霁风忽然开口，只是眼睛还闭着。 诸葛纯儿脸上顿时滑下戚戚苦苦的泪珠，滴落在光亮的地板上，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抽泣声不断。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为何就惹得楚霁风惩罚她。 以前她也是如此，只要楚楚可怜哭上一哭，男人就会心疼她，就会将好东西都给了她，她以为楚霁风也会这样。 谁知道她又错了，楚霁风想要闭目歇息一会儿，却被她吵得心烦意乱，瞬间恼怒了起来。 他睁开眼睛，面容冰冷：“闭嘴。” 诸葛纯儿精致的脸微微发白，双手无措着，眼睛依旧是红红的，默默流着泪。 她又以为楚霁风会叫自己起身，谁知他闭上了眼睛，又开始歇息，完全不搭理自己。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诸葛纯儿是不敢随意乱动了，只能苦兮兮的跪着。 一直到了天亮。 楚霁风还算给她留一点脸面，只喊了她的陪嫁宫女进来，把人扶起。 宫女素娟以为自家小姐得了恩宠，正高兴着，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诸葛纯儿跪在地上，连起都起不来。 素娟大惊，过去把人扶起，也不知道诸葛纯儿跪了多久，竟然连一点力气都没有，险些将自己也给绊倒。 楚霁风要回去更衣上朝，素娟把诸葛纯儿扶起坐下之后，就立即跪下，说道：“陛下，奴婢惶恐，奴婢愿意替娘娘受罚。” 楚霁风都是乐了，难怪这能成为主仆，都是一个德行。 他看着诸葛纯儿，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你们是从哪里学的手段？明明没错，反倒上赶着认错，是觉得朕会对你可怜一二吗？” 诸葛纯儿膝盖疼，脚又麻，整个人混混沌沌。 但听到了楚霁风的话，她便清醒了过来，忍不住问道：“陛下，臣妾不懂，臣妾不懂陛下为何这样对臣妾。” 明明是派了轿子抬她进宫的，为何要这样对她！？ 楚霁风冷冷的盯着她：“你当朕不知道你诸葛家打的是什么算盘？姐姐不成了，就送个妹妹进来，倒是让朕大开眼界。” “可是”诸葛纯儿甚是委屈，表着自己的心意，“臣妾对陛下是真心的，臣妾心里有陛下。”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干脆又坐了下来，道：“既然你真心，那你倒不如说说看，朕还没大病之前，是怎么瞎了眼看上你姐姐的？” 诸葛纯儿一愣，没想到楚霁风如此厌弃她五姐。 她一口气憋在胸口，很是愤怒，看来她今日的受的苦，都是拜诸葛妍儿所赐！ 不过这也是一个顶好的机会，她过了好一会，才说道：“臣妾不知道，只是知道陛下当年与姐姐没什么纠葛，后来不知怎的，姐姐就怀上了陛下的孩子，随后就嫁给陛下了。” 楚霁风听了，眸光暗沉如。 不过他知道诸葛纯儿说的不是真话，那日他在武阳宫听到了诸葛妍儿说的话，原本他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的，可奇怪的是樱珠又急又气，还将诸葛妍儿打了。 多年来，他一直不曾怀疑过什么，可那日之后仔细想想，诸葛妍儿似乎真没怎么善待过他的儿子。 趁着诸葛妍儿例行检查身体，他反手就将医女收买了，前日才知道，诸葛妍儿的身体是从来没生过孩子的，不仅如此，她先前还找医女要来了一碗避子汤。 啧啧，真没想到啊，还能有此操作，直接给他安排了个妻子，给孩子安排了个母亲。 而这个母亲呢，还与自己亲大哥有一腿，这诸葛家的人，真是恶心死他了。 就算这诸葛纯儿长得再美貌，他也没任何想法，这女人刚才一席话，意思不就是说自己的五姐是勾引了他，怀上了孩子才能成为他的正妻嘛。 果然还是个心机女表。 “那朕以前是看不上她的吗？”楚霁风问道。 诸葛纯儿又心机女表了一次：“臣妾那时候还小，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知道五姐那时候已经许了人家，后来怀了陛下的孩子，所以婚事才作废了。” 楚霁风不得不佩服起了诸葛家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厉害。 他单手支颐，慢声问道：“朕在东海岛的时候怎么听说，泓儿他们并不是皇后所生的？” 诸葛纯儿惊了惊，眼里闪过一抹慌张。 东海岛的权力中心就那么几个人，樱珠早就放了话，又将一切安排妥当，根本无人敢透露半句。 可今日，楚霁风为何这样说？究竟是谁说漏了嘴？！ 她尽管觉得诸葛妍儿捡了大便宜，虽是愤愤不平，但还是明白这事绝不能让楚霁风有所怀疑，故而说道：“臣妾当年亲眼看到五姐怀孕，这是子虚乌有的传言。” 楚霁风心中冷笑，没多余的神色。 看来他们是沆瀣一气，他是无法从这其中套取到什么消息的了。 也不知道孩子的亲娘在哪，是不是被杀了，若是寻到了，他又该如何安置她？苏尹月会与她和平相处吗？ 应该会吧，那可是泓儿他们的亲娘，若她没死，自己总不能不管吧？ 可恶，他怎么又想到了苏尹月，也不知道她收到了他夜宿和欢宫会如何？ 思及此，他面色缓了缓，没有多留离开了和欢宫。 诸葛纯儿看见人离开了，再也绷不住，将桌案上的鎏金香炉扫在地上，气得浑身颤抖。 她低低喘气，死盯着自己跪了一晚的地方，说道：“陛下竟然竟然让我跪了一夜，跪了一夜！” 素娟同样是心疼，急忙说道：“娘娘疼吗？奴婢去请医女过来吧。” 诸葛纯儿一把把人拉扯住，摇头说：“不成，要是医女过来了，瞧见我的膝盖跪伤了，知道我并没有侍寝，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开，那我的脸就要丢尽了！五姐岂不是要得意死！” 她是个要强的人，已经受了辱，她就不能把脸面也丢了。 楚霁风只喊着了素娟进来，瞧着就是不想将此事宣扬出去的，那她就顺势而为，让众人以为自己已经侍寝了。 素娟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第495章：继续作妖 楚霁风当然不会让别人知道他没宠幸诸葛纯儿，不仅如此，他还特意让消息快点传到了如意庄。 下朝之后，他干脆不去内阁议事，反而静静等候如意庄那边再来消息。 等呀等，午膳时间都到了，还是没消息来。 他终于按捺不住，喊了邱承进来：“消息是没传到如意庄去吗？” “传了。”邱承回答道，“昨晚就传了呢，属下去打探过，南梁公主知道陛下夜宿和欢宫，连晚饭都没有吃就歇息了呢。早上还有别的消息传去，南梁公主听了，早点反倒吃了不少呢。” 楚霁风听了觉得奇怪，苏尹月难道不该是气愤吗？不该是又派人来找他吗？她怎么还能吃得下！ 不试还好，一试之后，反倒是他自己先难受了起来。 苏尹月如此不在意，像是心里没他似的。 脸色越来越差，楚霁风说道：“你去让嬷嬷再点拨一下，她可能没听清楚。” 邱承有点服气，他记着苏尹月救自己的恩情，故而说道：“陛下，您这是干什么呀？是诚心要打南梁公主的脸吗？属下今日就算会得罪陛下，也得说这一句了，那南梁公主是个硬脾气的，您小心太过火了，反倒会让南梁公主悔婚呢。” 楚霁风觉得自己有理，傲娇的微微仰头：“你懂什么。” 他一是为了试探，二是给苏尹月一点小惩罚。 可这跟他预料中的不一样啊，她似乎不大在意了呀。 邱承翻白眼，无奈说道：“属下懂了，陛下是不想让南梁公主进宫吧？您心里还惦记着凌王妃，所以想为了她守身如玉？” 他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楚霁风懒得跟他解释，说道：“你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了，赶紧去传消息！” 邱承嘟囔道：“属下晓得了，不过陛下此番这样做，怕是更加伤南梁公主的心，更让南梁那边下不来台。” 主子做事虽然有时候嚣张，但大多时候还是很稳妥的，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了，非要作妖。 楚霁风狠狠瞪他：“朕将你留在身边，免了你做奴隶，是想要让你尽心尽力办事，而不是来给朕添堵！莫非你想回去东海岛做奴隶去吗？” 邱承浑身一颤，自然不敢再顶嘴，应声道：“属下立即去办！” 接着，鞋底抹油，赶紧跑了。 用午膳的时候，南将军又来了禀报消息，说楚霁风往和欢宫赏赐了不少东西，宫人都纷纷议论，说德妃昨晚将楚霁风伺候得很好。 南将军站在那儿，面容扬起了怒气，说道：“公主，这黎国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苏尹月筷子一顿，看着绣花屏风后的身影，脸上清冷无比，道：“知道了，南将军且先下去吧。” “公主？”南将军拧眉，昨个儿不是还很硬脾气的吗？今日怎么蔫蔫的，似乎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南将军怕她年纪小不懂事，又再开口劝说道：“公主，如今外头都在传着南梁上赶着将公主送来联姻，是为了讨好黎国，人人都在轻看您呢。就算您这一次忍了，以后进了宫，就没有多少人尊敬您了。” 苏尹月本来吃得好好地，南将军非要来说楚霁风与别人的恩爱事，已经让她没了胃口。 她也搞不懂楚霁风失忆之后为何会变成种马男，一个诸葛妍儿不够，还来个妹妹诸葛纯儿，她想想都嫌脏了。 不过，人会变月会圆，何况楚霁风还失忆了有好几年了，思想发生了变化也是正常的，她稍稍想通之后，心里就会好过点。 尽管还是会伤心难过，但她是现代思想，又不是非要抱着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若老公变成了渣男，一脚踢开不就行了，何必委屈了自己。 她是代表南梁来的，当然不能让南梁丢面子了，她启程之时，南梁女帝也让她有时候可以自己拿主意，说到底，苏尹月不仅是大启凌王妃，更是东宁公主，若不能跟黎国联姻，还能跟大启东宁连成一线呢，所以南梁女帝这次怎么也不算亏。 苏尹月慢声说道：“皇上说了，联姻之事也可让我来做主，虽说我进了黎都，但黎国国主欺人太甚，你就去递折子，说联姻取消。” 南将军心中欢喜，这才够硬气嘛！他赞叹了几句，就去写折子递上去了。 宝若端了莲花纹茶盅上前给苏尹月涑口，担忧问道：“公主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若是黎国国主真答应了联姻取消，这该如何？” 苏尹月拿过茶水簌了口，脸色淡淡的：“他愿意，樱珠也不会愿意，黎国刚刚经过一场叛乱，还需要时间休养生息，黎国与大启是无法建交的了，所以只能拉拢南梁，而且，若不能跟南梁打好关系，南梁又怎会开道，让东宁前来黎国？” 樱珠早就打好了算盘，早些时候还给她弟弟传过密函呢。 走到这一步，樱珠不会让计划失败。 而他们南梁送嫁使团死的死，伤的伤，要是不联姻折返回去南梁，途中必定多凶险。 所以这联姻嘛，还是得继续。 宝淳点点头：“公主不是冲动行事就行。” “我明白你们担心什么，放心吧，我还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苏尹月用帕子擦了擦嘴，打算看看书，等消食了之后就去躺尸了。 她不让人留在屋内，看书的时候一直打哈欠，现在倒好，侧躺着就不困了。 小可爱大概去觅食了回来，吃得肚子都鼓起来，钻进了帐子，要与苏尹月一起午睡。 苏尹月心烦着，捏了捏它：“小可爱，你怎么不娶媳妇啊？” 小可爱瞬间暴怒，叽叽喳喳说明自己是个母的。 可苏尹月听不懂，它顿时泄了气，它有点怀念能听得懂自己说话的小伙子呢，也不知道那小伙子搞什么，这么久都不过来瞧瞧，害它都没机会跟他耍一耍。 “桑璧死了，桑玉也不在我身边，我只能跟你说说心里话了。”苏尹月声音有点小忧伤，“我觉得自己这几年就是个笑话，苦苦寻找的夫君，竟然跟别的女人搞了，就差生个孩子了。” 第496章：为了孩子委屈 小可爱闻言，也觉得憋屈。 虽然它喜欢长得好看的，但苏尹月才是它的主子啊，它总是要站在主子这一边的。 它想起那晚楚霁风是来过的，可现在主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它干脆不提此事了。 苏尹月摸了摸被褥，神色和目光也随之冷了下来，她轻叹一声：“我想过了，我是不要他了，但汉堡和薯条是我的命，我肯定要回他们。” 小可爱也喜欢燕泓，忙的点点头，赞成这个意见。 不过，它此次见着了楚霁风，已经知道他比先前还要厉害，自己在他眼里就好像一只小苍蝇，它无法帮到苏尹月什么了，更怕她与他硬碰硬会吃亏。 它伸出爪子，在她手掌心写了几个字：“他很厉害，得小心。” 苏尹月嘴角勾了勾：“小可爱，你果然是我的小宝贝，宝若她们都觉得，男人多几个女人是很正常的，明里暗里都劝我接受，只有你支持我。” 小可爱狗腿了起来，又写了字：“你如何我都支持你。” 苏尹月心凉了几天，如今终于有一股暖意暖了心房。 她轻轻摸了摸小可爱的头，打了个哈欠，有了困意。 “现在就看，汉堡和薯条愿不愿意跟我走。”苏尹月喃喃说道，心情颇为沉重。 毕竟孩子成长的这几年，她没陪在他们身边，他们还会认她这个亲娘吗？ 小可爱这会儿则是不懂苏尹月的脑回路了，楚霁风如此厉害，想要从他手里要走孩子可不容易啊。 可若是苏尹月接受了楚霁风三妻四妾，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夫君，那她自然能陪伴在孩子身边的呀。 “你要么，还是跟他一起。”小可爱也跟着劝了，“就能一起抚养孩子了。” 苏尹月目光暗淡，对小可爱也冷了几分：“凭什么？我虽看重孩子，但要我陪着一个种马男过日子，简直是折磨！现在我单方面宣布，我要和他离婚，我要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她无法想象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的日子，所以要她继续与楚霁风在一块，想都别想！ 她不是没有母爱，而是她也是人，难道为了孩子牺牲自己，让自己一辈子活得阴郁，这才是一个母亲的样子吗？ 说她冷心也好，什么都好，她不会为了孩子做如此大的牺牲。 要是孩子愿意跟她走，她总能想办法将孩子带走，若是不愿意那她也不能强迫了孩子，只能自个儿走了。 不过在走之前，她还要替桑璧报仇，这可就是大难题了。 小可爱听不懂她后面的话，不过大致也猜到了，它也跟着叹气，挪动了苏尹月身边，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还是那句话，你是我的米饭班主，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如意庄那边递了折子，可把楚霁风高兴坏了。 只不过内阁里，重臣和樱珠都在，他只是在心里高兴，并未表露出来。 樱珠气得不轻，皱纹都多了两条，狠狠地攥着折子，道：“这南梁是什么意思？已经说好了联姻，如今是要反悔吗？！” 中书令是黎国本土人，翻了个白眼：“也难怪南梁公主会如此，南梁公主刚救了两位小殿下受了伤，所以才延误了进宫的日子。陛下不加以感恩就罢了，还纳了个新妃子进宫，简直是让南梁公主寒心啊。” 樱珠在东海岛横惯了，他们说是大燕后裔，其实在东海岛生活久了，早已不懂规矩了。 现在来这么一遭，倒是让她受了挫败，又觉得被冒犯了。 她张了张嘴巴，吐不出字来。 是呢，她既然来了这内陆，总不能还拿东海岛那一套来行事，这一套能管东海岛的世家，可不能管黎国的家族，更别说南梁公主了。 她忍着脾气，问道：“依中书令看，该如何？” 中书令有真才实学，以前楚霁风做摄政王的时候，三顾茅庐才把人拉拢过来，成为自己的帮手，所以他说话是直来直去的。 “那陛下呢，您还想要这门亲事吗？”中书令问道。 楚霁风当然想把苏尹月接进宫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故而说道：“这门亲事对黎国有益，自然得要。” 樱珠赞许的点点头。 有这样的盘算，还怕复不了国吗？ 中书令摸了摸有胡须，说道：“既如此，就随便寻个借口，将德妃娘娘的位分降了，还得把人禁足，如此就能给南梁那边一个交代，当然了，陛下近段时间内可不能是再去和欢宫留宿。” 樱珠的脸色当即不大好看。 诸葛家是她这边的人，受了罚，也是打她的脸，还会让诸葛家在朝中步步难行，受人鄙夷。 “胡大人，让陛下多送些金银珠宝也就好了，拿德妃来开刀，怕是会影响到陛下的圣明吧？”樱珠说。 中书令瞥了她一眼，慢慢悠悠说道：“国师也是女子，怎么不懂女子的心思呢？陛下当然有错，可陛下是一国之君啊，难道还要陛下登门认错吗？德妃娘娘抢在南梁公主前头侍寝了，南梁公主自然是气，但她敢说嘴陛下吗？她自然觉得这是德妃娘娘的错，那只能拿德妃娘娘来开刀了。” 樱珠绷着一张脸，明白各中的缘由，只好点头应承，想赶紧促成和南梁联姻之事。 否则真将南梁得罪透了，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这边讨论好了，门口就窜进了两个小人儿。 燕泓和燕禹显然是在练功，穿着练功服，小发髻上没一点装饰。 同样的是，两人脸上皆是带着愤怒。 “父皇！父皇你太坏了！”燕泓从来没这样对过楚霁风说话，倒是让楚霁风怔了怔。 中书令看见两位小殿下，乐呵得不行：“两位小殿下怎么骂起陛下了？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不顾规矩就闯进来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要不然陛下就要罚你们了。” 他是真喜欢这两位殿下，所以三言两语就让他们免了责罚。 “胡大人好。”燕泓先给中书令笑了笑，随后就转头怒视着楚霁风，“父皇坏透了，伤了公主姐姐的心，现在人家不要嫁给你了！你真的坏死了！” 第497章：出卖美色 燕禹第一次见哥哥火气这么大，连父皇都给骂了，他也不怕了，跟着骂道：“就是！父皇是个花心老萝卜，见一个爱一个！比话本子里的渣男还要过分呢！” 楚霁风气得咬牙，想要一手揪一个儿子的耳朵，他自问对儿子还不差，可他们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来骂他。 他都怀疑，燕泓是不是觉察到了那南梁公主是苏尹月了。 “放肆！”楚霁风声音很重，“这是你们该说的话？该管的事吗？！” “公主姐姐救过我们，儿臣就要替她说话，讨一个公道！”燕泓红了眼睛，紧紧握着拳头，僵着脖子，“没想到父皇是如此凉薄之人，还不让我们去探望公主姐姐，实在是太过分了！” 燕禹词语匮乏，还是跟着哥哥喊道：“就是，实在是过分！” 楚霁风简直服了这两孩子，偏偏他们说得有理有据，自己理亏，无力反驳。 樱珠也是惊讶，他们只见过南梁公主一次，就算有救命的恩情，也不该相护吧？ 还是说，燕泓和燕禹是个好孩子，所以才会这般维护南梁公主？ 如此想想，她就觉得诸葛妍儿一点用都没有，连个只见过一面的南梁公主都不如。 “泓儿，你们是越发没规矩了。”樱珠稳了稳思绪，正色说道，“继续去练功，别再惹你们父皇生气。” 中书令却出言制止，道：“慢着慢着，既然两位殿下如此担忧南梁公主，倒不如让两位殿下带着礼物去一趟，南梁公主看在孩子的份上，定不会拒绝，还有可能消了气呢。” 两孩子脸上出现了一抹喜色，忙的点头。 樱珠则是不想让孩子与南梁公主太过亲近，毕竟对于东海岛的人来说，南梁公主是个外人。 可是现在他们和南梁僵持着，总得想个办法缓解。 无奈之下，樱珠点点头：“这个法子倒是可以。” 楚霁风还是第一次见樱珠愿意让孩子去亲近别人，不由得心中冷笑。 看似宠爱孩子，对孩子寄予厚望，实际上还是要拿孩子来做谋划，这份喜爱是存着一定心机的。 呵，他们都只是樱珠想要复国的棋子罢了。 楚霁风也不想让孩子，更想让孩子和苏尹月亲近亲近，所以也顺势而为，没有反对。 如此，他先拿了诸葛纯儿开刀，随后又让邱承准备了厚礼，让孩子带着如意庄。 苏尹月想到了黎国皇宫那边必定会来人，但没想到来的是两个孩子。 宝若禀报的时候，她正蔫蔫的翻看着医书，闻言，不由得怔了怔：“你说什么？是谁来了？” “是两位殿下，正在正堂等着公主呢。”宝若笑着重复了一遍。 “他们来了？”苏尹月立即起身，想着即刻前去正堂那边，她欢喜得不行，以至于都忘了自己起床到现在都没洗脸漱口。 宝若赶紧把人拉住：“公主，您得梳妆打扮呀，不能这幅样子出去见人。” 苏尹月傻笑了两声，点点头：“是是是，我差点忘了，你赶紧的。” 正堂中。 燕泓和燕禹坐在梨花小圆墩上，静心等着。 燕泓挺直了腰杆，渐渐有点坐立不安，眸光有点踌躇，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哥，好无聊呀，你跟我说说话呀。”燕禹好奇看着哥哥，“咦，你怎么一直搓着手呀？再见公主姐姐，你很紧张吗？” “没有，我就热了。”燕泓随便搪塞道。 他回去后一直回想着公主姐姐身上的药香味，觉得她就是好娘亲，但又怕自己猜错了，这几日都心不在焉，很是恍惚。 他想要来确认确认，却被勒令不许出宫。 今日终于能来了，他反而有点怕了，若不是好娘亲，他岂不是要伤心死？ 再等了一会儿，终于见人来了。 苏尹月着一身淡绿色的绣花素衫，梳着芙蓉髻，只斜插两支碧玉簪子。 她精心打扮过，略施粉黛，点着绛唇，微微露齿一笑，十分可人。 柳叶眉下，一双清亮眸子流盼，也带着笑意，看见两孩子，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还想要把人抱在怀里。 但正堂跟着好几个女官，她不能太过出格，只得忍住。 “给公主姐姐请安了！”燕泓和燕禹立即起身，给苏尹月行了个小礼。 苏尹月鼻子微酸，看着四五岁大的孩子，有了想哭的冲动。 这是她的儿子啊，这是她的汉堡和薯条啊！ 宝若知道苏尹月心里肯定激动，赶紧上前扶着她捏了捏手，免得她在外人面前露出了破绽。 苏尹月回过神来，收敛了一下思绪，笑着说道：“好孩子，用不着跟我请安。” 燕泓打量着她的面容，想要寻出一点熟悉的影子来。 燕禹嘴巴甜甜的，说道：“当然要了，是公主姐姐救了我和哥哥呢，等公主姐姐进宫后，我和哥哥每日都去给你请安。” 邱承站在侧边，给燕禹投去赞许的目光。 二殿下可真是个小滑头，这句话是在试探南梁公主的心思呢。 苏尹月自然知道孩子们是来当说客的，虽然恼怒楚霁风推孩子出来当和事老，但她能见上儿子一面，心里倒是没有那么计较了。 有一女官趁机说道：“公主殿下，陛下给您挑选了一些礼物，小小心意，还望您不要嫌着简薄。” 说是小心意，宫人却抬了好些个箱子进来，打开一看，金光灿灿，簪子璎珞项圈什么的一应俱全，就说头面都有好几套了。 更值钱的是，其中一个箱子还放着几匹清凉纱，这才是黎国最贵的东西，这几匹下来，已经是黎国一整年的产量。 如今全送来了如意庄，简直是让全黎国的女子眼红。 宝若和宝淳显然是受宠若惊，而苏尹月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以前楚霁风连金矿都送给了自己，现在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可惜呀，如今在楚霁风看来，她只不过是一颗联姻的棋子，送这么多东西，不是真为了赔罪，而是不想伤了两国的和气，想继续这门亲事。 看来楚霁风是被樱珠彻底洗脑了，以前楚霁风虽是个阴狠谋算之人，但他有洁癖，从不会碰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现在倒好，为了复国，他还得出卖美色。 第498章：护着自己的儿子 黎国请了两位殿下来送礼物，又寻了借口将德妃禁足了，苏尹月见好就收，点点头：“那就多谢黎国国主了。” 众人一听，很是高兴，看来这联姻之事是能继续了。 如此说好，苏尹月就要留两个孩子用饭。 女官笑着道：“公主殿下，两位小殿下还要回宫上课呢，不能多留。” 心中却暗附：这南梁公主果然是个有心计的，知道陛下对她不上心，就打算从小殿下身上下手。 苏尹月努努嘴，心中有点难受，没想到自己想跟儿子吃饭都要受限制。 但燕泓却道：“宫里的功课不急，我和弟弟想留下跟公主姐姐一起用饭。” 燕禹一如既往的点头：“就是就是。” 宫里那个牢笼，他才不想那么快就回去呢。 女官皱着眉头，轻声哄着两人：“两位殿下，今日小厨房煮了你们最爱吃的爆炒虾球和螃蟹清羮呢，我们快些回去可好？” 说实在的，燕禹有点动心了。 可燕泓摇头，上去拉着苏尹月的手，坚持说道：“不，我就要和公主姐姐一道吃饭。” 苏尹月心里暖暖的，更有热泪盈眶的冲动，也不枉她替孩子挨了一刀。 女官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也不知道这南梁公主给大殿下灌了什么汤，以前大殿下好哄得很，哪里像现在这般根本不听话。 燕禹见状，也硬要留下吃饭。 没成想，那女官抓住燕禹掐了一把，道：“二殿下怎么跟着一起不懂事了？大殿下功课好，可以偷偷懒，但二殿下的功课差得很，如何能够偷懒？” 燕禹大概习惯了别人掐他，只是扁了扁嘴：“我就偷一天懒也不行吗？我回去就补上。” 燕泓见不得弟弟被人掐，打算护着弟弟跟前了，谁知道公主姐姐更快，直接把人推开，将燕禹护在自己身后。 她挽起燕禹的袖子，看见他的小手臂红了一块，可见女官是用了力道。 苏尹月虽知不可露出破绽，但儿子被人掐，被人欺负，她如何能忍！ 也不知道这几年里，两个孩子被人掐过了多少回了呢！ 女官显然是一愣，不由得来了怒气：“你干什么？！” 说着，就要把燕禹抢过来。 她使了劲儿拉扯，完全不疼惜着燕禹，更不将燕禹当成主子看待。 苏尹月彻底怒了，一巴掌呼过去。 啪的一声，堂上的人皆是吃惊，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用了力道，都牵扯到半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 “你你敢打我？！”女官不可置信的怒喊，“我是御前的女官，官至四品！” “官至四品就敢掐小殿下吗？！”苏尹月厉声说道，“也不知道你黎国如何管教女官，竟然纵得人变得如此嚣张跋扈！你是欺负小殿下年纪小不懂告状吗？！” 燕禹愣了愣。 他呆呆的看着苏尹月，没想到她会为了自己出头。 因为哥哥比他厉害，所以樱珠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哥哥身上，反倒很少管他。 宫人都是看碟子下菜，知道他不受樱珠的重视，明里暗里都欺负他，哥哥若是看见了，自然会护着他，或者是去告状，但那些女官是从东海岛跟过来的，樱珠信任她们，随便说几句话就让樱珠没再追究。 樱珠姑姑还说了，女官罚他，是因为他调皮，让他乖乖听话，不可再惹事。 如此一来，那些女官有时候就会更加为难他，他也就默默承受了，只求在宫里的日子好过点。 他万万没想到，公主姐姐会如此护着自己。 一个感动，他就哇哇大哭，抱着苏尹月的大腿：“公主姐姐，她把我掐得可疼了，你要为我做主啊！” 苏尹月听到孩子哭了，又心疼又恼怒。 女官气急败坏，仗着自己是樱珠的亲信，怒喊道：“二殿下，我只不过是摸了你一把，你竟然说我掐你？你小小年纪满嘴谎言，待我回宫禀报了国师，定要将你狠狠责罚！” 燕禹有点被吓着了，吸了吸鼻子，当即不大敢哭。 女官捂着自己的脸，还觉得有点疼，她瞪着苏尹月：“请公主放手吧，我要带二殿下回宫了！” 只可惜眼前人是南梁公主，她现在发作不得。 不过不要紧，进了宫后，娇滴滴的南梁公主就是后宫妃子，她自然能给人使绊子，出今日这口气。 苏尹月问燕禹：“你想回去吗？” 燕禹想起了樱珠凶神恶煞的样子，下意识想要点头，毕竟他怕挨板子。 但燕泓瞧见苏尹月如此霸气的模样，便更加笃定她是好娘亲，当即拽住弟弟的手，道：“公主姐姐，我们都不想回去！” 燕禹嘴角抽了抽，低声道：“哥哥，等会我们惹怒了姑姑，受罚的还是我。” 燕泓还是一如既往的说道：“不要紧，要是打你板子，我就扑你身上。” 燕禹这才松了口气。 女官是彻底怒了，命其他女官把两个孩子拽回来。 苏尹月拧眉，直接让宝若她们把人打出去。 那些女官都是从中等世家挑选出来的，都是小姐出身，哪里会武功，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邱承目瞪口呆，没想到局面闹成了这样。 但他是偏向苏尹月他们的，那是主子的儿子啊，是黎国的小殿下啊，怎能任由女官随便打骂，所以他并没有出手阻止。 只是 若他没带着两位殿下回去，怕是要受责罚。 “邱侍卫。”苏尹月看向邱承，“你就别想带着两位殿下回去了，你尽管将今日一事清清楚楚的告知黎国国主，若想要人，就亲自过来。” 邱承则说：“公主殿下，您还是让两位殿下回宫吧，若是国师知道了，定会恼怒。” 外面的女官被大得鼻青脸肿，气愤不过，还大放厥词：“你扣留小殿下，还殴打女官，国师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你休想嫁入黎国！休想！” 苏尹月听明白了，问道：“所以，她们是国师的人？” 她以为这是楚霁风安排的女官，原来是樱珠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暗骂楚霁风不是人，儿子受了这样的委屈，他做爹的就要置之不理做个盲人吗？ 真是气死她了！ 第499章：你就是娘亲 邱承点点头，心中无奈。 他是从奴隶出身的，所以东海岛的人没几个瞧得上他，这些女官有樱珠的庇护，眼睛就是长在脑门上。 楚霁风不是没管过殿下们，可主子不仅要管朝政，还要与樱珠抗衡，有时候就会力不从心。 苏尹月目光更冷，说道：“那你就请国师大人来一趟吧。” 燕泓他们咂舌。 赶紧拽了拽苏尹月的袖子，燕泓担忧说道：“公主姐姐，樱珠姑姑有点可怕的。” 一掌劈死个侍女是很常见的事儿。 以前在东海岛是这样，只是来了黎国这边，有千万双眼睛盯着，所以才收敛了许多。 邱承也想劝，但苏尹月执意如此：“邱侍卫，麻烦了。” 邱承见她坚决，不好多说什么，匆匆进宫去了。 那些女官自然也没多留，她们在这里发不了难，只能去找樱珠告状去了。 距离午膳还有一会儿，苏尹月便带着孩子回了自己所住的院子，给燕禹检查了一下脚伤。 幸好，脚伤已经好了，没有后遗症。 燕禹从苏尹月替自己出头开始，就死缠粘着苏尹月，恨不得她去到哪里，自己跟到哪里。 先前他喜欢大启的王妃姐姐，现在他喜欢这位公主姐姐，对，他就是这么没原则！ 燕泓知道自己弟弟表面上是个没心肝的，对谁都是嘻哈哈，但实际上是个门儿清的，谁真正对他好，他就亲近谁。 他心里疑惑更重，见弟弟在缠着苏尹月，就得了机会偷偷摸摸地往内室里靠。 他脚步轻轻的，鬼鬼祟祟，似乎要寻什么东西。 他曾在风月阁住过一阵子，也是熟门熟路了，直奔床榻。 小可爱白天喜欢睡觉，正窝在被褥里睡得香香的，忽然就感觉到被褥被掀开，一股凉风袭来，吹动着它的毛发。 竟然打扰它睡觉，它想要咬人了！ 随后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果然是你呀，毛茸茸！” 小可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看，眼前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孩子，双眸清亮，长得白嫩可爱。 因为燕泓以前在风月阁不是抹着泥巴就是药汁，丑兮兮的，小可爱一时间没把人认出来，反倒发出一声惊叹：“要命，这小子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燕泓听到它的话，扬起嘴角笑眯眯的：“什么呀，你以前一直说我丑呢。” 小可爱瞪大眼睛，这小子竟然能听懂自己说的话？ 它去嗅了嗅燕泓的气味，已然把人认了出来：“是你？！” 燕泓眼睛红红的，他想要哭，是因为公主姐姐就是苏尹月，好娘亲竟然来寻自己了！ 他不住点头，擦了擦眼角：“是我是我，你既然在这里，那公主姐姐必然是好娘亲了。” 他知道小可爱喜欢窝在床榻上睡觉，所以才过来找。 小可爱吃惊不已，心想着这小子实在是太厉害了，他才不过是五岁啊。 果然父母的基因很重要。 另一边，苏尹月没见到燕泓，心里奇怪，就让宝若去找人。 宝若去了一趟，便是脸色有点惊慌的过来，低声道：“大殿下在内室里，公主赶紧过去看看吧。” 苏尹月有了不好的预感，便稳住了燕禹，让宝淳照看着他，自己带着宝若过去看看。 到了就知道不得了，燕泓嬉笑着，时不时吐出两句话，小可爱也跟他叽叽喳喳了起来。 乍眼一看，好像一人一兽在对话。 宝若怀疑这孩子是傻乎乎的，怎么跟一只小兽说话呢。 苏尹月心里沉了沉，以前她在风月阁就见过这种情景，只是那时候并未留意。 她知道自己身份的事儿是瞒不过这孩子了，故而让宝若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燕泓见了她的人，尽管和自己思念中的模样不大一样，但他还是欢喜不已，张开手直奔苏尹月，抱住了她的大腿，哽咽喊道：“娘亲！” 就这一声娘亲，苏尹月刚才的惊惶和担忧都随之消散。 无论前路有多难，她一定要将两个孩子要回来！ 她一颗心几乎要化了，眼角湿润，半蹲下来摸着燕泓的小脸蛋儿：“阿泓乖。” 燕泓还要往她怀里蹭了蹭，似乎更加亲昵黏她了：“娘亲，你就是娘亲！小可爱都告诉我了！” 苏尹月几乎是一愣，脑中一片空白眩晕，这这怎么回事？！ 燕泓看见小可爱猜到是谁，这是燕泓聪明，但他后面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脑袋当机只不过一会儿，稳了稳心神，赶紧抱着燕泓坐到了床榻上，她一脸惊异：“你说什么？小可爱告诉你？” 燕泓心里还是欢喜着，想着苏尹月是自己的亲娘，又爱护自己，还有什么不能说。 “我我能听得懂兽语。”燕泓支支吾吾说了出来，“樱珠姑姑说我这是神力，是天赐的，不能随意告诉别人，所以我之前一直没告诉娘亲，也跟小可爱约定好了，不让它说。” 苏尹月睁大眼睛，没想到自己儿子还有这种牛逼能力。 难怪了，动物对地震有一定的预知，所以燕泓当初才笃定说有余震。 再联想一下前因后果，她算是明白了，当初大燕王朝的时候，就有一统天下后，就能召唤神兽的传言，其实指的就是会兽语这种天赋能力，只是古人迷信，所以才夸大其词。 其实人有这种能力，有时候连科学都无法解释，苏尹月暂且将这归咎于基因上，毕竟大燕皇族曾经也出过有这样能力的人。 大燕皇族更厉害，认为这是血统纯正的缘故，故而延续了长达两三百年的同族同亲通婚，想要再生出一个懂兽语的孩子出来。 可惜，努力了许久，还导致燕氏血脉越发凋零，葬送了整个皇朝。 没想到，她和楚霁风生的孩子竟然有了这能力。 苏尹月想起燕禹说自己一直备受冷落，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问道：“禹儿不会兽语，所以国师重点培养你，冷落了他，对不对？” 燕泓艰难的点点头，有些愧疚：“是的，樱珠姑姑要我继承大统，所以格外严格。” 苏尹月牵扯了出一抹嘲讽冷笑，更是心疼孩子。 第500章：小可爱助攻 现在孩子还小，还不会生出嫌隙，但樱珠长久一碗水端不平，这两孩子长大点，真正懂事了之后，就算不反目成仇，也是无法做亲兄弟的了。 苏尹月抿抿嘴唇，更痛恨樱珠。 燕泓抓住苏尹月的手，觉得更有熟悉感，忽的，他唯唯诺诺了起来，有点不确定的问道：“小可爱说，我宫里那个母后不是我亲娘，你才是我亲娘这是真的吗？” 苏尹月刚才受的惊讶还没缓过来，猛然又受到一惊，险些没喘过气来。 她先是瞪直了眼，而后一把掐住小可爱，怒道：“你跟孩子胡说些什么？” 这件事，岂能随便说的？ 燕泓那么小，要是守不住秘密，她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小可爱差点被她捏死，叫了几声，好让她快点放手。 燕泓见状，赶紧护着小可爱，道：“娘亲，你先告诉我，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满脸希冀，直直的看着苏尹月。 苏尹月对上孩子的目光，这明明是她的亲儿子，她如何能够否认？ 过了好一会，她才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不过，我们说的，你真的信了吗？” 燕泓刚才想捂上耳朵，生怕听到了自己不想听到的话。 可苏尹月点头说了是，他晃了晃神，随后就高兴的欢呼了一声，再次扑到苏尹月的怀中，又哭又笑：“只要是娘亲说的，我就信！” 天知道，他在凌王府的时候暗暗期盼过，希望苏尹月就是自己的亲娘。 没想到，愿望成真。 反正就算是假的，他也将苏尹月当成了亲娘，不大碍事。 苏尹月眼睛发烫，轻轻捂住脸，才不至于让自己哭出声来。 感动归感动，高兴归高兴，苏尹月不能慌了神，她收敛了神绪，让燕泓坐好，正色说道：“你是早就怀疑我的身份，所以才来找小可爱验证的？” 燕泓点点头，如实回答：“是的，那晚娘亲了我们，我就闻到娘亲身上的药香味了。我还与娘亲一起睡过，当然记得娘亲身上独特的味道了。” 苏尹月没想到是自己身上的药香味露了陷，这是她身上独特的味道，她是不自知了。 现在经燕泓提醒了一番，她就有所防备了。 “那你有所怀疑，可曾告诉过任何人？”苏尹月问道。 “没有。”燕泓小脸蛋认真无比，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父皇恼了你，不愿我再提起你，樱珠姑姑听到我提起你也要生气，我连弟弟都没敢说呢。” 苏尹月松了口气，她正视着自己的大儿子，这孩子大概启蒙早，不仅聪明，思绪也很明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孩子实在是有点太早熟了。 她没想太多，在这个封建社会，也可以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早些懂事也没什么不好，如此这般，她没必要藏着掖着，让孩子早点知道樱珠的嘴脸也好。 “阿泓，我是谁这件事，你的确是不能说给任何人听，你做得很好。”苏尹月赞许道，她目光接着深沉起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能听得懂，都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我可以说说你和禹儿的身世，让你知道有些人是如何恶毒。” 燕泓也是百般疑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现在苏尹月信任他要将一切告知，他是求之不得的了，便连忙点点头：“我知道娘亲的意思，我听后，谁也不告诉，自己心里有谱就行。” 苏尹月满意颔首，简略将几年前的事情说了说，自然是包括了樱珠如何杀人抢子，还说了她为何以这幅面容前来黎国，就是怕樱珠将她杀了灭口。 燕泓接受能力很强，越听越心惊，愣愣的坐在那儿，目光空洞涣散。 “阿泓？”苏尹月轻声唤了他一声。 燕泓抬眸，不知道作何反应，只是木讷说道：“我樱珠姑姑对我很好，在东海岛时，每日都过来悉心教导我呢，她很疼我。” 苏尹月叹息，可以说孩子是樱珠带大的，有着养育之恩，燕泓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 她也不问燕泓信谁了，只能说道：“阿泓，你既然懂事了，是非对错都能自己决断，我只告诉你这些，你可以自行选择。” 燕泓抿抿嘴唇，拿不定主意。 他虽然喜欢苏尹月，但对着樱珠也有别样的情感，因为诸葛妍儿一向不怎么搭理他们兄弟，所以他是将樱珠当成第二个娘。 小可爱见他犹豫，似乎还怀疑苏尹月说的话，有点恼怒，叽叽喳喳说了几句话：“你这个糊涂蛋！那个老女人就是个恶魔头，让你们母子分离了几年，你竟然还觉得她疼你？！你不妨做个试验，就说自己不会兽语了，看看她会怎么对你！估计她想杀你的心都有！” 燕泓晃了晃神，看着小可爱：“姑姑姑姑不会杀我的吧？弟弟不会兽语，她只是对弟弟疏离了点而已。” 苏尹月不知道小可爱说了什么，问了问，她倒是觉得小可爱提了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她也不强求，只说：“阿泓，对你而言，樱珠是有养育之恩的，我也不好在你面前一直说她的坏话，这件事全凭你自己来抉择。只是，你选择了她，我们母子就没缘分了，她抢子杀人，我和她定是不共戴天的。” 燕泓以前在凌王府住过，从下人嘴里也能知道苏尹月这些年是如何过的。 不是在找夫君的路上，就是在找儿子的路上，根本没好好歇过一日。 他虽是个孩子，但不是傻子。 爹爹是真的，但母亲却是个假的，还明里暗里虐待他们兄弟，他都一一记在心上。 樱珠对自己有再多的养育之恩，可她却是导致自己一家人分离的元凶啊！ 而且，他再明白不过的，樱珠对他好，是因为他会兽语的燕氏血脉。 他定了定神，还是对苏尹月亲昵了起来：“娘亲，我都懂，我回去就告诉父皇！” 娘亲疼他，还替他挡刀，一直是真心无私对他好的，他一定要跟娘亲站在同一阵线上！ 第501章：蛇打七寸 苏尹月面色一变，立即说道：“不行！此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能告诉别人。” 燕泓歪着头：“为什么不行？父皇就是你的夫君呀，我们是一家人啊。” 苏尹月心里有不少想法，但现在还不是跟燕泓摊牌的时候。 “这个不必你去说，你父皇现在只是记忆缺失，我查明原因后，应该能帮他恢复记忆。”苏尹月说道，“现在不必打草惊蛇，知道吗？” 燕泓听话的点点头，一切都听娘亲的就对了。 他亲昵的抓着苏尹月的手，期待的问道：“那娘亲啥时候进宫啊，我想每日都见到娘亲。” 苏尹月叮嘱道：“我进了宫后，你也不能太亲近我，免得让樱珠觉察出不妥来，知道吗？” 燕泓扁扁嘴，但少胜于无，他想通了这点，还是咧嘴笑了起来。 真好，原来他亲娘不是宫里那个恶女人，老天还是眷顾他的。 他们母子没再说下去，毕竟不能将燕禹晾太久。 厨房做好了饭，早已摆上。 他们出去到了偏厅的时候，只见燕禹已经在吃着。 他嘴巴鼓鼓的，看见苏尹月和哥哥来了，立即嚷着让他们过来：“你们快来吃，我都快饿死了，就先吃上了。” 苏尹月笑了笑，目光温柔。 这顿饭她没吃几口，就顾着给孩子夹菜。 燕禹吃得高兴，燕泓比他更高兴，白饭都多吃了一碗。 可论谁吃得最多，还是燕禹厉害，肚子都鼓鼓的。 稍稍消食后，樱珠就气势冲冲的来了。 她一到，燕泓和燕禹就立即起身，站得端正，不敢吱一声。 樱珠初次见苏尹月，只觉得她长得温柔婉约，只是眼里透着刚一股果敢刚毅，与娇滴滴的外形有点不搭，显得有点违和。 而苏尹月看见樱珠，就不由得想起樱珠是如何杀了桑璧，是如何抢走了她的儿子，心里恨得要命，可她不能表露半点恨意，免得被樱珠察觉。 她扬起了嘴角，走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子：“见过国师。” 樱珠本来气恼，可苏尹月一下子如此识礼，倒是不大好意思直接兴师问罪了。 她面色缓了缓，道：“想必就是初云公主吧？也不知道本座的女官做错了什么，竟然让初云公主下令责罚，打得鼻青脸肿。” 苏尹月解释道：“那个带头的女官胆敢掐二殿下，我心疼不过，才下令责罚。” 樱珠不禁冷笑：“就算女官有错，也应该禀了本座，初云公主好大的气性，皇后也不敢随意责罚本座的女官呢。” 燕泓担忧看着苏尹月。 燕禹想着这都是自己的错，抿了抿嘴唇，就上前领罪：“姑姑，都是我的错，你打我手板吧，莫要责怪公主姐姐了。” 樱珠没当即向苏尹月发难，却将气撒在燕禹身上，毕竟在她看来，燕禹只是个次货，只会吃和偷懒，一点都不像燕氏血脉，提起来都觉得丢人。 “你也知道你自己错了？我回宫定会好好罚你！”樱珠说道。 苏尹月却将燕禹轻轻往后一拉，形成了保护之势，便说：“国师大人，我今日斗胆处罚了你手下的女官，是为了护着你的名声和威望。” 樱珠蹙眉，负手而立：“哦？为何？” 她倒想知道这位南梁公主的手段如何，好探知一下底细。 干脆屏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下心腹。 苏尹月命人上了茶，再请了樱珠坐下，才恭恭敬敬的说道：“就因为这些女官是你的人，她们对两位殿下如此粗莽，动辄打骂，别人见了，还以为是国师大人授意的呢。” 樱珠不甚在意，一个没用的燕禹，打了就打了，她不理不睬，也算是默许女官的所作所为。 “她们只是在教导禹儿，哪里是动辄打骂，初云公主怎能随便污蔑？”樱珠根本不认。 苏尹月不急不躁，又说：“满屋子的人都瞧见女官掐二殿下，哪能是我随便污蔑的呢，就连送嫁来的南将军也看见了，他方才就跟我说，原来黎国的奴才个个都如此厉害，连主子都敢动手打骂，一点规矩都没有，还说，黎国国主连宫里的奴才都管辖不好，又怎能管治好整个黎国，让我多加考虑。” 樱珠听罢，眉头深锁，显然是细细思考着。 是了，他们自诩尊贵，可他们在东海岛过了百年，什么规矩都差不多丢光了。 正如南梁公主所说，她纵容几个女官胆大妄为，平白惹了人家笑话，别人更会看轻黎国，只觉得他们是不懂规矩的乡下人。 从东海岛来的世家没几个中用，不仅是蛀米大虫，还一个比一个嚣张，很快就被黎国本土的世家比下去，可她凭借着自己的铁腕和楚霁风的权势，硬生生让他们在黎国暂且立足，这他们到底是外来的，黎国人已然有许多不满之声。 想要完成复国大业，的确是不能再纵容这帮蛀虫了！ 樱珠面容阴转晴，随之招呼着燕禹过来，挽起他的袖子看了看。 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燕禹手臂上的红印已经差不多消失了，可她依旧佯装得心疼惊讶的模样，怒道：“这帮狗奴才竟然将禹儿的手臂掐成了这样，实在是该死！” 燕禹目瞪口呆，他手臂成什么样子了？不是好好的吗？ 樱珠回头，喊了金吾卫进来，“那个掐二殿下的女官立即处死，其他的，杖责八十，以后不必再进宫伺候了！” 金吾卫应了一声，即刻去办。 燕禹没想到樱珠真会为自己责罚了女官，眼圈红红的，感动说道：“姑姑真疼我，姑姑太好了。” 樱珠象征式的摸了摸燕禹的头，面色淡淡的，谈不上有多喜欢燕禹。 燕禹瞧见樱珠如此冷淡，一下子就哭不出来了，便退开了几步。 哎，是他多想了。 “如此，初云公主满意了？”樱珠挑眉问道。 这位南梁公主看着不懂世事，实际是个妙人。 刚才一席话，不仅是提点她要约束族人，还出言威胁她，若是她不罚女官，那联姻之事也就作罢。 樱珠实则不想吃这个闷亏，但偏偏南梁公主说得有理，她总不能一直袒护族人。 第502章：进宫 大概就是因为她这样行事，所以才致使有些人胆敢要杀两个孩子，燕禹也就罢了，可燕泓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苏尹月可不敢将这件事儿揽在自己身上，说道：“哪里，这明明是国师大人深明大义，赏罚分明啊。想着今日的事一出，黎国文臣定对国师大人赞许有加。” 樱珠眯了眯眼睛，隐约透着期待。 若是如此，便是最好了。 她带着燕泓他们回宫，临行前，燕泓不住往后看。 苏尹月当然不舍得，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自己儿子。 送走了人，苏尹月便有点疲乏要去睡午觉了，宝若两人不免心惊，说苏尹月今日为孩子出头，大有可能得罪了樱珠，以后他们行事怕是更加艰难。 “算不上是得罪。”苏尹月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们替自己卸着钗环，“她仗着自己是大燕后人，身份高贵，包庇族人，他们东海岛的人来了黎国后，虽强力站稳脚跟，但黎国本土人多有不满她和东海岛贵族的，说白了，她若真想要复国，就得有割舍，我这是提点她一二了。” 宝淳心思缜密些许，恍然大悟：“难怪公主在南梁时就让暗桩传来黎国的消息，原来是要知根知底，有备无患呢。” 苏尹月点点头，看了眼镜中的模样，没有当初那般别扭了，又说：“黎国只是个小国，却也是旧势力盘根错节的，楚霁风纵然登上了帝位，但他和樱珠庇护着东海岛贵族，应该是寸步难行的。” 新势力扶不上墙，就别怪被舍弃。 果然，一如苏尹月所想，樱珠狠狠责罚了那些女官，使得东海岛几个世家都心有不满，然而，黎国本土旧臣却对此事多有赞许，连同樱珠也一道赞扬了。 他们说，主子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奴才欺上瞒下，欺辱主子，就是该罚。 樱珠成了黎国国师以来，还是第一次受到那些老顽固的称赞，不由得喜上眉梢。 正所谓打铁要趁热，她细细盘算过，便与楚霁风商量了要整顿东海岛贵族。 自楚霁风登位后，樱珠就前后张罗着，将东海岛的贵族子弟引荐入朝，有能耐的身担重职，没能耐做个闲职，反正就是要做官，她想要以此来慢慢蚕食黎国的朝廷，好全换上自己的人。 但黎国说小也不小，新臣和旧臣有了利益争夺，就起了不少风波，关系持续僵硬，连带着樱珠也不讨好，更有些不要命的旧臣参樱珠一本，说她一个妇道人家，竟然插手朝廷事务。 楚霁风自然不能处置了樱珠，只用手段压下来。 而樱珠是个狠厉的人，谁敢参她，没过几天就会暴毙或者发生意外死亡。 但她能杀一两个臣子，不代表她能堵住百姓的嘴，东海岛贵族有不少欺辱百姓的，民间怨声载道，还将楚霁风骂上了，说他本就是乱臣贼子，没资格做黎国国主。 如今只是有这个苗头，樱珠细细盘算过，百年前大燕皇朝被诸侯所灭，说是皇族后继无人，实则还有其他原因，民愤就是其中一个。 她失眠了两日，就打定了主意，让楚霁风放手去整治东海岛贵族。 可不能让他们继续肆意妄为，否则她还如何完成复国大业？ 楚霁风没想到她这么快开窍，打探了一下，才知如意庄发生的事情，是南梁公主进言，才使得樱珠脑袋清晰了起来。 他对这位南梁公主的身份心知肚明，暗叹她真是好手段，换了其他人来说这些，樱珠只会认为那些人别有居心，可苏尹月如今是南梁公主，樱珠反而能听进去一两句了。 既然樱珠松了手，楚霁风自然不会留情，将不少东海岛贵族子弟革职，若有是犯事的，他也下旨惩治。 东海岛贵族心里骂骂咧咧，脸上却声泪俱下，喊着陛下开恩，想要让楚霁风收回成命。 樱珠见他们完全不开窍，怕他们继续留在黎国坏事，直接把几个世家打包送回了东海岛，免得影响了她的计划。 这一番整顿下来，才不过是过了大半个月，东海岛贵族也只剩下诸葛家、洪家和霍家。 樱珠在朝中的势力大减，但名声却是挣了不少，而且黎国旧臣对楚霁风也更加忠诚，她虽对楚霁风不是完全信任，但这也是给燕泓打下根基。 最重要的是，她手底下的暗卫和金吾卫，是一个都没少，那些贵族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也帮不了她什么，她觉得无伤大雅。 四月中，楚霁风就迎了南梁公主进宫，封为贵妃，封号为云，赐云霞宫。 云霞宫是修缮过的，不仅宽阔，还十分华丽，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殿内的装饰物都是一等一顶好的，价值连城。 苏尹月撇撇嘴，想着自己以前代替苏烟凝嫁入凌王府，虽然寒碜，但好歹是正妻。 现在是富贵了，可特么的就变成了小老婆！ 她只是个贵妃，是无需与国主行礼参拜的，只需要受了册封礼，再去凤熹宫给诸葛妍儿谢恩即可。 诸葛妍儿早早起身装扮，穿上了皇后正服，戴上了凤冠，等着云贵妃来拜见。 等了不久，终于见到了那传闻中的南梁公主。 她着一身青绿色的宫装，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容貌和身段都是顶好的。 那朝云髻上插着一支金簪，簪首中心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口中衔环，双翅张开，翅膀上镶嵌着蓝色宝石，凤首则是镶嵌着各色宝石花朵，甚是华贵。 这头面虽比凤冠低了一个档次，但南梁公主这张脸美艳绝伦，反而是盛装打扮的诸葛妍儿瞬间被比了下去。 诸葛妍儿的脸瞬间变得比锅底还要黑，自己的六妹已经是劲敌，再来一个绝美的南梁公主，她就更别想爬上了楚霁风的床榻了。 思及此，恨意丛生，诸葛妍儿摆起谱来，故意晾着不让苏尹月起身。 苏尹月微微抬眸看了眼诸葛妍儿，见人竟然喝起了茶来，她翻了个白眼，想也不想，就直接起了身。 第503章：侍寝 诸葛妍儿挑眉，怒道：“本宫还未叫你起来，你就敢起来了？南梁是礼仪大国，你竟不懂规矩吗？” 苏尹月笑着：“嫔妾跪了好一会儿，皇后娘娘也没叫嫔妾起来，也不知道嫔妾是不是犯了错，竟让皇后娘娘罚嫔妾跪着。” 诸葛妍儿一噎，赶紧辩解道：“本宫何时罚你跪着？” 她这个皇后是没什么实权的，后宫的事情大多都是樱珠在管，樱珠早已警告过她，不可为难了这位南梁公主，免得伤了与南梁的和气。 诸葛妍儿是想摆谱，却不敢罚苏尹月。 苏尹月心中冷笑，反问道：“既是如此，皇后娘娘为何不让嫔妾起身？” 诸葛妍儿面色难看，只能说道：“哪里呢，方才本宫叫你起身了，只是你没听见。” “那嫔妾起身自然也是没罪过了。”苏尹月笑得嘴角弯弯的，“皇后娘娘，您说是吧？” 诸葛妍儿气得磨后牙，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笑意，微微颔首：“自然如此。” “娘亲！”此时，有个小小的身影快步走进了主殿，声音清脆。 诸葛妍儿下意识拧了拧眉头，看着燕泓和燕禹跑进来，脸上忙又堆起了笑意，她可是好久没见过两孩子如此高兴来这里了。 她打算当当慈母，和孩子搞好关系，眼前一幕却让她惊呆了！ 燕泓和燕禹先后扑向了苏尹月，脸上是快乐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 诸葛妍儿当场石化，愤怒瞬间激起：“你们两个真是放肆！一点规矩都不懂！本宫才是你们的母后，泓儿，你那一声娘亲意欲何为？！” 燕泓是一时高兴才喊了出来，他以前还有点期盼诸葛妍儿给自己关心，当他得知诸葛妍儿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后，整个人反而轻松起来，不带期盼，甚至是带着点嫌弃和恼怒。 他冷静下来，便是和燕禹行了礼，道：“母后，喊娘亲不对吗？” 诸葛妍儿盯着燕泓：“自然是不对，你该喊母妃，她虽为贵妃，但说白了，就是你父皇的妾室罢了！” 燕泓心里不悦，想要回嘴，但随后记起了苏尹月叮嘱自己的话，只能忍住：“是，儿臣多谢母后教导，以后儿臣就会了。” 诸葛妍儿碰了个软钉子，又见燕泓诚恳认错，只好咽下这口气。 她又温声说道：“泓儿，禹儿，不如你们今日就在母后这儿用饭吧？” 东海岛的世家大多被遣送回了东海岛，诸葛家其实也不例外，只是碍于她是皇后，所以楚霁风稍稍保留了诸葛家的颜面。 她是不敢再作妖了，生怕自己会被废，连带着诸葛家也要遭殃，所以现在是恨不得赶紧跟孩子们搞好关系，将来好有个依靠。 燕禹这个吃货没做声。 燕泓其实是想去跟苏尹月一块吃饭，但规矩摆在这里，他只好说道：“儿臣还要回去用功呢，母后自个儿吃吧。” 诸葛妍儿面色僵住。 燕泓很是规矩，又给苏尹月行了礼，甜甜的说道：“母妃，武阳宫和云霞宫顺路呢，我们一块儿走回去吧。” 燕禹也欢喜起来，嚷嚷着要一起走。 诸葛妍儿看着两个孩子缠着苏尹月，很是嫉妒，差点就昏了头，要将两个孩子拽回来。 不过始终不是自己亲生的，诸葛妍儿恢复了点理智，反而想到了其他的绝妙计策。 入了夜的云霞宫四处挂着宫灯，亮堂一片。 按照规矩，苏尹月今日刚入宫，是头一回侍寝，得重视起来。 偏偏，苏尹月晚饭后就忽然发了热，无法侍寝。 老嬷嬷觉得晦气，这可是争宠的机会，这南梁公主也太娇弱了，白生生失去了这个机会。 可看着苏尹月病怏怏的模样，老嬷嬷也不能如何，便去禀报了一声，楚霁风知晓后，只说知道了，今晚就不过去云霞宫了。 苏尹月听到了回话，别过头嘴角勾了勾，她身子一向不错，又没受寒，哪能随便就发热。 只是她嫌弃楚霁风这个种马男不干净了，所以才装病。 宝若直皱眉头，觉得苏尹月有些任性，这硬生生把人推了出去，搞不好楚霁风以后再也不来云霞宫呢。 “娘娘。”宝若改了称呼，“您不比以前，理应好好争宠，取得陛下的欢心，如此您做什么都方便些。” 宝淳给她递了热帕子，苏尹月接过，抹了抹脸蛋，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事，我侍不侍寝都问题不大，就凭着我这身份，他以后肯定还回来。” 至于讨好侍寝嘛，她是做不到的了。 楚霁风是中了什么招数失忆，她想查也不能操之过急。 闻言，宝若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帮着苏尹月更换了衣衫，拆了发髻，伺候她上床歇息。 苏尹月疲累了一天，又见到了儿子，心里踏实欢喜，几乎沾枕就睡。 四月的天虽不冷了，但夜里还是有点凉的。 可不知为何，她睡着睡着便觉得自己挨着了一个大火炉，热乎得难受，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迷迷糊糊的想踢被子，一脚过去，只觉得撞上了什么铜墙铁壁，反倒是自己的脚趾痛得难受。 她呜呜了几句脚趾疼，不知道是从哪里伸来一只宽大温热的手，轻轻揉着她的脚趾：“是这儿吗？” 声音低哑，近在咫尺。 苏尹月瞬间清醒过来，睁大眼睛，帐子外点着微弱的蜡烛，楚霁风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瞬间映入眼帘！ 她下意识把人一推，坐起身：“你你怎么在这儿？！” 楚霁风打了个哈欠，见她反应如此之大，以为她是高兴，便端起了架子：“朕听闻你病了，故而过来瞧瞧。” 苏尹月想翻白眼，但不好跟他对着干，只好装模作样的娇滴滴说道：“多谢陛下，只是臣妾病了，陛下不能与臣妾同一床榻就寝呢，这会容易过了病气。” 楚霁风见她娇弱的模样，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不过他知道，女人一般说不好就是好，她是在欲拒还迎呢。 啧啧，她心里肯定生气，看来自己还是受重视的。 第504章：去而复返 楚霁风没动，心满意足的说道：“朕身子好得很，不会染上病气的，朕今晚就陪着你睡了。”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想着楚霁风在诸葛妍儿那儿是不是也这么温柔体贴。 以前她是对楚霁风日思夜想，现在呢，是令人作呕。 苏尹月低垂着眼眸，还是拒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陛下因此染病了，嫔妾难辞其咎，还请陛下可怜可怜嫔妾吧。”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看到她嘴角撇下，是嫌弃之色。 他本来还美滋滋的，瞬间就受到了暴击，呼吸也难了起来，他起身半坐，直勾勾盯着她。 这女人，竟然敢嫌弃他！ 苏尹月感受到他凌厉的目光，愣了愣，慢慢抬起眸子。 他的目光像是要杀人一般，她心一颤，下意识又要低下头去。 楚霁风动作很快，掐住她的下巴，她大概是发热了，身子滚烫。 他微微蹙眉，几乎是潜意识的温柔了起来：“你就没话跟我说？” 苏尹月心里想着，我能有什么话跟你说，先前还打算找到你，跟你说上话，就将一切告知你。 可现在你对不起我，与别人搞上了，我若说了出来，你大概是要浪子回头了，可已经迟了。 不过 她沉默半响，拿定了主意，便说：“陛下嫔妾今日真的不舒服，还请陛下过几日再来吧。” 楚霁风气得不轻，自己就在她眼前，她不肯吐出真话，扭扭捏捏装什么！ 恰巧这时，太监在外捏着嗓子低声道：“陛下，和欢宫那边来人说德妃娘娘心口痛，想要陛下过去瞧瞧呢。” 苏尹月面色一变，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楚霁风回头挑眉看她，道：“你说，朕去还是不去好？” 苏尹月装着贤惠的样子：“陛下已经来看过嫔妾了，那就该赶紧去瞧瞧德妃才是呀。” 楚霁风得到了这个答案，脸都黑了。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苏尹月在欲拒还迎。 他干脆喊了太监进来伺候更衣，要摆驾和欢宫。 苏尹月作为妃子，本来不能闲着，可她偏不想去伺候楚霁风，就咳嗽了起来，装着虚弱的样子。 楚霁风嘴角抽了抽，嫌弃得很，还真当自己看不出她的把戏吗？ 他就等着她开口挽留自己！ 慢慢穿衣，慢慢穿鞋，就连发冠也是戴了好几遍，楚霁风一直不满意。 苏尹月彻底无言，这人怎么像是赖着不走啊？ 楚霁风本来已经等得不耐烦，谁料苏尹月更加不耐烦，道：“陛下，发冠这样就很好看了，嫔妾恭送陛下。” “你”楚霁风噎了噎，看着苏尹月已经行了恭送之礼，他若是还厚着脸皮留在这里，那真是闹大笑话了！ 气恼拂袖，转身离开。 苏尹月看着他高大背影，眼角发酸，胸口闷闷的，心情并不大好。 罢了，一个种马男而已，她难过个什么。 真是悔不当初，要知道这样，她当初何必要留下，直接回去现代继续做自己的博士就得了，生活还能过得美滋滋呢。 宝若进来伺候，问道：“娘娘，陛下为何又走了？明日传了出去，所有人都得笑话呢。” 苏尹月去翻了柜子，拿出一颗丹药服下，身上的热乎感就随之消失。 她上了床榻，面容冷淡：“不要紧，去睡吧。” 楚霁风被自己气走了，不会再回来了，那她就能安安心心睡觉了。 二更天，夜风寒凉。 楚霁风连撵轿都没坐，快步走着，风吹在自己脸上，冰凉冰凉的，依旧没能消了他的怒气。 太监小夏子用小跑才能跟得上，他提着羊角宫灯，生怕主子看不清路。 最后他没办法了，才弱弱提醒道：“陛下，这不是去和欢宫的方向呢。” “德妃又不是真的不舒服，朕过去做什么！”楚霁风气急败坏，声音冷得可怕。 小夏子撇撇嘴，惶恐不已，瞬间明白过来，陛下让他在半路传话，其实是为了半路跑路，不想宠幸云贵妃呢。 他赶紧拍起了马屁：“陛下英明！” 楚霁风脚步一顿，回头瞪着小夏子。 他英明什么，不过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 要是让别人知道，他是被云贵妃赶出去的，他真是要丢尽了脸！ 小夏子身子颤抖，不敢吭一声。 忽然，楚霁风叹了口气道：“小夏子，你去让御膳房做碗燕窝粥。” “陛下是饿了吗？还要其他吃食吗？”小夏子问道。 “她病着，再做一个小菜即可。”楚霁风说道。 小夏子又是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她？她是谁？ 楚霁风见小夏子这幅糊里糊涂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干脆自个儿去一趟御膳房。 夜晚也是有当值的御厨，看见楚霁风亲自来，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御膳房里每日都会备着燕窝粥，就怕主子们要享用，宁多勿少，再做个小菜，花费的时间并不多。 虽是如此，但楚霁风还是一直在御膳房里等着御厨做好。 小夏子用食盒装上，又跟着楚霁风折返回去云霞宫。 宫女瞧见楚霁风去而复返，很是惊讶，正要开口行礼，楚霁风抬手让人退开，不必行礼。 他拿着食盒进去，宫女就把门带上。 过了屏风，看见轻纱帐子后躺着的人儿，他脚步放得很轻，怕吵到了她。 手上的食盒只是个借口，好歹让自己折返回来并没有那么丢脸。 放下了食盒，他刚挑起纱帐，一丝光亮透进去，苏尹月便拧了拧眉头，她心事重重，自然是睡得不熟，那点光亮映在脸上，她很快就醒了。 有了先前一遭，苏尹月就没那么惊讶了。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陛下怎么又回来了？” 该不会是十五分钟完事吧？ 楚霁风这些年在这方面是太过了吗？竟然变得这么菜了。 楚霁风面色不大自然，道：“怕你饿，给你送夜宵来了。” 苏尹月怔了怔，看见桌案上的食盒，眸光深了几分。 奶奶的，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宠幸完了别人，又来这儿安抚她？还真是雨露均沾呢。 “陛下，嫔妾不饿，嫔妾想睡觉。”苏尹月说道。 第505章：必要时候厚脸皮 楚霁风干脆厚着脸皮，挤了上床，“巧了，我也累了。” 苏尹月见他硬挤上来，想要伸脚把他踹下去。 她皮笑肉不笑，道：“要么嫔妾去贵妃榻，免得过了病气” 楚霁风见她推三阻四，已经极度不悦，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想让她离开。 却感受到，她体温正常，跟刚才烫热有很大的区别。 他眯了眯眼睛，再想到她精通医术，瞬间明白了过来，他脸上出现了一抹厉色，那架势像是要将苏尹月给吞进肚子里才解气：“你装病？” “嫔妾只是”苏尹月想着忽悠人。 楚霁风打断她：“呵，你既然不想侍寝，如此厌恶我，为何还要来？是想要再玩弄我一番，好乐呵乐呵吗？” 苏尹月觉得这话奇怪，神绪有点飘忽。 她一双清亮的眸子怔怔的盯着他，楚霁风心里暗骂该死的，她这张脸变了，可眼神却没什么变化，他一颗心紧紧揪痛，难受至极。 苏尹月当然要解释一通了：“陛下，嫔妾只是没准备好。” 楚霁风冷笑：“苏尹月，你就别装了！” 闻言，苏尹月猛地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楚霁风。 什么鬼，他怎么知道她是谁了？ 难道是燕泓说漏嘴了？ “你你是如何得知的？”苏尹月忽然被他揭穿了身份，脸色尴尬。 “你别管我如何得知，反正我就知道！”楚霁风是满心怨愤，道：“你既然念着你的凌王，你为何还要追来黎国找我？如果你想要找个玩乐对象，那你真是找错人了！” 苏尹月抿嘴瞪他：我心里念着的人不就是你，嚷嚷什么！ 两人瞪上眼了，倒是让楚霁风更加恼怒，直接扑上去，把人按倒。 苏尹月砸在柔软的被褥上，脑袋有点疼，更多的是惊慌，靠，楚霁风是恼羞成怒，是打算强要她吗？ 她使劲挣扎着，喊着让他放开。 楚霁风的心在隐隐作痛，看见她如此抗拒，丧失了理智。 他真是惨，竟然斗不过一个死人！ 撕裂一声，那薄薄的寝衣被撕碎，露出了雪白的肩头。 苏尹月脑袋空白，这宛如回到了她自己刚穿来的时候，楚霁风也是这样对她。 只是那时候他中毒了，她心里也没他，心里并没有多少波澜。 可他如此粗鲁的对待自己，再想到他这些年不知和多少个女人厮混了，又委屈又难过，忍了许多天的泪水如缺了堤的洪水，一涌而出。 她一直抗拒楚霁风，不想与之相处，就是怕自己的心再度融化，沉沦进去。 楚霁风听见了抽泣声，停止了疯狂的举动，半撑起身子看她。 精致的脸上尽是泪水，她哭得梨花带雨，他方才的怒气稍稍消散，不敢再对她做什么。 然而，她身上已经一片清凉。 “别哭”楚霁风有点手忙脚乱，想要帮她擦去泪珠，“我尚且不介意你是嫁过人，你为何就不愿与我同房？” 哎，没想到她真的如此厌恶自己。 他真的是委屈至极！ 苏尹月冷冷打开他的手，抓过了被褥遮羞，狠厉的盯着他：“你这该死的种马男，你和其他女人厮混过了，就别想来弄我！“ 她眼睛还含着泪珠，又坚定又凌厉。 她是嫁了人，但从头到尾还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自己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追求的是平等的婚姻，楚霁风想妻妾环绕，那当中肯定没有自己！ 这些年别人都认为他死了，劝她改嫁，不要耽误了大好人生。 楚霁风一怔，没想到竟是因为如此。 他不怒反笑，原来她介意此事，那证明她是真喜欢自己了。 他想要解释，随后想到她不是完璧之身，还敢这样要求自己？到底是有点嫉妒，因为她的第一次不是自己的。 “你怎么回事？难道你就是黄花大闺女了？”楚霁风嘲讽道，“我是国主，几个女人都是少的，再过一阵子，我还要多立几个妃子呢。” 苏尹月心如刀割，心凉了不少，眼泪已经掉不出来了：“赶紧滚，别弄脏了我的床榻！” 楚霁风噎了噎，险些要吐出血来，她怎么就这么倔呢？这个时候不是该好好哄他吗？若她哄得自己高兴了，自己哪里会有别的女人。 “你让我滚，我偏不滚！”楚霁风就打算赖死在这里了。 不仅如此，他还要赖上去，将她抱住，说着赖皮的话：“除了你，我没其他女人，我今晚还特意沐浴过来的，不会弄脏你的床的。” 罢了罢了，人家既然眼巴巴跟来了，自己跟她倔什么。 想起也是自己的错，怎么就要拿诸葛纯儿来气她呢，自己是没太了解她，没想到她性子又倔又傲，眼里揉不得沙子。 苏尹月不让他靠近，一只手拽着被子，一只手使劲推搡他，还把双脚都用上了。 正所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信才怪呢！ “你都在德妃那儿过夜了，还敢说这话？！”苏尹月哭笑不得，以前他也有这么赖皮的时候，她倒不怕把话说开，好让他无地自容，“你还有个皇后呢，你说这话就不臊吗？” 见她语气缓了下来，神色也温温柔柔，楚霁风便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受伤时，有天晚上我就去看望过你，谁知道听见了你在梦中念着你的凌王，我气不过，才顺势让德妃进了宫，打算气气你，不过，那晚她跪了一夜，我连她手指头都没碰过一下呢。还有诸葛妍儿，我病好以来，都未曾跟她同过房呢。” 楚霁风细细想了想，以前所有人都骗他说诸葛妍儿是孩子的母亲，可现下知道诸葛妍儿是顶替的，他就更加笃定，他和诸葛妍儿应该是从未没有行房的，不然自己怎会对她提不起一点兴趣。 苏尹月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鬼，楚霁风竟是在吃自己的醋？ 楚霁风拧眉，轻轻掐了她一把：“你笑什么！你这个没良心的！在大启时你就说我自作多情，既然我是自作多情，你为何还要扮成别人的样子追来？你眼里揉不了沙子，我也是如此，你心里若装着两个人，我也不愿意跟你好。” 他逼着她表态。 就算她哄自己，他也是认了。 第506章：他还是有洁癖 苏尹月敛去了笑意，正色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真的没有半句假话？” 楚霁风气得不轻：“你不愿向我低头，我才跟你说了实情，没有就没有，我也懒得骗你。” 想想自己也是不容易，这几年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他一见到人，心里就有忍不住的厌恶感。 可一见苏尹月呢，他就起了心思，可她是嫁过人的呀，他暗暗的想，原来自己喜欢重口味的呀。 苏尹月刚才就是屏住呼吸问话的，得到了这种答案，她又欢又喜，顿时泪水婆婆，猛的上前将楚霁风一把抱住。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想委屈自己跟一帮女人一起伺候楚霁风，可不代表她不喜欢楚霁风。 她以为他变了，可他的心还是如此。 尽管他不记得自己，多年后相见，他还是对自己情有独钟。 他身体僵住，没想到她如此主动，柔软压在自己的胸口前，他脸颊一红，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开了。 先前以为自己只是对她起了点兴趣，可现在极速跳动着，足以说明这份感情并不只是起兴趣那么简单。 他清了清嗓子，依旧带着点自恋：“我知道我好得很，但你也不用如此欢喜。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其实泓儿他们的亲生母亲是另有其人，我已经在查，若她没死，我希望你能稍稍对她宽容点将她留下，但我绝对不会碰她。” 毕竟是孩子的母亲，又给自己生了两个儿子，他也不能翻脸不认人。 今日既然说开了，楚霁风也不想瞒着她，免得来日再争吵不休。 苏尹月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很古怪，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楚霁风。 楚霁风以为她又介意，又急忙说：“那就让她在外头住，我不会见她，只让人伺候周到，这样可行了？” 苏尹月不由得失笑，有些红肿的眼睛弯弯的：“你是想要将我送去外头住，一辈子都不见我吗？” 楚霁风莫名其妙：“我是说送泓儿他们的生母过去。”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就愣住，直直的看着苏尹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是他们的生母？” 她含笑点点头。 楚霁风面色惊变，呼吸都停滞了起来：“你你莫不是在诓我吧？怎么怎么可能呢？难道，你以前就红杏出墙了？” 真没想到，自己以前就有这么大的魅力！ 震惊过后，又是沾沾自喜了起来。 苏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你就没想过，你是大启凌王吗？” 楚霁风眼眸里亮晶晶的光芒消失不见，只余下灰暗深沉。 良久之后，他牵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温馨的笑容。 其余的事儿他不想多想，可他此刻知道，苏尹月发烧那晚见着了他，主动邀请，其实不是将他当成代替品。 又是欢喜起来，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将人抱住：“好好好！原来我们本就是一对儿呀！” 原来，她一直念着的是自己呀。 他此刻心里，像是灌了蜜糖一般，甜得发腻。 苏尹月被他勒得险些喘不过气来，锤了他两下，无奈说道：“我快被你勒死了。” 楚霁风这才把人放开了，看见她身上的红印子，眸光暗了暗，喉结微微滚动：“樱珠说我练功走火入魔，大病了一场，所以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你真不是在诓我吧？” 他早就隐隐觉察到樱珠在诓骗自己，何奈他无法从东海岛那边得知什么消息，到了岸上，天大地大，他又毫无记忆，更是无计可施。 没想到自己去了一趟大启，就有此收获。 一开始樱珠是不让他去的，后来是因为两个孩子离家出走了，樱珠才不得不让他去大启找儿子。 也算是老天眷顾吧。 苏尹月嗔了他一眼：“伸出手来。” 楚霁风疑惑着，还是伸出手。 她静心给他摸了摸脉搏，往常她只需一两分钟就能有定夺，可现在她足足把了十分钟。 只见她眉头紧蹙，撤回手之时，喃喃念了声：“原来如此。” “怎么了？” “你被种了蛊，能封住你的记忆。”苏尹月说道，“这蛊我还未见过，要解开还真是有点棘手，而且这蛊在你体内多年，解开后，也不知道你能恢复几成记忆。” 楚霁风不由得冷笑：“狄老头是个厉害的蛊医，而且蛊虫大多都是百年前传下来的，就东海岛有，你没见过也正常。” 他拳头慢慢攥紧，心里已经泛起了滔天的恨意。 就算苏尹月不说详细的，他也能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蛊虫解开不容易，我还需要准备准备，待这蛊解开后，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苏尹月说着，“如果你等不及，我现在可跟你简略说一下。” “我的确是等不及。”楚霁风挑眉，眼眸里是别样的情愫。 “那你细细听我说” 还未说完，自己又被推倒。 三千青丝在床榻上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她白玉似的脸蛋憋得通红，像是被火烧一般。 目光盈盈流转，她声音干哑：“你你做什么？” “做夫妻该做的事啊。”楚霁风回答得理所当然，“那些事儿，以后有的是机会说。” 想他今晚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总得有点收获吧？ 苏尹月用手撑着他，想要翻白眼，可他着实是不客气，将她折腾了一晚。 刚才还以为他五分钟交货，现在她就后悔了，楚霁风从未菜过。 幸好她后背的伤抹了好药好得快，不然自己哪里扛得住他这般折腾，尽管如此，她还是低声求饶了好一会，才让他稍微快点儿。 在这过程中，苏尹月闻到他身上的确没有什么脂粉味，身上没有其他女人留下的痕迹，才彻底放了心。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完事，而苏尹月是彻底没了力气，抱着软枕蜷缩在一旁。 身上黏糊糊的，她虽是觉得难受，却是不想动弹一下。 楚霁风可不行，他有洁癖。 唤了宫女端了热水进来，他也没让宫女伺候，反倒自己先擦了一遍，随后再给苏尹月擦去了粘腻。 第507章：都想看她出丑 苏尹月眼皮重得很，根本抬不起来，只迷迷糊糊知道楚霁风做了这些。 她没什么扭捏，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楚霁风洁癖仍在，他果然是没跟别的女人厮混过。 心结解开，她不由得嘴角勾了勾，嚷着要抱抱。 楚霁风乐呵得很，她虽然性子倔，但也有这种温柔撒娇的时候，他很是受用。 将人搂在怀里，不久就听到苏尹月的均匀的呼吸声，梦里还念着夫君、王爷等字眼。 如今知道她嘴里念着的人是自己，楚霁风更加高兴，往她额头上亲了亲，回想起自己吃醋的操作，实在是哭笑不得。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是在吃自己的醋。 忽然得知了这么件事情，楚霁风哪里有睡意。 他不怀疑苏尹月说的话，单凭自己只对她有兴趣这一点，他就断定自己跟她有过一段。 想着自己从未对哪个女人低过头，今晚却心痒难耐，赖脸硬要留下，他大概能猜到，自己以前是爱惨了她吧？ 幸好她追来了。 幸好自己今晚赖皮了一回。 要不然，他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与她相聚。 想着，就是满心欢喜，这一晚收获不少，不仅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还将孩子生母找到了，顺道开了一次荤。 他能摸到她后背的伤疤，不禁放缓了手，心情沉重。 这几年她受苦了，还险些被樱珠害了，他眸中透着一丝杀意，以后，自己定要好好护着她。 猛然间，他觉得心口骤然揪痛，喉咙口似还有血腥气涌出。 他不知为何缘故，只能收敛了思绪，赶紧运气调理，稍稍缓过来，他已经是出了一身冷汗，急促喘气。 为何会如此？ 莫非是体内那蛊的缘故？ 但弄这么一遭，楚霁风不得不歇一会了，只得合眼。 天还未亮，小夏子就轻声喊着楚霁风起床，好准备上朝。 楚霁风舍不得怀中的女人，本想要偷懒一回，好跟她温存温存，苏尹月嘤咛一声，迷迷糊糊将他推了推：“快去上朝” “今天想陪你。”楚霁风在她耳边说，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腮边，她一阵心痒。 苏尹月红着脸，险些被楚霁风迷惑了去，她赶紧稳了稳心神，道：“你破格对我，只会让樱珠起疑，你在人前冷冷清清对我即可，现在还不是跟她翻脸的时候。” 楚霁风半撑着身子，目光暗沉：“你倒是将她打探得清楚，她武功厉害，已到了无人能及的巅峰，那十二金吾卫只听她号令，更别说她在东海岛时培养点心腹暗卫。” “这都不重要。”苏尹月尤为认真，“那狄老头的蛊术很是厉害，我需要点时间揣摩清楚，还有，你的脉象奇怪得很，我怕你不只是中了一种蛊。樱珠是想借用你复国，可你不是个听话的主儿，她定然留有后手，所以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楚霁风转而一笑，听到她在意自己，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是随后他敛了神色，道：“你说起这个，我近来倒是觉得心口有点揪痛，不知道是否樱珠做的手脚。” 苏尹月一惊，立即坐起身，想要给他把脉，查探清楚。 他把人按住，温声说道：“你不是催促我去上朝吗？等会儿吧，我中午再过来陪你吃午膳。” 她也知道现在时间紧促，不如等得空时，再好好诊断清楚。 点了点头，她就打了个哈欠，继续躺下要补眠了。 楚霁风见她如此懒惰，嘴角抽了抽：“你不该是来伺候我穿衣吗？” “以前在王府时，我也没这样伺候过你。”苏尹月翻了个身，不搭理他了，“以前如何，现在还是如何。” 楚霁风脸黑了大半，想着自己以前也太没威严了吧，竟然将她纵成了如此模样！ 最后是小夏子来伺候自己洗漱，而床榻上的女人当真是没瞧过一眼。 这导致了楚霁风在上朝的时候，眼中乌云密布，神色阴沉，大臣暗叫不妙，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恐防惹怒了圣上。 尽管如此，还是有几个官员受了训斥，险些就要挨板子了，幸得中书令开口兜着，才让他们免受责罚。 这消息自然传到了后宫。 凤熹宫。 诸葛妍儿拿着凤凰金钗比划着，听了素萍的话，她瞬间喜上眉梢：“如此说来，应该是云贵妃没好好伺候陛下，将陛下惹恼了。” “是的呢。”素萍也带着笑意，手脚麻利的给诸葛妍儿绾着发髻，“娘娘这下子可以放心了。” “放心什么。”诸葛妍儿瞬间泄了气，有些哀怨，“就算她惹怒了，她还是侍寝了！” 将金钗重重砸在台上，她怨气加重，险些将名贵的金钗砸烂。 就连她妹妹也侍寝了，偏偏她就不能沾一点雨露，她如何能够不怨！ 瞧瞧楚霁风那威武的模样，她不止一次盼望着能受一次宠幸，那滋味一定很好。 素萍只能说道：“娘娘莫气，她既然惹了陛下不高兴，娘娘身为中宫之主，便可以拿这个做理由，好好训斥她一顿。” 若南梁公主是个烈性的，顶撞了诸葛妍儿，还能下令责罚呢。 诸葛妍儿听了个好主意，嘴角勾了勾：“没错，就是如此！等会她来请安，本宫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和欢宫。 同样的，诸葛纯儿也收到了消息。 她原本阴郁得很，听罢，便不屑说道：“看来，她还是跟我一样的待遇。” 南梁公主肯定是跪了一晚，她现在倒想去瞧瞧云霞宫那位的落魄模样。 有人陪伴，诸葛纯儿心里就平衡了。 素娟替诸葛纯儿戴上了珍珠耳坠，道：“娘娘已经解了禁足之令，今日可去给凤熹宫请安呢。” 诸葛纯儿撇撇嘴，娇艳的脸上满是不愿，她是不乐意去五姐那儿请安的，但她偏偏想去瞧瞧南梁公主出丑的模样。 “将我那套赤金头面拿来。”诸葛纯儿扬起了笑意，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在和欢宫养了多日，每日都花不少时间保养，脸上肌肤如雪，粉光若腻。 那南梁公主跪了一晚，现在肯定是连路都不大能走得动，那姿色又怎么会好看，必定会闹出笑话。 第508章：无法来第二次 两个女人都是有同个目的，就是要挫一挫南梁公主的气势，好让她明白，这宫里头还轮不到她来做大。 故而，两姐妹都是特意盛装打扮，抹上脂粉。 苏尹月被楚霁风折腾到半夜，起得晚，又被老嬷嬷催促着赶紧去凤熹宫请安，故而只随意打扮了一下。 她还打着哈欠，进了主殿，看见皇后和德妃已经等得不耐烦，她上前福了福身子，慢悠悠的说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诸葛妍儿晃了晃神，诸葛纯儿面色更差。 苏尹月走得利索，根本不像是跪了一晚的模样。 虽是只穿一袭素淡的鹅黄色宫装，别着一只羊脂玉簪子，但她双鬓红润凝脂，肌肤水汪汪的，好像能掐出一把水来。 更重要的是，她眉宇间露出一股女子娇媚，显然是昨晚承了宠。 与之对比，皇后和德妃倒像是庸脂俗粉，狠狠地就把她们比了下去。 诸葛纯儿纤细的手的紧紧攥着帕子，手背上的手筋暴露，她咬着牙，妒忌得不行。 为何？ 为何陛下没让她跪着，为何陛下宠幸了她？ 素娟瞧着不对，赶紧轻轻掐了诸葛纯儿一把。 诸葛纯儿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抹笑，给苏尹月行了礼：“给贵妃姐姐请安。” 她是妃位，而这南梁公主是贵妃，压了她一头。 苏尹月微微颔首，看到诸葛纯儿脸上遮掩不住的恨意，又见她打量着自己的双脚，似乎想寻出什么痕迹来。 她不由得笑靥如花，楚霁风果然没骗自己，诸葛纯儿跪了一晚上，所以也以为自己会被罚跪，早早来了想瞧她笑话呢。 可惜呀可惜，她昨晚欢愉得很呢。 诸葛妍儿可不知道她们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她也没让两人坐下说话，反而端起了皇后的架子，道：“陛下今早脸色差得很，想着，是贵妃伺候不好了？” 苏尹月并不打算与诸葛妍儿针锋相对，这个时候，她越娇弱越好。 所以，她也做了一次白莲花：“都怪嫔妾昨晚体力不济，无法再伺候陛下第二回” 这贱蹄子！ 诸葛姐妹花心里同时迸出这个字眼，险些要骂出口。 她们一次都没得到，凭什么苏尹月还能要第二次？！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诸葛妍儿知道她是在给自己下面子，却只能乘势一拍桌案，怒道：“你伺候不好陛下，当真是该死！” 苏尹月低垂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皇后娘娘教训得是。” 诸葛妍儿哼了哼，觉得自己压制住了这南梁公主，便说：“既然知错，头下站着，好好思过！” 苏尹月撇撇嘴，抬起头时，装着惊讶的模样，道：“皇后娘娘，这也要罚吗？嫔妾保证，下一次陛下若还要第二回，嫔妾一定好好伺候。” 诸葛妍儿听了这话，彻底被激怒，这贱蹄子，竟然如此显摆，真想撕了她的嘴！ 她没留情，冷笑道：“你伺候不好陛下，还仗着昨晚侍寝了，今日迟了来请安，本宫若是不罚你，这后宫还有规矩可言吗？！本宫已经对你网开一面，没让你跪着，你还要如何？素萍，把贵妃带出去。” 素萍赶紧把苏尹月请出去，不容她再寻借口。 苏尹月摆着一副委屈的模样，只能走了出去，在日头下站着。 诸葛妍儿见状，身心畅快，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而且她这样做，还是想在自己妹妹面前立威，好让诸葛纯儿明白，她这个皇后位子，不是每个人都能觊觎的。 诸葛纯儿与五姐相处十多年了，哪里会不知道五姐的心思，只觉得好笑。 她是乐意看皇后为难南梁公主的，可自己偏偏也是诸葛家的女儿，诸葛妍儿犯糊涂，还有可能连累了自己。 所以她只能劝道：“皇后姐姐训斥贵妃几句就得了，她毕竟是南梁来的公主，不好太过为难，免得惹了陛下和国师的不愉快。” 诸葛妍儿不以为然，更觉得诸葛纯儿一肚子坏水，肯定是在算计着自己。 她冷冷瞥了自己妹妹一眼，道：“六妹多心了，她伺候不好陛下，陛下定然也是想训责她的，本宫这是以正纲纪，没什么不妥，想来国师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诸葛纯儿几乎想要翻白眼，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嫡姐为何这么蠢。 但她劝也劝过了，诸葛妍儿不肯听，她也没法子。 想了想，她觉得自己不能因此受了牵连，便要去寻楚霁风说明此事，好证明此事与自己无关。 素娟不解，道：“娘娘何必趟这趟浑水，这还会让皇后记恨你。”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不是我告知陛下，也会有别人告知陛下。”诸葛纯儿嘴角牵扯出一丝不屑，“这样一来，我不仅能给南梁公主卖个好，还能借机见一下陛下。” 至于她姐姐，两人面和心不和许久了，再加上她进了宫来，两人是迟早要撕破脸的，何必还要顾忌着。 素娟直呼好计谋，便喜冲冲的跟着主子去告状了。 樱珠住在皇宫西南侧，胜在清净，看似不管事，但凤熹宫内有她的耳目。 这不，刚在吃早膳，消息就传来了。 她登时大怒，直喊诸葛妍儿这个蠢货，便急忙赶往凤熹宫。 那是南梁公主，刚嫁进皇宫，黎国还没得到什么好处呢，诸葛妍儿就把人得罪了，她怎能不气。 苏尹月站了没多久，就见到樱珠满脸怒气的赶来了。 她本就想着算计诸葛妍儿一回，脚步跄踉了一下，险些晕倒。 宝若扶着她，卖力的演好戏：“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樱珠见苏尹月额头沁出细汗，脸色又苍白，虽知道苏尹月大部分是装的，但她也明白这位南梁公主心里肯定有气，所以才在自己面前如此。 “快扶贵妃回去。”樱珠吩咐道。 苏尹月摇头不肯：“不行，皇后娘娘让我站到午时呢，我一走，皇后娘娘回头罚得更重。” “贵妃，皇后这是病了，所以脑子里不清晰，胡乱下命令罢了。”樱珠说道，“皇后估计要养一阵子病，贵妃就不要再过来请安了。” 第509章：真老婆和假老婆 苏尹月见达到了目的，便懒得再装，给樱珠行了个礼：“是。” 她好歹是楚霁风的真老婆，要是每日都来给诸葛妍儿这个假老婆请安，自己还不抑郁死。 幸亏她听泓儿说过，这位假老婆智商不怎么高，又爱妒忌，所以她随意装装白莲花，就能惹得诸葛妍儿暴怒要罚她。 樱珠过来给她主持公道，当然不是为了她这个人，而是为了她背后的势力。 听暗桩传来的消息，樱珠已经与自己弟弟搭上了线，若是南梁那边有变故，到时候还如何找南梁借道？ 等苏尹月走了，樱珠就气冲冲的进了主殿。 诸葛妍儿还在为自己的杰作沾沾自喜，特意让小厨房多做了几个小菜，打算吃个痛苦。 瞧见樱珠忽然跑了进来，面色不悦，诸葛妍儿心一个咯噔，有些慌忙的站起来。 “姑姑”诸葛妍儿见来者不善，软了声音陪着笑想要讨好。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樱珠怒骂一声，直直的瞪着诸葛妍儿，“那是南梁来联姻的公主，才进宫的第二天，你就要让人罚站了？！” 诸葛妍儿晃了晃神，急忙解释道：“姑姑，是她先出言侮辱我，我气不过，才会小惩大诫。” 樱珠不禁冷笑：“侮辱你？人家有本事让陛下留宿，偏生你自己没有，这就叫侮辱你？” 诸葛妍儿面色难堪得很，没想到自己宫里头的事儿已经传了出去，她眼睛通红，梨花带雨的哭起来，决定卖惨：“姑姑，我留过，但陛下根本对我提不起兴趣，一次都没碰过我。想当初，我已经许配了人家，是姑姑钦点了我做孩子的母亲，我才才姑姑，我现在不得陛下喜欢，也是毁了一辈子呀！” 樱珠却没有半点愧疚，在她看来，她挑中了诸葛妍儿做未来天下之主的母亲，是诸葛妍儿的福气，何奈诸葛妍儿烂泥扶不上墙，大的厌恶她，小的也不喜欢她，真是失败至极！ 不过樱珠到底还是要给她一点脸面，便说：“你不要再找南梁公主的麻烦，要是坏了我的大事，我定要叫你生不如死。” 诸葛妍儿身子抖了抖，想着前阵子那些女官的下场，宛如置身于冰窖中，半天挤不出半句话来，面色惨白，手足冰凉。 樱珠警告过后，没有多留，又是下令让诸葛妍儿不得随意离开凤熹宫。 诸葛妍儿恍恍惚惚，回过神后，忍不住伏在案上痛哭了起来。 她做这个皇后，怎么如此憋屈啊！ 素萍拧眉，轻声劝慰道：“娘娘，咱们还是记着樱珠大人的话，不要再找贵妃的麻烦吧。” 诸葛妍儿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泪珠，心里生出想要将樱珠拆皮卸骨的念头。 若不是樱珠的命令，她如今怎么会如此光景！ “那个老虔婆，都是她害的我！”诸葛妍儿脸色涨红，气恼不已。 素萍赶紧拦着，说道：“娘娘莫要说浑话了，樱珠大人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凤熹宫里肯定是有她的人，这话可不能再说了。” 她这个皇后主子现在只是挂名皇后了，不得陛下宠爱，又不得孩子喜欢，若是还将樱珠狠狠得罪了，诸葛妍儿怕是没有活路了。 诸葛妍儿是怕了樱珠，当即不敢再说。 但她一肚子怨气，却发作不得，只能说道：“你寻个由头，让大哥进宫来看看本宫。” 素萍大惊，哪里不知主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娘娘，不可呀，你和大爷还是不要再私下见面了。” 虽说每次都服用汤药，但难保会有意外发生。 诸葛妍儿心里痒痒的，无论男女，一旦开了荤，哪有不念着的。 她是想勾引楚霁风来宠幸自己一回，可先前手骨都差点断了，她已经是不敢再去勾引。 要去寻侍卫吧，难免还会走漏风声，最好的选择还是自己的大哥。 她冷着脸，呵斥道：“现在本宫连你都命令不动了？” 素萍大喊冤枉，还跪下来求诸葛妍儿了，“娘娘，奴婢是一心为你啊！要是出了个好歹，诸葛全家都要遭殃的呀。” “难道就要我在宫里孤独老死吗？好素萍，本宫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诸葛妍儿扶起素萍，委屈哀求着，希望素萍能体谅自己一二。 她实在是寂寞得很啊。 素萍面露难色，可也耐不住诸葛妍儿一直央求，最后终于点头答应了。 但现在诸葛妍儿惹了樱珠生气，要诸葛杰进宫见自家妹妹，还是要缓缓，不能撞在枪口上。 苏尹月满意的回了云霞宫，心情不错。 樱珠怕她心里还有委屈，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来。 苏尹月见惯了好东西，神色依旧，只让那送礼的女官回去感谢一二。 宝若和宝淳皆是高兴，她们自然知道昨晚的事儿，毕竟寝殿里的声音也不小。 看着苏尹月眉间透着一股媚意，就更加确定她侍寝了。 屏退了其他人，宝若眼里带着笑意，问道：“娘娘，您与陛下是否说清楚了？” 苏尹月想起昨晚，脸颊不由得红了红，她轻轻清清嗓子：“还没呢，今日他还会过来，到时候再说清楚吧。” 宝淳打趣道：“奴婢都知道，正所谓一刻值千金嘛，是不该浪费时间说别的。” 苏尹月心里高兴，佯装生气要打她们：“还敢调侃起我来了。” 宝淳闪躲开，掩嘴笑道：“奴婢是替娘娘高兴，娘娘能想开就好，陛下去而复返，心里头还是装着您的，现在说什么事都能方便一点。” 她们姐妹也是能彻底松一口气了，只要楚霁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不会与大启开战。 苏尹月没跟她们解释真正原因，毕竟这种事儿，只需她和楚霁风两人知道即可。 在这个时代的女人看来，她就是个奇葩，说了她们也不会理解的。 她心里念着两个儿子，问道：“泓儿他们能过来用膳吗？” 宝若摇摇头：“这可不行，只有陛下和皇后才能宣召两位殿下陪着用膳。” 苏尹月一阵发苦，不由得咬了咬下唇，尽管进了宫，还是不能每日都能见到儿子呢。 第510章：细说往事 不过她筹谋之事已经踏出了一大步，余下只要解开了楚霁风身上的蛊，灭了樱珠，就能和儿子团聚，这种日子不会太长。 既然儿子不能过来她这儿用膳，那她就做点好吃的，给儿子送去吧。 说起来她也是难过，二月五是两个儿子的生日，可她那时候还在南梁，根本没法帮他们庆祝。 其实苏尹月也不会做什么好吃的，在明州时，倒是学会了做个山药糕，味道香甜，有健脾益肾的功效。 在云霞宫有小厨房，也是方便。 忙碌了小半个时辰便做好了，但她在小厨房这么一呆，身上倒是留了点油腻味。 想要换一身衣裳，刚进了屏风后，便有一人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她身体一僵，本想推搡喊叫，但自己熟悉此人的拥抱，便忍住了声，眉眼弯弯的：“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楚霁风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磨蹭了一下，有点撒娇的味道：“听说你受委屈了，我就赶紧过来瞧瞧你。” 苏尹月任由他抱着，打趣道：“哟，你的消息也挺灵通的呢。” “是德妃过来说的。”楚霁风回忆着诸葛纯儿那张嘴脸，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她低声痛哭，说自己人轻言微，阻拦不住皇后。”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便拿开了他的手，去衣柜拿出一套衣衫出来，慢慢悠悠说道：“那她有没有向你抛媚眼啊？” 楚霁风见她酸溜溜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我懒得看她，哪里知道。” 苏尹月很自然的在他跟前更换衣裳，楚霁风呼吸滞了滞，直勾勾的看着她，目光变得灼热起来：“青天白日的这不好” 他想别开眼睛，却还是遵循了本心，干脆搭把手，顺道揩了把油。 内殿无他人，苏尹月自然而然说道：“这就是我们以前的相处模式，我并不是要勾引你。” 她的腰还疼着呢，可不想再受累一次。 未穿之前，她就是个独立自主的现代人，再加上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很多事都亲力亲为，除了做饭。 所以来到这儿之后，什么丫鬟伺候沐浴更衣，她通通都不习惯，也不想随意让别人看了自己的身子，何奈古代的衣裳穿着太繁琐，她有时候就让楚霁风搭把手。 楚霁风在凌王府时也是乐呵，当做这是闺房之乐。 “凌王府没丫鬟可用吗？”楚霁风不解问道。 苏尹月目光暗了暗，道：“也不是每一次都让你搭把手，我会穿好了里头那件，让桑玉和桑璧来帮忙。可是，樱珠得知我洞悉你的身份后，就将桑璧杀了，我是跳入水中，才躲过了一劫。” 那两丫头跟了自己许多年，就算在明州困苦，也不曾想过背弃她，她早已把她们当做了亲人。 楚霁风轻轻拧眉，替她穿戴好后，便拉着人坐下。 苏尹月想起桑璧，心里发闷，像是压着一块重石，喘不过气来。 她只好去拨弄了一下那鎏金缠枝香炉，袅袅香雾冉冉升起，她半张脸庞隐在其中，险些有些迷离。 “所以你当时没追上来，是因为樱珠的拦截？”楚霁风捋清了思绪，问道，“你这个糊涂蛋，若你那晚能知道那不是做梦，何须还有后续的事情。” 苏尹月憋屈，嘟囔说道：“我那时候病得混混沌沌，我又经常梦见你，便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了。在庄子的时候，你忽然跟我说那些话，我气得不行，还以为是自己把人认错了，想死的心都有了，根本没能静心想那么多。” 楚霁风听见她说经常梦见自己，又是美滋滋。 不用她说，他自是知道的，要不是她在梦中经常呓语着他，又哪里会发生这么多误会。 他再清楚不过樱珠的为人了，她想杀的人，定是狠了心的，苏尹月能在樱珠手底下逃过一劫，肯定是受了不少苦。 他又把人抱住，愧疚不已：“我见你没追上来，本来是不想再搭理你了，但见樱珠忽然出现，你的婢女又死于非命，我就知道是她所为，是我不好，若当时就死皮赖脸缠着你，就不会叫你受这样的委屈了。” 苏尹月鼻子酸酸的，如今靠在他的怀里，顿时就觉得这些年受的苦不算什么了。 她坐直了身子，直视着他：“樱珠当时就在暗中监视着我们，若你清楚了内情，她必定会除掉你，那你可有把握杀了她？” 楚霁风拧眉，神色凝重了起来：“我和她交手，五五开都是托大，她修行多年，自是不好对付，更别说她身边的金吾卫。” 苏尹月红了眼：“你当初被樱珠掳走，就是因为你不清楚樱珠的实力，硬要追上去，所以才着了道。从那次开始，我就明白不可跟樱珠硬碰硬，得来阴的。” 也是幸亏楚霁风那时候气得跑了，要不然樱珠见他熟知内情，肯定不会留活口。 樱珠想复国想疯了，她是不允许旁人破坏她的复国大计的。 楚霁风面色讪讪的，他不信，还要问道：“我当初真是被樱珠掳走的？” 这么丢脸，他都不想认自己是凌王了，还想问苏尹月是不是认错夫君了。 苏尹月白了他一眼，无奈说道：“也怪你先前打遍天下无敌手，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见儿子被樱珠抢走，自己着急追了上去，就被樱珠拿住了。” 说难听点，就是自大狂妄。 楚霁风面色更差，他真是要颜面扫地了。 苏尹月接着又问：“难道你在东海岛这么久，也没怀疑过自己身份有异吗？” “自然怀疑过。”楚霁风缓了口气，“但东海岛并没有我的人，我要查探岂是容易的，这么多年，我只收用了几个奴隶心腹，邱承便是其中一个。东海岛那些贵族都是大燕贵族后裔，虽是没几个厉害的，却还是齐心的，我找不到插进去的关口。后来樱珠让我以黎国作为开端，我才能离开东海岛，这时候才能开始查探自己的身份，可天大地大，我也不知道该从何处查起。” 第511章：世外高人 楚霁风说得云淡风轻，但苏尹月如何不知道，他对于东海岛的人来说就是个傀儡，是个外人，他这几年必定是不好过的。 “我早就散出消息，说如能助我找到东海岛的，就赏黄金万两。”苏尹月说道，“你不知道吗？” 若楚霁风稍稍听到这个消息，也会往这个方面查探吧。 他挑了挑眉头，似是有点恼怒，而后想明白了，才道：“我没得到过这个消息，想来是樱珠有意隔绝。不过我来了黎国之后，我就明白自己必须快点在此处站稳脚跟，如此才能有与樱珠抗衡的机会，所以我那段时间只顾着如何收揽权势，并无心思去留意别国的事儿。” 苏尹月也想到了这点，叹了一声：“多亏了阿泓，把你引到了大启，要不然我们还真没机会相见。” 说到这会儿，情已浓了，他看着她如凝脂般细腻的脸颊，心神荡漾，揽过她的腰，往她脸上印下一吻：“我就奇怪嘛，怎么见了你像是丢了魂似的，原来我以前就喜欢着你。” 苏尹月又羞又娇嗔，轻轻瞪了他一眼。 楚霁风忽的沉下脸，道：“其实你都是做无用功，樱珠早已布下了五行阵，外人是无法看见东海岛的，只有在特定的时辰里才会显现出来，而且岛屿四周还有不少食人海鱼，会行成漩涡，船只根本无法靠近。不过它们怕东海岛上的一种植物，只要在船底绑上那类植物，它们自然不敢靠近，所以只有东海岛的船只才能出入岛屿。” 苏尹月倒是不意外，说道：“我知道，只是这样找着，我心里也能有个寄托，我怕我不找你们了，我会忘了汉堡和薯条。” 到最后，声音有点哽咽，鼻翼微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汉堡和薯条？”楚霁风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玩意儿？他怎么从来没听过。 “就是两个儿子的小名。”苏尹月说道。 随即，楚霁风用一种很惊奇的目光的看着她：“莫非是我取的？” “不是，是我取的。”苏尹月摇摇头。 楚霁风暗暗松了口气，他就说嘛，自己才华横溢，怎会取了这样的小名，简直是有辱自己的一世英名！ 看见他鄙夷的眼神，这会儿轮到苏尹月嘴角抽搐了。 楚霁风打量着她，忍不住问道：“我有点好奇，我以前看中了你什么？怎么会唯独对你神魂颠倒？” 就凭着苏尹月取的这个小名，他就觉得她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怎么就为了她不娶妾室，专宠一人呢？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转了转眼珠子，起了点好玩之心，便正色说道：“我那会儿还是苏家二小姐，陪着自家四妹去七夕灯会，谁知道你这个楚阎王一眼就瞧上了我，对我一见倾心，还说非我不娶，我不愿，你就将我掳到你府中，坏了我名声，害我不得不嫁你。” 楚霁风睁大了眼睛，严重怀疑苏尹月是在这里胡说八道，他捏住她的小脸蛋：“你是不是在诓我？嗯？我至于如此蛮横无理吗？再说了，不该是你先对我一见倾心吗？” 苏尹月拽开他的手，道：“你蛮横的地方多了去了，还爱吃醋呢。” 这一点楚霁风倒是认了，便有点信她所说的了，那自己岂不是霸王硬上弓了？ “好了，我先给你好好把一次脉。”苏尹月打趣完了，便说起了正事。 他今早说过自己的心口疼，她必须要探查清楚。 楚霁风微微颔首，便将手放在桌案上。 苏尹月昨晚只是随意诊断了一下，此次为了诊断清楚，特意诊断了一盏茶的时间。 只可惜，她还是诊断不出什么，不由得眉头深锁：“这就奇了，我诊断到你体内只有一种蛊虫，但这种蛊虫只会封锁你的记忆，应该不会致使你心口疼才对，你这症状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楚霁风仔细回想，就说：“先前都没有这症状，是去了大启之后才有的。” 苏尹月暗暗一惊，想着楚霁风中蛊几年，先前都没有症状，怎么去了大启之后就有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见她面色不对，楚霁风也隐隐担忧：“有什么不对的？” “可能你不止中了一种蛊，但是前头的蛊不解开，我就探查不知。”苏尹月抿了抿嘴唇，神色复杂，“给你下蛊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和东章成在他眼里，大概只是个小喽啰，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大概是狄老头吧。”楚霁风沉声道，“他在东海岛是一等一的蛊医，也是樱珠的心腹，若是想从他那儿得知我中了什么蛊，又如何解，基本是没戏的。” “他在哪儿？你能在他身边安插人手吗？”苏尹月问道。 楚霁风摇摇头：“樱珠重视他，派了几个护卫给他，而且他性情古怪，连徒弟都没收一个，更不让任何人进入他的养蛊房。樱珠怕他后继无人，送过几个孩子给他，没几天不是被打死，就是用来炼蛊了，后来樱珠就不送了。” 可以说，狄老头那儿是铜墙铁壁，不好探知口风。 苏尹月神色凝重了起来，这可就麻烦了。 这时候，小夏子在寝殿外着急喊道：“陛下，出事了！” 楚霁风轻轻蹙眉，唤了人进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夏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二殿下闯进了狄先生的养蛊房，被狄先生逮住了，似乎要处罚二殿下呢。” “这个混货！”楚霁风咬咬牙，但也是习惯了，燕禹如果不惹事，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他儿子了。 一扯上孩子，苏尹月就有点慌神，这是为母者的通病：“那赶紧过去看看啊！” 她脸色有点苍白，刚才听了楚霁风的话，她知道狄老头不是个好相与的，生怕狄老头把她儿子打死了。 楚霁风抓住她的手，感觉到了冰凉，他安慰道：“不用担心，他到底是我的儿子，狄老头不会太为难他，他经常惹事，你要习惯一下，免得每次都心惊胆战，他若能学得泓儿半分，我也不会那么头疼。” 第512章：假姨母 苏尹月不认同楚霁风的说法，撇撇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泓儿沉稳，禹儿活泼，只是表现不一罢了，他本来就被冷落忽视，你还拿他来做比较，你这是做父亲的样子吗？！” 小夏子目瞪口呆，这是贵妃这是在训陛下吗？ 楚霁风也是怔住，没想到苏尹月反应如此之大。 不过也是，她失去儿子几年，没照看孩子长大，难免会紧张了些。 他软了声音，劝说道：“我明白，会好好教导他的，但你也不可太过溺爱他，免得他得寸进尺，以后就难以管教了。” 苏尹月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她重语气说了一通，现在就觉得确实不该，有事儿还是得好好说嘛。 她扬起一笑，甚是温柔，点点头：“我晓得了，以后你管教禹儿，我绝不当面插嘴维护。” 楚霁风心里暖暖的，便牵着她往外走。 这才是夫妻的模样。 狄老头也在皇宫西南侧住下，樱珠给他僻了一处院子，除了起居室，其他房间都是用来养蛊的。 门口一直都护卫把守，听说燕禹是爬狗洞进去的。 樱珠碰巧出外办事，并不在宫中。 诸葛妍儿知晓，冷笑一声，并不打算理会此事，她盼望着狄老头疯魔起来，将燕禹活活打死，如此她就能省点功夫。 德妃倒是立马赶了过去，这不仅能在楚霁风那儿留下好印象，还能讨好孩子，简直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 可是诸葛纯儿赶到了清水苑，护卫并不肯让她进去。 她站在院门口，双眸中升起了薄薄的雾气，她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带着哀求：“不让我进去，那就让我把二殿下领回去吧？” 护卫瞥了她一眼，他们是樱珠的人，自觉高人一等，并没对诸葛纯儿多恭敬，只是淡声拒绝道：“狄先生正在管教二殿下，一时三刻还不能放人，请德妃娘娘回去吧。” 诸葛纯儿看见一个小人影往这边跑来，立即掐了自己一把， 低声哭泣起来：“二殿下还这么小，怎么熬得住狄先生的责罚啊，我愿意替二殿下受罚。” 护卫觉得呱噪，却碍于她是后宫妃嫔，又是诸葛家的女儿，不能动粗撵人。 燕泓赶到之时，将诸葛纯儿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上下打量着诸葛纯儿，道：“姨母，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诸葛纯儿回头，看见燕泓身穿合身锦袍，戴着玉冠，活生生的一个楚霁风缩小版。 她擦了擦眼泪，道：“我是想来带二殿下回去，没想到哎！可怜的孩子，要是可以替二殿下受罚就好了。” 燕泓差点就感动起来，幸好他知道了这位是假姨母，所以不为所动。 这些日子以来，假姨母每日都送糕点给他们兄弟两，又或者做一些针线活，看似非常宠爱他们，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他们的亲娘了。 “姨母为何要替弟弟受罚？”燕泓歪着头，问道。 “二殿下还小，怎能受皮肉之苦呢？” “可姨母也得要一个名头出来也是啊，正所谓子不教是父母的过错，姨母又不是我们兄弟的母亲，替弟弟受罚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燕泓说道。 诸葛纯儿面色一僵：“可是可是我是你们的姨母” “姨母就是隔着的。”燕泓心里嘀咕，何况还是个假的。 现在见了诸葛纯儿作秀，他怎会还不明白她的心思，哼哼，这是想要讨好他们兄弟两呢。 诸葛纯儿面如菜色，那些护卫都忍不住偷笑了两声。 是啊，孩子的母后都没来表态，你一个姨母来装什么，何况算起关系来，诸葛纯儿现在是殿下的庶母，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逼逼，要她真替殿下受了罚，打的就是皇后的脸。 诸葛纯儿听见了嘲笑声，心里翻起了恨意，她哪里想到燕泓年纪小小，心思和口才竟如此了得。 而且，她连日讨好他们，也不见他们感恩亲近，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五姐的心酸苦楚，这两个孩子就是白眼狼，油盐不进！ “大殿下，我就是有些心疼二殿下，没别的意思。”诸葛纯儿面色稍霁，轻声说道。 燕泓腰板挺得直直的，不知是嘲讽还是天真：“母后都没来呢，姨母倒先来关心弟弟了，我先多谢姨母了！” 诸葛纯儿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瞬间又炸了。 她终于忍不住，升起了怒气，连带着精致的面容都扭曲起来：“大殿下这是真心多谢吗？你这是说我越俎代庖，多管闲事吗？！” 燕泓正想回嘴，却听到楚霁风的声音：“泓儿。” 他转头一看，瞧见楚霁风和苏尹月一块来了，两人走在一起，甚是登对。 他心中欢喜，可又气恼诸葛纯儿在自己面前假惺惺，自己只不过说了实话，她居然还骂起了自己。 燕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跑了过去，抓住楚霁风的手，委屈的说道：“父皇，姨母吼我，我怕” 诸葛纯儿见到那一对璧人，心里已经妒忌得发狂，偏偏燕泓还嫌事儿不够大，跑去了告状，她差点就气绝当场！ 楚霁风抬眸，阴冷无比的看向诸葛纯儿。 诸葛纯儿硬着头皮，赶紧上前解释道：“陛下，嫔妾不是吼大殿下，只是只是语气稍稍重了点。” “他只是个孩子，他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楚霁风隐含着怒气，那眼神如刀，像是要将诸葛纯儿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 诸葛纯儿心里更是恼怒，他不懂事？明明是全天下的孩子没几个有他懂事！ 她不敢说自己心中的不满，只好用了眼泪攻击，哽咽道：“嫔妾心疼二殿下，所以才来关心一二，大概嫔妾关心太过，才叫大殿下误会了。” 楚霁风拧着眉头，毫不留情训斥道：“你一个后宫妃子，在自己宫里好好呆着就行了，关心个什么！” 诸葛纯儿怔了怔，下意识看着苏尹月，那南梁公主来做什么？ 她差点就想要大声质问，可素娟赶紧拽了她一下，免得说多错多，楚霁风就是双标了又如何，人家是陛下啊。 第513章：要燕禹的命 无奈，诸葛纯儿只好认错：“是嫔妾不知规矩，还请陛下宽恕。” “那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楚霁风目光冰冷，没有半点温色。 诸葛纯儿抿了抿嘴唇，心如刀割，还是多看了苏尹月一眼，才恨恨离去。 门口的护卫敢拦着诸葛纯儿，却不敢拦着楚霁风。 一进清风苑，便闻到了养蛊的腐臭味道，苏尹月轻轻蹙眉，如此看来，狄老头养了不少蛊虫，不然哪有这么浓的味道。 楚霁风自然没闯进屋子，他知道狄老头的规矩，想要把儿子捞出来，还是不好坏了狄老头的规矩。 “狄先生，可否出来一见？”他朗声说道。 狄老头认得楚霁风的声音，轻哼了一声，便走到门口。 他头发半白，目光灼灼，身子硬朗，颧骨较高，眼神凌厉，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主儿。 “陛下贵人事忙，怎么来我这肮脏的地方了？”狄老头声音幽冷，对楚霁风不甚尊敬，似乎没当楚霁风是一国之主。 楚霁风声音淡淡的，道：“听说禹儿犯了狄先生的忌讳，朕自然得来教训他一二，好让狄先生消气。” 狄老头牵扯了一下嘴角，嘴角讥讽：“不用陛下教训了，二殿下贪玩来动了我的蛊虫，已经中了蛊毒，能不能活，还得看他自己的命数！” 反正他是不会出手相救的了！ 楚霁风和苏尹月皆是面色一变。 苏尹月手心冒出了汗，若不是还有一点理智在，她非得要跟狄老头拼命不可！ “狄先生！”燕泓眼圈红了，有一丝压抑着的哭音，“弟弟只是一时贪玩，还请狄先生饶恕他吧！” 他跟燕禹是双胞胎，弟弟出事，他的眼皮一直跳动，就没安心过。 狄老头连楚霁风的面子都不给，何况是一个五岁小儿呢。 他冷冷一笑：“就算是樱珠来了，我还是不会救！” 蛊虫就是他的命，哪能随意让人动了。 难怪先前他有两只蛊虫离奇失踪，现在想来，是燕禹偷拿的了。 想到这儿，他眯了眯眼睛，两孩子身上种了追踪蛊，可燕禹偷拿的，正巧就是解了追踪蛊的蛊虫，难道燕禹还懂得蛊术？ 很快，狄老头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一个孩子罢了，哪能懂得这么多，肯定是误打误撞的。 楚霁风对孩子虽是放养的态度，可不代表他会看着孩子如此受欺负，燕禹是有错，但不至于要取了他的性命吧！ “狄先生，那是朕的儿子。”楚霁风的声音好像是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阴冷，充满了杀气。 狄老头狂妄且不将人放在眼里，可这时候也被楚霁风的寒气所震慑，双脚竟有点发软。 他背脊冒出着冷汗，但自己的规矩不能破，他僵着脖子不肯低头：“是陛下的儿子又如何，谁动了我的蛊虫，谁就该死！” 楚霁风眼里的杀气更深，不由得冷笑起来。 好，很好！他这就杀了狄老头，将这院子一把火烧了！ “朕的儿子有个好歹，狄先生可就要偿命了！” 苏尹月正想劝楚霁风冷静一点，狄老头后边却有一个小小身影走出，脸上是天真无邪的笑容：“父皇！公主姐姐！” 燕禹脚步贼快，扑向了楚霁风。 他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原来父皇如此关切自己，竟然还要为了自己大开杀戒。 呜呜，好感动！ 楚霁风拧眉看着儿子，有点奇怪，不是说他已经中了蛊毒吗？怎么活蹦乱跳的？ 苏尹月倒是欣喜，招了燕禹过来，还是有些担：“禹儿，你还好吧？” 燕禹扫了一下他们，重重点头：“我很好啊，就是刚才睡一觉，醒来了就发现你们来了。” 楚霁风嘴角抽搐了一下，睡了一觉？亏得他们匆匆赶过来，生怕他被狄老头打死了。 燕泓也是惊讶，以为是狄老头高抬贵手，便赶紧感谢道：“多谢狄先生！” “多谢什么！”狄老头实际是目瞪口呆，紧紧盯着燕禹，想要从他身上瞧出一点不对劲的苗头，他喘着气指着燕禹，“你你怎么没事儿？！你明明中了要人命的蛊毒！” 燕禹哪里知道为什么，但他此次被狄老头逮住，到底是有点怕了，便躲在了楚霁风这个靠山的身后，弱弱的伸出头：“狄先生，对不住，请你原谅我吧。” 狄老头眼珠子转了转，目光变得灼热起来，看着燕禹就好像看着一块大肥肉，想要咬上一口。 苏尹月哪里会不懂这种眼神，狄老头是研究蛊术研究痴迷了，看见燕禹中了蛊毒不仅没死，而且还活蹦乱跳的，这是想拿燕禹研究研究呢！ 可是，她的儿子不是实验品！ “狄先生，看来二殿下并没有动你的蛊虫，这只是一场误会。”苏尹月说道。 狄老头瞅了瞅她，满是不屑，方才他听燕禹的称呼，便知道她是何人。 “贵妃是当我眼瞎了不成？方才二殿下分明就是中蛊毒了，唇色发紫，呼吸微弱，只有一口气了！”狄老头忍不住上前，想要把燕禹拽过来好好查看一番，“二殿下，难道你没感觉吗？难道你没发现自己中蛊毒了吗？” 燕禹歪着头，嘟囔道：“我没有，就是觉得肚子有点疼，疼完之后就困了” 所以他一合眼就睡着了，直到了现在。 狄老头的神色越发古怪，他是断然不会看错的，燕禹就是中蛊毒了！可究竟为何蛊毒没要了燕禹的命？他明明没有出手救人的呀。 他似乎想不通这个问题，一直念着为何，就转身回屋了。 楚霁风和苏尹月对视了一眼，如此瞧着，狄老头不追究此事了。 他暗了暗松了口气，又低头狠狠盯着燕禹：“回去抄五十遍弟子规！好好反省！” 燕禹啊了一声，那他的手不得要废了？！ 他下意识给燕泓打了个眼色，希望帮一下自己。 楚霁风岂会不知道燕禹的心思，道：“休想再找你哥哥帮忙！邱承，将他带回武阳宫看着他抄！” 燕禹自知逃不过罚抄的命运，可日头已经不小了，他哽咽着，可怜兮兮的问道：“父皇，那能先吃饭吗？ 不吃饭，没力气抄啊！ 第514章：遗传帝王蛊 楚霁风更气了，差点忍不住将燕禹一脚踢出去。 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吃货！ 苏尹月倒是乐了，她知道两个孩子的性子不同，燕泓作为哥哥沉稳一点，而燕禹则是活泼爱吃。 她则说：“快到午时了，我等会命人送你一点吃食吧。” 楚霁风拧眉，但想到燕禹这么爱吃，若是饿一顿，他肯定是挨不住，便忍住不做声了。 “公主姐姐！”燕禹投机取巧，抓住了苏尹月的手，他知道公主姐姐疼爱自己，所以想要她帮自己求求情，看能不能减轻一下惩罚，“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情呀？” 苏尹月脸上的温柔笑意一下子敛去，甚是严厉：“不行，你该抄多少就多少，这一次不给你点教训，你是记不住的。” 燕禹听罢，垂头丧气了起来。 邱承带着他回武阳宫，而燕泓则是被楚霁风夫妇带着回云霞宫一道用午膳。 当楚霁风听见燕泓知道了实情的时候，嘴角抽搐了一下，惊疑的看着他们母子：“那禹儿知道吗？” “弟弟嘴巴大，我听娘亲的，不敢告诉他。”燕泓吃饱了，坐着的姿势有点慵懒，好消消食。 楚霁风这才放了心，打量着燕泓，越看这孩子越像自己，简直是聪明绝顶。 至于燕禹嘛他看着苏尹月，问道：“莫非你小时候也是这般顽皮？” 苏尹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觉得燕禹性子不好，硬是要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她哼了一声，正色说道：“我小时候可不这样，禹儿是这个性子，跟你关系很大，你和樱珠都将关注力放在了泓儿身上，禹儿只是一个小孩子，自然也想要宠爱和关心，他只要顽皮闹事了，你们就算是责罚训斥他，好歹也算是关注了，他尝到了一次甜头，就会有第二次，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楚霁风紧紧蹙着眉头，心也有点揪在一起，苏尹月说得没错，他对这个二儿子是关心太少了，毕竟两个孩子都是同样大，放在一起难免会有比较。 一碗水端平，有时候太难了。 燕泓难过了起来，竟然挤出了两滴眼泪：“是儿臣不好，是儿臣抢了弟弟的宠爱，求父皇以后多多关心弟弟吧！” 楚霁风不满意这句话，他摸了摸燕泓的头，“不是你抢走了弟弟的东西，你不必自责，父皇也是爱他的，只是形式不一样，知道吗？” 燕泓泪光连连，似乎没想通：“可是可是父皇平日只查看儿臣的功课，却不查看弟弟的功课呢。” 楚霁风不由得想起了燕禹那些鬼画符，他差点没看出燕禹写的是什么字 他只好又说：“你弟弟不喜欢学，父皇不好强迫了他，只好教他学武了，你们虽是双胞胎，但性子不同，得因材施教。” 燕泓听见自己父皇不是真的不疼爱弟弟，紧绷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把弟弟的那份宠爱也抢走了，心里愧疚得很呢。 他看向苏尹月：“娘亲，你就多疼爱一些弟弟吧，他最好哄了，给他多做点好吃的就行了。” 苏尹月噗嗤一笑，要是燕禹听到哥哥这样评价他，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哥哥如此关爱重视弟弟，她本是感动的，但随后一想，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燕泓还这么小，就要像个大人一样，处处为弟弟谋算说话 她一口应下，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是不会厚此薄彼的。” 楚霁风听了她这话，是一阵害臊。 他想起狄老头说的话，始终是不放心：“狄老头说禹儿就是中了蛊毒，大有可能是还没有发作，不成，我得去看看。” 他心里当然是关切燕禹的，只是燕禹经常调皮，不肯听教导，他便严厉了些。 现在听了苏尹月所言，他也想明白其中缘由了。 苏尹月把人按住，慢慢悠悠喝了口茶，抬眸，眼中已经一片清明：“他没事的，普通蛊毒伤不了他。” 楚霁风和燕泓皆是疑惑。 苏尹月又没给燕禹把过脉，怎知他没事呢？ 随即，楚霁风倒是想起一件往事来，道：“先前禹儿中了砒霜，也是逃过一劫了，太医都不知为何，看来你是知道的。” “什么？！”苏尹月听到这话，猛地站起身，心里头翻起了一阵愤怒，“怎么中的？” 楚霁风虽是让宫人退出去，但苏尹月叫喊这么大声，外头的人必定会听见，这会引起怀疑的。 他沉了声音：“冷静点，你以后遇到孩子的问题，切不可再如此激动愤怒。” 苏尹月抿抿嘴唇，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呢，可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能一点波澜都没有呢。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在自己手心里掐了掐，才算是稳住了情绪。 再有下次，她定能控制好，不会再如此激动。 “那中砒霜是怎么回事？”苏尹月冷声问道。 楚霁风简略总结了一下：“那时候我不在宫里，皇后罚了禹儿饿肚子，泓儿心疼弟弟，就给禹儿偷偷送去了糕点垫肚子，谁知道那糕点竟是被下了砒霜的。皇后当时差点发落了泓儿，是樱珠把人拦下了，等我回来想要查清楚这件事，发现经事的人都被樱珠清理干净了。” 他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叙说这件事，可心里也是充满了怒意。 没再追究这件事，不代表他忘记了。 苏尹月精致的脸骤然苍白了起来，稍稍一想，就知道这件事定然不是樱珠干的，樱珠就算再不看重燕禹，也不会随意害了大燕皇室血脉。 她目光凌厉起来，冷声道：“皇后好一个一箭双雕。” 糕点是燕泓拿过去的，燕禹被毒死，燕泓又怎能置身事外。 燕泓也想起了这件事，又是自责又是害怕，眼里又涌出了眼泪，自此之后，他是没敢再给弟弟送吃的，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又害了弟弟。 他以前念着一点母子之情，对诸葛妍儿的所作所为没有多少怨恨，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位母后这样做，实际是因为自己和弟弟不是她亲生的。 第515章：孩子的生母 心疼吗？ 燕泓是难过了一会儿，只觉得自己曾经的真心喂了狗。 而楚霁风也是因为出了这事，才对诸葛妍儿起了疑心。 果然，不是亲生的。 苏尹月面色越发的不好看，她还以为诸葛妍儿就算不拿孩子当亲生的看待，也不会太作践他们，可她实在是想不到，诸葛妍儿是想要了这两孩子的命！ 真是该死的！ 她是恨不得要让诸葛妍儿剥皮抽筋，但碍于孩子在这里，她不好说什么歹毒的话，只得将恨意怒意藏在心底里。 既然她来了孩子身边，以后就不会再让人害她的骨肉！ 楚霁风见她缓过来了，才问：“那你知道禹儿为何没事吗？” 苏尹月点点头，低声道：“你应该打探过我的身世，我是东宁公主，东宁王族体内皆有帝王蛊，这能抵御百毒，泓儿和禹儿既然是我的儿子，自然遗传到了。” 虽说这当中可能有前世所服解毒丸的缘故，但如今看来，这两孩子能平安无事，不受毒物侵害，就是遗传帝王蛊了。 楚霁风愣了愣，而后拧眉：“这就奇怪了，怎么狄老头没说过这事儿？你看他今天的模样，肯定是不知道此事的。” 他想着，狄老头蛊术如此厉害，又给孩子把过脉，怎会不知道呢。 “帝王蛊是从在娘胎的时候就养着的，早已和孩子的血肉混杂在一起，单单是把脉是不能查探出来的。”苏尹月想了想，“不过从今日后，樱珠也该知道此事了。” 正如苏尹月所想，狄老头苦想了半宿，就想出了点苗头。 他不顾金吾卫的阻拦，去拍了樱珠的房门。 樱珠睡得正沉，忽然一阵吵杂声呼喊声响起，她险些吓破了胆。 她蹙着眉，辨认出了这是狄老头的声音，她忍着怒气，说道：“本座不想看你养出来的新蛊！你快回去吧！” 很明显，狄老头已经试过多次半夜拍门了，樱珠不用想都猜到他是来干嘛的。 狄老头许久没歇息，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听见这话，又忙的拍了拍门，喊道：“不是！我心里头有一件事疑惑，始终想不出答案，我就来问问你！”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樱珠气得不轻，皱纹都多了几条。 她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哪能再熬夜呢，就算有神功养护着容颜，但岁月就是催人老啊。 “小珠珠，我真的着急！”狄老头耍起了无赖，“你若是不出来，我就一直喊你小珠珠，喊得满宫的人都听见！” 金吾卫不敢做声，他们跟随在樱珠身边多年，还是知道樱珠一点阴私事的。 果然，樱珠是扛不住了，披了件外衫，啪的一声把门打开，凌厉的目光瞪着狄老头：“要不是紧要的事，我今晚必然剁了你。” 狄老头咧嘴一笑，露出发黄的牙齿，他笑得像个孩子一般，侧身挤进了樱珠的屋子。 樱珠多点了几根蜡烛，好让屋里明亮一些。 而后，她就坐在了贵妃榻上，与狄老头保持了距离。 狄老头撇撇嘴，道：“你还是如此避着我。” 樱珠心里鄙夷，这狄老头祖上几代都是蛊医，身份并不尊贵，而她是神巫女，他竟还存着痴心妄想的心思。 可是她大事未成，还需要狄老头的助力，则耐着脾气问道：“究竟有何事，你快快说吧。” “燕禹他们的生母究竟是谁？”狄老头认真起来。 樱珠眸光一顿，侧眸紧盯着狄老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狄老头当初给楚霁风种了两种蛊，还给孩子种了追踪蛊，自然是最清楚内情的，但樱珠却没跟他说过楚霁风的身份和孩子的生母，毕竟不是要紧事情，而他也没什么兴趣，他自然懒得多问。 可现在燕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当然要问个清楚。 他解释道：“燕禹今日来了我的养蛊房，明明是中了蛊毒，本是命不久矣，可他没过多久，就好像没事人一样能跑能跳了，我之前听你说过，他之前中了砒霜也没一命呜呼，是吧？” 樱珠不知是震惊还是欣喜，脸上的神色有点奇怪。 她坐直了身子，追问道：“没错，可是太医当时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当他是命大，把毒吐出来。有一次是命大，有第二次就不是命大这么简单了吧？” “正是这个道理。”狄老头点点头，“这孩子的体质奇特，我想弄清楚。” 狄老头忠于自己，樱珠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们的生母是大启凌王妃，叫苏尹月。” “仅是如此？”狄老头问道，“还有没有点其他身份？” “哦，她还是东宁公主，听说是被贼人抱到了大启，东宁王寻了她多年才把人寻到了。” “这就难怪了！”狄老头似乎将一切想明白了，可随即又摇摇头，“不对呀，那东宁王族的帝王蛊向来是传男不传女，孩子的生母不可能遗传到。” “帝王蛊？”樱珠显然是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就是东宁王族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能抵御百毒，更能压制东宁国的密林蛊虫。”狄老头解释道，“以前大燕倒是想让一个公主嫁过去东宁，生下男孩后，再让那男孩继承大统，如此男孩体内就有了帝王蛊，还能有半个大燕皇族血脉呢。” 樱珠一听，当即就说胡闹，厉声说道：“一个公主生的，怎能继承大统！” “所以后来就不了了之了，这还是我师父告知我的，那时候他才十多岁呢。”狄老头感叹物是人非，“按理说，他们的生母是不可能遗传到帝王蛊的，但也难保有意外发生，小珠珠，燕禹已经经过了测试，不如你也拿燕泓试一试，看看他是不是百毒不侵吧。” 反正燕禹身上应该是有帝王蛊的，但燕泓是个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 樱珠神色一变，瞪着狄老头：“燕泓拥有神力，怎能拿来试验！你莫不是疯了！” “什么神力，不就是和猫儿狗儿说话吗？有什么用？”狄老头不以为然，“倒是有用，他之前让田鼠帮他打洞！” 第516章：密谋 樱珠被他呛住了，却冰寒着一张脸：“此事万万不行！” 她将所有心血都放在了燕泓身上，她不能拿这个来冒险。 狄老头趁机凑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你既然选了他做未来天子，若他连这点苦难都不能熬过去，那还指望他做什么？燕禹则是不一样了，他百毒不侵，他以后生出的孩子都会遗传到帝王蛊，这对大燕皇族血脉来说是大大的有益啊。” 樱珠抿紧嘴，没有甩开狄老头的手。 她胸脯在高低起伏着，很显然，她在思考着。 对啊，若大燕皇族能得了这种遗传，就是一大助力！ 倘若燕泓没有遗传到， 他的子孙又没有遗传到神力，那她岂不是两头空？ 眼前的利益只是昙花一现，目光得放长远一些，大燕就算能复国，她也要替以后打算啊。 “那你就去办吧！”樱珠终于点头，目光凌厉了起来，“燕禹中什么蛊毒，你就给燕泓用什么蛊毒。” 狄老头松了口气，更加高兴：“是是是，我必定会办得妥当，你就放心吧！” 樱珠终于发现他摸着自己的手，很快就甩开了，眼底还闪过一抹嫌弃：“夜深了，你回去吧。” “哎，珠珠，若不是上一代神巫女逼迫你继承这位子，你早就与我成婚了，我何须还要回自己的屋子，我们应该同床共枕才是呀” 狄老头回想起往事，甚是伤感。 他对樱珠用情至深，至今都没娶妻，就一直等着她。 樱珠看着狄老头那张不出色甚至有点丑陋的脸，强忍着不适，道：“你莫要再说这些了，大燕的神巫女就是要守节，我此生不能与你有什么的了。” “那我们做对名义上的夫妻也不成？”狄老头试探问道，“我知道你一旦破了身子，功力就会折损，我发誓，我不会碰你分毫！你不念着我多年情义，好歹也念念我当初为你做的事啊，要不然，你也成不了这神巫女啊。” 提起这等肮脏往事，樱珠宛若被点着了火头，瞬间怒了：“你闭嘴！你这是要拿以前的事来要挟我吗？！” 狄老头缩了缩身子，有点怕了樱珠：“我哪儿敢呢，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再说了，现在东海岛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也撼动不了你半分。” 樱珠勾起了一丝冷笑，微微侧身，不想再看着狄老头：“你知道就好。” 狄老头虽是喜欢她，但心里还是难免有几分埋怨的。 哎，要不是她当年哭着来求自己，说她选不上做神巫女就要被杀掉，他心里喜欢她，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偷偷帮了她一回。 他用了蛊，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师姐弄死了，所以樱珠才顺顺当当的选上了。 樱珠的师姐很是出挑，样样都比樱珠好，若是自己没帮忙，樱珠现在都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觉察到狄老头的眼神有变，樱珠当即又说：“阿生，我们没必要在意名分不名分的，如今我们都在一个地方过日子，每日都能见到面，你觉得这还有什么不好的？” 狄老头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已经被她哄好了，便是点头笑了笑：“你说得没错，如今的日子过得也是不错的。” 临走前，狄老头还在她鬓间亲吻了一口。 樱珠不能发怒，只能笑着目送人离开。 待人离开之后，她一拂袖，将木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她到了洗漱盆前，把自己的脸细细的洗了一遍，觉得干净了，脸色才缓下来。 和欢宫。 诸葛纯儿那日受了斥责回宫之后，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怎么也缓不过来。 她没能得到楚霁风的恩宠，就想从孩子那儿入手，没想到他们如今都与云霞宫的那位亲近，连她送去的糕点都没吃上一口。 父亲来瞧过她，直接开门见山说她不中用，竟让楚霁风一连在南梁公主那儿宿了好些天，而她也不用手段把陛下抢过来。 诸葛纯儿不敢作声，她实在是不敢告诉父亲，她至今还是清白之身。 等诸葛正浩骂够了，才施施然离去。 素娟去打听了一番，知道诸葛正浩转个身就去了凤熹宫，还带了好些物件儿，都是从宫外搜罗回来的。 素娟愤愤不平：“虽说娘娘是庶出的，但好歹也是老爷的女儿，老爷来这儿，一件东西都没带呢，就连银子也没送多少，没有银子，如何打赏宫人，如何有机会笼络住陛下的心呢。” 诸葛纯儿娇艳的脸上尽是凌厉：“我受了陛下的训斥，陛下又不来我这儿，他自然觉得我不比五姐有用，就算五姐再如何，她还是个皇后。” “大殿下和二殿下也是没良心的！”素娟恼怒道，“二殿下以前还夸娘娘做的糕点好吃，现在反而不肯吃一口了，他们都受了南梁公主的蛊惑！” “不指望他们了，南梁公主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他们必然是亲近她的。但按照我这个五姐的性子，她必然忍受不了这种形势，她有什么动作？”诸葛纯儿问道。 素娟平复了一下语气，压低声音说道：“大爷倒是这几天倒是去过凤熹宫两次，然后，奴婢就从府里的下人嘴里打听到了，大爷近日在收集” 剩余的话很是小声，是贴近了诸葛纯儿的耳边说的。 诸葛纯儿听罢，瞬间瞪大眼睛，面色有点惨白：“什么？！他们为何为何要收集这些？！莫非是要害陛下吗？！” 素娟摇摇头：“这不见得是害陛下吧，陛下一死，皇后可就没依靠了呀。奴婢觉得，这是用到两个孩子身上的。” 诸葛纯儿仔细一想，忙的点头，认同这个观点：“没错了，孩子年纪小，最容易染上这种病了。” “娘娘，这是你立功的机会。”素娟提议道，“你若是能戳穿皇后的阴谋，救下两位殿下，不怕他们以后不亲近你。” 然而，那日燕泓说的话已经让诸葛纯儿记着了，她向来气量小，幽幽说道：“你那日没听见他说吗？我就算是姨母，也是隔着的，何况他们还是别的女人所生的孽种。” 第517章：拿孩子做试验 还是得有自己的孩子啊，这才是最可靠的。 她反而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禁嘴角微微勾起。 “你说，那两个孩子染上那种病，南梁公主会亲自照看他们吗？”诸葛纯儿慢慢悠悠说着，带着莫名的兴奋色彩，双眼都是极为明亮的。 素娟当即明白过来，喜上眉梢：“娘娘想的不错，若是她去照料了，难免会有个好歹，若是她不去，就是无情无义，两位殿下就算挨过来，也不会再亲近她了。” 诸葛纯儿微微颔首，水润的眼眸不由得盈盈流动，现在受宠有什么用，能不能活到最后还不好说呢。 殿外的宫女有要事禀报，诸葛纯儿瞅了素娟一眼，让她别再乱说话。 素娟当然省得，略微抬高了点声音，让宫女进来说话。 宫女手脚很快，进了内殿行了礼，便道：“娘娘，大殿下不知为何中了蛊毒，武阳宫那边乱成一团呢。” “什么？！”诸葛纯儿对此当然紧张了，她本来是要拿孩子来做局的，怎么好好地就中蛊毒了？ 她稳了稳，继续追问：“陛下呢？过去了吗？” “陛下今日去城外军营了，明日才回宫呢。”宫女说道，“皇后娘娘和国师大人已经过去了，就连云贵妃也过去看着了，娘娘还是赶紧去吧。” 诸葛纯儿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燕泓将来是要议储的，又是樱珠看重的皇子，她当然不能缺席。 她自然不能打扮得太过艳丽，便将发髻上的显眼金簪拔下，才传了撵轿赶去。 听说燕禹是没事儿的，那倒也无妨了，就算只剩下一个孩子，她的好五姐还是会动手的。 到了武阳宫，也不见得有多乱。 樱珠和皇后等人是早就来的了，那南梁公主也到了，两人眼神一对上，并不和善。 诸葛纯儿行了礼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国师大人，大殿下究竟如何了？” 樱珠只是轻轻蹙眉，似乎并不担忧：“狄先生已经在看着，应该无妨。” 诸葛纯儿脸色终于一缓，她坐下来后，侧眸盯着苏尹月，道：“贵妃姐姐，大殿下如今可粘你了，大殿下如今出事，你怎么好像不担忧的样子啊？” 这话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人，诸葛妍儿是恨不得用米糠堵住诸葛纯儿的嘴巴，这不是暗讽孩子不亲近她嘛！ 苏尹月那一张脸没有半点情绪，只是眼神颇为凌厉：“我自然是担心大殿下的，但国师大人说狄先生蛊术了得，定能救回大殿下，我现在若是乱了，岂不是给国师大人添堵？” 诸葛纯儿噎了噎，她倒是好奇是谁下的蛊毒，苏尹月是娇滴滴的南梁公主，南梁那边又不擅长用蛊术，南梁公主要害人也不可能弄到蛊毒吧？ 莫非是她五姐？ 所以，她看着诸葛妍儿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诸葛妍儿自然留意到了这种目光，甚是恼怒，这可不她做的，她想的毒计可不是这个！ “德妃，你这样看着本宫是什么意思？！”诸葛妍儿向来是忍不住脾气的，诸葛纯儿误会了不要紧，可是万万不能让樱珠也误会了，否则她这次可不是挨训这么简单了。 诸葛纯儿抿嘴一笑，慢声说道：“皇后姐姐，嫔妾只是觉得您今日戴的发簪好看，所以才多看了两眼啊，皇后姐姐以为是什么呀？” 诸葛妍儿一张脸涨红，这个六妹的答话像是说她不打自招，她气恼不过，骂道：“本宫是皇后，轮到你一个妃嫔直视了吗？” 诸葛纯儿像是一个软枕头，起身认了错：“是嫔妾的不是了，嫔妾以后定然不敢再看皇后姐姐的簪子了。” 说着，便哽咽起来，眼中有着雾气凝聚，显得无助和伤感，纤长的睫毛颤抖着，有几滴泪珠划过她娇嫩的脸颊。 诸葛妍儿险些要上去将庶妹的嘴给撕开，这个白莲花！ “你在国师面前装什么装！”诸葛妍儿到底是忍不住，想要上前打人了。 “皇后！”樱珠已经开口把人制止住了，她沈着脸，冷哼道，“你们一个是正宫皇后，一个是德妃，如此闹腾， 不怕招人笑话？！” 诸葛妍儿脸色讪讪的，只好退后，坐回了位子上。 诸葛纯儿认了一句错，也坐了下来，还是一副哭唧唧柔弱的样子。 苏尹月今日算是开眼界了，这姐妹两以前在府里肯定没少争吵。 她是懒得理会两人，不由得看向门口，想要看看有没有报信的小太监。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啊 她其实是非常焦急的，几乎想冲进去看看燕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樱珠已经将狄老头喊了过来，房门紧闭，她总不能直接冲进去吧？ 袖子下，她拳头慢慢攥紧。 现在冷静下来，她就知道不对劲了，楚霁风碰巧去城外军营看军队练兵了，这宫中诸葛妍儿做不得主，反而是樱珠来做主。 她大量了一下樱珠的神色，虽是蹙眉，但眼中却没有半点焦急。 苏尹月瞬间寒了心，很明显，樱珠是知道这件事的，这恐怕是 她慢慢闭上眼睛，心里的恨意快要压制不住了。 他们他们竟然真的拿阿泓来做试验，一出手还如此毒辣！ 虽说汉堡和薯条都是自己的儿子，可若是燕泓没有遗传到帝王蛊，那一条小命岂不是要交代了吗？！ 就算有狄老头照看，他又能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吗？ 太狠了，樱珠！她照顾燕泓多年，却依旧没让她生出半点感情，反而能面无表情的坐在这里等消息！ 自己如何能放过她！ 想到这儿，她终于忍耐不住，忽的站起身。 偏殿内的三个女人齐刷刷的看向她，樱珠也有几分好奇。 苏尹月很快整理了一下思绪，转身说道：“国师大人，我在这儿等着也是等着，我想去佛堂给大殿下诵经祈福。” 樱珠满意的点点头：“难得你有心，不枉孩子喜欢你，去吧。” 诸葛纯儿本也想装装蒜，但想到这两孩子不吃她的讨好，那自己为何还要白费心机？还不如舒舒服服的坐在这儿等着消息呢。 第518章：救孩子 所以最后就只有苏尹月一人去了。 樱珠冷眼看了看她们姐妹两，心里头不甚舒坦。 原以为诸葛纯儿是个可的，没想到还是一路货色，她当初真是错了，竟然选了诸葛家的女儿。 也怪不得南梁公主会得宠，人家在别人面前也会装着端着，而她们姐妹两呢，一旦发现苗头不对，就懒得再白费心思了。 她要是楚霁风，也瞧不上两人。 看来她是要另挑东海岛的女子进宫了，否则让南梁公主独大不是什么好事。 到了佛堂，苏尹月还是跪在了佛祖面前。 看着金光灿灿的威严佛像，她内心是一片焦灼，她不信什么神佛，但是燕泓现在命悬一线，她诚心的磕了三个头，心里默念道：“愿佛祖保佑我的儿子，我以后定会悬壶济世，行善积德，以报恩德。” 但只求神佛是没用的，佛堂内清净，她让宝若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随后就吹了一声口哨。 一团毛绒张开翅膀飞了进来，正是小可爱。 “泓儿怎样了？”苏尹月急声问道。 她无法闯进去看自己的儿子，只希望小可爱能在窗缝中看到一二。 小可爱去沾了香灰，用爪子写道：“要死了。” 苏尹月脸色煞白，她几乎是要咬碎一口银牙，如此看来，燕泓大概没有遗传到帝王蛊。 她又问：“那狄老头没有帮他解蛊吗？” 小可爱又写：“坐着，静观。” 苏尹月心头一凉，绝望的寒栗袭上心头。 狄老头显然是不想出手，他怕会影响了试验结果。 宝淳扶着摇摇欲坠的苏尹月，生怕她就此晕倒过去，道：“娘娘，你得挺住啊。” “我自然会挺住的。”苏尹月额头沁出了细汗，喘了口气，目光透着狠意，“他们这样来伤我儿子，我不会放过他们！” 孩子不是他们生的，他们自然能冷心冷情对待！ 宝淳叹息一声：“樱珠真是挑了个好时候，陛下不在宫里，您现在也无法靠近大殿下啊。” 如果苏尹月现在耐不住，就会暴露了身份，别说救儿子，就连她自己的命也是难保。 苏尹月将目光放到了小可爱身上，道：“那蛊你能解吗？” 这自然难不倒小可爱，它点点头，只是狄老头一直近身看着燕泓，他寻不到机会咬上一口。 苏尹月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然而再睁开时，目光却无比凌厉：“你去吧，我会稍稍制造混乱。” 小可爱不知道苏尹月要用什么法子，但它一向相信自己的主人，便又飞走了。 时间无多，苏尹月起身走到佛像前，喃喃说道：“冒犯佛祖，是情非得已，我愿担一切罪过。” 神佛若要降罪，就惩罚她一人好了！ 说罢，她就将案台上的烛火扫落下去，正好砸在帘子处，火苗瞬间蹿起。 “娘娘！”宝淳震惊，惊喊一声，“我们先出去吧！” 苏尹月没动，眼神一片淡漠：“不用着急，等火势再大点。” 这样才能引起更大的骚乱。 古代都是木建筑，一旦起火，火势很难制止，只会迅速蔓延。 等宫人发现佛堂起火的时候，那火已经烧到了门口。 有人敲着锣鼓，让宫人和禁军快些过来救火。 那边混乱起来，武阳宫自然收到了消息。 金吾卫金一来了禀报，樱珠拧眉，问道：“佛堂起火了？那贵妃如何？” 金一答道：“火势不小，贵妃似乎还没出来。” 樱珠的心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妙，她迅速扫了一眼诸葛姐妹，果然，两人脸上都扬起了笑意。 她恼怒不已，道：“是你们做的？” 两人只是幸灾乐祸一下，听到樱珠的质问，吓得赶紧低着头，纷纷否认。 “你们都知道贵妃要去佛堂祈福，正好下手呢！”樱珠冷哼一声，“黎国和南梁还未正式达成合作，你们得要祈祷贵妃千万别要出什么事才好，不然本座饶不了你们！” 说罢，樱珠匆匆离去。 留下了诸葛妍儿和诸葛纯儿在偏殿里大眼瞪小眼。 “六妹，你好狠的心呢。”诸葛妍儿冷嘲热讽，“陛下只不过这段时间常去贵妃那儿，你这就按捺不住了？还敢在宫里放火？” 诸葛纯儿岂会随便受人侮辱，冷声道：“皇后姐姐是在恶人先告状吗？就算陛下宠爱贵妃，但陛下好歹来和欢宫宿了一晚，嫔妾听说，陛下是从未去过凤熹宫过夜呢。” “你！”诸葛妍儿气恼得不行。 两人拌嘴的时候，狄老头也听到了杂乱的声音。 他本是紧盯着燕泓的变化，但见他身上的蛊毒已经蔓延到了心肺，脸上也出现了紫色的青筋，便撇撇嘴不抱什么希望。 他这才去打开门，问道：“出什么事了？” 门口守着的太监听到了点风声，就说：“佛堂那边走水了。” “走水了？”狄老头撇撇嘴，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把火扑灭即可，不过宫里出了事，楚霁风在城外自然会收到消息，想必今日就会回宫了。 他细细一想，要是燕泓真被毒蛊毒死了，那他也难以独善其身啊，就算樱珠能护着自己，可楚霁风现在到底是不如以前好拿捏了 不过他很快打消了疑虑，他和樱珠可是备着后手的，楚霁风要敢翻脸，他们就让楚霁风活不下去，何须惧怕呢。 如此打定好主意，狄老头转过身再去看燕泓，发现燕泓身上的是蛊毒痕迹消散了许多。 他瞪大眼睛，欢喜不已，赶紧抓过燕泓的手摸了摸脉搏。 “解了！解了！”狄老头高兴得连喊几声，随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他瞅着燕泓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温和，这孩子也有帝王蛊，倒是没辜负樱珠的一片苦心啊。 如此一来，这孩子还是适合做未来的天下之主的。 他恨不得当即就去告诉樱珠这个好消息，但樱珠带着金吾卫去救火，他只能缓了缓再去说了。 小可爱在横梁上看着狄老头不是大笑就是喃喃自语，恨不得要扑上去咬他一口。 这都是坏人，竟然这样折磨他的小主子！ 第519章：无情的人 用了两个时辰，终于把佛堂的火扑灭，在这之前，金吾卫也将苏尹月和宝淳救出。 两人不仅受了惊吓，苏尹月的手臂还被烧伤了。 樱珠赶紧命人把她们送回云霞宫，再命太医前去医治。 金一看着成了废墟的佛堂，而后问道：“可要查起火原因？” 樱珠拧眉想了想，有点犹豫，若是诸葛姐妹其中一人做的好事，岂不是又要掀起风浪？ 她轻轻摇头：“既没出人命，就当意外起火就是了。” 金一沉吟半响，问道：“那云贵妃不会追究吗？” “本座会让人送点礼物过去，敲打她一番。”樱珠眯了眯眼睛。 有另一个金吾卫金二前来传话，一是说了燕泓的蛊毒已解，二是说楚霁风已经回了宫，正风风火火赶往武阳宫。 樱珠脸上扬起了笑意：“好好好，看来大殿下真是天赋异禀，老天爷眷顾着他！” 金二抿了抿嘴唇，提醒道：“可属下看着陛下的脸色似乎要与您算账。” 樱珠并不在意，冷哼了一声：“算账？他难不成是要跟本座翻脸吗？” 说罢，她便赶往武阳宫。 正巧，两人是在武阳宫的门口碰上了。 楚霁风一身玄色窄袖劲装，剪裁合体，衬得他身姿清瘦挺拔，风光霁月，只是身上难免有风尘仆仆的痕迹，显然是急匆匆赶回来的。 邱承在宫门口等着他，已经将事儿大致说了一遍。 他剑眉一挑，怒不可歇：“为何阿泓会中了蛊毒？！” 樱珠眯了眯眼睛，她是不怕楚霁风翻脸的，可他震怒的模样，还是让她有几分忌惮。 “上一次禹儿跑去了养蛊房玩耍，估计泓儿也是如此，所以才中了蛊毒吧。”樱珠面色淡然，“不过陛下放心，现下泓儿已经无事，全靠狄先生救助有功。” 楚霁风冷笑了一声，转而看到了庭院里狄老头的身影。 苏尹月已经向自己表达过忧心，燕禹显露出了百毒不侵的体质，樱珠就很有可能去试探燕泓是不是也如此。 他那会儿想着，樱珠是对燕泓寄予厚望的，怎会随意试验。 没想到，樱珠真的下得了手！ 是啊，没了一个燕泓，还有一个燕禹，就算他的这两个儿子都死光了，他还能再生出别的孩子来。 都怪他大意，让樱珠有机可乘。 “救助有功？”楚霁风的声音阴冷无比，似乎是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阿泓一向规矩守礼，怎么会去养蛊房？而且整个皇宫里，只有狄老头那儿有蛊毒，现在出了事，该拿他问罪才是！” 话音刚落，他倏忽而至，直扑狄老头去了，掌风凌厉，意欲要瞬间取了狄老头的狗命！ 樱珠大骇，没想到他会对狄老头下手，险些反应不过来。 她紧跟而至，从侧边将楚霁风的手一挡，顺道将狄老头提了过来，护在自己的身后。 狄老头惊魂未定，看见自己跟前的人是樱珠，一脸感动：“小珠珠” “住嘴！”樱珠喝住。 由不得她分神，楚霁风气势凶猛，出招极为阴狠。 樱珠挡下两招，暗暗吃惊，没想到他如今的功力竟有这么大的进展，自己也只能稍稍力压，根本不能在十招之内的取胜！ 两人最后对了一掌，樱珠觉得气血翻涌，与之拉开了距离。 楚霁风笑得森然，盯着樱珠：“今日他不死，今日很难善了。” 樱珠怔了怔，没想到楚霁风会如此生怒，他以前似乎不怎么在意这两儿子的。 “陛下，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樱珠说道，“但狄先生今日不能死。” “国师是该给朕一个交代，如今武阳宫的一切都归你管，阿泓无缘无故中了蛊毒，国师难辞其咎！”楚霁风忍着怒气，只当自己不知道帝王蛊一事，所以寻了别的借口来说嘴。 樱珠哼了一声，胸中亦是燃起了怒火：“怎么？陛下是拿我问罪吗？” 楚霁风浑身冒着寒气，拳头握紧。 若是可以，他想当即就将樱珠两人就地正法，拿他们的尸体去喂狗！ 可金吾卫见樱珠有难，已经聚集到了她身边，手放在刀柄上，只要樱珠一声令下，他们就立即拔刀！ 楚霁风倒是没怕过，慢声说道：“国师莫是忘了，这儿是皇宫，有一万禁军可差朕使唤。” 金吾卫能以一敌百，但总有力气衰竭的时候。 更别说皇宫有难，城外的护皇军也会赶来救驾。 樱珠轻咬嘴唇，面色有点青白。 此刻她还如何不知，楚霁风已经不是东海岛那一无所知的男子了！ 他成了黎国国主，更掌控了黎国的千万兵马！ 他，已经不好惹了。 樱珠曾经也想到这个隐患，只是有所得，必然要放弃些什么。 若是扶持燕泓这么个黄口小儿，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复国大计呢，更别说离开东海岛在黎国立足了。 衡量过后，樱珠便敛了脸色，道：“狄先生监管不力，让人偷取了蛊毒谋害大殿下，的确是该罚。” 楚霁风薄唇讥讽，转而盯着狄老头。 狄老头大惊，抓住了樱珠的手：“珠珠，这这件事” 他也是得到樱珠首肯才做的呀，怎么现在就要将他推出去受罪了！？ 樱珠转头低声道：“他掌控着黎国的兵权，我现在还不能跟他翻脸，此次就委屈你了，我会保住你的性命。” “这也不行啊”狄老头声音颤抖，连带着身子也跟着颤栗起来了。 “事成之后，我就嫁给你！”樱珠一狠心，许出承诺，“阿生，你就再帮我一次。” 狄老头眼神本来埋怨，一下子就变得激动有光亮。 他没有半点犹豫，当即点了点头，答应了。 樱珠让金一把人拽出去，随后说道：“砍下他的左手，给陛下一个交代吧！” 狄老头猛地回头，脸上是不敢置信的表情，他是蛊医，失了一只手怎么能行？ 他忽然想反悔了。 可金吾卫将他按住，根本不能动。 楚霁风却道：“双手。” 狄老头几乎要昏过去，这两个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狠？那他要不要活了？ 樱珠咬牙切齿，道：“陛下，一只手已经足够了！” 第520章：双生蛊 第520章：双生蛊 “他一只手，国师也一只手？这样不就凑够两只手了？”楚霁风面上掠过一抹杀气。 樱珠双眉拧成了疙瘩，手背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已经退让了一步，难道楚霁风就不能尊老吗？她都一把年纪了！ 樱珠骂道：“陛下，凡事有个度，别太过分了。” “既然国师不愿意，那就让他一人出两只手吧。”楚霁风说道。 狄老头喘着气，直直的看向樱珠，希望她别犯糊涂。 樱珠神色一动，似乎真的想将他的双手砍下来赔罪。 狄老头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只得闭上眼睛，忽然就听见了一小孩的叫声：“父皇！三思啊！” 他睁开眼，瞧见燕禹扶着燕泓走出来。 燕泓刚刚解了蛊毒，脸色还不大好，步伐都不太稳。 说实在的，楚霁风之前对孩子是没那么在意的，因为他以为这是诸葛妍儿生出来的。 他没那么喜欢孩子，他是因为苏尹月，所以如今对儿子是一万个关心。 正所谓子凭母贵，就是这个意思。 他快步走过去，将燕泓抱起，凶狠的神色已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瞧你这小脸如此苍白，怎么不在寝殿好好躺着？” 燕泓刚刚经历了生死，整个人蔫蔫的，他趴在楚霁风的肩头上，抱着父皇的脖子，软绵绵说道：“父皇，你就不要罚狄先生了，好吗？” 狄老头怔了怔，没想到燕泓会为自己求情。 樱珠顿时眉开眼笑，赞叹道：“泓儿果然是识大体，此事就是个误会，没必要闹得这么大。” 燕泓乖巧的点点头：“是的呢，我都懂的，樱珠姑姑又怎么会害我呢？父皇，反正我现在都没事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好吗？” 楚霁风阴沉着一张脸，脾气不甚好：“你不必管这些。” 燕禹扯了扯楚霁风的衣袍，道：“父皇，我想跟狄先生学学蛊术呢，你要是砍了他的双手，那我还找谁学呀？” 狄老头听了，本来是不想收徒的他猛地点点头：“我看着二殿下天赋异禀，的确是适合学蛊术的呢！这样吧，你明日就来我这儿学习吧！” 燕禹乐了起来：“好的，师父！” 狄老头觉得这声师父怪怪的，但他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双手再说。 楚霁风这个疯子，就连樱珠也拦不住他呢。 楚霁风嘴唇一抿，勾勒出了几分凌厉，他目光晦暗深沉，算是明白了儿子的打算。 他看了眼燕泓，心里难受得紧。 这两孩子 哎，他以前对他们多有疏忽，没想到自己现在身上的蛊还要儿子来帮忙。 孩子求情，此事就这样作罢，但是楚霁风此次是大发雷霆，干脆将孩子挪去了云霞宫旁边的武英殿居住，重新分配宫人。 樱珠说了不妥，楚霁风面色冷冷的，说道：“国师应当明白，这儿是朕的皇宫，可不是在东海岛的时候了。” 樱珠没了话说，手背的青筋根根浮起，已经是极为恼怒。 楚霁风直接抱着孩子离开，燕禹也缠着要抱抱，楚霁风左右开弓，一手一个，力气也算是不小了。 狄老头起了身，抚了抚身上的尘土：“好险好险，你怎么跟他鱼死网破啊？” 当初他种了两种蛊，一种是封锁记忆的，倒是没有什么危险性，然而第二种则是，分雄蛊和雌蛊。 楚霁风体内的是雄蛊，雌蛊则是用瓷瓶装着，早早就交给了樱珠，只要樱珠将雌蛊弄死，楚霁风也就没法活了。 说起来这算是控制楚霁风生死的一个法子。 这种双生蛊是狄老头在东海岛研制出来的，说起来还有个弊端，这双生蛊根本没得解，要是楚霁风动了心，那也得死，除非是将雌蛊种在女子身上，两人两情相悦，自然可解这场危机。可倘若日后这对中了双生蛊的男女若是有变心的，都难逃一死。 樱珠目光不善，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就再容忍他一些时日。” 等她谋算的事儿成功了，自然不会留楚霁风了，到底是棘手的。 狄老头搓了搓手，笑得有点猥琐，“珠珠，那我们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樱珠转过身，眼里有难以掩藏得住的鄙夷：“等成了事，我心无牵挂了，自然会与你成亲。” 狄老头听到了保证，刚才的不满瞬间消散，忙的点点头：“你放心，我必定风风光光娶你，不会让你委屈的。” 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开始筹备聘礼了，可不能寒碜啊。 樱珠看着他美滋滋的离开，眉头拧了拧，道：“禹儿要跟他学习蛊术，就让他好好教，最好就让他将毕生所学都教给禹儿。” 到时候，狄老头就没有继续活着的理由了。 她一直管教两个孩子，就算他们长大，到时候还是能将他们拿捏住。 武英殿还需要布置，楚霁风则是把孩子带到了云霞宫。 燕泓到了宫殿门口，觉得头不晕腿不疼了，跳了下来直奔苏尹月的寝殿。 “哥哥，等等我！”燕禹嚷着，赶紧跟了上去。 楚霁风面色不大好看，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下降了？ 宝淳本是在给苏尹月抹着烫伤药，燕泓忽然扑过来，险些将那烫伤药撞翻在地。 “大殿下，您小心些。”宝若把人扶稳了，“奴婢正在给娘娘抹药，两位殿下不如到偏殿去耍吧？” 苏尹月回来没多久，小可爱也回来给她报信了。 尽管如此，她看见燕泓没事儿，还是忍不住从贵妃榻上坐起身，她要好好瞧瞧燕泓。 燕泓则是注意到了，她的手臂有一处不小的烧伤，已然起了水泡，有的地儿连皮都没了，直接见到血肉。 他眼眶内迅速凝聚着泪珠，哽咽道：“你疼吗？” 他记得，不能随意喊她娘亲，所以此刻他是忍住了。 苏尹月那烧伤自然是疼的，她面色有点苍白，摇了摇头：“我不疼，抹点药，很快就好了。” 燕禹则是趴过来，给她伤口吹了吹：“公主姐姐，我帮你吹一吹，吹散疼痛，很管用的。” 第521章：同一个人 苏尹月噗嗤一笑，摸了一下燕禹的头：“是呢，很管用。” 然而楚霁风此时已经走了过来，看见她柔柔弱弱，嗓子被浓烟熏过有点沙哑，手臂还有烫伤，脸黑已经如锅底一般。 他挥挥手，让宝若让出位置，他在圆凳上坐下来，眼中阴云密布：“怎么会这样？” 苏尹月其实是不想在儿子面前说这些，免得让他们有心理负担。 但转头一想，她不能藏着掖着，总要让儿子知道坏人的嘴脸，免得再此吃亏遭了算计。 她让宝若出去守着，免得让别人听到了不该听的。 “我怕泓儿没命，就去佛堂放一把火，引起骚乱，让小可爱趁机去给泓儿解蛊毒了。”苏尹月简单说了一下。 燕泓怔了怔，道：“娘亲不是说，我应该和弟弟一样，体内有帝王蛊吗？” 他鼻子又泛起了酸意，甚是难受。 又是他害了娘亲受伤吗？ 苏尹月解释道：“万事无绝对，东宁帝王蛊传男不传女，可我怎么有了？所以樱珠他们也正疑惑这一点，所以才要在你身上试验一番。” 燕泓整个人呆住了。 他不敢说，自己之前还对樱珠留一点希冀的，他以为这只是狄老头的疯狂行为。 现在想想，他怎么就这么蠢呢，若没有樱珠首肯，狄老头能在他的饭菜里下了蛊毒吗？ 小可爱之前说过，若他没有了神力，恐怕樱珠会恼羞成怒直接把他杀了，如今他总算是信了。 燕禹歪着头，奇怪，他们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什么帝王蛊啊，你们在说什么啊？”燕禹发表自己的疑惑。 苏尹月面色僵了僵，才想起自己这个大嘴巴的二儿子没有出去。 就连楚霁风也是蹙着眉头，一副不待见他的样子。 燕禹又嘟囔道：“哥哥，你之前不是说过，你就喜欢大启那位好娘亲吗？怎么你现在也喜欢上公主姐姐了呀？你变心变得好快哦，这叫叫什么喜新厌旧！” 燕泓翻了个白眼，与之争论起来：“我没有变心，也没有喜新厌旧，这就是我大启的娘亲！” 苏尹月险些气绝当场，用手捂着眼，觉得头都疼起来了。 到底是孩子啊，还是口无遮掩的呀。 燕泓话一出口，就发现了自己说漏了嘴，吓得又说了句：“你别信啊，我随口胡诌的！” 楚霁风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法吗？ 燕禹虽然爱吃，但脑子还是很灵光的，他瞅了瞅苏尹月，仔细打量着。 明明样子就不对，怎么哥哥就这样说话了？ 还有 他立即生气的环着手臂，哼了一声：“你们都在耍我呢！刚才你说，东宁帝王蛊传男不传女，怎么我也有，那你不就是和东宁牵扯上关系！” 他偷偷去过养蛊房多次，也去翻阅过关于养蛊的典籍，自然知道蛊术源于东宁。 这东宁帝王蛊嘛，还是王族才能遗传下来的。 那大启的好娘亲不正是东宁公主嘛，他可不是傻子！ 而且，自己不也是中了两次毒没死成吗？之前以为自己骨骼惊奇，是练武奇才，原来是因为自己体内有帝王蛊！ 呜呜，他们都知道，就他一个人不知道！ 亏他之前还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着该选哪一位当自己的娘亲，好不容易选定了，现在才就发现这是同一个人！ “哥哥叫你娘亲叫得如此顺口，你你肯定就是大启的娘亲了，奇怪，你这脸怎么不一样了？”燕禹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凑上去摸了摸苏尹月的脸蛋，又捏了捏她的耳垂，“这是用了幻颜蛊吗？” 楚霁风没想到燕禹脑子灵光了一回，重新审视着这个二儿子。 就连苏尹月也是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用了幻颜蛊？” 这么小的孩子，知道幻颜蛊已经不简单了，而且还知道她使用了此蛊。 “书中记载，用了幻颜蛊的人，皮肤触感会有点不同。”燕禹说着，对上苏尹月惊奇的目光，不自觉的挺了挺胸口，心里美滋滋的。 终于，他也能显摆上一回了。 楚霁风挑眉，“所以，你说想跟着狄老头学蛊术，是真心的，而不是别有谋划了？” 燕禹点头：“是的呀，我一直想跟狄老头学蛊术呢，可惜没机会开口呀，今日就正好呢。” 楚霁风眉宇间笼上了一层阴霾，亏他还稍稍感动了一下。 燕泓此时则是举起手，道：“是我在屋子里提议弟弟这样开口的，不过我没跟他说原因。” 楚霁风松了口气，面色缓了缓，好歹还有个小棉袄。 苏尹月听了他们的话，再问了问，才知在武阳宫的事儿。 她拧着眉盯着楚霁风，道：“你实在是太冲动了，你要是砍了狄老头的双手，你身上的蛊也别想解开了。” 楚霁风拿过了膏药，给她的伤口涂抹着。 他的手指冰凉，她能感受到。 “我恨不得杀了他。”楚霁风说着，“当时我是气急了，没想到那么多。” 苏尹月叹了一声，想着他以前的性子就是如此，倒也没什么改变的，发起狠来的时候，没要人命就已经是心善了。 幸好燕泓机智，赶紧出来力挽狂澜，还让燕禹去跟随狄老头学习蛊术，想必这是一个入手的地方。 他抹烫伤药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他似是不放心的，又说：“那阿泓身上究竟有没有帝王蛊？” 苏尹月点点头：“还是有的，小可爱咬下去的时候就发现了。” “那你不是白费功夫一场了？”楚霁风又心疼起来。 “有是有，但帝王蛊在打盹。”苏尹月解释道，“就是泓儿身上的帝王蛊虚弱一点，似乎没觉察到泓儿身体里有毒素，还在沉睡，是小可爱把帝王蛊唤醒了，也不算白忙活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帝王蛊还会这样。 小可爱写了，东宁王族那边若是生了王子，得在小时候就喂一点有毒的东西，好让王子身上的帝王蛊适应警醒，以后好替主子除毒。 燕泓是被捧着长大的，自然没接触过毒物，而燕禹则是不一样了，吃吃喝喝，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有毒的东西了，所以他体内的帝王蛊则会强壮一些。 第522章：你们还在骗我 忽然，燕禹喊了一声，睁大眼睛扫了扫他们：“你们你们还在骗我！”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禹儿？”苏尹月的心紧了紧，“你过来，我这就跟你说清楚。” 燕禹有时候则不是心大，而是他明白，无论自己有多努力多聪明，都得不到别人的称赞，故而他懒得动脑筋，懒得挡着哥哥的路，只顾着自己吃好喝好睡好。 但他真的不是傻子 他花了点力气一想，总算把苏尹月真正的身份搞清楚了，很是生气，觉得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受重视。 “说什么清楚”燕禹已经委屈得哭了出来，倔强的擦了擦眼泪，“你有帝王蛊，我和哥哥也有，那你不就是我们的亲生娘亲？怎么哥哥知道，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想说清楚，刚才怎么不说，非得等我自己想明白了，你才来假惺惺的跟我说！” 虽不知道真母后怎么变成了假母后，假娘亲变成了真娘亲，但他们都知道，就是没跟自己说！ 苏尹月慌了神，伸手过去，想要抓住燕禹的手。 燕禹泪眼朦胧，却还是倔强无比，拍开她的手。 “禹儿！”楚霁风沉着脸。 “弟弟！”燕泓急忙帮苏尹月解释，“这事儿不简单，不是说告诉就告诉你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娘亲。” 燕禹第一次跟燕泓发了脾气，怒瞪着哥哥：“你一直知道得很清楚，却不跟我说，亏我早上还将自己的糕点分了你一半！哼，你是不是觉得，我知道后会将你的好娘亲抢走？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既如此，那你们做一家人好了，不用算上我了！” 什么娘亲，就当他没人要吗？他这就去找姨母，让他来当自己的娘亲！ 他是真的伤心，说完之后，哭着跑了出去。 燕泓听了弟弟的控诉，愣在原地，又伤心又愧疚。 大概是双生子，燕禹的心有多疼，燕泓也能感受到，他捂住胸口，已然大哭出声，根本控制不住。 苏尹月又想去追燕禹，可燕泓哭成了泪人，她又不能不管。 楚霁风摁住她，道：“我去把人逮回来，你刚抹了药，好好休息，不必走动。” “好好跟禹儿说，不要骂他，知道吗？”苏尹月特意叮嘱。 楚霁风随意应了一声，他就听听，他不照着做。 待人走后，苏尹月才赶紧哄着燕泓，用帕子给他擦去脸上的泪珠。 燕泓哽咽着，问道：“弟弟一定恨死我了，弟弟恨死我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娘亲。” 苏尹月也没想到燕禹反应这么大，她心里也在反思，她常让楚霁风一碗水端平，可到了自己这儿，怎么就做不到呢？ 她抿抿嘴唇，道：“没事儿，你们是亲兄弟，今天打架，明天就和好了。” 燕泓摇摇头：“弟弟不一样，他平常不容易发脾气，要是发脾气了，就是天崩地裂了。” 苏尹月哑然，燕禹这是像谁？ 燕禹脑袋乱乱的，的确是去了和欢宫。 宫人们见他满脸泪痕过来，拦也不敢拦。 诸葛纯儿听到了声响，出来一看，便见燕禹往自己扑过来。 她满心疑惑，把人扶稳了，半蹲着，装作担忧的模样：“二殿下怎么哭了呀？谁欺负你了？” 燕禹想说父皇欺负他，娘亲也欺负他，但最后只敢说：“哥哥欺负我。” 没办法，他就这么怂。 诸葛纯儿并没有多欢喜，原来是兄弟之间的矛盾，她还以为燕禹跟云霞宫的那位闹别扭了呢。 不过燕禹肯主动来找她，算是个好开始，她急忙吩咐小厨房做几样糕点过来，又让人打水过来给燕禹洗脸。 诸葛纯儿看着他白嫩的小脸蛋皱在一起，她叹息一声：“好端端的怎么哭成了这样？你告知姨母发生了什么事，姨母替你出头可好？” 燕禹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这位假姨母。 他嘴唇动了动：“姨母公主姐姐就是我的” 诸葛纯儿期待着下半句。 却不想，楚霁风已然赶来，站在殿门口，直接一声呵斥：“燕禹！” 燕禹吓了一跳，立即噤声。 他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楚霁风，他那高大威武，英俊潇洒的父皇。 诸葛纯儿也是险些沉溺了进去，尽管楚霁风一脸阴沉，她还是满心欢心，管不上孩子，便赶紧上前行礼：“给陛下请安。” 楚霁风没搭理她，反而招了燕禹过来：“还不过来？” 燕禹咬咬牙，看向诸葛纯儿，他是不敢招惹父皇的，希望诸葛纯儿能帮自己开口说句话。 诸葛纯儿哪里会搭理一个孩子，她就是想讨好楚霁风罢了，故而笑着说道：“二殿下，你若是犯了错，赶紧给陛下认错吧，陛下肯定会原谅你的。” 燕禹撇撇嘴，他哪里犯错了，明明是他受了委屈才是。 他不由得想起了苏尹月，要是她，肯定不会不问清原因就让他认错吧 一对比，就见了高下。 尽管如此，燕禹还是别过头，硬气的说道：“儿臣正在生气，儿臣不过去！” 楚霁风没什么好脸色，要知道刚才他若不是及时赶到，燕禹可就吐出了一个大秘密，险些酿成了大祸！ “你想饿几天的肚子？”楚霁风放了狠话。 燕禹一听，眼泪又是刷刷的流下：“呜呜，父皇，你怎能如此！” 父皇忒坏了，明明是他受委屈，竟然还要他饿肚子！ “陛下”诸葛纯儿凑上去，贪婪的看着楚霁风的绝色容颜，“二殿下还小，好好教导吧，这样会吓坏孩子的。” “朕如何管教儿子，还要经你同意不成？”楚霁风本来就是一肚子气，诸葛纯儿非要撞上来。 诸葛纯儿面色僵了僵，此次殿里有不少宫人，都瞧见了她如何受楚霁风训斥。 “嫔妾不敢。”她硬着头皮，赶紧说道。 楚霁风此时冷冷瞥了燕禹一眼，燕禹哪里敢不过去了，他唯唯诺诺的挪了过去，楚霁风哼了哼，直接拽起了儿子的衣领就把人拎走。 诸葛纯儿跟到了庭院，却做不得声，只能痴迷的看着楚霁风离开的身影。 第523章：你就是我的种 楚霁风像是拎鸡仔一样拎着燕禹。 起初燕禹不敢吭一声，可是领子勒着他的脖子难受，他险些缓不过气来，最后就挣扎了起来。 “父皇，快放我，我恨死你了！”燕禹喊着，“我恨死你了！” 楚霁风只是轻蔑瞪了他一眼，燕禹感受到了杀意，顿时噤声。 “要不是你是我的儿子，我刚才就打死你。”楚霁风冷声道。 燕禹哇哇的哭了起来：“父皇坏坏，父皇坏坏！你们都不疼我，根本就不疼我！” 楚霁风把人带回了承乾殿，冷声让宫人都下去。 宫人鲜少见到楚霁风如此震怒，大气都不敢喘，急忙退下。 他一把将燕禹丢在软榻上，没怜惜着，燕禹并没有撞疼，但还是揉了揉鼻子，不敢看着楚霁风：“你们都一样，根本就不疼我！” 父皇如此也就罢了，那个娘亲眼里还只有哥哥，什么事儿都瞒着他！ 他早就觉得自己不是诸葛妍儿亲生的了，还打算去养蛊房偷拿蛊虫想滴血验亲呢，还未成功，自己倒先中了蛊毒。 楚霁风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儿子，神色阴沉，“你说别人不疼你，可你怎么不想想，你干了什么好事？” 燕禹苦思冥想，手脚发凉，想来想去都没想到半件事儿。 唔他似乎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 “贪吃，懒惰，爱闯祸这些就不说了。”楚霁风句句指责，“可你方才竟然差点害死你亲娘，我没一把掐死你，算是给你面子了！” 燕禹睁大眼睛，猛地抬头：“我哪里害死娘亲？！” 他尽管生气，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娘亲。 他想闹一闹，好让娘亲以后多疼他，俗话说，爱哭的孩子有糖吃，他什么都比不过哥哥，那只能走这一招了。 所以，他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死自己娘亲呢？ “那你说说，你和你哥哥为何会有个假母后，而你们娘亲又为何用了幻颜蛊混进宫里来？”楚霁风问道。 燕禹这才静心下来想了想，到底是小孩子，他心思又没燕泓那么缜密，最后吐出了一句：“难不成我们被拐卖了吗？那那你也不是我们的父皇了？” 楚霁风现下的确是想一把掐死燕禹。 他坐下来，道：“我本是大启凌王，就是你娘亲的夫君，你别奢望能换个父亲了，你就是我的种！” 燕禹此时谈不上高兴还是悲伤，难得楚霁风藏起了戾气，他也大胆了起来：“那那我和哥哥为何会有一位假母后？” “简略来说就是，樱珠见东海岛燕氏皇族后继无人，才将我们抢了过去，上次樱珠来大启接我们的时候，已经对你母亲动了杀心，所以你母亲借用了南梁公主的身份混进来，告知我真相。”楚霁风顿了顿，接着又说，“你现在明白了吗？若你刚才将你母亲的身份说出去，你母亲难逃一劫！若你母亲出了事，就算你是我儿子，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燕禹听明白了这简单的话，樱珠不是日常将复国大事挂在嘴边嘛。 他鼻子酸酸的，知道自己险些惹了大祸，一双小手，不知该放在何处才好。 “父皇，儿臣儿臣不是故意的”燕禹声如蚊子。 “没告诉你，是因为你藏不住话，也容易叫人哄了去，不是故意要瞒你。”楚霁风见他自责不已，声音稍稍缓了缓，他尽量听苏尹月的话做一个慈父，“你瞧瞧，你一知道，不就差点害死你娘亲了吗？” 燕禹擦了擦眼角，现在他心里倒是没什么怨气了，取而代之的是自责和愧疚：“父皇，那娘亲会不会恼了我，会不会不要我了？” 楚霁风没顺着他的话哄人，反而说道：“她不要你了，你可以去找你的母后，你的姨母，她们会要你的。” 燕禹怕了，下了软榻抱紧了楚霁风的手臂，惨兮兮的说道：“我不要，她们都不疼我的，母后还在私底下骂我是白眼狼，姨母也在背后说我只会吃，没脑子。” 楚霁风翻了个白眼，诸葛纯儿这形容倒是不差，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他想将燕禹扒拉开，毕竟这个儿子也是激怒了他了。 燕禹不肯，死死抱住：“父皇，你帮我去给娘亲求求情吧，或者，你不要告诉娘亲这件事，我请你吃一块糕饼，你就将这件事忘了好不好？” “休想。”楚霁风拒绝。 一块糕饼只能收买他这个猪脑袋的儿子，还收买不了他。 燕禹又急得掉眼泪，眼泪鼻涕全往楚霁风袖子上擦，“父皇，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一直没娘的孩子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再犯了。” 他被樱珠罚了这么多回，此次就连哥哥也险些命丧她手，他怎会不知道樱珠的凶狠呢。 父皇生气是对的，他的确是差点闯下了大祸。 楚霁风看着自己的袖子别弄脏了，脸色奇差，头皮发麻：“你赶紧滚开。” “呜呜，我不滚，除非父皇肯帮我说话。”燕禹知道了楚霁风的死穴，又往他袖子蹭了蹭。 楚霁风面色冰冷，浑身冒着寒气，脑海中一直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儿子，不能掐死。 好不容易忍了下来，他才慢声说道：“行了，快放手！” “父皇答应了？”燕禹抬眸，眼眸亮晶晶的。 “嗯。” 燕禹当即就撒开手，还离得楚霁风远远的，生怕他会秋后算账。 楚霁风黑着脸，就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 燕禹自然不敢跑了，乖巧的在外面等着。 看见父皇出来了，他立即拍马屁：“父皇，你这一身袍子当真是好看，衬得你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气度不凡” 他还说完，楚霁风就打断了话：“别以为嘴甜就能当做没事发生，如今我要对你小惩大诫，今晚就不许你吃饭了，你服还是不服？” 燕禹当然想说不服，可一对上楚霁风凶狠的眼神，他立即把话吞了回去。 “儿臣愿意受罚” 燕禹撇撇嘴，这哪里是小惩，父皇这是知道他最爱吃，饿不得肚子，故而特意这样罚他呢。 第524章：哥哥替我受罚吧 楚霁风很满意，想带着燕禹回去云霞宫。 燕禹却不敢动了，手脚无措的模样，他表现出了敏感和惧怕：“儿臣怕娘亲要是不原谅儿臣，那儿臣岂不是又没人疼了？” 他知道自己不如哥哥，娘亲喜欢哥哥，肯定是觉得他调皮捣蛋，而且他刚刚还差点闯了祸。 楚霁风拧眉，心中弥漫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燕禹大多时候没心没肺，还不曾有过这种时候呢。 他摸了摸燕禹的头，安慰道：“你娘亲怀胎十月生你们下来，你们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会不疼你的。但前提是，你得学聪明些，不要将置你娘亲于危险之地，知道吗？” 燕禹长这么大，第一次用心记住了一件事，他重重的点点头，应下了。 保守秘密而已嘛，他以后少说话就是了，没什么难的。 楚霁风看着他信心十足的模样，反而更加忧心了，他怎么有了不好的预感呢。 不行了，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得快点解决此事，免得一直被人拿捏着，让苏尹月整日担惊受怕。 回了云霞宫，苏尹月已经命人摆好了饭菜，饭菜飘香。 燕禹看见满桌子的菜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还怎么记得楚霁风刚才说的惩罚。 他刚爬上了凳子坐下，已经看见了楚霁风冷冰冰的眼神。 他吓得赶紧缩回手，下了凳子，可怜道：“母妃，哥哥，我看着你们吃吧，如此我就很快乐了” 他本来想喊娘亲，又记起楚霁风叮嘱过自己的，只好改了口。 母妃也差不多，就是差点意思。 苏尹月怔了怔，看了楚霁风一眼，问道：“你究竟是哄了孩子，还是威胁了孩子？” 用膳之时有宫女伺候，楚霁风不便说太多，只道：“他跑去了和欢宫，我就罚他今晚不许吃饭，我们吃吧。” 燕泓本来就心有愧疚，听见这话，他又不敢向楚霁风求情或者抗议，便过去跟燕禹站在了一起，道：“既然弟弟受罚，那我就陪着弟弟，我们一起不吃饭。” 燕禹咽了咽口水，看向燕泓：“哥哥，这么多好吃的，你真不吃吗？” 换了他，他肯定没法抵御美食的诱惑。 燕泓摇摇头，坚持要和弟弟一起受罚，如此才不会让弟弟觉得自己不受重视。 谁知，燕禹目光恳切，道：“那能不能这样，哥哥替我受罚，我去吃饭？” 一个饿肚子，好过两个饿肚子啊。 燕泓一个跄踉，险些没站稳，觉得自己一颗真心喂了狗。 楚霁风冷着脸：“你哥哥今日才中了蛊毒，身体虚着呢，他不愿你一个人受罚，不顾自己的身子陪着你，你就这样对你的长兄？” 燕禹又是愧疚无比，呜咽一声，抓住了燕泓的手：“哥哥，我对不起你，我饿惯了，没事的，你快去吃吧。” 他怎么就忘了哥哥今日中了蛊毒呢，他真是该死！ 苏尹月见兄弟两手牵着手，已然冰释前嫌，松了口气，朝着两人招招手：“都过来吃吧，你们还小，饿着肚子影响发育。” 两人齐刷刷看着楚霁风，目光哀求。 要是换了以前，肯定没用，可苏尹月现在也看了他一眼，楚霁风嘴角抽搐了一下，只好说：“那就改为罚抄论语二十遍吧。” “多谢父皇。”两孩子赶紧谢了恩，便一左一右坐在苏尹月身边。 苏尹月一愣，看了看儿子们，又望了望不远处的楚霁风，心里泛着酸意。 还真是还是第一此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她眼角忍不住落泪，她将眼泪擦去，便见到孩子不大熟练的用着筷子，给她夹了菜。 “真乖。”苏尹月扬起嘴角，眼里有泪光闪动，幸福洋溢在脸上。 她所追求的，不过如此啊。 而一个人坐一个角落的楚霁风则是黑着脸吃完了这顿饭。 他有点后悔，怎么就让儿子住到了隔壁的武英殿，以后他们来蹭饭了，苏尹月身边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 想想就气。 最后，儿子竟然还想要跟苏尹月一起睡，他当即发了怒，让邱承把人拎回去，别占了他的床榻。 苏尹月有些不满，嘟囔道：“今晚我们又不能干什么，让孩子留下来睡也挺好的呀。” “他们已经五岁了。”楚霁风说道，“怎能与你同眠？再说，你只是手伤了，如何不能干点什么了？” 苏尹月躺在贵妃榻上消食，听到了这话，立即别过头，道：“我的手被烧伤了，可疼了，求你行行好吧。” 他做了和尚多年，一朝尝到了肉味，如何耐得住？ 所以，她最近眼睑之下泛着淡淡的青黑，甚是疲乏。而楚霁风呢，神清气爽，眼底透着餍足，有滋有味。 楚霁风嗤笑了一声，暂且答应了下来。 他过去挤着坐下，摸了摸她的小肚腩，目光温柔了几分：“你若能再给我生个女儿，我便觉得圆满了。” 苏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想到他失了记忆，还是如以前一样，对女儿念念不忘。 当初她生下汉堡和薯条，楚霁风看见两个都是男孩子，抑郁了好一阵子，连抱都不大愿意抱他们呢。 她坐起身，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在这儿诸多不便。” 楚霁风当然清楚：“当然了，等我们回了大启，你再怀孕便是最好的了，我送你的那些安胎药材可不能浪费了。”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节俭。” 烛光幽美，影影倬倬，映得她柳眉纤细，目光流转。 他轻轻抓起她的手，道：“今日我算是和樱珠扯破了脸，翻脸是迟早的，她今日肯退让一步，应该是惮忌我手中的兵权。” 说起了正事，苏尹月也认真了起来，道：“黎国的兵马，尽在你手吗？” “算是吧。”楚霁风淡淡说道，“镇远大将军有一半的兵权，大概是五万兵力吧，诸葛家的四女儿嫁给了他做续弦，我们之前本来就是合作互赢的关系，他扶持了我登上帝位，就有些拥兵自重了。本来我还有把握让他效忠听话，可前不久诸葛晴儿传出了有孕的好消息，这事就难办了。” 第525章：双生蛊发作 镇远大将军罗远深的原配是病秧子，多年无出，一直没有嫡子女，后来是由樱珠做了主，将诸葛晴儿嫁过去当续弦。 他知道继室有孕后，高兴得给诸葛晴儿搬了不少东西，还彻底将后院大权交给了她。 诸葛晴儿也是樱珠的棋子之一，只要她给罗远深吹吹枕边风，罗远深很大机会是会投向樱珠的。 “你放心，大启南边有十万兵马驻扎，秦烨已经去了大启边境接应我们，就算罗远深投向了樱珠，我们也不用怕。”苏尹月正色说道。 楚霁风暗暗吃惊，看着她有些擦伤的脸庞，那眉眼还是清清亮亮的，他一颗心竟是有点难受：“我我真是没用呢，还要你来帮我筹谋这些。” 苏尹月见他面色不好，知道他这个人爱要面子，便赶紧说道：“我们是夫妻，本就想互相扶持，互帮互助的。而且，你本就和秦烨交好，大启皇帝又是你的亲弟弟，所以才能调动得了兵马驻扎在边境的呀。” 他直直的看着苏尹月，浅浅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眼神透着温暖之意。 他此时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以前会爱她入骨，不愿纳妾，只有她一个女人。 她不柔弱，她懂自己，她胜过千万女人，他只此一个便够了。 “对了，我先前还设了一局，樱珠已经与我弟弟传信，我弟弟已经假意答应与她合作了。”苏尹月说道，“樱珠会找南梁借道，让我弟弟带兵前来相助，你也拿这个来做局。”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你来这之前，到底做了多少事情？” 他是感觉自己越来越没用了。 苏尹月笑了笑，嘴瓣儿像恬静的弯月，让他看着赏心悦目：“我既然要来，自然要做万全之策，现在只要知道你身上的蛊如何解开就好了。” 夫妻之间，倒无所谓谁做多一点，谁做少一点。 楚霁风点点头：“樱珠借兵，又拉拢罗远深，肯定是知道我越发不好控制，所以才把我解决了，扶着泓儿上位，到时候，泓儿就是一个很听话的傀儡。此事凶险，要么我先送你和儿子离开黎国，你们在大启等我消息吧？” 苏尹月拧着眉头，便扑到他的怀中紧紧将他抱住，很是用力。 “不行，无论有多凶险，我都要跟你在一起面对。”苏尹月抿抿嘴唇，手足冰凉，“我已经害怕了漫长的等待和寻找，我不想再这样！” 楚霁风心脏不争气的跳动着，他轻叹一声，自是知道苏尹月的惧怕从何而来。 她可以勇敢面对困难和凶险，却唯独不能面对等待的寂寞。 尽管还是记忆缺失，但他已经是无法自拔了，他随后一笑，在她光洁白嫩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好，我们在一起” 心里灌满了浓情蜜意，他却猛然觉得心口像是了一刀，痛苦至极，他喘了口气，随后就是气血翻腾，喉咙口有血腥味涌起，随即便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血，弄脏了她的衣裙，连带着她的脸也沾染了几点血。 她惊得不行，扶着摇摇欲坠的楚霁风，问道：“你怎么了？” 楚霁风无法说话，本能的捂住自己的心口。 苏尹月脑袋只是有短暂的空白晕眩，她很快反应过来，就扶着楚霁风躺下，随即就去翻着柜子，将自己的药箱拿出来。 因为她在这里不能常用医术，所以药物都不是很齐全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扒开了楚霁风的衣衫，先下几针给他稳住了情况。 楚霁风是昏迷了过去，但眉头一直紧蹙，显然疼痛还在折磨着他。 宝若和宝淳听到了声响，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进来瞧瞧。 看见苏尹月身上沾了血，顿时吓了一跳，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没事，是陛下吐血了。”苏尹月解释道，让两人别慌乱。 宝若定了定神，看着楚霁风脸色奇差，问道：“娘娘能治吗？要不然，奴婢去请太医。” “不着急。”苏尹月说道，“既然他发病了，我正好弄清楚他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体内的蛊是狄老头下的，叫了太医来也没用。” 宝淳点点头：“没错，若是陛下没什么大事，最好掩盖了此事，免得打草惊蛇。” 苏尹月也是这样想，静心给楚霁风摸了摸脉搏。 他体内的蛊发作了，这个时候把脉就最好。 先前还有那失忆的蛊做遮掩，现在她总算诊断出来了，那是她没见过的蛊，应该也是狄老头研究出来的。 随后就是震怒，她手不仅颤抖了起来。 这种蛊是狄老头改过的，变得毒辣了，果然是衬得上双生蛊这个名字。 楚霁风现在吐血毒发，显然是动了情。 “娘娘？”宝淳见她一直不说话，也是担忧了起来，“情况很坏吗？” 苏尹月说道：“你去请两位殿下过来，不要闹得太大动静。” “娘娘，这种情况，怎么让两位殿下过来瞧见呢？”宝若说道，这不是要吓着孩子吗？ “他们如今知道了不少事情，他们也该知道情况凶险！现在，大概只有他们才能救陛下了！”苏尹月咬紧唇瓣，心底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恨意。 要是可以，她又何尝想让孩子太早见识到这些。 然而，她想护着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的长大，但敌人也不允许啊！ 宝若一听，知道事儿严重，赶紧去请人。 宝淳则是疑惑，那是两个五岁大的孩子，连苏尹月都束手无策的蛊术，他们就有办法？ 武英殿距离云霞宫才不过是几步路，两个孩子已经洗漱了打算就寝了，却别宝若带了过来，他们还以为父皇改变了主意，能让他们陪着苏尹月一起睡觉，谁知一进寝殿，便看见苏尹月一身是血，楚霁风躺在塌上昏迷不醒。 两人吓慌了神，连哭都不会哭了，赶紧扑了过去。 “娘亲” 苏尹月让他们别太靠近自己，免得扰了自己施针。 她随后回头，正了正脸色：“阿泓，你先前也知道，你父皇不仅是被蛊封了记忆，而且还中另一种蛊，被樱珠拿捏住性命，如今就是发作了。” 第526章：一家人共同进退 燕泓点点头。 燕禹悲伤着脸，想着楚霁风虽然经常罚他，但大多时候还是对他蛮好的，他好不容易有了亲娘，可不想失去了亲爹，便问道：“那父皇要死了吗？” 苏尹月摸了摸他的头：“如果你们兄弟齐心，就可救你们父皇。” “我们肯定齐心！”燕泓先表态，一脸紧张。 “是的是的！”燕禹也赶紧点头，实际上他心里是欢呼雀跃的，没想到自己终于有被人依赖的时候。 嘿嘿，这可是他证明自己的时候呢。 苏尹月看着儿子纷纷点头，心神一缓，道：“你们父皇所中的双生蛊，他体内的是雄蛊，那雌蛊不是在狄老头那儿，就是在樱珠那儿了，你们只要找到这雌蛊，就能救你们父皇的命。” 燕泓听明白了，小小年纪就懂得分析局势：“若是在狄先生那儿还好说，若是在樱珠姑姑那儿这就棘手多了。” 燕禹拍了拍燕泓的肩膀：“哥哥，不要担心，我们有勇有谋，肯定能救父皇的！樱珠姑姑平日最喜欢你，那你就在樱珠姑姑身边找啦，而我，就赖在养蛊房，获取狄先生的信任” 他看了不少做卧底的话本子，现在轮到了自己，他又兴奋又害怕。 他盘算好了，就先这样，然后再那样 燕泓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他担忧的看着弟弟，那神色分明就是不信任的。 “弟弟，你真的行吗？” 燕禹双手叉腰，表示气愤：“哥哥，不要怀疑我，我已经有了全盘计划，肯定能行！” 燕泓还是心存疑惑，只希望弟弟不要捣蛋就是了。 苏尹月看出了燕泓的心思，她虽然同样担忧，但她近不得樱珠和狄老头的身，只能将希望放在他们身上，若自己都不相信他们，不给信心他们，肯定不能成事。 她顺势点点头：“我知道你们都是厉害的孩子，但也要记住，一旦有危险，就不要继续了，得先保障自己的性命。” 燕泓当然是听话的点点头。 燕禹夸大海口：“娘亲，你就放心吧，我定能找到的。” 苏尹月知道他心性不定，便正了脸色：“阿禹，这不是玩闹，你须得一切小心。若是找不到了也不要紧，我和你父皇都以你的性命为重，知道吗？” 她若是有办法，绝不会让孩子去做这等危险的事情。 她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燕禹收起了刚才的顽皮，跟着认真起来，点点头：“儿子知道了。” 苏尹月抿抿嘴唇，看着两个还小的儿子，心里有了动摇：“不了，此事不用你们去了，我想想别的办法。” 儿子就是她的命，她怕出任何意外。 燕泓赶紧过去，抓住了苏尹月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冰凉无比。 他心里难过，道：“娘亲，就交给我和弟弟吧！我们是一家人，应该共同进退的。” “是呀！”燕禹紧握小拳头，“我们不是三岁小孩了，一定能救父皇的！” 苏尹月本来还有点信心，可听见了燕禹这句话，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三岁，但你们也才五岁” 在现代，这年纪的孩子还在上幼儿园呢。 可是，这儿是弱肉强食的封建社会，他们不是普通的农家孩子，早就该懂事了。 她不知是对是错，但的确如燕泓所说，他们是一家人，应该共同进退。 再细细叮嘱了孩子，他们就回了武英殿休息。 楚霁风仍是昏迷不醒，嘴唇泛白。 她再施了针，稍稍让他平缓了七情六欲，情况才稍微好转。 总而言之就是，这个双生蛊是不能动情的，难怪之前楚霁风会说心口疼，他那时候已经稍稍动情，只是爱意还没那么浓烈。 “娘娘，这蛊就连您也不能解了吗？”宝若轻声问道。 在她印象中，苏尹月医术精湛，许多大夫都望尘莫及。 苏尹月摇头：“那雄蛊是寄生在他的心脏处，除非开刀剖开心脏，将虫子取出来，否则的话，只能找到雌蛊，寄生于他动情的女子身上。” 她在博士进修的时候，也研究过古代蛊术，其中双生蛊最让她印象深刻。 明明就是两只虫子，却能这么弯弯绕绕，无法用科学的角度分析。 她最后得出结论，这雄蛊和雌蛊相伴而生，寄生体动了情，就会让雄蛊或者雌蛊觉得背叛了伴侣，所以引起了自杀式行为，以死谢罪。 若是雄蛊或者雌蛊死了，另一条蛊也不会苟活于人世。 果然是用情至深的两条虫子。 可惜在这儿设备落后，她给楚霁风开刀，就算能让他心脏继续保持跳动，也敌不过细菌感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她一身本事，到这儿反而处处受制。 还真是最悲催的天才博士。 苏尹月摸了摸楚霁风好看的眉眼，鼻翼微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幸好她没有冲动硬是解开了他身上的失忆蛊，要不然他记起以前的事儿，定是一命呜呼，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 她洗干净了身子，换了身衣裳，命人再挪了一张软榻过来，就在楚霁风身边歇息。 临近黎明，他就悠悠转醒。 心口依旧隐隐作痛，他侧过头，看见她穿着素色的衣裳，钗环卸去，睡得并不踏实。 他稍稍一动，她便猛地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她青白的脸色稍稍恢复了血色，“你醒了？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听到她关切的言语，他的心又难受起来。 “心口疼。”楚霁风有气无力，“我是怎么了？” 苏尹月抿抿嘴唇，道：“你中的是双生蛊，现在已然发作，我虽是帮你缓解了一下，但也只能撑三个月，而且在此期间，你不能随意动情了，以后你少些往这儿来。” 楚霁风拧眉，问了问双生蛊是什么玩意儿。 苏尹月作答后，他轻蔑的牵扯了一下嘴角，道：“如此看来，我的确是不能跟樱珠撕破脸呢，我的命都攥在她手里了。” 他真是无用至极啊。 “只要找出雌蛊，问题自然能迎刃而解。”苏尹月定定神，“我已经让泓儿他们帮忙。” 第527章：倒不如一刀两断 楚霁风有点不敢置信，直直的看着苏尹月：“你说什么？你是让他们两个孩子去樱珠那儿找雌蛊吗？你也不怕害了他们！” 苏尹月喉咙干干的，勉强挤出一句话来：“对不起，是我欠缺了考虑。” 她忍住没哭出来，楚霁风抿抿嘴唇，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太重了。 不过他还是生气，道：“我平日虽然不怎么关切他们，但我还是爱他们的，他们还小，不该牵扯进这么危险的事情中来。你放心，我会有法子的。” 苏尹月只是木讷的点点头：“那你能答应我，一定会活着？” 每一个字都扎在他的心头上。 楚霁风不做没保证的事情，只能闷声说：“樱珠这个人很极端，若是把她逼急了，她不一定会” 苏尹月深吸了一下鼻子，随即冷笑一声：“你说的有法子，就是让我做好心理准备，看着你死去吗？你四年不，五年前就是这样自大，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你死了，可有想过活着的人是什么感受？” 楚霁风怔了怔，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别过头，露出了消瘦明显的下颔：“我能找你四年，却不能再找你四年了，楚霁风，你若是不能跟我保证自己一定能活着，那我们倒不如一刀两断好了，从此以后，你死你活都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在意” 她就这样挺直了背脊坐在那儿，坚持着自己的骄傲。 楚霁风这些年没了记忆，至少没有心理折磨，可她呢？多年的日夜寻找，怕他死了，又怕儿子受人虐待，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是哭醒的。 这几年里，她已经耗尽了力气。 楚霁风依旧是霸道强硬，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尽管自己的心口疼痛更加剧烈，他也丝毫不在意。 “不，你只能是我的，你休想摆脱我。”楚霁风声音干哑，霸道宣布着自己的所有权。 苏尹月任由他抱着，懒得挣扎：“那你只能活着，我不想守寡。要是你违背，我就立即带着你的儿子改嫁，把他们的姓也改了！” 楚霁风哼了哼，目光深沉：“我答应你” 无论这话是真是假，她算是暂时松了口气。 至于燕泓他们的行动，楚霁风深思熟虑后，他没有执意去喊停。 樱珠提防着他们，但对着燕泓他们，肯定会少几分戒心，燕禹这个傻小子就更甚了，极有可能还不当燕禹是一回事呢。 他们已经五岁了，总不能一直被他庇护着，可惜了他没了记忆，不知道自己五岁时会做什么。 苏尹月沉吟了一下，才道：“其实你五岁时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被人害死，你那会儿已经在计划自己该如何获得权势，如何替母报仇了。” 楚霁风没想到是这样，显然他这个阴沉心思是从小锻炼而来的。 如此想着，他的儿子则是幸福许多了，至少他们还没死爹死娘呢。 经过樱珠的试探后，她对燕泓更加寄予厚望，恨不得让燕泓不要睡觉，让他整天整夜念书或者练功。 楚霁风表示不可，干涉了几次，燕泓则是乖巧得很，反而跟樱珠说自己要多学习，多练功，还想住在樱珠隔壁，有问题可以随时请教。 樱珠欣喜不已，连连说燕泓长大了， 终于懂得用功了，便点头允了。 至于燕禹，早上去太傅院念书识字，下午则是去养蛊房。 狄老头本来只是暂缓之策，所以才答应教导燕禹蛊术，而且燕禹性子不定，大概只是图两天新鲜，过几天没趣味了，肯定就会不来了。 谁知，一连五天，燕禹每天下午都准时到了养蛊房。 狄老头为了打发他，只好丢给他几本蛊术典籍，让他别再烦着自己。 才一天，燕禹就扯了扯狄老头的衣衫，道：“狄先生，我都看完了，你能不能教我点别的？” 狄老头翻白眼，当然是不信的：“你肯定是撒谎，怎么可能看完了呢？快去认真看！” 燕禹撇撇嘴，道：“我就是看完了，先生不信的话，就来考考我！” 他不是不爱看书，而是喜欢看话本子或者医书典籍，像蛊术典籍这类的他也爱看，几乎是一目十行，一天翻完有什么奇怪的。 而且他谨记娘亲的叮嘱，自然想表现出色点，早点获取狄老头的信任。 狄老头见他信誓旦旦，眯了眯眼睛，把典籍拿了过来，随意翻了翻，问道：“那毒雾蛊是如何培植，又如何使用的？” “只需让幼虫吃食雾天草，吃足了三个月，那毒雾蛊自然就养好了。”燕禹答道，“要用这毒雾蛊并不简单，需要用人血才能让它们散发出毒雾，以前打仗是常用的，只是这法子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所以后来这毒雾蛊就越来越少用了。” 狄老头没想到他当真是看了个仔细，而且还将毒雾蛊的养法和作用总结得不错。 他眯了眯眼睛，道：“你和大殿下身上的追踪蛊不见了，是不是你从我这儿偷取了蛊虫解开了？” 燕禹哆嗦了一下，不会吧，都这么久的事情了，狄老头怎么还记着呢。 他见瞒不过，只能说道：“是狄先生，你就原谅我吧，我下次不敢了。” 狄老头听罢，紧接着又问：“你是误打误撞拿的，还是一早就知道什么蛊虫能解追踪蛊？” 燕禹这个时候当然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厉害，不由得挺了挺胸脯：“我早就翻阅过了典籍，知道什么蛊能解了，我可不是误打误撞。” “你你”狄老头说话都不利索了，只顾着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那尖酸刻薄的面容逐渐缓和下来，面带笑意看着燕禹。 只是常年不苟言笑的狄老头这样笑着，反而显出了几分恐怖，燕禹忍不住慢慢往后挪，若有个好歹，他撒腿就跑。 狄老头一把将抓住，连声喊着好：“没想到二殿下是个学习蛊术的人才啊！好好好，二殿下就拜我为师，我将这一身本事传授给你！” 只有这样的孩子，才有资格继承他的衣钵。 第528章：霍家姑娘 燕禹惊魂未定，断断续续问道：“真真的吗？”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自己是人才，怀疑狄老头是不是在哄自己。 狄老头忙的点头：“当然是了，二殿下，你放心，我老狄从不诓人。” 燕禹若不是知道了他给父皇下了蛊，还真是差点感动了起来。 这小老头子，坏得很！ 燕禹素来人精，就堆起了笑脸，甜甜喊了一声：“那徒儿给师父请安了！” 这话落在狄老头的耳中，他眼眶灼热，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一遍擦着泪珠，一遍拍了拍燕禹的头：“乖徒儿，来，你给为师试试一种蛊毒吧！” “”燕禹觉得自己跳入了火坑，他想回去找苏尹月哭诉，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天气越来越热。 黎国有个郡县有旱灾，楚霁风近日忙碌得很，不是在承乾殿处理折子，就是在内阁议事，几乎不怎么进后宫，连云霞宫都少去了。 樱珠等人是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楚霁风对南梁公主的兴趣只是一时的，这很好。 她也没有闲着，东宁国太子已经在来黎国的路上，她想要万无一失，就得往楚霁风身边安插更多人。 用美人计则是最好的法子。 她根据南梁公主的相貌，最后挑中了霍家的三姑娘，名叫霍思思，刚刚过了十六岁的生辰。 东海岛留在黎国的世家不多，霍家能留下，是凭借着当家人霍二爷的手段，他小小年纪就丧父，旁支就想来抢夺他本家的东西，他在十多岁时，就砍了几个堂叔伯，一点都不留情。 樱珠非常欣赏他，故而提拔了他，将他看成了心腹。 可樱珠忽然让他亲妹妹进宫，他心里不悦，却不知拿什么借口来回绝。 都是他的错，想把妹妹多留在自己身边多两年，并没有给她定下亲事，现在好了，反而要让她妹妹进去后宫那豺狼之地。 夜色深了，昏黄的烛火在微微夜风中摇曳。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传来了雨滴拍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音，霍昇提笔练字， 他心神不定，再加上雨声扰人，他的字几乎是不堪入目的。 侍卫忽然急匆匆进来，禀报道：“二爷，三小姐不见了！” 霍昇的手一顿，冰冷俊朗的容颜没有一丝波澜：“什么时候的事？” “属下查问过，大概是大半个时辰前的事情了。”侍卫回答道，“二爷，可要派人去追？” “她带够银子了吗？”霍昇问道。 侍卫怔了怔，稍稍一想，随即才答：“三小姐不仅将自己的首饰打包带走，还将带了多年的私房钱，应该是够的。” “那就随她吧。” 侍卫拧眉：“那那樱珠大人那边该如何交代？” “照直说。”霍昇说道，“就说她不愿意入宫，半夜跑了，我们找不回来。” 侍卫当即明白了二爷的意思，原来二爷也是不想让三小姐进宫的呢。 他担忧说道：“可是樱珠大人应该会责备吧？” 霍昇牵扯了一下嘴角，透着几分鄙夷：“她只顾着盘算自己的复国大计，想要连我的妹妹也利用上，休想我如今是内阁大学士，樱珠还不敢对我发难。你派几个人暗中跟着她，好好保护着。” “是！”侍卫宽了心，领命退下。 霍昇再是将目光放到桌上的一封密函上。 这是楚霁风给他的，他还未拆封，就能大致猜到信中所写的是什么。 当初楚霁风作为一个外来者，他就不大信服了，现在楚霁风还想要来拉拢他？ 虽说他对樱珠不是彻底的忠诚，但不代表他就要站在楚霁风那一边。 初夏的雨还是有点凉的。 一辆宽敞的马车进了郊外的客栈，一个女子踏着马凳子下了马车。 她梳着双月髻，穿着嫩黄色织金罗裙，手腕还带着两只水头极好绿玉镯，给车夫付了一锭大银子：“多的就当做是赏你了！” 车夫赶紧道谢，他已经好久没遇到过这样阔绰的客人了。 霍思思一进客栈大堂，就引来了不少客人的目光。 她扛着大包袱，身上所穿所戴又是名贵之物，怎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坐下来，小二就忙的迎上来：“姑娘，要吃点什么？” “将你们店里的菜都给我上齐全了，我都要试一试！”霍思思说着，“还有，给我准备一间上房。” 小二留意到了她脖颈上的璎珞金项圈，就知道她是个富贵姑娘家，连忙去办了。 很快就上了一桌子的菜。 霍思思吃了几口，就觉得没府上的好吃，吧唧了一下嘴巴，觉得没什么意思。 旁边桌是一对母子，穿着粗衣麻布，母子两人只吃了两个馒头，看见霍思思一桌子菜，那小男孩几乎是瞪直了眼睛，眼里透着羡慕。 “娘，我我也好想吃。”小男孩拽了拽母亲的衣袖。 “乖，那是别人家的食物，我们不能吃。”母亲哄着他，“等我们到了你大舅家，娘再给你煮肉吃，好吗？” 小男孩只能点头，但眼睛还是没挪动。 霍思思侧眸看了几眼，自然是可怜这一对母子，她在府里锦衣玉食，身边的丫鬟就算不是穿金戴银，但也不会缺衣少食，她还没见过这么可怜的人呢。 她朝着两人招招手，道：“你们过来吃吧，反正我也不吃了，别浪费了。” 小男孩惊喜的眨了眨眼睛：“真的吗？漂亮姐姐。” 霍思思被这一声漂亮姐姐哄得心花怒放，赶紧点点头：“当然是真的，都归你了。” 大婶千恩万谢，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就抱着孩子过来吃食。 霍思思看着两人吃得有滋有味，觉得自己就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末了，大婶又叹息一声：“铁柱，我们没钱住宿，只能连夜赶路了。” 铁柱泪眼汪汪，只能点头应是。 “外面下了雨呢，怎能连夜赶路。”霍思思睁大眼睛，觉得这对母子更加可怜了，正所谓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不如这样吧，我再给你们开一间上房，你们休息好了，明日再赶路吧。” 第529章：人世险恶 大婶推辞道：“这这怎么行呢” “行的行的，日行一善，我也高兴。”霍思思不容他们拒绝，再叫小二多开了一间上房。 大婶带着儿子连声感谢，说自己出门遇到了菩萨。 大堂的客人看见这些，他们都坚持一个理念，就是出门在外，他们可不会多管闲事。 角落里的那桌客人也是如此。 那贵公子带着两个护卫，只有他一人坐着，吃着一碗素面。 他一身气质非凡，却穿着普通衣料的袍子，连发冠都是普通玉质的，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霍思思，只见她肤光胜雪，双目宛若清泉，嘴角还挂着盈盈笑意，当真是一个没见过人间险恶的千金小姐。 护卫以为主子是在意霍思思，故而弯着身子，问道：“主子，可要过去制止？”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对母子是骗子，他们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霍思思身上的名贵饰品。 东夜瑾撇撇嘴，道：“用不着，就让她受点教训，如此她以后就会知道人间险恶了。” 护卫点点头，他们前来黎国是要办大事的，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东夜瑾也住在上房，只是这客栈的上房也是简陋得很，他根本没有多少睡意，半夜就听见了那对母子行窃的声音。 他想着，那女子有没有睡着？ 可是那对母子通行无阻，好像已经得手了，他便坐起了身子，犹豫着自己该不该去制止。 随即就拧眉，躺回了床上。 他曾经也做过这等打抱不平的事情，可结果是，那女子见他俊美非凡，非要以身相许，死缠着他。 东夜瑾修身养性多年，实在是怕了那些难缠的女子，所以他最后决定，还是别管了。 第二天早晨，他还迷迷糊糊的，就听见了女子的叫喊声。 他翻了个白眼，这女子昨晚果然睡得像猪。 穿上了衣衫出去，他见到霍思思急出了眼泪，一直说自己的行装被偷，自己的饰品也被偷了，等她回去找哥哥要银子后，就立即回来付账。 小二昨天还陪着笑脸，今日就冷酷无情，满脸鄙夷：“你当我是傻子？放了你走，岂不是让你一去不回头？你要是没钱付账，我们店家就将你绑起来卖了抵债！” 一顿吃食，两间上房，起码也得三两银子呢，小二可冒不起险。 霍思思显然是吓住了：“我是是说真的，我真的会还钱！” 小二摆摆手，懒得跟她多嘴。 正想喊帮手把霍思思绑起来，就有一锭银子滚到了他的脚边，小二往东夜瑾的方向看去，立即变了脸：“公子，您这是” “一起付了。”东夜瑾说道。 小二憨笑着，向东夜瑾到了几句谢，而后回头瞪了霍思思一眼：“算你好运！” 霍思思穿着单薄的中衣，因为她的衣裳也被那对母子给偷走了。 她扭扭捏捏的走过去，双颊通红，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多多谢公子出手相助，那公子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再给我一些银子。” “什么？”东夜瑾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我离家出走，我不想回去，所以”霍思思睁着可怜又无辜的眼睛看着东夜瑾，“求公子行行好吧。” 她见过宫中的陛下，觉得陛下威武阳刚，容色一绝。 可眼前这位公子，气质阴柔了些，容色倒是没差多少，她想着，如此好看的美男子，定会长着一颗善心。 然而东夜瑾并没有多少善心，他嘲讽一笑：“你以为我像你那么蠢，随便请别人吃，请别人住，还给银子别人？” 霍思思愣住：“公子，你” “昨晚那对母子，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们觊觎你的财物，你倒好，还直接引狼入室了。”东夜瑾继续冷冷嘲讽，“你穿着名贵衣物离家出走，如此显眼，贼人不盯上你还能盯上谁？下次离家出走可别这么蠢了，学聪明一点。” 霍思思被他这番话弄得羞愤欲绝，她红着脸强辨道：“我第一次自己出门，哪里辨得清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你不说那对母子的错，反而来说我错了，我可是受害者！现在做好人竟然这么难了！” 东夜瑾拧眉：“好人哪里那么容易做，没这个本事，就别当什么烂好人。” “你也是坏人！”霍思思忽然指着他骂道。 “姑娘，我方才帮你付了银子。”东夜瑾觉得她不可理喻。 “你明知他们是坏人，你昨晚却不提醒我，等到我财物尽失，你才来冷言冷语嘲讽我，你就是个坏人！”霍思思骂着，眼中湿润，神色幽怨的盯着他，“我不要你帮我付账！我不要了！” 东夜瑾道：“我这是让你经一事长一智，姑娘，快点回家吧，以后别出来见识人世险恶了。” 说罢，他就带着护卫转身就走了。 霍思思气得跺脚，扶着栏杆，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你叫什么？！我肯定还你银子，我不想欠你的。” 东夜瑾回头，漫不经心说道：“ 不必了，你可以拿着那些银子去做好事。” 等人离开后，霍思思还是气得火冒三丈，可她现在一个弱女子，还能如何找人算账。 她抱了抱肚子，呜昨晚她嫌弃饭菜不好吃，所以没吃两口，现在她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太惨了，她以后不当好人了！ 走回去黎都得大半天，她连鞋子都被偷了，根本无法走回去。 雇马车嘛，她又没银子 正当霍思思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一队人马进了客栈大堂，看见霍思思，就立即跪下来请罪。 霍思思吓了一跳，待她下了楼看清那带头人是府里的侍卫周泉之时，鼻子就一酸，呜呜的哭起来：“你们怎么才来啊，我可被人羞辱死了！” 周泉嘴角抽了抽，不是你半夜离家出走的吗？ 要不是二爷吩咐他们暗中跟着，哪里会找到霍思思呢。 周泉起身，说道：“三小姐莫要气恼，属下已经将那对母子抓了回来！” 招招手，那对母子就被人押上来，他们面上皆是惊恐，赶紧给霍思思磕头认错，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下次再也不敢了。 第530章：大战在即 霍思思自然是气恼，这是她第一次离家出走，还没两天，就出了大丑，还被人奚落了一顿。 可是 这对母子声泪俱下，跪在那儿不住磕头，霍思思自小被霍二爷保护得很好，她虽然娇蛮了点，却没什么坏心思，只好摆摆手：“罢了罢了，就当我倒霉，你们把我的东西还回来，我也不为难你们了。” 那对母子连声感谢，急忙把偷来的东西还回去。 霍思思自然是不会再穿那些衣衫了，周全备下了干净的。 趁着小姐更换衣裳，周全冷了脸，就说：“小姐仁慈放过他们，但他们害得小姐伤心，不可饶恕，杀了吧。” 下属想着，那孩子也不过是七八岁，就这样杀了未免有点残忍。 “大人，不如送到官府查办吧。”下属说道，“若是小姐知道了那两人死了，怕是会吓着了。” 周全想想也是，毕竟自家小姐善良，若是知道那对母子因自己而死，心里肯定难过，也会责怪他。 就依了下属所言，周全也并不打算告知霍思思了。 霍思思更换一身蜀锦料子的衣裙，虽是没有仔细打扮，但依旧是丹唇外朗，月眉星眼。 周全只看了一眼，便立即低下头。 “请小姐上马车。”周全说道，“二爷吩咐了，小姐不愿意进宫，就去那红叶山庄住上一段时间，等樱珠大人忘了此事，小姐自然可以再回去府上。” 雨后的天气不错，霍思思深呼吸了一口，虽然钱财回来了，但她依旧不大高兴。 她问道：“你们过来的时候，看见有个年轻公子坐着马车离开吗？” 周全一直命人盯着客栈，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他点点头：“看见了。”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霍思思扬了扬眉头。 “貌似是黎都方向。”周全说道，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霍思思嘿嘿一笑：“那就赶紧追上去，他羞辱了我一番，我定要他好看！” 周全暗暗松口气，他是知道那位公子长得不错的，幸好霍思思对那公子没起别的心思。 东夜瑾此次只带着两个护卫来黎国，樱珠派了金一去接应，金一没带着人进城，反而是在京郊备好了住处，让东夜瑾暂且住在那儿去。 樱珠想要与东宁合作，是不想让楚霁风知道的，所以东夜瑾自然不能进城。 而且，东夜瑾认得楚霁风，她更是不能让两人见面了。 宅子不小，是樱珠不久前置办的。 金一带着人进去，又指着院子的婆子丫鬟让她们认认脸，不要慢待了贵客。 东夜瑾穿着月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把白玉扇子，随意晃了晃：“这还是，黎国就这么热了，这比东宁的夏天似乎还要热啊。” 金一笑了笑：“黎国是比东宁热了不少，公子请放心，宅子里有冰窖，每日都能给公子提供冰盆。” 东夜瑾稍稍点头，问道：“那你家主子什么时候来？这么热的地儿，我可不想多留啊。” 金一见东夜瑾着急，心里也是高兴，试探问道：“公子还未寻到自家姐姐的下落吗？” 东夜瑾牵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儿，脸上扬起了怒气：“半点消息都没有，可惜呀，那幕后指使之人还快活得很呢。” 金一微微点头，道：“公子请放心，我家主子定会帮你报仇。” 东夜瑾冷冷一笑，“话可别这么说，你家主子是黎国国师，现在是想要找我东宁借兵借蛊，咱们之间顶多算是互惠互利，你们硬是要将功劳揽上身，这就有点令人恶心了。” 金一也没反驳，这么两句话交锋下来，他是知道东夜瑾这个东宁太子不是个好糊弄的。 也罢，这件事本就像东夜瑾所说，互惠互利罢了。 金一本来想留几个暗卫，但东夜瑾拒绝了，只说自己两个护卫武功不差，足够可用。 金一也没强求，免得惹了东夜瑾的不高兴。 从东宁到黎国，就算是骑马，也得走一个月。 东夜瑾好不容易能停下来歇歇，整个人坐下来，就不愿再起身了。 他带的护卫都是易了容的，一个是常无影，另一个是成肃，都是凌王府的旧人。 宅子内的奴仆虽然大多数都是耳目，但楚霁风好歹也寻了一两个空隙，塞了两个耳目进来。 常无影刚得到王妃传来的信，便兴奋的给东夜瑾递过去。 “姐姐的信？！”东夜瑾疲倦的面容上，立即变得精神奕奕，扬起了笑意。 他赶紧接过，反复读了几遍，鼻子酸酸的：“姐姐姐姐已经和姐夫他们相认了，这太好了！” 这些年他虽然一直在东宁，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姐姐的辛苦和绝望。 常无影和成肃也眼巴巴看着，东夜瑾就将信给了他们。 可他们一看，就皱着眉头：“可是可是王妃说王爷中了蛊，需要找出解蛊的雌蛊，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这就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了。 常无影撇撇嘴，道：“王爷怎么这么惨呢，以前是中了鸩髓，缠绵病榻多年，好不容易娶妻生子了，又中了蛊性命垂危。东宁太子，你看信是不是只看一半啊，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他许久没见到自家王爷了，可别提有多想念了，这不，眼睛都湿湿的。 东夜瑾哼了哼：“有我姐姐在，姐夫定能逢凶化吉，你们担忧什么。不如咱们来盘算一下，该如何设下这个局，让那个樱珠自讨苦吃，付出代价吧！” 成肃稳重许多，自然记得他们此行的目的。 “东宁太子说的是，那樱珠国师倒是胆子大，敢与东宁接触想借兵借蛊，她可能自诩聪明，觉得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成肃说着，“不过一切还要得见到樱珠再说，看看她提出什么要求。” 东夜瑾冷了脸。 樱珠往日只在宫里行走，宫里，朝中的消息又封得严实，要不是有自家姐姐做内应，提供了不少信息，可能他也不会知道黎国国师叫樱珠，就是当年抢走孩子的恶人！ 如今这人还如此胆大，看着他与大启翻脸，就想要趁机拉拢他，哼，樱珠肯定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第531章：耍人反被人耍 美中不足的是，姐夫的性命又被人拿捏着。 恰在此时，一个婆子在屋外禀报道：“公子，外头来了一位姑娘，说是认识您的。” 东夜瑾一愣，使了个眼色，让常无影去开门。 “什么年纪？”东夜瑾问道。 他知道自家姐姐用了幻颜蛊，相貌肯定是变化了的。 婆子回答道：“约莫十六岁的模样。” 年纪是差不多对得上了，但是他知道姐姐是黎国皇宫做贵妃，怎们能随意出宫呢。 以防万一，他还是出去瞧瞧。 常无影挑着灯笼照明，弥漫夜色中，他们都看清了那位姑娘的面容。 是客栈的那位善心姑娘。 她这一天大概受了不少苦，秀丽的脸庞没有半点灵气，粗糙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那对鞋子就更不用说了，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里挖出来的，破破烂烂的。 东夜瑾没想到她这么落魄，不禁拧眉问道：“你不回家吗？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霍思思呜咽一声，眼睛泪汪汪的：“我家中很远，身上又没银子，走不回去我沿路跟着来，向人打听过，便知道公子的马车进了这宅院。” 东夜瑾挑眉：“我跟你无亲无故，你来找我有什么用？” 这姑娘，真厚脸皮，难道还想让自己送她回家中吗？ 霍思思朝着他挪动了一步，道：“公子是好人，求公子给我一顿热饭吃吧，让我今晚歇歇脚吧！” 东夜瑾不禁冷笑起来：“我可不是像你一般，随意救济穷人，做个烂好人。” 霍思思咬咬牙，一脸伤心：“公子，你真的是好狠的心。” 她都扮成这个模样，软声细气的来求东夜瑾了，怎肯就这样离去。 她膝盖一屈，想要跪下来求东夜瑾。 东夜瑾惊了惊，赶紧出手扶了她一把：“你这是干什么？”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女子同样的金贵，随意跪下求人算什么。 霍思思哭唧唧的模样，道：“公子，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求你留我一晚吧。” 常无影不忍心，搭嘴说道：“公子，就让她留一晚，应该没什么吧。” 东夜瑾最终松了口，答应让她留下。 因为是贵客的吩咐，婆子还是伺候周到，送了干净的衣裳，又做了一顿好的饭菜。 霍思思眼珠子转了转，道：“请问，那位公子吃晚膳了吗？” 天色才刚刚暗下来，她猜测着东夜瑾还没吃饭。 果然，婆子摇摇头：“公子连日奔波，没什么胃口呢，只让厨房炖点燕窝粥就成了。” 霍思思咧嘴笑，甜甜的：“婶儿，能否让我把燕窝粥送过去给公子？” 婆子有些惊讶，连忙说道：“不可不可，姑娘纵然是留宿在这儿的，但也算是半个客人了，则能让你来做这些呢。” 婆子还是有点眼力劲的，看着霍思思举止投足间气质不凡，就知道她出身定然不错，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霍思思说道：“婶儿可别这样说，公子收留了我，我应该感谢他，可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报答他了，那就让我送次晚膳，也算是一点报答呀。” 婆子在犹豫。 霍思思再缠着她说了几句，婆子终于答应了。 东夜瑾住的是主屋，此时他已经是洗了身子，穿着宽松的里衣坐在塌上，闭目歇息。 有人开门进来，脚步轻轻。 “公子，燕窝粥好了，你来吃点吧。” 东夜瑾立即睁大眼睛，随之坐起身。 素色的里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些许健硕的胸肌。 他拧着眉头，道：“怎么是你？这个宅子里没有别的丫鬟了？” 霍思思笑得嘴角弯弯，将燕窝粥放在桌上，道：“公子让我留宿一晚，还让我填报了肚子，我可不像那对母子，不会知恩图报，我送燕窝粥过来，是想感谢公子的呀。” 她不经意间瞅了东夜瑾的身材，脸蛋涨红，这人不仅有几分相貌，身材貌似也不错，不比自己哥哥差呢。 东夜瑾面色缓了缓，她笑容天真烂漫，似乎真的只是要来感谢。 他其实无意让她难堪，只是想让她知道出门在外，好人不多，需要处处提防才是。若是那对母子是穷凶极恶的，那就不止是丢失钱财这么简单了。 他走了过去，在桌前坐下，道：“你的感谢我收到了，你出去吧。” 霍思思站在一旁，没有动：“他们说公子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得监督着公子吃完这一碗燕窝粥，免得公子说一套做一套。” 东夜瑾嘴角不由得牵扯出了一抹笑意，淡淡的，“你在自家也是这么多事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可在男子房中多留，知道吗？” 霍思思撇撇嘴：“公子怎么和我二哥一样唠叨看着，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她也是刚刚沐浴过，身上飘逸着淡淡的清香。 东夜瑾这些年没荒唐过了，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身上不免起了点反应。 为了掩盖窘迫，他埋头吃了几口粥。 温度刚好，就是味道有点怪。 霍思思瞧着他吃了几口粥，眼睛都瞪大了，有说不出的欣喜和得意。 稍稍等了等，霍思思忽然笑了出声：“你中招了！这就是你早上嘲讽我的代价！知道吗？” 东夜瑾看见她忽然变了脸，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什么意思？” “粥里被我下了泻药！”霍思思得意无比，“没个两三天，你是好不了的！” 东夜瑾嘴角抽搐了一下，亏他刚才还认为她心思单纯，所以才对她施以援手。 原来，她找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找他报仇的。 可惜呀，他体内有帝王蛊，这小小的泻药，又怎么伤得了他呢，难怪他刚才吃着味道不对，原来是被人加了料。 “泻药？”东夜瑾眼里闪烁着暗芒，“我可没吃出来，你是不是忘了加？” “怎么可能？”霍思思笃定了自己有加，可看着东夜瑾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儿，脸色都没变一下，她也逐渐变得有点不确定了。 不会是 真的没加吧！ 霍思思把燕窝粥抢了过来，尝了一口，便拧着眉头。 这粥的确是被加了料的，但但好像不是泻药的味道啊！ 第532章：我要你死 霍思思在闺中无聊时，也会经常把玩一些药物，对泻药的味道也算熟悉，明显不是这个味道啊，难道是周全拿错了？ 东夜瑾实在是服了，这个姑娘，实在是缺心眼。 “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的滋味如何？”东夜瑾问道。 霍思思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气得手指颤抖指着他骂道：“你你知道燕窝粥有问题，还叫我吃？！你太过分了！” 东夜瑾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药是你下的，你还说我过分？这算什么道理？” 霍思思一噎，自知理亏，不知如何反驳。 这初夏时分，她体内升起了一丝热气，觉得燥热无比，不禁扯了扯衣领，整个人也变得混混沌沌，连眼神都迷离了起来。 “你怎么了？”东夜瑾也觉察到了不对，她双颊出现了奇异的红色，看着自己像是在看一块大肥肉似的。 霍思思嘤咛一声，没有回答，就往东夜瑾扑过去。 一抱，他就感受到了霍思思浑身滚烫，像是置身于火炉之中。 东夜瑾大惊，急忙将她扒拉开，饶是自己武功不差，但她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自己，他险些喘不上气来。 “好难受”霍思思已经彻底没了自己的思绪，声音哽咽，向东夜瑾求助，“你帮帮我，可好？” 若是东夜瑾知道燕窝粥下了这种药，他肯定不会诓骗霍思思吃的，他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他扣住霍思思的手，免得她往自己身上乱摸。 他是一个男人，美人都凑上来了，他也不能保持冷静。 大概外头的常无影听到了点声响，险些推门而进，只是他听到了霍思思的低吟声，吓了一跳，只敢在门外说：“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可要帮忙？” 东夜瑾下意识想要让他把大夫喊来，但随即一想，大夫是男的，若霍思思这个模样被大夫看见了，霍思思估计就没法做人了。 他随即想到宅子内有个冰窖，正好拿来一用。 “找个婆子过来带我去冰窖，顺道将宅子里的男人都给撵回房，不到天亮不准出来！”东夜瑾吩咐道。 常无影拧眉：“公子，我也要回房吗？” “自然是的！”东夜瑾说道，“难道你想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常无影心想着，我家中已经有娇妻了，要是看了别的东西，岂不是要被挖双眼才行？ 他应了一声，急忙就去了。 不多时，婆子总算来了，东夜瑾用外衫将霍思思一捆一盖，把人抱着。 婆子不敢多问，沿路上没有多余的人，很快就到了地下冰窖。 霍思思期间一直乱动，嘴里发出的声音还不怎么雅观，一进冰窖这寒冷地儿，她才算是安分了不少。 东夜瑾松了口气，看来冰寒真的能压制住药性。 只是他一个没事人，留在冰窖多一会儿都是难受的，随意将霍思思扔在一个角落，他就打算出去。 霍思思大概清醒了点，看见东夜瑾想离开，她呜咽着摇摇头：“我怕黑不要，不要走。” 她声音娇弱，夹杂着一丝哭音。 东夜瑾轻叹一声，道：“你这个模样，我如何留下？这不是要毁你清誉吗？” 霍思思现在脑子短路，哪里顾得上这么多，用尽了力气扑过去，拽住了他的衣衫：“好黑我怕。” 东夜瑾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她怎么都不肯撒手，无奈之下，只好留下。 他盘坐在地，干脆运功抵御寒气。 霍思思还是拽着他的衣角，蜷缩成了一团，体内的燥热逐渐被压下去，人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终于挨到了半夜。 霍思思被冷醒了，人也清醒了，睁开眼眸，隐约看见自己眼前有一男人的身影。 她吓了一跳，急忙撒开扯住他衣衫的手。 东夜瑾听到了声响，眉心一簇，把功力一收，侧头看她：“清醒了？” 霍思思对上他的眸子，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怎能这样对我！？你怎能这样对我！” 东夜瑾无奈极了：“那我该如何对你？是可以与你有肌肤之亲，还是让别的男人来满足你？” 霍思思被哥哥保护得很好，何尝听过这样的话，顿时大窘。 她回想起昨晚的事儿，这事儿好像是自己的错，如何还能怪别人。 霍思思撇撇嘴，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倔强的说道：“那你发誓，永远不会将这件事告知给别人知道！” 她还是有一点骄傲的，难不成还要让这个男人负责？要是她把这话说出口，人家还以为她是故意的呢。 反正自己又不是没人要，何须如此。 东夜瑾挑眉，起身拍了拍衣衫的褶皱，慢声说：“我晓得了，你算计了我，我既然没中招，自然不会跟你太过计较。” 霍思思抿抿嘴唇，她就是不懂了，明明东夜瑾也吃了粥，怎么他没事？ 她发出疑问：“那你怎么没中药？” 这算是东宁王族的秘密，东夜瑾没明说：“我体质与常人不同。姑娘，我再告诫你一次，别再那么蠢了。” 霍思思此次无法反驳，她垂下眼眸，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药出了问题，若是眼前这男子是个登徒子，她的清白之身哪里还能保得住。 是的，她太蠢了。 “公子，多谢你，我记住了。”霍思思低声说道，搓着自己的小手，心里忐忑。 东夜瑾难得见她这副模样，不禁莞尔，道：“好了，你收拾一下，半夜就走吧，免得明日尴尬。” 霍思思忙的点头，知道此人是一直为自己着想，心里还是有些许感动的。 东夜瑾背过身，给了霍思思整理了衣衫的空间，随即才要开门出去，在这儿呆了这么久，他都差不多冻僵了。 门一打开，却见院子里有许多明晃晃的火把。 东夜瑾一时适应不过来，眯了眯眼睛，就有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冰凉渗人。 “怎么了？”霍思思恍恍惚惚，看见东夜瑾站在原地没动，便快步走过去，伸出头去看。 一看，便看见自己的哥哥黑着一张脸，待看见了她，那怒气随即喷发出来：“我要你死！” 说着，手里的剑就要砍下！ 第533章：我有了他的孩子 霍思思惊得不行，急忙扑了过去，抓住霍昇的手，道：“哥哥，你做什么呀！” “这狗男人只能要他性命！”霍昇怒道。 这是他最疼的妹妹，却被人糟蹋了，他如何能忍！ 霍思思脑子乱得不行，就被霍昇给拉开，她惊惶的看着东夜瑾，这个男人帮了自己两次，怎能让他因自己而死呢？那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情急之下，她只能大喊：“哥哥，你若杀了他，我的孩子就没父亲了！” 猛然间，众人都看向了霍思思，随即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肚子上。 霍昇身体绷得很紧，几乎要被怒火燃烧了自己！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妹妹说胡话，今晚刚发生关系，怎么会这么快就有孩子。 他气恼的是，自己妹妹竟然会为了这个狗男人说出这种话，这无疑是在断自己的后路啊！ 东夜瑾拧紧了眉头看霍思思，他没几分感动，因为今晚的祸端，还是霍思思给自己惹来的，算起来，他还是受害者呢。 他此次来是要办大事的，怎能被这种事缠身了，所以他立即说道：“姑娘，话可别乱说，从头到尾，我都没碰你一下。” 霍思思听罢，瞬间委屈了起来。 她豁出自己的名声救下东夜瑾的命，他非但不领情，反而还要跟自己撇个干净。 这样想着，泪珠已经滚落，哽咽道：“你你真是没心的人！” 霍昇一张脸黑了。 他的好妹妹竟然遭人嫌弃了！ 他手里的剑都有些颤抖，指着东夜瑾说道：“你这样说，就是不愿意负责了？你就是有意要欺负我妹妹了？” 东夜瑾觉得无辜，说道：“明明是她自个儿下的药，我连碰都没碰她，怎么就要我负责了？应该是我向她要一个交代吧？” 他一向不是什么好人，也懒得做好事。 这一次是看她心地善良，涉世未深，所以才稍稍帮了个小忙，没想到还无端端惹上了这种祸端了。 他也告诫自己，下一次可不能再做这种烂好人了，否则他岂不是麻烦死。 “你！该死！”霍昇怒喊道，又是抬剑砍下。 此次东夜瑾已经有了防备，迅速往后一躲，躲开致命一击。 霍昇没想到他还会武功，身法还算不错。 暗暗吃惊之余，便下令让侍卫将东夜瑾抓拿起来。 东夜瑾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他勤加练功，一点都不含糊，几个侍卫冲上来，瞬间被他打开。 若是他手里有兵器，非要了侍卫的命不可。 霍昇怕伤了霍思思，把人扯到了一边。 霍思思还在伤心哭着，霍昇哄着她，道：“思思，你放心，哥哥定会为你出这口恶气。” “别哥哥，都是我小人之心，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霍思思请求道。 霍昇则是不肯，那男人轻薄了她，还说出这种话惹她伤心，他如何能忍。 为了妹妹的名声，今晚这个男人必须得死了！ 谁料此时，有一强大的掌风袭来，瞬间将那些侍卫拍飞。 霍昇惊了惊，想着这狗男人竟还有这等厉害帮手？ 定神一看，霍昇几乎是瞪直了眼睛，竟然是他颇为熟悉的人樱珠。 樱珠落在东夜瑾跟前，同时还跟随着几个金吾卫，拦隔了霍昇等人，免得他们再想动手。 霍思思神色有点紧张，急忙低下头，她是怕极了樱珠。 樱珠扫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没想到，霍二爷竟然敢对本座的贵客动手呢。” 霍昇忍着怒气，他看见樱珠来了，就知道东夜瑾与樱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暗叫倒霉，看来今晚是无法取了这狗男人的性命。 而且自家妹妹还在这里，他怕樱珠拿来说事，所以只能抢先说道：“原来这位是国师大人的贵客，一场误会，我在这里向贵客说声对不住了，还请见谅。” 樱珠回头大量了一下东夜瑾，见人并没有受伤，她亦不想与霍昇撕破脸，也跟着退让一步，笑意温和了不少：“既然是误会，东公子，不如此事就这样算了？” 东夜瑾被冻了一夜，又险些命丧刀剑之下，他心里憋着气，但樱珠这样发话了，他只好撇撇嘴，道：“罢了，我无意追究。” “如此，我就带人离开，不打扰公子歇息了。”霍昇松了口气，想要带着霍思思赶紧离开。 “慢着。”樱珠凌厉的目光落在霍思思身上，“霍二爷，既然霍姑娘在此，不如就随着本座进宫吧。” 霍思思猛地一惊，抬起头惊慌的看着樱珠：“我国师大人，我不想进宫伺候陛下。” 她是鼓足了勇气，才把话说了出来。 霍昇拧着眉头，将自家妹妹护在身后，若是今晚真的要与樱珠撕破脸，他也不在乎了！ 总不能让妹妹做自己不乐意的事情吧！ “放肆！”樱珠一秒变脸，怒瞪着霍思思，眼角都多了几道皱纹，“本座已经点了你进宫，你却抗旨不尊，离家出走，本座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本不想与你过多计较，没想到你竟然不知感恩，还敢开口拒绝！” 霍昇抿了抿嘴唇，自然知道樱珠是趁机发难，好来压制自己。 而且他妹妹被迫进宫后，他也就真的被樱珠拿捏住了。 “国师大人，这事”霍昇深呼吸了一口气，面容逐渐冰冷，“思思不想进宫，还请国师大人另选他人吧。” 樱珠勾起嘴角一笑：“既然是选定了， 哪里还有更变人选的道理，金一，请霍姑娘上马车，即刻把人送进宫吧。” 她带着东海岛的人来黎国，其他人还算听话，可唯独霍昇很多时候不肯替自己探听消息。 若在黎都里，她或许还不好与霍昇叫板，可这宅子她的地盘呢！ 金吾卫往前一站，气势凛然，很明显，若霍思思不肯跟他们走，他们就要大开杀戒了。 霍思思面色惨白，她是不愿意拖累霍昇的，她咬咬下唇，尽管心里有再多的不愿意，她还是踏出了一步。 “思思”霍昇颇为着急，握紧了拳头，手指骨都泛白了。 倏忽，站在一旁许久不说话的东夜瑾挑起了眉头，轻佻的说道：“哟，国师大人，怎么什么人都能进宫伺候黎国陛下啊？” 第534章：怜悯美人 樱珠面色稍变，听出了东夜瑾话中有话，问道：“东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东夜瑾瞅着霍思思，勾出一抹奇怪的笑意，慢慢悠悠的说道：“这位姑娘她身子不舒服，我才带她来冰窖中去去火，没想到她非要赖上我了，说是怀了我的孩子呢。” 樱珠眸子添了几分恼怒，目光锐利的在霍思思面上剜过，已经多了几分惊怒交加的神气。 她一直以为霍思思是循规蹈矩，温柔可人的，没想到竟是个浪货！ 难怪霍昇会发如此大的脾气，想将东夜瑾杀人灭口。 要是真让霍思思进了宫，日后楚霁风寻这个事儿发难，她怕是也要受到牵连。 幸亏东夜瑾提醒了她。 樱珠本想训斥霍思思不知检点，但随后一想，霍思思难道对东夜瑾起了什么心思？ 如此的话 她清了清嗓子，已经变得温和起来：“思思，你如此莫非是对这位东公子有意思？你说出来，姑姑可替你做主。” 霍思思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呆呆的看着东夜瑾。 东夜瑾薄唇一抿，面色有几分懊恼。 他就是不想霍思思给姐姐夫妇添堵，所以才开口阻拦，现在算什么事儿？ 他又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心中自然是酝酿着恼怒，他好歹是东宁太子呢，父王都没给他安排亲事，这个樱珠是想当他娘了？ 啧啧，真是迫不及待想要讨好收买他，再看霍思思，他反倒同情了起来，原来是颗棋子。 霍思思已经将东夜瑾的神色尽收眼底，袖子下，她捏着自己的手指，下意识摇摇头。 心堵得发慌，她在东夜瑾眼里不过就是个浪当女子，他在瞧不起自己呢。 樱珠面色转而冰冷，没想到霍思思如此不上道。 她眸中升起了杀意。 在她看来，霍思思就是有意违抗她的命令，让她难堪。 旁人都看出来了，东夜瑾不会看不出来，他心一个咯噔，想起她那双泪水婆娑的双眼，到底是不忍，说道：“国师，人家到底是姑娘家啊，你这样直接问话，她怎敢说真话？既然国师想要做主，那就将她许配给我好了，反正我二十有二，还未娶妻呢。” 霍昇面色微变，却不能反驳了。 他侧眸看了看东夜瑾，这个狗男人，似乎一直在维护自家妹妹。 霍思思还是愣着。 樱珠哈哈笑了两声，戾气消散，显然是很高兴的，她也不问霍昇的意见：“本座糊涂了，的确是这个理儿。既然东公子极有诚意娶霍家姑娘为妻，本座自然会成人之美了，那此事就这么决定吧。” 东夜瑾扬起了笑意，说着感谢的话。 霍思思疑惑的看着他，瞧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东夜瑾心里直叹气，这姑娘也太蠢了，便招招手，让霍思思过来：“国师成全了我们，你还不多谢国师？” 霍思思才反应过来，赶紧硬着头皮给樱珠道了谢。 樱珠笑容更深，微微颔首。 霍昇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道：“既然东公子和小妹定下了婚事，不如东公子就挪到霍府去住吧，就说东公子是国师的贵客，如此说出去，这桩婚事也能有个好名头。不然的话，等小妹出嫁的时候，别人还不止新郎君是谁呢。” 樱珠有点犹豫。 她是不愿意让东夜瑾进城住的，若让东夜瑾瞧见了楚霁风，那她所做的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过 楚霁风近日越发明显跟她作对，她是越来越怕楚霁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正好试探一下。 樱珠收起了思绪，笑着说好。 就这样，才刚刚天明，东夜瑾又要挪窝。 常无影被人从睡梦中起拎起来，还糊里糊涂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一问才知，宅子里今日动了刀枪，差点伤到了东夜瑾。 常无影赶紧去领罪，面色诚恳。 东夜瑾不轻不重踹了他一脚，心里憋着气：“你睡得倒香，可知道我今晚小命差点交代在这里了？” 常无影低着头，辩解了一句：“是主子让属下听到任何声响都不要出屋子的呀，而且，那冰窖院子距离主屋当真是有点距离。” 所以他是听不到的，也不是他菜，就连成肃也听不到呢。 东夜瑾本来是要稍稍消气了，听到常无影这句话，又是气得踹了他一脚。 成肃则是精明了许多，特意等东夜瑾发完了脾气，才上前说道：“主子，我们进了城住在霍府，反倒有点行动不便，那儿可没有咱们的人传递消息。” “我何尝不知。”东夜瑾叹了一声，“但我看着，这个姓霍的在黎国朝堂似乎有点实力，樱珠想拉拢他成为自己的助力，那如何能够？姐姐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得帮着姐姐。” 所以，他 不只是单纯想护着霍思思，更想要横插一手。 樱珠特意等了等他们的车队再一起进京。 东夜瑾挑起车帘，忽然问了一句：“国师大人，你的名字好像是叫樱珠？” 樱珠面色不改，点了点头：“没错儿。” “哦？我认识有一人，也叫这个名儿，还是我的仇人呢。”东夜瑾盯着樱珠的神色。 樱珠早已料到了东夜瑾会这样问话，都怪她当初没将季嬷嬷彻底弄死，留下了后患。 虽然这些年东夜瑾留在东宁，没陪着苏尹月找夫君找孩子，可苏尹月定然将不少事儿告知了他。 这不，试探来了。 可是有多大风险，就有多大回报。 “哦？竟如此有缘？”樱珠说道，“我姓严，也不知道东公子的仇人姓什么，是不是连姓都是一样的？” 东夜瑾抿了抿嘴，最后只说：“倒是没一样，我也不知道她姓什么。” 他随即一笑，接着又说：“重名也是常有的。” 樱珠笑意更浓了几分：“是的。” 霍昇则是与霍思思同坐一辆马车。 几缕晨曦透过车帘缝隙射进来，霍思思的脸色甚是忐忑不安。 “哥哥”霍思思看了眼霍昇的黑脸，忍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对不住，哥哥。” “我已经砍了周全的手。”霍昇说道。 霍思思惊了惊：“为为什么？” 第535章：起疑心 霍昇细条慢声说：“他粗心大意，将错的药给了你，难道不该罚？” “可是”霍思思抿抿嘴唇，“周全不愿意给我，是我偷偷去拿的，是我是我自己拿错了才造成这样的后果，哥哥，是我自己的问题。” 说着说着，她便是哽咽了起来，红肿的眼睛又蒙上一层水雾。 霍昇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头，目光晦暗不明：“那也是他无能，没好好照看你，思思，不要再想了，哥哥定不会让你随意嫁人的。” 霍思思低着头，心中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感情：“可是樱珠姑姑已经将我许配给那位公子了。” 霍昇气息顿时一凛，冷冷说道：“你的婚事，还轮不到她来做主呢。” 那东公子虽来路不明，似是大有身份，但他霍昇的东西，怎能随意被人抢走！ 霍思思红着脸，支支吾吾道：“可是我我与他” “难道你们真有肌肤之亲了？”霍昇又问。 此时霍思思赶紧摇头：“没有，他没有对我不轨，反倒带我去冰窖解了药效。” 她心底下是一片柔软，那人虽然毒舌，倒是不失为一个正人君子。 好像嫁给他也无妨。 霍昇面色一缓，语气也跟着温柔起来，有一下没一下摸着自家妹妹的头，目光爱怜：“哥哥知道，你就是个好姑娘。” 他的东西没有被人玷污了，那他就可以留东夜瑾全尸。 皇宫。 苏尹月坐在桌案前，一身月牙白的绣花襦裙，衬得她肌肤若雪。 她看完了密信，便将信件放入小巧铜炉中烧毁。 “弟弟入了黎都，还在霍府住下了。”苏尹月说着，眉头微微紧蹙，“樱珠还给他做主定了婚事，也不知道那霍姑娘如何，人好不好，弟弟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虽说她只比东夜瑾早那么一点出生，但做姐姐的，哪有不操心的。 也不知道东夜瑾是不是以前装得太累了，导致他这些年根本不近女色，女人没有，自然连个蛋都没有了。 父王身体大有好转，时常念叨着东夜瑾不孝，一直没再娶太子妃，让他抱不上孙子呢。 宝若去翻了翻铜炉里的灰烬，确定密信完全烧毁，不留半点痕迹。 她放了心，才接口说道：“娘娘，过几日就是皇后寿辰，尽管皇后现在受了压制，但到底是后宫之主，肯定会小办宴席的， 那位霍姑娘是东海岛的人，肯定会受邀请。” 宝淳笑了笑：“是的，是好是坏，娘娘到时候看一看不就行了？” 苏尹月微微颔首，她也是这样想。 静了下来，她不免又思念起了楚霁风。 因为怕双生蛊越发严重，所以楚霁风这些日子不怎么来云霞宫与自己见面，掐指一算，他们已经有三日没见过了。 宫中的风向就有点变了，说她这位南梁公主失了宠。 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凤熹宫和和欢宫那两位，还特意给她送了点小礼物，美其名曰是安慰她，实际上是嘲讽。 也是闲着无事，苏尹月干脆去做了山药糕，给儿子送去。 如今两个孩子分开而住，一个是在樱珠的院子，另一个是在狄老头的院子，她也很少能见到孩子了。 可她去养蛊房是不能进去的，只能在外等着燕禹来拿糕点，这才好顺道见他一面。 燕禹听到苏尹月来了，立即欢喜地跑了出来，小小的人儿，就往苏尹月身上扑去。 “母妃！”燕禹高兴喊着，声音甜甜的。 苏尹月脸上是幸福的笑意，扶了扶燕禹：“小心点，这样很容易摔倒的。” 燕禹抬着头：“不会的，我知道母妃肯定会扶好我，不会让我摔倒的。” “就你最调皮。”苏尹月点了点他的额头，发现他额头有点小烫，她不禁紧皱眉头，“怎么有点烫？这是发热了吗？” 燕禹摇摇头，他活泼得很：“估计是养蛊房里太热了，我没感觉到不舒服。” 苏尹月不放心，要给他把把脉。 可养蛊房里的狄老头已然不满喊着：“二殿下，你已经偷了好一会的懒了！再不会来，就别再回来了！” 燕禹撇撇嘴，只好说道：“母妃，我要赶紧回去了。” 苏尹月无奈，只得将食盒交给他随行的宫女，道：“那等你空闲时，再吃这山药糕吧。” 燕禹点点头，赶紧转身往养蛊房奔去，可他还是一步三回头，有点不舍的苏尹月。 不过他很快就定了定心，他才刚刚得到狄老头的一点信任，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了。 苏尹月目送着燕禹回去了养蛊房，再停留了一会儿，才再去樱珠的院子。 碰巧樱珠今日也在。 樱珠对燕泓就严厉许多了，苏尹月送糕点来，她还是让燕泓继续练字，不许他跑出来。 此时已经是中午，燕泓理应要小憩吃午膳了，怎么还在练字？ 苏尹月心里有些不悦，但她这个身份没资格问什么，只能笑着道：“国师大人对大殿下如此用心，陛下一定很高兴。” 樱珠笑意不明，但很明显喜欢苏尹月这个奉承。 她让宫女把糕点接下，而后说道：“陛下近日少了去云霞宫，你可有不惯的？” “陛下朝政繁忙，都是为了国家和百姓，我哪里会有不惯的。”苏尹月回答得很官方。 樱珠定定瞅着她，随后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道：“可陛下近日脸色不大好，像是病了，你有空也得去照顾照顾才是。” 苏尹月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脸上却露出担忧的面容：“都怪我粗心大意，我等会儿即刻去承乾殿瞧瞧陛下。” 樱珠点点头：“这些日子来，陛下只会去你的云霞宫，可见陛下还是中意你的，你的肚子也该争点气。” 孩子不怕多，就怕生不出。 对她而言，楚霁风虽是棋子，但大燕皇族的血脉自然是越多越好。 可楚霁风奇怪得很，除了皇后和德妃之外，她还往承乾殿塞了好几个美貌宫女，楚霁风连她们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最近两天她才知道，原来德妃那晚不是侍寝了，而是被罚跪了。 第536章：酒有问题 如此一来，楚霁风岂不是只宠幸过这位南梁公主？ 樱珠不免觉得奇怪，就算楚霁风惮忌她安排的人，可她眼前人还是一位异国公主呢，楚霁风就不忌惮了？ 可楚霁风呢，虽说现在不怎么去云霞宫了，可先前他是几乎每晚都留宿云霞宫的。 苏尹月装着腼腆的样子，应了一声。 樱珠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是无奈，两人没多说几句话，就也散了。 不过在临走前，樱珠特意说了皇后寿宴的事儿，提醒道：“皇后寿宴会请一些官眷，在黎都都是有头有脸的，你要精心准备，切莫失礼了，大家都想瞧瞧你这位南梁公主呢。” 苏尹月又应了一声，如此看来，霍思思大概也在其列了。 寿宴自然是由诸葛妍儿自己来操办。 诸葛妍儿喜欢做皇后，无非就是因为这种时候，官眷齐齐进宫给自己贺寿请安，非常有面子。 此次樱珠还给她调派了几个女官协助，言明是要大办。 诸葛妍儿非常欢喜，樱珠如此上心，看来对自己还是有所期待的。 这日，她精心打扮，穿上正红凤袍，戴上凤凰和十二金钗，一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欣赏着自己的美颜。 素萍给诸葛妍儿戴上东珠耳坠，道：“娘娘今日真是雍容华贵，真是美艳绝伦呢。” 诸葛妍儿嘴角含笑，显得娇媚：“就你会说话，可惜啊，本宫打扮得如此漂亮，陛下不会过来陪本宫过生辰，也是浪费。” 脸色阴沉了下去，诸葛妍儿此刻就像是一个深闺怨妇。 素萍急忙转移了话题：“娘娘，今日来了好多官眷呢，都是来给娘娘贺喜的。” 诸葛妍儿脸色才好看些，她扶了扶金钗，漫不经心问道：“先前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差不多了。”素萍知道是什么事，压低了声音，还是有压制不住的欢喜，“两位殿下身子还算是强壮，所以一直没有发病，我们的人昨天就回话了，看样子很快了。” 诸葛妍儿俏丽的面容尽是笑意，道：“好得很，孩子一得了这种病，神仙也难救！” 时辰快到了，诸葛妍儿也不耽搁，要去正殿宴席那边接受众人的跪拜和祝贺。 官眷自然不能比皇后来得迟，就连后宫两位妃子也要提前到来。 霍思思也在受邀之列，她作为大学士的妹妹，又是他们东海岛的族人，所以与镇远将军夫人诸葛晴儿坐在前列。 她没见过南梁公主，自然多看了几眼。 只见那女子穿着芙蓉色的清凉纱宫装，梳着高髻，斜插着两根赤金玛瑙流苏簪子。 几缕青丝坠下，衬托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果然是长得不赖。 大概南梁公主留意到自己的眼神，她看了过来，霍思思一愣，有点手脚无措。 苏尹月看着霍思思双眸清澈，脸蛋微红，不由得笑了笑，微微点头示意。 霍思思的脸更加红了，她好像被一个女子迷住了 此时，女官唱喏，皇后驾到了。 众人起身，给诸葛妍儿行礼。 诸葛妍儿艳丽异常，也可以说是庸俗，脖颈上的璎珞项圈 ，镶嵌了过多的宝石，反而累赘，她还有意无意显摆着自己的双手，十根手指，就有七根手指戴着戒指。 殿内有不少人留意到了，眼神各异。 诸葛妍儿扬了扬下颔，很满意众人留意到了。 实际上，那些官眷心底里是在取笑她庸俗至极，只懂得穿金戴银，难怪笼络不住皇帝的心。 与之比较，那位云贵妃的打扮则是恰到好处，端庄大气，又不失妩媚。 果然是公主出身的。 诸葛妍儿可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她还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坐下后，特意不开口让官眷们起身。 官眷们屈膝行礼，腿早已算了。 霍思思身子微微发抖，眼见就要熬不住了。 苏尹月向来不惯着诸葛妍儿，直接说道：“多谢皇后娘娘。” 说完这一句，她直接起了身，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诸葛妍儿目瞪口呆，她什么时候喊起身了？！ 其他官眷瞧见了，自然跟着苏尹月的话，谢恩坐下，好像她们都听到了诸葛妍儿刚才喊人起身了。 席间的诸葛晴儿刚刚显肚子，她的手自然而然的护着自己肚子，看着皇后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觉得乐呵：“六妹，这位云贵妃可真是个妙人啊。” 诸葛纯儿拧着眉头，她现在和苏尹月是敌人，听见自家姐姐的夸赞，脸色也不大好看：“四姐，你究竟是站在哪边的？” 诸葛晴儿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那你什么时候能让陛下去你宫里留宿？” 诸葛纯儿一噎，不由得拧紧了帕子，几乎想要将帕子撕碎：“人家是狐媚子，懂得如何勾引陛下，我又有什么法子。” 诸葛晴儿眼神轻蔑不屑。 原以为自己这个六妹是个王者，那曾想竟是个青铜。 留不住皇帝就罢了，还连两位殿下都讨好不了，她还真是白忙活了一场。 诸葛妍儿想要为自己找回场子，想喊开席了，却又有宫人通传，说国师来了。 她欣喜不已，往年樱珠都不会来呢。 她赶紧起身相迎，又让宫人在自己旁再开一席，给足了樱珠面子。 樱珠还是日常打扮，脸上是温和的笑意，她也不多说废话：“今日皇后生辰，本座特意带了葡萄酒过来祝寿，也正好让大家尝尝鲜。” 葡萄酒可不多见，许多官眷都没品尝过，她们喜上眉梢，也说着违心话，说是蹭了皇后的光，才能品尝到稀罕的葡萄酒。 诸葛妍儿很是受用，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宫女给各位端上了一杯葡萄酒，诸葛妍儿先端起玉杯：“各位不用客气，快品一品这美酒的味道吧，这种机会可不多得呢。” 话中有话，带着讽刺，众人本来还欢喜得很，一瞬间，众人的笑脸就没这么真诚了。 樱珠将葡萄酒浅尝一口，而后看着苏尹月，问道：“贵妃，你不喜欢喝葡萄酒吗？这酒难得，你怎么也得尝一口吧？” 苏尹月只看一眼那葡萄酒的颜色，再嗅到其味道，就知道酒有问题！ 第537章：假容貌被破 苏尹月目光流转，定定看着这杯酒。 酒有化蛊丹。 能破除她体内的幻颜蛊，一杯酒下肚，不消片刻，她就会原形毕露。 樱珠是怀疑了她！是在试探她！ 她的手指冰凉，凭着强大的心理稳稳拿着玉杯，不让旁人看出破绽来。 樱珠眯了眯眼睛，眼神逐渐冰凉：“贵妃，你当真是不赏脸吗？” 诸葛妍儿难得见樱珠如此，急忙火上浇油：“贵妃，莫非你以为，有了陛下的宠爱就可以目中无人了？！连国师都不放在眼里了？！” 苏尹月知道，就算自己强硬不喝这杯酒，自己也难逃一劫。 “嫔妾酒量一向不大好，怕喝醉了而已。”苏尹月慢声说着，不怎么将诸葛妍儿的话放在心上。 樱珠已经不耐烦了：“一杯葡萄酒而已，醉不了人。” 苏尹月知道逃避不了，只能盼着自己体内的帝王蛊能抵御这种化蛊丹药。 就在樱珠动杀心的时候，苏尹月忽然将葡萄酒一饮而下。 她扬起了笑意，道：“果然口味醇厚，今日托皇后娘娘的福才能品尝到呢。” 樱珠盯着她，见她面色不改，容貌没有丝毫变化，心里的疑惑稍稍消散，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 恰在此时，有女官急匆匆跑了进来，颇为突兀：“国师大人，不好了！” 诸葛妍儿一拧眉，听着这不好的话，这不是给她添堵吗？！ “放肆！这是本宫的寿宴！你是想要掌嘴吗？！” 女官没看皇后一眼，慌张对樱珠说：“国师大人，两位殿下殿下都染病了！似乎是痘疫！” “什么？！”樱珠猛的坐起来，双眼瞪大，她一向稳重得很，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得的大失分寸，险些晕倒了过去。 女官点点头：“太医诊断过，的确是这样。” 得到了确定，主殿内的众人都是惊呆了，有的人还轻掩着嘴巴，根本反应不过来。 苏尹月也是惊讶，在古代这个地方，痘疫这种病症算是无药可治的了，一百个人里头有一个存活都算是老天保佑！ 而且这种病还有极高的传染性，一旦传染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最重要的是，那是她的儿子啊，是她的心肝宝贝啊！ 樱珠惊讶过后，就急忙带着女官前去查看，好确认情况。 诸葛妍儿自然也跟着，她脸上虽是摆着担忧，但眼底却有别样情愫，似乎是得意？ 德妃诸葛纯儿看向了苏尹月，问道：“贵妃姐姐，你不跟着去看看吗？两位殿下平日最喜欢你了。” 实际上，苏尹月的脸正痛得厉害，额头都沁出细小的汗珠了。 她用帕子遮着脸，道：“我我有点醉了，请德妃先过去吧，我待会再去。” 诸葛纯儿撇撇嘴，一脸不屑：“原来贵妃姐姐是怕了呀，不过也是，这是会传染的痘疫，贵妃长得如此美貌，若是传染了，毁了一张脸，那真是可惜了。” 说罢，就带着人扬长而去。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看着苏尹月的眼神也不怎么好了。 果然，不是亲生的还是没有真心。 主人公都不在了，寿宴自然是开不成了。 素萍安排着官眷离开，苏尹月看见霍思思离开，赶紧上前，险些栽在她的身上。 霍思思赶紧把人扶着，担忧问道：“贵妃娘娘，你没事吧？” 一杯葡萄酒，竟真的让贵妃醉了？ 苏尹月的帕子依旧遮着脸，她低着头，只看见她眉头紧蹙：“我我有点醉了，霍姑娘能扶我回宫去吗？” 霍思思心里低估着，你又不是没宫女，怎么要她扶了？ 心里是这样想着，但嘴上却说着好。 出了凤熹宫，苏尹月的脚步越来越跄踉，显然已经不大走得动了。 宝若和宝淳都惊慌不已，左右扶着苏尹月：“娘娘，你怎么了？” 苏尹月喘着粗气，没过一会儿，那容貌竟然就变了，两个婢女大吃一惊，猛地回头看向霍思思！ 霍思思瞪着眼睛，惨白脸色，她刚才瞧见了什么？ 这位贵妃好端端的一张脸，忽然就变成了另一张脸，虽然同样是颜如渥丹，容貌精致，但明明是两个人啊！ 霍思思惊恐的退后了一步，指着苏尹月结结巴巴的说着：“你你你怎么变了” 她下意识觉得这位贵妃是假的，不是什么南梁公主，最好还要立即去告知樱珠！ 苏尹月缓过劲儿来，冲上前拉扯住了霍思思的手腕，将她拖进了别巷里，此处是个死角，不会引人注意。 “霍姑娘，我是你未来大姑子。”苏尹月说道，“你最好将此事告知樱珠，否则的话，你未来夫君就要哭死了。” 霍思思又是一愣：“什么？” 宝若和宝淳对视一眼，她们不知道苏尹月在打什么算盘，只能是守在边上，免得让人瞧见了。 苏尹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捋了捋鬓间的碎发，道：“你不觉得，你府上住着那位未来夫君，与我有几分像吗？” 霍思思认真一看，便捂着心口：“还还真是！你说的是真的呀？！” 这真是她未来大姑子？！ 最重要的是，她至今还不知道未婚夫叫什么呢。 苏尹月点点头，此时此刻，她只能孤掷一注。 孩子染了痘疫，她没第一时间赶过去，樱珠肯定会再起疑心，她就需要一个东海岛的人帮自己作证。 霍思思跟自己弟弟订了亲，倒是一个好人选。 当然了，苏尹月也是选择赌上一赌。 “是真的，今日之事，你可否帮我保密？”苏尹月问道，“如樱珠问起，你就要说我容貌未曾发生过什么变化，你能答应我吗？” 霍思思显然有点犹豫，捏着小手指，嘟囔道：“你们你变了个样子，好像不是南梁公主吧？那你潜进宫来干什么？还有，我至今还不知道你弟弟叫什么。” “那我问你一句，你可是真心想要嫁给他？”苏尹月直接问道。 霍思思面色红了红，低着头，有小女儿家的娇羞：“我” “听说我弟弟正人君子了一回，还开口帮忙让你免了进宫。” “没错”霍思思说着，更加相信他们是姐弟了，“他是个好人，我自然是自然是想嫁给他的。” 第358章：痘疫 说完，霍思思的腮边红烧一般红，像是天边瑰丽的红霞。 苏尹月瞅着她的模样，便知道霍思思对自己弟弟动了心，松了口气之余，也怕弟弟会辜负这位心思单纯的好姑娘。 霍思思似是担忧，又问：“可我瞧着，东公子似乎不大喜欢我，他当初只是想给我解围，所以才答应了樱珠姑姑安排的婚事，有什么办法让他喜欢我吗？” 苏尹月一怔，没想到霍思思这个时候竟担忧起这种事儿来了。 她想了想，只能说道：“我弟弟从小就不容易，很多事情非他所愿，但他也要被逼着去做，他现在什么都不缺，应该是缺一颗真心吧。” 这很好理解，东夜瑾以前一直被骆首辅操纵监视着，身边哪里有真心之人呢。 他现在掌握了东宁的大权，就更没有几个真心的了。 她在想，东夜瑾既然能替霍思思解围，可见东夜瑾还是有了点别样心思的。 霍思思记住了，忙的点点头，高兴说道：“我记住了，多谢姐姐指点。你刚才拜托我的事情，我一定会照办的，连我哥哥都不会告诉，你放心吧！” 苏尹月彻底松了口气，道：“多谢你，感激不尽。” 霍思思摆摆手，自来熟了起来：“不用谢，咱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呀，既然如此，我送你回云霞宫，如此日后樱珠姑姑问起来，我也能好答话一些。” 苏尹月正是这样想，便装醉用帕子遮脸，有惊无险的回了云霞宫。 霍思思还是第一次来云霞宫，她没看几眼，看着内殿无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东夜瑾的事儿。 “哥哥向樱珠姑姑打探过，可樱珠姑姑没说东公子是什么身份，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他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喜欢我穿什么呀？” “姐姐，以后我们成亲了，他能留下吗？还是我随着他走呢？” “” 霍思思叽叽喳喳个不停。 苏尹月完全插不上话，有点后悔让霍思思送自己回来了。 她去翻着柜子， 一边说道：“你问我这些问题没用，这些事儿你得跟他商量。” 随即，她回头看着霍思思，又说：“那樱珠可叮嘱你了，不要对我弟弟说太多事儿？” 霍思思睁大眼睛，忙的点头，暗暗惊叹苏尹月料事如神：“是的呢，樱珠姑姑让我说话要注意点。” 实则，他们东海岛的人在来黎国之时，就已经知道这一点了，所以黎国许多人都不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来的，还以为他们只是小岛上原住民，并不知道他们是怀着复国大计来的。 苏尹月稍稍放心，如此听着，计划还算是进行得很顺利。 除了她两个儿子染上了痘疫。 她是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拿出了一个盒子出来，里头养着一条蛊虫，正是后备的幻颜蛊。 幸好她当时怕有差错，所以多养育了一条。 “霍姑娘，你先回去吧。”苏尹月说道，“你可以给我弟弟带句话，说我一切都好，让他不必担心我。” 霍思思很识趣，应了一声便也离去。 苏尹月用幻颜蛊还要费点时间，而樱珠的院子已经乱成了一团。 两个孩子同时染上了痘疫，就连伺候的宫人也有几个中招了，宫内一时间人心惶惶。 楚霁风赶到的时候，面色青白阴冷，浑身冒着寒气。 他要进去瞧瞧孩子，却被太医拦住：“陛下，两位殿下的痘疫严重，不可随便近身啊。” 楚霁风一掌把人弄开，直接进了里边去，两个孩子是分着房间住的，但病症却是一样严重，有气无力，小脸蛋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点，有的已经发脓，他们都没了往日的灵秀。 他的心紧紧揪住，本来隐隐作痛的心疼得更加厉害，喉咙口又有血腥味，他赶紧用内功强行压下，免得待会让樱珠看出破绽来。 孩子都在昏睡着，他自然没法跟他们说话。 楚霁风走了出去，看着站在门口的太医，道：“治不好，就要了你们的命！” 太医们一个激灵，互相看了看，说道：“陛下，痘疫这病实在是棘手啊，而且特别容易要人命，微臣实在是无计可施啊。” 他们要是能救，肯定早就写药方配药了，还至于等到现在吗？ 楚霁风这番要求，就是在为难他们啊！ “无计可施？那就先拖你们下去砍了！”楚霁风不想废话，又道，“来人，将伺候两位殿下的宫人都关押起来，细细审问！” 太医先跪下来求饶。 而后就是宫人哭哭啼啼喊着冤枉。 这边的宫人大多都是樱珠的人，她拧着眉头，立即制止：“陛下，冷静一些，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救泓儿和禹儿，杀光了太医，还有谁能给他们医治？也请陛下放心，这些宫人是在我这儿当差的，我肯定会细细审问，给陛下一个交代。” 太医向樱珠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诸葛妍儿点点头，道：“是啊，陛下，如今是要商议医治的对策才是呢。” 楚霁风听着她们的话觉得刺耳，但的确是有点道理，他稳了稳心神，看向狄老头：“你不是自诩一身蛊术天下无敌吗？你有没有法子医治？” 狄老头目光闪躲，无奈说道：“这痘疫又不是毒，我也不懂医治啊。以前在东在岛上的时候，一发现有人染上了痘疫，都要立即杀了抬去烧了，不然会传染得很厉害的。” 在他看来，两个孩子已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没得救了。 既然没得救，就不要影响到活人，一旦病情严重扩散，后果将不堪设想。 樱珠率先瞪着他，险些要一脚将他踹翻：“两位殿下是陛下的血脉，不能就此放弃！” 在她的计划里，还要扶持燕泓做自己的傀儡呢，她怎能让燕泓在这个时候病死！ 这场祸端若是人为的，她定不会轻易饶过那人！ 楚霁风深深的看了樱珠一眼，很明显，樱珠和自己一样着急，他猜测着，此事大概与樱珠无关。 太医也不得不说一句：“狄先生说得对，痘疫一旦传染开来，宫内多人，后果将不堪设想啊！还请陛下早些拿主意！” 第539章：以进为退 然而，诸葛纯儿此时提了个折中的法子：“不如就将两位殿下送到城外庄子里医治养病，再派人加以封锁，不准人随意出入，如此就能两全其美。” 太医即刻赞同：“德妃娘娘这法子不错，请陛下快些做主吧。” 楚霁风紧握着拳头，他如何不明白呢，这痘疫很难治愈，一旦将自己儿子送出宫，就等于放弃了他们！ 这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当然不会在意！ 樱珠也在犹豫着，可是偌大的皇宫这么多人，她自然明白这病一旦蔓延开来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 “陛下，还是听太医所言吧。”樱珠也劝了起来，“两位殿下在外边养病，还能有更好的环境呢，他们一定会平安渡过此劫的。” 楚霁风怒视着樱珠，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国师平日最看重泓儿了，没想到现在能忍心将泓儿送出去，不知国师是不是会留在外边照顾两个孩子？” 樱珠一噎，又不是她儿子，她就算再看重，也不可能做如此牺牲吧？ 她轻轻清了清嗓子，道：“我不会医术，去了也无用，陛下放心，我会让太医和女医用心医治，还会从民间广招神医，绝不会放弃两位殿下的。” 楚霁风冰寒着一张脸。 恰在此时，他看见苏尹月姗姗来迟，她似乎走得急，脸蛋有点通红，额头沁出了细汗。 苏尹月上前行了礼，才开口问道：“陛下，两位殿下如何了？” 她是恨不得即刻进屋子瞧瞧，但院子外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她就得忍住。 楚霁风本就心烦意乱，见她来迟了，不免有点生气：“你来得这么慢，还不如不来！” 就连皇后和德妃都比她来得快。 但这是他们的儿子啊，苏尹月怎能比她们还来得慢呢。 苏尹月怔了怔，她才刚经历了一次大劫，险些暴露了身份，自己还惊魂未定呢，楚霁风倒好，直接跟她发了脾气。 她不是逆来顺受的人，眼神一凛，淡漠的说道：“陛下说的是，嫔妾以后肯定早点到。” 樱珠打量着苏尹月，看着她的容色依旧，并没有什么不妥，疑虑更是消除了大半。 诸葛妍儿难得见楚霁风对苏尹月发怒，心里窃喜，趁机说道：“陛下，贵妃似乎也略懂一些医术，不如就让贵妃去照料泓儿他们吧？泓儿他们一向喜欢贵妃，有了贵妃的陪伴，他们的病也能好得快一些。” 楚霁风拧眉，他下意识是不愿意让苏尹月去的。 孩子已经染病了，他断不能再让苏尹月去冒险：“不行！你是孩子的母后，你怎么不自己去？！” 诸葛妍儿面色一僵，支支吾吾说道：“臣妾臣妾不会医术，去了也是帮倒忙啊。” 诸葛纯儿差点想翻白眼，她是无意要帮皇后的，但她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所以她只能帮衬着：“陛下，那不如让嫔妾去吧，嫔妾定会好好照顾两位殿下。贵妃姐姐得陛下宠爱，陛下不舍得也是正常的。” 苏尹月听罢，立即就说：“德妃也不会医术，还是让嫔妾去吧。” 她如何不知道德妃是在以进为退？ 那是她的儿子，她自然要亲自去照料和医治，若是自己让德妃去了，也不知道德妃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可她看见诸葛姐妹两人的蛇蝎之心，不免觉得恶心。 不过这也有好处，若她主动提出要去照料孩子，反而会引起樱珠的怀疑，现在她被诸葛姐妹花逼着去，这倒顺理成章多了。 楚霁风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生气，道：“你胡闹什么？你那点医术够看吗？不许胡闹！” 诸葛姐妹两看见这一幕，又是心酸又是妒忌。 特别是诸葛妍儿，她陪了楚霁风多年，他连一个笑脸都没给过自己，更别说会维护自己而发怒了。 思及此，她不由得更恨这位南梁公主，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樱珠看了看面色不佳的诸葛姐妹，又看了看苏尹月，心里倒是有别的主意。 她虽是不怀疑苏尹月了，但苏尹月在宫里，诸葛姐妹就没法侍寝了。 “贵妃，你当真愿意出宫照料两位殿下？”樱珠问道。 苏尹月顺势点点头：“自然愿意，两位殿下与我亲近，我也喜欢他们，自然想亲自照料他们。” 樱珠不禁笑了笑，不住点头：“好好好，那这事就这样决定吧，事不宜迟，今日就送两位殿下出宫治病。” 楚霁风猛地看向苏尹月，明显是不愿意的。 他也不管旁人了，直接拉着苏尹月的手，到了院子外，方便说话一些。 “陛下！”诸葛妍儿瞪大眼睛，气得脸色通红，她想追上去，却被邱承拦住，诸葛妍儿气急败坏无计可施，最后只能看向樱珠求救。 樱珠哼了哼，对着诸葛妍儿没什么好脸色：“你怒什么？要不你去？” 诸葛妍儿顿时噤声，不敢再多言语一句。 诸葛纯儿则不会那么蠢了，南梁公主出宫照料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她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倒不如想想，自己在这段时间该如何获得楚霁风的恩宠吧。 院外无人。 但楚霁风还是拉着苏尹月走了好一阵子，确定了无人之后才敢说话：“我不许你离开我！我不许！” 他一双眸子猩红，是震怒和悲伤所致。 儿子出事，他并非不在意，而是不能显露过多，也不能让自乱阵脚。 “我不去，还有谁能救他们？”苏尹月说道，“相信我，我能治好他们。” 楚霁风半信半疑。 他不是想放弃儿子，而是这病死亡率太高，若是苏尹月也染上了这病，那他做人还有什么乐趣。 “真的？”楚霁风抿抿嘴唇，“你该不会是在诓骗我吧？我就没见过得了痘疫的人还能治好的。” “是有点棘手，不过我有信心。”苏尹月没法跟他解释太多，“难道你想放弃他们吗？我是不会答应的。” 楚霁风将她拥入怀里，心口更加难受，闷声说道：“我也不愿意，可我对不住，方才那么大声与你说话。” 她心里满满都是孩子，自己方才在怀疑什么！ 真是该死！ 第540章：为母者 苏尹月听见他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了许多，急忙让他松手，免得双生蛊的痛苦加重。 她翻了个白眼，道：“是樱珠见你宠爱我，对我身份起疑了，所以在酒中加入了化蛊丹，我刚才差点暴露了。” “什么？”楚霁风惊了惊，仔细看着她的容颜，依旧如之前一般，只是看着她脸色有点苍白。 他悔得不行，她刚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自己还对她说了重话。 “我已经解决好，暂时打消了樱珠的怀疑。”苏尹月说道，“只是我和孩子离开皇宫，等他们痊愈之日，樱珠必定会再起疑心，之前的法子是不能用了，我们得再另想法子。” 楚霁风点点头。 若是孩子无事回来，樱珠肯定会怀疑苏尹月，毕竟痘疫是连太医都没法治好的病。 而且在这段期间，他还要做好一切防备，不能让樱珠觉察到一二。 他已经有了打算，道：“你放心医治他们，我在这儿撑着。” 苏尹月对上他的眸子，不免有点担忧：“那你的蛊” “不碍事。”楚霁风说道，“我答应了你好好的，就会好好的，现在是孩子最为要紧，不是吗？” 苏尹月心里有些许难过，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容许她再儿女情长了，她不仅是楚霁风的妻子，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好。”一声答应，包含着千万种情绪。 竟然要出宫陪护，她就要即刻回去云霞宫收拾行装。 楚霁风也迅速安排人手，樱珠本想安插自己的人进去，却被楚霁风无情剔除。 樱珠有怒不能言，毕竟两个孩子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的，楚霁风现在对着她发怒，自己还能说什么。 就这样，还不到傍晚，车队就出了宫，前往城外的红叶山庄。 马车贴上了防风的牛皮纸，一点风都透不进去。 苏尹月没将两个孩子分开，先给人把了脉，再喂下两颗丹药，让他们舒坦些，免得抓破了脸，留下印痕。 燕泓身子差一些，自然还是混混沌沌，燕禹的抵抗力则是好一些，算是清醒了过来。 他看见自己置身于马车之中，吓得顿时哭了起来：“呜呜，这是这是要去烧了我们吗？” 他在东海岛的时候，就见到患了痘疫的人要即刻杀了，尸体还要拿去烧毁。 他还没吃够玩够，不想就这样死了 苏尹月正在打瞌睡，听见他的话，赶紧过来把人抱着。 “乖，娘亲在这儿呢。” 燕禹睁着迷迷蒙蒙的眼睛，看见昏暗里的苏尹月，她目光担忧，面容温柔，燕禹的心顿时稳了下来。 他想要紧紧抱住苏尹月，却想起自己染了痘疫，小手赶紧把苏尹月推开：“呜呜娘亲，你不要靠近我，这病会传染的。” 他病着，哪里有力气，苏尹月还是稳稳把人抱着。 “没事的，娘亲不会被传染的。”苏尹月鼻子酸酸的，心疼得不行。 燕禹疑惑：“真的？娘亲是在骗我吗？” “娘亲不骗你，是真的。” “是因为帝王蛊吗？那怎么我和哥哥就染病了？”燕禹百思不得其解，“我和哥哥不该是百毒不侵的吗？” “百毒不侵，又不代表不会生病，这是不同的定义。”苏尹月解释道，“我体质特别不一样，所以不会染上什么瘟疫，但你放心，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娘亲就有信心治好你们。” 她仔细想过，她和弟弟都有帝王蛊，可小可爱唯独喜欢她的血，那大概她前世的解毒丸真的遗传到了这具身体上。 既然这样，那她前世打的疫苗不也是能遗传过来吗？ 虽然只是猜测，但她愿意赌这一把。 燕禹头昏沉沉的，只是点点头，他躺在自己娘亲的怀里，就感觉特别心安。 只要娘亲在，他就什么都不怕。 天黑之时，就到了红叶山庄。 苏尹月给孩子都盖上了斗篷，不让他们吹到一点风，才转移到屋里。 红叶山庄布满侍卫，都是楚霁风安排的，邱承也在，听从苏尹月的差遣。 苏尹月叮嘱道：“这个院子，不许闲杂人随意进出，日常用品和饭菜放在门口即可，不要与我们接触，免得传染。” 邱承蹙眉，他是不知道苏尹月身份的，问道：“那太医呢？得让太医去医治殿下啊。” “我来医治即可。”苏尹月正了正脸色，“你派两个可信的医女给我调遣就可以了，至于那些跟随过来的太医，好好看管他们，不许他们外出，也不许他们与旁人接触传递消息，邱承，你最好让红叶山庄变成铁桶一般，消息不泄露半分！” 邱承怔了怔，他不是没见过她决断的时候，但这一次，苏尹月是思路清晰，更加决断了！ 他忙的应了一声：“是，属下明白了！” “还有，你要每日查看山庄里的人，若发现有染病的，立即隔离起来。”苏尹月接着说道。 邱承明白这个道理，又是应下。 皇宫。 因着宫内出了痘疫，所以禁军在火速整顿，生怕痘疫会蔓延开来。 先前伺候燕泓他们的宫人，都被抓拿了起来，还未审问个仔细，就被樱珠提走了人。 楚霁风看了一会儿的奏折，便没心思再看下去，他念着苏尹月和孩子，心又闷了起来，嘴角溢出一点血迹。 他面无表情，只用帕子将血迹擦拭干净。 禁军统领回来了，跪下来禀报道：“卑职无能，无法从国师大人那儿把人要回来。” 他带了不少人手，但还是不敢与金吾卫交手。 这在楚霁风的意料之中，他微微抬眸，眼里透着凌厉杀气：“下去吧。” 禁军统领松了口气，不敢看楚霁风的眼神，急忙退下。 小夏子赶紧奉上茶水，道：“陛下，不用忧心，小殿下他们定会吉人天相的。” 楚霁风喝了一口，随即问道：“暗卫那边怎么说？” 小夏子答道：“起初染病的是一个女官，她是皇后送进来的。” 楚霁风听罢，瞬间将茶盏砸在地上，他怒得想即刻去将诸葛妍儿的头砍下来！ 小夏子头皮发麻，急忙劝道：“陛下请息怒，那女官已经被国师处死了，无凭无证，没法动皇后半分啊。” 第541章：皇后可能有喜了 “好得很呐！”楚霁风发出了冷笑，“樱珠果然还是要保全她那些族人！” 他还没来得及跟诸葛妍儿计较先前的事儿，她倒好，又出新招！ 樱珠想护着自己族人，这一次，他就让她损失惨重。 皇宫处理了那些染病的宫人，又将那些接触过燕泓他们的人隔离起来后，算是平和了起来。 皇后和德妃有事没事，就要去承乾殿送送夜宵或者糕点，尽力在楚霁风面前晃晃脸，想要获得楚霁风的关注。 楚霁风连见都没见她们一面，连送的吃食都让拿走。 诸葛妍儿气得不行，偏偏自己没得办法，故而她又想把诸葛杰喊进宫。 素萍这次可不由着诸葛妍儿了，不肯听从，而且她随即还想起了一件事来，脸色微微发白，问道：“娘娘，您这个月的月事已经迟了有好几天了吧？” 听到这话，诸葛妍儿也是怔了怔，瞬间面色惨白，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肚子：“是啊，已经迟了七八天了！” 她为何会这么惊慌？ 是因为她的信期一向很准，从不会迟这么久。 算算日子，这好像是 素萍也想到这一茬，手足冰凉，道：“娘娘，这可能是” 可能怀了孩子！ 剩下的话她不敢说。 诸葛妍儿喘着气，急忙喝住了素萍：“胡说什么！不会的！每一次我都会喝避子汤，我不会怀孕的！” 她极力否认，却是浑身颤抖着，很明显她也是惊慌无比。 她好不容易才办成了这么一件得意的事情，正想让楚霁风对自己回心转意，她怎能在这个时候怀上别人的孩子！ 而且那还是自己哥哥的种！ 素萍深呼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便说：“娘娘，还是让李秋过来诊脉，如此我们心里也有个底啊。若真的是，这孩子是断然不能留的，娘娘明白这个道理吧？” 李秋则是诸葛妍儿信任的女医官，她的身体一向都是李秋调理的。 这儿可不是东海岛，兄妹干了这种事，简直是人神共愤的，再加上诸葛妍儿还是皇后，樱珠是无法保住她和诸葛家的。 诸葛妍儿忙的点点头，抓住素萍的手：“本宫明白！你赶紧去，赶紧去！” 这种事不能派旁人去，所以素萍亲自去了太医院。 诸葛妍儿稳了稳心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只要她将这个孩子打掉，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她不住的安慰自己，可仍是坐立不安。 素萍去了将近一个时辰，仍未回来，诸葛妍儿心慌得不行，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对劲了。 诸葛妍儿正要让小宫女去打探一下什么情况，却见有禁军前来。 她一个跄踉，险些摔倒，下意识往寝殿跑去。 禁军统领即刻下令将诸葛妍儿抓住，道：“皇后娘娘，陛下有事，请你过去承乾殿一趟呢。” 诸葛妍儿面色一僵，双眼瞪大，不住摇头：“本宫本宫不去，本宫不去！放开本宫，本宫是皇后，你们是不想要命了吗？！” 禁军统领是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他粗狂的脸上牵扯出一抹冷笑：“现在还是，等会就不一定了，娘娘还是随我走一趟吧。” 挥挥手，禁军也不管诸葛妍儿是什么身份，直接把人拖出去了凤熹宫。 还是大白天，自然有不少宫人来往，都看见了诸葛妍儿被禁军扣押拖着走。 诸葛妍儿羞愤欲绝，挣扎着乱喊，却如何能敌得过那些孔武有力的禁军？ 好不容易到了承乾殿，诸葛妍儿也没注意到殿内有何人，她看见楚霁风那俊朗的容貌时，已然像疯了一般，狂喊乱叫着：“陛下！你好狠的心，竟如此羞辱臣妾！” 楚霁风一身玄色绣金丝龙袍，冷冷的瞥了一眼诸葛妍儿，道：“你宫中的掌事女官在太医院偷了名贵药材，朕只不过是请你过来问问话，如何是羞辱你？” 诸葛妍儿脑袋一轰，如何还不知道楚霁风口中说的女官就是素萍！ 她明明是让素萍去请女医，素萍怎么会去偷药材呢？ 再看了看楚霁风，她旋即醒悟过来，这怕是楚霁风撕破这件事所制造的一个开端！ 殿内不仅有中书令等重臣，还有霍昇、诸葛正浩和樱珠等人。 她明白了，楚霁风是想要将她和诸葛家往死里弄！ 诸葛正浩紧蹙眉心，赶紧说道：“陛下，那女官偷取药材是她的个人行为，肯定与皇后娘娘无关，请陛下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了皇后娘娘啊！” 樱珠也是觉得奇怪，这么一桩小事，为何楚霁风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发难呢？ 说白了，这是后宫的事情。 楚霁风单手支颐，慢声说道：“诸葛大人不用着急为皇后辩解，奇就奇在，那女官偷的是安胎药。” “什么？”诸葛正浩怔了怔，而后就大笑了一声，高兴得很，“难道是皇后娘娘有喜了吗？哈哈，这是大喜事啊！皇后娘娘，你也真是的，你有喜了，何须让女官去偷安胎药呢？直接让太医过去给你诊脉，太医必定会给你开更好的安胎药。” 诸葛妍儿听了这话，几乎要晕死过去，她恨不得上去撕了自己父亲的嘴，让他不要再说了。 其他重臣闻言，其实也想恭祝一番，但看着情况又觉得不太对， 干脆住了嘴。 樱珠看了看诸葛妍儿的脸色，又看了看楚霁风，隐约猜到了楚霁风要做什么，不由得暗叫一声不妙，正欲说话阻止，小夏子已然开口道：“诸葛大人，敬事房记录中，皇后娘娘可是从来都没侍过寝呢。” 诸葛正浩刚才还欢喜不已，听了小夏子这话，瞬间坠入了冰窖。 他晃了晃神，猛地看向诸葛妍儿。 诸葛妍儿缓了口气，急忙说道：“臣妾臣妾并无怀孕，想来素萍偷取安胎药，是给自己或者旁人用的，请陛下赶紧处死那个贱婢，臣妾宫里容不下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 楚霁风哼了哼，嘴角勾起阴冷一笑：“可是皇后敬事房记录中，你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来，已经迟了七八日了。” 第542章：皇后的确是滑脉 诸葛妍儿面如菜色，楚霁风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她的私隐事！ 中书令等人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中书令干脆说道：“陛下，臣想起家中还有事” 楚霁风打断道：“中书令，此事虽是后宫之事，但皇后是一国之母，也与前朝息息相关。” 这话倒是不错，中书令没了话说，便坦荡的继续看着这场大戏。 诸葛妍儿是彻底慌了神，她还抱着一丝希望，道：“陛下，臣妾只是身子不好，所以月事才会迟了！陛下就算是厌恶臣妾，也不能如此冤枉臣妾啊！” 诸葛正浩闻言，自然是相信自己女儿了，忙说：“陛下，这事定是有误会啊！” 他想着，自己女儿就算再糊涂，也不会跟禁军私通吧？而且按照规矩，禁军是不能随意进入妃子寝殿的。 樱珠则不是这样想，她一看诸葛妍儿的神色，就知道诸葛妍儿是在做贼心虚了。 可楚霁风摆出了证据，她似乎无法打断这件事！ “皇后身体不好，那就让太医诊脉吧，如此也能证明皇后的清白，不是吗？”楚霁风淡声说道，眼神示意，小夏子已经传召太医进来。 诸葛妍儿看见太医来得这么快，便知道楚霁风是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她是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怀孕的，可此时也是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揣着自己的手，不肯伸出手来。 樱珠的双眉拧成了疙瘩，已经猜到几分，急忙说道：“陛下，看来皇后不信任这名太医，不如传召别的太医吧？” 她在太医院也安插了几个自己人，若换个太医，应该能帮诸葛妍儿化解此次劫难。 楚霁风没管樱珠说什么，吩咐了一声，就有老嬷嬷上前，一左一右摁住诸葛妍儿，还有一人拽出了诸葛妍儿的手，让太医把脉。 为了令人信服，楚霁风还准备了三个太医，就连女医官也有一个。 他们都是一直口径，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是滑脉，已经有了一月有余的身孕了！” 诸葛妍儿的身体摇摇欲坠，一口气险些没喘过来。 真的是怀上了！！！ 她明明一直喝避子汤的呀！ 诸葛正浩还是混混沌沌的，他不敢置信，问道：“不可能呀？！皇后娘娘没侍寝过，你们是不是把错脉了？” 太医正着脸色，道：“诸葛大人，事关重大，不敢胡说，一人错了还有可能，可我们三人结果都一样，这哪里会错！” 诸葛正浩捂住胸口，已经留意到各个大臣看着自己的脸色，就连目光都是鄙夷的！ 他气不过来，直接上去往诸葛妍儿脸上打去一巴掌，怒道：“你！你这个孽障！” 诸葛妍儿不仅是皇后，更是诸葛家的女儿，她做出这种事情来，就是要害死诸葛家啊！ 他没想到，自己女儿会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樱珠也是惊悚，特别是楚霁风在这么多人面前拆穿此事，她根本没法补救！ 现在她也是后悔不已，千挑万选，竟然挑了诸葛妍儿这么个烂货！ 诸葛妍儿已经没了办法，她知道能救自己的只有诸葛正浩和樱珠，她哭喊着：“父亲，姑姑，这是你们帮我选的夫婿，你们不能不管我啊！” 诸葛正浩向来偏爱这个嫡女，无论是什么，都无有不应的，就连她谋划的什么事，自己也有帮忙实施。 不曾想，自己还没捞到多少好处，就遭此横祸了。 他赶紧跟她撇清干系，道：“你自己犯下大错，竟还想苟活？！你只有以死谢罪！” 诸葛妍儿愣了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樱珠也抿紧了下唇，没说话，显然是不打算帮诸葛妍儿的。 她转而冷笑了起来，瞪着他们两人，恨意盈满：“以死谢罪？别搞笑了！是你们让我嫁给他，是你们让我守活寡！你们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他从不来我宫中留宿，我连寻常百姓家的妇人都比不上，就好比是尼姑庵的老尼姑一样没人疼爱！还有，你们竟还要我对那两个” 樱珠就知道诸葛妍儿会口不择言，所以等她说到最关键的时候，直接一巴掌打下去，樱珠用了内劲，直接将诸葛妍儿的牙齿都打掉了两颗！ 诸葛妍儿觉得脸蛋儿疼痛，倒抽了一口冷气，脑袋混混沌沌的。 “你是尊贵的皇后！”樱珠怒道，“就算陛下不在你宫中留宿，这也不是你私通的理由！” “就是！”诸葛正浩接嘴说道，“陛下，臣没有这种女儿，还请陛下赐死她吧！” 诸葛妍儿闻言，又瞬间清醒过来，她说话漏风：“你们好狠的心！陛下，我有事要” 樱珠哪里会让她再胡说八道，又是一巴掌打下去，诸葛妍儿脸上尽是红掌印，彻底晕死了过去。 中书令看完了戏，目光带着一丝戏谑：“诸葛大人，皇后做出这种事情来，你是责无旁贷的呀。” 诸葛正浩额头流下了汗珠：“中书令所言甚是，陛下，臣无颜面为官了，请陛下革去微臣的职务吧！” 事到如今，他只能这样做，希望能以此平息楚霁风的怒火，让诸葛家逃过一劫。 楚霁风眼里酝酿着风暴，道：“诸葛大人，你该不会是以为，随便辞官就能免去惩罚吧？” 诸葛正浩急忙跪下：“微臣教女无方，自知罪该万死，但但皇后好歹为陛下生下两位殿下，还请陛下网开一面啊！” 要死就让诸葛妍儿死好了，可别拉上他啊！ 楚霁风听见诸葛正浩提起这事，慢慢攥紧了拳头，不提他儿子还好，一提起来，楚霁风心里就无比恼火！ 他牵扯了一下嘴角，面容显出了几分凌厉：“诸葛大人怕是还不知道，你女儿肚子里的种是谁的吧？” 诸葛正浩僵住，楚霁风这样说，难道与诸葛妍儿私通的不是禁军？ 樱珠也是这般想法，她阻止道：“陛下，此事闹得太大，丢的也是你和皇族的脸面啊！” “朕都被戴绿帽子了，早就没颜面了。”楚霁风可不在意，反正他又没当诸葛妍儿是自己的妻子，“押上来。” 第543章：再无诸葛家 殿外的禁军统领听到话，亲自押着一个受了刑的女官上殿。 正是素萍。 素萍身上血迹斑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哆嗦着身子，几乎是软软的俯首在地。 “陛下”素萍颤颤巍巍。 “素萍！”樱珠大喊，上前想要阻止。 禁军统领横着身子一挡，睨了一眼樱珠：“国师大人，陛下面前，你可要注意身份啊。” 樱珠咬咬牙，她活了五十年了，还从未试过像今日这般憋屈！ 素萍受了酷刑，已经极怕禁军统领了，她直接说道：“与皇后私通的人，就是就是诸葛大爷，诸葛杰！” “什么？！”诸葛正浩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藕断丝连！ 霍昇忍不住一笑，瞥着诸葛正浩：“诸葛大人，看来你不仅不会教女儿，就连儿子也不会教啊。” 诸葛正浩已经双眼发黑，身子摇摇欲倒。 中书令本是不愿意掺和皇家私事来，但听到素萍说真相， 一下子勃然大怒：“皇后竟是与自家大哥还有没有纲常伦理？有没有礼义廉耻？！” 这可是大丑闻啊！ 传到其他三国耳中，黎国的脸都要丢尽了！ 霍昇的眸色深沉了几分。 “我我不知道”诸葛正浩喃喃说道，额头不住流汗，“樱珠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啊！” 其实这种事大燕皇朝、在东海岛都算是平常的，可这片大陆经历了百年，早已容不下这种事儿了。 在他们看来，这是人神共愤、败坏纲常的事情。 樱珠袖子下的双手已经攥紧，指甲嵌进了肉里。 这种事被当众揭穿，她能独善其身已经不错了，还如何能保得住诸葛家！ 还有，她三番几次替诸葛妍儿遮掩，没想到诸葛妍儿是屡教不改，还与自家兄长怀上了孽种， 这样的蠢货已经是一只废棋，樱珠根本不想留了！ 她没有任何迟疑，即刻说道：“诸葛大人，你虽是不知情，但他们是你的儿女，你难道还想置身事外吗？！” 诸葛正浩模样颓败，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他如何还不明白，樱珠这是要舍弃他和诸葛家了呀！ 他晃了晃神，说道：“樱珠大人，你不能如此啊” 双脚一软，就跪了下去，拽住了樱珠的衣袖。 樱珠甚是冰冷绝情，诸葛妍儿几次害了燕泓他们，她都使劲兜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抽回袖子，微微垂眸：“诸葛大人，给自己留点体面吧。” “体面？”这时候就轮到诸葛正浩疯魔了，他瞪圆了眼睛，“我多年追随你，对你唯命是从，连自己的女儿也给你做棋子” 他诉说着自己满腔怨愤，还想将樱珠做的阴损事抖搂出来，反正自己也活不下来了。 樱珠自然不会给他机会，直接一掌劈在他的天灵盖上，诸葛正浩呜咽一声，瞬间毙命，倒在地上。 楚霁风见到这一幕丝毫不觉得意外，这就是樱珠，她向来绝情，心中只有她的复国大计。 他慢慢悠悠的说道：“国师，你这是大义灭亲？” 樱珠面色不大好看。 中书令哼了哼：“国师，陛下还没说怎么处罚，你怎能先要了人命？！” 他一向看不惯这位国师，凭着那点武功几乎是打横走。 樱珠抚了抚袖子，道：“诸葛正浩纵容儿女做出此等丑事，如何还能让他苟活？陛下，诸葛家枉顾圣恩，陛下应该下旨将其满门抄斩！” 楚霁风就是等樱珠这一句话。 他没必要去审问诸葛家的人，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实情，他现在只想折断樱珠的臂膀，要了诸葛一家人的狗命！ “满门抄斩”楚霁风目光轻佻，“那按照国师的意思，德妃要杀，镇远将军的夫人也要杀了？” 众人默了，纷纷看向樱珠。 樱珠大骇，暗想自己实在是昏了头了！ 德妃不得宠爱也就罢了，但诸葛晴儿俘获了镇远将军的心，是极为有用的，若诸葛晴儿一并处死，镇远将军肯定记恨上她了。 樱珠想说话补救，楚霁风却抢先说道：“德妃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镇远将军的夫人已是嫁入了罗家，且恪守妇道，替罗家开枝散叶，朕断然没有问罪于她的道理。” 中书令率先说道：“陛下英明！” 樱珠心里闷着气，这下子，罗远深肯定是记着楚霁风的恩情了。 诸葛家一夜变天。 诸葛杰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下了狱，连同妻子儿女也要被处死，一府子人哭天喊地亦是没用。 诸葛纯儿在和欢宫听到了点消息，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女官过来，拔下了她的赤金钗，说道：“德妃不对，现在该是叫诸葛纯儿了，陛下已经废了你的德妃之位，从今以后，你就移到冷宫去住吧！” 诸葛纯儿一张俏脸没有半点血色，问道：“怎么会呢？国师怎么会答应呢？！凤熹宫出了事，也与我无关啊！” 她只知道诸葛妍儿送了染痘疫的女官进宫，其余的不甚清楚。 但是樱珠已经那些知情者都解决了，楚霁风应该抓不住把柄才是啊。 女官冷哼：“你诸葛家出了这样的丑事，你是诸葛家的女儿，这宫中已经没你的一席之位了！” 诸葛纯儿糊涂着，她皱着眉头：“什么丑事？” 听着，好像跟痘疫之事无。 女官揣着手，垂眸看着她：“你姐姐，也就是废后，竟然跟你长兄诸葛杰有苟且之事，连孩子都怀上了，你父亲已经在承乾殿以死谢罪了！” 宛如一道雷劈在头上，诸葛纯儿身子晃了晃，一口气没喘上来。 诸葛妍儿竟然敢！她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诸葛纯儿瘫坐在地上，恐惧包裹着自己全身，她还是处子之身啊，进了冷宫后，她就很难再有翻身之日了，以后连楚霁风的面都见不着。 顷刻之间，她满脸泪光，哭喊道：“陛下呢？我要见陛下，我有事儿要告知陛下！” 事已至此，她是没办法获得楚霁风的欢心的了，但她希望能获得出宫的机会，她不想住在冷宫里度过余生！ 女官眸光瞬间凌厉起来，掐住了诸葛纯儿的下颔：“嗯？你是想告知陛下什么？是想说两位殿下的事儿吗？” 第544章：兄长吃醋了 诸葛纯儿悚然一惊，随即明白过来，这女官好像不是楚霁风的人。 这是樱珠的人。 她彻底慌了神，紧紧拽住女官的衣衫，道：“我没想告诉陛下什么，我想见姑姑，我想见姑姑” 女官笑意凛然：“国师大人说了，若你乖乖闭嘴，不吐出一句话，还能留着你的命，但现在” 她招招手，让宫女端上一杯毒酒来。 “不要不要！”诸葛纯儿疯狂摇头，使劲挣扎。 但她只是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哪里能挣扎得开宫女的钳制，女官扳开了她的嘴巴，将毒酒灌了下去！ 诸葛纯儿感觉到辛辣滚过了喉咙，宫女放开了她，她趴在地上，想要抠喉咙，把毒酒抠出来。 只是徒劳。 喉咙像是被火灼烧了一般，她已经喊不出话来，只发出了怪异的叫喊声。 没一会儿，五脏六腑也疼痛了起来，诸葛纯儿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女官看着她的秀丽容颜，发出了一声感叹：“长得是好看，却还是活不长啊。” 诸葛纯儿伸出手，还想要求女官给自己一线生机。 血，从诸葛纯儿的嘴里吐出来，还没抓到女官的衣衫，便已经断了气。 女官是做多了这种事情，淡淡说道：“回禀陛下，就说德妃羞愧难当，自戕谢罪。” 已经夜深，消息到了承乾殿，小夏子即刻去禀了楚霁风。 楚霁风换了一身轻便的袍子，道：“朕出宫一趟，你在这好好看着吧。” 小夏子说道：“诸葛家出了这种事情，国师今晚定然有得忙，不会将目光放在承乾殿的，陛下放心吧。” 楚霁风点点头，他自然知道，所以才要今晚去红叶山庄瞧瞧。 小夏子送了楚霁风到门口，又说：“陛下，废后好像伤了喉咙，不能说话了。” “估计是樱珠打那两巴掌的缘故。”楚霁风想了想，德妃只个无关紧要的妃子，樱珠杀了不会有人在意，但诸葛妍儿到底是做过皇后的，肯定不能无缘无故死了，所以樱珠才没有立即杀了诸葛妍儿。 小夏子撇撇嘴，心想着樱珠还真是狠。 楚霁风接着又说：“到了这儿，樱珠反而是畏手畏脚了，你去天牢一趟，提点一下诸葛妍儿吧，让她知道自己怎么着了道。” 楚霁风还未做国主前，小夏子已经在他跟前伺候，他当然明白楚霁风的意思了。 “是，奴才知道了。”小夏子应下了。 等楚霁风离开了乾龙殿，小夏子才前往天牢。 因为是御前大总管，小夏子一到天牢，禁军就把人放了进去，还搬上了凳子，免得小夏子站累了腿。 小夏子撩袍一坐，看着阴暗角落里的诸葛妍儿，声音稍稍尖锐：“皇后不对，如今是不能这样称呼你了，只能叫你罪妇诸葛妍儿了。” 诸葛妍儿被摘去了凤冠、凤袍，脸颊还被打肿了，显得十分狼狈。 她睁着狰狞的双眼，想要大骂出口，但张着嘴半响，也发不出一个字来。 这个阉人！ 小夏子好像知道了她想要骂什么，笑了笑：“杂家虽然是个残缺的奴才，但好歹知道礼义廉耻，三纲五常，可不像你，能与自己的长兄怀上了孩子。” 诸葛妍儿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子。 小夏子顺着她的手看着，道：“你是否很奇怪，自己明明喝了避子汤，怎么还会有孕了？” 深夜的天牢寂静无比。 诸葛妍儿猛地盯着小夏子，满脸惊惶。 她喝避子汤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怎么这狗奴才就知道了？ 小夏子自己说着话，又无人接话，觉得有点无聊。 而且诸葛妍儿还蠢笨得很，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她竟然还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夏子只能继续道：“那个李秋女医官，是陛下的人。” 诸葛妍儿这时候就全然明白了！ 楚霁风知道她喝避子汤，也知道她早就与别人有染，只要稍稍一查，就能知道她与谁私通。 她满心怨愤，楚霁风知道后，偏偏一如既往，并没有当即发难。 她能怀上，估计李秋给她的根本不是避子汤！ 楚霁风，好狠的心！ 诸葛妍儿恨得不行，想要将气撒在小夏子身上。 可她的手脚都上了手铐，才走了两步，就无法再靠近。 小夏子见她如此怨愤，心情也好了不少，呵呵一笑，起身离去。 他主子早就设好了局，只等着诸葛妍儿怀孕之后，再将诸葛家连根拔起。 只是迟了一步，诸葛妍儿先下了手。 诸葛妍儿看着小夏子的身影，喉咙发出怪异的声音。 再怨恨，亦是翻不起风浪了。 霍府。 东夜瑾住在南偏院，平常不怎么外出。 因为是未来的姑爷，霍府的奴才对其还算是上心。 霍思思那日给东夜瑾传了话后，东夜瑾瞬间对她和颜悦色了许多，连话都多说了几句。 可是要见面总要寻由头，霍思思就每晚都做了夜宵，亲自送去南偏院。 今晚，那必经之路上却有人堵着她。 霍昇一身深蓝袍子，若不是手上提了个灯笼，身影几乎要融入了夜色里，霍思思差点要撞了上去。 “哥哥。”霍思思停住了脚步，咧嘴一笑，“你今日没公务要忙吗？” 霍昇定定看着她，目光移到了她手中的食盒上。 夏日的夜风带着点温热。 霍昇的心，也立即窜上了一阵火苗：“我是你哥哥，你也没每日给我做夜宵。” 霍思思低着头，有点小心虚，只能闷声说道：“哥哥，我明日也给你做一份吧！” 她昨晚答应了，今晚过去给东夜瑾传点消息。 霍昇往前走了一步：“可我就想要这一份。” “哥哥”霍思思抬头，茫然的看着霍昇，觉得自己哥哥今晚怪怪的。 但只是一份夜宵罢了，霍思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要紧的，便笑着说：“那就给哥哥了，我再去做一份给东公子。” 霍昇呼吸一滞，心中还是充满了妒忌：“你不许再给他做夜宵，懂吗？！” 霍思思轻轻蹙眉，有些怕了这样的霍昇：“为为什么呀？” 她声音颤抖，显然是被吓到了。 第545章：妹妹不能被抢走 霍昇知道自己妹妹胆子小，只能缓了缓脸色：“你做多了，别人会轻看你的，明白吗？” 霍思思目光流转，转而笑得甜甜的：“原来哥哥是在担心这个啊，你放心好了，东公子不是这样的人，他可好了。” 霍昇听不得这样的的话，脸顿时黑了，眼中乌云密布，道：“思思，你才不过认识了他几日，就敢说他好了？至今为止，他都没说过自己是什么人吧？你太单纯了，看不清人心。” 霍思思撇撇嘴，道：“他虽然没透露过，但我相信他就是个好人，是不会害我的。” 想起在冰窖那一晚，她脸颊微红发烫，不由得显露出了几分女儿娇羞来。 霍昇看到这一幕，心中已经明白了然，他忍住了怒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你知道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情吧？” “哥哥是说，皇废后与诸葛大爷的事？”霍思思压低声音，不敢太大声。 霍昇点点头。 灯笼烛火微弱，他的眼眸里有淡淡的光芒，似是在期待什么。 “哥哥怎么还敢说这种大逆不道，枉顾人伦的事儿啊。”霍思思显然是无比抗拒的，她哼了哼，“诸葛大爷也是拎不清，自己犯了大错，害得妻儿都没法活了。” 霍昇又说：“如果他们废后和诸葛大爷是真心相爱的呢？再说了，你可知道，大燕皇族是可以兄妹成亲的。” 霍思思在东海岛长大，樱珠那时候嘴里就是说着皇族血脉的事儿，兄妹之间成亲，就是了血脉纯正。 可结果呢，大燕皇族几乎绝后了。 最后拥有了神力的大殿下，血统可以说是杂乱的了。 她正色说道：“莫非哥哥觉得他们是对的吗？哥哥，这本来就是天地不容的事儿啊！” 霍昇已经知道了她对此事的看法，也知道了她日后的选择，他眯了眯眼睛，心凉了又凉：“那你呢？是真决定要嫁给姓东的家伙？倘若我不让你嫁呢？” 霍思思觉得奇怪：“樱珠姑姑定下这门婚事的时候，哥哥不是没有反对吗？现在为何又要来说这种话？！” 她是有点怒了，脸上出现了几分愠色。 不愿意再跟霍昇多谈，她拿着食盒想去南偏院。 霍昇下意识抓住妹妹的手，急声说道：“不许你去！” 力道不小，霍思思的手都被抓疼了，她轻叫了一声，眼睛冒着泪花：“哥哥，你究竟怎么了？你今晚太奇怪了！” 最后一句话提醒了霍昇，他瞬间清醒了过来，撒开了手。 霍思思的手腕有点发红，瞳珠清润似水，泪珠滚落。 “思思，对不住 ”霍昇赶紧道歉。 他不能让思思厌恶自己，转而又道：“哥哥是怕你别骗，才紧张了些，我是你的至亲，是不会害你的，知道吗？” 霍思思听了，心稍稍好受了一点。 她算是和霍昇相依为命多年的，一直以来都是霍昇照顾她庇护她，她很快就破涕为笑，点点头：“我知道哥哥疼我，我都明白的。” 霍昇看着她的笑意，抿抿嘴唇，心中升起了别样的心思。 他伸出手，温柔的给霍思思擦去脸上的泪珠，道：“那你会永远跟哥哥在一起吗？” 霍思思没多想，很快给了答案：“哥哥，我是女子，始终要嫁人的呀，咱们不可能一直住在一起。哥哥也老大不小了，应该快点娶个嫂子回来照顾你才是呀。” 霍昇神色阴沉，道：“你不用操心这个，夜宵我就不吃了，你还是送去给东公子吧。” 霍思思闻言，瞬间高兴了起来：“多谢哥哥，我去了。” 她的身影娇小，因为欢悦，走起路来还是一蹦一跳的。 霍昇眸光更沉。 他们的父母早亡，大哥混账，他们兄妹是在二叔手底下长大的，可谓是受尽虐待和白眼。 她还是孩童时，就喜欢粘着自己，硬要自己陪着才会睡觉。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妹妹好像不怎么需要自己了，她说，她要嫁人了。 这是他爱护、悉心养大的女孩儿，他怎么能让她随意嫁给别人？ 她，只能是他的。 夜深的红叶山庄很是寂静，风变得有点凉。 有栖在树上的乌鸦忽然怪叫一声，惊破了这夜里的寂静。 燕泓和燕禹左右一个房间，而苏尹月则是住在中间，以一张软榻为床。 她照料两个孩子多日，除了劳累，并没有染病，这算是好消息，她便放了心，自己全力照顾孩子，不让宝若她们插手，免得她们两人染病，再增加她的工作量。 黎国夏日炎热，幸好在红叶山庄在山里，还算是阴凉，不然这两孩子就没法扛得住这满身疹子了。 孩子病情反复，能起身坐着已经不容易了，所以吃饭只能由苏尹月来喂。 她下午先喂燕泓，下午先喂燕禹，两人轮流先后。 燕泓心细，留意到苏尹月脸颊日渐消瘦，眼底也有重重的乌青，有时候在半夜，他昏昏沉沉的没有熟睡，还能听到苏尹月在忙活的声音。 他心里难受，想着若是自己强壮一点，没有染病就好了。 燕禹则是心大，吃了睡睡了吃，病比燕泓好得快，身上的痘子也消除了不少。 苏尹月看见自己的法子起了疗效，总算是松了口气。 燕泓却是哭唧唧，一脸伤心：“娘亲，我太没用了，让你担忧劳累不说，还无法拿到雌蛊救父皇。” 苏尹月心里一紧，用帕子擦了擦燕泓额头上的汗，温声说道：“你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心肝宝贝，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至于你父皇那儿，你无需担心，你父皇能应付的。” 以前他们生病的时候，自己没法在旁照顾，她是满心愧疚的。 幸好他们现在年纪不大，还需要母亲的照顾，她还能尽一下母亲该尽的责任。 燕泓摇摇头，小眉头没舒展过：“不，我不想让娘亲劳累，也不想让娘亲为我担心” 苏尹月说不感动是假的，眼睛湿润，她擦了擦眼角，道：“阿泓，你不要这样想，你才五岁，你现在的年纪不需要承担这么多，你和禹儿认真念书练武就足够了，我和你父皇会保护你们的。” 第546章：想你，想你们 燕泓觉得恍惚。 他低垂着头，哽咽道：“可是可是许多人都跟我说，我是嫡长子，应该比其他人更优秀，就算是年纪小，也要肩负许多东西。” 苏尹月听了这话，心里是一阵恼火的。 她摸了摸燕泓的额头，“你是你父皇的儿子，一出生丰衣足食，没挨过一天的饥饿，既然出生在权贵之家，是该有自己的肩负，但不是这个时候，你懂吗？” 燕泓仔细听着。 苏尹月继续说道：“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养好身子，以后好好念书，强身健体，只有你的基础够扎实了，长大后才能做到更多的事情。反而，你现在年纪小，知识和见解都不足够支撑，你是没法做到这么多的。” 燕泓想了好一会儿，有点明白了苏尹月的意思。 他重重的点点头，道：“娘亲，我明白了！” 苏尹月笑了笑，又问：“那你告诉娘亲，你是自己想做太子，还是别人觉得你该做，你就要做？” 燕泓不大明白这个意思：“我是嫡长子，就连中书令也说我将来要继承大业，与我想做不想做，这有什么关系吗？” “若是你不想做，那就不做啊，你虽是嫡长子，但没有非要逼着你做太子继承大业的道理。” 燕泓眨眨眼：“可是娘亲刚才说，我生在权贵之家，是父皇的儿子，该有自己的承担不是吗？我不做，估计也没别人来做了呀。” 他还不知道自己弟弟的德性，肯定是想吃吃喝喝，连看奏折都不想的。 苏尹月一愣，她都觉得自己前后矛盾了。 这古代可不比在现代啊，现代顶多就是开几家公司做总裁，要是不想继承千万家业，就将公司拍卖转让就成了，但古代不想做皇帝，难道还能随便禅让皇位吗？ 一旦禅让了，新皇肯定不会让旧皇帝活着，在这个时代，一步走错很容易付出性命的代价。 是啊，有时候轮不到燕泓做选择。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苏尹月奇怪，夜已深了，宝若她们就算没睡，也不该靠近这屋子吧？ “谁呀？”苏尹月问道。 “是我。”极为阴沉的声音响起。 “是父皇！”燕泓刚才还病怏怏的，瞬间来了精神。 苏尹月在这儿照料孩子好几天了，自然没见过楚霁风，他忽然来了，自己也有按捺不住的欢喜。 她想要过去把门打开，却猛地停住手：“你到窗边去吧，你不能进屋的。” 楚霁风拧眉：“连我都不能进屋吗？” “是的，你们没有痘疫的抵抗力，接触病原，是很容易染病的。”苏尹月说道，无论楚霁风再怎么要求，她还是坚持不肯开门。 楚霁风叹气，只能到了窗户前，还依照苏尹月所言，站得有两米远。 燕泓不能吹风，所以不能到窗口。 苏尹月推开了一小节木窗，看见月光下的人影，他大概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发髻有点乱，玄色衣衫也沾染了点灰尘。 楚霁风瞧见她面色不怎么好看，下意识往前一步，有点心疼：“你清减了。” 苏尹月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依旧目光灼灼：“你今晚怎么来了？” “想你你们，就来瞧瞧。”楚霁风说道。 其实红叶山庄每日都有消息送进宫里，但他就是不放心，所以一收拾了诸葛家，他就迫不及待的过来了。 燕泓在后面听着，撇撇嘴，很明显他父皇来这儿是为了看望娘亲的，并不是特意为了他们兄弟而来的，亏他刚才还感动了一下。 幸好，楚霁风最后还是补救的问了一句：“他们的病情如何？” 燕泓急忙大声说着：“父皇，儿臣没事！你放心吧！” 楚霁风不由得勾了勾嘴角：“真的没事吗？” “他们的病情都有好转，就这样下去，的确会很快就没事了。”苏尹月说道，“所以你不用担心这儿。” 楚霁风闻言，总算是彻底放了心，心里的恨意也稍稍散了点。 尽管如此，他还是冷哼了一声：“可泓儿他们还是受苦了，我这次下手还是轻了。” 诸葛家是死的死，坐牢的坐牢，但也弥补不了他儿子所受苦！ 而且他们是染上了痘疫，不能随意让侍女来伺候，他知道这几日都是苏尹月亲力亲为，今日一见，她那眼眶都有点凹陷了，显然照顾两个孩子是非常疲倦的。 苏尹月挑眉，问道：“听你的意思，你似乎查到了他们为何染上痘疫了？” “是诸葛妍儿收买了一个染痘疫的女子进宫。”楚霁风一提到这事儿，声音骤冷，也充满了杀气，“因为是直接去了樱珠的院子里伺候，所以我并未觉察到。” 苏尹月抿紧了嘴唇，跟自己所料的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有些后娘的确是好的，但偏偏燕泓他们遇到的这个，是个蛇蝎毒妇！ “是是母后呀”燕泓自然也听到了，他鼻子酸酸的，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假母后不疼爱他们兄弟也就罢了，还三番四次要置他们兄弟于死地！ 苏尹月回头，怕燕泓伤心，想要去哄哄他。 “阿泓” 燕泓却倔强的咬咬牙，道：“父皇，那姑姑知道此事吗？” 楚霁风没打算瞒着孩子：“她知道，但她提前将知情人都杀了，免得消息泄露，指证诸葛妍儿。泓儿，你也该明白了吧。” 燕泓闭上眼睛，还是抽泣了几声。 事到如今，他还能不明白吗？ 毕竟在樱珠眼里，他是染了不治之症的，樱珠做此选择也是正常的。 看来，樱珠对他们兄弟的确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燕泓先前怀着目的去靠近樱珠，心里还会有几分愧疚，可现在是一点愧疚都没有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诸葛家？”苏尹月问道。 楚霁风目光淡淡的：“诸葛妍儿和诸葛杰私通，还有了身孕，我拿捏着此事，樱珠只能壮士断臂了。” 苏尹月愣了愣，没想到楚霁风动作这么快。 她更没想到，诸葛妍儿还好这一口！ 果然从东海岛来的，大多都是奇葩！ 第547章：最后决战 而且楚霁风拿住这么重大的事情，逼迫着樱珠做选择，就是借刀杀人了，真是狠绝。 但是 诸葛妍儿一次又一次害她的儿子，这样的下场算是便宜了！ 随后，苏尹月想起了另一件事，问道：“诸葛妍儿能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来，大概跟在东海岛受的教育也有关系吧，你们在东海岛的时候，也有亲兄妹之间成亲的吗？” 楚霁风脸色半暗，回答道：“以前大燕皇族只能族内通婚，所以大燕贵族后裔到了东海岛，对此并不是很忌讳。”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诸葛妍儿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苏尹月忽的问了一句：“那你觉得霍家兄妹如何？” “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樱珠给我弟弟定了亲事，对象是霍家姑娘。”苏尹月抿抿嘴，“我这不是怕有什么不对的嘛。” 同是东海岛出来的，苏尹月自然要上点心。 她没跟弟弟正面谈过，也不知道他对霍思思的真正心思，但如果东夜瑾真想娶霍思思，那就要确定霍家兄妹之间清清白白，没什么杂乱的事儿。 楚霁风拧眉，显然是觉得她奇怪：“这是樱珠定下的婚事，你们大可不必听她的。而且，霍思思是从东海岛来的，你心里没有疙瘩吗？” 他以为苏尹月会瞧不上霍思思呢。 “一棒子不打死一船人，霍姑娘帮过我，若是夜瑾真的想娶她，那我也是没什么意见的。”苏尹月认真说道。 就上一次，她对霍思思的印象还不错。 听邱承传回来的消息，樱珠的确是单独召见过霍思思，樱珠没有动作，可见霍思思并没有供出她来。 楚霁风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他牵扯了一下嘴角，慢慢悠悠说道：“若你弟弟是真想娶她，那就麻烦了，如你所说，霍昇对他这个妹妹可是格外不一样。” 他留意着从东海岛来的族人，自然最清楚不过了。 苏尹月的手紧抓着窗户边沿，心头一紧，无意识的看着他，大脑有些空白。 不会吧？ 不会真让她说中了吧？！ 她只是随意猜测，想要保障而已啊！ 弟弟，你也太惨了吧！ “你们”苏尹月撇撇嘴，没好气的说，“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奇葩？ 楚霁风不大明白这两字的意思，但总能听出她话里的讽刺，立即否认道：“我可不是。” 他身上镀上一层银白色的月光，月光清冷，可他目光含情脉脉，硬生生生出几分柔和温柔来。 苏尹月此刻有些忧心，问道：“那你怎么想？” “如果我说，无论你弟弟对霍思思有没有心思，我都想他退出，成全了他们兄妹，你会怎样？”楚霁风反问道，试探苏尹月的态度，“这是霍昇的软肋，樱珠并未觉察到，我若成全了他，定能让他效忠于我。” 苏尹月紧紧盯着楚霁风，含着一丝怒气：“说什么浑话呢？！我问过霍姑娘，她是想嫁给夜瑾的，可见她对自己哥哥没别的心思！就算夜瑾对霍姑娘没意思，你也不能这样吧？你这是将霍姑娘往火坑里推！” 楚霁风难得见她发怒的模样，虽是不是以前的模样，但那眼神还是差不多的，他心里一软，不由得一笑。 苏尹月仍是生气，狠狠地瞪着他：“你笑什么？做人做事有时候也得有底线吧？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可他们是兄妹！” 楚霁风微微颔首，点点头：“我明白了，那霍姑娘帮过你，也对你的秘密守口如瓶，我自然不会将她往火坑里推的。” 先前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在权势争夺的战争中，牺牲一个女子算什么，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只是霍思思到底帮过苏尹月，他还是另寻他法吧，不是不能，只是麻烦点罢了。 苏尹月松了口气，面色缓和了下来：“你明白就好，夜深了，你是要留在这儿睡一晚再走吗？” 楚霁风轻轻摇头：“我还要赶回宫，明早回去的话，会让樱珠知道的。” 他贪婪的看着她，是想把人揽入怀里的。 然而此时此刻他不能。 “你先走吧，我看着你走。”苏尹月说得有些艰难，喉咙口有点干涩。 此次见一次面，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楚霁风其实也想说，他看着她把窗户关上，他要再待上一会儿。 他嗯了一声，两人还是这样互相看着，谁都没有动。 “你先关窗吧，别让泓儿吹了风。”楚霁风闷声说道，心口又有点揪痛。 苏尹月鼻子酸酸的，过了一会，终于点头关上了木窗。 她心里有些难受，哽咽着许久说不出话来。 两人就隔着一扇窗，都站了许久，最后苏尹月终于听到了他离去的脚步声。 燕泓从被子里伸出头来，看见苏尹月眼睛红红的，连忙说：“娘亲不哭，等我们好了，我们就能回去宫里，就能每天都能见到父皇。” 苏尹月过去摸了摸燕泓的头，笑了笑：“好，那你们要快点好起来。” 不知怎的，她心里头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楚霁风离开了那院子，抬眸看了眼满是星辰的夜空，夏日繁星点点，看得很清楚，异常的美。 邱承上前来，问道：“陛下，要回宫了吗？” “嗯。”楚霁风应道，收回了目光，“先前告诉你的，可都记住了？” 邱承闻言，立即跪下来，说道：“陛下，事情还没有到绝路，何须做这样的安排呢！” “只是以防万一。”楚霁风看向那院子的方向，目光深沉，“你按计划去做，若出了半点意外，朕定会将你剥皮抽筋。” 邱承不是怕受惩罚，而是因为楚霁风的安排。 这是要与樱珠决一死战，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呀。 他依旧跪着，只能说道：“属下知道了，定会将娘娘和殿下平安地送回大启去。” 楚霁风得到了保证，才放心离去。 他的背影孤单。 他宁愿自己一直一个人。 这是他自己的战场，没必要让她和孩子继续留下来受到威胁。 他们分开了这么多年，想来苏尹月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吧。 第548章：霍昇的要求 楚霁风既然决定不拉拢霍昇了，便派人给东夜瑾传了信，告知此事。 其实也是为了东夜瑾的安全着想，霍昇当初夺得霍家家权，可是把自己的亲人都差不多斩杀个干净。 霍昇就是个疯子。 若他真把东夜瑾当成了敌人，东夜瑾就会危险得很，毕竟东夜瑾现在住在霍府呢。 这消息传了还没两日，霍昇竟然进宫求见了。 楚霁风只是静静地翻看着奏折，终于抬眸，乌黑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情愫：“你说什么？” “陛下不是要除掉国师吗？”霍昇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畏惧楚霁风的威严，“臣，可以帮陛下完成这件大事。” 霍昇是心狠手辣之人，除了自身的能耐之外，还养了不少暗卫。 樱珠身边大多数的暗卫，就是霍昇提供的。 楚霁风倒是意外，问道：“什么条件？” 霍昇就是喜欢与聪明人说话，根本不用兜圈子：“国师给舍妹定了一桩亲事，臣不大喜欢。” “所以你是想，让朕帮忙把这桩婚事取消了？”楚霁风微微蹙眉。 以前霍昇还能隐藏自己的内心，可忽然有一个东夜瑾插足进来，霍昇根本就忍耐不了了。 可他还是奇怪，凭着霍昇的手段，就算樱珠派人保护东夜瑾了，霍昇也有法子杀东夜瑾吧？怎么求到他跟前来了？ 莫非 楚霁风已经猜到了几分，等着霍昇继续往下说。 霍昇也不拐弯抹角了，道：“陛下无需插手此事，与舍妹定亲的人乃是国师的助力，臣自会将他铲除。臣要的是，希望陛下给舍妹安排一个身份，嫁臣为妻。” 楚霁风的手一顿。 他是早有预料，还算是稳得住。 倒是一旁的小夏子跄踉了一下，目瞪口呆看着霍昇。 霍昇瞧见小夏子的反应，不悦的很。 小夏子赶紧别过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楚霁风眸子深得像一口井，淡声说道：“霍卿，你们是亲生兄妹吧？” 霍昇并不在意，道：“只要她有一个新身份，那就不是亲生的。臣本不在意旁人说法，但还是要遵循一下世俗，免得思思日后会被人议论。陛下，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忙，想来陛下一定能帮上吧？” 楚霁风的确能帮得上忙。 而且他还很乐意帮忙。 可是，他媳妇不允许啊！ 说白了，霍思思将来有可能是他的弟妹呢，是他儿子的舅母呢！ 然而霍昇并不知道这一层关系，要不然他肯定不会来求楚霁风。 楚霁风再随意翻了翻奏折，并不做声。 霍昇眉头紧锁，脸色半暗，脸上出现了一抹戾气，道：“陛下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他知道霍思思喜欢这里的繁华，不想再回东海岛那个地方去，但这里偏偏俗世规矩多，他只能来求楚霁风合作了。 楚霁风沉思半会，给出了答案：“既然要给你妹妹一个新身份，那这个霍思思就要先死了，你明白吗？” 霍昇一听，脸上立即扬起了笑容，他知道，楚霁风这是答应了！ 他忙的点点头，揖手说道：“臣明白！还请陛下安排！” 楚霁风接着又说：“朕会命人调配一种假死药，好瞒过樱珠的眼睛。但是大局未定之前，你妹妹是不能出现的了，朕会安排一个隐秘的地方给她住下。等这儿的事完了，朕会给她安排一个新身份。那么，霍卿又能给朕什么呢？” 既然霍昇送上门，他岂有不利用的道理。 霍昇也是个狠绝之人，直接说道：“陛下安排周全，臣自然也要献上自己的诚意。除了金吾卫之外，国师身边的暗卫都是臣进献的，臣可让那些暗卫成为陛下的助力。” 楚霁风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很显然，霍昇在培养暗卫的时候是留了一手的。 果然是各有各的心思。 他把玩着桌上的小碧玺，漫不经心的说道：“樱珠能没什么顾忌的用你的暗卫，肯定有自己的后招吧？朕想用那些暗卫，怕是没那么简单。” 目光凌厉，欲要将霍昇看穿。 霍昇心里暗叹，这位半路回来的大燕皇族果然不是省油的灯，随意就拆穿了他。 没办法，他只好说了真话：“的确是，国师要用那些暗卫，会先给他们种下蛊虫，每月定时给解药，方便操控。国师是做了防备，但臣也留了一手，只要臣不想让那些暗卫活着，他们便不能活。如此一来，陛下不是也能少一些敌人了吗？” 楚霁风哼了哼：“这样算来，霍卿只能替朕解决一部分的暗卫，这未免太寒碜了吧？” 霍昇一噎，暗骂楚霁风胃口真大。 也是难怪，楚霁风来了黎国没两年就做了摄政王，紧接着又是夺下黎国国主之位，自己想要跟楚霁风对弈，似乎还不能够。 他咬咬牙，最后说道：“臣在暗中还培养了一百暗卫，三千私兵，可全部听命于陛下！” 这一次，他也算是将全部身家押在楚霁风身上了。 樱珠这人虚伪至极，她凭借着自己是神巫女的身份，一直让他听命于她。 他可以乖乖听话，可以一直效忠樱珠，但唯独不能将自己的妹妹献出去！ 什么复国大业，开国功臣，他全都不稀罕，他就想与思思一直在一起罢了！ 楚霁风单手支颐，眯了眯眼睛：“这还不够。” 霍昇面色僵住，忍不住发了脾气：“陛下还想如何？臣已经诚意十足了！” 再多的，他也拿不出了。 “洪家一直是国师的心腹，忠心耿耿，可朕现在需要洪家的力量。”楚霁风说道。 “洪家？洪家擅长占星问卜，做五行阵，却只能虚幌子，中看不中用，他家能帮陛下什么忙？”霍昇嗤之以鼻。 说难听点，就是要兵没兵，要权没权。 而且洪家那老头子是个老顽固，对樱珠是唯命是从，想要拉拢洪家，反而容易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楚霁风没回答，只说：“霍卿家，你只需要帮朕去约见一人即可，剩余的事情，你便不用管了。” 霍昇疑惑：“谁？” “洪尧。” 霍昇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他再看了看楚霁风的脸色，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才应了下来。 第549章：我重要还是哥哥重要 说起这洪尧，其实霍昇也不乐意与之打照面的。 说白了，这洪尧是有过人之处，但性格古怪，从不跟人多说一句话。 洪当家本想将家业交给洪尧，但何奈洪尧根本油盐不进，谁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洪当家才打消了念头。 霍昇是东海岛族人，约见洪尧自然简单，也不会太引起樱珠的注意。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让霍思思假死，自己这个妹妹整日去缠着那个姓东的，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楚霁风行动也快，第二天就将假死药给了他。 霍昇难以压制心里的欢喜，冰冷的脸上出现了奇异的笑容，眼眸深处，是别样的狠厉。 这日，霍思思还是一如既往的去给东夜瑾送夜宵。 做的是蒸饺。 只是霍思思刚学了不久，那饺子模样做得不怎么好看，可以算得上是丑陋。 霍思思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来，磨蹭了许久。 东夜瑾看完了楚霁风传来的消息，眸光深了几分，再是抬头看着霍思思：“你怎么了？” 霍思思手一僵，更不好意思将蒸饺拿出来：“我我还是给你煮个面吧。” 东夜瑾将纸条烧毁干净，走了出来。 烛光还算敞亮，看得清她白白净净的脸庞，那双眼睛清澈单纯。 他心里叹气。 楚霁风将霍昇的计划告知了他，若他不舍得，可从中插手，不让霍思思跌入火坑。 他是觉得这是霍家的事情，他也不是真想娶了霍思思，是极为不愿意插手的。 可是这会儿一对上霍思思的双眸，他就有些动摇了。 他看了眼食盒里的蒸饺，还是冒着热气，便说：“这蒸饺就很好，不用再重新做了。” 霍思思眼里满是欢喜：“真的吗？” 东夜瑾点点头。 霍思思总是单纯的，东夜瑾随便一句话，就让她没了负担，将模样丑陋的蒸饺拿了出来。 “那你吃吧！”霍思思笑着说道，“若你觉得好吃，我明天还做这个。” 东夜瑾无奈，说道：“你是霍家的小姐，用不着做这些。” 霍思思随着他坐下来，双手托腮，托得脸蛋儿圆圆的：“我就喜欢做，这不是让你试吃吗？我没别的意思。” 东夜瑾信她才怪，吃了一个蒸饺，虽然样子丑，但味道还不赖。 霍思思见他又吃了第二个，心里更加欢喜，得到满足：“你觉得好吃吗？” “还行。”东夜瑾故作姿态。 霍思思毫不介意：“嘿嘿，这馅料我研究了许久，我也知道你不怎么喜欢吃咸的，所以没有放多少盐，既然你喜欢吃这个，我以后都给你做，好不好？” 东夜瑾的手一顿，清俊的面容也变冷了几分。 他眸光淡淡的，道：“霍姑娘，你还不明白吗？那日都是迫不得已，我那是为了帮你脱困，所以才说了那些话。等这事儿一了，我们这婚事自然做不得数的。” 他已经说过很多次，让霍思思不必送夜宵来了，可她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就因为她如此上心，所以才引得霍昇迅速出手，他自个儿的性命也都危险得很呢。 霍思思呆呆的看着东夜瑾，她抿抿嘴，半天了挤出一句话：“可你姐姐你姐姐也是喜欢我的。” 东夜瑾挑眉：“我姐姐喜欢你，那与我有何干系？” 霍思思其实想问的是，老娘都给你做了这么多天的夜宵，你就没有一丁点喜欢我？ 可她不敢。 她低垂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以为以为你会习惯了我做的夜宵。” 东夜瑾心口闷闷的，忽然问了一句：“那我问你，我重要，还是你哥哥重要？” “啊？”霍思思怔了怔，她抬眸看着东夜瑾，有点不解，“为何要做比较？你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啊！” 东夜瑾眉间不由得笼上了一层铁青色的阴霾：“如果非要你选呢？” 霍思思捏着手指，在盘算着：“你你是我的可是哥哥，哥哥也跟我相依为命许多年，这要如何选？不行，你们对我而言本就是不同的，我没法选。” 东夜瑾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一片清明。 对于霍思思而言，霍昇也是极为重要的，那他瞎掺和什么，就祝这对兄妹有情人终成眷属得了。 东夜瑾放下了筷子，道：“我饱了，你回去吧。” 霍思思看了看蒸饺，他明明没吃几个，怎么就饱了呢。 可是东夜瑾已经别过头，不愿意再跟霍思思说话。 霍思思噘着嘴，她也是要面子的，只能一声不吭的收拾了，拿着食盒走了。 她刚走，常无影和成肃就进来了。 常无影瞅了瞅东夜瑾，见他在慢条斯理的擦着嘴，有点不高兴了。 “东太子，霍姑娘都哭了。”常无影觉得东夜瑾太无情，好歹人家霍姑娘也送了好一阵子的夜宵过来啊。 东夜瑾瞥了他一眼：“要么你追上去安慰一下？” “这可不行，人家又不是喜欢我。”常无影说道，而且他家中还有娇妻呢，怎能与别的女子有牵扯呢。 东夜瑾心里也不大痛快，冷声说道：“他们兄妹情深，我凑上去做什么？” 成肃则是不忍心，道：“公子不告诉她吗？看样子，她未必知道霍昇的心思。” “不必说。”东夜瑾道，“对她而言，我只是个认识了不久的人，可霍昇呢，是她相处多年的亲哥哥，我要是提醒她了，还可能吃力不讨好呢，而且她要是嘴不严的，岂不是要影响我们的计划？” 成肃听罢，便是点点头。 他的确是太你妇人之仁，险些就坏了大事。 常无影弱弱说道：“可我瞧着霍姑娘不像是个嘴不严的，先前王妃差点暴露了身份，她不也是没说吗？” 东夜瑾拧眉，心里更觉得闷堵：“这怎么一样，她对樱珠又没别的感情，这是她的哥哥，他们感情好，我若说她哥哥半句坏话，她就有可能跟我翻脸。” 总而言之，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成肃点头表示同意。 常无影无奈，只好说道：“那也是没办法了，我们只能可怜可怜霍姑娘了。” 第550章：急病而亡 东夜瑾的心又是被什么堵住，有点难受。 难道他当真不管霍思思吗？ 算起来，她也是姐姐的救命恩人，自己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东夜瑾给自己找好了借口，但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妥，若是霍思思就是一直想跟自己的哥哥在一起呢，那他不只是白忙活，还吃力不讨好呢。 另一边，霍思思几乎是哭着回去自己院子的。 侍女要说什么，霍思思不管不听，直接让人退下去。 一进屋子，便看见霍昇穿着深蓝色的袍子，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一个小茶杯。 “哥哥。”霍思思急忙擦干了泪珠，假装无事，“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炖汤。”霍昇朝着她招招手，待她靠近了，自己也看清楚她红红的眼睛。 心里有点生气，他是舍不得让妹妹伤心流泪的，可姓东的竟然敢！ 但他今晚有别的事要做，既然霍思思有意隐藏，他也不会刨根问底。 “哥哥，我不想喝。”霍思思声音闷闷的，她心情不好，根本没有胃口。 她坐在一旁，想着别的事情，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霍昇却将炖汤盛出来，端到她跟前：“这是我特意命人准备的，你随便喝几口吧，别浪费了哥哥的心思，好吗？” 霍思思抬眸，目光流转，问道：“哥哥，是不是人都分个主次啊？” “什么意思？”霍昇不解。 霍思思张着嘴巴，想要与他说个明白，但话到嘴边就忍住了。 而后，她转了个方向问道：“哥哥，你对我真好，以后你娶妻了，也会对自己的妻子这般好吗？” “当然。”霍昇直接回答，没有半点迟疑。 因为他只想娶她，只想让她当自己的妻子。 霍昇觉得还不够，又坚定的说道：“我以后定会对自己的妻子很好，我发誓。” 霍思思撇撇嘴，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件事：“哥哥，我明白了！” 他们是兄妹，虽有血缘关系，可他们都不是陪伴着自己走到最后的人。 她以后会嫁人，会有自己的夫君。 哥哥也会娶妻，会有自己的妻子。 她暗自窃喜，东公子这样问自己，肯定是心里有自己了，所以才要她分个主次。 霍昇不知道她想明白什么，但见她心情迅速好了起来，便喝起了炖汤来，他眸光深沉了几分，道：“思思，哥哥一向对你很好，你是知道的吧？” 霍思思点点头，轻轻一笑，笑容如月亮那般皎洁美好。 “我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霍思思觉得不妥，又道，“不过哥哥以后娶妻后，就要对嫂子更好，嘿嘿，不然，我怕嫂子会吃醋呢。” “她不会。”霍昇声音沉沉的。 霍思思喝了几口炖汤，眼皮逐渐沉重。 她揉了揉眼睛，就连霍昇的身影也在重叠：“哥哥，我我好困” 还没说完，身子就一歪。 霍昇早有预备，立即把人扶住，抱在怀里。 他眸光逐渐灼热，吩咐屋外的人：“去宫里叫太医，好让国师知道，思思人不行了。” 霍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樱珠当然收到了消息。 半夜时分，樱珠赶来，太医已经说霍思思断气了，人不行了。 樱珠拧着眉头，震惊不已：“前几日还好好地，怎么就忽然得急病了呢？！” 她可是答应了东夜瑾，要将霍思思许配给他的，现在人死了，她还往哪里再找一个霍思思？ 大半夜的，太医刚刚救治完，额头还流着汗，他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国师大人，霍姑娘好像是一直有隐疾，一发作就没得救了。” 樱珠问道：“真没救了？” 太医为难的摇摇头。 樱珠没了话说，看见霍昇坐在床榻旁边，对着霍思思的尸体默默流泪。 她只能靠近安慰道：“霍昇，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霍昇哽咽道：“我想明日就将思思下葬。” 樱珠不免奇怪：“这么快？好歹还要设灵做法事啊。” “我怕再晚一些，我会舍不得让思思入土为安。”霍昇说道。 樱珠皱了皱眉头，她倒是知道他们兄妹感情好，霍昇有很宠他这位妹妹，这道理倒是说得过去。 而且现在霍思思死了，何时下葬对她来说都关系不大。 樱珠又是安慰了两句，就转而去了东夜瑾的院子。 霍昇知道樱珠离开了，便收敛了一下神色，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他目光爱怜的看着霍思思，她暂时没了呼吸，身体僵硬冰冷，但面容依旧娴静。 他伸手轻轻摸着霍思思的脸颊，喃喃说道：“思思，你且等等，很快咱们就能在一起了。” 霍思思忽然暴毙，东夜瑾对此还是有点意外的。 他是没想到，霍昇今晚就下手。 他听到消息后，便是心烦意乱睡不着了，他想着自己此时过去那边，霍昇肯定不会让他靠近霍思思的。 没想到，樱珠却寻了来，他只好穿上了衣衫去接待。 樱珠脸上带着一丝歉意，道：“东太子，没想到会出了这种意外，是我不是。” 亲事刚定下不久，霍思思就急病而亡，这是很晦气的一件事。 她现在急需东夜瑾的力量，可不想东夜瑾因此迁怒于自己。 东夜瑾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既然霍府都要办白事了，那我就不留在这里了，国师，我们的计划提前吧。” 樱珠刚才还怕东夜瑾会生怒，没想到东夜瑾还是愿意跟自己合作。 她生怕东夜瑾会反悔，急忙答应下来：“本座也正有此意，不知东太子的人马到了哪里？” “已经过南梁了。”东夜瑾回答道，“进了黎国后，走的就是国师安排的路，若没有意外的话，你们的陛下是不会知道的。” 樱珠满意的点点头，有几分欣喜：“好，那本座就再为东太子准备住处。” “不必了，我的人马很快就能到，会有人与你交接。”东夜瑾撇撇嘴，“我已经在这儿逗留半个月了，也该启程回去了。” 樱珠奇怪，问道：“东太子不留下看本座完成大事吗？” 东夜瑾本来是要留下的，但现在他另有打算。 第551章：各有牵绊 东夜瑾目光凝了凝，道：“我还有别的事，就祝国师大人旗开得胜了。” 樱珠没有多想，点头应下了。 反正对她而言，东宁的人马和蛊虫到了就行，东夜瑾在不在，问题都不大。 此次必须万无一失。 樱珠离开了霍府，上了马车。 夜深街道寂静，车轮的滚动声听得很清楚。 马车忽然停了停，金一上了马车。 樱珠正闭目养神，听着气息，已然知道是谁。 她没抬起眼皮，问道：“红叶山庄情况如何？泓儿还好吗？” 金一回答道：“陛下将那儿围得跟铁桶一般，属下进不去，也没法打探到消息。” 樱珠睁开眼眸，目光清冷：“这位皇帝，还真是棘手。” 她是忍耐不住了，再如此下去，楚霁风只会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 可那诸葛姐妹一个比一个不中用，一个没有侍寝，一个与别人私通！ 现在就算她想杀了楚霁风，也得要楚霁风留下大燕血脉才行，不然的话，她做的这些又有何用！ 金一接着又说：“但属下在山下留意了多日，时不时就有药材运上山，而且这差不多半个月过去了，山庄里也没有噩耗传去，两位殿下的病情应该在慢慢好转，姑姑可以放心。” 樱珠目光微动，心里亦是有点激动：“真的？” 金一点点头：“最好还是姑姑去一趟。” 樱珠也是这样想，若是确定了燕泓能活下来，那她就不用忌惮什么了。 这么一想，樱珠当即让车夫改道，前去红叶山庄。 樱珠忽然出城，消息当然快一步传到山庄。 苏尹月早有应对之策，往脸上点了一些麻子，假装自己也染病了，免得让樱珠起疑。 再将两三个可信的太医抽出来，在屋子前应付一下樱珠即可。 天色刚亮，樱珠就到了红叶山庄附近。 她没想着走正门，因为这会惊动了楚霁风。 山庄里侍卫不少，像金一这样的金吾卫不好潜进来，但对她而言，是没什么问题的。 躲避过了禁军，樱珠摸索到了孩子所住的院子，轻手轻脚靠近，微微推开窗户。 两个孩子长得一样，她也不知道谁是谁了，只看见躺在床榻上的孩子睡得安然，脸上的痘子果然消退了许多。 她松了口气，暗暗欢喜。 大概因为怕传染，院子里没几个人。 有侍女进院子了，樱珠赶紧躲起来。 她认得，那是宝若她们，是南梁公主的陪嫁。 “两位殿下的痘疫刚有好转，娘娘就染病了，哎，这该如何是好啊。” “这也没办法，现在陛下的人将这里团团围住，咱们也出不去啊，只能求太医医术高明，救救我们娘娘了。” 推荐下， 换源神器app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娘娘真可怜，明明是南梁公主，却被塞到这里来伺候病人。” “别说了，娘娘对小殿下是真心的，不计较这些。” 两人没再说话，进去伺候燕泓他们起身吃早饭了。 樱珠了几句话，心里的大石头彻底放下。 南梁公主答应前来照顾燕泓他们，她还是有点怀疑的，毕竟无亲无故，怎么会甘愿来这儿送命呢。 诸葛妍儿不就是例子嘛，养了燕泓他们多年，还不是生不出一点亲情来。 现在看着，这位南梁公主只是长了一颗仁慈的心。 樱珠想着，到底是一个真心人呐，等自己大事得成，就给南梁公主一个太后之位，算是报答吧。 为了保障起见，樱珠还是去寻了苏尹月的房间，亲眼看到苏尹月的脸上也起了痘疫疹子，才再翻墙离去。 苏尹月百无聊赖躺在床上，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她不知道樱珠何时会来，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穿帮。 她近日没好好休息过，今日就给了她好好歇息的机会。 眼睛一合，就睡了个天昏地暗，舒缓劳累。 还是宝若来喊，她才醒过来。 已经过了中午。 宝若说道：“娘娘，樱珠已经回到黎都了，娘娘可以起来洗洗脸了。” 苏尹月起身伸了个懒腰，问道：“阿泓他们没有说漏嘴什么的吧？” “奴婢叮嘱过了，他们很聪明，都知道怎么回事呢。”宝若说道，“而且娘娘教奴婢的话，奴婢时不时就说上两句，樱珠回城了，肯定是没什么怀疑了。” 宝淳端了水进来，洗了帕子给苏尹月擦脸。 苏尹月将脸上的红印一洗，皮肤就恢复了光亮白嫩，再加上她好好睡了一觉，显得灵气十足。 宝若接过了帕子，心里有几分高兴：“娘娘，二殿下的痘疫差不多要好了，大殿下还需要再服药几天，想来我们很快就能回城去了。” 这儿虽人杰地灵，但就是个小牢笼，哪儿都去不了，她们都快闷坏了。 苏尹月摇摇头：“他们好了之后，也不能回城了，就让他们在这里先住着吧。” 宝淳侧头：“为何，殿下们的病好了，陛下肯定会高兴，而且此事也要告知武百官，不然黎国朝堂上都要人心惶惶的呢。” “他们痊愈了，是能安稳人心，可樱珠也要利用上他们了。”苏尹月抿抿嘴，显然是很担忧，“而且他们回去之后，怕是还要想着给他们的父皇找雌蛊，我不想他们再冒险了。” 而且红叶山庄一开，消息就会流传出去。 樱珠只要问一问那些太医，就会知道他们根本没参与过治疗。可要她杀了那些太医灭口，她一个为医者又做不到。 那只能等外头的事情平息之后，再开山庄的门了。 经过此次，她的确是怕了，只想将他们捧在手心上好好疼着。 宝若和宝淳对视了一眼，皆是叹了一声。 “可是陛下的命被樱珠攥着，陛下想要扭转局势，怕是不容易啊。”宝若说道。 苏尹月抿抿嘴唇，道：“陛下说他有办法应付。” 为今之计，她只能相信楚霁风真的想好了对策。 宝淳反而笑了笑：“那也是，陛下在大启时，就是个厉害的，现在更不会一直被樱珠随意拿捏，娘娘，会没事的，我们就在这儿等陛下的好消息了。” 苏尹月知道宝淳是在给自己信心，可越听这些话，她就心不安。 只希望楚霁风一切顺利，平平安安的。 她如今要照顾两个儿子，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面对了。 第552章：只能是我的 樱珠刚回了黎都，霍昇就送了霍思思出殡下葬。 与此同时，东夜瑾也离开了霍府，选择出城。 霍昇命人跟着他，想等他处理完了这件事，就将东夜瑾给杀了。 可东夜瑾早有防备，几个小小暗卫，根本难不倒常无影和成肃。 手起刀落，就把人收拾了。 东夜瑾骑在马上，看着那些尸体，冷声说道：“我要走了，霍昇还如此心狠手辣，不肯放过我。” 看来他的嫉妒心和护食意识很强啊。 常无影撇嘴，随意说道：“东太子要走就赶紧走了，不然等霍昇知道自己的暗卫被杀了，肯定会再追过来，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 说着，他是有意无意留意着东夜瑾的神色。 东夜瑾青衣黑发，眼里闪动着淡淡的光芒，他抓住了缰绳，道：“霍思思葬在哪儿？去瞧瞧吧。” 常无影大笑一声，打趣道：“东太子，你现在紧张起来了？先前不是说你们两的婚事不作数吗？” 东夜瑾拿起了马鞭，往常无影身上抽去：“就你话多！你小心着点，等见到了姐夫，我要让他将你的舌头拔掉！” 常无影利落躲过，还很傲娇的挺了挺胸口：“王爷才不会拔我的舌头呢！我是王爷的忠心部下，王爷最疼我了！” 一旁的成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但眼见就要天黑了，他们时间无多，东夜瑾没有继续跟常无影说嘴，便要去霍思思下葬的坟墓。 霍昇送了棺材下墓，回了黎都后，又换了一身衣衫，偷偷出城。 来的正是霍思思的坟墓。 那假死药只能维持一天，若不快将棺材打开，他妹妹会憋死在棺材里。 暗卫再次挖开了封墓的泥土，他已然隐约听到了霍思思惊恐的哭喊声。 霍昇又急又心疼，进了墓室，拿上了工具，亲自将棺材扳开。 哭声大了起来。 霍思思在封闭的棺材中见不到一丝光亮，只怕得嚎嚎大哭着，忽然看见了一丝光亮，又有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她怔了怔，停止了哭泣，抬眸看见棺材上方的人。 是霍昇，她的哥哥。 “哥哥！”霍思思不管三七二十一，呜咽一声，连忙起身扑了上去，“哥哥！我好怕！这究竟怎么回事？！” 她再是一看，才发现自己躺的是棺材，这儿是墓室！ 霍思思胆小，险些要昏厥过去。 霍昇扶着她柔软的身姿，目光轻柔灼热，气息在她的耳边洒落：“不要怕，哥哥在这儿，思思不要怕。” 霍思思因为惧怕，并未觉察到两人太过亲密。 她被霍昇抱出来，才稍稍定神。 暗卫在外守着，霍思思留意到了棺材前边的墓志铭，发现那上头写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脑袋一轰，有些空白，问道：“哥哥，难道难道我是死了吗？” 霍昇看着她的小脸苍白，甚是心疼，他摸了摸她的脸颊，说道：“没有，只是让你假死。” “假死？”霍思思水润的眼眸盈盈流动，秀眉一蹙，不解问道，“为何要假死？哥哥，为何要我假死？” 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棺材里一点光亮都没有，连空气都是闷闷的。 不是要憋死，就是恐惧而死。 霍昇不打算隐瞒，直接吐出了自己的心思：“思思，如此你才有一个新身份，如此我们才能永远的在一起。” 霍思思显然是不明白这个意思：“为何要有一个新身份，我是你的妹妹，我们也能永远在一起啊。” “不！”霍昇有些偏执的发狂了，他抓住霍思思的肩膀，眸光猩红，“我是要娶你，让你成为我的妻！你不能有其他男人，我也不会有其他女人，我们要这样过一辈子！” 霍思思呆住，怔怔的看着霍昇。 她接受无力，脑袋如浆糊一般，没法缓过神来。 她的哥哥要娶她？！ 墓室里安静无比，霍思思忽然挣脱开了霍昇的手，大声喊道：“哥哥，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怎么能成亲？！你是不顾纲常伦理了吗？这是天地不容的事情啊！” 霍昇听厌了她说这些话，他眯了眯眼睛，道：“所以我才安排这一局，你假死后，就不再是霍思思，不再是我妹妹，世人就不会再说什么。思思，我知道你也很喜欢哥哥，你只是怕别人说三道四，可是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多说半句。” 霍思思呆呆的看着霍昇，她涨红了一张脸，怒道：“不可以！世人说什么我不管，但我心里清楚，你就是我的哥哥，我们并不能成亲！而且哥哥，我对你就是哥哥的那种喜欢，并不是男女之情啊。” 霍昇表无表情，但眼眸却酝酿着黑色风暴。 他的声音冰冷无比，宛如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不是男女之情？思思，难不成你还真是喜欢那个姓东的吗？真想离开哥哥，跟别的男人过一辈子吗？” 霍思思头皮发麻。 要是以前，她还会舍不得霍昇，舍不得嫁人。 可现在她知道了霍昇有如此龌龊的心思，她怕得要死，如何还敢留在他的身边。 霍昇见她不答话，彻底怒了，一把掐住她的下颔：“你说话！这些年来，我爱你宠你，你要什么，我都无有不应，你就这样报答我的？！” 霍思思落泪，不只是肉体上的疼，她的心也很疼。 这个哥哥，不是她所认识的哥哥。 “哥哥”霍思思艰难喊着，泪光连连，“你只能是我哥哥，我也只能是你的妹妹啊。” 霍昇可不听这一套：“大燕皇族只允许族内通婚，兄妹成亲的，也不在其数，只要权力够大，又有谁人敢说嘴？我为了你费尽心思安排了这样的局，你为何还不知我的苦心，为何还非要惦记着旁人？” “这就是天地不容”霍思思呜咽一声，“哥哥，我是真喜欢东公子，你就成全我们吧！” “住嘴！”霍昇生怒，额头青筋突起，“什么天地不容，我偏不管！” 说完，他将霍思思按在地上。 撕裂一声，衣衫已破！ 霍思思大骇，感受到了冰凉，吓得忘记了哭，声音颤抖着：“哥哥！你要做什么！” 第553章：一起下地狱 霍昇已经疯了，哪里还听得进霍思思的话。 他想着，她只是缺一个开始，等他们真正在一起了，她就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以后也不会抗拒与他亲热。 摁住了她的手脚，霍思思弱小不懂武功，几乎没有挣扎的可能。 霍昇在她脖子上，身上胡乱啃咬着，她干干的流着泪，哭不出半点声音。 此时此刻脑海中只想起了一个人，可是她无论她在心里怎么想，怎么呐喊，也不能将那人喊来了。 那人能救自己一次，却不能再救第二次啊。 她闭上眼睛，想要认命。 “思思，你会喜欢的”霍昇在她耳边念着，他迫不及待想要了。 霍思思紧咬着下唇，告诉自己很快就会过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她反倒是听到了殴打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看见一抹身影正与霍昇交手，一开始还算是旗鼓相当，但那后来之人明显内功了得一些，一掌就将霍昇给劈倒。 霍思思忙的喊了一声：“不要！” 那始终是她的哥哥，她没法眼睁睁看到他死了。 那男子回过头，正是东夜瑾。 他看见霍思思衣衫不整，很是狼狈，目光晦暗如海。 赶紧脱下了外衫，给她包裹着遮羞，道：“没事吧？” 霍思思看清楚了他的脸，委屈和惊怕一下子全涌上心头，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东夜瑾哭喊着：“幸好你来了！” 她用力极了，可见她是真的害怕。 东夜瑾有些恨自己了，若是他早点来，她连一点伤都不会有。 “嗯，我来了，别怕了。”东夜瑾像哄小孩一样，轻声哄着她。 霍思思脸庞上尽是戚戚苦苦的泪珠，沾在东夜瑾胸口的衣衫上，他能感受到一片湿润。 她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抽泣不止。 霍昇撑起身子，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万丈火苗蹿起，他怒视着东夜瑾，咬牙切齿喊道：“你放开她！” 这是他的人，他不允许别人碰！ 东夜瑾回头，冷冷看了眼霍昇：“你还是闭嘴吧，今日看在霍姑娘的份上，我不杀你，但你别想再接近霍姑娘一步。” 霍昇握紧拳头，眸光如凶狠的野兽：“滚开，她是我的妹妹！” “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妹妹？可你做了什么？”东夜瑾冷笑着，“你竟然能对自己的妹妹做出这种事，你还是人吗？” “轮到你管了吗？！”霍昇气急败坏，“来人！来人！” 外边的暗卫似乎没听到，无人响应。 霍昇随即明白，东夜瑾能进到墓室里来，肯定是将他的暗卫解决了。 东夜瑾扶着霍思思起来，正色说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如何轮不到我管？我会带着她离开黎国，以后你们别再相见了。” 霍昇怔了怔，他打不过东夜瑾，根本无法是从东夜瑾手上抢人。 他没办法了，只能看向霍思思：“思思，你真要跟他走？你舍得离开哥哥吗？” 霍思思有点为难，她看着霍昇，脑海中却是想起他刚才对自己做的一起，再想起以前他对自己的好，不禁觉得恶心。 她是舍不得，可他们的确不能再一起生活了。 “哥哥，你永远是我的哥哥。”霍思思说道，“若是以后有机会了，我会回来看你的。” 霍昇的心拔凉拔凉的，他目光悲然，没有一点求生意志。 他木讷的看着霍思思，喃喃说道：“我待你这么好，你就因为世人的眼光不与我在一起” 霍思思摇摇头，解释道：“不是的，是我从来只将你当成哥哥，而不是而不是男女的那种喜欢。” 霍昇像是听不见似的，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往自己腹部插去！ 瞬间，血喷射出来，染了他凌乱的衣衫！ “哥哥！”霍思思就算再惧怕厌恶霍昇，可他们多年的兄妹之情是真的，她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哥哥，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霍昇被她扶着，牵扯出了一抹冷笑，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却将匕首拔出。 “思思，我们来生不要再做兄妹，我们就做夫妻。”霍昇声音微弱，可霍思思靠的近，听得一清二楚，“你只能是我的，我不允许你跟别人走。” 霍思思还未反应过来，霍昇用了最后的力气，把匕首送进了她的肚子里。 她震惊的看着霍昇，没想到他是要跟自己同归于尽！ 对上他的笑意，霍思思觉得好陌生，这好像不是她的哥哥，而是一个冷血恐怖的恶魔。 因为她的身影挡着，东夜瑾一开始还未觉察到，后来看见她的身子不住抽搐，才发现了不对劲。 “霍姑娘！”东夜瑾急忙过去，扶着霍思思摇摇欲坠的身体。 霍思思腹部的血涌得厉害，东夜瑾赶紧给她点了穴，抑制一下血流速度。 霍昇扶着墙角，嗤嗤笑了起来：“思思，我们就一起死吧，一起下地狱吧” 霍思思疼得混混沌沌，根本答不了话，昏迷之前，只下意识的拽紧了东夜瑾的手。 自己还没成亲呢，这就死了，似乎有点不划算 可是，能死在喜欢的人怀里，好像也不太亏。 “你挺住！”东夜瑾有点慌神，管不上霍昇，抱着霍思思就往外走。 常无影和成肃都守在外边，闻到了血腥味，还以为东夜瑾受伤了，还没问话，东夜瑾已经焦急的说道：“她受伤了，快找大夫！” 现在是大晚上的，又是在郊外，要上哪找大夫？ 常无影根本没注意，倒是成肃靠谱了许多，说道：“王妃他们不是在红叶山庄吗？此处距离红叶山庄也不算太远，不如就去找王妃医治吧。” “对，姐姐定能救她！”东夜瑾点点头，同意了成肃的方案。 但他们是骑马来的，霍思思受着伤，根本不适宜再骑马颠簸了，否则伤口会撕裂得更厉害，可能还没到红叶山庄的时候，人就失血过多而亡了。 东夜瑾说道：“我们有三个人，一人抱一段时间吧，用上轻功，速度不会太慢，也能减少颠簸，不会让她太难受。” 这虽是个笨办法，却也是现下最好的办法了。 第554章：找姐姐帮忙 幸亏三个大男人都是内力不差的，用着轻功，就算是抱着人，速度也不慢，而且也稳当。 红叶山庄本来就有重兵把守，三人气喘吁吁的赶到去，自然是被拦下。 刀剑相向，哪里管上你是谁呢。 东夜瑾急得不行，差点就将自己和苏尹月的身份吐露出来。 倒是成肃稳重了一点，道：“我们乃是南梁来的，是女帝手下的人，还请给南梁公主也就是你们的云贵妃通传一句，她只要出来一见，就能证明我们的身份。” “是啊是啊！”常无影靠近乎，忙的点头，“这位大哥，你看看，我妹妹伤成了这样，求求你们发发好心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就告诉云贵妃，我最擅长佛山无影脚，她就知道我是谁了！” 禁军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先给苏尹月传话。 苏尹月听了之后，猛地站起身，目光惊异了起来：“佛山无影脚？” 草了，这是她很久以前调侃过常无影的，不是凌王府的人，还真不知道这个梗。 禁军点头：“是的，那人说了，只要说这句话，贵妃就知道他是谁。” “那应该是他没错了。”苏尹月说道，“你说他们当中有人受伤了？那就赶紧把人请进来安顿好，我立即过去！” 禁军立即去办。 苏尹月听说是刀伤，即刻就去准备了该用的药物。 她还带上了宝若，只让宝淳在院子里守着，现在燕泓他们情况好转，院子内又经常消毒，已经不大怕传染了。 禁军将他们安排在东侧院子，苏尹月匆匆过去，因为常无影他们易容了，一时间还没把人认出来，但东夜瑾是没易容的，她如何不认得自己的弟弟，惊喜的喊了一声：“弟弟！” “姐姐！”东夜瑾转身，看见苏尹月那张陌生的脸，还愣了愣。 总感觉怪怪的。 他倒不大好意思上前靠近乎了。 苏尹月没跟他客套寒暄，看见他们身上都沾了血，急声问道：“是谁受伤了？” “是霍姑娘。”东夜瑾声音有点颤抖，脸色苍白，“她已经流了不少血了，姐姐，你能救她吗？” “还是要看过才知道。”苏尹月带着宝若进屋。 霍思思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身上盖着的外衫已经被血染红一大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苏尹月的手有点发凉，先前霍思思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现在就变成这个模样！ 宝若还没怎么跟过苏尹月医治病人，吓得退后了一步：“娘娘，这这好像救不了吧。” 苏尹月给霍思思探了探脉搏，冷静说道：“还能救，你淡定听我指挥。” 宝若只能点头。 将外衫剪开，宝若看清了霍思思身上的伤痕，又是惊叫一声。 这这好像是 苏尹月拧着眉头，这好像是刚刚与男人有过欢好的样子，该不会是她弟弟所为吧？ 她没有多想，立即给霍思思下针止血，随即又是喂了保心丹。 仔细检查了刀伤，伤口不深，只是看着流了很多血很恐怖而已，而且下刀之人似乎没什么力气了，并没有伤到了内脏。 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苏尹月松了口气，拿了烈酒消毒，才开始拿羊肠线开始缝合伤口。 伤口虽小，但在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和消炎药，伤口是很容易发炎的。这两日，还需要霍思思自身硬，才能挺过这一关。 忙完已经是半夜了，苏尹月出去的时候，东夜瑾他们还在院子里等着。 一看见苏尹月出来，东夜瑾还愣了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喊了声姐姐，“霍姑娘如何了？” “我已经给她的伤口缝合上药了，还需要观察观察。”苏尹月说道，她审视着东夜瑾，“你做的？” 东夜瑾不大懂她的意思：“什么我做的？” 苏尹月言语里喊着怒气：“除了刀伤，霍姑娘霍姑娘身上还有其他伤！只有你没有穿着外衫，难道那外衫不是你的？不是你给她遮羞的？” 东夜瑾才明白过来，大喊冤枉，急忙道：“姐姐！我真是冤死了！那是那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哪里好意思说出来，只得贴近苏尹月的耳朵，低声道：“那是霍昇做的，也是霍昇伤的她。” “什么？！”苏尹月大吃一惊，显然是一时无法接受。 先前楚霁风才跟她提过一嘴，她还让楚霁风多多留意，不要祸害人家霍姑娘，没想到今日就出事了。 霍思思曾经帮过自己，苏尹月是个念恩的人，追问了东夜瑾好些话。 得知详情之后，她是一阵恼怒，厉声说道：“这样说来，还是陛下推了一手呢！你们做局，就要牺牲一个小姑娘吗？” 东夜瑾其实心里也不大好受，他抿抿嘴，瞅着苏尹月：“姐姐，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仁慈了？姐夫若是不做局，不先除掉樱珠的暗卫势力，那他又该如何？霍姑娘虽可怜，但现在好歹救下了不是吗？” 想要成事就必有取舍，东夜瑾是不忍心看着姐姐一家人再分离了，牺牲一两个人，不都是正常的？ 苏尹月怔了怔，眸光随即暗淡下来。 她这是投鼠忌器了，生怕自己做的坏事，报应在儿子身上。 倘若是以前的自己，哪里会想到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那你呢？”苏尹月目光冰冷，“你说，陛下在做局的时候已经通知你，其实他是想让你去救霍姑娘，为何你还要慢了一步？” 东夜瑾有些恍惚，他在东宁是能主持大局，说一不二了，但苏尹月是他姐姐，就是压了他一头，对着姐姐如此冰冷强盛的气势，他只好闷声说道：“我是想着她可能也是想跟自己哥哥在一起的，便不想插手进去。” 苏尹月还是气恼：“听说她每天都给你送夜宵，这你还不知道她想嫁的人就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愚笨？” 东夜瑾又是一愣，最后嘟囔了一句：“我我修身养性许多年了，看不清” 苏尹月被他气笑了，缓了缓脸色，没再多说什么，道：“你们先去歇息吧，这儿由我照看就行了。” 第555章：胜者改写历史 东夜瑾下意识说道：“姐姐，不如让我来吧。” 苏尹月倒是清楚他的小心思，可是霍思思今晚还处于危险期，她得近身看护。 “你还是明日早上再来吧。”苏尹月说道，“樱珠曾来探查过一次，想来她是不会再来的，但你们还是不要随意走动，免得被人看见。” 东夜瑾记下了，点了点头。 苏尹月随后又叫来了邱承，让他跟楚霁风禀明此事，做好应对之策。 楚霁风下朝回去，得知消息，不禁愣了愣。 他以为霍昇会气急败坏，哪曾想到霍昇会如此偏激，还想拉着霍思思一起下地狱。 不过人救回来就好。 他吩咐了人去，善后此事，当日就传出了霍昇伤心过度，自尽而亡的消息。 樱珠自然又是震惊，真是倒了大霉，她留在黎国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最后竟然只生下一个洪家可用了！ 但洪家不涉及朝堂，也没有兵权，只在占卜问卦上给她一点助力。 她都怀疑，这一切都是楚霁风所为，何奈她没有证据！ 没多想，就去了镇远将军府。 诸葛妍儿怀着孽种，樱珠不好在明面上弄死她，但后来还是让狄老头放了一种致死的蛊虫，让诸葛妍儿一命呜呼。 而诸葛杰的妻儿，樱珠也没有放过，等他们一流放，就让人在半路上将他们杀了。 算下来，镇远将军夫人是诸葛家唯一的幸存者了。 此时诸葛晴儿已经怀胎有五个月，腹部微微隆起，诸葛家忽然败了，死得只剩下她了，她终日惶惶，连胎儿都养不好，脸色蜡黄，脸颊消瘦。 樱珠带着补品过来，对着诸葛晴儿笑道：“快坐下快坐下，你身子重，不必多礼。” 诸葛晴儿见识过樱珠的风行霹雳的手段，现在她又没有娘家撑腰，哪里敢对樱珠无礼。 还是恭恭敬敬的给樱珠行了礼，樱珠立即就笑颜逐开，很是满意。 一旁的罗远深就不悦了，让侍女将诸葛晴儿扶回去休息。 诸葛晴儿担忧的看了眼罗远深，罗远深没多说什么，只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安心。 她出了花厅，心情抑郁，导致了肚子有点抽疼，面色顿时都不大好看了。 侍女急忙说道：“夫人，要不要喊大夫过来？” 诸葛晴儿摇摇头：“不用了，只是胎气有少许不稳，喊了大夫，又会惊动将军，让他担心了。” “可将军重视你和未出生的小少爷，若你们有什么不妥，将军也是会担心的呀。”侍女提醒道，“夫人，你现在只有这么一个依仗了，可不能出半点事啊。” 诸葛晴儿抿了抿嘴唇，喃喃说道：“对，我只有这么个依仗了，可不能再让孩儿有事。” 她同意了把大夫喊过来，但必须静悄悄的。 诸葛晴儿在怀孕期间遭逢大变，能保住胎儿不流产已经是不错的了，也得亏她对自己家人并没有很深的感情。 只是自己姐妹做出了这种丑事，她怕会牵连到了自己，也怕夫君会厌恶自己，所以她才终日惶恐不已。 花厅里。 下人没有上茶，反而端上了酸梅汤。 黎国夏日炎热，一碗酸梅汤是最好解暑解热的了。 樱珠抿了一口，立即开门见山，没有拐弯抹角：“将军，你这府邸窄小了些，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兴趣换一个更大更好的府邸？” 罗远深是个粗人，隐约能听得懂樱珠的言下之意，他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子，鹰眸盯着樱珠：“我已经是一品大将军了，还能如何？” 插一句， 换源神器app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将军可封王啊！”樱珠说道，“自古以来，有大功勋的臣子封王不是正常的吗？到时候将军的儿子出世，还能继承爵位。” 罗远深转而明白，樱珠这是在给他许诺呢。 “听国师所言，倒是不错。”罗远深目光淡淡的，“但陛下如今正值壮年，身子好得很，若是要做别的，那就是谋逆大罪，以后也要遭受骂名的。” 樱珠轻笑一声：“将军可以放心，陛下的身子好不了多久，只要将军带着兵马，拥立大殿下为帝便行了。” 罗远深挑眉，见樱珠信誓旦旦，觉得奇怪：“既然陛下身子好不了多久，国师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陛下若有个好歹，定是大殿下继位的。” 樱珠摇摇头：“陛下惮忌我已久，也怕大殿下成为我手中的傀儡，肯定准备好了招式对付我。而且这些年陛下养了好些个忠臣，我来日要想真正控制朝堂，还得先除掉他们。所以我想着，倒不如现在把那些人杀了，以后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 这就需要罗远深的力量。 东宁的兵马和蛊虫会在边境拖住镇守边军，如此楚霁风就调不回兵马，这个黎都就能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罗远深剑眉紧蹙，粗狂的脸上有些惊讶：“国师还真是有大想法呢，这不是要屠杀了朝堂上大半的官员吗？这很容易背负上骂名，成为历史罪人。” “历史是由胜者改写的，将军，不是吗？”樱珠反问道。 大燕皇族曾经励精图治，只是血脉稀少薄弱。 可那些诸侯呢，看准了机会，一起起兵造反，但在史书上，却写上大燕皇族荒诞无道，苛税沉重，导致民不聊生！ 所以樱珠现在根本不在意骂名不骂名的，只有将权力攥在自己手里，才是胜者！ 罗远深嗤嗤一笑：“国师这话倒是不错。我也觉得这府邸太小了，若以后能换个更大的宅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樱珠听了，就知道罗远深是同意与自己联手了。 她松了口气，觉得诸葛晴儿这枚棋子是最有用的。 至于作战细节，樱珠并没有多讲，只让罗远深到时候看自己的信号行事即可。 樱珠临走前，又让人给诸葛晴儿传话，让她好好盯着罗远深，免得他反水了而不自知。 诸葛晴儿忧心忡忡，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泛起了波动。 她没想到自己夫君当真要跟樱珠合作，这说难听了，就是策划谋逆啊！ 侍女是陪嫁过来的，也是因为如此，才能逃过一劫。 第556章：天罗地网 侍女反而高兴起来，道：“夫人怎么还不高兴起来了？樱珠大人跟将军合作，这是大好事啊。” “好什么好。”诸葛晴儿撇撇嘴，“姑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对她没用的人，她会毫不留情的抛弃。” 侍女想起诸葛家的下场，身子颤了颤：“可是我们要是不与樱珠大人站同一阵线上，还能跟谁呢？陛下与樱珠大人斗得厉害，从不亲近我们东海岛的人，我们已经没得选了。” 诸葛晴儿喘着气，喃喃说道：“我不信没得选若是将军败了，我也活不成了。” 她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那是她的骨肉，她得为孩子打算。 侍女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心，樱珠大人筹谋多年，将军英明神武，又怎会输给陛下呢。” 诸葛晴儿摇摇头。 侍女不知道楚霁风的来历，但诸葛晴儿却是听父亲说过的。 他本是大启凌王，在大启的时候便是能叱咤风云，权势滔天。 更重要的是，诸葛家忽然遭逢大变，这当中似乎有楚霁风的手笔。 如果是真的，诸葛晴儿不由得暗暗佩服楚霁风的忍耐力和谋划手段。诸葛妍儿与自己大哥私通，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了，可楚霁风却能等待到诸葛妍儿怀孕了再来揭穿此事，让诸葛家无法辩解，将路全部堵死。 他也不用自己出手，樱珠为了置身事外，只能亲自将诸葛家众人了结，可见此人心思深沉，手段狠辣。 樱珠是个自大的人，不会怎么将楚霁风放在眼里，可诸葛晴儿却是个明白人，楚霁风从来就不是个无能的人，与樱珠相斗，不见得会输。 况且，樱珠是要拿燕泓当傀儡，她是想掌控大部分的权势，表面上是要复国，实际上是樱珠眷恋权势，复国只是个好听点的名头。 她夫君有兵权在手，日后要是不想交出来，樱珠是会过桥抽板的，她实在是太了解樱珠了。 思及此，诸葛晴儿心中已经下了决定。 当初楚霁风要处理诸葛家满门，却唯独说她是外嫁女，所以放了她一马，她认为，楚霁风是给自己抛下橄榄枝。 “素妤。”诸葛晴儿抓住了素妤的手，目光认真，“你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往宫里传信，我想要见见陛下。” 侍女素妤明显一怔，惊疑瞅着诸葛晴儿：“夫人，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诸葛晴儿说道：“我不想与姑姑站在同一阵线上，我宁愿选陛下，我不想再当棋子。” 她当初就不愿意嫁来将军府做继室，但樱珠何曾理会过她的感受，她再明白不过，只要樱珠还活着，她就永远不可能为自己而活。 “夫人，将军已经答应与樱珠大人合作了，你再投向陛下，岂不是要与将军夫妻离心吗？”素妤担忧说道。 “他有他的选择，我有我的选择！”诸葛晴儿闭上眼睛，“素妤，我已经决定了，你去吧！” 素妤定定看了眼诸葛晴儿，忽的一笑：“夫人还真是做了个聪明的选择，消息就不用传了，奴婢可以告知夫人，陛下想要夫人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去做。” 诸葛晴儿闻言，猛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向素妤。 这是在自己身边伺候多年的侍女，一直是恭恭敬敬的，可素妤今日露出的笑容，让诸葛晴儿瞬间毛骨悚然，险些没喘上气来。 素妤原来是楚霁风的人！ 诸葛晴儿面色苍白：“你你什么时候被陛下收买了？” “收买？算不上吧。”素妤淡定回答，她依旧是恭敬的站在一旁，“奴婢是奴隶出身，也只能靠自身努力改变命运了，像夫人所说的，若樱珠大人还在，我们这些人永远都是奴隶。” 诸葛晴儿还是有点气恼，横眉冷对：“你已经不是奴隶了，你在我身边多年，我可有亏待过你？你你竟然背叛我！” 素妤挽了挽鬓间的小碎发，冷笑了一声：“可奴婢的父母，奴婢的弟弟妹妹，还是奴隶，还在东海岛受苦呢。奴婢不像夫人，自家亲人死了，眼泪都不流一滴。” 诸葛晴儿的心一震。 她直直盯着素妤，慢声说：“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只要你说我还会不管你的家人吗？” “夫人能救奴婢的家人出苦海，却东海岛数以百计的奴隶，夫人也能救吗？”素妤眸光冷淡，“夫人纵然是庶女，也是出身贵族的，可夫人知道东海岛的奴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每日都得做苦力活，挨打挨骂，才能换来一点吃食，奴婢还算是幸运的，能给贵族当侍女，可奴婢的妹妹就没那么幸运了，她成了官女支。” 在东海岛的奴隶，祖祖代代都是奴隶，无法更变。 她到了黎国之后，才知道奴隶也能被皇帝赦免，成为良民，可是这在东海岛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楚霁风给她抛出橄榄枝后，她就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 素妤说得云淡风轻，诸葛晴儿险些以为，这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素妤也没继续说下去，给诸葛晴儿倒了杯水，诸葛晴儿定定看了一会儿，平复了心情后，才说：“那陛下要我如何做？” “夫人只需要靠近樱珠大人，取到一样东西即可。”素妤说道。 诸葛晴儿还没问要什么，就直皱眉头：“在樱珠姑姑那儿拿东西？这怎么可能？” 樱珠武功高强，敏锐度极高，她一个大着肚子的，怎么可能完成这样的任务！ 她怀疑楚霁风是故意危难自己！ 素妤笑了笑：“夫人不必担忧，陛下已经有了策划，只需要夫人在旁帮忙说两句话即可。” 诸葛晴儿将信将疑，问道：“陛下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陛下也没告诉奴婢，奴婢只是个传话的。”素妤说道，“还请夫人装作无事，不要让将军看出端倪，更不要夫人明白奴婢什么意思吧？” 诸葛晴儿自然明白，素妤是让她忠心耿耿，别想着做墙头草。 素妤想了想，又说：“夫人知道吗？五小姐有个信任的医女，每次完事后，都是那个医女给五小姐送避子汤的，然而，那个医女实则也是陛下的人。” 第557章：我就是怪他 诸葛晴儿又是一惊。 原来如此！ 楚霁风一开始就算无遗漏！ 诸葛晴儿增添了几分信心，打消了做墙头草的念头。 这么决定好，她接下来的气色也是好了许多，能安心养胎了。 红叶山庄。 幸运的是，霍思思的伤势稳住，总算是性命无忧。 她苏醒的时候，是做了恶梦的，猛地惊醒，嘴里还喊着哥哥。 一激动，就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疼得她冷汗直冒。 “怎么了？”一旁的东夜瑾在打盹，听到了霍思思的抽痛口申吟声，便是睁开眼睛。 他听得清楚，霍思思醒来的时候喊着哥哥两个字，他眸色深邃了几分。 霍思思转头看见是他，愣了愣，才发现那不是梦，先前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 “我”霍思思眼巴巴的看着他，眼睛又是有点通红，“我哥哥呢？” 东夜瑾面色淡了不少，说道：“死了。” 就算那会儿霍昇没有当即死亡，但自己没空管他，肯定是要失血而死了。 自己的造的孽，就自己承受了吧。 霍思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尽管霍昇曾经那样对她，但那始终是一直爱护自己的哥哥啊。 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下来。 东夜瑾轻轻拧眉，觉得那泪水有点刺眼，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他起了身，抚了抚衣衫的褶皱，道：“我去叫人给你送点吃的，你先歇歇吧。” 霍思思只顾着自己伤心，哪里注意到东夜瑾的脸色。 送食物来的是苏尹月，她见霍思思醒了，自然是高兴。 “夜瑾说你醒了，气色还好，他果然没说错。”苏尹月说着，就将小米粥放在桌上，“但你怎么哭了？你伤势不轻，不应该忧思过度，这会影响伤口愈合的。” 霍思思赶紧擦了擦泪珠子，勉强扯出一笑：“贵妃娘娘，怎么是您来了？” “这儿是红叶山庄，夜瑾见你重伤，把你送来这儿医治的。”苏尹月说道，示意她伸出手，自己再给她把把脉。 霍思思现在听出来了，她忘记了兄长死亡的伤痛，急声问道：“夜瑾？这是东公子的名字吗？” 苏尹月点点头。 霍思思念了念，觉得这果真是个好名字，嘴角的笑意逐渐温柔起来。 过了这么久，她终于知道了他叫什么了呢。 苏尹月给她把脉后，并无大碍，就将小米粥端上来，道：“你现在只能吃点流食，等过上几天，你就能正常进食了。” 霍思思不好意思让苏尹月喂自己，想要接过来：“贵妃娘娘，还是我自己来吧。” 苏尹月没让她动手，则说：“你是病人，还是让我来吧，这么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霍思思争不过，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了。 喝了几口，门外就跑进了一个小人影，喊道：“娘亲！哥哥想吃山药糕，你可以做吗？” 正是燕禹。 他好得比燕泓快，脸上只剩下一点红印子。 穿着蓝色的小衣裳，又恢复了小可爱的模样。 霍思思怔了怔，惊讶的先看了看燕禹，又再看了看苏尹月。 娘亲？ 苏尹月剜了燕禹一眼。 燕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面色讪讪的。 霍思思则是没想那么多，说道：“二殿下果然喜欢贵妃娘娘呢，你们真是有母子缘分。” 在东海岛时，两个孩子是喊诸葛妍儿做母亲的，庄重，却没有多少亲切，和这一声娘亲差别可大了。 很明显，燕禹这是非常欢喜亲切的喊声。 也是，这位云贵妃不介意两位殿下患了痘疫前来照料，孩子不跟她亲，还能跟谁亲呢。 苏尹月暗暗松了口气，这位霍姑娘果然心思单纯，难怪一直没看出霍昇的心思。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 换源神器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燕禹见自己娘亲面色一缓，也是松了口气，吐了吐舌头，过去缠着苏尹月：“娘亲，行不行嘛？” 反正刚才都喊了出来，他就干脆一直喊着了，免得让霍思思觉得有什么不对。 苏尹月点了点他的鼻头，道：“是你想吃吧？” 燕禹没好意思说，眨了眨大眼睛：“真的是哥哥想吃，我只是想蹭吃一下。” 霍思思被他逗笑：“二殿下向来就爱吃呢，先前我还担心两位殿下的病况，现在见二殿下安好，我心里也安稳了。” “我记得你。”燕禹看着她，嘿嘿一笑，“以前你给过我糕点吃呢。” “对哦，没想到二殿下还能记得。”霍思思的心情跟着好起来，渐渐忘记了兄长之死。 燕禹点点头：“是呀，听说你还是我未来舅母了，是真的吗？”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想着到底是谁那么嘴碎！在孩子面前说话也不忌讳着点。 院子外的常无影打了个喷嚏。 霍思思闻言，脸色微微发红，而后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儿，随即摇了摇头：“不是的，二殿下是听错了。” 燕禹歪着头，撇撇嘴：“那真是太可惜了。” 他还是挺喜欢霍思思的，因为她会给自己吃的。 苏尹月听了拧了拧眉头，就先让燕禹出去找别人玩耍。 她放了下了粥碗，看着霍思思，道：“你这样说，是不打算与夜瑾成亲了？” 霍思思一愣，哪里想到苏尹月这么直接问出口，她心思百转，垂下眼眸，慢声说道：“这门亲事本就是樱珠姑姑随意许下的，当然不作数了。而且而且就因为这样，反而激怒了哥哥，他才会才会” 苏尹月听明白了，道：“所以你是在怪夜瑾？” 霍思思抿抿嘴唇，又是泪水婆娑，泪珠子掉落在手背上，模样楚楚可怜。 她呜咽一声，忽的鼓起勇气，大声说道：“对！我就是怪他！他若是不掺和这一脚，我还能跟哥哥好好的！哥哥根本就不会死！” 苏尹月面色有点不好看，她也是心疼自己弟弟的呀。 而门外的人影听到喊声就猛的停住了脚步。 他手里端着汤药，有些颤抖。 东夜瑾牵扯出了一抹笑容，既难过又嘲讽，早知道霍思思是这样的想法，他还去救什么人，干脆成全他们兄妹得了。 第558章：决一死战 汤药没端进去，东夜瑾转身就走。 屋内。 苏尹月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话，抿了抿嘴唇，最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你哥哥已经救不活，陛下已经给他下葬了。” “多谢陛下了。”霍思思艰难接话，又添了一句，“只要我和东公子的婚事不作数了就行，我不想嫁给他。” 苏尹月叹了口气，问道：“听说你一直和你哥哥相依为命，现在你哥哥不在了，你霍家偌大的门庭你也难以支撑起来啊，霍姑娘，你是真恨上了夜瑾，还是别有缘故呢？” 她觉得霍思思的话奇怪。 霍昇是自尽而死，还想拖着霍思思下地狱，霍思思该不会是非不分吧？ 难道真是他们兄妹感情深，所以霍思思钻了牛角尖，想岔了？ 霍思思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闷声说道：“没有别的缘故，我就是恨他，就是恨他” 苏尹月见她面色越发苍白，急忙说道：“那就不再说此事了，你的伤势才刚有好转，应该好好歇息。” 霍思思猛地抓住她的手，央求道：“贵妃娘娘，我是真的不愿意嫁给东公子了，你能帮我去说说吗？” 她目光哀求，还有几分通红，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不忍心伤害。 “既然你不想嫁，就无人能逼得了你。”苏尹月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你先歇息。” 霍思思这才安心下来，点点头，漱了口继续休息。 她很快就沉沉睡去。 苏尹月等她呼吸均匀了，才拿着粥碗离开。 一出院子，她便看见东夜瑾站在那儿，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拿着汤药，早已凉透，听到了苏尹月的脚步声，回过头：“姐姐，你拿汤药进去吧。” 苏尹月见他脸色阴沉，感觉不对，便试探问道：“你既然拿来了，就自个儿拿进去给她服用啊，这不用我来教你吧？” 东夜瑾俊朗的面容上牵扯出一抹冷笑：“她不想见我？我何必要往上凑？是要讨人嫌吗？”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得，看来霍思思刚才说的话，他全听见了。 她说道：“她已经睡着了，药都凉了，喝了也无用，倒掉吧。” 东夜瑾哼了哼：“真是白费好心。” 也不知道他是说现在，还是说之前。 苏尹月见他把汤药泼了，才问道：“夜瑾，你真信霍姑娘所言吗？我总觉得她是别有原因，不如你找个机会问清楚吧？” 东夜瑾也是不好脾气，道：“她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为何还要去问？再说了，我乃东宁太子，又不是娶不上太子妃，为何就要贴冷屁股？” “既然如此，那你这些年为毛就是没娶上媳妇？还不是因为你之前在东宁的名声太差，东宁的姑娘不乐意嫁给你！”苏尹月说了实话，专戳东夜瑾的肺管子。 东夜瑾瞪着苏尹月：“你只是比我早出生那么一会儿，你就摆着姐姐的款儿来教训我了？！” 苏尹月是一脸得意：“对，我比你早出生，就是你姐姐！就有资格说你几句！” 东夜瑾斗嘴不过，直接拂袖走人。 他为什么不是哥哥呢！ 苏尹月耸耸肩，觉得无趣，她这弟弟的脾气倔得很呐。 只不过看着东夜瑾的反应，就知道他对霍思思的确是有点意思。 也对，人家霍姑娘可是每日都亲手做夜宵给他吃，善良可爱，又怎会抓不住东夜瑾的心呢。 只可惜，东夜瑾的脾气比她想象中要厉害。 几天过去了，东夜瑾要么陪孩子玩耍，要么就在院子练功，根本没去看霍思思一眼。 苏尹月倒是每天都去看人，霍思思乖巧听话，遵循医嘱，伤口愈合得还算是挺快的，她最喜欢这种病人了。 霍思思见自己的伤势好了不少，就提出要离开。 她颤颤巍巍，说道：“在黎都人眼里，我就是个已死之人了，我已经不能回霍府了。所以能不能求贵妃娘娘，给我一点盘缠，我去别的地儿。” 苏尹月急了，劝说了几回，霍思思还是坚持。 她没办法了，只能赶紧去找东夜瑾，想让他来劝劝。 谁知东夜瑾和成肃已经不在红叶山庄，一问之下，常无影才说：“东宁那边的军队和蛊虫到了，东太子得去瞧瞧。” 苏尹月一听，心情跟着紧张沉重起来，东宁那边的人到了，是不是就代表樱珠要开始行动了？ 燕泓的痘疫也差不多要好了，到时候她就能过去协助楚霁风了。 还没过半天，邱承就接到了信，立即要苏尹月他们收拾行装，转移地方。 苏尹月拧眉问了为何，邱承回答道：“樱珠和大将军合作了，陛下怕大将军会带兵前来红叶山庄挟持两位殿下，所以就让娘娘和殿下转移地方，以防万一。” “陛下是要樱珠决一死战了？”苏尹月问道。 “是的。”邱承点点头。 “陛下拿到雌蛊了？” 邱承实话实说：“似乎还没有。” “那怎能在这个时候跟樱珠决一死战呢？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吧？”苏尹月甚是焦急，“不行，我要去找陛下。” 邱承赶紧拦着，道：“娘娘请放心，陛下有了应对之策，肯定能打赢这一仗！两位殿下还年幼，又刚大病初愈，娘娘可不能丢下两位殿下不管啊！” 苏尹月脑袋中闪过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自然是停住了脚步。 “娘娘，请相信陛下吧！”邱承喊道，“等陛下铲除了樱珠，定会来接娘娘和殿下的。” 苏尹月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才艰难的点点头：“那就按陛下的计划走吧。” 邱承立即去整顿和编排禁军，确保出行顺利。 苏尹月则是去叫宝若她们收拾行装，叫上孩子，自己又去准备随行药物。 剩下常无影茫然的看着四周，那他要做什么？他有什么可以做？ 他想要帮点忙，却显得自己格格不入，而且红叶山庄的禁军也不听他的号令，他这下子就像是个多余之人。 相反，邱承忙前忙后，完全是一副主人家的样子，好像还瞧不上自己！ 第559章：职业危机意识 常无影心口闷闷的，要知道，以前楚霁风是最重用最信任自己的，没想到现在自己的位置就由别人顶替了，他哪能高兴得起来。 如此一来，常无影怎么看邱承都觉得他不大顺眼。 霍思思本想着自己离开，苏尹月收拾了药物，寻了过去就说：“我们要转移地方，免得樱珠找到我们，霍姑娘，你暂时跟我们一块吧，等大局初定，你想去哪儿，我都不会拦着你。” “可是”霍思思下意识看了看门口，有些犹豫，“我的伤还未好，跟着你们，不就是拖累你们吗？” “不会的，你单独离开，若是出事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就这样决定吧。”苏尹月这次很是强硬，不管霍思思答不答应，就扶着人起来。 霍思思穿戴好了衣衫，她也没什么要拿的，伤口已经大致愈合，走起路来不算很慢。 红叶山庄门口停了一辆四驾马车，前后都有禁军守卫。 燕泓和燕禹早已在马车上，看见苏尹月扶着霍思思上马车，赶紧挪开了位置。 “娘亲，你坐这儿！”燕禹指了指中间的位置，另一边则是燕泓坐着，反正他们兄弟两人都要靠近自家娘亲。 苏尹月顺着燕禹的意思，坐了下来。 霍思思从出门到现在都没见着东夜瑾，紧绷的身子松弛了下来。 一辆大马车坐四个人毫不拥挤，但为了减免负担，此次宝若两人则是骑马。 本该要启程离开了，但车子外常无影和邱承却在争论不休。 “这位兄弟，这是陛下交代我的任务，你不要跟我抢，这车还是由我来赶吧！”邱承说道。 常无影翻了个白眼，道：“你不知道吧？娘娘坐惯了我赶的车，用不着你来！” “你对黎国的路况不熟悉，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邱承已经有点小发怒了。 “你就放心吧，我这几天把附近的路况摸熟悉了，肯定没问题，你这是狗眼看人低吧！”常无影说道，“你抢功劳也不能这样吧？什么事儿都揽着要干，还给不给别人机会立功了？” 想他以前是楚霁风的贴身侍卫，跟着楚霁风出入，可有排面了。 现在呢，弱小可怜，连赶车的活儿都没法抢过来。 苏尹月掀起透气的帘子，瞪了常无影一眼：“常侍卫，你别瞎掺和，这儿是黎国，你听别人吩咐行事就是了。” 常无影气急，他没想到连苏尹月都不帮自己！ 他咬咬牙：“王娘娘，你是不是也厌恶属下了，不想用属下了？属下既然没用处，还不如死了算了！” 邱承实在是服了常无影，赶紧喊道：“别啊兄弟，这样吧，你来赶车，我在旁边看着给你指路，这样总行了吧？” 常无影还是觉得邱承看低了自己，但苏尹月的眼神非常凶狠，他身子抖了抖，不敢再诸多要求，才答应了下来。 马车终于平稳前行。 苏尹月坐回马车上，稍稍消了消气。 因为是夏日，所以马车所用的帘子是特制的，既是透气，又能遮掩，而且从里望出去，还能隐约看到人影。 燕泓看了看常无影的背影，低声道：“娘亲，常叔叔这是怎么了？以前在凌王府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子啊。” 苏尹月只好解释道：“他这是有职业危机意识了，你们父皇以前最重用他，现在呢，反而是邱叔叔得了重用，他就按捺不住了。” 燕泓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呀。那也是奇怪了，我看着常叔叔办事有时候粗心大意，怎么父皇以前喜欢用他啊？” 燕禹立刻搭嘴道：“就是呀，一碟糕点他还吃了大半！父皇怎么容得下他！” 想起自己没吃几块的糕点，燕禹心里就来气。 苏尹月一手抱着一个儿子，又摸了摸他们的头，哭笑不得。 没办法，她只能替常无影挽回点颜面：“你父皇年幼时，常叔叔就跟着他了，这当中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呢。不过呢，常叔叔哪有你们说的这么不堪，他有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到底是多年忠仆，苏尹月不想让孩子对常无影有偏见，只好睁眼说了瞎话。 然而，两个孩子互相看了看，显然是不大相信。 一旁的霍思思听着他们的对话早已是呆住了，她惊奇的看着苏尹月，将事儿前后一想，便能理出点头绪来。 她支支吾吾的说道：“这我听哥哥说，陛下是流落在外的大燕血脉，先前是似乎是大启人，贵妃娘娘，难道” 到了这个时候，苏尹月也不隐瞒了，道：“没错，陛下是大启的凌王，而我是他在大启时明媒正娶的凌王妃。” 霍思思来了黎国之后，倒是听说过大启凌王夫妇，她瞪大眼睛，也瞬间猜到了东夜瑾的身份。 大启凌王妃是东宁公主，那她弟弟不就是东宁太子嘛！ 尽管早料到东夜瑾不是个普通人，但没想到，他竟是将来的一国之主。 霍思思虽处于震惊之中，但又佩服起了苏尹月。 她有些感动，道：“所以贵妃娘娘借助南梁公主的身份进宫，是为了寻找陛下而来了？” 苏尹月点点头：“是的。” 霍思思轻掩嘴巴，缓了缓身神，继续说道：“贵妃娘娘和陛下一定是感情颇深，情比金坚，所以贵妃娘娘才能不顾一切的来找陛下，真是令人羡慕。” 苏尹月干脆说道：“你只看到表面，却不知我和陛下经历了多少，如果我们有一个人退缩过一步，我们都不可能重逢相见。如果不主动，又诸多忌讳，胆小不肯往前，那只能永远停留在原地，而自己爱的那个人，日后肯定会离自己而去。” 霍思思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好像是另有所指 她勉强扯出一笑，道：“贵妃娘娘是有福气的，能与陛下重逢，而且两位殿下也这么喜欢你” 燕泓是个小人精，听出了霍思思的意思，他小眉头一皱，说道：“霍姐姐，我们是娘亲亲生的，我们当然喜欢娘亲了。” 霍思思又是震惊得在风中凌乱。 第560章：原来是回大启 霍思思脱口而出：“你们不是废后所生的吗？” 苏尹月看着霍思思，问道：“难道你不知此事吗？这是我亲生的儿子，是樱珠抢过去，让诸葛妍儿做他们的母亲了。” 霍思思冷静下来，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当时樱珠姑姑离开东海岛去寻找燕夙公主，就放出一点风声。等樱珠姑姑再回来，就带回了陛下了，没过几个月，就传出诸葛妍儿生下一对双生子的消息。” 苏尹月牵扯出一抹冷笑：“那樱珠倒是做得不错，将事儿掩盖得严严实实的，此事只有诸葛家知道真实情况了。” 霍思思怔怔的看着苏尹月，她原以为苏尹月只是经历夫君失踪的痛苦，哪曾想苏尹月还与儿子骨肉分离了好几年！ 这样想着，她觉得自己受的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自己为何要在这里逃避和怨天尤人呢？ “娘娘，我没想到樱珠姑姑是如此狠厉歹毒之人。”霍思思低声说着，“幸好，如今你们都母子相认了，能幸福的在一起。” 苏尹月脸上没有舒缓的神色，反而担心起了楚霁风。 他让自己置身事外，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有办法应对樱珠。 霍思思再问：“那那不知道东公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苏尹月一听就是乐了，听这话茬子，就知道霍思思自个儿是想通了。 她收敛了担忧，笑着说道：“等他协助完陛下，应该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见上他，可别再胡乱说话了，你别看他牛高马大，实际他是玻璃心。” 哎，真是为这个弟弟操碎了心啊。 霍思思晃晃神，一直思考着这玻璃心到底是什么意思。 车队很快就驶出了黎都的范围。 走了一天，仍未到达新的藏身地点，苏尹月不免奇怪。 挑起帘子一看，她发现车队是往北方去的，也就是往大启的方向。 她本就不大安心，即刻叫停。 两个孩子混混沌沌睡着了，苏尹月让霍思思稍稍照看着他们，便下了马车让邱承跟着自己到一边去。 邱承面色不大自然，道：“娘娘，情况紧急，不好耽误呢。” “我知道，但新的藏身地点究竟在哪？我们这样一路往北，沿途上不也是要露出痕迹吗？”苏尹月问道。 邱承微微低头，不敢看着苏尹月，道：“就在前边，娘娘请放心，很快就到了。” “那还有几里路，还要走多久？”苏尹月问道。 邱承本就是个实诚的人，他也没准备好应对之话，被苏尹月接连逼问，他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见状，苏尹月怎么还会不明白，气恼得不行：“陛下是让你送我们回大启？！” 邱承一下子惊慌起来，说话也结巴了：“不不是，怎么是要回大启呢？陛下不是不是这样安排的。” 苏尹月冷笑一声，“邱承，你不适合说谎，你还是跟我说实话吧！” 两人站在树头底下，仍是觉得酷热，风也是热的。 邱承满头大汗，挣扎了一下，只能说道：“没错，陛下是这样安排的。陛下说了，只要将您和殿下送到大启边境，就能安全，陛下也能放心。” 苏尹月咬咬牙，袖子下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 她不是傻子，如何看不清楚霁风这波神操作！ 他哪里是让自己安心，其实就是怕自己出了什么意外，怕她和儿子被樱珠拿捏操控了，所以才要将她送回安全的大启。 如此看来，楚霁风对自己这一仗是没有什么信心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做此决定。 “我要回去。”苏尹月冷静的下了决定，直直的盯着邱承，“我要回去跟陛下在一起，我能帮到陛下的。” 邱承急忙拦着人，急声说道：“娘娘，不可啊！您若是回去了，那两位殿下该如何是好？您不用担心陛下，陛下只是求个安稳而已，肯定能对付得了樱珠。” 苏尹月本来是下定决心要回去了，但邱承一提起儿子，她又再动摇。 她闭上眼睛，心里燥乱不安，她若没有牵挂就罢了，可她现在有两个儿子啊！ 正如楚霁风所说，大启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秦烨还在大启边境呢。 睁开眼睛回头一看，燕泓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挑起帘子在马车上看着她，两个孩子相貌一样，眼睛都是又大又圆的。 她抿抿嘴唇，道：“我知道了，既然要去大启，那就不要耽误了，等到了大启边境，才算是真的安全。” 她应该相信楚霁风，她只要保护好儿子就行了。 就这样，车队加快了速度，但是很快，邱承就发现了后边有军队追赶着他们，人数还不少。 他们这一队人也才不过几十人，想要与上百精锐交战，还是差了点。 邱承不知道是从哪里走漏了风声，竟然知道他们的路线，不过他也早有应对之策，暗号一放，中途就有另一队一模一样的车队出现，走了另一个方向。 这样能混淆敌人视线，分散敌人的兵力，如此他们就好应对了。 果然如邱承所料，敌人的兵力一分为二，追赶着两个车队。 常无影做好作战的准备，邱承却是没有多紧张，没有任何担忧：“应该是镇远将军的兵马，但陛下早有预料，他们分散了兵力，陛下的暗卫会更容易将他们解决的了。” 苏尹月听明白了，道：“就是我们不用怕被他们追赶上了？” “是这个理，请娘娘放心吧。”邱承说道。 苏尹月稍稍安了心。 而常无影则是欢喜得不行，嘿嘿笑了几声：“王爷果然还是厉害的。” 果然是他的主子。 眼见就要到大启的边境，却在此时出了事。 那是傍晚时分了，天色昏暗，天空还堆积着沉重的乌云，空气变得更加闷热，没有一丝的风，连带着人也是烦躁了起来。 常无影拉着缰绳，忍不住嘟囔道：“这天儿也太热了，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得赶紧找好落脚的地方，不然今晚难过得很。” 邱承指挥着，道：“一里处有一条村子，我们可到那儿留宿一晚，附近是没有客栈和驿馆的。” 第561章：没死的人 常无影不喜欢邱承指挥自己，瞪了他一眼：“要你说？我不知道怎么做吗？ 邱承实在是得罪不起这位兄弟，只好顺着说：“是是是，我们赶紧过去吧。” 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 忽然前方猛地爆炸一声，前头的禁军队伍瞬间被冲散，炸得他们血肉模糊，还飘出了烤肉烧焦的味道。 马儿也受了惊，仰天呼叫，就开始不受控制。 马车一下子就变得动荡得很，常无影拼了命，还是不能将马儿稳住。 车厢里的四个人也晃得不行，苏尹月赶紧把两个儿子揽着，又用手抓着窗边，免得将他们甩下去。 忽然出了这种变故，燕泓和燕禹尽管是见过了风浪，但到底还是年纪小，吓得紧紧抱住了苏尹月。 而且接连几下爆炸声，他们的耳膜也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已经听不到旁边人说什么了。 霍思思也是惊慌，马车又晃得厉害，她险些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 马依旧发疯发狂，最后没办法了，邱承赶紧伸头进去，道：“娘娘，这马车不能待了，属下先抱着殿下下去！” “快点！”苏尹月隐约听清楚了，大声回应道。 “娘亲！”燕泓抱住了苏尹月的腰，“我不走，我要跟娘亲在一起！” “乖，邱叔叔救了你们下去，才能来救我下去。”苏尹月说着，把燕泓和燕禹往外推。 燕泓泪眼汪汪，燕禹也是依依不舍，苏尹月冷着脸训斥了他们几句，他们才肯放手。 邱承赶紧抱着两个孩子下去，还叮嘱了常无影一定要稳住。 常无影一脸不屑，“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就这么小瞧我吗？！” 邱承没时间跟他争执，见他答应了，就立即先带着孩子下去。 常无影这边刚说完，就被打了脸。 又是一个黑火炸开，炸得半截马车都裂开了，马儿更加发疯，拖着破碎的马车拼了命的往前冲。 苏尹月定然一看，发现常无影已经被甩下了马车，早就不知踪影了。 前头还是有不少火雷炸开，苏尹月扶紧了马车，知道这马车扛不了多久，而且前头还有很多黑火，再往前就要中招了。 苏尹月赶紧对霍思思说：“不能留在这里了，快跳下去！” 霍思思吓得面色青白，险些要晕过去了，听到苏尹月的话，只顾着摇头。 “快点，留在马车上就是死。”苏尹月抓住霍思思的手，“听我的指令，我们一起跳！” 霍思思带着哭腔，喊道：“不我怕。” “别怕，撞死也比炸死的强！” “这”霍思思心想着，她宁愿炸死啊。 但是苏尹月抓住她的手，给了她莫名大的勇气。 霍思思擦了擦眼泪，脑袋像是浆糊一样，听着苏尹月数数，就随着一起跳下去了。 跳下去就不能拖着手了，马车急速行驶，两人落在地上，顿时就砸到了不少尖锐的石头，身子滚了几个圈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插一句， 换源神器APP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苏尹月也不管了霍思思如何了，只想让自己停下来。 祸不单行，她脑袋磕到了一块大石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眼前一黑，即时晕了过去。 场面很是混乱。 禁军被炸死了不少，随即又出现了一批暗卫，展开了厮杀。 邱承抱着燕泓他们，他们一队人已经死伤无数，已经无力对抗。 他只能赶紧喊着残余部下，保护两位殿下往大启退去。 “娘亲！我要去找娘亲！”燕泓挣扎哭喊着。 “我也要去！我要和娘亲共存亡！”燕禹也是这般。 邱承头都大了，只能说道：“常兄弟会保护娘娘的，若是你们出事了，娘娘只会更加担心，我们先走一步，常兄弟和娘娘肯定会随后跟上的。” 燕禹一直喊不，根本不配合。 燕泓则是冷静了下来，抓住了燕禹的手：“我们要听话，让娘亲没后顾之忧，常叔叔经常说自己很厉害，他肯定能保护好娘亲的，弟弟，我们就听邱叔叔的话吧！” 燕禹一直以哥哥马首是瞻，闻言，他虽然不想答应，但最后还是答应下来：“那那好吧。” 邱承松了口气。 果然关键时候还是大殿下靠谱。 一行人赶紧整理起来，骑着马护送两位殿下紧急撤离。 那一批杀手暗卫将剩余的禁军杀掉，却还留了一个活口。 这是他们主子要的女人。 暗卫守在哪里，没有动她。 很快，就有一个穿着蓝色衣袍的男子走过来。 衣衫飘飘，发髻上插着温润的玉簪，模样青俊。 他看了看地上的女人，她撞到了额头，已经晕了过去，呼吸似乎都是很微弱的。 他眯了眯眼睛，问道：“死了吗？” 暗卫回答道：“主子，人没死，还活着。” 男子哼了一声：“带回去。” 暗卫照办，动作很快，而后又问：“还有一队人往大启边境逃去了，应该是黎国的两位皇子，要追吗？” “既然逃了，就不要浪费力气去追了，抹去痕迹，立即撤退。”他吩咐道。 楚霁风此次死了还好，若是活着，查到了他崔青桁还没死，并且又带走了苏尹月，那他就别想安生了。 他勾了勾嘴角，他期待苏尹月醒来的样子，他想看看她是什么表情。 黎都。 楚霁风和樱珠各有心思，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笑面相迎，但实际上已经是风云涌动，只待杀个痛快。 樱珠各方面的安排已经差不多就位了，她想着，等罗远深将燕泓接回来，她就要让楚霁风当场丧命！ 恰在此时，诸葛晴儿派人传了话，说有要事禀报。 樱珠命她盯着罗远深的举动，听到这话，自然是紧张不已，赶紧赶去。 罗远深不在将军府，诸葛晴儿命人在府门口等着，见着樱珠就把人往府里领。 樱珠从来不将诸葛晴儿放在眼里，自然没留意太多。 但她一进将军府，脑袋就有点昏沉。 她猛地摇摇头，稍稍清醒过来，抬眸就看见狄老头迎上来。 狄老头抓住她的手，道：“惨了惨了，楚霁风拿到了雌蛊，你是怎么保存的？竟然被他拿到手了！” 第562章：功亏一篑 樱珠闻言，立即大惊，下意识说道：“不可能！我都好好收着的！” 狄老头说道：“那你拿出来给我看看，好确认一下。” 樱珠下意识想要拒绝，但狄老头的双眼好像有魔力，吸引着樱珠必须要将雌蛊拿出来。 她目光逐渐迷离，失去了焦距。 动作慢慢的，往自己的胸口摸去，将脖颈间的项链坠子拿出来，一拽而下！ 雌蛊正是被她做成了坠子，随时随地戴在身上，不曾离身过。 狄老头伸出手，淡淡说了两个字：“给我。” 樱珠将雌蛊递上去，正要放下的时候，她手腕缠绕的红绳忽然手紧，挂着的铃铛忽然猛烈摇晃了起来，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樱珠晃了晃神，被那铃铛声弄得直皱眉头，神志顿时清醒了过来。 再是定神一看，眼前哪里是狄老头，分明就是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容色一绝的楚霁风！ “是你？！”樱珠再是一看，这将军府的庭院竟然变成了五行阵的石头布局，瞬间就明白过来。 一是楚霁风知道了他体内中了什么蛊。 二是楚霁风肯定知道了真相。 三是洪家有人助他摆阵。 四是诸葛晴儿已然背叛了她。 幸好有洪老爷子曾经赠送了她一个铃铛，所以才让她在关键时候清醒过来，没有被这五行阵所迷惑，要不然，她刚才就将雌蛊交出去了！ 楚霁风见她识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出手要夺。 樱珠反应很快，连步退后，躲避开了楚霁风的抢夺。 她将雌蛊紧紧的握在手里，回眸盯着楚霁风：“看来你全知道了，呵呵，没想到吧，在这个时候，你竟然功亏一篑了。” 楚霁风面色阴沉，他好不容易说服洪尧帮忙设下这个迷惑人心的五行阵，就是为了夺取雌蛊，没想到现在却出了这种意外。 既如此，他似乎也没什么选择了。 “樱珠，你交出雌蛊，回去东海岛养你的老，朕还可以饶你一命。”楚霁风冷声说道。 樱珠似乎听到了一个大笑话，仰天长笑，说道：“你为何有胆儿说出这种话？现在是你的命捏在本座的手里！楚霁风，若你不是那么难操控，本座还想多留你几年，好让你替本座打下更多的领土！” 楚霁风静静看着她，面色平静：“朕不是那么好操控的，既然你不愿意，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他心里默默地说了句，对不住了，尹月，孩子只能托付给你了，日后你改嫁了，可千万别带着那个男人来他的坟前。 他拔出了庆阳剑。 樱珠觉得可笑，没想到楚霁风在这个时候还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原本是打算将燕泓接回来后，再杀死楚霁风的，现在看来，她是要提前了。 她嘴角勾起：“那你打下的这个黎国天下，本座就收下了。” 手一捏，用上内力，直接将装着雌蛊的坠子捏碎！ 樱珠没有移开目光，直直的盯着楚霁风，想看看楚霁风死亡前的痛苦模样。 然而，楚霁风像个没事人那样，只是站在那儿，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樱珠，眼里亦是没有半点情绪变化。 樱珠瞪大眼睛，皱纹顿时显露了出来，一脸惊讶。 她看了看手里的碎片，的确是能见到一条蛊虫的尸体，又看了看楚霁风还站在那儿，不禁大声喊道：“怎么可能？！你为何还不死？！” 狄老头说，只要雌蛊一死，楚霁风肯定活不成了，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狄老头是在糊弄自己吗！？ 不过转而一想，要是雌蛊真的没用，楚霁风就不会大费周章来夺取了！ 楚霁风现在没事，肯定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段。 看着他的架势，是想要与自己同归于尽呢。 樱珠想明白了，又是一笑，不屑和嘲讽的说道：“楚霁风，你还是如此的不长进，你几年前就不是本座的对手，难道今日就能是本座的对手了吗？” “樱珠，你老了。”楚霁风说道，“几年前朕是自大，但如今的你，也是跟朕犯了同一个毛病。” 话音刚落，楚霁风猛地挥刀上前，身影如魅。 樱珠眼瞳紧缩，觉得楚霁风速度很快，自己险些看不清他的动作。 她赶紧侧身躲避，那庆阳剑威力无穷，剑风凌厉，不用碰到樱珠，她的袖子就被那剑风破开，就连内力也受到了震动！ 樱珠总算明白楚霁风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几年间，楚霁风不仅一直在刻苦修炼，还在隐藏实力！ 她额头沁出了细汗，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楚霁风的确不是几年前的那个了，他已经是能与自己平分秋色了。 可，他还不满三十啊！ 樱珠想起了前任神巫女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说：樱珠，你天赋虽是可以，但绝非是万中无一的。 而楚霁风呢，他就是万中无一的，所以才能年纪轻轻的达到这个境界。 她是个妒忌心极强的人，看着楚霁风就是怒火心中烧，恨不得即刻解决了楚霁风，送他上西天！ “来人！”樱珠也不客气了，她从来都不是个讲道义的人，直接把金吾卫喊过来，共同对抗楚霁风。 只要楚霁风死了就成！ 金一等几个金吾卫总是跟随着她，一声呼喊，他们快速出现，围着楚霁风。 “杀了！”樱珠下令，毫不留情。 楚霁风眼睛一眯，散发出了凛冽的杀气，看着五个金吾卫齐齐围攻上来，他也没客气，直接一刀砍下去。 金一他们才刚刚亮出了兵器，被庆阳剑一砍，就成了两段。 那剑气还霸道得很，逼得他们赶紧退后躲避，免得心脉被震伤。 还没定过神，缓过气来，楚霁风又继续出击，庆阳剑再是一挥，先要了两个金吾卫的性命！ 血洒满了一地，像是盛开了一朵朵大梅花。 血腥味浓重，再加上天气闷热，传出来的气味就变得极度难闻。 一阵热风吹过，楚霁风一身玄衣衣角飘了飘，他双眼猩红，一脸杀气，宛如是从地狱来的阎王。 樱珠也被他吓住了，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她面色微白，看见楚霁风还想要杀了金一他们，不得不出手阻拦。 第563章：又一穿越者 铿锵一声，樱珠用内力将庆阳剑给震开了。 同时，樱珠更觉得虎口发麻，面色更不好。 她先前还觉得楚霁风跟自己旗鼓相当，现在看来，已经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姑姑！” 金一见楚霁风又再出击，赶紧出言提醒，并且上前护着。 楚霁风可不想这些小喽啰再继续耽误自己，他时间有限，再过半个时辰，他体内的雄蛊就该苏醒了，他那会儿也就没命了。 他出手狠辣，没想着给金一他们还手喘气的机会，一剑劈下，那庆阳剑握在他的手里，刀锋都缠上了凌厉的气息，不仅是金一他们无力抵抗，内力动荡，就连将军府的前院也是瞬间化为废墟。 樱珠有金一他们以身相护，自然有空隙逃离。 她飞跃到了半空，暗暗喘了口气，血腥味浓烈，看来金一那几个人就算是能活，也是要缺胳膊缺腿的了。 咬紧了银牙，她深知楚霁风是想要跟自己同归于尽，所以才逼发自己最大的威力，如此交锋下去，她怕是真的要死在楚霁风的剑下。 为今之计，就是避开锋芒，等楚霁风过了这段时间，他还是难免一死的。 樱珠虽然这样想着，但楚霁风又怎会真让她跑了，见她要躲藏起来，就紧追而上。 楚霁风不想伤及到无辜百姓，就将樱珠往城外逼去，如此也废了不少时间。 樱珠见怎么都甩不开楚霁风，直皱眉头，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实在是太丢脸了。 在京郊时候，她便停了下来。 用轻功跑了好一段时间，他们两人都没有喘气一声。 楚霁风目光冰冷，道：“这就对了，拼死一搏，也好过默默无声的死去。” 樱珠冷哼：“你是死定了，本座可不一定，楚霁风，本座最错的就是留下了你的性命，以至于酿成了今日的祸事！” 金一等人是她看着长大，又费力培养过他们，现在他们死在自己眼前，心里还是有点难受的。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楚霁风握紧了剑柄，刀身一侧，亮出了锋利的寒光。 樱珠又是咬牙，只能抽出自己腰间的鞭子应战。 天空黑沉沉的，乌云密布，像是有一场大暴雨即将要来临。 没有一丝风。 只有无尽杀气。 楚霁风没有花俏的招式，招招毒辣，直接往樱珠的命门劈去。 樱珠不好硬接，只能用鞭子与之过招。 可是她的精钢鞭子，又怎能敌得过楚霁风的庆阳剑，才过了一招，那鞭子就被削得差不多要毁了。 樱珠无法，只能用上自己的拳头了，但她先前只是内力高强，要是论招式和拳头硬，哪里如身经百战的楚霁风。 这不，她身上就挂了彩，有不少刀伤，血沾湿了衣衫，看上去触目惊心。 高手对决往往只需要几招，楚霁风已经占了上风，樱珠也不敢大意，尽管如此，又被庆阳剑划伤，樱珠也是怒了，用尽了力气才将庆阳剑劈开。 “你没了庆阳剑，本座看你还如何张狂！？”樱珠气喘吁吁的大喊。 她知道，自己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就别想活命了。 故而，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内力，抬掌往楚霁风的胸口拍去。 楚霁风已经来不及拿剑了，也直接对上一掌，强劲的内力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巨大的砰地一声，谁也讨不了谁的便宜，两个轻飘飘的身体就飞了出去，摔落在地上。 樱珠一口血吐出来，心脉受创，胸口疼痛剧烈，动弹不得，根本起不得身。 她看不到楚霁风在哪里，却知道自己如果一直在这个野外得不到救治，肯定会死掉 楚霁风，真的是狠了心！ 樱珠满心怨恨，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法起身，而且因为动身挣扎，她又是喷出几口血来，已经完全没了力气。 只能盼望其他金吾卫快点找到她，如此她还有生存的希望。 楚霁风如樱珠所说，根本好不了哪里去。 天空雷声轰轰，豆大的雨滴洒落下来，啪啪打在他的脸上。 他嘴角溢血，目光迷离，神志也逐渐昏沉。 体内的雄蛊终于要醒了，他心口剧痛无比，尽管如此，脑海中还是想着苏尹月，他嘴巴动了动，念着她的名字。 对不住，他要不守信诺了。 眼睛闭上，雨水将他脸上的血迹冲洗干净，苍白的容颜依旧绝色。 在这样的恶劣天气里，有一个小女孩艰难撑着雨伞前行，她先是看见了樱珠。 樱珠还有一丝意识，好不容易看到有人来了，立即哑声说道：“救我我我可给你银子” 小女孩睁着大眼睛，眨了眨，看到她的相貌，一脸嫌弃：“我又不缺银子，我干嘛给自己找麻烦！” 樱珠气的不轻：“你大胆！” 小女孩翻了个白眼，年纪虽小，说话却老气横秋：“都快死了，还摆什么架子呢，嘿嘿，你想要我救，我偏不救你！万恶的封建社会啊，动不动就大胆，无趣极了。” 说完，头都不回就走了。 樱珠被气得不轻，又是吐出口血来。 小女孩继续往前走，看到了楚霁风。 她轻轻摇头，喃喃说道：“有什么深仇大恨啊，竟然打得这么你死我活。” 靠近看了，她才发现楚霁风长着一张非常俊俏的脸，她瞬间就瞪大眼睛，冒着爱心。 “好帅啊！”小女孩立即决定要救他，这么帅的人，死了不是可惜？ 她半蹲下去，摸了摸楚霁风的手腕，脸色立即沉重无比，太严重了，必须立即进行手术！ 小女孩没有半点迟疑，拉着楚霁风按了按手上的镯子，场景一换，两人就到了有不少精密仪器的手术室里。 楚霁风身形高大，小女孩就算是在穿越前也搬不动他，何况是这个六岁的身体呢。 哎，人家穿越就是个王公贵族的大小姐，而她呢，是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土包农家女，名字也是俗气，叫李春宝。 后来她就给自己改了名，叫李纯宝，起码没这么俗气了。 幸好手术室里有机器人，她一声呼喊，机器人就将楚霁风扛上了手术台，开始准备手术。 第564章：她穿越了！ 李纯宝换上了手术服，让机器人协助自己。 精密仪器扫查了一遍楚霁风的身体，李纯宝露出惊喜激动的笑容：“果然没救错人，这个案例太有挑战性了！竟然是古代蛊虫！” 她拿起手术刀，看了眼楚霁风的俊颜，想着自己一定要把这个大帅哥救活，可不能让这个世界失去这么一位高颜值的男人。 哎，要是自己这个身体再年长个十多年，就能要他以身相许报恩了。 可惜呀，等她长大后，这个男人都要变老了，自己还是别再打这个念头了。 不过，自己可以预定他的儿子啊！ 收起了想法，李纯宝定了定神绪，目光凌厉认真起来，才开始下刀 崔青桁的车队正在急速离开黎国，绕过了南梁，直奔北梁。 苏尹月额头的伤口差不多要痊愈了，但崔青桁为了让她不挣扎，乖乖听话，就给她喂了好些蒙汗药，所以苏尹月一直昏昏沉沉的，没有清醒过。 等到了北梁国境，崔青桁才停止了用药，她有了苏醒的迹象。 睫毛颤了颤，苏尹月觉得头痛欲裂，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给自己擦了擦汗珠，身上穿着古装，束着发髻，还插着雕刻精致的玉簪。 她怔了怔，头痛稍稍消退，思绪更加清晰了。 苏尹月眨了眨眼睛，猛地爬起来，看了看四周，竟也是古色古香的屋子，她晃了晃神，想要寻找摄影机的影子。 “大哥，在拍戏呢？”苏尹月下意识问道。 她服用了新研发出来的解毒丸，醒来也该在实验室，为什么会来了这里？ 眼前这个男人相貌还是不错的，只是自己从未在电视上看过他，哎，也怪自己经常窝在实验室里做研究，都没好好追过剧。 崔青桁一愣，拧眉看着她：“苏尹月，你说什么胡话？” 苏尹月更加惊奇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 崔青桁面色更加奇怪，摸不清楚苏尹月这是怎么了？ 看着像是失忆了 不过她怎么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此时，有个侍卫敲门进来，禀报道：“主子，北盛那边来信了，问主子什么时候回去。” 崔青桁知道这是唐战言的信，面色淡淡的：“我和夫人，大概十天后会回到北盛。” 侍卫有点惊异，看了看苏尹月，但主子这样说话，他不敢多说什么，只好领命下去。 苏尹月看到这里，已经是目瞪口呆，这这好像不是拍电视剧啊，她脑海中蹦出了一个想法，她是穿越了？！ 而且一穿越就成了妇道人家，有了夫君？！ 苏尹月有点风中凌乱，一时根本无法接受，她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都没有关于这个时代的任何记忆。 眼前男子一直打量着她，眼神带着探究。 苏尹月盘算过后，立即扶着还有点疼痛的额头，说道：“哎呀哎呀，我的头疼得厉害，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崔青桁牵扯了一下嘴角，冷笑着：“苏尹月，你是真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我是谁了？” 他显然是不大相信，而且看着她还是咬牙切齿的说话，似乎还带着恨意。 苏尹月也不知道原主跟这个男人有什么样的爱恨情仇，只是在心底里直喊自己倒霉，无法，她只能无辜眨了眨眼睛，带着哭腔说道：“我我是真不记得了，不过，你刚才不是说我是你夫人吗？夫君，我撞伤了脑袋不记得事儿了，所以你就嫌弃我了吗？” 他最好就说是，然后给她一封休书，给点抚养费，直接将她踢出家门。 随后，她就带着银子吃香喝辣，养几个小哥哥，好弥补一下自己前世一直没有恋爱的遗憾。 崔青桁凝视着她，想要寻出她的破绽来。 他没想过会这样。 他在南梁安插了点耳目，知道苏尹月借用了初云公主的身份嫁入黎国，所以他就伺机而动，一击即中。 曾经楚霁风羞辱他，苏尹月也对他见死不救，他是打算抓住苏尹月之后再狠狠折磨她，好报自己当日受过的屈辱。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她只记得自己叫什么，其他的一概不记得了，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了。 他心底里竟然又生出了一丝欣喜，同样的，苏尹月也是不记得楚霁风的。 崔青桁曾经怨恨过苏尹月先遇到的是别人，但如今一切归零，这下子，苏尹月先遇到的男人可是他啊！ 崔青桁勾了勾嘴角，给她挽了挽鬓间的碎发，目光宠爱：“怎么会呢？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 苏尹月笑容有点僵硬，崔青桁对自己如此亲昵，她甚是不习惯，赶紧别过头避过他的手，擦着眼角装哭：“呜呜，我撞坏了脑袋，我是没什么脸面做你的妻子了，夫君，你倒不如给我一封休书吧。” 她说出这种话，让崔青桁顿时发起怒气。 他猛地掐住了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你果然是装的！苏尹月，你以前能糊弄我，现在可不行了！” 苏尹月本来就头疼，下巴再被他一捏，头又更加疼了。 她又不是那软柿子，怎能随便任人捏呢。 她也来了脾气，掰开他的手，再是一脚将他踹开！ 崔青桁的病已经好了，但身子还是有点孱弱，跌倒在地，有些狼狈。 苏尹月撇撇嘴，她都不知道原主跟他发生过什么，自己只是个中间插进来的人，他跟自己发什么脾气呢。 “你发什么神经？”苏尹月忍不住骂道，“我都说我不记得事儿了，你跟我吼什么？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崔青桁目光越发怪异，他是有点信苏尹月记不得事儿了，她以前是不会这样说话的，看来她的确是撞坏了脑子。 他站起来，抚了抚衣衫的灰尘，柔声说道：“对不住，我是一时昏了头，我们好好说说话。” 变脸之快，苏尹月不知该如何接话，不过她还是想着该如何开口要休书，毕竟这是原主的夫君，又不是她的，她可不喜欢这类型的。 第565章：我们的孩子夭折了 但这封建社会麻烦得很，想要一封休书尤为艰难，更别说要和离了。 苏尹月决定，先跟此人打好关系，摸清楚这里的规则和站稳脚跟，然后再想办法把人踹开。 如此想好，她的声音也轻柔了点，试探性问道：“我们真是夫妻？” 她没有原主的记忆，但接触起来，她身上会出鸡皮疙瘩，她觉得这对夫妻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感情不和。 古人都是很早就成亲生子的，所以苏尹月又问了句：“我们可有孩子了？” 崔青桁神色淡淡的，坐在圆凳上，半真半假的说道：“我们有过一个孩子，但一岁就夭折了，你心里郁闷伤心，我便带你出门游玩，谁知道你一个不小心就撞伤了脑袋。” 她到底是生过孩子的，所以他没有隐瞒，免得以后她觉察了什么出来。 苏尹月听罢，不知是什么滋味，心里闷闷的。 她虽然没做好有孩子的准备，但听见孩子夭折了，就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自己的胸口上，难以喘过气来。 她叹气，看来是原主的情绪作怪。 崔青桁靠近了点，握住她的手，道：“月儿，你调养好身子，我们会再有孩子的。” 苏尹月吓了一跳，赶紧甩开了他的手，又是惊恐又是防备，“这个这个不着急！我头又疼了，我想休息。” 崔青桁眼底闪过一抹冷光，很快消失不见。 他抿抿嘴唇，还是没有选择继续说下去，点点头：“那你歇息会儿，我待会命人送点吃的给你。” 苏尹月这才发现自己肚子扁扁的，也不知道这具身体饿了多久。 她厚着脸皮，让崔青桁现在就命人将食物送过来，她昏迷了许久，得好好补补。 崔青桁见她毫不见外的模样，她身上的幻颜蛊已经没了，恢复了原本的容貌，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清澈无比，他心神不禁一阵荡漾。 几年不见，她还是如以前一般。 不，应该是说，她比以前更好，现在的她，心里可没别人。 他再清楚不过苏尹月的为人，若成了她认定了男人，她会至死不渝，一心一意，永不背叛。 自己曾经也渴望想要得到这种待遇，而如今，他终于有机会了。 什么恨意，什么羞辱，都被他抛于脑后。 崔青桁看着苏尹月吃饱了，再看着她消食了躺下歇息，才走了出去。 楚霁风毁了他的救命药后，他又辗转许久，才费力再次寻到落阳草。 为了不让楚霁风再盯着自己，所以他设局假死，招募神医好利用落阳草治好自己的病，几年蛰伏，他总算是熬了过来。 病好了，眼睛也好了。 如今他身边的侍卫叫白楠，看见崔青桁出来后，嘴角一直挂着淡笑，心里惊诧。 这几年他跟着崔青桁，是知道崔青桁对苏尹月是有怎样的恨意的。 “主子，为何要给苏尹月送这么多吃的？”白楠问道，“不是要好好折磨她一番吗？” “以后叫她做夫人。”崔青桁看着白楠，眼神坚定，“她，是我崔青桁的夫人了。” 白楠目瞪口呆：“她她答应了？” 真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不守妇道，为了不受折磨，可以人尽可夫！ 崔青桁笑了笑，“算不上答应，她不记得事儿了，所以我就说我们两是夫妻。” 白楠嘴角抽了抽，这也行？ 他觉得自家主子魔怔了，说道：“主子，可她不是清白之身了，怎的配得上主子呢？倒不如让她做个妾室，这也算是抬举她了。” 不仅不清白，而且孩子都生了两了。 崔青桁冷冷瞥了他一眼，道：“她的脾性没改，要是让她做个妾室，她定会与我翻脸，你不必多言。” 白楠叹了口气：“可是难保她有一日会想起来，毕竟她只是暂时性的撞伤了脑袋，而且楚霁风若是还活着，定会寻找她的下落，主子将她光明正大的带在身边，始终是个麻烦。” 他就不明白了，崔青桁是打算抓到苏尹月后狠狠折磨一顿，再用来威胁大启或者黎国的，怎么现在就变了主意？ 这样一来，皇上肯定会不高兴。 崔青桁负手而立，慢慢的走了几步：“所以我们要快点生个孩子，有了孩子的牵绊，她就难以离开了。楚霁风都不知道我还活着，他又怎么会查到我身上来？再说了，据探子回报，楚霁风和黎国国师一战后，下落不明，不知生死，我怕什么？” 楚霁风最好就是死了。 不过为了夜长梦多，他应该将她那两个儿子杀掉，免得她以后记起来，会心生牵挂。 白楠见状，便知道主子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再改变了。 随后，崔青桁让他先回去，将苏尹月的身份安排好，免得她起疑。 而且他之前诈死，很少出现在别人面前，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如此安排好，崔青桁才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大大的太阳，他觉得自己终于能有一丝的温暖了。 也是呢，都是病秧子，楚霁风凭什么能拥有不离不弃的她，凭什么他就不能拥有？ 黎国。 一个猎户的屋子里。 住的不是猎户，而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他忙里忙外，才煮好了粥端进去。 木板床上躺着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正是樱珠。 她依旧是三十余岁的模样，但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因为受了严重内伤，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狄老头把人扶起来，小心翼翼的。 随后才端起白粥，吹了吹：“吃点东西，是我煮的呢。” 樱珠没有任何情感的看了他一眼，并不肯张开嘴，还别过了头。 狄老头没发脾气，轻声哄道：“珠珠，你乖，吃点东西，你饿着肚子，是很难痊愈的。” “我内力何时才能恢复？你难道没有能力治好我吗？”樱珠一开口，就是忍不住责备。 狄老头拧眉，将白粥搁在一旁。 他撇撇嘴，有些怨气的说道：“你五脏六腑损伤得厉害，心脉也被震伤，我是好不容易才保住你的命，我已经尽力了！你的内力日后能恢复到三成也算好的了！” 第566章：下场悲催 樱珠听到这话，瞬间变得面色狰狞，她费了力气，想要拽住你狄老头，最后只是徒劳。 因为无力，她还倒在了狄老头的怀里。 狄老头念了她多年，可惜樱珠先前身份尊贵，又有权有势，哪里会与自己亲近，现在美人在怀，狄老头别说有多高兴了，心里还一片柔软，赶紧把人抱住。 他想着，这样的樱珠也是不错的，起码自己能抱抱她。 “你放开我！”樱珠使劲推开他，自己则是趴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动作过大，她五脏六腑疼得厉害，差点没缓过来。 狄老头还是心疼，赶紧去找了蛊虫来，给她暂时缓解一下疼痛。 樱珠满头大汗，疼痛逐渐减弱，她声音也虚了：“阿生，你要帮我，你要帮我啊！我功力不恢复，再见楚霁风之时，就没有一丝抵抗之力了。” 狄老头皱着眉头，道：“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没这能耐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去打探过消息，朝中乱得很，楚霁风下落不明，至今都没有出现，你之前说过捏碎了雌蛊，他肯定没法活命了，他是不会再来报复的了。” 樱珠眸光一亮，赶紧又说：“他死了，那就是我们的好机会啊！我要回去，我还要辅佐泓儿复国呢！” 对啊，楚霁风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但她却没有死！ 她还有罗远深的兵力，还有几个金吾卫和上百的暗卫，只要她回去黎都，还是能掌控大局。 狄老头把人摁住，有些不耐烦了，道：“你都弄成这样子了，还要回去争什么？你可知道，罗远深见楚霁风下落不明，那些将领没了主心骨，就带着自己的兵马攻城，他是想要自己登皇位，现在是轮不到你扶持燕泓复国了！” 樱珠听了，不免瞪大眼睛，她哪里想到罗远深会背叛自己呢！ “他怎么敢该死的罗远深！他明命起了誓，会效忠于我！”樱珠喊道，面容更加扭曲。 狄老头见状，只能劝她别再动气，好好养伤。 他无奈说道：“罗远深本就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见你们两败俱伤，就从中得利。” 樱珠咬咬牙，想着自己多年谋划一朝毁了，别说有多气愤了。 可是，现在她功力受损，又没了势力，还能如何 楚霁风死了，反而是让罗远深捡了便宜，她觉得完全是得不偿失，这状况远比在东海岛的时候要差，狄老头说得现实，现在她还谈什么复国呢。 可樱珠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她抓住狄老头的手，道：“阿生，我们先找到燕泓，再联合中书令他们，共同反抗罗远深这个逆贼吧！现在若不行，就带着燕泓回东海岛，养精蓄锐之后，我们就可再卷土重来！燕泓是楚霁风的儿子，他以后定会如楚霁风一样，有能耐再夺回自己的位置。” 狄老头叹气：“珠珠，你怎么还一直惦记着复国呢？我们过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再过个十年八年，他们都要老了，如此下去，他还如何娶樱珠啊。 樱珠瞅着他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瞬间大怒，将放在旁边的白粥扫落在地，怒喊道：“就过这样的日子吗？！你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这是什么鬼吃食？你能过这样的日子，我可不能！我是大燕尊贵的神巫女，而不是卑贱的农家女！” 狄老头怔了怔，看了看洒在地上的白粥，又看了看震怒的樱珠，问道：“那我呢？你曾答应过我，会跟我过日子，可你一直惦记着复国，那我该如何？” 他想着，樱珠哪里是为了复国，她是不舍得自己手中的权势吧！ 樱珠心烦意乱，懒得哄着狄老头了：“你不过一个臭蛊医，就比奴隶的身份高一点，你还真想跟我成亲过日子？你乖乖听我的话，我还能将你留在身边，但你切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狄老头听了这些话，宛如五雷轰顶，身子晃了晃。 他声音干干的：“珠珠，你你说，是不是太气了，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是！”樱珠哼了哼，一脸刻薄，“你瞅瞅自己是什么模样，还真想配得上我吗？” 酸楚，痛苦，愤怒一时间全涌上心头。 狄老头瞪着樱珠，难以压制住愤怒，一巴掌扇了过去。 樱珠内力尽失，自然没什么能耐反抗，而且狄老头敢动手打她，她还惊了惊：“你敢敢打我！？” 狄老头先是有点恐惧，但随后想起樱珠已经内力尽失，现在是个废人，而且他们躲藏在这里，那几个金吾卫也不会找到他们，他还怕什么？ 看着樱珠脸上的红痕，他还觉得心里一阵畅快呢，觉得无比解气。 想着，又往樱珠脸上打了一巴掌：“打你就打你！你的命是我的救的，吃食是我给的，我就是要打你！” 这下子，狄老头更加畅快，积聚多年的怨气得到了发泄，干脆再打了数个巴掌，让樱珠知道自己的厉害。 樱珠成了神巫女之后，就再没受过这样的羞辱，脑袋都是懵的，更别说她现在无力反抗，最后只疼得哭喊着求狄老头住手。 狄老头收了手，看着趴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樱珠：“珠珠，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吧，我们好好过日子。” 他得去弄只蛊虫来，让樱珠再也无法恢复功力，还要寻来铁索，将她拴在屋里，断了她逃跑的念头。 樱珠哪里想到，自己叱咤半生，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如今却被一个臭蛊医如此折磨。 她想要提气恢复功力，但狄老头觉察到了她的心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管她伤势有没有好全，直接撕裂开了她的衣衫。 他陪着樱珠多年，非常清楚她的弱点。 神巫女嘛，就要守身如玉，不能与男子结合，否则功力将会尽失。 那他还找什么蛊虫，这不是方便多了？ 樱珠哭喊着哀求，但狄老头像是听不到似的，只顾着自己爽快。 幸好幸好，他年纪虽大了，但很懂得保养身子，那方面还行，直接断绝了樱珠的一切可能。 樱珠到最后连眼泪都没了，人都木讷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第567章：高科技地府 干净的病房。 男人躺在病床上，面容俊俏，尽管苍白，仍难以掩盖他的绝色。 他的手上和胸口都插着各种仪器，仪器上偶尔传来的滴滴声，证明他还活着。 睫毛微颤，楚霁风有了点清醒的意识。 脑袋混乱一片，记忆在翻滚交杂，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记起了新婚夜，苏尹月抱住他的腰委屈地喊夫君，也记得他们在哪里进行了第一次，那滋味还很不错，更记得她生产的时候有多惊险。 此后，楚墨阳、徐氏、秦烨、楚静娴和苏落芙等人的面孔接连出现，他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了！ 他拧紧了眉头，好不容易才将这一切消化，随即，他睁开了眼睛。 看到眼前陌生的东西，还有仪器传出来的声音，他吓了一跳，整个人险些弹了起来。 他是死了吗？所以才能恢复记忆，回顾一生？ 原来地府是这个样子的？！ 楚霁风觉得自己长见识了。 因为他的乱动，仪器发出尖锐的提示声。 在病房里照顾的机器人移动过来，按着楚霁风，发出机械的声音：“请躺下，请躺下！” 楚霁风满心惊悚，觉得这地府果然恐怖，与书本上的描绘根本不一样。 没过多久，有人推门而进。 却是一个小尖脸的小姑娘，她小模样不差，只是瘦弱了点。 “哟，你醒啦！”李纯宝有点惊奇，手术才几天啊，这男人伤得很重，竟然这么快就醒过来。 就这样远远看着男人的绝色容貌，她觉得自己的双眼得到升华。 楚霁风没想到来人是个小姑娘，他怔了怔，最后才说了一句话：“姑娘都能做鬼差了吗？果然，真正的地府和书本上的描绘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李纯宝嘴角抽搐了一下，鬼差？她这个样子像鬼差吗？她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楚霁风见人脸黑了，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这儿是人家的地盘，他在阳间那点身份地位在这儿是不管用的。 他只好低声下气的问道：“鬼差姑娘，我想再见一面妻儿再投胎，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李纯宝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人是当自己死了。 她走了过去，拿出听诊器，要给楚霁风检查。 楚霁风连忙退后，看着她拿着的东西，以为是要将自己拍得魂飞魄散的器具，立即喊道：“姑娘，我只不过提一个要求，你不同意就说好了，用不着要将我拍得魂飞魄散吧？” 李纯宝无奈至极，她在现代是赫赫有名的军医，不上战场的时候就坐诊自己小诊所，有多少人慕名前来求她动刀看病，可到了这个封建社会，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她拿出这些东西，别人只当她是妖魔鬼怪。 “这是听诊器，你想多了！”李纯宝说道，“坐好了，我要听听你的心肺，检查恢复情况。” 楚霁风听得混混沌沌，但听诊器一词，他像是在哪里听过。 幸好他记起了和苏尹月的恩爱往事，她就说过听诊器这词，她在惠民馆坐诊的时候，有些病人有心肺毛病，她就整日念叨着有个听诊器该有多好。 他当时就说要给她造一个，但苏尹月摇了摇头，说这儿的技术和材料做出的听诊器不怎么好，不用白费心思。 楚霁风打量着李纯宝，道：“你是现代人？” 李纯宝的手一僵，目光惊奇的看着楚霁风：“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莫非莫非我们是天涯同时沦落人？！” 楚霁风见状，便是肯定了她和苏尹月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他转而欣喜起来，忍不住抓住李纯宝的小手：“是你救了我？” 李纯宝忙的点头，问道：“是啊，你体内有两种蛊虫，我帮你开刀取出来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你也穿了？” 不过想想就觉得有点不对，他如果同样是穿越的，一开始怎会以为这里是地府呢？ 果然，楚霁风摇摇头，他早已习惯了苏尹月说这些话，所以能听明白李纯宝的话。 “我不是，但我的妻子是。”楚霁风回答道。 李纯宝狂欢一声，原地蹦跳了两下。 她一个现代人来到这里，成了小农女，别说有多憋屈了，现在能遇到一个同乡人，她当然兴奋了。 “那她在哪里？我想见见你老婆。”李纯宝问道。 楚霁风说道：“从我受伤到现在，过了多久了？” “才半个月不到，你这就醒了，恢复得也不错，可见你的体质还是比较好的。” “那她和孩子应该在大启。”楚霁风再看了看四周，“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看着不像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东西。” 他刚才误以为这里是地府，想想都觉得尴尬。 李纯宝回答道：“这是最新君方最新研究出来的医疗系统，喏，你看，就是我这镯子，我们现在就在这个镯子里面，这儿有手术室、药房、化验室等配备，我是带着穿的。” 楚霁风拧眉看着李纯宝的镯子，就一个不知材质的小银圈，看起来平平无奇。 若不是苏尹月跟他说过现代医院的配备，他还真会将眼前这个小女孩当成疯子。 “就这么个镯子，竟如此厉害？”楚霁风暗暗称奇。 “是啊，科技改变生活嘛。”李纯宝笑着，笑容甜甜的，“真好啊，你没有把我当成疯子，先前我要给人打针，险些被他们抓起来送官老爷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解释。” 楚霁风正着脸色，认真说道：“你初来乍到，不知这里的险恶，你既然有这样厉害的东西，就不能显露于人前，他们能不能接受不好说，可若是有心人要利用你，要抢夺你的高科技镯子，你就危险得很了。” 他是深有体会的，月儿医术精湛，尚且引来这么觊觎，这个女孩更不必说了。 李纯宝眨了眨眼睛，说道：“哇，你不仅长得帅，人还好得很呢！我记住了，以后会小心的，不过帅哥你放心，这医疗系统是直接植入我体内的，只有我能开启，别人抢走了也就是一块废铁。” 第568章：他爱好杀人 楚霁风觉得越发玄乎，真想要去她们的时代好好见识见识。 但他逃过一劫，心里此时满满都是妻儿：“我还有正事要办，我能离开这儿吗？” 李纯宝叹气，果然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病人还是同样的不听话。 她给楚霁风听了心肺，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又叫他将病服挽起来，她得看看伤口。 楚霁风面容一下子古怪得很，瞅着李纯宝：“你一个小姑娘，不大合适吧？” 李纯宝双手叉腰：“我在现代都二十七岁了，你扭捏什么！你老婆难道没跟你说过一句话，在医生面前，病人无关男女！” 楚霁风嘴角抽搐了一下，可是一个小女孩给他查看伤口，他就是觉得别扭。 可看她的架势，自己不给她检查，她是不会放自己离开了，只好挽起衣衫，露出胸膛。 李纯宝眼里没有其他，只有伤口。 伤口愈合得很快，出乎她的意料。 她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果然体质很好，好得比平常人都快，那你交一下医药费和手术费就离开吧。” 楚霁风尴尬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穿着的是很古怪的衣裳，身上哪里有银子和值钱的东西，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那那我的衣裳是谁换的？” 李纯宝瞥了他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机器人：“你就放心吧，你的贞洁还在，我的助手给你换的。” 上面嘛，她要开刀取蛊，自然是看光了。 至于下面嘛，她不会乘人之危。 楚霁风松了口气，但还是想着，以后谁娶了这姑娘，谁就倒霉，反正他是接受无力了。 他没有银子，只能告知李纯宝出去再把银子付给她，李纯宝见他长得帅，又想见见苏尹月，干脆打了个五折优惠。 楚霁风原本的衣服是穿不了了，所以李纯宝只能先出去，购买一套衣裳回来让楚霁风换上再出去。 楚霁风胸口的伤口缝合得很好，他动起来没有多大痛感，因为体内的蛊虫已经清除，他觉得身姿还轻盈了不少。 麻利将衣衫换好，他出现在病房外。 没想到外面还有不少房间，全都是楚霁风没见过的，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李纯宝摸了摸肚子，说道：“帅哥，我饿得不行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楚霁风应了一声，想找出口，李纯宝一把将他抓住，见楚霁风很嫌弃的想甩开自己，她无奈说道：“这医疗系统的出入口是用我的意念控制的，你要是不抓住我，是没法出去的。” 楚霁风只好忍住了鸡皮疙瘩，也忍住了想砍她双手的冲动，乖乖听话。 亮光一闪，眼前景物发生了变化，他已经不是置身于刚才高科技系统里，而是在一条胡巷子里。 李纯宝撒开手，道：“这是黎都，你家是在这里吗？” 楚霁风刚刚转移了场景，还有些不习惯，过了会儿才缓过来。 随即，他就发现街道的气息有些不一样了，有了不少官兵巡逻，而且百姓似乎也战战兢兢的，脚步声都有些颤抖。 看来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他不确定樱珠有没有死了，就打算偷偷去探查一番。 他看着李纯宝，她的身高还不到自己的腹部，他实在没办法将她当成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看待，所以声音不由得轻柔起来：“小姑娘，黎都有一家菜馆叫南粤楼，你去哪儿等我，我去取了银子就回来。” 李纯宝不傻，说道：“不行，我要跟着你，你要是跑了，我该怎么办。” 她从村子里逃出来，那一串铜钱早就花光了，医疗系统里的东西在这儿根本不值钱，换不了东西吃。 “我叫楚不，我在这儿的名字叫严风，你还怕我会食言？”楚霁风耐着性子说道。 李纯宝一个乡下妹，哪里听说过黎国国主叫什么，她撇撇嘴，道：“我还以为你叫马云呢，你不让我跟着，是想要赖账吗？” 她便想着扑上去，想要抱住楚霁风的手臂，免得他跑单了。 楚霁风黑了脸，身形极快躲避开了，道：“小姑娘，你虽救我一命，但你也该知道入乡随俗这四个字，这儿不是你的故乡，可以肆意妄为，你在这儿一个不慎，都会没命的知道吗？比如，我这个人脾气向来不大好，不喜欢别人碰触我，若是有个眼瞎的，我会直接把人杀掉。” 李纯宝身子抖了抖，因为她感受到了楚霁风显露出来的杀气。 这是她来到这儿第一次感受到，脖子上架着一把刀。 这果然是大人物，她惹不起！ 她满脸堆笑，缩回了手：“我明白了，严严帅哥，你就放心去吧，我在南粤楼等你。” 楚霁风气息一收，满意的朝着李纯宝点点头，脚尖一跃，就上了屋顶，转眼不见了人影。 李纯宝见他不见了，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喃喃说道：“果然是个危险的地方，我怎么穿来了这里啊，真是倒霉了，不知道有没有办法穿回去，我可不想在这儿留一辈子啊。” 感叹了一顿，李纯宝的肚子就咕噜噜响了，她本想远离楚霁风这个危险男人，但想到楚霁风的老婆跟自己是同乡，就有点不舍得了。 毕竟苏尹月来这儿已经有些年头，可能会知道穿回去的办法呢，这样想着，李纯宝最后还是觉得去南粤楼等人。 而楚霁风离开了巷子，先去了他之前设下的暗桩打探消息。 暗桩并没有被发现，他一进去，那掌柜就怔了怔，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陛”掌柜赶紧改了口，“客人，是不是想要买更好点的玉石？里边请吧。” 楚霁风点点头，随着掌柜进去内堂。 到了里边，掌柜才带人跪下来，声泪俱下的行礼：“陛下！陛下回来就好！果然是天佑陛下！” 楚霁风让人起来，直接问道：“朕死里逃生，不知道黎都现在是什么状况，所以才找过来了解清楚，城内似乎依旧，是樱珠在做主吗？” 掌柜摇摇头，气愤地说道：“樱珠也不知去向，没了下落，罗远深就趁机带着兵马围了黎都，攻进了皇宫，自立为王了！” 第569章：亏大发了 楚霁风微微蹙眉，轻抿嘴唇，露出了几分凌厉。 他冷哼了一声：“一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如此看来，樱珠不像他这般好运气，得人相救。 再问了几个问题，楚霁风算是把局势弄明白了。 他失踪后，中书令等人是稳固了朝局，何奈罗远深有兵，将他们暂时软禁，想要收服所用。 但樱珠还曾与东夜瑾有过联系，将东宁的兵马和蛊虫调了过来，如今却不见东宁人马出现，想来是东夜瑾见形势不对，并没有露头。 罗远深虽然霸占着皇宫，还扣押着重臣，但楚霁风还有能调动的兵马，只是他之前重伤失踪，那些兵马群龙无首，没有调动罢了。 掌柜犹豫了一下，最后唯唯诺诺的说道：“陛下，还有一事” “什么事？”楚霁风问道，让他赶紧说。 “邱承传信回来，说他们在去往大启的时候遇到伏击，两位殿下是无碍，但但贵妃娘娘” “贵妃如何了？！”楚霁风猛地站起来，屏住呼吸，非常紧张。 “因为没有找到尸体，所以邱承怀疑贵妃娘娘是被人掳走了。”掌柜没见过楚霁风这么激动的模样，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楚霁风脸色瞬间冰冷，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气：“是何人所为，有线索吗？” “邱承正在追查，暂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掌柜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楚霁风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算着日子，月儿已经被掳走好一段时间了，他在这个时候不能乱了阵脚。 那人掳走月儿，要么是想要威胁他，要么是冲着月儿去的。 可是，月儿那会儿还是初云公主相貌和身份，难不成跟初云公主有关系？ 看来是要往南梁走一趟。 在此之前，黎国这里的局势却不能不管，他得解决了这里，才能无后顾之忧，方便调用人手。 再睁开眼睛，楚霁风眸光里尽是杀气，道：“将城内的暗卫聚集起来，今晚杀进宫，取罗远深的项上人头。” 掌柜一惊：“陛下，如此太危险了，不如还是调动兵马围城吧。” “调动兵马，岂不是给罗远深反应的时间？他以为朕和樱珠都死了，此时应该松懈着呢，正是下手的机会。”楚霁风说道。 而且一旦围城，百姓又是要受战争之苦，他倒不如速战速决，毕竟他没什么时间了。 掌柜应了一声，只好从命。 “对了，还有一事。”楚霁风喊住了人，“给朕点银子。” “” 掌柜忍不住一笑，是呢，就算是皇帝，吃饭也是要花钱的呀。 楚霁风回到了南粤楼，看见角落里的小姑娘，桌上，并无菜肴。 她显然是饿极了，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喝茶，还时不时吧唧着嘴巴。 这不难猜，这小货肯定怕他不回来，所以不敢点菜，免得待会付不起账。 他走了过去坐下，李纯宝看见他伟岸的英姿，激动之余又是感动，“你真的回来了！” “我是言而有信之人。”楚霁风将银子放在桌面上，“饭钱，多余的就算是诊金，若是不够，今晚之后再补上。” 李纯宝是个财迷，赶紧将银子揣着，道：“差不多了，你再给我一百金就够了。” 她来了这儿两三个月，深知没银子的痛苦，干脆狮子大开口。 一百金对平明百姓来说，已经是非常巨大的一笔金额，够生活半辈子的了。 楚霁风脸色依旧，一口答应：“好。” 李纯宝见他答应得毫不犹豫，拧了拧眉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开低了价格，看样子，这人身家不少啊。 她赶紧点了几个菜肴，便说要上茅厕。 到了后面，她随手抓住一个小厮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严风的？” 小厮白了她一眼：“这是前国主的名讳，小丫头，你下次不能再随意说了，这是大不敬的。” 说完，小厮就走了。 李纯宝晃了晃神，呆呆的站在那儿。 前国主？！ 这不就是皇帝吗？那得是多有钱啊，她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李纯宝调整了一下心态，满脸堆笑的回去，桌上已经上了菜肴，楚霁风已经拿起了筷子吃了几口。 她在脑海里组织好了语言，但对上楚霁风的脸，就不由得结巴起来：“严严公子，我爹娘死了之后，我那些奇葩亲戚就来抢屋子抢银子，我这段日子是一直饿着肚子，克服了一切艰难条件才把你救回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楚霁风抬眸淡淡的看着她：“你就直说吧。” “能不能再给我多点金子？”李纯宝壮胆问道。 楚霁风问道：“你刚才出去，是打探过我的身份了？” 李纯宝面容一僵，想着古人的智商也太高了吧，随便就能猜出她做了什么。 她尴尬笑着，道：“是是的，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 楚霁风不由得初见苏尹月的情景，她有几分调皮，也爱胡编乱造。 嘴角勾了勾，透出了几分温柔。 “我可以多给你一千两金子，但条件是，这一路你得跟我一段时日。”楚霁风提出要求。 李纯宝瞬间瞪大眼睛，抱住自己，惊怕的说道：“大哥，我才六岁！” 楚霁风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你想什么？我是有重要事儿要办，怕自己伤势有恶化，才让你跟随。不管你以前什么年纪，可你现在就是六岁，配我儿子还差不多。” 再说了，他心里只有一个小月儿，哪会容得下别人。 李纯宝松了口气，松懈下来，但听到楚霁风真有儿子，她眉眼一亮，没羞没臊地问道：“你儿子多大啊？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楚霁风认真看着她，直接将她的想法捏碎在摇篮里：“他们的婚事，我做主。” 随即，他摆出一副瞧不上李纯宝的脸色。 李纯宝心里憋着气，嘟囔了一句：“古人就是麻烦，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我们那儿，都是自由恋爱的好不啦。哼，你儿子又不是镶金的，我才不稀罕呢。” 这人是皇帝，他儿子将来也是皇帝，自己若真嫁给了他儿子，以后还要跟一帮女人争宠呢。 第570章：陛下回来了 李纯宝前世是军医，因为忙碌，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就在战场上被炸死了，这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情。 现在能多活一世，她不仅要多养几个小白脸，还要吃香喝辣的！ 楚霁风瞥了她一眼，李纯宝顿时就不敢说话了，毕竟气场还是蛮足的。 “那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楚霁风问道。 李纯宝觉得一千金有点吃亏，又开出了三千金的价格，楚霁风虽心有不悦，但到底是答应了。 楚霁风叮嘱她在南粤楼等着，他明日应该就会派人来接她。 李纯宝多嘴问了一句：“你是要去干什么啊？” 其实她是想跟着楚霁风进宫看看，看看眼界。 “去杀人。”楚霁风回答得云淡风轻。 李纯宝是跟着上过战场的，见过不少血腥，仍是被楚霁风吓到。 那她还是不跟着去好了。 皇宫守卫森严，有重兵把守。 宫墙高耸，要进去可不容易，还是楚霁风寻了隐秘处，先上了宫墙，再抛下绳子让其他暗卫跟着上来。 李纯宝给他除去了蛊虫后，他嗓音恢复了，连带着穿衣风格也变回了和以前一样。 夜里，一身红袍甚是张扬，若是遇到了人，一眼就被看到了呀。 暗卫不敢提醒，打算抄无人的小路去找罗远深作罢，谁知楚霁风直接大摇大摆走上了宫道。 暗卫险些要晕过去，这哪里是来暗杀，是自寻死路来了吧？！ 七月的风依旧酷热无比。 士兵提着灯笼巡逻，一眼就看到了楚霁风。 这是军营里的人马，是罗远深旗下的，自然没见过楚霁风这位黎国国主。 看见生人，当即大喊：“什么人？！” 话音刚落，楚霁风已然拔刀，热血喷洒了出来，那两个士兵已经人头落地。 尽管那两个士兵已经死了，但喊声已经传遍了宫道，立即有人敲响了锣鼓，大喊有刺客。 士兵都拿上武器，想要截杀楚霁风。 他的剑还滴着血，又是挥剑，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士兵看见同伴还没反抗，就被楚霁风杀了，吓得连步退后，不敢迎战了。 楚霁风每走一步，他们就退后一步。 前头就是承乾殿了。 后头的暗卫是一脸凌乱，人差不多全被楚霁风杀了，那他们来干嘛，来收尸吗？ 罗远深在承乾殿里正寻欢作乐着，揽着几个美娇娘，亲完了这个又亲那个，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人生赢家。 然而，有个副将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因为惊怕，还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这无疑是打扰了罗远深的兴致，他抬起头，怒气冲冲的问道：“怎么冒冒失失的？没见朕正高兴着吗？！” 副将颤颤巍巍，答道：“陛下陛下回来了！” 罗远深有点醉酒，听了这话，骂道：“朕不是在这里吗？！” 副将哆嗦着：“不是的，是是先前那个陛下回来了！” 他本来想说严风回来了，但那个人正在外头，无人能挡，他就不敢冒犯了。 罗远深一下子酒醒了，自己也跟着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陛下”美娇娘赶紧把人扶着。 罗远深哪里还敢沉醉在温柔乡里，把人推开，赶紧去拿上自己的佩剑。 没想到楚霁风竟然还能回来，他已经霸占着黎国国主这个位置了，他和楚霁风之间也只能存活一个人！ 他喘着气，问道：“来了多少人？到哪儿了！？” 副将还未答话，那几扇木门就被剑气所毁，直接破开。 有一道红色身影慢慢走上了台阶，身姿清瘦挺拔，风光霁月，有说不出的尊贵霸气。 他的长剑还在滴着血。 罗远深当即双脚一软，扶着副将才能勉强站稳了。 刚才他还想跟楚霁风争一争，毕竟这儿现在是他的地盘，他上千的军队在这儿保护他。 现在他就没了这个想法，尽管楚霁风身后跟着好些个暗卫，可他们的剑都没沾血啊，可见这些人全都是楚霁风杀的。 罗远深脑袋空白一片，怂得立即跪了下来：“陛下！末将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副将目瞪口呆，其他士兵也是惊住。 楚霁风看见罗远深如此怂包，心里更加鄙夷：“看样子，你是放弃了挣扎。” 罗远深瑟瑟发抖，说道：“末将是想着替陛下守住皇位呢，并无其他心思，还请陛下明察！” 他以为楚霁风不死，至少也会重伤，哪曾想到他完好无缺的回来，武功还是一如当初。 这些士兵是平平之辈，哪里是楚霁风的对手，可以说是来多少杀多少。 楚霁风步履缓慢，步步靠近，淡声说道：“呵，你都自立为王了，还说没有其他心思？你是想要朕亲自动手呢？还是自刎？” 罗远深喘着粗气，出了一身的冷汗：“陛下！末将是罪该万死，求陛下看着末将往日的功劳上，饶末将一条性命吧！末将愿意交出兵权，交出一切！” 他只想活命，他还不想死。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却又怕死，你真叫朕失望。”楚霁风抬眸，漆黑的眸中尽是清冷之色，不带一丝情感，“你就算不交，朕也能夺回来，罗远深，那朕为何还要留你性命呢？” 罗远深呆呆的看着楚霁风，搜寻了一遍，都没找到别的更好的借口。 楚霁风浑身透着杀气，他又是睚眦必报之人，罗远深再明白不过，楚霁风是不会放自己一条生路的了。 罗远深不甘心，他坐了皇位还没几天呢，怎能就这样丧命了？ 他咬咬牙，转而哭喊着上前，看似求楚霁风开恩，实际已经从腰间拔出匕首，想要偷袭楚霁风。 暗卫大喊：“陛下！” 楚霁风轻轻垂眸，他嫌脏，没有抓住罗远深的手，反而是一剑劈下，直接将罗远深的整条手臂砍下。 断臂带着血掉在地上，还有匕首落下的铿锵声。 罗远深瞪大眼睛，呆呆的看了眼自己的伤口，才知道疼痛二字怎么写。 他倒在地上，抱着伤口娃娃大喊，声音尖锐，非常凄厉。 楚霁风无视他，转头看着那些士兵，道：“那你们又如何？” 第571章：退位让贤 士兵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们的老大会这么不堪一击，还怂着向楚霁风求饶。 楚霁风本就是黎国国主，事已至此，他们也懒得反抗，急忙跪下俯首称臣，不敢造次。 暗卫在旁边汗颜，这当真没他们什么事儿啊，楚霁风一人就搞定了。 那些重臣都囚禁在内阁旁边的偏殿里，数来也有十多日了，楚霁风让暗卫善后承乾殿的事儿，就赶往内阁偏殿。 内阁还是灯火通明。 虽然罗远深造反了，但中书令等人还是心细李国百姓，该处理的朝政是一件不落。 外边有士兵把守，不许他们出入，膳食每日都会有人送来，有的人熬不住了，愿意效忠罗远深，就从这里放出去了。 尽管如此，还有好些重臣被关押，他们吃喝拉撒都在偏殿里，别提有多憋屈了，现在他们已经有所动摇，再过个两三天，他们估计也会折服了。 晚上一般不会有人来，但门外的门锁却被解开，木门也随之打开。 楚霁风本想进去看看这帮忠于自己的忠臣，可嗅到了屋内的臭味，他立即止住脚步，轻掩鼻子。 算了，他还是不进去了。 “中书令。”楚霁风喊了一声，“你们出来说话吧。” 中书令本来还惊诧着是谁来了，抬眸一看，看见楚霁风站在院子里，吓了一跳。 该不会是鬼魂吧？ 其他大臣忙的推了中书令一把，道：“大人，陛下有影子，不是鬼呢！” 众人确定了楚霁风是活人后，一窝蜂的跑了出去，跪在楚霁风面前哭喊着表忠心，场面热闹。 中书令在最前头，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一般，可想而知这段日子并不好过。 楚霁风想要把人扶起，但中书令半个月没洗澡，身上是一阵酸臭味，他不仅没有扶，还退后了几步：“你们受苦了，朕已经将逆贼诛杀。” 中书令大大松了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陛下英明神武，臣等总算是没苦等。” “罗远深是个粗人，不懂料理朝政，听说是你们一直子批折子？”楚霁风问道。 各个臣子先是认了，随后又谦虚说这些都是应该的。 楚霁风嗯哼一声：“那你们就继续管吧，朕有事儿要出去一趟。” 中书令还没高兴过一刻钟，就听到了噩耗，险些就昏死过去。 他左盼右盼，就是盼着楚霁风回来主持大局，现在是怎么了，楚霁风又要走了？！ 中书令也不管楚霁风嫌弃了，赶紧挪了过去，声泪俱下：“陛下，难道您不要您的国家，您的子民了吗？！您不能如此啊！” 楚霁风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君王，想了想，干脆说道：“朕的确是有要事要离开一阵子，这样吧，你们今晚商议一下，挑选个人出来，朕将皇位禅让于他。” 众人目瞪口呆，忘了说话。 只有中书令哭天喊地说道：“陛下三思啊！您怎能如此不负责任呢！” 时间这么仓促，哪能挑选个人出来。 而且黎都刚刚经过叛乱，百姓都人心惶惶的，各方势力也在涌动，若有新帝登基，根本难以稳固大局。 “朕的妻子不见了，朕必须要去找人，什么家国，朕现在懒得管！”楚霁风来了脾气，有点发怒了。 “妻子？”中书令显然是不知道是谁。 “就是贵妃。”楚霁风解释道。 中书令被扣押在宫里多日，自然不知道外边的消息，其他人亦是一样，但他们听到楚霁风说出这话，有个御使大夫当即不满得很，站起来怒声说道：“陛下，您是天子，理应以黎国、朝堂为重，怎能丢下整个国家去寻找一个后宫妃子？！若是让天下人知道陛下还想退位去找人，当真是要让笑掉大牙，黎国在五国中的威严也不复存在！” “不见的又不是你的妻子，你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楚霁风瞪着他，“不如朕把你妻子砍了，看看你是否还能以国事为重？” 御史大夫白了脸色，当即不敢再说。 最后还是中书令想出了个折中法子，道：“陛下，推举新帝是不可能的了，不如陛下下旨让微臣监国吧，等陛下回来，微臣再将大权交还给陛下。” 楚霁风还是摄政王的时候，中书令就追随他，自然只认这个主子。 中书令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楚霁风轻抿嘴唇，显露出了几分嫌弃。 樱珠真的该死，他以前就不喜欢做皇帝，现在倒好，自己夺了位之后，就怎么也甩不开了。 为今之计，就是希望燕泓快快长大，将皇位传给他，自己就能乐得自在。 如此定好，楚霁风当即就下了圣旨，随后就派人送各个官员出宫与家人团聚。 有些大臣本来是有点异议的，可出宫的时候看见满地的尸体，他们吓得身子抖索，后来听说这些人还全都是国主杀的，他们就汗如雨下，庆幸刚才自己刚才没有反对。 倒是那御使大夫，心有余悸，双腿软得连路都走不了，最后是被人抬出宫的。 中书令则是没有出宫，楚霁风还有话要交代他。 中书令知道楚霁风有洁癖，到了殿内，也不敢太过靠近。 楚霁风随意翻了翻最近的奏折，道：“胡铭，朕记起以前的事儿了。” 单独相处时，楚霁风就随意许多。 中书令怔了怔，随即甚是欢喜：“真的？微臣恭贺陛下！” 楚霁风入朝为官时，中书令就知道他的事儿，也偷偷给楚霁风找过几个大夫呢。 “原来朕是大启的凌王，楚霁风。”楚霁风单手支颐，显得有些慵懒，“胡铭，你现在后悔吗？” 中书令笑容僵在嘴角，根本笑不出来了。 大启的凌王做了黎国的国主，那不就等于黎国要归属于大启了？！ 中书令捂住心口，痛心疾首，但也只能睁眼说瞎话：“陛下贤明，微臣哪里会后悔？下一次，微臣还是会这样选择。” 楚霁风不由得笑了笑：“你放心，黎国依旧是黎国，不会有任何改变，不会并入大启的。” 中书令抬眸看去，惊诧过后，就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赶紧擦了擦眼角：“陛下圣明！” 第572章：喜当爹了 黎国向来是独立成国，就算不能称霸天下，却也不能被其他国家占据了。 胡铭早就听说过楚霁风在大启时的厉害，他既说了黎国会一如既往，那必然是不会有任何改变，而且有楚霁风的庇护，黎国日后必定会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他觉得自己赌对了，不让楚霁风退位果然是正确的。 故而，胡铭热心了起来，主动替楚霁风离开的事宜，好让楚霁风能够早去早回。 “对了，陛下，逆贼罗远深的继室”胡铭想起了一事，便询问起了楚霁风的意见，“就是那个诸葛晴儿，她被逆贼软禁在合欢宫，该如何处置她呢？” 楚霁风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诸葛晴儿投向了他，计划虽是失败了，但他总不能不守诺言。 他问道：“她的胎儿还安稳吗？” 胡铭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宫里的太监却是很清楚，楚霁风传了人问了问，知道诸葛晴儿的胎儿无碍，罗远深留着她的命，是想着让她先生下孩子，随后再处置她。 可以说，是孩子救了诸葛晴儿一命。 “朕曾应允过她一些条件，你去办妥吧。”楚霁风说道。 胡铭应下，还想要再说其他事儿，楚霁风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胡铭，你还是先回去沐浴吧，你还想把朕熏死不成？” 胡铭面色讪讪的，不敢再留。 楚霁风忙了一晚上，也是累了，他特意住到了云霞宫去。 先前云霞宫一直有宫人收拾清扫着，摆设什么的都没过变化，但这大半个月是罗远深当了皇帝，那些宫人就偷懒了。 幸好灰尘不算多，楚霁风在殿内坐了一会，看着殿内，不由得想起了和苏尹月温存的过往。 温柔的眼神逐渐变得狠厉。 拳头慢慢攥紧。 敢掳走他的女人，那人是不知死活了。 月儿，你等着，我很快就能将你找回来！ 自然而然的，楚霁风在恢复记忆后，想起儿子的次数寥寥可数，这大概是亲爹吧。 北梁。 崔青桁假死之后，先前是一直住在北盛城郊外的庄子上，此次他回到北盛，干脆住回了城里，他用的是假名，所以府邸的牌匾上是写着袁府二字。 府里的人换了一遍，都是经过训练的，看见苏尹月都会很自然的喊一声夫人，像是已经伺候了苏尹月很久的样子。 当晚，崔青桁就来了苏尹月的屋里。 在路上的时候，苏尹月就借故说自己身子不适，不让崔青桁碰自己，可借口能用一两次，却不能经常用吧。 烛光摇曳，映着苏尹月那姣好的面容。 她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遮掩住了她眼底的情愫。 崔青桁眼里透着欲望，轻声道：“月儿，我们安歇吧？” “啊？”苏尹月猛地抬起头，有些慌乱，“我我身子不舒服。” 崔青桁静静看着她：“月儿，我们是夫妻，你不必怕我。你一直拒绝我，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苏尹月抿抿嘴唇。 今日她的家人知道他们回来了，立即上门探望，还抓住她的手一个劲儿喊闺女。 再加上这府上的下人都恭恭敬敬的喊她做夫人，她几乎是没有怀疑的。 唯独有一点引起了苏尹月的怀疑，就是她这屋子的物件儿都是新的，几乎没有使用痕迹，但是那些婢女却说，她嫁给崔青桁已有数载，一直住在这里。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苏尹月本就不喜欢崔青桁，现在发现了疑点，更不会让他有机会碰自己。 崔青桁贴近上来，抓住她的手，炙热无比：“月儿，我今晚就歇在你这里，可好？” 他温柔至极，还真有三好丈夫的模样。 只可惜，他一碰自己，苏尹月就起了鸡皮疙瘩，这具身体很明显在抗拒崔青桁的碰触。 她忍住恶心，没有当即把人甩开，反而脸色一变，娇艳的脸上瞬间苍白，颤抖喊着：“哎呀，我肚子肚子疼” 崔青桁尝试过多次，每次苏尹月不是说这里疼就说那里疼，他早已没了耐心。 他面容变得狰狞，怒视着她：“苏尹月，这样的把戏，你还要玩多少次！？” 苏尹月心里鄙夷，果然是伪装的，这就暴露了。 但她想一劳永逸，就说：“夫君，我是真的肚子疼，不如你给我请个大夫吧。” 崔青桁看着她的脸色，又听见她这样说，稍稍打消疑心，吩咐白楠去请大夫。 苏尹月回到了床榻上歇息，在等待过程中面色还是不大好。 此时崔青桁有些懊恼，看着苏尹月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他刚才发了脾气，肯定是让她记在心上了。 大夫总算是来了，崔青桁让开了位置，让大夫诊脉。 大夫摸了好一会儿的脉搏，忽然脸上扬起了笑意，向崔青桁贺喜：“恭喜啊，你家夫人有喜了，有两个月了。” 这话宛如一道悍雷，直劈在崔青桁的身上。 他面色一下子难看得很，喘了口气：“你你说什么？” 大夫见状，顿时警惕了起来。 看样子，这位夫人的肚子跟这男主人没有关系啊。 大夫假装不知，说道：“夫人有喜了，刚才就是不小心动了胎气，所以才导致肚子疼，以后可要小心些了。” 崔青桁一张脸阴沉至极，拳头握紧。 他连碰都没碰过苏尹月，这肚子显然不是他的。 苏尹月作为南梁公主进了黎宫，那她的肚子肯定就是楚霁风的了。 居然是楚霁风的种！ 崔青桁没想到，自己把苏尹月掳了回来，竟然是买一送一！ 恨意更深，他是恨不得要将苏尹月掐死！ “真的？！我真怀上了？！”苏尹月装着欣喜激动的样子，得到了大夫的确定后，她看向崔青桁，“夫君，我们又有孩子了！” 崔青桁的表情微妙得很，死死地瞪着苏尹月。 “夫君，你不高兴吗？你先前不是跟我说过想要一个孩子吗？”苏尹月眨着眼睛看着他，似乎满含期待。 崔青桁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当然高兴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怀上了。” 苏尹月也跟着笑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来我是因祸得福了。” 第573章：不养便宜儿子 黛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崔青桁是彻底接不上话了。 大夫出去写药方，崔青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苏尹月怀了孕，那他们是不可能行房的了，思及此，崔青桁越发憎恨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恨意，微微蹙眉，道：“夫君，你怎么这样的眼神？莫非莫非这孩子不是你的？我是是红杏出墙了？” 说到最后，她带着哭腔。 崔青桁赶紧收敛了神色，暗附自己太过明显，这会让苏尹月起了疑心的。 他目光温柔起来，道：“不是的，我们感情一直很好，你怎会红杏出墙呢？我只是在想外边的事情，与你无关。” 苏尹月松了口气，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异常好看：“那我就放心了。” 崔青桁见安抚好了她，又把人哄睡，才出去让大夫到角落里说话。 他变了一副脸色，某光阴冷，嘴角向下撇：“我的夫人，真怀孕了？怎么之前没有诊断出来？” 苏尹月撞伤脑袋的时候，他就给请过大夫给她诊断过，那时候并无怀孕，这中间才隔了小半个月，怎么突然就怀上了？ 大夫说道：“夫人的体质有点虚，而且胎儿才两个月，诊断不出来也是常有的事。” 崔青桁确定了，目光更加阴狠，过后，他才说道：“不必开安胎药，开一副堕胎药吧。” 那是楚霁风的种，他决不会替别人养便宜儿子。 大夫惊了惊，更加确定了刚才的想法，看来这家的夫人的确红杏出墙了。 他揖手弯腰，道：“您放心，小的会减轻分量，不会一下子就让夫人小产的，到时候小的就说夫人体质虚弱，所以保不住孩子。” 崔青桁觉得这大夫很上道，就让白楠给他了一锭金子。 他是想让大夫开一副烈性的药，但苏尹月方才就起了疑心，他当真是不好一下子下手，就依了大夫所言。 大夫回去准备配药，没有多留。 白楠没想到出了这种枝节，心里更加恼怒：“主子，您这又是何苦呢？倒不如将她献给皇上，皇上拿她与楚霁风谈判，我们还能得一些好处。” 崔青桁今晚接连受到打击，已经是烦躁得很，听见白楠又在旁边瞎出主意，怒得反手就往白楠脸上打了一巴掌。 白楠惊恐，赶紧跪下：“主子请息怒！” “我将她交出去，岂不是要放她回去跟楚霁风团聚恩爱吗？”崔青桁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借用初云的身份接近楚霁风，楚霁风还是只宠爱她，可见楚霁风无论用什么代价，都会将她赎回去！” 白楠委屈至极，道：“属下知道僭越，但还是要说一句，主子何必还记挂着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呢？楚霁风越在意苏尹月越好，那我们北梁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啊。主子，现在南梁与大启有了协议，便专心对付我们，长久下去，北梁是要被南梁吞回去了呀。” 崔青桁喘着粗气，胸腹急速起伏着，显然是在激烈思考着。 他倔强着仰着头，最后下了决定：“不行，我是不会将她交出去的。” 白楠眸光暗沉了下来，哎，他主子真是魔怔了，要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做什么，难道北梁没好姑娘了吗？ 崔青桁心意已决，只让白楠去找大夫拿药，尽快把这件事做好，不然他心里会一直不舒服。 白楠只好领命。 但离开府邸的时候，他却绕了道，往宫里递了这个消息，他绝不能看着主子一错再错，被苏尹月迷惑了心智，耽误了大事。 夜已深。 屋内只点燃着一根照明蜡烛，很是昏沉。 守夜的丫鬟已经在外边睡着，苏尹月听见了呼噜声。 她爬起身，蹑手蹑脚的从梳妆台里翻出了一套银针，开始给自己施针。 施针下去，不仅能暂且维持她怀孕的脉象，还能清除她脑袋里的淤血。 没错，她实则没有怀孕，只是找个借口让崔青桁没法碰自己罢了，而且她还能借此机会试探崔青桁一番。 自己给自己施针，很讲究技术，忙活了一阵子，起了针，她脑袋就有点昏沉，而且还有点疼痛。 她不敢再让自己多想，收拾了一下，躺下睡觉。 只是今晚做了个梦。 她看不清那男子的相貌，只听见他有一把好嗓音：“你想咬死亲夫？” 苏尹月木讷着，在梦里也做不出任何回应，画面一转，就到了一辆马车上，那红衣男人很傲娇的将一条帕子丢回她手中，冷冷说道：“帕子是贴身物件，你送一个罢了，还送给第二个人，这算什么？别人有的，我不稀罕！” 苏尹月宛如一个旁观者，看着马车里的自己回道：“这条帕子我是买来赔给你的，不算是送你的，你不要就不要，发什么脾气！？” 红衣男子发出了冷笑声，“你连一条帕子都不愿意送我，我连广文涛都比不过？既是如此，你当初就不要嫁给我！” 苏尹月心里惊悚，想要靠近看清楚红衣男子的面容，但眼前就好像有重重云雾堆积着，她怎么也拨不开，看不清他的脸。 脚像是踏空了，她坠入了无尽黑暗，转眼就是那红衣男子与自己恩爱的场景。 那姿势，是苏尹月一直从来都没想象过的，吓得她猛地睁开眼睛，喘了几口气。 脸色通红，非常滚烫，苏尹月捧着自己的脸颊，忙让自己平缓下来。 真是该死，怎么做这种梦了，她是厌恶崔青桁，所以思念其他男人了？ 可是梦中的一切很真切，像是发生过在她身上一般。 她静下心想了想，难不成这是原主的记忆？就因为她给自己施针了，所以才断断续续出现了？ 还没想透彻，侍女就在外边敲了敲门，轻声道：“夫人，您起了没？” 苏尹月看了眼外边，天色大亮，已经是早上了。 她打了个哈欠，因为做了一夜的梦，她并没有睡好，无精打采的说道：“醒了，进来吧。” 侍女推门进来，给苏尹月梳洗，用过早饭后，就端了一碗浓浓的汤药上来。 “夫人，这是安胎药，您趁热喝了吧。”侍女说道。 第574章：起疑心 汤药放在跟前，苏尹月立即就嗅到了汤药的味道，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好家伙，这汤药哪里是安胎药，分明是小剂量的堕胎药！ 苏尹月问了一句：“这是老爷让你送来的？” 侍女回答道：“是的，老爷可关心夫人了，出门前也不忘叮嘱，让奴婢一定要看着夫人喝下去。” 苏尹月勾了勾嘴角，眼底有些嘲讽。 若不是自己学过中医，还真差点被崔青桁给感动了。 昨天才诊断出她怀孕，今日就送来堕胎药，很明显，不是原主红杏出墙，就是他们根本不是夫妻。 苏尹月是偏向第二个推测的，这间屋子的家具太新，而且她梦中似乎也有原主的记忆，虽然没看清那红衣男子的相貌，但崔青桁是习惯了穿蓝色的衣服，不怎么穿红色这么张扬的。 侍女见她陷入了沉思，提醒了一句：“夫人，药快凉了，您快点喝呀。” 有人盯着，苏尹月不能不喝，幸好她不是真怀孕，不然几碗汤药下肚，她肯定流产。 一口饮下，她皱着眉头，吃了两个蜜饯。 让侍女退下，她就开始盘算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苏尹月没有以前的记忆，又被崔青桁变相软禁在府里，哪里都去不得，她根本没办法弄清楚一切因由。 要是跑去问崔青桁，他肯定满嘴谎话搪塞她，这样一来，还会打草惊蛇，她以后就别想跑了。 罢了，他都能送来堕胎药了，就算他真是原主的夫君，那也要不得！ 打定好了主意，她就等着崔青桁回来，用午饭时她便提出要出去逛逛，觉得在家里太闷了。 崔青桁筷子一顿，看着她：“你你肚子月份还小，不宜出去，还是在府里好好养胎吧。” 苏尹月撇撇嘴，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不开心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满脸阴沉，没吃几口就把筷子放下：“我饱了。” 崔青桁如何看不出她在闹脾气，但他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觉得有趣。 时而吵嘴，这才是真正夫妻的模样啊。 他轻声问道：“你真想出去逛逛？” 苏尹月点点头：“我回来也有好几日了，都没出过门呢，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崔青桁看着她的樱桃小嘴，心里一片柔软，问道：“你若亲我一下，我便带你出去，可好？” 苏尹月怔住，她还没亲，光是想想，就犯了恶心。 不由得干呕了一声，她赶紧别过头，侍女赶紧拿来了痰罐伺候。 崔青桁先是有点恼怒，随后想到苏尹月怀着孕，害喜呕吐是正常的，他用不着放在心上。 他端了茶水过去，道：“月儿，喝口水漱漱口。” 苏尹月接过，喝了一口，算是舒服点了，她睁眼说瞎话：“夫君，我害喜，不是故意的。” 崔青桁温柔的说道：“我知道，不碍事。既然你想出去逛一逛，那过两日就去吧。” 苏尹月扬起了笑脸，眉眼清亮：“我想要去游湖。” 崔青桁肯带她出去，实际是别有心思。 她自个儿贪玩出去，不好好照顾自己导致流产，那就怪不到他头上，也不会怀疑什么。 她竟然还想要游湖，这不正中他的心思？ 故而，崔青桁笑容加深，“好，都依你。” 话说楚霁风那晚解决了政权问题后，就立即带着李纯宝赶往南梁。 他本不想带暗卫，何奈李纯宝年纪太小，根本不能骑马，他只能让暗卫驾马车带她。 楚霁风要赶路，自然不会慢慢走，李纯宝习惯了坐飞机汽车，忽然坐上了颠簸的马车，速度还不慢，她吐了又吐，吃也吃不下，脸上没剩下几两肉了。 而且楚霁风还无情的劳役她，她晕得不行，还让她检查伤口换药，她险些没能活下来。 这天，李纯宝干脆在医疗系统里拿了好几样药物，有消炎，也有维生素，好让楚霁风这个无良老板快点康复，免得再折腾她。 楚霁风盯着那些奇怪的药丸胶囊看了很久，道：“你们那儿，流行吃这种药？” 李纯宝有气无力，蔫蔫的说道：“没错，这是西药，见效快，但不及中药温和，我是不会中医的，你将就着吃吧。” 楚霁风既然选择带她随行，自不会怀疑什么，把药一口咽下。 “你刚动了个大手术，气血都没恢复，就要这样奔波，你伤口裂了又裂，我都不知道给你缝多少回了。”李纯宝没好气的说道，“消炎药吃多了，是会产生抗药性的，而且现在是夏天，你伤口反复，很容易细菌感染的，知道吗？” 一是想劝楚霁风保重身体，二是她实在扛不住了，想要歇两天。 楚霁风面无表情，虽听不懂李纯宝说的术语，但他只问一句：“那你能治不？” 李纯宝叹息：“能治是能治” “那不就行了？” “诶，你不能这样想，有什么能比自己的身子重要的？你有什么要紧事情，好歹要养好伤再去做啊。”李纯宝扶了扶额头，算是服了楚霁风。 “我妻子，下落不明，我要去寻她。”楚霁风回答道，“这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 李纯宝惊了惊，急忙问道：“我同乡下落不明？原来你是去找她啊！你怎么不早说啊！” 楚霁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失散多年的姐妹，竟如此激动担忧。 “你想干什么？” 李纯宝见他面色不善，当即怂了怂，干笑一声说道：“毕竟是同乡嘛，当然关心了，你等等，我给你拿个特效药，免费的。” 她摸了摸镯子，用意念控制进了医疗系统，往药房走去。 因为她是军医，是能拿到国家最新研究的药丸和特效药的，若是平常，她是不舍得拿出来用的，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去现代，若是一辈子留在这里，她就没法补给药丸，那当然得省着用了。 她去柜子里拿出特效药，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见柜子里的消炎药竟然没少！ 李纯宝瞪大眼睛，急忙过去检查一番。 她数了几遍，更加确定数量的确是没少！ 第575章：我就是高人 李纯宝陷入了沉思。 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之前研发的科技博士跟她说过，这个医疗系统若能自动补给药物和各类医疗器材，就算是研发成功了，因为这类的系统拿到战场上救助伤兵，是不用怕物资短缺，可以称作是最厉害的医学发明。 她兴奋不已，扬了扬眉头，现在看来，在现代的科技人员是研发成功了，还顺带将她的系统也升级了。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怕药物有用完的一天了吧！ 美滋滋的出去，李纯宝还哼着歌，心情很好。 她出入系统的时候，总是突然消失和突然出现，楚霁风一开始还不习惯，吓了几次，后来总算是习惯了。 楚霁风见她心情不错，脸色都好了几个度，问道：“你个小丫头怎么忽然高兴起来？” 李纯宝拿出特效药，要给楚霁风注射，随口说道：“有吗？我还不是一样。” 针孔细小，她将空气推出，有些药就喷洒了出来。 楚霁风瞬间面如菜色：“这是什么暗器？！” 看着，很是危险。 “这是打针，哪里是什么暗器。”李纯宝没好气的说道。 尽管楚霁风有个现代老婆，但他是没见过这些的，反应当然大了。 “不要！我不打这个！”楚霁风一口拒绝，面色仍未缓解。 李纯宝撇撇嘴，道：“这是特效药，能让你身体机能迅速恢复，伤口也能快速愈合。你想要去找老婆，得先将自己的身体弄好吧？不然我怕你还没找到老婆就挂了。” 楚霁风犹豫了一会，艰难的点点头。 他别过头，不敢看针头。 李纯宝嗤笑一声，原来他怕打针啊。 她在他手腕处找好了静脉，涂抹了碘液，动作麻利将药液打了进去。 明显能感觉到楚霁风身体绷紧，还有些颤抖。 李纯宝完事后，安慰道：“好了好了，你不用怕，就疼一会。” 楚霁风面色不大自然，他只当李纯宝是个孩子，现在被一个孩子安慰自己，别说有多丢脸了。 他傲娇的说道：“谁说我怕？这完全是不痛不痒。” 李纯宝点点头：“是是是。” 哄病人嘛，她常做的。 楚霁风面色更加黑，眼前这个小屁孩身体年龄小，但心理年龄大，导致她说话老气横秋，有说不出的违和感，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到底是苏尹月的同乡人，又救了自己一命，他好意提醒道：“先前我跟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吧？在你无权无势时，你这些东西千万不要展露人前，否则会招来很多麻烦。还有，不管你以前是多大岁数的人，但你现在就是个六岁孩子，你的言语行为都要像一个六岁孩子，不然招惹怀疑。” 李纯宝细细斟酌了一下，觉得楚霁风说的实在有道理。 这儿毕竟是古代，虽有律法，但到底是要讲谁的拳头更硬，哎，她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随即，她露出纯真一笑，当真像个孩子，道：“叔叔对我真好，我最喜欢叔叔了。” 楚霁风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倒不是李纯宝装的不像，而是他无法接受叔叔这一词，哎，果然是岁月催人老，他也快三十了，儿子都有两了，总不能还让一个小孩叫自己哥哥吧？ 李纯宝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问道：“叔叔，我爹娘没了，不如不如你收我为义女吧？” 楚霁风刚才的意思不就是，让她这个大腿投靠吗？ 大腿就在自己眼前，有现成的，她还用得去找吗？ 楚霁风一脸嫌弃：“你真实年龄不比我小吧？你让我收你为义女，岂不是来膈应我？” 李纯宝知道没戏，不由得觉得可惜。 恰在此时，门外有人喊着父皇，两声过后，父皇就变成了爹爹。 有人推开门，两个小身影跑进来，看见楚霁风后，就往他身上扑，将李纯宝给挤开了。 正是燕泓和燕禹。 楚霁风许久没见两个儿子，见他们肉都没有少一块，就放了心，而后板着脸说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燕泓赶紧站好，不敢惹楚霁风不高兴：“是，爹爹。” 燕禹则是还在撒娇：“爹爹不知道，那天太可怕了，我都怕永远见不着爹爹了。” 楚霁风一手将燕禹提开，仔细看了看他们两人，问道：“你们没受伤吧？” 毕竟是儿子，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我和弟弟都没事。”燕泓说道。 “既然没事，为何还要来？不是让你们要么回黎都，要么在大启呆着吗？”楚霁风非常严肃，他是要去找苏尹月，又不是去玩耍。 燕泓兄弟两受到了训斥，大气也不敢喘，只是低着头。 后边是邱承和东夜瑾进来了，后边还跟随了两个侍卫。 听到了楚霁风的话，邱承赶紧解释道：“陛主子不要责怪两位小公子，他们担忧了夫人好些天，几乎每晚都做恶梦，所以属下才斗胆把人带来了。” 楚霁风闻言，觉得自己的确是太苛刻了，他这是将没找到苏尹月的闷气撒在孩子身上啊，他检讨了一下，才柔声对孩子说道：“你们放心，我定会将你们娘亲找回来。” 东夜瑾瞅了几眼楚霁风，他这段时间带着东宁士兵潜伏在黎都附近，本想去接应楚霁风，没想到出了差错，楚霁风直接失踪了好些日子。 随即就是收到了苏尹月不见了的消息，他也管不上楚霁风如何了，急忙带人去找苏尹月。 咪咪阅读APP 这会儿见楚霁风安好，东夜瑾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楚霁风而后看向东夜瑾，道：“几年下来，你倒是变沉稳了不少。” 东夜瑾先是一愣，而后高兴起来：“姐夫，你身上的蛊解了？记起以前的事儿了？！” 不然，楚霁风又怎会认得他。 楚霁风点点头：“好运气，得了高人相救。” 一旁的李纯宝下意识挺了挺胸口，没错，她就是那个高人。 东夜瑾还未接话，后面有个侍卫就上前把人挤开，跪在楚霁风跟前，哭喊着道：“王爷！那您也一定记得属下吧！” 楚霁风没有看人，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常无影了。 “你怎么来了？”楚霁风声音没有多大欣喜，反而是嫌弃。 第576章：得知下落 常无影怎会听不出楚霁风的嫌弃之意，心中更加伤心。 主仆相隔多年才见到面，没想到，楚霁风居然嫌弃了自己，看来他很快就要下岗了。 “王爷，你是不要属下了吗？属下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啊！”常无影问道，眼睛都红了。 楚霁风盯着他，眼神如刀：“听说是你保证会护好月儿，可现在怎么出了这种事情？你现在还装可怜？” 常无影知道自己办事不力，心里愧疚，顿时噤声。 此事无人可以置身之外，邱承和成肃也跪下来，一起请罪。 李纯宝看到这里，不禁咂舌，这古代还真是动不动就下跪，她这个身份，见到普通的官老爷都得跪，为了保护自己的膝盖，她还是得早点找到回去的办法。 东夜瑾虽没下跪，可也愧疚的说道：“如果我跟姐姐在一起，可能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说起这件事，燕泓眼睛又红了，“我们回去找过人，只见受伤的霍姐姐，根本没有娘亲的踪影。但我问过附近的动物，它们说娘亲没死，只是被人带走了。” 李纯宝竖起耳朵，看向了燕泓，怀疑他脑袋不好使。 只是下一刻，她眼睛就亮了起来，这两小孩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楚霁风似乎是消了气，让常无影他们起来，看见他们跪着，自己就心烦。 “那人使用了黑火，提前埋在必经之路，是有备而来的。”楚霁风说着，“能弄来这么多黑火的，应该是皇族的。” 下载咪咪阅读APP永久免费看书 在民间，百姓拥有黑火是要治罪的，就算是官员也不行。 东夜瑾点点头，道：“没错，不过也不排除民间有人私自制造黑火。” 他们盘查了多日，毫无线索，那人是有意抹去一切痕迹，不像是要拿苏尹月来做要挟，开出天价条件的。 楚霁风沉吟了一会，想要往下说，却看向两个儿子。 他们才刚刚患了一场大病，身子估计还没好全，他不想让孩子跟着自己奔波，就说：“既然你们来看过爹爹了，那先回黎都去，我找到了你们娘亲，就会立即回去。” 燕泓和燕禹对视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的一左一右抓住了楚霁风的手，坚定的说道：“不成！我们要跟着爹爹一起找娘亲！” “你们还小，难以自保，你们若是跟着来，我还要安排人手保护你们！”楚霁风加重了声音，希望他们明白其中的道理，“现在不是你们任性的时候，可明白了？” 燕泓倔强的说道：“发生意外时，情况太过混乱，小可爱就跟了我，我们有小可爱的保护，爹爹无需担心。” 燕禹虽然日常认怂，但在这件事上，他是坚定不移的，点了点头：“是的，爹爹，娘亲之前不是说过，我们是一家人要共同进退吗？现在你把我们抛下了，根本就不当我们是一家人！等我见到了娘亲，肯定告你的状！” 霸气说完后，他就连忙躲到哥哥后边，生怕楚霁风会打自己。 楚霁风想起苏尹月，面色柔情了许多，他叮嘱了常无影好好照看他们，算是答应了让他们跟随，随即又看着李纯宝：“你也照看一下他们吧。” 常无影这货，他是不大信得过的，但李纯宝是个谨慎细心的人，他倒是放心一些。 李纯宝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本来只做家庭医生跟随，这一路多辛苦就不说了，现在还要她照顾两个小屁孩？就算长得好看，也不能为所欲为吧！ “我我也是孩子。”李纯宝柔柔弱弱找了个借口，“怕是不能好好照看两位小公子吧？” 楚霁风面无表情看着她：“你装？” 李纯宝知道瞒不过楚霁风，咬咬牙，说道：“得加钱！” 这些日子她跟着楚霁风，他算是摸清楚了她的脾性，这小丫头就是个财迷。 不过是金子，他有的是，便说了一个数目：“再加一千金。” 李纯宝立即满脸堆笑，道：“叔叔，你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两位小公子。” 燕泓和燕禹则是目瞪口呆，乍眼看去，李纯宝比他们大不了多少，怎么就要花钱让她来照顾？ 燕禹是事儿精，问道：“你照看我们？那你会做饭吗？” “不会。”李纯宝摇头。 “那你会洗衣吗？” “不会。” “啊？你这不会那不会，有你这样的小婢女吗？”燕禹撇撇嘴，一脸不屑，“爹爹，我和哥哥不要她照顾，极有可能还要我们来照顾她呢。” 其实燕禹对李纯宝有点敌意，觉得她来路不明，忽然出现在自己爹爹跟前，还要甜甜的喊叔叔，分明就是要争夺他们的父爱！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道：“叔叔，是他们不要我照顾的，你可不能退钱啊。” 楚霁风知道李纯宝的本事，但是不好跟众人解释，毕竟这算是极大的秘密。 故而，他强硬的说道：“她不用伺候你们，就跟着你们就行了，其余的就让别人去做，明白吗？如果你们不听话，那也不必跟着了！” 燕泓拽了拽燕禹的手，让弟弟不要再拒绝。 就这样，事儿定了下来，楚霁风让三个孩子先出去，他们继续商议寻找路线。 楚霁风面色阴冷，说道：“月儿借用南梁公主的身份来黎国，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那人要是没劫错人，就是冲着月儿去的。” 东夜瑾点点头：“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要去南梁一趟吧？得问问南梁女帝是不是消息走漏了，如此才能筛选出可疑人来。” “我正是这样想，现在快到了南梁边境，再过几日就到梁都了。”楚霁风说道。 东夜瑾担忧的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姐姐现在如何了，我若逮到那人，必定将他碎尸万段！” 楚霁风沉默不语，他是在回想着这些年积怨下来的仇家。 此时，门外有暗卫敲了敲门，道：“主子，有密函传来，加急的！” 既然是加急的，应该是苏尹月有了消息，楚霁风有些紧张，立即让人把密函拿进来。 一看，楚霁风的手突起了青筋，齿间似乎有阴风飘过：“北梁！” 第577章：吐了一身 “什么？”东夜瑾不大明白，“北梁出什么幺蛾子了？” 南梁和北梁斗得厉害，其他三国是乐得自在。 楚霁风冷声说道：“唐战言来信，说你姐姐在北盛，要我拿三十座城池去换人！” 东夜瑾有些惊讶，赶紧拿过了密函一看，那信上还提了其他要求，几乎可以用过分二字来形容，后边还有北梁皇帝的印鉴，证明了身份。 他立即说道：“姐姐在北梁？可有什么证据证明？” 楚霁风倒是没有怀疑什么，道：“你看前序，唐战言写了，他在南梁还有自己的耳目，得知了月儿去了南梁找女帝，借用初云公主的身份去黎国，所以他顺藤摸瓜，知道了我在黎国当了国主，他知道得这么清楚，可见月儿的确是他手里，他是早有谋划，趁着黎国内讧将月儿掳走威胁我！” 东夜瑾仔细一看，咬咬牙，心里泛起了无尽的恨意，道：“唐战言还真是找死！他是觉得自己的帝位坐得太稳当了吗？！” 竟然敢动他姐姐，这不就是等于一下子得罪了三国吗？！ 邱承则是算了算，道：“主子，三十座城池几乎是大半个黎国了呀！如果拿城池去换人，那黎国日后连一个小小的附属国都算不上了。” 而且就算楚霁风是国主，也不能随便做主割让城池，黎国的文武百官肯定不会同意，而且楚霁风也会成为千古罪人，受黎国百姓的唾骂。 楚霁风神色阴沉，眼中阴云密布：“姓唐的如此嚣张，我怎会答应这些条件。” 东夜瑾紧张了起来，连忙说道：“姐夫，若你拒绝了，唐战言极有可能会为难姐姐啊。” 这些年苏尹月为了寻找楚霁风他们父子已经吃了不少苦，如果楚霁风将苏尹月置之不理，东夜瑾只会觉得苏尹月的真心是喂了狗。 “先不说我有没有办法能交出这些城池，就算能交，唐战言也不一定会信守诺言。”楚霁风说着，刚才的怒气掩盖了下来，看起来反而平静了许多，“唐战言资质平平，不像是能策划这些的人。” 说到这儿，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那我们不如偷偷潜进去北梁救姐姐吧！”东夜瑾说道。 楚霁风点点头：“你不用去，你拿着我的手书回去大启边境，让秦烨出兵。” 东夜瑾也是恨极了唐战言，现在就轮不到他来任性，他立即答应下来：“我知道了，唐战言肯定将姐姐藏起来，命人重重看守着，姐夫可一定要小心，不要鲁莽行事。” 因为一旦惹怒了唐战言，苏尹月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你放心。”楚霁风心中有数，随后就写了手书。 他以前是写草书的，失忆后，就练了一手宋体，为了让秦烨看出是自己的字迹，他特意练了练，找回以前的熟悉感，才开始动手写。 东夜瑾拿着手书，没逗留就直接原路返回。 本来他们是要在这客栈歇息一晚，现在出了变故，楚霁风干脆连夜赶路，同时，他还让暗卫先给北梁那边送信，说条件太过分，要商议，以此来拖延时间。 一辆马车坐着三个孩子。 李纯宝是苦不堪言，以为今晚能睡床了，谁知道连睡的机会都没有了，毕竟古代马车颠簸，哪里能睡得着。 不，她睡不了，但那两个小屁孩就睡得着！ 她怨恨的看过去，他们正呼呼大睡着，根本不受影响。 心理不痛快，她扭了扭身，不小心踢到了燕泓的脚。 燕泓浅睡，就被她踹醒了，他睁着朦胧的睡眼，借着清冷的月光，看清了是李纯宝没睡着，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不睡呀？” 李纯宝晕马车，蔫蔫的靠在软枕上，别过头，没搭理燕泓。 燕泓虽有不悦，但想到自己是男孩子，总不能一个女孩子计较吧？ 他靠近了点，问道：“你是怕黑吗？” 在他认知里，女孩子都是怕黑的。 “你才怕黑！真以为我是六岁小孩吗？”李纯宝没好气的说道。 燕泓睁着眼睛，道：“那你好厉害哟，我以前见过别的姐姐，七八岁了都还怕黑呢。” 他双眼水灵清澈，脸蛋圆圆的，尽管他脸上还有些红印子，但李纯宝还是想要捏一把。 她伸出手，刚捏了捏，觉得手感好得很，就像是在捏一样。 与此同时，马车车轮撞到了一块石头，颠簸了一下，李纯宝本来就难受的胃就立即翻滚了下来，哇的一声，紧接着就吐了出来。 那肮脏的东西正巧吐在了燕泓的身上。 燕泓怔住，呆呆的看着李纯宝，不知作何反应，因为他还从未被人吐过。 李纯宝吐了出来，觉得整个人顿时舒服了许多。 抬头一看，看见燕泓一身锦缎袍子污了一大片，还散发着让人头皮发麻的酸臭味。 “我对不住啊！”李纯宝赶紧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燕泓回过神来，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污迹，脑袋发麻。 其实他和楚霁风一样，都有洁癖。 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可以用天崩地裂来形容。 马车停了下来。 常无影提着剑挑开了车帘，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公子不用哭，属下来保护你！” 骑马的楚霁风一行人也停了下来，看见马车里的场景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只有燕禹不受影响的继续睡觉，还舒坦的翻了个身。 “爹爹”燕泓哭喊着，“她往我身上吐了往我身上吐了！” 楚霁风阴冷的盯着李纯宝，他似乎做了个错的决定。 李纯宝知道自己此次错了，愧疚的低着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晕车，要么我帮你把衣服洗干净吧。” 燕泓哭声依旧激烈，他现在哪里听得进去别的话。 他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只想要楚霁风抱抱自己，给自己换一身衣服。 楚霁风根本没有抱燕泓的心思，他的洁癖可比燕泓要严重多了。 “邱承，带他河里洗干净，换一身衣服。”楚霁风吩咐道，“李纯宝，你就将马车里弄脏的毯子扔掉，收拾干净，还有，那一千金你就别想要了。” 第578章：下凡体验生活 “我不是故意的，用不着扣一千金这么严重吧？”李纯宝也想要哭了。 “你应该庆幸，没有吐在我身上，否则我会”楚霁风没有说下去，但李纯宝已经猜到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断胳膊断腿，或者是抹脖子呗。 她一个弱小孩，还能如何跟楚霁风斗，只能是认了。 等楚霁风日后向她求药，她卖个高价，钱就赚回来了。 常无影自然不会嫌弃燕泓脏，抱着他就去寻河道，可现在就算是夏日，但夜里更深露重，还是会有点凉的，这么晚洗一遍凉凉的河水，常无影都怕燕泓扛不住。 他狠狠地瞪了李纯宝一眼，似乎想要将李纯宝剥皮拆骨。 李纯宝身子抖了抖，知道了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她再一次告诫自己，这儿不是她那个时代，这些权贵有时候杀人是不用讲道理讲法律的，她以后得小心一些，要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邱承抱着燕禹下了马车，李纯宝赶紧把马车收拾了一番，不敢怠慢。 不多时，常无影就抱着燕泓回来了，他洗了一遍身子，似乎是冷极了，唇色都是发紫的。 因为马车的毯子都被弄脏了，所以燕泓是没有毯子盖的。 他冷得很，却咬着牙没告诉楚霁风，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行程，这会影响了救娘亲。 但他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同坐在马车里的李纯宝自然是看见了。 她问道：“你很冷吗？要么我让你爹爹停下来，给你生个火堆取取暖吧。” 燕泓心里有点记恨她，本不想跟她说话，见她想要挑起帘子说话，他立即把人抓住，低声道：“用不着，我好得很！” 可是，李纯宝感受到了他的小手冰凉无比。 马车急速行驶，凉风灌进来，燕泓这样吹着风，明日肯定会受凉的。 李纯宝说道：“一个孩子倔强什么，非要生病了才高兴？” 都怪楚霁风这个粗心的直男，只顾着救老婆，连儿子都不管了。 燕泓眼睛红肿，委屈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要不然我也不至于下河洗澡吧？” 李纯宝一噎，她好像真的要担起责任。 罢了罢了，楚霁风都让她好好照看他们，她也不好不尽心。 “那这样吧，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变个毯子出来吧。”李纯宝说道。 燕泓显然是不相信的，“你是当我没念过书吗？” “是不是真的，你待会就知道。”李纯宝翻了个白眼，果然是楚霁风的儿子，智商还是有点的，“但前提是，你千万不能睁开眼睛，否则我就会失败。” 燕泓见她说得极为认真，起了点好奇心，就想见识一下她是不是真的能变出毯子。 他果然听话的闭上眼睛，李纯宝在他跟前晃了晃手，确定了他没偷看，才赶紧进了医疗系统，拿了一床白被子。 要出来的时候，还看见前台桌上竟然有几个暖宝宝，她也顺手拿上。 回到马车上，燕泓还闭着眼。 李纯宝暗附，小孩就是小孩，还是好骗的。 “睁开眼睛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骗你。” 燕泓睁开眼，看到她抱着一个白被子，他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之际，就被李纯宝捂住了嘴巴。 她嘘了一声：“不能被其他人看见，否则我的法术就不灵了！” 燕泓忙的点点头。 李纯宝拿开手，给他们兄弟两盖好了被子。 “法术你是仙女不成？”燕泓对着李纯宝没了敌意，目光反而崇拜起来。 盖着被子，他整个人就暖洋洋的了，已然忘了刚才李纯宝吐了自己一身的事情。 李纯宝被他逗笑，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老成的说道：“没错，吾乃天上的莲花仙子，下凡体验生活来了。此事只能你一人知道，你要是不能保守秘密，我只能施法夺取你这段记忆了。” “莲花仙子你放心，我嘴巴比弟弟严实多了，肯定会为你保守秘密的。”燕泓哪里舍得失去这段记忆，他可是第一次见到仙女耶！ 李纯宝见他如此认真，好不容易才忍着笑，继续说道：“很好，那我再给你施一个暖宝宝的法术，让你更暖和一些，你可以别记恨我吐你身上了吗？” 燕泓此时哪里会跟李纯宝这个仙女计较，又是连忙点头，想要看看李纯宝施法的样子。 他以为李纯宝施法是会仙气缭绕，显出美貌真身，正满心期待着，谁知道，她手脚麻利的撕开了几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又将里面的东西往他身上一粘，他惊诧，看来那些神话话本子里的描述全部都是错的，仙人明明是这样施法的。 “你稍微等等，很快就能热起来。”李纯宝怕他不信，说了一句。 燕泓本来还有点怀疑，等了一会儿，那黏在他身上的东西果然热了起来，顿时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他险些惊呼一声神奇。 幸好想起了李纯宝的嘱咐，他及时忍住了。 “莲花仙子，你好厉害呀！”燕泓说道。 以前樱珠说他有神力，是天选之人，可在李纯宝面前，他这点小本事算得了什么。 咪咪阅读APP 李纯宝有点心虚，说道：“别再这样叫我了，我是下凡体验生活的，你这不是要泄露天机吗？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明白吗？” 燕泓记在心里，“我明白了。” 暖和了起来，燕泓又开始发困，很快就睡着了。 李纯宝等他熟睡，摸了摸他的小手，确定他暖和了起来，自己也才安心歇一歇。 北盛。 苏尹月喝了几天的“安胎药”之后，适当的装一装精神不大好，脸色也有点惨白。 她怕崔青桁怀疑，还说了不要去游湖。 崔青桁哪里会放过这次的机会，劝了好几句，苏尹月算是答应了。 不过在此之前就出了状况，唐战言派人围了袁府。 崔青桁知道后，面色一变，稳住了心神才走出去。 他这才知道，唐战言是亲自来了，坐在皇帝御用的豪华马车上，府门外光是随行的锦衣卫就有三百。 崔青桁面色凝了凝，过去马车前，给崔青桁行了一礼：“拜见皇上。” 第579章：一较高下 马车里的唐战言冷哼了一声，慢慢悠悠的说道：“哼，朕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谁是皇帝。” 崔青桁面色不惊，说道：“臣惶恐。” 唐战言命人挑起帘子，他穿着明黄常服，盯着他的表兄崔青桁。 几年过去了，唐战言脱离了崔艳的控制后，变得越发沉稳，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傀儡皇帝。 不过他自知资质平庸，这些年多亏了崔青桁在背后给自己出谋划策，所以才能坐稳北梁的江山，而且崔青桁也没有异心，一心一意辅佐自己，他念着这些情分，并没有当即发难。 “表兄，你去了一趟黎国后，就说自己无功而返。”唐战言说道，“朕再问你一次，你当真是无功而返吗？” 崔青桁低着头，微微蹙眉。 唐战言亲自出宫，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他哪里还能隐瞒呢。 “回皇上，臣的确不是无功而返，臣将妻子找了回来。”崔青桁说道。 唐战言先是愣了愣，崔青桁一直不曾娶妻，哪里来的妻子。 随即就是一沉脸色，怒道：“糊涂！那是苏尹月，是楚霁风的女人！” 崔青桁面色淡淡的，终于抬眸看着唐战言，青俊的脸上很是坚定：“不是，她现在是臣的妻子。” 话不能让外人听了，唐战言又气又急，只能让崔青桁上马车。 唐战言这个时候没有什么皇帝架子，还给崔青桁倒了一杯清茶，说道：“表兄，不是说好了，要拿苏尹月来做要挟吗？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要想娶妻，还怕娶不到好姑娘吗？” 崔青桁定定看着茶杯，面无表情：“出了点意外，她现在不记得事了，她也认了我这个夫君，我是不会将她交出去的。皇上，我辅佐你多年，让你掌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往皇上念着这些苦劳，就成全臣这一回吧。” 唐战言后宫的妃子没一百也有几十，他就不明白崔青桁为何吊死在一棵树上，他甚是气恼，气质凛冽了起来：“表兄，她怀孕了，一大一小，可以更好的威胁楚霁风，你聪明一世，怎能在她身上接连犯糊涂呢？再说了，那孩子又不是你的，你难不成还要替别人养孩子吗？” 崔青桁没想到皇帝知道得如此清楚。 他想要质问唐战言，但还是谨记着君是君，臣是臣，轮不到他来质问。 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肯定是白楠透露的消息，别的人，可不知道苏尹月的肚子是谁的种。 崔青桁握紧了拳头，还是执意的说道：“她的孩子自然会保不住，皇上，臣这么多年只有这么个请求，还请皇上成全。” 两人早些年经历过不少坚信磨难，唐战言不是翻脸不认人的人，听见崔青桁执迷不悟，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真是打不得骂不得，他拿这个表兄没什么办法了！ 唐战言只好说道：“朕已经将消息传给了楚霁风，他已经知道了苏尹月在北梁，很快就会前来，表兄现在该想想如何利用好苏尹月。不过朕已经先开了条件，让楚霁风拿三十座城池来换。” 崔青桁面色惊变，狠狠瞪着唐战言，胸中的怒火几乎是烧尽了自己！ “皇上！”他咬牙切齿的喊着，手足冰凉，言语夹杂着怨气，“你怎能自作主张！” 唐战言缩了缩身子，显然还是有点怕崔青桁的。 他抿抿嘴唇，无可奈何的说道：“现在木已成舟，表兄你还是为大局想想吧，南梁那边逐渐强盛，朕怕长此下去，再也无法统一梁国，表兄，难道你忘了我们当初的豪情壮言了吗？” 崔青桁哼了哼：“你这样直接威胁楚霁风，就是跟大启、黎国和东宁作对，南梁那边估计是偷着乐了，这一步棋，你真是下错了！” 恼怒归恼怒，但崔青桁还是得立即分析了局势，想办法挽救。 唐战言一听，面如菜色，不由得还是抓住了崔青桁的手，急声问道：“这这该如何是好？楚霁风会借兵给南梁吗？要是四国联手进宫北梁，我们根本抵挡不住啊。” 他觉得自己闯大祸了。 崔青桁看了眼唐战言，有气出不得，眉宇间笼上了一层铁青色的阴霾。 他灌了一杯茶水，才说：“楚霁风不是那么好威胁的，他现在肯定是想着潜进来北梁偷偷救人，我们得先把苏尹月藏起来，如此才有筹码跟楚霁风谈判。” 唐战言点点头：“表兄说得对。” 崔青桁又说：“不过就算此次谈判成了，楚霁风真的肯拿城池换人，也不是一件好事，楚霁风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我们还是照先前的计划，将他引入绝境杀之，如此才能一劳永逸，还能改变了天下大局。” 楚霁风一死，大启皇帝未必会替他报仇，黎国无主，应该是五岁小儿登基，那黎国就不足为患。 至于东宁，只要拿捏住苏尹月，东宁就不会发难，还可能相助于北梁。 当初他们就是这样计划的，只是崔青桁见苏尹月失忆了，才动了别的心思。 唐战言还是说道：“表兄说得对。” 崔青桁早已习惯了唐战言这样说话，白了唐战言一眼：“皇上下令让锦衣卫加强巡查，好知道楚霁风什么时候到达北梁。臣已经想好了将苏尹月囚在哪里了，但为了保障起见，臣就不告知皇上了。” “朕明白，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唐战言终于咧嘴一笑，“表兄，朕就知道你肯定会顾全大局，等这件事完后，你就可以恢复身份，再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之下，我们肯定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笔。” 崔青桁对历史留名没什么兴趣。 不过他当真要好好谋划这一局，否则的话，不光是不能将苏尹月留在身边，他的性命也会不保。 他还是充满期待的。 以前他病着，身子虚弱，不是楚霁风的对手，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眼睛能清楚视物，能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翻云覆雨了。 楚霁风，此次就让我们一较高下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580章：借水遁 崔青桁与唐战言商议好，便回府安排。 游湖肯定是去不的了，他亲自去找苏尹月，见她穿着浅绿色的绣花罗裙，尽管是平常打扮，还是将她衬托得非常灵动好看。 她静静坐在那里，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崔青桁一时看晃了眼，没有去打扰她，反而想一直这样岁月静好。 侍女却打破了安静，道：“老爷，您来了？夫人已经收拾好，正打算出门呢。” 苏尹月听到了话，抬眸看着崔青桁，有些苍白的脸上挂着淡笑：“夫君，我们是不是能启程了？” 崔青桁握了握拳，说道：“临时出了点事，我们不能去游湖了，你收拾一下要紧的东西，我送你去庄子上住。” 苏尹月立即敲醒了警钟，有些担忧的问道：“去庄子上住？为什么？” 无缘无故的，怎么要送她去庄子上住？ 该不是要软禁她吧？ 这些日子她伪装得挺好的，可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啊。 崔青桁随意寻了个借口：“我得罪了一个人，他可能会寻来报仇，你现在身怀六甲，还是去庄子上养胎吧，等我解决了这件事，再把你接回来，你不用担心。” 话没有什么破绽，苏尹月甚至想着，要是庄子上没有崔青桁盯着，她倒是愿意在那儿住一段时间。 可这段时间过后呢？ 崔青桁接她回来后，肯定会知道她的肚子是假的。 不行不行，还是得想办法离开。 苏尹月点点头：“那好，我去收拾一下。” 崔青桁松了口气，看来苏尹月是已然信任了自己，所以才这么爽快。 要搬到庄子上住，自然得准备不少东西，院子里的侍女忙里忙外，苏尹月“怀着肚子”，只需要收拾几样自己日常用的东西。 收拾了一个多时辰，物件总算是齐全了。 苏尹月登上了马车，崔青桁送她出城。 马车摇摇晃晃，崔青桁怕她不舒坦，准备了酸酸的果脯，轻声说道：“你忍忍，很快就到了。” 苏尹月实则没有半点不舒服，只是要装一装。 她挽起车帘子往外看了看，看见官路的不远处竟然是一条运河，她眯了眯眼睛，心里立即就打定了主意。 “夫君，能否停下来透透气？”苏尹月捂住自己的胸口，显然是有点难受的样子，“我我想吐” 崔青桁有点不耐烦，但苏尹月如果在马车上吐了，那他们更要耽误行程。 无法之下，他只好让白楠停下马车。 苏尹月踩着小凳子下去了，呼吸了一口郊外的新鲜空气，脸上好看了许多。 她转头留意到，随行还有十多个侍卫，皆是佩着刀。 这阵仗不小啊。 崔青桁走到她身边，问道：“月儿，你可好些了？” “好些了。”苏尹月点点头，便拽了拽崔青桁的袖子，“既然没能游湖，我们就到河边看看，也算是如愿了，如何？” 崔青桁低头看着她的纤纤玉手，心神荡漾，她是在向自己撒娇吗？ 他眸光加深，呼吸也有几分急促。 苏尹月继续拽了拽他的袖子：“怎么样？” 崔青桁抬头，咧嘴一笑：“好，就去看看。” 他决定了，等他解决了楚霁风后，一定要带她去看最美的湖。 运河不窄，来往有载人运货的船只。 崔青桁让她小心些，免得不小心掉下水。 白楠等侍卫是紧紧跟随在后面，苏尹月回头看了眼，说道：“你的仇家是什么人？你竟然如此忌讳，出个门都带这么多人。” 崔青桁想起了楚霁风，眼眸透出了几分恨意，连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 “是个阴险小人，你好好养胎，别的事你不用管。”崔青桁说道。 接下来他要着手对付楚霁风，看来他得让大夫加重药量，让苏尹月赶紧流产，如此他才能安心。 苏尹月撇撇嘴，道：“我不记得事儿，这些日子来，你对我掩掩藏藏，我都怀疑，我们以前并不是夫妻了。” 崔青桁急了：“我哪里对你掩藏？只是以前的事儿过去就算了，何必再纠结？月儿，我们只要过好以后的日子就心了，不是吗？” \咪\咪\阅\读\app \\ 苏尹月心里冷笑，要不是知道你给我准备了堕胎药，我还险些要当真了呢。 她看着宽宽的河面，北梁也近着南方，七月份还是炎热的，她额头都出了细细的汗珠。 “你说得是，不过”苏尹月往前走了两步，“过日子也得和自己喜欢的人过，不是吗？” 崔青桁听着她这话怪怪的，拧着眉头：“月儿，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夫妻，自然是互相喜欢的。河边危险，你别靠太近，赶紧回来。” 他伸手想要把人拉过来，苏尹月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咧嘴一笑：“大话精，拜拜啦！” 崔青桁还没抓到她的手，苏尹月就一个冲刺，直接跳了下河！ “月儿！”他又气又急，走到了岸边，他气得浑身颤抖，险些一个跄踉也掉了下河。 白商等人看见苏尹月竟然跳河跑了，惊得立即跑了过来。 苏尹月可是人质，若是跑了，他们就无法向皇帝交代了呀。 “她肯定是恢复记忆了！”崔青桁咬咬牙，眼中透着无尽的恨意，“她怀着孕，肯定不会游太远，你们赶紧下河找人！” 他真心对苏尹月好，没想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欺骗自己，将她抓回来后，他定不会再疼她！ 话虽如此，但随行的侍卫有一半是不会凫水的，运河那么深，若不是特别熟悉水性，很容易筋疲力尽被淹死。 一半的侍卫下水找人，白商则是立即去附近的渡头调动船只。 崔青桁目光锐利，盯着水面，寒气森然：“拿上令牌，让附近的船只都帮忙打捞，她必定跑不了。” 下水的侍卫游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人，他们倒是捞回了一套衣服，正是苏尹月刚才所穿的。 崔青桁检查了一下，发现这套衣服是被改过，用巧力一扒，衣服就能脱线脱落。 他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全身剧烈颤抖着，双目欲要喷火。 难怪苏尹月说要去游湖，原来她早就想好了借水遁！ 第581章：反其道而行 苏尹月特制了这套衣衫，一下水就脱去，能减小水的阻力，她便能游得更快，难怪没一个侍卫把人追上。 崔青桁冷哼了一声，说道：“去渡头！” 他要亲自抓住苏尹月，让她知道期盼自己是什么下场。 一行人走后不久，岸边归于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水草边上浮起了一人。 正是苏尹月。 她手里拿着一根小巧的芦苇管，小心翼翼的用眼睛扫了扫，确定了岸上无人，才赶紧爬上岸。 崔青桁以为她要往别的地方游走，她偏偏不，她先游了一段路，借用水草隐藏起来，再用芦苇管呼吸，等崔青桁他们走后，她再上岸。 如此一来，崔青桁还在水里捞她的时候，她已经远走高飞了。 上了岸，她浑身湿透，身上是穿着剪裁过的短裤和断袖，曼妙的身材显露着。 幸好崔青桁没有带走她那套特制的衣衫，她也不顾湿哒哒和肮脏，重新穿上。 毕竟这是古代，她露胳膊露腿的，就是伤风败德，要是被人看见了，估计她还没走几步，就被百姓抓起来送官了。 临近傍晚，暑气依旧，她的衣衫和头发都干了不少，也没那么冷了。 她早有预备，手上和脖子上戴着不少首饰，所以就用了一个小镯子，在一处农家户里买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换上，再兑换了一些碎银子，方便上路。 农户大娘看她长了张好模样，怕她出意外，故而说道：“姑娘，你是一个人吗？隔壁村有个恶霸，他刚刚打死了自家娘子，现在想着续弦，你长得这么好看，可要小心点啊。” 言下之意，就是恶霸见到漂亮姑娘就会抢回去当媳妇。 “多谢大娘。”苏尹月有点奇怪，“ 他打死人，官府不管吗？” 农户大娘叹息摇摇头：“那县令是他的舅舅，哪里会管呢。姑娘，天快黑了，你要往哪里去？” 苏尹月陷入了沉思。 她其实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这些日子针灸下来，原主的记忆很是零碎，但在梦中经常出现的是凌王这一字眼。 下载咪咪阅读APP永久免费看书 崔青桁正在抓捕她，她孤身一人，又人生地不熟的，想要真正逃脱怕是不容易，若能寻求一个庇护就最好了。 “我去找我亲戚。”苏尹月问道，“大娘，北梁是不是有个王爷叫凌王的？” 苏尹月不敢在府上多问，因为他们都是崔青桁的人。 农户大娘就算是近着北盛住，但到底是平民百姓，对朝堂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我不知道，不过我以前听过大启有个叫凌王爷，也就是因为他，所以咱们梁国才一分为二呢！” 说起这事，北梁人士都有怒气。 苏尹月来了精神，不过也听出了农户大娘的气愤，故而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启的？大启很厉害吗？” 她穿越后，还没好好了解过这个世界呢。 农户大娘叹息：“大启如今是天下间最厉害的国家了，特别是那凌王，他以前就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恶名都传到我们这边来了，幸好他前几年似乎是死了，没再出现过，要不然我们北梁的日子更不好过呢。” 苏尹月拧眉，死了？ 如果他真是自己梦中那个人，那自己还寻求什么庇护啊。 天色暗下来了，苏尹月不好再逗留，等崔青桁反应过来，她可就别想走了。 不管原主是哪里人，她还是先离开北梁吧，听说南梁是女帝当政，正广招天下贤士，她去那儿，凭着自己这点本事应该能有口饭吃吧？ 而此时，崔青桁在渡头命人打捞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 白楠怀疑，苏尹月是被水流冲到下游去了，想要崔青桁下令将船开到下游继续寻找。 崔青桁正烦躁的不行，心神都是乱的，他沉思半会后，忽的带人折返回去刚才的岸边。 果然，那衣衫不见了，而且岸上也有攀爬的痕迹，再仔细一搜，就发现了芦苇管！ “苏尹月！”崔青桁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一顿后，脸黑如锅底。 白楠也说道：“这女人太过狡猾了！” 作为下属，他自然不敢说崔青桁的不是，可如果崔青桁没有动过什么心思，一早将苏尹月看管起来，还会出现这么多事吗？ 崔青桁脑袋发晕，额头突起了青筋，他咬咬牙，说道：“她肯定往北方去了，我亲自带人去追赶，白楠，你去宫里请皇上派兵支援，绝不能让苏尹月走远。” 一旦让苏尹月和楚霁风相遇，他们就不仅是计划失败了，而是楚霁风会直接肆无忌惮的报复他们，到时候北梁难逃灭国灾难！ 白楠点点头，知道现在不是指责的时候，立即领命回北盛城。 崔青桁接连中招之后，就不以常理来推测苏尹月下一步会做什么。 按照平常人的做法，刚刚逃脱，肯定会匆匆继续往北走，以防被他追上。 可现在苏尹月的思维明显跟平常人是不一样的，崔青桁一想，便下令搜查附近的村子和农户，他觉得苏尹月是会歇一晚，躲过了最危险的时候才会再启程。 殊不知，苏尹月跟崔青桁相处了段日子，已然知道他是个心机重，想法不少的男人，所以她就按照平常人的想法，没休息，连夜离开。 这虽然撇下了崔青桁，可夜晚赶路终究是危险的，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狼叫，她胆子再大，心里也会有点发毛。 然而她逃得过初一，却逃不十五，农户大娘说的恶霸，竟然被她撞上了！ 恶霸骑着马，看见月色下的一抹倩影，心思一动，赶紧驱马上前看个清楚。 待看清了苏尹月的容颜，他目光一亮，这可比村头的小芳要美貌多了！ 都是穿粗布麻衣的，一对比，就立见高下。 他勒住缰绳，脸上笑容猥琐，道：“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啊？这很危险的。” 苏尹月随便看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脑子里肯定是想着黄色的东西。 不过她目光放在了那匹马的身上，她用双腿走路，等崔青桁反应过来了，肯定会将她追上的，若有一匹马就好了，思及此，她嘴角勾起。 第582章：指错路 首先，苏尹月还是礼貌的问一问：“这位大哥，我想买你的马，可以吗？” 恶霸忍不住笑了笑，目光暧昧：“你一个姑娘家还会骑马呢？也不知道你会不会骑其他的。” 苏尹月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她假装听不懂：“我会骑马，大哥，你卖不卖？” 恶霸见她天真无邪的样子，早已心神荡漾，看她穿着普通，肯定不是权贵人家的小姐，自己用不着在意。 他下了马，拍了拍，道：“你想要买，可以，那你得跟我回去做媳妇！” 苏尹月面色一沉，自己还真是遇到了大娘所说的恶霸了。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恶霸看见了更加兴奋，他还没玩过这么好看的良家妇女呢。 恶霸笑了起来，道：“不用怕，我定会好好疼你，你说你，大晚上的一个人跑什么呢，来爷的怀里暖暖？” 言语轻佻露骨。 苏尹月直皱眉头，捏紧了袖子里的银针。 她知道这路上不会太平安，所以早就做了准备。 等恶霸上来要揽她的时候，她眼明手快，银针往他身上一扎，那上面可沾着不小剂量的麻药药汁，是她在路上摘采到的，这古代没什么好，但路上的药草的确多。 恶霸闷哼了一声，怒视着苏尹月：“你这臭娘们敢扎我！？是没死过吗？！” 他没了刚才的好脸色，此时像一个暴怒的野兽，双眼尽是凶狠暴戾。 一巴掌呼过去，苏尹月就算闪躲得及时，肩膀还是被打到，火辣辣的疼着，她跄踉了几下，才站稳了身子。 恶霸还想要暴打她一顿，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在慢慢发麻，已经提不上力气了。 没过一会，人直接倒下。 苏尹月哼了哼，气得过去踹了他两脚，又往他身上扎了几针以防万一。 恶霸连嘴巴都麻木了，说不上话来，他只能死死的瞪着苏尹月，气得不行。 “你的马，我买了。”苏尹月丢下一个铜板，牵上了缰绳。 恶霸眼睛又是瞪大，一匹马的价格可不低，更别说饲养的钱了！一个铜板就想买走他的马？！ 他使劲挣扎，但麻木的身体还是一动不动。 苏尹月只在现代马场骑过马，她先熟悉一下，才踩着马镫上马。 她身子晃了晃，险些摔了下去，幸好赶紧抓紧了缰绳，稳住了上半身。 但抓紧了缰绳后，她反而来了一阵熟悉感，喊了一声驾，再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儿就奔跑了起来。 一开始的速度不快，苏尹月很快就熟悉了，就加快了速度。 后来她得出一结论，看来原主的骑术不错，所以身体有肢体习惯了。 尽管累，她也不敢歇息。 崔青珩发现自己又被耍后，肯定会更加生怒，他一派人追赶，必然会遇到那个恶霸，到时候恶霸自然会给崔青珩指路。 只要到了南梁境内，她才算是安全。 但古代没有导航，苏尹月又“初来乍到”，还是难免会迷路。 向个砍柴的老头问路，他有点耳背，诶诶啊啊了半天，他才指了个方向。 苏尹月谢了人，驾马继续前行。 老头再走了会儿，见到了同乡。 同乡远远看到他跟别人说话，有点好奇：“大爷，看身形，那似乎是个姑娘呀。” 老头点点头：“是呀是呀，那姑娘长得可俊了呢。” “但是她怎么往死人谷的方向去了？”同乡说道。 “诶？”老头愣了愣，想了会儿，有点记不起她是问去南梁的路，还是去死人谷的路。 他一拍脑袋，道：“没事，她就是去死人谷，没错！” 同乡半信半疑，这老头这些年记性越发不好了，他都怀疑是老头指错了路。 不过天色骤变，乌云压沉沉的，眼见就要下大雨了，他随即将此事抛之脑后，赶紧和大爷回村子，不然的话，他们这几天砍的柴火就不能用了。 苏尹月骑着马走了一段路，发现越来越不对劲。 她进了密林，明明是七月盛夏，这谷里却凉如秋日，寒气瘆人。 马儿大概觉察到有危险，不肯再走了，苏尹月知道动作都有灵性，它不肯走，肯定是有问题。 无法，只能调转马头，迅速离开。 没想到中途竟然中了陷阱，马儿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带着她滚到了地上，她疼得起不来身，但马儿不认她这个主人，爬起身后，反而自己跑了。 过了会儿，她吃力的爬起来。 手脚都有擦伤，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别的大伤了，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苏尹月一晚没休息，又累又饿，扶着树站起来，才发现林中弥漫起了雾气，方才林中还有几声鸟叫声，现在就寂静得可怕。 她才呼吸了一口雾气，就发现不对劲，赶紧屏住呼吸。 该死，这可是毒障啊！ 不仅能灼伤呼吸道，还能从皮肤的伤口渗入身体。 那大爷也太坑了吧，竟然给她指了一条死路，她寻思自己也没得罪人家啊。 她用袖子捂住嘴鼻，想快速离开这里，但毒障在太阳光的照耀下，越发厉害，路都不大看得清楚了。 嗓子好像被火烧一般，好不容易走了一段路，人已然混混沌沌，眼见就要扛不住了。 她艰难的抬起头，混沌之间看见了前方似乎有个庄子，她大喜，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咬紧牙关就往那方向艰难的挪动脚步。 庄子紧闭大门。 苏尹月忙过去敲打着大门，她伤了嗓子，已经不能出声了。 没人回应，她不甘心地又敲了几下。 不会吧？ 她刚刚穿过来几天，不会又嗝屁了吧？ 这一次还能穿到与自己同性同名的女子身上，下一次可就说不定了呀。 她瘫倒在门边，随即晕死了过去。 不久之后，才有个小童来开了门。 看见门口边上有个人，他有点惊讶，大白天的，还从来没有人能走到他们庄子这里求救的。 他过去费了点力气，把人板正，发现是个女子。 只可惜，这林中的毒障非常厉害，她的脸红了几块，已然是灼伤了，他探了探鼻息，发现人还活着。 小童没擅自做主，转身回去禀报了。 第583章：有个小迷弟 不久，就来了人。 那男子约莫二十余岁，白衣洁净，相貌俊俏，左脸有一颗泪痣，增添了几分阴柔。 眼眸垂下，定定看了苏尹月一眼：“还没死？” “是的，庄主。”小童回答道，“她也真是命大，竟然能走到这儿来。” 这林间有特殊的植物，每当太阳光照之时，就会产生毒雾，弥漫了整个树林。 他们的慕容山庄是在树林正中央，平常人吸几口毒雾就会没命了，哪里还能走到这儿来。 男子牵扯了一下嘴角，道：“既然没死，那就说明她命不该绝，带回去救治吧。” 小童有点欢喜，忙的点头应是。 慕容山庄这十多年来，只收留男童，这就导致了庄内没有女子。 不，也不可以这样说，厨房倒是有个梁大娘，不过已经年过半百。 要想见到姑娘，就得趁着出去采办的机会去镇上，所以采办这个位置，庄内不少人抢着干。 现在来了个现成的姑娘，可真是好，只是这姑娘的脸被毒气侵蚀毁容了，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好。 若是好不了，那他们日后岂不是要对着一个丑八怪？ 另一边，楚霁风一行人已经到了北梁。 燕泓他们接连赶路，早就有点扛不住了，楚霁风不好再继续往前，就找了落脚的地方。 这个地儿叫白瓷镇，专门生产瓷器的，赤龙司在这儿有个暗桩，所以常无影带着他们前去。 白瓷镇非常接近北盛城，在北盛城收集到的消息，会先递送到白瓷镇，然后再传回大启赤龙司，算是一个枢纽暗桩。 楚霁风带着孩子去厢房歇息，看着燕泓和燕禹面色疲倦，整个人没什么精气神，他不禁皱着眉头：“叫了你们别来，就是不听，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燕禹吸了吸鼻子，撇撇嘴：“爹爹，我不难受！” “对，我和弟弟都不难受。”燕泓强打起精神，“我们要找到娘亲，我们一家人不能分开！” 楚霁风心中叹息，自然觉得亏欠了他们这两个儿子。 李纯宝忽的哀嚎一声，已然爬上床瘫着：“你们不难受我难受，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倒杯水，谢谢你了。” 她近期都不想再坐马车了，现在心肝脾肺肾像是移位了一样，想吐又吐不出来。 楚霁风哪里会伺候人，白了李纯宝一眼，没搭理她。 谁知道，燕泓竟然哒哒的过去倒了杯茶，麻利的送到了李纯宝的面前：“姐姐，水来了。” 其实他是想喊仙女大人，以示尊重，但想到李纯宝的叮嘱，还是忍住了。 李纯宝起身，一脸感动：“谢谢你。” 喝了口茶，润润喉咙，她整个人舒坦了很多。 燕泓咧嘴笑着：“不客气，我可高兴了。” 这幅场景，燕禹这几天下来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哥哥忽然就对李纯宝关怀备至了，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李纯宝才是公主呢。 楚霁风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不用李纯宝伺候自己儿子，李纯宝倒好，竟然使唤上了燕泓了？ 他盯着李纯宝，透着丝丝冷意：“你想喝茶，不会自己倒？难道你的双手不能用了？” 李纯宝的心一个咯噔。 这男人平日板着脸，表面上对自己儿子毫不在意，可在关键时候，该护短还是护短的。 无奈的是，燕泓帮着李纯宝说话：“爹爹，不要紧的，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楚霁风瞪着燕泓：“她明摆着是在使唤你做事，你看不出来吗？” 他就不明白了，怎么燕泓跟李纯宝亲近了这么多，而且看着她的眼神还带着崇拜，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燕泓抿抿嘴，想说自己愿意给仙女姐姐使唤，但对上了楚霁风的眼眸，他瞬间就把话吞了回去。 “对啊哥哥。”燕禹眨了眨眼睛，“我看话本子说，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甘愿为她端茶倒水，洗衣做饭，难不成你是喜欢她吗？” 燕泓涨红了脸，低吼道：“你胡说什么！” 仙女不可冒犯，他哪里会有这样的想法！ 楚霁风听了燕禹的话，脸已经黑了大半，他转而看着李纯宝，把人喊了出去。 李纯宝心里发抖，却是不敢不从。 “你对燕泓说了什么？”到了外边，楚霁风直接问道，面色不善。 “没什么呀。”李纯宝说道，“你大儿子就是喜欢跟我玩而已，没别的，他还小，不懂什么情爱的事情，你不用太过紧张吧？” “燕泓是什么性子，我很清楚。他愿意跟你玩，愿意为你端茶倒水，肯定是有原因的。”楚霁风冷声道。 他不是不愿意让自己儿子找玩伴，但他儿子决不能受欺骗！ 若是其他小孩也就罢了，他不会插手管，可眼前的李纯宝实际年龄已经二十多岁了，他儿子明显是吃亏的。 李纯宝头大如斗，这个男人太聪明，自己也没法找借口糊弄过去。 没法，她只好低着头说道：“就是就是那晚他冷着了，我从医疗系统里拿着一张被子出来，骗他说我是下凡仙女，他便对我心生崇拜了。” “你！”楚霁风一噎，没想到李纯宝这么不要脸，“下凡仙女？就你这个模样？你怎么不干脆说自己是玉皇大帝？” 李纯宝看到了楚霁风眼里的嫌弃。 得，她长得又黑又瘦，的确不像是仙女。 “我是怕你儿子着凉，没办法才拿出被子，所以用了这种借口搪塞隐瞒而已，你至于人身攻击吗？！”李纯宝也是有气，“好歹我救了你一命，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能不能好点语气跟我说话？我就不懂了，你老婆也是现代人，受过高等教育，怎么就愿意嫁给你这个集暴戾臭脸洁癖于一身的男人？长得帅就了不起啊！？” 楚霁风拧眉，不由得想起以前自己刚见苏尹月的时候，的确是坏脾气得很。 他掏出了一颗心，可苏尹月却不给回应，甚至还想要一封和离书与他断个干净。 缓了缓脾气，他一改刚才的脾气，轻声问道：“那你说说看，你们现代人的夫妻是如何相处的？” 第584章：发现线索 李纯宝没想到楚霁风还请教上了自己，她立即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你听好了” 她叽叽歪歪说了一大通，楚霁风越听越皱着眉头，他打断了李纯宝的话，问道：“难道你们那儿不能请仆人吗？” 若他每日都要做这么多活计，哪里还有时间处理政务？ 李纯宝一噎，行，她是没算到，楚霁风是个有钱的，家务活哪里需要自己动手。 不是你老公不够好，只是因为钱不够啊。 她不甘心，说道：“只要你有钱，是可以请仆人。可在我们那儿，是一夫一妻制的。” 仰着小脸，她带着一丝得意，看吧，你是皇帝，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老婆？ 楚霁风白了她一眼，已然看穿了她的心思：“月儿早已跟我说过此事，我也答应了她此生只有她一个女人，至今为止，我都是信守承诺，没给儿子找个二娘。” 李纯宝脸色尴尬，可还是不由得羡慕起了同乡，竟然在这个封建社会找到了这么一个好老公！ 有钱有颜，基因优良，还一心一意，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别说楚霁风在这古代是个一等一的好老公，就算是放到了现代，那也是很吃香的。 恰在此时，常无影寻来了，似是很着急：“主子！” 楚霁风看过去，忙问道：“有什么消息了？” 常无影有点欣喜，没在意多了李纯宝这个碍眼人，说道：“他们打探到，这两天北盛城附近都不太平，唐战言派出了锦衣卫去找人，还是崔青珩带的队。” “崔青珩？”楚霁风眯了眯眼睛，并不是很惊讶，“他果然还活着。” 能算得如此精准，毫无痕迹的从黎国把人掳走，唐战言可没这个本事。 他冷笑一声，当初他毁了崔青珩的药，想着他必然是死定了，所以听见他病死的消息并没有多加确认。 看来崔青珩是重新找到了落阳草，韬光养晦了多年，只可惜呀，如果崔青珩一直不露脸，做个“死人”，他还能放他一条生路，现在崔青珩可没有多少日子能活了！ 常无影又说：“主子，这边的赤龙卫说，北盛附近很少有这么大的举动，怀疑是王妃逃走了，所以唐战言和崔青珩才如此紧张。” “没错。”楚霁风点点头，他说不上欢喜，反而是有点担心，“他们还在追捕吗？可抓到人了？” 苏尹月从未来过北梁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又要逃亡，肯定是受了苦头。 常无影答道：“没有呢，所以他们还设置关卡，我们出入也得小心，不然很容易被发现。但赤龙卫已经摸到了点线索，主子过去一听就知道了。” 楚霁风点点头，如今苏尹月在外头担惊受怕，他可不能耽误了，还要赶在崔青珩之前把人找到。 永久保存书架,记录阅读历史下载咪咪阅读APP 他看了李纯宝一眼，道：“你照看好他们，知道吗？” 李纯宝小眉皱了皱：“你一路都没休息过，你这又出去？就算是铁打的，也没法扛得住吧？” “不碍事。”楚霁风说道。 “罢了罢了，你等等我。”李纯宝如何看不出他脸上的疲倦，他是一个爱老婆的好丈夫，自己哪能不帮忙。 她走到了角落，进了系统里，拿了一些补充体力的药物，交给楚霁风的时候，还叮嘱了用法。 像这类的药物对身体无益，到了紧要关头才好使用。 楚霁风这性子是不会道谢的，直接许诺了李纯宝会补回她那一千金，随后人就走了。 他去了前院，赤龙卫见他一身普通红衣，布料做工都是极为普通的，却偏偏能穿出一种昂贵的感觉来，高束的乌发衬得他轮廓刚毅，眉宇之间还充斥着的冷若寒冰的气质。 赤龙卫赶紧低下头，传闻中的楚阎王，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畏惧啊。 “主子，我们打探到，有个樵夫给一个姑娘指了路，有可能就是主子想要找的人。”赤龙卫说道。 他们在此做生意，总有点自己的人脉，碰巧今日去送货，就听到了樵夫说起这事。 “画像，你可给他看过了？”楚霁风问道。 他早就派了暗卫送来苏尹月的画像，方便他们打探消息和找人。 赤龙卫点头：“给他看过了，那樵夫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一时说是，一时又说不是。属下不敢随意做主，还请主子做决断。” 在北梁的人手就这么多，若是全押在这一条线索上，就无法顾上其他的线索了。 楚霁风也就是稍稍一想，随即就做了决定：“就按照这条线索找人，速度要快。” 这暗桩还算是安全，但楚霁风还是将邱承留下来，以防变故。 常无影得意的扬了扬头，拍了拍邱承的肩膀：“邱承兄弟，那就辛苦你了。” 邱承如何看不出常无影的显摆，他哭笑不得，只好说道：“无影兄弟跟着主子外出办事，更加劳累，你才是更辛苦的呢。” “跟着主子外出办事，不敢说辛苦二字。”常无影说道。 邱承尴尬笑着：“那就好，无影兄弟就是厉害，能得主子重用。” 这句话对常无影很是受用，见邱承如此识相，常无影都觉得他顺眼了许多。 他清了清嗓子：“你不用灰心，下一次就到你了。” 邱承只是点头，没再接话。 他本就是楚霁风从奴隶堆里捞出来的，心里感恩着，不愿意与常无影这些旧仆有矛盾，不然的话，为难的还是楚霁风。 幸亏楚霁风在那边催促，要不然他还要看着常无影显摆的模样。 楚霁风带着人出了门，再仔细一问，才知樵夫给那姑娘指了去死人谷的路。 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个好地方。 那两个赤龙卫在这儿扎根多年，对北梁的情况非常熟悉，就说了那死人谷的情况：“那死人谷无人敢去的，好像是因为地势原因，那儿常年弥漫着毒障，进去没走两步，就会被毒死了。” 楚霁风皱眉，暗道不妙。 虽说苏尹月有帝王蛊护体，但毒雾不同于其他毒，这是通过呼吸进入体内的，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渡过此劫。 “立即赶去！”楚霁风下令道。 只盼着苏尹月能平平安安，等他去接。 第585章：齐聚死人谷 崔青桁带着白楠，也往死人谷的方向去。 他倒不是收到苏尹月的消息，而是他要顺道拜见慕容庄主。 别人不知道进死人谷的窍门，他却清楚无比，死人谷入夜之后，毒雾就会慢慢散去，在寅时这个时间段内，进入便能无伤。 但同样的，必须要在这个时辰内离开死人谷，不然就要等第二天半夜才能离开了。 半夜谷内寂静无比。 白楠心里发毛，觉得这慕容庄主实在是个怪人，天下间那么多好地方，偏偏喜欢住在这个满是毒障的密林内，平日都无法正常进出。 他看向自家主子，心里已经很是不耐烦，问道：“公子，为何还要来慕容山庄？咱们现在不应该是赶紧找到苏尹月吗？” “她抢走恶霸的那匹马死了，她一双脚跑不了多远，现在肯定是藏起来。”崔青桁淡声说道，“周边都设下了关卡，她不可能离开北梁，不着急于这一时，倒不如求慕容庄主要一种好药，如此我还能借用苏尹月，再算计楚霁风一回。” 白楠愣了愣：“是什么药？” “一种令人丧失心智的药。”崔青桁回答道，“到时候放苏尹月回去，就能操控她杀了楚霁风，我们就能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 白楠面色一喜，又变得恭敬起来：“公子此计甚好！” 只要主子不惦记苏尹月那贱蹄子，就不会犯糊涂了。 崔青桁没回话。 他们已经到了慕容山庄门口，也不知道庄内种了什么东西，毒障是进不去山庄内的。 他敲了敲门，半夜三更的，小童来得也慢。 提着灯笼跑来开门，揉了揉眼睛，过后才将崔青桁的脸看清楚：“崔公子，是你呀。” 崔青桁微微颔首，拿了外头的小玩意儿送给小童，道：“我来找你家庄主，劳烦通传一声。” 小童本来有点犯难，可是那小玩意儿难得，他无法拒绝，毕竟自己一直在庄内，根本无法出去买这些东西。 他请了人正堂内，先去叫醒隔壁屋子的女子，让她去烧水奉茶。 苏尹月睡得正好，听见小童在喊自己，还推了两把，她一下子就吓醒了。 也幸好小童喊醒了自己，要不然她在梦里就被崔青桁给生剥活吞了，梦中的崔青桁宛如发了疯的猛兽，非常吓人。 “小豆子，怎么了？”苏尹月起身，稍微做一下表情，脸颊就有点疼痛。 她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的脸丑得厉害，她都不敢照镜子了。 小豆子说道：“外边来了客人，你去烧毁煮茶，我去通知庄主。” “啊？半夜三更的，来了个鬼客人？”苏尹月撇撇嘴，眼皮沉重，还是混混沌沌的，“庄主不是让我好好歇息吗？你怎么还使唤上我了？” 小豆子不看她的脸，因为她现在除了那双眼睛，没一处能看的。 “哟，昨天不知道是谁哭喊着，三岁死爹，五岁死娘，七岁死哥哥，求庄主收留，愿意在山庄里做牛做马呢。”小豆子无情嘲讽，“昨天说完，今个儿就忘了？” “可我还是个病人。”苏尹月头疼得很。 她知道慕容山庄的地理位置结构特殊，平日又无人来此，所以才想在这儿避避风头，好躲过崔青桁的搜捕。 幸好那慕容庄主还算是好说话，答应让她留下来养伤，等好了再离开。 小豆子不管，道：“你别装了，你身体已经恢复了，就是脸丑了点。喏，我给你做了个帷帽，如此你就能出去见人了，不用有心理负担。” 说着，就将做好的帷帽丢给她。 苏尹月接过了帷帽，叹息一声。 得，寄人篱下，干活是应该的。 幸好厨房的梁大娘常年备着热水，她只需要拿茶叶泡两杯茶就行了。 戴上了帷帽，白纱将她的头遮挡得严严实实，走路虽然得小心点，但她好歹不怕吓着人，能挺胸阔步的走了。 只是端着茶水到正堂一看客人，再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她惊了惊，险些一个站不稳把茶水泼了出去。 该死的！怎么是崔青桁和白楠？！这两也太阴魂不散了吧，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 她正想拔腿就跑，白楠却出了声：“姑娘，你怎么了？” 苏尹月回过神来，倘若他们是来抓自己的，哪里还会这样客气问话？ 看来他们是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她顿时松了口气。 而且她还戴着帷帽，不会将她认出来，她现在只需要镇定冷静，就不会露出破绽。 “没事儿，两位客人请用茶。”苏尹月小碎步走过去，一改以前的豪迈步伐。 而且她的嗓子被毒障伤了，还在恢复中，所以嗓音干哑难听，根本没以前的那般的悦耳动听。 果然，崔青桁他们并未留意她，只喝了口她奉上的茶水。 她本想赶紧退出去，恰巧慕容庄主此时来了，他只披了件外衫，发髻都没好好梳理，看见苏尹月奉了茶水进来，不由得皱皱眉头。 “你这个模样，怎能出去奉茶？”慕容澈目光不善，坐了下来，“也不怕吓着我的客人。” 苏尹月心里喊着冤枉，看向了小豆子。 小豆子不吭声，就让苏尹月承受了这一次的责骂吧。 崔青桁却大度的说道：“慕容庄主，这位姑娘只是好心奉茶，并无吓到我们，请慕容庄主不要再责骂她。这位姑娘是怎么了？怎么戴着帷帽？” 苏尹月抿抿嘴，有点紧张，要是慕容澈说了详细的，凭着崔青桁的聪明才智，肯定会联想到自己。 幸好，慕容澈并不愿意多谈，说道：“她容貌丑陋，不戴会吓着人，你们先出去吧。” 苏尹月如蒙大赦，赶紧和小豆子出去。 崔青桁看了眼苏尹月的背影，微微蹙眉，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问道：“先前来，怎么没见过这位姑娘？是最近新来的吗？” 慕容澈神色微动，看出了崔青桁眼底的精光，他垂眸喝了口茶，慢声说道：“她一直都在，只不过先前在后院忙活，若不是崔公子今晚半夜来拜访，估计也用不上她来奉茶。” 第586章：崔郎来借药 崔青桁闻言，便是打消了疑虑。 的确是，苏尹月长得美貌，又怎会是个丑陋得只能戴帷帽的女子呢，看来只是背影有点像而已。 故而，崔青桁直接进入主题：“庄主，我先前听你说过有一种药，能控制人的神智，不知道庄主能否再行个方便？” 慕容澈淡淡一笑，阴柔的面容竟然变得娇媚起来。 他直直的看着崔青桁，慢声说道：“崔郎亲自前来开口向我拿药，我岂有拒绝之理，只是不知道，崔郎此次该如何？” 白楠听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崔青桁的脸色也挂不住，他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手背青筋突起，下意识就用袖子遮盖。 “白楠，你先出去。”崔青桁说道。 尽管白楠知道此事，但他还是要脸的。 白楠求之不得，赶紧退了出去。 堂内只有两人。 慕容澈单手支颐，眼神有些炙热，道：“崔郎当真是狠心，当初你前来求落阳草，我不仅给了你，还帮你治好了病，好歹我们也过了一段开心的日子，你后边离开了慕容山庄，就再也没回来过，现在有事，又上门求我了，崔郎有点不地道啊。” 崔青桁面色发僵。 这段往事当真是不堪提起。 他那时候已经苟延残喘了，有一次出门的时候，碰巧撞见慕容澈，得知慕容澈家中藏有一颗落阳草，他就赶紧上门。 但慕容澈不要银子，不要权势，他向崔青桁透露自己有落阳草，无非就是看中了崔青桁长得俊俏。 这对于一个正常取向的男人来说，是非常羞辱的一件事，可崔青桁想活着呀，他只能答应了条件。 治好病后，就陪着慕容澈好一段时间。 崔青桁想起那些日子做过的事，心里就不住的犯恶心。 偏偏，他现在有求于人，不能与慕容澈翻脸，只能说道：“庄主这是什么话？你若是想我，直接来北盛寻我就是。” 慕容澈又是一笑：“可我听闻，你新娶了个妻子，你还惦记着我这个旧人吗？” “庄主惦记着我，我自然也惦记着庄主。”崔青桁说道，面容认真，容色比平日还要青俊。 他知道慕容澈好男风，所以是特意打扮了一番才来。 果然，慕容澈很是受用，掩嘴一笑：“还有点时间，我新得了一副字帖，崔郎不如到我房中观赏观赏？” 崔青桁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本能抗拒，可想到苏尹月背叛自己，心中的恨意高涨。 “好。”他答应了。 因为他现在还需要慕容澈，等他办成了这件大事，就将慕容澈杀掉，如此那些肮脏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 慕容澈很是高兴，带着崔青桁回了房。 说是赏字帖，实际是什么，白楠是清楚得很。 完事后，崔青桁擦了擦手中的污迹，他面无表情，尽量让自己不露出嫌弃的神色。 慕容澈半躺着，一手撑着头，身上只披着一件外衫。 他问道：“崔郎以后还来吗？” “你若想我，就出死人谷寻我。”崔青桁说道。 他知道慕容澈医术不差，庄内也藏着许多名贵药材，似乎是祖上传下来的，若能收为己用，倒是不错的一件事。 所以崔青桁又说：“庄主，你留在此处虚度光阴不觉得可惜吗？凭你的本事，能闯出一番名堂。” 慕容澈目光不明，笑容敛去，道：“祖上有训，我慕容氏子孙不可出死人谷，不可效忠掌权者，崔郎就不要为难我了。” 他没说全，慕容氏不是不入世，而是子子孙孙只能忠于一个姓氏。 但那一个姓氏如今已经不在这片土地上了，他想效忠也没得办法啊。 崔青桁说道：“那我不勉强你，你给我药吧。” 慕容澈叹息一声：“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着急就走？崔郎，你再跟我讲讲外头的趣事吧，我平日很少出去，都不知道外头是什么局势了。” 崔青桁忍着脾气，知道慕容澈是在故意为难自己。 若是不说点有用的信息，慕容澈就会找借口不将药物给他，那他今天恐怕不能离开慕容山庄了。 无法，他只能说道：“先前我跟你说过，黎国有个摄政王风头正盛，现在还没几年，他就弑君篡位，自己当了国主。” 慕容澈坐起身，来了兴趣：“是吗？这摄政王倒有能耐，这么短时间内，竟能夺得了帝位。” “他是楚霁风，当然有这点能耐了。” 说这话的时候，崔青桁的语气是酸溜溜的。 慕容澈当即蹙眉，有些奇怪：“楚霁风？他不是大启凌王吗？他失踪就是为了跑去黎国夺权？” 这不可能啊，楚霁风在大启时，就有机会做皇帝，可他偏不做，先后让了两次。 要是楚霁风真想做皇帝，还至于去黎国那个小地方的野蛮之地吗？ 崔青桁心里有怨恨，好不容易得了个听众，就接着说道：“楚霁风是真的失踪，他狂妄自大，导致自己和两个儿子都被一个叫樱珠的带走了。后来，樱珠就利用楚霁风，让他先在黎国夺权，我还是第一次见楚霁风如此卑微受制于人。” 慕容澈追问：“楚霁风竟落得如此田地？还真是闹成了一个大笑话。” “可不是。”崔青桁言语嘲讽，“你想不到吧，楚霁风是前朝大燕皇族的血脉，所以樱珠是想用他来复国。可惜啊，就因为有个女人从中搅和，导致樱珠败了。” “什么？”慕容澈明显一愣，眼瞳微微紧缩。 若不是崔青桁心里厌恶慕容澈，现在肯定能第一时间留意到慕容澈的惊喜和兴奋。 过后，慕容澈脸色就恢复了平静，语气淡淡的：“倒是个奇人，那他现在想着复国，还是如何？” 崔青桁只当他有好奇心，便说：“不知道，但他来了北梁找人，既然来了我的地盘，我就不会让他活着回去！” 慕容澈总算明白了，问道：“所以，你那药是想用在他身边人的身上？” 崔青桁隐瞒不住，点头承认，“庄主，此次事成后，我会再来陪你一段时间，如何？” 慕容澈笑得高兴，摸了摸崔青桁的脸，道：“好呀，我真是高兴，崔郎是把我当知心人了，跟我讲这么多事儿。” 第587章：我来找妻子 崔青桁强忍住恶心，露出温润的笑意。 慕容澈收回手，没有让自己沉迷下去。 毕竟在他眼里，崔青桁只是个玩物，不值得他违背了心中的信念和曾祖父留下来的遗愿。 崔青桁穿戴好，寻了药物给崔青桁，把人打发走。 随即，他招来了一个护卫，说道：“听崔青桁说，黎国国主会来北梁，你去探查一下真伪。” 护卫领命离开。 天色微微亮，东方的天空露出一丝蟹青白的颜色。 慕容澈懒得再去睡回笼觉，便去库房整理一下药材。 慕容家在前朝大燕时，是御医世家，中途还出过两名贵妃，算得上是名门望族。 可惜，大燕覆灭后，慕容家也得走难，他的曾祖父就带着家人来到死人谷的这个地方，为了杜绝外人靠近，还种上了散发毒障的植物。 原因是，曾祖父在逃离的时候，带上了宫里库房不少名贵稀罕的药材，随便一颗人参都是上千年的，生怕外人觊觎这些名贵药材，在他看来，这些药材都是大燕皇族的，他要保护好，所以就给子孙留下了只能效忠大燕皇族的遗言。 慕容澈本想再此多留个十年，就出去寻寻别的美貌男子，可现在既然有了大燕皇族的一点消息，他自然不能不管。 曾祖父保养得当，活到一百多岁，他还小时，曾祖父就一直在他耳边说这件事，久而久之，他心中也是有了点这样的信念匡扶正统，恢复大燕天下。 故而，他并没有怎么钻研医术，反而学了治国之道和用兵之法，这是复国必不可少的。 现在他终于能用上了吗？ 天色刚亮，梁大娘就送来了早饭。 慕容山庄不与外界接触，平日都没几块肉吃，早饭通常是小米粥和素包子。 慕容澈是习惯了，他转念一想，就说：“你让人隔几天就去买点肉回来，做点荤菜给那位姑娘吃吧。” 梁大娘满脸皱纹，听到这话，眉眼都是笑意。 “庄主，您对那位姑娘可真好啊，我瞧着，那位姑娘是暂时毁容，咱们庄里有不少药材，定能治好她的脸，也算得上是一个良配啊。”梁大娘说着，“庄主，你再过两年，都快三十了，不能再耽误了。” 庄里本来只有她一个女的，自然不可能配慕容澈。 现在来了个妙龄女子，梁大娘可别说有多高兴，虽然现在是丑了点，但人家能生孩子啊，慕容氏的血脉可不能断了。 慕容澈挑眉看着梁大娘，除了贴身之人，没几个知道他好男风，梁大娘自然也不知道。 他轻轻咳嗽一声，道：“梁大娘不知道吧？ 我不是对她有意思，而是她怀孕了，整天在吃素不好。” 梁大娘瞪大眼睛，没留意前一句话，反而是惊喜开口：“不是吧？！庄主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这是好事啊，好事啊老庄主在天之灵肯定是很高兴的。” 慕容澈蹙眉，道：“她的喜脉看起来应该有三个月了。” “三三个月？”梁大娘这会儿才知道自己摆了个乌龙，不知道是该失落好还是该气愤好，她叹息一声，“可惜了，那庄主怎么不事先说啊？害我以为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她脉象奇特，与常人不同，我一开始并没发现她怀孕，多诊断了两次，才知道的。”慕容澈解释道，“那时候她已经醒了，我问她有没有什么忌讳的药物不能吃，她却说没有，想来是因为她在逃难，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有孕。” 梁大娘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大着肚子逃难，还真是不容易。” 哎，若是个干净的女子，她家庄主就能有媳妇了。 真是可惜了。 吃过了早饭，梁大娘正想亲自出去购买食材，山庄外竟然又来了客人。 现在是白天，毒障盛行，他们庄内人是服用了内丹才敢出去，外头的人是有了免疫不成？怎么个个往这里跑？ 小童开了门把人引进来，却见是一位红衣飒飒的男子，面容精致绝美，如天神降临般，如诗如画，容姿清冷，小童和梁大娘不由一呆。 这是在做梦？ 不然哪来这么好看的男子？ 楚霁风进了慕容山庄，扫了眼他们。 死人谷有毒障，他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不呼吸，但常无影他们则是不能，所以他就先独自进来看看状况。 一看，就发现了死人谷里面内有乾坤，竟然有个慕容山庄，所以他就当即决定来看看。 “请问”楚霁风声音沉了沉，“请问前两天有没有一个女子来过？” 小童还在神游。 梁大娘回过神来，忙的点头：“是有这么位姑娘，你找她呀？” 楚霁风呼吸一紧，心中无限期盼，赶紧点点头：“是的，我要找那位姑娘，她是我妻子！” 梁大娘脸色变了，拿起墙角的棍子就往楚霁风身上打：“原来你就是那个负心郎！真会该死！你还敢来找她？是不是想带她回去继续折磨？我打死你，打死你！” 楚霁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挨了一棍，正好打中他的胸口，那是刚动了手术的地方，还未全部愈合，猛地受到了重击，再加上他连日来不曾好好歇息过，身子不由得晃了晃，面色煞白。 他已经感觉到，胸口的伤口裂开了，有血慢慢流淌出来。 梁大娘看见他这般模样，吓得不敢再打了，她明明才打了一棍啊，这个男人如此高大挺拔，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楚霁风调整了一下气息，这才说道：“大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尽量忍着脾气，毕竟他前来找人，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梁大娘见他好脾气，也没继续打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哪里有什么误会，她是你妻子，你却打她骂她，让她走投无路，只能到这儿来，你你简直不是人，你知不知道她怀着身孕？！”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app， 咪咪阅读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楚霁风呼吸一滞，又惊又喜：“她怀着身孕？当真吗？” 梁大娘白了他一眼：“我还能骗你？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了！” 三个月？ 楚霁风面色僵住。 算算时间，三个月之前苏尹月在红叶山庄里照顾燕泓他们，他们并没有亲热过啊！ 第588章：我夫君不是好人 要么那姑娘不是月儿，要么，就是月儿红杏出墙了 难不成是崔青桁霸王硬上弓？ 这对楚霁风来说是重大打击了，他抿紧嘴唇，道：“大婶，我不知道她怀孕了，当中有误会，还请大婶让我见了她再说。” 梁大娘刚才问过苏尹月，她家中那个夫君是个坏人，是个骗子，满口胡言，还想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如此狼心狗肺的男人，梁大娘对他实在是没有半点好印象。 “快滚，她在我们慕容山庄，就受我们庇护，你休想见到她！”梁大娘说道。 要是让他见到了苏尹月，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楚霁风脸色依旧苍白可怕，连呼吸都缓了下来。 梁大娘要推搡着他出去，楚霁风眼底一丝冷光掠过，正想用点武力解决的时候，侧边却有人呵斥了一声：“梁大娘！” 梁大娘愣了愣，回头看去，正是慕容澈，他满脸怒容，骂道：“来者是客，你就这样待客的？！” 特别是这么好看的客人，他从未遇到过。 曾经以为崔青桁已经是非常清俊，可与这红衣男子相比，崔青桁给他提鞋都不配。 梁大娘想要解释什么，但慕容澈已经让她退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小童看到了慕容澈眼底的灼热，猜到了他的心思，赶紧说道：“公子，这就是我家庄主。” 楚霁风看见来了个能主事的，敛去了杀气和戾气。 慕容澈问道：“下人无礼，还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公子是要找人吗？” “是的。”楚霁风说道，“我来寻我的妻子。” 原来是成了亲的。 慕容澈眉头不由得蹙了蹙，觉得可惜，而后又说：“敢问公子的妻子叫什么？如此我才好知道那位姑娘是不是公子要找的人。” 楚霁风不想泄露苏尹月的名字，道：“只要庄主让我见一见人，我自然能确定。” 慕容澈探知不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才请了楚霁风进去，再让小童把苏尹月请出来。 苏尹月半夜醒来，困得睡起了午觉，人都混混沌沌的，又被梁大娘喊醒。 “怎么了？虽然是寄人篱下，但好歹让人睡睡觉啊。”苏尹月表示强烈的不满。 梁大娘让她清醒点，说道：“你家夫君来找你了，你还要睡吗？” “我家夫君？！”苏尹月顿时惊醒，崔青桁又去而复返了？还知道了她在这里？ 若崔青桁把她逮回去，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还不知道呢。 她立即来了精神，说道：“梁大娘，我跟他回去的话，我死定了，我不能跟他回去。” 梁大娘见她吓得面色青白，心里也疼惜得很。 看来这丫头以前受过不少苦，所以才会如此惧怕自己的夫君。 “可他已经到了正堂等着了，你要么还是出去见一见吧？”梁大娘说道。 “不行。”苏尹月冷静下来，“梁大娘，有后门吗？” 她得赶紧偷偷溜走，不然等待自己的是万劫不复了。 梁大娘怔了怔，随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拧着眉头：“你这个情况，怎能再往外跑呢？你放心，若是你夫君对你不好，庄主会为你出头的。不会随便让他把你带走的。” “他那个人心胸狭隘，怎会放过我。”苏尹月哀求着，“梁大娘，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梁大娘也是女人，自然知道女人的难处，她稍稍犹豫后，总算是答应了苏尹月的请求，带着她往后门走，还将内丹给了她，免得她再吸入毒气半途晕倒。 时间无多，苏尹月只是跟梁大娘道了一声谢，便匆匆离开了慕容山庄。 梁大娘有些恍惚，特意过了好一会儿，才折返回正堂，说苏尹月人不见了。 楚霁风猛地站起身，又牵扯到了胸口的伤，他眉头紧蹙，道：“不见了？往哪里去了？” 慕容澈看了眼梁大娘，问道：“让人到处找过了吗？” 梁大娘有点心虚，低着头道：“我是到处找过了，没见到人，没办法了才回来禀报。” 慕容澈还不知道梁大娘的那点心思，看来梁大娘是把人送出了慕容山庄，所以才耗了这么长的时间。 楚霁风满脸担忧，没跟慕容澈说一句话，就要往外走。 “公子且慢！”慕容澈喊道，“你不要着急，那位姑娘就算离开了慕容山庄，也不会走得太远，这死人谷布置了点阵法，进出的道路只有一条，她若是从后门走，很容易会兜圈子，没那么容易就跑出去。”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楚霁风这么好看的，便想多多相处一段时间。 楚霁风冷着脸，微微点头，而后盯着梁大娘：“是她自个儿跑的？” 梁大娘被他的眼神震慑到，身子抖了抖，吓得把话全吐了出来：“是的，她说自己的夫君不是好人，她不想回去，所以就让我帮忙逃走。” 楚霁风不敢相信，那人真是苏尹月吗？还是另有其人？会不会是他一开始就弄错了？ 若真的是苏尹月，怎会说他不是个好人？ 还是说苏尹月有了新欢，所以嫌弃他这个旧爱了？ 就算如此，他也要面对面的问清楚，他想知道苏尹月看上了哪个小白脸，竟然敢来撬他的墙角！ “劳烦庄主带路！”楚霁风的心情已经极度不好。 慕容澈努努嘴，让楚霁风跟着自己，他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楚霁风的侧颜，越看越心动。 他别有心思，说道：“公子是个有心人，可惜遇到了一个无心人，有时候强求不是一件好事，只会苦了自己。” 楚霁风不想听这种废话，冷哼一声：“既然是我的人，我强求又如何？” 慕容澈有点尴尬，继续接话：“可是，她不愿意继续留在你身边，那也是一具行尸走肉，你看见她会高兴吗？倒不是退后一步，另寻有心人，还能海阔天空。” “我就要她！”楚霁风一句话堵住慕容澈的嘴，“只能是她！” 这无疑是让慕容澈更加动心。 他甚少见到如此一心一意的男子，若能成了自己的幕后之宾 慕容澈打起了坏主意，他特意不说苏尹月的面容已经毁了，期待着楚霁风等会的震惊脸色。 第589章：你竟然打我 苏尹月从慕容山庄后门离开，服用了内丹，果然是不用惧怕林间的毒障。 但走了一段路她就发现，自己似乎在原地打转。 她摸了摸下巴，思索一会儿，就在一棵树上做了记号。 再走了一段路，她又看见了那颗做了记号的树！ 她掀起轻纱看个清楚，随后面色就不大好看，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这死人谷当真是邪门的很，现在她在原地踏步，想出不能出，想回也没法回，非常麻烦。 恰在此时，她听到了脚步声，这林中常日无人，这显然是来抓她的。 难不成，真要被崔青桁抓回去了？ 苏尹月自知躲不过，干脆站着不做无用功的事情了。 来了两人。 她自然是认识慕容澈的，但另一个红衣男人是谁？ 帷帽的轻纱有点挡人视线，她用弄出了一条小缝隙，终于把他的相貌看清楚，看清楚了之后，不由得一晃神。 她在梦中似乎也见过这种红 这人长得出挑，应该不是崔青桁的手下吧？ “琴姑娘，这位公子说是要寻你，还说你是他的妻子。”慕容澈问道，“事实真是如此？” 苏尹月来到慕容山庄，自然不会那么傻用自己的真名，所以随意说自己姓殷，单字一个琴。 她在打量楚霁风，楚霁风也在打量她。 就算是戴着帷帽，可那是与自己曾经亲昵过无数次的女子，他怎会不认得！ 他一个欣喜，便是立即冲上前，一把将人抱住。 “公子！”慕容澈喊道，有些嫉恨。 苏尹月怔了怔，帷帽都险些掉了下来，她现在的脸丑得很，可不想随意展露人前。 而且这人是怎么回事？二话不说就抱着自己占便宜，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她使劲把人推开，一巴掌呼过去，恼怒说道：“你有病啊！” 楚霁风被打了脸，还是苏尹月打的，他怔了怔，紧紧的瞪着她：“你打我？” 他现在像一个委屈的小媳妇，眼睛都红了。 她不仅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打他，天下间没有比他更惨的人了吧？ 连日来的辛苦赶路，反而成了一个笑话。 苏尹月晃了晃神，觉得手有点麻了，说话也结巴了：“你你一上来就抱我，我这只是自卫，自卫” 楚霁风却是不管，还是喃喃念了一句：“苏尹月，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竟还打了我。” 话一说完，转身就走。 他是气急攻心了，暂时都不想再理会苏尹月。 打又打不出手，骂又骂不出口，还能如何？ 苏尹月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自己对他做了什么事？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赶紧追上去：“诶，你别走啊，有话好好说清楚。” 楚霁风本就疲惫不堪，刚才挨了一棍子，现在又气急攻心，伤心过度，怎能扛不住。 没走两步，脑袋就发晕，嘴角还溢出血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慕容澈距离楚霁风很近，一个箭步上前，把人扶着。 顺势揩了一把油，明显感觉到楚霁风的胸肌更加结实，他眸光暗沉了几分。 “我才打了他一巴掌，他怎么就晕过去了？”苏尹月有点慌神，自己也不过用了一点力气，威力就这么大吗？ 慕容澈本来对苏尹月不喜不厌，可现在知道了楚霁风是冲着她来的，便是生出了几分厌恶。 他冷冷的看着她，道：“你不要碰他。” 苏尹月却没有缩回手，也扶着楚霁风，道：“庄主，他那么大一个人，你一个人扶着有点艰难，我跟你一道把人扶回去吧。” 慕容澈想喊她松手，但还是面对了现实。 楚霁风身量不小，他一个人还真抗不回去。 两人好不容易把楚霁风扛回去，累得气喘吁吁。 庄内的奴仆赶紧过来帮忙，七手八脚把楚霁风抬进了房间，还是近着慕容澈的院子的。 慕容澈想把人苏尹月赶出去，苏尹月却说：“庄主，他是来找我的，我们认识。” 她也不懂，怎么慕容澈忽然对她敌意那么深了？ 看来是此人对慕容澈说了自己什么坏话，她只能厚着脸皮留下，毕竟此人寻到这里来，还知道自己的名字，那肯定是认识原主的。 崔青桁对自己满嘴谎言，她无从得知原主以前发生过的事情，那只能盼着此人知道一二了。 如果原主有千万家财要她继承，那就最好了。 慕容澈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说，你夫君对你很差，你不想再回到那个狼窝吗？现在他晕着，你得了机会，还不赶紧走？” 苏尹月心里嘀咕着，崔青桁那儿才是狼窝，跟此人无关啊。 她只能说道：“哎，我们只是闹闹小脾气，既然他不辞辛苦来寻我了，我怎么还能再闹脾气呢？夫妻嘛，没有隔夜仇。” 慕容澈嘴角抽了抽，怎么感觉她是在满嘴胡诌？ 那一边，梁大娘忽然喊了一声：“呀，他胸口有伤！一直在淌血呢！” “什么？！”慕容澈面色一变，赶紧过去瞧瞧。 一看楚霁风光着的上半身，他面色红了红。 苏尹月一心关注楚霁风的伤势，倒是没有留意慕容澈的神色，她看了眼，亦是惊讶，这伤口的缝线 这缝线根本不是古代能有的呀！ 难不成，他也跟自己一样，是穿过来的？ 还是说，这是他身边的人？ 不管如此，苏尹月都要把人救了，才能把事儿问清楚。 她摘了帷帽，也不管自己丑不丑了，就说：“庄主，他伤口的缝线崩裂了，恐有感染的危险，你去拿一些能消炎的药物和烈酒来，还要拿上羊肠线，我要重新给他缝上伤口。” 慕容澈面色惊疑，盯着她：“你会医术？” 苏尹月点点头：“会一点。” 慕容澈幽幽一笑，嘲讽的说道：“如此瞧着，你一开始就没半句真话。” 苏尹月面色讪讪的，没回话。 不过慕容澈懒得跟她计较，毕竟救人要紧。 听着楚霁风刚才的话，苏尹月肚子里的根本不是他的种，慕容澈牵扯了一下嘴角，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接受妻子与别人有染，还怀了孩子吧？ 第590章：他是自己要找的人 慕容澈也会点医术，想要自己来医治楚霁风，让苏尹月搭把手就是了。 可是一看楚霁风的伤口，他犯了难，不知道从何下手。 “庄主，你的衣衫名贵，不要弄脏了，还是我来吧。”苏尹月说道，给了慕容澈台阶下。 慕容澈轻轻咳嗽了一声，只好点头。 慕容家祖上虽是御医，但这么多年下来，是一代不如一代，而且慕容澈也是没有心思学医，便只懂得皮毛，像使用落阳草的法子，都是他从书上看来的而已。 楚霁风这外伤，他还真没本事去治。 苏尹月先给银针用烈酒消了毒，麻利的给楚霁风再次缝上线。 看得出来，他的伤口是多次裂开。 她拧着眉头，这人怎么如此不保重自己的身体？难不成是把自己当成铁打的？ 她整理了一下楚霁风的衣物，却发现他身上的香囊装着奇怪的东西，这种声音她太熟悉了，就是药丸子碰撞塑料瓶子的声音！ 赶紧打开，里面果然是装着几小瓶药物，一个是消炎药，一个是维生素，另一个是补充体力的胶囊。 这明明是现代的东西啊，在古代这里，不仅不能做出这种药丸，就连这种塑料药瓶也不可能做得出来吧！ 苏尹月此时已经震惊了，她穿到这里来可是身无一物的，没想到她的同乡人竟然把药物都带过来了！ “这是什么？”慕容澈看见她的手里的东西，好奇出声。 这种东西，他还从未见过。 苏尹月说道：“是药。” 说着，她喂了楚霁风吃了两颗消炎药，这样对他的伤口有好处。 “药？我还从未见过有这么奇怪的药。”慕容澈拧着眉头，眯了眯眼睛，“琴姑娘，看来你见识不少啊。” 苏尹月有点心虚，想着慕容澈和崔青桁是认识的，她得小心一些。 “还行还行，我以前有幸见过这种药一次，便也认识了。”苏尹月说道。 慕容澈努努嘴，没跟苏尹月深究。 他干脆坐在楚霁风的床榻旁边，道：“你也累了，去歇息吧，这儿交给我就行。” 他这般干脆熟练，倒显得苏尹月像个外人。 “可是” “你住在我的地方，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慕容澈沉下脸，“难道你觉得我会害他不成？” 苏尹月自然不这么认为，但慕容澈如此坚持，她只好点头：“那他醒来后，请庄主通知我一声。” 慕容澈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似乎没将苏尹月的话放在心上。 木门关上。 窗户有几缕清风吹进来，也拨动了慕容澈的心弦。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觉得楚霁风的面容精致无比，毫无瑕疵。 他忍不住，摸了摸楚霁风的脸颊，嘴角不禁勾了勾。 他忽然有个想法，若能将苏尹月留下，那楚霁风也会留下吧？ 这样想着，他又给楚霁风掖了掖被角，心思微动。 楚霁风的衣衫沾了血，连同身上的东西放在一旁，他想要拿出去让梁大娘清洗了。 刚拿起那红衣衫，便有一块赤金令牌掉下来。 哐当一声，足见重量。 慕容澈心里奇怪，捡起之后，看到上面雕刻的字样，面色一变，又猛地看向楚霁风。 可惜楚霁风正昏睡着，慕容澈无法问个清楚。 这是黎国的国主令牌，代表着一国之主的威严！ 他屏住呼吸，手足有些颤抖，先前他还想过要不要离开死人谷前去黎国，现在他想要见的人，想要追随的人，竟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难道是老天爷给的缘分吗？！ 慕容澈心底忍不住激动起来，抿抿嘴唇，仔细盘算过，才将令牌放回去。 楚霁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胸口的伤隐隐作痛，屋内只点燃了一根蜡烛照明，有些昏暗。 他慢慢起身，还是牵扯到了伤口，瞬间，他额头出了一层冷汗。 搜寻了一圈，在屋内却见不到苏尹月的影子。 楚霁风又气又急，也不顾疼痛，硬是下床去。 还未起身，便有人推门进来。 正是苏尹月。 她没戴着帷帽，反而用轻纱遮脸，手里端着一壶热茶。 看见楚霁风醒来了，直直的坐在床沿边上，脸色看起来非常可怕。 她惊了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刚做了手术，伤口的缝线又裂开了几次，这一次可不能再裂开了，你赶紧躺下歇息吧。” 楚霁风直勾勾盯着她：“你还会关心我？” 苏尹月觉得这话怪怪的，道：“你是病人，我当然关心你啊，喝水吗？？” 楚霁风见她蒙着脸，只是那眉眼依旧，骗不了他。 同时，心里更加受伤。 她定然是移情别恋了，所以连相貌都不想让自己看了。 他的拳头慢慢攥紧，面色黑如锅底。 苏尹月没管他回没回话，直接倒了水给他。 水杯递到他的跟前，楚霁风看了一眼，直接把水杯拂开。 水杯摔在地上，直接裂了，水也撒了一地。 苏尹月怔了怔，看向楚霁风，语气不由得重了起来：“你发什么神经？脾气能不能好点？”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 \\ “我以前就是对你太好脾气，所以你才这样欺我负我！”楚霁风恨恨的骂道，“明明是你说，一世一双人，现在倒好，反倒是你做不到了！” 苏尹月心里直喊无辜，她哪里知道原主以前做过什么事情。 看来，原主是个花心大萝卜，放着这么个大美男不要，反而投入了崔青桁的怀抱。 她怀疑原主眼瞎了，不过这都是小问题，现在要紧的是，原主做的错事，现在要她来背锅啊！ “我我有苦衷”苏尹月抿抿嘴唇，想要说自己已经不是原主了，可她说了出来，他会信吗？ 楚霁风听了这话，又是受到了重大打击，她这样说，就等于是承认了！ 他眼睛变得猩红，推搡了苏尹月一把，“既然你不爱我了，你就给我滚！给我滚！” 苏尹月没想到他会忽然推人，没反应过来，一个跄踉，人直接往后一摔，左手手掌直接按到了地上的水杯碎片，顿时血流如注。 她倒抽一口冷气，看着插在手掌上的碎片，怨恨的看了楚霁风一眼。 第591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穿来这里三天两头就受伤啊。 苏尹月想着到底是原主负了他，自己既然占用了别人的身体，那就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呗。 她不想与楚霁风再起争执，只想赶紧去包扎一下伤口，免得感染了。 没想到楚霁风比她还要大，立即扑过来，抓过她的手，看见伤口不停渗血，他又懊悔又心疼：“月儿，我不是有意的，手疼吗？肚子疼吗？孩子还好吗？” 尽管孩子不是他的，但他知道流产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大的伤害。 他确定自己是妒忌得发狂了，所以才做出这种事情来，竟然推了她！ 苏尹月恍恍惚惚，面对他的三连质问，差点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楚霁风要扶着她起身，自言自语的，想让自己的心境平和点：“你没动胎气就好，快起来，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此时苏尹月起了身，却是嘴角抽了抽，也顾不上手掌的疼痛，问道：“什么动胎气？我肚子里蛋儿都没一个呢，你是不是病糊涂了？” 楚霁风一愣，呆呆的看着她。 这一刻，欣喜，振奋，失而复得全都涌上心头，鼻子一酸，还险些要哭了出来。 插一句， \\手机都支持！ 他用力一揽，把苏尹月整个人带进怀里，哽咽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弃我瞧上别人，月儿，都怪我，都怪我没第一时间信任你，把话问清楚。” 苏尹月在他的怀里，一脸懵逼。 他只穿着一件单衣，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结实的胸肌 她脸蛋微红，不由得想到了那些事儿去了。 而且，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并不厌恶他的拥抱和气息，这和崔青桁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不过再抱下去就要流鼻血了，她挣扎了一下，喊道：“都说了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你你赶紧把我放开。” 她被勒得都要呼吸不到空气了。 楚霁风只好依依不舍的把人放开。 苏尹月赶紧转过身，先让自己散散热。 “月儿？”楚霁风怕她恼了自己，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 她在平复乱蹦的心，当然没搭理楚霁风，他一急，便要给她跪下请罪，承认错误。 苏尹月听到了响声，转头一看吓了一跳。 虽说在古代下跪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她还适应不了，而且他也不过是不小心，没必要这样。 更重要的是，他如此卑微，此时此刻她的心像是被重击了一下，难受得像是喘不过气来。 苏尹月急忙说道：“你干什么呀，赶紧起来。” “我知道自己错了，给你认错。”楚霁风说道，他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你眼里揉不了沙子，所以你就原谅我这一次，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阿泓他们可好？” 苏尹月有许多疑问，但一时半会问不清楚。 她拧着眉，说道：“你再不起来，我就真的走了。” 这一句话真的起了震慑的作用，楚霁风动作极快，立马就站起身了。 苏尹月指挥着他，让他把架子上的药箱拿过来。 这是白日她用来救治他的，没想到晚上就用到了自己身上。 她还没说自己要什么，他就往药箱里找了找，拿出了镊子：“我帮你把碎片夹出来。” “你也懂医术？”苏尹月问道。 “以前见你做多了，自然学了一点。”楚霁风顺口说道，确定了苏尹月不会走之后，他的心态和面色也趋于平静。 苏尹月脱口而出：“原来她以前也是个大夫啊，还真是凑巧呢。” 她说的是原主。 可是楚霁风听起来怪怪的，问道：“你说谁？” 苏尹月自知说错了话，赶紧转了话题：“你怎么会认为我怀孕了？” 她带着一丝警惕，生怕此人是崔青桁的人。 “那个老妇人说的。”楚霁风说道，“就连这儿的庄主也是这样说，是他们误会了，还是” 剩下的话他不敢明说。 就算苏尹月真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也没法把人放走。 他大概中了她的毒吧。 苏尹月怔了怔，而后才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呀，是误会啦。我是施了针，让自己的脉象变成滑脉，这种脉象会持续一个月左右呢，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件事了。” 难怪后来慕容澈问她有没有戒口的时候，神色有点意味深长。 原来是摆了这么个大乌龙。 楚霁风没想到事儿竟是如此，他知道，凭着苏尹月的本事，的确是能做到，只是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 此时他已经帮她将伤口的碎片全部夹出来，就要帮她上药，随口又问：“那你为何要改变自己的脉象，假装有孕？” “因为”苏尹月立即打住，反而盯着楚霁风，“你是不是崔青桁的人？” 楚霁风猛地盯着她，目光惊悚：“你什么意思？” “啊？”苏尹月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就赶紧扶着脑袋，喊着疼，“哎哟哎哟，我的头又疼了，你别见怪，先前我撞到了脑袋，不大记得事了，所以才这样问你。” 楚霁风嘴角抽了抽，他觉得事儿没那么简单，甚至有点奇怪。 他有点惊怕，不禁用力抓住她的肩膀，“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是想要惩罚我吧？” 苏尹月一动不动，没好气的说道：“我真不记得了，那有空跟你开玩笑啊。” 楚霁风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很古怪，逐渐松开了手。 看样子，苏尹月把他忘了个一干二净，所以在密林的时候，才会骂他打他。 她竟然把他忘了 这时候楚霁风总算感受到苏尹月当初的心情，原来被挚爱之人遗忘，是这样的心如刀割。 “那个”苏尹月顿了顿，“既然我都不记得事了，那我们以前发生过什么能不能不作数了？” 这男人长得好看，但眉眼有一股冰冷和妖媚，明显不好惹。 而且就算他们之前有感情，那也是他与原主的感情，她后来者掺和一脚，总觉得怪怪的。 果然，这句话激怒了楚霁风，他瞪了苏尹月一眼：“你想都别想！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妻子！” 苏尹月被吓唬怕了，缩了缩肩膀，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第592章：一女二夫？ 苏尹月是无可奈何了，只能这样说。 楚霁风却留意到她唯唯诺诺的神情，这跟新婚之夜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 他眼睛一眯，再是想到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情况，竟然还会医术，难道…… “怎么？你想跟我不做数了，难道是想回去继续做你的研究，继续当你的医生吗？”楚霁风挑眉问道。 听了这话，苏尹月胸口一震，猛地盯着楚霁风：“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难道你朕是跟我一样穿过来的？！” 这是遇到了老乡啊！ 苏尹月震惊过后，便是无限激动，既然他知道了自己的底细，那就不用装了，自己也不用担忧着被揭穿。 楚霁风见自己猜对了，反而没有高兴起来。 这完全是在虐自己啊，她哪里是不记得事了，她只是忘记了在这儿的事情，只是忘了他和孩子！她在现代的事情，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楚霁风简直要疯了！ 苏尹月见他面色不对，觉得奇怪，瞅着他：“你怎么了？” 怎么像是死了爹妈一样的脸色？ 楚霁风无法挤出笑容来，心伤得很，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再跟苏尹月谈话，只是起身，回到床榻上想闭眼歇息，好好消化这件事。 “诶，话说到一半，你怎么要睡了？”苏尹月的手刚上了药，只能走过去用右手推了他一下，“兄弟，你既然是同样穿过来的，那我们就想想办法回去呀，总不能一直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吧？” 她还想回去继续做研究呢。 又是一刀插在楚霁风的心上。 他想哭，但又不好意思哭。 楚霁风一直不回应，苏尹月也是觉得烦了，道：“诶，你倒是说话啊，这可是重要的事儿呢。” 话还没说清楚，她就睡不着。 楚霁风翻过身，阴鸷的眸子盯着她，但配上他那一张好皮囊，偏偏是俊颜如玉，苏尹月的心一个咯噔，不禁沉沦了几分。 他实在是气恼得很，不管不顾，抓住她那只受伤的手小心护着，便将她整个人拉扯下来。 床榻上铺着被褥，她没有被摔疼。 她晃了晃神，自己一颗心竟然也在荡漾，但随着他的动作，她惊得不行，大喊道：“不要！” 他想掀开自己脸上的轻纱。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能在别人面前用这幅丑容颜示人，但对他……自己心里就狂喊不要。 “我想亲你。”楚霁风说道，“不许你拒绝。” 他想要霸道一次，想要再次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面纱掀开。 苏尹月觉得面上一凉，不想看见楚霁风那嫌弃的眼神和脸色，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楚霁风僵住。 她曾经姣好白嫩的面容已不复存在，双颊和下巴都有伤，似乎曾经溃烂过，现在结痂了就显得特别丑陋。 苏尹月的睫毛颤抖得厉害，可见她心里很紧张，生怕被他嘲笑。 然而，却有一滴温热的水滴在她的额头上。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他双眸里尽是眼泪，还不住的往下掉。 要命，他这一哭就显得楚楚可怜，她生出了心疼的感觉，出言哄道：“你干嘛哭呀，这是我的脸，又不是你的脸。” “我宁愿是我的脸。”楚霁风哽咽道，“月儿，都怪我，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 他哭得伤心，直接把头埋进她的脖颈间，泪水浸湿了她的衣领。 距离得近了，他的气息萦绕在自己鼻尖，她莫名心安了下来。 好像两人早已非常熟悉，亲密无间。 苏尹月忽然有了一种想法，他竟然不嫌弃自己的脸，这简直是真爱啊，况且他长得又好看，跟他留在这里，似乎也不亏。 “你……”苏尹月虽然有点喜欢他抱着自己，何奈他身躯庞大，自己已然有点喘不过气来了，“你能不能起来？” 她扭捏了一下。 楚霁风果然停住了伤心的哭泣。 然而，苏尹月面色有点尴尬，因为她感觉到了他在顶住自己。 作为对人体各个器官非常熟悉的博士医生，哪里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脸色跟着涨红，她不敢再动了，支支吾吾的说道：“你先冷静一下。” “可我不想冷静。”楚霁风失声一笑，刚刚哭过的他，嗓音有点沙哑，却也迷人心智。 比如苏尹月，现下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他的眸子似乎有魅力，能勾人，她神差鬼差不要脸的往他唇上留了一个痕迹。 舔舔嘴唇，似乎滋味还不错。 楚霁风怔了怔，没想到她主动了，他带着一丝期待：“你想起来了？” “啊？”苏尹月有点心虚，“哦，你唇上有点脏，我帮你擦干净而已。” 总不能说自己被他迷住了，所以占了他便宜吧？ 楚霁风算是明白了，她没想起来，但还是忍不住亲了自己。 很好，她心底深处还是喜欢他的。 “唔……”他眯了眯眼睛，“你的嘴巴也脏了。” 苏尹月还还来不及捂住嘴巴，就被他封印了嘴唇，顺道还将周围的空气掠夺了。 这一吻像是沾了蜜糖一样，她乐意，她甘愿，内心甚至无比躁动。 这跟崔青桁的相处是完全不同的，不仅仅是因为眼前人的俊颜，更是因为他这个人给自己一种安心欢喜的感觉。 不知多久，两人都混混沌沌。 就快要进行不可描述的事情的时候，苏尹月终于感受到了左手的疼痛，连忙喊道：“不行不行，你……你不能做激烈的……运动，否则今天缝的线又要裂开了。” 楚霁风停住了手，眸光深沉看着她。 发髻已乱，几缕发丝还洒在她的脸颊上。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发丝，又往她额头亲了亲，道：“好，那你今晚陪我睡。” 尽管他能行，但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他想要跟她携手白头呢。 苏尹月觉得自己嘴巴肿肿的，有点小害羞，“这不大好吧？” 只亲了一回，就要同床共枕了吗？她还没做好准备。 明日让人看见了，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我都说了，我们是夫妻，有何不可？”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我跟你是夫妻，但崔青桁也说我和他是夫妻，难不成这里能一女二夫吗？” 第593章：我没嫌弃你 楚霁风的脸刷的一下黑了。 他忽然暴怒起来，青筋凸显，说道：“他敢这样说？！是想找死吗？！” 苏尹月见他生怒，惊了惊，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楚霁风察觉到了，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把人抱了抱，道：“月儿，我不是吼你，你不要怕。” 忽然，他就想明白了一件事，问道：“崔青桁说你们是夫妻，但你为了躲避他，所以才改变了自己的脉象？” 苏尹月眨了眨眼睛，心道他果然聪明，便微微颔首：“是这样没错。” 楚霁风转而一笑，又往她身上蹭了蹭，“月儿果然聪明。” 误会解开了，他的心也不难受了。 顺势躺在她身边，紧紧抱着她要一起睡觉。 “诶，别睡呀，我还有话要问你。”苏尹月说着，想要起身，却被他摁住，无奈之下，只好接着说道，“你身上怎么会有做开过刀的痕迹？又怎么会有药丸胶囊这些现代药物？为什么又知道我是哪里来的？难不成，你真是我的同乡人吗？” 她问题太多，楚霁风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哪个才好。 最后，他挑了个最要紧的回答了：“几年前你就嫁给了我，那时候你就告诉我，你是从哪儿来的，月儿，你一直是你，明白吗？” 苏尹月不敢置信，睁大眼睛看着楚霁风。 她……不是现在才穿过来的，而是之前就已经穿过来了！？ 若楚霁风说的是真的，那她就是得了局部性失忆。 现在轮到她消化不良了，沉默了下来。 等她心境平和了想要再问的时候，楚霁风已经抱着她睡得香香的了。 苏尹月看到他眼底的乌青，他定是许久没好好歇息过，所以伤口才会反反复复， 自己怎么忍心把人吵醒呢。 想要起身离开，可他像是抱着什么心爱物件，不肯撒手，嘴里还喃喃念着：“月儿，月儿……我好想你……” 苏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要不是知道他熟睡了，还真以为他是在装蒜扮深情呢。 罢了罢了，既然走不开，她这个鬼样子抱着美男睡一觉，可没有半点损失。 困意说来就来，打了个哈欠，她把头埋在楚霁风的怀里，亦是沉沉的睡着了。 楚霁风先前赶路，每日能歇两三个时辰都是好的。 见到了苏尹月之后，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自然睡得很好。 只是她靠在他怀里，闻着他的气息，便是睡得不大好了。 她又做起了梦。 很是奇怪，先前被云雾遮住的红衣男人，在这个梦里竟然露脸了。 正是她今日见到的男人，长得俊美，邪魅，且霸气。 这梦很长，那些记忆似乎是一下子在她的脑海中炸开一般。 翌日楚霁风睁开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怀里的温暖还没离去，他下意识看了看，确定是苏尹月安安稳稳的躺在自己怀里，他松了口气。 只是…… 她脸上的伤疤在白日里更加明显。 他的心在揪痛，轻轻摸了摸，不知道李纯宝有没有办法治好。 这时候，苏尹月轻皱了一下眉头，缓缓睁开眼睛。 楚霁风的手僵在那儿，怕苏尹月误会自己嫌弃她，忙的说道：“月儿，我不是嫌弃你，你不要误会……” 苏尹月只是定定看了他一眼，随即便伸手把他抱住，并没有很紧，免得弄疼了他胸口的伤。 她闷声说：“我知道，我全想起来了。” “什么？”楚霁风脑袋有点空白，“什么想起来了？” 苏尹月有点哭笑不得，坐起身来，道：“就是我把先前的事儿想起来了，恢复了记忆。” “这么容易？等等，你就睡了一觉而已。”楚霁风表示很惊奇。 “哪里容易，我先前可是一直给自己施针的。”苏尹月解释道，“我这失忆跟你身上的蛊不一样，我应该是撞到了脑袋，血块压着神经，所以才会失去一部分记忆，等淤血散了，我自然就能想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她见到了楚霁风，加快了她记忆的恢复。 听到她说起往事，楚霁风此时是真的确定了她全记起来了。 兴奋得忍不住又把人揽入怀里，道：“太好了！那你也能记得泓儿和禹儿吧？” “嗯，我都记得。”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彻底松了口气：“你昨天那样对我，我真是生不如死，我总算明白你当初的心情，我真是个王八蛋，竟还借诸葛纯儿来气你。”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把他推搡开，“你现在才知道你当初有多过分？” 楚霁风抿抿嘴，有些委屈的说道：“对不住，你就看在我没有碰过她们的份上，原谅我吧。” “算了算了。”苏尹月并不是揪着一点旧事不放的人，况且楚霁风那时候是吃自己的醋，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出，“说正事吧，你心脏开过刀，难不成你身上的雄蛊是开刀拿出来的？” 昨晚楚霁风说的那些话，很显然也是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不然哪能知道得那么详细。 在黎国的时候，她可没有说起过自己是穿来的。 那楚霁风恢复了记忆，显然是有人开刀帮他做了手术。 楚霁风点点头：“没错，那人跟你一样，是从那个什么高科技的地方来的。而且她还有个什么医疗系统，她作为使用者能自由出入，里面不仅有各种药物，还有什么手术室化验室之类的。” 苏尹月震惊了一下，“医疗系统？在我那个时代，医疗系统还只是个概念，八字都没有一撇呢。” “那她跟你不是同个地方的？” “可能是同个地方，但年份不同。”苏尹月推测道，“他人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楚霁风替儿子鸣不平，埋怨的说道：“泓儿他们担忧你，硬要跟着来，你不问问他们什么状况，反而先问你那个同乡人？” 苏尹月拧着眉头，又气又急：“他们不该是在大启吗？你怎能让他们跟着来？这儿是北梁，可危险了！” 楚霁风摊摊手，无奈说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只是想快点见到你。” 苏尹月是急得不行，便要下床，念叨着赶紧离开慕容山庄，她要去见儿子。 第594章：爱好助人为乐 楚霁风眼神有点幽怨。 她记起事儿后，心里满满都是儿子和同乡人，完全忽略了他。 心情不好，他坐在床上，忽然捂住了胸口，声音虚弱：“月儿，我的伤口有点疼……” 苏尹月紧张得很，赶紧过去瞧瞧。 难不成是细菌感染了？又或者是缝线又崩开了？ 解开了他的单衣仔细检查了一下，并无什么不妥，她担忧的问道：“哪里疼？说仔细点。” 看见苏尹月还是依旧担忧心疼自己，楚霁风的心情好转，道：“就刚才疼了一下，现在没事了。” 苏尹月抬眸，看见他嘴角挂着一抹淡笑，明显有点小得意。 她气得往他肩膀上轻轻锤了一下，羞恼说道：“你耍我呢？这种事也能开玩笑的吗？” 她都担心死了，生怕他术后伤口再次流血崩开。 楚霁风眉眼都是笑意，“我就是想看看你紧张我的样子。” 苏尹月白了他一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不自然：“我现在都丑成这样了，有什么好看的。” 楚霁风倒是有点急了：“你是怕我嫌弃你吗？你若是怕，我就把自己的脸划花，我们一样的丑，谁也不会嫌弃谁了。” 苏尹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心里暖暖的，楚霁风是多爱美的一个人啊，他愿意这样，自己难道还不明白他的心意吗？ “可千万别，你除了长得好看，其他就一无是处了。”苏尹月说道，“我的脸只是被毒障渗入伤口，暂时毁容而已，我本就有净化毒物的能力，只要养护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未记起那段记忆的时候，她是有些担心的。 可现在她是一点都不担心了，自己能闯进死人谷没被毒死，这不就说明了自己能扛得住这毒，所以脸上的毒素只要代谢出去，就能无事了。 楚霁风闻言，有点欣喜：“真的？我本还想让李纯宝替你瞧瞧，现在用不少了，倒是省银子了。” “李纯宝？” “就是你那个同乡人。”楚霁风说道，“让她行医救治，收的不是银子，而是金子。” 苏尹月乐了，“医生也要吃饭啊，人家救了你，你就不要计较嘛。” 当初她就想过，楚霁风若不能夺回雌蛊，就得开刀做手术。 只是她两手空空，根本没有条件给楚霁风开刀，没想到，楚霁风有这等际遇，保住了性命。那多给点金子，也是无妨的，楚霁风又不是没有。 楚霁风意味深长的说道：“她可鸡贼了，罢了罢了，等见了她，你就知道了。” 苏尹月点点头。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琴姑娘，公子，你们可醒了？” 声音不咸不淡，却隐隐之中带着一股怒意。 是慕容澈。 苏尹月便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衫，把面纱重新戴上，才去把门打开。 “庄主，早啊。”苏尹月眉眼亮亮的。 慕容澈冷幽幽的回了一句：“都快午时了，还早？” 目光放远，则是看见楚霁风面如春风，似乎昨晚度过了欢愉的一夜。 他的心情顿时不怎么好了，轻轻咳嗽了一声：“公子，琴姑娘有孕在身，你可不能欺负她啊。” 他真是大意了，守了楚霁风一个下午，见人没醒，便觉得楚霁风大概会昏睡个一两日才会醒来，所以就任由苏尹月晚上守着他了。 哪曾想，楚霁风竟然在晚上的时候醒了，等他早上过来的时候，门窗紧关，他又没在外边见到苏尹月，便知道他们两肯定是在屋子里共度一晚了。 当时他急得想立即冲进屋子，把人喊醒。 可他不能，这会让楚霁风厌恶了自己。 楚霁风解释道：“月儿没怀孕，庄主是诊错脉了。” 慕容澈本想让离间他们夫妻，哪知道楚霁风竟甘愿戴绿帽子。 他慢慢攥紧了拳头，这可是他家族发誓要效忠的人啊，怎能如此糊涂，被一个丑女迷得神魂颠倒！ “这不可能。”慕容澈说道，“我细细给她诊过脉，是滑脉没错。” 他盯着苏尹月，那眼神分明带着鄙夷嫌弃。 苏尹月无奈得很，只好说道：“庄主，既然你不信，不如就再给我诊一次脉吧。” 算起来，施针的效果应该没了。 慕容澈眯了眯眼睛，示意她坐下。 她想瞒着，自己偏要拆穿她！ 再给苏尹月诊了一次脉，慕容澈眉头紧皱，而后惊异的看着苏尹月：“你小产了？” 滑脉不见了。 替而代之的是正常的脉搏，只是有点气虚。 苏尹月无语得很，翻了个白眼，道：“庄主，我这几天活蹦乱跳的，可没有半点小产的样子吧？就是你诊错脉了，所以才闹了一个误会。” 慕容澈收回手，面色讪讪的，又说：“那真是我不小心了，这是上好的珍珠膏，能美白祛疤，希望琴姑娘的脸能够有点好转吧。” 苏尹月觉得怪怪的，怎么慕容澈今日说话专门戳她的心窝子？ 不过珍珠膏是好货色，她拿起来一看，发现这款珍珠膏的配方有点不一样，比外边的珍珠膏可要好多了。 “多谢庄主了。” 苏尹月心安理得的收下来。 慕容澈叹息一声：“你脸上的伤疤沾了毒素，这珍珠膏估计也没多大的用处……” 楚霁风没搭理慕容澈，反而是将珍珠膏拿过来，道：“你记性不好肯定会忘了涂抹，给我收着吧，我会每晚都帮你涂抹一次。” 苏尹月心中一柔，没异议的给了他保管。 慕容澈脸色有点僵。 敢情楚霁风是没听见他说的话？苏尹月的脸是好不了的，他还要不要再提醒多一次？ 他正在心里纠结，便听到楚霁风说道：“慕容庄主，多谢你收留照顾我家夫人多日，我们今日就要启程离开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 楚霁风手里拿着一钱袋子，看得出分量很重。 慕容澈心里不是滋味，昨日苏尹月还对楚霁风冷冷淡淡，想着逃跑，今日就恩恩爱爱，和好如初了。 他有点吃不下饭了。 “不必了，助人为乐是我的爱好。”慕容澈说道，他心里有别的计划。 第595章：杀进暗桩 闻言，苏尹月倒是没怀疑。 慕容澈是真的乐于助人，不然怎会救了崔青桁呢。 她向小童打听过，原来崔青桁当年苟延残喘，连眼睛都瞎了，是慕容澈用了落阳草救崔青桁，再从活人身上取下了眼珠子，给崔青桁安上。 楚霁风见慕容澈拒绝，便直接把钱袋子收回去。 既然人家不乐意要，给了李纯宝也好。 两人连午饭都不吃，便要启程离开。 慕容澈想要留人，说道：“琴姑娘的身体刚好不久，还需要多养养，不如就在慕容山庄里多休养几日吧？” “我们还有事，不好再打扰了庄主了。”苏尹月说道，“来日庄主到黎国来，我们夫妻定会尽地主之谊。” 慕容澈正是等这句话：“黎国？我一直想去黎国游玩，见见那儿的风光，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找到两位呢？” 楚霁风接嘴说道：“庄主到了黎都，到一处叫如意庄的地方找人即可。” 慕容澈心有轻微的不悦。 很显然，楚霁风是提防着他，不肯将自己的身份告知。 不过想想也对，楚霁风来到北梁找人，哪会随意透露出自己的身份。 给了两人内丹，慕容澈没有多留，好像只当他们夫妇是普通的过客。 然而，大门关上的时候， 慕容澈便沉下脸，道：“传令下去，将庄内的药材和物件都收拾起来，我们很快就要离开此处。” 侍从是慕容澈的贴心人，自然知道慕容澈的心思。 这是想要去追随楚霁风啊。 “庄主，既然如此，为何刚才不提出要追随那位公子？”侍从叹息一声，“我们贸贸然离开死人谷，在外边人生地不熟的，很难立柱脚跟。” “这里的事情你交代旁人去做，你随我出去即可。”慕容澈吩咐道，“崔青桁不是饭桶，虽然他要找的人被楚霁风先找到了，但不代表他会一点作为都没有，楚霁风再能叱咤风云，可这儿到底是北梁，楚霁风总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他已经布好局，只待收网。 今日再见苏尹月，慕容澈便觉得她的气度和风姿与往日不同，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在庄内留了几日，碰巧崔青桁又上门找过他，苏尹月没问出口，心里肯定是觉得他和崔青桁是一伙的。 贸贸然追随楚霁风，哪里会得到楚霁风的重用，他得立下大功，如此楚霁风自然会感激他，会信任他。 一切都不能急。 楚霁风和苏尹月在密林穿梭。 因服用了内丹，毒障侵害不了他们。 苏尹月说了崔青桁曾来过慕容山庄的事情，后又添了一句：“看来崔青桁和慕容庄主是知己好友，所以连落阳草那样的珍贵药材，他都舍得拿出来给崔青桁治病。” 楚霁风不屑的哼了声：“难怪崔青桁还能活到现在，罢了，慕容庄主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们也怪不了他。可若是以后他还要相助崔青桁，我是不会留情的。” 苏尹月点点头，道：“等我们离开北梁后，可以派人来告知慕容庄主一声，免得他不知情。” 楚霁风应了一声。 密林的路不算好走，但楚霁风在东海岛时学过一些五行阵法，要找出去的路，根本难不倒他。 已经能见到林外的太阳，灿烂无比。 两人出了密林，就听到常无影一声大喊：“主子，您总算出来了！” 他和一众赤龙卫在这儿喂了一夜的蚊子，已经盘算着今晚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去。 幸好幸好，楚霁风出来了，还带了人。 常无影一看，虽是苏尹月用轻纱遮脸，他认得苏尹月的眉眼，更是欢喜：“王妃您果真进了死人谷啊！这一趟我们没白费功夫啊！” 苏尹月跟着一笑：“是啊，辛苦你们了。” 常无影随即心中有愧，抓了抓头，憨憨的说道：“王妃该是责罚属下才对，当初是属下没保护好王妃，所以才让王妃被人抓走。” “你一个人只有两只手，哪能那么周全？只要泓儿和禹儿安全，你就是完成了任务。”苏尹月说道。 常无影立即挺起了胸膛，道：“属下的确是护好了小公子他们，现在他们在暗桩那儿等着王妃回去团聚呢！” 苏尹月心里也是非常挂念儿子，赶紧催促着启程。 …… 与此同时。 那暗桩是卖瓷器的，除了做零散的生意之外，还有不少商贾前来下订单。 店铺里的赤龙卫被调离了一半，余下的只有数个。 有个年轻男子进店看了看样板，说道：“这些货也不怎么样，掌柜的，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货色？” 赤龙卫像模像样笑着谈生意：“客人，小店里的瓷器款式全都在这里了，要是客人要定制，也可拿着图纸过来，我们会为客人烧制一批，只是价格要比平常的高一点。” 男子牵扯了一下嘴角：“不知道能不能烧制大启的款式？” 赤龙卫面色僵住。 还未来得及反应，男子一个转身，手中锋利的匕首已经往赤龙卫的脖子上挥去。 赤龙卫大吃一惊，侧身一躲，躲过了致命攻击，但肩膀却是被划了一道血痕，顿时血流如注。 白商冷笑一声：“果然是大启的赤龙卫，身手反应还是蛮快的。” 话音刚落，就有大批的锦衣卫闯进店里，开启的厮杀。 崔青桁穿着一袭蓝衣，滚着金边，慢慢走进店里，吩咐道：“那两个小的，要抓活口，可千万别伤着。” 门店的厮杀声已经传到了后院。 赤龙卫快要抵挡不住了。 李纯宝和燕泓兄弟二人正准备吃饭，听到了刀枪铿锵声，三人的小脸齐刷刷的白了。 邱承快步走进来，道：“殿下，北梁的锦衣卫找到这儿了，属下立即带你们杀出去！” 燕泓和燕禹已经在刀剑下死里逃生过许多次，并没有吓哭，赶紧起身要跟着邱承走。 只是燕禹还不忘往怀里塞了两个馒头，要逃跑也是吃饭的嘛。 李纯宝怔了怔，慌张问道：“那我呢？！” “你也跟着！逃不逃得出去，就看你自己的命了！”邱承说道。 第596章：捡馒头误事 毕竟燕泓他们才是他的小主子，才是他要拼命要保护的人。 李纯宝咬咬牙，恨自己没有投好胎， 幸好她能躲进空间里，所以不用怕被抓，只是现在她不好当着他们的面躲进去，只能装装样子跟着一起跑。 邱承带着他们打算从后门离开，谁知那儿也埋伏了锦衣卫。 又是一轮厮杀开始。 鲜血洒了一地，邱承顾不上李纯宝，一手拿剑杀敌，一手拽着孩子。 凭借着邱承一人肯定难以突出重围，幸好有小可爱帮忙打了头阵。 两个孩子动作还算是灵敏，跟得上邱承的脚步，何奈燕禹一个踉跄，怀中的馒头就掉了出来。 “我的馒头！”他下意识回头，挣脱开了邱承的手，想要把馒头捡起。 门店的锦衣卫已经攻了进来，邱承已经没办法再回去了，只能先带着燕泓离开。 李纯宝险些被燕禹气晕过去，都要逃命了，怎么还挂着吃的？ 燕禹留在了这里，李纯宝总不能丢下他，自己躲进空间吧？ 稍稍犹豫，崔青桁已经带着锦衣卫过来了。 燕禹被人提了起来，手里还抓着馒头。 “大人，只抓到一个。”锦衣卫低着头，怕崔青桁发难。 崔青桁看了眼燕禹，尽管是穿着普通的衣衫，仍是难掩清秀，那小模样果然像极了楚霁风。 他生了恨意，往燕禹脸上打了一巴掌：“果然是他的儿子，长得跟他一样讨厌。” 燕禹被打蒙了，他咬了咬下唇，没哭出声，反而狠狠地瞪着崔青桁：“你才讨厌，都那么大个人了，还动手欺负我一个小孩子，你有没有羞耻心啊！” 崔青桁见他回嘴，怒得又想往燕禹脸上打去。 李纯宝赶紧扑过去，抓住了崔青桁的手，道：“大人，他脑子不好使，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计较。” 崔青桁将目光移到李纯宝的身上，一个黄蜡吧唧的小丫头，看起来丝毫不起眼。 他转而捏住了李纯宝的下巴：“你是他的小奴仆？” 李纯宝稍稍一想，便知道此人肯定是楚霁风的死对头，为保性命，她只能说道：“小的好惨呐！本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却被他们抢过来，要小的一路随行伺候。那人手段残忍，目无王法，简直是大坏蛋！还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崔青桁挑眉，听到了李纯宝骂楚霁风，心情就好了不少。 他收起了手，没有继续跟燕禹这么个小屁孩计较，毕竟燕禹被打伤了脸，可就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了。 崔青桁松开了李纯宝，抚了抚袖子：“如此说来，你对于楚霁风来说并不重要，那就杀了吧。” 锦衣卫扬起明晃晃的刀。 李纯宝瞪大眼睛，心都提到嗓子眼去了。 “大人且慢啊！”李纯宝说道，“他是那个魔头的二儿子，天生脑子不大好，看见生人就哭喊吵闹个不停，我还是有点用处的。” 说完，她就瞪了燕禹一眼。 耍滑头是燕禹最在行的，立即哭了起来，小小身子拳打脚踢的，锦衣卫差点控制不住。 崔青桁听着他的哇哇哭声，脑袋瞬间乱了起来，想要把燕禹一把掐死算了。 但是他不能。 他找不到苏尹月，要是连他们儿子也给杀了，那自己手上就没有筹码了。 无奈，他只好说道：“让他别再哭！” 李纯宝松了口气，上前哄了一句燕禹，又将那沾了沙子的馒头塞进燕禹的嘴里：“二少爷，赶紧吃吧，别再哭了。” 燕禹心里苦，但李纯宝又瞪了他一眼，他只好含泪的啃了几口馒头。 崔青桁见状，不禁冷笑：“楚霁风一世英名，聪明绝顶，却生出了个坏脑子的儿子，真是报应。” 燕禹识时务，没顶嘴，心里却骂着：“你才坏脑子，看我爹爹迟些怎么收拾你！” 就这样，锦衣卫押着燕禹和李纯宝回北盛城，白商则是带着一小队人马继续搜寻燕泓的下落。 此时此刻，邱承已经带着燕泓换了装扮，装成了乞丐，混入人群中，看着燕禹和李纯宝被押上马车。 “弟弟。”燕泓着急的刚喊出一声，就被邱承捂住了嘴巴。 邱承低声道：“大公子，我们不能再暴露了，你忍忍。” 已经有一个被崔青桁抓住了，可不能再折进去第二个，否则邱承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燕泓流着泪，眼睁睁看着弟弟被人抓走。 人群散去，邱承他们也不便久留，赶紧往肮脏的地方去躲避搜捕。 他们还没用饭，等锦衣卫散了大半，邱承才去买了两个馒头，给燕泓垫垫肚子。 燕泓只是抓住馒头，呜咽一声：“弟弟被抓了，我吃不下。” “大公子无需担忧，他们要拿着二公子来威胁主子，二公子是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邱承只能如此安慰，“你要是饿得没力气了，还如此搭救二公子呢？” 燕泓摇摇头，自责不已：“都怪我，撺掇着弟弟跟着来，不然弟弟就不会被抓！爹爹说得对，我们年纪小，带着我们只会累事，都怪我……都怪我……” 他宁愿被抓的是自己。 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馒头都被浸湿了。 小可爱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落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脸，叫他别哭。 邱承叹息一声，道：“大公子，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问责自己是最没用的，倒不如吃饱肚子，我们沿途探听，看看二公子被抓到哪里去，随后再通知主子。” 燕泓眼泪朦胧的抬起头：“邱叔叔，爹爹和娘亲会原谅我没保护好弟弟吗？” 邱承心疼，想着燕泓只不过是比燕禹年长那么一小会，就要肩负着如此大的责任，他都心疼了。 他不好意思说，明明是燕禹回头捡馒头，所以才导致被抓，这关燕泓什么事儿啊。 无奈，摸了摸燕泓的头，道：“主子若是怪罪，也只会怪罪我。而且那小丫头也被抓了，她应该会照看好二公子，大公子就放心吧。” 燕泓这才想起了李纯宝，惊呼一声：“对，有她在，弟弟肯定不会有事的！” 第597章：争风吃醋 邱承奇怪的看着燕泓，“大公子，为何这样说？” 他刚才说的话只是在安慰燕泓，李纯宝也才六岁，比燕禹大不了多少，还是个女孩子，自己不吓哭就算好的了。 “因为她是”燕泓忽然停住， 顿了顿，才说道，“反正有她在，弟弟就是不会有事。” 邱承不知道燕泓为何如此笃信，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他们还要跟随锦衣卫，随后再留下记号，让楚霁风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虽然冒险了些，但他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等楚霁风带着苏尹月回到暗桩附近的时候，发现暗桩被锦衣卫血洗了，苏尹月身子不由得晃了晃，脸色惨白。 楚霁风扶着人，摸到她的手冰冷无比。 同时，他看到了苏尹月眼底的埋怨，心里有些愧疚：“月儿，对不住，我” 苏尹月赶紧收拾了心情，摇摇头：“事情已经发生，我骂你也无用，还是想办法救人吧。” 按照崔青桁的德性，他肯定不会杀了她儿子。 常无影适当落井下石，道：“我就知道邱承是个办事不力的，两位小公子出事了，他难辞其咎！” 楚霁风瞪了他一眼：“你现在惯会这样排挤人了？” 常无影一噎，心里有些惧怕的看着楚霁风：“主子属下” 旁边的成肃赶紧替他说话，道：“主子，无影只是担忧两位小公子，并无其他意思。” “常无影，这些年来一直是邱承留在我身边办事，你们三个地位一样，我也不会太偏心谁，你若是觉得憋屈，那就赶紧离开的好。”楚霁风训斥道。 他没后院女子争宠，没想到反倒是下属在争风吃醋。 常无影哪里想要离开，他这样冷言冷语，不就是为了想要提高自己在楚霁风心中的位置吗？ 他吓得赶紧跪下来，承认错误：“属下知错，请主子不要赶属下走！” 楚霁风冷哼一声，没再搭理常无影。 看模样，就是不予置计较了。 他们在附近打听了一下，知道崔青桁把两个孩子抓走了，是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楚霁风拧着眉头，“就是他们当中有一个跑了，那女的则是李纯宝。” 他松了口气，稍稍放了心，既然有李纯宝跟着，他儿子还算是安全的。 “李纯宝就是我的同乡人？”苏尹月问道。 楚霁风点点头：“没错，你可以不用那么担心，她很机灵的。” “可他们说是两个孩子”苏尹月骤然一惊，“她是个孩子？！” “对，她六岁。”楚霁风回答道。 苏尹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才六岁，怕是连自己都未必能照顾好，还怎么照顾她儿子呢！？ 既然是崔青桁抓的人，应该是押到北盛城去了，他们又即刻启程前去北盛城。 沿途就发现了邱承留下的记号，他们没有路引，没法进城，就顺着记号在一处农户找到了邱承他们。 已经傍晚，天边铺开了绚丽的彩霞，非常美丽。 刚走进那农户的院子，就有一个孩子猛地扑向苏尹月，“娘亲！” 燕泓一直在门口观望，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就迫不及待的冲出来了。 两个孩子长得一样，声线也是差不多，但苏尹月是他们的亲娘，一下子就认出他是燕泓。 燕泓哭过，那双眼睛都红肿着，看起来可怜兮兮。 她心疼摸了摸他的脸蛋儿，道：“泓儿，你还好吧？没有受伤吧？” “呜呜娘亲，见到你真是太好了！”燕泓没回答，反而哭着把头埋进苏尹月的怀里，尽情哭诉，“弟弟被抓走了，娘亲赶紧去救他吧！” 苏尹月赶紧哄着燕泓，让他别哭，心如刀割。 就算再懂事，可他们也就是五岁孩童啊。 四周还有别的农户，楚霁风面容淡淡的，说道：“外边不方便说话，还是进去再说吧。” 苏尹月点点头，抱着燕泓进去。 小小的草屋内，挤满了人，那对农户夫妇出去给他们做吃的，也好回避一二。 燕泓终于收住了哭声，苏尹月便替他擦了擦泪痕。 他许久没见苏尹月，心中挂念得很，赶紧一直赖着苏尹月。 楚霁风冷冷看着自己儿子霸占着苏尹月，心中尽管不悦，但还是没把人拎下来。 听邱承说，崔青桁带了不少锦衣卫杀进去，场面血腥，燕泓肯定是被吓到了。 然而，楚霁风听到了燕禹是因为捡馒头才被抓了，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月儿，我有点不想救他了。” 苏尹月面色讪讪的，只能说道：“他珍惜粮食，何错之有，你对他不要太苛刻了。” 楚霁风见她睁眼说瞎话，就是维护着燕禹，觉得有些无奈：“人肯定是救的，但救回来后，定要好好训他一顿，才能让他记住教训，你到时候可不能插手。” 苏尹月对此并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她心急如焚，道：“那你有什么计划？” 邱承说道：“北盛城需要路引才能进去，现在全城戒备，进出都要核对身份，我们根本不好进城。就算进城了，我们也无从得知二公子被关押在何处，还是比较棘手的。” 苏尹月心急，道：“就算棘手，也要赶紧想办法，崔青桁是个疯子，他会折磨禹儿的！”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根本无法忍受。 越急越乱，她接着又说：“我去换禹儿，崔青桁应该会答应的。” “月儿，你别冲动。”楚霁风沉声说道，“我们如今在北梁腹地，都是崔青桁和唐皇帝的人，你直接出现，只会立即被抓住，让崔青桁多一个筹码。” 苏尹月稍稍冷静下来，叹息点头。 常无影直接豪气说道：“那就召集整个北梁潜伏的赤龙卫，我们杀进去救二公子！” 他就算是拼了命，也在所不惜！ 成肃也劝他冷静点，说道：“你少说几句话。” 反正常无影说的都是没什么用的，倒不如闭嘴听号令。 楚霁风沉吟半响，才说：“我轻功好，可以翻过城墙进城，探查一下禹儿被关押在何处，到时候再想办法营救。”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app， \\app \\ 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第598章：慕容澈来寻 苏尹月则是担忧的看了楚霁风一眼，别人不知道他的情况，自己却是很清楚。 他做了开刀手术，应该好好休养才是，现在接连奔波，已经有了内耗，要是伤口再次崩裂，后果则是不堪设想。 但是…… 他们却不能将燕禹置之不顾，那是他们的儿子啊。 苏尹月凝重的点点头：“那你万事小心。” 转眼到了晚上，他们吃过了饭，楚霁风便要去北盛城走一遭。 那农户老夫妇忽然进来，说道：“外边来了一队人马，说是想要借宿，但人数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来抓你们的。” 他们害怕得很，只是收了一点钱财，才收留他们在这里落脚的，若是危及到了性命，他们还是要毫不犹豫的把人赶出去。 楚霁风警惕得很，从窗缝中看出去。 有七八个人，正巧还有人扶着一个贵公子下马车，楚霁风眼睛一眯，那竟然是慕容澈。 “是慕容澈。”楚霁风低声说。 “什么？”苏尹月凑过来一看，果然如楚霁风所说，“这慕容澈和崔青桁交好，若是让他见到了我们，不知道他会不会告密。” 楚霁风也是这般认为，点了点头，便让那农户夫妇把人打发走。 谁知，慕容澈直接走进了院子，说道：“公子，我知道你们夫妇在里边。” 楚霁风不知道慕容澈在打什么主意，但他既然清楚他们的行踪，又找到这儿来，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干脆把门打开，夜色中，慕容澈笑意盈盈。 楚霁风一身红衣，妖娆冷峻，“你派人跟踪我们？” 真是大意了，他伤势反复，为了保留体力，又担心着燕禹的情况，并没有多加留意四周情况。 慕容澈没否认，径直走进了草屋，瞧见一屋子人警惕的看着，他也是从容不迫。 “公子误会了，我是怕公子在北梁遇到什么艰难事儿，才派人远远跟着。”慕容澈说道，“得知公子现在需要帮助，我便来了。” 苏尹月拧着眉头，但慕容澈救过自己，她并没有咄咄逼人，道：“慕容庄主既然派了人跟随我们，那应该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是崔青桁抓的人，慕容庄主不是与他交好吗？能帮我们什么忙？” 慕容澈淡漠如菊，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我若真站在崔青桁那一边，直接去告密得了，何苦还来走这一趟呢？” 闻言，众人的神色都是一缓，敌意减轻了不少。 看来有戏，那就不妨听他多说几句话。 楚霁风却是直直的盯着他：“奇怪，你与崔青桁相识相交多年，而我们只是与你认识了不过两三天，你这就站在我们这一边？这也太不令人信服了吧。” 慕容澈早已料到楚霁风会有这种质问，他眼眸深邃，寻了一张破旧的木凳子坐下， 才开口徐徐道来：“百年前，还是大燕皇族管着这天下，我祖上则是御医世家。何奈诸侯不安分，联手攻燕京，瓜分天下，大燕皇帝便命我曾祖父，带着库房里的珍贵药材逃离燕京。此后，我曾祖父落脚死人谷避世，还留下遗训，让我们只能效忠大燕皇族。”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楚霁风。 这儿就坐着一个大燕皇族血脉的人。 苏尹月疑惑得很，道：“你怎么知道我夫君就是大燕皇族后裔血脉？” 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其实对这种效忠并不是很理解。 不过这是一个家族，一个人的信仰，她不好说什么。 “上一次崔青桁来找我买药，提了一嘴，我便知道了。”慕容澈说道，“然后，我在给公子整理衣裳的时候，看见了公子带着黎国国主的令牌，便确定了公子的身份。” 他说了实话，想让楚霁风尽快信任自己。 楚霁风却冷冷笑了一声，道：“慕容庄主还真是能忍，在山庄里不说，追到这儿才说。” “我曾问过公子的身份，家住何处，何奈公子也没说实话。”慕容澈面容有淡淡的忧伤，“我便知道，公子是想掩藏身份，我也不好戳穿，只好命人跟着，等公子需要帮忙的时候，再来协助。我尊先祖遗训，只想追随公子。” 常无影听着这番话情真意切，有点感动，果然自家主子的魅力很大。 苏尹月此时不好说什么，只是看了楚霁风一眼，让他做抉择。 楚霁风面色清冷，道：“你是想追随我，还是想追随大燕皇族血脉？” 慕容澈一愣，下意识说道：“这不是一样吗？公子就是大燕皇族血脉。” “不一样。”楚霁风解释道，“大燕已经亡国，我自不会再打着大燕皇族的名头，也不会想着复国，你可明白？” 慕容澈眼瞳微微紧缩，显然是有点惊诧。 他还依稀记得，曾祖父说大燕王朝是如何的威严凛凛，慕容家是如何的繁荣昌盛，楚霁风作为大燕皇族的血脉传承，作为一个男人，难道就不想称霸，一统天下吗？ 那黎国只是一个小小地方，又怎么容得下楚霁风的雄心壮志呢，楚霁风肯定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 “公子……”慕容澈看着楚霁风的俊颜，有点恍惚。 当即心下一定，慕容澈觉得这并不要紧，人会变月会圆，楚霁风现在这样想，可来日不一定再会这样想了。 而且，他最盼望的是陪伴在楚霁风身旁，而不是遵循什么遗训。 “我很清楚，我想追随的是公子！”慕容澈坚定的说道，“公子作何决策，我只会遵从，不会反对！” 说着，他便要跪下来表忠心。 楚霁风见状，便上前虚扶了他一下：“起来吧。” 他阳刚之气十足，手都是暖暖的，慕容澈很明显感受得到，心神荡漾了起来。 但是楚霁风收回了手，慕容澈亦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看着他。 楚霁风说道：“你与崔青桁关系如何？能否探知我儿被关押在何处？” 他隐约看得出慕容澈眼神不纯粹，显然慕容澈的心思没那么简单，但现在他们身处北梁，若想安全将燕禹救出，还是得需要慕容澈这样的帮手。 第599章：命里没妹妹 “前几年他恶病缠身，又瞎了眼睛，所以寻我治病买药。”慕容澈如实说道，“他一直奉我为上宾，想要探查小公子的下落，应该不难。” 苏尹月一听，还真如她当初猜想那般，也就只有慕容氏这种御医世家，才会懂得落阳草的用法，救了崔青桁一条狗命。 她问道：“那你能带着我们进城吗？” 楚霁风当即沉下脸，“不可，你和阿泓不能进城，你们就在这里等消息，或者往南去。我已经让你弟弟集结兵马，打算与南梁联手进攻北梁了，你与夜瑾会合，更安全一些。” 苏尹月担忧燕禹，却深知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思量片刻，便是点头：“现在到处都有关卡搜查，想要到南梁边境是不容易的，我和泓儿就在这里等着。若弟弟能在近日集结兵马进攻了，唐战言他们必定会想办法应付战事，到时候搜查必定会松懈下来，可前提是，我们要先救回禹儿。” “我明白，你放心吧。” 楚霁风保证道，他能平安进城，就必定会将儿子带回来。 若不然，东夜瑾和秦烨带兵攻打北梁，只会激怒了唐战言和崔青桁，到时候燕禹则是危险得很。 慕容澈听见苏尹月不随行，松了口气。 他们今晚肯定是不能动身的，所以整顿了一下，等天蒙蒙亮，楚霁风和常无影就换上了随从的衣服，跟随慕容澈进城。 临走前，苏尹月抱着燕泓睡得迷迷糊糊，楚霁风过去往她脸上亲了一口：“我很快就回来。” 苏尹月的困意瞬间消散，微微颔首：“嗯……” 楚霁风再摸了摸她的手，才依依不舍离开。 苏尹月叹息一声，感觉手掌心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燕泓翻了个身，他竟也醒了，说道：“娘亲，你和爹爹那么要好，什么时候才给我们再生个妹妹呀。” 苏尹月的脸微微一红，捏了捏燕泓软绵绵的脸，道：“你有个弟弟还不够吗？” 燕泓正色说道：“不够呀，我和弟弟都想有个妹妹，那么我们以后就能保护她。” 苏尹月想了想，其实她也喜欢女孩儿，只不过怀孕这种事情，是没法控制是男是女的。 要是再生了儿子，她岂不是要捶胸口？ 怎么想，都是冒险不过的。 故而，她寻了个借口：“我和你爹爹久别重逢，只想过过两人的日子，这不着急。” 燕泓有点不高兴的撇撇嘴，闷声说道：“可不能太晚了，不然你们年纪大了，都要不上妹妹了。” 苏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现在也才二十三好吧！ 果然，这年纪在古代算来就是老女人，不好生育了。 她瞥了燕泓一眼，“那就证明你们兄弟命里没有妹妹，那就不要强求。” 燕泓啊了一声，随即蔫蔫的了。 苏尹月没有耽搁，起身收拾，让燕泓也赶紧起身洗漱。 燕泓不解：“娘亲，我们不是留在这里等爹爹回来吗？” “这里不安全。”苏尹月解释道，想着燕泓也是不小了，又是聪慧，便是把话说开了，“那个慕容庄主虽然发誓效忠你爹爹了，但他不如常叔叔和邱叔叔那样，跟随你爹爹多年，足够可信。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转移地方，免得到时候出什么意外被人找到。” 燕泓明白苏尹月这是在教导自己，点点头记在心上：“那爹爹知道我们去哪了吗？” “我昨晚跟他商量过了，他知道的。”苏尹月说道。 所以她和泓儿没跟随着也是好事，楚霁风骤然被发现了，也能凭借着过人身手逃出生天。 …… 慕容澈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北盛城门口。 他独自坐在马车里，从车窗看出去，正巧看见楚霁风的侧脸。 只可惜，楚霁风是易容跟随，相貌差了点。 本来他是让楚霁风也上马车与自己同坐，可是楚霁风拒绝了，说假扮随从就得有随从的样子。 不然的话，他们现在应该能有独处的时间。 很快检查他们，守城官兵要一一查验他们的身份路引。 崔青桁唤了人过来，给了一张身份凭证，那正是崔青桁曾给他傍身的。 官兵一看那上面的印鉴，即刻恭恭敬敬的放行，并没有细细检查。 楚霁风和常无影看在眼里。 常无影低声道：“通关路引都能随便给他，看来他们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啊。” 说完后，常无影就有点后悔，昨日楚霁风才警告过他别嚼舌根，今日他又犯了。 谁知楚霁风不仅没有责怪他，还附和了一句：“没错，听月儿说，崔青桁找他买药那日，还跟他一起在房中鉴赏过一幅字帖呢，看来关系真不错。” 常无影松了口气：“那他这是要忠不要义？” “先看看吧。”楚霁风说道，“要小心谨慎些，若有不妥，即刻离开。” 常无影应了一声。 不过楚霁风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慕容澈直接找上了袁府，那正是崔青桁的府邸。 他一看，才知崔青桁这些年为何能躲过赤龙司的耳目，原来他是隐姓埋名的活着。 不过崔青桁外出未归，慕容澈一行人进了门，下人也只是请了慕容澈进正堂喝茶歇息。 楚霁风等随从则是在外边等着，常无影抿抿嘴，这不是让自家主子受憋屈了嘛。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楚霁风说道，“以前在边境打仗的时候，比这苦多了，不要过几年好日子，就觉得我受不了这些苦了。” 常无影低着头：“是属下想多了。” 此时，崔青桁终于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蓝色锦袍，负手慢慢走进来，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楚霁风适时低着头，免得自己凌厉的目光引起崔青桁的注意。 崔青桁自然是没有留意到那些随从，听见慕容澈来了，笑容凝了凝，但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笑意还是挂着。 进了正堂，崔青桁立即熟络客气的说道：“慕容庄主竟然来了，真是令我欣喜，来人，快上雨前龙井，这才匹配庄主的身份。” 慕容澈面色淡淡的，他对崔青桁的欲望已经淡之又淡，没什么波澜了。 “多谢崔公子了。”慕容澈说道，“看崔公子面带喜色，似乎抓到了想要抓到的人了。” 第600章：进城救儿子 崔青桁听见慕容澈喊崔公子，表里内里都跟自己疏远了起来，似乎两人只是泛泛之交。 他心里高兴，看来慕容澈是对自己不感兴趣了，所以才会这样。 谢天谢地，自己终于不用服侍慕容澈了。 “抓不到大的，却是抓到了小的。”崔青桁撩袍坐下。 婢女上了茶，他欣悦的喝了一口，觉得神清气爽。 慕容澈带着疑惑，挑眉问道：“小的？有用处吗？” 先前崔青桁已经跟慕容澈说过大致的，再加上自己现在心情好，又沾沾自喜着，便敞开了说：“当然有，那是楚霁风的儿子，楚霁风夫妇不会不管，若能将苏尹月引出来，就能用那种药，彻底将楚霁风解决了。” 慕容澈微微点头：“崔公子倒是心思缜密，计谋无双，可我听说，楚霁风是个武功高强之人，你不怕他孤身一人杀过来抢回自己的儿子吗？” 崔青桁扬了扬头，好不得意说道：“他儿子被关押在宫里，守卫森严，楚霁风再厉害，也不可能在我北梁皇宫里来去自如。” 再说了，燕禹关押的消息可是被封锁起来，楚霁风想要探查也是不容易的。 慕容澈单手支颐，有意无意看向外边，轻声道：“崔公子真是英明。” 崔青桁又是笑了笑，他已经想到了楚霁风的下场，又是开怀，问道：“慕容庄主不是说过不离开山庄的吗？怎么忽然就来了北盛？” 慕容澈叹息一声，装模作样的说道：“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崔公子说得对，我大好男儿怎能不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呢，崔公子得皇上信任重用，若有崔公子举荐，想必我在北盛的路会好走很多。” 崔青桁心中冷冷一笑，难怪慕容澈如此客气，原来是来求自己了！ 说实话，他是恨不得将慕容澈千刀万剐，做成肉丸子咽下肚子，但他知道慕容山庄里有着不少名贵珍稀药材，若能让慕容澈贡献出来，唐战言应该会很高兴。 他没当即给回复，只是端起了茶盏，慢声说：“庄主是想在朝中谋一官半职？” 慕容澈说道：“我祖上一直是行医的，若能做个御医，替皇上效力，自然是最好了。” “这个不难，不过得看庄主舍不舍得。”崔青桁说道，“御医馆的库房里缺一些药材，若庄主能往里填充一些，想必我跟皇上开口会更加容易些。” 慕容澈暗附崔青桁这个蠢人，果然如他所想一样，开出了这种条件。 他嗤嗤一笑：“这个有何难呢，我既然来求崔公子帮忙，就会准备好。” 说罢，他便拍了拍手，就有几个随从抬了两个箱子进来。 打开一看，正是那些名贵的药材，特别是有一支长白山千年人参，让崔青桁瞬间就瞪大了眼睛，猛然站起身。 神医难求，但好药也是难求啊！ 特别崔青桁曾受过多年的病痛折磨，自然明白这些药是千金都买不到的。 慕容澈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崔青桁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重新坐下来，手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庄主是个明白人啊，如此大方，皇上必然会重视你。” “那就有劳崔公子引荐了。”慕容澈说道。 崔青桁做了主，道：“那庄主在我府上住两日，等我忙完这桩大事，就会带你去见皇上。” 慕容澈倒是没拒绝，他要是要求今日就进宫见唐战言，只会引起崔青桁的怀疑。 崔青桁还有要事要办，吩咐了白商安排慕容澈的入住事宜，自己又出门去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想杀的人就住在自己府上。 慕容澈单独住一个院子，而且还离崔青桁的院子远远的，至于楚霁风这帮随从，则是安排在一个残旧一点的院子里，七八个全挤在一个屋子。 常无影又替楚霁风委屈，要知道，楚霁风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了之后，就没这样憋屈过了。 夜晚，慕容澈便喊了楚霁风过去，询问楚霁风接下来的计划。 屋中燃着香，闻起来有点香甜。 慕容澈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还微微露出白皙的胸膛，发丝也散下来几缕。 常无影直接说道：“庄主，你既然喊主子过来相见，就不要那么随意，好歹将仪容稍稍整理一下啊。” 慕容澈面色一僵，真是该死，常无影这个不解风情的蠢人也跟了过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拉了拉衣领，道：“是我疏忽了，主子，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小公子被关在皇宫里，不知道主子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今晚进宫。”楚霁风一句话概括，面无表情。 慕容澈微微一愣，道：“进宫？主子方才没听到崔青桁所说的吗？皇宫里守卫重重，我们也不知道小公子被关押在哪个宫里，这怕是不好办啊。不如等我进宫后打探好之后，主子再行动吧。” “不必，你带我进城，又套出了禹儿被关在宫里，已经帮了很大的忙。”楚霁风说道，“你辛苦了，今晚早点睡。” 说罢，楚霁风带着常无影转身就走。 慕容澈张了张嘴巴，喉咙似乎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想到楚霁风是个烈性子的，刚进城就要行动，他还以为能与楚霁风多相处几日呢。 他气得不轻，直接把熏炉扫在地上。 护卫闻声，赶紧进来查看，看见洒出来的香灰，发现里头混了点情迷的香料。 “庄主，这……”护卫抿抿嘴，小心翼翼的，“小的收拾了吧？” “赶紧的，眼不见为净！”慕容澈哼了一声，气恼的坐在塌子上，“怎么就这么难呢……” 护卫名叫贺奉，自小就跟着慕容澈，也服侍过他，自然知道慕容澈的意图。 贺奉心里有点难过，却不得不安慰自己的庄主：“庄主，这楚霁风本就夫妻和睦，庄主是很难插足进去的，不如……不如就算了吧。” 慕容澈显然是听不得这样的话，转头瞪着贺奉，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闭嘴！他只是没尝试过那种乐趣，等他尝试过，自然就知道我的好处！” 第601章：熊孩子 贺奉没有否认。 他尝试过其中滋味，自然明白那事儿的好滋味。 可是，楚霁风不给机会啊，还有妻有儿，还能如何呢。 慕容澈仍在低低喘气，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罢了，你下去吧。” 贺奉赶紧收拾了洒在地上的香料，安静退下。 慕容澈喝了口茶，心境平和下来。 他何须急于一时。 人，他要得到，但这天下，他也要辅佐楚霁风拿下啊。 北梁皇宫。 西宫宗人府。 此处是专门关押犯了事的皇亲国戚的，宫殿虽然清冷，但不至于寒碜，比大牢肯定是好一些。 里外守着的锦衣卫就有两百，他们都是受过训练，大晚上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谁不知道里头关着的是，那可是黎国国主的儿子，很有价值。 皇帝和崔青桁叮嘱了，一定要他们好好看管，提防楚霁风会来劫狱。 宫殿内。 只燃着一根微弱蜡烛，烛光昏暗。 窗户都被钉死了，唯一的木门也是在外边上着锁。 燕禹前后都看过一遍，殿内只有床榻和恭桶，便没有其他的了。 他把一壶茶水喝光，还是没能止饿，要知道，他就早上吃了一碗小米粥而已，随后再无东西下肚了。 他跑去拍了拍门，喊道：“大哥哥，我饿得快不行了，能不能给我点吃的呀？” 门外的锦衣卫冷笑一声：“听你中气十足，哪里像是不行的样子？想要吃的，就等明日吧。” 崔青桁可是说了，不必对这两孩子太好，一天一碗米粥吊着命就可以了。 燕禹气得不行，等明日才有吃的，他可真要饿死了！ 他又拍了拍门，哽咽的诉苦，偶尔又卖一下萌，可锦衣卫后来直接没搭理他。 李纯宝看不下去了，喊了燕禹一声，“你这样无用，他们摆明了就是要折磨我们，你还不如睡觉保留体力，这样还会好受一点。” 燕禹蔫蔫的瘫坐在地上，擦了擦眼角，“我太饿了，根本睡不着。” 他想念娘亲的山药糕，还想念黎宫里的美食 李纯宝无奈至极，她知道燕禹是个吃货，一刻都饿不得的，所以看起来他比燕泓要圆润点。 可如今燕禹饿了两天，那小圆脸迅速的干扁了下去，看起来没有一点灵气。 李纯宝有点心虚，她昨晚是等燕禹睡了之后，进了医疗空间吃了个泡面，所有早上那碗小米粥也让给燕禹吃了。 现在燕禹不睡，她也没法进空间里独自偷吃啊。 燕禹大概太饿了，目光混沌的看着李纯宝，随后就双眼放光，流着口水：“鸡腿烤肉” 他摇摇晃晃的起来，走到李纯宝跟前， 抓住她的手想要咬下去了。 “你！你快住口！”李纯宝喊着，使劲抽回自己的手，“才饿了两天，你这就出现幻觉了！？” 一巴掌过去，就把燕禹打醒了。 燕禹怔了怔，看清了那不是鸡腿，而是李纯宝干巴巴的小手，鼻子一酸，有点想哭：“怎么不是鸡腿啊，我快饿死了。” “你活该！”李纯宝气恼着，“谁叫你去捡馒头，要不然你怎会被抓！还连带着我也遭殃了。” 燕禹可不认这个，道：“我贪吃我认，可你也被抓这件事，我不认！” “那些人本来就是抓你们兄弟的，我就是个打酱油的，我想逃还是能逃的，要不是要不是你爹爹叮嘱我照看好你们兄弟，我怎会留下来和你一起被抓。”李纯宝也是憋屈，跟燕禹说了实情。 燕禹呆呆的看着李纯宝。 他忽然觉得，李纯宝长得不算是难看，甚至有点可爱。 “真的吗？这么多女的里面，娘亲是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你是第二个。”燕禹感动的说道。 李纯宝拧着自己的小眉头，赶紧摆手：“你别感动，我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是看在你们爹娘的份上” 她唇焦口燥，想要跟他言明其中的关系。 但燕禹已经认定了她就是对自己好，傻乎乎的一笑：“难怪哥哥后来也喜欢你，你就是个好人。” 李纯宝一噎，想起昨晚偷吃的泡面，她可担不起这句好人，自己明明是个坏人 到最后燕禹实在是太饿了，直接倒在地上，一直念着鸡腿糕点等食物。 李纯宝到底是不忍心，难不成继续用那一招吗？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我耍个戏法，变出点吃的出来，但你不许睁开眼睛哦，要不然我就变不出来了。” 燕禹刷的一下坐起来，双眼亮亮的：“真的吗？！” 李纯宝应了一声。 燕禹便立即点头：“好呀好呀，我一定不睁开眼睛。” 李纯宝见他真的乖乖闭上眼睛，才放心进了空间里，去了茶水间找吃的。 奇怪得很，药物能补给，可是她昨天吃的泡面就没有补给了。 看来这空间只给医疗物品补给。 她没拿泡面出去，只拿了两包饼干和两瓶牛奶，想想也是不舍得的，毕竟食物是没得自动补给的。 插播一个app: 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app 。 然而她出去的时候，与燕禹的大眼珠子对上了。 李纯宝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哇，你竟然消失了又再出现哦！”燕禹惊喜的喊道，双眼冒着星星。 李纯宝身子抖了抖，干笑了一声：“我这戏法好看吗？” 燕禹拍了拍手掌，兴奋的点点头，好像已经感觉不到肚子饿了。 “好看好看，你再表演多一次吧！” 李纯宝嘴角抽搐了一下，懒得搭理燕禹，自顾自撕开饼干吃了起来。 真是大意了，这可是个熊孩子啊，比他大哥调皮多了。 燕禹吧唧了一下嘴，不客气的跟着吃起来，虽然口感怪怪的，但好歹有一口吃的不是？ 他学着李纯宝的样子，一口饼干一口牛奶，很快填饱了肚子。 吃饱了他就困，爬上床美滋滋的睡觉了。 北盛这儿的皇宫本来是梁国的行宫，占地不大，唐战言来到这儿后，才逐渐扩大了这个皇宫，宫墙也加高了几寸。 常无影哀怨的看着高耸的宫墙，很快，总算有绳子落下来，他才借着绳子翻过了宫墙，与楚霁风会合。 第602章：没有折磨你儿子 果然，楚霁风还是不忘数落他一番：“这几年下来，你的轻功竟然一点进步都没有，你是只顾着吃吗？” 常无影面色讪讪的，只好说道：“主子，属下……属下已经到达了瓶颈，用尽了力气，也没有什么突破啊。” 他没少用功，何奈轻功就是不长进啊。 “啧啧，是我错了，以你这个资质，能有此番造诣已经很不错了，不该过多要求。”楚霁风说道。 常无影欲哭无泪，这可不是夸奖，而是拐着弯骂他蠢。 无奈，他只好转了话题，“主子，我们先去西宫那边看看吧，方才听御林军的话，锦衣卫都调去了那里。” 楚霁风闻言，再次印证了自己的看法，阴冷冷的看了常无影一眼。 常无影缩了缩肩膀：“主子，怎么了……” “我伤势还未痊愈，不能以一敌百，你提议要去西宫，那你能以一敌百？” “属下……属下好像也不大能。”常无影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他们潜进北梁皇宫，不就是为了救二公子嘛。 “那还去那边干什么？”楚霁风反问。 “啊？难道我们此次是先来探路吗？”常无影赶紧拍起了马屁，“主子果然行事谨慎！” 楚霁风觉得常无影这辈子是难以开窍的了，叹息的摇摇头，却是往后宫的方向去了。 这个时辰，唐战言应该在后宫宠幸后妃。 如今北梁后宫里最得宠的，就是张美人，长得楚楚可怜，弹得一手好琵琶，唐战言可喜欢了。 这不，只要往后宫一去，凭借着琵琶声就能知道哪处是张美人的寝宫。 毕竟是妃子居住的地方，锦衣卫是进不得的，只有御林军在巡逻。 而且唐战言怕他来救儿子，所以将不少御林军调过去宫门，导致后宫的御林军只有寥寥少数。 楚霁风身法矫健，轻盈至极，没留下半点痕迹，常无影不能翻宫墙，但翻普通的墙还是不在话下的，两人循着琵琶声到了一处宫殿，并没有被御林军发现。 两人在殿内暗处留意着里头情况，琵琶声一停，随即就是女子娇羞声和男子的放肆笑声。 宫人识相的退后。 这给了楚霁风机会，他捡起了一块小石头，直接将一处窗户打开，身影一掠，便也进去了。 “主子……”常无影话还没有开口，楚霁风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稍稍犹豫，才跟了上去。 寝殿内正有一对男女准备做不可描述的事情，两人同在床榻上，哪知道来了人。 楚霁风一进去，先将外间的太监都给打晕，才抬步走进寝殿。 拔出长剑，直接架在唐战言的脖子上。 唐战言正高兴着，忽然感觉到脖颈一凉，没有回头看就开口骂道：“狗奴才，不是让你们别进来打扰了朕的兴致吗？！” 张美人躺在床上，衣衫不整，却看清了唐战言脖子上的是一把冰寒长剑，她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推搡了一下唐战言：“皇上……是剑，是剑！” 唐战言看见张美人如此惊悚，才回头一看。 不看还好，一看就软。 楚霁风一身红色窄袖劲装，虽没有多余装饰，却难掩贵气。 唐战言不敢喊，因为他看到了楚霁风眼底的戾气和杀气。 “北梁帝还是聪明的，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没有喊出声。”楚霁风轻轻一笑，俊颜更加邪魅，“五年前我到了这里来，只顾着划伤了崔青桁的双眼，却忘了见一见北梁帝，真是不应该。不然的话，北梁帝应该不会有这么大胆子，敢抓走我的儿子。” 唐战言身子发抖，面带惧色：“你……你是楚霁风？！” 他做了许久的皇帝，却从未见过楚霁风。 更没想到，他命人紧守宫门，楚霁风还是不费力气的潜进来，还没有惊动任何人。 那些锦衣卫和御林军，难不成都是饭桶吗？！ 张美人也听过楚霁风的大名，世人说他是阎王，她想着楚霁风一定是长得很丑陋，现在得机会一看，竟是个绝美男子。 世人皆爱美，女子也不例外，张美人有意无意的抖了抖肩膀，让衣衫滑落。 楚霁风眼睛眯了眯，道：“穿好你的衣服，不然……” 他长剑一划，不远处的琉璃花樽直接劈开了两半，边缘口非常整齐。 张美人惊了惊，赶紧拉扯着衣衫遮羞，不敢再勾引。 唐战言知道自己的妃子有这种心思后，是恨不得往她脸上打过去，但自己还在受楚霁风的挟持，只能先忍下这口气。 他咬咬牙，说道：“你……你儿子被关在西宫那边，朕……朕可给你令牌，你就能畅通无阻了。” “北梁帝是当我没脑子吗？”楚霁风阴冷冷的说着，“恐怕我一拿令牌过去，那些看守之人就会知道我是来劫人的。” 唐战言一噎。 没错，这正是崔青桁设下的圈套，只有他和崔青桁亲自前去，才能提人离开，否则的话，就当场拿下，不必留情。 唐战言干笑着，说道：“哪能呢，朕的令牌……” 锋利的剑在唐战言的脖子上划过，他感觉到疼痛，险些以为自己就要命丧当场了，顿时不敢再胡言乱语。 “这就对了，我不想听废话。”楚霁风慢声说。 唐战言忙的点头，脸上是讨好之意：“凌王站累了吧，不如坐下来，我们再细谈。您放心，您的儿子很好，朕没有为难过他。” 楚霁风可不信这些鬼话。 常无影处理完了外间的太监宫女，走了进来，紧握着拳头，怒道：“没有为难？你敢保证崔青桁没有为难吗？” 唐战言甚是心虚，吞吞吐吐说道：“我们……我们都将小公子看作是尊贵的客人呢，没有对他怎么样。” “没有怎么样，那就是还是折磨过他了？”楚霁风心里冒出了一团怒火。 长剑在唐战言的脸上划过，鲜血涌了出来，滴在他白净的里衣上。 唐战言慌得很，赶紧说道：“没有折磨，没有折磨！就是一天只送一碗小米粥而已，并没有折磨他呢！” 张美人心里鄙夷。 先前唐战言还跟她发表过自己的宏图壮志，又该如何攻下南梁，让梁国重新统一，当时张美人觉得他可有帝王气概了，非常崇拜。 第603章：挟持北梁帝 现在一看，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嘛。 常无影当即咬牙切齿的说道：“一天一碗米粥？这不是折磨是什么？！” 要知道，燕禹是饿不得的，一天吃一碗米粥，简直比一天暴打他一顿还惨。 唐战言缩了缩肩膀，面对常无影的低吼，根本不敢回嘴。 “那朕现在……现在给他安排九大簋？”唐战言想要弥补，好让楚霁风消气。 楚霁风清冷一笑，“你说呢？” 他倒没有什么愤怒，燕禹太贪吃，给点教训也好。 唐战言又是抖了抖，有点摸不清楚楚霁风的心思了，他虽有宏图大志，但自己的性命更加要紧啊。 抿抿嘴唇，只能说道：“要么，朕让人把你儿子领过来？” 如此一来，锦衣卫定能知道他出事了，崔青桁也会立即赶过来，让楚霁风父子走不出这北梁皇宫。 楚霁风眸光清冷，道：“用不着如此费时间，北梁帝亲自带我过去吧。” “这……”唐战言一想，就知道了楚霁风的想法，他面色一白，“朕发誓，会放你们父子离开，还会安全送出北梁，朕保证！” 楚霁风押着他出去，自己可是要一世英名尽毁了，而且楚霁风还会一直挟持着他，让锦衣卫无法下手抓人。 可惜了，楚霁风根本不信这种鬼话，长剑抵住他的皮肤，又是传来了丝丝痛感。 “北梁帝，你应该明白，口说无凭，我是不会信的。” 唐战言头皮发麻，犹豫了一下，才道：“那……那容朕穿戴好。” 楚霁风瞥了一眼，并没有拒绝，将长剑挪开了一点。 可唐战言并不是个听话之人，刚刚穿上鞋子，便扯开了嗓子大喊：“救驾！救驾啊！” 常无影一怒，这等小人！ 楚霁风并没在意，等御林军提剑冲进来之时，他已经用剑，砍掉了唐战言的小尾指。 一截尾指躺在血里，血腥得很。 张美人吓得昏了过去。 唐战言抱着自己的手，躺在地上惨叫。 “给他包扎一下，可别死了。”楚霁风吩咐道。 常无影应了一声：“是。” 难怪主子临行前，叫他拿点止血散，以防万一。 原来不是给自己用，而是给别人用的。 这不，给唐战言上了止血粉，再用布条包扎好，唐战言的左手看起来就没有那么恐怖了。 御林军围了寝殿，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唐战言额头冒着虚汗，又愤怒又恐惧，只能声音嘶哑的喊道：“退……退下！都给朕退下！这是朕的贵客，谁也不许动手。” 御林军迷糊了，若是贵客，还会提剑伤人吗？ 但皇帝有令，他们哪能不从的。 无法，只好慢慢退开，让开了路。 “北梁帝，还能走吗？”楚霁风漫不经心的问道。 唐战言生怕楚霁风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赶紧点头，强忍着疼痛起身。 “能走，朕能走。” 楚霁风也没用剑胁迫了，就算那些御林军冲上来，也不会比他的剑更快。 夜深路不好走，唐战言让宫女提着羊角宫灯照明，步子有点跄踉。 后面是楚霁风和常无影，在后面就是上百的御林军。 常无影怕御林军暗箭伤人，所以一直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御林军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立即派人出宫通知崔青桁，他们就算不认识楚霁风，可单看他的相貌和气度，除了楚霁风还能有谁呢。 唐战言有意无意拖延时间，借着伤痛走得缓慢。 楚霁风由着他，因为他真正想等的，是崔青桁。 过了小半个时辰，唐战言才用细碎的步子走到了西宫宗人府。 那些锦衣卫一看，面如菜色，偏偏楚霁风挟持着唐战言，他们根本无法动手营救。 唐战言吩咐道：“还不……还不赶紧把小公子带出来？” 锦衣卫照办。 但夜已深，燕禹又吃饱了，睡得正香。 锦衣卫把人提出来，他还在迷迷糊糊的睡着。 李纯宝跟在旁边，瞧见是楚霁风来救，感动得热泪盈眶，差点就叫一声爸爸了。 真不枉她留下来照看燕禹，楚霁风肯定记着她的功劳，赏她点金子。 “凌王，你儿子……儿子很好，一点事都没有。”唐战言言语间带着点怒意，“你把朕放了，你也能换回你儿子。” 楚霁风冷冷笑了笑，道：“很好？你没看他瘦了几斤吗？” 唐战言一噎：“这么多人在此，朕承诺，放你们父子出宫，不会伤及你们半分毛发！你若是杀了朕，你也出不了这北梁皇宫！” 无奈之下，唐战言只能放下狠话。 左手还非常疼痛。 恰巧这时，崔青桁匆匆赶来。 他只穿着中衣，看得出来非常匆忙的出门，连发髻都没梳理好，散落了几缕发丝。 “皇上！”崔青桁见到这状况，惊得大喊。 唐战言眼睛湿润，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心定了定，哽咽喊道：“表兄，表兄！快救朕！” 崔青桁转而盯着楚霁风，有点不可置信，北盛城各处戒备严防，楚霁风是如何进得来的？ 更没想到的是，楚霁风竟如此大胆挟持了唐战言。 “楚霁风！”崔青桁双眸充血，“你胆敢来我北梁挟持皇上！” “你都敢劫我儿子了，我有什么不敢的？”楚霁风轻蔑的看着崔青桁，“没想到你的命还真硬，这些年来躲藏在暗处苟活，不容易吧？” 崔青桁受到了羞辱，紧握着拳头，怒道：“楚霁风，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如今是身处我北梁皇宫，被锦衣卫和御林军重重围困着，要么你就快点放了皇上，你还能活着带着你儿子离开这里！” 他是恨不得要杀了楚霁风的，可不能不顾忌唐战言的性命啊。 唐战言一死，南梁那个老虔婆还不立即发兵北梁？ 楚霁风则说：“我有北梁皇帝在手，我怕什么？我愿意拖到现在，不过是为了等你来。” 崔青桁拧着眉头，感觉到一阵寒气袭来。 “既然你见了我，那就赶紧放开皇上，有什么冲我来就是。”崔青桁说道。 “你？”楚霁风没搭理他了，转而看着唐战言，“北梁帝，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你下令将崔青桁五马分尸的话，我就饶你不死吧。” 第604章：诛杀崔青桁 此时崔青桁还如何不明白，楚霁风闹得这么大，就是想要将他引出来算账！ 先前他还想着设下一局，利用苏尹月将楚霁风杀掉，现在楚霁风骤然出现，他这计划自然是没法实施了。 他着急的看了看唐战言，却见唐战言神色有点犹豫。 唐战言的确是在思量着，若崔青桁一死能换自己的命，好像并不亏。 “皇上！”崔青桁怒喊一声，希望唐战言不要想歪了，“楚霁风是要分化离间我们，你千万不能受他蛊惑，我们可是表兄弟啊！” 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为唐战言鞠躬尽瘁，谋夺江山，唐战言怎能随意就牺牲他。 唐战言的心稍稍立住，没有起这种心思了，反而转头看着楚霁风：“凌王，此事可再商议商议，你带走你的儿子，朕绝不会让人阻拦，还会向大启、黎国赔礼道歉，割让割让城池，只希望你能消消气”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必然是要留着崔青桁的命，再创霸业的。 楚霁风挑眉，看来他们表兄弟的感情还真是不错，到这个关头了，唐战言还想保住崔青桁。 长剑冰寒，在炎热的夏日里显得更加冰冷。 稍稍一动，唐战言又是毛骨悚然。 “北梁帝还没收到消息吗？大启、黎国、南梁的兵马集结，就要共同讨伐北梁了。”楚霁风慢悠悠的说道，“这城池不用你割让，我自能凭借自己的实力拿到手。” 唐战言面色惨白。 他自然是受到了消息，起初是不大担忧的，因为他们手里有人质，楚霁风又爱护苏尹月，怎敢随意发难。 虽然后来苏尹月逃了，但幸好他们后来又抓到了楚霁风的儿子，可现在这人质好像不顶用了呀。 唐战言好不容易才做了几年掌管实权的皇帝，怎甘心失去江山，沦为亡国奴？ 他哆嗦着，再次改变主意：“来来人，将崔青桁就地就地诛杀！” “皇上！”崔青桁怒喊，双目瞪大，“楚霁风只是在吓唬你，我死后，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满腔愤怒，他原本不想拿苏尹月来做人质，此时唐战言把消息传给了楚霁风，想要来做一番大事业。 可现在呢，稍稍出点问题，怂得比谁都快！ 唐战言结结巴巴：“表兄，是你提议要抓苏尹月的不是吗？让你来平息楚霁风的怒火，不也是正常吗？” 人性就是这样，没事的时候可称兄道弟。 有事的时候，立即撇清干系。 崔青桁怒得不行，又觉得心寒，觉得这些年的付出和筹谋都是喂了狗。 李纯宝在一旁看着差点就想拍手称好了。 楚霁风这是杀人诛心啊，够崔青桁痛苦的了。 唐战言生怕楚霁风反悔，又是下令让锦衣卫赶紧动手。 锦衣卫面面相觑，有点犹豫，不知该不该下手。 “朕才是皇帝！你们在犹豫什么！”唐战言喊道，“现在三国大军压境了，难道你们想看战火连天，北梁被灭吗？！” 锦衣卫也有家人，他们深知战火再起的痛苦，到时候少不了流离失所。 咬咬牙，只能拔刀对着崔青桁。 崔青桁只带着白楠进宫，现下也只有白楠挡在他的跟前。 白楠现在是悔不当初，若他没有将苏尹月的消息告知唐战言，那就不会将楚霁风引来，酿成了这桩大祸事。 他们自以为有能耐拿捏住楚霁风，殊不知，是自掘坟墓。 白楠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想要将唐战言救出来，那一切危机就能迎刃而解。 可楚霁风还未动手，反倒是常无影一个箭步上前，挡住白楠的攻势。 锦衣卫还想着要不要出手帮忙，白楠竟没能和常无影对上两招就落败了。 白楠身负重伤，倒在血泊里。 楚霁风面无表情，这已然是激怒了他，挥剑又砍下了唐战言的一根手指。 唐战言又是接连惨叫，出了一身冷汗，却还不忘喊着：“赶紧把他杀了，杀了！难道你们是想看着朕受尽折磨致死吗？！” 崔青桁此时已经不知道该骂谁才好，该怨恨谁才好，白楠不成了，锦衣卫步步靠近，他只能拔腿往后跑。 后头还有御林军。 将他的路堵死了。 崔青桁面色越发惨白，恐惧袭致全身。 五年前楚霁风来杀自己的时候，都没有这般恐惧呢，现在是千人千把刀啊。 明晃晃的刀，就这样往崔青桁身上砍去，众人都不留情面。 崔青桁临死前还怨怒的喊着：“楚霁风，苏尹月苏尹月的肌肤可真雪白啊，真雪白” 剩余的话他没能喊出口了。 楚霁风眸光一暗，唐战言咬咬牙，是恨死了崔青桁，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怎么还要大言不惭？跟楚霁风说这些，这不等于是跟楚霁风说，他碰过苏尹月，给楚霁风戴绿帽子了吗？ 所以唐战言又让锦衣卫赶紧把人堵住嘴，不要再胡乱说话了。 一刀又一刀，崔青桁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再惨叫，也无人留情。 直至到血肉模糊。 直至到认不出模样。 锦衣卫终于退开，让楚霁风检验一番。 常无影看见崔青桁那血肉模糊的惨模样，下意识蹙眉，露出一脸恶心嫌弃。 哼，真是死有余辜。 而楚霁风则是面色依旧，道：“北梁帝，这一次他可不会死而复生了吧？” 唐战言忙的点头：“自然是的，他不会再复生碍着你的眼了。” 他现在缺了两根手指，只想楚霁风消了气，把他放了，自己能去包扎止疼。 楚霁风仅是一笑，说道：“可你还在呢。” 唐战言面色僵住：“这这不关我事啊！我不是听你所言，把崔青桁诛杀了吗？！” “若没有你的首肯，崔青桁能做成这件事吗？”楚霁风冷冷看着他，“而且，让我割让城池的不也是你吗？” 唐战言欲哭无泪，不管现在认错来不来得及，他都愿意一试。 堂堂帝王，在众多锦衣卫和御林军面前跪着，痛哭涕零：“凌王，这都是崔青桁提的主意啊，朕一向是以和为贵的。” 第605章：接断指 楚霁风看见唐战言那么怂包，也算是明白南梁女帝为何能把持朝政那么多年了。 说实话，他无意挑起战事，毕竟北梁远在东南方，大启和黎国派兵前来，都是要经过南梁的。 这桩买卖不怎么划算。 “既如此，你不如跟我去南梁做做客？”楚霁风说道。 唐战言面色一白，去南梁？那不是崔艳的地盘吗？他若是去了，还能回来吗？ 显然，楚霁风是怕他出尔反尔，所以要拽着他一起走。 “凌王，朕可以对天发誓，保证不会追捕你们……”唐战言说着，“你就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锦衣卫和御林军简直是要翻白眼了，他们的皇上也太没面子了吧。 “你跟着，我可让人替你接上那两根断指。”楚霁风微微挑眉，提出了个条件。 唐战言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真……真的？！” 断了的手指，能再次接上？ 一开始唐战言是不信的，但苏尹月是什么人啊，她这些年靠医术闻名天下，接断指应该不在话下吧！ 他瞬间对楚霁风有了几分感激，而后就想到，他感激做什么，他那两根断指明明是楚霁风砍断的呀！ 不过，他乃是一国之君，断了两根手指哪里能行，思量之下，他便也答应了。 楚霁风瞅了李纯宝一眼，道：“没受委屈吧？” 李纯宝可是个精明人，楚霁风这样问她，可不是关心她，而是因为想让她给唐战言接断指。 呜呜，自己就是个工具人。 但她见识过楚霁风的凶狠，当即就说：“没有没有，你放心，我将禹儿照顾得很好呢。” 楚霁风微微颔首。 唐战言也是识相，赶紧让锦衣卫和御林军退下，还给楚霁风和常无影准备休息的厢房，又命人赶紧准备好马车，要接苏尹月进宫给自己接断指。 楚霁风没打算留在北梁宫内，便说：“收拾东西，跟上出宫。” 唐战言咋舌，赶紧说道：“不是该赶紧给朕接上断指吗？这么晚了，不如将凌王妃接进宫吧。” 楚霁风阴冷冷的笑了笑：“在宫里把你的断指接好了，你还会跟我们去南梁吗？” 唐战言一噎，自知玩不过楚霁风，只好憋着气命人准备出宫。 至于崔青桁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唐战言就将气全洒在那上面，让太监扔出去喂狗就算了。 帝王最是无情，楚霁风见多了，没有半点波澜。 太监小心翼翼的将两个断指装好，要交给常无影拿着，李纯宝先上前一步，伸出小手：“给我吧。” 太监看她是一个小丫头，拧着眉头：“哪能交给你呢，快让开。” 再说了，他一个大人看了这么血淋淋的断指，都会毛骨悚然，何况是这个小丫头呢。 接过后，肯定会惊怕得甩手丢开。 楚霁风瞥了眼：“给她吧。” 太监不敢忤逆这尊大佛，只好乖乖听话。 唐战言见李纯宝拿过了自己的断指，心惊胆战，忍着疼痛凑上前：“小姑娘，你可要拿稳当一些啊。” 李纯宝想了想，立即胡说八道了起来：“我这手还真是有点软，若有一块金子压一压，肯定会拿稳当一些。” 唐战言嘴角抽了抽，看了眼楚霁风，见楚霁风抱着燕禹上马车，根本不搭理他。 他生怕李纯宝拿不稳他的断指，若是丢失了，那他以后就成了八指皇帝了。 无奈之下，只好咬牙切齿地命人拿来一袋金瓜子：“小姑娘，够不够？” 李纯宝掂量了一下，嘿嘿一笑：“我最喜欢大方阔绰的人了，我给你扎一针吧，能止疼的。” 拿人钱财，肯定得做点事。 唐战言求之不得，点了几十个锦衣卫跟随护驾之后，才跟着上了马车。 唐战言以为她要给自己施针，她拿出的银针有点奇怪。 往唐战言的身上一扎，没多久，他就感觉不到疼痛，而且人也混混沌沌，似乎是昏死了过去。 楚霁风是不乐意跟唐战言这个怂包一辆马车的，直接将燕禹往中间一塞，隔了开来。 燕禹睡得很沉，翻了个身，还吧唧了一下嘴。 楚霁风哼了哼：“看来我是来早了。” 他儿子在这里过得很不错嘛。 李纯宝赶紧说道：“大哥，你要是再晚点来，我们可就要饿死了。” 她空间里的食物是不能补给的，如无意外，她都不想拿出来吃。 特别是燕禹这个吃货，一包饼干下肚，还觉得不够呢。 楚霁风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燕禹一天吃一碗小米粥，现在肯定是饿得厉害，哪里会如此熟睡。 想来，是李纯宝给了燕禹一点吃的。 他赞赏的看着李纯宝：“这次多谢你。” “能给金子吗？”李纯宝直接问道，并不打算跟楚霁风客气。 楚霁风努努嘴，看着她腰间的钱袋子：“我不是让你赚了一袋金子了吗？” 马车平稳行驶着。 但李纯宝却忍不住一个趔趄，看了看唐战言，又看了看楚霁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你……难道是为了让我挣钱，所以才砍断了他两根手指？” 这样的钱，不是沾着血吗？她有点不想赚了。 楚霁风白了她一眼，“你这么爱钱，现在却连这点胆识都没有？” 李纯宝静静坐在那儿，嘟囔了一句：“不是没有胆识，而是你这招好像有点损，太折磨人了。” “我没取他的性命，给他一点折磨，已经算是便宜他了。”楚霁风漫不经心说道，觉得这只是一幢小事。 李纯宝松了口气，“那就是与我无关？” “与你有关的话，你就不挣这份钱了？”楚霁风盯着她，“这些年来，我可没主动找过他们茬，可他们不长眼，非要来恶心我，他们咎由自取罢了。你既然觉得这钱烫手，不然就给了我，我收得非常安心。” 李纯宝赶紧将自己的钱袋子拽好，既然到了她的手里，就没有交还出去的道理。 她知道他们的一点恩怨，撇撇嘴，说道：“你杀了一个，却不杀这个北梁皇帝，若他以后好了，又找你报仇那该如何是好？” 楚霁风算是听明白了，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北梁帝也给杀了，斩草除根？” 你 第606章：奶奶辈人物 李纯宝倒没想过要赶尽杀绝，只是想起自己这两天差点饿死，心里有点气而已。 他们只是孩子啊，还有没有点良心。 “不该是这样吗？”李纯宝问道。 楚霁风轻轻摇头，“他是北梁皇帝，他若是死了，北梁会容易分裂，南梁就会趁机蚕食北梁，这对黎国和大启没什么好处。唐战言是个怂包，此次给他点教训，他断然不会再起什么心思了。” 李纯宝拧紧小眉头，才知道楚霁风心里这么多小九九，看来在古代做个当权者也是不容易啊，还要讲究各方的平衡。 可她知道，楚霁风明明有不小的能耐，何必还要平衡各方势力，自己把天下揽入手里不就行了？ “那你一统天下不就行了，这样还用得着平衡各方势力吗？自己做天下之主多爽啊。”李纯宝说道。 楚霁风嗤笑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这么大的疆土管理起来不容易，我可不想费这种时间和精力，我娘子也不喜欢被这些拘束。” 李纯宝咂舌，看来这真是宠妻第一人，无人敢与其争锋。 出了北盛城，楚霁风便出去指路，只有他知道苏尹月和燕泓躲藏在哪里。 那是早些年楚霁风来这儿置办的宅子，那时候梁国还未分裂呢，安排了一对老夫妻看守宅子。 若不是成肃拿着信物前去，老夫妻还以为这宅子的主人忘了这处的屋子。 那宅子距离北盛城才不过两三里路，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到了那宅子外边，楚霁风去敲了门，那些锦衣卫迅速将宅子围堵上，却偏偏不敢动手。 苏尹月听到敲门声，出来打开一条小缝隙，看见是楚霁风，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平定下来。 她把门打开，自然而然的投入了楚霁风的怀里：“你回来了！禹儿呢？” 楚霁风见她先抱的是自己，随后才问起了燕禹，心里便没了计较，反而还有点美滋滋的。 然而，苏尹月留意到了宅子外边竟然还有锦衣卫，立即沉下脸，警惕无比：“怎么有锦衣卫？你你是被抓了吗？” 楚霁风掐了掐她的脸，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先前不是说过，来了这儿后有一段时间没拿过手术刀了，我今日就带了一个人来让你练练手。” “什么？”苏尹月眨眨眼，有点迷糊。 楚霁风转头看着那锦衣卫统领：“把你们皇上抬进去吧，我家娘子要立即给他接断指了。” 锦衣卫统领一个激灵，过去一看，发现唐战言在马车里昏死了过去。 他正要破口大骂，李纯宝甜甜的声音响起：“大爷，你不用担心，你家皇上是暂时昏迷，这样能减免疼痛，先把人抬进去吧，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锦衣卫统领咬咬牙，想起了唐战言的命令，只能遵从。 等唐战言被抬进去后，常无影才去抱燕禹，紧接着李纯宝也跳下了马车。 她小脚步跑得很快，直接到了苏尹月跟前。 看两人如此亲密，不用猜，就知道眼前这美貌女子是楚霁风的娘子了，也是她的同乡人。 李纯宝内心激动，伸手拉住了苏尹月白嫩嫩的手，“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本来想来个特别的点打招呼，没想到话一出口就如此老套，李纯宝瞬间觉得有点尴尬。 苏尹月怔了怔，打量着李纯宝。 她已经从楚霁风嘴里听说过不少关于李纯宝的事儿，现在一见，她反而晃了晃神，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毕竟她来了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年了，忽然见到了同乡人，她反而感觉到陌生。 推荐下， \\app \\ 真心不错，值得书友都装个，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月儿？”楚霁风轻轻唤了她一声。 “啊？”苏尹月总算回过神来，对上李纯宝纯真的双眸，不确定的试探道，“我是2052年生的，你呢？” 李纯宝瞪大眼睛，哇啦一声：“那你是我奶奶辈的了呀，我是22世纪初出生的呀。” 苏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果然，她们是不同年份的，而且隔得甚远，都能做人家奶奶了。 楚霁风不大能听得懂她们说什么，但自己插不上话又不高兴，干脆催促她们：“不是说断指要赶紧接上吗？你们还不快去。” 苏尹月有点小埋怨的看了眼楚霁风，她还没聊够呢。 锦衣卫统领早已等待不及，眼巴巴的看着苏尹月，希望她快点儿。 若是唐战言死在这里了，他的官职和地位也会没了。 进了屋子，锦衣卫统领还想留在这里看，李纯宝推着人出去，道：“做手术的时候不能有其他人在，你在外边等消息吧。” 啪的一声，她就把门关上锁好。 “你那个医疗系统”苏尹月欲言又止，“需要我下打手吗？” “当然要你帮忙，接断指可是精细化，不仅要链接骨头，还要接上神经，机器人无法做到最精细的。”李纯宝拉上了唐战言的手，“我们一人做一边，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手术，手术效果也会好一点。” 有同乡人就是好，她说话可以直接点，不用过多解释。 苏尹月点点头，也认真起来。 只是看着李纯宝小小的一个人，说着如此专业的术语，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她正想要问怎么进去医疗系统，李纯宝就拽上了她的手，驱动意念直接把两人带了进去。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袭来。 苏尹月晃了晃神，呆呆的环顾四周，仿佛置身于梦中，这是多么熟悉的一切啊！ 单看那药架，很多药物都非常齐全，而且还有不少她没见过的新药！ 那一边，李纯宝已经让机器人把唐战言扛上了病床，往手术室推去，她回头喊苏尹月：“别看了，等会手术完，我送你一些，免费的！” 药物是能补给的，她送多少都不会心疼。 苏尹月喜上眉梢，“真的？” 来到这儿后，她只能用中医治病救人，中医重在调理身体，所以有些病症就无能为力了，如果她有了西药，自然能治其他病了。 李纯宝犹豫了一下，才说：“这一次是免费的，可下一次就不是了哦，我要收钱的。” 苏尹月咧嘴一笑，跟了上去：“这个自然，我也不意思好拿啊。” 第607章：穿不回去了 这小丫头，还是挺有意思的。 两人换了手术服，进了手术室。 唐战言已经由机器人换了病服，插好了各类管子。 苏尹月本来还想着没有护士，该由谁来递手术器具，原来在未来，已经用起了机器人。 接断指的手术说小不小，毕竟耗费精神，而且越早接上越好，她们自然要争分夺秒。 这个手术也叫做断指再植术，要重新接回原位，恢复血液循环，接连神经，使之成活并恢复一定的功能，是非常讲究医生的实力的手术，以前苏尹月也是做过的，但她在这里呆了几年，没有再接触过如此精细的手术，不由得有点紧张。 机器人已经准备好了放大镜， 李纯宝拿过来两只断指，与苏尹月对视了一眼：“开始吧。” 苏尹月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目光专注，她只关心自己该做的，其他的一概不关注。 李纯宝怕她有点手生，特意看了一会儿，发现苏尹月拿起手术刀后，整个人的气质就不一样了，而且步骤和手法是一点都不差。 如此一来，李纯宝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也忙活起了自己这边的断指。 虽然隔了一个世纪，手术器具有所进化或者改变，但大体的也是一样。 将断指连接部和断指清创后，就要固定指骨，再用手术线缝合肌肉，依次依次吻合指动脉、指静脉、指神经，光是这一项，就要花费不少精力和时间。 李纯宝这个身体体质差，凝神做了一会儿，就有点扛不住了。 但是手术一旦进行，就不能停下来，否则会影响这只断指的功能。 正值李纯宝目光昏花的时候，苏尹月走了过来，接过她的手术刀，道：“我来吧，你去歇息一会。” 李纯宝怔了怔，就算她垫着小凳子，也比苏尹月矮了一点。 “你……你那边弄好了？”李纯宝惊奇问道。 “嗯，这手术不算太难。”苏尹月说道，“只是有点手生了，花费了多点时间。” 李纯宝嘴角抽了抽，看来这位前辈还真是个大神，算算时间，她前世最巅峰的时候，还要比苏尹月要慢一些完成的。 果然，就算科技再怎么进步，大神依旧是大神，地位不可撼动。 李纯宝也不逞强，便让苏尹月接手，自己在旁边看着，顺道学学东西。 苏尹月以前就带过医学生，习惯了医学生在旁边观看，依旧能专心致志完成了剩余的手术，链接好了神经和肌肉，缝合皮肤，最后包扎及固定，这个手术就完成了。 李纯宝松了口气，道：“大神，你好厉害！当初给你老公做手术的时候，要是你也在就好了，这样他就能更快的恢复。” 毕竟自己一个小孩子的身体，手术是分了几段完成的，不然就不够体力，因为手术时长比较长，所以就导致了楚霁风没那么快恢复过来。 两人是同样坐在手术室的地板上。 苏尹月看着李纯宝，目光非常感激：“多亏了你，要不然他肯定挺不过这一关，真是太谢谢你了。” 李纯宝脸蛋儿一红，她做了军医多年，依旧对这种温情的感谢场面没辙。 她撇撇嘴，不好意思说道：“其实……其实我当时是看他长得好看，才救他的，而且他已经感谢过我，还给了我手术费，你不用再感谢我的。” 主要是她害羞，觉得别扭啊。 苏尹月噗嗤一笑：“那就是他那张脸救了他一命了，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是我们夫妇的救命恩人，我们记着你的救命恩情，你既然来了这里，应该是无亲无故的，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李纯宝才想起正事，忙的抓住苏尹月的手，紧张问道：“对了，你来了这里也有好几年了，你有找到回去的办法吗？” 苏尹月一怔，道：“你想回去？” “当然啊，我这个身体的原主有一帮极品亲戚，这儿又是王权至上的封建社会，我不想留在这里。”李纯宝没隐瞒，直接说了真话，“你呢？你甘心留在这里，相夫教子？受这儿的封建礼教摧残？” 苏尹月微微蹙眉，解释说道：“我夫君……我老公知道我是什么人，从不用这儿的规条来束缚我，我曾经是有过机会回去的，不过我舍不得他，就选择留下了。” 李纯宝抿抿嘴，想起楚霁风那宠妻无度的模样，不用苏尹月举例，她自然明白苏尹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留在这个地方了。 若得这么绝世老公，她估计也会选择留下。 可是，就算这个世界有这么好的男人，那也轮不到她啊，她现在才六岁呢！ 不对不对，她可是军中最厉害的军医，应该建功立业，哪能想这些情情爱爱。 李纯宝思索一番，还是觉得回去的好，故而她问道：“那你曾经有什么法子回去？” “这个……”苏尹月回忆了一下，觉得这个是比较玄乎的，便笼统总结起来，“我当时病了陷入昏迷，就回去我现代的身体里了，只不过那时候我听到我老公的呼喊，我就没选择留下。总归来说，就是我们这种异乡人要在频临死亡的时候，灵魂才能回去，不过你能不能奏效，这个可说不好。对了，你现代的身体完好无事吧？” 李纯宝木然，呆呆的看着苏尹月。 鼻子酸酸的，大概这具身体是小孩子，李纯宝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呜咽一声，擦了擦眼角泪珠：“我的身体……我是被炸死的，身体肯定是没了，那我是不是就不能穿回去了？” 苏尹月没想到是这样，看见李纯宝哭了，赶紧安慰着她：“没事没事，你留在这儿，我罩着你，不会有人欺负你。” 李纯宝太过伤心，直接扑到苏尹月怀里嚎嚎大哭着：“可是……可是我想回去，我不想留在这里，我家里还有爸爸妈妈呢。” 苏尹月心疼，拍了拍李纯宝的背，只能以此安慰。 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心情吗？只是那时候命都悬在刀刃上，才没时间想那么多。 第608章：收个徒弟 李纯宝哭累了，直接睡着了。 苏尹月哭笑不得，看来这小妞还是有点心大的，估计哭一哭就好了。 抱了李纯宝去病床上睡觉，机器人又将唐战言转移到病房。 她知道医疗系统对于李纯宝来说是个秘密，故而就去找了麻醉药，控制剂量再给唐战言打了一针，免得他中途醒来。 苏尹月看到了现代的药物和医疗仪器，很是激动和兴奋，根本没有困意。 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细细研究了一番，已经是几个小时后了。 李纯宝醒来后，哎呀了一声，才想起自己竟然哭着哭着睡着了，后面的事情完全没处理。 没她控制系统，苏尹月和唐战言根本出不去。 要是唐战言的麻醉药效过去了，醒来了怎么办？ 她连忙跑了出去，看见苏尹月正专心致志的研究着楚霁风楚霁风世纪的新药，她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把你晾在这里了，我睡了多久了？” 苏尹月看了看墙上的电子表，有点恍惚，差点还不知道怎么看了。 她算了一下，才说：“有三个小时了吧。” “哎呀，那北梁皇帝肯定醒了！”李纯宝有点惊慌。 除了楚霁风夫妇之外，她可没打算让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 苏尹月笑了笑：“你不用怕，我给他再加了点麻醉剂，他还能昏迷一阵子。” 李纯宝顿时感激涕零，甜甜一笑：“谢谢呀，要不然我真是惹麻烦了！” 算算时间，现在外边应该是早上了，李纯宝累了一晚，肚子早就饿了。 她摸了摸肚子，就赶紧让苏尹月选一些药物一同带出去。 “不着急，拿着也是拿着，等回去黎国你再给我吧。”苏尹月说道，“不过……有些药物只有几瓶，我拿了，你够用吗？” 李纯宝一开始就觉得苏尹月很对眼，再加上她昨晚安慰自己一番，所以没有什么隐瞒：“没事的，药物拿出去之后，是能自动补给的。” 苏尹月瞪大眼睛：“哇靠，这不是发了吗？楚霁风楚霁风世纪都能有这种科技技术了！这样一来，你倒不用怕什么了，你有功效快的西药，在这儿可是很吃香的。” 李纯宝心里有苦，她可不是想在这里站稳脚跟，而是想回去继续追星做研究啊。 不过她在现代的肉身已经烂掉了，也没办法回去了。 既然要认命留在这里，就得想办法站稳脚跟，傍上大腿。 她目光灼热的看向了苏尹月，凑上去亲密的拉着的苏尹月的手：“老乡，我看你似乎缺个女儿。” 苏尹月怔了怔，随即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转而一笑，便说：“我老公那人可讲究了，他知道你实际年龄是多大，认你做女儿会有疙瘩的。这样吧，我对外就宣称你是我新收的徒弟，别人肯定不会轻看你。” 她刚来的时候是个不得宠的小庶女，差点连命都保不住，当然明白穿越人的苦楚。 有人帮着撑腰，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李纯宝知道楚霁风夫妇的身份和厉害，听见苏尹月这样说，心就定了下来，同时高兴得不得了，直接喊了一声：“师傅最好了！” 外边宅子里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 楚霁风知道李纯宝是要进去系统里做手术的，晚上干脆去了睡觉，只让常无影和邱承看守，不许人进屋，免得露出了破绽。 锦衣卫统领只能干等着，从半夜等到天亮，再等到上午，也不见有人进出，更加心急如焚。 他直接抬刀，冷声说道：“给我们皇上接断指，好歹也需要药物和清水吧？都一夜过去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你们是想借机谋害皇上！” 常无影见他动了武器，自己也不甘落后，也举起了佩剑：“怎么？想干架？我可从未怕过！” 邱承则是在旁边劝着：“我家主子一言九鼎，要谋害北梁皇帝，在宫里动手了，还至于等到现在吗？里面肯定很快就完事了，你就不能多等等？要是冲撞了，害得你们北梁皇帝接不上断指，这罪责是你担吗？” 锦衣卫统领犹豫了一下，果真不敢妄动了。 恰在此时，里面的人终于开了门。 出来的是苏尹月，眼底有淡淡的乌青，却仍是双鬓红润凝脂。 “王妃，接上了吗？”常无影赶紧问道。 苏尹月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接上了，不过还要观察一下和继续服药。” 常无影和邱承对视了一眼，都想立即进去看看，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断指还能接上的。 锦衣卫统领听了，反而有点怀疑，说道：“凌王妃是说真的？我还从未听说过一个人断了的手指能接上的。” 言语中含着嘲讽和不信任。 在他看来，也就只有唐战言这个傻子才会相信断指能接上，这不是给楚霁风夫妇耍得团团转嘛，偏偏他是臣子，根本说不上话。 李纯宝可不干了，这个手术在现代来说并不是很难，至于让别人这样冷嘲热讽的怀疑吗？ “你没见过，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自己是井底之蛙，就不要多说话惹人笑话了。”李纯宝不服气的说道，“断指算什么，我们连断了的手臂都能接呢！” 锦衣卫统领拧眉，他这是被一个小丫头给骂了吗？ 还有，手指能接就算了，断臂也能接？这是诓谁呢！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锦衣卫统领冷声道。 苏尹月脸色清冷了几分，将李纯宝拢了过来，道：“她是我徒弟，怎么没有说话的份儿了？你若是不信，就进去瞧一眼好了。” 说罢，就带着李纯宝走了，她们忙碌了一晚，需要填肚子和休息一下。 至于唐战言这儿，有常无影和邱承守着，也不怕他被锦衣卫带走。 锦衣卫统领半信半疑，走进去看了看，出来之时脸色就不大好了，随后就是满脸震惊，没有半点轻佻鄙夷之色了。 竟然……竟然真的接上了！ 早听说大启凌王妃医术精湛，可没想到她竟然真能接上断指！这不是医术精湛那么简单了呀，简直称得上是神医了，天底下的独一份！ 第609章：为儿子出气 接下来，锦衣卫统领就没闹过，安静等唐战言醒过来。 唐战言昏睡了一觉，非常舒爽，但醒来的时候麻醉药效也过去，尾指的疼痛就传过来了。 他赶紧起身，想要看看自己的尾指有没有被重新接上。 一看，两只尾指好好地在他的双手上。 他顿时热泪盈眶，看着锦衣卫统领喊道：“你看到了吗？朕的断指接上了，接上了！” 他能感觉到，尾指的痛觉，看来这尾指不仅是接上了，而且功能好像也没差。 唐战言想要使用一下，确定一番，碰巧楚霁风夫妇进屋，苏尹月赶紧把人喝住：“不能动！你得等长全了才能用动它！” 唐战言闻言，当即就不敢动了，乖巧半躺着。 苏尹月过去观察了一下尾指，确定了无碍后，眉头才舒缓了：“术后情况良好，继续保持，之前给你……用了一些药物，也起了作用，看来是不会术后感染了。” 不得不说，李纯宝医疗系统里的药很不错。 唐战言有些话听不懂，但他抓住了关键字眼，无非就是他恢复得不错，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对上苏尹月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唐战言一阵心神荡漾。 几年前他曾见过苏尹月一次，那时候苏尹月还大着肚子，几年过去了，她倒是没有半分衰老，反而更加有韵味，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楚霁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目光不善：“北梁帝这双眼睛也不想要了？要是眼睛挖了出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处理了。” 唐战言打了个寒颤，立即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是疯了，怎么敢觊觎苏尹月呢，他先前都差点没命了呢。 锦衣卫统领见自家主子如此怂包，心里憋气得很，却无法多言半句。 “月儿，既然他情况良好，那我们明日就启程赶路？”楚霁风问道。 他们过来，一是为了查看唐战言的术后情况，二是要确定唐战言能不能上路奔波。 唐战言此时不脓包了，赶紧说道：“凌王，朕伤成了这样，你就不能让朕休养一两天吗？” 锦衣卫统领别有打算，道：“是呀，若有什么缺的，我立即命人送过来，保证不会委屈了你们。” “哼，再迟一些，怕是袁家兵都要围过来了吧。”楚霁风冷哼道。 唐战言背脊冒着冷汗，心虚说道：“怎么会呢，朕发誓了，会让你们平安离开北梁的。” 楚霁风从来不听这种废话，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信自己的好。 唐战言见自己说服不了楚霁风，转头看着苏尹月，目光楚楚可怜，又带着哀求之意。 “凌王妃，一看你就是心地善良……”唐战言说。 苏尹月却没有什么好脸色， 想起燕禹跟自己哭诉了在宗人府那儿冰冰冷冷的，连被子也没有一张，每天只喝一碗小米粥，被抓的时候还被打了一巴掌…… 作为一个医生，她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 可作为一个母亲…… 苏尹月面无表情，眼底透着阴狠，直接往唐战言脸上甩了一巴掌！ “皇上！”锦衣卫统领怒喊一声，想要上前护驾。 楚霁风身形一动，直接挡在了锦衣卫统领前面，目光警告。 唐战言怔怔的看着苏尹月，就好像看到了南梁女帝一般，心不住的颤抖，面色跟着惨白。 “这一巴掌，我替自己儿子打了。”苏尹月说着，“若你再敢动我儿子，下次就不是打你的脸那么简单了。” 唐战言心里惧怕无比，赶紧点头：“是是是，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会对大启动手，对黎国动手。” 他也是委屈冤枉，那明明是崔青桁打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苏尹月像是要吃人模样，唐战言只有认怂。 苏尹月稍稍消气，接着说道：“你只是重新接上了尾指，又用了特效药，能够赶路，明日就出发。” 唐战言不敢反驳，又点头应是。 锦衣卫统领翻了个白眼，气，实在是气！难怪当初南梁女帝能当政那么久，敢情这唐战言是烂泥扶不上墙啊，没遇到事的时候趾高气扬，一遇到事就唯唯诺诺。 如此警告好，楚霁风夫妇才离开。 唐战言见人离开了，松了口气。 没了煞神在，他也就摆起了皇帝的款儿，看着锦衣卫统领问道：“还有一晚时间，你赶紧想办法把朕救出去啊。” 在这里，楚霁风似乎没有一直看管着他，那就是好机会了。 锦衣卫统领气归气，但还是恭敬回答道：“皇上，卑职无能，无法将皇上救出去。” “为什么？楚霁风现在又没看管着朕， 不是让你带着数十锦衣卫跟着吗？你们对苏尹月和孩子们下手，不就能将楚霁风引开吗？这还要朕教你吗？”唐战言气得不轻，咬牙切齿道。 先前是楚霁风把刀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又想着接上断指，所以才答应跟着他们去南梁，现在他断指都接上了，还留着做什么。 锦衣卫统领忍着脾气，他是习武之人，最讲道义信用，没想到唐战言那边发了誓，这边就要违背了。 “皇上有所不知，门外就有两个侍卫看守着，武功不低，我一人不是他们的对手。”锦衣卫统领直接说道，掐灭了唐战言想要逃跑的希望，“卑职劝皇上还是跟他们去一趟吧，不用进南梁，把人送到了北梁和南梁的边界就成了。” 唐战言狠狠瞪了他一眼：“饭桶！若是楚霁风不守信用，那朕就没命了！” 锦衣卫统领心里冷笑，明明不守信用的是你吧，嘴上却说道：“皇上不用担心，楚霁风如今是黎国的国主了，不会违背信义，引来天下人的不齿。而且，皇上必须要走这一趟，三国联军就在南梁边境，若是皇上不把人安全送到，造成了开战，皇上能阻挡三国大军的进攻吗？” 到时候唐战言就算还活着，也做不了几天皇帝了吧。 唐战言再蠢，倒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沉吟半响，只好艰难的点点头：“那……那朕就送他们一趟吧。” 他还要面子，不能说自己是被押过去的。 第610章：让它陪洗澡 翌日一早，吃过了早饭，一行人就出发了。 刚拐了个弯，后面就有个车队追上来。 常无影一看，那正是慕容澈的车队，他嘴角抽了抽，他们决定了要离开北梁，就让个跑腿送信去北盛城，好让慕容澈知道他们要走了，也让慕容澈言明不用跟着，就是哪凉快哪里去，反正楚霁风手下不缺人用。 哪曾想，慕容澈竟然追了上来，似乎真的是非常忠心的模样。 慕容澈下了马车，来到楚霁风的马车跟前，微微喘气：“公子，我已经发誓效忠，为何公子却不让我跟随回黎国呢？” 楚霁风挑起马车帘子，他一身红衣，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你在北梁生活多年，何必要入世？入世多烦恼，还不如闲游野鹤来得痛快。” 慕容澈看见楚霁风的模样，心一紧，他依旧是这样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他咬咬牙，显出了一副伤心模样：“我助公子进城，公子却不肯带我回黎国，公子这又是何意呢？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是想跟随好的主子建功立业的。” 楚霁风微微拧眉，他就搞不懂了，慕容澈一个大男人，怎么就摆出个委屈伤心模样。 不过听慕容澈这话，似乎真是自己的不对。 他救过月儿，又帮着自己救回儿子，自己不带着他走，就好像那些无良的负心汉一般。 等等，楚霁风也觉得这种感觉奇怪得很，怎么就觉得自己是负心汉呢？ 面容恢复了平静，说道：“那你就跟着吧。” 慕容澈一喜，露出甜甜一笑：“多谢公子。” 燕泓和燕禹同在这辆马车上，听到他们的对话，还偷偷看了慕容澈一眼，两个孩子都对慕容澈的印象很一般。 不过他们兄弟重逢，又见到了思念已久的苏尹月，就没管那么多，一人一边抱着苏尹月的胳膊，完全将楚霁风挤在了别处。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楚霁风面色不悦得很，盯着两个孩子：“好了，你们抱够了。” 现在该轮到他抱抱了吧。 燕泓一脸不舍，哀求说道：“爹爹，你晚上霸占着娘亲，白天还不许我们亲近娘亲吗？我们许久没跟娘亲说过话了，爹爹今日就不要跟我们抢了。” 燕禹忙的点头：“就是，爹爹，你可不能这么自私啊，这也是我和哥哥的娘亲啊！” 他被抓了两天，有点心理阴影，现在紧紧抓着苏尹月的衣袖，不肯撒手。 想了想，若是李纯宝也在这马车上就好了，他心里就能更踏实一点。 楚霁风嘴角抽了抽，只能幽怨的盯着他们，他一个大人，总不能跟着儿子抢人吧？ 苏尹月也是思念儿子，没理会楚霁风的幽怨情绪，跟儿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这些日子一直是燕泓照顾小可爱，所以这个时候燕泓就说起了自己丰功伟绩，说他如何照顾小可爱。 燕禹不愿意让哥哥单独得到夸赞，赶紧说道：“娘亲，我也有照顾的，我每隔几天都给小可爱洗澡呢。” 小可爱正窝在苏尹月的肚子里感受着主人的气息，听到燕禹说这话，气得立即跳起来，绒毛都竖了起来，唧唧了一大段。 听语气，似乎是在骂人。 苏尹月微微拧眉，看向燕泓：“小可爱说什么？” “小可爱说……弟弟不是给它洗澡，而是弟弟在洗澡的时候，那它当玩具，差点把它淹死…… ”燕泓咽了咽口水，觉得说实话有点对不起弟弟，可是自己又不能做说谎话的坏孩子。 苏尹月面容僵住。 小可爱还骂骂咧咧的，又飞到苏尹月肩膀上蹭了蹭，想要让苏尹月为它主持公道。 天知道它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差点命都没了，想它活了这么大岁数，竟然还要受这种折磨！ 燕禹吧唧了一下嘴，鼻子酸酸的：“我……娘亲，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想给小可爱洗澡，我没想淹死它。” 燕泓赶紧帮嘴：“娘亲，弟弟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弟弟。” 小可爱听罢，连燕泓都气上了，直接朝着燕泓哼了一声。 苏尹月摸了摸小可爱的头，严肃的跟燕禹说道：“先不说小可爱最怕水，就说小可爱浑身是毒，你已经是不应该，若是伤了自己，你身边又没人，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可是……小可爱没伤着我啊。”燕禹眨了眨眼睛，想要卖卖萌，让苏尹月不要这么生气。 苏尹月冷了脸：“那是因为小可爱看在你是我的儿子，所以才没有伤着你！看来你还是不知错！” 燕禹怔怔的，苏尹月跟他说话向来都是温声细语的，很少说过重话。 他直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觉得娘亲定然是不爱他了，不想要他了。 燕泓慌了，赶紧安慰着弟弟，同时向苏尹月求情：“娘亲，弟弟知道错了，他下次不会这样的了。” 苏尹月却还是板着脸，似乎没听见燕泓的话。 楚霁风也觉得苏尹月似乎有点太过了，开口说道：“月儿，你这……” “我在教育儿子，你别插嘴！”苏尹月说道，气势凛然。 楚霁风只好闭嘴，反正他不想挨骂。 “还不住嘴？”苏尹月看着燕禹，冰冷命令道。 燕禹本想以哭逃避责骂，没想到苏尹月这一次根本不吃自己这一套，而且苏尹月目光真的有点发狠，他赶紧住了声，把眼泪也擦干净。 “娘亲，我知错了，对不起……”燕禹低着头，乖乖认错。 “你是欺负了小可爱，该向小可爱认错，而不是向我认错。” 燕禹抿抿嘴，随后就对着小可爱说道：“对不起，我不是真要欺负你，我觉得洗澡很好玩，以为你也喜欢……我下次绝不会再让你陪我洗澡了。” 小可爱见他如此诚恳，稍稍消气，唧唧说道：“只要你以后不抓我陪你洗澡，我就原谅你了，可如果再有下次，我就咬你了！” 燕泓翻译了一遍。 苏尹月神色终于缓了缓。 燕禹立即点头，他哪里还敢让小可爱陪自己洗澡啊，他怕被苏尹月打死。 第611章：狮子大开口 苏尹月知道燕禹调皮，所以才会严厉训斥，若不然，还会再出现一次因为捡馒头而被抓的事情。 因为受过了训斥，所以燕禹这一路都安分了许多。 北梁和南梁就紧挨着，走了三天，就到了边界。 因为有李纯宝的照看，所以唐战言的手术伤口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他把人送到了之后，就眼巴巴的看着楚霁风，希望楚霁风真的能遵守诺言，放自己回去。 前头就是南梁的疆土了，楚霁风下马车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了看胆小如鼠的唐战言：“北梁帝不趁此机会去见见南梁女帝吗？你们母子都好几年没见过面了吧？” 唐战言干笑了一声：“不必不必，朕还有不少政务要忙呢。” 若是踏足南梁，他哪里还有命回去当皇帝，他恨死了崔艳，早就不将她当成母亲了。 楚霁风知道他是不会去，只不过是为了打趣一下他。 点点头，便是默许了唐战言可以回去了。 唐战言和锦衣卫统领彻底松了口气。 他麻利的想要上马车，赶紧走人，却忽然想到三国联军还驻扎在南梁，又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道：“凌不对，应该是称呼一声黎国主，那你们的兵马什么时候才会撤退啊？” 楚霁风勾了勾嘴角，笑意冷漠：“难得北梁帝还记得此事呢，大启和黎国退兵倒是好说，可是南梁此次相助，我总不能不给点回礼吧？” 唐战言不大明白这话的意思，给回礼就给回礼，那为什么要盯着他呢。 锦衣卫统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黎国主的意思是，这礼得由我们北梁出吗？” “自然是的。”楚霁风说道，“还有，你北梁绑走我的妻子儿子，也得要赔礼吧？” 唐战言听罢，双脚一软，险些没站稳。 这听起来就是大数目啊！ 锦衣卫统领顿时噤声，无言以对。 不过他却狠狠地瞪了唐战言一眼，明明没这个能耐，却要绑了楚霁风的妻儿，真是给自己挖坑。 唐战言颤颤巍巍，问道：“那黎国主想要想要什么赔礼？黄金千两，绫罗绸缎千匹，够吗？”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楚霁风是什么人，这些东西应该不够他塞牙缝吧？ “你先前不是狮子大开口，要我黎国十五座城池吗？现在我也要你北梁十五座城池。”楚霁风冷声说道。 唐战言猛地睁大眼睛，头晕脑胀，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幸好有锦衣卫统领扶住了他，才不至于摔倒。 十五座城池那就是要了北凌小半块的疆土啊！ 可是可是他一看见楚霁风的冰冷气势，唐战言就没胆谈判，想着如果将城池给了楚霁风，就能让楚霁风消气，从此不会再找自己麻烦了。 锦衣卫看出了他想要答应，气得赶紧插嘴说道：“黎国主，这条件未免太苛刻了，我北梁是该赔罪赔礼，但不至于要赔十五座城池吧？若是黎国主一定要拿十五座城池，我们北梁男儿宁愿战一场，也好过做一个软骨头！” 唐战言立即退后了一步，生怕楚霁风发怒。 楚霁风看着锦衣卫统领，眸光清冷：“你叫什么？” 同行这么久，他还没不知道此人的名字。 锦衣卫统领对上楚霁风的眼睛，心里也有点发毛。 但话已经出口，他就不能退缩。 只能挺起胸膛，大声说道：“我叫徐大壮！” 楚霁风难得一笑，只是眸光更加深邃晦暗，“你既觉得十五座城池太过，那你就跟我的人商谈吧。” 倒是个有胆识的，以后有徐大壮在，北梁应该能再撑上一阵子，那大启和黎国就能再安稳一阵子了。 徐大壮没想到楚霁风会松口，怔了一会儿，才猛地点头：“好！” 心脏跳得极快，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楚霁风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再商谈。 楚霁风没想着在南梁逗留，故而让邱承带人留下来商谈此事。 再上了马车，就直接启程往黎国的方向了。 唐战言有点恍惚，等马车远走，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回过神来。 徐大壮抿抿嘴唇，此时才跪地请罪：“皇上，卑职刚才情急，逾越了，请皇上降罪！” 唐战言恨不得有人给自己出头说话呢，哪里会怪罪徐大壮。 楚霁风答应了商谈，就代表北梁不至于会赔出十五座城池，还有回旋的余地。 “快起来，你是北梁的大功臣了，朕怎会怪罪于你呢。”唐战言把人扶起来，摆着一副贤明的样子，“那你接着可要好好商谈，既不可得罪黎国，也不可让步太过啊。” 这意思，唐战言也是口头承诺了让徐大壮做和谈使臣了。 徐大壮赶紧谢恩领命，心里想着唐战言虽然是个窝囊废，但好歹慧眼识人，用人不疑。 当然了，那个崔青桁排除在外，要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问题来。 楚霁风一行人当日进了南梁境内，就在一处客栈落脚好好整顿一番。 他们有不少人，干脆就将客栈全包下了。 楚霁风许久没跟苏尹月腻歪过，自然要两人一间房间，他就让燕泓兄弟哪凉快哪去，反正别碍着他们夫妻。 燕泓起初还有点不乐意，觉得楚霁风霸占着娘亲，可是燕禹却偷偷的拽着他到一旁，道：“哥哥，你别去掺和了，只有爹爹和娘亲同房了，才能给我们生妹妹啊。” 燕泓一个激灵，赶紧点头：“你说得对，我差点忘了呢！” 燕禹得到了夸奖，满脸笑意。 “只是”燕泓想了想，踌躇了一下才开口，“娘亲跟我说，若是她怀了小宝宝，是没法控制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呢，我们有可能得不到妹妹。” “啊？是这样的吗？”燕禹也有点慌了，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没关系，若是妹妹，我们就一起保护她，若是弟弟哼哼，那以后爹爹训斥我们的时候，还能多一个人分散爹爹的怒气呢。” 燕泓白了他一眼，这也行？ 他作为大哥，无论是弟弟还会妹妹，都会尽力保护他们的呢。 第612章：儿子不见了 燕泓和燕禹自然是一个房间，常无影为了彰显自己的尽忠职守，硬是跟他们挤在一个房间，也好保护他们。 而李纯宝一个小女娃，同行中又没女子，只能自己一个房间。 伤心过后，她就得开始好好考虑自己在这个世界怎么生存了。 若是医疗系统不失效的话，她是能够借用里面的药物在这个世界打出自己名堂，可这些终究是现代的东西，她若是将这些展露于古人眼前，他们会把自己当成妖怪吗？ 这个事儿日后慢慢想，但现在 她嘿嘿一笑，就将近日所赚的金子掏出来，开始清点了。 无论到哪里，还是赚钱最要紧啊。 正清点得高兴，外边就响起了敲门声。 李纯宝心里奇怪，毕竟天都黑了，古人这个点数都呼噜噜大睡了，怎么会有人过来？ 她跑到门前，警惕问道：“谁啊？” “是我和哥哥。”回答的是燕禹，“你快开门。” 李纯宝听见是他们兄弟两，便垫着脚打开了门，两兄弟立即溜进了她的房间，还帮她把房门关好。 两人都是目光灼热的看着她，李纯宝看着这对兄弟长得俊俏，又是这样的眼神，她不禁脸蛋儿微微发红。 哎，无论男女，无论老幼，还是喜欢好看的。 她清了清嗓子，问：“大晚上的，你们不睡，跑过来我这儿干什么？” 燕禹率先爬上了床榻，道：“常叔叔打呼噜太响了，我和哥哥受尽折磨，根本睡不着，只好过来跟你一起睡了。” 毕竟他们想要一个妹妹，在这个关键时候，总不能去打扰自己爹娘吧。 李纯宝嘴角抽了抽。 她身体是个小孩，心理又不是，跟这两小屁孩睡觉，总觉得怪怪的。 燕泓则是有礼貌很多，问道：“宝姐姐，我们能一起挤挤睡吗？” “肯定是行的，先前我们在马车上，不也是这样挤着一起睡。”燕禹已经把自己当成主人，踢掉了鞋子，拉了拉被褥，“哥哥，宝姐姐，你们就放心吧，我们还小，一起睡不会生孩子的。” 李纯宝听到这话，当即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她瞪着燕禹，“你这孩子，哪里学的这些！胡说八道什么！” “啊？不对吗？”燕禹歪着头，“宝姐姐你似乎知道不少啊，你好厉害哦！” 自从他们共过患难后，燕禹对李纯宝也喜欢了起来，现在说着话，还一脸崇拜。 燕泓跟着问道：“是啊，为什么我们小孩子一起睡不会生孩子？宝姐姐你知道吗？” 他想着，仙女姐姐肯定知道。 “她肯定知道，哥哥，宝姐姐还会变戏法呢，我们被抓的时候，她就给我变过吃的，可好吃了。”燕禹不说还好，一说就觉得自己肚子饿了，吧唧了一下嘴巴，就眼巴巴的看着她，“宝姐姐，你能再变点吗？我不，哥哥也想尝尝呢。”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 \！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吃。 她气呼呼的，道：“没有，戏法岂是你们说变就能变的，你们赶紧回自己的房间睡，别来跟我挤一床。” 说着，她就想去将燕禹扒拉下来。 燕禹死活不肯，常无影那个打呼声，他现在还有阴影呢，若是回去自己的房间睡，他和哥哥岂不是要睁眼到天亮？ 李纯宝紧咬牙关，可惜这个小身体力弱，根本扒拉不下来。 燕泓赶紧过去劝着：“宝姐姐，你睡床头，我们睡床尾，这样好吗？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常叔叔的打呼声实在是太大了。” 你做神仙的，应该很心善才是啊。 李纯宝对上了燕泓有些通红的眼睛，到底是不忍心，她在军营混过，那些军人打呼噜是一个比一个响，如同打雷一样，她当然明白他们的苦楚了。 想想自己也就是个六岁小屁孩，两个小馒头都还没发育呢，有什么好忌讳的。 她故意沉吟了一会才答应了，燕泓眉眼亮亮的，说了一声多谢，才赶紧爬上床，脱掉的鞋子放好了，就连燕禹的鞋子也摆放整齐。 李纯宝将这些看在眼里，心想着做大哥的果然吃亏一点，什么都得让着弟弟，还要替弟弟收拾烂摊子。 三人分床头床尾躺好，没一会，兄弟两就睡着了。 李纯宝特意撑了一下，见他们睡觉还算是安稳，并没有踢被子什么的，才闭上眼睛。 到底是小孩身体，她跟着奔波了这么些日子，精力有限，闭眼就睡着了。 而在房外，慕容澈看见了两个孩子进了李纯宝的房间，片刻过后，过去一听，便知道听见了孩子的均匀呼吸声。 他转而看向楚霁风夫妇的房间，眸光阴沉下来。 慕容澈寻了块石头，直接打在了两个孩子房间的房门上，随即就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 果然，很快就听到了常无影惊叫的声音：“小公子呢？！！” 慕容澈听着常无影的脚步声，就知道他肯定是去找楚霁风了。 他等了等，扯了扯衣衫，才开门出去。 一眼就看到楚霁风，他只穿着红色长袍，随意系着腰带，领口微敞，胸肌若隐若现。 大概突如其来的事儿破坏了楚霁风的好事，他脸色非常臭。 “不见了？”楚霁风进了房间查看过，两孩子果然不见人影了，他盯着常无影，“你跟他们一个房间，他们不见了，你丝毫没有察觉吗？” 常无影心有点慌，道：“那可能是可能是绝世高手，才能在属下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掳走两位小公子。” 楚霁风冷笑，他可不信常无影的鬼话，肯定是常无影睡得太死了，所以才没有察觉。 慕容澈此时走过去，神色表现担忧，“公子，两位小少爷忽然不见了，可能是北梁那边派人跟着，趁我们休息之时出手，现在应该赶紧去追人才是。” 常无影也这么认为，赶紧点头附和。 “阿泓他们被人掳走了？”苏尹月穿了衣服，磨蹭了好一会，刚出来就听到慕容澈这一席话，心惊了惊。 她脸上有奇异的红，发髻也有点凌乱。 慕容澈见着了，拳头握了握，显然两人刚刚是在亲热。 第613章：半推半就 楚霁风见苏尹月着急，赶紧过去握住她的手，刚才的暴躁已经不复存在，反而轻声细语了起来：“你不用急。” “哪能不急呢，若真是北梁那边再把他们抓走……”苏尹月拧着眉头，心里很是担忧，“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把孩子追回来啊。” 说着，她嫌弃楚霁风 不做声，还往他胸膛上捶了两下了。 可在慕容澈眼里看来，苏尹月是在跟楚霁风打情骂俏，实在是招人恨。 幸好，自己今晚坏了他们的事情。 楚霁风任由她打了两下，才好声好气的说道：“你真不用急，我们有人守夜，想要进来掳走两个孩子哪里会无声无息的，而且你去看看，掳走孩子，还会帮他们把鞋子也穿上吗？” 苏尹月怔了怔，急忙进去房间看了看，果然是没了鞋子。 “那是……” “他们是自己穿鞋子出了房间，命人在客栈里好好找找就是了。”楚霁风尤为冷静睿智，“禹儿极有可能是在厨房吧？” “属下去！”常无影不说别的，腿脚麻利。 楚霁风又安慰了苏尹月两句，非常温柔。 慕容澈面色有点尴尬，但他沉得住气，知道常无影这一趟会跑空，所以特意等了等再说话。 果然，常无影很快就回来，又是惊慌的说道：“没有，小公子他们没在厨房。” 此时楚霁风也是微微蹙眉了。 苏尹月更加担忧。 慕容澈插嘴说道：“这样吧，我们都出去找人，不要再耽搁了，免得敌人走远了。” 若要出去找孩子，他必定能借故跟楚霁风一队。 楚霁风看了慕容澈一眼，道：“无影，你将客栈里里外外找一遍，任何一个房间都不要放过，我带人出去看看。” 常无影本就愧疚，便是一口应下了。 慕容澈赶紧说：“公子，那我跟你一块去。” 楚霁风没拒绝，多一个人总是好的，他转头就对苏尹月说道：“你别担心，在客栈里等消息就是了。” 苏尹月本来也想跟着去，但外面更深露重，楚霁风自然不许。 她无奈，只能回房拿了件袍子给他穿上。 楚霁风眼里尽是浓情蜜意，摸了摸她的脸，正准备离去，李纯宝的房门却啪的一声打开了。 李纯宝揉着眼睛，很是恼怒，气呼呼的说道：“三更半夜的，你们是在蹦迪呢？！不用睡觉吗？！” 本来就算蹦迪也不关她的事，奈何古代的建筑都是木建筑，隔音差，隔着一扇门，她就被吵醒了。 而那两个小鬼头，睡得跟猪一样，完全不受影响，她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 苏尹月抿抿嘴，道：“宝儿，阿泓他们不见了，我们是在商量怎么找他们，你回去继续睡就行，我们小点声。” 李纯宝迷迷糊糊的，听见苏尹月这样说了，当然是回去继续睡觉了。 走了两步，她停了下来，回头说道：“什么不见了，他们在我房里睡啊。” “什么？”楚霁风拧眉，“他们在你房里睡觉？怎么去你房里了？” 他两个儿子怎么成这样了？小小年纪就要女孩子陪睡觉吗？！ 苏尹月却不多说别的，快步进了李纯宝的房间看了看，果然，燕泓和燕禹好端端的在床上睡着，两人对外面的事情懵然不知，燕泓舒坦翻了个身，燕禹吧唧了一下嘴巴，似乎梦见了好吃的。 她松了口气，哭笑不得，问道：“他们怎么来你房里了？” “哦，他们嫌常……常叔叔打呼噜，吵着他们睡觉，所以就过来了。”李纯宝打了个哈欠，“现在搞清楚了，能不能继续睡了？” 楚霁风没想到事儿是这样，亦是跟苏尹月一样，哭笑不得，但两个孩子现在睡着，也不好把人弄醒训斥。 他的气没处发，故而就喊了常无影上来，骂道：“以后你可别跟他们睡了，免得闹了大乌龙都不知道！” 常无影问了问，才知道是自己的缘故，想要跪下来请罪。 苏尹月赶紧把人拦着，无奈说道：“罢了罢了，打呼噜是正常的，只是下次你别硬要跟孩子们睡了。都这么晚了，赶紧去睡吧，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呢。” 楚霁风懒得搭理常无影，直接进了自己房里。 常无影想哭唧唧的，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嫌弃。 苏尹月让李纯宝进去后，才对一旁的慕容澈说道：“庄主也赶紧去歇息吧，今晚叨扰到你了。” 慕容澈笑了笑，“不碍事。” 袖子下，他的拳头紧握，他怎么就算漏了李纯宝这个小丫头，没想到她倒是个浅睡的。 楚霁风回了房里，上了床榻，烦躁的踢了踢被子。 他哼了一声，道：“这两孩子，我明日非要打他们一顿。” 明明能温存一下，却被耽搁了。 苏尹月坐在他旁边，跟着躺下，拽了拽被子：“这不是什么大事，你明日说一下他们就是了。” “怎么不是大事，他们可是……”楚霁风见她闭上眼睛，当真想睡觉了，他赶紧凑上去，往她脖颈轻轻咬了一口，“不行，我们继续。” 她敏感得很，身子抖了抖。 嗔了他一眼，又把人拦住：“你伤口刚好了七成，不宜运动，天儿又晚了，你还折腾什么。” 楚霁风不依，一手撑着头：“我就要折腾，莫非是我们老夫老妻了，你已经没了兴趣？还是说，你嫌弃我了？” 苏尹月见他又想到一边去了，翻了个白眼：“我是为你身体着想，而且这是客栈，隔音差，被人听见了，尴尬得很呢。” 话音刚落，他温热的唇就堵上来，掠走了她的呼吸。 这一吻很长。 苏尹月被他弄得迷迷糊糊，衣衫什么时候被解开了都不知道。 吻终于结束。 她撑着他结实的胸口，微微喘气：“不要……” “别担心，我特意将我们隔壁的房间空了出来，无人听见的。”楚霁风低声说道。 自家娘子的声音被别的男人听见了，他也是会吃醋的好吧，所以他决定今晚节制一点，稍稍尝一口就好了。 苏尹月见他都安排好了，便知道他今晚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就半推半就了。 第614章：不想做皇帝 然后苏尹月发现，楚霁风所说的节制完全是扯淡。 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苏尹月不知道自己低泣过几次求饶了。 故而到第二天早上，苏尹月根本起不来，还是楚霁风拿着早膳回了房间喂她吃的，这么耽搁了一下，导致他们临近中午才出发。 一上马车，苏尹月又靠在软枕上睡着了。 楚霁风怕儿子吵到了她歇息，直接将儿子打发到了后面的马车，跟李纯宝坐一起。 慕容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几乎是咬牙切齿，心里妒忌得很。 贺奉感受到了自家主子的怨气，不敢多说什么。 可是这还要一小段时间才到黎国，恐怕这一路这样的事情不会少。 但楚霁风中途就转了方向，竟然往大启去了。 慕容澈觉得奇怪，问了原因，才知是东宁王去了大启京城，所以楚霁风才会中途改道，打算让儿子见见外公。 苏尹月尤为高兴，这些年来她一直顾着寻找楚霁风，都没在东宁王跟前尽孝呢。 不过她还是有担忧，问道：“你离开黎国这么久，不怕朝堂乱了吗？” “不怕，有中书令看管着呢。”楚霁风丝毫不在意，“说实话我也不想回去，做皇帝和做王爷还是不同的，做皇帝整日都审批奏折，跟大臣议事，可烦死了。” 幸好黎国还算是个小国，国事并不是很多。 像大启这种大国，疆土辽阔，地方呈上来的奏折不会少，他现在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对极了。 苏尹月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么不负责，不如退位让贤？” “我也想啊。”楚霁风叹息，“当时说的时候，中书令他们不肯啊。” “如此就麻烦了，本来我还想在大启留一段时间呢。”苏尹月说道，“你还是黎国的国主，也不能一直撒手不管政事，不然，到时候你先回去，我和儿子在大启多留几个月？” 她算着，过年前回到黎国就行了。 楚霁风拧眉，一脸不愿：“不行，你留多久我就留多久，我们得一起走。” 先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心有余悸，如今他要一直跟妻儿在一起，才能确保发生意外的时候第一时间营救。 反正自己就要粘着她。 苏尹月撇撇嘴：“你怎么如此死心眼呢？” 他硬要跟着，那她顶多就能留一个多月而已，说是不用管国事，但哪能是真的不管。 哎，这些年她漂泊在外，可想苏落芙了。 楚霁风也是难过，道：“我何尝不想撇下这些俗世事，跟你去游山玩水，闲游野鹤，没想到我能躲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还是做了皇帝，事儿缠身。” 他当时就不愿意做大启皇帝，硬是塞给楚墨阳做了，没想到后来又出了这种变故，他反而做了黎国的国主。 他语气有几分伤感，带动了苏尹月，她也是愁眉苦脸的。 还能怎么办，只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 慕容澈有些震惊，他以为楚霁风只是暂时性的没斗志，可没想到楚霁风三番两次都不愿意做皇帝！ 他抿抿嘴唇，心里泛起了波澜。 这是不是美色误事？若是没了苏尹月的存在，楚霁风肯定会好好管朝政，还会有一统天下的决心吧？ 慕容澈很快就确定，就是因为这么个原因，所以他看着苏尹月又多了几分敌意。 只不过他善于伪装，若是有人看着他，他的目光又会变得和善。 已经是八月，大启已经是初秋天气了，路上就没那么辛苦。 在这期间，北梁和南梁、黎国谈判好了，赔了几座城池和一些金银绸缎，此事算是揭过去了。 秦烨撤兵后，得知楚霁风会去大启京城，就让副将善后，自己先赶回京城迎接他们。 至于东夜瑾，撤兵后他绕道了大启边境，接上了霍思思几人，半路上就与楚霁风他们会合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又有李纯宝的特效药的加持，苏尹月的脸蛋儿已经恢复完好，长出了新皮，只余下淡淡的红印。 慕容澈又是震惊，心想着苏尹月还真是神医，竟然能把自己的脸治好。 这么一晃，就到了大启京城。 朝中早就收到了消息，还是楚墨阳亲自出宫迎接。 楚墨阳一身龙袍，戴着宝珠金冠，针线细致，龙袍上绣着飞龙图案，那图案也是极为栩栩如生的。 他满脸激动，看见不远处的几辆马车，高兴的喊道：“来了！大哥来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皇后慕晴织，想跟她分享自己内心的喜悦。 慕晴织亦是一身凤袍，尊荣华贵，跟着一笑：“皇上，臣妾看见了。” 垂下眸子，她脸色随之复杂起来。 她以为楚霁风和两个儿子死了，哪曾想楚霁风竟然到黎国做了皇帝，还将北梁的锐气挫了一番，还为大启拿到了点金银赔偿。 朝中虽是众说纷纭，但很多又是拍起了楚霁风的马屁，说凌王回来了，大启肯定会成为天下最强国！ 慕晴织听了这些话，心里当然有点不舒服，毕竟她的夫君才是大启皇帝啊。 不过今日除了他们帝后夫妇，朝中还有不少大臣前来迎接，秦烨、顾丞相和袁哲等人都在，这些人曾经都是和楚霁风交好的。 慕晴织扫了一眼他们，见他们脸上都挂着真心实意的笑容，心里更加忐忑。 几年过去了，楚霁风的影响力还在。 他在黎国做了国主，尝到了做皇帝的甜头，会想着来抢自己曾经放弃了的东西吗？ 想到这里，马车在城门口停下。 有一抹红衣身影从第一辆马车下来，衣裳是用上好的料子缝制，滚着精密大气的刺绣，布料柔软飘逸，衬得那人神采奕奕。 正是楚霁风最喜欢穿的颜色。 他往那儿一站，如芝兰玉树，风光霁月，似乎让天地间都瞬时失去了颜色。 再说那容颜，岁月并无增添多少痕迹，反而更加阴冷沉稳，令人畏惧。 “大哥！”楚墨阳见到了人，高兴不已，快步迎上去。 他眼睛微热，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 楚霁风却退后一步，不让他抱着，还嫌弃的说道：“你都做了几年皇帝了，怎么还是这个毛躁样子？” 第615章：兄弟见面 听到了熟悉的语调，楚墨阳再也忍不住，眼泪直接掉落。 楚霁风拧眉，说道：“好了好了，我既然回来看你了，你还哭什么。” 此时，苏尹月也带着孩子下了马车。 楚墨阳赶紧喊了一声：“嫂嫂。” 苏尹月微微颔首，此时他们像普通的一家人，并没过多的礼节。 故而她将儿子领到楚墨阳跟前，说道：“泓儿，禹儿，这是你们的二叔。” 两个孩子非常听话，给楚墨阳揖手做礼，很是规矩：“二叔好。” 楚墨阳看着缩小版的楚霁风，顿时眉开眼笑，他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一脸溺爱：“好，你们还未足岁时，二叔就抱过你们，一眨眼，你们竟长这么大了，也不知道二叔现在能不能将你们抱起来了。” 燕禹鬼马精灵，说道：“二叔高大威猛，肯定能抱起来呀。” 他之前就见过楚墨阳，只是那会儿还不知道他就是自己亲叔叔。 楚墨阳乐得很，一把就将燕禹抱起来。 慕晴织的脸色当即不大好，楚墨阳抱着皇长子的时候，也没这么高兴过。 楚墨阳抱完了燕禹，又抱了抱燕泓，两兄弟绝不厚此薄彼，同样对待。 慕晴织上前，道：“皇上，凌王一家人路上辛苦了，不如先进城，让他们都好好整顿休息一番，明日有宫宴，还能再见呢。” 楚墨阳笑了笑：“还是皇后想的周到。” 随后，他看向楚霁风，接着问道：“大哥，你今日能进宫吗？” 阔别几年，他有许多话要跟楚霁风说。 楚霁风摆摆手，嫌弃的说道：“今日不得空，明日再说吧。” 他一猜就知道楚墨阳找自己干什么，无非就是谈什么治国之道，他才不愿意去受折磨呢。 楚墨阳脸上笑容依旧，见楚霁风不愿意去，反而向他讨了燕泓两兄弟，要带他们一同进宫，跟自己的儿女亲近亲近。 楚霁风闻言，简直是求之不得，毕竟这一路上对着两个呱噪儿子，他耳朵难受的很。 他点点头，说道：“赶紧带去，最好在宫里多住几天。” 楚墨阳领着孩子上自己的车驾，燕泓一步三回头，有点舍不得苏尹月。 但燕禹则是非常欢喜，他上一次参加过宫宴，吃过不少好东西，现在能有机会吃个足，他哪里会拒绝。 慕晴织的面容有点僵硬，想要对苏尹月说什么，谁知苏尹月直接别过头，不搭理她。 “嫂嫂”慕晴织也是厚脸皮，身形一侧，拦住了苏尹月，“本宫知道你还恼怒，但是本宫真的知道错了，今日能再见嫂嫂，想跟嫂嫂好好赔罪。” 苏尹月冷冷瞥了她一眼，自己又不是瞎子，怎么看不见慕晴织刚才的脸色。 分明就是忌惮燕泓他们与楚墨阳亲近，怕自己的儿子得了楚墨阳的宠爱。 “赔罪就不必了，若无大事，我不想跟你多说半个字。”苏尹月说道。 慕晴织着急了，下意识看了眼楚霁风，才说：“听皇上说，那日的正使臣就是凌王，其实说起来，本宫还促成了你们再次相见的缘分呢” 苏尹月冷笑：“听皇后娘娘这话，我们夫妇还得感谢你了？若那个人不是我夫君，那皇后娘娘又该如何？皇后娘娘是什么心思，你我清楚得很，现在又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她气得直接上了马车，不想再跟慕晴织多说一句话。 楚霁风则是没那么好脾气了，盯着慕晴织，道：“皇后是想着，本王失踪多年了，就可以随意欺负本王的女人了？” 慕晴织一噎，忙的摇头。 他的一声质问，已经让慕晴织心里发颤。 “墨阳没废后，你就该夹着尾巴做人，而不是来挑衅我们夫妇。” “不，本宫只是”慕晴织嘴巴动了动，有些难以启齿，“本宫并不是要挑衅你们夫妇，而是想要请凌王妃帮个小忙。” “哼，你曾经这样欺负她，你凭什么认为月儿还会帮你？”楚霁风说罢，也上了马车。 慕晴织尴尬的站在那儿，最后还是宫女催促，她才回了车驾，启程回宫。 皇帝的车驾自然是宽敞。 就算多了两个孩子， 也丝毫不拥挤。 燕泓非常有礼貌，看见慕晴织，就喊了一声：“二婶婶。” 燕禹当时跟着楚霁风进宫，则是知道慕晴织欺负过苏尹月，撇撇嘴， 但燕泓拽了拽他的衣袖，他就不情不愿的跟着喊了一声。 慕晴织鼻子一酸，竟然也是非常喜欢这两个孩子，心里一片柔软。 她笑着点头，一脸慈爱：“乖，你们真乖。” 她没有自己的孩子，要是能够 另一边，苏尹月想起当日的事情，心情不佳。 她忽的抬头看着楚霁风，道：“若是那日的人不是你，你会怎样？” 到底是女子，又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几年，她还是很在意的。 楚霁风扬了扬眉头，不懂女人为什么总是喜欢问这种假设性的问题。 他把人揽入怀中，道：“那我就将那个人的眼睛挖掉。” 苏尹月不是问这个，坐直了身子，嗔道：“你知道的，我不是问这个。” “这有什么好问的，即使你被别人看了身子，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真的？”苏尹月总觉得他在哄骗自己。 “你真的是你可知道，当时慕容澈说你怀孕了，我算了算时间，那孩儿必定不是我的，肯定是你跟别人的男人的。”楚霁风说道，“我虽然生气伤心，但也不想失去你，只要你还愿意跟我一起，我就不介意你肚子里的孩子。” 当然了，最后是好的结果，苏尹月根本没怀孕，崔青桁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呢。 苏尹月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哪里，你当时明明发了好大的脾气。” “我虽然发脾气，但我心里是这样想的。怪只怪你当时想跑，我才会以为你移情别恋，想要抛下我，跟别的男人跑了。 ” 苏尹月知道他虽自恋，但实际也是一个非常敏感自卑的人。 她握住他的手，笑意盈盈：“说好了一世一双人，我怎么会丢下你跑了呢，我们还要白头偕老呢。”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app， \\app \\ 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第616章：会错意 黛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楚霁风心里美滋滋，反手将苏尹月抱得紧紧的。 对啊，他们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呢。 两个儿子少了点，若能再多两个女儿就好了，一家子人热热闹闹的才好。 哎，可惜他近日耕耘得不少，苏尹月的月事还是准时来了，看来他还得多多努力才是。 他们一行人要回凌王府，早有消息传回，桑玉等人早就将府邸打扫干净，准备好院子，铺好床铺，一点都不马虎。 往日的凌王府很是荒凉，今日楚霁风带着妻儿回来，府里的奴仆都出来迎接，引得不少百姓过来观看热闹。 看热闹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们想看看失踪多年的凌王，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果然，看见楚霁风带着苏尹月下了马车，两人风姿卓越，非常登对，瞬间羡煞旁人。 楚霁风容色如此出众，见过他的百姓怎会忘了呢，一看，就把人认出来了。 果真是凌王！ 他真的回来了！ 有些百姓跪了下来，高喊凌王千岁，有一就有二，很快，看热闹的百姓就全跪下来了。 凌王府的奴仆觉得面上有光，腰杆都直了几分。 楚霁风不在的那几年，京城可是有不少人都瞧不起凌王府呢，如今主事的回来了，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了。 楚霁风无奈得很，让百姓起来，又吩咐了常无影给百姓赏点钱，大家好高兴高兴。 百姓又是感恩戴德，嘴上说着感激的话。 李纯宝在后边，立即窜上来，按照礼节给楚霁风行了个礼：“凌王千岁！” 随后她就伸出双手，想要赏钱。 楚霁风嘴角抽了抽，道：“你这个小财迷，几个铜板你也不放过吗？” “银子哪里有嫌少的。”李纯宝笑得憨憨的。 就算是几个铜板，她也要。 楚霁风知道她就这个性子，便让常无影给了她一锭金子。 李纯宝高兴得很，抓着金子好好收着，随即就拉住了苏尹月的手：“师傅，我住哪儿啊？你带我过去呗？” 现在有老乡给自己撑腰，她总算是有了点安全感。 就这样抬眼一看，这凌王府气派得很，想来她住的地方也不会太差。 苏尹月先前就传了名单回来，让桑玉做安排，故而就问了桑玉：“桑玉，这位就是我收的小徒弟，叫李纯宝，你如何安排？我领她过去吧。” 桑玉怔了怔，没想到苏尹月这一趟出去，竟收了个小徒弟。 之前在明州，也有人想要拜苏尹月为师，但苏尹月一直没答应呢。 正所谓爱屋及乌，桑玉知道李纯宝的身份后，笑意更加深，道：“安排在秋月阁呢，王妃吩咐要做的新衣衫新鞋子，也都做好了。” “这……”李纯宝有点感动，“多谢师傅，师傅对我真好。” 这是她来到这里后，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而且她笃定，苏尹月并不是看她有西药才会对她好。 苏尹月领着李纯宝去看院子，楚霁风看见苏尹月被抢了，自然是有点不高兴，但她们是老乡，自己不用吃这种醋。 后边的慕容澈终于见到楚霁风身边有空隙了，便快步上前：“公子，连日赶路，你劳累吗？” 后边的话他也已经想好了，若是楚霁风说累，自己就给他煮点安神的汤药，若是楚霁风说不累，那自己就提议一起下棋。 就算不能亲近，但两人总能共处一室，自己能多看楚霁风的俊颜几眼。 楚霁风还未答话，后头就有一人喊了一声：“王爷！” 楚霁风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秦烨，就算多年没见，还是那么有精神气。 他转过头，秦烨已然到了他跟前，自然就将慕容澈给挤开了。 “王爷……你可算是回来了！”秦烨有点激动，扬起了笑意。 刚才在城门口不方便跟楚霁风说话，现在总算有机会了。 楚霁风拍了拍秦烨的肩膀，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听说落芙给你生了个小丫头，真是令我羡慕！” 他多想要一个女儿，可苏尹月偏偏生了两个儿子。 说着，就领着秦烨往里走，他们两人多年未见，应该畅快的喝几杯。 主要还是跟秦烨讨教一下，如何才能生个女儿。 两人瞬间没了影。 慕容澈僵硬的站在原地。 贺奉有点心惊，低声说道：“庄主不必在意，凌王许久没回京，跟故友相见，这很正常。” 慕容澈咬咬牙，心里有些闷气。 此时桑璧走了过来，说道：“你是慕容庄主吧？王爷刚才走得急，后来又来吩咐奴婢，让奴婢带你去院子安顿歇息。” 慕容澈一下子心情阔达起来，追问道：“王爷记得我？” 桑璧点头：“当然了，只是王爷和秦将军有事儿商议，所以才顾不上你这儿，王爷还问了，若是你愿意，明日还可带你去宫宴。” 慕容澈自然是一万个愿意，忙的答应下来：“自然愿意，劳烦姑娘传话了。” 他不仅是高兴，更是得意。 楚霁风招呼故友的间隙，竟还能想起他来，可见自己在楚霁风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他笑得如碧玉一般温润，文质彬彬，甚是优雅。 桑璧有些不好意思，应了一声，赶紧低下头。 …… 楚霁风与秦烨喝了几杯酒，看着天色暗了，还是赶紧打发了秦烨，要回去陪苏尹月用晚膳。 谁知一回风月阁，就看见李纯宝坐在桌前。 他拧眉，不客气的问道：“你不是有自己的院子吗？厨房应该会给你送饭，干嘛往这里凑？” 好不容易能将两个呱噪儿子撇开，谁知又来了个碍事的小丫头。 “是师傅说，我一个人吃饭孤单，就让我过来一起吃了。”李纯宝装作看不懂楚霁风的脸色，死皮赖脸的留下来。 楚霁风没辙，难不成自己还能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吗？ 随后他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不仅是李纯宝来了，后边还有东夜瑾和霍思思，他嘴角抽了抽，敢情苏尹月是不需要他陪吃饭了。 最要命的是，苏尹月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出来，看见楚霁风，愣了愣：“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和秦烨一起用饭呢，我没叫侍女摆你的碗筷。” 第617章：强人所难 楚霁风面黑如锅底，自己想着要回来陪她用膳，她反而还不乐意了？ 行，这饭他是没有胃口吃了。 转身就要走，苏尹月赶紧把人拉住，一边吩咐桑玉添一副碗筷，一边哄着楚霁风：“我这不是想着你和秦烨叙旧，起码得吃个饭嘛，坐下吧，我让厨房做两个你爱吃的菜。” 楚霁风撇撇嘴，嘟囔了一声：“我怕你一个用饭孤单，哼，原来是我想多了。” 苏尹月笑了笑，他依旧是这么傲娇，硬推着楚霁风坐在凳子上，“没有想多，你能回来陪我一起吃饭，我可高兴了。” 这一席话哄得楚霁风心花怒放，但他得继续保持着傲娇，神色没什么变化，面色清冷的坐下来。 东夜瑾和霍思思也跟着入席。 但霍思思不敢抬头，她还没见过这样的楚霁风呢，像是一个需要人哄的孩子。 多添的两个菜还需要点时间，他们便先用汤羹。 气氛怪怪的，因为只有楚霁风夫妇和李纯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东夜瑾和霍思思则是沉默寂静，自己吃自己的。 苏尹月留意了一下两人，想起向宝若和宝淳打听的事儿。 霍思思本来是不愿意跟着来大启，是东夜瑾硬拽着她上马车，生生强迫她来的。 她想起父王不日之后就要到达京城，难不成……自己弟弟是想要让父王过目做主吗？ 只是看着霍思思的样子，她似乎不想答应啊。 厨房终于将剩余的菜做好了，侍女在上菜的时候，不知怎的，膝盖一疼，手里的托盘没拿住，那菜肴竟摔在了霍思思的身上！ 幸好只是青菜，又从厨房端过来，不算特别热乎，只是烫红了一点。 尽管如此，霍思思还是惊叫一声：“这……我的衣裳！” 衣裳污了，还是在楚霁风的东夜瑾的面前，别说有多丢人了。 东夜瑾下意识飞快到了霍思思跟前，抓住她的手，看见那白嫩的手都被烫红了，顿时就来气了，开口训斥那侍女：“你怎么当差的？一个菜也端不稳吗？！” 侍女吓得当即就跪下来请罪，颤颤巍巍说道：“奴婢该死，请饶过奴婢吧！” 霍思思被东夜瑾一握手，本来不觉得疼，现在就觉得火辣辣的，赶紧抽回自己的手：“我……我没事，她只是一时不小心，你别责骂她了。” 东夜瑾紧紧皱着眉头，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疏远自己，他默了默，心也变得凉凉的。 饭自然是吃不成了，霍思思回去换衣衫。 侍女赶紧把东西收拾了，擦洗干净后，饭菜早就凉了，众人也没了胃口，只是草草吃了几口。 末了，苏尹月拿了一支烫伤膏给东夜瑾，道：“我命人煮了一碗面，你送过去，也给人家抹抹烫伤膏。” 东夜瑾冷笑一声，别过头：“姐姐送去吧，她哪里乐意吃我送的面，哪里乐意让我帮忙上药。”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既然这样，那你明日就派人送霍姑娘回黎国好了，免得她在这里不自在。” 东夜瑾这会儿却没法答应了。 站在院子里，冰冷的月光洒下，他看着自己的影子，似是有些悲凉。 他抿抿嘴，最后才不解的问道：“姐姐，我就不明白她想什么，之前她遇到了袭击受了伤，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就抱着我哭，可见她心里是有我的。可是我带兵去一趟北梁回来，她就一改态度，对我又是冰冰冷冷的了，她究竟在想什么？” 纵然再热的心，也有凉的一天。 东夜瑾不是非要霍思思，只是她先前对自己很是上心，日日送夜宵，可一转头，说不嫁就不嫁了，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东业绩觉得自己像是被耍了一样。 硬是带着霍思思来大启，也是为了赌一口气。 “我怎么知道，你来问我，你不如去问她。”苏尹月耸耸肩，“大概霍昇死了，她释怀不了吧，她若是不愿意接纳你，你勉强也无用。” 东夜瑾沉默半响，拿过了烫伤膏，就去寻霍思思。 有些话，还是问清楚的好，他向来不喜欢勉强人。 霍思思是跟李纯宝住同个院子，毕竟都是女的，也能互相照应。 进了秋月阁，东夜瑾就接过了食盒，让侍女去敲门。 门打开了，霍思思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她瞧见是东夜瑾来了，脸上掠过一抹异色，面容有点僵硬：“你……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吃的。”东夜瑾自然而然的进了屋子，将烫伤膏拿出来，“先给你抹点烫伤膏吧。” 霍思思后退了一步，拒绝道：“我没事儿，不用抹了。” 东夜瑾俊俏的脸上有些不悦，道：“若我硬要替你抹呢？” “东太子为何要强人所难？”霍思思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有些柔弱委屈，“况且男女有别，今夜东太子进我的房间，已经是不合规矩了，怎能再给我抹药。” 东夜瑾听见她说男女有别这话，不由得冷笑了几声。 他堂堂一国太子，为何要来贴冷屁股？ 之前在黎国的时候，她来给自己送夜宵，也没见她说什么男女有别，果然什么都归她说，没自己说的份儿。 东夜瑾没勉强她，将烫伤膏放下，道：“既然你觉得是勉强，那我明日就让人送你回黎国吧。” 霍思思怔怔的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我……” “怎么？这还算是强人所难吗？”东夜瑾反讽道。 霍思思听出了他的愤怒，赶紧摇摇头，“不是的，我只是……” “霍思思，你真是讨厌！”东夜瑾直接骂了出口，他一路上早已是一肚子气，“你既然是看重你哥哥，你一开始就不该来招惹我！你若是真不想跟我有什么，当时就不该……不该亲我，抱着我哭！现在又来跟我说什么男女有别，强人所难，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恶吗？” 在东宁国时，别人都说他是个浪荡太子，可那都是装的，他从未真心爱过谁。 现在爱了，付出的一颗真心，就被人践踏于脚下，倒不如不爱了的好。 骂完了，他也解气了，转身就走。 “东太子……”霍思思惊了惊，想要上前把人留住。 第618章：旧日肮脏往事 但霍思思走得太急，不小心绊到了凳子，整个人就摔倒了。 手掌擦伤，她轻蹙柳眉，再加上害怕东夜瑾真的走了，眼泪瞬间掉落。 东夜瑾听见了声音，回头一看，哪里还能绝情离开，赶紧回去把人扶起来。 看见她脸上的泪珠，也没法说一句重话，吹了吹她的手掌：“快起来，很疼吗？” 霍思思哽咽着流泪，根本答不上话。 “我去找姐姐过来。”东夜瑾说道。 霍思思把人一把抓住，泪光盈盈，看着东夜瑾：“不用，我有话跟你说。” 东夜瑾终于面色缓了缓，让侍女都去外边守着，免得霍思思脸皮薄。 霍思思擦了擦泪珠，深呼吸一口气，才说：“我其实没怨你，是……是我怕你嫌脏……” 这是她心里压了许久的话。 “什么？”东夜瑾不解，“你平日爱赶紧得很，哪里脏了？” 霍思思咬了咬下唇，嗔了东夜瑾一眼：“我不是说这个。” 东夜瑾晃了晃神，转而明白了霍思思这话的意思。 他很快起了怒气，道：“莫非霍昇曾经强迫过你？” 霍思思缩了缩肩膀，低着头，眼泪又掉下来，这是她不愿提及的事情，但现在她必须要跟东夜瑾说个明白。 若是他不接受，自己也没什么后悔可言了。 “不是强迫，而是……我后来知道哥哥对我起了那种心思，便隐约想起了……”霍思思声音颤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往下说，“我以前在家中睡觉时，大多都睡得很昏沉，但有一晚……有一晚我没喝安神汤，隐约发现了有人抱着我睡。但我那时候睡得迷糊，便以为在做梦。” 东夜瑾一噎，明白了她这话的意思。 很显然，她后来怀疑上了霍昇，至于霍昇那时候抱着她睡，尽管没要了她的身子，但该摸的，该看的，应该都做了。 东夜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霍思思不敢看他，因为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奇耻大辱。 自己身子还清白，但兄长曾经不止一次跟她同床共枕过，已经是脏了。 她听不到东夜瑾的回应，自知结果，虽是伤心，但心中压着的大石头消失了，她声调也轻快了几分：“东太子，多谢你也曾在意过我，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你是东宁太子，身份尊贵，我明白自己配不上你，如今说了出来，我心里也好过点了。” 说完，她勉强扬起笑意，才敢抬头看着东夜瑾。 毕竟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伤心模样。 东夜瑾目光晦暗，直勾勾盯着她：“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这样一直躲着我？” “啊？小事？”霍思思愣了愣，脑袋一时没转过来。 东夜瑾叹息一声，道：“你又不是自愿的，为何要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霍思思恍恍惚惚，跟不上东夜瑾的节奏：“可我……可我曾经与别的男人同床共枕过啊。” “我也有过女人。”东夜瑾道，“还不止一个。” 自己在骆首辅手下讨生活的时候，太子府的歌姬就有好几个，人人都有自己迫不得已的时候，东夜瑾是深知这一点的。 霍思思轻咬朱唇，惊奇的看着他：“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吗？” 东夜瑾无奈了，解释道：“我父王只有我母后一个，而且东宁王族不流行这个。” 霍思思闻言，反而更加自卑。 若换了以前，她定是厚皮厚脸的缠着东夜瑾，可她遭遇了那些事，东夜瑾是非常清楚的，她何德何能啊。 东夜瑾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如果是因为这样你就躲着我，那大可不必，我曾经也是浪荡子，你若不嫌弃我，我自然也没理由嫌弃你。” 难以言喻的滋味在心头弥漫，她看着东夜瑾，心底生出了一股甜蜜来，终于破涕为笑。 东夜瑾见她笑了，便知她心结解开了，自己多日来憋在心里的闷气也随之散开了，不由得跟着傻乎乎笑起来。 霍思思的手有烫伤有擦伤，东夜瑾摸了摸她的头，才命人打了水进来，给她清洗干净，再细心的为她上药。 这一次，霍思思没有拒绝。 两人不知的是，有人爬了墙头，看到抹药这一幕。 “哎，你别挡着我。”苏尹月不悦的挤了挤，让楚霁风让开点位置。 楚霁风撇撇嘴，被她这么一挤，自己反而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幽怨的看了她一眼，“早知道不带你过来看了。” 苏尹月回头：“明明是你自己八卦，想做一回月老。” 楚霁风没否认，毕竟侍女摔倒是他的手笔，他抱着人下了院墙，抚了抚身上的褶皱：“看完了，你也不用担心夜瑾的终身大事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干点别的？” 苏尹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忘了？我生理期。” 楚霁风知道她说的是生理期是什么意思，顿时脸黑了，还知道她平日有别的称呼：“你大姨妈来了好几日了，怎么还舍不得走？” 苏尹月懒得搭理他，反正自己这几日是神清气爽，不用受折腾。 她说道：“你急也没用，我要去桑玉那儿一趟，要么你先自个儿回去？” “你去桑玉那儿做什么？”楚霁风好奇问道。 苏尹月眸光暗淡了几分，道：“桑玉那儿供着桑璧的灵位，我去上根香，烧点纸钱。” 这是她现在能做的了。 楚霁风亦是蹙眉，想起了桑璧惨死的事情。 只可惜桑璧是孤女，没有家人，他连一点补偿都没法做，沉吟半响，就说：“我跟你一块去吧。” 苏尹月没拒绝，点头答应，随后又说：“此次我们回来，不如给东大哥和桑玉办了婚事吧。” 两个贴身丫头只剩下桑玉了，苏尹月自然要上点心。 “都听你的。”楚霁风想起了一人，“对了，无影从东宁带回来的女子叫什么来着？” “叫翠漫，我问过了，翠漫醒过后，身体调养过，已经好了很多。” “那无影也该快点娶媳妇了，免得他整日毛毛躁躁的。”楚霁风说得漫不经心，但实际是担忧着常无影日后会打光棍。 苏尹月一笑，心情不错。 事儿了结，她只希望身边人赶紧成亲生子，日子平平顺顺的。 —— 上两章有些笔误把桑玉写成桑璧了，有的渠道修改不了，请见谅~ 第619章：皇后的烦恼 楚墨阳后宫妃子不多，又不勤奋耕耘，所以子嗣也不多。 皇后无所出，淑妃生下了皇长子楚铮，静嫔生下了公主楚妍，一个三岁，一个两岁。 楚墨阳吩咐将皇子公子带过来，让孩子们熟悉熟悉。 楚铮已经会说话了，只是还不清楚，喊了两声堂兄。 楚妍则是咿咿呀呀，但也能勉强挺清楚她是喊堂兄两字。 燕泓和燕禹可高兴坏了，保护欲满满，四个孩子很快就打成一片。 楚墨阳在旁看着笑容没下去过，只不过他还有政事要处理，就让慕晴织多多照看他们。 临走前，他又让齐公公拿来了两个白玉所雕刻的精致玉锁，给燕泓兄弟挂上，以表心意。 楚墨阳是个贤明的，是让生母抚养皇子公主的。 淑妃和静嫔过来凤凰殿你接孩子，自然是看见了他们脖子上的玉锁。 两人不着急走，就到了偏殿跟皇后说话，听着孩子们的笑声，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情都不怎么好。 “皇后娘娘，没想到皇上将这对玉锁赏赐给了他们。”淑妃酸溜溜的，“嫔妾还以为，皇上留着这对玉锁，是想着以后赏赐给皇后娘娘所生的嫡子呢。” 当初她生下楚铮的时候，便向楚墨阳提出要这块玉石打点什么，好来保孩子平安。 但楚墨阳没答应，反而给了她其他赏赐。 没想到，现在这块玉石打了一对玉锁，落到了凌王儿子的脖子上。 她怎能不气，她儿子是皇长子，还是楚墨阳的亲儿子呢！ 慕晴织拧眉，她在后宫混久了，听得出淑妃的醋意，故而面色淡淡的，道：“皇上喜欢赏给谁就赏给谁，本宫自然不会有意见。” 静嫔其实和淑妃一个心理，虽说生的是公主，但皇帝子嗣少，她觉得公主也应该受重视。 她搭把嘴，道：“皇后娘娘是最宽容不过的了，不过皇后娘娘就不担心，皇上太过宠爱凌王的儿子，会多生事端吗？” 当初慕晴织算计苏尹月那事儿，她们自然有所耳闻，毕竟慕晴织还因此还幽禁过一段时日。 再加上慕晴织年纪比她们还小，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静嫔说话自然没多少恭敬。 慕晴织如何听不出来她的意思，不就是让她提防着点的意思嘛。 她牵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本宫有什么好担心的，本宫又没有亲生子，体会不到你们的心情。” 淑妃和静嫔一噎，没想到皇后今日说话带刺，不是软柿子了。 “皇后娘娘不用着急，皇上经常来您这儿，说不定娘娘很快就能有喜讯了。”淑妃说道。 静嫔跟着点头：“是啊，皇后娘娘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一段时间，会有作用的，民间都这么说。” 慕晴织倒是不在意这个，她调养身体许久，怀不怀得上，早就看淡了。 她随意应了一声，应付过去。 淑妃转了转眼珠子，却说：“娘娘，不如您将大殿下留在身边养吧，大殿下还是该跟着正宫嫡母的。” 静嫔听罢，当即瞪了淑妃一眼，想着这淑妃真是好大的野心！ 这是想着皇后生不出儿子，就想让楚铮养在皇后膝下，以后就是名正言顺了！ 慕晴织垂下眸子，想起楚铮的小脸蛋儿，楚铮随了淑妃的性子，有些小野心，并不是很乖巧，她自然不大喜欢。 “大殿下一直跟着你，来本宫这儿，他会不高兴的。”慕晴织拒绝了，“皇上让你这个生母养育他，这是你的恩典，难道你是要辜负皇上这个恩典吗？” 淑妃面色僵了僵，赶紧起身：“嫔妾惶恐，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提了。”慕晴织打断了她的话。 淑妃面色讪讪的，再无别的话。 静嫔幸灾乐祸的看了眼淑妃，两人没讨到什么好处，带上自己的孩子就回宫去了，毕竟等会儿还要参加宫宴，他们得回去准备着。 有嬷嬷带着燕泓他们去梳洗，慕晴织也要开始准备，毕竟她是正宫皇后，要安排的事情还是不少的。 正梳着妆，慕晴织想起了一事，道：“对了，先前本宫做了两个小香囊，你拿出来，等会儿本宫送给孩子们。” “娘娘是送给凌王府的小公子吗？”掌事姑姑问道。 慕晴织微微颔首。 掌事姑姑先是应了一声，随后却说：“娘娘，其实淑妃刚才说的在理，瞧着皇上的样子，像是非常看重那两位小公子。娘娘也知道先前的事儿，皇上重情义，很有可能会……娘娘，您得赶紧怀上孩子啊。” 凌王不愿意做大启的皇帝，但不代表他儿子不愿意，更何况凌王还有两个儿子呢，一人一个皇位，还不用争抢呢。 慕晴织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目光淡了几分：“本宫没有儿女缘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皇上有那样的想法，亦不是不可以的，都是皇上说了算。” “这怎么能行呢！”掌事姑姑急了，“既如此，娘娘不如就将大殿下领到身边来养，就算娘娘不喜欢大殿下，等其他妃子生下皇子，娘娘亦能将皇子抱过来的呀，这怎么也比那个主意好。” 慕晴织似乎在思考，久久不说话。 后来还是燕泓和燕禹梳洗好了，换上了干净的小锦袍，欢快的跑了进来。 燕禹昨晚在慕晴织这儿吃了点好吃的，就忘了先前的仇怨，看见慕晴织一身靓丽，尊荣华贵，哇了一声：“ 二婶婶，你好美啊！” 慕晴织眉眼尽是笑意，温柔说道：“是吗？禹儿可真是会说话。” 燕禹干脆问道：“那昨天吃过的蜂蜜酥，我今天还能再吃吗？” 燕泓无语了，拽了拽燕禹的袖子，提醒道：“娘亲说了，你整天吃那么多糖，会容易蛀牙的。” “不碍事，吃过之后好好漱口就是了，我已经在宫宴上加了这道糕点，禹儿待会在宴会上就能吃到。” 慕晴织看了眼掌事姑姑，掌事姑姑当即明了，拿出了那两个小香囊，是喜庆的红色，绣着蝙蝠，寓意平安多福。 “这是二婶婶亲手所绣的，里头装着驱蚊的香料，还有一道平安符，二婶婶希望你们以后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慕晴织说道。 第620章：自作多情 两兄弟都喜欢被人关心关爱，何况那小香囊非常别致，拿在手里，就闻到一股幽幽清香。 看得出来，慕晴织是用了心做的这个东西。 “多谢二婶婶。”两人感谢道。 慕晴织见两人爱不释手的模样，更加高兴，亲手给两人挂上，说道：“你们喜欢就好。” 燕泓再拿了小香囊看了看，问道：“二婶婶，你能再绣一个给我吗？” 两人穿着不同色的衣衫，慕晴织认出了说话的是燕泓，问道：“泓儿，一个不够吗？” “不是的，这么好看的香囊，仙宝姐姐要是也有一个就好了。”燕泓说道。 宝姐姐？ 慕晴织还未问是谁，燕禹就回答道：“她是娘亲收的徒弟，变戏法可厉害了呢。” 燕泓下意识轻轻拽了拽燕禹，这样的事儿能说给别人听吗？要是让别人知道她是下凡仙女那就糟了。 掌事姑姑率先沉下脸，道：“两位小公子，这小香囊是娘娘亲手所做的，这样金贵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她家娘娘是什么身份，给他们两个做香囊，已经是纾尊降贵了。 听说苏尹月所收的徒弟李纯宝是个孤女，无身份无地位，若是戴上了皇后所缝制的香囊，恐怕也配不起呢。 燕泓听出了掌事姑姑的意思，软绵绵的小脸蛋上露出一抹失望。 慕晴织却不悦的看了掌事姑姑一眼，随后才对燕泓说道：“无妨，婶婶可再做一个，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燕泓有些欣喜，但还是乖巧的问道：“真真的吗？能绣个莲花样式的吗？” 慕晴织点头。 “多谢二婶婶，你最好了！”燕泓嘴巴像是灌了蜜糖一样，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煞是好看。 燕禹也跟着道谢：“是呀是呀，二婶婶还长得好看，二叔叔能娶了你，真是有福气呢。” 谁人不喜欢听好话，特别是两个好看的孩子说的好话。 慕晴织笑了又笑，心情从未如此愉悦过。 她还要更衣，两个孩子也想出去逛逛，慕晴织就让嬷嬷和宫女紧跟着，待会直接把人带到启龙殿参加宴席即可。 掌事姑姑听了孩子的好话，面色缓了缓，但心里还是有点疙瘩：“娘娘，您给两位小公子绣香囊就罢了，怎么还要给那个李纯宝绣一个呢？她也配？” 慕晴织冷了脸，盯着掌事姑姑：“那是凌王妃的徒弟，又跟他们兄弟关系要好，如何不配？青然，你是觉得本宫必须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 掌事姑姑青然面色一僵，赶紧跪下请罪：“奴婢不敢，只是只是奴婢心疼娘娘，娘娘可是中宫皇后啊。” “呵呵，一个下不蛋的皇后，连后宫妃子都镇压不住，本宫能算什么东西。”慕晴织自嘲着。 青然眼睛湿润了，毕竟她一直伺候着慕晴织，哪有不心疼之理。 “娘娘” “好了，起来吧。”慕晴织起身，要去更衣了，“先前本宫做的糊涂事，得罪了凌王夫妇，他们还记恨着本宫，本宫只能待他们的儿子好一些，才能让他们消除怒气。你也知道，皇上最看重凌王。” 何况两个孩子的确讨人欢喜，完全不像楚铮，不仅不出挑，小小年纪就有些坏心思了。 青然起了身，明白了慕晴织这样做的缘故，只叹息做皇后也是有万般难，先前慕晴织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也没这么憋屈过呢。 燕泓和燕禹去了御花园玩耍。 尽管是初秋，御花园还是有不少景观。 两个孩子走走停停，觉得逛御花园也没什么意思，随后两人便要去宫门口等楚霁风他们，毕竟等下就要有宴席了，楚霁风他们肯定会提早进宫。 可他们是迟了，到了永巷那儿，反而看到了慕容澈。 他们虽与慕容澈不熟，但好歹是一路同行过，就过去喊了一声：“慕容叔叔，爹爹和娘亲呢？” 慕容澈今日穿着一袭月白绸衫，眉目在阳光下清晰温润。 他一看见两孩子酷似楚霁风的面容，便是高兴得很，摸了摸他们的脸，才道：“他们去了御书房，估计在商议事儿。” 两人习惯了这种流程，便知道这种时候不好去打扰。 “那我们先去宴席上？看看有没有好吃的。”燕禹提议道。 燕泓没搭理这个贪吃的弟弟，又问慕容澈：“那宝姐姐有进宫吗？” “她并没跟着来。”慕容澈说道，“今日你舅舅还接到消息，你外公快到京城了，所以你舅舅就带着纯宝去接人了。” “啊？为何要带着宝姐姐去？”燕泓不懂就问。 “听你娘亲的意思，是怕你外公舟车劳顿身体不适，所以就让纯宝跟着有个照应。”慕容澈朝着燕禹伸出手，“大公子，我们就一起去宴席那边吧，估计公子他们很快就会完事。” 燕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是弟弟，那才是我哥哥。” 他没抓慕容澈的手，反而是拽了燕泓的蹦蹦跳跳往前去了，嬷嬷和宫女自然一窝蜂跟随着。 慕容澈面色尴尬，都怪两个孩子长得太像，他平日又很少见到他们，所以才会闹了这么个乌龙。 他心情不大好，楚霁风冷落自己，燕泓他们也冷落自己 叹息一声，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慕容澈看见是一个绣着蝙蝠香囊。 他捡起来，眯了眯眼睛，方才他看见燕泓身上似乎也挂着一个，只不过是不同颜色的，看来这个是燕禹掉下来的。 慕容澈扬起了笑意，有了这个东西，应该就能跟燕禹套套近乎吧？ 然而转念一想，慕容澈就有了别的主意。 两孩子在宫里住了一晚，脖子上就戴着名贵的玉锁，想来是楚墨阳赐给他们的，而这个刺绣精致的小香囊，应该是皇后所送的吧？ 慕容澈笑容冷了几分，打开了香囊，看了眼香囊里的东西，心里默念了一句：“正愁着该如何让公子他们兄弟反目，这不，机会就来了。” 他想要楚霁风成为天下霸主，那就必须先拿下大启。 楚墨阳是捡便宜才坐上这个皇位，凭什么霸占着不让位置！他既然效忠了楚霁风，就一定要替楚霁风将这一切夺回来，自己也能以此来证明实力。 第621章：捏软柿子？没门！ 启龙殿的宴席大致准备好，不少宫女来回穿梭着，仔细摆着宴席用的器具，这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有些宫女年纪小，入宫的时候，楚霁风那会儿已经失踪了，便没见过其人。 但宫中早已有关于楚霁风的谣言流传开，还是跟先前一样，说楚霁风是地狱来的阎王，杀人不眨眼，折磨人有多花样。 所以宫人又怎会怠慢，他们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惹了楚霁风不高兴。 他们看见燕泓兄弟两进了殿，看见身后跟着的是凤凰殿的嬷嬷，当即就知道他们的身份，吓得赶紧行了礼，就离得远远的。 老子都是阎王那样的人物了，儿子估计也是混世大魔王吧。 燕泓和燕禹只觉得奇怪，不过两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殿内已经有了不少官员家眷，谈话间无一不是关于楚霁风夫妇的。 有人说楚霁风命大，失踪多年不仅平安回来，还做了黎国的国主，就连儿子也都平平安安的。 还有人说苏尹月痴情专一，寻了丈夫儿子那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堪称女子的模范，应该给她立碑，让大启女子都能跟着效仿。 这些话进了慕容澈的耳朵里，他面色清冷，走了过去，懒得再听。 旁边忽然有个姑娘走了上来，两人差点撞上。 慕容澈一碰女子就犯恶心，见那姑娘差点摔倒，也不能不扶，只能用内力虚抬了一下。 他伪装成性，依旧温声细语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秦暮只觉得慕容澈的声音如春天细雨，柔情温润，抬眸一看，那张容颜果然是俊俏不凡，丹凤眼微微上扬，增添了几分邪魅。 而且他刚才用内力扶了一下自己，并没有触碰自己，可见是个正人君子。 “我没事，多谢公子。”秦暮行了一礼，她从未见过慕容澈，便好奇又问了一句，“我还从未见过公子呢，公子是哪家的呀？” 插一句， \\app \\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我并不是大启人士，是随凌王来此的。”慕容澈淡淡说道，无意跟秦暮套近乎。 他是有龙阳之癖，所以临近三十都没娶妻。 可眼前的姑娘却是奇怪，似乎已经年过二十了， 却还未梳起妇人发髻，可见还未嫁人。 不过这与他无关，他懒得多想多问。 秦暮却瞬间眉开眼笑，道：“原来是王爷府上的呀，那就是从黎国那边来的了，诶，你家王妃呢？怎么不见她的人影？” 慕容澈一听，便知她与楚霁风夫妇的关系不差，跟着扬起了一抹笑意：“王爷和王妃去了御书房，估计等会儿就来了。” “这样呀，那我等等好了。”秦暮说完，就看见密友也来了，便给慕容澈行李告辞。 等秦暮走后，慕容澈附近的八卦妇女团就开始叽叽喳喳，正常人是听不见的，奈何慕容澈有点内功，耳力尚好。 “这秦家五姑娘还真是，命中带煞，克死未婚夫就罢了，现在见到了相貌好的男人，都要凑上去勾引，真是羞死人了。” “可不是嘛，二十好几了还嫁不出去，秦家也不怕丢人，一直养着她。” “谁叫秦家现在得皇上重用呢，秦三爷是光禄大夫，秦四爷是云麾大将军，又与那位楚阎王交好，秦家难不成还缺秦暮那口米吗？” 众妇人一人一句，最后还讪笑了起来。 慕容澈微微蹙眉，原来是秦家的姑娘，普通人家的姑娘嫁不出去，尚且要受人指指点点，何况是秦家这样的门户。 他没兴趣听下去，走到了燕禹身边，拿出了小香囊，“二公子，这是你的小香囊吗？我方才捡到了。” 燕禹正吃着桂花酥，看见小香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果然是不见了。 他顾不上擦手，想要接过：“是我的是我的，多谢慕容叔叔！” 燕泓拍开了燕禹的手，摆着兄长的款儿：“你的手脏死了，让我来。” 燕禹咧嘴一笑：“哥哥真好。” 重新挂上小香囊，燕泓还特意打好结，免得再掉。 就快开席了，众人慢慢入座。 不多时，帝后和楚霁风夫妇就一起到了。 殿内众人跪下行礼，楚墨阳却快一步，让燕泓兄弟不必行礼，众人面色各异。 楚霁风更甚，直接拉着苏尹月入了席，楚墨阳刚喊平身，楚霁风就坐下去了。 朝中有不少新官员，其中礼部尚书就是新提拔上来的，是个只忠于楚墨阳的老顽固。 看见这一幕，礼部尚书当即黑了脸，怒声说道：“凌王多年未回来，难道忘了规矩吗？就算你是皇上的兄长，但也是臣，皇上还未坐下，你就入座了？” 有些人还未入座，不由得将目光都聚集到了楚霁风身上。 楚霁风一身绛红色宽袖锦袍，张扬狂妄，发冠镶嵌着紫玉，熠熠生辉，再加上绝色容颜，非常引人注目。 他阴冷的目光移到礼部尚书身上，说道：“你是年纪大了多忘事？本王以前一向如此，怎么以前不来说，现在就来叽叽歪歪？” 礼部尚书受到了讽刺，面色更不好看。 他以前只是个四品官，是没机会参加宫宴的，想说也没机会啊。 “现在说也不迟！”礼部尚书声音强硬，丝毫不畏惧，“凌王该明白君臣有别才是，你如此狂妄，皇上念着兄弟情义不好多说什么，但有了这先例，以后岂不是就要乱套了？那日后还有谁对皇上恭敬？！” 其实殿内不少大臣都是这样想，只是忌惮楚霁风往日的威名，不敢作声。 可礼部尚书开了这口，他们也跟着纷纷点头，议论纷纷。 楚墨阳有点为难，毕竟礼部尚书是忠心耿耿的，若是他现下偏向了大哥，就会伤了臣子的心。 苏尹月看了看楚墨阳的脸色，便给了燕泓一个眼神。 燕泓明白苏尹月的意思，小小身子站起来，大声说道：“老大人，我父皇也是黎国国主呢，这哪来的君臣有别啊！” 这话一出，不少人惊诧哗然。 宫里的人自然是大概清楚楚霁风这些年的遭遇，但朝中臣子中，除了顾丞相和秦烨，其余人都是糊里糊涂，以为楚霁风只是失踪人口回归。 第622章：移出玉牒 正因为如此，他们想着楚霁风现在没了赤龙司，没了以往的权势，所以才敢点头议论。 然而现在是怎么回事？ 楚霁风不掌控赤龙司了，反而成了黎国国主？！ 燕禹也跟着说道：“是呀，大启不是说自己是礼仪之邦吗？我黎国又不是大启的附属国，为何要说我父皇是臣啊。” 礼部尚书的面容精彩得很。 他眼巴巴的看着楚墨阳，颤声问道：“皇上，这是这是真的吗？” 殿内其他人等待着答案，他们心里都有这个疑惑。 楚墨阳干脆在这个时候说开，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没错，皇兄正是黎国国主，之所以没有在朝堂上说，是想着免去一些麻烦。现在看来还是说出来的好。” 知情人是面色依旧，波澜不惊。 但几个尚书，殿内官家女眷听到了楚墨阳的话，无一不惊诧的。 敢情楚霁风这些年不是失踪，而是去黎国打天下了？！ 虽说黎国国土不大，却是富庶之地，这两年国力大大的增强了。 礼部尚书还是怀疑，又说：“可可黎国国主明明是姓严名风啊！怎么会是凌王呢？” 楚霁风眼神凌厉的看了眼礼部尚书，道：“这是本王另一个名字，怎么，不能用吗？” 礼部尚书噎了噎，这会儿是彻底没了话说。 反倒是兵部尚书慕安志走到殿中央，说道：“凌王既然是楚氏子孙，那不妨将黎国并入大启版图，如此对两国都有不少好处。” 这正是慕晴织的父亲。 他早已从女儿那儿知道了这件事，见楚墨阳说出了此事，干脆将计就计。 殿内都是大启的臣子，自然觉得此事是再好不过。 礼部尚书赶紧顺势说道：“是啊，凌王真是忠君爱国，这些年费心费力替皇上打天下，应该大大嘉奖才是！” 这话的意思是，能不承认就不承认楚霁风的国主身份，一口一个凌王，就是在提醒楚霁风是大启的臣子，楚氏皇族的人。 顾丞相和秦烨对视了一眼，心想着慕安志为了功绩，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慕晴织面色有慌，暗暗攥紧了拳头，想要阻拦自己父亲，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在这帮人中，最为恼怒的莫过于是慕容澈了。 他的指甲嵌进了手掌肉中，冰冰冷冷的盯着这帮贪得无厌的小人。 这大启，这天下，明明是楚霁风的，他们怎么有脸来说这些！ 楚墨阳阴沉着脸，终于怒斥一声：“放肆！这是黎国国主自己打下来的江山，与朕有何干，与大启又有何干！” 慕安志得知自己拍错了马屁，吓得立即跪下来请罪。 礼部尚书拧了拧眉，反而盯着楚霁风：“将黎国并入大启的版图，一来可以增强大启的实力，二来黎国就有了大启做后盾，如此不是对两国都有好处吗？凌王，你是皇族楚氏子孙，玉牒上还有你的名字，这是你应该做的吧？” 面对质问，楚霁风不由得笑了几声，眼底闪过暗芒，逐渐凌厉起来。 他既然跟中书令说过，黎国不会成为大启的附属国，那就必定说到做到。 而且这些人的嘴脸，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若不是为了探视亲朋好友，他真是懒得回来犯恶心。 “你有亲戚吧？”楚霁风说着，“那不如你将自家的金银、屋子都给了你家亲戚，做到了舍己为人，再来跟本王说这些话吧。” 礼部尚书拧眉：“这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你让我将亲手打拼的家财江山送给弟弟，不正是同一个意思？你自己做不到，反而来要求本王做？你要不要脸？”楚霁风声声冰冷。 “可你是皇族”礼部尚书还想要狡辩。 楚霁风忽的扬起了笑意，道：“那就将我这一系从玉牒中划掉就是了。” “大哥！”楚墨阳惊喊。 苏尹月像个无事人一样喝茶，好像并不在意。 顾丞相赶紧打圆场：“凌王，我们多年不见，我敬你一杯。” 酒杯已经举起来。 楚霁风面色淡淡的，跟着喝了一杯，还是说道：“顾丞相，此事就由你做好吧，免得我跟大启皇帝君不君臣不臣的，让别人在我耳边说什么有的别的。” 他没再自称本王，算是不认自己是大启凌王了。 楚墨阳想要开口阻拦，却被楚霁风看了一眼，话顿时吞回了肚子里。 先前在御书房的时候，楚霁风已经提过这事。 大启的臣子肯定会拿此事来说嘴，未免麻烦，就将他这一系挪过去就是了。毕竟现在楚墨阳也是皇帝了，总有身不如己的时候，如此一来，就能免除很多麻烦，也不会因此影响到两人的兄弟感情。 楚墨阳心沉了沉，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既如此，那这事就由顾相办吧。” 顾丞相只好领命。 礼部尚书见状，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慕安志是彻底松了口气，楚霁风从玉牒上除名，就代表楚霁风再无名目资格争夺大启的任何东西了。 广个告， \！ 而且他们是兄弟，楚霁风顾念着点兄弟情，估计也不会觊觎大启的江山。 左右说来，楚墨阳的皇位是坐得稳稳的。 宴会继续，丝竹声起，载歌载舞，刚才的紧张气氛一下子消散了。 慕晴织看了看燕泓他们，便吩咐青然去多拿几碟子糕点来，好让他们吃个够。 既然是送进口的东西，自然是青然亲自去办，免得中途被人动了手脚。 青然出去后不久，慕容澈也跟着出去了。 青然拿着食盒回来，正好与慕容澈擦肩而过，青然急着送糕点回去，自然没留意慕容澈，毕竟殿内像慕容澈这样的贵公子也是不少，她也不是每个都认得的。 燕泓和燕禹看见了好几款糕点，精致可爱，顿时食欲大开。 燕禹自然是先拿起来吃，顾不上旁人。 “娘亲，你也吃一个。”燕泓则是拿着一块糕点给苏尹月，笑得甜甜的。 苏尹月接过，摸了摸燕泓的头：“阿泓乖。” 燕禹见状，也赶紧送了一块过去，也让苏尹月夸赞一下自己。 苏尹月并没厚此薄彼，虽然慢人一步，但该夸的还是夸。 第623章：曾经的小名 慕晴织在凤座上看着，心有点空落落的，又生出了几分渴望，她也想要两个孩子，围着自己笑笑闹闹，其乐融融。 楚墨阳留意到了慕晴织的神色，心里叹息一声。 这宴席在傍晚前就结束了，楚墨阳一直沉着脸色，就没有大臣再说不该说的。 燕泓他们要回府了，楚墨阳和慕晴织皆是不舍得。 慕晴织就说：“等二婶婶绣好了香囊，你们再进宫取吧。” 她得绣快一些，那就能快点见到他们了。 燕泓和燕禹又是感谢，便是奔向了楚霁风夫妇，喊着爹爹娘亲，声音欢快。 回了凌王府，苏落芙当即就让常无影将牌匾撤下来。 慕容澈紧随其后，等苏尹月带着孩子回去风月阁了， 他才开口说道：“国主，他们真是欺人太甚了，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呢。那些大臣这样说话，怕是受了大启皇帝的指使。” 苏落芙眸光冷了几分，盯着慕容澈：“你胡说些什么？” 慕容澈转而明白，苏落芙和楚墨阳的兄弟感情当真是不错。 他抿抿嘴，道：“国主，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怕国主吃亏。我知道国主以前在大启权势滔天，如今你回来了，定会令人猜忌啊。” 苏落芙对他客客气气的，没一句话重话：“多谢慕容庄主提醒，我会注意的。” 慕容澈却挤不出笑容来。 越是客气，就越是把他当做外人，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国主” “慕容庄主去歇息吧。”苏落芙说罢，转身就走。 常无影跟在后面，却是与苏落芙说说笑笑，融洽得很。 慕容澈看到这一幕觉得很刺眼，咬咬牙，只好回去自己的院子。 常无影回头看了看，见慕容澈跟着，便是说道：“主子，这慕容庄主倒是个热心的，非常关心您呢。” “他是太过关心了。”苏落芙反而觉得有点恶心。 “但是”常无影想了想，还是跟慕容澈刚才差不多的话语，“主子，您这一系从玉牒上除名后，以后在大启，您和两位小少爷也算不上什么了呀。先前王夫人开设的惠民馆，能坚持到今日一是靠凌王府的震慑，二是靠凌王府的财力。夫人还是挺看重惠民馆的，主子还是考虑考虑吧。” 苏落芙听着常无影的话则是舒服很多， 面色也缓了缓，道：“我已经跟墨阳商量过，惠民馆会由朝廷接管，不碍事。我是黎国国主，若还要霸占着大启凌王这一位置，只会让旁人多话说，我倒不如现在全身而退。” 他已经甩不开黎国了，总不能还要将大启的事儿给管了吧？那他还不得累死烦死？ 常无影想了想，问道：“那皇上没挽留？” 说实话，常无影还是更想留在大启的，毕竟他在这儿生活了多年，哪能说离开就离开。 广个告， \！ “他挽留了，但我就是不想留。”苏落芙脚步沉稳，负手慢慢走着，“墨阳的皇位不是名正言顺得来的，有些人始终认为是我当初让了他，我若留，只会让那些人想一些没必要的事儿。” 常无影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听苏落芙说了这么多，心里已经美滋滋的，道：“反正主子去哪，属下就跟到哪里！” 苏落芙打量着他：“月儿说，要给你和翠漫办婚事，你可有准备了？” 常无影一下子害羞得很，抓抓头：“有有，属下存下了不少老婆本，择个日子，就给翠漫送去。” 苏落芙见他害臊模样，哭笑不得。 从玉牒上除名的事儿很快就办好，朝中虽有点小声音，但楚墨阳在皇位上坐了几年，立即就强劲压下下来。 凌王府的牌匾就换成了楚府，一时间，京城不少人唏嘘不已。 可转念一想，那又有什么好唏嘘的，楚霁风不是凌王了，但人家也是黎国国主啊，身份还尊贵一点呢。 这几日还是有不少人上门拜访叙旧，门槛都快踏破了。 苏尹月终于得了空，就带着一双儿子去秦将军府做客，见见苏落芙。 秦老将军年事已高，他们夫妇自然是要去拜见问候的，秦老将军见燕泓他们精灵可爱，很是欢喜，给了见面礼还不止，又让人从库房里拿出了不少宝贝，要送给他们。 燕泓兄弟看了看楚霁风：“爹爹，可以收吗？” 楚霁风点头，让他们收下，反而他们夫妇也拿了不少礼来，算不上谁占谁便宜。 秦烨嘟囔了一句：“祖父好偏心，我的小女娃都没那么多礼物呢。” 正巧苏落芙来到偏厅，奶娘抱着小秦悦。 她穿着一袭绯红色的罗裙，容色俏丽，灵气十足。 看见了苏尹月，她眉眼都亮了亮，不过还是按压住心头的激动，先给秦老将军请安。 秦老将军看见小秦悦，笑意更深，伸出手来：“快，快让我抱抱咱家的小宝贝。” 这模样，明显是更喜欢这个曾孙。 趁着秦老将军逗孩子的时候，苏落芙到了苏尹月跟前，甜甜喊了一声：“姐姐，你怎么才过来啊。” 宫宴的时候，她家中有孩子照顾，自然是抽不开身的。 “府里要给两对人办喜事，所以就有点忙。”苏尹月解释道，喊了燕泓他们过来，给苏落芙行礼，“这是你们姨母。” “姨母好。”燕泓和燕禹乖巧喊道。 苏落芙见着了两个孩子，不禁泪洒当场，忙的点头：“好，你们平平安安的，什么都好。” 她一早就准备了见面礼，是一对翡翠玉佩。 他们兄弟收礼收到手软，觉得爹爹娘亲的亲朋好友都大方得很。 秦烨上来劝，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你这是做什么。” 苏落芙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姐姐找了他们多年，终于找到了，我是替姐姐高兴。他们还小的时候，我就抱着他们喜欢得很，叫他们汉堡薯条，他们还对我笑呢。” 她也为人母亲了，当然明白苏尹月的心酸，所以才如此感触。 “汉堡？” “薯条？” 燕泓兄弟歪着头，一脸不解，这是什么称呼？ 第624章：秦暮克夫 燕禹一脸期待：“姨母，这是叫我吗？听起来好像很威武的样子。” 燕泓则不是这么认为。 苏落芙点点头：“是呀，这是姐姐给你们取的小名，哥哥叫汉堡，弟弟就薯条。” 原来苏尹月还未曾跟他们说过呢。 燕泓有些疑惑，看向楚霁风夫妇，“爹爹，娘亲，我们的小名是什么意思？” 反正他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的感觉，听起来像是吃的。 楚霁风下意识看了眼苏尹月，他不敢解释。 苏尹月看出了燕泓似乎有点嫌弃，干笑了一声：“就是说你们是好孩子的意思，好不好听？” “好听！”燕禹什么事儿都先拍马屁，高兴的缠过去，嘿嘿笑着，“原来我小名叫薯条啊，很威风呢！” 燕泓虽是没说别的，但好歹没拒绝。 苏尹月和苏落芙许久未见，便去了外头逛逛说体己话，让男人们带带孩子。 苏落芙知道楚霁风移出了玉牒，便知道他们夫妇日后是不会留在大启京城的，眼睛又有点湿润，哽咽道：“姐姐，你和姐夫就不能留在京城吗？” 苏尹月也有点无奈，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苏落芙还是这么爱哭鼻子。 她哄着苏落芙，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现在不能丢下黎国不管，你若是想我了，就过来黎国游玩，我必定好好招待。” 苏落芙听罢，就知道他们主意已决，眼泪止不住，光顾着哭了。 苏尹月赶紧拿了帕子，给苏落芙擦擦眼泪，道：“好了好了，我们都是大人了，你也该明白，做人有时候有很多的不得已。” 插一句， \\app \\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苏落芙微微颔首，“是，做人总是有很多无奈” 苏尹月看出了她的情绪变化，问道：“怎么了？你在夫家受委屈了？” 尽管他们夫妇许久不回京城一次，但不代表苏落芙是没有娘家的，可以任由别人欺负。 “哪有，秦家人都对我很好，特别是夫君。”苏落芙说着，脸红了红。 “我看得出来，秦老将军和秦烨都很喜欢那小秦悦呢。”苏尹月说道。 这在古代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毕竟苏落芙第一胎生的是女儿，有些人家就会嫌弃。 瞧着方才的景象，苏尹月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其实是我那小姑子的事儿，现在全家人都替她发愁。”苏落芙叹了一声，见苏尹月不解，她接着解释道，“姐姐这几年不在京城，不知道秦暮的事儿，她十七那年就定亲了，是杨国公的小儿子，没想到在准备成亲的前三日，杨小公子就突发疾病死了，那国公夫人伤心过度，就在外头说秦暮是克夫命格。” 苏尹月怔了怔，没想到活泼好动、善良真挚的秦暮曾经受了这种委屈。 她初来到这儿时，没什么知己朋友，秦暮算是一个，只是后来楚霁风和儿子出了事，她忙着寻人，与秦暮三年见不到一次面，自己倒是疏忽了。 她急忙追问道：“那后来呢？我好想听说，秦暮到现在还没有再定人家。” “外头都在传秦暮克夫，哪里还有人敢上门提亲呢，而且国公夫人说多了，就连秦暮也觉得是真的了，这些年是郁郁寡欢，并不肯再嫁人了。”苏落芙说道，“原本公公婆婆是想要将秦暮嫁给军中副将，但她一直不点头，所以才耽搁了年纪。” 苏尹月不由得冷笑：“还真是封建迷信了，秦暮还没进门，他家儿子就病死了，这与秦暮有何干系？” “是呀，祖父和夫君也是这般说的。”苏落芙咬咬牙，也有些恼怒，“只不过那杨国公是几朝元老了，在京城里还是有点地位的，他们家将事儿一散播，夫君也难以压制啊。” 她是真心疼秦暮，这件事发生后，秦暮脸上虽然还时常有笑容，但总是勉强牵扯出来的。 而且一个女儿家不嫁人待在家中，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若不想别人指指点点，日后就要上山做姑子。 那观里是什么条件，她和秦烨都不舍得让秦暮去受苦。 苏尹月想了想，问道：“流言蜚语果然是杀人于无形的刀，此事还需要秦暮自己解开心结。诶，刚才怎么不见秦暮？她是在自己房间里不愿意出来见人吗？” “不是，秦暮知道你们今日要来，便亲自去千金楼买几款新出的糕点呢。最近国公夫人生病了，所以秦暮才能出门呢。”苏落芙说着，“瞧着，秦暮应该要回来了吧。” 苏尹月觉得怪怪的，秦暮要出门，又与国公夫人有什么关系？ 恰巧这时，银霜匆忙跑进来，看见苏落芙，便赶紧说道：“夫人，不好了，那国公夫人又在街头堵住了五姑娘了！五姑娘现在回不来！” “又来了？”苏落芙拧眉，有些烦躁，“祖父年纪大了，你不要张扬，悄悄告诉四爷，我们先过去。” 银霜点点头，不敢耽误，立即就去了。 苏尹月现在算是明白了苏落芙那话的意思，原来那国公夫人是亲自堵人了。 苏落芙点上了几个奴仆，便赶紧出了将军府，显然是遇多了有经验。 “姐姐，你不如先回去喝口茶吧，我和四爷来处理就是了。”苏落芙不大好意思，毕竟楚霁风夫妇今日是来做客呢，家中的杂事怎能烦扰到他们呢。 “既然喊我一声姐姐，就别在意这些。”苏尹月说道，加快了脚步。 街头已经乱成了一团，有不少百姓围观。 秦暮出门只带了一个丫鬟，两个小厮，现在就被国公夫人堵住了，那国公府的下人将他们围住，秦暮他们根本出不来。 国公夫人两鬓斑白，像是一个泼妇，指着秦暮骂道：“你这贱蹄子，克死我儿子，还敢出门买糕点？我让你吃，我让你吃！” 说着，就抢过了马车上的糕点，砸在地上，糕点从食盒里翻滚出来，国公夫人毫无仪态的乱脚踩着。 秦暮一对上国公夫人，心中有愧，没有反驳，只是心疼那些糕点，这是要给孩子们吃的，现在回去买，应该买不到了。 见秦暮不说话，国公夫人更加得势了，要冲上去拽住秦暮的发髻，再行羞辱。 第625章：街头讨公道 侍女和小厮赶紧护着自家姑娘，可是国公府人多，根本阻拦不住。 苏尹月姐妹赶到时，看到了这一幕，苏尹月吩咐一声，桑玉就带人过去，将国公府的奴才一脚一个踢倒。 国公夫人愣了愣，还是想要过去拽着秦暮继续骂，桑玉就抓住国公夫人的手腕，说道：“国公夫人，适可而止吧！” “哪里来的贱奴，知道本夫人是谁吗？！”国公夫人面容扭曲，“秦暮克死了我儿子，我没要她的命就是仁慈了！骂几句怎么了？！” 古代人都是迷信的，百姓听到这些都是深信不疑，说的话里，纷纷是指责秦暮命硬，就不该去祸害国公府的小公子。 秦暮委屈至极，鼻子微酸，找不到半点依靠。 是吗？她是真的该死吗？ 忽然，一把清脆温暖的声音传来：“秦暮，过来。” 秦暮抬眸一看，正是苏尹月在呼喊自己，旁边站着的是自己四嫂嫂，目光关切。 好像有一股力量注入了秦暮的体内，秦暮的心稳了下来，哽咽的快步到了苏尹月跟前：“苏姐姐，四嫂嫂。” 国公夫人看见秦暮走了，甩开了桑玉。 她先是认出了苏落芙，这破落户的小庶女，性格柔弱，她自是不放在眼里。 但目光落在苏尹月身上的时候，她明显一怔，剩余的话就骂不出口了。 虽然她没有参加昨日的宫宴，但以前是去过的，苏尹月容貌出众，又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她怎会不认得。 “国公夫人怎么不骂了？刚才不是骂得挺凶的吗？”苏尹月薄唇轻抿，清冷的面容显出了几分锐利来。 国公夫人心头一凛，稳了稳心神，才说：“原来是凌王妃啊，啊，不对，皇上已经将你家一系移出了皇室玉牒，你可再也不是凌王妃了。” 苏尹月闻言，不由得笑了笑：“是的呢，可我夫君如今是黎国国主，诶，不对，霁风还未册封我为黎国皇后，你叫我一声黎国皇后也是不适合的，不如就叫我一声东宁公主好了 。” 国公夫人面色僵住，险些忘了，苏尹月也是东宁的公主，身份依旧尊贵。 她见自己在苏尹月身上讨不到好处，就指着秦暮说道：“秦暮，你害死我儿子，这是你应该承受的，你别仗着自己有人撑腰，就能撇清这些罪责，真祖菩萨可是在天上看着你呢！” 秦暮这些年来饱受折磨，再听到骂声，手足冰凉，身子抖索了一下，不敢回话。 苏落芙握着小姑子的手，平日温柔的面容变得凌厉起来：“国公夫人，我秦家念你丧子，这些年不与你太过计较，不代表你可以随便含血喷人！你儿子明明是得了急病而亡，跟我家五姑娘有什么关系！” “哼，自从我儿子跟秦暮定亲后，他就得了病，太医诊断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你们家别不承认，我找人批过，秦暮就是克夫命格！要不然，我儿怎会在婚礼前几天就发病死了！”国公夫人声音尖锐，双目瞪圆，宛如一个疯妇人。 百姓听罢，不嫌事大，在旁支持。 他们都知道，国公府的小公子是跟秦暮定亲后才得病的，再加上这些年来国公府的渲染，他们早已认定了秦暮克死了未婚夫。 苏尹月冷眼扫了一圈在场之人，这些百姓的虽然是看热闹的，却也起了重要作用的，想要让秦暮撇开这些流言蜚语，无辜指控，就得让这些百姓知道，什么克夫命格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她盯着国公夫人，道：“凭着神算之术污蔑一个人命中带煞，国公夫人也是出身于名门望族的，竟相信这种事情？若真如国公夫人所言，秦暮就算命中带煞，也应该是嫁入你国公府之后再克夫吧？她只是跟你儿子定亲，又没近过你儿子的身，如何能克？再说了，秦暮在秦府住了多年相安无事，怎么你国公府就先叫上了？” 国公夫人面对质问，脑袋乱哄哄的。 过了会儿，她才想起反驳的话：“呵呵，她不就是克死了自家的两个哥哥嘛！你敢说她不是命中带煞！？” 秦暮面色又白了几分。 她下意识抓住苏尹月的手臂，用了些力道，可见她内心煎熬，有些自责。 苏尹月已经是扬起了一抹怒气，直接下令：“桑玉，掌她的嘴！” “是！”桑玉应下，直接往国公夫人脸上啪啪的打了几个巴掌，把国公夫人的脸打得通红狰狞，发髻都散乱了几分。 “你你竟然敢命这个贱婢打我！”国公夫人怒吼，双目猩红，“我可是，可是一品公爵的夫人！你就算是东宁公主，也不能为所欲为吧！” “秦家两位少将军是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可是被先帝追封了的！你竟然他们是被克死的，你往战死沙场的将士身上泼脏水，让他们泉下不能安宁，家人受委屈，以后还有哪家的儿郎敢守卫边境，报效国家？！”苏尹月声声铿锵，厉声厉色。 街上有不少百姓家中都有投军的，听到这话，也跟着怒起来。 且不说为国捐躯的将士，就说那些活着还在军中任职的，都是难以咽下这口气的。 若不是为了报效国家，保卫家国，为争一口饭吃，他们哪里会让自家的父亲、兄弟、夫君去投军，这可是拿命去博的。 然而，他们拿命去守卫家国，现在却被人诋毁，这根本不能忍！ 百姓一下子闹腾起来，转了风向，纷纷骂起了国公夫人。 一是说她在京中软床高枕，不知投军儿郎的辛苦，二是说她污蔑将士们的功名，属实该死。 国公夫人一下子慌了，百姓一向是站在她那边的， 现在纷纷骂起了她来，她又慌神又恼怒。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是想冲上去撕扯苏尹月，打苏尹月的嘴巴子。 国公夫人忽然发难，桑玉反应过来的时候，国公夫人已经冲到了苏尹月跟前。 眼见就要抓到苏尹月，后边来了一人，将她揽过，还抬起一脚就踢开了国公夫人。 正是楚霁风。 他红衣张扬，面色冷峻。 第626章：开棺验尸 这一脚可不轻，国公夫人摔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好不狼狈。 秦烨也来了，护着自家娘子和妹妹，目光不善，脸上有着怒气。 先前国公夫人只说嘴几句，可今日不仅动手，还连他去世的两位哥哥都要污蔑一番，他也无需再给什么面子！ 他上前一步：“国公夫人，难道是当我家无人了吗！？我秦家对大启忠心耿耿，抛头颅洒热血，容不得你这样污蔑！” 国公夫人被家奴扶起来，仍是头昏脑涨。 她一个妇道人家，看见秦烨已经有点胆怯，何况阎王楚霁风也在此地。 “今日……今日你们人多，道理站在你们那边，我就不跟你分说了。”国公夫人胸口疼得厉害，想要回去找个大夫瞧瞧。 秦烨并不想就此了事，国公夫人不只是一次两次这样了，他绝不能再让妹妹受委屈，秦家的名胜也不能受到玷污！ 正欲说话，秦暮就拽住秦烨的手，低声道：“算了，四哥，我没大碍，就不要为难国公夫人了。” 秦烨拧眉。 这些年来国公府能如此嚣张跋扈的欺负秦家，正是因为秦暮觉得对其有所亏欠。 国公夫人见秦暮认怂，立即又来了脾气，一手叉腰说道：“瞧瞧，她都自己理亏，秦暮，你就是个害人精！” 秦烨咬住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些。 楚霁风瞥了眼秦烨，只觉得秦烨当官之后也太畏首畏尾。 他冷幽幽的说道：“你这妇人狗嘴吐不出象牙，舌头就别要了。” 国公夫人面色白了白，想起楚霁风往日的凶狠，身子瑟瑟发抖，想要赶紧离开此地。 算账的事儿，还是来日再说吧。 “把人拦住！”苏尹月立即下令。 桑玉此次反应过来了，挡住了国公夫人的去路。 国公夫人声音哆嗦，面色惊恐：“怎么……就算你是黎国国主了，也不能无法无天啊。” 苏尹月则说：“我夫君只是说说笑，哪能真拔了你的舌头呢。国公夫人，听你说的，你儿子是忽然染病，连太医都诊断不出什么病因，是吧？” 国公夫人不敢不答：“没错，太医说他得了怪病，吃了许多药都没用，而且他的身体是日渐衰弱下去，没过三个月，人就……人就没了。” 说完，她想起丧子之痛，伤心得哭了起来。 苏尹月眯了眯眼睛，若是她那会儿在京城，估计能更了解一些。 不过一个人生病的原因有很多，太医再无能，也不可能一点病症都看不出来，就算是患了癌症，在中医这方面也能有所解释的。 想到这里，她就说：“既然如此，我建议给你小儿子开棺验尸，我就能弄清楚你儿子的死因是什么。” 在场的人皆是愣住。 也就楚霁风见惯了苏尹月各种疯狂行为，还算是镇定。 国公夫人瞪大眼睛，盯着苏尹月怒喊：“你说什么？开棺验尸？！我儿被人克死，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死后还要不得安宁！” 秦暮也是说道：“苏姐姐，这……这不大好吧。” “我心里有数，你不用多说什么。”苏尹月说道，又看着国公夫人，“你无凭无据，仅靠着一个神棍的批命，就说秦五姑娘是命中带煞的，难道秦五姑娘就安宁了吗？” “她要什么安宁，她明明就是……”国公夫人说到后面，声音弱了下去，因为楚霁风那凌厉阴森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但是开棺验尸，扰了自己儿子的安宁，她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的。 苏尹月也知道古人很介意这点，并无勉强，只说：“既然你不愿意查清真相，那你以后就不能再往外说秦五姑娘的半句坏话，否则的话，你的舌头是真的别想要了。” 国公夫人有些恼怒，刚才的掌印还在，导致双颊更加通红狰狞，“你……你们欺人太甚了，害死我儿，还不许我讨公道了。” 硬来的不行，她便坐在了地上，撒泼打滚起来，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她真是想不通了，这样的妇人竟然是一等公爵的正妻。 楚霁风也是厌烦了，直接道：“无影，把她舌头割了。” 常无影正要过去，杨国公总算匆匆赶到了，他看见楚霁风和秦烨，暗叫一声不妙，又见自家夫人坐在地上毫无仪态，一时间头疼得很。 “黎国主且慢啊，有事好好说啊。”杨国公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回头又呵斥国公夫人，“你怎么回事？闹够了没，也不嫌丢人？” 国公夫人被家奴搀扶着起来，她就抓住了杨国公的手臂，凄苦哭着：“老爷，他们以权势压人，想要挖名儿的墓验尸，实在是太过分了。” 杨国公拧眉，也闪过一抹愠色，他也是非常宠爱自家小儿子的，自然不能忍受小儿子受此羞辱。 苏尹月上前一步，一阵风吹过，她风姿清卓，淡若秋水，说道：“国公爷，你家仅凭着一个批命，就说自家儿子被秦五姑娘害死，又在外散播谣言，导致秦家和秦五姑娘这些年名声受损，秦五姑娘还因此患上了抑郁症，有了轻生的念头，今日此事闹得这么大，我们必定会告上朝廷，让皇上定夺。” 杨国公听了这一番话，糊里糊涂的，但他却将最后一句话听得特别清楚，便有些慌了。 他家已经是西山日下，并不得圣上恩宠的了，再加上苏尹月说的桩桩件件，他家都是做过的，若是闹上了朝廷，楚霁风是圣上的亲大哥，秦烨又与之交好，圣上十有八九会偏向秦家，他家肯定受到惩罚的呀。 “这……是我夫人糊涂了，我在这儿，向秦家、秦五姑娘赔罪，以后绝不再拿此事说嘴。这么小的事情，也没必要闹到皇上面前，让皇上烦忧不是？”杨国公赔着笑脸说道。 国公夫人所做的一切，他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毕竟他也信了那神棍的话，觉得是秦暮害死自己的小儿子。 以前秦烨就想过将此事闹到楚墨阳那儿去，却被秦暮拦下了，所以他家才更加肆无忌惮。 ??? 第627章：逼到绝境 国公夫人咬咬牙，不合时宜的开口：“东宁公主，这是我们与秦家的事儿，秦家都没发话，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话？” 楚霁风这会儿笑了笑，笑声诡异：“是吗？月儿没资格说话吗？” 杨国公脑袋发麻，拽下了自家娘子，道：“东宁公主是秦四夫人的姐姐，自然有资格说话，有资格的” 楚霁风很满意这个回复，煞气收敛了许多。 苏尹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既然国公爷不想闹到皇上那儿去，那就赔点银子把此事揭过吧。”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 \！ 杨国公愣了愣，而后才道：“赔赔银子？赔多少？” 苏尹月想了想，当即说了个大数目，要了个五万两。 国公夫妇瞬间惊诧无比，其他百姓也是哗然。 秦暮想要替国公府说什么，却被秦烨拽下，他是不能再让妹妹心软了，否则的话此事是没完没了。 杨国公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气得声音都颤抖起来了：“五万两这也太过分了！这可不是小数目啊！东宁公主，你也不能如此狮子大开口吧？我们只是说秦五姑娘两句罢了，至于要我们这么多银子吗？” 国公府所有产业一年的收成加起来也才两三万两，哪能付得起这么多的银子。 “说两句罢了？亏你说得出口，你可知道流言亦可杀人？！五万两，是一分都不能少！”苏尹月态度非常强硬，不肯让步。 杨国公胸口疼都犯了，但楚霁风整个人堵在这里，他一时间无可奈何。 一是在朝堂闹开，二是赔银子，无论是哪一样，国公府都无法承受。 他又气又怨，不敢怒骂苏尹月等人，最后就打了国公夫人一巴掌，骂道：“瞧瞧你干的好事！你是不是想将咱们府上的百十来口人全赔进去！” 国公夫人没想到自己被桑玉打了还不止，就连自己丈夫也打了自己，她捂着脸蛋，委屈至极，眼泪刷刷掉落。 “你这杀千刀的，我做的这些，你不都是准许的吗？现在出事了，就光怨我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国公夫人喊着，上去跟杨国公撕扯。 两人身份地位不低，俨然成了街头上的笑话，越来越多百姓聚集， 都来看笑话来了。 人就是这样，若得了点好处，自然是笑脸相迎，若是出了半点事，往往就会撕破脸，互推责任。 国公府家奴赶紧将国公夫人拉扯开，杨国公这才得了空整理了一下衣衫，只是他那张脸已经被国公夫人给抓花了，像个大花猫。 杨国公这边对娘子怒气冲冲，对着楚霁风却唯唯诺诺：“黎国主，赔银子的事儿，不如商量商量？” “那就赔命。”楚霁风没什么多余的话，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相信出了人命之后，京城里边就不会有人再敢多说半个字。 杨国公跄踉了一下，身体发麻，他真是糊涂了，怎么去问楚霁风呢。 苏尹月扬了扬眉头，见恐吓已经达到了效果，此时才说了句：“国公爷不想闹上朝堂，又不想赔银子，那就开棺验尸吧。” 方才杨国公还觉得这是不可理喻的事儿，现在却觉得这只不过是一幢小事。 他赶紧陪着笑脸，忙的点头：“可以可以，验吧验吧。” 国公夫人又是疯了，抓住杨国公的手，“那是我们的儿子，你怎能让别人惊扰了他！他在世时，你治不好他，你死了，你还要拿他来折磨！” 杨国公又是打了她一巴掌，道：“你嚷嚷什么，现在东宁公主替我们查明儿子死因，是深明大义之举，你若还要嚷嚷，我就将你关起来！” 两巴掌下去，国公夫人也是老实了，哭哭啼啼的，倒不敢再说什么。 时辰尚早，苏尹月做了安排，楚霁风先跟着杨国公去杨家祖坟挖出棺材，秦烨则是去找府尹，好让官府做个见证。 就连有兴趣想看完全程的百姓，苏尹月也让常无影雇佣马车，把人送过去。 若想让秦暮洗清克夫的恶名，还是需要这些好事者的嘴巴，耳闻不如亲眼所见。 楚霁风见她不跟着，问道：“你还要去哪？难道还想让儿子跟着？” 虽说是他的儿子，但年纪太小，见不得这样恐怖的场面吧？ 苏尹月无奈，说道：“哪能呢，我回府准备点东西。” 楚霁风听罢，倒是放了心，让她动作快些，因为他想此事快点了结，自己好回来沐浴。 苏尹月干脆骑马回府，拿上了所需要的东西，就赶往城外。 桑玉则是知道，苏尹月的药箱里头添加了许多新东西，都是她没见过的。 到了杨家祖坟，棺材已经挖出来了，就等开棺。 府尹也带着官差赶来，身边还跟着仵作，以防不时之需。 果然，苏尹月一到，就让仵作过来，给了他一件防护服和手套，再戴上了口罩，才好去验尸。 仵作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有点恍惚，根本不知道如何穿上佩戴。 桑玉替苏尹月穿上戴好，这是李纯宝从医疗系统里掏出来的，此时正好用上，桑玉有了经验，替仵作穿戴的时候，就利索很多了。 其他人看见苏尹月和仵作这身搭配，都是傻了眼，纷纷指指点点。 “开棺吧。”苏尹月没理会别人说什么，反正等这里的人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以前她是没条件，现在有了条件，就没必要在意别人的目光。 她是知道楚霁风的，干脆又拿了一个口罩给他。 “你也戴上吧。” “为什么？戴上之后这么丑。”楚霁风一脸嫌弃。 “你听我的总没错，你见我什么时候诓过你。”苏尹月不等他拒绝，干脆自个儿给他戴上。 楚霁风见她亲自给自己戴上，心里美滋滋的，也就由着她了。 苏尹月下令开棺，棺材打开后，就传来了一阵腐烂之气。 站得近的，直接转头呕吐。 那些好事百姓虽然站得远，但也闻到了一些，当即就皱眉干呕。 此时，楚霁风总算明白了1为何要自己戴上这个东西，虽然丑了些，却能隔绝这些臭味，当真是非常好用！ 第628章：真正死因 仵作也暗暗称奇，没想到曾经的凌王妃有这种好东西，看着苏尹月的目光也钦佩了几分。 不过如此珍贵的东西，仵作觉得自己有点承受不起，想要摘下来还给苏尹月：“夫人，这东西一定很贵，我这种粗人，用不上这样的好东西。” “戴上！”苏尹月对待这种事情尤为严厉，“尸体在棺材里分解腐烂，难免会存有毒气，这套装备会让你免受毒气侵害，我们不能为了验尸，就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仵作愣愣的，他平日验尸没少沾染到毒气，并没有人关注他这一点，毕竟仵作这个职业非常低贱，连讨个媳妇都讨不到。 可苏尹月是什么人呀，身份地位都在顶端，竟然还会切身考虑到他的辛苦和难处。 仵作便想着，此次差事定然要做好，不能辜负了苏尹月的关切。 等棺材里的气息散开了，杨国公夫妇看见儿子已经腐烂得差不多，只剩下陪葬物和骸骨，哭得悲惨。 国公夫人又是瞪了秦暮一眼，眼神狠毒怨恨。 秦暮抿抿嘴，低下了头。 秦烨见状，就握了握妹妹的手：“没事的，既然你的苏姐姐敢开棺验尸，就一定能还你清白。” 秦暮想起苏尹月的本事，心也安稳了起来，或许或许杨名的死真的与自己无关。 那一边，苏尹月经过检查，确定了棺材内没有什么要命的虫子，便和仵作将骸骨搬出来，放在空地的白布上。 重新拼凑骸骨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国公夫人用帕子一直擦着眼泪，也不顾苏尹月是什么身份地位，恶狠狠骂道：“我儿死了还不得安宁，被人挖墓，尸首被人围观，苏尹月，若你检查不出什么，我定要告到皇上那儿去！” 仵作检查了骨头，拧了拧眉头。 府尹也有些断案经验了，尸体已经腐烂，只剩下骨头，而且杨名是病死的，骨头根本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就算是最有经验的仵作，得到的信息也不会多。 “夫人，这只剩下骨头了，似乎也看不出什么呀。”府尹说着，想劝苏尹月别白费功夫了。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 \！ 苏尹月还在认真查看人骨，已经有了点眉目。 单看这副骸骨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不代表她没有办法。 她喊了楚霁风过来，让他往一段骨头上滴一滴血。 楚霁风没多问，依言照办，杨国公只是让苏尹月开棺验尸，却没想他们如此羞辱自己的儿子，正要骂骂咧咧，却看到了那滴血一滴落下去，那段人骨里竟然爬出了细小的黑虫子，往那滴血聚拢，慢慢啃食着。 杨国公面色白了白，吓得后退了两步，不敢靠近：“这这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鬼虫子？！” 仵作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也不敢贸然靠近。 苏尹月让人别慌，沉声说道：“这是一种叫嗜红血的虫子，专门吸食人血，只会从人的伤口的进入人体，若是没有伤口，就不必害怕。这种虫子能活个三五年，没有人血可吸食了，就会钻进人的骨头里冬眠，因为体积小，还真不容易被发现，你家儿子根本不是得病，而是这种虫子害死了他。” “什么？”杨国公亲眼所见，也由不得他不信，“他怎么会染上这种虫子？怎么会呢！” 国公夫人也是慌了神，挤上来一看究竟，脑袋乱哄哄的。 百姓都听见了苏尹月的话，垫着脚看着杨名的骸骨，有几个大胆的，还上来咬破手指滴了几滴血，见虫子又断断续续围了上去，就大声嚷嚷着。 “是了是了，这种怪虫会吸血！” “哎哟，那杨小公子不就是被这种虫子害死的嘛，哪里关秦五姑娘的事。” “所以我就说嘛，秦家世代忠心，秦五姑娘面容温柔，哪里会克夫。” 你一言我一句，都是替秦家和秦暮说话。 然而，曾经散播流言伤害秦暮的，也是他们。 秦暮却不管这么多，听见杨名的死与自己无关，当即泪洒当场。 她快补上去，哽咽问道：“苏姐姐，杨小公子怎么会染上这种虫子？是不是有人害他？” 她自然不想白白被冤枉多年，无论是为杨名，还是为了自己，她都要追查清楚这件事！ 杨国公夫妇也等着苏尹月说话，他们儿子病得急，去得急，就是因为太医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他们也没怀疑过什么，毕竟找人来验尸，是要开膛破肚的，他们哪里会愿意呢。 苏尹月则说：“国公夫人说过，太医都无法诊断出她儿子得了什么病，只是在短时间之内身体变弱，人也消瘦下去，我便有所怀疑。这种虫子不算是毒，自然很难检验出来，国公府里有擅长用蛊的人吗？这可是蛊虫的一种，就算东宁蛊医，也不一定能培育出这种蛊虫来。” 国公夫人说道：“没有，我们府上怎会有这种人呢。” 然而杨国公的面色却是一下子变得难看得很，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动了动嘴巴，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看到这一幕，楚霁风心里就有数了，他慢声说道：“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还有一个大儿子是吧？只是七八年前，也得了病英年早逝了。” 国公夫人为何如此疯魔，是因为接连丧子，所以杨名死了，她就找了秦暮背锅，宣泄心中的悲伤和愤怒。 国公夫人现如今得知这么个真相，既是震惊，又是气愤，她再想到大儿子当年也是无缘无故的病了，自己就先开口让官差也将大儿子的棺材挖出来，好让苏尹月验个清楚。 “不成！”杨国公忽然阻止，“不要再挖了，弄清楚名儿的死因就行了，何必还要打扰了宣儿的清净。” 国公夫人可不干，捶打着杨国公的胸口：“为什么？宣儿也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你难道是要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吗？” 秦烨冷笑一声，说道：“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国公爷还要维护着家中的娇妾，这种蛊虫不易得，但国公爷的娇妾是从东宁来的，要拿到这种蛊虫，应该有渠道吧？” 第629章：一刀切律法 国公夫人怔了怔：“什么？什么从东宁来的？” 秦烨嫌事儿不够大，轻笑了一声：“难道国公夫人不知道吗？你府上的英娘是国公爷从东宁接回来的。” 国公夫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她质问杨国公：“你不是说她是良家女子吗？怎么是从东宁来的？” 大启人现在对东宁没什么敌意了，但也绝不会随意与东宁通婚，以前就更不必说了，若哪家娶了东宁的女子，简直是要被人笑死的。 杨国公面色惨白，不知如何辩解。 想来秦烨与赤龙司那边交好，所以才知道国公府这个秘密。 “这种事情，回去再说！”杨国公到了最后，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这可不行。”秦烨上前一步，浑身透着寒气，“这应该是你国公府的家宅内斗，却偏偏拿我秦家人来背锅，你们可不能关上门处理这件事，府尹大人，这是出了人命的，你能管吧？” 府尹赶紧应了一声：“自然是能管的，国公爷，还请你配合。” 杨国公面色颓败，像是经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剩余的事情就用不着楚霁风他们了，苏尹月将杨名的骸骨挪回棺材，再重新下葬，本来国公府应该再做一场法事才能下葬的，但他们现在都窝里乱了，自然管不上那么多。 苏尹月临走前，将药箱里剩余的口罩手套都给了仵作，算是自己的一点小心意，多谢他的帮忙。 她本来要回去将军府接儿子，但楚霁风却说她刚刚碰了这么脏的东西，应该赶紧回去沐浴。 至于儿子，就让常无影去接好了。 苏尹月没有拒绝，楚霁风这货洁癖厉害，若自己不洗干净，恐怕连他的手都碰不得。 秋日洗头发有点凉，苏尹月沐浴后，桑玉就帮着自己擦着头发，好让头发快点干。 忙碌了一日，她也是累了，靠在小几上昏昏欲睡。 楚霁风进来之时，看见她一直打盹，便让桑玉退在一旁，自己拿过了干毛巾，继续给她擦头发。 “闭眼歇息一下即可，你头发还湿着，可不能睡着了，不然会头疼。”楚霁风轻声说道。 苏尹月来了点精神，睁眼回头一看， 竟是他给自己擦着头发，手法是利落温柔的。 而且他也洗了一遍身子，身上还有淡淡的皂角香味。 她软绵绵的，干脆靠在了楚霁风的身上：“儿子回来没有？” “还没呢。”楚霁风说道，“你今日劳累，等会先用膳歇息，我照看他们即可。” 苏尹月本想说自己不累，但无奈打了个哈欠，这话也就说不得了。 她又重新闭上眼，喃喃说道：“若我那些年在京城，稍微去看看国公府小公子的病症，就知道他是什么病了。如此，秦暮也不会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楚霁风微微蹙眉，低头看到她眉头不曾舒展过，还带着一丝自责。 他心里感叹，她是自己的枕边人，自己难道还不了解她吗？ 若换了旁人，她还不会如此在意自责，但秦暮是对她好过的，所以她才会难以释怀。 “月儿，你那时候都分身乏术，你如何能管这么多，你又不是三头六臂。”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沉默半响，心里还是有点难过，又说：“虽然替秦暮证明清白了，但她的婚事始终是耽误了，她这个年纪很难再婚配到如意郎君了。” 若放到了现代，秦暮这个年纪还在读大学，用不着着急。 可在古代这儿，一过十八就是老姑娘了，像秦暮过了二十的，大概只能做人继室了。 “无妨，他们秦家会为她找到好人家。”楚霁风安慰着，转念一想，又说，“你父王估计明日就到了，到时候我得跟他提个意见。” 苏尹月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他：“什么意见？” “长久以来，用蛊害人的不少，我想让你父王在东宁颁布律法，禁止养殖害人的蛊虫，一经发现，应该斩首或者流放。你也知道，大启人一向是不喜欢东宁的，现在闹出了国公府这桩命案，肯定又有不少人在说东宁的不好。”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牵扯了一下嘴角，略带嘲讽的说道：“其实这跟蛊虫、东宁人都没关系，你曾经是赤龙司的督主，就该知道大启人用平常毒害人的也是不少，只是没有被放大罢了，这个世界就是难以公平。” 楚霁风点点头，还是慢慢的给她擦着头发。 “没错，但两国想要和平共处，东宁人不受排斥，必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说白了，你东宁是个附属国，就是要吃亏些。” 苏尹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眼睑低垂，鼻子里嗯了一声，心情有点烦闷。 她忽然下了罗汉床，去书桌那边要写什么东西。 楚霁风奇了怪了，嗔道：“你头发还没干呢。” 毕竟她曾经磕到了脑袋，理应小心为上才是，他可不想她再来个什么间歇性失忆。 “你过来继续擦。”苏尹月指挥道。 楚霁风并没拒绝，乖乖的过去继续给她擦头发。 桑玉是震惊的，没想到这几年下来，楚霁风伺候苏尹月的功夫是日渐见长啊。 一直到了入夜，燕泓他们都回来了，苏尹月还没有停笔。 楚霁风瞄了几眼，总算知道了她在写什么。 原来她是在草拟东宁的律法。 苏尹月是听从了自己的意见，但她却没有一刀切。 害人的蛊虫有时候也能救人，所以不能完全禁止养殖，苏尹月就来了个官府备案，需要得到官府的批准才能养殖，若不然，就是死罪一条。 流程虽然繁琐了点，却是能起到有效管理。 至于蛊医，行医牌子也由朝廷官府审核发放，蛊医有行医牌子才能养蛊救人。 框框条条下来，竟是完善得很。 楚霁风看得目瞪口呆，道：“你脑子里怎么想到这些的？你若去朝廷任个一官半职，定能闯出点名堂。” “我只是借鉴的。”苏尹月说道，“在我们那个时代，医生就是要挂牌行医的，国家对制药方面也有强制性的管理，若没拿牌就随便制药，就得坐牢。” 第630章：深沉的心机 楚霁风微微颔首：“如此，管理起来岂不是很麻烦？” “以现在的人力物力，科技技术，的确是麻烦，不过东宁地儿小，消息传递不会间隔太久，应该就还好。”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记在心里。 “来日跟我多说一些，我想知道你那儿时代的好律法。” 苏尹月不禁扬起笑容：“你不是最烦这些的吗？怎么忽然这么好兴致了？” “我已不是大启皇族了，要是连黎国都守不住，岂不是要你们受苦？”楚霁风摸了摸她的头，头发已经干了，他就拿来一支木簪子给绾了发髻。 他虽是想和苏尹月游山玩水共度余生，但既然阴差阳错成了黎国国主，那就得对黎国子民负责到底。 天色不早了，两个孩子已经在喊饿。 他目光温柔：“先去吃饭吧。” 苏尹月点点头，将写的东西放好，才去了偏厅。 …… 翌日，楚霁风一家子特意出城到五里坡接人，不多时，就看到了东宁使团长长的马车队。 燕泓和燕禹当即兴奋喊着：“是外祖父他们吗？！我好像看到了舅舅！” 苏尹月也难免激动，她和父王都好几年没见了。 东夜瑾一身劲装，披着斗篷，模样潇洒俊俏，他率先驾马过来，道：“姐夫，姐姐，你们怎么来这儿啊？正值秋日，风大着呢，要是我的小侄子得风寒了就不好了。” 燕泓说道：“舅舅不用担心，我和弟弟的身体强壮着呢。我们是第一次见外祖父，当然要礼数周全了。” 燕禹点点头：“是呀是呀。” 东夜瑾笑了笑，这两孩子还真是懂事。 那辆大马车很快到了五里坡附近，侍女挑起帘子，就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要下马车。 “月儿……小月儿……”东宁王远远就看到苏尹月，好不容易近了，哪里还忍得住多年的思念。 他身子比几年前瘦弱了不少，腿脚也是慢。 “父王。”苏尹月赶紧迎上去，眼眶盈满泪珠，不禁哽咽。 抓住东宁王满是皱纹的手，苏尹月看着满头花白的父王，心酸不已。 东宁王见女儿还算是脸圆玉润，总算放下了心头大石，他转而看着她身后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呢？快让孤瞧瞧。” 苏尹月回头，朝着燕泓和燕禹招招手：“过来见过你们的外祖父。” 燕泓应了一声，率先走了过去。 燕禹却迈了一个步子，就忍不住挠挠脖子，停在了那儿。 楚霁风正想呵斥燕禹毫无尊卑，燕禹身子已经晃了晃，直直的倒了下去。 “禹儿！”楚霁风距离得近，快速的抱住了燕禹。 其他人无一不惊讶，东宁王吓得连脸色都苍白了几分，跄踉了一下：“孩子怎么了？” “父王别惊慌，我先看看。”苏尹月安慰了东宁王一句，赶紧到了燕禹身边查看。 李纯宝在马车上本来是看着热泪盈眶的认亲场面，没想到燕禹晕倒了过去，她回过神来，朝着苏尹月喊道：“师傅，把人抱上来啊。” 苏尹月见燕禹唇色青紫，作为母亲，心里是有些乱的，幸好有李纯宝提醒了一句，她才稍稍稳住了心神。 楚霁风二话不说，把燕禹抱了上去。 李纯宝拿了听诊器，先给燕禹检查心肺，苏尹月则是在旁诊脉。 可她掀起了燕禹的袖子，发现燕禹身上的血管竟然凸显了出来，呈现出黑红色。 “这是什么？”李纯宝惊呼，她还没见过这样的病症呢。 “不知道，我今天早上给他穿衣服，他还没这样。”苏尹月拧着眉头，“得先做检查，能进去吧？” 燕禹昏得突然，证明这病一发作，就很容易要人命，偏偏她今日着急来接父王，并没有带上药箱，那只能指望李纯宝了。 李纯宝点点头，道：“那师傅也一同进去吧。” 苏尹月看了楚霁风一眼，夫妻两不用多说什么，楚霁风自然懂得。 他下了马车，就堵在马车前面。 “爹爹，弟弟怎么样了？”燕泓着急问道。 东宁王等人也是挤过来：“是啊，禹儿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忽然晕倒？” 可是帘子落下来，他们看不到车厢里的情形。 楚霁风面色淡淡的，“月儿正在诊断，你们都退开些，不要打扰了，月儿医术精湛，会没事的。” 东宁王和东夜瑾果然是退开了好些远，燕泓和燕禹是双胞胎，他一张小脸亦是惨白着，好像承受了和燕禹一样的痛苦。 而李纯宝已经带着苏尹月母子进了医疗系统，直接扒开了燕禹的衣服，来了个全身检查。 苏尹月这才发现，燕禹全身的血管都有同样的症状，而且脖子上还出现了点点红疹。 她拧了拧眉头，沉声说道：“心机深沉啊。” “什么？”李纯宝凑上去看了看，她身高不够，还是垫着脚的，“哟，这是皮肤病吗？似乎挺严重的，是不是没过洗澡啊。” 苏尹月白了李纯宝一眼，无奈说道：“算不上是皮肤病，就是一种名叫花橙子的药材碾制而成的粉末，在呼吸和触碰的双重影响下，就会出现这种状况。外在血管膨胀起疹子，内在则是心肺功能减弱，本来不会危及到性命，但禹儿是孩子，所以承受不住。” “这算是毒吗？”李纯宝问道，“真是可恶，是谁要害你儿子，不要命啦？” “这种草药不是毒，但跟艾草混合在一起，才会产生这种作用。”苏尹月看着李纯宝，“我发现你的中医知识匮乏得很，你是主修西医的吗？” 这样说着，苏尹月的手也没停下，赶紧给燕禹治疗，先打一针急救的，即可先解除生命危险。 苏尹月松了口气，在这儿不方便吊水，还是回去开几副药给燕禹服下吧。 这时候，李纯宝才回答道：“在我们那个时代，厉害的中医已经所剩无几了，不然就是老江湖老神棍，我能学到一点皮毛就很不错了。” 苏尹月倒也是不意外了，在李纯宝那个世纪，科技如此发达，必定更加崇尚西医的。 她心里一阵难过，老祖宗的东西还真是在慢慢的失传。 第631章：身上掉下的肉 李纯宝接着又说：“就中医这方面来说，我跟你肯定是没法比的，你在实验室里研究过不少古中药，可到了我那个时代，这些古中药的献都没有多少了，我也想研究也研究不到啊。而且在战场上，中医派不上什么用场，我就一直荒废着了。” 她已经决定，既然叫苏尹月一声师傅，以后定要跟着苏尹月好好学中医知识。 恰好苏尹月也是同样想法，道：“不碍事，你现在的身体年龄还小，我可以慢慢教你，小孩子学东西最快了。” 李纯宝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要是可以，她也不乐意做一个小屁孩 她们在医疗系统里已经有半个小时了，未免引起别人的怀疑，李纯宝就带着人出去。 苏尹月轻轻挽起帘子，神色还算是稳定：“禹儿没事了，先回城吧。” 东宁王颤颤巍巍走上来，“没事就好，禹儿到底是为何晕倒？可查出病因了？” 苏尹月眸光冷了下来，道：“父王莫急，回去再说吧。” 东宁王当即明白，这事儿肯定是不宜在外宣扬，免得走漏了风声。 一行人快速进了城，本来楚墨阳是安排了行宫给东宁王住下，但东宁王最后还是选择了去楚府落脚，他许久没见女儿，自然要跟女儿住在一起，方便相见。 慕容澈所住的是外边的院子，东宁使团来回搬东西，他的院子自然听得见。 屋内燃着香，他眸光淡淡的，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 贺奉回来了，不等慕容澈询问，贺奉就说道：“庄主果然料得没错，那二少爷是被国主抱着进府的，人是昏迷了过去。” 慕容澈放下了茶杯，轻笑了一声：“果然与我预料的日子差不多。他们今日去接人，估计没带着药物，二少爷只是昏迷了？” 他用了不少分量的粉末，再加上燕禹这段时间一直佩戴着小香囊，一旦发作，该是要危及到性命的，怎么楚霁风夫妇是一点都没乱呢？ “看着是这样。”贺奉回答道，想了想，又说，“那二少爷的脸色还不差，并没有过多的苍白。” 慕容澈慢慢拧紧了眉头，如此看来，是苏尹月把燕禹的病情稳定住了。 也对，苏尹月连断指都能接上，自己儿子的命，她自然也能保住。 只是可惜了，他这天衣无缝的谋划。 贺奉见状，小心翼翼的问道：“庄主，这计划还能行吗？” “自然能行。”慕容澈冷哼了一声，“苏尹月和儿子分离多年，肯定无比在意儿子，有人蓄意谋害，她是不会放过那人的。再说了，东宁王也恰好进京了，他老人家也惦记着外孙，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苏尹月肯定会发难，只是效果会差了点，倒也是无妨。 慕容澈让贺奉继续去打听消息，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他是满心怨愤的，自己虽与楚霁风住在同一屋檐下，但这府邸大得很，他在外院与风月阁距离很远，平日进出又不在同一条道上，他见到楚霁风的机会少之又少。 他不像常无影那些人，跟随楚霁风多年，可以自由进出风月阁。 楚霁风一直不曾重用自己，他都快发霉了。 风月阁那边。 苏尹月开了药方子，让桑玉去煎药。 燕泓陪在弟弟身边，时不时摸摸燕禹的小手，确定还暖和着，心才安稳下来。 苏尹月给燕禹换了一身衣衫，又去燕禹房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在那个小香囊上。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艾草，还有尚未挥发完的细小粉末。 她心中了然，让侍女们先退下，正屋内也仅剩下自家亲人。 “问题就出现在这香囊里。”苏尹月冷声说着，就将香囊丢在了桌上，心里升起了怒火，“这香囊，是皇后亲手缝制的吧？！” 楚霁风的心咯噔了一下，转而看向燕泓，也有点担心，赶紧让燕泓把他自己的香囊拿过来，也让苏尹月检查一番。 “不用。”苏尹月说道，“当时我已经检查过，阿泓的并没有什么问题，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一时忽略了阿禹的。” 她对慕晴织的印象不好，知道这是她送的，自然要检查一下。 可那时候燕禹只顾着去玩，自己先检查了大儿子的，打算过后再检查二儿子的，谁知道一转头就忘了。 燕泓愣了愣，声音弱弱的：“娘亲，是这这香囊害弟弟吗？可这香囊是二婶婶送给我们的呀。” 他想起慕晴织温婉的笑脸，便有点难以接受。 东夜瑾已然是拍案而起：“岂有此理！大启皇后无法无天了不成？竟然想害我侄儿！” 东宁王亦是阴沉着脸，沉声说道：“禹儿遭受此劫，我们定要大启皇帝给一个交代！” 他还没机会疼疼外孙子呢，外孙子就病倒了！ 话刚说完，他就想起身进宫。 “父王且慢。”楚霁风是出奇冷静的一个，“这是皇后做的香囊，她若真想害禹儿，应该不会在香囊上做手脚，不然，首当其冲的就是她。” 苏尹月却对慕晴织印象极其不好，直直的盯着楚霁风：“你不知道吧，这种粉末与艾草起反应，会慢慢蒸发消除，若不是禹儿发病早，我们及早发现，证据肯定没有了！” 她现在是恨不得要撕碎慕晴织！ 算计她就算了，但连她儿子也要算计，真当她好欺负吗？！ 楚霁风拧着眉头：“月儿，你冷静些。” 他要拦着苏尹月，不让她进宫闹事。 苏尹月瞪着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心底里的怒气：“楚霁风，是不是因为阿禹没那么得你喜欢，所以你才会如此冷静，想要看在墨阳的面子上，将此事按压下去，大事化小？！我告诉你，阿禹是从我身上掉下的肉，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李纯宝咂舌，她还从未见到过苏尹月对楚霁风红过脸，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 楚霁风也没跟着吵闹，只是说道：“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想让你冷静想想，这件事儿可能另有内情。” 更何况，他只是平日冷着脸，哪里是不在意自己的儿子。 第632章：俗称打针 这边苏尹月还未冷静下来，那边的东夜瑾又炸了。 “什么另有内情，这小香囊是大启皇后送的，她就是想要除掉禹儿啊，除掉姐夫和姐姐的儿子啊！这一次是禹儿，下一次就是泓儿了。”东夜瑾气急败坏的说了一通，还在低低喘气。 燕泓缩了缩身子，他没见过长辈这么剧烈争吵的场面。 李纯宝注意到了，就要拉扯着他出去避一避。 燕泓不是不能担事的，硬是要留下来，他倒没有那么激动，他过去拽了拽苏尹月的手：“娘亲，我看着二婶婶不是这种人，她对我们很好，是真心的，我能感受得出来。” 东夜瑾拂袖：“好泓儿，你年纪还小，哪分得清什么是真心假意呢，她要博取到你们的信任，这才好下手啊。” 东宁王看见孩子如此，则是朝着燕泓招招手，“小泓儿，你当真是觉得她是真心的？” 燕泓走过去，拉住外祖父的手，重重的点头：“是的，我在二婶婶宫里住过一晚，御膳房送来的膳食，她还要先吃一口，才会让我们吃呢。” “你们姐弟先冷静，这件事可能真有内情。”东宁王劝道，“事关重大，要查清楚才好。” 苏尹月知道燕泓的感觉一向很准，此时心里也起了疑惑，莫非是有人利用慕晴织的小香囊借刀杀人？ 东夜瑾仍是蹙眉，道：“父王，这事儿不是很清楚吗？您不知道，姐夫都被大启那些官员逼得脱离了皇族玉牒，这其中就有大启皇后的父亲。” 他脑洞大开，转而看着楚霁风，继续说道：“姐夫，我知道这话有点冒犯得罪，但我也必须说。大启皇帝虽然是你的亲弟弟，但他同时也是大启的君主啊，他难道就甘愿让你做黎国国主？此事大有可能是他们夫妇同声同气，共同谋划的呢。” 苏尹月是越听越心惊，面色微微苍白。 她不是不信楚墨阳，而是一个人接触到了权力，有时候就很难放开手。 而且，事关到儿子的安危，她不得不往最坏处想，以做应对。 东宁王默了，自己好歹做了大王多年，也是理解当权者的心理的。 楚霁风坐下来，只说了一句：“若真是如此，我自不会当无事发生。” 临近午时了，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在府里用饭，便叫人准备马车，直接进宫。 东宁王有点着急，谨慎地道：“若真是大启皇帝动的手，你们你们夫妇就此贸贸然进宫，岂不是危险得很？” “父王不用担心，那区区禁卫军还伤不了我们。”楚霁风说道，“倒是你们在府上，要多加小心。” 东夜瑾神色凝重，道：“我们明白了，姐夫放心去吧，一定查清此事，给禹儿一个公道。” 夫妇两人没耽误，直接出了正屋离开。 屋内众人心事重重，一边担心楚霁风夫妇此行的安危，一边又担忧燕禹的病情。 东宁王长途跋涉，本就劳累，又被燕禹忽然晕倒吓了吓，心口有点发疼。 他刚才不敢表露出来，就是怕苏尹月还要担心自己，现在人一走，他就捂住胸口，面如菜色。 “外祖父，你怎么了？”燕泓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有些慌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声音引起了东夜瑾和李纯宝的注意，东夜瑾赶紧凑了过来，便知道东宁王心绞痛犯了，现在该吃保心丹才是。 他看了看，却没在东宁王身上发现药瓶子，便赶紧喊了侍女进来：“父王的保心丹呢？赶紧拿一颗过来！” 侍女也是慌了，结结巴巴说道：“这大王的保心丹在路上已经用完了，本来是想着到了京城，就让公主多做一些防身呢。” 东夜瑾手足冰凉，脑袋一轰，便想着赶紧把苏尹月追回来。 “让开让开，我来医治。”李纯宝挤上来，旁人看不清她是怎么掏出了一个长长的古怪东西，上端还有一个类似银针的暗器。 东夜瑾震惊了，问道：“这是什么？！” 李纯宝随便编了个说法：“哦，这是师傅新研制的，就是将药剂通过针注射进入人体，俗称打针。” 东夜瑾疑惑着，他还从未听苏尹月说过新研制出了这种东西。 不过李纯宝是苏尹月公认的弟子，东夜瑾还是有几分相信的，便是退到了一边，让李纯宝给东宁王打了针。 打了针后，东宁王的血压就降了下来，面色也好看了许多。 李纯宝再掏出了听诊器，仔细给东宁王检查了一番，就说：“老人家年纪大了，心肺功能唔不大好，一定要注意不能情绪激动。老人家先歇歇，等师傅回来，我再跟师傅商量一下您的病情。” 东宁王刚刚发过病，有点虚弱，他看了看李纯宝，面带高兴：“好孩子，多谢你。” 李纯宝本来想说感谢不如掏银子，但想到这是苏尹月的父亲，便没说出口，转而乖乖巧巧的说道：“老人家客气了，这是我的荣幸。” 府里一下子有了两个病人，李纯宝自然忙碌点，她还要去看看桑玉有没有煎好药。 燕泓却偷偷跟着李纯宝，等到了无人的地方，他就一把将李纯宝拽到了角落处。 “这不是娘亲研制的，是仙女姐姐变出来的神仙之物，对不对？”燕泓满脸期待，隐约有几分兴奋。 李纯宝脑袋一时当机，晃了晃神，才想起自己曾经诓骗过燕泓的事儿。 她尴尬一笑，还是咬定了这是苏尹月的研制之物：“不是，这真是你娘亲研制出来的，我不敢居功。” “你骗我，娘亲这么久都没用过这些奇怪东西，而且这些东西一看，哪里像这儿的东西，明明是天上之物！”燕泓撇撇嘴，摆出一副我很聪明的样子。 李纯宝扶了扶额头，真是该死，自己说过了一次谎，就得说更多的谎言来圆谎。 她嘘了一声，低声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能泄露半个字！” 燕泓见自己猜对了，高兴得拍拍手，随后凝重的点点头：“当然了！宝姐姐的秘密，我会保护好的，不过娘亲是不是也知道了？” 第633章：进宫质问 李纯宝没辙，只能又撒了一个谎：“当然，你娘其实是大仙女，先我一步来了这凡尘中，只不过她法力尽失而已。” 燕泓震惊了，小嘴巴张大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可恶，他娘亲竟然瞒了自己那么久，还当不当他是儿子了！ 马车上的苏尹月鼻子一痒，便是打了个喷嚏。 楚霁风赶紧给她递了帕子，她擦干净后，心想着怎么无端端打了喷嚏。 苏尹月心里仍有气，看了眼楚霁风，酸溜溜的说道：“你弟弟未必知道此事，你倒不用黑着一张脸。” 楚霁风便将人一揽，带入怀中：“你不用安慰我，我看人向来是以最坏的方向去看，现如今，你和儿子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苏尹月冷静过后，倒是替楚墨阳说了一句：“墨阳内心坚定，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变得利欲熏心。” 楚霁风瞥了她一眼，像是吃醋一样，捏了捏她的鼻子：“哦？你刚才不是还很愤慨的吗？怎么现在就一直替他说好话呢？” “还不是因为他是你弟弟！”苏尹月哼了哼，便别过头，想起燕禹昏迷时的样子，心里就堵得慌，“这几年他们不在我身边长大，我本来就发誓会好好照看他们的，可现在出了这种事，我” 楚霁风立即让她住嘴，道：“别这样想，做父母是应该细心，可也扛不住有人处心积虑的谋害，我还是你的夫君，出了这事，我不该是最大责任的吗？” 苏尹月嘟囔了一句：“也没见你有焦急的样子啊。” “你已经慌了，我若也是如此，岂不是会乱了套？”他脸色阴沉下来，“要是墨阳是有份儿参与的，他这皇帝就别想做了，你信不信？” 说话间，还透着丝丝的冷意和杀气。 苏尹月一阵心惊，好像回到了初见楚霁风的时候，他也是这般毒辣无情。 也是了，楚霁风一向都是这样的人。 他有些东西可以不要，也可以维护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但若是这些兄弟姐妹反过来害他，他会比更加凶狠，不会念着血缘关系那点情面。 靠在他的怀中，苏尹月的心稳了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很快就到了皇宫。 按规矩马车是不能进去的，但秋日风起，楚墨阳先前就下了令，若是楚霁风来了，就直接让马车进去，免得让他们吹风。 楚墨阳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有小太监先一步过来传话，他就喜上眉梢，放下了奏折，起身出去相迎。 插播一个app: 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 后边的慕晴织来送午膳，听到楚霁风夫妇进宫来寻了，面色有点不自然，便想着等会儿找借口快快离开才是。 “大哥！”楚墨阳见到两人，声调轻快，“嫂嫂，你们怎么来了？” 就快到午时了，也不知道两人用膳了没，楚墨阳正想着要不要吩咐御膳房做一台席面。 楚霁风没应楚墨阳，反而留意到了后边不远处的慕晴织：“你也在这里，正好呢。” 慕晴织怔了怔，心生恐惧，身子微微颤抖。 她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何奈楚霁风的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 楚墨阳敛去了笑意，他亦是觉察到兄长的怒意和杀气，便是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御书房内还有几个宫人在伺候，楚霁风也不打算让人回避，直接看了苏尹月一眼。 苏尹月上前一步，拿出燕禹那个小香囊，道：“这是皇后送给禹儿的，对吧？” 慕晴织不知何意，只是他们夫妇两人阴沉着脸，她根本招架不住，声音都颤抖了：“没错，是是我亲手做的，若是嫂嫂嫌弃我的针线活，我可以再细心做一个。” “既然是你亲手做的，那里面的驱蚊香料，也是你放的了？”苏尹月问道。 慕晴织心里头有不好的预感。 楚墨阳回头瞪着慕晴织，剑眉紧蹙，“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没有！”慕晴织当然立即否认，更何况她的确是没做过什么，“香囊是我亲手做的，香料是青然去太医院找人配的，是青然帮忙装入香囊里的。嫂嫂，是不是香囊出了什么问题？你不妨直说吧。” 苏尹月面色冰冷，唤了齐公公拿个托盘过来，将香囊里的香料全部倒出。 她接着说道：“我想着，太医院应该是没这个胆子加料的，所以，这是皇后的意思吗？还是皇上也知道？” 齐公公等宫人有些惊诧，毕竟楚墨阳是九五之尊，还未曾有人敢这样质问他呢。 若换了平常人，楚墨阳早已怒了。 可他现下却紧张慌乱，急声说道：“什么加料？嫂嫂说的是什么意思？” 楚霁风挑眉：“你不知情？” 楚墨阳无辜得很，道：“大哥，你们说话遮遮掩掩的，我都不知道香囊里加了什么东西呢，我又怎么知情呢。” 楚霁风轻抿薄唇，绝色面容显出了几分锐利，他眸光晦暗如海：“你说的最好是真话，不然的话，你是知道我一贯的手段的。” 楚墨阳脸上没有半点心虚表情，他转而看着慕晴织，厉声问道：“里面究竟加了什么？你说清楚！” 这是给燕禹的香囊，楚墨阳想着，肯定是孩子出事了，不然大哥夫妇是不会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的。 他简直难以相信，慕晴织先前还表现得极为喜欢孩子，可转个头就谋害孩子们吗？！ 面对帝王的低吼，慕晴织吓得跪了下来，宫人们也紧跟着跪下。 “皇上，臣妾不知道啊，臣妾只是让青然加了寻常香料，在太医院都是有备案在册的。”慕晴织哽咽说道，她遭受怀疑，早已委屈得不行，眼泪涌出眼眶，滴落在地。 楚墨阳懒得听她解释，便传了太医过来，还让禁卫军去凤凰殿搜宫，顺道将青然也抓过来。 慕晴织就这样跪在地上，不敢乱动。 不多时，太医先到，他先是禀报了慕晴织曾经拿取了的香料单子，随后又去检查从香囊里倒出来的香料。 太医拧着眉，慢声说道：“有艾草、薄荷、藿香咦？这个是什么粉末？” 第634章：栽赃陷害 太医经验还不算老到，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尖下闻了闻，确定后，这才面色一变，赶紧拱手说道：“皇上，这里头加了花橙子的粉末，好像是能与与艾草起反应，能在无形之中害害人！” 说到最后，他的话都不利索了。 要知道，楚墨阳做了皇帝之后，宫里就没有多少这种阴险手段了。 而且太医还知道，这香囊是皇后做给燕泓兄弟的，楚霁风往这里一站，不就说明了，这香囊肯定出了效果，所以楚霁风夫妇就来兴师问罪了。 慕晴织听了这话，猛的看向太医，惊恐无比：“什么花橙子粉末？这是你太医院加进去的吗？！” 太医惊了惊，赶紧否认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话呀，太医院出去的药物，都是登记在册的，还有太医核实，太医院绝不会明知故犯，加入这种害人东西。皇上！请明察！” 楚墨阳知道太医院的规矩，自然知道太医院不会出这种差错。 他气得不轻，怒瞪着慕晴织：“你竟敢做出这种事情？！你的心真是坏透了！” 慕晴织也不知道为何香囊里加入了这种东西，眼里满是泪珠，张着嘴巴却不知如何开口辩解。 广个告， \！ 她转而就担心起了燕禹的安危，问道：“那禹儿如何了？他没事吧？” 苏尹月拧了拧眉头，看得出来，慕晴织这关心担忧并不是假的。 难道真不是慕晴织所为？ 还是说，慕晴织演戏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此时，禁卫军押着青然来到了。 青然看见慕晴织跪在地上，就暗叫一声不好，只是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跟着跪下：“皇上，不知道皇后娘娘犯了什么错，惹得皇上如此盛怒。” 楚墨阳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皇后说，装入香囊里的香料是你经手的，可是这样？” 青然顺着目光，看见了那是属于燕禹的香囊。 她匍匐在地，说道：“的确是奴婢经手的，但奴婢是从太医院拿取的，随后就装入了香囊里，并没有再加过什么。” 她只想着给凤凰殿撇清干系，但这么一说，反倒有点不打自招的样子。 楚霁风不由得牵扯了一下嘴角，略带嘲讽：“你和太医院都互相推脱，那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边出问题了。” 太医当然回头怒斥青然了：“青然姑姑，这里头加了花橙子粉末，会与艾草起反应形成毒药的，我怎么会如此蠢笨，连这等关系都不知道！青然姑姑还是好好想清楚吧，不要牵连了无辜之人！” 这害的楚霁风的儿子，他哪怕是得罪皇后，也是直言不讳的。 青然亦是愤怒，说道：“什么花橙子，我听都没听过，我又不懂医理！而且，皇后娘娘颇为喜欢燕禹小公子，又怎会对几岁的孩子下此毒手！” 苏尹月听到这儿，忍不住幽幽的问道：“是吗？皇后当真喜欢我儿子？” 慕晴织脑子如同浆糊一般，她不仅怕楚霁风误会，更怕楚墨阳会因此厌弃自己，她满脸泪痕，只顾着摇头否认：“嫂嫂这是什么话，我自然喜欢他们，若不然也不会亲手做了香囊送给他们啊。只是没想到，会被有心人利用，从而栽赃陷害” 她哀求的看着楚墨阳，想要他相信自己一回。 然而慕晴织曾经算计过苏尹月，楚墨阳便有些不确定了。 青然忙的点头，说道：“是啊，求皇上明察，也有可能是燕禹小公子出宫后，才被人中途加了东西。要是我家娘娘真有谋害之心，又怎会在香囊里动手脚呢？这可是我家娘娘亲手做的，一旦事发，我家娘娘也难以置身事外啊。” 楚霁风却听出了她另一层意思。 他眯了眯眼睛，直接厉声问道：“你是说，这有可能是我故意为之？” 青然怔了怔，她的确是有这种怀疑，只是当着楚霁风的面，她不敢说出来罢了。 但她和慕晴织的确是没有做过这件事，难不成还要白受了这种委屈不成？ 青然鼓起了勇气，挺直了身子，盯着楚霁风：“奴婢只是做猜测。奴婢和皇后娘娘自问清清白白，可为何燕禹小公子的香囊却出了问题？黎国主也该彻查一下府中人，才好来宫里问罪吗？难不成，黎国主是不服被移出玉牒一事，所以才借机来宫里发难的吗？！” “放肆！”楚墨阳容不得别人诋毁兄长一句，直接踹了一脚过去。 楚霁风为了大局，连大启皇族都脱离出去了，他怎能让楚霁风再受委屈！ 这一脚用了不少的力气，青然倒在地上，胸口肩膀疼得厉害。 慕晴织与楚墨阳做夫妻多年了，自然知道楚墨阳的逆鳞是什么，若是有人说楚霁风的半句不是，他都要发怒的。 “皇上息怒，青然是一时糊涂，所以才说出这等混账话来。”慕晴织赶紧请罪，声音哽咽得厉害，“大哥，嫂嫂，请你们宽恕她吧，我愿意替她受罚。” 得罪了楚霁风，基本上是等于没命了。 慕晴织心善，不忍心看见为自己出头的婢女就此丧命。 楚霁风方才的确是起了杀心，不过青然所言的确是有理，怕就怕，是自己府里的人动了手脚，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他慢声说道：“那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们夫妻了，我们想要什么，会自己去争夺，怎会用自己儿子的性命来发难？我今日进宫，就是为了查清此事，若你们凤凰殿没做过，我还能冤枉了？” 慕晴织点点头，松了口气：“是，我知道大哥夫妇都是疼爱孩子的，特别是嫂嫂，好不容易才与孩子团聚，根本不会下这样的毒手，是青然这个贱婢糊涂，不懂其中的道理。只是，我们当真没有在香囊里做手脚，我们是冤枉的。” 苏尹月见她们主仆都坚持自己的清白，心里的疑惑更重。 她和楚霁风对视一眼，两人的感觉是差不多的。 莫非真是冤枉人了？ 不过苏尹月也不着急，就说：“既然如此，我检查一番凤凰殿的东西吧。那粉末虽容易挥发，但沾水会有特别的味道，若你们没做过，自然不会让我找出证据来。” 第635章：受感情左右 禁卫军搜了一遍凤凰殿，虽然没有发现害人的药物，但苏尹月却要亲自去一遍，好看看慕晴织和青然等人的衣物。 楚墨阳没有反对，他深深的看了眼慕晴织一眼，心里忐忑，他自然是希望此事只是别人栽赃陷害，与自己的亲人都沾不上关系。 众人到了凤凰殿，楚霁风帮不上什么忙，只是跟着苏尹月身旁，与她一一排查。 她非常细心，最先看的是慕晴织的衣裳，并无发现什么。 楚墨阳松了口气，面色显然是好看了许多。 慕晴织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随后就是青然的房间，青然是掌事女官，能自己单独住一间小房间。 打开了衣柜，苏尹月只是寻了寻，就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气味。 她的心沉了沉，拿出那套衣衫，她用力一想，便想起了青然在宫宴那日正是穿着这套，也是慕青然送香囊的那日。 苏尹月拿出衣衫，出了屋子：“这套衣衫正是沾了粉末，沾水洗过了，所以有特别的味道，请太医确认一番。” 太医忙上前检查，他是不知道花橙子粉末沾水会变味的，故而直接做了个实验，的确是同样的味道，他便满怀信心的向楚墨阳禀报道：“禀皇上，这套衣衫的确是沾了花橙子的粉末！可见是青然往香囊加了这东西，却不知粉末沾水会留下破绽，故而留下了证据！” 反正此事与太医院无关就对了，他不想背锅。 楚霁风闻言，转头看了青然一眼，随即阴冷的目光移到了慕晴织身上：“如此，不知道皇后知不知情？” 慕晴织怔怔的，她亦是诧然，哪知道最后竟然是青然出了问题。 纵然没有从她的衣衫上找到证据，但青然是凤凰殿的人，又是她的贴身女官，她怎能置身事外！ “不是我！”青然脑中一片空白晕眩，呼吸越发急促，她用力喊着，“不是奴婢啊！奴婢从未碰过这粉末！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啊，皇上！” 楚墨阳紧蹙眉头，却道：“证据确凿，你竟还敢说有人陷害？！说，你为何要这样做！” 他只希望这一切都与慕晴织无关，如此也好向兄长交代。 青然跪在地上，磕肿了额头：“奴婢真的没有！奴婢是清白的！” 楚墨阳指着那套衣衫，厉声道：“那套衣衫难道不是你的吗？” “难保是有人往奴婢的衣衫上洒了粉末啊！”青然情急之下，什么也不顾了，“那日黎国主夫妇也是进宫了，他们不是正好下手，贼喊捉贼吗？黎国只是一个蛮地小国，疆土不大，哪里及得上大启半分，黎国主，好狠的心，竟然用燕禹小公子来做局，趁机向皇上发难！你现在是想造反吗？！” 这件事，慕安志进宫的时候，早就跟慕晴织说过了，让慕晴织多加小心，还让慕晴织好好劝楚墨阳，千万不能顾念兄弟之情相让，再次让大启陷入混乱中。 毕竟在他们这些大启臣子的眼里，楚墨阳这个贤明的君王，怎么也比楚霁风那个阎王要好得多，起码他们不用每日都担心头颅不保。 果然，慕安志前脚刚提醒，楚霁风夫妇就有所行动，真是卑鄙小人！ 只可惜自家娘娘，竟然被算计了！ 慕晴织惶恐，怒斥道：“大胆贱婢！来人，掌她的嘴！” 青然又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不想要命了，她只能以此来保住青然的性命，暂且拖延一下。 宫人未动，楚霁风冷笑了一声，他虽穿着红袍，却毫不影响他浑身冒着寒气。 青然怂了，往后缩了缩。 楚霁风盯着人，问道：“这话，是兵部尚书说的？” “不不是。”青然此时才知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否认。 若是与慕安志扯上关系，那慕家上百口人就别想活命了。 楚霁风拳头握了握，倒是有些举棋不定了。 他本来起了的杀心，一下子按压下去，道：“此事，皇上看着办吧。” 苏尹月不知楚霁风在想什么，奇怪他为何轻易饶过下毒之人。 只是楚霁风转身就走，自己只能赶紧跟上。 楚墨阳依旧是眉头紧蹙，下令将青然押去赤龙司，他需要一份详细证词，才好知道怎么处置皇后。 慕晴织宫里出了事，楚墨阳自然是将她软禁了，同时封锁了消息。 只是宫里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消息总是会传出去。 慕安志听到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立即进宫请罪。 楚墨阳心烦意乱得很，本想让慕安志回去，刚让齐公公去传话，又把人喊住，随即就宣了慕安志进来。 慕安志跪下，不敢起身，声音苍凉，听着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皇上，微臣该死，请皇上降罪责罚。” “此事是皇后宫中的女官所为，与你、皇后乃至慕家又有什么关系呢？”楚墨阳说道。 慕安志听罢，更加心惊，头更加紧贴地面，完全不敢抬起头来了。 君王这句话是试探，更是暗地里说他们慕家脱不开干系。 他一下子哽咽起来，道：“皇上，微臣清清白白，确实不曾做过这等混账事情啊！” 楚墨阳面无表情：“如此看来，你是完全不知情了？不过，一个后宫女官，竟然能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来，慕卿既然知道这件事，也应该知道她说了什么吧？” 慕安志险些吓晕过去，他此时恨不得往自己脸上打了几个巴掌，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怎能当着一个贱婢的面说呢，不然，又怎会惹出这么大的事端。 慕安志无从辩解，恰在此时，那老顽固礼部尚书也到了殿外。 楚墨阳心里烦躁得很，不得不接见。 礼部尚书一见慕安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叹息一声，便是直言不讳：“皇上，这件案子，怕是另有内情啊，请皇上明察，不要受感情左右。” 楚墨阳一听就是怒了，拍了一下桌面，道：“放肆！证据确凿，朕还能如此受感情左右！你一个礼部尚书，此事与你有关吗？你来宫里多嘴什么！” 第636章：黑市流传的消息 礼部尚书见楚墨阳发了脾气，更加笃定楚墨阳是被感情所左右了。 作为一个君王，其实这问题不大，可问题对象是那个杀人阎王楚霁风啊。 他跟着跪下来，道：“微臣只想进宫说两句公道话，求皇上恩准。” 楚墨阳冷笑了一声，“你都到朕跟前来了，朕还能把你嘴巴封上不成？” 礼部尚书听着，便是知道楚墨阳是准许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便朗声说道：“皇上，这件案子虽然是证据确凿，但女官是一直不认罪的呀，难道皇上就没想过，这案子是有人故意策划的吗？那东宁公主是何人？她医术精湛，这是大家公认的，怎么燕禹小公子的香囊有问题，她没检查出来？” 楚墨阳辩解道：“嫂嫂信任朕，信任皇后！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你这话的意思是，是大哥策划此事，贼喊捉贼了？！” 换了其他人早已慌了，但礼部尚书是个老顽固，又无儿无女，没有牵挂，说话不用瞻前顾后：“微臣正是这个意思！黎国主失踪多年归来，却见大启京城早已翻了天，他自己的权势也不再，也被迫移出了皇室玉牒，凭着他的性子，又怎会轻易罢休呢！” 楚墨阳气恼得不行，随手拿了一本折子，直接往礼部尚书头上砸去：“住嘴！大哥不是这种人，你若再胡言乱语半句，朕就命人将你拖出去砍了！” “臣一切都是为了大启，就算皇上真的蒙蔽了双眼，要砍了微臣的头颅，微臣也是毫无怨言！”礼部尚书说道，面色无惧，“黎国主杀人如麻，极好权势，还做出弑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皇上与他是亲兄弟，应该更了解才是！” “大哥他……”楚墨阳是知道实情的，奈何这关联到了去世之人的清誉，他无法说出口。 慢慢攥紧拳头，楚墨阳心中苦笑。 瞧瞧，他平日就是太宽厚了，这些人才敢自己面前放肆，诋毁自己的亲人。 礼部尚书再说：“皇上，微臣其实还得了另一消息，黎国主其实是前朝大燕皇朝血脉，皇上可知这有多严重？” 楚墨阳怔了怔，这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就算是黎国那边，也没几个人知道，但大启这边怎么这么快就有这个消息流传了？ 慕安志抬头，惊奇的看着礼部尚书：“什么？大燕皇朝的……” 他们这些读书人，自然知道大燕皇朝曾经是天下的霸主，统治了这片土地不知有多少年，就算亡国一百年，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你是从哪儿听到？”楚墨阳急忙追问。 礼部尚书见楚墨阳还懵懂不知的模样，叹息直摇头：“近日的黑市都传遍了，也是有个老相识，得知消息后就来告知微臣。” 楚墨阳瞪大眼睛，暗叫不妙，这个消息到底怎么在黑市流传开来的？为何赤龙司那边没有呈消息上来？ 慕安志已经回过神来，赶紧说道：“皇上，这件案子……皇后宫里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呀！微臣斗胆说一句，恐怕黎国主此次来大启，不是为了探亲这么简单。” 剩余的话，他不敢再说，毕竟慕家还有不少人口。 礼部尚书却不怕，又接口说道：“皇上也该知道，大燕皇朝覆灭之后，便是诸侯各国瓜分了天下，然而各地还有少许忠于大燕皇朝的人，各国也是不留余力的绞杀，这一切，都是为了各国政权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免得再起战事。黎国主两年前在黎国造反，足以可见他是有野心的，他是想要复国，再次统一天下！” 楚墨阳喘了口气，面色有些惨白。 他在意的是，别人妄图揣测兄长，把兄长当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都是无稽之谈！”楚墨阳低吼道，“这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你们就在这里随便污蔑，危言耸听，该当何罪！” 慕安志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礼部尚书眉间不由得渐渐笼上一层铁青色的阴霾：“皇上，既然这消息在黑市如此流传，不见得是假的！而且竟还如此凑巧，黎国主一来大启，这消息就传开了，难道皇上就不奇怪吗？” 这消息一传开，宫中就出了这样的案子，是谁做的，不是很明显了吗？ 楚霁风这是想要一个发难借口，所以才会如此狠心用自己儿子做局。 “朕自会查明！”楚墨阳说道，只能先把人打发了。 礼部尚书还欲再说，但慕安志已经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点到即止便是了，楚墨阳脾气好，不代表楚墨阳真不会动杀心。 让这两人退下，楚墨阳就立即召赤龙司督主进宫，询问情况。 慕安志和礼部尚书一同出宫，慕安志还有些小恍惚，再问了礼部尚书几句，才确定真有此事。 “哎，那皇后真是白白受委屈了。”慕安志有点心疼自己的女儿，幸好楚墨阳性子温和，没有对慕晴织动手，只是幽禁。 礼部尚书却是不屑，瞪了慕安志一眼：“事到如今，你还只担忧自家女儿？皇上敬重楚霁风，应该只想将这个消息按压下去，而不是想采取什么行动。” 慕安志抿抿嘴，压低声音说道：“王大人说得轻巧呢，黎国主是什么人呐，哪能随便得罪了。” 虽然楚霁风不在京城好几年，但他们这些人大多还是心有余悸的。 “难不成就让他奸计得逞？”礼部尚书气急，“慕大人，皇上心善仁厚，又觉得自己一直亏欠了楚霁风，肯定会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到时候大启的江山社稷就岌岌可危了！” 慕安志也是没办法，叹息：“那还能如何？我们只是做臣子的呀，而且人家现在还是黎国国主了，韩大人，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礼部尚书哼了哼，觉得慕安志就是个见风使舵的怂货，只想在朝堂上混混日子。 剩余的话，礼部尚书也是不想再继续跟他说了，拂袖就走了。 慕安志看着礼部尚书离去的身影，眸光暗了暗，面色转而阴冷。 他还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吗？ 这种大事，他女儿肯定会找自己商议，自己女儿都没提过，可见肯定不是凤凰殿的人所为。 黛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637章：来抢饭碗 那结果不就是很明显？ 定是楚霁风不甘心放弃大启的权势，所以才设下这一局，贼喊抓贼！ 慕安志只觉得楚霁风依旧凶狠毒辣，连自己儿子都能下得了手。 不过剩余的事情不用他去沾染，礼部尚书和大司农肯定不会放任此事不管。 另一边，楚霁风已然带了苏尹月出宫。 两人没急着回府，反而前往千金楼，买点好吃的，好让燕禹高兴高兴。 燕禹虽然病着，但体内有帝王蛊，比平常人好得快一点，估计这时候都快醒来了。 楚霁风在马车上，一路上都没说话，苏尹月见他眉头紧蹙，并没有打扰。 而后，他终于伸手，将苏尹月带入怀中，道：“可觉得受委屈了？” “什么？”苏尹月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按照我以前的性子，看见那证据，应该一刀砍了那个女官和皇后，但我今日却没有，你有在怨我吗？”楚霁风声音轻轻的，忐忑的问道。 苏尹月抬眸看他。 他依旧是俊俏绝色模样，只是相对于以前，他的煞气内敛了不少，整个人竟然透了几分温柔，几缕阳光透过车窗缝隙投射进来，他还有些熠熠生辉的感觉。 “没有。”苏尹月平静回答道，“你没有动手，自然有原因。替禹儿报仇用不着着急，好歹也得找对人才是。” 楚霁风嘴角扬了扬，连带着眼角也是微微上扬。 他握了握她的手，轻快的说道：“看来你也不认为是凤凰殿的人做的。” 苏尹月点点头，神色凝重了起来：“虽然是有证据，但我转念一想，如果真是青然用了那种粉末害人，她必定是熟知其特性的，那怎会还留着那套衣服？还拿去洗了一遍放回了柜子里？而且凤凰殿就那一套衣服有味道，若是青然在屋中装入香料，粉末轻盈，很容易落在地上或者桌上，可是整个凤凰殿都是干干净净的，宫人肯定打扫过，既然打扫过，就必然会留下同样的味道。” 她知道宫人打扫， 定是用湿毛巾将所有器具桌凳都擦洗干净，就连地板，也是要跪在地上洗擦的，绝不能含糊。 然而凤凰殿里却没有这种味道了，要么就是青然不是在凤凰殿里装入香料的，要么就是有人往青然的衣衫上洒了粉末，以此栽赃陷害。 苏尹月因为气愤，本来没想那么多，但青然后来说的那一番话，却让她大敲警钟，想来楚霁风也是明白其中的蹊跷，所以才没有在宫中杀人，免得落人口柄。 楚霁风定定的看着她，目光认真：“看来是有人想要挑事， 让我和墨阳兄弟翻脸，又或者是让我在皇宫里大开杀戒，为子报仇。” 他和苏尹月一样，也是因为青然那一番话的提醒，所以他止住了杀气。 毕竟他当时想杀的不只是青然，还有慕晴织。 可慕晴织是大启的皇后，纵然是犯下了大错，若是就此死在他手下，反倒是他狂妄自大，变成了挑战大启之人了。 若他还是大启凌王就算了，可他现在是黎国国主，那个小国家的安危与自己是息息相关的，他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行事。 想到这儿，楚霁风骂了一声：“真是麻烦，做皇帝还没有做王爷来得痛快。” 苏尹月不禁笑了笑，看楚霁风的模样，便知他是真的憋屈。 “有心之人设下这局，想挑拨你们兄弟的关系，更想挑拨大启和黎国的关系，你觉得他是想要浑水摸鱼捞点好处吗？”苏尹月问道，“会是南梁或者北梁所为？” “暂且还不知道，敌人在暗处，仅凭着下个药，就翻起了这么大的风浪，看来不是个小货色。”楚霁风说道，“大有可能是南梁和北梁所为，不过也有可能是大启老臣不满墨阳的决策，想要搅事，我们还是要谨慎小心些。” 楚霁风不见烦躁，反而是戾气满满的勾了勾嘴角。 这人手段不差，他的确是想与之过过招，看看那人还有什么能耐。 到了千金楼，常无影去买糕点，楚霁风和苏尹月是不用下马车的。 谁知，就那么一小会，就有人打上了马车的主意，步步靠近。 就在那人想要掀开车帘子的时候，楚霁风身形一动，用了内力，连碰都没有碰，单纯以内力掐住那人的脖子！ 那是个寻常汉子，看着年纪也有四五十了，腰间别着一把圆月弯刀。 楚霁风面色阴冷，忍不住笑了笑：“真没想到，我如今被人如此轻看了，派了个这样的废物过来。” 汉子憋红了脸，却还是用力说道：“不……不是的，我是想来认……认主的！” 街上人来人往不少人，有人眼尖，认得楚霁风，当即喊着楚阎王又要杀人了。 苏尹月不想把事儿闹大，赶紧下了马车，让楚霁风把人放开。 楚霁风又觉得憋屈无比，无奈自己早已不是掌控赤龙司的督主，不能在大启横行霸道了，只能收起了内力，放开了那名汉子。 汉子跌落在地上，咳嗽了几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是谁派你来的？”楚霁风循例还是要问问。 “我是……我是自己来的。”汉子爬起身，毫不犹豫的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楚霁风拧着眉，立即护着苏尹月。 “国主，小人姓张名耀，小人自小习得一套弯刀刀法，小人想要投靠国主门下！”张耀说着，便又跪下。 楚霁风嘴角抽了抽，这是……这是来自荐的？ 此时，常无影已然拿着糕点出来，看见竟有人想要来抢夺自己的位置，立即大怒：“凭你这样的身手，也想投入我家主子的门下？你能丢人，我家主子还丢不起呢！” 张耀威势不小：“你就是国主的贴身侍卫了？好，那我们就来过几招！好让国主见见我的真功夫！” 说罢，张耀拿着弯刀，猛然就往常无影身上劈去。 这正中常无影的下怀，常无影把糕点往楚霁风那儿一扔，就拔剑迎战：“好啊，你输了可别哭鼻子了！” 围观百姓立即退开几步，不想殃及池鱼。 第638章：又起风波 常无影和张耀之间刀光剑影，确实斗得难舍难分，就连楚霁风也不由得赞叹一句：“这个姓张的，好像真有点本事。” 一招一式甚是有板有眼，看得出来是师承大家。 只是张耀刀法似乎还不够精进， 一个破绽，就让常无影得了机会，竟然往张耀的命门砍去。 楚霁风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见红，也不想让张耀这个人才就此丧命，故而弹出一道内力，将常无影的剑劈开。 常无影懂了楚霁风的意思，立即收回剑，瞥了张耀一眼：“算你命大，我家主子要饶你一命。” 张耀缓了口气，经过此次交手，转而明白自己与常无影的差距。 他收起了弯刀，又赶紧到了楚霁风跟前跪着，拱手道：“国主救下小人，就是愿意收下小人了吗！？” 常无影有些怒了：“喂！我家主子只是饶你一命，哪里是要收下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好吧！” 多添了一个邱承，已经让他很有危机感，若是再多一个人，自己还要不要活了？ 苏尹月拽了拽楚霁风的衣袖，低声道：“我以前可没见过有哪个人想主动投于你门下的。” 毕竟他恶名在外，有点正义感的侠客都看不起楚霁风，觉得投靠于他门下是在滥杀无辜。 楚霁风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之意，瞥了苏尹月一眼：“在你眼里，你夫君就如此不堪？” “我实话实说，有时候人嘛，还是要接受现实的好。”苏尹月说道。 “听你这样说，似乎我除了好看，别的一无是处。”楚霁风还是寻了个机会，夸了自己一把。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以作回应。 楚霁风见张耀如此诚心，便走了过去，问道：“为何想要投于我门下？” 张耀见楚霁风近距离跟自己说话，难掩激动，眼睛里带着光，似乎下一瞬间，就会喜极而泣。 他想了想，最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国主，我祖上在大燕皇朝时期乃是武将世家，我祖爷爷还是武状元，祖爷爷在当时的大燕皇帝跟前耍了一套弯刀刀法，大燕皇帝都说好呢，这把弯刀就是大燕皇帝当时赏的！” 楚霁风蹙眉，这哪里是回答他的问题，这明显是在显摆自己的家世吧？ 张耀将弯刀的刀鞘呈到楚霁风跟前，尽管有些年头了，仍可看清上面的字燕。 随即，楚霁风就隐约猜到了张耀的意图，心里惊变，但面上依旧保持冷静：“你祖上如何，跟我有何关系？” “怎会与您没有关系呢？”张耀急了，“您可是可是大燕皇族的” 话还没说完，张耀就猛地被楚霁风掐住了喉咙，阻止他再说下去。 街上百姓众多，怎能让这话说出来！ 楚霁风不想在街上盘问过多，直接点了张耀的哑穴，让常无影把人带回去。 苏尹月见他面色不对，自知事情变得有点复杂，也没多问，一行人赶紧回了楚府。 常无影把张耀押进了风月阁，又将正屋周围的人都给遣开，确定了隔墙无耳，楚霁风才将张耀的哑穴解开。 楚霁风现下一张脸阴冷得很，盯着张耀：“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耀一个激灵，险些没反应过来，还是常无影踢了他一下：“我家主子问你话呢！” “哦是小人是在黑市听到的。”张耀赶紧回答道，“小人家道中落，吃了这一顿就没下一顿，有时候就去黑市找活儿，碰巧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苏尹月一听，猛地站起身来：“什么？黑市？” 就连常无影也是惊了惊，黑市是灰色地带，三教九流的人可不少，消息在那儿流传了，肯定很快就会传开！ 楚霁风眸光晦暗如海，紧抿着嘴唇，浑身上下透着悚人的寒气。 他的身份敏感，这也是他愿意舍弃大启凌王这个位置的原因，一个大燕皇族后裔留在这里，只会徒增麻烦。 至于他的身份，除了楚墨阳、秦烨那几个人知道外，其他大启人只当他是黎国国主。 如今这个消息流传开了，就当即有张耀这样的人上门投靠了，可见大燕皇朝在天下人的眼里，还是占有一点点的分量。 苏尹月惊悚过后，便坐了下来，问道：“这消息怎么会在大启黑市流传了？难道也是那人的手段吗？” “很明显了。”楚霁风冷声道，“是个熟知我情况的人。” 常无影盘算了一下，大启这边的人估计都不会让这个消息外泄，那要么就是黎国那边的人了。 毕竟黎国那边，还有一些从东海岛过来的贵族。 他说道：“一直没有找到樱珠的尸体，难道是她所为吗？而且她失踪后，十二金吾卫也就死了几个，其他的也不见踪影了。” “知道我身份的人也有不少，总有一天会流传开，只是我此时身在大启，这消息就在大启黑市流传开，摆明了针对我而已。”楚霁风说道。 张耀就听不懂了，道：“国主此言何意呢？我在黑市那儿就见到有的人非常高兴，只要您一声令下，就是千呼百应啊！国主虽然身在大启，可若是大启皇帝敢对您起杀意，我等肯定会拼了性命护您！绝无二话！” 楚霁风面容锐利了几分，冷笑一声：“按你所言，我难道是想要借自己的身份，再翻起什么风浪不成？” “那自然是！国主是天命之子，自然要振兴大燕！”张耀激动地说道。 苏尹月打量了一下张耀，终于开口，说道：“这个消息并不是我们散播出去的，我们只想回黎国，守着那一小片土地。” 张耀怔了怔，立即反驳：“既如此，那散播消息之人肯定也是想国主光复大燕的！国主，您是大燕皇族血脉啊！” “可笑，大燕皇族血脉就一定要复国吗？他另一半血脉还是楚氏皇族的呢！”苏尹月句句戳心，“现在天下虽然四分五裂，但各有各的制衡，不会起大战事，起码百姓是安居乐业的！你口口声声要我们复国，实际是自己郁郁不得志，想要寻求出头的机会罢了！” 第639章：大胆猜测 张耀被苏尹月看穿了，面色一下子不大好看。 的确，他就是想着黑市出了这则消息，是楚霁风故意而为，所以才想来投靠。而且自己不仅能结束这穷困潦倒的日子，还能趁机乱世出英雄，创一番事业。 大燕皇朝不是没有追随者，只是想浑水摸鱼的也有很多。 “国主”张耀想要做最后的努力，继续劝说，“这消息已经在黑市横行，想必很多人都知道了，您要是没这个想法，只会处于被动啊！您这个身份要么别人死，要么就是您死啊！” 楚霁风坐姿慵懒，单手支颐，反倒是一笑，如明珠生辉，醉了秋日的风光。 张耀一时看晃了眼。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但我知道你什么时候死”楚霁风吩咐了一声，让护卫进来把张耀押去顺天府，罪名是在他的府邸里偷窃。 本来是能一掌就把人劈死，但风月阁里有孩子，不好抬一具尸体出去。 张耀惊了惊，急声大喊：“我没有偷窃！你们你们目无王法！毫无证据就要告我？！” 常无影直接在他怀中塞了个名贵的白玉摆件，道：“现在不就有了。” 张耀险些要吐血，这也行？！ 护卫刚把人押出去，桑玉就进来禀报，说秦烨急匆匆过来，像是有急事。 楚霁风和苏尹月对视一眼，不用多想，就是为了黑市那事儿来的。 此事重要，苏尹月就把东夜瑾也喊了过来，好让大家都知道情况。至于东宁王长途跋涉劳累，吃过饭后，已经在午休歇息，苏尹月没有打扰他老人家。 果然，秦烨一进门，便是说道：“你是大燕皇族血脉的事情，外边都传疯了，你可知道？！” 楚霁风没吃午膳，正拿起了一块糕点垫垫肚子，漫不经心的说道：“刚刚知道了。” 他许久不在大启，情报网早已不如当初，而且赤龙司如今也不在他掌控之中，这消息自然知道得慢了。 东夜瑾也知道此事外泄的后果，拧着眉头，盯着秦烨问道：“你在大启京城有点分量，我姐姐也将赤龙司的令牌交给你了，外边都传疯了，你才来告诉我们？” 秦烨咬咬牙，无奈说道：“这消息是昨晚在黑市散开，还不够一天，就已经传开了，可见是有心人故意散播，让消息快速传播。就算我想要压制，也没那么容易。” “看来是花了不少银子。”楚霁风深知在黑市散播消息的规则，就算赤龙司要追查，怕也是无功而返，因为在黑市里做这种生意的，一般都是不露脸的。 “王爷，对不住，若我不是忙着国公府那件案子，应该还能力挽狂澜。”秦烨有点自责。 楚霁风吃完了一块糕饼，喝了口茶，眸底有些深邃晦暗：“此人计划周祥，你就算提早察觉，也不可能力挽狂澜。” “那国公府的案子如何了？”苏尹月问道，毕竟是她检查的尸体骸骨，当然想知道后续。 “哦，就是杨国公的妾室所为，名叫娟娘，生了个儿子，排行第二。她想让自己儿子袭爵，但前头有两个嫡子挡路，所以她就先后把两位嫡子害死了。”秦烨说道，“也是好笑，杨国公死了两个儿子，却念着他的二儿子不能有个杀人生母，想要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东夜瑾今日回来，便听说了此事。 他哼了一声，道：“这也行？他是偏爱这妾室和二儿子吧？” 宅院里的肮脏事不少，大都是因为宠妾灭妻而起的，他想着，自己要么像姐夫一样，不纳妾，要么就让自己的正妻永远压着那些妾室，不得乱了套。 “如果国公府一开始没有牵扯到秦暮，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但现在秦暮莫名其妙受了许久的委屈，还耽误了最佳的婚嫁年纪，此事就不能任由他们说算就算！”苏尹月冷声道。 秦烨点点头：“没错，我和祖父也是这个意思。而且国公夫人也不肯，听见杨国公护着娟娘，当即就去撕扯杨国公，后来又跟杨国公决裂了，说定要将此事追究到底，绝不让娟娘母子好过。” “如此说来，你们秦家倒不用去落井下石这么麻烦了，你们只要派人暗中保护好国公夫人，暗暗给点帮助，这件事闹得越大，对你家五妹就越好。”楚霁风指点道。 秦烨本来是一肚子气，听罢，终于咧开嘴一笑：“王爷好主意呢，此事一闹，就不怕暮儿日后找不到好人家。” 这算是解决了秦家一大难事，他总算没有辜负父母所托。 “别一嘴一个王爷了。”楚霁风没好气的说道，“叫我名字也好，叫一声国主也罢，这王爷二字，已经不能再喊了。” 难以言喻的心情在秦烨心头蔓延，他抿了抿嘴唇，道：“国主，在大启知道你身份的没有几个，再加上禹儿忽然出事，你觉得此事是宫里那位所位所为吗？” 屋内一时鸦雀无声。 秦烨也是冒着死罪，将心中猜测说了出来。 东夜瑾不知宫中发生的详情，面色一变，道：“姐夫，这桩桩件件，莫不是要逼你反？！那大启皇帝是想要找个借口，向黎国出兵吗？！” 大启兵力乃是五国之最，黎国一个小国，兵力顶多十万，简直是以卵击石。 但楚墨阳和楚霁风是亲兄弟，贸然开战只会让天下人所不齿，所以楚墨阳才煞费苦心设下连环套？ 秦烨正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才匆匆赶过来楚府。 “国主，不如你们立即启程回黎国吧，你这身份留在大启，太过危险了。”秦烨提议道。 楚霁风这样的身份，没有一个皇帝不忌讳。 想必南梁和北梁那边也会有反应。 “我若是就这样走了，岂不是让天下人以为，我楚霁风是个怂货？”楚霁风略带嘲讽的说着，“是谁兴风作浪，我定要揪出来，将他扒皮抽筋。” “姐夫，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姐姐和孩子啊！”东夜瑾担忧的说道，“若大启皇帝真的翻脸不认人，你们会很危险！” 第640章：嘴里有点淡 这是大启，是楚墨阳的地盘。 东夜瑾在东宁委曲求全多年，自然明白权力能令人丧失了理智，无论先前多么兄友弟恭，到后面都会因为权势而有所变化。 他姐姐好不容易才跟孩子团聚，岂能在这个时候再出意外！ “不碍事。”苏尹月很相信楚霁风，“不论是谁设下这局，我们是一定要把事儿弄清楚。而且这事有了开端，我们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楚霁风微微颔首，看向苏尹月，眸中带情，温柔无比。 她还是懂自己的，他是不想再让她和孩子先回去了，只想让他们留在自己身边，若是出了意外，他也能第一时间作反应。 秦烨明白楚霁风的忧虑，随后就说：“既然国主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现如今赤龙司的令牌还在我手上，我今日” 他想物归原主。 但东西刚拿出来，楚霁风眸光就清冷了几分：“用不着，现在我在大启没有一官半职了，拿着这令牌又有什么用？一旦拿了，还会招人话柄。不过，你若是没什么用处，也可交还宫里，毕竟你掌着兵权，又有赤龙司在手，始终会让人惮忌。” 秦烨点点头，他本来就是想替楚霁风保管的，现在楚霁风用不上了，自己也无需留着，免得增添许多麻烦。 随即，秦烨眸光一顿，想起了一件重要事情来，道：“国主，你曾经从国库拿到的天玄铠甲该如何？那队天玄军队可是你的心血。” 不仅是心血，更是战斗力非常强悍的军队。 若是楚霁风能将天玄铠甲拿回黎国，想必旁人也会有所忌惮。 秦烨虽是大启人，但还是不免站在了楚霁风那一边，事事都替好兄弟考虑。 “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也是楚氏皇族的东西，罢了。”楚霁风倒是没有留恋，该舍就舍。 秦烨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只是心里叹息。 “姐夫明明就是宠着自己的弟弟。”东夜瑾可不怕，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楚霁风没管他的小脾气，只让秦烨帮忙在黑市查清楚消息的来源，又让常无影在府中加强防卫，免得出什么意外。 燕禹挪去自己的屋子后，燕泓是一直守着弟弟，期间他还哀求过李纯宝，希望她能施法，让燕禹快点醒过来。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道：“你不用急，他很快就能醒过来。” 果然，苏尹月拿着香喷喷的糕点过来时，燕禹的鼻子动了动，果然是悠悠转醒了。 燕泓甚是高兴，只觉得李纯宝更加厉害了。 “禹儿，你醒了？”苏尹月将糕点放下，赶紧过去瞧了瞧燕禹，“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燕禹迷迷糊糊，却还是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巴，缓缓说道：“我我觉得我嘴里有点淡。” 李纯宝忍不住笑出来。 苏尹月亦是无奈，拿了听诊器戴上，先给燕禹检查了心肺功能。 毒清除得很快，肺部仅有许少杂音。 在此期间，燕禹那双眼睛一直不曾离开过那盘糕点。 燕泓宠爱弟弟，就自作主张端了过来：“娘亲，给弟弟吃点吧？” “只能吃两块，他现在可不能吃太腻的。”苏尹月说道，“剩余的，你和纯宝一起分了吧。” 李纯宝其实也爱吃甜食，见苏尹月还记得自己，幸福得咧开嘴一笑：“谢谢师傅。” 她这些日子吃好喝好，长胖了不少，脸蛋圆圆的，有了孩子的可爱模样。 而且她还用了空间里的药妆，把脸上的高原红和开裂都修复好了，现在皮肤变得白白净净的。 燕泓喂了弟弟吃着糕点，忽然想起了什么，开了口：“娘亲，我” 苏尹月正在捏了捏李纯宝的脸蛋儿，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燕泓把原先的话吞回去，转而说道：“我不吃了，都给宝姐姐吃吧。” 苏尹月知道他一向不贪吃糕点，点点头，就说让厨房给他做点好吃的菜肴。 等苏尹月走了，燕禹才说哥哥狡诈得很，竟然以退为进，不吃两块糕点，反而换来了其他好吃的饭菜。 燕泓无奈，道：“你快点好起来了，那你也能吃了。” 燕禹重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那我现在赶紧休息！” 为了吃好吃的，他拼了！ 傍晚这顿饭，也算是团圆饭了，但燕禹还需卧床，便少了他一人。 东夜瑾向自己父王引见了霍思思，明里暗里都在说她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东宁王大半生经历了不少，倒是没有太在意霍思思的出身，只说东宁习俗多规矩多，霍思思还需要花点心思，才能在东宁站稳脚跟，辅佐到自己的儿子。 随即又将一块红血玉给了霍思思，算是认下了这个儿媳妇。 霍思思难掩激动，眼眶都湿了，将红血玉小心翼翼的护好了。 “多谢父王！”东夜瑾最为高兴，自己心头大石终于能放下，还多吃了两碗饭。 李纯宝和燕泓坐得近，她看出了燕泓的心不在焉。 等饭局完后，她就拉着燕泓出去，做起了知心小姐姐：“你怎么了？鸡腿都没多吃一个，莫非是你弟弟卧病在床，你也跟着蔫蔫的了？” “不是”燕泓烦躁的踢了踢小石头，撇撇嘴，“宝姐姐，你陪我走一趟吧。” “去哪里？” “我想去慕容叔叔那儿。”燕泓不管她答不答应，直接拉住了她的手就前往慕容澈的院子。 慕容澈还是住在外院，连与楚霁风同桌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厨房那边并没有怠慢，三菜一汤，热腾腾的送过来，味道颇好，只是慕容澈心里苦，吃着的味道也觉得不怎么好罢了。 贺奉见他没吃几口，亲自给他布菜，道：“庄主，你多吃几口吧。” 这几天下来，慕容澈都瘦了半圈了。 慕容澈定定的瞅了贺奉一眼，相貌平常，声线粗鲁，真是越看越生厌。 他厌恶的别过头，道：“我不想吃，你命人收了吧。” 贺奉抿抿嘴唇，感受到了打击，脸色有点惨白。 他明白，如果慕容澈彻底的厌恶上了自己，那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第641章：我退位，你上位 贺奉过去跪下，低声恳求道：“庄主，我很久服侍你了，不如今晚” 以往慕容澈听到他如此主动的请求，会很高兴，可今日慕容澈直接变了脸色，扬起了怒气，直接往贺奉脸上甩了一巴掌：“你不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你是觉得我没得选了，必须将就了？！” 这一巴掌力道不小，而且还夹杂了内力，贺奉的脸颊顿时被打肿了，嘴角溢出血迹。 他赶紧俯身请罪：“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慕容澈还想踹上一脚，以泄多日来的郁结，但外边就要丫头通传：“庄主，燕泓大少爷来了。” 慕容澈听罢，赶紧换了张脸色，顺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他瞪了贺奉一眼：“还不赶紧退下。” 贺奉爬起来，低着头去打开门，请燕泓进屋。 慕容澈一见缩小版的楚霁风，眉眼就带着笑意，眼里冒着精光，那眼神让人看起来不大舒服。 李纯宝在后边，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大少爷，你怎么过来了？”慕容澈起身，声音温润，“你吃过了吗？是不是国主让你过来寻我的？” 慕容澈有些期待激动。 等了那么久，楚霁风终于想起自己了吗？ 果然，自己这番操作是有用的，现在楚霁风应该都焦头烂额了吧。 “不是爹爹”燕泓犹豫了一下，最后挺直了小胸膛，认真的问道，“慕容叔叔，那日你捡了弟弟的香囊，你让旁人碰过吗？还是你往里加过什么东西？” 慕容澈面容顿时一僵，死死的盯着燕泓。 该死的，弄不死燕禹也就罢了，可这个燕泓怎么如此聪慧？竟来直接问他这些话？ 他真是大意了，当时就应该找个宫女送去，如此才能给自己撇干净。 他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泓儿你说什么呢？我一捡到就送回去给你们了，没人碰过，也没加过什么东西。” 这么小的孩子，他矢口否认就是了。 “这样啊”燕泓抿抿嘴，他就是怕自己冤枉了人，所以才过来先问问慕容澈。 李纯宝看见慕容澈的脸色，一瞬间千变万化，觉得他肯定有鬼。 但她和燕泓两个人前来，若是慕容澈发疯了，忽然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那他们该如何是好？ 思及此，李纯宝就骂骂咧咧的说道：“慕容叔叔是你爹爹新收的下属，可忠心着呢，怎么会害你弟弟呢，你有没有脑子啊！” 求助下，app 可以像偷菜一样的偷书票了，快来偷好友的书票投给我的书吧。 燕泓听罢，果然有了点动摇，旁人的话还没有这么大的作用，但仙女姐姐的话，他肯定是信的。 “宝姐姐说得对，肯定是我想太多了。”燕泓郑重的点点头，又转而向慕容澈道歉，“慕容叔叔，对不住了，我不该怀疑你。” 慕容澈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没事，清者自清，我不会生气。” 燕泓问清楚了，便没有多留，又拉着李纯宝走了。 等他们两个小鬼走后，慕容澈恼得将香炉扫落在地。 贺奉有点惊怕：“庄主，他会不会告知国主夫妇了？” “蠢！要是他告知了，就是国主夫妇过来了，还会是他们两个小鬼过来？”慕容澈说道，“不行，他们两个小鬼回去后，今日不说，明日也会说，我得封了他们的嘴。” 贺奉更加悚然：“庄主，你是你是想要” 慕容澈冷哼一声：“我的计划不能出任何意外，他们夫妇都是厉害的，若知道我碰过香囊，肯定会怀疑到我身上。” 燕禹还病着，今晚就先杀燕泓和李纯宝！ 他让贺奉关上门，假装他在屋内，实际人已经翻窗离开。 在这之前。 楚墨阳却秘密来到了楚府。 他穿着禁卫军的衣饰，假装是来送东西的，楚霁风看见他时，还愣了愣。 让下人退出正屋，他就让楚墨阳坐下。 苏尹月在净房沐浴，小厅里只有他们兄弟两人。 “你怎么扮成禁卫军过来？见不得人吗？”楚霁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楚墨阳生怕楚霁风与自己生分了，听见楚霁风的语气没变，瞬间松了口气。 “大哥，那消息不是我放出去的。”楚墨阳急声说道，一开始就为自己证清白。 烛光微曳。 昏黄的烛光映得楚霁风的衣袍有些暗沉，不似白日那么鲜艳。 “你大晚上的出宫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楚霁风显然是有点看不起他，“就这么一幢小事，至于让你放在心上吗？” “我还不是怕大哥误会了我。”楚墨阳低着头，没了在宫里的帝王气势。 在这里，在楚霁风面前，他就是弟弟。 楚霁风眸光一凝，面色轻柔了些。 他身子坐直，难得认真了起来：“这样看来，你也不认为是我放出的消息，对吧？” “自然！”楚墨阳一口咬定，“我清楚大哥的为人，若大哥想要争夺什么，不至于会用这样煽动人心的手段，大哥会直接动刀枪！” 若是楚霁风真想做皇帝，当初还轮不到楚逸奇呢。 而他自己也是一样，是受了楚霁风夫妇的庇护，才得了这个尊位。 楚霁风不由得笑了笑：“几年未见，你还记得我的性子。” 楚墨阳点点头：“大哥，现在这个消息流传得很快，我案桌上的折子已经像一堆小山那么高了，我思前想后，便想出了一个法子。” 楚霁风挑挑眉，让他继续说下去。 “大哥，我禅位于你吧，反正这皇位本来就是从你手里漏下来的，你成了大启的皇帝后，一切难题就能迎刃而解。”楚墨阳说道。 楚霁风怔了怔，还当他想到了什么好法子，竟然是个烂办法！ 他随后生了怒气，气息一变，连带着身边那烛火都晃了晃，险些灭了过去。 “你这几年是有多不济？是想着将大启这个烂摊子丢给我？！”楚霁风的手掌啪的一声落在小几上，“这样的馊主意亏你也想得出来！” 只是愤怒过后，他心里就涌进了一股暖意，他的弟弟，还是没变的。 楚墨阳受到了训斥，肩膀缩了缩，道：“大哥，大启这几年还挺好的，国库充盈，没什么大问题，这不是馊主意，是我仔细考量过的。” 第642章：趁机作乱 “你既然成了大启的皇帝，就没有你说退就退的道理。”楚霁风冷冷说道，“你只想着化解我们兄弟之间的矛盾，可你也要想想看，当初大燕皇朝被各方诸侯所灭，大启就是其中一个，我有一半的大燕皇族血脉，大启那些顽固的朝臣，肯定不会认我。” 插播一个app: 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app 。 楚墨阳蹙着眉头，道：“可是大哥你肯定有办法坐稳，你说这么多理由，是不是因为你不想？” 楚霁风被楚墨阳一下子看穿，撇撇嘴道：“你知道就好，我不想。” 楚墨阳便觉得麻烦了，他们兄弟明白各自的心思并没有用处，那些大臣只会认为留着楚霁风是个祸害。 这不，那些折子上明里暗里都让他别放大哥回黎国，在大启解决了他们一家子为好。 楚墨阳到底是太年轻，如今这个局面，他怕自己压不住底下那些大臣。 这事还没讨论出个结果，外头忽然响起了不小的声响，似乎是刀枪碰撞声。 楚霁风还未出去看，常无影便已进来，“主子，有刺客夜袭！” “什么？！”楚墨阳猛地站起来，“这帮狗东西，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 楚霁风瞥了他一眼，没有太多情绪，让楚墨阳留在正屋，风月阁内外都有暗卫，就算敌人杀进来了，也不用怕。 “其他院子的守卫没那么森严，你带人去救，把人都带到风月阁来。”楚霁风吩咐道，顿了顿，他才再问道，“来了多少刺客？” “夜黑，那些刺客还是从各个方向杀进来的，并不知道详细数目。”常无影说道，“不过他们都是受过训练的，外围的普通护卫，已经有些抵挡不住了。” 苏尹月在净房那边便知府里出了事，她赶紧穿戴好，便出去看孩子。 一问，才知道燕泓没有回屋，不知道去哪了。 以往燕泓也会自己出去玩耍，毕竟是在自己府里，苏尹月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今晚情况不一样，到处都是刺客，她自然惊慌。 她赶紧去找楚霁风，说道：“阿泓不在自己屋里！” 楚霁风轻轻蹙眉，道：“没事的，他往日都喜欢去找李纯宝，想来是去了她的院子，我去找找看。” “我也去。”苏尹月手足有点发凉，一阵秋风吹过来，她身子更是抖了抖。 楚霁风则说：“外头正乱着，你不懂武功，就在这里等消息吧，我让无影去接你父王过来了，你也要照看他老人家不是吗？” 苏尹月心里乱糟糟的，只能点点头。 楚霁风也不耽误，脚尖一跃，便离开了风月阁。 刺客不少，皆穿着夜行衣，已然杀了不少府兵，闯到了内院来。 楚霁风没心思恋战，面对这些小喽啰，见一个劈死一个，面对妨碍了他找儿子。 只是去了李纯宝的院子，只见霍思思惊慌失措，燕泓没影子，更不见李纯宝。 “陛下”霍思思颤颤巍巍，苍白着脸色，险些站不稳。 “你受伤了？”楚霁风问道。 “没有。”霍思思回答道，“我只是太怕了，发抖” 特别是楚霁风一身红色袍子，沾了点血腥，霍思思鼻子灵敏，一闻就知道楚霁风这一路过来是杀了不少人。 霍思思怕刺客，也怕楚霁风。 楚霁风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着东夜瑾这个未来媳妇胆子也太小了点。 “阿泓可来过？” “没有，纯宝也没回来，估计两人是跑去哪儿玩了吧，外边这么乱，他们会不会有危险？”霍思思很是担忧。 楚霁风拧了拧眉，不想再费时间，直接又走了。 以前他还觉得这块地有点小，可到了找人的时候，他就开始痛恨自己当初怎么建了个这么大的府邸，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与此同时。 在慕容澈院子外面的小道上。 几个穿着布衣的强壮汉子挡住了燕泓和李纯宝的去路。 他们没蒙面，燕泓曾在黎国皇宫经常见到他们，吓得退后了一步。 是樱珠手下的金吾卫！ 虽然只有几个，但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又在这僻静的地方堵住了他，自己还能如何跑？ “大殿下。”说话的是排行第三的金三，“许久不见了，姑姑非常想你。” 燕泓哆嗦着，道：“姑姑，姑姑怎么了？” 还没死吗？ 金三冷笑了一声，若是平常，他们还真不敢随意闯进来。 但今晚有另一批刺客袭击楚府，他们就觉得是好机会，这不，一进来就见到了燕泓。 “姑姑想见你。”金三往前，眸光凛冽。 李纯宝听到这里，就知道来者不善。 她想赶紧拽住燕泓的手，带他进医疗空间避一避，哪想到这混小子来了勇气，自己哒哒的走上前，喊道：“我可以去，但你们不要伤害宝姐姐！” 李纯宝险些要晕过去，罢了罢了，还是自己逃命要紧。 然而后颈传来了一阵疼痛，李纯宝当即就知道，自己在后面被人打了一个手刀，脑袋昏沉沉的，就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前一刻，她心里想着这兄弟两果然是霉神转世，每次都没有好事情。 燕泓看见李纯宝倒下，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推了推她：“宝姐姐，宝姐姐！” 他发现人仅是晕过去，并没有受伤，还是稍稍松了口气。 金三直接提起了燕泓，点了他的穴道：“赶紧走，等楚霁风反应过来，我们连城都出不了。” 后面的金十二踢了一下李纯宝：“那这个小女娃呢？杀了？” 燕泓听见了，只能赶紧用眼神哀求，希望他们别杀了她。 金三牵扯了一下嘴角，道：“咱们的大殿下在意她，那就留着她性命，一起带走吧。” 金十二轻松将李纯宝抓起，一行人迅速离开，不做逗留。 慕容澈藏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将匕首收起来，眯了眯眼睛，这样听着，这帮人似乎是黎国那边的，他们带走了燕泓，意欲何为？ 不过，他看到了这一切，就代表自己终于能跟楚霁风说上几句话了。 刚踏出一步，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是自己现在就去通知楚霁风，岂不是让楚霁风有机会把那两个小鬼救回来？那自己岂不是要暴露了？ 第643章：死而复燃 燕泓被人带走，非但不会与自己扯上关系，还能让他不会暴露。 想到这里，慕容澈就坚定了内心，打算当做不知此事。 至于燕禹那个糊涂蛋，解决起来应该不麻烦。 就这样，慕容澈折返回了自己的院子，拿上了佩剑，带着贺奉出去杀刺客，想要以此来立功劳。 刺客仍有不少，慕容澈和贺奉的加入，保护了府里一大批的丫鬟婆子，常无影都看在眼里，对其也是和颜悦色了不少。 “国主呢？可安好？”慕容澈寻机问道，最主要的还是想要见见人。 “你不用担心主子。”常无影说起楚霁风，自然是挺了挺胸膛，一脸我主子很厉害的得意。 这刺客之乱没持续多久，赤龙司那边就来人了，很快就将情况控制住。 楚霁风还未找到燕泓，不由得更加焦急，带人巡查了个仔细，都没在府里见到燕泓和李纯宝的身影。 回去风月阁后，苏尹月和东宁王立即上前，问有没有找到人。 霍思思和东夜瑾等人虽然没问出口，但目光同样的担忧着急。 慕容澈做惯了戏，自然也装一装，而且屋内这么多人，根本无人注意到他。 楚霁风摇摇头，道：“没有找到。” 苏尹月身子晃了晃，全身的力气似乎瞬间被抽光了，难以缓过来。 她不敢想。 燕泓还是个五岁孩子啊，那么多的刺客，要是对他动手了，他怎么抵挡得了。 要是他撞上了刺客，被捅了几刀，再丢进池塘里可怎么办？ 想着，她已经想去花园那边打捞了。 楚霁风扶着人，低声说道：“李纯宝也不见了，你放心，他们两应该在一起。” 他们都知道李纯宝什么来路，对视了一眼，苏尹月脸色恢复了点红润。 “大哥，我立即下令派人去找。”楚墨阳此时说道。 “你先命人封城。”楚霁风说着，又让常无影把活捉的刺客提上来。 这帮刺客也仅有两个活口了，他们本想咬破嘴里的毒药自尽，却被楚霁风快一步，将他们的大牙都打掉了。 现在两人的脸肿了一块，看起来非常滑稽。 而且他们落在了楚霁风的手里，现下不由得瑟瑟发抖。 “你们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若说了实话，我可给你们一个痛快。”楚霁风说道，“把我儿子抓哪儿去了？” 其中一个刺客口齿不清，率先说道：“我们是奉命来来杀你，并不是来抓人的。” 可现在他才知道他们这帮人是有多没用，连楚霁风的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 楚霁风冷笑：“那就是把我儿子杀了？” 他浑身冒着阴冷的煞气，恨不得要将他们两人狠狠折磨致死。 另一刺客则是个明白人，既然替人卖命了，就代表自己的命随时都保不住。 若能得个痛快，已经是非常好的条件。 他想起一事，赶紧说道：“我们这一批人是从东南面进来的，后面又来了几个穿着布衣的汉子，我们正打得厉害，就没管过他们，想着想着是那帮汉子下的手吧。” “穿着布衣的汉子？”楚霁风挑眉，“有什么特征？” 刺客心想着乌漆嘛黑的，能看到什么。 不过为了不受折磨，还是使劲想了想，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特征：“他们的佩刀佩刀很显眼，上面似乎镶着宝石，在夜晚里也是闪耀得很呢。” 楚霁风目光一凝。 苏尹月面色惊变：“是樱珠手下的金吾卫？！” 他们曾经在黎国的身份地位不低，听说这是樱珠特意命人给他们打造的刀鞘剑鞘。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常无影咬咬牙，道：“那老虔婆还没死吗？” 楚霁风沉吟片刻后，就说：“她就算没死，武功也不如当初了，她带着金吾卫前来，肯定是因为在黎国那边的人不认她了，所以她想要借用阿泓继续争权夺势。” 苏尹月听明白了楚霁风的意思，现下燕泓虽然失踪了，但还是安全的，樱珠不会杀了他。 她的心稍稍安定下来，道：“前后还没有一个时辰，现在去追，应该来得及。” “京城虽然没有宵禁，但晚上只会打开一个东城门，那儿有重兵把守，墨阳已经派人去封城巡查了，金吾卫带着一个孩子，估计还没离开京城。”楚霁风握了握苏尹月的手，挽起了她耳边的碎发，“你在家里等着，不会有事的。” 慕容澈看到这一幕，咬了咬下唇，立即毛遂自荐出列：“国主，我也与你一道出去找人吧。” 楚霁风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目光不明：“你不熟悉大启京城，不必了。” 插一句， \！ 一句话堵住了慕容澈。 楚墨阳则说：“大哥，我即刻调动赤龙卫和禁卫军给你用，肯定能把泓儿找到的。” 楚霁风还是有点忌讳，便让常无影把秦烨也叫来，秦家世代忠良，动用了赤龙卫和禁卫军，那些大启臣子也不会多说什么。 随即，楚霁风带着常无影便走了。 那两个刺客惊恐，忙喊着：“那我们呢？说好了给我们一个痛快呢！” 楚霁风并不是不守信用之人，人已经到了院门口，还是踢了两块小石头，穿过了两人的身体，果然是痛痛快快的丧了命。 苏尹月虽然担心儿子，却见楚霁风直接把这两人杀了，脏了屋子，忍不住骂了一句王八蛋，幸好父王和霍思思他们没有受了惊。 楚墨阳也不着急回宫，命剩余的赤龙卫清理楚府的刺客尸首，顺道查清刺客来路。 皇帝微服出宫，在楚府里遇了刺，赤衣卫一动，京城各处就有了消息。 特别是皇宫里，因为调动了禁卫军，慕晴织在凤凰殿里幽禁着，都知道了消息，而且消息还是楚墨阳在外头受了伤，情况不妙。 如此一来，慕晴织还如何能坐得住。 她只是随意披着件外衫，连梳妆都顾不上了，硬要出去看看楚墨阳。 守着凤凰殿的禁卫军自然是拦着，但慕晴织也是烈性子，簪子往自己脖子上一抵，眼睛都泛红了。 第644章：怀疑慕容澈 慕晴织强行按下心头的恐惧和不安，说道：“皇上在外受伤，不知轻重，本宫只是要去瞧一眼，有任何罪责，本宫回来自会认罚！但如果你们现在不让本宫出去，本宫就死在你们面前，看你们如何向皇上交代！” 禁卫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个人说话。 现在宫里最大的出了宫，排行第二的就是慕晴织了，他们也是为难啊。 慕晴织一步步靠前，他们一步步退让。 最后他们没法子了，只能安排马车，护送慕晴织出宫。 外头正乱着，但有禁卫军开路，所费时间比平时只多了许少而已。 慕晴织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是听到了赤龙卫半夜挨家挨户搜查的声音，心里便是慌张不已。 这么大阵仗，难道皇上受的伤不小？ 总算到了楚府，慕晴织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熬过来的，后背的里衣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下了马车，她还一个跄踉，险些摔倒。 宫女急忙扶着她，又多喊了几个宫女把宫灯凑上来，给慕晴织照明脚下的路。 慕晴织进去后，便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月光照耀下，地上可有不少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听楚府下人禀报，楚墨阳就在正堂，她加快了脚步过去。 果然，隔得远远的，就看见了楚墨阳的身影。 庭院里堆积着不少尸体，慕晴织是名门贵女出身，平日哪里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吓得脚步发僵。 但她咬咬下唇，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不看四周，快步冲向正堂。 “皇上！”声音急切担忧，还带着一丝哽咽。 楚墨阳正与顺天府府尹说着话，听见了这声呼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庭院纵然亮着火把，但还是有些昏暗，他起身走到前头，看见那穿着杏色的襦裙女子，又看见她眼睛里掉落着泪珠，顿时有些心疼。 慕晴织扑到了楚墨阳怀里，不顾皇后仪态，哭喊着道：“皇上没事吧？臣妾在宫里听到皇上遇刺的消息，整个人都慌了。” 楚墨阳对上她满是泪水的眼眸，心早已柔软一片：“朕没事，别哭了，也不怕别人看了你的笑话。” 慕晴织没有细致打扮，发髻上也没半点装饰，可见是在担忧之中，匆忙出宫的。 他见皇后如此关心自己，声音都温柔了不少。 正堂还有不少人。 慕容澈自然是不会做出头鸟的。 但东夜瑾看见慕晴织则是尤为气愤，阴阳怪气的说道：“皇上不是将皇后娘娘软禁在宫了吗？没想到皇上的命令一点用都没有，一转眼，皇后就进出自由了。也不知道看守的禁卫军，是要论何罪。” 事儿还未查清楚，在东夜瑾的眼里，慕晴织还是有害了燕禹的嫌疑。 楚墨阳微微蹙眉，下意识看向苏尹月，生怕苏尹月会发怒。 慕晴织泪眼汪汪，退后了一步，赶紧在楚墨阳跟前跪下请罪：“臣妾该死，是臣妾以死胁迫要出宫，与禁卫军都无关系，皇上责罚臣妾一人就是了。” 楚墨阳不好在众人面前护着慕晴织，而且也觉得慕晴织此番举动，完全是不顾自己的安危，他一下子来了气，怒道：“责罚你？你有案子在身，却不知忌讳轻重，深夜出宫，你是将朕的话，忘在脑后了吗？！” 慕晴织不觉得委屈，能看见楚墨阳没事儿，她已经落下了心头大石。 她低垂着头，声音轻快明亮了不少：“是臣妾大胆妄为，请皇上责罚。” 楚墨阳直接吩咐禁卫军：“把皇后送回宫，若皇后再踏出凤凰殿一步，杀无赦！” “谢皇上恩典。”慕晴织谢了恩，又被禁卫军送走，前后还没有一盏茶的时间。 正堂内气氛不大好，东夜瑾没想到楚墨阳会如此敷衍了事，忍不住冷幽幽的说道：“大启皇上如此轻饶了皇后，以后难免还会再犯吧。” 楚墨阳被人步步紧逼，此时倒是来了脾气，直直的瞪着东夜瑾：“这是朕的大启，朕的皇后，朕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东夜瑾一噎，过后才说：“姐姐是我东宁的公主，她的孩子是我的侄子，就有大启皇上护着皇后道理，我就不能护着自家侄子吗？” “夜瑾。”苏尹月忽然开口，“此事等你姐夫回来再说，你还是先回去看看父王吧。” 东夜瑾不服气，抿抿嘴唇，却被苏尹月瞪了一眼，只能把话塞回肚子里。 楚墨阳也不好意思在楚府多留，就下令摆驾回宫。 苏尹月自然要送人出去，走了一段，苏尹月特意加快了脚步，与楚墨阳并肩。 “二弟回宫后还是去安慰一下皇后吧，她今晚违抗皇命，也是因为担忧你。”苏尹月低声说道。 楚墨阳怔了怔，有些惊讶，“嫂嫂，你这是” 苏尹月这话，好像是不怪慕晴织了。 他见苏尹月好像有话要说，便让齐公公等人退后几步跟着。 苏尹月便说了自己先前的发现，随后又接嘴说道：“这事儿你不用声张，也不要去处罚皇后。等找到了泓儿后，我和你大哥会将身边人都仔细排查一遍，好知道究竟是谁在禹儿的香囊里做了手脚。” 本该是尽快排查的，奈何燕泓在这个时候被掳走，只能先放一放了。 不过不代表她什么都不做，设局之人想要他们兄弟反目，搅乱政局，她倒可以慢慢引蛇出洞，让那人信以为真。 楚墨阳心里甚是欣喜，只是他已经学会了尽量不喜形于色，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只要不是与慕晴织有关系，这便好。 他点点头，神色凝重：“也有可能是樱珠所为，大哥身边的人，不都是可信的吗？” 苏尹月脑海里一闪而过慕容澈的脸容，其他人都是他们用惯的老人，但慕容澈并不是。 只是慕容澈当初救过她，又跟楚霁风发过誓，她自然不好无凭无据的怀疑救命恩人。 她没多说什么，就多叮嘱了两句，让楚墨阳按照接下来的计划行事即可。 楚墨阳听完后，脸色讪讪的：“这倒显得我太霸道无情了，是大哥的计划吗？ 第645章 狐狸尾巴 “是我的计划。”苏尹月白了他一眼，“难不成在你眼里，什么好计谋都是你大哥想出来的？那未免把我想得太没用了。” 楚墨阳有点不好意思，没办法，他就是太崇拜自家大哥，一直都是小迷弟。 做戏做全套，楚墨阳也不多留了。 苏尹月在返回正堂的时候，面色就故意变得很难看。 东夜瑾本来还想质问她，看见苏尹月回来后便气急败坏的灌了一杯茶，瞬间怂了。 慕容澈声线温润，先开口问道：“夫人，发生何事了？” 苏尹月一盏茶下肚，还是满腔怒气，娇嫩的脸蛋儿涨得通红：“皇上开了一个条件，若想继续借用禁卫军和赤龙卫，下毒那件案子就此了结。” “什么？！”东夜瑾拍案而起，“他也说得出口？！泓儿和禹儿，不也是他的侄儿吗？！他怎能如此过分！” 慕容澈赶紧阻拦道：“隔墙有耳，两位说话还需谨慎小心，这里是大启京城。” 虽说禁卫军是撤了，但外头还有赤龙卫在收拾残局。 不过慕容澈也就是随便说说，装装样子，他是恨不得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流传出去。 东夜瑾发出冷笑声，问道：“那姐姐是答应了？” “禹儿的命保住了，可泓儿被金吾卫掳走下落不明，我如何能不答应。”苏尹月无奈说道，“皇上是抓住机会，让我们不得不退让，将这件事就此揭过。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们都应该清楚。” 东夜瑾如何能不懂，可惜了，东宁国乃是大启的附属国，处于北地，旁边还有个游牧民族经常来犯，东宁应付那游牧民族已经要花费不少精力，若是大启发兵北上，东宁肯定难以招架。 他是满肚子气，但不得不认，人家就是有欺负自己的能耐！ 他是能将自己豁出去，但东宁百姓呢？他是东宁太子，总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将东宁置身于险境之中吧。 无奈之下，他只能重新坐了回去，脸黑如锅底，一言不发。 “或许，国主与大启皇上谈一谈，能有回旋的余地呢。”慕容澈在这个时候尽是劝说。 苏尹月目光凌厉，摇摇头说道：“现在外头都传遍了霁风的身世，他能不害我们就不错了，还指望他真的帮忙？此事先忍下吧，等我们找到了泓儿，立即返回黎国，再找他算账。” 慕容澈蹙眉，则说：“小二少爷遭人下毒，可见夫人，我们怕是难以平安回去啊。夫人瞧瞧，今晚这帮刺客夜袭，就是最好的证明啊。” 他心里鄙夷，女子就是女子，一点智谋都没有，完全看不清形势。 他越发觉得，像苏尹月这样蠢货，根本配不上楚霁风，也辅佐不了楚霁风一统天下。 果然，苏尹月有点慌了，问道：“啊？那该如何是好？不行了，我要去找霁风说说此事，让他好早日有个决断。” 东夜瑾在旁边看着，不禁蹙了蹙眉头，只觉得苏尹月这会儿有点奇怪。 慕容澈又赶紧阻拦下来：“夫人，国主如今在外寻找大少爷，怕是一时半会顾不上这些了，不如你做个决断吧。” “如何决断？”苏尹月叹息，“我一个女子，做不了这么大的主。” “可你是国主的妻子啊，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一干人等哪有不从的。”慕容澈说道。 苏尹月一怔，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想出什么主意来，只是说道：“我只会治病救人，这个主，我做不了。慕容庄主，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慕容澈先推脱了一下，道：“夫人，论资历，这儿还轮不到我说话呢。今晚我说了许多，已经是不合规矩了。” “无碍，在我们这儿，讲的是能耐，而不是资历。”苏尹月正色说道，“现在我们四面楚歌，我不好再让此事烦扰他，我只想他赶紧找到泓儿。” “这”慕容澈还是犹犹豫豫的。 “你吞吞吐吐做什么，姐姐叫你说就说。”东夜瑾也忍不住了，急躁的催促了慕容澈一句。 慕容澈见时机到了，便揖揖手，表示自己失礼了，而后才道：“现在桩桩件件下来，怕是大启皇帝真的想要对国主动手， 我们身在大启，人手有限，实在是危险得很。不过黑市流传着国主的身世，我们正好可以利用之，还有一些旧人还认大燕皇族，可以将这些人召集起来，为我们所用。” 苏尹月听罢，立即拒绝道：“不成，一旦我们聚集人手，岂不是给了皇上一个收拾我们的借口吗？” 慕容澈也不着急，慢慢劝之：“夫人，我有办法能暗中积聚人手，绝不会让大启皇帝抓到把柄，只要夫人允许，我便立即去做。若是我们没有点人马，是很难平安回到黎国的。” 苏尹月陷入了沉思，最后还是摇头：“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好做主。等等吧，可能霁风明日就能找到泓儿，他再跟皇上谈一谈，我们就能平安回去黎国了。” 慕容澈没想到苏尹月如此胆小怕事，欲言又止。 谁知东夜瑾这会儿反而帮忙说话了：“姐姐，慕容庄主这个倒是好法子啊，只要做得隐秘，不留下把柄，那大启皇帝也没理由随便发难啊。” 苏尹月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我们最好不要跟他撕破脸，否则黎国和东宁日后的日子都会很艰难。” 东夜瑾噤声，不敢再说话惹怒苏尹月了。 慕容澈也不着急了，苏尹月就是没想明白，等她想明白了，自然会同意了。 今晚大启来人刺杀，哼，很有可能还是楚墨阳的手笔呢，不然他怎么微服出宫前来？不就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 为了保证苏尹月能想明白，慕容澈最后又添了一句：“夫人，有一就有二，你要三思啊。现在二少爷虽说救回来了，难保敌人还会再下手啊。” 果不其然，苏尹月面色一变，有些惊恐。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让我再好好想想，若是有人再敢害禹儿，我定不会定不会放过他！” 第646章 心灵感应 得到苏尹月这句话，慕容澈算是放了心。 楚墨阳已经跟他们翻了脸，想必接下来会有更过分的举动，他只要等上一等，不怕苏尹月这个胆小怕事的会不答应。 刺客尸体都抬到了前院去了，顺天府来了人运回去，再做调查。 后院总算是清净了，只是还残余着血腥味。 苏尹月怕燕禹受惊，要过去看看他是否安睡，东夜瑾自然跟着。 他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忍不住问道：“姐姐，你今晚好生奇怪，这种事情，你还不够胆做主吗？” 秋风徐徐，在这深夜里甚是阴凉。 月色冷淡如霜，慢慢被云雾遮掩，只存了隐约的轮廓。 苏尹月侧头看他一眼，道：“你没看出来？” 看来这些年东夜瑾在没危机的情况下，没什么长进啊。 果然，东夜瑾愣了愣，问道：“我应该看出什么来？”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道：“东宁那些大臣当真服你吗？你怎么变蠢了？” 东夜瑾顿时脸黑如锅底，心生出了一股闷气，直接不想理会苏尹月了。 苏尹月哭笑不得，只好把人拽住，道：“我只是试探一二，不是真的惧怕，也不是做不得主。既然那设局之人想掀起这场风波，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呢？” 这样一说，东夜瑾瞬间就懂了，他眉毛扬了扬，“听姐姐所言，是认定了下毒的不是大启皇帝他们，而是我们身边的人？” “只是这样怀疑，所以才跟皇上配合了一番。”苏尹月叮嘱他，“所以你接下来，要表现得异常愤怒，不要露出马脚了。” 东夜瑾忙的点头，他以前演惯了戏，现在还不是手到拿来？ 刚才他们在正堂一番谈话，外头倒是有几个贴身奴才听见了，想必这番话很快就能在府上流传开来。 他也是想到了那个慕容澈，刚才他最为踊跃，倒是真有点可疑。 “姐姐，那你刚才是在试探慕容庄主？”东夜瑾问道。 “算是吧，他本就半路加入的。”苏尹月说着，神色凝重，“但只是怀疑，你不用一直盯着人，他救过我，在北梁时也出手相助过，得调查清楚了再说，不能随便污蔑了人。” 东夜瑾点了点头，铭记在心。 已经是丑时了，距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东夜瑾便赶紧劝苏尹月回去歇会，等早上睁开眼睛，估计就能见到燕泓了。 苏尹月勉强应下，儿子被掳走，还是樱珠这个丧心病狂的人，她怎会睡得着呢。 唯有希望楚霁风厉害一点，赶紧把金吾卫抓捕到，救出儿子。 她去了燕禹的房间，因为接连出事，这小院子里外都有不少人。 以前的旧人香喜和香桃都在，夜深了，还在外头守着夜，她见两个丫头困得不行，就让人回去歇息了。 内室里，是桑玉坐在旁边，紧紧守着燕禹。 桑玉警觉得很，听见了一点脚步声，就立即睁开眼。 烛光昏暗，但也能看出是苏尹月，她立即放下了警惕，道：“夫人来了，怎么不去正屋那边歇息啊？这儿有奴婢就行。” “我心里牵挂着汉堡，睡不着的，倒不如来陪着薯条，我还能心境平和点。”苏尹月说道。 桑玉赶紧安慰道：“夫人放心吧，主子厉害，肯定很快就能把小主子找回来。” “但愿啊。”苏尹月说着，“若是樱珠没死，就应该将她的头砍了，放于桑璧的灵前。” 提起这件伤心事，桑玉自然是伤感万分，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是，还应该将她五马分尸，拿去喂狗！” 苏尹月已然在床上坐下，燕禹还不知道自己哥哥被掳走了，还睡得香甜，她凌厉的面容温柔了几分，给孩子掖了掖被角。 “现在出了不少事，估计你和东大哥的婚事也要推迟了。”苏尹月转了个话题。 桑玉则是一脸不要紧的神色，“当然是正事重要了，夫人，我和东大哥的婚事什么时候办都行。” “可你跟着我，已经耽搁了好几年了，东大哥对你也是情深义重，甘愿等你这么多年。”苏尹月倒是有些佩服东明宇了。 现代人都不一定能做到，何况是能随便纳妾的古代。 桑玉脸蛋红了红，有些娇羞。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是，他是情深义重的。” 女子能寻得这么好的一位郎君，人生还有什么遗憾呢。 “不过”苏尹月顿了顿，“先前我也跟你说过，我们日后肯定是回黎国去的，东大哥是东宁人，能在大启立住脚跟不容易，我先前也问过他，他是想留在大启，为东宁蛊医正名，你嫁给他后，就不好随着我们去黎国了。” 男儿有志，苏尹月不能强人所难，更何况惠民馆虽然被纳入了官方，归朝廷所管，但还需要有责任心的人来帮忙管理，才不至于让惠民馆名存实亡。 桑玉也想到这点，鼻子酸了，虽然早已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她心中就是不舍。 还未说出表忠心的话，床榻上的燕禹忽然喘着气，大哭了起来。 这忽如其来的哭泣把苏尹月这位母亲吓坏了，她赶紧摸了摸燕禹的额头，又给他把脉，但还没摸到他的手，就被燕禹抽回去紧紧护着。 他哭得厉害，声音都沙哑了：“娘亲，我的手我的手好痛” 泪水朦胧间，燕禹看到了苏尹月，只能向她哭喊求救。 苏尹月慌了神，难道是毒药的后遗症吗？ “乖，让娘亲看看。”苏尹月哄着，终于让燕禹把手伸出来。 但燕禹的手好好的，没伤口，没中毒。 桑玉都奇了怪了，问道：“夫人，怎么回事啊？” 苏尹月只能吩咐桑玉拿药箱过来，随即给燕禹扎了几针。 银针倒不是扎在燕禹的手上，而是他的睡穴和其他宁神的穴位上。 桑玉跟了苏尹月许久，自然也学得了一些，看见苏尹月如此下针，更加好奇：“夫人，二少爷不是说手疼吗？怎么” “泓儿怕是受折磨了。”苏尹月咬牙切齿地说了这一句，脸色已经惨白，她非常愤怒，“他们是双胞胎，这大概就是心灵感应，禹儿能感受到泓儿的痛楚。” 第647章 燕泓受折磨 桑玉心里一惊：“心灵感应？” 还有这种事？ 燕禹重新睡着，苏尹月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眼角泪珠，手背上，青筋凸起，指骨泛白。 苏尹月是坐立不安了，心都隐隐约约揪痛着，她起身，想要去找楚霁风，但最后经过一番细微的挣扎，还是选择继续坐下来。 燕禹此时也需要她，她断不能在这个时候走开。 大启西街的商铺。 此处的商铺大都是做小买卖的，因为附近住的都是平民百姓，鲜有达官贵人。 在半个时辰前，具有几个汉子身影如魅，抱着两个孩子进了一家米铺。 正值深夜，无人察觉。 金三则知，楚霁风丢了儿子，肯定大肆搜查。 樱珠从东海岛到了黎国后，虽然着重黎国的争权夺势，但也在大启设了几处暗桩，在京城的，就是这米铺。 米铺掌柜是樱珠精心挑选的，金三有话直说：“恐怕很快就会有搜查，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露出马脚。” 米铺掌柜摸索着开启地窖的机关，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几个金吾卫带着孩子就进了地窖，米铺掌柜将暗门关上后，又抬了几袋米过来遮掩，看起来毫无破绽。 燕泓进了地窖后，因地窖昏暗，他的眼睛还过了好一会才能看清。 地窖散发着陈年腐败味，不大好闻。 金吾卫解了他的穴道，随后跪下行礼，“姑姑！” 昏暗角落里，那破旧的木凳上坐着一个人，燕泓看着，那人身形佝偻，头发稀疏，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燕泓下意识说道：“这哪里是姑姑，姑姑哪有这么老。” 金吾卫不禁看了看燕泓，心里蹦出了三个字：你完了。 那老妇人闻言，猛地站起身来，一双眼睛宛如要吃人似的，震得燕泓抖了抖。 “你说说谁老了？”樱珠声音沙哑，很是刺耳，非常难听。 她靠近了，燕泓便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她的确有往日的影子，只是一张脸上满是皱纹，头发花白，眼睛也变得浑浊，完全不似以前那般年轻貌美。 短短时日内，樱珠竟变成一个老太婆了？！ 燕泓到底是小孩子，没忍住内心的惊悚，惊怕的问道：“姑姑，你你怎么了？” 樱珠见燕泓惊怕的模样，还有后退的步子，已然是非常愤怒，抬起手就往燕泓脸上打去：“闭嘴！你这小白眼狼！” 燕泓以为会很疼，但这一巴掌落在脸上，竟然是轻飘飘的，好像只是轻轻擦过一般。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樱珠，但此时他已经学聪明了，不敢随便说话了。 可樱珠如何看不出燕泓的心思，她喘着气冷笑，道：“可知道我为何会如此？还不是拜你那好父皇所赐！他害得我武功尽失，现在连轻轻打一个巴掌，都没力气了！呵呵，没想到你们都是白眼狼，不念本座的恩情！现在你们想一家团聚？想都别想！” 这小半年来她不知自己受了多少苦。 狄老头将她软禁起来，夺了她的身子，害得自己武功尽失，再无恢复的可能。 因为不是处子之身了，她比寻常人苍老得更快，现在的她看上去，像是有七八十岁那样了，连身子都直不起来。 狄老头见她变老变丑，随之厌弃，对她又打又骂，根本不将她当人看。 她过了一段的非人日子，剩余的金吾卫总算找到她了。她虽然将狄老头杀了，但自己的武功却再也回不来，年轻美貌也无法恢复。 后来又知道南梁来的初云公主竟然是苏尹月，她更加恨了，和金吾卫早早来了大启京城做埋伏，只为等今晚这个机会。 燕泓从父母嘴里听过这件事情，可他却没有半点愧疚，他直视着樱珠，握紧了拳头：“姑姑，你对我们从来没有恩情！是你把我和弟弟带走，害我们一家人分离多年的！姑姑，你若还有一点良知，就此收手吧！” 这一句话激怒了樱珠，她一把掐住燕泓的小脖子，想把人拎起来，狠狠恐吓一番，奈何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气，场面一度很尴尬。 她恼羞成怒，将燕泓推倒在一边，道：“小兔崽子，你忘了是谁一直悉心教导你的？我一直把你当成未来的天下之主培养，将心血都注在你身上！你是为光复大燕而生的，既要成大事，你念着那点亲情有什么用！” 她现在真是后悔了，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将楚霁风先杀了，也不至于会惹出这么多的祸事来。 燕泓此时尤为倔强，大声说道：“我不想做什么天下之主，父皇也不想！我们只想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樱珠气急了，直接踩住了燕泓的手背，狠狠用力。 就算樱珠没什么力气，但她还是有重量的，直接踩住了燕泓的小手，疼得他登时哇哇大叫。 “你再说一遍！”樱珠瞪着他。 金吾卫看着燕泓受折磨，神色依旧，只当看不见似的。 燕泓是使了好大的劲儿，才让自己没有哭出来，他还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一家人就是想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什么称霸天下，我们都不稀罕，姑姑若是想要一统天下，那就自个儿去好了，不必拖上我们！” 樱珠见他不改口，还想要用力。 但米铺掌柜忽然敲打了暗号，提示地窖里的人不要做声，樱珠这才撤回了脚。 燕泓疼得厉害，小手都红肿了，还磨破了皮，金吾卫怕他叫喊出声，又点了他的穴道。 推荐下， \\app \\ 真心不错，值得书友都装个，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外头是来人搜查了，地窖里的人自然警惕万分，地窖一旦被发现，他们是要杀出去的。 燕泓泪眼汪汪，张开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干着急。 那些赤龙卫最后并没有发现地窖，只是让米铺掌柜多留意附近商铺有没有收留可疑人，举报了就有银子收。 米铺掌柜也是会装蒜，还问了那些人的外貌特征，恭恭敬敬的把人送走。 樱珠听见外头没声音了，终于松了口气。 她尤为气恼，想着自己若是功力还在，何须这样躲躲藏藏！ 第468章 断了腿 金三此时终于说话了，道：“姑姑，我们一直躲藏在大启京城也不是办法，楚霁风一天不找到自己儿子，一天不会放松搜查。” 樱珠冷哼了一声：“我们只要躲藏在这里，不被人发现，那着急的就不是我们。你们不是打听到，楚霁风的身份被传开了吗？既如此，他应该比我们更着急。” 金三顿了顿，问道：“姑姑的意思是……” “他身上有大燕皇族的血脉，就会有人容不下他，特别这里是大启京城，想要他命的人必然很多。这不，今晚就有人夜袭楚府，他最好死在这里，那就省了我们很多功夫了。”樱珠说着，有些激动，“到时候我们只需带着燕泓回黎国，就能达到目的。” 燕泓听着，更加生气的盯着樱珠。 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是棋子，但他刚才还心存幻想，樱珠会念着往日一点旧情会回头是岸。 好吧，现在他知道自己想多了。 樱珠转而看向燕泓，见他目光愤愤不平，便知他心里肯定在骂自己。 她让金三把人拖过来，声音放软：“泓儿，你知道姑姑一直最疼你，等我们回去，你就是黎国的新国主了，到时候你就封姑姑做摄政王吧，好不好？” 金三再次解开了他的穴道。 燕泓怒视着樱珠，眼前这人是害得自己一家分离多年的罪魁祸首，也是盼着自己父母死去的坏人，他咬咬牙，气愤的骂道：“你老人家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不好好颐养天年，非要做什么摄政王！你现在说几句话气都喘成这样了，你估计没命等到那个时候吧。” 这还是燕泓第一次说出如此毒辣的话。 樱珠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金吾卫抓错了人，是不是把燕禹弄来了。 她看了看燕泓的耳朵后面，有一个小痣，确定是燕泓无疑。 “你……你跟着苏尹月，竟然学了这么恶毒的话！”樱珠气恼，一脚往燕泓身上踢去。 樱珠这一脚下去，还伴随着咔擦一声，随后她就倒在地上惨叫起来：“我的脚……我的脚！” 金吾卫惊了，以为燕泓这么小的年纪使用了暗器。 金三赶紧让樱珠小点声，免得惊动了赤龙卫，而后给樱珠检查了一下，发现樱珠的脚是断了…… 断了…… 金吾卫们的面色一下子精彩得很。 他们都是樱珠培养出来的，只忠于樱珠，为何呢？除了恩情，就是崇拜樱珠强大的武功。 然而樱珠现在只是踢了燕泓一脚，竟然把自己的脚踢断了，这可别说有多丢人了。 樱珠见他们不动，气急败坏的喊着：“你们愣着做什么？是想疼死本座吗？赶紧去叫大夫！” 金三只能说道：“姑姑，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不能找大夫啊。” 他早就提议过，让樱珠在城外等着，可樱珠不肯，非要进城来，不然的话，估计他们此刻都半夜翻过城墙出城了。 樱珠咬咬牙，她断了脚，疼得厉害不说，如果不管，她以后怕是要成为了一个瘸子！ 她骄傲要面子，武功尽失已经令她痛不欲生，再来这么一遭，她还要不要活了？ 这都怪燕泓！ 樱珠指着燕泓，怒道：“把他的脚也给本座剁下来！” 燕泓瞪大眼睛，又惊怕又无辜，他还是被打的，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金吾卫一向只听樱珠的指令，不过此时也劝说了一句：“姑姑，他还要回去黎国继承皇位，不是断了脚。姑姑，不如你忍忍，等到天亮风声没那么紧，我再去给你找大夫？” 樱珠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出去找大夫的话，应该不至于被人一下子发现。 “本座都要成瘸子了，他还能做皇帝吗？！”樱珠冷笑，“快点！难道连你们都不听本座的命令了？” 要是燕泓听话些还好，可她现在好话说尽，燕泓对她只有咒骂，自己何须留情。 既然自己都不好过，那她也要拖着燕泓下水！ 金三领命，只得拔出剑，步步靠近燕泓。 剑刃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烁着寒光，震慑人心。 燕泓知道金吾卫的凶狠，忍不住往后挪了挪，那只红肿的小手也弄疼了，他一张小脸立时紧皱一团。 就在金三快到下刀的时候，忽然有人喊道：“我……我是大夫。” 声音娇嫩，带着几分沙哑。 “是谁？”樱珠拧着眉，巡视地窖四周。 金三则快一步，把角落里的人提上来，正是李纯宝。 “宝姐姐！”燕泓喊了一声，“你醒过来啦！” 李纯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不醒也不成啊，你的脚都快被砍断了。 樱珠盯着李纯宝，眯了眯眼睛：“哪里来的小女娃？” 金三回禀道：“似乎是苏尹月新收的小徒弟，碰巧她跟大殿下在一起，便一起抓来了。” 樱珠眼神凌厉了几分。 原来是苏尹月的小徒弟，那肯定是会医术的了。 她坐在木凳上，小腿已经非常疼痛，险些是要了她的命一般，哪里还管得了那么恩恩怨怨，便赶紧让李纯宝过来给自己医治。 “是，美人姑姑。”李纯宝的嘴巴特甜，还表现得特别的乐意的跑过去。 樱珠听到这声美人姑姑，瞬间就是心花怒放，笑意盈盈：“果然是个懂事的小女娃。” 她挥挥手，让金吾卫退后点，可不要吓着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李纯宝看准了这个时候，忽然就冲到了燕泓跟前，抓住他的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两人就进了医疗系统。 樱珠等人看见李纯宝和燕泓忽然消失不见了，吓得瞪大眼睛。 “人呢？！”樱珠大喊着，“跑哪儿去了？” 其他金吾卫不明所以，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情况，急忙亮起了其他火把，将地窖照得一清二楚，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可惜，还是没找到人，就连影子都没看见一个。 众人的面色奇怪复杂得很，金三支支吾吾的说道：“姑姑，这……这不会是闹鬼了吧？” “闹什么鬼，你们还不知道燕泓有多少斤两吗？”樱珠低吼道，“肯定是那个小女娃，她会妖术！” 第649章 偷食 金三觉得有点奇怪，说道：“她一个小女娃，怎么会妖术呢？要是她会，一开始也不会被我们打晕带回来了。” 樱珠瞪了他一眼，她疼得厉害，面容都扭曲了：“那你说说看，她为何会带着燕泓凭空消失了？” 地窖被石板封住了，这儿就是个半密封的空间。 金三没了话说，他想不明白，就干脆不做声好了。 樱珠满腔愤怒，却无可奈何，外头全都是搜查的官兵，他们现在出去找大夫，肯定要全暴露了。 无奈之下，只能让金三给她暂且包扎一下，忍到天明再做打算。 医疗空间里。 白晃晃的灯光照得燕泓烟花头胀，他眼睛扫了一圈，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灯怎么那么亮？ 地板怎么如此光滑？ 燕泓看向了是李纯宝，脑子一个激灵，便是道：“宝姐姐，这里是仙境吗？！” 他只记得自己眼睛一花，就从昏暗的地窖来了这里，这儿的一切都是他没见过的，不是仙境又是何地。 李纯宝扶额，无奈至极。 这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现在倒好，越来越多人知道了。 不过燕泓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李纯宝还能诓诓他，就说：“是呀，我们有难，只能带你过来这儿先避一避了。” 燕泓显然是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踏足仙境，便想要到处去看看。 李纯宝把人拽住，道：“既是仙境，你就不能随意跑，你犯了错是要受罚的，知道吗？” 她不想让燕泓见到太多现代化的东西，免得待会燕泓问个不停，便干脆一劳永逸了。 燕泓是个好孩子，果然听话的点点头。 他眼睛眨了眨，问道：“宝姐姐，你能带我来仙境，为何不直接回府里呢？我们不见了，爹爹和娘亲肯定很担忧。”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她也想啊，但这个医疗系统并不是任意门，你从什么地方进来，出去的时候也会是那个地方。 为了避免跟那帮人周旋，他们只能暂时留在医疗系统里。 “我法术还没这么厉害，不能瞬间转移。”李纯宝随意胡诌，看了眼燕泓红肿的小右手，便去架子上拿药。 她个子小，那些药架子有两米多高，她就算垫着凳子也不一定能拿到自己想要的药。 幸好未来的科技牛逼得很，这个医疗系统是关联着她的脑意念的，直接到架子前想着要什么药物，药就自动落在她手里了。 如果她在系统外，也能用这个法子，所以她才能嗖的一声，掏出药物和针剂来。 然而燕泓看着这一幕，惊了又惊。 他心里想着，果然是仙女，拿东西还不用自己动手的。 李纯宝不知道他内心戏这么多，回去之后，只看见燕泓看着自己的眼神又崇拜了几分，且眼睛都明亮了许多。 “你怎么回事？”李纯宝问道。 “宝姐姐，你好厉害。”燕泓羡慕的赞许道，“要是我也能修炼成仙就好了。” 李纯宝此时有点心虚，她是个受过高等教育，且是个无神论者，自己可是从来不信这些的。 她这些日子捏造的一切，好像对燕泓起了不少的影响，以后他只专注炼丹修仙，那楚霁风岂不是要拿她开刀？ 她赶紧说道：“你没仙骨，不适合修仙，你还是做个凡人吧。” 燕泓显得有点失落：“啊？那以后宝姐姐要是回天庭了，我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宝姐姐了？” 李纯宝怔了怔，没想到燕泓想的是这个，他竟然舍不得自己。 这倒是比燕禹那个吃货好一点，起码有点良心。 “不会，我也是要做一世凡人的，不会突然回天庭的。而且我爱养生，肯定比你要长命。”李纯宝说道。 燕泓听罢，这才咧开嘴，露出白白的小牙齿，欢快的笑道：“那太好了！” 李纯宝也跟着笑了笑，这才给燕泓的右手上药。 燕泓的右手本来红肿疼痛得很，但李纯宝用了喷雾一喷，所说不能立即消肿，但疼痛立时减轻了许多。 随后再涂抹两天的药膏，就无碍了。 伤是小伤，在这儿也有点粮食，但他们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啊。 方才听着那老太婆的话，他们是想逮着燕泓回黎国称帝，而且外头搜捕的人不少，他们一时半刻还见不了光，难保会一直留在地窖里。 也就是说，她和燕泓也不能随意出去，否则被逮到了，很难再脱身。 李纯宝正盘算着，回头一看，还是见到燕泓满脸兴奋崇拜的看着自己。 她无奈说道：“都半夜了，你不困吗？” 燕泓摇摇头，“我不困，这仙境有仙气让我力量充沛，果然是个好地方呢。” 李纯宝嘴角抽搐了一下，明明是太过兴奋，这医疗空间里哪能有什么仙气。 …… 大启京城不小，要是楚霁风亲自去每个区域排查，花费三天功夫也排查不完。 所以他做了安排，自己去东城区，秦烨往南城区，常无影则去西城区，至于北城区，就由赤龙司新督主袁哲前去。 他们约定好，一旦有发现，就以信号箭通知。 半夜，西城区那边响起了信号箭，在夜黑里炸开了，尤为亮眼。 楚霁风回头一看，目光沉了沉，吩咐底下人继续搜查，他去看看常无影有什么发现。 那好像是惠民馆的方位，他以前经常去接送苏尹月，自然认得大致方位。 樱珠那帮人不会藏在那里，想来是常无影发现了什么线索，所以通知他过去。 他轻功极快，迎着冰冷秋风，很快到了惠民馆。 后堂庭院处，常无影正伫立在那儿，来回踱步，神色气愤。 他没让赤龙卫进后屋这边，只让人在门口守着。 看见了楚霁风的身影，常无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喊了一声：“主子！” “怎么回事？”楚霁风微微蹙眉。 “方才，我本来想带人循例搜查一下惠民馆，谁知道……”常无影小声说着，领着人进去。 那是东明宇留宿在惠民馆的房间，屋内摆设简单，只有床榻和普通桌凳。 然而，那床榻上却不只是一个人，还是有两个！ 第650章 人生小打击 那两人喝了酒，醉得不省人事。 他们衣衫不整，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种旖旎过后的暧昧气味。 楚霁风觉得再看会脏了自己的眼，转头问常无影：“是东明宇？” 常无影早就靠近看过了，点点头：“是的，夫人已经在操办他和桑玉的婚事，所以属下拿不定主意。” 他和桑玉共事多年，将桑玉当成了妹妹，今晚看到这一幕，心里自然是恼火万分。 都快成亲了，东明宇竟然跟别的女人在惠民馆里厮混！ 这怎么对得起桑玉，怎么对得起夫人！ 想想就知道，这几年桑玉不在京城的时候，东明宇肯定也是这般！毕竟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不可能真的没有一个半个女人吧？毕竟人人又不像他，能够耐得住。 楚霁风的面色冷了几分。 桑璧已经死了，他只能平日上几炷香，再无法多做什么。 可桑玉还在，她这几年跟着月儿东奔西跑，忠心耿耿，算得上自己半个家人了，他怎会让家里人受了这种肮脏的委屈。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要找儿子，自不可能在这里多费时间。 楚霁风便吩咐道：“把人弄醒，带回府里关起来，等找到了泓儿，再来处置他。” “是。”常无影应了一声，“那要告诉桑玉吗？” 楚霁风沉吟片刻，道：“可以先摁下不说，等我腾出空处置他，再告知桑玉，反正他们的婚事是办不成了。” 天下好儿郎何其多，有他在，桑玉还嫁不到好的夫君吗？ 楚霁风吩咐完，没有多留。 常无影本想让赤龙卫进来把人弄醒，但随后一想，还是叹了口气，自己去井边打了一桶水，提进去直接泼在两人的身上。 秋日的井水冰凉，泼在两人身上，一个激灵，两人一下子就醒了！ “怎么……怎么了？！”东明宇冷得直打颤，脑子还迷糊着，坐起身来就张嘴喊着，“常侍卫，你怎么来了？为何要往我这儿泼水啊？” 常无影见他还一副装不知道的神色，气得要命，指着他身后的女子：“为何？你看看你身后！” 此时，东明宇身后也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尖叫声，他愣了愣，下意识回头一看。 旁边有个女子，身子几乎没什么遮挡，只顾着拉扯着被子遮羞。 东明宇吃惊：“冬儿姑娘，你怎么跑来我床上了？！” 那叫冬儿的姑娘当即泪水连连，樱桃小嘴颤抖不已：“你……什么叫我跑到你床上了？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是你说喝几口药酒能暖身，随后你就……你就对我强下手了，你现在是不想负责任了？” 东明宇瞪大眼睛，结结巴巴的：“你……你别血口喷人，我已有未婚妻，怎会对你……” 冬儿哭得更凶了，泪水哗哗直流：“你喝酒时明明是说，你未婚妻多年不与你成婚，你寂寞空虚得很，还说了你只是惮忌她主子的势力，要不然……要不然你早就跟她退婚，另娶她人了。东公子，你现在强要了我，你就算不娶我为正妻，那也应该给我一个妾室的名分啊，不然我日后就没法做人了。” 东明宇气急了，他哪有说过这样的话，他正想反驳，却瞧见有一人走进了屋子，是他非常熟悉的身影。 常无影也注意到了，回头一看，正是桑玉。 桑玉怔怔的看着那对男女，面色泛白，虽是面无表情，但浑身的微微颤抖却出卖了她。 “桑玉，你怎么来了？”常无影慌了，想要把人带出去，免得她看了伤心，“别脏了自己的眼，我带你出去。” 桑玉挥开了常无影的手，淡声说道：“二少爷睡得不安稳，府里备的药不齐全，所以夫人命我来拿几样药材，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好戏。” 她是什么人，她这些年跟着苏尹月闯荡，见惯了这种荒唐的事儿，只是今日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免有些难过罢了。 真是可笑，她还当自己找到了一生的依靠。 东明宇赶紧下床，却差点因裤子绊倒在地，他赶紧提起裤子，想要去抓住桑玉的手，好好解释一番。 桑玉哪里会让他碰自己，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你做了对不起桑玉的事，别再想碰她！”常无影低吼了一声，一拳将东明宇打倒在地。 这一拳很重，东明宇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无法再站起身来。 桑玉到底是不忍，身子动了动，潜意识里是想要去瞧瞧东明宇伤得怎么样，但冬儿更快，不顾衣衫不整，直奔过去。 “东公子， 你怎么样了？”冬儿可怜楚楚，哭得梨花带雨，皮肤雪白，还依稀能看到荒唐过后留下的痕迹。 桑玉屏住了呼吸，暗暗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可她都觉得这点痛楚比不上心痛。 东明宇不懂武艺，受了一拳，还没缓过气来。 冬儿就跪在了桑玉的跟前，道：“姐姐，我被家里人当做不详人赶了出来，是东公子收留了我，他是好人，我无意跟姐姐抢正妻之位，只盼望姐姐能给我一个容身之处，让东公子给我一个妾室的名分吧，我以后定会好好伺候姐姐，姐姐让我往东，我就不敢往西。” 常无影咬咬牙，怒道：“闭嘴！凭你也配跟我妹子抢男人？！” 冬儿缩了缩身子，抬眸说道：“可是……可是东公子说了，姐姐是贵人的侍女，所以他才不好与之退婚，姐姐事儿忙，有贵人要伺候，日后很难将东公子伺候得周到，姐姐不如将我留下，给我一口饭吃，我定会……” “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没有兄弟姐妹。”桑玉冷冷说道，她瞥了东明宇一眼，“我与他有婚约在身，在他既然觅得真爱，我也不会挡住他的路，他爱娶谁就娶谁，以后都与我无关。” 冬儿只剩下哭哭啼啼了。 东明宇好不容易缓过来，却见桑玉转身就走，他顾不得其他，想要爬起来去追人，常无影又是一拳打下去：“你没听见吗？桑玉与你再无瓜葛了！” 这一拳直接把东明打晕了过去。 冬儿见状，顿时吓得不敢哭了。? 第651章 小可爱你好毒 常无影可不懂得怜香惜玉，狠狠地瞪了冬儿一眼，随后就出去让人把这对狗男女押回楚府。 纵然桑玉已经说了解除婚约，但东明宇这样欺负人，可不能轻易放过。 常无影是满腔怒火，不过尚未找到燕泓，他还是不能太受感情左右，只能再带着人继续搜捕。 天色微亮，楚府里的人忙活了大半夜，总算将府里的尸体清除干净，随后打水清洗着地上血迹。 苏尹月稍稍合眼了一阵子，听见外头的声响，便醒了过来。 燕禹睡得不安稳，小眉头都紧蹙在一起，身上还冒着虚汗。 她微微蹙眉，桑玉出去大半夜了，怎么还未回来？ 她刚刚起身，香喜就轻手轻脚的进了屋，神色有点慌张：“夫人，出事了。” 苏尹月从昨晚开始神经就紧绷着，现在再听见香喜这话，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意外可言。 她下意识看了眼燕禹，见他并没有被吵醒，才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香喜是府里的旧人了，以前在府里是贴身伺候苏尹月的，跟桑玉的关系也是不差。 想起桑玉的模样，她擦了擦眼角，道：“桑玉不知道在外头出了什么事，一身伤的被送回来，人还昏迷了。” “什么？”苏尹月原以为自己不会再惊怕和惊讶，没想到心还是一紧，猛地站起身来。 因为她声音忽然拔高，燕禹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 苏尹月不想惊扰了儿子，便示意香喜跟着自己出去说话。 秋风凛凛，苏尹月穿得单薄，出去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香喜说道，“奴婢不敢耽误，立即就来报了。” 苏尹月面色阴冷，透出了几分狠意。 桑玉虽然是她的侍女，但在她寻找楚霁风和儿子这些年里，一直都是桑玉和桑璧陪伴着她，对她而言，桑玉不只是一个侍女了。 “人在哪里？我过去看看。”苏尹月问道。 “就在风月阁的下人房里，不过宝淳已经出去寻大夫了，夫人可以不用过去。”香喜说道，“二少爷身子未好，夫人不如留下来照顾吧。” 苏尹月虽然担忧儿子，但同样担忧桑玉，明明是让桑玉去惠民馆拿几样药材，怎么好端端的就出事了呢？ 她叮嘱道：“我就去一会儿，你和香桃都是我信任的，你们照看好禹儿，知道吗？” 香喜自然一口应下，道：“夫人放心吧，少爷院子里的下人都是可信的，都在院子里干了好一段时日了，底细都很清白。” 苏尹月点点头，拿上药箱就去了。 院子里有能干的老妈子，还是之前上一年来府上住的时候，苏尹月买入府中的，底细都是查过，这才能在内院伺候。 其中有个老妈子姓刘，做得一手好羹汤，特别擅长做孩子的膳食，当时燕泓就最喜欢吃她做的饭菜。 刘妈妈端了刚做的小早点过来，瞧见屋里只有香喜和香桃两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刘妈妈，二少爷还没醒，你怎么过来了？”香喜问道。 “哦，这个时辰二少爷都会到小厨房，问我早饭做好了没有，我就习惯性的……”刘妈妈将早饭放下，“我怕二少爷今日醒了，而我的早饭没有做好，饿着二少爷，所以还是依旧的做好送过来了。” 这倒是在情理之中，香喜点点头，笑着道：“刘妈妈真是细心，不过二少爷昨夜受了惊，这会儿还睡着，你先将饭菜撤下去热着，等二少爷醒过来了，我们再喊你。” 刘妈妈往里瞄了几眼，见燕禹果真还躺在床上，没了往日的生机，她跟着笑道：“那二少爷还真是要好好的歇息，香喜姑娘，你瞧瞧，你的发髻乱了。” “是吗？”香喜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发髻。 她没去过什么地方，只是在屋里呆着，怎么会乱了呢。 就在此时，刘妈妈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狠厉，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小匕首，发了狠地往香喜腹部插了一刀。 香喜瞪大眼睛，因为事发突然，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空，香喜只是闷哼了一声，人就昏倒在地上。 香桃正给燕禹擦着额头上的虚汗，听见了声响，刚回过头，就看见刘妈妈拿着沾了血的匕首冲上来。 “刘妈妈，你干什么？！”香桃惊叫。 她和香喜一样，都是不会武功的丫鬟，刘妈妈是做惯粗活的老妈子，力气自然大一些，香桃根本无法钳制住刘妈妈。 刘妈妈知道时间不多，因为外头还有一些护卫，眼睛瞬间变得猩红，嘴里骂着人，一把将香桃推开。 香桃倒在地上，磕到了床边小几，顿时觉得一股温热从额头上流下来，脑袋也昏沉得很。 她顾不上这些，忙大声喊着：“快来人，快来人啊！” 刘妈妈听见外头的脚步声，有点慌了，拿着匕首的手有点颤抖。 她看着燕禹，微微喘气，不由得想起了燕禹平日缠着自己讨吃的模样，很乖巧，很讨喜。 燕禹听见了喊声，醒了过来，看见刘妈妈神色狠厉的站在床跟前，他愣了愣：“刘妈妈，你干嘛呀？” “杀你！”刘妈妈只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杀了燕禹，完成任务。 燕禹惊了惊，还没来得及闪躲，刘妈妈就拿着匕首要刺上来了。 就在此时，床上飞出了一团毛绒，毫不留情的咬上了刘妈妈的脖子，正是小可爱。 它的獠牙注入了毒液，刘妈妈抽搐了两下，匕首掉在了地上，她的血管也瞬间变得黑紫黑紫的，凸显于全身，变得狰狞恐怖。 刘妈妈临死前还想要说话，但喉咙只有发出了几个怪异的声音。 小可爱松了口，刘妈妈也随之倒在地上，瞬间断了气。 护卫已经赶到房间，可见一死两伤，差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他们昨晚刚经历了一场袭击，只是稍稍一愣，很快就做出了反应。 有人去救香喜，有人去扶起香桃，还有一个赶紧询问燕禹的情况：“二少爷，你没事吧？！” 燕禹木讷的摇摇头，他看了看刘妈妈的尸体，又看了看小可爱，忽然说道：“小可爱，我错了，我之前还想过要怎么吃你，呜呜，没想到你这么毒，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第652章 竟然要吃它 小可爱白了燕禹一眼，没想到，这货竟然想着要吃它！ 它这么可爱，小主人竟然想吃它！ 小可爱叫了一声，表示抗议。 只是在别人看来，小可爱这一声无疑是在示威，护卫都赶紧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他们都看见了刘妈妈死得有多惨了，几乎是一下子就断了气，浑身的血管都黑紫了，他们也不敢随意触碰，生怕会沾上了毒。 小可爱是满腔委屈，它明明保护了小主人，怎么还遭到嫌弃了？ 它落在横梁上，自己生着闷气。 幸好这时候苏尹月已经知道这边出事了，忙往回赶。 进了屋，看见香喜腹部一片血迹，她沉着冷静，命人将香喜抬回房间，她等会过去。 再是去看看燕禹，她才彻底放了心，人没事，脸色也不差。 小可爱见主人回来了，立即飞下来，叽叽喳喳述说着自己的功劳。 苏尹月就算是听不懂，但也听得出小可爱沾沾自喜的语气，她摸了摸小可爱的头，道：“果然是我的小可爱，你这一次做得很好。” 她看一眼刘妈妈的死法，就知道是小可爱保护了燕禹。 香桃已经跪在地上，说道：“夫人，是奴婢办事不力，让二少爷受惊了。” 燕禹是个好孩子，赶紧说道：“香桃姐姐，我没有受惊，你快起来吧，你还受伤了呢。” 苏尹月点点头，道：“赶紧起来吧，你的是小伤，你自己去处理一下，我得去看看香喜。” 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她是彻底生怒了。 燕禹见状，起身穿上鞋子，死活要跟着苏尹月过去。 他在床上躺了许久，再不活动，可就要发霉了。 苏尹月无奈至极，道：“香喜腹部受了伤，娘亲要给她检查伤口，再进行缝合，很血腥的，你小孩子看什么呢。” “我不怕呀，娘亲忘了吗？我在黎国的时候，跟着狄先生学过一阵子的蛊医。”燕禹说着，眨了眨眼睛，表现得很兴奋，他喝了药，再加上帝王蛊的净化，体内毒素已经清除干净了，现下精神好得很。 苏尹月此时想起了燕禹的厉害来，他不仅对治病救人有点兴趣，而且在调配炼丹方面也有点小成就，在黎国时，看的不是治国的书籍，而是一些医书。 她想着，燕泓对这方面没兴趣，那燕禹既然有这兴趣，自己何不好好培养他，让他将来继承自己的衣钵。 所以，苏尹月点点头，答应下来：“那好吧，你可以在旁边看着，如果你觉得不适，就不要呆着了。” 燕禹咧嘴一笑，说道：“我肯定不怕。” 香喜已经抬回自己的房间，昏迷了过去，但她的上衫几乎被血迹浸湿，可见失血不少。 苏尹月一边给香喜扎针止血，一边给燕禹讲解穴位的作用。 燕禹忽然说道：“娘亲，你能用银针暂时止血，好像做蛊医的，也能用一种叫凝血蛊的虫子暂时止血，是不是这样的？” 苏尹月听了，赞赏的看了眼燕禹，问道：“这是狄老头教你的？” 燕禹摇摇头，道：“他只教我一些基础的，我是从书上看到这些的。” “是这样没错，不过相对来说，施针会比用蛊方便点。”苏尹月想着，如果是用现代医术，还能更快一点，但燕禹又不像李纯宝那样能开挂，还是得教他一些旧法子。 幸亏刘妈妈刺得不深，脾脏都没有损伤，苏尹月喂了香喜服下一颗护心丹，再进行腹部修复缝合。 要是旁的小孩子见了，早已吓晕过去，但燕禹在旁竟然看得津津有味，竟然还提出让他也来缝两针。 苏尹月差点缝错了针，凝了凝神，才说：“你现在还不适合，你得现在动物身上练个几年，才能给人缝针。” 燕禹有点泄气，练个几年，那得多久啊。 等这边忙完了，燕禹摸了摸肚子，喊着要吃早饭了。 东宁王和东夜瑾听闻又出事了，早就过来询问情况，知道燕禹看了苏尹月做完手术后，还吵着要吃饭，面色一下子精彩得很。 这孩子肯定是随了楚霁风，所以才会这样。 两人看着燕禹吃得美滋滋的模样，又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禹儿，你要不先吃一点儿，不必一下子吃太多。” 他们怕燕禹等会想起来那血腥画面，会忍不住吐出来。 燕禹吃着小汤包，说道：“外公，舅舅，我能全部吃下，你们不用怕我撑肚子。” 他吃到一半，看了一圈，才发现今早的饭桌少了几个人。 “爹爹呢？”燕禹后知后觉，“哥哥呢？哥哥又去练功了吗？得叫他回来吃早饭啊，要不然等会就凉了。” 东宁王父子两面露难色，不知该不该说实情。 苏尹月已然在旁说道：“你哥哥被金吾卫抓走了，你爹爹正去找他。” “什么？金……金吾卫？！”燕禹吓了一跳，瞬间没了胃口，“那哥哥会不会有事啊！” “你别担心，你们的宝姐姐也一同被抓走了，她能稍稍照顾一下你哥哥。”苏尹月说道。 燕禹一下子安了心，道：“那是，宝姐姐会法术，能变出好吃的来，有她在，哥哥就不怕饿着了。” 苏尹月身子一抖，瞪了燕禹一眼。 好家伙，她这个儿子也太大嘴巴了吧！ 东夜瑾奇了怪了，感兴趣的问道：“变出好吃的来？禹儿，真有其事吗？” 燕禹被娘亲瞪了一眼，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娘亲和宝姐姐都叮嘱过，这件事可不能往外说的。 他干笑了一声，道：“没有，我就说说笑。” 东夜瑾拧眉，觉得燕禹说谎的能力有点差，应该跟他好好学学。 幸好苏尹月此时错开了话题，凝了凝神色问：“禹儿，娘亲问你，慕容庄主可有碰过你的香囊？” 燕禹啃了一口包子，答道：“碰过呀，那日在宫里，我的香囊掉了，就是慕容叔叔帮我捡回来的。” “真是他？！”东夜瑾反应很大，神色瞬间变冷。 燕禹算是明白了，看了看两人：“娘亲，难道你们怀疑……是慕容叔叔在我香囊里动了手脚吗？慕容叔叔不是救过娘亲的人吗？怎么会害我呢？” ? 第653章 替死鬼 苏尹月正要解释，宝若就从外头进来。 “夫人，奴婢有事禀报。”宝若说道。 苏尹月刚才让她去查刘妈妈的底细，下意识蹙了蹙眉头，问道：“这么快就查好了？” “奴婢已经派人去查了，但奴婢和宝淳刚才去搜了一遍刘妈妈的房间，发现了这个。”宝若说完，就拿出一个东西，是用油纸包着的粉末。 苏尹月一看，便知道这是花橙子的粉末，她追问道：“这真的是从刘妈妈的房间里搜出来的？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刘妈妈想刺杀燕禹后，她就想过这一点，没想到宝若还能直接搜出了证据。 宝若想了想，道：“还有一些值钱的首饰，只不过之前刘妈妈都没佩戴过，她的月银也支撑不起她购买这么昂贵的首饰，看来是早已有人收买了她。” 东夜瑾不明所以，见苏尹月面色大变，自然是问道：“姐姐，这是什么？” “就是花橙子的粉末。”苏尹月说道。 东宁王沉声道：“难道就是她在禹儿的香囊里动了手脚吗？先前不成事，今日又再下手吗？！” 苏尹月想了想，刘妈妈虽然是小厨房那边的，但院子就那么大，她要下手也不难。 难道真是刘妈妈所为，跟慕容澈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她太过敏感，怀疑错了？ 燕禹小嘴巴一扁，道：“娘亲，刘妈妈为何要杀我？” 他有点伤心的拽了拽苏尹月的袖子，刘妈妈做的饭菜和糕点都很好吃，他还是很喜欢刘妈妈的。 先前还对他温柔照顾的人，现在一转脸，就凶神恶煞想要他的命，这个世界怎么这么黑暗呢。 苏尹月摸了摸燕禹的头，道：“禹儿，你是我们的儿子，此生注定了不会太过顺遂，所以你要习惯，对谁都要留给心眼。” 燕禹当然知道了，哥哥也跟他说过这样的道理，他们生下来就不愁吃穿，身边不缺侍候的人，所以他们也要承受一些磨难，毕竟人生有得必有失嘛。 如果换个爹娘就不会有这么多肮脏事，然而这样一来，他以后就没法吃到好吃的了，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做爹娘的儿子好了。 他歪着头，问道：“我对爹爹和娘亲，也要留心眼吗？” 苏尹月不由得笑了笑：“当然不用，我和你爹爹只会疼爱你们，不会害你们。至于其他人，就要你们自己学会分辨了。” 燕禹点点头，明白苏尹月的意思。 虽然有了点发现，但这件事情还是有不少谜团，苏尹月只能让宝若继续追查。 她心事重重，楚霁风那边尚未有消息传回来，证明燕泓还未找到。可府里这边已经接连出了两件事，像是有什么关联一样。 本来她就是留着小可爱在燕禹身边，再借故走开，好看看会不会有人自投罗网，没想到还真是引出了一人。 哼，既然两次三番的下手，那就别怪她狠心了！ …… 另一边，楚府经过刺客的一番洗刷后，府里人办事的效率慢了很多。 都日上三竿了，大厨房才将早饭送到慕容澈的院子。 尽管如此，贺奉还是客客气气的，接过了食盒，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进了屋子，正巧慕容澈从窗口上翻进来，他问了一句：“无人知道我出去过吧？” “庄主放心，昨晚府里死伤不少，奴仆和护卫都过去了前院那边清洗，咱们院子没别的人。”贺奉回答道。 慕容澈松了口气，坐下来后，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贺奉瞧见自家主子面色有点惨白，便是问道：“庄主，难道……此行失败了吗？” “没有。”慕容澈心里憋得慌，眯了眯眼睛，便将肚子里的闷气一吐而出，“我等了许久，才等到苏尹月离开房间，却没想到她留了小可爱在那儿，那畜生能瞬间把人咬死！” 贺奉心里一惊，下意识问道：“那庄主可有受伤？” 慕容澈抬眸，对上贺奉那担忧的眼神。 他忍不住笑了笑，心里一片柔软，同时也有了燥热的感觉。 “正好有人在我前头要杀了燕禹，小可爱就把她咬死了。”慕容澈说道，“不过，燕禹也因此逃过一劫。” 他真是走运。 若没有这个刘妈妈挡在前头，今日死的就是他了。 贺奉松了口气：“庄主是有福之人，可是，燕禹没死，要是他指证庄主捡了香囊，那庄主也是危险得很啊。” 慕容澈目光灼灼，反而握住了贺奉的手，另一只手勾起了贺奉的下巴，道：“不碍事，趁着混乱，我已然将粉末放入刘妈妈的房间里，证据都指向她，苏尹月应该已经对我打消了怀疑。” 出现个替死鬼也是不错的，这反而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如果刘妈妈与楚墨阳有关系，那就更加完美了，现在他静静等着，看着这潭水越搅越浑浊即可。 “什么？苏尹月已经怀疑上庄主了？燕泓应该没跟她说过呀。”贺奉有点惊讶。 “她应该不只是怀疑我，她是在排查身边的人。”慕容澈解释道，“那只小可爱与苏尹月一直是形影不离的，她忽然将小可爱留在屋中，自己走开，肯定是有点别的打算。” 不管他有没有猜中苏尹月的心思，他往后行事都要更加小心了，不能再留下什么把柄。 “那庄主就可以放心了。”贺奉想要躲过慕容澈的手，“属下伺候庄主用早饭吧，庄主一定饿了。” “嗯，我是有点饿了。”慕容澈勾住了贺奉的衣领，“你来伺候一次，如何？” 贺奉身体微微僵硬，有点慌乱的看着慕容澈。 他已经许久没伺候过主子了，这时候有点手脚无措。 他虽然有点嫌弃贺奉，何奈楚霁风对他一直冷冷淡淡，他的心自然要找别人稍稍焐热了。 从北梁到大启，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他也不能一直憋着呀。 贺奉唇瓣有点颤抖，下意识说道：“庄主，现在是白日……” “这不是更好吗？”慕容澈没了用早饭的心思，直接拉着贺奉往床榻去了。 贺奉不敢违抗，只能顺从。 主子用他，就证明他还有价值，不会随意被替代。 第654章 转移阵地 城西米铺。 樱珠等了一夜，也没再见到李纯宝和燕泓出现。 要命的是，樱珠忍了一夜的脚痛，她是没法再留在米铺里守株待兔了。 樱珠气急败坏的喊道，“你们可是仔细找过了？我就不信他们会跑了，肯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 金三犯了难，说道：“姑姑，地窖就这么大，里里外外都找过了，没有发现啊。” 他们都是亲眼看见李纯宝和燕泓消失的，找也找过了，再逼迫他们，那还是找不到的呀。 樱珠咬咬牙，怒气难以消除：“既如此，就带我出去看大夫！” 她都快疼死了，再拖延下去，自己定会变成了瘸子。 金三细细一想，虽然是冒险了点，但还是要以樱珠的身子为重，而且他们有身份牌子，经过关卡审查应该不成问题。 “好，姑姑，我背您去吧。”金三说道。 樱珠想要过去打金三一巴掌，何奈自己现在连动都动不了，只能用眼神震慑金三：“老三，现在你是看本座武功尽失，所以就想随意搪塞本座了？本座现在的脚断了，你不准备一辆马车？！” 金三急忙跪下，以表忠心：“姑姑，我的命都是您救的，我怎么敢随意搪塞姑姑呢！可是现在我们身处大启，又是伪装成商贾身份，乘坐马车只会引人注目，还请姑姑暂时忍耐，顾全大局啊。” 樱珠已经没了耐心，好好的计划，却因为燕泓忽然消失不见而被动起来。 此行不仅没有收获，还让自己受了伤，成了楚霁风的瓮中之鳖，当真是倒霉。 米铺掌柜此时开启了机关，打开了地窖的石门。 他有点慌张，说：“糟了糟了，赤龙卫又要搜查一次。” 樱珠瞥了他一眼：“搜查就搜查，这有什么好怕的，这地窖隐秘，再来几次，那些废物也发现不了这里。” 米铺掌柜摇摇头，“不是的，此次赤龙卫还带来了猎犬，听说那猎犬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就算是埋在地下的人，它都能把人嗅出来。” 这话一出，樱珠等人的确是惊了惊。 如果那狗真的如此厉害，那他们继续躲藏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樱珠急忙问道：“那城门开了吗？” “开了开了，只是需要官府的公文和身份路引才能出城。”米铺掌柜说道，“毕竟偌大的一个京城，不能一直紧闭城门，否则会引来巨大的恐慌。” 樱珠沉着冷静，道：“那就行了，我们早就准备好了路引和公文，我们立即出城去吧！” 金三怔了怔：“姑姑，不找大殿下他们了？” “还找什么，我们要是带着小孩出城，更会引人注意。”樱珠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回去黎国再做打算。” 其实他们的确不该继续留在这里，昨日燕泓他们凭空消失，若是他们真会妖术移形换影回到楚府，那楚霁风迟早会搜到这里来。 反正都要走，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金三他们自然是听樱珠的命令，他们伪装成运米的商贾，将刀剑藏于车底，再将樱珠抬上木头车上，前往城门。 米铺掌柜早就打听过，楚霁风带着猎犬在搜查，根本不会在东城门，所以樱珠他们不必怕被人认出。 前往城门路上，他们就经过了重重关卡，重重审查，期间险些身份败露。 排队审查，也不过是两盏茶的时间就轮到了他们。 金三递上了路引牌子和公文，微微低头，装着很恭敬的模样。 官兵一方面检查牌子，一方面又检查木头车的货物，随后就说：“没有孩子，只有一个老太婆。” 樱珠听到这句话，一张脸顿时黑了。 想要开口痛骂，最后还是忍住，小小屈辱算得了什么，等回到了黎国，她定要十倍奉还。 官兵没发现孩子，再加上牌子和公文都是没问题的，便也挥手让金三他们通行了。 金三松了口气，赶紧驱赶着马匹离开。 至于城西那边，已经有猎犬在每家每户搜查。 猎犬一出，躲藏起来的人自然是无所遁形，如果不是在户籍上的人员，就要立即被收押。 听说有个富商，在店铺底下弄了个暗室，专门关押拐来的女孩，是个人贩子，猎犬一嗅，就将暗室找了出来，解救了那些被拐的少女。 这是前街的事儿，没多久，就传到了米铺掌柜的耳朵了。 他面色有点惨白，但嘴里还是喊着菩萨保佑，幸好樱珠他们赶紧出城了，不然他今日可是要交代在这里。 很快，楚霁风一行人就带着猎犬来了。 随即就发现了这儿有个地窖。 赤龙卫瞪着米铺掌柜，道：“竟然有个地窖？先前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这……这地窖只是用来放米粮和杂物的，想着不大要紧，就一时忘了告知，求罐爷恕罪啊！” 米铺掌柜急忙求饶道。 楚霁风忙了一夜都没有合眼，容色虽依旧绝色清俊，但眼底却有淡淡的乌青。 因为有些疲倦，他浑身上下透出的戾气更甚。 米铺掌柜有点心虚，看了楚霁风一眼，就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看。 “下去搜搜。”楚霁风冷声说道。 樱珠他们走后，米铺掌柜已经清扫过地窖，保证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不过在这个时候，米铺掌柜还是要循例喊一下：“各位官爷，下面真的没有人，只有一些货物。” 赤龙卫是不管他的，还是拿着火把，下去查看清楚。 看了一圈，的确是只有几袋白米和一些杂物，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赤龙卫给楚霁风禀报了一声，楚霁风微微蹙眉，脸色沉了几分。 正要去搜查下一家的时候，猎犬忽然猛烈的狂叫起来，而且还要冲向地窖，赤龙卫花了点力气，才把猎犬拉住。 米铺掌柜的心又悬起来，想着这究竟出了什么意外，这狗怎么又狂叫起来了？ 楚霁风已然知道不对劲，亲自快步走入了地窖。 昏暗中，他隐约见到两个小身影。 “宝姐姐，我以后还能跟你去一趟仙境吗？” “别了吧，这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李纯宝翻了个白眼，再带燕泓进去，她怕自己会短几年命。? 第655章 兄弟两的福星 听见了两个孩子稚嫩且糯绵绵的声音，楚霁风就难以按捺下心里的欢喜，喊了一声：“泓儿！” 燕泓回头一看，见到一身红衣的楚霁风，他忽然觉得爹爹的身形非常伟岸。 “爹爹！”燕泓往楚霁风那儿扑去，带着一丝哭腔。 虽然只是过了一夜，可他却觉得这一夜无比漫长，落在楚霁风的怀中，他觉得父亲的怀抱很是温暖。 楚霁风将他抱起来，走上楼梯。 李纯宝在后头喊着：“诶，你还有没有良心？要不是我，你儿子早就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燕泓回头，有些愧疚。 对啊，他怎么能这样，见到自己爹爹，就把仙女姐姐忘了。 楚霁风脚步一停，折返回去，直接提起了李纯宝的衣领，将她也带出去。 李纯宝差点没喘过气来，挣扎着让楚霁风把自己放下，这就是亲生和非亲生的待遇！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然而，在场所有人见到两个孩子忽然出现，皆是一惊。 特别是米铺掌柜，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两人，像是见鬼了一样，嘴巴哆嗦得厉害：“怎么怎么可能？！你们不是消失了吗？！怎么会再次出现在地窖里！” 李纯宝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不嫌事儿大的说道：“什么呀，我们一直在地窖里啊，你们刚才都没看见吗？” 米铺掌柜已经瞬间联想到了那些恐怖的事情，吓得心跳极快。 要知道，他们两在半夜就忽然消失了，樱珠他们找了许久，都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就在刚才，米铺掌柜也是多次确认过地窖无人的。 是鬼？ 还是妖？！ 米铺掌柜越想就越觉得恐怖，两眼一翻，直接惊怕得昏死了过去。 李纯宝撇撇嘴，没想到这人长得牛高马壮，竟然这般不经吓。 可她抬眸，那些赤龙卫都是差不多脸色，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好像他们身上染了瘟疫一样。 李纯宝叹气，看吧，她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幸亏楚霁风开了口，吩咐赤龙卫赶一辆马车过来，他得先送燕泓回府报平安。 赤龙卫就止住了想法，立即依照吩咐去办事，同时又派人去通知常无影和秦烨他们，说人已经找到了。 马车一在楚府停下，燕泓就跳下了马车，往府里奔去，还大声喊着娘亲。 楚霁风微微蹙眉，显然不悦，骂了一声：“臭小子。” 他一夜不眠，儿子没跟自己亲近，反而去霸占着枕边人，早知道就让燕泓在外头受受苦。 “国主。”李纯宝却眨了眨眼睛，堵住了楚霁风的去路，“你是不知道昨晚是有多凶险，你儿子饱受折磨，差点丧命于坏人之手，幸亏我当机立断，大显神通，把人拉进” 楚霁风神色漠然，淡淡说道：“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救的是泓儿，你既然想要报酬，应该找他去。” 李纯宝被楚霁风看穿，有点尴尬，干笑了一声：“可是你是他爹呀。” 燕泓这么一个小孩子，肯定没钱。 “哼，他们兄弟两经常出事，每一次都要我花银子，那我岂不是很快就变成穷光蛋？”楚霁风直接越过李纯宝往里走，这一次显然是不打算给报酬了。 李纯宝气得翻了个白眼，这真是亲生的吗？ 无法，只好跟着进去。 燕泓报平安的声音不小，正好东宁王等人都在风月阁里，听见了声音，猛地站起身，面露喜色。 “是哥哥回来了！”燕禹率先大声喊道。 “是泓儿”苏尹月难免激动，快步走到了庭院，果然看见燕泓活蹦乱跳的跑过来，没缺胳膊没缺腿。 她半蹲下来，赶紧把燕泓抱住，鼻子一酸，温热的眼泪夺眶而出：“泓儿，你没受伤吧？可有受委屈了？” 燕泓摇摇头：“我没事呢。” 他看见苏尹月满脸泪痕，心里跟着难受，想要伸手替苏尹月擦去眼泪。 但右手一伸出来，苏尹月就发现他的右手红肿了，燕泓下意识缩回去，但苏尹月已经快一步轻轻抓住他的手腕。 “手怎么了？”苏尹月又是哽咽，“怎么弄的？” 燕泓见娘亲又伤心了，忙的说道：“娘亲，我没事，已经不疼了。” 燕禹却在旁边拆台：“哇，哥哥，你的手都肿成这样了，怎么能不疼呢。” 要是他，现在肯定在哭鼻子，看能不能讨到一些好吃的。 燕泓瞪了瞪弟弟，“你别说话，我不想让娘亲担心！” 苏尹月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心酸了，摸了摸燕泓的脸蛋儿，道：“以后别再独自乱跑了，若是你出了事儿，娘亲也不想活了。来，跟娘亲进去，我给你抹点药。” 燕泓先是点头，随后就道：“娘亲，宝姐姐已经给我上过药了，宝姐姐的药很厉害，我的手真的不疼了。” 苏尹月闻言，向李纯宝投去感激的目光：“纯宝，多谢你。” 这个小徒弟真是她儿子的福星，三番两次保他们兄弟平安，她真是无以为报。 不等李纯宝开口，东宁王已经笑呵呵的将金锁塞到了她手里，表示感谢。 “先前月儿说，只要有你在，泓儿定能化险为夷，平安归来，孤一开始还不信，没到你这小丫头还真有这个能耐。”东宁王满脸笑意，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非常慈祥，“这算是谢礼，你可千万别嫌弃啊。” 李纯宝拿着金锁看了看，双眸一亮。 这金锁做工精细，小巧精致，还镶嵌着红宝石和红血玉，一看就非常值钱。 “不嫌弃不嫌弃，多谢东宁大王。”李纯宝说道。 她想着，要是燕泓兄弟两再遇到几桩麻烦事，那自己岂不是要发了？ 楚霁风蹙眉，道：“岳父大人，人是我找回来的。而且，她只是一个小丫头，您送这么贵重的礼给她做什么。” 他说着这话，有意无意看着苏尹月，希望她能觉察到自己的醋意。 李纯宝赶紧把金锁戴上，双手护着金锁：“送出手的东西，就没有要回去的道理了。” “他只是跟你开开玩笑，你就收着吧。”苏尹月笑了笑，看着楚霁风，“你累了一晚，不如吃东西歇息会儿？” 第656章 把人剁了 楚霁风有时候很小鸡肚肠，她自然不会冷落了他。 果然，楚霁风听见她关切的话语，面色缓和，目光轻柔了几分，“还是月儿好。” 可随后他见苏尹月没管自己，反而一手牵一个儿子，把自己晾在了后头，他又是黑了脸。 已经到了午时，偏厅摆好了饭菜。 虽说燕泓才失踪一夜，但府里的人这段时间都是寝食难安，早上也只是潦草吃了几口而已，中午的饭菜丰富，他们自然是敞开了吃。 用饭的时候，楚霁风随意说了几句找人的事儿，原来，他是故意散播消息，让百姓都知道自己即将用上犬，又让人将城门打开通行，如此一来，樱珠等人就不会带着孩子冒险闯城门。 东夜瑾听罢，直呼厉害。 只是这计划还是奇怪，他正想多问几句，就被苏尹月夹了一块鸡肉：“好好吃饭，泓儿平安回来就好。” 为何楚霁风这计划如此顺利，外人不知道，他们夫妇是心知肚明的。 想必楚霁风也是猜到，李纯宝会带着燕泓进医疗系统里躲避，那樱珠他们找不到人，他们自然会赶紧离开。 这样，樱珠他们一走，两个孩子就能从系统里出来了。 东宁王则说：“那樱珠他们是出城了？可有拦截到人？” “并无消息。”楚霁风说道，“不过听泓儿所言，樱珠已经武功尽失，相貌苍老了一倍不止，想来城门官兵是发现不了他们的。” “既如此，那就应该追出城去啊，可不能放虎归山！”东夜瑾气愤的说道。 有樱珠这个祸患在，他们就难以心安。 楚霁风却说：“无碍，先把京城里的事儿处理了。” 樱珠还是做着权力者的梦，可她却是没了武功，手里的势力又接连折损，她此刻会比自己更加着急。 这时候的樱珠宛如无头苍蝇，想来是会折返回去老巢东海岛去，那他就更不用担心，因为他在那里已经备好了陷阱。 东夜瑾幽幽说道：“京城的事儿的确更紧急一些，姐夫，今早禹儿差点又出事了，府里有个老妈子潜伏已久，想要伤害禹儿。” 楚霁风一听，神色还算是冷静，然而眼里却透出了几分狠厉。 他放下了筷子，看向苏尹月：“还有这事？” 燕禹首先卖惨，扁了扁嘴巴：“是啊，爹爹，刘妈妈把香喜姐姐刺伤了，幸好有小可爱保护我，不然的话，我就要死翘翘了。呜呜，现在想起来，我还是好害怕” “那你吓得尿裤子了？”楚霁风挑眉问道。 燕禹涨红了脸，当即否认：“我怎么会吓得尿裤子呢，我都五岁了！” “既然没有，你这两日还是得练功练字，该做的功课，一个都不能少。”楚霁风冷声说道。 他看着燕禹长大，怎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小心思，不就是想卖卖惨偷懒嘛。 燕禹见自己没得逞，只好吸了吸鼻子，认命了。 东宁王心疼外孙，开口说道：“女婿，孤好不容易见一次外孙，你就让外孙多陪陪孤吧。” 楚霁风面色依旧阴沉。 燕禹咽了口口水，赶紧拒绝：“外公，我可以做完功课后，再去陪您。” 再看爹爹的脸色，终于不再是黑着脸，燕禹才松了口气。 东宁王见状，不好再说什么了，可心里还是有气，觉得楚霁风对孩子太过严厉，一点不疼爱。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东夜瑾都这个年纪了，婚事耽搁到了现在，别说孙子了，连个蛋都没有，他狠狠地瞪了东夜瑾一眼：“没用的东西！” 东夜瑾吃饭吃得好好的，忽然挨了骂，委屈的很：“父王，您老人家为何要骂我，我哪里惹您生气了？” 当着众人的面，东宁王懒得再骂，只是哼了一声。 东夜瑾郁闷至极，更加小心翼翼地扒饭，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又惹来责骂。 用了饭后，楚霁风稍稍消食，就去净房沐浴。 苏尹月习以为常，便在内室点燃了沉香，这是他最喜欢的香料。 这会儿，宝若手脚很轻的走进了内室，说道：“夫人，严刑拷打过，那女子还是没松口，只说自己是被东公子灌醉的。” 苏尹月的手一顿，眸光凛冽，她没回头，拨弄了一下香炉里的香料，道：“东明宇是个什么说法？” “他说了，他是看那位冬儿姑娘被家里赶了出来，无处可去，才把人留在惠民馆，让她打打杂。昨晚天儿有点冷，冬儿畏寒，他才拿出了酿制的药酒，打算让她喝几口驱寒。”宝若重复着东明宇的话，“他也陪着喝了几口，醒来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了。” 此时，楚霁风已经洗干净回来，在屏风后，就听见了宝若的话。 原来苏尹月是在处理东明宇这桩事儿。 他衣袍宽松，走过去就坐在苏尹月身旁，死赖着她。 宝若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把东明宇剁了，省得桑玉伤心了。”楚霁风言语轻快，好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贴近苏尹月，附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我香吗？” 言下之意是，想吃吗？ 苏尹月嗔了他一眼，将他稍稍推开，用眼神警告他在大白天的就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楚霁风无奈，只好靠在软枕上：“这件事还有什么好查的，我亲眼所见，难道你想要桑玉忍了？” “亲眼所见也不一定是真的，你可知道，桑玉昨晚在回来的路上被袭击了？今早我过去看桑玉，所以陆妈妈才会找到这个机会刺杀禹儿。”苏尹月说道，“不然的话，我和桑玉随便一个守着禹儿，刘妈妈都应该不会动这个手。” 楚霁风闻言，面色凝重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设局，想把桑玉引开，目标是禹儿？” 苏尹月点了点头：“就算桑玉昨晚没去，但她知道东明宇厮混的消息，今日也必定会伤心难过，难以集中精神。” 桑玉是会拳脚功夫的，把她调开，那剩余的香喜和香桃就不成什么气候了。 楚霁风沉吟半响，却冷笑一声：“有人拿刀子架在东明宇的脖子上，让他跟别的女人厮混吗？就算这是局，他也是对不起桑玉的。” 第657章 给男人做检查 苏尹月拍了拍他的手背，好让他冷静点：“桑玉知道你这样为她出头，肯定会很感动，你真是天下第一好主子。” 楚霁风微微颔首，说得尤为认真：“那当然了，我这几年没在你身边，都是她们两个在保护你，我自然是要她出头的。” 苏尹月闻言，微微一愣。 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是心有愧疚，苏尹月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 前几年的分离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日后都在一起就行了。 “既然这样，我们更应该查清楚这件事，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处置了东明宇，以后桑玉是会伤心的。”苏尹月劝说道。 “真是麻烦。”楚霁风嘴上虽然这样说，却松了口，看向宝若，“叫无影过去，他知道如何逼供才能让人吐出真话来。” 宝若应了一声。 “慢着。”苏尹月别有想法，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你先叫纯宝过来。” 宝若依言去了。 “我们在查这些脏事，你怎么叫她过来？”楚霁风说着，往她脖子上蹭了蹭，痒痒麻麻的，他能感受到他的身体一阵颤栗。 他不禁想要加把劲，想一尝美味。 苏尹月赶紧挪开，嗔道：“你忙活了一晚上，不累吗？” “昨晚没抱着你睡，有点难受。”楚霁风目光灼灼，说这些毫无羞臊。 她受不了了，只能按住他的手，道：“今晚让你抱够，现在正经点。” 楚霁风一听，便知道今晚肯定有戏了，扬了扬眉头，很是高兴。 不多时，李纯宝就过来了。 看见两人腻歪在一起，李纯宝翻了个白眼，“师傅，你特意叫我过来，难道是想喂我吃狗粮吗？” 苏尹月说道：“不是，我是想让你帮个忙。” 李纯宝一向账目分明，而且先前楚霁风赖账，她此刻盘算着该要多少银子。 楚霁风一下子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嗖嗖的开口：“你这小丫头真是没心肝的，我们夫妇供你吃供你住，月儿也时常教导你医术，你开口闭口就谈钱，看来你由始至终都把我们当成外人。” 李纯宝怔了怔。 虽说她是想多攒钱保障以后，可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以前生活的时代，就是金钱往来很分明的时代，她并不是当他们是外人，而是自己潜意识里就会这样做。 苏尹月倒能理解李纯宝，说道：“不碍事，女孩子嘛，多攒点钱也是好的。” 她刚嫁给楚霁风的时候，因为手上没钱，不也是成了财迷吗？ 李纯宝闻言，心里阴霾一扫而空，咧嘴笑得甜甜的：“师傅真是深明大义，那此次我就不谈钱啦，师傅想要我帮什么忙？” 苏尹月也不跟她客气，让宝若退下后，就直接说道：“你的系统里，好像还有不少检测的仪器吧？那能精测男人精夜的dna吗？” “当然可以，你有样本吗？”李纯宝一口答应。 “应该有，那冬儿昨晚办完事，还没洗过身子呢。”苏尹月说道。 李纯宝听说过这件事，一下子就明白苏尹月的意图。 想起桑玉对自己也是不错的，李纯宝并没推辞，还要亲自去取冬儿体内留下的东西。 楚霁风听得云里雾里，死活要苏尹月解释一番。 “简单来说，一个男人既然醉昏了，他就很难办事，可冬儿身上却有那种痕迹，所以我就让纯宝检测一下，这样就能知道，和冬儿发生关系的是不是东明宇了。”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面色逐渐难堪，他先是看了看苏尹月，又再看着李纯宝。 她们可是要拿男人的那些去做检测啊！ 平常女子看到那些，不都是羞红了脸吗？怎么她们还能兴致勃勃，不羞不臊的在讨论！ 但他很快就释然了，这两人可是异世界穿过来的，能跟这里的女子一样吗？ 宝若带着李纯宝过去取样，苏尹月见楚霁风的神色依旧深沉，就知道他还没缓和过来。 她用手肘戳了戳他，道：“你是嫌弃，还是惊讶？” 楚霁风抬眸，目光幽深：“你们怎能做到讨论这些，都能面不改色，觉得平常？” 他知道苏尹月给不少男人医治过，可先前也没涉及到这么隐秘的范畴啊。 苏尹月想了想，才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还给男人治过不孕不育呢，这都算是小事情了。” 楚霁风的脸刷的一下黑了，瞬间没了心情，问道：“那东西你看了？” 她点点头：“是啊，循例都是要看一看，检查一下。” “苏尹月！”楚霁风喊出了她的名字，他是气得喘不过来气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还没来这里的时候啊。”苏尹月也没隐瞒，“到了这里，没有先进的仪器和药物，对于这些我就无能为力了。” 楚霁风已经联想到苏尹月是怎么做的治疗，心里还是气，同时又庆幸苏尹月并不像李纯宝那样，带着一个医疗系统穿过来了，不然的话，他还要不要活了。 他别过头，不大想搭理她了。 苏尹月有些无奈，凑了上去，道：“你怎能这么小气呢，我是医生，看这些是很正常的。” 楚霁风不做声，拿过了小几上的一本书，胡乱的翻看起来。 她撇撇嘴，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便想着让他单独泄泄气，自己去看看桑玉的伤势。 真是失策，她以为楚霁风接受能力能强一点，但其实还是差不多。 起身就有声响，楚霁风回头一看，见她不哄自己，竟然还要走了。 他咬牙切齿的低吼了一声：“你去哪儿？难道还想再去给别的男人检查检查？” 吃醋和发怒的楚霁风不好惹，眼神如刀子，似乎能将苏尹月捅成筛子。 他不管，他就想苏尹月只看自己的，不许看其他男人的！ 苏尹月觉得他有点不可理喻，但还是耐着脾气说道：“我去看看桑玉，你发什么疯呢。” 要论脾气，她也长进了不少。 她是医生，要给其他男人检查，不都是很正常的事儿吗？何况这都是以前的事情，现在她要给这里的男人的检查那东西，人家还不乐意呢。 楚霁风哼了一声，自己只不过是生点小闷气，她不哄自己就算了，还要去看望别人。 “你去就去，那你今晚就别回来这儿睡觉。”楚霁风恨恨的说道。 第658章 老公的最大限度 听到这句话，苏尹月也是气恼，这明显是赶自己走嘛。 这府里这么大，她还怕没地儿睡吗？ 苏尹月没吭一声，直接走了。 楚霁风这才回过神来，内室早已没了苏尹月的人影，气得将软枕丢在地上。 他就不信自己治不了苏尹月， 不搭理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 另一边，李纯宝已经取了样，做了加急检测，两小时后就出了结果。 她问了苏尹月身在何处，赶紧过去找人。 此时，苏尹月正给桑玉的伤口擦药。 桑玉昨晚受到袭击，因为她本身就会拳脚功夫，受的只是皮外伤。 只是她面容死寂，显然是心伤更为严重。 “师傅！出结果了！”李纯宝小跑进来，还微微喘气，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苏尹月见她面带灿烂笑容，已经猜到了结果，问道：“不匹配，是吗？” 李纯宝嘿嘿一笑，点了点头：“师傅说得没错，并不匹配呢，冬儿是发生过男女关系，但她体内的静液并不是东明宇的。” 苏尹月听到了切确答案，才松了口气，笑了起来：“很好，东大哥是清白的。” 随后她又回头，看着桑玉：“东大哥没有跟那个冬儿发生过什么，你可以放心，他并没有背叛你。” 桑玉听得糊里糊涂，前头的话听不懂，但后来的话她是能明白的。 她的心震动不已，立即坐直了身子，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会儿，才鼓起勇气问道：“夫人，您说东大哥是清白的，是真的吗？您确定不是在骗奴婢吗？” 她亲眼所见，东明宇跟冬儿衣衫不整。 而且冬儿身上亦有暧昧的痕迹，苏尹月是如何能确定，与冬儿度过一夜的，不是东明宇呢？ “是真的，我不会拿这种事来骗你。”苏尹月扶着她，免得她太过激动，扯到了伤口。 桑玉眼睛红肿湿润，紧紧抓住苏尹月的手，问道：“可是，夫人如何能确认东大哥没有与冬儿发生过关系？奴婢当时瞧着，冬儿的确是跟男人……” “你也知道，男女发生关系后，女人体内会留有男人的那种痕迹，我让纯宝取样检验过，证明冬儿体内的痕迹并不是东大哥的。”苏尹月说道，“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他。” 桑玉听得一愣一愣的，脸蛋红了又红，喃喃说道：“还能……还能如此检验的吗？” “旁人不行，但纯宝就能检验出来。”苏尹月说着，她知道桑玉肯定是半信半疑，又说，“桑玉，你我主仆多年，事关你的终身幸福，我是不会拿这种事情骗你的。若东大哥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但如果他是被人诬陷的，我也会实话实说，你明白吗？” 桑玉闻言，已然信了九成。 旁人或许不可信，但苏尹月肯定是可信的。 她喜极而泣，轻掩着嘴巴，晶莹的眼泪却忍不住哗哗往下掉。 随后，她就不分尊卑的扑在了苏尹月的胸口上大哭起来，哽咽地说着：“多谢夫人，不然，东大哥可真是冤枉死了。” 苏尹月赶紧拿着帕子给她擦去眼泪，说：“他被陷害，跟我们夫妇还是有关系的，那个冬儿是前两天才在惠民馆落脚的，但刘妈妈却是早大半年就在府里办差，可见那幕后之人是早就盯上了我们夫妇，还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换了以前，这种事情必不可能发生。 但是楚霁风失踪后，她就忙于奔波寻人，他们夫妇在京城里的势力就减弱了许多，这才让贼人有机可乘。 其实他们此次回来只为探亲，并无其他打算，何奈那幕后之人三番两次搞小动作。桑玉点点头，擦去泪眼后，目光坚定：“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尽快养好伤，帮夫人防范，收拾了那贼人。” 苏尹月点了点头，“好，你不用担心东大哥那边，我一开始就没人给他用刑，他只是挨一下冷而已。” 桑玉又是感动，再次感谢后，又看着李纯宝：“小宝儿，你还这么小，辛苦你了。” 她虽然不懂苏尹月所说的取样怎么个做法，但总归是难活，纯宝只是个小丫头啊，就要为了她接触这些，她心里头非常过意不去。 李纯宝晃了晃神，没想到桑玉还记得自己。 她有点不大好意思，抓了抓小巧的双环髻，道：“小事小事，桑玉姐姐，你别客气啊。” 听人一句感谢的话，李纯宝觉得浑身暖暖的，她开始有点喜欢这里了呢。 叮嘱了小丫鬟照顾好桑玉，苏尹月便命人套车要进宫去，还让李纯宝也跟着。 李纯宝打了个哈欠，道：“师傅，我为毛也要进宫啊？我想睡午觉。” 她昨晚在医疗系统里提防着燕泓到处乱跑，睡得并不踏实。 如今她这个身体还是个小孩子，精力很有限，做完了dna检测，现在的眼皮直打架了。 “乖，你在马车上闭闭眼，我带你进宫有用。”苏尹月说道。 李纯宝嘴上那样说，却还是乖乖听话，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跟着苏尹月上了马车进宫。 先前苏尹月进宫，楚霁风总是在旁，这会儿却不见楚霁风的人影，李纯宝不免觉得奇怪：“你老公呢？” 苏尹月想起楚霁风闹别扭的样子，面色不悦，哼了哼：“不用管他，我们办自己的事。”‘ 听这语气，李纯宝就知道两人是拌嘴了。 李纯宝还没穿过来之前，也是一头扎在军营里，并没谈过恋爱，连电影、电视都没怎么看过，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她干脆不打瞌睡，缠着苏尹月问实情。 苏尹月被她缠得不耐烦，便简略说了几句。 李纯宝听了，脸瞬间就垮了：“这样啊，古人保守，不接受也是正常。让你给男人医治外伤，恐怕是你老公最大的限度了吧？” “你还真是了解他。”苏尹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即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了看她的小徒弟，“其实我现在已经没法做这类型的手术了，可你不一样，你有系统在，很多手术都能做，你应该比我更苦恼才是。”? 第659章 两儿子都做皇帝 李纯宝不在意的耸耸肩：“我没什么好苦恼的，我是正儿八经的外科军医，是不可能不给男人动手术的。何况，我也不一定要将这个秘密告诉未来的老公，这种高科技，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他们只会把我当成怪物。” 嘿嘿，她还不一定能有老公呢。 苏尹月知道李纯宝是个有主意的，就点了点头。 不过李纯宝有这么个系统，若是被人知道了，肯定会成为抢手货，她不见得有多安全。 她自己当初还有陈姨娘和落芙护一护，但李纯宝这个身体的亲戚都是极品，比她还要惨。 也罢，现在他们一家子都能护着李纯宝，她平日里都不忘叮嘱两个儿子的。 苏尹月目光温暖，李纯宝能够感受得到。 李纯宝还是不自控的，揽着苏尹月的手臂，靠在了她的怀里，道：“师傅，你真好呀。” 苏尹月笑意更浓，轻轻的拍了拍李纯宝的背，“你闭闭眼，还有一会儿功夫才到宫里呢。” “嗯。”李纯宝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师傅和燕泓是没得说的了，顶好的存在。 楚霁风是个黑面神，却是个强大的依靠。 至于燕禹嘛，虽然爱吃爱玩是个熊孩子，但还是个小暖壶。 她真幸运，才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遇到他们。 马车到了侧宫门。 苏尹月本该要递帖子才能进宫的，但楚墨阳早已吩咐过，楚霁风夫妇进宫，直接把人领进皇宫就行了，不必再做那些麻烦事。 禁卫军把人带到御书房前，小太监进去通传没多久，人又出来了，请苏尹月赶紧进去。 楚墨阳正在处理政务，脸色一直阴沉，听见苏尹月来了，才展颜一笑，驱散了阴霾。 苏尹月自是没有行礼，李纯宝也是现代人，不喜欢行礼，可她明白，自己跟师傅怎能一样，稍稍犹豫，就想着下跪行礼了。 谁知苏尹月将她一抓，低声道：“好好站着就行。” 李纯宝抬头看着她，眼睛清澈，咧嘴一笑：“是，师傅。” 楚墨阳没在意这些，他赐了座，才说：“朕听到泓儿平安回府了，想亲自过去瞧瞧，却又记起嫂嫂的叮嘱，便没敢乱动。泓儿没受到惊吓吧？” “他很好，皇上请放心。”苏尹月大大方方领着李纯宝坐下，并无任何别扭，好像其他普通人在谈话家常一般。 她没再说别的，楚墨阳就明白了苏尹月的意思，用眼神示意齐公公。 齐公公明白主上的心意，尖尖的嗓音响起：“都下去吧。” 宫人很快退下，就连齐公公也出去守在门口。 楚墨阳说道：“嫂嫂有话，但说无妨。” 苏尹月微微颔首，便说了今早燕禹遇刺的一系列事儿，包括了从刘妈妈房中搜出粉末一事。 “那禹儿可有受伤？”楚墨阳第一反应是询问孩子的情况，他神色惊慌，显然是非常在意孩子。 “他没受伤，他们兄弟见惯了风浪，也没受到惊吓。” 楚墨阳稍稍坐稳了身子，面色一缓，“这就好 ……如此说来，皇后当真是被诬陷的？” 苏尹月淡淡的瞥了眼楚墨阳，说道：“皇上不觉得奇怪吗？禹儿中毒一事已经闹开，刘妈妈为何还要留着证据在房中？” 楚墨阳又紧张起来，道：“嫂嫂是说，皇后还是有嫌疑？” 苏尹月忍不住一笑。 他们兄弟两的父亲是个混账，用情不专，且寡情薄幸，但他们兄弟是一个比一个要用情深厚。 “也不见得，若真是皇后下的毒，她自己就能在香囊中下手，何须还要一个刘妈妈？”苏尹月说道，“我先前就怀疑是身边人对孩子们下手，那如果毒不是刘妈妈下的，那极有可能就是身边人再来一招栽赃嫁祸，撇清干系。” 楚墨阳眉眼一亮，点头道是：“这的确有可能，不过刘妈妈既然混进府里伺机而动，那也要追查到底。” “这个自然，这到底只是我的个人推测，做不得准。不过还是请皇上继续做戏，让我再查查身边的人。”苏尹月问道，“昨晚的刺客，皇上可追查到线索了？” 提到此事，楚墨阳的神色顿时深沉了起来：“刺客身上没有任何标记，都是卖命的死士，很难追查。不过嫂嫂和大哥放心，朕会加派赤龙卫守着楚府，绝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不必了，那人经历了一次失败，还把你惊动了，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出手。”苏尹月说道。 楚墨阳咬咬牙，只觉得自己能力不济。 大哥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却遇到了这么多糟心事，自己还险些控制不住局面！ 若大哥还是叱咤风云的凌王，掌管着赤龙卫，何须会如此。 想到这儿，楚墨阳还是犹豫的说了一句：“嫂嫂，你们当真不能留下吗？” 他站在无人之巅，很多大臣都各怀鬼胎，自己并无几个可信任的臣子，当真是步步艰难。 苏尹月明白楚墨阳的心思，默了默，最后才道：“皇上，你们兄弟两，一个太狠，一个太仁，若你们性子中和一下，成为千古一帝还不是手到拿来的事情？” 李纯宝身子震了震，惊讶的看着苏尹月。 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跟封建皇朝的当权者说这些话的，估计也只有苏尹月了。 楚墨阳蹙着眉头，幽幽说道：“朕在这无人之巅，孤寂得很。” 他不敢说，因为慕晴织的多年未怀孕，已有大臣接连上奏，说中宫德不配位，担不起一国之母的责任。 做帝王并不是随心所欲的，他想护着慕晴织，却又要稳住前朝大臣和天下悠悠众口。 “嫂嫂……”楚墨阳又再开口，“要么，你将禹儿过继到皇后名下吧？” 苏尹月猛地站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她才又坐下来：“不可能！禹儿又不是无父无母，我怎能将他过继给你们？再说了，你也有自己的儿子啊！” 李纯宝有点怂，她甚少见到苏尹月这般气势汹汹的模样，低声道：“师傅，你冷静冷静。好像也是一件好事啊，这样一来，你两个儿子不都是皇帝了？将来都不用争抢皇位呢。”? 第660章 没有儿女福分 苏尹月瞪了李纯宝一眼：“你能不能想点好的？这是皇位的事儿吗？” 禹儿若是过继到楚墨阳膝下，以后就只能留下大启了。 她绝不答应！ 他们一家人好不容易才团聚，怎能再分开！ 李纯宝见苏尹月反应如此大，抿了抿嘴唇，不敢多说话了。 “嫂嫂，皇后不大喜欢大皇子，其实这是她的意思。”楚墨阳解释道，“一来，她知道自己难有身孕，二来，她知道朕的心结，所以想借此归还属于大哥的江山。” 苏尹月怒气稍稍消散了点，只是脸色依旧不大好看：“这江山本就是你的，不要说归还不归还的。” 而且她也惊诧，慕晴织竟然会提出这样的主意，看来她对自己的肚子的确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楚墨阳叹息，他们夫妇的意思都是差不多的，看来自己是很难相劝了。 “其实我今日进宫，一是为了说刘妈妈的事，二是想要给皇后再检查检查。”苏尹月直接开门见山。 楚墨阳怔了怔，随后便是欣喜，听这话的意思，苏尹月是不计前嫌了。 随后他却轻轻摇头，道：“先前嫂嫂就给皇后诊断过，也开过药方，这一年来皇后一直服用着嫂嫂开的药，从未间断过，但但还是没有好消息。” “既然调理备孕，就不可能一蹴而就。”苏尹月说道，“未免让人疑心，我就不去凤凰殿了，你直接把人宣过来吧。” 楚墨阳点点头，让齐公公去请人。 等待期间，楚墨阳有些忐忑，还是道：“多谢嫂嫂，其实皇后对那件事，一直心存愧疚。” “我并不是原谅她，是因为你是霁风的弟弟，你懂吗？”苏尹月淡声说道。 她知道慕晴织不是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就下了这个决定。 楚墨阳倍感压力，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没有皇嫡子。 毕竟古人讲究嫡庶尊卑，慕晴织这个一国之母位置坐得不安稳，势必会影响到楚墨阳。 而且楚墨阳刚才提的那个主意，她更要给慕晴织检查一下，她可不想让自己儿子过继给别人。 苏尹月和李纯宝去了偏殿先做准备，她说了说慕晴织的情况，李纯宝点点头，准备了麻醉剂。 慕晴织独自进了偏殿，看见苏尹月，下意识目光有点闪躲。 她穿得素净，一袭月白罗裙只点缀着几朵绣花，所梳的凌云髻也是插着两支金簪。 “我听闻，你拒绝了皇上的建议。”慕晴织心里七上八下的，“嫂嫂，禹儿是个乖孩子，我定会对他好好的，你不如再考虑一下？” 她说着这话，手不由自主的拧着帕子。 楚墨阳提了一嘴，她已经知道自己洗清了嫌疑，所以才敢在苏尹月面前说这些。 苏尹月面容淡漠，声音清冷：“难道你不知道，你来这儿的原因？” “我”慕晴织眼睛里的光很淡，她嘴巴动了动，最后叹了一口气，“我吃的药不少，却一直没有起色，太医也说了，我怕是没有儿女福分。” 她曾经也无比盼望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可是每一次来月事都会给她一个打击，慢慢的，她逐渐麻木了。 可能这就是报应，她当初不该算计苏尹月。 “如果你还想拥有自己的孩子，就过来。”苏尹月废话不多说。 “嫂嫂”慕晴织犹豫着，却没往前挪一步。 苏尹月没有再说话。 慕晴织不想再经历一次失望，她正想要开口说要离开，李纯宝就哒哒的走上前，抓住她的手：“你过来吧，我师傅很厉害的，肯定能帮到你。” 她学着以前那些护士助手的口吻，轻轻柔柔，给人温暖。 慕晴织神差鬼差的，就踏出了第一步。 苏尹月让她在软榻上躺下，准备注射少许的麻醉剂。 慕晴织一看，有点慌神：“不是该诊脉吗？” 李纯宝又说道：“这是对身体有益处的药剂，你放心吧。” 慕晴织稍稍宽心，任由苏尹月打了针剂，人很快就昏沉睡了过去。 苏尹月看了李纯宝一眼：“没想到你嘴也挺甜的。” “做医生嘛，总得会两招。”李纯宝说着，就带着她们两进了系统。 慕晴织经过了调养，还是多年不孕，那问题就只有那么几个了。 苏尹月推着慕晴织做了好几个检查，确定了慕晴织是两条输卵管堵塞。 难怪，慕晴织吃了她开的药，还是没能调养好身子。 要是没有现代医疗技术，像慕晴织这种情况，她用针灸之法怕是要调养个四五年。 李纯宝看着影像，又看了看报告，说道：“她还有盆腔炎呀，这才是造成她输卵管堵塞的主要原因，师傅，你之前给她看诊的时候，她没跟你提过自己腹痛腰痛吗？” 盆腔炎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慕晴织有了这病应该有一两年了。 苏尹月倒是不意外，说道：“这对于一个古代女子来说，是很隐私的事情，她怎会跟我细说，何况她还是一国之母，得要面子。” 李纯宝只是叹息一声，心想着做古代女人真是好难啊。 像慕晴织这种情况，以古代的医疗技术，根本不可能痊愈的。 苏尹月指着影像，说道：“她这情况还算太严重，先给她做个输卵管通水，看看情况。” 李纯宝眨了眨眼睛，一脸崇拜：“师傅，你还兼修了妇科呀？怎么什么都会啊。” “各大科都有涉。”苏尹月说道，“有些妇科手术我虽然没有做过，但我看过不少录像，基本上都会。” 李纯宝抿抿嘴唇，很明显，师傅是靠真才实学的，而她就是靠开挂，两人根本不在同一档次嘛。 还要做术前准备，苏尹月就让李纯宝出去问问，好知道慕晴织这几日有没有跟楚墨阳同房。 楚墨阳作为一国之君，并没在偏殿门外等着，他还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李纯宝想靠近说悄悄话，但齐公公忠心护主，拦住了李纯宝，说道：“小姑娘，你直接问即可。” 楚墨阳见李纯宝面色犹豫，以为她人小害怕，也给了鼓励：“你但说无妨。” “那我说了哦。”李纯宝眨了眨眼睛，“你和皇后近几日有亲密过吗？” 第661章 夫人不回来睡了 齐公公面色尴尬，一个跄踉险些摔倒，他稳住了心神，骂道：“大胆！这是你该问的吗？！” 一个几岁的孩子，竟然问出这种话，也太不要脸了！ 李纯宝无辜得很，说道：“不是让我但说无妨吗？” 楚墨阳大概能猜到，这定是苏尹月派她来问的，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是说，朕和皇后这几日有没有行过周公之礼？” 李纯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对上楚墨阳微微发红的脸蛋，才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她忙的点点头，说道：“是的，是这个意思。” 这说法太过拗口，不过古人就是文绉绉的。 楚墨阳回答道：“皇后已经有一个月没侍寝了。” 李纯宝放了心，既然如此，就可以直接做手术了。 她扭扭捏捏的行了个礼，看上去并不像样子，齐公公面色不大好看，待李纯宝离开后，他才多嘴说了一句：“皇上，夫人收的这个徒弟，太不像样子了。” 楚墨阳倒没觉得，道：“嫂嫂本来就是个有性格的人，她这么多年都没收过徒弟，这小丫头能入得了她的眼睛，有点性格也是正常的。” 他有点心绪不宁，并无心思继续审批奏折了。 若是嫂嫂也没办法治好皇后，这该如何是好？ 手术不难，半个小时后，她们人就出来了。 没多久，慕晴织就醒过来。 腹部有肿痛感，她一看，发现身上只穿着一件轻薄的里衣，她能感觉到，腹部还有一个伤口。 “你……你做了什么？”慕晴织有些惊慌，动作有些大了。 “帮你做了个小手术。”苏尹月在配药，还写上了该如何用药，“你什么时候来月事？” 慕晴织糊里糊涂，但不敢不答：“一般……一般是在月底。” 苏尹月算了算，现在是十月中，也是快到月底了。 “你月事完后，我再进宫帮你检查一次，看看手术是否成功。如果成功了，你过三个月后就能要孩子了。” 慕晴织怔了怔，先是疑惑，而后惊喜，她不由自主的抓住了苏尹月的手：“嫂嫂，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我真的还能怀孩子吗？！” 苏尹月拧了拧眉头，显然是不大喜欢慕晴织抓住自己。 慕晴织一顿，赶紧松开了手。 “如果手术成功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苏尹月淡声说，“不过这段时间，你遵医嘱，治疗好你的妇科病，三个月的时间也是够的，不过你最好还是过半年后再怀孕，如此就能够万无一失。” 慕晴织满怀激动，一一记下了，不敢有任何落下。 而后她又涨红了脸，纵然妇科病一词有些陌生，但拆开后，她是能够理解的。 “嫂嫂，我……” “你的不孕症，就是因为妇科病一直拖延着没治好，怎么上一次你不说？”苏尹月语气并不大好，因为病人的有所隐瞒，所以她是在做无用功。 慕晴织下意识看了看李纯宝。 李纯宝眼睛赶紧看向别处，假装看不见，听不懂。 “我以为不大严重，而且女子这种事，怎能拿到台面上说呢。”慕晴织支支吾吾的说着，脸颊红得厉害，“其实宫中也有擅长妇科的医女，不过……不过我是皇后，这种事……其实嫂嫂有所不知，淑妃那边一直都盯着凤凰殿的一举一动，我不能有任何差错。” 苏尹月听到这儿也就懂了，其实就是人在深宫身不由己。 这会儿，她倒是有几分同情可怜慕晴织了。 如果慕晴织是普通人家的夫人，还可能请民间擅长妇科的医女来医治，作为皇后，可就没有这般舒坦了。 她已然将药分类好，告知慕晴织用法和用量。 慕晴织看着那些药物，满心疑惑，她从未见过这种药物，而且还有一样用法奇怪的，竟然是要塞在那儿…… 苏尹月见她一知半解的模样，还特意示范了一遍：“这个就这样……塞进去，然后再这样，就行了。这是关键的药物，你不能不用。” 慕晴织有些难堪，但为了怀上孩子，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 忙完了这一切，天色已经暗了。 慕晴织和楚墨阳本想留着她们在宫里用饭，苏尹月拒绝了，转头就带着李纯宝去千金楼大吃一顿。 李纯宝心知肚明，苏尹月这是跟楚霁风在赌气，连饭都不回去吃了。 回府路上，李纯宝觉得自己不能白吃白喝，就说了说东宁王的病情，言下之意是想给东宁王安装一个心脏支架，毕竟人年纪大了，身体就会有各种毛病。 苏尹月一脸感激，却是摇摇头：“先前我父王中过许多年的毒，身子骨很差，不适宜开刀了，还是用中药慢慢调养身体吧。” 李纯宝点点头，也不勉强了。 终于到了府上，李纯宝忙活了一天也是累了，眼皮直打架。 苏尹月把她送了回去，才回去风月阁。 只是她没有去正屋，而是转个弯，去了孩子们的小院子。 兄弟两本来是分房间睡的，但听见苏尹月要过来跟他们一起睡一晚，两人也没争吵，燕禹干脆去了燕泓的房间，两人一人躺一边，让苏尹月睡中间，这样两人都有娘亲抱呢。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正屋。 也因为苏尹月今日下午进了宫，所以慕容澈才有机会来亲近楚霁风。 两人正在下棋，棋盘上风起云涌。 慕容澈的棋艺不差，心想着自己不能在楚霁风跟前丢脸，使出了自己最大的本事。 原以为是必胜的局，却被楚霁风一子破了僵局，转败为胜。 “国主棋艺无双，在下佩服。” 慕容澈抬眸，看着楚霁风。 他穿着一身红色的睡袍，有些松垮，他伸出一只手，有些烦躁地支撑着半边脸，时不时看了看门口，显然是等着苏尹月回来。 楚霁风没有搭理慕容澈，喊了人进来，问道：“夫人怎么还没回来？” 他终于忍不住问了。 那侍女抿了抿嘴唇，不敢抬头看，说道：“夫人已经回来了，不过……不过夫人歇在了两位少爷那儿。” 楚霁风一下子脸黑如锅底，险些要将棋盘给掀翻。? 第662章 你要杀我们的女儿 慕容澈看得出楚霁风的愤怒，他虽不动声色，却在暗暗窃喜。 瞧瞧，苏尹月是仗着自己有三分姿色，想要在楚霁风头上耍威风，殊不知，这恰恰会将楚霁风推得更远。 楚霁风是谁，他是天之骄子，难不成还纡尊降贵去哄一个女人？ “国主，我们再下一盘吧？”慕容澈说道，含着淡淡的笑意。 楚霁风心里烦闷得很，闻言，便点了点头。 慕容澈收拾着棋盘，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楚霁风，瞬间心动不已。 然而，慕容澈刚刚收拾好棋盘，正想问楚霁风谁先下子，楚霁风就猛然起身。 “国主？” “你回去吧。”楚霁风没看他一眼。 “啊？不再下一局了吗？”慕容澈怔了怔，他还盘算着能不能留在这儿过一晚呢。 “不方便，我要把人接回来。”楚霁风说完，便往外走了。 慕容澈僵在那里，手足逐渐冰凉。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 他起身回头，忙说道：“国主，夫人想要陪小少爷他们睡一晚又有何妨呢？搞不好，夫人还会觉得国主多事呢。” 楚霁风停了下来，眼眸中透着道不尽的复杂晦暗：“你还没娶妻，不懂也是正常的。” 反正苏尹月只能跟他一起睡，就连自己儿子都不能抢走她。 慕容澈咬咬牙，想要再说，可楚霁风接着又说：“改日再寻你来下棋，回去吧。” 他当即就闭了嘴，免得惹得楚霁风烦心。 从正屋过去旁边的小院子，也不过是几步路的事儿。 香桃在外间守夜，看见楚霁风推门进来了，立马就站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主……主子。” 楚霁风微微挥了挥手，让香桃别闹出大动静。 进了寝室，他看见两个儿子贴紧了苏尹月睡得香甜，心里就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火。 好啊，这两小混蛋霸占着他的女人，让他独守空房。 不过苏尹月昨日没睡好，这会儿也是睡得很沉，楚霁风过去把人扒拉开，直接把苏尹月抱起了，她都只是嘤咛一声，并没醒过来。 楚霁风直接抱着人走，留下香桃在原地发愣。 夜风甚凉，苏尹月吹了点风，回到正屋里就有点醒过来的迹象了。 下人识趣的关上门退出去，屋内残烛摇曳。 楚霁风把人放在床榻上，苏尹月就不舒服挪了挪身子，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眼是楚霁风，心安的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月儿。”楚霁风脱了鞋子，挤上了床抱着软软香香的苏尹月。 苏尹月困得很，把人推了推，但他的胸膛坚硬得很，根本纹丝不动。 他凑上来，新长出来的胡渣子扎得她有点难受，她发了脾气，骂骂咧咧的：“该死的楚霁风，别弄我……” “嗯？那你来？”楚霁风温声说着。 一抱着人，他白日里的怨气全都消散了。 哎，还吵什么架啊，好好地抱着睡觉不好吗？ 苏尹月睡得糊里糊涂，下意识摇头：“我不要，累……” 楚霁风闷声一笑，勾起了她的衣带：“那我来，你就没那么累了。” 这是他们的日常，就算有时候是苏尹月处于主动的位置，她也没法坚持一整场，所以通常都是楚霁风主动再主动。 苏尹月习以为常，还是如往常一样，随意应了一声。 等她感受到了疼痛彻底清醒过来，才知道楚霁风这个混蛋对自己做了什么，她气得往他后背挠了几下，却是带着哭腔骂道：“你……你这个王八蛋，还有没有点道义！不是让我别回来睡吗？现在算什么意思？混账东西……” 后面省略了十数个骂人屏蔽的词语。 楚霁风哄着她：“我错了，月儿，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嘛。”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在这个时候，男人的嘴巴总是会甜得发腻。 不过……她也是挺受用的，既然楚霁风先低了头，她就顺着台阶下了，夫妻两人总不能一直冷战吧。 不知多久，终于完事。 苏尹月沾了楚霁风的汗水，黏糊糊的，楚霁风还是照旧给她擦着身子，好让她等会儿睡得舒服点。 然而她翻了个身，便也起身，披了件外衫就去翻柜子，拿出一盒药。 楚霁风跟着过去看了眼，并不懂药盒上印的药名：“这是什么？” “我忽然想起，我不是安全期。”苏尹月说着，“这是我先前叫纯宝拿的药，能避孕的。” 楚霁风拧眉，直接夺过了她手里的药盒。 他眼里掠过戾气，脸上是嗜杀的表情，他冷哼了一声：“你是想杀死我们的女儿吗？” 苏尹月一愣，道：“我又没怀孕。” “很快就有了。” 她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敢情他是认为，自己此次能一击即中啊！ 嘴角抽了抽，她无可奈何的说道：“京城的事有点棘手，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怀上孩子，我怕出问题。” 她和两个儿子分开了几年，她是不想再经历这样的事情了。 楚霁风本来有点生气，以为苏尹月现在不乐意给自己生孩子了，闻言，他有些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柔声说道：“没事的，我不会再让你们置于危险之中，我发誓。” “可我……我就是心有不安。”苏尹月垂下眼眸，靠在他温暖的胸口上，“泓儿和禹儿接连出事，我实在是怕，我们……我们还是回到黎国再要孩子吧？” “你是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这一次想稳稳当当的。”苏尹月解释道，“你这一次听我的，可好？” 楚霁风抿紧了嘴唇，眸光逐渐冰冷，他没说话，直接把药给了她，道：“我向来尊重你的意见，既然你觉得不是时候，我自不会强求。” 苏尹月松了口气，把药丸拿了出来。 楚霁风还给她倒了杯水，想了想，还是不死心的说道：“月儿，你真忍心不要我们的女儿吗？” “靠，你想生女儿想疯了吧。”苏尹月看着手掌心的药丸，最终叹了口气，放回了药盒里，“算了算了，你要真能这么厉害，我就随你愿了。” 楚霁风脸上扬起了幸福的笑意，忍不住勾起了她的脑袋，微微俯身亲了亲她耳朵唇瓣，他继续卖好：“月儿，你真好，这一次我们肯定能生个女儿。” 苏尹月继续翻白眼，只怕楚霁风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反正她再生一胎就算了，绝不可能再来个三胎四胎拼女儿。 第663章 做媒人 黛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在临睡前，楚霁风还是信誓旦旦的说肯定会是个女儿。 苏尹月实在是疯了，踢了楚霁风一脚，“别再叽叽歪歪了，快点睡觉。” 楚霁风这才消停了下来，抱着苏尹月安安静静的睡觉。 一夜过去。 翌日一早，楚霁风还是如往常一样起来，先去练练功。 本来他还要督促儿子一起练功的，但两个儿子这个受惊，那个受伤，他只好先放过两人。 谁料，燕泓和燕禹竟然找过来了，还是气势汹汹的模样。 楚霁风穿得单薄，秋风拂在他的身上，红衣微微飘动。 他脸色冷峻，盯着两个儿子，道：“一大早过来做什么？你们的母亲还没起来，不必来请安。” 两孩子本来是气势汹汹的，但这会儿一对上楚霁风的眼眸，瞬间什么气势都没有了。 燕禹最为机灵，干笑了一声，说道：“我和哥哥是想来给爹爹请安的，爹爹早啊，你吃早饭了吗？” 楚霁风瞥了眼燕禹，道：“算你有心。” 可燕泓咬咬牙，最后还是说明了来意：“爹爹，昨晚娘亲明明是和我们一起睡的，为何……为何爹爹要将娘亲抱走？” 早上起来，他听见香桃说的话，就委屈得不行。 娘亲也是他的娘亲啊，凭什么爹爹一人全霸占了？ 阳光正好，洒在两个孩子身上，燕泓面容坚毅，燕禹则是有点惊慌，扯了扯哥哥的衣袖。 楚霁风知道说谎话骗不了燕泓，干脆就直说了：“你们已经五岁了，怎能还跟自己的母亲同席而眠？一点规矩都不懂吗？” 一句话下来，就压得两个孩子一声都不敢吱了。 楚霁风记仇得很，见压制住了儿子，就让他们背一本弟子经，等他回来检查。 燕禹是欲哭无泪，早知如此，他说什么都会把哥哥劝住，得罪谁不好，怎么非得得罪了爹爹呢。 两儿子走后，楚霁风正想要去把苏尹月蹭醒，秦烨那边就送来一封帖子。 他看了看，下意识微微蹙眉，而后就吩咐宝若去慕容澈那儿一趟。 他洗了洗身子，回屋换了身衣裳，此时苏尹月悠悠醒过来，见他穿戴整齐，便问道：“你要出去？” “嗯，去一趟秦将军府。”楚霁风在床边坐下，抱住了苏尹月，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苏尹月觉得他油腻，赶紧把人推开：“干嘛去？” “估计刺客一事有了点眉目。”楚霁风说道，“而且他还让我叫上了慕容澈，看那意思，是想给秦暮觅良配。” 苏尹月起床气一下子消散，直直看着楚霁风：“什么？他们秦家看上了慕容澈？” “没明说，但是有这个意思。”楚霁风说道，“秦暮与你差不多大，婚事耽搁了几年，已经非常尴尬，看秦家的意思，是不想让秦暮嫁给鳏夫或者为人继室。” 苏尹月自然明白这个时代女子的难处，她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将心底下的疑惑说了出来。 府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楚霁风昨日忙着找儿子，并不是很了解，现在听苏尹月说了这些话，眸光逐渐冰冷。 “慕容澈碰过禹儿香囊，那他的确是有嫌疑。”楚霁风想了想，“刘妈妈那儿也有奇怪，既然你已经设下了局，那就继续，看看我们身边有没有鬼。” 他和苏尹月一样，倒不是对自己身边人不信任，而是这事来得巧，他们不得不妨。 苏尹月点点头：“在事情尚未明确之前，可不能撮合慕容澈和秦暮啊，我怕秦暮到时候再受到伤害。” 楚霁风微微蹙眉，道：“可是我已经喊了慕容澈随我出门，如果这个时候我让他回去，他难免会起疑。这样吧，我会跟秦烨提一嘴，让他心里有数。” 苏尹月叹息一声：“也只好如此了。” “放心，一切交给我。”楚霁风说完，又看了看她的肚子。 “你……”苏尹月嗔了他一眼，轻轻推了他一下，“要去赶紧去！” 楚霁风勾了勾嘴角，让她好好歇着。 另一边，慕容澈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能跟苏尹月见面，还是同坐一辆马车出门。 然而，楚霁风却娇气得很，看了眼慕容澈，就说：“再备一辆马车。” 慕容澈面容一僵，道：“国主，这……” 常无影在旁，解释道：“哎呀，慕容庄主你别多心，主子向来是这样。” 能跟楚霁风一起坐车的，没几个人，很显然慕容澈并不在其列。 慕容澈稳住心神，他这些日子一直观察楚霁风，自然对楚霁风有了些了解，对此并不奇怪，只是心里有些难过罢了。 他大大方方的说道：“这样吧，我骑马，那就不用再备一辆马车如此麻烦了。” 楚霁风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看着楚霁风上了马车，慕容澈的脸色并不大好看，他咬咬牙，心想着自己该如何才能跟楚霁风亲近点，长此下去，自己可就没有机会进入楚霁风的心了。 很快到了秦府，下人领人进去到了正堂，秦烨和秦暮早已等候多时。 慕容澈本来还疑惑着自己为何能随楚霁风出门，一看见秦暮，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这是想要做媒人。 秦暮穿着碧绿的绣花上袄，衬着一袭百合色百褶裙，身姿曼妙，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如明珠生辉，生生令人挪不开眼。 她起身给两人问好：“国主安好，慕容公子安好。” 楚霁风微微颔首，坐了下来。 而慕容澈眼神一动，心里有了别的打算，对着秦暮展出温和一笑：“秦五姑娘好。” 秦暮白皙的脸庞飞上了两抹红晕，她低头抿了抿嘴唇，还是有意无意抬眸偷瞄慕容澈。 秦烨看见自家妹子这般神色，心稍稍安定，便说：“暮儿，咱们府里花园的秋色不错，不如你带慕容公子去逛逛吧。” “是，四哥。”秦暮点点头。 主人家都发话了，慕容澈自然不能留在这里阻碍他们谈话，他只能随着秦暮出去了。 秦烨再让奴仆退下，就开门见山说道：“刺客一事，赤龙司那边有线索了。” 楚霁风早已料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慢悠悠的问道：“是谁？” 第664章 找死的陈家 秦烨轻轻咳嗽了一声，后堂就有一个男子走出来，正是如今的赤龙司督主袁哲。 袁哲面对曾经的主子，还是毕恭毕敬，说道：“此事与淑妃的娘家有关，与礼部尚书也有关系。” “淑妃？”楚霁风许久不在京城，对其中的势力关系有点不了解。 秦烨在旁解释道：“淑妃就是大皇子的生母，大司农陈海就是她的父亲。” 楚霁风牵扯了一下嘴角，勾出了一抹冷笑。 这个陈海，他倒是有点印象，自己还在大启京城时，此人就是一个小喽啰。 但估计陈淑妃生下皇长子后，陈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大司农也是一个不小的官职了，有大把油水可捞。 楚霁风转而问道：“那皇上是什么意思？” 袁哲一愣，说道：“我还未禀告皇上，毕竟此事与后宫牵扯上了关系，如今皇上膝下子嗣单薄，此事闹开了，估计群臣也会劝皇上从轻发落。” 如果中宫一直生不出嫡子，很有可能就是大皇子楚铮成为太子了，所以百官自然有自己的盘算和计较。 “难怪你叫我过来单独说。”楚霁风瞥了眼秦烨，兄弟两人果然是知根知底，“礼部尚书那老顽固看不惯我还情有可原，这个陈海怎么也想要我的命？” “国主，您有所不知吧，皇后曾在皇上面前提过，想要养您府上的二少爷，皇上没有当即拒绝，反而还说此事可行，容他慎重考虑一二，再询问您的意见呢。”袁哲禀报说。 楚霁风一听，脸色瞬间一沉，和昨日的苏尹月一样，顿时就来了怒气：“他们生不出嫡子，就想要来抢我的儿子？！他们夫妇是不是疯了！” 秦烨和袁哲对视了一眼，一声都不肯吭。 在大启里能骂大启皇帝的，也只有楚霁风一个人吧。 楚霁风蹙了蹙眉头，也能大概想到了前因后果。 陈家那边指望着大皇子成为太子，谁知道他一回京，就让楚墨阳有了别的心思和打算，他们当然着急了。 这不，就狗急跳墙派刺客夜袭，只是刚好那晚楚墨阳也在楚府，所以支援很快，那些刺客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楚霁风沉吟片刻，再问：“那我府里的刘妈妈，也是陈家派来的？” 昨日发生了此事后，苏尹月已经派人告知过他，袁哲也自然顺道查了查。 他点点头，“宝淳姑娘来说过大致情况，我派人仔细一查，发现刘妈妈的家人在半年多前就离开了户籍，再顺藤摸瓜下去，发现刘妈妈的家人是到了陈家的庄子上落脚，做了庄户的头子，管着上百号佃户呢。” 其实陈家做得隐秘，刘妈妈的家人可是改名换姓了的。 只是这些把戏在赤龙司这儿，根本不起作用。 楚霁风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气，冷哼了一声：“原来早就策划着，恐怕月儿在上年回京的时候，他们就惮忌着咱们家了。” 秦烨无可奈何说了句：“是这样没错，你也不想想，你当初在时，可是只手遮天，大启里有多少眼睛盯着你们？只是陈家有更直接的利益影响，估计陈海那会儿只是想让刘妈妈打听消息，后来出了那事儿，才让刘妈妈寻机会杀了禹儿。” 楚霁风面色越发不好看，他倒不是无法再在大启立足，而是大启的国君是楚墨阳，他总不好一直倒自己弟弟的台。 只是陈家 楚墨阳是不好动手的，那就由他来动手吧。 “你先回去吧。”楚霁风吩咐道，“这案子，你过两日再禀报皇上。” 袁哲没多问，直接应了一声就离开。 秦烨见楚霁风面色阴沉，一直不说话，而且身上还散出了浓烈的杀气，他赶紧劝了一句：“你如今身份尴尬，你是不好对陈家发难的呀，要么，还是让皇上知晓，让皇上处决吧。” “就算墨阳下令处决陈海，陈淑妃等人也会求情。”楚霁风慢声说，再抿了一口有些凉的茶水，“总之我是不可能放过陈海和陈淑妃的，他们可以对付我，但动了我的儿子，我必让他们付出代价。” 秦烨想了想，若是有人害自己的女儿，估计他比楚霁风好不到哪里去。 他微微颔首，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你要对付他们，断断不可能拿到明面上说啊，如今外边关于你的传言满天飞，你要是明着面杀人，只会让大启的武百官更加忌惮你。” “你放心，我不会如此蠢笨。”楚霁风阴冷冷笑了笑，“今晚，你随我走一趟吧。” 秦烨下意识拒绝道：“我我好歹是个学医的，这种事情，你自己办就成了吧？” 楚霁风紧紧盯着他。 “好好好，我就随你走一趟。”秦烨败阵下来，只能答应了。 楚霁风还要赶回去陪苏尹月用午膳，刚刚起身，他又坐了下去，问道：“你们兄妹，到底是谁看上了慕容澈？” 书友们之前用的小书亭 已经挂了，现在基本上都在用\\app \\ 。 秦烨也不隐瞒，道：“我只是稍稍见过慕容澈几面，哪能记得住他？是暮儿那丫头在宫宴上与他说过几句话，对他就起了点意思。你这样问，是觉得慕容澈不好？” “现在尚未确定，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想着让妹子嫁给他。”楚霁风直接说道，没有遮遮掩掩，“他都快三十了，还未娶妻，不是那方面有问题就是咳咳，你懂的。” 秦烨面色凝重了起来，明白了楚霁风的意思。 大家都是男人，岂会不明白男人的事儿。 而在将军府花园处，慕容澈和秦暮走了好一段路，两人都不曾说过话。 尽管花园已经黄叶一片，但水景却做得很好，别有一番风格。 秦暮拧着帕子，手心冒汗，慢慢的跟在慕容澈的身后，时不时抬眼看看他的高大清秀的背影，脸蛋依旧是微微红。 忽然，慕容澈停下了脚步，秦暮心事重重，险些撞了上去。 他又是扶住了秦暮，一如当初。 手是温热的，秦暮能感受到。 她赶紧缩回手，声音小小的：“慕容慕容公子，多谢了。” 慕容澈笑意温柔，有种成熟男人别有的味道：“不碍事，秦五姑娘，在下有一心事，不知道你能不能解答？” 第665章 私定婚约 秦暮愣了愣，抬眸看着慕容澈，见他模样认真，不由得晃了晃神：“慕容公子有何心事？” 慕容澈拿出一只翡翠玉镯，在阳光下显得晶莹通透，一眼就看得出是非常稀罕的宝物。 他低垂眼眸，轻声说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玉镯，我想将其送给秦姑娘。” “送给我？”秦暮怔了怔，仍是有些恍惚。 “是，不知道秦姑娘接不接受。”慕容澈似是害臊，声音小了许多。 秦暮没有接，她眼珠子动了动，似是有些焦躁不安，“我……我……慕容公子送我如此贵重之物，我怕……自己承受不起。” 这是祖上之物，她怎会不明白慕容澈的意思。 她今日本来只是想见见慕容澈，多加了解，哪里想到慕容澈如此直接。 这些年秦暮被国公府诋毁，性子早已变得自卑软弱，也没有男子向她示好，他们都怕跟自己接近会惹上霉气，也只有慕容澈肯与自己说几句话…… 所以，秦暮才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从我第一眼看到秦姑娘，我就觉得这玉镯非你莫属。”慕容澈说道，“我一直没娶妻，孤寂半生，一是先前守着祖业，没有出过死人谷。二是因为我寻不到喜欢姑娘，故而一直耽搁着。” 秦暮听了他的话，怦然心动，脸颊如晚间的红霞。 她仍是绞着帕子，低声说道：“慕容公子……可我们只见过一次。” “若是对的人，见一次就能确定了，我之前以为自己会一直孤苦过完一生，可先前见到了秦姑娘，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与秦姑娘携手共度一生。” 慕容澈容颜坚定，眸底含着无比深情，他双手奉着翡翠玉镯，递到了秦暮的跟前，彬彬有礼。 秦暮看着那翡翠玉镯，再看了看慕容澈的神色，她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并不大敢接受。 “秦姑娘……”慕容澈微微蹙眉，神色受伤。 “我不能接受。”秦暮说着，将目光移开，“我就是个笑话，遭人嫌弃……” “夫人已经将事儿查清楚，你并不是笑话。莫非，是秦姑娘嫌弃我家底薄，没有权势？”慕容澈换了个方法，以退为进，“的确，秦姑娘是将军府的掌上明珠，我是高攀了，今日冒犯了，还请秦姑娘不要见怪。” 说着，他就将玉镯收回。 秦暮听不得这样的话，立即否认：“不是的！” 她都是一个老姑娘了，哪里有资格嫌弃别人。 慕容澈眼底晦暗如海，情愫难明：“那为何，秦姑娘不肯接受在下的心意？” “我……”秦暮见他仍坚持，便信了他的心意，葱葱玉手有些颤抖的往前。 慕容澈转而一笑，抓住她的手，将玉镯套入了她的手腕，道：“秦姑娘，这镯子很适合你。” 手腕沉甸甸的，秦暮心中也蔓延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酸楚，她没想到，自己还有人疼还有人爱。 “待我准备好，我就上门提亲。”慕容澈说道，“只是我将来是要随着国主去黎国的，你可以吗？” “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秦暮低声道，“再过几日，我父母就抵达京城了。” 她是知道慕容澈将来是要去黎国的，所以她才有了心思想要与他来往。 自己在大启受了几年的折磨，心里是想要逃离此处的。 慕容澈又是咧嘴一笑，如春雨一般细润无声：“好，你等着我。” 侍女前来叫唤，说楚霁风已经准备离开，在府门口等着。 秦暮不好亲自去送，只能向慕容澈行了一礼，让侍女送其离开。 慕容澈离开了花园后，才拿出一条帕子擦了擦手，面容也随之冷了下去。 …… 秦暮脸上挂着笑，又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脚步都轻快起来。 她给自己私自做了主，为免父母和祖父责怪，她便立即去告知秦烨，好让自己的四哥到时候为自己说说话。 谁知，她言语婉转提了一句，秦烨就拍了一下桌案，强硬的说道：“你疯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敢与一个外男私定婚约！把镯子摘下来，立即送回去！” 秦暮怔住，呆呆的看着秦烨：“四哥，你说什么？ 不是你下帖子把人请来的吗？那说明你对他也是满意的呀，我已经答应了，怎能再反悔！” 她到底是出身于将门，还是有点硬脾气的。 秦烨有苦不能说，楚霁风提醒过他，多的话不要与秦暮提及，免得打草惊蛇。 他忍着脾气，道：“他临近三十，却一直没娶妻，难保他有什么问题，四哥怎能让你嫁给这种男子，五妹，你的婚事，还是等爹娘回来再做打算吧。” “他已经与我说明了，他先前是在北梁的死人谷守着祖业，所以才没机会娶妻。”秦暮顿了顿，“慕容公子是宁缺毋滥，这有什么问题？就算爹娘回来，我还是坚决的选择他！” 秦烨有些恼怒，恨不得提上刀直接去砍了慕容澈！同时也恼秦暮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如此轻信一个认识了不久的男人！ “他说的你就信？你与他才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他就敢说出如此轻薄的话，你不觉得有问题？” 秦暮轻咬朱唇，眼中有些湿润，神色幽怨的望着他：“四哥，我一个老姑娘，无人肯娶，他骗我有什么用？而且国主将他收于麾下，不也是信任吗？你觉得他有问题，那就是觉得国主看人不准？四哥，你未免想太多了吧。” 秦烨目光透着凛冽的冷光，楚霁风提醒了他是一回事，但慕容澈如此着急就找自己妹子定了婚约又是另一回事，这完全是不合礼法，秦烨已经喜欢不起慕容澈这个人了。 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怎舍得让她再受一次伤害呢。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外边的下人早就听见了，就急忙去寻了苏落芙过来劝和。 苏落芙赶到时，秦暮已经眼睛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了这是？”苏落芙护着秦暮，拧眉看着秦烨，“你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如此重语气？” 第666章 权宜之计 秦烨见到妻子来了，不好继续摆着臭脸，干脆拂袖，说道：“你劝暮儿，让她将手上的玉镯摘下来！” 苏落芙糊里糊涂，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秦暮现下哭得凄凉，苏落芙哪里舍得再说半句重话，故而苏落芙轻声细语哄着：“暮儿，你不如先屋去，我与你四哥说说，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秦暮向来喜欢她的四嫂，听到这话，心也稍稍安定，她握住了苏落芙的手，“四嫂嫂，一切就托付给你了。” 苏落芙好不容易才把人劝走，随后又劝着秦烨，秦烨看着娇妻温婉可人，进退有度，也不舍得把气洒在她的身上，便说了前因后果，但关于楚霁风对慕容澈的怀疑，他并没有多嘴。 苏落芙有点惊诧，没想到秦暮会与慕容澈私自定下了婚约，说不好听的，就是无媒苟合了，若传了出去，秦家的面子还是其次，但秦暮的名声可真的别想要了。 她抿抿嘴唇，说道：“你也体谅一些，五妹先前被国公府折磨了几年，她现在只是想找个依靠，既然是姐夫手底下的人，应该是可信可靠的，公爹和婆母快回来了，不如赶紧将这件婚事敲定吧，就算传出去了，对五妹的名声也是无碍的。” 秦烨咬咬牙，叹息了一声：“你不懂” “你不同意，又不道明原因，我怎么懂呢。”苏落芙声音轻柔，并无埋怨，“我们夫妻同心，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秦烨看了眼娇妻，才附到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姐夫就不同意，他认为慕容澈不大可靠，此事还不能张扬，你可明白？” 苏落芙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正视着秦烨：“我明白了，可你这样直接反对，岂不是让慕容澈反应过来？我知道你紧张五妹，但你也不要乱了阵脚。” 秦烨怒气消散，智商就回来了，握住了苏落芙的手：“幸亏你提醒我，我差点坏了国主的事。不过要是同意此事，我怕会坏了五妹的名声和她一生的幸福。” “不怕，我们可以先拖着此事。”苏落芙说道，“你速速派人送信给公爹他们，让他们在路上稍稍拖延，别那么着急回京。” 秦烨转而一笑，目光闪烁的看着她：“落芙，你这主意好。” 只要他父母不回京，那慕容澈就不好上门提亲，只要亲事没定下，一切都好说。 他就是太急太气，所以才没想到这个好法子。 苏落芙笑了笑：“五妹的性子还是刚烈的，你不好跟她硬碰，此事就这样拖一拖，等姐夫那边完事，五妹估计也会明白你的苦心了。五妹那边就由我来说，你不用插手。” 秦烨心里一片安定，点了点头。 此事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秦烨亦是无可奈何，只好派人给楚霁风送了信，让他知晓自己的计划，而后又给慕容澈送了点见面礼，在表面上，算是认了慕容澈这个未来妹婿。 午饭刚过，楚霁风就收到了秦烨的意思，他牵扯了一下嘴角，面露不屑：“动作果然快。” 他可不信，慕容澈一个快三十的人有什么一见钟情，秦暮也是的，不就受过一次打击，何须将自己看低，为了逃离大启就选了慕容澈。 苏尹月面色阴冷，对慕容澈的印象更加不好。 秦暮已经被耽误过一次，如何能再被耽误。 “他果然不是个好人。”苏尹月恨恨的说道。 楚霁风不由得一笑：“尚未查清楚，你就确定他不是好人了？” 苏尹月瞪了他一眼，道：“你别贫嘴，秦烨那边拖不了多久。要是查出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我到时候自会帮他们操办婚事，可是他若是存了别的心思，哼，你知道的。” “这个不难，今晚就有结果了。”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再是一想，便觉得慕容澈这人越发不靠谱。 她脑袋里忽然蹦出个想法，难不成慕容澈是骗婚？ 要知道，慕容澈在死人谷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反而是崔青桁与之共处一室呆了许久。 苏尹月靠近楚霁风耳边，低语了几句。 “还真是招惹了个麻烦。”楚霁风面色阴沉，说罢，就让下人把慕容澈喊过来。 当初慕容澈开口投靠，自己该拒绝了才是。 一盏茶时间，慕容澈就到了。 他看见楚霁风和苏尹月亲近坐在一块儿，目光凝了凝，很快又低下头去。 “秦家那边送了点礼物过来，是要给你的。”楚霁风直接说道，用眼神示意，“秦烨也与我说了，他对你还是满意的，恭喜啊，慕容庄主。” 慕容澈看了看那些礼物，虽是装在盒子里，但依旧能看出里面的东西价值不低。 他抬眸，仔细看着楚霁风的神色：“国主，我我逾越了，此事本该先告知国主，让国主来做主。” 楚霁风慵懒的靠在软枕上，“你虽然认我为主，但你对月儿有救命之恩，我是奉你为上宾的，你不需要把自己看做是个下人。而且慕容庄主快三十了，着急点不是正常的？不过，你也知道秦五姑娘之前的事情了，你们私自定下婚约的事儿先不要声张，等秦将军夫妇回京，你再过府下聘吧。” 苏尹月也装着样子，高兴的点点头：“是呀，慕容庄主，以前梁大娘就一直盼着你早日成亲，没想到你能在大启寻到了意中人，梁大娘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慕容澈看着他们夫妇的模样，悬起来的心逐渐安稳。 看来自己还是安全的，并没有受到怀疑，要不然他们夫妇怎会赞成这门婚事。 慕容澈再深深的看了眼楚霁风，拱手说道：“多谢国主成全，我心中亦是欢喜。” 楚霁风微微颔首，道：“只不过我们下个月就要回黎国了，可秦家不是小户人家，他家这一辈又只有秦暮一个姑娘，肯定是要大肆操办的，你就先留在大启准备婚事，等你迎娶了秦暮，再带着她回黎国吧。” 慕容澈一怔，没想到还会如此。 不过他别有打算，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嘴上就顺从答应了下来。 因为这只是权宜之计，一个障眼法，他在大启耗点时间又有何妨。 第667章 半夜寻仇 夜色寂凉，陈府时不时就有护卫巡逻，已经是临近深秋，一阵寒风吹来，任他们有多强壮，身子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大人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疑神疑鬼的，非要我们每隔两盏茶就巡一遍院子。” “曾经的凌王府都遭到刺客夜袭，大人可能也是怕了吧，嘿嘿，他可是皇长子的亲外公呢。” “皇长子而已，若皇后将来生出个嫡子，哪里有皇长子的地儿站了，大人与其担心安全问题，还不如想想该如何让皇长子成为太子呢。” “兄弟，你说的是” 护卫边走边低声讨论，他们在陈府当差，当然希望楚铮当上太子，那陈府一干人等的地位都会跟着水涨船高。 巡逻过后，就有两抹人影出现在院中。 秦烨瞥了眼楚霁风，只见那高大的男人并没穿着夜行衣，还是穿着张扬的红色，只是款式简单利落点罢了，再看楚霁风的发髻，竟然还戴着一个小巧的金镶玉发冠。 “国主，你这副模样，还不如直接递帖子走大门。”秦烨无奈说道，他想不通，他们究竟是不是来夜探陈府的。 楚霁风冷冷嗖嗖的说道：“你穿成这样，一点气势都没有。” 秦烨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一通黑色，只是普通的夜行衣，还是旧款式压箱底的，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这些年忙于军务，可没有再做过这么偷鸡摸狗的事儿，这套衣服还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 哪曾想，楚霁风直接穿着常服，显得他像个憨憨。 秦烨没做声，闷闷的跟在了楚霁风的身后。 陈海的院子还是有不少护卫，楚霁风不想闹得太大动静，特意等了等，才进去找人。 陈海正在看公，忽然见到烛光晃了一下，他猛地一惊，抬起头来，就见到自己畏惧的红色衣角。 “来”陈海正想大喊出声，楚霁风已然掠到他的跟前，气势压得陈海再也喊不出话来。 楚霁风英俊绝色的面容勾着笑意，声音却是冷的，“陈大人很聪明，知道惊动了旁人，陈家人就没好下场。” 陈海满脸惊恐，他是打算缓过神来就开口求救的，听到了楚霁风这话，衡量之下，便是不敢吱一声了。 他浑身颤栗得厉害，说道：“凌黎国主，您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呢？有什么事，我们可坐下来，喝杯茶慢慢细说啊。” 楚霁风慢慢悠悠的坐下来，瞥了眼陈海：“我和陈大人之间还能慢慢细说？啧啧，陈大人，你既然做了那些事，就该知道我迟早会找上门，这不，你加强防卫，不就是怕我找过来吗？” 陈海喘了口气，却想着楚霁风握不住什么确凿证据，就想着装疯卖傻，逃过一劫。 “黎国主究竟所指何事呢？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陈海一脸认真无辜。 秦烨蹙眉，要不是看了袁哲呈上的证据，他还以为陈海真是无辜的呢。 楚霁风单手支颐，直勾勾的盯着陈海，薄唇讥讽：“我既然找过来，自然是有证据确定是你做的，陈海，你一家二十六口都住在这个府里，你再装疯卖傻，他们可就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 他语气平常，却透着狠意。 陈海混迹官场多年，又是知道当年的楚霁风有多狠，听见这话，顿时神色颓败，身体瘫软在地上。 是的了，楚霁风深夜到访，明显不是听他辩解的。 在看见楚霁风的时候，陈海就明白他今晚会遭遇到什么，不过他转念一想，则是明白楚霁风来此的意图，很明显，楚霁风是有意放陈家一条生路，所以才没有大张旗鼓的过来。 “黎国主请问”陈海面如菜色，“若能放过我陈家上下，我定知无不言，就是不知道黎国主是否真的高抬贵手” 楚霁风冷笑一声：“你女儿是淑妃，还替皇室开枝散叶，立下大功，我不看憎面也回看佛面，不是吗？” 秦烨拧了拧眉，下意识看了看楚霁风。 他最为了解楚霁风，难道这几年楚霁风转性了，变得仁慈了？ 不过他只在旁边看着，没有多言。 果然，陈海听见楚霁风那一席话，面色稍缓：“多谢多谢黎国主” 楚霁风挥挥手，让人站起来，可陈海早已吓得不轻，还怎么有力气站起来呢。 他懒得等人，就直接问道：“冬儿那个丫头，是你安排的？” 陈海愣了愣，问道：“哪个冬儿？” “就是在惠民馆落脚的那个。” “哦，原来她叫冬儿，她是我手底下的人安排的，我并不知道她叫什么。”陈海回答道，他本想挣扎一下，但听说楚府那边并没有见人血，刘妈妈还失败了，他就知道此事也瞒不住。 秦烨嗤笑了一声：“陈大人，你为了大皇子，还真是什么招数都出了。” 陈海假装听不懂他的嘲讽，低垂着头，闷声说道：“我是一时糊涂，想岔了。” 他以为能成功杀害了燕禹，那楚霁风夫妇就会沉浸在伤痛之中，他到时候就能乘胜追击。 没想到，人没杀到，他还暴露了。 他最错的，就是以为楚霁风不如从前了。 楚霁风可不想听陈海忏悔，又再问道：“那你说说，从何知道花橙子的粉末能与香料起反应，使人中毒？” 陈海闻言，猛的抬起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秦烨说道：“刘妈妈是禹儿院子里的人，她不是也能接触到禹儿的香囊吗？你还装什么？” 陈海忙的摇头，“这不是我！我只让刘妈妈伺机杀了燕禹，根本没让她下毒！这明明是皇后所为，黎国主，我绝不认这件事！” 楚霁风看着陈海，若有所思。 若这件事真是陈海做的，那陈海何不一同承认了？毕竟多一件还是少一件，对陈海来说都没什么差别的。 看来，这件事如苏尹月所想，还真不是陈海做的，刘妈妈房里的粉末，也是有人一早放进去的。 如上一次的栽赃嫁祸一样，看来是同一人所为。 第668章 不是仁慈之人 思及此，楚霁风心中已然大致明了。 陈海不知道楚霁风在想什么，只是这段时间他似是被油煎一般，难捱得很。 “国主”陈海声音干巴巴的，“您真的能放过我其他家人，放过淑妃娘娘和大皇子吗？” 他越想越后怕，又是问道。 楚霁风已经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不想浪费了与苏尹月困觉的时间。 他看了眼秦烨，秦烨明白过来，立即拿出了一条白绫，放于桌上。 “你看着办吧。”楚霁风起身，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感情，“若是你活到了明日，一切可就说不定了。” 陈海看着那条白绫，脸色更加惨白，他想要求饶，张开嘴巴却一直说不出话。 楚霁风和秦烨离开许久后，他终于能慢慢的撑起身子。 书房内仅他一人，连喘息声都是非常清晰的，还能听到外边的寒风声，他颤抖着手，抓住了白绫。 败者为寇，他别无可选，若不然，就是陈家血流成河了。 相对而言，今日的楚霁风可比以前要仁慈多了，只要取他一人的性命。 白绫绕过横梁。 陈海稍稍犹豫，最终还是将凳子踢倒。 楚霁风和秦烨自不会那么蠢直接离开了，他们特意在一扇窗户的缝隙看进去，确定了陈海悬梁自尽后才离开。 楚霁风面色不大好看，觉得自己此次有点憋气。 “你是觉得杀陈海一人不够？”秦烨一眼看出了楚霁风的心事，“陈海想要杀禹儿，碰了你的逆鳞，但你也要想，你如今是黎国国主，又是大燕皇族血脉，不好在大启大开杀戒啊。” 楚霁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关于他身份的事儿，已经闹得纷纷扬扬，大启不少臣子都给楚墨阳暗暗施加压力，明显是不想那么轻易放他离去。 所以他才深夜到陈府，让陈海自尽了事。 “我既然答应留他家人性命，我肯定会信守承诺。”楚霁风说着，看了看皇宫的方向，“不过，你说说看，陈海策划这些，陈淑妃会毫不知情？” “这哪能呢，陈淑妃一直把大皇子当成未来太子来培养，陈海是个孬种，他没这个胆，这一切应该是陈淑妃先提出来的。”秦烨推测道。 他在京城多年了，还是知道陈淑妃是个什么为人。 因为皇后无所出，陈淑妃不免有些嚣张，还宣召过苏落芙进宫，暗示秦家最好成为大皇子的助力，不然秦家日后的命运可就难以保证了。 真是可笑，楚墨阳正值壮年，就算皇后生不出嫡子，后宫还有其他妃子可以生育，陈淑妃凭什么如此嚣张呢。 楚霁风微微点头，轻笑了一声：“祸不及幼儿，我就不跟楚铮那个娃娃计较了。” 秦烨听了，悚然一惊，明白了楚霁风的意思：“你是说，你也要对陈淑妃下手？” “我说过，害我儿的主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楚霁风冷冷说道，“不过宫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秦烨随后就没有多意外，毕竟这才是楚霁风的本性。 “你办事，我从来都不担心。不过你今晚过来问这些话，是跟慕容澈有关？”秦烨关心的是这点，自己妹妹可是瞧上了慕容澈这个人。 楚霁风也不拐弯抹角，道：“是，我和月儿都怀疑是慕容澈所为。” 秦烨没想到竟是这么严重，差点惊叫出声。 不过他还是个稳重之人，知道在这深夜里发出点叫声，都会把巡防营的巡逻士兵引过来。 他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他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 楚霁风沉思片刻，才说：“我本来也不大明白，现在前后想了一遍，就知道下手之人的心思。他给禹儿下毒，嫁祸给了皇后，墨阳定会护着发妻，而我也会以为此事是墨阳指使，造成我们兄弟不和。” 秦烨越听越糊涂：“就为了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恰好在此时，我是大燕皇族血脉的消息传开了，你还不明白？”楚霁风没好气的补充道。 月色明亮，他看着秦烨的目光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秦烨瞪大眼睛，平日的那点沉稳和淡漠都不复存在，他又气又急，道：“好厉害的心机！他是想你与皇上争一争？他是闲着没事干吗？” 楚霁风没点头，也没做声。 秦烨了解他，很显然慕容澈这番心机是惹怒了楚霁风。 “那你如何打算？”秦烨着急问道，“我不知道慕容澈为何要招惹暮儿，但他为人如此，我就不能让暮儿嫁给他，你倒是早点收拾了他啊。” 楚霁风嗯哼了一声，“你放心吧。” 秦烨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 此事还未完，楚霁风还要回去把慕容澈抓起来，盘问个清楚。 然而在此之前，贺奉出去了一趟，就匆匆忙忙赶回了院子。 慕容澈见他慌张开门关门，险些还崴到了脚，不由得蹙着眉头，道：“只是让你瞧瞧国主去了哪里，你至于这样吗？” 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一点都稳不住。 贺奉一点都不介意慕容澈嫌弃自己了，急忙说道：“庄主，他去了陈家，去了陈家啊！” “哪个陈家？”慕容澈抿了口茶， 不甚在意。 “就是陈淑妃的娘家。”贺奉说道，“先前庄主不是从黑市得到过消息吗？说那些刺客实际上是陈海派来的，看样子，国主是知道了此事，所以去陈家算账了。” 慕容澈牵扯了一下嘴角，嘲讽地说道：“这不是正常的吗？国主向来都不仁慈。” 推荐下， \！ 黑市里有个人曾受过他的恩惠，所以他买卖消息都很方便，那人跟他说陈家的事儿，他还以为是假消息，哪曾想，竟然是真的。 啧啧，真是天助他也，陈海定然是因为大皇子所以搅和进去，那楚霁风肯定更恨楚墨阳了呀。 贺奉见主子不着急的模样，气得咬咬牙，说道：“庄主忘了？刘妈妈大有可能是陈海派来的，国主去陈家问问，一切不就明了了？” 慕容澈终于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来：“那就糟了！” 第669章 半夜跑路 这些日子里，慕容澈已大致将楚霁风的性子摸清楚。 要知道，楚霁风一旦查出了证据，哪里还会跑去细问，他定是直接把人砍了。 去陈家一问，楚霁风就会知道那粉末不是陈家所为。 为何要费这种功夫？ 不就是因为怀疑他，却不好直接查他，所以才费点功夫去陈家问一问。 他手足越发冰凉，不禁嘲讽一笑：“原来如此，国主从未信过我” 最后，他狂笑了几声，把贺奉都吓坏了。 “庄主，你冷静些”贺奉头皮发麻，“国主是个狠人，要是他真知道一切都是你做的，你会有危险的呀，不如不如我们先发制人，把过错都认了，请求国主从轻发落吧。你对苏尹月有救命之恩，国主应该会念着旧情的。” 慕容澈冷静下来，猛地盯着贺奉：“住嘴！若是我认了这一切，他就算不杀我，也不会继续留我了！” 那就代表，他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他离开死人谷，随着楚霁风入世，不只是因为祖上遗训，更是因为他馋楚霁风的身子啊。 贺奉不明白慕容澈到了此时为何还要执着，他劝着：“庄主，还是性命要紧啊，若没了性命，一切就都没了。” 慕容澈情绪激动，脸色有奇异的红，不住的喘着气。 他眼睛乱瞄着，还是拿不定主意。 但他知道，若是不能赶紧做个抉择，他难逃此劫。 “带上贵重的东西和药物，我们走。”慕容澈终于做了决定。 贺奉一喜：“那其他人呢？” 从死人谷跟随过来的，还有几个奴仆。 “管不上了，赶紧的，等国主回来了，我们就走不了了。”慕容澈说道。 贺奉虽然有点不忍心，但还是觉得自己的性命最为要紧。 两人匆忙收拾了点东西，趁着夜深人静，寻了条僻静小路翻墙离开了楚府。 贺奉做这些很是得心应手，他早就觉得慕容澈做的这些终有一日会事败，所以一早就准备好了后路。 只可惜现在是深夜，城门紧闭，他们无法出城。 “谁说我要出城，我要留大启京城，我还没达到目的呢。”慕容澈恨恨的说道。 “庄主，不如就此收手吧。”贺奉劝着，“楚霁风和崔青桁不是同一种人啊，庄主所愿很难实现。” 慕容澈自然知道，他已经开了个头，可楚霁风和苏尹月偏不肯去争抢！ 他就要看看，楚墨阳是否真的会放过楚霁风一家子，放他们平安回去黎国！ “我自有法子。”慕容澈信誓旦旦的说道，他煞费苦心来了这里，若连楚霁风的一根毛发都碰不到，他怎会甘心！ 楚霁风一回府，就直奔慕容澈的院子。 看到的是，房间凌乱狼藉，像是被人搜了一遍，没了一些贵重物品。 楚霁风冷哼了一声，喊来了护卫问问情况，他们都是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这对主仆是何时离开的。 “我还真是不如以前了，有的人直接在我府上来去自如，你们竟然都没有发现。”楚霁风不悦的说道。 护卫惊恐，跪了一地。 有人胆大，只能说道：“国主，自从您几年前离开后，府上的护卫散了一半，剩余的老人都是忠心耿耿的，何奈何奈日前刺客来袭，我们又损失了一些弟兄，才导致人根本不够用。” 楚霁风自知他们忠心，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发发牢骚。 “都起来吧，明日去赤龙司报备。”楚霁风说道，跑了一个慕容澈，他是懒得半夜去找人的。 护卫不知发生何事，不过也能大概猜到慕容澈肯定是得罪了楚霁风，他们只能应了一声。 院子里还住着慕容澈带来的奴仆，得知此事，都是惊恐不已。 楚霁风不可能把他们继续留在府上，念着慕容澈是不可能回来救他们的，便直接让他们明日一早就离开，不得再逗留。 这已经是楚霁风格外开恩了，那些奴仆纵然无处可去，孤独无靠，好歹也保住了性命，谁叫他们跟错了主人。 回到风月阁，苏尹月睡得正香，楚霁风直接把人弄醒，说了此事。 苏尹月糊里糊涂，翻了个身：“真是他啊？” “嗯，陈海其他都认了，唯独下毒这件事没认。”楚霁风说道，“我去的时候，便觉察到有人跟着我，想来是慕容澈的人。我想着没什么证据，就随便他跟着了，看看慕容澈有什么反应，哪曾想他们做贼心虚，直接跑了。” 广个告， \\app \\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跑了？”苏尹月顿时清醒了过来，坐起身来。 寝衣单薄，因为她的动作过大，肩膀处微微滑落。 看见雪白的皮肤，楚霁风眸光深了几分，呼吸也有点急促，他点了点头，随后就将她的衣衫往上提。 “你可派人去追了？”苏尹月有点不甘心，她怕慕容澈还要设计搅风搅雨，害她的孩子。 “没必要，他跑了最好，若是将他抓回来，你是要杀了他，还是要将他囚禁？”楚霁风问道，“月儿，他救过你。” 苏尹月一愣，明白了楚霁风的意思。 她沉吟片刻，的确如楚霁风所说，自己总不能不顾当日的救命之恩，把慕容澈杀了吧？ “也好，今日放过他，那救命之恩就算是相抵了。”苏尹月闷声说。 “他最好明日一早就出城，若不然”楚霁风说道，“只要在京城抓到了他，他还是别想活命。” 苏尹月撇撇嘴，道：“禹儿虽然贪吃了点，但也没碍着他什么事吧？他还真下得去手。” “他那时候说的都是假的，他就是想我争一争这天下，所以才拿禹儿来做章，从本质上来说，他跟张耀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想要趁乱世立功名。”楚霁风说着正经话，却去蹭了蹭苏尹月。 他刚长出来的胡渣子刺得苏尹月有点酸酸的，痒痒的，她嫌弃的推开他，道：“今晚别了，我明日得早起进宫给皇后做术后检查。” 楚霁风知道她近日劳累，倒是没有强迫她。 给她掖了掖被角，又摸了摸她平坦的腹部，眸光柔和了几分。 他愿收敛戾气，行善积德，只为换一个女儿。 不然的话，慕容澈留下的那些奴仆，一个都活不了。 第670章 恶人先告状 翌日，陈海悬梁自尽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里，朝堂上，不少大臣震惊，纷纷交头接耳。 楚墨阳紧紧蹙眉，礼部尚书已经上前，说道：“皇上，陈大人怎会忽然想不开呢，这事儿肯定另有隐情啊！说不定，是有什么人想要置陈大人于死地，所以来了一出自尽的好戏，还请皇上下令彻查清楚啊！若不然，我朝臣子难以心安啊！” 这话一个字都没提到楚霁风，却不禁令人遐想非非。 有这样本事的，在大启京城里有几个？礼部尚书明摆着就是说此事肯定与楚霁风有关嘛。 楚墨阳以前还好脾气，今日却忽然变了脸，冷冷的说道：“顺天府府尹还未有消息传来，怎么礼部尚书就知道陈大人一定是被谋害的？难道陈大人死的时候，礼部尚书也在那儿？” 礼部尚书愣了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有点惊恐，跪了下来：“皇上，微臣只是推测，怕陈大人死得冤枉……” “陈大人是真的自尽，还是遭人谋害，顺天府查不清楚，赤龙司也会查清楚，难道礼部尚书是觉得他们都不可信，想要朕给你个特权，让你亲自查明真相？”楚墨阳毫不留情，句句逼人。 “微臣不敢。”礼部尚书匍匐在地，出了一身冷汗。 他此时就算没有看楚墨阳的神色，也是知道坐在龙座上的楚墨阳是有如何的君王气势。 群臣面面相觑，一方面觉得礼部尚书是自己找死，另一方面又觉得楚墨阳今日大不相同，他们也被帝君气势压制得不敢吭一声，这早朝就这样匆匆忙忙的散了。 后宫中，陈淑妃得知自己父亲自尽的消息，悲痛得哭得晕过去，好不容易醒过来，又哭得昏沉，秀阳宫里尽是她的哭声。 大皇子楚铮还不太懂事，呆呆的看着陈淑妃，最后只说了句：“母妃，你别哭了，来陪我玩吧。” 陈淑妃心烦意乱，又悲痛欲绝，看见楚铮如此不懂事，气得扬起手想要打他，最后还是被宫女劝住了。 楚铮吓得赶紧跑出去，不敢再与陈淑妃呆在一起。 陈淑妃缓过神来，此刻顾不上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就擦了擦眼泪，说道：“我要去见皇上！” 宫女梨儿说道：“娘娘，奴婢给您梳妆吧。” “用不着，我这副样子，皇上见了会更加心疼。”陈淑妃咬咬牙，也不顾狼狈，就前往御书房。 然而在半路上，她就遇见了进宫的苏尹月。 陈淑妃下意识退后了一步，而后反应过来，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苏尹月：“你……你还敢进宫！还敢进宫！” 苏尹月和李纯宝听见了骂声，回头看去。 “淑妃，你是在跟我说话？”苏尹月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却要装装无辜。 她为什么不敢进宫，先害人的又不是她。 陈淑妃自己也有儿子，难道楚铮是个包，她的儿子就是根草吗？ “你……”陈淑妃又恨又急，“我父亲是不可能自尽的，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杀了他！” 苏尹月顿时冷了脸，直视着陈淑妃：“淑妃，你说话可要讲证据啊，我们夫妇跟你父亲又不熟，在宫宴上都没说过几句话，怎么你父亲死了，你就要赖在我们夫妇头上？你若是有证据，不如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我们好辩论辩论？” “因为……”陈淑妃瞬间打住，没有往下说。 她再愤怒，也不可能当面说出她和陈海做过的事情，这无疑是自掘坟墓！ 见陈淑妃心虚得不敢接话，苏尹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笑意：“淑妃，因为什么？” 陈淑妃哪还能再说，她咬咬牙：“顺天府那边，自会找出我父亲不是自尽的证据！” “那又如何？你说的这话，还不是在污蔑我们夫妇？”苏尹月说道，“我说了，你若有证据，就直接拿出来。若你再胡说八道一句，我可就不客气了，反正你也知道，我夫君脾气一向不好。” 陈淑妃想起了楚霁风曾经的手段，吓得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面色惨白。 她是不敢再跟苏尹月多说半句，匆匆忙忙赶紧走了。 苏尹月面色更冷，带着李纯宝继续往凤凰殿走去。 而陈淑妃到御书房的时候，顺天府府尹正好也进宫禀报。 府尹的意思是，陈海屋内没有凌乱，仵作验过尸体，又对比了陈海留下的遗书，确定了陈海是自尽而亡，并没有人蓄意加害。 陈淑妃喘着气，根本不信，不顾仪态的喊道：“府尹大人，你可查清楚了？！我父亲怎会无端端自尽呢！” 毕竟是后宫妃子，府尹还是好脾气，说道：“淑妃娘娘，陈大人的遗书写明了，他是深感自己德不配位，故而感到羞愧不想苟活于世。” 齐公公见陈淑妃不信，便将遗书递过去。 陈淑妃赶紧接过，本来是想要寻到一点蛛丝马迹，却是没有一点破绽，这的确是她父亲的笔迹！ 她又是泪流满脸，哭得凄凉，说道：“皇上，这当中定有内情啊……” 楚墨阳对陈淑妃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他蹙着眉头：“府尹已经查明，还有什么内情？淑妃，你还是回去冷静冷静吧。” 陈淑妃不愿离开，但楚墨阳已经让齐公公把人送出御书房，她也不能赖死不走。 回去路上，陈淑妃的眼泪还是哗哗往下掉。 她敢确定，父亲的死肯定与楚霁风夫妇脱不开干系，但她又不敢在楚墨阳面前说明原因。 难不成真要咽下这口气，不再追究了吗？ “梨儿，我该如何是好呢？”陈淑妃声音哽咽，“父亲辛苦养育我，又将我送进宫，可如今他被人逼死，我竟无法为他讨回公道。” 梨儿可不知道陈海父女那么多的事情，她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陈淑妃，说道：“娘娘，府尹已经这样判定了，你也没法子了啊。不如先办好大人的后事吧，这才是当前最要紧的。” 陈淑妃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对，你说得对，父亲死得那么憋屈，后事可不能再寒碜了。” 她刚才光顾着伤心，现在才注意到，她们主仆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已经到了太液池旁边。 第671章 淑妃落水了 陈淑妃不解，转头问道：“梨儿，怎么往这边来了？这不是回去的路啊。” “娘娘，走这儿来，奴婢才能送你上路啊。”梨儿面容一下子变得凌冽凶狠，用力一推了一把陈淑妃。 啪的一声，陈淑妃整个人就受不住控制的摔进了太液池。 正值凉凉的秋日，太液池这边没有几个值守的，打扫的宫人也一早办好了差事，不在此处了。 陈淑妃落入水中呛了几口水，华丽的服饰沾了水后沉重的很，拖着陈淑妃往下沉。 世家贵女没几个会凫水的，陈淑妃现下也只是旱鸭子扑通了几下，扯着嗓子喊救命。 梨儿面无表情的在旁看着，她自然是看到了陈淑妃那恶毒的眼神，可她不怕，她有什么好怕的。 无人听见，也无人来救。 等陈淑妃彻底沉下去了，梨儿才扯开了嗓子大喊道：“来人啊，淑妃娘娘落水了！淑妃娘娘落水了！” 说完，人就扑通跳下了水。 凤凰殿。 苏尹月给慕晴织检查了术后伤口，伤口恢复得不错，至于取样，苏尹月也不急于一时，装入了药箱，等回去后再让李纯宝进系统化验好了。 恰在此时，有太监慌慌张张赶来，还跄踉了一下，险些摔倒。 慕晴织对宫人还算宽厚，只是轻轻斥责了一句，回头又对苏尹月说道：“嫂嫂请见谅，回头我就让人好好教他规矩。” 苏尹月微微颔首，抿了一口茶，“无碍，只是小事。” 除去慕晴织算计自己的那一件事，她倒是找不出慕晴织其他缺点了，也难怪楚墨阳对这位皇后日渐上心。 只是这个太监为何如此慌张？宫里还能出什么事情？ 太监赶紧谢恩，慕晴织一问，才知道是陈淑妃落水了，不知生死。 慕晴织皱了皱眉头，她是不大喜欢陈淑妃，但后宫妃子落水了，跟她这个皇后就脱不了关系，她立即下令准备撵轿，前去查看。 苏尹月闻言，眸色沉了沉，将茶盅放下。 陈淑妃落水？ 是意外还是人为？ 楚霁风可没跟她说过啊。 她正思量着要不要过去看看，慕晴织已经开口请求：“嫂嫂，你医术高明，你能过去瞧瞧吗？” 苏尹月觉得有点意思，问道：“皇后和淑妃关系不是一向不大好吗？” 慕晴织脸上隐约有些担心，道：“她是大皇子的生母，对大启就是有功的，我是一国之母，哪能跟淑妃真计较呢。” 苏尹月看得出，慕晴织这话不是场面话，而是真这样想真这样做的，还真是个善良的中宫。 她也想看看陈淑妃到底死了没，最终还是点点头。 到了御花园，撵轿就进不去了，慕晴织得步行，她刚做了一个小手术没几天，自然走得不快。 苏尹月带着李纯宝先走一步，太液池那边围了不少人，不过她一眼就看到穿着黄色龙袍的楚墨阳。 太医和医女已到，先进行过抢救，却束手无策。 “让我看看。”苏尹月上前，声音清脆。 楚墨阳本是阴沉着脸，闻言转过头，看见是苏尹月，他没有多问，直接让太医他们让了位置。 陈淑妃被救上来后，发髻散乱，衣衫不整，宫人用了简单的白布围了个简单的小帐篷，免得陈淑妃太过丢脸。 只是陈淑妃似乎在水下窒息已久，唇色和脸色发青发紫，苏尹月探了探她的颈动脉，又看了看她的瞳孔，再看了看李纯宝一眼：“你有办法吗？” 李纯宝耸耸肩，低声道：“人已经没呼吸了，她缺氧那么久，就算救回来也会是脑死亡，没必要。” 她又不是圣人，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救吗？虽然系统里的药物能够补给，但也不能这样浪费。 苏尹月嗯哼了一声，出去就对楚墨阳说道：“救不回来了。” 楚墨阳脸色不算好看，嫂嫂说救不回来，那就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他倒不是对陈淑妃有多深的感情，而是陈淑妃始终是大皇子的生母，他自是不想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没了亲娘。 “善后吧。”楚墨阳吩咐齐公公。 慕晴织终于走到这儿，她听见陈淑妃救不回来了，面色煞白，眼眶都红了起来：“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啊？淑妃怎么好端端的就落水了？她身边的宫女是怎么伺候的？” 楚墨阳转而盯着角落里的宫女，正是梨儿。 梨儿哭得凄凉，因为磕头请罪，额头都破损了。 听见陈淑妃救不回来了，梨儿又是重重的俯首在地，说道：“奴婢该死，没有照看好淑妃娘娘，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陈家父女接连出事，楚墨阳隐约觉得不是巧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和淑妃怎么来了这里？”楚墨阳问道。 “淑妃娘娘伤心过度，又不想回去让大皇子看见她哭肿的眼睛，所以就要来御花园这儿散散心。”梨儿说着，言语透着伤心和悔恨，“只是没想到，淑妃娘娘就是因为神伤，一个不小心就脚滑落了水，奴婢吓坏了，赶紧下水救人，但……但奴婢水性差，又不大能拖得动淑妃娘娘，都是奴婢的错，请皇上处死奴婢吧！” 楚墨阳抿紧了嘴唇，阴沉着脸没有做声。 倒是慕晴织觉得梨儿可怜，这么冷的天，衣裳都湿透了跪在那儿瑟瑟发抖，就开口说道：“皇上，陈大人刚刚不幸离世，淑妃太过伤心而不小心也是正常的，她一个小宫女……” 楚墨阳想起了楚铮，冷冷说道：“她是奴婢，没有照看好主子，就是错了！先打个三十大板，关入天牢，听候发落！” 梨儿没有反抗或者求饶，任由禁卫军把自己拖走。 后宫妃子罹难，还死得这般没脸面，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到底是皇长子的生母，楚墨阳让宫人封了口，对外只说陈淑妃是伤心过度而亡。 慕晴织作为中宫皇后，一边要操办陈淑妃的后事，一边还要安慰照看年幼的大皇子，也是俗事缠身。 苏尹月只是叮嘱了慕晴织要好好休息，便也出宫去了。 他们夫妇如今身份尴尬，这种事情还是少掺和的好。 第672章 论手段没输过 离宫路上，苏尹月坐在马车里，一直没做声。 她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纯宝心里有疑惑，干脆问了出口：“陈家的事情，与你们有关？” 苏尹月没打算瞒她，抬眸看向李纯宝，干脆点了点头：“是他做的。” 李纯宝又问：“那淑妃呢？” “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苏尹月说道，“不过也是八九不离十了，看样子淑妃是知情的，所以霁风没打算放过她。” 李纯宝心生了惧意，她先前见楚霁风，都只是动动嘴皮子，很少见楚霁风动过什么狠手，现在看来，是她大意了！ “师傅，你……你夫君可是一下子杀了两个人啊。”李纯宝提醒着苏尹月。 苏尹月微微点头，道：“这算少的，看来他还是留了点仁慈之心，没有要了陈家全家的性命。” 李纯宝嘴角抽了抽，感觉苏尹月已经被楚霁风同化了。 虽然她在战场上见多了杀戮血腥，但那是战场啊，怎么一样。 “师傅，你怎么还要夸他呀？”李纯宝有点踌躇，“好歹……好歹我们也是受过高等先进教育的，坏人不该由法律来惩罚吗？” 动私刑好像不大好吧？而且楚霁风还是黎国的国主呢。 苏尹月面容认真了起来，说道：“时代不同，我们做事的手法也是不同的了。陈淑妃是大皇子的生母，陈家是淑妃的娘家，一层层关系很是复杂。皇上现在只有一个大皇子，你以为此事捅开了，真的会有公平公正的律法吗？在这儿，所谓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都是假的。” 李纯宝听了这一席话，倒是有些明白了。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是军医，看多了战场上的死亡，我并不想随便杀人。” 她还记得自己成为医生时的理想，她想救人，而不是杀人。 苏尹月摸了摸她的头，当她是小孩子一般，道：“我也是，但有的人危机到自己家人的性命，我不介意违背自己的理想和誓言。” 李纯宝沉默不言了，她既然来了这个地方，还是得尽快适应。 现在她是孩童模样，自然不用做过多的选择，可她会慢慢长大，一旦长大了，面临的选择也就越来越多了。 李纯宝以为楚霁风只是教训教训陈家，没想到过了两天后，朝中又出了事。 礼部尚书的儿子收受利益，侵占民田，强抢民女等事儿被赤龙司查出，立即就呈到了皇帝跟前。 听说皇帝震怒，礼部尚书赶紧进宫求情，他只有这么一个独子，所以多有宠溺，他能管好自身，却管不好儿子，只求皇帝看在他勤勤恳恳的份上，饶他儿子一条生路。 楚墨阳揉了揉额头，最后只是将礼部尚书革职，将他儿子流放两千里，并无再多的惩罚。 这算是网开一面，但礼部尚书还是因此病倒，奄奄一息了。 不光是礼部尚书，其他说过不能随意放楚霁风离开大启的官员，都遭遇到了或大或小的祸事，要么是遭人举报降职革职，要么是家中有人不安分吵得家宅不宁，那些人全都是焦头烂额，都自身难保了，也没法再紧咬着楚霁风不放了。 楚墨阳此时肯定知道这是楚霁风的手段，正疑惑着，袁哲那边就来说陈海和陈淑妃做过的事儿。 楚墨阳沉吟半响，而后看了眼袁哲，说道：“是大哥让你迟些告诉朕这些的吧？” 袁哲惊恐，立即跪了下来，拱手说道：“臣，该死！” 他是大启的臣子，赤龙司还是皇帝的爪牙，而如今他却听了旧主的命令。 “起来吧。”楚墨阳倒是没生气，他眸光淡淡的，看不起喜怒，“朕明白大哥的意思，他只是不想让朕为难。” 作为一个皇帝，手底下的人不是一心一意的效忠自己，他是该生气惩处的。 然而，那人是楚霁风，是他的亲大哥，他曾经还想将这大启天下归还给大哥，又怎会心有怨愤呢。 不过陈家做出刺杀、谋害燕禹的事儿，就算那对父女死了，楚墨阳还是想清算这一笔账。 袁哲赶紧说道：“皇上，黎国主的意思是，那两个主谋死了就当做一笔勾销，不必再增添杀戮。淑妃是大皇子的生母，皇上还是要顾及大皇子的以后啊。” 楚墨阳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 是了，到底是自己的骨肉，楚墨阳也不想楚铮有个罪人的生母。 既然大哥已经给他料理了，他便不追究了，但先前给淑妃拟好的谥号，他下令撤回，还让子孙后代不能再给陈淑妃追封。虽然陈淑妃没有沦为罪人身份，但作为皇子生母却没有追封谥号，紧接着楚墨阳又宽恕了宫女梨儿，放其出宫，已经算是打了陈淑妃一个大大的巴掌。 …… 快要入冬，桑玉的伤势见好，苏尹月就赶紧操办婚事，免得再耽搁下去。 婚事定在十月二十八，因为是家奴的婚事，虽风光大办，却没有宴请多少人，也就亲近的那几家罢了。 秦家人都来了，只是秦暮闷闷不乐，手腕上的玉镯子还是没有摘下。 还有丞相夫人也带着顾梓柔前来祝贺，这让东明宇和常无影倍感荣幸，但他们知道，人家这是看在主子的份上才来的。 苏尹月作为操办婚礼的主人家，自然是忙碌得很，这边去看看桑玉和翠蔓可有装扮好，那边又去看两位新郎官来迎亲了没。 燕泓和燕禹第一次参加婚宴，看见如此热闹，也是非常高兴，跟着人堵在门口，不让新郎官进门。 楚霁风看着，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幸好在这之前，邱承和成肃都赶了回来，他只要吩咐一声，这两人就去把自己儿子给拎回来，完全不用自己动手。 “国主。” 楚霁风正想去教训教训儿子别捣蛋，就被人喊了一声，拦住了去路。 是秦暮。 她目光有点哀怨和愤怒，只是对上楚霁风的眼眸，什么情绪都不敢表露。 “有话快说。”楚霁风看在秦烨的份上，给了秦暮说话的机会。 秦暮咬咬牙，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才鼓起勇气说道：“四哥说，慕容公子是害了禹儿的人，这是不是误会？” 第673章 闲了就训儿子 楚霁风面容冷峻，说道：“你才见过他两次，这就为他说话了？” 秦暮垂眸，低声道：“国主不是我，又怎会明白我这些年的难处。” “我记得你以前是个开朗的姑娘。”楚霁风说着，耐着性子，“你有好的家世，好的样貌，不至于觉得自己只配嫁给一个心肠歹毒的老男人吧？” 秦暮愣了愣，没想到楚霁风会如此夸赞自己。 在她印象里，楚霁风只会对苏姐姐才会和颜悦色。 “我……”秦暮抿抿嘴，“我已经过二十了，不好再寻好的人家了。” “不好找又如何？你是真想要嫁人，还是不想面对别人的闲言碎语？你家人一心护着你，都不怕别人戳脊梁骨，你反倒先怕起来了？人生在世，你就只想着嫁人？”楚霁风说道。 秦暮又是怔住，下意识抓紧镯子。 她现在问问自己真正的内心，那都是在说，她并不是真想要嫁人，真的喜欢慕容澈，而是想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到一个无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生活。 她只是想借着慕容澈，仅此而已。 秦暮想开了，眼睛也清明了起来，她福了福身子：“我明白了，多谢国主今日跟我说的这一番话。” 楚霁风嗯哼了一声，见秦暮明白了过来，这也算是不浪费他的口水吧。 秦暮心胸开阔起来，看见新郎官把新娘接了，就跟着去正堂。 新人要拜堂敬茶，坐在首位的自然是楚霁风夫妇。 苏尹月今日高兴，穿着芙蓉色的蜀锦罗裙，裙角点缀着精巧的绣芙蓉花，腕间戴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发髻亦是同样的翡翠发饰，并不老气，但也有种低调的奢华，没有抢过两位新娘子的风头。 常无影给楚霁风敬茶，险些要发表一大篇感言，最后还是楚霁风冷冷的打住：“好了，就你敬茶，别人不用敬茶？” 常无影憨憨一笑，赶紧给东明宇让了位置。 东明宇则是内敛许多，不过他对苏尹月真的是心怀感激，若不是苏尹月怀疑事儿有诈，查清楚事实，恐怕他今日都没法成亲，而是被打断双腿，丢到了野外自生自灭。 拜了堂，敬了茶，自然是要闹洞房，正堂的人一下子散了许多。 一个时辰后才是酒席，苏尹月累了一上午，这会儿已经疲倦得很，就回去小憩一会。 楚霁风没什么做的，看见两个儿子又想凑热闹，便闲着无事训斥了他们一番。 燕禹不敢吱声，无论楚霁风说什么，他都是不住的点头，认真承认错误，至于改不改，又是另一回事了。 燕泓则是不服，嘟囔了一句：“爹爹，今日是常叔叔和桑玉姐姐大喜的日子，我们只是想跟着热闹热闹，高兴高兴，为什么爹爹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爹爹自己不爱凑热闹，为什么也要我们不要凑热闹？难道爹爹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吗？” 听见儿子讲道理，跟自己表示抗议，楚霁风对着燕泓的面色倒是缓了缓。 这个大儿子还是有几分聪慧的，有他以前的几分样子。 “你们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楚霁风语重心长的说道，“尽管我派了人跟着你们，但今日人多混乱，总有疏忽的时候，难道你们非要再次出事，让你们娘亲担忧伤心吗？” 楚霁风一说苏尹月，两孩子就立即内疚起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听话。 此时，宝若脚步匆匆的走进了风月阁，她今日是负责迎宾的，看样子，是来了重要的客人？ “国主。”宝若福了福身，才禀报道，“平阳公主来了，还带着闵王。” 楚霁风显然不知道这两货是谁，不耐烦的说道：“我正在训儿子，不接待什么阿猫阿狗。” 宝若嘴角抽了抽，提醒说道：“国主，平阳公主和闵王……是您的妹妹和弟弟。” 楚霁风拧眉，脑瓜子里是蹦出一句话，他是知道楚静娴的，可他何时又多了个弟弟？ 宝若见他的模样，只能又说：“闵王的生母是沈氏，国主可记得？皇上登基后，封他为闵王，让他留在京城住到成年再去封地。” 这时候楚霁风就完全想起来了，原来是沈姨娘生的儿子，好像是叫楚震轩，这名字还是他定下来的。 不过他和这两人只有一半的血缘关系，他和楚静娴向来不对付，而楚震轩嘛，他离开大启的时候，楚震轩才刚学会走，他对其哪有什么兄弟之情。 故而他摆摆手：“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招待他们，让他们吃好喝好。” “可是……他们想要见一见国主，正在偏厅里等着呢。”宝若无奈说道，感觉在楚霁风手底下当差真是太难了，完全是折磨。 “我今日可没有这个闲工夫。”楚霁风说罢，便转身想要进屋。 但他随后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两儿子。 儿子还年幼，总不能给他们树立坏榜样吧？要是以后他们也六亲不认可怎么是好？ “你们也去见见长辈。”楚霁风还是决定了前去一见。 宝若这才松了口气，若不然，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向楚静娴开口。 楚静娴和楚震轩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了，看见楚霁风的身影，两人立即站起身，很是恭敬。 楚霁风一眼扫过去，楚静娴还如几年前差不多，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温婉仁慈。 至于楚震轩，比燕泓他们大了差不多两岁，但身量却比燕泓他们高不了多少，脸上也没几两肉，看起来畏畏缩缩的，毫无皇族的贵气。 “大哥安好！”楚静娴先行了礼，随后看了眼楚震轩。 楚震轩吓了一跳，有点笨拙的跟着行礼，声音磕磕碰碰：“大哥……大哥哥安好。” 楚霁风随意嗯了一声，指了指自己两个儿子，“这是泓儿，这是禹儿，你们给两位长辈请安吧。” 他们兄弟对楚静娴这位长辈是没异议的，但是……楚震轩看着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却要喊一声小叔叔，那感觉真是奇怪极了。 看见楚霁风的儿子给自己请安，楚静娴都毛骨悚然，怕得要命，更何况是楚震轩。 楚震轩一个没稳住，双脚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身子都有点颤抖。? 第674章 歪曲事实 燕泓和燕禹也是吓住了，后退了一步。 “小叔叔，你怎么了？”燕泓问道。 说着，就要上去扶人。 楚震轩忙说不用，就要自己起来，却还是跄踉了一下，那模样真是滑稽。 楚静娴又是瞪了楚震轩一眼，觉得自己真是失策，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幸好楚霁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脸色淡淡的，低垂着眼眸，看不出喜怒。 见完了长辈，楚霁风也不让儿子留在这里了。 楚静娴看着孩子的背影，眸光柔和几分，说道：“大哥哥，泓儿和禹儿真是乖巧，不像我家里的那两个，就是个磨人精。” “有话直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楚霁风直接道。 楚静娴一僵，手攥紧了帕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楚霁风多年后回来，还是如以前一样，并不待见她。 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是这样的，大哥，母后的身子越发不好，可是皇上就是不让她回宫休养，我希望……希望大哥能说一句，皇上必定会听你的。” “徐氏？原来她还没死啊。”楚霁风下意识说道。 楚静娴的手抖了抖，心里有些怨愤，但在楚霁风面前，还是不敢吐出半个字来。 楚霁风瞥了眼楚静娴，后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香的碧螺春，慢声说：“此事我管不着，你来求我没用。” 楚静娴急了，道：“大哥，你怎么会管不着呢，母后被迫留在清水寺修行，不也是因为你吗？大哥，上一年母后被毒物咬到了，用了许多药都不见好，身子是越发虚弱了，她若继续留在清水寺那个地方，我真怕她会扛不住。” 她提到了这事儿，楚霁风算是有点印象了。 那毒物正是小可爱，是苏尹月让它去咬的。 苏尹月对慕晴织能有宽容，一是因为慕晴织摆了个乌龙，促成了他们夫妇相认的好事，二是那件事本就是徐氏在作妖，慕晴织是被利用了。 对徐氏，就没有宽容可言了。 楚墨阳就是知道徐氏做了什么，所以才狠了心，不让徐氏回宫。 楚霁风冷了脸，对着楚静娴的态度更差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是你的母亲，又不是我母亲。楚静娴，你该庆幸我现在有点善心仁慈不杀生，不然你母亲早就下黄泉了。” 楚静娴噎住，她自然是知道楚霁风的脾性，两人好歹是在同一府上住了十多年呢。 她怕自己再说下去，会被他记恨，便是有点怕了。 无奈，只好看了眼楚震轩。 楚震轩知道自己逃避不了，眼珠子转了转，才颤颤巍巍的说道：“大哥哥，母亲在清水寺……孤苦可怜，求求你大人大量，原谅她吧。” 楚霁风直视着楚震轩，冷哼一声：“你以为今日开口说这些话了，她们母女日后就会感激你吗？你是不是认为，只要自己帮了忙，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点？” 楚震轩从小就无父母教养庇护，皇帝哥哥虽然派了人伺候他，用度上也是什么都不缺他的，何奈在清水寺的徐氏看不过眼，让那些老嬷嬷克扣用度，让他吃不饱穿不暖，一个王爷过得还不如府里的下人。 此次他来，就是有这样的打算，只要徐氏回了宫过上了好日子，那他以后的日子也会变得好过了。 楚震轩低下头，捏着自己的手指：“对不起大哥哥，我……我没法子。” 楚静娴惊了惊，又是恼怒起来，盯着楚震轩：“你这小子，在胡说什么！？” “你还真是死性不改。”楚霁风打断了楚静娴的话，“听月儿说，她在明州那几年，你是跟随陪伴着她的，还算是有点亲情在，今日看来，原来是看碟子下菜啊，他不也是你弟弟吗？你就这样对他？” 楚静娴脸蛋微微涨红，支吾解释道：“不是的，我也就近两年回京了，家中有孩子，所以顾不过来。” “要你亲自去吗？你随便派个人，很麻烦吗？”楚霁风说道，“墨阳是不会亏待自己兄弟的，想着四弟会是这个模样，是因为你母亲在折腾吧？她还是这个歹毒心思，还指望回宫休养？你就不怕她把墨阳的后宫给掀翻了？” 他又不是傻子，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关键。 楚静娴显然是知道的，脸色更加僵硬，攥着帕子的手指骨都泛白了。 楚震轩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 酒席快要开始了，楚霁风没闲工夫继续招待这两个人，直接让宝若送客，反正他们姐弟都没心情喝这个喜酒了。 两人离开后，楚霁风仍是眉头不展，虽然楚震轩是沈氏生的，但刚出生的时候，却是他们夫妇在照看。 罢了，改日他跟墨阳提一嘴，免得这小子继续受折磨。 …… 楚静娴被请出楚府后，就与楚震轩一同上了马车。 她看了眼楚震轩今日所穿的衣裳，袖口竟然还有一个补丁，更加气愤了，怒道：“你是故意的吗？是想让大哥看见你过得有多惨？！” 楚震轩缩了缩身子，道：“姐姐，我没注意，这是嬷嬷给我穿的。” 楚静娴气得要命，她指望着楚震轩能帮上点忙，谁知道竟然让楚霁风有了机会训斥自己，她还下不来台。 但是一想到徐氏做的种种，她还是缓了缓脸色，说道：“我送你回去，顺道训斥一下你身边的人，免得他们继续这样糊弄办差。” 楚震轩松了口气，问道：“姐姐，那太后那儿……该如何是好？” 看样子，楚霁风是不愿意开这个口了。 楚静娴叹息：“我又有什么法子，我已经开过口了。” 纵然徐氏是她的生母，但她现在的幸福来之不易，她总不能为了徐氏跟两个哥哥撕破脸吧？ 怪只怪，徐氏当初没点眼力劲，说了不该说的话。 很快就到了闵王府，楚静娴果真去府里教训了一顿那些下人，又想着来日派几个自己的人过来。 楚震轩对楚静娴自然是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但他还不算太笨，若不是楚霁风今日说的这些，楚静娴哪里会做这些。 人嘛，看碟子下菜很正常。 老嬷嬷忽然往前来，低声道：“王爷回来啦，快进屋吧。” 楚震轩点点头，谁知一进屋就见到了自己不想见到的人！ 第675章 歪曲事实 屋子关了窗，阳光洒不进去，有些昏暗。 那一个身形佝偻的人，坐在堂前，身上披着一件灰色斗篷，她听见楚震轩进来了，就摘下了兜帽。 “闵王回来啦？”徐氏声音沙哑，有很浓重的苍老感。 楚震轩面色微白，上前行礼：“拜见太后，太后千岁。” 徐氏听到这话，冷幽幽的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堆在了一起，苍老而又阴险。 她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如今她的头发已经花白，老态尽显，谁是六十岁都不为过了。 千岁？ 她连能不能活过明年，都不好说呢。 “你和平阳去了楚府？”徐氏问道。 “是……是的，姐姐刚走，要不，儿臣立即派人把姐姐叫回来？”楚震轩说道，他并不想独自面对徐氏。 没想到，徐氏会偷偷的出了清水寺，进了京城，这要是让皇帝知道了，肯定又要苛责徐氏。 到时候，受苦受累的还不是他。 “不必。”徐氏摇摇头，今日格外的和蔼可亲，“我的身子是越发不好了，不知道能撑到几时，有些话，我不想带着进棺材。你已经长大了，懂事了，关于你生母的事儿，我还是要跟你说说。” 楚震轩屏住了呼吸，很是紧张。 到底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还是渴望有母爱的，他赶紧上前，问道：“太后娘娘，我生母怎么了？她还活着吗？” 楚震轩稍稍懂事后，就知道了沈氏在他出生不久后离开了，直至现在，他还是有点伤心的。 可惜他现在能力不济，没法派人去找自己的生母。 徐氏扶着额头，一脸伤心样：“你生母早就死了，是被你所谓的大哥哥逼死的。” “什么……什么？”楚震轩心里空落落的，震惊过后又是呜咽起来，“我生母不是只离开了京城而已吗？怎么会死了呢？！太后娘娘，您可查清楚了？” “我查得很清楚，当初，楚霁风大逆不道，杀害自己的父亲，王府爵位就落在他头上了。可他心狠手辣，怕你和皇上对他造成威胁，还想要对你们下手！”徐氏咬牙切齿的说着，眼里透着恨意，“我是花了不少力气，才护了你们。但楚霁风却不让沈氏留在王府，给了她一笔银子就把人打发走，你生母在邺城定了居，没想到楚霁风并不打算放过她，转个头就派人把她给杀了。” 楚震轩听了这些，脑子一时半会还有点无法接受，只是怔怔的看着徐氏。 徐氏又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你生母在外，我没法护着她，也只能护着你了。这些年我对你不好也是有原因的，你要是活得好，蛇蝎心肠的楚霁风会放过你吗？” 楚震轩不在意后面的话，他只在意徐氏先前的话。 他颤抖的问道：“太后娘娘，真是大哥哥杀了……杀了我的亲生母亲吗？是他……是他害得我们母子分离，阴阳相隔吗？” “当然是真的 。”徐氏认真的点点头，“这件事，我没必要骗你。先前他失踪，我才不愿意跟你透露过多，可现在他平安无事回来了，我自然要提醒你，你以后可得小心才是啊，我现在自身难保，再也没法护你了。” 楚震轩伤心之余，对徐氏的不满和愤恨一下子就消散了许多，他恭恭敬敬的给徐氏行了个大礼，诚恳说道：“多谢太后娘娘告知……” 徐氏满意的点点头：“楚霁风是个不念亲情的恶人，你心中知道就好，不要去得罪他，更不要得罪他的两个儿子，知道吗？” 楚震轩应下，却因为徐氏的话，心里有了别的主意。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是动不了楚霁风的，但燕泓和燕禹比他还年幼，难道他还动不了？ 徐氏说了该说的，就从后门离开。 上了马车后，体内的毒再次折磨着她，她浑身疼痛之余，又忍不住咳血。 她目光凶狠，把脏了的帕子丢在一旁。 她的身子骨坏掉了，太医说了，无法治好，只能细心养护，还能再拖几年。 可是她没日没夜的咳血，如此痛苦，再拖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楚霁风……都是楚霁风夫妇害她的，不然的话，她堂堂天子的母亲，又何至于在寺庙里孤苦度日！ 只可惜，她的亲儿子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苦心。 她虽在清水寺，但朝中的事儿也是略有耳闻。 真没想到楚霁风竟然是前朝大燕皇族血脉，这样的人，怎么能留活口呢！然而，她见不到楚墨阳的行动，反而朝中有不少大臣因此受了牵连，不敢再上奏关于楚霁风的折子。 凭什么？！ 明明她亲儿子才是大启的帝王，凭什么楚霁风还要在大启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徐氏知道现在跟楚墨阳说什么都没用，楚墨阳以前不听她的，现在更不会听。 等自己办好了这件事，楚墨阳自然会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 秦家参加完婚宴后，就回府去了。 一共三辆马车，秦暮的马车是在最后面。 因为今晚没有月光，有个路人绊了脚，倒在秦暮的马车前，车夫立即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马车里的秦暮被这急刹晃荡了一下，手里拿着的玉镯险些摔了出去。 她坐稳了身子，有些不悦：“怎么了？” “姑娘，是有人在马车前摔倒了。”车夫回答道。 “什么？”秦暮拧着眉头，“没伤到人吧？” 话音刚落，那路人就哎呀哎呀喊了几声，说马车撞到了他。 秦暮无奈，下车查看：“你没事吧？” 只是个普通路人，他看见秦暮后，就起了身：“没事没事，只是擦伤了点皮。” 说着，那路人竟然上前一步，抓住了秦暮的手。 丫鬟立时惊叫制止：“你做什么！？放肆！” 路人赶紧撒开手，似乎受到了惊吓，转身就跑掉了。 丫鬟想要让护卫去追，秦暮面色不改，说道：“罢了，天色晚了，快点回府吧，跟上四哥他们。” 秦暮重新上了马车，打开了手中的纸条。 这是刚才那个路人塞到她手里的。 纸条只有一句话：盼能明日午时万祥茶馆一聚，慕容澈。 第676章 归还玉镯 秦暮垂下眼眸，眼底毫无波澜。 她没想到慕容澈会联系自己，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 摸了摸玉镯，她便下定决心要去见见慕容澈，把这个祖传镯子给归还了。 这小插曲并没引起秦烨的注意，所以秦暮第二天出门的时候，秦烨并没有阻拦。 万祥茶馆是个不小的茶馆，有各类好茶，每日还会唱两出戏，有些富家子弟喜欢来此溜达耗时间。 秦暮带着丫鬟进了茶馆，茶馆正唱着贵妃醉酒，很是热闹。 客人只顾着看戏喝茶，并无注意到她。 倒是有个小厮上来，问道：“是秦五姑娘吧？” 秦暮点点头：“我就是。” 小厮咧嘴一笑，“你朋友在雅间等你许久了，请跟我来。” “麻烦了。” 小厮在前头引路，带着秦暮到了最里的雅间。 打开了门，里面飘来一股淡淡的异香，说不上好闻，却是她从未闻过的香味。 这雅间是最好的，不仅有看戏喝茶的小雅间，还有供人休息的内室，里面摆着贵妃榻。 慕容澈瞧见人来了，立即起身，冰冰有礼，不失风度的说道：“秦姑娘，你来了，我很高兴。” 他果然没挑错人，秦暮就是个缺心眼的。 秦暮的丫鬟看见是慕容澈，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小姐，你怎么来见他了？四爷不是吩咐了……” 话音未落，贺奉就一个手刀，直接把丫鬟劈晕了。 秦暮吓了一跳，随即看着慕容澈：“慕容公子，你这是为何？！” “她说一些胡话，秦姑娘没必要听。” 慕容澈慢声说，“只是打晕了，无性命之忧，秦姑娘放心吧。” 贺奉堵在房门口，秦暮知道，自己入了这个狼窝已然是很难离开了。 她面色不改，坐了下来，道：“我来见慕容公子，是出于信任，看来慕容公子辜负了我这份信任。” 慕容澈亲自煮茶，他笑了笑，动作优雅温润，说道：“我的事情，你家兄长应该跟你说过了吧？那你又是为何会赴约？” “我……”秦暮抿抿嘴唇，随即就将那玉镯拿出来放于桌面上，“我只是想把这个归还给你，而且我也认为，慕容公子的事儿恐怕是有什么误会，所以想要从中调和。” 无论怎样，慕容澈没有轻看她，她都是心存感激的。 楚霁风让赤龙司下了逮捕令，若是慕容澈被抓到，肯定难逃一死，所以她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想要帮帮慕容澈。 慕容澈看了眼那玉镯，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瞧瞧，你说是想要帮我，可知道我出事后，又立即跟我划清界限，秦五姑娘，你不觉得自己太过虚伪了吗？” 水沸腾了。 慕容澈紧接着就是泡茶，在秦暮跟前倒了一杯：“秦姑娘，我喜欢喝龙井，就委屈你迁就我了。” 秦暮咬咬牙，有了几分愧疚，说道：“我不是嫌弃……不是嫌弃你，而是我明白自己的内心，我不应该介意别人的目光，就随意与人定下婚事。不过怎么说，都是我的错，希望慕容公子原谅我。” 慕容澈没有看她，他对女子向来没什么兴趣，更别说秦暮这样恨嫁的老姑娘。 抿了一口茶，他觉得自己的煮茶功夫退步了一些，有些烦躁的把茶杯搁在桌上。 “这样说来，秦姑娘是想通了？”慕容澈牵扯了一下嘴角，心情不悦。 他本想让秦暮帮自己一个小忙，可秦暮现在急于跟他划清界限，看来是没法按计划实施了。 如此，不妨再换个计划。 “算是吧。”秦暮说道，“慕容公子，我知道黎国主的为人，你如果不是冤枉的，最好尽快离开京城，若是赤龙卫找到了你，你会很危险的。” “我要想离开，早就离开了。”慕容澈有些伤感，“国主好狠的心，他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我对他是一片忠诚的。” 秦暮听这话觉得怪怪的，但还是没放在心上，“慕容公子，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黎国主如今并不想争权夺势了，你既然想要跟在他身边，就该听他的话，而不是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慕容澈垂下眼眸：“这天下本就是大燕皇族的，我这样帮他，又有什么错。秦姑娘，这天下分裂得太久了，应该统一才是。” “我不大懂这些政事和大局，但我知道，你想做的，不代表是黎国主想做的。”秦暮说道，“我觉得苏姐姐他们……现在更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秦姑娘不喝一口我煮的茶吗？”慕容澈忽然岔开了话题。 秦暮见他都喝了，想着无毒，便表示礼貌的抿了一口，随后继续劝说：“慕容公子，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明白，怎会不明白呢。”慕容澈道，“说白了，就是国主只顾着儿女私情，并不顾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曾祖父跟他说过的，他一直谨记在心。 秦暮蹙眉，觉得慕容澈实在是太偏执了。 幸好楚霁风那一席话让自己醒悟了，若是她嫁给了慕容澈，往后的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了。 “慕容公子，我还是想办法送你离开吧。”秦暮真诚说道。 “嗯，我明日是要离开京城了。”慕容澈说着，“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秦姑娘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秦暮说着说着，便觉得眼前的慕容澈有点模糊重叠，脑袋发晕。 一阵铃声传来，她看着慕容澈的眼眸，觉得逐渐沉沦，意识开始不由自主了。 “秦暮，现在你听我命令行事，可明白？”慕容澈说道。 秦暮意志没多坚定，很快就被慕容澈控制了，声音毫无情绪：“明白了。” 慕容澈很是满意，给了秦暮一把匕首：“明日，才是重头戏。” 随即，慕容澈将秦暮的丫鬟救醒，再故技重施，将两人全都控制了，以防明日出了差错。 贺奉咽了咽口水，道：“庄主，真的……真的要这样吗？这太冒险了。” 慕容澈哼了哼：“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不圆了他的心愿，他难以甘心。 第677章 还想要找第二春 楚府刚办完了喜事，苏尹月还没缓过气来，秦将军府那边又送来帖子。 苏尹月一看，原来是秦暮想要去城外的月老庙求求姻缘，问她能不能陪同。 楚霁风知道后很是不悦，垮下来脸：“怎么？你都嫁人生儿子了，还想去月老庙求姻缘？秦暮到底在想什么？她莫不是想你再觅第二春吧？” 苏尹月哭笑不得，道：“哪能呢，她应该只是想要我陪同罢了。” “那也不行，她没别的人陪着去吗？”楚霁风说道，“她两个嫂子是摆设？是病了还是瘸了？不能走动？” 他在心情不好时，说话特别损。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道：“要么你也跟着去吧，省得你叽叽歪歪个没停。” 秦暮接连被耽搁，着急自己的婚事也是正常的，人家都发帖子了，苏尹月总不能不理吧？ 他们已经准备着回黎国了，此次一走，就不知道他们何时能再见上一面了，所以，苏尹月是想去赴约的。 楚霁风就是想这样，不过他还是绷着脸，道：“可是你叫我去的，而不是我死赖着要去的。” “行行行，明日早上出发，你准备准备。”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高兴，蹭了蹭她的脸。 本来苏尹月是打算叫上两个儿子的，但楚霁风说什么也不肯，他的意思是，平日被两个臭小子缠着已经很烦了，出去一趟还要带着两人，还让不让人活了？ 总而言之，他是想跟苏尹月过过二人世界。 这倒是正中东宁王的下怀，楚霁风难得出行，他就能让外孙偷偷懒。 东宁王进京有好段时日了，他这会儿才带着贡品进宫去，顺道还带上两个外孙，当然了，小福星李纯宝也能跟着沾沾光，完全不用他们夫妻两人费心了。 苏尹月与秦暮相约在城门处等，他们到达时，秦家的马车已经在等候了，随后便一同前往月老庙。 月老庙距离京城不大远，赶马车也就需要大半个时辰，是近年兴起的庙宇，听说求姻缘很灵验，所以信客不少，就算是在这深秋，也有不少人上山。 马车不能上山，他们只能步行。 秦暮看见他们夫妇下了马车，有些空洞的眼眸终于闪过了一抹亮光。 她上去，亲昵的抱住了苏尹月的手臂，说道：“苏姐姐，你答应了我来，怎么还带上你夫君呀？” “他闹着要来，你不用管他，我跟你一起走就是了。”苏尹月说道。 只是秦暮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异香，让她鼻子痒痒的，差点打了个喷嚏。 苏尹月一顿，又说：“你等等，我拿个东西。” 抽回了自己的手，苏尹月回到了马车上，不知道想要找什么，过会儿就问宝若：“我带来的桂花糕呢？怎么不见了？” 宝若无奈的说道：“夫人忘了吗？国主在马车上就把桂花糕给吃完了，不过食盒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糕饼，夫人不怕饿着肚子呢。” 苏尹月一笑：“是嘛，我也太没记性了。” 随后，她就与秦暮一块儿往上走去。 那异香依旧萦绕在苏尹月的鼻尖，她时不时打量秦暮，发现她眼神大多时候空洞没有情绪，就连秦暮身后的丫鬟也是如此。 楚霁风跟在后面，觉得苏尹月刚才有点奇怪。 他的月儿又不是七老八十，记性好得很，哪会随便忘记了桂花糕已经吃完了。 肯定有古怪。 不过楚霁风也不做声，静静跟在她们后面。 月老庙的石梯虽然宽敞，但来往的信客不少，而且大多都是姑娘。 楚霁风独自一人走着，绛红色的常服尤为显眼，再加上那绝色俊俏的容颜，俘获了不少姑娘的心。 只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让人望而却步，好几个姑娘也只敢偷看，没有进一步行动。 倒是有一个姑娘胆子大些，假装不小心把帕子丢在了楚霁风脚边。 楚霁风脚步停下，看了眼那帕子。 那姑娘脸蛋红了红，犹豫了一下才上前，道：“公子” 声音娇滴滴的，带着几分勾人的味道。 楚霁风看了眼邱承，眼神示意。 “是。”邱承把帕子捡起来，顺道将那位姑娘拦住，“姑娘，我家主子不喜欢陌生人靠近，请见谅。” 姑娘面色一僵，这明晃晃的拒绝让她难以下台，还引起了旁人的嘲笑。 看吧，这就是不自量力的结果。 姑娘红着眼匆匆离去，邱承则是松了口气，幸好楚霁风现在不怎么动杀念了，否则那位姑娘可不止丢脸那么简单了。 再看前头，苏尹月和秦暮已经到了石梯尽头。 楚霁风撇撇嘴，赶了上去，道：“你家夫君被女子搭讪，你怎么一点都在意？” 苏尹月哭笑不得：“我在意啊，不过我想要考验考验你，很明显，你做得很好。” 这波吹捧让楚霁风很是舒服，他顿时消了气，笑得甜甜的：“那当然了，我不仅眼里瞧不上她们，心里也容不下她们。” 邱承站在旁边有点不好意思，连宝若也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反而是秦暮没有什么反应，催促着苏尹月要进月老庙求姻缘。 庙堂里有一大尊月老像，信客要么在求签解签，要么在月老像跟前虔诚参拜。 秦暮硬是拖着苏尹月过去，说道：“苏姐姐，你不求求吗？” “我已经成家了，求着也无用。”苏尹月说道，“你去吧。” 秦暮看了眼庙外，楚霁风并没跟着进来，她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很是快速的抽出了匕首，是想要抵住苏尹月的喉咙，挟持住她。 这是在火电刹那间发生的事情，宝若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 可苏尹月像是一早有了预料，抓住了秦暮的手腕，没有让秦暮得逞，另一只手有药粉洒出，顿时迷了秦暮和丫鬟的眼睛和鼻子。 广个告， \！ 两人咳嗽不止，而且头痛欲裂，秦暮身体发软，直直的倒过去。 苏尹月知道自己的药粉起了作用，想要去把人扶住，却不料旁边有一黑影一掠，直接掐住了她的喉咙。 在这之前，楚霁风已经看见了秦暮动手，正要过来，却被贺奉拦住了路。 贺奉被他一掌劈开，倒在地上吐了一口黑血，已然爬不起来。 再看那挟持住苏尹月的人，竟然是假扮成庙祝的慕容澈！ 第678章 该杀就杀 庙里的信客忽逢变故，吓得惊叫退开，场面一时有点混乱。 慕容澈看见贺奉如此惨状，也没看一眼。 他反而紧紧盯着楚霁风，声音有某种奇异的炙热：“国主，没想到你会跟着来。” “慕容澈，你还敢出现！”楚霁风目光冰冷，浑身戾气。 “我如何不敢呢？毕竟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啊。”慕容澈说道，“国主现在怪我，不明白我，这些都不要紧，国主以后就明白我的苦心了。” 楚霁风面容冷峻：“我早已说过，我无意争夺天下，你这是阳奉阴违，我身边不需要你这样的人！念在你曾救过月儿，你今日就此离去，我可饶你一命。” 慕容澈的手稍稍用力，苏尹月的脸蛋顿时通红，有些喘不过气来，更无法说话。 他觉得自己最错的，就是救了苏尹月一命。 楚霁风见状，显然是有点慌张：“慕容澈！” “国主果然是心疼她。”慕容澈笑了笑，“国主既然想要她平安，那就随我来。” 说着，就拖着苏尹月往后。 楚霁风下意识握了握拳头，眼里杀气腾腾。 慕容澈瞥了眼楚霁风，说道：“国主可不要冒险啊，我已经是落到这般田地了，不怕来个同归于尽。国主不在意我，自然不会管我的死活，可苏尹月则是不一样了，是吧？” 楚霁风呼吸沉重，他自然不敢拿苏尹月的性命来冒险，只好咬咬牙，吩咐邱承在此等候，不必跟着。 慕容澈显然是有备而来，一早准备了个客房。 他挟持着苏尹月走了进去，再让楚霁风跟着。 房门关上，楚霁风不明白慕容澈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到底想如何？” “把衣衫脱了。”慕容澈忽的开口。 “什么？”楚霁风蹙眉，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什么要求？ “国主，我叫你把衣衫脱了。”慕容澈有些着急，目光凌厉，更加用力的掐住了苏尹月的喉咙。 楚霁风看了眼苏尹月，并无犹豫，先是脱去了外袍，再是中衣里衣。最后只剩下一条裤子，不过那上半身的肌肉已经能让人热血沸腾。 苏尹月见惯了，又是在生死一线，自然没什么感觉了。 可她明显感觉到，慕容澈的心跳极快，手心都冒汗了。 这…… 她脑袋中蹦出了一个念头，慕容澈该不会是……该不会是那种癖好吧！ “国主……”慕容澈目光有些迷离，险些沉了下去。 “夫君，不要呼吸！”苏尹月忽然大喊，是用足了力气，“屋内燃着迷香！” 怪不得慕容澈要把人往这里引。 慕容澈一怒，又是掐住了她的喉咙，使她无法做声。 他发出一声怪异的冷笑：“已经迟了，这迷香只吸两口，就能起作用。” 果然，楚霁风下一刻就跄踉了两步，扶着桌子，昏沉沉的，连眼睛都不大能睁得开。 慕容澈不敢当即过去，他等了等，等到楚霁风直接瘫软在地上，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至于苏尹月，比楚霁风昏迷得更快，毕竟她没有内力护体。 慕容澈是想将苏尹月先杀了，但想到这房间若是留了血腥气，那对自己来说还算得上是什么美好回忆，故而还是决定完事后再处理苏尹月。 慕容澈步步靠近，目光激动，导致身子都有微微的颤抖。 他馋了许久，如今终于能近距离接触楚霁风了。 看看啊，这身材，这线条，不知比崔青桁好了多少，当真是一绝。 可惜，这一切必须在楚霁风昏迷的状态下进行，多少有点美中不足。 慕容澈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胸口，顺道把人扶上榻。 刹那间，令人窒息的杀气又再重现，慕容澈明显感知到了，还未来得及反应后退，就被楚霁风掐住了脖子！ 慕容澈悚然一惊，呆呆的看着楚霁风，“你……你为何没昏过去？！” 楚霁风睁开眼眸，眼底一片平静：“龟息之法。” 以他现在的功力，龟息一盏茶的时间根本不成问题。 慕容澈没想到自己算漏了这点，惊恐无比，他已经落在楚霁风手里，想要再回去拿苏尹月做要挟已经不可能了。 “我本来不想再杀生了，可是，你却送上门来。”楚霁风哼了一声，没跟慕容澈再多废话，咔擦一声，直接掐断了慕容澈的脖子。 慕容澈还睁大了眼睛，身体瘫软了下去，顿时没了呼吸。 楚霁风觉得他肮脏，却也顾不上其他的，捡起了外袍随意穿上，赶紧过去抱着苏尹月出了屋子。 “主子！”邱承早已潜伏在外，只是没得到楚霁风的命令不敢随意闯进去而已。 他疾步跑过来，看见楚霁风竟然衣衫不整，不禁愣了愣。 这是什么情况？ 楚霁风拧着眉头，掐了掐苏尹月的人中，见人并无反应，面色更沉。 也不知道慕容澈用了什么迷香，会不会对苏尹月的身子有危害。 “立即回京！”楚霁风命令道。 “啊？”邱承怔了怔，“现在？那秦家的姑娘还昏在庙里呢。” 此事是因秦暮而起，楚霁风是不想管她的，但想到了秦烨，只好说道：“你善后，我先回去。” 邱承刚应下，楚霁风已经抱着苏尹月不见了影子。 他知道主子的轻功厉害，倒是不担心，可是……他主子没穿好衣服啊！袒胸露背着呀！ 楚霁风抱着人下了山，将苏尹月放上了马车，便亲自赶车。 苏尹月的体质特殊，只要过个把时辰，总会醒过来。 可这一次，楚霁风都回到京城了，人还没醒过来。 他自然万分担忧，心里烦躁得很，京城人来人往，马车也快不了，楚霁风干脆又抱着人用轻功进宫去了。 皇宫内。 陈淑妃死后，楚铮就养在了凤凰殿。 可是楚铮还小，看不到自己的母妃，只会没日没夜的哭泣吵闹，慕晴织刚刚做了个小手术，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哪里禁得住楚铮这样折腾。 这不，今日她就昏昏沉沉的，床都没能起得来。 楚墨阳得知后，便是将楚铮挪去了静嫔那儿，与楚妍公主一起养着。 知道慕晴织身子不舒坦，李纯宝便想要去看看。? 第679章 新的辨认方式 燕泓和燕禹无意留在御书房听大人们说正事，听见李纯宝要过去凤凰殿，也想要跟着去。 燕泓是想去请安，看望长辈。 燕禹是念着凤凰殿的糕点，想要把肚子填饱。 慕晴织得知三个孩子来了，有些高兴，顿时觉得头也不疼了，急忙让宫女帮忙梳妆更衣。 青然从赤龙司回来后，倒是沉默寡言许多，看见主子高兴，只是默默地帮着慕晴织梳了发髻。 “青然姑姑，你快去让小厨房做点糕饼。”慕晴织吩咐道，“禹儿那孩子什么都喜欢吃，你也去帮帮忙，多做一点。” 青然抿了抿嘴唇，说道：“娘娘，先前我们险些遭了冤枉，我们应该小心些才是，免得再让人有机会陷害。” 说实在的，青然根本不想他们两个孩子走进凤凰殿，要不然他们在这儿吹个风受了寒，楚霁风都要说他们的不是呢。 慕晴织给自己抹了点胭脂，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她嗔了青然一眼，道：“你在赤龙司那几日，没有受刑罚吧？” “没有，只是关了奴婢几天。”青然说道。 提到这点，青然也是奇怪，赤龙司是什么地方？进去了肯定要受点刑罚吧？ “皇上跟我说了，是大哥他们的意思。”慕晴织解释道，“当时搜了宫，虽然你的衣衫有花橙子的粉末，但嫂嫂却抓住一处破绽，觉得未必是我们凤凰殿所为，所以才让赤龙司只关着你就行了。现在查出是那个慕容……慕容澈所为，还了我们清白，我们就不用太过忌讳了。” 青然撇撇嘴，心里有怨气。 她本来就是清白的，忽然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里好几天，怎么会舒服呢。 “娘娘，就算查清了事实，可我们还是得小心啊。”青然委屈至极，眼睛有点通红，她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奴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冤枉凤凰殿的是他们，难道还要我们感激不尽，记着他们的恩情吗？” 慕晴织叹息了一声，“青然姑姑，其实说起来都是我的不好，要不是我之前做了那件事，嫂嫂根本不会对我有那么深的成见。此次我们凤凰殿虽然受了点委屈，但嫂嫂……” 她勾了勾手指，让青然靠近过来听。 低声说了几句，青然眉眼一亮，刚才那点委屈和不忿全都没有了，转而替之的是兴奋和感激。 “真的吗？真的没问题了？”青然下意识看着慕晴织的肚子。 “是的。”慕晴织笑了笑，“上次嫂嫂进宫检查的时候说了，只要我好好养着，正常用药，半年后定有好消息。” 青然双掌合一，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完后，她还是有点小担心，问道：“真的肯定吗？会不会有差错？听说黎国主夫妇再过些日子就要回黎国了，要是到时候出问题，那该如何是好啊？不如娘娘跟皇上说说，让他们再留留？” 好歹等慕晴织怀上了再说啊，不对，应该等慕晴织平安产下小皇子再走。 慕晴织自然也想这样，她这些天正常用药，觉得身子前所未有的舒爽，腰部和腹部都不疼了，她就知道苏尹月是真的有本事，说的话也是真的。 她还没多想，宫女就来报，说孩子们到了。 慕晴织扬起了笑意，搭着青然的手走出了寝殿。 孩子们给慕晴织行了礼，她赶紧喊人起来，不必多礼，又让青然去小厨房瞧瞧糕饼做好了没有。 燕泓懂事，道：“婶婶身子不舒服，就不要操劳了，我们就是想来看望一下嫂嫂的。” 燕禹跟着点点头，但他还是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慕晴织看见孩子如此懂事，笑意更深，“婶婶看到你们来了，就没有不舒服的了，而且你们这么乖巧懂事，婶婶奖赏你们不是应该的吗？” 燕禹抢先一步说道：“多谢婶婶！婶婶最好了！”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看着燕禹：“你知道我现在怎么分辨你们兄弟两吗？” “啊？”燕禹不明所以，呆呆的看着李纯宝。 “你哥哥身材标致，小脸蛋尖尖的。你呢，瞧瞧自己那大圆脸，还有你的衣服，都快不合穿了，小胖猪！”李纯宝说道。 燕禹先是看了看哥哥，摸了摸自己的小圆脸，看了看自己的肥腰身，鼻子顿时就酸了，带着点哭腔说道：“那我……那我不吃了，我减肥。” 慕晴织没想到李纯宝说出这样的话来，赶紧过去哄着燕禹：“乖孩子，你哪里胖了？小孩子胖点好，而且，能吃是福呀。” 燕禹刚刚觉得有点安慰，李纯宝又说了：“皇后娘娘，你这样纵着孩子可不行，就算是孩子，也不能过胖，这是不健康的，他整天吃那么多甜品糕点，不蛀牙也得患糖尿病。”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慕晴织拧眉。 李纯宝没什么怕的，直接说：“皇后娘娘，我知道你疼爱孩子，但你不能过于宠溺，这对他们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当然了，你时不时宠一下燕禹无所谓，因为他还有自己爹娘管教，可你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你这样的管教方式，肯定是要将他们宠坏。” “大胆！”青然冷着脸，“你一个小丫头，竟然敢这样对皇后娘娘说话！” 慕晴织听完李纯宝的话是震惊的，倒不是生气，而是在反省自己的不足。 是啊，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怎能宠坏呢，若是自己能有幸生下皇子，以后可是要被议储的。 她抬抬手，拦住了青然，随后对李纯宝说道：“本宫明白了，也记住了，你今日之言让本宫很是受教，你真是个好孩子。” 李纯宝一愣，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皇后娘娘不介意便好。”李纯宝说道，“娘娘近日身子不适，不如我给娘娘做个例行检查吧。” “这……嫂嫂今日没来，你一个人能行吗？”慕晴织抱有怀疑的态度。 “能的，师傅已经教过我了，师傅还说，今日我给娘娘检查完，回去就跟她汇报。”李纯宝无可奈何，只能搬了苏尹月出来。 哎，谁叫自己是个小孩子模样，不得人信任也是正常的。? 第680章 师傅有了 听罢，慕晴织就对李纯宝多了几分信任。 她带着李纯宝进去寝殿，临走前又吩咐青然只能上一盘糕点，免得两个孩子吃得太多。 燕泓对吃的没什么执念，他只是随便吃了一块。 燕禹刚才被李纯宝骂了一顿，便是坐在哪里，哭丧着脸，连糕点都不动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往那碟子糕点看了又看，咽了咽口水。 “弟弟，你干什么呀，你吃呀。”燕泓拿着一块糕饼，塞在了燕禹的手里。 “我不吃，我要减肥，我不要成为小胖猪。”燕禹撇撇嘴，又把糕点塞回哥哥那儿。 燕泓没想到他如此在意李纯宝的话，就说：“你吃一块没事的，不会变胖的。” “真的？”燕禹眼睛顿时明亮了许多，期待的看着燕泓，“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插一句， \\app \\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当然了，只吃一块没事的。”燕泓知道弟弟爱吃，还是想宠宠弟弟，更何况减肥这种事不能一蹴而就，得循环渐进。 他觉得自己也有责任，一直想着弟弟喜欢吃，就全让给弟弟吃，不曾想这反而害了弟弟。 李纯宝今日这番话，不仅点醒了慕晴织，还点醒了他呢。 只是燕禹吃了一块糕饼后，舔了舔嘴角，还是目光灼热的看着那盘糕饼，用乞求的眼神看着燕泓：“哥哥，我想” “不！你不想！”燕泓无情的拒绝，让青然赶紧把糕点端下去。 燕禹抿抿嘴，觉得有点委屈：“哥哥，不如我明日再减肥吧，糕饼还剩好多呢，我们不能浪费粮食啊。” 青然嘴角抽了抽，果然，说什么减肥都是空话，燕禹转个头就忘了。 燕泓此次强硬得很，根本不看燕禹的委屈：“你放心，凤凰殿这么多人，总有人把那些糕饼吃了，不用劳烦你动嘴了。” 他是哥哥，得管好弟弟！ 燕禹还想再说，却不想外头响起了拔刀剑的声音，禁卫军大喊着：“什么人！？胆敢闯凤凰殿！” 那高大的男人红衣飒飒，一脚将几个禁卫军踢开，直接进了主殿。 青然以为是来了刺客，赶紧挡在前面，只是身子抖索着。 谁知道人一进来，燕泓就目瞪口呆：“爹爹，你怎么来了？” 还是只披着一件外衫来了。 燕禹则是看到楚霁风怀中的娘亲，赶紧奔了过去：“娘亲怎么了？她很困吗？怎么睡着了？” 楚霁风没有跟儿子解释，扫了一眼：“李纯宝呢？” “宝姐姐在里面呢。”燕泓答道。 楚霁风想直接往里走，青然又是拦着：“黎国主，不可呀！那是娘娘的寝殿！” 他皱了皱眉头，一脸不悦，杀气腾腾。 青然吓得脸色青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幸好李纯宝听到了声响，走了出来，看见楚霁风抱着昏迷的苏尹月，亦是受到了惊吓：“怎么回事呀？你们今日不是出城郊游去了吗？师傅怎么昏迷了？” “她中了迷香，一直没醒。”楚霁风说道，“你赶紧给她瞧瞧。” 李纯宝点点头，想让楚霁风把人放在软榻上，但转念一想，还是让青然领他们去一个干净的房间。 关上门，李纯宝想带着苏尹月进去系统，楚霁风非要跟着。 看着楚霁风一脸担忧，李纯宝觉得自己吃了一盘狗粮，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 进了系统，李纯宝指挥着他把苏尹月放在病房的病床上，又调动机器人将检查仪器挪过来。 楚霁风看着那些高科技医疗仪器，表示不屑：“她应该是中了毒，你不能直接用药吗？为何还要这么麻烦？若是耽搁了，月儿岂不是很危险？” “我的把脉技术有限，没法光凭把脉就诊断出师傅的病情。”李纯宝说道，“没确定病情之前，随便用药会适得其反。” 楚霁风瞥了眼李纯宝，还想要再说。 李纯宝把人推开，不客气地说道：“你既然把人送到我跟前治疗，就要按照我的方法，不要多逼逼！” “你这丫头”楚霁风只说到一半，还是忍住了。 李纯宝懒得管他，给苏尹月做了基础检查，发现苏尹月心肺都是正常的，似乎没有中毒的迹象啊。 她无法确定，便给苏尹月抽了血做个血检。 楚霁风见她磨磨蹭蹭的，还要去做什么化验，简直是快要急疯了。 李纯宝见他想骂人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无奈说道：“做个常规血检很快，你就忍忍吧。” “你是不是医术不到家？”楚霁风耐着脾气，只是一张脸早已黑如锅底。 这都两个时辰了，月儿还没醒，他是越来越担忧了。 李纯宝依旧没搭理他，去了化验室关上门，自己忙自己的。 所谓关心则乱，楚霁风就是如此。 其实苏尹月应该只是昏迷，问题不大，但楚霁风却直接抱着人闯进了凤凰殿，果然是宠妻人设。 血检结果很快就出了，李纯宝一边看着单子，一边往外走。 “数据都很正常，没什么问题啊，咦？这个怎么”李纯宝说着，忽然脚步一顿，看着其中一个数值，脸色变得奇怪，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楚霁风。 她戛然而止，楚霁风简直烦死了，瞪着李纯宝：“你能不能有话全部说完？磨磨蹭蹭的，我看你的舌头就别要了，要了也没用！”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哎哟，我好怕哦！就是HCG有点高，大于150IU呢。” 楚霁风哪里听得懂这些术语，知道李纯宝是故意的，气得咬牙切齿：“说人话！” “我说的就是人话，只不过你化低，听不懂而已。”李纯宝的嘴巴也毒了起来，还有几分得意，“这个数值升高其实很简单，就是你老婆应该是怀孕了。” 楚霁风怔了怔，确定自己听清楚了，就猛地看向李纯宝，而后就无比欣喜：“你你说真的？！她有了？！” “十有八九，我再做个B超，确定一下吧。”李纯宝笑着说道。 自己师傅怀孕，这是大喜事啊，她也是高兴。 楚霁风忙的点头，这会儿就不说什么了，免得耽误了李纯宝。 而且，他连走路都轻了许多，生怕会吵到了苏尹月。 第681章 就想生女儿 李纯宝手脚麻利，解开了苏尹月的衣衫，涂抹了凝胶，开始检查。 果然，影像中显示，苏尹月的腹部有一个小小的胎儿，只是刚刚着床，还没有胎心。 她指着那小小的生命，说道：“呐，那就是你们的宝宝啦。” 楚霁风看着影像，觉得惊奇，他没想到能这样看到孩子，又觉得无比神奇。 他有点颤抖的摸着那小小的胎儿，千言万语堵在心头，难以言喻。 本是高兴，他却忽然回头，紧张的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啊？”李纯宝以为他是重男轻女，急忙说道，“生男生女都一样，儿女都是你的缘分啊。” “怎能一样！儿子拿来有什么用，他们只会捣蛋分家产！”楚霁风说道。 李纯宝傻了眼，没想到楚霁风是盼着生女儿，还真是有点……不一样。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还看不出来，得等胎儿大一些才能看得出来。” “你不是很厉害吗？就不能用点办法，让月儿这胎生个女儿吗？”楚霁风问道。 李纯宝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在我们那个年代也没有这种技术，生儿生女还不是由你的……你来决定的，所以这一胎是不是女儿，全都是因为你，与他人无关。” 她怕楚霁风到时候甩锅，所以先跟他说个明白。 楚霁风抿紧了嘴唇，显然是不大高兴，面容有些锋利：“是我来决定的？什么意思？” “……”李纯宝并不想普及这些知识，她现在一个小孩身份，她觉得尴尬。 见状，楚霁风就没有勉强她，问道：“那什么时候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四个月后吧。”李纯宝答道，“不过，如果师傅再生儿子，你是会嫌弃还是如何？怎么一定要知道？难道是男孩就不要吗？” 楚霁风阴沉着脸，立即否认：“并不是如此，我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自然想要儿女双全。如果我的运气真的如此不好……也只怪我今日杀了人！” 说到这，他是恨不得要将慕容澈的尸体拿去喂狗，非要来挑战他的底线！ 李纯宝怔了怔，看见楚霁风一脸凶狠模样，心里盘算的话就憋了回去。 她可不敢跟这样的楚阎王要诊费，她还想平平安安长大呢。 已经确定了苏尹月无碍，李纯宝就带着他们出了系统，免得耽搁太久，让外头的人起疑。 苏尹月到现在还没有醒，大有可能是因为前些日子操办婚事太累了，所以中了迷香之后才昏迷得久一些。 至于胎儿，还算稳当，不过前三个月是肯定不能操劳奔波了。 楚霁风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下，他眸光柔软，摸了摸苏尹月的脸颊，温柔至极。 他看向战战兢兢的李纯宝，终于露出一笑：“你真是个带着福气的孩子，回去后，我让邱承给你送点礼物，以表感谢。” “真的吗？！”李纯宝没想到他如此主动，顿时欢喜至极，嘿嘿一笑，“国主打算送我什么呀？” 楚霁风正欲答话，外边已经有人急躁的敲着门：“姐夫，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倒是说说话啊！” 楚霁风才记起东宁王父子今日是进了宫，东夜瑾在这里，那他岳父肯定也在了。 他赶紧去开了门，果然，屋外站着好些个人，就连楚墨阳也来了。 东宁王脚步有点不稳，急忙上前问道：“霁风，发生何事了？月儿怎么昏过去了？” “月儿没事，请父王放心。”楚霁风说着，还是忍住了苏尹月怀孕的喜讯。 她这一胎还没有怀稳，不宜过早张扬。 东宁王蹙眉，显然是不大相信，要进去看看苏尹月，东夜瑾见自己父王脚步颤抖，急忙过去扶着。 两个孩子也是一直担心，跟着外祖父一同进去了。 楚墨阳则是不好进去，他反而说道：“大哥，嫂嫂真的没事了？我传了太医过来，不如让太医进去瞧瞧？” “用不着，她徒弟够用了。”楚霁风心情愉悦，好像自己的女儿明日就能出生一般，嘴角都是挂着笑意。 楚墨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心里纳闷着。 倒是一旁的慕芷晴细心了许多，她知道楚霁风向来紧张自己的妻子，可是苏尹月这会儿还没醒，楚霁风能笑得出来，原因不外乎只有一个。 一时间，她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堵堵的。 “大哥，我多嘴问一句……”慕晴织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的，“嫂嫂是……是有喜了吗？” 楚霁风今日和颜悦色了许多，面对慕晴织的问题，倒是没有黑着脸。 既然别人已经猜到了，楚霁风不好瞒着，就轻轻的点了点头：“还不足月，不要声张。” 楚墨阳一喜，但还是忍住了激动，低声道：“恭喜大哥大嫂。” 慕晴织没想到还真如自己所想，不过确定之后，她心情也畅快了许多，也笑着说恭喜。 苏尹月在此时怀孕，定要留在京城保胎了，应该不会那么快回黎国去。 慕晴织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却也替苏尹月高兴，又说：“大哥虽然不想声张，但我还是想送些保胎药材到你府上，嫂嫂刚有喜，肯定需要好好养身子，希望大哥别嫌弃。” 楚霁风一口答应，保胎的药物多多益善才好，他哪里会嫌弃。 此时，屋子里的燕禹大喊着：“爹爹，娘亲醒了！” 楚霁风蹙了蹙眉头，跨步走了进去，颇为严厉的训斥道：“大声叫喊成何体统，也不怕吓着你娘亲！” 燕禹缩了缩身子，有点委屈，他只是想告知爹爹这个好消息啊，为什么又要挨一顿骂啊。 苏尹月悠悠转醒，只是脑袋还有点昏沉，想来是迷香的缘故。 见自己和楚霁风平安无事，她就知道慕容澈大概已经被解决了。 只是一醒来就听见楚霁风训斥儿子，她眉心蹙起，说道：“你怎么又训儿子？禹儿，乖，来娘亲这儿。” 燕禹直接扑了过去，想要撒撒娇，让娘亲疼一下自己。 楚霁风吓了一跳，几乎是用飞的速度提住了燕禹的衣领，不让他扑到苏尹月的身上：“别毛毛躁躁的扑到你娘亲身上，小心一些！” 第682章 全家期待 燕禹红了眼，他有点想哭。 此时轮到东宁王不干了，摆着岳父的架子，说道：“霁风，孩子能有多大力气，他就是想扑到自己娘亲身上撒一下娇，这也不行？你别整日有事没事就训孩子，还讲不讲道理了？” 东夜瑾在旁边跟着点点头，但他不敢说话顶姐夫的嘴。 楚霁风拧眉，说道：“换了是平时无所谓，可现在月儿刚刚有了，还没有怀稳当，自然不能受任何冲撞。” 他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看着楚霁风。 倒是苏尹月先听明白了，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问道：“我怀上了？” “是呀，师傅，你怀上了呀！”答话的是李纯宝，她高兴笑着，“还不足月呢，师傅要小心点。” 苏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特么她真的怀上了？！ 估计就是那一晚的事情！ “什么？怀上了？”东宁王回过神来，欣喜无比，浑浊的眼睛变得有些明亮，“又怀上了吗？是真的吗？！” 他激动的抓住了苏尹月的手，却不舍得用力，得到楚霁风的肯定答案后，就不住的点头：“好呀好呀，这是大喜事啊，那就真的不能受到冲撞，泓儿，禹儿，你们切记，以后都不能往你们娘亲身上扑，可明白了？” 燕泓很快就明白了大人口中说的有了是什么意思，咧嘴一笑，说道：“记住了，外公！” “什么有了？”燕禹则是慢一拍，歪着头不明所以。 楚霁风无奈的瞥了眼二儿子，最后还是燕泓好心给他解答：“就是娘亲怀了小宝宝了，我们很快就有妹妹了！” 这话很对楚霁风的口味，他赞赏的看着燕泓。 “我们很快就有妹妹了？！”燕泓还是没忍住，惊喜的叫喊了一声。 他想扑过去摸摸苏尹月的肚子，但很快忍住，毛躁的孩子变得小心翼翼，他期待的看着苏尹月：“娘亲，我可以摸摸妹妹吗？” 苏尹月的心情本来还很郁闷，看见两个儿子如此兴奋激动，她很快也跟着欢喜起来：“娘亲肚子里的宝宝还没长大呢，你摸不到什么的，还有，这宝宝不一定是妹妹哦。” 虽然有点小打击，但她还是决定先给儿子打个预防针。 燕禹已经摸上了苏尹月的肚子，眼睛亮晶晶的，还是很坚持的说道：“一定是妹妹，肯定是妹妹！” 燕泓也凑了上去摸了摸，两个孩子都在祈祷着苏尹月这一胎是个女孩子，非常虔诚。 天色也不早了，他们一家人不宜留在宫里太久。 临行前，他们再三确认苏尹月没事儿，才肯让苏尹月走路到宫门口，就差着把她整个人抱着走了。 楚霁风现在有了新宝宝，直接不将两个儿子放在心上，让他们跟着东宁王坐一辆马车。 燕泓他们虽然感受到委屈，但为了娘亲和妹妹，他们就忍下了。 马车上，苏尹月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自己又怀了个宝宝，郁闷的靠在软枕上，一直叹气。 “怎么了？”此时终于轮到楚霁风抚摸她的肚子，“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不高兴吗？” “高兴个屁！”苏尹月的肚子被人摸了又摸，脾气早已不大好了，拍开了楚霁风的手，“前三个月我不能奔波劳碌，那我们怎么回黎国啊！” 都怪眼前这个臭男人，一次就中招了！ 楚霁风被她打了，还很高兴，满脸笑意：“这多大点事，等你这胎怀稳了，我再接你回去。” 闻言，苏尹月顿时垮下脸，问道：“你什么意思？把我肚子搞大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你这个混蛋！” “哪能呢，虽说慕容澈是死了，但樱珠不是逃了吗？她应该回了东海岛寻机会东山再起，我先回去把她也解决了，如此你以后回去养胎生产，不就能安安心心的了？”楚霁风已经将一切都盘算好，此次绝不会再让苏尹月受到半点伤害。 苏尹月想起了樱珠，倒是没了话说。 现在都怀上了，自然要为以后做打算，楚霁风这盘算倒是没问题。 “慕容澈死了？怎么死的？”苏尹月缓和了一下，才问起刚才的事情，她紧张的看着楚霁风，打量着他的全身，“你……你该不会牺牲色相救了我吧？” 真没想到，慕容澈有这样的喜好，竟然想上楚霁风。 楚霁风的脸色迅速黑了下去，冷幽幽地盯着苏尹月：“他算什么东西，也能跟我有鱼水之欢？” 不过自己还是脱了上衣，也算是一件耻辱的事！ 苏尹月噗嗤一笑，而后叹一声，“也怪你长得太好看，所以慕容澈才有这样的心思。我猜测，他先前是跟崔青桁有一腿，不过后来见了你，就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崔青桁，他倒是个十足的颜控。”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再加上车厢内铺着垫子，几乎没什么颠簸感。 楚霁风此时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原来长得好看也是一种罪过，竟然惹来了这种人来恶心自己。 “果然是一丘之貉，烂鱼混臭虾。”楚霁风冷哼了一声，“幸好此次有惊无险，要不然我肯定要了秦暮的命。” 苏尹月才想起秦暮来，忙紧张问道：“暮儿怎样了？” “我让邱承善后了，应该没事吧。你一直没醒，我慌得很，哪里管得上她。”楚霁风甚是不悦，“前两天我明明劝诫过她，还以为她想明白了，谁知道还是帮着慕容澈。” “你别怪暮儿了，她的意识是被人操控了。”苏尹月说道，“我在山脚下就闻到她身上有奇怪的香味，所以才折返回去马车里拿了点药粉备着，我是有所准备，就是没想到慕容澈假扮庙祝冲了过来。” 楚霁风已然是生了怒，道：“你既然提前察觉，为何不告诉我？还要跟秦暮靠得这么近？你现在不只是自己一个，你还怀着一个孩子！” 大概是苏尹月孕期激素影响，被楚霁风训斥了一句，竟然满腔伤心，晶莹的泪水瞬间哗哗流下，哭得不能自控。 “我……我怎么知道我怀了，我当时又不确定暮儿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难道我要在不确定的情况就往人家身上撒药粉吗？”苏尹月委屈伤心的说着。 第683章 秦家来请罪 说完，苏尹月神色幽怨地望着他，眼泪还是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楚霁风见她哭了，整颗心都揪起来了，赶紧伸手把人揽入怀里，轻声哄着：“是是是，是我不好，没注意当时的情况。” 她肩膀一抽一嗒，眼睛都红肿了。 他一边帮她擦着泪，一边继续哄着，把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 苏尹月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问道：“那慕容澈真的死了？” 提起这个人，楚霁风又是忍不住犯恶心，道：“死了，我亲手杀的。” 苏尹月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好歹慕容澈也是救过她的，却陷于了自己的执念当中，想要翻起点风云。 最重要的是，他觊觎着楚霁风，这是楚霁风最不允许的事儿。 知道夫君不喜欢提起慕容澈，苏尹月就干脆闭口不提了。 楚霁风又提醒了她几句，让她必须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任何不适都要及时说出来，毕竟她是中过迷香，他怕留下什么后遗症。 苏尹月觉得自己的身子没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幸好他们已经回到了府门口，楚霁风就即刻吩咐让厨房做些吃的来。 很快，苏尹月怀孕的消息就传遍了风月阁，不过楚霁风不让人太过声张。 桑玉尤为高兴，赶紧过来给他们夫妇道喜，楚霁风认为是前两日办的婚事带来了喜气，赏了桑玉一些东西。 而后他想到了对李纯宝的许诺，就让常无影直接给李纯宝送去一箱金子，非常大方。 厨房很快就把饭菜送来了，摆满了一桌，都是孕妇可吃的温和菜肴。 苏尹月刚才还肚子饿，现下坐在桌前闻着那些饭菜味，就忍不住干呕起来，瞬间变得没什么胃口。 也是奇怪，她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反应可没这么激烈。 一知道自己怀上了，就莫名的开始矫情了。 楚霁风见她吐得辛苦，一口都吃不下，拧紧了眉头，给她递了茶水：“是不是很难受？” “有点吧，我缓缓就好。”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听着这话，却转个头就将李纯宝喊了过来，苏尹月都来不及阻止。 李纯宝刚收到了一箱金子，还没来得及数数，楚霁风又传人来喊，她撇撇嘴，还是把金子放入了系统里，随后就去了风月阁。 “你来看看，月儿怎么就忽然吐成这样了？”楚霁风很是紧张。 李纯宝想着，怀孕的女人害喜不是很正常吗？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不过受人钱财，就得替人办事，何况还是自己师傅怀孕呢。 李纯宝一扫饭桌，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嫌弃的说道：“这些菜都做得太淡了吧，还有这些肉类，清水白煮怎么会好吃，虽然师傅怀孕了，但也用不着这样紧张，只要不吃那些活血祛瘀的食物就可以了。” 换了是以前，苏尹月可能还能勉强下咽，现在她是孕妇，嘴巴就更加挑剔了，若是肉类没处理好膻味，孕妇一闻到怎会不吐呢。 楚霁风阴冷着脸，他想想就明白了，肯定是厨房的人知道了苏尹月怀孕，所以不敢煮太重味的菜，免得苏尹月吃了有何问题，自己就得担上责任。 “桑玉，你去监督厨房，让他们再坐一席过来。”楚霁风吩咐道。 桑玉刚应下来，李纯宝就在旁边说道：“我也去，我指挥他们给师傅做几个小菜吧。” 楚霁风扬了扬眉头：“你？” “是呀。”李纯宝挺了挺胸口，“我厨艺也是不差的，你等会就能见识到了。” 桑玉想着李纯宝才六岁，能有什么厨艺，但见两位主子都没有反对，她只好带同李纯宝一起去了。 这桌饭菜撤下去了，苏尹月总算好受了许多。 丫鬟拿来了一些榛子酥，先让苏尹月垫垫肚子。 就在此时，宝淳就来了通传，说秦烨带着秦暮道歉来了。 楚霁风显然还没消息，别过头，道：“他来就来，还带秦暮来做什么？” 宝淳面色有点尴尬，因为她是秦家的旧仆，到底是有点感情的。 她无可奈何，只能替旧主所说话：“国主，秦五姑娘非常愧疚后悔，求国主给她一个请罪的机会吧。” “我能见秦烨，但不想见她。”楚霁风阴冷冷说着，“你若是还替旧主说话，倒不如直接回去秦家，不必留在这里了。” 宝淳顿时不敢吱声，她是能回秦家，不过她在苏尹月身边伺候惯了，自然是想留着的。 苏尹月握住了楚霁风的手，暖暖的，说道：“我没出什么事，你就别太怪暮儿了，好吗？说到底，是慕容澈利用了她。” “她能让慕容澈钻了空子，利用上她，这就是她的错。”楚霁风说话毫不留情，“你别管这件事，我有分寸。我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太影响和秦烨之间的关系，你放心吧。” “我自然不担心这点，我是怕暮儿会因此一蹶不振，一直责怪自己。”苏尹月说道，“之前国公府冤枉了她，她肯定是有点抑郁症了，你这样只会加重她的病情。” “你……”楚霁风看着苏尹月半响，最终是败阵下来，“罢了，也幸亏你没事，不然我是懒得管她有没有病。” 他起身要去偏厅，苏尹月也要跟着。 楚霁风哼了哼：“你是越发不听话了，天儿凉，你就不能留在屋里等吃的吗？” “我只是怀孕，身体很健康，你不用这么战战兢兢的。”苏尹月翻了个白眼，“我怀泓儿他们的时候，都没这么娇气呢。” “就是因为你怀他们的时候太艰难了，我才不想你再经历一次，此次我要好好护着你。”楚霁风认真说道。 苏尹月闻言，心里一暖，像是在这冰冷的秋日里喝了一碗热腾腾的汤，五脏六腑都是暖暖的。 她笑了笑，亲昵又自然的挽着他的手，道：“你真不用担心，太过娇气不是什么好事，不然到时候生产的时候我可就没力气了。” 楚霁风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神色凝重了起来，顺道反思了一下自己，很明显，他是关切则乱了。 第684章 小胖猪 “好，以后都是你说了算，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楚霁风做出了承诺，“但你得答应我，不能做危险的事情。” “这个当然了。”苏尹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也是非常期待这个宝宝的。 到了偏厅，一眼就看到暴躁不安的秦烨，秦暮似乎是病怏怏的，软软弱弱的坐在那儿。 她看见楚霁风夫妇终于来了，眼中带着点湿润，立即站了起来，却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还不跪下！”秦烨狠狠训斥了一句，瞪着秦暮。 秦暮呜咽了一声，没什么挣扎反驳，乖乖巧巧的跪了下来：“国主，苏姐姐，我犯下大错，今日是请罪来了。” 苏尹月是想要上前扶人，却被楚霁风拉住，他硬是将苏尹月带过去坐好，这才慢慢悠悠的说道：“慕容澈被我杀了，你不该是很伤心吗？不该想办法为他报仇吗？来这儿请罪，是被迫来的吧？” 楚霁风接连几个反问嘲讽， 可见他的心情是极度不好。 秦烨没有做声，只是看了看自己妹妹，事情因秦暮而起，他说再多的话亦是无用，得需要秦暮自己解决。 秦暮泪眼朦胧，她醒来后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来了楚府还知道了苏尹月刚怀了孩子，便是更加愧疚。 她忙的摇摇头，哭喊着道：“不是的，那日国主说的话，让我醍醐灌顶，我对慕容澈没什么别的心思，只是想去将他的祖传玉镯还给他，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心狠歹毒。” 楚霁风冷笑一声：“所以说，你是蠢，而不是联合慕容澈来害我们？” 秦暮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只能道：“我……我出去见他，本是想要劝他自首，或者离开京城，的确如国主所言，我蠢得厉害，被慕容澈有机可乘利用了。我就是个灾星，是命中带煞的……” 听见她后面的话，楚霁风本来是非常不屑的，但想到了苏尹月的叮嘱，仔细观察了一下秦暮的神色举动。 显然，秦暮是非常自责，眼里透着无尽的绝望。 楚霁风耐着脾气，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你就是蠢，以为慕容澈是好人，这关你命格有什么关系。” 苏尹月松了口气，如此听来，楚霁风是稍稍消气，不打算跟秦暮计较太多了。 她赶紧加把嘴：“其实这都是慕容澈的错，你不过是好心，用不着如此自责。” 秦暮还是摇头：“不是的，我若是不自作聪明去见慕容澈，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这都是我的错……苏姐姐，但你还是因此受惊了，我愿意……” “那你就去惠民馆做义工，弥补过错吧！”苏尹月飞快接口说道，免得让秦暮说出一些伤害自己的惩罚来。 众人一愣，显然不大明白义工这词是什么意思。 楚霁风皱着眉头瞥了苏尹月一眼，有点怨她自作主张。 被爱的有恃无恐，苏尹月装作不懂的笑了笑，又说：“对，我没出什么事儿，我也不好怪你啊，如果你真要请罪，不如去惠民馆帮帮忙，算是抵罪了。” 惠民馆如今由朝廷接管，但平日去看病的都是贫民，素质可想而知。秦烨第一反应是心疼自己妹妹，毕竟秦暮是他家唯一的女孩儿，自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怎能去伺候照顾那些贫民呢。 秦暮却觉得这个惩罚太轻了，她原本是想让楚霁风打自己几十个板子，又或者来点其他的酷刑，以求心安。 她晃了晃神，说道：“这……这惩罚好像有点轻了，苏姐姐，你不用庇护心疼我，这都是我罪有应得的。” “一贯责罚你有什么用，只是让你受疼而已，倒不如来点有意义的事情。”苏尹月正色说道，“让你去惠民馆帮忙做事，这其实一点都不简单，你不仅要学习简单的医理，还要学着上药包扎抓药，你以为这些事儿就不难吗？而且这都是没有工钱的，你就是纯义务帮忙，可懂？” 秦暮一听就觉得头大，她在家里饭来张口，衣来张手，连书都没有多读几本，治病救人这些也就是看兄长做过，她当时都觉得复杂无比，且觉得恶心血腥。 如此一想，苏尹月这惩罚的确是不轻了，对她而言是一大挑战。 “这个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要在惠民馆做工多久？”秦暮下定了决心，想着自己做错了事，将来在惠民馆一定要好好做工，以抵罪责。 “一年吧。”苏尹月没有太过分，秦暮毕竟只是个官家小姐，肯定不懂什么医理，在惠民馆不帮倒忙已经是很不错了。 秦暮没有犹豫，立即答应了下来。 楚霁风见苏尹月都做了主，自然是没了话说，面色缓了缓：“那就这样吧。” “多谢国主。”秦烨彻底放下了心，又向苏尹月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多谢姨姐。” 此事就此敲定，秦暮的脸色比刚才轻松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的负罪感了。 但楚霁风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又说了一句：“你明日就去。” 秦暮又是答应，她原本就是这样想的。 秦家兄妹离开后，两人又回了风月阁。 一踏进正屋，就闻到了一阵阵饭菜香味，让苏尹月直流口水，食欲大开。 她眼眸一亮，立即奔了过去。 饭桌上摆着几个小菜，色香味俱全。 其中以口水鸡和剁椒鱼头最对苏尹月的胃口，口味辣并鲜香，吃起来嘛嘛香,哪里还有呕吐的模样。 这饭菜的确是美味，连楚霁风浅尝了几口都不禁称赞了李纯宝几句，最夸张的是，燕禹闻到了饭菜香，直接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爹爹，娘亲，你们在吃什么好吃的呀？”燕禹双眼放光，看到了桌子上的菜肴后，简直是垂涎三尺。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家里厨子能做出这么好的饭菜？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娘亲，我饿了，能不能一起吃呀？” 苏尹月还未答话，李纯宝就非常坚决的说道：“不能，这是我帮忙做的，你不可以吃，小胖猪。”? 第685章 再离别 燕禹又听到了小胖猪这个称呼，又气又急，赶紧挺胸收腹，反驳道：“我哪里是小胖猪，我明明很苗条！” 他还是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饭菜，咽了咽口水。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吃一顿，要跑十圈，可愿意？” 燕禹听到自己有得吃，哪里介意自己要跑十圈，直接点头答应了。 楚霁风则是一脸不悦，这是月儿的膳食，哪轮到燕禹这个小鬼来抢吃的。 不过苏尹月已经吩咐了下人拿来一副碗筷，还亲自给燕禹夹了菜，他嘴巴动了动，最后只能忍住，决定此次先放燕禹一回。 然而到了晚上，燕禹就哭天喊地的了，他以为就绕着院子跑十圈，哪里想到，李纯宝说的是绕府邸外围跑十圈！ 府邸可占地不小啊，一圈都有一千多米，燕禹还这么小，跑十圈还不是要将他给累死？ 不过这是燕禹答应的，苏尹月不好太袒护儿子，而且燕禹的确是……的确是有点小胖了，都有双下巴了。 最后燕禹只跑了两圈，就没法再动了，最后是邱承把人抱回来的。 可惜，逃得过今晚，逃不过明天，在楚霁风的威迫下，燕禹断断续续把圈子跑完了，他不仅双下巴没了，此后也不敢再吃李纯宝帮忙做的饭菜。 眼见就要入冬，楚霁风要赶在下雪封路之前回去黎国，他本是想将两个儿子也带回去，但想到黎国还有点东海岛的旧势力，总归是不安全的，故而还是让他们留在这里陪着苏尹月解解闷，只是他再三叮嘱警告，让他们不得惊扰了苏尹月养胎。 此次回去，楚霁风只带了邱承和几个护卫，常无影和成肃都留在了大启京城，保护苏尹月的周全。 楚霁风回黎国的事情已然决定下来，苏尹月如今肚子怀着他们的心肝宝贝，自然不能太意气用事，只能默默给他准备行装。 烛光摇曳下，楚霁风身上沾染了点寒气，并未一下子就走进内室。 他脱了外衫，寒气稍稍消散，这才过去蹙眉说道：“这些活儿有下人去做，你不要操劳，你近日还是害喜，应该好生歇息。” “只是叠几件衣衫，又不是什么重活。”苏尹月声音闷闷的。 楚霁风在她身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把人揽入怀中，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接你和儿子。” 还有他的女儿。 靠在他的胸口上，苏尹月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她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眸，似是微微叹息了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怀孕吗？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他曾经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四年之久，她现在只想一家人多点相处时间。 “最多半年，我定能将事儿解决好。”楚霁风保证道，“到时候你们回来黎国，自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苏尹月撇撇嘴，她又不是不相信楚霁风，只是心里不愿意跟他分开罢了。 她环住他的腰，不情不愿的只说了一句：“那你回去可不能拈花惹草，要专心干事业。” 楚霁风闻言，失声一笑。 虽说两个人对对方已经有足够的信任，但苏尹月叮嘱一句，还是让楚霁风心里美滋滋的。 他下巴在她的头顶磨蹭了两下，声音有点禁欲的沙哑：“这个当然，我根本不会望其他女子一眼，你也要一样，不得看其他男子，知道吗？” 苏尹月嗯哼了一声。 孕妇的困意来得也快，她打了个哈欠，眼皮已经不大能睁开了。 楚霁风帮忙给她脱了鞋子，她一躺下，就睡着了。 他又给她掖了掖被角，静静注视了她半响，才脱了外衫在她身侧躺下。 以前他总是忍不住要将人揽入怀里，可自从他知道苏尹月怀孕以来，就睡得很规矩，有时候会半夜醒个两三次，就为她盖盖被子。 手忍不住敷在她的肚子上，他嘴角勾起，还未遇到她之前，他真的没想过自己能这样幸福。 十一月初，苏尹月母子三人送走了楚霁风，苏尹月的心就一直空落落的，脸上一连几天都没露出过笑意，看得出来甚是郁闷。 而且东宁国那边亦不能放着不管，东宁王不好奔波，所以就由东夜瑾先回东宁稳固朝局，霍思思自然是跟着了。 天气越来越寒冷，府上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既然确定了苏尹月留在京城过年，桑玉作为内院大总管，也开始忙碌起来了，过冬的一应用品都要准备上，可不能让苏尹月冷着冻着，让主子觉得有任何的不便。 这边在紧凑的准备着，宫里就送了好些东西过来，狐狸皮毛、绫罗绸缎、银丝炭等等应有尽有，分量还不少。 苏尹月拿着单子过目了一遍，蹙了蹙眉头：“是凤凰殿那位送来的？” 桑玉点点头：“是的，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好像也是经过皇上的同意，皇上还添了点东西。如果夫人不想要凤凰殿送来的东西，那奴婢就让人退回去？” “不必了。”苏尹月把单子搁在一旁，“我和纯宝替她治病，都没开口要钱呢，她送东西来，也就是还个人情。” 桑玉明白苏尹月的意思，也就是不要白不要，宫里送来的东西，品质都是上乘的。 “先让纯宝过来挑选，还要给她做几身冬衣袍子，银丝炭也要给她送去一些。”苏尹月说道。 桑玉笑着一一应下：“奴婢知道，东宁王那边也是安排好了。” “那就好，我现在嗜睡，怕自己安排得不周到，你可要帮我盯紧点。”苏尹月说完，倒又想起楚霁风临行前的嘱托，“对了，你找个时间进宫一趟，跟皇上说说闵王吧。” 那日楚震轩来的时候，她正好在歇息没见到人。 想起也是唏嘘，这孩子还是她亲手接生的呢，现在已经八岁大了。 当初是想着好好管教这孩子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猝不及防的事情，她便没什么心思管他了。 幸好楚墨阳是个重手足情的，该给楚震轩的都给了，哪曾想徐氏人都在清水寺了，手竟然还伸到了闵王府。? 第686章 曾经的家人 “是，奴婢下午就去。”桑玉并不打算拖延。 苏尹月点点头，桑玉办事，她一向放心。 桑玉本想去干点别的，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说道：“夫人，两位小少爷还得留在京城一段时间，武呢，虽有常大哥他们教导，但是他们对文可是一窍不通啊，小少爷的功课可不能落下了。” 苏尹月揉了揉额头，她这两天也在想这件事儿。 她大可开口让宫里老太傅上门来教学，但如此一来，又会引起非议。 前后一想，所以她更偏向于找民间底细清白的学究来教学，毕竟孩子年龄还不算大，不必讲一些复杂高深的道理，只教他们认字练字即可。 桑玉有府里的事情要操心，苏尹月就喊了宝若进来，让她找找人。 宝若一听，倒是笑了笑，说道：“夫人不必担忧，国主临走前已经跟秦四爷说过此事了，四爷那边好像已经在帮忙找教书先生，夫人大可放心。” 苏尹月顿时放了心，有秦烨把关，她更加省力气呢。 她想了想，转而又说：“闵王是进宫学习功课，还是府上有先生教学？” 宝若摇摇头：“听说皇上是安排了闵王进宫学功课的，可这两年闵王断断续续病着，皇上不想让他太辛苦，所以就先暂停了闵王的功课，让他养好病再说。闵王年纪小，又没有生母，一直很少露面，其实奴婢也不大知道闵王的事儿。” “既然如此，你去一趟闵王府，看他愿不愿意过来一同上课吧。”苏尹月是个有孩子的人，总少不了有怜悯之心，“他作为王弟，不能一点见识学问都没有，不然以后的路会很难走。” 桑玉叹息一声：“要是沈氏当初不是做出那样的选择，闵王还需如此呢。” 不过也是奇怪，沈氏这样的人，知道楚震轩成了闵王竟然没有回来认儿子。 看见桑玉疑惑的神色，苏尹月随意猜测了一下就知道桑玉在想什么，就说：“沈氏不是死了，就是在外头与相好的日子过得很好。” 桑玉接口说：“大概是死了吧，她那样的人，怎会放过做太妃的机会呢，不过也罢了，她没回来，对闵王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苏尹月没做声，只是让她们各办各的事去了。 吃过了午膳，她歇了会儿，就去看看儿子的功课。 她这个穿越者，也是文武不就，自然不可能指导他们，也就看看他们的字写得好不好罢了。 为了让小少爷读书练字舒坦一些，屋子里早早烧了地龙，暖烘烘的，两个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还算是用心。 燕禹被李纯宝折磨了几天，性子收敛了不少，写的字也有模有样了。 抄完书，便是他们课外的活动，他们自己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燕泓还是留在屋子里看书念书，可燕禹则想去惠民馆，他不想纸上谈兵，而是想要亲自去给人看诊治病。 苏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毫不留情的打击他：“你才学了医术多久啊，就想着给人看诊治病了？学中医没个几年都出不了师，你别可去祸害人了。” 燕禹撇撇嘴，有点小沮丧：“可是……可是娘亲不是说我天赋很高，一学就会吗？我怎么是祸害人了？” “你这个阶段应该是学着辨识药材，把脉这些功夫你连皮毛都没学会，是没法准确断症的。”苏尹月随后想了个主意，“这样吧，我让无影去拿各种药材回来，你先把全部药材都给辨认清楚了，我每日都会来考你，你不仅要说出药材的名称，还得说出他们的功效，不能和哪些药物一起入药，明白吗？” 燕禹听了，觉得这有点意思，便连忙点头：“那我是不是不用和哥哥一同上课了？” 他揣着小小的期待。 苏尹月见儿子又想偷懒，立即板起脸，道：“让你念书，不只是想让你有学问，最主要的是想让你做人道理，你连人都不会做，那还学什么医？你得懂是非道理了，以后才知道哪些人该救，哪些人不该救。” 燕禹甚少听到苏尹月这般严厉的教导自己，他低着头，捏着小手指：“儿子明白了，都听娘亲的。娘亲不要生气哦，不要气着肚子里的妹妹。” 苏尹月哭笑不得，只好说：“娘亲很好，不会气到妹妹的。” 此时宝若掀起了厚重的帘子进来，向苏尹月打了个眼色。 苏尹月让燕禹先看着医书，她走了出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家人来了。”宝若面色古怪，留意着主子的脸色，她害怕苏尹月不知道是谁，又解释道，“就是您以前住过的苏家。” 苏尹月当然知道是谁了，自己有着原主的记忆，那十多年的记忆也算是根深蒂固了。 “来的是谁？”苏尹月沉下脸，“我的身份早已查明，不是苏家人了，你们怎么不把人轰出去？” 宝若为难说道：“都来了，苏烟语大着肚子，我们怕冲撞了她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能让人进来了。” 苏尹月听到苏烟语这久违的名字，倒是有点小惊喜。 那时候苏烟语因打烂了千金楼的东西，被囚在官府，需要苏家拿银子去赎人。 杨氏哪里舍得，还想要苏尹月和苏落芙帮忙出这个钱呢，最后是拖到没办法了，杨氏又不想亏了这个女儿，最后竟然去了花楼。 花楼最缺的就是像苏烟语这样的姑娘，曾经出身高贵，琴棋书画精通，官家子弟瞧不上她，但那些暴发户的商贾可喜欢了，他们靠自身能力根本没法接触到上层贵女，所以就爱去花楼寻这样出身的姑娘。 花楼很是爽快，和杨氏一起去赎人，所以苏烟语是直接被卖进了花楼，换了另一座生不如死的囚牢。而且花楼见苏烟语相貌不差，身姿丰满，还给了杨氏三百两银子，这已经算是很讲良心了。 后来不知怎的，苏烟语在花楼搭上了一名大富商，就被富商赎身娶回家做了平妻，也算是一大造化。 当时苏尹月身在明州，甚少回来京城，也就听苏落芙说过几次八卦略知一二罢了。 其实当时苏落芙是饱受折磨，家中三姐竟然被卖去花楼，京城贵妇圈对苏落芙也是处处低看嘲笑，幸好秦家和秦烨并不介意，给了苏落芙一定的支持，才让她撑了过来。 后来秦烨就使了手段，让陈姨娘搬出了苏家，这才少了许多来往。 第687章 苏家人唱戏 苏烟语从官家小姐成了阶下囚，再从阶下囚成了花楼姑娘，又从花楼姑娘晋升为富商平妻，简直是充满了跌宕起伏的传奇人生啊。 苏尹月都开始有点佩服她了，听说那富商子嗣艰难，只在早年间生了几个女儿，所以苏烟语大了肚子，富商就赶紧把人赎回去了，若是苏烟语这一胎还要生下个儿子，那地位就稳了，以后在富商的府上日子必定过得美滋滋的。 苏烟语混得有多好，都与苏尹月无关，她只想过过安稳日子。 不过苏家人既然来了，他们赖着不走，苏尹月一直不去见始终不是办法。 所以苏尹月直接让护卫伫在正堂，免得苏家人要做什么手脚。 苏尹月在府上穿得素净，只是在百合色的裙角点缀了几朵精致的芙蓉花，梳着百合髻，插着两根牡丹凤凰纹金簪，脸上并没有多少粉黛，衬得人清丽脱俗，另有一番风姿。 她刚走进正堂，苏烟语的目光就一直紧盯着。 “几年不见，二姐姐还是这般明艳照人啊。”苏烟语说着，言语中明显带着点嫉妒。 衣服料子自是没什么好说，单单是苏尹月那两支金簪就是造价不菲，就算是官家姑娘夫人都没法轻易拥有。 而苏烟语呢，如今虽是吃穿不愁，也有银子傍身，但商贾之家就是商贾之家，尽管有银子，也没法沾染门阀贵族的资源。 “打住。”苏尹月坐下来，面色冰冷，瞅着苏烟语，“我的身世早已查明了，不是你们苏家的女儿，你可要好好称呼，别再喊错了，要不然我怕你等下没了舌头。” 苏烟语挺着大肚子，应该有七八个月了，行动都有些不便。 大概人在花楼里混过几年，举止动作都带着一股风尘俗气，明明比苏尹月还要小一岁，看着却比她要年老，扑上脂粉后，脸上的细纹更加明显。 杨氏就不必说了，这几年她宠着唯一的儿子苏白昊，把家产都卖得差不多了，日子并不好过，头发已经花白，身形也佝偻了起来，只是穿着一身极为普通的料子过来。 苏白昊已经长大，眉眼间有点像去世了的苏剑锦，大概这些年混账惯了，眼圈发黑，眼袋明显。 他看见苏尹月依旧清丽富贵，眸光一亮，说道：“二姐姐，就算你不是父亲的血脉，但你也曾在我们苏家生活过，我们好歹做过十多年的手足呀。你现在这样说，未免太绝情了吧？” 杨氏也跟着嘟囔道：“就是啊，我们来了这么久，连一口热茶都没有，这是待客之道吗？” 苏尹月哼了哼，则说：“你们曾经对我如何，还要我再翻旧账吗？现在就来跟我讲手足之情了？我只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义妹，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来我面前攀关系？” 苏家三人面色都不大好。 苏白昊紧握着拳头，想要跟苏尹月好好掰扯掰扯，苏烟语赶紧瞪了他一眼，接着就笑着对苏尹月说道：“夫人说的是，我们自知身份低微，是不大能攀得上夫人了。不过夫人的义妹跟我们可是血脉相连啊，所以我们也算是拐着弯的亲戚吧？” 苏尹月瞅了苏烟语一眼。 估计苏烟语这些年受过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人变得圆滑了。 想到了苏落芙，她面色不改，说道：“上茶吧。” 宝若轻轻拧眉，想着秦四夫人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然有这么几个家人，真是老天不开眼。 侍女很快上了茶水，还有几盘糕点。 杨氏看见那些糕点，赶紧拿起一块往苏白昊手里塞，“快吃快吃。” 她也没有落下，一口一块糕点，像是饿死鬼投胎。 糕饼碎屑掉在衣衫上，一点仪态都没有了。 苏烟语面色越发不好，她紧紧攥着帕子，说道：“母亲，你慢点吃吧，别太丢人了。” 虽说杨氏性子狭隘歹毒，但好歹出身不差，然而这几年的磨难下来，已经让杨氏变成了个令人鄙夷的市井妇人！ 杨氏不以为然，她还数落起了女儿：“哼，你还敢说，你现在富贵了就忘了娘，平日不送吃的也不送银子，我和你弟弟这两日都是饿着肚子的！” 更何况，他们母子这两年非常拮据，哪里吃过这么好的糕点。 苏白昊也啃得高兴，跟着指责姐姐：“就是啊，苏烟语，你自己不愁吃穿，可我们愁啊，现在你过得好了，竟也不关照一下娘家，你哪还有脸说这些话。” 苏烟语白了脸：“我哪有不管你们？上个月才让人给了你们十两银子！” “啧啧，十两银子是想打发乞丐吗？我和母亲用不了两天！”苏白昊说道。 “你可别太过分了，你们现在不比以前了，难道还想锦衣玉食，有大把丫鬟伺候吗？”苏烟语说着，脸色越发惨白，“你们再这样，我连十两银子都不会给你们！” “不给？你可别忘了那件事儿……”苏白昊得意洋洋的盯着苏烟语。 苏烟语一惊，赶紧打断了苏白昊的话，“闭嘴！你说话不看场合吗？！” 杨氏也戳了戳苏白昊，让他赶紧闭嘴。 苏白昊撇撇嘴，反应过来，倒是没有继续说了。 苏尹月看见他们点到即止，竟然不继续唱戏了，只觉得索然无味。 她一手托着腮，问道：“喝够了吃饱了，也吵过了，那你们可以走了？” 苏烟语回头，满脸笑意：“让夫人见笑了，我们就是拌几句嘴，请夫人见谅。今日过来，其实是有两件小事想请您帮帮忙。” “不帮。”苏尹月立即拒绝，苏家的事，准没好事。 苏烟语神色僵住，“夫人，我这还没说呢……” “你们的事没几件是好的，我不需要听。” 杨氏反而冷笑起来，道：“语儿，既然她不帮忙，我们就去找苏落芙，我可是她的嫡母，找她是有理有据的，她要是不管咱们，我就告到官府去！” 说起苏落芙，她是恨得咬牙切齿。 她被楚霁风打得膝盖粉碎，无法正常走动，这些年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她当然不敢怪楚霁风，自然把这些罪责怨恨都按到苏落芙头上去。 第688章 真正目的 杨氏这话倒是没错。 苏落芙虽是出嫁女，但杨氏到底是她的母亲，光光是一条忤逆不孝，就够苏落芙烦恼的了。 苏尹月眼里透着冷光， 道：“你已经行动不便了，难道还想直接丧命吗？虽然我家夫君已经不是大启的凌王了，但他还是大启皇帝的兄长，别说我黑吃黑，你今日敢去，我就敢让你们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话音刚落，正堂里的护卫都是握住了剑柄，似乎等苏尹月一声令下，他们就拔剑把杨氏的人头砍下来。 杨氏立即心生惧意，惊怕的看着苏尹月，缩着身子不敢再多嘴。 苏烟语赶紧打圆场，说道：“夫人，我母亲只是一时气话，她现在都很宠着落芙，绝不会让她难堪的。” 先前楚霁风失踪，所以杨氏就有点肆无忌惮，只不过碍于杨氏有脚伤，所以才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苏尹月冷哼一声：“你们肯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我自然不会没事找事找你们晦气，但你们想要来找我帮忙做什么，想都别想了，请回吧！” 苏烟语没想到苏尹月如此强硬，她大着肚子出来一趟不容易，而且还受了这样的气，心里早已打起了坏主意。 见桑玉要上来请他们离开，她干脆扶着肚子，难受的喊了起来：“哎呀，我的肚子。” 桑玉惊了：“我可没有碰到你，你这就肚子疼了？” 苏白昊这时候就跟苏烟语站在同一阵线上了，护着苏烟语，对着苏尹月骂道：“我姐姐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唯你们是问！” 苏尹月不悦得很，这么一看，就知道苏烟语是在装蒜了。 但这几个狗屁药膏粘人得很，要是苏烟语真的在她府上出了事，又会被有心人拿住不放了。 她冷着脸走过去：“我给你把把脉。” 没想到苏白昊一下子就让开了位置，还让苏尹月诊断得清楚点。 苏烟语也坐好了身子，客气的说道：“劳烦夫人了。” 苏尹月没搭理他们姐弟，给苏烟语诊了诊脉搏，的确是喜脉，而且腹中胎儿还算强壮。 “夫人，这孩子出世的时候，正巧是最冷的时候，不知道我是该多备一些男孩的衣服，还是女孩的衣服呢？”苏烟语目光期待的问道。 “是呀是呀，毕竟冬日衣服不好准备，若是能提前知道该准备什么，到时候就不会手忙脚乱了。”苏白昊在旁边搭把嘴。 苏尹月此刻算是明白了，苏烟语说的帮忙，应该是想让她帮忙诊断腹中胎儿的性别。 她对苏烟语又厌恶了几分，很明显，苏烟语肯定是冲着生男孩去的，只要生下了男孩，苏烟语的地位才稳固。 “夫人，你能告知吗？”苏烟语明白求人就要有什么语气，所以现在都是毕恭毕敬的。 苏尹月拿捏住苏烟语的想法，笑了笑， 问道：“我若是告知了你们，你们就从此消停吗？不再找我和落芙的麻烦？” 苏烟语顿了顿，很快就一口答应下来。 但杨氏却立即反对，道：“这可不行啊，你不是苏家人，自是没什么好说的，但落芙是苏家的女儿，她还在族谱上呢！” “既然你们不愿，我就不说了。”苏尹月起身，“桑玉，送客。” “母亲！”苏烟语瞪了他们一眼，觉得他们跟着来就是坏事情。 这个肚子是他们全家人的希望，她自然想知道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好做打算。 无论如何，她都要生一个儿子！ 再说了，杨氏最多只是缠着苏落芙要些银子罢了，如果过分了，秦家也会阻止，毕竟秦家不是吃素的。 要是她知道孩子的性别，还怕他们以后没银子花吗？ 杨氏和苏白昊被苏烟语的眼神震慑，没有继续阻止。 “好，夫人说如何就如何吧。”苏烟语说道，“我知道夫人的医术高明，我只相信夫人。” 苏尹月微微颔首，想着苏烟语经历了磨难，还算是懂得人情世故了，知道进退。 她自然不会要苏家人口头保证那么简单，直接让人拿了纸笔来，让苏白昊亲手写下保证书，打上手印，这才满意了。 有了这保证书，就不怕杨氏以后告到官府，坏了苏落芙的名声。 苏烟语急忙说道：“既然夫人都得到保证书了，还请夫人赶紧告知我吧。” “是男孩。”苏尹月神色轻快的说道，“应该如你所愿吧？” “真的？！”苏烟语先是吃惊了一下，而后就激动了起来，“真的是男孩吗？” “脉象是这样显示，你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我不会诊错的。”苏尹月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没有诓骗我们吧？”苏白昊很是紧张，害怕苏尹月会使坏手段。 苏尹月白了他们一眼：“我不是你们，会随便蒙骗人。只不过你姐姐吃得太好，现在孩子有点太大了，之后还得少吃一点，免得到时候不好生产。” 她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倒不是可怜苏烟语，而是可怜那孩子，那是无辜的小生命，她再厌恶苏烟语，亦不想看着孩子到时候难产。 苏烟语知道苏尹月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听到这些话，当即就信了九成，又是千恩万谢，带着杨氏和苏白昊离开。 苏尹月终于把他们打发走了，缓了口气，“真是阴魂不散。” 桑玉在旁说道：“夫人，要么今晚偷偷把他们解决了？” “算了，我这个时候怎能随意造杀孽，若他们再闹事，我可以借官府的手收拾了他们。”苏尹月摆摆手，让桑玉打消念头。 桑玉点点头，心想着自己实在是大意了，这对孩子可不好呢。 苏烟语登上了马车，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苏白昊背着杨氏上了马车，则是不痛快的说道：“姐姐，不是说让我在她府上当个教书先生吗？你怎么不开口啊？！你真是自私，只顾着说自己的事，不顾我的事。” 杨氏对着女儿，气焰也是大起来：“就是啊，你不管你弟弟的前途了吗？” 苏烟语心情好，不想跟他们计较，就丢了一个钱袋给他们，说道：“这事儿没戏，苏尹月还是跟以前一样软硬不吃，你们别打这个念头了。” 带689章 吸血鬼家人 苏白昊看见钱袋扔过来，赶紧抓在手里打开，数数里面究竟有多少银子。 “多少多少。”杨氏嘴里也嚷着，很是急躁，好像饿了几天看见一只大肥鸡的乞丐一般。 “二十两……”苏白昊数清楚了，一下子就垮下脸，质问苏烟语，“你肚子里的是儿子，你只想用二十两把我打发了？！你当我是乞丐吗？” 苏烟语冷着脸，她哪里是当苏白昊是乞丐，他分明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乞丐拿到了钱财，好歹会跟她说谢谢，说几句祝福的话，可他们呢？反过来责骂她，半句好话都没有。 “我手里只有这么多。”苏烟语说道，“够你们用一阵子了！” “哪里够，还不够我喝一次花酒呢！苏烟语，你家那个是个有钱的，给你的何止这么一星半点？”苏白昊冷哼道，出言威胁，“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傻子了？我告诉你，这一次你必须给我二百两，要不然，我就找你家男人揭穿你，让他知道，你肚子里的不是他的种！” 杨氏虽然不想和苏烟语闹掰，但儿子说得没错啊，只给二十两哪能够呢，凭着苏烟语现在的身价，二百两都是少的。 苏烟语护着肚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么多年来，她也算是明白了，杨氏和苏白昊简直是吸血鬼，只管吸她的血，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 她现在是多么羡慕苏尹月和苏落芙，一个不是真正的苏家女，另一个并不是杨氏亲生的，免除了许多麻烦。 可她呢，就因为是杨氏亲生的，所以就要受这么多苦吗？就要被他们母子折磨吗？ 有些亲人并不是亲人，他们只是吸血的魔鬼！ 可苏烟语偏偏忘了，她曾经也是个吸血的亲人。 “你们将事儿闹大了，对你们也没好处！”苏烟语狠狠地警告他们，“我大不了一死，可这件事要是被揭穿，我家老爷会放过你们吗？别忘了，当初是你们提的主意。” 她家老爷早已没了生育能力，但她最明白不过，想要在曹家站稳脚跟，就得生个儿子。 所以苏白昊给她提了个主意，就是借种生子。 所幸，一次就成功了，而且苏尹月刚刚还给她诊断多，确定是男孩。 杨氏拽了拽苏白昊的衣袖，道：“你们是亲姐弟，不要为了这种小事吵闹了。” 她是想劝苏白昊忍一忍，等苏烟语生下了儿子，他们再弄死曹老爷，还怕没有好日子吗？ 现在二十两就二十两，他们先让苏烟语得意几天，不想把人逼急了。 苏白昊有点不甘心，但杨氏又掐了他一把，他只好忍了下来。 送了他们母子到家，苏烟语才命人回宅子。 曹家在京城也有不少生意，曹老爷怕家里那位正妻妒忌，所以直接带着苏烟语来京城安胎，还买了一处三进三出的宅院。 路上，苏烟语喊了丫鬟海棠上马车。 海棠是从花楼就跟着她的，两人算是同病相怜，共过患难。 刚才杨氏母子在马车里说的话，海棠听到了几句，脸色都是愤愤不平的。 “夫人，他们未免太过分了。”海棠嘟囔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呀？他们就是想拿此事来要挟你，等小少爷出生后，他们的胃口会更加大。” “我知道。”苏烟语神色平静，但只要她自己才知道，她是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做出这个决定。 她拿出一张银票，面额是五百两，交到了海棠的手里：“海棠，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你替我去办那件事吧。” 海棠有点惧怕和激动，手都不禁在微微颤抖。 “夫人请放心，我已经了解过，那人出手干净利落，绝不会留下什么问题。”海棠说着，“只是这五百两……只够给个定金。” “等他办好了事，我再给他三千两！”苏烟语咬牙切齿的说道，“只要能做得干净利落，不牵扯上我，我舍得给这些银子！” 之前是怕自己里的是女儿，所以诸多顾忌，想着还要借杨氏他们来个偷龙转凤，现在确定了是儿子，她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她嘴角勾起冷笑，自己拼了命才得来的好日子，凭什么要分给杨氏和苏白昊那两个吸血鬼？ 海棠并不觉得意外，毕竟杨氏母子这两年对苏烟语只有无尽索取，而且她们主仆都是在花楼混出来的，自然明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 …… 教书先生很快就确定了下来，是曾经在朝廷做过翰林学士的林学究。 此人当年乃是状元，只是没做几年官，就直言不讳得罪了启武帝楚明耀，直接判了流放，后来是楚逸奇登位后，才有人给他平反，只是林学究早已不想混迹官场，故而专心做起了教书先生。 秦家派了人去外地接林学究，苏尹月看过此人的履历，倒也是满意，直接在前院辟出一块地方做学堂，还准备了一个院子，供林学究吃住。 至于闵王楚震轩那边，他很爽快的答应了来楚府上学。 楚静娴得知此事，也是想送自己一双儿女过来，想与燕泓他们打好关系。 苏尹月直接拒绝，她倒不是吝啬，而是她太明白楚静娴的心思，小小的学堂哪里容得下那么多人，她可不想招惹麻烦。 毕竟以楚静娴的身份，随便送儿女进宫上学都是很轻易的事情，何须来她这里。 另一边，苏尹月将那份保证书给了苏落芙，苏落芙感动得千恩万谢，所以苏白昊背着杨氏上门要钱的时候，苏落芙直接拿出保证书，直接把杨氏母子轰走了。 秦家的仆人都是孔武有力，几拳下去，苏白昊脸上就好几处淤青了。 他疼得龇牙咧嘴，想着要去报官，但杨氏阻止道：“ 不行不行，如今苏落芙有了那保证书，我们去告官无用了，秦家位高权重，我们要真得罪了他们，小心连命都没了。” 苏白昊瞪了杨氏一眼：“都怪你！连手底下的庶女都管不好，有你这样的亲娘，真是晦气！” 杨氏没想到苏白昊这样痛骂自己，她伤心极了，诉说着自己这些年的心酸：“儿啊，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父亲死后，我可是卖田卖地供你上书塾啊，连你姐姐都没管过。” 第690章 想做乘龙快婿 苏白昊这个时候就责怪起了杨氏，骂道：“若不是你以前对苏落芙和苏尹月不好，她们现在会这样吗？都怪你！” 杨氏的心阵阵抽痛，兄嫂不认自己，女儿厌弃自己，如今就连她儿子也是如此了吗？ 她不知道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落得如此下场。 “昊儿……”杨氏想要动之以情，让儿子知道自己的苦心。 苏白昊直接把她推开，杨氏倒在地上，难以爬起来，苏白昊也懒得管，直接啪的一声关上门，没搭理杨氏的叫喊。 他出了门，抖了抖钱袋，银钱不多了，他哼了哼，觉得憋屈。 若换了以前，他大把丫鬟伺候，手上有花不完的银钱，现在呢，他连书塾都上不起了，以后还怎么考取功名？ 苏白昊想要去药铺买几服药，却不大舍得银子，最后就选择了去惠民馆。 换做以前，他根本不屑与跟这些贫民混在一起，但现在手头紧，只能忍一忍了。 苏白昊仗着自己年轻，直接插队，挤在前头，险些还把一个老太太给挤倒了。 老太太哎哟喊了几声，拄着拐杖：“你这小伙子怎么这样？来这儿看诊，都是要排队的。” 苏白昊仰着头，一脸鄙夷：“你眼睛瞎了？我本来就是排在这里的，是你这老太婆插队吧？！” 老太太被污蔑了，捂住胸口险些没缓过气来，她拄了两下拐杖，气愤地说道：“我哪里插队了？我本来就是排在这里的，没想到你这小伙子长得像个人样，心却这么黑，大家来评评理啊。” 其他排队的病人自然是不满苏白昊的做法，正想正义发声，苏白昊却一脸凶神恶煞，道：“滚开！我姐姐可是秦将军府的媳妇！你们敢闹，我就叫我姐姐弄死你们！” 这下子，他们都不敢做声了。 可这边的吵闹很快就把秦暮引来，她在惠民馆也是暂时做着眼见功夫，空闲得很，看见那老太太受了委屈，赶紧过来一看。 “发生什么事了？”秦暮关切问道。 老太太红着眼，她不敢得罪秦将军府，却还是想诉诉苦，说道：“这小伙子仗着自家姐姐是秦将军府的媳妇，硬是插队，把我挤出来了，我可是排了个把时辰了呀。” 秦暮一听，不禁愣了愣，抬眸向苏白昊看去。 她努力辨认了一下，才将苏白昊认出来，的确，四嫂娘家是有个弟弟，好像是叫苏白昊。 秦暮知道苏家人的德行，很明显，苏白昊是拿着秦家的威望在耀武扬威。 她如何能忍，直接说道：“苏白昊，你敢拿我秦家的名声在外欺负人？” “你这婆娘是谁？”苏白昊挑眉，认真一看，才记起苏落芙出嫁时，自己是见过秦暮的。 才过几年，秦暮虽然遭遇了不少事情，但身段容貌依旧不差啊，还是青春靓丽的模样。 苏白昊转念一想，脑子里生出了一个主意，就连忙弯腰道歉：“对不住，秦姑娘，我是被人打了脑袋，一时糊涂了……” 秦暮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认错道歉，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这……”秦暮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清了清嗓子，“你应该向这位老太太赔罪，还有，你必须排到后面去，以后都不能插队。” 苏白昊点点头，向老太太赔罪后，果真非常听话的排到了后面。 秦暮面色稍缓，想着这苏白昊倒不如杨氏那般过分，还算是知错能改。 只不过苏白昊排队排了一会儿，人就直接晕过去了，秦暮匆匆过来一看，急忙让药童帮忙把人抬进后堂厢房，再让大夫给他诊治。 大夫摸了摸他的脉搏，并没去检查出病因，捋了捋胡须，只好说道：“估计是被人打了一顿，所以才会头晕昏过去吧。不大碍事的，让人在这里休息休息，估计很快就醒过来了。” 秦暮问道：“那要煎药吗？” “用不着，不过他脸上有伤，你可以给他抹点药膏。”大夫说道。 秦暮点点头，记下了。 大夫外头还有不少病人，看完了这里，又去看外边的病人。 秦暮拿来了活血祛瘀的膏药，慢慢的给苏白昊抹上。 她叹气，心想着自己也只能做这些普通活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做其他的。 失神之际，她的手竟被人抓住。 刚才昏迷的苏白昊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目光不善的盯着她，嘴角勾了起来：“秦姑娘，你二十好几没嫁出去，想必很渴望有人疼你吧？” 紧接着一用力，直接将秦暮拽入自己怀里，手往她的胸口探去。 “你做什么？！放开我！”秦暮大惊失色，哪里想到苏白昊竟如此胆大，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毛手毛脚的！ 她使了劲儿，才挣脱开了苏白昊，接着就往门口跑去。 “秦姑娘，没人疼你，我疼你啊，我不介意娶你。”苏白昊喊着，用力的抓住了秦暮的发髻，将她拽了回来。 秦暮吃痛惊叫，可惜了这是最后的厢房，声音还传不到前边去，一时无人注意到她的叫喊。 “你这登徒子，快放开我！”秦暮疼得掉出眼泪，却还是不敌苏白昊男人的腕力。 苏白昊嘿嘿笑着，已经幻想着自己的美好未来。 考取功名实在是太累了，倒不如做了秦家的乘龙快婿，那他日后的仕途就能非常顺畅了。 虽说秦暮年纪大了点，但好歹还是黄花闺女，他就勉强一回吧。 苏白昊铁了心要坏了秦暮的名声，直接撕破了她的衣衫，露出香肩。 就在他想要去把门关上办事的时候，忽然有一人影窜出，直接一拳挥在了苏白昊的脸上，把人打晕了过去。 秦暮得了自由，仍是惊魂未定，泪眼朦胧间，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向自己走来。 她觉得羞耻，没想到那人竟然脱下了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姑娘，你没事吧？”男人眉目清秀，身上还有一丝书香气息，“我本想来借个地方解手，却听到了你的喊声，便立即赶过来了。” 看着秦暮发髻散乱，他还是有些自责，要是自己能早点发现就好了。 第691章 买凶杀人 秦暮泣不成声，只能用摇摇头来表达自己没出什么事。 男子松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在这儿等等，我去喊人来。” “不……不要。”秦暮怕得要命，抓住男子的手，也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的了，“公子，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 男子有些心疼秦暮，转而就将她扶起来，道：“好，我先扶你去整理一下仪容，你这个样子，千万不能让别人瞧见了。” 秦暮一怔，转而明白男子的意思。 没错，她一个女子这副模样被人瞧见了，别人都只会多想。 她赶紧擦了擦泪珠，点头道谢：“多谢公子。” 秦暮去了隔壁的厢房整理，但是衣衫已经破了不能穿，她只能继续披着男子的披风。 重新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她再次出来时，男子就一脸焦急的跟她说道：“糟了，我方才去喊了你这儿的管事大夫来，回来就发现那人不见了，应该是从后门跑了。” 东明宇匆匆赶来，男子说得含糊不清，他到了这儿才赶紧问发生什么事。 秦暮支支吾吾，跟东明宇说了大概的，那神色简直是委屈至极，说着说着又是梨花带雨。 “什么？苏白昊竟如此大胆？”东明宇没想到苏白昊竟敢在惠民馆动这样的心思，他气得要命，就想当即去报官。 男子赶紧拦着，道：“东大夫不可，你一报官，这位姑娘的名声就全毁了。” 官府人多口杂，这件事肯定很快就会传开。 东明宇拍了拍脑袋，点点头，“没错没错，秦姑娘，是我思虑不周了，这样吧，既然知道这是苏白昊做的，我们也不用着急这一时半会，我先送你回府，让你秦家去抓人，将这件事私下处理了。” “好，就让我四哥来处理吧。”秦暮六神无主，只能应是。 东明宇顾不上那男子了，就说：“林公子，你直接拿着夫人开的方子去找药童拿药即可，今日多谢你了。” 林勋笑了笑，“只是举手之劳，你们快去吧。” 待东明宇带着秦暮上了马车，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披着的披风。 “那公子……”秦暮问道，“东大夫，那位公子是什么人？我刚才竟然忘记了谢他。” “哦，他父亲林学究如今在夫人府上做书塾先生，听桑玉说，他也暂住在夫人府上，正用功读书，打算明年参加春闱呢。”东明宇说着，“今日忘了谢不要紧，改日你带着礼物上门道谢就行了。” 秦暮暗暗松口气，既然知道是谁，住在哪儿，就不怕谢不到人。 回到秦将军府，正好碰见秦烨出门，秦暮迫不及待说了苏白昊做的混账事，惹得秦烨怒气冲冲。 他立即点了人，要带上秦家护卫去抓苏白昊。 “四哥。”秦暮拽住人，“你……你不要杀他，他到底是四嫂的弟弟。” 秦烨哼了哼，道：“你四嫂也厌烦着他，你不必怕影响了我们夫妻感情，此事交给我，我定会让那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事不能惊动官府，那他就悄悄的办了！ 与此同时。 苏白昊事败，匆忙逃回了家中。 他知道杨氏藏了几十两银子在柜子里，一进门就翻箱倒柜，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些银子。 苏白昊气急败坏，骂道：“你把银子藏哪了？快给我，我有急用！” 他要是再不逃，小命都会没了！ 杨氏没有应声。 苏白昊这才转过头，打算再骂几句杨氏，哪里想到，杨氏躺在木板床上，浑身是血，死相恐怖，已然断气了一段时间。 “啊——”苏白昊吓得摔在了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一高大汉子从帐后慢慢走出，手里还拿着一把沾着血的菜刀。 “好汉饶命！”苏白昊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好汉，我两个姐姐都很有钱，你不要杀我，我去帮你要钱，我帮你要钱……” 苏白昊以为他是来抢劫的。 汉子啧啧一笑：“这件买卖真是好做，杀这么个软脚虾，根本不用费力气。” 苏白昊瞪大眼睛，他再蠢，也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买卖？ 是有人要买他的命？ “是谁！？是秦暮吗？还是苏尹月？”苏白昊喘着气质问，“大哥，求你饶我一命吧！我娘还藏着一百两银票，我都给你，都给你。” 汉子根本不在意这点小钱，一步步往前。 苏白昊爬起来，想要往门口冲出，获得一线生机。 汉子扬起了菜刀，直接往苏白昊的肩头砍去，顿时血流如注，不少血溅到了地上，门上，非常惨烈。 苏白昊惨叫不已，还是奋力往前爬。 “啧啧，还挺坚强啊。”汉子眼睛猩红，有些兴奋，把苏白昊拖了回去。 汉子还想要玩弄玩弄他，便下一刀直接砍了苏白昊的手臂，并不想直接让苏白昊死去。 苏白昊喊得嗓子都沙哑了，邻里并没有人过来瞧一瞧。 这也有赖于他们母子以前不做好事，经常欺负左邻右居，所以今日邻里都假装听不见喊声。 这不过是一会儿，汉子就砍下了苏白昊的四肢，血流了满地。 苏白昊疼得没有知觉了，也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汉子还想要再折磨折磨人，此时却听到了有一队人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是练家子，汉子神色一敛，凝重起来。 他把菜刀砍向了苏白昊的心脉，此次没有拔出，起身就走。 当秦烨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便是看到苏白昊四肢被砍的恐怖场景，尽管是见惯了大场面，秦烨面色还是微微煞白，有些反应不过来。 有的秦家护卫只看了一眼，就赶紧转过头，不敢再看。 秦烨冷了冷脸色，上前一看：“苏白昊身体还是热的，人刚刚才死了，看来凶手是刚走不久。” “四爷，要追吗？”秦家护卫问道。 “那人为民除害，不必追。”秦烨抬眸，看见杨氏同样死得悲惨，心中扬起了一阵快意，“去报官吧，此事与秦家无关。” 真是恶有恶报，虽说他没有亲手要了苏白昊的命，但想到苏白昊死前受了不少折磨，总算能消磨了他的恨意。 第692章 上门道谢 官府很快来人了，看见这样的凶杀案，也是吓了一跳。 捕头本想找秦烨询问点线索，却是一问三不知，很显然，秦烨是不打算配合查案。 杨氏和苏白昊都是无权无势的人了，顺天府自然不会为两人太过浪费人力物力，能找到凶手固然最好，要是找不到，也不能怪他们办事不力。 苏家在京城没什么亲戚了，官府只能通知苏落芙和苏烟语去领尸。 苏烟语借着自己大着肚子的借口，将这件事踢给了苏落芙和陈姨娘。 若是以前，苏落芙还会大发慈悲，可苏白昊竟然差点玷污了秦暮，苏落芙心里有气，怎么可能去领那对母子下葬去入土为安呢？ 最后谁都没去领尸，顺天府见状，直接把尸体运到了城外的义庄，至于落得什么下场，他们也管不着了。 今年还不算太冷，正屋内摆着两个炭炉，还未开始烧起地龙，屋内已然足够暖和。 苏尹月吃着烤红薯，听说了杨氏母子的事情，下意识蹙了蹙眉：“暮儿被苏白昊欺负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桑玉给她倒了杯热茶，道：“秦四爷和秦姑娘都特意叮嘱过了，说您正在养胎，不用太费神，所以就没让奴婢告知。秦姑娘受了惊，只是在家休养了两日，很快又去惠民馆继续做活了。” 苏尹月吃惊的眨了眨眼睛，没想到秦暮现在心理承受能力那么高了，这么快就没事。 她叹息一声：“说起来还是怪我，让她去惠民馆做义工，反倒让别人有了歹心。” “夫人怎能这样想呢，秦家也没怪您呀，只怪那苏白昊是个混账。”桑玉安慰着，生怕苏尹月孕期思虑得太多，“还是多亏了林学究的公子碰巧救了秦姑娘，奴婢已经亲自送礼去道谢了，林公子一开始并不想收，还是奴婢好说歹说，才让他收下了。” 苏尹月这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此次怀孕的确是有多忘事，差点忘了感谢这一事，幸好有桑玉在自己身边办好这些事。 吃完了红薯，她净了净手，才端起茶水漱漱口，说道：“那就好，快下学了，我去接泓儿他们，顺道再感谢一下林公子。” 这段日子她不是吃就是睡，脸蛋圆润了不少，她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体重都快控制不住了。 桑玉点点头，给苏尹月准备了斗篷御寒。 天儿越来越冷了，天阴沉沉的，恐怕再多几天就要下雪了。 桑玉小心翼翼的扶着苏尹月出门，生怕苏尹月一个不小心就摔倒，而且后边还跟着宝若和宝淳，确保苏尹月的安全。 苏尹月努努嘴，这么多人陪着自己，她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算着日子， 楚霁风应该要回到黎国了，也不知道他那边进展如何。 读书的院子改名为书香居，因为是外院，所以拜访林家父子是不用给苏尹月送拜帖的。 苏尹月到了的时候，居然看到了秦暮和林勋站在树下。 她赶紧往后一退，还嘘了一声，随即才敢慢慢探出头来。 只见秦暮梳着堕马髻，发髻上只插着两根珍珠簪子，衣衫亦是素朴，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富家千金。 她先是给林勋行了一礼，林勋吓了一跳，想要过去把人扶起来，但碍于礼节，还是硬着头皮受了秦暮这个礼。 林勋抿抿嘴，说道：“你是秦家的姑娘，身份贵重，怎么能给我行礼呢，这太折煞你了。” “林公子救了我，这是我应分的。”秦暮觉得心情开阔，眉眼都是笑意，就让丫鬟把一个包袱拿上来，“这是林公子的披风，我已经洗干净了，还自作主张给林公子缝补了一下，当做答谢林公子的大恩。” 林勋觉得不好意思，他红着脸抓抓头。 他亲娘死得早，身边没人替他缝缝补补，他还以为秦暮会嫌弃一二，却没想到还能替他缝补好了。 这比送什么金银都好多了，林勋咧嘴一笑，感谢道：“是我该多谢秦姑娘才是。” 他们父子清贫，这是他唯一的披风了，自然是高高兴兴的收回来。 秦暮见他收下，松了口气。 但林勋拿在手里，觉得披风的重量重了不少，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披风里头竟然还缝补了一张皮毛进去，摸起来柔顺温暖，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皮毛。 “这……这怎么能行？！”林勋吓了一跳，“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他下意识想要塞回秦暮的手里。 秦暮赶紧阻拦道：“这只是我的答谢礼，是林公子不要嫌弃我们的手工才是，听说林公子明年要参加春闱，那更应该穿着暖暖的披风读书啊。” 林勋觉得她说得有理，父亲是个清廉之人，只拿做教书先生的那份银钱，根本没法一下子买两件好的披风过冬。 秦暮这个小加工，倒是让林勋心头暖暖的。 他认真说道：“秦姑娘的女红这么好，我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明年我若是高中了，定会好好谢过秦姑娘。” 秦暮见他没有继续拒绝了，放下了心，笑着点点头：“小小谢礼，林公子无需牵挂，我还要去找苏姐姐说说话，先告辞了。” 她微微颔首后，转身就走。 苏尹月赶紧退回去，假装刚刚到的模样。 桑玉白了她一眼，现在苏尹月闲着没事做，开始八卦起来了。 秦暮转角就遇到了苏尹月，眸光一亮：“苏姐姐！” 她热情的拉住苏尹月的手，性情很是开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后遗症。 苏尹月装作无事的样子，回头看了看林勋，他正高高兴兴的穿上那披风，然后就回屋继续读书去了。 倒是刻苦勤勉的男子。 苏尹月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似乎对林公子的印象不错啊。” 秦暮拧眉，又变回了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就是太好了，苏姐姐，你别多想了，我没什么别的意思。” 她就是想单纯感谢林勋而已，要不然她这辈子都别想再抬起头来。 “对不住，我多事了。”苏尹月赶紧道歉，“但你不要这样想，你很好，你要相信自己。” 第693章 楚震轩的小伎俩 秦暮轻轻摇头，并没有介意，道：“国主说得对，我不应该急病乱投医，若是没有合适的人，我一辈子不嫁也没什么。” 她是秦家的姑娘，是爹娘的掌心宠，还有兄嫂相护，何至于让自己落到那种地步。 苏尹月见她甚为平静说这些话，也是彻底放下心来。 秦暮能这样想最好，人这一辈子很长，没必要太过着急。 在她那个时代，秦暮这个年龄还在读大学呢，她都觉得自己太早结婚生子了。 这样想着，学堂那边已经下课了，燕泓和燕禹早已注意到苏尹月来了，一下学就往外边跑。 按照以前的习惯，他们兄弟都是往苏尹月身上扑去的，但现在苏尹月身子不便，燕泓一下子就将燕禹拉住：“你小心点，别冲撞了娘亲！” 燕禹吐了吐舌头：“我只是太过高兴，娘亲是第一次来接我们下学呢。” 苏尹月有点愧疚，这段日子她不是犯恶心就是嗜睡，的确是没怎么管他们兄弟，幸好他们能理解，并没有生气。 “以后娘亲会多点来，好不好？”苏尹月笑着问道。 兄弟两高兴得急忙点点头，他们心情好，给秦暮问好的时候也是笑嘻嘻的。 秦暮乐开了花，就说：“我来的时候还顺道买了千金楼的糕点，都送你们吃。” “多谢秦姐姐。”两人道了谢，燕泓转念一想，就问秦暮：“秦姐姐，能不能将糕点分一半啊？” “为何？你们兄弟不在一块吃吗？还要分一半？”秦暮不明所以。 燕泓回头看了看，那正是刚刚收拾好了书箱走出来的楚震轩，他说道：“我们分四叔一半啊。” 秦暮这才记起闵王也在这儿念书，暗暗责怪自己的不周到，她摸了摸燕泓的头：“还是小泓儿想得周到啊，糕点有两盒呢，我让侍女给闵王就行了。” 燕泓点点头，燕禹也没有不高兴。 楚震轩学堂里听到他们说的话，心里是又酸又恨。 如果他亲娘还在，那么他今日也有人来接自己下学了。 但是此刻他心里有点动摇，他从小就没有玩伴，也没人关心自己，可燕泓他们却要分自己一盒糕点…… 他看了眼苏尹月，还是过去给苏尹月请安行礼，“见过大嫂。”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节。” 苏尹月说道。 楚震轩到底是是小孩子，抬眸之际，还是遮掩住眼底的恨意。 苏尹月微微一愣，她再糊涂，也能看出楚震轩有点不对劲啊。 只是她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不动声色。 丫鬟将糕点给了楚震轩的随从，楚震轩看了看那盒糕点，下意识抿了抿嘴唇，想要对燕泓兄弟说什么。 但最终，楚震轩还是忍住了，说了告辞的话，转身就走，似乎怕自己后悔什么。 送走了秦暮，回了风月阁，苏尹月还是心事重重。 她抱着手炉失神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去了他们的院子。 燕泓正在看书，燕禹竟也是破天荒的在看书。 “娘亲怎么来了？”燕泓问道，“你该好好休息啊。” “是呀是呀，这还没到时辰吃晚膳呢。”燕禹接着说。 苏尹月笑了笑：“娘亲想你们了，就过来跟你们说说话。话说，你们跟闵王处得好不好？” “处得好呀，四叔比我们年纪大，却识的字比我们还少呢，我和哥哥昨天还教他认了几个字呢。”燕禹觉得此事光荣无比，还挺了挺胸口，“四叔也客气得很，今日就送了我们一人一本书做谢礼呢。” 燕泓也在旁边认真说道：“娘亲让我们帮着点四叔，我们都记着呢。” 苏尹月笑容温柔几分，做母亲的，看见自己的孩子如此懂事，怎么会不高兴呢。 如此听来，他们还是相处得不错的。 “他送了你们什么书？娘亲看看。” 燕泓和燕禹立即把自己的书递过去。 苏尹月先接过一本，刚打开看看，是一本普通的话本，说的是很简单的尊老爱幼的故事。 只是她还没细看，就忽然皱了皱眉头，立即将书籍合上，面色也随之一变。 燕禹看见苏尹月这般脸色，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问道：“娘亲，你……你怎么了？” 苏尹月不敢在孩子面前表露得太多，便是恢复了原有神色，笑着说：“没事，我忽然犯恶心罢了，这两本书我拿回去看，明日再还给你们可好？” 这么简单的请求，还是娘亲提出来的，他们一口就答应了。 苏尹月示意桑玉拿着那两本书，没有多留。 燕泓觉得奇怪，想了又想：“娘亲怎么奇奇怪怪的呀？她平日不爱看话本的呀。” “可能是娘亲肚子里的妹妹爱看呢。”燕禹并没多想，“哥哥，我们下棋好不好？” 燕泓一口拒绝：“不好，你每次都输，还要哭着叫我让一让你，一点意思都没有。” 总而言之，跟燕禹下棋就是折磨。 燕禹一脸哀求：“哥哥，我近日多看了几本棋谱，棋艺有所进涨，你就跟我玩一局吧？” 他抓住燕泓的手，开启了死磨烂泡模式。 最后燕泓被逼得没办法，只能应下来。 正屋里。 苏尹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夫人，您怎么了？” 自苏尹月回来后，面色就是这样，桑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 正巧这时，李纯宝终于来了，她刚进门就喊道：“师傅，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苏尹月朝着李纯宝招招手，道：“我怀着孕，你来帮我看看这两本书。” “书有什么好看的，我可不喜欢读书。”李纯宝撇撇嘴，有点不愿意。 她为了做军医，不知读了多少年的书，考了多少次试了，所以苏尹月在府里开学堂的时候，她生怕自己也要被逮着去读书呢。 “不是让你读书，是让你看看这两本书有什么问题。”苏尹月耐着性子说道。 “哦？”李纯宝放宽了心，这才拿过两本书仔细看看。 这些日子她在苏尹月的教导下，中医水平持续上涨，这么点小伎俩，当然难不倒她。 李纯宝发现书本有些张页涂抹了粉末，仔细辨认，就知道这是提炼过的毒粉！ 第694章 给苏尹月正名 李纯宝有些惊悚，说道：“这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毒粉啊，怎么会涂抹在书页上？也太歹毒了吧。师傅，这书是你的？” 她担忧的看了看苏尹月的肚子，想要立即给苏尹月做个检查。 苏尹月轻轻摇头，脸色却更加阴沉：“不是我的，是有人送给他们兄弟的，一人一本。” 李纯宝瞪大眼睛，如此说来，那人是想对燕泓兄弟下手，只不过是被苏尹月发现了，才把书要过来？ 她有些紧张，道：“那他们怎样？有碰过书吗？他们还是小孩子，身体脆弱得很，一沾点毒就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 苏尹月解释道：“没事，他们体内有帝王蛊，能抵御百毒，小小的毒还伤不了他们。” 李纯宝更觉得惊奇，恨不得想要将他们解剖好好研究一下。 桑玉此时才明白过来苏尹月为何一直阴沉着脸色，她蹙了蹙眉头，说道：“夫人，书可是闵王送的呀。” 苏尹月没做声。 “闵王？不就是你儿子他们的四叔？”李纯宝想了想，就知道那人是谁，“他不是在你家里上学吗？没交学费就罢了，怎么还敢对你儿子下毒手啊？他什么意思嘛。” 幸好燕泓兄弟有帝王蛊护身，要不然他们看了书，手沾了毒粉，碰触到眼睛鼻子之类的，就很容易中毒了。 苏尹月也想不明白，只是天色晚了，外头又冷，她不好出门去。 她顿了顿，才让成肃进来，吩咐道：“你这两天去盯着闵王府，看看有什么动静，最好还查查闵王的事儿。” 成肃没多问，即刻就去了。 随后，苏尹月又让桑玉去一趟书香居，安排好事宜。 李纯宝抿抿嘴：“师傅，既然知道书是谁送的，为什么不直接向他发难啊？还要遮遮掩掩查什么？” 苏尹月喝了口热茶，神色恬静，“我想揪出幕后之人。” “还有幕后之人呢？”李纯宝抓了抓脑袋，觉得自己成了小孩子后，智商有点不够用了。 “闵王看我的眼神有恨意，而且他还这么小个，又受人疏忽对待，以前连三餐都不大能吃得饱，那他是怎么得到这些毒粉的？”苏尹月分析着。 李纯宝恍然大悟，点点头：“对呀，他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啊，怎么会想出这种阴险害人法子呢？这毒粉也是稀罕，不容易炼制出来的呢，看来是有人教唆他这样做。” 苏尹月脸色转而凝重起来，“收拾一个孩子容易，但如果不揪出幕后之人，我难以心安。” 准备过年了，府里肯定会更加杂乱，没有楚霁风在这儿，她还得一切小心谨慎。 李纯宝叹息一声，“生活在这里好麻烦啊，师傅，我都替你瘆得慌，怎么就没有一天安心日子过呢。” 苏尹月不由得笑了笑，她看着李纯宝稚嫩的脸蛋儿，当她是小孩子一样哄着：“哪个地方都有肮脏的人和事，这没什么。对了，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这里的家人？快过年了，你要和家人过年吗？” 李纯宝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得了吧，师傅，原主的那些家人比苏家人还要恶心，我怎么可能回去跟他们过年？原主的亲娘早死，爹娶了个后娘，生了个儿子，原主的爹还没挂的时候，后娘只敢对原主偷偷使绊子，后来原主的爹一死，后娘就和她家的亲戚打算将她卖了换钱，原主就是在逃走的时候摔死了的。” 苏尹月听了，不免想起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惨况，只不过那会儿苏落芙对自己是真心的，好像真的比李纯宝好了不少。 她笑了笑：“没事，你既然到了我们这儿来，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今年可要热热闹闹过个团圆年啊。” 李纯宝也有点兴奋，这可是她第一次在古代过年，到时候肯定能领个大红包。 只是想着想着，苏尹月还是伤感了起来，念了一句：“也不知道他年前能不能回来……” 李纯宝知道她说的是谁，只好安慰道：“你老公不是很厉害吗？应该很快就能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年啊。” 苏尹月勉强笑了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估计楚霁风回来的时候，她都要显肚子了吧。 …… 此时此刻的楚霁风，已然回到了黎国。 他虽离开了黎国有一段日子，但有中书令监国，倒还是井井有序。 “陛下！”中书令等人见到楚霁风，顿时声泪俱下，好不感动。 他们差点以为，国主要继续在大启做凌王，不回来黎国了。 楚霁风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帮臣子，拧了拧眉，“这么冷的天，你们膝盖不冷？” 中书令明白楚霁风的意思，就率先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在陛下面前，礼数自然不能失。” 后面好些个重臣赶紧跟着拍马屁，纷纷道是。 虽然楚霁风没管黎国的政事许久，但楚霁风去了一趟北梁，竟然为了黎国拿了几座城池，以及一些财宝，他们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哪里还会对楚霁风有怨言。 楚霁风随意翻看着奏折，都是中书令近日批阅过的重大决策，很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差错。 “胡铭，你拟旨吧。”楚霁风说着，“就说朕的发妻实则是东宁公主，也是两位殿下的生母，封为皇后。” 在大启，别人都知道苏尹月是他的发妻，可黎国的大臣和百姓都不知道，所以他一回来就先给苏尹月正名。 其他重臣不知真相，晃了晃神，窃窃私语着。 有人斗胆，问了出口：“陛下，两位殿下不是……不是废后所生的吗？” 楚霁风脸色阴沉可怕，道：“废后？哪里有废后？” 众人面面相觑，明白了楚霁风的意思，这就是不把诸葛妍儿当人了呗。 中书令早已知晓此事，倒没什么惊讶的。 而且论起来苏尹月的身份，也配得上做黎国皇后呢。 “微臣遵旨，那封后大典定在何时？是否要让钦天监算算日子？”中书令问道。 “皇后和皇子们还在大启，不必着急。”楚霁风说道。 第695章 只会有一个皇后 中书令一愣，想不明白苏尹月母子为何还留在大启。 他觉得，他们母子不回来黎国，就不代表楚霁风会永远留在黎国。 此时，中书侍郎却打起了小主意，说道：“陛下，既然新皇后尚未归国，那不如从官员家中挑选几位年龄适合的姑娘进宫吧，如此一来，陛下不仅有人伺候，也能为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正好，他的小妹妹刚刚十六，非常适合。 那位东宁公主已过二十，哪能跟娇嫩的姑娘相提并论，等楚霁风尝过了年轻姑娘的滋味，自然就明白其中的乐趣。 而他的小妹妹也能抓住机会，掌控后宫，那东宁公主到时候肯定会被架空，名存实亡，根本不足为惧了。 中书令太熟悉楚霁风的性子了，听见中书侍郎这话，立即回头瞪了他一眼，训斥道：“住嘴，陛下自有决断，哪轮到你来置喙！” 中书侍郎见楚霁风没做声，便觉得陛下是有这意思，就说：“大人，我只是提一个小小的主意，陛下都没拒绝呢。再说了，先前陛下的后宫还有几个妃子，现在可是一个都没有啊，这让天下人知道，岂不是要成为大笑柄？” 楚霁风忽然开口：“难道朕的后宫无人，就是笑柄？” 中书令是懒得再开口维护底下的官员了，毕竟自己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中书侍郎赶紧哈头弯腰，道：“陛下是黎国的国主，自然该广纳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如此才会社稷安定，江山稳固。” 男人嘛，哪个会嫌女人多呢。 楚霁风还正值壮年，肯定有不少的需求，只是碍于自己的国主名声，所以才没有多纳妃子，中书侍郎觉得自己提出这个主意，一定是正中楚霁风的下怀了。 “你如此说法，就是说朕需要妃子和子嗣的多少来稳固江山了？就是说朕无能了？”楚霁风轻轻挑眉，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却散出了阴冷暴戾的气息，令人畏惧不已。 中书侍郎一个激灵，吓得双腿发软，匐匍在地：“陛下，微臣失言了，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换做以前，楚霁风早就一掌把人劈死。 可惜，做皇帝就是烦，随便斩杀一个臣子的话，就会被说成是杀人如麻的暴君，御史弹劾的奏章会随之而来，民间也会有怨气。 中书侍郎赶紧拍起了马屁：“陛下英明神武，治国有方，定能千秋万代，江山万年！” 楚霁风好不容易才将杀气压下，就说：“你刚刚失言，就罚你半年俸禄吧。” 中书侍郎顾不上肉疼俸禄了，赶紧谢恩：“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朕的后宫里，只会有皇后一人。”楚霁风慢声说道，“你们可要记好了，别再提什么选秀纳妃，下次朕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 有了中书侍郎这个先例，其他人赶紧低头应是，不敢有什么异议。 中书令略微踌躇，而后说道：“陛下回来了，微臣……微臣想告假几日，还望陛下恩准。” 连续几个月的监国，他很是忙碌，就算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啊。 楚霁风一口拒绝：“不成，朕还要离开一阵子，你继续监国处理奏章吧。” 中书令听罢，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要晕过去，他微微喘气：“陛下，陛下还要去哪呀，国不可一日无君啊！长此下去，国家必定民心不定啊！” 其他人亦是在喊让楚霁风三思。 楚霁风微微蹙眉，很是不悦：“朕早就说过禅位了，你们又不愿意，现在朕要做点别的事，你们又叽叽歪歪的。你们赶紧选个人出来做新皇帝吧，朕也好脱身。” 中书令汗颜，立即换了一副嘴脸，讨好的说道：“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会用心监国，稳住朝纲，稳定民心，陛下尽快回来就是。” 黎国以前就是个弱小的国家，还被大启抢去了城池，时刻都担心着大启和梁国进攻侵占疆土，但有了楚霁风坐镇就不同了，黎国如今都比北梁要厉害了，几十年的安稳是少不了的。 若是换个人做皇帝，哪还会有这番局面呢。 楚霁风哼了哼，就没有再提及此事。 既然新立了皇后，他也顺道下旨修建了一个新的宫殿，等苏尹月回来的时候，就能住上了。 安排好了这些，楚霁风又传召了洪尧，想知道有没有樱珠的消息。 洪尧知晓樱珠没死，倒是有些惊诧，还念了一句：“那老虔婆还真是个老不死的。” 他如今做了洪家的当家，事儿忙起来，脾性倒也有些些许改变，肯开口多说几句话了。 “她估计回了东海岛，想方设法东山再起。”楚霁风说道，“东海岛不好去，你随朕去吧。” 洪尧先前与楚霁风合作，算是认了他做主，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不过他还是有些小担忧，说道：“樱珠先前送了不少东海岛的人回去，那都是她的旧势力，陛下打算带多少人去？” “二十人。”楚霁风随口答道。 “什么？”洪尧蹙眉，忍不住瞪了眼楚霁风，“陛下你疯了？” 东海岛那些世家的府兵至少有两三千人，楚霁风就带二十人上岛，不就是送死吗？ 洪尧还没活够，不想就此葬送了性命。 楚霁风没跟他计较，解释道：“冬日出海不易，就算带着军队，经过航行后也是没体力的战斗的，只能带武功不低的暗卫，你放心，朕会让人护着你的周全。” 洪尧面色恢复了正常，还是想要拒绝，但此时楚霁风的目光已经极度阴森恐怖，洪尧忍不住头皮发麻，觉得身后飘来了几分冷意。 在这种眼神胁迫下，洪尧艰难的点点头：“那陛下打算何时出发？” “明日，你今晚准备好。” 洪尧想说这未免也太仓促了吧，但话到嘴边，还是吞回了肚子里。 谁叫他认了这样的主子，只能硬着头皮上吧。 “陛下，抓个武功尽失的樱珠而已，至于这么仓促吗？也可过了年后再去啊。”洪尧还是想劝劝。 “年后？那时候朕的女儿都要出世了，不能再拖了。”楚霁风冷声说。 洪尧一脸震惊，还有些心酸妒忌。 什么鬼，他媳妇还没娶上，楚霁风又有孩子了？！ 第696章 燕泓兄弟病了 大启京城。 闵王府。 楚震轩在书本上动了手脚后，心便是一直七上八下的，连饭菜都没吃上几口。 照顾他的老嬷嬷姓蔡，是徐氏安插过来的人，毒粉就是她提供的。 蔡嬷嬷问道：“王爷，你可将那两本书送出去了？” 楚震轩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但是他很快就抬起头，问道：“嬷嬷，是他们夫妇杀了我生母，我一定要害燕泓他们吗？” 他是于心不忍的，因为燕泓兄弟对自己很和善，还处处照顾自己，这是不可多得的温暖啊。 蔡嬷嬷沉下脸，道：“王爷，他们夫妇如此厉害，咱们不是对手，就算等你长大后，也是力量悬殊的，王爷不抓住这个机会，就没其他的机会了。” 楚震轩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咬咬牙，还是有点犹豫。 蔡嬷嬷心里冷哼，是十分瞧不起楚震轩这个窝囊废，但还是哄着他问道：“王爷，你不报仇，你生母难以瞑目啊，书真的送出去了吗？” “是……是送出去了。”楚震轩艰难答道。 蔡嬷嬷再次确定后，重重地松了口气，既然送出去了，那就肯定能成事了，除非那两个孩子没有碰书本。 楚震轩握了握拳头，看见蔡嬷嬷脸上洋溢的笑容，自己反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是为何？他不是快要能报仇了吗？ …… 翌日，楚震轩还是如常的去楚府上学。 以前燕泓兄弟都会早到，今日却没有他们的身影，楚震轩心里忐忑得很，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害怕。 到了上课的时辰，林学究来了，楚震轩还是没见到他们兄弟，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学究，怎么燕泓他们今日没来呀？” 林学究目光深沉，看了他一眼，道：“听说是病了，今日就不来了。” 楚震轩的心咯噔一跳，病了？还是两个人一起病了，那应该是自己的书起了效用。 今日这课，楚震轩学得心不在焉，导致林学究也没什么心思教学，最后只让楚震轩写写字帖，收收心。 显然，跟随着来的蔡嬷嬷也知道了燕泓病了的消息，还未等楚震轩下学，竟然自己先走了。 成肃看见蔡嬷嬷匆匆离开的身影，从角落里出来，眯了眯眼睛，立即跟上。 去的是清水寺。 徐氏在此居住，说是修行，实则是幽禁。 但楚静娴作为女儿，有时候还是送了不少东西过来，这就让徐氏有钱财有珍宝去贿赂那些禁卫军，徐氏有时候能偷偷离开清水寺。 像蔡嬷嬷这样亲自来这儿拜访的，也是要记录在册，呈给楚墨阳知晓的，但蔡嬷嬷递了一个钱袋，禁卫军很轻易就放了行。 徐氏如今人老珠黄，脸上皱纹清晰，目光浑浊，穿着一袭朴素的灰袍，再无别的名贵装饰。 她捧着手炉，虚弱寒冷的身子才感受到一点温暖。 今日楚静娴刚好也来探望徐氏，顺道说了楚墨阳的决定。 徐氏听罢，气得浑身颤抖，发出了冷笑：“不孝之子！他竟然还要我留在这里！他是忘了谁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的吗？！是谁含辛茹苦将他带大的吗？！他现在……现在就向着楚霁风，倒是把我这个亲生母亲给忘了！” 楚静娴面色尴尬，只能劝慰道：“母后，你别气了，我回去再劝劝皇上。” “还劝什么，你一点用都没有！”徐氏气喘吁吁的骂道，“那皇后呢？皇后怎么说！？” 楚静娴为难的说道：“近日皇嫂在养病，我见不到她人。” “养病？她就是个生不出儿子的赔钱货，还有什么病好养的。”徐氏口不择言，仍是觉得不解气。 楚静娴拧着眉头，大家同是女人，何苦要为难女人呢？ 何况，那是自己的亲嫂嫂啊，还是原配嫡妻，若生出个儿子来，自然是更加名正言顺的。 很显然，徐氏成了太后，还是没能有太后的素养。 “母后，要么退而求其次吧。你也不要指望回宫颐养天年了，要么就去行宫，那儿起码环境好一些，对你的病也能好益处。”楚静娴提议道，“只要你不回宫，皇上必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你说的是什么馊主意！”徐氏气急败坏，瞪着楚静娴，因为愤怒，所以脸色更加惨白，显得狰狞无比，“我是皇帝的亲生母亲，是当朝太后，我该住在慈安宫！我不会去什么行宫！他要是不接我回去，就是大逆不道，让天下人鄙夷！” 楚静娴接连受到责骂，脾气也是上来了。 她冷笑了一声，看着徐氏，“母后，如今皇上的脾气远没有以前那么软了，他会介意那点风言风语吗？而且，你本就德不配位，朝中没有人愿意为你开口说话！” 做太后做到徐氏这份上，也是头一份了，就连那些大臣都对徐氏和徐家诸多怨言。 这怪就怪，徐家得势时，做人做事都不留情面，导致没什么人缘。 徐氏没想到连楚静娴都跟自己说这些话，她死死瞪着楚静娴，手指颤抖着：“你……你还是我女儿吗？你滚！你滚啊！” 楚静娴恨不得不来，听到徐氏的话，反而还高兴了会儿：“母后好好休养，女儿就先走了。” 她转身出了屋子，因为心中有气，并没有注意到屋外站在一个婆子。 蔡嬷嬷看见楚静娴离开了院落，才松了口气。 有人通传，徐氏已然知道蔡嬷嬷来了，她怒气未消，咳嗽了几声：“你来，就是有消息了？” 蔡嬷嬷脸上堆着笑，说道：“是的，昨日闵王送了那两本书给燕泓兄弟，他们今日就没来上学，可见是起了效用。” “真的？”徐氏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觉得体内气息都顺畅了许多，“可是死了？死了没有？” 蔡嬷嬷摇摇头：“这个暂时还未知道。” 徐氏一掌拍在桌上，怒气冲冲的说道：“你怎么不确定了再来呢？病了算什么好消息，我是要苏尹月的儿子死！” 蔡嬷嬷赶紧跪下，道：“太后娘娘请放心，那毒粉是从几种毒物那儿提炼的，苏尹月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配方，就算她能拖延一时，也不可能拖过三日，那兄弟两人是必死无疑的。”? 第697章 自行请罪 徐氏听罢，心情才稍微好点。 再想到苏尹月失去儿子后的伤心欲绝，她又高兴得大笑起来，直至到笑岔了气，才停了下来。 “一个死了儿子的女人，肯定是心情大乱，楚霁风如今不在，她肯定撑不住事了。”徐氏缓声说道，眼里透着恨意，“到时候就是下手的好机会！” 苏尹月死儿子还不足以解她心头之恨，还得要了苏尹月的命！不然，她这废掉的身子骨该找谁来赔？ 蔡嬷嬷也觉得这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她为何要帮徐氏，无非就是她儿子死在了赤龙司，她也是想着报仇。 “太后娘娘，只要燕泓兄弟一死，苏尹月就不成气候了，你不用担心。”蔡嬷嬷说道。 徐氏满意地点点头，她做了这么多，一方面是为自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楚墨阳啊。 楚霁风身份这么尴尬，若他不死，楚墨阳的皇位岂能安稳？ 这些对话，刚好一字不漏的被楚静娴听了个全部。 她震惊无比，没想到徐氏到了今日这种地步，还是要搅风搅雨，竟然想着谋害苏尹月的双胞胎儿子！ 当初燕泓兄弟出生时凶险，乃是她亲手救下的，又怎么会忍心看着他们兄弟被害。 楚静娴知道徐氏的德性，若自己现在进去劝说，肯定是无补于事的，倒不如想想办法将事情补救回来。 她没敢停留，下了山直接奔向闵王府。 此时楚震轩已经下学回府，他神色颓靡，眼睛红着，似乎还哭过。 “姐姐……”楚震轩还未行礼，就被楚静娴一巴掌打在脸上。 楚震轩懵了，脸蛋火辣辣的疼着。 楚静娴将他拽入了屋里，随后直接骂道：“楚震轩，你竟然帮着母后去毒害燕泓他们？你良心何在？！亏得大哥大嫂为了你的事情费了心力，还要让你去上学，你就这样报答他们的？！” 楚震轩怔了怔，不明白楚静娴为何知道了此事，心里慌得要死。 可是面对质问，他咬了咬牙，倔强的说道：“你以为他们是真心对我的吗？他们只是在弥补，弥补他们杀死了我生母的罪孽！” 楚静娴这会儿就反应不过来了，瞪着楚震轩：“你说什么？你生母？” “对！三姐你还不知道吧？就是他们杀死了我生母！”楚震轩大声喊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没错的。 “可笑，你生母当年生下你后，就吵闹着要分家，后来见分家没分得多少银子，就不肯带你走了，拿着大哥大嫂给的那点银子，直接就自己跟情郎跑了。”楚静娴冷笑连连，“这么多年来，她真的从未出现过，原来是死了，这事儿是谁告诉你的？” 楚震轩没说是谁说的，却反驳道：“不是！是他们将我生母赶出去，还要将她杀了灭口，害得我没了亲娘！” “是你亲娘自己要走！”楚静娴想了想，大概就知道是谁捏造的这些事实，他们都不知道沈氏死了，怎么徐氏就知道了？ 楚震轩不肯相信，握紧了拳头大声喊道：“不是！不可能！我亲娘是不可能丢下我走了！” 因为激动，他眼睛又红了，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我没有骗你，这件事在当时是人人皆知，你亲娘拿了银子就不见踪影了，觉得你累赘不肯带你走。你只听母后的一面之词没用，你要是不信我说的话，就去找皇兄问问，他知道的比我还要清楚。”楚静娴说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情，我若不是看在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份上，根本不会来管你！” 楚震轩还是一个孩子，都是被徐氏给蒙骗了，楚静娴还是带有一点怜悯之心的。 “我……我……”楚震轩震惊得说不出话，的确如楚静娴所说，他做了这样的事情，怎么敢进宫问楚墨阳这些实情呢。 而且他本来就很后悔，此时终于忍不住拽住了楚静娴的袖子，哭喊着道：“三姐，那我该如何是好啊，我已经把带毒的书送出去了。” 楚静娴头痛得很，扶了扶额头，问道：“那你可知道那毒是什么配方？” 楚震轩怎么会知道呢，就摇着头道：“我不知道，是太后让蔡嬷嬷拿来的，毒也是蔡嬷嬷一点一点涂抹在书上，只让我拿去送给燕泓他们。” 楚静娴实在是气急败坏，又问：“那你这儿可还有那些毒？” “有！”楚震轩总算有一件事能帮得上忙了，去将那瓶毒粉找了出来，本来蔡嬷嬷是扔掉了，但楚震轩大概心里害怕，故而去偷偷的捡回来。 楚静娴松了口气，接过了瓶子，道：“那你现在立即跟我去楚府，自行请罪吧，或许大嫂还会酌情放过你。” 楚震轩自然是有些怕了，不肯挪动脚步。 楚静娴回头看他，再次冷笑：“怎么？害人的时候不怕，现在就怕了？” “我……”楚震轩低着头，“三姐，我听说过大哥大嫂的事儿，他们……他们都很恐怖，我此去会没命的。” “你既然知道他们不好惹，为何不将事儿弄清楚就急着害人？”楚静娴翻了个白眼，“你今日若跟我去，还能有一线生机，若是不去，你就自己买好棺材吧！” 楚震轩浑身一震，他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点头应是。 已经临近傍晚，街上正是小贩收摊的时候，路比较堵，马车行走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才到达楚府。 守门护卫看见楚震轩去而复返，有些惊讶，不过楚静娴此时走上来，说道：“我有急事想见大嫂，还请引路。” 护卫清了清嗓子，说道：“平阳公主，我们家夫人近日身子不便，若是相约，得提前下帖子啊。” “我有急事！”楚静娴很是着急，说话都有点颤抖，“若是泓儿他们的性命垂危，是不是你们这些拦路的来负责？！” 护卫面面相觑，他们是知道燕泓兄弟今日抱病，连书香居都没有去，可是生个病，怎么就性命垂危这么严重了？ 最后他们还是没拦着，让丫鬟带着他们进去，至于自家夫人见不见，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第698章 不是一路人了 苏尹月正吃着燕窝，听见桑玉的通传，下意识蹙了蹙眉头，不确定的问道：“平阳公主和闵王一起来的？有没有看错？” 桑玉答道：“奴婢远远看过，的确是他们两人没错。” 苏尹月一时间揣测不出他们的心思，难道楚静娴也牵涉在其中吗？ “夫人，可要见？”桑玉问道。 苏尹月放下白瓷碗，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道：“既然一起来了，就见见吧，我也好弄清楚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桑玉点点头，吩咐丫鬟把人请进来。 不多时，楚静娴领着楚震轩走了进去，苏尹月懒懒的坐在交椅上，还未说话，楚震轩就扑通的跪下来，泣不成声。 楚静娴拽了拽他，想要他先说几句认错的话，但楚震轩现在又怕又后悔，只顾得上哭泣，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这是怎么了？”苏尹月心里有点了数，但还是假装不知情的模样。 楚静娴见状，只能叹息一声，在旁边跪下来：“大嫂，我是带四弟来请罪的，求大嫂原谅他这一次做的糊涂事吧。” 苏尹月挑眉，声音清清冷冷：“你们也是奇怪，什么话都没说，就一个个跪下请罪，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楚静娴闻言，没想到苏尹月还不知情，就赶紧拿出那装着毒粉的瓶子，说道：“四弟听信谗言，被人利用给燕泓他们兄弟下了毒，这就是那毒药，大嫂赶紧瞧瞧，看看有没有办法解救。” 苏尹月眼眸有了一丝波动，盯了楚震轩半响，而后才转眼看着楚静娴：“你有份儿参与的？” “我没有。”楚静娴赶紧否认，她抿抿嘴，还是选择维护了徐氏，“四弟良心发现，但他年纪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故而来找我说明情况，我便带他过来了自首了。” 苏尹月眸光又幽深了几分，问道：“闵王，是这样吗？” 楚震轩怔了怔，事实并不是这样，但他明白楚静娴的意思。 犹豫过后，他擦了擦眼泪，哽咽说道：“是……是这样的。” 苏尹月接着又问：“那你是听信了谁的谗言，如此发狠，竟要毒害我儿子？” 楚震轩闭上眼睛，心里发虚，导致身体有轻微的颤抖：“是……是蔡嬷嬷， 她说……说大哥大嫂害死了我的生母，所以我才会糊涂做错事。” 苏尹月听罢，不由得冷笑起来：“哦？这位蔡嬷嬷是从外地来的，也就一年前才在闵王府办差，她为何要梭摆你下毒害人？” 楚震轩咬咬牙，只能说自己不知道。 楚静娴害怕楚震轩年纪小说漏嘴，赶紧转了话题：“大嫂，还是泓儿和禹儿的病情要紧，大嫂先看看毒药，赶紧配药救人吧。” 桑玉面露鄙夷，忍不住说了一句：“平阳公主在怕什么，夫人只是想要问清楚事实而已。” 苏尹月该知道的已然知道，便慢慢悠悠的喊了一声：“泓儿，禹儿，出来吧。” 楚静娴瞬间震惊，眼睛瞪大。 楚震轩也忘了哭泣，整个人发怔。 只见燕泓和燕禹穿着同样的衣服，束着同样的小玉冠，一起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不是说两个孩子病着吗？ 燕泓抿紧了嘴唇，神色阴冷的看着楚震轩。 至于燕禹，他性子直，直接愤怒的骂了出口：“四叔，我和哥哥对你真心对你，你倒好，这么歹毒想要害我们！” 楚震轩心里一下子破防，直接大声嚎哭了起来，甚至不敢开口说话。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楚静娴震惊过后，转而欢喜起来，“泓儿，禹儿，你们没事啊，那真是太好了。” 然而说完之后，楚静娴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苏尹月对外说燕泓兄弟病了，这是一个计谋，目的是让楚震轩和蔡嬷嬷以为他们成功了。 也就是…… 楚静娴脸色更加惨白，她手脚发凉，支支吾吾：“大嫂，你……你都知道了？” 苏尹月挥挥手，让两个孩子坐下来，在旁边看着。 “是，我让成肃盯着闵王府，现在什么都知道了。”苏尹月慢声说道，“楚静娴，徐氏是你的母亲，我明白你的难处，以免你以后还是为难，我们还是不要走在同一条道上为好。” 楚静娴有些颓然，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这下倒好，她得罪了苏尹月，也没法护住徐氏，真是两头不到岸。 “大嫂……”楚静娴说着，“事到如今，我不想替母后辩解什么，但母后身子骨已经废掉了，太医说她活不过开春，求大嫂让她多活几天吧。” “念着你和皇上的份上，我已经给过她警告！”苏尹月骤然生怒，目露凶光，“让我仁慈，可谁又对我儿子仁慈？！若不是我及早发现，他们已经下了地府了！” 她自然不会随意说出自己儿子有帝王蛊护体，这种事情泄露出去，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楚静娴缩了缩身子，无言以对。 怪只怪，徐氏一直钻牛角尖，自寻死路。 不仅如此，就因为徐氏三番四次算计苏尹月，反倒让他们兄妹难以做人，祸害后代！ “大嫂……”楚震轩终于说了话，“我自知铸成大错，请大嫂杀了我吧，我愿意以死谢罪！呜呜……燕泓，燕禹，我对不住你们……” 苏尹月面无表情。 倒是燕禹动了恻隐之心，说道：“娘亲，四叔也是……也是被人利用的，我和哥哥也没出事，不如就原谅四叔这一次吧。” “泓儿，你觉得呢？”苏尹月问道。 燕泓没想到娘亲会问自己的意见，他沉吟片刻，有点老道的说道：“娘亲，四叔虽然是受人利用，但他读过书，该明白是非对错，理应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但四叔毕竟有王位在身，娘亲不好处理他吧？不如就让二叔来决断？” 楚静娴没想到，燕泓比楚震轩还要小两岁，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真的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她叹息，经过此事，楚震轩这一辈子算是毁了。 而她自己，与苏尹月的关系也是恢复到了冰点了。 第699章 不让你多活一天 燕泓说的主意，本就是苏尹月的想法。 所以在此之前，她就让常无影将这件事告知楚墨阳，现下，楚墨阳应该有了反应。 苏尹月别过头喝了口茶，慢声道：“这件事到此结束，请回吧，不送了。” 楚静娴抿了抿嘴唇，还是想要说什么。 桑玉见状，赶紧说道：“平阳公主，我们夫人要用晚膳了。” 楚静娴明白桑玉的意思，这就是让她不要再多废话。 可徐氏到底是她的母亲，楚静娴思来想去，还是狠不下心来。 “大嫂，你让皇兄处置此事，这不是为难皇兄吗？母后，也是皇兄的生母啊。”楚静娴说道，“大嫂，有句话我必须要说，你让皇兄来处置，不就是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吗？不想让天下人诟病，不想得罪人，可是皇兄呢？皇兄身为一国之君，不仅没有尽孝道，还要处置生母，这让皇兄还有何颜面啊。” 桑玉沉下脸。 这个三小姐，还是跟以前一样多嘴蠢笨！ 这些话显然惹怒了苏尹月，她目光冰冷，瞪着楚静娴：“我要不是看在你们兄妹的份上，我会让你们给徐氏收尸吗？我是恨不得要将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让她永不超生！” 她说过了，她早就给了徐氏警告。 若徐氏后来肯安安分分的，平心静气的养病，还能多活几年，可惜徐氏心思太重，耽误了治疗，身子骨才彻底废掉。 今日当着孩子的面，她也无惧于把这些恶毒的话说出来。 楚静娴愣了愣。 苏尹月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哥哥可不像你一样是非不分，你也是为人母亲的，若有人害你儿子，你会大度的原谅凶手吗？” 楚静娴答不上话，只觉得身体逐渐冰凉。 她不会。 有人害她的儿子，她必定不会放过他们！ “大嫂，我不是求你大度放过母后，只是想……” “想什么？听着，我虽然怪闵王，但不至于恨他！”苏尹月厉声说道，“闵王自小被人忽视，没怎么念过书，还要被徐氏暗地里为难出气，他是日子过得艰难了，所以才会被人利用，将这一切怪罪到我的头上来。可徐氏呢？她为难闵王也就罢了，她竟然还诓骗一个孩子，让一个帮着她害人，成为凶手！你还要让我放过她？！” 楚静娴终是无言以对。 楚震轩听得既是愧疚，又是感动。 他在路上才知道了，他出生时难产，是苏尹月帮忙接生的，所以他才能平安降生。就连近日的日子好过了，也是他们夫妇在楚墨阳面前提及过。 明明是有这么大的恩情，自己还要将他们是仇人，想要害之，他简直就不是人！ 桑玉见苏尹月动怒了，赶紧在旁劝着，生怕她动了胎气。 燕泓兄弟也是惊慌，又是端茶，又是顺气，他们的妹妹可不能出事啊。 苏尹月抬抬手，让他们冷静下来，说道：“我没事，皇上的人应该到了，让他们走吧。” 桑玉此次是不留情面了，直接将楚静娴拽起来，把人先撵出去。 楚震轩擦了擦眼泪，反而是给苏尹月磕了三个头：“多谢大嫂，如果大嫂是我的母亲，那该多好。” 他是由嬷嬷带大的，对沈氏没什么感情。 就正如苏尹月所说，他是日子过得太苦了，想着有个亲娘护着自己，那么日子就会好过点，所以才将恨意栽到了楚霁风夫妇身上。 苏尹月微微蹙眉，只是淡淡的叹息了一声，并没接话。 禁卫军早就到了，就等着把楚静娴和楚震轩两人带进宫，至于徐氏，也押送了进宫。 此时徐氏还不知道实情，以为是苏尹月的儿子死了，所以才查到了自己的头上。 她一脸老态，连站都站不稳，只能坐在交椅上。 看见许久未见的儿子，徐氏冷笑起来：“皇上，你不是说过，不让哀家再踏足京城一步吗？呵呵，怎么今日就请哀家回来了？” 楚墨阳回头，冷冷的盯着徐氏：“蔡嬷嬷和闵王已经全招了，母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氏目光一凛，忍不住咳嗽起来，脸上扬起了奇异的红。 “原来皇上是要拿哀家问罪的，怎么？苏尹月的儿子死了，要你如何处置哀家？”徐氏说道。 虽然没能杀掉苏尹月，但杀了燕泓兄弟也算是不错了。 找回儿子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再伤心一回。 楚墨阳面无表情，眼底有淡淡的厌恶。 事到如今，徐氏还是死性不改！ “母后不知道吧，燕泓他们压根没事。”楚墨阳慢声说道。 徐氏本还在满心欢喜着，听见了楚墨阳这话，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看起来非常滑稽。 “什么？！”徐氏反应过来，嘶声力竭的喊道，“怎么没死？！他们肯定死了！你是不是想让我不高兴，所以才故意来骗我？！” 楚墨阳看到徐氏这副模样，拧着眉头，道：“这只是嫂嫂的一个计谋，燕泓他们根本没事，母后，朕没必要骗你。” 徐氏喘着气，仍是不敢相信。 她抓紧了帕子，手指骨泛白，手筋突起：“皇上！就算他们没死，你也不能留他们的性命啊！你可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啊。” “母后，别再拿朕来做借口！”楚墨阳低吼道。 “什么拿你做借口啊，楚霁风可是大燕后裔啊，只要他在，他儿子在，你的皇位就不可能坐得稳啊！”徐氏想要劝楚墨阳，“皇上，你别总是想着什么兄弟之情，你是九五至尊，在万人之上，无人之巅，你以为真的还会有真感情吗？你看着吧，等楚霁风积蓄够了力量，必定会对大启下手！” “徐氏！”楚墨阳怒吼一声，没有再尊称，只当徐氏是一个陌生人，“你无情无义的人，别以为别人也会像你一样，不敢说我们后代如何，但我和大哥此生是必定不会变的。” “简直是幼稚至极！”徐氏骂完了一句，就不住咳嗽起来，无法再说半句。 楚墨阳见状，喊了齐公公进来。 齐公公拿着托盘，上面放着一杯酒。 “徐氏，你诓骗四弟，利用他害人，朕是不可能让你多活一天了。”楚墨阳字字冰冷。 第700章 胎像不稳 黛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徐氏如何不知道那是毒酒！ 她如同发了疯一样，想要扑上去撕扯楚墨阳，但她的身体早已没了力气，连站都站不起来，人直接滚落在地上。 “你……你敢？！”徐氏大喊大骂着，“我是你亲生母亲，你敢这样对我？！你不怕遭天谴吗？！” 真没想到，楚墨阳竟然学了楚霁风那一套，凶狠得要杀死自己的至亲！ 楚墨阳依旧是不为所动，他目光淡漠，“朕只恨自己顾念着母子之情，没有早点了结你。” 说罢，就转过身。 齐公公已经明白了，上前掐住徐氏的嘴巴，任凭徐氏如何挣扎，齐公公都不肯松开手。 毒酒灌下，徐氏觉得喉咙火辣辣的，不住咳嗽，想要继续破口大骂，但喉咙只发出奇异的声音，根本无法吐出半个字来。 徐氏死死盯着楚墨阳，满眼怨恨。 但毒酒的毒性强烈，徐氏的腹部很快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痛楚，挣扎了几下，嘴角便是溢出黑血，人直接断了气。 齐公公开口禀报道：“皇上，太后娘娘已经西去。” 楚墨阳回头一看，徐氏的死相自然是不好看，他神色没有一丝波澜，但眼底还是有些不忍。 “宣告天下，说太后病亡，临近年关，丧事不必大肆操办。”楚墨阳下令道。 他能给徐氏一份死后的尊荣，已经是尽了为人子的责任。 齐公公应了一声，而后又问：“那闵王和平阳公主……” “闵王还年小，受人梭摆，情有可原，这件事遮掩下去吧。”楚墨阳还是念着手足之情，觉得网开一面。 若是楚震轩日后还是做糊涂事，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至于他的亲妹妹…… 他叹息一声，道：“平阳和孩子已经在京城留得够久了。” …… 当日，徐氏去世的消息就传遍京城，原因自然是病故，楚墨阳做得干净利落，没几个人知道真相。 楚震轩是不可能再到书香居上学，楚墨阳并没打算不管他，反而是亲自安排了太傅教导，好让楚震轩学会明是非辨真伪。 至于楚静娴，楚墨阳虽未责罚她，却也没有嘉奖，还让她办完徐氏的丧事之后，就带着孩子去夫君的驻地，一家人团团圆圆。 楚静娴有苦说不出，兄长都开口叫她走了，难道自己还能赖着不走吗？只是不知道此次一走，何时才能回来京城了。 这些事情过去后，已然是腊月底了，府里又忙着过年的事情。 苏尹月这一胎接近三个月了，本该逐渐坐稳，但还是每日犯恶心，吃也吃不下，整个人瘦了一圈。 东宁王看见女儿如此遭罪，心里跟着难受，身体情况都不大好了。 幸亏李纯宝觉察到了东宁王的精神不好，给东宁王诊断后，给他开了药稳定住血压。 东宁王见这小女娃是有两把刷子，就求李纯宝帮帮忙，瞧瞧有什么办法给苏尹月舒缓一下。 说完，就拿出一袋金子。 李纯宝正想说这是孕妇的必经过程，她也没什么办法，可看到了金灿灿的金子，她的话就吞了回去。 随后她就笑了起来，费了点力气拿过那些金子，“东宁王请放心，我也很关心师傅，我肯定会照顾好师傅的。” 东宁王点点头，说道：“好好好，孤没能看着她长大，没能好好照顾她，现在看她这样……心里是越发觉得对不起她。” 李纯宝在苏尹月呆的时间长了，对她以前的事情多多少少有点了解。 听见东宁王说出这些话来，她鼻子一酸，生出了几分感动。 哎，可惜，她已经回不去自己那个时代了，见不到自己真正的亲人。 李纯宝思量过后，又把金子放回去。 东宁王有点慌了，道：“小纯宝，你是不是觉得不够啊？” 李纯宝摇头：“不是的，府里什么都不缺，我用不着这些金子啦。” 她生怕东宁王又给自己塞过来，拔腿就赶紧跑了。 正值上午，厨房已经在忙碌做饭菜了。 近些日子李纯宝一直研究学习中医，又在练习针灸，也是忙碌得很。 不过转念一想，她重活一世，现在才七岁，日后还有不少时间能够好好学习呢，何须急于一时呢。 所以她很快决定，苏尹月每一顿膳食，都由自己来负责，也就忙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李纯宝到了小厨房，以前她曾来过，厨子和厨娘都认得她。 一个厨娘忙擦了擦手，迎了上来，笑呵呵的问道：“李姑娘，你怎么来了呀？是不是肚子饿了？这边还有一些糕点呢，我给你拿去？” “不用，我是来做师傅的膳食的。”李纯宝说道。 这小厨房是专门做苏尹月的膳食的，他们也曾见过李纯宝指挥旁人做菜，做出来的味道还不错。 听见这话，厨娘是高兴得不行，道：“那就好那就好，李姑娘快请进吧。” 小厨房做的饭菜，苏尹月没吃几口就要吐，他们都不知道挨过多少次骂了。 现在李纯宝能来分担一下，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李纯宝点点头，熟门熟路的走进去，问了今日的菜单。 厨娘说了好几样菜，又说：“先前李姑娘来过指导，我们都记着怎么做才好吃，也没敢给夫人做一些油腻味道大的菜，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夫人的胃口一天不如一天。” 厨娘可愁死了，小厨房里的人也是一样。 李纯宝想了想，苏尹月近期的脉象是不大好，还有气虚血虚的迹象，身子骨都差了，胃口自然差了。 要是她不好好护着苏尹月这一胎，等楚霁风回来，非得要拔了她的皮不可。 思及此，李纯宝就道：“今日不做这些，我给师傅做个串串锅吧。” “串串锅？”厨娘显然是懵了。 李纯宝嘿嘿一笑，没多说什么，就让厨娘按自己的吩咐准备食材，又让厨子准备调料。 等串串锅端上了桌子，苏尹月很快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食欲大开。 她扶着肚子走过来，看见锅里是由药材熬煮成的汤底，旁边放着串好的蔬菜和肉类，更有好几款的酱料。 苏尹月咽了咽口水，问道：“今日怎么做了串串锅啊？大启还流行这吃法吗？” 第701章 有人要害我 李纯宝从外边窜出来，嘿嘿一声，道：“大启这边哪有这样的吃法，这是我弄的，师傅你快吃吃香不香。” 苏尹月有些高兴，想着李纯宝也太贴心了。 她也是真心盼望着这一胎能是个女娃娃，做自己的小棉袄。 她招呼着李纯宝也坐下来一起吃，说道：“你近日不是在练习针灸吗？你这样没问题吗？” “我天赋异禀，用不了那么多时间学习。”李纯宝不客气，坐下来就把串串放进锅里，“我在小厨房里帮忙也不错啊，到时候还能写一本药膳食谱呢。” 苏尹月知道这孩子全然是为了自己，眼睛微热，道：“我吃不了那么多，你多吃点吧。” 像牛肉片这些，稍稍一滚就会熟。 桑玉在旁伺候，苏尹月赶紧扬扬手：“吃串串得自己来才有意思，桑玉，你在旁边一块吃吧，多人才有滋味呢。” 桑玉见她亲自动手，心都悬起来了，还怎么敢坐下来一块吃。 所幸苏尹月把牛肉沾了酱，一口吃下，吃得有滋有味，胃口好得很，桑玉顿时松了口气。 李纯宝见状，也是高兴，再下了好些串串。 然而苏尹月没吃几口，胃里又开始了翻滚，桑玉见她面色变了，已然赶紧将痰罐拿上来。 她吐了好一阵子，把刚才吃的都吐了出来。 桑玉面色凝重，担忧不已。 李纯宝也没心思吃了，紧张的看着苏尹月。 吐完了，苏尹月漱了口，她也是有点乏了，也是没胃口吃了。 “纯宝，你继续吃吧，我没事。”苏尹月擦了擦嘴角。 李纯宝看了眼串串锅，又看了看苏尹月，师傅都这样了，她怎么还有心思吃啊。 她便让人灭了炭火，将东西都收拾下去，过后，还把人全都撵出去了，包括桑玉在内。 李纯宝扶着苏尹月到了内室的罗汉床，她的小眉头紧紧蹙起：“师傅，你这情况不太妙啊，虽说每一次怀孕的反应都会不一样，但你这样下去，这胎怕是保不住啊。” 这话虽然直接，却是真诚的实话。 苏尹月现在吃什么都吐，身体营养跟不上，胎儿也会越来越虚弱，听说这两日都见红了呢。 “纯宝，之前做过检查，你说我的胎儿发育得还算正常，是吧？”苏尹月沉声问道。 李纯宝点点头：“是这样，因为胎儿还未满三个月，主要是吸收母体的能量，但胎儿一天比一天长大，他要吸取的营养就更多，到时候是你扛不住了呀。” 瞧瞧苏尹月现在的模样，脸颊消瘦，显得一双眼睛特别大。 “我明白。”苏尹月慢声说。 李纯宝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师傅，要么……要么你考虑一下不要这一胎了？要是孩子成型了，到时候就不好……” “不！不到关键时候，我是不会放弃自己孩子的！”苏尹月斩钉截铁的说道，好让李纯宝打消这个念头。 “可是……”李纯宝鼻子一酸，“可是强行保胎，你是会有生命危险的呀，你已经有燕泓他们了，真的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等你以后养好身体，还是可以再要孩子的呀。” 苏尹月拧了拧眉头，她也是医生，当然明白李纯宝这话的意思了。 “我这几年虽然劳累，但身子骨不至于变得这么差。”苏尹月缓缓说道，“我怀疑有人害我。” 李纯宝怔了怔，脑袋里忽然蹦出了个想法，就说：“是不是先前有人害过燕泓他们，所以……” 所以你有了被害妄想症？ 苏尹月白了她一眼，道：“你以为我在说笑？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很认真，但是徐氏不是死了吗？那个楚静娴也被撵出了京城，还有谁要害你呀？”李纯宝也坐在罗汉床上，晃了晃小腿，“师傅，你用的东西，吃的食物，都是经过仔细检查，没什么问题的。而且在你院子里伺候的人，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家里人都有暗卫盯着，他们绝不会叛变的。你在大启里头，还有什么仇人吗？” “仇人挺多的，不过大多都死了。纯宝，你要明白一点，霁风是大燕后裔的血脉，我怀的是他的孩子，我们无论在何处，都不会太平静。”苏尹月说道。 李纯宝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那还真是麻烦，既然你有这样的怀疑，我们该往哪个方向开始查？” “连我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是很难查出来的。”苏尹月摸了摸下巴，“不过我有了个小方向，我们可以往这个方向排查排查。” 李纯宝问道：“哪个方向。” 苏尹月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李纯宝眸光一亮，忙的点点头：“不错不错，是可以这样。” 临近新春，宫里也要举行宫宴。 虽然徐氏这个太后薨逝，但因为丧事办得寒碜，宫中自然忽略了，文武百官也没多言什么。 年三十的时候，苏尹月干脆带着儿子进宫守岁。 楚墨阳自然高兴，命人把月尘宫收拾了出来，供他们母子居住。 听苏尹月的意思，他们母子会在宫里过了这个年，所以用度什么的都是用顶好的，全都是慕晴织亲自盯着准备的。 其实这算是逾越，不过楚墨阳都没吱声，群臣怎么敢撞在枪口上，自讨没趣呢。 这日，慕晴织准备了家宴席面，还亲自包了饺子。 因为苏尹月怀着孕，膳食自是要小心，慕晴织为了安全起见，就让月尘宫那边的小厨房准备，到时候带过来即可。 谁知苏尹月身子不好，压根没出席，只让燕泓兄弟过去。 楚墨阳很是紧张，忙问了情况，还想让太医过去瞧瞧。 桑玉说道：“皇上请放心，夫人只是太疲乏，想早点歇息而已，夫人还说了，今晚就让两位少爷在这儿守岁，劳烦皇后娘娘照顾了。” 慕晴织是求之不得，笑着点头说道：“请嫂嫂放心。” 燕泓兄弟虽然不能陪着苏尹月守岁，但今晚的家宴还有两个孩子在，他们倒是很快就玩成了一团，瞬间就忘了还有个娘亲。? 第702章 玩闹出事了 外头天寒地冻的，正下着雪。 静嫔抿了一口温酒，心里不是滋味。 她只是公主的生母，又只是在嫔位，按道理是没有资格跟楚墨阳一起守岁的。 但是今年燕泓兄弟留在宫里过年，所以楚墨阳就让她把公主也带过来，好让孩子们好热闹热闹。 然而，楚墨阳和慕晴织的眼睛都留在了燕泓兄弟身上，眼里压根没有皇子和公主，静嫔捏紧了玉杯。 皇后也就罢了，毕竟那不是她亲生的。 那皇上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孩子入不了眼，非喜欢别人的孩子吗？ 陈淑妃死后，楚铮就养在了她的宫里，静嫔便有了心思。 她是不得宠的，想要再生一个皇子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有了，那也是排行第二的庶子，还比不过楚铮这个皇长子呢。 静嫔近日对楚铮多有纵容，才让楚铮迅速忘了陈淑妃，喊自己一声母妃。 目的不言而喻。 若是皇后真的生不出嫡子，到时候必定是楚铮成为太子，那自己就是太子的养母了，将来不仅是她自己，就连公主也能有一份好的前程。 孩子们去了偏殿玩耍，楚墨阳好不容易得了一丝清净，才举起玉杯：“静嫔，这些日子要你照顾两个孩子，辛苦你了。” 静嫔欣喜不已，脸上飞上两抹红晕，她赶紧起身：“宫中有嬷嬷和奶娘帮忙照顾，臣妾不苦。” 一杯温酒饮下，静嫔秋波连连，是什么意思，还不明显？ 楚墨阳只当没看见，转而就说：“铮儿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了，开了春，朕会安排他到太傅院上学，到时候他就搬到附近的秋芳殿，也好方便一些。” 静嫔听明白了意思，这说是方便，实际是想将楚铮从她宫中带走。 那她日后还有什么指望？！ “皇上，大皇子还小，正需要人照顾，嫔妾……” 话还没说完，偏殿那边就传来一阵哇哇哭声。 楚墨阳拧着眉：“怎么回事？！” 他立即起身赶去。 慕晴织也赶紧让青然扶着自己起来，跟着前去。 静嫔倒是一下子慌了， 那是自己女儿的哭声！旁人不认得，她怎会不认得！ 到了偏殿，嬷嬷和宫女都在哄着小公主。 楚墨阳一到，宫人立即跪下，大气也不敢喘。 慕晴织瞧见楚妍额头破了一个小口，血不停地往外流，哭得非常凄凉。 “你们怎么伺候公主的？竟然让公主受了伤？！”慕晴织怒道。 静嫔已然扑过来，抱起了楚妍，看见楚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既心疼又气愤。 “皇上，他们如此疏忽，请将他们拖下去乱棍打死！”静嫔狠狠地说道。 宫人连忙求饶。 恰恰这时候，有个稚嫩的孩童声音响起：“父皇，是燕禹把妹妹推倒了，跟嬷嬷她们没关系，求父皇不要责罚她们。” 说话的是楚铮，小半年过去了，他咬字已经逐渐清晰了。 众人一愣。 燕泓看向弟弟。 燕禹瞪大眼睛，小脸蛋都红了，握紧拳头喊道：“我哪推她！” 楚墨阳看了看孩子们，拧着眉头，忽然觉得棘手无比。 事儿牵扯上了燕泓他们，就没有那么好处理了。 慕晴织明显是比较偏爱燕泓兄弟，就说：“公主的伤要紧，可传太医了？” 至于这件事，就此揭过去就罢了。 静嫔这时候可不干了，她女儿的伤要紧，但她看不惯皇后偏袒燕泓兄弟！ 她冷笑一声：“皇后娘娘还传召什么太医啊，楚夫人不是大夫吗？正好呢，她还可以顺道过来赔罪，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儿子！” 楚墨阳蹙眉：“静嫔，休得放肆！” 苏尹月的胎像不稳，怎可让人在此时赶来。 静嫔则说：“皇上，大皇子和二公主才是您的亲生儿女啊，您怎么能一直维护他人，而忽视了自己的儿女呢？公主现在见血了，还可能会留下疤痕，此事怎能轻松揭过！” “静嫔，孩子间打闹玩耍受伤是常有的事，嫂嫂现在身子不便，怎能前来？不如这样吧，就让燕禹向公主赔罪道歉。”慕晴织说道，“你若再耽误下去，公主的伤口必定是要留疤了。” 静嫔心思微动。 的确，若是苏尹月因此有个好歹，她反倒是不得理了。 退一步的话，还能得楚墨阳的怜悯。 正欲说话，燕禹却在旁边大声喊道：“我说了，我没有推她，我说的是真的！我不需要赔罪！” 燕泓走到了弟弟身边，那架势，一看就是那要支持自家弟弟。 楚墨阳见状，问道：“除了大皇子，还有谁看见公主是怎么摔倒的？” 宫人唯唯诺诺，没一个人能答上话来。 慕晴织再是一问，才知道当时燕泓在看书，那些宫人见那三个孩子乖巧的在逗鹦鹉，便在旁边唠嗑，并没有一直盯着，直到楚妍哭出了声，她们才匆匆忙忙过去看。 这样一来，知道事实的，也只有他们三个孩子而已。 楚铮跪下，说道：“父皇，宫人纵然有错，但燕禹更加可怕，妹妹还那么小，他就下如此毒手了。” 楚墨阳面露难色。 他过去哄了哄楚妍，此时楚妍的伤口已经止血了，他问道：“妍儿，你诚实的告诉父皇，你是怎么摔倒的？” 楚妍眼睛红肿，先是看了看楚铮，而后看向燕禹，说道：“是燕禹哥哥推……推了我。” 两岁多的孩童，口齿还有些不清晰，但燕禹两个字，在场之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静嫔气呼呼的，说道：“皇上，就连公主都指证是燕禹所为了，这还有什么悬念的吗？！” 说罢，她狠狠地瞪了燕禹一眼。 “禹儿……”慕晴织叹息着，“要么，你先向公主道歉？” 燕禹气红了脸，没想到这两人全都冤枉自己。 他当时逗着鹦鹉说话呢，哪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他压根没有推过楚妍，他是被冤枉的！ 幸亏燕泓阻拦着弟弟，又说：“弟弟，我信你！” 燕禹看着其他人的脸色，心里拔凉拔凉的，他鼻子酸酸地，抹了抹湿润的眼角：“你信我有什么用，呜呜，他们都认为是我推的，还让我赔罪道歉呢。” 燕泓咬咬牙，就说：“二叔，请让人把此事告知娘亲，让她来一趟吧！”? 第703章 我说的是假话 楚墨阳正想说燕泓不懂事，但转念一想，这是大哥大嫂的孩子，就算要处罚他们，怎么也得当着他们爹娘的面吧？ 这样想着，楚墨阳还是让齐公公去一趟月尘宫。 趁着这个空档，赶来的太医给楚妍上了药，包扎好了伤口。 伤口不是很深，但很明显是磕碰到桌子造成的，日后肯定会留下一点疤痕。 不多时，齐公公回来了，但苏尹月却没有跟着，反而是李纯宝跟着过来。 齐公公说道：“楚夫人已经睡下了，李姑娘说，她可代表楚夫人说话。” 静嫔听罢，率先发难，瞪着李纯宝：“什么？这是没脸见人，还是故意敷衍？竟让一个小女娃来代表说话？” 李纯宝已然听齐公公说了事情始末，只觉得这皇宫的确是不大好呆，就连有些人的嘴脸都那么讨厌。 既然别人都不给脸了，她也不客气了，说道：“是呀，我师傅是怕查出真相后，你太难堪，所以不想过来看你的囧样。” “你什么意思？大皇子和二公主都指证了燕禹，真相就是燕禹的的确确推人了，你们还想如何抵赖？”静嫔怒道。 她对苏尹月还有几分惧怕，可李纯宝这种小丫头，没家世没权势，她用不着放在眼里。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声音大不代表你就有理。”李纯宝翻了个白眼，又对楚墨阳说道，“皇上，此事既然各执一词，就得彻底查个清楚啊，要是冤枉了人，就会伤害了一个孩子弱小心灵，会产生很大问题的。” 楚墨阳清了清嗓子，道：“孩子之间玩闹，朕不想惊动赤龙司或者大理寺。” “皇上放心，不用这么麻烦。”李纯宝说道，“不过孩子之间的打闹虽然是正常的，但如果是说谎冤枉人，那就不正常了，皇上说是不是呀？” 楚墨阳点头。 眸光深沉，他稍稍放心，看来这小女娃是可靠的。 静嫔发出冷笑：“你说出这话，不就是指明了大皇子和二公主是出言污蔑，你好大的胆子！” “我说的是如果，又没笃定，你可别污蔑我啊。若真的是燕禹推了人，又说谎不道歉，我这边也会给静嫔娘娘一个交代。”李纯宝说道，声音清脆。 静嫔这才没了话说，反正此事证据确凿，是难以有反转的。 李纯宝走到燕泓兄弟跟前，就听到燕禹说道：“宝姐姐，娘亲是真的睡了，还是她气得不愿意过来见我？” 说着，燕禹满脸担忧的抹了抹眼角。 “真睡了。”李纯宝无奈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你虽然贪吃贪玩，但做错事肯定第一时间认错，哪会一直说自己冤枉。” 燕禹心中一暖，抓住了李纯宝的手：“对啊，我真的没推她呢。” “唔……我想想，可他们两个都说是你推的呀，你还有什么人证吗？”李纯宝问道。 燕泓则是低声说道：“宝姐姐，我有。” “你说呀。”李纯宝一喜，有别的人证不就行了，此事就能有转机了。 燕泓看向架子上的鹦鹉，道：“那只鹦鹉告诉我，是楚铮推的人，不是弟弟的推的。” 李纯宝嘴角抽了抽，怀疑燕泓是在耍自己。 等等，她差点忘了燕泓是懂兽语的。 “真的？”李纯宝问道。 “是呀，鹦鹉算不算人证？”燕泓反问。 “这可不行，有谁会信呢，就算信了，对你来说也不是好事。”李纯宝一口拒绝，免得燕泓自乱阵脚，把自己的秘密透露出来。 燕泓点点头，自然是听仙女姐姐的话了。 燕禹则是急了，问道：“那我怎么办？” 李纯宝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镇定的说道：“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不能让你继续受人欺负。” 燕泓和燕禹都是崇拜地看着李纯宝，只觉得她身上有万丈光芒，暖人心扉。 此时，李纯宝倒是不慌不忙，看着楚铮说道：“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绝没有撒谎？” 楚铮哼了哼：“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了，就是堂兄推倒妹妹的！” “好。”李纯宝拿出一颗丹药，“这是我师傅刚炼制出来的新丹药，名叫真言丹，故而言之，服下之人如果说的是谎话，那就会七孔流血，饱受折磨。既然你说自己说的是真的，那就服下这颗丹药再说一遍。” 楚铮怔怔的看着那颗丹药，并没有上前。 倒是静嫔觉得这是天荒夜谈的事儿，道：“大皇子身份金贵，哪能随意服用不明来历的丹药？” “哪里是不明来历？我说了这是我师傅炼制出来的，若出了事儿，我师傅自会负责。”李纯宝说道，“现在大皇子不肯服用，大皇子不就是做贼心虚吗？也就是说，大皇子说的不是真话了？” 静嫔气得不轻，直接说道：“铮儿，你服下吧，好证明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小丫头实在是太伶牙俐齿了，她能说出这话，也是因为楚铮不是她亲生的，如果是要让她女儿服下丹药，她是怎么都不肯的。 楚铮小脸蛋儿有点惨白，他看向楚墨阳，声音虚虚的：“父皇，儿臣……儿臣不想吃。” 楚墨阳见他面色如此，心里有了点计较，便说：“铮儿，你服下后再说一次那些话，到时候，朕会严厉惩罚禹儿，给你妹妹一个公道。” 楚铮到底是小孩子，想起李纯宝说的那些话，心里怕得要死。 他全身颤抖着，不说话也不过去。 李纯宝笑了笑，直接自己过去要把丹药塞进楚铮的嘴里。 楚铮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自己比她矮小许多，力气也不够大，哪里是对手。 他又慌又怕，顿时哇哇大哭起来：“我不吃，我不吃，我撒谎了！我说的不是真的，别逼我吃，别逼我吃啊。” 楚墨阳沉下脸。 静嫔傻了眼，骂道：“你说什么？！怎么会是假的呢？” 楚铮心虚，现下只会哭泣，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静嫔上前拉扯住他，说道：“铮儿你不用怕，有母妃在这里呢，只要你说的是真话，就不用怕！” 楚铮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扛不住：“不是，母妃，我说的是假话……”? 第704章 孩子性本恶 静嫔怔住，呆呆的看着楚铮，“你说什么浑话？” 楚铮擦了擦眼泪，随后赶紧躲开，免得被李纯宝塞下丹药。 楚墨阳面色已经极度难看：“铮儿，你说的到底是哪句真，哪句假？” 静嫔看着孩子这样，赶紧说道：“皇上，大皇子肯定被她吓唬住了，所以才会这样说，皇上，小孩子不禁吓啊。” 楚墨阳看了眼静嫔一眼，直接让宫女把她请下去，随后又让人把楚妍抱过来。 楚妍恍恍惚惚，面对父皇严厉的问话，她也跟着怂了怂，低着头一直捏着不知如何安放的小手。 “皇上，公主还小……” 静嫔刚说了一句，就被慕晴织瞪了一眼：“静嫔，皇上在问话，轮到你插嘴了吗？” 随即，慕晴织就去摸了摸楚妍小额头，道：“妍儿，乖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只有说真话的孩子才能得父皇的疼爱哦。” 楚妍抬眼，才下定了决心：“可是……可是我怕哥哥会打我。” 楚墨阳眸光一凛：“什么意思？哥哥打过你吗？” 楚妍点点头，低声说：“哥哥……哥哥掐过我呢。”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臂膀，也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慕晴织赶紧挽起了她的袖子查看，果然，那上面还残留着几道浅浅的印痕。 “这……公主被掐伤了，你们都是瞎了眼的不成？一个都没看到吗？”慕晴织怒声质问。 宫人全都低着头，不敢作声。 她们不知道是何人所为，自然不会上报，否则的话，受罚的就是他们。 “不怕，父皇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楚墨阳心疼问道，“这都是哥哥掐你的？” 楚妍想起那些委屈事，顿时眼睛红红的：“是……” 静嫔没想到突生变故，也没想到亲女儿被养子欺负了，她心痛不已，却又不敢当众责骂楚铮。 “所以，也是哥哥推倒你的吗？”楚墨阳温声问道。 楚妍再次点头。 楚墨阳懂了，大概楚妍平日受了楚铮的欺负，所以才就会被楚铮给梭摆说谎。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过得如此小心翼翼，还学会了说谎自保，可见楚妍的阴影有多深。 他抱着女儿坐下，盯着楚铮：“为什么？” 楚铮的心颤了颤，宫人早已教过他，若父皇发怒，自己得跪下来请罪。 他小小的身子跪下来，有些犯了难，他并不知道楚墨阳问的是哪一件事，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纯宝忍不住冷笑一声，道：“你殴打妹妹，冤枉他人，还真是个十足的坏孩子啊。” 燕禹特别解气，说道：“是呀是呀，你冤枉我，是坏孩子！” 楚铮不服气，指着燕泓兄弟，恶狠狠地骂道：“你们才是坏孩子！你们想抢我的东西！想抢我的父皇！我只是给你一点教训！” 燕禹在旁听着，已然懵了。 他只不过多吃了一块糕饼，楚铮至于如此记仇？ “你什么意思呀，我多吃一块糕饼都不许吗？你咋这么小气。”燕禹嘟囔道。 楚铮还是藏不住事，道：“是静母妃说的，你们想抢我的太子之位，让我提防着你们。” 这话一出，静嫔险些要晕倒过去，整个人都在哆嗦着。 这个蠢货！她不是特意叮嘱过了吗？这些话别往外说！ 楚铮还嫌不够，又说：“静母妃，你说话呀，你是不是还说，他们就是想要来抢父皇的？” 如此寒冬下，静嫔出了一身冷汗，身子摇摇欲坠，“铮儿，你胡说什么？我哪里说过这些。” 楚铮见静嫔都不支持自己了，紧握着拳头，气得又说：“你明明说过，说母后生不出嫡子，我以后肯定就是太子，但是堂兄两人如果继续讨父皇的欢心，那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静嫔险些一口血吐出来。 这蠢东西背书背不牢，这些话反倒记得如此清楚？陈淑妃以前到底是怎么教儿子啊！ 楚墨阳脸色已经阴冷得可怕，双目欲要喷火：“所以，你就推倒了妹妹，再嫁祸给禹儿？” 对上父皇凌厉的眼神，楚铮身子震了震，说不惧怕都是假的。 他现在就变得支支吾吾，最后只能呜咽一声，卖起了惨来：“父皇，自从母妃死后，您就不关心儿臣了，您的眼睛只留在堂兄他们身上，都不曾关注过儿臣。” 楚墨阳一掌拍在桌案上，彻底发了怒：“朕每日都抽空去看你，你还觉得不够？！你的堂兄，也就今日才进宫来过年，你这就如此妒忌了？” 楚铮被吓着了，此时只剩下哭。 静嫔不想去安慰相护，但更多的是不敢。 倒是慕晴织终于劝了一句：“皇上，大皇子只是缺少关注重视，所以才一时糊涂做错了事，他才刚四岁，才能再教导教导，不碍事的。” 楚墨阳听见皇后的话，怒气才稍稍消散。 他真是错了，陈淑妃教导不好楚铮，静嫔也教导不好，孩子三岁定八十，这孩子如此心性脾性，怎能成为太子？ 就因为对这孩子没了什么指望，所以他此刻的心并没有那么痛，也没那么气愤。 “来人，把皇子和公主送回去，你们都细心照料着。”楚墨阳下令道。 楚铮以为至少要打手板，谁知道什么惩罚都没有，心里松了口气，赶紧谢恩离开。 楚铮离开，宫人也抱着楚妍走了，静嫔却一动也不敢动。 “你还有什么辩解？”楚墨阳直直的看着静嫔。 静嫔心死如灰，嘴巴动了动，却吐不出半个字。 她是自己找难受，以为成了大皇子的养母就能有依仗，殊不知，这是机会，也是一个大坑。 “皇上，臣妾自知大错特错，罪无可恕，但求皇上看在公主还小的份上，不要让臣妾和公主母女分离……” “公主受伤，你惘然不知， 还这样教导皇子，你还有脸说这话？”楚墨阳冷声道。 静嫔又开始甩锅了：“臣妾冤枉啊，都是陈淑妃已经教坏了铮儿，臣妾见公主受如此伤害，为人母亲，也是心痛不已啊。” 楚墨阳可不想再听这些废话，就道：“静嫔无德，降为美人，不得再抚养皇子公主！” 第705章 燕泓的小心思 静嫔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她本就不得宠了，再降为美人，还如何能翻身？ 出了这样的事，守岁自然没法继续下去了。 楚墨阳和慕晴织心存愧意，又给燕禹送了几盒糕饼，好弥补安慰一下他弱小的心灵。 燕禹虽然是绷着脸，但还是收下了。 但是在回去的路上，他就将糕点给了李纯宝。 李纯宝惊奇，眨了眨大眼睛：“怎么给我了？你不是最喜欢吃宫里的糕点吗？” 燕禹叹息一声：“差点被人冤枉了，吃什么都没滋味啊。” 他刚才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心里还是不高兴的。 李纯宝知道他们年纪小，心灵其实很脆弱，就拍了拍燕禹的肩膀，说道：“没事，我不是帮你证明清白了吗？” 燕禹撇撇嘴，反而猛地一下抱住了李纯宝，道：“宝姐姐，谢谢你，今日幸亏有你！” 李纯宝被他这一抱吓住了，“喂喂，你干什么，想揩油啊？还不快点放开我。” 燕禹听不懂揩油两字是什么意思，但李纯宝挣扎了几下，他也就放开了人。 燕泓在旁看直了眼，心想着自己如果也能抱抱李纯宝就好了。 可是他读圣贤书，自然知道就算是小姑娘，也不可以随意亲昵。 最终还是心里叹了口气，又想着如果日后李纯宝回仙界了，那自己还能见到她吗？ 李纯宝和燕禹哪知道他想这么多，外头冷，两人只顾着想早点回去暖暖身子。 太监在前头打灯引路，雪依然不小。 李纯宝本来走得很快，可她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见燕泓心事重重的跟在后面，就说道：“快点呀，我做了汤圆呢，赶着回去下锅。” 燕泓没想到她能记得自己，顿时咧嘴一笑，脚步飞快的跟了上去。 他看了眼李纯宝的小手，还是没敢抓着，最后只抓了抓她小手的影子就已满足。 …… 翌日，苏尹月知道了此事，沉默了一会，便是说：“看来楚铮这孩子早就学坏了，教养他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李纯宝撇撇嘴：“可不是嘛，幸亏我昨天机智，要不然燕禹可就要受委屈了。” “幸好有你。”苏尹月倚在贵妃椅上，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不过我昨晚睡得还不错，今日也有了些精神。” 换了环境，吃了不同的食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李纯宝竖起了耳朵，紧张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府里出了问题吗？” 此次他们进宫，只带了桑玉她们几个忠心的。 用的吃的穿的，全都用宫里的。 苏尹月想了想，忽的又觉得饿了，便让桑玉把燕窝粥端上来。 桑玉听见主子的吩咐，赶紧照办。 燕窝粥是一直温着的，苏尹月想吃就能立即呈上。 她在早晨已经吃了些许早饭，虽说有些反胃，但好歹没有吐出来。 本来大年初一是不适宜喝粥的，但是苏尹月怀着孕，胃口又差，也就没什么讲究了。 燕窝粥端上来，香味飘飘，苏尹月是食欲大开，觉得自己好像饿了很久一样。 很快吃完了一碗，她又吃了第二碗。 桑玉和李纯宝在旁边目瞪口呆，这两个月来，还没见过苏尹月吃这么多的时候呢。 “看来师傅胃口不错啊。”李纯宝说道，“是宫里的米和燕窝都好吃一点吗？” 苏尹月吃饱喝足，擦了擦嘴，才说：“不是，是因为别的问题。” 桑玉蹙眉，急忙问道：“夫人，难道真是府里的人在膳食里动手脚了吗？” “我现在还不确定，等我在这里住上几天，确定了再跟你们细说。”苏尹月神色凝重，“今日年初一，得跟孩子们过过年啊。” 幸好她今日精神不错，还能陪陪孩子。 燕禹昨日受了委屈，苏尹月可不想忽略了他。 幸好燕禹心性大，昨天受的委屈，今日就忘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是燕泓兄弟与苏尹月第一次过的新年，两孩子换上了同样款式的新衣裳，束着好看小玉冠，这会儿就到了这边要给苏尹月拜年。 苏尹月赶紧让孩子进来，眼里是温柔的笑意：“赶紧进来，没冻着吧？” 燕泓和燕禹还是循例的轻手轻脚到了她身边，都是看了看她的肚子，随后才正经的行礼拜年：“娘亲新春快乐，祝您万事如意，身体康健。” 燕禹又觉得不够，加了一句：“还要生个小妹妹！” 苏尹月笑得不行，拿出了红包：“乖，娘亲也祝你们快高长大，学业进步。” 两人欢欢喜喜的接过，已经感受到了红包的分量不轻。 可惜当着娘亲的面，他们不好直接拆开看看。 以前他们不是没过过年，只是那会儿假娘亲诸葛妍儿对他们并不关心，连新衣裳都是别人准备的，红包更是少得可怜，兄弟两自然觉得这年过得是索然无味。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们的新衣裳都是娘亲挑选的，亲娘果然是亲娘，旁人怎么也无法比得上。 “纯宝，这是给你的。”苏尹月又拿出来一个红包，看着分量跟他们兄弟两的一样。 李纯宝怔了怔，桑玉催促了一句，她才兴奋起来：“师傅，我也有份吗？” “当然了，你现在还是孩子嘛。”苏尹月笑着说道。 李纯宝第一次觉得在这儿做个孩子也是挺不错的，至少能收十年八年的红包呢。 她接了过来，美滋滋的护在胸口上，就说：“那我们也得赶紧去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拜年啊。” 言下之意就是，她还要讨红包。 燕禹也忙的点点头：“对呀对呀，还要去给各宫娘娘拜年，别忘了。” 苏尹月哭笑不得，看来燕禹是真的没将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说道：“娘亲不好走动，你们去吧。” 他们兄弟出行有宝若和宝淳跟着，宫里又有不少禁卫军，倒是不用担心。 兄弟两人虽然觉得缺少了娘亲有点遗憾，但最后还是觉得红包要紧，便赶往凤凰殿先给慕晴织拜年。 恰巧，各宫娘娘来给皇后请安，楚铮和楚妍自然也在。 只是在这些娘娘中间，已经没了静美人的身影。 第706章 年幼恶毒的心 楚妍年纪小，昨晚虽然哭闹过，但有相熟的乳母陪伴着，倒是没怎么记得自己亲娘。 看到燕泓兄弟，也恭恭敬敬的行礼。 但楚铮则不一样了，他稍微懂点事，知道自己昨晚得罪了燕泓兄弟，心里又记恨着，拉着脸只喊了一声堂兄。 慕晴织看在眼里，颇为不悦：“铮儿，本宫刚才是不是说过，你昨晚犯了错，该给禹儿道歉？” 楚铮面色僵了僵，下意识看了看在场的妃嫔。 人虽不多，但好几双眼睛都往他身上看，他羞死了，脸蛋红红的。 “母后，儿臣……”楚铮并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 慕晴织对此很不高兴，倒不是她偏心燕禹，而是楚铮知错不改还不道歉的性子实在是不好。 她虽然想有自己的孩子，但楚铮也是皇上的血脉啊，她还是想悉心教导。 不然的话，皇长子以后怎么担得起重任，为皇上分忧呢。 妃嫔多多少少听过昨晚的事情，因为关系到了楚霁风夫妇，所以她们并不敢吱声求情。 在后宫，有时候得明哲保身。 楚铮依旧是僵着脖子，道歉的话说不出口。 倒是燕禹觉得无趣，也不想逼迫楚铮，就说：“二婶婶，罢了罢了，这件事过去就算了呀。” 慕晴织微微蹙眉，正想说罢了，殿外就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楚墨阳穿着崭新的明黄色龙袍，昂首阔步走进了主殿。 慕晴织和妃嫔们起身迎接，楚墨阳心情不错，还未坐下就让众人起身。 只不过他转而看见了楚铮，笑意一凛，慢声说：“大皇子怎么来了？” 楚铮身体绷直，鼻子酸酸的，热泪差点夺眶而出。 慕晴织赶紧说道：“皇上，臣妾想着，昨晚是大皇子做得不对，所以今日特意让他过来，也好给禹儿赔罪，孩子嘛，有错就认，改正过来就没事了。” 楚墨阳想了想，觉得慕晴织说的的确有道理。 这孩子是被人教坏了，若是用心，应该还能教回来。 他面色一缓：“皇后说得有道理，铮儿，你思过了一晚，可知错？” 声音一出，楚铮双脚颤了颤，便是直接跪了下来：“父皇，儿臣知错了，请父皇原谅儿臣吧。” 其实这是死去的陈淑妃教他的，在这宫里，讨好皇后都不算是有用，最重要的还是得看楚墨阳的脸色。 楚墨阳见他眼睛通红，小小的人儿跪在地上，看起来可怜至极。 他心软了下来：“你既然知错能改，这是好事，起来吧，向你堂兄认错。” 楚铮应了一声，起身到了燕禹跟前：“燕禹哥哥，昨晚是我不对，希望你能原谅我。” 燕禹倒不是小气的人，反正不是自己受伤，又没有受委屈，倒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 他摆摆手：“小事小事，我没记在心里。” 楚铮擦了擦眼角：“燕禹哥哥真的好，我最喜欢燕禹哥哥了。” 燕禹抿了抿嘴唇，觉得有点肉麻，就没答话。 虽说自己原谅了人，但心里还是有点记着的，吃过的亏，总不能再吃第二次吧。 楚墨阳看到这一幕，心里宽慰。 紧接着就是几个孩子给帝后拜年了，帝后的红包比苏尹月都要大，其他各宫娘娘的红包也是不小，两兄弟眉开眼笑，嘴里全都是吉祥讨喜的话。 李纯宝是沾了光的，而且她的红包和兄弟两人是一样的，她明白这都是因为自己是苏尹月的徒弟，要不然这些人精妃嫔怎会给自己红包呢。 她是不像燕泓兄弟两那么讨人喜欢的了，就静静的坐在一旁吃糕点。 然而她也注意到了，楚铮跟她的状况差不多，各宫娘娘可能怕得罪了苏尹月，竟然没几个搭理楚铮。 楚铮生母死了，养母被幽禁， 这殿里就没几个亲近的人了。 他只好到了小几旁，拿着一块糕饼吃起来。 但此时燕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哄得一位娘娘很高兴，笑声盈盈，楚铮看了过去，手里的糕饼顿时就捏碎了。 嬷嬷见状，赶紧喊道：“大皇子，糕饼捏碎了，请给老奴吧。” 楚铮回过神来，吓了一跳，赶紧把碎了的糕饼给嬷嬷处理。 他刚才狰狞怨恨的神色一下子消失不见，代替的是一脸愧疚和委屈。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李纯宝觉得可笑，这楚铮是一夜开窍啊，他昨晚要是有这样本事，何至于被她吓唬拆穿了。 哎，这古代的孩子实在是太早熟，太可怕了。 所以回去的路上，李纯宝特意拽住了燕泓兄弟，认真说道：“你们记着，楚铮可不是真心认错的，你们以后要提防着他，尽可能不要再跟他玩耍了。” 燕泓没多问，觉得仙女姐姐说的话都是对的，无需质疑。 燕禹眨了眨眼睛，“宝姐姐，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真心认错的呀？他是二叔叔的长子啊，是我堂弟啊，怎么可能不来往。” “你要是不想惹太多麻烦，就记住我的话。”李纯宝翻了个白眼，懒得解释。 燕禹撇撇嘴，闷声说：“知道了，反正我们以后都要回黎国，跟楚铮也没什么见面机会了吧。” “那可不一定，如果他将来成了太子，我们还是要多亲近的。”燕泓一本正经的说道，神色凝重。 到时候就不只是他们个人的事情，而是关乎两国的和平了。 李纯宝嘴角抽了抽：“就这品行，还能做太子，当皇帝啊？” “如果二叔叔一直没有嫡子，他就有很大机会啊。”燕泓读了那么多书，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不过宝姐姐的话，我们都记住了，会提防着的。” 不仅是李纯宝，今日楚铮那个狰狞的模样，自己也是瞧见了。 他有心眼，不代表弟弟也有，所以自己以后还是要多照看着点。 做哥哥就是得这样，一直护着弟弟。 李纯宝一听，心想着这可不得了。 她是摆明了讨厌楚铮的，若是楚铮日后做了皇帝，这不就成了一件大坏事？ 不行，慕晴织还是得赶紧生个嫡子啊，可不能便宜楚铮那混小子，她得赶紧再替慕晴织调理调理，争取早日怀上。? 第707章 金吾卫动的手脚 过年这几日，宫里开过宫宴，东宁王也受邀进宫，看见苏尹月在宫里面色竟然红润了不少，脸上也多了几两肉，顿时又是安心又是高兴，对苏尹月不陪自己过年不悦早已消失。 什么事儿都比不得女儿的健康重要，东宁王不仅给了外孙子红包，连苏尹月也有份儿。 初七，他们母子终于出宫。 楚府没了主人家过年，但常无影等人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一点都不含糊。 得知苏尹月回了府，苏落芙在初八就带着秦烨过来拜年了，也不算太迟。 没想到的是，苏落芙来拜年不是带糖果礼品，而是准备了席面，让下人装在食盒里拿过来。 见状，桑玉表示不解：“这怎么回事啊？夫人，您不是吩咐了厨房做好了席面吗？” 现在秦四爷夫妇又拿来了这么多菜肴，那该吃哪家的？ 秦烨和苏落芙也是不解，纷纷看向苏尹月。 苏尹月说道：“就摆落芙带来的菜肴，咱们府里做的饭菜，不要了就是。” “这……”桑玉依旧不解，但对上苏尹月的眼神，还是没多问，照吩咐去办。 随即，苏尹月再把成肃喊了进来，问道：“我让你做的事如何了？” 成肃面色不佳，道：“夫人猜测得没错，夫人昨日刚回府，晚上就有人潜进来在水井做手脚，但那人武功了得，属下和暗卫并未能把人抓住，但是那人在匆忙之间，落下了这些东西。” 说罢，他就把捡到的东西拿出来。 宣纸上有些许青紫色的粉末，递到苏尹月跟前。 苏尹月拿过来一看，倒是无色无味，可她随之面色一变：“这是碾碎成粉的紫腾青！” 其他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李纯宝和秦烨都是吃惊不已：“什么！？” 苏落芙见他们两人反应这么大，也是吓了一跳：“紫腾青是什么东西？对姐姐的身子有害吗？四爷，你倒是快点说啊。” 秦烨面色不大好看，下意识看了看苏尹月的肚子，随后才移开了目光，解释说道：“这东西阴凉，不轻易拿来入药，除非是心火非常旺盛之人才会使用。有孕之人沾染了，非常容易小产。” 苏落芙已然是怒得不行，“这人这么歹毒！？” 苏尹月目光一凝，继续道：“所以我这一个月经常孕吐，并不是正常反应，而是我的膳食，引用的水的里面都有紫腾青。幸亏这东西是加入了井水里面，稀释了含量，要不然我的孩子早就保不住了。” “这一招果然是防不胜防，紫腾青无毒，就算是检验也无法验出什么来。”秦烨冷声道，“这京城里竟然还有人想要对你动手，怕是不知死活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那人揪出来。” 他皱紧了眉头，觉得对不住楚霁风。 楚霁风临走前特意交代了他要帮忙照顾苏尹月，谁知道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他实在是难辞其咎。 苏落芙也是咬牙切齿：“没错，一定要把那些歹人揪出来！” 苏尹月心里有别的想法，默了会儿，才道：“成肃都无法把人抓到，想来那人是有点本事的，怕是不好抓。” 秦烨心烦的喝了口茶，道：“难不成就放任他？抓不到人的话，你也难以心安啊。” 很明显，先前苏尹月的胎养得并不好，气色有所欠缺，若是那人再动什么阴险手段，苏尹月这身子骨可就难以承受了。 “引蛇出洞吧。”苏尹月目光忽然凌厉，“我怀疑那人是樱珠手下的金吾卫，的确是不能放任不管。” 常无影怔了怔，问道：“金吾卫？据暗桩回报，他们随着樱珠回黎国了呀。” 成肃瞬间明白了过来，说道：“属下明白了，樱珠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她故意带着几个金吾卫离开，故意留下一个金吾卫，是想着主子走后，留下的金吾卫就好下手。” 苏尹月微微颔首：“就是这个道理。” 秦烨一掌拍在桌子上，面容冰冷：“果然是老奸巨猾！” “师傅……”李纯宝好不容易才寻到了机会开口，“你说引蛇出洞，该不会是想以身涉险吧？这可不行啊，你这几天身子才刚刚好转，不能再受什么刺激啊。” 苏落芙闻言，面色微微苍白：“姐姐，你莫要意气用事，你和孩子要紧啊。” 抓人是要紧，但母子平安更为要紧啊。 苏尹月看了看他们担忧的脸，无奈的说道：“我像是那么蠢的人吗？你们放心，我有别的办法。” 恰好此时，燕泓和燕禹跑了进来，喊着肚子饿。 对着儿子，苏尹月不愿意说太多这些事情，就对他们使了使眼色，表示别再谈论这件事了。 苏落芙是满心担忧，又责怪自己先前对苏尹月疏忽，就连姐姐的身子不好的消息都不知道。 她甚至还想， 让秦烨带着女儿回去就罢，自己得留下来陪着姐姐。 秦烨黑了脸，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自己在苏落芙心中分量还比不过苏尹月，不仅如此，连女儿都不上！ 他幽怨的盯着苏尹月，鼻孔发出一声冷哼，阴阳怪气的说道：“姨姐身子不好，的确是该好好陪陪。” 苏尹月头皮发麻，看吧，男子的妒忌心可不比女人的低。 她只好好说歹说，让苏落芙别冷落了女儿，最后好不容易才把人劝了回去。 当日，苏尹月就下令让院子里的人收拾。 这府里的水井已经受了污染，平常人喝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苏尹月肯定是不能使用了，所以只能先离开这儿。 尽管楚霁风在大启京城的宅子不少，但要么是没有经过修缮，要么是租给了别人，没什么能住的新地儿。 最后苏尹月决定，还是要进宫养胎才是上策。 此次不是小住几天，而是至少要两三个月，所以拉行装的马车就有辆，周围有不少百姓围观，发出阵阵惊叹。 最后一辆豪华的黑木马车是苏尹月乘坐的，她抱着手炉，披着斗篷，周边跟着婢女和侍卫，紧紧护卫，似乎在惧怕什么。 至于燕泓兄弟，则是乘坐后面的马车。 第708章 对苏尹月下手 待那些马车走后，百姓才敢敞开了讨论。 “哟，这以前的凌王妃排场还是够大的呀，前天刚从皇宫回来，现在又要收拾东西进宫住了。” “看这么多的行装，定是要住个一年半载吧。” “那可不是，这是什么意思啊？她是以什么身份进宫住啊？难不成真如传言所说，皇上想要立那两小子其中一个为太子吧？” “还有这事？黎国那边不是立苏尹月为后了吗？人家也有皇位要继承啊。” “嘿嘿，你们不知道吧，过年的时候，大皇子得罪了她的儿子，遭受了皇上的责罚，已经失宠了。”一个知道一点内幕的人侃侃而谈，“你们要知道，中宫多年无出，已经遭受到了皇上的嫌弃，皇上估计是急着找过继的嗣子呢。” 你一言我一句，添油加醋，越说越离谱。 而此时，车队已经入了大街。 大街上的百姓倒是见惯了这样的阵仗，并没有过多注意。 忽然，最前头的马车不知为何停了下来，导致了后头的马车都得停下来等待。 常无影见状，去了前头想要看看发生何事。 谁知此时，侧边竟然有个商贩打扮的汉子竟然提出一把剑，他那一剑用了不少内力，直接劈向苏尹月所在马车。 因为事发突然，成肃和周边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 就算是上好的木头，也抵挡不了汉子的凶猛内力，马车破开了一个大洞，马儿更是受惊，暴走了起来。 汉子看见马车上的女子被甩在了地上，冷笑一声，便又冲上去，想要斩草除根。 成肃此时还如何不认得，那正是金吾卫中的金九！ 然而这个金九，更是一个暴戾凶狠之人，他选择在这个时机动手，是打算有去无回了！ 金九脸上是狠厉的笑意，长剑正要劈在苏尹月是身上，却被一道内力硬生生的把长剑打开。 金九虎口发麻，差点提不住剑。 他咬咬牙，抬头想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有这等功力，很快，他却是愣住，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眼前之人，红衣飒飒，俊美倾城，只是那一张脸冰冷得可怕，不是楚霁风还是谁？ 楚霁风没空管他，赶紧到了女子的身旁，要把人扶着：“月儿，你没事吧？” “王……国主，奴婢没事。”桑玉亦是怔住，没想到楚霁风忽然出现，他人不是该在黎国吗？ 楚霁风见到是桑玉，手停住，顿时不想扶人。 他紧皱着眉头：“怎么是你？月儿呢？” 他看见马车里的女子摔下来时，心狠狠地揪住，险些没能喘过气来。 现下见到这人是桑玉，他是暗暗松了口气。 “夫人在府里，好好的。”桑玉起身，她早有防备，内力又不差，自然是没有受伤，刚才只不过是装蒜，“这只是为了引他出来，所以奴婢才假扮夫人出门。” 金九往井水下药的事情被识破，要是苏尹月和儿子搬进了皇宫居住，金九基本上就没机会再下手了，所以这是最后的机会。 苏尹月就是想试试，没想到金九真的耐不住要下手了。 金九见到自己被耍了，已然是满腔愤怒。 樱珠留了他这里，就是要杀掉苏尹月母子，现在他完不成任务，还要把自己搭了进去！ 他握紧了刀柄，不愿就这样认命。 楚霁风心里没了牵挂， 自然是全神贯注了起来，侧身一躲，直接击出一掌，瞬间震碎了金九的心脉。 人还睁着眼，就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百姓看见楚霁风出手如此狠厉，惊恐得躲在一旁，不敢靠近。 常无影和成肃本是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楚霁风忽然出现，把人解决了。 “主子！”常无影是最高兴的，比见了自己媳妇都要高兴，“您怎么回来了？！” 楚霁风懒得搭理他。 后边，燕泓和燕禹就飞扑下了马车，奔着楚霁风跑来：“爹爹！” 只是楚霁风一个眼神，就让兄弟两停下了脚步，没有扑到他身上。 “我先回府看你们娘亲。”楚霁风只说一句，便用轻功离开。 人嗖的一声不见了。 燕泓兄弟对视了一眼，燕禹问道：“哥哥，我们怕不是捡来的吧？” 瞧这模样，楚霁风对他们哪里有半分想念，一颗心满满都是娘亲吧。 燕泓叹了口气，轻轻摇头：“你还没习惯吗？反正我早就习惯了。” 楚府里。 苏尹月本是在想外头的消息，但她吃好喝好了几天，身体好了不少，人就开始容易犯困。 她靠在贵妃椅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宝若他们自然不敢吵着，就退出去在外守着。 屋子里烧着地龙，很是暖和，可苏尹月忽然感受到周边有一阵寒意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朦朦胧胧睁开眼，看见一张俊脸就堵在自己面前。 “唔……怎么又梦见你了呀。”苏尹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在梦中，毕竟楚霁风人在黎国，不可能会瞬移来到大启吧？ 楚霁风不禁失笑，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又以为自己做梦了？” 记得她上一次这样，两人还粘腻了一番。 只是她这会儿怀着身孕，他自是不敢做点什么。 苏尹月瞬间清醒了，猛地坐直了身子，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楚霁风的脸，冰冰冷冷的，显然他是刚从外头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寒气。 她惊讶无比，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黎国吗？” “我在年前就往大启赶了。”楚霁风说道，“只是下雪，路不好走，所以慢了点。” “你不是说要彻底解决了樱珠吗？那你是解决完了？” 楚霁风在她身旁坐下，容貌虽有点憔悴，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颜。 他轻轻摇头：“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你独自一人留在大启，就回来了。我让洪尧和邱承去东海岛了，樱珠如今功力尽失，身边只有几个金吾卫，他们就算解决不了樱珠，也能把人拖住。果然，樱珠留了后手。” 看见马车被破坏的那一刻，他整颗心都悬了起来，那滋味自是不说。? 第709章 苏烟语找上门 所幸，这只是苏尹月的计谋，她并无大碍。 苏尹月看了看他，忽然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道：“你回来了就好，这些日子我一直心不安，近几天的计谋也是让我心惊胆战，怕不成事。” 她身上还是有着独特的药香味，让楚霁风心旷神怡，同时心里一片坚定。 他轻轻抱住了她，道：“我明白，我以后都留在你身边。” 她怀着孕，正是多想的时候，自己怎能丢下她走了呢。 要出了什么事情，他是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苏尹月松了口气，勾了勾嘴角：“嗯哼，你说的要算数哦。” “自然。”苏尹月拍了拍她的肩膀。 楚霁风忽然回来，大启京城和朝堂又是炸开了，生怕他会再有什么动作。 只不过此次楚霁风低调得很，哪里有过什么动作，最多只是府里水井里的水不能供苏尹月使用，他便每日让人去城外去取山泉水，还让几十护卫跟随，以防有人动手脚。 解决了金九，苏尹月这段日子自然是心安了许多，睡得踏实了，人也跟着圆润了不少，气色自然也是好。 过了正月，她的肚子就满了三个月，而燕泓和燕禹的功课也是不错，两兄弟各有所长，林学究对他们多有称赞，一切正往好的方向去。 东宁王本想多照顾怀孕的女儿一阵子，但自己作为东宁大王，总不能留在大启。 而且听东夜瑾的意思，他要和霍思思举行大婚，东宁王也不能缺席，所以二月出头，冰雪还没融化，东宁王就乘坐着马车返回东宁国。 苏尹月不免又要伤心一阵子，东宁国和黎国之间的路程遥远，此次一别，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她看了看身旁的楚霁风，不禁握了握夫君的手。 人嘛，总不能事事都如意，她现在有夫君有儿子陪伴，也是足够了，不能太贪心。 宫中近日也是平和。 楚墨阳亲自挑选了教养嬷嬷和太傅来教导楚铮，楚铮一一接受，变得彬彬有礼，也学了些道理，进步很大，这让楚墨阳心情好了不少。 静美人是不可能再抚养公主的了，所以乖巧的楚妍就留在了凤凰殿养着，慕晴织渴望着要一个孩子，楚妍便是出现得刚刚好。 然而在这风平浪静的时候，就有一人找上了门，大吵大闹。 因为那人抱着孩子，侍卫并不敢上前拉扯。 只是那还不足月的孩子嚎嚎大哭，任谁听了都是心生怜悯，只能好言相劝着。 “都滚开！”苏烟语生产完没半个月，身体浮肿，看不出半点美态，她紧紧抱着孩子，因为大喊大叫，发髻散乱，“叫苏尹月滚出来！叫她滚出来！” 府门口围了不少百姓，对着苏烟语指指点点，纷纷议论着究竟发生了何事。 终于，府里的主人出来了。 那是一对如何相衬的璧人？ 女子穿着芙蓉色的罗裙，披着同色滚着狐狸毛的披风，肤若凝脂，美艳绝伦。 旁边的男子更是出彩，一身红色长袍耀眼夺目，然而他的俊颜却是比红色更加令人瞩目，只是他往那儿一站，气质凛然，压得众人都不敢抬眸对视。 方才发了疯的苏烟语也是一下子安静下来，大气也不敢喘。 楚霁风瞥了她一眼，冷冷说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敢来这儿大吵大闹？” 他是让苏尹月好好歇息的，可她听到了婴儿的哭声，根本定不下心绪，硬要出来看看。 苏烟语看了眼怀中的婴孩，心里原本的恐惧一下子消散。 她咬咬牙，怒道：“苏尹月害了我的儿子，我自然要来讨个公道！” 百姓哗然一声，都盯着苏尹月看。 苏尹月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有些丰腴，如此模样，更是令人不齿。 她自个儿都怀着孩子，怎么就如此歹毒害别的孩子？ 苏尹月这话可就不爱听了，上前一步，怒道：“我何时害过你的儿子？！你话可要说清楚点！现在刚好是冰雪融化的时候，天气冷得很，你就这样抱着还未足月的孩子在这儿吹风？孩子如此脆弱，如何能受得了？！到底谁才是害孩子的人？！” 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快有胎动了，哪里看得了这些事情。 百姓听了苏尹月的话，觉得又有点道理，就做起了墙头草，反过来指责苏烟语了。 苏烟语知道楚霁风回来了，也敢过来闹事，可见她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并不在乎百姓的议论指责，又是哭喊着：“若不是你，我如何会抱着孩子来受苦受罪！” 孩子已经哭哑了声，就算是在人声鼎沸的街上，也是遮掩不住。 苏尹月实在是心疼，就说：“我从未害过你的孩子，你别含血喷人了，你若有证据，就去报官。若是没有，就赶紧抱着孩子回去，别再让孩子冻着了！” 苏烟语呜咽一声：“我如何还能回去？这孩子……这孩子被你所害，生来不祥，我家老爷已经将我们赶出来了！我们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婢女海棠也跟着在旁边哭，非常凄苦。 楚霁风可不是什么善心之人，苏烟语不仅打扰了苏尹月歇息，还多次出言污蔑，早已碰触到他的底线。 他冷着脸，便是想让人把她们赶走。 苏尹月伸手握住楚霁风的手，让他缓一缓，她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孩子好像动了一下。” “什么？”楚霁风不由得欢喜了一下，他看着苏尹月的肚子，她的肚子还不足五月呢，竟然有了胎动？ 这是好征兆，他哪里有不欢喜的。 “可能是孩子嚎哭的原因。”苏尹月叹息了一声，到底是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她抬眸盯着苏烟语，“苏烟语，你孩儿究竟是怎么了？你想清楚再回答，你若再污蔑我一句，我不会管你孩儿的生死。” 苏烟语怔了怔，抿了抿嘴唇。 她看了眼襁褓中的婴孩，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最终还是折服：“他……他的手指……” 然而她泣不成声，根本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苏尹月实在是忍不住了，便上前去看。 第710章 先天性畸形 孩子还未满月，小脸蛋还是有点皱巴巴的，只是现在哭得厉害，脸蛋憋得通红。 小模样还是挺可爱的。 苏尹月还是忍不住伸手逗了逗：“这不是挺好的吗？” “夫人有所不知……”海棠还是个靠谱的，把孩子的手拿了出来。 是右手。 楚霁风看见的时候，目光亦是一凝，微微蹙眉。 孩子的右手是有五根手指没错，但食指和中指却粘连在一起。 他下意识拉扯了一下苏尹月，“别靠太近。” “为什么？”苏尹月有些不解。 “不详。”楚霁风后又添了一句，“这会影响了我们的孩子。” 苏尹月哭笑不得，只好做起了科普，“怎么会呢，这孩子是先天性畸形，不是传染的，更不是什么不详。” 楚霁风半信半疑，但还是一脸不悦，不愿意让苏尹月太过靠近。 苏烟语听不懂什么先天性畸形这些话，可看苏尹月这个模样，就知道她是知道孩子是怎么回事，又是发了怒：“好啊！苏尹月，你果然知道我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就是你害的！” 苏尹月冷笑一声，“把人赶走。” 她说过，只要苏烟语再说一句污蔑自己的话，她便能冷下心来不管他们。 说罢，转身进府。 苏烟语惊了惊，她与苏尹月打交道那么多年，自然知道苏尹月的脾性，看来自己这下子是彻底把人给得罪了。 要是苏尹月真的不愿意帮助自己，那她以后还有什么指望呢。 苏烟语也不顾众人的目光，直接跪了下来，对着苏尹月的背影哭喊着道：“二姐姐！我知错了，要是连你也不管我们母子，我们母子倒不如撞死在这里一了百了！” 可是苏尹月还是没回头。 楚霁风更是不会管苏烟语。 苏烟语又惊又慌，她咬咬牙，真的抱着孩子要往门口的石狮子上撞过去。 桑玉赶紧让侍卫拦着，道：“就算要死，也别脏了这里！” 苏烟语被拉扯着，一时半会也寻不了死，但她此刻是死活都不愿意离开这里了。 楚霁风夫妇回了风月阁，苏烟语已然见不到他们的影子。 侍卫没有赶走苏烟语，却是堵在门口，苏烟语也奈何不了，干脆抱着孩子在府门外跪着。 天寒地冻的，孩子的哭声逐渐变小。 海棠搓了搓手，低声道：“夫人，不如我们回去吧，我们再寻别的出路。” 等苏烟语休养好，恢复身段美貌，可以再寻好的人户，有没有这个孩子都不要紧了。 毕竟，这个孩子对于她们来说只是一个工具。 苏烟语冷得瑟瑟发抖，嘴唇紫青，她看着怀里的孩子，却无法下这个狠心。 纵然她一开始是当这个孩子是工具，可她怀着他足足有十个月，根本无法做任何的狠心决定。 “只有苏尹月能救我儿子。”苏烟语坚定的说道，“我只能留在这里，等苏尹月大发善心！” 海棠没了话说，只能陪苏烟语一同跪着。 百姓本来还想看看楚霁风夫妇会不会出来，谁知道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府里都没有动静，这么冷的天，没人愿意一直在风口处看热闹，人很快就散得七七八八了。 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一辆马车在府门前停下。 正是燕泓兄弟从外回来，他们下了马车，看见苏烟语主仆跪在了台阶下面，不由得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燕泓不好事，很快收回了目光。 倒是燕禹爱八卦，凑上去看了看，发现苏烟语怀里的孩子，那孩子已然冻昏了过去，小脸蛋紫青紫青的。 “哥哥，你看看！”燕禹大叫。 燕泓无可奈何，只好过去，待他看见婴孩的时候，亦是一惊。 孩子大概听到了他们兄弟的喊声，竟又扯开了沙哑的嗓子哭了两声，只是那哭声早已是有气无力，奄奄一息。 燕泓如何能看得这些，赶紧回头看常无影：“常叔叔，你抱孩子进去啊，他像是要被冻死了！” 常无影正想行动，门口的侍卫就提醒道：“常大哥，主子不让他们母子进府，你别犯了忌讳啊。” 苏烟语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声音，抬头看去。 常无影辨认了一下，才认出这是苏烟语：“是你呀？！怎么胖成这个样子了？” “你……”苏烟语气得不轻，但她现下又冷又饿，牙齿只打颤，完全没法说出话来。 常无影调侃完后，就对燕泓兄弟说道：“这人与你们爹娘不和，不必管她，我们快进府吧。” 燕泓和燕禹此次是格外的齐心，并不肯动。 “常叔叔，祸不及孩子，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孩子冻死吗？”燕泓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们不让她进去，就抱着孩子进去吧？” 燕禹也点点头：“是啊，他太可怜啦。” 要是他自己在寒冬里饿着肚子，他也希望有好心人给自己一碗热汤呢，所以他决定自己要先做个好人，如此以后才会有好心人给他热汤，这是林学究教给他道理。 说实话，常无影也有点不忍心，就说：“那行，我抱着孩子进去。” 他走过去，看着苏烟语：“我只抱你孩子进去，你可愿意？” 苏烟语说不出话，只能忙的点点头。 她使尽了力气，把怀里的孩子抬出去。 常无影抱过孩子，赶紧往里走。 燕泓和燕禹拉着手，一边往里走，一边往商量着该怎么说服娘亲救人。 没想到在半路上，他们就遇到了楚霁风夫妇。 常无影吓了一跳，心慌得要命，生怕楚霁风责怪自己，所以他赶紧说道：“主子，是大少爷和二少爷要求的，属下只能听小主子的话，不敢有违。” 遇事不要慌，第一时间先甩锅。 燕泓看到面无表情的父母，心里有点虚，便低下了头：“爹爹，娘亲，是我看着孩子太可怜，所以……所以我就让常叔叔把孩子抱进来。” “不！”燕禹忽然男子汉的往前走一步，挺起了胸膛，“是我强烈要求的，跟哥哥无关，爹爹，要罚就罚我好了！” “不是，是我，跟弟弟无关。”燕泓又说。 楚霁风看着他们兄弟情深，冷哼了一声：“你们兄弟倒是齐心。” 第711章 想东山再起 他们兄弟都怕楚霁风，闻言，都是缩了缩脖子。 倒是苏尹月开了口：“好了，我们再在这里多嘴，这孩子就要被冻死了，赶紧抱进去屋里吧。” 常无影如蒙大赦，加快了脚步。 燕泓和燕禹对视了一眼，皆是欢喜，便上前抓住苏尹月的手，道：“娘亲，你真的可以救这个孩子吗？” “稚子无辜，我难不成真的要看他冻死吗？”苏尹月还是叹了口气。 她走到半路，就是想要出府去看看苏烟语还在不在，到底是没法过自己这一关啊。 没想到，两个儿子就先做了这件事。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道：“凭我一人之力还不足以救他，把你们宝姐姐叫过来。” 两人又是齐心协力，一起去了。 楚霁风始终是阴冷着脸，似乎对此事颇有不满。 苏尹月瞥了他一眼，道：“你怎么了？” “没事。”楚霁风面色缓了缓，“只要不影响到我们的女儿，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包括让他仁慈善良一点，他都可以尽量做到。 苏尹月哭笑不得，说道：“就快能知道孩子的性别了，如果不是女儿，你可怎么办才好啊？” “不许说这样的话，一定是女儿！”楚霁风冷着声，笃定的说道。 苏尹月撇撇嘴，没搭理他。 她都能感觉到，要是这一胎真的是女儿，自己在楚霁风心目中的地位恐有动摇啊，他定然会变成一个女儿奴。 想到这里，苏尹月的心里就酸酸的。 他们夫妇走得不快，等他们回到风月阁之时，燕泓兄弟已经把李纯宝带过来了。 李纯宝率先一步，给孩子检查身体，面色凝重。 “真是胡闹，还未满月的孩子，哪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李纯宝非常生气，孩子的情况不好，身体都冰冰凉凉的，只吊着一口气了。 “有保温箱吗？”苏尹月直接问道。 这话只有李纯宝听得懂，别人还以为是什么草药。 李纯宝点点头：“有，我那儿什么都齐全。” 话说到这份上，苏尹月也不含糊，直接让常无影等人出去，包括自己的儿子。 待人一走，李纯宝就立即带着孩子进去医疗系统里进行救治，稍稍稳定情况后，就放入了保温箱里。 系统里机器人照看，倒不需要李纯宝时刻照看。 忙碌完后，已经是天黑了。 苏尹月颇为关注孩子的状况，问道：“孩子还好吗？” “死不了，身子还算是健壮，在保温箱里待几天就没什么事了。”李纯宝有些疲倦的坐在椅子上，瘫在那儿，毫无女儿家的端庄姿态，“不过他的双指合并，是先天性畸形，得快点做手术吧。” 苏尹月听见孩子无事，是彻底松了口气。 听桑玉说，苏烟语主仆还在府门口等着，侍卫怕她们死在了府门前晦气，就给了她们吃食和衣物。 她眸光没之前那般凌厉，苏烟语没有走，到也像是做母亲的人了。 “如果孩子身体没有别的问题，这个倒是不急。”苏尹月说道。 “我检查过了，孩子没别的问题。”李纯宝答道。 楚霁风在旁听着倒是不意外，先前唐战言切断的手指都能接上，现在分离两根手指又算得了什么。 他终于开了口，道：“你们不觉得晦气吗？似是见多了这样的孩子。” 苏尹月和李纯宝齐刷刷的白了她一眼。 “你简直是愚昧无知，这算什么晦气，只是孩子有一点畸形而已，完全可以通过手术解决，变成一个正常的孩子，且不会有遗传。”李纯宝语重心长的说道，“在你们这个时代其实有很多这样的孩子，只是你们觉得晦气，不详，选择偷偷把孩子解决了，所以你才没怎么见过。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你的孩子是这样，你会放弃他们吗？” 楚霁风显然是不大喜欢这句假设，脸上有了些怒气，但转念一想，便沉声说：“不会。” 李纯宝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你还是一个负责的父亲。不过你老婆在怀孕期间一直吃着叶酸，你的孩子应该不会有畸形，你就放心吧。” “叶酸能预防畸形？”楚霁风问道，“只有你有？” “对啊，古代可没这种东西。”李纯宝顺口答道。 楚霁风眸光深邃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尹月没注意楚霁风的神色，便让桑玉把苏烟语主仆带进来，想处理完后续的事情。 苏烟语主仆被带进了风月阁的偏厅，屋子里烧着银丝碳，暖烘烘的，婢女再送上两碗姜汤，她们喝下后，冻得紫青的脸色总算恢复了点血色。 苏烟语站在那儿，受过了折磨后，她不敢再随便说话，生怕再次得罪了苏尹月。 只是她心系着孩子，左右看了看，并没发现自己儿子，不由得心急如焚，终于开口道：“二姐姐，我……我孩子呢？” 苏尹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喊我什么？” 苏烟语一个激灵，垂下头，赶紧换了称呼：“夫人，不知我儿是否平安。” “他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但还需在我这儿养几天，才能确保无虞。”苏尹月慢声说，“你过几天再来接你儿子吧。” “不！”苏烟语立即喊道，她微微喘气，声音迫切。 楚霁风却说：“怎么？你是怕你儿子留在这里不安全？那你现在就把孩子抱回去，我们倒是省心了。” 苏烟语又是赶紧摇头，她抿了抿嘴唇，道：“不是的，我……我实在是无处可去，可否……可否也让我留在这儿，我保证，不会在这里白吃白喝，我能干点活。” 楚霁风冷嗖嗖的盯着苏烟语，觉得她是在说一个大笑话：“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能让你随便留？还是说，你就是想借着我们夫妇的名头，好让自己能够翻身？” 他一下子就戳中了苏烟语的心事和想法，让苏烟语面色瞬间煞白，也是有点站不住了。 没错，苏烟语正是这样的想法。 她生出了这么一个儿子，被曹老爷嫌弃，直接赶了她出家门，她还是从花楼出身的，哪里还有别的什么出路。 所以，她便想着借着苏尹月的威势，想要再在曹家东山再起。 第712章 让人回不去黎国 只是现在被楚霁风一语中的拆穿了，她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国主……”苏烟语咬咬牙，还是打算孤掷一注，“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将孩子养活大啊，还请国主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吧！” 楚霁风没什么好话，又说：“哦？你白日在外边，不是一直嚷着是月儿害你儿子的吗？你如今怎么还有脸来说这些话？” 苏烟语忍不住看了看苏尹月，心里还是有一股怨气，只能说道：“当初我怀孕之时，她给我把过脉！夫人，你就算是针对我，那也不能如此诓骗我啊。” “你什么意思？”苏尹月实在是烦了，有了点怒气，“我诓骗你什么？难道你生下的不是儿子？” “是儿子，可他的手指却是如此模样啊！”苏烟语眼睛泛红，擦了擦眼角，“夫人的医术高超，为何却不肯告知这点？要知道……要知道……” 要知道自己儿子生下来是如此模样，她就设计让曹家正妻吃这个亏了，那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苏尹月冷哼，眼眸一片冰冷：“我把脉最多只能辨别胎儿男女，我可没有这么神通广大！你这样能怪到我头上，我是无话可说了！” 李纯宝忙在旁边解释：“是呀，把脉无法检查出来的，这位夫人，你别胡乱污蔑人了。不过你儿子这个病算是小事啦，做个手术就能恢复，仔细养护的话，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苏烟语没注意前头的话。 可她听清楚了李纯宝后头的话。 她猛地扑过去抓住李纯宝，又惊又喜，“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儿子能变成和正常人一样吗？！” 李纯宝挣扎了一下，发现苏烟语力气竟然大得很，便放弃了，点点头道：“是呀，不过这项手术得花费不少钱，你得要有银子才行。” 苏尹月见李纯宝揽下了这件事，便干脆不说话了。 毕竟她和苏烟语结怨多年，她是懒得做什么烂好人，像李纯宝这样也不错，能敲苏烟语一笔巨款，也能帮到那孩子的一生。 “哼，这小财迷。”楚霁风单手支颐，低声吐槽了一句。 吐槽归吐槽，但他也没有阻拦。 苏烟语放下了手，眼珠子乱窜得厉害，很显然她在剧烈的思考着，想着该如何筹钱。 “要多少银子？”苏烟语声音发虚，却又带着一丝的希望。 李纯宝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了一个合适的价格：“三万两。” 苏烟语瞪大眼睛，显然这个价格把她吓到了。 后头的海棠已经忍不住惊喊：“三万两？！小丫头，你知道这是多少银子吗？！你是在诓钱吗？！” 若她们主仆有这三万两，还至于指望着这个畸形孩子来翻身吗？ 李纯宝撇撇嘴，退后了几步，道：“普天之下，这手术只有我……我师傅能做，就这个本事已经是无价，我开三万两，已经是够便宜的了！你们就好好考虑吧！” 苏烟语抿抿嘴，随后就下定了决心，道：“我可以给这三万两，但……但需要国主帮我一把。” 楚霁风很快明白了她的心思，不等苏烟语明言，直接拒绝：“别指望借我的名义，你自己想办法向曹家要钱。” 苏烟语怔了怔。 倒是海棠抓住苏烟语的手，劝道：“夫人，小公子命该如此，我们也没办法呀，只怪他没福分。” 要救那孩子是有风险的，毕竟那孩子不是曹老爷的种，她们倒不如放弃这个孩子，另找出路。 苏烟语闻言，想起了儿子可爱的模样，却是潸然泪下。 是她造孽，雇人杀害自己亲娘亲弟，这才让儿子遭了罪！ 她之前当儿子是争夺曹家家产的筹码，可等儿子呱呱落地，在她怀里睡得香甜的时候，她只觉得这是上天给她最好的礼物。 思想挣扎了一下，苏烟语很快做出了选择：“不，他是我儿子，无论花多少银子，我都要让他像正常的孩子一样。” 海棠拧了拧眉头，觉得她人是疯了。 只不过是个借种的孩子，至于吗？ 苏尹月扬了扬眉，此时不由得高看了苏烟语一眼。 在这一点上，苏烟语倒是比很多女子要强一些。 苏烟语接着又说：“夫人，我曾经卖你一个消息，你给了我一笔银子，不知道我今日是否还能不能再卖消息挣一笔银子。” 苏尹月端正的坐在那儿，直直的看着苏烟语：“你身在曹家，还能有什么消息？那些做生意的消息，于我们夫妇来说无用。” 而且他们夫妇已经不在大启扎根了，大启的消息对他们而言并不是很重要。 不过看在苏烟语一心为儿子的份上，苏尹月还是愿意听一听。 “不，跟你们有关。”苏烟语接口就说。 海棠大概能猜到苏烟语想要说什么了，连忙拽住了苏烟语的手：“夫人，这事不可说啊！你今日在这里一说，等他们离开大启后，我们就会没命了呀！” “这……海棠，可我的儿子……” “夫人，这孩子没福气，你可以再生一个呀。”海棠忙说。 苏烟语胸口不停的起伏着，心里一直犹豫着。 然而楚霁风听了他们主仆的话，那双乌黑的眸子是越发深邃。 涉及到了性命，这消息定然不小。 “可你们不说，今晚怕是走不出我这个大门。”楚霁风慢声说，侧脸沉静，漆黑长密的睫毛微微上翘，在眼睑下留下了淡淡的阴影。 眼里有杀气，浓烈的。 苏烟语身子震了震，惧怕之意涌上心头。 海棠更是扛不住，双脚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个男人好可怕…… 好像下一刻，自己就会死在他的掌下！ 不等苏烟语说出来，海棠就把所有吐出，毫无遗漏：“曹老爷与朝中官员有所来往，还给了那官员不少银子培养死士暗卫，奴婢先前还不小心听见，他们密谋……密谋想除掉国主和夫人，让你们回不去……回不去黎国。” “除掉我们？”苏尹月问道，“包括我儿子？” 她双眸如同一潭寒水，冰冷彻骨。 “没……没错。”海棠舌头打了结，她觉得苏尹月此刻像是个女罗刹，怕得身子只打颤。 第713章 与曹家勾结 苏尹月一掌拍在案上，道：“是谁？！” 不仅是旁人惊了，就连楚霁风也是惊了，他侧头看着苏尹月，甚是担忧：“你小心些，这点小事动什么气呢？身子可有不爽？” 他嘘寒问暖的模样，又是让苏烟语和海棠惊了。 刚才还是一个阎王模样，现下却是个关心妻子的小男人。 “我没事。”苏尹月摇摇头，她尽量让自己心情平复。 想想也是，她和楚霁风这些年见多了这些事情，没必要动这么大的怒气。 楚霁风确定她面色不差，这才盯着苏烟语：“跟哪个朝廷官员勾结？” 苏烟语摇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总是在夜晚来，带着兜帽，我看不清楚，只是听过他们的谈话而已。” 海棠也搭嘴说道：“是呀，那人很谨慎，连灯笼都不打，每次都走后门。奴婢听得仔细些，他们在炼制黑火，是想着在你们离开大启的时候引爆，炸桥亦或是引起塌方，想要万无一失。”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拳头慢慢攥紧。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任他武功再高，亦不可能一下子保护到那么多人。 上一次他铲除了陈家人，大启朝中就无人敢再说他什么，没想到，还有人在暗中打他的主意呢。 有点意思。 楚霁风想了想，便说：“你这个消息是值点银子。” 苏烟语一喜，脸上扬起了微笑：“国主觉得值得便好，我只想让我儿子手指恢复正常。” “若知道那官员是谁，便更好了。”楚霁风又说。 苏烟语下意识和海棠对视了一眼，觉得为难。 要知道，她们也曾探听过，但曹老爷小心谨慎，根本没有吐出有用的信息来。 “等等，你这个消息有点奇怪。”苏尹月目光凝重起来，带着一丝疑惑，“你方才还想借着我们夫妇的名头回去曹家，现在又说曹老爷被官员收买想来害我们，曹老爷既然如此选择，你为何还要借我们的名头？曹老爷未必会买账啊。” 苏烟语心虚得很，身体绷得很紧，说道：“因为……因为……老爷本就叫我回来与你靠靠近乎，打听一下你们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启程离开大启，究竟走水路还是陆路。” 苏尹月这会儿倒是明白了，苏烟语是想给曹老爷办好这件事，如此就有回曹家的资本。 只是现在苏烟语心系自己儿子，改变了主意。 “你说的话，我们会查清楚。”苏尹月说道，“你不便留在这儿，给你点银子，你带着婢女去投宿吧。” “不行，我怎能独留儿子在这里呢。”苏烟语一口拒绝，那模样就像是生怕苏尹月会对她孩儿下手。 “你既然不愿意，现在就可抱着他离开，若你的消息是真的，我自会给你这三万两。”苏尹月说道。 苏烟语一听，忙的摇摇头：“不不不，那就让他留在这里，我带着海棠离开。” 海棠哭丧着脸，怕得很：“国主，夫人，我们出去投宿可是危险得很呀，曹老爷不会放过我们的。” 楚霁风目光平静，不为所动：“今日在场的都是可信之人，不会泄露。再说，曹老爷应该不知道你们知道计划，怎会在这个时候对你们下手打草惊蛇？” 两人反复思量，觉得楚霁风说的话的确是有点道理，便自己安慰自己，不想自乱了阵脚。 如今她们已经站在了楚霁风这一边，没别的选择了。 桑玉拿了银子出来，打发了苏烟语主仆离开。 苏尹月忙碌一番已然是累了，吃了几口晚膳，就去歇下了。 等她醒来，已然是天色微亮。 身侧无人，被窝凉凉的，楚霁风并不在。 苏尹月有些空落落的，起身穿鞋，想要喊人进来问话。 恰在此时，楚霁风一身寒气推门进来，炭炉里的光映着两人，眸光明亮。 “你怎么醒了？”他快步走过来，却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冷着她，便在炭炉前暖了暖，又添了银丝炭。 如今他做惯了这些，比桑玉还要利索。 苏尹月见他一身劲装，寒气渗人，显然是在外忙碌一夜，就问：“你今晚都在外边？可是查曹老爷那件事儿？” “嗯，去查了一下。”楚霁风说道，“曹老爷在京城置办了个宅子，是给苏烟语住的，他之前是回邺城过年了，但一过十五就赶回京城了，直到现在，他都把苏烟语母子赶出来了，他还是留在那宅子里，并没回去邺城那边。” “那苏烟语说的是真的？”苏尹月急声问道，不由得握紧了被褥，另一只手护着自己隆起的肚子。 她好不容易才保下这一胎，她要这个孩子平安出生。 “八九成是了，我进他的书房看过，虽然多的是账本之类的，但墙上却有一张大启地图，上面画了几条去黎国的路线。我打听过，曹家只做邺城附近的生意，这几年才扩张到京城来，他断然不会想组建商队去黎国做生意吧？” 楚霁风烤了一会儿的炭火，身子暖和了，这才过去坐在苏尹月的身旁。 还是照旧的摸了摸她的肚子，心里有些期待。 苏尹月听罢，心事重重，就说：“那要怎么查与曹老爷勾结的官员？你有主意了吗？” “我们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回黎国，这个不急。”楚霁风说道，“你太早醒了，对你和孩子都不好，多睡会儿吧。” 苏尹月嗔了他一眼：“我知道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睡得着？再说了，他们准备了黑火，不一定要在我们必经之路放置，在我们这府里放置也是有可能的呀，还是一切小心为上吧。” 她为了孩子，是多愁善感了些。 楚霁风的手一顿，默了默，才说：“你说的对，我已经让成肃留意着。” “那你说，我们能不能假意……” “不成了，你之前已经用了这一招来抓拿金九，曹老爷他们肯定有所耳闻，不会那么轻易上当的。”楚霁风明白她的意思。 苏尹月心烦意乱，捶打了一下被褥，“又是谁没事干？怎么就不愿意放过我们夫妻？” 楚霁风把人抱入怀里，道：“这些事不用你操心，都交给我吧。” 第714章 曹老爷接人 苏尹月哪能做到，她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放心过，神经都紧绷着呢。 但她转而看到楚霁风容色疲倦，便赶紧劝着他歇一歇。 “你陪我。”楚霁风说道。 看着他强烈的眼神，苏尹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又挪上床。 楚霁风脱去了外衫，小心翼翼地跟她挤在一块，掖了掖被子。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生怕影响了孩子。 苏尹月本来是不困的，但楚霁风很快就呼吸均匀了，这让她又感受到了一丝困意，打了哈欠，挤进了他的怀里又睡着了。 …… 苏烟语带着海棠在运来客栈投宿，住了一间上房。 一安顿下来，海棠就劝着苏烟语偷偷离开，留在这儿，肯定没活路。 “不行，我儿子还在苏尹月那儿呢，我还要等她把我儿子治好，我现在不能走。”苏烟语还是强硬的说道。 海棠气得要死，拧着眉道：“夫人，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了？那孩子虽然是你亲生的，但他是没用处的呀，你不记得我们一开始的初衷了？” 苏烟语沉默了，似乎在犹豫。 海棠坐下来，给苏烟语倒了一杯热茶，又说：“夫人如今将那个秘密说出来了，曹家必定要倒了，夫人就算治好孩子，也是没指望的呀，何必还要牵挂着那个拖油瓶？” 这话激怒了苏烟语，她瞪着海棠，道：“你胡说些什么？那是我身上掉下来肉，不是拖油瓶！海棠，你跟我几年，我们互相扶持，但也不能如此放肆！” 很显然，海棠无论说多少话，都无法劝服苏烟语。 她咬咬牙，道：“就因为我和夫人是从肮脏的花楼里出来的，什么苦日子都熬过，我才不想夫人因为一个孩子断送了前程！你带着孩子，以后别想再嫁了，那我们日后靠什么生活？夫人，你不能意气用事啊。” 苏烟语自然想过这些问题，她本就出身高贵，后来却被迫流落花楼，受尽耻辱，有谁能够承受？ 她摸了摸有赘肉的肚子，道：“海棠，你还没做娘，不大明白我的感受。为了孩子，我愿意再赌一次！虽说我以后不能再嫁，但此次成了，我们是不怕没银子傍身的，苏尹月不肯帮忙，但我那个四妹妹，也断然不会见死不救，我太清楚她的脾性。” 闻言，海棠没了话说。 两人互相扶持才走到今日，她亦是没想过在这个时候离开苏烟语。 “好，我们就再赌一次。”海棠说道。 苏烟语扬了扬嘴角，握住了海棠的手，“谢谢你，从今以后，你就是孩子的干娘，好吗？” 海棠怔了怔，而后就是热泪洒下，不住的点头。 她相貌不差，却只能在花楼做打杂的，就因为她是石女。 花楼老板觉得买下了她很晦气，很亏钱，所以就动辄打骂， 有一次差点被打死，是苏烟语救下了她，还让自己贴身伺候，自己的日子才会好过起来。 现在有儿送终了，海棠是一万个愿意，只顾着感动了。 殊不知，海棠这个决定是救了自己一命。 楚霁风既然答应了买苏烟语这个消息，就要保证万无一失，如果海棠在这个时候偷跑了，只会狠下杀手，不会留情。 只是苏烟语这一等就是几天后了，她非常挂念儿子，每日都要去楚府附近转一圈，希望能见见自己的孩子。 然而苏尹月下了死命令，不随意接待苏烟语这号人。 苏烟语还未等到楚府里的人，反而是等到了曹老爷。 那一天的事儿在京城小有流传，曹老爷大腹便便，穿得富贵，坐着轿子就到了客栈。 “烟语，烟语，我来接你了呀。”曹老爷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看见苏烟语就迎了上去。 苏烟语吓了一跳，没想到曹老爷找到了这里来。 她未施粉黛，因还在坐月子，容貌依旧水肿，她能看得出曹老爷眼底的嫌弃。 也是，曹老爷府里的妾室就有十几，都是年轻貌美的，现在哪里会看得上她。 他找来，无非就一个想法。 苏烟语想把握住此次机会，便故作欣喜感动状，模样楚楚可怜：“老爷，你终于来接妾身了呀。” “是呀，都是我不好，现在才来接你们母子。”曹老爷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那是我们的儿子，是我的血脉，我不会再嫌弃他了。” 苏烟语心里不禁冷笑，要不是她孤掷一注去楚府闹了闹，他们母子现下估计冻死在街头了。 曹老爷哪里是不嫌弃，分明就是想要利用他们母子达到目的。 不过苏烟语习惯了这种讨好的场面，就说：“老爷，是妾身不好，都怪妾身，这才让老爷不高兴……” “哪里哪里，你快收拾一下，抱上孩子，随我回去吧。” “孩子……孩子不在这里呀。”苏烟语说道。 曹老爷明知故问：“孩子不在这里，那在哪里？” 海棠插话：“老爷，小公子病了，如今在楚府里养着呢。” “在楚府里？”曹老爷顿了顿，“哎呀，那可是大恩大德啊，你赶紧跟着我上门道谢。” 苏烟语没拒绝，乖巧听话的点点头。 然而，曹家下人捧着不少礼物，曹老爷直接带着苏烟语上门。 苏烟语又是冷笑，这是早有准备啊，根本不是来接他们母子的，只是为了找个名头与楚霁风夫妇靠近乎。 但愿她这一次没选择错，没赌错。 对于曹老爷上门的事儿，楚霁风早有了预料。 让人将他们带到了正堂，再让桑玉把孩子抱过去。 苏烟语总算见到了孩子，赶紧迎上去，满心欢喜和激动。 只见孩子白白胖胖，精神不错，显然是受到了细心的照顾。 她抱着孩子，想要让曹老爷看看，谁知曹老爷只顾着给楚霁风行礼问安：“拜见黎国主，黎国主万福金安。” 楚霁风抿了一口茶，才悠悠抬眸看着曹老爷。 他没应曹老爷的话，反而看着苏烟语：“月儿说了，等你孩儿情况再稳定些，就能做手术，把手指分开，此后他就能如正常的孩子一般。” 苏烟语听着便觉得欢喜，忙的点点头，对着苏尹月也是有着前所未有的感激之情：“多谢国主，多谢夫人。” 第715章 自己送上门 曹老爷见状，便催促着苏烟语把礼物送上，别忘了礼数。 苏烟语心中厌恶，却还是笑着让下人把礼物拿上来，道：“国主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是我家老爷的小小心意，请国主收下吧。” 楚霁风眼眸一抬，眼底毫无波澜，显然这点礼物是入不了他眼的。 曹老爷又趁机说道：“都是些养胎的药材，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国主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我儿真的能如其他正常孩子一样？” 他自然听说过苏尹月的名号，知道她医术精湛。 本来是想借着苏烟语母子探听消息，可若能治好他儿子的畸形，这不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吗？何乐而不为呢？ 楚霁风单手支颐，目光晦暗如海：“月儿是这么说，如此一来，你儿子要在这儿多留一阵子了。” “这个没问题！”曹老爷一口答应，笑呵呵的，“这真是大恩情啊，也不知道国主和夫人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大启，我打点打点，再备一些厚礼，也可送几辆由酸枝木制成的马车，如此在路上就能舒坦一些。” 苏烟语忍不住看了眼曹老爷，嘴角透着讥讽。 真是不知死活。 楚霁风忽然笑了笑，脸上是嗜杀的表情：“姓曹的，你可真是耐不住啊。” 曹老爷愣了愣，待在原地，身体发僵。 他揣摩不出楚霁风这话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楚霁风，只觉得眼前人如同阎王爷，手指一抬，就能要了他的狗命。 不等楚霁风吩咐，常无影等人已经将曹老爷和曹家下人全部钳制，刀光剑影间，曹老爷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国主，这是……小人送礼也是错了吗？！”曹老爷欲哭无泪。 “你错就错在，自己送上门。”楚霁风神色淡漠。 曹老爷的心一个咯噔，双脚颤抖发软：“国主这是何意啊？难道是有人胡说了什么，中伤了小人吗？” 有人，指的就是苏烟语。 苏烟语实则也有点吃惊，没想到楚霁风今日直接发难。 “我家娘子怀着孕，不宜忧思过重，我也不怕再捡起屠刀见血，所以，现在今日我直接点问你，不想浪费时间查你与哪个朝廷官员勾结。”楚霁风直言直语，懒得兜圈子。 曹老爷眼前发黑，思来想去，还是看向了苏烟语：“是你？！是你说的？！” 苏烟语曾见过那人进府，只是未曾打过照面，说过话。 他一直小心，消息不可能外传，除了苏烟语也不可能有别人了。 苏烟语抱着儿子退后，有些惧怕，同时又有点怨气，楚霁风就这样摊开来说，这不是要害死他母子嘛！ 曹老爷肥胖的身体压根不能做出点什么，常无影直接往他腿部踢了一脚，人就直接跪倒在地，疼得哇哇惨叫。 “说吧，说了你还能保住性命。”楚霁风说着，端起茶盅吹了吹茶沫子，抿了一口热茶。 曹老爷吞吞吐吐，还是没吐半个字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与不说，都只有一个下场。 楚霁风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耐心，眼神示意，常无影直接抬刀，竟是往曹老爷的腿上插了一剑，还故意扭动了长剑，使得曹老爷痛上加痛，险些没法缓过来。 曹老爷虽不是门阀世家出身的，但祖上好歹传下来了不少产业，自小是养尊处优，连磕磕碰碰都甚少有过，现在被人如此折磨，他一下子就变成了软骨头，喊着：“我说了，我说了……” 人已经是泣不成声，疼得冷汗直冒。 曹家下人看见地上的血迹，皆是在瑟瑟发抖，就连见识过这种场面的苏烟语亦是面色惨白。 果然，楚霁风还是楚霁风，别以为他会放下屠刀，他只是有时候不屑于杀人罢了。 “是慕大人……是朝廷的兵部尚书……”曹老爷说道。 “什么？”常无影闻言一怒，竟然是皇后的生父？！敢情这些日子苏尹月又是错付了感情啊！ 楚霁风亦是脸黑如锅底，眼中阴云密布。 一个不留神，手中的茶盅被他捏碎，洒湿了衣衫，幸好碎片没有割伤了他的手。 “如何证明？”楚霁风冷声问道。 “没……没法证明。”曹老爷呜咽一声，只能实话实说，“慕大人每次只会亲自来，没有任何信件，也没有任何人证……他承诺小人，这件事办妥后，就会将兵部的兵器坊给曹家接手。” 他不敢隐瞒，生怕楚霁风一个不悦，自己又要受折磨。 “所需的伙药，已经做好了？”楚霁风问道。 曹老爷点头：“过年前就开始准备了，现在已经做好了，只……只等着你们动身再使用……” 楚霁风哼了哼，如此看来，慕安志还真是一只老狐狸，兵器坊是多大的生意啊，曹家若是能接手，就能成为大启第一富商，他用这个来诱惑曹老爷，难怪曹老爷会兵行险着，豪赌一把呢。 虽是有曹老爷这个人证，可再无别的证据，慕安志是二品官员，想要将他定罪，倒是没那么容易了。 那就…… 直接杀了吧。 楚霁风戾气横生，直接起身。 不论慕安志是有什么理由，敢动这样的心思，就是该死。 忽然，楚霁风想起了一事。 慕晴织身子不爽，所以月儿进宫去了，还带了李纯宝。 他拧了拧眉头，大步跨出。 “国主，姓曹的如何处置啊？”常无影在后头大喊。 “杀了。”楚霁风只丢下两个字。 纵然他想积点德，不想再沾血，可他不得不承认，他是楚霁风，是黎国国主，更是前朝大燕后裔，这样的身份，根本不容许他仁慈善良了。 他说过不会再让苏尹月担惊受怕，平安产子，他说到做到！ 曹老爷一脸惊恐：“我全说了呀，你怎能出尔反尔呢？别……别杀我啊！我可以给银子……给银子啊！” 背后只传来一声惨叫声。 楚霁风用轻功径直往皇宫去了，打算再肆无忌惮的再闯一次皇宫。 但楚墨阳先前就下了令，若是见到楚霁风闯宫，禁卫军大可不必理会。 在凤凰殿前，楚霁风便堵住了前来的兵部尚书慕安志，他行色匆匆，额头冒着冷汗，看见楚霁风，面容僵硬。 第716章 皇后怀龙胎 “慕大人。”楚霁风率先出声，透着冰寒之意。 “黎……黎国主。”慕安志回过神来，赶紧给楚霁风行了一礼。 此时，慕安志已经变得镇定自若，神色稳如泰山。 楚霁风见状，不由得笑了笑：“慕大人果然是沉稳，知道曹老爷被我逮住了，还能这般气定神闲。” 三月的风依旧有些寒凉。 可慕安志觉得这风比寒冬里的风都要冰寒上几倍，他打了个冷颤，道：“黎国主，什么曹老爷？我怎么听不懂黎国主在说什么？” “慕大人，是我现在性子收敛了些，所以你觉得装疯卖傻就能过关了？”楚霁风嘴角笑意越发寒冷，“我杀人，从来都不需要什么证据。” 慕安志几年前在京中只是个四品官，但他岂会不知道楚霁风的手段呢。 他跄踉的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没站稳。 没错，他知道曹老爷去了楚府的时候，心里就忐忑不已，所以就匆匆进宫，因为他知道苏尹月今日来了凤凰殿。 可没想到，楚霁风来得不比他迟。 慕安志现下算是明白了，楚霁风还是如当年一样，本事过人，不可得罪。 他看了眼凤凰殿那高耸辉煌的宫殿，压下了心底的恐惧，就说：“我是大启朝廷二品大官，更是当今皇后的父亲，是大启的国丈，黎国主想要无缘无故动手杀我，怕也是考量一二吧？” 楚霁风负手而立，觉得慕安志的话越发的可笑。 “真是个蠢货，我既能收拾了陈大人，还怕收拾不了你？”楚霁风向来不喜欢受人威胁，所以更厌恶慕安志。 然而此刻慕安志心底生出了一股浓烈的怨恨和不忿，直接说道：“楚霁风，瞧瞧，你不仅为人嚣张，且心机手段都是厉害的，你明明已不是大启的凌王，更没执掌赤龙司，却还是能在大启霸道横行！” 说白了，慕安志是觉得楚霁风这个人不能留，而不是因为什么大燕血脉。 人是会变的，楚霁风现在没什么争夺天下的心，可以后呢？以后谁敢保证？ 慕安志有这样的心思，不仅是为了自己女儿，更是为了大启！ 只可惜，当初陈家和礼部尚书没能成功，所以他不得不亲自策划，哪曾想，他还是一样的结局。 “所以说，别惹怒了像我这样的人。”楚霁风慢声说，“我不仅心机手段厉害，还喜欢记仇，喜欢斩草除根。” 慕安志瞬间睁大了眼睛，一股寒气从脚底下窜上，袭致全身。 纵然他是一心为国，但还是心疼自己女儿的呀。 然而，正殿里忽的跑出一人，正是青然。 她满脸喜庆，看见慕安志和楚霁风站在一块儿，不禁怔了怔。 随即青然就快步走过来，福了福身子，笑意并未退去。 “见过黎国主，您是来接楚夫人的吧？她正在里头呢。”青然说道，“大人，奴婢先给您报喜，咱们娘娘……终于怀上了龙胎了！” “怀上什么？怀上……龙胎了？！”慕安志一愣，脑中空白眩晕着，因为激动，心脏跳动得极快，险些没缓过气来。 青然点点头，“是呀，楚夫人仔细检查过，龙胎已有一月有余，太医也说龙胎康健呢，奴婢还要去御书房给皇上报喜，黎国主和大人请进去吧。” 皇后能怀孕，实在是多亏了苏尹月，所以青然如今对着楚霁风说话，又恭敬又感激。 待青然走后，慕安志才从激动中抽身出来。 “慕大人，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怀上的龙胎，就快要一尸两命了。”楚霁风说道。 慕安志一个激灵，也不管附近宫人，立即给楚霁风跪下了。 他拽着楚霁风的衣角，苦苦哀求着：“黎国主，求你网开一面吧！我愿意像大司农一样，以死谢罪，只求黎国主高抬贵手啊。” “我曾经仁慈过，可惜无人能记住，还是要再犯。所以此次，我势必要斩草除根。”楚霁风哼了一声，目光如刀。 慕安志喘着粗气，身子颤栗起来，后悔不已。 他眼睁睁看着楚霁风抬起手，隐约感受到掌风强劲。 “霁风！”后头传来一把声音，清脆温暖。 楚霁风神色一顿，眸中的戾气稍稍消散，回头看去，只见苏尹月站在廊下，一身浅黄色的暗纹罗裙，遥遥的望着他。 她似是很焦急，疾步往自己走来。 慕晴织和李纯宝跟在后头，看到刚才一幕，无有不惊。 “松开。” 听见楚霁风的话，慕安志哪里还敢抓着，赶紧撒了手。 他不舍得让大着肚子的苏尹月多走路，便快步迎了上去，还是那句话：“你小心些，急什么呢。” 看似责备，实是担忧。 苏尹月看着他，抓住他的手，道：“你干什么呀？这是在宫里，你知不知道？” 不仅如此，这还是凤凰殿，他竟然想要在慕晴织的眼皮子底下杀了慕安志吗？ 楚霁风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跟曹老爷勾结的人，就是他。” 苏尹月恍惚了一下，将目光移到了慕安志身上，她眯了眯眼睛，顿时没了什么好脸色：“是你？” 慕安志没说话，等于默认了。 她气得不轻，这人竟然是当今皇后的父亲，这可就麻烦了。 慕晴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刚刚得知了怀孕，高兴了一下子，却被宫人告知宫外出了事，出来就看见自己父亲跪着，差点被楚霁风杀死。 她面色苍白着，扶着宫女的手走过来，急声询问道：“大哥大嫂，究竟发生何事了？我父亲犯了何事？” 没人答话。 慕晴织又气又急，看着自己父亲：“父亲，你说话啊！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大哥如此生气？” 她感觉自己的肚子隐隐作痛了，不由得摸着自己的肚子。 苏尹月暗叫不好，犹豫再三，还是说道：“霁风有洁癖，刚刚慕大人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衫，霁风一时气不过，这才引发了这样的误会，不是什么大事，你别着急。” 慕晴织怎么会信这样解释，她双眉拧成了疙瘩：“可是大哥刚才是想……想杀人啊，不是大事的话，怎会如此？嫂嫂，你别瞒着我，我能承受。” 第717章 皇后受牵连 苏尹月只好瞪了眼楚霁风。 楚霁风心里憋着气，却不能不听媳妇的话，无可奈何的说道：“对，只是弄脏了我衣衫，是小事一桩，误会罢了。” 慕安志眼睛恢复了光芒，脸色也缓和了过来。 慕晴织闻言，纵然还是不大相信，可楚霁风都已经开了这口，就证明楚霁风可以放自己父亲一马了。 她是个聪明人，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心态好了，她肚子的疼痛也缓和了过来，“大哥不要生气，我这儿还有上好的布料，可以送给大哥做几身衣裳呢。” 此时此刻，她对自己肚子里的龙胎多有感激，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楚霁风夫妇肯定是看在龙胎的份上，才决定高抬贵手的。 楚霁风声音闷闷的，随意应了一声。 慕晴织又是松了口气，请了人进殿喝茶。 回头看了看，楚霁风小心翼翼的扶着苏尹月，生怕她有半点的损伤。 慕晴织倒不是妒忌，而是感叹，看来在这世上，也只有苏尹月才能劝服楚霁风。 慕安志则唯唯诺诺，当着楚霁风的面并不敢坐下来，心中多有忐忑。 碧螺春很快端了上来，给苏尹月的是炖燕窝，楚霁风看在眼里，脸色还算是好看。 倒不枉费他放慕安志一马，慕晴织还算是会来事。 不过他还是尝了两口，确定没问题才端给了苏尹月，“温度刚好，赶紧吃了，不然凉了不好。” 苏尹月点点头，正好她忙碌一番，现下已经是饿了。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她平日就不乐意去风月阁，因为每一次去都会吃狗粮，心里压根承受不住啊。 慕晴织看见李纯宝那儿只有一杯茶，顿时沉下脸，说道：“李姑娘年纪还小，不适宜喝茶，还不赶紧再端一碗燕窝上来？” 宫女惊恐，赶紧去办。 她们本是想着，李纯宝只是一介民女，是沾了苏尹月的光才得以进宫的，所以就没上燕窝厚待。 李纯宝听见能蹭一碗燕窝，高兴得眉开眼笑：“多谢皇后娘娘。” “应该是本宫道谢才对。” 慕晴织现下很会说话，“多亏你和嫂嫂，本宫才能如愿以偿。本宫这儿还有些官燕，你待会拿回去吧，女孩子要多吃燕窝才好呢。” 官燕不同普通燕窝，是有钱都难以买到的。 李纯宝也不客气，赶紧点头道谢。 慕晴织看着李纯宝笑得清纯灵气，心里是跟着欢喜。 要是女孩，她希望公主能像李纯宝这般可爱，当然了，若是皇子就更好了，她不奢求太多，只求有燕泓的一半便是了。 这会儿，楚墨阳终于赶到了凤凰殿。 他已经知道喜讯，满脸喜气，走路带风，也顾不上跟楚霁风打招呼，看见慕晴织要躬身行礼，他赶紧上前扶着：“你怀着龙胎，不必再行礼了，小心着。” 慕晴织闻言，鼻子一酸，眼睛也红红的，哽咽道：“臣妾……臣妾总算没有辜负皇上的期望了。” 她知道，楚墨阳一直很想期待嫡子的出生。 现在她这个中宫皇后怀孕了，就能堵住那些大臣的嘴，也能让楚墨阳缓一口气了。 楚墨阳笑了笑：“你好好养着，仔细身子，知道吗？” 慕晴织感动一一应下。 楚墨阳先是赏了凤凰殿的宫人，随即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无非就是要好好照顾皇后和龙胎这些话。 这些事昨晚，他才注意到一旁的楚霁风，“大哥，你也来了呀。” 为了避嫌，楚霁风如今甚少进宫，楚墨阳是难以见他一面呢。 “来接人。”楚霁风神色淡淡的，至于慕安志的事，他只字未提。 本来他还有几分杀心，可看见楚墨阳如此高兴，他那点杀心就消失殆尽了。 要是慕家和慕晴织在这个时候出了事儿，那慕晴织肚子里的就算不上嫡子了。 苏尹月伸手抓住楚霁风的手，轻轻一笑。 “皇上！臣有罪！”慕安志却猛地扑通跪下，声泪俱下。 楚霁风挑眉，心里暗道，倒是一只聪明的老狐狸。 楚墨阳盯着慕安志，心里有了不少的预感，轻轻蹙眉：“慕卿家，你这是怎么了？” 慕安志看了看自己女儿，转而低着头，“皇上，臣……臣做了一件大错事。” “你们都退下。”楚墨阳冷着脸说道，显然是不想让宫人听见，以免消息外流。 齐公公还去把门带上，守着门外，防止有人偷听。 楚墨阳坐下脸，神色阴沉：“你做了什么大错事？” 作为慕安志的女儿，慕晴织此刻哪里还敢坐着，她只好忐忑不安的站在楚墨阳的身旁，担忧的看着父亲。 慕安志这才说道：“臣……臣一时糊涂，勾结富商制造伙药，想要……想要在黎国主回去的路上埋着……” “混账！”楚墨阳闻言，瞬间大怒，一掌拍在案上，导致案桌上的茶盅都摔落在地了。 “父亲……”慕晴织手足冰凉，险些站不稳，幸亏得青然扶着。 楚墨阳担忧的看了眼慕晴织，可目光转而变得清冽，他别过头，没有搭理慕晴织。 先前他已经替慕晴织揽了一次错事，他的忍耐度是有限的。 慕安志见状，更是悔恨，赶紧说道：“皇上，娘娘对此一无所知，都是臣一人所为。” 楚墨阳满腔愤怒，他总算明白了楚霁风今日为何忽然进宫，看来是为了此事而来。 自己真是无能，兄长在自己的国家里竟然一直要提心吊胆，他还有何脸面？ “为什么？”楚墨阳咬牙切齿，恨恨的盯着慕安志，“朕早已对你说过，希望兄长在京城平安无事，一切顺利，你为何还要违抗朕的话？” 一个慕安志犯了错事，死一百次都不要紧，可慕晴织偏偏是慕家的女儿，如今还怀了他的龙胎！ 这是要置他于何种境地！ 慕安志泪光莹然，只好说道：“是臣一时想岔了，所以才犯下了这不可饶恕的大错，皇上，臣百死不足以谢罪，但还请皇上看在娘娘怀有龙胎的份上，不要迁怒娘娘吧！” 楚墨阳冷笑一声，道：“不要迁怒？你是慕家的主君，她是慕家的女儿，你做出这种事来，她能不受牵连吗？” 第718章 又吃狗粮 慕安志身子微微颤抖，如今再悔恨亦是没用了。 “原来是这样……”慕晴织难过得要命，腮边如火烧一般红，极度惭愧。 楚霁风想置她父亲于死地是真的，是苏尹月怕她承受不住，便将此事掩盖过去。 想起自己先前做的种种，以及自己父亲的心思，慕晴织很快就流下了两行晶莹的泪水。 她走到慕安志身旁，跟着跪下，“皇上，臣妾自知有罪，不可饶恕，臣妾是没颜面再为中宫皇后，请皇上……” “不可啊！” “不行啊！” 前头一句是慕安志喊的。 后面是李纯宝喊的。 她本来是小透明，却因为是苏尹月的徒弟，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李纯宝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上前了一步，说道：“皇上，慕大人没有干成这件事啊，最多只是意图，还没那么严重呢，请皇上息怒啊。” 慕晴织没想到李纯宝会为自己说话，不由得感动起来，投去感激的目光。 楚墨阳拧眉，道：“你一个孩子，懂什么呢？他是朝中二品大员，勾结富商制造伙药已经是重罪，还意图伤害黎国国主，你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那他不是自首了嘛，可以适量减轻惩罚啊。”李纯宝说着，“呐，我们不如来问问当事人的意思，若是当事人不追究，也就可以从轻发落了。” 随后，李纯宝便是转头眼巴巴看着楚霁风夫妇。 楚霁风眼眸透着冰冷，只说了一句：“罢了，我不追究。” 他是想斩草除根，但现下的情况不允许他这样做。 所以他一开始才说，慕安志真是只老狐狸。 苏尹月松了口气，握了握楚霁风的手。 楚墨阳如何不知道，楚霁风不追究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他心里难安，更觉得愧疚：“大哥……” “慕大人，我有生之年，应该不会再踏足大启一步，你可放心了？”楚霁风又是开口，眸光凌冽的盯着慕安志。 慕安志惶恐，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哥，你说什么浑话？”楚墨阳猛地起身，又气又急。 楚霁风面无表情，心中已然是下了决定：“就这样吧，你我心中有数没什么用，你的臣子是一个接一个的不会放心，倒不如一次性划清界限，如此以后都能省些不必要的麻烦。” 楚墨阳仍是不愿，张着嘴喊大哥。 楚霁风无意逗留，牵着苏尹月的手站起来，离开了凤凰殿。 “混账！”楚墨阳实在是又气又恼，怒瞪着慕安志。 慕晴织闭上眼睛，默默流泪，她作为楚墨阳的枕边人，自然知道楚墨阳对楚霁风一向很敬重，自己父亲是动了楚墨阳的逆鳞啊。 她颤声说道：“皇上，臣妾无德无能，不能约束好自家父亲，请皇上降罪。” 李纯宝还没有走，她看得出楚墨阳气在头上，似乎真想要废了慕晴织，她又不怕死的劝道：“皇上，你真要惩罚皇后娘娘，岂不是辜负了国主夫妇一番心意嘛，还是要为大局着想啊。” 楚墨阳有些不悦，道：“你这小丫头……朕此次若是不追究，岂不是让皇后和慕家都以为，能拿龙胎来做免死金牌？” “那不是娘娘一人的孩子，还是皇上的孩子啊，皇上何必株连呢？娘娘又不知情，她是无辜的呀。”李纯宝正色说道。 楚墨阳心有动摇。 他抿了抿嘴唇，的确是心有不忍，稍稍消气后，最后才说：“你自首，也没伤及到大哥大嫂，朕可网开一面。看在皇后母子的份上，你今日就辞官吧，算是朕给你最后的一点颜面。” 慕安志彻底松了口气，颓败的跪在地上，谢主隆恩。 慕晴织眼泪满脸，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结果，颤声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楚墨阳看着慕晴织虚弱的模样，本想上前搀扶，还是忍住。 他不能对慕晴织太过宠爱，一切要有度，他今日所为已经有些违背初心了。 青然亲自送李纯宝离开凤凰殿，路上再三感谢。 随即还将装好的燕窝给了李纯宝，道：“娘娘记住你的恩呢，等过些日子，娘娘再挑些好东西给你送去。” 今日多亏了李纯宝几句话，才让楚霁风没有追究，也让皇上没有狠下心。 “不用了，只是几句话罢了。”李纯宝说道，她拿着燕窝已经很欢喜。 她没有说出口，其实她这么卖力，是不想便宜了楚铮这个小混蛋。 要是慕晴织倒台，没了嫡子，那楚铮这个皇长子日后岂不是顺风顺水，得意得很？ 她穿越到这里也有些日子了，自然学到了一些。 青然哪知道李纯宝是这样的心思，还以为她不图回报的好孩子，当即又摘下了腰间的小玉佩，非要塞给她。 李纯宝推脱不了，只好收下。 青然把人送到了宫门口，楚府的马车还在，显然是在等李纯宝。 李纯宝跟青然道别，快步走了过去。 一上马车，她就感受到楚霁风冰冷的目光向自己投来。 打了个寒颤，李纯宝干笑一声：“国主也想要一点燕窝吗？” “这点燕窝还入不了我的眼，就点燕窝就将你收买了？”楚霁风冷哼，“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自然是跟师傅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呀。”李纯宝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是看见师傅不忍心，所以才替师傅说几句的。” 楚霁风寒着脸，这会儿连苏尹月都不大想搭理了，别过头说道：“这些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我已经没了什么耐性，月儿，我们就该斩草除根，以后才有平静的日子过。” “斩草除根并不能换来平静的日子。”苏尹月缠着他的手，“只会换来更多的仇恨和猜忌提防，既然你已经决定不再踏足大启，那以后就河水不犯井水啦，我们赶紧启程回黎国就是了。” 楚霁风面色有所缓和，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轻声道：“我见惯了刀光血影，阴谋诡计，我是怕你……” 直到今日，他还是怕苏尹月嫌弃自己。 怕苏尹月厌恶过这种日子，厌恶跟他在一起。 “我有什么好怕的，顶多就是费神一些罢了。”苏尹月哭笑不得。 第719章 李春宝的家人 李纯宝又忍不住翻白眼，转过身：“快回府吧，我受不了了。” 楚霁风看见李纯宝犯恶心，心里就高兴，也就没有阴郁了。 今日楚霁风已经放了话，就要着手着要启程回黎国。 此次一走，他们夫妇就很难再回一趟大启了，所以宅子店铺之类的产业都要处理了，直接拿着现银离开。 这边风风火火的准备着，苏烟语自然收到了消息，匆匆忙忙赶来，询问自己儿子的手指该如何是好。 苏尹月犯了难，苏烟语的儿子还未满月，是不适宜动手术的，可他们夫妇却不能因此一直逗留在京城。 但他们夫妇许下的承诺，自然不能失信，所以最后决定，等孩子半岁时，苏烟语可带着孩子来黎国，到时候再动手术。 苏烟语一听，便想跟着他们一同前去黎国，以防苏尹月反悔。 楚霁风得知后，把苏烟语喊了去谈话。 这是苏烟语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跟楚霁风说话，她能感受到丝丝冷意，根本没办法抬头直视楚霁风。 “你带着孩子回去曹家，不必跟着我们。”楚霁风说道，“答应给你儿子做的手术，我们不会食言。” 苏烟语怔了怔，甚是为难：“这不行啊，如今曹家是那个女人做主，我回去曹家不是自取灭亡吗？” “你不是曹老爷娶回来的平妻吗？你儿子，还是他的骨血，你回去如何是自取灭亡了？”楚霁风说道。 “是……是这样，但……”苏烟语吞吞吐吐，“那个女人的娘家在邺城有点势力，我怕我们母子还未回到邺城，就……就性命不保了。” “你若答应一个条件，我就让秦烨帮你在曹家站稳脚跟，助你掌控曹家大权。” 苏烟语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自然是想要曹家的家产，何奈没有本事。 忙的点点头，苏烟语也不管是什么条件，先答应了下来：“国主请说，我答应了！” “你得了曹家的家产后，得将其中的八成拨给朝廷的惠民馆。”楚霁风慢声说着，顺道抿了一口茶。 “什么？！八成？！”苏烟语吃惊喊了一声，没想到楚霁风如此狮子开大口。 曹家几代人累积下来的财富，至少有几十万白银，八成是多大的数目啊！ 楚霁风直直的看着她：“嫌少？那九成吧。” 苏烟语咂舌，目瞪口呆的看着楚霁风，偏偏她被楚霁风盯得头皮发麻，不敢直接拒绝：“国主，这是要让我们母子活不下去啊。” 楚霁风冷笑一声：“你借种生子，能得曹家一成家产，应该要去感谢佛祖了，还想要更多？做人不要太过贪心，那包子太大，你自个儿也吞不下。” 苏烟语听了这话，双脚发软，又惊又怕的看着楚霁风。 她面色发白，支吾了半天，都说不出半个字。 她知道楚霁风的本事，自然不会那么蠢去问楚霁风是怎么知道的，想来楚霁风当日直接杀了曹老爷，就是为了此时此刻。 “国主……国主既然想要银子，何必要将那些银子拨给惠民馆呢？”苏烟语咬咬牙，“我可将其变卖，再送到黎国。” 她只想多要一成。 “我不缺银子。”楚霁风懒得废话，“你是应还是不应？” 惠民馆是苏尹月的心血，如今她不能在大启照看着，他自然要筹谋一二，替惠民馆铺好路。 苏烟语闻言，如何能不知道楚霁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苏尹月，她有些心酸，说道：“那就依国主所言吧。” 苏尹月真是好命，明明是替嫁给个短命鬼，却有权有势，还有男人宠爱一生。 相反，她那个大姐姐早已成了一抹黄土，被人遗忘了。 …… 定下了离开大启的日子，燕泓兄弟忙着去各处拜访告别，也没时间去书香居读书了。 林学究见没自己的事，本想着要搬走，但楚霁风又做了主，打算将这府邸改造成书塾，还是让林学究讲课，桑玉就帮忙管理，算是能有点事情做做。 一切安排好后，四月初，他们才启程离开，出城时，楚墨阳还特意来相送，眼里含泪，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两兄弟皆是一国之君，此后一别，还真是难有机会再见面了。 回黎国的队伍浩浩荡荡，楚墨阳还派了军队护送，以防路上出事。 所以这一路倒是安稳，没任何事发生。 且苏尹月的肚子已差不多五个月，脉象平稳，一路上是吃了睡睡了吃，倒是不难捱。 只是为了照顾苏尹月的身子，队伍放慢了脚步，足足一个月才到了黎国，五月多的黎国已经有些炎热了。 苏尹月大着肚子怕热，早已换上了轻薄的衣裙。 队伍已经到了黎都附近，明日再走一段路，就能到达黎都了。 回到黎国后，众人也改了称呼，直接称陛下和皇后，苏尹月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李纯宝倒是高兴，大概是原主在黎国出生长大，所以她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心情也随之开阔喜悦了起来。 趴在车窗上，迎着温热的风，李纯宝还忍不住哼了哼小曲。 因为是黎国陛下归朝，附近村庄的百姓都到了镇上看热闹，看见那些华丽的马车， 百姓又是畏惧，又是羡慕。 忽然，人群中有个男孩猛地站起来，指着一辆刚驶过去的马车：“娘，那人好像是赔钱货！” 旁边的妇人赶紧又拽着男孩跪下，呵斥道：“不要命啦？这是陛下的队伍，不能站起来，否则会被杀头的。” 男孩还小，显然还不知道杀头是什么，他还是重复着：“可我真看见那个赔钱货了，她坐在那辆马车上，穿得可好了。” 妇人怔了怔，此时车队已经过去，她也不用低着头，赶紧抬头看去。 果然，那小姑娘伸出头来，小脸蛋儿笑嘻嘻的，粉嫩可爱，穿着不凡，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尽管李纯宝如今变好看了，但妇人认得她那张脸！ “真的是她！是李春宝！”妇人瞪大眼睛，又惊又喜，“那死丫头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陛下归朝的车队里？” 第720章 摇钱树 妇人说做就做，拉着儿子跟着车队。 车队在一家驿馆停下，先是楚霁风和苏尹月两人下了马车，随后就是李纯宝和燕泓兄弟。 妇人看见李纯宝和他们有说有笑，眼睛都瞪直了。 她飞快的扑上去，扯着嗓子就喊着：“春宝呀！娘找你找得好苦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一晃，常无影等人都险些没反应过来。 护卫赶紧去拉扯着妇人和男孩，妇人使劲的挣扎，喊道：“干什么？我是她娘！我是她娘啊！春宝，你说话啊，难道你不认娘了？” 苏尹月本来有些疲倦了，想要去房间里好好歇息，听到了吵闹声，便回来看看。 那妇人泼辣，连护卫都差点制止不住，再看李纯宝那又嫌弃又苍白的的脸色，就知道那妇人说的是真的。 这就是原主的亲人，如今找上门来了。 苏尹月听李纯宝说过以前的事儿，对那母子两人自然没什么好感，可是妇人这么一叫喊，引来了不少百姓观看，那他们就不能草率处理此事了。 “退下吧。”苏尹月吩咐道。 护卫依言退下。 妇人整理了一下衣衫，回头看见挺着肚子的苏尹月，见人衣着光鲜，容貌出众，气度清卓，双眸泛着精光。 她拉扯着儿子上前行了礼，却是歪歪扭扭的，完全入不了眼。 “草民田氏拜见陛下，皇后。”妇人说着，“我是春宝的娘亲，这是我的儿子，名叫春喜。” “不对呀，宝姐姐不是叫纯宝吗？”燕禹发出了疑问，不相信这妇人与李纯宝有任何关系，“你是不是认错人啦？” 李春喜抬头，愤愤不平的说道：“没有认错人，她就是那个赔钱货！” 燕泓拧了拧眉头，赔钱货？他是在说自己的仙女姐姐？ “什么赔钱货？你是说宝姐姐吗？”燕禹问道。 “是呀，我娘就是这样说她的。”李春喜点点头。 田氏尴尬不已，赶紧捂住儿子的嘴，道：“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姐姐是赔钱货了？” 看看就知道，这两个极为相像的孩子必定是那双胞胎殿下了，她哪里敢出言不敬。 李纯宝这会儿忍耐不住了，她有着原主委屈的情绪，冷着脸说道：“你可别扯谎了，以前不是一直在说吗？几乎每日都不离口呢。” 真没想到，刚回黎国就撞见了原主的家人。 记忆立即翻滚着，李纯宝一回想起来原主受的苦，心里就憋着气，也生了恨。 不过李纯宝到底不是原主，且时过境迁，她也无意杀人泄愤，便又将恨意和愤怒压下了。 田氏怔了怔，下意识瞪着李纯宝：“你这孩子，在陛下和皇后面前怎么说话的？” 以前只要自己一瞪她，那孩子就会吓得唯唯诺诺，不敢造反。 然而此刻，李纯宝根本没有半点惧怕，道：“怎么说话？你曾经想把我卖了还钱，还想我如何说话？你可别恶心我了。” “哪里是将你卖了？”田氏拧眉，觉得李纯宝虽然相貌没大的变化，但人怎么感觉变得不一样了？ “是没将我卖了，因为我摔了一下晕倒过去，你们以为我摔死了，连尸都不帮我收，直接走了。也对，你是我爹后来娶的媳妇，我不是你亲生，你还能如何真心待我？”李纯宝说道，“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给自己改了名儿，不叫李春宝了，跟你们李家也断绝关系了！” 这番话一出，围观的百姓就指指点点，纷纷指责田氏。 “哇，这后娘也太狠心了吧。” “就是啊，虽说不是亲生的，但也不至于这样吧，如今看着女儿日子好过了，又想来沾光呢。” “真是不要脸，我要是她，哪里敢过来认亲。” 讽刺的话不少，但田氏哪里会在乎。 田氏说哭就哭，擦着眼泪，哭喊着：“宝儿呀，我们哪里是要将你卖掉，是那户人家说缺个女儿，见你乖巧听话，想要收养你，我这才把你送去啊。自你爹死了后，没了男人撑起家，我们日子是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啊，我是舍不得让你受苦，所以才这样做啊，你还小，不懂我的心，可我真是真心待你好啊。” 风向又要逆转，又有些人觉得田氏是有苦衷的，是个伟大的后娘。 有人已经在怂恿李纯宝赶紧认亲，别辜负了后娘曾经的心意。 李纯宝心里冷哼，他奶奶的，这是田氏惯会的伎俩，哭几声，别人就以为全是她的错了。 “你要多少银子？”李纯宝不耐烦的直接问道。 她这些日子存了不少银子，她是不介意花费点银子打发小人的。 田氏眼底精光一闪，还是哭哭啼啼的：“我不是要银子的呀，你是我的女儿，自然要跟我回家的呀，你弟弟也是想念你呢。” 笑话，一点银子就想将她打发了吗？ 看得出来，帝后一家子可是很重视这臭丫头，两位殿下还喊她做宝姐姐呢。 李纯宝一听，当即皱着眉头。 好家伙，这田氏有点脑子嘛，知道她现在日子好过，想要一个长期提款机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不要银子啊，那我就省了呀，你就带着李春喜回去吧，我现在是皇后娘娘的徒弟，不能随意离开呢。你要是真想要带我回去，不如你向皇后娘娘开个口？” 她鸡贼得很，把锅甩给了苏尹月。 苏尹月有点无奈，对上了田氏的眼睛，问道：“你是想要带纯宝回去？” 话虽轻，却带着警告和威严。 特别是楚霁风在旁边，那目光更是阴冷可怕，田氏喉咙发紧，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百姓都等得不耐烦了，催促着田氏开口。 田氏只是个没见识的农家妇女，平日斗斗妯娌还成，对上楚霁风夫妇，直接泄了气，这会硬着头皮说道：“不……不敢。” 苏尹月转而一笑：“那可太好了，纯宝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大娘，你不介意吧？” 田氏不舍得放弃这么一棵摇钱树，可自己现下却不敢反驳：“皇后娘娘喜欢她，我是求之不得呢，怎么敢有意见呢，但……” 第721章 等同于卖女儿 苏尹月可不会给田氏机会要银子，就说：“大娘可太深明大义了，现在我信了，你是真心为纯宝好，我替纯宝多谢你了。” 田氏额头冒着汗珠，要银子的话是不能说出口了。 继女能养在皇后娘娘身边，这可是莫大的荣幸呢，她若是拒绝，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不过田氏也不着急，看了眼李纯宝，说道：“那你就好好留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知道吗？” 李纯宝点了点头，随口应了一声。 田氏等了等，还是没见到帝后拿出点银子来，就有点慌了，干脆直接说道：“陛下，皇后娘娘，我们母子一天都没有吃过一口饭了……家中实在是太贫寒了。” 话说得如此明白，谁人不懂？ 楚霁风不是善人，想直接吩咐护卫把人轰走。 但苏尹月却抢先一步说道：“真是可怜呐，来人，赶紧给大娘母子送点吃的。” 宝若很有经验，找店家买了几个馒头，递给田氏：“大娘别客气，赶紧吃吧。” 田氏傻了眼，要给就给银子啊，给馒头算怎么回事？ 她不服气，直接说道：“皇后娘娘，我把女儿留在你身边伺候，你也不能这么抠门啊，给几个馒头就想把我女儿要去了？” 苏尹月轻掩嘴巴，故作惊讶，道：“什么？你是想要九大簋，还是想要一笔大银子？你这样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呢？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一个好继母，不求回报，想要女儿过上好日子呢。” 田氏涨红了脸，辩解道：“我自然是想她过上好日子，可是……我家里也掀不开锅啊。” “那就是了呀，你是想卖女儿就直说嘛，我可喜欢纯宝了，你开个价，我肯定依你。”苏尹月说道。 百姓先前还以为田氏是个好继母，可短短几句话下来，他们又再改观，骂起了田氏的不是。 田氏听着那些污秽的言辞，觉得无地自容，可她是个寡妇，儿子都快没吃的了，还要什么脸面。 她咬咬牙，直接开了个价格：“一……一百两，不对，我要一千两！” 百姓哗然。 一百两买个小女娃已经是亏了，像李纯宝这种年纪的，给二十两都是亏了，田氏竟然要一千两！？ 这显然是看着帝后有银钱，所以想坑一笔。 有个老妇人看不下去，提醒道：“娘娘，这人开价离谱，可不能答应啊！” 又有人说：“是呀是呀，一千两能买一间大宅子，再买几十个仆人都可以了。” 田氏回头瞪着那些百姓，已然是撕破脸骂道：“娘娘都没发话，你们多事多嘴什么？！闲着没事干？” 她泼妇骂街，以一敌十，还真是无敌了。 燕泓兄弟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场面，惊呆了在一旁。 田氏最后是放了话，不给她一千两，她就不放人，随便别人怎么骂，反正她又不少一块肉。 “我给！”说话的不是谁，正是燕泓。 他紧握着拳头，容色愤怒：“宝姐姐要是跟你回去，肯定要受你欺负，这一千两我给了！” 李纯宝怔住，没想到燕泓如此关心自己，不禁有些感动。 其实她自己也有银子，但存在空间里，她不方便随便拿出来，否则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楚霁风终于开了口：“你给？你有这么多银子吗？” 燕泓新年领的那点红包，要么买书，要么收藏字帖去了，早就所剩无几了。 燕泓想了想，顿时尴尬了，好像……他只剩下三四百两私房钱呢…… “哥哥，我有呢！”燕禹开了口，过去拽了拽苏尹月的衣袖，“娘……母后，我之前不是在你那儿存了点银子嘛，我现在有急用，能不能取出来？” 苏尹月哭笑不得。 燕禹没什么爱好，现在控制了食量，就更加省钱了。 他领的那些红包不少，苏尹月以防他乱花，就提出了让他存在自己这里，她会算着时间给利息。 她点点头：“自然可以了，但如此一来，你就没利息了。” “不要紧，一千两换宝姐姐的自由，那很划算啊。”燕禹说着，和燕泓对视了一眼，兄弟两人都笑了起来。 苏尹月心里暖烘烘的，看来他们和李纯宝相处得真不错，便让宝若清点出一千两白银。 田氏看见那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瞪直了，露出贪婪的神色。 她带着儿子想过去摸一摸，苏尹月出声制止，道：“慢着，既然我们要买下纯宝，你得给出户籍单子，再签下买卖合同，一切按流程走，你才能拿走这一千两。” 黎国买卖奴仆，的确是这样的流程，田氏忙的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回家取去，我回家取。” 说着，她就赶紧拽李春喜扒拉开围观的百姓，匆匆离开，生怕迟了一点儿，银子就飞走了。 不知田氏何时才会回来，所以楚霁风先扶着苏尹月回去歇息。 对此他甚为不悦，觉得直接将田氏关进大牢就能一了百了，哪用得着花银子。 苏尹月喝了口花茶，靠在椅背上无奈说道：“你是黎国国君，怎能滥用私刑呢？这么多人看着，你要是这样做了，对你的名声有损。” 楚霁风撇撇嘴，再一次觉得做皇帝真的没意思，这也做不了，那也做不了。 李纯宝坐在旁低垂着头，道：“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事，让你们费心了。” 她虽然是大人思维，可这身体还是小孩子啊，一切还得需要楚霁风他们出头出面解决。 楚霁风是面冷心暖，没责怪的话，只说：“你那后娘，当真会如此爽快？” 一千两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他就烦无穷无尽的麻烦。 看那田氏的模样，就知道这是贪钱的主儿，一千两真的够吗？ 李纯宝皱了皱眉头，翻着原主的记忆，就说：“怎会不够，我家七八口人，管钱的是老爷子，他说过我们家每月只花一两银子，那一千两还不够他们花一辈子？”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觉得李纯宝在这方面挺蠢的，便提醒道：“你要知道，人心是贪婪的，他们没钱的时候能过苦日子，有钱的时候还能过吗？这样不要脸的穷人家，你真以为他们会知足？” 第722章 一家奇葩 李纯宝想了想，该不会这么严重吧？ “看看你李家人会如何吧。”苏尹月说道，“不过最好有心理准备。” 她见惯了人心的丑陋和阴险，楚霁风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另一边，田氏拉扯着李春喜回到李家，风风火火的要李老爷子要李纯宝的户籍单子。 李老爷子一共有三个儿子，家里至少有七八口人，搭的是茅房，田氏扯着嗓子， 其他人都听见了。 大儿子李大壮夫妇走出来，问道：“春宝的户籍单子？要来干什么？她不是摔死了吗？” 李春喜说道：“不，她没死呢，还傍上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现在穿金戴银，可富贵了。” 李老爷子听了这话，甚是激动：“什么？！她不仅没死，还富贵了？！” 李大壮则是抓住别的关键字眼：“傍上陛下和皇后娘娘？那我们岂不是能飞黄腾达了？太好了太好了！” 这种苦日子，他算是过够了！ 老大媳妇也是高兴，忙的点头：“呜呜，大壮，我们算是苦尽甘来了呀，老天开眼了，老天开眼了。” 田氏是二儿子的媳妇，看见家里人的反应，心咯噔一挑，瞬间觉得自己失算了。 她应该偷偷拿了户籍单子去换钱，现在让他们都知道了，那一千两岂不是要跟他们平分了？ 田氏稳住心态后，便是说道：“是的呢，皇后娘娘点名要她进宫伺候，要看看她的户籍单子呢，公爹，你快拿出来吧。” 李老爷子无有不应，便立即去翻箱倒柜去拿了。 李春喜拍了拍手掌，说道：“大伯，等娘拿了那一千两，我们就能吃上肉了，嘿嘿。” 李老爷子停住了手，从简陋的茅房里出来：“什么？一千两？” “对啊，什么一千两啊？”李大壮蹙眉，看向田氏。 田氏险些晕倒过去，恨不得要将李春喜活活打死，她干笑一声：“哪里有一千两啊，春喜还小，乱说话罢了。” 李老爷子狭长的眼眸一眯，将户籍单子护在怀里，哼了哼：“老二媳妇，你要是不说实话，我要么将这户籍单子撕碎，要么我亲自去找皇后娘娘问清楚！” 李大壮也喊着：“爹，干脆就去找皇后娘娘问清楚啊，听说御驾到了镇上的驿站，走过去才两盏茶的时间呢。” 谁也不想没了那一千两，都想要去问个清楚。 田氏没办法了，只好拦着人，把实情说出来。 “公爹，大哥，你们贸然前去，只会惹怒了陛下和皇后娘娘啊，还是让我去吧。”田氏说道。 “给你？！”李老爷子气得不轻，坐下来指着田氏骂道，“要不是春喜说漏了嘴，我还不知道你要将春宝卖了，打算自己偷偷数银子呢！你是不是打算自己拿了银子跑路？我告诉你，没门！春宝是我李家的人，这银子也是属于李家的！” 李大壮夫妇盘算过了一千两究竟是多少银子，在确定了这一千两银子能使用多久后，激动过后，又愤怒起来。 老大媳妇叉着腰，也是毫不留情的骂道：“田氏，你也太无情了吧，你家的男人没了之后，我们就照顾你孤儿寡母，你不回报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吞了那一千两？你有没有良心啊！” “就是啊，弟妹，你别太过分了。” 田氏回嘴道：“我怎么过分了？春宝是我二房的，关你们夫妇什么事！” 李大壮一噎，只能看向李老爷子：“爹！” 李老爷子又是拍桌子，道：“什么二房的，我还没死，就不分家！而且春宝不是你亲生的，你也没资格做主。这一千两拿到手后，就由我来保管，你们都别惦记着。” 李大壮自然没什么异议，他是长子，等李老爷子死后，这笔钱就能落到他手上了。 田氏扶着墙，险些没缓过气来。 她在街上连脸都不要了，好不容易才要回一千两，现在就要便宜了别人？ 但户籍单子在李老爷子的手上，她亦是无可奈何，只能暂时吞下这口气。 既然要去拿银子，就要全家出动，他们正风风火火准备着，老三李三壮就回来了。 李三壮年近三十，却还在打光棍，就是因为老李家穷，没钱盖房子，还给不起彩礼。 看见一家子人闹腾成这样， 还吓了一跳。 问了问才知道，家里竟然能得这么一笔横财！ “不可不可！” 李三壮喊着，“这一千两哪里够，那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要一千两不是丢了他们的面子嘛，该要一万两！” “一万两？你疯了吗？那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万一我们得罪了，我们都得死。”李老爷子说道。 那是一万两啊，村里的大地主都没这么多银子啊，他们哪里敢想像。 李三壮虽是光棍，却在城里打过工，有点见识：“这一万两对他们来说算什么呀？我们这是明码标价，又不是抢，陛下还能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定我们的罪不成？” 李大壮夫妇是个贪心的，闻言，点头表示赞同。 现在算算，一千两好像真的不算什么呢。 田氏也瞪圆了眼睛，原以为自己已经开了个大价格了，可现在跟老三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啊。 李老爷子畏首畏尾，还是摇头：“不行，普通官老爷都不好得罪了，更何况那是陛下呢，我们这是找死。” “爹，你怕什么，就是陛下才要爱惜名声，哪里敢定我们的罪，再说了，要是不弄多点银子，我怎么娶媳妇啊，大哥的儿子怎么去念书啊？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犯浑啊。” 李三壮极力游说，因为他看上了地主家的姑娘，彩礼至少要个一千两呢。 李老爷子还在考虑。 田氏这个时候就说话了：“三弟说得对，至少要个一万两，我们家才够开销啊。到时候，一万两就分三份，大家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我二房呢，只有我们孤儿寡母，可以少要点，要个两千两就行了，其他的你们自个儿分，这样行吗？” 大家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主意不错。 银子少的时候舍不得分，可银子多的时候，大家就舍得了呀。 第723章 个个是人精 最后由李老爷子拍板，就这样确定了下来，留了孩子在家，他们几个大人拿着户籍单子就往驿站赶去，要价一万两。 驿馆外边还围着三三两两的百姓，都是爱八卦的好事者。 看见田氏他们来了，连忙大喊着：“来了来了，人来了！” 人又围了上来，说个不停。 护卫认得田氏，便让了路，只是驿馆是进不去了。 “好歹我们是春宝的家人，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吗？好歹请我们喝一口茶啊。”田氏小鸡肚肠的说着，还瞅了瞅里边。 宝若先出来，说道：“李姑娘在娘娘面前得脸，又不是你李家在娘娘面前得脸，你们心里没点数吗？再说了，这种买卖交易，还是得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不然的话，旁人很容易说陛下和娘娘欺负平民。” 李家等人面色讪讪的，他们都瞪着田氏，觉得她说错了话。 其他围观的百姓倒是高兴了，没想到真能看到后续，有的人干脆端来了小凳子，拿来了瓜子，好好看看这一出戏。 没多久，楚霁风夫妇就从驿馆出来，下人亦是搬上了椅子，以防苏尹月站太久累着。 燕泓兄弟自然也跟着，李纯宝看见李家的大人都来了，看到曾经厌恶的嘴脸，心里不免有些犯恶心。 “真的是春宝。”李老爷子的身子微微颤抖，有些兴奋，“春宝，你还活着，得了皇后娘娘看重，真是给我李家长脸呢。” “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有这种运气，你可要记得长辈的养育之恩啊。”李大壮说道。 “就是啊，没我们照看，你还长不大嘞。” 李纯宝听着他们的话，实在是愤怒。 他们对原主哪里有什么养育之恩啊，反而是老大和老三欺负她爹老实，什么事都指挥她爹去做，所以她爹才在山野间被豺狼咬死了。 她冷着脸，道：“得了，你们曾经对我如何，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户籍单子呢？别再叽叽歪歪的了。” 苏尹月使了个眼神，让人把银子抬上来，还摆出一张买卖合同：“这是合同，你们若是不识字，可找文书先生看过了再签字打手印。” 她声音清脆，容貌靓丽，就算是怀着孕，也有一番韵味。 李大壮兄弟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儿，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楚霁风留意到他们的眼神，眯了眯眼睛：“把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这话一出，吓得李大壮兄弟惊恐不已，双脚一软，就跪在地上求饶。 百姓也是脸色一变，没想到楚霁风如此凶残，懂不懂就要挖人眼珠子。 苏尹月则是笑了笑，说道：“陛下只是开开玩笑，你们不必惊惶，但是你们的眼睛再乱看，那可就说不定了。” 李大壮和李三壮连忙谢恩，果真是一直低着头，不敢再乱瞧了。 楚霁风抿了抿嘴唇，心情甚是不悦，便说：“户籍呢？” 李老爷子见两个儿子不中用，心里是鄙夷的，他颤颤巍巍的走上前，说道：“在……在草民这里，方才一千两……是田氏胡乱提的，草民斗胆，想改改价格。” 这在楚霁风的意料之中，他面无表情：“你想加多少？” 燕禹已经在盘算着自己还有多少私房钱，够不够给。 李老爷子略微一顿，就开出一万两的价格。 李纯宝面色涨红，气得大喊：“你们这帮吸血鬼别太过分了，一万两？！翻了十倍！？还要不要脸啊！” 燕泓和燕禹对视了一眼，也是气愤，一万两……他们可不够银子给啊。 李大壮倒是不怕李纯宝，反驳道：“怎么了？我李家供你吃供你穿，你不该报恩吗？你嚷嚷什么？” “春宝，家里实在是掀不开锅了，你体谅体谅吧。”田氏开始卖惨，“皇后娘娘，方才一千两是我提的，但家中做主的是公爹，我实在是没办法呀，想来皇后娘娘如此中意春宝这丫头，也不介意多出这点银子吧？” 李纯宝抿紧了嘴唇，她不是没钱，而是不想便宜这些吸血鬼。 可恨的是，这是古代，人口是能自由买卖的，她若是不拿到自己的户籍，那她在黎国这儿就算是黑户了。 当然了，楚霁风一声令下，给她一个新户籍是很轻易的一件事，可偏偏她先被李家人认出来，在街上闹开了，那楚霁风也不能随便徇私了。 苏尹月明媚笑着，眼里却透着冰冷：“我是不介意多付钱，可我介意别人把我当成傻子，方才大家都听见看见了，说好了一千两，你回家一趟，就坐地起价要一万两，你们可别太过分了。” 田氏虽然有点怕，但自己也想分点银子，就壮着胆子说道：“娘娘，不是还没签字打手印嘛，那还是能变卦的呀，做生意不都是这样的吗？” 李老爷子忙的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理，没签字的话，一切都不作数呢。” “你们太无耻了！”燕泓骂道。 “就是，都是卑鄙小人！”燕禹附和。 李三壮耍起了无赖，道：“陛下和皇后娘娘身份高贵，能看上春宝这丫头，是她的福气，也是我李家的荣幸，但这丫头……我要将她送出去也是舍不得啊，要么，娘娘请高抬贵手，别强要春宝了，我们自然也不要那一万两了。” 李老爷子瞬间明白儿子的意思，又跟着说道：“是的，其实我们不是想多要银子，只是舍不得春宝这丫头，老二死得早，春宝是他的血脉，我们自然想留在身边的。” 这话透着另一层意思，是苏尹月非要李纯宝，李家又不想给，所以才让开了个高价，让苏尹月知难而退。 这听起来，似乎是苏尹月以势压人了。 苏尹月没什么好脸色，这李家真是农户吗？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都是些人精啊。 她转念一想，就清了清嗓子，道：“我还真是喜欢纯宝，既然你们割爱了，我给一万两似乎还有点寒碜，那就再补你们五千两，如何？” 李家人惊了惊，几句煽情的话，就能多五千两！？ 第724章 还是双胞胎 “师傅！”李纯宝想要阻止。 李家人明显是敲诈，她哪能让苏尹月踩坑呢。 田氏率先点头，喊道：“娘娘心善大方，这哪有不依的！公爹，赶紧拿着户籍去签字画押啊。” 李老爷子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摇摇晃晃的走上前。 契约合同重新写过一份，李家人怕出问题，还让文书先生看过一次才打了手印。 李老爷子打完手印，还险些激动得晕了过去。 李纯宝重新拿回了自己的户籍，心里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是心酸。 一万五千两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楚霁风命人准备了好一阵子，才抬了几箱银子出来。 李家人看着那么多的银子，差点喜极而泣，摸到了冰冰冷冷的银子，手也抖了起来。 百姓看见李家人得了这么笔横财，除了妒忌还是妒忌，没办法，谁叫李家会生女儿呢。 苏尹月看了看签下的契约合同，又说：“你们李家已经签了契约，纯宝以后就不再是李家的人，李家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了，她也不必赡养继母和幼弟，孝敬祖父大伯，你们可都要记住了。” 李家人一个个如同小鸡啄米一样，只顾着点头答应，觉得这笔买卖实在是赚到了。 他们还雇来的牛车，把银子抬回家中去。 这件事完后，燕泓兄弟都是闷闷不乐的，他们那点银子，根本不够给李纯宝的卖身钱。 李纯宝平日爱财，思索再三，就从空间里掏出了一箱金子，要还给苏尹月。 苏尹月懒懒的靠在长椅上，如今她肚子大了许多，人容易疲乏，现在眼皮子都有点抬不起了。 “不必了，这点银子不算什么。”她强打着精神，“话说，你李家人有对你好的吗？若是他们出了事故，你会伤心难过吗？” “没有啊，也就原主他爹稍微好点，其他人都对我不好。”李纯宝回忆着，“哦对了，大伯还有个女儿，比我大不了几岁，那个表姐对原主还算是挺好的，有吃的会给原主一份，但两年前大伯就将她卖了。” 苏尹月略微点头，那她就放心了。 李纯宝不知道苏尹月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此次吃了亏，说：“师傅，这太便宜李家人了，我倒不觉得自己能值一万五千两。我看得出来，陛下很不高兴呢，你们这帝后做得也太憋屈了，这么多人见了，以为你们都是软柿子，能随便捏呢。” 要她给一千两都嫌多，何况是一万五千两呢。 “那要我们怎样，直接把人关大牢，或者是警告一二吗？”苏尹月起身，神色淡淡的。 李纯宝抿抿嘴：“不可以这样吗？” “可以是可以，但会脏了自己的手，会让百姓议论。”苏尹月说，“我这样做，也是为了给你扫除后患，你以后就能清净了，这点银子不算什么。纯宝，我说过了，我当你是家人，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李纯宝定定看着苏尹月，思想来去，还是没明白苏尹月的意思，不过苏尹月对自己的恩情，她是铭记在心了。 李纯宝离开后，楚霁风也处理完了一些国事回来了。 苏尹月打了个哈欠，道：“纯宝好像不大懂我这样做的原因，还要还我金子呢。” 楚霁风并不意外，他坐下来，很自然的给苏尹月按摩小腿。 “她光有医术，心机和谋略就差了点。”楚霁风又添了句，“你刚在我身边的时候，都没她这么差。” 苏尹月嗔了他一眼，“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楚霁风吃吃笑了一声：“自然是夸你。” 她可不这么认为，轻轻捶打了他一下。 但这么小小的打闹，苏尹月忽的惊呼一声，楚霁风吓了一跳，忙的扶着：“怎么了？我把你弄疼了？” “不……不是，我肚子动了。”苏尹月先是惊喜，而后鼻子酸酸的，“我们的小宝贝，他动了呀。” 她能真切感受到，肚子里的小宝贝在动着。 她拉着楚霁风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楚霁风手掌宽大，宝宝的那一脚，正好踹在了他手掌的位置。 他欢喜得像个小孩，眉眼尽是笑意：“我摸到了，我们的女儿在动呢。” 苏尹月无奈：“你怎么张嘴闭嘴还是说女儿啊，若是个男宝宝，你以后岂不是很尴尬？” “你不是能诊脉诊出来吗？纯宝也是说过，这能照出来，百分百准确。”楚霁风不想摆乌龙，干脆让宝若把李纯宝喊回来。 李纯宝每个月都会帮苏尹月做一次孕检，因为这段日子一直在赶路，所以这次的孕检就稍稍推迟了。 重要的是，楚霁风还板着脸，要李纯宝照出宝宝的性别，李纯宝倍感压力。 进了医疗空间里，还是照旧先做个b超。 四五个月大的胎儿已经有了人型，所以这个时候做检查，是肯定能照出宝宝的性别。 楚霁风瞅了瞅屏幕，根本看不出那两坨东西是哪跟哪。 李纯宝噎了噎口水，赶紧跟楚霁风保平安：“很好，你的宝宝都很好呢。” 他面色一缓，这才说道：“是女儿吗？” “唔……他们有点调皮，这个是男宝宝，后头的被挡住，我看不清楚呢。”李纯宝说着。 楚霁风听到男宝宝这三个字的时候，脸刷地一黑，目光阴鸷。 他等了那么久，期待了那么久，还是给他来个儿子！？ 等等，他转头看着李纯宝：“他们？又是双胞胎？” “是啊，我跟师傅提过了呀，是双胞胎。”李纯宝没想到楚霁风还不知道，赶紧看向苏尹月，不想承受无妄之灾。 楚霁风拧着眉，盯着苏尹月，目光询问。 苏尹月无辜的眨眨眼，有些迷糊：“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哪跟我说过呢。” “……”苏尹月服了自个儿，竟然如此忘事，连这种大事都能忘了说。 李纯宝赶紧打圆场：“没事没事，现在知道了也不迟啊。” “怎么又是双胞胎呢？”楚霁风嘟囔了一句，有一个是男宝宝，若是另一个还是男孩子，那他是只有哭的份儿了。 第725章 守不住财 苏尹月认真解释道：“我和夜瑾是双胞胎，我们很容易再生双胞胎的，这能遗传。” “只是辛苦了你。”楚霁风摸了摸她的额头，觉得这太累人。 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这时候，李纯宝忽的喊了一声：“是女宝宝！她没唧唧呢！” 苏尹月一脸黑线。 楚霁风听明白了，眉眼清亮，靠近看去：“是真的？！是女儿吗？” “是真的，你瞧瞧他们的区别。”李纯宝在旁边指着，仔细说着两个宝宝的区别。 他看得很认真，眼睛冒着光，随即欢喜的抓住苏尹月的手，“月儿，你看见了吗？那是我们的女儿。” 苏尹月忽然有点可怜这儿子了，楚霁风完全忽略了他。 她只能哀叹一声，儿子啊，谁叫你爹是个女儿奴呢，你就原谅他吧。 …… 李家那边。 李家人还没回到李家村，村民就收到了消息，纷纷出村看热闹。 卖女儿这种事在村子里不算什么稀奇事，稀奇的是，他们竟然卖了这么高的价格。 看着李家人搬的那几大箱银子，他们怎能不眼红。 有村民讨好，也有村民狗嘴吐不出象牙，说李家得了这么多的意外之财，肯定守不住。 “呸呸呸！去你的乌鸦嘴！”李大壮骂道，“你们就眼红吧，你们家的女孩儿能卖个二十两都得偷笑了吧，哪像我家的女孩儿，一个个值钱得很。” 李三壮也昂首挺胸了起来，他现在不仅有钱了，是见过了陛下和娘娘，比不少男人都要有本事。 村民是妒忌得咬牙切齿，可他们就是卖不出高价，不像李家人那么好命。 回到了家中，李家人欢喜得很，围在银子跟前，捧着银子不肯撒手，恨不得连上茅厕都要揣着银子。 李老爷子赶走了外边的村民，关上了门，清了清嗓子，摆着一家之主的谱儿，说道：“现在村民都知道我们得了这么多银子，这不是什么好事，我们挖个地儿，将银子埋起来，保证安全。” 田氏第一个不愿意，道：“公爹，这该赶紧分银子吧？怎么还要把银子埋起来？公爹是想你独吞了？” 李老爷子气红了脸，正想说话，就被李大壮抢先：“弟妹说得对，赶紧分银子啊，埋起来算什么，我们得用啊，难不成还要过以前的苦日子吗？” “是啊，我也赞成立即分银子。”说话的李三壮，他眼睛一直在银子上面流连，贪婪之意很明显。 李老爷子哪能拗得过那么多人，咬咬牙，只好答应。 “大房人多，拿三千两，二房就是两千两，老三还未成婚，娶媳妇也要花钱，就给三千两吧。”李老爷子说道，“剩余的，就由我先拿着。” 听了这样的分配，三房子纷纷表示不赞同。 大房就说了，他们人口最多，三千两哪够用。 二房表示李纯宝是他们房里的，现在多要了五千两，两千两是想打发要饭的吗？ 老三则骂，按人头分配银子算什么意思，应该是按兄弟三人分银子，还说李老爷子就想独吞，所以才不愿意平分。 “不孝子！”李老爷子捂着胸口，气得浑身抖索，“我是一家之主，所有盘算都是为了咱们李家，你们一口一个独吞，是想气死我不成？我一天没死，就一天都不可能平分，这是摆明了要分家呢！” 三房人幽怨的看着李老爷子，却无法反驳。 规矩就是这样，长辈尚在，兄弟之间若想分家，就得让长辈点头，现在李老爷子不肯，他们亦是无可奈何。 他们此番惹怒了李老爷子，李老爷子干脆一点银子都不分，还把银子都搬回自己的屋子里，为了看管银子，吃喝拉撒都不愿意离开一步。 这让三房人都憋着气，他们从门缝中看见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却不能动用丝毫，别说有多心痒了。 最后是老大媳妇提了个主意，田氏和老三听了都拍手叫好。 这不，当天晚上，李老爷子吃了一碗汤饭，心口病就犯了，人倒下后就昏迷了过去。 李大壮故意等了等，才匆匆忙忙去村长那儿借了牛车，要赶去镇上请大夫。 大夫是请回来了，但李老爷子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很快就咽气了。 村民听说了这件事，都说李家人没福分， 刚得了银子就死人。 殊不知，李家那几个刚收敛了李老爷子的尸首，就开始高高兴兴的分银子。 “总共一万五千两，现在爹没了，我们就三份分，每房人应该分五千两。”李大壮说着，但他却迟迟没有分银子，“不过……现在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得多要点，以后才好关照你们。我就从你们那儿各抽出五百两，也就是我拿六千两，你们一人拿四千五百两。” “什么？李大壮，你太不讲信用了吧，我们做那事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现在想多分点，没门！”田氏就知道李大壮不可靠，阴冷冷笑了笑，“公爹还没下葬呢，大哥，你可要公平点，我不怕一拍两散。” “是啊，大哥，说好了平均分，你现在多要一千两算怎么回事？不带这样的！”李三壮亦是气呼呼的。 老大媳妇叉着腰，说道：“那你们就去告官啊，你们将此事捅出来，这不仅是要收监，而是要问斩的！我大房人多，不仅出力还要出主意，多要点怎么了？你们可别给脸不要脸，公爹死了，本就是我家男人做主的，银子不分给你们都行的。” 李大壮点头附和自家媳妇。 说真的，要不是怕事情泄露，他还真想把银子全部独吞了。 田氏和李三壮咬咬牙，想着大房的确是人多，拼起来是他们吃亏了，所以只能暂时认栽。 李大壮瞧见他们答应了，松了口气，就开始分银子。 忽然，那残旧的木门被人踢开，有人提着大刀走进来，那人蒙着脸，威武高大，一进门就看见满地的银子，就哈哈大笑了两声：“靠，老子做马贼那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嘞！” 李家人险些要昏过去，竟是马贼来抢劫了？！ 第726章 杀人局 带头的马贼举着刀，大喊一声：“兄弟们，把银子搬走！” 田氏和孩子们都怕得瑟瑟发抖，索在一旁。 李三壮媳妇还没娶上，哪里舍得这些白花花的银子被抢走呢，赶紧上前护着：“大爷，大爷！你只是求财，我们可将一般银子分给你，更不会报官，你看这样行吗？” 带头马贼冷笑，一脚把李三壮踢开，刀指着他的脖子：“老子能全部抢走，还要你分一半？” 李三壮哆嗦着，喊道：“你不给我们留活路，那我就……就去报官！” 这话引起了一阵哄笑。 带头马贼变得凶神恶煞起来，踩在李三壮的胸口上，道：“原来你真敢去报官啊！” 李三壮压根喘不过气来，面色涨红。 李大壮等人则喊着：“不不不，大爷，我们不会报官，你要银子就全部抬走，留我们一条性命就行了。” 田氏护着李春喜，忙的点头：“是啊，只求大爷给一条活路啊。” 带头马贼哈哈大笑，瞥了眼田氏，发现田氏长得还算五官端正，前凹后凸。 他来之前已经打听过李家的情况，知道李家老二已经死了，他媳妇成了寡妇。 他看着田氏：“你就是这家的老二媳妇？” 田氏没答话，她心里头有了不少的预感。 老大媳妇看见带头马贼双目放光，哪能不知道带头马贼的心思，就说：“是啊，她就是我家老二的媳妇，已经守寡三年多了呢！” “金氏！你闭嘴！”田氏怒道。 带头马贼上去，强硬将田氏拉过来：“我还真好寡妇这一口，你就跟我回去寨子里吧，让我和弟兄们高兴高兴！” 李春喜看见自家亲娘被抢走，虽是哭喊着，却不敢上前：“娘，娘！” 田氏又气又急，只能苦苦求饶：“大爷，我还有孩子呢，求求你行行好，放我一马吧，你拿了银子，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李大壮见状，说道：“老二媳妇，你就跟他走吧，要不然我们都得死啊，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照顾春喜。” 田氏早知道大房自私自利，却没想到他们如此阴损！ “你们……你们太狠了！”田氏双目喷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马贼已经将田氏拉下，还用布条封住了田氏的嘴巴。 带头马贼再吆喝弟兄把银子抬走，赶紧离开。 李三壮喘着气，不甘心的抢过了一部分银子，紧紧揣在兜里，好不容易得来的银子，他还指望着这些银子改善光棍生活呢，要是全被抢去了，他还不如死了就算。 带头马贼气极了，刚才放这人一马，没想到他竟还惦记着银子。 “找死！”他也不仁慈了，直接一刀砍下，鲜血飞溅。 这直接就要了李三壮的命。 孩子吓昏了过去。 李大壮夫妇亦好不到哪里去，浑身发软，看着马贼将所有银子搜刮走，一点都不留。 差不多天亮之际，李大壮夫妇才缓过神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要村长帮忙去报官。 李家在村子的最外边，是最偏僻的地儿，所以昨晚出事了，也无人发现端倪。 或许是说，就算村民听到了不对劲的声音，他们也不会出来帮忙，他们妒忌还来不及，又怎会帮忙呢。 两人一小段路，摔倒了好几次，到了村长那边，已经是一身肮脏。 村长得知他们被抢了银子，嘴角竟然扯出了一抹笑，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沉声说道：“你们不用怕，我这就帮你们报官。” 县官姗姗来迟，李大壮夫妇哭诉着银子全被抢走了，却没提过李三壮被杀，田氏被抢走的事儿。 最后是李春喜哭喊着说自己的娘被抢走了，县官就慢慢悠悠说了句：“可惜了呀，被马贼抢走，就算没死，回来也活不成了呀。” 李春喜年纪小还不懂这话的意思，只是求县官帮忙救人。 县官满口答应，让捕头问了话，便回府继续和小妾缠绵，那李家是普通农户，用不着他如此上心，花费人力物力去抓马贼。 李大壮夫妇看见县官这个模样，他们倒是不蠢，觉得这县太爷是想着敷衍了事。 两人叽叽歪歪了一通，就赶往镇上，连老三的尸首都不管了。 此时镇上的驿馆也是热闹，因为楚霁风和苏尹月要启程回黎都了，百姓都赶过来瞻仰龙颜。 李纯宝还是照常要跟燕泓兄弟一辆马车，此时却被苏尹月喊了过去，要她跟自己同坐一辆马车。 李纯宝一开始还不明所以，上车之后就听到苏尹月说：“李家出事了。” “什么事了？”李纯宝怔住，随后心里又扬起了一阵快感，“难不成是为了银子大打出手了？” 苏尹月靠在软枕上，腰部有了支撑，她整个人都能舒坦一些。 她一只手扶着肚子，慢声道：“比这严重一点，一开始李老头不肯分银子，他们就合谋毒死了李老头，等想要分银子的时候，又来了马贼，杀了李老三，又把田氏抢回寨子里，银子也没了。” 李纯宝目瞪口呆：“不是吧？才过一夜就出了这么多事情啊？” 楚霁风在旁，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那些马贼只杀了一个人，我倒是高看了他们，不懂得全部灭口吗？” 李纯宝心里一寒，呆呆的看着楚霁风，这货说杀人像是在说杀鸡一样，她再看看苏尹月，发现苏尹月同样冷静，并无惊讶。 “你们……这难道跟你们……”李纯宝吞吞吐吐，没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苏尹月干脆承认：“是跟我们有点关系，不过我只是给现银，还多给了一些罢了，唔……还有通知了那马贼寨子，仅此而已。” 李纯宝咋舌，什么叫仅此而已，这分明就是设下了一个杀人局啊！ 她倒不是觉得楚霁风夫妇阴狠恐怖，而是他们前脚说积福积德，后脚就设计杀人，说的跟做的有点出入啊。 “师傅……”李纯宝低下头，“你为了我做这些，我心有愧疚啊。” “只是略施小计替你免除点麻烦，不算什么。”苏尹月正色说道，“也怪我和霁风现在的身份不好直接动手，不然哪会受这样的气。” 第727章 无需再忍 她可是给了一笔大钱呢，想想就亏。 要是以前，怎会花这么一笔银子呢。 李纯宝已经能想象到，这夫妇两人以前是多么的杀伐果决，阴狠狡诈了。 她面色讪讪的，说道：“可是出人命了呀，我倒不是可怜原主的家人，而是师傅……之前在大启的时候，你们不是放了慕家一马吗？” 她是以为，他们夫妇没动慕家，是真的心境开阔，与人为善了呢。 楚霁风目光冷了几分，冷哼了一声：“我是想斩草除根，可你不是为慕家说话了吗？除掉一个慕家虽容易，但牵连甚大，我不好直接动手。” 李纯宝总算听出了点端倪，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不好直接动手，那就是暗地里动手？” “当然，慕安志胆敢策划这些，他就要为之付出代价。我不灭了他整个慕家，不让他女儿受牵连，已经是给他面子了。”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在旁补充道：“他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你要习惯。” 李纯宝嘴角抽了抽，还是问道：“那是怎么暗着动手？” “很简单，在慕家收买一个下人即可。”楚霁风解释道，“月儿研制的慢性药，不会让人查出来的。” 李纯宝抿紧了嘴唇，总觉得作为一个医生，拿专业知识去杀人总觉得怪怪的。 她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师傅，你之前不是说了，以怨报怨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嘛。” “可我也没见到别人以德相报啊。”苏尹月面色淡淡的，眼眸透出一抹凌厉，“慕皇后刚刚怀孕，我们都知道，若是在此时动了慕家，不仅会让墨阳难难做，还会让大启朝纲动摇，所以我才让霁风手下留情。然而，慕安志不是这么想，他虽然辞官了，却还想着法子去联系其他官员，想要在路上除掉我们。” “什么？”李纯宝瞪大眼睛，“可我们一路上很平安啊。” “因为他那时候已经病倒了。”楚霁风接口说，“那毒不会即刻要人命，只是生点小病，但会反反复复，一直好不了，人自然也没什么精神气做什么坏事了。” 剩余的楚霁风没说，慕安志活不了几年了。 李纯宝细细一品，也就明白了这夫妇两为何又变了卦，变得那么狠了。 别人都给脸不要脸了，他们何须还要仁慈？既然明着来不好，那就暗着来。 她记下来，自己以后可是要在这个古代活一辈子的，什么都要学点，可不能受人欺负了。 “不过……”苏尹月话锋一转，“你的事儿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你看着办吧。” 李纯宝想着，这李家不是家破人亡了吗？跟她还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此时外边就响起了喊声，正是李大壮夫妇带着孩子哭诉的声音。 “春宝，家里出事了，你继母被马贼带走了，也将家中的银子全部劫走了，你得帮帮我们呀！” “是呀春宝，要是不取回银子，我们一家子都活不下去了。” “春宝妹妹，你得皇后娘娘喜欢，赶紧让皇后娘娘派人去寨子里取回我们的银子啊。” …… 李大壮夫妇带着两个儿子，哭得泪流满脸，戚戚苦苦。 围观百姓有不少昨日的人，见到李家的哭诉声，一个个乐了起来。 他们昨天眼红，只有羡慕妒忌的份儿，他们还想着老天爷不公，竟然让李家走了这样的狗屎运，可现在呢，李家不仅银子没了，家里的女人也被抢走了，真是丢脸死了。 李大壮也不顾其他人的笑声，可他又挤不开护卫，只能又喊道：“春宝，你是李家人啊，总不能如此狠心吧！” 此时，车帘子被挑起。 李纯宝跳下了马车，看见李家人个个脸色青白，毫无血色，显然是昨晚受了惊。 她小嘴巴撅起，不悦地说道：“什么呀，你们昨日就签下了契约合同，我已经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了，不再是你李家的人了！” “你这个忘记祖宗、忘恩负义的东西！”骂人的是金氏，她一副丑陋的嘴脸，五官都是歪的，“你娘死的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你，后来你爹也死了，你二房是多亏了我们接济，才活得下去，我告诉你，就算你卖给别人了，曾经欠我们的恩情也得还！” 李纯宝实在是怒了，紧握着拳头，看着大房四人。 “你们还真有脸啊，明明是我爹抱着我去找羊奶，喂我养活大，你做过什么？我爹为何死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是李大壮赌输了钱，逼得我爹要上山打猎筹钱，要不然我爹会被野兽咬死？导致尸骨全无？！”李纯宝翻着原主的记忆，怒声控诉着，丝毫不留情面。 这大房对她哪里有恩，明明是使劲的压榨她二房！ 金氏更狠，待田氏入门后，就教田氏变着法的奴役她，这几年来，原主可是一顿饱饭都没吃过，好几次险些饿死。 要不是原主的爹死了，原主又怎会连个依靠都没有要被卖掉，后面也就没有她穿越的事情了。 李大壮怔了怔，没想到李纯宝跟着皇后身边一年，性子就变得如此硬气了。 他捶着胸口，喊道：“你乱说，我大房哪里有亏待过你们，你小小年纪，怎能句句谎话！春宝，你要知道，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啊，你这也不帮我们吗？” 李纯宝又是翻白眼，“亲人，我和皇后娘娘无亲无故，皇后娘娘比你们要好上百倍！你们要是拿我当亲人看待，就不会为了银子卖掉我！丢了银子，你们还是报官去吧，来我这儿叫什么。” 若是平常人，早就被李纯宝这几句话说得羞臊至极了，偏偏李家人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金氏眼珠子一转，就说：“我不管，你要想我们走，要么帮我们去寨子上拿回银子，要么就再给我们一万五千两，否则我们今日就堵死在这里！” 李纯宝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穷地出恶民这话果然是真的。 她冷笑：“你们敢阻拦陛下的御驾？这可是死罪！” 第728章 国营医馆 这话一出，随行的护卫清一色的握紧了剑柄，似是要拔剑而出见见血。 李家人吓得心惊胆战，全身忽然有了力气，立即退到了一边。 民不与官斗，何况是黎国的君主。 金氏不服气，还是喊道：“李春宝，你是姓李的！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我怕什么？我一直问心无愧。”李纯宝说道，“我的户籍已经不在老李家里，跟你们已经没任何关系了，我只说这最后一遍！” 李大壮一家子没想到李纯宝如此强硬，当真是一点亲人情面都不讲。 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也是觉得李大壮一家太过分，纷纷出言相助。 “就是啊，昨日不是签买卖契约了吗？怎还有脸来说这些？” “啧啧，拿到银子的时候还沾沾自喜呢，也不愿意多看小姑娘一眼，现在丢了银子，又找过来了，真是天下第一无耻之人！” “那不是嘛，得了银子却守不住，就证明这笔银子不是你们的，老天爷是不想给你们呢！” 金氏双手叉腰，怒喊：“关你们什么事？在这里叫嚷什么？！” 百姓正想跟金氏争辩，县官就带着捕快来了。 县太爷没想到李家敢拦了御驾，吓得满头大汗，跪下来就说：“臣叩见陛下，皇后娘娘！” 楚霁风听到了声音，这才让人挑起帘子。 马车里，男子俊美的容颜若隐若现，威严十足。 楚霁风认出了县太爷的官服，轻轻冷哼一声：“你来得倒是挺快。” 从李家人来到这儿争吵，才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县太爷腿脚挺快的。 县太爷出了一身冷汗，不知楚霁风的话是褒是贬，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臣得知有刁民拦路，便立即赶来，让陛下受惊了，臣罪该万死。” 李家人气得不轻，他们被抢劫报官，县太爷慢慢悠悠过了半天才到，现在皇帝的御驾被拦，不用一刻钟，县太爷就到了！ 李大壮急忙解释道：“大人，我们不是刁民，我们是春宝的亲人，我们正说话呢。” 县太爷本来和小妾玩得正好，听说这件事，吓得半死。 平民不知道就罢了，他可是知道黎国如今这位皇帝当初是如何夺权篡位的，一个不慎，自己不仅要丢了管帽，还容易性命不保。 而且，两次三番都是这老李家的闹事，真是气死他了！ 县太爷想了想，皇帝带着这么多的护卫，却没有将李大壮一家子人处置了，他用尽了平生智慧想了想，很快明白了楚霁风的意思。 这街上多少人啊，要是皇帝下令处置了他们，这可是有损名声的。 县太爷很快领会了皇帝的意思，转过头，一脸的公正严明：“你们当街闹事，阻拦御驾，不是刁民还是什么！？来人，把他们都押回去！” 李大壮和两个儿子赶紧跪下来求饶，哭声不断。 金氏还算稳得住，却没有智商的继续威胁李纯宝：“春宝，你这贱蹄子，你不说一句话吗？！” 只要李纯宝动动嘴皮子，这县官不仅不会抓拿他们，还会积极帮他们寻回银子啊！ 李纯宝听见那句贱蹄子，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活该！” 骂完后，她就毫不留情的转身回了马车上。 李家人此时哭爹喊娘也是没用了。 百姓一片叫好，还纷纷要求县官严惩李家人。 道路总算畅通了，御驾才能动起来，返回黎都。 楚霁风没多说什么，县太爷是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自己的官位是保住了。 县太爷明白，越是风平浪静，事儿越大，他当日就判了李大壮夫妇收监两年，两个儿子各打五十大板，以示惩戒。 收到消息的时候，楚霁风已经到了皇宫，还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县官还算是有点眼力劲 。” 中书令不明所以，问道：“陛下，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事。”楚霁风随手又拿起折子看起来，这都是积压下来的重要朝政，是关乎黎国官场、民生等一系列的大问题，都需要楚霁风来做主。 因为楚霁风这些日子不在黎国，一直是中书令代为监国，导致朝廷里多了不少有不轨之心的官员，想要借机沾点好处。 中书令只能先将重要的朝政搁置，以免被有心人有机可乘。 楚霁风只是看了几个折子，面色就越发沉重，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做什么皇帝，命都短几年。” 中书令惶恐，急忙说：“陛下！” 楚霁风则说：“你是内阁之首，现在内阁里有多少干实事的，你可清楚？” “微臣多多少少有点了解。”中书令虽对有的同僚有所不满，但不敢把话说死，免得让他们遭受横祸，“陛下可观察一二，再做决定。” “也行，现在内阁有十二人，个个都是资历老到的阁老，可人一老，就容易耍小滑头，想着混混日子就算了。”楚霁风说道。 中书令嘴角抽了抽，这话怎么像是在说他啊。 “陛下，微臣……” “朕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写了一份重设了官员架构的计划，你先瞧瞧，有什么意见可提出。” 楚霁风说完，太监就将一个本子递给中书令。 中书令感动不已，看来陛下还是心系国家啊。 待他打开那本子瞧上一眼的时候，他就怔住了，这什么跟什么？ 皇帝之下依旧是内阁十二阁老，六部还是六部，却又添了监察部和卫生部，再看标注，竟是将御使大夫归纳其中，长官为御史尚书。而卫生部……中书令随即吃惊不已，皇帝是打算在黎国建造国营医馆，报考审查入职的大夫不仅有官位，还有朝廷俸禄！ “陛下，这卫生部……似乎有点不大妥当。”中书令说道，“黎国的税赋本就不重，再来这么一笔大开支，国库肯定支撑不起啊。” 楚霁风一早料到中书令会反对，他淡淡开口：“出来吧。” 中书令还以为是哪个厉害的人物，谁知道最后从后面殿里走出来一个小姑娘。 李纯宝穿着轻薄的对襟襦裙，显得娇小可爱，但她一双眼睛却认真无比。 第729章 他们的宏图大计 李纯宝朗声说道：“大人，一个国家里，若是普通百姓看不起病，没地看病，又如何能干活，如何能国家交税？百姓身体健康了，人口增加，还怕收不回赋税吗？” 重要的是，开设国营医馆后，她能从系统里拿出药物来，还不用花钱呢。 这就能少了很大一部分的开支，朝廷的压力也就没那么大了。 再说了，黎国总共就那么点地方，又能用多少，管理起来也很方便。 中书令虽有点看不起李纯宝这个小姑娘，可听了她一席话，心里有些吃惊和佩服：“你这说法……倒是有点道理，但纵观历史，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做出如此创举啊，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李纯宝最烦和这些老顽固说话，但她此刻只能耐心说道：“历史是要往前发展的，若是我们一直要效仿旧时的国家，那距离消亡就很近了，人类要发展，就不能故步自封，我们要开创新的东西，才能让一个国家发展下去。” “我不是不想开创发展，而是这实在是太冒险。”中书令还是忧心，皱着眉头，“小姑娘，你可知道开一家医馆容易，但是开十家医馆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什么都要花银子，还要有可信任的管理之人，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朕既然要开设卫生部，自然是有准备的。”楚霁风终于开了口，说话很有分量，“可以先在黎都先开一家国营医馆试一试，再做调整和准备，总之，朕是势在必行！” 中书令愣了愣，看着威严十足的皇帝，他半天都找不到借口来反对。 罢了罢了，做臣子的，难不成还能违抗皇命？ 一个搞不好，就会让楚霁风大发脾气，到时候连皇帝都不愿意做了，那岂不是麻烦得很。 所以，中书令就乐呵乐呵的弯腰领命：“是，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协助陛下。” 谁知楚霁风又语出惊人，指着李纯宝：“开创卫生部，建设国营医馆的事儿，你听她的主意行事。” “什么？！” 中书令又是瞪着李纯宝。 李纯宝对着他就是一笑，眉眼弯弯的。 “她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啊，怎能担此大任。”中书令说道，显然是不服这么一个小姑娘。 李纯宝也不生气，她知道自己现在一个孩童模样，肯定是没人信任自己。 “大人，我是皇后娘娘的入门弟子，已经学了些本事，完全可以面试大夫，检验他们的能力，现在皇后娘娘怀着身子，不宜费神操办这些，所以就让我先做准备。”李纯宝说道，“要是大人不信任我，这几日大人可跟我一起走动，我们一起搞好卫生部，造福黎国百姓。” 她说得恳切，且摆出了是皇后徒弟的理由，中书令一时语塞，心里竟也有几分相信这个小姑娘了。 中书令终于松了口，道：“倒是可以，你最好拿出点真本事，别丢了皇后娘娘的脸面。” 李纯宝咧嘴一笑，欢喜的应下。 事不宜迟，她还要跟中书令商议卫生部要什么管理人员，尽力做到最好。 楚霁风虽急着回去陪伴苏尹月，但还算是有点良心，命人准备了糕点和酸梅汤，临走前还添了一句：“朕就将这一切托付给你了。” 李纯宝是忍不住要翻白眼。 其实她也想优哉游哉过过日子，毕竟傍着他们这颗大树好乘凉，哪需要自己做什么努力。 但楚霁风在回黎都的路上就说了，他先前听苏尹月说过现代的医馆，也想要在黎国建造起来。 其实大启已经有了惠民馆，算是有好的开头，但大启国土大，就不好管理了。 但黎国不一样，楚霁风没想着扩张国土，所以想试一试这种做法，让大夫也能入朝为官，领上俸禄，由朝廷来管理。 苏尹月表示赞成，李纯宝听了之后也有点心动，不过她还是泼了冷水，觉得在封建社会做这些，不仅管理难度大，且需要庞大的资金，一个封建皇朝根本扛不住这些开支。 楚霁风当时就嘴角勾了勾，盯着她的手镯：“你不是有取之不尽的药吗？可以省一大笔银子呢。” 李纯宝瞪大眼睛，大喊楚霁风太奸诈，竟然打起了她的主意。 她本是要一口拒绝，但楚霁风随即又说了一句话：“你不是说了，孕妇服用什么叶酸能很大程度的防止孩子畸形吗？我想让黎国的孕妇都能服用上，减少出生孩子的畸形。李纯宝，你来到这儿难道是要混吃等死吗？难道不想干一番事业吗？” 这一番话下来，立即让李纯宝心情澎湃，同时检讨了一下自己。 对啊，她既然有个医疗系统，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不尽然是为了楚霁风夫妇的江山，更是她作为一个医生要尽的责任啊。 所以，她便答应了下来，无论这条路有多难走，她都要努力办成。 …… 年前，楚霁风已经下令修建一座新宫殿让苏尹月居住，半年时间，也是修建好了，名叫钟月宫，寓意明显。 旁边就是武阳宫，是两个孩子的住所，靠得近，自然好照顾。 两个孩子回到黎国没几天，又要马不停蹄的开始上课，学本事，抽空还要练练武功，很是忙碌。 燕泓还好，他知道自己身为嫡长子，要肩负不一样的责任，从未喊过一个累字。 燕禹则是不一样了，还是能偷懒就偷懒，只有在学习医理的时候，才会用点心。 这日好不容易得了空，就去给苏尹月请安，恰巧楚霁风也在。 苏尹月怀着双胎，月份一大，肚子也变得很大，走动都不大方便了，身形丰腴了不少，脸蛋儿也变得圆圆的。 看见儿子，她满心欢喜，忙叫他们不用行大礼，坐下就好。 两个孩子下意识看了眼楚霁风，见自家父皇没做声，他们才敢坐下。 本以为是能跟娘亲好好谈谈心，楚霁风这会儿就瞥了眼两儿子，道：“听太傅说，你们今早写的文章不大好。” 燕泓和燕禹的心迅速沉了下去，有些难过。 第730章 下飞行棋 谁都想做父母掌心上的乖孩子，棒孩子，楚霁风在娘亲面色说出这话，分明是让娘亲知道，他们不聪明，也不乖。 燕泓立即为自己辩解：“不是的，父皇，太傅说儿臣写得不错，只是观点有些片面。” 楚霁风转而盯着燕禹。 燕禹打了个冷颤，道：“太傅……太傅说儿臣的字写得还不错呢。” “是文章写得烂，所以才让你的字看起来不错吧？”楚霁风丝毫不给二儿子面子，直接出戳穿他的小心机。 燕禹涨红了脸，手指难受的绞着。 苏尹月微微蹙眉，终于说了一句话：“好了，这都可以慢慢学，不必着急。陛下，他们今日好不容易得空来跟我谈谈心，你不要破坏我们的心情。” 楚霁风就有些委屈了，哼了哼：“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空过来的。” 显然是吃醋了。 苏尹月哭笑不得，想着楚霁风都是这么大一个人了，跟孩子争什么宠。 她扫了眼他们三人，灵机一动，就说：“那我们来玩会飞行棋吧。” 父子三人同是怔了怔：“飞行棋？” 这是什么棋？ 他们可从未听说过。 但楚霁风很快反应过来，这肯定是苏尹月那个时代的棋。 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燕泓兄弟两也是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忙的问苏尹月这飞行棋该如何下。 苏尹月不着急，先是让宝淳拿来合适的纸张，她一边画棋盘，一边让他们准备四份棋子，等涂抹上了颜料干透后，便是大功告成。 飞行棋简单得很，苏尹月讲解了一下规则，楚霁风又是哼了哼：“难怪他们能一起玩，原来这飞行棋只讲运气，不讲智商。” 他感觉自己只要玩了这棋，智商就要往下滑，是要丢死人了。 苏尹月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楚霁风哪里敢反驳媳妇的话，且这话倒真是那么一回事。 兄弟两瞧见楚霁风还是愿意陪自己玩，可别提有多高兴了，投掷骰子自然由苏尹月开始，她随意丢了一下骰子，是一点。 随后就是楚霁风，一丢，就是六点。 兄弟两惊呼，眼睁睁看着楚霁风又投了一次，先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 燕泓抿了抿嘴唇，还是有点紧张，手一滑，骰子丢了出去，则是四点。 “到我啦！”燕禹双手捧着骰子，做出祈祷的样子，希望自己能跟楚霁风一样好运。 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学的，竟然还念着不知名的咒语。 楚霁风拧着眉头，叩了叩桌子：“哪来的坏习惯，你要不投，就别再玩了。” 燕禹有点小委屈，恰巧这时候咒语也念完了，他就将骰子丢入了碗中，是六点。 “六！六点啊！”燕禹兴奋的跳起来，“母后，那我是不是就能起飞一颗棋子了？” 苏尹月喜欢看到孩子高兴的样子，含着笑，目光柔和：“是呀。” 燕禹美滋滋的摆弄着棋子，随后感受到一束极其凶狠的目光，他身子一震，赶紧上了棋子再投掷一次，让棋子起飞了。 他不敢再磨蹭了，父皇实在是太可怕了。 因为燕禹动作快了，所以游戏进行得还算快，楚霁风四颗棋子皆已经起飞，其他三人要么是两颗，要么是三颗。 不过这飞行棋跟其他棋一样，都有刀光血影的时候，楚霁风这一次的点数是五，他有四颗棋子在棋盘上，便提起了其中一颗走了五步，正好落在燕泓的旗子上，按规则，燕泓的棋子就要逐回基地了。 “父皇……”燕泓自然明白规则，只是看见自己的棋子如此惨烈后，心里自然是不大高兴，嘴巴都是扁的。 楚霁风瞥了他一眼：“怎么？还想哭鼻子不成？” 燕泓摇摇头，说道：“不是，儿臣愿赌服输，重新来过就是了。” 他吸了吸鼻子，便把棋子拿回了基地，继续努力。 楚霁风眸光柔和了几分，也多了几分安慰和赞赏。 燕禹看见哥哥如此从容，心里是直佩服，话虽如此，他还是祈祷着自己不会被撞子，一切平安。 然而他自然没那么平安，楚霁风专门盯着他的棋子，燕禹很快就损失一棋。 燕禹撇撇嘴，忍不住嘟囔道：“父皇真坏，你明明能走别的棋，偏偏不走！你就光疼母后，却不疼我和哥哥！” 宫人是大惊失色，怕楚霁风龙颜大怒，责罚他们这些做奴婢的。 楚霁风面无表情，甚至是有一点严厉：“朕只疼你们母后又如何？胜败乃常事，就一颗棋子，你且承受不了，你日后还能承受得起什么？” 燕禹咬咬牙，破天荒的回嘴：“这是下棋而已啊，您是我们的父皇，让一下不行吗？” “下棋如做人，而且，尽管朕是你们的父皇，但也没有理所当然之事，朕喜欢就让着你们，不喜欢就不让。”楚霁风说道，“等你们长大后出去闯荡，跟大臣们周旋，那都不是你们的亲人，难道他们会让着你们吗？想要让别人让着你们，你们得自己先有点本事！” 苏尹月扶了扶额头，她只是想跟孩子玩一下飞行棋而已啊，怎么楚霁风也能借着教导孩子了？ 她叹息，看来楚霁风做皇帝的压力太大了，急着想儿子快点长大，好分担他身上的重担呢。 曾经她也想让孩子平安快乐的成长，只要他们欢喜就成，可偏偏如今的局势不同一般了，他们不仅是黎国的殿下，更是流着前朝皇族的血，他们必须强起来，才能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 故而这一次，苏尹月并没有开口维护孩子，反而端起了杯子，悠悠闲闲的喝了起来。 燕泓明显是受教了，一脸认真，道：“父皇，儿臣明白了！” “哥哥……”燕禹咬咬下唇，见无人帮自己，心里涌上一股委屈，有点红眼了，他自己想了很久，这才微微点头：“儿臣也明白了。” 楚霁风盯着燕禹：“真明白了？” “儿臣真是明白了！”燕禹说道，“先前在大启的时候，那楚铮堂弟就没有让着我，他还欺负我，冤枉我，我想起这事，就明白父皇话里的教导了。” 第731章 儿子动了春心 楚霁风是知道当初儿子在大启皇宫里受了什么委屈的。 他心里虽有些恼怒和疼惜，但也没有表露在脸上，只说：“很好，你有长进了。” 燕禹扬起了笑意，此时倒没有棋子重新来过的委屈，还乐呵乐呵的说了句：“多谢父皇指导。” 棋局继续。 楚霁风的棋子已经快到终点，孩子们自然顺畅很多，不过最后的胜者还是楚霁风。 玩了一圈，天色已暗，偏殿里已经摆好了饭菜，只等他们上桌。 燕泓张望了一下，有些小心思的说道：“怎么不见宝姐姐啊？” 他这几天过来，都没有见着李纯宝的人影，心里不禁觉得空落落的。 燕禹后知后觉，看了看外头有些昏暗的天色：“对啊，宝姐姐呢？儿臣还想找她一起玩呢。” 楚霁风入座后，面色清冷，道：“她未来的日子都会很忙，你们不要再耽误她，好好学自己的功课。” 燕泓心里一颤，自然是有些失落。 他抿抿嘴唇，为李纯宝打抱不平了：“父皇，宝姐姐才比我们大一岁，父皇为何要指派她做这做那？父皇可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一番话下来，苏尹月惊了，燕禹也惊了。 这还是燕泓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跟楚霁风说话。 燕禹忙的拽了拽燕泓，道：“哥哥，你不能这样跟父皇说话啊。” 他怕父皇把哥哥打死了！ 楚霁风蹙了蹙眉，盯着燕泓，可燕泓并没有半点畏惧和退缩，眼睛里还含着怒气。 “这就是你为人子的态度吗？”楚霁风冷声说。 苏尹月解释说道：“泓儿，纯宝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这是我们一起商议过的，她并无半分不愿。” 燕泓听了这话，很快就恍然大悟。 对啊，宝姐姐是仙境仙女，要是她自个儿不愿意做的事情，就算是父皇也无法威逼到她吧。 想到这儿，燕泓就有点心虚了，要向楚霁风跪下请罪。 “吃饭吧，再等你跪下请罪耽搁一下，你母后可就饿得要怨朕了。”楚霁风没什么表情，别过头没再搭理燕泓。 他拿起了筷子，先给苏尹月夹菜。 燕泓饿着无所谓，但苏尹月和肚子里的孩子不能饿着。 用过饭后，孩子就回了武阳殿歇息。 楚霁风每晚都会宿在钟月宫，苏尹月早早就发困了，洗漱后便上了床榻，打了个哈欠。 按照以往的习惯，楚霁风肯定会第一时间过来，给她掖被子哄她睡觉，可他今晚却坐在灯下发呆。 “霁风？”苏尹月奇怪的唤了一声。 楚霁风回过神来，走过去坐下后，便捋了捋她鬓间的碎发，说道：“你看出来燕泓对纯宝格外不一样吗？他小小年纪，怕是动了春心吧。” 苏尹月本来还有点困，瞬间就被楚霁风一句话惊得瞌睡虫全没了。 她挑眉，道：“什么动春心？他还是个六岁的孩子，懂什么叫动春心吗？他们就是玩得比较要好，就是孩子间的情义罢了。” 楚霁风倒不急于反驳，只说：“他六岁了，但也读了很多书，学会了很多道理，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瞧瞧刚才，他什么都不想，只急着给纯宝讨个公道呢。” “会不会他对纯宝的友谊格外看重？他是孩子，哪里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苏尹月说道。 她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困意又来了，便是又打了个哈欠。 楚霁风见状，赶紧催促着她睡觉。 苏尹月点点头，躺着丝绸软枕上，几乎是沾枕就睡。 这事当然没那么轻易就过去。 翌日，楚霁风就在御书房说了，挑选几个世家同龄的孩子进宫伴读，不论男女。 家中有适龄孩子的大臣都忍不住高兴起来，有三两个大胆的，就说了家中有合适的人选。 楚霁风面色看不出喜怒，只说让梁太傅统筹此事，若是家中有合适的孩子，皆可报名，让梁太傅查看。 梁太傅是个办实事的，各家将孩子送进宫，梁太傅一一见过后，便挑了二男三女，那两男孩子倒是不必说，主要是那三个小姑娘，都是五岁左右的年纪，家世高贵，长相出色。 各个大臣知道后，怎会不明白楚霁风这是借着伴读的名头做别的。 如此一来，楚霁风要为两位皇子挑选皇子妃的消息就传了出来，虽然燕泓的燕禹的年纪还小，但也可以先定下人选，再好好培养。 就算不是也无妨，进宫陪着皇子伴读过，身价是跟着水涨船高呢。 学堂里，忽然多了五个人，这让燕泓兄弟有些不习惯。 本来他们的学习进度快，太傅讲的文章，他们是一听就明白，但有的伴读就听不明白了。 两个男孩子，一个是宁阳侯府的世子谢琅，七岁；另一个是刑部尚书的孙子，江俊杰，六岁。 他们早已念过几年书，太傅说的，他们自然略懂一二，只是没皇子聪慧，理解得没那么透彻罢了。 然而那三个小姑娘则是不一样了，她们在家还在学着千字文，或者有时候看看女则女训，哪里听的懂这么高深的文章。 其中有一个小姑娘是忠勤伯府的三小姐，她听得云里雾里，太傅接着又说了写一篇读后感之类的任务，她一下子就急得哭了。 小小孩子，长得粉嫩，哭得让人垂怜，根本不舍得说一句重话。 梁太傅立即起身：“王三小姐，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王佩兰擦着泪，只说：“太傅，这太难了，我……我不会写，真的不会写！” 梁太傅反应过来，忙的说道：“也怪我疏忽，几位小姐，你们把文章抄一遍即可，不需要再写一篇文章出来。” 原以为王佩兰会止住哭泣，谁知道她哭得更凶了：“太傅，我……有些字我还不会写。” 梁太傅头皮发麻，他听楚霁风的意思行事，选了三个家世和相貌皆是上乘的小姑娘，却偏偏忘了，她们尽管出身大世家，但她们是不能像男儿一样上学堂的，这个年纪能认字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其他两家的姑娘涨红了脸，很显然，她们跟王佩兰的情况是差不多的。 第732章 直男燕泓 不过户部侍郎家的独女徐玉卿则是有几分好胜的性子，她挺直了腰杆，脆生生的说道：“太傅，学生不想抄文章，也想学一下写文章。” 梁太傅见终于有一个姑娘来附和自己，松了口气，道：“你既然有此上进心，那是再好不过了，这样吧，能写就不抄， 你们自己看着选择吧。王三小姐，你若是抄不了，亦可以不用抄，明日到我跟前读一遍这文章即可。” 众人应了一声是，王佩兰总算是扯出了笑容，欢乐的笑起来。 燕泓回头看了看，下意识拧了拧眉头。 他起身，给梁太傅行了一礼，朗声说道：“太傅，既然几位姑娘跟不上，又何必要她们伴读呢？不仅对她们不好，也会拖慢了我们的进度，还不如分开教学呢。” 燕禹本来也想偷偷懒，但哥哥都这么说了，还瞪了自己一眼，燕禹也跟着赶紧说道：“是呀太傅，她们既然跟不上，那就无谓勉强吧。” 梁太傅犯了难，他也不想教这样的小姑娘啊，可皇命难违啊！ 他扯着尴尬的笑容：“两位小殿下，这是陛下的意思嘛，既然几位小姐跟不上，两位小殿下不妨帮忙指导一二，毕竟有着同窗的情谊嘛。” 原以为他们会开窍，谁知道燕泓随后就说了句：“太傅不是说过，玉可雕，但朽木不可雕吗？若是一块朽木，岂不是白费了心思？既然是进宫伴读，自己也要有点本事，不是吗？” 王佩兰和另一位姑娘当即红了眼睛，哭唧唧的。 只有徐玉卿很是气愤，她紧握着拳头，说道：“大殿下，你不要一棒子打翻一船人，我能写出文章！” 燕泓看过去，并没别的表情：“那便是最好的。” “大殿下是男孩子，就算我们不会，也应该多多照顾，可大殿下却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实在是有失风度。”徐玉卿明显是在家里受过良好的教育，说出来的话倒是有模有样。 燕禹看了看哥哥，再看了看徐玉卿，“哥哥，好像她说得对……” 燕泓寒着脸，此时此刻像极了楚霁风，只说：“既然是想要别人的尊重，自己也要付出点努力才行，只会哭有什么用，我和弟弟四岁时，就会抄写文章了，徐小姐若先帮忙，大可自己去帮，不必来说我的不是。” 既然没本事，进宫就不适合，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他和弟弟两个人学得好好的，偏偏学堂里多塞了几个人进来。 那两个小哥哥就罢了，还算是有点根基，可那两个小姑娘怎么回事？不会写不会抄竟还要哭唧唧吗？怎么跟宝姐姐完全不一样？果然仙女就是仙女，别人是比不了的。 徐长卿咬咬牙，明显是不服。 但他们之中，就徐长卿的家世最差，他们年纪又小，无人敢帮忙说话。 倒是有人在窗边，温声说道：“都是同窗，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泓儿，你何以这么大的脾气？” 兄弟两一听，正是娘亲的声音。 看过去，两人眉眼一亮，只见苏尹月穿着月色褙子，梳着牡丹髻，插着一支凤头钗，风头含着一颗东珠，足以证明身份尊贵。 只是苏尹月脸上带着淡淡的严厉，并无笑意。 一行人赶紧出去。 梁太傅先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其他公子小姐也回过神来，赶紧给苏尹月行礼。 谢琅、江俊杰和徐玉卿自然是规规矩矩，没什么出错，但王佩兰和另一家的小姑娘则是歪歪扭扭，看着的确是不像话。 王佩兰急得额头冒汗，一急，双脚就软了，摔倒在地上。 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哭鼻子，见自己如此丢脸，晶莹的眼泪又是哗哗落下。 此时徐玉卿是恨铁不成钢了，她记得父亲的叮嘱，他们进宫伴读，和大几率是要被帝后挑选的，她绷直了身子，并不打算上前搀扶，只想着在苏尹月面前好好表现。 正好呢，其他两个小姑娘越丢脸，就越显得自己出色，皇后娘娘必定会对自己很满意。 苏尹月一眼扫过，看见了徐玉卿的神色，双眸亮晶晶的，年纪这么小，眼底就含着功利心了。 她没过多表露，正打算让宝若把人扶起来，燕禹已经过去把王佩兰扶起来了，还安慰说道：“你不用怕，我母后可好了，不会怪罪你的。” 燕泓也没想到王佩兰是真的如此胆小，再加上苏尹月刚才教训了自己，他缓了缓脸色，说道：“是的，母后很好的。” 王家的嬷嬷赶紧上来，牵着王佩兰的手，带着她谢恩。 苏尹月笑了笑：“没事，孩子还小呢。” 王家嬷嬷又是谢恩。 徐玉卿趁机说道：“皇后娘娘，小女以后一定会好好照看王家小姐的。” 苏尹月看过去，徐玉卿说得认真，一副大姐姐的模样。 “你是哪家的呀？”苏尹月问道。 徐玉卿扬了扬眉头，有些高兴：“小女是徐家的，父亲是户部侍郎。” 苏尹月又看着王佩兰：“那你呢？叫什么？” 王家嬷嬷正想帮忙回答，但王佩兰对上了苏尹月的眼神，温柔至极，王佩兰心里就不害怕了，回答道：“我……小女是忠勤伯府家的，叫王佩兰。” “是好名字。”苏尹月随意说道，笑意更深。 接着又问了另一个小姑娘的出身和名字。 徐玉卿面色微微青白，皇后怎么问了她们两人的名字，反而没问她的？她是入不了皇后娘娘的眼吗？ 紧接着，苏尹月就让宝若拿上了见面礼，赏给了几个孩子，就连燕泓兄弟也是有份儿。 见面礼是端砚和一支狼毫笔，是用了心思准备的。 徐玉卿生怕自己在苏尹月面前不得脸，得了赏赐后，就赶紧凑到跟前给苏尹月谢恩。 无论是行礼姿态，还是说出来的话，都是无可挑剔的，很有大家小姐的风范。 苏尹月差点以为，这根本不是五六岁的孩子，而是一个颇有心机的姑娘。 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这些行为规范的女子没什么兴趣，笑容淡了淡，说道：“你们喜欢就好。” 第733章 吃弟弟的醋 说了许久的话，苏尹月身子重，已经有点乏了。 她让各家公子小姐出宫，随即就对燕泓兄弟说道：“今日纯宝难得有空回来钟月宫吃饭，我已经吩咐了厨房多做几个菜。” “什么？宝姐姐终于回来吃饭了？”燕泓一下子欢喜起来，小脸蛋上挂着笑意，眉眼亮晶晶的。 燕禹也是差不多模样，拉着燕泓的手，跳跃了两下：“是呀是呀，还有多两个菜呢。” 虽然两个人的关注点不一样，但他们明显是更加欢乐就对了。 苏尹月的心沉了沉，难道真如楚霁风所说，燕泓这小家伙是春心动了？刚才也没见他对那三个小姑娘有多和颜悦色，反而是有些嫌弃的模样呢。 回到了钟月宫，李纯宝已经回来了。 李纯宝连日在外奔波，依旧是好模样，不禁没有半分消瘦，皮肤依旧皙白嫩滑，她见苏尹月母子还没回来，依旧在看国营医院的策划案，完善一些细节。 “宝姐姐！” 未见其人，就闻其声。 只是燕泓和燕禹兄弟两不仅长得像，声音也是差不多，李纯宝一时间没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 殿外是苏尹月低声呵斥了一声：“不要急，你们是皇子，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燕泓和燕禹虽是应下了，但脚步还是挺快的，两人看见李纯宝，就完全忘了娘亲的话，撒开了脚奔过去。 两个小屁孩忽然围着自己，目光灼热，李纯宝反而有点不适应，晃了晃神，问道：“你们怎么了？” “许久没见到宝姐姐了，想跟你说说话啊。”燕泓说道。 燕禹则说：“宝姐姐，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去读书啊？学堂里来了好几个伴读呢，哥哥嫌弃那几位小姑娘字都学不全就进宫伴读，还说要是换了是你伴读，你肯定比她们更好。” 燕泓是满脸期待，抓了抓李纯宝的衣袖，说道：“是啊，不如宝姐姐跟我们一块读书吧？” “别别别！”李纯宝立即连声拒绝，生怕自己拒绝得慢一点，就会被拽去了念书。 她前世已经读了二十多年的书，现在再让她读这些枯草无味的书，那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燕泓的神色迅速暗沉下去。 李纯宝见状，就安慰道：“我有别的事做呢，这不是有阿禹陪你吗？还有好几个伴读呢。” 燕泓不好在背后说他们的坏话，撇撇嘴，并没有多说其他的。 此时，宝若进来说饭菜已经摆好。 他们几人移步偏殿，饭菜很香，燕禹自然是吃得美滋滋的，但燕泓今日就吃得特别少。 而且李纯宝随便扒了几口饭要离开的时候，燕泓就急了：“宝姐姐，还有甜汤呢，你吃了再走呀。” 不知怎的，他有几分怨恨父皇，怎么让宝姐姐忙朝堂的事情，自己这些日子可没见过她几次。 李纯宝正要开口拒绝，但苏尹月放下了筷子，说道：“纯宝，吃了甜汤再走吧。其实你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要够，还要休息得好。” “师傅，我知道的。”李纯宝坐直了，不急着离开了，“等敲定了方案，我就没那么忙了，只是这几日忙碌点而已。” 其实她的效率能更高，只是碍于这具身体是孩童，所以精力不济，导致进度也不怎么快。 不过该吃该睡她是一样不落下，毕竟自己是医生，总不能明知故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燕泓直直的盯着李纯宝，声音带着一丝期待：“真的吗？那我到时候就能经常见到宝姐姐了吧？” 这一个多月来，天气都变炎热了，要是继续这样在太阳底下忙碌，可是很容易会中暑的。 李纯宝觉得燕泓这小屁孩真是粘人，吃了口甜汤，才说：“我忙完这里，还有的别的要忙啊，你好好读书就是，别整天念着跟我一起去玩。” 燕泓抿抿嘴，道：“不是的，我是怕宝姐姐累着了，宝姐姐是女孩子，应该像其他家的小姑娘一样，受着呵护长大。” 李纯宝噗嗤一笑， 觉得燕泓这小鬼还挺关心自己的，心里有点感动。 她说道：“我跟别的小姑娘不一样，你就放心吧，累不着我。” 燕禹此时就插嘴道：“是啊，宝姐姐可厉害了，随便就能变出好吃的东西来！宝姐姐，你以前给我喝过的牛奶，可是比这个甜汤还要好喝啊，你能不能再变一次，让娘亲和哥哥都尝一尝？” 话音刚落，气氛就一阵尴尬。 李纯宝猛地瞪着燕禹，险些要背过气去。 这个臭小子就是个忘事儿的，明明叮嘱了不能再说此事，他倒好，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燕泓看着李纯宝，眸光逐渐暗淡。 一直以来他自己在她面前是特别的，谁知道，燕禹喝过的牛奶，他竟然没喝过。 宝姐姐是不是更喜欢弟弟？ 苏尹月拧着眉头，道：“好了，纯宝还要忙，就去吧。” 李纯宝顺着台阶下，点点头：“师傅，那我先走了。” 鞋底抹油，立即就跑了。 苏尹月并没有多说什么，免得让燕禹多想，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燕禹才幡然醒悟，有些后悔不已，李纯宝叮嘱过他不要随便说出来。 只不过经过此事之后，燕泓这几天对燕禹多有冷淡，一天都说不上十句话。 纵然燕禹再心大，也是留意到了这个问题。 这日上课之前，他追上了燕泓：“哥哥，你已经好几天不曾等我，走得很快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或者是吃了你那一份东西，所以你恼了我？” 燕泓抬眸，看着跟着自己有九分像的燕禹，心里还是闷闷的：“没有。” 燕禹当然不信了，还是拽着哥哥：“我不信，哥哥你就是恼了我。” “你没做错过什么，我为何要恼了你？”燕泓说道，继续往前走，“快上课了，你再在这里纠缠，我们就要迟到了。” 燕禹只能顺着燕泓的脚步走着，他看着哥哥那板正的脸，十分的像楚霁风，他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害怕，故而就说：“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第734章 堂姐找上门 燕泓内心一震，顿时有点懊恼。 这是他最宠爱的弟弟啊，平日自己都爱着他让着他，今日怎么能这种态度跟他说话呢？ “弟弟，对不住，我只是怕迟到。”说着，他伸出了手。 燕禹看着燕泓的小手丫，嘿嘿一笑，走过去就拉住哥哥的手：“哥哥放心，要是太傅责怪我们，我就说是因为我摔倒了，所以才迟了。” 两只手紧紧的拽在一起，相视一笑，兄弟感情依旧。 …… 自从楚霁风开设了监察部和卫生部，朝中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监察部是由邱承与常无影一手筹办，至于卫生部，竟然是个小丫头来指手画脚，大臣们差点没背过气去，竟然被一个小丫头骑在头上，简直是耻辱啊。 难不成楚霁风去一趟大启，脑子都糊涂了？竟然信任一个小姑娘？ 朝廷精简机构已经是势在必行，他们拗不过楚霁风，只好想插一脚筹办卫生部的事情，趁机捞点油水。 此事由中书令来主办，就有不少人登门拜访，想让中书令行个方便。 中书令觉得麻烦得很，他是挂着名的主办，可实际决策的是李纯宝，他没什么说话的份，所以就一一回绝，懒得应付那些有心之人。 而且与李纯宝共事以来，中书令从一开始的轻视，慢慢变成了尊敬佩服，很显然，李纯宝与其他同岁的孩子不一样，她有见识有魄力，想法还很新奇，有时候还拿出许多怪异的东西，却出奇的好用。 第一家国营医馆自然是坐落在黎都内，占地很大，李纯宝的设计图与现代医院很像，但也经过了简化，总共就分为门诊部、住院部和取药部。 医馆还在建造，前面的空地儿就挂起了牌子，写上招聘两个大字。 来人一问询，官兵就派出传单，写明了招人的要求和福利。 众人没想到，大夫竟然还能入编朝廷，拿朝廷的俸禄，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天，排队面试的人就有好几十。 可他们没想到，面试官中竟有一个小姑娘。 本来他们很是轻蔑，谁知道那小姑娘抛出的医学问题，个个刁钻，没个十几年功夫，是完全不可能学会的。 那些面试者个个头冒大汗，支支吾吾答不出个所以然。 李纯宝也不浪费时间，连续两个问题答不出来，便直接让人离开。 浑水摸鱼的不少，两天下来，才有三个大夫是合格的。 至于医女就更少了，一个都没有。 李纯宝也不意外，在古代，女子是被定义为在家中相夫教子，哪里有学本事的机会。 反正医馆还要两个月才能建造好，她便让楚霁风将招聘信息当成皇榜发到各郡各县，慢慢筛选。 黎国的夏日又长又难熬，李纯宝就算每日抹着防晒霜，还是有些晒黑了。 可是她怕工匠不明白图纸的意思，便每日都过去看一看，教会了他们，以后再按照这些要求建造医馆，他们就心中有数，自己就不用花费太多时间教导了。 只是这日，太阳正好，有一个妙玲女子在医馆外徘徊了一阵子，终于跑了进来。 “春宝！”妙龄女子喊了一声，眉眼弯弯的，“果真是你！” 李纯宝闻声回头，稍稍一愣，险些认不出这是原主的堂姐，也就是李大壮的大女儿，名叫李春丽。 有原主的感情作祟，李纯宝对李春丽还是有几分亲切感的，就说：“春丽姐姐？你怎么在这儿？你还好吗？” 李大壮把女儿卖给一户人家做媳妇，那户人家的儿子患有不治之症，虚弱不堪，李春丽嫁进门，就等于是守活寡了。 以前李春丽还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姑娘，这才两年不到，人仿佛老了好几岁，眼角嘴角都有了细纹，眼睛无神，显然是在夫家的日子不好过。 也对，李春丽不算是嫁进门的，是人家花了五两银子买进门的，能有什么好的待遇。 李春丽眼睛湿润，忙的点点头，感动又欣喜的抓住李纯宝的手：“阿爹说你死了，我就不信，还偷偷去寺庙里为你烧香祈福，果然，你安好无事，还得了皇后娘娘的重视，出人头地了。” 李纯宝相信李春丽前半句是真的，但后半句…… 显然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特意提起。 李纯宝装着不懂的样子，嘿嘿笑了：“哪有，春丽姐姐过得还好吗？你怎么在黎都啊？” 李春丽求人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只好答道：“我……我相公身子不好，我和婆婆便带他来黎都找大夫了，我过得还好。” 李纯宝微笑着点点头：“那便好，春丽姐姐，我还有事忙，我们改日再聊吧。” 李春丽见她想要离开，一下子急了，忙的拽住了李纯宝。 听说李纯宝住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要是此次李纯宝离开了，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人呢。 “春宝！”李春丽也不要什么脸面了，直接说道，“阿爹阿娘他们还在牢里关着，你能不能别如此狠心？我求你放过他们吧。” 李纯宝面色一沉，李春丽是为了这事来的。 她敛去了笑容，小小年纪气场倒是不小：“他们阻拦御驾，没被砍头已经是开恩了 。” “可你不是得皇后娘娘重视吗？只要你说一句话，皇后娘娘定会网开一面，放过他们。”李春丽拧着眉头，“春宝，你也是姓李的，是李家人，这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啊，你如此忘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李纯宝算是服了，果然是一家子人，说的话都差不多是一个样。 只不过李春丽说话温和了几分，没有骂人的语气，只是道德绑架罢了。 她解释道：“他们已经把我卖了，现在我跟李家人没什么关系。春丽姐姐，说实话，你在李家时，洗衣做饭都是你做，砍柴种菜也是你做，他们只当你是劳动力，哪里有当你是亲人？现在他们被关了，你还管他们干什么？” 李春丽愕然，随即有些气恼：“你也太大逆不道了！那是我爹娘，我怎能不管他们！” “爹娘？还不是把你卖了？”李纯宝冷冷嘲讽道。 第735章 一个比一个奇葩 李春丽脸上却没有半点怨恨，她还惊奇的看着李纯宝：“春宝，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爹娘这样做亦是无奈，我不怨他们，而且我嫁人之后，日子也过得不错，我心里感激他们。”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李纯宝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竟然如此大言不惭。 李纯宝上前一步，猛地抓住了李春丽的手，将袖子往上一拉，当即就能见到手臂的瘀伤，还不仅一处，有新有旧！ “这样也算过得好？你在婆家就如同一个下人吧？为什么你要自欺欺人？！”李纯宝冷声说道。 李春丽有一颗善心，曾经对原主很是不错，李纯宝还是有点可怜她的。 “春宝！”李春丽赶紧拍开李纯宝的手，把袖子扯下来，“这是我自个儿不小心磕碰到的，不是有人打我，你莫要误会了！” 李纯宝樱桃小嘴一抿，气愤的说道：“春丽姐姐，我这样跟你说吧，我能帮你脱离苦海，让你离开现在的夫家，再给你找个好工作。但李大壮和金氏，别想我救他们！” 李春丽怔了怔，一瞬间灼热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想也不想，便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跪在李纯宝的跟前。 “春宝，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不要离开，我只求你放过我爹娘！”李春丽说道，“春宝，我求求你了，看在我曾经对你不错的份上，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吧！我发誓，我会好好跟他们说，让他们不再打扰你。” 李春丽没了法子，只能如此求人。 家里还有两个弟弟，要是没了爹娘，他们可怎么活啊。 李纯宝拧着眉头，心里自然不是滋味，赶紧让宝淳把她拉起来。 纵然宝淳有武功底子，但李春丽死皮赖脸的跪在那儿，宝淳亦是没有办法，强硬下去，只会伤到了李春丽。 围观的人不少，都在说李纯宝的冷酷无情，别人都这样跪下来求了，李纯宝竟然还能冷着心，不管亲人的死活。 李春丽哭哭唧唧的声音不断，她还是扯着嘶哑的嗓子在求李纯宝。 李纯宝头皮发麻，她是想要扶起李春丽，可也要她自己愿意站起来才行啊。 她实在是没了法子，只能说道：“我可以求陛下恩赦你爹娘，但你想清楚了，我只能帮你这一次，往后，无论你再来求我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你！” 就当是回报李春丽当初的一饭之恩。 李春丽听罢，欣喜不已，又哭又笑，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多谢春宝，只要你帮了我这一次，我以后都不会再来求你的。” 李纯宝绷着小脸，让宝淳帮忙跑个腿。 宝淳是奉命留在李纯宝身边听差遣的，她亲眼所见今日这一切，明白李纯宝的不容易。 她没有说太多，就进宫拿了楚霁风的手书，只要李春丽拿着此封手书回去县大牢，李大壮父母就能放出来。 李春丽折腾了大半天，得了皇帝的手书，又是千恩万谢。 可惜她手里头没什么东西送给李纯宝，就算把自己脖子上的银坠子拿出来，也比不过李纯宝如今穿的一件外衫。 李春丽涨红了脸，支吾了半天，只能关切的说了一句：“春宝，你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一定要小心谨慎啊。我……我没什么能送你的，只能送你这个平安符，这是我在庙里求来的，很灵验的。” 她知道家人曾经的所作所为，心里是觉得对不起李纯宝的，但那是自己的爹娘啊，她不能怨不能恨。 也不管李纯宝愿不愿意，李春丽把平安符塞到了她手里，自己就匆匆离去。 李纯宝摊开手，看着手掌心的平安符，心情复杂。 一阵热风吹过，平安符落在地上。 她赶紧去捡了回来，吹了吹上面的沙子，将其放入了腰间的香囊中。 宝淳看在眼里，说道：“要跟着吗？她夫家应该会欺负她吧？” 李纯宝摇摇头，淡声说：“不用，我说过只帮她一次。” 这是原主残余下来的情感，她在努力克服。 这位堂姐的确是不错的，只可惜是非不分，只会纵容。 一个不愿意醒过来的人，她救了也没用，有些人只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 李春丽的丈夫叫陈平根，婆婆是赵氏，他们此次来黎都，不仅是为了给陈平根找大夫，更是想让李春丽趁机找到李纯宝，要点好处。 他们租住在一个小平房里，一月就要五百文的租金，对于他们普通人家来说，这不是个小数目。 因为李春丽出去找人了，赵氏想着银子肯定是能要到的，就多花了点银子，买了一只烧鸡回来，再给儿子配了几服好药，途中又见一家首饰铺子不错，进去就买了一只玉镯，此次带来的十两银子，已经全部用光。 尽管如此，赵氏还是丝毫不慌。 陈平根躺在床上，模样丑陋，脸色蜡黄，咳嗽了好几声，问道：“娘，你怎么不和李春丽一起去啊？就不怕她要不来银子吗？” “哼，她要是要不回银子，我就打死她！”赵氏扬了扬眉头，抖索着腿，“买了她这么个赔钱货回来，以为她能给我们陈家开枝散叶，谁知道是一个蛋都生不下来！现在老天终于开眼了，竟然给她撞上了这么一件好事，堂妹竟然成了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那也不算是亏本了。” 陈平根撑起了身子，因为想到了好事，脸色跟着红润起来。 “娘，那我们可不能只要点银子啊，我们得让她堂妹谋个一官半职，那我们以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赵氏只顾着眼前的利益，的确是没想到这一点，“等李春丽回来，我就跟她说，一定要给你二弟谋个官做一做。等你二弟做了官，有钱有势，肯定能治好你的病。” 又是二弟！ 陈平根心里有些嫉恨，但也无可奈何。 谁叫他是个病秧子，干一个月就得歇三个月，老爹和赵氏都偏心二弟，连媳妇也给娶个漂亮的。 他想着，就让二弟先得意两天，反正李春丽是他婆娘，等他病好了，就让李春丽的堂妹再帮他谋一个大官！ 第736章 回头要银子 木门推开，是李春丽回来了。 赵氏脸上堆着笑意，立即起身迎上去：“春丽啊，怎么去那么久啊？怎么样？累吗？快坐下歇歇。” 她还搬来了凳子，端了茶水。 李春丽受宠若惊，心里也鼓起了点勇气，就说：“娘，我见到春宝了，她的确是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 赵氏和陈平根一听，顿时就乐开了花。 “那她给你多少银子啊？有一百两吗？”赵氏急忙问道，满心期待。 李春丽一下子沉默下来，低着头。 赵氏觉得不对劲了，拧了拧眉头：“多少银子？你倒是说话啊！” “娘，我……我没拿到银子。”李春丽支吾了半天，终于把话说完整了。 陈平根惊呼：“什么？你去了大半天，一两银子都要不回来？” 说完，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李春丽担心丈夫，想要过看看丈夫的情况，却被赵氏一把拉扯住，狠狠地掐了两下胳膊，骂道：“你这贱货！一点银子都要不回来？你还有什么用？！” 李春丽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带着哭腔，求饶道：“娘，春宝只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便求她放过我爹娘，娘，你就放过我吧。” 原以为赵氏会消气，谁知道赵氏听了这话，更加生怒，揪住了李春丽的发髻：“什么？你是我陈家的人，竟然还管李家的事情？！果然是贱货、赔钱货！” 发髻散乱，李春丽此刻是一点尊严都没有。 “娘，平根，那是我爹娘啊，我不能不管。”李春丽哭喊着。 陈平根也是气不过，缓过气来后，就说道：“哼，既然你要不来银子，那就直接把你卖到窑子里，好歹还能换几个钱呢！” 赵氏气呼呼的点头，“对，就这样办！” 李春丽一下子慌了，死拽着赵氏的手，以防自己被拽出去。 一边摇头，一边哭喊：“不要，娘，不要啊！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管娘家的事儿，求你们不要卖了我，不要卖了我啊。” 赵氏眼珠子一转，语气缓了缓，就说：“说以后没用，你得将功补过，你再去找你堂妹，向她要五百两银子。” “可是……”李春丽犯了难，刚才李纯宝说得那么决绝，她怕是要不来啊，“娘，五百两不是个小数目，而且……” “而且什么？你也不想想，你丈夫还病着呢，要银子看病！”赵氏哼了哼，一脸气愤，“她现在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五百两算什么？先前皇后娘娘不是连一万五千两都给了吗？我们算是要得少了。” 李春丽听了，觉得赵氏的话的确是有几分道理。 五百两而已，对李纯宝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李春丽，难道你真的想被卖吗？”陈平根瞪着她。 “不不不，我这就去要。”李春丽哪里敢拒绝，她知道窑子是什么地方，她一旦进去了，整个人生都会毁了。 她急忙起身，想要前去。 此次赵氏怎会让她单独前去，板着脸说道：“我跟你一块去，免得你又办不成事！” 李春丽不敢反驳，点点头。 天色还早，工匠还要忙活一阵子。 李纯宝该办的事已经办好，打算回宫歇一歇。 刚一出门，又有人堵了路。 刚刚才见过的李春丽，这会儿李纯宝险些认不出来。 李春丽发髻散乱，脸上还有泪痕，十足的一个疯妇人模样。 “春丽姐姐？”李纯宝怔了怔，“你怎么这副模样？” 身后的赵氏走上来，她看见李纯宝穿着精致的绣花衣裳，就双平髻上的珍珠小簪子，也够普通人户一年的花费了。 她眼睛翻着精光，笑眯眯的说道：“这位就是堂小姐吧？果真是长得俏丽呢，春丽没事儿，就是刚才摔了一跤。” 李纯宝轻轻拧眉，摔一跤能摔成这样？这分明是经受了虐待才会这般的。 赵氏想要上来凑近乎，她立即退后一步，一脸疏离警惕：“你是谁？” “哦，我是春丽的婆婆，特意来拜会堂小姐呢。”赵氏笑着，隐藏下了眼底的不满。 一个小女娃，也敢摆这么大的谱？ 李纯宝恍然大悟，想来李春丽是受到了婆婆的打骂，所以才变成了这幅样子。 “行，那你拜会过了就让路吧，我还有事忙呢。”李纯宝说道。 赵氏面色一僵，粗鄙的言语险些就要骂出口了。 但后边的宝淳冷眼一看，赵氏立时不敢造次，就拉了李春丽一把，低声道：“快说！” 李春丽缩了缩肩膀，自是有些难以启齿。 但赵氏就在旁边，李春丽避无可避，只能寻了个借口说道：“春宝，我……我丈夫病重，我们已经没银子给他看病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点银子？” 赵氏听了，又暗暗掐了一把李春丽。 用了力劲儿，李春丽疼得很，却不敢叫喊一声，只是眼睛微红。 “哎哟，这是你堂妹，你们是亲近的姐妹，哪能说借如此生分呢？”赵氏说着，“堂小姐肯定是乐意帮忙的，对不对？”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冷冷说道：“我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肯定不乐意啊，你到底在想什么？脑子长草了？” 宝淳噗嗤一笑，忙用手轻掩嘴巴。 赵氏怔住，没想到李纯宝这小丫头说话如此不客气。 李春丽亦是受了惊吓，忙说：“春宝，这是我婆婆，你不该如此说话。” “她是你婆婆，又不是我婆婆，我用不着敬着。”李纯宝说道。 赵氏可就不干了，在镇上，她是出了名的泼辣，当即就双手叉腰，骂道：“我是你堂姐的婆婆，便是你的长辈！你这丫头果然是个没爹娘教的，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我是没爹娘教，可我有皇后娘娘教导啊，你这话说得，不就是在说皇后娘娘教导无方吗？”李纯宝直接把苏尹月摆了出来，毕竟不用白不用。 赵氏悚然一惊，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她哪里敢说嘴皇后娘娘不是！ 李春丽拧着眉，“春宝，婆婆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怪她。真的，你姐夫病情严重，我亦是……亦是无计可施，才来找你要点银子。” 第737章 污蔑李纯宝 李纯宝算是服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李春丽和李大壮果然是父女，能将要钱说得如此简单，丝毫不觉得丢脸。 “我说过，我只会帮你一次，我已经帮过了。”李纯宝说道，“所以，我不会给你银子。” 李春丽面色尴尬，心头更是涌上了一阵委屈。 她眼睛含泪，道：“春宝，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可是姐妹啊，你就这样见死不救吗？” 要不到银子，赵氏怎会放过她，她定是要被卖到窑子里去了。 李纯宝纠正道：“我已经改了名字，叫李纯宝，别再喊我春宝这个土名字了。” 李春丽脑子不灵光，过了会儿才明白李纯宝的意思，这是摆明了要跟老李家脱了干系，也不想认她这个堂姐。 她不死心，道：“春……纯宝，你不给我银子，我就要被婆婆卖进窑子了，你忍心吗？” 她不怕丢脸了，只求李纯宝大发慈悲。 李纯宝心里当即涌上了一阵怒气，瞪着赵氏看，“她不是你儿媳妇吗？” 赵氏冷笑着：“她是我家买来的，签了身契的，我想卖就卖！” 这和李纯宝想的差不多，陈家人根本没当李春丽是一家人，而是一个可随便买卖的物件儿。 到底是想起了李春丽曾经对原主的好，李纯宝缓了口气，就说：“这样吧，既然你想要银子，那我就把我堂姐买了。” 李春丽下意识就拒绝：“不行！” “好！”赵氏反而就一口答应，听见李春丽拒绝，顿时就板着脸，把人拉扯到一边，似乎是骂了几句，李春丽边听边抹着泪珠子。 过了一会，她们就回来了，赵氏满脸笑意，说道：“她答应了，不过你得给一千两。” 宝淳当即垮下脸：“一千两？她是美若天仙，还是黄花闺女？你也敢说得出口！” 赵氏挺直了胸口，不觉得自己理亏：“怎么？就凭着她是李纯宝的堂姐，她就值这个价！” 她见李纯宝还在犹豫，就哼了哼：“你不愿意？不愿意的话，我就把人卖到窑子里了！” 说着，她就拽着李春丽走。 李春丽慌了，忙的喊了几声春宝救我。 李纯宝面色凝重，还是下了决定，道：“好，一千两就一千两。” 赵氏一改刚才的刻薄脸色，咪咪笑着：“好好好，堂小姐果然是爽快。” 说着，她就从袖袋里拿出了李春丽的身契。 李纯宝没想到赵氏还把身契随身带着，可见赵氏来黎都的时候就打着这个念头，就是为了坑钱来的。 她让宝淳检查了身契的真伪，确定无误后，才从空间里掏出了一千两的银票，给了赵氏。 赵氏第一次见到这么大面额的银票，又激动又惊讶，反复检查了几次。 她看了看周围无人注意，才放了心把银票放好，李家人的下场，她可是心有余悸，钱财可不能露眼。 赵氏走后，李春丽还是一脸忧伤，时不时抹抹眼泪。 李纯宝就说：“堂姐，你不用担心日后的生计，我会为你安排好。” 她直接将身契给了李春丽，又说：“既然离开了那个虎狼窝，以后就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李春丽撇撇嘴，道：“可我……一无美貌，二无清白，日后还怎么嫁人啊。” 李纯宝丝毫不意外，古代女子都是将嫁人大事看得尤为重要。 “你有本事，有银子了，还怕自己不能再嫁吗？”李纯宝说道，“我记得你绣工不错，我去求皇后娘娘的恩典，让你皇家秀坊里干活，待遇很不错的，如何？” 李春丽眸光一亮，问道：“那一个月的工钱有多少？” 李纯宝也不大清楚，答话的是宝淳：“初级绣娘的话，一个月的工钱有三两银子，若是绣工不错，做个高级绣娘，那月钱至少有十两银子了。” 若是绣得好了，还会有额外的赏赐，毕竟那是皇家秀坊，不是随便一个绣娘都能进去的。 李春丽闻言，忙的点点头，像是对生活重燃起了希望：“好好好，我愿意去。” 李纯宝松了口气，只要李春丽脱离了这个夫家，再好好干活，以后也不怕没有好日子过了。 至于李家人，李纯宝自有办法治理他们。 殊不知，医馆面前发生的一切，被马车里的小姑娘尽收眼底。 翌日，太傅院还是正常上课。 但学堂内，只剩下四个伴读了，其中有个小姑娘上学没两天就病倒了，那大臣干脆向楚霁风请罪，不让自家女儿再进宫伴读。 留下来的是王佩兰和徐玉卿。 王佩兰性子温和，虽然爱哭了些，但熟悉了同窗之后，还是喜欢来上学的。 燕泓经过了检讨，对她是多有照顾，再也没嫌弃她拖后腿了。 梁太傅还没来，他们还是照常在学堂里安静看书。 忽然，徐玉卿走到了燕泓兄弟的座位跟前，说道：“两位殿下，你们猜猜我昨日看到了什么？” 燕泓不大喜欢徐玉卿，抬眸瞥了她一眼，并未搭理。 燕禹是八卦精，立即问道：“你看到什么有趣的了？哎呀，自我和哥哥回来黎国后，整日都是留在宫里，都不能出去耍了呢。” 徐玉卿见燕禹理会自己了，笑了笑：“我见到皇后娘娘的徒弟，好像是叫……李纯宝吧？她得陛下和皇后娘娘看重，却是一个目无尊长、不知孝顺的人，实在是丢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脸。” 燕泓猛地站起来，眼神凌厉的瞪着徐玉卿：“你胡说什么？！休得随便污蔑宝姐姐！” 一声低吼，把学堂里的人都吓住了。 外边的宫女和各家小厮丫鬟也往里看，燕泓一向是稳重儒雅，自从那日之后，就甚少再发过脾气了。 徐玉卿往后退了一步，面色微微青白，她亦是没想到燕泓的反应如此大。 她咬咬牙，还是要强的说道：“我没胡说，她就是如此！我的丫鬟也看到了！” 燕禹看了看哥哥，随后才看着徐玉卿，他也有些不悦，道：“你看到了什么？怎么随便给宝姐姐扣罪名？你知不知道污蔑宝姐姐，不仅是我和哥哥会生气，母后也会生气的。” 第738章 不嫌事大 徐玉卿声音清脆：“她堂姐夫病重，堂姐找她借点银子，她竟然不肯，还出言羞辱堂姐的婆婆，这不是冷漠自私、目无尊长吗？” 燕泓和燕禹兄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过多震惊，显然是心中有数了。 他们可是见识过李家人是如此无耻的，徐玉卿口中的那个堂姐，应该就是李纯宝大伯的女儿，都是李家人，还能好到哪里去。 李纯宝既然不肯给，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 燕禹也不急，继续问：“除此之外呢？还有吗？” 徐玉卿见状，心中一喜。 她来宫中伴读多日，经常听见他们兄弟说起李纯宝这号人，她岂会不妒忌。 父亲说了，她能被挑选进宫伴读，是陛下相中了她，日后大有可能成为皇子妃，甚至是太子妃的。 她家中的后院明争暗斗不少，她小小年纪自然耳濡目染，王佩兰哪里是自己的对手，那个李纯宝才是自己最大的劲敌啊！ “最后那堂姐婆婆没法子了，便将那位堂姐卖给了李纯宝，以此来换取救命钱，谁知，她竟然也应了。”徐玉卿清了清嗓子，“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她何至于如此无情？殿下，依我看，她才该来学堂里读读书，好学会尊敬长辈、善待亲人的道理。” 燕泓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白了她一眼：“闭嘴吧，太傅来了。” 他的宝姐姐是仙女下凡来体验生活的，哪需要读书学道理？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燕禹曾经被人冤枉过，也是自己的亲堂哥，他对血缘亲人什么的是一点都不感冒。 他回了自己的位子坐下，才冷幽幽的说道：“亲人有时候也如豺狼一样歹毒，善待不见得会有回报。 还有，你也在学堂里读了好几天的书了，你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又算什么？” 他就不一样了，他知道得人恩果千年记这个道理，李纯宝曾经帮过他，他势必是坚定不移站在李纯宝那一边，要拼命维护她！ 徐玉卿一噎，还想要说什么，但梁太傅已经进了屋子。 她心里有点小怨气，撇撇嘴，还是回位子上坐好了。 王佩兰在练字，瞧见她回来了，好言相劝：“徐姐姐，两位殿下可看重那位李姐姐了，你别再说这些话啦。” 徐玉卿看着她，拧眉道：“王佩兰，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进宫伴读？” “啊？” 王佩兰眨了眨眼睛，显然是不大清楚的，“难道我们不是来读书的吗？” 她在家只能学千字文或者是女则之类的书籍，母亲说了，进宫来了，就能多学一些其他的了，是一件好事情，所以她就用心学习了。 果然，一段日子下来，她发现在宫里上课是有趣多了，其实那两位殿下也是很好的，大殿下只是在表面上有点凶。 徐玉卿瞪了瞪她，觉得王佩兰缺了根筋，竟然不知道她们进宫伴读是因为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徐玉卿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王家是有爵位的，有富贵有权势，就算女儿无法中选，家世还是在的。 可她不一样的。 父亲是个五品官，家世根基浅。 父亲说了，若不是朝中大臣没几个适龄的姑娘，也不轮到她进宫。 既然机会难得，就要好好珍惜，她一定要出人头地才行！ 上课途中，燕泓难得说自己肚子疼要上茅厕，他不是燕禹，梁太傅自然没怀疑什么，就让他快去了。 不过是片刻，燕泓就回来了，继续认真听太傅讲课。 很快，就到了下课的时辰。 下人进来帮主子收拾笔墨纸砚，徐玉卿还想要跟燕泓兄弟说几句，就看见有个小人影走进了学堂里。 是昨日才见过的李纯宝。 她梳着双螺髻，身穿淡黄色的长衫，外搭一件嫣红色的绣百合褙子，衬得皮肤白皙清秀，小小年纪就有了几分娇媚，非常惹眼。 谢琅和江俊杰都没见过她，不由得晃了晃神，此刻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啊。 王佩兰就直接多了，直接哇了一声，“姐姐，你长得好美啊。” 李纯宝看向王佩兰，看她小圆脸呆呆萌萌的样子，心里升起了一阵欢喜。 这可是她精心护肤了一年的成果，被人夸嘛，肯定是开心的。 “多谢。”李纯宝笑了笑，她一扫在场的人，目光留在了徐玉卿身上，“你就是那个说我坏话的徐家小姐？” 徐玉卿怔了怔，因为年纪小，还是闺阁小姐，她自然是有点惧怕的。 她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半个字来。 燕泓则说：“徐姑娘，你既然说宝姐姐冷漠自私，目无尊长，我就把宝姐姐喊了过来，你们分说分说，反正太傅也在，正好给你们评评理呢。” 梁太傅亦是愣在原地，这关他什么事？ 徐玉卿涨红了脸，没想到燕泓来了这么一招。 徐家丫鬟见事态不对，赶紧上前行礼赔罪道：“李姑娘，我家小姐是看岔了，所以才会说错了话，污蔑了李姑娘的清誉，奴婢替小姐赔罪了。” 李纯宝也不客气，道：“我们还没分说呢，这么快赔罪干什么？你们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是仗着皇后娘娘的势，欺负你家小姐呢。” 徐家丫鬟惊惶，果然是深得皇后看重的丫头，才七岁，说话就如此毒辣。 “不是的……” 徐玉卿可气不过，把丫鬟扯开，直接上前说道：“好，那我就跟你分说分说！” 两位殿下同在，她如果撕开了李纯宝的真面目，自己肯定能得他们的另眼相看。 李纯宝努努嘴，让她继续说。 “你堂姐昨日来找你借钱，是不是？”徐玉卿说道，“她丈夫病重，正等着银子救命，你却一个铜板都不肯给呢，你堂姐差点就跪下来求你了，那你是不是不孝？不敬长辈？” 李纯宝挑眉，回想了一下，昨日医馆前面没多少人在看他们，徐玉卿是怎么知道的？ 对了，隔壁好像有一辆马车，那徐玉卿的耳力还真不怎么样。 “借钱？她们是直接向我要钱，哪里是借钱。”李纯宝白了她一眼。 第739章 莫劝他人善 徐玉卿哼了哼，道：“你竟如此铁石心肠？就算找你要银子，你也该直接给啊！” 李纯宝往前走一步，目光就像是看傻子一样：“她直接要五百两，你可知道五百两有多少？你当我是开金矿的？” 徐玉卿怔了怔，很显然是不知道五百两有多少。 不等自家丫鬟说话，她就立即说道：“我当然知道了！如果换了是我，我肯定会给！我不会如此铁石心肠，自私冷漠！” 李纯宝不由得轻蔑一笑，道：“你父亲才是个五品官，一年的俸禄也没五百两吧？你这也敢说随便给了这笔银子？” 徐玉卿晃了晃神，显然是慌了，她呆呆的看着自家丫鬟：“什么？五百两……父亲一年的俸禄也没五百两吗？” 丫鬟艰难启齿：“小姐，老爷的俸禄……好像就三百两左右，不过再加上田产和庄园的收成，咱们府里一年好像也能有八百两左右的收入。” 徐玉卿顿时咂舌，不知如何应对。 李纯宝又说了：“徐小姐，不知道你月银有多少，存多少个月才能存到五百两？” 徐玉卿面色涨红，结巴了起来：“我……我还小，没有分院住，所以没有月银。” 因为任何东西都是母亲准备好的，她哪里知道银子的事情。 李纯宝挑眉，继续朗声道：“比如你一个月有十两银子的月银，你不吃不喝存四五年才能存到五百两，你会很大方的把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银子送给别人吗？” 徐玉卿先前不知道这个概念，现在一听李纯宝的话，不用多问，她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她半不出话来，觉得羞臊极了。 “看来徐小姐也不愿意啊。”李纯宝面无表情，“所以麻烦你下一次不要随意评论别人，在别人背后说坏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就好好记住这个道理吧！” 徐玉卿性子要强，被李纯宝教训了一番，便是气不过，直接说道：“那是你家的亲戚，又不是我的亲戚，我不愿意很正常。若是我自己家的亲人，我肯定不会舍不得。太傅，难道她如此冷漠自私，就是对的了吗？” 梁太傅简直是服了。 李纯宝是皇后的徒弟，他怎么敢得罪。 不过他是一众孩子的老师，若是畏惧权势而违背良心，似乎又是不妥。 故而，梁太傅犹豫过后就说：“李小姐，其实你给不了五百两银子，也可给一点表表心意，毕竟是血脉连心的亲人。我朝最讲尊卑孝道，李小姐是皇后娘娘的徒弟，你的所作所为，更是代表着皇后娘娘的脸面啊。” 徐玉卿听见梁太傅向着自己，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李纯宝最讨厌跟这种老顽固说道理，差点翻了梁太傅一个白眼。 不过的确如梁太傅所言，她是楚霁风钦点的小女官，又是苏尹月的徒弟，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她得顾着帝后的立场。 “太傅，我今年才七岁。”李纯宝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而我的堂姐，今年已经十六了，长辈向小辈摊手要钱，又是什么道理？” 梁太傅一噎，随后捋了捋胡子，还有些气愤的说道：“如此真是太不像话了！一开口还是要五百两，那不是狮子开大口吗？看来，她们是看着李小姐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所以才想来沾沾光。” 李纯宝忙的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其实这跟我堂姐没多大关系，是她那个婆婆指使她来要银子，我若给了一次，她婆婆定然还会指使第二次，所以我最好铁了心肠，一次都不给，太傅，你看我做得对吗？” 梁太傅赞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有这种心思的，切不可随便纵容。” 徐玉卿傻了眼，握紧了拳头，急得喊道：“太傅，若她堂姐的丈夫真的等银子治病，那她不就是见死不救了吗？” 燕泓终于插了一句：“若他们真的是想治病，直接求宝姐姐就是了，如今宝姐姐已经尽得母后的真传了！” “就是啊，宝姐姐的医术很厉害的！”燕禹也嚷嚷了一句。 谢琅和江俊杰都颇为赞同两位殿下的观点，若真的病重了，有银子还不一定能寻到良医呢，但眼前就有一位良医，她们为何还要舍近求远？ 那不就是想坑钱嘛，哪里是真的重病在身。 两人也跟着发现意见，还得了梁太傅的夸赞，说他们观察入微。 徐玉卿咬咬牙，道：“或许……或许她们根本不知道李纯宝会医术呢？！你们这样说，未免太武断了！” 李纯宝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还是有点智商的嘛，这古代深宅大院的小姐还真是早熟啊。 “徐小姐说得不错，她们未必会知道我会医术。”李纯宝说道，“但皇后娘娘会医术，整个天下应该都知道吧？她们也可向我请求，让皇后娘娘帮忙看诊啊，对不对？” 楚霁风封后的时候，朝廷就张贴了立后的皇榜，黎国谁人不知，这新皇后就是大启鼎鼎有名的苏尹月，医术非常精湛。 赵氏能找她要银子，肯定是打听过她的底细，那不可能对苏尹月也一无所知吧？ 徐玉卿彻底没了话说，的确，当初立后的旨意一出，黎国上下都在议论。 有人惊讶于陛下竟是曾经的大启凌王。 也有人惊讶楚霁风成了黎国国主后，竟然还记得结发妻子，不忘旧人。 更有人说起了苏尹月的身份，一个小庶女逆风翻盘，不仅治好了楚霁风的绝症，还摇身一变成了尊贵的东宁公主。 众人都在等着她反驳，徐玉卿思来想去，脑子一片空白。 她最后气不过了，就回头瞪着王佩兰：“王妹妹，你倒是说句话啊！” 王佩兰一直置身事外，闻言，呆呆的抬起眸子。 她一直在发呆，不曾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听见徐玉卿喊自己的名字，她脱口而出：“啊？是不是能走了？我还想回家玩竹马呢。” 徐玉卿险些被气晕了过去，狠狠瞪了王佩兰一眼，就红了眼睛往外冲去。 第740章 单相思 这事只是学堂里的一个小插曲，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有不少人说，徐家小姐得罪了帝后看重的小姑娘，连带着徐侍郎也在朝中受到了训斥呢。 徐侍郎自然是又气又急，他辛辛苦苦为自己女儿争取了一个名额，就是想要她给自己和家族争脸，哪里想到，徐玉卿却得罪了帝后身边的红人，还把自己害了！ 他当日就罚了徐玉卿跪祠堂三天，连宫里的学堂都不让她去了，只说自己女儿病了。 苏尹月在钟月宫里，听宝若禀报了此事。 她放下了酸梅糕，回头问道：“罚跪祠堂了？那以后还来上学吗？” 宝若答道：“不知道呢，看徐侍郎的意思，应该是不敢让自己女儿再来宫里上学了。” 伴君如伴虎，他们做奴婢的更明白这个道理。 徐家人应该是恨死了徐玉卿，怕只是想把人打死谢罪挡灾了。 苏尹月撇撇嘴，顿时没了胃口。 肚子月份大了，她就快临盆，还是免不得多思多虑。 中午时分，楚霁风果然又来陪她用午饭，这已经成了习惯。 殿内摆着好几个冰盆，宫女轻轻转动着特制的小风扇，殿内倒是凉快得很。 她穿着茶白色的缠枝葡萄纹襦裙，款式宽松，很是舒适，发髻只别了一支金镶翡翠簪子，虽是素简，却秀丽脱俗，别有一番韵味。 楚霁风难得穿了月牙色的常服，俊朗飘逸，瞧见她失神在想事儿，当即有些担忧问道：“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 他听李纯宝说过，孕妇到了快临盆的时候要多加注意，算算日子，再过一个月就足月了，他自然很是紧张。 苏尹月回过神来，抬眸就对上他担忧的眼神。 他逆着光，轮廓镀上了淡淡的光晕，更添俊俏。 她欢喜得很，往他怀里蹭了蹭，怀孕可真是无聊啊，她每日见到夫君和儿子的时候是最高兴的。 “这是怎么了？”楚霁风问道。 “没有，就是想你了。”苏尹月闷闷的说道，“虽然你中午和晚上都过来，但我还是好想你。” 楚霁风想了想，当即就吩咐了太监，把旁边偏殿收拾出来，以后他下朝之后就不去内阁了，直接来钟月宫批阅奏章。 苏尹月一怔，忙说道：“这不大好吧？你已经常来了，你再在我这里处理政事，大臣肯定会有意见啊。” 就算是放到了现代，楚霁风这个丈夫也做得够细心的了，总不能为了陪她，连正事都不管吧。 嘿嘿，其实她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没事，他们不敢有什么意见。”楚霁风说着，“纯宝说了，你们那时候还有个什么陪产假，就是丈夫一直陪着怀孕的妻子。你现在月份大了，更不能有半点马虎，就让我陪着吧。” 苏尹月忍不住一笑，其实是楚霁风女儿奴，一直盼着女儿平平安安出世呢。 既然他都说没问题，她也懒得装什么贤惠大度了，直接点头应下了。 她转念一想，问道：“你是不是为了替纯宝出气，所以才说徐侍郎差事办得不好？” “什么？”楚霁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大明白她在说什么。 过了会儿，他才想起徐侍郎的女儿在皇宫学堂里上课，似乎还在背后说过李纯宝的坏话。 他面色淡漠，道：“是他自己差事办得不好，我至于是给人穿小鞋的人吗？” 苏尹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凭着楚霁风的脾性，若真要替人出气，哪需要这么迂回。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让宝若去安排。 楚霁风显然不悦，道：“一个官家小姐至于让你如此上心吗？我看着他们兄弟都不怎么喜欢徐玉卿，既然人家都找了借口不来上课了，你也不用浪费心神。” 她现在操劳不得，好好养着就是。 而且他们都快有女儿了，还管别人的女儿做什么。 “你这可不行，本就是你利用人家，所以才选人家进宫伴读，现在见他们兄弟不喜欢她，就想随便一脚把人踢开了？那她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你知道吗？”苏尹月认真说道。 徐玉卿也就是性子要强了，倒不是品行有大问题。 苏尹月身为女子，女儿又快要出生了，自然是多了几分仁慈和考量。 “那就按你说的办。”楚霁风向来不怎么反驳她的话，“这次你也看见了，燕泓那小子，对李纯宝就是有别样心思的。” 闻言，苏尹月也皱起了眉头。 这小子学什么不好，竟然学起了早恋！ 果然做父母的，都要经历这一遭。 “那你怎么看？纯宝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嘛，最重要的是，泓儿自己喜欢。” 楚霁风不由得牵扯出一抹冷笑：“你怎么不问问李纯宝喜不喜欢？强扭的瓜不甜，我们总不能因为泓儿喜欢，就强迫纯宝吧？在纯宝的眼里，他们应该就是个小屁孩吧，只是把他们当成弟弟。” 苏尹月抿抿嘴，也犯了难：“这也是，哎，没想到我儿子这么出众，最后竟然是单相思。” 她怎么看不出来，李纯宝根本无心恋爱，只想搞事业。 如果算起实际年龄，李纯宝的确是比燕泓大得多，好像真的不大适合。 “哪里出众？比起我小的时候，还是差远了。”楚霁风尽管说得很嫌弃，但脸上还是挂着得意的笑意。 苏尹月嗔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说道：“但还是早做打算吧，自古以来就是要讲个门当户对，泓儿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如果长大后跟纯宝有个什么后续，那纯宝的身份就不能太低。” 说到底，她不想让孩子们日后的路太难走。 楚霁风此次就不这么认为了，就说：“就这样吧，他们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还是得靠自己争取，如果我们把路铺得太平坦了，他们日后会扛不住事，也不懂得珍惜。” 燕泓是他的儿子，所以能站在最高处，但也不能因此得到世间一切的好处，否则，燕泓以后会很容易变成一个窝囊废。 他们为父为母，能陪孩子走一段路，却不能永远陪在他们身边。 第741章 皇后作动了 当日，宝若就带着一些药物去了徐家，说是皇后娘娘关切徐小姐的病情，特意送来药物补补身子。 徐家人又惊又喜，赶紧把徐玉卿喊了出来谢恩。 徐玉卿跪了许久的祠堂，双脚早就麻了，这会儿是由两个婢女搀扶着走出来的。 说是走，倒不如说是架着。 她小脸蛋苍白得很，发髻有点散乱，整个人虚弱不堪。 宝若现下终于明白了苏尹月的用意，如果她今日不来，这小姑娘在家中的日子怕是很难过了。 徐玉卿一开始不明白这个道理，以为是皇后娘娘赏识自己，关切自己，心里还是有几分高兴的。 徐夫人送走了宝若后，回屋子看到丫鬟给女儿擦药，眼睛顿时就湿润了。 “卿儿啊，疼不疼？” 她走过去，让丫鬟退下，亲自给徐玉卿擦药。 膝盖红肿，还有了伤口。 徐夫人看见丫鬟用的是宫里送来的药膏，怔了怔，就说：“看来是皇后娘娘知道你罚跪，所以特意派人来给你解围。” 徐玉卿反而欢喜起来，抓住了徐夫人的手：“母亲，那皇后娘娘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已经挑中我了？” 徐夫人蹙眉，安慰着女儿：“选不选得上是其次，重要的是皇后的意思，她并没有责怪你，那我也可以安心了。” “怎么能是其次，女儿要给父亲和徐家争脸啊。”徐玉卿要强的说道，很是认真。 宫中的药当真是好，才刚涂抹上去，她膝盖的疼痛就减轻很多了。 徐夫人板着脸，跟女儿说起了道理：“你以为你得罪的是谁？那是帝后身边的红人，你认为你还有机会吗？皇后是念着你年纪小，所以才让人送药过来，你怎么就不懂呢？” 徐玉卿这会儿算是听明白了，原来皇后娘娘是好心可怜她，而不是看重她！ 她咬咬牙，眼里透着恨意：“如此说来，皇后是在可怜我，怜悯我了？” “能得皇后娘娘怜悯一二，你日后的日子也好过点啊。” “我要怜悯做什么！”徐玉卿气愤的大喊道，“李纯宝有什么好？陛下和皇后怎么就看重她呢？母亲，我不想就此放弃，我还想要试一试。” 徐夫人犹豫着：“你怎么那么犟呢？卿儿，如今的陛下……陛下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就连这位皇后，也不是个仁慈善良的，如今你顺着这台阶下了，日后还能找一户好人家，你明白吗？” 徐玉卿想起燕泓的俊脸，又想起燕泓在学堂上几乎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她的心就跳得特别快。 无论是年纪小还是年纪大，谁不喜欢出色的人。 更重要的是，燕泓身为嫡长子，日后可是要站在那最高处的。 徐夫人知道女儿的性子，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主意，可有时候太有主意，反而讨人嫌，做错了事情。 她叹息一声，最后只能说道：“那你要谨慎些，别再莽撞了。” 徐玉卿点点头，暗暗对自己说，她吃过这一次亏，以后肯定谨慎，不会再折在李纯宝的手里。 …… 因为皇后快要临盆，宫中早就开始忙碌起来。 李纯宝也不往外跑了，专心照顾起苏尹月的身子。 奶娘早就挑选好，稳婆也准备了好几个，后宫前朝都等着皇后作动，为皇室再添人口。 就连燕泓兄弟也没什么心思上课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陪在苏尹月身边才好。 炎热夏日，钟月宫摆了许多冰盆，却也没有消除多少的暑气，苏尹月还是一身粘腻，出了不少汗。 楚霁风在偏殿批阅奏折总是分心，有时候干脆把奏折丢在了一边，专心陪着苏尹月。 有大臣上奏，说七月不是个好月份，得让高僧在宫中做一场法事，才能保佑皇后母子才会平安。 楚霁风考虑了几日，终于点头应了。 高僧在前朝广场上做法事，一直到皇后平安产子为止。 七月初九，苏尹月终于作动了。 楚霁风在上朝，直接丢下群臣赶往钟月宫。 燕泓兄弟在上课，连一声招呼都不打，鞋底抹油也奔了过去。 苏尹月虽然是作动了，但还要等宫口开到十指左右才能生产，一时半刻还生不了。 看见楚霁风和儿子全来了，她又好气又好笑：“你们怎么全来了？我一时半会还没法生呢。” 阵痛袭来，她还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脸色微微苍白。 燕泓和燕禹急了，问道：“母后，是不是很疼呀？” 那他们现在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楚霁风烦躁得很，这种事情本该是他来做的，现在被两个儿子抢了，那他岂不是闲得慌？ 他把儿子拎开，冷声道：“你们母后需要休息，保存力气，你们不要在这里打扰她。” 燕泓和燕禹对视了一眼，腿脚没动，显然是不舍得离开。 他们看过书了，说妇人产子，是从鬼门关上走一回，非常凶险，他们想陪着娘亲。 “没事的，你们先出去。”苏尹月温声劝道，“母后想睡一会。” 闻言，兄弟两才慢慢吞吞的走出去，但还是一步三回头。 随后，楚霁风更是把宫女太监都遣散出去，独留了李纯宝在寝殿内。 他还是担忧，问道：“你要带着月儿进去生产，真的没有凶险？在你那个系统里面，好像只有你自个儿，你能忙的过来吗？” 这是苏尹月和李纯宝的主意。 洪尧在东海岛有大半年了，却一直没抓到樱珠，邱承回来后就说，猜测樱珠早已偷偷回了黎国，伺机再动手。 苏尹月生燕泓兄弟的时候，已经有过一次凶险，所以他们都想谨慎些，免得被樱珠有机可乘。 “没事，有机器人帮我。”李纯宝说道，“我带师傅进去了，你在外面看着办吧，就算是见血了， 也影响不了我们那儿。” 反正她专心替苏尹月接生就是了，外头抓人的事情，她不用管。 楚霁风见她答应得干脆，苏尹月也很是信任，楚霁风便没再多说什么，再叮嘱一句：“月儿交给你了，一定要母女平安。” 李纯宝嘴角抽了抽，好家伙，这人直接把儿子忽略掉了。 第742章 引人入局 李纯宝带着苏尹月进了系统里，让她先歇会，自己准备手术室和要用的手术用品。 苏尹月早就顺产过一对双胞胎，这一次的龙凤胎很健康，胎位很正常，用不着剖腹产。 等她的宫口开得差不多了，李纯宝就立即给苏尹月打了无痛。 几十年后的无痛已经很先进，一打下去，苏尹月腹部的疼痛就消失了，觉得整个身体都轻盈起来，而且还毫无副作用。 “师傅，你先吃点东西，等会才有力气。”李纯宝拿出了一早就准备的饭菜，还是热腾腾的。 苏尹月点点头，她现在就算不饿，也得多吃几口。 下午时分，宫口就开到了十指，可以生产了，李纯宝立即指挥着机器人把人推进手术室。 …… 而在外边。 楚霁风稍稍坐了会儿，就出了寝殿，把宝若和宝淳唤了进来。 她们忍不住看了看寝殿里头，有些担忧，宝若先开口问了：“陛下，娘娘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她们怎么也不知道，寝殿里头根本无人。 “无妨，纯宝能照顾好月儿。”楚霁风说道。 宝淳急了，道：“李姑娘虽然尽得娘娘的真传，但她还是一个孩子啊，怎么懂得接生？还是得赶紧叫稳婆进来查看情况才是啊。” 女人生孩子很凶险，一个不慎，很容易一尸两命，更何况苏尹月此次又是双胞胎，这会更加凶险呢。 楚霁风没有说出实话，只道：“朕已经安排了其他的稳婆协助纯宝，至于你们，去办别的事。” 宝若和宝淳看见他眼底的杀气，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神色也随之凝重起来。 恐怕，今日要见血。 两人出了主殿，便兵分两路。 楚霁风早就准备了好几个稳婆，分成了两批，安置在不同的厢房里。 宝若她们就是一人去一个地方，说同样的话。 稳婆看见宝若来了，认得这是皇后跟前的女官，忙的堆着笑脸问道：“听说皇后娘娘作动了，姑娘是要来接我们过去的吗？” “不是。”宝若扫了一眼她们，冷声说道，“陛下会让另一批稳婆去给皇后娘娘接生，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稳婆一下子躁动起来，她们经过了重重挑选，被接进宫，就是想要替皇后接生，立下大功的，那么一来，她们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现在不用她们接生，那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吵什么？！”宝若寒了脸，“你们好好在这呆着，只要皇后娘娘母子平安了，该你们得的，一个铜板都不会少！” 稳婆闻言，情绪稍稍平静了下来。 宝若她们并没有离开，反而是在房门口守着。 没过多久，宝淳那边就有个稳婆终于忍不住，说是肚子疼，想要出恭。 “没听见我刚才说的吗？任何人不得离开这间屋子，你忍忍吧。”宝淳微微抬着下巴，模样倨傲。 稳婆捂着肚子，当真是一副剧痛难忍的模样，她还放了一个臭屁，宝淳闻了直皱眉头，赶紧用帕子掩着鼻子。 “去吧去吧。”宝淳一脸嫌弃。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让一个小宫女跟着。 小宫女带着稳婆出了钟月宫，还让稳婆跟紧一点，别跟丢了，否则自己也是要受罚的。 稳婆一口应着，等她们走到偏僻点的地方，稳婆就从后面捂住了小宫女的嘴巴，直接拧断了小宫女的脖子。 稳婆将小宫女的尸体藏好，当即赶往前朝与后宫连接的宫门，那儿有御林军把守。 她眼眸精光迸射，点着了附近的宫殿。 那宫殿火光滔天，宫中乱成了一团，御林军和宫人都喊着走水，提着木桶木盆去救火。 那后宫宫门的羽林卫也走了一半，防备减弱。 在平日，这根本不会出什么问题，何奈这几日有高僧在前朝广场做法事，高僧们也听见后宫走水了，也不念经了，直接从法杖里抽出武器，当即厮杀了起来。 高僧人数不少，又突然袭击，很快就杀到了后宫宫门。 那儿御林军不多，简直毫无招架之力，只有被砍杀的份儿。 外边一乱，钟月宫也收到了消息，不知是谁，竟然嚷嚷了起来，说宫里起了叛乱，已经快杀进来了。 燕泓兄弟大惊，看着那个嚷嚷的太监。 “住嘴！你这样嚷嚷，会让母后受惊的！” 太监似乎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声音更大更响，几乎整个钟月宫都听见了。 两个孩子此刻也不客气了，直接冲了上去，一人一拳，就把那太监给打晕了。 此时，门从主殿里打开。 楚霁风一身红袍飘扬，脸上带着嗜血的戾气。 他走出来，听见了外头兵器碰撞的声音，扬了扬嘴角。 真有意思，果真是开始乱起来了。 “父皇！”两个孩子急匆匆奔到前头，满脸担忧，“母后怎么样了？可有受惊？” “她没事，你们放心吧。”楚霁风瞥了眼他们，“好好在这里守着，父皇去去就回。” 兄弟两刚刚点头，楚霁风就不见了身影。 燕禹这会儿才回过神来，问道：“哥哥，父皇怎么能走了呀？他应该留在这里保护母后呀！” 一旦叛乱闯进来，他们兄弟两如何能挡得住。 燕泓眸光一闪，笃定的说道：“不用担心，父皇让我们在外面守着，我们就在外面守着！ 不用乱走动！” 燕禹闻言，充满信心的点点头，哥哥说的准没错，他照办就行了。 假高僧就快杀到了钟月宫。 沿途一路血腥，死伤不少。 忽然，前头有个人挡住他们的去路。 楚霁风勾起了嘴角，笑意森然，带着一股王者睥睨天下的气势。 “现在做皇帝了真的挺没趣的，想要杀人，还得等到这种时候。”楚霁风慢声说着，带着不屑，“金吾卫……就剩你们三个了？” 纵然前头几个高僧都易容伪装过了，但楚霁风还是一眼认出。 金十闻言，当即恨得咬牙切齿，他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怒道：“楚霁风，你还敢说这话？！” 他们金吾卫十二个人，手足兄弟情深，却一个接一个死去，如今只剩下他们兄弟三人了！ 第743章 解决最大的威胁 楚霁风冷笑，“跟错了主子，就是这样的下场，要是你们加入朕的麾下，何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金十暴怒：“我们对姑姑忠心耿耿，岂会投入你的麾下！” 也就是因为楚霁风，才害得他们姑姑变成如今这模样，他们只恨不得杀了楚霁风！ “可惜，忠心是无用的，只会死在这里。”楚霁风亮出了兵器，正是庆阳剑。 金十眯了眯眼睛，知道此战事关重大，要是赢了，他们的姑姑还是黎国的国师，这黎国也会易主。 “杀了他！”金十大喊一声，率先带着人冲上去。 除了他们三个金吾卫之外，更有不少厉害的暗卫，他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就是为了取楚霁风的性命。 长剑杀气迸射，楚霁风是不打算让他们杀进钟月宫的，那是他精心给月儿建造的宫殿，可不能沾了血腥，脏了地方。 手臂一抬，剑气如流光掠电，这样就震得金十等人微微颤抖，胸口发闷。 可他们依旧是义无反顾，从前后左右发动攻击，要楚霁风防不胜防。 楚霁风懒得与他们周旋太久，下一瞬间，身影一闪，已经掠到了侧边，挥出一剑，直接抹了金十的喉咙。 金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他还没出招呢，怎么就死在楚霁风的剑下了？！ 以前的楚霁风做不到如此的，可想而知，这一年来，楚霁风的武功又大有进展，他们绝不是对手了！ 人头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刚才还杀心满满的暗卫瞬间怂了，他们面面相觑，竟然不敢上前了。 其他两个金吾卫看见兄弟又死了一个，悲伤之余，还是更加气愤，喊道：“我们那么多人，怕什么？！赶紧上！” 楚霁风微微抬眸，清冷一笑：“怎么还学不乖呢，在绝对的强者面前，比人数是最蠢的。” 看见金吾卫又带着往前冲，楚霁风此次真的不留情了，身影如鬼魅，掠过的地方，敌人身上都见了血，慢慢倒在地上。 楚霁风只出了一招！ 而他们这么多人，一招都没出过呢！ 剩余的暗卫惊恐无比，看着楚霁风红色的身影，浑身颤栗得厉害，他们终于明白，大启那边为什么会叫楚霁风做楚阎王，这分明是比阎王还要恐怖啊！ 他们步步后退，只想逃过一劫。 楚霁风并没追赶，因为后头赶来的羽林卫已经堵住了路，那些暗卫只有死路一条。 他嫌弃的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和血迹，道：“赶紧清洗干净了，朕不喜欢脏地方。” 羽林卫统领躬身拱手：“是，陛下！”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天啊，这么多刺客，不用一刻钟就杀了一大半。 人都让陛下杀了，那他这个羽林卫统领有什么用？ 此事传出去后，以后断然不会再有蠢货想着弑君夺位了吧？ 难怪当时楚霁风离开黎国那么久，中书令等重臣还是忠心于楚霁风，这位陛下简直是文武双全，可比之前的陛下好多了。 楚霁风也不带着庆阳剑了，丢给了御林军统领。 他正想回去钟月宫，就有御林军来报，说抓到那防火的稳婆了。 御林军把人押上来，稳婆看见金十等人全死光了，怔了怔，而后才忍不住嘶声喊道：“老十！！你们怎么都死了？！” 楚霁风挑眉，道：“樱珠，你忘记伪装了呀。” 那正是樱珠，是易容混进宫的，连说话都是捏着的。 现在太过激动悲伤的情况下，她就忘了伪装。 樱珠惊了惊，喘了口气才抬眸看着楚霁风，她浑浊的眼里满是怨恨：“楚霁风，真是老天不开眼啊， 竟然让你活到了现在！” 看着她幽怨的眼神，楚霁风觉得可笑至极。 “你当初若是好好待在东海岛，不想着什么复国大计，何至于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楚霁风浑身冒着寒气，“樱珠，我应该比你更恨才是，那会儿泓儿和禹儿还不百日，就将他们抢走，害得我们一家人分离多年，你还有脸在这儿怨恨我？” 樱珠哪里会认为是自己的错，她挣扎着怒吼：“我唯一错的，就是当时留着你的性命！让你……让你有机会来反我！” 楚霁风哼了一声，胸中的怒火几乎燃烧了自己。 他懒得再浪费口舌，命人就地正法，不留活口。 再是人头落地，楚霁风长长松了口气。 樱珠一死，他们最大的威胁就也没了。 云层遮住了太阳，此时出了一抹灿烂的阳光，正好落钟月宫的宫殿顶上。 不知是谁称了一句祥瑞之兆，随后竟然参拜起来。 楚霁风拧了拧眉头，他向来是不信这些的，但是女儿能得这一份殊荣，他还是美滋滋的。 回去钟月宫，这里没有沾染一点的血腥气，楚霁风很是满意。 他要进去寝殿里看看情况，两个儿子却眼巴巴看着他，也想要跟着。 “你们留在外面。”楚霁风说道。 “父皇，只有宝姐姐在里面，这能照顾好母后吗？”燕禹急出了汗，他此时也不怕楚霁风了，拉住了楚霁风的袖子撒娇，“父皇，你就让我们进去看看吧，我们很担心母后。” 燕泓则是抿紧了嘴唇。 他是无条件绝对相信李纯宝的，在宝姐姐的仙境里，那儿有无数的好药材，母后肯定不会有事的。 楚霁风正要训斥他，里面就传出了李纯宝的声音：“人呢？陛下，你在哪儿？” 他一听，就知道苏尹月已经平安生下孩子，心中无比欢喜，心脏还不争气的快速跳动着。 女儿…… 怎么办，他就快要见到自己的女儿了，他该摆什么表情？才能给女儿留个好印象？ 正想着，燕泓兄弟已经不管楚霁风发呆，推门冲了进去。 “母后！”兄弟两人喊着。 寝殿里，没有半点生产完后的血腥气。 苏尹月虽然虚弱的躺在床榻上，但衣衫整洁，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楚霁风看见她平安，松了口气，快步到了她的跟前，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抿出了一抹笑意：“月儿，辛苦你了。” 苏尹月这一次生产没怎么受罪，心情和脾气都很好，她知道楚霁风盼了女儿很久，就说：“快去看看孩子吧。” 第744章 一出生就是灾星 楚霁风点点头，他的确是满怀期待，现在可别说有多紧张了。 两个孩子在系统里面已经清洗干净，男的穿着蓝色的衣服，女孩子则是穿着粉色的，都在睡着觉。 李纯宝指了指，楚霁风就到了女孩子的跟前，看见她一张小脸蛋红彤彤的，皱巴巴的， 他还是乐开了花：“我女儿长得真标志。” 燕泓和燕禹也跟着点点头：“是呀是呀，妹妹真好看。” 旁边的男孩子无人搭理，看起来凄惨极了。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两个孩子都很健康，男孩子是哥哥，五斤八两，女孩子五斤六两。” 楚霁风扬了扬嘴角，更加高兴了：“甚好。” 他的女儿，就该如此，受万千宠爱。 苏尹月累得很，还要歇息，楚霁风稍作停留，就去外边善后，他怕两个儿子吵闹，顺道将他们也带走了。 有李纯宝在寝殿里照看，不会出什么问题。 宫中出了叛乱，中书令等重臣是颇为吃惊，一收到消息就匆匆忙忙进宫，生怕帝后和殿下们出半点事情。 所幸，宫中情况虽惨烈，但皇帝很安全，皇后也平安产下龙凤胎。 中书令眼睛微微湿润，颤声说道：“天佑黎国，天佑黎国啊！” 傍晚之际，西边天空还出现了五彩云霞，一看就是吉兆啊。 楚霁风坐在龙座上，漫不经心的模样，眼底却透着杀气：“樱珠和剩余的三个金吾卫已经伏法，提议让高僧进宫做法的官员，一个不留。” 中书令浑身震了震，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楚霁风根本不是信奉神明，而是他想借此揪出樱珠在朝中的党羽，来一招引君入瓮。 提议的官员有好几个，也有不少人附和赞同，这旨意一下，朝中必定又是腥风血雨。 中书令思索过后，就道：“陛下三思，可将此事查个清楚，再行论罪。” 楚霁风面色冷若冰霜，哼了一句：“朕做摄政王的时候，还没这么憋屈！” 中书令嘴角抽搐了一下， 只能劝道：“陛下是黎国的君主，应当仁义治国，减少杀戮，这样才能让黎国江山稳固，百姓爱戴啊。” 楚霁风摆摆手，懒得听中书令说些废话：“那就由监察部主审此案，让他们查个清清楚楚，免得有无辜人背锅。不过与樱珠勾结之人，朕肯定是要取了他的性命，绝不留情！” 中书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他赶紧谢恩。 …… 审查之事在黎国官场自然是掀起了大风浪，不到三天，就有几个大臣和家人下狱，主谋当然是被判斩首，家人大多也是流放，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不容易。 民间随即传开了楚霁风以前的暴戾事儿，说他杀人为乐，暴虐无情，不是一位明君，民间是人心惶惶，流言越传越烈。 黎国在七八月向来多雨，每年此时都会水灾泛滥，今年也是不例外。 这不，就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说楚霁风是暴君，触怒了天神。 监察部有监察百官的，但也能弹劾帝王，他们纷纷上奏，让楚霁风减少杀戮，放生祭祀，以免江山社稷不稳。 苏尹月才生产了不足半月，楚霁风还在烦恼女儿该取什么名字，朝堂上又递来这么多折子，他忍不住发了好大的脾气。 责骂声不小，惊到了偏殿里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楚霁风瞪了眼中书令，随即赶紧去了偏殿。 奶娘抱着小公主哄着，瞧见楚霁风来了，躬身行礼。 “给朕吧。”楚霁风一得空，总是爱抱自己的女儿，已经非常熟练。 小公主也爱她这位父皇，臂膀宽大，一被他抱着，立即不哭了。 楚霁风烦躁的心情瞬间被抚平，温柔笑了笑，“不怕，父皇不是在凶你，不用怕哈。” 等把小公主哄睡了，奶娘要来接过去，楚霁风还是不愿意。 李纯宝看在眼里，替小殿下鸣不平：“你太偏心了吧，小殿下出生到现在，你只抱过三次，这小公主……你就每日都抱着， 你就不怕小殿下以后会心里不平衡，心灵受创吗？” “他要是有本事变成女孩子，朕自会疼着他，可惜。”楚霁风说道。 这是什么歪理！ 李纯宝知道多说无谓，楚霁风摆明了就是偏心。 也对，儿子有三个，女儿只有一个，当然是疼女儿了。 朝中的事一时半会还不能解决，楚霁风还是照常去陪苏尹月用膳，只不过苏尹月吃的是清淡的月子餐。 刚吃饱，苏尹月就招招手，让宝若拿出了水利工程图，说道：“我和纯宝仔细研究过黎都附近的地形，我们讨论研究过，画了一份外行的水利图，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楚霁风当即沉下脸，道：“是谁那么多嘴告诉你的？你还未出月子，怎能如此劳累？” 说着，他就瞪着李纯宝。 他早已特意叮嘱过，宫人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就李纯宝向来不怎么将他的话放在眼里而已。 苏尹月脸上却没有一丝疲倦，道：“我每天吃好喝好睡好，没什么好劳累的。此事用不着旁人说给我听，我曾在明州呆了几年，知道这边的气候特性，每年这个时候，就会刮台风有水灾。” “你应该好好休养，此事我能处理好。”楚霁风说道。 “我是你的妻子，也是一国之后了，我也有自己的责任啊。”苏尹月正色说道，“莫非你是嫌我多事，管了不该管的事情？” 有很多老顽固都觉得，后宫女子不该摄政，她也不知道楚霁风的心思有没有变。 楚霁风握住了她的柔荑，目光灼灼：“就算你要了我这皇位，我也不会多说半句，我只是想你好好养着，没其他意思。” “可是外头水灾严重，我也没法好好养啊。”苏尹月说道，“听说还有人说小殿下和小公主是灾星，所以才会招来水灾，我实在是生气呢。” 古人就是迷信，一有点天灾，就会找人背锅。 她的一双儿女恰恰就是撞在这个风口上，被人如此诋毁，她怎能忍受。 第745章 救灾 楚霁风眸光暗了暗，也透出了一丝狠戾。 的确，说他是暴君就算了，怎的还要说他女儿的不是？ 这是他的心肝宝贝，绝不允许旁人如此诋毁！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吧。”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则是有点急了，忙说：“你该不会是想要以武力解决吧？以暴制暴？” 李纯宝也立即劝说：“这治标不治本啊，现在水灾泛滥，百姓更容易反你，这样会更为小公主招黑呢。” 楚霁风白了李纯宝一眼，随即才温声对苏尹月说道：“她不了解我就算了，你怎么也不了解我了？我会是这种没脑子的人吗？” 现在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他可是分得很清楚。 做皇帝，跟做王爷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苏尹月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就是太杞人忧天，楚霁风可比当初的启武帝要聪明得多。 楚霁风让人打开图纸，粗略看了一眼。 随即，他就大吃一惊，看向两人：“这就是你们那个时代的治水手段？你们不是学医的吗？怎么连这也学了？” 苏尹月解释道：“哦，有一年我去水灾区做过志愿者，就了解过一些。” “我跟师傅一样，都是做志愿者的时候有了点了解。”李纯宝说道。 楚霁风看着两人，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他已经大有信心治好水，如此就能堵住大臣和百姓的嘴巴，心情也稍稍轻松了起来。 “对了，我想了几个名字。”楚霁风说道。 他把宣纸拿出来，上面写着几个名字，分别是：佳仪，若安，知鸢，星妤。 苏尹月看来看去，都没有发现男孩子的名字。 “怎么全是女孩子的名字？”苏尹月抬眸，“小殿下的呢？”楚霁风理所当然的说道：“他的名字不要紧，让内务府拟几个就行了。”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你别太过了。” 李纯宝也暗暗替小殿下委屈，这也太偏心了。 “纯宝，不如你来给小殿下取个？”苏尹月忽然提议道。 李纯宝吓了一跳，忙的摆摆手：“这怎么行呢？” 她来了这里有段时间了，已经慢慢习惯了这里的规矩。 人家是小殿下，她是农家女，这身份地位就不一样。 要她给小殿下取名字，这不是委屈了人家吗？ “没事，他们是你接生的呢。”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也觉得这很省事，点了点头：“月儿说得没错，就你来取吧。” 李纯宝有些高兴，心里暖暖的。 他们夫妇很明显就是把她当成自家人啊，她也不客气了，说道：“我觉得陛下想的名字中，星妤二字不错，若是用这个名字，那小殿下不如就叫星然吧？” 苏尹月听罢，笑了笑：“不错不错，就这么定了？” 楚霁风一开始就意属星妤二字，只是要给苏尹月过过目，让她决定而已。 没想到，李纯宝还挺有眼光的。 他的小公主，自然是如天上的星辰，万众瞩目。 名字一事就这样定下来。 而治水一事是刻不容缓，楚霁风没多留，就要拿着治水图纸跟中书令商议了。 老天爷还是没日没夜的下雨，水灾是一时半刻解决不了的。 不少灾民涌入了黎都，却被守城官兵阻拦在外。 他们亮出了刀剑，让灾民赶紧散开，不能逗留在黎都跟前，否则的话，就杀了他们。 灾民家园被毁，以为来到黎都能求得一口饭吃，谁知他们连城门都进不去，又伤心又绝望。 乡下地方大多都被水淹了，他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一个妇人抱着嚎嚎大哭的婴孩，她上前说道：“官爷，我可以不进去，但求你让我孩子进去，他才半岁大啊。” 她没东西下肚，连奶水都没了。 孩子再不吃点奶水，就要死在她怀里了。 官兵却不为所动，摆摆手，“上头有令，不是黎都户籍的百姓一律不得进城！就算是一个半岁大的孩子，也不行！赶紧走！” 妇人脸上绝望，不知怎的就想要冲上去，替自己的孩子谋得一条生路。 官兵见状，也不客气了，直接抡起大刀就要往妇人身上砍去。 这种情况下，没人敢护着妇人，眼见就要手起刀落，两条人命都要没了！ 然而，那官兵的大刀还没有落下，胸口就插着一支羽箭。 众人惊慌，想着究竟是何人敢杀了官兵。 不知是谁叫喊了一声，指着一处喊道：“那不是陛下吗？！” 城墙上，有一红衣男子挺直而立，头束着白玉冠，一脸冷峻的放下了大弓。 身后虽有人撑着伞，但倾盆大雨还是沾湿了他的衣衫。 百姓看呆了，这就是他们的黎国的君王？ 不是容貌丑陋暴戾的阎王吗？怎的如此俊美？ 百姓还未反应过来，楚霁风已经高声说道：“朕知道你们的苦楚，也知道有小人作祟，特来主持大局！你门不用惊慌，朕会让你们进城，会提供住宿和食物！但你们不得混乱，需得做临时户籍登记，才有人为你们分配住处和食物，知道吗？” 大雨也掩盖不住楚霁风用内力说出来的话。 灾民全都听见了，心底燃起了一丝新的希望。 这哪里是阎王，明明是救他们于水火的神仙啊！ 他们也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想要跪下来谢恩的时候，楚霁风又让他们不必多礼，抓紧时间做入城登记更好。 百姓都饿了许久，看见能入城了，就想插队挤进去。 但随即就有官兵出来维持秩序，一张张冰冷的脸摆在那里，百姓也不敢造次，只能乖乖的等待。 其实黎都就这么大，也无法容下太多的灾民。 所以楚霁风又再下令，让常无影带着物资出城，在沿途发放给灾民，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能安置一些灾民。 楚霁风看见城门口的运作还算是正常，就打算回宫再做打算，刚下城楼，就看见徐侍郎。 徐侍郎赶紧躬身行礼：“拜见陛下。” 楚霁风对其没什么印象，却看到了他后面的一辆马车：“你来送物资？” “是！”徐侍郎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臣知道灾民走得急，肯定没带换洗的衣服，就让家人把旧衣服都拿了出来，让灾民安顿后，能有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第746章 蠢成猪的院首 楚霁风如何看不出徐侍郎的心思，只是他今日此举确实是对灾民有好处。 灾民淋了雨，就算吃上了热乎乎的东西，也是很容易感染风寒的。 换了干爽干净的衣物，则是不同了。 臣子就算有邀功的心，但能为百姓好，楚霁风也没就没有多说什么，说道：“你想得还是很周到，只是这么点衣物，远远不够。” 徐侍郎一听，心里乐开了花。 这主意是徐玉卿提出来的，没想到，真对了陛下的胃口。 他赶紧说道：“陛下请放心，黎都这么多的人，肯定有不少的旧衣，臣会立即与妻儿一起登门求募捐。” 楚霁风微微颔首：“平常人家定是没什么旧衣物的，你去找官宦人家或者是商贾人家，明白了吗？” 他怕徐侍郎急功近利，拿平常百姓下手，故而特意提醒了一句。 徐侍郎心里一震，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毕竟用用自己的官威，就能逼得那些百姓交出旧衣物，省事又快速。 哪曾想，自己只是有这么个打算，就被楚霁风看穿了。 徐侍郎在这阴冷的天里连忙躬身，不敢看着楚霁风：“臣明白，臣定当尽心尽力办好此事！” 楚霁风看他如此保证，便不再多说，让他赶紧去办。 徐侍郎心思一动，又再说道：“陛下，其实这个主意是小女提出来的，她聪明善良，时时刻刻都关心着灾民呢，还将自己存下来的银子，全都捐赠出来，用作救灾呢。” 楚霁风微微挑眉，只是神色不变，道：“朕知道了。” 其他的，再无半句。 徐侍郎虽然有些小失望，但同时也满怀信心，这位陛下喜怒不露，肯定是暗暗记下了自己女儿的好处，来日再嘉奖。 他女儿年纪轻轻，就尽心尽力救灾，替陛下分忧，陛下肯定是高看她一眼的。 相反，那李纯宝有什么好呢？现下李纯宝应该在皇宫里悠悠闲闲的照顾皇后，哪能跟自己女儿比。 恰恰相反，李纯宝忙碌得很。 她先要和工部大臣出城巡视水灾情况，尽量先开渠引流，免得地势高的黎都也受到了影响。 刚回到黎都，又赶紧把国营医馆的大门打开，救治灾民。 灾民千辛万苦来到乱黎都，或多或少都受了伤生了病，幸亏之前招了好几个大夫搭把手，但灾民数量不少，人手肯定不够用。 李纯宝也不客气，直接向楚霁风提了要求，他就立即将太医院的人全部调配过去。 那些入了编制的大夫对李纯宝还算给点面子，但那些太医的老油条就不一样了，听见李纯宝的指挥声，太医院院首捋了捋胡子，一脸不屑：“李姑娘，虽说你是皇后娘娘最信任的徒弟，但你年纪还小，你还是听我的指挥吧。” 李纯宝个子小小的，身形纤瘦，抬眸看着院首，毫不畏惧的说道：“陛下说了，让你们听我的话。“ 院首觉得楚霁风脑子简直是被驴踢了，竟然一直重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娃，他是太医院院首，是黎国医术第一高，怎么能被一个小女娃随便骑在头上去了！ 这一次，他就要证明自己，让陛下知道自己的实力！ 院首冷哼一声，“我管理太医院多年，知道每个人擅长什么，由我来分配便是再适合不过了！李姑娘，你年纪小，还是多歇息吧。” 说罢，他就转身调派各个太医，直接把李纯宝忽略了。 李纯宝面色平静，也没多嘴什么了，自己去干自己的活儿。 医馆就这么大，但是要救治的灾民不少，太医们在太医院养尊处优多年，手脚慢得厉害。 灾民进来三个，太医还没包扎好一处伤口，没多久，就是怨声载道。 院首一开始还信心十足，看见灾民怨声四起，急忙走出来主持大局：“各位，我是太医院院首，请放心，你们肯定会得到救治，请耐心等待！” 什么狗屁院首！ 灾民甚为不满，有个汉子瘸了腿，上面流着血液，伤口已经临近腐烂，他疼得一张脸皱成了一团，只能由自己的兄弟架着进来。 陈大汉子喊着：“大夫，赶紧救救我弟弟，他的腿快不行了。” 院首哪里会感同身受，招呼着人把他拦着。 “排队！排到了你们，自然会为你们救治！”院首还觉得自己公平公正极了，“所有人都是如此，不得例外！” “院首大人，我弟弟的腿再不赶紧治就保不住了呀！”陈大汉子苦苦哀求，“院首大人，求你行个方便，让我们这些严重的病人先看诊吧。” 院首不以为然：“这儿是免费看诊，没这个规矩！你们要是着急，就自己花钱去别的医馆看诊，哼，不花钱还唧唧歪歪，贱民就是贱民，活该你们如此！” 陈大汉子都怒了，他弟弟的腿都快没了，家园也被水淹了，竟然还要受此奚落！ 其他人也是不满，竟和维持秩序的官兵推搡了起来，场面一时混乱得很。 院首也是慌了，喊着贱民住手，却让灾民们更加盛怒，打得更加厉害了。 李纯宝闻声而来，看见场面难以控制，顿时吓了一跳。 看见有灾民开始疯抢药物，她拧着眉，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对准就是一枪。 抢东西的灾民瞬间倒地，全身麻痹不能动弹。 若还有人不长眼，李纯宝还是一枪打过去，如此几个人遭殃后，就再无人敢动了，场面也得到了控制。 原本躲在一旁的院首走了出来，指着灾民就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儿大吵大闹，还敢抢药物，你们可知道这些药物都是归朝廷所有，敢偷敢抢，我一定会让陛下砍了你们的头！” 灾民本来还有畏惧，但院首这话无疑是又激怒了他们。 他们没了家园，身无长物，如今只剩下一条烂命，难道还惧怕砍头吗？ 眼看灾民又要起暴动，李纯宝瞪了院首一眼：“作为医者没有半点仁善之心就罢了，也不知道你蠢成猪了是怎么当上的院首！” 话音刚落，她就一枪把院首给打晕，免得他再在这里碍事。 第747章 恩威并施 灾民皆是吃惊的看着李纯宝，这小女娃手里拿的是什么？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他们还没缓过神来，李纯宝就又说了：“现在这里由我做主！伤情严重者，就要急救台那边登记，不用排队，就会立即有大夫为你们治疗！但也请伤情没那么严重的百姓不要滥用医疗资源，静心等候，我们会加快速度！” 陈大汉子忙问：“那我弟弟的腿能去那边登记吗？” 李纯宝扫了一眼，就知道陈二汉子的腿伤的确严重。 她点点头，“你随我来，只有我才能保住他的腿。” 这腿已经细菌感染了，得赶紧用抗生素进行治疗。 陈大汉子出言感谢，因为李纯宝的临时镇场，所以灾民恢复了点信心，没有继续闹事。 官兵连忙又维护起了秩序，让灾民们排好队。 大夫们大多已经经过训练，知道怎么分流病人，严重的就推过去急救室让李纯宝医治，普通病情则是分派给适合的大夫。 那些太医则没那么容易听话了，还说李纯宝将院首打伤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李纯宝刚给陈二汉子消了毒，听见他们明目张胆说的话，心中就来气。 她走了出去，瞪着那些太医：“你们是不是在太医院闲惯了？！现在是救灾，你们还有空在这里唧唧歪歪？！” 有个太医看见她一个小姑娘如此嚣张霸道，冷笑一声：“我们说话也没影响到救治病人，你嚷嚷什么呢？你还没资格来指派我们！” 他们可是太医院的太医，跟民间那些大夫是不一样的！ 李纯宝觉得他们当真是蠢猪，一点看不清楚形势。 她使了个眼神，就说：“来人，先将他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那太医怔了怔，这死丫头竟然敢？！ 他可是太医院的太医！ 可没想到，当真是有两个官兵冲上来，钳制住太医，就要往外拖出去。 刚才聚在一起说嘴的太医，个个面色苍白，现下气都不敢喘一下，哪里还敢替人求情。 他们是真的看走眼了，李纯宝是帝后身边的红人，官兵当然会听她的话了。 板子打下去，惨叫声不断。 学医的最清楚不过，这五十大板打下去，就算不要了性命，也会留下后遗症。 “谁再唧唧歪歪不尽心救治病人，下场跟他一样！”李纯宝知道震慑效果达到了，又正色说道：“陛下是赏罚分明的人，有罚，自然也有赏！既是出力救灾，就要尽心尽力，陛下日后定会嘉奖你们！ 恩威并施，刚才态度散漫的太医，手脚即刻快了起来，此时此刻，他们已经不敢轻轻看李纯宝了。 能得这位陛下高看的人，果然不简单啊。 随后，她才安心的继续在急救室继续救治。 在这之前，她已经从空间里拿了不少药物出来，包括一小套手术刀。 陈二汉子看见她拿出明晃晃的手术刀，吓得浑身颤抖，“小姑娘，要么……要么你让其他大夫来吧。” 说到底，就是因为李纯宝年纪小，那拿着手术刀的小手似乎都不大稳当，如何能令人信服。 李纯宝也不着急，耐心解释道：“这儿除了我，没人能保住你这腿了，你放心交给我就行了。” 她先给陈二汉子打了一剂麻醉针，才动刀去除腐肉。 陈二汉子以为疼极了，谁知道自己的脚没有任何知觉，感受不到半点疼痛。 他高兴之余，又开始担心自己的腿是不是日后都会没知觉。 李纯宝手脚麻利，很快刮去了腐肉，上了消炎的药粉包扎好。 在给陈二汉子吊针的时候，说道：“麻醉药过两个小时就会慢慢消退，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到时候你忍不住疼，再来找我要止疼药。” 这么一解释，他们兄弟两人都明白了。 李纯宝还要继续去忙活别打病人，就让官兵把陈二汉子转移到病房区，在移动的时候，还要小心吊瓶。 反正众人看到吊瓶的时候，都是惊呆了的模样。 这世间，竟然还有这种药物？！真是前所未见啊！ 医馆的运作正常了起来，很多灾民都能看上病，而且用上了李纯宝拿出来的西药，效果又快又好。 然而这样下来，李纯宝一天也就闭眼三四个小时，她年纪这么小，都不大能支撑得住了。 幸亏苍天怜见，大雨终于停下了，天空终于放晴。 如此下来，有病痛的灾民就减少了许多，李纯宝终于能缓一口气，寻了一张木板床，倒头就睡。 天气好转，灾情也得到了控制，燕泓和燕禹就去求苏尹月，希望能出宫看看李纯宝。 苏尹月其实也很担忧李纯宝，自己坐着月子，医馆的事情全靠李纯宝，心里又愧疚又怜惜，就忙让厨房做了点好吃的，让他们带给李纯宝。 他们兄弟两人出行，邱承和成肃保护左右，还有十多个御林军跟着，排场也是不小。 百姓不敢上前碰瓷，只是静静站在街道两旁，等两位殿下的车驾驶过去了，他们再挪动。 恰好，今日徐玉卿跟着家母在街上派粥，看见燕泓兄弟的车驾，徐玉卿的眼眸便是一亮。 徐夫人觉得是好机会，赶紧带着女儿上前行礼。 挑起帘子，燕泓和燕禹穿着同样款式的锦袍，颜色却是不同，两兄弟容貌有九分像，很是俊俏，只是看起来一个沉稳些，一个活泼些呢。 燕泓面色淡淡的，看了眼附近的粥棚，上面的旗帜写着一个徐字，他眼神温热了起来：“免礼吧，你们是在施粥救灾吗？” 徐夫人记得女儿的描述，认出了哪位是大殿下 ，心想着难怪女儿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对燕泓起了心思，这大殿下果然出色。 “是的，天灾面前，徐家也只能略尽绵力，希望能给陛下分忧。”徐夫人赶紧说起了女儿的功绩，“玉卿这孩子善心得很，在早之前，就上门求人募捐旧衣物，赠送给灾民，希望他们能度过此次难关。” 其实燕泓是听父皇说过此事的，心里也是佩服感激徐玉卿的，可是现下又听到徐夫人说了一遍，不免厌烦了起来。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748章 踩踏事件 做了好事想要奖赏是没错的，可是三番两次提及，只会让人觉得目的不纯。 相反，他宝姐姐在医馆忙活，好几天都没歇息过呢，他宝姐姐挂在嘴上说了吗？ 一比较，就有了高低。 燕泓还算是隐藏得住，只是微微颔首：“父皇已经知晓了，以后定会好好嘉奖徐姑娘呢。” 徐夫人乐开了花，脸上挂着笑意，忙的点点头：“是，陛下英明。” 她是想让女儿跟燕泓多说几句话的，毕竟出了灾情，宫里的学堂都不开课了，他们两平日都没什么机会见面。 但是燕泓随即就说：“我还要赶着去国营医馆，徐夫人请便吧。” 徐夫人一愣，但邱承和成肃两尊黑脸门神堵在前头，她不敢再多说什么。 徐玉卿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国营医馆？听说李纯宝在那边救治灾民呢。 她心中顿时生出了一阵无名之火，好个出身低微的农家女，竟然学着她做善事！ 这明明是她先开始救灾的，可大殿下偏偏就高看李纯宝，根本没在意过她的功劳。 “大殿下，我可不可以跟着去看看？也正好可以学学呢。”徐玉卿忽的说道。 燕禹则是说了：“你去干什么？你又不会医术，这不是添乱嘛！” 但是说完之后，燕禹就有点后悔了，说起来，哥哥似乎也不大懂医术呢。 徐玉卿已经升级了段位，就说：“之前我不知道原委，说话伤害了李姑娘，今日若是能过去，就正好给她道歉。” 燕泓面色一缓，语气也平和了不少：“那你跟着吧，我们也就是去给宝姐姐送点吃的。” 徐玉卿高兴不已，忙到在后头跟着。 国营医馆就在前头不远，拐个弯就到了，徐玉卿不用费什么脚程。 医馆里经过整肃，除了正在看诊的病人，就只有住院的重症病人，病症轻点点，都被要求回家了。 尽管如此，医馆里还是人满为患。 李纯宝怕交叉感染，消毒水用得很足，所以空气里就飘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燕泓和燕禹先前受过伤，都闻过消毒水的味道，他们已经习惯，眉头都没皱一下。 反倒是徐玉卿，猛然闻到那么刺鼻的味道，就赶紧用帕子捂住了鼻子，道：“这什么味道啊，也太难闻了。” 兄弟两回头看了眼徐玉卿，倒没有说责备的话，只是眼神又冷了几分。 燕泓淡声说道：“徐姑娘，你要是不习惯，不如先离开吧。” 徐玉卿悚然一惊，赶紧把帕子收了起来，白嫩嫩的脸蛋堆着笑意，“我只是一时不习惯，我没事的。” 这里病患不少，有些人衣不蔽体，非常狼狈，更有的人面色蜡黄，看上去像是将死之人，正奄奄一息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着。 她自然是可怜他们，但心思一动，就吩咐随行丫鬟，掏出点碎银子，分派给那些可怜的病患。 丫鬟拿着钱袋子，一个个分派下去。 灾民看见银子，双眼明亮，顿时来了力气，嘴里感谢着徐玉晴是真人菩萨，善心得很。 徐玉卿就是想要燕泓兄弟面前显摆，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善良。 谁知道后续就控制不住了，有灾民听见有银子派发，就涌了过来叫着要银子。 徐家丫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看见一只只脏手伸过来，有的还长着囊肿红泡，她顿时吓得惊叫一声，把钱袋子甩了出去，碎银子撒了一地。 场面失控起来，就连燕泓兄弟也受到了挤压，邱承和成肃极力护着他们。 若是刺客，他们一剑过去一了百了，偏偏这些人是灾民，动不得。 在住院部忙活的李纯宝听见了吵闹声，还有些迷糊，随后就有大夫过来禀报：“李姑娘，前头有人在派银子，灾民就去争抢了，很是混乱啊！” 李纯宝简直是疯了，这又是哪个蠢货，竟然来医馆里派银子？！ 一走出去，果然是好些人围在一起哄抢，还打闹成了一团，已经有不少人被踩踏受伤了。 李纯宝直皱眉头，赶紧从系统里掏出了麻醉针：“现在是劝不住人了，往他们身上扎麻醉针，让他们先失去行动能力。” 大夫们点点头，李纯宝已经教过他们该如何打针，这不算什么难题。 一人拿几支麻醉针，就开始控制现场。 李纯宝拿着的是改良过的，几乎是一枪一个，加之大夫们也帮点忙，大堂里的混乱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但地上有不少血迹。 被踏伤的人不少，他们手里还紧紧揣着碎银子。 “快点，把受伤严重的抬去急救室。”李纯宝吩咐道。 大夫们不敢有一丝的懈怠，急忙去忙活。 “宝姐姐！”燕泓瞧见李纯宝，眉毛扬了扬，在角落里喊了一声。 当然，燕禹亦是兴奋的挥挥手。 李纯宝蹙了蹙眉头，有些憔悴的脸上没什么好脸色：“是你们派银子的？” 燕泓摇摇头，道：“不是我们。” 说实话，他们平日根本不带银子，在宫里用不上啊。 “是她，是她派银子的，跟我们无关呢。”燕禹指着徐家丫鬟。 徐家丫鬟身子抖了抖，当即就跪下来：“是……是奴婢的错。” 李纯宝扫了眼徐家丫鬟，而后将目光放在了徐玉卿身上。 凌厉，凶狠，愤怒。 徐玉卿被这样的目光吓着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李纯宝咬咬牙，丝毫不客气，冲上去就打了徐玉卿一巴掌，狠狠说道：“这一巴掌，我是替灾民打你的！赶紧给我滚！” 灾民本来就或多或少受伤生病了，现在倒好，为了抢一点银子，伤上加伤，还有可能丢了性命！ 造成这一切的，是徐玉卿！ 徐玉卿白白的挨了一巴掌，脸蛋疼得厉害。 没想到，李纯宝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可徐玉卿哪里咽得下这口气，这是当着燕泓他们的面打了她！ “你……你竟然敢打我？”徐玉卿气红了眼，“那些灾民可怜，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派银子给他们有什么错！？是他们不知好歹，要争抢，才会造成这等局面！” 她是好心，这一切跟她没关系！ 第749章 好心办坏事 李纯宝见徐玉卿还不知悔改，推卸责任，气得又往她脸上甩了一巴掌。 徐玉卿想要躲避，但动作根本不够快。 “灾民在这个时候是最没自制力的，你拿出银子来诱惑他们，不是你的错还是谁的错？”李纯宝骂道，“你认为自己做了好事，可你现在看看，你这样做就是在害人！本来他们只是发烧感冒，受了轻伤，现在却为了争抢你那些银子，浑身被踩伤，抢到的那点银子，还不知道够不够医药费呢！” 徐玉卿根本就不明白，她只知道，李纯宝竟然敢打她，还不止一巴掌！ 她有苦说不出，看向了燕泓兄弟。 燕泓寒着脸，道：“徐姑娘，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他一个小男子汉，也不好跟徐玉卿计较啊。 燕禹则是没那么好说话了，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记恨着宝姐姐，所以才来捣乱。” 这下子倒好，增加了不少病患，伤势还严重了，也不知道李纯宝又要忙活多久。 徐玉卿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含泪说道：“殿下，我……我不是有意的。” 看着可怜楚楚，实际无人买账。 她倒不是觉得对不起灾民，而是自己不能在殿下面前丢脸，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下子，让她以后还有什么机会！ 燕泓耐着性子，只说：“我知道，你就是好心办坏事，你赶紧回府去吧。” 徐玉卿仍是不肯动，但她却心里发虚，没办法跟李纯宝理论。 徐家丫鬟见状，赶紧低声催促着自己小姐：“小姐，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今日又闯下如此大祸，老爷怕是又要责罚小姐了。 徐玉卿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委屈的离开了。 李纯宝见瘟神离开了，面色才稍稍好看了点。 燕泓迎了上去，问道：“宝姐姐，你饿不饿？母后让我们带了点吃的给你呢，都是你喜欢吃的。” 燕禹舔了舔嘴巴，“应该还热着呢，宝姐姐，我们一块吃啊。” 李纯宝哭笑不得，敢情燕禹跟过来，就是为了这一口吃的。 但是急救室那一边有大夫喊她，李纯宝赶紧应了一声，就对他们兄弟说道：“我现在没空，你们把东西放下，先回宫去吧。” 她一忙，就不知道要忙多久，还是别耽误他们为好。 说完，李纯宝就不见人影了。 燕泓和燕禹面面相觑，两人心里都空落落的。 他们才见宝姐姐一面，还没能说上几句话呢。 “都怪徐玉卿，要不是她，宝姐姐现在都能吃上一口热饭了。”燕禹不满的说道，对徐玉卿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燕泓点点头，反正他也不大喜欢徐玉卿就对了。 邱承见天色不早，就提议将食盒放在一边，他们先回宫去就得了。 燕泓一口拒绝，颇为认真的说道：“不成，你没见宝姐姐都饿瘦了吗？我得看着宝姐姐吃饭！” 燕禹听见哥哥这样说，心里顿时有点小愧疚。 他这个小混蛋，刚才竟然还想在李纯宝那儿蹭点吃的，实在是太没良心了！ 宝姐姐那么辛苦，母后给的那点吃的应该还不够，他竟然还想着吃上一口，简直是太过分了！ “ 对，哥哥说得对！”燕禹也是一脸认真模样，“我们就等着宝姐姐忙活完，看着她吃饭！” 两兄弟现在是坚决不不肯走了。 邱承和成肃对视了一眼，觉得头疼，一时间还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刚才有了踩踏事件，受皮外伤的病人不少，李纯宝还真抽不开身。 两兄弟白白坐在那儿小半个时辰了，打了好几个哈欠，一看李纯宝，还是不得空。 邱承劝了几回，他们还是不肯回宫。 最后是燕禹灵机一动，便帮忙跑腿，煎药又或者包扎等小事儿。 燕泓见状，也干起了活儿。 纵然燕泓一开始不知道怎的做好，但他聪明机智，看别人两眼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这等身份都在医馆干活了，邱承等人哪敢闲着，赶紧没事找事做，就连御林军也加入其中，有了身强力壮的汉子帮忙，大夫就不用花时间去移动病人，反而多了时间医治，大部分的病患就清空了。 这样一来，李纯宝终于有了空闲，她去洗了手，便赶紧到桌前坐着了。 饭菜已经摆好，但早已凉透。 燕泓撇撇嘴，有些失落，“可惜凉了，宝姐姐，不如我们到外边去吃吧。” 他不想李纯宝忙活了一天，吃的是冰冰凉凉的饭菜。 “没事，现在大夏天，吃凉的也挺好。”李纯宝摆摆手，“吃热的反而下不去嘴呢。” 她饥肠辘辘， 但也不着急吃，还是一小口吃下，再细细嚼碎吞下。 饿得太久，一下子吃太多反而会伤胃。 兄弟两人看见李纯宝吃得嘛嘛香，也就放了心，跟着吃了几口。 只是燕泓看见她的瓜子脸都消瘦了，眼圈发青，显然是这段日子很是劳累，他心里很难受，就说：“宝姐姐，不如你回宫歇息几日吧，灾情已经缓解了，你不要累坏了自己啊。” 这时候，他只痛恨自己能耐力小，没法帮到李纯宝，让她处处受累。 宝姐姐只比他们大一岁啊。 李纯宝扒着饭，就说：“没事儿，我还能坚持，等一切善后了，我再回去休息。” 燕泓还想再说，但那边又有人喊李纯宝帮忙，李纯宝喝了口茶，就赶紧去了。 她走了几步，就回头对燕泓兄弟说道：“谢谢你们今日送饭哦，天都黑了，赶紧回宫去吧。” 燕泓抿抿嘴，心里很是难受。 他看着李纯宝离去的背影，最终叹息了一声。 …… 正如李纯宝所说，虽然没下雨，灾情得到了缓解，但是尸体处理和灾区重建又是两大难题。 古人讲究入土为安，要将尸体烧掉，他们自然不愿意。 就连有些老顽固都说此法不行，让楚霁风想想其他办法。 楚霁风在朝堂上当即就冷哼一声，说道：“典籍早有记载，灾后的尸体不火化，只会产生瘟疫，后患无穷！你们都是读圣贤书的，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吗？” 第750章 皇后不好当 楚霁风也懒得废话，直接放话，谁要是再敢提入土为安，就立即拖下去砍头。 顿时，就无人敢再说话，生怕遭受到了楚霁风的迁怒。 民间小有怨愤，就被朝廷镇压了下来。 灾民原本还想闹腾几下，但是紧接着朝廷的赈灾款就到了，若是甘愿让亲人尸首火化的， 则是每人发放五百文，若是不甘愿的，只是一家发放一百文。 灾民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骨气，大部分都愿意了。 那些坚持要土葬的，看见一家人下来就发放了有三四两银子，他们如何不眼红？ 这不，没几天，就没人坚持土葬，都支持了火葬。 这事也了结后，李纯宝终于能得空休息，她大门一关，足足在房中睡了两日两夜。 此时苏尹月也是出月子了，只让宫人干活小点声，别吵着李纯宝。 随后，她就亲去国营医馆照看，初到之时，大夫们知道她是黎国皇后，提心吊胆的，什么都不敢让她做，什么都抢着做，生怕得罪了这位皇后娘娘。 但总有一些病人是他们不够能力医治的，这就需要苏尹月来出手。 大夫们都唯唯诺诺，生怕得罪了苏尹月，哪里敢跟苏尹月开这个口。 还是有个病人真的是腹痛难耐，自己扛不住了，也不顾死活亲自去找苏尹月，她这才知道那些大夫心里的小九九。 她并没怪罪，等给那名病人施针诊治之后，才板着脸说道：“我到了这儿，只是一名坐诊大夫，你们用不着特殊对待。若再有病人因此遭罪，或者丧命，你们就是有罪，可懂了？” 大夫心里惶恐，赶紧应着。 这原本还好好的，谁知道到了傍晚，又出了事故。 皇帝竟然出宫来接苏尹月回去了！ 车驾是皇帝车驾，可见隆重和排场。 百姓跪了一地，又惊怕又恭敬，苏尹月闻声走出来一看，正巧看见楚霁风下了马车。 他一身绛红色常服，绣着暗纹，衬得他俊朗非凡，甚至可以说是倾国倾城，妖艳无比。 一见着苏尹月，他是双眸发光，冰冷的神色当即转化为温暖的笑意：“我来接你回去。” 苏尹月拧了拧眉，让他稍等，“我还有个病人，你等等吧，还有，你把马车挪到一旁，别碍着病人进出了。” 闻言，众人冷汗都流下来了。 竟有人敢吩咐皇帝做事，这也太大胆了吧！ 谁知楚霁风深色依旧，含笑着点点头：“好，我等你。” 他并无生气，反而让人把马车放好，不能碍着路。 楚霁风在马车上等候，众百姓慢慢地站起来，但身子还是摇晃了几下。 直到苏尹月忙完了，上了马车离去，众人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 马车上。 楚霁风端了一杯热茶给她，说道：“你就算是出月子了，也不能喝凉的。” 苏尹月接过来，喝了一口，便随手搁在小几上。 她有些疲倦的靠在楚霁风的身上，说道：“都叫你别来接我了，你怎么不听话？” “你刚出月子，我不来接你，我也不安心。”楚霁风知道她肯定不愿意一直待在宫里，所以就随着她，并未阻止，“我已经穿得很低调，没带几个人，连车驾都是最普通的了。” 苏尹月没好气的说道：“你之前在城楼上露过脸，旁人知道你长什么样！再说了，你穿得再普通，这张脸也不普通吧？” 这话虽是抱怨，却让楚霁风心里美滋滋的，媳妇这是在夸他长得好看呢！ 他抱着她，闻到她身上还有淡淡的奶香味，说道：“你今日不在，小公主非常想你，整天哭闹着呢，要么你明日别去了？” 苏尹月撇撇嘴，她在医馆呆了一天，说不想念孩子是假的。 但她还是坚定了一下心智：“不行，医馆开得急，一切制度还没完善，纯宝这段日子需要休息，我得在那里照看着。” 这会儿，楚霁风就有些郁闷了，话都多说一句了。 苏尹月心思一动，很快知道了楚霁风的心事，问道：“我在外抛头露面，大臣有意见吗？” “没有。”楚霁风说道，“就算他们有，我也能震住他们，你就放心操办医馆的事情吧。” 听罢，苏尹月如何还不知道朝中定然有人参她的不是。 她今日刚在医馆帮忙，人就到了宫中告状，能有这么快的，非中书令莫属了。 苏尹月问道：“是中书令吗？” 楚霁风叹息了一声，觉得媳妇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一边给她按腿，一边说道：“是他，无非就是那些话，身为女子怎可抛头露面，而且你还是一国之后，传到其他国家去，会被天下人耻笑我们黎国连个大夫都没有，还要皇后亲自去治病救人。” 虽是中书令自己跑来说的，但朝中那些大臣，肯定也是差不多想法，估计明日在朝堂中就会有所动作 苏尹月面色沉了沉。 这是她预料到的情况，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瞬间人就是有些烦躁，嘟囔了一句：“人人都盼着做第一人，可是这第一人并不好做啊，毫无自由，还要处处受肘。” 楚霁风听了，便是停住了手，道：“你现在是怪我吗？” “啊？” “你是恨起我来了？” “你这什么话？”苏尹月愣了愣，见他一脸委屈的模样，才反应过来，这货是怕自己怨恨他。 她随后再说：“我只是抱怨两句，哪里是怪你。” 楚霁风哼了哼，好像受委屈的是他一样：“都是因为我，你才没法做自己喜欢的事。” “做人哪有事事顺心如意的。”苏尹月说着，“你就应付着他们，我明日就在医馆呆半天。” 要是大臣能闭上嘴巴，她也能退一步。 面子嘛，都是互相给的。 楚霁风却是蹙眉：“你不必如此，有我在前面，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娶她为妻，是要她随心所欲的过日子，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更不用仰仗别人的鼻息。 现在，反倒是让她为了堵住大臣的嘴退一步，这怎么说，都是显得自己无能。 第751章 陛下来了 苏尹月笑了笑：“罢了罢了，孩子还小，我还是多多照顾他们吧，说起来，我和泓儿分离了好几年，还是得好好跟他们培养一下感情，我喜欢做的事，可以日后再做，但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啊。” 她选择退一步，一是为了不让楚霁风为自己顶着，二是为了孩子，这大概是为母者的天性吧。 楚霁风定定看了她一会，岂会不知道她有部分是为了自己，不想让自己为难。 他心里一片柔和，把人紧紧抱住，“月儿，你最好了。” 把头埋进她的脖颈间，一阵酸酸痒痒，逗得苏尹月笑个不停。 自苏尹月怀孕以来，两人的亲热是点到即止，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她出月子，楚霁风如何能忍耐得住呢。 这不，轻轻扶着苏尹月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马车是直接行驶到了钟月宫前，宝若和宝淳前来迎接，发现苏尹月的嘴巴红红肿肿的，还在轻轻遮掩，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翌日正如他们夫妇所想，几个御史就在朝堂上说嘴。 楚霁风听着他们滔滔不绝，义愤填膺说着话，心里好不痛快。 若换了自己以前的德性，还会让他们在这儿说个不停？早就让人把他们一刀抹了脖子。 他面色阴沉，眼眸中似有阴云密布。 而后，他才道：“医馆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如今还有不少灾民在那儿等着救治，皇后是有仁慈之心，才会过去相助一二，怎么在你们眼中，皇后像是做了伤天害理、不可饶恕的事儿？！” 有个御史就说了：“陛下，皇后娘娘此举不合礼法啊，女子就该家中相夫教子，三从四德，皇后娘娘是一国之后，更应该做起带头作用，成为黎国女子之楷模。” 楚霁风听罢，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那面上带着杀气和暴戾，顿时让朝堂上不少臣子惊恐不已，宛若有一盆冰水当头泼下，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中书令生怕楚霁风会大开杀戒，赶紧说道：“陛下，李御史这话不无道理，求陛下三思！” “朕三思过了。”楚霁风冷声说，“女子同样是人，她们也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估计有些女子也不愿意一直窝在家中的四方天地里。朕今日就下了旨意，女子可当女官，可出门做任何的行当！” 这话一出，当即引得众人震惊，议论纷纷。 “陛下！”中书令喊着，“三思啊！” 让女子当官，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儿啊！ 楚霁风此次就没搭理中书令了，懒懒闲闲的靠在龙座上，道：“朕旨意已决，待会就颁发诏令，你们倒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完善律例吧！” 几大尚书面色青白，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直犯恶心。 当即就有人请辞，求楚霁风收回成命。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这帮狗东西，一个个净会来威胁他，当真是没意思。 “一帮废物，你们爱辞官就辞官，朕不会留你们。”楚霁风没再搭理他们，起身离去。 太监喊了退朝之后，官员们就一个个就炸开了。 他们都围着中书令，询问该怎么办，这位陛下一天想一出，快把他们折腾疯了。 中书令亦是头痛得很，他太知道楚霁风的脾性，说一不二，既是决定了如此，那就不是他们这些大臣能够随便改变的。 “让女子当官，这不是开玩笑嘛，她们连字都不认识多一个呢！” “就是啊，头发长见识短，哪能进朝堂？” “胡大人，你真的要好好劝劝陛下啊，这不是要动摇黎国的根基吗？” 你一言我一句，中书令差点要晕过去。 这事掀起了不少的轰动，一时半会就没人管苏尹月这位皇后在医馆忙活的事儿了。 有些官员为了抗议，要么辞官，要么请假，楚霁风每日上朝，也就看见十数个官员而已，不过这些人都是楚霁风的心腹。 他脸上没什么喜怒，直接放言，若是不回来上朝办差的，就赶紧请辞，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而且楚霁风也是行动了起来，直接撤下了几个官员，换上了自己的心腹，让原本那个大臣直接待在家中养老，不必再回来了。 这一番操作惊呆了那些官员，他们原本以为自己能逼得楚霁风就范，哪曾想这位皇帝手底下有不少人才，没了他们，这朝堂还是能照样转。 很快有些官员就扛不住了，没两天就进宫上朝办公，生怕自己的官位被别人替代。 有一就有二，之前还义愤填膺，现在就直喊陛下英明，陛下永远是对的。 中书令得知后，面色难堪得很，他有一身傲骨，干脆真的递了辞呈，这样的朝廷，不回去也罢！ 胡铭有二子二女，都是悉心栽培的，如今两个女儿都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原本凭借着他的官位，能为女儿谋到一份好姻缘，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就直接把女儿的婚事给耽搁了。 胡夫人对此没少数落，抱怨丈夫死脑筋，陛下都没怪罪，他自己就先请辞了。 胡铭气得直哆嗦，道：“你懂什么，放任陛下任意妄为，黎国是要亡矣！” 胡夫人啧啧一笑，反讽道：“当初不是你一直拥护着陛下吗？陛下还是摄政王的时候，你就说他见解独到，魄力惊人，现在政见不和了，就说黎国要亡，你这人就是有问题！” 胡铭一时语塞，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对啊，楚霁风还是摄政王的时候，自己就觉得他日后会成为一代贤明的君主，所以才支持楚霁风逼宫夺位。 就算日后黎国要亡，当中也有他的责任。 思及此，胡铭很是忧伤，感叹了几句：“若是黎国江山动摇，我就是大罪人！” 胡夫人白他一眼，又想着骂起来，谁知此时胡铭的小女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喊着：“爹，陛……陛下来了！” 胡铭看着胡蓉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陛下来了？” 他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衫，还问胡夫人自己的容貌如何，可是憔悴得很。 第752章 起了心思 胡夫人哭笑不得，只好说：“你越憔悴，不就越能让陛下心疼你吗？” 胡铭觉得这话有道理，点了点头，也就放心了。 这会儿，楚霁风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进了院子。 他红衣玉带，雪佩金冠，好不英俊，又生得高大魁梧，非常耀眼，如明珠生辉，像是夺去了天地间所有的颜色。 胡铭夫妇给楚霁风行了礼，看见胡蓉儿在一旁发呆，忙的让胡蓉儿行礼。 胡蓉儿回过神来，忙的低着头行礼。 “小女不知规矩，让陛下见笑了。”胡铭说道。 楚霁风没有介意，看了看胡蓉儿，说道：“朕记得上一次见你时，你才十三，现在倒是长得出水芙蓉了。” 胡蓉儿双颊有些通红，显然是害臊了。 他们要谈正事，胡夫人让婢女上了茶，就带着女儿下去了。 胡蓉儿脸上的红霞还未退去，她跟在母亲后边，似是心事重重。 胡夫人没有留意到女儿的异样，嘴上只是念叨着：“若是你爹能官复原职，你的婚事就不用愁了，你不知道，你爹辞官后，那些平日往来的人家就没几个登门的了，哎，他们如此作为，我倒也是不好将你们姐妹许配给他们。” 胡蓉儿脚步一顿，忽然说道：“娘，你说陛下会不会纳妃？” “纳妃？陛下以前虽然纳过妃，但那是樱珠逼迫的。”胡夫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着女儿的神色，她瞬间就明白了，她当即拧眉，“你别打这个主意！你爹说了，如今的皇后其实是陛下的原配发妻，更是两位殿下的生母，你想都别想！” 胡蓉儿有点恍惚，还是说道：“陛下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宫里怎能只有一位皇后伺候呢？像爹，他对娘很敬重爱护，府里还不是有两位姨娘？” 胡夫人想了想，觉得女儿说的还是在理。 男人嘛，就算不喜新厌旧，也是三心两意的，楚霁风现在对苏尹月再好，但也有色衰爱弛的一天。 胡夫人还是叹息一声，摇头道：“不行，皇后已经产下三子一女，将来大殿下肯定是要继承大统的，你进宫去，根本没有什么出路。” 小女儿是她亲生的，她自然处处为着胡蓉儿考虑。 胡蓉儿抓住胡夫人的手，抿抿嘴，道：“娘，我不在意这个，我……我喜欢陛下，只想要陪在陛下身边！” 胡夫人悚然一惊，再看女儿，发现她说得认真，根本不像是一时意气说的话！ 她赶紧将女儿拉在了一旁，怒声说：“你千不该万不该起这种心思！旁人还好，可这位陛下，绝不是你能放在心上的！” 早在楚霁风为摄政王之时，胡夫人就见过他几面，也听丈夫说过他的手段。 凶狠毒辣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楚霁风的心一直在放在苏尹月的身上，女儿这是单相思，这可如何是好？ 胡蓉儿受到了母亲的训斥，眼睛微微发红，还是说道：“娘，女儿都没有争取过，怎的知道这不行呢？” 她才十五，可是苏尹月都快二十五了，一对比，就立见高低了吧。 屋中。 胡铭冰寒着一张脸，抿了口茶，酸溜溜的说道：“陛下，我已经辞官了，不知道陛下今日来，所为何事。” “你是真想辞官，还是想逼迫朕就范？”楚霁风面色淡淡的，直接问道。 胡铭蹙眉，直视着他：“我就不明白了，陛下为何一定要这样行事？我并不是看低女子，而是女子有自己的职责，若是让女子也为官，那日后还有女子心甘情愿在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吗？” 楚霁风挑眉，道：“像你这样的说法，倒是担心黎国男儿无能，降不住女子，怕女子更加出色。” “我并不是这意思。”胡铭赶紧解释道，“男主外女主内，千百年来，皆是如此。南梁让女子为官，乃是因为女帝把持朝政，这是逆天而为！” “朕说了，治理一个国家，不能一成不变。”楚霁风沉声说。 他眼神示意，让邱承把一本折子给胡铭过目。 胡铭不知道楚霁风搞什么名堂，心有疑虑的打开一看，这上面竟然是写着女子官职的分布，皆是由楚霁风亲笔所写，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八部内，有一定的女子官职，其中以卫生部比重最高，可以统称为女医官，也有官职高低。 其他的，则是宫中宫女亦可以成为女官，只是要有一定的能耐。 胡铭细细盘算下来，发现那些女子官职并没有涉及到内阁，根本无法接触到朝廷重要决策。 他心有疑惑，问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这像是随便打发女子吧？” “其实朕是想让女子担任要职，可惜，在这个时代，识字的女子有多少？还是一步步来吧。”楚霁风解释道，“中书令看过了，应该明白朕的意思，朕不是要逆天而为，而是给世间女子多一个选择机会。” 胡铭默了。 说是世间女子，其实指的是平常人家的女子。 有点家世的姑娘，只需在家学习琴棋书画，静心待嫁即可，哪需要在外抛头露面，为生活奔波。 那些女子在这世间多有艰难，要是能在朝廷谋得一份官职，不失为是一次重生的机会。 他叹息，是他狭隘了。 “陛下思虑周到，是臣小人之心了。”胡铭起身，弯腰拱手，非常恭敬。 既然是自称臣，便是不辞官了。 楚霁风嘴角勾了勾，微微颔首：“国营医馆急需要一批女医官，就算是招募，估计整个黎国也没几个女子能符合要求，所以皇后想着，开办一个女医护学堂，免费传授医术，由她亲自授课，中书令，你没意见吧？” 胡铭哪里敢再有意见，帝后为了黎国劳心劳力，他要是再反对，那就不是人了。 先前卫生部的开设，胡铭还觉得多余，可经过此次灾情，胡铭才明白卫生部的重要性，若不然，此次灾情必定是死伤严重。 “可是……这桩桩件件都是要花银子的。”胡铭担忧着，“臣是怕国库支撑不住。” 第753章 李春丽偷窃 楚霁风则说了：“朕有分寸，朕还有个私库。” 胡铭惊讶的看着楚霁风，“陛下……敢问陛下的私库有多少银子？” 一阵沉默，是楚霁风在回忆着自己究竟有多少银子。 而后，他终于答话：“不甚清楚，但至少有二十万两左右吧，不过在各国，朕还有些产业。” 胡铭算是惊住了，他以为楚霁风应该是有点银子，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这可以说是黎国历来最有钱的皇帝了！ 而且楚霁风所说的又些产业，这肯定不是个小数目，每年都会银子进项，所以楚霁风才觉得不会怎么差钱。 再是谈天说地，两人已经大致确定了未来的发展宏图，楚霁风就也回宫了。 胡夫人心中忐忑，去寻了胡铭探听口风。 胡铭心情不错，让胡夫人今晚做些好菜，他要庆祝庆祝，明日就开始上朝了。 “老爷，你官复原职了？”胡夫人听罢，心中也是欢喜，脸上满是笑意。 胡铭坐下来，喝了口凉茶，点点头：“我与陛下已经冰释前嫌，先前是我目光太浅了。” 胡夫人松了口气，道：“如此甚好，这样一来，女儿们的婚事也不用太担忧了。” “不过之前来往的那些人家大多都不行，知道我辞官了，就直接不上门了，这些人家都不能再考虑了。”胡铭还是关心女儿的，细细考量过后，就说，“茴儿今年已经十六了，倒是不能再拖延了，蓉儿的话，还能仔细再看看。” 胡夫人心思一动，跟着坐下来，语气试探：“老爷，你觉得以蓉儿的姿色，能不能进宫伺候陛下？” 一听，胡铭当即面色一变，有些生气地瞪着胡夫人：“你胡说什么？怎么敢有这样的心思！” 幸好屋内无外人伺候，都是心腹，话不会往外传。 胡夫人心头一紧，颤声说道：“老爷，我只是为蓉儿着想，也是为家里着想啊，要是……” “你不知道陛下的心性，就不要打这种坏主意！”胡铭冷声道，“你可以让儿子努力争气，但唯独不能把女儿往宫里送去！以后这事，不要再提！” 胡夫人鲜少看到丈夫如此生怒， 吓得噤声，不敢再说。 胡铭拂袖离去，今晚的席面也不必摆了。 胡夫人恍恍惚惚，过了会儿，就听到了女儿的抽泣声。 她赶紧进了内室，看见胡蓉儿哭得梨花带雨，非常伤心，她也跟着心疼起来，劝道：“蓉儿，你也听到你爹怎么说的了吧，快点打消这个念头，别再想着陛下了。” 胡蓉儿哭得一时半会出不了声，她泪光连连，只是摇头。 “蓉儿……” “娘，或许我跟陛下表明心意，陛下会纳我进宫呢。”胡蓉儿断断续续说道。 胡夫人拧眉，见女儿还是一意孤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声。 最后， 胡夫人还是妥协，说道：“我看看时机，给你寻个机会吧，但你也要有个把控，切不可惹怒了陛下，给我们全家带来灭顶之灾。” 说实在的，有楚霁风这样的皇帝女婿，谁不知道喜欢呢。 宫中现在只有一位皇后，就算陛下现在不纳她女儿进宫，将来也会纳别人，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随意放过了。 胡蓉儿一喜，忙的点头应是。 …… 朝廷经历了一次小波折后，倒是平稳了许多，那些大臣矜矜业业，不敢再碎挑战楚霁风的权威。 李纯宝休息好了，又去了国营医馆坐镇。 苏尹月空闲了下来，则是着手操办女医护学堂的事儿。 选址这些小事倒是很简单，交给旁人去办即可。 所以苏尹月就专心捣鼓起了学案，来个循环渐进，确保那些女子能够学得懂。 这日，宝淳忽然匆匆忙忙的从外进来，因为走得焦急，碰倒了琉璃花樽，幸好她动作够快，及时扶住了。 苏尹月正编写着医书，听见声音，抬头看见宝淳那着急的模样，便是问道：“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宝淳听见主子没有怪罪自己，松了口气，便是说道：“娘娘，出了点小事，跟李姑娘有关。” “什么事？你说吧。” 宝淳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先前李姑娘将她堂姐安排到了皇家绣坊做活，没几天，那管事的就来跟我说，她堂姐在绣坊偷了不少东西，现在是人赃并获。因为她是李姑娘推荐进去的，所以管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想要从我这儿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苏尹月听罢，顿时就停下了笔。 她微微蹙眉，显然是不悦得很。 她倒是听李纯宝说过李春丽，也知道李春丽在绣坊做活，可没想到李春手脚如此不干净，竟然敢在皇家绣坊里偷东西。 管事分明就是忌惮李纯宝跟自己的关系，所以才要询问一二。 “备马车，我过去看看。”苏尹月说道。 宝淳说道：“这怎么能让娘娘亲自跑一趟呢，奴婢跑一趟即可。” “不碍事，反正皇家绣坊也没多远。”苏尹月正色说道，“此事先不用通知纯宝，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宝淳晃了晃神，问道：“娘娘，您是怀疑……” “不是，纯宝虽然是个小财迷，但她不会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苏尹月摇摇头，“我是怕她一时心软，还是我先过去看看如何再说。” 别人不知道李纯宝的能耐，她难道不知道吗？ 李纯宝爱财，但也不差钱。 宝淳应了一声，便急忙去办。 从宫中过去皇家绣坊，也不过是个把时辰。 朱管事没想到，竟是皇后娘娘亲自驾临了，他一时惶恐，赶紧带着绣坊里的绣娘在庭院处行礼。 苏尹月打扮素净却又不失尊贵，光是发髻上的一支含珠金钗，便已经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朱管事引了苏尹月进内堂，奉上最好的碧螺春，说道：“娘娘驾临，小人荣幸之至，有任何伺候不周到的，还请娘娘恕罪。” 苏尹月微微颔首，倒是没有废话，道：“把人带上来吧。” 朱管事忙的吩咐，让人把李春丽押上来。 李春丽被人赃并获，被人带上来的时候，还是很体面的，衣衫整洁，发髻整齐，也没被五花大绑。 第754章 诓骗加利用 苏尹月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李管事特意为之，他怕对李春丽做了什么会惹上麻烦，所以才会先把人扣住，再做打算。 倒是个聪明人，苏尹月暗暗的想。 李春丽看见苏尹月的时候，只觉得她美艳至极，穿戴华贵，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贵人，不由得一时失了神。 “大胆，皇后娘娘面前，还敢不跪！”李管事看见李春丽如此不懂事，怒声喊道。 这人自己惹祸，可别拖累了他啊。 李春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黎国的皇后，她吓得赶紧跪了下来，身体微微颤抖。 她出身农家，行的礼自然是四不像，看起来非常别扭。 声音微微发虚，就说：“民妇拜见娘娘，民妇……民妇是春宝的堂姐。” 苏尹月闻言，便是冷冷一笑：“本宫既然来了这里，自然知道你和纯宝的关系，用不着你来特意提醒。” 这笑意极具压迫力。 李春丽惊了惊，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只能说道：“是……” 苏尹月抿了一口碧螺春，随口说道：“你仔细说说事情，本宫再做判断。” 这话是对李管事说的。 他本来是拿捏不住苏尹月的心思，可是刚才看见苏尹月的态度，心里就揣摩到了七八分。 故而，他就实话实说：“娘娘，自李春丽进入绣坊后，便时不时丢失了名贵的丝线，又或者是绣好了的布匹，小人仔细留意过，就对李春丽起了疑心，今日守株待兔，就把人抓住了。” 李管事招招手，命人把证据拿上来。 那是一个粗布包袱，里面一卷黄金丝线，非常值钱。 李管事再说：“娘娘，这是李春丽的包袱，她今日休假离开，我就在后门堵人，就人赃并获了。” 李春丽面色青白，赶紧说道：“皇后娘娘，先前的不是我偷的，我只偷了这一次！念在春宝的份上，求娘娘放过民妇吧。” 苏尹月面色淡淡的：“她说只偷了这一次，先前的与她无关，李管事，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有！”李管事回答得尤为大声，很是气愤，随即就拿出了几分供词，上面都画了手印，“娘娘，李春丽每次休假都会将赃物带出去，卖给各家典当铺或者布庄，这是各家老板的供词，上面全打了手印。” 宝淳将供词呈上，苏尹月略略看了几眼，各家老板都在李管事的指引下，认过李春丽的模样，很是确定李春丽就是绣坊的绣娘。 而且他们知道李春丽卖的是皇家绣坊的东西，心里都惊惧无比，卖出去的自然是还不上，没有卖出去的，全都如数归还。 也就是认证物证具在，这李春丽竟还在抵赖，难怪李管事如此气愤。 苏尹月将供词放于桌案上，冷哼一声，“就这样，你还敢说自己是第一次偷窃？！” 李春丽面色煞白，对上了苏尹月的眼眸，吓得又赶紧低下了头。 这时候，她只能是毫无办法的哭喊了起来，“娘娘，民妇是没办法啊，民妇的丈夫重病缠身，急需要银子救命，所以才会犯了此等错事，求皇后娘娘开恩啊。” 苏尹月一掌拍打在桌上，茶盅都震了震，脸上带着怒色：“你不是拿回身契了吗？你夫家也不要你了，你还敢寻这样的借口？你是真的蠢呢，还是当本宫像你一样蠢？！” 李春丽疯狂摇头：“不是的，婆婆和相公虽然是把身契给回了我，但他们说了，等相公的病好转，他就会做全礼数把我娶进门。” 苏尹月听了直皱眉头，显然，这李春丽还是向着夫家，李纯宝做的一切，李春丽是丝毫不领情的。 “可笑，陈家已经还你自由身，你竟然还偷窃往陈家贴银子，是陈家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苏尹月说道。 李春丽晃了晃神，下意识说道：“不不不，其实这是婆婆的延缓之计，陈家没有不要我，婆婆是想让我赚点银子看相公看病。” 苏尹月蹙了蹙眉头，说不气愤是假的。 还未说话责骂，外边就传来了楚霁风的声音：“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合着别人来骗我？！” 李纯宝冲了进来，小而精致的脸蛋上满是怨愤，她正狠狠地瞪着李春丽。 李春丽看见楚霁风来了，心中一定，她赶紧拽住了楚霁风的手，喊道：“春宝，你来得正好，你快点帮我求情啊。” 楚霁风在来的路上，已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挣脱开了李春丽的手，脸上尽是嫌弃和疏离，“你可别恶心我了，我想让你获得新生，尽心尽力帮你，谁知道你是答应进来绣坊干活，是为了偷东西贴补陈家！你自己没有点数？还敢让我帮你求情？” 她算是明白了，那日赵氏拉扯着李春丽还一旁说了什么。 不用多想，赵氏肯定是教唆了李春丽偷窃，因为这样来钱快，且风险都让李春丽自己承担了。 楚霁风真是后悔不已，竟然帮了李春丽这个蠢货！ 随即，楚霁风就对苏尹月说道：“师傅，你就秉公办理，不必顾念着我。” 苏尹月微微颔首，“既然你这样说了，我肯定会秉公办理。” 李春丽怔了怔，没想到楚霁风此次如此绝情，她又卖起了旧日旧情：“春宝，我是你堂姐啊，当初你饿着肚子，是我给你端了一碗白饭的呀，你怎能不帮我呢。” 楚霁风翻了个白眼，道：“还不是因为你爹娘扣起了我口粮，所以我才会饿着肚子！我该还的恩情已经还清了，你别道德绑架我。” 李春丽彻底慌了神，她还是爬过去，紧紧抓住楚霁风的衣衫：“春宝，你不能不管我啊，这样我会死的。” 这样求人，堂内众人都是面露不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李纯宝是想把人一脚踢开的，可惜自己力气不够。 她要是出言求情，那自己真的是蠢猪了。 她能安排李春丽进皇家绣坊，完全是仗着苏尹月的面子，谁知道李春丽干出了这种事，说起来，她还是愧对苏尹月的。 苏尹月挑眉，声音不急不缓：“若是能追回赃款，本宫倒是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一命。” 第755章 翻脸不认人 李春丽听了，当即燃起了新的希望。 她缓了口气，忙的点点头：“民妇愿意……愿意让婆婆和丈夫把银子都交出来，只求娘娘饶过民妇。” 苏尹月嗯哼了一声，没有说太多，就让宝淳把赵氏母子喊过来。 李纯宝轻轻蹙眉，因为愧疚，她声音并不大：“师傅，这是为何啊？那赵氏母子是吸血鬼，也不把她当人看，怎么会把银子交出来，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我意不在此。”苏尹月慢声说。 “师傅，她究竟偷拿了多少东西，我给补上吧，这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李纯宝一时间领会不到苏尹月的意思，就提到了补银子去了。 苏尹月低声说：“补上之后呢？难道你真要你堂姐死？” 李纯宝拧了拧眉头，一时间答不上话。 虽然她很气李春丽烂泥扶不上墙，但她明白这黎国的律法，偷取皇家的物件儿只有死路一条。 气恼归气恼，她还是不愿意看见李春丽就此丧命的。 但如果证明了李春丽偷窃，是受人指使，又补回了赃款，那罪责就会减轻许多。 李纯宝知道苏尹月完全是看在自己的份上，她抿抿嘴唇，还是说道：“师傅，我对不起你。” 苏尹月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儿，捋了捋她的发丝，道：“事儿不大，不必放在心上，你现在见多了这些牛鬼蛇神，以后就知道怎么应对了。” 李纯宝点点头，铭记在心。 不多时，赵氏和陈平根就被带到。 他们进屋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见李春丽跪在地上，心里一个咯噔。 再看，就是坐在首座的苏尹月， 李纯宝伫立在旁。 赵氏还好，只是陈平根瞬间瞪直了眼睛，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小娘们长得真好看啊，也不知道滋味如何。” 李管事先低吼了一句：“放肆！这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赵氏和陈平根怔了怔。 他们还未求饶，宝淳已经示意，两个太监即刻上前，一个钳制住陈平根，另一个则是狠狠地掌了陈平根的嘴，直至到红肿不堪，破损流血。 “皇后娘娘，饶命啊。”赵氏看见儿子被打成了猪头，又惊又急，“李春丽，你还不赶紧求情！” 李春丽自身难保，但看见丈夫这般模样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春宝，平根他是一时糊涂，才说出如此不敬的话，他身子弱，再打下去，他命怕是没了呀。” 李纯宝面无表情， 她早就恨死了赵氏和陈平根，哪里会开口求情。 “好了，不然等下他就说不出话来了。”苏尹月说道，眼底一片清冷。 太监应了一声是，退到两旁。 陈平根倒在地上，险些支撑不住，他心里有一万句脏话，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赵氏忙的磕头谢恩，她哪里想到，自己在乡下种田一辈子，如今竟然见到这样的大贵人。 母子两大气也不敢喘，头也不敢抬。 “李春丽偷盗绣坊的物件出去卖，已经认证物证俱在。”苏尹月嘴角含了一抹漫不经心，“她说，卖掉的银钱都是给了你们，如今只要你们交出银钱，本宫就能饶过她的性命。” 赵氏和陈平根对视了一眼，他们猜的果然没错，李春丽真的被人抓住了。 可恶，这小贱货被抓住就罢了，竟然还将他们供了出来，导致他被掌嘴了！ 此时此刻，两人是心照不宣，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该怎么做。 李春丽见他们没答话，急忙喊道：“娘，相公，你们把银子交出来啊，一定要救我啊！” 她不想被砍头，她二十岁还还没到呢。 赵氏率先说话：“说什么呢！你已经不是我们陈家人了，你竟然还敢往我们身上泼脏水！？皇后娘娘，她偷盗变卖的银子肯定是给老李家了，又或者是她自个儿藏起来了，我们可一文钱都没要过啊。” 陈平根嘴巴疼痛不止，跟着点头。 李春丽愣了愣，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母子，甚是慌张的说道：“娘，我前前后后可是给了你们几百两银子，我都是记着的。” “ 别血口喷人，你是来过几次，但你没有给我们银子啊！”赵氏说道，“你可真是狠啊，不想连累老李家的人，就想把我们拖下水，你还是人嘛你！” 李春丽张开了嘴巴，不知找什么话来反驳。 论泼辣，她肯定是不如赵氏的，只能是哭哭啼啼，对苏尹月说道：“皇后娘娘，民妇真的是将银子都给了他们，求皇后娘娘明鉴啊。” 苏尹月单手支颐，嘴唇讥讽，说道：“你们各执一词，倒是让本宫为难得很啊。” 赵氏很是紧张，说道：“皇后娘娘，民妇真的没有拿过她的银子，若是不信，可让人去搜我们住的地儿。李春丽胆敢在皇家绣坊偷取东西，还含血喷人，意图脱罪，皇后娘娘应该把人打死，以儆效尤才是啊。” 苏尹月冷冷一笑：“把人打死？听纯宝说，李春丽也当过你两年的儿媳妇，你就如此狠心？” “不，她就是我家买来的，连拜堂都没有呢，算不上我家的儿媳妇。”赵氏赶紧撇清关系。 看到现在，李纯宝都没有说过半句话，就知道李纯宝也是气恼李春丽的行为。 既然都不是摇钱树了，赵氏就觉得这没有什么可惜的了，反正那几百两银子也不少了。 李春丽觉得有一卷冰浪迎头痛拍而下，她激灵灵一冷，说不怨恨，那是假的。 她当初就不愿意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赵氏一直劝她，说平根身子不好，若是没银子治病，那是活不过二十。 拿到银子的时候，赵氏还一脸感激，说她是陈家的大恩人，等筹够了银子，就按照礼数把她再次迎娶进门。 现在事情败露，赵氏就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李春丽不甘心，扑过去拽住陈平根的衣袖，道：“相公，我是一心为你啊，你也不要我了？” “滚开，你连个蛋都生不出来，我要你做什么！”陈平根忍着疼怒喊道，吃力地将李春丽给弄开。?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756章 畏罪自尽 李春丽被推倒在地，神志一时还没清醒过来。 她回头看了看，见陈平根满脸嫌弃，铁了心要跟她划清界限，她忽的就明白了，这陈家人由始至终都在糊弄欺骗她！ 她仰天狂笑几声，脸上是痛苦的绝望。 连连摇头，泪水流下，说道：“春宝，你说得没错，他们根本不当我是家人，我这么蠢，还不如死了干净。” 说罢，李春丽毫不犹豫的就往柱子上撞过去，当即血溅当场，人软瘫了的倒在地上。 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苏尹月根本来不及叫宝淳阻止。 等李春丽倒下了，她才猛地站起身，喊道：“赶紧救人！” 因为有原主的记忆影响，导致李纯宝的心是狠狠被揪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听见苏尹月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赶紧吩咐太监：“快点，快点把人抬到干净的房间去，快点啊。” 李管事本来觉得李春丽这个蠢女人罪有应得，可见皇后和李纯宝这般反应，忽然觉得刚才做错了决定，自己好像得罪李纯宝了呀。 他赶紧将功补过，说道：“快跟我来，房间距离这里不远呢。” 李纯宝点头感激：“多谢。” 她是管不着后续的事情了，跟着去了。 苏尹月心情稍稍平缓，又再坐下，扫了赵氏母子一眼。 赵氏鼓起勇气问道：“皇后娘娘，李春丽畏罪自尽了，证明事情跟我们母子无关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呀？” 苏尹月乌黑的眼眸里，凝聚着暗芒，看见赵氏手腕上的金镯子，她笑了笑：“看脸上，你儿子病得倒是不轻啊，可找过大夫？是否能够治好？” 赵氏怔住，一时间揣摩不出苏尹月这是何意，怎么问起了儿子的情况来。 但陈平根却是心头荡漾，忙的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我……草民是先天亏损，导致气血不足，我们找了黎都最有名的大夫，他给我开了好几服药，那都是名贵的药材，如今已经好多了。” “哦？是什么药材，竟能补你的先天亏损。” “就是千年人参和鹿茸之类的，花了一千两银子呢。”陈平根说道。 苏尹月眯了眯眼睛，心里倒是有了计较，就道：“用的是李春丽的赎身钱？” 此次陈平根还未说话，赵氏就赶紧抢先说：“是的是的，为了跟儿子看病，民妇已经用光了那点银子了，我们真的没拿李春丽的银子，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银子了。” 苏尹月倒是没有继续说什么，却是让人先把这母子两人扣押起来。 赵氏瞪大眼睛，喊着：“皇后娘娘，这是为何啊？！我们没有罪，就算您是皇后，也不能随意扣押起我们呀。” 陈平根嘴巴疼得难受，此时也是慌张的说道：“是啊，娘娘，我要是少喝一副药，病情又要加重了。” 苏尹月别过头，懒得管他们。 宝淳会意，让人把他们的嘴巴都堵上，随即就押了下去。 苏尹月再喝了一口茶，慢声说：“宝淳，你去一趟府衙，然后再带着人去陈家村看看，那儿必然有证据。” 宝淳点头，立即便去了。 陈家村就在黎都附近，骑马的话，一来一回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此时苏尹月倒是空闲了，她本是想去看看李春丽如何了，但看见太监都在门外候着，心想着李纯宝肯定带着人进了系统空间里头做手术，她去了也是扑个空，而且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故而作罢。 李管事经历刚才的事儿是忐忑不安，让婢女端上了糕点，随后又让绣娘拿来新做的小衣裳，给苏尹月过目。 小衣裳都是给三殿下和小公主做的，大小差不多，选的是云锦，摸起来柔软至极，而且还绣上了吉祥的图案。 苏尹月瞧见了，嘴角不禁微微往上翘，不停翻看着小衣裳，已经在想象着孩子穿上新衣裳的好看模样。 李管事见状，暗暗松了口气，说道：“不知皇后娘娘是否满意？可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 苏尹月就说：“做工精致，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孩子的肌肤细嫩，里衣切不可绣上什么花样， 只需要柔软贴肤即可。” 李管事低着头，恭敬说道：“娘娘说的是，殿下和公主的里衣材质一应是最柔软的云锦，由绣坊里最高级的绣娘缝制的，保证不会出什么问题。” 苏尹月满意的点点头，想着天气很快就要变凉了，又叮嘱了李管事几句，好开始给孩子做几件厚实点的衣裳，免得到时候没有衣裳穿。 李管事一一应下。 因为心情变好，苏尹月就吃了两块糕点垫垫肚子。 李管事见自己没有被秋后算账，彻底的松了口气，神色都是一缓。 苏尹月刚好留意到了，觉得无聊，就不免打趣道：“李管事举报了李春丽偷窃，觉得我会责罚于你？” 李管事浑身一震，双腿发软，当即就扑通的跪了下来：“娘娘，小人知错了！” 苏尹月挑起眉头，说道：“你作为绣坊管事，绣娘偷窃变卖，你未能第一时间发现抓拿，的确是有罪。” “是是是，小人不该举报李春丽，是小人眼瞎了……”李管事忽然一顿，好像皇后娘娘说的不是这一件事，他恍恍惚惚的抬起头，看见苏尹月脸上的是温和的笑意，又是发怔。 “你不举报李春丽，难道是想包庇她不成？”苏尹月问道。 李管事这会儿算是明白了，原来皇后不是则怪自己举报了李春丽，而是怪自己太晚发现李春丽的偷窃行为。 他匍匐在地，声音微微颤抖：“小人监察不力，的确有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苏尹月喝了一杯茶水，解了糕点的腻，才说：“你确实是监管不力，不过看在你事后还是知错就改的份上，我不追究你的过错了。如今给皇家办差的，很多都能分几个官职，绣坊也不例外，等朝廷的旨意下来，你这个绣坊管事也就是位居六品了，你拿朝廷的俸禄，可要尽心尽力，分清是非才行。” 第757章 陈家完了 话中有话，李管事听明白了。 “是，小人明白了，谢皇后娘娘！” 他的确是不够尽心。 其实李春丽第一次偷窃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只是想着李春丽是李纯宝的亲戚，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很快，因为李春丽胃口越来越大，丢失的东西越来越多，他的账目没法做下去了，所以才会去探一探宝淳的口风。 皇后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没有拿此事来问他的罪，他并没有感到侥幸，反而是感恩戴德，更加明白日后该如何行事。 不多时，李纯宝终于回来了，她面带倦色，不等苏尹月询问，她就先开口回答：“有点脑震荡，但脑袋里没有淤血，不用做什么手术，休息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苏尹月说道，“要把人挪过去国营医馆吗？” “她这个情况，不好挪动，先留在这里吧，我每日过来给她检查检查。” 李纯宝见不到赵氏母子，不禁蹙起了眉头，又问：“师傅，那母子两呢？你该不会放他们走了吧？” 李管事冷汗直冒，想着李纯宝还真是不客气，竟然敢质问皇后娘娘。 苏尹月倒是没有生气，说道：“哪能呢，我让人把他们扣押起来了，再让宝淳去他们陈家搜查一番，毕竟你也知道，我现在不能随随便便定人罪。” 李纯宝面色稍缓，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她撇撇嘴，气愤的说道：“虽说李春丽愚蠢，被哄骗得团团转，但陈家人也不是人，他们让她去做这种事情，现在又想把罪责撇个干净，若是就此放过他们，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李春丽固然蠢，但她是为着陈平根的病才偷窃的，自己并没有独吞过。 她不觉得李春丽可怜，可又明白，在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都像李春丽这样。 想到这儿，李纯宝只能叹了口气。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不会让李春丽独担了罪责。”苏尹月正色说道，“可是纯宝，你最好希望你堂姐能自己想明白，不然她又该来求我网开一面，她这一生也就会困身于此。若不然，就是你要想开点，该还的恩你已经替别人还完了，不要再纠结于此。” 想当初她刚穿过来的时候，遇到的亲人还不是一样。 对自己不好的，不必眷恋。 对自己好的，加以引导，若是能跳脱出来，那是最好，若是不能，便是路归路桥归桥。 李纯宝咬了咬牙，此次已经是下定了决心，“师傅，我明白的。” 两人已经说得差不多，宝淳正好归来了。 她身上沾染了点灰尘，可见这一路上是风尘仆仆的赶路。 跟着的还有黎都衙门的府尹，他给苏尹月行礼后，便是说道：“娘娘，微臣带人到了陈家，的确是搜出了三百两现银，还有绣坊的刺绣布匹，那陈家大媳妇正拿来做衣裳呢。” 苏尹月嘴角一勾，让人把赵氏母子押上来。 府尹把那些东西都摆在堂上，赵氏看见那刺绣布匹，险些晕了过去。 她明明吩咐了大媳妇要将其处理掉，不能留着，谁知道大媳妇看着那刺绣实在是好看，竟然不听话的留了下来。 若是只有银子，那还好解释，现在还加上那绣坊特有的布匹，他们就是百口莫辩了呀！ 李纯宝气呼呼的骂道：“你们真是该死！当日肯把堂姐的身契卖给我，想必是在那个时候就想好，如何唆使堂姐！” 陈平根此时慌张得要命，只能侧过头，颤声喊道：“娘……” 赵氏喘了口气，心想着李春丽撞了柱子，死了就是死无对证，若是活着，那也无妨。 她急忙磕了几个头，喊道：“娘娘明察啊，是李春丽说平根身子不好，才硬要塞银子给我们，我们并无唆使她偷窃，要是知道这是赃款赃物，我们是万万不敢收的。” 陈平根又是跟着点头，现下以赵氏马首是瞻，赵氏说什么，他跟着附和就是了。 李纯宝面上掠过杀气，拳头紧握：“骗谁呢？刚才你们不是说没有接过她的银子吗？怎么现在又不是这样说？” 赵氏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想到了借口：“我们是普通农户，刚才听见李春丽胆敢偷了绣坊里的东西，心慌得要命，一时糊涂，所以才极力否认啊。但……但我们母子真的没有唆使李春丽偷窃，是她自个儿要这么做的。” 李纯宝听到这里，已然是满腔怒气，赵氏还真是厉害，看无法逃过罪责，就挑了轻的来承担！ 李春丽再蠢，也轮不到他们如此来泼脏水吧！ 说到沉稳，她还是不如苏尹月的。 苏尹月这会儿的脸上并没有半点情绪，似乎一颗心凉得像一块石头。 她看向府尹：“陈家其他人可抓来了？” 府尹答道：“陈家还有三口人，是大房一家子，全都抓来了。” “那就带陈家大媳妇上来吧。”苏尹月说道。 赵氏有些惊惶，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她对大媳妇那么好，大媳妇又怎会出卖她呢。 陈家大媳妇那隐约知道发生了何事，来到堂前跪下，不敢抬头直勾勾的看着贵人。 苏尹月只问了一句：“你婆婆把银子和布匹带回去的时候，对你说过什么？” 陈家大媳妇回答之前，瞥了眼赵氏和陈平根，眼底闪过一抹阴冷和怨恨，便是大声说道：“回娘娘的话，民妇的婆婆说了，布匹是她让李春丽从绣坊里偷出来的，银子也是丝线和布匹变卖得来的，民妇当时大惊，让婆婆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但婆婆又说，若是出事了，就让李春丽全部担着，反正李春丽的身契已经不在我们家，肯定跟我们家扯不上关系。” 赵氏无意识的瞪着陈家大媳妇，大脑一片空白。 反倒是陈平根先骂开了：“大嫂！你是不是疯了，竟然出卖阿娘！” 只要大嫂矢口否认他们不知情，他们就不用承担大罪责。 如今倒好，他们陈家完了！ 真不知道他大嫂脑子里是不是装了屎，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 第758章 诞下嫡子 赵氏回过神来，立即凶狠的扑上去要撕扯陈家大媳妇，嘴里骂骂咧咧的：“你这贱人，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说这样的话来害我！你这是要害死陈家，你也不会好过！” “放肆！来人，赶紧把她拉开。”宝淳一声令下，御林军将上前将赵氏钳制住。 陈家大媳妇也只是挨了一巴掌，但她心里的火光已经蹭蹭往上窜，瞪了赵氏一眼：“对我好？你小儿子就是个病秧子，家里卖田卖地给他治病，你可有想过我们大房？你把李春丽卖了，得了几百两银子，也是第一时间就给你小儿子找大夫！瞧瞧，你自己发大财了，只给自己买了金镯子，我呢？你屁都没有给我一个！” 陈家大媳妇早已是窝着一肚子气，再加上在路上经过宝淳的一番点拨，她哪里还会做假口供。 她是恨不得赵氏和陈平根快点死了才好，如此他们大房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赵氏气得直发抖：“你这个毒妇！我陈家的银子，还轮不到你来说嘴分配，我爱怎么使就怎么使！” 陈家大媳妇轻蔑的哼了一声：“赵氏，你如今唆使李春丽偷窃皇家绣坊的东西，你是主谋，你认为自己以后还有命来使陈家的银子吗？” 赵氏心头一凉，心里直发颤。 求饶的话还未喊出，苏尹月已然让府尹把人押回衙门，按律法处置就是了。 赵氏和陈平根被押下去的时候，嘴里还一直骂着人，最后是官差狠狠地打了两人几个耳光，才让他们消停了下来。 此事差不多折腾了大半天，皇家绣坊损失的银子不少，陈家剩余的现银也抵不了多少，最后是李纯宝从自己的小金库拿了银子来抵消，毕竟是她推荐李春丽进来做活的，现在出了事，她就该负责。 苏尹月并未阻止，李纯宝前世家庭和睦，受父母疼爱，她醉心学医，学成后又在军营做军医，肯定没怎么遇到过这类事情，现在多经历几次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一起回宫，李纯宝一直蔫蔫的，不怎么开口说话。 第二天，衙门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赵氏和陈平根罪名成立，虽不是死罪，但也是流放，要到艰苦之地做杂役，赵氏年老，陈平根又身子弱，能不能走到艰苦之地还不好说。 至于李春丽，她是受人指使，但也罪责难逃，等她病好，也是要流放。 李纯宝倒是彻底想开，李家人只是跟原主有关系，跟她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日子还是照常过，但大启那边很快就传来了喜讯，说中宫皇后慕晴织平安产下皇子，这也是楚墨阳第一个嫡子，他一个高兴，就大赦全国。 楚霁风也有些高兴，命人送去了贺礼，算算脚程，等嫡子办百日宴的时候，贺礼也差不多到了。 说到百日宴，楚霁风也想着给两个孩子大肆操办。 这当然不是为了三殿下，而是为了他的小公主。 苏尹月哭笑不得，只能多番让楚霁风不能太偏心，等星然稍微懂事后，就会将楚霁风的偏心牢牢记在心上，到时候，只怕星然会厌恶他这个小妹妹。 楚霁风不以为然，“他敢？做哥哥的，定要好好爱护妹妹，他难道不懂这个道理？他若是欺负了妹妹，我就不认他做儿子了。” 苏尹月白了他一眼，苦口婆心的说道：“他也就比星妤大了那么几分钟，也是个宝宝呀。” 楚霁风面色不大好看，可是见苏尹月已经隐隐有些生气，他只好说道：“好好好，我记住了，以后尽量不偏心。” 话音刚落，他听见孩子的哭声，就问是不是小公主的哭声，一听说是小公主哭了，就立即起身要去哄。 苏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呵，这就是男人，承诺当吃饭，转个头就忘了。 后来在她阴森森的眼神下，楚霁风一个激灵，他只好依依不舍的把小公主交给了奶娘，不情不愿的抱起了三殿下，极为敷衍的哄了一下。 可怜三殿下极少被自己父皇抱着，忽然抱一抱，甭提有多高兴了，干净白亮的人儿就咧开嘴一笑，露出小牙床，非常可爱。 楚霁风看见儿子如此好看，有了一丝感染，面色柔和了几分，说道：“果然是我的儿子，没有牙都笑得这么好看。” 苏尹月脸黑如锅底，这货夸儿子，倒是连同自己也夸了一下，真是拿他没办法。 …… 国营医馆经过灾情一次考验，倒是很快就成熟起来，李纯宝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了小小改进，情况良好。 她拿了不少叶酸出来，只要是黎都户籍上的女子，只要在医馆诊出了怀孕，便可免费领取， 直至到平安产下孩子为之。 虽然黎都的孕妇对叶酸有点怀疑，但国营医馆乃是朝廷开办的，倒是给了她们不少信心，听说这叶酸对孕妇和胎儿都有好处，有些富庶人家的孕妇，还想要多买几瓶来储存。 李纯宝自然是严格控制，一个孕妇每月只能领取一瓶，再三叮嘱要按照医嘱服用，免得到时候出什么意外。 同时，朝廷还颁下了新的律法，此后三代之内不能成亲，一经发现，婚事无效，还要全家问罪。 如此忙碌了一个月，两个孩子的百日宴也快到了。 李纯宝正准备着礼物，就有人来找，说李春丽准备被押送去流放之地，想在临走前见李纯宝一面。 她本不想去见，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准备了点干粮和银子，顺道拿过去给李春丽。 李春丽撞了头，虽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养，人还是有点虚弱，脸色青白，不见丝毫血色。 她穿着粗衣麻布，发髻只是随意挽起，看上去很是寂寞苍凉。 李纯宝心里再有什么气，此时都消散了，李春丽已经受到了惩罚，她还记着旧账做什么，这只会让自己不痛快。 她将包袱塞过去，道：“路上小心，包袱里有干粮有银子，还有一些药丸，我已经按照天数分好，一天两包，饭后服用即可。” 李春丽顿时感动得泪流满脸，她想要跪下来，李纯宝赶紧把人扶住。 第759章 百日宴 “用不着，此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你好自为之吧！”李纯宝说道。 李春丽说了一句：“春宝，你本来就跟我们老李家没关系，经过此次，我看清了陈家人的真面目，我真是非常感谢你，只是我醒悟得太晚，辜负了你。” 她被救了回来，大难不死，自然很多事儿都想通了。 李纯宝听着这话觉得怪怪的，蹙了蹙眉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春丽便是把李纯宝拉扯到了一边，低声说道：“我七八岁的时候，二叔就去了外头干活，没多久，就带着你娘回来了，还抱着你呢。我记得很清楚，你当时已经有三个月大了，我爹娘都说，算算时间就不对，你肯定不是二叔亲生的。” 李纯宝先是惊讶，而后就觉得狗血，特么的，这好像就是穿越女主的剧本吧！ “那我爹怎么说？”李纯宝心理年纪大，很快就镇定下来，问了关键的问题。 李春丽回忆着，道：“你爹听到后，斥责了我们，说你就是他亲生的，让我们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不过老实说，你娘长得很美，是咱们村里最好看的了，所以我爹娘就在私底下里说，你娘肯定是犯了错事，被人赶出了家门，要不然哪会跟着你爹。” 李纯宝听着这些往事，觉得农村人还真是八卦。 不过原主没懂事的时候，原主娘就去世了，所以她也没印象。 仔细想想，她这相貌经过精心细养之后，的确是出水芙蓉，和原主爹的确是没几分相像。 难道她真不是李家人？ “春宝，这几日我想了很多，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只能告诉你这些。”李春丽说着，又擦了擦眼角，“你娘去世的时候留了一支簪子，说是日后给你做嫁妆，但是……但是我娘偷偷拿了，我不知道她是典卖了还是把簪子偷偷藏起来了。” 她是想了很久，才选择将这些旧事告诉李纯宝报恩。 现在她也怨恨起了李大壮夫妇，要不是他们把自己卖了，她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李纯宝闻言，倒是丝毫不意外。 到底是留给原主的纪念物，她自然要去取回来。 她点点头：“就这些了？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我当时年纪还小，知道的不多。”李春丽摇摇头，“要你想知道更多的，怕是要去问我爹娘。春宝，你娘美貌温柔，而且还识字，她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你不妨查清楚她的身世，搞不好，你也能认祖归宗，改变出身，日后能寻门好亲事，就不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李纯宝不耐烦的打断她：“无论我是什么出身，我都不会跟你一样的下场。我是懒得麻烦了，对我而言，陛下和皇后娘娘就是我的家人！” 李春丽晃了晃神，转而还是伤心至极。 难怪李纯宝会得帝后的赏识，她们两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 官差已经等了许久，再不上路天就要黑了，李纯宝就给了他们一点赏钱，让他们沿途多加照顾，不要欺负了李春丽。 回宫途中，李纯宝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不追查原主娘的身世，她只要拿回那簪子即可做个纪念即可。 …… 很快到了百日宴那日，因为楚霁风下令大肆操办，不仅是官员，就连官眷也能进宫贺喜。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皇室子嗣繁盛乃是江山稳固的象征，官员自然也是高兴。 金黎殿上已经摆好了宴席，官员带着自家官眷陆续到齐，胡铭一家子倒是到得不晚不早，各个官员一见，急忙上前给中书令打招呼，免得失了礼数。 有些眼尖的，也留意到了胡铭夫妇身后的姑娘，胡铭就让女儿给他们问好行礼，也算是打打照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胡蓉儿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绿加桃红的上裳下裙，绣花精致，手腕戴着两只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发髻簪着一支红宝石玲珑赞，缀下了小巧的珍珠流苏，看起来非常精美贵气，令人一见难忘。 她依照父亲的话，一一行礼问好，却是笑意淡漠疏离，摆明了不愿意跟这些人家相看谈亲事。 胡铭带着家人入座后，才板着脸，说道：“蓉儿，我不是告诫过你，进了宫就不能再任性妄为了吗？” 胡蓉儿抿抿樱桃小嘴，低着头：“女儿哪有任性妄为。” “还说没有？刚才那位纪大人，年轻有为，人家跟你搭话，你是怎么回应人家的？”胡铭气得不轻，但又得顾及着场合，没有摆出臭脸色。 “女儿……女儿不想嫁，只想留在你们身边多几年，好好尽孝。”胡蓉儿赶紧说道。 胡铭听罢，心里还是高兴的，所以语气就平缓了不少：“你呀，年纪不小了，再不议亲，以后可就没什么好人家能挑选的了。” 胡蓉儿闷闷的应了一声：“是，女儿知道了。” 恰巧此时，太监通传声起，说帝后及殿下公主一同驾到。 众人立即跪下迎接，恭敬参拜。 胡蓉儿忍不住偷偷看了看，只见楚霁风和苏尹月携手走进了金殿，男俊女貌，非常养眼。 楚霁风自是不必说，但胡蓉儿就下意识要跟苏尹月比较比较，发现苏尹月穿着皇后正服，一身正红，滚着金边，凌云髻上是十二支金簪，正中央是一支凤凰展翅嵌宝石金步摇，凤凰口中衔着一串长长的珍珠，每一颗都是圆润饱满，璀璨夺目。 再说苏尹月那容颜，艳丽比花娇，一颦一笑动人心魄，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衣衫装饰固然重要，但也要那人衬得起才行。 很显然，苏尹月衬得起。 胡蓉儿的手慢慢攥紧，这样一对比，自己就好像是跳梁小丑，她自以为年轻能比得过苏尹月，谁知苏尹月却有一股独特的韵味，而她是稚气未脱，根本不配站在苏尹月旁边做对比。 帝后落座后，喊了起身，众人重新坐下，胡蓉儿还是有些恍惚，几乎是机械的做完这一切。 只是当她再看楚霁风的容颜之时，心又鼓起了勇气。 第760章 不要别的母妃 胡蓉儿觉得自己还有一样比得过苏尹月的，那就是她还是完璧之身，未曾生育过，她听嬷嬷受过，女子生育后，男人是会觉得越发没有滋味的，何况苏尹月还生了两对双胞胎。 这样想好，胡蓉儿又觉得自己并不是毫无希望的。 酒过三巡，便是奶娘抱着三殿下和小公主上来，给众人过过目。 两个孩子皆是穿着喜庆的红色，戴着金项圈，面容已经长开，非常精灵可爱，而且看见殿内这么多人，一点都不胆怯，还笑了起来。 众人见状，纷纷夸赞，说着各种吉祥的话。 作为父母，听到夸赞的话，哪能不高兴呢。 特别是楚霁风，人家说小公主一看就是就美人胚子，他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待奶娘抱着孩子下去，便是歌舞上场。 楚霁风懒得招呼大臣，想要去看看小公主如何，便起身离去。 胡夫人和胡蓉儿见状，便是一人拖住胡铭，另一人也出了金黎殿。 燕泓和燕禹皆在苏尹月身旁，燕泓对这种宴席没什么兴趣，只喝了几口果汁，并不像燕禹那样，埋头苦吃。 他留意到父皇前脚刚走，胡蓉儿后脚就跟上，不免觉得奇怪。 “母后。”燕泓拽了拽苏尹月的袖子，声音轻轻的，“中书令的女儿刚才一直偷看父皇呢，你知道吗？” 他只想有一位母后，不想多一位母妃，所以他特意提醒苏尹月。 苏尹月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过去，反而问道：“是吗？那中书令的女儿多大，叫什么名字呀？” 她在黎国的日子不长，怀孕后只顾着养胎，好不容易出月子又忙活学院，哪有空了解这些。 燕禹忙的搭嘴：“我知道我知道，她叫胡蓉儿，今年刚好十五呢，母后，以前父皇还是摄政王时，我们就跟随父皇去中书令府见过蓉儿姐姐啦，她做的糕饼也好好吃哦。” 燕泓见弟弟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气得瞪了他一眼，“看来你是想多一位母妃啊，若是如此，你就不是我的弟弟了！” “啊？我只是说她糕饼做得好吃，这有什么错？”燕禹觉得很无辜，“母后，你相信我，我只想有你这一个母后，你是无可替代的。” 苏尹月乐开了花，没有什么比儿子维护自己更高兴的。 她这会儿才看向胡铭夫妇，见胡夫人神色焦灼，时不时往外看去，她心里就有底了。 哎，真是难啊，男人到了三十还是一枝花，十五岁的小姑娘都想投怀送抱呢。 “母后去看看，很快就回。”苏尹月说道。 燕泓赶紧拉住她的手：“那我也去。” “我也去。”燕禹擦了擦手，也是死活要跟着。 苏尹月拿他们没办法，只好带着。 大臣见帝后和两位殿下都齐齐离开，虽是奇怪，但没了他们在场，气氛反而更活跃，有的人还四处乱窜敬酒，好不高兴。 话说在殿外附近，楚霁风去偏殿抱了会儿小公主，又叮嘱了奶娘好生照看，这才离开要返回金黎殿。 前头有一妙玲少女往自己走来，楚霁风乍眼一看，还记不起来是哪家的姑娘。 谁知重头戏就来了，那姑娘不知怎的，竟然脚下一滑，忽的往楚霁风身上摔去！ 太监在后是来不及搀扶的，那只能由楚霁风扶着了。 可偏偏，楚霁风身影一闪，直接闪开，任由那位姑娘摔了个吃狗屎，好不狼狈。 胡蓉儿摔疼了，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梨花带雨的，让人怜悯。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假意脚滑想要摔在楚霁风身上，竟被他不假思索的避开了！难道他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吗？！ “陛……陛下……”胡蓉儿没有当即起身，抬起头看着楚霁风，“臣女，臣女该死，求陛下恕罪。” 眼眸里含着泪珠，带着一丝媚意。 太监不敢动了，这好像是……好像是在勾引陛下，他才不想得罪人呢。 楚霁风神色阴沉，此时就认出了这是中书令的女儿胡蓉儿，只是她今日浓妆艳抹，所以他一开始才没认出来。 真没想到，他所依仗的重臣，竟然连女儿都不会教！ 这明显是假意摔倒，想要在他身上蹭脂粉呢！ “胡小姐，你是摔瘸了？没法自己起来？”楚霁风冷声说，并没有什么好语气。 胡蓉儿还盼望着他能扶自己一把，最后却等来了这句话，不由得愣了愣。 太监此时明白了陛下的意思，赶紧过去把胡蓉儿扶起来，免得触怒了圣驾。 “陛下，臣女……” 胡蓉儿这会儿已然明白，自己是勾引不成了，她脸色涨红，不知该如何解释。 楚霁风拧眉，恰巧看见角落里的衣角。 他赶紧走过去，果然是苏尹月带着一对儿子在偷瞄。 苏尹月被抓到了，面色也不尴尬，嗯哼了一声：“陛下好艳福啊。” 燕泓直接问：“父皇，你想纳妃吗？” 燕禹撇撇嘴：“虽然她做的糕饼很好吃，但我们只认母后！” 楚霁风头疼，对胡蓉儿又厌恶了几分，便是说：“月儿，你看到全部了吧？我第一时间闪开了。” 苏尹月笑意淡淡的：“看到了，你和他们先回去吧，我带胡小姐去梳洗一下。” 楚霁风不悦得很，回头看了胡蓉儿一眼，便又立即转过头：“还管她干什么，她不要脸，那就让她被人耻笑好了。” “她丢脸了，那中书令也跟着丢脸呀，陛下，你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胡小姐计较了吧。”苏尹月打趣道。 闻言，楚霁风便没有再阻止。 起初燕泓他们并不肯跟楚霁风离开，他只好再三保证自己不纳妃，两个孩子才肯拖着他的手一起走。 另一边，胡蓉儿的脸蛋已经煞白，一双纤细的手紧紧的抓住帕子，手背上的青筋反根根浮起。 苏尹月移步过去，笑意盈盈的说道：“胡小姐，请吧。” 胡蓉儿一时揣摩不出苏尹月的意思，只能慢吞吞跟着。 “想必胡小姐还未及笄的时候，就已经喜欢陛下了吧？”苏尹月直接问道，毫不忌讳。 第761章 出家做姑子 这倒是让胡蓉儿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抿抿嘴唇，才说：“是，臣女……臣女的确是爱慕陛下已久。所以……所以臣女想请求娘娘能容得臣女，让臣女进宫伺候……伺候陛下。” 苏尹月问话直接，胡蓉儿也是开门见山。 “不是本宫容不容得下你，是陛下要不要你。”苏尹月脚步一顿，敛去了笑意，“胡小姐，你估计只爱陛下的皮囊，却不知道他为人如何。若你不是中书令的女儿，今日你怕是没命离开皇宫，知道吗？” 胡蓉儿吓了一跳，哆嗦着：“娘娘……娘娘不想让别人分享陛下，直说就是，何必说陛下的不是呢。” “陛下以前是摄政王，他能逼宫夺位，你认为他不是这样的人？”苏尹月反问道，她打量了一下胡蓉儿，容貌是不差，可惜没继承中书令的脑子，“胡小姐想要勾引陛下，也好好打听一下的陛下的喜好，他有洁癖，最讨厌别人浓妆艳抹，穿红戴绿。” 所以胡蓉儿今日的装扮，一点都不符合楚霁风的喜好。 话已至此，苏尹月也不想对这位情敌太客气了，只让宝若带人去梳洗，给胡蓉儿保留最后的一份尊严。 直到苏尹月离开，胡蓉儿还是没反应过来，久久的站在那里。 宝若不耐烦的催促道：“胡小姐，赶紧的吧，你要是耽搁太久了，会让人怀疑说闲话的。” 胡蓉儿喘了口气，心有点发虚。 幸好方才没有多少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要不然，她日后可真的没法议亲了。 宝若见到胡蓉儿松了口气，心中是不禁鄙夷的。 看来这位胡小姐也没有多喜欢陛下呢。 宴席上的众人不知道此事，自然还是气氛热闹。 胡蓉儿梳洗过后回去，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只是胡夫人跟胡蓉儿说了几句话，胡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似乎还有晕倒的迹象。 母女两人好不容易才撑到宴席结束，就匆匆离开了金黎殿，恐防帝后找他们算账。 她们以为这事就会这样过去，不料，黎都很快就谣言满天飞，说胡家的二小姐在宫里摔倒勾引陛下，想要进宫做娘娘，谁知陛下闪开了，根本没有搭理胡二小姐。 胡铭公务繁忙，本是不知道这些八卦的，但大女儿那边的婚事出了点问题，男方想要退婚，胡铭一问之下，便知道了何缘故，当即怒火攻心，因为年纪大，没有抗住，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胡夫人母女赶紧侍疾在旁，生怕胡铭有个好歹。 幸亏之前苏尹月炼制过护心丹，分了胡铭两颗，所以此次胡铭服下后性命才无忧。 他悠悠醒来，看见胡蓉儿的脸，又气得面色通红，浑身颤抖：“你……你这逆女，还敢来我面前！” 胡蓉儿没想到父亲会如此生怒，只能跪在地上，“父亲，女儿究竟做错了什么？” “老爷，大夫说了，你切不可再生怒，要不然容易中风的。”胡夫人劝道，也不想让丈夫继续责骂自己女儿。 胡铭冷哼了一声，胸中怒火燃烧：“你……你是不是也知情？” 胡夫人心中发虚，强撑着问道：“老爷，你在说什么？” “她在宫中做的丑事！你是不是知情！”胡铭怒声问。 胡夫人的心咯噔一跳，面色苍白，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想要时间冲淡此事，等自家老爷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冲淡，怒火也就不会如此厉害了，谁知道没几天，胡铭就知道了。 反倒是胡蓉儿先恶人告状，说道：“皇后娘娘为何要如此？她不想让女儿进宫就罢了，为何还要散播此事，让女儿没法做人！” 胡铭真是气不过来，只可惜他在床上，不能打那个逆女一巴掌。 胡夫人擦了擦眼角，也是说道：“就是啊，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女儿丢脸了，老爷你也跟着丢脸了呀。” “若不是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哪会让人大做文章？你们实际是自己给自己丢脸！”胡铭骂着，“陛下和皇后当日没有发作，他们就不会事后算账，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不懂吗？还敢一直怨恨皇后娘娘？” 胡夫人啊了一声，着急问道：“那究竟是谁散播此事？是谁那么缺德呀？” “此事是从宫中传出，却是那日在附近宫女瞧见了，所以才会流传开来！你还敢说别人缺德，却不知道教导女儿，不要做出这种丢脸的事儿来！”胡铭骂得没气了，就躺在软枕上缓了缓。 胡蓉儿瘫坐在地，心头拔凉拔凉的。 “老爷，既然如此，那不如请皇后娘娘惩处那名宫女，断了流言的根源吧？”胡夫人提了个主意。 胡铭是没脸去求皇后帮忙了，他现在想想，总算明白这几日皇帝为何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原来是自己女儿犯了错事。 “没用，此事已经传开了。现在出了这种事儿，芊儿那门亲事也是悬了，男家想要退婚，他怕陛下发怒会牵连到他家，你说，这该如何收场？”胡铭逼问道。 胡夫人身体晃了一下，面色灰败，容颜枯槁。 她没想到这会受了影响，怔怔的问道：“什么？都已经定下婚期了，怎能在此时退婚？那……那蓉儿的婚事又该如何是好？老爷，你得出个主意啊。” 胡蓉儿虽和自己姐姐不怎么亲近，但她看见姐姐的婚事就要没了，便是明白自己的婚事也是差不多境地。 她沦为了黎都的笑柄，还得罪了帝后，这黎国也没谁敢娶她了吧。 想到这里，胡蓉儿忍不住大哭了起来：“父亲，女儿知道错了，这……这该如何是好啊？女儿不想嫁不出去。” 胡铭听着两个女人的哭声，头又开始晕了，闭上眼睛休憩了一会。 胡夫人见状，也不敢打扰，强行收住了哭声，再让女儿也安静下来。 最终，胡铭想到了一个主意，沉声道：“你出家做姑子去吧，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胡夫人猛地站起身，又气又急：“老爷，蓉儿才十五岁，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第762章 给丑事收场 胡蓉儿彻底慌了神，急忙求父亲不要将她送去山上的尼姑庵里。 她风华正茂，怎能对着青灯过一辈子呢。 胡铭板着脸，已然是下定了决心，一步也不肯退。 若不是如此，不仅是大女儿的婚事要黄，就连两个儿子的前程也要没了，这事本就是胡蓉儿自己惹出来的祸，怪不得他的狠心。 最后胡铭是让人把她们母女两赶出去，不想再听到她们求情。 此事决定好，胡铭休养了两日，就进宫给楚霁风禀报。 楚霁风正看着折子，听了胡铭的主意，便是抬眸看着他，有些惊奇：“出家做姑子？你舍得了？” 胡铭大义凛然，又是恨铁不成钢：“她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祸害的全家，只能有这一条出路了。” 楚霁风微微挑眉，他本是想着小事化无，可偏偏宫里的宫人个个都是长舌妇，这没两天，事情就已经传遍了。 他不在意一个女子是什么下场，但他在意中书令的处境。 这不，还没有考虑好该如何善后，胡铭接着又提出了请辞，说再无面目做官。 楚霁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朕刚交代了不少事儿让你去办，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辞官？” “微臣教女无方，实在是再无颜面立足于朝堂之上，请陛下恩准！”胡铭撩袍跪下，很是决绝。 “你……”楚霁风有些气恼，面对这种老顽固，他知道自己劝再多的话都是无用，倒不如是帮忙想个解决办法。 思来想去，最后楚霁风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司天监洪尧，也是东海岛的世家之一。 因为洪尧的性格古怪，又醉心研究各种占卜星象，五行阵法，所以至今都没有娶妻。 那日百日宴，洪尧也是在场。 “这样吧，朕给你女儿赐婚，让此事有个好收场，你就别辞官了。”楚霁风实在无法想象，中书令辞官后的公务是如何的堆积如山，到时候，他可就没什么空陪伴小公主了呀。 胡铭一愣，说道：“这怎么行呢？她现在颜面尽失，陛下要赐婚，这不是祸害了别人吗？” “洪尧应该不会介意，他先前才说过，想要个主母帮忙管理府中事宜，朕看着你女儿正好合适。”楚霁风说道，“洪尧向来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而且只要朕稍稍让人一改传言，此事就水到渠成，没有丢脸二字可言，就看中书令你这边肯不肯了。” 胡铭考虑过后，倒是没拒绝，但他要先问问胡蓉儿的意思，也要问问洪尧愿不愿意，免得到时候凑成了一段孽缘。 他回到府中说了此事，胡蓉儿对洪尧没什么印象，但听到自己可以不用出家做姑子，想也不想，就立马点头答应。 至于洪尧那边，他更没有所谓了，毕竟他娶的妻子能管家务事就行，其他的一概好说。 两边都答应了，楚霁风就让人传了假话，说那日胡蓉儿其实是在洪尧跟前摔倒，洪尧是个直脑袋，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把人扶起来。不过两人早就定下了婚事，等明年择个吉日，就会办了婚事。 这新的传言一出，倒是缓解了许多尴尬，而且胡铭依旧该上朝就上朝，该批公文就批公文，一点都不像是得罪了帝后。 渐渐地，别人就更愿意相信第二个版本。 只不过经过此一次，倒是没有大臣再敢提什么选秀纳妃，也没有哪家的姑娘敢痴心妄想，楚霁风没想到出了这种效果，心里还美滋滋的，一度以为这是苏尹月的手段，好让什么狂蜂浪蝶知难而退。 实际上，苏尹月并没有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她无法阻止楚霁风变心，只是想着，若是他真的变心要纳妃了，她就带着孩子离开这里，跟他决裂。 所幸，楚霁风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洁癖，什么阿猫阿狗凑上前，他都一概不搭理。 想到这儿，苏尹月还是觉得幸福的，也不枉费自己一番辛苦，为他生儿育女。 …… 黎国的秋日只是阴阴凉，白日的日头还是很大。 李春丽被流放后，李大壮夫妇倒是想方设法找过李纯宝，无非就是要想要敲诈。 不过他们夫妇先前好不容易离开了大牢，变得战战兢兢，不敢再随意闹事了。 家里没了银子，他们先把李春喜卖了，再没了银子，总不能卖自己的儿子吧？ 金氏咬咬牙，最后迫于无奈，从床底拿出了个盒子，里面是一支雕刻精致的梅花玉簪。 她抚摸了几下，又往自己头上摆弄了会儿，叹了口气，把玉簪放回盒子里，随即就揣上了盒子，去镇上卖掉换点银子。 典当铺的掌柜仔细看了那梅花簪子许久，让金氏稍等会儿，要拿着簪子进去给大老板过目定价。 金氏一看，顿时慌了：“不行！簪子不能离开我的眼皮子底下，你拿进去掉包了可怎么办！” 掌柜见金氏一脸泼妇样，就知道此人不要对付，只能让小厮把大老板请出来。 过了会儿，那大老板就走了出来，竟然是个长得颇为娇媚的女子，看着已经有十七八岁，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金氏对上那女老板的眼眸，只觉得她眼中含着杀气，金氏心头一冷，顿时不敢造次。 女老板接过梅花簪子仔细看了看，神色一动，似是松了口气：“是它了。” 掌柜听罢，也颇为高兴：“是这位娘子拿来的。” 女老板抬头再望了望金氏，尖酸脸，高颧骨，并不是主子要找的人。 她将梅花簪子小心翼翼的放下，说道：“这梅花簪子不错，我五十两收了。” 金氏乐开了花，没想到这簪子竟然这么值钱，但她赶紧收起了笑意，道：“就五十两？这也太少了吧，我不卖了！” 女老板见惯了这种人，眼底闪过一抹鄙夷，冰冰冷冷接着说道：“若是你愿意说点关于这梅花簪子的来历，我再给你五十两。” 金氏面色一僵，她是从兰溪的手上抢过来这簪子，算得上是死人的东西，一说出来，肯定是要掉价的。 她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这就是我的簪子，哪有什么来历，一口价六十两，你要是不收，我就去别处！” 女老板面色清冷的说道：“这不是你的簪子，说实话吧。” “有病吧你！”金氏骂骂咧咧的，随即就去把簪子拿上，想要离开典当铺。?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763章 要回嫁妆 “来人，拦下。”女老板刚刚开口，那门口就窜出了两道人影，一左一右拦住了金氏的去路，再把大门关上。 金氏吓得面色铁青，惊恐的看着女老板：“你……你们想怎么样？是想杀了我，再抢走我的东西吗？” 女老板轻蔑一哼：“你今日要是不说出簪子的来历，怕是没命走出这个门口，要是你乖乖如实说了，就能拿到一百两银子，你自己选吧。” 金氏看见这架势，哪里还敢再隐瞒，只能把事儿一股脑全部说了。 女老板听了直皱眉头，问道：“这是你弟媳的簪子，名叫兰溪？是哪两个字？” 金氏揣着手，说道：“我……我不识字，不知道是哪两个。” 女老板沉默了一会，心想着应该是大小姐为了掩人耳目，用了假名字，反正簪子是没错就行了，而且抱的女婴，也是对上了。 金氏没什么隐瞒的了，微微颤抖的看着女老板：“姑娘，我……我能走了吗？” “你走吧。” 女老板点头示意，让掌柜拿了银子给她，“你记住了，此事不得对任何人说，否则的话……” 剩余的话，金氏不用听下去都明白，她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恐防女老板不信自己。 金氏心慌得要命，连银子都没数，赶紧揣上就跑了。 掌柜见人走了，这才转头看着女老板：“罗姑娘，你这一次来得真是凑巧啊，那你是先带着簪子回去复命，还是留在这里查清楚大小姐的女儿在何处？” “不急，你没听到她说的话吗？大小姐的女儿如今正在成了宫里的红人，我就算查到了，也动不得。”罗宁说着，目光有了一丝光亮，“我回去向主子禀报此事，你尽量多收集一些关于她的情报，以备不时之需。” 掌柜恭敬的应下，知道罗宁要赶路，便急忙把马匹和干粮都准备好了。 …… 金氏顶着日头，揣着银子走了一段路，还是惊魂未定。 她想了又想，肯定是兰溪那小贱人得罪了人，那人现在发现了兰溪的簪子，所以才要追问。 不行，她还是要赶紧带着家人搬迁，不能再留在原址住了。 谁知刚回到村子，就看见自己家前停着一辆马车。 她刚受了惊吓，一时间不敢靠近，赶紧躲了起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屋里头的人估计也等不住了，就走了出来。 原来是李纯宝，还是那一副穿金戴银的模样！ 金氏先把银子藏好，就拔腿冲了出去，一边指着李纯宝，一边骂道：“你这小贱货还敢来？你还有没有良心？连自己堂姐都不救，任由她被流放！” 李纯宝本是等得有点烦躁，忽的就挨了金氏的一顿骂，可别提有多恼火了。 她瞥了金氏一眼，就退回了那破旧的茅屋里。 金氏自然也跟着，又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还知道自己姓李呢？我以为你住在了皇宫，成了陛下和娘娘身边的红人，就忘记自己在什么地儿长大的了。” 李大壮和大房两个儿子是见过鬼都怕黑，赶紧劝着金氏，让她别再骂了，他们现在可惹不起李纯宝。 “你们怕什么？我们又没犯事，她能拿我们怎么样！”金氏还是作威作福，用鼻孔出气，“李春宝，你真是个没良心的，不管我们就罢了，连你堂姐也不管了，她对你可是最好的了呀！” 李纯宝不想听她呱噪，直接让宝淳甩她两个耳光，让人安静下来。 随着两声巴掌声，金氏就消停了，她脸蛋火辣辣疼着，吓得不敢作声。 所谓欺软怕硬，就是如此。 “安静了吗？轮到我说话了吗？”李纯宝问道。 金氏又是点头。 “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在哪？”李纯宝道，“听堂姐说，那是一支簪子，被你私藏起来了。” 金氏一慌，心里直骂李春丽是个蠢货，怎么能跟李纯宝说这个！ 她支支吾吾的说道：“你娘何时留过嫁妆给你，春丽那孩子知道什么，净会乱说。” 李纯宝现在很多事儿要忙，今日都是抽空出来的，看见金氏不跟自己说实话，也就不想跟她废话了。 她掏了五两银子出来，问大房那两个儿子：“你们谁能告诉我那簪子在什么地方，这银子就属于谁。” 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看见银子，眼睛都放光了，抢着就说簪子被金氏收到了床底下，被木盒子装着呢。 宝淳立即去寻，金氏倒是不慌张了，幸好她机智，早一步拿着簪子去卖了。 “姑娘，没见着。”宝淳回来说道。 金氏立即就得意洋洋说道：“我就说没有给你留什么嫁妆，你偏偏不信，他们都是想要你的银子，所以才胡说八道骗你的。” 李纯宝拧了拧眉头，“找清楚了吗？” “是没有，不过床底下是有盒子的印子，还有点新呢，估计是近期才拿走的。”宝淳继续说，毫不留情的戳破金氏的谎言。 金氏气急，骂道：“哪里，你别污蔑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木盒子，没有什么嫁妆簪子！” 李纯宝不信李春丽会骗自己，而且床底的印痕，还有大房两儿子都是口径一致，可见的确是有簪子。 金氏矢口否认，估计是因为簪子值点钱。 “你要多少银子，才肯把簪子还给我？”李纯宝耐心问道。 金氏其实也想要李纯宝的银子，何奈她手头上没有簪子了，要是诓骗了李纯宝，自己怕是又要坐大牢。 “我都说了，没有簪子！”金氏只能这样说，“不是银子不银子的问题，那簪子随着你娘陪葬了，我根本没拿！” 李纯宝沉吟片刻，就吩咐宝淳：“宝淳姐姐，辛苦你了。” 宝淳以前就没少做这种事儿，微微颔首，人狠话不多，过去就扣起了金氏的手，因为角度扭曲，金氏瞬间就疼得哇哇大叫。 “别磨蹭了，在哪儿？”李纯宝再次问道，那神态一点都不像个小姑娘。 金氏如何能扛得住，只能大喊求饶，最后说道：“我……我说了，那簪子我卖了， 卖了换粮食了。” 李纯宝甚是恼怒：“那是我娘的东西，你怎么能卖了！” 宝淳已经松开了金氏，但金氏还是疼痛不止，她倒抽一口冷气，说道：“家里没吃的了，我也没办法啊，难不成要饿死吗？” 李纯宝想过去抽金氏几个大嘴巴子，不过这会抽痛了自己的手，她又是忍住。 “你刚才拿去卖的？”李纯宝问道，“在哪里卖的？” 第764章 人去楼空 金氏此时此刻是没办法了，哭唧唧的回答道：“是……是在镇子上的聚财典当铺，今早刚卖的。” 李纯宝听罢，立即起身。 走到门口时，她脚步一停，让宝淳搜了搜金氏的身，竟然搜出了一百两的“巨款”来！ “这些银子不属于你！”李纯宝没客气，拿走了钱袋子，任由金氏再怎么哭喊唾骂都没用。 上了马车，李纯宝就让车夫赶紧去镇上的典当铺。 宝淳见她的面色并不安定，就安慰了一句：“姑娘，定能拿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李纯宝闷闷的点点头。 其实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这是属于原主的东西，她霸占了原主的身体，要是不将这嫁妆拿回来，那真的是太愧对原主了。 金氏真是该死，藏了那么多年，怎么就今日拿去卖了呢。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终于到了那典当铺。 李纯宝怕自己人话没威势，就让宝淳去把簪子赎回来。 谁知宝淳没去多久就回来了，她面色不大好看，说道：“那掌柜说了，方才有一姑娘瞧中了那簪子，就把簪子卖了，至于是谁，住在何处，他全然不知。” 李纯宝怔了怔，心里空落落的，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我再去问问。”李纯宝不信，便要下马车去。 宝淳拽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姑娘还是别进去了，这家店有点奇怪，不仅是那掌柜，就连普通小厮都有武功底子，走路声音很是沉稳。这簪子……怕是和姑娘无缘了。” 李纯宝脱口而出：“难道是黑店？” “不知道，回去之后，我会告知陛下，让陛下派人来查查，我们此时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宝淳认真说道。 李纯宝咬住了下唇，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才点了点头。 她们一道在钟月宫生活，宝淳定然不会诓骗自己。 只能怪自己来迟一步，让金氏卖了那簪子。 李纯宝的马车离开后，那看门的小厮就进去里头禀报。 掌柜听说那马车还在门口逗留了会儿，略微沉吟，就道：“赶紧把东西都收拾了，明日就不开这家店了，我们得转移到别处去。” 小厮啊了一声，有点舍不得：“掌柜的，只是一个姑娘来问货，至于如此吗？再说了，开店关店都得经过主子的同意，我们要转移地方也要实现禀告啊。” “哼，你们不懂！照办就是了，主子不会怪罪。”掌柜很是强硬，也搭了把手，先处理了账目，保证那位姑娘再寻来之时，找不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翌日，宝淳再带着人过去查探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常无影搜查一番，当真是一点纸片碎都没留下。 他们怕这是敌国的暗桩，故而赶紧回宫告知了楚霁风。 此时楚霁风正在钟月宫里陪着小公主玩耍，三殿下勉强蹭了蹭，玩得也很高兴。 他听了两人的禀报，脸色逐渐阴沉，便让奶娘先将孩子抱下去。 苏尹月和李纯宝皆在，特别是李纯宝，听见人去楼空四个字，有些伤心，这不就是代表着，永远都无法找回那簪子了吗？ “陛下，属下怀疑那是敌国的暗桩，所以才撤离得又快又急。”常无影推测道。 宝淳亦是同样想法：“没错，昨日奴婢去的时候，发现那里头的人都是气息沉稳，明显就是练家子。” 楚霁风略微沉吟，想到了一个关键点，便是问道：“为何你一去问簪子的下落，那典当铺就搬走了？那主事的是认得你是皇后身边的女官，还是那簪子有问题？” 宝淳仔细一想，道：“奴婢当初跟随陛下和娘娘在那镇子上露过脸，那掌柜认得也未可知。至于那簪子……那是属于李姑娘母亲的遗物，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倒是点醒了李纯宝，她回忆起了李春丽的话，心中越发惊怕。 她抓住了苏尹月的手，寻求安慰：“糟糕了，我堂姐跟我说过，我娘似是身份不简单，还让我去查查我娘的身世呢。” 若是原主娘是大户人家小姐，犯了错被赶出家门那还好，可若是有什么仇家，被迫隐姓埋名嫁给了李二壮，那她不就是成了背锅侠了？！ 思及此，李纯宝一时接受无力，瘫软在苏尹月的身边，嚷嚷着该如何是好。 楚霁风见她如此亲昵自己的媳妇，便是想一脚把人踹开。 李纯宝感受到他阴森森的眼神，顿时就挺直了腰杆，不敢再靠着苏尹月。 如此这般，楚霁风就满意了，问道：“那你娘的身世是什么情况？” 李纯宝回答了之后，苏尹月就直皱眉头，立即肯定的说道：“不用查了，你定不是你爹亲生的，你的亲生父亲是另有其人！甚至有可能，你也不是你娘亲生的！?” 李纯宝怔住，想不明白苏尹月尚未查清楚，为何就能如此笃定。 苏尹月欲要开口言明，但碍于常无影和宝淳他们还在场，只好附在李纯宝耳边轻声说道：“因为我们拿的都是女主剧本，女主的身世就是这样。” 李纯宝听罢，忍不住大笑起来，她和苏尹月握了握手，表示赞同：“对对对，师傅说的没错，定是这样。” 楚霁风看着两人有说有笑，面色又不大好看，眼神更是如刀。 苏尹月无奈至极，只好又过去他耳边说了刚才的悄悄话，只是楚霁风领会不到其中的笑点，反倒还一脸惊奇的看着她们：“就因为这，你们就笑个不停了？你们既然能来到这儿，就是个出类拔萃的人，可谓是天选之子，若是这里的身体没有点身份，又怎么配得上你们？” 苏尹月和李纯宝对视了一眼，看着楚霁风一本正经的模样，她们是瞬间失去了乐趣。 不过也正如他所说，穿越嘛，还是讲究点条件的，如今李纯宝母亲的身世成谜，还不知道李纯宝会不会因此受到危险呢。 商量了一下，楚霁风就让成肃贴身保护李纯宝，免得她出什么意外。 不仅如此，李纯宝惜命，保险起见，每晚还到了系统里头睡觉，天亮才会出来。 虽然麻烦了点，但好歹很安全，李纯宝在睡觉的时候也不用担惊受怕，睡得很踏实。 然而，能躲得过报仇刺杀，却躲不过有人故意陷害。 第765章 人心不过如此 国营医馆已经给黎都孕妇分发了一个多月的叶酸，做第一期的测试。 这测试自然是要经过长期的记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儿。 临近年前，黎国的天已经冷了起来，虽然这儿不会下雪，但天气骤热骤冷，还是很容易就感染风寒，国营医馆就更忙了。 可这日，李纯宝正给一个孕妇看诊，她也只是把脉来确定母子是否健康，所幸跟在苏尹月身边有段时间了，这把脉的功夫也是蹭蹭的往上涨。 “回去继续喝安胎药就好了，记得也要每天吃叶酸。”李纯宝叮嘱道。 孕妇点点头，她第一次来看诊的时候，是不大信任李纯宝这个小丫头的，但两次过后，发现这小丫头还是挺厉害的，便增加了几分信任。 最主要的是，来国营医馆虽然等待时间长，但胜在够便宜，是他们穷苦人家的必备首选，而且像她这样一胎二胎的孕妇，那都是有补贴的，实在是好得很。 就在此时，那国营医馆门口就闹腾了起来，喊着闹着要馆主出来说话，他们要一个公道！ 医馆众人都伸头往外边看去，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纯宝皱了皱眉，医馆里还有孕妇，他们也不怕吓着人。 她走了出去，医馆外边就有好几个百姓在哭喊，一边说这国营医馆的药是害死人，一边说这国营医馆是朝廷的爪牙，专门来诓骗欺负他们这些穷苦百姓。 门前越聚越多人，纷纷指指点点。 李纯宝有点着急，对于一家医馆来说，信誉是极为重要的，若不然，这医馆以后就算打门在这里，也是没人前来看病的。 “我是这儿的负责人，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到里头说，没必要在这里大吵大闹！”李纯宝大声说道，想要将影响力降到最低。 那带头的百姓看见李纯宝，就满脸愤怒：“就是你，给我娘子吃什么叶酸！现在害得她流产，还大出血！你这个小女娃学艺未精，现在医死了人，就想着把我们喊进去，封住我们的嘴了？谁不知道，这医馆是朝廷开设的，你也是皇后娘娘的徒弟！” 李纯宝看着那百姓的模样，翻着记忆，总算是从久远的记忆里翻出此人究竟是谁。 这人叫马三，先前陪过自家娘子来看诊，领过一瓶叶酸，随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她目光清冷，说道：“口说无凭，你何以认为，你娘子流产，就是跟我的药有关？有责任我会负责，但如果是恶意污蔑，我也不会随意放过那人！” 马三一顿，眼睛里闪过一抹犹豫。 他老父母亲也抓住他的手，低声在商议什么。 没一会儿，马三就下定了决心，冷哼道：“我娘子一直好好的在家中养胎，连重活都没有做过，只吃过你的叶酸！这才两个月，她就小产了！你敢说这跟你毫无关系？” 马老爹微微驼背，说得愤怒又真诚：“是啊，我儿媳妇……儿媳妇就是吃了她的药才小产的，现在……现在大血崩，人只吊着一口气了。” 马老娘便是一直哭，哭得凄苦，这只会让人觉得更有真实性，觉得他们一家子人真的被叶酸那药给害惨了。 李纯宝阴冷着脸。 听着百姓讨论的冷言冷语，她心里既是焦急，又是气愤。 要说其他药会导致小产那还好说，可是在她的那个时代，叶酸技术已经非常成熟，适合所有的孕妇，根本不会有害。 这一家子人是想来敲诈的，还是想诋毁医馆的声誉？毕竟，医馆如此平价的药物，动了很多人的奶酪。 医馆其他大夫都在替李纯宝打抱不平，他们这些日子是彻底被李纯宝的医术折服，哪里会信这药有问题。 李纯宝抬起手，让两方都停止吵闹。 她目光淡漠，说道：“既然你说是我的药导致小产的，那就报官，让官府还我一个清白！” 马三哼了哼，“报官？我说了，这医馆是朝廷开设的，你也是宫里的人，官府肯定会包庇你！”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那你想如何？”李纯宝问道。 马三双眼一亮，他觉得李纯宝是想着要息事宁人了，故而就趁机说道：“我儿子被你害死，你当然得赔钱！还有，我娘子如今吊着最后一口气，要花多少银子医治还说不定呢，你得负责全部的银钱。” 马老爹和马老娘在旁一味的点头，这个时候倒没有那么伤心了。 百姓听着，都觉得赔钱是个最好的方案，他们穷苦人家哪里动得了朝廷，还是拿银子最实际啊。 李纯宝嘴角微微勾起，显然了，这一家子是来敲诈的。 是看着她一个小姑娘模样好欺负吗？以为她这就会害怕了？ “赔钱？”李纯宝挑起了眉头，而后面色一凛，“没门！我还是赔钱了，岂不是承认了我的药就是有问题？” 马三面色僵了僵，没想到李纯宝这个小丫头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之下，还能不怕不惊，要是换了其他的孩子，早就想息事宁人了。 可是报官的话，他们还不一定能占到便宜啊。 最后是马老娘使出了杀手锏，整个人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哭喊着：“你这小姑娘，害死了我孙子，还想拿官府来压制我们，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啊！” 围观的百姓见状，议论声更大。 刚才那看诊的孕妇就说：“小姑娘，你……你这药有问题，我是断然不敢再吃了。如果我的孩子到时候出什么问题，我一定就找你负责！” “就是啊，小小年纪，就如此黑心呢！就仗着皇后娘娘的势吗？！” “那肯定啊，这极有可能是宫里的敛财手段呢，免费给孕妇送药？朝廷会这么好吗？这当中定然有别的阴谋！”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朝廷不压榨我们百姓就不错了，怎么还会如此善待我们呢。” 一个个的，不是在指责朝廷，就是在指责李纯宝。 李纯宝面色发黑，真没想到，之前她救灾的时候，个个还说她是活菩萨，夸朝廷救援快，现在过去还没几个月呢，这些人就全忘了！ 所谓人心，不过如此！ 她甚至有点后悔了，竟然费那么大的心思从系统里面拿药出来！ 第766章 说真还是说假 情况一度恶劣。 李纯宝一人难敌百人，一人一口口水，就足以将她淹死。 马三见自己得势，就冲上去想要打李纯宝一巴掌。 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打下来，李纯宝这么一个小人如何能挡得住？ 她下意识用手挡住脸，可是等了一会儿，并没有感到疼痛。 睁开眼一看，发现面前是成肃钳制住马三的手腕，咔擦一声，手骨错节，疼得马三顿时哇哇大叫，疼得连眼泪都挤出来了。 李纯宝是痛恨马三来敲诈，可看见成肃出手那么重，不禁愣了愣。 她赶紧上前，抓住成肃的手，急声说道：“成大哥，你不要这样，这样会激化矛盾的。” “无所谓。”成肃冷声道，脸上满是戾气，“既然这医馆是朝廷开设的，就得有威严，不是每个人都能随意污蔑的，他如此不长眼，就该让他知道是什么下场。” 果然，因为众人看见马三的下场，吓得不敢作声。 李纯宝默了，虽然她不想用暴力解决事情，但在这个时代，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暴力往往是最有用的。 “大人，饶命啊。”马三喊着，哪里还敢再指望要钱，“我不要求赔钱了，不要求了。” 马老爹和马老娘也跪了下来，希望他放过自己的儿子。 成肃脸色未变，道：“那怎么行呢？若是查出是医馆的过错，定不会缺了你家的银子，可若是……”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他人很是明白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死。 马三脸色惨白：“那……那是要如何？” “此案非同寻常，自然是要刑部来查，这才有信服力吧？”成肃说道，“还要请大家全程看着刑部查案，保证并无徇私，不然可是会被别人说朝廷欺压。” 一扫众人，似乎是在询问有没有人有异议 再看马三，成肃问道：“你可有什么异议？” “不……”马三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成肃再次用力捏住手腕，马三又是大喊大叫，忙的点头答应。 成肃放下了马三的手，吩咐医馆的小厮去刑部一趟，把刑部尚书请过来彻查此案。 有些百姓刚才指责过朝廷和李纯宝，看见成肃脸上带着戾气，想要偷偷溜走。 成肃眼明手快，闪身过去一拦，硬是把人留下：“刚才不是信誓旦旦说朝廷和李小姐的不好？怎么不看看这案子的实情？” 百姓如何不明白，若证明他们真的是造谣污蔑，那他们今日定是不能犬舍而退了。 现下，他们都有些后悔刚才逞一时之快。 不多时，刑部尚书就带着刑部的人浩浩荡荡的赶来。 在这深秋里头，天气凉爽，他们都能出了一头的汗，可见是用了多快的脚程。 换做平常的医馆纠纷案子，哪需要刑部出手，可这个医馆不同啊，这是朝廷设立的医馆，关乎着朝廷的威严，声誉不由得有半点的玷污。 刑部尚书瞧见成肃，忙的上前拱手：“成侍卫，我对此案已经有点了解，我这就挑事者抓回去，严加拷问。” “不行。”李纯宝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案子要在这里审，还要当着众人的面来审！” 成肃则问：“关键点在他娘子身上，可他娘子现在小产，不好挪动，这要如何取证？” 李纯宝略略一想，便说：“这个简单，我去一趟就成，但是我一人的供词可能不够让人信服，所以最好再喊几个其他医馆的大夫，一同前去。” 刑部尚书点点头，“这倒是不错，来人，快去准备！” 其他医馆的大夫必须要找医术精湛的，而且是德高望重的，如此才能让百姓信服。 幸好刑部来的人不少，一边去请大夫，一边去准备马车，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出发了。 李纯宝与其中两个大夫同坐一辆马车，他们倒是没什么好脸色，觉着李纯宝此次是碰上烦了，所以两人更是冷言冷语，特意说给李纯宝听。 “也不知道朝廷怎么想的，满黎都那么多有才能的大夫，偏偏就找了这么个小丫头做馆主，真是要笑掉大牙。” “那可不是，还给孕妇派什么药丸，我当初就知道，这当中肯定有问题！这不，现在就出了这么大事情，也亏得她是宫里的人，不然哪会出动刑部。” “那是让我们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啊？还真是有点不好揣摩其中的意思了。” 两人说到这里，一方面是不将李纯宝放在眼里，另一方面，就是想试探李纯宝的意思，好知道他们该怎么行事。 他们虽然看不起李纯宝，但他们只是一介平民，得罪不起宫里人，更得罪不起朝廷啊。 忽然，李纯宝猛的盯着两人，目光阴冷得可怕：“怎么？你们方才说我的时候不是气势强盛吗？怎么还来明里暗里问我是该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就你们这样还称得上是德高望重？你们实际上不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吗？” 两个大夫都是行医几十年的了，忽然遭受到李纯宝这般羞辱，他们气恼得涨红了脸。 “你……你这个小丫头果然是目中无人，不敬尊长！” “我们哪里会见风使舵？事实真相如何，我们定会实话实说！” 两人气呼呼的说了一通，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得罪了朝廷，他们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坏了自己的名声。 “那就最好。”李纯宝说罢，就别过了头。 她真不需要旁人来说假话，她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得很。 就算有人蓄意陷害，她也能查清楚，还自己一个清白！ 很快就到了马三的家中。 马三带路，带着他们到了自家娘子的床榻前，正打算好好的哭喊一番，就被刑部的人给拽开。 “让开，让大夫来诊脉，你别在这里耽误时间！” 刑部尚书还在医馆那边等着呢，他们可耽误不起。 马三媳妇昏迷着，因大量失血，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无一丝生气。 四位大夫轮流把脉，查看情况。 马三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仔细盯着大夫们的举动。 几个大夫大概有了结论，不由得看了看李纯宝，面色要么带着惊讶，要么带着不甘。 第767章 背后捣鬼之人 李纯宝看到他们的脸色，便知道结果如自己所想的一样。 她也不着急，给马三媳妇把了把脉，猛的就转头盯着马三：“你好狠，竟然给你娘子吃了金丹丸，她是孕妇，怎能吃这种带有毒性的东西！” 其他大夫本来对李纯宝是有点轻蔑之心的，却没想到，李纯宝一把脉，就能探出了个究竟。 没错，马三媳妇的确是服用了金丹丸才小产。 这金丹丸在黑市极为流行，听说孕妇服用之后，就能生个儿子，受到了很多人的追捧。 马三身子一震，没想到这些大夫这么容易就诊断出来了。 他咬咬牙，还是强硬的辩解道：“什么有毒？这是能让孕妇一索得男的好东西，我可是花了三两银子才买回来的呢！” 李纯宝冷笑：“一索得男？生男生女早有定数，哪里是一颗丹药就能改变得了的？你娘子小产，就是你的无知造成的！搞不好，你娘子也要交代了，你就是害人凶手！” “其他人吃金丹丸都没出事，怎么就她出事了？你别在这里推卸责任，分明就是你的药丸出了问题，害了我娘子！”马三强辩着，涨红了脸。 李纯宝毫不在意，瞥了那些大夫一眼，就道：“各位大夫可回去给出结论，照实说话即可。” 刑部的人问道：“李姑娘，你不回去吗？” 当事人不回去，他们也是难办得很啊。 “她这个模样，我得留下救她。”李纯宝说道，“你可留下一人看着我，以防我逃走。” 刑部的人尴尬一笑，“这是哪的话，李姑娘定是清白的，又怎么会费事逃走呢。” 马三听说李纯宝要留下来，急了，嚷嚷着不能让李纯宝医死他娘子。 一个大夫则是问道：“李姑娘，此妇人小产，失血过多，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了，这还能救？” 倒不是说马三媳妇会立即毙命，而是她这个情况，就算是用名贵的药救回来了，身子骨也是大受影响，也只会是慢慢等死。 “情况还不算太糟，我能救。”李纯宝面无表情说道，只恨这个时代的人没文化做蠢事，白白害了一条小生命。 那几个大夫此刻就噤了声，不再说什么。 他们是没这个能耐救了，那就让李纯宝试一试也无妨。 刑部把马三带走，屋子里没其他人了，李纯宝先验过了马三媳妇的血型，才拿出了血袋和输血工具。 一共得输血800，这数量不少，幸好系统里的库存足。 再说国营医馆那一边，刑部的人把马三带回去后，发现围观的百姓还没散去。 细问原因是，邱承此次是真的发了怒，强行把人留下来，让他们看了审判结果再走。 马三全身发抖，那些个大夫都是统一口径，说马三媳妇是服用了金丹丸才导致小产，此物含有毒性，根本没有什么一索得男的功效。 他们都是规规矩矩把脉开方子治病的，黑市忽然流行了这么一种丹药，他们是嗤之以鼻，却偏偏拿这没办法，别人愿意买，他们要是说上几句了，还会被人说妒忌呢。 百姓听了，纷纷哗然。 古人重男丁，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这金丹丸。 有的人想找黑市中人购买，有的人已经买回来收藏在家中，更有的人已经服用了。 听到马三媳妇因此小产血崩，他们都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几乎要昏过去。 刑部尚书瞪着马三，喝了一声：“这金丹丸，是你给你媳妇服用的？” 马三双脚一软，当即跪在了地上。 他声音发虚：“是……是的。” 刑部尚书冷哼：“ 即是如此，那就是你自个儿害了自家媳妇，你竟敢还敢来医馆闹事，污蔑朝廷医馆，污蔑李姑娘？！你可知该当何罪？！” 马三惊悚得说不出话来，娘子小产，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是如何导致的，是有个大娘知道了他娘子如此，就跑来跟他说，这定是那叶酸药丸害人，让他去医馆闹一闹，那医馆是朝廷的，肯定会为了压住此事，赔他一笔银子。 他想了想，他媳妇只吊着一口气，就算好起来了，也是无法再生育了。如果有了一笔银，那他就能够再娶一个媳妇，还怕香火传承不下去吗？ 马老爹倒是镇定许多，喊着：“大人，我们也是被那金丹丸骗了，所以才污蔑了医馆和李姑娘，现在草民的儿媳妇小产，我们也是受害人啊。” 马老娘也跟着点头：“对啊，别人都说金丹丸吃了好，我们才没多想，谁知道……谁知道会如此呢！大人要惩罚我们，但也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百姓见状，都替马三一家人开口求情了，那几个大夫也是请求刑部尚书彻查售卖金丹丸的黑心人，别再让这样的毒药祸害百姓。 刑部尚书眯了眯眼睛，见群情汹涌，就下了决定：“本官自会彻查金丹丸一事，但马三一家人怀疑国营医馆的药有问题，不先去报官，反而来这里闹腾，阻碍百姓看诊，本官就不得不罚！” 最后，马三得挨三十个打板子，以儆效尤。 这处罚算是轻的了，马三一家人感恩戴德，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附近。 一辆还算豪华的马车上。 徐玉卿梳着双平髻，两个发髻上都戴着小珍珠，明明是颇为秀气的打扮，却被她脸上的不忿和狠毒给掩盖了。 “母亲，这法子不行啊，伤不了李纯宝分毫！”徐玉卿狠狠说道，撇了撇嘴，“看样子，她在百姓面前的诚信度和威望又增加了。” 徐夫人也轻叹一声，她想起自己女儿被打的一巴掌，心口那口气还没下去。 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却没想到李纯宝没有息事宁人，反而硬要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是她失算了， 没料到李纯宝竟是个这么有主意的人。 她知道女儿是个要强的，想了想，也只好说道：“我已经将办事的人送走了，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来，但是玉卿，李纯宝始终是皇后的徒弟，背靠大山，我若是再对她下手，怕是要连累全家。” 第768章 又要分离 徐玉卿抿抿嘴唇，显然有点不甘心的。 她再往外看了看国营医馆，咬咬牙，“母亲，我就不信她一直能如此走运！我听父亲说，伴君如伴虎，今日得势了，不见得明日还会得势，李纯宝总有被皇后娘娘嫌弃的一天。” 只要皇后厌恶了李纯宝，又或者李纯宝得罪了皇后，那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徐夫人点点头，宽慰道：“没错，或许这是最好的做法，我们不需要再做什么。” 距离两位殿下成年，还有好长的一段日子呢，她们用不了着急。 而且李纯宝出身农家，没有娘家依仗，还比两位殿下年长了一岁，那桩好事，是怎么也落不到李纯宝头上去的吧。 宫里的学堂没有再办。 倒不如说是没继续让王佩兰和徐玉卿再进宫伴读，但是江俊杰和谢琅还是前去的，不仅是读书写文章，就连学武骑术也有沾染。 燕泓自是不必说，是他们之中的翘楚，一学就会，一会就精。 就算是燕禹这个懒货，平日敷敷衍衍交差，他各方面的成绩也是不差，更何况他还有时候去钟月宫里学一学医术。 而谢琅两人就是苦不堪言了，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怎么来的。 任凭他们两再努力再用心，也是比不过两位殿下，而且还偏科严重，谢琅的武功兵法都学得不错，却在写文章这儿栽了跟头，江俊杰则是反之。 燕禹是个惯会安慰人的，就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你们不用跟我哥哥比，他就是个……奇葩，对，奇葩！像宝姐姐，她也不擅长写文章，武功也是很烂，但她医术厉害啊，这还不是得我母后喜欢了吗？” 江俊杰咳嗽了一声，似乎给燕禹打什么眼色。 谢琅也赶紧说道：“二殿下，我们继续扎马步吧。” 燕禹靠在那里摆摆手，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要， 好不容易才能偷偷懒呢。” 练武场上，也就只有哥哥在那儿继续练拳，虽然是深秋了，但太阳还是晒得让人难受啊。 “而且呐，宝姐姐虽然做饭也做得蛮好吃的，但她连针线活都不会，若坏了什么东西，都是宝淳姑姑给她缝补的。”燕禹继续滔滔不绝，“母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爱护着宝姐姐，说这些杂事学不学都没事，可是书上又说，女子得三从四德，操持家务， 女红出色，那你们说说看，宝姐姐以后长大了，谁来娶她呀？” 他这样问出口，就盘算着等以后李纯宝嫁不出去了，要么他来娶了宝姐姐，那他每天都能吃上不同款式的可口饭菜了。 想想就觉得美滋滋的，嘿嘿。 谢琅和江俊杰的面色已经极度不好看，干脆退开了一步。 “燕禹你这个混蛋！”李纯宝在后面冲过来，揪住了燕禹的耳朵，毫不留情，“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平日也吃了不少我做的饭菜吧，竟然在背后说我坏话。” 燕禹疼得哇哇大叫，连忙求饶。 燕禹注意到了这边，看见是李纯宝来了，双眸一亮，立即奔了过来：“宝姐姐！” 他白嫩的脸蛋儿晒得有点通红，脸上还流着汗珠，看起来非常有活力。 李纯宝放开了燕禹的耳朵，再是嗔了他一眼，没再搭理燕禹，就说：“师傅让我过来送点吃的。” 她最近少去了国营医馆，倒是穿得讲究了许多。 今日就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衫子，雅致清丽，项颈中还挂着一串明珠，发出淡淡的光晕，衬得她更是粉妆玉琢一般。 燕禹一听见有吃的，顿时就觉得不疼了，“真的吗？母后可真是疼我们呢。” “对啊，我要是不来，还听不见你对我有这么大意见呢。”李纯宝翻了个白眼。 燕泓顿时仇视起了燕禹，正色说道：“你对宝姐姐有意见吗？” 之前发生了国营医馆那件事，李纯宝好不容易才没怎么往那儿去，他也能多见一见李纯宝，他可不想燕禹把人骂走。 燕禹知道自己一说李纯宝的不好，自己哥哥就要炸了，赶紧说道：“没有没有，宝姐姐那么好，我可喜欢宝姐姐了。” 燕泓一听，脸色更沉。 不知怎的，听见别人喜欢宝姐姐，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可是李纯宝没看出燕泓的心事，就招呼着他过去，“你赶紧擦擦脸擦擦手，过来吃啊。” 看见宝姐姐笑靥如花，燕泓什么阴霾都没有了，高高兴兴的跑过去。 糕点都是个清爽可口的，还有解渴的甜汤。 谢琅和江俊杰一开始都不大好意思吃，毕竟他们都是臣子之子，跟燕泓兄弟的身份还是差了一大截，怎么敢随便吃皇后娘娘送来的东西。 两人扭扭捏捏，最后还是李纯宝往两人手里塞了糕点，像个大姐姐一样：“不用害羞，快吃吧。” 燕泓有意无意地看了看他们，可他们到底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孩子，并没在意。 宫里的糕点就是好吃啊，而且还是钟月宫的糕点。 听说陛下很宠着皇后，把宫里最好的糕点师傅调过去钟月宫了，专门给皇后做糕点。 一人一块，很快就把糕点吃完了。 燕禹吧唧了一下嘴巴，说了一句：“宝姐姐若是以后都能来送吃的那就好了。” 李纯宝摇摇头：“你别想了，我明日就启程，去别处考察去了。” 毕竟黎国内还要开好几家的国营医馆，她得到处去看看，寻找合适的地点。 她差点被马三冤枉，一开始挺生气的，但是过后想了想，也是因为这些人没文化没见识才被人骗了，她要做的还是要多多科普，尽力做好。 燕泓当即拧着眉头，急声问道：“明日？去哪里呀？” “第一站是去附近的桂林县，后边还不知道去不去别处。”李纯宝说道。 燕泓抿抿嘴，“那我能跟着去吗？” 燕禹睁大了眼睛，“哥哥，我们不是还有功课吗？父皇哪会允许我们出去玩呢。” 他倒是想出去玩，可问题父皇不点头啊。 燕泓不是为了去玩，只是想着，宝姐姐这一去，也不知道她何时才会回来呢，他还想跟宝姐姐一起过年呢。?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都769章 用李纯宝做诱饵 李纯宝笑了笑，说道：“自然是不能的呀。” 燕泓如何不知道自己不能去，只是听到李纯宝拒绝自己，心情低落得很。 他又问：“那宝姐姐还回来过年吗？” “这个说不好。”李纯宝说道，“此次出去，我也正好也能到处看看。” 她来了这里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还没仔细看过这天下的大好山河呢。 燕泓又蔫了，撇撇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晚上，他特意去求了苏尹月，想要明日去送一送李纯宝。 苏尹月听罢，就正色说道：“纯宝是隐藏身份出行的，你要去送，不就暴露了？” 先前典当铺的事儿没查出个所以然，虽然这段时间李纯宝没出什么事儿，但还是要小心谨慎，这一路上都是隐藏身份的。 燕泓脸色沉沉的，低着头：“母后，宝姐姐只比我大一岁，父皇为什么总是要让她去办事？她也该……也该像我和弟弟一样，读读书，过过姑娘家的日子。” 苏尹月正在整理三儿子和四女儿的小衣衫，那些衣衫手工件件精致，是苏落芙让人从大启带过来的。 听到燕泓这样说，她的手停了下来，轻叹了一声，才认真说道：“你跟纯宝也相处过一段时间了，你认为，纯宝真是个只有七岁的小姑娘吗？” 燕泓一愣。 他怔怔的看着苏尹月，犹豫了一下：“母后，宝姐姐曾跟我说过……你们都是从仙境来的，所以你也会用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苏尹月没想到他今日会跟自己说这些，心里还是高兴的，因为儿子是很信任她。 她摸了摸燕泓的头，道：“泓儿，既然你知道，就该明白纯宝不需要，也不想过那种绣绣花悠闲度日的日子。” 燕泓一下子急了，眼圈红红的，“那……那宝姐姐会离开这里吗？她会回去仙境吗？” “既是下凡来体验生活，那就要在这里经历生老病死啊。”苏尹月说道。 他瞬间就明白了，也就是说，宝姐姐就算是回仙境去，也得是老死之后再回去了。 心情瞬间变得不错，燕泓拉住了苏尹月的手，满脸都是笑意了：“母后，那宝姐姐会跟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苏尹月听出了儿子这话的意思。 燕泓现在还小，大概搞不清楚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她只能说道：“这得看纯宝自己的意愿啊，我们都说不好这个。” “这样啊……”燕泓又是心事重重，想着该如何一直跟宝姐姐呆在一起。 太傅说，男女八岁不同席，那他以后想要跟宝姐姐相处，岂不是也很难了？ 不行，他不想这样。 …… 翌日天还未亮，李纯宝就和邱承出了黎都，赶往桂林郡。 为了保险起见，苏尹月还将小可爱给了她防身。 小可爱是个傲娇的，忽然又要伺候一个新主人，它心里多有不愿，对李纯宝爱答不理的。 到了中午，他们停下来在茶寮歇息的时候，也不见小可爱的踪影。 邱承蹙眉，问道：“小可爱该不会飞回黎都去了吧？” 李纯宝喝了口茶，啃着烧饼，说道：“不会，它虽然厉害，但一直飞是很累的。” 她算了算，估计小可爱这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了。 她嘴角一勾，拿出了一颗丹药，将其掰开两半，放于桌上。 邱承不知道她是在做什么，只是很奇怪，没过一会儿，毛茸茸的小可爱就飞了过来，落在桌子上。 它看了眼李纯宝，目光依旧很傲娇。 李纯宝哭笑不得，把那两半丹药往它面前推了推，“累了吧，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还算识相！ 小可爱想着，就心安理得的在旁啃食起来，很快将一颗丹药全部下肚。 它舔了舔嘴巴，眼睛发光的盯着李纯宝。 没想到，这小丫头的丹药味道也是不错，要是能再吃一颗就好了。 小可爱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小屁孩讨吃的，李纯宝如何能看不出来。 她眉毛一挑，就说：“等会儿你跟我坐马车，我再给你一颗如何？” 其实这正中小可爱的下怀，它飞了个把时辰，翅膀早就累得不行了。 现在不仅能省力气，还能有吃的，它只有高兴的份了。 不过它并没表现出来，扭扭捏捏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点头。 李纯宝乐得不行，这小东西这傲娇的本事，大概是从楚霁风身上学的吧？ 她重新上了马车，邱承则负责在外赶车。 忽然，邱承就说道：“果然是有人在暗中跟着，李姑娘，你要小心点了。” 李纯宝当即警惕了起来，面容沉静。 她又给小可爱喂了一颗丹药，说道：“这一路上可能会有人对我不利，你吃了我的丹药，可不能不做事啊。” 没错，其实此次考察是假，这乃是楚霁风为了试探才出了一招虚晃。 她深知自己现在还小，哪能一直在外蹦跶，不然她的身体会扛不住，以后都很难长个儿的。 那典当铺查不出个所以然，那倒不如将李纯宝放出去，来个引蛇出洞。 小可爱翻了个白眼，它才吃了两颗丹药，怎么净要干这些脏活累活？ 尽管有点小怨气，小可爱还是做好了作战的准备，要是李纯宝出了事儿，它也是没脸面回去苏尹月身边的。 此时李纯宝问道：“邱大哥，陛下的暗卫真的在附近吗？他们跟着，那些歹人不会有所发现吗？” “放心，他们距离我们有一里路，不会那么轻易被人发现的。”邱承答道。 李纯宝险些晕了过去，惨叫一声：“不是吧，一里路？等他们赶到，我估计都变成尸体了啊。” 楚霁风是怎么想的，竟然这么不靠谱！ 邱承则说：“陛下说了，要是出了个好歹，李姑娘肯定是能自保的，若不用护着李姑娘，我是能够拖住一会儿的。” 李纯宝彻底无语了，也幸亏她有系统空间可以去，不然今日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忽然，前路出现了个樵夫，朝着马车招手。 邱承把马车停下来，问道：“老人家，有事吗？” “我……我儿子摔下了山坡，流了不少血，人也昏过去了，大爷，你能把他背过来，送他去镇上的医馆吗？”樵夫可怜兮兮的说道，“大爷，求你行行好吧！” 第770章 海外来的人 邱承留了心，便是说道：“老人家，我们怕是不方便， 不如我到了前面镇子再帮你寻人。” 樵夫皱着眉头，“哎呀，这样耽误时间，我儿子怕是要去见阎王了呀。你会医术吗？或者是有什么止血的药粉？好歹也给我撑一撑啊。” 不等邱承回应，李纯宝就伸出头来，手里拿着绷带和止血的药膏，说道：“老人家，你拿去应应急吧，我们实在是有点不方便，等到了镇上，我们立即帮你喊人。” 樵夫打量了一下李纯宝，见她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不禁眯了眯眼睛。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啊。”他上前要接过李纯宝的药物，忽然就是变了脸色，拽住了她的手，将李纯宝整个人从车厢里拽了出来！ 李纯宝惊叫一声，就被那樵夫钳制住。 邱承立即拔出剑刃，正要出手，四周就窜出了不少死士打手，将他团团围住，导致邱承根本无法去营救李纯宝。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劫持我家姑娘！”邱承怒骂道。 “把他杀了，处理干净。”樵夫吩咐道。 他还要赶紧带着李纯宝离开，等到了海边码头，他才算是完成任务。 刚挪动一步，不知为何，李纯宝竟然从他那儿消失了！ “怎么回事！？”樵夫惊喊，满脸惧色。 这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闹鬼了呢！ 其他人见李纯宝忽然离奇消失，都是呆若木鸡，根本反应不过来。 邱承见状，立即发射信号弹，随即反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转眼，他已经砍伤了几个死士，气势不小。 樵夫一看不对劲，那信号弹在天空炸开，颜色鲜艳，只要是在附近的人，都能看得见。 他暗叫一声不好，如此看来，这怕是一个局！ “情况有变，撤退！”樵夫大喊道。 “休想跑！”邱承冷哼一声，奋力与他们纠缠。 樵夫深知，看来只能快点杀了邱承，他们才能离开，要不然等邱承的人马到了，他们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一声令下，他们齐心协力的围攻邱承。 瞬间，刀光剑影，鲜血淋漓，饶是邱承再厉害，也是敌不过敌人齐齐进攻。 若不是有小可爱在旁边帮忙，他早就命丧黄泉了。 樵夫见同伴拖住了邱承，就从后面下手，想要一剑击毙邱承。 哪曾想，刚才消失了的李纯宝竟又再出现，手里还拿着奇怪的暗器，她手指一动，那暗器就快速飞来，刺中樵夫的手臂。 当即就麻痹不止，樵夫难以抬起手，就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为何……”樵夫喘着气，流着汗，看着李纯宝的眼神越发惊恐。 李纯宝没搭理他，迅速又发射了几枪麻醉针，帮着邱承解围。 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她能发发命中，也是多亏了她以前在军中练过。 邱承不住的喘着粗气，已经耗了不少力气，他只能用剑撑着地。 他也是不知道李纯宝是怎么消失又出现的，但若没有李纯宝这样搞了一通，他也是不能脱离险境的。 硬拖了这么一会，侍卫已经赶到。 “邱大哥，你怎么样了？”侍卫没想到战况如此激烈，他们看到信号弹，就立即快马加鞭赶过来了。 “我没事，赶紧将他们活抓。”邱承摆摆手，让他们不要忘了该做什么。 “是！”侍卫们赶紧散开，只要是活口，就要抓拿起来，押回黎都受审。 谁知—— 侍卫个个面色不好，纷纷看着邱承：“邱大哥，他们……他们都死了。” 这会儿轮到李纯宝惊诧了，她说道：“不会吧？我用的是麻醉针啊，怎么会死了呢？” “就是断气了。”侍卫回答道，“李姑娘不信，可以来看看。” 他们都知道李纯宝非同常人，没什么忌讳的。 李纯宝没说话，过去一一检查。 的确，连同樵夫在内，所有人都死了，死得还很蹊跷。 “怎么会一下子全都死了？李姑娘，莫非你用错了针？”邱承问道。 李纯宝摇摇头：“我没有用错。” 随即，她拿出一套解剖工具，继续说：“我要在这儿简略解剖两具尸体看看缘故。” 邱承没有意见，点了点头，至于其他侍卫，或多或少是有些惊讶的。 可李纯宝这么一个小人儿，下刀真是快狠准。 没过一会儿，她就从尸体里揪出了两只小虫子，是已经死亡了的蛊虫。 “他们体内有控制生死的蛊虫。”李纯宝面色阴沉，“看来，这附近是有人看见了他们事败，所以用母虫杀了他们，免得留下活口，让我们追查到什么。” 邱承看了看，这少说也有十多条人命，那暗处的人竟能如此狠心歹毒。 “看来陛下的法子是行不通了。”邱承说道，“这已经是打草惊蛇，那暗处之人应该不会再随意动手。” 李纯宝撇撇嘴，看着那些尸体沉默了许久，才道：“尽管这些人已经被灭口了，但他们还是留下点信息，他们身上有点海腥味，看来是从海外而来。” “海外？”邱承一下子警惕得很，他一下子担忧的很，生怕这是跟东海岛有关。 李纯宝看向他，让他安心，道：“东海岛不是被陛下派兵收复了吗？应该不是东海岛的人，你放心吧。” 邱承想想也是，他就是太过紧张了。 东海岛如今已经成了黎国的领地，常驻着军队，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既然被人识破打草惊蛇了，他们也不用继续前往桂林郡。 李纯宝给邱承处理了伤口，决定先在镇子上落脚休养几日，等邱承的伤势好转，才启程回去黎都。 那镇子上，最大的一家客栈是红叶客栈。 掌柜是个女子，名叫罗宁。 见李纯宝一行人过来，就忙的上前招呼：“客观，是要住店吗？” “嗯，要五间上房。”李纯宝点点头。 罗宁咧嘴笑着，“好嘞，小姑娘，银子一天一交，一天五百文钱，要是要准备饭菜什么的，又是另算了。” 李纯宝直接拿了十两银子出来，道：“我们要住好几天，我们吃喝多少，你都往里边扣就行。” 第771章 陛下半夜爬窗 罗宁憨笑着，让小二带着李纯宝一行人上去。 过后，罗宁脸色沉了沉。 小二回来了，就说：“罗姑娘，除了有一个受伤的，其他的都是无碍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这不是问题。”罗宁目光一凝，“问题是，我们想要的人会凭空消失，我们就算解决了那些侍卫，也无法带走她。” 那一幕，躲在远处的罗宁看得真切。 她当时惊讶无比，奇怪着李纯宝怎么会这样的法术。 本以为再无机会，但李纯宝一行人恰好要在客栈落脚。 小二不敢置信，喃喃问道：“这是……这是真的吗？” 罗宁没回答，反正她要赶紧想到万全之策，最好让李纯宝自动跟着她离开。 那如何才能呢？ 罗宁陷入了沉思。 …… 李纯宝是独自一人住着，但门外有两个侍卫守着，寸步不离。 她在系统诊所里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就想着出去把蜡烛吹灭，她再回到系统里睡觉。 谁知道门口有人在敲门，侍卫喊着：“李姑娘，你在吗？那罗掌柜出事晕死过去了，你要不要过去瞧瞧？” 李纯宝立即踩着鞋子出去，打开门问道：“晕死过去了？怎么回事？” 侍卫就知道李纯宝是个好大夫，要是罗掌柜死了，她定会责怪他们没有通知她。 “听说是有心疾，客栈的小厮都忙乱成一团呢。”侍卫说道，“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回来。” “心疾？那可等不得。”李纯宝说着，赶紧要下去看看。 果然，罗宁脸色发青晕倒在地上，小厮们吵吵闹闹，不是说大夫为什么还没来，就是说该怎么办才好。 李纯宝看着就觉得头疼，喊着：“让让，我是大夫，我来给你们掌柜瞧瞧。” 小厮看见来人是个小姑娘，是一脸不信，并没有让开。 最后是侍卫把人扒拉开，让李纯宝进去。 李纯宝给罗宁把了把脉，再听了听心肺，基本确定了罗宁就是心脏病发。 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什么，拿出特效针先舒缓了罗宁的病症。 罗宁的呼吸当即平缓了不少，连脸色都恢复了点血色，似乎有了点意识。 小厮们高兴大喊着：“掌柜好了，掌柜好了！” “小姑娘，你也太厉害了，你救了我们掌柜呢。” “没想到啊，你还这么小，竟然是大夫呢。” 一人一句，都是钦佩和感谢的话。 李纯宝脸色依旧，说道：“别唧唧歪歪了，赶紧把你们掌柜送回房间去，我给你们掌柜再仔细瞧瞧病情。” 小厮们忙的应声，很快就将罗宁送了回去。 既然回到了房间，没什么人碍事，李纯宝就给罗宁打起了吊针。 打针的时候，李纯宝恰是留意到罗宁发髻上的玉簪子。 正巧也是梅花，雕刻精致。 李纯宝眉头一皱，赶紧拿出了一张宣纸出来，上面是画着她母亲那支遗物梅花玉簪的样式。 这是李大壮媳妇口述出来，再由画师描绘的，李大壮媳妇说有七八分像了。 一对比，说是一模一样都不为过。 虽说以梅花模样做簪子的不少，但这款梅花簪子的花朵却是一大二小，搭配得非常好看。 李纯宝觉得奇怪，这是巧合，还是…… 她干脆守在罗掌柜的床边，等人醒来。 吊针还没完，凌晨时分，罗宁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李纯宝有些欣喜，“感觉怎么样？” 罗宁想要撑起身子，她赶紧让人躺好，又说：“你心脏有问题，最好还是卧床休息。” 罗宁苍白的脸上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柔弱：“是你救了我呀？” 李纯宝点点头。 罗宁就说：“多谢小姑娘，如此大恩大德，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这是举手之劳，不算是什么。”李纯宝眼珠子一转，“这样吧，我倒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了，就当作是医药费如何？” 罗宁眼底别有情愫，她随即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小姑娘请问吧。” “你这簪子是哪来的？”李纯宝问道。 罗宁愣了愣，有点惊慌，伸手想要将簪子遮住。 “别怕，我就是问问。”李纯宝连忙阻止道，“你正在打针，不用乱动的好。” 罗宁先是看了看吊瓶，又再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针口，觉得越发奇怪。 她缓了缓，才道：“这是我娘给我的簪子，我从小戴到大了。” 从小？ 李纯宝一听，抿了抿嘴唇， 莫非是物有相似，两者并没有什么关联？ 罗宁接着又扬起温柔的笑意：“我姐姐也有一支一样的，还是从一块玉材料里做出来的，只可惜……我已经多年没见过姐姐了。” “什么？”李纯宝小眉毛一挑，“你姐姐也有一支啊？那你姐姐呢？” “我姐姐……”罗宁目光暗了暗，“当年我们一家人出游，不料被家中二叔暗中行刺，姐姐失踪了，我为了追寻姐姐的下落，就开了这家客栈，想要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李纯宝微微颔首， “原来如此，真是可怜，那你可有什么消息了？” 罗宁摇摇头：“没有，二叔还是想要除掉我们姐妹，我若是不再快点找到姐姐，姐姐怕是性命难保。” “那你姐姐失踪多久啦？一直这样找也不是办法啊。”李纯宝故意问道。 “大概也有七八年了……”罗宁眼里含着泪，一脸伤心，“当年姐姐还怀着孕，我……我知道姐姐大概是凶多吉少了，但我一天没见到姐姐的尸体，我就相信姐姐还活着。” 李纯宝心里盘算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吊针打完了，她也就收拾完退了出去。 罗宁看着李纯宝的背影，眸光沉了几分。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信，但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应该不成问题吧。 李纯宝回到自己房中，是一夜无眠。 差不多天亮之时，就有人敲窗入户。 李纯宝本就是在床上辗转反侧，忽的听见声音，她立即弹坐起身，想着有个好歹，就赶紧进入系统里避难。 等她看到一抹红色的衣角，她就瞬间安下心来。 翻了个白眼，她不悦说道：“陛下，你半夜爬窗，不好吧？” 第772章 换一种方法 楚霁风冷冷的撇了她一眼，道：“就你？一个还没长全的小屁孩？”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无奈说道：“就算是小屁孩，你也懂点礼貌好不啦。” 楚霁风坐下来，除了身上有些风尘仆仆的气息，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并没有赶了一宿路的疲倦模样。 “我在路上已经了解了情况。”楚霁风说着，“既然打草惊蛇了，为何还要留下？” 李纯宝微微沉默，而后才抬起眸子：“因为我想看看，还有没有人在暗中盯着我。” “那如何？” “似乎是有。”李纯宝说道，“那位罗掌柜，太过刻意，她应该是真把我当成了七岁小孩吧。” 她把刚才的事情一说。 楚霁风听罢，眸光还是微微闪动。 “看来我这一趟不算白来。”他勾了勾嘴角，“先前还在推测，还是敌国的暗探，现在看来又未必是，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又或者是，冲着你那个母亲来的。” 李纯宝面色有点阴沉，“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来历了，其实我真的不在意这具身体的母亲是何来历，但我就不想自己处于被动状态。” 楚霁风抚了抚衣袍褶子，慢声说：“这不难，将其一举歼灭，你以后不就有安稳觉睡了？” 听到这儿，李纯宝立即扬了扬眉头，高兴说道：“多谢陛下！陛下最好了！” “你可知道，泓儿见你外出视察，暗暗哭了一个时辰？”楚霁风忽然说道。 “什么？”李纯宝先是不由得笑起来，而后，便觉得有点心酸，这小屁孩，这有什么好哭的。 楚霁风定定看着她，再说：“你打算在这儿成家生子吗？” “我？”李纯宝认真想了想，才说道，“不行啊，我得帮陛下实现宏图大业，为国为民啊，怎么能被小情小爱给拘束了呢。” 最重要的是，她要是找同年纪的吧，自己心理年龄又比他大。要是找心理年龄同等吧，又是个糟老头子，她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好好过呢。 楚霁风一噎，觉得是自己搬石头砸了儿子的脚。 也罢，谁叫自己儿子喜欢的不是个普通姑娘。 他再叮嘱了两句，便再从窗户离开。 李纯宝定神想了想，总算有点安心，困意袭来，就一觉睡到了中午。 刚醒来，罗宁就亲自来找李纯宝道谢，还带来了自己亲手做的饭菜。 李纯宝看了看她的脸色，说道：“你昨天刚刚心脏……刚刚不舒服，不该那么快就下床走动，更不应该去做饭什么的。” 罗宁温婉笑了笑：“这么多年了，也是习惯了，不算是什么大事。” 她摆好了饭菜，招呼着李纯宝赶紧坐下来吃。 盛了一碗汤，端到李纯宝跟前，笑着说：“昨晚是多亏了小姑娘，我才能捡回一条命，粗茶淡饭，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怎么会呢。”李纯宝说道，“你也快坐下吃吧，我一个人哪能吃得完呢。” 罗宁含笑点点头。 吃了几口后，李纯宝忽然抬眸看着罗宁，似是犹豫过后，才缓缓说道：“罗掌柜，其实，我娘有一支簪子，跟你的差不多样子。” 罗宁听了， 手一僵，惊诧的看着李纯宝:“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娘有一支簪子……” 罗宁放下了筷子，眼里带泪，道：“这是真的吗？那簪子呢？簪子呢？不瞒你说，你是真的像我姐姐。” 李纯宝看着她的好戏，差点想翻白眼。 但为了不被怀疑，还是装这样子，说道：“那簪子被我大伯娘拿去典当了，我并没有。我本来是不想跟你说的，因为我没有簪子，怕被你认为是碰瓷的，但是稍稍一想，我的姨母可能就在我的面前，我总不能不相认。” “傻孩子，无论有没有信物，还是要相认的呀，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罗宁喜极而泣，擦了擦眼角。 李纯宝试探性的问道：“你……你就不怕我是说谎话吗？” 罗宁说道：“不，你的确是跟我姐姐七八分像。不过，我还是要见见你娘亲，我才好确定。” 李纯宝捏了捏手指，才说道：“我娘……我娘早些年已经病死了，要不然，我伯娘也不会偷拿了簪子去典当。” “姐姐……病死了？”罗宁喃喃问道，似是悲伤欲绝，呆呆地坐在那里。 “也有可能只是误会一场，我娘不一定是你的姐姐呢。”李纯宝说道。 “不，肯定是！”罗宁斩钉截铁的说道，她取下那梅花簪子，“这簪子的样式，不是普通工匠能雕刻出来的，还有……你等等。” 罗宁看似慌乱，实际一切都井井有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一幅画卷。 画卷显然是有些年头了，微微泛黄。 画着一个女子，温婉绝色，回眸一瞥，是惊为天人。 尽管李纯宝如今年纪尚小，还未长开，但两者的眉眼还是很是相像。 李纯宝看着画像，拧着眉头，暗附：原来这就是原主娘的模样，倒真是与这副皮囊很像。 罗宁继续说道：“我初见你的那一日，我便觉得你很像姐姐，只是不敢说罢了。没想到，没想到还真叫我遇上了，真是老天保佑。” 她一把将李纯宝抱住，看似激动得很。 可这样一来，李纯宝很轻易的就听见了她的心跳声，平静得很，没有半点激动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罗宁才放开了李纯宝，说道：“孩子，你现在信了我吧？” 李纯宝粉粉嫩嫩的脸上自然是深信不疑的表情，点头：“自然是信了，原来我还有亲人呢。” “你该叫我一声姨母。”罗宁笑着说。 李纯宝乖巧的喊了一声。 罗宁眼睛闪过一抹精光，而后说道：“你还有一个舅舅，只可惜他不在这里，你想不想见他？” 李纯宝留了心。 大有可能，这位舅舅才是真的。 “舅舅是在哪里？”李纯宝故作天真的问道。 “ 昨天我跟你说过，你二叔公一直追杀我们大房的人，所以你舅舅是躲藏了起来，外人没那么容易找到。”罗宁说道，“若是你想见你舅舅，见见你外公外婆，你就得独自跟我去了，不能带着你那些侍卫。” 第773章 把人拐带走 李纯宝脸上虽然是在考虑，但心里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果然如楚霁风所说，什么姨母什么二叔都应该是假的，罗宁费心思编造这么大的故事，应该是想让她答应独自前去。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嘛。 李纯宝点点头，说道：“那就全听姨母的。” 罗宁闻言，不禁扬了扬嘴角，眼底光芒暗闪。 李纯宝再拿出一瓶药丸，是心脏特效药，说道：“姨母，你心口不舒服的时候，服一颗即可，就能缓解你的心口痛。” 罗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药丸，再想起昨晚李纯宝给自己用的奇怪治疗方法，不免还是满心疑虑。 她那日在边上瞧得真真切切，李纯宝是凭空消失了，像是会什么妖术一般。 罗宁想了想，才问：“这药丸很是奇怪，这是你自个儿研制的，还是？” “哦，其实我是皇后娘娘的徒弟，这都是皇后娘娘亲自研制的。”李纯宝睁眼说瞎话，“不知道姨母有没有听说过皇后娘娘， 她可是很厉害的。” 罗宁笑了笑：“原来是皇后娘娘，如今在黎国，有谁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大名啊，真没想到我的外甥如此厉害，竟然是皇后娘娘的徒弟。” 眼前的小女娃还真是只有七八岁，这么快就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一点都不忌讳。 果然，她用对了方法。 老李家的人伤害了李纯宝，这小姑娘定然是非常渴望亲情的，而她的出现就弥补了李纯宝的心灵空缺。 李纯宝听到夸赞，高兴得眉眼弯弯的，看上去非常纯真：“姨母，那些侍卫是皇后娘娘派来保护我的，我既然要跟你走，得跟他们说一声呢。” “不行。”罗宁立即制止她，正色说道，“要是你说了，你未必能跟我走。” “这样啊……”李纯宝表现得很犹豫。 罗宁继续说：“你放心，姨母也有几个得力的人可用，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那好吧，但我见过了舅舅他们，还得回去跟皇后娘娘复命呢。”李纯宝说道。 “这是自然。”罗宁一口答应，“事不宜迟，我们今晚便出发，如何？” 李纯宝眨了眨眼睛，问道：“这么着急？姨母，你的身体能扛得住吗？” “没问题，你不用担心我。”罗宁摸了摸李纯宝的头，是哄孩子的语气。 “那也是，有我在，姨母不会有事的。”李纯宝说道。 罗宁见她没有再拒绝，总算是松了口气。 收拾了碗筷后，便要去筹备，而且还让小厮紧盯着李纯宝，以防出什么变故。 晚上，夜深人静。 李纯宝寻了借口要出去院子逛一逛，还不让侍卫跟着。 罗宁早就在那儿等着，看见她人，赶紧招招手：“宝儿，在这儿呢。” 李纯宝一开始一蹦一跳的，随后就是变得小心翼翼，手脚很轻：“姨母，我们怎么走？” “骑马。”罗宁面色平静，没有多余的半个字。 李纯宝正想要说自己这么小，怎么骑马，但罗宁带着她出了后门，便看见一匹精壮的汗血宝马，马鞍宽大，一看就是能带两个人的。 罗宁利落翻上了马背，再将李纯宝拉了上去。 她眼神示意，随行之人有两个在前面开路，又有两个在后面掩护，一行人快速离开了小镇。 马蹄声远，楚霁风站在一处屋顶上，隐约还能看见拿一行人的身影。 常无影在旁，说道：“陛……主子，可要拦截？” “跟着就行。”楚霁风说道，“往南走不远，就是一处码头，天亮之前就能到，估计他们会在那儿上船。” 常无影有点不解：“可他们出海后，就难以追踪了呀。” “只需要找到那艘接他们的船，上面的船工水手的嘴巴应该会好撬开一点。”楚霁风今日心情好，便给常无影多解释了两句。 常无影眉眼一亮，又拍起了马匹：“主子果然英明神武！属下佩服！” 楚霁风白了他一眼，便要他赶紧跟上。 离开黎都几日，他已经非常想念媳妇和小公主，只想快快完事。 常无影见主子一下子没了踪影，背影融入了夜色，他有点慌了，忙的喊了一声：“主子，等等我！” 他赶紧提气追上去，生怕会被楚霁风甩得连背影都见不着。 事实上，他真的见不着。 要不是小可爱带路，他早就跟丢了。 月色明亮，小可爱时不时向常无影投去鄙夷的目光。 它就想着，这么蠢的人都能娶到媳妇，怎么它就打了差不多百年的光棍！ 天蒙蒙亮的时候，楚霁风便嗅到了大海的味道，再往前一些，就能看到广阔的大海。 他撇撇嘴，面色不大好看，一看见大海，就不免想起了在东海岛的那段日子，他自然是嫌弃万分。 他故意跟在马队的几百米后，能听见马蹄声，但也不会轻易被罗宁等人发觉。 罗宁一行人倒不是前往码头，而是转向了别处。 楚霁风继续跟着，藏匿在一处好地儿，才知道罗宁等人是怎么打算的。 在黎国的码头出海，船只都要经过检查，也要有出海的公文，要不然官兵就会被扣押。 而罗宁他们的船好像没有公文，所以他们选择在附近礁石群上船。 等她一发射信号弹，就要一艘大船从一处隐秘处驶出。 大船无法靠近礁石群，故而派了小船来接人。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倒是机智又安全，大船距离岸边有好一段距离，除了小船之外，他好像没有办法能上到大船。 此时罗宁已经要带着李纯宝飞上小船：“宝儿，等我们上了大船，再过几日就能见到你舅舅了。” 她言语中也带着一丝兴奋，眼睛眺望，似是很期待回去。 李纯宝抬眸，问道：“姨母，我……我晕船，能不能不坐船啊？” 可恶，怎么楚霁风还没出现啊？ 要是她上了船，那她还怎么逃？她系统里可没有救生艇啊。 罗宁面色清冷，没有继续佯装，直直的盯着李纯宝：“你只要晕两日，很快就到了，不听话可不是一个好孩子。” 她要拽住李纯宝的手，李纯宝吓得往后一退，这女人的脸变得真快啊！ 第774章 燕泓的心意 罗宁可没跟李纯宝客气，钳制住她的手臂，想要强硬把人带到小船上。 李纯宝拧着眉头，喊道：“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一时间，李纯宝反抗激烈。 罗宁见时间无多，想要一个手刀落下，直接把李纯宝给打晕。 哪曾想后面有一道强劲又细小的内力弹射而来，逼得罗宁退后了几步，她悚然一惊，摁住了自己微微发颤的右手。 抬眸看去，是穿着红袍的楚霁风，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悦。 罗宁眼瞳微微紧缩，脸色亦是逐渐苍白，她明白自己与楚霁风的差距，要不然她怎能没有发现这一路有人跟随？ 而且楚霁风淡淡瞥了她一眼，就震得她心口发紧，不敢直视。 此人狂傲又盛气逼人，又散发着傲视天地的气势，除了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黎国国主，也没有其他人了。 罗宁咬咬牙，说道：“没想到，竟会劳烦国主大驾。” “只是路过。”楚霁风慢声说着，便想要将那艘小船拦截下。 罗宁见状，此时就彻底明白了楚霁风的谋划！ 她狠狠地瞪了李纯宝一眼，心里懊恼又生气，她竟被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给摆了一道！ 几乎是一瞬间，她又发射出一道信号弹，同时又下令：“把他杀了！” 大船和小船看到那信号弹，已经驶离岸边。 楚霁风嘴角轻抿，眼眸更加锐利，倒是个决策清晰的人，可惜不是在他手下效力。 既然无法逮到船上的人，他便不打算要了罗宁这帮人的命。 罗宁与手下举着刀刃，齐齐冲上去，是打算与楚霁风同归于尽的。 没想到，他们不仅没有伤到楚霁风半根汗毛，差点还连楚霁风的影子都没看清楚。 楚霁风拽了李纯宝一把，将她轻推出战场，以防她被伤及。 随后就是身形如鬼魅掠过，他不费什么力气，就点了他们的穴道，使他们动弹不得。 罗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她想过自己不是对手，但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如此碾压！ “要杀就杀，这是做什么！”罗宁大喊。 楚霁风挑眉，嘴角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想死还不容易？但我偏偏不想让你这么轻易就死了。” 罗宁惊恐无比。 他们体内都种有蛊虫，本来她是能控制母蛊，让他们全部毙命的，然而她现在动弹不得，就根本无法控制到母蛊了。 这个男人，好狠！ 难怪整个天下人人畏惧他！ 很快，常无影在小可爱的带领下，终于赶到了。 他气喘吁吁，瞧见罗宁一行人已经被控制了，便是惭愧至极：“主……主子。”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楚霁风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件无用的废物。 “小可爱，她身上有母蛊。”楚霁风转移视线，吩咐小可爱。 常无影欲哭无泪，他这是多遭主子嫌弃啊。 小可爱动作很快，迅速将罗宁身上的母蛊找了出来。 楚霁风将那装着母蛊的瓶子握在手里，道：“你把人带回黎都，可不能让人死了。” “是！属下定会办妥！”常无影忙的应道，他长舒一口气，心里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这样看来，他还不是一无是处啊。 楚霁风看向海上，那艘大船已经有些远了，这种情况下，饶他轻功再好，也不可能追上去了。 虽是有点可惜，但好歹抓住了几个活口。 接下来就是返程，楚霁风先带着李纯宝回去黎都，常无影押送着罗宁一行人，过了好几天才到。 常无影逼供也有一手，将罗宁等人分开关押，一个个审讯逼供，却没想到从嘴里撬不出半点有用的讯息。 那四个男人也就罢了，罗宁更是嘴硬，身上没有一块好皮了，都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这样折腾了大半个月，就要过年了，此事自然要放一放。 此次过年就数燕泓和燕禹两兄弟最为高兴，不仅有弟弟妹妹相伴，就连李纯宝很快也回来了。 在宫里过年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开开宫宴，而且楚霁风的后宫一个妃嫔都没有，李纯宝都没处讨红包了。 她叹息一声，谁叫自家师傅是个现代人，没法跟别人分享丈夫呢。 至于新春宫宴亦是无聊，无非就是那么几个项目。 她向楚霁风和苏尹月投去了怜悯的目光，毕竟是帝后，这样的场合不能缺席，还得处处谨慎小心，免得丢了皇家脸面。 她想着，她既然来了这里，就得舒心的过日子，若是困身于这小小的皇宫中，那重活一世也没什么意思了。 宴席多人局促，李纯宝就到了外边透透气。 黎国常年不会下雪，天儿都不会很冷，所以她的新衣裳也是不厚，走起路来还是很轻便的。 “宝姐姐！” 后面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李纯宝认得是燕泓的声音，回头看去，见他穿着明黄色的小蟒袍哒哒的小跑过来，眼睛很是明亮。 “你也嫌在宴席中无聊呀？”李纯宝问道。 两人并肩走着，虽是相差了一岁，但身高还是相差无几的。 燕泓先是点点头，似是有点紧张，闭嘴不言了。 走了一会儿，燕泓就鼓起了勇气，将手里揣着的东西拿出来，想要递给李纯宝。 “谢世子！江小公子！”李纯宝看到前方两人，大声喊着，顺道挥了挥手，“咦，王三小姐也在呢。” 随后，啃着糕点的燕禹也窜了出来，眨了眨眼睛：“宝姐姐，哥哥，你们也出来啦。” 一下子多人得很，燕泓面色一僵，将东西塞了回去。 他勉强扯出一笑：“你们怎么也在呢。” 谢琅、江俊杰和王佩兰三人给燕泓行了礼，谢琅才说道：“二殿下闲着无聊，硬拉着我们出来陪呢。” 王佩兰不会撒谎，则说：“其实是二殿下不好意思在宴席一直吃东西，所以才拉着我们出来吃的啦。” 李纯宝摸了摸肚子，“出来了我才发现肚子有点饿，还有吃的吗？” 宴席上那么多人，吃东西更要讲究礼仪，上的菜肴都是凉透了，一点都不好吃。 “有呀！”论吃的，燕禹还真是不少，他将左手的糕点塞到李纯宝手里，“宝姐姐别客气，不够吃我还有呢。” 第775章 耍小心机 李纯宝咯咯笑了笑，吃了一口：“你平时吃了我不少东西，我现在哪会跟你客气。” 一帮人有说有笑的。 燕泓站在最外围，此刻反而像个局外人。 他抿了抿嘴唇，并没有继续跟着。 “大殿下。”回去途中，徐玉卿就窜了出来，声音袅袅。 燕泓面色淡淡的，只是淡淡的看了徐玉卿一眼。 只见徐玉卿穿着碧绿的时新袄裙，裙角绣着精致的花纹，双环髻上插着珍珠银簪子，看得出来是经过了精心打扮。 徐玉卿并没有在意燕泓的疏离，反而福了福身子，说道：“大殿下怎么一个人啊？二殿下他们在前头呢。” 燕泓心情本来就不大好，冷冷说道：“你怎么那么多事？” 徐玉卿一噎，但是脸色很快恢复了正常，还是跟着燕泓：“没有，方才二殿下才跟我说过，要找李姑娘，不知道他找到了没有。” 燕泓拧着眉头，说道：“他们在一块，不用你操心了。” “那就好了，二殿下可时时刻刻惦记着李姑娘，怕李姑娘饿肚子，还多拿了两块糕点出来呢。”徐玉卿有意无意的说道。 可惜燕泓年纪小，心眼没那么多，竟听不出徐玉卿是有意说出这话来。 燕泓握紧了小拳头，追问道：“阿禹真的一直惦记着宝姐姐吗？” 徐玉卿笑着，脸上是天真的笑意：“是的呀，你也知道二殿下平日最喜欢吃了，他竟然将那些好吃的分给李姑娘，可见二殿下是非常在意李姑娘了，李姑娘能与两位殿下有如此好的情意，我是真的羡慕。” 燕泓沉下脸，眸子亦是没了光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徐玉卿就一直跟着，没再多嘴。 等回到了宫宴上，燕泓还是闷闷沉沉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很快，他就见到了燕禹回来，李纯宝大概是偷闲去了，并没有再出现在宫宴上。 “哥哥。”燕禹眨了眨眼睛，一屁股坐下来，“你刚才怎么没跟着呀，我们看鱼去了。” “宝姐姐也跟着？”在燕泓的印象里，李纯宝素来不喜欢这些活动。 “是呀。”燕禹点点头，“不过她嫌无聊，就在边上坐着。” 燕泓的心自然是微微颤抖。 宝姐姐为了弟弟，竟然连看鱼这么无聊的活动都参加了， 以前宝姐姐可不会去的。 他继续问道：“弟弟，你喜欢宝姐姐吗？” 燕禹吃着羹汤，没有多想便回答：“喜欢呀。” 宝姐姐那么厉害，那么照顾他们，他哪有不喜欢的。 燕泓晃了晃神，最后好像下了什么决心，脸上再无光芒。 徐玉卿回来后，便时不时留意着燕泓的脸色。 见人面色阴沉，她便是欢喜了起来，忍不住摇晃了一下徐夫人的手臂：“母亲，你看见了吗？大殿下的脸色果然变了。” 徐夫人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心中也有点小得意，道：“你是把话说全了？” “是的，还是母亲厉害。”徐玉卿点点头。 徐夫人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手，说道：“大殿下年纪小小就很聪明稳重，也知道为兄长的责任，我教你的那番话，恰巧拿捏住了大殿下的心理，平日二殿下要点什么，大殿下都会相让，李纯宝也是不例外。” 徐玉卿点点头，眼睛明亮的看了看燕泓。 燕泓坐得端正，一看就是有皇家贵气风范，将来可堪大任。 而燕禹呢，除了吃还是吃。 虽然两人相貌差不多，但明显是一个天一个地。 要不是她母亲提醒，她还没办法让燕泓断绝了想法呢。 这样一来，燕泓与李纯宝以后必定会疏远不少，这还有好些年的事情，她还怕找不到机会亲近燕泓吗？ …… 钟月宫。 燕泓今晚有了例外，并没有过来。 燕禹见状，也是陪着哥哥在武英殿里头吃饭。 苏尹月隐约觉得奇怪，这大年初一的，明明是该一大家子吃饭的，他们两个在武英殿里干什么，宫宴也没什么好吃的，现下他们两人应该饿着肚子才是。 她吩咐了宝若去把人喊过来，又说：“让小厨房多做两个他们喜欢的小菜。” 宝若说道：“李姑娘已经去了小厨房帮忙，说了会做殿下们喜欢吃的。” 苏尹月闻言，就放了心。 没过多久，常无影匆匆进了殿，神色还有点愤怒。 “怎么了？”苏尹月问道。 “那小丫头呢？”常无影不习惯喊李姑娘，“刚刚天牢传来消息，罗掌柜那批人都被毒死了。” “什么？”苏尹月吃了一惊，“不是说，天牢清空了其他犯人，专门关押着他们吗？就连看管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怎么就让人得手了？” 常无影就说：“是如此，但有人似乎从饭菜中下手，可是，那饭菜每餐都有验毒，并没有发现不妥。陛下的意思是，让李丫头去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罗宁等人已经被灭口，既然无力回天，那就赶紧把耳目揪出来。 “我去……”苏尹月住了嘴，有点小懊恼，就改了口，“宝淳，你去喊纯宝，一道去。” 宝淳立即去喊人，常无影自然也跟着。 看着他们的背影， 苏尹月轻叹一声，还没好好感触，偏殿就响起了孩子的啼哭声。 奶娘抱着三殿下和小公主过来，温声细语哄着，仍是没有止住哭声。 苏尹月站起来先抱着小公主，一边哄着一边问道：“怎么哭得这么凶？” 奶娘答道：“是那只……小可爱忽然窜了窜，吓着了三殿下和小公主。”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显然是小可爱在宫里的日子太过无聊，所以才没事找事。 她往角落里瞪了一眼，那团毛绒吓一跳，就赶紧飞走了。 哄完了这个就去哄那个，苏尹月一时间忙碌得很，幸好孩子听话，只是大哭了一会儿，很快就收住了哭声，对着苏尹月就笑了起来。 两个孩子的眼睛明亮无杂质，笑容亦是纯真，苏尹月心里刚才那点小阴霾一扫而空。 尽管她现在处处受制，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她能陪着孩子成长啊。 也是足够了。 第776章 立太子 李纯宝知道罗宁一行人被毒死的时候，心还是颤了颤。 她随着常无影去了天牢，一路上想了很多。 天牢是在宫里西北方的，就是为了方便管理，但没想到如此严密的把守，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常无影面色不大好看，一直喃喃念着，此次定是要被陛下给骂死了。 李纯宝的心情瞬间欢乐了不少，还安慰起了常无影：“常大哥，你不用如此脸色，我会帮你说话的。” “帮不帮都无所谓了，陛下肯定觉得我无用，以后都不给我活干了。”常无影欲哭无泪。 陛下有好几个心腹，他已经排到末端去了，想想就心酸。 李纯宝则说：“那以后你负责保护我就是了，跟着陛下干活，还吃力不讨好呢。” “不，我对陛下忠心耿耿，只想跟在陛下身边！” “你想跟，可陛下不一定让你跟着呀。”李纯宝无情的说道，让常无影认清事实。 常无影闻言，一下子蔫了。 到了天牢，李纯宝也不打趣常无影了，立即去查看尸体。 罗宁几个人死了有大半天了，在这冬日里头，身体已经僵硬，还出现了尸斑。 她戴上了口罩手套，开始检查尸体。 常无影在旁解释道：“本该早点发现的，但看守的人看着今日是年初一，便吃酒划拳去了，不知道耽搁这么久，还能不能检验出什么来。” “尸体还在，又没有经过水泡和火烧，问题不大。”李纯宝说道，随后就让人退出去，不必留在这里打扰她。 常无影挥挥手，让闲杂人等通通退下，自己则是留下观看。 李纯宝的手一顿，回头看他：“你也不用留。” “诶，等等，李丫头，你验尸而已，为何如此神神秘秘的？而且你个子那么小，也不好搬动尸体啊。”常无影说道。 他说完就挺了挺胸口，想要证明自己是极度有用的，李纯宝肯定是需要自己的。 “我自己能搞定。”李纯宝毫不留情的拒绝他，“别浪费时间了，我还赶着回去吃饭呢。” 常无影一噎，却是敢怒不敢言。 谁叫他现在排在最后面，而李纯宝则是帝后最看重的心腹。 李纯宝为了省事，便直接带了罗宁的尸体进系统，仔细检验过后，又拿了胃里残余的食物做化验。 很快就得出了结果，她稍稍顿了顿，带着尸体回去天牢，发现角落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她当即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那不正是楚霁风。 “陛下怎么来了？”李纯宝问道，拍了拍胸口。 既然是楚霁风，她倒是不用怕了。 “月儿怕你饿坏了，让朕送点吃的过来。”楚霁风看了眼那些尸体，“你还能吃得下吗？” 李纯宝撇撇嘴，她的确是没什么胃口了。 见状，楚霁风便是问道：“可验好了？” 李纯宝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食物有毒，但这毒下得很是巧妙，每顿饭菜里下不同的药粉，那是无毒的，但会身体里残留积聚，那几种药粉在身体里混合就会毒发，能瞬间取人性命。所以，就算是每顿饭菜都有人试毒，也是防不胜防。” 楚霁风面色阴冷，没想到这世上能有如此心机手段的人，倒是让他开了眼界。 不过很显然，那人是不想留下什么有用信息，所以才大费周章把自己手下灭口，看来是不想跟他正面交手。 “如今是彻底打草惊蛇了。”楚霁风说道，“看来是没法再引出那人来。” “无妨了，就算我处于被动境地，但我还是能保命啊。”李纯宝毫不在意，“就因为这点小事，我有许多事情耽搁了，倒也是不划算。” 楚霁风见她能这么想，心里倒是宽慰。 “的确，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如今那人接连吃瘪，想来不会再随意出手，你可以先过一段平安日子。” 况且这里是黎国，他要是护不住李纯宝，那他还有什么用。 已经是戌时，李纯宝回到钟月宫之时，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苏尹月赶紧命人热了饭菜，给李纯宝端过来。 她几乎是风卷残云，狼吞虎咽，苏尹月一直劝她慢点，又说她这模样与燕禹有得一拼。 等李纯宝稍稍填了肚子后，苏尹月才问道：“你和泓儿闹别扭了？” “没有啊，他那么好脾气，我们哪能脑别扭。”李纯宝喝了口茶，无辜的炸了眨眼。 “那就奇怪了，今日你不在，他都没开口问。”苏尹月说道。 她最清楚大儿子的性子，平日最关注李纯宝，来了钟月宫见不着人，肯定会问宝姐姐哪里去了。 今日连燕禹都问了，偏偏燕泓就没问。 “这有什么啊。”李纯宝倒觉得问题不大，小孩子嘛，顾着玩肯定会如此。 苏尹月无奈的看了李纯宝一眼，倒不是说李纯宝心大或者心如止水，而是在李纯宝心里眼里，燕泓就是个小屁孩嘛，哪会想那么多。 “纯宝，你是不是把泓儿他们当弟弟看待？”苏尹月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能说，我把他们当儿子看待吗？”李纯宝不由得笑了出声。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 罢了，她是无能为力了，就看儿子自己的造化好了。 罗宁那几个人虽死，但楚霁风也肃清了宫内宫外，不留下任何一个耳目。 常无影办事不力，果真是遭到了楚霁风的嫌弃，无法再接重要任务，反而成了御林军的新头领。 他闷闷不乐了许久，后来经过苏尹月的提醒，他终于明白了楚霁风的用苦良心。 翠漫怀了身子，楚霁风才让他留在黎都内，如此一来他每日都能陪伴妻子。 常无影感动不已，又是发誓好好效忠楚霁风。 日子倒是平安，没什么大波澜，如此一晃就是过去了十年。 此时，楚霁风已经年近四十，两位殿下也长大成人，为了江山稳固，镇定民心，朝中就有人开始提出立下太子。 无一例外的，朝臣都是纷纷拥立大殿下。 换了平常的皇家殿下，那二殿下怕是早就气疯了，可偏偏，他不仅不气，还朗声附和：“父皇，皇长兄文韬武略，宅心仁厚，儿臣附议！” 第777章 她回来了 群臣感叹，二殿下虽然不怎么出色，但就这份兄弟和睦之情，已经能稍稍弥补了他的缺点。 龙座上，楚霁风身穿龙袍，目光清冷，威严十足。 他扫了一眼燕泓，果然是丰神俊朗，气度非凡，颇有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那就这么定下吧。”楚霁风说道。 燕泓面上倒是没有一丝欣喜，他上前跪下谢恩，似乎觉得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又或者说，他早已准备好了负起自己的担子。 朝臣喊着陛下英明，这下子，黎国朝纲就更加稳定了，天下谁人不知，他们的未来太子有多出色。 胡铭头发白了大半，他微微弯腰拱手，说道：“陛下，大殿下就快册封为太子，那也该尽快选定太子妃，二殿下与大殿下一般年纪，也不能耽搁。” 燕泓眼眸一动，下意识说道：“我还未到弱冠之年，不用这么着急挑选太子妃吧？” 中书令轻轻摇头，道：“大殿下快十七了，先行册封礼，过了年再迎娶太子妃，这时间还是很紧促的。” 毕竟是黎国太子，方方面面都不能有半点的马虎。 燕泓默了，好看的眸子暗沉了几分。 的确，他是未来的太子，不应该任性妄为，要一切以黎国社稷为重。 “儿臣全听是父皇安排。”燕泓说道。 燕禹撇撇嘴，有点不乐意的说道：“父皇，就不能自由恋爱吗？为何非要帮儿臣挑选媳妇？” 这词儿还是李纯宝教他的，他觉得对极了，好不容易做一次人，要是事事都听别人的安排，岂不是无趣得很？ 楚霁风还未说话，胡铭就率先发难了：“二殿下慎言！从古至今，婚嫁大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还是皇家血脉，是当今的二殿下，婚事更要慎重，听从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安排，而不是自己想如何就如何。” 燕禹自上朝以来，就被那些内阁重臣三天一小骂，十天一大骂，早已习惯了。 他瞥了胡铭一眼，慢慢悠悠的说道：“哥哥已经要处处要听你们的了，我可不愿意，我连喜欢的人都选不了，这什么皇子殿下，不做也罢！” 胡铭被气着了，捂住心口，“陛下！求陛下惩处二殿下啊！” 楚霁风反而勾嘴一笑。 燕泓的确事事出色，似乎怕令人失望，一切按部就班，循规蹈矩，未免太过死板。 燕禹的朝政公务虽不怎么样，但在医术上就有了不小的造诣，且这性子很像当初为所欲为的自己。 “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是这个性子。”楚霁风年到中旬，对儿子倒是宽容了许多，“朕会让皇后着手准备选秀一事，尽快定下太子妃。” 闻言，胡铭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下朝后，燕泓要照旧去内阁帮忙处理公务。 自他十岁后，父皇就常带着他去内阁转悠，美其名曰是培养未来的太子，实际是父皇想偷懒，把朝政公务都丢给他，自己在钟月宫陪母后和四妹妹。 燕禹则是能偷懒就偷懒，渐渐的，群臣也不指望燕禹了，事事都去请示大殿下，直接忽略了二殿下这号人。 今日燕禹就把人给拦了，说道：“哥哥，你今日还要去内阁啊？” “又不是休沐，为何不去？”燕泓面色淡淡的。 两人容貌尽管一模一样，但一看气质，便能分辨出来是谁。 “你忘了吗？纯宝今日回到黎都啊。”燕禹说道，“按习惯，她肯定第一时间进宫给母后请安，母后也会开设家宴啊。” 其实对他来说，最后一句都是重点。 他家不像别的皇家那么多规矩，他能在家宴上吃得很饱很满足。 可在燕泓听来，弟弟这是因为李纯宝的归来，正高兴不已呢。 他的心微微颤动，算算时间，自己也有大半年没见到李纯宝了，今年过年，李纯宝还是在外地过的。 他自然是想念的。 但不敢表现出来，免得弟弟多想。 “我知道了，家宴不会那么早，我待会再过去。”燕泓说道。 燕禹自然蔫了，说道：“哥哥，奏折公务怎么都处理不完，你也不用每日都如此吧，适当时候还是得放松放松啊。” 他是真服了哥哥，上午上朝去内阁，下午去了内阁还要腾出时间练武，一天塞得满满当当的，饶是他们住在同一个宫殿里，一天也见不上几次面。 说白了，这样会显得他很废物。 “要么你来帮忙？”燕泓使出杀手锏。 燕禹一下子怕了，退后了一步摆摆手：“可别！我最讨厌看奏折，跟那帮老头子讨论朝政了！哥哥，你去忙吧，我不耽误你了。” 说完，人就立即跑了没影。 燕泓身后的小福子说道：“大殿下，您不能这样纵容二殿下啊，要是有二殿下帮帮忙，您每日就能早点歇息了。” 他近身伺候燕泓，最清楚不过了。 临近亥时了，主子还在处理公文，如今年轻还能扛得住，要是再如此劳累两年，他真怕主子英年早逝呢。 “我是兄长，就该如此。”燕泓冷声说道，“你以后再说这样的话，就不用再贴身伺候我了。” 小福子抿抿嘴唇，不敢再说话，只能心里轻坦。 会闹腾的孩子有糖吃，他家主子就是太乖巧太有担当了，所以才会如此劳累。 燕泓在内阁忙碌到了傍晚，直至到钟月宫的人来请，他才动身前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风拂过，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音，他受了凉风，忽然觉得自己脑袋有点昏沉，心口也有些发紧。 小福子见主子的脚步慢了下来，急忙问道：“大殿下，您怎么了？” “无事。”燕泓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起伏。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心口还是传来阵阵疼痛。 他还是装作无事状，踏进了钟月宫。 庭院灯柱明亮，廊下也挂满了灯笼。 他隐约听见弟妹的欢笑声，自然还有李纯宝清脆的声音。 “大哥哥来啦！”小公主率先发现燕泓来了，站在门口高兴喊着。 殿内走出一人。 少女身形纤细，眼睛明亮，淡若秋水，咧嘴笑得甜甜的：“你怎么来得那么迟啊。” 第778章 共处一室不好 李纯宝站在灯火下，映着一张好容颜，墨色宝石般的眸子里点缀着淡淡的光芒。 燕泓觉得自己的心猛烈的跳动了几下，难以自控，他甚至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走到李纯宝的身边。 哪曾想，又是一阵冷风吹来，他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就连李纯宝的面容也跟着扭曲起来。 “宝……” 还未喊出声，他眼前就黑了。 李纯宝惊了。 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当着她的面晕倒。 幸亏后头的小福子扶着人，她也急忙过去搭把手，燕泓才不至于砸在地上。 “快来人啊！大殿下晕倒了！”小福子喊道。 楚霁风和苏尹月等人闻言，已然从殿内快步走出。 “哥哥！”燕禹也是惊惶，过去查看燕泓的状况。 三殿下和小公主尽管十岁了，但长兄在他们的心里是无坚不摧的，看见燕泓晕倒过去，面色青白，他们不免红了眼，很是担忧。 小公主红了眼，紧紧拽住苏尹月的手：“母后，大哥哥这是怎么了？” “没事的。”苏尹月安慰了一句，就让楚霁风照看孩子，她得去给燕泓诊断。 小福子和燕禹把人抬去了偏殿。 李纯宝让宫女多点了几根蜡烛，尽量明亮一些。 此时她才看到，燕泓俊朗的面容上，那双黑眼圈尤为明显，跟燕禹一对比，就看出了差别。 她二话不说，先给燕泓把脉诊断，再听了听心肺。 心率似乎是过慢了。 “有初诊结果了吗？”苏尹月走过来，眉头微微蹙起。 她保养得宜，看上去也不过像是刚三十出头，皮肤依旧紧致细嫩，并没有细纹。 “大概是心肌炎了。”李纯宝说道，“要做进一步检查。” 燕禹阿了一声：“什么是心肌炎？” 他还从未听过这种病呢。 “就是心脏出了问题。”苏尹月解释道，“可以理解为，心脏有病毒入侵，发炎了。” 燕禹很是紧张，“那要不要紧？哥哥怎么会得这种病？” “就是太劳累了，没好好休息。”李纯宝嗔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把所有的公务都推给燕泓干了？你还是人吗你。” 燕禹晃了晃神，他的确是事事偷懒，没有好好替兄长分担，现下无言以对，愧疚不已。 苏尹月也是一肚子气，她曾说过楚霁风，不要把所有活儿都推给儿子，他就是不听不顾！ “出去，跟你父皇说罢！”苏尹月气呼呼的说道，显然是发了大怒。 燕禹不敢抬头看她，先承认了错误：“母后，儿臣知错了。” “我叫你出去！”苏尹月心疼燕泓，不免语气重了些。 燕禹抿抿嘴唇，只好出去赶紧通知父皇，赶紧想办法平息母后的怒气。 偏殿内无其他人了。 苏尹月眼睛湿润，鼻子微微发酸，哽咽道：“早知道阿泓会累成这样，我当初就不该跟他回来，这皇家殿下，真不是人干的职业。” 李纯宝今日刚回来，便撞见燕泓晕倒，心里自然也不好过。 她带着燕泓进了系统里做了检查，照了b超，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心肌炎。 她手脚麻利，开药挂水，一气呵成。 “师傅，没事的，挂几天水，好好休息，很快就好了。”李纯宝安慰道。 苏尹月微微颔首，说道：“你今日奔波劳累，现在还要麻烦你，倒是麻烦你了。” “跟我还要说这些吗？”李纯宝说道，“不过燕泓才十六岁啊，就得了心肌炎，看来他平日是真的很劳累。” “我说过他，可他脾气就是这样，觉得自己是皇长子，不能松懈，要做好榜样。”苏尹月叹气，“他就是太宠着阿禹了，明明他们是一样大的。” 李纯宝心里也有几分窝火。 燕泓尽兄长的职责，那燕禹也不能心安理得吧？ 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一点长进都没有。 心肌炎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晚上也得有人守夜。 李纯宝怕小福子照顾不好，干脆自己留下来。 虽然燕泓从未向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心思，但小福子伺候了他这么久，怎会不知道主子心里惦记着谁。 这不，他很是高兴的点点头：“那劳烦李姑娘了，有李姑娘照看，奴才就放心了。” 李纯宝是骑马回来的，其实也有点累，她差人把贵妃椅搬到床前，铺好了垫子，躺在上面稍稍憩息。 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半宿，就快天亮之时，那特制的监护器响起了嘟嘟声。 李纯宝猛然睁开眼睛，微弱烛光下，燕泓已经支撑起了身子，他面色苍白无血色，呆呆的看着她。 “快躺下，你这个情况得一直卧床。”李纯宝急声说着，因为太过着急，一时没注意脚下，被绊了一下，人就扑到了燕泓胸前。 燕泓倒不是真的虚弱透了，伸手就稳稳将她扶住。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可避免的碰触到了那柔软。 脸色出现了奇异的红色，他把人放开，说道：“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了。”李纯宝没有在意，反而近距离观看燕泓的脸色，“倒是你，胸口还疼不疼？” “你……你怎么知道我胸口疼？” “心肌炎一向是胸口疼痛。”李纯宝说着，就催促着燕泓快点躺下。 燕泓见她着急的模样，心神有些晃动，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他只能别过头。 “我已经好多了，你唤小福子过来吧，这儿不需要你照看了。” 李纯宝拧了拧眉，说道：“不行，你还不算是完全没事，我得照看着，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没法向师傅交代。” “我还死不了。”燕泓是极力让自己冷静，因为这偏殿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你已经十七，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该避嫌一些，这大半夜还与男子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忽然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她过去掰过了燕泓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以前可喜欢粘着我了，整天喊我宝姐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不爱粘我，也不喊我做宝姐姐了，说，我究竟哪里得罪你这尊大佛了？” 她一个现代人，还至于在意那点狗屁名声吗？ 第779章 儿子多就是麻烦 燕泓见她如此亲近，立即慌了：“快让开，别这么靠近我。” 他使了力气，要将李纯宝给推开。 李纯宝是怕他病情严重，只能是往后退了点。 她还往后走了几步，面色半暗，有点看不清她的神色。 “现在我都快成瘟神了。”她声音淡淡的，似乎透着一阵忧伤，随即就别过头。 “宝……”燕泓顿了顿，他立即压制住心里的想法，声音冷了下来，“父皇快要为我挑选太子妃，我便要忌讳一些，还请宝姐姐也是如此。” 李纯宝怔了怔，算是明白了燕泓的意思。 她哼了哼，“不就是个太子，还能上天了？也不知道你嘚瑟什么。” 虽然燕泓的话是没错，但她算是看着燕泓长大的，人家忽然要娶媳妇了，要被别人霸占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燕泓来了一丝怒气，道：“我自然比不上宝姐姐，还是个莲花仙子呢。” 李纯宝噗嗤一笑，没想到多年过去了，燕泓也饱读诗书，他对此还是深信不疑。 也罢也罢，人家要娶媳妇，自己得识趣点。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点的。”李纯宝说道，“不过你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不然你再这样熬两年，很快就会英年早逝了。” 燕泓的心微动，他抿了抿嘴唇说道：“阿禹也会要娶妻。” 李纯宝回头，觉得奇奇怪怪的：“你们娶媳妇就娶媳妇，为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定会好好备上贺礼，不会马虎的。” 说罢，她就出去了。 伸了个懒腰，她就去唤小福子来照看。 燕泓恍恍惚惚，他都这般提醒了，怎么李纯宝还是不甚在意？还是说，她在说气话？ 心口上的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只是脑海中时不时闪过李纯宝的笑靥，便是心乱如麻。 小福子匆匆赶来，瞧见主子又是失了神的胡思乱想，不禁叹了口气：“殿下，您怎么说那些话了？” 殿下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跟李姑娘独处，现在倒好，他直接把人赶走了。 他是真不明白殿下在想什么。 燕泓瞥了他一眼，问道：“她可有不高兴？” 小福子答道：“您也知道李姑娘的性子，她自然是有些不悦，不过也是叮嘱了奴才不少话，可见李姑娘还是很在意殿下的。” “只是青梅竹马之情。”燕泓尽量让自己毫无情绪，声音凉凉的，“我快立太子妃了，不该你管的事，你就别管。” “殿下，您将来是要继承黎国江山的呀，就算立下了太子妃，也可再纳其他女子。”小福子提醒道。 燕泓拧眉，厉声说道：“她和母后一样，自不会为妾，更不会与其他人分享丈夫。再说了，我也不会去抢……” 声音戛然而止。 他翻了个身，没有继续往下说。 小福子知道殿下生气了，顿时不敢再多言，李姑娘可吩咐过了，殿下这个病，是最不能激动的了。 早朝上，群臣知道燕泓病倒了，不少人很是担忧。 幸好楚霁风说并无大碍，暂时稳住了人心。 燕禹此时才知，原来皇长兄在这短短两年内，凭借着自己的出色能力已经获得了群臣的支持，所以皇长兄是不能出半点事的。 下朝后，楚霁风自然要去内阁处理政务，燕禹破天荒的跟了过去。 楚霁风只是淡淡看了他几眼，并没有因为他平日的懒惰，而专门给他轻活干， 反而是燕禹平日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胡铭一开始还担惊受怕，生怕燕禹批阅错了奏章，特意在旁看了又看。 没想到，燕禹那一手字写得不错，连决策也是不差。 若是一些颇为重要的朝政，众人议论之时，他也能提一二意见，而且有些灵活变通，倒是令他们有些惊讶欣喜。 若是以往，燕禹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偷懒去了，可今日他尤为坐得住。 面色沉静，腰杆挺直，乍眼看去，还真有帝王之风。 兵部尚书低声说：“现下看来，二殿下倒也是不差啊，也是可造之材啊。” “是呀是呀，不比大殿下逊色呢。” “那立太子之事，还要不要再讨论一二？” 毕竟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自然要谨慎。 那几个重臣在私底下叽叽歪歪，各有心思。 楚霁风抿了一口茶，自然将这些听了个仔细。 那些大臣就是这样，倒不是说不想国家朝堂安稳，而是他们都有自己的私心，都有自己的盘算。 有时候势力间的相争，群臣能捞到更多的油水。 离开了内阁，楚霁风和燕禹便要去钟月宫。 “父皇，今日儿臣表现如何？”燕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自然是有话直问。 “不错。”楚霁风说道。 燕禹不由得咧嘴一笑，还是高兴的。 楚霁风侧眸看他，说道：“你们兄弟两，一个是想着宠爱弟弟，让弟弟做喜欢的事情。另一个则是不想去与哥哥争夺，宁愿表现得平庸，朕也不知道说你们兄友弟恭，还是愚笨才是。” 儿子多就是麻烦。 怎么就不能多两个女儿。 燕禹一怔，没想到自己多年以来的心思被父皇看穿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他低下头，慢声说道：“我的确是比不上哥哥，我倒也不是让，哥哥是嫡长子， 由他继承皇位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但是那帮臣子有时候就爱闹事，我怕他们拿我来当枪使，倒不如一开始就平平庸庸，断了他们的念想。只是……只是没想到，会害得哥哥累得病倒。” 所以他才一改态度，想要替哥哥分担一些。 楚霁风则说：“你倒也不用如此隐藏自己，你既然是皇家殿下，又是阿泓的弟弟，你还是得承担自己该承担的。” “儿臣明白了。”燕禹凝重的点点头，“只是儿臣有一事想求父皇。” “说。” “哥哥和儿臣一样，都是想做主自己的婚事……”燕禹说到这里，声音就低了下去，小心翼翼的看着楚霁风。 楚霁风略微沉吟。 近些年来，儿子大了，他倒是看不穿儿子的心思了，也不知道大儿子现在是什么想法。 第780章 儿臣要娶宝姐姐 楚霁风干脆问道：“你是看上哪家的姑娘？” 燕禹一愣，忽然低下头，倒是不敢再看着楚霁风：“儿臣……儿臣并没有看上哪家的姑娘，只是想让皇兄自由选择自己的婚事。” “你该知道，他是太子，他的婚事关系重大，不可能任他自己随意做主。”楚霁风说道。 燕禹急了：“那父皇还不是选了母后，后宫里还只有母后一人。” “啧，你们想跟朕比吗？”楚霁风负着手，毫不留情的打击儿子。 燕禹无言以对。 这话倒是不假，论手段论狠厉，他们自问是比不过楚霁风的，也就只有楚霁风这样的性子，才能压得住那帮叽叽歪歪的老顽固。 “那你说说看，你究竟是喜欢哪家的姑娘？”楚霁风说道。 “儿臣……”燕禹撇撇嘴，闭着嘴巴并不想说出来。 “你要是不说，朕就把张大人家的千金定给你做媳妇。”楚霁风忽然说道。 燕禹惊了。 整个黎都，有谁不知道张大人家的千金貌似无盐！ 他立即哀求道：“父皇，你舍得这样委屈儿臣吗？！你想想看，以后你的孙子可要丑死了，估计你都嫌弃得不想见他。” 楚霁风看了他一眼，目光威胁。 燕禹还是如以前一样，缩了缩脖子，最后还是扛不住楚霁风的威严，挤出一句话来：“若是可以，儿臣……儿臣想娶宝姐姐。” 楚霁风怔了怔，心中顿时弥漫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郁闷，脸上笼上了一层铁青色的阴霾。 又是李纯宝！ 这个小丫头怎么一直来祸害自己的儿子？！ “你看上她什么？就看上她比你年长，看上她比你矮，看上她比你多嘴？”楚霁风有些恼怒。 燕禹拧着眉头，反而是有点不高兴了：“父皇不是托付了宝姐姐许多事儿吗？儿臣还以为父皇很喜欢宝姐姐呢，怎么就如此嫌弃宝姐姐？” 楚霁风服了。 要是一个儿子喜欢李纯宝就罢了，问题他两个儿子都喜欢她！ 真是水性杨花呢！ “交付她重任是一回事，但让她做儿媳妇又是另一回事！”楚霁风说道，“难不成你就喜欢她做得一手好菜？” 燕禹微微睁大眼睛，有些吃惊：“父皇果然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没错，他就是想每天都能吃到宝姐姐做的饭菜，那是他人生一大乐趣。 楚霁风还以为他有什么大长进，原来到最后还是为了那点吃的！ 他气得拂袖离去，不想再搭理燕禹。 “父皇，你等等。”燕禹喊着，在后头眼巴巴的看着楚霁风，希望父皇能明白他对李纯宝的一片真心，不，对吃的一片真心。 两人走远。 附近有打扫的太监，隐约听到了皇帝和二殿下的谈话。 “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李姑娘住在钟月宫，勾引二殿下还不容易？” “嘘，你小心点说话，陛下和娘娘都不喜欢宫人嚼舌根。” “这儿只有你我二人，怕什么。太子妃定会是精挑细选，但二皇子妃则不需要那么多规矩啊，我猜陛下肯定会给他们二人赐婚。” “说得也是，那此事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了。” 两人叽歪个不停，随后又说着要将这消息卖出宫，好挣点碎银子。 没过一天，宫里宫外就流言纷纷，说陛下已经选定了二殿下的妻子，正是皇后娘娘的徒弟李纯宝。 群臣的反应倒不是很大，毕竟燕禹将来不是继承大统的，娶一个出身农家的女子并无太大问题。 换了是燕泓，那是万万不行的。 燕泓在武英殿歇息了两日，幸好他年轻体壮，痊愈得很快。 他稍稍好转，就搬回了武英殿。 燕禹可想念燕泓了，看见长兄回了武英殿养病，就拿着山药糕去看望他。 燕泓本是想要去内阁处理政务，却遭到苏尹月和李纯宝的强烈反对，所以他只好乖乖留在屋内歇息。 他坐在窗前，一身清秀白衣，甚是清俊。 淡淡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光晕，透着沉稳。 “哥哥！”燕禹眉眼都是笑意，走过去把燕泓手里的书抽出来，“宝姐姐不是叮嘱过，你尽量休息，不要费神吗？” “只是看一些不怎么费脑子的书籍。”燕泓面色温润，话虽如此，却没有把书抢回来，“内阁的公务忙完了？” “那些活儿哪能忙得完，我不过是忙时偷闲，过来看看哥哥。” 说着， 燕禹就将山药糕拿出来。 燕泓脸上出现了一抹歉意：“都怪我病了，所以才让你……” “你别这样说，我都快羞死了。”燕禹说道，“都怪我以前经常偷懒，没怎么帮过你，所以你才会累病的。以后我定会好好辅佐哥哥，绝不偷懒混日子。” 燕禹双眉拧成了疙瘩：“不需要，你不必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不行，我也是父皇和母后的儿子，是黎国的二殿下，我自然要负一份责任！”燕禹认真说道，“但是哥哥放心，我对太子之位没想法，我以后只会安分守己的辅佐哥哥。” 燕泓心中自然是暖暖的。 他并不贪恋权位，而是弟弟并不喜欢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对了，哥哥。”燕禹忽然欢悦了起来，“父皇怕是要给我定下婚事了，宫里宫外都传遍了呢。” 燕泓的手一顿，心也微微下沉：“是吗？定下谁了？” “我先前跟父皇提过，我希望娶宝姐姐，父皇肯定是记着了。”燕禹笑着说。 看来父皇还把他当做亲生的。 燕泓的呼吸骤然乱了，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那敢情好。” 他隐藏得太好，燕禹一时间并未注意到哥哥的不对劲，又在一旁说着李纯宝的好处。 似是很期待这门亲事，似乎很想快点迎娶李纯宝。 燕泓脸色越发苍白，最后小福子看不下去了，连忙说道：“二殿下，不如让大殿下歇息歇息吧。” 燕禹这才想起自己来了有了一会儿，还真是耽误了哥哥的休养，他赶紧起身：“那哥哥好好歇息，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燕泓微微颔首。 待燕禹离去，小福子端了一杯热茶上来，让燕泓暖暖身子。?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781章 阿禹要求的 燕泓喝了口茶，冰冷还是袭致全身，难受至极。 身体在微微颤抖，手也是在颤抖。 小福子担忧不已，道：“殿下，陛下还没有赐婚，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呢。” 燕泓拧眉，道：“父皇能给弟弟赐婚，这是好事，还要什么回转的余地！” 小福子受到训斥，并没有退缩。 大殿下那么好，他不愿意看见主子被折磨成这副模样。 “可是殿下您也中意李姑娘啊，为何不能公平竞争？”小福子说道，“奴才侍候殿下多年，难道还不清楚殿下的心意吗？殿下明明明明不喜欢处理政事，却全都揽上身，殿下已经够迁就二殿下了。” “住嘴！”燕泓拍案而起，显然是动了怒，“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小福子话出了口，才反应过来自己逾越了。 但他不后悔，还是说道：“就算殿下就要被立为太子又如何，那不是殿下想要的。” 燕泓还是仁慈的，别过头，“退出去，再有下次，本殿下决不轻饶。” 他面容阴寒，小福子是后知后觉，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小福子下去后，燕泓情绪还未恢复。 他看了眼桌上的山药糕，拿了一块吃起来。 软软糯糯，香甜可口。 他再一次告诉自己，只要是弟弟喜欢的，他绝不会去争抢，他是一个好兄长，所有的事情由他来扛即可。 …… “什么？！” 李纯宝正在梳妆，与宝淳闲聊起来，便知道了宫里宫外在广为流传的谣言。 她猛地转头，宝淳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扯得李纯宝的头皮生疼，她又痛得哇哇叫了几声。 宝淳拧眉，让她端坐好：“早就到了出嫁的年纪了，怎么还是如此毛毛躁躁的。” 李纯宝撇撇嘴，道：“我忽然被人安排了老公，哪能不毛躁。” 宝淳好歹也伺候她多年了，已然习惯了这些奇怪的词儿，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一双巧手很厉害，很快就给李纯宝梳了一个桃心髻，再慢慢插上珠钗。 李纯宝正值大好年华，皮肤细嫩凝脂，眉眼带媚，是不可多见的美人儿，再经过精心打扮，简直是让天地都瞬间失去了颜色。 “陛下赐婚，是莫大的荣幸。”宝淳苦口婆心，“再说了，你与二殿下青梅竹马，有何不好？” “当然是不好，青梅竹马而已，又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李纯宝有些气恼，“宝淳姑姑，你赶紧的，我要去找陛下。” 宝淳急忙说道：“李姑娘，你可要想好，违抗陛下的旨意并不是好事，而且嫁给二殿下也没什么不好啊，如此一来，你和皇后娘娘就是亲上加亲了呀。” 李纯宝抿了抿嘴唇：“反正就是不好，这门婚事我不认。”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中只有一直拒绝，并无其他的情绪了。 她都两世为人了，自然是不能让自己憋屈，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她可能有喜欢的人，但肯定不是燕禹。 宝淳叹息一声，只能随意插上了簪子。 李纯宝说了一句多谢，就赶紧提起了裙角要去找楚霁风。 这么多年来，楚霁风的后宫没有一个妃子，她是作为皇后的徒弟住在宫里的，任何人见了都得喊一声李姑娘。 以前他们以为李纯宝就是个绣花枕头，只是暂时讨了帝后的欢心，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李纯宝还是得帝后信任，时常外出办大事，如今还要快要许配给二殿下，宫里还有谁敢轻看她。 “李姑娘，恭喜啊。”迎面走来的是尚宫局的尚宫，她面容慈祥，眉眼都带着笑意。 这位刘尚宫两年前病倒，是李纯宝治好的她，所以她一直记着恩情。 如今李纯宝终于有好归宿，刘尚宫当时要迫不及待祝贺了。 李纯宝不用想，就知道刘尚宫是因为什么来恭喜自己了。 她脸上没有半点笑意，说道：“只是谣言，刘尚宫不必当真。” “谣言？”刘尚宫先是一愣，而后就轻轻摇头，笑着说，“李姑娘不用担心，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陛下方才就差人来传话了，让我去给你量尺寸，做珠钗，显然是定下了。” 李纯宝的心一沉，好个楚霁风，安排他儿子的婚事就罢了，还敢来安排她的。 她没答话，微微颔首告辞后，就快步赶往御书房。 自从燕泓病倒后，楚霁风上午去内阁，下午在御书房再批阅奏章，也算是一代劳模了。 碍于这位皇帝上了年纪还是依旧不好惹，李纯宝就算是气呼呼，还是规规矩矩的在外等着通传。 太监宣她进去，李纯宝才抬步走进去。 楚霁风一目十行，快速看着奏章。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紧干完活，回去陪陪媳妇和小公主。 “有话快说，别耽误朕。”楚霁风说道。 “陛下既然喜欢做媒人，那还在这里批什么奏折啊。”李纯宝闻言，还是忍不住气嘲讽了一句。 楚霁风抬眸，冷冷的盯着李纯宝：“你是说外边的谣言？” 李纯宝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立即就怂了，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怎么？让你高攀朕的儿子，你还不乐意？”楚霁风挑眉，也是毫不留情的毒舌起来。 “啧啧，什么皇子妃，我还不稀罕呢。”李纯宝见他没生怒，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来说话，“我不是早就跟陛下说过，我只想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好好造福百姓吗？我压根不想随便嫁人。 ” “朕一向很开明，你嫁人和干大事根本不冲突。” “陛下是不是怕我跟别人走了，所以才匆匆忙忙要赐婚啊？我早已当陛下和师傅是一家人了，我肯定是事事以黎国为先的。陛下，阿禹可是你的儿子，你好歹尊重一下他的意见吧。”李纯宝说道。 什么父母之命，她可不认这套。 楚霁风目光阴沉，慢声说：“是阿禹开口求朕，说要娶你。” 气氛一下子凝固。 李纯宝晃了晃神，险些没站稳。 她艳丽的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结结巴巴的说着：“什……什么？他开口的？他莫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这也太劲爆了！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782章 有了肌肤之亲 楚霁风眼里尽是鄙夷。 他也怀疑自己儿子脑子进水了，怎么就看上了李纯宝。 “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自己看着办吧。”楚霁风说道，“这门婚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还是得尊重李纯宝的意见。 “当然不了，他一直拿他当弟弟看待。”李纯宝立即说道，“陛下，麻烦你开解开解他。” 反正她是不知道如何拒绝燕禹，她还没试过呢。 楚霁风微微侧头，看向李纯宝身后的位置，他挑起了眉头，倒是有了几分戏谑：“还是你自个儿开解吧，朕很忙，没空管你们。” 李纯宝身体一僵。 此时她才感觉到，身后有一束哀怨又强烈的目光。 燕禹一身月白色窄袖蟒袍，身姿挺拔卓越，容貌俊俏，宛若天人。 然而这样一张俊俏的脸上，尽是受伤的神色。 他眼睛微红，似乎是要哭了出来。 李纯宝头痛得很，唤了一声：“我们到别处去说，不必在这里叨扰陛下。” 这么丢脸的事情，燕禹自然也不想在这里说。 见李纯宝直直走了出去，他跟在后面，脚步有些虚浮，但一直距离李纯宝有五步左右的距离。 一直往南，便是御膳房的位置。 燕禹魂不守舍，可一闻到食物的味道，他猛地回过神来，说道：“似乎是榛子酥的味道！”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去御膳房要了一碟子。 为了避免燕禹多吃发胖，所以楚霁风早就下令，要是燕禹去拿吃的，御膳房不得给他，若不遵从，则要掉脑袋。 故而，燕禹这么多年来才能一直保持好身材。 他看见吃的，眼睛不住的往糕点上看去，犹豫过后，问道：“宝姐姐，我能吃一个吗？” “你吃。”李纯宝很是大方，她对甜腻的糕点很一般，此次拿来主要是给燕禹吃的。 燕禹咧嘴笑了起来，拿过了一个榛子酥吃起来，一脸幸福。 “宝姐姐就是好。”他口齿不清说着。 李纯宝拧了拧眉头，说道：“小样，其实你是喜欢我给你拿吃的，又或者是给你做吃的，才不是真的喜欢我，对不对？” 燕禹把榛子酥咽下，立即否认道：“并不是！我就是喜欢宝姐姐！” 他是直肠子的人，既然李纯宝已经知道了此事，他也无需遮遮掩掩。 “你是不是没见过别的女人？所以才觉得自己是喜欢我？”李纯宝极力劝说他，“黎都中那么多好姑娘，你得多去见见啊。你就是一时间没理清自己的心，才会有些糊涂。” 燕禹听罢，脸色认真了起来。 他一屁股坐在侧边的石凳上，苦思冥想着。 李纯宝见状，干脆拿着榛子酥过去，让他吃个够本。 燕禹着实不客气，拿起来就吃。 最后他盯着李纯宝的侧颜，说道：“是不是因为我喊你宝姐姐，我比你小，所以你才不愿意嫁给我？” “爱情不分年龄，这有什么，我若是喜欢你，就算你是个老头子，我也会嫁给你。”李纯宝说道。 燕禹抿抿嘴唇，眼眸阴沉，他算是明白了，李纯宝就是不喜欢他。 他还是下意识想要再拿一个榛子酥塞住嘴巴，但碟子里空空如也。 榛子酥全被他吃完了。 “你要想吃，我还去帮你要。”李纯宝说道。 燕禹看着空碟子，怔了怔，忽然恍然大悟。 满宫里，除了哥哥和宝姐姐，没人敢去帮他御膳房要吃的。 所以他喜欢她，也喜欢哥哥。 正如李纯宝所说，扪心自问，他似乎更看重她能帮自己要吃的。 为保自己没有想错，他猛地靠近李纯宝，盯着她的娇艳欲滴的红唇。 两人距离极近。 再往前一寸，就能亲上。 李纯宝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退后。 虽然燕禹是长得俊美，但她也是有底线的呀。 燕禹却眼明手快，摁住了她的肩膀，稍稍用上内力，就使李纯宝动弹不得。 “你……你……冷静点！”李纯宝瞪大眼睛。 燕禹凑上去，眼见就要亲上。 忽然，他停了下来。 随即就放开了李纯宝，他摸着自己的心脏，很是平静，并没有加速。 他瞬间就想清楚了，高兴笑了起来：“诶，宝姐姐，我没有心跳加速，我也没有硬是想要亲你，那就证明，我对你并不是爱，而是青梅竹马的喜欢而已。” 李纯宝太过紧张，喘了几口气，而后回过神来，便是嘴角抽了抽。 这什么跟什么？ 她叩了叩燕禹的额头，道：“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刚才是在实验自己爱不爱我吗？你是从哪里学来的烂方法！” 燕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就从那本《千亿老公宠妻成瘾》里头学的呀。” 李纯宝乍一听，觉得很熟悉。 等等，这不是她给燕禹看的霸道总裁小说吗？！ 她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呵呵，这很好，证明你能学以致用。”李纯宝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附和一声。 “是吧，既如此，宝姐姐该奖励我一碟子……” “我知道了！”不用他说下去，李纯宝都知道他想要什么，“我再给你拿一碟子糕点。” “多谢宝姐姐！”燕禹忙的感谢。 李纯宝又去御膳房拿了糕点，燕禹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后，吃得更加高兴。 而李纯宝解决了此事，心情轻松，也吃了一个榛子酥。 两人如往常那般坐在一起吃东西，在以前，宫人根本不会在意。 可今时不同往日，关于两人的传言早已传遍了宫内宫外，看见两人相处得如此甜蜜，宫人自然觉得他们的婚事定是板上钉钉的了，只等着楚霁风下旨意而已。 更有人说，两人其实是无比亲近，已经亲上了。 那宫女还说是二殿下主动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自然是有不少人信了。 不到一个时辰，又有新的谣言流出。 还添油加醋，说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怕是要怀上孩子了，所以楚霁风才急着赐婚，掩盖这幢丑事。 小福子听了一耳朵，立即去告诉燕泓。 燕泓面色一变，第一时间是想着李纯宝的声誉受损，定是很伤心了。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783章 两个都喜欢怎么办 燕泓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实际他有时候做起事来，也是很狠厉果断。 他面色清冷，就道：“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还不立即制止！” 这些谣言不能越传越烈了，否则总会传到宝姐姐的耳朵里。 小福子无奈，道：“殿下，您也知道，宫里是天底下最多人嚼舌根的地方，不是随便就能够制止的。” 燕泓起身，眼中透着凌厉的光芒。 无论是宝姐姐，还是弟弟，都是他的逆鳞，不可触碰！ 更何况，此次还说宝姐姐与旁人有肌肤之亲这些过分的话！ 小福子根本劝不住，燕泓就出了门。 他先去钟月宫找母后。 宫内的事情，大部分还是在苏尹月的管辖之中。 除了重大节日活动之外，苏尹月的穿着打扮都是素净的，春日里，也只多加了一件绣暗纹的外袍，堕马髻上只插着一支玉质温润的羊脂玉簪子。 她正在翻阅给新编的教材，这都是她亲手编撰的。 看见燕泓气势汹汹的走来，又听了他怒气冲冲的禀报，她微微挑眉，就说：“看样子，你是为了纯宝来的。” 燕泓一噎，随后说道：“我也是为了弟弟，不过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所以我才恳请母后当即彻查此事，不要再让此事发酵下去。” “不碍事，其实纯宝向来懒得理会这些流言蜚语。”苏尹月使了心机，故意这样说道。 她继续低头看书，这可是微微惹恼了燕泓。 “母后！”燕泓惊喊，“纯宝可是你的徒儿，一直尽心尽力替父皇，替黎国做事，你怎能不管不顾她的名节！” 一旁的宝若看不下去了，想要替苏尹月说话。 苏尹月微微抬手，拦住了宝若。 她直视着燕泓，道：“你就这么相信纯宝，相信他们没有做任何逾矩的事情？” “不管纯宝有没有做，我们都不能让那些话继续流传。”燕泓正色说道，一副护犊子的样子。 苏尹月不由得笑了笑，心中已经明了。 她让宝若拿出自己的令牌，道：“那此事就交给你去查清楚吧，要怎么处置也是你说了算。” 燕泓接过凤令，一时揣摩不透母后的意思。 不过太阳都快下山了，他耽误不得，谢了恩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苏尹月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目光清然：“去，你让成肃不必再查，全权交给大殿下即可。” 宝若应了一声，出去让宫女传话。 回来后，宝若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娘娘，您这会让大殿下误会，影响母子感情的，您明明就在意李姑娘的名声啊。” 这不，听到那些难听的话，就立即让成肃去查了。 “我这个儿子，把自己的心思埋得太深了。”苏尹月慢慢说道，“只是试探，无妨。” “试探？试探什么？” “你没看出来，他看似是替阿禹气愤，实际是为了纯宝而来的吗？啧啧，他这些年性子太沉稳，平日连话都不跟纯宝多说一句，我还以为他对纯宝没心思了呢。”苏尹月说道。 宝若怔住。 她也是看着燕泓长大的，以前自然也看出燕泓的小心思。 以为是年幼时的懵懂青梅竹马之情，哪曾想燕泓心里一直有李纯宝的一席之地。 “诶？这不是乱套了吗？二殿下先前不也是向陛下求个恩典，想要迎娶李姑娘吗？”宝若惊了。 苏尹月目光暗沉下来。 她好像明白了燕泓这些年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了 ，心中一疼，她是越发心疼这个大儿子。 累死累活处理政事就罢了，还要给弟弟让女人。 可是，很多东西都能让，唯独爱情不能让。 苏尹月心境平和了下来，就道：“得看纯宝是什么意思，她不同于其他女子，她若是两个都不喜欢，那才是万事大吉，若是喜欢其中的一个，那就麻烦了。” 那势必是要让其中一人伤心。 宝若忽然说了一句：“若……若李姑娘两个都喜欢呢。” 两位殿下长得一摸一样，性情好，能力足，黎都不少少女都有爱慕之意。 她想着，若是自己再年轻个二十年，也要对两位殿下心存爱意了。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你也太看得起他们了吧。” 她转念一想，便决定还是要去春猎。 儿啊，为娘已经做到这份上了，成不成还是得看你们自己。 …… 燕泓还真是雷厉风行，在宫内排插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宫女。 宫女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重重夜色下，燕泓一张脸隐入了昏暗之中，虽看不清神色，但他的一双眸子却是透着狠厉。 宫女从未见过燕泓如此盛怒，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谣言是从你这儿传出来的，是你自己胡编乱造的？还是你亲眼所见？”燕泓负手而立，冷声问道。 宫女声音颤抖：“不，不是奴婢胡编乱造的，也不是奴婢亲眼所见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些话不是从你这儿传出来的了？” 燕泓使了个眼色，两个御林军就上前，一把扣住宫女的手。 还没有用力气，宫女就疼得鬼吼鬼叫。 周围的宫人听见了，顿时毛骨悚然。 一直以来，两位殿下都是宽厚的，甚少责罚宫人，哪曾想，燕泓也有这么狠的时候。 他们这会儿才明白，大殿下可是陛下的亲儿子啊，陛下都这么杀伐果决了，大殿下又能差到哪里去。 宫女此时已经喊着饶命，要吐真言了。 御林军放开了她，她冷汗淋淋，说道：“是刘公公给了一笔银子，让奴婢这样说的，其实……其实……今日二殿下和李姑娘只是坐在一起吃糕点，并没有半点逾越行为。” “哪个刘公公？”燕泓微微挑眉，面色冰冷。 “就……负责御膳房采买的那个刘公公。”宫女答道。 此次用不着燕泓吩咐，御林军就去了拿人。 还没一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却不见刘公公的人影。 御林军拱手说道：“大殿下，御膳房那边刚发现，刘公公失足落水淹死了。” 燕泓微微拧眉。 竟这么巧？！ 这倒是像有人故意杀人灭口，刘公公实则也是替人办事的。 第784章 春猎选太子妃 “查查有没有可疑。”燕泓说道。 这命案是一时半会查不出结果的，还有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 他看向那个宫女，冷声道：“来人，拖下去，打五十板子，再赶出宫去。”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女子身体娇弱，连三十板子都未必受得了，何况是五十板子。 这不只是想把宫女杀了，还想让她好好受受痛苦教训，让其他人也记住在宫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宫女也惊讶大喊求饶，鼻涕眼泪都掉下来：“大殿下，大殿下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燕泓冷着一张脸，当做是没听见一样。 宫女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小，茫茫夜色中，取而代之的是板子打在身上的声响，以及女子的惨叫声。 宫人们是毛骨悚然，不用燕泓多说，他们都知道了以后不能再随便传这些流言蜚语。 徐府。 徐家这些年谨小慎微，再加上办好了几件大事，徐父就被提拔为户部尚书，徐玉卿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再加上她这些年苦心经营自己的形象，还没到年纪，就有不少人来打听，想看看徐家有没有意思结亲。 徐夫人一一婉拒，只说自己的女儿年纪小，她还想把人留在身边多几年。 徐玉卿觉得那些普通男子都配不上自己，她唯一想嫁的，是宫里的那位大殿下。 可从昨晚开始，她就心绪不安，导致一夜没有睡好。 早上起来，眼圈发青，精神不济。 她草草梳洗打扮，就去寻了徐夫人，还没进门就喊着：“母亲，宫里可有消息传回来了？” 大概太过着急，她一时间并未注意到脚下的门槛，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幸好徐夫人就站在门口边上，扶了女儿一把，说道：“你都十六了，怎么还如此毛毛躁躁的呀？” 徐玉卿容貌清秀，颇有大家闺秀之风。 她抓住母亲的手，道：“女儿好怕，好怕出了问题。” 徐夫人看见女儿苍白的脸，脸色就沉了沉。 拉着女儿进了屋，吩咐下人都退下去，把门关好。 “母亲，到底怎么样了？”徐玉卿急声道。 “要是被大殿下查出来了，徐家不早就翻天了？你以为自己还能坐在这里吗？”徐夫人说着，倒了两杯热茶。 徐玉卿闻言欣喜不已，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也就是说，已经解决了，不会牵涉到我们，是不是？” 昨日太阳下山之时，宫里就传来消息，说燕泓对那些流言蜚语震怒，亲自带人去彻查。 恰恰，始作俑者正是她们母女。 那会儿宫里风声紧，又已经关闭了宫门，徐玉卿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刘公公了。 “没错，我一早就安排人，若是事情有变，就杀人灭口。”徐夫人如今坐起这些事情来，也是得心应手。 徐玉卿习以为常，听见死人了，脸色并无震惊。 她常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只要人死了就好。” 要是刘公公把她们母女供出来，她就再无进宫的可能。 徐夫人面色凝重：“只不过如此一来，我们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了，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母亲，如今我在外的名声好得很，入选东宫的事情应该不成问题，那我们就不如以不变应万变，什么都不做就最好了。”徐玉卿提议道。 “你说得对，经此一次，就算大殿下震慑住了众人，但流言已经传了出去，李纯宝的名声已经受损了，她就只能许配给二殿下。”徐夫人说着，“你最大的敌人已经没了，我们的确是不需要再做什么。” 一想到女儿大有机会被册封为太子妃，将来还能母仪天下，她就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年，她和夫君花了不少钱财培养徐玉卿，现在也应该有回报了吧。 “是，李纯宝根本配不上大殿下。”徐玉卿说着，脸色微红，腼腆的低下头。 “刚刚你父亲下朝回来，说陛下要去春猎了。”徐夫人忽的认真起来，“有不少官家子弟都能随行，但也有好几家的姑娘，当然了，你也在其中。皇后娘娘此次必定是想给大殿下挑选未来的太子妃，所以你得好好表现。” 徐玉卿闻言，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压迫感。 她虽然用了心经营，但论家世论身份，还是不如王佩兰这样出身侯府或者伯府的姑娘。 “母亲，我……我也不确定……”徐玉卿抿抿嘴唇，“大殿下这些年一直对我很冷淡，连话都没跟我多说过一句呢。” “大殿下对谁都这样，你最要紧的，还是要讨皇后娘娘的喜欢。”徐夫人点出关键点，“在宫里啊，连陛下都听皇后娘娘的，大殿下是个孝子，还会拒绝皇后娘娘挑选的儿媳妇吗？” 徐玉卿一听顿时就豁然开朗，嘴角含笑：“母亲说得对，我确实是该在皇后娘娘那儿下下功夫。” “乖，我已经命人去给你准备去春猎的衣裳和物件了，你一定要一鸣惊人，把其他人比下去了才好。” 徐玉卿保证道：“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让你和父亲失望的。” …… 楚霁风下令去春猎，宫里宫外都风风火火的准备起来了。 去的是东阳山，距离黎都并不远，故而十天左右就准备好了。 楚霁风留了中书令等人在黎都处理国事，带上来了妻儿，便去往东阳山。 帝后的马车自然是最豪华最宽敞的，三殿下和小公主也是坐在里头。 至于是大殿下和二殿下，也有自个儿的马车，但在路上也会骑骑马。 李纯宝本是不想凑这种热闹，但苏尹月死活拉着她去，无奈，只好答应。 她闲着无聊，便去寻了王佩兰的马车，如此一路上就能有个伴。 王佩兰今年十五，刚刚及笄，脸蛋圆圆的，眼睛也是亮亮的。 她性格极好，从匣子里拿出了好些果脯，问道：“宝姐姐，你要不要吃啊？这些果脯都是我自家做的，很好吃的。” 李纯宝拿了一个杏子干塞进嘴里，果然是甜度适中，口感不错。 “好吃吗？”王佩兰期待的问道。 第785章 华夏牌的牙膏和牙刷 李纯宝点点头：“很好吃哦，这是你自家做的呀。” 王佩兰一下子高兴起来，拍了拍手掌：“对呀对呀，是我跟丫鬟一起晒的呢，宝姐姐喜欢吃就好，我回去再给你送点？” “可以。”李纯宝嗯哼一声，再给吃了几个果脯。 但多吃了几个果脯，便是觉得有点甜腻，连牙齿都酸了。 李纯宝摇摇头，赶紧喝了水漱口。 王佩兰急了，问道：“是不好吃吗？” “不是，就是吃太多会太甜了，塞牙缝。”李纯宝说道。 “那还真是，我有时候也会酸牙齿呢。”王佩兰扶了扶脸蛋。 “你长龋齿了吗？” 王佩兰愣了愣，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李纯宝则说：“来，张开嘴巴，我给你检查检查。” 王佩兰缩了缩肩膀，有些难为情：“这……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阿禹那个家伙也整天喜欢吃，我每年都要给他检查一次口腔呢。”李纯宝说道，“我们都那么多年交情了，我拿你当妹妹呢。” 她就喜欢王佩兰这种软萌萌的性子，待人和善，没有什么坏心眼。 王佩兰犹豫了一下，才张开嘴巴。 李纯宝仔细检查了一番，暂时是没见到有龋齿，连牙结石都没多见呢。 “还好，有空的时候，我再给你做个详细的。”李纯宝说道，“看来你还是认真保护了牙齿啊。” 王佩兰松了口气，嘴边扬起了笑意：“嘿嘿，其实二殿下之前送过一套洁牙工具，我每日早晚都没有松懈呢。” 李纯宝立即留了心，回头问道：“洁牙工具？是什么？” “宝姐姐等等，我拿给你看。”王佩兰回去翻自己的小匣子，“此次出门，我也带着了，二殿下还叮嘱我，那牙刷三个月一换。” 她很快就把那套洁牙工具拿了出来。 正是牙刷和牙膏，还是华夏牌的。 李纯宝嘴角抽了抽，敢情燕禹先前缠着自己要的那一大批牙膏牙刷，是拿去送礼了呀！ 还是送给了一个姑娘家！ 亏得燕禹之前还说喜欢自己，喜欢个屁！他只会来找自己要吃的 王佩兰以为李纯宝感兴趣，问道：“宝姐姐，我在家中还有几套呢，我送你两套？” “咳咳。”李纯宝不由得咳嗽了几声，她瞅着王佩兰，“阿禹总共送了你几套啊？” 王佩兰倒是记得很清楚，说道：“有十套呢，我用了有一年多了，这还没用完呢。” 好家伙，燕禹向她要的洁牙工具，原来全给了王佩兰这小妮子！ 肯定是有古怪！ 李纯宝嗤笑一声，道：“不用了，我自个儿有。二殿下给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留着用，不要白费他的一番心思啊。” 王佩兰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我会的，二殿下说了，只要我不长龋齿，吃饭才能香，我肯定不会辜负二殿下的心意。” 听了这话，李纯宝有点无语。 两人好像都是为了吃的，难道是她想多了？ 中午的大日头刚过，燕泓等人就出来骑马活动活动筋骨了。 年轻的公子小姐都穿着合身的劲装，意气风发。 燕禹找到了王佩兰的马车，在外头喊道：“宝姐姐，兰妹妹，你们也出来骑马啊，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屁股都要颠坏了。” 王佩兰掀起了窗帘子，眨了眨眼睛，“二殿下，我的马术很是一般，与你们一起，怕是要拖后腿了。” “这有什么，我等你就是了。”燕禹咧嘴笑着，明眸皓齿，在日光下，整个人都镀上了金色光晕。 后头的谢琅和江俊杰明明是不差，但与燕禹在同一个画面，就是瞬间被比了下去。 谢琅点点头：“是呀，兰妹妹，不必担心，我们等你。” 江俊杰拉着缰绳，也是如此说道。 王佩兰倒是不扭捏，立即答应了下来，回头就对李纯宝说道：“宝姐姐，我们一起吧。” 作为门阀大户的女子，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此次能跟随来春猎的机会难得，现在还能与一帮青梅竹马一同骑马，她还是无比兴奋的。 李纯宝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摇摇头：“我就不去了，我每次出门都得骑马，我现在只想坐马车。” 明明骑马才是最颠屁股的。 燕禹那人也忒黑心眼，为了哄王佩兰出去，睁眼说瞎话。 王佩兰倒也不勉强，自己乐呵呵的下了马车去骑马了。 燕禹还想再叫叫李纯宝，谁知她阴沉着脸，眸光锐利：“小子，你找我要的洁牙工具还没付钱呢。” 燕禹吓了一跳，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提起一年多的旧事。 他结结巴巴：“宝姐姐，你……你就不能大方点吗？” “对你是能大方，但你偏偏拿去了送礼，怎么？难不成你对兰妹妹有想法？”李纯宝挑眉。 燕禹猛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旁边没有其他人，才松了口气。 他不乐意的撇撇嘴，道：“宝姐姐不要乱说话，兰妹妹和我一样喜欢吃东西，我是怕她长龋齿，所以才送给她的，没别的意思。宝姐姐要是生气，我以后不送就是了。” 李纯宝笑了起来，“我哪能生气呢，我和兰妹妹关系也不错，你送就送吧。” 看样子，燕禹这家伙是存了点心思，只是他不自知而已。 王佩兰倒是个不错的小姑娘，若是凑成一对，那还真是一桩大好事。 燕禹确定了李纯宝没生气，这才松了口气，他再是问道：“宝姐姐，你真的不跟我们骑马吗？” “你再多逼逼一句，你以后向我要什么，我就统统都不给。”李纯宝说道。 燕禹一听，这如何能行，赶紧跑得没影，不敢再打扰李纯宝了。 一群年轻人当真是活力非凡，在草原上驰骋着。 王佩兰果真是马术不佳，只能拉着缰绳慢慢的在后面跟着。 燕禹倒是细心得很，降低了速度，指导着王佩兰该如何改进。 王佩兰学得很认真，但她天赋有限，学得不快。 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前头的谢琅和江俊杰就回来找他了，说道：“二殿下，猎宫就在前头了，我们来比比，看谁先到呀。” “对，若是二殿下能得第一，我就把带来的糕饼全给了二殿下。”江俊杰说道。 第786章 我没有怀孕 这完全合了燕禹的心意，他扬了扬下巴：“比就比，我还会怕了你们不成？” 而后，他就转过头：“兰妹妹，你可要为我加油啊，赢了糕饼，我分你一半。” 王佩兰也高兴起来，圆脸上绽开了笑意，她重重的点点头：“我定会给二殿下打气！” 燕禹笑得更甜，扬起马鞭，就跟谢琅比赛去了。 王佩兰看了好一会儿，直至到他们没影了，才调转了马头，打算回马车上去。 毕竟她平时缺少锻炼，如今已经累得不行了。 没走几步，徐玉卿便拦在前头。 王佩兰对谁都和气，嘴角勾着笑：“徐姐姐，你怎么不跟二殿下他们比赛啊？你马术那么好，肯定不比他们差的。” 徐玉卿面无表情。 燕泓没去比赛，那她还去凑什么热闹。 “我自然知道我好，不用你提醒。”徐玉卿冷声说道。 王佩兰也不是傻子，听出了徐玉卿的敌意，她撇撇嘴，道：“徐姐姐，你干嘛说话那么凶啊。” “念在我们曾经是同窗的份上，我就提醒你一句。”徐玉卿语气凌厉，“二殿下和李姑娘的婚事显然是定下了，你竟然还敢跟二殿下走得那么近，还知不知道廉耻？” 她一路上就看见了，燕禹对王佩兰可是处处照顾。 眼见燕禹和李纯宝的婚事就要定下了，她绝不允许此事出任何的差错。 王佩兰怔了怔，没想到自己犯了这样的大忌。 关于近日流传的谣言，她也略有耳闻。 怪她太过粗心，今日竟是忘了。 王佩兰赶紧道谢：“徐姐姐，多谢你提醒我，我会注意分寸的。” 徐玉卿见她态度诚恳，模样认真，就知道她是把话放在心上了。 她略微点点头：“那便好。” 说罢，策马扬长而去。 王佩兰的笑脸垮了下来，心里闷闷的，好不容易才回到马车上，见到李纯宝正闭眼小憩，她就满心愧疚。 听到了声响，李纯宝已然睁开眼睛，“诶，你回来啦，玩得高不高兴？” 言语关切，王佩兰鼻子便是一酸，随即哽咽起来：“宝……宝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以后会注意的。” 眼前的小美人儿哭了起来，李纯宝还愣在那儿，脑筋完全转不过来。 “你这是什么呀。”李纯宝回过神来，赶紧给她擦了擦泪珠子。 “宝姐姐，对不起……”王佩兰只是一味的道歉。 李纯宝拧着眉，低喝了一声：“别哭了，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细细说来！” 王佩兰被她一吓，果真是止住了哭，但肩膀还是一抽一搭的。 “二殿下……与你快要定下亲事了，我不该……不该与二殿下太过亲近。方才二殿下还指导我怎么把马骑好，对我多有照顾，我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对不起宝姐姐。”王佩兰说道。 李纯宝闻言，惹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摆摆手，说道：“都是谣言，我们不可能订婚。” “啊？”王佩兰有些吃惊，“可我听说，二殿下亲自求陛下，想娶你为妻的呀。” “是有这么回事，但他那个傻缺，后来发现不是喜欢我，又跑去跟陛下说了作罢。”李纯宝气得不轻，“那个混球，这种事怎么没当着别人的面说呢，导致消息传播缓慢！” 王佩兰又是一愣，下意识看了看李纯宝的肚子，伤心的道：“二殿下不娶你了，那你和孩子怎么办啊？他怎能如此不负责任！” 李纯宝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我没有怀孕！”李纯宝立即澄清。 王佩兰呆在那儿，缓了好一阵子，便是破涕而笑：“原来都是谣言啊，我就说嘛，宝姐姐那么好，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李纯宝无奈的瘫在那儿，还是忍不住轻轻踹了踹王佩兰：“亏你还叫我这么多年的宝姐姐，你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吗？” “嘿嘿。”王佩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不是那些人传得太真，我又不好意思问宝姐姐，毕竟这是女子的阴私事啊。” “罢了罢了，反正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就是了。” “那我得把这事告诉徐姐姐，她刚才那样叮嘱我，肯定是还不知道此事呢。”王佩兰说道。 “徐姐姐？”李纯宝挑眉，“徐玉卿？” “是呀。”王佩兰点点头。 李纯宝问道：“她叮嘱你什么了？” 王佩兰把方才的事一说，没有一个字遗漏。 “这小贱人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纯宝说道。 王佩兰啊了一声，有些惊怕：“宝姐姐，你……你似乎真的很不喜欢徐姐姐。” “对，我就是不喜欢她。”李纯宝摸着下巴，仔细揣摩着徐玉卿的心思，“她那人心机太重，恨不得你嫁得不好，做人家的妾室去，又怎会好意提醒你。” 王佩兰认真想了想，点点头：“我娘也这么说过，说徐……徐玉卿功利心太强，让我不要跟她走的太近。” 听到了李纯宝的咳嗽声，王佩兰赶紧改了口。 不过李纯宝向来随性惯了，又有楚霁风和苏尹月的护航，根本不用去理会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倒是一时间揣摩不出徐玉卿究竟想干什么。 “到了猎宫，你跟我一起住吧。”李纯宝忽然说道。 “好呀好呀！”王佩兰眼睛一亮，兴奋的答应了。 猎宫其实不大，就那么几间房子。 帝后一间，几位殿下公主再分配几间也就没了，但是李纯宝是什么身份？自然也能占得一间。 反倒像是徐玉卿、王佩兰等官家公子小姐，就要住帐篷，在生活上还是有诸多不便。 王佩兰是娇滴滴的伯府小姐，自然也有点受不了。 如今能跟着李纯宝沾沾光，她可是求之不得呢。 李纯宝眼底精光一闪，道：“你的果脯那么好吃，怎么不给皇后娘娘送点呀？” 自古以来，儿媳妇讨好婆婆总是没错的。 王佩兰没想那么多，眨了眨眼睛，“皇后娘娘也喜欢吃果脯吗？” “你送她就喜欢吃啊。” 王佩兰又是欣喜：“那太好了，我挑选几样给皇后娘娘送过去。若得了娘娘称赞，那我娘以后就不会说我净做这些没用的吃食了。” 第787章 她也来做白莲花 李纯宝奇怪，问道：“你这果脯做得不错，难道这也得不到你娘的认可吗？” “不是，我的月银都拿来做吃食的了，银子不够花。”王佩兰无奈说道，“我就是想让我娘多给一点银子，不然我都没银子买其他东西了。” 李纯宝嘴角又是抽搐。 果然吃货的世界，她是完全不会理解的。 临近傍晚，总算到了猎宫。 原本王佩兰是和徐玉卿住在同一个帐篷里的，但徐玉卿迟迟没见到人，不免觉得奇怪。 她不放心派人一打听，才知道李纯宝邀请了王佩兰去猎宫里头居住。 徐玉卿猛的站起身，颇为生气：“她们是想做什么？李纯宝让她住进去，是想让王佩兰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丫鬟抿抿嘴唇，无奈说道：“小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李纯宝是皇后娘娘的爱徒，想跟谁睡一屋，徐玉卿还能阻止不成？ 徐玉卿咬咬牙。 猎宫里不仅是住着帝后，还有两位殿下。 要是燕泓把王佩兰看上了，那还有自己的什么事。 她也毫不犹豫，即刻提起裙角就赶往猎宫。 猎宫有重重御林军把守，徐玉卿是没法进去的，幸亏徐玉卿在门口就见着了李纯宝和王佩兰，她当即过去把人拦住。 “兰妹妹。”徐玉卿特意放低了声音，听起来很是柔弱无助，“我们不是一个帐篷的吗？你怎么丢下我呀？” 王佩兰当即有些愧疚，说道：“徐姐姐，对不住啊，宝姐姐邀请我……” 徐玉卿哽咽一声，“你也知道我怕黑，怕一个人，你不跟我住一块，我晚上肯定睡不着觉了。” 看见她这副伤心模样，王佩兰便有些动摇。 她看向李纯宝:“宝姐姐，我还是……” 李纯宝挑眉，微扬下巴：“原来徐妹妹怕黑啊，那晚上点着蜡烛睡好了。还怕一个人？反正帐篷里空了一个位置，你就让自家丫鬟进去守夜啊，这就两个人了呀。” 徐玉卿面色一僵。 显然，李纯宝是在跟自己作对。 这么多年了，她们一直如此。 “其实我是想与兰妹妹说说私房话，好好聚一聚。” 李纯宝又说：“你们在宫外不是时常见到面吗？平日没说够？而我呢，是好不容易才得了机会跟兰妹妹住一块，徐妹妹这也要跟我抢？你是不是……是不是成心欺负我啊？” 说着说着，李纯宝便是泪眼婆娑，似乎一眨眼，眼泪就要掉下来。 王佩兰慌了，赶紧坚定的说道：“宝姐姐，你别哭，我跟你住。” 徐玉卿又惊又气，李纯宝平日哪里会哭啊，这不摆明了是装的嘛！ 但王佩兰这缺根筋的傻丫头并没有想太多，为了安慰李纯宝一口就答应了。 此次，是她败了！ 李纯宝立即收住了眼泪，让王佩兰先进去整理房间。 门外，就站着她们两人。 都是多年的对手了，知己知彼，无需再装。 徐玉卿目光凛冽，盯着李纯宝:“你应该去唱戏，那些角儿都没你唱得好。” “你不也如此？”李纯宝挑衅问道，“怎么？是不想兰妹妹住在猎宫，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徐玉卿闻言，眼瞳微微紧缩，升起了一丝怒气。 “你非要针对我？”徐玉卿说道，“这些年我一直不曾惹过你，咱们河水不犯井水，你何必来挡了我的道！” 李纯宝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这小货哪里是在意王佩兰，明明是不想让王佩兰被选上。 而且她跟王佩兰说的那一席话，看起来是为王佩兰好，实际应该是不想自己和燕禹的婚事有变。 可惜的是，徐玉卿的如意算盘根本打不响，他们的婚事早就没可能了。 李纯宝嘴角一勾，慢声说道：“就因为我看你不顺眼，不想让你做阿泓的媳妇，免得日日来碍着我的眼。” 徐玉卿的心思被揭破，羞得面色通红。 袖子下，她暗暗的攥紧了拳头，说道：“你……你别太过分，大殿下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叫的。” “怎么？很羡慕？”李纯宝双手抱胸，看见徐玉卿气急败坏的模样，可别提有多高兴了。 前头，是燕泓和燕禹的身影。 李纯宝撇了眼徐玉卿，直接喊了一句：“阿泓，阿禹，你们往哪儿去？” 以前叫殿下，是因为她还没有做出点功绩，所以还是装装孙子。 现在可不一样了，她将国营医馆运营得有声有色，尽心尽力医治百姓，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宦人家，对她颇有称赞。 虽没官职在身，但见了她的人，都是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李姑娘。 这可不是沾帝后的光，而是她这十年慢慢给自己挣回来的。 燕泓听了她的喊声，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说：“父皇吩咐了，让我们外出巡视。” 燕禹跟着嘿嘿一笑：“宝姐姐，你就好了，过来就能歇息，可怜我和哥哥还要去做苦力活呢。” 两人皆是没有在意李纯宝对他们的称呼。 而且他们全程都没有搭理徐玉卿，似乎当徐玉卿是一个透明人。 徐玉卿面色微微青白，她不愿被忽视，就自己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见过两位殿下。” 燕泓高冷无比，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而燕禹则更不客气，瞪着徐玉卿：“你方才是不是惹哭宝姐姐了？兰妹妹都跟我说了！” 徐玉卿怔住，此时是恨不得往王佩兰脸上抽大嘴巴子！ “我……我没有。”徐玉卿赶紧否认，目光却放在了燕泓身上。 她爱慕的少年身穿宝蓝色窄袖劲装，束着玉冠，英俊非凡，无人能及。 燕泓微微蹙眉，却是第一时间看着李纯宝，问道：“你哭了？” 眼睛似乎真的有点红了。 李纯宝看徐玉卿经常做白莲，此时也不禁做起了白莲恶心她。 “不，我没有。”李纯宝轻轻摇头，“徐妹妹就是想让我把兰妹妹让给她，我一时着急而已，与徐妹妹无关。” “李姑娘，你这是什么话啊！？”徐玉卿简直是气疯了。 燕禹可不干了，道：“兰妹妹喜欢跟谁住便跟谁住，你唧唧歪歪什么。” 第788章 你如此不负责任 “不是的。”徐玉卿连忙解释，“我只是来问问……” 李纯宝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又说：“徐妹妹你怕黑，不敢一个人睡，但我也怕黑啊。徐妹妹，这一次你能不能让让我，下一次我绝不占着兰妹妹。哎，还是不好，这样吧，我还是让兰妹妹回去帐篷那儿住吧，只要徐妹妹高兴就好。” 徐玉卿气得要命，死死地瞪着李纯宝：“你在装什么！” “够了。”燕泓俊秀的脸上尽是清冷和恼怒，稍稍一撇，便令人生出了畏惧之心，“王姑娘都愿意和宝姐姐一起住了，徐姑娘又何必一直强人所难。” 徐玉卿一噎，她是恨不得告诉燕泓，这李纯宝明明就是装的，是跟自己作对！ 她眼眸中迅速凝聚着泪珠，哭得梨花带雨。 原以为燕泓能够怜惜自己一些，哪曾想燕泓还是寒着脸，当做看不见一般。 “快走吧，你爱找谁跟你一块住就找谁，但别来欺负我们的宝姐姐。”燕禹又说。 徐玉卿气疯了，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燕泓，“大殿下……” 谁知燕泓还别过头，对李纯宝说道：“四妹吵着要见你，我先送你过去吧。” 兄弟两都不想搭理徐玉卿，直接就走了。 李纯宝还要恶心徐玉卿一下，回头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道：“徐妹妹，你别怪我啊。” 徐玉卿一口浊气堵在胸口，险些要昏死过去。 李纯宝！ 这个贱人！ 三人走了没多远，燕泓停了下来。 他没看李纯宝一眼，只道：“阿禹，你和她一道过去吧，我替你巡查就行了。” 弟弟和宝姐姐的婚事就快要定下来了，他还是得避避嫌。 燕禹眉毛一扬，显然是有点兴奋自己能够偷懒。 随即，李纯宝轻轻踹了他一脚，道：“这么多人，数十个帐篷，你让他一人巡查到什么时候？你赶紧跟着去，我自个儿去师傅那儿就行。” 这猎宫她以前也来过。 帝后住在哪儿，她已经很熟悉了，用不着别人带路。 燕禹撇撇嘴，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燕泓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但还是让小福子跟着李纯宝。 兄弟两人也就是去外头看看帐篷够不够，人员有没有安置好。 而负责狩猎防卫的则是常无影，他们也就是过去转悠一圈，尽管这位常叔叔情商不高，但办起这些事来还是得心应手。 夜幕降临，巡查就完成了。 燕禹哼着小曲子，脚步轻快。 燕泓认得，这是李纯宝平日哼的曲子，他眸光黯然了下去。 但他想到自己弟弟吊儿郎当的，还是决定开口提醒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再求父皇的恩典？难不成你要让宝姐姐一直被人背后议论吗？” 燕禹停了下来，晃了晃神：“啊？哥哥，我不会娶宝姐姐了呀。” “什么？！”燕泓瞬间勃然大怒，动作极快，迅速拽住了弟弟的衣领，“你如此不负责任，还是我弟弟吗？！” 身后的侍卫和太监一惊，他们还没见过燕泓对燕禹动过手，发如此大的脾气呢。 一时间，他们愣在了原地，大气都不敢喘。 “哥哥……”燕禹咳嗽了几声，差点呼吸不了。 燕泓稍微松了松手，但还是不依不饶，“这些年，我真是把你惯坏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燕禹连忙解释，“我已经向父皇说了，我不想娶宝姐姐了。” 燕泓听了这一句，就不给燕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狠狠一拳挥过去，将燕禹打倒在地。 燕禹觉得脸蛋又疼又辣，脑袋还昏沉沉的，可见哥哥下手有多重了。 还真是燕泓第一次打他。 燕禹委屈得不行，哽咽道：“哥哥，你为何要打我？” “你这个狼心狗肺，不负责任的浪荡子，我想打就打！”燕泓说道。 侍卫和太监冷汗直冒。 幸好这是回猎宫的路，并没有其他外人，否则大殿下恐怕要遭受责罚了。 燕禹捂着脸，“我哪里有狼心狗肺，不负责任啊！” “那你为何不娶宝姐姐？关于你们的谣言都传成这样了，你现在才来说不娶她，你这是要将她置于何地！” “我……”燕禹觉得丢脸至极，但还是不得不跟兄长道明原因，“宝姐姐不愿意嫁给我啊，而且，我也发现了自己不是喜欢她，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我对宝姐姐不是男女之情，那我硬要娶了宝姐姐， 才是不负责任呢。” 燕泓脑袋一轰，僵直的站在那里。 宝姐姐不愿意嫁。 弟弟对宝姐姐的感情并不是男女之情。 这两句话一直在燕泓的脑海里徘徊，他脸上既是忧伤，又是高兴，那神色乍眼一看，竟是怪异得很。 燕禹也被吓怕了，眼瞳微微紧缩：“哥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此时，燕泓才知自己的失态，他赶紧别过头，道：“没事，你看了那么多的话本子，竟然连这些东西都不懂吗？你可知道，你这么一闹腾，宝姐姐的名声都受损了。” 燕禹爬起来，抚了抚衣衫上泥土和灰尘：“我也跟宝姐姐赔了好久的罪呢，幸好她没怪我，说名声不能当饭吃，只要我给她赔银子就好了。” 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小金库，已经全被李纯宝掠走，现在已经成了穷光蛋。 燕泓不由得失声一笑，回过头，是一脸轻松，笑意张扬：“你活该。” 燕禹许久没见过哥哥笑得这般高兴，不禁晃了晃神，也觉得脸上不疼了，就说：“哥哥，你该多笑笑，不要整天板着脸。” 看见弟弟红肿的脸，燕泓甚是愧疚：“你的脸疼吗？” 燕禹摸了摸，倒抽一口冷气，“当然疼啊，我得回去换一身衣服，再过去母后那儿吃饭。” “阿禹，对不……” “哥哥不要这样，此事就是我混蛋，闹得满城风雨不止。”燕禹打断他的话，轻叹一声，“也就宝姐姐人好，没有怪我，你打我是应该的。” “不如我给你打回来吧。”燕泓提议道。 燕禹心思一动，还是有点欲欲跃试的。 从小到大，他就从来没打赢过哥哥。 第789章 真正的未来儿媳妇 但念头是一闪而过。 燕禹最后还是摇摇头：“罢了罢了，我舍不得打哥哥。” 燕泓过去扶着人，道：“去找宝姐姐讨点药物消肿吧，不然让父皇母后看见了，我们定是要挨骂。” 燕禹叹息，也只能如此了。 然而此时，徐玉卿就带了王佩兰去帝后的殿宇，要给苏尹月行礼问安。 苏尹月坐了一日的马车，很是疲乏，面容有些憔悴。 她衣着简单，懒懒的靠在贵妃椅上，“许久没见王家丫头了，纯宝大大咧咧的，你们一块住，你可要担待才是啊。” 看着两个小姑娘劳累了一天还是精力十足，苏尹月轻轻扶额，她是不认老都不行了。 王佩兰有些惶恐，赶紧低头说道：“宝姐姐比臣女稳重多了，该是臣女让宝姐姐多担待才是。” 宫女已经搬了圆凳过来，徐玉卿拉住了王佩兰一起坐下。 “别说客套话了，师傅不怎么喜欢听的。”徐玉卿说道。 王佩兰抿抿嘴唇，有些忐忑，眼角余光看了看苏尹月。 这位皇后得皇帝独宠多年，依旧优雅年轻，肌肤白嫩，眼底尽是温柔。 她暗暗松了口气，心里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徐玉卿戳了戳她的手臂，眼神示意。 王佩兰此时才想起来，她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皇后娘娘，臣女做了一些果脯，想让您尝尝鲜。”王佩兰说着，声音没有什么底气。 “果脯？”苏尹月微微挑眉，让宝若把小匣子拿上来，尝了一口，“不错，这是你做的？” 其实楚霁风经常派人搜罗天下各种美食，把她的嘴巴都养刁了。 这果脯的味道也就算得上一般，可若是王佩兰亲手做的，那就很难得了。 徐玉卿立时说道：“就是兰妹妹亲手做的，连二殿下都说好吃呢。” 苏尹月微微惊讶，稍稍坐直了身子：“阿禹也吃过了？” 王佩兰笑着点头：“二殿下尝过，还让臣女多做些。娘娘喜欢吃吗？臣女回去可再做点，给娘娘送来。” 话里没有奉承讨好，相反，王佩兰眼中是有着明亮的光，这是被人认可才会发出来的光。 “师傅喜欢吃，三殿下和小公主定然也会喜欢，你就多做些吧。”徐玉卿又说，“二殿下先前送了你不少牙膏牙刷，这就当回礼了呀，你可别找二殿下要银子了，他现在就是个穷光蛋。” “娘娘和殿下们喜欢吃，这是我的福分，哪能再找二殿下要银子呢。”王佩兰认真说道。 她已经在想着，该做些什么样的。 苏尹月听着两个姑娘叽叽喳喳的话，迅速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 她那个傻乎乎的二儿子竟然送了姑娘家牙膏牙刷？！ 看似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只有李纯宝的系统空间才有的，用稀世难求来形容也是不为过！ 苏尹月插嘴问道：“阿禹竟然送了牙膏牙刷给你？难不成他是满黎都的姑娘一人一套吗？” 王佩兰不知道是何意，只能回答道：“臣女……臣女也不知道。” “二殿下找我要了十套，全都送给了兰妹妹了，可见兰妹妹平日做的果脯，很对二殿下的口味呢。”徐玉卿说道。 对上了徐玉卿的眼神，苏尹月瞬间明白了她这位老乡是在搞什么名堂。 看来是有人早已动了心，却不自知，还傻乎乎的跑去求娶别人。 苏尹月不由得笑起来，“看来此次春猎收获很大呢，佩兰，等会儿是家宴，你不必拘谨，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就行了。” 王佩兰惊了惊，要与帝后一道用膳？！这怎么能像在自己家中一样呢？ 她向徐玉卿投去了求助的眼神，饶是最出色的徐玉卿，也是从未参加过宫里的家宴，她何德何能呢。 徐玉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没事，除了陛下那万年冰山脸，我们都很和善的，你等会儿别看陛下就行了。” 王佩兰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她站在陛下面前都要双脚发软，何况是同坐一桌。 膳房还没有上饭，苏尹月就让她们到外边坐坐。 果然是帝后住的地方，比她们那房间可大多了，而且用具摆设都十分讲究，殿里燃着好些蜡烛，非常亮堂。 小福子走了进来，捏着嗓子低声道：“李姑娘，殿下在外面，请您出去一趟。” 徐玉卿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心里就估算到七七八八了。 她让王佩兰在殿内好好呆着就行，随即才跟着小福子走了。 小福子带着她到了后院，只有几个灯笼照明，有些昏暗。 隐约看见到两个差不多的身影，那不就是燕泓和燕禹嘛。 她快步过去，正想问他们怎么回事，但她先瞥见燕禹的脸红肿了半块，就忍不住噗嗤一笑：“你怎么肿得像猪头了？” 燕禹急了：“猪头？这么严重吗？” 燕泓赶紧安慰道：“还不算，就肿了一半。” “一半也丑啊，师傅留了兰妹妹一起吃饭呢，你让她看见了，还不得被笑话死。”徐玉卿故意说道。 “什么？她也来吃家宴啊？”燕禹有点慌了，抿了抿嘴唇，几乎是用无比恳求语气的对徐玉卿说，“宝姐姐，我不想被笑话死，你帮帮我吧。” 徐玉卿瞅了瞅他，意思很明显。 燕禹哽咽道：“我的银子……之前全给你了呀。” 他总不能去偷去抢吧，要不先欠着吧。 “我替他给吧，你要多少 ？”燕泓忽然说道。 徐玉卿看过去，见燕泓一脸认真，她的脸色顿时清冷了起来：“用不着，你等等。” 她寻了个角落，往系统里拿了特效消肿喷雾出来。 这期间，燕禹高兴的低声说道：“哥哥，你可真神啊，你一开口，宝姐姐就不要我付银子了呢。” 黎都中谁不知道，徐玉卿专门坑权贵的钱。 燕泓微微蹙眉，心里有点不好受。 哪里是自己神，明明是徐玉卿不愿意跟他搭话，也不想要他的钱财。 这是跟自己疏远了，是不待见他才对。 但他是活该的，是他这些年一直疏远她，不愿意与她太过亲近。 第790章 陛下看上她了 不多时，李纯宝就带着喷雾回来了。 她不知道兄弟两说了什么，只是奇怪的是，燕泓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她厌烦的很，只能给燕禹喷了喷雾，说道：“须得等一盏茶的时间，不过没法完全消肿，最多就是比现在好看点。” 燕禹点点头，“这也足够了，等会儿我就说自己摔倒了。” “啊？”李纯宝挑眉，“原来你不是摔倒的啊？难不成你被人打了？还有谁敢打你二殿下啊？” 燕禹有点小委屈，下意识看了看燕泓。 还有谁？ 不就是自己哥哥。 他心里苦啊。 李纯宝顺着看过去，竟然连一点想为燕禹讨回公道的心情都没有。 殿内。 楚霁风在议事厅见了几个大臣，回来便是饿了。 王佩兰看见那抹红色衣袍，便赶紧跪下行礼：“拜见陛下。” 楚霁风听着嗓音，就知道是个年轻的姑娘，“哪家的姑娘？不知道皇后今日奔波劳累吗？还来这儿打扰。” 语气不好，似乎下一句就要把王佩兰给拖出去砍了。 王佩兰惊了惊，带着一丝哭腔，说道：“陛下息怒，臣女立即就走。” 因为惊怕，连起身的姿势都很差，险些还踩到了裙角摔倒。 “干什么干什么！”苏尹月在里头就听见了楚霁风的斥责声，赶紧跑了出来。 看见王佩兰那担惊受怕的样子，她一把护着人，一把瞪着楚霁风：“这是王家姑娘，是纯宝的好友，也是我让她留下来一起吃饭的。陛下是有气没处发，见人就骂？” 王佩兰更惊讶了。 她父亲说了，当今陛下脾性差得很，文武百官从来都不敢在他跟前大声说话呢。 没想到，皇后娘娘为了她，竟会公然顶撞陛下！ 她感动归感动，但还是赶紧劝着：“娘娘，都是臣女的错，您不要顶撞陛下。” 换了其他人说这种话，苏尹月肯定当她是绿茶。 可偏偏这小姑娘说话温温柔柔，眼睛通红，显然是担心自己受责罚。 苏尹月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不怕，我们一向这样说话。” 都老夫老妻了，她对着楚霁风这张脸虽然时不时还会面红耳赤，但见了这么多年，总会有点厌烦。 所以她说话也是渐渐地没怎么收敛，楚霁风不以为耻，反而觉得很光荣，很有情趣，还向李纯宝打听过，他们两还能不能再生孩子。 果然，楚霁风脸上的怒气一下子消散了，神色平常的看着王佩兰：“原来是皇后的客人，那就坐吧。” 他不悦苏尹月去护着别人，就算是姑娘家也不成，硬是把人拉了过来，问道：“累不累？可有让宫女给你好好捏捏？不如朕给你揉揉吧？她们的手劲肯定不够大。” 苏尹月赶紧躲开，警惕的看着楚霁风：“累了一日，你不饿吗？” 她还不知道楚霁风的套路？ 说是按摩，等下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佩兰有点风中凌乱，她觉得自己该回避才是。 幸好这会儿燕泓他们终于回来了，王佩兰彻底松了口气，赶紧躲到了李纯宝身后。 燕禹见状，连礼数都没有做周全，就急声质问：“父皇，你是不是欺负兰妹妹了？” 王佩兰想要解释，却不敢在众人面前开口。 楚霁风瞅了他一眼，便发现燕禹的脸上红肿了一块，反客为主：“你竟这么没用，打架都能打输了？” 燕禹面色有些不自然，大声说道：“哪里，儿臣是不小心摔倒了。” 楚霁风轻蔑冷哼了一声，他手下败将何其多，难道连这点伤都分辨不了吗？ 殿里没一个人信，可王佩兰就信了。 她看过去，说道：“二殿下，臣女带了跌伤膏，很有效的，要么等会臣女差人给你送过去？” “好呀好呀。”燕禹见王佩兰脸上没有一丝怀疑，咧嘴就笑起来。 楚霁风看在眼里，心里微动。 宫女已经在侧厅摆好了席面，他们便移步过去。 路上，苏尹月低声叮嘱楚霁风：“你等会要和颜悦色，不要板着脸，我看着那小姑娘不经吓。” “这是阿禹的新欢？”楚霁风非常鄙夷。 这个儿子，什么都不随他，就连专一这一点，也不随他。 这些年，算是白养了！ “别说得那么难听，他就是个缺心眼的，以前分不清自己对纯宝是什么感情罢了。”苏尹月说道，“我看着，他是一直都对王姑娘很上心。” 楚霁风翻白眼，缺心眼这词儿就不难听了吗？ 不过鄙夷归鄙夷，他还是轻轻摇头：“这王家姑娘心思单纯，不适合做皇家儿媳，她嫁入皇家，怕是很快就要香消玉殒，你还是让阿禹别祸害人家了。” 苏尹月默了默。 这倒是实话。 就算是阿禹将来不继承皇位，但他也是皇帝的亲手足啊。 这位王姑娘性子太纯真，没有心机，根本没法在燕禹身边抗住事儿。 “看缘分吧。”苏尹月轻叹一声，“但我们夫妻如此努力，不正是为了孩子吗？如果他们连喜欢的人都不能选，我们未免也太失败了。” 楚霁风微微颔首。 刚落座，他就将目光放在王佩兰身上，上下打量。 王佩兰自然注意到那一束目光，阴冷，质疑，非常恐怖。 她脑袋一轰，莫不是……陛下看上她了吧！？ 虽说帝后琴瑟和鸣，但这些年来，不少大臣都说皇帝子嗣稀薄，应该往后宫再添几个新人才是。 她这圆圆的小脸蛋，是个人都说她好生养，难道就因为这样，陛下就看上她了？ 宝姐姐啊宝姐姐，你这次可把我害惨了。 王佩兰一脸沮丧，楚霁风喊了动筷，她都没反应过来。 “佩兰，你吃啊。”李纯宝说道，给她夹了一块鱼肉，“陛下和娘娘都很和善的，你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就成。” “是啊，搞不好以后还能真的成一家人呢。”苏尹月疯狂暗示。 王佩兰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不，她不要和陛下成为一家人！ 她不敢说反抗的话，只能伤心的吃完这顿饭。 但不得不说，这御厨做的饭菜还是挺好吃的。 第791章 她要除掉眼中钉 王佩兰是浑浑噩噩吃完了这顿家宴。 她见李纯宝兴高采烈的模样， 不敢问出心里疑惑。 陛下是多么狠厉的人，她万万不能让宝姐姐因为自己为难，而且她一旦有所反抗，家族都会因她遭难。 临走前，苏尹月又赏了王佩兰好些东西，那温和的模样，又让王佩兰胆战心惊。 且不论王佩兰心里怎么想，这事很快又传了出去。 帐篷里。 徐玉卿面色阴狠，将茶杯砸在地板上，“这个呆瓜，以前我是小瞧她了，没想到她心思那么深！” 有人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正是徐玉卿的兄长，徐玉成。 他与徐玉卿长得有几分相像，也是徐夫人所出。 看了眼地上的茶盏，他拧着眉头说道：“这儿不是在家里，你弄出点声响，都很容易被人听到。” 他还指望妹妹成为东宫太子妃呢，自然是要处处小心。 徐玉卿咬咬牙，承认错误：“哥哥提醒的对，我不能自乱阵脚。” 徐玉成坐下来，道：“你不自乱阵脚有什么用，现在是王佩兰捷足先登了，讨得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喜欢，她可是伯府的嫡小姐，身份比你贵重多了。” 这话虽然是长他人志气，却也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就算徐玉卿的名声再好，但身世还是差了点。 “都怪李纯宝！”徐玉卿咬牙切齿，“要不是她带了王佩兰进去猎宫住，王佩兰哪能接近陛下和娘娘！” “你就是这脾性！先前我就跟你说过，何必得罪李纯宝，她是帝后身边的红人，你该处处讨好才是。你瞧瞧王佩兰，装傻装较弱，李纯宝只要稍稍提携一下她，她就立即在帝后面前得脸！”徐玉成句句指责。 徐玉卿别过脸，发着小脾气：“大哥现在来说我这些有什么用，我和她年少时就不对付，就算我去讨好她，她也从不正眼看我。” “好了好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必担忧。”徐玉成说道。 “大哥安排好了什么？”徐玉卿眼眸一亮，有了几分期待。 “我是兵部的人，陛下说要春猎的时候，我们兵部就先过来这儿巡查做准备，让我发现了有可利用的地方。”徐玉成沾沾自喜，“此事你不必多问，你只要知道，谁挡了你的道，大哥会替你清理干净。来日你飞黄腾达的时候，可一定要报答大哥啊。” 徐玉卿高兴不已，亲昵的挽着徐玉成的手臂，“大哥替我做了那么多，我哪能忘记大哥呢！” 兄妹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都期待着明日。 ……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便有士兵吹响了号角。 这类春猎活动，以前都只能是男人参加，这些年楚霁风倒是花了不少精力，扭转这股风气。 今年的春猎，可以见到不少世家小姐，她们穿着合身的劲装，骑在马背上，亦是英姿飒爽。 鼓声起。 楚霁风带着皇后和殿下们走上高台，帝后穿着同色同款的衣裳，男俊女貌，站在一起非常惹眼。 两位殿下亦是不差。 燕泓穿着暗蓝色的窄袖劲装，绣着精致蟒龙图案，皮带金钩为扣，头束银冠。他身形挺拔，眼中熠熠闪烁着寒光，给人添了几分冷漠。 燕禹的衣衫则是张扬的绛红色，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宛如阳光那般灿烂。 不少姑娘都将目光放在他们的身上，脸上微红。 谁不知道，此次春猎的真正意义。 帝后这是想要在她们之间挑选太子妃和皇子妃，她们必然是要使出吃奶的力气，在帝后和殿下面前证明自己。 在这之前，徐玉卿也是苦练了一番，箭法小有成就。 她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小姐们，目光轻佻。 再近些，则是李纯宝和王佩兰，徐玉卿见她们有说有笑的模样，顿时便是一肚子火。 此时，楚霁风已经搭弓拉箭，射中了一只麋鹿，宣布狩猎开始。 众人一手拿着长弓，一手拿着缰绳，浩浩荡荡的冲进了树林。 燕泓和燕禹自然也不例外，他们身为皇家殿下， 狩猎成绩更不能差，不然就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羽箭上都有特殊的印记，只要射中了猎物，后头就有人把猎物捡起带回去营地，到时候再统计。 燕泓和燕禹几乎是箭无虚发，不到两盏茶的时间，两人就猎了不少的猎物，可谓是全场最佳。 燕禹说道：“哥哥，也不知道宝姐姐和兰妹妹的收获如何，我们去找找吧？” 燕泓不由得想起了李纯宝拉弓射箭的模样，勾了勾嘴角，笑意很是温柔。 他知道李纯宝一直醉心研究医术，骑马射箭和琴棋书画懒得沾染，他怕她射的猎物太少，到时候会被人嘲笑。 “好。”燕泓点了点头。 李纯宝和王佩兰是一起结伴而行的，两人对狩猎的兴趣很是一般，只是来凑凑热闹。 “宝姐姐，原来你的箭法也不差啊。”王佩兰很是惊讶，崇拜的看着李纯宝，“比徐……徐玉卿还要好呢。” 李纯宝以前是军医，在战地里早就学会了枪法，射箭和枪法的原理很像，她自然能得心应手。 她自七岁起，就开始练军拳，臂力足够，拉弓自然神。 “嘿嘿，我帮你打几只。”李纯宝说着，拿过了王佩兰身旁的羽箭。 王佩兰看了看身后的御林军，弱声问道：“这样算是作弊吧？能行吗？” “就两只，他们会当作看不见的。”李纯宝说道。 御林军在守宫多年，都是人精了，自然明白这些道理。 看见李纯宝的举动，直接别过了头。 对，他们就是看不见。 嗖嗖两箭出去，射中都是野兔，王佩兰也算是有得交差，面子上不至于太过难看。 忽然，王佩兰的面色惊恐起来，她瞪大眼睛，断断续续的说道：“宝……宝姐姐，快走！我们快走！” “什么？”李纯宝不明所以。 前头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下来，李纯宝拧着眉头，转头看去。 竟然是一只呲着牙的黑熊！ 那黑影目光凶狠的盯着她们，发着怒嘶吼一声，一熊掌打了过去！ “快走！”李纯宝反应极快，一夹马肚，拉住缰绳立即逃离。 王佩兰也就是稍稍一顿，急忙跟上了李纯宝。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791章 她要除掉眼中钉 王佩兰是浑浑噩噩吃完了这顿家宴。 她见李纯宝兴高采烈的模样， 不敢问出心里疑惑。 陛下是多么狠厉的人，她万万不能让宝姐姐因为自己为难，而且她一旦有所反抗，家族都会因她遭难。 临走前，苏尹月又赏了王佩兰好些东西，那温和的模样，又让王佩兰胆战心惊。 且不论王佩兰心里怎么想，这事很快又传了出去。 帐篷里。 徐玉卿面色阴狠，将茶杯砸在地板上，“这个呆瓜，以前我是小瞧她了，没想到她心思那么深！” 有人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正是徐玉卿的兄长，徐玉成。 他与徐玉卿长得有几分相像，也是徐夫人所出。 看了眼地上的茶盏，他拧着眉头说道：“这儿不是在家里，你弄出点声响，都很容易被人听到。” 他还指望妹妹成为东宫太子妃呢，自然是要处处小心。 徐玉卿咬咬牙，承认错误：“哥哥提醒的对，我不能自乱阵脚。” 徐玉成坐下来，道：“你不自乱阵脚有什么用，现在是王佩兰捷足先登了，讨得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喜欢，她可是伯府的嫡小姐，身份比你贵重多了。” 这话虽然是长他人志气，却也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就算徐玉卿的名声再好，但身世还是差了点。 “都怪李纯宝！”徐玉卿咬牙切齿，“要不是她带了王佩兰进去猎宫住，王佩兰哪能接近陛下和娘娘！” “你就是这脾性！先前我就跟你说过，何必得罪李纯宝，她是帝后身边的红人，你该处处讨好才是。你瞧瞧王佩兰，装傻装较弱，李纯宝只要稍稍提携一下她，她就立即在帝后面前得脸！”徐玉成句句指责。 徐玉卿别过脸，发着小脾气：“大哥现在来说我这些有什么用，我和她年少时就不对付，就算我去讨好她，她也从不正眼看我。” “好了好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必担忧。”徐玉成说道。 “大哥安排好了什么？”徐玉卿眼眸一亮，有了几分期待。 “我是兵部的人，陛下说要春猎的时候，我们兵部就先过来这儿巡查做准备，让我发现了有可利用的地方。”徐玉成沾沾自喜，“此事你不必多问，你只要知道，谁挡了你的道，大哥会替你清理干净。来日你飞黄腾达的时候，可一定要报答大哥啊。” 徐玉卿高兴不已，亲昵的挽着徐玉成的手臂，“大哥替我做了那么多，我哪能忘记大哥呢！” 兄妹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都期待着明日。 ……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便有士兵吹响了号角。 这类春猎活动，以前都只能是男人参加，这些年楚霁风倒是花了不少精力，扭转这股风气。 今年的春猎，可以见到不少世家小姐，她们穿着合身的劲装，骑在马背上，亦是英姿飒爽。 鼓声起。 楚霁风带着皇后和殿下们走上高台，帝后穿着同色同款的衣裳，男俊女貌，站在一起非常惹眼。 两位殿下亦是不差。 燕泓穿着暗蓝色的窄袖劲装，绣着精致蟒龙图案，皮带金钩为扣，头束银冠。他身形挺拔，眼中熠熠闪烁着寒光，给人添了几分冷漠。 燕禹的衣衫则是张扬的绛红色，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宛如阳光那般灿烂。 不少姑娘都将目光放在他们的身上，脸上微红。 谁不知道，此次春猎的真正意义。 帝后这是想要在她们之间挑选太子妃和皇子妃，她们必然是要使出吃奶的力气，在帝后和殿下面前证明自己。 在这之前，徐玉卿也是苦练了一番，箭法小有成就。 她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小姐们，目光轻佻。 再近些，则是李纯宝和王佩兰，徐玉卿见她们有说有笑的模样，顿时便是一肚子火。 此时，楚霁风已经搭弓拉箭，射中了一只麋鹿，宣布狩猎开始。 众人一手拿着长弓，一手拿着缰绳，浩浩荡荡的冲进了树林。 燕泓和燕禹自然也不例外，他们身为皇家殿下， 狩猎成绩更不能差，不然就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羽箭上都有特殊的印记，只要射中了猎物，后头就有人把猎物捡起带回去营地，到时候再统计。 燕泓和燕禹几乎是箭无虚发，不到两盏茶的时间，两人就猎了不少的猎物，可谓是全场最佳。 燕禹说道：“哥哥，也不知道宝姐姐和兰妹妹的收获如何，我们去找找吧？” 燕泓不由得想起了李纯宝拉弓射箭的模样，勾了勾嘴角，笑意很是温柔。 他知道李纯宝一直醉心研究医术，骑马射箭和琴棋书画懒得沾染，他怕她射的猎物太少，到时候会被人嘲笑。 “好。”燕泓点了点头。 李纯宝和王佩兰是一起结伴而行的，两人对狩猎的兴趣很是一般，只是来凑凑热闹。 “宝姐姐，原来你的箭法也不差啊。”王佩兰很是惊讶，崇拜的看着李纯宝，“比徐……徐玉卿还要好呢。” 李纯宝以前是军医，在战地里早就学会了枪法，射箭和枪法的原理很像，她自然能得心应手。 她自七岁起，就开始练军拳，臂力足够，拉弓自然神。 “嘿嘿，我帮你打几只。”李纯宝说着，拿过了王佩兰身旁的羽箭。 王佩兰看了看身后的御林军，弱声问道：“这样算是作弊吧？能行吗？” “就两只，他们会当作看不见的。”李纯宝说道。 御林军在守宫多年，都是人精了，自然明白这些道理。 看见李纯宝的举动，直接别过了头。 对，他们就是看不见。 嗖嗖两箭出去，射中都是野兔，王佩兰也算是有得交差，面子上不至于太过难看。 忽然，王佩兰的面色惊恐起来，她瞪大眼睛，断断续续的说道：“宝……宝姐姐，快走！我们快走！” “什么？”李纯宝不明所以。 前头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下来，李纯宝拧着眉头，转头看去。 竟然是一只呲着牙的黑熊！ 那黑影目光凶狠的盯着她们，发着怒嘶吼一声，一熊掌打了过去！ “快走！”李纯宝反应极快，一夹马肚，拉住缰绳立即逃离。 王佩兰也就是稍稍一顿，急忙跟上了李纯宝。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792章 黑熊袭击 那只大黑熊看见她们逃窜，立即四脚并用，在后头嘶吼着追赶。 马儿受了惊，跑得东倒西歪。 王佩兰的骑术本就一般，这会儿只能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根本无法跑得更快。 跟随她们的御林军看见了，有的人连忙上前掩护，有的人发射信号弹，让树林里的公子小姐立马退出去。 御林军拔剑相对，谁知道那黑熊不知道为何那么暴躁，刀剑砍在身上，都没法阻拦它的去路。 它受了疼，反而更加生气，一个劲烈的熊掌拍过去，那些御林军非死即伤。 王佩兰听着后头的惨叫声，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她身子一歪，险些摔下马。 李纯宝赶紧用长弓用力扶了一把，让王佩兰重新调整姿势。 “别往后看，逃命要紧。”李纯宝喊道。 王佩兰一个姑娘家，连豹子都没见过，更别说这么一只大黑熊了。 她眼睛通红，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宝姐姐，那大黑熊似乎一直追赶我们，我们的罪它了吗？” 李纯宝拧着眉头。 就算大黑熊已经不冬眠，但这是皇家猎场，兵部的人早就来这儿清过场，只会留下温顺的动物。 如果场内有黑熊老虎，会当即被射杀。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那么倒霉遇到发飙的大黑熊，还只追赶她们！ 如今她们被追赶，已经迷失了方向，都不知道能不能跑回去营地了。 黑熊再嘶吼一声，几乎是震天撼地！ 它铆足了劲扑过去，目标是王佩兰。 李纯宝想也不想，当机立断扑了过去，抱着王佩兰滚到了地上。 幸好树林里草地茂盛，她们只是稍稍一疼，脸被划伤了许少，并没有伤到筋骨。 王佩兰喘着气，脸色惨白，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逃过一劫。 她道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大黑熊一爪子挥下去，那马匹的肚子上划开了一道大血痕，血迹和肠子一下子都涌出来了。 王佩兰干呕了一声。 李纯宝冷静无比，赶紧拽起了王佩兰就跑。 大黑熊有她的两个高，不仅行动迅速，且已经发怒，她们再不跑，只会是死路一条。 王佩兰一开始双脚还有些软，但李纯宝拽着她跑了几步，她就跑得快些。 也多亏她们今日穿着劲装，方便跑路，换了是平日的裙子，她们此刻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黑熊见她们跑了，又追了上来。 眼见就要追上，李纯宝和王佩兰的心都沉了下去。 两人已然是气喘吁吁，李纯宝把心一横，是想带着王佩兰躲进去系统空间里。 咻的两声—— 她们身后猛地有两支箭射过来，一箭落在黑熊的胸口上，另一箭落在黑熊的手上。 黑熊脂肪厚，虽一时没法取了它的性命，但好歹能阻止了它的行动。 “宝姐姐！兰妹妹！你们没事吧！” 是燕禹的声音。 李纯宝看过去，竟然是燕泓和燕禹骑着马，拿着弓，像救世主一般出现。 王佩兰顿时泪目，声音嘶哑：“二……二殿下。” “赶紧往这边跑。”燕泓冷着脸，又是搭弓拉箭，想要先射瞎黑熊的一只眼睛。 黑熊倒也不傻，知道那羽箭落在身上会很疼，就险险躲过。 它没兴趣去搭理燕泓兄弟，反而是紧咬着李纯宝和王佩兰不放。 “这……这这么回事啊？”王佩兰已经累得挪不开脚，她满脸惊恐。 “大概是我们身上有东西吸引到它了。”李纯宝说道。 她虽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王佩兰死了呀。 拽着人，想一起躲进空间里。 然而李纯宝没想到的是，燕禹这混小子又来坏她的计划！ “我来保护你们！”燕禹从马上飞了下来，想要把她们带走。 可他往两人中间一挤，反倒让李纯宝没法第一时间接触到王佩兰。 “你这个傻蛋！”李纯宝忍不住骂骂咧咧的，“谁让你下来的！” 她得亲自接触到那人，才能把人拉进空间里的，现在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大难当前，难不成我这个男子汉要见死不救吗？”燕禹喊着，下意识拽紧了王佩兰的手。 王佩兰一个恍惚，竟被树藤绊了脚，摔倒在地。 黑熊狂怒着，一爪子拍过去。 燕泓连发数箭，对狂躁的黑熊根本不起作用了。 王佩兰眼瞳紧缩，而后闭上眼睛，不敢面对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 有一厚重的身子压下来。 而后就是温热的液体在她脸上流过，王佩兰愣了愣，慢慢睁开眼睛。 竟是燕禹挡在她的前头！ 他整个左肩腥红一片，伤得可见骨头，血肉模糊。 燕禹见王佩兰没事儿，松了口气，勉强扯出一笑：“嘿嘿，你没事就好。” “二殿下！”王佩兰惊喊，赶紧扶着人，眼泪夺眶而出，“宝姐姐，你快救他，快救二殿下啊！” 李纯宝简直是被燕禹气死了，他为了英雄救美，竟把自己给推开了，然后心甘情愿的扑到王佩兰身上。 看着燕禹严重的伤势，她自知不妙，但她不能把人都带进空间里，否则这只黑熊会离开。 若走了，那还怎么查出是谁害她？ 她从空间里掏出了止血针，道：“先给他打上！” 燕泓见弟弟受伤了，也觉得左肩疼痛得很，一时间竟无法使出力气了。 李纯宝知道他们兄弟心灵相通，知道燕泓此刻也不好受。 她好不容易翻出了超强麻醉针，说道：“你还能动吗？” 燕泓没做声，额头冒着虚汗，正色的点点头。 李纯宝把麻醉针丢了给他，说道：“尽量往它的伤口上扎，不然会起不了作用的。” 燕泓微微颔首，有些好奇：“那你呢？” “我？做诱饵啊。”李纯宝说着，捡起了一块石头，用力的往黑熊身上扔去。 果然，黑熊见她攻击自己，转了个方向，猛地往李纯宝那儿扑去。 “胡闹！”燕泓嘴上说着，动作却是很快。 眼见熊爪子就要抓破李纯宝的肚皮，千钧一发之际，麻醉针已经插在黑熊的伤口上，因为药力超强，顺着伤势袭至了全身。 轰隆—— 巨大的黑熊倒在了地上。 第793章 她杀了人 见危机解除，李纯宝和燕泓皆是松了口气。 那一边，王佩兰好不容易克服了手抖，给燕禹打了止血针。 幸好她曾见过李纯宝操作，学了点皮毛。 黑熊倒下，她没有半点喜悦，只想喊李纯宝赶紧看向这边，救救燕禹。 “宝……” 刚喊出了一个字，王佩兰闷哼了一声，眼瞳涣散，张着嘴巴使了劲，还是没法把剩余的话喊出来。 背后的疼痛袭至全身。 王佩兰嘴角溢出血迹，随后就直直倒了下去。 因为发出了点响声，燕泓警惕的看了过去。 “王姑娘！”他惊喊。 李纯宝闻声看去，竟然看见王佩兰背后插着一支羽箭！血液已经染红了王佩兰的衣袍，像一朵灿烂的大梅花。 “佩兰！”李纯宝亦是惊讶，猛的看向四周，并没有见到可疑的人影。 凶手肯定是趁着他们对付黑熊的时候，注意力分散，就对王佩兰下了杀手！ 真的是好狠！ 李纯宝满腔怒气，赶紧过去查看王佩兰的伤势。 糟糕，那箭从背后贯穿，距离心脏只不过半寸！ 王佩兰现下已经没了意识，再不抢救，性命堪忧。 “纯宝。”燕泓半蹲着，弟弟也受了重伤，他自是紧张，但他还能保持理智和冷静，“哪个严重点，就救哪一个。” 他知道，就算这儿是猎场，宝姐姐也能立即救人。 “自然是王姑娘的伤要严重。”李纯宝额头沁出了冷汗，“但阿禹的肩伤……如果不赶紧接上神经缝合，他的左手会废了的。” 人都是有私心的。 燕泓也不例外。 他不想眼睁睁看自己弟弟成了废人！ 就算他们现在有马，等赶到了营地，怎么也得要一盏茶的时间。 然而此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响起。 前头的，正是楚霁风和苏尹月。 毛茸茸的小可爱先飞过来，唧唧说道：“多亏了我，才让他们那么快找到你们！” 燕泓此刻是差点感动哭了：“多谢，多谢你……” 若没有小可爱的帮忙，今日会发展到什么地步都未可知！ 小可爱已然发现燕禹的惨状，没继续说调侃的话。 果然，楚霁风夫妇勒住了缰绳，下了马看见燕禹几乎浸在血里，苏尹月就差点摔倒在地。 那是她精心养护长大的儿子，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场景。 楚霁风把人扶住，他只是微微蹙眉，扫了眼燕禹，沉声道：“月儿，阿禹还需要你，你不能在此时倒下。” 苏尹月的心震了震，点点头。 师徒两人对视一眼，已然明白了各自的意思。 李纯宝先带着燕禹和王佩兰进了空间，先让机器人将他们带进手术室，随后再出去带了苏尹月进去。 两人麻利的去换手术服，毕竟苏尹月现在的耐力不比之前，李纯宝就提议让苏尹月去给燕禹做手术，因为强度会低很多。 “不行，我现在没法给自己的儿子做手术。”苏尹月说道，“纯宝，你相信我，我能救王姑娘。” 李纯宝也不犹豫，师傅说能救，那就是能救。 “好。”她一口答应，随即就争分夺秒，进了各自的手术室。 机器人早已检测到了燕禹失血过多，已经拿出血包给他输血。 李纯宝面色沉静，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手术！” 系统外。 楚霁风刚才特意吩咐了暗卫不准靠近，免得让人看见了这个秘密。 他看了看那只大黑熊，发现它还有呼吸，拧了拧眉头：“还活着？” 燕泓很快从悲伤中抽回神来，点点头：“它只是中了麻醉，儿臣想从它嘴里知道，为何出现在此，又为何会专门攻击纯宝和王姑娘。” 楚霁风略微沉吟，而后就说：“你做得很好。”想来策划之人是没想到，他们能暂时让大黑熊失去知觉，燕泓还懂得兽语。 楚霁风是出奇的冷静，燕泓抿了抿嘴唇，道：“父皇，弟弟命悬一线，你不担忧的吗？”“担忧又如何？就能直接找出凶手？”楚霁风反问道。 燕泓一噎。 他本觉得父皇太过无情，但仔细一想，若乱了心境，那岂不是让凶手逍遥法外，暗暗得意？“是儿臣短见了。”燕泓说道。 “朕说了，你这个年纪，已经做得不错。”楚霁风说道，“虽然是比朕当年差了那么一点。” 燕泓嘴角抽了抽，但碍于说话之人是自己的父皇，他也不好说什么。 现下只能求，母后和纯宝都顺顺利利的。 楚霁风也不干等消息，终于喊来了暗卫，挪来营帐和牢笼，至于春猎的其他人，则要控制在营地，一个都不许离开东阳山。 至于三殿下和小公主，楚霁风也命人妥善安排好，查案归查案，他的小公主绝对不能受惊。 暗卫的动作迅速，很快拿来了帐篷就地扎营，也将大黑熊关在了牢笼里，由四名高手看管。 那些公子小姐刚才还在树林里狩猎，好不痛快。 随后就是御林军发射危险的信号弹，他们就惊怕得赶紧撤离。 人都回了营地，常无影带着御林军开始清点人数，随后就让人回到帐篷里歇息，不准随意走动。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御林军严加看管，他们也不能四处打听消息，只能乖乖的呆在帐篷里等消息。 不过其中就有人发现，除了两位殿下，李纯宝和王佩兰也没出现。 徐玉卿在帐篷里来回踱步，她既是惊怕，又有几分快感。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觉得双手沾满了血迹。 “快点，快点打水给我洗手！”徐玉卿喊道，看上去有点发疯。 丫鬟缩了缩身子，说道：“小姐，外头的御林军不许人随意走动，奴婢现在出去也会被赶回来，没办法打到水的。”徐玉卿面色青白，坐在床上，不住喘气。 “小姐，你究竟怎么了？”丫鬟不解，自从小姐从猎场上回来，就变得神经兮兮的。 “我没事。”徐玉卿只能一直摇头。 她往王佩兰的背部射了一箭，要了王佩兰的命，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自然害怕。 不过一想到王佩兰不可能跟自己争夺太子妃的位置后，徐玉卿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794章 是谢琅的箭 系统手术间。 苏尹月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王佩兰身上的箭拔下来。 她顾不上看羽箭，又要着手缝合心脏血管，幸好在李纯宝的系统里，血包充足，要不然凭着王佩兰这个出血量，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心中尽管担忧燕禹，但她一旦聚精会神做起了手术，脑袋里就只剩下做手术的事儿，全然忘了燕禹的伤势。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将王佩兰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苏尹月松了口气，开始进一步缝合。 手术门敞开。 是李纯宝进来了。 她目光担忧，问道：“师傅，佩兰怎么样了？” “情况尚算乐观，就看这二十四小时会不会出现并发症。”苏尹月说道。 毕竟贴近心脏，很容易引起部分器官衰竭。 李纯宝面色缓了缓，只要能救回来，后期的养护都不算是问题，她的系统里有最先进的医疗用品。 苏尹月此时也是很从容，因为李纯宝不慌张，她也就猜到燕禹的情况也是不差。 “阿禹如何了？”苏尹月随口问道。 “已经接上了血管和神经，就是伤了筋骨，至少要休养三个月以上。”李纯宝说道，“这段时间熬过了，以后骑马射箭什么的，都不会受影响。” 苏尹月微微颔首。 她知道李纯宝的医术，既然说了没问题，那就真的没问题。 李纯宝去看了看盘子上的羽箭，她刚才就对此心心念念，若是羽箭上有记号，那不就知道是谁伤害王佩兰了吗。 一看，上面竟然是刻着一个琅字。 琅……不就是谢琅吗？！ 李纯宝脑袋一轰， 急忙说道：“师傅，肯定不是谢琅，他不是这种人。” “我知道。”苏尹月语气很是平静，“要是谢琅，他怎会用自己的羽箭？应该是有人故意拿了他的羽箭，不是为了躲避追查，就是为了嫁祸于谢琅。” 李纯宝咧嘴一笑：“师傅厉害，能想到这一点。” “我虽然不在外走动了，但我脑子没有生锈。”苏尹月白了她一眼，“不过有了这物证，谢琅肯定要被审查一番，你先去做做化验，看看羽箭上有没有证明他清白的证据。” “好。”李纯宝点点头，拿着羽箭即刻就去了。 因为江俊杰和谢琅都是进宫伴读的，李纯宝和他们的关系亦是不差，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谢琅会动杀心。 从白日到天黑，再从夜晚到白日。 楚霁风始终没见到苏尹月和李纯宝出现，还是有些烦躁和担心的。 常无影来报，营地里一切正常， 并无什么奇怪。 至于先前来清场的兵部众人，已经抓拿了起来，正在审问。 太阳刚升起，就有暗卫来禀报，说大黑熊终于醒了。 楚霁风眼眸一挑，看向燕泓，“去吧。” 燕泓面色阴沉，微微颔首：“是，父皇。” 因为黑熊巨大，所以牢笼是匆匆忙忙拼接而成的，看起来并不稳固。 但暗卫一早就在黑熊的手脚处打上了钢钉，再用铁链束缚，黑熊是稍稍一动就会很疼。 然而大黑熊似是有什么牵挂， 虽没有昨日那般躁动，可还是不住忍痛摇晃着牢笼。 它发出低吼，很是焦灼。 燕泓一出来，就听明白了，他快步过去：“这儿没有你的孩子。” 黑熊愣了愣，打量着燕泓，没有继续摇晃。 “我能听明白你说话，你只有跟我说明白，才能救到你的孩子，才能活着离开这里。”燕泓说道，声音不容人质疑，“你为何要来这里伤人？” 黑熊微微惊讶，确定自己是能听懂燕泓的话。 毕竟人与兽还是有区别的，有些兽类是听不懂人话的。 难不成他是天选之人？ 黑熊随之激动起来，吼了几声：“我孩子不见了，我明明嗅到它的气息，我是来这儿找它的，那两个人身上，有我孩子的味道，肯定是她们抓走了我的孩子！” 燕泓总算明白了，为何它一直追赶着纯宝她们。 显然是有人做了手脚，想要利用黑熊杀人。 燕泓眸光阴冷，道：“你是被人利用了，她们根本没有抓走你的孩子，你伤了人，此事怕是难以善了。” 若换了别的人说这话，黑熊不会信，但从燕泓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黑熊伤心欲绝，眼睛湿润，“我一直在西面的深山中生活，是孩子不见了了，我才跑到这儿来的。我只是想找回孩子，并不是有意伤人。我可以死，但求你放过我孩子。” 燕泓听到这里，先前的愤怒稍稍消散了点。 是有人故意引黑熊过来的，要算账，也是找那幕后之人。 他侧过头，与楚霁风说了始末。 楚霁风面无表情，只是眸子里透着杀气。 “朕这些年对他们是太好了些，他们竟然有了胆子做出这种事情。”楚霁风说道。 此次伤及到自己儿子，做父亲的若是不发飙，那他半辈子算是白活了。 就在此时，两个大活人骤然出现。 多亏了楚霁风提前让人退后十米开外，并没有人发现这怪异一幕。 “母后！”燕泓紧张又欣喜，“纯宝！” 苏尹月和李纯宝的脸上皆是有疲倦之色。 忽然看到刺眼的阳光，倒让她们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阿禹如何了？”楚霁风问道。 “情况还好。”苏尹月说道，“王姑娘也救回来了。” 闻言，那父子两长舒一口气。 随即，李纯宝就拿着一截羽箭上前，箭上，可看见清楚的“琅”字。 楚霁风一眼瞥见，道：“箭是谢琅的？” 燕泓拧了拧眉头，他立即说：“父皇，此事怕是有什么误会。” 他不相信，黑熊袭击和暗箭伤人这两件事与谢琅扯上关系。 李纯宝说道：“我检验过，羽箭上有佩兰的血，但也有动物的血，可见这羽箭是从动物身上拔下来的。是有人故意为之 ，要么想置身之外，要么有意嫁祸。” 楚霁风沉思了一会儿，便说：“回营地。” 营地众人等了一天一夜，终于等到了帝后回营，守卫这才稍稍宽松了下来。 打听了一番，原来是二殿下和王家姑娘受到黑熊袭击，如今是命悬一线！ 第795章 跟朕玩你还不够格 很多人倒不是担心这两人的伤势如何，而是怕陛下会因此大发雷霆，迁怒于他们。 谢琅先被抓了起来，一时之间，众人更是人心惶惶。 而在猎宫前，是兵部一干人等，徐玉成也在其列，他们跪在那儿，因为心惊胆战，每个人都是瑟瑟发抖。 他们本就是清理猎场的人员，是要确保猎场里没有老虎豹子黑熊等凶悍之物，如今出现了黑熊，还伤了二殿下，还真是难辞其咎。 徐玉成现下有些后悔了，他这是赌上了自己的前程啊！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此次是解决了王佩兰，自己妹妹肯定能中选，他这一次是会受一点惩罚，可来日他做了太子的大舅哥，还怕前程不好吗？ 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都会来巴结他吧！ 不过跪着的人，一个接一个被押走，而且再也没有回来过，这让徐玉成还是有点担忧。 很快轮到了徐玉成，御林军见他磨磨蹭蹭的，直接一把拽了他起来：“快点！别耽误时间！” 徐玉成是满肚子火，心想着等他大权在握了，肯定要将这几个杂碎给杀了。 他被拽着到了猎宫附近，以为是问话和受刑，哪曾想，那竟然是一只大黑熊！ 徐玉成双脚一软，瘫倒在地上，身子不住哆嗦着。 楚霁风坐在太师椅上，慢慢悠悠的喝口茶。 瞧见徐玉成吓成了这样，不免觉得奇怪，就吩咐道：“将他押过去。” “是。” 御林军手脚麻利，直接把徐玉成拖过去，也不管他人狼不狼狈。 黑熊没有关在牢笼里，只是用铁链锁着。 徐玉成直接被拖到了大黑熊的跟前，看到了大黑熊呲着的尖牙，吓得当即就尿了。 大黑熊弯腰靠过去。 “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徐玉成哭着喊着，想要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力气。 大黑熊往他身上嗅了嗅，忽的发怒起来，呲着牙想要咬下去！ “住口！”是燕泓大声喊着，他伸手拦着大黑熊。 黑熊之前就见了那么多人，也没像现在这样发怒过，他看向徐玉成，目光深沉，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大黑熊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颇为委屈的对燕泓说道：“就是他，我认得他的气味，肯定是他带走了我的孩子。” 燕泓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好像是徐家的嫡长子。”燕泓声音冰冷，“说，为何要抱走黑熊的孩子？！又是怎么往王姑娘和李姑娘身上留下小黑熊的气味？！” 徐玉成此刻是彻底惊了，他在深林抱走了小黑熊，办完事就彻底洗了个澡，还熏过了香，这大黑熊怎么还把他认出来了？ 还有，大黑熊不是该发怒的吗？怎么现在好像听从燕泓的话，来指认他？ 见徐玉成迟迟不说话，楚霁风已然等得不耐烦，微微仰起头，吩咐道：“动手吧。” 暗卫即刻上前。 御林军做不了这些活儿，得由他们来。 将徐玉成捆在木桩上，脱了他的衣衫，拿出锋利的刀，把肉一片又一片的割下来。 细如春蚕吐丝。 徐玉成惨叫着，疼痛袭至全身，还没有缓过来，由要割第二片。 这割肉的技法很讲究，不能一下子把人弄死，也不能让人晕过去。 徐玉成只被割了十片，这就受不了了，哭喊着说：“陛下，陛下饶命！臣说了，臣什么都说了！” 楚霁风微微抬手，让暗卫住手。 徐玉成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不住喘气，连说话声都无比虚弱：“是臣……抓了一只小熊崽回来，再让人将小熊崽身上毛发放在两位姑娘的衣衫上……” “为何？”楚霁风问。 徐玉成眼珠子转了转，他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只能道：“臣就是……看她们不顺眼，没别的。” 这样的理由，楚霁风根本不会信。 他知道徐玉成家中还有个妹妹，就是那个事事出色的徐玉卿，听说和李纯宝不和已久。 不过对付李纯宝就罢了，为何连王佩兰也遭了秧？ 楚霁风也不着急，命人把徐玉成的嘴巴堵上，最后再让人把徐玉卿喊过来。 徐玉卿一到，看见自家哥哥如此惨状，也是脸色惨白，险些一个跄踉就摔倒了。 她扑通的跪在地上，碎石咯得她膝盖异常疼痛。 “臣女叩见陛下。”徐玉卿稳住了。 她已经想好，徐玉成肯定是暴露了，那她和徐家就只能弃车保帅！ 楚霁风拿过了那箭头，面色阴沉，冰冷的目光落在徐玉卿身上，吓得她一震，手足发凉。 “朕已经审问过谢琅，他说亲眼看见你拔掉了他猎物上的羽箭。”楚霁风说着，“你哥哥刚才也招认，你指使他利用黑熊发怒害人，以及，用谢琅的羽箭伤人。” 徐玉卿猛地看向徐玉成，气急败坏，没想到哥哥会先出卖自己！ “陛下！”徐玉卿匍匐在地，为自己喊冤，“臣女绝没有做过此事！请陛下明察！这是谢琅的羽箭，他是为了让自己开脱，所以才会这样说的！” 楚霁风扬起了眉头，道：“一个人指证你就罢了，可连你的哥哥，也说是你所为，你有何解释！”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低吼出声了，给足了威压，徐玉卿心思就算再深沉，到底也是刚及笄的姑娘，这会儿已经吓慌了神。 “臣女根本没有跟自家哥哥说过此事，他又怎么会知道呢！他是在攀诬臣女啊！”徐玉卿脱口而出。 燕泓怔了怔，望了过去。 楚霁风轻蔑冷笑：“朕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也是个不经吓的。” 徐玉卿晃了晃神，抬头看了看楚霁风，然后又看着燕泓，逐渐明白了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话。 原来，陛下是诈她的！ 燕泓恼怒的上前，瞪着徐玉卿：“你好狠的心，王姑娘和谢琅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就要动这么大的杀心！” 徐玉卿抬眸，看见心仪之人的高大身影，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摇头否认：“殿下，臣女没有做过，臣女没有做过啊，臣女是一时说错了话，并不是那样的意思。” 第796章 迷之自信徐玉卿 说着，徐玉卿就梨花带雨哭着，她上去想要拽住燕泓的袍子，却被燕泓一脚踹开。 “殿下……” 燕泓眼眸阴冷的盯着她，道：“徐玉卿，就算那箭不是你射的，但你哥哥利用黑熊伤人，你以为你否认这个，你又能置身事外吗？” 徐玉卿晃了晃神，呆呆的看向徐玉成。 她真是被徐玉成害惨了！ 她忽然发疯了起来，怒道：“我就是要李纯宝和王佩兰死！我要她们死！殿下，我喜欢你啊，我想要成为你的太子妃，这个李纯宝自己出身低微配不上你，她却要捧着王佩兰想要抢夺属于我的位置！她该死，王佩兰也该死！” 燕泓彻底怔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徐玉卿对他有这样的心思，更没想到她对太子妃的位置如此疯魔。 楚霁风单手支颐，嗤笑了一声：“就凭你也想嫁给朕的儿子？” 徐玉卿看过去，第一次鼓起了勇气，道：“陛下，臣女事事出色，为何就不能嫁给大殿下？” “这样跟你说吧，不仅朕看不上你，皇后也看不上你，早就将你从选秀名单上划走了。”楚霁风说着，“你此次能来春猎，是借了王家姑娘的光，是皇后说，你们都在宫里伴过读的，不好请一个不请一个。” 徐玉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不可能，臣女如此优秀，为何要将臣女从名单上划走！” “也就你觉得自己优秀，而已。”楚霁风把而已那两个字咬得很清楚，“瞧瞧你，脸上有哪一处长得好的？就这么丑，还想做朕的儿媳妇？” 一直以来，徐玉卿受的奉承和赞美都不少，却没想到，自己在楚霁风这里受了打击。 可以说，没有帝后的点头，她也是没办法当上太子妃的。 徐玉卿一直摇头，有点疯魔了，“不，臣女是有资格站在大殿下身边的，臣女是能成为太子妃的！” 楚霁风向来喜欢折磨人，轻哼了一声，手指弹出两道内力，立即让徐玉卿的脸上出现了两道血痕。 倒不是很疼，可血流下来的时候，徐玉卿就疯了，她尖叫一声，“我的脸，我的脸……” 她是要成为太子妃的，怎么能毁容了呢！ 徐玉卿此刻好像疯子一般，想要找镜子看个清楚。 楚霁风还要打击人，又说：“真丑。” 徐玉卿愣愣的，眼里已经没光了，只是一直捂着自己的脸，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丑陋。 燕泓看到这一幕，心里没有半点怜悯之意。 徐家兄妹做出这种事，害得阿禹差点丧命，他是恨不得杀了他们！ 楚霁风见折磨够了，就说：“传朕旨意，徐家谋害皇子，伤伯爵贵女，诛，九族。” 徐玉成嘴里还塞着东西，听到这话，不住的呜呜呜出口，想要求情。 徐玉卿终于缓过神来，九……九族？！ 她面色青白，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头：“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啊！” 楚霁风面若冰霜，懒得再多言一句，起身离开。 “殿下！”徐玉卿喊着，“求殿下看在……看在臣女曾经伴读的份上，宽恕臣女的家人吧！” 燕泓转过身，他面色阴沉，道：“做梦去吧。” 伤了他最看重的人，还想留得性命？ 他是不像父皇一样残忍暴戾，但不代表他不会发狠。 御林军拖着徐家兄妹下去，虽一时半刻还不至于丢了性命，但这也是耻辱的开始。 猎宫内。 李纯宝稍稍歇息后，又进了系统内看看燕禹和王佩兰的情况。 王佩兰伤及心脏，没个两三天还不会醒。 燕禹倒是醒过来了，麻醉药退了，他疼得龇牙咧嘴，挣扎着起身，却听见一把机械生硬的声音：“别起来，别起来，快躺下！快躺下！” 燕禹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圆坨坨的东西，上面还有光一闪一闪的。 他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妖物！ 这么动了动，他肩膀就疼得厉害，冷汗都冒出来了。 正好此时李纯宝推门进来，看见燕禹一脸惊悚的模样，看见李纯宝，另一只手颤抖指着机器人，喊道：“宝姐姐，这是何妖物啊！这又是什么地方啊！” 李纯宝头疼得很，没想到燕禹这么快就醒过来，体质还真是不差。 她只好说道：“哦，你就是在做梦，你等下就会醒过来了。” “做梦？”燕禹也觉得自己是做梦，松了口气，躺好了闭上眼睛，“对，我等下就会醒过来了。” 可是肩膀的伤还是阵痛不断。 燕禹还是觉得奇怪，明明是做梦，为何还感觉到疼呢？ “诶，不对，宝姐姐，我能感受到疼，应该不是做梦吧。” 他还没说完，李纯宝已经给他打了一针。 人顿时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李纯宝松了口气，让这个大傻子知道那么多不是好事，否则他还不得整天缠着自己要这要那？ 想了想，好像燕禹现在也是如此。 她总不能一直给燕禹打针，确定他情况良好，就把人带出了系统。 楚霁风夫妇和燕泓是一直在外面等着，见燕禹被带出来了，立即围了上来。 “如何了？”苏尹月问道，“一切都没问题吧？” “没事，阿禹的修复能力很强，刚才就醒了。”李纯宝说道。 苏尹月微微颔首，脸色恢复了血色。 此次算是有惊无险，她亦是后怕。 楚霁风纵然没说什么，但眼神骗不了人，他同样宽了心。 “看阿禹这个状况，估计还要休养一阵子才能回黎都吧？”燕泓问道，“父皇，国事不可耽误，不如你和母后先回黎都，留儿臣在这里照看阿禹就行。” “嗯，朕要回去砍了徐家人。”楚霁风说道。 虽然他已经派人将徐家人抓拿起来，但案子还是要在刑部过一过的。 李纯宝竖起了耳朵，问道：“徐家人？这关徐家人什么事？” 这一天，她不是在休息，就是在系统里，并不知道外头出了什么事情。 苏尹月解释道：“黑熊是徐玉成引进来的，羽箭是徐玉卿射的，所以陛下要诛他家九族。” 李纯宝听了这话，倒是没有很惊讶。 她在化验的时候，就怀疑过徐玉卿，但想着无凭无据不好去说嘴什么，没想到还真是她！ 第797章 大启出事了 想起王佩兰的伤，李纯宝是满肚子气，冷声道：“佩兰人那么好，她为什么要伤害佩兰？难不成是因为我吗？” 说起这点，楚霁风是有点哭笑不得。 “她误会了，以为你要撮合王家姑娘和阿泓，所以才动了杀心。”楚霁风说道，“你也知道，她一直把太子妃当成目标，又怎会容许别人来威胁。” 李纯宝怔了怔，还真没想到是因为自己。 忽然，心里升起了愧疚，她抿了抿嘴唇：“都怪我，不然佩兰怎会被徐玉卿讨厌上。” 如果她没喊王佩兰来猎宫居住，估计徐玉卿就不会动杀心了。 燕泓见她蔫了，立即说道：“与你无关，徐玉成早就在策划，要利用黑熊来杀你，这明明是他们利欲熏心，狠辣至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李纯宝摇摇头：“人心难测，徐玉卿对付我，我自然能够应付，可是我会连累了身边人……” 看来她以后不能与谁太过亲近，也不能跟谁交恶。 幸好此次燕禹和王佩兰是逃过一劫，否则她这一辈子都难以心安。 燕泓更加着急：“那还不如怪我，徐家和徐玉卿是因为我，才兵行险着，做出这种事情来！” 楚霁风和苏尹月看见他们争来争去，夫妇对视了一眼，倒是有点无语。 “够了。”楚霁风开口让他们别再争论下去，沉声说道，“反正徐家已经被抓起来了，经过此次，朕倒要看看，究竟还有谁敢动这样的心思。” “有早知没乞丐，你们都别怪自己。人与人争夺利益的时候，都会是费尽心思的，就算你再与世无争，难道你又乐意让别人来恶心你？”苏尹月说道，“你们这样说，倒不如怪陛下选了徐玉卿进宫伴读，才酿成了今日之祸。” 楚霁风特委屈的看着苏尹月，这怎么就跟自己扯上了关系了？ 燕泓和李纯宝哪里敢对楚霁风有不满，瞬间就闭了嘴，不再揽上责任。 苏尹月很满意，坐下来喝了口茶。 此时，常无影快步走进了殿内，他神色焦灼，手里拿着一封密函。 没有行礼，他到了楚霁风跟前，就将密函递过去：“大启出事了。” “什么？”饶是平日镇定的楚霁风，此刻也是神色一变。 他打开密函一看，眉头拧得更紧。 “怎么了？”苏尹月问道。 “奉州又有地龙翻身，如今死伤无数。”楚霁风说道，“墨阳亲写的密函，寥寥数字，说明了此次地震比上一次更加严重，本来大启是能够解决，但没想到南梁和北梁看准了时机，在这个时候结盟，集结了十五万兵马，要攻打大启。” 大启这些年来一直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哪曾想，一朝地龙翻身，边境有强敌入侵，就是内忧外患。 南梁和北梁动作如此神速，想来是密谋已久，想来个兵贵神速，谋点好处。 苏尹月眼眸一凝：“那我们是要派兵支援，还是如何？” 因为楚霁风和楚墨阳的关系，所以大启和黎国的关系也是非常密切，可以说是守望相助，唇亡齿寒了。 “自然，先让兵马大将军点五万兵马去支援相助。”楚霁风很快做了决策，“最主要的是，今年大启的药材短缺，墨阳希望我往大启送一些药材，应应急。” 李纯宝上前一步，即刻就说：“我去！陛下，让我去吧，我也想过去救灾。” 楚霁风没有半点迟疑，点头答应：“那就由你去准备，带队出发。” “是。”李纯宝应了一声。 燕泓看了李纯宝一眼，俊朗的面容上有着担忧。 “父皇，儿臣也一起去吧。” 楚霁风心中了然，却微微垂眸，抿了口茶水，慢声道：“你即将成为太子，也要挑选太子妃，你此时走了，会让你的根基不稳，你可明白大局？” “这儿有父皇坐镇，没什么根基不稳可言。”燕泓说道，“就是儿臣即将成为太子，才更应该去，只要做出成绩，才能更得臣民信服。” 他将目光落在李纯宝身上，说道：“而且纯宝一人前去，很危险，儿臣可以与她有个照应。” 李纯宝扁扁嘴，瞪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什么照应，我可以自保。” 要是燕泓像燕禹那样累事，她肯定要气死。 楚霁风抬眸，见自己儿子目光灼灼，心中一时间难以下决定。 “那你去吧。”苏尹月反而答应了，“纯宝不懂武功，你是真的能保护纯宝才好，可不要动动嘴皮子就罢了。” “多谢母后！”燕泓非常欣喜，眉眼亮亮的。 “师傅……”李纯宝抿抿嘴，不大愿意。 “你就带着阿泓去历练历练，也好让他见见世面，等他将来做了太子，做了皇帝，可就没这个机会了。”苏尹月眼睛泛着光，有几分哀求的意味。 李纯宝哪能让苏尹月来求自己，一个晃神，就赶紧答应了。 “那太好了，阿泓就交给你了。”苏尹月扬起嘴角笑起来。 此事着急，是燕泓先去准备物资和药材，而李纯宝则是留在猎宫里，多照看燕禹和王佩兰他们两日，以防他们有个伤口感染。 幸好现在还是初春，天气不算炎热，有利于他们的伤口恢复。 楚霁风回了黎都坐镇，因为他们两人还不能挪动，苏尹月便留下来照顾。 王佩兰醒来的时候，竟然看见苏尹月坐在自己床前的圆凳上，整个人吓了一大跳。 “皇后……皇后娘娘！”王佩兰惊恐不已，想要起身行礼。 “别动别动。”苏尹月赶紧扶着人，让她躺好了，“你伤及心脉，在大好之前，都得卧床休息，明白吗？” 王佩兰仍是吓个不轻，要不是胸口疼痛，她还以为是梦呢。 堂堂皇后来守着她，照看她，她怕自己会折寿。 “臣女惶恐。”王佩兰说着，“怎能让皇后娘娘……来照看臣女呢？芍药呢？臣女一定要好好训斥她。” 芍药是她的丫鬟。 就算芍药不得空，王家人也该来吧。 “那个叫芍药的丫头已经守了你一夜，现在回去歇息了。其实前两日都是纯宝来守着你的，只不过她今日不得闲，所以我才来守了半日。”苏尹月温声说道。 第798章 小娘子给我摸一摸 话虽如此，王佩兰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臣女没事，皇后娘娘可以不用守着臣女的。”王佩兰低声说道。 “我只是顺道在这儿看看医书，你真不必在意。”苏尹月说道。 “……”王佩兰都急出汗来了，她怎么能不在意呢。 苏尹月看出了王佩兰的紧张，就扯开了话题：“阿禹比你伤得轻一些，等他好一些了，我就许他来看看你。” 王佩兰这才想起，燕禹是帮她挡住了黑熊攻击，肩膀被划伤了，只是没想到，自己后面又糟了难。 她本是有点紧张，但后来一想，皇后都云淡风轻的模样，那想来二殿下的情况还算好，她用不着大惊小怪。 “二殿下为救臣女受伤，臣女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哪敢再让二殿下过来看望。”王佩兰急忙说。 “你是女孩子，这不是应该的吗？”苏尹月说道，“他若是不救你，我这个做娘的还看不起他呢。” 王佩兰怔了怔，道：“可是……二殿下是千金之躯啊，而臣女……” “但他是男人啊。”苏尹月很是自然的说道。 她本来想说说燕禹的心意，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做娘的不可多事，总掺和小两口的事儿做什么呢。 她转而又道：“陛下已经派人去接你母亲过来，等会儿就该到了，你尽量在这儿休养好了，再回黎都。” 王佩兰微微颔首：“谢陛下、皇后娘娘恩典。对了，娘娘，宝姐姐可安好？” 她刚醒来迷迷糊糊的，这会儿才想起李纯宝。 “她没事，又去办差事去了。”苏尹月顿了顿，倒是没有说徐玉卿的事。 等王夫人过来了，王佩兰自会知道，凭着王佩兰的性子，大有可能会为徐玉卿求情。 反正苏尹月不想听，她又不是圣人，那就不如不说的好。 …… 燕泓和李纯宝在前一日就启程前去大启，因为带着药材，马队跑得并不快。 不过这也正好，这马队里边除了侍卫，还有医女和大夫，自然也快不得。 李纯宝倒是明白，救援是刻不容缓的，便商量着马队一分为二，体力好的先走，体力差的后面跟上。 就连药材也是一样，先带一批过去灾区应急。 燕泓处理了几年政事，处理这类事情还不得心应手，没一个时辰，就全部安排了。 他倒是担心李纯宝，多看了她几眼，“纯宝，你真的要一直骑马吗？” 到底是姑娘家，怎么能一直骑马呢，这样扛不住的。 李纯宝抓着缰绳，稳稳地坐在马背上，白了燕泓一眼：“我这些年经常在外面跑，早就习惯了。” 燕泓一噎，他还是觉得李纯宝对着自己没什么好脾气。 “纯宝……” “啧啧，怎么不叫宝姐姐了？” 燕泓一怔。 自他知晓阿禹的心思后，就改了口，觉得继续喊宝姐姐很怪异。 随即，李纯宝的面色便阴冷起来，道：“楚燕泓，你当我是根草？挥之即来挥之即去？也真是可笑。” 说完，就扬起了马鞭，骑马出发。 她至今为止，还是一肚子火，好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却非要有意疏远。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又来粘乎关心自己了，这当她是什么？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燕泓嘴巴动了动，但李纯宝已经走远了，他的话没法说出口。 成肃是带队的，专门保护燕泓的安全。 他看了看李纯宝，随后又看着燕泓，慢慢悠悠的说道：“有时候，有些事情还是尽早说了才好。” 燕泓听了更是心事重重，但他们这一队得赶路，入了大启疆土，燕泓也顾不得儿女私情，认真赶路。 因为他们有楚墨阳亲写的通关手书，自然一路畅通。 越近奉州，灾情就越严重。 燕泓五六岁时，就见到过奉州地震，只是那时候他用自己天赐的力量，助不少百姓逃过一劫。 而此次，他是无能为力，导致奉州百姓死伤严重，惨不忍睹。 地震把很多路都堵住了，他们是绕道而行，又多耽误了一两天时日。 等到了灾情最严重的罗阳镇，已经过去了十多天。 古代的生产力和科技低下，交通特别不便，尽管过去了十多天，但救援工作也就完成了一小半。 李纯宝看见搜救出来的尸体堆积如山，皱紧了眉头，一下马，也管不了双腿发紧发麻，喊道：“负责人呢？！这尸体摆了多久了？就快夏日了，还不赶紧起火把尸体烧掉！” 已经有那么多百姓受伤了，要是再发生点传染病，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有个大肚子的官员上前，扫了一眼李纯宝，觉得这小姑娘长得还挺美艳，就是身上蒙上了一层灰尘，又穿着干净利落的男式袍子，遮挡住了女子该有的曲线。 “小娘子，你嚷嚷什么？！”官员的目光在李纯宝胸前流连，意思明显。 李纯宝耐着脾气，道：“尸体摆放久了，会容易引发瘟疫，你不知道吗？还不赶紧处理了。” 官员没放在心上，说道：“行啊，你让我摸一把，我就立即命人去处理了。” 说完，后边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什么救灾，完全抛之脑后。 燕泓顿时生怒了起来，还没动手，便见李纯宝拿出一把东西，指着那官员，道：“我给你个机会向我赔罪，不然，我不介意这儿再多一具尸体。” 官员看着她手里那东西黑漆漆的，又见李纯宝身形娇小，根本不放在眼里。 “哈哈哈，你这个小娘子还想吓唬我？我可是吓大的。” 谁知，官员还没说完，李纯宝就扣动了机关，一根沾着毒液的银针射出，直中眉心，刚才还狂妄自大的人就直接倒下了。 其他官兵顿时止住了笑声，又惊又怕，连忙退后了几步。 李纯宝见震慑住了人，继续说道：“现在可以赶紧把尸体都处理了吧？” 官兵忙的点头，不敢再有任何不敬。 “你好大的胆子！”此时，后头尚算完好的屋子里走出一个少年，那少年穿着月色锦袍，束着小玉冠，“你是什么人？胆敢随意杀害我大启官员！” 第799章 芝麻汤圆的楚铮 李纯宝乍一看，觉得这少年有点眼熟。 燕泓眯了眯眼睛，面色有点阴冷，显然是已经把人认了出来。 他往前一步，站在李纯宝的前面，道：“我们奉吾皇之命，带药物来支援大启奉州，却没想到，这官员不仅办事不力，还要出言侮辱，大皇子，难道此人不该杀吗？” “燕泓哥哥？”少年眨了眨眼，惊讶之后，就忙的迎上去，甚是高兴，“燕泓哥哥厉害，十年未见，我都认不出燕泓哥哥来呢，没想到你一下子就把我认出来了。” 李纯宝恍然大悟，总算想起了这少年就是大启皇帝的庶长子，楚铮。 她心里嘀咕着，楚铮的模样清爽阳光，看来这些年他被教养得不错。 但很快她就不是这么想了，楚铮在这里，就证明他也是负责救灾的领导，可他竟然任由那名官员在这里为非作歹。 纵然现在的楚铮还是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可他小时候的心机就很深沉，又在皇宫深苑浸泡过，这人看起来是一颗白圆圆的汤圆，实际里头藏着的事黑芝麻馅料呢。 恰好，燕泓的心思也是一样。 他冷幽幽的说道：“大皇子也不赖，一眼就认出了我不是阿禹。” 黎国派人送了文书，说是会派本国皇子来帮忙支援，却没有写明是谁。 他们堂兄弟之间也有多年没见过了，他和阿禹又长得相像，那楚铮是怎么一下子就确定他是燕泓呢？ 不用多想，楚铮早就收到了消息，现在是在装无知呢。 楚铮微微一怔，但他反应速度极快，又是咧着笑上前，“还不是因为燕泓哥哥性子沉稳一些，我这才猜对了。” 随后，他转头看着李纯宝，问道：“这位姑娘难道是……”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哦，我就是李纯宝。” 这问话，更显得刻意。 小鬼就是小鬼，就算是长大了，脑子也还是一般般。 楚铮觉得有点尴尬，上前给李纯宝行了个君子之礼，说道：“原来是李姑娘，这官员是老油条，一直不服我的管制，也怪我年纪小，不能服众，所以才让李姑娘受了委屈，我给李姑娘赔罪。” 李纯宝见他表面功夫做足了，不免觉得厌烦。 她摆摆手，道：“灾情要紧，我不跟你计较，就请你配合我们开始救援吧。” 楚铮正了正脸色，“这个自然，有燕泓哥哥在这里，谁敢不听命令呢。” 燕泓瞥了他一眼，纠正道：“我是黎国的大殿下，只能命令我黎国的人。堂弟是要我僭越，来管你大启的官员？” 楚铮心头一紧。 果然，燕泓还跟印象中一样，难对付得很。 他面上毫无波澜，说道：“燕泓哥哥这是什么话，你喊父皇一声二叔，这有什么不可的。主要是我年纪太小，就来主持这种大局，难免有时候会露怯，所以才想请燕泓哥哥帮忙而已。” “既然你觉得自己年纪太小，那不如赶紧请旨回京，让二叔派别的人来，如此也不至于耽误了灾情。”燕泓声音平淡，却是句句咄咄逼人，“堂弟，你觉得呢？” 楚铮此时的面色已经不大好看。 他想让燕泓落一个僭越的罪名，何奈燕泓机智灵敏，根本不下套。 要是他就此回去，岂不是白费了当初的一番心机？ 他来不是为了救灾，而是为了功名，让大启的朝臣信服自己。 “燕泓哥哥，我想过了，父皇能给我这一次历练的机会，我定然要好好抓住，不能辜负了父皇的苦心。”楚铮说道，立即摆起了架势，“来人，还不快点把尸体处理了！谁不听从命令，就是像他一样的下场！” 其实在场的官员和士兵都是楚铮的人，他们当然乖乖听话，立即忙碌了起来。 李纯宝看见尸体搬去烧毁，便分配任务，开始救治灾民。 尽管他们已经来晚了，但迟到总好过没到。 另一边，燕泓则是带着黎国的侍卫拆分药材。 楚铮似乎也认真负责了起来，让人将药材登记在册，再分配到下面的各个县城和村庄。 就这么半天的时间，药材已经被搬空了一半。 成肃面无表情，说道：“药材未免也用得太快了，按这个用法，补给还没到，药材就先没了。” 楚铮身边的一个随从听了这话，有点不悦，解释道：“大启今年的药材本就短缺，地龙翻身后，便是更加捉襟见肘了，距离罗阳镇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不少大启百姓，我们总不能因为远，就不送药材过去救人吧？” “放肆，黎国送药材来帮忙，询问一二是正常的，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楚铮生气的呵斥手下。 随从赶紧躬身请罪。 “无妨。”燕泓并没有太过在意，“能否让我看看药材册子？” 楚铮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眼神示意，随从就立即把册子递了过去。 燕泓随意翻了几页，记录做得很细致，每一批药材运去了哪里都有详细的登记。 他微微颔首，道：“既然药材送到了大启，堂弟怎么使用，自然是堂弟说了算，不过我们黎国的大夫医女救治百姓亦是需要药材，还是得留一点下来以防万一。” “燕泓哥哥所言极是，我会留下一些的。”楚铮暗暗松了口气，便让人即刻去安排。 分派药材的事情用不着燕泓，他便去帮忙搜救伤者，又或者帮忙煎药。 李纯宝在这里不好随便拿出系统里的医疗工具，只是拿了点西药，好让人不起怀疑，有的时候，病人还是得喝苦药。 在灾区治病救人更是劳累，她体力有限，半天下来已经直不起腰。 有个病人被砸断了腿，李纯宝和一个大夫合力把人抬上木板床上，但她已经体虚力弱，一个站不稳，那病人险些摔到地上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后头一扶，稳稳的将那病人抬到木板上，他这才回头问道：“纯宝，你没事吧？” 李纯宝晃了晃神，这才看清了是燕泓来帮了忙。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摇摇头：“我没事。”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燕泓轻轻拧眉：“你本来就一直赶路没好好休息过，今日又拼命，哪能吃得消？你还是去歇息会儿吧。” 第800章 神人楚燕泓 李纯宝摇摇头，说道：“不行，他的脚伤了有几日了，再不处理，他就再也没法站起来了。” 还有很多病人，她是一刻都不能缓。 “我来协助。”燕泓稍稍沉默，就没有再劝，反而要给李纯宝当助手。 李纯宝有点惊讶，道：“你会吗？” 她这是要用现代医疗器具做手术，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连跟随在她身边许久的医女和大夫，也不一定跟得上她的节奏。 “嗯，有点把握。”燕泓很是平静，淡声说道。 李纯宝对他那个有点把握表示很怀疑。 可随后，燕泓却熟练的拿了口罩和手套戴上，再拿过剪刀，要将病人的裤子的剪开，好看清楚伤口。 伤口只是草草敷了点草药，不足以消炎止血，几天过去了，已经有了腐烂的迹象，更重要的是，这病人的小腿骨折断了，一直没有大夫帮其接骨。 如今来接骨，不免要受一番苦难。 病人是个小伙子，他受了好几日的折磨，终于看见有大夫来给自己治病了，好不容易才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 “大夫，你……你能行吗？”小伙子看见李纯宝是个女的，而且年纪还这么小，他又觉得有点悬，“我重新接骨，是不是很疼啊？我听说，有的人受不住，就直接痛死了。” 要是会痛死人，他还不如做个瘸子呢。 “我很忙，别叽叽歪歪了。”李纯宝没跟他解释太多，“燕泓，上麻醉，局部……” 那一边，燕泓已经找到了麻醉剂，给小伙子打上。 正是小腿的局部麻醉。 李纯宝扬了扬眉头，低头就给小伙子处理伤口和接骨，这种小手术不算什么，她也得了空闲，问道：“你以前当过师傅的助手？怎么如此熟练？” 比如她要什么手术刀，他都能准确无误的递过来。 燕泓抿了抿嘴唇，看着她一副认真的模样，眼眸深沉。 他时不时就会去国营医馆逗留个半天，十年来一直如此，看得多，自然很容易记在脑子里。 而且他与普通人都不大一样，他脑子好，学什么都很快。 “我看过母后撰写的医书，学得了一些。”燕泓半真半假的说道，“后来见你们的治病手法很是稀奇，起了兴趣，母后给我看过几本书，我大致了解了人体器官和穴位，以及什么神经和血管的分布，也能做一些小手术。” 李纯宝抬起头，有些惊奇：“你是说假的吧？” 燕泓如今对她不说假话了，便是很认真的道：“我不会对你说假话，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来接骨缝合？”李纯宝还真想要看看燕泓的本事。 “好。”燕泓一口答应。 他知道做手术极需要精神力，他来主刀，正好能让李纯宝稍稍歇息一下，松弛一下神经。 那小伙子差点昏厥过去，他小腿虽然麻痹了，但上半身还是有意识的呀！ “别呀！怎么能让他这个新手来做！”小伙子欲哭无泪，强烈拒绝，“就算我是平民百姓，但也不能这样糟践我啊！” 李纯宝说道：“放心，有我在旁边看着，要是他做得不对，我会立即制止。要是你真的那么不好运气瘸了，我再给你安装一个义肢。” 小伙子不知道义肢是什么，但脑袋已经乱成了一团，瑟瑟发抖着。 燕泓并不受影响，接过了手术刀，开始了接骨。 那口子血肉模糊，换了其他人，早已面色青白无法继续了。 燕泓面色依旧，快速接好了骨头，再行缝合。 本依旧他会缝得歪歪曲曲，哪曾想手艺还不错。 再然后，便是上木板固定个两三个月，这小伙子的腿就能恢复过来。 “为何不上钢板钢钉？”燕泓忽然问道。 他知道李纯宝的仙境里，什么药物和器材都有，要是用了钢板钢钉，这小伙子的腿就能恢复得很快，风险也小。 李纯宝说道：“不方便，上了钢钉后，三个月内要再取出来。还是用木板固定的好，虽然风险打大，恢复慢，但对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燕泓明白过来，三个月后，他们都不在大启了，自然没法为这个小伙子取出来。 而且李纯宝还不能经常用自己的药物，毕竟她只装模作样的运来两大箱子，要是一直用不完，岂不是会让人怀疑。 做完这个手术，又得去忙活别的病人。 不过接下来，全都是燕泓来治疗，李纯宝反而变成了小助手，她顿时松快了不少。 “你该不会是阿禹吧？”李纯宝忽然问道。 “阿禹不是跟着母后学中医吗？”燕泓反问。 李纯宝拧着眉头，的确如此。 系统只能由她来使用，所以她和师傅早就商量好了，燕禹还是学中医和蛊医，偶尔用一下药丸和针剂倒也是无碍。 不对啊，燕泓从未学过医术，怎么对西医也如此拿手？他不是只会谈论朝政和批阅奏折吗？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李纯宝问道。 燕泓低垂着头，看不到眼眸里的情愫，“我偶尔看看书，再看看你如何救治病人，就学了一点皮毛。” 李纯宝嘴角抽了抽，这哪里是一点皮毛，燕泓这都算是一名不错外科医生了！ 她又惊奇又佩服：“敢情你平日不只是练武写文章，还要批折子和学医啊，你也太厉害了吧。” 她总算明白，老天爷赏饭吃是什么样的。 燕泓这厮，不仅仅是相貌出色，就连学点东西都比别人更快更精，要是他去了现代接受教育培训，肯定会成为引领科技的牛逼人物。 她想了想自己，轻叹一声，真是人比人比死人，她还是不多想，不让自己闹心了。 燕泓忽然说道：“其实我觉得治病救人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儿，比批阅折子有趣多了。” “那你是想做大夫？” “不，我是要做太子的。” 李纯宝听到他说这话，觉得甚是无趣，就道：“你既然更喜欢做别的事情，为什么不去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决定自己的人生？我相信，只要你去跟师傅说，师傅定会支持你的。” 燕泓微微拧眉，有些不解：“我是嫡长子，做太子，继承大统，这都是我的职责，我无需要去选。” 第801章 药材不知所踪 听到这话，李纯宝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果然啊，燕泓深受君主封建社会的荼毒，一点都没为自己打算过。 “虽说你生在帝王家，有自己的职责，但你也不能别人叫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啊。”李纯宝说道，“你和阿禹同岁，他只是比你晚出生了一点，你就一直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吗？” 燕泓紧皱着眉头，嘴唇微微向下垂，道：“不是的，我只是不想阿禹有太多负担，想要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我是他哥哥……” “我说过了，你只比他大那么一点，你装什么大哥！就因为你这样，阿禹才觉得你想做太子，所以事事不敢冒头，想着胡混过一下日子，不与你争抢！”李纯宝心中有气，说话也颇为凌厉。 燕泓抬眸看着李纯宝，眼里满是受伤。 终于，病人忍不住了。 “我说……你们有什么不如待会再吵，我只是想上个药而已。” 李纯宝瞪了他一眼，道：“我们在吵架，你插什么嘴。” 病人缩了缩肩膀，不敢再多嘴。 话虽如此，但李纯宝还是快速的给病人上了药。 其他的百姓的伤并不严重，没什么需要李纯宝的地方了，她也没搭理燕泓，就去了帐篷里休息。 燕泓还是怔怔的，思考着李纯宝的话。 他信她说的是真的，他生病之后，母后就狠狠训了阿禹一顿，阿禹去了内阁帮忙，倒是得到了不少重臣的称赞。 可见，阿禹之前一直是藏拙，是不想出头罢了。 罗阳镇的灾情已经得到了缓解，只是药材已经用得七七八八，几乎没有剩余的了。 他们要转去别的地方医治灾民，但没有药材，就如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李纯宝见没了药材，倒也不敢随意从系统里拿东西了，免得被人怀疑。 幸好分队没过两日就到了，燕泓得知消息，就带着人去迎。 楚铮知道后，骑马带队，在半路上就把燕泓截住了。 “燕泓哥哥，如今奉州药材紧缺，又经历了地震，怕是各处都有暴乱。”楚铮说道，“我陪你去，多几个人，就能保证药材不会被抢。” 燕泓目光平淡，并没有拒绝，道：“你怎么带了那么多人来？如此一来罗阳镇那边人手就不够了吧？” “罗阳镇的灾情已经得到了缓解，附近的郡县和村落也有药材送过去了，问题不大。我是想着，我们接到了药材，就立即带着分发别处，如此就能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救助到灾民。”楚铮说得头头是道。 燕泓略微沉吟，点了点头：“大皇子好盘算，只是要辛苦大皇子了。” “为国为民，哪能说得上辛苦。”楚铮咧嘴笑着，“只要百姓好了，我辛苦点有什么所谓。” 燕泓没再多说什么，又再赶路。 楚铮一扫燕泓的人马，确定了成肃这几个高手都在，嘴角再扬了扬。 半夜，罗阳镇。 初春的时候，外头还是有点冷。 李纯宝披了件轻薄的斗篷，躲开了官兵，蹑手蹑脚的到了城外的山坡上。 一个侍卫牵着两匹马，是燕泓的人，叫李毅。 “事不宜迟，李姑娘，上马吧。”李毅说道。 李纯宝点点头，翻身上马。 两人迅速离开了罗阳镇，往周边的郡县和村庄赶去。 他们要过去检查，看看药材是否真的到位。 这是燕泓的意思。 他在小时候来了奉州，还隐约记得奉州里头的情况。 其实罗阳镇附近的村落并不多，但药材却被送出去了不少，便很是奇怪。 大启送来的文书上，明明说了前方战事也需要大夫，所以分发到灾区的大夫就少之又少，那些偏僻一点的村落，根本不可能有空闲的大夫去救治。 那送出去的药材，是给谁使用了？怎么就一直说不够用？ 燕泓起了疑心，一是了解大启和奉州的情况，二是他对楚铮此人有偏见，自然多留心了些。 因为是靠着山区了，所以地震的影响会更大。 他们路上难行，直到了天亮，才到了第一条村庄。 草屋坍塌，可以说得上是一片废墟。 李纯宝目光凝了凝，下了马，跑进了村子。 一进村，就看见了几个还算身强力壮的村民，有男有女，他们脸色灰土，正在四处搜寻着粮食和药物。 看见忽然来了个貌美姑娘，他们眼睛顿时瞪直，泛着精光。 “李姑娘！”李毅在后面立即赶了过来，他知道受过饥饿的村民是什么德行，所以挡在了李纯宝的跟前，亮了亮自己的佩剑。 村民看见了佩剑，的确是有点怕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就他一个男人，我们怕什么？” “是啊，他们穿成这样，肯定有粮食，我们不抢一点过来吃，怕是要饿死了！” “没错……”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整，李毅就拔出剑，手起刀落，利落的砍下旁边的一处木桩，缺口整齐，一看就是高手。 村民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再有什么坏心思。 一个妇人忙的上前，跪在他们的跟前，哭喊着道：“求求大爷和姑娘行行好，给我们一点吃的吧，我的孩子就快要饿死了。” 李纯宝拧着眉头，道：“不是该有官兵来了这里，送粮食送药材吗？你们怎么还会的饿着肚子？” 说起此事，妇人嘴里就骂骂咧咧的：“那些官兵不仅没有送粮食，还将我们药田里的药材全部摘采走了！只给了我们五两银子！可是奉州刚经历过了地震，我们就算拿着银子，也是换不到粮食啊。” “就是啊，我们附近几条村子都是种植药材为生，现在药材全被抢走了，我们受伤的村民要么是病死了，要么是苟延残喘。”另一村民哭了起来，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痛苦。 他们以为自己命大，能够在地震中存活下来，殊不知自己是活在地狱里头。 李纯宝和李毅对视了一眼，心里自然恼怒。 也就是说，楚铮的人不仅没有送任何的东西过来，反而还将村民们的药材全部抢走了。 那他们运来的几大箱药材，究竟被楚铮送去了哪里？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802章 神仙给的百宝袋 李纯宝想了想， 又问道：“你们的意思是，不仅是你们村子这样，其他村子也是没有粮食，没有药物？” 妇人点了点头：“没错，附近其他两条村子也是这样，我们过去罗阳镇想要点粮食，也被打了回来，现在我们只能是在这里等死了呀。” 李毅皱紧了眉头，问道：“李姑娘，可是要其他地方再验证？” 李纯宝正色说道：“用不着了，先处理了这条村子的事情，人手多了，才能够去救援别的村子。” 那些个村民个个眼神发亮，看着李纯宝就像是看见观音菩萨一样，还直接跪下来，请求李纯宝赶紧给他们一点吃的。 李毅犯了难，他们只带了许少的干粮和清水，哪有多余的粮食派给村民呢。 正想拒绝，李纯宝已经一口答应下来：“我把粮食拿进来，你们稍等。” 李毅惊了， 赶紧跟着李纯宝出了村子。 “李姑娘，我们哪有带粮食过来？” “我带了点。”李纯宝看了看李毅，“你转过身。” 李毅迷迷糊糊的，但还是依言照办。 李纯宝快速的从系统里拿出一大袋地瓜，几袋白米。 在出发之前，她就往系统里装了不少粮食，以防备用，没想到这时候还真用上了。 她再拿了好些医疗用品出来，药品和针剂全部齐全。 “好了。” 李毅转过身，忽然看见地上有了这么多粮食，瞬间惊呆了。 他揉了揉眼睛，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哦，我有个百宝袋，能够储藏东西，方便携带，这是我出发前就带着的。”李纯宝半真半假的说道，“你快拿进去分发吧，要是有混乱，你就用点非常手段。” 李毅还是惊悚的看着李纯宝，一直打量着她，想要看看百宝袋在哪里。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李纯宝叹息一声，如非必要，她还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透露出来的。 她拿了一个钱袋子出来，道：“你看看，这里头没什么东西吧？” 李毅点点头，认真看着。 李纯宝的手往里一掏，再从系统里随手拿了一瓶丹药，手伸出来之时，手掌心就是握着那瓶丹药了。 “神奇！神奇！实在是太神奇了！”李毅一连说了好三次的神奇，“天下间竟有这样的神奇之物，李姑娘，这百宝袋……你究竟是在哪里买的？” 他也想拥有。 李纯宝眼珠子一转，道：“有一天我梦见了个神仙，他说我治病救人，做了不少善事，所以就送了我这个百宝袋，让我再接再厉，为百姓做更多的好事。” 她胡诌一通，李毅还真是信了，微微叹息道：“原来如此，也就只有神仙，才能有此神物了。” 也是，他不杀人都好了，哪能像李姑娘那样治病救人，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呢。 李毅再看李纯宝之时，已经是满眼崇拜，赶紧扛着粮食进村。 那些村民左等右等，一直没见着人，差点就出来看看李纯宝他们是不是走了。 恰好这时候李毅扛着粮食回来，他们立即围了上去。 李纯宝一手拿着药物针剂，另一手拖着两袋白米，她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们饿了许多天，但你们要听我的指令，才能吃上饭，清不清楚？！” 众人惊了，竟然还有饭吃？！ 李毅打开了袋子，那里面果然是白花花的大米！ 众人咽了咽口水，脑袋一轰，差点就想冲上前去抢了。 但李毅直接拔刀，伫在那儿，村民饿得筋疲力尽，哪里是李毅的对手，只好是忍耐着。 “你们都是没受伤的， 男人就去拾柴火，打水来煮饭。”李纯宝说道，“至于女人，就跟我一起去救治伤者，确保更多人活下来。” 村民虽然很想吃上一口热饭填肚子，但听见李纯宝的话，他们就迅速保持了理智。 他们是侥幸没有受伤的，但也有不少亲人或轻或重的受了伤，药田里的药材都没了，经历了地震，他们也不敢随意上山采药，只好是眼睁睁的看着亲人被病痛折磨。 没想到，李纯宝不仅给他们拿了粮食，还带来了药材！ 村民都分工合作起来，拾柴火的拾柴火，打水的打水。 这村里的伤者不多，也就二十来人。 李纯宝一问，才知道他们村子地震就砸死了几十人，有些老病残弱的，病了几天就没。 没受伤的村民这些日子也是难过，要么是去处理尸体，要么是去挖野菜，村子里的人是好不容易才存活至今。 “这该死的楚铮！”李纯宝看见孩子都饿得皮包骨了，一肚子气的骂着，“狗改不了吃屎！” 她动作更快，一一给村民打针上药。 外头很快就飘来了饭香味。 病人们都差点流出口水，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外边。 男人们拿缺口的碗筷装着白饭，一碗一碗的送进来，他们还能扛一扛等第二锅白饭，但病人们可不能等。 李纯宝刚给一个小孩子包扎完了伤口，刚一转头，就看见刚才那位妇人，她端着一碗米饭，上面放着一根地瓜，没有筷子，就捡了两根小树子来顶替。 妇人满脸感谢，说道：“姑娘，你也吃点吧，你都忙碌一个多时辰了。” 从天亮到中午，李纯宝的确是没吃过东西，她也不客气了，接了过来：“谢谢。” 吃饱饭才有力气，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该是我们多谢姑娘，要不是姑娘送来了粮食，我们村子肯定人人都要饿死。”妇人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这是我儿子小柱，来，快多谢大姐姐。” 小柱声音弱弱的：“多谢大姐姐。” 李纯宝忍不住咧嘴一笑，作为医者，听到病人这些感谢的话，受的委屈和劳累都不值一提了。 这边村庄的情况已经大致稳定，李纯宝又拿了点粮食和药物出来，让几个男人跟随，打算去附近的村落看看情况。 不用小半个时辰，就到了下一条村庄，还是一样的情况。 李纯宝面色阴冷，吹了一声口哨，小可爱很快就飞了过来。 她直接对小可爱说道：“去告诉燕泓，药材和粮食都没有送到村民的手里。” 第803章 倒卖药材 燕泓收到小可爱的来信之时，他已经和楚铮接了第二批的药材和粮草，楚铮的人马正在分装，好不忙碌。 小可爱落在燕泓的肩膀上，叽叽歪歪了一通。 燕泓的眸光越发深沉，面色冷峻如冰。 “燕泓哥哥，这小东西是在说话吗？”楚铮留意到了，顾不上指挥手底下的人，来到了燕泓身边。 看着小可爱毛茸茸的一团，还真是可爱。 不过楚铮早就知道了，这小东西看着可爱，实际是万蛊之王，活了百年之久，要是被它咬一口，自己的小命也会没了。 燕泓眼神闪烁着犀利的光芒，侧头看着楚铮，“你似乎一直很留意我。” 楚铮面容仅是微微一僵，而后就扯开了笑容：“燕泓哥哥来大启帮忙，我自然要处处留意啊，可不能慢待了你，不然父皇定会训我。” 听起来很是得体。 “奉州都这个情况了，有什么慢待不慢待的。”燕泓说道，“你人手够吗？可要我的人马来帮忙去送物资？” 楚铮眯了眯眼睛，盘算过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为了避免燕泓起疑，他早就安排好了，就说：“那可太好了，清水县和台兜县灾情严重，正缺救援的人手和大夫呢，我会让我的人来带路。” 燕泓微微颔首，没有拒绝：“那就这样决定吧。” 事不宜迟，分装好了药材和粮草，就各自带队出发。 楚铮派了两人给他们带路，一队去清水县，另一队去台兜县。 到了地儿，那儿的灾情是早已稳住了，只需要药材和粮草支援罢了，就连他们黎国的大夫也帮不上什么忙。 百姓嘴里仅是感谢，都说朝廷和大皇子的好，不然他们肯定熬不过此次的地震。 成肃和燕泓各自去转悠了一圈，发现这两个县的确是救灾及时，而且什么都不缺。 “殿下怎么看？”成肃问道。 两人慢慢走着，燕泓心里堵着气：“显然是做给我们看的，恐怕就只有这两个县有物资送达，其他地方都没有，百姓只能等死。” 地震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百姓一直得不到救援，早已是凶多吉少了。 他没想到，二叔如此贤明，生出的儿子却是一个这么不堪用的！ 成肃面无表情，他早些年跟随着楚霁风东闯西荡，早就见识过了各种贪官。污吏的手段，所以他并无太过气愤惊讶。 在那些人眼中看来，百姓的命不值钱，救灾是可以捞钱的大好时候，所以朝中有不少人抢着干。 只是没想到，楚铮贪大启的东西也就罢了，还敢来贪黎国的物资，还真是年少人胆大，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那殿下要去查探吗？看看楚铮究竟是将药材拿去了什么地方。”成肃问道。 不远处，楚铮的人盯着他们。 想要不露痕迹的脱身，好像没那么容易。 燕泓沉声道：“用不着，我已经让小可爱去查探了。” 饶是成肃，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估计小可爱都郁闷了，好好的一只万蛊之王，现在竟然成了查探的斥候。 待到傍晚，小可爱就回来了。 因为它个儿小，楚铮等人就算再留意，也不可能防得住它。 小可爱回来也不着急说，反而是眼睁睁的看着燕泓。 燕泓无奈，便拿出了丹药，掰了一块给它吃。 小可爱吃饱喝足了，这才慢慢悠悠的说道：“他们根本没去救灾，反而搬了药材和粮食去别的地方，换了白花花的东西呢。” 燕泓拧着眉头，“白花花的东西？是银子？” “好像就是银子。”小可爱对那些不感兴趣，想了一会儿，才确定下来，“另一半丹药呢，给我给我给我，我最近飞来飞去，可累死了。” 说着，它就去蹭了蹭燕泓，撒了撒娇。 燕泓无奈，只好把剩余的丹药全给了小可爱。 成肃在旁边已经听出了个大概来。 果然如此，拿着救灾物资去换银子！ 燕泓也是猜到了个大概，听到了真相，倒没有那么气愤了。 “殿下，现在是该让陛下拿主意，还是直接告到大启皇帝那儿去？”成肃问道。 燕泓细想了一下，来奉州救灾的大臣，肯定也是楚铮的党羽，这就比较难办了，他们是在别人的地盘上，简直是举报无门啊。 虽然黎国和大启之间有亲密的关系，但在国政上，还是自己做自己的主。 这些年来，楚铮在大启朝堂上事事出色，支持他的大臣不在少数，远远超过了大启太子的风头。 现在想来，楚铮倒卖药材粮食，定是因为巩固实力也需要花费不少钱财，他这才兵行险着。 “既然来了大启，那就直接去见见二叔吧。”燕泓拿定了主意，“如果再回去黎国禀告父皇，一来一回至少要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楚铮早就将证据都消灭了。” 此事还是得讲证据， 成肃沉默半响，才说：“殿下，属下是奉命保护你的，不得不说一句，其实这是大启的事情，纵然大启皇帝和陛下是亲兄弟，但这些年来少了许多来往，我们黎国也不好直接插手大启的国事。” 更何况此次举报的还是楚铮，他是楚墨阳的庶长子，难保楚墨阳到时候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他们岂不是吃力不讨好？ 燕泓摇摇头，说道：“大启和黎国之间还是关系密切的，今日我必须要去做这件事，不仅是为了百姓，更是为了黎国。楚铮品行不良，要是来日让他成了大启的君主，黎国必定会深受其害，此事，黎国必不可袖手旁观。” 他们和楚铮本来就不对付，一旦楚铮握得大权，那还不立即报复？ 成肃愣了愣，明白了个中的道理，点了点头，就说：“殿下说得对。” 而且东宁国还是大启的附属国，那是皇后的母国，他们是注定了与大启唇齿相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此决定好，燕泓又再让小可爱去传信，好让李纯宝他们先带着大夫回国，免得在这儿遭遇不测。 而他与成肃，则要去大启京城走一遭。 第804章 先拿住李纯宝 小可爱说的话，李纯宝自然是听不懂的。 她看了地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好半天，才认出了小可爱写的是什么。 “你的字挺有艺术感的。”李纯宝干笑一声，夸赞道。 小可爱挺了挺胸口，似乎还有几分小高兴。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虽然是活了百年的老妖精，但依旧是听不出她话中有话。 李毅问道：“李姑娘，我们要去支援大殿下吗？他们就两个人，怕是会有危险吧？” 李纯宝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必，我们跟着反而会累事。此次我们有不少大夫和医女过来救援了，我们得保证他们的安危，难保楚铮发现后，会狗急跳墙来对付我们。” 所以他们要尽快离开奉州，返回黎国。 燕泓说了，他们那边大夫已经寻找了机会，偷偷摸摸找到了黎国的暗桩，已经在回黎国的路上。 他们也要尽快启程，不好再耽搁。 如此决定好，李纯宝便立即返回了罗阳镇，要带着大夫和医女离开。 可来时容易，想走便很艰难。 刚踏进罗阳镇的范围，就有大批的大启官兵围了上来，拔刀相对，一脸凶神恶煞。 李纯宝勒住了缰绳，拧眉看着那些官兵。 李毅暗叫不好，急声说道：“李姑娘，一下子来了数十人，我无法应付得过来，不如我先为你开一条路，你先走吧！” 他们落在楚铮的手里，还不至于会让黎国和大殿下为难，可李纯宝是皇后的徒弟，自然是不一样了。 李纯宝则说：“既然是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走，我自己跑了有什么意思。” 带头的官兵哈哈大笑，盯着李纯宝，“你这小娘子倒是个有义气的，可惜大皇子说了要将你抓起来，不得动你，否则我真想在这里尝尝你的滋味。” 李纯宝直犯恶心，呸了一声：“就你们这些人，还动不了我。” 官兵一下子哄笑起来。 他们被挑衅了，直接蜂拥上前，要将李纯宝给拽下来，就算是不能动，好歹能摸摸不是吗？ 李毅立即拔剑，挡在前头厮杀起来。 可是一人难敌众手，就算能挡得住前面的，也管不了李纯宝。 李纯宝见大启官兵的脏手伸过来，面色清冷，直接拿出两把沾着毒液的暗器，接连射出毒针。 但毒针也只能稍稍挡住攻势，人一多，李纯宝也是抵挡不住了。 官兵想要将她扒拉下马，哪曾想李纯宝一下子就没了身影，不知到了何处去。 众人吃惊不已，面色惊恐，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背后就飘来了一震奇怪的味道，转头一看，李纯宝竟在他们后面出现，还洒出了药粉。 来不及屏息，官兵接二连三的倒下。 李纯宝撤了手，算是不费什么力气就将那些官兵收拾了。 李毅对李纯宝的手段已经见怪不怪了，看见她还要往人堆里翻着什么东西，就问了一句：“李姑娘，时间紧迫，你还要找什么？” “找通关令牌。”李纯宝说着，就在那个头头身上找到了一块令牌。 他们来时有通关文书自然好办，但他们现在被楚铮盯上了，通关文书自然不好再用了。 李毅喘着气，佩服的说道：“李姑娘果然想得仔细。” 拿到了令牌，他们一行人就整装出发。 此次李纯宝就不允许他们矫情了，能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也要接受颠簸的路程，要是被楚铮的人马逮住，他们就是死路一条了。 …… 楚铮是在半日后得到消息的，他咬咬牙，气得踢翻了旁边的药材篓子。 “一帮饭桶，连个女人都抓不住！” 侍卫不好说什么，只能道，“大皇子，现下是要怎么办？据消息，燕泓已经往京城去了，要是他见到了皇上，我们的处境将会很被动啊。” “不用什么证据，父皇向来喜欢他们兄弟，只要燕泓一告我，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楚铮头疼得很，“单单拦截下他无用，要是李纯宝回到了黎国，我那位大伯知晓真相亲自出手，我死十次都不够！” 要不是底下那帮人一直吵着要银子，他怎会兵行险着，在燕泓的眼皮子底下行事呢。 侍卫说道：“那就派人两边拦截，奉州刚刚经历了地震，路不好走，他们没那么容易离开。” 楚铮拧紧了眉头，细想了一下。 经过几日了解，他只是知道燕泓如今的本事，而且燕泓身边还有一个高手侍卫，他派出再多的人，恐怕都不能把人拦下。 “带齐人马，去追李纯宝！”楚铮下了决定，坚定的说道。 “那燕泓……” “哼，我看得出来，燕泓最在意的就是李纯宝，只要抓住她，就不怕楚铮多嘴什么，除非他想李纯宝死在这里！” 楚铮立即去翻身上马。 侍卫点点头，也立即清点人手，带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李纯宝那一行人有不会骑马的，他们日夜兼程，不怕追赶不上，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大启的地盘，还能逮不住一个小娘子吗？ 如今出奉州的路不多，沿途都有关卡，楚铮沿途一查，就知道李纯宝他们走的是哪一条路。 还没两天，楚铮就追上了李纯宝他们，远远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楚铮牵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多年前的仇，他今日总算是能报了。 李毅听见了马蹄声，回头一看，看见带头人是楚铮，面色惊变。 他喊着：“快点！追上来了！” 这一队里，只有他会武功，他能保护这个，也不能保护那个。 就算他们能加速前进，可马车走得还是要慢一些，里面的医女受了颠簸，又加上惊恐，此刻不住叫喊着，还抱成一团哭了起来。 李纯宝觉得烦躁，训斥道：“喊什么哭什么，再慢一点，人就死在这里了，还不专心逃跑。” 众人平日一被李纯宝训斥，就会立即打起精神，此时也不例外。 李纯宝稍微放慢了速度，感受了一下风向。 她皱紧了眉头，说道：“不好，这是南风，正吹着我们，我不要用药粉。” 第805章 英雄救美 李毅的心沉了下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他还是把心一横，道：“李姑娘，你别管我们了，楚铮亲自追过来，目标就是你，你是千万不能落在他们的手里啊。” 他们做下属的，自然要为主子考虑。 李毅可不想燕泓到时候被人牵制。 李纯宝皱紧了眉头，进了两难的境地。 这都是跟随她多年的下属，她根本没法狠心丢下他们不管。 要么，就把人全都带进系统里躲避风头。 可如此一来，她的秘密将会暴露无遗…… 她还在考虑着，楚铮一行人已经在后头紧紧追着了。 楚铮看到李纯宝的背影，哈哈大笑：“李纯宝，你还能逃到哪里去，你若乖乖停下，我还能留下你们这些人的性命。” 那些大夫和医女听到了这话，心中都升起了怒气。 对他们而言，李纯宝就是神女一样的存在，他们在医术上大有造诣，能养家糊口，全家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都全靠李纯宝的帮忙。 一个大夫喊道：“李姑娘，你别管我们了，为你而死，我死而无憾！” “是啊！我们葬身在这里，你肯定会善待我们的家人，我们相信你！” “李姑娘，你先走吧！” 大夫和医女们齐齐劝着。 楚铮可不允许李纯宝有机会逃离，立即搭弓拉箭，对准了李纯宝的马匹。 一箭射出，正中马儿的屁股，马儿仰天长叫了一声，前蹄踢起，要将李纯宝给甩下马去。 李纯宝忽然来了个念头，便没进入系统空间里，反而任由自己摔下去。 “你们快走，我自有办法脱身！”李纯宝喊道。 李毅是相信李纯宝的，但还是下意识停了下来，想要回去救人。 楚铮见李纯宝已经摔下马了，便停了下来，下令说道：“将前头的人射死，不留活口。” 李纯宝没想到楚铮如此丧心病狂，她吃疼的站起身，拿出了暗器。 楚铮起初并没有将李纯宝放在眼里，可日光下，那暗器闪烁了一下亮光，倒是让他迅速反应过来，赶紧躲开。 那些侍卫见李纯宝手持暗器，反而将羽箭对准了她。 嗖嗖嗖—— 好几支羽箭齐齐向李纯宝射去！ “李姑娘！”李毅在后面大喊，却无能为力。 李纯宝倒是不慌不忙，只要她动作够快，这些羽箭就伤不了她。 可她又没想到，不知从哪里窜去一道人影，袖子一卷，挡开几支羽箭，随即揽住了李纯宝的腰肢，将她带离了危险之地。 那是一个男子。 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他白衣黑发，微微飘拂，如神明降世一般。 他们平稳的落在地上。 “姑娘，如有得罪，还请见谅。”男子声音沉稳，带着磁性。 李纯宝抬眸看他，只见他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上扬，若是对上了，只会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幸好李纯宝是看着楚霁风父子的俊颜长大的，标准要求已经变得很高，此时安之若泰，不为所动。 “我该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才对。”李纯宝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好歹此人不像燕禹那样坏事。 男子咧嘴一笑，露出皓齿：“姑娘不见怪就好，在下姓云，单子一个付。” 李纯宝此刻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二傻子。 这什么时候？ 还有心情泡妞呢。 云付好想知道了李纯宝的心思，就说：“姑娘无需担心，我的人武功不差。” 李纯宝回头一看，竟然看见好些侍卫与楚铮的人马打起来。 刀光剑影，很快见了胜负。 楚铮被擒住，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李纯宝眉毛一扬，乐呵呵的说道：“诶，你的人还真挺厉害的。” 云付笑了笑，看着李纯宝的眸光亮晶晶的，“方才我听见，姑娘好像是姓李？” 李纯宝打量了一下云付，倒是有点估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这男人看着年轻，但眼睛却出卖了他。 他就算没三十，也得有二十五六了。 在现代，这个年纪倒没什么，可在这里，娃都生几个了吧。 李纯宝尴尬一笑，点点头：“是，我姓李。” 到底是救了自己的人，她也不好直接甩脸子。 云付见她没透露出自己的性命，并没有强求，只说：“李姑娘，他们好像是官兵，不知为何要追赶你？” “云公子，你既然知道他们是官兵，为何还要出手相救？这不是要惹祸上身吗？”李纯宝试探的问道。 “身为男子，见到女子受到伤害怎能不出手相助呢？”云付说道。 这回答倒是没什么毛病。 李纯宝见套不出什么话，便点点头，说道：“那余下的事情就不好劳烦云公子了，我们来处理。” 云付看了看楚铮等人：“这些人都是练家子，而你们之中，就只有一个会武功的。李姑娘，你别嫌在下多事，在下只是想保证你的安全。” 李纯宝心里嘀咕着，这不就刚刚认识，怎么会如此献殷勤？ 她想着想着，就自恋了起来，肯定是自己这张皮囊好看，让云付一见倾心了。 自恋归自恋，李纯宝还是有智商的。 她就说：“无碍，那些小喽啰对我们没用处，我们只要拿住他即可。” 说着，她就指着楚铮。 楚铮的脸色惨白，喊道：“李纯宝！你有胆子就杀了我！” 云付又是一笑：“原来姑娘叫李纯宝。” 李纯宝随意一笑应付过去，而后就过去揪住了楚铮的耳朵，“我才不杀你呢，我要让大启百姓都知道你这个混蛋的恶行。” 楚铮气的不轻，恶狠狠的瞪着李纯宝。 “这一切都怪你！怪你和燕泓两兄弟！要不是你们，我至于会被父皇嫌弃，至于费尽心思笼络人心吗？！我不这样做，我就没法活了！” 李纯宝听着更来气，哼了哼：“你自己作死，别什么事儿都怪罪到别人头上去，你当年才多大啊，不仅自己撒谎陷害人，还要虐待和教唆自己的妹妹，你不但没有学到点教训，还越大越坏，一点担当都没有！” 楚铮还是不承认，非要说这一切都是李纯宝他们害的。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806章 你怎么如此不知自爱 面对执迷不悟的人，李纯宝也懒得跟他废话。 她盘算了一下，当即做了决定，要亲自将楚铮押去大启京城。 至于那些官兵…… 李纯宝也不浪费，看向了云付，问道：“云公子，你似乎有不少人手呢，能看管他们几天吧？” 云付见她毫不客气，倒是乐了，温和笑着：“自然可以，既然和李姑娘有缘分，你便不必客气。对了，正好在下也要前去大启京城办点事，也可以与李姑娘一路随行呢。” 李纯宝心里又嘀咕起来，觉得此人的确是可疑。 怎么就那么多凑巧？ 不过她现在也是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要是不将楚铮带去京城，李毅一行人也不会平安。 “好呀，那一路上劳烦云公子了。”李纯宝笑嘻嘻的说道，看起来就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李大哥，那你就先护送他们回黎国吧，我去京城与大殿下会合。” 李毅听罢，第一个不同意。 “不行，大殿下让属下保护你，属下不能离开你半步。” 同样的，李毅也觉得云付这人颇为可疑，搞不好会在半路上对李纯宝不利呢。 李纯宝这样的相貌，这样的身段，对男人来说可是极具吸引力的。 “没事的，我相信云公子。”李纯宝眨眨眼，拉着李毅到后头又说了一通，好不容易才让李毅同意。 李毅先带着大夫医女启程。 李纯宝看他们走远了，则是给那些官兵塞了丹药，说道：“你们可要乖乖的留在这里，等我到了京城，自然会派人送解药过来。要是哪个人自己乱跑了，哪不好意思，你的命肯定没了。” 官兵面色惨白，像小鸡啄米一样忙的点头。 这小娘子看着美貌，心肠却无比狠毒，他们真是低估她了。 楚铮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也不怕什么，又口吐芬芳：“李纯宝，你这蛇蝎心肠，不得好死！” “你放心，肯定是你比我先死。”李纯宝白了他一眼。 楚铮瞪着李纯宝，与其回到京城受尽羞辱，倒不如自己先咬舌自尽。 他好歹是大皇子，要是死在李纯宝的手里，还能让她惹一身臊。 如此想好，他便咬住自己的舌头，然而疼痛袭来，他下意识就松开了牙齿。 舌头咬破了一点，血迹溢出，已经让楚铮疼得满地打滚。 “傻狗。”李纯宝乐得笑起来，“咬舌自尽是不科学的，就你这种人，还以为能成功？” 楚铮受到了羞辱，偏偏说不出话来骂李纯宝。 不过李纯宝以防楚铮再次寻死，她干脆给楚铮打了针剂，让人陷入混混沌沌的状态，这也好掌控一些。 云付的动作也快，迅速让手下分为两队。 一队留在奉州看管官兵，另一队则护送他们上京。 幸好云付出行就是坐着大马车，能坐三四个人，故而将楚铮塞进去，也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车厢里布置典雅，非常华贵，倒是让李纯宝有点不好意思。 “云公子，等出了奉州，我另外买一辆马车吧。”李纯宝说道。 就她坐的那个毯子，柔软舒服，价格肯定不低。 如此舒服的座驾，倒是便宜楚铮了。 云付倒了一杯热茶，举止优雅，亲自端给李纯宝。 “我这马车跑得稳，跑得快，能够节省不少时间。”云付说着，“李姑娘不是要赶时间？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呢？你是不信任在下吗？” 云付的脸上有几分委屈，像是李纯宝辜负了他什么一样。 李纯宝连忙摆摆手：“不是的，我是不想弄脏了你的马车，阻碍你休息。” 听了这话，云付勾起嘴角一笑，笑容恰到好处。 他看着李纯宝的脸蛋儿，目光越发温柔：“无碍，只要是李姑娘，那就无碍。” 这话听起来深有含义，李纯宝心里越发觉得不安。 不过她不动声色，还是装着懵懂不知的模样，点了点头：“云公子还真是个好人，谢谢你啦。” 她喝了一口茶水，并没什么问题。 云付还是笑意温柔，给李纯宝吃了点干粮后，便让她在旁躺着歇息会儿。 李纯宝这几日的确是耗费许多精神，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她打了个哈欠，还真是不客气起来了。 她靠在软枕上，很快就睡着了，呼吸随之均匀。 小几上放着李纯宝喝过的茶杯。 云付目光凝了凝，拿起了那个茶杯。 茶杯已经空空如也。 但他眸光逐渐阴冷，又含着几分眷恋和渴望，轻轻的用嘴唇碰了碰她喝过的地方。 心得到了满足，云付的眼神和表情也是得到了满足的状态。 车队是一直往北去的，就是去京城的路。 看着京城距离越来越近，李纯宝的心稍稍安定，表情逐渐轻松。 云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幸好他是这样选择的，不然又怎么会得到李纯宝的信任呢。 距离京城还有两日的路程，他们今日晚上难得能住上客栈。 李纯宝为了看管楚铮，特意要与他同住一间房。 云付知晓后，顿时垮下脸，阻止道：“李姑娘尚未出阁，怎能与男子同住一屋呢？这会对李姑娘的名声大有损伤。我的人能将他看管好，请李姑娘相信我。” “不行，我已经够麻烦你了，不能再让你置身于险境之中。”李纯宝说道，“我以前去办差事，早已和男子住过一屋子，我不在意的，云公子不必紧张。” 云付听了这话，眼神一凛，充满了戾气。 他上前一步，抓住了李纯宝的手腕，厉声问道：“你一个闺阁女子，怎能做出如此伤风败的事情？那些男人是谁？我要将他们全部杀了！” 李纯宝的手腕被他捏得极痛，她皱紧了眉头：“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这人的力气也太大了！ 云付的随从也是脸色惊变，个个都在劝着云付冷静，赶紧放开手。 “你说话，是不是一定要如此不知自爱！”云付喊道。 李纯宝也不是吃素的，见他疯了，另一只手就直接呼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 她用足了力气，直接将云付的头打侧了过去，脸上浮起了红掌印。 第807章 先躲一躲再赶路 云付的随从都惊呆了，险些就拔剑冲上来，要将李纯宝抓起来。 “退下！”云付被打了一巴掌，反而清醒了，放开了李纯宝。 他不仅没有生气，双眼还含着别样的情愫，他直直的看着李纯宝，道：“李姑娘，我失礼了，抱歉。” 李纯宝其实还有些后怕的，生怕云付会对自己动手。 他武功高强，自己可不是对手。 见他人还是文质彬彬，没有发怒的迹象，李纯宝稍稍松了口气。 李纯宝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只是有些红肿，并没有伤及到了筋骨。 她还是后退一步，疏离说道：“无碍，不过还是请云公子注意一些。或许是说，云公子……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可以帮你医治。” 单看云付的模样，感觉他是精神有点问题。 虽然她不是心理医生，但以前也选修过几节课。 云付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笑了笑，“我没事，就是一时糊涂，冒犯了李姑娘。” 见状，李纯宝也没有强迫，直接拖着楚铮进了厢房。 云付看着紧闭的房门，眸光逐渐阴冷，四周的温度似乎也随之下降。 随从们面面相觑，内心皆是惊恐，不敢说话。 “找人守着。”云付吩咐道，“要女的。” 随从们赶紧应道。 厢房内。 李纯宝又给楚铮打了针剂，这一次直接让人陷入昏迷。 她看了看房外的身影，就知道外头的肯定是云付派来的人。 啧啧，自己似乎掉进了贼窝呢。 不过无妨，她就是想查一查，看看云付到底是什么来路。 几年前的那件事，是她心里的疙瘩，她要是不查清楚，就一直无法安心生活。 但云付今日发飙了，明日就有可能改路线，不将她送到京城。 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可她急着带楚铮去京城，配合燕泓，看来是不能再跟云付他们一起走了。 这样决定好，李纯宝半夜醒来，便直接带着楚铮躲进了系统空间里，打算等云付等人离开了，她再出来。 天色微亮，守门的女随从见李纯宝还没起身，就敲了敲门。 “李姑娘，该起了。” 房内没有回应。 女随从再喊了几声，依旧没人应答。 她们对视了一眼，立即破门而入。 房内空空如也，不见李纯宝和楚铮的人影。 “糟了，人去哪里了？”女随从想不明白，她们在门口守着，李纯宝带着一个大男人，还能躲去哪里？ 就算是楼下，也有人守着，李纯宝绝不可能从二楼跳下去吧？ 她们迅速搜寻了一遍房间，真的不见人影，最后只能拿着李纯宝留下的字条，去云付那儿领罚。 云付还在床榻上。 有两个美娇娘在伺候他，两人眉目间有点相像，任由云付玩弄。 听见随从都禀报，他的手一顿，直接往其中一个美娇娘脸上打了一巴掌：“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何要逃？！” 他力道极大，直接将那个美娇娘打晕了过去，人从床榻上摔了下去，衣衫不整，非常狼狈。 另一个美娇娘看见自己的姐妹如此惨状，吓得瑟瑟发抖，赶紧跪倒：“二爷请息怒，奴家只喜欢二爷，绝不离开二爷。” 云付看向她，伸手抬起她的瓜子脸。 脸上还是有着惊恐，眼睛更是含着泪珠，没有半点爱意。 他手指逐渐用力，在美娇娘的脸上留下了红红的指印，冷声道：“你跟她，还是差远了。” 美娇娘心知自己只是个替代品，艰难的说道：“奴家知道，所以不敢奢想能永远留在二爷身边，如果李姑娘成了二爷的人，奴家绝不会再纠缠二爷。” 她们两个长得像，当初还以为云付是真的喜欢她们，所以才让她们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可这次来了大启，见到了李纯宝，她们就明白了自己不过是替身，所以她们在见李纯宝的时候，都得蒙着脸，绝不能让李纯宝看到她们的相貌。 但没想到，云付还没俘获美人心，李纯宝就不见了。 她们刚刚还以为自己能够再过一段好日子，可云付却直接发了怒，还想要了她们的性命。 云付听了这个美娇娘的话，心情稍稍转好，就让随从把字条递上来。 随从赶紧呈上去。 他瞥了眼，那上面只有很简单的三句话：“多谢云公子一路护送，我赶时间先走一步了，来日再寻机会感谢云公子。” 字写得还不赖，只是跟那个人的笔锋还是相差不少。 随从问道：“公子，可要立即整顿出发，追赶李姑娘？” 他们此次来中原，就是为李纯宝而来，现在人跑了，他们当然得有行动了。 云付沉思一会，而后下了决定：“用不着，就在这儿等着。” “可是我们不追上去，李姑娘就跑远了。” “她就在这里。”云付眯了眯眼睛，轻笑了一声，“我早已命人守住客栈的各个出入口，若她离开，肯定会被发现，现在没有惊动任何人，她只是带着楚铮，暂时躲藏起来罢了。” “可是……厢房就那么小，属下仔细找过了，并没有发现李姑娘的身影啊。”随从说道，“而且楚铮的个子也不小，李姑娘还能带着人躲到哪里去？” “这就要问她了。” 云付没有明说，只是捋了捋发丝。 他想了想，又吩咐道：“把我的东西搬过去她的房间。” 见主子主意已决，他们不敢多问，赶紧照办。 一直到了中午，仍是不见李纯宝出现，随从们都急了，但云付还是慢慢悠悠的在屋里喝着茶，吃着糕点。 直至到西山日下，云付也逐渐有了一丝不耐烦。 可他必须要等，闲着无聊，他就唤了人进来，道：“那两个娇娘，杀了。” 随从劝道：“公子请三思，要是等不到李姑娘，公子这一路上就会有些无聊了。” 云付不悦，微微拧眉看着随从。 随从浑身一震，立即领命退下去。 原以为那两个美娇娘会长命些，没想到还是如此啊，可惜了。 临近夜晚，云付都打瞌睡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李纯宝该不会是真的离开了这里，现在人已经到了别处了？ 第808章 等我们回去马上成亲 忽然，房间里传出细小的声音。 是脚步声。 云付一下子醒过神来，眸光一凛，直接掠身过去。 昏暗中，他几乎无误的抓住了目标，钳制住了李纯宝的双手，将她抵在墙上。 “啊！” 那气息对于李纯宝来说不算陌生，她以为房间无人了，哪曾想过了一天，云付还在这里。 她想一脚踹过去，直接被云付点住了穴道。 云付微微弯身，看着李纯宝，慢声说：“你怎么不早点出来？” 说着，他就去摘下了她手腕上的镯子。 只是一只很普通的镯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也不大好看。 李纯宝脑袋一轰。 他很清楚自己的秘密！ 她的镯子一离手，就没法进去系统空间了！ 云付看见她如此神色，嘴角微微扬起，“看来这就是你无端消失的窍门。” 他触碰一下，并没有发现有何异样。 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东西是认主的，只有李纯宝才能够使用它。 “你究竟是什么人？”李纯宝冷声问道，“你似乎很了解我？” 云付还是笑着，把李纯宝抱起来，将她放于床榻。 幸好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去把蜡烛点着。 “来人，送点吃的进来。”云付吩咐道。 等待过程中，他便一直把玩着那只镯子，到后面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玄机，就直接套到了自己手上。 李纯宝瞪直了眼。 “李姑娘，我以后就叫你宝儿吧，可好？”云付虽是询问意见，但后面就直接称呼了，“宝儿，你没戴着这镯子，就不能随意凭空消失了，对吧？” “你到底是谁？”李纯宝声音越发清冷。 云付轻叹一声，慢声说：“你不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没有伤害过你。” “没有伤害我？那你抢我的东西干什么？点我的穴道干什么？还如此清楚我的底细和秘密，你敢说自己没有居心不良？” 是她失算了，想着都过去一天了，人怎么也会走了吧。 哪曾想，云付竟然还在她的房间里等着！ 她事先出来看看情况，楚铮还留在系统里呢，他身上的药效无法坚持太久，顶多一天就会恢复了清醒神志。 她到时候要是无法再进去系统里，就不知道楚铮在里面会弄出什么东西来了。 云付眼神一下子含情脉脉了起来，盯着李纯宝那张脸，似乎已经魔怔，完全被她吸引住了。 “因为我喜欢你，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云付说道，“可你总是一声不吭的消失，我并不是执意要如此，宝儿，你明白我的一片真心吗？” 李纯宝听了这话，心中的猜测更得到验证。 她皱紧了眉头，忽然问道：“那位罗掌柜，是你的人？” 云付的眼神微微停滞了一下，没有做声。 李纯宝直接骂出口了：“什么喜欢我？原来你早八百年就盯着我了，你就是居心不良！还想将我拐走！” 那会儿她才七岁啊！ 什么喜欢她的鬼话，她信才怪呢。 云付见她生怒，倒是有点慌了，立即低头认错：“对不住，你别生气，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会对你好好的，宝儿，你不要这样对我，不要丢下我好吗？” 认错的模样诚恳，就差跪下来了。 李纯宝吓了一跳，说道：“你没病吧？” 有病就吃药啊，别来祸害她啊。 云付剑眉一簇，靠上前，“我没病，我一切都好，宝儿，你要试试吗？” 就这么近的距离，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芳香。 李纯宝不能动弹，看见他忽然靠近放大的脸庞，汗毛都竖起来了。 “别别别！你别靠近！”她大喊着，“我才十七岁，你至少三十了吧，你不能老牛吃嫩草啊。” 云付则说：“只是比你年长一点儿，不算什么，我一向很注重养生，肯定活得长。而且，我长得也不老，不是吗？” 李纯宝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你这还不老？陛下都快四十了，看上去多年轻啊，燕泓和燕禹更不用说了，简直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我只喜欢年轻力壮的，不喜欢你这种。” 云付面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似乎想一把把人掐死。 “你还真是跟你娘一样，水性杨花，惯会将别人的一片真心给狠狠践踏。” 李纯宝一怔，果然是套到了话。 她追问道：“我娘？你认识我娘？” 云付面无表情。 把这件事情吐出来，还真是有点不好。 他凝视着李纯宝，这小姑娘看着无辜没心机，但一言一句都是暗藏深意呢，自己险些吃了暗亏。 恰好这时候随从送了饭菜进来，打破了僵局。 随从看见李纯宝坐在床榻上，吃了一惊。 怎么消失了的人，又再出现了？还真被主子给猜中了。 但随从不敢多问多看，放下了饭菜，就立即退了出去。 云付举止优雅的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块鸡肉，往李纯宝的嘴里送：“你应该饿了一天吧，先吃点东西。” 李纯宝在系统里就吃了点干粮垫肚子，现在自然不饿。 她说道：“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不大熟悉的人喂她吃东西，她要是吃了，怕是会恶心。 云付想了想，便是想到李纯宝不肯吃肯定是因为不饿。 “你消失时去的是什么地方？还能有东西吃？”云付问道。 李纯宝柳眉又是一蹙，心想着这个老男人还是有点聪明的，将她摸得透透的。 见她又是不回答，云付就说：“你不说不要紧，这镯子我是不可能还给你的了。” 只要她这次再消失，自己就没法守株待兔了。 “镯子里面有一个神秘空间，楚铮还在里面。”李纯宝沉声说道，“我要是不带他出来，他就只能一直留在里面，他会饿死，你就不能让我进去一趟，先把人带出来吗？”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我不在意他的生死。”云付放下了筷子，伸手去捋了捋李纯宝鬓间的发丝。 有些暧昧，让李纯宝身子一抖。 云付嘴角扬起，似是非常满足，“宝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洁身自好，不曾与男人有过苟且，我们一回去，就马上成亲。” 第809章 伤燕泓我绝不会放过你 成亲？！ 李纯宝听到这话，心猛地一震，差点没把她吓死。 “我又不喜欢你，怎么嫁给你！” 算起来，她只认识云付几天，他怎么就如此魔怔了？ 这人肯定有心理问题！ 云付并没生气，只是说道：“不要紧，我们还有很多日子，你会慢慢喜欢上我的。” 说罢，他就拿出了那支白玉梅花簪子，插在了李纯宝的发髻上。 他目光温柔，又笑着说：“真好看。” 李纯宝灵光一闪，想起了罗宁以前糊弄自己的话，然而那些话，未必全都是假的。 “你……莫不是我娘亲的娘家人？”李纯宝问道。 云付眼眸一冷，没有答话。 这似是默认了一般。 李纯宝又是追问：“你倒是说话啊，你究竟是不是是我娘亲的家人？” 云付拧了拧眉，似是有些不高兴。 他凑过去，李纯宝的面容近在咫尺。 呼吸泼洒在脸上，苏苏痒痒的，李纯宝的心一紧，后悔自己问得太多。 “是你娘的娘家人又如何，难道就不能娶你吗？”云付冷声说，这虽是询问，却是无比的肯定。 反正，他肯定是要把人娶了，谁都不能阻止他。 李纯宝脑袋一轰，现下基本上确定了这云付的来历。 原来他是想搞骨科！ 她也不着急，说道：“这不行，肯定不行的。” “此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怎么轮不到我来做主？是我要嫁给你，难道我还不能说出自己的意见吗？”李纯宝说道。 云付看见她神色没有任何慌张，反而还能跟自己侃侃而谈，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倒是跟她娘大有区别。 “你有什么意见？就因为我比你大了许多？” “不是……”李纯宝瞅了他一眼，眼神探究，“亲近成亲，生出来的孩子不是有残缺，就是会夭折，我太喜欢孩子了，以后还打算生好几胎的，嫁给你，不就没法生孩子了？” 云付还是拧眉，想着李纯宝的话。 他知道黎国这些年的政策，五代之内不能结亲，看来李纯宝所言非虚。 他摸了摸她的小脸蛋，“不要紧，我们不要孩子就是了。你要是真想要几个孩子，那就收养几个。” 李纯宝几乎吐血，这也行啊？！ 不过可以更加确定的是，这男人肯定是她娘的近亲，不是表哥就是表弟。 她还欲再说，云付就冷冷瞪了她一眼：“你如今是落在我手里，一切可不是你说了算，你只是跟你娘长得有几分像，可不是你娘，能够来命令我。宝儿，你得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学聪明些。” 李纯宝蹙着眉头，觉得他手落在自己的身上，恶心无比。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就把我当替身了？” 云付愣了愣，最后还是说道：“宝儿，我是喜欢你的。” 这种答话，实在是让李纯宝犯了恶心。 她也没有示弱，道：“我不喜欢你，让我嫁给你，那还不如杀了我！” 这句话有点激怒了云付。 他掐住了她下巴，狠狠用力，眼里尽是杀气。 “你，说什么？宁死都不愿嫁给我吗？” 疼痛袭来，似乎要将李纯宝整个下巴卸掉。 她艰难的骂了一句：“对！谁愿意嫁给你这个王八蛋！” 云付更加盛怒，偏偏他是不能杀了李纯宝，更加不想伤了她的脸，这只能一掌落在旁边的桌子上，瞬间破裂粉碎，发出了不小的响声。 可李纯宝依旧无惧，眼神没有任何退缩。 云付见她依旧这般倔强，气的要命，咬牙切齿骂道：“你这倔强的性子，倒是跟你娘一模一样！” 最终他放开了李纯宝的下巴，又将她抱起来，让她躺好了在床榻上，像是对待非常珍贵的宝贝，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李纯宝眼神开始扭捏起来，不会吧？要是他现在要了自己，那她根本没法反抗啊。 云付见她如此，嗤笑一声：“我们还没拜堂成亲之前，我是不会碰你的，我可是个正人君子。” 说着，就给她盖好了被子。 李纯宝暗暗松了口气：“你要真是正人君子，就不该勉强一个小姑娘嫁给你。” 云付当作没听见这句话，却只说：“宝儿，你说你喜欢年轻的，难道你是喜欢燕泓吗？” 李纯宝一噎，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狠狠瞪着云付，声音不小：“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燕泓，我绝不会放过你！” 云付见她这么大的反应，基本上是确定了她的心意。 他居高临下，慢声说：“只要他死了，你就会一心一意跟着我，是吧？” “一心一意个屁！你杀了我在意的人，还想我对你和颜悦色吗？你脑子生锈了吧？”李纯宝骂骂咧咧的。 云付见她如泼妇一般，嘴里没句温婉的话，竟然生出了几分嫌弃。 这太不一样了，就算是其他的姑娘家，也不可能这样说话的。 他面色青白，喘了口气，像是魔怔了一样：“你果然不是你娘，你娘对我一直很温柔，哪会像你这样说话的。你不是她，你到底不是她啊……” 说到最后，他还痴痴笑了，脚步摇晃，像是随时要晕倒过去。 他似乎是大受打击，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房间。 虽然李纯宝还不能动，但好歹是松了口气。 她皱紧了眉头，这可大不妙啊。 也不知道小可爱有没有去传信，她现在只能指望燕泓来救自己啊。 …… 大启，京城。 燕泓凭着公关文书，算是一路畅通无阻。 尽管偶尔有几个小喽啰挡路，但对他和成肃来说都不算什么。 他忽然到了皇宫，宫人一通传，就立即请了燕泓进宫。 来接人的是太监总管方公公，此人如今是楚墨阳的心腹，在宫内自然非常得脸，没几个人敢慢怠他。 “方公公！” 前头，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少女快步走过来，身后还跟着数个伺候的宫女，阵仗不小。 方公公脸上堆着淡淡的笑意，喊道：“见过珺妍公主。” 这正是二公主，楚妍。 燕泓不禁看了看她，他们小时候还有过情谊，只不过后来发生那件事后，他和弟弟就跟楚铮那兄妹断了来往。 长得是唇红齿白，眉眼如画，虽还未及笄，但已经亭亭玉立，很是娇媚。 同样的，楚妍也在打量燕泓。 第810章 珺妍公主 燕泓身形高大，甚是英俊，往那儿一站，便已经能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他宛如最灿烂的阳光，炫耀夺目，无人能及。 楚妍睁着大眼睛，问道：“方公公，这位公子是谁呀？” 她参加过大大小小的宴席，见过不少京城里的世家公子，但从未见过燕泓。 方公公看了看燕泓，倒是不好说出燕泓的底细，只说：“这位公子是皇上要见的，珺妍公主，皇上还在等着呢。” 楚妍在宫中混了多年，当然明白方公公所言是什么意思。 她不好再问，就让开了路。 燕泓没有再看她，直接跟着方公公走了。 御书房。 楚墨阳得知燕泓来了，高兴得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 他先命人准备好茶水，随即又命人准备好椅子，非常重视。 方公公带着燕泓进来，先行了一礼：“皇上，老奴把公子带来了。” 燕泓下跪行礼，却被楚墨阳快步上来搀扶住，不让他下跪。 他抬头，看见楚墨阳一身明黄，头发夹杂着几缕银丝，看着比自家父皇还要年老上几岁。 “二叔。”燕泓喊道，声音沙哑。 这才不过十年不见，他二叔竟然苍老了这么多。 为君者，为国为民，果真是耗费心力。 楚墨阳听见一声二叔，眼泪险些夺眶而出，他连说了几声好，看见燕泓那一张脸，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楚霁风，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回到了年轻时候。 “泓儿！”楚墨阳声音哽咽，“快坐快坐，你难得来一次，二叔要好好跟你聚一聚。” 燕泓却没有动，脸色严肃。 “二叔，侄儿本是在奉州救灾，却查到了有人倒卖药材，导致灾民无法得到救助，所以侄儿才来向二叔禀报此事。” 楚墨阳怔了怔，随后就沉下脸，问道：“倒卖药材？是谁人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前方战事吃紧，还要往灾区分一部分的药材和粮食，他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 竟然还有人敢倒卖药材，牟取暴利，他定要把那人砍了才行！ 燕泓犹豫了一下，才说：“二叔，是楚铮。” “什么？”楚墨阳显然没反应过来。 御书房静悄悄的，没人敢喘气。 楚墨阳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阴沉可怕。 “是阿铮？”楚墨阳再次问道。 “请二叔派人查明真相。”燕泓拱手说道，“奉州百姓的救灾药材全部被扣起来，他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之间！侄儿今日所言要是有半句假话，就不得好死！” “朕当然信你。”楚墨阳拂袖，走回去龙座上，盘算着此事该如何审查。 楚铮是他的儿子，他岂会不知楚铮的脾性。 这些年，楚铮年纪小小就懂得笼络朝臣，想要以此来抗衡太子。 皇后不止一次向他抱怨过，但楚铮毕竟是自己的血脉，楚墨阳只是暗地里提醒过他。 哪曾想，自己此次交给楚铮的任务，就被他如此利用，还害得灾民处于水深火热之间！ 这不只是大启的事情了，有些药材还是从黎国运来的，他还要给黎国一个交代。 “来人，传袁督主。”楚墨阳冷声说。 方公公赶紧去传话。 燕泓暗暗松了口气，也亏得他在二叔面前一直信誉不错，所以才能够无证告状。 很快，赤龙司的督主便到了。 听了楚墨阳的命令，就立即回去赤龙司清点人马出发。 出了这种事，楚墨阳就没有心思继续跟燕泓谈天说地了，毕竟还有政事要处理。 本来外男是不能住在宫里的，但楚墨阳为了方便见到燕泓，就强行安排，让他住在西侧宫。 宫里留了外男过夜，肯定是通天了。 楚妍刚才就对燕泓格外关注，再命人打听一下，当即就是内心震撼。 她到了去西侧宫的必经之路，拦住了燕泓。 “燕泓哥哥！”楚妍声音轻快的喊了一声，双眸亮晶晶的。 燕泓见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倒是没有隐瞒，微微颔首：“妍儿妹妹。” 楚妍眨了眨眼睛，“你刚才就听见方公公的话了，为什么不直接说你是谁啊？” 燕泓脸色淡淡的，只说：“我有急事要见二叔，故而……” 楚妍凑上来，直接挽住了燕泓的手臂，看起来甚是亲昵。 “不碍事不碍事，我听父皇说，你很快就会被册封为太子，你办的事情，自然是重要的。”楚妍说着，“我们兄妹难得见面，你不如到我宫里喝杯茶吧？” 她凑上来，就有一阵胭脂香味袭来。 燕泓拧着眉头，差点打了喷嚏。 他见她是女子，方才不好直接把人推开，可自己甩了甩手，楚妍还是如粘皮膏药一样，紧紧拽住他的手不放开。 燕泓也是不高兴了，说道：“珺妍公主，就算我们是堂兄妹，你也要注意一下分寸。” 说罢，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楚妍靠近不得燕泓，反倒还害得自己险些摔倒。 宫人看见公主出糗，有的人已经忍不住笑出声。 楚妍脸蛋一红，还是有些委屈的看着燕泓：“燕泓哥哥，我只是太久没见你，这才有点失了分寸。” “那现在也见过了，那你该有点分寸了吧。”燕泓说道，“你的宫殿在后宫，不是我该去的地方。” 楚妍一噎，咬咬牙，眼圈红红的：“燕泓哥哥，难道你还……还记恨当年之事吗？我那会儿……那会儿是被皇兄逼迫，所以才说了那些话的。” 燕泓心中冷笑， 道：“那么久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没想到珺妍公主那会儿才两岁，记事倒是记得挺清楚的。” “我……”楚妍脸色之间苍白，像是自己的衣服被扒下，被燕泓看了个清清楚楚，羞恼至极。 回过神来，燕泓已经走远，根本就懒得搭理她。 楚妍气得跺脚：“脾气还是没变，一如既往的讨厌！” 宫人自然不敢搭话。 但楚妍是记仇的，冷哼了一声：“刚才是哪个该死的笑了？” 有个宫女身子颤抖得厉害，楚妍眼睛一扫，宫女就匍匐跪倒在地，“奴婢该死，求公主殿下赎罪！” 第811章 真是当局者迷 楚妍玩弄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拖下去，打死。” 宫女脸色煞白，赶紧喊着饶命。 无人替她求情。 楚妍更像是个无事人一样，似乎是听不见宫女的求饶声和惨叫声。 燕泓走到了一半，耳朵敏锐的听见了宫女的惨叫声。 他皱了皱眉头，细想了一下，便知道是刚才那个笑出来的宫女遭了难。 成肃在旁，看见燕泓的脸色，就说：“殿下，闲事莫理。” 在黎国还好说，但这儿是大启。 特别燕泓身份尴尬，更不适宜开口。 “无妨。”燕泓轻叹一声，“她和纯宝一般年纪。”燕泓又快步折返回去。 看见太监要将那个宫女拉扯下去，宫女满脸泪痕，早已是吓慌了神。 燕泓稍稍一听，就知道是楚妍下令要把人给打死。 “住手。”燕泓喊道，随后看着楚妍，“珺妍公主，她是有不敬，但不至于要把人打死吧？” 楚妍没想到燕泓会去而复返，她更恨那个宫女了，这是害得她在燕泓面前没了脸面，人家以为她是多歹毒的一个人呢。 “燕泓哥哥，你不知道……”楚妍吸了吸鼻子，一副受委屈的模样，“这个宫女不仅是对我不敬，而且还手脚不干净，偷了我好几样的东西，我之前就是太好心，没有去责罚她，这才让她变本加厉。” 宫女蝶儿忙说没有，喊着：“公主，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啊！” 楚妍瞪着她，那眼神分明就是说，再胡说一句，就撕了你的嘴！ 燕泓则说：“既然如此，那就禀报皇后娘娘查个清楚，宫人行窃不可轻饶，可是有人故意诬陷，那更要追究。”楚妍的面色更不好看。 她觉得，这两兄弟和以前一样的讨厌。 此事要是闹到皇后那儿去，楚妍只会受罚，故而她只能退了一步：“罢了，既然燕泓哥哥替你求情，我就不计较了。” 她摆摆手，让太监放开她。 但也不允许这个蝶儿回她的宫殿，直接打发到做杂事的地方去了。 蝶儿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处罚还是不小，她依旧是瑟瑟发抖。 燕泓只说：“那就多谢珺妍公主高抬贵手了。”楚妍撇撇嘴，虽然心里憋着气，但燕泓对自己的语气总算好了些，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燕泓回西侧宫的路上，蝶儿就追了上来，要跪在他面前谢恩。 他伸手一扶，道：“这不算什么，以后好好办差吧，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他知道宫人的苦楚，自然是多宽容一些。 蝶儿静静站在那儿，双颊微红。 “奴婢愿意伺候殿下，求殿下收留。” 燕泓一愣，这才明白她追上来的真正含义。 显然她是觉得自己相貌好，得了他的青睐。 燕泓瞬间冷着脸，慢声道：“我不需要人伺候，你走吧。” 此次是轮到成肃忍不住笑了。 蝶儿羞得不行，脸蛋烧得厉害，偏偏自己没法说什么。 “殿下，奴婢是真的想感谢殿下。”蝶儿还是不死心。 “我只是不想看着一个人随意被打死，就算那是个小太监，我也会去开口阻拦，你倒不必感谢。”燕泓说着，“再说了，我是客人，在这儿坐不得主，不是说想让你伺候，就能让你伺候的，你找错人了。” 说完，燕泓就转身走了。 成肃再是冷冷的警告了一眼蝶儿，才跟着燕泓离开。 蝶儿留在原地，很是尴尬。 她以为燕泓是对自己有点想法，才会出手相助，哪曾想，这真是燕泓人好。 殊不知，其实是燕泓看在她与李纯宝年纪相仿的份上，才会开了这个口。 西侧宫距离金銮殿和御书房很近，才不过是几步路，以往外臣留在宫里，都是住在这里。 虽不华贵，但还是一应俱全，没什么缺的。 燕泓赶了几天路，人早已累得不行。 换了衣衫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他忽然做了一个梦，看见李纯宝落在坏人之手，还被狠狠折磨。 燕泓跑过去想要救人，却发现自己怎么跑，都没法接近到李纯宝。 他急躁无比，浑身都出了冷汗。 有人把他摇醒，嘴里还喊着殿下。 燕泓从噩梦中抽身出来，晃了晃神，看清眼前人是成肃，他缓了口气，说道：“幸好是梦。” 成肃扬了扬眉头，目光探究：“殿下是做了什么噩梦？怎么嘴里一直喊着李姑娘的名字？” 说着这话，还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燕泓有些尴尬，道：“你怎么进来了？” “殿下喊成了这样，属下哪能不进来？”成肃拿了帕子，让燕泓自个儿擦了擦汗珠，“李姑娘他们应该安全回到黎国了，殿下不必担忧。” 燕泓撑起身子，擦着额头上汗珠。 外头的夕阳灿烂，他才不过是睡了一个多时辰左右。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安？”燕泓说道。 “殿下是在担心什么？难道是怕二殿下又对李姑娘起心思吗？那的确是该不安的，可能殿下在这边耗一耗，李姑娘在那边就会嫁人了。”成肃说道。 燕泓有点急躁，瞪了瞪成肃，“你说什么鬼话，阿禹不是喜欢纯宝，又怎么会娶纯宝。” “那殿下呢？就这样一直耗着？你不说出来，李姑娘怎么会明白你的心意？再过一些日子，你就要被册封为太子，陛下和娘娘就会为你挑选好太子妃了。”成肃说道。 他是恨铁不成钢的，想当年，陛下喜欢娘娘， 什么招都用上了，偏偏到了小主子这里，就犹犹豫豫，扭扭捏捏，他在旁边看着都嫌烦。 燕泓紧皱眉头，道：“你不懂，我不能和纯宝……她喜欢自由，而她如果做了太子妃，乃至以后做了皇后，她就什么自由都没有了。” 母后为了父皇困身于深宫内，他怎么好意思让李纯宝也过上这样的日子？ 成肃啧啧一笑：“那你不做太子不就行了？又不是非要你做太子。” “我……我是嫡长子，这是我的责任。”燕泓蹙眉，“你说的话，怎么跟纯宝的差不多，我就算有这个心思，我也不确定纯宝……喜不喜欢我。” 成肃无可奈何翻了个白眼，真是当局者迷。 第812章 你在这儿说什么嘴 不等成肃说话，就有一团毛茸茸飞进了房间。 小可爱飞落在燕泓的手上， 唧唧说了起来。 燕泓愣了愣，而后面色一变。 成肃看着燕泓，又看了看小可爱，“怎么回事？小可爱怎么飞回来了？” “让它继续说。”燕泓语气冰冷，“你别插话。” 成肃少见燕泓这般严肃，就知道事儿不小，闭嘴不问了。 没了阻拦，小可爱就唧唧歪歪个不停，起码说了有两盏茶的时间。 燕泓听完了，脸色清冷，更有几分阴狠。 他没有耽误时间，便是起身穿鞋子换衣裳。 “殿下？”成肃不解，“到底出什么事了。” “纯宝被人抓住了。”燕泓言简意赅，“似乎是十年前的那个人，现在想要将她抓回去成亲。” 成肃面色大骇，“什么？成亲？” 这不是明摆着要抢他殿下的人吗？！ 燕泓没答话，只顾着收拾。 成肃倒是没什么要收拾的，等上了燕泓，就直接出门了。 恰好，方公公在外等候，看见两人出来，还愣了愣：“欸，大殿下，您是怎么知道杂家来了？” “告诉二叔，我有事，要立即出宫。” “这可不行啊，皇上准备了晚宴，要与您把酒言欢呢。”方公公忙阻拦着。 要是燕泓这就走了，他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燕泓正色说道：“我忙完后会回来找二叔请罪，方公公，烦请你帮忙带路，准备两匹汗血宝马。” 方公公一脸惆怅，但燕泓都这样要求了，他要是不从，怕是连燕泓都要得罪了。 他赶紧叫小徒弟们去准备，不仅是汗血宝马，就连干粮和水囊都要准备上，绝不能让燕泓这位小主子挑到刺儿。 一切准备就绪，燕泓英姿飒爽的上了马，和成肃很快就消失在宫门前。 方公公目送后，才回到楚墨阳那儿复命。 慕皇后带着太子，本来是有点不安，听见燕泓已经离开了皇宫，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再看楚墨阳，只见他阴沉着脸，甚是不悦。 楚妍盛装打扮，听见燕泓不来了，顿时泄了气。 但她心里还是有点小记恨，觉得燕泓下午的时候是故意在宫人的面前下她的面子。 “父皇，燕泓哥哥怎么这样啊，他不知道您特意为他设宴吗？”楚妍说道。 楚墨阳冷冷的瞥了楚妍一眼：“泓儿肯定是有事在身，所以才会急匆匆离宫，你在这儿说什么嘴？” 楚妍心中大骇，没想到父皇还是维护着燕泓，她这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她面色青白，赶紧说道：“儿臣知错，求父皇恕罪。” 楚墨阳还是冷哼一声，但好歹是没有继续责备楚妍。 慕皇后也是庆幸，她跟在皇帝身边多年，怎会不知道皇帝的心思。 皇帝这不是责怪燕泓不知礼数，而是怕燕泓匆匆离去会有危险。 慕皇后就说了：“皇上，不如让副督主带人跟随，一来可以保护泓儿，二来可以协助泓儿办事。” “皇后真是细心。”楚墨阳面色稍缓，点了点头，就让方公公赶紧去传令，免得赤龙司的人待会跟不上燕泓。 慕皇后扬了扬嘴角，还松了口气。 没了主角，楚墨阳也没心情吃饭了，就回去御书房继续批阅奏折。 楚妍还是面色不好，一直没缓过来。 慕皇后只是安慰了她两句，就带着太子离开了。 路上，她就对太子说道：“太子，等那位燕泓哥哥回来，你一定要多与他亲近。” 太子才十岁，仰着头，一脸不解：“可是父皇似乎很在意燕泓哥哥，儿臣……儿臣有点不高兴……” 燕泓一来，父皇眼里就没有他了，刚才都没看他一眼呢。 小孩子都是爱吃醋的。 慕皇后半蹲下来，正视着太子，语重心长的说道：“不用不高兴，他是不会抢走你的位置的，相反，你要是亲近他，以后会有很多的帮助，他将来可是黎国的国主。” 太子明白了，点了点头：“儿臣明白了。” 慕皇后嗯哼了一声：“乖，你听母后的话，总是没错的。” 可惜她的女儿才七岁，是没法成为燕泓的太子妃的。 但她女儿没法占得一席之地，那也轮不到楚妍。 她得想个法子，将今天下午的事情说给楚墨阳知道。 …… 李纯宝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在马车上。 还是半夜，车厢内昏暗无比。 她的穴道总算解开了，动了动筋骨，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上了镣铐，哗啦啦的响。 “醒了？”听见了声响，旁边的云付开了口。 李纯宝一个激灵，立即坐起身：“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云付嗤笑一声：“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那我们去哪里？”李纯宝问道，“这么着急赶路。” “回家去。”云付说道。 “回家，回哪里的家？” 云付见人都控制住了，就直接说道：“大燕皇朝灭亡的时候，我们就避世到了海外，在一个叫长春岛的地方住下了，我们就是去那里。从这里过去，大概大半个月路程吧。” 李纯宝皱眉，问道：“那你们云家是大燕皇朝时候的大世家？那你们不该是要去效忠燕家吗？” “的确是大世家，但燕氏皇族连自己的江山都守不住，我们云家为何还要效忠燕氏皇族？”云付嘲讽一笑，“瞧瞧，你们现在的黎国国主不也是没想着恢复大燕江山吗？他占着三亩地，就沾沾自喜了。”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 要是楚霁风知道别人嘴碎他，肯定要气得要拿刀砍人。 不过细想了一下，回去长春岛还要大半个月，那她就能在这段时间内寻找机会逃脱。 天很快就亮了，李纯宝就趁机打量云付。 他手腕上戴着自己的系统镯子，腰间挂着一把钥匙。 本来她有点不明白，为何云付能摘下她的镯子，可跟云付聊了聊，知道他是自己的近亲之后，一切就有了解释。 虽然系统是认主，但血缘亲近的人还是能动得了镯子，只是无法使用而已。 既然是血缘亲近，那…… 李纯宝猛的看向云付，那就不可能是表哥表弟了，而是直系亲属了呀！ 第813章 亲人都到齐了 这太爆炸了！ 李纯宝心里还处于震惊状态，又看见云付贴近过来，神色虽然淡淡的，但眼睛里却有着别样的炙热。 “你你想干什么？！”李纯宝惊了，赶紧退后，“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啊？！” 云付的手一顿，身体僵住在这里。 他吃吃笑了：“礼义廉耻？宝儿，你比我想象中聪明。” 很显然，李纯宝是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李纯宝毛骨悚然，她一直以为霍昇和霍思思是出现了意外，原来这远不止如此啊！ “真的？”李纯宝紧紧盯着云付，算了下他的年纪，心中就大概有了答案，“你是我娘的弟弟？” 云付不做声，但眼睛透露了几分佩服。 李纯宝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他岂不是自己的舅舅？他也好意思？ 云付看见了她的脸上的嫌弃，微微蹙眉，有几分不悦了。 他伸手想要撩起她鬓间的发丝，动作亲昵，刚一触碰到李纯宝，她就打了个冷颤，汗毛都竖了起来。 看准了系统镯子，李纯宝眼睛精光一闪，想要抓过来。 还没碰触到，马车忽然停下，云付骤然缩回了手。 李纯宝咬咬牙，心里一股怨气，心想着是谁来阻碍她，还真是个烦人精。 “二哥！”马车外响起了女子的声音，焦急又兴奋。 云付脸色一沉，念了一句：“她怎么来了？” 李纯宝听见那一声二哥，就知道来人定是她的小姨。 一只葱葱玉手将帘子挑开，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裙的美貌女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乍眼一看，与李纯宝有几分相像。 只是李纯宝更加年轻美貌，眼睛都是水灵灵的。 云雅看见李纯宝 的时候还愣了愣，一声大姐喊了出声，事后又回想了起来，要真是她大姐，怎么会比自己还要年轻呢。 “你来干什么？”云付蹙着眉头，“不是告诫过你，在家里等着的吗？” 云雅撇撇嘴，上了马车，竟是亲昵的挽住了云付的手。 “二哥离家差不多两年了， 我实在是太过想念二哥，这才找来的。”云雅虽然是对云付说着话，但眼睛还是不住打量着李纯宝。 眼神明显是有嫉妒，愤恨，以及杀意。 李纯宝看到了，不由得心中冷笑，看来自己是碍了她的道，抢了她的人。 云付看见云雅这么亲近自己，面容一片温柔。 他摸了摸云雅的头，轻声说道：“有什么好想念的，这不见到了。” “要不是我找来，还没法这么快见到二哥呢，二哥是不是怪我自作主张？” “怎么会呢，你能找来，我高兴得很。”云付说道。 他看了李纯宝一眼，见她别过头，似乎是懒得看他们，心里还是有点小脾气的。 “你去别的马车吧。”云付对李纯宝说道。 李纯宝回头：“我？” 云付扬了扬眉头，觉得自己计谋有用处了，她果然是不高兴了。 “你要是不想走，只要说一声，我能让她走。”云付继续说。 这会儿云雅的脸色僵住，有几分震惊的看着云付。 以前，都是她说一句，云付就不会让那些女人留下。 没想到今日的她，竟然会变成了像那些女人一样，被别人决定去留的命运。 “那我走。”李纯宝想也不想，直接下去了。 人家想要腻歪一下，自己总不好做电灯泡嘛。 看到李纯宝一下子就没影，云付和云雅的脸色臭得厉害。 云付没想到李纯宝还是不在意自己，竟能容忍其他女子来霸占自己。 云雅想的是，李纯宝如此直接拒绝，倒显得自己像个倒贴的，而且还会让云付一直惦记着！ 果然是心机深沉的女子，跟她那个大姐差不多！ 不过云雅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说道：“二哥，我们好久没见了呢。” 她凑上来，一身淡淡的清香味。 云付眸光深沉了几分，勾住了她的下巴。 后来的马车并不平稳。 李纯宝坐在后边的马车，因为有随从一直紧盯着她，她几乎是不可能逃走的。 而且系统镯子还在云付手上，她必须要抢回来！ 她挑起帘子看了看前方的马车，嘴角抽搐了一下，幽幽说了一句：“那长春岛是不是没男人？” 女随从不大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些奇怪的看着李纯宝。 毕竟二爷吩咐了要好好伺候人，女随从搭了嘴：“长春岛有不少男人，但大部分都是渔夫。” “难怪。”李纯宝放下了帘子，百无聊赖的瘫坐在那儿。 也不知道楚铮在系统空间里如何了，但她现在自身难保，也管不上他了。 女随从想了又想，总算明白了李纯宝方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脸上也闪过一抹不自然，就说：“李姑娘放心，二爷并没有娶妻。” 李纯宝倒是乐了：“他娶不娶妻跟我有什么关系？” 女随从名叫白苑，她拧了拧眉头，还是劝道：“姑娘，如今你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倒不如乖乖听话，日子就能好过。” 李纯宝瞅着她，目光不明。 白苑继续道：“长春岛其实是个世外桃源，周边有不少群岛，也与陆地有贸易往来，任何东西都不会缺的。而且我们云家还有独特的炼铁技术，附近的岛屿都认云家为主，就连北梁皇帝也亲自来拜访过二爷。如果姑娘喜欢住内陆，二爷也可以为你将云家山庄搬到北梁定居。” 说了这么多，还是为了让李纯宝动心。 李纯宝听出来了，问道：“欸，长春岛是近着北梁的？” 白苑倒没有那么傻，说道：“姑娘，你不用打听，我是忠于二爷的。” 她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眼神挣扎了一下。 李纯宝靠过去就捏住了白苑的手，随即就看见白苑的手心发黑。 “你这毒可不轻啊，每个月都得服药镇压毒性。”李纯宝明知故问，“是云付给你下的毒？看来你也没那么忠诚于他，要不然他哪能会给你下毒，控制你呢？” 白苑有些生气，甩开了李纯宝的手。 “这与姑娘无关！” “欸，你别说，只要我拿回了我的镯子，我就能帮你解毒。”李纯宝说道。 第814章 是随从也是侍妾 白苑眼睛里有了点波动，她看向李纯宝，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真能解毒？” 李纯宝见她动了心，眼睛亮晶晶的，扬起嘴角一笑：“你以前在长春岛上，估计没听说过我的名号，我在黎国很出名的。” 不只是黎国，天下各国有不少人都慕名而来，找她医治奇难杂症。 白苑面色沉静，说道：“李姑娘，这些年二爷一直关注你，奴婢是知晓你的厉害的。” 但她这毒的确是棘手，她如今就怕李纯宝为了脱身来欺骗她。 李纯宝并不意外，要不然也不会有罗掌柜那一出。 云付此次也是趁着奉州地震这个节骨眼，才能对她下手。 “这毒我真的能解，我不骗你。”李纯宝说道，“我可以在你面前发誓，姐姐，只要你能帮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 什么感激不感激的，白苑自然不会多么相信。 但李纯宝说的话正中她的下怀，她的确是想要把体内的剧毒解开，不再被人控制。 还不如说，她想要获得新生。 方才李纯宝是压低了声音说话的，白苑也很会来事，低声接口说：“二爷有专人伺候，奴婢是很难近身的，而且二爷显然是知道了那镯子的厉害之处，肯定会好好护着，姑娘想要指望奴婢，奴婢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李纯宝闻言，心里已经是欣喜无比。 她扬了扬眉头，“不要紧，只要你答应帮我，一切都好解决了。” 白苑见她信心十足，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二爷自小就是心思深沉，做了很多泯灭人性的事情，在长春岛里，几乎是人人闻风丧胆的。 而眼前这位李姑娘呢，才不过是十七岁，还能斗得过二爷？ 一旦失败，自己连命都没了，那还谈什么新生。 见白苑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李纯宝不慌不急，说道：“你既然把命押在我身上，我是无论如何都会保你平安，你相信我吧。” 听到她这话，白苑还是皱着眉头，不由得出言质问：“姑娘手无寸铁，如今又成了被囚之人， 何以认为，能保住奴婢的命？” “因为你没得选。”李纯宝眯了眯眼睛，眼神犀利起来，“你面容跟我有几分相像，想必云付也欺负过你吧？” 白苑面色僵住，而后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宛如浑身陷入了冰窖之中。 她瞪着李纯宝，低吼道：“你胡说什么！” 李纯宝见她如此反应，就很明白自己确确实实戳中了白苑的痛点。 方才她隐约看见云雅的手掌，也是有这样的黑印，可见她们两人是中了同样的毒。 云付这人的心理显然是有问题的，云雅有九成是自甘堕落，但白苑不是，她对此事有很大的恐惧。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知肚明。”李纯宝冷声说道。 白苑面青唇白，恨不得要将李纯宝掐死，可偏偏她说的是真话，而且还是唯一能够帮助到自己的人。 “没错，我是一个替代品。”白苑挪了挪位置，蜷缩在角落里，也顾不上看管李纯宝了，毕竟她现在就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她抬眸盯着李纯宝，“但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我们这些替代品，是不允许怀上孩子的，他曾经就狠狠地灌我喝了一碗红花汤，让我……让我没了自己的儿子。” 她是女人，知道自己怀孕了，还是高兴的。她想要把孩子生下来，就故意隐瞒，谁知道后面还是瞒不过云付。 他是发了狠，看见那个已经成型的男孩，面露嫌弃，说了一句：只有她才有资格怀上我的孩子，你算什么东西。 白苑是大受打击，死也死不去，还得有时候去伺候云付。 李纯宝愣住，没想到云付还能有这么狠心的时候。 “那刚才那个女人……也是如此？”李纯宝问道。 白苑知道她说的是谁，就点点头：“她叫云雅，是你的小姨。但她很是听话乖巧，每一次都用避孕的药物，就算不不小心……怀上了，也会立即处理，不会让二爷厌恶她。” 李纯宝倒是惊了。 原来云雅这么痴狂，还真是刷新她的三观了。 她握住了白苑的手，温暖着白苑冰凉的手，“你放心，我是真的能救你。” 白苑眼睛微红的看着李纯宝，有些恍惚，心里升起了信任，跟着点点头。 笼络了人心，李纯宝就开始盘算着该怎么行事了。 云付监视了她几年，肯定很清楚她的底细和做法，自己还是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一旦失败，就不是现在这个待遇了。 因为白苑和云雅已经是例子，她绝不能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李纯宝不由得挑起车帘子，看了看外边的风景。 阳光正好，有些刺眼。 李纯宝一直想找机会接近云付，谁知道这人有了云雅之后，就好像忘记了她一样，连见他一面都很难。 这样持续两天之后，他们终于能在一处客栈落脚，好好歇一歇。 此时他们已经接近南梁的边境，他们就是为了安全期间，决定绕路回去，不走黎国那条便捷一些的路。 分派房间的时候，他们兄妹一道进了最好的房间。 云雅很是高兴，直接挑衅的看着李纯宝，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云付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还是看了她几眼。 这差点让李纯宝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不过她还是机智的，没有表现出来，直接摆出了个不悦的脸色。 云付看了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果然，他这样做是有用的。 但效果还是不够，他轻搂住云雅的腰，把人带进了房间。 李纯宝面色依旧难看，但等她回到了房间，没人盯着，她就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白苑见状，微微蹙眉：“你这可不行，这如何能接近二爷啊。” 她这两天尝试过，但有云雅在，她根本没法接近。 她就是个小小的随从，很多时候都无能为力。 李纯宝还带着镣铐，小心翼翼的坐下来，说道：“你放心，我以前演过话剧。” “话剧？”白苑不解。 “哦，就是唱过戏曲。”李纯宝解释道。 第815章 可是我不是我娘 白苑明白过来了，也就是说，做戏有一套。 紧接着，李纯宝就不吃晚饭了，把自己饿了一晚上。 白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竟然要这样折磨自己。 但她很快就有了答案，李纯宝往她往外面一说，不多时，云付就来了。 只是他面带喜色，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看见李纯宝那消瘦的脸颊，他又高兴又心疼。 “宝儿，你怎么不吃饭呢？瞧瞧你这小脸蛋，都干瘪了。” 云付在旁坐下来，一双眸子温柔得似是要滴出水来。 李纯宝细碎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逛街的额头，她别过头，道：“你不是跟人家玩得挺高兴的嘛，过来我这儿做什么，我吃不吃饭跟你没关系吧？” 云付笑了出声，“你果然是在意的，宝儿，只要你说一句，我以后都不会过去那边，我陪着你，如何？” 李纯宝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云付倒也不着急，将小茶几挪到了她的面前，上面的饭菜早已冰凉。 他微微蹙眉，就让白苑重新准备一份热饭菜上来。 李纯宝看过去，竟是看见云付的手腕上并没有戴着她的系统镯子。 难道是在他身上？ 现在该如何是好？ 她心中盘算着，一时间失了神。 云付眯了眯眼睛，喜悦的心情一下子消失殆尽，冷幽幽说道：“宝儿，你是在想什么？” 她似乎是看见自己没戴着那一只奇怪的镯子，脸色就变了。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人随意哄骗的小少年，他能洞悉人心了。 李纯宝回过神来，心中大骇，知道他对自己起了疑心。 她并没有开口哄他，反而是冷着脸，怒极了喊道：“你身上还沾着别的胭脂香，你是故意过来恶心我的？把我当成什么？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云付一愣，原来她是在气恼这个。 他面色随之变得缓和，说道：“宝儿不要生气，我立即回去换身衣服。” 李纯宝哼了哼，没再管他。 等他换了衣服回来，热饭菜也上来了。 李纯宝还是气呼呼的，没有动筷，云付心中得意，还是好声好气的哄着，亲自喂着她吃饭。 一开始李纯宝还不乐意，云付多说了几句好话之后，又发了誓言，她才张开嘴巴吃了几口饭菜。 白苑在旁看着，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 要知道，那么多替身之中，就连云雅都没能得到这等待遇。 过了会儿，还是有人来通报，说三小姐身子不舒服，吵闹着要见云付。 李纯宝尽管没说话，但脸色还是冷了冷。 云付大概是对云雅有点别样感情的，完全忘了刚才的誓言，说道：“宝儿，你早些歇息，我去看看你小姨。” 李纯宝说道：“你爱去就去，不必跟我说。” 云付也没因她这句话真的不去，很快就没影了。 毕竟是木制的客栈，隔音好不到哪里去，不多时，就传出了一阵旖旎的声音。 李纯宝啧啧了两声，一脸鄙夷，吐了两个字：“男人。” 白苑拧着眉头，说道：“姑娘，这似乎是不行啊？” 她以为李纯宝会格外不同些，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留不住云付。 “若是我娘，她肯定能留住人。”李纯宝慢声说道，“可是，我并不是我娘啊。” 她拿下了那支白玉梅花簪子，借着微弱的烛光，慢慢看着。 “我八岁就到了山庄，以前……以前是伺候大小姐的。”白苑说起了往事，“大小姐长得美，性子好，山庄里的人都很喜欢她，对我也很好……” 她能为李纯宝赌命，也是因为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诶，我这个舅舅，比我娘小了多少？”李纯宝顺势问道。 “四岁吧，大小姐及笄的时候，二爷才十一岁。” 白苑是万万没想到，一个还不满十五岁的人，竟然这么丧心病狂。 “幸好年纪对不上，不然我都要以为，那不是我舅舅，而是我亲爹。”李纯宝说道。 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不然她都要难受死。 白苑面色微微青白，过了会儿，才说：“当然不是了，大小姐当年一及笄，就嫁了人，那是山庄里的侍卫，虽然身份是低了些，但庄主和夫人都觉得他人品贵重，就放心的将大小姐托付给他。” “然后呢？”李纯宝追问道，“怎么我娘后来就到了黎国？” 白苑还是压低了声音：“当年大小姐已经怀了孕，却忽然听到庄主和夫人病重的消息，就回了山庄。她才发现……发现是二爷下的手，目的是要逼她回来，可是……可是那年二爷才十二岁。我们有不少人都是极为惊讶的，没想到二爷对大小姐不是什么姐弟之情，而是……而是……” 后面的话，白苑没继续说下去。 李纯宝手足微微发凉：“那他是杀了亲爹亲娘？” 白苑点点头，声音微若蚊声：“没错，听说是二爷不想大小姐嫁出去，庄主当时狠狠训斥了他一顿，却没有提防。没过多久，二爷就拉拢了人，亲自动的手。” 白苑说起来这些事，到此至今还是怕得很。 李纯宝心口跳动得很快，她有些震惊，还是下意识问道：“那我亲爹……” “早就不在了。”白苑说道，“你爹知道大小姐被囚禁在山庄，就舍命救出了大小姐，两人是想要离开长春岛，可二爷很快就追了上去，你爹为了让你娘离开，就冒死烧了所有的船只，二爷很是愤怒，自然没留下他的性命。” 李纯宝的心又是紧了紧。 要是没有云付这个搅屎棍，估计原主至今都会活得很幸福。 如此看来，云付早些年的心理就扭曲了，为了得到自己的长姐，竟然连自己亲爹亲娘都不放过。 难怪云付会如此小心，没有将系统镯子戴在手上。 她推算了一下，恐怕镯子也不在云付身上，而是被藏了起来。 她和白苑的能耐有限，自然是对付不了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这一夜，李纯宝心事重重，以至于辗转反侧还难以入眠。 忽然有东西砸到了她的身上。 李纯宝猛地撑起身子，借着月色一看，发现是一块小石头。 第816章 纯宝是我 只见窗户上，有个俊俏男子探出头来，轻声喊：“纯宝，是我。” 是燕泓。 他风尘仆仆，显得有几分疲倦，只是看到李纯宝安好的时候，咧嘴笑着露出了两排皓齿。 这种微笑，似乎能让月光都瞬间变得温暖起来。 “你怎么找来了？”李纯宝反应虽然很惊喜，但不想惊动了外面的看守随从，就拎着镣铐，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燕泓看见她脚上手上都被束缚起来，脸色顿时一沉，竟然生出了几分戾气和杀意。 这一下子，李纯宝几乎以为楚霁风出现在自己眼前。 果然是父子，燕泓平日虽好脾气，但一旦触犯到他的逆鳞，他也是一样的狠。 “是小可爱带的路。”燕泓低声说。 他打量了一下她的镣铐，面色依旧不好。 “小可爱？”李纯宝怔了怔，“原来它心里还有我，真是太感谢它了，那你带了多少人来？” 哼，她也有帮手，云付算什么东西呢，她一定要将他大卸八块！ 燕泓说道：“就我一个。” 李纯宝闻言，差点惊叫出声。 她捂住胸口，气呼呼的说道：“你一个人也敢来？你不知道云付有多少人吗？赶紧走，别害得自己被抓。” “我现在就有能力带你走。”燕泓说道，眼神坚定。 “不行，我的镯子被他抢走了，我得拿回我的镯子再走。” 燕泓看了看她的手腕，果然是没了镯子，不禁拧紧了眉头。 他是知道李纯宝是靠着镯子进入那个仙境的，这对她很重要，更别说着若是失去了镯子，对黎国也是一大损失。 可细细一想后，他还是很坚定的说道：“不行，你必须现在跟我走，你留在这里很危险。如果你跟他离开了大启的国境，我就更难救你了。镯子的事情，等你安全后，我再想办法夺回来。” 他其实已经跟了云付的车队有两日，是知道云付那些小癖好的。 李纯宝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怎能被人糟蹋了。 “这样吧，在出大启国境之前，如果我没法将镯子夺回来，我就跟你走。”李纯宝说道。 镯子虽重要，但自己的命也重要啊。 云付是个残忍心狠的人，她总不能去冒险。 燕泓还想要再劝，但李纯宝已经招招手，“快走，有人来巡逻了，你别被发现了。” 不远处，果然是有两个护卫在往这边接近。 燕泓劝不了李纯宝，只好咬咬牙，先行离开，在暗处继续观察。 李纯宝见燕泓没被发现，常舒了一口气。 不知怎的，燕泓来了，她的心就安稳了许多。 翌日。 又是如常启程。 只不过李纯宝今日也是厉害，半路上就说自己心口疼。 白苑挑了挑眉头，见李纯宝脸色苍白，装得有模有样，不禁佩服起来。 她也不含糊，立即叫人说给云付知道。 云付来得很快，神色有点慌张，见李纯宝虚弱的靠在垫子上，似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他脑袋一轰，下意识就喊了一句：“阿姐，你别吓我。” 当年他年纪小，他的阿姐这副模样，差点死在了他的面前。 李纯宝微微抬眸，眼底一片乌青，道：“你叫我什么？” 云付回过神来，虽然她们母女长得像，但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他的阿姐长得温柔至极，眉眼如水，而李纯宝眉宇间则是有一股英气，一看就知道是个果决的人。 云付脸色倒没有那么担心了，只说：“一时叫错了，宝儿，我也是很关心你的。” 李纯宝撇撇嘴，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是我舅舅，当然关心我了。” 知道他不是自己亲爹后，她心里总算是没有那么别扭了。 云付倒是乐了，“你似乎要跟别人比。” “跟死人比是最没意义的。”李纯宝也不装了，说话有了点力气，“我现在就明白自己的处境了，既然都落到你手里了，我还不如去接受，免得以后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你也知道，我做了皇后娘娘的徒弟，可是一直打横走的，从来没受过什么苦，也没受过什么委屈。” 云付听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半信半疑，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扬了起来：“你能这样想，很好。” 不过李纯宝说的的确是真话，她自七岁起，就有楚霁风和苏尹月夫妇照顾着，有时候就连楚霁风也要对她轻声细语的说话， 这样的姑娘，要让她受苦，她怎么愿意呢。 云付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脸，她竟真的是不闪躲了。 他大喜，凑过去想要进行下一步行动。 他的阿姐至死都不从他，这是他心里唯一的憾事。 李纯宝却在这个时候抓住他的手腕，冷声道：“我说过了，我是个有脾气的人，你要是想要我，就不要跟别的女人有牵扯。” 云付本是面色僵住，听到她这话，神色一缓：“你放心，你既然愿意跟我，我绝不负你。” 他身上有胭脂香，还真是不急于这一时。 要让李纯宝心甘情愿，还是要将云雅这个贱货先处理了。 “她是我小姨，我不希望她出什么事，就让她别再缠着你就是。”李纯宝说道。 “宝儿，你真是心善。” 云付本就是想着，要将云雅给杀了一了百了。 但李纯宝这么一说，他还是要留个情，不能惹了李纯宝不高兴。 云付离开后，李纯宝叹了一声。 他还是没有戴着镯子。 不过她今日这么一挑拨，估计很快就能掀起风浪。 她这位小姨，可不是省油的灯。 云付回去自己的马车上，就让云雅滚下去，别再跟自己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云雅穿着一件单薄的纱衣，可谓是一眼就能看清她的丰满，乍听云付这话，顿时就惊住了。 “二哥，为什么？”云雅焦急出声，“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是是宝儿跟你胡说了什么？” “她愿意跟着我了，你自然不能再在我面前晃悠。”云付整理了一下袍子，嫌弃的看着云雅。 “什么？”云雅一愣，她怎么能想到，一个刚及笄两年的小姑娘会低头，就算她再看重云付，但他也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了呀。 第817章 夺回系统镯子 而且，这两人的关系还这么尴尬！ “滚下去。”云付再说。 云雅是气急败坏，喊道：“二哥！她对你不是真心的！我才是真心的！”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是真心的。 她以为李纯宝会分了自己的宠爱，可没想到，云付连分宠的机会都不给她！ 就因为李纯宝更像他们阿姐吗？！ “真不真心都好，我只要她。”云付冷声说。 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他岂会没能力去应付。 这是最像阿姐的人，他必须要把人就在身边。 云雅简直要疯了。 她扑过去，还是摆出温柔贴心的模样，说道：“你真要如此无情吗？你不能丢下我啊。” 云付看到她的面容，微微晃了晃神，差点被她吸引住。 他这些年一直让云雅留在自己身边，就是因为云雅很会模仿阿姐。 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一脚踹开云雅，要不是云雅自己抓得紧，她肯定会被踢下车去。 云付气恼不已，直接说了狠话：“你只不过是一个模仿别人的影子，你真以为自己能左右我吗？你若再执迷不悟，不懂得分寸，我不介意多杀一个亲人。” 云雅怔了怔，面色逐渐惨白。 她那时候虽然年纪小，但也记得云付怎么杀死自己亲爹亲娘的。 毫无感情，残忍冷酷。 云雅心里有了别的盘算，还是披好了衣衫，从马车上下去。 她的马车已经被李纯宝占用，她反倒只能骑马了。 以前就算云付有很多替身，但她都是排行第一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现在她就恨不得要将李纯宝扒皮抽筋，还想划花那张脸皮！ 车队里的人看见此等情景，虽是默不作声， 但脸上还是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云雅以前仗着二爷的喜爱，耀武扬威，山庄里的人都烦透了她。 见状，云雅又是憋了满肚子的气，脸色从苍白到了愤愤不平的通红，成了一道风景线。 他们绕路而行，已经快出大启的国境，前方就是南梁。 李纯宝听白苑的话，此次南梁和北梁之所以联手，全是因为有云付这个中间人牵线。 不仅如此，云付还带着家奴到北梁锻造了一大批兵器，又给了不少军饷，所以才能促成好事。 李纯宝不仅咂舌，云付为了她，还真是花了大手笔啊。 要不是他心理扭曲，又是自己的舅舅，她差点就要被感动了。 “这样说来，大启和黎国是岌岌可危啊。”李纯宝拧着眉头，有些担忧。 大启这些年的国力虽然强盛，但奉州地震，拨去了不少药材和粮草，肯定会影响到边境打仗的。 而黎国 有楚霁风坐镇，她倒是不担心什么了，她只怕云付所锻造的兵器太过厉害，让楚霁风招架不住。 在国家和百姓这些大事跟前，李纯宝都觉得自己不值一提了。 云付踢开了云雅后，就让李纯宝上了他的马车，只是李纯宝不露痕迹的打量了一番，还是没发现系统镯子的痕迹。 莫非他是丢了？ 李纯宝心一沉，那可就糟糕了。 虽然他们走的是偏僻的小路，但还是遇到不少逃难的百姓，他们都是衣衫褴褛，脸面肮脏，有些饿极了的，还求他们能给一口粮食。 李纯宝看了非常心疼，她在军队里做了好几年的军医，自然明白战争是残酷的，受苦的还是百姓。 云付是想在路上发生点什么的，但一路上偶尔窜出几个穷苦百姓，打扰了心情，他只能是按住了心里的火苗。 而且李纯宝还是完璧之身，他自是要珍重待之，不能草草了事。 李纯宝知道他这些想法的时候，心里已经翻了好几次白眼，都上了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十八岁呢。 不过这也是好事，这就代表她这一路上很安全。 今晚就要离开大启的国境，他们得夜行赶路，李纯宝还是不知道镯子在何处，不禁想起了自己跟燕泓的约定。 李纯宝见时间无多，把心一横，趁着马车颠簸了一下，直接摔到了云付的怀里。 柔软的美人儿落到自己的怀中，云付的呼吸猛地沉重起来，昏暗中，他贴近李纯宝的脸颊，喃喃念着：“阿姐，你终于明白付儿的心意了吗？” 明白你个大西瓜！ 李纯宝心里这样想着， 还是欲拒还迎的喊道：“不，我是宝儿” 云付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放松了下来。 “宝儿，那你明白我的心意吗？我为了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娶正妻，就是要等你。”云付呓语着，“我就是要你做我的原配正妻，无论是有多少个像你娘的人，我还是很坚定的挑选你。” 李纯宝要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强，早就把胃里的饭吐出来了。 她勾着云付的衣领，呵气如兰：“真的？我好感动哦！” 这一句话已经让云付暂时丧失了理智。 只是下一刻，李纯宝就抓到了他胸口处的金属物件。 云付顿时反应过来，捏住了李纯宝的手，狠狠用力，几乎要将她的手骨捏碎：“你这贱人！你和你娘一样，虚伪，满嘴谎言！” 李纯宝疼的冷汗直冒，却还是往他手臂上用力咬了一口。 云付闷哼了一声，撒开了手，“这镯子，你戴不上去！” “谁说我要戴上去才能起作用？”李纯宝笑了起来，“拜拜咯！”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消失了，云付还扑了个空。 连同镯子，也消失了个没影。 云付瞪大眼睛，没想到还能来这么一出，他气急败坏，赶紧喊着：“停车！停车！” 车夫立即停了下来，车队众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纷纷看向云付的马车。 云付喘着气，喊道：“就地扎营！” 白苑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因为她是知道李纯宝曾经凭空消失过，后来云付在客栈里等了一天，才把人逮住。 她微微颤抖，忍不住问道：“二爷，难道难道李姑娘又不见了吗？” 云付目露凶光，哪里还有什么温儒雅的模样，“没错，此次她不会轻易出现，但我相信，她在那神秘地儿没水没粮，肯定熬不住几天，就在原地等，一定会再次把人等到！”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被算计到！ 第818章 吓得楚铮服服帖帖 车队忽的乱起来，闹腾个不止，在后方的燕泓心一紧，怕李纯宝出了事，差点就冲了出去。 但后面又听到云付喊的话，他停下了脚步，瞬间就明白，李纯宝肯定是拿回了她那个镯子，脱了险。 他松了口气，并没有着急离去。 很明显云付打探清楚了李纯宝的秘密，知道原地等待就能把人等到。 他盘算了一下，眼睛透着冰冷的光，人留在原地，那还不简单吗？ 纯宝，你要等我。 燕泓咬咬牙，转身离去。 …… 李纯宝以卧躺的姿势进入系统空间，一转头，就看见旁边放大的面容。 满脸胡须，眼圈发青。 她猛地尖叫了一声，坐起身来。 楚铮也瞬间被吓醒，他脑子已经不清醒了，满嘴胡言的喊着：“干什么？！妖怪在哪里？妖怪在哪里？” 李纯宝这才认出来了，这是楚铮啊！ 楚铮看见她的时候，也是怔住，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就差点扑上来抱着李纯宝大声嚎哭。 幸亏李纯宝眼明手快，把他一脚踹开。 “别发疯！” 楚铮现在哪里还会记得恨不恨，流泪满脸的说道：“李纯宝，这里有妖怪，这里好恐怖！我们落入了妖怪的巢穴！这里没有天，没有太阳，一直都是很亮堂的！” 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四周的机器人。 李纯宝哭笑不得，以前还很记恨楚铮，可他自己在系统空间了待了好几天，肯定受了折磨。 她眼珠子一转，站起身来，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看着楚铮。 “一号，过来。” 机器人听到她的指令，立即挪到了她身边。 楚铮目瞪口呆，屁股往后挪：“你……你怎么能命令它们？莫非……莫非你就是……” “没错，我就是大妖怪，哥斯拉就是我在妖界的名号！” 楚铮屏住了呼吸，脸色惨白。 他以前觉得李纯宝该死烦人，一次又一次的阻碍他的好事，没想到，人家竟是妖界大王！ 他悔不当初啊，怎么当初就没点眼力劲，把李纯宝给得罪了呢！ 这几日在这个鬼地方里生活，他只能啃地瓜，啃干饼，连去个茅厕都要被小妖给监视，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哥斯拉大王，求你……求你不要杀我。”楚铮说道，“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李纯宝戴上了镯子，瞥了他一眼，道：“我是妖界大王，你说好好做人是什么意思？” 楚铮又是头皮绷紧，“是是是，我好好做妖。” 看着楚铮这样战战兢兢的模样，李纯宝又拿他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的模样作比较，不禁觉得好笑。 她知道云付肯定在外面等自己，所以她一时半会是出不去的，也就是说，她还要跟楚铮在这儿住上几天。 虽然烦，但没有办法，她总不能把楚铮杀了。 “那你在我的地盘上，可要学聪明些了，别惹了我生气。”李纯宝说道。 楚铮忙的点点头：“一定一定，您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我对您忠心耿耿！” 李纯宝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巡视着空间受到了那些破坏。 幸运的是，因为有机器人在，楚铮没能到处跑，没什么损坏。 只不过…… 卫生间很是邋遢，一打开门，一阵臭味传出来。 李纯宝干呕了一下，道：“你上厕所不懂冲水的吗？” 楚铮不大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见她双目喷火，他吓得像一只小绵羊，道：“我听不明白，那只小妖明明是说了，这里是方便的地方，所以我才……” 李纯宝几乎要翻白眼。 虽然机器人是智能的，能阻止楚铮乱拉乱尿，偏偏就没法教育楚铮怎么冲厕。 失策啊，当初建造系统的时候，那个科学家为了节省成本，竟然没用自动马桶。 这是有多扣啊！ 她捂着鼻子，说道：“我巢穴的茅厕是很先进的，你要是学不会用，我就把你剁了！” 楚铮浑身一震，说道：“我……我肯定会好好学。” 李纯宝讲解了一遍，上小号和上大号该怎么去，又该怎么冲厕。 “学会了吗？” “学会了。”楚铮认真的点点头。 妖果然是妖，竟然能造出这样的东西，一个按键下去，就能让那些脏东西瞬间消失。 神奇，太神奇了！ “那你把卫生间洗了，里里外外都刷一遍。”李纯宝吩咐道。 楚铮再像小绵羊，还是不禁愣住。 这是茅厕，他堂堂一个皇子，李纯宝竟然让他洗茅厕！ “不行……”楚铮想大声拒绝，但话一出口，就微若蚊声，差点让李纯宝听不见。 “你说什么？” “我说，该用什么洗。”李纯宝指了指刷子和喷头，又大概讲解了一下，最后还啧啧笑了一声，“楚铮，你这么识时务，肯定能在我手底下活下来。你瞧瞧，这些没有感情的小妖，都是不听我的话，就被我变成了这样。” 楚铮拿起了刷子，还想耍一下脾气，让李纯宝知道自己的厉害。 听到这话，他立马又皮实了，什么想法都不敢有了，赶紧卖力干活。 反正在这里没人看着，面子能值几个钱，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李纯宝见楚铮不敢造次，伸了个懒腰。 她吩咐机器人好好盯着楚铮，一旦发现他不对劲，就立即把人逮起来。 她神经连续绷紧了好几天，现在必须要好好睡个觉，不然她也扛不住。 临睡前，她再摸了摸镯子，心想着一定要回去救白苑。 要不是白苑跟自己分析过，她也不会孤掷一注，轻易就将镯子夺回来。 自己答应过的，可不能失言了。 因为不用担心云付这号人，所以李纯宝这一夜睡得极好。 一出房间，看见楚铮竟是蜷缩在角落里睡觉，两台机器人就在附近紧盯着他。 楚铮是半睡半醒的，他根本不敢睡沉，所以样子才会这么邋遢。 听见了脚步声，他很快就醒了过来，喊道：“李……哥斯拉大王，你终于出来了！” “你吃了没？”李纯宝问道。 楚铮很快明白她的意思，道：“没呢，还有几块煎饼，我立即就给您找过来。” 他屁颠屁颠地过去，生怕惹了李纯宝不高兴。 第819章 你为什么就不懂我的真心 李纯宝看见那些发霉的烧饼，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楚铮赶紧说道：“还有地瓜，不过这里没有火，只能……只能生啃。” “你这几天就吃这些啊？”李纯宝问道。 楚铮点点头：“您这巢穴太过奇异，我没找到柴火，自然不能烤地瓜了。” 有时候吃生地瓜多了，胃疼了，他就得吃那些发霉的烧饼。 哎，他一个大国皇子，如今实在是太憋屈了。 李纯宝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楚铮现在变得神经兮兮的，肯定是因为这封闭环境太折磨人了，吃不好睡不好的。 她想了想，就说：“多拿几个地瓜来，你来搭把手。” 楚铮对她命令是绝对服从，而且还没有半点拖沓。 进了那茶水间，李纯宝就让他把地瓜刨好，自己又拿出了白米放在小锅里，再摆在电池炉上，开始煮个番薯粥。 幸好，茶水间的食物虽然不会再补充，但这儿的水和电是不会断的，所以她在茶水间里放了白米，以备不时之需。 楚铮看见那锅里的水沸腾起来，瞬间瞪大眼睛，结结巴巴的喊着：“真……真能煮啊？！这不是没有火吗？！” 李纯宝又习惯性的糊弄他：“哼，你当我哥斯拉大王是面团捏的吗？要没有本事，我还能混到现在？” 楚铮昨天洗了厕所，憋屈得想了又想，对李纯宝的话还是有点怀疑。 可现在，他是恨不得跪倒在李纯宝的面前。 “大王真厉害！”楚铮的目光又畏惧又崇拜，“求大王不要杀我！” “我是不会在这儿杀你，你犯下大罪，我会将你带回京城，让大启皇帝给你定罪。”李纯宝说道。 说完，她又洗了两条红薯，放进焗炉里。 楚铮欲哭无泪，真的就给李纯宝跪下了，扯着她的袖子：“大王，我愿意做您最忠诚的部下，您就不能放我一马吗？我不回去做皇子了，我就跟着您，只想跟着您啊。” 李纯宝被他说得毛骨悚然，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崇拜自己了，还是怕死。 “我……我可不收你这样的废物小妖！”李纯宝赶紧拉回自己的袖子，不想再被他纠缠。 楚铮一个男子汉，听到这话，只能暗暗的抹眼泪。 之前的狠毒和嚣张，都被磨掉了。 李纯宝见他这副模样，倒是有点咂舌，正想着要不要安抚他一下，可焗炉里的番薯飘出了香味，楚铮脸色一变，眼睛发亮，嗖的就起了身。 他看着焗炉里的番薯，像饿死鬼投胎，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能吃了吗？大王，这能吃了吗？” 李纯宝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人的脑子肯定有点问题。 因为系统空间里什么都不缺，李纯宝脱离了云付的魔掌，过得可是美滋滋的。 当然，如果没有楚铮这个跟屁虫，她会过得更好。 而云付则没有那么好了，他在原地等了两天两夜，几乎是没合过眼，却还不见李纯宝的踪影。 他在帐篷里，气得踹翻了小茶几。 云雅在旁，身子抖了抖。 云付这个生怒模样，她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十多年前，阿姐逃离长春岛的时候。 一次是现在，李纯宝不知所踪，没再出现。 她稳住了心神，靠上去，玉手抚摩着云付的胸口，然后慢慢的打圈圈。 “二哥，她好不容易逃走，肯定不会再出现的。”云雅说道，“这是大启边境，有军队驻扎，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会很危险的。” 云付没做声，但浑身充满了戾气。 云雅抿抿红唇，继续说道：“二哥，等李纯宝出现，我们再来抓她好了，大启现在内忧外患，肯定撑不了多久，等南梁和北梁拿下大启的大半城池，还怕拿不下一个李纯宝吗？” 云付眸光一动，看向云雅：“你倒是说得在理。” 李纯宝至今都没出现，也就是说，她要么饿死在神秘空间里，要么就是在神秘空间里有后招。 他在这儿盲目等待，就像是一个傻子。 云雅一喜。 等回去了北梁那边，她一定要用自己魅力完全征服他，到时候，他哪里还会记得李纯宝这个狡猾的女人。 “其实，李纯宝终究不是阿姐，二哥何必一定要如此？”云雅在临行前，还是想经历一场春风，“整个天下，只有雅儿对二哥是最真心的，雅儿根本不会背叛二哥。” 云付垂眸看她。 他忽的冷笑一声：“你是什么东西，有资格说她吗？” 他的阿姐，是天下间最好的，无人可以污蔑她！ 李纯宝耍弄了他一顿，他早就愤愤不平，如今云雅凑上来，倒是让他找到了一个宣泄的东西。 对，云雅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很像阿姐的物件儿。 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狠狠用力。 云雅瞬间就呼吸不了，眼睛睁大看着云付， 艰难说道：“二哥，我是……” “你就是个替代品。”云付帮她说道。 下一刻，咔擦一声，直接扭断云雅的脖子。 他将云雅软软的身子扔了下去，随后喊人立即收拾出发。 至于云雅的尸体，不用去管。 白苑时不时看向云雅那死去的惨状，双脚发软，脸色惨白。 云付一贯这样。 他痛恨大小姐的逃离，便时不时要虐杀几个替代品，嘴上还要喊着，阿姐，你为什么就不知道我的真心。 白苑小产后，就再没得到过云付的召唤，所以才能存活了下来。 只是她没想到，云雅是他的亲妹妹，他也能不留情的下了手。 对啊，当年还年少的云付不也是杀了自己的亲爹亲娘吗？现在杀个妹妹，又有什么好意外的。 随从们很快就收拾好，云付上了马车。 他眼皮子掀起，看向白苑：“你，上来。” 白苑闻言，几乎要昏死过去。 她站在原地没动，但已经有女随从过来推了她一把：“你聋了？二爷叫你上去伺候！” 白苑跄踉了几步，险些摔倒，她强打起精神，喘着气慢慢挪步过去。 云付看见她这模样，不仅又想起阿姐当年也是这般惧怕自己，不，阿姐眼中还有恨。 记忆有些混乱，他眼睛充血，阴冷冷的问道：“阿姐，你为什么就不懂我的真心？” 第820章 我图你年纪大 白苑浑身的血液似是凝固了了一般，动弹不得。 但恐惧袭上心头，白苑下意识撒腿就跑。 她知道，自己还留在那里，肯定是死路一条。 云付眼眸微抬，脸色是极为愤怒的，这一如当初，阿姐毫不犹豫逃离他的时候，也是给他这样的背影。 他眼睛一眯，抬手就打出一道内力！ 他内功极高，很早就到了临近巅峰的境界，要不然也不会在年少时候就能夺得山庄大权。 一掌打落下去，白苑虽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但人已经倒地，一口猩红的鲜血喷了出来。 她浑身乏力，但听见那稳健的脚步声，她还是头皮发麻，惊恐的回过头。 “二爷，别别杀奴”白苑断断续续的说道。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包括她。 可是云付提着锋利的剑，一步步靠近，看见白苑那惊慌失措的脸，他阴冷冷笑了起来：“现在才来求情，这算什么呢？背叛了我，还想着自己能活下去吗？” 白苑面色更加苍白，绝望滚过背脊，随即，她认命的闭上眼睛。 可就在云付要挥剑砍下来的时候。 一声清脆的喊声响起：“云付！” 是李纯宝的声音。 云付身体僵了僵，屏住呼吸转头。 李纯宝赫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一身碧蓝色的罗云纱，精致的小脸满是愤愤不平。 随从们都惊呆了。 他们还以为二爷是魔怔了，哪曾想，李纯宝是真的会凭空消失和出现！ “阿姐！” 云付眼睛闪过欣喜，但李纯宝那张脸又让他瞬间清醒，“宝儿” 他是聪明之人，知道李纯宝在这个时候出现是为了什么。 云付嘴角勾了勾，剑指着白苑，“没想到啊，你会为了这么个低贱的奴出来。” 他只能拿白苑来做要挟。 因为他现在一过去，李纯宝又会凭空消失。 李纯宝拧着眉看了看白苑，见人伤得不轻，心里更加愤怒。 袖子下，她拳头攥紧，道：“你要想活命，现在就立即滚出大启国界，别想着能拿人来要挟我。” “你不随我走，我怎么能离开？”云付冷声说。 他等着她长大，谋划多年，废了不少心血，岂会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你真的是脑子进水，你心理扭曲，年纪也大，凭什么会觉得我随你走？”李纯宝骂道。 “哦？那你出来干什么？”白苑的剑在白苑心口处停下，只要自己稍稍用力，剑就会刺穿白苑的心脏，“你不是想救她吗？那你就将镯子摘下来，丢过来。” 李纯宝抿紧嘴唇。 白苑哀求的看着她，希望她信守当日的承诺。 云付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冷了冷面容，剑稍稍用力，白苑的心口处已经渗出血迹。 白苑痛苦的大喊，“姑娘，救我，求你救救我！” 云付再松点手，自己肯定会命丧当场！ “住手！”李纯宝寒着脸，看见天空上有一团毛绒飞过，她眼眸闪过精光，就摘下了手腕上的镯子。 云付呼吸一滞，面容狂喜：“丢过来！” 只要李纯宝没了镯子，她就无处可逃！ “那你可要接稳了！”李纯宝说着，把镯子丢了过去。 镯子被丢得老高 ，云付一跃，想要飞上去将镯子抓在手里。 哪曾想，镯子没抓到，手就被一只东西给咬了一口，瞬间渗出了黑血。 小可爱动作极快，咬了一口后，爪子就抓住了镯子。 而李纯宝此刻已经奔向白苑，小可爱也提着镯子往她飞过去！ 云付顾不上手上的伤，看见这一幕，心里气得要命，原来她还有这种帮手！ 她并不像阿姐那般柔弱，她狡猾至极！ “杀了她！”云付狠声下令。 她留下一具尸体也好，至少自己还能将她的尸体保存好，但她带着白苑一跑，自己可就再无机会逮住人了！ 一声令下，接近李纯宝的随从立即出手！ 刀剑散着寒光，在日光下几乎是要晃瞎了眼。 小可爱还没飞到跟前来，李纯宝暗叫一声不妙，她出来得急，没有带着麻醉针，现在只能是下意识的护着白苑。 千钧一发之际 有几支羽箭嗖嗖的射过来，非常精准的穿过了随从的身体，要么直接丧命，要么重伤倒地不起。 李纯宝晃了晃神，转头看去，那小密林的马蹄声不小，最前头的少年郎一身劲装，一边骑马，一边拉弓搭箭。 三箭连发，又有三个随从倒地，根本近不得李纯宝的身。 “燕泓！”李纯宝看清了少年郎的脸，喜出望外，脸上尽是欢喜。 云付的手还在流着黑血，看见李纯宝这副模样，心脏也好像被插了一刀。 这不仅是被得救的欢喜。 阿姐被那侍卫救出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他至今记得很清楚！ 妒忌心起，云付几乎没有犹豫，掠了过去，卷起一阵强劲的狂风。 他眼睛通红，一掌扬起，是想要直接拍死燕泓！ “殿下小心！”成肃大喊。 速度太快，燕泓手里的弓箭无用了。 但他并没有慌张，为了不波及后面的暗卫，他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与云付对了一掌！ 轰隆一声，附近的树木哗哗作响。 云付落在地上，盯着毫发无伤的燕泓。 再看到燕泓挺直的身姿，年轻俊俏的面容，云付一口气是提不上来，三十岁和十七岁比，还真是比不过！ “要不是我中了毒，刚才必然杀了你！”云付不服气，说了一句挽尊的话。 燕泓本是绷着脸，但这会儿听到云付的话，都忍不住笑了出声。 “你的内力有点虚，可见你是基础功不扎实，你华而不实的内功，凭什么能杀得了我。”燕泓说道。 他自小刻苦，从不贪功好进，一步一个脚印走得非常扎实。 也亏得他现在还年少，只能与云付打个平手，要是再给自己三年时间，定能让云付无还手之力。 要是自己父皇在这，那就更不用说了，直接把云付打满地找牙。 云付一噎，眼睛还是猩红。 他再看李纯宝，那只丑陋的东西已经把镯子送回到她手上。 前路已无，只能退！ 云付没有犹豫，立即退后，落在一匹宝马上。 他喊道：“挡住他们！” 第821章 我是大王忠实的部下 李纯宝当即明白他是要逃，大声喊道：“做主子的都丢下你们了，你们还挡什么？！要是中毒了，我帮你解开！” 随从们是想挡在主子的跟前，可是李纯宝的话，就让他们动摇了。 没几个人动。 云付简直气炸了，阿姐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女儿？肯定不是亲生的！ 燕泓抓住机会，又是三箭连发。 毒素已经窜进了云付的筋脉，换了平时，他是能够尽快运功压制毒性的，但现在他就腾不开手来。 他身体有点发麻，却升起了跟李纯宝同归于尽的念头。 不顾毒素会侵入心脏，他袖子一卷，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改变了那三箭的方向。 目标是李纯宝！ “纯宝！”燕泓率先发现云付的想法和行为，开口的时候，人已经奔了过去。 他心中惧怕无比，前所未有的怕。 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李纯宝受到半点伤害。 李纯宝此时没有什么儿女情长，只喊了一声：“别过来！” 白苑已经昏迷过去，她捏着镯子，直接带着白苑进了系统空间。 三箭落了个空，入土两寸，连四周的泥土和杂草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可想而知云付的凶狠。 但他此时只能骂娘，竟然被她躲过去了！ 体内气血翻腾，毒侵入了心脉，他站得不稳，摇摇欲坠，又是呕了几口黑血。 那些随从面面相觑，最后没有一个人上前。 谁都不愿意继续做云付的奴隶。 “你们这帮低贱的奴，吃里扒外”云付嘴角溢出黑血，咬牙切齿的骂道。 随从们心里本来还有点犹豫，听见云付的骂声，他们也是愤愤不平。 “我们想做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奴！你从来都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吃里扒外又怎样！” 有人率先开口，很快就得到了附和。 留在云付身边战战兢兢，还不如一下子得个痛快呢。 特别是那些女随从，模样稍微可以的，都被云付糟蹋过。 燕泓看见李纯宝消失，就知道她很安全，松了口气。 成肃见云付败局已定，连忙说道：“大殿下，让小可爱留他一命，还需要他平息战事。” 战事一起，楚霁风就查到了点苗头，很快就知道撮合两国的人是谁。 这云付现在还不能死。 燕泓虽然痛恨云付，但还是以大局为重，就让小可爱暂且缓了云付的毒性。 小可爱又是咬了一口，让云付不会立即致死，但已然失去了行动力。 成肃挥挥手，让暗卫将此人扣押起来。 云付神志是清醒的，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嘴里骂骂咧咧的：“有胆子就杀了我！用这种手段算什么好汉！” “啧，你不也是阴险至极，怎么还有脸来说别人？”燕泓冷冷嘲讽。 “小兔崽子，你这样对我，可别后悔了！我总有一日扒了你的皮！” “哦，我等着。” 最后是成肃听不下去，让人堵住了云付的嘴。 那些随从此时反而慌张起来，他们没有出手保护主子，现在李纯宝又不见踪影，承诺还算不算数了？ 燕泓一扫他们的脸面，很快看出他们的担忧：“纯宝说会替你们解毒，肯定会兑现诺言，稍等就是。等解毒后，你们是想投奔我们，可以随我们回黎国，要是有去处，我们也不阻拦。” 这话一出，他们面色缓了缓，彻底松了口气。 接着，成肃和燕泓都很有默契的原地等待，顺道整理了一下马车和车队，准备随时出发。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李纯宝就带着人出现了。 白苑还昏迷着，伤势经过了处理。 然而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正星星眼的看着李纯宝。 是楚铮。 燕泓怔了怔，心里顿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个仙境，她怎么也带着楚铮进去了？他们两的关系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关键是，楚铮还拽住了李纯宝的手！ 燕泓一阵无名怒火起，直接奔了过去，拍开了楚铮的手。 “滚远点！” 她的手，不是你能摸的。 忽如其来的冲击，差点让楚铮摔在了地上。 看见是燕泓，楚铮来了气，说道：“我是大王手下的小妖，我为什么要滚远点？！我是发誓要忠于大王的，大王需要我的保护！” 燕泓听了觉得莫名其妙。 成肃和一众赤龙暗卫也是歪了歪头，这怎么回事？ 楚铮又蹭蹭的走回了李纯宝的身边，虽然没拽着手，但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燕泓嘴角抽搐了一下，问道：“他怎么了？” 楚铮哼了哼，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李纯宝瞪了一眼，顿时禁了声音。 李纯宝上前几步，低声对燕泓说：“他被关在里头好几天，脑子出了问题，你别理会他。” 燕泓一听就不干，有些生气：“他在你也在，那你们这两日岂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李纯宝眨了眨眼睛，并不在意：“是啊，这怎么了？” “你怎能这样” 李纯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就是我的小老弟，你说嘴什么，师傅都没说我呢。” 说完，人就走了，要去安排受伤的白苑坐哪辆马车。 可恨的是，楚铮还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要不是白苑得半躺着歇息，他肯定会跟着挤上去。 燕泓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脸色有点青白。 他拧了拧眉头，就朝着小可爱招招手，随后对它说道：“去，盯紧他们，要是楚铮对她有什么不轨行为，你直接把人咬死。” 小可爱唧唧：“不是吧？我连日劳累飞来飞去给你传信跑腿，就不能歇歇？” 好歹它也是上年纪的了，这把老骨头快要扛不住了。 燕泓看着它，眼里透着杀气：“去不去？” 小可爱汗毛竖起，觉得燕泓一下子变得好可怕！ 果然，妒忌让人变化极大！ 它不敢再说什么，立即往李纯宝那边飞去。 成肃在旁目睹一切，叹了一声，“大殿下，你这样无用，李姑娘吃软不吃硬，你不如直接跟她表明心意吧。” 燕泓主意拿得定，瞪了瞪成肃：“你不用管此事。” 他是注定要困在宫里的，而她是想恣意飞扬的，自己怎么能耽误了她。 第822章 其实是醋埕子 大启正和南梁北梁交战，烽火连天，将士死伤不少。 南梁北梁大概密谋了许久，士兵都是训练有素，还配有非常锋利坚硬的兵器，一开始连夺大启三座城池。 但大启也不是吃素的，先有天玄先锋打了头阵，后又有黎国军队支援，很快就稳住战局，还将三座城池夺了回来。 楚霁风不怎么将南梁北梁放在眼里，并没有亲自前来，只让兵马大元帅领兵。 南北梁的联军接连受挫，倒是退回了南梁境内，不敢随意出战，大启边境暂时平和。 成肃是押着云付到前线军营，而燕泓和李纯宝则是前往大启京城，所以就在半路上分开走。 楚铮一路上是紧跟着李纯宝，还是神经兮兮，只是知道楚墨阳派出赤龙卫保护燕泓的时候，面色终于有了一丝愤怒。 他阴阳怪气的说道：“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父皇的儿子。” 李纯宝挑起帘子，说了楚铮一句：“你阴阳怪气什么？” “李姑娘，我什么都没说。”楚铮见惊动了李纯宝，立即闭上了嘴巴。 他现在极为听李纯宝的话，也不喊哥斯拉大王了，就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李姑娘。 李纯宝警告楚铮：“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巴，别再叽叽歪歪。” 楚铮目光亮堂，有些哀求：“李姑娘，那我还能再吃一次那烤红薯吗？” 他发誓，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烤红薯，至今念念不忘。 “想得美。”李纯宝白了他一眼，放下了帘子，懒得搭理他。 一想到楚铮把系统空间里搞得乱七八糟，肮脏不堪，她就来气。 这类养尊处优的男人，一离开了侍候的婢女，就是手脚残疾，连刷个马桶都不会。 再让楚铮进入空间，除非她是脑子抽了。 燕泓拽紧了缰绳，胸口憋着一口浊气。 在他看来，李纯宝似是在维护楚铮，两人说话都熟络了不少，看起来就有点亲密无间 他抿紧了下唇，刀削似的脸上显出了几分狠厉。 此时此刻，他是恨不得要将楚铮一刀砍了，别再接近李纯宝。 但他凭什么身份？ 他干脆离得远远的，不再在意他们两人。 李纯宝偶尔挑起帘子，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燕泓那挺拔的身影。 她柳眉一簇，忍不住骂道：“二愣子。” 白苑伤势好了不少，坐起来也不疼了，听见李纯宝的骂声，转头看去：“姑娘，你这是骂谁？” 这个角度，正好是看到燕泓。 可李纯宝不愿意多看，放下了帘子，面色淡淡的：“没骂谁。” 白苑这几日摸清楚了燕泓的身份，自己能活着，也是多亏了此人。 她也算是经历过不少沉浮，还不懂那点男女之事吗。 “姑娘，你心里的人是他？”白苑问道。 李纯宝眉头蹙了蹙，她倒不是扭捏之人，说道：“是呀，可惜这人有点过分，觉得自己弟弟喜欢我，自小就不与我亲近，还硬要把我推给他弟弟。现在知道他弟弟喜欢的不是我，他倒好，又说自己肩上有大任。” 她比燕泓的心理年龄大了不少，怎会看不清他的顾虑。 那几年她真是气得很，她是人，又不是货物，把自己推来推去算什么？ 白苑不解：“姑娘是黎国皇后的徒弟，又得黎国陛下的重视，要是你开口，黎国陛下肯定会让你做个太子侧妃吧？” 那位大殿下这样说，应该是觉得李纯宝的身份低微，配不上一国太子。 李纯宝嘴角抽搐了一下，直接说道：“太子侧妃？我要做就做他的大老婆，哪能做小老婆，不对，我要是嫁给他，他连小老婆都不能有。” 白苑轻掩嘴巴，震惊了一下。 但她很快镇定了下来，楚霁风都没有立妃，那他儿子不娶小老婆也不是没可能的。 “那难怪他不愿意。”白苑说道，“你可知道云付有多少姬妾？很少男人能守着一个女子过一辈子。” 白苑见多了男子寡情薄幸，反而觉得李纯宝有点异想天开。 李纯宝摸了摸下巴，有几分考量。 难道燕泓是想着多娶几个小老婆，所以才不肯踏出那一步？那他是太混蛋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得先下手为强啊，第一次可是很珍贵的。 她嘴角一勾，打定好了主意，说道：“白苑姐姐，谢谢你，我倒是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什么了？”白苑见到她的面容，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先吃了再说。”李纯宝说道。 白苑更加不解了，这是饿了要吃饭吗？ 他们赶了小半个月路，总算到了大启京城。 一进皇城，赤龙卫就将楚铮押御书房去了。 楚铮心里怕，神志又有点不清醒，扯着李纯宝的袖子不肯撒手：“李姑娘，我已经成了你门下中人，你不能不管我啊。” 也亏得衣衫质量好，不然肯定要被楚铮给车扯烂。 可一旁的燕泓见他们拉拉扯扯，妒火中烧，说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他扯开。” 赤龙卫没有办法，只好用了点手段，强迫着楚铮撒手。 但楚铮还是鬼哭狼嚎着，不是喊着李姑娘就是喊着大王。 李纯宝不为所动，什么忠实的部下，门下中人，她是一概不认的。 奉州百姓死伤无数，全是因为楚铮这货，他得偿命！ 转过身，看到燕泓那双凌厉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衣袖，有点可怕。 李纯宝怔了怔，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点惧怕。 这货 她还以为燕泓是最能忍，最不容易发脾气的呢，原来他比楚霁风更甚呢。 得此信息，李纯宝心里有点美滋滋，连日来的倦怠是一扫而空。 慕皇后得知已经进宫了，就立即派人来接李纯宝，邀请她住在凤凰殿。 李纯宝倒是不意外，她好不容易来一次大启，慕皇后当然要抓住机会了。 只是燕泓还是要住在西侧宫那边，距离后宫还是有点距离的。 临走前，燕泓忍不住说了一句：“你风尘仆仆，该洗漱一番再见过婶婶。记住，一定要换身干净的衣衫。” 李纯宝顿时就乐得不行，点了点头：“行，你放心吧。” 第823章 白莲花长大了 其实不用燕泓提醒，她都会把这一身衣衫换了，因为自己也很嫌弃楚铮。 青然亲自在门口迎接李纯宝，脸上挂着职业笑容：“多年不见李姑娘，李姑娘长得越发好看了。” 这话是真心的。 当年李纯宝在大启皇宫，还没有这般水灵。 可见楚霁风夫妇的确是疼她，所以青然更不敢怠慢。 要知道，此次南梁北梁联手攻打大启，要没有黎国在后方支援，大启是岌岌可危的。 李纯宝微微颔首：“多谢青然姑姑夸奖。” “老奴早就命人准备好了，姑娘住在东偏殿，要是有什么缺的，尽可来跟老奴说。”青然说道。 她领着人去东偏殿，的确是富丽堂皇，衣衫鞋袜都是精品，一看就是花了点心思的。 白苑是看得咂舌，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姑娘，你你莫不是黎国陛下的私生女吧？”白苑直接问道，“这大启皇后对你也是花了大手笔，这比得上一国公主了呀。” 白苑脑洞大，又逗得李纯宝哈哈大笑。 她脱了衣衫，进了大浴桶，先泡个热水澡。 这些天下来，她和白苑也熟了，就说：“哪能呢，陛下要是有私生女，师傅肯定先砍了他。在大启皇后的眼里，我比公主还要尊贵，不过也是师傅给我的脸面，我要是一个普通大夫，也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白苑听明白了，这位李姑娘肯定是给大启皇后治过什么病，所以才会如此以礼相待，再加上她是苏尹月的徒弟，便是更加重视。 果然，自己一开始相信她是没错的，自己是赌对了。 “姑娘，我来伺候你吧。”白苑说道。 “不用不用，我不习惯别人来伺候我。”李纯宝立即拒绝，“你就在外面坐着吧，这些日子你在偏殿里好好养着，不要往外跑，尽量不要惹麻烦。” 白苑明白个中的意思。 山庄里就两百人左右，风雨不止，勾心斗角尚且不少呢，这大启皇宫那么大，就更别说了。 “我知道了。”白苑笑了笑，觉得自己逃脱了魔掌，以后跟在李纯宝左右也是不错的。 “哦，对了。”李纯宝玩弄着水花，“那天我给你检查了一下身体，其实你的身体还是适合生育的，你要是想再成亲生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我帮你调养一下就行了。” 白苑闻言，刚坐下来，又猛地站起了身，颤声问道：“真的真的吗？可是其他大夫说我，我小产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怀孕。” “没多大问题，相信我。” 白苑当然相信她了，她都能替自己把毒解开了，自己还有什么不相信她的。 她不住点头，发现李纯宝看不到，才连忙说道：“那劳烦姑娘了。” “没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也多亏了你，我才能拿回自己的宝贝啊。”李纯宝还是一个念恩的人，别人对她好的，她会记在心上。 白苑眼含泪光，闷闷的应了一声。 或许李纯宝和大小姐的性格大不一样，但有一点却是很像，那就是温暖人心。 李纯宝洗干净后，穿上了里衣，就让宫女进来伺候着穿衣梳发髻。 毕竟这些都是宫装，就算有白苑帮忙，也是不好穿的。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打扮好，李纯宝就去了主殿给慕晴织请安。 此时，二公主楚妍和五公主楚芊都在。 楚妍是老熟人，自不必说。 楚芊是慕晴织所出的嫡公主，七岁，长得还算水灵。 李纯宝梳着百合髻，肌肤胜雪，穿着芙蓉色的织金上袄下裙，看起来英姿飒爽又不失精致明艳，发髻上的金钗更添了几分娇贵。 她稳稳的给慕晴织行了礼，举止得体。 楚妍在旁简直是瞪直了眼。 这些年她的母妃不怎么得宠，后宫又接连有不少皇子公主出生，她这个二公主就越发没地位了。 瞧瞧李纯宝手腕上那对金镯子，乃是赤金拉成了细线，再交叠交缠在一起，还穿了明润的小珍珠镶嵌其中，不论是做工还是款式，都是一顶一极好的。 而她，却没有这样的待遇！ 更别说李纯宝现在长得娇嫩，眼角带媚，有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旁人看了，只会觉得李纯宝才是真正的公主，而她就是个冒牌货吧！ 楚妍磨了磨后槽牙，她讨厌李纯宝，更讨厌嫡母慕皇后，李纯宝这身行头，不就是慕皇后给准备的！ 慕皇后笑吟吟的，赶紧命人赐座：“本宫险些认不出你来了，纯宝，十年不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都可以嫁人了。” 李纯宝现在也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慕皇后的意思。 她坐下来后，也说：“皇后娘娘依旧风韵犹存，更胜从前呢。” 慕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管理偌大的后宫，又接连生下一子一女，容貌早已衰老了几分。 可听到李纯宝这样嘴甜，她还是眉开眼笑，“纯宝还是像以前那样嘴甜。” 李纯宝一早就准备好礼物，先送了一套药妆抗老的护肤品给慕皇后，后又给楚芊公主送了几瓶钙片，就连太子也有一套笔墨纸砚。 唯独楚妍没有。 慕皇后不露痕迹看了楚妍几眼，嘴角笑意更浓。 看来李纯宝还是很记仇的。 楚妍还是年纪小，忍不住说道：“宝姐姐，我们也是多年不见了，怎么你就忘了我呀？我也是给宝姐姐准备了一份薄礼的呢。” 就那套什么护肤品，如此稀罕珍贵，她也想拥有。 李纯宝看向楚妍，说道：“哎呀，差点把你忘了，见谅哦。” 她往袖子里摸了摸，随后拿出一只非常廉价的玉镯子：“楚妍妹妹，这是送给你的，小小心意，你可不要嫌弃哦。” 宫女立即把玉镯子拿过去。 楚妍看着手上的玉镯子，脸早已黑沉沉的，这完全是地摊货，压根就不值钱！ 她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李纯宝竟然这样羞辱自己！ 楚妍咬咬牙，说道：“宝姐姐，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当年的事情？所以才” 说着说着，她眼中含泪，表现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哽咽说道：“当年也是大皇兄强迫我，我才说了假话的，你要是还记在心上，那我那我在这儿道歉，希望你不要再记恨我。” 第824章 我是公主你是什么 李纯宝眨了眨眼睛，说道：“诶，你不说起那事，我都忘了呢，怎么你还记着呀。” 楚妍噎住，这回答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楚妍妹妹，我早就忘了那事儿，你不用放心上。”李纯宝又说。 这会儿，楚妍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李纯宝都这样否认了，自己若再说礼物的事情，倒不是显得自己小气。 慕皇后眼里尽是笑意，道：“纯宝就是宽厚。” 李纯宝跟着笑了笑，完全将楚妍晾在了一边。 楚妍面色涨红，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到底是年纪小，不懂得掩饰。 距离家宴还有些时候，慕皇后也不客气，直接提出让李纯宝给自己把把脉。 李纯宝看了看自己这身华丽的衣裳，就知道收人钱财，就要替人办事，看个病而已，不算什么。 到了寝殿一把脉，不看不要紧，一看就不得了。 李纯宝惊了惊，猛地看向慕皇后。 慕皇后有些倦意的面容上，毫无情绪，只是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道：“纯宝，你和御医的诊断是一样吗？觉得本宫是命不久矣了？” 李纯宝拧了拧眉。 这位慕皇后得的应该是子宫癌，她没有做过仔细检查，还不能百分百确定。 但这癌症应该到了中晚期，导致慕皇后的身体非常虚弱，气血不足，所以御医才会有这样的诊断。 不过，在李纯宝前世那个时代，早已找到了攻克癌症的药物，她是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把人治好。 问题是，慕皇后值不值得罢了。 见李纯宝不做声，慕皇后觉得自己是没希望了，不免有几分伤心：“本宫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太子……太子才刚满十一岁，芊儿才七岁，本宫就怕，本宫不在了，他们会受苦。” 皇帝还正值壮年，皇后病死，还是会立继后的。 那她儿子可就处于风口刀尖上，没了生母庇佑，又没外祖势力，日后更是寸步难行。 青然也是伤感，呜咽起来：“李姑娘，你真的没有办法吗？娘娘还这么年轻，太子和公主还这么小……” 李纯宝眼珠子转了转，心生了一个主意：“也不是不能治……” “真的？！”慕皇后眼睛忽的亮了，无比欣喜。 她就知道，讨好李纯宝总没错。 就连青然也是赶紧抹了眼泪，问李纯宝能如何诊治。 李纯宝就说：“娘娘这病需要长久治疗，但是，我总不能一直留在大启。” 慕皇后一愣，这倒是麻烦了。 李纯宝得楚霁风夫妇重视，哪能那么容易让李纯宝留在大启呢。 慕皇后有些慌了，说道：“若是本宫开这个口，皇上应该会替本宫出面请求，就是怕……” 就是怕楚霁风不愿意，他不给面子就是不给面子。 李纯宝转而一笑，“其实我也算是自由身，娘娘不用为难，娘娘只要答应我几个条件即可。” 慕皇后想也不想，也不问是什么条件，立即答应了：“那当然了，纯宝能替本宫医治，本宫自然事事依你。” 为了太子，为了公主，她必须要活着。 若不是有楚霁风夫妇在，她怕是会直接把人绑来，强迫李纯宝留在大启。 现在她能主动，就是再好不过了。 …… 晚上本来有家宴，但楚墨阳亲自审了自己儿子，气得不轻，犯了头痛症，就没有过来用膳。 听说赤龙司那边已经证据确凿，楚铮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最重要的是，楚铮现在还变得神神叨叨的，喊着让李纯宝来救自己。 但无论他说什么，都无人相信，只认为楚铮是失心疯了。 慕皇后简直是放下了心头大石，要说太子最大的敌人，莫过于是楚铮了，现在楚铮倒了，大皇子党的大臣都接连被查办革职，她脸上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这一切都多亏了燕泓和李纯宝。 慕皇后特意让太子给两人敬了茶，以示感谢和尊重，虽然没点明意思，但燕泓一下子就明白。 他没有端起茶盏，只说：“堂弟乃是大启太子，哪有向人敬茶的道理。” “可你是他的堂兄，泓儿，你就受了他这杯茶吧。”慕皇后言语温和。 “是啊，母后常让我尊敬你和燕禹哥哥。”太子抬起头，眸光清澈，没有半点杂质。 燕泓一张脸没有别的情绪，最后还是喝了这杯茶，最后扬起了嘴角：“等你长大些，就来黎国见见你的燕禹哥哥。” 太子乖巧的点点头：“听说黎国有好看的大海，燕泓哥哥会带我去看海吗？” “你想看，我自然会带你去。”燕泓说道。 太子一开始是听慕皇后的话，特意与燕泓亲近，可现在他就是真心喜欢燕泓。 他的亲生大哥哥，每次看见人，目光都是不善的，他心里挺害怕的。 楚芊在旁就不干了，忙喊道：“燕泓哥哥，我也要去看大海！我也要去！” 她跑了过去，紧紧拽住燕泓的手，不住撒娇。 燕泓平日哄惯了弟弟妹妹，哄他们自然是手到拿来的事情。 李纯宝好些天没吃过好菜好饭，此时只顾着自己吃。 楚妍则是在旁看得咬牙切齿，最后挤出了一句：“燕泓哥哥，我也想去看海呢。” 燕泓的笑意淡了不少。 还没说话，慕皇后就说：“妍儿，你很快就及笄了，是待嫁的年纪了，不可以随便乱走。” 楚妍咬咬下唇，把战火扯到了李纯宝身上：“听说宝姐姐在黎国都经常到处跑呢，就那个什么……国营医馆，宝姐姐是经常到处查看吧？母后，宝姐姐都能到处跑，儿臣也想趁着在嫁人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李纯宝咽下一个爆炒虾球，才抬眸看着楚妍：“你一个娇滴滴的公主，有大把人伺候，多好啊。不像我，领陛下的那点俸禄，只能卖力替他干活，我可羡慕你了。” 这倒是极度满足了楚妍的虚荣心。 她是公主，李纯宝是什么？能跟自己比？ 大伯不也是看在李纯宝医术精湛的份上，才会对她格外看重，看来李纯宝还是明白自己是几斤几两的。 第825章 想做黎国的皇后 楚妍笑意更浓，还有几分得意：“我也想像宝姐姐这么能干呢，可惜呀，我生来就是公主，只能留在宫里。” 但话一出来，就不是赞美，而是带着带着淡淡的嘲讽。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自己想安心吃个饭，楚妍是怎么回事，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了？ “纯宝为国为民，干的是大事，是造福百姓的好事，你？”燕泓冷冷的瞥了楚妍一眼，“你这辈子怕也是没法做到，所以你还是好好地闭嘴吃饭吧。” 楚妍面容僵住。 李纯宝忍不住噗嗤一笑。 别看燕泓似乎不善言辞，但有时候怼人也是不留情面的。 席上的气氛一下子尴尬得很，楚妍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燕泓压根是不为所动，还微微蹙眉。 慕皇后也觉得晦气，轻声训斥道：“妍儿，虽然这是家宴，但也是招待泓儿和纯宝的宴席，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如此不知规矩。” 在这个后宫，做主的还是慕皇后。 只要她一沉脸，楚妍就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楚妍赶紧起身，顾不上抹泪，“母后，儿臣知错，求母后恕罪。” 慕皇后放下了筷子，道：“你回去吧，这几日在自己宫里做做女红，静静心。” 言下之意，就是要楚妍面壁思过，相当于幽禁了。 楚妍白了脸，嘴巴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 但燕泓和李纯宝对自己视若无睹，慕皇后也只顾着招待他们，自己就好像是个透明人。 她咬咬牙，只好福了福身子，随后离去。 公主还没出嫁，还是可以跟自己的母妃住在一块。 静嫔熬了十年，是仗着自己生下了第一个公主，所以才封为了静妃。 但她没有儿子傍身，又无帝王宠爱，如今整日都是愁眉不展。 楚妍一回到宫里，看见静妃正在灯下做刺绣，那眉宇间还是习惯性的带着忧愁。 她看着就来气，骂道：“母妃，你整日做这些有什么用，只会熬坏了自己的眼睛！你还不如想想，该怎么让父皇来咱们宫里！” 静妃抬头，肩颈有点酸痛。 女儿说出这样话，她就知道女儿又在外面受了气。 她叹气，道：“你不是不知道，自从那事后，皇上已经不待见我了。” 十年来，楚墨阳就来过两三次，没有一次留宿，那她如何能凭空生出儿子来呢。 楚妍闻言，一下子更怒了：“你这话，就是在怪我当初说谎了？！怪我害了你失去父皇的宠爱了？！” 静妃挥挥手，让宫人都下去，免得让人看了笑话，或者听了不该听的话。 她说道：“妍儿，我是你的母妃，怎会怪你？我只是怪自己当初没有教导好你，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委屈。” 楚妍面色稍微好看了点：“就是，就是你没教导好我。不过还是大皇兄不对，是他胁迫我，我才说了谎话，冤枉了燕禹。” 已经过去好些年了，但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她其实记得特别清楚。 其实她也是自愿的。 当时她也是生了妒忌，所以就毫不犹豫听了大皇兄的话。 不过这些肮脏事，她只会烂在肚子里。 静妃点点头，给她倒了热茶，问道：“在凤凰殿不高兴？皇后又给你脸色看了？” 楚妍闷闷的坐下来，喃喃说道：“母妃，要是我有个亲弟弟，皇后绝对不会这样对我。” 这又是在怪静妃。 静妃一时无言，又埋头做起了刺绣。 楚妍就快及笄，她得准备多一些嫁妆，这样才能让女儿嫁得风光。 “母妃，我跟你说这些话，你总是这样！”楚妍有点气，眼睛又红了。 “我能怎么办？我已经这把年纪了，没那么容易怀上了，而且宫中还有几个新人，皇上就更不会来我们这儿。”静妃盼了几年，如今是接受了现实，“皇后是你的嫡母，她也是能决定你的婚事的，你可千万别得罪了皇后，明白吗？” 楚妍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说道：“我明白，但我不是她亲生的女儿，她又怎么会给我挑个好驸马。母妃，我打听到消息，她是想把我嫁给周家那个纨绔，那我这一生岂不是要毁了。” “什么？”静妃死灰一般的眸子终于有了波动，她也着急起来。 那周家的纨绔是出了名的，刚刚十五，就玩死了府上好几个丫鬟，可谓是人神共愤。 因为是周家的独子，皇上只狠狠训斥了他一番，就这样揭过了此事。 楚妍接着又说：“母妃，你可要帮我想想办法啊，我再过一年多，就要及笄了呀。” 静妃呼吸不平稳，眼珠子乱窜着。 她哪有什么办法，娘家说不上话，自己又不受宠，与皇后的关系也不好。 楚妍等了等，还是听不见静妃说话，差点气得翻桌子。 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生母，要是从皇后的肚子里出来，她不就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母妃，你去跟父皇说吧，把我许配给燕泓哥哥。”楚妍说道。 静妃稍稍惊讶，看向自己的女儿：“你说什么？你想嫁给燕泓？” “没错。” “你喜欢他？”静妃问道。 “想嫁就是喜欢吗？黎国那边已经定了他做太子，等册封礼一过，他就是黎国太子了，我嫁过去，以后就是黎国的皇后。”楚妍说道。 她可不甘心嫁给平平无奇的人，燕泓刚好来到大启，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静妃蹙眉，道：“这事儿不能成吧？有皇后在呢。” “有皇后在又如何，母妃想想，父皇其实一直都想与黎国保持良好的关系，那就只能联姻。楚芊才七岁，她能等，可燕泓能等吗？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就快及笄，是最适合的人选。”楚妍分析道。 静妃听了，也有了一丝心动。 她的女儿的确是值得更好的。 “所以，母妃就替我去开这个口吧，这是我们母女改变命运的机会。”楚妍握住了静妃的手，哀求道。 静妃想了想，才道：“我就怕，黎国那边不愿意。” 经过十年前那事儿，她看得出来燕泓是个有主意的，要是他不愿意，那皇上也无法逼迫他吧？ 第826章 给燕泓选人 楚妍也知道此事不好办。 就算自己父皇有这个意思，但也不能强迫着来。 黎国国土虽小，却是国泰民安，日益强大，父皇已经在她面前称赞过好几回了。 所以楚妍才生了这样的心思，既然黎国能够成为天下最强国，她定要占得一席之地，而不是只嫁个普通人草草过一生。 再看自己母妃，楚妍更是坚定，她不能像自家母妃一样，一生平凡，被人踩在脚下。 “那母妃先不用提。”楚妍说道。 她得想个万全之策，让燕泓不得不娶了自己。 楚铮被抓起来，一审讯就揪出了不少与之有关系的大臣。 楚墨阳本是想要发难，但前线还在打仗，朝廷就不好有什么动荡，只能将这事稍稍压下，免得影响了军心和民心。 大启皇帝平日政事繁忙，也不可能整日与燕泓下棋混日子，只能是让人跟着燕泓，多加款待。 燕泓也不着急返回黎国，十年没来大启京城，自然要替父母拜访一下旧日的亲朋好友。 秦家原本是子嗣凋零，但秦炜和秦烨后来是铆足了劲，一个生了两个，另一个则是生了三个，秦老将军有曾孙子在膝下尽孝，如今的身子都算硬朗。 秦暮后来嫁给了状元郎林勋，也是三年抱两，日子过得和顺。 东明宇和桑玉还是夫妻和睦，他照看着惠民馆忙碌，桑玉就只生了一个孩子。 燕泓和李纯宝这几日就忙着拜访，这番下来，李纯宝觉得拜访活儿比给人看病更加累。 特别是在秦将军府，秦烨夫妇看见燕泓双眼发光，只觉得燕泓像是没吃过好东西一样，命厨房做了好些菜，一直往燕泓的碗里布菜。 燕泓微微拧眉，又不好拒了小姨的好意，只能是把饭菜全吃了，最后肚子撑得厉害，只能留宿在秦将军府。 李纯宝拿他没办法，便送了消食药过去。 燕泓撑得难受，不想再动，就懒懒的半躺在罗汉床上。 看见是李纯宝来了，他轻轻蹙眉，再是看了看窗外的夜色，道：“你不是在姨母的院子里住着吗？怎么过来了？” “你放心，我送个药就走。”李纯宝翻了个白眼，这货竟然还这么讲究礼节，真是拿他没办法。 燕泓面色一缓，就说：“让下人来弄即可。” “我的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弄。”李纯宝堵了他一句，随意就倒了热茶，给他端过去。 给了燕泓一颗药片，再是说：“用水送服。” “这不是很简单吗，怎么就一定要你来弄。”燕泓忍不住说了一句，但还是乖乖把药吃了。 药效一时半会还起不了作用。 燕泓扭了扭身子，怎么坐都是不舒服。 而且有李纯宝在自己跟前，他更觉得尴尬，只好说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李纯宝直接在他身旁坐下，命令道：“把手伸出来。” “什么？”燕泓愣了愣。 见他混混沌沌，李纯宝直接自己动手，将他的手拿过来，掀起了袖子。 燕泓面色一红，赶紧喊着：“你你干什么？还不住手。” 还有没有点姑娘样了？ “给你按摩消食。”李纯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然你今晚都别想睡觉。” 说完，她就低垂着头，按摩着有用的穴位。 李纯宝的手指纤细，又有点冰凉，落在燕泓的手臂上，他只觉得一阵苏苏麻麻。 随后就是按会谷穴，这是大肠经的原穴，能调解肠胃问题，促进食物消化。 只是稍稍五分钟，再加上李纯宝的力道适合，燕泓觉得自己的肚子一下子舒服了不少。 但肠胃舒服了，就无可避免的放了个屁。 声音不小。 清晰可见。 燕泓脸色一下子涨红，猛地看向李纯宝。 李纯宝本来是没想笑的，但看见燕泓如此反应，还是没忍住：“你羞什么，是个人都会这样。” 燕泓一噎，咬咬牙。 他能在别人面前出虚恭，但在李纯宝面前就不行！ 他赶紧拉扯开她的手，道：“你赶紧回去，回去。” 李纯宝撇撇嘴，也不勉强他，直接走了。 过了许久，燕泓还是觉得羞愧难当，导致这一晚都是辗转反侧。 天亮之际，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就做了一个梦。 等办完了事，燕泓还在依依不舍的时候，忽的就惊醒过来。 他面容吃惊，一看自己的裤子，果然是湿漉漉的一片，他面色更加涨红。 以前不是没出过这样的状况，但那会儿是小福子伺候，能妥善处理了这些问题，现在他是在别人府中，要是被人知道他这问题，他面子还要不要了。 最后是，他大早上就命人抬水进来沐浴，顺道把裤子洗了，如此就瞒天过海。 燕泓和李纯宝已经在大启京城留了好些天，也该准备着回去黎国。 边境战事已停，听说云付被抓后，兵器和军饷就供应不足，南梁女帝见无利可图，第一时间就退了兵，还坑了北梁一把，要北梁军队给个过路费，才给北梁将士放行。 北梁吃了个暗亏，但人在人家地盘上，只能是认了。 奉州的灾情也有所缓解，已经在重建阶段，他们自是不必担忧。 楚墨阳想多留燕泓在宫里多住些日子，但总不能一直留着别人的儿子啊，最后只能准备了一份大礼单，让燕泓带回去黎国。 这是两国的情义，更是父辈间的情义，燕泓看着长长的礼单，并没有拒绝。 既要启程，就要践行宴。 此次是正宴，人数不少，以示尊重。 燕泓在黎国时早就参加了不少这样的宴席，早已觉得乏味，但这是必须的应酬，他还得做足门面功夫。 其实楚墨阳是有点小心思，此次践行宴，他特意让臣子带着自家的官眷，都是年纪适合的姑娘家，个个美貌如花，如花似玉。 大臣们都跟自家姑娘暗示了一下，她们都知道这宴席的目的。 要是被燕泓瞧中了，就算不是正妻，也得嫁过去，以此保证两国的和睦。 那些官家女子都是心高气傲的，心想着一个黎国罢了，南蛮子的地方，她们去了不就是受苦？更别说还不一定能做正妻。 第827章 看谁道行高 然而。 燕泓一身张扬的红衣，玄纹云袖， 脸庞光洁白皙，五官精致，往那儿一坐，就无时不透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 姑娘们都疯了，个个眼中含情，脸颊微红。 大启京城中，还没哪个少年郎比得过燕泓。 三观跟着相貌走。 能嫁给燕泓，好像不为正妻也是可以的。 李纯宝就坐在燕泓的隔壁，对面那些姑娘眼睛都冒桃心了，她怎会看不清楚。 看着就刺眼。 但她的道行比楚妍高多了，楚妍坐在那儿，一张脸黑沉沉的，似乎是想要把那些姑娘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李纯宝抿了一口酒，恨不得冲到楚妍的跟前告诉她，你和燕泓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酒过三巡，楚墨阳喝得红光满面，指着一个姑娘，就说：“陈尚书，听说你女儿琴艺高超，不久前还得到琴圣的称赞。” 陈尚书立即站起来，说道：“皇上，琴圣先生也是说她弹得尚可，算不上称赞。” “哈哈哈，琴圣眼光挑剔，他说尚可，那已经算是称赞了。”楚墨阳说道。 慕皇后看了眼陈姑娘，见她娇羞得脸蛋都红了，便知道她对燕泓有点意思，就很乐意做这个顺水人情，道：“陈姑娘，你能弹奏一曲，让皇上和本宫一饱耳福吗？” 陈姑娘早有准备，起身，声音软软糯糯：“能在皇后和娘娘面前弹奏一曲，这是臣女的荣幸。” 说完，她再看了看燕泓。 燕泓也看着她，脸上没过多表情，只是微微颔首，算是与她打了个招呼。 他岂会不知二叔的意思。 他回去就请示父皇，看看父皇是什么意思。 毕竟他是太子，后院的人是关系到朝廷的，他不能太任性妄为。 李纯宝嘴角抽搐了一下，果然，燕泓就是个小渣男。 看来他是为了娶小老婆，所以才不愿意踏出那一步。 宫人已经将桌子和古琴摆放好。 陈姑娘坐下来开始抚琴，果然是悠悠扬扬，宛如珠落玉盘，又如山间泉山，柔美恬静，偶尔又激起一点水花，带动人的情绪。 殿上众人，都被陈姑娘的琴声给吸引。 的确是一位佳人才女。 李纯宝目光暗了暗，她虽然有系统镯子在手，但她并不是一位母仪天下的好皇后。 燕泓需要的是这样的贤内助，并不是像她这样的，向往自由的。 大约是有缘无分吧，但她两世为人，这一世好不容易升起了点小情愫，她不想就此无疾而终。 一曲完后，众人鼓起了掌声。 陈姑娘松了口气，起码自己没在帝后面前丢脸。 楚墨阳趁机问道：“泓儿，你觉得陈姑娘弹得如何？” “不错。”燕泓只是随意说了两个字。 陈姑娘扬了扬嘴角，说道：“还望有机会，能与大殿下切磋一二。” 燕泓下意识说道：“我不喜欢弹琴。” 陈姑娘愣在当场，有点下不来台。 此时轮到楚妍乐开了花，道：“陈姐姐，燕泓哥哥不喜欢，你可以来找我切磋啊，我也挺喜欢弹琴的。” 陈姑娘面色尴尬，六神无主的应了一声。 有人吃了瘪，其他姑娘就不敢随意去接近燕泓了，免得自己像陈姑娘那样丢了脸面。 夜幕降临，这宴席才算是完了。 李纯宝随了慕皇后回凤凰殿，楚墨阳则是留下了燕泓，问他的意思。 那么多家姑娘，总有合眼缘的吧。 燕泓抿抿嘴唇，本想应付一二，最后还是没有违背内心，道：“那些姑娘都挺好的，但侄儿心不在此。” 他光顾着看李纯宝，怕她吃了凉东西，又怕她喝太多酒，就连那位陈姑娘，他一看就忘，现在已经不记得她是什么样子了。 楚墨阳叹息一声，并没有勉强燕泓：“原来你已经有意中人，怎么不早跟朕说呢。那你爹娘知道吗？是否定了那姑娘做太子妃？” 燕泓垂下眼眸，蝶翅般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他慢声说：“我的婚事，一切都听爹娘的安排。” 楚墨阳拧了拧眉头，还是说道：“你还是不像你爹啊，你爹当初想干什么，可没人管得住他。你也不必太过拘谨，有担当是好事，但你爹娘肯定是更想你活得恣意飞扬。” 他还是疼爱燕泓的，看得出来燕泓是心事重重。 哎，要是他大哥，哪会听别人的安排，自己开心了最重要。 燕泓眼神一动，最后是微微颔首：“多谢二叔指点，侄儿明白了。” 明日就要启程，他回了西侧宫洗去了一身酒气，便想着要去寻李纯宝说个清楚。 但刚披了一件外衫，就觉得头重脚轻。 脚步跄踉了一下，燕泓扶着柱子，喘着粗气，已经到了夏日，天气虽然是有点闷热，但他不至于是这么热吧？ 他很快就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 一双手从后面绕过，缠住他的胸口，整个人都紧紧贴上来。 冰凉感袭来，让他稍稍缓解了一下，脑子里有一股冲动，是想把人揽入怀中。 但那气息不是自己喜欢的，更不是自己熟悉的。 燕泓转过身，意识还算清醒，抓住了那女子的双手。 “殿下……” 女子暗送秋波，声音勾人，“奴婢是来伺候您的。” 燕泓一开始认不出她是谁，眯了眯眼睛，才把人认了出来。 竟是他那日救下的宫女，蝶儿。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还能对自己做了手脚！ 燕泓脾气再好，也是容不下这种事情，直接将她拖到了门口，打开门，把人扔了出来。 蝶儿衣衫不整，又羞又恼，哽咽得说不出半句话，只顾着拉扯着轻薄透肉的衣服遮羞。 宫人都惊呆了，这怎么回事？ 燕泓脸上有奇异的红，冷哼了一声：“拖下去，杖责三十。” 他救她，她反而过来算计他，真当他是软柿子好拿捏？ “殿下！”蝶儿泪眼朦胧，赶忙磕头求饶，“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宫里的板子宽大，三十板子下去，不死也残。 她是想飞上枝头，但更不想自己下半辈子成为残疾人啊。 晚风吹来，燕泓还能保持着清醒，根本就没有半点心软，“还不拖下去！” 第828章 吃到了新鲜的肉 太监如梦初醒，把蝶儿拖下去。 这是皇上宠爱的黎国大殿下，他们听命令行事就是了。 蝶儿的求饶声还不小，太监干脆堵住了她的嘴巴，免得污了殿下的耳朵。 燕泓视物已经模糊了，他气恼得一拂袖，直接让其他人全部退下。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要是有宫女留在这里，他容易忍不住，怕自己做了错事。 啪的把门关上，他脱去了衣衫，再次进入浴桶中。 水已经冰凉，但火难以熄灭。 御花园中。 楚妍被五花大绑，嘴里还被塞了东西，吐不出来，根本开不了口。 她唔唔唔的喊了几句，任由李纯宝换上了宫女的衣衫，而那套衣衫，正是李纯宝从自己身上扒下来的。 因为她是偷偷要去西侧宫的，所以无人跟随。 所以被李纯宝拦截了，捆绑了，都无人能来救自己。而且在晚上，御花园是不会有御林军来巡逻的，她更是求救无门。 李纯宝换好了衣衫，苦口婆心的教育她：“你才多大啊，怎么能这么糟践自己，都不懂爱惜自己的吗？” 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因为她此去也是不安好心，自己好像也没脸说别人呢。 楚妍还是死死地瞪着李纯宝，恨不得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李纯宝看了看她，只穿着中衣，还是有点不忍心，就给人打了麻醉剂，随后松了绑。 她半蹲下来，对半麻醉的楚妍说道：“我要是你，就会为了自己的名声不会声张此事。” 楚妍连嘴巴都是麻的，根本说不了话。 李纯宝还是好心的留下了自己刚才穿的外衫，免得让楚妍回去的路上太过难堪。 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罢了，自己没必要跟她计较。 做完这些，她就起身抚了抚衣裙的褶皱，前往西侧宫。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是楚妍的杰作，里面的夜宵是添了料的。 啧啧，她是不可能让楚妍得手的，那只好便宜她咯。 只要用上慕皇后做借口，李纯宝很容易就进了西侧宫，就是不知道什么，宫殿外没有一人看守。 李纯宝反而觉得如此更好，今晚月黑风高，她正好辣手摧花。 门是锁上了的，李纯宝轻唤了两声，仍不见燕泓来开门。 她皱了皱眉头，殿内明明还有光亮，燕泓难道是醉酒睡得早了？刚才也没见他喝多少了多少啊。 最后还是她取下了簪子，拨弄了一下，才把门后的木栓给推开。 蹑手蹑脚进了寝殿，发现地上满是水迹。 抬眸看去，看见燕泓像一具死尸躺在床榻上，像是没了声息。 “燕泓？”李纯宝心里惊了惊，放下了食盒急忙奔了过去。 一靠近看，她咽了咽口水。 他裤子湿透，自是不必说，而上半身光果着，八块腹肌，身形完美，上面还残留着水珠，别说有多诱人了。 可一摸他的身体，滚烫得很。 还好还好，人还活着。 “燕泓，你发烧了？”李纯宝探了探他的额头。 燕泓混混沌沌，泡了冷水，又用内力将药效压下去了不少，可一睁开眼看见李纯宝那张脸，那种想要的感觉就把控不住了。 一时间，他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因为在少年郎的梦里，他也见过李纯宝好几次。 “宝姐姐”燕泓还是习惯性的喊了一声，好好的一个少年郎，眸中竟然带着一点媚。 他声音如此，李纯宝总算觉察出不对劲了。 “你这是中招了？” 话还没说完，燕泓就翻身过来，抓住她的手。 李纯宝脑袋一轰，怎么回事？她还没准备好啊！ 随即，眼睛上就落下一吻，李纯宝下意识闭上了眼，呼吸都是停滞的。 可恶，他也没问自己可不可以，这就开始了进攻。 李纯宝以为这种事情很欢愉，可最后竟然是疼得厉害，几乎哭了出声，电视剧上演的都是假的吧？！ 殿内的蜡烛已经到底。 最后熄灭，昏暗一片。 尽管如此，但李纯宝还是觉得有万千烟花在自己眼前绽开，恍恍惚惚间，她还听到燕泓的呓语：“宝儿，我也只敢在梦中这样叫你。” 李纯宝差点没被气死，这个胆小的混货，原来在梦中干了那么多次，所以才如此娴熟！ 天就快亮了。 燕泓发泄过后，睡得跟死猪一样。 但他还是紧紧抱着李纯宝，有点像小时候倔强的他，抓住她的手就不肯撒开。 李纯宝好不容易才扳开他的手，借着点亮光盯着他的眉眼。 “其实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我也知道只要跟师傅说一声，师傅是愿意给我做主。”李纯宝顿了顿，也不管燕泓听不听见，继续说道，“但我不喜欢强迫人，你想要做皇帝，去娶很多个小老婆，我也不好去拦着你。今晚你就别记恨我，可不是我主动的。” 反正她也不会找燕泓负责就是了。 龇牙咧嘴的起身，她的脚刚触碰到地面，就是一软，差点摔倒。 扶着床榻，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赶紧穿上衣服。 不过那些衣衫有点被扯破，李纯宝胡乱穿了一通，有点不成体统。 幸好她早有准备，出了殿，青然就在门口等候着，看见李纯宝这副模样，顿时就愣住。 看来昨晚的确激烈。 “青然姑姑，你别愣着呀。”李纯宝没好气的喊了一声。 “是，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青然说着，赶紧将披风披在李纯宝身上，就领着人出去。 青然知道她走不快，故而是放慢了脚步。 “娘娘已经安排妥当了吗？”李纯宝问道。 “安排好了，奴婢先带着你回凤凰殿，然后就有一辆马车出宫，里面的姑娘，不仅相貌，身形也跟你有几分像。”青然说道。 她是不知道李纯宝为什么要这样做，好好的一个姑娘，委身于旁人后，却要躲避开。 但她不会多问，也不会继续猜测，只要李纯宝能留在宫里替娘娘治病，她什么都肯做。 到了凤凰殿，李纯宝洗净了身子，才去睡觉。 她被折腾了一夜，累得连翻个身都不乐意，但一想到自己吃到新鲜的肉了，在被窝里就忍不住啧啧笑了几声。 虽然是不能嫁给他，但好歹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算不赖。 第829章 蠢货就是蠢货 燕泓只觉得此次的梦很真实。 他没想到，原来是李纯宝是这种尺寸，又如此热情主动。 他已经十七了，有男人的尊严了，便是握住了主动权，食髓知味，贪婪的索要。 那感觉……还真不像是做梦！ 燕泓猛地睁开眼，外头天色已亮，阳光透过帷帐，他看见床榻上的混乱一片，分明就是欢愉过后留下的痕迹。 他面色僵住，心脏不争气的快速跳动着，再看自己的身上，留下了不少抓痕。 不是梦，不是梦！ “纯宝！”他下意识喊道，穿上了裤子衣衫，殿内已经无人。 他接连大喊了几声，怕李纯宝不肯出来见他。 反而是外面有人进来了。 是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低垂着头，说道：“大殿下，您是要梳洗吗？” “今早，你可见着有人从这儿离去？” 小太监闭了闭眼，记得青然的叮嘱，说道：“见着了，是跟大殿下一起来的那位李姑娘，她说大殿下发了高热，似乎是在这儿照顾大殿下一晚呢。” 燕泓知道是李纯宝，可听到小太监这话，更觉得自己不是人！ 要是让父皇母后知道，定是要狠狠训他。 他快速穿好衣服，免得失礼，但还是问了一句：“她是不是回了凤凰殿？” 小太监还是按吩咐的说道：“不是的，李姑娘去宫门那边了，听说是离宫了。” “离宫？”燕泓脚步顿住。 太太监点点头：“是呀，李姑娘并没有回凤凰殿。” 难以言喻的感受在心头上弥漫开，他握了握拳头，再次骂自己不是人，便立即说道：“那给我准备一匹快马，一点干粮，赶紧的。” 小太监急忙去办。 他太过慌乱紧张，都把小可爱给忘了。 不多时，只让人向楚墨阳辞行，自己就出了宫。 慕皇后比较谨慎，派人看着燕泓出京，一直跟随着马车往南走，她才彻底放了心。 李纯宝还在休息，慕皇后不便打扰。 小可爱在旁叽叽喳喳个不停，一天一夜后终于把李纯宝给吵醒。 她伸了个懒腰， 睡了一觉，又吃了一顿好肉，还真是神清气爽呢。 小可爱被关在笼子里，看见她这个坏女人终于起身了，气得又是破口大骂。 李纯宝扣了扣耳朵，反正她听不懂，她就当小可爱是在夸自己了。 地板被宫人擦得铮亮，她赤脚走了过去，拿出一颗丹药给小可爱解馋。 小可爱也不客气，直接啃了起来，懒得骂她了。 “原谅我啦，你要是在外头，他很容易找到我。”李纯宝伸了手指进去，摸了摸小可爱的头。 小可爱白她一眼：“你欺负了人家，现在又跑了，你真是没良心。” “你也觉得我的丹药好吃是吧？那你以后跟着我，我带你吃香喝辣的，师傅是不会怪我的。” “哪里好吃，还比不上主子的十分之一呢！” “我知道你就是想跟着我，等我治好了慕皇后的病，我就带着你去各国游玩如何？”李纯宝已经在盘算着第一站去哪里。 反正黎国那边，她已经放置了不少存货，就算她离开个三五年，国营医院也不会物资紧缺。 小可爱放弃了跟她沟通，她听不懂自己的话，还真是无趣。 幸好李纯宝不算长得差，不至于是污了自己的眼睛。 罢了罢了，跟着就跟着吧，它还能回去东宁国瞅瞅。 但李纯宝也没有继续留在皇宫内，给慕晴织做了一系列检查后，确定了子宫癌后，就先给了一疗程的药。 幸好不是晚期，癌细胞也没扩散，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慕皇后听见李纯宝要在宫外住一阵子，还不允许别人随行，她瞬间就有点慌了。 但她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纯宝，你一个姑娘家，在宫外住也不是什么问题，但不能不让跟着呀，这很危险的。” 李纯宝看着慕皇后，像是了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说道：“娘娘不用担心，我这个人很重承诺的，既然答应了替娘娘治病，肯定会让娘娘痊愈了再走。” 慕皇后面色有点尴尬。 她的确是怕李纯宝一跑没影，说是派人保护她，实际是监视。 燕泓走后，慕皇后曾经还私心想着，要将李纯宝永远留下来。 可她现在的心思一下子就被李纯宝看穿，她要是再有点什么动作，李纯宝怕是会跟她翻脸，剩下的药都不会给她了。 李纯宝给了警告，确定慕皇后不会有什么动作后，就悠悠然出宫去。 她换了一身男装，直接花了银子在花楼住下来。 果然如她所料，没几天，燕泓就折返回来找人了。 他第一次不顾礼节，不顾身份，闯进了后宫，直接去了凤凰殿。 那时候，恰巧楚妍正给慕皇后请安。 燕泓一身黑衣，面容冷峻，逆着光走进来，带着肃杀的气息。 慕皇后的心一震，好像是见到了当年的楚霁风一样，身体微微发软。 楚妍也白了脸，此时就不敢吱一声。 “婶婶好计谋，不知道婶婶能否告知，纯宝在哪儿？”燕泓冷声问道。 他追上去，很快就发现那马车上的姑娘是假的。 这都是慕皇后帮的忙，所以才混淆视听。 慕皇后镇定下来，但不可否认，这到底是楚霁风的儿子。 “她只是请求本宫帮这么个小忙，本宫不知道她去哪了。”慕皇后的确是不知道，所以眼中并没有半点发虚。 只是对久了燕泓的眼神，慕皇后的心还是微微颤抖。 她手足发凉，心想着燕泓才十七岁啊，这已经有了楚霁风当年的风范，可不是好惹的。 燕泓继续问道：“婶婶说的可是真话？” “自然是真，你们是闹了什么大矛盾，怎么就要分道扬镳了？”慕皇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假装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这就是最好的。 楚妍这会儿就忍不住了，嗤笑了一声，“母后，她当然没脸留下来了，她不要脸，算计了燕泓哥哥，燕泓哥哥这是找她算账呢！” 燕泓看向她，脸色没有多余的情绪。 而慕皇后心里已经在骂了，她都不想插手此事，这个楚妍，还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第830章 害人终害己 “看来你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燕泓说话出奇的平静，眼神逐渐冰冷。 他让人退下，气势摆在那儿，无人敢不从。 慕皇后面色不大好看，这明明是她的凤凰殿啊。 燕泓接着又看向楚妍，“你来说说，她如何算计我？” 楚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也明白了李纯宝那日为何要让她不要声张。 她畏惧燕泓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 燕泓纹丝未动，但楚妍的嘴巴已经一直在打颤，说道：“她……她对你用药，图谋不轨。” 他听了，冷笑了一声：“你又是如何知道，她对我用药？” 楚妍微微喘着气，险些没法缓过来，但燕泓的眼神宛如刀子，她根本抵抗不住，双脚发软，直接瘫软在地。 “我……我……”楚妍喉咙一紧，竟然呜咽哭了起来，“燕泓哥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慕皇后再骂了一声蠢货，还是说道你：“泓儿，你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我与婶婶好好说话，那婶婶就能告诉我，纯宝在哪儿？”燕泓冷冷嘲讽道。 慕皇后一噎，心想那你还是去逼问楚妍吧。 燕泓也不着急，在旁坐下来，说道：“婶婶什么时候告诉我，我就什么时候走好了。” “你这、这太不成体统了。”慕皇后说道。 “婶婶替纯宝做局的时候，又想过体统二字？”燕泓说道，“若婶婶能告知我，我必定记住婶婶这份恩情。” 慕皇后咬咬下唇，被燕泓逼得无奈了，只好说道：“她早几日就走了，本宫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去哪里，泓儿，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有青梅竹马的情意，她又是你母亲的徒弟，万大事都能商量是不是？” 她也不怕捅破这层纸了，又说：“尽管她是做得不对，但你找她又能如何，是要跟她算账，还是要给她个名分？既然她都不在意，你又何必紧追不放呢。” 你该是乖乖回去做你的太子，继承皇位去啊。 这话可把燕泓惹毛了，他嘲讽一笑，“她不在意？那她在意什么？她在意婶婶吗？难不成我是要在凤凰殿动手了，她才会出现？” 笑意瘆人，似是要杀几个人才能平息怒火。 那日，他本就是要跟李纯宝说清楚，他愿意踏出这一步，好让她知晓自己的决心。 可没想到后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还直接消失了个没影。 这算什么？ 她不在意，可他在意！ 慕皇后几乎昏厥过去，这跟当年的楚霁风一毛一样！ 燕泓这个模样，慕皇后知道他是说得出来就做得到的。 她赶紧说道：“泓儿，你别冲动，好商量，一切都好商量。” “那婶婶就说吧，我耐心有限。”燕泓说道，“要是父皇，怕早已在这大开杀戒了，不是吗？不过我的脾气比父皇也好不了多少。” 听到了警告声，慕皇后闭了闭眼睛，已经有些虚弱。 她轻叹一声，只好说：“本宫确实不知道她去哪，但她如今应该还在……还在京城。她不在宫里，就是知道你会去而复返。” 燕泓微微蹙眉。 她果然是了解自己的，如今两人是在互相博弈，就看他能不能找到她，她躲不躲得住。 “多谢婶婶了。”燕泓的声音缓和了不少。 慕皇后总算是松了口气，还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堂堂正宫皇后，竟然被一个少年郎给威胁了，传出去，她面子还要不要了。 楚妍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但一抬头，发现燕泓又盯着自己。 她的心一个咯噔，心头慌张了起来。 “那你又知道什么？”燕泓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楚妍妹妹，不如你也说说看？” “我……”楚妍哭喊得撕心裂肺，“是李纯宝算计你，又不是我，燕泓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逼迫我？” 燕泓现下基本确定了，楚妍是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不在意自己名声受损，但他不能让她的名声沾上污点。 他起身，对慕皇后说道：“婶婶是聪明人，我知道婶婶不会透露半个字，但她……就不好说了，还请婶婶帮忙，让她以后什么都不要说才好。” 总算有一件顺心的事情，慕皇后是求之不得的，赶紧点点头：“这个你放心，本宫知道怎么做。” 若是楚墨阳问起，她就说这是燕泓的意思，他肯定不会多嘴。 燕泓得到保证，便离开了凤凰殿。 慕皇后只要命人去查一查，就知道了楚妍当日做过什么。 没想到，楚妍竟然起了这种心思！ 她气恼得很，一掌打在小几上，道：“你和燕泓说白了，就是同宗血脉，你竟然还敢打这样的主意？！” 楚妍白了脸，还是倔强的辩解道：“儿臣……儿臣这不是没有成事吗？儿臣就算是错，也错不到哪里去。” 若不是知道燕泓不想他的丑事泄露，她现下肯定会发难，全部吐出来。 可惜，她胆小，她不敢。 慕皇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说道：“本宫本来还想着如何跟皇上解释，现在倒是不用了。” 楚墨阳不仅注重皇家的脸面，更是在意燕泓这个侄儿。 不论是楚铮，还是楚妍，敢算计燕泓，他就第一个不干。 慕皇后做了他的枕边人多年，已经深知这个道理。 楚妍显然是不大懂这个道理的，等楚墨阳到来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不会受到多大的惩罚。 她是父皇的女儿，而燕泓只是父皇的侄儿，比一比就知道亲疏了。 然而，楚墨阳一听查探的结果后，当即脸色一变，一个茶盅就砸了过去：“你竟然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楚妍被茶水烫了一下，疼得惊叫，眼泪顿时又掉落，哭得凄凄惨惨。 若是以前，楚墨阳是不忍心再责怪的。 但他今日不为所动，甚至是目露怒火，似是只想将楚妍扒皮拆骨。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但……但儿臣是想替父皇分忧啊。”楚妍哽咽道，“儿臣知道父皇想与黎国联姻，所以儿臣想出此下策，想要帮父皇解决这个难题。” 第831章 你不用嫁人出家吧 “混账！”楚墨阳怒吼一声，气得已然脸色铁青。 楚妍身子抖了抖，剩余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 “你和泓儿是堂兄妹，本就不可成亲，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再说了，黎国那边早就有律例，五代之内不得成亲，哼，你想嫁，大哥也不会要你这个儿媳！”楚墨阳骂道，“要是真让你成事了，丢的不仅是你的脸，而是朕和大启的脸！” 他本就敬重楚霁风，要是自己女儿做出这等算计强迫人的事儿，他该如何向大哥交代。 幸好，此事没成。 楚妍整个人哆嗦着，她只是想以后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哪里会想这么多。 她还来不及向楚墨阳求情，慕皇后就落井下石道：“皇上，泓儿只说让她闭嘴，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但……妍儿那晚做的事，她宫里也有不少人知晓。”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定不会多说半句的。”楚妍彻底慌了神，跪在那儿苦苦求情。 楚墨阳恍若没听见似的，只说：“既如此，那就将静妃幽禁， 不得让她与外人解除。二公主心怀慈悲，愿意出家为皇室和百姓祈福，就将她挪到城外的清水寺修行，且严加看守。至于其他宫人，皇后看着办吧。” 慕皇后福了福身子，“是。” 楚妍已经惊呆了，出家？！ 她的父皇，竟然要她出家？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不用嫁人了？！ “父皇，您不能这样对儿臣，您不能这样啊，儿臣不想出家，不想出宫修行，求父皇开恩啊。”楚妍哭喊着，爬过去要拽住楚墨阳的衣角。 楚墨阳稍稍抬眸，方公公已经明白过来，赶紧将楚妍扯开。 “公主，你就不要再惹皇上生气了。”方公公劝道，如今能捡回一条命，也实属不易了呀。 楚妍觉得，让她在清苦的寺庙里修行，简直是比杀了她更加痛苦，她才十四岁啊！ 楚墨阳觉得，肯定是楚妍做了这种事，所以才惹了燕泓不高兴，导致他都没亲自来跟自己辞行。 一想到这，楚墨阳就更加气了，下令让人即刻押楚妍出宫。 楚妍哭喊得更加厉害，看着自己父皇的背影，喊着：“父皇，儿臣才是您亲生的呀，儿臣才是您的亲骨肉啊。” 怎么喊都无用。 慕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淡笑：“静妃这些年来什么都没教会你，皇上重视太子，但也重视泓儿和禹儿兄弟，你一个公主，还敢拿自己跟他们相比？” 就算是太子，她也不敢随意碰这枚硬钉子，这是楚墨阳的逆鳞。 “母后，儿臣求您，您为儿臣求求情吧，儿臣以后定然孝顺您，什么都听您的。”楚妍不敢回嘴，只能卑微的恳求。 慕皇后别过头，不想看见楚妍那脏兮兮的脸。 她轻哼了一声：“本宫也有公主，还比你听话许多，你还不值得本宫去求情。” 楚妍仗着自己是皇上的第一位公主，总是有意无意的打压楚芊。 慕皇后以前没有子嗣，可能还会对楚妍宽容一二，可女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又怎会一直宽容。 要怪，就怪楚妍先前一直嚣张，不懂得收敛，不懂得尊敬她这个嫡母和嫡公主。 楚妍被拖下去后，慕皇后耳根清净，心情也好了不少。 不过她很快就忧愁起来，要是燕泓找到了李纯宝，要跟李纯宝算账，那她的病该如何是好？ …… 花楼。 李纯宝近日过得有滋有味，自己租住的房间是花楼里最好的，又有娇软的姑娘伺候，简直比宫里的娘娘还要舒坦。 伺候她的姑娘叫明雨，还是个干净的。 明雨原以为李纯宝要自己伺候，人都穿上了轻薄的纱裙，谁知道李纯宝瞥了她一眼，就说：“哎哟，你有皮肤病啊，要不要我给你治一治？” 明雨一个跄踉，险些摔倒，笑容都保持不住了。 “公子……公子是大夫？” 秉持着不能得罪客人的规矩，明雨还是笑吟吟的问道。 “是呀，我给你治治吧，不然我怕你传染给我。”李纯宝招招手，让她过来。 明雨只好过去，让李纯宝检查一番，又糊里糊涂上了药。 只不过上了药后，她那些红疹果然是不痒了，抹上的药还有些冰冰冷冷的，非常舒服。 明雨是衷心感谢：“多谢公子，奴家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公子这么好的人。” 李纯宝把药膏给了她，摊开手：“药膏，三两银子。” 明雨笑容彻底僵住：“公子说什么？奴家听不见。” “三两银子！”李纯宝往她耳朵那儿大声喊道，“你听见了吗？” 明雨差点聋了，哪能听不见呢。 这个小白脸看起来阴阴柔柔的，果然是个扣扣搜搜的主儿。 “奴家听见了，只是…… 奴家现在是公子的人，公子真要收奴家的钱吗？不如奴家今晚好好伺候公子，就当两两相抵了，好吗？” 李纯宝转了转眼珠子，也不愿意太过为难这些堕落红尘的姐妹，就点了点头：“我不爱干那种事，你这几日只要按时给我送吃的，在我睡觉的时候扇扇凉风，尽心尽力就行。” 明雨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原来这主儿是个残疾的，自己还真是走运了。 她忙的应下来，生怕李纯宝会反悔。 可是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还是会闷，李纯宝还是忍不住，在七夕节那日就要出去逛逛。 明雨自然是陪着。 边境刚刚打了胜仗，今年的七夕节是格外热闹。 李纯宝在黎国也去参加过七夕节，但黎国地小人少，跟大启京城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一出门，街上是人山人海，每走几步就有一个摊档，卖一些关于七夕节的物件儿。 明雨虽是红尘女子，但也向往寻得一个意中郎。 她看了李纯宝许久，见对方没意思，最后只好自己买了个兔子灯笼，又去买了水灯，在河边放了，祈求自己觅得良缘。 “公子似是有心事，莫非是想着自己的心上人？不如你也放一盏水灯吧，在七夕节这天许愿是很灵验的。”明雨提议道。?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832章 燕泓你这个渣男 “向天祈祷是没用的，还不如主动出击。”李纯宝慢慢悠悠说道，就在桥头的一家茶寮落脚。 反正她出击了，倒是无憾了。 七夕这日，店家们都是提高了价格，像桥头这家茶寮，普通的一盏茶，就要三百，再要一些糕点，便是几两银子去了。 明雨觉得肉疼，但付钱是李纯宝，她也不好说什么。 李纯宝本是优哉游哉的啃着糕点，忽的目光一凝。 桥上虽是挂满了灯笼，但仍清晰见到，燕泓穿着一袭青色袍子，束着玉冠，容色出众，引来不少女子的注视。 有的女子，已经大胆的上前，将手中的灯笼递过去。 这是大启七夕的风俗，姑娘家若是瞧上了对方，即刻将灯笼送给男子，随后再一起游玩，互相了解了解。 官宦和贵族的公子小姐一般是不参与的，他们的婚事自有父母安排。 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则是一个很好的相亲机会。 这不，今年就能见到燕泓这样的美男子，顿时遭受到了女子的围堵。 燕泓拧着眉头，到底是女子，他不好直接出手。 可是姑娘们堵住了路，他根本无法过桥。 忽然有几个家丁挤过来，让那些姑娘不得不退开了路。 一个穿着不凡的女子提着莲花灯笼，便是直接交到了燕泓的手里，燕泓愣了愣，想一手拍开。 陈姑娘倒是没生气，低声道：“殿下，你是忘了小女吗？” 燕泓仔细辨认，才把人记起来，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是那日在殿上抚琴的陈姑娘？” “正是。”陈姑娘说道，“公子容色出众，手里不拿个灯笼，是很难脱身的。” 燕泓却直接说道：“我心里已经有人，恕不能接陈姑娘的灯笼。” 陈姑娘眸光只是稍稍暗淡，脸上还是温婉笑着：“我知道，那日我便看到了，公子一直有意无意往侧边看，好像是在看李姑娘。” 看明白了后，陈姑娘那日过后就再没心思。 他们两人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自己根本没有插脚的机会。 “我只是想替公子解围，公子可以放心。”陈姑娘保证道。 莲花灯笼做工精巧，一看就是价格不菲。 燕泓犹豫片刻，便接了过去，还硬要给陈姑娘一锭银子。 当然，因为怕别人看出来，还是偷偷给的。 那些姑娘看见燕泓接过了别人的灯笼，声声惋惜，依依不舍的散了。 随后燕泓就过了桥，和陈姑娘一起走远。 李纯宝看完了整个过程，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心里还堵着一团气。 那晚叫人家宝姐姐，我就是爱你，今晚就接过别人的灯笼，跟陈姑娘甜甜蜜蜜去了，真够恶心的。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李纯宝气得一掌打在桌上。 燕泓要娶别人，她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这也太快了吧，还当不当她是人了。 明雨在旁看得惊了惊，最后只好提醒道：“公子，你你也是男的。” 李纯宝冷冷的看了明雨一眼：“我是好东西，其他男人都不是。” “是是是，只有公子最好了。”明雨忙的点头。 李纯宝心里已然不知道骂了燕泓多少次，最后就要店家上几壶烈酒。 烈酒后劲大，李纯宝灌了一壶下去，人就不行了，净说一些胡话。 明雨听得糊里糊涂，但还是尽心尽责的租了一辆马车，好不容易才将李纯宝送回去花楼。 明雨觉得挣李纯宝这份钱也忒难了，大热天的，累得浑身是汗，不住喘气。 她把混混沌沌的李纯宝放在床上，随即才去点燃了蜡烛。 房间微亮，就听见一把阴沉的声音：“你怎么喝成这样？” 明雨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床榻上竟然还有一个男人！ “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明雨说话都不利索了。 最令人震惊的是，那个男子是小心翼翼的扶着李纯宝，举止亲密。 李纯宝双颊通红，看见几个燕泓在自己眼前蹦跶，她更加气了，一巴掌拍过去：“臭男人，还敢我在面前晃来晃去？要么站好，要么滚出我的视线！” 那巴掌打在燕泓的脸上，因为李纯宝是醉了酒，并没有多大的力气。 这让燕泓哭笑不得，说道：“你闭上眼睛，我便不晃了，听话。” “真的？”李纯宝也就是问问，本能的听从了燕泓的话，闭上眼睛倒在床上。 燕泓随后就是给她脱鞋子脱袜子，再是抬眸看着明雨：“这些日子，是你服侍她的？” “啊。”明雨晃了晃神，她还在脑补着一对痴情怨侣的故事，被燕泓忽然问话，许久才反应过来，“是，是奴家服侍公子的。” “那你还打水来，给她洗脸？”燕泓说道。 明雨不敢违抗，赶紧去了。 这位主儿气势更甚，她不好招惹，更不好不听话。 燕泓这才看向睡得吧唧嘴的李纯宝，她是喝了不少酒，浑身都有些发烫。 如果她不是一身男子扮相，他怕是要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明雨，明雨”李纯宝喃喃念着，“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燕泓无奈，只好倒了杯水过来，扶起李纯宝，哄着：“来，慢点喝。” 李纯宝睁开眼睛，目光有点迷离。 眼前的燕泓算是不晃了，但她又有点迷糊，问道：“阿禹？嘿嘿，你怎么来了呀？之前我说带你逛花楼，现在刚刚好，我带你玩玩” 燕泓的脸黑了，道：“你这么挂念阿禹吗？” “难不成还能挂念你哥那个臭男人吗？啧啧，他就是个渣男，渣男！”李纯宝气愤的骂着。 燕泓忍不住了，直接喝了那杯水，往她嘴上一堵，强迫喂进她的嘴里。 他哪里是臭男人了，明明是她躲着自己，他还是废了不少力气找到这里来。 自己还没发脾气，就听见她的控诉，他也很憋屈啊。 明雨端着水，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两位俊俏的公子，竟然嘴对嘴 幸好她是见多识广，在花楼里偶尔也见过这种客人，便是说了一句打扰了，赶紧退出去。 难怪那位小公子没动她，原来好这一口啊。 第833章 除了我你还想有谁 李纯宝忽然被堵住了嘴，唔唔了两声，水灌进了喉咙，她始料不及，赶紧推开燕泓，咳嗽不止。 燕泓有些后悔，赶紧抚了抚她的背：“这样好点吗？” 李纯宝这会儿已经有些清醒了，就算分不清燕泓的脸，但怎么也认得他的声音吧。 她呆呆萌萌看着燕泓，脸蛋还是红扑扑的，看起来有些可爱。 不过她现在是想直接晕过去就算了，她根本无法接受，燕泓在这里，而且自己刚才还做了那样的行为。 “我肯定是在做梦。” 李纯宝双眼一闭，又倒回了床上去。 做梦做梦做梦，肯定是在做梦。 她念叨了很久，快要催眠了自己的时候，有一只暖暖的手掐了掐她的脸蛋。 燕泓是咬牙切齿的：“不是在做梦！你既然清醒了，我们就来说个清楚。” 李纯宝还在装死，死活不睁眼。 “你再不睁眼，我就再吻你一下。”燕泓说道。 李纯宝眉头挑了挑，还是没睁眼。 “那我来了。” 燕泓说做就做，果真是俯身身下，温热的气息泼洒在她的脸上，苏苏痒痒。 李纯宝猛地睁眼开眼，用力扶住燕泓的双肩，不让他往下靠，道：“你你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登徒子？怎么能随意亲人？还知不知道廉耻了？” 她是想躲进系统里的，何奈他很清楚自己的弱点，直接拽住自己的手，以防她偷溜走。 燕泓坐直了身子，还是紧拽着她的手。 “廉耻？那一晚，我们不是什么做了？亲一个又何妨？” 李纯宝决定了，持续装傻，就说：“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宝儿，如果我这样唤你，你能听明白了？”燕泓目光平淡，面容却极为认真。 李纯宝不由得想起那晚的疯狂，忽然觉得没脸，翻了个身，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她的声音闷闷的，只说：“对，我就是上了你，你想拿我怎么办？你可别太过分啊，起码你也高兴过，或许大家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吧，这样对大家都好，你说呢？” 燕泓神色瞬间阴沉，硬是掰过李纯宝的身体，强迫她看着自己：“我能拿你怎么办？我的确是不能拿你怎么办！我们发生了这种事情，你就这样一走了之，对你而言，我又是什么？” 李纯宝眨眨眼，也是不怕了，坐起身来：“啧啧，难不成你还想娶我当小老婆？然后让陈姑娘当大老婆？” “你说什么？”燕泓不明白她的意思，“关陈姑娘什么事？”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随即看到桌上那个莲花灯笼，更觉得刺眼。 她也不忍了，泼辣起来，快速下了床，只是走路还有点摇晃。 一把拿过那个莲花灯笼，砸在燕泓身上，气呼呼的骂道：“我最讨厌你，渣男！你这性子怎么这么讨厌！你以前就把我往阿禹身边推，后来知道阿禹喜欢的不是我，又觉得自己肩负大任，还是将我推得远远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骂道：“所以你找来干什么？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个屁啊，赶紧拿着你陈姑娘的灯笼滚，给我滚！” 燕泓怔住，他不是没见识过李纯宝这么泼辣的样子，只是以前的对象不是他。 现在被她痛骂，自己心里根本不是滋味。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原来自己一直都在伤害她。 他垂下眼眸，神色黯然。 李纯宝痛骂了一顿，觉得身心舒畅了不少，而后就冷静了下来。 她也觉得尴尬，见他迟迟不开口，只好先打破了僵局：“要么，你去隔壁再开个房间？我有点困，想睡觉。” 烛光摇曳，屋里有些昏暗。 燕泓终于抬头，眼睛有点红，说道：“我们都睡过一觉了，你为何还要赶我走？” 李纯宝头痛得很：“睡过就睡过啊，我想赶你走还不成了？” “你为何一脸无所谓，难道除了我，你还能跟别的男人一起睡吗？”燕泓的心简直在滴血了。 曾经有多冷漠，今日就有多伤心。 “你以后都要娶别人了，我当然也能跟别人一起睡啊，咱们讲究个男女平等好不好？” “不行！”燕泓猛地站起身，也不管脚下的灯笼，一脚踩了过去，他紧紧抓住她的手，又强硬又愤怒的说道，“我只娶你，你也只能跟我跟我一起睡！” 李纯宝扶了扶额头，她为什么怕见到燕泓，不就是怕有这一幕吗。 她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他抓得很紧，自己根本甩不开。 无奈，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娶我，是什么意思？”李纯宝直接问道。 燕泓回答道：“不纳妾，只有你一个正妻啊。” 李纯宝拧眉，想了想，还是疯狂摇头：“不行不行，我不想嫁给你，你还是去娶陈姑娘吧。” 燕泓有些急了，但地上凉，他也不管她反不反对，把人抱回了床榻上。 他随即眯了眯眼睛，特意问道：“你怎知这灯笼是陈姑娘的？” 李纯宝一噎，见他紧紧盯着自己，只好实话实说：“我瞧见你们两在桥上了，自然知道灯笼是她的。” 燕泓恍然大悟。 原来她在附近瞧见了，所以她喝了这么多酒，是气恼这一点？ 他方才还有些恼火，现下就是眉眼弯弯的，解释道：“她是见我被人围堵了，所以才会卖了灯笼给我脱身。我是瞧着这灯笼实在是好看，所以才想着拿过来给你，花了我十两银子呢。” 可他刚才已经踩了个稀巴烂。 李纯宝瞅了他一眼，再是回想了他们在桥上的举动，似乎真有一个给银子的动作。 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她撇撇嘴，还是说道：“她拿过的东西，我不要。” 燕泓顺着她的意思：“好，我明日再给你买个更好看的。” “等等。”李纯宝还是赶紧坚定了自己的立场，“不用你买，我自己想要什么，我自己能买。燕泓，你咋就听不懂我的话呢？我们这事就不能忘了？” 燕泓又是垮下脸，他这副模样，让李纯宝也生了几分畏惧。 “你如果气恼我以前的事儿，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但唯独不能让我忘了那晚的事情。” 第834章 我的前程就是你 李纯宝彻底无语了。 她心里想，自己怎么喜欢这么个死心眼的东西，还真是惹上麻烦了。 “那你是想怎样？娶了我又如何？”李纯宝也开门见山，正色说道，“我和师傅不一样，她能为你父皇留在偌大的深宫里，可我不行。你有你的担当， 我也有我想要的自由，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燕泓怎会不明白？ 他转而一笑，笑容灿烂，原来她并不是为了找别的男人碎觉，那他也就放心了。 李纯宝见他笑起来，觉得奇奇怪怪：“诶，你没事儿吧？” “我知道，所以我先前一直不敢与你太过亲近，可我现在想明白了。” 燕泓直视着她，目光认真，继续道：“你去哪我便去哪，我不要再担什么责任。” 李纯宝蹙了蹙眉头：“不不不，我这不是耽搁了你的大好前程吗？我就是不愿意这样，才自个儿走了的。” 她不喜欢勉强自己，同样的，也不喜欢勉强别人。 燕泓却是无比的坚定：“我的前程就是你，不是因为我们有了肌肤之亲，我才这样选择，而是我本来就是想这样选择。” 李纯宝怔住，呆呆的看着燕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根本不信，惊疑的瞅着他：“你这个倔脾气的，我可不信。” 先前自己有意无意劝了他那么久，他没有一次应的，啧啧，现在忽然就改变主意了，这哪里是想通了，明明是被迫答应了。 燕泓噎了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道。 都怪他以前太过倔强。 他脸色沉下去，那不说话的样子，跟楚霁风是一模一样，给了人压制力。 李纯宝其实还挺怕楚霁风的，他摆着一个臭脸，又让李纯宝有些怕怕的。 “你怎么了？”李纯宝说道，“我难道说得不对吗？我我不想勉强别人。” “你没有勉强我，我只怪自己没有早一些跟你说清楚。” 燕泓容貌俊美，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姑娘，眼睛晦暗如海。 喉结微微滚动，他不由得想起那晚。 没有经历过的事儿，他可以控制和压制自己，但是一旦尝试过了，他便想再尝试一次，不，应该无数次才是。 但这个人只能是李纯宝。 蝶儿，或者是楚妍，都不行。 李纯宝心里还觉得奇奇怪怪的，只觉得燕泓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她鼓着腮帮子，盘算着该如何说服他。 要是勉强燕泓与自己在一起，那日后他定是不高兴的，她并不想如此。 她喜欢的是恣意飞扬的少年郎，而不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他。 “宝儿”燕泓见她还心存疑虑，倒是有点不耐烦了。 说再多亦是无用，都不如用行动证明。 他凑上去，似是以前那般，就是爱粘着他的宝姐姐。 李纯宝一个激灵，往后退了退，但后面就是墙壁了，她退无可退。 “你你别乱来啊。”李纯宝说话有点结巴。 燕泓也不管不顾，他以前是克制惯了，如今他是不想再克制了。 勾住了她的脑袋，微微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暧昧无比。 李纯宝身体僵硬，竟然被他勾得动弹不得，或许又是说，这么一大块鲜肉在这里，她不吃的话，似乎很浪费！ 姿势缠绵又亲昵。 李纯宝是在一瞬间破防，以前看燕泓就是个书呆子，他怎么那么会啊！ “宝儿，可以吗？” 在关键时候，他竟然停住了，幽幽烛光下，他面色半暗，眸中含着别样的情绪。 是珍惜，又是欢喜。 李纯宝脑子还有点迷糊，刚才就被他磨蹭得有些难受了，她骂骂咧咧的：“哪有你这么多废话的，爱干不干。” 燕泓噗嗤一笑，眉眼亮晶晶的：“我就是怕你不乐意。” 李纯宝翻了个白眼，心想着你长得那么好看，以后又不会娶小老婆，她哪里会不乐意。 烛火彻底灭了。 这一次是清醒的欢愉。 李纯宝总算明白那一句话的意思，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他们好像也是这样。 反正这一夜她是不得休息了，哭哭唧唧的到了黎明时分才能睡着。 燕泓没有睡，借着黎明的淡淡光芒，他低头把李纯宝看了又看。 他嘴角抿了一丝笑，满足得像是得到全世界一般。 自己活了差不多二十年，从未像现在这般高兴满足，的确，这才是他想要人生，他想要走的路。 后来他看够了，也躺在李纯宝的身边，将她细心护在怀里。 似乎是怕，她会想前几日那样，一声不吭的消失了，所以他现在必须要紧紧把人抓牢。 两人身上本就有些粘腻，他还硬要贴上来，李纯宝这会儿就很嫌弃了，在睡梦中骂了几句：“热，离我远点” “不，我不离。”燕泓在她耳边说道。 打死他都不离了。 两人是一觉睡到了中午。 明雨昨晚是到姐妹那儿睡的，天亮之后就来了这边看了好几次，门并没有敞开，也没人唤她，她自然不会不识趣敲门打扰。 原来男人与男人也能玩得这么尽兴，是她孤陋寡闻了。 终于，燕泓打开了门。 明雨正在对面的姐妹屋子打马吊，听见开门声，转头看去。 “这位姑娘，麻烦你去布庄买一套新的衣裳过来。”燕泓说道。 明雨连忙过去，目光澄亮，她最喜欢帮人跑腿了，要是遇到大方的主儿，自己还能得到不能跑腿费。 果然，燕泓很是大方，给了她一锭金子。 “女子穿的，她比你高了一点儿，你应该心中有谱。”燕泓说道。 明雨怔住，女子穿的？这是玩什么新把戏？ “那那可要买发钗？”明雨问道，这么大的金子，她是不好意思全吞了。 燕泓想了想，便说：“买一些吧，别太俗气，她不喜欢花里花哨的东西。” 明雨忙的点头，随即就想，到底是男人啊，当然不喜欢花里花哨的东西啦。 随即，燕泓再让人上几味小菜，就把门关上。 明雨的姐妹们已经围堵过来，看见她手里的金子，简直是羡慕妒忌恨。 遇到大方的客人已经不容易了，何况是这么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第835章 叫楚霁风做爸爸 “明雨，那位公子如此大方，你一个人吃得消吗？” “就是啊，你也得照顾照顾一下姐妹我们啊，要不，我们一起伺候？” 那些姑娘你一言我一句，个个眼睛放着精光，全都是想将燕泓生吞活剥了。 明雨白了她们一眼，说道：“省点吧，人家不喜欢你们这样的，人家喜欢带把儿的。” 这话一出，那些姑娘都是有些遗憾，个个叹息。 好不容易遇见个大金主，怎么就有这样的癖好呢？ 明雨办事很快，按着尺寸买了几套女式衣衫，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又买了不少的珠钗项链，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不少银子进账。 房内。 李纯宝是饿醒的。 睁开眼瞄了瞄，看见燕泓穿着一身中衣，背着她不知在做什么东西，很是认真专注。 她不用摸，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是什么都没穿的。 羞死人了。 想起自己前世母胎单身，今生倒好，年纪轻轻，就如此不知节制。 她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脸蛋又红又烫。 因为弄出了点动静，燕泓回头看了看她，见她如此举动，就知道她已经醒了。 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饿吗？我已经叫人送了饭菜过来。” “不饿”李纯宝闷闷的回答道。 但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响了一下。 她大窘，听见燕泓笑了出声，她只好无奈说道：“给我件衣服。” “好。”燕泓把新买的衣衫拿过来。 李纯宝已经起了身，但她紧紧拽着被子遮羞，坚决不让燕泓再见色起意。 “女装？我想穿男装。”毕竟这是花楼，穿女装就觉得怪怪的。 “乖，穿回女装吧。”燕泓哄着她，“那个明雨姑娘，看着我们的眼神很是奇怪，你懂吗？” 李纯宝顿时乐了，“原来你还介意别人的看法啊，这有什么。” 她踢了踢燕泓，让他背过身去，自己才慢慢悠悠把衣衫穿好。 但没想到明雨买回来的衣衫，复杂繁复，她只穿了一件里衣，中衣绕来绕去，最后没辙。 “这衣服有点难穿，你怎么不准备个简单点的。”李纯宝撇撇嘴。 她在黎国为了方便干活，多年来都是怎么方便怎么穿。 要是遇上宫宴，就让宫女帮自己穿，所以她现在就变得束手无策。 燕泓转过身，见她衣带都系错了，不由得扬了扬嘴角。 “我来吧。”燕泓理了理，很快就知道这衣衫该怎么穿，“我让她买简单点的了，没想到她没听进去。” 这套衣裙是石榴红色的，衬得李纯宝皮肤雪白。 李纯宝张开手，让燕泓全程服务自己，他模样认真，并没一丝不耐烦。 “诶，你替我穿衣，不觉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吗？”李纯宝好奇的问道。 燕泓怔了怔，他正好站在她的跟前。 虽是比她小了一岁，但个子比她高了两个头，他回答得很自然：“为何要如此觉得？父皇有时候也会替母后穿衣的，有时候还会帮她穿鞋子呢。” 耳濡目染，当然是学会了怎么对妻子好了。 李纯宝不禁动容，还差点跪下来叫楚霁风一声爸爸。 多亏了这样的老爹，儿子才能如此出色啊！ 随后又让李纯宝坐下来，他要给她梳个好看的发髻。 铜镜前，少女肌肤胜雪，双目宛若清泉，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倒是觉得自己这皮囊也不差，配得上燕泓有余了。 一开始她还有些担心，谁知道燕泓是真的会挽发髻。 梳的是灵蛇髻，再插上两支鎏金镶玛瑙簪，当真是顾盼生姿，生生令人挪不开眼去。 李纯宝扶了扶发髻，一脸惊奇：“你怎么还会挽发髻？在你面前，我就像是个残疾人啊！” “父皇也给母后梳过发，我在旁看了几遍学会的。”燕泓再说。 李纯宝再一次感谢楚霁风。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父皇还是要面子的，他不让传出去。” 燕泓再看了看她的发髻，拧了拧眉，道：“下次换个别的款式吧。” 她这一身石榴红的衣衫，再配上这发髻，太过明艳招摇了。 李纯宝肚子已经饿极了，便赶紧去吃饭，没太在意他这话的意思。 吃了午饭，李纯宝又有点发困。 没办法，因为昨晚太狠了，她怎么休息都觉得不够。 燕泓泡了一壶清茶给她解困，说道：“我们去一趟城外，你在马车上再睡，好吗？” 李纯宝打了个哈欠：“去城外干什么？” “有事儿，你陪我去一趟吧。”燕泓没明说。 她喝了两杯清茶，压下了点困意，点了点头。 不过再回来的时候，他们也不住这花楼了，李纯宝把自己的东西都收入了空间里，燕泓则是去把账结清。 明雨没想到金主这么快就走了，她心里还在盘算着自己有没有点机会，让燕泓喜欢上女人呢。 谁知道自己一转头，看见燕泓牵着一个明艳的女子走出来。 那女子容貌尽管睡眼朦胧，一直打着哈欠，但还是难掩美貌。 这好像是好像是 明雨眨眨眼，惊讶出声：“原来你是女的呀？！” 李纯宝眼睛总算是正常睁开，瞅了瞅明雨：“对啊，我长得还行吧？” 明雨嘴角抽搐了一下。 就算燕泓喜欢的是女子，她也争不过李纯宝啊。 燕泓刚才就吩咐了，暗卫早就准备好了马车。 李纯宝看了眼那些暗卫，个个面冷挺拔，是一等一的好手，她总算明白燕泓为什么能轻而易举找到这儿来。 上了马车，她靠在软垫上又开始睡觉，下午时分才到了城外的观音庙。 李纯宝已然睡饱，精神不错，看见来的是观音庙，眉头皱了皱：“你说的有事，就是来拜观音娘娘啊？” “嗯，这是大事。”燕泓正色说道，便牵着人进去。 因为天气炎热，观音庙并没有多少人信徒前来，庙里有些冷清。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李纯宝无事所求，本来只打算让燕泓自己一人跪拜，但燕泓死活拉着她跟着自己一起跪下。 “你到底想求什么？”李纯宝有些无奈，她一向不信什么神佛。 第836章 让观音菩萨做个见证 李纯宝虽是这样说着，但还是跪得很规矩。 燕泓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意，认真说道：“黎国距离大启有千里之遥，我们就先在观音娘娘面前拜堂成亲，等回去之后再禀告父皇和母后知道。”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找观音娘娘帮这个忙最好。 李纯宝一下子惊呆了，侧头看着燕泓：“你……你说什么？在这拜堂成亲？” 燕泓点点头，脸上没有半分玩笑意味。 “这开什么玩笑？”李纯宝撇撇嘴，“你是……你是黎国未来的太子，婚嫁之事能这么随便吗？” 燕泓有些急了，道：“我娶你，自然不会这么随便，我们就是走个仪式。” 说白了，他就是想先把人捆住，留在身边。 他知道李纯宝的性子，她想走就走，随性而为。 李纯宝摇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向来不在意什么十里红妆的仪式，我是怕你被陛下打死。” 她也很清楚楚霁风是什么性子的。 自己儿子出去跑了一圈，就带回了一个媳妇，还是有了夫妻之实的，他还不得气死。 不，她现在怕楚霁风先打死自己。 想到这里，李纯宝说什么都不愿意了，现在她还非常后悔，怎么就冲动吃了这一口肉，问题吃了也不能吐出来。 燕泓听了她的话，不仅没有着急，反而很乐呵：“你不用怕，父皇不会打死我的，母后定会护着我。” 李纯宝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不，我是怕你父皇先把我打死。” “若父皇要打死你，我定会挡在你的前头，他若是真要置你于死地，那我也随着你一起去好了。”燕泓说得很坚定，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李纯宝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父子两在爱情方面还真是一个样子，一样的死心眼。 她叹气，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燕泓微微颔首。 “你喜欢我多久了呀？”李纯宝问道。 燕泓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脸蛋随即微红。 李纯宝在等他的回答。 庙内很安静。 燕泓抿抿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直想跟你玩，一直想粘着你，还不愿阿禹与你太过亲近。” 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吧，他记忆都有点模糊了。 只是后来他受了徐玉卿的误导，又有哥哥得让着弟弟的思想，所以才慢慢与李纯宝疏离。 这一疏离不要紧，他后来的日子都是挖肝挠心的过着，可别说有难受了。 现在他想通了，不用克制着自己，连眸光都是含情的。 他声音干哑，也问李纯宝：“宝儿，那你呢？” 李纯宝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眉眼清亮：“我也一样啊。” 说起来也奇怪，她以前是将燕泓当做弟弟看待，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有些变了。 她之所以特别讨厌徐玉卿，就是她早就看穿了徐玉卿的想法。 现在想想就觉得有些刺激，好像是在玩什么养成系游戏。 以前她曾怨过回不去先前的世界，现在她则是感恩，不然她哪能拐到这么好看的小夫君。 燕泓听了她的话，笑得如沐春风。 “那你可愿意，今日与我在观音菩萨面前起誓成亲？”燕泓轻声问道。 李纯宝性子一向果敢，他们都来了这里，就算楚霁风要将她打死，她今日也得拜这个堂！ 一拜天地，二拜菩萨，再是夫妻交拜。 庙祝和信徒在旁看着，他们不知内情，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型的求神跪拜方法，待他们离开后，还跟着学起来。 出了观音庙，天色已暗。 燕泓本想着在郊外找个地方落脚，翌日就启程回去黎国。 “不行，那日你走得急，都没要你二叔的礼物呢，我们得回去要啊。”李纯宝握了握拳头。 燕泓哭笑不得，道：“那好，我们就回去吧。” 李纯宝又说：“我还得替你二婶治个病，也要耽搁一段时日，要不，你先回黎国？” 燕泓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根本不愿意自己先走，只说：“哪有新婚夫妇就分离的道理，既然婶婶有病，那我就等一等，无妨的。” 他都这样说了，李纯宝自然随了他。 不过回程路上，燕泓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难怪婶婶替你设局遮掩，原来她是有求于你啊。” 李纯宝觉得他是在骂自己，心里有点虚，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道：“你也别怪她，是我的主意。” 燕泓沉着脸，忽然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是阿禹？” “什么？”李纯宝这一次就没反应过来。 “我和阿禹长得那么像，你喜欢的为什么不是阿禹？”燕泓犹豫了会儿，才问出口。 李纯宝拧了拧眉头，道：“长得像而已，你们两又不是一样的性格，说实话，你们两人就算是同样打扮，我都能一眼认出你们谁是谁。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燕泓细品了她话里的意思，倒是豁然开朗，又笑了起来。 入夜时分，马车就回到了大启京城。 原本他们是能住在宫里的，但是燕泓一想，他们虽在菩萨面前起誓成亲了，但到底没有明媒正娶，三书六聘把人娶进门，要是两人在宫里住在一间屋子，总会惹人非议。 最后他决定去秦将军府蹭个住，同个院子还不行，必须要住同一间屋子。 秦烨知道的时候，差点替楚霁风先打死这个逆子。 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小子就说自己已经成亲了，还硬要跟李纯宝住在一块，这说出去，都要丢楚霁风的脸！ 苏落芙拦着秦烨，好声好气劝着：“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是想打死泓儿，就先打死我吧。” 秦烨哪里舍得打他的小娇妻，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燕泓。 “你如此胆大妄为，我会立即写信告知你父皇！”秦烨没好气说道，“你就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吧，我是没眼看了！” 苏落芙翻了个白眼。 这人有嘴说别人，倒是没嘴说自己。 他们还没成亲的时候，他不也是不要脸的翻墙来找她吗？还硬赖在她的被窝里不肯走呢。?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837章 不能日日耕耘 燕泓还是一张死人脸，道：“嗯，我会与父皇解释清楚的。” 秦烨看着他，又觉得看到年少时的楚霁风一般，剩余的话就堵在喉咙口，骂不出来了。 可恶啊，以前他就不敢骂楚霁风，现在也不敢骂人家儿子。 苏落芙安排了一间屋子，院内的丫鬟都是嘴巴严实的，这事儿定不会传出去。 两人一进去，就看见一东一西各有一张床榻。 燕泓蹙眉，他的小姨还真是安排周到。 有了前车之鉴，李纯宝是不大乐意与燕泓睡一床了，毕竟感情再好，也不可能日日耕耘啊。 燕泓答应了，但是后半夜就去了李纯宝的被窝，硬是跟她挤一床。 他浑身热乎乎的，这大夏天的，他一挤进来，李纯宝人就醒了。 她睡得正好，这会儿被弄醒，脾气自然大，踹了踹他：“你回你的床睡啊。” “我不回。”燕泓拒绝道，“我安安分分的，我保证。” 她嘟囔道：“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粘人啊。” 燕泓又有点受到伤害，问道：“你这就厌我了？” 他言语透着几分委屈。 李纯宝觉得他快要哭出来了，赶紧哄着：“哪里是厌你，但我就是怕热。” “我给你扇扇子。”燕泓果真要起床去拿扇子。 “别，你别去了。”李纯宝哪里舍得他大半夜给自己扇扇子。 沉思片刻，便是带着人进了系统空间。 幸好休息室的床够大，能够睡下两个人。 她眼皮还是沉沉的，掀不起来，招呼着燕泓赶紧上床睡觉，就声控把灯关了。 燕泓初到这样的环境，又见李纯宝随口一喊就能控制这个地方的光亮，身子都被吓得抖了抖。 空间里凉飕飕的，李纯宝自然睡得舒服安稳。 燕泓看了看陌生的空间，满怀心事，辗转反侧，是怎么也睡不着的了。 翌日。 李纯宝就要进宫给慕皇后诊治，燕泓自然是亲自送她。 慕皇后接见两人时，见他们亲昵了不少，便猜到了几分。 她也挺会来事，吩咐了青然拿来了一对镶玛瑙的金镯子，当做是祝贺两人的贺礼。 李纯宝不大喜欢这种华丽的首饰，却喜欢这些东西很值钱，所以就美滋滋收了下来。 给慕皇后检查了一下身子，又配了一疗程的药，足足花了两个时辰。 这期间，燕泓只是在主殿静静地看书，并没有一丝不耐烦。 慕皇后仍是心有疑虑，问道：“纯宝，本宫这病真能治好吗？泓儿都寻到你了，你还能留在大启多久？” 既然收了别人的礼，李纯宝肯定会尽心尽力。 “娘娘请放心，我会给娘娘治好病再走。但娘娘现在吃的药很霸道，娘娘还是要好好歇息才是，后宫的事，应该让别人去操心。娘娘要是还这样操心，娘娘此次就算治好了病，来日也是气虚体弱，怕是只剩下几年的寿命了。” 这话直白，让慕皇后心惊胆战。 她呼吸有些粗重，虽是精心装扮过，但仍难掩憔悴。 “本宫是皇后，后宫的事情无法交予别人去管。”慕皇后说道，“纯宝，本宫不怕跟你说实话，如果本宫今日将后宫大权交出去，来日想要收回来就难了。” “是命重要，还是权重要？”李纯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慕皇后一噎。 青然在旁看着，险些就要骂李纯宝大胆了。 但她不敢。 李纯宝扫了一眼皇后的寝殿，还真是别致典雅，金碧辉煌。 接触过了权力，的确是没那么容易能放开手。 她叹息一声，劝道：“太子已经没了劲敌，娘娘可以稍稍放心，他也有十岁大了，总不能事事都由你来护着吧？你要是身子撑不住，那年幼的公主又该如何？” 慕皇后眼神微动。 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为太子筹谋的同时，也在考虑着女儿的未来。 她女儿还小，要是她没了，那以后还有谁能替女儿做主，给楚芊找个好夫婿？ 想到这，慕皇后点点头：“本宫明白了。” 李纯宝喜欢听话的病人，故而就咧嘴一笑。 看完了诊，李纯宝出来的时候，就发现燕泓人不见了。 宫女上前说道：“李姑娘，皇上召了大殿下过去御书房，大殿下说了，让您在凤凰殿等等，他会过来接您。” 李纯宝点点头，看见外头日光正好，凉亭下又缠着蔓藤，她便让宫女搬了一张藤椅到亭中，打了个哈欠，就坐在上头开始打瞌睡。 没过多久，凤凰殿就有一人来请安。 那男子穿着亲王蟒袍，容貌青俊，身形还算挺拔。 宫人纷纷行礼，嘴里说着拜见闵王。 楚震轩如往常一样，在主殿前候一候。 一侧头，便看见凉亭下的李纯宝，她一手托着腮，睡得香甜，日光美好，映得她眉眼如画，有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楚震轩目光微微停滞，便问了身边的宫人：“那位姑娘是谁？是娘娘的娘家人吗？” 宫人答道：“那位是黎国来的李姑娘。” 李姑娘？ 楚震轩一听就知道她是谁了，年少时，他们还在凌王府见过面。 那会儿她还长得干干巴巴的，不怎么起眼，没想到十年后她竟是如此水灵。 青然出来唤人，楚震轩再看了李纯宝一眼，便也进去给慕皇后请安。 他没有生母，无人操持他的婚事，导致他现在二十了，还未娶王妃。 倒不如说，他就算是有王爷尊位，却没有实权，出身又低，京中没有几家姑娘愿意嫁给他。 愿意嫁给他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家世不好，他就看不上那些姑娘了。 慕皇后疲倦，也记得李纯宝的叮嘱，只是草草应付了楚震轩几句，就让他去楚墨阳那儿晃一晃，别在她这儿打扰了。 楚震轩本想找慕皇后操办一下自己的婚事，话没出口，就打发他走了，他心里自然是不悦。 可再不高兴，他也不敢有任何不敬。 出了主殿，他还是往凉亭处看了看，但已经不见了李纯宝的人影。 问了问宫人，才知道李纯宝已经醒了，去了御花园那边逛一逛。 楚震轩眸光微动，便也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第838章 我不认你这个四叔 御花园中，李纯宝正在太液池旁喂鱼。 没办法，在宫里没什么娱乐，不是赏花就是赏鱼，就这么小半天，她都长出蘑菇来了。 伸了个懒腰，她就越发佩服苏尹月了，换了是她，肯定没法在宫里闷上十多年。 算了，倒不如去御书房找找燕泓，看他能不能走了。 一转过身，就看见后头站着个陌生男子。 正眼神惊艳的盯着自己看。 李纯宝蹙了蹙眉头，她是见多了这样的眼神，只是这个人的眼神里显然还别有所求，似乎在盘算什么。 她心想着，长得好看也是一种烦恼啊，整天被人惦记了。 “你再看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你信不信？” 楚震轩怔了怔，转而一笑，道：“李姑娘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性子张扬得很。” 李纯宝挑了挑眉头：“哦？你认识我？我们小时候见过？” 就这么个普普通通的相貌，她对此人没什么印象。 楚震轩拱拱手，说道：“李姑娘，我是闵王。” “闵王？哪号人物？”李纯宝根本没把此人想起来。 楚震轩这会儿就目光一暗，有些难受了，他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如今连一个身份普通的姑娘都对他不屑一顾，不记得他这号人。 他脸上摆着不悦，道：“听说李姑娘只是大嫂的徒弟，以前是个农家女，无父无母，怎么就如此目中无人呢？” 李纯宝倒是乐了，一下子笑了起来：“对对对，我身份低微，你一个王爷高贵无比，那你就不要跟我说话了。” 楚震轩听得出她话里的嘲讽，但是一对上她的笑颜，不禁晃了晃神。 明媚，如阳光般灿烂。 这谁顶得住啊。 他那点不悦就消散个无影无踪了，声音暗哑：“李姑娘，如果你不弃，我想迎娶你做我的王妃。” “什么？”李纯宝觉得自己没有听清楚，又或者是眼前这位兄弟说错话了。 楚震轩继续说道：“我尚未娶妻，正妃之位仍空悬。我虽不得重视，但你嫁与我后，我定不会亏待你，更不会再让你抛头露面去受苦，李姑娘，这是个改变你命运和身份的机会。” 李纯宝嘴角抽了抽，无言无语的看着楚震轩。 她这会儿终于想起这位兄弟是谁，闵王楚震轩，楚霁风同父异母的弟弟。 也就是以前给燕泓和燕禹下过毒的那个。 “啧啧，你还真有脸，我的命运和身份要你来给我改变吗？”李纯宝说道。 楚震轩噎了噎，说不恼是假的。 他这些年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王爷的尊位还是摆在这儿的，当年他做错的事儿又被楚墨阳压了下去，别人并不知晓。 所以，别人对他还是给几分面子，一声声闵王喊得很尊敬。 可李纯宝这是什么？脸上是大大的嫌弃！ “你！”楚震轩握了握拳头，“你就是农家女出身，你就有脸？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我向皇兄开这个口，皇兄肯定会将你赐给我。到时候，你就是为妾了！” 他觉得李纯宝就是个小丫头，被他这么一吓唬，肯定会乖乖从了。 李纯宝又是忍不住翻白眼，嗤笑了一声，“你怎么还是没点长进，在黎国，你大哥大嫂都做不了我的主，你二哥就能做我的主了？你脑子不是有病，就是基因突变吧。” 她让自己消消气，不同妈生的，的确是有区别的，自己没必要跟这种人计较。 太阳炽热，她是懒得再在这里待了，转身就离开。 楚震轩虽然听不懂她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听语气就知道这是骂他的。 他更加恼怒，一个低贱出身的小农女敢对他这样无礼！ 他快步冲了上去，拽住了李纯宝的手：“你眼睛长到天上去了？！就凭你这样的身份，难不成你还惦记着嫁给燕泓那两兄弟？他们如此天之骄子，会看得上你？” 他用了力气，捏着李纯宝的手非常疼。 “放开我！”李纯宝冷了声。 还未动手，侧边就掠过来一个身影，直接将楚震轩给打开。 李纯宝受到了点冲击，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 后面来的少年郎一个抱腰，将她身子稳稳抱住。 燕泓额头上有薄汗，显然是匆匆赶过来的。 “没事吧？”燕泓问道，目光透着戾气。 李纯宝摇摇头，随后又觉得不能就此放过楚震轩，就抬起手掀起袖子，道：“有事有事，你看我的手，都被他抓红了！” 手腕的确是有几道红痕，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显得有几分狰狞。 燕泓冷了脸，看向楚震轩。 他们曾经在御书房碰过面，自然知道对方是谁。 楚震轩尽管大了燕泓两三岁，但此时也被他的眼神给震慑住。 他嘴唇有点小颤抖，还是摆起了长辈的谱儿：“燕泓，我是你四叔，你这是什么眼神？” “四叔？”燕泓冷哼了一声，旧事重提，“当年下毒害我们兄弟的时候，我们兄弟就不拿你当四叔看待了。原本你安安分分，不来惹我，我也懒得与你计较，可你今日却来羞辱宝儿。” 楚震轩看了看李纯宝，有些懊恼：“我只不过是想抬举她，让她做我的王妃，这哪里是羞辱？这明明是给她脸了！” 燕泓眼眸已经卷起了黑色风暴，他直接将李纯宝往自己身上揽去，姿势亲密暧昧。 “她是我的妻，你是要跟我抢人？” 楚震轩无比震惊，瞬间瞪大了眼睛。 妻？ 不是妾？ “你是疯了吗？她就是个身份低微的农家女，你要娶她，不是要气死大哥大嫂吗？！”楚震轩说道。 燕泓眼眸更冷，他已经三番几次，听到楚震轩说李纯宝的不好。 他眼眸有了嗜血的意味：“你再说一遍？” 楚震轩吓得立即住了声，脸色青白：“四叔四叔是为着你好。” “你不是我四叔。”燕泓无情道，“我不认你。” 他父皇母后也不会认了。 楚震轩大受打击，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就因为她，连你的亲叔叔都不认了？” 他还指望着燕泓在二哥面前说说好话，让他领个差事呢。 现在算什么？！ 第839章 燕禹一来就挨骂 燕泓重复刚才的话：“我说了，我早就不认你了。” 楚震轩身子晃了晃，自然是有些后悔莫及。 他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相对而言，二哥更加喜欢燕泓这个侄儿，而不是他这个弟弟。 “燕泓”楚震轩咬咬牙，最后还是低了头，“刚才四叔是多有得罪，你不要见怪。” 燕泓面色清冷，还是念着亲戚一场，退让了一步：“四叔该向宝儿赔罪。” “她”她这种身份，还要我向她赔罪？ 楚震轩却不敢说出来，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向李纯宝赔了罪。 李纯宝努努嘴，又一次觉得关系户真是好极了。 出了气，他们便一起出宫。 楚震轩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面色依旧难看。 真没想到，自己如今混成了这样。 缓了好一会儿，楚震轩才出了宫。 他心情烦闷，做马车的时候，便挑起车帘子往外看了看。 这一看不打紧，一看他就忍不住嘲讽笑了起来。 “停车。”楚震轩喊道。 车夫立即停了车。 楚震轩快速下了马车，走到一个摊档跟前，慢慢悠悠的说道：“真没想到，燕泓你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摊档前，有一对男女正在挑选着饰品。 燕禹正选了一支银簪子，给王佩兰戴上，看着她娇艳乖巧的面容，他直呼了三次好看。 然而就在此时，他听到了楚震轩带着嘲讽性的话。 本不想理会，却听见自己哥哥的名字。 燕禹回头，打量着楚震轩，道：“你算哪根葱啊，敢来说我哥哥。” 王佩兰拽了拽燕禹，“你不要这样说话，太凶了。” “他敢说我哥哥的不是，我当然要凶巴巴的，难道还要笑着对他说话吗？”燕禹说道。 楚震轩又是怔了怔，差点尴尬死。 “你你是燕禹？” 燕禹扬了扬下巴，“不是我还有谁？你干嘛说嘴我哥哥？” 他在黎国歇了许久，伤都好了，却还不见燕泓和李纯宝回来。 后来又听说李纯宝被人拐走了，他就立即赶过来大启，顺道带王佩兰来见识见识。 这不，今日刚到京城，就被人拦了路，认错了人。 楚震轩咳嗽了一下，还是尴尬笑着：“原来是你呀，我是你四叔。” 燕禹转了转眼珠子，和燕泓一样，很快就回忆起了这位好四叔对自己做过的事情。 他翻了个白眼：“你别扯开话题，你为什么要说我哥哥？” 话说到这份上，楚震轩心思一动，就正色说道：“你可知道，你哥哥竟然说李纯宝是他的妻？这事要是让大哥大嫂知道，怕是会被他气得吐血吧？他是黎国未来的太子，怎能立这样的女子为太子妃呢？” 燕禹和王佩兰自动忽略了后面的话。 “什么？哥哥这样说了？他这是喜欢宝姐姐啊？” 王佩兰双颊微红，她捧着自己的小脸蛋：“是真的吗？他们难道是在大启这儿成亲了？殿下，我们要买贺礼吗？” “要的要的，可是这边好像没什么能买的，哥哥和宝姐姐成事了，我送的礼可不能差啊。” “那我们是分开送吗？还是一起送？” 两人热烈讨论着，根本不拿楚震轩当人。 楚震轩嘴角抽搐了一下，又说：“燕禹，李纯宝纵然大嫂的徒弟，但难掩她低微的出身吧？你怎么还如此高兴？” 燕禹这人平日大大咧咧的，不愿意太与别人起争执。 但是楚震轩今日先说他哥哥，又说宝姐姐，真是讨厌极了，他瞬间就冷了脸。 不过王佩兰反应更大，大眼睛瞪着楚震轩：“宝姐姐出身低微怎么了？她是吃你家大米了？你干嘛一直说啊！” 宝姐姐对她那么好，现在被人诋毁，她一定要替宝姐姐出头！ 楚震轩后退了一步，没想到这位看着知书识礼的姑娘脾性如此大。 不仅如此，燕禹也跟着骂道：“什么四叔，你就是搅屎棍吧，我哥哥觅得良人，你干嘛不恭喜，反而要在这里叽叽歪歪？我没你这样的四叔！” 说罢，就拉着王佩兰走了。 王佩兰还觉得不解气，回头瞪了楚震轩一眼。 楚震轩站在原地有点凌乱，这是怎么了？ 他生母是妾室出身的，导致他这一路走来受尽白眼，他自是明白出身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的。 可李纯宝为何能得别人如此维护和喜欢，她不过是个大夫啊。 楚震轩想不明白，为何他就不能得人喜欢，不能受到二哥的倚重。 另一边。 燕禹和王佩兰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事儿，走遍了各家店铺，要给燕泓和李纯宝挑选礼物。 王佩兰是打算送一些首饰，可是普通店铺的货色很一般，她都看不上眼，何况是宝姐姐这位小财迷呢。 “等等，那位四叔说的话也不可尽信吧？搞不好他是诓我们的呢？”燕禹发现了关键问题。 王佩兰呆呆的：“是哦，大殿下都没回黎国，他怎么成的亲啊。” 两人对视一眼，就很默契的要找人问清楚，免得摆了大乌龙。 燕禹还没到京城的时候，就听暗卫说过，哥哥和宝姐姐是住在秦将军府，他们就直奔过去。 守卫侍卫见了燕禹，把人当成了燕泓，并未阻拦。 王佩兰跟在后面，因为举止不凡和穿着华贵，无人把她当成丫鬟。 燕禹跟她说着和秦将军府的亲戚关系，王佩兰怕自己会失礼，便仔细听着，一时没注意到台阶，踩了个空。 “小心。”燕禹眼明手快扶了一把，把人揽入怀中，“没事吧？” 王佩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脸蛋红得厉害，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没事，殿下，你先放开我吧。” 前院有不少仆人，都看到他们这样搂搂抱抱了。 燕禹嘿嘿一笑，“我不，好不容易才抱一次呢。” 他这样说着，抱得更紧。 王佩兰虽然害羞，心里还是升起了几分欢喜。 她其实也挺喜欢抱抱，但她是姑娘家，自然不能太轻浮。 “孽障！”前方忽的有人气急败坏的大喊一声，“你昨日昨日死活要跟李姑娘住同个院子，今日竟然就带着新人回来了，还搂搂抱抱的，你父皇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三心两意的混账！” 第840章 真的认错人了 那喊话的人非常的气愤，是恨不得要将燕泓这个王八羔子给狠狠打一顿。 燕禹吓得赶紧放开了王佩兰，顾不上管那个人，就赶紧向王佩兰解释道：“你别听他胡说，我昨日不是跟你住一块吗？不可能跟什么李姑娘住一块。” 王佩兰的脸红得更加厉害，声若细蚊：“我……我知道的。” 她自然是信他的，只是想起来在路上的这些日子，两人没少亲密，倒是让她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要是让她爹娘知道，她定要受责罚的。 “孽障！你竟如此胆大妄为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秦烨看到他们还在卿卿我我，完全忽略了他，他险些两眼一黑，背过气去。 他就知道，楚霁风那厮这样的脾性，教出来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燕禹这才看过去，虽然是过了十年，但秦烨心疼小娇妻，一直好好保养自己，生怕自己老得太快，相貌与之前是没多区别。 而且秦烨前几年就带着苏落芙去过黎国，燕禹自然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立即咧嘴笑道：“姨夫，我不是哥哥，我是阿禹啊。” 秦烨瞅着燕禹，因为气急败坏，根本不信。 “只有你来了大启，阿禹哪里有来？没想到你身为长兄，如今竟学会了撒谎推脱责任！”秦烨喊着，“来人，把藤条拿来！我要替你父皇母后，好好教导你！” 仆人不敢耽搁，很快就将藤条拿过来了。 将军府的藤条，还特别结实。 燕禹是欲哭无泪了，他们兄弟长得一样就是麻烦。 他撇撇嘴，还是有些委屈的解释道：“姨夫，我真的是阿禹，哥哥还没回来吗？等他回来，你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了。” “你别再说了，阿禹可没有你那么混账！昨日还对旧人搂搂抱抱，今日就带着新人回来，李姑娘怕是被你伤透了，才没有跟你回来吧？” 秦烨是大喊造孽，他是医者，自然是极为喜欢李纯宝的。 要是她不回府，自己还怎么继续跟她交流医术啊，那些什么药丸，针剂，他都没法得到了呀！ 王佩兰算是听出来了，原来大殿下和李纯宝是真的在一块了。 她规规矩矩的上前福了福身，秦烨别过身，自然是不受她这礼的，还冷冷的哼了一声。 王佩兰也不恼，人家这是为宝姐姐出头呢，她的声音如一缕春风，温人心脾：“秦四爷，他真的是二殿下，我是黎国王家的姑娘，刚与二殿下订了亲，所以……所以举止未免亲密了些，以后一定多加注意，不会再让您生气的。” 秦烨听了，心里就嘀咕起来。 难不成他真的是认错人了？ 还没说话，后头就有人惊喜喊道：“什么？你们定亲了呀？！” 喊话的是李纯宝。 她和燕泓回来的时候，门口的侍卫惊了又惊，说怎么有两位殿下？ 当时，他们大概就猜到是燕禹来了。 他们加快了脚步进了前院，竟然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王佩兰回头，当即看见迎面扑上来的李纯宝：“宝姐姐，呜呜，我好想你。” 李纯宝就喜欢这样的软萌妹子，嘿嘿一笑，环住她的手臂，再是捏了捏王佩兰的脸蛋儿：“你怎么也来了？” “二殿下说带我来见识见识呢，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太想念宝姐姐了。”王佩兰说得很认真。 燕泓看见她们两人如此亲密，还是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 他现在倒是发现了，自己对李纯宝的占有欲是非常强烈的，她对别人如此亲密，自己心里就会有些不舒服。 “哥哥！”燕禹没注意燕泓的不悦，赶紧把人拉了过来，“姨夫把我错认成你了，还说要藤条伺候我呢，我真是又委屈又冤枉。” 秦烨面色尴尬，但身为长辈，道歉的话又说不出口。 幸好燕禹是个心大不计较的，还嘿嘿的笑了几声：“姨夫，现在我和哥哥站在一起，你能把我们分辨出来吗？” 两人站在一起，气质大不相同，秦烨眼睛又没瞎，当然是认出来了。 “认出来了！待会多吃两碗饭！”秦烨说完，灰溜溜走了，免得继续丢脸。 燕泓见到弟弟，还是板着一张脸，没理会他的话：“你和王姑娘定亲了？那父皇和母后可有给我选人了？” 李纯宝竖起了耳朵，对此也很在意。 要是楚霁风给燕泓选了人，那还真是有点麻烦。 燕禹转了转眼珠，在两人身上看够了，才悠悠然说道：“本来大臣们是催促着的，说你已经快是太子尊位了，太子妃的人选可不能一直空着，但父皇脾气也大，在朝上就骂他们了。” 他模仿着楚霁风的语气和霸气：“你们那么着急干什么？泓儿是你们的儿子？朕都不急，你们急什么？难不成你们是想做泓儿的爹，来抢朕的位置？” 李纯宝在旁噗嗤一笑，还真是楚霁风的风格。 燕泓是松了口气，眉目都舒展了不少。 若是父皇和母后给他选人了，那他此生就不回黎国了。 幸好，没有。 兄弟时隔小半年再次见面，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 李纯宝和王佩兰也有些闺房话，趁着还没到时间吃晚膳，四个人就两两分开。 秦将军府不小，李纯宝也没好好逛过，便带着王佩兰漫无目的地到处走走。 “你怎么和阿禹定亲了？是陛下和师傅挑中了你吗？”李纯宝问道。 自己在大启几个月，还真是消息封闭。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传个信来回都要一个月。 王佩兰脸蛋红扑扑的，低着头，有点娇羞道：“不是的，是二殿下亲自去求的。” 李纯宝挑挑眉头，这小子行动真快啊。 原来，两人同在猎宫养伤，朝夕相对，燕禹很快就理清了自己的感情。 伤还没好，半夜就跑去了王佩兰的房间，要她嫁给自己。 王佩兰当时吓坏了，还以为燕禹是烧得糊涂了，她不敢喊人，怕会影响到自己的名声，只让燕禹赶紧走。 燕禹那会儿还虚弱，见王佩兰不答应，甚是伤心，双眼一黑就晕过去了。 第841章 燕禹是挨骂体质 这可把王佩兰吓坏了，以为是自己不答应，所以燕禹才伤心欲绝晕了过去。 她也不管不顾了，去找上了苏尹月，说自己愿意嫁给燕禹，只求他平平安安的，不要再晕倒过去。 但王佩兰的伤势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么一番动作下来，胸口上的伤又裂开了，人也摇摇欲坠。 苏尹月没好气的看着他们，先给这个缝合伤口，再给那个施针，忙乱了一晚上，才算是将两人的情况稳定下来。 第二天，苏尹月是气急败坏说了燕禹一顿，燕禹是没有回嘴，乖乖巧巧的说自己错了。 但他话锋一转，眼睛亮晶晶的，问道：“母后，我听人说，兰妹妹答应嫁给我了呢，那我们能不能先定亲啊？” 所以亲事就这样定下来。 忠勤伯爵府也没什么不乐意的，毕竟女儿在猎宫养伤，虽有皇后在，但燕禹也在啊，名声肯定是有点损伤的。 没想到燕禹最后如此扛事，王家人人前人后都要把燕禹夸上天了，说他家女儿寻了个负责任的未来夫婿。 王佩兰说完这些的时候，脸蛋还是红红的。 李纯宝喃喃说道：“这兄弟两性子虽大不相同，但做事的速度真是快。” 不，燕禹一向是这样，虽是浑浑噩噩混着日子，可他一旦认定了自己想要什么，就会不留余力去争取。 燕泓呢，以前是秉持着让弟弟的性子，现在终于开窍了。 李纯宝心中一阵安慰。 王佩兰晃了晃李纯宝的手，问道：“那宝姐姐……跟大殿下是怎么回事？” 她八卦的心根本按压不住，一双眼睛里满是好奇。 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大殿下竟然喜欢宝姐姐，还说宝姐姐是他的妻。 听起来就齁死人了。 李纯宝不好意思说太多，免得教坏了王佩兰：“额……就是那回事，他强取豪夺，我一个小女子无力抵抗，只能从了。” 王佩兰哇了一声：“真没想到大殿下平日温文尔雅，竟会干出这种事呢。” 她怕李纯宝是被迫的，又多问了几句。 李纯宝后又说：“我其实也挺喜欢阿泓的，现在你也跟阿禹订了亲，那我们以后就是妯娌了，我们以后可要互相照应，不要让他们兄弟欺负我们两。” 王佩兰一副认真模样，点了点头：“那当然了。” 然后她发现自己想多了。 燕泓和李纯宝不是住同一个院子，而是住同一间屋子！ 燕禹得知后，用暧昧的目光看了看王佩兰。 王佩兰后退了几步，立即说道：“你想都别想，不可能！” 他们不仅不能住同一间屋子，还要分开两个院子住。 秦烨得知后，心情不错，楚霁风总算是有个儿子能上得去台面。 翌日。 既然燕禹也到了京城，他自然也要进宫给楚墨阳请安。 李纯宝已经烦了进宫，便不跟着去，反而去了惠民馆做做义工，好歹没那么无聊。 可他们兄弟进宫，恰好又遇上了陈姑娘。 陈姑娘去给了慕皇后请安，路上看见他们两人，还吓了一跳。 后来侍女提醒了一下，她才想起燕泓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形貌自然是相差无几。 燕泓不怎么喜欢别的姑娘说话，可日前陈姑娘为他解了围，自己不好无视别人，便带着燕禹过去打声招呼。 陈姑娘大量了一下两人，一时间还分不清人。 “陈姑娘，这是舍弟。”燕泓好心帮她区分了一下。 “见过两位殿下。”陈姑娘回过神来，忙的福了福身子行礼。 燕禹瞅了瞅陈姑娘，相貌嘛，还算过得去，但她发髻上的玲珑流苏簪子却是出挑，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心想着，要是他家兰妹妹戴上了这簪子，肯定很好看。 陈姑娘看见燕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片刻，不由得耳根子红了红，娇羞的扶了扶自己的发髻。 好像…… 大殿下不行，二殿下好像也可以呢。 燕禹没想那么多，就说：“你这流苏簪子挺好看的，在哪买的？” 陈姑娘的脸通红通红的，有了点心思，道：“这是在万宝斋买的，不过那工匠不怎么接急单，如果二殿下想买，我可带二殿下过去，卖一个人情，或许能成。” “好呀好呀。”燕禹眉开眼笑，觉得这位陈姑娘人还挺好的。 “阿禹。”燕泓却一眼看穿陈姑娘的心思，“你带上王姑娘去，才知道她喜不喜欢这类款式，你得投其所好，懂吗？” 陈姑娘一怔。 王姑娘？ 是谁？ 大殿下这话，似乎特意说给她听的。 但陈姑娘不好意思问出口，但心已经凉了半截。 燕禹眼睛一亮，“还是哥哥思虑周全，我得带上兰妹妹一块去，让她自己选。不过……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没有惊喜可言了？” “这有什么，等你们成亲后，你再送她那只红血玉镯当惊喜不就行了？”燕泓说道，“那是外祖父让人从东宁送过来的一整块红血玉，无论在大启还是黎国，都是独一份的，只有我们的媳妇才有，王姑娘肯定会很惊喜。” 燕禹忙的点头：“对哦，哥哥真机智！” 那块红血玉做了两只玉镯，他们兄弟一人一只，以后是给媳妇做聘礼的，他们的弟弟妹妹也就得了一点边角料，做个吊坠什么的。 不过，他都知道这是独一份的，为什么哥哥还要说得那么仔细？ 燕禹很快反应了过来，侧头看着陈姑娘。 一看陈姑娘的脸色，他就什么都懂了。 哦，原来是在打他的主意。 “万宝斋是吧？我和未婚妻过去就成，不必劳烦陈姑娘了。”燕禹说道。 陈姑娘听见未婚妻三个字，宛如有一盆冷水迎面泼下来，她面色尴尬，很艰难地才挤出一抹笑意：“好的，那我不叨扰两位殿下了。” 陈姑娘未免再次受到奚落，匆匆忙忙就走了。 反正今天就是丢死人了。 待人走后，燕泓就板着脸，冷声教训弟弟：“她意图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 燕禹很委屈：“我……我真没发现，还以为她很热心呢。” “谁叫你一直盯着她看？你难道不知避嫌吗？你都是定亲的人了，难道连这点都不懂？”燕泓骂道。 第842章 我很小气也很记仇 燕禹不敢反驳，赶紧记下了，只求哥哥不要将此事跟王佩兰提及半句，他往后一定会铭记在心，什么莺莺燕燕靠上来，他第一时间把人给踢开。 燕泓面色稍缓，并没有继续说嘴自己的弟弟。 两人已经给楚墨阳请了安，现下就要去给慕皇后请安。 宫人不敢让他们两位殿下久等，进去禀报。 燕泓耳力极好，这就听见了不得了的事情。 主殿内竟然还有一人，不就是昨日见过的四叔楚震轩。 慕皇后声音已经不悦，说道：“你想娶陈家的姑娘？这事本宫做不得主，还是得问过皇上。” 楚震轩接着说道：“娘娘，我的婚事已经耽搁了许久，我是好不容易才见到这么合眼缘的，请娘娘替我说几句好话吧。” 不仅是燕泓，连燕禹也听到了。 燕禹挑眉，道：“诶，我们这位四叔原来还没娶妻啊，他都二十了吧？” 他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谁叫他昨日诋毁自己哥哥！ 燕泓眉心紧了紧，则说：“真是个不靠谱的，他昨日才说想娶宝儿，今日就来向二婶开口要娶陈姑娘。” 不过他也是习以为常，在门阀世家里，婚嫁之事牵连甚大，往往娶的不是自己心仪的人。 但是，他这位好四叔的操作实在是恶心到了自己。 燕泓也不管宫人如何，直接走了进去。 燕禹还是第一次见燕泓这么没规矩，赶紧跟了上去。 慕皇后见到他们两人，不但没有训斥，反而瞬间眉开眼笑：“本宫刚才就听说阿禹来了，这就来向本宫请安了？真是个好孩子。” 燕禹嘴甜，嘿嘿一笑：“给婶婶请安了，多年不见婶婶，婶婶依旧明艳照人啊。” 没几个女人不喜欢听好话，慕皇后嘴角快要翘到天上去了，随即就让青然给燕禹送了见面礼。 送的是好笔好墨，看起来不名贵，但内行人却知道这些笔墨是非常难得的。 就连燕泓也沾了光，也得了一套。 燕禹赶紧谢恩，又是满嘴甜言蜜语。 楚震轩被他们兄弟打断了谈话，已经非常不悦，哪曾想到，他们竟然还在自己面前，得了这么好的东西！ 他这个二嫂，从来就没送过他这么好的东西！ 楚震轩脸黑了大半，袖子下的拳头紧握。 燕泓其实性子不怎么好，以前能待人宽容，是因为不喜欢与人计较浪费时间。 可是楚震轩那带着恨意的眼神，又让他有些不悦了。 他侧过头：“原来四叔也在这儿。” 楚震轩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那么大个人伫在这儿，燕泓是眼瞎了吗？这会儿才看见？ 但有昨日的把柄在，他只好是转头和颜悦色的说道：“是的，我来与你婶婶商议点事儿呢。” 燕泓说道：“方才似乎听见，四叔是想娶陈家的姑娘。” 楚震轩呼吸一滞，勉强保持着笑容：“是，陈姑娘秀外慧中，若能成为我的妻子，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那的确。”燕泓点点头。 楚震轩一喜，以为燕泓是要替自己说几句好话了。 谁知道燕泓话锋一转，就说：“不过我在京城这些日子，听说陈尚书很疼爱他这个女儿，四叔想要这桩婚事能成，还是得亲自上门以表诚意，不然陈尚书怎会放心将女儿托付给你。” 慕皇后眯了眯眼睛。 也不知道两人什么仇什么怨，燕泓竟然这样说话。 楚震轩是什么身份，尽管顶着王爷的尊位，但陈家根深枝茂，能看得上他？ 他如果敢上门求亲，肯定会被陈尚书拒绝，不然楚震轩怎会来求她做主。 她对楚震轩实在是烦了，故而顺着燕泓的话：“泓儿说得没错，闵王，你如果真想求娶陈姑娘，那应该亲自上门跟陈尚书说一说。” 楚震轩狠狠瞪了楚震轩一眼，强忍着怒气，道：“娘娘说得对，我记下了。” 慕皇后省了一桩烦心事，又说：“本宫近来身子不大好，后宫的事情已经交给贵妃处理，闵王近日也不用进宫请安了。若是闵王的婚事定下来，直接禀了贵妃即可，贵妃会为你操办一切。” 楚震轩胸口积聚着怒火，却无法发作半句。 皇后的身子到底是不好，也没多留燕泓兄弟。 他们叔侄三人是一起离开。 楚震轩实在是气恼，拦住了燕泓：“我昨日已经给李姑娘赔罪了，你为何还要咄咄逼人？就不能给一条活路吗？！” 燕泓停住脚步，冷冷的看着他：“宝儿不记恨你而已，我可没那么大方。” 楚震轩气得脸色铁青：“你可别太过分，难不成你是想我一辈子都娶不上王妃吗？” “哪能呢，你一个王爷，随便去娶一个小门户一点的姑娘，人家都会答应。可那陈尚书是朝廷重臣，陈家在京城也是势力不小，你开口就要娶陈姑娘，未免胃口太大了吧？”燕禹没好气的说道。 如此拙劣的心思，谁看不出来。 虽然他们这个二婶不是个什么大度的，但如果楚震轩肯安安分分，怎会一直没有定下婚事。 那肯定是因为，慕皇后挑选的姑娘，楚震轩并不满意。 楚震轩一噎。 不得不说，燕禹还真猜对了。 楚震轩觉得自己有雄才伟略，只是因为自己出身低微，再加上小时候犯了错事，所以才没有得以重用。 他不想一直这样下去，所以一直想找个好岳家，能够帮扶一下自己。 他当初看中了李纯宝，不只是因为李纯宝长得艳美，更是因为她跟黎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肯定能够帮衬自己。 “你们有好爹娘，顺风顺水，自然不懂我的难处！”楚震轩咬牙切齿说道，“要二哥肯给我机会，我的能耐未必比你们差！” 燕泓不怒反笑：“你如此谋算，又心胸狭隘，如何能成大事？原本我是不想与你为难的，可你昨日却要把阿禹错认是我，非要来奚落一番，那我就不能让你太好过了。” 楚震轩恼怒得险些背过气去，“只不过是一场误会，你才是心胸狭隘！” “对，我就是。”燕泓大大方方的承认，“所以你别想有机会娶到好家世的姑娘，我这人很小气，很记仇。” 第843章 勇敢踏出那一步 楚震轩怒得不行，却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然而燕禹还在旁边说道：“四叔，你就烧高香吧，要是你得罪的是我父皇，你怕是连命都没了。” 现在他哥哥只是不让楚震轩祸害其他姑娘，也算是高抬贵手了。 楚震轩对此是无法反驳的，只能是咬咬牙，转身就走。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楚墨阳对他这个四弟本就不大喜欢，搞了这么一出，再是打听到原来先前楚震轩是想娶李纯宝，只是被燕泓训了一顿。 楚墨阳心中多了几分厌恶，直接指了一家五品官的嫡女给楚震轩做王妃，也算是断了楚震轩的念想。 朝臣看到楚墨阳这样的做法，岂会不知道皇帝的意思，对楚震轩就更加冷淡了。 婚事办得急，自然不怎么张扬。 楚震轩一肚子气，却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但大婚那日，燕泓兄弟人虽没到，但贺礼是到了。 楚震轩心里不是滋味，看着满堂寥寥可数的宾客，他开始反思自己一个王爷，怎么就混成了这个模样。 …… 慕皇后的病情大有好转，李纯宝还给她做了一场手术，再调养了大半个月，确定身子无碍了，他们一行人才启程返回黎国。 此时已经九月，秋高气爽，赶起路来也不会太难受。 两对人一路上玩玩闹闹，耽误了些时候，十月中旬就回到了黎国。 两位殿下终于返回黎国，黎国大臣别提有多高兴了。 幸好朝中有楚霁风坐镇，事务堆积不多，但立太子的事儿是刻不容缓的。 李纯宝一回到黎国心里就觉得有点闷，燕泓一回来就被大臣和政务缠身，根本没空搭理她。 她回了钟月宫稍事歇息，此次回来，她还将白苑带了回来，打算给她找个好人家。 傍晚之际，白苑就进屋喊醒她，面上有些愁容。 李纯宝揉了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那位黎国陛下来了，看脸色……不大好。”白苑说道。 李纯宝一下子坐起身，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秦烨早就传了信回黎国，说了她和燕泓的事儿，楚霁风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她虽然不怎么惧怕楚霁风，但燕泓是他儿子啊，总归要受责罚。 李纯宝赶紧穿上鞋子，说道：“赶紧帮我梳洗一下，我要过去。” “陛下已经传了你，你自然得过去。”白苑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她私心想着，云付和燕泓相比，她也会选燕泓，又年轻又有家世，在回来的路上还对李纯宝呵护备至，哪个女子不喜欢。 她心中叹息，只希望自己以后能寻到这样的好男人。 主殿内，楚霁风和苏尹月坐在上首，两人阴沉着脸。 因为苏尹月向来不怎么喜欢别人跪她，所以燕泓此时是站着的。 殿内的宫人早已屏退，再无闲人，就连燕禹，也不能留在殿内听他们的话。 李纯宝看了眼燕泓，抿抿嘴，决定先发制人：“陛下，师傅，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责怪阿泓！” 燕泓拧着眉头，“宝儿，你胡说什么。” 他是男人了，无需妻子来替自己担责任！ 李纯宝瞪了瞪他：“你不要说话！” 燕泓急了：“你站在后面，一切让我来说。” 见两个人一直相争，楚霁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低吼一声：“够了，你们这是显摆给谁看呢？” 燕泓和李纯宝都不大明白这意思，这样就叫显摆？ 苏尹月吃吃一笑，说道：“他是看不惯你们如此腻歪，好了，来说说正事。秦烨早已传信来了，我们也大致了解，就是想亲自问问你们，你们是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话很直白。 楚霁风咳嗽了一声。 燕泓也红了脸，想着母后怎么如此直接，这让他如何回答？ “就是……”李纯宝想了想，跟自家师傅说话，没什么好忌讳的，“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楚霁风嘴角抽了抽，瞪了眼燕泓：“混账东西！” 没想到自己儿子如此开窍，竟然比当年的自己还要快！ 原以为燕泓就这样糊里糊涂过一生，不会向李纯宝迈出那一步，现在他发现，自己实在是太不了解这个儿子了。 出去一趟，已经将媳妇哄到手了！ 燕泓一惊，下意识想要跪下。 李纯宝伸手扶了他一把，不让燕泓跪着，道：“陛下，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既然现在阿泓成了我的人，我们是不是也该谈谈这事如何善了？” 楚霁风习惯了她这样的性子，而且看着她长大，自然也是有深厚的感情。 他面色稍缓，说道：“阿泓方才已经说了，要娶你为妻，那太子妃的位置自然是你的了。待明日，朕就会在朝上说明。” “不行，我不做什么太子妃。”李纯宝直接拒绝，“阿泓要是想跟我成亲，他就不能做太子，不能做皇帝，我不希望日后被困在一方天地里，干什么都不行。” “你！”楚霁风没想到她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当即有些气恼，“你这也太蛮横霸道了，阿泓是朕的儿子，他自然要继承这江山社稷！” 要是燕泓不做太子，那以后谁帮他处理一下朝务，他还不得累死。 李纯宝很是坚定，道：“如果陛下一定要他做太子，或者他自己也想做太子，那我不嫁他了。” 燕泓猛地看向李纯宝，随即抓紧了她的手：“不行，你一定要嫁给我，我不做什么太子。” 楚霁风险些被他们气死。 在别处，人人都想做皇帝，现在倒好，他这个皇位还成了烫手山芋，谁都不想做！ “泓儿，你可是经过深思熟虑？你可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决定了，就不回头了？”楚霁风沉声说道。 “父皇，儿臣想明白了。”燕泓直视着父皇的眼睛，无畏惧，又坚定，“儿臣就是想要与宝儿在一块，儿臣最想做的，不是处理朝政，玩弄权术，而是像宝儿一样，治病救人。” 李纯宝感受到燕泓的坚定，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她一直怕燕泓会反悔，又或者他想办法来说服自己，而且他还勇敢踏出这一步，说出了自己最想走的路。 第844章 我也替哥哥挡风雨 楚霁风听了燕泓的话，皆是一愣。 其实从小到大，燕泓都甚少说自己想要什么。 苏尹月抿抿嘴，眼睛一红，鼻子也酸酸的。 她别过头，赶紧止住哭意。 楚霁风心里虽然动容，但也没到苏尹月这种地步。 “你想跟纯宝双宿双栖，难道就要皇位后继无人？”楚霁风瞪了燕泓一眼。 燕泓沉默了。 但他依旧是抓紧李纯宝的手，并不肯撒手。 苏尹月缓过来了，对楚霁风说道：“你急什么，要是你的儿子不愿意继承皇位，那你就禅位好了，做皇帝就是好吗？” 楚霁风阴沉着脸，倒不是说好不好。 但他们出身皇族，自小就是锦衣玉食，现在到他们担责任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那未免也太便宜了。 李纯宝也知道楚霁风的难处，毕竟儿子就那么三个，大臣又意属燕泓做太子，还真难以交代。 她垂下眼眸，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自私。 哪曾想，后头窗户就有一人摔下来。 “哎哟哎哟。” 众人看过去。 正是燕禹，还穿着一身锦袍，幸好殿内一向打扫得很干净，并没有沾多少灰。 楚霁风心情本来就不好，看见燕禹竟然在墙角偷听，面色更是黑得可怕。 他觉得，燕禹就是过来让他责骂出气的。 还没有开口，燕禹就赶紧说道：“父皇，儿臣有个好主意！” “你还能想出好主意？”楚霁风毫不留情的嘲讽。 “这有什么啊，哥哥不愿意做太子，那就让儿臣做好了，虽然儿臣能力是差了点，但也不至于太差吧？”燕禹说道。 一席话，让好几个人愣了愣。 燕泓急了：“阿禹，你向来不喜欢管朝政，你不用勉强自己！”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自然也不想让燕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楚霁风干脆不说话了，只想让他们兄弟掰扯清楚。 反正这皇位，定要这三个儿子继承了，总不能每个人都想着拍拍屁股走人吧？ “哥，其实我不是不喜欢管，不过是因为我当初怕抢了你的风头。” 燕禹正色说道。 “那会儿我跟你一样，心想着你是嫡长子，自然是由你做太子最好了。若我太过出色，岂不是让那些大臣有选择困难症？所以我才一直不理政事，既然哥哥不想做太子，那就由我替上好了，反正我也自由高兴了好几年了。” 燕泓怔怔的，在想弟弟这话是不是真心的。 李纯宝撇撇嘴，道：“阿禹，你别勉强自己吧？” 燕禹有些不乐意了，道：“这哪里是勉强自己，哥哥以前为我挡了不少风雨，难道我现在就不能替哥哥挡风雨？” 以前是怕大臣搞事，所以他能混就混，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好！”楚霁风率先发话，似乎是怕燕禹反悔，“果然是朕的好儿子，那就由你做太子好了。” 想想就觉得气，别国拼了命要抢的皇位，到他儿子的眼里，竟然如此不值钱，还推来推去的。 现在有个人肯做太子，楚霁风也懒得管了，终归是他儿子，资质不会差到哪里去。 燕禹笑了起来：“谢父皇恩典！” 燕泓和李纯宝对视了一眼，还有些懵。 一直没做声的苏尹月点出了关键点：“虽说我们商量好了，但是朝中那些大臣，怕是不会认可阿禹。” 话虽然不好听，却是实话。 只怪燕禹前期太吊儿郎当，那些大臣是最会来事的，要是立燕禹做太子，肯定要吵翻天了。 虽说楚霁风能够镇压住，但燕禹不能服众，日后也是步步艰难。 楚霁风微微颔首：“是这个理。” 燕禹欲哭无泪，抿抿嘴：“先前不是有几个大臣看好儿臣吗？难道儿臣就这么差吗？” 众人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告诉了燕禹答案。 李纯宝眼珠子一转，说道：“我有个办法。” 临近冬季，册立太子的事情更加慢不得。 尚宫局紧密筹备，礼部也多有忙碌。 不过两位殿下回来后，内阁堆积的事务就处理了不少，楚霁风总算是乐得清闲，多去苏尹月宫里转悠，还教了三殿下和小公主念书识字。 在内阁里，燕泓不再是独挑大梁，有不少事儿也交由燕禹处理。 几桩朝务下来，内阁大臣便觉得燕禹浪子回头，也能担as责任。 当然了，太子人选肯定不能变，燕泓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然而很快，内阁大臣就别有想法。 那日在内阁，燕泓还是照常在处理事务，与几个内阁大臣争论不休。 哪曾想，他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是喘不过气，人也要晕倒了。 内阁里顿时就慌乱成了一团。 有人喊着叫御医。 有人喊着大殿下快醒醒。 燕禹最情真意切：“哥，你怎么了呀？难道又是心口不舒服吗？” 内阁大臣内心一震。 对啊，之前不是说大殿下心脏有问题，还休养了个把月呢。 李纯宝随后就匆匆赶到了，在内室给燕泓诊断。 帝后也随之赶来，满心忧愁，李纯宝出来之后就轻轻摇头：“老毛病了，问题不大，以后多加注意，不那么操劳就行了。” 中书令的太阳穴突了突。 内阁大臣也慌了，未来太子竟然有这种老毛病，这黎国的江山气运还能长久？ 燕禹这会儿就跳了出来，说道：“那就让哥哥好好歇息，内阁的事务交由儿臣即可。” 楚霁风装模作样的赞许了一番：“很好，你总算是懂事了。” 中书令也微微颔首：“对啊，二殿下的确是懂事了。” 接下来半个月，燕泓就好好地“休息”，怎么理会过朝政。 因为燕泓在休养，册立太子的事宜又拖了拖，等燕泓休养好了，再去内阁之时，那脸色苍白，身形单薄了不少。 还没处理几桩朝政，燕泓就说自己心口有点闷，又回去歇息了。 留下的内阁大臣面面相觑，心里皆是有了计较。 过了年，燕泓的病还是不见起色，反而是燕禹经常留在内阁，桩桩件件都处理得很不错。 终于，就有一个重臣在朝堂上提议，改立太子。 第845章 殿下你要人伺候吗 恰好今日，燕泓还是因为身子原因，并未上朝。 燕禹站在前头，听见朝臣的话，立即回头：“不行！哥哥已经被议为太子，怎么能改立太子！” 楚霁风跟着点点头：“没错，泓儿是最适合做太子的。” 兵部尚书上前，揖手说道：“陛下，大殿下纵然再才华斐然，但大殿下得了心疾，无法担当太子重任啊。” 中书令木轻叹一声：“陛下，大殿下的病情一直没什么好转，就连皇后娘娘也束手无策……求陛下为了黎国江山，三思啊！” “求陛下三思！” 不少大臣纷纷跪下，异口同声说道。 楚霁风沉吟片刻，竟然就直接答应了：“泓儿的身子的确需要静养，那行吧，就改立太子吧。” 燕禹方才还一副不想抢了兄长位置的模样，现下就咧嘴一笑，“谢父皇恩典。” 中书令等人：？？？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当日，改立太子的事情就迅速确定下来，还颁了圣旨，只要册立大典一过，燕禹这位太子就是名正言顺，板上钉钉的了。 忠勤伯爵府最为一惊一乍，他们让女儿成为皇子妃，已经觉得不妥，没想到现在还沾了燕禹的光，日后要成为太子妃。 王佩兰的性子，这哪能做太子妃，日后又怎能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伯爵爷思前想后，就进宫要退了这门亲事。 楚霁风听了，面色不大好看。 他自是知道两个儿子的性子，要是这门亲事不成，这太子就连燕禹也不做了。 “朕亲自赐的婚，你当时小孩子玩泥沙，说退就退？” 楚霁风最近的心情尤为不好。 伯爵爷惊恐不已，跪了下来，颤声说道：“陛下，小女的性子……实在是不适合啊，微臣是怕她日后不能服众。” 后宫那多妃子，他女儿进了宫，日后怕是连骨头都没了。 楚霁风则说：“你且放心，阿禹随了朕，大概是不会纳人的。不过你家女儿的性子的确是软了点，这样吧，就让她进宫随着皇后住一阵子，磨练一下性子。” 伯爵爷听了这话，倒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这位陛下都能守着皇后一人了，想来二殿下也能如此。 他这就放了心，顿时眉开眼笑：“谢陛下，微臣一定好叮嘱佩兰，让她跟着皇后娘娘好好学学。” 楚霁风摆摆手，让人赶紧退下，他还要把剩下的折子处理了呢。 册立太子大典之前，楚霁风先封了燕泓为楚王，还办了燕泓和李纯宝的婚事。 若是早之前嫁给了燕泓，只怕是会成为全国羡慕对象。 可现在黎国百姓都知道了燕泓身子不好的事情，只觉得李纯宝是个炮灰，只怕没多久，李纯宝就要守寡了。 黎都的姑娘们是暗地里耻笑，亏得李纯宝之前对燕泓兄弟多有勾引，最后还不是只成了楚王妃，连太子妃的门槛都没摸到呢。 李纯宝对此自然是不屑一顾，待册立大典一过，就与燕泓一道去外地巡查国营医馆，两人趁机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皇宫，内阁。 燕禹成了太子后，便整日待在内阁里，忙碌得很。 他是欲哭无泪，心想着自家父皇可真会压榨人。 幸亏王佩兰如今是住在宫里，时常能给他送些汤汤水水，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扛得下去。 今日是鸽子汤。 燕禹在偏殿嗅到了香味，不等王佩兰把汤盛出来，便已垂涎三尺。 “兰儿，你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燕禹喝了几口汤，又问起王佩兰的近况，“你要是不习惯，我就跟母后说，让你回家中去。” “习惯，我在家中也甚少出门的。”王佩兰看着燕禹，眼眸透着亮光 。 有皇后娘娘在，这宫里没什么风浪，除了不能时常见到父母之外，她还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而且在宫里，还能时常看到燕禹，她是很乐意的。 燕禹撇撇嘴，“真羡慕哥哥，和宝姐姐一起出去玩了，他们怕是要等到下半年才会回来。” 就算李纯宝成了他的嫂嫂，他一时半会也改不了口。 如今内阁的事务全部压在他身上，他总算明白哥哥当初的难处。 幸亏他资质不差，在内阁待了一阵子，处理事务也算是得心应手了。 “殿下，楚王他们不是出去玩，他们是去巡查，是公事。”王佩兰正色说道。 燕禹乐了，道：“你就听宝姐姐编吧，她说这是什么……对，度蜜月！ 她说新婚夫妇都得去度蜜月，以此增进感情。” 王佩兰眨了眨眼睛，问道：“度蜜月？殿下，那我们大婚之后，也能如此吗？” 燕禹满心笑意，刮了刮王佩兰的鼻子：“你就这么盼着与我大婚吗？” “没……没有！”王佩兰脸色涨红，忙的否认。 燕禹继续笑着，“你没盼着，我可日夜都盼着呢。只是父皇说，这年初才举行了册立大殿，我们大婚得等到下一年了。” 毕竟是太子了，婚事不能太马虎。 他现在就担心，哥哥和宝姐姐该干的都干了，要是宝姐姐今年就怀上了，那他这边岂不是要落后很多？ 这样想着，他觉得自己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他都十八了。 王佩兰已经羞得不行，低垂着头。 她捏着手指，思索了半响，才问道：“殿下，那……那需要给你挑选几个好姑娘，先伺候着你吗？” 燕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不是有宫女吗？” 而且他也不是特别喜欢宫女伺候，那些宫女个个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别有心思。 王佩兰一愣，说道：“原来殿下是喜欢宫女吗？你喜欢哪一个，可让皇后娘娘先给她个名分，在你宫里伺候着你。” 燕禹这会儿终于明白，王佩兰说的伺候是什么意思。 他沉下脸，连汤也没心情喝了。 “父皇都没有纳妃，你为何以为，我就喜欢别人伺候！”燕禹拧眉，有些气恼。 王佩兰一愣一愣的，她抿抿嘴，说道：“可是……我父亲家里也有好几房姨娘，就算是我哥哥，也有两个呢。殿下，你是太子，要以开枝散叶为重啊。” 第846章 拥有世间所有的美好（大结局） 燕禹听了，顿时有些气恼。 他把瓷碗放在桌上，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才舍得让别的女子来伺候我？是不是我有多少个女子，你都不甚在意！” 燕禹甚少跟王佩兰发脾气，忽然叫喊了一番，把外头的宫人都给吓坏了。 但无人敢进去。 王佩兰还是抿了抿嘴唇，还是说道：“可是可是你将来要继承皇位，要荣登大宝，到底是会有别人的。” 她父亲和哥哥都有了，何况是燕禹。 所以，她自小就很清楚，她只会做好自己的本分，生两三个孩子站稳脚跟，只要自己不让别的女子分得太多的宠幸，这样就行了。 燕禹却直接说道：“不会有别人！你也不能有！” 他盯着王佩兰，很是坚定地说道。 王佩兰晃了晃神，对上了燕禹的眼睛：“殿下， 你是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我现在非常认真，我父皇都如此，我为何不能如此！”燕禹说道，“这是我家的传统，你别再说了，反正我就只有你一个。” 他想着，就连哥哥也是只要娶宝姐姐，他是断然不能落后的。 王佩兰张了张嘴巴，这会儿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何尝想要跟别的女子分丈夫呢，但世间女子皆是如此，难道她要做一个另类，然后被别人说她是善妒？ 她立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殿下真好。” 她决定了，明日再给燕禹做几样糕点过来，表扬一下他。 另一边。 燕泓随着李纯宝巡查过了好几家国营医馆，李纯宝每到一处，就会补充一下医疗物资。 看着不少的药丸和医疗用品从系统空间里被掏出来，他是目瞪口呆，而且第二天，那些东西都会填补上，他顿时又是警钟大响。 他抿抿嘴，道：“宝儿，我以前就想过，你肯定不是什么仙子，仙子应该只会用法术，哪还能生出这种东西来。” 他们两人已经成亲，李纯宝就没想着瞒着他。 她眨了眨眼睛，说道：“那你说说，我如果不是仙女的话，我为何能掏出这种东西来？” 燕泓目光沉了沉，道：“这倒是不难，父皇和母后有时候会说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我现在联想了一下，觉得你和母后都不是什么仙女，而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只是你们那个地方，比我们这儿要厉害不少。” 光是这些医疗物资，他就能够推测得出来。 李纯宝看着燕泓凝重的脸，哇啦一声：“阿泓，你可真是厉害，原来你早就知道我诓你的呀？” 燕泓点点头。 其实他一直很担心，怕母后会走，怕宝姐姐会走。 现在他也是想跟李纯宝说开，他不想再提心吊胆。 “你说得没错，我和师傅都是来自别处。那儿的科技水平高，医疗水平自然也高。”李纯宝说道，“我们就算是对，灵魂来了这里，不过我比师傅好一点，我这镯子其实是高科技医疗空间，是跟我的意识绑定的，所以跟着我来了这里。” 也算是帮了她不少忙，不然她一个农家女，还真的难吃开。 燕泓绷紧了脸，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事情，半响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李纯宝以为他吓坏了，连忙问道：“阿泓，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的难以理解？” “不难理解，也就是说，你们本就不是这里的人。”燕泓抿抿嘴，心头有些难受，“宝儿，母后不会走，那你会走吗？” “啊？”李纯宝愣了愣。 “我听父皇说过一嘴，他感谢母后，留在这里陪他。”燕泓越说越心惊，他怕极了，直接过去将李纯宝拥入怀中，“宝儿，如果有一日你厌弃了我，会不会走？” 他用了力气。 李纯宝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哭笑不得，就说嘛，自从他们外出巡查以来，燕泓就一直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原来是在担心这种事儿。 她嘴角弯了弯，也伸手抱住了燕泓，把头埋入他的怀中，道：“你长得那么好看，我哪里会走？我不走我不走，就算是天王老子来请我，我也不回去了。” 何况她的肉身早就被炸烂了，难道回去做孤魂野鬼吗？ 燕泓听了她这话，身体松弛了下来，他常舒了一口气。 放开了李纯宝，他还是不确定的问道：“所以你也会像母后一样，愿意留在这里，跟我生儿育女，携手到老吗？” “那是自然。”李纯宝坚定的点点头。 燕泓终于笑了。 同时打算好了，他一定要好好保养，让自己的俊颜永驻，如此李纯宝就不会嫌弃他，不会生出回去的念头了。 夜幕降临，野外的风还带着几缕青草的味道。 “你等等。” 燕泓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个莲花灯笼。 那莲花样式做得极好，栩栩如生。 李纯宝眨了眨眼睛，惊喜道：“这灯笼可真好看。” “今日是七夕。”燕泓说道。 李纯宝这才想起来，她近日是忙坏了，竟然忘了这样的好节日。 嘿嘿，这毕竟是跟燕泓婚后过的第一个情人节啊。 “上一年我们没一起过，今年总算一起过了。”燕泓把灯笼交到她手里，“宝儿，往后每一年的七夕，我都送你一个灯笼。” “不止如此呢，我生日，结婚纪念日，你都得送礼物给我。” 李纯宝一直看着那莲花灯笼，眼眸亮亮的。 燕泓笑着点头，“好。” 燕禹也出了东宫，带着王佩兰在街上过七夕。 他也送了王佩兰一个小灯笼，随后还带着人去放了水灯。 他容貌出色，自然是引起了不少姑娘的注意。 王佩兰谨记燕禹之前的话，便直接挽住了燕禹的手，宣誓主权。 那些姑娘自然望而却步，暗暗可惜。 燕禹和王佩兰都想着，回去就跟陛下求情，赶紧把婚事办了。 太子都带着未来太子妃跑出宫了，楚霁风也懒得做劳模，早早就去了钟月宫。 他今日也想带苏尹月出宫逛了逛，苏尹月直接拒绝了他：“然儿和妤儿都在，我们怎能丢下他们出宫去呢。” 楚霁风倒是精明，让嬷嬷带着孩子出去玩。 他硬是凑上去，要跟苏尹月腻歪。 苏尹月推开他：“他们还小，你倒也忍心。” “怎的不忍心，他们长大了后，自有他们的一番天地。我就是要跟自己的媳妇呆在一起，就是要粘着你。”楚霁风说道。 借着烛火，苏尹月还是看到他鬓间的几缕白丝。 她嗤嗤一笑，眼角也有几道小皱纹：“虽然我们都敌不过时间的流逝，但能一起变老，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楚霁风眸光尽是温柔的笑意，亲了亲苏尹月的额头。 “的确如此。” 有她，有孩子，他就是拥有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全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